《风云之浪舞桃花》 第1章 桃花始 “娘子——舞儿——” 悲切的怒吼环绕在耳边，秦舞微蹙着眉睁开眼睛。只觉胸口钝痛，手脚绵软无力，尚未觉察自己是何处境，视角猛然拉高。 “帮主，您看这小鬼还有气呢。” 阴柔轻细的掐媚声线让秦舞想起了清宫剧里喜欢拍马屁的公鸭嗓老太监。 眼前的人身着褐金交领飞龙纹长袍，肩覆暗金色嵌钉叠片云肩披风，美髯长须，双手背握，抬眼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武霸气让人望之心生瑟缩。 “倒是个命硬的。” “要丑丑说啊，有这小鬼头在，帮主还怕那叛徒不自投罗网？” 穿着绮丽衣裙头戴高帽的娘娘腔用羽扇掩面陪笑着说。 被称作帮主的人收回视线仰头一笑，单手抚须转身。 “好生照料这小鬼，修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老夫在天下会等他。” 自称丑丑的男子冲秦舞的方向拢拢手，示意帮众跟上便小跑着去追赶帮主。 秦舞感觉视线转下朝地移动着，原来之前一直是被人提在手里吗？难怪视角会变得那么陌生庞大。 这梦境真的好真实啊，看来以后要少看点b站剪辑的武打片了。做梦都梦见片子里的武侠场景了，就是梦境里的感觉好迟钝啊。手脚沉重，脑子也晕晕乎乎的。 耳边一直回荡着什么叛徒，帮主，大总管之类的人名。 不知过了多久，秦舞感觉自己被扔到了一张硬邦邦的床上，胸口钝痛的地方传来一股凉意，鼻间嗅着清淡的药香，头脑好像也清醒了一些。 “你醒了！我叫孔慈，你的伤口我刚敷了文总管让人送来的药，你还痛不痛？” 稚气活泼的粉衣小姑娘伏在床头关切得问我。 “你睡了两天了但还是不可以乱动哦，伤口会裂开的，文总管说等你伤好了让我带你去找他。” 在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声音中，秦舞止住了起身的动作，不可置信得抚上了传来痛感的胸口。那里被缠上了一圈的纱布，她不信邪得按压了一下，尖锐的痛感立马让她痛呼出声。 “啊！步惊云你快来看看，他好像很痛的样子。” 谁？步惊云？那不是我在b站剪辑看的古早武侠片风云男主之一吗？那个面瘫脸，躁郁狂的泡面头？ 红色皮衣短打，黑色束脚裤，侧身曲腿正坐在床尾的冷面小孩正拿着把刻刀专心致志得雕琢着手里的木料。 秦舞用力地闭紧眼再睁开，看看床头的粉衣小姑娘再转头看看两耳不闻窗外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步惊云。 她感觉天雷滚滚，不就是通宵上了个网吗？这就穿越到古早剧里了，她看的都是短短续续剪成鱿鱼花的短视频啊，人都认不全，剧情发展都不知道，光顾着舔少年感满满的漫画感美少年了，在这砍人如同砍瓜切菜的武侠世界里一点先机都占不到啊。 这波穿越大潮我真不想赶啊！我肯定是在深度梦境里，神经细胞异常活跃，欺骗了我的大脑，蒙骗了我的感观。 秦舞懊恼得揉搓着脸，说着一些孔慈和步惊云听不懂的话，癫狂的样子像是有什么大病。 第2章 桃花怒 粉衣的小婢女孔慈温柔细心得照料着秦舞的伤势，步惊云依旧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用冰冷的目光刺我几眼，孔慈说的大部分话他都不会回答但只要孔慈需要帮助，他仍是不作声地帮了忙。 现在的步惊云也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小孩罢了，怎么后来就变成了偏执的燥郁狂呢？ “小舞，今天的药熬好了。” 秦舞如临大敌得看向孔慈手里端着的瓷碗，自从前天醒过来后就要喝一碗苦苦的药汁说是治疗伤势。第一次喝时她捧着碗一口气干了大半碗，酸苦的药味弥漫在嘴里让她干呕了好几声，剩下的药汁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 第二天喝药的时候秦舞把孔慈支了出去，她根本就没把孤僻的步惊云放在眼里，旁若无人得踮着脚把药汁倒进了观赏的花瓶里。在孔慈回来的时候装模装样得皱着脸放下了药碗。 “小舞今天把药都喝完了，好乖啊！” 秦舞卖乖的表示，这药汁也没有那么难喝，她一口气全喝完了。步惊云手里的雕刻动作没停，抬头面无表情得盯着她。 秦舞在孔慈看不见的视角中，用眼神向他表示不准拆穿他。步惊云收回视线继续雕刻手中的木头。 今天她本来打算故技重施，在接过孔慈手里的药碗时发现她身后的桌上赫然放着一个小碗，昨天我借口药太苦把她支走调了碗糖汁，今天她就把药和糖汁一起做好端来了。 “你的手！” 步惊云抓住了孔慈的手腕，那里有一个被烫伤的水泡，周围的肌肤微微发红，一看就是新伤。 “步惊云你别担心，就是熬药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 秦舞愧疚得看着手里的药碗，这是孔慈辛苦为她熬的药，还烫到了手，她也就八九岁的年纪，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就在照顾其他人了。 “小舞，你怎么还不喝啊？都快凉掉了。” 孔慈关切得问秦舞，秦舞尚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回应，步惊云一手抢过她手里的药碗，在秦舞和孔慈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借助自己身高的优势一手捏住秦舞的双颊让她不得不抬头张嘴，然后把药碗里的药粗暴地灌进了她的嘴里。 “步——呼噜噜～放开——呼呼” 秦舞一边用力扭头一边用手大力推拒着步惊云灌药的手，奈何人小力气也小，她和孔慈两个人也不能让步惊云松手。 “步惊云，你放开小舞吧，他看起来真的好难受！” 孔慈的哀求并没有令步惊云心软，一直到碗里的药都被他灌完他才松开不断挣扎哭闹的秦舞。 秦舞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说不出话，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步惊云，你太过分了！” 秦舞愤怒得冲向步惊云手脚并用地踢打着他，然而步惊云没用多大力气就轻松推倒了她。 “哇——步惊云你以大欺小！你欺负我！” 秦舞坐在地上哭嚎着控诉步惊云的暴行，时不时撸撸鼻子，声音嘶哑，时不时咳嗽一阵，哭得凄惨的小模样好生可怜。 第3章 霜亦暖人 日头正盛，训练场上的半大男童们正喊着口号在演练，弓步收掌，侧身出拳，下蹲扫腿，侧身空翻。 一遍一遍挥汗如雨，口号依然嘹亮，动作井然有序，站在前方的一个小少年眼神格外坚毅有力，不同于男童们的红色紧身背心加黑色长裤，小少年一身淡黄色的窄袖长袍，衣角一侧扎进腰带里，露出里面的白色长裤，柔顺的及背长发仅用一根淡黄色发带半束于头顶，扫腿的动作他做起来格外干脆利落，一招一式刚猛有力却又带有一股儒雅之气。 双手置于两膝，端坐于高台上的霸者满意得看着眼前的一切，训演结束，黄衣小少年站在方阵前领着男童们单膝下跪，双臂前伸如环抱，左手为掌置于紧握的右拳上，双手过额，拱手齐眉，双目炯炯有神望向高台，声音嘹亮直冲云霄。 “帮主英明，文成武德！奉天承运，一统天下！” 雄霸开怀大笑，双臂展袖而立，得了示意，小少年和男童们皆利落起身，敛眉低头，静候聆训。 “霜儿果真是少年英才，新进的弟子皆进步有加！” 黄衣小少年上前两步拱手于胸，面色沉稳。得了夸赞不惊不喜，望向雄霸的恭敬眼神中带着一丝孺慕。 “能为师父分忧，霜儿万死不辞！” 雄霸满意得点点头。秦霜自小在天下会长大，忠心耿耿又武力出众，在新弟子的教导上极其用心，有这样的人才在的确是壮大天下会的一大助力啊，不可多得，当真是不可多得啊！见状，旁边的文丑丑挥着一把羽毛扇子笑吟吟地奉承着。 “有如帮主这样的绝世强者再加上如此优秀得力的弟子辅佐，帮主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雄霸再次开怀大笑，负手而立，沉吟一声望向众人。 “与北饮狂刀于乐山大佛一月之约在即，不日我将启程与之一战，帮中事务就暂且交于文丑丑处理。” 躬身站在雄霸身侧的文丑丑谄笑着连连称是，并无惊讶之意，看来一早就知道雄霸会有这样的安排。 “霜儿你入会较早，于同辈之间亦是能力出众者，新弟子的教导就交于你了。” “是！秦霜领命！定不负师父期望！” “帮主英明，文成武德！奉天承运，一统天下！” 帮众们再次单膝下跪，拱手齐眉，口呼雄霸威名。雄霸展袖转身，负手其后，开怀离去，文丑丑躬身在侧，亦步亦趋。 “秦师兄，帮主可真是看重你啊！” “是啊！是啊！” 雄霸走后，有和秦霜一般大的少年们上前拱手祝贺，秦霜眼带笑意，拱手还礼。 “王师弟客气了，为兄也就入会早了些，承蒙师父不弃，悉心教导，能为师父分忧，为天下会尽一份绵薄之力是为兄的荣幸！” “哪里哪里！秦师兄也太自谦了。” 秦霜性格平和温润，在同辈中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对年纪小的弟子又照顾有加，指导他们练功，让与之相处过的人都心生好感，口口称赞！ 第4章 霜降 雄霸点了少数随从便轻装出了天下会去往乐山大佛赴约北饮狂刀聂人王的决斗，这次竟然还准备了一辆马车带了位姿容艳丽，娇美可人的女人。 帮内传言众说纷纭，在文大总管的谁再胡言管不住自己的嘴便让他以后都没有张嘴的机会威吓下，少年弟子们倒没敢再在明面上嚼帮主的舌根了。 秦霜自从雄霸外出，将新进弟子的教导全权交予他之后，越发上心向文丑丑询问帮内新进弟子的训练事宜，在得知有个新弟子年纪较小且带伤修养无法进行训练还需专人看护时，便决定前去照顾一番。 天下会驻地极广，寻常弟子寝居按入会时间安排皆是四人一间房，得知养伤的弟子年纪较小，不由心生怜爱，特意托厨房的大娘关照做了些小孩儿爱吃的小点心带上。 行至弟子院内便听见有小孩尖利的哭闹声，快走几步便推门而入。 “步惊云你欺负我！我讨厌你！” 哭得涕泪横流，满脸通红的小孩儿跌坐在地上攥着拳头控诉着另一个较大的冷面小孩，粉衣的小婢女不知所措得看着他们，见有人推门而入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望了过来。 小孩儿哭得伤心，像是被呛到一样咳得厉害，秦霜连忙把人从地上捞起抱在怀里轻轻拍背顺气。 秦舞喉咙难受，鼻子也很不舒服，小孩儿的身体脆弱，让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得一抽一抽的，额前贴着的有力胸膛和背后顺气的手掌让她分外安心。 秦霜没有哄过小孩儿，更别说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孩，只能一下下轻哄着别哭了，待小孩儿情绪不再那么激动时把人扶正，笨拙得用袖子给擦眼泪，粉衣的小姑娘适时贴心得递上一块手帕。 “我叫秦霜，是你们的师兄，特地来看望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秦舞正拿着帕子撸鼻子，听到后面一句气急得指着曲腿坐在一边椅子上刻木头的步惊云高声道。 “步惊云捏着我的脸给我灌药，药都流到我鼻孔里去了还灌，我讨厌死他了。” 秦霜接过手帕搽拭着小孩儿脖子上的药汁，闻言温声询问身侧一脸担心的小姑娘。 “是这样吗？” 小姑娘绞着手点点头又快速得摇头，看向气急的秦舞，又看向步惊云不知如何开口。 “孔慈为你辛苦熬药还烫伤了手，你不喝还把药倒了，我喂你喝药还有错了。” 许是看孔慈不知所措的样子，步惊云手上的动作没停，凉凉得瞥了一眼秦舞开口道。 “我——谁说我不喝，我就是想等药没那么苦了再喝。” 秦舞心虚得看了一眼昨天倒药的地方嘴硬得开口道。秦霜瞬间就想通两个小孩儿为什么闹别扭了，开口调解。 “孔慈辛苦熬药还烫伤了手，你确实不该辜负她的好意，步惊云是为你的身体着想，灌药的手法确实粗暴了些，日后我便来监督你喝药。” 几句话下来就把事情理清并做好了后续的安排，谁也没责备还拿出了带来的点心给几个小孩儿分享。秦舞和孔慈都被点心吸引了目光，步惊云没兴趣的专注于自己的世界，但孔慈递到眼前的点心他还是接了下来。 第5章 云霁 “你姓秦我也姓秦，你是我的哥哥吗？” 秦舞嘴里吃着点心含糊不清的问道。哪个小孩儿能拒绝得了甜食，秦霜笑得温柔，拭去了小孩儿颊边的碎屑，一手揉着小孩儿头顶的小髻。 “你也可唤我一声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可还有亲人，你的年纪也太小了些。” “我叫秦舞，亲人——我记不得了。” 秦舞想了想，终于想起了记得的人，开怀笑道。 “我记得帮主和丑丑，他们是我的亲人吗？” 秦舞期待得看着秦霜，秦霜看着小孩儿清澈纯净的眼睛，不禁想到了自己，自己无父无母自小在天下会长大，自从师父收自己为徒后才觉得有了归宿，对自己来说，天下会就是他的家，师父就是他的亲人。 “秦——武——，倒是个好名字，以后天下会便是你的家，我和师父也就是帮主就是你的亲人，等你伤好了便可以跟我习武，报效天下会！” 秦霜打从心底里怜惜这个坐他腿上的这个小孩儿，他们都姓秦，冥冥之中自有缘分，秦武这么依赖得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对他无比的重要，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让他内心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跟哥哥一起，报-效-天-下-会-！” 秦舞握紧小拳头笑得开心，她怕是都不知道什么叫报效，什么叫天下会。只想和眼前这个待她好的哥哥在一起。 步惊云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唱和，眼神越发冷厉，雕刻的动作越发重了几分，一不小心划到了自己的拇指上。 “天哪！步惊云，你的手流血了！” 孔慈惊叫的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步惊云漫不在乎得把手背到了身后，说自己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都流血了。” 孔慈一脸心急的去抓步惊云的手，步惊云挣扎了一下，见孔慈坚持要看，便顺着她的力道抽出了手，他伤到了大拇指，正把伤口紧握在手心里，孔慈见他在流血，小姑娘家家的立马就红了眼眶。 “孔慈姐姐，我床头还有伤药啊，可以先给步惊云止血包扎。” 秦舞见步惊云不说话，孔慈又急得掉眼泪，立马翻身从秦霜腿上下来，找出床头的伤药小跑着送过去。 步惊云的拳头被血给染红了，他愣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孔慈接过秦舞的药让步惊云把手松开好上药，手一张开，拇指上的那道血口子流得更快了些。 秦霜拿过纱布本想帮忙包扎，步惊云满脸拒绝得缩回了手，秦霜的面色凝滞了一瞬，不明白步惊云为什么排斥他。他顺势把纱布递给了孔慈说自己出去打点水来给步惊云净手。 除了两个当事人，孔慈和秦舞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步惊云缩手是因为怕痛。 “步惊云，你是不是很痛啊，孔慈包扎伤口一点都不痛的，你看我。” 秦舞扯开领子摸了摸自己胸口洁白的纱布，今天换药的时候已经结痂了，按上去的时候还有些刺痛。 许是相信了秦舞的说辞，亦或是孔慈心疼的一声呼唤，他还是伸出了手，上了药确实血流得没那么快了，孔慈包扎的过程中，秦舞踮着脚轻轻往他伤口呼气，安慰他说一会儿就不痛了。 第6章 桃花一梦 一连几日，秦霜练完武后都来照料秦舞，时而说些帮内的趣闻，时而教他们认字玩游戏，步惊云在一旁就好像完全游离在他们之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悲无喜，偶尔在他们看不见的视角里苦大仇深地盯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霜开始还特意关照步惊云的情绪，试过几次以后觉得这孩子性格内敛，不喜玩闹便也不强求他融入进来了。经过几日的接触，孔慈和秦舞对秦霜越发的亲近了，尤其是秦舞，完全是把他当作了嫡亲的兄长，十分依赖和孺慕。 “哥哥，你今天来得比平时晚啊，步惊云今天很早就出门练武去了，我和孔慈把学的字练了一遍又一遍，好无聊啊！” 秦霜的身影刚出现在院子里眼尖的秦舞就快步迎了过去，小嘴巴巴得说个不停。 “我看看，这〖武〗字写得比起前两日倒是进步多了。” 秦霜拣起掉落在凳子上的一幅字笑着说。 “哥哥不是说自己的名字一定要会认会写嘛，我现在不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也会认孔慈和步惊云的名字了！”秦舞得意洋洋得说。 “这是——步惊云的字？” 宣纸正中间的〖云〗字写的端方，细看之下竟有一种飘若浮云之势。以字写境，此〖云〗甚佳，若是无人教导过，仅看一遍就写得这样好，也是个奇才了！ 秦舞见秦霜拿着步惊云写的字一直称赞点头，有些吃味。 “他的字写得还没我的大呢，哥哥看我的。” 秦霜无可奈何得笑笑，瞥见了桌上被纸张堆住的药碗，孔慈也不在，怕是又被这个小机灵鬼支开不想喝药了。 “好苦！好苦！哥哥，这苦药还要喝几天啊！” 秦舞皱着一张脸咬着牙把剩下的一点药汁喝完了，秦霜笑着从怀里掏出几个青果递了过去。 “哇！是果子！”秦舞欣喜得喊出了声。 “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开始就不用在喝了。”正在数果子的秦舞高兴得蹦进秦霜的怀里。 两人正笑闹着，有帮众抱了两个脸上带伤昏迷的小孩进来，见秦霜在都惊愣了一下。 “南无宁，计其生，你们回来了！这两个受伤的孩子是怎么回事，我师父是不是也从乐山回来了！” “霜少爷，我们跟帮主刚回来，这两个孩子是在乐山救下的。” 两个帮众在秦霜的示意下把两个昏迷的孩子放在了床上，秦舞爬到床上好奇得观察着两个小伙伴，秦霜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步惊云练武回来后见床上多了两个人没有丝毫意外，扫了房间里的人一眼就提不起兴趣似的找出了木头继续雕刻，秦舞献宝似的抓起两颗青果给他。 他鄙夷得看着秦舞，仿佛在说果然是小孩子，一点见识都没有。但还是接了过来，秦舞心大得没跟他吵嘴，满心期待得等新的小伙伴醒来。 小伙伴一多，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无聊了，她发现除了记得自己的来历和脑海深处若隐若现的一道人影，记忆仿佛都随时间遁去，她怀疑自己会不会迷失在这个梦里。 想到这里，她连忙从床上爬下来，回到桌子上用文字记录下来此时的担忧和所思所想，虽然歪歪扭扭，但这是自己才知道的内容，这也是自己与这个世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 第7章 无风不起浪 秦舞在秦霜的教导下正在识字，步惊云坐在窗前雕刻，孔慈坐在床边担心得看着两个伤患，她特别热衷于照顾别人，于她而言，被人需要是一件让人内心满足的事。 一头杂乱黄发的小孩昏迷中睡得极其不安稳，脸上有些擦伤黑灰，另一个蓝衣小孩倒是睡得香甜，颇有种随遇而安的感觉。 黄发小孩惊恐地一睁眼，孔慈就笑着和他打了招呼却没有得到理会。 “爹！爹！爹！我爹怎么了！” 黄发小孩惊恐地大喊，孔慈在一旁温柔得安抚他。 “是雄帮主把你跟他带回天下会的，我不知道你爹怎么了。” 孔慈一边说一边转身端起了茶几上的药。 “我是天下会的小婢女孔慈，你该服药了。” 黄发小孩急切地跳下床往门外跑去，步惊云一把拉住了他，黄发小孩挣脱不开怒声道。 “你不要拦着我！让开！” “你该服药了！” “我不要服药！我要我爹！” 秦霜见两人都有些激动，连忙出声调解。 “这位小兄弟你先冷静一下，你爹已经死了。” “你胡说！”黄发小孩呛声反驳。 “我师父说你爹在凌云窟被火魔带走，活不了的。” “爹！我要我爹！” 黄发小孩不知所措得开始哽咽，秦霜温柔的宽慰他。 “以后就把天下会当作自己的家，安心得住下来吧。” 黄发小孩伤心地一声声喊爹，可惜得不到他想要的回应。 秦舞和孔慈安抚好了黄发小孩，得知他的名字叫聂风，是北饮狂刀之子，另一个还没醒的小孩叫断浪，是南麟剑首之子。 秦霜在心里不禁暗叹这两个孩子的出身竟是如此大的来头。一转头发现正在练字的秦舞脑袋一晃一点的竟打起了瞌睡，煞是可爱。 被秦霜抱上床的秦舞在床上翻滚了一圈，抱上了一个暖暖的身体，她以为是步惊云，窝成一个舒服的角度沉沉睡了过去。 聂风的情绪很是低落，孔慈一直在陪他说话，哄着他把药喝了身上的伤才好得快。 步惊云身周围着一股低气压，脸上面无表情，雕刻的动作又越发重了几分。他手里的木头刻了又刻，从未成型，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断浪也醒了后，秦舞感觉这个小屋里的气氛明显活跃了，断浪并不在意自己怎么来到天下会的，对他来说，天大地大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他现在还多了几个陪他打发时间的小伙伴，虽然有一个老是臭着张脸，给他脸色看，但秦武说不用理会他，他只喜欢和孔慈玩。 孔慈是女孩子不能留宿在他们房里，步惊云第二天要练武早早就在院子里洗漱好准备休息了，他一个人睡一头，秦舞和聂风断浪睡一头，听他们小声讲自己的爹爹是多么多么厉害，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 步惊云闭上眼睛充耳不闻，等秦舞他们都睡着后，他就着窗边照进来的月光晃动着手中的刻刀，铁刃寒光映进了他的眼里。他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对他好，待他如亲子般的养父一家因为不肯交出家传绝学归附天下会在寿诞之日都被天下会的人屠戮殆尽，他忘不了养父的那声〖惊云〗，和残破支离的霍府。 步惊云在心里默念一声雄霸的名字，压下心头的恨意把刻刀收回了床板底下。 第8章 争斗 孔慈说要带他们出门走走，参观一下天下会，这可把闷在房间里好多天的秦舞高兴坏了，每天日升月落，她都没有时间概念了。 步惊云白天练武，孔慈不止要照顾秦舞，聂风断浪的伤势，厨房里平时也有好些活计要忙，聂风性子安静，断浪极其自来熟，说起自己在乐山的经历引得秦舞和聂风连连惊叹，其活泼的性子和生性好动的秦舞倒是让这两人极其投缘。 几人有说有笑地逛到一处院落，迎面赤脚走来一众身着红衣黑裤的男童，远远地看见秦舞他们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故作豪横地向他们走来。 为首的一个男童格外健壮，头上没有蓄发，有细密的汗珠顺着头型的轮廓缓缓往下流，一看就是刚练完武，血气旺盛。 “喂！你们是不是新来的啊？” 为首的男童开口后，他身边的人也开始帮腔。 “是不是新来的啊！” “是不是新来的啊？” 秦舞他们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断浪年少独居，小小年纪便尝遍世间炎凉，一眼看出对方来者不善，内心骄傲且自小受父亲熏陶的断浪也不甘示弱得大声开口。 “没错！” “你们晚到，跪地上给我们磕头！” “对对对！给我们磕头！” 对面的人态度嚣张，断浪上前一步，硬气地抬头瞪着为首的小光头说。 “先来的又怎样！敢不敢跟我们一较长短啊！输的给赢的磕头，怎么样！” 小光头见还没他下巴高的断浪敢跟他叫板，顿觉面上无光，回头冲身后的小弟怒声道。 “好大的口气啊！给我打！” 为首的小光头一扬手，对面的拳头就向断浪挥过来，聂风和秦舞见断浪被打也加入了进去，聂风一个个推开打他的人，没有还手，许是见秦舞年纪尚小，孔慈又是女孩子他们倒是没受到波及。 断浪倒是同时踢打好几个人，一时不察便被扯倒了，拳头便全往他身上砸去，秦舞见断浪在挨打，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奈何人小，外围的人推他一把，她就跌在地上了，身上挨了好多拳头，她找准机会抱住打她的胳膊就是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聂风气急得推开压着断浪打的人，骑在他身上使劲得用拳头往他脸上招呼，孔慈着急得在一边大声劝架，叫大家停手别打了，打红了眼的人们哪能听得进她的话。 小光头见聂风越打越猛，气急地掏出了身上的小刀朝他跑去。 “聂风，小心后面”孔慈瞥见那把刀惊惧得出声提醒，同时跑过去抱住了小光头不让他靠近聂风，小光头被孔慈拖住了身形，一把推倒了孔慈然后往扬刀向聂风冲去。 情势危急之时，小光头的头被一不明物体击中，力道之大让他往后仰倒。 木头被大力握碎，发出啪嚓的声响，有眼见的孩童们急忙跑过去单膝跪倒在雄霸的面前，文丑丑扬着羽扇，拿腔作调得教训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见着眼熟的人，秦舞赶忙小跑着过去抱住了文丑丑的腿，别问为什么不抱雄霸的大腿，问就是不敢！ “丑丑，他们欺负人，让我们下跪磕头，我哥哥说帮主是最厉害的，见到帮主要下跪，他们是比帮主还要厉害吗？” 第9章 风云际会 秦舞紧紧抱住文丑丑的腿指着不远处的小光头大声控诉，文丑丑抖动着腿想让秦舞松开手，秦舞不识趣得兀自一手紧抓着他的裤子，文丑丑用羽扇轻拍着秦舞的头。 “帮主当然是最厉害的！天下还有谁比帮主厉害！谁先挑事的！” 被点到的小光头身形微颤，惊恐地抬起头指着断浪说。 “是他！他先挑衅我们的！” 大家都跪着，突兀站着的断浪显得犹为显眼。 秦舞见不惯小光头胡说八道欺负人，连声为断浪辩驳。 “你胡说！我们在路上走着，你过来就说新来的要给你们下跪磕头，看把断浪打的！帮主，聂风和步惊云可以帮我们作证的！” 一众孩童惊畏于雄霸的威势不敢抬头也不敢开口，跪在地上静若鹌鹑，倒是让秦舞狐假虎威了一把。 秦舞语速极快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丝毫不慌地看向雄霸指着跪得靠前的聂风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的步惊云说他们可以作证，只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聂风，步惊云。” 雄霸沉声念着这两个名字，顺着秦舞指着的方向看去，一个是黑衣红裤，留着帮众利落短发的小孩，一个是顶着杂乱长发，身着普通布衣的孩子，普通至极！两个被点到名字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雄霸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打算不理会这等小事，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触动，瞬间停下转身看向聂风和步惊云这两个小孩，平静无波的眼睛里飞快地闪动了一丝微光，拢袖回身后大步离去，文丑丑连忙挥开秦舞的手瞪了她一眼提了提裤子连忙追赶上去，跑出几步路后回首骂到。 “你们哪！死罪难逃！死罪难逃！” 文丑丑小跑着跟上健步如飞的雄霸进入了天下第一楼。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雄霸看着大堂悬挂的对联，沉吟着风云，化龙，转身张臂，神情释然又惊喜。 “风云！我懂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文丑丑挥着羽扇立马上前谄笑道。 “帮主英明！敢问帮主发现什么了？” 雄霸开怀笑道。 “自从泥菩萨批言，一遇风云便化龙，我一直在想风云指的是什么，如今我终于明白了！” 文丑丑摇了两下扇子仍是有些茫然，不解其意，于是谄笑着问道。 “还请帮主明说，好让丑丑为您高兴啊！” “我今日已经见到泥菩萨所说的风云了。” “这太好了，这么说得到风云，帮主您马上就要得到天下喽！” 文丑丑表情夸张地向雄霸恭贺道。 雄霸的眼里闪烁着精光，那是对权利地位的欲望，对执掌天下大权的志得意满。 “孔慈，我背上好痛啊！” 雄霸和文丑丑走后，秦舞和孔慈带着聂风和断浪赶紧回了院落，一回到安全的地方，秦舞就趴到床上反手摸着背喊痛。 “我要向步惊云一样努力练武，再也不要像今天这样被人摁着打了！” “我也是！以后再让我遇到今天那群人，我要他们好看！” 断浪挥舞着小拳头恶声恶气地说，但配上那张肉乎乎的小脸，怎么看都像是撒娇吧。 第10章 分水岭 “步惊云，你怎么才回来！小光头他们为难你了吗？” 秦舞问比他们晚回来一段时间的步惊云，细细一想，打中小光头被帮主捏碎的东西应该是步惊云经常拿在手里雕刻的木雕。 “你打得好准啊！你当时躲在哪？我怎么都没见到你？” 步惊云曲腿坐在一边不说话，手里摩擦着一块木料，孔慈给秦舞揉着手臂上青紫的痕迹，一把拉住好动的秦舞防止她从床上掉下去。 “步惊云，你怎么都不理我！” “你话真的很多。” 步惊云盯着他手里的木料一脸冷漠地说。换一般小孩这么几次下来早就生气不再理会他了，偏生秦舞没有一点儿眼力见，叽叽喳喳得像个小麻雀。 “聂风，断浪，你们身上痛不痛啊？要不要孔慈给你们揉揉？孔慈治伤可厉害了。” 秦舞抱着孔慈的胳膊撒娇，一边的步惊云冷冷的目光刺过来。 “在天下会要是想不受欺负就得不断变强然后狠狠地打回去，让他们怕你便不敢再欺负你！” “可他们都长得比我高，力气也比我大，我打不过他们啊！” 秦舞丧气地说。 “我爹说强者理应帮扶弱者，以后我来保护你吧！”小断浪紧握着小拳头坚定地说。 “我爹也说过习武是为了保护弱者，我也来保护你！”小聂风想起了父亲的教诲，也附和着断浪的话。 “好！那你们以后都当我的哥哥，咱们以后有架一起打，有好吃的一起吃！” 秦舞跳下床，一手握住聂风，一手拉住断浪，信誓旦旦地说。聂风和断浪点点头，双手紧握住了秦舞的手。 “你们这些男孩子就是喜欢打架。”孔慈在一旁收拾着伤药无奈得说。 “没事啊，反正受伤了我还有孔慈姐姐你啊！” 秦舞活跃在众人之间，就连一向冷性子的步惊云眉眼也柔和了不少。 翌日清晨，帮内召开大会，所有少年帮众和新入会的弟子都得在演武场集合。 “帮主英明！文成武德！奉天承运！一统天下！” 霸者盛装立于高台接受台下众人对他的敬意，旁边站着身着彩衣，头戴宝石垂珠高帽的侍者。 “我雄霸奉天承运，一统天下的夙愿就快要实现了。” 霸者气势如虹，让人心生敬畏。 “我决定在大弟子秦霜之外再挑选两名入室弟子，他们分别是步惊云还有聂风。” 雄霸话音刚落，旁边的文丑丑眉飞色舞地摇着一把羽扇。 “哎呀！大喜事！这可是大喜事！你们两个还不跪下拜见师父，全部给我跪下。” 所有人都应声跪下，唯有断浪笔直地站着。 “你怎么还站着，还不跪！”文丑丑厉声说道。 “我不服气！我跟聂风同时进天下会，为何帮主独独选他，不选我！” 断浪直面高台，大声控诉雄霸的不公。 秦舞心头霎时一阵心悸，她单手扶上了胸口，难耐地喘息。 雄霸自持身份不想面斥断浪心里又着实不快，心知雄霸所想的文丑丑看着面沉如水的雄霸和一脸倔强，不知死活的小鬼心跳如鼓，手里的扇子扇动得越发快了。 第11章 选择 文丑丑快步走下高台来到断浪面前，扬着扇子指摘着他。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我们帮主说话从来不需要理由也没人敢问理由。” 见断浪倔强得瞪着他，还是很不服气，文丑丑有心要挫挫这小子的气焰，诱哄着开口问道。 “你——叫断浪是吗？” “没错！我是断浪！”断浪极有骨气地大声回道。 “好，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现在就去死！二是留下来当打杂的！你说，你是要当死人还是要当打杂的啊。” 断浪有些茫然，秦舞听到死字，急得立马抓住了断浪的手，却又畏于形势不敢贸然开口。 “快说！免得帮主下令杀你，把你丢到山上去喂狼！” 文丑丑厉声对断浪说道，断浪到底是个小孩子，小孩子会怕死，怕狼，怕太多未知的东西。 他心中有太多委屈和愤懑，终究是在死亡的威胁下低下了他高昂的头颅。 “我愿意当打杂的。” 断浪低身缓缓双膝跪下，文丑丑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罚你跪到午夜。” 他处罚了断浪后耀武扬威得挥着扇子对跪着的众人作出了安排。 “恭送帮主。” 文丑丑转身离去，众人保持着单膝跪立，拱手于胸的动作齐声开口恭送霸者离去。 “帮主英明！文成武德！奉天承运！一统天下！” 断浪低垂着头颅面无表情。秦霜给新入会的弟子分发了帮会统一的红衣黑裤，特意给年纪较小的秦舞束了发，他对这个单纯活泼，格外亲近他的孩子很是照顾，毕竟他当真把他当亲哥哥一样依赖。 步惊云和聂风被带走安排了别的住处，秦霜把秦舞送回住处后不久也离开了，秦舞抱着双膝，茫然得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失神。 明明昨天晚上聂风和断浪还说要保护她的，步惊云虽然不爱说话但他在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感觉到孤独。 “小武……” 孔慈小心翼翼地唤了秦舞一声，秦舞循声望去，孔慈坐到她身边担忧得开口。 “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秦大哥说明天开始他就带你一起练武，以后在帮会你和步惊云，聂风还有断浪总有再见面的机会的。” 孔慈握着秦舞的胳膊宽慰着她。 “步惊云和聂风被帮主收作了入室弟子，可断浪今天顶撞帮主被丑丑罚跪到午夜，哥哥不准我去陪着断浪，孔慈，你说断浪晚上还会回来吗？” “你应该称呼文丑丑为大总管，秦大哥不准你去是对的，断浪顶撞帮主理应受到责罚，你若是再跟他来往就是忤逆大总管，忤逆大总管就是忤逆帮主，你也会受到责罚的。” 孔慈害怕地握紧了秦舞的胳膊。 “我不怕罚跪！我……” 秦舞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她情绪低落得看着门口的位置，期望能有人回来。 孔慈还有别的事要做，交代了秦舞几句就匆匆离开了，房间里又只剩她独自一人了。 秦舞抱膝靠着墙面，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直到日暮星沉，她期待的人还是没有回来，自己也困顿得睡了过去。 第12章 殊途 “断浪！” “秦武！习武怎能分心！” 负责教导新入会弟子习武的管事厉声教训正手拴石块单腿站立的秦舞。 秦舞瞥见那道熟悉的蓝色身影拿着比他还高的笤帚扫着演武场上的落叶越走越远，她不知道断浪有没有听见她叫他，但知道又能怎样呢。断浪现在是杂役，秦舞是新入会的弟子，得了秦霜的吩咐，管事对秦舞的进度格外上心。 秦舞一分心维持不住平衡跌倒在地，就像是连锁反应，跌倒了一个后连续有好几个人也开始跌倒了。 “没坚持住的人今天都给我加练一柱香，秦武，你加练半个时辰！” “是！南管事！” 跌倒的孩童都马上爬起来继续练，秦舞也收敛心绪，眼观鼻，鼻观心，摒弃杂念。 日常的训练结束，秦舞找到南管事恳求今天的加练留到明天。 “管事，求您了，我刚看到我的哥哥路过演武场了，我好几天没见到他了，您就让我先去找他吧，明天，以后每天您让我加练都成。” 秦舞抓着南管事的袖子连声哀求，管事知道秦舞和秦霜关系非同一般，片刻后也就答应了。 秦舞循着断浪的方向一路找去，兜兜转转在一处马房找到了他，此时，断浪正吃力得拿着一把长柄刷子在刷着马，旁边还有两个年纪稍大的杂役正坐在一旁的茶几指挥着他。 “断浪！” 断浪刷马的动作一顿，马儿轻鸣了一声，两个杂役开始催促他动作快点。 “同样是杂役，为何你们是坐着，断浪要不停地刷马。” 秦舞见断浪不理他，老杂役又欺负他，看不过眼打抱不平。 “他是新来的杂役，这么多活他不干谁干，是吧，哈哈！” “对啊，杂役就要干杂活啊！哈哈！” 两个老杂役坐在茶几上一唱一和地对秦舞笑闹着。 “杂役就要干杂活，那现在，今天这里所有的马都得你俩来刷！” 秦舞抢过断浪手里的刷子扔向他们的方向，两个杂役见秦舞只有一个人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在天下会干了长时间的杂役顿时就觉脸上挂不住。 “别以为你是帮会弟子就可以指使我们！你以为你是谁……” 秦舞打断他们的放狠话行为，挡在断浪的身前，置地有声得说。 “我是秦武，是天下会弟子，帮主的大弟子秦霜是我亲哥哥，步惊云和聂风都是我的朋友，你们再敢欺负人，我让文总管来看看你们是怎么领着银钱坐着偷懒的！” 秦舞狐假虎威地一番话吓得两个杂役立马站了起来。 “还不干活去！” 秦舞颐指气使得把两个杂役骂走，转身看向断浪，断浪也刚好转身准备离去。 “断浪，你干嘛去！” 秦舞一把拉住断浪问道。 “我也是杂役。” 断浪低声说，握着刷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渐渐泛白。 “你是断浪！是那个说要帮扶弱者的断浪！是那个面对不公，敢于发声的断浪！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为什么不理我？” “你是帮会的弟子，有帮主的三个入室弟子保护，我断浪只是个人人看不起的杂役，别再为我出头了，这样只会让我过得更艰难。” 断浪没再看秦舞一眼，挣开她的手往两个杂役离开的方向走去了。 第13章 妒火燎心 “断浪！你站住，给我把话说清楚再走！” 秦舞一个箭步越过断浪的身前，双臂展开挡住他的去路，急切又蕴含躁意的双眸紧紧盯视着眼前这个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家伙。 “什么叫我是帮会的弟子，你是杂役别为你出头！我等了你好几个晚上，这几日我找不到你你就不会回来找我吗？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回住所的路！” 任谁都会生气吧！断浪晚上不回住所，白天她又要早早出门练武，她求着孔慈帮忙探听断浪的消息，皆无回音。每晚担惊受怕，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他了竟然冷着脸爱答不理的。 “别不说话！你以为你是步惊云啊！” 断浪气愤的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映着同样气急的秦舞，两人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不再说话，焦灼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攀升。 终究是秦舞略输一筹，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一瞬间泪光氤氲，她鼓着脸揉了揉眼睛，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断浪明显哽咽的声线响起。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都没怎样你哭什么！” 秦舞揉眼的动作一顿然后低下头用力地擦了擦眼眶，再看向断浪时泪珠子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委屈又无措地看着他。 “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我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 断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他和聂风同时进天下会，聂风成为了帮主的入室弟子，自己被贬为了低人一等的杂役他的不甘心？说文丑丑把他的住处安排在了马房他很愤怒？说孔慈找他说话的时候步惊云挑衅地推了他一把他的恨意？还是说秦武的兄长秦霜是帮主的大弟子，他的前途亦不可限量他对他的嫉妒。昔日的玩伴越风光现在映衬着他断浪的地位越卑贱。 被断浪刷洗过的马儿轻声嘶鸣两声，踱步过来用头亲昵地蹭着断浪的脖颈。 “你回去吧，我今天的活儿干不完又没有晚饭了。” 断浪抚着马儿的脸对秦舞下了逐客令。就这样让他离他远远的吧！他们只是短暂地相处过几天，感情远没有那么深厚，他们的日子本就是不一样的。 “你跟我一起回去！或者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秦舞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就是不想断浪这么冷淡得对待她，明明之前他们相处地都很开心，就几日的功夫为什么全变了？ “随你吧，我去刷马了。” 断浪不再理会秦舞专心刷马，杂役的活没那么好干，虽然他年纪不大，但那些年纪大的杂役分给他的活儿可不少，干不完就没有晚饭吃。 杂役也分了三六九等，而他现在就是最低的那一等，人人都可踩他一头，这几日他尝遍了其中的人情冷暖。 但他是不会服输也不会就此放弃的，他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光耀断家的门楣！不堕他爹南麟剑首的威名！让欺辱过他的人付出代价！更要让雄霸后悔当日没选他当弟子！ 第14章 携月而归 秦舞抢过断浪手里的马刷笨拙地开始刷马，刷子够长，秦舞踮着脚也够不到马背，断浪上前一手扶住摇摇晃晃的秦舞，一手去接她手里的马刷，秦舞攒着劲儿不肯松手，断浪只好一同握住马刷让秦舞顺着他的劲刷马。 一连刷洗了好几匹马，秦舞感觉胳膊都有些酸胀了，这刷马可比练武累多了，秦舞侧头看了一眼正认真刷马的断浪，他心中定是不平，恨其不公吧。听说他父亲和聂风的父亲同是江湖上威名远扬的人物，他俩年少失怙又是一同进入的天下会，本是起点一样，聂风成为了帮主的入室弟子，传授绝学，他却成为了杂役，辛苦劳作。 “断浪，我把你当我的朋友！以前怎样，我们以后就怎样。你也别生聂风的气了，好吗？” “我没生聂风的气……” 断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似乎收敛了很多。聂风自他被贬为杂役赶到马房的那天晚上就来找过他了，他们之间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早上清扫演武场的时候他一开始并没有看到秦武，秦武一喊他的名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了，有探究，有嘲弄。让他格外不适。 他不敢看秦武，当作没听到一样走开了，偏偏他找过来的时候正是他难堪的时候，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他和秦武以前那样要好，让他看见被人欺凌的一面他心里更觉难堪。他冷待他不过是自尊心受损，不好下台。而秦武也正如他期待的那样不曾离去。 断浪低声说没生气，抬眼看向秦舞时眼底的憋闷一扫而光，他舒心一笑。 秦舞见断浪露出了笑意长长得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断浪坚持把活儿干完，若真像秦舞说的那样掷了马刷跟他走，他在天下会怕是连杂役也当不成了。 终于不用在四处漏风，蝇虫甚多的马房与马为邻，其他杂役都有住所，唯独他一人与马同宿，初时他心中悲愤交加，却也无可奈何。 断浪疲累地倒在秦舞的床上闭上眼感受这片刻的舒适与放松，被褥微微下陷，断浪睁眼便看见秦舞背着手故作神秘，定是在身后藏了东西。 “断浪！断浪！你猜我手里藏了什么，若是猜对了我把花生酥都给你！” 秦舞欢快的声音响起，断浪故作思考地想了想。 “我——猜——是核桃酥。” “你猜错了！是花生酥！” 秦舞满脸得意地掏出手里的油纸包，不待打开，断浪眼疾手快地一把抢过油纸包从床上跳下。 “花生酥都是我的喽！” 秦舞气急地去追赶他。 “分我一半！断浪！分我一半！” 两人在房间里跳上窜下地打闹着，现在的断浪心里哪里还有之前那股子偏执与郁气。 他像个普通的孩童一样活泼稚气又偏爱玩闹，所幸，他遇到的是秦舞。 要是没有吃过可口的点心，就不会觉得豆渣难以下咽。要是没有睡过温软的床铺就不会觉得马房铺就的稻草床是那么的难以入睡。若是没有感受过温暖，就不会觉得在天下会做杂役的日子有多难捱。 月光和黑夜相伴，苦难与真情相生。 第15章 君子斐然 “小武，你近来练功可是懈怠了不少。” 秦舞用双臂吃力地格挡住秦霜击过来的拳头，右腿一个侧踢本想偷袭，秦霜侧身躲过其攻势顺力一手抓住秦舞的双臂，一手控制她侧踢的右腿让她单腿站立动弹不得。 秦舞气恼地挣动着，秦霜温润含笑地放开她。 “这不公平，我小胳膊小腿的哥哥你本就比我高大我如何能胜你一次！” “小武，你若是不能胜霜师兄，这次也不能随我们出天下会了。” 聂风坐在一旁的石桌前倒好了两杯茶水，秦霜和秦舞来到桌前坐下，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一番对练下来，秦霜气定神闲，秦舞鬓边生汗，额发微湿。这几年秦舞的个子长得越发快了，拳脚功夫也精进了不少，再不复曾经一推就倒的稚童了。 可惜她的兄长们皆是比她大上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是得严师教导，武学进步远不是自己可比的。 天下会的人到达一定年纪是可以自行出帮会游历的，提前报备，按时回来即可。 之前央着秦霜和聂风带她出去赶镇上的庙会，小孩子心性的秦舞哪见过那等新奇热闹的场面，人潮汹涌中，一会儿就和秦霜和聂风走散了。 红衣黑裤，身着天下会纹样衣饰的小少年一落单就被有心人盯上了，她玩心一起，看什么都觉得有趣，浑然不知危险的来临。 当身后有人捂上她的嘴将她拦腰带走的时候，早已悔时晚矣！秦舞心跳如鼓，惊慌失措的拳打脚踢对那魁梧大汉不起一点儿作用。 大汉穿着件宽大的披风，裹挟着她在巷道之中来回穿梭，耳边风声嗦嗦，秦舞口不能言，目之所及皆是暗色，当下就吓得出了身冷汗，心里一遍一遍的呼喊秦霜。 当她被扔出去的时候，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寒光闪闪的利刃，那剑尖一侧，擦着她的头颅扭转了方向，险之又险。 她被抱入一个宽厚的臂膀里，这人一手执剑对战，一手抱着秦舞腾移翻跃，秦舞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只觉头晕目眩。 “修斐，天下会宛如铜墙铁壁，我们若不抓个舌头怎么知道雄霸下一步的谋划！你莫意气用事！” 秦舞感觉到单手抱着她的人停下了动作，听到帮主的名号，她微微从救她的人颈间探出了头看向掳她的人。 那人正凶光毕露地盯视着秦舞语气不善地开口。 “雄霸行事霸道，打压武林众派，妄想我等为他独尊！但这么小的孩子是无辜的，我等若为达目的，行事不耻又与雄霸有何异！” “修斐你跟天下会的人讲什么江湖道义，君子作风！你忘了你的妻女是如何被天下会的人逼死的吗！” 修斐浑身一僵，神情莫名悲痛了起来，感觉到圈在他脖颈不安的小手时，他眼神复杂得低下头和怀中的孩子对视。 小孩不安又惶恐地窝在他怀中，不吵不闹，看着他纯真无邪，黑白分明的眼睛，修斐终还是让同伴止步，抱着秦舞轻身离去。 他们身后的人虽气急败坏但也无可奈何。 第16章 暗敌 “叔叔，你送我回去找我大哥三哥好不好。” 秦舞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哀求。 “叔叔……” “若是我的女儿轻舞还在，也该像你这般大了。” 修斐轻声感慨。秦舞听刚才他们的对话，知道眼前这人的妻子女儿都是被天下会的人逼死的，他和天下会的人有着血海深仇。她心下忧惧，眼眶缓缓弥漫起了水汽，泪珠子随着她的抽泣一滴滴顺着脸颊往下流。 被发现后又自己抿着嘴拿袖子映干眼泪，嘴里说着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修斐摸摸她的头胸膛震动，闷声发笑，脚下的步伐越发加快，秦舞惊觉发现路边飞闪而过的景致莫名熟悉，这是—— 回天下会的路！ 秦舞抬头惊喜地看向修斐，她能感觉到这人心绪平和，对她并没有恶意，发觉他是要送她回天下会的意图后心生雀跃，连忙轻声道谢。 她随哥哥和风三哥是骑马出的天下会去镇上花了些许时间，这人轻功了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把她送到了天下会驻地不远的林子里。 “就送你到这里了，回去后莫要向人透露我的姓名可好。” 修斐放下秦舞，蹲下身细细叮嘱。秦舞点头如捣蒜，在得了修斐的示意后转身向驻地跑去。 跑出几步路后，她停下脚步回头，修斐温润和煦地冲她笑了笑。 “谢谢叔叔救我！我叫秦武，有缘再见！” 秦舞冲他抱拳躬身致谢，飞快往天下会跑去。没看见修斐神色大变，嘴里喃喃着轻舞，秦武，一脸思索。 想到那是个小男孩又释然凄绝地摇摇头，当年妻子受伤被擒，为了不拖累他，竟狠心用短刀刺死了幼女，然后在他眼前自尽。 雄霸！天下会！修斐咬紧牙关，双眸如寒星，他携着夜色悲愤离去。他暗自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对天下会的人容情！往后绝不动恻隐之心！他定要潜心修炼，提高武艺，若是有机会，一定要灭了天下会，杀了雄霸以祭他妻女和为其野心丧命的无辜武林人士在天之灵，还江湖一个太平！ 秦舞回到天下会，当下就撞上了急急忙忙的文丑丑。 “秦武，你个小兔崽子！霜少爷传消息说你们在镇上走散了，我正要多派点人去找你呢！你到好！冒冒失失的！” 文丑丑捂着肚子哎呦直叫，这小崽子的劲头怎么这么大，这骨头架子都要被撞散了。 秦舞连忙扶上文丑丑的手，果然他身后跟着不少帮众，连忙乖巧陪笑道。 “文总管，众位大哥辛苦了！小弟见与兄长和风三哥走散了就自己先回来了，没事啊！” “既然没事，大家都散了吧！记得把秦武回来的消息传给霜少爷和风少爷，让他们感觉回来。” “是！” 文丑丑扬扬扇子，遣散了帮众。 “秦武啊！最近外面江湖上不太平，以后你莫要再让霜少爷和风少爷偷偷带你出天下会了，这天下会那么大，难道还不够你们玩闹的。” “是是是！秦武知错了，我扶您回去休息。” 秦舞乖巧地低头认错，文丑丑也没再追究了，只是少不了训诫一番。 第17章 春景 秦舞曲腿靠坐在棵桃树上假寐，艳色红衣隐在一片绚丽粉白中，有蜜蜂嗡嗡飞近，她皱了下秀气的眉，无奈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昨天晚上陪断浪练习剑法有些忘我，月悬中天才酣然收势。现下授艺的师傅已经教不了她什么了，兄长和风三哥近日也不得空闲来指点她，时常出天下会为帮主处理帮务，云二哥是十次去找他，八次找不到他人，还有两次嫌她烦，少言寡语，速战速决后让她回去好好琢磨。 啧！果然云二哥只有在面对孔慈的时候才会态度柔和吗？哥哥们都没空，天下会都玩遍了，又不准她出去，好生无趣啊！ 秦舞懒散地靠在桃树上看蜜蜂忙碌地采蜜，她接住空中吹落的一朵桃花，放在鼻尖轻嗅，清香袭人。 嘴里没味儿啊，想吃点儿酸的。 秦舞单手撑着树干一跃而下，身姿灵活矫健，她嘴里叼着朵桃花，双手枕着脑后，悠哉悠哉地沿着条小路晃，她记得去年在这一带发现几颗梅子树，前些时间下过场雨，算着日子也快结果了吧。 摘了一兜儿青梅，秦舞瞥见文丑丑正在斜前方解着系船的缆绳，他小心翼翼地爬上船，将手里精致的食盒小心得放好，左顾右看得似在找桨，在往船头走的时候还被绊了一跤。 秦舞嘴里嚼着酸溜溜的青梅，被逗乐的同时被分泌过多的口水呛到了，猛烈地咳嗽起来，干呕之下差点把核咽下去了。 “谁！谁躲在那儿偷看！给本总管滚出来！” 文丑丑朝秦舞的方向呵斥一声，不忘拿起桨防身，笑死了，他又不会武，跟个小孩儿拿根树枝有什么区别！ 秦舞嬉笑着从林间跃出。 “文总管好兴致啊！这大中午的来此泛舟赏春景？” “原来是你这小子躲在那儿看本总管笑话！” 文丑丑长舒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桨，然后又警觉地看向秦舞。 “这湖可是帮会禁地，你在此处作甚？” “我来这边摘梅子啊！” 秦舞自顾自地跳上船，船身微动，文丑丑身形不稳地跌坐在船上。 “禁地？原来天下会还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为什么不让进？难道湖里有宝贝！” 秦舞兴奋地绕着船杆转了一圈，趴在船边好奇地往水里看。 “湖里哪有什么宝贝！我看你小子就是闲的慌，到处乱晃。” 秦舞听说没有什么新乐子，扫兴般地一翻身仰躺在船上，百无聊赖地翘起二郎腿。 “切，这日子过得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文丑丑一见秦舞那懒骨头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仗着哥哥是帮会的入室弟子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天下会人人都有事做，想他文丑丑是帮主身边的大红人兼得力助手尚且来回折腾，偏他秦武整日里无所事事，悠闲自在地很啊。 文丑丑走到秦舞身边气得踢了她一脚。 “没意思是吧，起来给本总管划船去！” “不是说赏春景吗？躺着看岂不是更舒服？” 文丑丑本就没使什么力，秦舞被踢了一脚，眼皮动都不带动弹一下，懒洋洋地开口。 第18章 藏宝地 文丑丑坐在船中悠闲地摇着羽扇指挥着秦舞划船，他这扇子究竟是个什么宝贝，竟年复一年四季不离身。 “可以了可以了，往左边渡口靠岸。” 这里竟是个湖心小岛，天下会竟还有个这样的地方。 “花树，果树都没有，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文总管我们来这干嘛？” 秦舞率先跳下船登岛，四下打量着。文丑丑把食盒往秦舞怀里一塞，理理袖口和袍摆，捋顺耳侧的辫子拿着腔调让秦舞老实跟在他身后少说话，秦舞见文丑丑严肃地叮嘱当下乖巧起来，收起了散漫的样子郑重地点头。 文丑丑见状满意地点点头。秦武这小子虽说顽劣了些但还算听话有眼力见儿。这样才讨人喜欢嘛！ 七拐八拐之下，文丑丑带着秦舞来到一处精致的院落，雕梁画栋，水榭楼台无一不精，与天下会略显粗狂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文丑丑让秦舞留在前院里等他，自己提着精致的食盒进了一处水榭。 不一会儿打砸的声音就从房内传出来，文丑丑略显狼狈地从房内爬出来，宝石垂珠帽都有些歪斜。 “少拿这些东西来搪塞我，我爹呢！我爹怎么没来！” 清脆的声音因为愤怒有些破音，秦舞听到动静连忙上前扶起文丑丑，完全忘了让她不得离开前院的叮嘱。 “文总管你没事吧？喂你谁啊，怎可对文总管这般无礼，小心我告诉帮主去让他罚你！” 文丑丑顾不上被砸到的痛处，连忙把秦舞往后扯。 “我的小祖宗，你可少说两句吧，怎么谁都敢惹！” 文丑丑正准备扯着秦舞快步离开，房门猛得被拉开，一身着绫罗锦缎，梳着精巧发髻的少女正满脸冰霜地望着他们。 “给我站住！你是哪里来的邋遢鬼！本小姐怎得从没见过你！” 少女冲秦舞娇纵地一扬下巴问道。 “大小姐，今天是您的生辰，您就饶了丑丑和这不长眼的小子吧，秦武，快过来跪下给大小姐磕头道歉！” 文丑丑早就奴颜婢膝地跪下了，不忘叫秦舞过来一起跪下。 “我秦武只会向帮主那样的强者行礼，怎能跪一个漂亮的小丫头，传出去小爷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秦舞双手抱臂，颇为傲气地一扭头拒绝道。 最让文丑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本就心情不好的大小姐气急得二话不说拿起手里的东西就往秦舞脑袋上砸。 秦舞轻轻一扭肩，脚下步子都没动就躲了过去，颇为不屑地嗤笑一声，仿佛在说就这点能耐。 这可了不得，大小姐立马被激怒，提掌就攻了过去，秦舞双手抱臂左挪右闪，就是不让她挨到边。 这小子身法可以啊，还挺懂分寸不还手。文丑丑长舒了一口气，放心地向后挪动着腾开场地好让两个人施展。 “你这出掌的速度比我云二哥可慢多了，他那掌法打在人身上可是又快又疼，挨上一下就得歇两天。” 秦舞一边闪躲一边开口逗弄着这大小姐，大小姐越发气急，小脸涨得通红，出掌踢腿力道渐猛，不一会儿就气力不济，攻势慢了下来。 第19章 青梅 大小姐杵着膝盖弓着身子气喘吁吁，没想到这邋遢小子还挺能跑的。 秦舞止步停在大小姐对面，刚想开口说话，文丑丑小跑着过来大力地拍打了秦舞的后脑勺，秦舞毫无防备的往前趔趄一步。 “大小姐见谅！这混不吝的小子没点儿规矩，丑丑这就带他下去就不打扰大小姐了。” 文丑丑一边谄笑着一边拽着秦舞后退。 “啊！这就走了？大小姐再会！” 秦舞边走边笑着冲大小姐挥手道别，像是想起什么她往怀里一摸索往大小姐掷出一个丝帕团起的小包裹。 “大小姐！生辰快乐！” 大小姐反射性地接住了朝她面门掷来的东西，回过神来时那邋遢小子已经跳脱地出了水榭，徒留发丝摇曳的一尾剪影。 水榭里恢复宁静，如同一潭死水，刚才的闹剧犹如一场梦，大小姐平复气息后端详着手里圆鼓鼓的小包裹。 青红色的梅子饱满诱人，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大小姐什么珍馐美味没尝过，当下就嫌弃地一扬手准备丢掉，脑海里突然浮现起那邋遢小子灿烂的笑颜。 他说，再会？罢了，今天是她的生辰，虽然寒碜了些，好歹是一份贺礼。 大小姐勉为其难的留下了这一兜儿梅子，将其置于案上，跟文丑丑送来的精致点心和奢华珠翠比简直差远了。 大小姐嫌弃地想，然而还是拈起一颗青红的梅子品尝，酸甜的果肉和汁水在嘴里散开，倒是可口。 大小姐一连吃了好几颗，对案上的精致点心视若无睹。她有些期待文丑丑下一次过来了。 “秦武！你胆子也太大了！” 文丑丑坐在船中准备好好教训正在撑船摇橹的秦舞，那可是天下会的大小姐，帮主的掌上明珠，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谁都敢开罪，要不是这次跑得快，少不了被那位姑奶奶揭掉一层皮。 帮主事务繁忙，大小姐一年一次的生辰都给忘了，要不是他文丑丑还记得，在中间替他们父女两周旋，只怕两人之间的嫌隙要越来越大了。 少年人总是活力四射，神采飞扬的，对周边的人和事物总是充满热情，不知天高地厚，无所畏惧！ 秦舞站在船头脚上一使力，船只便左右摇晃起来，文丑丑惊慌失色地用双手左右抵住船只，惊叫出声。 秦舞见文丑丑吓得面容失色，转头窃笑。船只刚一靠岸，秦舞足尖轻点，翻身离去。 刚才那一兜儿梅子酸甜可口，她准备再去摘点，顺便去找孔慈央她再给绣条帕子好了。 文丑丑缓过神来，秦舞早就跑得没影了，他捂着翻江倒海的胃摇摇晃晃地往天下第一楼，雄霸处理帮务的场所走去，期间有站值的帮众忍笑地等文丑丑离去后开始交头接耳。不消片刻，文大总管的丑态就天下皆知了。 文丑丑刚探头探脑地推开门，一眼瞥见正襟危坐的雄霸气势摄人地盯视着他，吓得文丑丑一激灵，条件反射地膝盖一软就膝行过去等候发落。 “文丑丑，你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本帮主总感觉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第20章 兄弟情 文丑丑用扇子轻掩着嘴谄笑道。 “回禀帮主，今天是大小姐一年一次的生辰啊！丑丑见帮主琐事缠身便先给大小姐送贺礼去了。” 雄霸蹙紧的眉头刚松开一瞬又猛然蹙紧。 “原来今天是幽若的生辰，是有好些日子没去看她了，文丑丑帮我准备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我晚些去趟湖心小筑。” “遵命，丑丑这就下去准备。” 雄霸拿起桌上搁置的信函继续处理帮务，文丑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雄霸的脸色，见并无异状后便起身小步后退。 走出一段路后文丑丑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膛，今日可真是遭罪，挨了大小姐的打，受了秦武的戏弄，还被帮主威吓。丑丑他可真是天下会最苦命的人了！ 文丑丑飞快地摇着扇子，去给帮主准备给大小姐的贺礼去了。 秦舞脱下外衣绑在身上摘了好些梅子回去，这个时间，兄长和云二哥，风三哥想必都在练武吧。去找他们难免被发现自己今天躲懒去了，孔慈也是来回转，时常找不见人。 去找断浪好了，帮他把杂事干完他就可以早点回去练剑了。打定主意后秦舞风风火火地往马房奔去。 还没走近，远远地就看见有好几个人正围着着断浪坐在小茶几前，其中一颗铮亮的脑袋格外醒目，杜不屈真的是很讨厌蓄发呢，每回见他都是脑门光不溜秋的。 小时候受过他的欺辱，秦舞一点儿也不待见他，眼见他一只手压着断浪的肩膀重重地拍了拍，唯恐断浪受欺负当下就大喝出声。 “光头！” 所有人正愣神的功夫，秦舞一个箭步就窜到断浪身边恶狠狠地挥开杜不屈正压着断浪肩膀的手。 “断浪你怎么样，他们可曾对你动手？” 不等断浪回答，她挡在他的面前瞪着杜不屈不善地开口。 “帮会弟子严禁私斗！杜不屈你敢违反帮主的禁令我定要禀告大总管让他责罚于你！” “秦小兄弟误会了！误会！我们跟断浪是朋友，哪会向他动手啊。” 在杜不屈连连摆手下，断浪按上秦舞的肩膀安抚情绪激动，气得耳朵通红的秦舞。 “秦武我没事，我们就是闲下来说几句话。” “真的？” 秦舞仍是不信地瞪着杜不屈，杜不屈讪笑着解释道。 “小时候不懂事，秦小兄弟还记恨着呢，断浪，你可得帮兄弟说和说和。” 杜不屈熟络地和断浪开口，断浪竟然帮他打着圆场。 “杜大哥古道热肠，交友甚广，我平时也多受他照顾，秦武你就莫要再因为小时候的事对他有所偏见了。” “秦小兄弟，谁不是从小时候过来的，你就原谅光头吧。” “是啊，大家都是一起在天下会长大的，可不能兄弟离心啊！” 有断浪说和，秦舞的态度开始有所软化了，有人提议要杜不屈请客喝酒，和秦舞一笑泯恩仇。 杜不屈欣然应允了，几人热情地推着秦舞往前走，断浪笑着跟在他们身后。 第21章 寻味 来到一处空地，大家席地而坐，几大坛贴着红纸黑字的酒叠在一旁，秦舞的手里也被塞了一碗酒。 “秦小兄弟，你怎么不喝啊！莫不是还不肯原谅为兄的年幼无知！” 秦舞为难地端着酒碗，大家都目光热切得等她的回应。 “秦武年纪尚小，不会饮酒，这一碗，我代他喝了！” 断浪接过秦舞手里的酒，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痛快！” “断兄弟真是个爽快人啊！” “秦小兄弟，要我说啊，只有醉过一回才能知道这酒的美妙滋味！” “是啊，男人喝过酒才算成人了！” 拗不过众人一句两句的劝酒，秦舞试探性地喝了一口，酒液入喉，辛辣刺激呛人口鼻。 哄堂大笑中断浪一手端酒，一手为秦舞抚背顺气。 有了第一口，后面劝的酒就顺理成章了，秦也不知自己喝了几碗他们劝的酒，整个人飘飘欲仙，也不再拘束，开始跟身边的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断浪顾念着秦舞第一次喝酒，推了其他人敬过来的酒打算送秦舞回去，秦舞醉得糊涂，抱着身边的人直喊哥。 这几年断浪的个子也拔了尖的长，他扶着只到他胸口的秦舞慢慢往回走。 秦舞推说自己没喝醉不要人扶，一步三晃地往相反的方向走，断浪眉眼俱笑探着身子虚扶着秦舞。 喝醉了的秦武迷迷瞪瞪的，眼睛时而闭起时而睁开，脸颊泛着醉后的酡红，说话大舌头，少了平时的个性张扬，倒是多了分憨态可爱。 “好困啊！断浪你背我回去！” “好，我背你！” 断浪转身微弓着背，不一会儿背上就贴上具瘫软的身体，他揽起秦舞的腿，颠了下她醉得瘫软的身子，秦舞蹭着断浪的肩背安稳地睡去。 一沾到床，秦舞就翻滚开来，找到一个舒适的睡姿，断浪刚躺下秦舞就抱了过来。 秦舞从小有个不好的习惯，睡觉要彻夜点灯或是身边要抱着个人才能睡得安稳。 断浪解掉秦舞绑在身上鼓鼓囊囊的外衣，一兜儿的梅子竟散落开来，不少按压出了汁水。他无可奈何地给拾掇好，梅子微酸嗅着竟解了一丝醉意。 断浪往嘴里丢了一颗解酒，顿觉酸甜可口，秦武总是知道什么季节哪片林子的山果最是可口。 秦舞轻哼一声，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断浪一探头秦舞就扑了过去。 两唇相贴，温热轻软，断浪失神得看着双眼紧闭的秦舞，嘴上又麻又痒的异样让他忍不住颤栗，秦舞叼着他的上唇又舔又咬，蹙着鼻子有些不满。 断浪心跳如擂鼓，双耳嗡鸣，他轻抿了下酸胀的嘴唇，反应过来刚发生什么猛地向身侧看去。 断浪对秦舞贪嘴的行为有些不可置信，肌肤相亲又让这个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罪魁祸首酣然入睡，一夜好梦。不知殊身侧的人盯着她的睡颜神思无属，心慌难眠。 第22章 无措 “帮主，这便是秦武了。” 文丑丑弓着腰，谄笑着对身居首座正打量着秦舞的雄霸说。 “秦武见过帮主！帮主英明！文成武德！奉天承运！一统天下！” 孔慈大清早带着文丑丑来找秦舞时，她正宿醉未醒，听闻帮主召见，断浪连忙给喂了颗醒酒丸，把人弄醒。 “秦武你快醒醒，帮主要召见你！” “我困！” 秦舞翻身抱紧被子闷声说。 “秦武莫要让帮主等急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文丑丑见秦舞半天没出房门，摇着扇子急切地大喊。 眼见秦舞犯懒，文丑丑又催得急，断浪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往秦舞脸上泼去。被凉水一激，秦舞猛得从床上弹坐起来气怒地看着床边的断浪。 “帮主要召见你，文丑丑现在在外面等着。” 断浪转身借放杯子的空档不着痕迹地避开秦舞的视线。 “帮主要召见我？莫非是我昨天没去练功被人捅到帮主那去了？” “难道是文丑丑？我昨天就戏弄了他一下，他还找帮主告我的状不成，也太小心眼了吧！” 秦舞嘀咕着。 “你快些收拾下自己，帮主召见不可轻慢！” “好，我这就去换套衣裳。” 秦舞弹跳下床找出自己的衣裳换上，快速洁面，净齿，束发。瞥见断浪在一旁失神地看着她，不由疑惑地看过去。 断浪竟然猛得侧头神色莫名地躲避秦舞的视线。 “断浪，你怎么了？” “无事，我陪你一起去见帮主吧。” 秦舞点点头又快速得摇摇头。 “不行，帮主若是责罚我，我怕会牵连到你。” “文总管亲自来请，未必就是坏事，不必担心，我一会儿就去找秦霜和聂风。” 文丑丑在院子里又催了一遍，秦舞释然地点点头往门外走去。 “文总管，你可知帮主为何要召见我？” 文丑丑摇着扇子缓步走着，眼见秦舞惶恐不安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会有无措的一天，放心吧！帮主找你自然是有好事发生。” 好事？秦舞茫然地跟着笑容满面的文丑丑进了雄霸的书房。 “倒是个机灵的小子，秦武你抬起头来。” 雄霸稳坐首位，一手置于案上，一手杵着膝盖，神情自若又无端有一股上位者的威慑力。 “还不快抬起头让帮主看看你的模样！” 文丑丑微弓着腰站在雄霸侧后方扬声说。 雄霸没叫秦舞起来，秦舞就着单膝下跪，低眉拱手于顶的动作，将双手压至胸前，抬头挺胸地带着一丝喜意望向他。 雄霸波澜不惊的面上有一瞬间的凝滞，文丑丑极其会揣摩雄霸的心思，此时也有些拿不准雄霸对秦舞的态度了。 “秦武，你可记得你何时入的天下会。” “回帮主，秦武随兄长自小在天下会长大，已经记不得了。” 雄霸垂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文丑丑适时在他耳边解释道。 “帮主，秦武说的兄长正是霜少爷，这两兄弟平日的感情很是要好。” 第23章 猜测 “秦霜拜见师父！” “惊云拜见师父！” “聂风拜见师父！” 秦霜在秦舞的左边跪下，步惊云和聂风在秦舞的右边跪下向雄霸行礼。 “帮主！这可是三位少爷第一次大清早的一齐来向您问安啊！” 文丑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殷勤地对雄霸说。 雄霸见到他的三个得意弟子瞬时心情大好，让他们起身不用多礼，秦舞也随着众人起身。 雄霸眉眼带笑地打量着眼前的四人，停留在秦舞身上的时间稍长些。 雄霸关切地询问了他的三名弟子练功的进度，又夸赞了秦霜作为天下会的大师兄不禁勤于练武，还将师弟们管教地很好，让他很是欣慰。 秦舞安安静静站在秦霜身边眼观鼻，鼻观心，温顺得听着他们师徒四人叙话。 雄霸借口让他们莫要耽误练功打发他们走了。 “文丑丑，你觉得秦武这人如何。” 雄霸询问身侧的文丑丑。 “此子机智多变，就是心性未定爱玩闹了些，小小年纪便深韵江湖交友之道了。” 文丑丑摇着扇子眉飞色舞地细说道。 “他不仅能得你的另眼相待更是与我的三位爱徒感情甚笃，倒是个妙人。小小年纪便八面玲珑，倒是有其父年轻时的风采！” “没想到这秦武竟是帮主的故人之子，其父是……” 文丑丑打量着雄霸的脸色好奇地问。 “其父正是当年与本帮主共同创立天下会的挚友，只是后来不肯为我所用，现如今更是联合小门小派处处与我天下会作对。当真是本帮主的一根心头刺。” 雄霸眼底掠起一片暗色，如同平静水面底下暗藏的滚滚波涛。 “原来如此！那帮主可还要将湖心小筑补给的差事交给秦武负责？” “还需再试探一番，文丑丑去将孔慈找来。” “是，帮主！丑丑这就去安排！” 出了雄霸的地盘，秦舞恢复本性，步子越发轻快。断浪可真是可靠，要是兄长与云二哥，风三哥再晚来那么一刻，自己怕是要被帮主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帮主的气势是越发迫人，不对不对！帮主是气势如虹，令我等心生敬意！ “阿武，师父为何大清早召见你？” 秦霜关切地询问道。 “断浪找过来的时候我正好在洗漱，听说了你的事我叫上大师兄和云师兄就赶紧过来了。” 聂风在一旁邀功地说笑道。 “三哥真够意思！” 秦舞握拳，聂风会意地和她握拳轻击，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迎着秦霜担忧的目光和步惊云寡言的面瘫脸，秦舞猜测道。 “刚开始我以为是昨天在船上戏弄了文总管，他向帮主告状我没去练功要训斥我，后来……” “你又没去练功！” 秦霜打断秦舞的话责备地看向她，秦舞窘迫得拂了下鼻子，小声辩解道。 “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帮主召见文总管亲自来接我，而且我感觉帮主好像挺看重我的。” 步惊云在一旁抱臂冷冷出声，打断秦舞白日做梦的行为。 “也许师父是看他练功偷懒，毫无武学天赋要把他贬去当杂役跟断浪一起刷马扫洒。” 第24章 自渡 “步惊云！我断浪现在是杂役不代表一直会是杂役！你不过是运气好能成为帮主的徒弟，若公平竞争，我断浪未必就不如你步惊云！” 断浪粗眉紧皱，隐忍怒气地出现在转角处，很显然刚才秦舞和步惊云的玩笑话他当真了。 秦舞快走两步去到断浪的身旁，急切地开口解释道。 “断浪你别误会！云二哥是在提点我勤修武艺，他就是这样，明明关心别人就是不会好好说话，但他并无恶意的。” “的确如此，断浪我们一直都拿你当朋友，你莫要因为一句玩笑话多想。” 聂风也来到断浪的身边安慰他说。他显然是听进去了两个好朋友的话，但他仍目光灼灼地盯视着事不关己的步惊云，想让他对刚才的话给个说法。 步惊云在不熟的人面前一向是寡言少语，与其说是他惯于冷言冷语，不如说是无人懂他冷面下不知如何与人相处的木讷。 “我没有任何看不起杂役的意思。” 秦霜在步惊云的身边鼓舞得拍拍他的肩，步惊云波澜不惊地开口。 “时候不早，我先去练武了。” 步惊云一个人先行离开，不知从何时起他喜欢上了穿披风，大步走动时，披风翻卷犹如天边多变的浮云。 “说来我的头为何从早上起就昏昏沉沉的。” 秦舞支手在脑门上揉了揉，秦霜和聂风立刻关切地询问秦舞的身体。 “许是昨晚多饮了几碗酒的缘故，你回去再睡会儿吧。” 断浪反应过来，低头对眼有倦色的秦舞说。 “你这般年岁就开始饮酒，看来是我这个兄长平时对你疏于管教了。” 秦霜面含不悦，沉声开口。秦舞努努嘴没有反驳出声，兄长这些时日醉心钻研心法，他们兄弟俩的确有段时间没聚在一起好好说话了。 她不喜欢日复一日地练武，太无趣了也见不到什么成效，近日越发散漫了。 “我都不知道练这么多年的武有什么用，一点意思都没有。” 秦武的小声嘟囔很显然在场的三人都听到了。秦霜和聂风有雄霸这个天下会帮主，宗师级人物亲授绝学，断浪更是有他的家传绝学可以研习，而秦舞只能跟着帮会的管事练些粗浅的拳脚功夫，每每与秦霜，步惊云，聂风，断浪对练时都觉得自己与他们的差距不是一思半点。她也时常模仿他们的招式，初始之时仗着身姿灵巧，反应迅速也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但没有内功心法，口诀支撑，光有招式也不过是须有其表罢了，都是些唬人眼球的花架子罢了。她也曾抱怨过世间不公，但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和兄弟，她又怎能去嫉恨他们所拥有的。 随着年岁渐长她也看开了，反正她有事他们总会护着她，这样想来自己不用辛苦练武也不会受人欺负，那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开心点。 第25章 夜潮 秦舞回到住所倒头就睡，午间断浪取了些饭食回来，见秦舞没有丝毫要起的意思叮嘱她多喝些水便忙去了。 金乌西沉，秦舞手脚发凉，被肚子里的一股痛意惊醒，她以为是夜里受了凉急忙往茅厕跑。 一番崩泄后，秦舞就着旁边的水闭眼净身，头冒冷汗得杵着膝盖准备提裤子，霎时被裤子上的暗红血迹夺去了心神，她隐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细细感受下果然这次肚子的绞痛感与不适和往常的着凉窜稀格外不同。 她想着这事也就孔慈能帮她了。避开一路上的人她小心地进入孔慈的房间，索性她也是在天下会长大，且在侍女中颇有话语权，所以有独立的房间。 秦舞忍住倒在榻上的冲动，侧靠在墙边耐心地等孔慈回来。 手脚又冰又凉，身下却时不时有暖流流出，都说习武之人要时刻气守丹田，此时她只觉气海穴附近隐隐作痛，时刻消磨她本就不坚定的意志。 直到暮色四合，孔慈才一脸心事重重地回来。 “孔慈姐姐，我疼……” 秦舞细弱的声音响起，孔慈才发现自己房内多了一个人，她十分惊讶地看过去。 秦舞嘴唇发灰，神情病弱，正捂着腹部靠墙侧坐在地上。 “天哪！阿武！你这是怎么了！” 孔慈急忙蹲下扶住秦舞，秦舞忍着痛让她不要声张，小心惊到旁人。 “姐姐帮帮我，我是初潮已至。” 孔慈一时怔愣，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反应，秦舞像小时候一样靠向孔慈的肩头，拉长声调开始撒娇。 “姐姐，我真的好疼……” 孔慈反应过来，揽着秦舞的肩膀起身。 “你本就畏寒，为何不到床上躺着等我回来？” 秦舞止住步子没往前走，吞吞吐吐地不好意思开口。 “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怕姐姐惹人非议也怕会弄脏床。” “我从小看你长大，你又唤我一声姐姐，我岂会在意这些。倒是你……” 孔慈将秦舞按向床榻，秦舞小心地坐在床沿背靠着床栏上。 “阿武，你且等一等，我去烧点热水给你净身。” 秦舞一把拉住孔慈推拒道。 “姐姐不用麻烦了，我只是想问你平日是如何处理这……这种情况的。” 孔慈回握住秦舞的手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 “女孩子的这种事可不能马虎，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见秦舞还有些放不开，又继续开解道。 “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吧，那阿武可得听话，不然我这就去告诉霜少爷了。” “别！别！别！不能告诉我哥，那多难为情啊……” 秦舞最终还是妥协下来，本不想麻烦孔慈忙前忙后，但当她用热水净身后换上孔慈的贴身衣物裹在被子里时还是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 孔慈叮嘱她这段时间莫要受凉，莫要劳累，更不能碰冷水，月事期间用的东西尽管找她要，她会想办法替她遮掩。 “姐姐对阿武真的好好，除了我哥哥，我最喜欢的就是孔慈姐姐了。” 第26章 担忧 “你是说秦武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 孔慈恭敬顺从地跪在雄霸下首，她感觉面对帮主自己开始有些呼吸不畅了。 “回帮主，奴婢一直是看着秦武在天下会长大的，她虽然顽劣了些但心思单纯，绝不会隐藏身份混进天下会意图不轨的。” 孔慈急切抬头望向雄霸，接触到雄霸深不可测，不怒自威的眼神后又惶恐地低下了头。 作为婢女，她习惯顺从主人的一切命令，她不想也不敢反抗她的主人。 但她不能置阿武于险境，她是她的姐姐啊！ “孔慈以性命担保！秦武绝不会做出危害天下会之事！” 雄霸笑着伸手拍了拍孔慈的肩头，安抚有些不安的孔慈，施恩般地开口。 “本帮主自然不会怀疑秦武对天下会的忠心，只是她父亲与本帮主年轻时有些江湖恩怨，我担心她会不会受人唆使。” “帮主放心。秦武来天下会时正是不记事的年纪，且她与霜少爷兄妹情深，她定不会让霜少爷为难的。” 雄霸沉声而笑，脸上皆是志得意满，他微抬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孔慈，眼里满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得意。 若是文丑丑在，他定会笑嘻嘻地在心里腹排帮主又要谋（算）划（计）大（别）事（人）了。 孔慈缓步退出雄霸的房内，文丑丑一脸探究地小跑着来到雄霸身边，躬身在其耳边问道秦武的事该如何安排。 “过几日让秦武搬到湖心小筑去，对外则说安排他负责湖心岛的守卫。” “这样一来大小姐有人陪伴，秦武的行踪也尽在帮主的控制下了。” 文丑丑口快地说出了雄霸的内心所想，只见正锁眉沉思的霸者突然转头眸色深沉地盯视着他。 文丑丑谄笑着看着雄霸，雄霸从皮笑肉不笑转为仰头冷笑，文丑丑巧妙地翻个白眼宣泄内心的郁气继续陪笑着。 “孔慈，大早上的你去哪儿了？” 秦舞睁着惺忪的睡眼问穿戴整齐正推门而入的孔慈。 “不早了已经卯时了，我给你煮了碗桂圆红枣红糖鸡蛋，吃过之后再洗漱吧。” 孔慈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秦舞闻着味儿就从被窝里爬出来了。 “我闻到甜味儿了！” “阿武你慢些吃，小心烫啊！” 孔慈拿过秦舞的外衣搭在她的肩头。秦舞自小嗜甜，一碗桂圆红枣红糖鸡蛋大口大口地吃得极快，被烫到舌头了正呼呼地吞吐着热气。 “我该走了，一夜未回断浪也该担心了。” 孔慈脸上的笑意一收，有些忧心忡忡。 “你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小心被人看出端倪蓄意滋事。” “姐姐放心吧！我和断浪一起长大，他绝对可信。而且我并不觉得他能发觉什么，这么多年不都这样过来了。” 孔慈看着秦舞脸上狡黠的笑意放心不少，她细细打量着秦舞的模样。 肤色虽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白皙细腻，但其五官俊秀，眉眼间的精灵稚气更有种顽童的感觉，让人心生怜爱。 自小在男弟子中习武练体更是让她行神举止自带一股不羁英气，现下未张开还好，只怕再大些身型就要藏不住了。 第27章 暂别 秦舞回到住所大喇喇地推门而入，被一脸严肃，正襟危坐的断浪吓了一跳，她受惊似的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见断浪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她不开口，秦舞嬉笑地坐到桌前给他倒了一杯水。 “断少爷这是怎么了，摆出这么个审问的架势。叫人好生惶恐！” 断浪接过秦舞讨好奉上的茶水放至桌上并不喝，俊眉深锁。 “你昨晚去哪儿了，夜不归宿也不事先知会我一声。” 秦舞在回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说辞，并不讶异断浪会这样问。 “从帮主那回来后我睡得浑身酸软，就出门散心去了，晚间夜色甚美，就忘了回来了，让你担心是我的不是。” 断浪的眉头散开，敛下朗目拿起了秦舞倒的水，秦舞舒了一口气知道断浪是不再深究了。 “我倒是有些好奇这夜色有多美。” 这哪里能难到秦舞，她昨天没去赏景难道不会现编一个？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秦舞状似陶醉地回忆，绘声绘色地给断浪描述着。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映浅红！断浪，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赏景如何？” 断浪喝完杯里的水，瞳仁微闪，勾唇一笑，伸手揉着秦舞询问时靠近的脑袋，弄乱她的额发打趣道。 “你已经有好几日没练功了，晚上我来给你喂喂招！” “啊！不是吧！我好累啊！” 秦舞哀叹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在桌上，断浪心情大好地出门去了。 秦舞自小习武刻苦，资质也算上乘，教她的管事见她在同辈之中已无敌手，对她三天两头在演武场见不到人也见怪不怪了。 他已经没什么能教她的了，若想武学更进一步除了自身刻苦，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还需要在江湖上多些历练，开些眼界。若能再拜个好师父也可以少走些弯路。 “秦武，还在犹豫什么，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我给你找的这个好差事呢！” 文丑丑摇着扇子鼓动秦舞赶紧搬去湖心岛，负责湖心小筑的护卫一事。 “文总管，您好歹容我知会一声我兄长和断浪，立马就走这也太仓促了些。” 秦舞面露难色地说。 “唉呦！我说秦武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行事拖泥带水的，霜少爷和断浪那边我自会派人去说。您去了湖心亭又不是出不来了。耽误了帮主的要事，后果可不是你我能吃罪得起的。” 文丑丑半是鼓动半是施压地对秦舞严声说。 “那就听大总管的，我也没什么要收拾，现在就走吧。” 秦舞深深地望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转身快走几步跟上了回头催促她的文丑丑。 依旧是文丑丑坐上船中，秦舞在床头摇橹，不同于上次的怡然赏景，乘兴而去，秦舞的情绪有些低落，她对没能跟断浪告别还是有些遗憾，昨晚她差一点就能破了断浪的剑招了，险胜一次了。本想今晚找出他剑势漏洞的想法也只能搁置着了。 此时晴空万里，微风不燥，有片片桃花飘落，逐水而流。扁舟上天下会鲜红的旗帜正迎风飘扬，驶过碧莹莹的水面时荡起一行行波纹。 第28章 刃归 “大总管！” 上了湖心岛后文丑丑带着秦舞到了离上次精致水榭稍远的一处小院，有一人正在院中侯着，见文丑丑带着一少年摇着扇子神情悠闲施施然地走过来，微弯腰对文丑丑拱手问候。 “嗯。” 文丑丑拿着腔调轻应一声，侧身看向身旁略显失意的秦武，颇有不满仍是没出言。 “刃归，这便是我说的秦武了，以后他便是你的人了。” 文丑丑对行完礼后直起身的刃归说道，转头见秦武没点儿反应，全然不见平时的机灵劲儿。恨铁不成钢地用扇子柄轻敲她的头。 “怎么几日不见就变得这般木讷，还不快问候刃归队长。” 秦舞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步，微微弯腰低头，拱手向队长问好。 “小子秦武，见过刃归伯伯！往后烦请伯伯费心了。” 秦舞没有称呼队长，而是不卑不亢地唤了一声伯伯，小少年的声音清澈利落，语调带着一丝亲近软意。 怕是个惯会溜须拍马的孩子，也不知文总管为何要送个孩子过来，还美其名曰担心我们这边人手不够。这么大点能耐下性子做好湖心小筑的守护工作吗？ 刃归不动声色地压下秦舞拱手，秦舞顺势起身安静地呆在原地任由他打量。 “不必多礼。以后你就是我刃归的部下，湖心岛的事皆由我负责，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秦舞点头如捣蒜，她有种慕强心理，在武功高强的长辈面前她格外听话。以前是兄长秦霜，后来是教他们同辈弟子习武的南管事。当然她最崇拜的还是帮主雄霸。 她感觉地出来，眼前这位伯伯的身手武功远比南管事要高强的多，这种对强者的感应他曾在南管事和兄长的身上感受过。当然感应最为强烈的自然是帮主了。 而这位伯伯的武功怕是只在天下会帮主雄霸之下，其他人皆望其项背。 难道这是天下会的秘密基地，专门从普通弟子中选些资质拔尖的弟子来培养？ 秦舞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下抬头挺胸，昂首期待地看向刃归。她已经听不进去文总管说的什么了，双眸发亮，亦步亦趋地跟在刃归队长身侧送文总管出了小院。 “秦武？” “是！” 刃归队长犹疑地打量着秦舞，有些不明白这小子突然转变地这么有斗志，发亮的双眼中透露出一种求表现的眼神。 “以后你就负责给湖心小筑送饭食。” “送？送饭？伯伯——” “以后称呼我为刃归队长！” 刃归双手负于身后，语气带着一丝严厉和不满。秦舞微低了一下头，眼睛不离刃归，颇有些委屈地问。 “队长，那我也不能时时送饭啊，其他时间我该做什么啊？” “其他时间你就在暗中巡视湖心岛，不能让可疑的人上岛，擅入者死！” 秦舞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哆嗦，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发问。 “如何才算可疑？” “没有帮主或者文总管的授令私自上岛的人皆格杀勿论！” 刃归冷酷地一转身，腕间有一冷光闪过秦舞的眼。 第29章 傲娇的大小姐 “大小姐一顿吃这么多，那得胖成什么样啊。” 秦舞拎着食盒在水榭外徘徊不定，刃归队长让她把饭食放在门外就可以了，她站外面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就是不见人呢？ “大小姐？大小姐吃饭了！” 秦舞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院门，她探头探脑地打量着院子中的景象。 院内绿荫葱茏，黄石假山一步一景，环境清幽，抄手回廊设计精妙，灯笼锦的纹饰典雅又喜庆。 上次匆匆一眼已觉湖心小筑富贵至极，现今细细看来只觉此处和天下会的陈设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湖心岛有众多高手防范犹如铜墙铁壁，而这湖心小筑宛如天下会捧于掌间的珍宝！ “看来你不止不懂尊卑还很不知礼数。” 秦舞惊喜地旋身看向发声处，身后不衣着精致，故作冰冷，微抬下巴的傲娇大小姐不正是她遍寻不到的人吗。 “原来你在这，害我好找一番。” 秦舞快步走向大小姐，将手中的食盒提起故作神秘地扬了扬，笑声说道。 “刃归队长说以后你的饭食都由我来送，大小姐等急了吧。我们去——去那儿吃吧。” 不待大小姐说话，秦舞反客为主热情地拉着她就往长廊处的黑漆琴几盘腿坐下。 食盒被一层层打开，秦舞连连咂舌。 笋蕨馄饨，和菜饼，糍糕，鲤鱼脍，炙鸡，茭白鲜，甘豆汤。 六菜一汤，难怪提着沉手。 菜色如此丰富，让未曾用饭，正值饭点的秦舞肚子唱起了空城计，眼下只有她和大小姐两人，大小姐本来板着脸拿眼角斜睨着秦舞。 叽咕噜的声音连环响起，大小姐僵着脸，肩膀小幅度耸动着，终是转头掩袖轻笑出了声，秦舞撇撇嘴，毫不在意地点破她。 “想笑话我就大声笑吧，不用忍着。肚子饿又没什么丢人的。” 秦舞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抱臂侧身，不觉偷瞄着桌上的美食，喉头微动吞咽着口水。 大小姐笑够后走到桌边坐下，从食盒的隔层里拿出双雕花筷子，夹起块炙鸡细细看着，看了一眼秦舞趣笑道。 “每次都换着花样送这么多吃的过来，今天这炙鸡闻着倒是比往日的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大小姐恶趣味地吃了一口炙鸡，边吃边打量秦舞有趣的反应。 “大小姐你一个女孩子吃饭怎么吧唧嘴啊，委实不雅。” 秦舞没忍住小声嘀咕道。大小姐夹菜的动作一顿，嗔怒地瞪向秦舞。 “我哪里吧唧嘴了，分明是你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眼前的几盘菜上，嘴馋罢了。” “我，我哪有！饭已送到，大小姐慢用，秦武告辞。” 秦舞嘴硬，略显慌乱的起身准备离去。 “诶！” 大小姐出声喊道，秦武微微顿步没有回头。 “送的饭食太多了，你不如把我剩下的吃完免得浪费倒进泔水桶。” 大小姐似乎不善与人打交道，明明想要人家多陪她说说话，她却先是捉弄人家又说拿要倒进泔水桶的剩饭给人吃。 秦舞虽然大大咧咧，性子豪迈粗放，但秦霜在气节方面言传身教，将她教得极好。 第30章 同席 “大小姐！饭我放这了！” 秦舞进入院子将食盒置于石桌上，扬声喊道。 正待转身，大小姐的脸近在咫尺，脸上纤毫毕现，秦舞惊得往后大撤一步。 “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到我身后的，吓我一跳。” 秦舞仰头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你进入院子的时候我就在你身后了啊，像你耳力这么差的人也能进入湖心小岛担任我的护卫？” 大小姐开口总是这么不留情面啊，秦舞尴尬地摸摸鼻子。 “这我也无从知晓文总管的用意。大小姐敛息之法修的炉火纯青，秦武自叹不如！那大小姐慢用，秦武先行告退。” 秦舞打量着大小姐的脸色拱手试探地问道，见大小姐上扬的嘴角缓缓抿直，唯恐惹人不快，绕过她快步往院外走去。 大小姐急促地转身喊住了她。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我，你，昨日的食盒你都没有收走，今日你等我吃完一并带走吧。” 大小姐垂眼四下无主，她有些懊恼昨日出言不逊，又不知该如何向秦舞示好。 以往每次食盒都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无人关心她的喜好也无人惦念她的温饱。她在这湖心小筑待得太久太久了，她知道岛上不止她一人，却日日见不到其他人，她与满室的武功秘籍为友，不知如何与人相处，她盼着爹爹和文丑丑能来看看她，在一日复一日的期盼中，她的委屈和怨气愈积愈深，性子越发古怪。 她初见秦舞时便很羡慕她的恣意和不拘，她身上有她向往的东西。想明白后她在屋里大砸一通，如她所愿文丑丑很快出现在了湖心小筑。 秦舞有些惊讶，这大小姐一天到晚都不出门吗？昨天的食盒还没送走，话说刃归队长只让我在固定的时间去渡口取大小姐的食盒送去，没说吃完后怎么处理啊。 她才来一两天，知道除了大小姐的食物是从天下会专门做好送来的，小岛上护卫的餐食一般是自己做的或是天下会每月补给的干粮。 “你有话就直说，歪嘴斜眼地做什么！” 大小姐见秦舞半天不说话，表情灵动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不由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她是想和她交好的，却不知为何每次都把气氛弄得很不愉快。 “大小姐，昨日看你吃得香，我在旁边看着也甚是眼馋，但我哥说，君子不吃嗟来之食，做人要有骨气，我……” “罗里吧嗦说这么多做什么，我说过吃不完这么多，你是我的护卫，为我排忧解难不是应该的吗，过来坐下和我一起吃完。” 大小姐打断秦舞的长篇大论，她自发地走到桌边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饭菜，背对着秦舞的时候又在心里懊恼自己刚才语气是不是有点以势压人了。 好在秦舞马上过来帮她，让她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只有一双筷子诶！” 秦舞皱了一下眉，瞥见院内的景观计上心头，展颜折了一段粗细合适的枝干，抽出腰间别着的一把精巧匕首削了起来。 木屑翻飞下，一双七寸六分长，上方下圆的筷子霎时跃然指间，隐隐还有一股木质的香气扑鼻而来。 “时常看云二哥在刻木雕，现下倒是让我学来派上用场了。” 第31章 前途 “秦武，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 幽若满脸嫌恶地看着秦舞手下来回揉捏的泥团，一脸不情愿地坐在她身边的位子上。 秦舞心情极好地哼着小调，故弄玄虚地对幽若做了个鬼脸。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泥团在秦舞手上渐渐细腻，变得光滑不粘手。幽若发现秦舞的神色开始变得很认真，她屏气凝神的专注模样倒是冲淡了平时嬉皮笑脸，古灵精怪的感觉。 眼神清澈，眉目磊落，幽若不知不觉地挨近了些。与她相比，秦武肤色晒得稍黑了些，但身上的朝气远甚她见过的所有人。齐背的长发利落束于头顶，新生的额发有些许垂落在颊边，平添意气。 秦武总是积极乐观地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有这样的一个人在，湖心小筑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捱了。 “幽若你看！” 秦舞捧起一个泥塑的小人眼神晶亮地给幽若看，幽若回神退开些距离，看向秦舞手里的小人，当下惊奇不已。 “天哪！这是我？你怎么做到的！” 幽若喜爱地接过小人左右翻看，当真是栩栩如生。 “这有什么！我再给你捏几个朋友作伴！” 得了幽若的认可，秦舞得意洋洋地揪下一小团泥胚继续低头发奋。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个小人陆续出现在了案上。 秦舞舒展着肩背，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她满意地看着幽若新奇地看着好几个小人围着缩小版的幽若。 “这个是我哥哥秦霜，为人正直，学识渊博。我以后要成为他一样的人！” 秦舞捧着秦霜模样的泥人一脸憧憬地抬头。 “这个是我哥哥的二师弟步惊云，冷面无情，你看他是不是长的也吓人，我给他取了个外号不哭死神。” 秦舞冲幽若一脸坏笑地说，幽若见秦舞如此逗趣也噗嗤一声满脸笑意。 秦舞小心放下步惊云泥人的空档，幽若瞥见一个模样格外俊秀的小人好奇地拿起他。 “这是聂风，也是我哥哥的师弟。他性子温柔，善解人意。你若是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聂风？” 幽若见秦舞对他的评价格外好，不由喃喃出声，拿着泥人细细打量。 秦舞一一介绍她捏的小泥人。有断浪，有孔慈，有文丑丑，连她讨厌的杜不屈和几个小跟班都在。 幽若听秦舞眉飞色舞讲其中的故事，时而蹙眉担忧，时而掩袖低笑。 “幽若，想笑就像我一样仰头大声笑，这样才畅快啊！” 红衣少年笑得张扬肆意，廊外的日光都不及他的眸子来得亮眼。 他如朝阳般热情，裹挟着春风暖意拨开湖心小筑积压厚厚的愁云惨雾。 这是文丑丑送的最合她心意的一件礼物了，那下次见面不欺负他了。 幽若大小姐难得心情畅快。这让远远暗中观察的刃归队长长舒了一口气。 秦武这小子为人处事的确有一套，来湖心岛不久就讨了大小姐的欢心，于武学一道也十分积极，时常找他招教。 此子在天下会前途不可限量啊！刃归队长勾唇一笑，十分看好秦舞。 第32章 蓝衣少年 道道剑光辉映着夜空中的点点星辰，蓝衣少年身形如电。 挥斩如神来之笔，动作迅疾。摇扫如神龙摆尾，纵跃如飞。点刺如群蛇吐信，攻势凌厉。 剑随身动，后仰又顺势带回。撩转，刺剑，提带，抽击，直劈，圆转。身法快捷如游龙蜿蜒，剑势迫人又如烈日悬天。 原来自己不在，断浪还是夜夜不断练剑，不习惯的只有自己，他竟丝毫不受影响！ 隐在暗处没有现身的秦舞有些气恼断浪的冷情又敬佩他的自律。她手腕轻转，指间弹出一粒炒豆朝断浪而去。 断浪毫无所察被击中后肩，剑招有所偏移，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轻喝一声。 “谁！” 没人回应他，他也没发现可疑之处，看来来人轻功不弱，敛息之术也了得。 敌在暗他在明，可谁会有心对一个杂役出手不利呢？ “阁下背后偷袭，好不磊落。躲躲藏藏的竟是个不敢露面的宵小，我天下会有这样的鼠辈，着实令人不齿！” 秦舞知道这是断浪的激将法，但他又是骂她宵小又是骂她鼠辈，她也着实气恼。 秦舞轻声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从怀间扯出条帕子胡乱系在耳后，拉下束发的系带，半散在脑后又弄乱了自己的额发。 秦舞掠步从断浪背后向他出拳，拳势凌厉无比，断浪似有所感旋身后退，拳至面门却并无敌意，他收住横剑的姿势定睛一看。 来人身形较矮，一拳逼近眼前却也挡不住他俯瞰的视角。过肩的发稍乱，额发稍长挡住眉眼，锦帕覆面只余一双灿若点星的招子含着笑意好战地盯视着他。 他只在一人的脸上见过这么有灵气的一双眼睛。 断浪将手上的长剑往右侧一掷，长剑脱手后钉入墙上。他放缓步子侧头，秦舞打空立马转拳为一记肘击。 断浪及时后仰，同时双膝微弯下身一矮，以左手为支点，右腿大力横扫，秦舞洞察他先机，双腿在地上一蹬，腰腹用力，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化解了断浪的攻势，同时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秦舞落地后得意地冲断浪一仰下巴，双眼微眯，挑衅地对他招招手。 断浪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一个助跑向她攻去。 他双拳捏紧发出咔咔的声响，拳力霸道，势如山崩。秦舞惊讶发现断浪的攻势变得狠辣了许多。 秦舞身姿灵巧无比，拳中有拳，招中有招。断浪几击不中，失了耐心，加上近日心情不佳，躁气从生。 他渐渐忘了是伪装的秦舞在跟他切磋，出手越发急切，想尽快打倒对方。 “断！” 秦舞自是察觉出了断浪的转变，欲出声唤他停手，分神之下被他用双手擒住，一个过肩狠狠砸向地面。 “断浪！……呼——！” 领子猛地被揪起，秦舞赶紧出声。拳头和她的脸近在咫尺，除了因为用力而变得通红的指节她什么也看不见，一拳障目。 “断浪，我是秦武！” 眼前的拳头微晃往后卸了力，领口被松开，她才发觉后背一片疼痛火辣。 第33章 共询近况 “断浪！你竟然对我出这么重的手！亏我还惦念你的生辰！” 秦舞本就不是个忍耐的性子。当下就脸色发沉，甩开断浪扶她的手起身欲走。 断浪大跨步地拦住秦舞的去路，秦舞欲绕过他，断浪按住她的肩不让她走。 “阿武，你我已三月未见，今日又是我的生辰你当真要留我一人？” “断少爷脾气见长，秦武怎敢造次。” 秦舞拉长着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 断浪眼中眸光一闪，揽过秦舞的肩膀眼含笑意打趣道。 “没认出是你，一时失了分寸。以后切磋我让着你点？” 秦舞轻推一把断浪的胸膛，微怒带嗔。 “哪里需要你来让，我是看你状态不对一时分神才略输你一招！不信我们再来比过！” “今日是我的生辰，比试我们来日方长。” 断浪满脸笑意地看着秦舞气闷地抱臂，话锋一转，凑近着说道。 “你既然记得我的生辰，那贺礼呢？” 秦舞好笑地看向他。 “你把我摔打了一通还惦记着我的贺礼，断浪啊断浪！你可真得庆幸有我这样大度不记仇的兄弟！” 提出放置在阴影角落里的食盒，两人敞门对月而坐，共询近景。 秦舞离去当日彻夜不归，断浪以为她又宿在了外处，左右自小长在天下会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第二日正在做杂役时，文丑丑路过叫住了他，说秦武年级轻轻便武力出众被帮主委以重任调自别处。 文丑丑的奚落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气秦武不告而别，又担心他出什么意外。 帮内流言四起，有不起眼的杂碎时常来消遣他作乐。他一一忍了下来也伺机报复了回去。任何折辱过他断浪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断浪轻描淡写地说自己的近况，无非是白日做帮内杂役，夜晚时勤练剑术，与往日无甚区别。 秦舞一脸羡慕地看向断浪开口。 “你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我在湖心岛可没少被那刁蛮魔女折腾。” “湖心岛？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天下会的禁地？” 断浪好奇询问道。秦舞不以为意地挑了颗炒豆子嚼的咔吱作响。 “什么禁地，里面不过是帮主独生女儿幽若的住所，那魔女心思多变，喜怒无常的，我都搞不懂她们女孩子脑子里一天到晚想些什么。每天不是找我下棋就是赏花逗鱼，好生无趣！” 像是想到什么，秦舞口若悬河的吐槽停了下来，垂眼间神色有些莫名伤感。 “幽若要是没被帮主关在湖心小筑，她定会是个名动天下会，不可一世的明媚女子。” 断浪给秦舞续了一杯酒，打趣道。 “阿武，你喜欢上她了？” 秦舞无奈地一笑。 “我是心疼幽若困于方寸之地，思念父亲却又不得相见。帮主未免太冷情了些！” 秦舞有些为幽若抱不平，明知帮主鸿鹄之志，在江湖树敌无数，安排高手驻守湖心岛也是为了保护幽若的安全，但也让她与世隔绝，无人陪伴！自己又整日忙于帮务，一年也见不上一面。 第34章 变化 晨光熹微，断浪一向习惯早起。醒时胸膛上横着一只洁白细腻的腕子，断浪有些微愣，侧头看去正是几月不见的秦武正酣睡在他身侧。 原来昨晚竟不是梦，秦武当真来给他过生辰了。 断浪侧躺着打量睡梦中的秦舞，只觉她变化颇大。肤色较之以前白皙了许多，显得眉翠唇红。 墨发散开有些零乱，眉目如画少了平日里的顽劣精气，竟像天下会的侍女一样女气横生。 秦舞的胳膊从断浪身上滑下，她困顿地了眼望外看去。 “天还没全亮，我再睡会儿起。你去练剑吧。” 秦舞侧身朝里背对着断浪说。 “一日不练也不妨事。” 断浪保持着侧身的姿势不动分毫。他想在这种宁静的氛围中多待会儿。 秦舞含糊地轻应一声。断浪醒了后便躺不住起身去收拾桌上的杯盘狼藉。 在院中洗漱时无意摸到颈间的项链，断浪不由开怀一笑。 “断浪，我有东西要送你。” 酒至酣处，秦舞眯着醉眼在怀里摸索着。 “我带身上了啊，放哪里去了？” 秦舞在身上一通摸索，怀里的帕子，几块糕饼，腰间别着的短剑，几颗果核。 她把身上的东西找出来一一堆在桌上，就是没找到想找的东西。秦舞解开手上的护腕，在袖间一阵摸索，解下一根长绳。 “这是我用菩提籽给你打磨的项链，有平心静气的效用，寓意平安吉祥。废了我好大的功夫。” 秦舞起身迈着醉步靠在断浪背上，断浪醉得没她厉害，转身去扶她。秦舞推转他的肩膀，让他背对着她。费劲地打上结系在他脖子上。 “不能摘下来！”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断浪的后颈上，他心底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好在秦舞说完便沉沉醉倒在他背上。 断浪想起昨天秦武说大小姐准了一天的假，晚上便要回湖心岛。白天他应当是要去找他哥哥叙旧的，今天早点把琐事做完回来找他好了。 他把项链藏在衣领里面不露人前，套上坎肩大步出门去。 秦舞睡至日头升起才伸着懒腰起来，断浪已不在，桌上放着一碗粥和小菜。 有人带饭就是好啊！秦舞洗漱好，几口就把早饭吃完，一抹嘴惬意地想今天的安排。 在湖心岛三月没回天下会，肯定是要去找哥哥和旧友叙叙旧的，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自己。 来到秦霜的住处竟然没人，她又去找聂风，竟然也不在。不止如此，在演武场她发现天下会的熟面孔少了很多。 胡走乱逛间，一抹窈窕的鹅黄倩影出现在前面，秦舞快走几步追上她。 “孔慈！果然是你！” “阿武你回来了！” “是啊！真是好久不见！” 秦舞一把抱住孔慈却被她头上的饰物挡了一下。她称孔慈不注意揉了一下被撞到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秦舞的错觉，孔慈头上精致的饰物在她看来像极了两双筷子。 孔慈的喜好变得有些奇怪啊，让她越发看不懂了。 果然女孩都是让人琢磨不透的。 “孔慈，你知道我哥和风三哥他们哪去了吗？我便寻不得他们的踪迹。” 一阵寒暄过后，秦舞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第35章 酒局好办事 “阿武莫急！你数月不在自是不知道最近天下会发生的事。” “我的好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就能出来一天，晚上就得回湖心岛了，快些告诉我吧！” 秦舞摇晃着孔慈的衣袖，等不及地催促道。 孔慈掩袖偏头一笑，实在受不了秦舞撒娇讨巧的样子。 “两月前江湖门派皆动荡不定，奉帮主之令，秦霜，步惊云，聂风三位弟子分成三队为天下会平定江湖，安抚四方。捷报频传，想来不出一月他们都可大胜而归了！” 孔慈憧憬地望向天下第一关的位置，秦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脸迷惑。 秦舞被秦霜保护地太好了，没让她趟过江湖上的浑水。 她在同辈中鲜有敌手，武力出众却又心思澄净。 聪慧机敏却也看不懂江湖道。 “那真是太好了！到时我一定要出来为他们接风洗尘。” 秦舞长舒一口气，笑意灿烂。 “孔慈，我有点事要办，回头聊啊！” 秦舞和孔慈告别，大步跑远。孔慈在她身后扯长声音叮嘱道。 “诶！怎么这么急啊，阿武你跑慢点！万事小心啊！” “我知道了！” 秦舞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不到人影了，声音远远传来，孔慈稍稍安心。 顺着记忆，秦舞找到杜不屈上次带他和断浪喝酒的地方。人多喧闹，喝酒说笑却是少有的生面孔。 杜不屈呢？还以为有熟人在会好办事呢。 “秦小兄弟！秦小兄弟！” 人群中似乎有人在叫喊。秦舞不确定是不是在叫她，茫然地左顾右看，和一正面向她打招呼的帮众对上了眼。 自来熟的秦舞立马上前和他轻轻击拳打招呼。 “我以为是谁喊我呢，原来是兄弟你啊！好久不见啊！” 虽然记不清是谁了，但这不影响啊，多聊几句不就成兄弟了。 “当真是有段时间没见了，秦小兄弟不如和我们同桌喝几杯？” 那人热情引礼邀请秦舞和他们同桌喝酒，盛情难却，秦舞也毫不拘谨地揽着他的肩背随他去。 “诸位大哥，小弟秦武有礼了！” 秦武满脸笑意，抱拳一一向同桌的人打招呼。连邻桌看过来的人她也笑着回应了。 少年热切赤忱，又谦虚有礼，谁又会嫌自己的朋友多呢。而且这可是帮主大弟子的弟弟啊，有传言他颇得文大总管的青睐，又被帮主委以重任。 前途不可限量啊！ 众人有心和他结交，从中谋利，场面好生活络。 秦舞听着他们的恭维来着不拒，几碗酒水下肚后，莫名多了好些大哥。 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诸位大哥，小弟此番想搜罗些江湖轶事的话本，可有通晓的？” 秦舞饮完一碗酒开口打听道。 “江湖轶事我们都知道一些，可这流传的话本是少之又少。杨兄，徐某记得你识文断字，手上可有江湖话本借与秦小兄弟？” 热情邀秦舞同桌的徐宏转头问邻桌的一人，秦舞热切地望了过去。 “杨大哥有劳了！” “这有何难，秦小兄弟稍待片刻，为兄这便去取来。” 第36章 袒护 “阿武！” 一道响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秦舞似有所感地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断浪惊怒的眼神。 喧闹的酒肆有片刻的寂静，断浪面沉如水，双眼含怒地大步走近。 “断浪？” 秦舞从未见断浪对她如此动怒过，而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他了。 她试探地喊了一声断浪的名字，有些不明所以。 “昨夜宿醉，现下又在酗酒，你也太不知轻重了。” 断浪握紧双拳，眉头紧锁，他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秦舞见断浪神思不属，言语间瞳仁微动，她可太了解他了，这俨然是他口不对心的托辞。 “多想诸位大哥热情相邀，小弟眼下确有些不胜酒力，此番酒钱便算在小弟头上，以谢徐大哥和杨大哥慷慨相助，小弟铭感于心。” 秦舞行至断浪身边，向在座众人抱拳道谢。 “秦小兄弟适才放开了些，怎的这杂役一来，就扰了我等的酒兴啊！” 不大的声音在秦舞话音刚落就响起。断浪猛地扭头盯向出声的人，眼神阴狠，戾气横生。 “你这杂役不好好地刷马扫地，来酒肆做甚！” “且快些出了酒肆，莫要扰了我等的酒兴……” 这些人三两黄汤下肚，就开始大放厥词，哄闹声笑作一团。 断浪抬眼看向开口折辱过他的人，牙关紧咬，双眼气得发红，理论是没有用的，他誓要让他们知道他断浪的厉害。 刚迈出一步想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只见秦舞侧身，一个利落劈腿劈开了一张酒桌。 谁也没想到一直言笑晏晏，爽朗谦虚的秦武一点征兆都没有说动手就动手，惊地都满脸严肃地站了起来。 酒桌从中间裂开倒下，两边的人跌坐在地，坐首位的一人保持着端酒的姿势，呆愣地与秦舞正面相对，俨然他还没回过神来。 “断浪的确是杂役！” 秦舞收腿站立，置地有声地说。 “可他更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秦武绝不容许有人羞辱他！” 断浪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满腔怒火也被秦舞的维护冲淡不少。 “正是因为有杂役养马驯马，帮会每次要用马时才无后顾之忧，也正是因为有杂役每日勤于扫洒，我们才能每日在干净整洁的演武场上练武。” “我们一边享用着杂役默默无闻的辛劳付出，一边高高在上地觉得他们低人一等，这样真的对吗？” 不大的酒肆鸦雀无声，或是畏其秦舞轻松劈裂寸厚酒桌的实力，或是畏于她背后的靠山，无人敢有异动。 “不求你们认同杂役，但也请别再折辱他们！” “秦小兄弟！” “杨大哥，多谢你的话本，待我看完便来还你，告辞！” 秦舞拿过杨真给的话本准备出酒肆，和断浪路过沽酒的大伯时，掏钱袋付了酒钱。 大伯眼皮也没抬，执笔正写着什么，挥挥手表示知道了。也没过问她劈裂的桌子，秦舞有些过意不去。 她的银钱来处一些是秦霜给的，秦霜时常外出征战，是会有战利品和帮主的赏赐。 她自己在湖心岛也有护卫的职务，也能领到一份月钱。 她花销极少，自从爱上喝酒，也就花在酒水零嘴上了。 第37章 年岁并进 快步出了酒肆，两人漫无目的地慢慢走着。秦舞单手抱着一坛酒，怀里鼓鼓囊囊的塞着从杨真那借来的话本。 断浪和秦舞走在一处一直默不作声，目视前方神情阴郁。 秦舞小心打量着断浪的脸色，皱着脸不知该如何开口。 “断少爷！还在生气呢！” 秦舞调笑着，一个快步转身挡在了断浪的前面。 秦舞央他办事或是哄他开心时，时常调笑着喊他少爷。 他乃南麟剑首断帅之子，出身于武学世家，若非家道中落，他亦是天之骄子。 断浪停步转了个方向避开秦舞，慢走两步不屑开口道。 “和他们置气简直浪费本少爷的时间，有那份功夫我还不如演练两套剑法来得痛快！” 秦舞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断浪没在意就好。 “他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若能成为正式的弟子，不用每天做杂役，便可专心练剑了。哪会像他们缩在一处小酒庐酗酒度日” 他还是有些怨命运不公，让他一身好武艺只能屈身于杂役，受人奚落。 若是当年断浪没有触怒帮主，被文总管贬为杂役，以他的自律和武功，他在天下会也该有一番响亮的作为，只怕不会逊色于帮主的三位弟子。 他心性坚定，个性隐忍。虽年少轻狂，但也付出了代价。文丑丑不该一直打压他。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你虽然是杂役，但你在剑术一途的毅力亦无人可比的。杂役也好，天之骄子也罢，本质都是人，并没有什么差别。你是断浪！是世间无与伦比，独一无二的断浪！” 秦舞竟是难得正色起来，她神情真挚，语气诚恳。断浪回头看过去时，秦舞漆亮的双瞳里正映着他的身形。 这种被他人放在心上，满眼都是自己的专注让他心神微震。 “断浪！现在只是时机未到，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大有作为！届时所有曾看轻你的人都将后悔莫及！”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断浪展眉舒颜，心情畅然。 人生得秦武一知己，足矣。 “何其有幸，年岁并进。” 是郎朗朝阳，是浩浩明月。 是春日的桃花，是冬季的冰雪。 少年相伴相惜，知己相惜相伴。 “断浪！下次再见我可不会再让着你了！” “哪里是你让着我，分明是我让着你！” 和秦舞在一起的时候，断浪总是心情畅快的。 秦舞乘着晚霞，载着凉风上了通往湖心岛唯一的一条小船。 每驶出一段路，秦舞都要向岸边的断浪挥手致意，直到秦舞的身型变得模糊不清，那抹带着鲜活暖意的红衣融于霞色，断浪才折返回路。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断浪默念着秦舞说过的话，心境豁然开朗。 哪怕白日里杂事缠身，夜间他亦挥剑万千。 舞剑之时，他杂念摒除，心思澄明。眼中，心中，脑海中，无他，唯剑尔！ 第38章 篝火相舞 从来银杏不负秋，最是一年落黄时。 秦霜，步惊云，聂风凯旋的消息传回天下会后，所有人都为之欢呼！ 打着替幽若收集新乐子的幌子，秦舞来去无阻地出了湖心小岛回天下会。 银杏红枫漫天飞扬，为这份喜事添色。 在天下会帮众的夹道欢呼声中。 秦霜，步惊云，聂风神采奕奕地骑着骏马慢慢踱步从天下第一关进了演武场。 “秦霜拜见师父！” “惊云拜见师父！” “聂风拜见师父！” 三人下马，单膝跪在场***手向高台上的霸者行礼。 “帮主英明！文成武德！奉天承运！一统天下！” 众人整齐高呼，精气十足。 雄霸展臂，连连称好。 欣慰地看着他的三名弟子笑得春风得意。 上一次他笑得这么畅快还是得遇风云，畅想天下在握的时候。而今看来，这畅想并非空想！它正一步步变成现实！ 快哉！快哉！哈哈哈！ 晚上是庆功宴，众人拉着手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好一片热闹的景象。 孔慈端着一盘水果笑盈盈地走向正喝酒聊天的聂风和秦霜。 “孔慈！” 聂风率先起身迎向孔慈。 “这葡萄很甜，可是难得的贡品哦。” 秦霜满脸笑意接过孔慈端着的水果。 “有好吃的怎么少得了我！” 秦舞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伸手从秦霜端着的托盘里揪走一粒葡萄扔进自己的嘴里。 “真是哪儿都少不了你这个馋猫儿。” 秦霜看向秦舞宠溺地笑着，秦舞在他身旁冲他俏皮地做了个鬼脸。孔慈和聂风都被逗乐了。 “好极了！葡萄共美酒，我们今日可以尽兴同欢！” 聂风欣喜地拍着秦霜的肩膀说。 “有明月，有葡萄，有美酒，怎么能没有歌舞呢。孔慈，你来同我们一起高歌一曲。” 孔慈对秦霜的提议有些害羞低头。 “诶！别忘了还有云师兄，我从来没听他唱过歌，别放过他！” 聂风指了指独坐的步惊云，大家默契地相视一笑，推动着孔慈去邀请他。 孔慈笑着小跑向步惊云。 “云少爷，我也很想听听你的歌声！” 说完，期待地冲他轻轻招手。 步惊云放下挡住半张脸的胳膊，唇角勾笑，纵身一跃转瞬出现在了孔慈身后。 孔慈一脸欣喜地转过身看他。 “我还是第一次看云二哥笑诶。”秦舞有些惊奇。 “看来还是孔慈面子大啊！”聂风笑着打趣说。 秦霜拍拍秦舞和聂风的肩膀，笑着往篝火旁走去。 狂风卷 奔云飚 情义相许，生死相交。 聂风利落地跃过篝火，步惊云举掌作舞，秦霜旋身至两位师弟身边揽住他们的肩膀。 三人相视大笑，多年的师兄弟默契无须多言。 众人围着热烈的篝火和三位师兄弟畅快跳舞。 豪情征万里，浩气震九霄。 樽中月 笑里刀 莫问恩仇，且把酒浇。 浮沉随浪逝 狂歌趁今朝 秦舞玩得畅快，今天晚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一轮弯月印于酒中，众人端起相敬，笑饮而尽。 孔慈是他们间唯一的女孩，大家怕她不习惯，对她多有照顾。 大家笑闹一团，好生痛快！ 忽闻一阵掌声传来，正是帮主满面笑意地带着文丑丑走来。 第39章 机会 “师父！” “帮主！” 聂风，步惊云，秦霜站在前列恭敬抱拳，后面则站着整齐划一同样行礼的帮众，孔慈作为侍女已自发地站立到一侧垂首静立。 雄霸鼓掌连连称好！ “我的三个好徒儿全都没让我失望啊，我要大大地赏赐你们！” 雄霸看着他的三名弟子志得意满，越看越是心喜。 “江山易得，守成不易。我决定遴选适当的人选和我一同执掌大好江山。” 文丑丑摇着扇子在一旁谄笑着，自作聪明地惊叹一声接雄霸的话。 “丑丑明白了，帮主的意思指的就是霜少爷，云少爷和风少爷是吗！” 雄霸收回目光高深莫测地看了文丑丑一样开口道。 “丑丑，这，你就说错了。”文丑丑听了雄霸的话笑得有些僵硬，谄笑着垂首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天下会会众岂止数以万计，这次老夫必须抛私就公，以杜悠悠众口。” 雄霸看向他的三名弟子又看向期期望向他的帮众满意地点点头。 “你们必须明白，在天下会胜利只属于强者！” “是！帮主英明！英明！” 文丑丑谄笑着躬身在一旁适时为雄霸捧哏。 “丑丑，你明日贴出告示，昭告天下会所有帮众：即日举行堂主选拔大会，不得有误！” 众人心思各异，又皆是欢喜一展身手的机会来了。 云层间，月光明明灭灭，星子亦连群成片忽闪着，发出不容人忽视的点点光芒。 它们远不如月亮的光芒来得瞩目耀眼，但空中夜夜星罗棋布。 你看月亮尚有阴晴圆缺，甚至还有无月之夜。 月亮独一，繁星璀璨。 既成为不了月亮，那就成为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与月争辉！ 堂主选拔大赛！断浪有机会了！若是这次能选上堂主，他就可以一展抱负，不用空有一身好武艺再做杂役了。 得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才行。 帮主离去后，众人还沉浸在遴选堂主的喜悦里，秦舞转身退出人群去找断浪了。 “断浪！” 剑光与月光交融，蓝衣少年正赤脚在院内练剑，听到轻快的脚步声后剑势明显缓了下来。 秦舞风风火火，满脸喜悦地出现在他身边。 “断浪，帮主说要在天下会公开比武，征选堂主，能者居之！你的机会来了！” “能者居之！太好了！” 听清秦舞的话，断浪收剑的势头直直顿住，沉吟着〖能者居之〗四字后大喜过望，激动地振臂高呼。 “秦武，你当真是我的福星啊！” 断浪双手伸进秦舞腋下将她高高举起转圈，让她感受他此时的喜悦。 秦舞身姿轻盈，断浪臂力过人轻轻松松就举起她。 蓝衣少年热烈欢呼，雀跃无比。 “别转了！别转了！我喝多了想吐啊！” 断浪似是不知疲倦般一直举着她在空中转，在庆功会上酒兴大发秦舞饮了不少酒，当下只觉天旋地转，脑袋昏昏沉沉。胃里的酒气从胸口一直往脑门上冲，十分难受。 秦舞干呕一声，断浪赶紧把她放下给秦舞抚背顺气。 第40章 比武一 “奉天承运，帮主召曰： 天下会问鼎武林有成 特广征能者共同执掌武林江山 特公开比武征选堂主 为求公允 帮主的三名入室弟子亦需参与角逐 胜利属于强者 此令。” 果然和秦武说得分毫不差！断浪站在告示前将其逐句读出。 “断浪！你以后当选了堂主可别忘了我们啊！” 不断有与断浪交好的弟子提前祝贺他。 断浪心潮澎湃，这是与秦舞一起时不同的心境。 他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和推崇！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他要让更多人知道他断浪的名号！ 断浪与众人纵声大笑，愈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各位！各位！堂主宝座之争今日是其初赛，必须选出六名能者参加决选。” 文丑丑在台上来回走动着开始解说，台下众人将擂台里三层外三层围住，只余一条主道。 气氛火热，热情无比。 “诸位当珍惜此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竭力以赴！” 秦舞看着擂台上参选的十余人为秦霜，步惊云，聂风，断浪连连欢呼！ 天下会会众众多，自认自身实力强悍敢与帮主弟子一较高下的人还是在少数。 秦舞坚信她的兄长们和好友一定会在场上大放异彩，而不论谁占据高位！对她仍是百利无一害！ 在文丑丑的调动下，全场皆为之沸腾！ 秦霜先上场，双拳凌厉无比，一套拳招下来轻轻松击倒对手，简直毫无悬念。 聂风上场，遇上的竟是用腿的好手。 佛山无影脚对风神腿，聂风游刃有余，每一步都像是提前预测到了对方的招式。 聂风闪电似的当胸一脚将对手踹至台下。 雄霸看向对他抱拳示意的聂风满意点头，文丑丑亦在一旁连连称赞。 接下来上场的是断浪。 开始前，两人相对而立，拱手行礼。然断浪求胜心切，不等对手做好准备就当头一脚攻了过去，单手按住对方的头就拳拳击向面门。对手被他打得头脸生疼，缓过来后提拳攻了过去。 断浪站至原地，脚步不动等他的拳击过来一侧身，擒住对方的臂膀在其关节处沉重一击。 对方受创后不服气地用腿再度攻过去，断浪如法炮制，单手擒住他的腿翻转一周再在其关节处一击。 手腿遭受重创，对方倒下俨然没有再还手之力。 台下众人为断浪连连欢呼，断浪虽是杂役，却是身手了得，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 秦舞却有些有些忧心忡忡，断浪为求胜出手未免太狠辣了些，这只是帮内的一场比武，又非生死决斗，都是天下会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断人手脚做事也太过了。 断浪环顾四周，得意高呼下了擂台。秦舞迎上去想劝诫他出手莫要太重，却被热情的帮众挤开。 有两名普通弟子驾起得胜的断浪连连称赞，断浪越发得意扬扬。 步惊云冷着脸，大步走向擂台，经过断浪时回身指向断浪身边的人出声。 他竟要如此托大，一次迎战两个吗？ 三人都没用绝学轻松就赢了各自的对手 第41章 比武二 步惊云站在擂台上侧身，也不起势，给人一种看不上对手，不上心的感觉。 与之对战的两人摆好姿势，见步惊云没有出手的意思，相视一眼，无须多言齐齐出手朝步惊云攻了过去。 步惊云双掌并用，从容避让，红色的披风被他舞得呼呼生风，撩人夺目。 两人数度近不了他的身。 “排云掌！” 步惊云大喝一声，竟用了他的绝学排云掌将两人轰下台去。 在秦舞看来，用排云掌对付这两人简直杀鸡焉用牛刀。 鲜艳的披风一甩，步惊云回头眼神冰冷地看向台下，端的是孤傲无比。 自此一战后，步惊云在普通弟子中怕是更加不讨喜了。他性子孤冷，只对在乎的人脸色稍霁，怕是也不在意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 他似乎很是不喜这两人。 后面的比武秦舞没心思再看，她想着与断浪和步惊云对战受伤的人，他俩出手都太狠了，看来自己平时缠着他们切磋，他们对她出手都算是轻的了，她该为此感到庆幸吗？ “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我们帮主的三名入室弟子，霜少爷，云少爷，以及我右手边的杨真，徐宏，还有这毫不起眼的断浪都进入了决选。” 文丑丑穿着大袖长袍，带着珠翠高帽，像是一只花蝴蝶一样摇着扇子在台上来回走动介绍初赛的决胜者，走至断浪身边时刻意贬低他。 “明天将顺利地产生三位堂主，胜利属于——啊啊啊强者！” 文丑丑说到最后有些破音，原来是断浪用力碾了他一脚。 断浪太不知收敛了，文丑丑毕竟是天下会的总管，他怎能在众人面前如此下他面子。 完全可以私下里把他弄到没人的地方蒙住头揍一顿出气的啊。 秦舞有些不明白断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目中无人。 初赛结束，入选者回去养精蓄锐，众人对明天的决赛也很是期待。 秦舞没等断浪。回屋拿了伤药去看望被他打伤的人了。 “那个步惊云简直太过分了。哎呦！” 老远就听见今天和步惊云对战的人揉着伤处在谈论他。断浪拿了些伤药适时出现。 “我拿了些伤药过来，可以治你们的伤。” 断浪倒出瓷瓶里的伤药分发给他们， “这个不哭死神简直太目中无人了，今日在台上感觉很是看不起我们。断浪你可得给我们大家伙出口恶气！” 众人连声附和着要断浪好好教训步惊云。 “断浪，你到底有没有信心打败步惊云啊？” “当然有啊！” 断浪志得意满地回答。步惊云的排云掌经常被秦武拿来与他切磋，今日台下一见，他对步惊云的实力已有了大概的认识。 “那步惊云是帮主的入室弟子，你若当众打败他，帮主会不会不高兴啊？” 鼓动断浪去教训步惊云的弟子又有些担忧。 “自然不会，帮主求才若渴，比武大赛更是广而告之，鼓励会众积极参与。若是有人比他亲手教出来的弟子武艺更加超群，他该是更加高兴天下会人才济济。” 断浪细细分析下来，众人安心不少，看向断浪的目光更是热切，以他马首是瞻。 第42章 比武三 “那我们这些兄弟可都仰仗你了，等你当了堂主，要多多指教我们，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追随你的弟兄哦。” “放心吧，我会的！我这就去登记，指名挑战步——惊——云——” 断浪眸色深沉，信誓旦旦的说。 落日余晖将天边和泛着涟漪的水面染成温暖的金红色，和缓的晚风轻轻推动着暮云，远处山林耸立，叶影微动。 步惊云手肘撑在大开的双膝上，挡住下半张脸，只余一双如冰的眼露在外面冷漠地俯瞰天下会。 房顶冷风潇潇，将他血红的披风上下扬起，融进身后的霞光，周身却满是孤寂。 身着鹅黄长裙的孔慈拿着厚实的披风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屋顶上，来到步惊云身边给他披上一件厚实的披风。 步惊云冷眼微动，转头看向孔慈。 “你为什么总喜欢坐在屋顶上？” 孔慈温柔地轻声开口问步惊云。 “我讨厌人多的地方，这里没人骚扰我，可以安静地看风景，想些事情。” 步惊云只有面对孔慈的时候才会这么话多，卸下周身冷漠。 “原来云二哥一直嫌我烦啊！” 刚翻身上了步惊云的屋顶，就听到这句话。秦舞有些幽怨地看向步惊云。 “阿武，你又来找云少爷切磋啊。” 孔慈准备伸手去拉吊在檐边的秦舞。 “孔慈姐姐，不用了。” 秦舞扒着房檐，一个利落的卷腹翻身上了屋顶。 步惊云没有出声理会突然出现的秦舞。 秦舞靠着屋脊坐下眺望着夕阳。 “二哥这里风景独好，难怪你喜欢时常待在这上面。” 秦舞难得性子如此安静，来了也不缠着步惊云切磋，坐在一侧静静赏景倒有些反常。 “阿武，你是心情不好吗？” 孔慈看秦舞与往日较为活泼的性子不同，出口关心她。 秦舞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静静抱臂眺望着天边夕阳。 大风袭来，步惊云转头看了一眼秦舞的方向。 “你身上有一股舒经活络的药味，是从今日与断浪对战的弟子那里过来的吧。” 步惊云心思缜密，光是闻一闻秦舞身上传来的药味就猜到了她从何处来，忧虑什么。 秦舞点点头，不想多言般地应了一声。 “断浪今日在擂台上断人手脚，出手狠辣竟有人无比推崇他，这倒出乎我的预料。” “他今日许是求胜心切，有些张狂了。” 秦舞开口替断浪说话，却是收回目光，垂眼静思。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秦舞百思不得其解断浪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她不熟悉的样子。 “也许你看到的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样子。” 步惊云的声调没有起伏冷冷传入秦舞的耳中。 “不管他变成怎样，他都是我的好朋友断浪！” 秦舞豁然一笑，恢复了些许精神。 “二哥，谢谢你的安慰！好好休息，孔慈姐姐，我回去了。再见！” 秦舞挥手道别，来去如风，从屋顶一跃而下，出了步惊云的住处。 步惊云给人的感觉总是冷酷无情的，但和他相处过的人都知道，他的内心远不如他的外表来得冰冷。 第43章 夜间召见 暮色四合，秦舞心里装着事，慢慢悠悠地晃回了住处。 奇怪，断浪今日怎么没在院子里练剑？院子里空空荡荡的让她好不习惯。 屋内也没点灯，映着月光倒是隐约瞥见有个人影在房里。 “断浪？是你吗？” 怎么没人出声？难得不是断浪？ 秦舞犹疑着放轻脚步，掏出腰间随身的短剑暗自戒备轻手轻脚推开了房门打量着四周。 “断浪，你在屋里怎么不点灯？也不回话？我还以为是有人暗中蛰伏，心怀不轨呢。” 秦舞摸出案边的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灯火如豆瞬间驱散了房里的黑暗。 秦舞发现断浪背对着她不开口，转至他对面只见单手紧握成拳，置于桌上，神色悲愤，周身竟散发着阵阵怒气。 这是怎么了？他这样很不对劲！ 秦舞赶紧坐到断浪的身边，单手覆上他的臂膀，他拳头紧握，周身气息很是不稳，她很担心，急切地开口。 “断浪，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啊！” 断浪缓缓抬头，双眼已然通红，俨然是努力在压制着情绪。 “帮主刚召我过去，他说……” 断浪紧咬牙关，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帮主说什么了？” 他这幅神色，俨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这么不对劲，倒是快说啊。 秦舞在一旁瞪着眼睛干着急。 “他说让我明天与步惊云的比试绝对要败！” “什么？这不是弄虚作假吗？还有对战的人不是随机的吗？你们怎么知道明天对战的安排？” 秦舞脑筋转得飞快，抓住了一个个节点。 “我今天去登记过明天指明挑战步惊云。” 断浪解释道。 断浪挑战步惊云？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不过才离开了两个时辰。 “断浪，你先别这么激动，听我说。” 秦舞想好措辞，决定先安抚住断浪的情绪。 人在盛怒下往往思想偏激，事情还有待转机。 “也许是帮主在考验你呢，你和云二哥从没比试过，不见得一定要你相让啊。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帮主想测试一下你的反应，看你能不能当此大任。” 断浪绝不能打假赛，这对他和他的对手都不公平！他等了那么多年的机会，又怎能退缩！ 断浪垂眼细想，力道松了些，拳头握的没那么紧了。 秦舞伸手握住他的手，继续开导他。 “公开比武，竭力以赴。是整个天下会都知道的事，你若是在擂台上留手，故意输给你的对手。不说整个帮会的人，便是我也会看不起你的！” 秦舞一脸正色，严肃地开口。 “可帮主……” 断浪到底是有些动摇了。 “竭力以赴是对自己和对手最大的尊重！断浪，你刻苦习武，勤修剑术难道是为了成为别人脚下的踏板吗？” 断浪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大丈夫顶天立地，绝不弄虚作假！胜便是胜，败便是败！莫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你说得对，我断浪绝不能受人威吓，未战先败，将堂主的宝座拱手相让。是输是赢，明日全力一战便知！” 秦舞重重拍上断浪的肩头，点头激励他。 第44章 决赛一霜风飒飒 “帮主英明！文成武德！奉天承运！一统天下！” 擂台上，通过初赛的胜者和台下的帮众皆面向主位上的霸者拱手恭敬行礼，齐声恭贺。 场面宏大，震耳发聩。 雄霸满意点点头稳坐主位，示意文丑丑决赛开始。 接到雄霸的指令，文丑丑谄笑着摇着扇子换了副面孔面向台下，端着架子，声音尖细，上谄下骄，颇有狐假虎威之势。 “决赛开始！” 先上场的仍然是大师兄秦霜，与之对战的是一身强体壮，体型魁梧之人。 秦霜与之交手，发现对方臂力惊人，下盘极稳，躬身站立，双腿大开时宛如一座山岳不可撼动。 与之缠斗时，秦霜应对地很是吃力，他被对方从后背箍住双臂，一时竟挣脱不开。 秦霜翻身跃起，脚上使力踹向对方的肚皮，挣身脱开了对方的束缚，落地时迅速转身使出绝学攻向对方。 “天霜拳！” 秦霜的双拳凝起冰蓝色的劲气轰向对手的上身，那人挣扎几下，终是倒地。 虽然惊险，终是胜了！ 秦舞长舒了一口气，和众人一起大声欢呼。 接下来上场的是聂风，他的对手抱臂而立，傲然看向对面的聂风。 他摆出起手势让聂风攻过去。 两人皆是先用身法试探对方的底细，看得出来，聂风的对手极善借力打力。 秦舞有些想不通，天下会不收带艺入会的弟子，可这人的功法明显是能与聂风这个帮主入室弟子分庭抗礼的。 此人师承何人，她在天下会对这么一号人物怎得闻所未闻。 聂风见对手很是难缠，也被逼出了看家本领。 “太极无量” 聂风的对手双手抡圆，带起混沌雾气，身前隐隐现出阴阳鱼的模样。 莫非这人使的是道家的气功？ 那人用太极无量的功法连番化解了聂风腿上踢过来的黄色劲气。 聂风这次的对手远比秦霜的难对付啊。 “风神腿！” 聂风的腿法劲气快比闪电，连番攻势疾似飓风，他的对手功法连番运转明显吃力起来，阴阳鱼的图案远不如先前几次清晰了。 聂风一腿踹向对方，他的对手竖起双臂来格挡攻势，终是不敌后退几步，险些掉下擂台。 终是风神腿破了太极无量！ 聂风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闪身移至他身后扶住他，止住他的倾势。 “你没事吧？” 他竟然关心他的对手，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秦舞勾唇一笑。这的确是她敦厚善良，善解人意的风三哥能做出来的事。 “没事没事！甘拜下风！” 那人败退有些无措，听得聂风的关心回过神来，连连向聂风抱拳道谢。 本是剑拔弩张的堂主之争在聂风的对战下演变成了点到为止的切磋，三哥面容俊秀好比女子，他武功高强，性子温柔若是个女儿身不知要让天下会多少弟子折腰了。 这人也是输得磊落坦荡。 聂风与之回礼，再向高台上的雄霸施礼。 君子坦荡荡，以武会友。倒成了天下会的一段佳话。 第45章 决赛二流云遁日 断浪和步惊云同时飞身跃上台，一红一蓝，皆是严阵以待。 秦舞屏息凝视着断浪，只见他眼神坚定，气息平稳当下放下心来。 得了秦舞的开导和劝诫，断浪戒掉骄躁之气，心神守一，眼神清明地向步惊云施礼。 断浪变了？ 不只是直面断浪的步惊云感觉到了他心境上的不同，高台上的雄霸也发觉到了。 雄霸端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台上的两人，右手暗暗紧握成拳。 他有一种预感，事态即将超出他的控制。 断浪抽出手中长剑，锁定步惊云，看不看将手中的剑鞘扔向台下。 一只瘦削纤长的手接住剑鞘挽了个利落的剑花。 “断浪！竭力以赴啊！” 秦舞扬声鼓励着，断浪斜眼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猛然向步惊云攻了过去。 蓝衣少年手持银色长剑，冷然夺目。明明只是一把普通至极的剑却舞出了光华炽热之感，犹如正午之烈日，让人难以招架。 步惊云一边迅疾轻疾闪避扬起鲜红如血的披风，扰人视线，掌间一边打出明黄色的劲气袭向断浪。 断浪剑影暴洒，舞如密网将自己护住，来回纵跃间一一破掉了步惊云的攻势。 金色的环形剑芒如日中天，台下的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断浪厉害啊！” “平日真是小看这个杂役了！” “他这是什么剑法，师承何人啊？” “断浪太厉害了！” 秦舞听着身周此起彼伏的赞扬，高兴地合不拢嘴，她得意地看向台上的人。 断浪可是她的好哥们！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蚀日剑法！” “排云掌！”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终是同一时间使出了各自最强的招式。 剑气和掌气带起劲风，离擂台稍近的人不免受到了些波及被掀翻在地。 身后都是人，秦舞和大多数人避无可避，只能一个劲儿散开。 鲜红的披风残阳如血般逶地，步惊云半蹲，单腿后撤，一手撑地。他冷冷的目光盯视着断浪，寒光闪闪的剑尖离他的面门只有数寸距离。 终是流云遁日，势不可挡！ 如众人所见，步惊云竟败给了断浪！ 断浪后撤一步，持剑的手漂亮地挽了个剑花，和秦武挽剑花的手法如出一辙。 “断浪！” 秦舞略显激动的声音传来，断浪转头接过她掷来的剑鞘。 长剑利落收鞘，断浪换手右手持剑，左手持掌压下手中的剑。 步惊云起身，破天荒地向断浪回了个礼。 秦舞以为他会冷着脸不屑地走掉呢。 全场欢呼，台下的人涌向擂台将断浪高高抛起。 “断浪！” “断浪！” 天下会以实力为尊，断浪以一届杂役的身份胜了帮主的弟子，本身就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事。 他们欢呼！他们雀跃！断浪的逆袭让他们看到了普通人身上的不确定性。 杂役尚且勤修武艺，苦学剑术，他们身为普通弟子怎能懈怠。更需以此为榜样，提升武艺，刻苦钻研！ 蓝衣少年畅快大笑，多年的胸中郁气呼啸而出。 此时他神采飞扬，如日中天！ 此刻如同置身云端，就像是梦境一般不真实。 第46章 三堂并立 “断浪带兵器对战赤手空拳的云少爷，投机取巧，胜之不武，此战……” 文丑丑上台宣布对战的结果，秦舞一听赤手空拳就知文丑丑有意偏袒步惊云，想让此战不作数。 “文总管，对战前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用兵器啊！” “这——秦武！怎么哪都有你！云少爷虽对战无数，神勇无比又怎能和手持利器的断浪相比较。这对云少爷不公平！” “步惊云的绝学是掌法，断浪擅长使剑。 公开比武，竭力以赴是赛前就定好的规则。众目睽睽之下，此次比武的结果我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难道帮主说的胜利属于强者只是一句空话吗？” 秦舞字字珠玑地反问文丑丑。 全场默然！ 文丑丑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秦舞，反驳他就是推翻帮主说的话啊！ 要死了！这小祖宗牙尖嘴利太会来事了，他文丑丑招架不住啊！ 文丑丑面如土色，心里暗暗叫苦连天。 “帮主英明！此次比武结果还请帮主定夺！” 秦舞转向高台的方向单膝跪地，拱手于顶，脊背挺拔如不屈的古松，皓首微垂，恭敬请雄霸拿主意。 雄霸暗自捏紧手边的椅子。现在是骑虎难下了，断浪的家传绝学果然厉害，竟然胜过了云儿的排云掌。 区区带艺入会的杂役也敢肖想我天下会的堂主之位！ “帮主英明！请帮主定夺！” 众帮众皆单膝下跪向高台上的霸主行礼，声势宏伟，整齐划一。 现在演武场上没跪的只剩下雄霸的三名弟子，秦霜，步惊云，聂风和满怀期待看向高台的断浪。 文丑丑拿不定主意，早已小跑着离开擂台回到雄霸的身边俯身贴耳地做个听话的奴仆。 “哈哈哈！” 霸者笑着走下高台，慢慢踱步上了擂台，他满脸欣慰地看着他的三个得意弟子，走到断浪面前重重拍上他的肩。 “断浪好样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断浪咬牙挺直胸膛，音吐洪亮。 “断浪多谢帮主赏识！日后必定唯帮主马首是瞻，为天下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雄霸连声称好！激励般拍打着他的肩膀。 断浪的实力不容小觑，要让他效忠是要不断给好处的。但他在帮内拉拢人心，为人狠辣，野心极大。若给他实权，日后怕是不肯屈居人下。 “断浪略胜步惊云是不争的事实。” 雄霸掷地有声地敲定了决赛的结果。 “帮主英明！” 秦舞喜上心头，立马附音。 “帮主英明！” 众帮众也随秦舞附音。 “我宣布，此次胜者，秦霜足智多谋为天霜堂堂主。 聂风侠风义骨为神风堂主。 步惊云神勇英武为飞云堂堂主。 断浪虽为杂役，却剑术超群。经验不足还需江湖历练便为飞云堂副堂主。 三大堂口一起征战江湖，助天下会问鼎中原武林。” 雄霸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这也的确是目前为止最合理的安排。 但……隐患极大。 断浪终于当上堂主了！他终于成功了！ 秦舞热切地看向雄霸。帮主果然英明，他是不会徇私偏袒自己的弟子的。 “师父，飞云堂我一人便可独挡一面，根本不需要什么副堂主。” 步惊云抱臂冷漠出声，脸色硬的跟石头一样。 天霜堂和神风堂都只有一个堂主，飞云堂增添副堂主明显是对他实力的不信任。 第47章 定局 “断浪，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秦舞兴奋地挤进人群，来到断浪面前向他道贺。 步惊云略输断浪一招，虽对方携带兵器。然生死存亡之际可没人会讲什么江湖道义。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辩解的。 雄霸劝慰步惊云要友爱同门，传授断浪江湖经验。与秦霜，聂风对战的对手也被任命为副堂主。 断浪为飞云堂副堂主已成板上钉钉的事。 步惊云冷着一张脸不置可否。 “秦武，咱们以后可不能直呼断浪的名字了，得叫断副堂主了。” “断副堂主！” “断副堂主！” 众人围着断浪连番奉承连篇，秦舞被人说教一通，抱臂不耐地看向断浪。 “众位别这么说，此番若不是秦武激励我不忘初心，全力以赴，我断浪也不可能会有今天。” 断浪春风满面，笑得意气风发。 秦舞忍俊不禁，抽动着嘴角侧脸偷笑。一扬下巴，看向众人的目光颇为得意。 明明成为堂主的是断浪，秦舞自己都没报名上擂台，她却一副与有荣焉的得意劲儿。 雄霸离去的脚步一顿，跟在身后的文丑丑差点撞上去，心惊胆战地连忙止住了脚步。 文丑丑顺着雄霸的目光看过去，刚好看见人群中断浪勾住秦武的脖子两人正有说有笑，好生亲密。 断浪刚对众人说的话音量不低，在场的人肯定都听到了。 要死了！断浪自小反骨，忤逆帮主，这回指不定帮主把秦武也连带记恨上了。看在秦武这好小子平日里和他文丑丑往来关系不错的分上，今日便再卖个人情给他。 “没想到断浪这小子不光武功高强，在帮内人缘也甚好，很受弟子爱戴啊！” 文丑丑只字不提秦舞，只说断浪左右逢源。 以他对雄霸了解，他一定会多疑，至于多疑什么就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该操心的了。 雄霸收回目光不耐地扫了文丑丑一眼，后者自知多言，连忙以扇掩嘴，掐媚地对他笑着。 文丑丑扫了秦舞和断浪一眼，连忙跟上大步离去的雄霸。 秦武，自求多福吧！我文丑丑只能帮你到这了。 “哥，云二哥，风三哥！” 秦舞收敛性子故作乖巧地看向走过来的秦霜三人开口打招呼。 “阿武，这次遴选堂主你为何不报名上台？” 秦霜点头示意，颇为无奈地开口问道。 步惊云抱臂冷着脸，面无表情。 聂风也很好奇秦舞为何不报名。 “阿武，你武功不弱，又爱与人切磋，这么好的机会不应该啊。” “我武功再好还不是三位兄长教出来的，又怎么可能上台和三位兄长争锋。” 秦舞自小伶牙俐齿，又惯会撒乖卖巧。跟她相处过的人很少会有不喜欢她的。 “再说了，我亲哥哥现在是天霜堂堂主，神风堂堂主是我的好兄弟，飞云堂正副堂主也是我的兄弟，我看现在天下会谁敢惹我。” 秦舞得意洋洋双手叉腰，下巴微抬。好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不敢不敢，谁敢惹秦小兄弟啊！” “我们哪能跟秦小兄弟称兄道弟啊，秦武以后就是咱们的武少爷了。” 有机灵的帮众连忙凑到秦舞和几位堂主面前活跃，想混个脸熟。 第48章 天下禁地 传言湖心岛是天下会的禁地，防卫有如铜墙铁壁，善入者死！ 远远地有挂着天下会旌旗的船只驶进湖心岛，待看清船上的人影，隐在林叶间的刃归呸掉嘴里嚼着的草叶子，食指和拇指含入嘴中打了个哨声。 这是岛上的护卫约定的暗号，不同的哨声代表不同的意思。刚才的哨声就是自己人，警报解除的意思。 “这小子去了三四天可算是回来了。” 秦武不在，就没人陪大小姐说话谈心，大小姐就打着讨教功夫的名号使劲折腾他们。 偏生大小姐身份贵重又是个女孩，他们笨嘴拙舌，又不能真的对大小姐出重手，只能小心地避让着这个魔女，实在是有口难言。 “刃归伯伯！刃归伯伯！” 离岛上还有段距离，秦舞眼尖瞥见树上潜伏的刃归，唰地就放下了手中的摇橹在船上上蹿下跳地摇着双手打招呼。 自从发现刃归不似表面上的那般古板，初到岛上的时候对她多有照顾，秦舞就放开了自己的性子，不再约束。 一口一个伯伯喊得半生无子的刃归心都暖了。 船只靠岸，刃归早已等候在岸边。 秦舞额头沁出热汗，望过来的目光总是带着赤忱开朗与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刃归伯伯，我回来了！” 秦舞足尖轻点跃至刃归面前，滔滔不绝地说着最近天下会发生的趣事。 少年人的眼睛黑亮的很，说话时表情动作极为夸张，刃归和他在待一起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不止。 “大小姐前两日就在念着你了，快些去禀告一声吧。” 秦舞听着刃归的话音一止，心虚地望湖心小筑的方向瞥了一眼。 说好了只回去两天看看热闹，但两天的时间哪里够啊。又是初赛又是决赛还有篝火宴会的，天下会那么热闹，她都有些乐不思蜀了。要不是惦念着幽若和刃归伯伯，她都不想回来！这里太僻静了。 待系好船只的绳缆，秦舞拎下一个包裹，送给刃归两坛从文总管那顺来的好酒。 足尖轻点在林间腾移跳跃提气便往湖心小筑的方向奔去。 轻轻推开院门，秦舞探头探脑地打量着院内。 怎么没人？ 秦舞站直身体大跨步走进院内，正想往水榭走。 突然脚上像是踢中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劲风袭来，秦舞脸色大变，扭身几个空翻连忙后退，有数枚铁蒺藜钉入她原先站的位置。 幽若真生气了啊？ 还不待喘息片刻，又有破空声两面传来，秦舞连连闪避，一边求饶。 “大小姐，小玉，秦武知道错了！快快收了神通吧！” “哼！知道错了还玩那么久才回来，我看你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小玉，再给我拿一些蒺藜来。” 幽若的投掷准头简直又快又准，她似是更喜欢这种投掷的游戏。 秦舞一边插科打诨一边闪避着到了游廊，游廊只有一条主道且遮挡物更多，幽若的铁蒺藜大多在秦舞的灵活闪避下打到了柱子上。 秦武当真像条滑腻的泥鳅。不过游廊上我也设了陷阱，就等着你自投罗网了。 幽若狡黠一笑，更加步步逼近。 第49章 刁蛮魔女和咸鱼护卫 秦舞一边做鬼脸逗着幽若一边飞快闪避，幽若紧咬着她却也奈何不了她。 “诶？！” 秦舞霎时感觉天旋地转，疑惑得惊叫一声，幽若得意地笑着出现在她面前。 “早知道你会往游廊躲避，我便在这必经之路上做好了机关，怎么样，服不服气！” 秦舞被倒吊在廊上，挣扎间一晃一晃地。 “幽——若——” 秦舞可怜兮兮地喊她一声，来回晃荡着。 “哼！求饶也没用。谁叫你言而无信！我最讨厌说话不算数的人了！你就在这被吊着吧！哈哈哈！” 幽若见秦舞吃瘪的样笑得很是开怀。 “大小姐，您就饶了秦公子这一回吧！” 一个头扎小髻的小侍女开口替秦舞求情。 “小玉，你是我的侍女还是秦武的侍女，怎么净帮他说话！” 名唤小玉的小侍女为难的地看向秦舞又看向幽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小玉是秦舞从天下会带到幽若身边的。初见秦舞时，小丫头正犯了错被侍女长罚顶着托盘跪在台阶上。 小丫头眼泪汪汪的，身子摇摇晃晃地扶着头顶的拖盘好生可怜。 秦舞一时心软，替她向侍女长求了个情。 “秦小少爷，这小丫头性子跳脱，办起事来笨手笨脚的，不责罚一番不长记性啊。日后若是冲撞了帮主和贵客，她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侍女长陪着小心说话，天下会谁人不知秦武是帮主大弟子的亲属，近年还得了帮主的重要委任，往返天下会和禁地。 “既如此，我便收她为我的侍女，在禁地便是性子再跳脱也惹不出乱子来。” 也可以让幽若多个玩伴陪着她。 侍女长不敢开罪秦舞，连声称是。 就这样小玉被带到了湖心小筑伺候大小姐。 要说她是谁的侍女她自然先是秦公子的侍女再是大小姐的侍女了。 “枉我惦念着好朋友紧赶着回来，没想到茶都没喝上一口还被吊着当猴耍。” 秦舞状似小声地嘀咕着。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哼，这次便先饶了你，再有下次就别回来了。” 大小姐嘴硬心软地转身去矮桌旁坐着。 小玉见两人和解了，眉开眼笑地去解围栏上的绳子。 秦舞翻身一跃，单膝落地。她站起身来转动着脚脖子，活动活动筋骨。 “好朋友还生气呢？” 秦舞也到桌边坐下，接过小玉奉上的茶水讨好地先送到了幽若的边上。 幽若轻哼一声到底是接受了秦舞的示好。 “幽若，我晚回来的这几天你都不知道天下会发生了什么大事！” 秦舞喝了口茶润润嗓开始说这几天她的所见所闻。 从篝火相舞讲到对月当歌。从帮主昭告天下会遴选堂主讲到他的好朋友断浪。从决赛的重重惊险讲到侠心风骨的聂风。再从四位堂主风光无限讲到自己多么记挂湖心小筑的大小姐。 “当堂主那么好你怎么不报名上擂台。” 幽若问出了秦霜问过的问题。 “我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的啊，堂主一听就知道要做很多麻烦的事。我最怕吃苦和麻烦事了。” 秦舞得过且过，不思进取的样子让幽若对她翻了个白眼。 第50章 天下无双 天下第一堂堂口。 雄霸立于高位看着浩浩荡荡的来客经天下第一关来到天下第一堂堂口。 远远的无双城的旗帜迎风飘扬，旌旗蔽空，长矛在烈日下泛着冷冷的寒光。 前方身着耀眼麟甲的中年人带着一身着白袍的少年郎正踏步而来。文丑丑躬身靠近雄霸，看着来人戒备开口。 “帮主，所谓会无好会。这独孤城主独孤一方平日自视甚高，不将我们天下会放在眼里。今日应邀，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依丑丑看，商讨结盟是假，打探天下会虚实才是他们的目的。” 雄霸自负一笑，并不把文丑丑的担心放在眼里。 “哼。独孤一方答应最好，不然我会让他后悔的。” 独孤城主行至堂前，与前来迎接的雄霸击臂交礼。 “独孤城主近来可好。” “拖雄帮主的福，一切都好。” 独孤城主客气回应着雄霸。 “晚辈独孤鸣拜见雄帮主。” 独孤城主身边的少年郎持剑向雄霸施了个晚辈的拱手礼。 雄霸为表亲近，客气地伸手压下独孤鸣的臂膀。 “贤侄无须多礼。” 独孤城主打量着围绕在雄霸身边的三名弟子。 “这几位想必就是雄霸主的三位爱徒了。” “独孤城主！” “独孤城主！” 秦霜和聂风抱拳向独孤城主见礼，步惊云抱臂站在一侧，脸色冰冷，眉眼间颇为不耐。 独孤城主应声点点头，目露赞赏。 “老夫早就听闻雄帮主的三位得意弟子替天下会打下大半江山，今日得见，果真是人中之龙啊！” “好说！好说！独孤城主请！” 没有人会不喜欢听好话。雄霸开怀大笑，引独孤城主进入天下第一堂。 独孤城主佯装打量着堂内的陈设。 “雄帮主崛起不过数载，天下会已然称雄于江湖。依老夫看这一统武林江山为期不远啊。” 雄霸领着独孤城主步入堂内坐席。 “江湖何其浩瀚，与其老夫独大独享，不如与城主结为盟友，分享共治，天下会与无双城亲为一家。不知独孤兄意下如何啊。” 雄霸向来直入主题，不喜欢说些客套话。 独孤城主仰头一笑，看向雄霸回道。 “老夫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且无双城偏安一隅，无意卷入江湖纷争。怕是要令雄帮主失望了。” 独孤一方果真是滴水不漏，雄霸按下心中不快。 文丑丑惯会察言观色，立马说出了雄霸心中未开口的话。 “独孤城主，这事可全是事在人为啊。城主若是有心，天下会必定倾力相助。” 独孤城主再度大笑。 “老夫承蒙帮主看得起，自有打算。” 雄霸面上还是带着笑意，眼中闪过阴戾与算计。 早就知道这老匹夫不会这么容易屈服，好在我还有后招，且先灭一灭他的气焰，让他莫要自视甚高。 “独孤兄说得是，百年大计不急于一时。此事暂且搁置，老夫近日偶得美酒佳酿，今日与独孤兄尽兴共醉一番如何。” “美酒配英雄，自是绝妙啊！” 独孤城主与雄霸面上相谈甚欢，实则貌合神离。 第51章 天下无双一 秦舞立在外头，扒着门探头探脑往堂内看。 前日文总管让她把陈年的美酒挖出来送他一坛，她老心疼了。 秦舞近年来多了一项品酒酿酒的爱好，尤爱当季喝不到的果酒。湖心岛上埋着她数年的珍藏，如数家珍。 这次文总管特意叮嘱她拿出珍藏的好酒，是帮主要宴客用。秦舞不敢马虎，挖出了几坛压箱底的宝贝，和文总管品鉴后选出了最好的一坛用来宴客。 秦舞生性爱热闹，打探着文丑丑的口风。 “不该问的莫要多问！” 文丑丑见秦舞心里有气不再搭理他，又忍不住自己开口告诉了她。 “是帮主准备收服无双城，这美酒，他们若是归顺，便是兄弟情义的见证，若是心有不服，便是当堂下马威！” “原来如此！” 秦舞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这事儿我可只跟你一个人说了，可别告诉别人是我泄了帮主的密啊！” 文丑丑打量着四周，以扇掩面俯身到秦舞耳边叮嘱她。 “那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绝不会泄露出去。” 秦舞拍拍胸膛豪气万千的说。 “你再跟我说说，帮主要怎么给无双城的人下马威！” “真不能说了，你快些回大小姐那儿去吧！” 文丑丑推着秦舞出了他的房门，秦舞兴致仍然高涨。 “那我当时再出来看看热闹！” 秦舞哼着小调，脚步轻快，心情甚好。 文丑丑拉开房门看着秦舞欢快离去的背影，愁绪万千。 秦武你还是莫要卷入帮主的计划中才好，知道的太多，牵绊的也就越多。 无知也是一种平凡的幸福啊！ “断浪？” 身着蓝衣白马甲的少年应声回过头来。 “当真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你。” 秦舞见断浪手上端着个托盘，熟悉的酒香让她耸动着鼻子轻嗅。 果然没错！正是文总管说要拿来宴客的美酒，托盘上还有两个精巧的酒杯。 “文总管竟让你去侍酒？” 断浪端着托盘的手指蓦然捏紧了边缘。 “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你现在是飞云堂的副堂主。帮主应是看重你，想给你个露脸的机会！” 秦舞兀自分析着眼前的情况，安慰断浪放宽心。 不待他回应，就有人传唤让断浪把酒端进去。 秦舞鼓励地拍向断浪的肩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少爷天纵奇才受帮主眷顾，秦武你且看着我如何出入头地吧！” 断浪傲气一笑往堂内走去。 秦舞犹不放心想跟过去，从正门走太扎眼了，如此场合，未经传唤擅入太不合规矩了。 那就从侧门进。秦舞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堂内天下会的红衣弟子和无双城的黑衣弟子皆持刀相对而立，场面肃然。 侧门的位置刚好有人内急四处打眼色，秦舞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她打着手势接过他的刀去替他，那人感激地拍着秦舞的肩膀小声道谢，弓着身子小心退了出去。 这点小插曲自是没有那些大人物的注意。 第52章 天下无双二 “这年轻人的样貌可真神似当年声名显赫的南陵剑首断帅！” 无双城主看着为他倒酒的断浪疑惑地看向雄霸问道。 雄霸面上带着一丝笑意，文丑丑适时开口解说道。 “这断浪的确是当年的南陵剑首之子，不过在咱们天下会充其量也就是个供人使唤的杂役，上不得什么台面。” 断浪听完文丑丑的话只觉一股热气从胸口膻中直冲头顶百会，怒气让他倒酒的动作出现偏差，本该倒入杯中的琼浆美酒直直浇在了雄霸的手上。 断浪回神惊觉抬头，雄霸也很诧异，他无言地收回手。 “断浪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把断浪推下去斩了！” 文丑丑一发话，有就近的帮众立马上前架住断浪的双臂。 这就是他说的给无双城的下马威！ “慢着！” “住手！” 聂风和秦舞出列来到雄霸下首跪下，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师父请饶命！” “帮主请饶命！” 秦舞仰头看向文丑丑，她似是从未见过他这幅上谄下骄，令人生厌的模样。 “风堂主，秦武，尔等需要为这么个卑下的杂役屈膝相求吗？这样的人在我们天下会何止千万矣！” 聂风和秦舞皆看向雄霸这个真正的掌权者。 “师父，断浪绝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请开恩啊师父！” 聂风苦苦哀求。 “帮主，秦武认为断浪虽是无心。犯下如此大错，斩了他他倒一了百了，秦武只怕他污了帮主的赫赫威名，让帮会弟子认为帮主此等绝世英雄无容人之量，此番断浪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请帮主责罚！” 断浪跪下垂首求雄霸饶恕他。 秦舞认下断浪的错不为其辩解，句句言辞恳切都是为雄霸考量。 “帮主不若将断浪交由云堂主代为管教，秦武坚信云堂主定能好好处理此事！” 断浪是飞云堂的副堂主，这是帮内众人皆知的事实。秦舞连番巧言之下，竟让人挑不出一丝差错。 “师父，秦霜身为兄长没有教导好秦武，请师父责罚，给弟子一个补过的机会！” “师父，请将此事交由惊云处理，惊云定不负师父倚重！” 秦霜跪至秦舞身边，开口替秦舞求情。 断浪是他飞云堂的人，秦舞既开了口他便不能置身事外。步惊云也出面跪至雄霸下首。 一个弟子竟能牵动天下会的三位堂主，影响雄霸的决策，这趟倒是没白来天下会，竟有意外的收获。不若买他个好，便是不能为我所用，让他承一份情也是对我等在天下会大有裨益。 无双城主爽朗一笑。 “小事一桩！雄帮主这等绝世英雄，怎会因这点小事动怒呢。何况三位堂主都跪下相求了。你们就都起来吧。” 没人敢接话也没人敢动身。 雄霸打量着无双城主和跪在座下的五人满意笑出声。 “独孤城主所言甚是，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夫不再追究此事。” “谢帮主！帮主英明，文成武德！武功盖世，不可一世！” 怕雄霸反悔，秦舞面带喜色连声恭维。反应之快令文丑丑咂舌。 第53章 天下无双三 “此子才思过人，能说会道。天下会有这样的少年英才，雄帮主好福气啊！老夫观其十分面善，就是不知是哪位雄才之后啊？” 无双城主向雄霸询问秦舞的来历，一时两人的目光来回打量着秦舞。 这老匹夫如此明目张胆是想挖他天下会的墙角。只可惜，他雄霸攥在手里的东西，谁也夺不走。 “舍弟年幼莽撞，还请独孤城主见谅。我兄弟二人自小离乱，幸得师父收留，已记不得生父模样了。” 秦霜抱拳回复独孤城主，雄霸在一旁笑而不语，其他人静若寒蝉。 独孤城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里没什么事你们都下去吧，老夫与独孤城主共饮美酒，稍后在天下会把臂同游如何。” “好！甚好！雄帮主请！” “请！” 秦舞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本就相比秦霜，步惊云，聂风，断浪等人身量较小，一副未张开的小少年模样。此时低头跟着他们身后倒是不甚起眼。 他们出去后，堂内的弟子包括无双城的人也退了出来。 “哥？” “哥！” “哥——” 秦舞快步走到秦霜身边唤他。起初秦霜不为所动，架不住秦舞在他眼前绕来绕去。 终是软下脸色不再跟她置气。 秦霜要去安顿无双城的人，叮嘱秦舞莫要再莽撞行事，让步惊云和聂风照看一二。 秦舞点头如捣蒜，一副乖巧的模样。 “哥你都说了三遍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有分寸的，你快去忙吧，无双城的人还在等你呢。” 挥别秦霜，秦舞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步惊云和聂风狡黠一笑。 “断浪自行去戒律堂领三十杖，此事我不想再听人提起。” 步惊云气势摄人，周身气场令人无法忽视，他眼神都没给众人一个。 “是！” 帮众齐声应下。 “二哥你当真要罚断浪！此事——” 秦舞连声开口，被断浪按住肩膀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此事不得再提！断浪自去领罚。” “断浪——” 断浪向步惊云抱拳后转身离去，秦舞欲跟上他，被聂风拉住了。 “阿武，让断浪一个人静静吧，他不会想我们看他受罚的。” 秦舞怅然地停下脚步。 聂风说得是，他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当众受辱后又要受皮肉之苦，哪怕是关系再好也不会想让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 文丑丑这个混蛋！竟然拿着我的酒去折辱我的兄弟！今天这事他要是不给个说法可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 秦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气不打一处来，满脸怒气地看向堂内。 “阿武，你这是要做什么？” 聂风见秦舞面色不善地盯向堂内，连忙提醒她莫要意气用事。秦舞不开口应他，兀自转动着脖子和手肘关节发出响声，俨然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步惊云一把拽住秦舞的后领拖走，秦舞猝不及防的被他拽着快步后退发出惊叫，反应过来后旋身去掰步惊云揪着他的铁掌。 步惊云拎着秦舞大步迈动，秦舞咬牙切齿，恨恨地看向堂内的位置。 文丑丑，别被我逮到，不然总有你好果子吃的时候！ 第54章 天下无双四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独孤城主吟出墙上的对联。 “这是当年泥菩萨为老夫推算运程，所下的两句批言。” 雄霸看着对联不无得意地开口。 文丑丑适时开口在一旁解说。 “独孤城主，这批言的意思是说啊，我们帮主命中只要得遇风云，便能金鳞化龙，飞耀九天。帮主早已收了步惊云和聂风为徒，有这风云相助，龙飞之日不远矣！” 独孤城主顺势恭维雄霸，一番美言下，雄霸开怀大笑。 “咱们帮主一向敬重英雄豪杰，愿与独孤城主共掌武林江山，这大好机会——” 文丑丑不亏是雄霸的拥趸，逮住机会就在游说独孤城主。 独孤城主已深知与天下会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他抬手打断游走身侧文丑丑。 “独孤某人承蒙雄帮主看得起，深感荣幸。只是此番车马劳顿，若是可以，我想先休憩片刻。” “是老夫疏忽了，独孤城主请便。” 待独孤城主和少城主出门后，雄霸便收了脸上的笑意。 “帮主，这无双城当真是不识抬举，不如今晚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文丑丑凑上前去谄笑着给雄霸出主意。 “以势服人人服口，以理服人人服心。他此番前来天下会做客，用此等小人行径有损我雄霸在江湖上的名声，平白辱没了我天下会的威名。老夫定要他输得心服口服！” 雄霸自诩英雄气概，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收服人心，与他一帮之主的身份不符。 “帮主清正磊落，此番是丑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着实该罚！该罚！” 文丑丑躬身谄笑着拿手里的羽扇作势轻掌自己的嘴，雄霸看他一眼，笑得不明所以。 残月凝东窗。 独孤城主房内烛火明亮，两道人影映在窗面来回晃动。 “想不到雄霸一帮之主竟会相信江湖术士之言，什么狗屁泥菩萨。” 独孤鸣不屑地开口。 “运程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些年天下会吞并武林的速度不可小觑，雄霸的三名弟子声名在外，为天下会打下大半武林江山，的确如有神助，战无不利啊。” 独孤一方看得更为全面。 “今日雄霸故意让南陵剑首之子来侍酒，不就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警告我们。” “断浪委实贪生怕死，毫无男儿血性。” 独孤鸣懒散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并不把断浪放在心上。 “话不能这么说，他能以杂役之身当上副堂主，能忍常人不能忍。此子若不是根骨绝佳，心性坚定便是聪慧过人，野心极大。” “杂役而已，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独孤鸣讽刺断浪的出身。独孤一方气不打一处来。 “鸣儿！英雄不问出处！你不能一言概之看不到他人的过人之处。” 独孤一方恨铁不成钢，被一番说教后，独孤鸣面带郁色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此人自小在天下会长大又怀才不遇，若是能拉拢到无双城，必然能给天下会添上一些乱子。” 第55章 天下无双五 门扉轻轻被推开，断浪赤裸着上身侧对门口，背上伤痕青紫肿胀，他正出神得想着什么，并不在意有人进来了。 “断浪。” 察觉到声音不对，断浪立马起身，戒备地看过去。 “断浪，白天尝尽屈辱滋味，夜晚独自舔舐伤口。你心怀壮志却在天下会怀才不遇，受人轻视，这样的日子你还想过多久？” 独孤城主竟然会出现在这普通弟子的房内来安慰他。 “这是我自己的事。” 断浪语气不善，并不想接受他人的同情。 “老夫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雄霸当众折辱你，你便是受了这份屈辱又有谁会在意呢？不过是徒增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你比我更知道自己所效非人啊。雄霸并不把你当回事啊。” 独孤一方不请自来落座，对断浪循循善诱。 “遥想当年南麟剑首何等英雄气概，威名远扬。你当真甘心留在天下会做一辈子的杂役吗？断氏一脉没落至此，数十年后魂归地府去见你断氏先祖颜面何存啊。” 门外有一道陌生的气息靠近，断浪霎时分辨出到底是谁在偷听。 “我留在天下会自然有自己的原因。像帮主这样的绝世英雄，我甘愿追随，为其效力。” “那是自然，雄帮主如此英雄人物，武林中人难出其右。看来老夫是时候应下与天下会结盟一事了。” 门外的气息一滞又缓缓敛住。不待片刻就遁走远去了。 “断浪你刚才为何改口说违心之言啊。” “独孤城主不也是口不对心吗？” 两人相视一笑，皆明了对方刚才的防范。 文丑丑那三脚猫的功夫想在他们两个高手面前隐匿偷听，不是自大就是愚蠢。 “老夫父子即刻便要离开天下会，你若是想要同行，老夫保证无双城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名誉，财富，地位，你想要什么老夫都给得起。” 无双城主抬手拍上断浪的肩膀，这年轻人他着实中意。 文丑丑疾步快走着，猛然间被人拽住后领一扯。 “谁这么大胆敢拽本总管的后领，信不信本总管——啊，是秦武啊！” 原来拽着人后领的是这种感觉，还挺威风的。 秦舞可没忘了白天文丑丑算计断浪的事，她面无表情，双目灼灼地看着文丑丑。 文丑丑何许人也，看人脸色，揣摩人心的本事跟在雄霸身边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他早就知道秦舞会找他算账，不过是早或晚的区别。但眼下他有要事要去禀告帮主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今天的事！你故意的！” “我，我，我有要事要禀报帮主啊，明日我再找你赔罪可好。” 文丑丑陪着小心说话。这小子力气力大无比，他比他高那么多竟然一时挣脱不开，被个小辈扯着后领屈着身子委实丢人，他越发挣扎着。 “拿帮主来压我，断浪今日因你受辱你该向他赔罪去。跟我走！” “别！别！别！秦武！” 秦舞拽着文丑丑的后领大步往住所走去，文丑丑倒着步子哀哀地叫着。 第56章 殊途陌路 “断浪？” 房里燃着烛火却没人，断浪人呢？ “我刚才看见断浪和独孤城主在一起说话，他该不会是投奔无双城去了吧！” 文丑丑见秦舞放开了他，拿起桌上未拆的药瓶喃喃自语。 “他伤在背后，我应该早点回来给他上药的……” “我要赶紧去告诉帮主，断浪和无双城来往密切，让帮主早做准备！” 文丑丑转身欲离去，被回过神来的秦舞一个手刀劈向后颈，软软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断浪不会背叛天下会的，我得尽快找到他。” 秦舞从文丑丑身上迈出了房门，她四处张望着，惶惶不安地在天下会游走着。 她始终找不到她想找的人。心底弥漫上一股巨大的恐慌，他收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会不会真的走了。 她应该守在他身边不离开的。 “断浪……” 秦舞实在找累了，她实在不知道断浪能去哪里。 “阿武？” 秦舞应声看去，果然是她一直在找的人。 断浪从阴影中披戴着清冷的月光正向她走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不远处。 “断浪！” 秦舞冲到断浪面前紧紧拥搂住他的脖子，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有些失态。 “我找不到你！哪里也找不到你！” 秦舞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以为你真的离开天下会，不要我这个兄弟了！” 断浪满脸复杂地拥住了怀里的秦舞，他原以为他能把对聂风说过的话再对她说一遍，却怎么也说不出违心之言。 他是为秦武回来的，他最放不下最贪恋的人是秦武。 他妥协似的低下了头，弯下了身子让秦舞不用再踮起脚。 “阿武，你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他若是愿意跟他一起离开天下会，他发誓他断浪日后有的一切他都愿意给秦武，哪怕是天下会帮主，只要他开口，他也愿意和他共享！ “你可还记得我小时候被贼人掳走的事，自那以后我哥和文总管就不让我出天下会。” “你只说想不想去。” 断浪拉开秦舞的手，希冀地看着她。 秦舞沉思着点点头，断浪开心地笑了起来。 喜悦没维持多久，他听到她说的话失望地收了笑意。 “我还是不想让我哥担心，我就他一个亲人了。天下会也挺好的……” 后面的话断浪没再注意听了。 他感觉很孤独，连从小一起长大，日夜相对的秦武都不愿意陪着他了。这天下会还有什么意思？ 他如今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了。 断浪整理着心里繁杂的情绪和秦舞回了房间。 烛花被开门带起的风扭着身子跳跃了一下，文丑丑保持着秦舞离开前的姿势仰躺着倒在地上。 “文丑丑！给我起来，回你房间去。” 秦舞拍打着文丑丑的脸，断浪是想过要不要在离开前除掉文丑丑的。 看着秦武他又想想还是算了，不能连累他。文丑丑死在这麻烦太大了，他可不像杜不屈那样是个普通弟子。 “看来是我下手太重了点。” 文丑丑还是没被秦舞喊醒，一筹莫展之时，断浪架起文丑丑的双臂把他拖出了门外。 “别管他，看见他就来气。” 断浪沉着脸拉回了秦舞，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不准她管躺在门外的文丑丑。 第57章 殊途陌路一 断浪跪在堂内，聂风在一旁恳求地看向雄霸。 “这凌云窟远在天边，一来一回往返费时，路上若是再有点什么事耽搁了岂不是遥遥无期。” 聂风他管不着也不敢管，文丑丑并不想让断浪达成去凌云窟祭拜亡父的心愿。 秦舞在门外恨恨地磨牙，要不是帮主在，她非得把文丑丑揍一顿。他算计断浪的事她还没找他算账呢，现在还隔这儿使绊子。 “师父！” “帮主！” 聂风和断浪齐齐开口。 “别说了，老夫准了。” 雄霸抬手制止了他们接下来的话。 “为人子，你们有心祭拜亡父，老夫岂会不准。且代老夫给南麟剑首和北饮狂刀两位英雄豪杰上柱香吧。” “谢师父！” “谢帮主！” 断浪和聂风喜笑颜开，向雄霸抱拳后一齐出门去。 门口秦舞脚步轻快地跟上他们，走出一段路后，秦舞有些沮丧地开口。 “早知道帮主今天这么好说话，我就说陪你们去了。” “阿武，我们是去给我们的父亲扫墓上香，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聂风温柔地在一旁笑着。 “我知道啊。我和哥哥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更别说去祭拜了。” 秦舞不甚在意地开口。 倒让断浪和聂风有些后悔让秦舞跟来触景伤情了。 “阿武……” “你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我一点儿也不难过，有哥哥护着我，有你们两个陪着我，父亲的存在对我来说早已是可有可无了。” 秦舞走至中间揽着聂风和断浪的肩膀，开怀地说。 聂风和断浪长得越发高了，秦舞走在中间矮了一大截，远远看去三人格外怪异。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今天收拾一下，稍作准备。” 断浪敲定了第二天出发。 在离开之前再多陪他一会儿吧，天下会他短时间是不会再回来了。 第二日一早，秦舞和断浪去到天下第一关，聂风和步惊云已经在那等着了，秦霜和孔慈正在一旁和他们说着话。 竟然有三匹马？ “师父让云师弟一路保护风师弟和断浪去凌云窟。” 秦霜解释道。 “那我也想去，哥我武功也不差的，让我陪断浪去吧！” “不行，这可不是去闹着玩的！” “哥——” 秦舞缠着秦霜要和断浪去凌云窟。秦霜差点迷失在秦舞的一声声哥里。 “等得空，我再带你去庙会。” 秦霜仍是不松口，秦舞气得牙痒痒。 “得空得空！这句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弟弟！” 秦舞仰着脖子对秦霜大喊，气得脸色涨红。 “阿武——” “阿武——” 聂风和孔慈担忧地看着秦舞负气跑回天下会，秦霜有些怔愣，步惊云面无表情，断浪心底却有些畅快。 秦霜越是约束着秦武，总有一天他会有逆反心理，那时他定会自愿走出天下会。 “阿武就交给我吧，云少爷，风少爷，断浪你们早去早回。” 孔慈说完拎着裙摆小跑着上台阶去追秦舞。 “霜师兄，阿武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别太难受了。” 聂风体贴地安慰秦霜。 “时候不早了，你们出发吧，早去早回。” 秦霜摇头无奈一笑，叮嘱他们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第58章 殊途陌路二 断浪和云二哥，风三哥离开天下会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幽若这段时间总是缠着她让她穿繁琐的女装，给她梳精巧却累赘的发型，身上沉重地很。 头上的发饰压得她脖子痛，反正幽若现在不在，秦舞索性拆下头上的发饰，宽袖长袍委实不方便，这样穿着打扮她还怎么练武。 “秦武！我给你妆扮了好久的，给我穿回去！” 幽若端着一个托盘，里面俨然是香粉，螺子黛，胭脂，口脂之类的上妆工具。 “幽若，我谢谢你啊！你还是给自己打扮打扮吧，小爷我就不奉陪了。” 脱掉精美的女子外袍，秦舞一边往外跑一边脱身上的长裙，画面委实不雅。 “你看你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我是为你好！你穿裙子多漂亮啊！” 跑出湖心小筑，幽若追着秦舞在岛上跑，秦舞滑溜地像泥鳅一样，她想躲就没人能近她身。 “放屁！老子铁血真汉子，霸气纯爷们！岂能扮作女子陪你玩过家家！小爷去也！” 离岸边还有段距离，幽若就被刃归带着的护卫团团围住。 “大小姐，帮主有令您不能离开湖心岛！” 刃归给秦舞打着掩护，其他护卫看着落荒而逃的秦舞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秦武这小子牺牲太大了，女装都穿上了，看大小姐把人给逼得。不过折腾秦武总好过折腾他们。秦武扮作女子行走在湖心岛看着雌雄莫辨，倒是一道风景，若是让他们扮作女子驻守岗位，众护卫不敢细想打了个冷颤。 “秦武！” 秦舞撑着船缓缓驶离湖心岛，听着幽若气急败坏的声音她回头一看。还是刃归伯伯靠得住，女人太麻烦了，她得和帮主说一声，这差事不干也罢。她宁愿去帮断浪刷马去。 秦舞穿着女子的内衫，梳着女子的夸张发髻，凡是认识她的人不免笑话了她一番。 “哈哈哈！” “文总管觉得很好笑？” 秦舞冷着脸看着笑得左摇右晃的文丑丑。 “哎呦！这大小姐也真是的！哈哈哈！笑死丑丑我了！” “我让你笑！笑！” 秦舞哪是什么好性子，冲上去就是对着文丑丑一顿拳脚招呼。 “别！别打脸！哦豁！啊！” 文丑丑夸张地惨叫，秦舞出了气也就没再难为他了。 “不生气了吧，你这段时间都没对我有个好脸色。” “哼！那你把我调离湖心岛，我就原谅你用我的酒算计断浪的事。” “哎呦！这哪是我一个小小总管能决定的啊，我也是依照帮主的吩咐办事的啊。” 文丑丑缓过劲来揉着痛处。 “你胡说！若不是你从中作梗，帮主哪有闲工夫想这些事情。你不按我说的做，在天下会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哪天我让我哥和云二哥，风三哥在帮主面前参你一本，说你挑拨他们师徒感情！” 秦舞气势凌人叉腰威胁着文丑丑。 “哎呦，我的武少爷可别折腾小人了，小人也不敢做帮主的主啊。” “那看来你是觉得你细皮嫩肉得比我的拳头硬了，嗯？” 文丑丑看着秦舞举起的拳头连连告饶。这半大小子力气倒是不小，这拳头打到身上痛得很。 第59章 殊途陌路三 文丑丑连忙转移秦舞的注意力。 “有传信说，云少爷和风少爷今日便会回来，你不去天下第一关迎接他们吗？” “他们要回来了，太好了！” 秦舞收回威吓文丑丑的拳头，喜出望外。 文丑丑见秦舞连轻功这等轻身都用上了，可见心情之迫切。 秦舞也不顾其他人看她怪异的眼神，昂首挺胸地在天下第一关来回踱着步。 日头缓缓西斜，马蹄声疾来。 步惊云一身黑衣背心外披红色披风，聂风则是一身骨缥色窄袖锦袍。 两匹马儿在离天下第一关不远的距离速度慢了下来。秦舞快步迎了过去。 “云二哥！风三哥！” 步惊云和聂风勒马打量着眼前身着怪异的人，要不是这熟悉的声音和称呼他们都认不出这竟然是秦武。 “断浪好慢啊，怎么还没跟上来！” 秦舞翘首遥望着步惊云和聂风回时的路。 “阿武，断浪他——” 两人下马，聂风犹豫着开口。 “断浪他有事要晚点回来？” “我们回来的路上遇袭，断浪去追歹徒，失去了踪迹。” 步惊云安抚着马儿替聂风开了口。 “遇袭？歹徒？你们就把断浪留在那自己回来了？我的天？你们在哪里遇袭的？” 秦舞有些不可置信，语气算不上多好。 “断浪迟迟不回，我们决定先回来禀报师父，多派些人手出去。” 聂风也是满脸担心。 “我跟你们一起去找帮主，三哥你快把事情经过仔细说给我听。” 三个人一起出去的，却只回来两个人，秦舞对一脸冷色的步惊云颇有不满。他奉帮主的命令沿路保护聂风和断浪，眼下断浪生死未卜，他竟然一点也不担心。 文丑丑派人拦住了秦舞让她在外面等候。 “什么，断浪失踪了？” 文丑丑夸张的惊叫隔着一扇门都能听见。 “惊云愿自请处分。” 步惊云略带停顿的声音传来，然后是身体砸向刚好秦舞站着的那扇门扉，秦舞被劲气冲的向后一个趔趄，胸口闷痛。 “二哥！” 步惊云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秦舞捂住胸口进门搀扶他。她与步惊云一同跪在门口。 “师父，请不要怪罪云师兄！断浪是追赶袭击我们的歹徒才失踪的，至今都生死未卜啊！” 聂风看秦舞扶住了步惊云，向雄霸膝行几步求情。 “帮主，断浪失踪的时间太不寻常了，很难保他是不是与外人勾结背离天下会啊！我们得早做准备以防他反咬天下会一口啊！” “不会的！断浪不会背离天下会的，除了天下会他还能去哪！文丑丑你别含血喷人！” 秦舞这是打算彻底和文丑丑撕破脸了，她容忍不了文丑丑总是在帮主面前故意中伤断浪，要不是他，断浪也不会在天下会受尽委屈。 秦舞就像一头蓄势待发，择人而噬的小豹子，她眼含怒意，双目熠熠发亮，直面而视的文丑丑心惊肉跳。 “师父，徒儿也相信断浪不会背离天下会的，徒儿愿拿性命担保！” 聂风竟愿拿自己的性命来担保，还有秦武如此袒护断浪，这倒是雄霸万万没想到的。 第60章 殊途陌路四 “帮主，秦武愿请命出天下会寻回断浪！” 雄霸抬手压下秦舞的话，步惊云在一侧点了秦舞的穴道，让她暂时身体不能动弹，口不能言。他怕秦舞再出言不逊引师父动怒。 “风儿，你既以性命为断浪担保，假使有一天他倒戈天下会，我要你动手杀——了——他。” 雄霸居高临下地看着跪着的聂风开口。 聂风看着雄霸挣扎着不敢应声。一边是他的好朋友，一边是他自小长大的天下会，他难以做出取舍。 好在雄霸也不需要他表明态度，断浪在他眼里就是个小爬虫，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断浪的事被轻轻拿起又被轻轻放下，似乎没人真正在意他的行踪。 不！秦舞在意！ 步惊云解开她的穴道后她不做声猛地冲了出去。 看到天下第一关的招牌她猛地反应了过来，她不能就这样出去，这样走不了多远就会被追回来的。 除了天下第一关可以通向外面，还有。 湖心岛！ 幽若说过，湖心岛是有一条可以秘密离开天下会的密道的。她曾问过为什么幽若知道密道还甘愿留在湖心小筑。 “我在湖心小筑，我爹才能无后顾之忧。” 就像明明天下第一关离秦舞那么近她却从不曾离开一样，她为了不让秦霜担心，亦甘愿画地为牢。 只不过她的牢笼比幽若的湖心小筑大了点。 秦霜果然不在他的房里，哥哥他总是那么忙。秦舞回头看了一眼秦霜的房间，脚步坚定地回了湖心岛。 “幽若，我从未求过你什么。” 秦舞双膝跪在幽若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不再逼你穿女装就是了！” 秦舞跪着没动，幽若搀不起她。 她第一次见秦舞如此郑重地请求她。让她有些后悔做的是不是太过火了。 “不是这件事，幽若告诉我密道的位置，我要离开天下会去找断浪。” “离开天下会？你兄长不是不让你离开天下会，因为你小时候曾被贼人掳走。” “我顾不了这么多了！幽若帮帮我！断浪生死未明，我很担心他，他也许正受了伤在某个地方等我去救他！” “幽若！” 秦舞急得眼睛发红，握着幽若的手恳求她。 幽若终是帮了她。她为秦舞换上了小玉的侍女服，稍作遮掩，这样哪怕是出了密道被发现也不会让人联想到她的本来面目。 “后面的一切就只能看你自己的了。” 幽若给秦舞递上了她的短剑，秦舞把它绑在腿间。 密道在一处假山之间，弓着身子弯弯绕绕，若是无人带领，的确要耗费不少时间。 洞口豁然开朗，幽若站直身子看向后面出来的秦舞。 “幽若，大恩不言谢！” 秦舞感激地抱住幽若。 “我最多能为你遮掩一个月，时间再长刃归队长和你哥哥都会察觉出不对劲的。” “一个月。走一步看一步吧。幽若我走了。” 顺着幽若指的方向，秦舞小跑着出了天下会的范围。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人与人总会在山川湖海相遇，日月交替的那一刻就是你与这个世界的一场盛大相逢。 第61章 明月照我心 秦舞已不知走了多久，路上她一边遇溪流捕鱼，进山林摘果，一边向路人打听去凌云窟的路。 然天下会外面的世界，阡陌纵横，道阻且长，事事都是未知。 靴子早就磨破了，身上的衣物也是脏污褴褛，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唯有双眸如点星，神采熠熠。 走了几日的山路，偶见一座城池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秦舞大步生风进了城，此时正是晚上，街道上灯火通明，沿路有摊贩在叫卖货物。 “你个叫花子！走开！走开！” 路过一家包子铺，秦舞的腿有如千斤重，面香和肉香夹杂着热气直往她鼻子里钻。 秦舞咽了口口水，渴望地盯着蒸笼上白乎乎的包子目不转睛。她是融入人群后才发现她出家门竟然没带钱。 当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宿在野外时，蚊虫和寒冷侵袭着她的睡梦。 她不断运转内力来御寒，但只能坚持两个时辰，后半夜冷风刺骨，往往晨光熹微时她才庆幸寒夜已经过去。 她也有过退缩的念头，一想到断浪还生死未卜，她就重新燃起了斗志。帮主不派人去找断浪，还怀疑他叛逃，若是她也不去找他，天下会怕是没人会在意断浪的死活了。 她身上还有一柄短剑，这是哥哥送她的第一把武器，她很舍不得，但也只能当掉它了。 “老板，我——” 秦舞拨开衣服，抽出腰间的短剑准备跟卖包子的老板以物易物，换几个包子吃。 只见卖包子的老板睁着惊恐的双眼盯着她手里的短剑，她往前一送正准备开口拿短剑换几个包子吃。 卖包子的老板颤颤巍巍地拿过一边的油纸包了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丢给她。 “大爷，咱也是小本生意，犯不着！这就当小人孝敬您的。” “不——不是……” “大爷！您先把剑收一收吧！” 卖包子的老板连连向秦舞作辑，有路人围了过来对她指指点点。 “我……我用我的剑换你的包子！” 秦舞把短剑放下，抱着老板之前丢给她的包子挤开人群往僻静的地方跑开。 她跑的这条巷子没有灯火照明，漆黑寂静。和街道上的热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秦舞打开油纸包捏起一个热腾腾，软乎乎的包子大快朵颐。吃了这么些时日的瓜果和烤鱼，果然还是少不了这人间烟火气！ 秦舞耳力极佳，有人离她不远时她就觉察出了，脚步虽轻却都是个练家子。 “谁！出来！” 反射性地去拔腰间的短剑，却空无一物。 短剑刚拿去换包子了。秦舞有些懊恼地用脚踢起旁边的木柴拿来防身。 她慢慢靠近角落里的一团阴影，有东西猛然朝她掷来，秦舞旋身避开。 原来只是个草团啊！ 秦舞松了口气，持着木柴耍了个剑花吓唬人。 “自己出来！不然我过去就不是吓吓你那么简单了，非把你打得你爹都认不出你来。” “不要打我——” 微弱的哭腔从阴影处传来，一个瘦小的身影瑟缩着走到了明处，月光笼罩下，小孩惊慌的眼睛黑白分明。 第62章 明月照我心一 走到近前，小乞儿衣衫破烂，露在外面的胳膊有明显的青紫，脏兮兮的脸颊上是一双惶恐惊惧又饱含渴望的清澈眼睛。 小乞儿害怕她又忍不住靠近她手上的包子，白乎乎的包子热气蒸腾，吸引着小孩儿的目光。 直至五步远，小乞儿瑟缩着停下不敢再往前。 肚子咕咕的声音和咽口水的声音在稍黑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秦舞不忍地上前一步，小乞儿惊恐地紧闭双眼，猛的蹲下抱头，嘴里念叨着别打我，别打我之类的话。 小乞儿以为会像往常一样挨顿打骂，然后得到一个沾满灰屑的包子。他都做好准备不让自己伤得太重了。 “我不打你，包子也可以给你吃。” 肉包子的香气扑鼻而来，小乞儿再不想其他，抢过包子几乎是凶狠地往嘴里塞去。 “烫的！你可以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唔唔！” 小乞儿嘴里塞着包子含糊地说着什么，秦舞抚上他凌乱的头发轻顺着。 “是肉包子的味道！” “肉包子！” 有几道声音同时响起，小乞儿往嘴里塞包子的动作越发加快了。 “五狗！你竟然敢吃独食！” 一声怒喝伴随着劲风向小乞儿袭来，秦舞头也没抬地伸手握住了踢来的脚再振臂一推就让动手的人倒在了不远处。 “你是外来的吧！一点规矩都不懂！爷爷教训狗干你什么事！” 口出恶言，当真令人不适。 秦舞打眼看去，来人是个稍大的孩子，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打着补丁还算整齐。 眉眼间的蛮横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同样是乞丐，他竟把别人比作狗。 “你是谁爷爷。” “我是你爷爷！” 乞儿摔倒在地一点也不服输，他见秦舞衣着狼狈，连鞋都没有，蹲在地上更显弱势，不知天高地厚地挑衅秦舞。 “哎！真是爷爷的乖孙子！看着你这么上道的份上，本少爷不计较你这一回，滚吧。” 秦舞站起身抱臂好整以暇地看向乞儿，施恩般地开口。 “还少爷呢！这是我无双的地盘，要么给我当狗要么我今天打死你！” 自称无双的乞儿蛮横地开口。 “哈哈哈！打死我？！” 秦舞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吃她包子的小乞儿担忧地扯扯她的衣摆，秦舞没看他，拍拍他的头让他安心。 “这样吧！我们比试一番，谁输了就当对方的狗。” 要是一个没习过武的乞儿都打不过，她秦武这么些年就白在天下会待了。 “好！谁输了就当谁的狗！所有人都给我上！” 无双大喝一声，他身边跟着的几个稍小的乞儿一拥而上。 秦舞的表情呆了一瞬，当然不是怕了对方，而是震惊对方的不讲武德！ 比试之前没有先见礼就算了，还人多欺负人少！ 啧啧啧！江湖险恶啊！ 秦舞手都没动，一个矮身扫腿就把几个围上来半大小子掀翻在地。 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我是来闯荡江湖的，又不是来欺负小孩的。 无双不服气地扬拳冲过来，被秦舞捏住手腕一个反擒拿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在地上。 第63章 明月照我心二 “少爷，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了。” 无双憋屈地对打量着破屋的秦舞说。 没想到这次遇到个硬茬，看着身量不显只比他高一点却是个练家子。 无双转着酸痛的手腕眼神发狠地盯视着秦舞。等找着机会，爷爷非得报复回来。 秦舞当然知道无双在想什么，在她强大的实力面前，什么等待时机都是虚的。 但她初入城找个人问问路也不错。这都走了好多天了，乐山大佛的影子都没见到。 “你叫无双是吧，这里是哪里？离林水昌客栈还有多远的距离？” 聂风他们是在客栈遇袭的，断浪应该会在附近留下些记号。 “这里是无双城，我从未出过城，也不知道您说的客栈是哪儿的地界。” “无双城？和你的名字一样啊。倒是有些耳熟。” 明天出去找人问问路好了，希望断浪不要真的出事才好。 秦舞跃上房梁，在乞儿们的惊呼声中枕着胳膊入睡。上有片瓦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比之露宿荒林就很不错了。 还是小心为上。 她一点也不信无双这小子会让她睡觉安生，若是睡梦中被他蒙住头脸暴打一顿岂不是吃亏。 月光透过屋顶的缝隙撒下来，无双咬牙地看着秦舞所在的房梁。 可恶！本来想趁他睡着捆住手脚教训一顿的。没想到他直接睡房梁上了。等找到机会，一定要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无双气愤地躺倒在干草堆里，他身边的几个乞儿大气不敢出一声。 天微微亮的时候秦舞就醒了，离开天下会后她就没了睡懒觉的习惯。一个是对陌生环境的警惕一个是对断浪的担心。 断浪剑术高超尚不能从偷袭的人里脱身，可知江湖险恶，人外有人。 秦舞轻身跃下房梁，无双大剌剌地睡在干草堆上，四五个小乞儿抱团聚在一起取暖。 世道艰难，现唯她之力难以撼变！ 昨天短剑换的包子已经吃完了，她兜里还有些充饥的栗子和果子就都给他们留下吧。 秦舞舒展着筋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破屋。 城里比之山林有一点不好，水源太难找了。 “哥哥？”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秦舞的思绪。 是昨天晚上的小乞儿，不远处的墙角里还鬼鬼祟祟地猫着几个人。 “无双！出来吧！” 秦舞提高了音量，墙角的影子猛地缩了回去然后蹿出个人来。 正是无双！ “大早上的你干嘛去！莫不是要背着我们吃独食！” “就知道吃！我不是把身上所有吃的都留给你们了吗？” 秦舞无语，听无双的话怎么像是把她当自己人了。 “那哪够啊，我们可都是你的狗，你得养我们！” 无双理直气壮地对秦舞说。 “你们不是狗！不是，我怎么就要养你们了？” 这些小子不会要赖上她了吧。 “输的人当狗，我们都输了，自然就是你的狗了。你莫不是反悔了！” 无双眼神凶狠地瞪着秦舞。 这哪里是狗？太凶了吧！ “我再说一遍！你们不是狗！我也不需要手下，我连防身的武器都拿去换昨晚的包子了。” 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狗，狗做错什么了要这么被贬低。 第64章 明月照我心三 笛声悠悠有如清风朗月拂动人心，秦舞不由驻足倾听。 一曲毕，有不少乞丐簇拥着挤到一处酒楼门前，翘首期盼着什么。方才那动人的乐声好似就是从那酒楼传出来的。 有一白衣女子持笛而出，门口的乞丐皆端着碗向她乞讨。 那女子笑意纯净，浑然不觉与脏污的乞丐为伍有什么不妥。她把手中的银钱分发给他们，真切地照顾到了每一个人。 “多谢明月姑娘……” “好人有好报啊……” 原来她叫明月！果真是如同空中明月般皎洁的女子。 而那轮明月此刻正奔她而来！ “给你。” 秦舞看看身周，不确定地抬手指向自己的鼻尖。 “给我？” 她难道真的很像乞丐？ “多谢姐姐——我是说姑娘！无功不受禄这钱我不能收。” 见着好看的姑娘就喊姐姐是秦舞在天下会一贯的作风，不过幽若很不喜欢，她说她若是如此嬉皮笑脸，会让女子觉得轻浮，不招人待见。 明月弯唇一笑，这人小小年纪故作稳重倒是有趣。 “我怎么从未在无双城！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偶然路过的，姑娘可知去往乐山大佛该忘哪里走？” “乐山大佛离此地约有数百里之遥，路途曲折，便是有舆图在手，初次若无当地人带路也是极难找的。” “舆图？” 她怎么就没想到从天下会绘份去乐山大佛的舆图出来，所以这段时间她都在瞎转？ “我家正好有蜀地一带的舆图，不若我现在回去取来送你一份。” 当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明月姑娘当真侠义心肠，秦武在此谢过了！往返费时，还是我与姑娘同去，免得姑娘来回奔波。” 秦舞感激地向明月道谢抱拳。 明月爽快答应了在前方引路。 “我看你举止大方，谈吐不凡，为何如此——” 明月没再往下说，只用眼神询问着。 “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没做好准备所以难免狼狈了些。” 秦舞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憨笑一声。 “偷跑出来的？那你的家人肯定很担心你，你委实不该。” 明月像是姐姐劝诫顽皮不懂事的小辈一样。 “一想到我的朋友在外生死未卜，我实在不能心安理得地在家中悠闲度日。” 也不知道断浪怎么样了。 秦舞担心断浪，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明月自是察觉到了。 “原来如此！你的朋友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明月领着秦舞进了一处宅子，牌匾上用楷体刻着大气的明家二字。 “你且在厅中等一等，我去书房绘一份舆图出来。” 明月将秦舞安置在厅堂，热情地倒上一杯水。 “多谢明月姑娘！他日寻回故友，秦武必当登门酬谢！” 明月连忙托住秦舞下拜的臂膀，让她不用如此客气。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侠义二字，能帮则帮，多个朋友多条路。 侠，夹人者，泛指通过自身的力量不求回报地帮助他人。 她与这位姑娘非亲非故，今日才相识她竟如此不余遗力帮她。 初入江湖，得遇明月，是她之幸！ 第65章 明月照我心四 “妹妹孤身在外，现下身体又不适。不若先在我家住下，等方便了再上路如何？” 明月关怀备至，热情地邀请秦舞在她家住下。 “多……多谢明月姐姐！阿武这便叨扰了。” 秦舞羞赧着低头道谢。 要说为何会这样，只因秦舞在等舆图时觉得腰肢酸软，身体有些乏力，以为是昨晚睡房梁硌着了，便也没在意坐在厅中小憩了片刻。 哪知起身接过明月绘的舆图时，明月眼尖地看见椅子上有一团新鲜血渍。 秦舞和明月同时脸色大变。 “明月姑娘抱歉，我弄脏你家的椅子了。” “你有伤在身？我帮你看看！” 秦舞歉意地看向明月，哪知对方竟如此关心她。 明月伸指搭上秦舞的脉门，秦舞下意识地有些不知所措。她两素昧平生，明月姑娘对她委实太热情了些。 “往来艰涩，细而无力，如雨沾沙。” 秦舞听着明月的话一头雾水。 “明月姑娘，我到底是怎么了？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明月沉吟片刻，让秦舞换了一只手把脉。 “脉象涩而无力，的确是涩脉啊。” 明月对自己的医术有把握，可对方又说并无不适。 明月打量着椅子上的一小团血迹和位置，怀疑地看向秦舞。 “你近日可有感觉身体乏力，腰肢酸软。” 秦舞点点头，明月自信一笑又带有一丝惊讶。 “你并非男子而是个女孩！” “是男是女又如何？姑娘好似很意外。” “我当然意外，你一个小姑娘竟然离家独身在江湖行走，这也太危险了。你家在哪儿？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不！我还不能回去！我的朋友在外生死未卜我得找到他！” 秦舞斩钉截铁地回绝了明月。 “妹妹孤身在外，现下身体又不适。不若先在我家住下，等方便了再上路如何？” “多……多谢明月姐姐！阿武这便叨扰了。” 秦舞这便在明月家里住下。原来她家中只有个姥姥和她相依为命，洗漱干净，秦舞换上明月的衣裙，明月的衣服对她来说有些大了，而且是她极不喜欢的广袖。 明月给秦舞梳顺长发绾上女子的发髻，打量着秦舞铜镜中的五官顺手拿起了台上的眉笔，秦舞一把握住她的手，连声推却。 “姐姐！这样就可以了，不必上妆的。” 明月一脸可惜地放下眉笔。 “你五官英气，眉目灵动，装扮起来定是个美人。” 明月姐姐怎么跟幽若一样喜欢装扮她啊，她又不是可揉捏的泥人。秦舞在心里腹排道。 吃晚饭的时候，明月把秦舞引见给她的姥姥。 “姥姥，这位妹妹孤身在外，我可否留她在家中住几日？” 明月拉过秦舞，试探地询问一位鹤发老妇人。 “来者是客，明月你安排就好。” 明月和秦舞相视一笑，很是开心。 “姥姥好！阿武谢过姥姥！” 鹤发老人不苟言笑，对秦舞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秦舞嘴甜活泼，对长者恭敬有礼，饶是姥姥年纪大了，平日里情绪无甚波动，一顿晚饭下来也对秦舞颇有好感。 “” 第66章 明月照我心五 “明月姐姐我来帮你！” 秦舞勤快地接过明月手上端着的一箩药草。 “阿武，你月信不适还是多休息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 “以前姐姐是一个人，现在这些事有阿武来帮你了。就当报答姐姐对阿武的照顾和收留了！” 秦舞对明月眨眼一笑按她说的位置把晾晒好的药材收纳好。 “有你在，我的确是轻松多了。阿武你可是学过药理？” 明月见秦舞一嗅便知道是什么药材放至相应的药隔里，以为她在家学过药理。 “没学过啊，我有个姐姐叫孔慈，她时常熬药我帮她看火也就记住了几味常见的药材。” “原来如此！阿武你可愿随我学习岐黄之术？” 明月见秦舞在药理一途颇有悟性便想教她几招。 “不要不要！姐姐我最怕喝苦药了！” 秦舞摆摆手，皱着张脸苦恼地说。 明月被她这幅模样逗笑，而后语重心长劝导着说。 “阿武，医能治一病谓之巧，能治百病谓之良！众生皆苦，世间良医太少了。你若是肯下苦心，便是略通医术也能让身边的人免受病痛折磨。” 看着明月望向远处悲天悯人的神情，秦舞内心大受触动。 医者仁心，救扶苍生！这是怎样的一种伟大信念啊！ 过去这么多天了，断浪一定没事的！趁此机会和明月姐姐研习医术也好，总会有用上的时候的。 再不济以后孔慈姐姐和哥哥逼她喝药的时候她可以说自己也是个医者，知道怎样治病才最好，就不用喝药了。 秦舞想到这歪头一笑，正色看向正等她回复的明月。 “姐姐——师父，还请教导阿武医术吧！” 秦舞抱拳向明月施礼，明月笑着压下她的手。 “你还是别叫我师父了，我医术不精也说不上教导，就当打发时间了。” 明月谦虚地礼让道。 明家的医馆虽在无双城的好地段，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上门。 《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秦舞见明月抱来一摞的医术置于医案上，不由有些头皮发麻。 “要背这么多书啊！明月姐姐我能收回之前的话吗？” 秦舞有些打退堂鼓了。 “那可不行！我们虽是女子，但也要遵循君子一诺千金，而且这才多少啊，你先从《神农本草经》开始看好了，对你来说简单点。” 自秦舞应下要跟她研习岐黄之术，明月便好为人师，在一旁督促她。 有人在一旁看着进度，秦舞从刚开始的做样子到后面的聚精会神只花了两刻钟。 这份《神农本草经》是手抄的旁边还有娟秀小字的释义，秦舞看来的确简单入门快。 “秦艽，味苦，性平，主治体内恶寒邪热之气，寒湿风痹。具有下水气，利小便的功效。” 下附两张药方，用秦艽一两，水一盏，煎至七分，分作两次服，主治病症，小便艰难，腹满疼痛急证。功效利小便，止痛。 而用秦艽，炙甘草，炒鹿角胶半两，共研末。每次用三钱，加水一大盏，糯米五十粒，煎服。主治病症胎动不安。功效则是安胎。 “姐姐，这秦艽真是太有意思了，而且它还和我同姓诶！” 秦舞兴奋地跟明月分享着自己的发现，医馆里净是她欢快爽朗的笑声。 明月对此很是欣慰，能从医书中找到乐趣也是她的本事，能学多少且看她自己了。 第67章 明月照我心六 断浪眼神幽深地摩挲着手里的短剑，剑身约长八寸，黑檀木的剑鞘温润有光泽，握之手感极佳，剑鞘装具上黄铜的位置刻着个笔力迥劲的“武”。 单指顶开鞘柄，剑身笔直冷白，细看下竟闪着细腻美丽的羽毛纹路。 剑铭“无忧”。 “你方才说是一个乞丐拿着它跟你换吃的？” 断浪面前正跪着个身子抖若筛糠的小贩。 小贩怎么也没想到，他今日和往常一样拿着这短剑向隔壁卖炊饼的摊贩炫耀，没说一会儿就感觉周身一冷，激得他打了个冷颤。 卖炊饼的则畏惧地低头不敢再看他，一副不想惹事的样。 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感觉手腕一疼，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里的东西缩手却发现抽不回来。 转头一看，便看见一生得剑眉深目，面容俊秀的少年正蹙眉盯着手里的东西，这少年未蓄长发，短发微翘，头上扎着个小辫，身姿纤长挺拔如白杨。 “这短剑工艺倒是精巧，只是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摊贩手中？” 无双城谁人不识少城主独孤鸣，小贩吓得小跑着到独孤鸣跟前连连跪下磕头。 “少城主您高抬贵手！此物是前几日一乞丐拿着跟我换包子得来的，小人并不知他的来历啊！” “断浪你好像很是喜欢这把短剑，不若我做主把它送你了。” 独孤鸣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磕头的小贩就决定了这短剑的归属，他单手扶着腰间的长剑，眼神颇为得意。 “你可记得那乞丐的样貌？” 断浪给了小贩一个老实交代的眼神。有独孤鸣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遭空出了一大块空地，小贩感觉如芒刺背。 “大晚上的我也没细看，那乞丐不修边幅，头发散乱，听他声音倒是年纪尚小，是外来的口音。拿了我的包子搁下短剑就跑了。” 外来的。 断浪心下有了琢磨，却又有些不敢相信。会是秦武来无双城了吗？按秦武的性子知道他在这怕是藏不住性子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离开天下会这么久了，秦武若是早知道他投靠无双城怕是早就来质问他了。现在为何他的随身佩剑会出现在无双城，他人呢！ 断浪把短剑插向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角碎银扔给小贩。 “这些钱够付那人吃的包子了吧。” “够——够了！” 小贩捡起地上的银子眉开眼笑，对独孤鸣带着的断浪和手下们离去的背影连连作辑。 “少城主记得常来关照啊！” “卖包子嘞！包子！少城主吃了都喜欢的包子嘞！” 卖包子的小贩甩着肩膀上的汗巾对街上的路人大声吆喝叫卖着。 蒸笼上方，水汽蒸腾，面香菜香和肉香随着热气挥洒在街道上。 一身着粉衣广袖的娇俏女子耸动着鼻子，循着味儿就找了过来。 “终于找到了！老板，我来赎我的短剑了，这是那天晚上的包子钱，你数数！” 秦舞手心赫然放着三枚铜板，她双眼发亮地盯着卖包子的老板，老板打量着眼前的小丫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打算不承认忽悠过去。 “什么短剑，听不懂你说什么！买不买包子啊，不买就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走走走！” 秦舞退后两步躲开卖包子的老板挥过来的汗巾，咬牙切齿地打量着四周。 明明就是这！她都闻着味儿找来了！ 第68章 明月照我心七 “没什么大碍，平时注意休息，我先给您开两副下火的汤药您喝喝看，过两日再来复诊吧。” “多谢明大夫！多谢明大夫！” 明艳端庄的白衣女子扶起作辑的医患，来到药隔前开始配药，无需药方，她早已烂熟于心。 都是乡里乡亲的，她不愿收医患的药钱。 “明大夫这药钱您就收下吧！您若是不收，往后咱若是再有个病痛也不好意思上门麻烦您啊！收下吧！收下吧！” 明月推拒不过，也怕乡亲内心不安，还是收下了他的一串铜钱。 一粉衣女子气呼呼地大跨步走进医馆，见明月正有医患在便憋着气不作一声地收拾药材。 “您两日后记得来复诊，或者差人来知会一声我便过门一探。” 明月把医患送至门口，细细叮嘱服药间的禁忌。 “明大夫留步，留步！” “那您慢走。” 明月送走了医患，转身看鼓着脸生闷气的秦舞手重地分拣着药材，她打趣一笑，来到药阁前。 “不是说去付人家的包子钱，怎么气冲冲地就回来了，莫不是人家包子老板嫌你吃得多了，钱不够？” “他都不记得爷爷我押在那儿的东西了！还往他爷爷脸上甩帕子赶我走，气死我了！” 秦舞咬牙说了粗话。 “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满嘴的粗话，你那东西贵重吗？不若我陪你走一趟替你要回来？” “那是我兄长送我的十五岁生辰礼，整个天下——都找不出第二样来。” 秦舞嘴快差点说漏了，可不能让明月姐姐知道她家在哪，不然准把她送回去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定是要找到断浪一起回去的。 “整个天下？看来是很珍贵了，想来那小贩是听你口音外来的，想昧下你那东西了，我这就陪你走一趟把东西要回来。” 明月听说整个天下都找不出第二样来就有些好奇那是个什么物件，说是珍稀吧，阿武拿去换包子去了，当真小孩儿心性。说不是很珍贵吧，阿武又说天下找不出第二样来。 秦舞带着明月回街道上找到了卖包子的小贩。 “明月姐姐，就是他！” 有人出头就是不一样，秦舞比刚一个人来的时候理直气壮多了。 “哎呦！是明月姑娘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小贩对明月陪着笑，无双城谁人不知明家的明月姑娘，那可是乐善好施的名医啊，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求到明家医馆去了。是以，无双城民都会给明家的人几分薄面。 “明月姑娘，可不是我欺负您身边的小姑娘。实在是——实在是东西不在我这儿了，今儿个被少城主身边的人看上拿走了啊！” 有明月说和，小贩立马换了副面孔，一五一十地把经过说了出来。 “少城主？” 秦舞气得咬牙切齿。 “独孤鸣？” 明月念出了一个让秦舞颇为耳熟的名字，她没空深究，拽着小贩的前领拖至眼前，凶巴巴地威吓他。 “少城主家在哪儿！快说！” “这——前面两个路口右拐进第三个巷子穿过大路到主道最气派的府邸就是城主府了！” 秦舞松开小贩，刹那间狂风乍起，尘土飞扬，明月只见秦舞宛如道黑影般向城主府的方向腾跃而去。 明月知道秦舞会武功，却没想到她的身法那么快。 阿武性子冲动对上城主府的人怕是要吃亏。 第69章 明月照我心八 “少城主，有个貌美泼辣的姑娘在府外叫骂，似在找您！” 守卫入堂恭敬禀告。 “姑娘？还貌美泼辣？” 独孤鸣嘴角上扬，露出轻浮的笑意。 独孤一方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心思已然不在正事上的独孤鸣，再看向下方正襟危坐，全神贯注的断浪，不由摇头叹息。 “爹，我去去就回，看对方是什么来路，竟敢挑衅城主府！” 独孤鸣说得冠冕堂皇，不待独孤一方回应便大步出门，看着很是急色。 “义父，少城主少不更事，耐不住性子，您就别伤神了，当心身体啊。” 断浪明劝暗贬，实则火上浇油让独孤一方更为恼火。 “鸣儿再是少不更事也已过了志学之年即将弱冠，老夫像他这般年纪早已为无双城鞠躬尽瘁，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老夫怎么放心把偌大的无双城交给他。” 独孤一方看着门口的方向感慨万千。 断浪适时表忠心，起身抱拳单膝跪至独孤一方下首，掷地有声地说。 “义父，浪儿会竭力辅佐少城主，誓死扞卫无双城以报义父知遇之恩！” “哈哈哈，浪儿你果然比鸣儿有孝心得多，为父深感欣慰啊！” 独孤一方朗声长笑，看向断浪的目光更是满意。 “天下会的事今日暂且搁下，你且去代为父看着鸣儿莫要让他行事鲁莽，惹人非议。” “是！浪儿领命！” 断浪转身时，眼中含笑，一看就是心情舒畅。 独孤鸣惹出事端才好，这样义父才更会倚重我，此番我晚些再去给他收拾残局。 “你们少城主怎么缩头缩脑的还不出来，这都过去多久了，他莫不是个缩头乌龟！” 秦舞双手叉腰在城主府外怒气冲冲来回走，守卫不敢应声，他们摸不准这姑娘和少城主的关系。 “姑娘稍安勿躁，我等已经派人去请少城主了，敢问姑娘芳名，与我们少城主是何关系？” “什么芳名不芳名，爷爷大名秦武！你们少城主拿了我的宝贝我是来拿回来的！” 这姑娘好生粗鲁但也好生漂亮，眉眼英气，五官俏丽确实是难得的美人，怕是少城主的风流债，这么剽悍也不知道少城主吃不吃得消啊。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皆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有可能是他们的少夫人，得小心应对。 “是是是！秦姑娘稍安勿躁，少城主马上到了。” “怎么还没来！” 秦舞很是急躁地往门内打量。 独孤鸣在门内理理衣冠，故作风流地缓步走出城主府。 “少城主！” 守卫向独孤鸣持剑拱手行礼。 “你就是少城主？” “秦姑娘，在下无双城少城主独孤鸣有礼了。” 独孤鸣眼神轻佻得打量着秦舞，两个守卫一看就知道他不怀好意，这小姑娘看着年龄较小，像是未及笄。但他们也不敢拂了少城主的兴致，只是心里暗道可惜了。 “来者是客，秦姑娘不若与在下入府一叙。” 独孤鸣自诩东道主，此番侧身引秦舞入府。入了城主府还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一个小姑娘还能翻天怎的。 第70章 朝煦无双 “我就不进去了，你把今日在集市拿走的短剑还我就行。” “短剑？什么短剑？” 独孤鸣一脸茫然地问道。 就今天发生的事这就给忘了，莫不是像明月姐姐说的那样被这少城主昧下了。 “就是今天在集市上你不是从卖包子的小贩那儿拿走了一柄短剑，那是在下的心爱之物，还请归还！” 独孤鸣还是想不起来，不过这不打紧。 “我无双城剑冢无主之剑还有很多，秦姑娘若是愿意与在下交个朋友，便是送你一柄也无妨的。姑娘，请？” 这少城主是个傻子吗？怎么听不懂人话！ “我只要我的无忧剑，若是再不交出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秦舞双手攥拳，极力压制怒气。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这少城主若是再避重就轻她也就只能用暴力让他屈服了。 独孤鸣还没意识到秦舞俏脸含霜的后果，扬声大笑地逗弄她。 “你要怎么个对我不客气法，不若与在下进府详谈一番。” 秦舞左手擒住独孤鸣伸过来拉她的手，右手聚起冰蓝色的劲气往他胸口击去。 独孤鸣只觉被她击中的位置胸口生寒，钝痛下竟气息微滞让他退后好几步。 “少城主！” 门口两名守卫见状连忙拔剑挡在独孤鸣面前，戒备地提防秦舞，只待独孤鸣一声令下就攻上去。 “这是做什么，给我退下！” 他无双城少城主竟被一个女子打退了，独孤鸣顿觉脸上无光，喝令让守卫退下。 “我再说一遍：交出无忧剑！” 秦舞当真动怒了，天霜拳的劲气凝于拳上不散。 “我从未听过什么无忧剑，我看你是来我城主府寻蓄滋事的，那就别怪在下不懂怜香惜玉了！”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再笑脸相迎他独孤鸣就妄为无双城少城主了。 话音刚落，他就先发制人出掌向秦舞袭去。 两名守卫见独孤鸣要出手便退到一边空出地方来。 秦舞快速侧身避开独孤鸣向她肩膀击来的掌，不待他反应过来握住他的臂膀往前一推，勾住他下盘到他身后往膝关节一踢，独孤鸣便不由自主地单膝跪下了。 “交出无忧剑！” 独孤鸣也是习武之人，秦舞并没有留力。独孤鸣反应也不慢，单膝跪地旋身再度出掌攻向秦舞，在她躲开时于空中旋身踢腿踹向秦舞。 腿法敏捷灵活，一看就知腿法了得。 恰好秦舞也会一套腿法，虽说练完招式只有半篇心法但也够用了。 独孤鸣出腿力道极猛，秦舞腿快如闪电，连环飞腿招招踢至独孤鸣腿部穴道，让其疼痛难忍。 “血海穴！” “梁丘穴！” “还有殷门穴！” 秦舞惯于活学活用，昨天晚上看的腿部经络图解，今天跟人打架的时候就灵活运用了。 独孤鸣看对手是个女人到底是轻敌没使出全力。 两腿相击，秦舞被独孤鸣的力道震地腿麻，她倔强地不肯示弱，一派云淡风轻。 拳脚相加下，独孤鸣又挨了秦舞一记重拳，这次的力道比上次更猛，把独孤鸣击飞进了城主府。 “少城主！” 守卫见独孤鸣被击飞一时不能起身皆拔剑向秦舞刺去。 第71章 朝煦无双一 秦舞夺了剑鞘将守卫原地击退，城主府内涌出了更多的守卫。 “阿武快住手！”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急忙赶来的明月，另一道……却是秦舞一直在寻找的声音。 有一道凌厉的剑气从身后袭来，秦舞旋身将剑鞘往后掷去正好将刺来的剑收鞘，却还是被来人一剑抵向胸口，若不是她急智，此刻她怕是被一剑贯胸了！ “断浪？” 秦舞有些失神，她一直找的人竟然这时候出现了。 “断浪！” 秦舞展臂扑向断浪一把抱住他，让众人目瞪口呆。 “你是……阿武？” 断浪自女子转身看清她面容时便有些心神失守。 太像了！ 自她开口喊出他的名字时他便确认果真是秦武！ “是我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阿武！你怎么样了！” “明月姐姐我没事！我找到我的朋友断浪了！” 秦舞松开断浪，往明月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去。 刚才打架还是伤到腿了。 断浪伸手一把扶住秦舞，他对秦舞出天下会来找他很是高兴，但眼前的乱子还需他尽快处理好。 明月打量着秦舞身边的人，断浪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 “明月姐姐，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断浪。断浪，这是这段时间收留我的好心姐姐明月。” 秦舞为断浪和明月两人介绍着。 “多谢姑娘对阿武近日的照顾，断浪感激不尽！” 断浪有很多话想问秦舞，但眼下却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我和阿武妹妹一见如故，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妹妹？” 断浪闻言看向秦舞，这才发现秦舞此时正穿着女装，粉色娇嫩衬得她更为唇红齿白。 有一段时间秦舞倒是穿着女装，画着夸张的女子妆容在天下会行走，听秦舞说是大小姐的杰作。 他没往秦舞是女子那方面想，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秦舞怎么可能是女子呢！ “这事说来话长，往后我再说给你听。你怎么会在无双城？我从天下会去乐山大佛的路沿途打听都没有你的消息。” 对断浪的疑惑秦舞一语带过，问起她的疑惑。 断浪完全没想到秦舞会此时此地出现在无双城，他没想好怎么解答秦舞的疑惑。 “这事说来话长。” “天下会？阿武你家在武林第一帮派天下会？” 明月在一旁询问出声。 独孤鸣被守卫搀着扶了起来，独孤一方听闻爱子受伤也被惊动了出来。 “浪儿，这是怎么回事。” 独孤一方见独孤鸣捂着胸口轻咳，看来是受了些伤。 “义父！” 听到独孤一方喊他，断浪立马回过神来，他拉着秦舞到独孤一方面前抱拳替秦舞赔罪。 “阿武是我的弟弟，绝非滋事之徒。想来是和少城主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断浪避重就轻地回独孤一方的话。 “误会？” 独孤一方不怒自威得看着秦舞，独孤鸣来到独孤一方旁边在他耳边吹风。 “爹，我请这臭丫头入府，哪知她非说我拿了她的无忧剑，恶语相向还出手重伤我！” 第72章 朝煦无双二 “你放屁！明明是你要强行带我入府！到了你的地盘还不还剑还不是你说了算！你当小爷我傻的啊！” 秦舞听到独孤鸣扭曲事实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起话来格外冲动。 断浪伸手挡住往前蹿的秦舞，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件给她。 “无忧剑！” 秦舞大喜过望地接过断浪递过来的短剑。 “路过集市时见人拿着你的佩剑招摇我便出钱买走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看来是我误会少城主了。” 误会解除，秦舞拿回了佩剑也找回了朋友当下就抱拳向独孤鸣告罪。 “误会一场，是秦武冲动，还请独孤城主和少城主海涵！” 她想起来，眼前的无双城主之前是去天下会做过客的。 “一句海涵就揭过了当真容易。” “鸣儿住口！” 独孤一方低斥一声，独孤鸣才住嘴。 “当日一见便觉得小友才思敏捷，机智过人，可惜无缘结交。此番不若随浪儿一同在无双城住下，共叙兄弟情义。如何？” 独孤一方平易近人地和秦舞说着话。 “阿武，这段时间承蒙独孤城主救助，我已认城主为义父，你不若随我留下来吧。” 断浪有自己的私心，他既不想让秦舞再回天下会也想让自己在城主府多一份助力。 秦舞目露惊诧，断浪竟然认独孤城主做了义父，听他的意思好似不打算回天下会了。 断浪殷切地看着她，独孤城主也和蔼可亲得好似留客的寻常长者，倒让秦舞想带断浪早日回天下会的想法不好说出口了。 也罢！再多留一段时日吧，已经寻到人了也不急于一时了。 “长者留，不敢辞！秦武这便叨扰城主了。” “哈哈哈！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晚上设宴，明家的丫头也留下吧，我派人去知会你姥姥。” 独孤一方扬声大笑，此等少年英才就该归他无双城所有。 “独孤城主，医馆还有医患要接待，请恕明月不能相留。” 明月皓首轻垂，向独孤城主礼貌辞行。 “明月姐姐，我和断浪叙完旧就回医馆找你。” 秦舞说完便随断浪入了城主府，独孤鸣在一旁轻哼出声。刚才怎么请都不进，现在还不是进了我城主府的门，晚上有你好看的。 “断浪，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躲避追杀又是怎么来到无双城的？为什么不传消息回天下会，我们都急死了！” “先别急，你先告诉我我失踪后帮主是个什么反应。” 断浪领着秦舞来到他的住所，面对秦舞的喋喋不休给她倒了杯水。 “帮主？帮主以为你叛逃天下会，责怪云二哥看顾不利，打了他一掌，要不是风三哥以性命担保，帮主怕是要发江湖追杀令通缉你了。” 秦舞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没注意到断浪诡谲惊变的眼神。 “断浪，我们什么时候回天下会啊？” “当日我追击歹人却不想落入了他们诱敌的陷阱，重伤逃脱后得亏遇到了少城主，在无双城养伤期间，独孤城主颇为看重我，收我为义子。我想留下来报答他们。” 第73章 朝煦无双三 断浪说的话真假参半，叫秦舞丝毫没怀疑他的话。 “原来是这样。可天下会……” 秦舞有些犹豫，天下会是她的家她不可能一直留在无双城。 “阿武，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你想一辈子在天下会当个普通弟子吗？” “当个普通弟子也挺好的啊。” 秦舞有些不明白断浪的意思，她茫然地看向断浪。 “可我不想一直屈居人下，以我的实力明明可以胜任堂主，帮主却让我屈居副堂主在步惊云那个手下败将之下！我不甘心！我明明胜了他！” 断浪咬牙切齿，极为不甘地攥紧了拳头。 秦舞急忙握上断浪放在桌上的手。 “我们不要再想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了，就当陪你散心，正好我最近在和明月姐姐研习岐黄之术。我们晚些再回天下会，好吗？” 看来秦武还是想着回天下会，不过不急，只要秦武此番愿意留下来他有的是办法让他留在无双城。 秦舞说穿不惯身上的宽衣大袖，极为碍事，断浪就按她在天下会的喜好给她寻来了一套红衣黑裤的窄袖劲装。 小时候没少在一起洗过澡，秦舞也就没赶断浪出去，当着他的面就换了上衣，换裤子的时候瞥见断浪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当下就有些羞赧。 “非礼勿视！断浪你转过头去。” “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什么好避嫌的，说起来自长大后我们就没一起洗过澡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阿武好像有了些许变化，但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今日见他穿着粉衣，梳着女子简洁的发髻，有一瞬他觉得阿武本该就如此。 摇头甩去繁杂的想法，断浪转开视线喝茶。 断浪再回头时秦舞连发都束好了，长发半束于头顶，那股子朝气和飒爽是这个少年人身上独有的。 “看什么看，莫不是爱上女子装扮的我了，小爷我可是纯爷们，再过两年我就长得比你高了。” 秦舞得意地冲断浪一抬下巴。 “从哪儿学来的粗话，你的样貌生得好，穿上女装一点儿也不突兀，还和女子打成一片了。” “你是说明月姐姐？我是掩人耳目穿侍女的衣服出天下会的，风餐露宿到无双城都混成乞丐了，要不是明月姐姐好心给我舆图，还收留我调养身体，你我此番怕是不能同桌喝茶了。” 秦舞轻描淡写地说出她离开天下会的遭遇，让断浪很是内疚。要说天下会还有谁是真心为他好，除了在凌云窟共生死的聂风也就只有相濡以沫的秦武了。 “你伤哪儿了，我帮你看看。” “刚和少城主打伤到腿了，他的腿法太霸道了，得亏他收着点了，不然以我只有招式和半篇心法的风神腿完全胜不了他。嘶，断浪轻点！” 断浪给秦舞揉着酸痛的右腿，没使什么力就让秦舞吃痛后缩。 “我去给你拿些药酒来擦。” “没事的，这点小伤明天就好了。再说我现在也是个大夫了，明月姐姐教了我不少东西呢。” 秦舞很是推崇明月的医术，断浪不以为意，医术在对敌的时候根本派不上用场，有那功夫他更愿意练剑。 “” 第74章 朝煦无双四 城主府灯火通明，觞筹交错。 此番设宴不止有断浪和秦舞，还有无双城招揽的众多武林人士。 独孤一方在宴会上大肆赞扬秦舞，让独孤鸣好生不快。 秦舞举止飒爽不拘小节，喝起酒来豪气干云，这样的人他原先竟以为是女人，当真是看走了眼。 “秦兄弟好酒量，为兄敬你一坛，可别推迟啊！” 独孤鸣见秦舞已有醉态，想挫挫她的意气。 “别说一坛，再来十坛又有何妨，这酒味太淡了，等回天下会我把我珍藏的好酒都挖出来，烈酒喝着大家才过瘾啊！” “好！小友果真少年英才，得之我幸！得之我幸啊！” 独孤一方赞叹出声。 没想到秦武的威风没挫成，反倒让他愈发口出狂言。独孤鸣心生不虞。 “今日比试，秦兄弟身手不凡，不若我们来以武斗酒，来给这次宴会助助兴如何！” 独孤鸣话音刚落，就有不少武林人士附和着。 “少城主，阿武晚上喝了不少酒，脚步虚浮怕是不能令少城主尽兴，不若改日吧。” 断浪在一旁劝阻道。 “我没醉！我的名字就叫武，以武斗酒还会输吗？断浪你让开！你说吧怎么个斗法，我秦武奉陪到底！” 秦舞头脑只是微醺，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酒酣。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这秦武当真颇有胆识啊！” “日后江湖怕是又要多一番佳话了！” 座下不断有人恭维独孤城主，独孤一方笑而不语。 让鸣儿吃些亏也好，正好探探这秦武的武功深浅。 “只有一坛酒，我们就来比谁能抢到酒喝。” “好啊，秦武奉陪到底！” 秦舞拂开断浪搀着她的手，醉步虚晃往场中走去。 晚宴设在露天的院中，圆月当空，星子密布，凉风袭来。 秦舞颇爱这股微醺的状态，她眼神呈现醉态，大脑放空一切皆随心而动。 “胸有浩然意，千里快哉风。” 独孤鸣见秦舞扬首颇为惬意，还吟起了诗。觉得对方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场中央放着一坛酒，独孤鸣越过酒坛向秦舞挥掌而去。 “又是不打招呼就出手？我可防着你呢！” 秦舞酒眼迷离，接下独孤鸣的掌就着他的力往旁边一送一推让他打向自己的胸口，秦舞身姿灵活又柔韧，让人连连咂舌。 这招借力打力还是她看堂主之争时，从聂风的对手那学来的。 “况浩然者，天地之正气也！” 秦舞将酒坛提起，酒液倾出，势如长河。 独孤鸣扬手来夺，秦舞抬手按向白日里她用天霜拳打的位置，独孤鸣胸口一痛，捂住胸口连连后退。 “你有伤在身，还是多作调息吧，就莫要饮酒了。” 秦舞抱着酒坛往座位走，若是换做别人说不定这场斗酒就点到为止结束了，偏生独孤鸣傲气又自负，听不懂人家给他的台阶。 “可恶！拿命来！” 剑光凛冽如冰向秦舞的后心而去，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少城主手下留情！” “鸣儿，住手！” 断浪拔剑极快，挥开了独孤鸣的剑，秦舞回头酒醒了一大半，呐呐地看向断浪。 独孤一方也满含怒气地起身。 “少城主醉了，来人，送他回去休息！” 斗酒不过便亮刃伤人，真是丢人。这样怎么还有人为他无双城卖命。他独孤一方怎么会有气量如此狭小的儿子，简直就是蠢材！ 第75章 朝煦无双五 秦舞宿醉醒来，只觉口干舌燥，四处找水喝，房内布局大变样，秦舞茫然地坐在桌前发呆。 门外剑啸声传来，秦舞拉开门只见一蓝衣少年正在练剑，此景恍若隔世，秦舞这才想起来这是在无双城不是在天下会了。 断浪练完一套剑法稍作调息，转头就看见一小只蹲坐在廊下呆愣的秦舞。 对断浪来说，此景亦恍如隔世。 “头还疼吗？” 断浪收剑往廊下走。 “不疼，就是有点迷糊，过会儿就好了。” 秦舞舒展着身体伸了个懒腰。 “你今日要做什么？” “自然是城主和少城主有什么吩咐我就做什么。” 断浪不比在天下会白日里要做杂役，现下他有大把的时间练剑。 “无双城怎么连衣服都不舍得给你换？” 秦舞看着断浪身上的蓝衣颇有些不满地开口。 “是我不舍得换这旧衣，毕竟这是你给我挑的生辰礼。” 断浪笑着开口说。秦舞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那我要做什么？前几天都跟着明月姐姐看医书，照顾医患，这会儿闲下来还真有些无所适从。” “城主对你没有安排，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只一点，你得跟我保证。” 断浪正色起来，秦舞也收起了散漫的样子。 “你说。” “你不能再跟少城主起冲突，昨日之事城主有心试炼少城主也想借此探查你的武功路数，但少城主此人心高气傲，怕是会很不待见你。” “我哪里需要他待见，要不是你在城主府我才不想留在这儿呢。这少城主委实气量狭小，输不起！” 秦舞委实不是个愿受气的主，见断浪皱眉又很是为难。 “好了好了，不会让你难办的，顶多我近日避着他点好了。” 得了秦舞的保证，两人一同用过小厮送来的早饭后断浪这才放下心来出门去。 断浪不在，城主府也不是很熟，秦舞还是决定去明家医馆，哪怕和明月姐姐在一起看医书也比自己一个人闲着好啊。 打定主意，秦舞往腰间揣上无忧剑便往城主府大门走去。 “秦公子！” 有守卫向秦舞抱拳行礼。 真是世事无常，昨天还是个姑娘跟少城主打架，晚上城主就设宴款待了，刚才断少爷还来特意叮嘱秦公子若是想出府不必拦着，派人知会他一声就成。 “嗯，两位辛苦了。” 秦舞畅通无阻地出了大门又倒退两步跟两个守卫套着近乎。 “两位大哥，请问明家医馆怎么走啊，兄弟我不认识路啊。” “秦公子，您沿着这条道穿过两条巷子再左拐两个路口就到集市上了，到了那里您就能看到明家医馆了。” 守卫指着方向告诉秦舞，秦舞踮着脚扯长脖子往他指的方向看。 昨天那么快找到城主府完全是气急攻心运气好蒙对路了，现下秦舞却是记路困难了。 边走边打量着巷子，秦舞努力记着来时的路。 “他刚才是说闯过两条巷子左拐还是右拐来着？应该是右。” 秦舞犹疑着往右边的巷子走去。 第76章 朝煦无双六 “小崽子还敢偷东西，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一阵气急败坏的喧杂声传来，秦舞好奇地加快了脚步。 只见一穿着围裙，戴着高帽厨子打扮的男人正对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孩子拳打脚踢。 “住手！给我住手！欺负个小孩儿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我打！” 秦舞快步上前拽住那男人的领子，眼神凶巴巴的。 那厨子见自己竟被个毛头小子揪住领子，当下去掰他的手，竟发现这毛头小子看着小小的，手劲儿可不小。 “这位小兄弟可认识这叫花子，他偷了我们厨房的一大块姜，我们还等着做菜呢，你看这……” 这厨子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秦舞一把推开他检查那小孩的伤势。 “哥哥？” “是你！你叫什么来着？” 原来是她第一天到无双城的那个晚上吃了两个包子的小乞丐。 “我，我叫五狗。” “这位小兄弟，我的姜——那可是番邦来的，大师傅还等着入菜呢！” 厨子不死心还想要回姜。 自称五狗的小乞丐见状死死护住怀里的一块姜。 “不就是一块姜，我身上没带银钱，记在城主府断浪的头上，他是城主的义子。” 秦舞让厨子去找断浪要钱，她身上现在穷的叮当响，一个子也没有。 “城，城主府？那算了，我不要了。” 厨子转身就快步往回走，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 “诶！怎么又不要了，断浪有这么吓人吗？” 秦舞扬声高喊着，可惜那人没理她。 “你为什么要偷人家东西，不问自取可不是君子所为。” 秦舞蹲下对小乞丐说教着，小乞丐委屈地低下头。 “可是我们只会乞讨，无双哥哥昨天下水去抓鱼生病了，要喝姜汤驱寒才能好。” 秦舞恨不得给自己的嘴两巴掌，她刚刚说的是人话吗？人家都吃不起饭了自己还在这说什么君子。 “带我去看看，我看过医书的，也许能帮上忙。” 这好心的哥哥帮了他两回了，五狗带着秦舞来到了上次的破屋。 一个稍大的小孩躺在地上虚弱地咳嗽着，嘴唇格外苍白，正是无双。还有一个小孩正在一旁就着个残锅烧水。 “五狗，你回来了！” 烧水的小孩喜出望外地迎过来，见五狗领着个衣衫齐整，相貌堂堂的生人回来，踌躇着不敢上前。 “六狗，我偷回来一块姜，快给大哥煮姜汤吧！” 五狗递给六狗怀里藏着的一大块姜，自己则着急地唤无双大哥。 秦舞见叫六狗的小乞丐拿着大块的姜生啃着咬成小块吐进锅里，辣的他小脸皱成一团。 “我来弄吧，你看着火。” 秦舞拿过六狗手里的姜，挥动短剑把姜削成薄片，手速快得六狗只见影子。锅里咕噜噜地冒着热气，热水的颜色一会儿就变了，六狗拿来盛汤的碗勺也是残缺的。 这让不知世道艰难的秦舞只觉双眼刺痛。 无双的身体发热，已经神智模糊了。秦舞让他靠在五狗的肩膀上喂他喝下温热的姜汤。 “冷——好冷！” 喝下姜汤，无双开始喊冷，五狗六狗把周边的稻草压实堆在他身上，这是于事无补的，秦舞深知冷意的难捱。 秦舞让五狗给她让出位置来，她把无双抱在怀里，运转内力让自己身体发热给他驱寒。 无双不再瑟瑟发抖，唇色也不再苍白。 第77章 朝煦无双七 “你们为什么叫五狗和六狗，还有两个小孩儿呢？” “无双大哥说狗好养活，不容易饿死，就给我们取这个名了。三狗和四狗去市集上讨饭去了。” 饿死？这让在天下会见惯了逞凶斗狠的秦舞有些不理解，她一直觉得不是自己把别人打死就是别人把她打死。饿死这种死法她还真没遇到过。 “五狗六狗，大哥怎么样了？” 有两个小孩从门外跑进来，见到屋里有个生人一时犹豫着不敢上前。 “这是上次给我吃包子的哥哥，他今天又帮了我一回呢。” 五狗开口解释道。 “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三狗四狗呐呐着向秦舞道谢。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我在用内力给你们的大哥驱寒，他喝了姜汤感觉到温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都怪我说想喝鱼汤，大哥才晚上去河里捞鱼的。” 六狗在一旁带着哭腔地说。 “六狗，你别哭了，大哥会好起来的。” 年纪较大的三狗四狗安慰着六狗。 秦舞听着他们的称呼实在感觉别扭。 “你们别在自称狗了。我来给你们取个名字吧。” “名字？我们有名字啊，我叫三狗。” “我叫四狗！” “我叫五狗！” “我叫六狗！” 这还成报数的了。 “人怎么能叫狗名呢，我来给你们取名字吧。你们都随我姓秦好了，叁，取谐音参，你便叫秦参。” 秦舞对年纪稍大一些的三狗说。同理，她给其他人取名秦思，秦无，秦陆。 “那大哥叫什么！” 秦参发问道。 “我不是有名字吗，我叫无双！无双城的无双！” 无双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听到谈论他的名字，生怕他们给他改了。 “好啊，你就叫秦无双。” 秦舞笑着松开了他，无双一阵失落，好温暖踏实的感觉，就像娘亲在抱着他一样。 秦参和秦思分发着乞讨来的食物，半个馒头，半个饼子还有带着泥点的菜叶子和啃了半边的果子。 “你们一直吃这个？” “这已经很好了，有时候我们一天都只能吃上一顿呢。” 见秦舞没有要吃的意思，无双气弱游丝地开口。 “你们过得这么艰难，城主不管你们吗？” “有谁会是天生的乞丐的，在无双城乞讨的要么是外来户老了无家可归的，要么是像我们这些罪人之后任我们在城里自生自灭罢了。” 无双的眼神暗淡下来。 罪人之后，秦舞咀嚼着这四个字。他们有自己的故事吧，但独孤城主作为一城之主，无双城民皆是他的子民，就应该让这些老人和孩子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昨日的酒肉宴会让秦舞感觉很讽刺，真倒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人间疾苦，极致的武学救不了人命，更教化不了人心！ 秦舞看着碗里的半个馒头，心里隐隐有了个念头。 “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回天下会，哪怕做不成普通弟子，便是做个杂役也能有口饱饭吃，不用在无双城乞讨为生看不到希望。” “天下会？那是什么地方？” 无双疑惑地开口询问。 “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我的很多朋友都是在那一起长大的。我们帮主英明神武，将来我们天下会一定会是名副其实的武林第一帮派，没人能超越我们！” 第78章 朝煦无双八 “明月姐姐？明月姐姐？” 秦舞来到明家医馆竟然发现没人，明月姐姐去哪里了？ 黄帝内经的书页还在案上放着，正好是之前明月姐姐讲的那篇灵枢之经脉，秦舞拿起来看了两页就觉得晦涩难懂，只能无奈放下，还是得有人在一旁讲解才行啊。 整理药材，打扫药阁。 “这天都黑了，明月姐姐怎么还不回来？难道今天医馆不开张了？回去问问姥姥好了。” 秦舞拉上医馆的门准备回明宅。 “姥姥！姥姥！天下会在无双城的最后一个据点已经被我捣毁了！” 明月颇为得意得看着姥姥说。 “还有一个该死的，他还活着！” 姥姥徒手捏碎了一直在手里盘着的核桃，可见力道之大，内心之怒。 “明月你太粗心了，你没杀了他这样对我们无双城只会后患无穷！” 明月垂眸有一瞬间的怔愣，姥姥说的难倒是阿武吗？她什么时候知道的？明月带着一丝侥幸地看向姥姥。 “姥姥，您说的，是谁啊？” “雄霸的三弟子。聂——风——” 明月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不是阿武就好！阿武率真纯善，她与天下会的人绝对不是一类人。 “聂风？他也来无双城了吗？” “人家今日都登过门了，你还不知道？” “会是谁呢？” 明月有些猜不透姥姥的意思，她回想着白天在医馆遇到的人，无双城的人她都认识，聂风第一次来无双城定是生人。 “是他！” 今天上午时分的确有个生面孔上门求医，那竟然就是雄霸的三弟子聂风？ “雄霸派他的三弟子潜入无双城，可见他想取无双城之心！但只要有我们明家在，他的阴谋就不可能得逞。” 姥姥转身背对着明月抬手招出了一把剑。 握住剑时，姥姥怀念地抚摸着剑柄。 “已经两百多年了，号称天下第一奇的倾城之恋剑法将随着这两把无双剑重出江湖，实现它扞卫无双城的使命！” “姥姥，这明明只有一把，哪里来的两把无双剑呢？” 明月不解地看向姥姥手里的无双剑。 “无双剑有两把，咱们明家这把是无双阴剑，而独孤城主家那把是无双阳剑。而今雄霸想染指无双城，以我看，只有这倾城之恋剑法才足以消灭敌人。” 明月若有所思，细细听着姥姥说的话。 “这倾城之恋剑法，既无剑诀也无剑招。自然无招可破所向无敌，欲练此剑法，需得持剑者心意相通，将两把剑的力量结合在一起。” 姥姥郑重地看向明月开口道。 “既然无双阳剑在独孤家，当由你与少城主合练这套倾城之恋剑法。” 明月一听，说话的语气开始焦躁起来。 “姥姥！可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独孤鸣啊！” “明月，难道你忘了在明家先祖前立下的誓言：凡明家血脉必誓死扞卫无双城！” 姥姥的眼神很是严厉，明月不敢忤逆先祖更不敢违背姥姥的意愿。 “明月不敢忘。” “世人只知独孤家的无双剑傲世无双，当年剑圣手握无双剑纵横江湖，又是何等的威风！而我们明家的这把无双阴剑沉寂地太久了，世人不曾看到它的荣光它又该何等的落寞。” 姥姥望向窗外的夜色满是感慨。 第79章 朝煦无双九 “姥姥！我也可以阻止雄霸守护无双城啊！白天是我太大意了没有认出出现在无双城的生人，不过为保有漏网之鱼，我已设下陷阱，聂风在黑旗令牌找到的地图是假的，这次我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明月眼中浮现精光，她转身取下墙上的凤羽弓，姥姥提笔写下一张纸条绑在箭上。 明月引弓射出，羽箭宛如有灵性闪耀着绚烂的火光疾射而去，宛如凤舞。 秦舞刚走至明宅院外，便见一流星般的光亮从头顶闪过。 “明月姐姐！姥姥！家里是在放烟火吗？” 秦舞推门而入，叫明月和姥姥有瞬间的无所适从，明月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 “是阿武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姥姥试探地问道，同时掌间暗暗蓄力，这丫头毕竟是外人，难保不是天下会先一步派来的探子，必要的时候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明月哪会不知姥姥的想法，她上前一步姥姥把她挡在了身后，她焦急的看向姥姥和秦舞，只盼望阿武没听到她们的谈话，不然阿武今晚怕是凶多吉少了。 “刚来的啊！姥姥刚才那个在天上闪的是什么？是烟火吗？我也要玩！” 秦舞摇晃着姥姥的袖子撒娇，一派天真烂漫。 姥姥终是将背着的手放下了。风一吹，明月身上一凉，察觉自己竟出了身冷汗。 “今天的烟火放完了，你不是看到了吗。等过几日有好事发生我们再放一次。” 姥姥含笑着拍拍秦舞的手，拉着她往里屋走去。 “明月姐姐快过来啊！我今天不想回城主府了，晚上跟你睡吧！” “哦好！来了！” 明月回过神应了一声，来到桌边坐下。 “姥姥喝茶！明月姐姐喝茶！” 秦舞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先给姥姥倒了杯茶再给明月倒了杯茶然后坐到明月身边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阿武，你在城主府住的还习惯吗？明月说你和独孤城主的义子是旧识？” 姥姥接过茶喝了一口，就像平常慈祥的长辈一样关心小辈。 “是啊，我和断浪是一起在天下会长大的好朋友！” 秦舞的话音刚落，姥姥手里的杯子就掉了，明月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天——下——会？” “姥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阿武……阿武跟天下会的人还是不一样的！” 明月起身把秦舞护到了身后，夹在姥姥和秦舞中间，秦舞见明月神情变得激动，姥姥盯着她的眼神开始变的阴沉可怕，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明月姐姐？姥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提到天下会……” “别说了！” 明月转头低斥出声，秦舞委屈地垂下了头，眨巴着眼看着她，当真是惹人心疼。 “好啊！雄霸果真好手段！探子派到我眼皮底下了老身还把她当作座上宾！” 姥姥冷厉地开口。 “明月你让开！” “不！姥姥！阿武跟我们相处了这么些天，她绝不可能是天下会派来的探子的，而且，而且独孤城主还收了天下会的断浪做义子，也许，也许是独孤城主另有用意呢！” 明月急切的开口，牢牢地把秦舞护在身后。 “姥姥……” 秦舞喃喃着开口唤姥姥。 姥姥气怒地甩袖转身，厉声开口。 “别叫我姥姥！既然独孤城主同意你留在城主府，明月又护着你，老身就不再追究你隐瞒的事，只是，你以后不得再来找明月！给我走！” “姥姥！” “明月你住嘴！你既早知她的身份就不该对我有所隐瞒还跟她有来往！还不走！” 姥姥侧头对秦舞怒目而视，秦舞不明白，刚刚还坐着一起喝茶，关心她的姥姥为什么提到天下会就变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了明宅，入目皆是漆黑的夜色。 第80章 风月同天 秦舞失魂落魄地走在无双城内，夜间一到，除却夜市，家家门户禁闭，唯恐浪费灯油，早早便歇下了。 冷夜无月，潇潇雨歇。 秦舞走的这条道显得格外宽凉，她想回天下会了。那里有她的亲人，朋友，她的一切都在哪里。 有人挡在了她前面，撑住了她的肩。 “阿武你这是怎么了？我见你一直没回城主府还以为你不回去了。” 断浪是真的担心秦武会不回城主府，不论是以朋友的身份关心她无处可去还是不想失去她这个助力他都不想她离开城主府。 秦舞突然感觉很无力，明明好不容易找到断浪，他们可以一起回天下会过以前的生活的。 “断浪，你给我一句准话，我们什么时候回天下会？” 断浪的瞳仁微动，他想起了刚才接到凤舞箭时对独孤一方应下对聂风绝不容情的话。 阿武已经让他失望过一次了，这次他会怎么选？ “最起码不是现在，义父刚交给我一件很重要的事让我去办，若是办好了我想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断浪说着一早在心里想好的说辞。 “阿武，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秦舞抬眼看向一脸肃色的断浪。 “若是聂风与我为敌，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秦舞感觉断浪搭在她肩膀的力道开始收紧，她觉得很莫名其妙。 “风三哥怎么可能与你为敌，他可是除了我外你最好的朋友。我不站你这边还能站谁旁边。” 虽然秦舞说得有失偏颇，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断浪眼见地心情好了起来，眉目舒展。 “跟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走了，回去了，这还下着雨呢！” 秦舞大踏步地往前走，断浪看着她的背影勾唇一笑，换了只手拿剑，快走几步勾上秦舞的脖子带她回城主府。 “你刚才怎么走在路上魂不守舍的，可是和明月姑娘闹别扭了？” 断浪打趣地问道。 “我跟明月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罢了，你这个男人是不会懂的！” 秦舞不知道该怎么跟断浪说姥姥对天下会的偏见。 天下会的人在无双城的风评很差吗？ 之前独孤城主来天下会做客的时候，还和帮主相见恨晚，把酒言欢。他还救了断浪收容了我。 想不通就换一个人想，她把她的疑问抛给了断浪。 “天下会一直以成为江湖霸主为目标，无双城实力不俗，这样的势力要么纳为己用要么取而代之。义父和帮主也不过是面和心不和，各有各的心思罢了。” 秦舞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啊！那你现在是独孤城主的义子，若是有朝一日无双城和天下会为敌，你会如何抉择？” 断浪没想到秦舞这么快就把问题抛回给他了。 天下会让他受尽屈辱，独孤城主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自然是站在无双城这一边了。 这样的话他到底是在心底里说说，没作正面解答，做出了沉思的样子。 “好了，你别担心了，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秦舞见断浪有些两难，反过来安慰他。 “无双城里的人大多数连饭都吃不饱，乞丐流民遍地，哪是兵强马壮的天下会的对手。” 第81章 风月同天一 都已经丑时了，断浪怎么还没回来？ 秦舞焦躁地在房门口来回走动张望着，她答应过断浪他不在的时候不在城主府乱走，他们借住在此免得犯了主人家的忌讳。 “断浪！你去哪儿了？” 眼见有一道挺拔的身影迎光而来，秦舞难掩喜悦的迎了上去。 “这么晚了还没睡是在特意等我？”断浪像平常一样问道。 “你脸怎么肿了一块？” 秦舞眼见断浪的左脸上有明显的红肿，错愕地问道。 断浪舔了一下左脸的后槽牙，双目微动又很快平静下来。 今晚独孤鸣自大地非要独自去诱擒聂风，落败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若非他现身绊住聂风的脚步，独孤鸣若真有个什么意外，独孤一方定会责怪他办事不力。 他已经告诉聂风独孤一方收他为义子的事，也表明了与天下会为敌的立场。日后在无双城秦武总会遇上聂风，还是得早做打算才行。 “是独孤鸣对你动手了！” 断浪一把拉住满脸怒气要去找独孤鸣的秦舞解释说。 “不关少城主的事，是聂风来无双城了。” 秦舞先是怒气凝滞然后有些心虚。 “风三哥知道我在无双城？这次可是来带我回去的？” “我们见面没说起你，他应当还不知道你不在天下会的事。” 秦舞感觉悬在心口上的大石头落了下来，她放松地拍拍心口。看来乔装走湖心小筑的密道离开天下会是对的，若是走天下第一关，怕是没走出半里地就被拎回去了。 “那就好，那我平日还是做些伪装的好，免得被人传回天下会。” 秦舞话音一转，问断浪既然不是来带他们回天下会，那聂风为何会在无双城。 “他应当是奉雄霸之命来夺取无双城的。” “夺取？无双城？” 秦舞大惊失色。 断浪心想，秦武就是被秦霜保护地太好了，一点儿也不知道人心险恶。 “你以为天下会是如何在近几年时间一跃成为江湖最不容小觑的一股势力让众多门派归顺的。秦霜，步惊云，聂风作为雄霸的得意弟子，左膀右臂为其征战江湖，带回战利无数你在天下会一直是有目共睹的。难道他们都是上门跟人家讲大道理讲到心悦诚服？” 秦舞默然不语。天下会以实力为尊！她虽是帮主得意弟子的亲属，也是秉承了尚武的精神，她在天下会的一切不光是受了兄长秦霜的庇荫，也是她靠武力为自己挣来的。 “我自小在天下会当杂役，被人吆来喝去看不起。可在无双城，独孤一方收我做义子，更是十分看重我。雄霸当日拿我做筏，故意轻贱我时我便发誓一定要杀了雄霸成为天下会之主！” 断浪背对着秦舞，想起了自己在天下会受到的屈辱暗暗握拳，眼神变得越发坚毅。 “断浪你疯了！你这是要背叛帮主！背叛天下会吗！你这样做将我置于何地！” 秦舞移步到断浪面前，拉下他的衣襟悲愤地冲他吼道。 “你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我不想隐瞒于你也不会勉强于你。但我一定要彻底打败雄霸，让他后悔轻视我！” “断浪——” 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的意志向来坚定，确定下的目标轻易不动摇。可这次的事非同小可，叛会！这在秦舞看来想都不用想的事，断浪竟然早就在做准备并且付诸行动了！ 秦舞无奈又复杂地看着他。 第82章 风月同天二 去凌云窟祭拜亡父回天下会途中遇袭也是他与无双城串通好的？ 秦舞这么想也就这么问断浪了。 “侍酒被罚的那天晚上，彼时独孤城主邀我与他一同离开。” 断浪停顿一下，颇感遗憾。 “得悉你不愿随我一同离开天下会我便只好自己走了。” 断浪走近一步搭上秦舞的肩，颇为郑重地开口。 “好在你来找我了，我们兄弟情义未尽！阿武，只要你肯襄助我，我断浪对天发誓：凡是我断浪有的一切，权利地位，女人财富我都愿意与你共享！” 共享？ 秦舞颇为失望地拂下他的手。 “断浪你没有心吗？” 断浪伸手拦住转身欲走的秦舞。 “你要去哪儿？” “去找风三哥一同回天下会，我是不会让他对无双城的无辜百姓动手的。” “那我呢！你要再一次推开我吗！我们可是一同长大的兄弟，情非泛泛！” “你我的道不同，日后无双城若是与天下会交恶，我们不必相见免得拔剑相对。” 秦舞竟然说得极其平静，断浪努力压下心头的怒气，捏紧拳头发出咯咯的关节响声。 她心里也不好受，十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秦舞提步往院外走去，准备碰碰运气去找聂风，忽感后颈一股钝痛，意识渐渐模糊。 秦舞从没想过断浪会对她搞偷袭这一套。 断浪单手捞住秦舞的腰面不改色地扛回房间。 不能让阿武坏了他的事，等他把秦武跟他一起在无双城的消息传回天下会，他便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昏迷的时候睡相倒是极其乖巧，断浪点住秦舞的穴道放心地出门。 “好生照顾秦公子，在不管他要什么都给他。若是要见我便等我回来再说。” “是，浪少爷！” 婢女恭敬地垂首屈膝应声。 好生俊秀的小公子啊！眉如墨画，神清骨秀，着一袭如火的丹衣便是闭着眼睡在那也足以让女子心驰神往。 热巾敷面时秦舞便悠悠转醒了。 “秦公子您醒了？浪少爷交代说要小桃好生照顾，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自称小桃的婢女将凉掉的帕子浸回热水里又给秦舞擦了一回脸。 “小桃姑娘，我自己来就好了。诶！我怎么动不了了！断——浪——” 秦舞惊呼一声发现自己穴道被点，全身不能动弹，回想起昨晚的事，后颈还有些隐隐作痛。 断浪这厮！竟然在背后偷袭她！ 秦舞恨恨地咬牙。 “断浪呢！我要见他！把他叫过来！” “秦，秦公子，浪少爷出门去了，他说公子若是要见他，便等他回来。” 婢女小桃被眼前小公子如雷贯耳的怒声吓到了，呐呐地退后一步跪下颤声回答。 秦舞试着活动身体，几番努力下还是不行，她复用内力去冲击，穴道被点，运气便极为不顺，每每到胸口几处大穴便不能再进分毫。 可恶！她的内力还是太薄弱了！她应该在练身法体力的时候兼顾修炼内力的，现在只能寒冷的时候御个寒，连穴道都冲不开。 得亏点她的人是断浪，对她没有恶意，要是换做对手岂不是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秦舞极不适应这种任人摆布的无力感。 第83章 风月同天三 “小桃妹妹，你且去看看外面在张罗什么，看着怪热闹的。” “秦公子，浪少爷交代过要我留在房里照顾您。” 支不走人啊。这小丫头委实死脑筋，着实难办。 “那，我要出恭，你怎么帮我？” 秦舞狡黠的眼珠子一转，促狭地看着小桃粉面含羞。 “小桃，小桃愿意伺候公子。” 小桃娇羞地看着秦舞的玉面，低头暗喜，缓步上前。 秦舞大惊失色，她知道自己生的讨人喜欢，天下会的侍女姐姐妹妹们无不喜欢往她身上凑。但一同长大且心思细腻的女子除了孔慈和幽若近过她的身知道她是个女儿身男儿心。 “你干什么！不要过来啊！断——断——断浪救我啊！” 小桃已经把手伸向了她的腰带，秦舞动不了只能哆嗦着喊人。 房门猛地被撞开，小桃的肩膀被扳过一个晃影就被摔了出去。 “断浪！救命啊！” 秦舞见断浪果真出现了，嚎啕着仿佛即将失了清白的妙龄女子。 腰带撤下，衣摆被掀开露出一截白嫩的腰线，秦武身上倒是没脸上晒得黑，皮肤光洁得好似女子。 断浪回神抬手点开秦舞的穴道，秦舞连忙坐起身拽紧自己的裤子，戒备地看着趴在地上形容狼狈的小桃。 这一看又有些怜惜。 “断浪你怎么对一个女孩出这么重的手，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断浪抱臂皱眉地看向小桃又看向秦舞翻了个白眼。 “老远就听见你喊我来救你，现在是觉得我坏你好事了？你还小，纵欲伤身啊。” 断浪拉长尾音一副我为你着想的表情，秦舞当既就捶了他一拳，抢白道。 “你说什么呢！要不是你点了我的穴道让我不能动弹我至于差点被这小丫头扒光！” 断浪看着秦舞气红羞怒的脸只觉得好笑。 “笑什么！还不快看看小桃伤得怎样！” 秦舞扬手指着眼眶含泪，抱臂跪着的小丫头怒声说。 “小桃你伤得怎么样。” 语调没一点儿起伏，小桃揉着胳膊快速地摇摇头。 “那下去准备晚饭吧。” 小桃轻声应是，起身倒退着掩上了门。 “我不吃晚饭！我要去找三哥回天下会！” 断浪笑意一顿，上扬的嘴角渐渐趋于平直。 “你还想着回天下会？不想想你的明月姑娘？” “明月姐姐？她怎么了？断浪你快说啊！” 秦舞先是疑惑，而后急切地问道。 “今日义父带我去明家下聘，少城主不日迎娶明月姑娘和无双阴剑过门，合练那号称剑中之神的绝世剑法倾城之恋，届时便是雄霸对上也难以匹敌！” 断浪的眼中满是对绝世剑法的憧憬和对雄霸的不屑。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太大了，独孤鸣那厮要娶明月姐姐，还是为了无双阴剑练那什么劳什子剑法对付帮主。 “你不是独孤城主的义子，你怎么不娶明月反倒便宜了独孤鸣那厮，他哪能跟你比啊！明月姐姐的样貌不可谓是如花似玉，绝世剑法对一个剑客来说更是有莫大的吸引力，你当真没对他们动过心？” “你不必挑拨我，婚事必须顺利进行，无双剑阴阳合璧已成定局。” 断浪一眼就看透了秦舞的小心思。 第84章 风月同天四 就像他一眼看穿秦舞的小心思一样，秦舞也同样看穿了他。颜色美丽的女子的确容易得到男人的好感，剑中之神的名号也足以让任何一个剑客动心。 但他断浪差了点运气，不是独孤一方的亲子，他自信能将那绝世剑法发挥地淋漓尽致，壮大无双城！ 听了断浪的话，秦舞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房门被轻轻叩响，小桃轻软的声音传来。 “浪少爷，秦公子，晚饭备好了，现在便用吗？” “嗯，端上来吧。” 断浪应了声。 “我不是说我不吃吗！” 秦舞盯着端上桌的琳琅菜色兀自嘴硬地说。 “你不肯赏脸就算了，我可是饿了一天了。” 断浪本来就坐在桌边对着秦舞，小桃布好碗筷后他提筷便吃，当真不再看秦舞。 “这烧鸡味道真是不错！这菌菜也很是爽口！” 秦舞躺床上一天本来不是很饿，眼见断浪在一旁声色俱唱，饭菜香味扑鼻，她开始不住吞咽口水。 “阿武你若不吃我便不给你留了啊。” 断浪带着笑意扬声说。 “既然你如此盛情，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舞端着架子，不甚在意地坐到桌前。 “真香！” 秦舞夹了口菜扒饭时喟叹地说。 “来！多吃点！” 碗里多了只鸡翅，抬头时断浪又夹了只过来。秦舞见怪不怪地吃完了，一只鸡就两只鸡翅，秦舞犹爱这一口，身边的人都知道也格外偏宠她，桌上但凡有烧鸡这道菜鸡翅就是秦舞的专属。 “怎么只吃一碗饭就不吃了？” 断浪见秦舞放下了筷子好奇地问道。 “无双城有很多流民小乞丐都吃不饱饭，我亦不想饱食。” “这我知道，流民是外来逃难到无双城的，年纪小的乞丐是城主府罪属之后，义父感念稚子何辜，留下了他们的命。” 断浪事不关己地说，阿武好像很是在意他们，还为他们节食。倒是怪哉！ “断浪你现在是城主的义子，你可不可以为他们向城主求个情给他们一份差事，让他们吃饱穿暖，不用受人欺辱。” 秦舞恳求地对断浪说。 “阿武，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流民乞丐与我们何干？这些事让别人去操心吧。” “我就是你口中的别人！无双城百姓疾苦你怎能坐视不理，明明你在城主面前说一句话就可以帮主他们，你为什么不愿意？” 妇人之仁！ 断浪压下心头的不快。 “这段时间我们为什么总是意见不和？以前我们明明心意相通，无须多言。阿武，你变了！” 秦舞气得扭头呼出一口郁气。 终是气不过，秦舞转头对断浪说出了刚刚憋在心里的话。 “你才变了！你怎么变得这么冷血无情！我都感觉自己不认识你了！你是不是带了人皮面具冒充的！还我正直善良的断浪来！” 越说越气，秦舞屈指向断浪脸侧袭去。 断浪截住秦舞向他脸侧袭来的手腕，另一只手也按住了秦舞的胳膊。连番被制，秦舞气急起身，翻身腾跃卸去了断浪对她的控制，然后又冲他扑了过去。 第85章 风月同天五 两人在房间里动起手来，秦舞性子冲动下出手满是破绽根本不是心思镇静的断浪对手，不一会儿就被断浪束住双手拉高于头顶了。 秦舞咬牙踮着脚尖看着近在咫尺的断浪放着狠话。 “长得高了不起啊！再过几年我的个头肯定会超过你的！” “浪少爷，秦公子你们别打了！其实我也是城主府罪属之后！” 秦舞停止挣扎，转头打量着神情惊讶眼含泪光的小桃。 小桃双膝跪下，看向两人目露哀求，鼓起莫大的勇气开口说。 “当年我已记事，罪属之后男子被赶出城主府，却又被限制不得出城，以防通敌。女子则被留下为婢，虽不受饥寒之苦却也是被主子动辄打骂，在下人里受人冷眼。” 秦舞的怜惜之情从心底喷涌而出。 “小桃不奢望能从城主府重获自由，但求浪少爷能在城主面前美言几句，让城内的流民乞丐能好过一些！小桃求您了！浪少爷！” 小桃泪眼婆娑，跪地在地冲两人磕头。 “断浪，你就帮帮小桃吧！” 秦舞好声好气软着声音求断浪，撇着嘴看他。 一个大男人竟然学女人撒娇！断浪却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那这样，我暂时不找三哥回天下会，这段时间我乖乖在你身边为你出谋划策，让你在无双城站稳脚步，你不得不承认在急智方面我的确是远胜常人。” 说道最后，秦舞一抬下巴颇为傲气。 目的已达到，断浪放开了对秦舞的桎梏。 “我会找机会在义父面前说的，小桃你下去吧。” “浪少爷？” 小桃不敢置信地抬头。 “断浪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忙的！你一向乐于助人，见义勇为，侠肝义胆，颇具侠士风范！” 顶顶高帽戴在了断浪头上，断浪拥住热情扑过来的秦舞，嘴角勾笑。 真是小孩子心性，气得快，好得也快！ 不过阿武愿意自己留在无双城帮他最好，反正等婚宴上的人见过阿武把消息传回天下会，他也回不去了。 兄弟情义他要！权利地位他也要！ 晨光熹微，断浪练完剑回房，推门而入时正见一粉衣女子背对着他穿衣，他自觉失礼，告罪一声低头准备掩门。 “断浪你进来啊！” 是阿武的声音？！断浪猛然抬头一看，粉衣大摆蹁跹似春日桃花，鹅黄发带系在两侧的小髻上随转头摆动，肤色白腻，眉翠唇红，双眸灵动，巧笑倩兮。 断浪双目圆睁，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了。 “断浪，你耳朵红红的诶！” 断浪后退两步，如临大敌般看着眼前扬手的秦舞，他克制住想抬手按耳朵的冲动。 鼻尖还萦绕着一股女子的甜香脂粉气。 秦舞展臂在断浪面前转了一圈。 “怎么样，够女人了吧！” “秦公子，虽然上了妆如同改头换面，但您还得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女子都是娴静温顺，温柔体贴的。” 小桃在一侧提醒着正扶正胸前浑圆两物的秦舞说。 “知道了知道了！像孔慈姐姐和明月姐姐一样，我有分寸的。” 第86章 风月同天六 秦舞说怕人认出来，就做了些伪装。换上了从明月那穿来的衣服，小桃手巧给她化了精巧的妆容，得亏有蓄发，挽起双髻后垂眸不动声色是以让断浪都有些恍惚秦舞本该是个娴静的闺中女子了。 断浪原本打算让宾客把秦武和他一起叛逃的消息传回天下会，看来这下是落空了，阿武有心，这足以以假乱真了。 “断浪，你把我带在身边吧，屋里太闷了！我保证不拖你后腿！” 顶多给这场婚事添点乱子。秦舞笑嘻嘻地保证。 “你跟在我后面，别走我前面。” “为什么？” 饶是断浪没解答，秦舞还是缓下脚步乖乖跟在他后面。 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不能分心，看着你我就看不见其他了。 断浪默默在心里作答。 不过一日的光景，城主府便囍字高挂，绸红满堂。 宾客络绎不绝，锣鼓喧天，独孤一方喜笑颜开向来道喜的好友抱拳回礼。 断浪是城主义子，站至堂前引客。秦舞不想引人瞩目混在宾客之中。 迎亲唢呐昂然响起，独孤鸣身穿喜服，红光满面地牵着长绸，后面是双手捧剑持红绸盛装的明月。 “明月——” 明月双眼无神，神色空寂宛如行将就木，赴死而来。她没有听到秦舞的呼唤，双眸直视前方却没有焦距。 “各位，今天承蒙各位武林同道来参加犬子鸣儿的婚礼，老夫不甚感激！为表酬谢，老夫今日让各位一开眼界。这明月姑娘是明家无双阴剑的传人，与我独孤家无双阳剑传人可谓是天作之合啊。” “无双阴阳合璧，有剑中之神之称的绝世剑法倾城之恋无招无式，无所破解，将由犬子和他的新妇一同施展，现在请诸位一同见识一下！” 独孤一方朗声向宾客介绍完，将手中的无双剑震臂抛向其子独孤鸣。 绝世剑法？ 秦舞向往地停下了脚步。 “娘子请！” 独孤鸣持剑躬身向明月抱拳，明月面无表情地到一旁将头冠取下。 “施展倾城之恋须得执剑双方两情相悦，心意相通。娘子放心，为夫对你情深意更重。” 独孤鸣轻嗅明月耳后的馨香，满足地走开了。 只有拔剑时，明月的眼中才恢复了些神采。 “娘子请！” 两人相对而立，拔剑摆出起手式。独孤鸣和明月你来我往在堂间比划起来。 一个回合下，两剑相击明月的剑被独孤鸣震开，明月接回无双阴剑，眼眸微动。 “娘子，是不是我的内力太强，让你招架的了。” 独孤鸣表情猥琐，自诩内力强劲。 这人出门都不带脑子吗？谁用内力了？当在场的武林中人是傻子吧？秦舞翻了个白眼。 明月看向自己的剑，金色的剑身映照着她的双瞳。 她剑心已经不稳了吗？ 剑客有剑客的傲气，明月开始认真了起来。 再是一回合，独孤鸣的无双阳剑脱手而出。 独孤鸣兀自不正经地说道。 “娘子的内力与我不相上下啊，为夫佩服。” 来个人收了这个自大的家伙吧。说好了绝世剑法，搁着玩过家家呢。秦舞腹排道。 两招一胜一负半点绝世剑法的影子都没看到。宾客们心中和秦舞一样腹排。 第三招，两剑相击竟同时脱手而出，升至半空发出短暂的金银两种光芒然后猛的垂直落下。 第87章 风月同天七 剑有剑的灵气傲骨，这不是它们理想中的主人。 两剑相斥，别说绝世剑法，便是什么双人剑法都使不出。 宾客议论声渐起，独孤一方有瞬间的晃神。 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片刻之后独孤一方就开口稳住了局面。 “哈哈哈，果然不出老夫的所料啊，这倾城剑法还需两个人多多交流才能摸索出其中门道。你夫妇二人还需多多努力才是。吉时已到，还是先拜堂将新人送入洞房吧。” 独孤鸣脸上露出急不可耐的喜色，被独孤一方瞪了一眼老实下来。断浪带着笑意上前，鼓励似的拍拍独孤鸣的肩膀。 独孤鸣越不争气，他就越受义父倚重。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断浪的幻想。 人群缓缓散开，侧头看向发声的粉衣女子。 “无双阴阳剑相斥，说明两人心意不相通，强行结合只怕会成怨偶。” 秦舞的声音置地有声，回荡在安静的喜堂里。 众人纷纷猜测这粉衣女子和新郎的渊源，这摆明是来抢亲的啊！ “你是何人在这大放厥词！” 独孤一方沉声说。 “义父，请交给浪儿来处理吧！” 断浪赶忙揽下，怕独孤一方出手。 “阿武，今天是少城主和明月姑娘大喜之日，你莫要让人难堪！” 秦舞没顾向她大步走来，轻声警告的断浪。 她怕断浪点她穴，滑如泥鳅不让他近身。 “我看到出来，你根本不喜欢他！” 秦舞对明月说。 身旁的独孤鸣上前一步挡在明月身前，故作风流地理了理身上的喜服。 “承蒙姑娘厚爱，独孤鸣不甚感激，只是今日在下大婚，怕是要辜负姑娘了青睐有加了。” 秦舞和明月都没想到独孤鸣会来这么一出，尤其是直面独孤鸣这幅自恋嘴脸的秦舞，嫌恶地如同娇花边趴了颗屎壳郎。 “你让开！别逼我揍你！” 秦舞努力压制怒火。 “明月，跟我走！天涯海角，吾亦相随！” 众人恍然大悟，感情这姑娘抢的不是新郎而是新娘啊！ 明月眼中含泪，很是向往，然而还是摇了摇头。 “阿武谢谢你！但这就是我作为无双阴剑传人的宿命。” “人定胜天！我才不信什么宿命，我绝不会让你成为无双城的牺牲品！跟我走！” 秦舞扬手去拉明月，一旁的独孤鸣劈掌而来，秦舞闪身避过，忍无可忍一拳打向了他的胸口。 “这，这熟悉的感觉——你是秦武！” “正是你爷爷我！” “放肆！” 独孤一方凌空一掌打向秦舞，秦舞身法再快还是被击中肩头飞了出去。 “义父，请您饶了他，今天是少城主大喜，不宜见血啊！” 断浪接住倒飞的秦舞，跪下开口求情。 独孤一方甩袖放过了秦舞，让婚礼继续。 “咳咳咳！” “阿武你怎么样？” “死不了，调息一段时日就好了。” 秦舞头顶冒汗，皱起眉头咳了几声。 “你这又是何必……” “我就是不想让明月姐姐收委屈，独孤鸣那屎壳郎也配——” 秦舞痛的轻吟出声。 第88章 风月同天八 断浪给秦舞输了些内力缓解她的伤势，嘱咐小桃好生照顾便去向独孤一方请罪。 “义父，阿武是对浪儿来说极其重要的人，还请义父饶他一命，浪儿感激不尽！” “罢了，日后你好好管教那言语粗鄙的女子，当真是毫无女子姿态。” “义父，阿武一直是男子，今日只是乔装扮作女子不想引人注目。” “哦？这倒是奇了，老夫阅人无数，还真未曾见过这男儿时英姿勃发，女儿时明媚娇憨的人物。你当真确定他是个男儿身？” 断浪有些拿不准了。他从未在秦武的真实性别上花过时间研究。 他与秦武自小光着膀子睡觉，近年他被调去守卫禁地两人才没宿在一起，想起早上那副小女儿姿态，断浪感觉被碰过的耳朵隐隐发烫。 “浪儿你去给明月送合卺酒吧，顺便嘱咐他莫要贪欢误了正事。” “是，义父！” 断浪端起新人的合卺酒往新房的方向走去。 明月手捧无双剑端坐在新房，她此刻宛如一柄剑鞘，一个人偶。身上没有一丝生气。 独孤鸣喝得酩酊大醉，撞开了新房，明月充耳不闻，她只是个躯壳，装载着无双阴阳剑的剑鞘，连接着独孤家和明月家先祖宿世佳话的人偶。 下巴被冰凉的剑尖挑起，独孤鸣口吐秽言更让她觉得羞辱。 明月双手握紧手中的剑，面对独孤鸣的轻薄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这就是姥姥说的宿命！ 独孤鸣的肩膀猛地被按住，他酒劲一醒，猛的转头挥开打搅他好事的人。 “聂风，你好大的胆子敢夜闯独孤家，还不快给我出去！” 明月眼中含泪，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认命，她的意中人就出现了。 “明月，跟我走。” 平淡的五个字就让明月心底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 聂风和明月深情相望，千言万语抵不过意中人的一句跟我走。 独孤鸣见自己被忽视，聂风更是拉起明月捧剑地走转身要带他的妻子走。这让他其何以堪。 “放开明月！” 独孤鸣分开两人，踢腿便向聂风胸前重重踢去。 “风！” 明月眼中含泪。 聂风箭伤未愈，又受了明月姥姥的一掌，全凭意志力在支撑着自己。几乎是没有反抗的余地，聂风靠在椅子上喘息。 “聂风，你明明已经身受重伤还敢闯进来妄想带走我的妻子，这难道就是你此行的目的？” 独孤鸣不屑地打量着艰难喘息的聂风开口说。 “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明月眼中含泪目光所及皆是他，聂风的视线也没离开过她一刻。 “我要她！我愿意拿我的生命做赌注也不愿失去她，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因为有伤，聂风说话的声音总是气弱游丝的，但他在明月需要他的时候，他坚定地出现了。 聂风站直身体，平静地述说着对明月的情义。 “他说的是真的吗！” 独孤鸣拽起明月的手气急败坏地说。 又是这幅深情的眼神，为什么！为什么明月不是对他露出这样的眼神。 夺妻之恨！独孤鸣恨恨地袭向聂风。 第89章 风月同天九 “聂风！我一定要杀了你以泄我心头之恨！” 独孤鸣再度向聂风攻去，明月手捧无双剑心神无主。 几个回合下，聂风仍是被独孤鸣一脚踹到地上，这一下让他胸口伤上加伤。 “明月，是你为我独孤家表忠心的时候了，去杀了他！” 独孤鸣抽出明月手中的无双阴剑，试探地说。 明月抽出金色的剑，步步上前抵至聂风喉间。 聂风对她温柔一笑，无怨无悔地闭上了眼。 握起剑的那刻，明月的心神格外坚定。 剑随身动，明月转身一剑刺向了独孤鸣腹间。 其实三人都没想到这样的结果。 “你为什么要来，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顺从宿命，而现在我成了整个无双城的罪人。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月的泪终是落下，她痛苦地挣扎着。 “因为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子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短短三日我便尝尽情爱的甜蜜和痛楚。因为我要把自己的心意诚实地告诉你，不让你我心有遗憾。” 聂风扶住明月的肩，在她耳边述说着自己的情意。 “聂风” “我们离开这里吧。” 听到这，腹部中剑的独孤鸣拿起身旁自己的佩剑扬起欲劈下，力所不逮终是跌了剑。 聂风扶起明月，捡起独孤鸣掉落的佩剑柱地支撑自己行走。 刚走两步就有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少城主？” “断浪，给我杀了这对狗男女！咳咳咳！” 独孤鸣指着聂风和明月颤声说。 断浪挡在门口的位置，眼神复杂地看着聂风。 “断浪！” 没有恳求只是一句平常的招呼。 明月展臂把聂风护在身后，戒备地看着来人。 “你们走吧。” 心思百转之下，断浪还是决定放走他们。明月扶着聂风往门口走，断浪一把扣住聂风的肩膀。 “就当我还你的情，这次过后我们两不相欠。” 聂风拍向断浪的手点点头应了一声。 “断浪你这个白眼狼，竟敢——” 独孤鸣捂着腹部的伤口还受了断浪一脚，倒地时又被他掐着脖子拎起。 “这样看才像是聂风下的手！你一直挡在我的前面真是太讨厌了！义父亲口说过你不如我半分，若是没有你，义父和无双城就只能倚仗我了！” 独孤鸣被断浪掐得喉舌吞吐，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鸣儿！鸣儿！” 独孤一方带着笑意的呼声从远方传来。 断浪心一狠，双手在独孤鸣脖间快速地一个扭转，骨裂声传来，独孤鸣应声闭眼，自此殒命，丧于断浪之手。 断浪接住独孤鸣的头抱在怀里，酝酿着悲意。 他做不到秦舞向秦霜嚎啕间眼泪说来说去的演技，只能模仿个五六分。 “少城主，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会——” “是谁！到底是谁杀了我的鸣儿！断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独孤一方急切慌乱地跪下扶着独孤鸣的脸。 断浪带着哭腔，语气哽咽。 “义父，我也是刚到，没想到少城主……” 断浪语气含糊，说不清话，一看就是悲伤过度。 独孤一方一眼就看见独孤鸣胸前露出的青紫，大力扯开他的衣襟一看，一个硕大的脚印就印在独孤鸣胸口。 联想到最近他们追杀的聂风，独孤一方犹疑地猜测。 “聂风的风神腿？是聂风闯进来杀了我的鸣儿，害我独孤家断了香火！聂风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慰我独孤家列祖列宗！” 独孤一方起身握紧拳头发誓，又悲痛地跌坐在桌边。 第90章 风月同天十 “义父切莫悲伤过度，您身边还有浪儿！浪儿定会替少城主恪尽孝道，光大无双城，让义父颐养天年——” “怎么不见了！无双阴阳剑呢！怎么不见了！” 独孤一方拿起桌上空的剑鞘，大惊失色地在房内翻找。 没有让独孤一方赞扬他的忠心，断浪压下心头不快，在一旁拱火。 “义父，明月姑娘也不见了，无双阴阳剑一并消失，她会不会和聂风有所勾结，他两若是合练倾城之恋，会不会来对付义父啊？” “不会！明家的人不会背叛无双城，他们屈于独孤家也不敢反抗我！” 独孤一方笃定地说。 “不敢最好。” 断浪在一旁应声，努力让独孤一方看到他的存在。 “断浪！传令下去：封锁无双城，全城搜捕聂风和明月，给我杀了聂风，带回明月，夺回我的无双阴阳剑！” “是！断浪这就去办！” 断浪坚定地执行着独孤一方的命令。 “鸣儿！我的鸣儿啊！” 独孤一方悲痛难抑，断浪敛下眼中的喜色，勾唇一笑出了新房。 城主府才办喜事怎么会有哀乐？ 秦舞抚着肩膀艰难起身，小桃赶忙坐到床前让秦舞靠在她肩膀上。 “小桃，断浪过了一夜怎么还没回来？” “回秦公子，昨夜少城主夫妇遇袭，浪少爷封锁全城搜捕贼人去了。” 小桃轻声解释说。 “遇袭？那明月呢？明月有没有事？” “少夫人被贼人掳走下落不明，少城主被贼人杀死了，听人说死状凄惨，腹部中了一剑，胸口中了一记风神腿，脖子还被扭断了。” 风神腿？秦舞想起断浪说过三哥来了无双城意欲替天下会夺取无双城。可三哥若要杀人不至于有三招致命伤啊！ 事有蹊跷！ 眼下要找到明月，希望平日里良善的三哥不会对一个女流之辈下手。 “秦公子，你的伤势……” 小桃扶住下床的秦舞制止她。 “我没事，死不了就行。” 秦舞拂开小桃扶住她的手。 “可是浪少爷让我好好照顾公子。” “差点忘了不能让你难办，小桃妹妹，在下得罪了。” 秦舞告罪一声，小桃颈后一疼便失去了意识软软倒向秦舞。 这招还是从断浪那学来的。秦舞和小桃换了衣裳，将身着粉衣的小桃朝里侧背对着门口。 自己则穿上小桃的婢女服理理头发低着头往外走去。 “那明月呢！明月怎么样了？” “你只担心明月的安危，却不关心你自己该不该死！” 是姥姥和独孤城主的声音！ 秦舞往声音处走去，昨日的喜堂已经变成丧堂，姥姥和独孤一方正争论着什么。 独孤鸣露出的脸面色发白，嘴唇毫无血色，俨然已气绝身亡了。 独孤鸣虽然让她不喜，她却也没想过一日光景他就踏进了生死门。 独孤一方打了姥姥一掌，看到姥姥咯血，秦舞用力扣住门板不让自己踏出一步。 不行！打不过！独孤城主太厉害了！先静观其变，独孤城主并没有要杀死姥姥的意思，不然也不会留力了。要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91章 风月同天十一 “义父。” 蓝衣少年大步走进灵堂内，独孤一方收敛怒气沉声问。 “抓到那对奸夫淫妇没有。” “无双城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没有他们的踪迹。” 断浪据实禀告，询问独孤一方下一步的行动。 独孤一方略加思索就知道断浪还漏了一个地方。 独孤一方和断浪大步走出灵堂，临走时还用锁链带走了姥姥。先不急跟上他们，独孤鸣的死因太蹊跷了些。 灵堂里没有一个守卫，只陈列着独孤鸣的尸体，秦舞不信鬼神之说，当即就扒开他的衣服，一个脚印代表不了什么，为什么大家笃定聂风是用风神腿杀了独孤鸣，这力道并不致命啊。腹部的伤口虽深却没有剑气残留，剑伤利落平整，应是惯于用剑之人，说明刺他的人没有致死之心使用内力。 颈骨断裂应该才是真正的死因！ 假设三哥力有不逮用风神腿踢了独孤鸣一脚，腹部的剑伤也是他刺的，那他哪来的力气扭断他的脖子呢。 总不可能这三道伤是出自三个人之手吧？ 说不定真是！要尽快找到明月姐姐才行，也许她知道事情的真相。 独孤城主带着大批人马稍加打听就能知道他们的去向了。 明家墓园埋葬着明家先祖明太夫人，其正是与独孤太老爷一同创立无双城的奇女子。 明月与聂风在明太夫人灵前互通心意，定下生死两相随的誓言后点住了聂风的穴道，独自出墓园迎战独孤一方。 “明月！明月！” 姥姥形容枯槁，嘴角犹带血迹，双手被铁链缚在身后。 “姥姥！” “明月，你这个不肖子孙，你妄为明家后人啊，你这样让我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啊！” “姥姥，明月死后自会去泉下向明家先祖赔罪，可明月不后悔今日的一切！” 明月心疼地抚着姥姥嘴角的血迹，姥姥犹自流泪骂着孽女。 独孤一方见不得她们祖孙情深，狠狠一拽锁链，将姥姥拽回脚下。 “独孤老贼你残暴不仁，快放了我姥姥！” “好一副祖孙情深！明月你背弃先祖守护无双城的誓言，又与聂风勾结害死我儿子，我只不过让你姥姥受了点皮肉之苦罢了。你立刻将无双阴阳剑交还，再让聂风引颈受戮，不然不止你姥姥，便是无双城百姓也要为我儿子陪葬！” 独孤一方放着狠话让明月大惊失色。 “你是无双城的城主，鱼肉百姓就不怕受天谴吗！” “废话少说！我数到三你再不按我说的做我就屠杀无双城民三千！” “你好狠毒的心肠，妄为无双城主！” “无毒不丈夫！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何须光彩！我再问你一遍聂风呢！” 明月不回话，恨恨地瞪视着独孤一方。 独孤一方见她冥顽不灵，身形微动只见残影，浑厚一掌拍向明月的肩膀使她砸向明家墓园。 白衣翻飞，聂风得明太夫人的玉佩相助，暗伤已然恢复。他接住明月的身子出现让在场所有人都眼神微动。 “你们这对狗男女！还我鸣儿的命来！” 一声令下，数箭向明月和聂风齐发，聂风用腿将射向他们的箭矢向独孤一方踢去。带着明月用轻功择路离去。 第92章 风月同天十二 追至一片竹林，聂风和明月被前后包抄，不得已和无双城的护卫厮杀。聂风手持无双阳剑独自对敌内功浑厚的独孤一方，不敌被击飞出去。明月见状飞身去接空中的聂风。 聂风怕他们暗箭伤人，在空中旋飞之时一直把明月护在身后，戒备周围的冷箭。 独孤一方冷眼等两个小毛孩落地摆好迎战姿势。 聂风和明月执一银一金无双阴阳剑合力向独孤一方攻去，几个回合之下被赤手空拳的独孤一方用浑厚内力击退。 两边的差距太大了。 剑招对浑厚内力，他们没有胜算了吗？ 聂风和明月做好了共同赴死的准备，两手相握，心意相通。 无双阴阳剑感知到了执剑人的心意，阴阳两剑迸发出了金银二色的炫目光芒升至半空。 两人对视一眼旋身取剑，两剑相吸，是为剑对主人的认可。 一股不同寻常的威势从两人身周散发，阴阳剑尖牵引出闪电，金色的剑气凝成小球浮在空中又四下激射而去。 阴阳合璧，绝世剑法倾城之恋竟是无差别的强劲剑气攻击。 匆匆从明家墓园赶来的秦舞正见这漫天金色剑雨壮观浩大的一幕。 姥姥恪守守护独孤城的誓言，不愿城主受累便主动上前为独孤一方挡住剑气攻击。 独孤一方也就势拿她挡剑气，明月心神大乱，双吸合璧之势即断，两剑直立落下插于尘土。 独孤一方将累赘的姥姥甩开，明月飞身去接把她抱在怀里，声泪俱下。 “姥姥！” 明月痛呼却也于事无补。 “姥姥！” 断浪从背后一手捂住秦舞的嘴，一手紧箍着她的腰身制止她过去。 “姥姥，对不起！” “我死也不会原谅你这个不肖子孙！” 姥姥留给明月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死也不原谅。 明月悲愤欲绝，空手向独孤一方攻去，被他全力一掌拍飞。 竹林后面可是峭壁悬崖，万丈深渊啊，明月身受重伤活不了的！ “明月！” 聂风追了过去，刚好看见明月坠落深渊。 “风，答应我除非见到我的尸体，好好活着！” “阿武，代我行世路，救苍生！” 明月的尾音被深渊拉长，自此这个皎洁若月光的心善仙子跌落深渊，不再受世间疾苦。 秦舞都没有见到明月的最后一面，她的话却从崖底传来。 “明月！” 她伏跪着凝视深渊，深渊也凝视着她。 她心中有股冲动一头栽下，有人拽住她的脚踝把她拉了回来。 “你疯了！真想死吗！” 秦舞泪眼朦胧得只能看见一片蓝色，她埋进眼前的胸膛嚎啕大哭。 “明月死了！” 断浪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十年间他从没见阿武这么崩溃过，不过一月的相处，他竟用情如此之深？ 聂风见明月消失，双眼徒然变红，神智不清下转身向独孤一方的方向而去，途中拔出了插在地上的无双阳剑。 独孤一方发现聂风的气势截然不同了，双目赤红如狂躁的野兽，对外物充耳不闻，只死死盯着自己的猎物。 “这聂风一双赤目好生可怕！相传北饮狂刀聂家有祖传疯血之症将引发超凡之力，我偏不信，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道道内力击在聂风身上如同泥牛入海，独孤一方有些慌乱地后退，手上的攻击力道越发的重，犹如困兽！ 困兽的最后一眼是那双赤红如血的可怕眸子和凌厉的枭首一剑。 身首分离，一代英雄就此落幕！ 第93章 江湖传说 明家医馆和明家宅院还是老样子，秦舞刻意保持着屋里的陈设。 她有时在药阁前一站就是一整天不曾动过，总觉得下一刻那个圣洁的白衣女子就会背着药箱出诊回来。 案上的医书旁放着把长剑，门口吹来的风吹动了几页绘着人体经络图详解的书页。 门外人来人往，街道上的热闹与这家空荡荡的医馆没一点关联。 “明月姑娘？小丫头，明月姑娘在吗？” 有一白须老汉背着背篓到药阁前询问，呆愣的秦舞回了神。 “老伯，明月姐姐出诊去了，您要看病得等等了。” “我是来复诊的，这段时间服了明月姑娘开的药已经好多了。这不家里的收成收上来一些我拿点来送给明月姑娘，她给我们穷苦人家看病开药从不收诊费。真是菩萨心肠啊！” “是啊，菩萨哪里属于这浊世呢。” 老汉留了几颗水灵的萝卜说是酬谢明月姑娘的，看这看店的小丫头神神叨叨地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也没什么话说。 天快黑了，秦舞关上医馆的门拎着老汉送的萝卜往明宅走。姥姥烧的饭很好吃，今天咱们是吃葱烧萝卜呢还是凉拌萝卜丝呢？ 正想着让姥姥做葱烧萝卜的秦舞被一个小萝卜头挡住了去路。 “你怎么穿着女孩子的衣服？我跟了一路才敢确定是你。” “无双？是你啊！今天有医患送了我们几颗萝卜，你喜欢吃萝卜吗？” 头脸脏污的小乞丐摇了摇头，满眼希冀地看向秦舞。 “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回你说的天下会？我可以带上几个爷爷和老婆婆吗？他们平时对我们几个很是照顾！” 天下会…… 秦舞想起了那天明月坠崖后的场景。 聂风双眼赤红，神情冷厉好似恶兽，全身如同钢筋铁骨，独孤一方的攻击对他不起一丝作用。他手持无双剑一剑枭首了毫无还手之力的独孤一方，一言不发带走了他的头颅和手中的无双阳剑。 断浪带她回城主府后忙于处理独孤父子的丧事，还要稳住城主府的局势。她则带着明月的佩剑往返医馆和明宅自欺欺人，浑噩度日。 行世路，救苍生。 苍生太远大了，替明月守护好这座生养过她的无双城吧。 “当日是我思虑不周，现下我还不能暴露身份带你们回天下会。” 无双眼底的亮光渐渐模糊然后熄灭，他缓缓低下了头，肩膀也耷拉了下来。 “无双城是生养你们的地方，如果我可以让城里的流民和乞丐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吃饱穿暖你们还想离开无双城吗？” 无双摇了摇头，神情落寞。 “可流民和乞丐是为无双城所不容的，我和秦参，秦思，秦无，秦陆更是城主府罪属之后，没有人愿意收留我们的。” “叫上秦参他们跟我回城主府吧，我有朋友在那里主事，他不会像独孤城主一样视你们如草芥的，往后的无双城老有所养，幼有所依这不是空话。” 无双的眼睛微微睁大满是不可思议，然后重重地点头，有热泪划过脸颊，带走污渍，冲出两道白线。 终于可以回家了！ 第94章 江湖传说一 有江湖传说自独孤一方死后，无双城换了主人，自次焕然一新。 城主府将良田分倾于流民百姓，书文授全城无论男女老幼共学。 新任城主重农重工，删改不合理的赋税，大赦牢狱。 “阿武，这些琐事你都吩咐下去让人去办，不必凡事亲力亲为，太过劳心劳力了。” “无双城现在百废待兴，我怕底下的人阳奉阴违，欺压良善。我得时刻盯紧些才行，不说了，我得去视察灌溉农田的水利进度如何了。” 秦舞和断浪打完招呼后再次匆匆离开了城主府，断浪只得无奈地看着她飞快离去的背影。 独孤一方的心腹那日被倾城之恋剑法杀得片甲不留，城主府留下的皆是些无能之辈，他没花费什么功夫就掌控住了局势。 阿武自明月死后就颓废度日他无暇顾及，那日他带回几个乞儿回城主府说是要帮他一同分担城内庶务，他大喜过望，简直是久旱逢甘霖。 阿武的兄长秦霜作为雄霸的大弟子时常为其分担帮务，阿武耳濡目染又自小聪慧，他既开口，他也乐得放手让他去整顿无双城。 天下会暗中寻访泥菩萨，这在江湖上已经不是秘密，若是能得泥菩萨洞察天机，他断浪何愁不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天。 “浪少爷这是要出远门？” 小桃认真记下断浪要她转告给秦舞的话问。 “不会太久，阿武若是问起便说我去清凉寺了，小桃，无双城就交给你们了。” “是！浪少爷！” 小桃很感激断浪和秦舞对她的提拔，现在她也算是城主府的老人，无双城主人的心腹了。 秦公子整顿内城民生，浪少爷练兵警戒外敌，二人可谓是相辅相成，实乃无双城之幸！ 断浪一人纵马出了无双城，他早已打听到：欲寻泥菩萨先找火猴！而这火猴就在清凉寺僧人手里。 马背上的人催得急，棕色骏马在羊肠小道上飞驰而过。 清凉寺内，一只体态轻盈，毛色火红油亮的小猴儿顽皮地在佛堂内上窜下跳。 “火猴，你又调皮了！” 一大和尚宠溺地对那脖套绳索的小猴儿说。 小猴儿颇通灵性地躲在柱子后面张望着，大和尚也在柱子后面观察着它。小猴儿一个纵身，大和尚早就猜到它的意图截住了它。 大和尚把嘶叫挣扎的小猴儿关进一个不透光的铜鼎里，轻拍小鼎时，地面人影晃动，大和尚面朝门口，礼貌合掌垂首。 “大和尚，借你火猴一用。” 断浪见面打招呼就极为客气。 大和尚颇为无奈双手合十，口念佛号。 “阿弥陀佛，又是一个想要探问天机的人，请恕贫僧无能为力。” 断浪哪会这么轻易地放弃。 “出家人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大和尚何须执着。” “天意难违！年轻人又何须执着？” “我要知天机为所用，趋吉避祸，助我完成大业。但我不会任凭泥菩萨所批之命操纵我一生，大和尚尽管放心出借便是。” “世间浮华皆如梦幻泡影。年轻人，知就是不知，不知就是知啊！” 大和尚劝诫道。 第95章 江湖传说二 “说的是，大和尚费尽唇舌不肯出借火猴，所谓借就是不借，不借就是借。这可令在下如何是好呢。” 断浪顺着大和尚的话反将他一军。 “狡辩。” “既然如此，断浪得罪了！” 多说无益，得尽快得到火猴！断浪左脚后撤一步，右腿迈出，做出拔剑的姿态。 白刃映瞳，大和尚也进入了对战状态。 两人身法皆矫健，断浪是剑客自然是使剑，大和尚腾移着拉开和他的距离，双腿叉开微蹲马步，双臂展开再上移双手合十。 断浪也想见识对方的招式没有立马攻过去。 “佛光普照！” 大和尚双手掐诀，掌间隐隐有光芒四射，双手推出时断浪直面用蚀日剑法护身，大和尚再度出掌，断浪力有不逮被击出了佛堂。 大和尚乘势追击，力图将来人驱逐出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断浪和大和尚对战之际，有两名宵小顺走了关着火猴的铜鼎。 “还我火猴！” 大和尚不再和断浪胶着，向两名宵小缠斗而去夺回火猴。三人都想要大和尚手里的火猴，暂时结成了同盟共同围困他。 大和尚无法只能带着火猴往寺外逃遁而去。 天下会派出寻找火猴的人正是秦霜和步惊云。清凉寺隐筑山林，两人都是第一次来。 “大叔不好意思，请问往清凉寺走哪条路？” 秦霜见一老者带着个小丫头在路边歇脚就上前去问路。 老者扬了扬手给他指路。 “谢谢啊！” 秦霜礼貌道谢，叫上打量周围的步惊云往老者指的方向走。 破空声传来。 一胳臂夹着铜鼎的大和尚跳了出来，有三人拿着兵器围堵他。 老者急忙抱起脚边的小丫头。 秦霜和步惊云也折返回来。 “老樵夫！你们先走！” 到底是出家人不愿伤及无辜，开口让无关人员先离开。 大家都想要火猴，大和尚难敌四手也只得各个击破。 关着火猴的铜鼎被大和尚置于高处的树干上，众人明白，欲得火猴，得先除掉在场的敌手。 两个宵小见势不妙，趁乱溜走了。 秦霜对敌大和尚，步惊云和断浪旧敌相见皆看对方不顺眼。 “堂主之争时你便败给了我，现今你还能奈我何！” 断浪想起堂主之争时，他听从阿武的话不顾雄霸的威胁，全力以赴，大胜步惊云一雪前耻，那是他在天下会压抑隐忍多年少有的畅快时刻！ “我不与你这个墙头草多做口舌之争，你背叛天下会出走无双城。我身为飞云堂堂主今天就来清理门户。” 步惊云对那场战斗也耿耿于怀，那是他少有的败绩，竟然输给了一个他不曾放在眼里的杂役。 排云掌对蚀日剑法。 天霜拳对佛光普照。 四人在林间弄出来的动静让草木震动，鸟兽惊走。 关着火猴的铜鼎从枝干间震动下来，猴儿吱吱急叫的声音让断浪飞快侧目，纵身翻腾间，火猴已被他擒在手中。 “是火儿！” 一旁观战老者抱着的小丫头惊喜地指着火猴喊。 大和尚回神正见断浪带着火猴掠走的背影。 “站住！还我火猴！” 大和尚收掌急奔断浪的方向而去，秦霜也收回了拳。 “老人家请留步！” 秦霜伸手拦住了老者和他护着的小丫头去路。 “为什么？” 老者的眼神飘忽，打量着四周的路。 秦霜笑而不语喊住了跑出一段距离的步惊云。 “云师弟！不用去追了。” “为什么？” 步惊天停下追赶的脚步，转身看向秦霜发问。 “因为我们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奉家师之命：请泥菩萨到天下会一趟！” 第96章 江湖传说三 秦霜抱拳对老者说，在步惊云转身走过来之际，抓住老者的发髻往后一扯，人皮面具下赫然是一张面部溃烂，长满脓疮的脸，跟传言中的泥菩萨如出一辙。 “早闻天下会秦霜智谋过人，心思缜密，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泥菩萨谬赞了，寻常人见武林人士打斗为明哲保身早就有多远躲多远，而你带着个小孩对此却像是司空见惯一般让我多留了几分心神。这小丫头更是在火猴跌出笼时一眼认出这等灵兽，想必是平日里感情颇深，这便让在下确定您就是我们此行找的泥菩萨。” 秦霜将自己的推断一一说出，让泥菩萨不得不承认此子聪慧，落在他手上不冤。 “十年前离开天下会时我便知道雄帮主会再次寻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也罢，我便随你们去一趟吧。” 泥菩萨摇头无奈轻叹一声。 步惊云走在前方一脸冷厉地开路，泥菩萨带着他的孙女走在中间，秦霜则在断后。 泥菩萨走出一段路后，有些四肢虚软，喘息艰难。一直留心注意的秦霜连忙上前扶住让他就地休息会儿。 “前辈，你不要紧吧？” 泥菩萨摇摇头，叹息道。 “也许这就是我泄露太多天机的报应！” “我这有天下会研制的解毒丹，您先服下，等回去后我找再世华佗来为您诊治。” 秦霜思虑周全，泥菩萨服下他的解毒丹的确好受许多。 “谢谢叔叔！” 泥菩萨的小孙女在一旁奶声奶气地向秦霜道谢。 “乖！” 秦霜怜爱地捏了下她的小脸。 “秦堂主很喜欢小孩子？” 秦霜抚着泥菩萨的背为他顺气，笑着应了一声。 阿武这般大的时候远比现在让人心生喜欢，他已经有两月没有出湖心岛了，实在是有些反常，这次回去他得请文总管去禁地看看他的情况。 泥菩萨上下打量着秦霜，摇摇头又叹息一声。 “可惜你命中无子也无女。” 秦霜脸上的笑意一僵，换谁被说断子绝孙都会不痛快，也就秦霜性子好，换个人非得给泥菩萨一点颜色瞧瞧。 “霜师兄，江湖术士之言不信也罢。” 步惊云难得开口安慰人，秦霜抬头看他再看向泥菩萨面上也有些无措了。 这可是以批命闻名江湖的泥菩萨，并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师父还找他回去批命呢。 泥菩萨打量着步惊云低头笑而不语。 “你摇什么头？” 步惊云显然看到了泥菩萨饱含深意的笑容。 “你不是不相信算命吗，那又何必多问。” 步惊云转回视线，他一向不喜欢逞口舌之争。 泥菩萨见秦霜眉头深蹙，却又很快展颜，不由连连称奇。 “就在方才，阁下的命理竟发生了反转，敢问秦堂主方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到了我的弟弟，我若命中无子无女，好在我弟弟年纪尚小，我秦家不至于香火断绝。” “阿武那副好皮囊和性子的确挺招天下会内侍女的喜欢。” 步惊云身上的气场竟也变得温和。 “你们谈论的人竟能顷刻逆转我看到你们既定的命数，想来是有大气运在身。只是大气运也伴随着大磨难！此子若是心存正气，恪守本心便也罢了，若是贪恋浮华，心志不坚怕是会为祸人间啊。” 第97章 江湖传说四 四周风声鹤唳，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秦霜和步惊云相顾皆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头戴斗笠的黑衣人踏空而来，两人不敢轻视皆用上了最强的招式力图一招退敌。 “天霜拳！” “排云掌！” 黑衣人以双拳接下了秦霜和步惊云的杀招，四周土石爆破，烟尘翻飞。两人被黑衣人不费吹灰之力将击飞。 顷刻之间，泥菩萨和他的孙女皆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掳走。 “此人武功高强，在他面前我们师兄弟竟无还手之力，我感觉我的天霜拳在他面前错漏百出。” 秦霜看着黑衣人的背影说。 “我亦有同感！他仿佛洞察我的排云掌，这个人太可怕了。” 步惊天也有同感。 “当今武林中能轻易胜过你我的人屈指可数，看来此次火猴之争引出不少神秘高手。此事已非你我之力能插手，还是早日回去禀报师父！” 秦霜决定即刻返回天下会将此事禀告雄霸，让其定夺。 泥菩萨和他的孙女被带到一处富丽居所，四下虽无人，但他对屋内陈设风格甚是眼熟，如此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他虽只来过一次却也是挥之不忘。 “堂堂天下会帮主，对付弱小老幼何须如此动粗？” “真不愧是神相泥菩萨！果然妙算玄机！不枉我多年来一直追查你的下落。” 威严的声线哪怕是带着笑意称赞也会让人感觉压力倍增。黑衣人摘下黑纱帷帽，露出了真容。 “当年离开天下会时我便料到今日会有此一劫，便决定不再批命，退隐山林，没想到还是在劫难逃啊！” 泥菩萨感叹道。 “泥菩萨不再批命，世间岂非再无神相。老夫而今已是九天之龙，天下会如日中天！” “雄帮主既已打下铁桶江山，天下尽在脚下。得风云相助称霸武林，正可以高枕无忧。又何苦费心再卜算未来呢？知道太多并非幸事啊！” 泥菩萨劝诫雄霸道。 “这么说你是想拒绝我了。” 雄霸眼神一侧，语气平淡的一句话却是让泥菩萨不能再保持方才的平静。 “不敢……只是小的怕再触怒老天爷，不敢再泄露天机。” 泥菩萨还是怕雄霸的，却也怕遭天谴。 “你怕泄露天机遭天谴难道就不怕我今日不让你和你的小孙女活着离开这道门？” “这——雄霸主，小孩儿是无辜的，请你放过我的孙女！她是我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泥菩萨揽紧他的孙女恳求道。 雄霸起身离开椅子，端详着小丫头含笑靠近。 “你这小孙女倒是生得乖巧可爱啊。” 雄霸揉揉小丫头的额发朗声大笑着走向主位。 形势比人强，泥菩萨终究是向雄霸低了头。 “雄帮主之命，泥菩萨……怎敢违逆！” 泥菩萨取下背着的星宿盒，太极阴阳罗盘受到驱动转了起来。雄帮将双手按向罗盘中央，金光闪现，有字符漂浮空中。 “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随着雄霸浅斟慢酌念出了上面的字，金光也逐渐消失。 “泥菩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成也风云，败也风云。帮主无需强求，一切随缘就好。” 第98章 江湖传说五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下半生将被这风云所掣肘，运程逆转，龙游浅水。” 雄霸说出自己的推测，斜睨着泥菩萨。 “这风云指的就是我的两个徒儿，聂风和步惊云？” “回帮主，依照这二人的成长经历来看，他二人助帮主打下这铁桶江山，称霸武林。这不正好验证了帮主上半生的运势批言吗？” 泥菩萨的话说完，雄霸鹰目微怔，薄唇紧抿。 “可有解法？” “帮主为风云所颠覆，此乃……天命。” 泥菩萨畏惧雄霸，眼神飘忽不定。 “我不信！我不相信命运！没人能颠覆我！我偏要逆天改命！” 雄霸用力撒开双手，抬首傲视上方，不服输的意气似是穿透房梁，直指云霄。 “帮主！宿命天定！天威不可犯啊！” 泥菩萨脱口而出却没想到激怒了雄霸以至给他招来杀生之祸。 无双城城主府。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据说是当年泥菩萨给帮主的批命，现在还挂在天下第一堂。话说断浪你真的相信这个江湖神算泥菩萨的相命术？” 秦舞曲腿靠在窗边的躺椅上逗弄着一只毛色鲜红油亮的瘦猴儿。 “这火猴怎的这么怕人？畏缩呆板，胆小如鼠的哪里有猴子的机灵样。” 断浪拿着一块白布正细致地拭着手中的长剑，闻言睨了一眼秦舞。 他瞒下了途中遇到秦霜和步惊云的事，并没有告诉秦舞这一段。 “你不是自诩博览群书，难道就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杀鸡儆猴。” 感受到一股摄人的眼神在身周，颇具灵性的火猴瑟缩了一下，埋首躲进了秦舞怀里。 “你倒是学以致用，说了一次你便记下并且实用了。这火猴皮毛颜色我很是喜欢，送我如何。” “随你。引不出泥菩萨，这猴子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那倒是可惜了，我还挺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泥菩萨，看看他所谓的相命术能给你相出个什么来。” 秦舞抚着火猴的背脊打趣地看向断浪。 断浪擦拭着手中利剑含笑不语。 阿武觉得所谓神相不过是江湖术士招摇撞骗，命理之说更是无稽之谈。但他曾给雄霸算过运势，留下的批言更是被挂在天下第一堂这个帮内重大聚事会客之地。 即是预言也是威慑！ 他好不容易甩掉火猴的守护者，在清凉寺范围内盘旋数日，却始终不见泥菩萨的踪迹。 难道天命与他断浪无缘！ 断浪眉心紧蹙，郁郁不乐。 额间一股暖意让他回神，抬头一看便愣住了。 肤白如瓷，唇似桃花。 眼前的艳色让他心神有些恍惚。 “为什么你最近总是皱着眉头，额间皱纹都出来了，像个川字。哈哈哈！” 秦舞收回抚平断浪眉间的手指，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艳色渐浓，犹如桃花簌簌。 桃花无意春照水，影落镜池不见风。 “往后莫要再扮作女子了，城主府现在都是我们的人，不必如此小心。” 断浪移开了视线，只是手上拭剑的动作有些僵硬。 “小心些总是没错的，而且我觉得我现在这样也挺有意思的。每次出门路上的男子都似女子一般对我翘首以盼，好生有趣啊！” 秦舞笑得顽劣，冲断浪抛了个媚眼，后者索性转过身不再理会她。 第99章 江湖传说六 无双一路小跑着，停下时喘着气伸长脖子左顾右看似在寻人。 一抹粉色跃入他眼间，他欣喜地钻入人群。 “秦姑娘！” 粉衣女子毫无察觉，犹自和几位农人扒拉着手中的粮食筛选出个头饱满的做种子。 无双来到秦舞身边拽上她袖子，加大了音量。 “秦武！” “没大没小的！叫哥——叫姐姐也成啊！” 秦舞伸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教训他。 “我让你出去打听的事如何了？” 无双羞赧地按上秦舞敲过的地方，随后十分欣喜地仰头看向她。 “我向来往的江湖人士打听到了，天下会将会有大喜事发生：帮主雄霸将他的义女许配给了大弟子秦霜，婚礼在三日后举行，天下会广发请帖邀武林中人共赴喜宴！” 无双城百废待兴，秦舞忙碌之余时常惦念天下会的亲朋好友，城内消息闭塞，她便让追随她的无双在离无双城不远的道上向人打听天下会的近况。 “我哥哥要娶幽若？！” 秦舞又是震惊又是欣喜。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我这就找断浪回天下会参加他们的婚礼！” “诶？秦姑娘？” 几位老农疑惑地唤住一步三跳，手舞足蹈的秦舞。 “几位老伯，就按我筛出来的粮食大小留作明年春耕的种子。其余的你们先看着办吧，有什么难处就来城主府！” 粉衣翻飞似花瓣，秦舞急不可耐地用上轻功去找断浪。 城主府留有的武护不多，断浪挑选城内合适的少年和归附他的青壮充入城主府，时常操练他们。 这让秦舞多少有些不满。 修补堤坝，开挖沟渠引水灌溉农田，还有下地耕种哪样不需要人手。 断浪却把这么些劳动力浪费在武备上。 “断浪！” 正皱着眉头督促练武的断浪一转身便被来人扑住，胸膛跳动急促，眉飞色舞，俨然是心情极好的。 “断浪我们这就回天下会吧，我哥和幽若要成亲了！我好开心啊！” 断浪浑身一僵，瞥向满天大汗，小跑着过来的少年一眼。 大日头的天，无双只感觉浪少爷看他的眼神分外地冷。 “这是不是有点太急了，城内还有许多要事等着我们来处理。要不——” “我把后面的安排交给无双去办，你让武护们先按你教的先练着不就行了嘛！一个月的时间想让他们赶上我们十来年的武功，这也太心急了！我们这就回天下会吧！东西也不用收拾，有两匹快马日夜兼程，不出两日定能回去！” 秦舞打断断浪的话说出了她的安排，断浪皱眉。他明明封锁了城内有关天下会的消息，没想到阿武还是有别的法子探听到。 “为什么不说话？我哥这么大的喜事你都不愿意跟我回去，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当知己当朋友！” “我是在想你是偷跑出天下会的，我们要是一起回去可就瞒不住了。你应该也不想让帮主和你兄长责罚你吧。” 秦舞有些生气了，断浪说出他的考量，三言两语让秦舞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第100章 霜舞泠泠 秦舞牵了匹快马，风风火火地纵马出了城主府。 断浪不动声色得看着那片蹁跹的桃花离去，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一旁的小子无双侧头看见他指节泛白，俨然是在极力克制自己。 秦武这次执意要回天下会，决心之大远不是他能拦得住的。 舆图在手，日夜不休快马加鞭，秦舞只用一日半便从密道摸回了湖心小筑。 破空声传来，秦舞耳尖一动，扭身连续两次空翻险险避过刺来的两柄弯刀。 “刃归伯伯！是我！是我啊！” 一袭黑衣的刃归现身，两柄弯刀被吸回他手里又隐回宽袖间不见踪影。 “你小子这段时间去哪儿了，穿的是什么不男不女的衣服。文总管这几日来找了你几回，要不是大小姐替你遮掩过去，我都不知道从岛上少了一个人。” “伯伯别生气嘛，我出去办点事，这不就回来了。” 秦舞满脸堆笑地凑到肃着一张脸的刃归面前讨着巧。 “快回去把衣服换了，像什么样子！” 刃归俨然是秦舞的长辈，训斥着她不合时宜的穿着。 “我觉得这样挺好看的啊。” 秦舞小声嘟囔着，刃归的眼刀便扫了过来。 “我这就换衣服去见大小姐！” 秦舞回到住处换上了自己的衣物，红衣窄袖，利落黑裤。散掉发髻高束发尾，少年朝气蓬勃十足。 “幽若！我回来了！” 伏在栏杆上看游鱼的锦衣少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湖面的倒影被鱼儿搅乱，水面恢复平静又映出了身后的脸她才恍然转头。 “阿武！你终于回来了！” 秦舞抱上幽若馨香的身子，同样开心。 “是啊！还没恭喜你好事将近呢！以后我便要唤你一声嫂子了！” 幽若哭笑不得地推开秦舞。 “你在说什么啊？越发疯癫了。” “不是说帮主把他的女儿许配给了大弟子秦霜，明日大婚。我日夜兼程差点没跑废两条腿！” “我怎么不知道我明日大婚，而且我是不会喜欢聂风以外的人的，更别说嫁给他了。” 幽若的话不似作假，她也没必要骗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喜欢上聂风？他不是恋慕明月吗？” 秦舞的话让幽若黯然神伤，眼底似有万千情绪被压下。 “幽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哥要娶的人到底是谁？而你——你怎么变得心事重重，郁郁寡欢？” 不过离开了三月的时间，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木樨香气扑鼻而来，秦舞挖开了底下埋着的好酒。 酒香浓郁扑鼻，醇而不烈用来贺兄长明日大婚之喜最是合宜。 天霜堂。 “哥！” 秦霜正在盘写着婚礼的所用，听秦舞唤他，抬眼看去也很是欣喜。 “哥！我好想你啊！” 拉开喟叹的秦舞，秦霜屈指敲上她的额头，秦舞吃痛地搓上额角。 “这段时间跑哪里去了，我几次托文总管去禁地寻你都寻不到，还以为你出事了。还在幽若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我才放下心来。” “幽若都跟你说了啊！” 秦霜肃着一张脸不语。 第101章 霜舞泠泠一 “哥，你诈我！” 秦舞鼓着脸，抱臂转头。 额头又被敲了一下。 “我若不诈你一下怎么知道你胆子这么大，还敢一个人出天下会行走江湖。你忘了小时候被人掳走的事了。” 秦霜一脸后怕地回忆。 “断浪不也是一个人，我不去找他谁去找他。而且以我现在的身手，再对上那人并非没有还手之力！” 秦舞好战地看向秦霜。 “你当他武功不会有所精进？阿武，江湖险恶！” 秦霜可谓是苦口婆心。 “那你带着我一同闯荡江湖啊！我们兄弟齐心，一同收服武林门派！” 秦舞憧憬地看向秦霜，出去闯荡一番回来后再想让她无所事事呆在湖心岛是不可能的了，这世间还有很多人需要她的帮助。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我也想像哥你一样，为天下会出一份力啊！” 秦霜不松口，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的家人，哪怕阿武怨怼，他也要护好他。 秦舞负气出了天霜堂。 “阿武！真是许久不见，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啊！” 聂风迎面走来笑着和她打招呼。 明月姐姐刚死他就去撩拨幽若，以前怎么不觉得风三哥这么让人讨厌。 “怎么这么看我？” 聂风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我去找孔慈姐姐说说话，看她明日成亲需不需要帮忙什么的。” 聂风追上秦舞的脚步。 “阿武，你对孔慈嫁给霜师兄怎么看？” “很好啊！孔慈姐姐自小对我极好，和我哥也是郎才女貌，她若是不当我大嫂我想不通还有谁这么合适。” 秦舞斜睨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聂风，态度说不上热络。 “我哥都要成婚了，那你什么时候娶幽若啊？” “娶幽若？阿武你误会了，我和幽若——只是好朋友。” 好朋友会为你以命换命，自锁湖心小筑？ 秦舞很是不忿，这些年她好不容易让幽若活泼开怀，聂风倒好！三天就把她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 好好的一个大小姐愣是为他成了个痴人，整日郁郁寡欢，心事重重。 还有！还有明月姐姐！ “聂风你这个伪君子！我最讨厌你了！” 秦舞施展轻功离开，留下聂风一脸莫名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阿武怎么突然生气了？我刚刚有说错什么吗？ 孔慈不在她的房间，那她会去哪里呢？不然先去找二哥好了，顺便好好讨教讨教他的排云掌，看下自己最近有没有进步。 秦舞摩拳擦掌地往飞云堂走。 风少爷，你到底走到哪里去了。 孔慈本想向聂风表明心迹，但哪里都寻不到他。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现在让她有些推却了。 这就是我的宿命吧。也许我该去劝劝云少爷，让他不要对我这么执着。 风少爷不在神风堂，云少爷也不在飞云堂，我现在究竟该何去何从？ 孔慈出了飞云堂，步惊云正面无表情地迎面走过来。 明明是来找云少爷的，见到面却又无从说起了。 孔慈移开了和他对视的视线，步惊云也垂下了眸。 擦肩而过时，步惊云终是没忍住拉住了她的手。 第102章 霜舞泠泠二 步惊云一把拉过孔慈，从后圈抱住她，火热的吻落到孔慈的脖颈，脸颊，和双唇上。 孔慈不知所措，步惊云也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他转过她的身子将他的热情都倾注给她，孔慈心里顿时有极大的罪恶感，对聂风，对秦霜，也对步惊云。 她推阻着，抗拒着。 “你放开我！” 步惊云再度抱住了她。 “孔慈不要！我不要你离开我！” 步惊云在她耳边说的很坚定，让孔慈心里愈加痛苦。 “帮主已经把我许配给了霜少爷，大婚过后我便是他的妻子。我很感激云少爷这样看重我，但我们不能对不起霜少爷。你忘了我吧！” “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忘记你吗！我也想忘了你，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孔慈！” 步惊云在孔慈耳边大声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我以为我是个没有感情的人，直到遇见了你。我不能没有你孔慈！你是我唯一深爱的女子，我的心也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情话声声入耳，孔慈也体会到了步惊云求而不得的痛苦，对聂风她也是感同身受。 “不！没有人可以争得过命运的！” “孔慈！” 步惊云再度吻住了她，不顾她的挣扎。 “云师兄！” “孔慈姐姐！” 聂风和秦舞从两个方向出现。 看着拥吻在一起的两人，聂风震惊地发问。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你们何必明知故问！” 步惊云搂抱着孔慈，不愿松手。 “风少爷！你听我说！” “让我来说！” 步惊云打断了孔慈的话。 “我爱孔慈！她比我的生命还重要！这样够清楚了吧！” 秦舞看出来了孔慈的欲言又止和为难。 “云二哥你先放开孔慈姐姐！你看不出她的痛苦和挣扎吗！” “云师兄你明知道师父已经把孔慈许配给了大师兄，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因为我说的是实话，孔慈早已经是我的女人，我没有对不起大师兄，是他抢了我的女人！” 步惊云十分执拗。 “可天下会早已广发喜帖，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孔慈姐姐是我哥未来的妻子！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我不准任何人折辱他！” 秦舞双眼冒着火光，语气也算不上太好，她靠近两步，聂风一把拦住，怕她冲动行事。 “我没有折辱他！我和孔慈之间的感情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拆散的！” “既然这样，那你们现在就离开天下会，以后都不要回来。也不要出现在霜师兄的面前了。” 聂风仁善，他不愿师兄弟离心也不愿拆散一对有情人。 孔慈苦痛地闭上了眼，泪水涟涟。 “我自小在天下会长大，我的一切都在这里！” 步惊云不愿离开。 “那就放开孔慈姐姐！断绝你们的关系往来！” 秦舞给出了另外一条路。 “永远不可能！” 步惊云几乎是不作思考，立马回绝。 “那我就只能禀告师父，让他来定夺。” 秦舞和聂风一同转身，准备去找雄霸来处理这事。 “风少爷求你不要！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霜少爷的事！” 孔慈挣开步惊云的圈抱，快走两步跪下拉住了聂风的手哭求着说。 “孔慈你不要求他！你怎么就不明白，那怕是你死了我也是爱你要你的啊！” 步惊云激动地拉起孔慈远离聂风。 第103章 霜舞泠泠三 “我再说一遍：放开孔慈姐姐！二哥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武断，不顾她的感受！你有没有问过她的意愿！” 秦舞实在忍受不了孔慈无助的眼泪，她上前拉过了孔慈的手，步惊云一掌拍向了她的胸口。 秦舞毫无防备，受了他一掌只觉气血有些翻涌，胸口闷痛，她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孔慈的手，退后几步摇摇欲坠。 “阿武！” 孔慈惊慌地哭喊。 聂风上前一把扶住她，把她揽在怀里。 “够了！孔慈你别怪我，我不能让霜师兄受辱，也不能让阿武白挨云师兄一掌。事已至此我只能禀告师父让他来定夺了！” 孔慈再度挣开了步惊云的手，步惊云跟上一步又垂下了伸出来的手。 他想起了阿武刚才说的话。 “风少爷不要！你现在告诉帮主取消婚礼，对霜少爷来说同样是受辱。我发誓：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霜少爷的事！” 孔慈泪如雨下，聂风同样不忍。 “孔慈，我原以为阿武心悦于你，还担心他与霜师兄兄弟阋墙。阿武很敬爱他的兄长也很珍惜与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别让他失望。” 孔慈看向捂着胸口脸色发白不语的秦舞再看向聂风摇着头泣不成声。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们必须做出取舍！如若再犯，为了霜师兄也为了大家的感情我不会轻饶了你们的！” 聂风还是决定放过他们一次，给他们时间去做出选择。 秦舞的屋子自断浪走后就久未住人，蛛网悬墙，灰尘遍地。 “这屋子还没打扫干净，要不阿武你先住我那儿吧。” 聂风推开门，以手作扇拨开了门口的蛛网。 “还是自己的屋子有家的感觉，我调息会儿收拾一下就好了。” 日夜兼程回天下会，路上也未进水食，毫无防备下受了云二哥一掌多少是有些气力不济，身体虚弱了。 秦舞盘腿坐在廊上运功调息，聂风没有打扰她，勤快地到院中打水把秦舞的屋子打扫了一遍。 运功两周天后，秦舞调息结束，吐出一口浊气，睁眼便见聂风撸起袖子正在给她打扫房间。 这院子偏僻狭小，是原先供新入弟子周转的，但秦舞舍不得换地方，这屋子对她有太多的回忆。 “风三哥，今天多谢你了！” 秦舞是很真挚的道谢，情真意切。 “谢谢你帮我维护我哥的颜面，谢谢你阻止我的冲动，也谢谢你帮我打扫我和断浪的屋子。” 聂风把抹布投入水中拧干，再用袖子蹭蹭发痒的下巴，笑着来到秦舞身边坐下。 “你既唤我一声三哥，那就不用这么见外。霜师兄待我如手足亲兄弟，与你无二，我自然是不能让人折辱他的。哪怕——哪怕是云师兄和孔慈。” 聂风和秦舞各自低下了头，回避了步惊云和孔慈的话题。 “不说这个了，我听霜师兄说起过他数次托文总管找你却没有音信，你可是出天下会去寻断浪了？”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啊……” 秦舞有些挫败，她还自以为和幽若的计划天衣无缝呢。 “这并不难猜，你和断浪总角之交，情非泛泛。他不知所踪你若是坐视不理便不是你了。” 第104章 霜舞泠泠四 聂风垂下头，神情有些哀伤。 “那日……就是明月坠崖的那日，有个女子面貌和你很是相似，声音也很相像。你这段时间可是一直隐藏身份和断浪在无双城？” 秦舞目露紧张，聂风赶忙出声安抚她。 “你放心我没告诉霜师兄，其实原先我也不是很确定，但看你刚才那么紧张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秦舞放下心来。 今日聂风帮她一起出面维护兄长，现在又帮她隐瞒偷离天下会的事，她对他的怨怼还是有的，只是没那么深了。 “我本来是想沿着去乐山大佛的路一路寻断浪的，哪知离开天下会的时候没有带舆图，我又不认识路，机缘巧合下到了无双城。也是在那里，明月姐姐收留了无处可去的我，断浪不肯跟我回天下会，我就扮作女子隐藏身份留了下去，期望能劝动得了他。” “原来是这么回事。” 聂风见秦舞说得那么云淡风轻，料想一路艰难并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阿武一直被霜师兄保护地太好，不知江湖险恶，他虽身手不凡，却并不懂得人心难测。 “你无事便好。往后莫要如此冲动行事了，但凡你找我商量一声，我又岂会不帮你呢。阿武你记着：我永远是你的三哥啊！” “三哥我——” 秦舞羞愧得低下了头，她一直为明月姐姐的死记恨于他，却忘了他与明月姐姐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对于明月姐姐的离开，他一定也和她一样难过。 “那幽若呢？你和幽若是怎么回事，我听侍女说她苦恋你郁郁寡欢。” 心里多少还是有气，明月姐姐刚走他回天下会就招惹幽若，好好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愣是为他哭成个泪人，她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聂风垂眸间眼神有些复杂。 “幽若——我一直当她是妹妹，我此生唯一深爱的女子只有明月一人。” 远方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让聂风和秦舞深深眷念着。 那个有着慈悲心肠，圣洁宛若仙子一般的女子终究不属于这人世间。 萧林青叶起，秋夜扬明辉。 这独属于聂风和明月的倾城之恋永远留在了无双城。 聂风有明月的玉璧，秦舞有明月的佩剑和医书，她不曾离去，在这世上还有两人缅怀着她。 大婚如期举行。 秦舞问过孔慈，若是不愿意她会阻止这场婚礼让孔慈和步惊云离开天下会。 “义父赐婚，明日便是婚礼，宾客盈门又怎能轻易弗改。” “那又如何，孔慈只有两情相悦这场婚礼才有意义，你若是对我哥没有男女之情那这桩婚事对你和我哥都不公平！” 孔慈落寞地垂下了头，两情相悦吗？ 她和风少爷是再没有可能了。 她辜负了云少爷就更不能对不起霜少爷了。 从秦舞的呼唤中回过神来。 “阿武你相信我不会做出对不起霜少爷的事的。” 孔慈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秦舞焦躁地转身又无奈地回过头来。 “我担心的是你啊孔慈！你为什么要顺从所有人的情绪而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呢！我宁愿你自私一点说你不要嫁给我哥要嫁给云二哥也不想看你这幅委屈求全的模样，你可知你这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我夹在你们中间是多么的为难。” 第105章 霜舞泠泠五 内侧绣着桃花纹样的护腕转动间很是秀气，刚劲和柔美鞣杂在秦舞身上毫不突兀，浑然天成，让来人皆眼前一亮，赞其气度不凡，好一个英气少年郎！ 秦舞跟着新郎官秦霜在外堂迎客，新郎官春风满面，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笑意却又端重持正，克己待礼。 “哥，今日你大婚高兴吗？” 称着闲暇，秦舞由衷地看向她的兄长。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能娶到孔慈是我的福气。” 秦霜难得的有些腼腆，明明比秦舞年岁大又历世愈久，他却羞赧地好似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再过几年阿武也可以成婚了，届时你才算是长大我也可以放心了。” 秦霜拍拍秦舞的肩膀憧憬地说道。 “哥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哪能许诺一女子的终身！” 秦舞笑着提拳轻击秦霜的肩膀，愉悦的笑意从对方胸膛传来。 见秦霜好奇地打量着她的护腕，秦舞抬手炫耀着。 “好看吧，这是孔慈姐姐———应该叫嫂子了，她给我做的。” 秦霜点点头还是有些不赞同。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过于精致了，男儿带着岂非女气。” “人不风流枉少年！武儿英姿飒爽让天下会不知多少女子暗自倾心，霜儿你可还觉得他女气。” 雄霸背负着双手，沉步走来，饶是此刻他满脸笑意其久居上位的通身气度也让人不敢懈怠。 “师父！” “帮主！” 秦霜和秦舞抱拳微微拱身行礼。 雄霸笑着伸手扶起他们。 秦舞见雄霸欣慰地对秦霜点头看向她的目光也是极为满意的，可她总觉得帮主的目光别用深意。 这不怪秦舞多想，毕竟她的女儿身在天下会的确是个秘密，帮主是天下会之主，运筹帷幄。她与他的女儿幽若走得极近，天下会的人都知道。 会不会是幽若告诉帮主的，不然她想不到为何他会放任一个男子和他的女儿关系如此亲密。 聂风也在一旁引客，步惊云抱臂在一旁冷着脸。 这大喜的日子，索性他平日就这样众人都见怪不怪了。 唢呐起了个头，喜乐便纷纷扬扬充斥在喜堂里了。 盛装的孔慈一出现，众人便下意识地忽略了她身边谗笑的文丑丑。 珠翠头帘轻晃，佳人云鬓花颜。 “哥，快去啊！” 秦舞推了一把正失神的秦霜，秦霜回过神来羞赧一笑朝新娘迎了过去，接过文丑丑递过来的红绸喜带，秦霜满眼柔情地看着他的新婚妻子。 “一拜天地！” 在文丑丑的宣呼声中，被簇拥着的一对新人向苍天后土一拜，谢天地造化之恩。 孔慈姐姐你可不能辜负我哥的一片真心啊！ “二拜高堂！” 新人转身回走几步，向高座上的雄霸躬身一拜，雄霸微微抬手免了新人的礼。 哥，你可要好好对待孔慈姐姐啊！ “夫妻对拜！” 此刻，从新人身上散发出的喜悦是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你们一定要幸福！这是阿武对你们最大的期望。 “送入洞房！” 就是这一刻，一直留心步惊云的秦舞注意到，步惊云变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雄霸，眼中满是不屈和浓烈的恨意。 “风三哥，我看云二哥的样子很不对劲，你帮我多留意留意。” 秦舞凑近聂风身边小声地说。 “你别担心，云师兄的事我来处理。” 聂风安抚下了忧心的秦舞。 第106章 霜舞泠泠六 新娘被送入洞房等待，秦霜和秦舞在喜宴上招呼着客人，新郎官总是会受到客人热情的敬酒。 夜色降临，这于热闹的天下会而言，喜宴刚刚开始。 “各位各位，可莫把新郎官儿灌得不省人事啊，不然我嫂子明天可不会饶了我这个做弟弟的！” 哄堂大笑中，秦舞挡着酒催促着秦霜赶紧去看看新娘子。 “来！诸位满杯共饮！武先干为敬！” 见秦武小小年纪喝得大气，为人豪迈，众人酒兴越发高涨，宾客尽欢。 喝倒了一圈来敬酒的人，见无人再上前秦舞满意地一抹嘴溜出了喜宴，临走还顺了一坛酒。 时间尚早，去新房看看新娘子去喽！ 秦舞脚步轻快，虽有醉意仍是心情愉悦地哼着小调蹦蹦跳跳地往新房的方向而去。 “你让开！否则休怪我对你无情！” 步惊云冷眼如冰对面前的聂风说。 “你们到底手足一场，可别为了我自相残杀啊！” 孔慈焦急地劝着浑身冷气的步惊云，怕他对聂风出手。 “霜师兄待我如亲兄弟，阿武也为你们的事左右为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于情于理聂风都不让步惊云在秦霜的新婚之夜带走他的妻子。 排云掌的杀气如排山倒海打向拦路的聂风，聂风惊讶之余满是失望地翻身避开。 步惊云拽着孔慈奔走的步子再度被拦下。 “云师兄，我们好歹一起长大，你对我用杀招未免也太无情了。” “我就是因为对孔慈有情才不得不对你无情，我再说一遍：让开！” “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过你机会，是你不听劝告选择了背弃所有的一条路。” “少废话！我步惊云为情所做的一切哪有分对错！” 忍无可忍，步惊云只想速战速决尽快带孔慈离开，和聂风缠斗之时杀招频发。 聂风也被逼出了火气，不再留手。 排云掌的掌力对风神腿的腿功，两人用尽全力，打斗引起的爆破在小院中频响。 蓝色的衣袍和玄金的披风翻飞，步惊云追至聂风到房顶，连番风神腿一时竟奈何不得步惊云。 两人从屋顶又战至院中，排云掌扇起石砖击向聂风，聂风一一踢开，石砖后见聂风背后有破绽步惊云找准机会全力一掌打向他。 一抹鲜艳的红从斜方闯入两人之间的战局。 带聂风转身，步惊云回神，凌厉一掌已打向了柔弱的孔慈。 那抹红似是春日的落花，哪怕不舍枝头，也随风飘落。 “孔慈！” 聂风惊讶地看向为他挡了一掌被击飞的孔慈。 “孔慈！” 满脸喜意正推开院门的秦霜大惊失色地接住了朝他飞来的那朵落花。 “孔慈！” 刚抱住嘴角带血的孔慈，秦霜还没来得及看她的伤势，他就被上前的步惊云在肩头重重打了一掌，而他的新婚妻子正气弱游丝地缓神。 “孔慈！孔慈！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步惊云自责又内疚地哭喊，他本该是个没有眼泪的人，遇到孔慈并爱上她是他沉浸在复仇的黑暗世界里的唯一一抹光亮，而今上天也要收回了。 ，。 第107章 霜舞泠泠七 孔慈仰着头，艰难地咽着喉间涌上的血沫，原先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痛苦地流着清泪。 步惊云惶恐地声声唤着孔慈的名字。 “云少爷——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我不能也——不会跟你离开天下会。我欠——欠你的”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孔慈痛苦地伸动脖子，喉头微动。 “你不要再说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孔慈……不要离开我！你不要离开我！” 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孔慈的脸上，这个幼时寡言，少时冷漠的不哭死神在濒死的爱人面前留下了他半生最多的眼泪。 “步惊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霜捂着剧痛的胳膊，他濒死的妻子！他痛泣的兄弟！为什么上天要对他这么残忍！ “霜—-霜少爷，我对——对不起你。” “不—-不要说了.” 秦霜满脸痛苦，呐呐着避开了孔慈含泪的眼神。 “我自幼为婢———长大后的婚事———仍身——不由——己。” 原来嫁给我是身不由己，原来这场婚礼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欢喜。 “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嫁给我！” 秦霜失态，痛苦地摇着头，内心仿若冰晶裂成千万片，他的悲意被呐喊出来却没有宣泄半分。 “因为——直到此刻，我——我才能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步惊云揽着孔慈的肩，仔细听她的每一句话。 “今天我终于可以——可以为我真正喜欢的男人而死。” 孔慈是为聂风挡的致命一击。 在场的三人都目露震惊。 孔慈朝聂风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风_—风，握我的手——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想你陪在——我的身边。” 步惊云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也没想要控制。 “不要过来！” 犹如护食的猛兽，步惊云的吼声让聂风顿住了身形。 瓷器落地，水声迸溅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秦舞正眼神空洞地站在门口，脚边是碎了一地的瓷片和酒水。 秦霜转头看向声源，聂风试探着迈出一步。 “我叫你不要过来啊！” 孔慈艰难地将手伸向聂风，一双泪目看向步惊云。 不哭死神的眼泪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一直是那暖如春风的笑容啊。 风。 期望能得春风眷顾的手重重落下。 “孔慈！” 她的最后一眼虽是留给他的，却带着不甘和遗憾。 步惊云埋首悲呼。 这场喜宴又变成了丧宴。 明月如此，孔慈如此。 爱情是得不到上苍眷顾的吗？ 秦舞喷出胸间一口热血，在秦霜奔过来的瞬间，她看见情绪失控的步惊云带走了孔慈的尸身。 云二哥，你不懂孔慈，你真是一点儿也不懂孔慈。 她倒是懂，可她又为孔慈做过什么呢。 她该平时多关心关心孔慈的，该早点发现云二哥对孔慈的感情，该在孔慈犹豫不决的时候帮她把心意告诉聂风，她该告诉秦霜孔慈身处的境地，也该及时阻止这场婚礼，她最应该的是一直守着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那一掌打在她身上，没有内力护体怕是内腑尽碎了。 孔慈，姐姐，对不起。 要是阿武早点知道就好了。 第108章 霜舞泠泠八 好好的一次喜宴变成了丧宴。 天下会四英才为了个婢女，一个叛离，一个醉生，一个梦死，还有一个就是新郎官了，他一边浑浑噩噩一边还得收拾喜宴的残局，可谓是近年来的江湖奇闻了。 江湖如何传言是他们的事。 秦霜并没有多少时间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师父让他去捉拿叛逆的云师弟，他刚去规劝整日醉酒的风师弟，而他的弟弟——或者说妹妹内伤昏迷，经过大夫诊治还未苏醒。 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有婢女候在一旁正抽泣着。 “武少爷您就把药喝了吧，大夫说您的内伤若是再不好好调理是会留下病根的，武少爷……” 床上的人闭眼不动，本是小麦色的皮肤因着病气显得过于苍白，嘴唇皴裂。 秦舞经常帮婢女杂役的一些小忙，为人亲和，因此颇受这些婢女杂役的爱戴。 “霜堂主！” 听到婢女的称呼，床上的人眼睑动了动仍是没睁眼。 接过婢女捧着的药碗，秦霜挥手让她退下。 坐至床沿，勺子轻搅碗中的汤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良药苦口，阿武趁热喝了吧，来。” 舀出一勺汤药喂至嘴边，床上躺着的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忘了你最怕喝药，是极少生病的，小时候都是拿蜜饯果子哄着你喝的，我记得云师弟是……” 秦霜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见秦舞的时候是步惊云刚给小小的小孩儿灌完药，哭得一塌糊涂，委屈的小模样让人恨不得抱在怀里好生哄着。 小时候的阿武和云师弟风师弟是多么可爱啊。 房间里归于寂静，浓郁的药味在房间里挥之不去。 “为何听到给我把脉的大夫说我是女孩时你很震惊，你当真是我的亲哥哥吗？” 那双看向他的眸子不再闪着亲近孺慕而是空洞和迷茫。 “你是秦武，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是你叫了十来年的哥哥。” 那双眸子里有雾气弥漫开凝结成水汽。 “听哥的话，来，喝药。” 温热的药汁入喉，这是秦舞第一次一勺一勺地喝完一整碗苦药。 扭头拒绝了嘴边的蜜饯，秦舞闭上了眼。 “嘴里苦一点，心里就没那么痛了。” “阿武你莫要再自怨自苦，孔慈的死是谁也不想看到的结果。” 秦霜知道秦舞心里在想什么，她是他看着大的。 “我宁愿你骂我或者罚我，这样我心里还好受些，我是喜欢婚礼喜欢热闹的，却没有一场圆满过。” 秦霜的嘴里开始发苦，他心有所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有孔慈的下落了？” 步惊云带走了孔慈的尸身便没有了踪迹，各大门派也没有消息传来，并非是天下会的人不想找而是根本找不到步惊云的藏身之地。 调理伤势的这段时间，聂风来看过她一次，伤势其实并无大碍，不过是郁结于心罢了。 听到聂风说要离开天下会，秦舞睁眼回神看向他。 “是为了云二哥吗。” 秦舞了无生气的瞳仁让聂风很是心惊。 “孔慈舍命相救，令我实在歉疚万分，辜负了你的嘱托亦无颜再面对霜师兄，而且云师兄视我为敌，届时斗争若起，势必会让天下会三堂混战分裂，我自觉难容于天下会，唯有一走，避开争端。” 秦舞只觉胸中一股热气涌上喉头，忍不住翻身连番咳嗽。 “阿武！要不要给你叫大夫！” 聂风拍着秦舞的背，替她顺气，触手只觉背削骨瘦，清减了许多。 第109章 霜舞泠泠九 床边的小几上放着已经空了的药碗和茶水，秦舞起身接过聂风递过来的茶碗小口啜饮着。 气息平稳后秦舞上半身靠着床头和聂风说着话。 “什么时候走？” 没有挽留，她知道聂风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 他们自小在天下会长大，他们的根就在这里，若不是不得已谁也不想就此背井离乡。 “不想惊动师父，我给霜师兄留了一封信，待会儿跟幽若告完别我就走了。” 万分无奈与不舍只化作珍重两字。 庭前丹花簇簇开，离人愁断心难安。 断浪走了，孔慈走了，云二哥走了，风三哥也走了，这天下会呆着还有什么意思。 “婉儿，再拿药来。” 秦舞开始积极地调理内伤，她要去找回孔慈的尸身让她落叶归根。 正在打坐，纳气吐息的秦舞察觉到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看向门口探头探脑的人。 “文总管何须在门口鬼鬼祟祟，有事进来说便是。” 文丑丑戴着的珠翠宝石帽子分外扎眼，他摇着常年不离手的羽扇掐媚地冲秦舞笑着。 “我是看咱们的武少爷在打坐调息就没出声，可是打扰到了。” 自从上次借秦武的酒算计断浪过后，他俩的关系就大不如从前了，前些日子他去大小姐那找他，秦武这小子就一直避而不见，让他吃了好几回闭门羹。 “少废话，找我什么事！” 秦舞瞌下眼睑，态度说不上热络。 “是帮主传唤要召见你。” 帮主召见？ 文丑丑见秦舞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当下就竹筒倒豆子地把自己的猜测全说了出来。 “霜堂主去追缉那叛徒步惊云已有时日，风堂主也不告而别，天下会无人可用帮主甚是头疼，而今阿武你若是能为帮主分忧，那必定是前途无量啊！” 文丑丑的表情神态很是夸张。 “我秦武的前途何须用与几位兄长的情谊去换！” “这——我也不知道帮主的用意，要不你这就跟我去觐见帮主？” 文丑丑凑近些矮下身子跟秦舞打着商量说。 没等秦舞回话，秦霜的侍女婉儿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 文丑丑捏着鼻子摇着羽扇扇动着身遭的药味。 秦舞端过婉儿托盘上的药碗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这是最后一剂药了吧？” “是的武少爷，喝完这一剂药您的伤就快完全好了。” 婉儿眼观鼻，鼻观心乖巧地回着话。 聪明人总是讨人喜欢的。 秦舞利落下床套上外衣在腰间别上短剑大步往外走去。 “等等我啊！等等我啊阿武！” 文丑丑领着长袍的下摆连忙追了上去。 这些时日一直宿在天霜堂秦霜的房间，婉儿是伺候秦霜日常的侍女，对秦武这个天霜堂主的弟弟不可谓不熟。 这段时间多亏她照料了。 “秦武见过帮主！” 雄霸没叫起，秦舞就一直保持着垂眉顺眼，单膝跪地拱手的礼节。 哪怕是跪着，她的脊梁依旧挺拔如松，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倒是个好苗子。 雄霸满意地点点头，开口让秦舞起来。 “你和你的兄长秦霜皆是我天下会的栋梁之才，老夫很是爱重！” 雄霸上前拍拍秦舞略显单薄的肩膀，回忆着往事。 “还记得你刚入天下会时还是个垂髻小童，一眨眼长得快和老夫一样高了啊哈哈！” 第110章 霜舞泠泠十 雄霸在秦舞身周来回踱着步，秦舞眼观鼻，鼻观心，恭敬垂首。 “老夫记得你与老夫的义女孔慈，交情不浅。若是老夫让你去寻回孔慈的尸身，让她落叶归根你可愿意出力？” 虽是疑问却也没有她拒绝的理由，而这也正和秦舞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帮主的命令，秦武莫敢不从！我与孔慈情非泛泛，她从未离开过天下会想来是更愿意在从小长大的地方长眠的。” 想起孔慈，秦舞不自觉地按上了手臂上的护腕，目光悲恸。 雄霸沉吟着点点头。 “步惊云不讲道义杀我义女，更是不知礼仪廉耻夺兄长之妻使我天下会蒙羞，受武林人士耻笑。” 说到此，雄霸极为痛心地闭上了眼。 “帮主还请节哀！” “秦武，而今天下会人才凋零，秦霜又分身乏术，天下会四英才老夫现今只能倚仗你了啊！” 雄霸鼓励地拍拍秦舞不甚强健的肩膀。 “承蒙帮主看重，秦武定会竭力辅佐兄长，扬我天下会志威，不堕帮主霸名！” 秦舞郑重地单膝跪地，抱拳向雄霸宣誓。 雄霸连连称好，扶起秦舞的手臂拉她起身。 “步惊云武功奇高，若是对上你必落败。” 雄霸微微停顿，果然见秦舞颦起了眉头，一脸忧色。 “老夫曾明令徒儿未经允许不得将绝学全部教于外人，秦霜心有私将天霜拳招式心法口诀全部教给了你。” “帮主！我哥——” 雄霸扬手止住了秦舞接下来的话。 “老夫并没有怪罪他，你于武学一道勤奋刻苦，潜心钻研老夫自是看在眼里。不仅如此，老夫还要将排云掌和风神腿的心法和口诀全部传授于你，能否融汇贯通就全看你自己的努力和悟性了。” 秦舞双目微瞠，不可置信地看向雄霸。 帮主竟当真如此爱重她！排云掌和风神腿再加上天霜拳的全部心法口诀这可是帮主任何一位徒儿都没有的待遇啊！ “武一心醉心武学，所求不过有朝一日能攀登武道极峰！帮主大恩，武愿为帮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雄霸看着跪在他脚边因为心绪激动而身形微微颤动的秦舞垂着眼睑露出满意的微笑。 看着秦舞脚步轻快喜不自胜地离开了，文丑丑踌躇着上前来到雄霸身边。 “帮主，丑丑不明白您为何要让秦武独自去找那步惊云呢，与霜堂主一道他们兄弟齐心岂不是更事半功倍？” 雄霸高深莫测地斜睨他一眼，文丑丑自觉失言以扇掩口赔笑着。 “秦霜虽然忠心却也重情，他未必狠得下心来。” “但这秦武八面玲珑，与步惊云也是自小长大的，帮主就不怕他也处处留情？” 文丑丑小心打量着雄霸的脸色。 “所以老夫才不让他去杀步惊云，秦霜重情，他教出来的秦武更重情。孔慈的尸体流落在外，秦武必会去找步惊云索要，他们的冲突是无法避免的。” 原来如此！文丑丑看着得意发笑的雄霸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点头。 “那秦武要是不敌被杀了呢？” 文丑丑担心地问。 “若果真如此，那就更好办了。” 雄霸笑得诡异，让身旁的文丑丑头皮一紧。 第111章 幽兰藏空谷一 湖心小筑就是被天下会捧在手间的一颗明珠。处处风景雅致，雕梁画栋彰显着此处的珍贵之处。 白衣少女倚在水榭栏杆边临水照影，满头晶饰也盖不住她的容光，只是神色郁郁。 “幽若。” 水面上多了道白色的身影，幽若应身转头看去。 “送你的。” 秦舞递给她一个模样精致的小人，幽若小心接过后好奇地打量着。 “这是明月，我在无双城遇到的朋友。” “我知道，她是聂风喜欢的女子。” 幽若垂眸神伤，却也忍不住赞叹一声。 “她真美，难怪聂风会喜欢。” “幽若你也很美啊。如果把明月比作出水芙蓉那你就是空谷幽兰，你们的美丽是不一样的，为什么要以别人的喜好来贬低自己呢。” 秦舞的劝慰显然没让幽若看开。 “阿武你不懂，等你爱上一个人就会明白我现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了。” “若是爱一个人会患得患失那说明那个人根本不值得我爱，我的爱人必须得对我绝对的偏爱，不然我宁可不要消磨时光，浪费感情！” 许是秦舞的洒脱和自信感染了幽若，她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 “对了，我得出天下会去找云——” 他不再是她的云二哥了。 秦舞顿住了话头，重新开口。 “去找步惊云带回孔慈的尸身。” “你又要走！” 幽若情绪有些不稳。 “聂风刚离开，你也要走，我又不能离开湖心小筑，你们要走都走好了！走了就不要回来！” “幽若……” 眼下去找回孔慈的尸身要紧，幽若在湖心小筑是不会有事的，刃归伯伯会保护她，帮主也不会放任他的女儿不管的。 “幽若你别生气了，不会太久的，等我处理好外面的事我就回湖心小筑陪你，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练剑下棋，画画捏泥人，去赏花去游湖好不好？嗯？” 幽若眼中含泪，没有回应她负气转身离开。 “幽若——幽若——” 回应她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她只是太孤独了。 看着幽若的房门秦舞无奈地转身离去。 发觉秦舞离开后幽若打开了门颇为失望。 看来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幽若连续几天茶饭不思，侍女小玉只好禀告了文总管，文丑丑深知大小姐是帮主的宝贝疙瘩，心头肉，不敢小觑连忙禀告了帮主。 雄霸当即大步往湖心小筑赶去。 在天下会帮众面前他是威严的帮主，在他的孩子面前他也只是个心疼女儿的父亲罢了。 “幽若你已经两天水米未进了，这样下去身体会熬坏的。” 在幽若面前，雄霸收敛了所有的威严和霸气，他把他一生的温柔都留给了他的女儿。 “爹我真的吃不下。” 幽若本来扶靠在栏杆边，见父亲来了坐直了身体却也没什么精神。 “就为了聂风？这个混账！” “爹你不要骂他。” 连骂都骂不得了，聂风在幽若心里的分量比雄霸想的还要重，这让他更为生气。 “聂风他让我的宝贝女儿整日茶饭不思，好好的一个人哭得像个泪人儿我又怎么不会怪他。” 雄霸抚摸着幽若的额发满眼心疼。 “幽若等秦霜把他找回来，爹非把他———” “爹！不要，不要罚他！” 雄霸的话被打断，他疑惑地应了一声看向幽若。 第112章 幽兰藏空谷二 白衣少女凭栏远眺，目光似要随风远去，这让雄霸很是烦恼。 “我了解他的痛苦。” 幽若的语气幽幽，让人心疼。 “他这算什么痛苦，老夫一路走来经历的痛苦比他不知多多少倍。一个无法承受痛苦的男人是无法成就大事的！幽若你必须把聂风这个混账给忘了！” 雄霸的语气颇为强硬。 “爹你不要逼我。” 一见女儿的眼泪，再是独断的父亲也硬不下心肠，当下软了语气。 “爹这是为了你好，看你为了个这么不成材的男人落泪，爹心痛啊。” “爹对不起……” 女儿就跟水做的一样总是掉眼泪。 雄霸爱怜地揽过女儿的肩膀，安慰她说。 “对不起老夫的人多了不差你这一个，来把饭吃了，你好好的爹才能放心啊。” 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幽若看着不为所动地垂下了头。 待在湖心小筑她根本就不能好好的，她想出去，或者能有朋友陪她。 见女儿不听话，雄霸为数不多的耐心彻底耗尽了。 “若还是不听话爹就派人去杀了聂风！” 雄霸沉着脸大步离去，幽若回过神来连连喊他。 “爹——” 幽若低头垂泪，担忧着聂风的安危。 雄霸回到天下会越想越生气。 聂风这个混账！看来真不能留他了，有他在一日幽若的心就会被他牵动着。 “文丑丑！” “小的在！” 文丑丑本就在门外候着，听到雄霸的传唤后进门谄媚地跪在雄霸面前应声。 “立刻传令下去让天池十二煞的杀手食为仙和戏宝尽快找到聂风，杀无赦！” 杀无赦？对聂风？ 文丑丑结巴地重复着雄霸的话，迫于雄霸骇人的脸色不敢询问缘由。 雄霸催促着文丑丑去传令，走出几步后又把人叫了回来。 “帮主又改变主意了？” 文丑丑陪着笑脸试探着问。 雄霸冷哼一声。 “老夫向来令出必行，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 那把他叫回来干嘛？ “那帮主还有什么吩咐？小的立刻差人去办。” “老夫即日起要闭关修炼三分归元气，秦霜不在，天下会上上下下的大小事物就由你来掌舵，不必通报！” 文丑丑应声后刚走出几步又被叫了回来，心里叫苦连天还不得不陪着笑脸。 “帮主？” “还有一件事，让刃归给我紧紧地看住幽若，不得让她离开湖心小筑半步。这件事你要是失职的话老夫就亲自取下你的项上人头。” 雄霸对文丑丑做了个抹脖子的威胁动作，成功得看到文丑丑神情惶惶，牙关战战后满意离去。 “这是怎么了，即步惊云后又对聂风下了必杀令，这可都是帮主昔日的爱徒啊。” 这天下会的天当真要变了啊！这霜堂主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丑丑我真的要顶不住了。秦武出了天下会，也没个人在身边出出主意什么的，现在这天下会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可他是大总管啊，帮主不发话，他过的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啊。 文丑丑哭丧着一张脸，跺着脚离开天下第一堂去传令帮主交代他办的事。 第113章 龙腾 红色火焰纹云肩下是漩纹暗红长袍，行走江湖的人袖口大多是利落的窄袖，若是不带护腕便将袖口高挽，半长凌乱的发丝下侧脸戴着半块铁面具，冷光逼人，另半边露出的脸棱角分明，正气凛然。 肩挎双铁环，腰缠黑铁链，大步走过端的是虎虎生风。 好一个不羁的江湖游侠！倒是颇对我眼缘。 只见这游侠忽而顿住脚步，扭头冷眼打量着秦舞。 “阁下已经尾随在下三里路了，是要投案还是要寻仇！龙腾奉陪到底！” 他这是在跟我说话？ 秦舞牵着马转头看看空无一人身后，四下无人看来的确是在跟我说话了。 “原来已经有三里路了，我倒是没注意。” 若自己不是个男子对方不是个少年郎，但凡性别不同他都以为是尾随要意图不轨了。 龙腾看着眼前全身素衣，头绑白巾颇像披麻戴孝的小少年不置可否。 秦武微微倾身抱拳，露出爽朗大方的笑容。 “在下秦武，外出游历偶见兄台侠士风范心生结交之心，苦于无缘攀谈便久跟其后，还请兄台见谅。” 小小年纪便这般八面玲珑，此人武功颇高万不可掉以轻心。 “在下龙腾，是京畿府衙的捕快，眼下正有要事在身恕在下不便耽搁。” 龙腾回礼抱拳，说明去意后便利落转身。 眼前一亮的秦舞拉紧缰绳连忙追了过去。 “龙腾大哥原来是捕快？我说你的气质怎么这么刚正不阿。龙腾大哥你们府衙还缺捕快吗？我会些拳脚功夫你看我能当捕快吗？龙腾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啊，莫不是口渴了，我水袋里还有水，诺。” 这小子话怎么这么多，当真缠人。 龙腾没接秦舞递过来的水袋，目光坚定大步向前。 “当捕快首先要有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这样才能摒弃黑恶，为善良申冤。还要有一颗公正严明的心，为百姓昭雪。刚正不阿，执法如山。” “我知道我知道！替天行道！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秦舞活跃地接过了话头，龙腾顿足，停下脚步看了眼身边一派天真的毛头小子。 “侠以武乱禁！你对江湖的认知太浅薄了，未免误了性命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龙腾的确是真心相劝，却不想秦舞听了他的话当即就收了笑容。 “以武乱禁？龙腾大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厉害的可不止是拳脚功夫，我还有一颗强大的心啊！” 秦舞微抬下巴用空着的那只手握拳捶向心口，不服气地说。 少年人总是满腔热烈不知天高地厚的。 龙腾嘴角微勾，笑意稍纵即逝。 秦舞说自己迷了路，又要寻人便赖在了龙腾这个捕快身边。 京畿府衙。 将马拴在府衙外，秦舞匆匆跟上龙腾。 “龙腾大哥你等等我啊！我不认路的！” “捕神，您回来了！” 门口无人，倒是有一面硕大的鼓立着，秦舞不由多看了两眼。 有身着深蓝色公服马褂的衙卫跟龙腾打了个照面。 龙腾轻嗯一声，秦舞收回四下打量的眼神惊讶地看向他。 第114章 龙腾二 衙卫打量着跟在捕神身侧的秦舞，用眼神询问着捕神这人的来历。 “这是秦武，我在路上碰到的，说是要托衙门寻人，千屿你来安排吧，我去见总督。” 龙腾把跟着他到衙门的秦舞交代给衙卫后就准备往内堂走。 “欸！龙腾大哥你真的不考虑收我做捕快啊？俸禄可以再商量嘛，我真的很厉害的！” “千屿，你来安排。” 拂开秦舞拉着他身上铁环的手，龙腾朝一旁的衙卫千屿发话。 千屿扶住秦舞的肩膀拦住了她，把她往相反的方向带。 “小兄弟想当捕快是吧，这是得先考核的，捕神现在有事，忙完了会来找你的。” 秦舞点点头，自信地看向龙腾。 “那我先考核去了，龙腾大哥你早点忙完来找我啊！” 自来熟地单手攀上千屿的背，秦舞跟他搭着话。 “咱们府衙给捕快的俸禄怎么算的啊，管吃住不？千屿大哥通关系再帮我找个人呗。” “好说都好说，秦兄弟这边走。” 千屿揽着秦舞也往内堂走，只不过走的是与捕神相反的回廊。 “捕头，有个小兄弟想来咱们府衙当捕快，还是捕神带回来的呢。” “捕神带回头的？我看看？” 被千屿唤作捕头的男人约莫四旬的年纪，一双眼睛十分老道，此时正在给一排身着公服马褂的衙卫训话。 他也身着公服，只是颜色制式很不一样，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等阶的。 秦舞昂首挺胸的接受捕头的打量，十分自信。 对面一排的年轻捕快也好奇地打量着捕神带回来的人。 捕头围着秦舞踱步走，秦舞丝毫不惧地迎视着他严厉的目光。 捕头越逼越近，两人额间的距离不过一寸，秦舞微昂着头，不服输地与他对视着。 时间仿佛在两人之间的对视中凝滞，千屿和一排年轻衙卫大气都不敢喘。 眼睛越发地酸了，这还要考验多久？ 秦舞轻咳一声，脖子后仰做出要咳痰的动作，捕头脸色一僵，恶心地率先转开了头。 “你小子有种！” “谢捕头夸奖！那接下来您是不是要考校我的拳脚了。” 秦舞笑得极为张扬，不按常理出牌的样子着实让人牙痒痒。 “是要考校一番，想当捕快不但要有足够的定力还得要有一定的武艺，就让咱们衙里武功最差的千屿来与你比试一番吧。” 被点到名的千屿瞪大眼睛伸出食指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 “捕头，我什么时候成衙内武功最差的了，我————” “好了，再废话天都要黑了，待会儿还要去换巡逻的弟兄们呢，快点！” 千屿的话被捕头打断，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颇为不满。 “千屿兄，咱们点到即止。” 秦舞垂首抱拳，衙卫们瞬间散开，中间马上就被腾出了场地。 等千屿抱拳回礼后，捕头发现秦舞身上的气势马上就变了。 这小子有点底子，看来他的得意门生要吃点苦头了。 “请！” “请！” 两人都谦让着等对方先出手。 秦舞抬眼间就摆好了起手式，几乎是千屿一动身，秦舞就抬掌攻了过去。拳掌腿中她掌法最差，腿法略强些，练的最多用的最厉害的是拳法。 连三招都没接过千屿就败了，秦舞第一招还只是试探呢。 第115章 龙腾三 千屿败得太快了，这简直出乎捕头的意料，其他衙卫们不止瞪大了眼睛似乎连下巴也脱臼了似的合不上。 “赤手空拳怎么可能打得过带刀兵的恶徒，来，上兵器！” 捕头打着圆场说。 话音刚落，就有衙卫取来了刀枪剑棍等兵器，千屿上前挑了长枪，枪花舞得飒飒生风。 众人再看屹然不动的秦舞，她站姿挺拔如松，右手一展便从护腕间滑出把短剑握在手心。 护腕上描着桃花的纹样，出现在男子的腕间多少有些女气，但以秦舞刚施展出的武力却不敢让人笑话她。 短剑抬于眼前，秦舞眼神镇静又坚定地一点一点拔掉剑鞘，白刃冷瞳，端的是让被她盯住的千屿心跳加快，握枪的手沁出了层黏汗。 长枪舞地大开大合，秦舞身法极快也一时进不了他身，围观的捕头和衙卫随着秦舞腾挪旋转的身影来回转头，颇觉眼睛不够用，总有目力不及之处。 漂亮！太漂亮了！ 对比身姿灵活矫健，游刃有余的秦舞，千屿舞枪的速度越发慢了下来。 他凌厉的一枪刺向秦舞的面门，秦舞头身后仰，一个跪地滑行躲过了他的攻击。 千屿要败了。 秦舞身后的龙腾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在捕头和衙卫心惊之际，离千屿颈间不过寸余的剑刃停了下来。 千屿胆颤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双冷瞳，颈间传来的凉意让他头冒冷汗，似乎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冰水。 “认不认输。” 秦舞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千屿只觉耳边嗡鸣，声音忽远又极近。 “认认认！我输了。” 颈间的凉意离开后，秦舞退开两步抱拳，千屿赶忙回礼，头肩压得极低，看来是彻底服气了。 “捕神，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捕头朝秦舞身后打着招呼。 秦舞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惊喜地转身。 “刚来没多久。” 一回头就见肩负双环，腰缠黑链的龙腾正专注地看着她。秦舞发现自己的心跳忽然加快了许多，这可不行，心律不平可是会影响到头脑的清明。 “龙腾大哥我已经连赢两场了，这下可以跟你做捕快了吧！” 蹦跳着来到龙腾身边，秦舞声音清脆，颇为期待地看向他。 “你身法剑术颇为不俗，不知师乘何门？” 眼熟？ “我就是跟着家中兄长和玩伴自小练的，说不上多好，足以自保罢了。” 秦舞也没谦虚，她拼命练武的初衷也就是为了自保不受人欺负。 这么俊的身手还只是为了自保？龙腾的目光突然深沉起来。 “你先前说要托府衙寻人，那是谁？寻他何事？” “龙腾大哥你还放在心上呢。” 秦舞颇为高兴。 “他叫步惊云，是我兄长的师弟，我唤他一声二哥。找他是为了带回我嫂子的遗体。” 说到后面，秦舞颇为感伤地垂下了眼，错过了龙腾骤然缩小又放大的瞳色。 这秦武是天下会的人？雄霸手底下还有这么天真单纯的弟子？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第116章 龙腾四 “步惊云！” 秦舞转头看向惊疑出声的捕头，询问是不是认识她的二哥。 “当然认识，现在江湖上谁不知道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屠了侠王府满门，一百多条人命啊，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千屿替捕头说了剩下的话。 “你说他是你二哥？” 众人的眼光顿时刺在了怔愣的秦舞身上。 “不会的！我二哥就是性子冷了点不爱说话，他根本没有理由去杀那么多人，更别说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传言他是扛着口棺木去的侠王府，而侠王府的至宝千年冰魄也自此不翼而飞。” 龙腾冷静地分析着。 棺木，千年冰魄。秦舞将这两样东西联想到了一起，千年冰魄可保尸体不腐，屠人满门那是———为了孔慈。 “这样的罪过太大了，竟让孔慈姐姐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有衙卫拦住了秦舞的去路。 “站住！步惊云屠人满门，谋财害命，你是他的弟弟难保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这便是迁怒了。步惊云凶名在外，这衙卫自诩正义便要拿他身边的人撒气了。 “我秦武光明磊落从未伤人性命过，阁下空口直断，京畿府衙原来一直是这么办案的。如此儿戏亏我之前还想在此谋事。” “你——” “我如何？你拦得住我吗？你是觉得自己比千屿厉害还是比我厉害了？” 说不上名的衙卫被伶牙俐齿的秦舞堵的说不上话来。 “够了！让他走。” 捕神一发话，捕头和千屿便只能面面相觑，拦住秦舞的衙卫悻悻后退，不再拦着。 秦舞深深地看了一眼龙腾颔首。 “多谢捕神，有缘再会。” 从龙腾大哥到捕神，称呼亲疏分明。 看着秦舞头也不回地走向长廊，龙腾心惊大步跟了上去。 “捕神不必相送，秦武自会离去。” 声音清脆冷冽，秦舞面上无波无澜。 “你走错路了，出府衙的路不是这边。” 秦舞身形一僵，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缓缓转头无措地看向身后的龙腾。 “这———龙腾大哥……” 就离谱！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的雄霸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个天真无邪，纯真地如同小孩子一般的秦武，简直骇人听闻。 “真是歹竹出好笋………”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秦舞不知所以。 “龙腾大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可要我帮忙。” 这话若是让总督或者捕头听到怕是要惊掉下巴了。 铁面无私，不近人情的捕神也会关心人了？ “不知道啊，路上有人乞讨我便把身上的银子都拿来买吃的分给他们了，我二哥没找到路也不认识。本来想当捕快赚点钱的，现在怕是行不通了。” “要不……”我把我的俸禄都给你。 龙腾的话还没说出口。 “要不我当个侠盗，劫富济贫吧。” 秦舞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你要当贼！” 龙腾的脸当下就黑了，秦舞心虚地瞥他一眼。 “忘了你是个捕快了，我就想想……” “想想也不行！你武功不俗若是心术不正于百姓便是一大祸患！” “可江湖传说侠盗都是去偷为富不仁鱼肉乡里的大户人家的钱去救济穷人的，这不是也在替天行道做善事吗！” 秦舞梗着脖子回声道。 “盗贼就是盗贼！可不是打着救济穷人的旗号就是做善事了。” 第117章 龙腾五 “不做侠盗又没银钱使，这可如何是好啊？” 秦舞抱臂斜睨着龙腾，笑得无比狡黠。 龙腾终是破例向总督开口让秦舞留在了京畿府衙做一个普通的捕快，千屿和一众衙卫很是不忿。 然总督已经做出了决定，秦武在府衙的一切皆由捕神龙腾负责。 能跟随捕神一同外出办案这曾是多少衙卫的盼头，而今这毛头小子刚来一天就做到了。 他又得了总督青眼当真是让一众不明真相的衙卫眼红不已。 “秦武你站住！” 去水房提了两桶水正准备回房的秦舞在转角处被叫住，听语气对方似乎来者不善？ “如何？” 秦舞挑挑眉，颇不把来人放在眼里。 “你提水回房做什么？莫不是要跟个女人一样遮遮掩掩地净身沐浴。” 哄堂大笑中秦舞镇定自若。 这算什么，这点小花招可是天下会弟子小时候就玩剩下的了。但她现在不想再用拳头解决问题了。 人在屋檐下，她也不想第一天就给龙腾大哥惹事，难得遇到个合她眼缘的。 “你们可真是没有眼力见儿，捕神办案风尘仆仆，我是想着让他泡个热水澡解解乏也好。” 没想到这水是给捕神准备的，众人有些脸疼。 他们在京畿府衙待的时日不算短，竟还没一个来一天的小子心细。 “还有事没，捕神还等着我提水回去呢。” 秦舞转身欲走又被叫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脸又笑嘻嘻的。 “千屿大哥还有什么指教？” 伸手不打笑脸人，遇事先叫哥准没错。 唯有个千屿是熟面孔，众人隐隐以他为首向秦舞围了过来，就一个水房，鬼知道会围了这么多人。 “既然是泡澡怎么用的是冷水？” 秦舞的诧异不似作假。 “你们泡澡难道都费劲烧热水？不是可以用内力加热的吗？” 众人感觉脸火辣辣地疼，今天本来是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哪怕捕神破例收人他也只是个新人，府衙都是他们这些老人在撑着。 哪知这小子惯会献殷勤还嘴上不饶人。 有充沛的内力谁还舍得用来烧热水！简直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唉，也别灰心，你们还年轻，只要多些毅力多些努力花些时间很快就能赶上我的。不过，我得先走不等你们了，明天见！” 来外面走一趟，别说超越，我要让旁人连追赶想都不敢想。 千屿看着秦舞头也不回地挥手离开恨地牙痒痒。 “头儿，我看这小子也就嘴上功夫厉害，也不知道捕神啊看上他什么了。” 唤千屿叫头儿的衙卫说完就被瞪了一眼，他是今天值班巡逻的没看到千屿和秦舞的比试。 千屿深知对方不止嘴上功夫厉害，拳脚功夫也远胜于他。 小小年纪拳脚功夫如此不俗，内力也远超同辈。这便是天下会弟子和寻常江湖人士的差距吗？ 本想给秦武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现在吃瘪的却是他！ 千屿内心的确是火大的很，他跑去打了半宿的木桩发泄。 梆梆梆的声音不绝于耳，可苦了一个院子里的其他人。 第118章 龙腾六 室内雾气氤氲，秦舞脸上盖着块热帕子正泡澡说不出的舒坦。 片刻之后冷掉的帕子被拉下，秦舞往浴桶里沉了沉，白皙圆滚的脚趾头搭在桶外正滴着水。 想起方才在水房发生的事，秦舞拍着水面笑出了声。 她一直知道自己嘴巴坏，但她心眼是好的啊，绝对的根正苗红！怪只怪他们非要凑上来给她找不痛快，那她也只能让他们不痛快喽。 龙腾大哥说这两天他要待在黑炼狱，把她领到公房单独的院子让她先熟悉熟悉府衙便不见人影了。 白天在府衙打转，若是遇到熟人就聊上那么两句，大多是打听龙腾的事。其余时间就练练剑，打打拳。 天朗气清，韶光明媚。 剑啸声为这常年寂静的小院带来了些人气，龙腾从黑炼狱回来时正巧秦舞着件单衣赤脚在练剑。 短剑剑影随身，身手极为利落，袖口挽至胳臂，露出的手腕过分纤细，线条流畅的肌肉彰显着主人的强而有力。 不羁，强韧，朝气在她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 “龙腾大哥你回来了！” 跃至跟前的少年眼睛晶亮，带着股汗湿的热意。 龙腾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听着秦舞给他说这两日在府衙发现的趣事。 总督一边吃饭一边批公，把松墨当成了酱碟沾馒头吃，被小厮发现的时候已是口齿漆黑。 捕头数数不利索，急了就用方言骂人，这让些只会官话的新捕快们常常不解其意。 千屿自从输给她后这两天都会抽个时间打着讨教的名义来挨顿揍，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倒是有毅力，颇有她当年的风范。 沈塘喜欢把足衣攒成双数在双日的日子洗。 杜言疑心重，晚上总怀疑门外有人，半夜冷喝一声简直吓死个人。 听着秦舞在一旁眉飞色舞，口若悬河，龙腾的眼神柔和不少。 趁她喝水解渴的功夫，龙腾说了下明日的安排。 “都听你的，我无所谓！” “不是说要寻人，可会误了你的事？” “没关系的，现在龙腾大哥最重要！” 少年人的热情爽朗总能轻易打破冷面人的伪装，他不明白明明萍水相逢眼前这个少年为何如此亲近他，不过他并不排斥，这人也颇合他眼缘。 “那好，我会请府衙的其他弟兄帮忙留意，一有你二哥的消息立马告知你。” “多谢龙腾大哥！” 其实很多时候并不需要秦舞的帮忙，龙腾武功高强一个人办案绰绰有余，他有自己独有的一套办案方法。 找到罪犯确认身份后劝他悔改给他半年时间安排家事还会给予一定的帮助，能遇到捕神这样的正人君子也确是这些罪犯的运气了。 龙腾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很满，时常奔波在外却效率奇高。 有时一天能抓回三个逃犯。 不知悔改的关进黑炼狱反省，洗心革面的则从宽处理。 秦舞看着龙腾脸上半块铁面具轻啧出声，龙腾大哥五官硬朗，虽有些边幅不修但也是耐看的为何要在左脸上带半块面具？ 她就没见过他拿下面具吃饭的样子，喝水也是轻抿，极为不方便。 第119章 龙腾六 扣住秦舞伸过来的手，龙腾面色颇为严肃。 “吃饭这还吃到我脸上来了？” 秦舞没作挣扎笑嘻嘻地打趣道。 “龙腾大哥你为什么只喝酒不吃东西啊？这面具戴着也太碍事了些，大家都是熟人我不会笑话你的。而且伤疤对男人来说可是荣誉啊！你也别太在意了。” 荣誉？这是耻辱！ 龙腾冷哼一声，放开秦舞的手不置可否。 见龙腾脸色不佳，秦舞也歇了调笑的心思。 “店家结账！” 肩搭白巾的机灵跑堂听到招呼立马小跑着过来，笑得极为热络。 “烧鸡一盘，小菜一碟，白饭一碗，酒一盅！客官一共是三十文钱。” 跑堂算完账微弯着腰交握着手用眼神询问着谁付账。 秦舞剔着牙朝对面的方向努努嘴。 她可没钱了，在外面吃饭都是龙腾花的钱。 龙腾因为面具的事心情不佳放上一角碎银在桌上就起身走了。 “谢谢客官！客官出手真是大方！” 跑堂的拿起那角碎银喜笑颜开。 三十文钱的饭钱给了角碎银？秦舞有些肉疼，当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她兜里比脸都干净，龙腾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 人比人气死人啊。 “龙腾大哥你等等兄弟我啊！” 秦舞快步跟上前方的龙腾，气氛有些微妙。 “龙腾大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街上熙熙攘攘，秦舞打量着龙腾的脸色试探开口。 龙腾冷不防顿住脚步，秦舞在他身侧往前多走了两步，不由疑惑地开口唤他。 龙腾拿下腰间的铁索，目光冷硬专注，他一把将在眼前晃悠的秦舞拨到一边，冷喝一声。 “万行方！” 被按住脸拨到一边的秦舞回过神来时，龙腾已经追着人大步跑远了。 “龙腾大哥你倒是告诉我一声啊！每次都把我一个人扔在原地等着！” 抱怨归抱怨，秦舞第一时间还是立马跟了过去。 秦舞和龙腾追着人越跑越偏，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巷。 好巧不巧他慌不择路跑进了死胡同里。 他纵身一跳跃过了墙头，秦舞和龙腾自然也是会轻功的，立马跟上了他。 秦舞腿快如风截住了万行方的去路。 待看清他的面容时，她不由惊诧，而后是莫名一笑。 原来是故人啊！约莫七年前她被贼人掳走过，而今她已长大，这贼人倒是变化甚小啊。 “原来你叫万行方啊？” 既然遇上便不能放过了，这次她定要一雪前耻！ 万行方赶忙双臂交叉格挡住秦舞踹至面门的腿，刚一定神便被秦舞的连踹逼退好几步。 当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万行方咬牙。 “捕神，我敬你秉公执法，大公无私。然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的法规约束不到我！” “万行方，你于金池村置平民百姓死伤数人，民怨难消。本捕可以给你半年时间处理私事后自首，若知悔改，公门自会酌情。” 龙腾的半张铁面具泛着冷光，当应了那句铁面无私。 “半年？半年的时间哪够？我万行方便是拒捕你又能奈我何！” “拒捕是吧？正合我意，就让你看看我这些年的长进。龙腾大哥我有些私人恩怨要先跟他解决，你别插手啊。” 秦舞左手扶着右手的护腕转动着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面上带笑，笑地却颇为诡异。 第120章 龙腾七 万行方背擦着瓦片被踹飞数米远，待止住后势厉目圆睁，秦舞左腿高抬至颅顶，活动着脚腕，笑得张扬肆意。 “小兄弟，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何？” 捂着钝痛的胸口起身，万行方喘息着压下翻涌的气息。 “哪里来的好相见，阁下怕是忘了七年前在彩屏镇我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哦，对了，当时我被你夹在腋下。” 竟然是当年那个小鬼头！ 万行方脸色变幻，秦舞倒觉得精彩至极。 “看来是想起来了，可还觉得我们日后好—相—见。” “终日打雁，没成想今日被啄了眼，当初就不该一念之仁放你回去。” 秦舞嗤笑一声，将随身短剑放在手心不轻不重地敲击着，一派闲散。 “还挺会揽功，今日你若说出当年救我的人下落，再给本少爷磕几个响头认错，我倒是可以既往不咎。” 身旁的龙腾不甚赞同地盯视着秦舞，后者讨好得给他打眼色。 “做梦！” 就一晃神的功夫，万行方往身前掷出一颗烟雾弹。 “当心有毒！” 龙腾警觉性极高，当即带着秦舞掠出数米远，却也让万行方趁机跑了。 “可恶，竟然使诈！龙腾大哥我们分头追！” 龙腾点点头，不忘叮嘱她万事小心为上，有事便用信号弹。 秦舞连声答应，心急地往万行方逃走之前的方向打量着，先一步追去。 此处民舍紧凑有致，鳞次栉比，秦舞这次竟然真有了方向感。 眼看着混小子紧咬着不放，万行方一咬牙闪进了间女子的闺房。 “站住！” 瞥见一块衣摆在转角处快速闪过，秦舞厉喝一声赶忙追了过去。 “往哪儿跑———呃，小姑娘？” 秦舞拽出那片衣摆的主人，当下惊愣在了原地。 邋遢糙汉变成了个秀美灵巧的小姑娘？ 小姑娘从最初的惊讶回过神来，重重抽回被陌生男人攥紧的腕子，娇嗔一眼复又转过头去。 “你这登徒子好生粗鲁！” “姑娘，在下认错人失礼了。” 秦舞不好意思地抱拳给小姑娘赔礼，惦记着寻人，欲越过她离开。 哪知这小姑娘快步展臂挡在面前不让她走。 “姑娘在下还有急事，下次一定好好给姑娘赔礼道歉。” “你说认错人就认错人了，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这姑娘好生胡搅蛮缠，这会儿功夫人都跑远了。 当下她对眼前不到她下巴高的小姑娘有些埋怨。 “我故意什么了，你这小姑娘好生不知羞，还未及笄就开始纠缠男人了。” “你——你胡说什么！我哪有！” 小姑娘被这么一怼，当即脸色涨红，声音提高了些许。 “没有就好，本少爷知道自己长得俊，招人喜欢。但你这干瘪小丫头着实让人提不起兴趣。让开吧你！” 秦舞撇撇嘴，微抬着下巴模样十分气人。 小姑娘气得咬牙切齿。 “就你这个子我过两年就追过你了，我能看上你！笑话！天大的笑话！” 秦舞脸上笑意一收，她最讨厌别人说她矮了。 “光天化日丑丫头强抢美少男了！走过路过看一看啊！” 小姑娘急得连忙去捂秦舞的嘴，秦舞摆明了要戏弄一番自然不让她如愿。 “别——别喊了！求你别喊了！” “我就喊我就喊！你奈我何啊！丑丫头强抢美少男了，各位父老乡亲来看一看啊！” 小姑娘自然碰不到秦舞的一片衣角，秦舞存了心逗弄她，总是若即若离，忽远忽近。 第121章 龙腾八 “秦武该走了。” 泛着冷光的半张面具在艳阳天也没有一丝暖意，龙腾不知何时出现，出声提醒。 “轻轻，莫要胡闹了。” 小姑娘委屈地唤了一声娘，原来有一年约三旬的美妇人正站在廊下。 “修夫人。” 龙腾向美妇人颔首。 美妇人点点头，眼神略过立在他身边的秦舞时微微愣神。 “太像了！” “娘，你在说什么啊？” 修轻轻挽着她娘的胳膊疑惑地发问。 修夫人没回她，定定地向龙腾和秦舞走来。 “小公子年岁几何，哪里人士，家中还有哪些亲属？” 秦舞有些莫名地打量这妇人，又看了看一旁拽她袖子，面上飞红的小姑娘不由有些乍舌。 “娘，你这是做什么？” 修轻轻颇为羞赧，她本是为万叔叔打掩护不得已与这泼皮周旋，娘这般倒像是要把她许出去了。 她自是不会怨怪自己的亲娘，只得恨恨地剜了一眼看着她坏笑的秦舞。 “夫人，小子姓秦名武。年约16，荆州人士，家中还有一位兄长相依为命。” 修夫人点点头，拍拍修轻轻的手安抚她。 “说来奇了，小公子的模样与我家老爷年轻时可谓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回去我可得问问这荆州可有秦姓的远亲。” “原来如此，我见夫人也是倍感亲切。还以为———” 秦舞瞥了一眼偷看她的修轻轻，笑得颇为轻佻。 “登徒子！” 修轻轻啐了她一口，转过脸不再看她。 插曲渐落，龙腾秦舞两人还有公务在身，人犯也跟丢了便决定告辞离去。 “龙腾大哥认得那位夫人？” “那是浩气门的门主夫人裘氏。” 龙腾的回答一板一眼，秦舞撇撇嘴。 “浩气门？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浩气门在江湖中颇有威望，颇有几分与天下会分庭抗礼之势，其门主低调，门下弟子在江湖中逢乱必出，公门中人也得益颇多。 秦舞听龙腾说的似是天下会怕了这浩气门，冷嗤一声颇为不屑。 “我们帮主武功盖世，这什么浩气门哪能和我们天下会相提并论。” 龙腾脚步一顿，秦舞走出两步疑惑地回头看向他。 “雄霸以暴力打造天下会的铁通江山，滥杀无辜，不断制造杀孽。你竟如此推崇于他？” 龙腾此刻眼神冷漠，全身绷紧压制着心头爆起的情绪。 秦舞与他相处多日自是知道他此时的认真。当初捕头因她与步惊云的缘故敌视她，后来她留在京畿府衙虽有她与龙腾投缘的缘故也有龙腾想要策反她的心思。 “武林中一直纷争不断你是知道的，各门派各执己见积怨已久远不是我们帮主一人造成的，他有此雄心一统江湖，凡归顺我们天下会的门派从此偃旗息鼓，一派祥和有什么不好。” “反对的门派也因此家破人亡，血流成河你怎么说。” “古往今来，朝代变换。日升月落，人权交替。流血和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伶牙俐齿，能言善辩！你即如此固执，往后江湖再见便只当陌路吧。” “龙腾大哥！” 秦舞喊住大步迈出的龙腾，他也想知道她有没有弃暗投明的机会。 第122章 龙腾九 南风从东来，和气天下济。 “你可知无双城的现状，良田分倾于流民，此后再无贱籍。授诗书于百姓，男女老幼皆识字知礼。务农重本，以民为先。再有十年！只要再给我兄长秦霜十年，整个武林定能焕然一新。” 十年集权，十年固本。雄霸打天下，秦霜守天下，这是他们兄弟二人共同的期望。 龙腾似是被说动，侧了侧头。 无双城不过数月便井然有序，百废俱兴。他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背后竟有天下会的手笔，或者说是秦武的手笔。 秦霜足智多谋，平和温润他早有耳闻，雄霸的三大弟子中，秦霜时常辅佐雄霸处理帮务，而三大堂口唯独天霜堂有兵权，可见其深受器重。 “龙腾大哥，我等皆从天地之仁，各行正道。我们本是同一类人，只是立场和方法不同，你当真不愿信我吗！” 秦舞无比真诚，言辞恳切。 “明日我要去于家村缉拿犯人，你要找的人也在那里。” 龙腾说完越过秦舞大步往前走，他没说信不信她，还告诉了她偶然遇见的步惊云的下落。 没赶她是不是让她快跟上的意思？秦舞转身笑逐颜开。 “龙腾大哥，你倒是等等我啊！” 京畿府衙。 一大早，龙腾带着秦舞来到马厩。 数匹黑鬃马油光水滑正嚼着草料，秦舞径直走向一匹枣红色的马，马儿对她打着响鼻，颇为亲昵地用头拱着她。 “看来没带你出去的这段时间你养得挺好的啊，不知道还跑不跑得动啊。哈哈哈！” 都说马无夜草不肥，她的马被养得越发膘肥体壮了。 马随主人。 龙腾牵出一匹黑鬃马，颇为不俗，看着竟有种神清骨俊的感觉，秦舞不由多看了两眼。 “驾！” 四下无行人，轻叱一声，两匹骏马被催动踏上了官道，尘土飞扬。 没想到府衙这么快就帮她找到人了，得亏她机灵留下了。 马蹄疾起尘烟甚嚣，白衣少年郎英姿勃发，甚是意气。 修轻轻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看着马背上的人影。 “娘，你说我们还能再遇见他吗？” “有缘自会再见。轻轻这是喜欢上他了？” “娘～～” 修轻轻娇唤一声。 “轻轻，这小子是天下会的人，你万不可对他动心！” 万行方颇为严肃得叮嘱她说。 修轻轻一跺脚，开口解释道。 “万伯伯！若不是娘说他跟爹年轻的时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才不会在意他呢！” 小女儿的娇态让修夫人和万行方皆笑出了声。 “伯伯记得你说过以后要嫁给像你爹一样的男子，这话没错吧。啊哈哈！” “那也不能是秦武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竟然敢说我是丑丫头！” 提起秦武，修轻轻便咬牙切齿。 讨厌鬼等着吧，再有几年她就张开，出落得跟娘年轻时一样漂亮了，而他还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弟妹，我得尽快送你和轻轻去斐弟身边，此地不能再逗留下去了。” “是我和轻轻两个女流拖累你们了，也不知道夫君和皓儿如何了。” 修夫人秀眉轻颦，修轻轻也不再说话，颇为担忧父兄。 第123章 青云腾渊一 一处寻常的农户小院里有好几个木架晾晒药材，一独臂男子正背对着龙腾和秦舞翻捡着竹篾。 骏马打着响鸣，独臂男子听见动静转过了身来。 “捕神你来了啊。” “于兄，我来赴约了。” 龙腾和于岳好似老友般亲切问候着。 “这位小兄弟是？” 于岳见秦舞一直往屋里张望着，不由开口问龙腾。 “在下秦武，敢问大伯步惊云可在此处？” 秦舞收回打量的视线礼貌询问道。 “你也是来取他性命的？” 于岳猜测秦舞也是雄霸派来的杀手，不想步惊云再造杀孽，可他又是和捕神一起来的，难道公门也要趟这趟浑水了吗？ “他是我二哥。” 秦舞垂眸，眼神复杂。 人找到了，却也情怯了。 孔慈…… 于岳点点头，开口说。 “步惊云和我的女儿楚楚昨天出去了，小兄弟不妨再等等吧。” “多谢大伯这段时间对我二哥的照顾，秦武再此谢过了。” “无须多礼，我与步兄弟也算有缘。” 从于岳这里了解到，他遇到步惊云的时候，左臂尽断，伤口失血倒在河道边昏迷不醒。 秦舞心惊肉跳，竟有人能伤得了云二哥？是谁！ “我把我的左臂换给了他，待麒麟血流遍全身，三焦玄关通畅他的右臂便可刀枪不入，一力破十会！” 秦舞目露不解得看向于岳。 “如此神力你为何心甘断臂，拱手相让？” 于岳无奈得转步看向远方。 “麒麟臂一直在等待真正的主人，而我——驾驭不了它，反而受它排斥，时常受折磨。” 是麒麟臂选择了步惊云！ “捕神，我们也有好久没切磋了。” “于兄，我也正有此意。请！” 龙腾与于岳互视一眼，惺惺相惜。 对手和知己一样人生难求。 他们既是对手也是知己。 拳来脚往带起竹叶翻飞，这不是秦舞第一次见龙腾出手。 龙腾兵器善使铁环，大至斜挎肩上，小至腕上也叠了数个。 他们只是拳脚切磋，并未用上兵器。 “于兄，你的麒麟臂没了，身手依旧不凡。佩服佩服！” 龙腾嘴角含笑，能得他一句佩服倒是难得。 “捕神的锁魂掌，锁魂环也是江湖一绝，于某能与之交手，真是无憾。” 两人切磋交流间，一妙龄女子口中急切喊着爹找了过来。 “楚楚？你回来了！” 于岳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确认她没事后又忍不住责备。 “你昨晚上哪儿去了？” 楚楚垂头不语，乖巧听训。 秦舞扫了来人一眼，在瞥见那因修炼排云掌头发卷曲而透出蓝色的冷面人时，她站直了靠着翠竹的身体，收起了散漫的样子。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步惊云。 步惊云没想过此时会遇到故人，也没有做出反应。 “于兄，今天我们相见甚欢，不如来喝一坛酒如何？” “好啊！哈哈哈！” 于岳听完龙腾的提议畅快大笑。 快乐是会感染人的。 龙腾扔给于岳一坛酒，于岳精准得接住，极为洒脱得咬开酒封大口喝酒。 看着于岳今日心情如此畅快，楚楚才明白原来自己的父亲以前过得并不快乐，而今向捕神投案自首了才如释重负。 “既然来了，你也喝一坛吧。” 察觉到了秦舞和步惊云之间微妙的气氛，于岳喝完把酒扔向冷面的步惊云，步惊云用剑轻巧地挑起那坛酒，复又扔了回去。 “我要练剑，我不喝酒。” 那坛酒被捕神接住了。 “我知道他不喝酒，这坛酒就由我来替他喝吧。” 无双剑？是被聂风带回天下会的无双阳剑。 “你什么时候回的天下会？还有你的手臂……是谁伤了你。” 她应该问孔慈的遗体在哪儿的，秦舞握紧了拳。 步惊云从竹影间走出，许是今天天气不错，他的眼神没那么冷了。 “我回天下会是为了取无双剑杀雄霸，为了脱困自己砍的。” 秦舞还有很多话想说。 侠王府上下真的是他屠尽的吗？为什么要杀帮主？他真的不后悔叛离天下会？他们兄弟四人真的回不去了吗？还有孔慈被葬在了哪里？ 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看来你们彼此早已认识啊。” “不止认识，他还是我要抓的要犯！” 楚楚听了捕神的话，紧张地抓住了于岳的胳膊。 二哥杀了侠王府上下，小孩也没放过，府衙早已对其进行通缉。 捕快抓杀人犯，无可厚非。 “要杀雄霸，半年实在太短！” 步惊云念出雄霸的名字，身上便有一股戾气环绕。 酒坛破裂，醇香的酒水撒了一地。 “你！为何要杀自己的师父！” 龙腾嫉恶如仇，自是不理解步惊云为何要欺师灭祖。 若是把孔慈的死算在帮主头上，这罪名未免太过牵强，毕竟是他自己失手杀了孔慈。 “因为他杀了比我生父还要亲的义父，此仇非报不可！” 秦舞并不知道步惊云的义父是谁，想来无非是门派之间相互争斗下的牺牲品。 雄霸是天下会之主，他的命令，底下自会有人去办，是不是他动的手又有何区别。 权势就是一切祸端的根源。 “要杀雄霸就得先杀无数无辜的生命，我身为王法的执行者，必须阻止这场杀戮！” 龙腾富有正义感，秦舞深知他定不会放任步惊云，而她也不会让步惊云再造杀孽。 “捕神，步惊云身负麒麟臂剑法深不可测，并不容易对付。” 于岳并不想两人对上。 “这是我的职责，此战，势在必行！” 龙腾态度坚决，任何人都不可能动摇。、 “好，你要抓我尽管放马过来，我们一决高下！” 步惊云将无双剑横在眼前，眼比剑冷。 “龙腾大哥！” 秦舞没按耐住上前一步，龙腾侧目。 “要小心些。我们今天是带于岳回府衙的。” 龙腾轻应了一声，看向步惊云。 “楚楚，这里危险，你快走！” 于岳爱女心切，楚楚却担心步惊云不肯离去。 龙腾握上肩上的铁环，步惊云却将无双剑插在眼前的地上。 “步惊云你为何不用剑？” 龙腾以为步惊云对他不屑一顾。 “你不是用剑高手，我单凭排云掌足以应付你。” 待步惊云说完，龙腾了然地点头。 第124章 青云腾渊二 锁魂掌蓄势待发。 “排—云—掌” 步惊云大喝一声，锁魂掌和排云掌相击带起的威力由两人为中心点向四周扩散出去，气浪翻滚，酒坛炸裂一地。 秦舞拽着于岳和想往前的楚楚往后撤地更远，她和她爹离得还是太近了，很容易被排云掌误伤。 “多谢小兄弟了。” “举手之劳，不必。” 于岳并不知道排云掌的威力，小心为上总没错。 如秦舞所想的一样，龙腾的锁魂掌不敌步惊云的排云掌，他被掌劲击飞出去，步惊云乘势追击，掌法杀气腾腾，如排山倒海。 龙腾面上挨了步惊云一拳，落地时嘴角流血。 二哥还是留了手的。 秦舞刚松一口气，步惊云的左臂似是经脉喷张，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游走。 他痛苦地倒地翻滚，按住自己的左臂。 “云二哥！你这是怎么了！云二哥！” 十年的兄弟感情不是作假，秦舞慌神地上前查看。 “爹，步大哥这是怎么了？” 楚楚被他爹拉住，近不了身。 “于大伯！你快告诉我我二哥这是怎么了。！” 二哥并不是个不能忍耐的人，相反他的意志及其坚定，他无法忍耐，想必这痛苦非比寻常。 “他的麒麟臂三焦玄关尚未贯通，一旦运劲，真气凝滞不散，痛不欲生。这是对他的一个考验，看来只能靠他自己熬过去了。” “真气凝滞不散？我也会排云掌的心法，二哥我把我的真气都输给你，助你打通三焦玄关！” 龙腾赶忙帮秦舞扶正步惊云的身体，秦舞盘腿运功将真气输到步惊云的后背上在引导它们去冲击穴道， 同出本源的真气源源不绝，步惊云的状态似是能控制了一些。 “云二哥你撑住！你一定要撑住！我还没带你和孔慈回天下会，你不是要杀帮主吗？你现在这样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步惊云猛得睁开眼，痛苦让他的眼神越发坚忍。 不断的真气引导加上自己不懈的冲击，麒麟臂内似是有无限的力量急需爆发。 步惊云猛地一拳砸向地面，土石崩裂，劲气堪比火石炸出。 三焦玄关通了？ 秦舞感觉到一股脱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脊背无力再挺直。 龙腾撑住了她的后脊，她无力地一笑。 “排云掌的心法我只教过你一半，后面的心法你是怎么学会的？” 步惊云动容地看向秦舞。 “冥冥中自有天意吧，当年我缠着你教我排云掌，你心法只传了我一半，后面这一半是帮主补全的。” 秦舞颇为虚弱地握紧他的右臂。 “二哥，云二哥，看着帮主阴差阳错救了你的分上，不要杀他，冤冤相报何时了，和我回天下会吧。” 我们回到以前的日子吧。 “我们回不去了。孔慈……死了。” 秦舞的手被拿下，步惊云缓缓站起看向龙腾。 “让我们再一决高下吧！” “我也正有此意！” 秦舞被安置在较远的地方，楚楚在一旁照顾她。 龙腾取下了肩上的锁魂环，双环被他舞得生风，步惊云用掌力将双环击退，又有数枚小环紧随其后。 排云掌有两式秦舞一直没学会，是要借助披风施展，似风生云涌般变幻莫测。秦舞舞不来披风，她一向不喜欢类似宽袖长袍，披风披帛的累赘衣物。 用来接小兵器，以虚制实倒是不错。 数枚小环被步惊云用披风接住又被他用掌力打了回去。 龙腾抽出腰间软剑瞬间击飞了出去。 真是出人意料，毕竟秦舞从未见龙腾用过剑。 “没想到你也是用剑高手。” “你应该说是用剑的好手。” 龙腾将软剑一甩，剑身变得笔直。 步惊云用内力将之前插在地上的无双剑吸到手中。 “的确是好手，软剑可比硬剑难掌控，你这是什么剑法？” “家传剑法：断—剑—决” “断剑诀？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步惊云，一个优秀的剑手在出招之前必须做到断情断义。接招吧！” 两人皆剑法精湛，你来我往只余残影，秦舞看得眼睛酸胀无比，闭上眼睛将头仰起重重往身后的树上磕。 “秦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楚楚关心地问。 “没事，头晕脑胀的，应该是内力消耗得太快伤到身体，我调息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楚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头看向对剑的两人。 云二哥似有奇遇，剑术突然高超，剑法是她看不懂的玄妙。 龙腾大哥早就输了，只是因为责任在强撑着。 他用剑也败了。 “很可惜，你只是因为秉公而断情，而非断义。人是不可能断情断义的。” 步惊云并没有因为连胜而自满，败给他的人多了。 “不错，能够断情断义的人根本不是人，而是魔！” 龙腾以剑柱地，缓缓站起。 他一腔赤忱，并未因败而气馁。 “而真正的魔就在这里！” 龙腾。 竟然揭下了右脸的半块铁面具！ “雄霸之子！” 步惊云皱眉念出了龙腾脸上的刻字。 秦舞陡然睁开了双眼，大惊失色。 “不错，我就是雄霸唯一的儿子。” “我在天下会十余年，为何从未见过你，也没听雄霸提起过你。” 不可能连幽若也不知道，秦舞也很怀疑龙腾话的真实性，但他没必要说谎，脸上的伤是旧伤，他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从小被送往昆仑山习武，不曾在天下会待过一天。他不曾向人提起过我，那是因为我反对他！反对他用暴力集权！反对他滥杀无辜的生命！反对他不断地制造杀孽，自他杀了养我长大的舅舅，他便不配做我的父亲！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龙腾情绪激动。 “为了让我摆脱不了身为雄霸之子的宿命，他便在我脸上刻下这几个字。但我永远不会跟他站在同一战线上！我耻于雄霸之子的身份，后来我投身公门，改名换姓，除了血缘，我们再也没有一丝关系！”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实在太多，我已不想再听。” 步惊云不想再听，转身往秦舞的方向走去。 。 第125章 青云腾渊三 龙腾咽下喉间涌上的血叫住了步惊云，他连站稳都艰难。 “步惊云，别走！我们还未分胜负！” “胜负已分，你我不必再战。” 龙腾太执着了，他还有最后一样兵器。 锁链缠上步惊云的剑，步惊云没回头用内力震碎了锁链。 噗嗤！ 长剑刺破肉体，步惊云瞳仁微动又快速垂下眼睑。 “龙腾！” 秦舞呲目欲裂，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站起。 楚楚看着吐出一大口血的捕神，不忍地转开了视线。 “你这又何苦呢。” 步惊云没想到龙腾会自寻死路。 “就算只剩一口气，我也要阻止你报仇。” 龙腾握紧步惊云的双臂离他更近一步，利刃刺身，他强忍疼痛颤抖着说。 “步惊云，我愿用我的生命做代价来感动你，珍惜你自己的生命，不要再造杀孽。” “可惜，杀父之仇一日不报我决不罢手！” 龙腾失望地看着步惊云，遗憾地松开了手。 秦舞到底是没接住这团腾飞的火焰。 “龙腾！” 她神情悲痛地按上龙腾不再跳动的胸口，步惊云不明白他自小乐观开朗的弟弟怎么会为一个不过认识数月的人流泪。 他带走孔慈的时候，阿武也是这样痛哭到晕厥吗？ 步惊云将悲痛晕厥的秦舞提起扛在肩上送回屋里。 “爹，现在怎么办啊？” 楚楚不知如何是好地问于岳。 “步兄弟不会照顾人，你去吧。爹留在这里送捕神最后一程。” “哦。” 楚楚应了一声，揪着辫子的发尾向步惊云的方向追去。 步惊云将秦舞放在床上，嘱咐身后的楚楚。 “楚楚，你帮我照顾好我弟弟，我去送捕神最后一程。” “步大哥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很会照顾人的。” 步惊云点点头往外走去，相识一场总不能让人弃尸荒野。 楚楚打了盆温水给秦舞擦脸擦手。 发现白衣已经脏乱，她除下准备清洗，发现秦舞的胸口缠着一圈绷带。 “是受伤了吗？我来给你换药好了。” 楚楚拉开秦舞的中衣，解开绷带后惊呼一声。 不是因为有什么可怕的伤痕，而是因为步大哥说的弟弟是个——女孩子。 “楚楚？！” 于岳听到女儿的声音连忙进了门，步惊云紧随其后。 楚楚连忙将秦舞的中衣拉上，扯过一旁的薄被给她盖上。 “爹，步大哥，我没事就是惊到了。” “原来是这样，我和步兄弟准备将捕神火化，待会儿你就别过去了，留在家里照顾这小兄弟吧。” “什么小兄弟，她明明跟我一样是女孩子啊。” 楚楚语出惊人，步惊云猛地转头看向躺着的秦舞，走近一步又马上停下。 “步大哥，连你也不知道吗？不过秦姑娘长得颇为英气，举止大方的确———” “楚楚，照顾好她，有事就喊我。” 步惊云大步走出屋里。他今天杀了雄霸的儿子，他的弟弟竟然是个女子？这两件事串联在一起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晚霞瑰丽的如此不真实。 龙腾的脸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他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极快，离开地也极快。 “龙腾！” 床上的人猛得坐直了身体，大口喘息。 “秦姑娘，你醒了啊？” “你是谁？” 秦舞捂着有些晕眩的头没回过神来。 “我是楚楚啊。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要不要先喝点水吃点东西？” “楚楚？” 眼前的女孩笑得单纯可爱，秦舞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水。 凉水醒脑，听到步惊云的声音后，秦舞终于想了起来。 “龙腾大哥！龙腾大哥呢？” 拉开屋门，步惊云正站在门口看着她。 “人死不能复生，我已将捕神火化了。” 顺着步惊云的目光看去，外间的桌子上赫然放着一个小瓮。 秦舞猛地挥拳向步惊云脸上打去，步惊云自然不可能让她打到，单手握住她的拳头顺手一推，秦舞站不稳退后两步，楚楚连忙从身后搀扶住她。 “秦姑娘，你也别怪步大哥，是捕神他———” “我没怪他！” 秦舞打断楚楚的话，她看着默不作声的步惊云，眼眶微红。 “我没怪他！我是在怪我自已为什么要让龙腾帮我找他！” “我怪我自己为什么要把真气毫无保留得输给他！” “我怪我自己为什么要出天下会！” 秦舞眼睛充满血丝，倔强地不肯落泪。 “阿武，这本不关你的事。”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要是我坚定地阻止那场婚礼，孔慈就不会死，我们兄弟四个就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龙腾对我有多重要吗！为了他我甚至放弃了找孔慈的尸身！” 秦舞苦痛地看着步惊云。 步惊云张了张嘴，抬头又低头心情复杂地说。 “这都怪雄霸，是他利用孔慈分化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他断情断义简直妄为人父！” “利用孔慈分化我们？他图什么，众叛亲离，天下会分崩离析他图什么！” “秦姑娘，步大哥你们别吵了，别伤了你们的感情。” 楚楚不知道其中的恩怨，只是不想秦舞情绪激动责怪她的步大哥。 “是雄霸亲口承认的，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 “你还要再造多少杀孽，侠王府上下一百多条冤魂你当真不怕孔慈的灵魂不得安息吗！” “人是我杀的，不关孔慈的事！” 说起孔慈，步惊云明显情绪不稳。 “人都死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秦舞情绪激动，嘴上半点不留情。 步惊云捏紧双拳，心口怒火灼烧。 “秦姑娘，你身体还没恢复，再休息会儿吧。” “步兄弟，我们先去外面吧。” 楚楚和于岳一个拉走一个，两人皆灼灼得盯视着对方，水火不容。 没有碍眼的人在，秦舞的气息平复了不少。 楚楚打量着她的脸色试探着开口说话。 “步大哥心里还是很在意秦姑娘的，姑娘还是别跟步大哥置气了。” 秦舞冷哼一声不言语。 “孔慈姑娘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能让你和步大哥这么放心上？” “她是我见过最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子。” 说起孔慈，秦舞的眼神便柔和了下来，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护腕上的桃花纹样。 第126章 青云腾渊四 秦舞修书将龙腾身死之事传回了府衙，而那边也很快给她回了两封信，其中一封是给天下会的，雄帮主亲啓，署名京畿府衙。 “秦姑娘，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再休养两天？” 楚楚见秦舞执意要带捕神的骨灰回天下会，十分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步惊云抱臂冷脸侧站，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于岳愁眉打量着秦舞和步惊云两人。 “已叨扰多日，于大伯和楚楚姑娘的对在下的照顾，秦武不甚感激！” 秦舞向于岳和于楚楚垂头抱拳施了一礼，她拉着黑鬃马的缰绳，抚上马鞍旁的包裹，低声说。 “我想最后为龙腾大哥做点事，让他落叶归根。” 龙腾已死，从此世间再无捕神。 利落翻身上马，秦舞拉着缰绳让马转向，看着远方开口。 “步惊云，我还会来找你的。下次我一定要带孔慈回天下会。” 不待回应，轻斥一声后马蹄声疾起，尘屑飞扬。 步惊云侧头看了眼秦舞离去的背影，红鬃马感觉到主人换了别的坐骑将它留下，不安地扬起前蹄打着响鸣，它被缰绳勒在原地，四肢蹄子不断踩踏着脚下的绿地。 一只手拉住了缰绳，马儿感觉到另一道熟悉的气息安定了下来。 楚楚见红鬃马被步惊云安抚住了，小心地凑近。 “步大哥，秦姑娘回天下会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步惊云顺马的动作稍有停滞。 “她武力不俗，少有敌手。” “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担心她会带天下会的人来于家村找你麻烦吗？我看她跟捕神之间情非泛泛，怕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她正直善良，内心极富侠义，回到天下会也只会实话实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楚楚放心地点点头。 “爹，捕神已死，秦姑娘也走了，你干什么这么急着去自首啊？” 楚楚揪着发尾，颇为孩子气地说。 “傻孩子，这是为父一生最后的心愿。你也不愿见自己的父亲是个畏缩的鼠辈，而是个坦荡荡的男人，对吧。” 于岳拍上女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楚楚十分不舍地看着他。 “傻孩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楚楚眼含泪意点点头。 于岳来到步惊云身边。 “步兄弟，你的三焦玄关还须耐心突破，若是再妄使麒麟臂只怕是会异常痛苦。” 于岳一改劝导，颇有些恳求的意味。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我照顾我的女儿。” 步惊云的眼神微诧，他转身进屋。 “步兄弟？” 步惊云路过楚楚的身边时，于岳开口叫住了他。 “你放心。” 声音冷酷但却颇为郑重，于岳当真放心去自首了。 “爹———” 楚楚扶着门框，不舍地唤着，但于岳的步伐及其坚定。 日与月与，荏苒代谢，迢迢归路远。 天下第一关的守卫弟子远远地看见秦舞打马回来，便欣喜非常。 “快去禀告霜堂主，武少爷回来了！” 离关口最近的一人往天下会内跑去，守卫弟子踱着步翘首看着远处的人影。 离得近了，守卫弟子快跑几步跟秦舞打招呼。 “武少爷您回来了，我已经排人去禀告霜堂主了，看您风尘仆仆的想必路上很是辛苦吧。” 秦舞强打着精神对他一笑。 “还好，不是很辛苦。洪宇你帮我把这匹马牵去马厩吧，吩咐下去好生养护。” “武少爷你就放心地交给我吧，包裹我帮您送回住处？” 洪宇对秦舞能记得他的名字很是受宠若惊，越发殷勤。 “不！” 秦舞挥开洪宇解包裹的手，将包裹郑重地抱在怀里。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要尽快交给帮主。洪宇你帮我把马牵去马厩就可以了，多谢了！” 天下第一关的台阶并不长，秦舞双手捧着龙腾的骨灰一步步走得极慢。 走时，她一身素白，为孔慈服丧。 回时，素白成了灰衣，她带回了另一位朋友的骨灰，遂其心愿安葬故里。 “阿武你回来了！” 夹杂着喜悦的声音伴着秦霜的身影由远及近。 “哥，我回来了。” 天下第一堂。 底下的弟子将秦舞回天下会的消息禀报给雄霸，霸者眼中精光乍现。 鹬蚌相争，秦武能活着回来必定是带回了好消息。 “宣秦武进天下第一堂。” 门口的弟子领了令快步离去，霸者双手负于身后，看着堂上笔力迥劲刻的天下会三个大字志得意满，胸中豪气万千。 “秦武见过帮主。” 和秦舞一起来的还有不放心她的秦霜。 “很好，看来你已将老夫交给你的事办妥。” 雄霸转过身来扫了一眼秦舞手里捧着的包裹，点点头又问步惊云已如何。 他料定秦武找到步惊云并要带走他的挚爱回天下会，哪怕是骨灰两人必有一战。 “回帮主，秦武有负帮主的所托，未带孔慈小姐回天下会。步惊云身受重伤在一农户家休养。” 秦舞将包裹放在一旁的矮桌上解开，一个坛子，半幅面具，一封信。 雄霸感觉心里陡然空了一块，不待他反应，秦舞将那封信高举过头顶。 “秦武带回了大少爷的骨灰，帮主……请节哀。” 信封上的一行小字京畿府衙让雄霸瞳仁急剧扩大。 “秦武留下，你们都下去！” “师父？” “秦霜你也退下！” 雄霸盯着那封信目不转睛，挥起的手微微颤抖。 秦霜心里有诸多疑问，阿武说的大少爷是谁？为何师父会如此失态？ 门扉紧闭，秦舞目不斜视。 手上的信被抽走，雄霸带着极大的恐慌拆开了那封信。 雄帮主鉴 令郎龙腾半生尽忠职守，屡建奇功，功在社稷。 因于日前擒捕要犯步惊云之际，功败垂成，命丧步惊云之手。 今托其友带回遗物与骨灰，顺其生前常言：若有不测，望能回葬故里之志。 盼雄帮主得悉后，安葬令郎骨灰，以遂心愿，我等同感哀悼，顺祝祺安。 京畿府衙总督头郎云泣笔！ 霸者曾高大威严的身躯慢慢佝偻颤抖。 “龙儿——我的龙儿——” 雄霸真情流露，悲痛难自已。 秦舞从未怀疑龙腾不是雄霸的亲子。 第127章 青云腾渊五 秦舞从未怀疑龙腾不是雄霸的亲子，伤疤和痛恨做不了假，拼上性命也要阻止步惊云向雄霸复仇。 若非血缘，何须做到如此地步。 “龙儿死的时候你在他身边？他说了什么！” 雄霸转身捉住目不斜视，安静站立的秦舞双臂失控地大声问。 他嘴唇颤抖，神色悲痛，这真的是占据武林半壁江山的枭雄吗？ 人在激动的时候并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将力气收放自如。 秦舞对手臂上传来的痛感并不在意。 她缓缓抬头看向雄霸，在他希冀的目光中轻声说。 “他说哪怕他只有一口气也要阻止步惊云报仇。” 在雄霸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继续在他心上扎刀子。 “他是代父抵命，想用他的血洗净江湖恩怨。在他心里哪怕他不认同您，他依然当您是他的父亲。” 霸者在她面前低头默泪，秦舞的心里亦一片冰凉。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天下会最美丽的地方莫过于湖心岛，来年草长莺飞，鸟语花香，龙腾大哥可以陪他的妹妹幽若看桃花了。 秦舞将杯中的酒洒向地面，祭他忠孝两全。 “没想到他竟然是师父的亲子。” 秦霜看着龙腾二字感叹出声。 “我没想到和哥哥相见时竟是天人永隔。” 幽若望着墓碑迎风流泪。 “龙腾，永远在我心里。” 秦舞的心境变得平静无波，像是忽然间长大了。 远处雄霸的目光越过三人看向墓碑，对步惊云的恨意更深一分。 杀子之仇，焉能不报！ 一连几日，秦舞都饮酒度日，幽若劝不动她，小玉只好找来了秦霜。 青果垂枝，绿荫如盖。 碑旁散落着好几个空了的酒瓶。 枝叶间一道白影若隐若现，秦霜纵身一跳，跃到秦舞身边。 枝干上的人似睡似醒，对身旁多出的一人毫不在意。 “眼下天下会无人，你万不可再躲懒了，明日就去演武堂训练弟子吧。” 秦舞眼皮也没抬，就回绝了。 “不是有大总管在吗。” “文总管在日前已坠崖身亡，天下会的帮务繁多，为兄实在分身乏术了。” 文丑丑，死了？ 秦舞震惊地睁眼看向秦霜，确认他说的话。 天下会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好似是在断浪离开天下会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哥，我好怀念以前的日子。” 风吹林叶簌簌响，云涌蔽日处处凉。 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看来是一去不复返了。 秦舞一早将自己收拾齐整出现在了演武堂。 熟面孔已经不多了，天下会的弟子更换得很快，培养起来却需要付出大量的精力。 认识秦舞的弟子早年听过她在演武台上的事迹皆不敢冒头，那些新弟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自是不服秦舞的管教。 秦舞发现出了两趟天下会她的心境平和了许多，不似年少时轻狂了。 对于新弟子的挑衅她只是微微一笑，客气地请他上台。 不服的人，先把他打服后面就好办了。 那一天，演武堂的精英弟子只见台上红影翻腾，打落无数前赴后继的挑战者宛如回到了之前自己被碾压的那段岁月。 天下会强者为尊，尊荣必须和强大的实力相匹配。 “还有谁？” 秦舞放下高抬的腿，站定后学着雄霸背负双手，微抬下巴冷冷俯视着台下因被她盯上步步后退的弟子。 平素为人亲和但在演武台上却是气场强大到让人难望其项背。 回演武堂一趟，我要让天下会弟子对这演武堂堂主之位再想都不敢想。 秦舞只花半日的功夫就把新进弟子收服得服服帖帖的。 先武力镇压，再怀柔安抚。 在暗处观察的秦霜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 每日忙着操练弟子，秦舞再没时间睹物思人，触景伤情。 “练了这么久，大家先喝点水休息一会儿！” 秦舞让其他人先喝水休息，自己找个阴凉的地方纳凉去了。 刚靠在树干上闭眼假寐，变故陡生。 一蓝衣白马甲的男子空翻至演武堂给天下会一帮之主预留的位子桀骜坐下，颇为目中无人。 “下来！下来！” 众弟子围在席下挥刀威吓，断浪漫不惊心地扫过他们。 “断浪！” “断浪？” 直到一抹红影让他瞩目。 秦霜和秦舞两兄弟一出现，弟子们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站至他们身后。 “秦武，你我当真好久不见！” 说好参加完兄长的婚礼便会尽快回无双城，一连数月，若不是他找上门来他怕是都忘了他断浪这么一号人物了。 秦舞颇为心虚地看了断浪一眼。 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多，她忘了跟断浪说一声了。 “断浪帮主九五之座是你能坐的吗！” 秦霜满脸怒气指着断浪厉声说。 断浪今日有所倚仗实在狂妄无比。 “这椅子又破又旧其实谁都能坐，就像本少爷雅兴一到就来坐坐。” “断浪你太自大了！快给我下来！” 秦舞上前一步想趁事情没闹大让断浪赶紧走。 “下来？秦武你敢说你不想坐上这位置？” “要坐当然不难。” 人未到，话先来。 “帮主！” 秦霜秦舞凡天下会弟子皆抱拳垂首行礼。 雄霸威严一抬手，免礼。 “但是要坐得久，坐得稳就必须要有真本事真功夫，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断浪的坐姿颇为吊儿郎当，不把人放在眼里。 雄霸身为一帮之主，在人前颇有气度。 “断浪，你如果妄想用这种方法激怒我，未免幼稚无聊。” 一眼扫过怒目眈眈的秦霜秦武，雄霸下了令。 “秦霜秦武，拿下这个叛徒。” 几乎是一声令下，秦舞就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与断浪缠斗在一起。 “哈哈哈！” 潇洒的笑声中似乎夹着一股剑意，机警防备的秦霜纵身一跃接下对方折下掷来的会旗震臂将其射入秦舞和断浪缠斗的椅子上。 两人跳开数步远，分了开来。 “剑圣？” 雄霸一眼就认出了擎立在盘龙柱上的鹤发老者，神色颇为戒备。 “雄霸！今日我以剑作为战书，七天后，必定来与你决战天下，夺回我无双城失去的一切！” 剑圣说完便飞身离去了，断浪紧随其后。 “断浪！” “阿武！” 秦舞不顾秦霜的阻拦追了过去。 “师父，剑圣隐居已久，这次为了无双城重出江湖，听说剑圣剑法举世无双，尤其圣灵剑法无人能破。我担心阿武会有危险！” “剑圣还不至于跟个小辈一般见识，至于无人能破的圣灵剑法，你就等着瞧好了。” 第128章 天命所归一 “断浪，这七日之内你必须将老夫挑战雄霸的事公告武林，好让各路人马云集，看我如何打败雄霸！” “是，大伯！” 断浪跟在剑圣身后亦步亦趋，乖巧应下。 “这两日大伯有点私事要办，暂时与你分开。” “大伯，小侄愿意追随您左右，为您效劳。” 断浪并不想跟剑圣分开。 “不必了，这几日你要小心行事，雄霸老奸巨猾，怕是会有所行动。” 剑圣看了一眼断浪普通的佩剑，问道。 “你断家的祖传名剑，火麟剑呢？” 断浪颇为失意地垂下了头。 “南山巅上火麟烈，北海潜深雪饮寒。” 剑圣说出了流传江湖的名言，断浪跟着默念了一遍。 “我曾听先父提起过，这不是形容火麟剑和雪饮刀的吗？” “不错，江湖上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因其命丧黄泉。” “这么说，小侄只要拿到火麟剑便可以横扫天下了？” 剑圣笑而不语。 “大伯，小侄就在此与您拜别，回凌云窟取回火麟剑。” 断浪面上难掩喜悦之情。 “七日之后，天下会见。” 剑圣很是看好断浪，对其鼓励了一番。 剑圣一走，断浪不再压抑自己放声大笑。 “断浪！原来你回天下会不是来找我的，天下会也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你怎能引狼入室，帮着外人对付我们！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秦舞见剑圣已离开，便从暗处跳了出来质问断浪。 “我在无双城久等你不回，自是要去寻你的。你为何对我背信弃义！” 断浪不肯相让的反问让秦舞话头一堵。 “你说话啊！” “断浪你别顾左右而言其他！我是有事耽搁了才没去找你，你找剑圣对付天下会这不是在与我为敌吗！” 秦舞愣了一瞬，不肯相让的反击道。 “只要能杀雄霸，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你要助纣为虐我管不了你，现在我要回凌云窟取回火麟剑，别拦着我。” 断浪越过秦舞，秦舞气得咬牙切齿。 “什么助纣为虐，分明是你执迷不悟啊！” 秦舞一直跟着断浪，断浪没空理她，日夜兼程往乐山的方向赶路。 乐山大佛地处蜀地，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汇流之处，与乐山城隔江相望。 乐山大佛头与山齐，足踏大江，双手抚膝，神态肃穆，依山凿成，临江而坐。 “乐山大佛真的好高啊！” 秦舞手搭在额前，凭目远眺。 断浪跪在父亲墓前上香，秦舞在一侧看着两块墓碑。 南麟剑首断帅之墓，北饮狂刀聂人王之墓。 这就是断浪和风三哥父亲的墓了吧。 “爹，孩儿这次回凌云窟是为了取回火麟剑，为我断家扬名武林，并为我义父报血海深仇。” 断浪对其义父倒是情深义重。 “爹，凌云窟内似乎有股神奇的魔力，今日入洞怕是生死未卜，还望爹在天之灵保佑孩儿顺利取得火麟剑，为我断家再掀风潮！” 断浪又拜了三拜，将手中的香插在墓前。 秦舞叫住了准备一鼓作气进洞的断浪。 “你明知此行凶险还要一意孤行，这不是送死吗！”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阿武你回去吧，此生有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若是没出来，你记得每年的今天来看看我。” 明知道断浪这是在激她，秦舞也是毫无办法跟在了他身后。 好友作死多年，多亏她不离不弃。 “断浪，我陪你一起进去，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你回去吧。你若是出事，你兄长秦霜怎么办？你忍心留他一人孤苦伶仃？” “少啰嗦，是我自己要跟着你的，还去不去找剑了，再磨蹭下去天都黑了！” 断浪嘴角勾笑，跟上了在洞口催促他的秦舞。 凌云窟内大小孔洞繁多，错综复杂，为防迷路，他们沿途做了记号。 顶上有光线投入，洞内通明倒不至于看不见路。 不时有兽类的吼声传出，两人皆两股战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在一处隐蔽的穴口，两人被一副骨架吓得不轻。 秦舞不敢看催促着断浪快走，断浪却俯下身子捡起了骨架旁的一枚红色戒指细细端详。 “爹？” “爹，孩儿终于找到您了！” 断浪跪地高呼，吓得秦舞戒备打量着四周。 “爹，浪儿没用，至今没有找到火麟剑。若是爹在天有灵，还请助孩儿一臂之力吧。” 断浪在骨架面前磕了一个头，发现地面露出的绿色的剑柄，他迟疑地拿起拭去尘土，火红色的剑身掩埋尘土之下多见，依然锋利夺目。 “火麟剑？我终于找到了！” 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火麟剑，断浪惊喜万分。 兽吼声越来越大了，与此同时洞内温度在逐渐升高。 “断浪找到剑了我们就赶紧走，我感觉怪兽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爹，孩儿重拾火麟剑，今后一定让我们断家在江湖上扬眉吐气！” 秦舞等不及了，她拉过断浪催动风神腿沿着记号往出口的方向跑，兽吼声和炙热感让秦舞心跳如鼓，她不敢回头看跑得越发快了。 出口在即，热浪也越发逼近，秦舞带着断浪跃出洞口躲到侧面，两人紧紧相拥，火舌喷出洞口数步远后又退散。 “没事吧？” “没事吧！” 秦舞和断浪互相检查着对方的状况，发现都没事放心地相视一笑。 秦舞后怕地拍拍心口，鬂角不是热汗还是冷汗滑下。 “吓死我了得亏跑得快，还以为要被怪兽烧死了！” 断浪兴奋地将火麟剑举至秦舞眼前，好似孩子在跟朋友分享新玩意。 “火麟剑！断浪你太厉害了！” 死里逃生，秦舞毫不吝啬对断浪的夸赞。 火麟剑出鞘，剑身变得通体火红无比，热浪袭来宛如方才在洞中一样。 断浪无比得意，笑声戛然而止。身体突然一阵痉挛仿佛被电击。 “断浪！” 紫色的闪电从剑身连接至断浪身上，让旁观的秦舞一阵心悸。 好在断浪马上恢复了正常。 “断浪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别担心。” 秦舞看着断浪的火麟剑欲言又止，心中疑云从生。 “断浪，我还记得第一次握住无双阴剑时，心神贯通，契合无比。火麟剑尘封凌云窟多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毕竟神兵有灵！” “不会！” 断浪说得斩钉截铁。 “我断家的祖传火麟剑和蚀日剑法相得益彰，相辅相成。神兵有灵会择主，你看现在不是也没事。” 可她感觉到一股从未在其他兵器上感觉到的邪气。 第129章 天命所归二 秦舞摸黑回了天下会，好在没人发觉，她小心翼翼掩上房门，找出火折子将房里的蜡烛点燃。 “啊！鬼啊！” 一转身，被面如墨色的秦霜吓得抱头蹲下。 “是我。” 看清是人后，秦舞放心地站了起来。 “哥，大晚上不睡觉来我房间吓我干嘛！魂都吓没了一半！” 秦舞不满地嘟囔着。 “让你坐下了吗？给我站着！” 秦霜不怒自威，秦舞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起身，赶紧规矩站好。 “哥——你怎么生那么大的气，我不就是回来晚了点嘛。” 秦舞垂着头，讨好地抬眼看向自己的好大哥。 “你一而再地出天下会毫无音信，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哥放眼里！” “有啊……” “你说什么大点声！” 秦舞最怕秦霜冷着个脸，让她好没安全感。 “哥……我知道错了。” 秦舞委屈地小声唤他，手指试探地勾上他的袖子，见秦霜只是转头没有挥开她，便放心地把额头抵在他胳膊上。 秦霜若是退开，死脑筋的秦舞便会不管不顾地脸朝地，到时候心疼的还是秦霜自己。 “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跟你报告我的行踪，不让你担心。” “站好！” 秦霜把秦舞扶正站好，本想再训她两句，看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终究是不忍心。 “你当日追断浪而去一连几日毫无音信，你若是有什么事让哥怎么办。” 虽然不是血亲，但他真是把她当亲人对待的。 “阿武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秦霜摸摸她的头，让她早日休息，两日后就是剑圣和帮主的决战，不要让他再分心。 被训了一顿，秦舞乖巧了许多，一连两日都寸步不离地跟在秦霜身边，替他分担帮务。 决战之日，各路武林人皆前往天下会观战。 秦舞和秦霜则在接待这些英雄豪杰。 “浩气门到！” 秦霜迎了上去，秦舞跟在身旁上前见礼。 “修门主幸会！” “霜堂主幸会！” 修斐打量着天霜堂堂主身旁的年轻人只觉莫名眼熟，心中竟生出一股亲近之意。 “这位小兄弟倒是很合老夫眼缘。” 见浩气门门主打量着秦舞，秦霜侧着身子为他们引荐。 “修门主，这是舍弟秦武。” 秦舞又跟浩气门门主见了一遍礼。 “小子秦武，见过修门主！” 修斐点点头。 “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比之霜堂主也是不惶相让啊，天下会的确人才济济！” “修门主过奖，这边请！” 秦舞转身将人引至客区，不一会儿他们就相互攀谈了起来。 “无双城到！” 在场的人皆看向门口，头扎小辫的蓝衣男子带着笑意走进门来。 “断浪！” 秦霜瞥了秦舞一眼，后者立马乖巧地垂下头，不再看来人。 “霜堂主！” 秦霜自断浪叛逃天下会改投无双城对他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态度也说不上热络。 “抱歉，我还得招呼其他客人，你请便。” “霜堂主，请便。” 断浪刚开口喊住了秦舞，不待回头就被秦霜用借口支走了。 “阿武，你去检查各处茶水点心可能续上，莫要让客人觉得我天下会失礼。” “好，我马上去办。” 在秦霜的指挥若定下，场面一度井然有序。 “帮主到！” 时间一到，无双城剑圣迟迟未到，让在场众人皆议论纷纷。 霸者端坐九龙椅，大弟子秦霜侍立一侧，精英弟子秦舞站在台下面朝众人。 雄霸和断浪两看两相厌，互相嫌弃地看了一眼对方。 “师父，决战时间已到，剑圣仍迟迟不见踪影，这可如何是好。” “稍安勿躁，以静制动。免得中了剑圣的扰乱心境之计。” 得了霸者的话，秦霜秦武皆安下心来。 时间不等人，剑圣让人枯等大半天，实在让人心境失衡。 霸者从九龙椅上起身，控制局势。 “各位！决战时刻已过，况天色已晚。老夫建议此战押后再说，请各位先稍作休息！” 秦霜上前对雄霸施了一礼，面朝众人朗声道。 “各位，剑圣畏惧我帮神威，下了战帖却不敢赴战。有在场各大门派为证：无双城确实不战而败。” 作为无双城代表的断浪无措地看了眼在场的各大门派，并没有人为无双城说话。 “在下以为这场决战胜负已分，所以无须再战！” 秦霜话音刚落，天下第一堂门口就传来了剑圣的声音，声如洪钟，震人发聩。 “有劳各位久候！雄霸，来战吧！” 剑圣凌空而起，周身散发着光芒，剑气锐利好似不是世间之剑！ 雄霸不察被剑圣逼退一步，剑圣漂浮在空中，脚下毫无借力之处，这可不是绝佳的轻功和深厚的内力能办到的。 这到底是什么武功？如此诡异？ 众人皆被剑圣的剑气锁定，身体不能动弹，直面他的雄霸深受其创。 就在剑圣步步紧逼之际，他又突然烟消云散，众人的身体又恢复了知觉。 这场变故发生地极快！ 雄霸重重倒向身后的椅子坐下。 “师父！” “帮主！” 秦霜和秦舞急忙上前查看情况。 “将断浪给我拿下！” 雄霸对他们下了命令，秦舞心有不忍，秦霜见状立马对断浪出手。 秦舞护在雄霸面前，手里的短剑紧了又紧。 一边是她的哥哥，一边是她的好朋友，他们两人为敌令她实在为难。 火红的剑身一亮相，赤手空拳的秦霜胸口就被划了一剑。 “火麟剑！” 火红色的剑身见了血显得妖异非常，秦舞见秦霜受伤再也站不住了。 她拔出无忧剑，迎向断浪，其余弟子皆为她助阵。 两人剑法颇有相似之处，然蚀日剑法加上神兵火麟剑所向披靡，秦舞再不是断浪的对手。 无忧剑，断了。 断浪挟持住秦舞，让其他弟子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对不起，阿武。” “你对不起的是我哥！你不该伤他！” 秦舞一个肘击打向断浪的胸口，断浪将剑刃偏离了几分，仍是不肯放开她。 没有人质在手，他今天怕是不能安然出这天下会了。 现下已无人能制住断浪了，雄霸向两人打出一记攻击。 “三分归元气！” “阿武！” 在秦霜震惊的呐喊中，只有断浪倒地受伤的攻击达成了，秦舞毫发无伤。 勉强打出一记绝招，雄霸无力地仰躺在九龙椅上，颇为狼狈。 第130章 天命所归三 气宇轩昂的白衣男子持剑出现在了混战过后的天下第一堂。 “晚辈剑晨，拜见雄帮主！” 雄霸认出了来人的佩剑。 “英雄剑？英雄剑怎么会在你的手上？无名究竟是你的什么人？” “无名，正是家师。” 来人年纪轻轻，身手气度如此不凡，难道曾霸绝武林的无名真的没死？他也要乘机踩上天下会一脚？ 霸者心中警惕，面上不露分毫。 “你既是无名的传人，此来天下会所为何事？” “晚辈奉家师之命前来，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雄帮主放过无双城的人。” 就这事？无双城什么时候跟无名搭上关系了。 雄霸不解，秦霜见秦舞一直受制，早已失了平常心，只想快刀斩乱麻，早点结束今天的战斗。 “无双城一直跟天下会作对，是天下会的死敌，你凭什么提出请求！再说你的师父曾经残杀各大武林门派的掌门，你根本没有立场可以说这话！” 这的确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剑晨，无话可说。 一声冷哼从门外传来。 “恃众欺负一个后辈，当真贻笑天下！雄霸，今天就让我来与你决一死战！” 雄霸不可置信地念出他的名字。 “步，步惊云！你又长了手臂？怎么会？” 今天先是剑圣，再是无名传人，而他的宿敌之一步惊云也出现了。 雄霸是真的心慌了。 “老天有眼让我再生麒麟臂，今天我就要用它来取你狗命！” 步惊云握紧左臂，满眼仇恨地盯着雄霸。 “麒麟臂。” 雄霸不动声色，暗中蓄力。 步惊云刷地拔出锋利无比的无双剑，直指雄霸。 “雄霸，纳命来！” “步大哥！步大哥？” 爬了百余节阶梯的楚楚扶着门框惊慌地叫住步惊云。 “楚楚？” 步惊云转头看去，心中一慌。 刀剑无眼，他与雄霸决斗，楚楚若是被误伤到该怎么办？ 回眼再看雄霸时，攻击已到面前，他连躲都来不急躲。 步惊云用身体硬扛了一击。 秦霜和秦舞都心有余悸。 “步大哥！” 楚楚惊慌失措地上前扶起他。 雄霸还要再动手，还好剑晨挡在了步惊云的面前，秦霜和秦舞高高提起的一颗心又缓缓落下。 “雄帮主！还请看在家师的分上，放过他们吧！” 雄霸喘着粗气，嘴唇发白。 “雄帮主，家师还让晚辈给雄帮主带一句话：势不可去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好个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今天老夫就看在无名的分上，放他们一马，你们走吧。” 雄霸现在只想让他们赶紧走，他今日连打三场，被剑圣伤了根本，早已是强弩之末了。 “多谢雄帮主！也请雄帮主不要再为难无双城的人了。” “当然，老夫答应你就是了。” 雄霸虚坐在椅子上，等剑晨一行人离开后，他再也撑不住跌下椅子。 “师父？师父你怎么样了？” 秦霜连忙上前扶住雄霸，关心他的伤势。 雄霸一把拽紧他的领子拉向自己，命令道。 “速速发出江湖追缉令，务必在五日内格杀步惊云！” 秦霜迟疑地点点头，又应了一声回答雄霸。 等秦霜安顿好雄霸，天下第一堂早已空无一人。 “来人，传令天下会将全程搜捕，无关人员速速离开。捉拿叛徒断浪，务必保证武堂主的安危！” “是！” 断浪早就趁乱挟持着秦舞离开了天下第一堂，他自小在天下会长大，自然知道守卫分布情况。 “往湖心岛走。” 秦舞垂下眼不看他。 “那里有密道可以离开天下会。” 断浪还是选择相信秦舞，他确信一直帮助他的好朋友是不会害他的。 扁舟驶过绿水，前往湖心岛。 果不其然，在前往湖心小筑的路上，一名黑衣中年人正在他们的必经之道上等着他们。 秦舞用手中断剑为断浪挡开飞刃。 “你要帮他？可知今日要承担的后果。” 秦舞抬头看向黑衣中年人。 “他被抓住怕是难逃一死，还请刃归伯伯放他离开吧。” 刃归冷眼如刀，看向秦舞不言语。 “求，求您让他走吧，一切后果秦武愿一人承担！” 断浪暗暗吃惊地看向秦舞，天下会一向桀骜的少年英才竟然向人求饶？ 这真的是他印象中的秦武吗？ 他不禁猜测拦路黑衣人的身分。 刃归没有说话，双臂展出，腕间冷光流动，两把造型小巧的黑刃便出现在手中。 秦舞脸色一边，将断浪往一个方向重重推开。 “朝这个方向一直走，幽若会帮你离开天下会！” 秦舞眼神坚定拔出断剑迎向刃归。 “阿武！” “让你走没听见吗！我不会有事的！” 眼看断浪还在犹豫不决，秦舞满脸怒色朝他大吼。 “走啊！” 断浪步步后退，转身快速往湖心小筑的方向跑去。 直到断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刃归身法突然加快。 秦舞回过神来时右手已被刃归扭至身后，断剑落地，刃归压着她的手让她吃痛单膝跪地。 “多谢………刃归伯伯。” “你既然肯舍命救他，我自是相信你的为人。但你当真不怕承担帮主的怒火？” “尔我同心，曰金兰；朋友相资，曰丽泽。” 刃归冷哼一声，看向秦舞痛得汗湿的鬓角，稍稍卸了一分力。 “好个兄弟情深！他若是当真在意你又岂会弃你而去。” “我留下尚有一线生机，他留下必死无疑。” “还在为他说话！他若是与我拼死一搏，我也许还能高看他一眼。现在看来这无胆鼠辈根本不值得你如此相护！” “伯伯……” “不必与我多言！你留着和霜堂主帮主解释吧！” 湖心岛浩浩荡荡又来了一些人，刃归松开掣肘，秦舞单手撑地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阿武！可有伤到？” 秦霜带人来搜岛了，人手还不少。 “哥……” 秦舞半跪着不肯起，按住秦霜扶她的双臂，饱含深意地对他摇摇头。 秦霜的眉头皱成了个川字样。 他俯下身子半蹲着，与秦舞平视。 “就为了个断浪，值得吗！” “我没有权衡利弊过，想做便做了。” 第131章 风云霜舞浪一 练功室。 雄霸从调息中退出来猛地按住钝痛的心口。 剑圣惊天一剑的攻势，宿敌步惊云的出现，一想起便让这霸者心有余悸。 额上泌汗，双唇透着病弱的苍白，霸者犹为不甘心。 秦霜带着秦舞来到雄霸的练功室，外面层层重兵把守，可见这次被剑圣的剑二十三伤得不轻。 “师父！” “帮主！” “断浪人呢？” 霸者没有睁眼，秦霜和秦舞两人皆强装镇定地单膝跪地。 秦霜开口回了话，雄霸好似并不惊讶断浪从两位堂主手中逃脱的事实。 “秦武，是你放走了断浪？”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帮主的法眼。 秦舞在来的路上便想好了应对之策。 “属下技不如人，还请帮主责罚！” 雄霸睁开了眼看向垂首的秦舞。 “抬起头来。” 秦舞顶着莫大的压力缓缓抬起头，眼观鼻，鼻观心。 “老夫记得你自十岁起在演武台上便同辈再无敌手，数月前老夫还将排云掌与风神腿的心法口诀补齐给了你。现在你说：技不如人。” 天霜拳的全套招式，心法，口诀；排云掌和风神腿虽只有半篇但也是从小在练，她的起步比之秦霜，步惊云，聂风还要高。 就这样，还技不如人？ 秦舞双手撑地，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秦武知错！请帮主责罚！” “好！很好！” 秦霜眼见雄霸怒笑，双掌蓄力要打向身侧的秦舞，连忙膝行几步挡在她面前向雄霸求情。 “师父息怒啊！师父！霜儿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了！” “哥，你快让开！放走断浪的确是我的错！但我不后悔！帮主！此事属下愿一人承担，还请帮主不要牵连无辜！” 秦舞和秦霜相互推攘着，都把对方护在自己身后。 雄霸闭上眼睛长呼一口气，掌间气团缓缓卸力。 “够了！” 秦霜和秦舞二人停止维护，端正跪在雄霸下侧。 “秦舞死罪可免，罚你在演武堂众弟子面前受三十鞭，以儆效尤。” “师父！” 秦霜还想再求情，但雄霸说一不二。 “四十鞭。” 秦霜垂下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谢帮主！” 秦舞低头再次向雄霸一拜。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秦舞自小受秦霜熏陶，对雄霸的决定从来是不会去反驳，这次违背帮主的命令私自放走断浪是她做过最大胆最冒险的事了。 雄霸让秦霜留下还有事交代，门外的守卫负责监刑，带秦舞去演武堂。 一堂之主公然受罚，这在天下会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只弟子，就连杂役也来演武堂观刑。 “武堂主，这可是帮主的命令，可别怪兄弟们不讲情面啊。” 行刑的弟子嘴上说着客气的话，眼神却格外兴奋，被秦舞看得分明。 “无事，行刑吧。” 墙倒众人推，她行事坦荡不怕人围观。 秦舞挥开两个上前按住她肩膀的弟子，眼神冷然。 “我秦武只跪天地和世间强者，决不屈于刑罚！莫要浪费时间开始行刑吧！” 都受罚了还摆这么大的架子。 行刑的弟子看着秦舞冷傲的面容，心中妒火横生，行刑的力道故意加大了几分。 啪的一声鞭响。 背上衣衫裂了一道，秦舞身形未动，傲然于演武台，仿佛她不是在受刑而是在接受台下的欢呼。 仅仅十鞭背上的衣物皆成碎布，台下众人在看到秦舞背上的绷带时皆以为她身上有旧伤未愈，让行刑的弟子手下留情。 “武堂主，这可如何是好啊？” 行刑的弟子停下手上的动作，状似为难地问。 “无须多言，行刑。” 得了秦舞的首肯，行刑的弟子颇为得意地扫了一眼台下。 这种众目睽睽之下鞭打天之骄子的快感简直让人上瘾啊！ 啪啪啪一连几鞭来得又快又猛，秦舞咬牙绷紧全身站在原地，疼痛没有让她低头，她反而更加骄傲地抬起头。 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啊！ 秦霜从雄霸的练功房出来后便用最快的速度跑向演武堂。 他扒开层层人墙，不敢置信地看向台上头发散乱，后背血肉模糊仍倔强站着的秦舞。 “住手！给我住手！” 秦霜跳上台扶住冷汗泠泠的秦舞，心痛不已。 “哥………你来了啊” 秦舞似是已经痛到麻木，反应慢了半拍。 “霜堂主这，帮主说的四十鞭还有五鞭呢。” 行刑的弟子颇有些意犹未尽。 秦霜怒不可遏地看向说话的人，声色俱厉。 “剩下的五鞭我来替我弟弟受，就看你敢不敢打下来！” 行刑的弟子回过神来遍体生寒，步步后退着。 “哥——别为难他，的确是我触怒了帮主。” 秦舞抬手揪住秦霜的前襟，明明痛得已经脸色发白，她竟然还对他露出了个笑容。 “但我不后悔！” “阿武！你坚持住！快准备热水和伤药！快！” 秦霜背起因为放松而晕厥过去的秦舞进了她在演武堂的住处，秦舞的亲信弟子立马跑前跑后地为她找伤药，烧热水。 因为受刑前秦舞坚持不去衣，她背后的衣物几乎都粘附在伤口上，侍女不敢上前，秦霜也不敢让男弟子给她处理伤口。 “热水和伤药留下，所有人都出去！” 秦霜咬牙撕下秦舞背后伤处的衣物时，秦舞痛得脊背弓起，四肢紧绷，秦霜狠狠心一把按住秦舞的后颈不让她乱动。 “哥—” “哥—” 秦舞从晕厥中醒过来，哭喊着。 秦霜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哥哥在这儿呢！” “阿武你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秦舞喊一句，秦霜就应一句。 他双眼酸涩，加快自己的手速清理伤口，力求让她少一分痛苦。 碎衣清理完，秦舞整个后背几乎没一块好肉了，秦霜不禁对雄霸生出了几分怨怼之心。 师父罚了他的弟弟四十鞭，还想让他在闭关期间执掌天下会，剿灭没来助阵的门派，查清无名传人的底细。 这三件任务没一件简单的！ 等秦霜上完药后盖上纱布，秦舞已经再次痛晕过去了。 一连几天，秦霜都在陪着秦舞养伤，事无巨细，倒让秦舞觉得好似回到了小时候生病被照料的日子。 自从长大些后，秦霜就很少有时间陪伴秦舞了，他既要练武也要帮师父分担帮务，好在还有断浪照顾她。 秦霜对秦舞一直是有愧的。 第132章 风云霜舞浪二 秦霜自雄霸闭关后便总揽天下会大权，铲除异己帮派，在外人看来可谓是风光无限。 天下会帮主三大弟子只余一人，四英杰之一秦霜的胞弟日前在演武堂众弟子面前受了鞭刑，其亲信寒心。会中无总管安排上下事物，实则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哥，你这几日时常不在天下会，可是有什么为难事？” 秦舞仅着一件丝衣在书案前安排帮务，这本该是文丑丑的活，现下天下会的确是无人了，财政月月赤字，早已入不敷出。 “怎么不在床上躺着休息，这些等我晚些来安排就好了。” 秦霜来到书案前抽出一份账册，看着上面的道道赤字颦起了眉。 “躺着背上也疼，还不如帮你分担一些帮务，让你轻松一些。” 秦舞头脑活络算数自有一套方法，文丑丑还在天下会时便时常让她月底帮忙统筹天下会财政。 “没文总管盯着，天下会现下生出了不少蛀虫，偏偏各个关节的事务只有文总管清楚，难办啊！” 秦舞看向秦霜手里的账册为难着说。 天下会会众繁多，多是武夫，虽有不少生意和底下帮派孝敬的支撑，若无一个有头脑，有手腕的好总管在盘算着，哪有平时天下会在外的风光。 秦霜捏紧赤字账本看向窗侧的飘摇花影。 “当初师父下令格杀文丑丑，我便用计保下了他。” “这么说文总管还活着！太好了！” 秦舞欣喜若狂地站起，微微压低音量说。 秦霜说文丑丑今日联系了他，明日可以带秦舞去他的藏身地见他一面，秦舞为此高兴了许久。 春阳酒楼。 秦霜只带了秦舞和副堂主杨真，三人低调地来到一家酒楼前，门口的告示上贴着步惊云的画像，悬赏一百万两捉拿他。 那也得有命拿才行。 秦霜吩咐杨真撕下了那张通缉令。 酒楼内有天下会的弟子把守，看来文丑丑被救下后受到了哥很好的保护。 “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杨真带他们出去好好休息。还有随时注意外面的情况。” “是，霜堂主。你们跟我来！” 秦舞环视着酒楼的布局，跟在秦霜身后上了楼梯来到其中一间房门前。 “文丑丑。” 秦霜径直拉开房门进去，文丑丑正在喝茶，闻言赶紧放下茶杯谄媚地迎了上来。 “霜堂主你来了啊！” 待看清秦霜身后的秦舞时，文丑丑吃了一惊，夸张地下巴后缩用双手虚掩着嘴。 “文总管！” 秦舞当面见到本该死去的人，内心又是高兴又是复杂。 “唉哟！我的武少爷哟！可想死丑丑我喽。” 文丑丑拉过秦舞，警惕地打量门外然后关上门。 “前些日子听说帮主让武少爷当众受刑了，伤势严不严重啊？” 秦舞抚上右肩，脸上的笑容一沉。 “皮肉伤罢了，没伤到筋骨。” 文丑丑轻叹一声。 “身上的伤可以痊愈，可武少爷心头的伤怎么好的了，雄霸所为委实诛心。咱们武少爷那么骄傲恣意，年少轻狂，让他在演武堂当众受刑这不是把他的脸放在脚下在众人面前来回地踩吗？这样武少爷日后在众弟子面前如何服众啊？” “文丑丑住口！” 秦霜斥责出声，文丑丑自知失言赶紧用扇子捂住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秦舞难看的脸色。 “你这次急着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听秦霜问起，文丑丑赶紧转移了话题。 “听说您最近高升了，掌握天下会大权啊！传闻您这些带大量人马天频频离开天下会，是为了铲除异己，扞卫天下会在武林中的霸权。杀了不少人吧？” 文丑丑说到最后一句，挪揄着看向秦霜。 “我哥一向是以德服人，怎会胡乱杀人。” 秦舞在一旁抢白道。 文丑丑赶紧赔着笑开口。 “是是是！武少爷说得是！只是若不在武林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雄霸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我不想杀人！这非我等本意。” 秦霜十分纠结。 “你不得不如此，这是我们唯一的活命方法：杀雄霸！” 秦霜和秦舞皆不可置信地看向一脸肃杀的文丑丑。 “秦霜你虽贵为雄霸的大弟子，又掌兵权。但你只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步惊云，聂风，秦武就是你眼前的例子。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啊！” 秦霜的脸上露出挣扎的神情。 “不，我不能。欺师灭祖，必遭天谴。” “我们不能背叛天下会，毕竟帮主抚养我们一场，天下会就是我们的家！” 秦舞握紧双拳，看向文丑丑目露不满。 文丑丑恨其无知，哀其不幸，怜悯地看向秦舞。 “我的武少爷啊，你可真是个傻小子啊。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隐瞒你了。其实你根本不是寻常孤儿，你父亲尚在，雄霸可是你的杀母仇人啊。” 秦舞猛地揪住文丑丑的领子拉向自己眼前，面色通红，眼中凶光毕露，可怕地很。 “你说我不是孤儿！是雄霸杀了我的母亲！” “放手！放手！要勒死了！” 文丑丑呼吸困难地揪住领子。 “阿武，你冷静点！听文丑丑把话说完！” 秦霜拉住冲动的秦舞开口说。秦舞稍稍回复了些理智，手上的劲松了少许，只是面色依然可怖，叫文丑丑惊恐连连。 “把真相告诉我，不然，你知道的我有癫病！” 秦舞的另一只手缓缓放上了文丑丑的脖子。 “当年我刚跟在雄霸身边，他坐稳帮主之位后怕手底下的人反他，对跟着他白手起家的兄弟亲信那是大肆赶尽杀绝啊！你的母亲为了不拖累你的父亲，临死前用头上的银簪刺入你的胸口，你命大被我发现，帮主才把你捡了回去以备作日后要挟你父亲的筹码啊！” 文丑丑期期艾艾地说完，秦舞眼眶发红，声音哽咽。 “那我父亲呢？他是谁？为什么从没来找过我？” “你父亲以为你和你娘死了，这些年他暗中发展江湖势力，拉帮结派处处和帮主做对。哦！他还建立了一个小门派，叫什么，什么浩气门，你爹真名叫修斐，号称桃花君子，那点穴手法江湖中可是难出其右啊！” 秦舞手上慢慢卸了力，嘴里念叨什么浩气门，桃花君子。文丑丑试探着从她手里拉出自己的领子，后退两步站好。 看来秦武这边是没什么问题了，只要说服秦霜，雄霸这次就真的众叛亲离了。 第133章 风云霜舞浪三 文丑丑转而来到秦霜身边试图说服他。 “秦霜，杀雄霸一人才可以挽救更多无辜的人，你教导秦武自小行君子之道，此事你不能不为啊！” “文丑丑说得没错！” 意料之外的断浪推门而入，他向秦霜抱拳行同辈礼，看向秦舞时眼神分明欲言又止。 “小弟见过秦大哥！上次一别我等已是多日未见了。” 断浪没有向秦舞打招呼，在他心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无须如此客套了。 “断浪？你们怎么会在一块儿？” 秦霜看向文丑丑，后者径直走到两人中间，语气为得意。 “的确是我找上他的，因为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秦大哥，让我们共襄盛举，一同为武林除害。” 断浪信心满满地看向秦霜说。 “断浪，这里到处是天下会的人，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秦舞颇为担心断浪现在的处境。 “我顾不了这么多了，我一定要杀掉雄霸！” “你别妄想了，凭你一个人是杀不了雄霸的。” 秦霜不是看不起断浪，而是他们对上雄霸实力差距太大了。 “只要我们五个同心，定能其利断金！” “五个？” 秦霜颇为不解，秦舞来回扫着房间里的四个人，那眼神就差没说断浪不识数了。 断浪对秦舞一笑，解释说。 “我知道你不愿杀人，所以你的仇自然是我帮你报。” 断浪复又看向秦霜收了笑意。 “你，我，文丑丑，步惊云，聂风，我们五人携手，定能杀了雄霸。” “秦霜，你想想雄霸对你们四兄弟做的事，你难道还想让悲剧再上演吗？你可是他们的大哥啊！” 文丑丑在断浪身后帮腔道。 秦霜回忆着往事，和孔慈大婚是他最幸福的时光，两位师弟接连叛会，兄弟离心，雄霸传他九龙令牌，不过是想让他为其卖命，还有受他牵连的弟弟，不过是雄霸敲山震虎的计谋。 雄霸用计何其狠毒。 “哥，你做任何决定我都听你的，只是我不会再回天下会了！” 听完秦舞的话，秦霜颇为痛苦地闭上眼，片刻后他做出了决定。 “我现在还不知道云师弟和风师弟的下落。” 断浪和文丑丑相视一笑。 “秦大哥，不瞒你说，自上次你放小弟离开天下会后，小弟一直在为杀雄霸的事奔走，近日我已打探到聂风的下落。” 文丑丑不甘落后，连忙说。 “我也是，步惊云的行踪也尽在我掌握。” 秦舞也算看出些端倪了。 “这事你们应该筹谋好久了吧，今天把我们叫过来不过是通知一番。” “话不能这么说啊，这雄霸一日不死，他日死的就是我们了。” 文丑丑摇着扇子，自觉聪明。 “阿武，此事就交给我们来办，你不用插手的。” 断浪想让秦舞置身事外，但她已经知道雄霸是杀母仇人又岂会善罢甘休。 秦霜让文丑丑带着他写给步惊云的信前去说服他，而后他们五人再一同去聂风的隐居之处。 “阿武，你当真要与我们同去？” “断浪，你为什么一直要阻拦我与你们同往？反正我是不会再回天下会了。” “我只是担心你，毕竟你一向不喜杀戮。” “我也好久没见风三哥了，除了跟着我哥我也不知道去哪里，走一步看一步吧。” 断浪揽着秦舞的肩笑得颇为勉强，他的眉心又皱成了个川字。 几人骑着马带了些随从前往聂风隐居的村庄，此处民风颇为淳朴。 断浪说他要先去跟聂风打招呼先一步走了，秦舞在征得秦霜的同意后打马追了上去。 为了避免惊扰到村民，在村庄外她就下了马，沿着断浪做的记号找了过去。 笃笃笃。 来开门的是满脸笑意的断浪，越过他身后看去正是好久不见的聂风。 “风三哥！” “阿武！你怎么来了！” 聂风和秦舞一见面便热情相拥。 “三哥，我们有快一年没见了吧？” “是啊，让三哥看看你长高没有？” 聂风放开秦舞垂头打量着她，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个子没变，白了些，上身也胖了些，这胸肌练得不错啊！” 聂风由衷地拍拍秦舞的肩膀说。 “不止阿武，还有几个人也是很想你呢。” 断浪的话音刚落，村庄里就传来了大量的脚步声。 “霜师兄！” 聂风抱上秦霜，颇有些像找不到家的孩子遇到亲人了，他们兄弟几个对秦霜都有一种依赖感。 “嘿嘿嘿！霜堂主，风堂主，你们看谁来了！” 文丑丑出现在门口故弄玄虚地说。 步惊云一出现，屋里几人的面色都变了。 秦舞和步惊云的眼神也有一瞬的相触。 怎么会不想念呢？他们当了十年的兄弟啊，只是龙腾的死亘在秦舞心里，她再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和他相处时坦然自若了。 曾经亲密无间的四兄弟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风师弟你的气色看起来很是不错。” 秦霜最先开了口打破平静，被问到的聂风颇有些通透的一笑。 “许是我最近没什么烦心事的缘故。霜师兄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的栖身之处？还这么多人一同来看我。” “我早已探知你的栖身之处，只是时机未到而己。” “霜师兄似乎变了很多。” 聂风意有所指。 “经过这么多事不只是你我，云师弟和阿武也变了不少。” 聂风招呼大家里面坐，四兄弟占据了屋内仅有的一张方桌，秦舞懂事地提过桌上的茶壶率先给几位兄长倒上了茶水。 “大家一定很奇怪我等为何今日要聚集于此。其实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这件事跟在场的各位都有所关联。” 秦霜说话间稍稍停顿，他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雄霸。 “我希望大家能同心协力，团结合作对付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卑鄙无耻，心思歹毒的雄霸！” 文丑丑说出了秦霜没说出的话。 聂风颇有些吃惊地念出了雄霸的名字。 秦舞拳头攥紧，面色发沉。 步惊云成天冷着个脸没什么表情。 秦霜从怀里拿出了一页折叠整齐的纸。 “这里有一段泥菩萨给雄霸的批言，因为它，雄霸才决定用孔慈来分化我们，也是因为它我们今日才能聚集在此商讨如何除掉雄霸。” 第134章 风云霜舞浪四 聂风接过秦霜给出的纸张展开，疑惑地念出了上面的字。 “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成也风云败也风云。这是什么意思啊？” “哦这是泥菩萨给雄霸下半生的批言，意思就是说啊他这一生依靠风云得势也将被风云所覆啊。” 文丑丑解释了这几句话的意思。 众人皆心思各异。 “就因为泥菩萨的这几句虚无飘渺的批言，雄霸连自己抚养长大的徒弟也要赶尽杀绝，真是太丧心病狂了！” 断浪听完秦舞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人在江湖，欲成大事难不成真要像他一样心狠手辣？ 聂风没有表态，他心中还顾念着雄霸的教导养育之恩。 秦霜和文丑丑在一旁劝说着，聂风实在是两难。 “我断浪决心跟大家一起拼了，力除雄霸绝不罢休！” 断浪看向秦霜提醒他说。 “只是你不要忘了当初对我的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 秦舞在他们两人间好奇地来回打量着。 “你放心，我只为报妻仇，天下会于我不过牢笼，到时雄霸一死我便将天下会拱手相让，助你重振断家威名。” 秦霜拉过好动的秦舞，用眼神警告她老实点莫要捣乱，秦舞古灵精怪地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我一定会除掉雄霸的，并不需要跟你们合作。告辞！” 进门后就没说过话的步惊云一语惊人，说完告辞就往门口走去。 这让众人都始料未及。 “云师弟！” “不许走！” 秦霜叫住了步惊云，断浪一把按住步惊云的肩膀，让他停下了脚步。 “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们的，但我也不会和你们合作。” 云二哥真是，很不合群啊！ 秦舞在一旁插不上话，有些心急。 步惊云刚拿下断浪扣在他肩膀的手，他另一只手又扣上了他的肩膀，这让步惊云对断浪烦不胜烦。 “你凭什么？还真以为现在的你能胜过我！” 步惊云的狂傲真是一点也没变。 断浪冷哼一声。 “当初堂主遴选我便胜了你，我以为帮主会对我另眼相看。没想到他不止在赛前威胁我输给你，赛后更是以我阅历不足为借口让我屈居你之下！比身手我胜过你，而今我更强了！” 步惊云甩掉断浪的手，给了他一个怀疑的眼神，这让断浪更加怒火中烧。 “我把这事我告诉了阿武，不信你也可以问秦霜！” “云师弟，这时候我们大家应该同仇敌忾，切莫因个人恩怨内耗士气啊。” 秦霜作为大哥，自然是想稳住全局的。 聂风和秦舞不知开口说什么，文丑丑皱着一张脸也为难得很。 笃笃。 “哦嚯哈哈哈！” 外面传来两声短促的敲门声和诡异的笑声，房内的人皆戒备地看向门外。 离门较近的文丑丑说他先出去看看情况，逃也似的拉开了房门。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文丑丑的惊叫声。 断浪转身一把扣住了正准备跟在秦霜和聂风身后的秦舞，几不可见地对她摇摇头。 秦舞以为是断浪不想跟步惊云独处，虽然她也不想和步惊云这个冷面煞星一个房间呆着，但她还是没出屋，只看着门外的动静。 “小马！” 秦霜和聂风都没在门外看到文丑丑，倒是有一妇人端着个碗径直走向了聂风。 “大婶！” 看来聂风和这妇人关系不错，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妇人有问题。 “小马你之前不是说很喜欢我炖的鸡汤，我今天做了特意来给你送一碗。” 妇人递汤的手颤颤巍巍，看向聂风的眼神也满是畏缩恐惧，明摆着她送的不是暖汤而是毒药。 “谢谢大婶，劳您费心了！等我喝完就把碗给您送回去。” 聂风脸上带笑不动声色地接过碗，诚心道谢。 “没……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啊……” 妇人脚步匆忙，离去时视线一直盯在碗上。 “小心为上。” 秦霜戒备地打量着四周，聂风不置可否，步惊云往那妇人离去的方向走了过去，秦霜叫住了他。 步惊云回头时，聂风将手里的鸡汤往地上一撒，地面立马被腐蚀冒起白泡。 “嚯哈哈哈！” 紫袍男子笑得诡异不知从何处冒出向聂风提剑刺去，同时稻草垛猛地炸开，一袒胸露腹，肚大如鼓的男子从后出现，秦霜提拳打去竟不能一击退敌！ 好强悍的肉身！哥和云二哥联手竟都不能伤他分毫！等等，他们有点眼熟，好像是不久前归降的杀手，天池十二煞。 紫袍男子是纸探花，胖子是食通天！其他杀手也来了吗？ 秦舞拔剑就要去助阵，却被一人用力按住了双肩。 “秦霜和步惊云都奈何不了的人你去了有什么用，别去添乱！”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先静观其变。” 断浪按着秦舞躲在暗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快了！就快了！ 雄霸和风云终有一战，而今他不过是让这一切提前了。 届时鹬蚌相争，不管是哪一方落败对他断浪都是百利无一害。 食通天的先天罡气果然厉害，天霜拳和排云掌打在他身上竟不起作用，仅仅只能推动他。 聂风和纸探花越打越远，秦舞和断浪追了过去。 纸探花吐血落败，聂风却被赶来的雄霸一击打退，秦舞再次被断浪按住了，她颇为恼怒地挥开断浪的压制。 “为什么一而再地阻拦我，我的哥哥们都在对付雄霸，我又怎么能一直躲在后面，这不就是缩头乌龟吗！” 断浪张嘴还想说什么，被秦舞抢先堵住了话头。 “别跟我说什么自不量力，静观其变！躲躲藏藏可不是我秦武的作风！” 无忧剑断了一截显得更像把匕首了，秦舞丝毫不怕，提剑就往秦霜的方向冲。 “断浪你———唔唔唔！” “安静点，他们快开始了，你也不想你的哥哥们分心照顾你吧。” 秦舞从不对断浪设防，断浪从身后点住了她的穴道让她不能再行动，一手箍住她的肩膀，一手紧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能再发出声响。 好戏快开始了！ 在秦舞看不到的地方，断浪脸色的笑意显得尤为兴奋。 第135章 风云霜舞浪五 对于突然出现接住聂风的秦霜，雄霸显得尤为惊讶。 “把人给我带上来。” 雄霸一抬手，就有人押着本应负责戒备的杨真和失踪的文丑丑跪至雄霸脚下。 食通天，纸探花，戏宝，娃娃杀手这些天池杀手都倾巢出动了啊。 雄霸一把拽过杨真的头发，让他被迫仰头。 “秦霜，你们的计划虽然周密，却仍是功亏一篑啊。” 秦霜面上含怒，看向杨真对雄霸敢怒不敢言，雄霸不怒自威地拍拍面如死灰的文丑丑。 “丑丑，临死前你还有什么话说。” 看来他文丑丑今日是难逃一死了，但他也不会让雄霸如此得意的。 “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咱们在黄泉路上就快见面了，到时候再让小的好好伺候帮主你啊。哈哈哈！” 见文丑丑笑得无比开怀，雄霸也笑了。 “任何人背叛老夫，下场都和你们一样！” 雄霸两掌用力击向杨真和文丑丑的后背，他下的杀手太快了，让人对他的丧心病狂始料未及。 文丑丑，他死不瞑目。 断浪感觉到秦舞的嘴唇有轻微的颤抖，他几不可查地皱起眉看向聂风那边。 别枉费他的这一番布局，快开始争斗吧！ “小马！我是被他们威胁才送有毒的鸡汤给你的！对不起啊！” 之前送聂风鸡汤的妇人连带村民们都被天下会的人带到了街道上。 “大婶！是我连累了你们！” 聂风看向妇人和村民们满脸愧疚，他看向雄霸高声说。 “雄霸，我早已退隐凤溪村，不再参与江湖恩怨，只要你放了这些无辜的村民，我保证决不与师兄们与你为敌。” “可惜，现在太晚了。” 三分归元气被催动，无数小水球聚拢在了雄霸周身然后猛地向村民们扩散了出去。 雄霸连无辜的村民也杀！就为了让聂风后悔！ “雄霸！你泯灭人性！太残忍了！” “聂风你竟然口口声声说我残忍，难道你忘了你的神风堂堂主如何得来的吗，还不是用老夫教你的风神腿法杀害无数无辜生命博取老夫的信任后得来的吗！啊哈哈哈！” 雄霸得意大笑，聂风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某处屋顶瞬间炸开，步惊云冲天而出抬掌向雄霸打来。 两人掌风同样霸道无比，披风猎猎作响。 终是雄霸更胜一筹，步惊云败退数步。 “雄霸你作恶多端，泯灭人性，连你的亲身儿子都羞与你为伍！你简直不配为人为父！我今天必要将你血溅五步，为武林除了你这个魔头！”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雄霸何其不想啖汝之肉，饮汝之血！ “步惊云你背叛师门，忤逆老夫！还杀了我唯一的儿子，今日不把你碎尸万段，我雄霸誓不为人！” 废话那么多！快开打啊！ 断浪看得有些心急。 秦霜和聂风站至了和步惊云的同一战线上，雄霸心头一紧又快速松了下来。 “来得正好，今天老夫将你们一次性解决！” 雄霸让天池杀手和手下们都退下，说要手刃这三个叛徒。 道路被清空，雄霸拳脚并用，披风被他舞得如指臂使，不惑之年以一敌三仍占据上风，秦霜，步惊云，聂风相视一眼默契地再次向雄霸攻去。 “三分归元气！” 路上的青石板皆被雄霸用内力掀起，夹杂着许多威力巨大的大小水珠向三人攻去。 三人皆疲于应付，被砸飞向后一时爬不起来，看来是受了不小的伤。 秦舞重重咬向断浪的手，太阳穴上青筋毕露，可见用力之大！ 断浪咬紧牙关忍痛，始终不肯解开她的穴道。 “秦霜，老夫一直对你最为信任，寄以厚望。为何连你也要背叛老夫！” 雄霸步步向秦霜走近，要问个分明。 “本来我对你忠心不二，不管你让我做什么事我都会去照办。可恨的是你利用孔慈离间我们师兄弟三人，把阿武当作可有可无的棋子。哪怕我只剩最后一口气我也要杀了你为孔慈和阿武报仇！” 秦霜满脸怒气，心有不甘地向雄霸咆哮，哪还有平日里的稳重大气。 “雄霸！” 一听到孔慈的名字，步惊云停下调息冲到了秦霜身边。 “霜师兄！你怎么样了？” 聂风扶起秦霜担忧地问。 雄霸看着昔日的三个徒弟兄友弟恭，对自己同仇敌忾，气从心来。 “你们一个要为妻子报仇，一个要为情人报仇，一个更是要为天下人杀我！今日老夫就成全你们！全部过来受死吧！” 三兄弟被雄霸一激，不顾自己的伤势齐齐向雄霸冲去。 若不是雄霸将所教绝学都有所保留，他这把老骨头都不一定都打得过三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 “云师兄！啊！” 聂风为步惊云挡了一记雄霸的攻击。 “风！风你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救我！” 步惊云扶住眼睛受伤的聂风，大受触动。 “因为……因为你是我的师兄……啊！” 聂风因眼睛受伤，疼痛难忍。 雄霸还要对两人进行攻击，被身后的秦霜一把抱住双臂。 “快走！快走啊！” 秦霜让步惊云带聂风赶紧走，步惊云担心秦霜但聂风现在的情况更为严重些。 “秦霜！” 雄霸恼怒地喊出秦霜的名字。 “云师弟你快带风师弟走！雄霸你要是不想幽若出事的话就赶紧住手！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幽若会不会出什么事！” 步惊云背起昏迷的聂风赶紧离开了凤溪村。 “什么！秦霜你竟然敢！” 敢对他的宝贝女儿下手，雄霸对秦霜已经忍无可忍了。 雄霸用力挣开秦霜的桎梏，秦霜被他的内力击退，于空中掉落一物让秦舞瞬间泪涌不止。 “你到底把幽若怎么样了！” 雄霸揪起秦霜的衣襟厉声说。 “你放心，看在阿武的面子上我没你那么的卑鄙，我只是叫她去慈心庵等聂风。” 雄霸放开了秦霜又看向步惊云和聂风，还是不肯放过这大好机会。 “他们受了伤跑不了多远，你们跟我来！” 沿路有血迹，雄霸带着手下来到一处深坑前停下。 “血迹到这里就没有了，他们会不会被人给救走了？” 天池杀手戏宝看着中断的血迹向雄霸开口。 “天池杀手听令：速速追查步惊云和聂风的下落，就地格杀！” 宿敌风云没了踪迹，雄霸放心不下幽若，带着断臂的秦霜去了慈心庵。 第136章 浪舞风云散 断浪带着秦舞杀出条血路离开层层包围的凤溪村，路上找到了昏迷的步惊云和聂风。 “断浪我先去引开雄霸，你在这保护云二哥和风三哥等我回来！” 断浪一把拉住转身的秦舞，不放心的叮嘱。 “引开他们就好，别意气用事和雄霸对上。” 秦舞迟疑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很快会回来。她用断剑划伤自己的左臂，故意沿途留下血迹，往断浪相反的方向期望能把雄霸和他的杀手引开。 雄霸的人一撤走，凤溪村就全空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断浪和秦舞带着步惊云和聂风就近找了家屋子给他们疗伤。 温暖的篝火驱散了寒冷和黑暗，聂风最先醒了过来，只是眼睛不能睁开了。 “没事的，我的眼睛会好的，阿武你别担心。” 聂风太温柔了，明明自己就是个伤患还反过来安慰别人，秦舞暗恨在无双城和明月在一起学医的时候怎么没有再用功一些，只会处理些皮外伤，现在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我出去给你们找点水回来。” 秦舞突然心里很不安，她一把拉住断浪，正好按上他手上的伤口。 她歉疚地看向断浪。 “你早点回来。” 断浪点点头，对秦舞安心一笑。 步惊云伤得更重些，秦舞给他输了些内力帮他稳住内伤。 得亏她一直勤修内功，才让她现在内力深厚尚有余力。 秦舞正和聂风坐着烤火，步惊云痛呼一声猛然起身。 “云二哥你怎么样了？” 听见秦舞叫他，步惊云捂着胸口回过神来摇摇头。 自从龙腾死后，阿武就再没叫他一声二哥了。 秦舞扶着步惊云来到篝火旁聂风身边坐下，步惊云看向为他受伤的聂风尚未说话。 木门被推开，步惊云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看向门口。 “谁？断浪！” 断浪拿着简易的竹制水筒递给秦舞，秦舞倒出一点润湿帕子给聂风擦眼睛。 “风三哥，你的眼睛有好一点了吗？” 聂风面带笑容拉下秦舞的手宽慰她说。 “已经好多了，这次多亏了你和断浪，云师兄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聂风抬手寻找着步惊云的方向，步惊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雄霸老奸巨猾，他早已洞悉秦霜的计谋，我们刚到他就带人把凤溪村围个水泄不通，实在太可恨了！” 断浪也围住了篝火，秦舞拿帕子给他擦拭手上伤口的动作一顿，此时回想白天的事，她觉得此事存疑。 “你们有没有觉得雄霸带着天池杀手来得速度太快了点，明明我们齐聚凤溪村是临时起意也算是行踪隐蔽的。” “看！那里有火光诶！” 巷子里传来了颇为耳熟的声音，是天池杀手。 “断浪你留下保护云二哥和风三哥，我去引开他们。” 秦舞头脑反应极快地做出了相应的安排。 “阿武！” “阿武！” “阿武！” 步惊云，聂风和断浪十分担心。 “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没有秦霜替她事事操心，她不得不成长了。 “等我回来！” 秦舞头也不回地跳出窗，去引开杀手。 步惊云见杀手不止一波，留下断浪和聂风也去引人了。 “你们不是在找我吗！过来啊！” “步惊云你身受重伤，乖乖束手就擒吧。” 食通天见步惊云已出现停下了进屋的动作。 “我步惊云宁死不屈！想捉我这得看你的本事了！” 步惊云强压下胸口的钝痛，运起轻功空翻逃离。 聂风见秦舞和步惊云相继去引开杀手十分担心，眼睛看不见他对声音尤为敏感。 黑暗中有簌簌的风响。 “什么声音？断浪云师兄已身受重伤，我怕他会出事，你帮我出去看看。” “好，你在这等我，我去接应阿武和步惊云。” 断浪出门时瞥见纸探花的纸钱出现在附近，犹豫和心软只有一瞬，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秦舞杀了杀手后回到木屋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篝火还有些余温。 云二哥，风三哥还有断浪呢？他们也遇上杀手了吗？ 秦舞离开木屋在村子附近心急如焚地打着转，断浪也没有留下记号。 “阿武？” 听见声音，秦舞一转头就看到了跑过来的断浪。 “太好了！你也没事！聂风让我来接应你和步惊云，我在附近转了一圈正准备回去呢。走吧！” 断浪拉秦舞不动，他转头时，秦舞一把甩开他的手，看向他的眼神丝毫没有笑意。 “断浪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向雄霸通风报信他才来得这么快的。” 断浪双目微瞠，而后气急出声。 “你怀疑我？你竟然怀疑我！我怎么可能出卖你！” 秦舞的眼神越发地冷。 “我既然开口问了你必定是心里有了答案。” “那为什么不怀疑别人单单怀疑我，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让你不屑一顾！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我在你身边的时间远比秦霜步惊云聂风还要长！” 断浪又是生气又是伤心，眼中满是委屈的神色。 还嘴硬！ 秦舞冷笑一声开口。 “知道我哥计划的人，杨真文丑丑已死，亲信也都被雄霸的人杀了，没有活口，我哥断臂被擒，步惊云和聂风一伤一残。最最让我起疑心的是我三位兄长和雄霸争斗的时候你竟然挟着我做壁上观。” “我是不想你受伤！如果不是后面我们救下步惊云和聂风，我们就全军覆没了，秦霜被擒只要我们不出现雄霸就不会伤人质。而现在你我却在内斗，我们不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吗！” 断浪用眼神谴责着秦舞，又是生气又是痛心。 秦舞笑了，她竟然笑了。 她说。 “断浪，我曾自以为自己很了解你，原来你竟还有这么寡廉鲜耻的一面。” “秦武！” 断浪眼睛发红，凶厉犹如夜叉。 “我秦武不屑于与你这等小人为友。” 秦舞转身走得干脆利落，她的背影在断浪看来颇为冷酷无情。 十二年的感情他竟然说放下就放下！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他断浪又何必在意一个不把他当一回事的人！ 断浪握紧手心发烫的火麟剑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昔日好友断交，从此背道而驰。 第137章 浩气英风一 和断浪负气分开后秦舞一直很迷茫。 大哥秦霜被雄霸抓回了天下会，云二哥和风三哥也不知所踪。 离开了天下会江湖之大竟没有她的安身之地？ “站住！两个小鬼等我抓住有你们好看的！” 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追着两个小孩出现在秦舞休憩的林子里，小的那个被大的那个拉着跑，步子迈得不够大跌了一跤。 两个小孩停下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后面的人围了起来。 “把这两个小鬼带回去，这次我倒要看看浩气门的那个老匹夫在老子面前如何再硬气，哈哈哈——呃呃——” 头带黑巾的男人仰头大笑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扼住自己的喉头猛地后退几步吐出嘴里的果核，气急败坏地打量着四周。 “谁干的！有种给我出来！藏头露尾地算什么本事！” “我一直在这儿啊，这儿呢！傻子！” 又是一颗果核砸中他的脑袋，男人原地转了一圈循着声音抬头望去。 繁茂枝叶间，身着热烈红衣的少年正坐在树干上晃着双足对他笑，那笑容却是极为地扎眼。 “瓜娃子敢拿果核偷袭你裴虎爷爷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裴虎拿刀指着树上的人影暴喝一声，这可吓不住秦舞。 “哎呀呀！不小心砸中人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少年人声音清脆，犹如穿林打叶而来的雨声。 “乖乖下来给爷爷磕三个头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不然有你好看的！” 裴虎声音粗犷，说话也恶声恶气的。 秦舞撑着树干一跃而下，落地时脚下落叶仅仅是带动几片，裴虎和其余人扬刀严阵以待。 这小子好俊的轻功，莫不是浩气门那个老匹夫请来的帮手。 裴虎打量着秦舞又斜睨了一眼两个抱成一团的小鬼头暗自揣测着。 “我下来了，不过要跪下磕头的是你们。” 秦舞用一副笑脸轻轻巧巧地说出了招人打的话。 “快点吧，我有点犯困了。” 说完还挑衅地冲他们打哈欠。 “格老子的你找死！” 裴虎提刀就向秦舞砍了过去，秦舞撤步躲过，一个卷腹空翻到他身后掐住他拿刀手朝虎口麻筋的位置一个用力，裴虎的刀就掉了。 “反应这么慢也出来混江湖啊？看来也就能欺负欺负小孩子了吧！” 裴虎伸臂去捡刀被秦舞眼尖一脚踩住刀身再回旋一脚踢中侧脸倒飞出去。 败者食尘！这是演武堂的不二法则！ “还愣着干嘛！都给我上！” 裴虎扶着下巴对正发愣的手下们无能狂怒中。 头戴黑巾的汉子们对视一眼喊着号子提刀对秦舞一拥而上。 “排—云—掌—！” 秦舞打出有如排山倒海之势的排云掌，掌势所及似风生云涌般变幻莫测。 “嘁～一个能打的没有。” 看着倒地痛呼的众人，秦舞拍拍掌间并不存在的灰转身向坐在地上的两个小孩走去。 “小心身后！” 小姑娘惊恐地看向秦舞身后，秦舞感觉到身后的杀意回头的同时使出了最强杀招。 “天—霜—拳—！” 提刀偷袭的人在离秦舞十步的距离时突然僵住了身体，胸口冒着寒气，脸上结着冰晶轰然倒下。 “走走走！快走！” 裴虎带着剩下活着的人拿着刀戒备惊恐地看着秦舞且行且退。 “扰人清梦的家伙终于走了，小孩儿你们也快走吧。” “诶！那个秦公子！” 小姑娘开口说了话，让秦舞折返回来颇为惊讶地问她。 “小妹妹你认识我？” 小姑娘猛地从地上蹿起来，鼓着脸颇有些不高兴。 “我是修轻轻！在西萍镇我们见过的，你是个捕快和大名鼎鼎的捕神在一起。你当时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还说认错了人想一走了之！” 捕神龙腾。 时间过去这么久，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她都以为心头的伤好的差不多的，原来再想起那个人时还是会很难过。 秦舞垂下眼睑又快速恢复了过来。 “原来是你啊！” “你想起我了！” 修轻轻大喜过望。 “想不起来。” 秦舞双手枕在脑后，颇为玩世不恭。 修轻轻气的跺脚追上她。 “姐——！” 约莫七八岁的男童不知所措地喊了一声修轻轻。 “傻弟弟！还不快跟上！” 修轻轻继续在秦舞耳边念叨。 秦舞嘴角带笑，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 还说别人傻，她都没否认自己的姓氏，又怎么会不记得她呢。 “怎么会想不起来！你再想想啊！西萍镇，捕神，哦对了你们当时在追万叔叔！” 万叔叔？万行方？ 秦舞停下脚步，眼神颇为生气。 “你当时果然是在为他打掩护，我说怎么一直缠着我不让我走呢。” 修轻轻眼神有些闪躲，避开了秦舞的眼神。 秦舞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 “喂！你不是公门的人吗？我和弟弟被人追杀，只要你送我们回去我爹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哼，我可不是公门的人，我只是对龙腾感兴趣才跟在他身边的，另外我对送小孩回家不感兴趣。” “那那那———你只要护送我们安全回去，我爹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你！” 秦舞自顾自地，并不为身后的两条小尾巴所动。 “我爹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浩气门门主修斐！” 浩气门门主？修斐！ 没想到前面的人会停下，修轻轻脚步没停撞上了秦舞然后又退后一步赶紧站好。 秦舞弯腰低头盯视着修轻轻的眼睛，问道。 “你刚才说你爹是浩气门门主修斐？” 面前的人气息挨得极近，修轻轻有些不自然地躲闪。 “当然了，只要你送我们姐弟两回去，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看来这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和弟弟，那之前在西萍镇见到的那位裘夫人就是他们的娘。 秦舞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姐弟俩。 “我怕我要的东西你们姐弟俩不肯给。” “你直说要什么便是。” 小男孩一直在拽修轻轻的手，修轻轻握紧他的手安抚他。 “我从不多管闲事，除非是自家人。” 秦舞收起散漫的样子，颇为认真地看向两姐弟。 “我要你们的爹也成为我爹。” 修轻轻自小被母亲带在身边教导，早已不是不知事的年纪，会出了意后脸色发红，颇为生气。 “你这是趁火打劫！你无耻！” “说了你们不肯还不信，随你们只要别缠着我就行。” 修轻轻看着秦舞吊儿郎当的背影纠结再三。 “好！我答应你！” 秦舞被修轻轻的大嗓门吓得差点脚底打滑。 第138章 浩气英风二 林间山果累累，颇为喜人。 修轻轻和修皓两人颇不高兴地跟在上蹿下跳的秦舞后面，时不时地还要飞身接住她丢下来的山果。 修轻轻一连腾跃好几次险险接住，终于忍无可忍。 “喂！我们摘这么多又吃不完就不能歇会儿吗？” “谁说摘这么多都要自己吃了，我就不能拿到集市上换些钱用用？” 秦舞又把一颗果子掷向修轻轻，后者憋着气但还是小心接过了。 “一看就知道你们平日里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懂不懂？出门在外自力更生懂不懂？” 修轻轻看着走在前方的秦舞听她一番说教气得咬牙切齿。 我得忍着！忍着！等回到爹娘身边了有这泼皮无赖好看的！ 三人徒步走了好些时日，离浩气门越发地近了。 “传闻拜剑山庄即将有绝世好剑诞生，得到它就可独步武林啊！” “这么说我要是能得到它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喽！” 两个樵夫有说有笑地路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独步武林，打遍天下无敌手。看来这把绝世好剑很适合我啊。” 正好我的剑断了，不如去拜剑山庄走上一遭好了。 秦舞说了要去拜剑山庄的想法，遭到了修轻轻的强烈反对。 “不是说要送我们回浩气门的吗现在快到了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啊！” “一路上你说快到了都不下五遍了，好剑不等人我得尽快去拜剑山庄。” 修轻轻还想再说什么被她弟弟扯住打断了话。 “既然秦大哥有事不若先去办，剩下这点路程我和姐姐可以自己回去的。” “还是弟弟更懂事一些啊，乖。” 秦舞揉揉修皓的头夸赞说。 “喂！” 修轻轻叫住了秦舞。 “说了多少遍：不要喊我喂，要么喊秦大哥喊我的名字！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秦舞耷拉着双臂，强颜欢笑的看着修轻轻颇为无奈。 “秦…秦武，那你什么时候来浩气门见我爹啊？” 修轻轻神态颇有些扭捏。 “等我拿到绝世好剑杀了雄霸救出我哥就去找咱们爹，你们乖乖在浩气门等我就好了。” 秦舞对自己的爹接受得那是一个快，修轻轻和修皓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在秦舞连续几天都把话引到他们爹身上后，他们姐弟两也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秦舞自称大哥已经见怪不怪了。 拜见山庄！绝世好剑我来了！ 秦舞在驿站买了匹快马，准备前往拜见山庄。 好剑不等人，谁也不知道好剑什么时候出世要是不快点剑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拜剑山庄不愧是江湖名门，连看门的守卫精气神都很是不凡。 “来者何人？来我拜剑山庄所谓何事！” “在下江湖游侠秦武，听闻贵庄近日有绝世好剑出世，特来参加剑祭，一睹为快。” 听说是来参加剑祭的，守卫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可有请帖？” “请帖？” “没有请帖就赶紧走，这剑祭可是要人命的。” 守卫自知说漏嘴，眼神颇凶地瞪了秦舞一眼。 凶什么凶，还不是你自己说漏嘴的。不过这剑祭倒是有点不寻常，怕是会出事。 拜剑山庄来都来了，不管是为绝世好剑还是为参加剑祭的这些无辜人命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秦舞离开拜剑山庄正门口，走到没有守卫的墙下纵身一跃，轻而易举地进了拜剑山庄。 轻功好倒是省下不少事。 拜剑山庄试剑台。 院中升起火坛，一柄通体漆黑，造型古朴的剑正插在其中灼烧。 潜入拜剑山庄的秦舞趴在房檐上打量着下方院子的人。 没想到还是有熟人的，云二哥没事真是太好了！看来从凤溪村离开后他是回于家村找楚楚了。 主位上的人看侧脸颇为年轻，眼间满是倨傲，应是拜剑山庄的少庄主傲天，云二哥旁边坐着个红衣长袍男子，唇边留着两缕胡须，眼神流转间满是贪婪的精光，真害怕被他算计上。 他们对面坐的两人正是背对着秦舞的，一人正坐主位的下首，以左为尊的话应是拜剑山庄的人或是江湖上德高望重之辈，一人身穿红色皮衣短袖，下着利落束脚黑裤，颇像天下会弟子的装束，连后脑勺都十分眼熟啊。 秦舞不由多打量了那人几眼。 “终于来齐了。” 坐在步惊云身边的红衣男子看了一眼旁边入座的步惊云，冲主座的傲天不耐烦地开口。 “我说少庄主这人都来齐了，快说说请我们来参加这场剑祭是为什么？那柄绝世好剑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傲天从主座上起身，说着场面话。 “首先感谢几位来到拜剑山庄，让敝庄蓬荜生辉，实乃本庄之幸。” “唉呀！快别婆婆妈妈的，有话快直说啊！” 红衣男子颇有些为长不尊，这少庄主也不恼他。 “我们拜剑山庄花费了百年时间，集几代人之力，耗费心血铸造了一柄绝世好剑，而今宝剑即将诞生，为求贤主，我们请到各位来参加这场剑祭各展所长，胜者取剑！” 趴在檐上的秦舞耳聪目明，隔着一段距离她也分明看到这少庄主走至火坛边说到胜者取剑时那眼里势在必得的决心。 这少庄主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花费那么多功夫锻造出来的宝剑自己留着不用白白送人？他自己明明也很想要啊。 另外三人都不作声，那红衣的长袍男子倒很是捧场，他连忙起身走到傲天身旁，同他一起打量着火坛中的剑讶异出声。 “莫非这就是你说的那柄绝世好剑？” “不错！正是此剑。” 傲天抬眼看向眼中闪动着贪婪精光的中年男人，眼中满是倨傲。 “听闻阁下生有剑眼，能看穿一个剑手的剑心，请问剑贪前辈可否赐教？” 虽是行了个抱拳礼，但却是没起到半点礼节的作用性。 “你行事异常骄傲，可知剑心是傲！” 被看穿的傲天脸色颇为不好，剑贪见他说中了，十分自得得又加了一句话。 “也因为过于骄傲，最后也只会骄兵必败。” “你——！” 骄傲的拜剑山庄少庄主哪里受过这等说教，当下被刺激到了，却又无法反驳。 霎时背对着秦舞的红色皮衣男子站起身来行至火坛边，开口解了围。 第139章 绝世好剑一 身穿红色背心的年轻人一站起身便让秦舞感觉很是熟悉。 像又不像。 “我也是为此剑而来，那你说说我的剑心又是什么呢。” 这声音是断浪！不过他给人的感觉怎么这么古怪？ 秦舞越发伏低了身子，暗自观察着。 “好邪的人，好邪的剑。” 剑贪抚摸着嘴巴的两条长须走到断浪身侧上下打量着他。 “我最恨别人诋毁我的朋友！小心我以你的血喂我的剑！” 断浪一抖手，火红的剑身被弹出两指震摄对方。 “以血喂剑，以剑为友。想不到你对剑比我还痴，我的剑心是贪，你的剑心才是真真正正的痴。” 断浪嘴角掠起一丝冷笑，略带嘲讽地开口。 “说地好，为剑而痴总比为友而痴地好。” 剑贪沉吟一声，赞道。 “好个为友而痴啊！” 断浪握紧火麟剑，心口又漫上一股燥意让他胸口发烫。 正当秦舞为剑贪的话分神时，步惊云突然出手夺了火坛里的黑剑。 “步惊云这神兵老子是志在必得，你休想渔翁得利！” 剑贪出口就宣示黑剑的主权，一旁的断浪也满眼跃跃欲试，就在秦舞以为尘埃落定时，细细将手中黑剑打量完的步惊云看也不看地就将它弃向一旁，主位下一直未做声的人抬指就射出一道劲气将其拦腰折断了。 不堪一击的剑如何当得起绝世好剑之名？ 这剑怎么是假的？这拜剑山庄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怎么会这样？” 剑贪见剑被折断，十分讶异。 “这柄剑根本不是什么绝世好剑。” 步惊云人狠话不多，直入主题。 傲天笑得张狂又傲气。 “步惊云你果然是识剑之人。” 步惊云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傲天转向其余几人开口。 “不错，这柄并不是绝世好剑，真的那把将会在明日剑祭之后诞生，今日先请大家回房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再各显神通，王者得剑！” 这少庄主行事十分古怪，我得更加小心隐藏起来。 秦舞放缓呼吸，动作更加轻缓。 有侍者接引步惊云楚楚，剑贪和断浪去他们的房间，秦舞犹豫着是跟上这古怪的少庄主还是跟上断浪他们。 眼看断浪肩扛火麟剑的身影快消失在转角处，秦舞一咬牙跟了上去。 “步惊云，你真是好厉害。不过你明天绝对没法子从老子手里夺走宝剑。” 剑贪颇为得意得开口，步惊云从来不屑于与人逞口舌之争。 楚楚可就没步惊云那么好的定力了。 “那可不一定，步大哥可是很厉害！” 她话锋一转，好奇向剑贪询问道。 “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你刚才谈及的剑心，不知道步大哥的剑心是什么样？” “步惊云的剑心其实不用我的剑眼看你们也能感觉到，他的剑充满了仇恨，他的剑心便是为仇而怒。” 仇怒？ 四人停下了脚步，不止楚楚和断浪听得认真，躲藏在角落的秦舞也听得仔细，偏偏当事人步惊云抱着双臂，冷着脸颇不在意，剑贪停顿片刻后继续说。 “可是他的剑心并非怒，而是一种比怒还要复杂还要深沉的悲愤——嗔。” 嗔？ “嗔在众多剑心中是最不快乐的，步惊云以仇御剑，以嗔为心。他的命运也最为可悲！” 被剑贪指到的步惊云白他一眼一甩披风大步走远。 “诶！步大哥？” 楚楚挎紧包袱赶忙小跑着追上他，身后是笑的得意的剑贪。 “贪，嗔，痴。这世间最为可怕最为强烈的三种剑心同时出现在拜剑山庄，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断浪看着步惊云和剑贪的背影揣测出声，秦舞自然也听到了。 看来断浪也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了，不行！她得赶紧去看看这傲天在搞什么名堂。 “铁彪，让人在花园的亭子里备上酒菜，还有务必请到楚楚姑娘到场一叙。” “是！少庄主！”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天色的问题，这傲天怎么笑得一脸春色？还单独约楚楚一个女孩子吃饭？他这是想干什么？ 秦舞跟着傲天来到花园的亭子里，菜色不错，花园里风景也是很好。 美食美景美人，这不正是互诉衷肠的好场景嘛！ 这少庄主还挺会讨姑娘家欢心的，也就比她逊色那么一点点吧。 楚楚看见亭子里只有傲天一个人明显不开心的样子。 “楚楚姑娘，欢迎欢迎！请坐！” 傲天对待姑娘家倒是显得彬彬有礼，然而气头上的楚楚才不理会这些。 “步大哥呢，不是说他已经来了吗！” “步大侠和另外两位贵客的晚餐我已经命人送至他们的房间，桌上的酒菜是我特意为姑娘预备的。” 啧啧，再是傲气的男人在美色面前也是有耐心的。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让铁彪告诉我说步大哥已经在这了我才来的！” 傲天假意疑惑了一声。 “铁彪是这么说的吗，这个我倒是没有这么吩咐他，我只是说务必要请到楚楚姑娘来花园的凉亭一叙。” 这有什么差别吗？趴在凉亭上往下看的秦舞嘴角微勾，难为她没有笑出声。 “这有什么差别吗？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别人这样把我不择手段地请来。” 楚楚娇哼一声，转身欲走被身手极快的傲天拦住了去路，楚楚负气折返回桌边。 “你到底要怎样！” 傲天背负双手看着楚楚的侧颜轻声细语，哪还有在剑贪面前的半分傲气。 “楚楚姑娘稍安勿躁，我只是想与你两人共进晚餐，以便一诉情衷。” “轻衷？哼！” “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的脑海里便一直浮现出你的倩影，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这傲天分明是对楚楚见色起意嘛，我得去给二哥提个醒让他发现楚楚不见了不然这边不好收场啊。 花园里应该是被吩咐过不许打扰，所以并无守卫。秦舞见傲天无心分神，足尖连番轻点便出了花园。 来到步惊云的房门外秦舞用石子击打他的房门，再将他引到隔壁楚楚的房间。 发现楚楚不见了，步惊云难得出现了惊慌的神色，他在门口来回打量着走廊两侧，突然有石子击打向右侧，步惊云戒备地打量着四周，又有石子打向稍远的位置。 看来有人要引他去找楚楚，不知来人是敌是友。现下楚楚的安危最要紧，哪怕明知面前是陷阱他也得去闯上一闯。 第140章 绝世好剑二 花园凉亭里，傲天拉扯着楚楚不让她走。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到底要怎样！” 楚楚手无缚鸡之力，撼不动傲天半分。 “只要你留下来陪我吃饭我就放你走。”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简直不可理喻！” 步惊云来到凉亭时正好看到眼前一幕，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楚楚。 “你要留下来吗？” “步大哥？” “步惊云！” 楚楚和傲天对他的出现都感到很吃惊，傲天对步惊云投鼠忌器，楚楚则有恃无恐地一把掰开了他的手小跑着到步惊云身边揽住他的胳臂。 “当然不留！步大哥你快带我走！” 一边说一边拉着步惊云走。 傲天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不忿地握紧双拳。 “这郎有情，妹有意却偏偏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好！既然你对我不屑一顾，我又何必在乎你。” 秦舞忍不住啧啧出声。 “少庄主果然不凡，这爱来得快去得也快，让在下好生佩服！” “你是何人？何时出现在这里的！” 傲天对突然出现在身后自斟自饮的红衣少年满脸戒备之色。 “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江湖游侠秦武，少庄主咱俩交个朋友如何？” 傲天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倨傲之色。 “交朋友？步惊云就是你引过来的吧？” 秦舞夹起一筷鱼肉塞入口中，故作疑惑。 “少庄主在说什么？秦某怎么听不懂？” 傲天猜测着这红衣少年与步惊云的关系，眼看着他吃下了桌上的酒菜脸上露出了让人百思不解的笑意。 “这鱼烧得不错啊！少庄主不是要人陪着吃饭嘛？难道秦某就不及楚楚姑娘十分之一让少庄主不肯赏脸？” 秦舞玩得好一手反客为主，但显然她还没意识到人在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 “怎么会呢，上门既是客，秦兄弟请！” 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 傲天执起桌上的酒杯与秦舞碰了杯，毫无戒心的秦舞一饮而尽。 “你怎么不喝啊？” 秦舞疑惑地看向傲天杯中未饮的酒。 “正所谓客不欢，主不饮。秦兄弟不妨再饮一杯？” 秦舞复又倒了一杯酒，还未沾唇便感觉有些头晕，她用力晃了晃头，想清醒一些。 “今日才喝两杯怎么就醉了，我还有要紧事没办呢。” 傲天一把扶住摇晃着起身的秦舞，打探道。 “到底是什么要紧事让秦兄弟不能安心喝酒，说出来为兄帮你出出主意。” 在天下会酒量甚佳的秦舞今天喝了拜剑山庄的酒，不过两杯便显了醉态。 “我要……要去找云二哥和断浪，告诉他们……这拜剑山庄有古怪……这剑祭一定很不……简单。” 原来如此，看来这人和步惊云断浪的关系匪浅啊，正好用来挟制他二人。 “你可想参加剑祭？我带你去啊。” 秦舞迷瞪着眼，傲天轻轻一推她便倒回凳子，伏在桌上睡过去了。 “铁彪，把这小子给我看好了，有了他还怕步惊云断浪不听我的安排！” “是，少庄主！” 金乌西沉，暮色四起。 子丑交替时的拜剑山庄并不平静。 “少庄主，剑贪趁夜往剑池的方向去了！” “少庄主，不知何时起断浪不在房间内！” “少庄主，有人在庄内发现英雄剑传人剑晨的行踪！” “少庄主………” 秦舞意识回笼间只感觉耳边嘈杂万分，她眼睑微动睁开一条缝打量着眼下的情况。 “够了！我这就去找师父定夺！” 傲天听说剑祭有变，气得一甩披风去找他的师父剑魔了。 “铁彪，派人去控制住步惊云，不行的话就把他身边的女人带到剑池！剑祭绝不能有变！有人质在手我就不信步惊云和断浪不听从我的安排。” 傲天一会儿又折返了回来，他对手下的人做出了安排，铁彪连连奉承傲天的英明。 有两人架起了装晕的秦舞跟在傲天的身后。 先静观其变，等到了剑池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剑祭提早开始，速去通知夫人来剑池。” 剑池到了！ 秦舞眼神清明，身手极快地打向挟制她的两人的内肋，一个卷腹空翻到了剑池的最高台阶上。 她冲傲天笑得极为肆意。 “多谢少庄主带路，不然这剑池可让在下一番好找！” 傲天咬牙切齿地带人追赶那气焰嚣张的红衣少年进了剑池。 剑池内部是一处开凿的溶洞，铺面而来有一股热风。 “断浪！” 秦舞一进到里面便见到地面林立着无数同样的黑剑池里，身着红衣的断浪挥剑斩断了剑晨的佩剑，又回身一剑刺向了手无寸铁的步惊云胸口。 “秦武？” 断浪讶异地看向洞穴口的秦舞，眼中的神采让人不可琢磨。 “为什么伤我二哥！” 秦舞空翻到断浪和步惊云中间，质问着正拔剑的断浪。 “刀剑无眼，同为取绝世好剑而来，见点血是在所难免的。” “你手持利器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胜之不武！” 胜之不武？ 这可戳中了断浪的伤疤，在天下会遴选堂主时，雄霸为了偏袒步惊云就是用这个借口让获胜的他屈居于步惊云之下的。 他没想到他最好的朋友，唯一的知己现在也这样对他。 他实在是太痛心了！ 剑池炎热，断浪心火越炽，火麟剑光芒越盛。 刷地一声，火红色的剑身直指秦舞咽喉。 “我是一个剑手，不用剑我能用什么？和你一样用拳脚硬抗吗！” 秦舞微抬下巴，垂下眼睑，撤步避开火麟剑的锋芒。 “而且你现在还有什么立场来指摘我，是你说不屑与我断浪为友的！” 秦舞心跳如鼓地看着断浪。 “我怎么不知道我说过这种话！” 她耍起无赖来理直气壮，让断浪双目微瞠，剑尖一抖又持平。 “咱们十多年的感情哪能说断就断的！” 秦舞顿住了脚步，因为她已经撞上了身后的步惊云，无路可退了。 就在断浪秦舞两人叙旧的功夫，一旁的剑贪见两个竞争者都没了动静便想渔翁得利。 剑贪旋身去取炼剑池中巨大的绝世好剑，被赶来的剑魔用指尖射出的断脉剑气击中了双膝鲜血直流。 变故横生，断浪见眼下取剑无望便打算越过剑魔离开，哪知剑魔突然向他出手。 两人过上数招，断浪被剑魔用断脉剑气击中右肩重重摔向地面。 “断浪！” 见断浪受伤，秦舞顾不得其他立马上前给他捂住流血的肩膀，两人对视间所以的隔阂此刻都烟消云散了。 第141章 绝世好剑三 在场众人皆不解剑魔的所为，他是拜剑山庄少庄主的师父，也是他请人来参加剑祭夺剑的。 剑贪握住流血不止的右腿，愤恨地看向剑魔开口。 “剑魔，剑祭乃是拜剑山庄的私事，何时轮到你来插手！” 剑魔笑得张狂，回道。 “老子受聘于傲夫人，拜剑山庄的事就是我的事，绝世好剑乃万剑之最！必须用世间最执着的血来练就，为练成这最强最可怕的剑，老子要为拜剑山庄取血！” 剑魔说到取血时震臂仰天大笑，极为癫狂。 指间血液滚烫，秦舞顿时悟了。 “剑祭？祭剑！这场剑祭原来从头到尾就是拜剑山庄的阴谋！” 断浪，步惊云，剑贪听到秦舞的话顿时不敢置信地看向剑魔。 “你打伤我们就是要用我们的血祭剑！” “没错！你为剑而贪，步惊云为剑而嗔，断浪爱剑而痴。你们的血被佛门誉为三毒，是人心最为可怕的执念，只有这样的血才能让绝世好剑顺利诞生！哈哈哈！” 剑魔见计划进展如此顺利忍不住畅声大笑。 三人流下的血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从三方汇成一股泛着红光被吸进了剑池内部最大的一柄剑胚里。 霎时，巨大的剑胚通体血光闪烁，散发出一股不凡的威势，极为耀眼夺目。 绝世好剑这就诞生了？ 整个剑池内都回荡着剑魔魔性的笑声。 洞口光影攒动，傲天和傲夫人皆快步进入了剑池内部。 剑魔见到傲夫人出现便极为热情地上前，然而傲夫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天儿，是时候去取剑了。” “孩儿这就去！” 傲天斗志昂扬地打量着巨大的剑胚，负责铸造绝世好剑的铸剑师钟眉来到傲天身边提点到。 “少庄主，取剑须得吃点苦头。挺身上前吧！只要拿到绝世好剑，我们拜剑山庄便可称霸武林！” 纵是心有不甘，为绝世好剑而来的竞争者此时也无可奈何，内有剑魔坐镇，外有拜剑山庄的人在守着，简直腹背受敌，群狼环伺。 傲天胸有成竹地纵身跃到巨大的剑胚前欲伸手握住剑柄，还未触到便痛呼出声，同时他飘扬的披风瞬间起火。 他不得以从空中退下，旋身将身上燃起的披风解下掷远，以免引火烧身。 傲夫人来到傲天身边劝说。 “天儿，你身为拜剑山庄的少主，绝世好剑务必要取得，小小苦楚定要忍耐！” “剑池之热非人所能忍受，此剑是不可去得！但是娘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光大拜剑山庄，称霸武林，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神兵！” “狡辩！一点苦也吃不来，你真是太让娘失望了！” “可是娘——孩儿并不想死。” “眼前正是傲家期待的百年良机，你不能放弃啊！天儿！” 傲夫人苦口婆心地劝说傲天去取剑，傲天内心也在挣扎着，他必须做出选择。 “娘，你不要逼我。” 傲夫人看着儿子转身的背影颇为痛心。 “天儿啊！” 铸剑师钟眉和温弩相互对视一眼，颇为遗憾。 “谁不想拥有一柄绝世神兵称霸武林，但又有谁愿意为其付出，为其牺牲呢？” 的确如此，为了一柄剑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这太划不来了！没有绝世好剑她还有一柄无双剑，得抽空回明家请出来了。 秦舞暗下决心，等拜剑山庄的事一了她先和断浪回无双城取出无双剑就和二哥去天下会救秦霜。 断浪冷哼出声，举起火麟剑眼冒邪光。 “世间纵有绝世好剑，然世人皆是庸才！从此论剑天下唯我独尊！嗬嗬——” 秦舞赶忙为他顺气，明明比断浪小，她却像哄小孩一样哄他。 “好好好！断浪你最厉害了！火麟一出，谁与争锋。有我在旁边守着你，还是先调息吧。” 断浪看她一眼，眼神柔和了些许。 他把他视若好友的火麟剑递到了她手上，让她关键时刻用来防身。 他还记得她的佩剑断了，没有趁手的兵器。 火麟剑在两人手间震动一瞬后又停下，让暗中观察的剑贪颇为惊讶。 火麟剑邪气横生，在断浪手上似乎有愈盛渐实之势。 是剑邪还是人更邪？ 秦舞接过火麟剑对断浪郑重颔首。 剑贪又发现，火麟剑一离手，断浪眉眼变得安宁了不少，看来关于这火麟剑历代传人的传言是真的了。 “我，一定要取得绝世好剑！” 一直未出声的步惊云拽紧剑胚上的铁链，目光灼灼地看向绝世好剑。 “二哥！你已然身受重伤，便是取到剑拜剑山庄的人也会来抢夺的！” “步惊云，你若是为了取剑而牺牲性命，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秦舞和英雄剑传人剑晨一前一后开口，都是为了打消他逞强的念头。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若是不能取到这把剑我便无法见到心中挚爱更无法报仇！这样我活着还有意义！” 步惊云为取绝世好剑孤注一掷的决心让秦舞颇为动容。 孔慈，她的遗体到底在哪里？ “步惊云！” 剑晨伸手抓住他的臂膀，步惊云扯下他的手一把挥开，纵身跃进分外灼热的剑池中心。 火舌燎烫阻止来人的靠近，步惊云前进地艰难，两次后退之后他高举灼痛的麒麟臂震地一砸，剑池周围无数的剑胚纷纷被气劲震到半空中。 剑池中心巨大的绝世好剑中震出一道金色的剑气往步惊云射去，步惊云紧紧握住那道宛若实质的剑气，脸色颇为狰狞。 剑气四下摇摆欲脱离他的掌控，同时又有数道剑气四散开来，毫无防备的人皆被穿身而亡。 剑贪见入口处的守卫都死了便乘乱跑了，秦舞用断浪给的火麟剑严防死守，不让一道四散的剑气进入六尺之内。 剑气消弥后，半空中无数剑胚纷纷掉落，刺入地上。 步惊云盘腿调息，身边却并无绝世好剑的踪迹。 年轻的铸剑师扬起一件银色的袍子靠近步惊云被剑晨疾言厉色拦下。 “温弩，你想对步惊云做什么！” 那边的动静让秦舞戒备地握紧火麟剑不敢放松，好在还有剑晨这个正人君子在步惊云身边守着，让她着实松了一口气。 第142章 绝世好剑四 温弩解释说手中的是他们铸剑时穿的御火袍，可以抗高热，披在步惊云的身上可以让他减少灼痛之感。 剑晨半信半疑地收剑退后一步，温弩把袍子展开披在了步惊云身上，同时激励地拍拍他的肩膀。 “断浪你恢复地怎么样了？” 断浪缓缓睁开眼看向秦舞点点头。 许是秦舞眼里的喜色太过明显，在她往步惊云的方向提步时，他摁住还在流血的右肩略带压抑地闷哼出声。 “断浪！” 果然不出他所料，秦舞立马焦急地扶住他流血的肩膀，无心再分神步惊云那边的状况。 在秦舞看不到的地方，断浪看着调息的步惊云满怀恶意地一笑。 “步惊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听了身边剑晨的话，步惊云缓缓睁眼。 “我取剑时饱受烈火煎熬，没想到因祸得福让我冲破麒麟臂上的三焦玄关。” 同样旁观的拜剑山庄傲天踏出一步，诘问道。 “钟眉温驽你们想造反吗！竟然在本少爷面前襄助外人！” “少主人，钟眉认为步惊云这种舍己为剑之情让人可敬可佩。” 年老的铸剑师回想起往事，语气颇有些感慨。 “傲家先祖对我们钟，温三代有恩，故我们竭尽心力为拜剑山庄铸造绝世神兵，如今神兵功德圆满至于剑落谁家这并非铸剑师的职责。” “混账！你说神兵已成，为何剑池无绝世好剑的踪影！” 钟眉环首看向众人，说道。 “各位，方才剑的真元被步惊云擒住，那正是其威力神髓所在。然爆破后已流蹿在场内无数剑胚中，请各位自行寻找吧。” 傲夫人上前一步拿出主人的威势问钟眉。 “是否谁先找到神兵，绝世好剑就属于谁？” 得到铸剑师肯定的回复，傲天认为自己已稳操胜卷。 “本少爷我生于铸剑世家，阅剑无数，我一定能最快找到神兵！” 傲天进入剑池一柄柄细细地找，犹如大海捞针，傲夫人让钟眉给他点提示。 钟眉对傲夫人恭敬抱拳。 “傲夫人，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却不常有。绝世好剑便有如千里良驹，寒铁被我们三代锤炼百年，它一直在等待它的伯乐。” 谁能得剑，全凭天意！ 秦舞将火麟剑塞回断浪手中，对进入剑池跃跃欲试。 “此等神兵利器既是无主之物我定是要去争上一争，不然我绝对会抱憾终生的！” 断浪指腹摩擦着火麟剑翠绿的剑柄眸色陡然加深，他一把拉住秦舞的手腕，让那双灿灿的星眸里只盛下自己。 “只要你想要我便为你夺过来！只是你不能再与我生分下去了。” 一直是秦舞在给予，他也想为他真心相交的朋友做些什么。 “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败则倾。以权相交，权失则弃。以情相交，情断则伤。唯以心相交，方能其久远。” 他的变化并非是她在疑心生暗鬼。 无双城和凤溪村的事亘在他们自我认知之间是一道善恶是非的鸿沟。 她曾下定过决心：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他是断浪啊！ 他们对彼此都是不一样的存在。 演武堂的那些年，在秦霜护不到的地方是断浪一直在支撑着她，为她寒冷时取暖，饥饿时觅食，争斗后疗伤。 他当时还是个人微言轻的杂役，那段日子他们多难捱啊！ 他们相互抱团好不容易挺过来了，现在却不似当年肝胆相照了。 她一把握紧他的手置于心口上，眼里的星辉尽数洒向他。 “断浪，我把我的心再次交托给你，你别再让我失望了。” 有力的心跳从掌下传来，断浪郑重得从腰间拿出一枚戒指放在秦舞手心。 这不是——上次在凌云窟一具尸骸上取下的，也是凭借它断浪才认出了自己的父亲。 “这是我父亲的遗物，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当作你我情谊的见证：宁负天下，不负秦武！” “这太珍重，我———” 断浪将秦舞的手指合上再攥紧，不容她退还。 “正是因为珍重它才想给你，阿武你是我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 就是这一刻，秦舞才觉得眼前的断浪和小时候的断浪是同一个人。 小时候的断浪正直善良，至情至性，离开天下会后的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义兄可以杀，朋友可以出卖。 还有转机的，她可以在他身边引导他。 两人对视，眼神皆无比真挚。 “本少爷找到绝世好剑了！” 众人皆被傲天欣喜若狂的声音吸引了视线，只见他高举的黑剑晶莹生辉，一看就是锋利无比，不失为一柄好剑。 断浪眼神凌厉，挥剑就去刺，傲天抬起手中的黑剑就去挡。 可惜，与火麟剑一交锋便断了。 这样的剑怎么能称为绝世好剑！ 断浪嘴角勾笑，身上有股莫名的邪气。 傲天心高气傲，被人当众折剑羞怒无比。 无数黑剑中有金光夺目，径直飞入受到感应睁眼的步惊云手中。 绝世好剑选择了步惊云？ 这是所以人都不曾设想到的。 年迈的铸剑师钟眉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十分欣喜。 “神兵釜破百年，终于等到它的伯乐了！” 傲天眼睛都气红了，二话不说拔出腰间佩剑就向步惊云刺去。 二人打得有来有回，一时不分胜负。 “剑魔，绝世好剑绝不能落入别人手中！快夺回来！” 剑魔当即应下傲夫人的话，走出两步又顿住。 “傲夫人，此事之后你得嫁给我！” “你这是在要挟我。” “我知道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你的心，不过能得到你的人也是好的，如何？” 秦舞已经知道傲天不是步惊云的对手，便把注意力放在了拜剑山庄的人身上，毕竟这剑池是人家的地盘。 “剑魔，你这是趁人之危！爱一个人应该是全心全意得对她好。得到一副躯壳却不能拥有真心，就算得到全天下也不会开心！” 剑魔眼神似剑刺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秦舞，笑她黄口小儿。 “等她成为我的人，心也自然是我的！” “颠倒黑白！你————” “阿武别说了！” 断浪将还准备开口的秦舞拉退一步到他身后，手中火麟剑俨然一触即发。 “” 第143章 绝世好剑五 得了傲夫人的应允，剑魔满眼热切地盯向步惊云手中的绝世好剑并向他攻了过去。 不好！有剑魔的加入，云二哥定会处于下风。 果不其然，步惊云用绝世好剑格挡住剑魔指尖射出的断脉剑气便不稳得退后一步。 “步大哥！” 一道柔弱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从洞口出现。 楚楚？ 她被拜剑山庄的人劫持住了，颈侧正架着柄剑。 “步惊云！放下绝世好剑，不然我杀掉她！” 傲天威胁的话一出，温弩便制止出声。 “傲天，拜剑山庄怎能出如此下作手段，你快放人！” 秦舞自小嫉恶如仇，十分厌弃这种下作手段。 “堂堂拜剑山庄少庄主竟如此卑鄙！不仅在酒菜中下迷药还拿一个不懂武功的女流之辈威胁别人！呸！无耻之徒！” 傲天为了得到绝世好剑兴盛拜剑山庄，也顾不得用上这种令人不齿的手段了。 真理从来都是属于强者的，谁得到绝世好剑谁就能称霸武林，到时谁又能知道他耍的手段呢。 傲天威逼步惊云交出绝世好剑，钟眉说剑就是剑手的生命，弃剑便是放弃生命！ 步惊云看向楚楚，楚楚流着泪让他绝不能为她弃剑。 “步大哥，你为了得到绝世好剑已经豁出了一切，它比你的生命还重要，自然也比我重要。你绝不能弃剑！” 黑剑与主人心神相通，宛如臂指。步惊云将手中黑剑用力投掷向面前的空地引起爆破。 一片尘嚣中，秦舞用快比闪电的风神腿来到楚楚身边揽住了她柔弱的腰身，她一拳打飞丝毫没有反应过来正挟持楚楚的人。 剑光闪过，那人撞向了身侧挥剑刺来的剑晨，秦舞微诧。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伤人性命的，生命可贵，长到十几二十岁不容易啊。 “楚楚你没事吧？” “楚楚姑娘你没事吧？” 秦舞和剑晨同时询问被救下的楚楚，楚楚靠在秦舞身上对他们摇摇头，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剑晨戒备地看向秦舞，这人和来抢剑的断浪是一伙的，可他和步惊云兄弟相称，楚楚也对他毫无戒备，这人到底是那边的？ 步惊云将三人护在身后，戒备得看向剑魔，他让他们先走，他来断后。 楚楚自然不肯，秦舞一把将楚楚推向剑晨的怀里，让剑晨带她走，她则留下来帮步惊云。 “这里危险！你也走！” 步惊云微侧头对身后的秦舞说。 “我不走！你是我二哥我怎能弃你于险境！” 步惊云见说不动秦舞便持剑对上攻过来的剑魔，两人打得大开大合，没有趁手兵器的秦舞不敢贸然介入。 这和点到即止的比斗不一样，可都是冲对方命去的。 秦舞当下就躲得远远的。 步惊云手持绝世好剑配合身上的猎猎披风扰人眼线还得防备剑魔指间射出的剑气攻击。 一声短促的痛呼响起，剑魔接住了被误伤的傲夫人悲痛出声。 “娘！” 傲天悲怒向步惊云提剑攻去。 敖夫人似对自己命不久矣早就做好了准备，她安慰剑魔甚至还未他准备了份礼物感谢他对傲家多年的劳苦功高。 剑魔打开精致的缎面匣子的瞬间，数道金色光芒刺入他惊喜的双眼中。 匣子掉落地面，傲夫人满眼恨意如同回光返照般掏出袖中的匕首重重刺向仰头痛呼的剑魔心口后便气绝。 “傲夫人！傲夫人啊！” 剑魔双眼已瞎，心口也中了一刀，他嚎啕大哭地抱着傲夫人的尸身。 他爱她，她恨他。 这便是秦舞看到有关他们的故事。 傲天被步惊云一掌打倒在地，跌了剑，躺地上半天起不来。 “绝不能让你带走绝世好剑！” “断浪？！” 让秦舞没想到的是，刚解决完傲天，断浪就紧随其后向手无寸铁的步惊云刺了过去。 比秦舞更快的是突然从地底窜出来的绝世好剑，它震开了火麟剑的剑尖，断浪连续两个空翻才止住退势。 秦舞惊奇地看着极具灵性的绝世好剑打着转飞入步惊云手中。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被步惊云吼了一通的秦舞有点搞不清他怎么突然又这么暴躁。 “要是绝世好剑没挡住，他那一剑就刺你身上了！” 秦舞呐呐地小声说不会。 “我知道断浪不会伤我的………” “他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断浪了，若是有一天你挡了他的路他会有犹豫但也绝对会杀了你！” 断浪………会杀她？ 光是想想，秦舞就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跟直冲天灵盖再蔓延到四肢百骸。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步惊云你少在那里挑拨！”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步惊云身上怕是被断浪凶狠的戳上了几百个窟窿。 “阿武，到我身后来。” 断浪看向秦舞，步惊云一展臂挡在秦舞面前，不准她往断浪的方向过去。 “步惊云你找死！” 断浪怒火中烧，火麟剑破空声迎面而来同时伴随着一股滚烫的气息，极像火麒麟口中吐出的烈焰。 “断浪不要！” 秦舞掰住面前的臂膀惊惧地大喊。 不管是二哥和断浪谁受伤，结果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秦舞赤手空拳，步惊云连番大战也已是强弩之末，但他挡在秦舞面前坚持不让她去断浪那边。 断浪就是个卑鄙小人，他决不容许秦武再与他为伍。 有没有人能来帮她阻止这场争斗？ 就像是响应秦舞内心所想一样，剑池中忽然狂风怒卷，尘土剧烈扬起。 在众人毫无准备的状态下，断浪被一道气流卷开，落地时半蹲，单手撑地，用火麟剑护在身前。 待他再抬头去看时，剑池中已经没有秦舞和绝世好剑的踪迹了。 断浪恨恨地捶地，满脸的不甘心。 秦舞和步惊云被不知名的飓风卷走，两人皆不知这是天意还是人为。 飓风停下后，步惊云执剑戒备地打量着四周，秦舞从他肩侧的披风下冒出头了。 “云师兄，阿武。” 秦舞眼神一亮，扑向了来人。 “风三哥！竟然是你救了我们！” 聂风回抱住她，步惊云对阔别许久的聂风突然出现也很是惊讶。 聂风受伤的眼睛已经完全好了，就连武功也更上了一层楼。 第144章 风云再聚 自凤溪村一别已有数月，几人能再次聚首颇为不易。 “风三哥你的眼睛已经完全好了吗？” “离开凤溪村后我得贵人相救，伤势已经完全好了。” “那就好！若是有缘遇到那位贵人我可得好好谢他！” 聂风性格和善温柔，三位兄长中秦舞与这位三哥相处最为舒服。 “风师弟，没想到我每次危难的时候总能遇上你。” 聂风对步惊云说他们这是有缘，步惊云眼神落寞地看向了远方。 “可惜，每一个跟我有缘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他们全都死得很惨。” “云师兄，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存毫无价值，这才是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步惊云侧头疑惑地看向聂风。 聂风拿出两枚通体发红光的果子送到步惊云面前。 “云师兄，你伤势严重这是血菩提你快先服下疗伤吧。” “这血菩提看着很是不凡，看来三哥这段时日颇有奇遇，二哥你快服下疗伤吧，断浪刺的那一剑有些重，你又连番大战怕是早就力气耗尽了。” 步惊云看向聂风，郑重得服下了他给的疗伤圣物。 “风师弟，阿武，过去我面对重重痛苦和难关，你们都舍命相救，我只怕再与你们一起会连累你们。” “云师兄，我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早已把彼此当作亲人看待，我们都愿意与你一起去承担面对这些痛苦和苦难。” 聂风安慰人果然很有一套。 情义相许，生死相交。 秦舞伸出了拳头看向步惊云和聂风。 “结交在相知，何必骨肉亲。” 步惊云和聂风皆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伸拳和秦舞击到了一起。 就差霜大哥了。 三人约定好准备充分后便一齐杀回天下会救回秦霜。 剑池门口有打斗声传来，秦舞，步惊云，聂风快速回到剑池入口处。 剑晨正和拜剑山庄的人打在一起，三人打开包围圈把剑晨护在了身后，藏身的楚楚一见到步惊云便笑靥如花地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臂。 “步大哥！” 傲天一见到步惊云便双目冒火，十分不甘。 “步惊云留下绝世好剑，否则你们别想离开拜剑山庄！” “傲少庄主，这剑祭可是你们请人过来参加的。各凭本事，王者得剑！铸剑师已确认了神兵的归属，绝世好剑也已认步惊云为主。少庄主如此行事就不怕辱没了拜剑山庄百年铸剑世家的威名吗！” 傲天看向秦舞冷哼一声，并未直面回话。 他的母亲死了，他的师父也废了，他若是不能留下绝世好剑，岂不是辜负了他母亲多年的隐忍和谋划。 “谁也不能阻止本少爷振兴拜剑山庄！” 傲天眼里的傲气不再，他冷静地对手下下令。 “所有人听令：夺回绝世好剑，若有阻扰者，杀—无—赦。” “阿武你带着楚楚先走，这里交给我们来应付。” 秦舞十分不满步惊云的安排。 “论打架我秦武什么时候怕过，让剑晨带着楚楚先走，我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全打趴下！” 秦舞十分好斗得抖出了护腕间的短剑，可她又忘了，无忧剑已经断了，现在的它也就和匕首差不多长了。 其他人用的可都是长兵器。 “云师兄，阿武，看这情形我们得速战速决。你们都退开些，我要使出雪饮一招退敌。” 聂风扬起手中的大刀，秦舞听话地退了两步，楚楚也跟着搀扶捂胸闷哼的步惊云退后了。 “你们马上让开，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放屁！你们已是插翅难逃，乖乖受死吧。” 见傲天如此坚持，聂风只好拔刀出鞘。 刀身银亮闪着寒光，果然不负雪饮之名。 刀头弧度略弯，所以它的刀鞘是嵌入式的，刀柄迎风招摇的蓝色丝巾和聂风身上的颜色极为相称。 “我再说一遍：赶紧让出一条生路。” 聂风声色冷厉，不复往日的敦厚纯良，让秦舞好奇地打量他。 剑晨上前一步，伸臂挡住聂风的刀式。 “这些不过是听从主人命令的喽啰，并非罪大恶极之人，还请你留他们一条生路吧。” “以前我也不喜杀戮，但是人在江湖就必须用江湖道来解决。” 聂风看他一眼压下了他挡着的胳臂，同时上前一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全都给我上！” 傲天威逼手下去擒人，自己却退后了两步，看来他也想探探聂风的虚实。 雪饮狂刀的刀气极为霸道，一劈之下，刀身虚影威力有数十米远。 拜剑山庄的人皆被震伤，倒地哀嚎，傲天闪躲得极快也就避过了这一劫。 聂风大步从中走过为身后的人开路，秦舞亦步亦趋得跟了上去，步惊云拍上若有所思剑晨的肩膀。 “江湖道就是要用鲜血来解决争端，除此之外别无退路。” “好一个江湖道，这实在是太过残暴了。” 剑晨感觉自己对江湖的认知受到了冲击。 无名传他武功，教他君子之道却没告诉他凡事都有对立，武林中也有阴暗的一面。 他和秦舞一样被保护在羽翼之下，对快意江湖充满了向往，看不清江湖中的险恶与烦杂。 高手都想隐世，毛头小子都想仗剑走天涯。 断浪从暗处走出，感叹聂风命大，火麒麟竟然没杀了他。 想起秦舞，他突然感到心头一阵恐慌。 聂风会不会告诉阿武他们在凌云窟的事！ 他犹疑着还是决定先跟上去，等阿武一个人的时候再带他回无双城。 出了拜剑山庄的地界，大家都放松了下来，步惊云的情况却很不好。 “步大哥！步大哥你怎么样了？” 楚楚搀扶着步惊云，心急地带着哭腔追问。 “二哥我们原地休息会吧，我再输些内力给你稳住伤势！” 秦舞扶住步惊云的另一侧手臂说。 不待五人原地休息，迎面走来两个手举玩偶，古灵精怪的两个小姑娘，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秦舞在天下会的熟人。 是天下会的娃娃杀手等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堵截他们。 “步惊云我看得出来，经过连番激战你早已疲累不堪。” “只要你交出绝世好剑我们可以放你和你的朋友一条生路。” 步惊云经不住挑衅和刺激，握紧绝世好剑就要和她们再打上一场。 第145章 霜舞相逢 秦舞和楚楚赶忙拉住要上前的步惊云，聂风上前一步把他们护在身后。 “狂妄自大的家伙，这次就算雄霸不派人来我们也会去天下会找他算账的。” “你们三个叛徒，想进天下会见雄帮主还得过我们天池杀手这一关，都给我上！” 两个姑娘都是娃娃脸，长得一样，她们总是一起出现，都叫娃娃，也不用分得太清是谁下的令。 秦舞在聂风身后对天下会的人一瞪眼，他们对视一眼犹豫着还是举起兵器朝聂风攻了过去。 昔日朋友哪敌得过权势威压，只能插兄弟两刀了。 “三哥———” 秦舞欲言又止地喊了一声聂风，聂风收了些力道没对天下会的人下狠手，只是让他们受了点皮肉之苦。 天下会的人自然不会头铁得再往上冲，倒下容易，再想让他们起来可就难了。 “没用的废物！” 娃娃杀手的声音娇柔，连骂人都感觉是在撒娇。 她们怒骂一声后，朝聂风丢出了手上一直举着的玩偶。 辨认玩偶身上的服饰依稀可以看出娃娃杀手的模样。 傀儡被她们操控着宛如有了生命一般，小巧而灵活让人防不胜防，若是上面淬了毒便是杀人利器了。 聂风甚至没将雪饮狂刀出鞘就把被娃娃杀手操控的傀儡给打坏了，娃娃见心爱的玩偶被弄坏怒火攻心地就朝他冲了过去。 她们也不想想自己是傀儡师，自身还没傀儡厉害呢，冲上去能为自己的玩偶讨个公道吗。 聂风上脚就往人家脸上招呼，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聂风快放开我们老大！不然你师兄就没命了！” 天池十二煞杀手之纸探花拿着把弯刀匕首架在了秦霜脖子上挟持着他走了出来。 “哥！” “霜师兄！” 秦舞和聂风看着秦霜惊喜地喊出了声，被楚楚搀扶着的步惊云也看着秦霜的方向挪到了一下步子。 聂风拔出雪饮刀逼向了娃娃两人的颈侧看向纸探花。 “现在我有两个人质你只有一个，你想怎么样？” 三哥变机灵了？还以为这次他会跟以前一样不懂变通呢。 秦舞还是将腕间的无忧剑合了回去。 秦霜嘴角带笑，仿佛此时他不是被劫持而是在把酒赏花，一派闲适。 纸探花审时度势，说了声好。 “我先放人，你放了我们副帮主。” 纸探花在秦霜后心处一推，秦霜气定自若地向对面的方向走去，娃娃杀手在聂风的刀下后退着爬走了。 “哥！” 秦舞速度极快地扑到了秦霜身上，开心地环抱住他。 秦霜被冲过来的秦舞撞退了一步，应了一声回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 “霜师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聂风不像秦舞般感情外放，热情无比，他还是按耐不住脸上的笑意。 只有单手？ 秦舞突然想起了什么，拽住秦霜的袖子检查着。 左臂整个断了！ “哥……你的左手……没了。” 秦舞哽咽着。 没有任何预兆，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大有流不尽的势头。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阿武不哭了啊，不哭……” 不劝还好，劝了后秦舞便无法控制埋首在秦霜肩头嚎啕大哭。 “霜师兄你的手臂是怎么一回事？是谁伤的你？” 当时聂风的眼神受伤了，他并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况。 秦霜拍着秦舞的背，语气颇为复杂。 “是被雄霸震断的。他将我带回天下会囚禁，以便日后让你们受制于他。” 雄霸于他是传他武艺的师父也是抚养他长大的父亲，他反对雄霸却不能去恨他。 “我这就杀回天下会！砍掉雄霸的手臂为大哥报仇！” 秦舞站直身体怒气冲冲地说。 秦霜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冲动。 “一条手臂能换你们的平安无事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秦舞止住的眼泪跟流水一样又开始泛滥了起来。 “霜师兄，为了我们你受苦了……” 聂风知道秦霜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我是兄长，你们是我的弟弟，而今我也只有你们了。你们是让我坚持不死活在世上唯一的支柱。” 步惊云的伤势越发严重，已经昏厥了过去，剑晨提议先回于家村去楚楚家为他疗伤。 “大哥，三哥你们先去照顾二哥，我晚些再去寻你们。” 秦舞想让他们先走，秦霜和聂风怎么会放心让她独自一人。 “你是要回去找断浪？” 聂风在剑池带走秦舞和步惊云时正好赶上断浪对步惊云出手，他不想再对上断浪，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见秦舞点头，聂风便很是担心。 “阿武你清醒点，断浪已经不是那个在天下会的那个断浪了，在凤溪村的时候就是他把雄霸引来的。他还曾在凌云窟把我推向火麒麟欲置我于死地！” 秦舞双目微瞠，不敢置信地握住聂风的双臂。 “你说的可是真的！断浪怎么会———” 聂风紧紧回握住她的臂膀，劝说她不要再与断浪来往。 “不！断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信他会变得这么冷酷无情！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清楚！” “阿武！” 秦舞倔强地往回路跑回去，不听背后聂风的呼喊。 秦霜的手搭上聂风的肩膀拍拍，一同看着秦舞离去的背影。 “算了风师弟，阿武和断浪总角之交，又是自小同吃同住，感情绝非泛泛。她尽得我天霜拳的真传，排云掌和风神腿也有用心研习，武林中已少有敌手。” “我就是怕断浪利用他的善良伤害他。” “我知道，不过不是还有我们在吗，如果有必要我会带阿武隐居一段日子，不再让她见断浪。” 秦舞回到拜剑山庄却便寻不到断浪。 难道是不等她一个人回无双城了？现在去追应该能赶上。 “站住！你们把我拜剑山庄当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傲天一声令下，拜剑山庄的人强撑着围住了秦舞却不敢上前。 秦舞停下脚步回看着咬牙切齿的傲天，似是才想起主人还在这。 她礼貌对傲天一抱拳致歉。 “我等在贵庄多有叨扰，还请少庄主海涵。” 傲天冷哼一声还未表态，秦舞急着去追断浪。 “在下急着去寻人，来日秦武便与兄长登门致谢。告辞！” 第146章 百年拜剑 傲天自然不会让秦舞这么轻易离开拜剑山庄。 “步惊云抢夺我拜剑山庄的神兵又杀了我娘罪大恶极！今天我就擒下他兄弟看他还不任我宰割！都给我上！” 从聂风刀下逃生的人早已不复原先的悍勇，躲躲闪闪不敢与秦舞正面交锋。 傲天看在眼里，恨铁不成钢得骂了句没用的废物，自己提剑向秦舞刺了过去。 秦舞用从拜剑山庄的人手里卸下的长剑格挡，两剑相交，秦舞手中的凡铁“叮”声应断。 傲天在步惊云和断浪那里丢掉的自尊此时便在秦舞这里找了回来，他出剑越发得凌厉，几乎是步步紧逼。 秦舞丢掉了手中的断剑，她本就拳脚功夫强于使用兵器，在傲天的攻势下看似步步后退实则身手敏捷，游刃有余。 每每剑尖都要刺中她，却又被她闪躲开。 差一点！差一点！每次都差一点就刺到他了！这小子莫不是在戏耍本少爷！ 傲天心有杂念，攻势便有了漏洞。 秦舞不再退让，看中机会一记似风生云涌般变化莫测的排云掌打向了傲天的胸前。 傲天被她掌势所击，摔向后方，身边的人哄如鸟兽作散，他抬起上半身愤恨地看向她。 “不必如此看我，强者为王，败者食尘。这一贯是武林中的不二法则。” “你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是你想怎样。” 秦舞把拜剑山庄现下的状况分析给傲天听。 傲夫人已死，剑魔已残，拜剑山庄的势力盘根错节，傲天若再不认清状况执意寻向步惊云寻仇，怕是命都保不住了，更别说让拜剑山庄称霸武林。 “可我娘说没有绝世好剑傲家一定会衰败下去，若不夺回绝世好剑我又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傲天愤愤地一捶地，颇为不甘心。 “拜剑山庄百年铸剑世家，江湖中能叫得上名号的神兵利器有多少出自拜剑山庄这不需要我来多说。令尊与傲家先祖也并非是因一柄绝世好剑而令拜剑山庄名动江湖的。” 秦舞试图点醒傲天。 “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先安葬好你娘，让拜剑山庄调养生息。而后督促铸剑师再造神兵，广结天下能人异士才能让拜剑山庄在武林中的立于不败之地。” 傲天的态度已有所软化，他在手下的搀扶下起身，捂住钝痛的胸口看向秦舞。 对方没对他下杀手还愿意点醒他，他应该感激却生性傲气不肯示弱。 “绝世好剑是我拜剑山庄的，我一定要夺回它。” 他还不肯死心。 “绝世好剑已认步惊云为主，你夺回它也用不了。不若你以此为人情结交步惊云，来日拜剑山庄有难你若开口，他决不会坐视不理。” 你败在步惊云手下不止一次，拿他毫无办法，遑论从他手中夺剑。 傲天读懂了秦舞神情间透出的意思，再次满含怒气地瞪向她。 “你为何要帮我？” “我这个人呢生性喜欢热闹，好交朋友。” 傲天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少年就说要与他交个朋友，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 而今他未落井下石还愿意帮他出谋划策，患难见人心，倒是可以结交一二。 “好！秦小兄弟这个朋友我傲天是交定了。” 傲天不再已少爷自称，他冲秦舞极为真诚地一抱拳。 了却了眼前的事，秦舞便向傲天辞行。 “傲大哥，小弟还要去寻断浪便先行告辞，他日有机会再来登门造访。” 傲天想招揽秦舞为拜剑山庄所用，甚至开出了与他平起平坐的条件。 秦舞婉言谢绝，让其有事便差人去无双城寻她，她必倾力相助。 傲天颇为不舍地把她送至门口。 秦舞打了个响哨，一匹红鬃马便打着鸣朝她奔来。 一骑绝尘，连奔数日后，秦舞到了无双城的势力范围。 “主人！” 昔日的乞儿一段时间不见越发挺拔了，秦舞原先并未认出这突然蹿到面前的少年是谁。 “你是———无双？” 眼前这浓眉大眼的少年穿着城主府的衣服，又恭敬称呼她为主人，除了无双也没其他人了。 无双牵过秦舞手里的缰绳接引她进入无双城，问她怎么匆匆离开无双城快一年连个消息都没有。 话语中是浓浓的不安和忐忑。 “这不是回来了，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和秦参，秦思，秦无，秦陆可还好？” 无双点点头跟她汇报起自她离开后无双城的变化，按照秦舞制定的策略，百姓和农作都得到了休养，城内势力在断浪的压制下没有反弹的苗头，只是他们两人迟迟不归，无双城没人主事让人有些惶惶不安。 “你说断浪还没回来！” 秦舞顿住脚步，定定看向身侧的无双。 无双不知道他的主人怎么突然面色难看起来，仍是点点头。 秦舞怎么也没想到，她不顾大哥和三哥的阻拦执意要回拜剑山庄寻断浪，又从拜剑山庄一路赶回无双城，结果断浪压根儿就没回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偌大个无双城就留几个小孩在撑着，自己一个人跑哪逍遥快活去了？ 秦舞满腔怒气却无从发泄！ 她不信剑术高强又有火麟剑加持的断浪会出事，唯一的可能是他压根儿就不想回来！ 闻绪赶来迎接的秦参，秦思，秦无和秦陆面面相觑又把目光转向无双。 无双只能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秦舞是否先回城主府。 秦舞面沉如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双和城主府的下人都有些战战兢兢。 “吱吱吱—” 身着粉衣的侍女小桃提着个笼子出现，秦舞立马被火猴的声音吸引过去了。 火猴在笼子里上蹿下跳，见到秦舞后更甚，小桃走得颇为不稳当。 “秦少爷，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的日子里小猴子一直都没什么精神，现在活泼多了。” 秦舞打开笼子抱出火猴给它挠挠背，本来顽劣的小畜牲在她怀里变得乖顺得不得了。 眼见秦舞露了笑意，无双和小桃相视一眼皆无比庆幸起来，秦参他们年纪还小，见到如此通人性的小猴子皆围着秦舞好奇地打量着它。 第147章 无双新主 秦舞回到无双城后，再次梳理了一遍城内事务，原先的基础打得很好，无双城正在越变越好。 她开始着重训练无双和秦参，秦思，秦无和秦陆这些心腹手下的武艺，在小桃和城主府老人的助力下她将无双城的生意势力，人际关系牢牢握在了手里。 这些都是原先断浪看不上的，他只想要武力出众的手下替他扫平障碍，却不愿花心思去维护无双城的民生。 理清手上的事后，秦舞回了一趟明宅。 她不在的时候无双一直帮她维护着屋内的陈设。 明月和她姥姥的灵位旁燃着白蜡，秦舞给她们先上了三柱香。 “明月姐姐，姥姥，阿武这次回来一是来看看你们，二是为了取走无双剑。希望你们在地下有灵能护佑无双城的城民。” 打开暗格，无双剑带着欢欣与雀跃立马震动了起来。 秦舞一握住它，便感觉与它有所感应。 无双阴剑在明月死后便已认她为主，她初时触景生情，每每看见它便会想起姥姥和明月的死况。 现下她需要一柄好剑，而手中这把便当之无愧。 长剑破空，清鸣悦耳，剑光与阳光融为一体，温暖热烈如之旭日。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剑——金影。” 月色凉如水撒满院中投下辉影，秦舞手持金影剑，挥斩，摇扫，点刺。 动作迅疾，纵跃如飞。 金色的剑影和清冷的月光相得益彰。 “主人可是又要离开无双城？” 无双鼓足勇气向正在练剑的秦舞发问。 这几日主人把他带在身边，细细教他如何处理城内事物，他很高兴能学到更多东西，但接触得越多他越是不自信。 他只是个无依无靠的乞儿得遇主人救助是他一生之幸，更别说还提携他入城主府。 这是在他十年之间的梦里都不曾做过的美梦。 前任城主独孤一方是他的生父，他的母亲是沦落风尘又惨遭病弃的可怜女子。 她值到死时还握着他的手让他一定要认祖归宗。 可他的城主父亲拒不认他还骂他的母亲疯疯癫癫痴心妄想。 他恨！他怒！他也无可奈何！ 他还没等到他父亲承认他的那一天，他的哥哥他的父亲就都死了。 这世上再没他的归属，他早就想过他会在某一天因为饥饿，因为寒冷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角落里。 是秦武把他从黑暗带回了人间。 他早以立誓从此他的性命就属于他，刀山火海，肝脑涂地。 可他又要离开了。 “无双，我还有事没处理完，而且我得把断浪找回来。” “江湖传言：浪少爷当上了天下会神风堂的堂主，他早已放弃了无双城！” 秦舞心境乱了，她没有心思再练剑。 “江湖传言不可信，我要当面向他问个明白。” 问他为什么不等她，问他为什么不回来。 “主人，只有你是真正为城民着想的人！无双城需要你！” 我也需要你！无双在心里呐喊。 “无双说得没错！秦少爷，请留下来当我们的城主吧。您心怀城民才是当之无愧的城主！” 小桃捧着汗巾上前，满眼痴迷和崇拜。 “城主！请留下来吧！” 无双，秦参，秦思，秦无，秦陆单膝向秦舞跪下，满眼恳切。 “城主！请留下来吧！” 同时，院外传来异口同声的呼喊，此起彼伏，似乎连城主府外也有数不尽的人在恳求。 “无双，小桃，别跪我！你们快起来！” 秦舞半蹲扶住跪在她脚边的无双和小桃。 无双压下秦舞扶他的手，倔强地不肯起。 “主人若是不继任城主，无双便在此长跪不起！” “秦少爷若是不继任城主，小桃便自尽在您眼前！” 小桃泪盈于睫，摸出了袖子里藏的匕首抵在自己白嫩的颈间。 与此同时，秦参，秦思，秦无，秦陆也有样学样得横刀于颈侧，大有她不答应，他们便让自己血溅五步。 秦舞满眼震惊。 哪有人真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 “你们快把刀放下！我不答应是觉得自己德不配位，无法承担你们的期望！绝没有轻贱你们的意思！” 她最多当过天下会演武堂的堂主，负责训练年纪较小的弟子和新会员，整个演武堂也就百来人，这和一座城的人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地位有多高，责任有多大！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担起这份责任。 “没有人比主人更适合当这个城主！请主人应允！不然———” 秦舞一把握住无双的刀刃，鲜血从掌间蜿蜒而出，吓得无双感觉卸力。 “主人………” “我答应你们！你们都别拿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人生而艰难，若不自珍存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无双眼中泪光闪闪，小桃心疼地捧过秦舞流血的手用汗巾缠住止血。 无双城再度易主，秦舞让城主府的人不要铺张，让城民们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 这无形中更为她添了层威望。 可她想见断浪，想见秦霜。 这股思念与日俱增。 “无双，我得出门一趟，城中事物就交给你和小桃了。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便飞鸽传书于我。” 无双欲言又止，秦舞看得分明。 “一诺千金！我既然答应做这城主便不会食言。” “主人，无双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 无双担心主人的安危，想随行保护。 但主人武功高强，怕是会觉得他是累赘。 一定要更加努力练武！不能成为主人的拖累！无双越发坚定了他的信念。 “城主。” 小桃也到了，她现在已经被提拔成城主府的管事，年纪稍大也沉稳不少。 “无双，小桃，你们是我的心腹，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城民和府内就交给你们了。可别让我对你们失望！” “是！主人！” “是！城主！” 秦舞不再穿红衣，这会让她想起断浪那把邪气的火麟剑。 她换了身浅金色的窄袖长袍，少了张扬肆意，多了分内秀沉稳。 桃花护腕已泛旧，她舍不得束之高阁，这是孔慈的一番心意。 长剑和短剑并悬于腰间，衬得那腰背越发劲瘦挺拔。 城门口和城楼上黑压压地挤着不少人为她送行。 “城主！你可要早点回来啊！” 秦舞挥手向他们道别，夹紧马腹，催着马跑动起来。 第148章 无相佛 无双城回天下会的路秦舞早已烂熟于心。 上次走这条路还是为了回去参加大哥的婚礼，那时她以为天下会的大小姐是指幽若，没想到竟是雄霸为了分化他的三个弟子收了孔慈为义女。 孔慈喜欢聂风却被嫁给了秦霜让步惊云爱而不得，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秦舞胸前鼓鼓囊囊的，一只毛色火红的小猴儿攀着她的领子探出了头。 “红儿，你是不是也饿了？那我们来比比谁摘的山果多吧！” 小猴儿极通人性地吱吱回应她两声后向林子里蹿去。 “皮猴子！” 秦舞笑骂一声，任由坐骑去找嫩草吃，自己也去捕猎。 一只肥硕的兔子这时候就进入她的视线。 晚饭看来有着落了啊！ 天光开始暗了下来，风中有了一股让人发闷的湿气，这是快要下雨了。 秦舞喊回小猴儿找到一户破旧的茅屋可供他们栖身。 没多久，茅屋便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彼时，秦舞和小猴儿正在吃烤兔子，这魁梧的和尚一出现，小猴儿便吓得丢掉兔子腿赶紧往秦舞胸口钻。 “诶诶！你满嘴的油就往我身上蹭是吧！下来！” 小猴儿埋在她胸口惊惧地发抖，这下秦舞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施主，还请将火猴归还于贫僧。” “佛门中人慈悲为怀。你这和尚好生无礼，一见面就想夺我的爱宠，莫不是个花和尚吧！” 小猴子怕成这样，怕是真和这和尚有过什么渊源。 秦舞调笑着和尚时，手已经按在了剑上，若是要强抢她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施主，火猴是要用来给泥菩萨吸取毒疮，减轻毒发之苦的。还请施主务必归还，不虚在此谢过了。” 不虚和尚以为说出泥菩萨的名号，眼前之人必会起贪念，找泥菩萨窥探天机。 “你要让我的红儿去吸毒疮！” 秦舞眉目间散发出一股怒气。 她恨不得时时带在身边的爱宠，竟然要被别人这样糟践！ 哼！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和尚。 “佛曰：众生平等！我红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和尚你何必慷他人之慨，要吸毒疮你自己吸去！” 有烤兔子腿和山果吃谁想去吸恶心的毒疮，这不就是欺负动物不会开口说话吗！ 不虚和尚一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双手合十口念佛号。 看向火猴的眼神那是一个志在必得！ “和尚念经有口无心！你若执意打我红儿的主意可别怪秦某不客气了！” 金色的剑身刚出鞘便发出一声不凡的清鸣声，秦舞对不虚和尚拔剑后怒目而视。 小猴儿还缩在秦舞胸前发着抖，看来是怕极了。 秦舞拢了拢外衣的衣襟，把它藏得更深了。 茅屋外，穿林打叶之声频频，这场雨还是下下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 一声响哨从秦舞嘴里发出，檐下的红鬃马打了个响鸣回应她。 不虚和尚定定地站在门口不让开，秦舞拔剑就向他刺了过去。 两人来回过了几招后，不虚和尚对秦舞使出的剑招颇感眼熟。 “蚀日剑法？你和断浪那个小贼果然是一伙的，那就别怪贫僧不留情面了！” 秦舞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右手持金影剑，左手成拳蓄势待发！ “认出我的剑招又怎样，我最厉害的拳法还没使出来呢。和尚我劝你速速离去莫再打我爱宠的主意，不然此地就是你的圆寂之地！” 没得到火猴，不虚和尚自是不肯轻易离去。 很好！那她就可以为红儿报仇了！ “天—霜—拳！” “佛—光—普—照！” 拳法对掌法除了威力比拼的就是内力深厚。 秦舞到底是吃了年轻的亏，她后撤一步又奋力顶了上去。 茅屋的顶早已被两人激战的内力掀飞出去。 不虚和尚又说了一遍让她归还火猴，秦舞咬牙切齿得让他闭嘴。 对面的压力越来越大，秦舞脖子上青筋毕露，雨水噼里啪啦打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分外狼狈。 “啊！” 秦舞呐喊一声拼尽内力向不虚和尚压过去，不虚和尚叹了口气，一振臂加大了内力的释放。 秦舞嘴里喷出一口血向后飞出数米远，雨水和血水在她脖颈间蜿蜒而下。 衣襟前耸动着冒出小猴子湿漉漉的头，黑亮的眼睛天真无邪。 “我拖住他，红儿你快走！” 小猴子被从胸前拽出，不舍又无助地拽住她的前襟发出急切的吱吱声。 “走啊！” 秦舞狠狠心将它用力往树上抛去，自己驻着剑向不虚和尚缠了过去。 “火猴！回来！” 不虚和尚被抛出的火猴吸引了视线，准备借力飞身去追火猴。 这小子实在难缠！不虚和尚被秦舞牵绊住彻底失去了耐心，出掌的力度便不再收着了。 秦舞胸前又中了一掌，她咽下喉间的腥甜固执地挡在他面前。 她已是强弩之末了！ “这么拼命就为了只猴子，痴人啊！” “它不是只野猴子！是归我秦武的所有物！” 在不虚和尚再次出手的时候，秦舞本以为她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和尚手上了。 “吱———” 一个湿漉漉的团子重重撞在了她的胸口上。 “火猴！” “红儿！” 不虚和尚和秦舞都没想到小猴子会去而复返还为秦舞挡了一掌。 小猴子甚至都抓不住她胸前的衣襟滑下掉落脚边。 秦舞脱力跪地赶紧去捞它。 那双黑亮的眼睛此时紧紧地闭着，再不见灵性和狡黠。 “红儿？” 秦舞不敢置信地晃动着小猴子的身体，小猴子的头软软地来回轻晃着，俨然没了气息。 “红儿！” 秦舞悲恸地把小猴子的尸身拥在怀里崩溃痛哭。 其声之哀让不虚和尚定定地看向自己的掌间。 他现在是真的相信秦舞豢养火猴是因为喜欢它而不是为了找泥菩萨窥探天机。 然而他现在遇到了遁入空门以来最大的难题。 他杀生了！还是杀了他要守护的灵兽火猴！ 他的一颗佛心受到了冲击，闭眼大声诵念佛号也盖不住尘世的哀嚎。 在他不知默念了几遍的佛号后，这哀嚎止声了，雨也停了。 第149章 浩气长存 不虚和尚将重伤昏迷的秦舞托付到就近的好友那里疗伤，他破戒后佛心受损也对火猴的主人有愧便在人醒前就向好友辞行了。 临走前郑重地将火猴的尸身埋在了一处桃林里，立了块无字碑。 “红儿！红儿！” 高热中的秦舞烧地脸颊痛红，神情苦痛，她伸出双手在胸前探寻着然后痛哭出声。 “轻舞！轻舞！爹爹在呢别怕！” 头脑发痛的秦舞在梦魇中感觉自己被一个宽厚的胸膛拥住轻轻拍着背安抚着。 这种安全感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在秦霜身边也不曾。 爹爹？她早已忘记幼时父母的模样了，在天下会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和断浪一样的孤儿，只是自己幸运地有了一个把她当亲弟弟照顾的秦霜。 她抱住身前的温暖呓语着。 “爹爹，娘亲，阿武要红儿！要红儿！” 抱住秦舞轻拍她背的男子哭得长须颤抖，眼眶泛着泪意，声音哽咽地应承道。 “好！只要爹爹的阿舞赶快好起来，阿舞要什么爹爹都给！都给！” 秦舞脸上带着安心的笑意在男子怀里睡去，可把床边的小姑娘气得眼眶发红。 小姑娘负气地冷哼一声，却没见视她若珍宝的爹爹给她一个眼神，当下就抹着眼泪跑出房间去了。 房内温柔的美妇人推了一把床边站着正在发愣的小男孩，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小男孩便追着自己的姐姐出去了。 “斐哥，你别伤心了。轻舞找回来就好，以后我们多弥补她一些，姐姐在天之灵是不会怪你的。” “不止是伤心，还有高兴，愧疚。灵霜若是还在怕是会恨死我！” 修斐紧紧抱住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感谢老天有眼！让他弥补他的一生之憾！ 修夫人眼神暗淡地收回手，用帕子按了按泪湿的眼角。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那还难过什么？ 斐哥心里只有她的姐姐裘灵霜，而她裘灵雾只是因为与姐姐容貌相似才会被他在意，与他成婚，为他生儿育女这不都是她当初心甘情愿的吗？ 修夫人扪心自问：后悔吗？ 答案是：不后悔！ 可轻舞的出现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看啊！这就是你偷来的幸福！你裘灵雾永远插入不了裘灵霜和修斐的过去。 修夫人自觉失态，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让他们父女俩共处。 而她掩门后举帕拭泪的动作正巧被回来的修轻轻和修皓看见了。 修轻轻气得快走两步猛地一脚把自己的房门踹开。 “轻轻！” 修夫人惊慌地转身惊呼。 秦舞立即被惊醒，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 她浑身紧绷戒备地半蹲，手探上腰间去取长剑，然后猛地睁眼。 腰间轻薄柔软却空无一物，秦舞用双拳护在身前戒备地打量着陌生房间的人。 “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 话一说完，没调匀的气息直冲喉头，呛得她剧烈咳嗽，同时内伤发作，胸口钝痛无比。 头脑不清醒还发着高热的秦舞只感觉眼前发黑往前栽倒。 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揽住了她的肩，然后是一位温柔的美妇人急切地上前关心她的伤势。 秦舞难受地脸色发白，分不清是头更痛些还是胸口更痛些，流着虚汗小口地喘息，尽量不让胸腔震动以免牵动内伤。 修斐伸手想去扶住女儿，在看到秦舞下意识的躲避时黯然得收回了手。 “这里是浩气门，我是你爹啊！轻舞！” 浩气门？爹？ 秦舞的头脑逐渐清醒了过来，她打量着面前蓄着长须的男人。 大哥和孔慈大婚时天下会广邀武林门派参加喜宴，她是记得和浩气门的门主打过照面的，当时觉得感觉不一般。 后来文丑丑告诉了她的身世，她是想过要去浩气门看看她爹的，只是一直有事耽搁了。 “爹？” 秦舞试探地喊了一声，修斐眼含热泪地拥住了她。 “我的女儿终于回来了啊！我的轻舞！” 秦舞被抱住有些无措得张望着，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轻轻姑娘？修小兄弟？” 还有一位妇人温柔地看着她，秦舞有些拿不准她的身份。 修斐如梦初醒地放开秦舞。 “轻轻跟皓儿与为父说你曾救过她们，看来你们相处得还不错。” 修轻轻红着眼瞪向秦舞，修夫人训斥了她一句，她便转头了只是还是气鼓鼓的。 “这是你娘啊，轻舞还记得吗？” 秦舞看向修斐指的妇人垂眼没说话。 文丑丑说她娘已经被雄霸逼死了，眼前的妇人应是她爹的妻子，她妹妹弟弟的生母却不会是她的娘。 “斐哥，轻舞大病未愈，这些事咱们往后再说，先让她养好身体吧。” 修夫人上前劝说，同时给秦舞掖了掖被角。 床铺柔软让人心神极为放松，秦舞刚一躺下便又挣扎着起来。 “我记得我昏迷前是在与一和尚打斗，那和尚呢！还有我的红儿！” 佩剑不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心里极不安稳，她挣扎着下床，腿上使不上劲又软倒在床。 “轻舞，那不虚大师是为父的好友，也是他将你送到这里救治的。那火猴已经葬在外面的桃树下了。” 修斐将秦舞扶回床榻，耐心解释。 若不是这次不虚大师寻求他的帮助，他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他的女儿还存活于世。 雄霸还算干了件人事！ 秦舞摁住额头，颇有些头痛欲裂的感觉。 她要回了自己的佩剑，而后拥着它安心地养伤。 修轻轻越看秦舞越不顺眼，小姑娘眼里的不喜是不加掩饰的。 作为父亲，自然是希望子女和睦的，修斐有些不明白不虚大师刚带人上门时，轻轻对轻舞明明是很心疼的，怎么后来疗伤知道是她的姐姐后反而使起性子了。 “我就是讨厌她！” “轻轻？” 修轻轻负气地顶撞了她的父亲而后跑出了院子，修夫人看了看脸色不好的丈夫和一脸不明所以的幼子，叹口气让修皓进去守着秦舞，而后才开始向她的丈夫解释女儿的反常。 第150章 情思难量 修夫人告诉丈夫说，自轻轻上次带着弟弟偷跑出去玩迷路后将被歹人带走时是被一红衣少侠救下后，就对他念念不忘。 小女儿情思，日日惦着他上门向父亲提亲。 “在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少侠不仅是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亲姐姐，轻轻心里能好受吗？”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修斐点点头看向房内，又有些后怕。 “话又说回来，若非轻舞女生男相她在天下会怕是学不了这一身好武艺，更别说我们父女相认了。” “俗话说：女肖父儿肖母。咱们一家人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修斐回神拉过修夫人的手，宽慰她说会把事情告诉秦舞，让她莫要忧心。 “斐哥，能陪在你身边，咱们还有了轻轻和皓儿，灵雾已经很知足了。轻舞那边就让我去说吧，毕竟我是她娘。” “灵雾……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夫妇两在院中相拥，相互鼓励相互扶持。 修轻轻爬到一颗高高的树上，看着她院子的方向生气地锤着身下的树干发泄。 秦武怎么会是女人呢？还是她的亲姐姐！ 她在家日思夜盼等她来家里提亲现在看来就像一个笑话一样。 修轻轻埋首到膝盖上，又露出一双眼睛偷偷打量着自己院子的方向。 秦舞抱着自己的佩剑金影缩在被子里，她身上还发着热，昏昏沉沉不知时日。 期间有人唤她喝药，她受不了药气卷着被子睡得昏天暗地，谁来也不管用！ 她身子自小强健，一点风寒闷出身汗就能自己好。 醒来时腹中空空，饭菜的香味正好扑鼻而来。 修夫人在床侧正温柔慈爱地看着她。 “轻舞醒了？肚子饿了吧，来先起床吃饭。” “多谢——夫人。” 不知道该唤什么，秦舞便称呼她为夫人。 修皓坐在桌旁盯着桌上的菜不眨眼，小孩子可禁不住饿。 秦舞拘谨地吃着碗里的白饭，修夫人给她布菜她极不适应。 “多谢夫人，我自己来就好了。” 修夫人点点头温柔地放下手中的筷子，修皓在一旁陪着她一起吃。 “姐姐，给你！” 碗里突然多了只鸡腿，秦舞惊讶地抬头看向修皓。 修皓吃得嘴角都是油渍，正咧嘴对着她笑。 秦舞心头一暖给他夹了块她最爱吃的鸡翅。 “皓儿，你也吃！” 见两姐弟相处得还算融洽，修夫人松了一口气。 饭后，修夫人陪秦舞谈心，有修皓在一旁作陪，时而逗趣几声。 原来，这修夫人是她亲娘的族妹，她应当唤一声姨母的。 当年她爹以为她们母女两都被雄霸害死后，悲痛地收罗了一批武林人士杀进了天下会报仇，对上雄霸不敌后重伤，退回妻族疗伤时得遇了与妻子面貌相似的族妹。 这些年她爹苦心经营浩气门，暗中联合武林中被天下会欺压的小门派一起反对雄霸用暴力打造的铁桶江山。 而他爹能与不虚和尚成为好友这全仰仗于江湖神相泥菩萨。 泥菩萨？ 秦舞像是觉察出什么看向正慈爱看着她的父亲。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是泥菩萨十多年前给雄霸前半生的批命。爹你可曾知道它的下半阕？” 修斐指节微动，看向秦舞的眼神颇为惊讶。 秦舞接着问道。 “爹和雄霸少时便是莫逆之交，想必对他轻狂多疑的秉性很是了解吧。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这是你对雄霸和他的三个弟子使的离间计！” 层层迷雾在她脑海中被拨开，真相狰狞而残酷。 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神相，雄霸对昔日爱徒生嫌不是因为什么宿命天机，而是有人利用他生性多疑布下的层层陷阱。 一布就是十年！ 为的就是让雄霸从高处跌落地底，尝尽权势又留不住，众叛亲离。 可孔慈，秦霜，步惊云，聂风何其无辜！ “轻舞——” 修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运筹帷幄多年只为报复雄霸，独独算漏了雄霸没杀他的女儿，还把她养在了天下会。 善良坚定，自信多智。 当真与他年轻时一样。 他知道他的女儿定是十分不齿他对天下会的行径。 他自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手段光不光彩已无所谓。 唯独不想让他失而复得的女儿为此心怀愧疚。 金霞昕昕渐东上。 修夫人带着修轻轻和修皓来时，院中剑影濯濯，秦舞只着单衣在练剑。 她会的剑招并不全，之前又使短剑居多，好在金影剑与她心意相通，极为契合，用起来简直如指臂使。 余光中见有人过来便稍稍缓了速度，而后慢慢收了剑势。 修夫人的眼中满是温柔慈爱，修轻轻神色愣愣，修皓则小跑着满脸崇拜地来到秦舞跟前。 “姐姐好厉害！可以教教皓儿吗！” 秦舞弯下腰轻揉着修皓的额发，笑容灿烂。 “皓儿想学当然可以啊。” 修皓眼睛发亮地看着秦舞手中金光闪闪的剑，而后又有些泄气。 “可是皓儿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剑。” “我可以先给你做把木剑，等你大了就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剑了。” “真的？！” 秦舞笑着点点头，修皓便欣喜若狂地抱住了秦舞的腰，嘴甜地不停叫姐姐。 修轻轻有些吃味地上前拉开两人，双手叉腰开始教训弟弟。 “步法都还没练熟就开始好高骛远了，今天开始你得加紧练习，不然我告诉爹爹去！” 修皓低下头，抬眼可怜巴巴地来回看着姐姐们。 秦舞一手揽一个，笑着说这不冲突，他们可以白天练步法，晚上练剑法。 “是吧，轻轻？” 修夫人眼看三姐弟相处地其乐融融，抬袖掩嘴轻笑。 修轻轻脸颊立马飞红，不自在地推了秦舞的胸口一把。 “我可没说要你教我。” “好好好！是我非要教你的，行了吧！” 修轻轻微抬下巴，娇哼了一声。 秦舞立马手痒地去挠她下巴，动作轻佻，眼神却又格外单纯无邪。 他们又恢复到了之前在外的那种自在的相处模式，修夫人同时又有些担心自己的女儿轻轻了。 第151章 归兮 修夫人最近喜欢在清晨的时候来给秦舞梳妆，用她对轻轻的话来说，轻舞做了这么久的男孩子，女孩子的快乐拥有的少之又少。 晶亮的头饰，鲜艳的衣裙被穿戴在身上，那一刻秦舞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失神。 她一向是不喜欢照镜子的，镜中的倒影会让她感觉虚幻和不切实际。 湖心小筑里，幽若收藏着秦舞捏造的那么多人偶却唯独没有她自己的。 幽若和明月也曾装扮过她，可这和修夫人带她认识自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谢谢娘！” 修夫人为她梳发的动作一顿，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而后发现镜中人当真对她露出了真挚的笑颜。 “我们的轻舞长大了！” 修斐握着修夫人的手感慨地对她说。 斐哥，你这是对灵霜说的还是对灵雾说的？ 修夫人没有问出心中所想含笑地点点头。 夫妻和睦，儿女孝顺，家庭美满。她裘灵雾的一生比之裘灵霜已经很好了！ “爹，娘，轻轻，皓儿，我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我想后日就出门一趟。” 要不是路上遇到了那个和尚，她早就和幽若断浪见上面了，更别说红儿就是死在了他手上！ 出家人慈悲为怀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再遇到不虚她定要手刃了他！ 秦舞意已决，便无人能劝得动她。 临行前的晚上，轻轻捧着个造型古朴的匣子进入了秦舞的房间。 秦舞刚沐浴完，湿着头发正拿块软布在擦拭她的金影剑。 轻轻把手里的匣子往她眼前一送。 “爹爹说刀剑无眼，让你行走江湖万分小心。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秦舞在轻轻的眼神示意下打开了匣子。 匣中是一件带纹路的皮甲，不知道是从什么兽类身上取皮制作的，颜色乌黑略硌手。 “这内甲可是刀枪不入的传家宝，我都是第一次见，你可别弄丢了啊。” 轻轻满脸不舍地看着内甲，对爹爹的偏心很是吃味。 秦舞接过匣子的同时，亲昵又自然地揽住轻轻的肩。 “我知道轻轻你对我这突然出现就得了爹娘所有偏爱的姐姐很是羡慕。” 轻轻含怒瞪向身边笑得狡黠的人，而后又听她说。 “可我也很嫉妒你啊。” 嫉妒你能在父母的呵护下无忧无虑地长大。 嫉妒你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也嫉妒你得到了我从小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两姐妹抵足而眠相互说了很多知心话。 秦舞说了很多在天下会的事，她的三个哥哥秦霜，步惊云，聂风。好朋友断浪，孔慈，幽若。 说起这些时，轻轻便发现她的姐姐轻舞眼里的快乐和满足是无法言表的！ 一家人一起用过了早饭后，秦舞在亲人依依不舍的送别下骑上了红鬃马。 “轻舞，有什么事就传信回来，切莫逞强，万事有为父在。” “我会的。爹娘，轻轻，皓儿我这就出发了。” 秦舞拽动缰绳掉转方向，轻夹马腹，胯下的红鬃马便如离弦之箭般疾跑，一会儿的功夫便不见背影了。 马背上的秦舞只觉得风声呼啸而过，对照舆图又行了几日便觉得周遭景色熟悉了起来。 她骑在马背上远远地看着天下第一关，只觉得物是人非。 凤溪村一役后，她便叛出天下会，再见故友之时便是对立的仇敌了，还是不要引起注意吧。 湖心小筑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幽若也是。 白衣少女正一脸愁容地伏在栏杆旁，临水照影间水中便多了一道浅金色的身影。 “幽若，我回来了。” 白衣少女闻言飞快转头，而后惊喜地扑向了来人张开的怀抱。 “阿武，你终于回来了！” 秦舞同样欣喜地回抱住她。 “不是阿武，是轻舞。” 幽若不解地看向她，秦舞说她弄清自己的身世了也找到自己的家人了。 “燕回芳草轻轻舞。我现在的名字叫修轻舞。” “不管你叫什么名字，都是我幽若的好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秦舞问起幽若刚刚为什么伤神。 幽若脸上的笑意缓缓收了起来，又换上了一副愁绪万千的模样。 “我不想伤害断浪的，我只是太想念聂风，不知不觉把他当作了聂风的替身。” 秦舞心头一跳，她不自觉地抓紧了幽若的双臂。 “断浪他怎么了？” 幽若对秦舞的反应有些奇怪，但还是安抚她。 “他只是伤了手臂，没什么大碍，你不要担心。” “不行！我不放心他的伤势，我去看看他！” “诶！轻舞？” 幽若一把拉住心神不定的秦舞。 “轻舞，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断浪？” “我不在意他，谁在意他？” 幽若的脸上出现了慌乱的神色，她试探地开口。 “你是不是……喜欢断浪？” 秦舞觉得幽若说的话有些莫名奇妙。 “断浪是我的好朋友，我喜欢他不是应该的吗。” 不喜欢又怎么会成为好朋友呢。 “幽若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很不好。” 幽若内心的负罪感更重，她心里只有聂风，本想向断浪套近乎打听聂风的下落没想到让他会错了意。 断浪是她唯一的好朋友喜欢的人，而她差点夺朋友所爱？ “轻舞我没事，你快去看看断浪吧。” 秦舞不信幽若没事，但幽若急着催她走。 雄霸为了留住断浪，把原来聂风的神风堂给了他，并允诺他副帮主的位置指日可待。 断浪自然不吃这一套，但也知道千秋大业急不来。他一面在雄霸面前装乖卖巧，一面和天池杀手背后小动作不断。 “断堂主。” 正在擦拭火麟剑的断浪听见娃娃杀手的声音立马起身迎接。 “看样子断堂主手臂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是不知道心头的伤好得了吗？” “副帮主，你是特意过来奚落我的吗？” 断浪的语气说不上好，他心中本就因为幽若把他当聂风替身的事郁气难消。 “不敢，我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曾经教训我要忍一时之气的智者，竟然因为一个骄纵任性的魔女弄得要寻死。莫非他要掌控整座森林不过是一句空话？” 两个娃娃杀手围着断浪一唱一和。 第152章 问心 两个娃娃杀手围着断浪一唱一和。 “断堂主，雄霸是绝对不会把幽若嫁给你的。” “何以见得？！” 断浪极为自负，他不信他的努力在幽若心里什么也留不下。 “我们这些人只不过是雄霸手中的棋子，用完就丢，毫无感情，昔日的秦霜，步惊云，聂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他并不会阻止我跟幽若来往———” 娃娃杀手连忙上前一步打断他的话。 “你真是被感情冲昏头了，雄霸的三名入室弟子不正是被他用美人计分化的吗？他们昨日的下场未必不是你明日的下场。” 断浪有些动摇了。 “可幽若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 “所以，他更不可能把幽若嫁给你的。” “我懂了，幽若是雄霸诱我上钩的饵，他是想利用我除掉风云再把我一脚踢开！” “断堂主，你终于想通了。” 断浪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但他对幽若到底是付出过真心的。 “那幽若不是太可怜了，被自己的父亲所利用。” 娃娃杀手对断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是她自己活该，谁叫她是雄霸的女儿呢。” 说完这话的娃娃杀手脸上立马挨了一击，把她打偏了头。 “谁！出来！” 三人立马戒备地打量着房内四周，同时出言诋毁幽若的娃娃杀手脸上又挨了几击，霎时变得红肿青紫。 “畏缩的鼠辈，躲在暗处伤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来单挑！” 一直被动挨打的娃娃杀手气急了。 “单挑是吧？那你出来！” 房屋外传来动静，娃娃杀手先追了出去，断浪听到这轻狂的声音霎时便有些失神。 他来了？ “是你这个叛徒！你潜回天下会有什么目的？” 秦舞看着娃娃杀手笑得极为轻蔑。 “本来是来找朋友叙叙旧的。” 秦舞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断浪，又把目光转向他身侧的娃娃杀手。 “不过我现在看你两挺不顺眼的，想找点乐子玩玩。” 秦舞只是正常的宣战，娃娃杀手宛如受到羞辱一般齐齐出手朝她攻了过去。 只用几招拳脚功夫秦舞就把其中说幽若坏话的娃娃打得趴下了。 “这就叫祸从口出！” 被踩住脸的娃娃杀手叫苦不迭。 “断浪你还愣着干什么！拿下他交给帮主！” 娃娃杀手见自己联手打不过便让断浪出手。 断浪对娃娃杀手的求救充耳不闻，他拿不准秦舞的意思。 “断浪，在拜剑山庄的时候为什么不等我？” 看起来真的是来叙旧的。 “你没有如期而至，在我看来就是分道扬镳的意思。” 秦舞垂眸，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那你为什么不回无双城，我也等了你很久。” 断浪对秦舞邪气的一笑。 “井蛙不见飞龙在天！我宁愿在天下会当一个小小的堂主也不愿在无双城坐井观天。” “断浪！” 秦舞是真的对断浪失望极了，她痛心地看着断浪，像是从未看清他。 “你罔顾信义，出卖朋友，现在连无双城的责任都弃之不顾了么！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幅令人生厌的模样！” 被秦舞厌弃表情伤到的断浪唰得拔出火麟剑气怒地对准她。 “秦武！放开我们的副帮主，有什么冲我来！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 之前的动静引来了不少弟子，见闯入的贼人是昔日天下会声名鹊起的演武堂堂主都犹豫着不敢出手。 纸探花，戏宝，食通天这些天池杀手怕秦舞伤了他们老大也不敢把她逼得太紧，只能寄希望于敢和秦舞对上的断浪。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你能奈我何！” “秦武！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你跟我回无双城，我们永远不分开。” “你做梦！” 断浪是真的有些气急败坏了，秦武在天下会，他在无双城是时候，秦武一直拿他们的感情逼他回天下会，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个跳板当上了天下会的堂主，只要娶了幽若，帮主之位也指日可待，自称他好朋友的秦武竟又来搅局。 真是孰不可忍。 火红的长剑像是要择人而噬，秦舞眼疾手快拔出腰间的长剑挑开，脚下躺着的人太碍事了，秦舞一脚给踹开。 断浪攻势极猛，秦舞根本招架不住他的剑势，且败且退。 剑法是她的弱项，她从未想过教她剑法，说要保护她一辈子的断浪有一天会当真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火麟剑离秦舞的咽喉只有一寸的距离，断浪冷冷地盯着她，以防她有下一步动作。 “断浪，你说过你会永远保护我的！” 说不清是愤怒更多点还是难过更多点。 秦舞红了眼，断浪颤了剑。 “你也说过会一直站在我这边的。是你先食言的。” 所以怪不得他。 食通天从身后一把缚住秦舞的双臂把她一把提起，断浪见状收了剑。 纸探花去收缴秦舞的兵器，她拒不松手往他肚子上奋力踹了一脚，纸探花被踢飞出去，缚住他的食通天也被后坐力冲击地下盘不稳。 食通天脚步紊乱的瞬间，秦舞手腕一转就在他腿上划了一剑。 等断浪再想去擒她时，她自己提着剑就向他挥了过来。剑术不精她就不把手中的剑当剑用，她的优势在拳脚和身法。 断浪刚接下秦舞毫无章法的一剑，她左手便握成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断浪的胸口。 天霜拳霸道无比，断浪气息一窒，差点没喘上来气。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上！” 娃娃杀手以副帮主的身份压迫普通弟子去围剿秦舞，天池杀手则找机会偷袭。 秦舞单手以剑柱地为圆心，风神腿极快极准地扫了一圈攻上来的喽啰，一时之间竟无人可挡。 他秦武还真以为可以在天下会为所欲为了吗！ 断浪默不作声从秦舞身后站起，一抖手中火红邪气的长剑往她后背刺了过去。 什么朋友，什么情谊，只要挡了他的道，谁都得死！ “断浪不要杀轻舞！” 幽若惊惧地出口喊住断浪，希望能阻止他。 第153章 断情 断浪要杀她？断浪竟然要杀她？ 后背传来的力度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断浪，断浪和周围的人也十分震惊地看着刀枪不入的秦舞。 断浪不信邪地再用力往前一刺，发现还是刺不进去。 秦舞回身一脚踹在他侧腰上把他踹得侧飞出去，她眼睛发红，有水光盈盈晃动。 “断浪，我一直以为我对你就像你对我一样重要。” 断浪尚未明白秦舞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便收回目光向幽若走去。 一直暗中观察的雄霸突然出现，把幽若护在了身后，秦舞生生顿住了脚步。 “爹？” “幽若，别过去。” “爹，轻舞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情同姐妹她不会伤害我的。” 幽若话音刚落，秦舞便抬剑指向了雄霸。 情同姐妹？倒在地上的断浪内心震撼地打量着秦舞英气冷漠的侧脸，又不敢确定是否真如他内心所想。 可他和秦武一起长大，秦武怎么可能是个女人呢？ “雄霸，我不会伤幽若半分。但你逼我爹出走天下会，又害死我娘，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断我兄长秦霜臂膀，此仇也不能不报！新仇旧恨咱们今天一并算清楚吧。” 秦舞一遍遍告诉自己，自己来天下会只是来找雄霸寻仇的。 “轻舞———” 雄霸把越过他往前走的女儿幽若拉向自己身后，气定神闲地开口。 “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既然这样老夫今天就好好跟你算算账。” 秦舞冷哼一声保持着举剑的姿势不变，整个人都发出一股锐意，金影剑上有金色的剑气在流转，极为光彩。 “你娘自尽前先刺了你一簪，你父亲临阵脱逃后是老夫把无家可归的你带回天下会养伤，这是救命之恩。” “你放屁！” 秦舞破口大骂，眼神冒火，但她的心明显乱了。 雄霸接着说。 “你自小在天下会长大，这是收养之恩！你又认老夫的入室弟子为兄长，习得老夫的拳掌腿三绝学，更与幽若一同长大，便是你的父亲也不及老夫对你的恩情。这些你又该怎么算。” “雄霸你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你传我后半部功法明明是想利用我来牵制步惊云和聂风！若不是你利用孔慈，伤害秦霜，刀山火海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你让我和幽若一起长大不就是拿我来寻她开心！要不是想拿我要挟我爹，你当年根本不会把我带回天下会！” 秦舞说得掷地有声，雄霸再也克制不住怒气，垂下的掌间无色的劲气凝成一团打向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徒。 “三分归元气！” “爹！” 身边的幽若拽了他一把，雄霸手上打出的内力便减了三分，秦舞根本就避不开，躲不掉。 秦舞胸口正中一击，手中的剑便脱手了，受到的冲击之大让她站立不稳倒下后贴着地面滑出了好长一段距离。 “断浪，拿下她！” “是——帮主。” 秦舞挣扎着抬起身，咬紧的牙关还是溢出了一条血渍。 她不屈地看向雄霸，意志依然顽强但她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她了。 断浪半蹲去扣她的肩，被她一把挥开他的手，逞强的后果就是她压制不住身上的伤势，呕出一大血晕了过去。 “爹！不要杀她！求你不要杀她！” 幽若哭得梨花带雨在她爹面前跪下，雄霸心有不忍。 他的女儿太善良了，尽被人拿捏利用。 “幽若，她如此忘恩负义，你又何必念旧情？” “爹，我相信轻舞不会负我的！你答应我不要伤害她好不好！” 雄霸只有这么一个软肋，他把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女儿幽若。 “断浪，她醒后就让她赶紧离开天下会！别再让老夫见到她！” 解决完这场闹剧，雄霸拥着幽若起身带着她离开，留下断浪收拾残局。 “断堂主，这个叛徒交给我们处理就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天池杀手想从断浪手里接过雄霸交代的事，其中被秦舞教训过的娃娃十分不善地盯着俯趴的秦舞，脸上带着渗人的笑意。 落入她们手中，秦武还能得什么好？ “帮主交代下来的事，断浪不敢推辞，就不有劳副帮主和各位兄弟了。天色已晚，各位回去休息吧。” 断浪下了逐客令，看也不看娃娃杀手瞬间阴沉下来的脸，抓起秦舞的后领拖着进了神风堂。 这断浪当真是不识好歹！要不是留着他还有用处，我们又何必和他虚以蛇委！不过秦武在他手上也讨不到好处，且让他们再嚣张几日！ 天池杀手的人盯紧紧闭的房门，目光如刺。 察觉到外面的人都走了，断浪空出全部心神居高临下打量着地上的秦舞。 此时的秦舞下巴染血，头发散乱满身灰尘好不狼狈。 断浪真的好久没见过她这么狼狈过了。 他对秦舞的感情很复杂，他也说不清是情谊多一点还是嫉妒多一点。 断浪撩开秦舞脸上散落的头发，手指点上她的眉心，滑过鼻梁，嘴唇，下巴，在她胸口的伤处重重一按。 不甚宽厚的胸膛下竟然有一种软弹的触感，断浪瞳仁微动，秦舞受痛从昏睡中惊醒，疼得额角冒汗，眼神含怒地看向他。 “断浪！你干什么？” “给你检查伤势，帮主让你伤好了赶紧离开。” 秦舞紧紧按住断浪拉她衣襟的手，眼含警告。 “雄霸为什么没直接杀了我？” “是大小姐为你求情，你夜闯天下会就是为了找雄霸送死的？” 身体虚弱的秦舞手上的力气自然是比不过断浪的，断浪轻而易举就拉开了她的外衣，漆黑的内甲就映入了他眼中。 “我是来找你的。” 除去内甲，解开中衣，断浪睁大了双眼，久久没有动作。 秦舞上身缠着一圈束衣，胸口丰盈洁白，锁骨下的胎记犹如点血桃花，白与红的视觉冲击让未经人事的断浪不由有些口干舌燥，浑身燥热。 断浪连忙转开了视线，平复狂躁的心跳。 他是她！ “你是女人！” 秦舞不解断浪的反应这么大，自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她委实没有男女之分的概念 “是啊。” 她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承认了，仿佛世界天翻地覆，惊涛骇浪的只有他断浪一人。 第155章 邪气横生 第156章 火麟传人 第157章 邪气纵横 第158章 叹其不知 第159章 笑其不悟 第160章 羡其不吝 第161章 羡其不吝二 第162章 浩气无双 马车中率先钻出个娇俏粉衣的少女。 “爹，你看姐姐，我们大老远来看她，她脾气还挺大呢。” 修轻轻撩开车帘对马车里的人告状，转头对秦舞下巴一抬，故作傲气地看向她。 “轻轻？” 就几步的距离，秦舞竟然用上了轻功。 “轻轻，你们来之前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啊，这太突然，我太高兴了！” 秦舞激动地一把抱住修轻轻说。 “还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 修轻轻回抱住她。 她极爱和自己的姐姐犟嘴，在家时自己是家里最大的女儿，在外要给家里撑门面，在家要给弟弟做榜样，现在好了，多了个姐姐她不用再绷着自己，多了个人宠着她。 秦舞扶下妹妹轻轻，转身把手递给马车上的人。 “爹，轻舞扶您。” 修斐钻出马车，慈爱地握住了秦舞的手。 “娘跟皓儿没有一道来吗？” 秦舞和修轻轻一左一右地挽着父亲的胳膊，只有这时，秦舞依赖着父亲才会有一些小女儿神态。 修斐拍着秦舞的手说路途遥远，她娘和弟弟受不住长时间的颠簸。 “晚辈见过修门主，门主长途跋涉而来，不若先随轻舞回城主府稍作休息，再共享天伦。” 秦霜上前几步朝修斐微微低头欠身打招呼，修轻轻和万行方也得到了他的点头示意，极为有礼貌。 修斐打量着秦霜，满意地点点头。 “不卑不亢，指挥若定，待人接物皆进退有度，霜堂主果然是人中龙凤，少年英才！” “前辈谬赞，晚辈早已不是天下会的堂主，而今在无双城不过一闲人。” 秦霜谦虚有礼，秦舞为他抱不平，向自己的父亲邀功道。 “爹，我哥很厉害的，自打他来了无双城，我是轻松多了，百姓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了。” 修斐对秦霜是越看越喜欢。 为免扰民，一行人尽快回到了城主府，秦霜事无巨细地叮嘱小桃，她现在已经是城主府的管事了，里外都是她在打点。 “秦公子放心，小桃一定会安排妥帖的。” 秦霜温润一笑。 “轻舞时常在我面前说你精明能干，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劳烦小桃姑娘了。” 秦公子和城主不愧是兄妹，都如此平易近人。 小桃欠身一礼，撤步退下。 秦霜回到客厅时，正巧听到秦舞在和她爹和妹妹夸赞自己。 “哥，你来了！我们正在说你呢。” “说我什么呢？” 修斐此时正坐主位，秦舞和修轻轻坐在他的下首。 秦霜一进门，秦舞就奔过来挽着他胳膊到另一侧坐下，修轻轻见秦舞与秦霜兄妹情深，有些吃味地哼了一声，然而没人注意到她的小情绪。 “多谢秦公子多年来对小女的照拂，请受老夫一拜！” 修斐起身朝秦霜的方向拱手一拜表达他的谢意，秦霜和秦舞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不让拜下去。 “修门主使不得使不得！哪有长辈给小辈行拜礼的，真是折煞秦某了！” “是啊爹，你是长辈怎么能拜我哥呢？” 修斐用力握住秦霜仅剩的右臂，目含泪光，眼神真挚。 “老夫未尽到为人父的责任，心中一直对轻舞有愧！秦公子将老夫的女儿教得很好！很好啊！” “修门主，晚辈和轻舞投缘，这是晚辈作为兄长应该做的。” 秦霜觉得秦舞喊他一声哥哥，他就应该起到兄长对弟弟抑或是妹妹的教导和管束，她听得进去，他也就更愿意教。 “秦公子，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老夫想将小女轻舞的终身托付给公子，往公子答应！” “爹！你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兄弟啊！” 秦舞不敢置信地反驳，秦霜也很不赞成地看向修斐。 修斐安抚住秦舞开口说。 “轻舞你又忘了你是个女儿身了，秦公子人品端方，在天下会抑或是无双城皆能力出众，你们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能结为夫妇不论是为你们自己还是无双城是再合适不过了。” “爹！我跟我哥兄友弟恭多年，此时只有兄妹情义，我心中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修门主，在下也是这个意思，我心中只有亡妻，断然不能娶自己的妹妹。” 秦霜和秦舞态度坚决，修斐心中不甘仍想撮合俩人。 为人父母都是希望子女能有个好归宿的。 修斐对秦霜尤为满意。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日子久了兄妹之情也是可以转化成男女之情的。轻舞，爹都是为你好！” 秦舞的脾气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许是她在父母秭弟面前的乖巧懂事，外人面前的爽朗大方态度让人有了一种她好好说话是好说话的感觉。 “爹你这是为我好！那轻舞怎么感觉这么为难和难堪？” 修斐当即就脸色一变。 “轻舞！你怎么能这么和自己的父亲说话！” 秦霜出言教训她。 秦舞面色涨得通红，任人都看得出来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姐姐，你快和爹道个歉，别伤了父女情分啊！” 修轻轻本意是想缓和一下她们父女关系，没想到触到了秦舞的逆鳞。 她再也压制不止心头的怒火。 “我道歉？！我道什么歉！我又没错！” “轻舞！” 秦霜厉喝一声，秦舞立马就眼眶发红。 她觉得此时很下不来台，客厅里只有他们四个人，三个人却在逼她低头服软。 “好了好了，这事是爹不好，轻舞别生爹的气了。” 修斐爱女如命，率先说了软话，却不了解自己女儿的性格。 哪怕是说了软话，但事情已经发生，此时情绪是止不住的。 “爹怎么会错呢！错的不都是我一个！对的全是你们！” 秦舞反骨的劲一上来，说话夹枪带棒的。 但这里没人懂她的委屈！懂她的人，会袒护她的人不在这座城里。 “轻舞！” “轻舞！” “姐姐！” 秦舞憋着泪意不肯人前示弱，大步冲出客厅，万行方刚和管事安顿好带来的人马，由无双带着来到客厅就看到一道金色的影子朝转角的地方速度极快地冲过来。 “滚开！” 有人拦路，还是她极讨其厌的人！ 正在气头上的秦舞一贯做法是口出不逊的同时拽住来人的前襟一把掀飞，丢一边去。 第163章 浩气无双一 无双看着秦舞气怒离去的背影恍若无觉地跟上两步又犹疑着停下。 主人现在心情很不好，他是应该跟过去安慰还是让她先一个人静静呢？ “无双，你可以先远远地跟上城主，现在也就秦公子能劝得动她了。” 小桃出现在无双的身侧，点拨这个傻小子。 “有什么情况你就让人来告诉我一声。” “管事，无双明白了，那无双先行告退。” 无双朝日益稳重的小桃拱手一礼，快步向秦舞的方向追去。 万行方狼狈地从槛下爬起来，见城主府的人没一个人关心他，不由满腹怨气。 等无双城成为我们浩气门的囊中之物，他定要把这些没眼力见的下人全换了！ “修门主，舍弟……” 意识到自己的称呼有些不妥，秦霜停顿后便改了口。 “轻舞自小在天下会被我们宠坏了，性子散漫，年少难免有些轻狂，还请门主见谅。” 修斐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修斐的女儿竟然被别的男人以父兄的名义护着，让他见谅。 “这是自然，老夫还得多谢秦公子对小女的爱护。” 修斐笑得颇为不自然，见秦霜泰然自若话锋一转说起了此行的目的。 “轻舞年少，又是个女子，这偌大的无双城治理起来想必颇为吃力，无双城的而今的繁荣多亏了有秦公子襄助。” “修门主过奖了。” 秦霜知道修斐此行突来无双城的目的不止是探望女儿，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而今江湖中，天下会一家独大，处处欺压弱小的门派，雄霸一向秉持着顺他者昌，逆他者亡的意愿行事，秦公子想必很清楚若有一天无双城的势力超过了雄霸的容忍度，只怕会迎来他的强力打压。” 修轻轻见他们聊起江湖事，秦舞不在她也颇感无趣。 偷偷溜出客厅的修轻轻正好听到小桃和无双的对话，抿嘴窃笑的时候，颊边梨涡若隐若现。 无双丝毫没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浩气门大小姐的神行步岂是个半路出家的小子能察觉到的。 修斐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秦霜的声色，只见他气定神闲，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 不愧是得雄霸看重的大弟子，的确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修门主多虑了，自前任无双城城主独孤一方和他的心腹死后，无双城群龙无首，日益衰落早已不复当年的鼎盛了。没了剑圣和无双剑，天下会早已不把无双城当对手。而今城内不过四万人，除去老弱妇孺，成年男子不到两万人，他们为一家生计奔波尚且不易，轻舞宅心仁厚更不愿培植武护卷入江湖争斗。” 秦霜条理清晰，难得把话说得这么透彻，只盼轻舞的父亲能想明白。 “树欲静而风不止！那小丫头妇人之仁能成什么大事，天下会忌惮江湖势力，妄想一家独大。雄霸今日不出手对付无双城，不代表他称霸天下之心不死！秦公子，无双城不若和我们浩气门结成同盟，共抗天下会！” 被人忽视的万行方听两人弯弯绕绕，拖拖拉拉话总说不到点上就着急。 修斐心里暗暗叫糟。 来的路上他就叮嘱过了万行方千万要沉住气，现在又把他的话给抛到脑后了。 “轻舞是被无双城的百姓求着当这个城主的，继任以来，实施以民为本，以民治城的理念来治理无双城。” 秦霜从容不迫地看着眼前的高大汉子。 “无双城无世家霸权，良田分倾于流民，书文授全城无论男女老幼共学。这等劝农兴学的经世之略比之任何一个男儿也不遑多让！” “她只是女人！女人能成什么事！” 万行方打心眼里看不上秦舞女人的身份，一个女人也妄想跟男人争权夺势？简直是笑话。 “衣冠未必皆男子，巾帼如何定妇人？轻舞自小读书聪慧好学，在天下会十岁时就在演武堂打遍无敌手，十四岁当上演武堂堂主，十五岁独自闯荡江湖，不过一年的时间更是成为了无双城的城主，她年后就十七，不知阁下在浩气门现居何位？在江湖上有何丰功伟绩？” “你这个——” 万行方脸色涨红，词穷地指着秦霜，后者无视他直接对上修斐开口。 “修门主，秦某只是顾念多年兄妹情义才客居城主府，这无双城与浩气门结盟之事秦某不敢轻应，还请门主与城主商议。” 修斐沉吟着看向秦霜，秦霜丝毫不惧地笑着与他对视。 “只是晚辈要提醒门主，轻舞性子良善却不温软，门主若是牵连无辜卷入江湖势力争斗，只怕到时会伤了父女情分。” 好一个秦霜，言语行事滴水不漏，倒让老夫颇感难办。 接收到修斐眼神示意的万行方立马就反应过来。 “儿女的皆是父母的。这轻舞丫头是我们门主的骨肉，那这当老子的心疼女儿辛劳，日后我和门主就留在无双城教轻舞丫头治理城中事务。” 这万行方好生不要脸！竟是要强抢吗！ 门口候着的小桃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出事，又有人来觊觎无双城。 除了城主，又有谁能做到爱民如子，民事躬亲？ 小桃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她连忙吩咐下去秦公子被欺负了，赶紧找城主来主持公道。 “这也是修门主的意思？” 秦霜已经笑不出来了，他看向修斐的眼神泛着冷意。 这就是自称爱女如命的父亲，真是讽刺？连自己女儿手里挣来的东西也夺来满足自己称霸武林的权欲之心。 也许他曾经是一位好父亲，对女儿心有愧疚，在江湖上争权夺势多年，他的权欲之心比之骨肉之情也只多不少。 “当父亲的都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每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这偌大的无双城老夫愿意出力帮她分担一些，让她不至于辛劳。秦公子即不愿娶小女，那不若老夫收你为义子，日后你与小女还以兄妹相称，这无双城也离不了秦公子这等大才啊。” 秦霜自小教导秦舞为人处事要遵循君子之道，可他自己忘了，不是每个君子身边都是君子，这世道，还是小人过得比君子自在些。 第164章 浩气无双二 秦舞在府里横冲直撞的，侍女和杂役都不敢上去给她不痛快，无双远远地缀在她身后见她突然停下又折身去了马房。 毛色油亮，神清骨灵的红鬃马见主人来了扬起前蹄嘶鸣一声。 秦舞颓然地一手抚摸着红鬃马，一边给它喂着草料，马儿通人性地用头蹭蹭她，极为亲昵。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秦舞的情绪冷静了不少，她开始反思自己方才的做法。 “爹爹大老远来无双城看我，我是很高兴，可他竟然让我哥娶我，这也太荒谬了！兄妹怎么能成婚呢，这简直罔顾人伦！” 不对，他们不是亲兄妹啊。 红鬃马不会说话，它只是一口一口地吃着草料。 “我的性子还是冲动了些，你说我要不要去跟爹爹道个歉啊？” 秦舞有些纠结，可马儿不会回应她。 “爹爹不会生气的。” 马房里有一道声音回应了秦舞。 “真的？” 秦舞抬起红鬃马的头问。 修轻轻见她跟一匹马都能聊起来，不悦地从秦舞身后出现。 “自然是真的！你是不是疯了，马怎么会说话？” 秦舞这次发现修轻轻的存在，惊讶地看向她。 “轻轻？你怎么在这？” “哼！我自然是跟着你过来的。” “看来是我太大意了，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才不是！是我的神行步落地无声，又有进步了！” 修轻轻反驳她，双手叉腰极为炫耀。 “是是是！咱们轻轻比上次见更厉害了！” 听着秦舞的吹捧，修轻轻的脸上绽开了笑意。 “轻轻你说爹爹为什么要我哥娶我啊？我是真弄不明白！” “爹爹自然是为你好，希望有人能照顾你。” 修轻轻沉思了一瞬，秦舞满不在乎的说。 “干嘛非要成婚？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不也这么过来了。再说不是还有爹爹娘亲照顾我吗，我还想多陪他们几年呢，成了婚就没那么多时间精力了。” “娘亲说每个人或早或晚都是要成亲的啊，生儿育女，幸福美满共度余生。” 幸福美满？ 秦舞回想起在天下会那十年，对她来说那就是幸福美满的日子。 当时只道是寻常！长大后的他们一直在分离，再也不能开心地聚在一起喝酒谈天了。 共度余生？这当真是个美好的期许。 秦舞嘴角荡开笑意，她目光极为温柔。 “好想回到过去，和孔慈下厨，陪幽若赏花。文总管会时不时找我给他办事跑腿，整个天下会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三个哥哥若是得空我们还能一起喝酒，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喝醉了也没事，断浪一定会来把我背回去。” 她原以为他们会这么一直幸福快乐下去。 而这一切都被雄霸毁掉了。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潜水游。 什么神相泥菩萨，江湖术士之言岂能当真！ 十年得意源于十年布局。 她不可能去怨恨自己的父亲，所以她只能怪雄霸迷信，意志不坚定。 明明天下会已经成为武林第一大帮派，他却还想要更多！难不成他还想当皇帝？ “主人！秦公子那边出事了！” 无双急切的声音传来，秦舞喂马的动作一顿，而后转身急切地抓住他的双臂。 “我哥出什么事了！他不是和我爹在会客厅吗？你快说啊！” “姐姐，你冷静点，别再摇晃他了！” 修轻轻抓着秦舞的胳膊让她冷静点，秦舞不再摇晃无双，放开他的双臂等他开口。 “是管事说浩气门的人在逼迫秦公子，要抢夺无双城………主人——等等我！” 几乎是话音刚落，秦舞便运转风神腿赶往会客厅，修轻轻感叹一声：好厉害的轻功！ “好大的一阵风啊。” “是啊，又急又猛的。” 秦舞从两个杂役身边跑过，杂役连她的一丝影子都没看清。 逼迫她的兄长！还敢从她手里抢夺无双城！她倒要看看万行方到底有多大的胆子！老虎不发威，当她秦武是死猫啊！ 会客厅里，秦霜迎着修斐威严的目光不闪不避，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和雄霸同样不怒自威的压力。 还是心境不够，秦霜紧紧握住茶几的桌角，眼神有了退缩。 修斐和万行方了然地对视一眼，万行方稳操胜券地在秦霜对面坐下。 “秦公子，我们这也是为你好啊，你这每天奔走操劳，身体怕是多有不便。” 万行方高昂起头，眼神居高临下地扫视着秦霜空荡的袖子，话未说尽，却是无尽讥讽。 秦霜眼神含怒，额上青筋凸起，他极少失态，可眼前之人拿别人身有残疾之事拿来取笑，这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万行方咧着恶意的笑，张嘴还想说什么，感觉身侧袭来了一阵风。 在场三人谁都没看清，只见万行方突然身体绷直朝墙上撞去。 骨肉与墙壁碰撞之声突然响起，万行方还未来得及呼痛就捂着胸口喷出一口淤血。 “嘴里不干不净的东西也配坐我大哥面前！当真是污了他的眼！” 秦舞转动脚脖子，收回侧踢高抬的右腿。一抖衣摆眼神凌厉地扫向倒地的万行方。 “门主……” 万行方看向修斐的方向。 见秦舞出面并维护了他，秦霜知道接下来的家事不用他出面了。 “胡闹！” 修斐重重地一拍桌子，对秦舞怒目而视。吓得门口的修轻轻都不敢进去。 秦舞的目光从万行方身上转向自己的父亲，她的眼神让修斐暗暗吃惊。 他是不是太小瞧他的这个女儿了，能当上无双城的城主，哪怕是个女人也不容小觑。 “修门主当这儿是浩气门吗？” 秦舞直接连爹都不喊了。 “需不需要我来提醒你：这是无双城，而我是城主。” 秦舞一侧身，双拳捏紧已然做好了战备的姿态。 修斐站起身，不怒而威地看向这个叛逆的女儿，开口训斥她。 “我是你爹！你一个女人执掌无双城，江湖上明里暗里有多少势力在盯着你，稍有不慎，江湖必起争端！” “我真的很讨厌你拿我女人的身份说事，男人又如何！女人又如何！我是无双城的城主一日我就必须扞卫无双城的百姓和自己的地位！觊觎无双城的人我不是没有对上过，若是爹执意要从女儿手里夺取无双城，忠孝即不能两全！请恕轻舞不孝！” 随着秦舞的话音落下，无双和小桃带着城主府的武护围住了会客厅。 寒光熠熠中，修斐终于正视面前这张与他年轻时如出一辙的面孔。 第165章 浩气无双三 气氛一度凝滞，明明是血亲，他们之间却好像有万丈沟壑横亘其间。 秦霜神色淡淡地抿了一口茶。 这事往大了说是江湖势力之间的争夺，说小了说不过是父女之间的一些小矛盾。 父亲独断，女儿叛逆。他们谁都没错，只是叠加的立场不同。 修斐不止是一个父亲，他还是浩气门的门主，轻舞不只是他的女儿，现在更是一位懂得责任和担当的城主，她得对身后的百姓尽责。 秦霜把目光转向了门口只露出双眼睛偷看的修轻轻，后者接收到他的视线只好硬着头皮进入厅内。 “爹爹，娘亲不是说到了姐姐这尽快给她去信吗？娘跟皓儿也很担心姐姐的？” 修轻轻撒着娇摇晃着修斐的胳膊，修斐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动容。 “姐姐，路上爹爹就一直在念着你，我们都很想念你的。” 秦舞眼里的冷色因为修轻轻的话柔和了些许，只是仍绷紧身子戒备着。 两父女谁也不先开口，都觉得下不来台。 秦霜从椅子上起身，朝修斐微微欠身说。 “客房已备好，修门主一路奔波劳累，不若先回房间稍作休息。晚些府内会设宴，还请浩气门的诸位兄弟务必赏光。” 秦霜真是给足了修斐和浩气门颜面，万行方捂住胸口瞪向秦舞。 “本城主有何不妥！” 秦舞看向万行方的脸色颇为冷厉，万行方想起她刚才悄无声息出现踢在他胸口的那一脚就敢怒不敢言。 秦舞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还请修门主管好自己的家奴，我无双城可不是人人可欺的！再让我听到看到他对我大哥不敬我可不管是谁的人，照杀不误！” 万行方此时是真被秦舞对他散发出的杀意给震住了。 他回过神来听清秦舞的话面色涨的通红，他想反驳自己不是家奴，也想以长辈的身份教训她，更想自己的好兄弟开口维护他的颜面。 万行方希冀地看向修斐。 “今日是老夫御下不严，多谢秦公子雅量，门中弟子一切听公子的安排。” 修斐和颜悦色地向秦霜告罪，这就是在变相服软了。 万行方面如死灰般垂下头，静默不语。 “修门主，这边请。” 小桃站在门口，微微屈身为修斐引路。 修轻轻一把搂住秦舞的胳膊撒娇。 “我要住姐姐的房间！晚上一起睡！” 秦舞下颌一收，身子放松了下来，转头对小桃吩咐道。 “小桃，不用额外准备房间了，轻轻在府内就与我一间房。” “是，城主！” 有修轻轻在一旁插科打诨，再是不苟言笑的人也会心生欢喜。 无双去厨房传达秦霜的吩咐，会客厅现在就剩秦霜，秦舞，修轻轻三人。 眼见秦舞露了笑脸，修轻轻才松了一口气。 “修姑娘不必如此拘谨，轻舞不会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的。” 秦霜见修轻轻在秦舞面前如此小心翼翼，极尽讨好，开口宽慰她。 “这种场面我见多了，之前都是断浪把人赶走的。消停了这么些日子，没想到我爹也来打无双城的主意。百姓好不容易休养生息，哪里还经得起江湖势力的折腾。” 反正都是自己人，秦舞翘腿坐在主位上，好生没规矩。 “秦公子是我姐姐的大哥，我便也要跟着唤一声大哥的。” 修轻轻站起身朝秦霜拱手，微微垂眉，行了个平辈礼。 “秦大哥唤我轻轻就好，叫修姑娘未免太过生分了。” 秦舞也点头附和道。 “都是一家人，还是不要生分的好。哥你就当多了个妹妹。” 秦霜对修轻轻笑得极为温润，点头称好。转头看到秦舞坐没坐相，腿还在一直晃，吊儿郎当的样子和身边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修轻轻形成了个强烈的对比。 秦霜眉头一皱，马上就训斥秦舞坐没个坐相。 秦舞莫名奇妙地看向他。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况且现在也没外人，我放松点怎么了。” “没个女孩样，轻轻比你还小呢，看看人家。” 修轻轻不好意思地歪头一笑，秦舞对秦霜翻了个白眼。 “女孩该是什么样？我想怎样就怎样，这些条条框框可束缚不住我！哥我都这么大了你能不能少管我一些。” 秦舞一个起跳落到地面，对修轻轻招手。 “轻轻走，姐姐带你到城里到处转转去。” 修轻轻应了一声小跑着跟上她，身后秦霜叮嘱她别忘了正事，早点回来开席。 这么操心，就跟个老妈子一样。 心里这么想，秦舞还是嘴快地应下了。 秦霜就是个操劳命，转头又去盯着晚宴的布置了。 这边房间里只有修斐和万行方两人，万行方颇为不忿地埋怨修斐。 “方才你为何不直接出手拿下那丫头，这样无双城就是我们的了！” 修斐眉头微皱，不想看他。 “轻舞毕竟是我的女儿，不起争斗能兵不血刃拿下无双城最好。” “你是她老子！她的不就是你的吗？你何必跟她客客气气地结盟，直接接过手来不就行了！多大点事？” 万行方心里对秦舞踢他的那一脚有气，连带着对自己的好兄弟也有了迁怒。 “贤弟，此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如何个不简单法，你倒是跟我说明白些！” 修斐摇头叹气看向万行方。 “我的女儿轻舞并不是个好拿捏的，她自小在武林第一大帮派长大，又得雄霸的大弟子悉心教导，见识和武功非比寻常。她现已是无双城的民心所向，又有昔日天下会的继承人在身边指点，想取无双城——难呐！” 他的女儿如此优秀，修斐内心也有些小小的骄傲。 只是万行方还是不服气，一直在说小丫头片子，如何如何。 修斐只得继续分析，打消他轻视的念头。 “雄霸的三个弟子，秦霜已在无双城，步惊云凶名在外，聂风也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他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情非泛泛。更何况无双城此时易主，势力动荡你当雄霸不会忌惮我们，转而把精力放在对付浩气门上？” “那，那怎么办？无双城这么大块肥肉我们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万行方算是听进了修斐的话，不再撺掇他从秦舞手里抢夺无双城。 “强取不得，弃之可惜。落在我女儿手里也总比成为雄霸的助力，扩大天下会的势力要好。” 那还是先交好，看着她老子的分上，那丫头也不会成为浩气门的敌人。 第166章 浩气无双四 城主府内灯火通明正设宴款待来访的浩气门众人，秦霜把宴席设在露天的院中。 孤蟾烁夜，星无光。 秦舞在酒场上简直如鱼得水，她坐不住，提着酒围着宴厅敬了一圈，众人皆与她把酒碰盏，她却 毫无醉意。 “修城主小小年纪好酒量！我们再敬您一杯！” “来！喝！” 浩气门弟子和作陪的无双，秦参酒兴一上头便开始与其勾肩搭背，一派和乐融融。 修斐一一看在眼里，不胜喜意地点点头。 浩气门与无双城同气连枝，与双方都是好事。 秦霜举杯向修斐敬酒，笑容温润可亲。 “修门主，无双城和浩气门两家往后便是吴越相亲了，晚辈敬您一杯！” 看来他们是都想到一块去了，此行收获颇丰。 修斐端起桌上的酒杯，眼含笑意与秦霜对饮一杯，不负这清风明月好时光。 两人皆相视一笑，达成了和平共处的协议。 “姐姐你别喝了，都快站不稳了！” 修轻轻去夺秦舞手中的酒坛，秦舞踮脚抬手把酒坛高高举起，修轻轻够不着，秦舞看着她笑得一脸坏意。 秦舞打了个酒嗝，修轻轻嫌弃地对她摆摆手。 “我这哪是站不稳了，这是老子独创的醉步。” 一坛酒在秦舞两只手间来回转动着，她脚步看似凌乱，修轻轻却一度近不了她身。 “我这醉步啊就是得喝醉了才能使出来，练成后醒复醉，醉还醒。” 秦舞已然有了醉态，开始胡言乱语。 浩气门的弟子皆喝得酒酣耳热，好奇地问秦舞。 “城主真乃女中豪杰！不知您的醉步现在练到什么程度了，是醉还是醒啊？哈哈哈！” 秦舞站至空处，翘首望月，旋转间衣袂翻飞，好不俊逸风流。 “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醒我独醉！醉就是醒，醒就是醉！哈哈哈！” 秦霜看着秦舞的醉态垂眼叹息一声。 一会儿没看住就醉成这样，当真不让人省心。 “轻舞，你醉了。早些回去休息。” 秦舞微眯着眼，满眼醉态朝身边的秦霜抱过去。 “哥，阿武今天好高兴啊！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出天下会啊？阿武想跟大哥，云二哥，风三哥那样每天出去玩，天下会到处都玩遍了，好无趣啊！哥——” 秦舞拉长了尾音唤秦霜，她这下是真醉了，当此时是在天下会的给秦霜，步惊云，聂风办的庆功宴。 秦霜单手揽住她，眉间郁郁。他也想起了大家围着篝火一起唱歌跳舞的场景，那时大家都笑得那么开心，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外面很危险，等你武功更长进了就可以和我们出去了。”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现在又重复了一遍哄她。 “我现在十三岁，同辈之中天下会再无敌手！再过几年我定要打遍天下无敌手！” 当时她年纪比现在还小些，现在说的话与当时如出一辙，即稚气又傲气。 秦舞勉强站直，脚步虚浮。她迷蒙着眼扫视着众人，却没找到她想找的人。 “断浪！断浪！” 她连喊了两声，无人应她。 秦霜吃惊地看向正拉着人询问断浪的秦舞，独臂微动想再去扶她，修轻轻和小桃已一左一右地上前。 秦舞挣扎着，说要去找断浪，修轻轻疑惑地问她断浪是谁？ “浪少爷是独孤城主的义子，曾与城主在天下会一同长大，感情甚笃！” 小桃在一旁出言解惑，修轻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城主，浪少爷想必在房间等您，小桃带您去找他。” “我都醉的走不动了！他怎么不来背我回去？” 小桃语气温柔，笑着哄她。 “想必他是练剑练累了。” 秦舞妥协顺从地被小桃扶着自己走回房。 断浪竟然不来接她，让她自己走回去！哼！明天不陪他练剑了！ 秦霜对小桃点头示意，后者回他一笑让他放心。 修斐看在眼里又不免有些担忧。 这秦霜在城主府的权利地位仅此于轻舞，他又不愿结亲。仅靠这浅薄的兄妹之谊若是哪天他生了不臣之心，想取而代之，秦霜智谋过人，轻舞岂是他的对手？ 小桃和修轻轻将酒醉的秦舞扶回房间，小桃歉意地对修轻轻说。 “轻轻小姐，城主醉得如此厉害，夜里也不安生。未免扰了小姐好梦，小桃另准备了雅居，还请移步？” “客随主便，一切听小桃姐姐的安排。” “轻轻小姐真是善解人意，这边请。” 小桃微微欠身为修轻轻引路，带上房门时看了一眼翻身睡得安稳的秦舞。 宴会人手不够，她先送轻轻小姐回房，就离开一会儿没事？ 她们走后不久，房门再度被推开。 无双见秦舞醉酒离开，便想来看看情况，他在床前蹲下看她。 “主人？您如何了？” 秦舞皱眉在床上翻滚摸索，嘴里含糊说着什么，无双探头想听得仔细些却被她一把拥住压上床。 无双顿时四肢僵硬，寸心如狂。 主人这是？ 少年人面红耳赤，双手不敢有任何冒犯的举动，紧紧抓住两侧的褥子。 秦舞拥住暖热的身子，埋首在无双的颈侧轻拱。 “主—主人？” 少年意动，心猿意马。 无双试探地把手放在秦舞后背，她没拒绝我？ 心跳越发剧烈，无双头脑发热间双手用力拥住他的光。 “断浪。” 秦舞无意识的呢喃让无双浑身一颤，心跳瞬停，迷乱的意识逐渐清醒。 主人这是把他当作浪少爷了，她是醉得认不清人才这样的。 可他还是贪恋她温暖的怀抱，此刻，她不是主人，他也不是家奴，他们只属于彼此。 无双告诉自己再过一会儿，一会儿就放开她。 “无双！” 小桃的一声厉喝让无双理智回笼，他猛地睁眼，慌乱地看向来人。 “小桃姐姐？” 小桃拿出城主府大管事的威势脸上无甚表情。 “从城主床上下来。” 无双连忙松开秦舞跳下床，紧张地站立着，他面色通红，结结巴巴地开口解释。 “是主人她———” 小桃正言厉色地打断无双。 “我知道是城主醉酒把你当作了浪少爷。” 她从秦舞身上收回目光对无双侧目。 “但你不该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这是对城主的冒犯！” 无双的心思被揭穿，脸色一度发白。小桃继续说道。 “城主待人宽厚，这是天性使然，你莫要会错意，认为她对你感情不一般。” 这话不止是对无双的劝诫，也是对她自己的一再开解。 第167章 浩气无双五 天光大亮，秦舞睡到红日三竿，宿醉后还有些头脑混沌，不想起床。 小桃算着时间打水进门。 “城主您醒了，盥洗后是要先练剑还是先吃点东西？” 这是不起都不行了，秦舞自律，有时也会犯懒要人在旁边督促。 起身接过小桃拧过的热巾盖在脸上，秦舞舒服地喟叹一声。 “先吃饭，我现在手脚发软，怕是舞不动剑了，看来酒还是不能喝太多。” 饮酒宿醉是练武之人的大忌！道理她都懂，可喝酒的时候她都忘了啊。、 “姐姐！你醒了是？” 身着鹅黄色靓丽衣裙的修轻轻蹦跳着从门口出现，天真活泼。 “霜大哥让我来喊你去用早饭，就等你了。” 秦舞抹了把脸赶紧换衣服。 秦霜，修斐，万行方都在餐桌前等她了，个个精神气十足，一看就是都晨练过了，就秦舞睡得这么晚才起。 秦舞有那么一点惫懒的羞愧，入座后开始向父亲问好，一觉睡醒毫无芥蒂，仿佛昨日父女之间的剑拔弩张都是梦境。 “爹，昨晚睡得还好吗？在无双城住得还习不习惯？” “甚好，秦霜贤侄安排妥帖，为父简直宾至如归啊。” 修斐看向秦霜含笑点头。 “伯父过奖了。” 见人都到齐了，秦霜提议让大家动筷，比秦舞这个主人更有当家的风范。 “先把醒酒茶喝了。” 秦霜把手边的茶盏推给秦舞，秦舞端起一口饮尽，极为豪迈。 用早饭的功夫，秦霜问秦舞今日有何安排，秦舞咬着肉包子含糊不清地说。 “上午练剑，下午陪爹和轻轻在城内到处走走逛逛。” 自从秦霜来了无双城后，秦舞就把城中事务都推给了他，自己开始在府内躲懒，每日只练半天武，而后就是酿酒品酒。 一点城主的样子的没有。 现在城内相安无事，秦霜也就不太拘着，一切随她。 不过五日的功夫，修斐就向秦舞和秦霜辞行。 “爹爹，难得出门一趟，我还不想回去。” 修轻轻撒娇想多留几日，可浩气门不可多日无主，无双城内的情况他们都已了解，他们还有其他要事要办。 秦舞在一旁出主意。 “要不让轻轻再多玩几天，过段时日我送她回去？” 修轻轻喜出望外连连附和，修斐也无法，转头叮嘱秦舞。 “孤身在外好好照顾自己，浩气门永远都是你的家。” 离别在即，秦舞心里也有不舍。 “爹爹放心，轻舞晓得了，过段时间我和妹妹就回去了。” 修斐慈爱地拍着一双爱女的肩膀，在她们不舍的目光中上了马车。 “出发！” 万行方调转马头，一声令下，人马开始返程。 秦舞给装了几坛自酿的好酒让他们带回去，年关便可开封。 秦舞带着修轻轻每日疯玩，秦霜愁眉不展准备找她谈话。 “哥，有话你就直说，犹犹豫豫地做什么？” 秦霜递给她一页书信，示意她打开来看看，秦舞好奇接过，看完后面色变得正经起来。 这段时日玩心甚重，她都忘了云二哥和风三哥了。 信上说步惊云绝世好剑被夺和武林神话无名在弥隐寺立下赌约，步惊云若是能接下无名一招，无名就还剑，反之则在弥隐寺修心十年。 “云师弟戾气甚重，他绝不会放弃绝世好剑。” 秦舞也很担心步惊云的安全。 “武林神话的实力深不可测，我与他的弟子剑晨打过两次交道，其剑法确实不俗。哥，我担心云二哥夺剑不成以死相拼！” 秦霜不似秦舞这么惊慌，他总是镇定自若。 “我已把此事告知风师弟，他在往云师弟的方向赶去。” “那我也去！我实在放心不下云二哥，而且我有要事得回天下会一趟。” 秦霜了然地看向秦舞。 “事关断浪？” “的确。” 秦舞坦坦荡荡倒让秦霜有些拿不准自己心中猜想是否属实。 “你与断浪自小食同桌，寝同床，自离开天下会后你与他感情如何？” 手中的信伸向烛火，火舌燎上纸张，燃起青烟化作黑尘。秦舞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秦霜。 “感情如何？自然是之前怎样，往后便怎样了。” “他什么时候发现你女子的身份的？” 既然开了头，秦霜便决定问个仔细。 “我也没刻意隐瞒，是上次回去找幽若的时候被雄霸打晕，他为我疗伤发现的。” 断浪竟然这么迟钝？不过轻舞的确与寻常女子不同，任谁也想不到，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竟然是个女儿身。 “他发现你身份后有什么变化没有。” 秦舞仔细回想了一下，点点头。 “断浪自从拿到那把邪气的火麟剑，行事越发乖张狡诈，变得无情无义，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断浪。” 秦霜叹气，轻舞怎么就少一根筋呢，这年纪也不小了啊，还这么不通人事，可他是男子，不好教她啊。 他紧了紧手，无奈开口。 “男女有别。以前还小，你往后不能再与他同榻了。你以后可是要成亲嫁人的，若是传出去怕是无人来求娶了。” “成亲？那哥我想娶幽若可以吗？” 秦舞喜形于色看向秦霜，秦霜的拳头握的越发紧了。 “女人怎么娶女人？男女结合才是天地伦常，你是女人，应该嫁给男人。” 和幽若说的话一样，秦舞撇撇嘴。 “可我喜欢温柔漂亮，能一直陪着我的人。我真的不能娶幽若吗？” 秦霜见秦舞一直追问，发现麻烦大了。 从小混迹男人堆的轻舞竟然对女人感兴趣了！ 这事怪他，是他没早点发现，现在应该不晚能纠正过来。 秦霜想着措辞再度开口。 “你就没有想过和男子同桌同寝，共度一生？” 秦舞脸上突然绽开笑容。 “你是说断浪？我们是好朋友，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是要共度一生的啊。” 秦舞理所当然的话让秦霜松了一口气。 还有得选，不是非要娶幽若就好。 “照你之前说，断浪是因为火麟剑的邪气才心性大变的，那他之前在天下会本性倒是不坏，他弃剑就好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次我要去把他的火麟剑藏起来，他就可以不受邪气的侵扰了。” 秦霜让她有机会把断浪带回无双城，他们也许久未见了。 第168章 弥隐弥隐 秦舞决定先出发去趟弥隐寺，秦霜还有顾虑。 “轻轻怕是不会愿意一个人留在无双城内。” “云二哥那边的事更急些，我这次就把她带上，弥隐寺的事一了我就送她回浩气门。” “也只能如此了，毕竟她只受你管束。” 秦舞出了书房回房间，把明天要和修轻轻出门的事告知了小桃，让她准备些路上的银钱。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我还没玩够呢！” 修轻轻刚沐浴完只着中衣，头发上还有水汽，秦舞拿干帕子上前给她拭发。 “我先带你去弥隐寺玩玩，然后再回去。” “弥隐寺？” 没听过诶，想必很好玩！ 修轻轻高兴地连连点头。 “小桃，这几日我怎么感觉都没见着无双啊？” 说起无双，小桃不自觉地低头躲闪，见城主并无异样还在拭发便放下心来。 她怕无双在城主面前藏不住情绪，连续几天都把他派出去，暂时不让他们碰面，让无双冷静几天才好。 “无双近来越发刻苦，轮值完后就在自己的院中读书练武，城主要见他吗？” “我只是问问，刻苦是好事，现在莫要去打扰他了，我们离开后他若问起再告诉他。小桃，辛苦你了。” “不辛苦，有幸侍奉城主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小桃的真情流露，秦舞只当她在巧舌如簧。 “又开始了，你下去，忙完早些休息。” 用内力帮修轻轻烘干头发后两人就早早休息了。 第二日天刚亮，城主府门口，秦舞带着修轻轻骑于马上向大家告别，秦霜叮嘱她要注意安全。 “哥，你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秦舞勒紧缰绳轻叱一声，胯下红鬃马转头开始疾驰。 无双听到消息匆匆赶来，刚好看到修轻轻鹅黄色的背影，身前略高一个头的正是他这几日心中所想的人。 小桃来到他身侧，与他一同眺望远方。 “我这也是为你好。” “无双明白！我会控制自己的心，不再露出破绽。” 无双回到院中开始练身法，越发刻苦。都说练武时要心无杂念，可他不管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她的身影都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身法是她教的，字是跟她学的，她已融入他生活的点点滴滴。 马载着两个人不可能向往常一样日夜疾驰，白天赶路，晚上休息，算着时间她怕是不能刚好赶上观战了。 弥隐寺内，三日之期已到，步惊云和无名的赌斗正式开始。 步惊云站在高高的佛塔之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下方的无名。 楚楚担心地看向步惊云，他态度坚决，谁劝也没用。 无名前辈实力深不可测，剑晨大哥虽然向步大哥演示过莫名剑法，但他的对手可是剑晨的师父啊！ 时间到了。 步惊云从塔上飞掠而下，往台上落步，一带发修行的和尚身披袈裟来到他身侧向他低头一礼，口念佛号。 “老衲渡空，今日愿意为无名施主和步施主之间做个见证。步施主若是能接下无名施主一招便可以取走绝世好剑，反之则要留在本寺修心十年，净化戾气。” 无名上前一步与步惊云对视。 “步惊云，今日之战无论胜负都不容后悔，你可要三思而后行。” “我步惊云做任何事都不会后悔！” 步惊云脸色冷漠，态度坚决。 儿时霍家庄满门被灭，他失去亲人。在天下会，他失去心中挚爱。后潜回天下会没杀成雄霸反而自断一臂。 他走过的路，心头的痛，受过的苦，都不足以让他却步。 他步惊云的一生只能前进！不容后悔！ 楚楚已经看出步惊云存了死志。 此战，不胜便亡！ “步大哥你要保重啊！你别忘了你还要去后陵找孔慈。” 楚楚握住步惊云的臂膀，期望用孔慈唤起步惊云的求生欲。 “若我死了，要见她不是更容易。” 步惊云的话让楚楚大惊失色。 “步大哥！我们走！现在弃战还来得及！走！” 步惊云看也不看她一把推开。 有沙弥给步惊云和无名送上剑。 步惊云拿过剑利落的收起，对无名说。 “发招。您是武林身神话，算是对您的敬重。” 无名拿起剑，看向步惊云并未出招。 “今日之战无论胜负我都不想伤你，然而刀剑无眼在下就以断剑为报。发招！” 步惊云用内力通过指尖，截断了剑尖。一挥剑，目光如炬地看向无名。 “好。” 无名给过步惊云机会，既然他意已决，此战必不可免。 剑势不急不缓，两人开始时都在试探对方的深浅。 说是一招，其实就看谁先接不住对方的剑，先败下阵来。 步惊云出剑看似又快又猛，追着无名打，实则剑势走向被无名压制地死死的。 楚楚看不懂，渡空大师却看出了端倪。 “剑道的最高境界：无情道！” 无名出剑招招游刃有余，无悲无喜，无情无欲。 步惊云把他从台上逼上高塔思考获胜的法门。 绝世好剑我势在必得，若是落败我只有一死！剑道无情，有情必破！ 想通其中关节，步惊云用内力轰击塔周，土石崩裂这自然伤不到人。 在无名的视线中，步惊云生无可恋地仰身坠塔。 尘土喧嚣中，一柄剑闪着冷光从塔台落下。 楚楚惊呼一声，渡空也目不转睛地看向高塔。 “前辈，承让了。” 步惊云握住剑柄吊在塔外，无名以强劲的指力扣住他的断剑之处目露感慨。 “想不到你宁愿一死也要撼动我脱离无情之道。” 既已弃剑，无名便是败了，他败得坦然。 “我输了。” 无名用劲挥臂，将步惊云带上塔台。 步惊云持剑向他抱拳。 “前辈弃械相救，惊云感激！” 无名对他点点头，他的考验，步惊云此番承受住了。 “无情原是多情人。绝世好剑是你此番用生命换回来的，希望你以后用它扞卫正义，守护自己的道。” 步惊云郑重地对他点头，无名飞身下了高塔，步惊云紧随其后。 楚楚见步惊云平安无事，露出如释重负的安心笑容。身后的渡空看向步惊云的眼神颇为耐人寻味。 “阿弥陀佛。胜负已分，步惊云胜。” 第169章 弥隐弥隐一 无名离开塔台后往徒弟剑晨的禅房而去，房内空无一人没有居住的痕迹，有沙弥路过，无名快步上前喊住他。 “这位小师父，可有看到我那徒儿？” 沙弥垂首一礼，对他口念佛号。 “回施主，小僧不曾看见。” “打扰了，多谢！” 不在禅房也没来观战，晨儿难道是先回中华阁了？ 无名运起轻功，出了弥隐寺大步赶路。 楚楚在寺外等候，步惊云跟随渡空大师前往寺庙主殿取绝世好剑。 正当他聚精会神地看向佛掌上的绝世好剑时，四方有沉重的铁网朝他兜头罩下，铁网被好几个和尚牢牢攥在手里向步惊云逼近。 步惊云凭借麒麟臂强悍的臂力拽紧头上的铁网一把掀开，攥紧铁网的和尚都被他甩飞出去撞在柱子上叫唤。 “臭和尚！你敢不遵守诺言！” 步惊云指向一脸奸计得逞的渡空怒目而视，渡空看着盛怒逼近的步惊云丝毫不晃，脸上笑意不减。 步惊云浑身僵直，倔强地瞪着渡空而后轰然倒下。 “步惊云，你逃不掉了。” 殿内燃着的是迷香，和尚们都已服下解药，这是为步惊云一人设的局，他因为绝世好剑绝对逃无可逃。 在寺外久等的楚楚见步惊云迟迟不出来，问一旁扫地的僧人。 “这位师父，请问步大哥的绝世好剑拿回来了吗？他怎么迟迟不出来？” 扫地的僧人停下回答她。 “步施主不是早就带着绝世好剑离开了吗？” “离开了？不会啊，我一直等在寺外，都没有见他出来过。” 楚楚不敢相信。 扫地的僧人朝身后指了一个方向说。 “步施主在一刻钟前就带着绝世好剑往那个方向走了，大家都知道的啊。” 大家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步大哥难道是故意走掉，不想让我跟着吗？ 楚楚落下泪来转身喃喃自语。 “步大哥，楚楚只是想陪在你身边，你为什么都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呢。” 看着楚楚远去背影的僧人单掌竖于胸前忏悔。 “罪过罪过！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主持的话不能不听。” 渡空走进关押步惊云的牢房，此时他已经醒了。 “老秃驴！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使计下药害我。” 步惊云双手分开被绑缚在柱子上不能动作，渡空满眼恨意地看向他。 “无冤无仇？步惊云你可还记得侠王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吗？” “你是侠王府的人？” “侠王府吕义正是我的胞弟。” 步惊云嗤笑一声。 “原来你们是亲兄弟，难怪都这么卑鄙，不敢与我正面交锋，尽用些下作手段。” 渡空朝步惊云呸了一口口水，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我自八岁皈依佛门，了断尘缘潜心修行，家门不幸我本已放下。岂料你一出现就让我多年修行毁于一旦。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情绪激动的渡空朝步惊云腹部重重击了一拳，内力损耗的步惊云一口鲜血喷出。 “而今无名和他的徒儿已离开，寺外的姑娘也走了。步惊云，没人会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渡空锁上牢门离开，正巧有小和尚提着食盒进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回师父，给他送饭吃。” 渡空看了一眼牢内的步惊云说。 “拿回去，以后一日一餐就可以了。” 小和尚有些不忍地看向渡空。 “师父，这样会不会不妥？” “你懂什么，把他关在寺内，一是让他以罪抵过，二是不让他出去继续残害苍生。我们这是为他好懂吗？” “弟子明白了。” 小和尚听话地出去了，渡空口念佛号看向步惊云，步惊云一个眼神都不想给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和尚。 楚楚沿着来时的路找步惊云，奈何一点踪迹都没有。 “步大哥，你究竟在哪里？楚楚只求跟在步大哥身边，无怨亦无悔。” 美人垂泪，甚是惹人怜惜啊。可惜步惊云是无福消受了。 一身邪性的红衣男子一个空翻出现在了楚楚面前，楚楚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认清是谁后更加惊慌。 女人真是聒噪！ 断浪伸手在楚楚的睡穴上疾点，恼人的叫声便停止了。 断浪一手握剑一手把楚楚抗在肩上走向一间破庙，无名找不到的徒弟剑晨竟然也在这。 此时剑晨被锁链缚住刚刚转醒，他记得自己是和步惊云对招，输了到湖边发泄，太过忘我被人偷袭了。 “楚楚！楚楚！断浪你把楚楚怎么样了！” 剑晨内力耗尽，整个人都很虚弱。 “不要紧张，她只是被我点了穴道，时辰一到就会醒来的。” “断浪！你把我困在这里又大费周章地把楚楚掳来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你冲我来，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断浪居高临下地俯视剑晨笑得一脸恶意。 “口气不要冲嘛，我知道这姑娘是你的意中人，正是为你着想我才把她掳来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剑晨挣扎着身上的锁链，虽然徒劳无功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断浪笑看着剑晨不说话，从腰间摸出一粒丹药强逼他吃下去。 “这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七情六欲丹。等这姑娘醒来刚好是它药性发作的时候，到时你就可以尽情享受这人间极乐了。” “七情六欲丹！断浪你好卑鄙无耻啊！你为何要如此陷我于不义，有什么仇怨一剑杀了我便是。” “放心，等你与步惊云的女人成了好事，他自然会来收拾你，何须我来动手。”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为何要如此设局害我？” 断浪松开剑晨，踱步来到楚楚身边打量她。 “告诉你也妨。你只是我对付步惊云的工具，他很在意这个女人，如果这女人出事他一定痛不欲生，要是盛怒之下杀了你，你的师父一定会为你报仇不死不休！届时我再出手杀掉步惊云，为雄帮主夺回绝世好剑。一箭三雕！” 断浪为自己的绝妙计谋仰天大笑。 剑晨恍若大悟。 “原来你是受雄霸的指使来抢夺绝世好剑！何必牵连无辜之人！” “也不全是，雄帮主派我来夺剑顺便给了我报私仇的机会，至于你，谁叫你长得一表人才，又是个正人君子，竟让我的意中人为你瞩目。” 断浪眼中浮现出妒火看向剑晨，笑得一脸邪气。 “我偏要毁了你！哈哈哈！” 剑晨简直是受了无妄之灾，他对断浪破口大骂。 “断浪你这个卑鄙小人！” “骂来骂去就这么两句，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要是不卑鄙你哪有便宜可捡啊，我这就不打扰两位了，你到时可要好好表现，别枉费我一番苦心啊。” 第170章 弥隐弥隐二 剑晨见断浪走出破庙只留他和楚楚两人便心惊胆战。 “断浪你别走！断浪你回来！” 楚楚听见剑晨的声音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在何处后连忙上前去解剑晨身上的锁链。 “剑晨大哥你怎么也被断浪抓来了？趁他没回来我们一起逃走！” “楚楚姑娘！你别碰我！你不要碰我啊！” 剑晨躲开楚楚在他身上乱摸的手，脸色通红，表情惊慌。 “剑晨大哥你别乱动！我给你解开锁链啊！” “不不不！楚楚姑娘你听我的赶紧走，你现在很危险！断浪他要——天哪！他简直就是个恶魔！” “剑晨大哥我怎么能扔下你不管呢！这锁链到底要怎么弄开？” 在楚楚跟剑晨身上的锁链斗智斗勇的时候，剑晨血气上涌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的冲动，锁链被他挣开，四分五裂。 楚楚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失去理智的剑晨一把抱紧，她惊慌失措地去推他，但力量悬殊。 “剑晨大哥你怎么了！你快放开我！” “楚楚我要你！我现在就要你！” 剑晨一把扛起惊叫的楚楚往破庙里面走。 女子的惊叫声，布帛的撕裂声混杂着男子低沉的嘶吼声。 伏在屋顶的断浪满意地离去。 秦舞和修轻轻问到了去弥隐寺的山路，不方便骑马她们就开始徒步上山。 “轻轻，还可以吗？” 秦舞担忧地扶住撑着腿大口喘气的修轻轻问。 修轻轻摆摆手，示意没问题可以继续走。 此时弥隐寺地牢，步惊云正闭目调养伤势，有脚步声正疾速逼近。 步惊云双眼锐利地睁开看向来人。 来人手持绝世好剑砍断门上的锁链，又手起剑落砍断缚住步惊云双手的铁链。 “雪暗天？” 来人身着朴素僧衣，步惊云一眼就认出是昔日飞云堂的部下。 雪暗天竖掌于胸前，对步惊云口念佛号。 “步施主，当年你放我一条生路，今日我还你一命。我想往后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你为何会在此？” 雪暗天回忆起往事。 “当年与你战败后心灰意冷，我无路可去便遁入空门，一心向佛，以求赎尽身上的杀孽。” 雪暗天将手上的绝世好剑双手送向步惊云说。 “此剑属你所有，今日便物归原主。寺内并未严防，步施主还是快离开。” 步惊云接过雪暗天归还的绝世好剑挥舞了几下。 历经波折后失而复得，步惊云更当珍惜。 “渡空那老秃驴在哪儿？” 步惊云满脸杀气要找他算账。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步施主这事就算了。” 见雪暗天不肯透露，步惊云一言不发往地牢外走。他向来是有仇必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得警告再痛扁一番才能让那老秃驴善罢甘休，不然以后只会有无尽的麻烦。 步惊云在寺内到处寻找渡空的身影。 渡空也带着人在找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臭和尚，你这个欺世盗名的老秃驴，今天我一定要宰了你！” 渡空身后的两名僧人手持齐眉长棍向步惊云攻了过去。 步惊云的目标是渡空，谁敢拦他通通打倒。 “老秃驴，这回看你忘哪儿跑！” 寺内警钟响起，又有六名手持长棍的武僧结阵围住了步惊云。 步惊云一一打倒，渡空抓住身边倒地的僧人作为挡箭牌推向他，自己捡起长棍偷袭。 渡空手里带着内力的木棍竟然将步惊云手里的绝世好剑击断了。 步惊云多年征战，反应极快地一掌拍向渡空的胸口。 排云掌杀气腾腾，有排山倒海之势，渡空受他全力一掌便踉跄几步靠向身后的树干，一脸惊惧地看向步惊云。 “臭和尚！刚拿假剑骗我！” 步惊云扔掉断了的绝世好剑剑柄，指着渡空破口大骂。 找回绝世好剑要紧！ 步惊云快步跑向主殿。 渡空受了步惊云一掌，看着离去的步惊云和八名倒地的武僧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一柄剑从身后刺穿腹部。 剑身染上他的血通体鲜红，怕他不死，那柄剑还搅着他的血肉旋转了一圈，渡空到死也不知道是谁杀了自己，双目怒瞠也无用。 寺内警钟同时戛然而止，面壁崖思过的不虚赶到时，悲剧已酿成。 “不虚师叔，住持他————” 通知不虚前来的小僧扶起渡空向不虚悲呼。 不虚放下手上已断气的僧人，半蹲到渡空的遗体面前。 “渡空师兄？渡空师兄！步惊云你实在太残忍了！今天我不虚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魔头！” 不虚追至主殿，殿内步惊云找遍了都没找到绝世好剑。 绝世好剑到底在哪里？ “步惊云！拿命来！” 渡空二话不说就朝正出殿门的步惊云后心打去，凭借敏锐的直觉步惊云闪身避过。 本来就急着找剑，步惊云不想与他纠缠，不虚却步步紧逼。 步惊云出了弥隐寺到一片停下，看来要先解决这个烦人的和尚才能走了。 “步惊云！你杀我渡空师兄又灭我弥隐寺一门上下！实在是太残忍了！” “主人！” 剑侍温弩一个空翻提剑而来。 “主人，我是来剑归原主的。主人与无名之战，我唯恐主人失败便暗中将绝世好剑调换，一般人觉察不出来。” 步惊云接过温弩递过来的剑挽了个起手式，剑随意动发出道璀璨的光芒。 是真的绝世好剑！ “主人受伤不宜再伤神，就让我来掩护主人离开。” 温弩说完便挡在步惊云身前，抽出腰间长剑做出防守的姿态。 “此事与你无关，你莫要插手！” 不虚竖掌于胸前，劝诫温弩莫要插手他和步惊云的恩怨。 “渡空这个卑鄙小人死有余辜，但他却不是为我所杀。” 步惊云一身傲骨，从不临阵脱逃。 “事已至此你还狡辩，我弥隐寺上下何其无辜！” 不虚不再与步惊云作口舌之争。 “佛光普照！” 强悍的内力从不虚双掌间奔涌而来，步惊云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剑侍，用手中的绝世好剑剑气硬抗。 剑气与掌力绞缠着地上的落叶土石和飞尘。 步惊云以剑柱地勉强站立。 “主人！主人？” 温弩紧张地回到步惊云身边，步惊云冷眼看向被他剑气所伤后退数步的不虚。 不虚勉强还可以再战，他双手合十准备再对步惊云打上一掌。 “师叔且慢！” 有人空翻而来，正是救步惊云出地牢的雪暗天。 “步施主。” 第171章 血染弥隐 雪暗天在步惊云和不虚中间停住，他眼神复杂地看向步惊云而后走向不虚。 “不虚师叔，步惊云一向敢做敢当，他若灭门不会不承认，屠寺的真凶定另有其人。” 秦舞带着修轻轻好不容易来到弥隐寺，寺内却皆是伏尸，血染青砖。 “啊！” 本来精疲力尽的修轻轻高声尖叫一声，怯怯地拽住秦舞的手臂，躲在她身后。 “姐姐，死了好多人啊！” 秦舞在人堆里翻找，看有没有活口。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今日是二哥和无名的决斗吗？怎么会有灭门惨案？ 侠王府的事历历在目，秦舞不敢细想此等杀孽是不是步惊云做下的。 如果是，那他也太没人性了！人命在他手里竟如同草芥！ “姐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修轻轻不敢多看地上的死人，只想尽快离开。 秦舞起身时感觉有一瞬的眩晕，满眼血色让她极为不适，她紧紧握住腰间金影剑的剑柄。 “要先找到云二哥才行。” “怎么找？去哪里找啊？” 秦舞双眼一闭，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声如贯耳。 “云—二—哥，你—在—哪—！” 修轻轻虚掩着耳朵，亦步亦趋跟在秦舞身后。 秦舞找遍了寺内没有一个活口，她边走边喊步惊云。 而秦舞要找的步惊云这边，他正和不虚对峙着。 一阵狂笑声四面八方而来。 “步惊云的确不是真凶！但你们现在已两败俱伤，完全掉入我的布局！” 断浪带着纸探花一出现，雪暗天就认出他们是屠寺的元凶。 “师叔，就是他们屠了弥隐寺上下！” 步惊云情绪激动的喊话断浪。 “断浪！你要对付我就冲我来！何必牵连无辜！” 断浪看向步惊云的眼神中满是嫉恨。 “我就是要让无辜之人为你而伤，为你而亡！让你饱受折磨，以消我心头之恨！等你尝尽痛苦的滋味我再送你上西天！” 天下会堂主之争他断浪胜了步惊云，他本以为属于自己的机会终于到了，没想到作为他的手下败将步惊云却踩着他的脸面当上了飞云堂的堂主！这怎能让他不记恨！ 而后雄霸召他为自己和独孤一方侍酒，文丑丑为了向无双城示威故意奚落折辱于他，自己身为飞云堂的副堂主，步惊云竟然冷眼旁观看他出丑，这口鸟气他是毕生难忘！ “断浪！” 正在得意步惊云掉入死局的断浪应声转头，秦舞满脸不敢置信地正看着他。 轻舞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刚才都听到了？ 断浪身边的纸探花伺机出剑刺向步惊云，身为他的剑侍，温弩提剑就去格挡。 但这哪是铸剑师的主场呢？ 雪暗天也上前帮忙，两人联手竟还拿不下这纸探花。 那可是声名显赫天池杀手，天池十二煞之一的纸探花啊！ 秦舞满脸失望地看着断浪。 “弥隐寺那么多人真的是你杀的吗？” 修轻轻在秦舞身后探出头露出双纯澈的眼睛打量着断浪和他身后的战局。 断浪面对秦舞的诘问有一时的失语。 她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 “大丈夫敢做敢当！我承认：的确是我做的。” 他承认了！竟然是断浪杀了那么多人，就为了报复云二哥牵扯了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 “你怎么变得这么没有人性！你还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断浪吗？” 秦舞愤怒地对断浪大吼，她实在接受不了至情至性的断浪变成这个毫无人性的样子。 “轻舞。” 断浪的瞳仁里倒映着秦舞的身影，他低声呢喃时竟然有一种温柔的深情。 “这不怪我，都是命运使然。我也曾挣扎过，但身后已是万丈深渊，我退无可退！” 秦舞分明看到断浪在说这话时，满脸的野心和欲望。 她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替天行道杀断浪的！ 都是火麟剑的邪气害他变成这样的！ “在江湖上讨生活的人追逐权利和地位的确没有是非对错，但重点是有没有情义道德！” 秦舞右手按上腰间金影剑的剑柄，断浪眼睁睁地看着泛着金色剑芒的剑尖指向自己。 “姐姐？！” 修轻轻看着一眨不眨盯着断浪的秦舞怯怯出声。 “轻轻，你自己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可能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你。有事就喊我。” “诶——” 秦舞犹如疾风一般冲向断浪，修轻轻看着她的背影伸长手不确定地惊讶出声，而后后退着打量四周躲到一棵树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地偷看。 火红色的长剑和辉金色的长剑相交，断浪和秦舞两人皆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 “你用我教你的剑法与我动手？！” “断浪！火麟剑的邪气已经开始蚕食你的人性，别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你才后悔。弃剑！” “哼！我断浪做事从不后悔！让我弃剑便是让我自断双臂！” 断浪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言之凿凿间越发逼进秦舞。 “轻舞，你应该好好待在无双城的。等我拿下天下会，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了。” 秦舞足尖用力往后一跃，拉开两人的距离，她难过地看向断浪，情之切切。 “我从未想过要得到天下，天下太大了，那意味着如山岳般责任和担当，一两个人是承担不起来的。断浪，跟我回无双城。” 断浪看向秦舞朝他伸出的手丝毫没有动摇。 “不！天下会即将是我的囊中之物！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秦舞眼中希冀的亮光渐渐暗淡，她伸出的手无力垂下。 断浪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他不能，最起码现在不能跟她回天下会，否则他的谋划全都前功尽弃了。 瞥到一旁的不虚站着看热闹，断浪决定先把秦舞的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开来。 “臭和尚！你杀我火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断浪扬剑指向不虚使出蚀日剑法，剑影暴洒，光华炙热。 不虚连忙运起掌力与他相抗，与步惊云连战两场的他内力早已不继，自然难以招架断浪的攻击。 两人之间气浪相撞，草木迸溅。 “啊！姐姐！” 轻轻？ 秦舞立马一个空翻上前揽住被震开的修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