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千亿物资逃荒后,我种田养崽养糙汉》 第一章 穿越过来就被卖 “大哥,这次的货真他娘的不赖,这小娘们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 “哈哈,那二弟先解解馋。” “要不咱哥俩一起来?” 昏昏沉沉中灼萝听到两条狗吠,一睁眼就看到两张胖瘦猥琐的面孔扑向自己。 来不及弄清楚身在何处,抬腿一脚踢在胖猥琐男的下身,顿时疼得他哇哇痛叫,抱膝打滚。 “臭娘们——” 瘦猥琐男见状大怒,举拳袭来,灼萝扭动手腕,挣脱捆绳,脚下一扫将他绊倒,拾起地上的木棍,力道精准,狠插进他的眼睛。 “啊——”那叫声,别提有多酸爽。 胖猥琐男又来袭,灼萝闪身一躲,抄起木凳狠碎其头,当即晕倒在地。 又见另一人嚎叫如杀猪般,只觉聒噪,又是一拍,晕死过去。 解决完这一切,这才将目光投向一角如同连体婴一起绑着的三个孩子。 灼萝只觉倒霉,前一日她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异世,还没等平复心情,就被老婆婆一碗水弄晕,醒来还看到自己差点被两个猥琐男侵犯。 对于她现在这个身份,她所知并不多,只知道她丈夫参军入伍去了,前几天和他一起征兵走的回来,说他已经战死沙场了。 就说倒不倒霉,人家穿越都是嫁皇上,嫁王爷,最不济也是个侯爷世子,怎么到她这就这么惨。 不但成了寡妇,带着三个拖油瓶,还被恶毒婆婆给卖了。 也不废话,灼萝随即给三个孩子解了绑。 见三个中的小女孩长得粉雕玉琢,着实喜爱,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脸蛋。 哪知那孩子却如同见了阎王一般,嗖一下躲到大孩子身后。 元大郎瞪着灼萝,死死护住小女孩,“小妹不怕,有大哥在哪。”再质问灼萝,“你想干什么?” 那眼神活像要吃了她。 用得着那么大的敌意吗? 虽然凭着原身的记忆,灼萝也知道“自己”是个不咋地的后娘,但和白雪公主里的后妈比还是好一点的好不好?充其量也就是灰姑娘的后妈。 她一个大人,可不愿意和小嘎豆子计较,一转头,就看见另一个孩子已经把胖瘦猥琐男给捆了起来。 元二郎绑完人抬头正对上灼萝,他目光沉定如小大人一般,似乎是要将灼萝看透,“你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好了?” 灼萝胡诌道:“没听说过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激发潜能啊?” 被他探究的目光看得心虚,不耐烦道:“快走,我可不想在这过一宿。”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准来条狼就把他们都吃了。 草屋内 崔金枝拿着卖媳卖孙得的两吊钱在烛光下左数右数,欢喜的和得了宝贝似的。 “娘,你这怎么还数的没完了,咋,还能多数出一吊啊?”二儿媳凤喜眼馋的看着那两吊钱,心里盘算着怎么能捞到自己手里。 她满脸堆笑,往婆婆身边一坐,“这么多的钱,我看还是我收着,娘你岁数大了,万一弄丢了可怎么办。” 说着就伸手去抢。 崔金枝和护食一般紧紧把钱往怀里抱,一双三角眼吊起来,“呸,给你?你打量着我不知道你今天一天都瞄着这些个钱。给你,你还不都划拉你娘家去了。到时候我们娘几个喝西北风去啊?” 没想到这老婆子手脚还挺灵活,一把没抢住,凤喜心里懊悔,又不得不陪着笑,“娘看你说的,我哪是那人。” “哼,这世道我可分不清是人是鬼,我只知道,这钱在自己手里才可靠。” 这话说的凤喜更不高兴,也拉下脸来,“老太太,你可别忘了,这些个钱也有我的功劳,要不是我联系的买主,你卖给谁去?再说,这主意还是我出的哪。按理说,我怎么也得分个大头哪。” “呸,你个小贱蹄子,还敢分老娘的钱,你也不撒泼尿照照。你算个什么东西,腆着脸在我面前拿大头,我是不是给你几天脸,你就想蹬鼻子上脸了?”崔金枝立即骂起来,她可是这十里八村有名的泼妇。 指着凤喜鼻子,骂的她一声不敢吭。 凤喜是敢怒不敢言,心里怨恨骂她老不死的,脸上又要捧着笑,奉承道:“娘您别生气,我这不是和你玩笑嘛,我哪敢啊?咱家钱啥时候不是您说了算。” 崔金枝哼哼几声,“量你也没那个胆子。” 这时却听外面像是有什么动静,以为是院子进了贼,两人忙出去瞧,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想着是邻居家的声音,正要回屋,突然柴房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再去瞧,就见灼萝和那仨孩子都从里面走出来。 这卖掉的人,怎么又回来了?还一个都不少。 “你——你们怎么回来了?”崔金枝心虚,伶牙利嘴也变成磕磕巴巴。 灼萝拍拍身上的灰尘,打量了她俩一眼。 老婆子一身灰色粗布衣裳,头发梳的平整,一双吊眼三角眼,配合着高隆的颧骨,一看就是个尖酸刻薄的主。 她那妯娌却有几分清秀,只是眼角眉梢都是算计。 灼萝直接跨步进屋,崔金枝追在后面问,也不理会。眼睛扫到炕上的钱,直接拿了就要离开。 崔金枝怎能容她,把她拦在门口,“小贱蹄子,你胆子肥了,老娘的钱你也敢偷,快给我交出来!” 灼萝不甘示弱道:“我的卖身钱,凭什么给你。” 别看董灼萝平时挺厉害的一个人,但就是对她婆婆犯怵,平日里崔金枝没少欺负她,非打即骂,她却像鹌鹑一样一声不敢出。过后,再把受得气发泄在孩子们身上。 看她敢顶嘴,气的崔金枝跳起来大骂,“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你忘了当初我家可是拿了高价的彩礼娶得你,这我还亏本哪。”袖子一挽,就要来打,“小贱蹄子,出去一趟你还长本事了,想反天啊,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灼萝才不惯着她,一把推得老远,反而咄咄逼人,指着她鼻子给逼到墙角,“头一回听说给了彩礼就买断了,我公爹娶你的时候也给了不少彩礼,是不是现在我也可以把你也给卖了换钱啊?” 崔金枝啥时候被人这么顶撞过,气的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你什么你,我看你还是歇着。”懒得和她浪费口舌,灼萝看了眼站在旁边不敢出声的凤喜,哼一声,就带着钱和孩子回了自己屋。 好半天崔金枝才缓过劲来,气得牙根痒痒,直奔院子里,大喊道:“乡亲们快出来看啊,儿媳妇欺负婆婆了,快都来看啊……” 第二章 极品婆婆出来作妖 破锣嗓子一开,和喇叭似的,就传播到村里各处,很快门口就聚集了很多人来看热闹。 “没法活了,没法活了,这是看我年纪大了没用,巴不得我死哪……” 崔金枝嚎的哭天抢地,也不忘添油加醋,身边还有个凤喜溜缝。 在她们的嘴里,灼萝是拳打婆婆,脚踢妯娌的女战士。 不但抢钱,还要把她卖了。 “老大家的,你这可就太没良心了,你婆婆不容易,家里没个男人,辛辛苦苦支撑这个家,你可不能做这丧良心的事。” 这不,很快就有人被她的精湛演技折服抱不平了。 众人都围在灼萝屋窗户下面,这个指着窗户骂,“平时你打骂孩子就算了,现在连婆婆都欺负,还是不是人啊。” 那个在地上吐口吐沫,“模样怪好,咋长的黑心肠子,你就不怕以后有报应啊?” 话音刚落,“咣”一声,灼萝踢开门,锐利的目光一扫,那有正要骂人的,嘴刚张开,就讪讪闭了嘴。 只有平时和灼萝不对付的刘寡妇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孝顺长辈,还有理了?” 灼萝瞧她一眼,她目光一闪,躲开半个身子。 灼萝收回目光,看了眼崔金枝,冷笑一声,“老太太,你扯谎也应该扯个圆乎点的,你自己都说年纪大了没用,谁那么冤大头买你啊?谁家缺祖宗拜啊?” 说完,就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这话也对,人贩子又不傻,买回去还不得砸手里。 篱笆外一汉子打趣道:“是啊金枝婶,你这样的倒贴人家都不定能要。” 又是一片笑声。 气的崔金枝脸色发白,眼睛一转,给凤喜使了个眼色,作势往树上撞,“哎呀我不活了,天下哪有这样糟践老婆婆的,老头子,我来陪你了。” 凤喜拉着,“娘,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你要是死了,那挨千刀的不就称心了。” 这作死做活的戏码果然奏效,赢得一大票同情分。 “我是真看不过去了,董灼萝,你要是个人,你就别干这种不是人的事,要不然,我头一个把你扔出咱青冈沟。” “还等什么等,现在就把她撵出去。” 几个自诩伸张正义的摩拳擦掌,显然要跃跃欲试。 好啊,老子打架怕过谁? 灼萝撸胳膊挽袖子,她可是国家武英级运动员,散打冠军。 别说,一天不比划比划还真有点难受。 刚要展示拳脚,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窜出来护在灼萝面前。 元小妹展开双臂,“不许你们撵走我娘!”虽然娘平时对她并不好,但她要是走了,她就真的成了没了娘的野孩子。 “小妹回来!”元大郎见小妹跑出去护着那女人,赶紧唤她回来。 坏女人被撵走正好,小妹干嘛要护她。 见喊不回来,正准备去拉,就被元二郎拽住。 他瞪着眼睛,“二弟,你干嘛拉着我?”难道二弟也护着那坏女人? 元二郎敲了下他的头,“你想再被卖一次啊?” 那女人虽然不是好人,但老婆子更坏。要是她被撵走,老婆子回头就能把他们几个卖二遍。 元大郎想想也对,没想到小妹这回这么机灵。 刘寡妇倚着门喊着,“哎呦小妹啊,你可别在这添乱,这个女人不是好人。” “娘是好人,娘是好人。”小妹气的跺脚,这回要不是娘,他们就被人牙子卖了。 二郎看小妹急成那个样子,还说不清楚,捅了下元大郎。 元大郎站出来,道:“奶净说瞎话,明明是你把我们一家给卖了。” 众人一惊。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你奶还能把你卖了?” “那还真说不准。”水根是崔金枝家左邻,两家人不对付,开春还因为一颗红枣树被崔金枝追的满院子打。 他趴在墙根上看热闹,“大郎他们几个又不是她亲孙子孙女,现在连她那没血缘的大儿子都死了,还不打发了。” 经他一提醒大家猜想起来,崔金枝也是个做后娘的…… 崔金枝恨死水根,两只眼睛要把他剜成窟窿,“死水根,你少在那胡说八道,你这么向着她,是不是和她有一腿啊?还是你看上她,等着你婆娘死了,把她接过门啊?” 水根媳妇听了可不乐意了,“金枝婶,你嘴上积点德,哪有老婆婆这么编排儿媳妇的,难怪你儿媳妇要把你卖了。” 说完拽着水根的耳朵回了屋,水根被扯得嗷嗷叫,惹得众人笑话。 凤喜又把话转回来,“大郎跟谁学的撒谎溜屁的,你奶要是真把你卖了,你还能在这?” “看看,跟着什么样的娘就学什么样。” 你一句我一句的,小妹委屈的要哭,“那是娘把我们救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的话。 凤喜嗤笑,“她有那个本事?” 见所有人都倒戈向他们这边,很是得意,“人家俩大老爷们还整不了她一个?” 灼萝挑一挑眉,道:“你咋知道是俩大老爷们啊?” 喜凤躲闪那些探究的目光,硬着头皮,“我猜的,不行吗?人牙子不都是大老爷们吗?” 她倒有几分底气,越发狂起来,“咋的,你还想说是我卖的人,好啊,你拿出证据来,你有本事把人牙子找来和我对质。” 她就不信能有什么证据。 灼萝微微一笑,笑的喜凤有些心慌,“好啊,那就有劳几位壮士,帮我把柴房里那俩人带出来。” 本来是想拿了人牙子到衙门换赏银,没想到还派上这用场。 等人被带出来,凤喜一眼就认出是她找来的那俩个人牙子,和崔金枝对视一眼,对方眼神也慌了。凤喜一个劲往后闪躲,被灼萝叫住,人牙子也认出了她。 崔金枝还想否认,可那人牙子手里还有她签字画押的卖身契哪,白纸黑字。 “崔婆子,这事你也做得出来,三个孩子就算不是你亲孙子,也一个房檐下住了这么多年,多少都有点感情,你怎么就那么狠心。” “这干得哪是人事?人家丈夫没了,你们就合伙欺负人家孤儿寡母,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都被狗吃了,要不是人家元熙当兵,你们能吃上军俸?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村民又转了风向。 崔金枝被人骂的抬不起头,恼羞成怒,撕破脸皮,骂道:“滚滚滚,都滚,我卖儿卖女是我们家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全然忘了是她哭嚎的把人招来的。 村里的鳏夫和她理论,“怎么和我们没关?元熙媳妇嫁到我们青冈沟就是我们青冈沟的人,是你说卖就卖的?” “就是。” 崔金枝一指头指到他鼻子上,“你装什么好心人,我看啊,你就是这骚蹄子的野男人,你是怕我把她卖了,你不能和她相好。” 气的鳏夫要打她,被人拦着,她更是得意嚣张,“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连着克死两个媳妇,她能跟你长久,不怕被你克死啊。” 这回谁也拦不住,鳏夫大怒,抡起扫帚追着她跑,惹得众人轰笑。 这时老远跑来一人,边挥着手边喊,喊声被笑声掩盖,等近了才听清,“不好了,不好了,蛮夷就要杀过来了,大家快收拾东西跑。”? 第三章 赶上逃荒 青冈沟低处两国边界,地域偏北,时不时就要承受毗邻蛮夷越界掠夺一番,不过一直都是小打小闹。 但这次里正收到消息,蛮夷已经开始大举进攻,边境的驻军就快顶不住了。 下午他把附近的村长召集过去开会,让各个村长组织村民撤离。 谁知刚要散会的时候,就有人来报,说是临近十里地的赵家屯已经被蛮夷侵占了。 村长把事一说,大家伙都慌了,那些蛮夷不是人,烧杀掠淫,无恶不作,要是被他们侵占了,那下场可想而知。 也有人亲戚是赵家屯的,听着这事,又是伤心又是害怕。 十里地这么近,说不上今晚就到青冈沟了。 现在谁还有心思管元家的事,都围着村长问怎么办。 “大家伙先莫慌,现在赶紧回去收拾东西,能带的都带上,半个时辰后,咱们到村东头的大槐树下集合,一家都不能少啊。” 他说完,村民一哄而散,都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回过头,村长皱眉道:“他金枝婶,你也别闹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过了时间可不等人。” 说完也往自己家跑去,他家那两头老黄牛还在地里哪,得赶紧找回来,身后崔金枝冲着他喊道:“村长,那咱们能去哪啊?” “去蓬莱城……” 近点也就蓬莱城有驻军,兴许能收留他们,不过那还得五百多里地哪。 “蓬莱城?”崔金枝眼睛一亮,“好啊,正好老二在那读书,大房也在那,咱们就去投奔他们。” 张罗凤喜,“快收拾包裹。”也不顾灼萝了。 一时间拥挤的院子就没了人,灼萝有点发懵。 不会那么惨,还赶上逃荒了? …… 说是收拾行李,可这个家,除了几件破衣服,一头破锅,几颗大白菜萝卜和几个窝窝头,啥也没有。 灼萝略带嫌弃,“这几个破窝窝头能吃饱吗?” 话音刚落,就换来元大郎一个白眼,直接呛她,“破窝窝头你平时比谁都吃的多。” 这臭小子,她说一句就能顶三句。 算了,她才不会小孩子一般见识。 灼萝看了一圈,这个家也没什么带的,还是找件趁手的工具带着,还能防个贼打个野猪。 趁着灼萝出去找家伙事,元大郎赶紧把窝窝头包裹住揣好,然后把小妹拽到一旁,小声道:“干粮放大哥这,饿了和哥说。”一边用防贼一样的眼神盯着外面。 这是怕她抢。 元二郎心思凝重,“这点东西,也管不了几顿饱啊?” “那咋办?”元大郎也知道这点东西肯定填不了两顿肚子就没了,“要不我去那院要去,咱爹的军俸都他们拿着,再怎么也得分咱点。” 元大郎把他拽住,“她们哪会给?”想了想,瞅了眼灼萝,道:“那女人身上不是有钱吗?你路上盯紧了她,她要是换了粮食,咱就吵她要。” “行!” …… 很快就到了时间,大家伙都按时在大槐树下等着。 村长按着每户人家点名,省的落了谁家。 “张户家十一口人。” “在。” “李兴旺家三口。” “都在。” “……” “张志伟家四口。” 没人回音。 “张志伟家?张志伟?”叫唤半天。 这时才从村口跑出来人,边挥手边喊道:“这哪,这哪。” “咋才来哪?就剩你家了。咦,咋就三个,你娘哪?” “俺娘死活都不走,她说她一辈子没出青冈沟,死也要死在这里。” “哎呦,这都啥时候了,她咋又作上了。”村长急得额头都出了汗。 “那就别管她了,她想死咱还能拦着啊。”拖慢行程,当然就有人不乐意了,谁知道啥时候那蛮夷就打过来。 张志伟怒道:“你说谁死哪?” 两人撕起来,“说你娘,让我们这么多人等着,她想死是她的事,别连累我们。” 有人劝有人吵,还是村长一声令下才消停。 村长又派了几个男的,和张志伟一起,不管生拉硬脱也得把老太太带出来。 他则先领着人先往前走,他知道前头牛头山有个山洞,打算今晚先在那落脚。 等到了牛头山都已经过了半夜,进了山洞大家伙都瘫坐在地上,累得说不出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几个体力好的就提议去外面拾些木柴回来生火,这山里可比村里冷多了。 元大郎哥俩也跟去帮忙。 “娘,我好饿,我也好想吃大饼。”元小妹不知不觉靠到灼萝身上,她看着坐着对面二婶家的堂兄堂姐拿着大饼向她炫耀,忍不住唧嘴。 其实灼萝的肚子也叫唤了半天,从穿越过来,她就没吃过一口饭。 摸了摸小妹的头,道:“你在这坐着别动,我去外面找找有什么吃的。” 对于这样亲昵的举动,元小妹呆愣了一下,她本来以为她喊饿,娘会骂她。没想到娘非但没骂她,还要给她去找吃的,还温柔的摸她的头。 她满心欢喜,重重点头,“嗯嗯。” 她感觉娘好像变得温柔了。 灼萝打算找点野果子回来充饥,但山里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她也不敢走远了,在附近转了转,别说野果子了,连个核都没见到。 有些泄气,她一拳砸在树上,“这什么鬼地方!嘶——”手上刮了口子,立时就出了血。 血顺着手背留下来,滴到手链上。 “真是倒了邪霉了。”灼萝刚咒骂一句,突然一窒。 这手链是她从小戴到大的,怎么也跟着她一起穿越过来了? 疑惑之余,她看到滴到链子上的那滴血很快被稀释进去,再仔细一看,整条链子都散发出一层奇异的光。 嗖—— 灼萝只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进去,一转眼,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蓝天白云,还有一栋大别墅。 她好奇的走进别墅,只看见屋里摆满了大大小小储物柜,柜子外面还注着标签,细致的划分为成品和半成品,比如小麦就是半成品,馒头、面条、啤酒之类就是成品。 这……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空间? 她的物资空间? 天哪,天哪,天哪。 灼萝忍不住长天大叫, 她就说老天爷是恩慈的,不会让她一直惨下去。 第四章 救人 “娘,你哪来的馒头啊?还是白面的,好香啊。” 小妹看着眼前的大馒头,激动的差点叫出声。她是不是眼花了,还是做梦? 灼萝赶快把她的嘴捂上,“嘘——” 正所谓财不可露白。 这逃荒路上什么最可贵,不是真金白银,是粮食。 灼萝把小妹带进山洞最里面的隐蔽处,才把馒头拿出来给她吃。 其实她也不想光啃馒头,空间里那么多好吃的,但这个世道,还是馒头保险点,怀璧有罪啊。 “快吃,别让别人看见。” 小妹高兴的吃起来,“嗯嗯。”又一边觑着灼萝,娘真的和以前不同了,看她的眼神都是柔和的。 “小妹。”这时元大郎哥俩收集完木柴回来,看见小妹吃着馒头都很惊奇,“小妹,你哪来的白面馒头?” 小妹的嘴被馒头塞得说不清楚话,“良给的。” “她给的?”元大郎不可置信的瞅了瞅灼萝,“她哪有那么好心,有吃的她还不得留给自己,小妹,你小心有毒。” 灼萝闻言,顿时有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感觉,“是啊,有毒,你千万别吃。” 她自己大快朵颐起来,连吃两个馒头,喝着从物资空间拿出来的矿泉水,“嗝——”打了个响嗝。 元大郎不屑的撇撇嘴,转眼却看元二郎自己去包裹里拿馒头吃了。 灼萝瞥了元二郎两眼,“你不怕有毒啊?” 元二郎慢条斯理道:“话又不是我说的。” 元大郎瞪大眼睛,“……” “二弟,你怎么也吃起来了?”他怒其不争。难道二弟也被这坏女人用馒头收买了? 元二郎淡淡道:“要是有毒,她也得中毒。” 灼萝:“……”瞬间手里的馒头就不香了。 元大郎想了想,觉得二弟说的有理,伸手向灼萝要馒头。 灼萝扔给他一个,道:“这回不怕我下毒了?” 他小正太的脸上偏要做出凶狠的表情,“哼,别想吓唬我,这些粮食都是我爹挣得,我不吃不就便宜你了。” …… 生了火,空旷的山洞才有点热乎气。 但气氛却越来越低,开始还有说话声,到后来都默不出声了。 可能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背井离乡,也不知前尘怎样,有人已经在小声抽泣。 终于有人憋不住,“我不走了,那些蛮夷要杀要剐都随他们去,反正人都要死,我可不想死在半道上被狼叼走,连个全尸都没有。” 又几个人也站起来,“没错,或许蛮夷嫌咱村子穷不去哪,我看外面更危险。” 临时改主意的人也越来越多,村长拦着这个,拦不住那个,转眼人数就只剩下一半。 剩下的人也都内心忐忑,在走和留之间犹豫不决。 哪有人像灼萝一样心大,没多一会儿就靠着墙睡着了。 “救命啊,村长叔,快救命啊。” 几声呼喊声把正在做梦吃烧鸡的灼萝吵醒。 “可恶。”灼萝低声咒骂一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洞口洒进来的光亮,很快被人堵上。 只见洞口跑进来一个人,怀里还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可把众人吓了一跳。 “村长,快救救我儿子,快救救他。” “大壮,这是发生什么了?”村长一时也是手足无措。 李大壮大哭道:“村长,蛮夷把咱村子屠了,昨晚回去的人,全死了。” 村长闻言,险些站不住,“什么?” 李大壮老丈人老赵头听了这话冲了出来,一把抓住李大壮的领子,“那小慧哪?还有兰兰?” 李大壮胸腔里发出呜咽的哭声,“我媳妇儿,闺女儿……”已是溃不成声,“那帮畜生!”只有撕心裂肺的恨意。 老赵婆子险些晕过去,冲过去结结实实给了李大壮几巴掌,“让你们昨晚别走,你偏走,你害死我女儿,你把女儿还给我!” 李大壮不躲不闪,生生承受她的巴掌,“都是我的错,我该死!”他哭的鼻涕过了河,“可墩子是我家三代单传,他不能死啊。村长,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儿子,我求求你了。” 怀里的孩子胸口插着一支箭,已经昏迷不醒,气息相当的微弱。 村长让他先把孩子放下来,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救人才最要紧。 可这群人中谁也不是大夫啊。 村长的眉头皱成三道褶子,环视了一圈,最后指着一人,“王有才,我记得你能看病。” 王有才立即摆手,“不行不行,我是兽医,那是给畜生瞧病,人不行。” “兽医也是大夫,总比我们强,我家那头羊去年还是你帮下的羔子哪,你那手艺不赖。”有人道。 王有才歪着脖子认真道:“羊和人能一样吗?这要是万一有个好歹,我承担的起吗?” 众人也都不说话了,人命的事,谁也承担不起。 最后还是村长下了决心,“有才,这里面就顶数你还算个大夫,就你来。” “啊?”王有才的脸跟个苦瓜似的,“可村长,这要是有个万一——”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救不活,不都得找他拼命啊,他何苦来的。 村长咋不明白他怎么想的,但这个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一拍大腿,“你就来,出了什么事我负责。” 村长都这么说了,王有才只好硬着头皮上,他暗自给自己壮胆,人和畜生也没什么不一样。 可拔箭的时候还是退怯了,“不行不行,我真不行,村长,我真来不了。” 众人都提着心,到了嗓子眼,他突然一刹车,把人闪够呛。 “王有才,你咋恁废物,你到底行不行啊?” 男人最恨被人说是废物,王有才喊道:“我不行,你行,你来啊。”那人反而没了声。 一阵沉默之后,突然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声音。 “我来。” 众人都向灼萝看去,各色眼神,但都一个意思——这货怕不是疯了? 第五章 蛮夷又追上来了 “嘁——”崔金枝一声嗤笑尤为刺耳,“董灼萝,你疯了?你做我儿媳妇好几年,你啥时候会治病救人,我咋不知道哪?” 村长惊讶于灼萝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倒比一群大老爷们强,但也劝她,“元家大媳妇,这可不是闹着玩啊,你可别瞎掺和。” 刘寡妇细长的眼睛只用眼角看人,奚落道:“我说董灼萝,你是不是和墩子有仇啊?我看你不想救人,是想害人,你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连有才叔都拿不准,你还敢来?” 连元大郎都咬牙切齿小声道:“你又要作什么妖?” 但灼萝并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李大壮面前,“箭虽然没有伤到他的心脏,但流着这么多血,再不及时救治,很快就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还有,拔箭是很讲究分寸的,一点的差错,都可能会伤及血管,一旦伤及血管,后果也是一样的。” “那不就是左右都得死?那可怎么办啊?我就剩下这一个孩子了。”李大壮彻底傻眼了,哭都哭不出来。 灼萝心里是看不起他的,一意孤行,害了全家,但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她淡淡道:“你要是相信我,那就把他交给我,要是不相信就算了。” 她已经仁至义尽,要是人家不领情,她何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董灼萝在村里的风评不咋好,老赵婆子平素就看不惯她,把泪一擦,道:“大壮,你可不能把孩子给她,她这个人坏得很,不知想拿咱孩子干啥哪。” 老赵婆子还有个闺女,长得五大三粗,和个壮汉似的,她粗着声音,“是啊姐夫,元家大媳妇可不是好人,你看她那妖里妖气的样,说不定是要吃咱孩子哪。” 其余人听风就是雨。 “哎哟,还吃孩子,咱可得守着咱那点粮食,别被她偷了去。” “村长,要不把她撵出去,留着这样的人,咱大家伙都不放心。”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灼萝。 灼萝倒是无所谓,说实在的,她更不愿意和这一群人一起走,她有空间在手,什么逍遥日子过不了。 不愿过多再说什么,灼萝转身走开,但刚走几步,却被李大壮叫住,“等一下。” “俺信你。” “啥?李大壮,你脑袋被驴踢了?”老赵婆子气急败坏喊道。 李大壮看着她道:“那你能救墩子?”一句话堵的她哑口无言。 …… 灼萝让人先铺出一个小型手术台,然后就把所有人都倾出去洞外,美其名曰是不能让孩子见风,让所有人都堵着洞门。 她则能自由进出空间拿医疗工具。 灼萝穿越前的本职工作就是医生,大大小小的手术不知做了多少起,今天这个手术,对她来说是小意思。 她之前进入空间时,虽然只是看了几眼,但记着有医疗器械这个储藏柜。 果然,真的有。 先给孩子扎了一针麻醉药,省的疼醒。 然后拔箭、止血、缝补血管,输血,一气呵成。 等孩子的生命体征恢复正常,灼萝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头的汗。 “好了,你们进来。” 虽然是个小手术,也让灼萝累得不轻,平时都有助理医生和护士帮忙,今天全是她自己做,真是累够呛。 她坐在一旁休息,众人都围到孩子身边去了。 “这怎么没醒啊?” “这是睡着了,你听,还有呼噜声哪。” 李大壮见墩子脸上有了血色,知道这是救活下来了,喜得眼泪哗哗流。 “救回来了,救回来了。”嘴里不住的念叨着。 又想起灼萝,立时跪在地上就磕头,“恩人,你救了我儿子,以后你就是我李家的大恩人。” 赵家老两口这会儿显得十分不好意思,刚才还那样骂人家,老赵婆子哈腰鞠躬,“元家大媳妇,刚才是我糊涂,你瞧,你这可真是大人有大量,没和我计较,还救了我家墩子,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说着也要磕头,“不如,我也给你磕个头。” 让老人家磕头,灼萝怕折寿,赶忙托着她的手扶起来,也对李大壮道:“行了,快起来,我又不是神仙,磕哪门子头啊。” “就算不是神仙也是神医啊,不然咋救了咱的娃。”老赵头称赞道。 “是啊,神医啊,没想到咱青冈沟也出了金凤凰。”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称赞,夸得灼萝都有点不好意思。 而元小妹听着别人夸赞她娘,更是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举着大拇指对着灼萝,“娘亲真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的娘亲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她好喜欢现在的娘亲。 一旁,崔金枝不服气,咂嘴道:“什么世道,野鸡也能成凤凰了。” 大家伙都在夸儿媳妇,做婆婆却在那埋汰儿媳,众人看着崔金枝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轻视。 老赵婆子转过头瞅着她,“他崔大娘,你个做婆婆的,咋能说这话?你这儿媳妇多好啊,以前总听你说大儿媳怎么不好,我还当了真。这又漂亮又懂医术,你还有啥不满足?” 光棍图阿富嘴皮子欠,“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把草当成了宝。” 这草指的就是凤喜,凤喜气的不行,“野驴子,你说谁哪?” “我提你姓提你名了,你急什么?难道你也知道自己是草啊?”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凤喜的脸都气的涨红。 村长站出来道:“好了好了,都是一个村的,以后还要一起逃命哪,有什么可吵的?” “村长!” 洞外的呼喊声打断村长说话。 李大壮回来说村子被蛮夷侵占了,村长就派人盯住山下,就怕蛮夷上山搜山,听见这喊声,他就知道不对,赶忙跑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又跑进来,“快,收拾东西,蛮夷很可能一会上山搜山,咱们得快点赶路,别被他们追上。” 这回大家的手脚倒是利索,还扑灭了柴火,清理干净,让人看不出有人来过。 村长赶着牛车,好心让李大壮把孩子放在车上,李大壮自是千恩万谢。 整个村子,除了村长家有车,也就崔金枝还有个驴车,其余人都得靠双腿。 有了这驴车,她就像坐上了劳斯莱斯,比孔雀开屏还要得意。 一扬鞭子,驴车就往前走了好几米。 “村长。”灼萝看着地上留下的车轨印,心中一动,赶紧叫停,“咱不能拉车。 第六章 光棍想给她当男人 因为刚才的事,凤喜心里一直还憋着一股气,听见灼萝这么说,和踩了耗子尾巴似的,立时就炸了毛。 “董灼萝,你存心和我们过不去是不是?我们拉我们的车,碍着你什么事了,别以为救了个人,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就什么都得听你的。” 灼萝瞄都不瞄她一眼,只对村长道:“前两头下的雨,到现在地上还没有干,车轮一滚就留下了痕迹。那些蛮夷要是真的搜山,顺着车痕印就能找上来。而且山路崎岖,有时还不如两条腿省事。” 众人顺着地上瞧去,果然看见两行清晰的印记,村长失声“啊”了一下,想了想,道:“老婆子,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驮牛身上,咱不拉车了。” 回头又劝崔金枝,“你们也把驴卸下来。” 崔金枝歪着脸撇嘴,“我说村长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还真信小蹄子说的话啊?” 村长听她说话难听,不想理她,半天才道:“她说的有理。” “屁有理,她是眼馋我们有车她没有,在那胡咧咧,我就不信我这四条腿的能被那两条腿的赶上。”崔金枝丝毫不听劝阻,让凤喜赶车,“可不跟你们这群糊涂虫耗时间,凤喜,咱走咱的。”驾着驴车走了。 都是一个村住着的,元家男人在的时候,和村长交情不错,村长怕她有危险,唤她回来,旁边人道:“村长,还管他们弄啥。那崔婆子留下来也是个刺头,咱们这一路上和和乐乐的不更好。” 村长叹一口气,也由她去了。 又几个人自告奋勇帮着卸车,灼萝找了几个人,做了个简易的担架,抬墩子那孩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就一起上了路。 此时是初夏,虽然不像三伏天那样骄阳似火,但走了一段路,大家也都热的汗流浃背。 “村长,能不能停下休息一会儿,俺娘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 村长回头看看众人都已体力不支,停下了脚,道:“大家伙先休息一会儿,吃点饭,喝点水,之后咱们再上路。” 他一说完,众人直接席地而坐,有的更夸张,累得趴地上。 灼萝在现代的时候经常运动,虽然有点累,但整体状态还好。 她带着三个小包子找了棵大树乘凉,然后从包裹里拿出面条和牛肉干,这些都是她给墩子做手术时,顺便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她也不好总进空间拿东西,会被人怀疑的。 灼萝先把牛肉干分给他们,打算一会儿找水煮点面。这大热天,吃点过水面条最舒服了。 元小妹吃着牛肉干,眼睛新奇的和灯泡那么亮,“娘,这是什么啊,这么好吃。” “牛肉干。”在现代是最常见的东西了。 “真是太好吃了,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比猪肉还香。”元小妹吃的津津有味,连手指头都舔个干净。 灼萝笑一笑,“不用吃的那么干净,还有哪。” 元小妹觉得灼萝这一笑比花还好看,不由自主搂上灼萝的脖子,“娘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又能打架又能治病,还能变出这么多好吃的,你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逗得灼萝大笑,戳着她的鼻子,“是啊,所以你以后要乖乖听话,这样等我以后飞升带着你,你就可以成为小仙女了。” 元小妹高兴的拍着掌,“好啊好啊,那我一定听娘的话。”还附赠了一个香吻。 女生之间的友谊有时候来的就是这么突然,看她们那亲昵的举止,元大郎心里发酸。 小妹真是不争气,人家给她点吃的就把她收买了,忘了以前坏女人怎么欺负他们了吗? 他细嚼着着牛肉干,想着这名字,眼睛骤然一瞠,“上个月二黑家那头大黄牛丢了,不会是被你偷了做这个了?” 在他眼里,所有坏事都能跟灼萝挂钩。 灼萝也很无奈,瞧着他,“我要说是,你是不是要把我报官啊。” 这是个问题。 要是以前,他一定毫不留情,大义灭亲。 可现在,他也不能确保没有她能不能走到蓬莱城去。 元大郎挠着头,权衡利弊之后决定还是徇私,于是道:“要是他家牛就算了,谁让二黑总是欺负我和二弟,吃他家牛,不亏。”说完吃的更津津有味了,每一口都像是吃二黑的肉似的。 灼萝这边让他们先吃牛肉干垫肚子,自己拿着锅去溪边煮面。 趁着没人,她迅速进入空间取水,顺道把晚饭要用的食材一并拿出来放好。 用石头支了个灶,倒上水,点上火,她一边煽火,一边等水开。 图阿富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从别人那蹭了点吃的,闲的无聊到处溜达。 远远瞧见灼萝一个人在溪边,那绰约的身姿映在阳光下,美不胜收,他心思一动,往手心里啐了口吐沫,拢平头发,就晃了过来。 “元家媳妇,这是做饭哪?”他语气轻浮,带着一股子不着调,“要不要我帮忙?” 灼萝瞄了他一眼,道:“不用。” “都是一个村上啊,有啥客气的。”图阿富没看出灼萝的厌烦。 他眼神上下打量着灼萝,心里想着,这小寡妇长得确实是好看,就是说话硬邦邦的。 见灼萝不理他,他特意蹲下来往灼萝身边靠了靠,“元家媳妇,你这也挺辛苦的,有个不省心的婆婆,还带三个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灼萝鼻子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嗤,“没什么难不难为的,日子不都一样过。” 锅开了,热水沸腾,灼萝利索的把面下了进去,很快面的香味就溢出来了。 闻着面香,图阿富忍不住要流口水,眼睛直盯着锅里,“那怎么一样,有个男人,始终是好点。” 灼萝听了这话,不由冷笑一声,“你什么意思?” 图阿富见灼萝开门见山,也就不在这饶舌了,直接道:“你看我怎么样?你现在是寡妇,我也没媳妇,咱俩凑成一对,路上也能有个照应是不是?” 灼萝冲他笑眯眯一乐,“嗯,你想的挺好。” 见她笑的娇美,图阿富心头大喜,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那你是答应了?” 第七章 这就是不尊重女性的下场 元大郎气恼恼的回来,手里的柳条发恨一般鞭打在一旁的野草上。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元二郎见状,问道。 元大郎兀自生着闷气,并不言语。 元小妹眨着一双大眼睛,歪头瞧一瞧他,“你不说帮娘忙去吗?娘人哪?” 听到她提董灼萝,元大郎瞬间和点了炮仗一般,柳条狠狠往地上一摔,“什么娘?你哪还有娘,你娘早死了!” 吓得小妹一愣,半天“哇”的一声哭出来。 元二郎赶紧抱住她,“小妹别哭。”愠怒的朝大郎喝道:“你冲小妹发什么火?她这么小懂什么?” 爹走的时候,小妹还不到一周岁,即便他们再不喜欢那个女人,但不得不说,小妹是她拉扯大的。 停一停,又道:“再说,不管怎样,爹都娶了那个女人,叫声娘也不为过。” “你愿意叫,只怕人家还不愿意当哪。”想起刚才听到那女人和图阿富的话,元大郎气的鼓鼓的,“人家都要改嫁了,谁还愿意留下来给你当娘。” 元小妹听了这话,立马收了眼泪,斩钉截铁道:“你撒谎,娘不会改嫁。” “我撒谎?”元大郎眼睛瞪得溜圆,“我亲耳听到的,她和图阿富都已经商量婚事了。你们要不信,等她回来你们自己问。” 元二郎却半信半疑,“你是不是听错了?” 改嫁这事那女人倒是能做出来,但说是图阿富…… 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董灼萝怎么会看上他。 “我听得一清二楚!”被弟妹接二连三质疑,元大郎气上加气,拖着元二郎走,“不信你们跟我去瞧。” 话音刚落,就听一迭呼救声传过来。 “救命啊,救命啊……” 一眼瞧去,只见图阿富如老鼠见了猫似的抱头鼠窜,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地,还摔了个狗吃屎。 后面灼萝追上来,他刚要起身,又被她踹了几脚。 乡亲们闻声也都围上来劝架。 图阿富趁机爬起来躲到村长身后,指着灼萝告黑状,“村长,董灼萝打人,你快管一管。” 村长不明所以,“这是咋了?元家媳妇,可不兴打人啊。” 图阿富两个眼睛被打的像熊猫,看着确实挺可怜的。 灼萝插着腰,“村长,你问问他都跟我说了什么?” 要是前面那些话,灼萝也就只当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会狠揍他。但这家伙越说越离谱,后来还想动手动脚。 敢调戏她董灼萝,她非打的他连爹妈都不认得。 “我一个好人家的媳妇,清清白白的,到他嘴里就这么糟践啊?” 一听“清白”二字,村长慈祥的脸立马就严肃起来,古代女子贞洁是最重要的。 “你说,你都说了啥?” 村长厉色质问。 图阿富也心虚,挠着胳膊,吞吞吐吐道:“也没说啥,就是说,想和她搭伙过日子。” “还有哪?”灼萝亮起一嗓子。 图阿富无地自容,“还说想和她睡觉。” 众人一片哗笑。 灼萝冷哼一声,其实远比这话还恶劣,他还说早就惦记上灼萝了,以前夜里睡不着,就想着她在被窝里做那档子事。 村长气的骂他,“你真是欠揍!” 李大壮是个知恩图报的,听了这话,上前抓住他脖领子,“畜生不如的东西,看人家孤儿寡母好欺负是不是?我早就看你小子不顺眼了,今儿非揍你一顿让你长长教训不可!” 李大壮人如其名,身强力壮,那图阿富瘦的和小鸡崽似的,哪敢和他较量,还不得被他打死。 “别,别,大壮哥,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 村长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这次也不替他求情了。 他只好又求上灼萝,“元家媳妇,你帮我说说情,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 灼萝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道:“算了,就放过他。” 李大壮依言只好放了他,不过警告他,“再有一次,我直接把你撕两半。” 众人也就散去,村长又说,再休息半个时辰就出发。 “看,什么事都只听一半,这次你真错怪她了。” 元二郎看着元大郎,那眼神虽没有怪责,但也不言而喻。 旁边元小妹还在生气,“就是,这次娘差点被你冤枉了。” 元大郎心里也不好受,既愧疚又自责,想道歉又撇不开面子。 又见弟弟妹妹因为那个女人反怪起他,更觉委屈,一赌气就跑开了。 灼萝端着过完凉水的面条回来,不见大郎,以为小孩子玩去了,就让元二郎和小妹先吃,她给大郎留一碗。 又端了一碗给墩子送去,顺便看看他的伤势。 索性墩子这孩子皮实,没有恶化的现象,灼萝把药给了李大壮,让他每四个小时给墩子服下。 李大壮看着这些红红绿绿的药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按灼萝说的每顿都不落。 等灼萝回来,却依旧没见到大郎。又四处寻了一遍,问了人,都说没看见她家大郎。 心下不禁有些担忧。 村长听说大郎不见了,发动所有人帮忙找,仍旧不见踪迹。 “不会是进深林里了?”这时有人指着前面说道。 附近的人都知道,深林里有狼,从前那些上山打猎的,都没下来过。 谁也不愿意冒这个险,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各异。 灼萝心里明白,而且她也不愿意连累别人,只把两个孩子交给村长,让他先带着村民前头走,她找到大郎会追上去。 有人劝她别去,而且也不一定就进了里面,万一再碰到狼,救不回孩子再把自己搭上,得不偿失。 连刘寡妇都说,“又不是自己的孩子,至于豁上一条命嘛。” 灼萝只是笑而不语,虽然和熊孩子相处的时间不长,熊孩子又对她多有敌意,但既然“做”了他娘,就要负责到底,这是她的原则。 灼萝没有过多解释,与他们道了别,孤身就进了林子。 深山林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她喊着大郎的名字,漫山遍野的回声。 第八章 狼口脱险 此时的元大郎双腿盘在树上,手臂抱紧了枝干,瑟瑟发抖,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 而树下,正有两匹野狼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呜……” 终究只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即便平时表现的再好强,这个时候也不禁吓得直哭。 他真的好后悔,为什么当时不低头和弟弟妹妹认个错,偏还跑出来,不但迷了路,还遇到狼。 看来这回,他死定了。 “元大郎,你在哪里?” “元大郎……” “大郎……” 忽然,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喊他,断断续续的,元大郎停止哭声,四处张望。 直到喊声越来越近,他眼中迸发出闪烁的光彩,是董灼萝。 “我在这,我在这哪。”他几乎要跳起来,扯着嗓子大喊,“快救我!” “呜嗷——”他的叫声让野狼更兴奋。 灼萝喊了很久,喊的嗓子都快冒烟了,往树上一靠,喝了口水。 刚要继续,就听到狼的叫声,夹杂着小孩的呼救声。 她大呼一声“不好”,直奔着声音来源跑过去,只见元大郎骑在摇摇欲坠的树上,下面两条狼正在对他发动总攻。 它们已经按捺不住,一次又一次往树上窜,甚至有一次都碰到了元大郎的鞋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树干也支撑不住大郎的重量,“咔吱”一声,拦腰截断,大郎往后一栽,就掉了下来。 灼萝心提到嗓子眼,意识一闪,强弩在手,她几个跳跃就冲了上去。 就在野狼扑向大郎时,“嗖嗖”两下,弩箭射出,直中要害,两匹狼应声倒地。 灼萝跑过去赶紧把大郎抱住,擦干净他脸上溅的狼血,摸头安慰,“有我在,别怕。” 元大郎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投入她怀里嚎啕大哭。 灼萝悉心安抚,没注意到有一匹狼没有死透,挣扎着又站起来。 它眼睛里绽放着绿光,前爪一抬,就把灼萝扑倒在地,一口咬在她胳膊上,顿时鲜血直流。 灼萝吃痛大叫一声,推开大郎,一脚狠踢在狼腰上,一个跃起,骑到狼身上,反手一刀,直捅脖子。 在狼凄厉的吼叫声中,又是一刀,血如泉涌。 元大郎已经完全被吓傻了,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还不能消化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灼萝从衣服上撕扯下一块布条,绑住受伤的地方,牵起他,“快走,它的同伴听到叫声很快就会找来。” 元大郎神情呆滞,木然攥紧了她的手…… 天已经黑了,但小妹还是没有看到娘和大哥的踪影,心中焦急,她站在垒了几层的石头上,抻长了脖子向后面张望。 村长让大家在原地休息,明天一早再走,也是在这里等等灼萝娘俩。 但他心里明白,恐怕等了也是白等。 “元小妹,你别看了,你娘和你大哥不会回来了。我爹说了,深林里有吃人的狼,他们一定是被狼叼走了。” 水根儿子木生带着一群孩子在溪边玩耍,看见小妹,贱兮兮跑过来。 元小妹瞪了他一眼,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娘答应我一定会回来的。” 木生嗤笑,道:“那她一定是骗你的,进了深林里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旁边一小孩还在起哄,“元小妹,你娘是不是扔下你们自己跑了啊?”欢呼道:“哦哦,元小妹她娘不要她了,元小妹没娘了!” 元二郎捡柴回来,见他们围着小妹笑话,扔了柴火就跑过去。 “你们干什么?”他将小妹护在身后。 木生笑嘻嘻,“没干什么,就是和她闹着玩。” 元二郎怒视着他,“你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刚才骂我小妹是野孩子。” 木生满不在乎道:“她本来就是野孩子,就连你也一样,有娘生,没娘养。” 这一句话也惹怒了元二郎,元二郎双眼怒瞪,举起拳头冲上去,“王木生,你他娘的找揍!” “以为我怕你啊?你当你哥还在哪!”那王木生也不甘示弱,和他扭打在一起。 有孩子怕出事,赶紧把大人叫来。 村长问了原由,训斥木生道:“你这娃子咋能那么讲话?”又喝水根,“你咋能跟娃子说这些话?” 水根讪讪不说话,水根媳妇却埋怨村长不公,“村长,俺们家说错啥了?谁不知道进了林子就出来了。你不说那孩子打人,就骂我们,你瞧把我们家孩子打的。” 又怼木生一拳,骂道:“窝囊东西,你打不过大的,你还打不过小的啊,瞅人家给你揍的。” 村长听她这话实在不像话,“水根媳妇你咋能这么教孩子哪?这好孩子都能被你教坏了。” 水根媳妇脸上的肉随着哼的一声颤动,“坏孩子还有娘教哪,他家的孩子好,娘不都喂狼了吗?哎呦——” 不知哪里飞来一块石子,打在她脑门上,“谁?谁打的?” “你说谁被喂狼了?” 众人闻声瞧去,一看竟是灼萝,还牵着找回来的元大郎。 元小妹直奔过去,“娘你回来了。”她握住元大郎的手,“大哥,你去哪了,我都急死了。”眼睛里含着硕大的泪珠子。 众人看着,元大郎别扭的把手从灼萝手里抽出来,低头道:“让小妹担心了,我以后不乱走了。” 大家伙也都惊喜万分,村长一笑眼角的皱纹都裂开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灼萝径直走到元二郎面前扑了扑他身上的灰,他倒没怎么吃亏,只是衣服被挒开了。 水根媳妇恶狠狠的瞪着她,“上梁不正下梁歪,小的打人,大的更不是好东西。” 灼萝抬起眼瞧着她,“刚才石子是不是太轻了,要不要尝尝我的拳头?” “怎么,你还想打人?”水根媳妇双手往腰上一插,肥胖的肚子往前挺着,“你打啊,你打!”她就不信她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人。 岂料灼萝抬手就是一巴掌,登时暴跳如雷,“你敢打我?”从人群中把水根揪出来,“你就这么看着你媳妇被人欺负,还不给我打她!” 那水根却是个胆小怕事的,他今日可是亲眼看到图阿富怎么被揍的,哪敢招惹灼萝?不怕被打成猪头吗? “我看,还是算了,人家元家大嫂一个人拉扯三孩子不容易,你就别闹事了。”说着拽着媳妇去了一旁。 也不知道他在他媳妇耳边嘀咕什么,就听他媳妇骂骂咧咧,“你个窝囊玩意儿,儿子都随了你。” 第九章 娘和以前不一样了 李大壮是第一个看到灼萝胳膊受伤的,“元家媳妇,你胳膊咋受伤了?” 绑在胳膊上的布条洇了一层醒目的鲜血,被狼撕扯坏的地方露出白皙的皮肤。 灼萝却一脸淡然,“没事,只不过被狼咬了一口。” 听到狼,众人脸上皆是骇然的表情。 “狼?你们还真遇到狼了?那你们是咋跑出来的?” 灼萝面上一片风轻云淡,简简单单两个字,“宰了。” 她的回答更是让众人倒吸了气,这元家媳妇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大壮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关切,“那你快坐下休息,俺来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他小姨子赵英见他这么关心灼萝,心里不是味,拉着李大壮,“姐夫,她跟咱非亲非故的,你管她干啥。” 李大壮正色道:“英子,你可别忘了,人元家媳妇帮过咱,救了墩子的命,人不能不知道知恩图报。” 赵英冷哼一声,瞪灼萝一眼,“俺看没那么简单,你是不是看她长得好看,相中人家了?你可别忘了,俺姐刚死了没多久。” “混账!”话音刚落,李大壮喝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刚着这么多人骂她,赵英挂不住脸,心头忿忿,“你为了别人骂我?我恨你!”一跺脚,哭着捂脸跑了。 留下李大壮很是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他真就只是想报恩,没其他想法。这要是因为他,坏了人家名声,那不就是恩将仇报了嘛。 还是村长媳妇吴婶子出来解围,“出来的时候俺正好带了金疮药,这就拿来。以前俺家你大爷受伤都是我包扎的,俺手艺可好了。” …… 这边吴婶子给灼萝包扎,那边元小妹把藏起来的面条端给元大郎,“大哥,这是娘给你留的面,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一定饿坏了,快吃。” 她眼睛如弯月一般,笑得人的心都要被她融化。 面早已经坨在一起,又捂了一下午,都变味了。 但元大郎却觉得这面是人家美味,他大口吃起来,重重点头,“嗯,好吃。” 他闯了祸,但弟弟妹妹一句怪责的话都没说,反而惦记着他饿不饿。 眼泪控制不住,一个劲的掉。他低着头不想让他们看见,眼泪全混进面里,被他一块吃了。 元小妹咧嘴一笑,一把抱住他,脸贴在他后背上,奶声奶气道:“大哥,你以后不要再乱跑了,你都不知道我和二哥有多担心你。特别是娘,非要进深林去找你,旁人劝都劝不住。” 元大郎习惯性道:“我又没让她去找。” 说完见小妹嘟着嘴看着他,他抿抿嘴角,然后道:“小妹,你真是太小了什么都不懂,不要别人给个甜枣,你就当那人是好人。你忘了她以前怎么对我们了吗?” 元小妹想起以前她只是偷偷尝了一口蜂蜜,就被董灼萝打的半死,沉默了一会儿,她轻声道:“但现在娘不一样了。” 闻言,二郎也沉默了,其实他早就察觉到董灼萝的变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片刻,他道:“不管怎么样,这次多亏了她,她还为了你受了伤,一会儿你向人家好好道声谢。” 大郎向灼萝瞧过去,正好看见她疼的龇牙咧嘴,嘴上表现的很不耐烦,“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但心里却隐隐自责。 很快灼萝包扎完,谢了吴婶子之后回到孩子身边。 “娘,你包扎好了啊?”小女孩就是贴心,“你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灼萝慈爱的摸摸她的头,“娘不疼,没事。”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称呼,就连自己用着都很顺滑。 她一眼瞧见元大郎手里的面,皱起眉头,“面都坨成那样,怎么还能吃哪?”不容分说直接抢过去,一闻面都已经馊了,直接倒掉,“都变味了,不能吃了。” 这个时代,一点粮食都是很珍贵的。 元大郎看她这么不爱惜粮食,气的几乎跳起来,“你怎么把我的饭扔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小妹特意留给我的,她自己都不舍得吃。” 他更气灼萝糟蹋了小妹的心意。 对于他的敌意,灼萝已经习惯了,并不指望因为受伤而感动他。 她平静道:“饭已经变了质,就不能吃,不然会坏肚子的。” “我肚子抗得住,不怕。” “你不怕我怕,你要是有事,还不是折腾我。” 元小妹只是想把好吃的分享给大哥,没想到自己差点好心做坏事,她垂着头搓手,“都是我不好。” 灼萝揉揉她的脑袋,安慰道:“不关你的事。”这孩子实在是太让人心疼,她蹲下来抚一抚她的脸,“你是不是也没吃饭?” 元小妹咬一咬嘴唇,点点头。 这么懂事的孩子真是不多见了,自己饿着肚子,还要把最后一碗饭留给哥哥。 灼萝一时母爱泛滥,说话更加温柔,“那你在这等着,娘给你弄好吃的去。” 元小妹满心欢喜的答应,等灼萝走后,她道:“你们看,娘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现在变得好温柔,就像小倩娘跟她说话一样温柔。” 小倩是她最好的玩伴,每次看到她娘说话跟她温温柔柔的,她都十分羡慕。 她眼巴巴的看着元大郎,“大哥,你以后不要总是和娘作对好不好?” 元大郎半天没说话,虽然他对她很抗拒,但他也能感觉到现在这个董灼萝确实变了。 半天,他傲娇的抬起下巴,“那姑且先看她的表现了。” 这个时候,灼萝回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打开来里面是馒头、奶和鸡腿。 这几个孩子实在太瘦了,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好好补补。 她本来想做两个热乎菜,但现在条件不允许,她也只能这样先对付。 看着鸡腿,几个孩子的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 “娘,你从哪弄的鸡腿啊?” 呃……怎么回答哪? 灼萝脑袋瓜一转,道:“之前打狼的时候,从它那顺来的。” 这回答好像有点牵强。 元大郎挠挠头,“我怎么没看见?” 灼萝道:“你当时都吓傻了,能看见什么。”看他还在那绞尽脑汁回忆,她塞了个鸡腿到他嘴里,“有的吃就快吃,别那么多问题。”? 第十章 地上长出了房子 一顿饱餐之后,灼萝把残肢剩骨就地埋进土里,这也叫尘归尘,土归土嘛。 打发了孩子们去河边洗脸,她便进入空间把帐篷和睡袋拿了出来。 等孩子们回来,就看见原来的空地上长出了一个小房子。 小房子里还有睡觉的地方,躺上去比原来家里面的炕都舒服,软乎乎的。 “娘,你这是从哪弄来的?”元小妹越来越肯定她娘是神仙,不然怎么会什么都有。 元二郎紧紧盯着灼萝的眼睛,“你不会又要说是从狼那顺来的。” 他根本就不相信她之前说的鬼话,哪有狼会收集鸡腿,还是四个。难不成是专门为他们留的吗? 是有点不大可能哦。 灼萝想了下,道:“我刚才在树林里捡的。” “捡的?”元二郎挑起眉,“正好够咱们四个?”显然是不相信。 灼萝面不改色,“是啊,就是这么巧。” 元二郎意味深长道:“那还真是巧。”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好像睡了。 灼萝暗自吁出一口气,这孩子实在太聪明,就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她的秘密,到时该怎么办哪? 许是太累了,她刚躺下困意就袭来了,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再睁开天已经大亮。 今天还要继续赶路,灼萝叫醒孩子们,帮小妹穿完衣服,就让大郎二郎带着她去河边洗脸。 趁着人们做饭的做饭,灌水的灌水,没人注意到她,便把帐篷睡袋之类的放回空间里。 等孩子们回来,发现帐篷不见了,惊奇问道:“我们的房子哪?” 灼萝道:“那个太大了,拿着不方便,我把它收起来了。” “收起来了?”元小妹围着她转了一圈,“收哪里去了?” 灼萝有些心累,为什么小孩子都这么好奇? “你知不知道孙悟空的金箍棒?” “知道。”元小妹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孙悟空把金箍棒变成针塞在耳朵里,娘也是一样。” 这下她更肯定娘就是神仙,“我就说娘是仙女。” “嘘——”灼萝把手指抵在嘴唇上,“这是秘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元小妹立即捂住嘴巴,并对大郎二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大哥二哥,你们也不要告诉别人啊。” 元大郎哥俩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这鬼话也就小妹信,还是太小,天真。 虽然他们也不明白董灼萝是怎么把小房子变没了,但这并不是他们纠结的问题,反正他们现在跟着她有的住有的吃。 灼萝用昨天吃剩的馒头烤了馒头片,又煎了四个鸡蛋,一人一个,再一人来一杯奶,吃饱喝足,就准备上路。 刚要起行,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等一下,等等我们……” 众人收住脚往后瞧去,碎碎道:“那不是崔婆子,她咋走咱们后面去了?” “她那驴车哪?不会是自己跑了?” 一片窃笑之后,崔金枝已经跑到跟前,手扶着膝盖,上接不接下气,“等等俺娘几个。” 水根媳妇捂着嘴笑,“金枝婶,你家驴不是跑的挺快嘛,怎么还不如我们这些两条腿的?” 崔金枝一拍大腿,“嗐,你就别提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那蛮夷王八犊子就像长了千里眼似的,直追着我们来了。没办法,我们只好扔了驴车藏起来,这才躲过一劫。” 有人奚落道:“当初让你扔了车跟我们一起走,你偏不听,怪谁去。” “我哪知道还真被小贱蹄子说准了。”崔金枝在人群中一眼看到灼萝,指着她骂道:“长了个乌鸦嘴,你真是害人不浅。还不过来搀我一把,傻站那做什么!” 灼萝站着不动,冷眼瞧着她,“我告诫过你,是你自己不听,自作自受,怨得了哪个?” 崔金枝又要骂,就见元二郎捂着鼻子道:“什么味啊?好臭。” 众人不约而同吸了吸鼻子,又赶紧捂上,一半大孩子指着崔金枝几个喊道:“臭味是从他们身上传出来的,好恶心啊。” “金枝婶,你掉粪坑里了?” 众人大笑,崔金枝涨红了脸,凤喜大儿子元宝大声道:“胡说,俺们没掉进粪坑。” “那掉哪去了?” “臭水沟。” 又是一阵大笑,凤喜一巴掌拍在元宝屁股上,“你胡咧咧啥!” 元宝大哭,“俺没胡咧咧,俺说的都是实话。” 村长见状,“行了,凤喜你也别打孩子了,赶快把衣服换一下,咱还得快点上路哪。” 凤喜羞得没地钻,“哪还有衣服,衣服都泡臭水沟里去了。” 又是让人忍俊不禁。 村长忍住笑,对吴婶子道:“老婆子,给他们找几件衣服换上。” 吴婶子拿了两件她自己的衣服,又两家各拿出一件孩子衣服给他们,等换完衣服已经能走了,那崔金枝又起了高调。 “我饿得慌,走不动路,你们谁给我点吃的,等我填饱了肚子再上路。”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有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 有人看不过去,“你跑这当祖宗来了,还得我们管你吃喝?村长,甭管她,咱们走咱们的。” 话音一落,崔金枝拍着大腿嚎了起来。 “当家的,你把我带走,你咋这么狠心,把我自己留在这世上,任人欺负。你那些兄弟,也不管我们孤儿寡母,连口饭都不给吃,活活要把我们娘几个饿死啊。” “还有你那大儿媳妇。”她拿着眼睛乜着灼萝,“只管自己吃香喝辣,连我的死活都不管!” 村长也很无奈,按理说,元大哥生前跟他处的像亲兄弟似的,他走了对他家里多加照顾是应该的。 但这崔婆子却是个难缠的,你帮她几次,她就觉得是应该的,一次不帮,她就能把你从村东头骂到村西头,都不带一句重复的。 早就寒了心,不愿掺和他家的事。 村长愁的连“啧”好几声,这会儿,谁家有点粮食都金贵着哪,谁愿意给外人啊。 但见她这么闹也不是个事,一咬牙,“老婆子,给她拿几个干粮。” 水根媳妇却跑出来摁住吴婶子,道:“村长,你们可不能给,这老婆子得寸进尺,你给了她一次,就没完没了了。她又不是没儿媳妇,你出这个头干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灼萝。 第十一章 那几个窝窝头换个清净 按理说,灼萝不差这口吃的。 莫说崔金枝几个,就是在场所有人加起来的吃食,她都供得起。 但凭什么? 她又不是菩萨,凭什么普度众生? 再说,从她穿越过来睁开眼,这个崔金枝就处处刁难欺负她,笑话,她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吗? 但这么多人瞧着,她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灼萝清清嗓子,肩膀一垂,人的气势就减弱了一半,“唉,我一个妇道人家,拉扯三个孩子已属不易,要是再让我供养一家子吃食,我实在是负担不起。” 她低眉垂眼,神色哀愁,活脱脱一个小媳妇的模样,惹人怜惜。 众人也没了话说。 停一停,灼萝又道:“不过哪,我也不是那狠心的人,再怎么说也是一家子。”转头唤了大郎,“你那不是还有几个窝窝头嘛,就给他们。” 元大郎看上去还挺不情愿,小心翼翼从包裹里拿出来,给出去半截又收了回来,他仰着脸瞧着灼萝,“这可是咱们最后的粮食,给了他们,咱们就要饿肚子了。” 灼萝笑着摸摸他的头,道:“大郎啊,娘今天交给你一个道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只要把粮食都给了你奶,她以后就不会跟咱闹了。” 这话虽然委婉,但只要不傻的,都听出音来了。 唾弃声不断,“呸,真不要脸,人家孩子都要吃不上饭了,她还闹着抢,咋不见她有干粮时候给三个娃娃一口?” “元家大媳妇太好心了,都把你们卖了还管她死活,要是我,哼,一口吃的都不给他们,饿死才好哪。” 崔金枝才不管别人如何讲,拿了窝窝头就啃起来,凤喜娘仨也一人捞着一个,她吃了两个,剩下两个包起来就揣进了怀里。 也不说还给灼萝他们,大家看她这自私的举动,更是打心眼里看不起。 这也让元大郎很怄气,路上就问灼萝说,就算刚才不把窝窝头拿出来,村里人也不会说什么,为什么灼萝要把粮食给他们。 灼萝听了只是笑而不语,暗道一声孩子还是太小,太天真。 刚才她要是不把粮食拿出来,那群对着崔金枝口诛笔伐的人就会把矛头指向她。 她穿越过来几天看得清楚,这群人,在村子里的时候也是东家长西家短,谁家有点什么事还不够他们上下跳窜。 她把粮食给了崔金枝,也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挑不出来半点理。 几个窝窝头,换个清净,这买卖值。 依她看啊,这个村里,也就村长夫妻靠谱。 休息一宿,大家伙也都攒足了劲,而且今天阴天,没有日头晒,还有点小凉风,都想着多赶点路。 中午也没人叫休息,渴了饿了就边走边吃。 穿过这三个山头,路就平坦了,那边还有个镇子,到时候还可以到镇子上囤些吃的穿的。 有这个盼头,脚上就有了劲,直到太阳渐渐西落,才停下脚步。 “大家伙都累了,找地方休息。” 这会儿他们快爬到山顶了,灼萝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面,竟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娘,我饿了。”元小妹倚在石头上仰脸望着她,手里拿着一片树叶扇风,红扑扑的小脸比熟透的红苹果还红。 灼萝从石头上跳下来,一时忘了身上还有伤,扯住了伤口的地方,痛的“哎呦”一声。 元大郎见状,紧忙问道:“你没事?” 问完心里又觉得有一丝丝别扭,懊悔自己多了嘴,会让她错以为他是在关心她。 他立即道:“不要以为我是在关心你,我就是怕你影响我们进程。”很好的找了个理由。 其实自受伤之后这一路上,灼萝能感觉到他的变化,总是假装无意的关切她几眼,为了减轻她的负担,还主动承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也不像以前她说一句,他就顶三句。 对于他的傲娇心态,灼萝也不戳破,逗弄他道:“嗯,我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元大郎随即一愣,“你——” 灼萝得意的挑一挑眉,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看着元大郎有口难言又郁闷生气的模样,她暗自偷笑。 让你小子这么傲娇! 但她也给他个台阶下,手指在他鼻子刮了一下,“好了,不逗你了,说,晚上想吃什么?” 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却让元大郎愣了一下,他还记得娘也这样刮过他的鼻子。 看着灼萝,恍惚中,在他记忆里已经模糊的娘和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 他心头一涌,“娘”字差点喊出声,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元家大媳妇,你们还没吃的?” 如当头一棒,元大郎瞬间清明过来,收回蓄在眼底的泪。 “俺家还有些土豆,俺给你们拿了几个,你们就凑合凑合吃。” 吴婶子捧着几个土豆走过来。 灼萝没想到吴婶子还挂念着他们没吃的,心里很是感激。 “真是谢谢你了婶子。” 她并没有推辞,接了过去。 吴婶子笑容可掬,“这有啥谢的,又不是啥值钱玩意儿。行了,你们弄着吃,我回去了。” 目送着吴婶子离去,灼萝心里感慨,村长老两口可真是好人。 路上她就听小妹说,他们两口子都是热心肠,村里谁家有点什么事都找他们。别看村民总是背后讲究人,却从来没人说村长老两口的坏话。 晚上灼萝就把吴婶子拿来的土豆烀上了,别说,这古代的土豆就是比现代的好吃,透着那么一股子纯天然无污染。 再配上老干妈,绝绝子啊。 灼萝又熬了点小米粥,有助消化。 饭后,一群人跑去溪边洗澡,都是孩子和男人。 天热,又走了这么长时间,身上黏湿湿的,难受得紧。正好这地方水深,进去洗个澡最舒服不过。 其实她自己也早就想洗了,她都能闻到自己身上臭乎乎的酸味。 但这荒郊野外的…… 虽然有些妇女会到溪边打些水回来,然后躲到没人的地方,拿手巾擦一擦身子。 但那也不痛快啊。 无奈她只好想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进空间里泡个澡去。 第十二章 极品婆婆又作妖 夜幕很快降临,灼萝又支起帐篷,哄着孩子们都睡了,她赶快进了空间。 现在对于这个空间,她的身体和意识现在都可以自由出入。 别墅的二层是房间,带独立卫生间的那种,中间一个大浴缸,能装下她两个还不止。 放好热水,扔了两个浴球泡泡,灼萝麻溜的脱了个精光,就泡了进去。 有多久没有泡过澡了,她都快忘记什么叫做享受了! 沉浸在其中,她闭着眼睛,端了杯红酒,还哼着歌。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带上浴帽唱唱跳跳……”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辈子不出去。 热气蒸着,小酒喝着,有点微醺的感觉,不知不觉灼萝靠着浴缸睡了过去。 这几天她都没有好好休息,即便睡着也警着神,这会儿身心得到了放松,还打起了呼噜。 睡得正香时,突然感觉到像是地动山摇,吓得她立马清醒,胡乱擦拭下身子,合上衣服就出了空间。 “董灼萝,你给我出来。” 帐篷被人摇的快散架子了,灼萝被人打断好梦,正怒火中烧,把帐篷拉链打开,赫然就看见崔金枝那张老脸怼到她面前,唬得她一跳。 还有凤喜和她家俩孩子,像四个门神似的堵在门口。 崔金枝睡前偶然听人说,灼萝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大房子,不但能遮风挡雨,还能睡人,就拖家带口找来了。 “大晚上不睡觉,你想干什么?”灼萝也没好气。 “嚯,你这小贱人,胆子肥了,敢跟我厉害上了。”崔金枝指人的时候手就像是得了帕金森,“我问你,你这东西哪来的?” 灼萝白了她一眼,系好衣服,道:“捡来的,怎么了?” “捡来的?你骗谁哪?”崔金枝呲着牙,显然是不相信。 她打量着这新奇玩意,心里的小算盘又打起来。 听见声,孩子们也都爬起来。 元大郎面不改色道:“奶,没骗你,真是捡来的。” 灼萝瞄他一眼,这小家伙,说谎话越来越顺溜了,有她的风采。 “你们能捡到这好东西?”凤喜眼馋的摸一摸帐篷,这布料怪好,硬硬实实的,要是毁了做件衣服一定耐穿。 崔金枝往里瞧瞧,看见睡袋更觉新奇,想要摸摸,被灼萝挡住。 她“啧”了一声,皱起眉,“这东西给我们用用。” 那模样,就像是应该的。 灼萝不怒反笑,“我捡来的,凭什么给你用?” 崔金枝理所当然道:“我岁数大了,关节疼,睡不了草地,你们年纪轻轻,身上没病没灾的,正好把这地方腾给我睡。”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灼萝真想跳起来揍她。 她深吸一口气,压压火,然后道:“那对不起,你虽然老,但我们这一家子弱伤残,腾不了。” “嗖”地一下就把拉链拉上。 崔金枝在外面找不到口,气的狠拍,骂道:“小贱人,你给我出来!我就两天没收拾你,你胆子就越来越肥了,你忘了你以前吃谁的喝谁的?还有元大郎你们几个小白眼狼,别以为躲在里面不出声就没事,等一会儿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们!” 她拿着树枝在帐篷布上乱砍乱划,多亏灼萝拿的是军用帐篷,布料厚实耐用,不然早被她拆了。 元小妹吓得往灼萝怀里躲,“娘,我好怕。” 元大郎元二郎也是胆战心惊,虽然不好意思像小妹一样躲在灼萝怀里,但小手却紧紧抓住灼萝的衣角。 这可把灼萝气坏了,本来不想和一个老太太计较,已经多番忍让,对方却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 她那暴脾气哪忍得住? 让元大郎照顾小妹就钻了出去,“你这老婆子还要不要脸?” 她不给崔金枝说话的机会,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抛过去,“谁吃你的喝你的?你想想清楚好不好,要不是我家那口子在外当兵拿军俸,你能吃得上饭?你儿子能到蓬莱城上学堂?你能在咱村里谁都把你当个人?” 堵得崔金枝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直倒气,凤喜给她顺着胸口,“娘你消消气。” 回头又教训起灼萝,“大嫂,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咋,没你男人,我们就吃不上饭,上不了学堂,当不了人了?就他那点军俸,才多点东西,养活个人都费劲。要不是我们舍出一点匀给你们,你们一家早饿死了。还好意思跟我们算计那点军俸,我们还没跟你算计哪!” 灼萝使劲往地上啐了一口,“你打量我傻,不知道有多少军俸啊?” 吴婶子给她包扎时闲话了几句,不免为灼萝抱不平,说了句,“你婆婆那人也确实太抠了,要说她每年领的军俸都够好几家人一年的活计了,却还是不舍得多贴补一文钱给你们。” 灼萝这才知道,这些年原主男人的军俸,全被崔金枝密下了。 可怜董灼萝和孩子们吃不好穿不好,还要把全家的活都干了。 “说我说的不是人话,你们做的是人事吗?拿着我男人的军俸,你们一家吃香的喝辣的,还供着个读书的,难为我们一房省吃俭用,还要为你们做牛做马。” 早在崔金枝闹的时候,就聚来了一群好看热闹的人。之前崔金枝办的事已让人瞧不起,这会儿听到灼萝说这些,更是让人不顺眼。 “欺负人真是欺负到家了,之前厚着脸皮抢人家吃的,这会儿看人家有好东西又来抢,你们婆媳咋这么不要脸哪?” 刘寡妇也看不下去了,道:“拿着人家俸禄,还不给人媳妇孩子用,天下也就你们这样黑心眼子的玩意儿能做得出来。” 之前刘寡妇厌恶灼萝,全是因为本来她相中了元熙。 那一年元熙休兵归家,他爹就给他张罗要说一门亲事,她一听,就动了心,连媒婆都找好了。 谁知邻村空降一个董灼萝,把亲事抢了去。 因为这件事,她怄了灼萝好几年。 现在元熙已经死了,她也没必要再怄气。再说,看看董灼萝过的这几年,她倒觉得幸亏当初自己没嫁过去,不然这些罪不都她受着。 如此想着,反过来还有点感激。 第十三章 别想道德绑架,不吃这套 断断续续的骂声臊得凤喜脸红,刚才还理直气壮,这会儿就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水根媳妇也闻声而来,之前她和灼萝还积着怨,于是道:“金枝婶他们是有不对,不过元家大媳妇也忒不孝顺了,到底是自己的婆婆,哪有这么对待长辈的?不过就是将就一晚嘛,又少不了你一块肉。” 灼萝冷笑,回怼道:“你要是孝顺,你把她带你那边睡去好了。” “她又不是我婆婆,我凭什么孝顺她?”水根媳妇立马就变了脸。 “她不是你婆婆,也是你的长辈嘛。不就是将就一晚,又不是少你一块肉。”灼萝拿着她的话还给她。 水根媳妇一时哑口无言,没话说了,对着灼萝哼一声,“我有病啊管她?”说完悻悻而去。 见最后一个能为她说两句的都走了,崔金枝尤不服气,指着人骂道:“我和我儿媳妇说话,关你们什么事?你们一个个的都闲出屁来了?” “你大半夜在这吵闹,扰的我们睡不着,就关我们事!” 崔金枝牙尖嘴利,“睡不着?那我看还是不困,真要困了,就是天打雷劈也睡得着。” 这话谁听了谁气,简直是无赖。 李大壮听着声也走过来,问了发生什么事,挤到前头,粗里粗气道:“崔婆子,你半夜不睡觉,又出来作啥妖啊?” “咋,你也想出来为那烂货撑腰啊?”崔金枝在作死边缘徘徊,“诶?我有个疑问,你说你那时非得带着媳妇回村,是不是就想害死媳妇,和这烂货在一起啊?” 这一句是说到了李大壮的痛处。 只见他虎目圆睁,一脸怒气,额头上暴起一条条的青筋,“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李大壮高她两个头,都能把她装下,这一声怒吼,威吓住崔金枝,吓得她脸色发白,后退了两步,颤颤巍巍道:“你想干什么?当着这么多人,你还想打我啊?我警告你啊,我这个老太婆可不扛打,你打死我,你也得偿命。” “偿命就偿命,你以为我怕啊。”李大壮气势汹汹举起拳头就朝她来,吓得凤喜不管她跑开。 李大壮在村里素有威名,打架斗殴从来没输过,力气也大的很,听说村口那两座石狮子,他抬起来便走。 他那个拳头,要是一拳打过去,崔婆子还不得半死。 众人都躲得远远的,就怕溅的一身血。 崔婆子也是吓得半死,腿直接软了,想跑都跑不了,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狠狠摔了一个大屁蹲,疼的“哎呀哎呀”的叫。 这时灼萝站出来制止了他,“算了,吓唬吓唬她得了。为了这种人,搭上自己的命,不值得。” 李大壮倒还听劝,闻言收起了拳头。他指着崔金枝警告,“我再说一遍,元家大媳妇救了我儿子的命,就是我李家的恩人,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是再欺负她,找她的事,下次就没这么好命了!” 崔金枝松下一口气,她刚才真的以为自己要没命了。 “你听没听见!”李大壮又喝一声。 “听到了,听到了,以后不会了。”崔金枝紧张的直咽吐沫,心里早已经把他祖宗都问候了十八遍,但嘴上还是识时务。 “滚!” 凤喜赶紧扶起崔金枝,带着孩子灰溜溜的离开了。 等回到原地,崔金枝一把将凤喜推开,气愤道:“你个孬种,看我挨揍,你倒跑的比谁都快!” 凤喜闷闷道:“那我也打不过他啊。” “哦——”崔金枝拉着长音,“打不过你就跑,你倒挺能豁的出来我啊。不是你撺掇我去抢烂货的房子吗?” 凤喜心里也憋着气,“我是没想到那么多人都帮着董灼萝,要不然,就凭咱俩,还弄不过她一个?” “娘的,那个李大壮也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处处护着她。”心里发恨,崔金枝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等着,等烂货落了单,看我怎么扒她的皮。” 凤喜重重点头,但心里却惶惶的。 这边灼萝跟李大壮道了谢,众人说道了几句,也跟着散了。 这一闹,把灼萝原本的困意给扫的一干二净。 “唉。”看着孩子们睡着了,灼萝不自觉叹了口气。 元二郎听见声,翻身看一看她,“你是不是在想到了蓬莱城,咱们该怎么办?” 这孩子是不是学了读心术,灼萝有所怀疑,竟能看穿她的心理。 这确实是她犯愁的事情。 等到了那,人家崔金枝去投靠儿子,那他们哪?两家都闹到这个份上了,她可做不到腆着脸跟着一块去。 灼萝展展眉,“那你说咱们怎么办?” 元二郎道:“咱们在蓬莱城还有一门亲戚。” 那就是大房家,她好像听崔金枝说过这么一嘴。 灼萝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咱们也去投奔大房?” “大爷爷从小读书就好,爷爷就卖力气活供他,他也争气,那一年考上了进士,得了个侯补的差事。后来他官运亨通,外调到蓬莱,成了蓬莱知事通判。”元二郎闭上眼睛,“不过后来两家人来往就不多了。” 话点到这,灼萝也听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人家富贵了,不愿搭理穷亲戚了。 那如此看来,这门亲戚也是无用了。 “唉!”灼萝泄气的又是一叹。 这时元大郎也睁开眼睛,神色复杂的望着她,沉默少许,道:“你不用叹气,到时候你把我们三个扔到大爷爷家门口就行,至于你,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反正现在爹没了,你想改嫁也没人拦着你。我们三个,不会是你的负担。” 说完,就转过身去。眼角,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她已经产生了依恋。 她会在他们有危险的时候救他们,会在他们被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会给他们弄好吃的,会讲故事给他们听…… 以前他真的很厌恶她,但现在,他觉得只要她在身边,就会很安心。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娘在身边一样…… 第十四章 古代版汉堡包 灼萝没看见元大郎的眼泪,更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反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反正这三个孩子都是老元家的根,由大房收留是理所当然的事。 等她把他们三个送过去,也算是完成使命,对得起“她”那个死去的丈夫了。 到时候,她想去哪逍遥也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说不定还能像小说里的穿越女一样,碰到个皇上王爷谈谈恋爱。 如此一想,她豁然开朗,钻进睡袋里,闭上眼就睡着了,如此一夜好梦。 …… 第二天灼萝很早就醒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在山上,吸收了日月精华,神清气爽,还得空打了套功夫拳。 元大郎本来还以为她瞎比划,再仔细一瞧,好像还像模像样。 以前爹在家的时候,也每天起早就练功,他有时候醒得早瞧见了,就跑出去跟在他身边学。 看灼萝耍的起劲,有两招看着还挺厉害,元大郎来了兴致,他本来就喜欢舞刀弄枪,就学着灼萝的动作练起来。 灼萝瞧他学的不错,慢下动作能让他看的分明,不对的地方还讲解两句。不想这孩子是个天赋型人才,只需点拨一两句便可自通。 “小子,不错嘛,有模有样的,假以时日,我或许都打不过你了,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武学奇才哪。” 灼萝抱着臂膀赞叹。 她学武术那会儿,师傅也夸她有几分天赋,但如今看来,和元大郎的天赋比,还差那么几分。 受到表扬,元大郎有点不好意思,却偏要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是我不错,只能说明你太差。你是没看见我爹练武,那才是奇才哪。” 说到他爹,满脸的骄傲自豪。 但紧接着,眼中又透出悲哀的神伤。 转眼即逝,又问灼萝,“你这是什么拳法啊?怎么和我爹练得不一样?” 灼萝道:“咏春拳。” 灼萝学拳也像她的性格一样,什么都要讲究个快狠准。 能一招把敌人打趴下,她就不用第二招。 “咏春?我怎么没听过?” 灼萝蹲下来和他说话,很自然的胳膊搭在元大郎的肩膀上,“嗐,你没听过的东西多得是,何必纠结这个?管他什么咏春咏夏,能打架不就行了。” 元大郎听她言之有理,拳不在名,能打就行。 “今天先学这两招,等以后我再慢慢教你。”灼萝说话很是豪迈,和元大郎勾肩搭背,还拍拍他的胸膛,“以你的资质,我看用不了几个月,你就能把整套咏春拳全都学去。” 元大郎使劲点头,眼睛里绽放着光,一笑露出八个牙齿,“我一定用心学。” 说完,又寻思过味,敛去笑脸,拂开灼萝的胳膊,“不要动手动脚,咱俩没那么好。” 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都快。 灼萝“嘶”一声,“你这小子,还有两幅面孔哪!”她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别教会了徒弟没师傅。” 话音一落,元大郎双目瞬间睁圆,精神紧张的望着灼萝,又是懊悔,又想说句服软的话还说不出来。 看他这如鲠在喉模样,灼萝忍俊不禁,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好了,我逗你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过话算数,一定教你。” 揉一揉他的脸,“去玩去,我给你们弄早饭去。” “嗯。”元大郎满心欢喜的答应,蹦蹦跳跳跑到元二郎身边,忍不住给他展示几招。 却见元二郎皱起眉,“她教你的?” “对啊。”元大郎收回拳,道:“你还别说,她教这几招还真有那么两下子。” 元二郎此时千头万绪,“可你不觉得奇怪吗?”见元大郎不以为意,只顾着耍拳,想说的话也咽了进去。 等灼萝回来,拿回来了面包、鸡排、生菜还有一小袋沙拉。 孩子们看着她把鸡排生菜还有挤出来不知道什么的白色东西,夹在两片疑似馒头中间。 这东西能吃吗? 孩子们有所怀疑。 还是元大郎大胆,头一个拿起来,“我先尝尝。” 他是大哥,如果有什么事,也应该他先承担。 硬着头皮咬了一口,咀嚼两下,他眼睛瞬间睁大,“这是什么啊,吃着比上次那个牛肉干还好吃。” “真的假的?”元二郎似乎有点不相信。 “爱弟,扫妹,一们快藏藏,可好呲了。”他的嘴被汉堡塞的满满的,几口就吃没了,又眼巴巴的看着灼萝,“早上练拳太耗体力了。” 元二郎和元小妹看他这么快吃完一个,也赶紧拿起来吃,一尝都和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娘,这是仙界的吃食?” 灼萝笑着擦一擦小妹嘴角上粘的沙拉,“仙界哪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这是娘自创的,你们暂且就叫它汉堡包。” 转头又做了一个给元大郎,“慢点吃别噎着,还有哪。” 元大郎吃的狼吞虎咽,二郎却吃的很文雅,细嚼慢咽的,随口说道:“这个东西要是拿到集市上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其实他就是想夸灼萝手艺不错,但听在灼萝耳朵里,却听出了商机。 她眼睛提溜一转,诶?这主意不错啊。 在现代,多少摆摊的都发家致富了。 就凭她这个手艺,就凭她那个物资空间,要是真干起来这一行,不就是古代版的麦当劳、肯德基、必胜客? 唉呀妈呀,这是要发啊! “咯咯咯……” 灼萝做起春秋大梦,还笑出了声。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元大郎壮着胆,推了推她,“别笑了,快收拾东西,咱们还要赶路哪。” 一句话把灼萝打回现实,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帐篷,哪还是她梦里金碧辉煌的大房子。 心如从高空坠落,叹出一口气,“奋斗,少年!” 照旧灼萝把帐篷放回空间里,收拾好东西,又跟着大部队出发。 到了山顶这路反而不好走,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坡度很陡,一不小心,还会滚下去。 灼萝把元小妹背在背上,元大郎两兄弟相互扶持着,这才勉强登上山顶。 回头又看见那些停在山腰上不来的,又去拉一把。 再怎么说也是一起出来逃荒的,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第十五章 就地分肉 刘寡妇看着灼萝给她伸出的手,诧异了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一使劲,将她拉上来。 “谢谢。”她声音低低的。 灼萝并没在意,喝了口水,见她满头大汗,“哝。”羊皮水袋递给她。 刘寡妇犹豫了下,摇摇头,道:“你还是存着,这山顶不一定有水,别等到时候渴了没水喝。” 灼萝却直接塞进她手里,“你就喝,我们还缺不了你那口。” 刘寡妇早就口干舌燥了,之前打的水半路都已经喝光了,上山这段路也没见到有水的地方,她都一直挺着。 灼萝也是看她一个人可怜。 她也实在是忍不住了,打开塞子猛灌了一口。 入口的冰凉,让刘寡妇惊奇。 “元家大媳妇,你咋还有冰水啊?” 天气热,他们存水袋里的水没多大功夫就能变成温水。那种温水,都有一股怪味,很不好喝。 但没办法,只能将就着喝。 灼萝是喝不惯那种水的,她都是从空间冰箱里拿的水,冰凉清爽,还干净。 灼萝道:“我这羊皮袋都是特质的,保鲜。” “保鲜?那这可是好玩意儿。”刘寡妇拿着羊皮袋左看右看,新奇的很。 又一想,显得很不好意思,把羊皮袋还给灼萝,“这么好的水你还是留着给孩子们喝,俺一个大人,挺得住。” 她觉得受之有愧。而且从前的事……现在想想,都觉懊悔。 灼萝却推给她,“我们的水够,等过了山顶还能找到水,到时候再灌就行。倒是你,出了这么多汗,要是不多喝些水,小心中暑。” 停一停,又道:“昨晚你替我说话,我记在心里。之前爬山的时候我也有看到,你在后面推了大郎一把。” 灼萝这人,有仇是必报,但有恩也念在心里。 刘寡妇低眉一笑,“这也不是啥大事。” 灼萝直视着她,简单扼要,“足矣。” 说的刘寡妇微微一愣,心头涌起暖意,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被人记在了心里。 刘寡妇也算是个性情中人,闲聊几句就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她本名叫杨翠兰,因为钱给人冲喜,嫁给了得了痨病的男人。没想到成婚当天夜里,还没等入洞房哪,人就死了,她也就成了寡妇。 冲喜没冲成,还把人冲死了,刘家人说她是丧门星,平时打骂不说,没两年就提出分家,只给了她一间屋子两袋粮食,剩下啥都没给。 她这些年也是艰难度日,靠着干农活得点钱勉强支撑。 她成婚前也是个天真温柔的女子,但生活硬生生把她变成了野蛮尖酸的泼妇。 没办法,村里一些流氓痞子看她年轻守寡,总想沾点便宜,她要不厉害点,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灼萝又问了她,“这次出来婆家人没有一起吗?” 她指了指南边坐着休息的一堆人,“那哪,不过早就分了家,人家哪还能管我?” 听了她的遭遇,灼萝不免生出同情之心,“翠兰姐,以后你就跟着我们走,正好我这有三个孩子,我一个人带着,说实话也有点经管不过来。你要是不嫌弃,就帮我带一带,咱们也好结伴一路。” 杨翠兰听了直点头,“那敢情好啊。”她激动的握住灼萝的手,仿佛看到了救星,“我有啥嫌弃不嫌弃的,元家大媳妇,你都不知道,这一路上我自己一个人有害怕,这几个晚上我就没睡好一个觉。” 灼萝笑道:“你也别叫我元家大媳妇了,啰嗦,就叫我小董。” “小董?听着生份。”想一想,“不如我叫你阿萝,也亲切。” 灼萝随着她,“行。”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等大家伙休息好,又再次起行。 …… 就这样又走了日,才翻越一个山头,灼萝粗略一算,怎么也得半个月才能下了山。 村长愁的脸上多出了几条皱纹,他叼着个旱烟袋,没几个呼吸就“唧”一口,再叹一口气。 天气越来越热,人受不了,畜生也受不了。 他那两头牛,从前几天就开始拉,刚从那个山头下来的时候,就倒了一个,到这个山头,又倒下一个。 他围着牛转了几圈,问王有才,“咋样啊?” 王有才看了一番,摇摇头,“不中用了,你家这牛,本来就老了,又这么折腾一番。都说好人架不住三泼稀屎,你家牛一天七八泼,它能架得住吗?” “那就没救了?不行你再用药试试。”还指着它到平地时候套车哪。 王有才无奈道:“村长叔,我真是尽力了,你看,给牛治病你都给我钱,我哪能有钱不挣啊?但这都用了好几天药了,不还一点起色都没有,我看还是算了,治也是浪费钱。” 他早上说的这话,到中午牛就没了气,可把村长心疼够呛。 但就这么埋了实在可惜,村长看大家粮食都快差不多了,就喊来村里的屠夫鲁彪把牛杀了,他打算把肉分给大家。 吃点肉,大家也能有力气赶路。 这可把乡亲们高兴够呛,都围过去看杀牛。 村子里以前分点啥都是按户分的,到了这,村长还是遵循了旧历。 他在鲁彪旁边站着,叫一家,就给一块。 鲁彪杀了十几年的猪牛羊,下刀极准,去他那买肉,你要二两,他随手一刀,一分一厘都不会差。 他大约摸有多少户人家,心里就有了数,知道割多少平均。 但这还有人觉得不公,嚷嚷自己的少,别人的多。 崔金枝掂量掂量几下肉,皱起眉,“村长,你这是看人下菜碟啊?” “你这说的啥话?” 崔金枝叫嚣道:“那你咋给老王太太那块那么大,咋给我这么少哪?她家一共就她和她儿子两个人,我家好几口子人,怎么还没她分的多。村长,这可不公平。” 老王太太听这是说到她头上,那哪能干,和她吵道:“你哪知眼睛看我的比你的多?我还觉得你的比我的多哪,你那块全是瘦肉,瘦肉最压秤了,你还和我这块一样大,可不就比我的重。” 又吵村长,“村长,你也太偏心了,好肉都给她家。说好的按户分,凭啥向着她家?” 她俩左右夹攻,弄的村长有口难辩,本来是好心,哪想反倒冲他来了? 第十六章 提醒过了,不听算了 灼萝一直躲在后面,见此情状,看村长可怜,于是扬声道:“那还不好办。” 众人看向她,村长眼前一亮,急忙问道:“那元家大媳妇你说咋办?” 灼萝抱着胳膊,悠然道:“她们既然觉得对方的好,那就让她们互换一下,不就都随着心意。” 村长一听,这个方法好,“那你们就换一下。” 可这回她俩倒犹犹豫豫的,不吱声,也没换的意思。 肉是鲁彪分的,刚才听了她们的话,他就不乐意。 这会儿看她们又这样,刀往板子一砍,粗喝道:“怎么的怎么的,这会儿你们又不愿意换了?那你们吵这一出,是针对我啊?” 袖子往肩膀上一拉,露出浑厚的胳膊,“我告诉你们,我鲁彪剔了十几年的肉,别人要一斤,我不会割八两。你俩那肉都是在一个地方切的,哪有什么肥瘦不一样。要是再弄景,看我不把你俩剁了。” 鲁彪长得膀大腰圆,又有这个手艺,村里人都不敢惹他。 两婆子被他一喝,也不敢多言,互瞪了一眼,拿着肉悻悻躲到一旁。 但也不愿就此离去,盯着这里,就怕给别人的肉多。 有灼萝给他解了围,村长心里感激,拿着肉招呼她,“元家大媳妇,你也来拿块肉。” “村长,崔婆子都拿肉了,你咋还给她。”一样的心理,多给人一块肉,旁人都不乐意。 灼萝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她淡淡道:“不用了村长,我家不吃。” 众人一愣,随即呵呵一片。 有人打趣道:“元家媳妇,一会我们家家炖肉,你可别馋的流口水。” 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 灼萝不以为意,轻笑一下,道:“我要是真流口水,指定躲到一边去,不让你看到。” 众人又是一顿大笑。 “我知道村长是好心,想着大家都能有口肉吃。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们一句,这牛是病死的,吃了病牛的肉,不一定是好事情。” 众人听着灼萝的话,以为她是吓唬人。 “自己吃不着,还不想别人吃着,咋心眼那么坏哪。”杨翠兰婆婆潘氏朝着灼萝吐了下口水。 杨翠兰心里过意不去,灼萝对自己这么好,她婆婆却骂人家,便嗔了一声,“娘~” 却被潘氏骂,“呸,谁是你娘,少跟我攀亲戚!” 杨翠兰讪讪,心里极委屈。 即便是潘氏对她不好,分家不管她,但她一直都把潘氏当做婆婆。 但人家却一点都不愿和她牵扯上。 灼萝不屑看潘氏一眼,只道:“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也是你们自己愿意吃,别到时候有什么事又找村长说事。” 说完,拽着伤心的杨翠兰去了一边。 村长却有片刻犹豫,担心肉真的有问题,“要不咱就别分了,万一像元家大媳妇说的,吃坏了人咋办?” “村长,你听她胡说,咱这牛又不是下药毒死的,能有啥事?” “村长叔这么无私把东西分给大家,俺们不是不感恩的人,就算是有事,也绝不会怪村长叔的,大家说是不是?” “没错,谁要是找村长麻烦,我孙二头一个不答应。” 村长看大家都这么说了,心里也存了几分侥幸,“那好,那大家好好排一下队,到谁了?” 等大家高高兴兴分完肉,不想却下起了雨。 村长只好让大家原地休息一天,等明天不下雨再走。 正巧,有人在旁边找到一间茅草屋,兴许是有人家住在这里。 大家前后屋查看了一遍,房顶已经许久没有修葺,中间露了一个大洞,屋里还陈列着桌子板凳,但也因为长久的日晒雨淋,腐烂破旧,都不能用了。 看来这户人家或是走了,或是死了,留下这么一间房。 但也比外面被雨淋强,大家都一窝蜂的涌进了狭小的房间。 灼萝他们几个没有进去,在外面搭了个帐篷,可比那茅草屋舒服多了。 有吃有喝,被褥软和,日晒不着雨淋不着,灼萝有一瞬间,都有种在郊游的错觉。 她见杨翠兰自回来后都精神不振,闷闷的,走过去拍了拍她肩膀,知道她是因为她婆婆的事不高兴,于是安慰道:“我看这样挺好的,省的以后她有什么事还要找你,那才麻烦。人家都说,无儿无女一身轻,我现在觉得,没婆婆才一身轻哪。你瞧我那婆婆。啧啧啧…” 愁的灼萝直撇嘴。 杨翠兰不禁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也想开了,便道:“没错,人家不愿搭理我,我又何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哪。” 灼萝笑着点点头,“这才对嘛,高兴点,等一会儿不下雨了,我去林子转转,看能不能逮着什么野兔子回来,咱也改善改善伙食。” 元小妹一听改善伙食,大眼睛“噌”一下亮起来,“娘,咱们晚上也有肉吃吗?兔子是啥味?好吃吗?” 一副小馋猫的样子,逗的人直发笑。 灼萝揉了揉她的脸,这些天被她养的脸上都有肉了,软萌可爱,惹人喜爱,“是啊,晚上娘给你做好吃的。” 元小妹当即欢呼起来,跑到两个哥哥身边,“大哥二哥,我们晚上有肉吃了,娘说给咱们炖兔子。” “你听她忽悠你,哪来的兔子?”元大郎还在为灼萝放弃肉不满,本来他们也可以像水生他们吃到肉,刚才水生还向他炫耀哪。 “明明肉都到嘴边,偏不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碎碎念叨。 元小妹沉下脸来,噘着嘴,“娘才没忽悠我,她说给我做好吃的,就一定给我做!” 元大郎还要反驳,被元二郎偷偷踢了一脚,这才没说话。 但心里还在为灼萝拒绝肉的事耿耿于怀。 他不是嘴馋,只是看见水生二黑他们向他显摆,心里不服气罢了。 灼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反省一下,确实是她没有考虑到孩子们的想法。 孩子嘛,在一起时都有个攀比心理,很正常。就像她小时候也因为没有芭比娃娃而伤心。 为了弥补这一点,等雨慢慢小了,她穿着斗笠就去了林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兔子都躲进洞里躲雨去了,在林子里找了好几圈,连个兔子影都没找到。 但也不能失信于小孩,不然何以富甲天下? 趁着树林没人,灼萝闪身去了空间。 空间里倒是有兔子,还是活蹦乱跳的。 灼萝实在不忍吃掉这么可爱的兔兔,况且她对做兔子还真不会。 想了想,她从鸡笼子里抓出一只老母鸡,做个鸡汤还是不错的,特别是雨后,清清朗朗,喝口鸡汤,很惬意嘛。? 第十七章 一碗鸡汤惹的祸 灼萝一手一只鸡,一手一只兔子的回到帐篷,把老母鸡扔给了杨翠兰,她不会收拾鸡,对烫鸡毛那味也受不了。 “小妹,你看娘给你带什么回来了?”灼萝拎着兔子的两个耳朵向元小妹晃了晃。 元小妹惊叫着跳起来,“兔子!兔子!” 她欢喜的捧过去,眼睛亮晶晶的,“好漂亮的兔子,娘,你好厉害,你怎么逮到啊?” 灼萝信口胡诌道:“这只兔子傻,自己撞树上了,我就把它带回来了。我看这兔子挺好看的,吃了可惜,不如就养着玩。” 元小妹重重点头,轻抚着兔子,“好啊好啊,娘就把兔子交给我,我一定把它养的白白胖胖,到时候咱们再吃了它。” “啊?”灼萝大跌眼镜,看着纯洁无知的小白兔暗自说抱歉,小白兔啊小白兔,看来你终究是逃脱不了被吃的命运。 灼萝让小妹带着兔子在帐篷玩,怕出去了兔子就跑了。 她叫来几个小姐妹,和她一起在帐篷里逗兔子。 杨翠兰收拾完鸡,剁成块,灼萝这边已经架上锅了。 生了火,先放入姜片葱花,再放入鸡肉,先去去腥味。 等煮开了,撇去浮沫,加入花椒大料、陈皮枸杞,再放进去盐、鸡精,和泡好的香菇。 只等着开锅,就可以吃上鸡肉,喝上鲜美的鸡汤了。 灼萝坐在地上,悠闲的烧着火,没多久就听茅草屋那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她置若罔闻,哼上小曲。 杨翠兰听到声音,从帐篷里走出来,“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灼萝只管扇风,意态闲闲道:“又是哪个刺头,没准就是我家那个极品。” 杨翠兰抿嘴一笑,嗔道:“瞧你说的。” 正说着话,元大郎和元二郎跑了回来,他们跟着几个大孩子去河边洗澡去了。 见灼萝锅里炖着东西,闻着一股子香味,都挪不开眼。 “晚上咱吃啥啊?”元二郎旁敲侧击问道。 灼萝没理会他,杨翠兰笑着道:“你娘给你们炖的鸡汤。” “鸡汤?你哪来的鸡啊?”元大郎一听,一扫之前的抑郁。 灼萝轻描淡写,“逮兔子时候顺手抓的。”看一看他们,“刚洗完澡,小心着凉,快进屋去。” “哦。”可能是有了好吃的,俩孩子都听话了。 刚要走,元大郎又道:“对了翠兰姨,你婆婆正在和村长闹哪,说她家人吃了村长家的死牛全都上吐下泻,中了毒了。” 要说潘氏也是心急,拿到肉就开始炖,人家那边还没有分完,她都已经吃上。 早吃也就早有了反应,那些或是没做的,或是刚出锅的,看她家吃了肉上吐下泻,哪敢再吃。 她这次算是给大家当了试验品。 灼萝不想还真被她说中,看了眼杨翠兰,她却是一副焦灼的模样。 “行了,你们先进屋换身衣服,一会儿咱们就要吃饭了。” 打发开孩子们,灼萝方道:“人家的事,你着什么急啊?” 杨翠兰紧蹙着眉头,反问灼萝,“你说我用不用过去看一眼啊,毕竟是一家人。” 灼萝无奈的白了她一眼,“杨翠兰,你以前对我不是挺厉害嘛。怎么一对上他们家,你就矬了。” 杨翠兰讪然,坐到灼萝旁边,“俺家大嫂子还是挺好的,以前对我挺照顾的。我就是担心她家那俩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老三家那个小的,从小就肠胃不好,唉,怎么说也曾经一桌吃饭,我还叫她一声娘哪。” 灼萝无语,“你忘了你婆婆说的话了?这会儿你倒想着他们,那刚才怎么就没人替你说句话?” 灶火被她扇的旺盛,蹭蹭的火苗都要钻出来了,“再说,就你婆婆那样的,你过去关心,,人家还会觉得你是去看笑话哪。” 杨翠兰想想,觉得灼萝说得对,那婆子指不定就骂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哪。 “算了,自己吃饱喝足,管别人的事哪,闲的。” 灼萝道:“这就对了。” 没多久,锅就开了,灼萝打开锅,香味就传出来了。 那香味慢慢扩散开,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潘氏的小孙子吐得胃都空了,这会儿闻到鸡汤香味,又向她囔着饿要喝。 先是哄着他说等以后给他做,但那孩子不听,叫嚷着满地打滚。 “行行行,奶带你去要碗。”拗不过他,潘氏打算豁出来脸皮。 刘家大媳妇却觉得不妥,好意劝道:“娘,人家的鸡汤,咋能好意思去要啊?” “有啥不能要的?那小媳妇不是跟着姓董的一起吗?咱要一碗鸡汤她还能不给啊?” 刘家大媳妇再劝,“可娘你刚才当着那么多人说咱们不是一家的——”被老三媳妇打断,“这话娘说得,那女人能说吗?大嫂,你可别忘了,咱们才是一家,你老向着她说话干啥?” 教训完嫂子,转头陈艳红马上换了个嘴脸,怂恿道:“娘说得对,娘去了,她还敢不给?” 她嘴甜,最知道怎么哄老太太高兴,潘氏也最向着他们一家。 冲着潘氏眉飞色舞,“娘,你也帮我们一人要一碗。” 刘家大媳妇看他们这么厚脸皮,暗自摇摇头,牵着儿子去了别处呆着。 就是要回来,她也没脸喝。 潘氏就这么厚着脸皮牵着小孙子去了。 正好这会儿杨翠兰进帐篷拿碗,没在。 只有灼萝和元大郎在这盯着。 “元家大媳妇好手艺啊,这鸡汤炖的可真香,老远都闻到了。”她先套了下近乎。 灼萝知道她目的不纯,并不理她,就淡淡“嗯”了一声。 潘氏踌躇了下,赔笑道:“元家大媳妇,你看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我家这小孙子吃了村长的病牛,你说村长咋恁坏哪,生了病的牛也给我们吃——” 见灼萝肃着一张脸看着她,咬了下舌头,又转回来,“吃了病牛上吐下泻的,肚子都空了。这会儿闻了你的鸡汤,嘴馋的很,你看看能不能给我们孩子匀出一碗。” 元大郎听了这话,心里恼火,早就警告过他们病牛不能吃,是他们自己要吃的,反过来还要怪村长。 而且这鸡是董灼萝冒雨打回来,又辛苦看火熬了一个多时辰,凭什么他家崽子馋就得给他们一碗。 他斜目觑着灼萝的反应,就怕她心软。 灼萝闻言抬起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用汤勺撇掉鸡汤上一层油质,只简短两个字,“不能。” 她说的干净利落,但听在潘氏耳朵里却怄的够呛,脸立马耷拉下来,“不就向你要碗鸡汤嘛,你咋这么小气?行,我不向你要。” 朝帐篷喊着,“杨翠兰,你出来!” 第十八章 灼萝威武 杨翠兰刚才就听到潘氏的声音,特意躲着没出来。 这会儿叫了她,不得不出去。 “娘,什么事?”她还是对她保留些尊重的。 潘氏见到她立马竖起眼睛,“我问你,我带着你侄儿来要碗鸡汤,你给是不给?” 那样子更像是强迫,杨翠兰记得灼萝说过的话,直视她道:“娘,这汤要是我的,我一定分给你们一碗,可这鸡是人家阿萝妹子抓的,汤是人家亲手做的,我也是蹭个饭,做不了主。” 听了这话,潘氏心头发恨,这贱人倒是会推脱,她这么一说,自己反而不好向她要。 又对灼萝陪着笑,“灼萝啊,大娘知道你是个仁义的孩子,指定不忍心我们这老少饿肚子的。你看,这么一锅鸡汤,你们几个也喝不了啊,就让我们帮帮你们,省的浪费不是?” 她直接从杨翠兰手里抢过碗,就要自己动手去舀,却被灼萝一把推开。 她最是厌恶这样的老婆子,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岁数大,就道德绑架,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你这老婆子没脸啊,听不懂人话啊?我说了不给就不给,你还敢来抢?” 潘氏没料到灼萝会这么不给她脸,她以为不看僧面看佛面,看着杨翠兰,她也能给她一点面子。 她使劲掐了小孙子一把,登时孩子哇哇大哭,很快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潘氏假装安抚孩子,抹着泪道:“好孩子,别哭了,都是奶没本事,让你挨饿。奶本来寻思元家大媳妇是个仁善的,想给你讨碗汤喝,没想到啊……乖,咱不喝了,咱忍一忍,先饿着。” 杨翠兰看她这么毁灼萝名声,又急又气,“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哪有你这样赶鸭子上架的……” 话没说完,又被潘氏的哭声盖住,“也不怪人家元家大媳妇,就连自己儿媳都不行哪,还指望别人家的吗?” 又对杨翠兰哭着道:“翠兰啊,你别嫌娘丢人,娘实在是没办法,想给你侄儿弄碗吃的,不至于饿死了他。你不给没关系,娘再向别人要去,总有好心人的。” 灼萝还真是低估了潘氏,这巧舌如簧的功力完全可以和崔金枝媲美了。她都想给她俩开一局,一决雌雄,看看谁是天下第一。 人就是不抗嘀咕,刚嘀咕一下崔金枝,她那尖锐的声音就划过来,“老大媳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做人咋能这样,看见人家有困难,你咋能不帮一把?娘平时可不是这么教你的。不过是一碗鸡汤,又不是要你金山银山,大方点,别那么抠门,多让人笑话,人家也会说我没教育好你。” “金枝婶这话不错,你看人家祖孙俩多可怜,不就是一碗汤嘛,加碗水的事,这都计较,真是小气。” 灼萝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可笑。 “呵呵……” 见她如此,众人都愣了一下。 灼萝环视了一圈人,道:“你们一个个说得轻巧,我问问你们,要真是换做你们,你们真的能给吗?” “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小气啊?”水根媳妇不屑道。 灼萝挑眉,“是吗?那下午分牛肉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们大方啊?” “一个个的眼睛都盯着别人的肉,就怕比别人的少。”灼萝犀利的眼神在崔金枝脸上一刮,她顿时偃了旗,耷拉下眼皮,再不说话。 “白得的你们还挖空心思想多占一点便宜,我自己猎到的东西,我还不能护着了?你们刀切豆腐两面光啊,跟我在这玩双标哪?” 众人也没了话说。 潘氏见没人为她说话了,着了急,“那他一个孩子,嘴馋了,想吃点。咱都是一个村的,你个做长辈的,给他吃点怎么了?” 灼萝正发着火,别人都躲着,偏她往前冲,这不是找骂嘛。 只听灼萝指着她鼻子喝道,“你孙子嘴馋,你不教训他,偏厚着脸皮找上我来。你当你是叫花子要饭,还是当我董灼萝是冤大头,我该你家欠你家的?” 潘氏仍旧不服,“我们都吃糠咽菜,你们家却吃这么好的东西,不应该拿出来给我们大家分一分嘛。自己吃独食,你也不怕被雷劈了?” 灼萝不怒反笑,“我家有好东西就得分了?怎么不见你把你家东西拿出来分了啊?你炖肉的时候,怎么不说分我一口?你要是大方点,分给我们一些,或许你小孙子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了。” 潘氏被怼得哑口无言,又气不过,就捂脸痛哭上。 李大壮见状道:“元家媳妇,你连给我家墩子治病用药都不要钱,一碗鸡汤也就别和他们计算了。再说,你那鸡汤那么多哪,少一碗也不会少了哪去。” 灼萝挑眼看向他,“是,我不缺这一口汤,可我愿意给和别人强抢是两码事。再者,今天她要的不过区区的一碗汤,到来日她要我的命,我是不是也要给她,才能显示我的大度?反正不过是条命嘛,这世上又不差我一个。” 李大壮忙道:“那不能,咱们大伙也不会同意。” 灼萝斩钉截铁道:“但道理是一个。” 李大壮想了想,也没了话说。 灼萝站在中央,腰板挺直,一身戾色,威慑众人,“这世上没有白拿的东西,你们谁想喝碗鸡汤,行,拿东西和我换,我不该谁的欠谁的。别以为我们孤儿寡母没有依靠好欺负,是个人就想到我们这占点便宜。我董灼萝不小气,谁要真有困难,我能帮就帮。但我也不大度,谁也要是惹到我,我绝不客气!” 灼萝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三小只望着她,忽然心中升起敬仰之情。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不由也挺直腰板,做娘的威武,做孩子也不能差到哪去。 众人讪讪,不敢再说什么,都一个个静悄悄的躲开了。 潘氏见众人都走了,没人给她撑腰,自己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领着孙子要走,就被灼萝叫住。 “我话还没说完哪?” 潘氏这回是真的怕了灼萝,怯生生转回身,苦笑道:“我不要就是了。” 灼萝冷哼一声,“我是警告你,以后不许你再欺负翠兰,不然——” 话没说完,让她自己去想。 果见潘氏惧的直咽喉咙,“我知道了,以后我都躲着她走,这行了。” 灼萝半天才“嗯”出一声,潘氏像是得了特赦,一溜烟就跑了。那腿脚,可不像她平时赶路那么沉。 第十九章 不让份儿的儿媳妇 等演完这一出六国大封相,鸡汤被搁置的都有点凉了,灼萝嘴里骂骂叨叨一顿,凉了都影响她的厨艺了。 但三小只都对灼萝竖起大拇指,说这鸡汤是他们喝过最好喝的鸡汤。 灼萝有点小害羞,“别这么夸奖我嘛,我还是需要进步的。” 她美滋滋喝了一碗,又吃了几块鸡肉,唔,她也忍不住想要夸自己真有当贤妻良母的潜质。 她又多盛出一大碗递给杨翠兰,“给你嫂子送去,她家孩子不也把肚子拉空了嘛。我用的是清汤,不油腻,喝点胃里会舒服点。” 杨翠兰没想到灼萝还记挂着这个,但她婆婆刚闹了这么一出,她这心里还过意不去哪。 “不用了,孩子们还吃不够哪。” 灼萝道:“这一锅哪,咱们哪吃得完。” “那放着明天吃。” “天气这么热,放一夜肉也变味了,孩子们吃了也不好。”灼萝强硬的塞到她手上,“快送去,你不说你大嫂待你挺好嘛,送过去问候一下孩子,也是一份心意。” 潘氏那样的人,灼萝就是倒了给狗吃,都不会给她一口。 但杨翠兰大嫂不同,虽说是和她婆婆是一家,但一码归一码,往日有恩就要念着。 这份鸡汤虽然是她做的,但人家杨翠兰一直没闲着,帮着薅鸡毛剁肉,成全她这份心意也是应该的。 “快去快回,一会儿你再回来多喝两碗。”又招呼大郎先别吃,盛两碗给村长夫妻送去,再让二郎给墩子送去一碗。 墩子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想要巩固一下,是应该补一补的。 今天李大壮说那两句,灼萝是挺不乐意的,但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 再说人家墩子那孩子挺有礼貌的,每次见到她都婶长婶短。 小妹讷讷半天,灼萝见她不吃,欲言又止似的,便问道:“怎么了?是嫌有肉皮吗?那娘帮你啃下去。” 元小妹摇摇头,“不是。”顿了下,才鼓起勇气,“娘,我能给二妞和大梅送去一碗吗?”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灼萝温柔的抚摸了下她的头,“可以,小妹真乖,都懂得分享了。” 甚至有些欣慰,这孩子虽然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但一点都没有沾染到劣性,“这样,你喜欢哪,就把你的小姐妹都叫来。” 元小妹兴奋的跳起来,搂着灼萝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娘亲万岁,我这就把她们都叫来。” 灼萝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勾起嘴角。 她就是这么个性格,她喜欢,金山银山她都豁的出去,要是她不喜欢,别说给碗鸡汤了,站在她面前她都嫌碍眼。 这边潘氏领着小孙子灰溜溜的回到茅草屋,陈艳红看见她,赶忙迎上去,也是没眼力,没看出老太太不高兴,只顾着鸡汤了。 “娘,咋没拿回来鸡汤啊?” 谁料,话音刚落,潘氏扬手就呼过去一巴掌,厉声骂道:“就知道鸡汤,我看把你炖了当鸡汤喝。孩子饿的呲哇乱叫,你做娘的不寻思给他弄吃的,就知道撺掇我去要东西,你是死人啊?” 别看陈艳红嘴甜,哄得潘氏总夸她孝顺。但要真是受欺负,那可是个不让份的。 当即反唇相讥道:“又不是我先说去要的,是你张罗的,能怪我啊?在外面受了委屈,就拿我出气,有能耐谁惹你了,你找她闹去,和我闹算什么本事?” 他男人怕这么多人看着笑话,拉着她不让她吵。 她冲他嚷道:“咋,我嫁进你们刘家是卖给你家了,还不让人说话啊?” 潘氏头一回被她顶撞,当即怔愣了下,这个儿媳妇平素最是贴心,从来是自己说一,她不会说二。嘴甜手勤,把她侍奉的很舒服。她也对她最偏心,拿闺女看待。 今天竟然说她两句,就反了天似的撒起泼来,往日真是瞎了眼,还以为她是真孝顺哪。 潘氏一把拉住刘家老三的胳膊,指着陈艳红嚷道:“老三,你就这么看着你媳妇顶撞你娘啊?你还不给我打她!我看,就是平时你对她太好,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陈艳红横眉怒目向她男人,“你打我一下试试,刘老三,你别的本事没有,你还敢打媳妇了!” 刘老三才觉得冤哪,“我哪有啊?” 潘氏见她儿子不但不动手,还反过来像是惧媳妇似的,气不打一处来,大骂道:“你个完蛋玩意儿,你就由着她这么作践你娘?你还不快给我打,打死了娘再给你找好的。” 陈艳红一点都不服软,扯着嗓子喊道:“就你们老刘家有你这么一个混不吝的主,谁愿意嫁进来,也就是我当初瞎了眼,掉进你们刘家这个火坑。” 骂完气呼呼扯着孩子就出去了,把潘氏气的额头一撅一撅的,“这小贱人,平时装的多孝顺,今天算是把狐狸尾巴露出了。老三,你快点把这个贱人给我休了,不然你就别叫我娘!” 刘老三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皱着眉,见人家都看着他们一家这么闹,都想撞墙,“行了娘,你就消停点。” 追着他媳妇就去了,“艳红,等等我。” 更是让潘氏火冒三丈,嗷一声坐地上哭起来,“哎呀我这个命啊,咋摊上这么不孝顺的儿子媳妇。我守半辈子的寡,辛辛苦苦把他们拉扯大,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你们也不怕天打雷劈啊!” 刘家老大看着他娘撒泼,只觉得丢尽了脸,“娘,我的亲娘,你可歇歇,你今天丢的脸还不够啊?你再这么作下去,我可去叫村长来治你了。” 一听村长,潘氏眼睛一亮,立马站起来,擦了擦眼角那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这事全是村长那头牛惹的,我得找他说理去。” 被刘家老大一把拽住,架住她胳膊,“你找人家说啥理?人家元家大媳妇事先都说了,肉不能吃,你不听怪谁?还有,村长可是好心,你不兴找人家去闹,不然闹起来,人家元家大媳妇给村长出头打你,我们可不管你。” 幸亏刘家老大还算是个明事理的,被他一说,又惧了灼萝,潘氏才安静下来,只是一副悻悻的模样。 第二十章 肉林 那边刘老三好不容易把媳妇追上,“你这是干啥啊?带着孩子你还想去哪?” 陈艳红一把将他甩开,“我带孩子去死,也好称了你们娘俩的心,回头再让你娘给你说一门亲,不就更如了你的意。” “你这说的是啥话?我什么时候存了这个心思,我要是有这念头,老天打雷把我劈死!”刘老三赌誓道。 陈艳红依旧忿忿,“就算你没这个心思,那你老娘哪?她刚才可是叫着号的让你打死我!你哪?连句维护我的话都不说,还不是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幸亏我走得快,不然还不得被你们母子打死啊?” 刘老三可是要冤死了,急得有话也说不出。 陈艳红恨得咬牙切齿,眯着眼插着腰,“我是真没想到你老娘这么恶毒,还想打死我,我爹我娘养我一回,还从来没动我一手指头,她今天竟敢打我!” 刘老三是又怕媳妇又怕娘,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愁着脸半天,“那不是娘嘛。” “那是你娘,不是我娘,我娘可没你那乌龟王八蛋的娘那么黑心眼子丧良心。我平时顺着她也就算了,这节骨眼上还跟我在这装大。你问问她这一路上给我带来多少麻烦,一会儿要吃,一会儿要喝,她当自己是地主婆啊?你瞅着什么时候我就把她扔了,让她跟你那死鬼的爹团聚去。” 话音刚落,一巴掌劈头盖脸就掴在她脸上,刘老三听她骂爹骂娘,登时大怒,“你再骂我爹娘一次?” 陈艳红第一次被他打,不由怔愣了下,刘老三一直都对她言听计从,连句重话都没有过,今日却为了他娘打她! 反应过来,她嚎叫一声,冲过去就对刘老三又打又骂,“你个挨千刀的,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杨翠兰给她嫂子送完汤回来,路过看到他们两口子打架,要是以前,她说什么都会上去劝一劝,但这次只是摇摇头,就走过去了。 …… 到晚上睡觉前,吴婶子把碗送回来,一顿感谢,又牵着灼萝说了好一会子的话。 本来是好心,想着把肉分享给大家,没成想却招来一顿指责,这事搁谁不憋屈啊。 村长为这事还在发愁,饭后就跑到山坡上坐着抽旱烟。 吴婶子也是一肚子委屈,也就和灼萝说一说,说了心里就敞亮了,比憋在心里好。 “其实乡亲们也不都是那不讲理的人,也就是有那几个刺头,不用理会。”灼萝如此安慰。 吴婶子叹息道:“这话我也给我家你叔说了,可是他那个人,心思重,本来他就是那种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的人,再被人说道两句,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灼萝知道这种人,说白了就是太善良,总是只想着奉献,始终念着别人的好,但自己要是有点什么差池,比其他人还不能原谅自己。 灼萝握了下她的手,微笑道:“行,婶子,回头我劝劝村长。” …… 因为潘氏一家,大家多在此停留了几日,待他们修养好身体,才重新出发。 灼萝给小妹编了个竹篓,让她背着,把兔子放里面,省的乱跑。另外两个孩子看了眼馋,虽然嘴上不说,但那眼巴巴的眼神逃不过灼萝的眼睛。 反正不费什么功夫,就给他们一人编了一个,这下都乐了。 潘氏一路上嘴碎,总是时不时讥讽村长几句,还有几个爱出风头,也在旁边帮腔,数落村长不称职,没有当一村之长的能力。 有那歘尖的,还想顶替了村长,成为首领,没少在那挑拨。 村长听见也装作没听见,但人却比以往沉默了许多。 以前这群人要是有人起了龃龉,村长出来说几句话,也就消停了。 但这会儿因为牛肉的事大家或多或少都对村长有些抱怨,再加上有心人的撺掇,更没什么人听村长的。 村长哪,也不辩解,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因为对自我能力的怀疑,渐渐地,他也就失去了威慑力。 就在这种参杂各种心思的情况下一路走着,今儿张家和李家因为点小事吵起来了,明儿赵家和周家又因为什么打起来了,此起彼伏,没完没了。 因为这样吵着闹着,耽误了不少时间,直到十来日之后才到达山顶。 到了山顶这一片是平地,路好走多了,全是树林草地,还遮阳。 但是虽然路好走了,可粮食却成了问题。 “这还得多久才能下山啊?也不知道粮食能不能够?” “是啊,俺家的干粮也撑不了几天了。” “你家那粮食袋子还有半袋哪,你瞧瞧我家,就剩那么一瓢。早上熬粥我就洒了一小把,一锅,米汤都不见几粒米,喝个水饱。” 众人一边走着一边议论着。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是谁“咦”了一声,然后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手指看过去,顿时炸了锅。 “是肉,树上有肉。” “还有野鸡。” 大家都兴奋起来,他们都多少日子不见荤腥了。 “没想到这深山老林里还有这好东西,不会是神仙给咱们准备的?”图阿富看见肉两眼放光,奔着就要去。 灼萝却看出不对劲,她注意到有棵树上挂着的好像不是寻常的猪牛肉,倒像是…… 双目豁然一瞠,灼萝忙叫住他,“等一下。” “又咋了?” 众人都看向她。 灼萝道:“我看着这地方不对劲,哪能凭空树上就长出肉来,别是陷阱。” 听了她话,大家也都有些犹豫了。 图阿富却不屑一笑,“什么陷阱,谁没事在这设陷阱?元家媳妇,你不会是怕抢不过我们,所以拿这话诳我们走,等回来自己再来拿。” 虽被灼萝打了一顿,但他没记性,这些日子又没有村长管着,他倒放飞了。那几个欻尖的就有他一个。 潘氏附和道:“就是,我咋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就你事多。” 陈艳红也道:“你少在那吓唬人,就算有陷阱,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啥?” 因前事,两人自那以后就总有争吵,但在对抗灼萝时,却站在了一起。 见他们不听劝,灼萝无话可说,耸肩道:“我也是多句嘴,你们要是不相信就算了。”说完拉着孩子往后退了几步。 杨翠兰紧跟在她身边,有几户人家,像鲁彪、李大壮他们也没动地。 图阿富见这个架势,忙道:“别听她的,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啥?” 他本来盘算着,若是能带着大家拿到吃食,那以后大家伙一定把他当做首领,他要是当了领头,不什么事都可着他先来。 吃的可他先吃,喝的可他先喝,连董灼萝,都得上杆子他。 他说完大步走过去,直走到树下,还真没有任何异样。 灼萝也觉得奇怪,难道是她看错了,想多了,但树林里挂肉,怎么都透着古怪。 图阿贵转过身,得意笑道:“你们看,我就说,哪有什么陷阱?元家媳妇就爱整事弄景。” 众人见他没事,心下放松,一窝蜂也跑过去,扯着树上的东西就拽,有几分劫匪的感觉。 “还真是肉啊,还是熟的,真香!” 拿到肉的人笑得合不拢嘴。 那些没拿到的看的眼馋,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就上去疯抢,一时乱作一团。 鲁彪他们也犹豫了,想着要不要去抢一块回来。 这时,却听有人突然大叫一声,“啊——这——这不是肉,这是人腿。”他被吓得一哆嗦,就把人腿从树上扯了下来。 众人大惊失色,撇下手里的东西就跑,不想,骤然只觉脚下一塌,来不及反应,人就往下坠去……? 第二十一章 陷阱惊变 那坑下面都是埋伏好用竹竿削的尖刺,人掉下去,和扎在尖刀上无异。 尖锥锋利,直接穿透人的身体,瞬间竹竿染成红色,那尖头还带着肉丝,更惨者,肠子都外翻了出来。 有人当场死亡,有人痛苦挣扎几下,也没了气息。有的,就像是那鱼叉子上的鱼,剩下一口气,不断抽搐翻腾,口里还传出断断续续的哀嚎声。 就在那一瞬间,灼萝把孩子们护在怀里,不让他们去看这惨不忍睹的画面。但小妹还是被吓得哇哇大哭,元大郎那么坚强的一个孩子,此时也忍不住的发抖。 杨翠兰更是脸色苍白,尖叫一声,捂着眼睛躲到灼萝身后。 一时,众人如鸟兽散,惊呼哭嚎声一片。 也有被眼前惨状吓得发不出来一声,更甚者,尿了裤子。 老王太太上一刻还在为儿子抢到肉而高兴,下一刻眼见了儿子掉进去,被捅成马蜂窝,她大叫一声,“儿,我的儿……” 身体所有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净,双腿一软,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只在那捶胸顿足,仰天大哭。 “爹——”孙二闺女失声痛叫,如发了疯一般冲上去,被她娘拉了回来,“幺妹你不能去,危险。” 幺妹泪如斗大,挣扎道:“娘,你快放开我,我要救爹。” 只觉腰上松了手,刚要跑,回去却见娘已经晕了过去。她慌忙抱住她娘,不知所措,只是拼命摇晃着,“娘你醒醒,你别吓我……” 变故就在那一眨眼之间,谁都没想到,死亡来的这般让人措手不及。 大家伙的脸上都出现几分哀伤,都是一个村住着的,哪怕是平时有点龃龉,但也是有感情的。 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人,此刻却一个个倒下,还死的那么惨,怎么能不让人悲凉。 但也有人幸运,死里逃生。有或是跑得快,或是还没冲过去的,此时都暗自庆幸。但想想都觉得后怕,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滴个天爷啊,吓死我了,我就在那边上,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图阿富就是那跑得快的,此时手里还捧着肉,他半天才缓过来劲,如烫手山芋一般把肉扔掉,嘴里叨叨着,“好险,好险。” 话音刚落,老王太太爬起来,颤颤巍巍向他走去,咬牙切齿怒骂道:“王八蛋!都是因为你,撺掇我儿子去拿肉,怎么死的不是你啊!” 她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半边散落的头发几乎全是银丝,眼中有汹涌的怒火燃烧,冲上去和他拼命。 图阿富拿手臂挡着,还是被打了一巴掌,登时恼羞成怒,挥手将她甩开,“怎么就是我撺掇的?要不是你在那嘀咕想吃肉,他能去吗?这会儿怪起我来,你怎么不说是你嘴馋害死儿子的。” 王老太太被他这一甩,摔在地上。 她躺在地上,心里想着他的话,就像是拿把刀扎在她的心口,痛不欲生,她左右开弓,给了自己两巴掌,“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这张馋嘴,是我害死儿子,是我啊!” 看着可怜,有人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朝着图阿富骂道:“人家老太太死了儿子都够伤心了,你怎么还往上踩一脚?还是不是人!” “刚才人家元家大媳妇都劝你不要去,你非逞能,叫着嚣的让大家伙跟着你去,现在出了事,不怪你怪谁?” 你骂一句,我骂一句,图阿富心里不服,但自己吵不过他们,只有沉默不说话。 这时幺妹猩红着眼睛冲过来打他,“都怪你,都怪你,你还我爹命来。” 图阿富心里存着气,正愁没处发泄,一脚把她踢开,“小东西,你也还敢打我,滚远点!” 他这一脚下去却惹了众怒,张家汉子揪住他衣领,“你他娘的还敢动手欺负女娃子,欠揍!” “别别,张大哥,我错了,我——”图阿富立即求饶,但一句话没说完,一拳揍过去,直接把他打趴。 又几个汉子也一块,拳打脚踢,好一顿臭揍。 直打得他求饶,爷爷爷爷的叫着。 这边,灼萝让杨翠兰照顾孩子,她叫了几个人将掉进埋伏里几个受轻伤的救了上来。 至于那些重伤奄奄一息的,不是灼萝见死不救。而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一个人救不过来。 而且就算暂时救回命,以现在这个条件,也活不了几天,徒增痛苦。 并且就她查看,刚才之所以会中埋伏,是因为那条人腿和设下的陷阱相连,一动就会启动机关。 而机关上还牵着另一根绳索,据她推测,这是设陷阱的人用来传递消息的。 这样这边一落网,他们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所以,他们不能在这停留,得马上走。 给受伤的人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灼萝回来看见这边还没停手,唤了一声,“行了,别打了。” 图阿富领头是有错,但那些人的死也未必没有他们自己的责任。 见是灼萝说话,他们还真收了手。 “元家大媳妇,我们错怪你了。”为首的汉子向灼萝道歉。 旁人也都愧疚的低下头。 要是老早听她的话,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灼萝并不在意,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只是在想,这地方既然设下了埋伏,就说明一定有人。要是打猎的还好,就怕是山贼。” “山贼?”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 虽然他们中没人见过山贼,但也听说过山贼的凶狠,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和蛮夷没什么两样。 一媳妇夸张道:“我听说山贼都长得两米多高,兽面人身,蜂目豺声,还吃人肉哪。” 两米来高?那还是人吗?不过要是吃人肉,刚才那不就有一条人腿嘛,那指定就是山贼了。 众人心里已经确定了就是山贼。 “我听说他们见了男人就杀,见到女人,就化身为狼,不管多大岁数,抢了便走,不蹂躏死不放。” 这些话听得人胆战心惊,女人不由紧张起来,不知不觉靠近在一块。 那怎么办啊? 有个姑娘已经开始小声哭泣起来。 第二十二章 可怜的孩子 与其他女人相比,灼萝镇定的多。 她抚一抚那姑娘的肩,以示安慰。姑娘抬头看一看她,不知为何,却觉得安心了不少。 李大壮是灼萝忠实的拥护者,直接问道:“元家媳妇,你说咋办?” 不知不觉,这个时候众人已经把灼萝当成了主心骨。数双眼睛都盯在她身上。 灼萝道:“不管是不是山贼,能设下这么狠毒的机关,都不会是善类。”她先提前打个预防针。 再道:“刚才触动了机关,估计这会儿他们也已经收到信号,只怕很快就会赶来。咱们不能在这逗留,得赶紧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 众人又惊又怕,于婆子带着哭腔道:“咱们往哪逃啊?人家山贼占山为王,这都是人家地盘,咱跑到哪不都得被他们抓回来。” 山贼以山为家,只怕哪块石头下面有老鼠洞,他们都一清二楚。想要找他们这些外来人,那不是闭眼睛都能找到。 赵英唬得抓紧了李大壮的胳膊,“姐夫,你可要保护我。万一我被山贼抓住了,我就不活了。” 她这么漂亮,山贼指定会第一个看上她。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可不能被山贼糟蹋了。 越想越觉得跟真事似的,她就哭了起来。 那嘤嘤哭声听得灼萝心烦,都到了这时候还只知道哭,她不耐烦呵斥一声,“别哭了。” 赵英吓得一滞,抽噎几下,喊道:“你怎么这么霸道,我哭还不行了?” “现在是哭的时候吗?你这一哭要是把山贼引来怎么办?”灼萝怒气冲冲训道。 就没一个让她省心的,她现在恨不得丢下所有人自己走了。 不想赵英倒乖觉,立马止了哭声。 看来有时候就得厉害点! 灼萝又将视线转向于婆子,这婆子在崔金枝骂她的时候为她说过话,灼萝都记着。她不由说话声也温和下来,用着商量的口气,“不管怎么说,咱们也不能在这等着山贼来抓,你说对?” 对待岁数大的,有时候还是要哄着来才好说话。 果然,于婆子听了点了点头,“这话有理。” 看,效果还是不错的。 “没错,哪有人坐着等死的。”这时也有人附和。 人都是求生,谁求死。众人一想,皆点头。 李大壮豪爽道:“没错,咱又不是兔子,就算他山贼来了,咱还得拼一拼哪。” “什么兔子,你是想说守株待兔?” 李大壮害羞一笑,挠挠头,“是是,俺没文化,不知道怎么说,但意思是那个意思,总没错?” 众人笑了笑,让本来紧张恐惧的气氛多了一分轻松。 之后村长又清点了下人数,出来的时候回村被杀的就少了一半,这回更是损失惨重,原本一个村一百多人,走到现在就剩下四十多个。 他心里更不好受,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好村长的职责,当时他应该再劝一劝,兴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赴死了。 吴婶子看出他的心思,握一握他的手,温柔道:“咱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行。” 一语点醒梦中人,村长豁然开朗,顿觉宽慰不少。 是啊,只要问心无愧,他有什么可自责的。 他立时打起精神来,招呼着,“乡亲们,咱们出发。” 正要走,却听有人指着陷阱那边喊道:“村长你看,那是不是还有个人?” 村长赶忙上前,定睛一看,是村东头许家的东子。 他怎么跑那去了,多危险啊。 “东子,快过来,那太危险了。”村长喊道。 “不,我不过去,我爹在这,我要救他。”东子很固执,说完就不再理村长,不管他如何召唤。 村长皱起眉,“啧”了几声,想一想,对李大壮道:“你先带着人走,我过去瞧瞧,之后再跟上去。”说完径直走了过去。 但其他人,谁也没有要先走的意思,不约而同跟了过去。 直到走到近处,才看到东子趴在坑边,手向一个濒死的人伸着。 他恸哭着,“爹,你不能死,你别丢下我,我再也不吃肉了,我再也不馋了。” 听到有人走来,他转过头望过去,再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爹你挺住,我这就找人救你。” 说完,起身直奔着灼萝跑过去。 他膝盖“噗通”一声跪在她脚下,拽住她的衣裳,乞求道:“大郎娘,我求你救救我爹,你都能把墩子救活,你也能把我爹救回是不是?” 似是怕这样不诚心,铆足劲往地上磕头,“我求求你了,从今往后我给你当牛做马啥都行。” 灼萝心中一惊,忙制住他,“好孩子,快别磕了。” 其实能救的,她都救了。这孩子的爹伤的很重,竹竿刺穿他的肚子,血流不止,已经没救了。 将东子扶起来,她蹲下身擦擦他的眼泪,“对不起,不是我不救他,是我救不了他,他伤的太重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 灼萝的声音越来越低,她以前见惯了生死,对病人家属说无能为力的时候,内心是毫无波澜的。 但这一次,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听着灼萝肯定的语言,最后的一点希望都被浇灭,东子如折了脊椎一般摊在地上。 口中喃喃,“不会的,不会的。” 一个激灵,又跑回他爹身边,“爹,你别死,你还没看到我长大哪。你忍心把我一个人留在世上吗?我已经没了娘,我不想变成孤儿。” 男人听了这话,心痛难忍,几次想说话但已经发不出声音了,灼萝这才看见,有一根细小的竹竿是从他后脖子插进去的,他的伤势比她想象的更重。 他现在还留着一口气没死,或许是还放不下这个孩子。 男人又想伸出碰一下儿子,终究还是没有力气支撑,抬到半空,又落了下去。 他的目光直直的盯在村长脸上,村长明白他的意思,上前抱住那男孩,对男人道:“你放心,这孩子我帮你照顾着。” 这句话说完,那男人惨笑一下,什么都没说,就闭上了眼睛。 “爹——爹——” 森林里回荡着东子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众人看着这一幕,莫不唏嘘动容,有人还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第二十三章 遭遇山贼 “哒——哒——” 这时,忽然灼萝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 她神色大变,喊道:“不好,有马蹄声,是山贼来了,大家快走。” 众人瞬间从悲悯中抽出来,闻言细细一听,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崔金枝斜着眼骂道:“小贱人,你耳朵有病,哪有什么声音?” 元大郎听她一口一个小贱人的叫着,心里不舒服,便道:“你要是不相信,自己留在这等着马贼抓你。” 崔金枝一手指头戳到元大郎额头,“你这小兔崽子也跟着人不学好,敢和我顶嘴!” 灼萝可是个护犊子的,看她敢对大郎动手动脚,就要发火,却听外面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声。 这回大家都信了灼萝的话,皆是仓惶不已,脚都不知道往哪走,“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 “还费什么话,还不快跑!” 山贼来的突然,大家还没有心理准备,四下溃散,慌不择路,轰地一下跑向四面八方窜去。可很快又都退了回来,四周已经被山贼包围住,大家伙慢慢缩成一个小圈,紧紧挨在一起,男人们很自觉的围在外面,把女人和孩子包裹住。 “哈哈哈……本以为是猎物掉进陷阱,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一个跨在马背上的大胡子男人看着这一群人,放声大笑。 只他一人骑着马,很显然是山贼的头。 他马下站着一个脸上横着刀疤的壮汉,一脸凶神恶煞。 两眼还放着绿光,就像是一头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的饿狼,兴奋而又淫邪,“大哥你看,娘们。” 山贼头子已经对他这种一见了女人就上头的样子见怪不怪,弯下身拍了拍他肩膀,道:“二弟别着急,等大哥挑完了,剩下的都归你。” 刀疤贼喜笑颜开,对着山贼头拱手,“多谢大哥。” 他们旁若无人的说话,仿佛是灼萝这些人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李大壮气愤难当,扯着脖子喊道:“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山贼头子玩味一笑,“兄弟们,他问咱们想干什么,你们告诉他!” 一个小兵哈哈大笑,“你说山贼能干什么?不就是杀人抢劫奸淫\/妇女吗?” 他一众兄弟齐齐大笑,属刀疤贼笑的最大声,并大声道:“对,没错!我们就是要杀了你们这些男人,再抢你们的粮食,抢你们的钱,抢你们的女人!” 笑声如海涛汹涌,一浪接着一浪。 他又指着挖的陷阱旁边的那条腿,张狂道:“看见没有,那就是你们的先例。等把你们杀了,煮了做肉汤,剩条腿也挂在这做诱饵。你们当中,谁还想留着一条腿啊,举下手我记下来。” 闻言,众人面如死灰,不但抖索,有的人双腿打晃,差点站不住。 一个小个山贼指着村民其中一个,取笑道:“看,这有人尿裤子了,哈哈哈……” 张家汉子见图阿富尿了裤子,怒其不争,咬牙道:“图阿富,你她娘的真给青冈沟的爷们丢脸!你打女人孩子的劲儿哪去了?” 图阿富微微颤颤,“他……他们吃人。” 取笑他的笑声不断,图阿富又恼又怕,一时精神受不住,发疯般冲出去,“我不要被吃,我不要做成肉汤——”叫都叫不住。 一个持刀山贼堵住他上去就是干脆一刀,图阿富瞪得眼睛几乎凸出来,抓住那山贼的肩膀,“不要——”话没说完,人就倒了下去。 山贼看他没了气,一把抓起来,扔到山贼头子脚下,“大哥,这人太瘦,没有肉,就熬骨头汤。” 山贼头大笑道:“好。” 他们根本就没把人当成人,在他们眼里,人和牲畜没什么两样,都是饱腹的。 山贼头子跨步下了马,举着钢刀指向众人,“你们当中还有谁想跑?” 众人默不作声,显然都被山贼的残忍威吓住。 有那小孩被吓得要哭,也被大人堵住嘴巴。就怕哭出一声,就被没有人性的山贼杀了。 刀疤贼见这群人没有敢吱声,越发嚣张,道:“大哥,跟他们费什么话?要我说,男的现在就全杀了,女的,全带回寨子去。” 山贼头子却蹙起眉,“嗯~”摇头不赞同。 粗声粗气道:“老子喜欢吃现杀的。” 说完,他走向人堆,几个汉子挡在前面,牢牢把女人护在身后,大义凛然道:“你要杀就先杀俺!” “杀俺!” “杀俺!” 山贼头子斜视左右,两名山贼上前,挒开他们。 刚要反抗,又几把刀子架在肩头。 山贼头子径直走到女人孩子面前,灼萝心里砰砰跳个不停。 她在溪边洗脸时看到过自己的容貌,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蛋,即便不说是倾国倾城,也算是个绝色佳人。 在安宁盛世,容貌好是锦上添花,但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却是坏事。 她低着头,尽量不让山贼头子看到自己。 但突然,身后不知被谁的手推了一把,她一个趔趄,就被推了出来。 正好与山贼头子对视,灼萝心忽地一下提到嗓子眼。 山贼头子的个头并不高,基本和灼萝持平,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以清晰看到他皮肤上的毛孔,又黑又大,像马蜂窝,看着令人作呕。 山贼头子也打量灼萝几眼,若有所思半天,兀地,眼睛一亮。 崔金枝看着他眼睛亮起来,嘴角一扬,那双吊梢眼里精光闪烁,走上前谄笑道:“山贼大爷,这是我儿媳妇,您要是喜欢,只管要去。只求您放过我这老太婆,我这婆子啥都做不了,只会吃,待在您这也是给您浪费粮食。” 这一路上,大家伙都看出来崔金枝不是东西,但没想到她竟然为了自己,把儿媳妇送给山贼。 “呸,什么东西!”有人小声骂道。 崔金枝可不管别人怎么骂她,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这条老命,又道:“您看她这小脸蛋多漂亮,还有这身段,多苗条,这蹄子浪得很,指定能在床上把您伺候的舒舒服服。” 她夸得刀疤贼春心大动,看着灼萝,差点流口水。 也紧张着盯着他大哥,就怕大哥把人挑了去。 灼萝心里已经把崔婆子骂了千百遍,她料想刚才就是这臭婆娘把她推出来的,此刻恨不得将她撕了。 而就在这时,山贼头子也向灼萝伸出了手…… 第二十四章 抓进贼窝 众人都看着那双粗糙的手离灼萝越来越近…… 李大壮看着心急如焚,但他被几把刀架着,实在是动弹不得。 崔金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恨不得拍手称庆。 刀疤贼却闭上了眼睛,心中惋惜,但也没办法,谁让他是二当家哪。 灼萝屏住呼吸,眼神越来越厉,只等下一刻就出手要了这山贼头子的命。 但下一刻,山贼头子却一把将灼萝推开,“一边去。”径直往后向赵英走去。 众人皆诧,连灼萝都愣了一下。 这山贼头子不会是瞎? 赵英眼见着山贼头子朝自己走来,顿时万念俱灰,她就知道,以自己的姿色,一定会被山贼看上。 绝望之际又一想,如果能以自己一条命换全家人平安,也算是划得来。 一咬牙,她迎上去,扬着脸,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道:“我知道,以我这等国色天香的容貌,是不会不引起你的注意。好,我跟你!” 话音刚落,山贼头子翻了个白眼,鼻子里长出一口气。 然后回头看了眼灼萝,道:“我不喜欢瘦的。” 转过头,又睨着她,一脸嫌弃,“更不喜欢丑的。” 说完,将她一推,“让开。” 赵英脚绊脚,差点摔倒,回头要找他理论,她哪里丑?她娘可是夸她是青岗沟的一枝花。 “你—”刚要争,却见他冲着杨翠兰呲出大板牙,“老子喜欢丰满的。”说着拉着杨翠兰就搂在了怀里,“这才叫女人,哈哈哈……” 赵英见状气的跺脚,看看自己的粗腰,她不比刘寡妇丰满?真是瞎了狗眼! 这边赵英还在为争青岗沟第一美人呕气,那边杨翠兰身子颤抖如筛糠一般,不知所措,惶惶间望向灼萝求救。 灼萝也没想到他会看中杨翠兰,第一反应就是要上前去救她。但脚刚挪动一步,就被元二郎抓住手。 她低头看向他,元二郎悄声道:“别冲动,你一个人周全不了这么多人。” 闻言,灼萝慢慢收了势,他说的没错,如果是她一个人,收拾这些草寇易如反掌,但现在有女人有孩子,一旦打起来,她顾不上他们的安危。 看来,只有再想办法。 她给杨翠兰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反抗,怕惹怒了山贼头子,招来杀身之祸。 杨翠兰懂得她的意思,稳一稳那颗如捣蒜般的心,还对山贼头子微微一笑,更是让他着迷。 守寡多年,这些糊弄男人的手段,她也算是得心应手。 那山贼头子更是沾沾自喜,以为女人被他的英雄气概折服,走路大摇大摆,到了马前,一把将杨翠兰横抱起来。 杨翠兰一个不妨,惊呼一声,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 这个举动很是取悦他,他大笑一声,抱住杨翠兰的脑袋就亲了一口,然后将她放到马上。 转过身展臂道:“兄弟们,大哥给你们找了个新大嫂,你们说好看不好看?” “好看!” “那今晚大哥就成亲!”山贼头子笑的几乎要看到他的胃。 “好!好!”山贼小弟欢呼道。 这时刀疤贼问道:“大哥,那这些人哪?” 山贼头子道:“把这些人的粮食财宝卸下来,人绑了也带回去,还有竹扎子里那些,都一并带走。今晚咱们喝酒吃肉,好好快活一次!” 又手指点着刀疤贼,猥琐笑道:“二弟你放心,大哥有洞房入,也不会亏待你,这些娘们,你随便挑。” 刀疤贼眉飞色舞,“谢大哥成全。”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灼萝,还用舌头舔着手指。 灼萝看着他,只觉得恶心至极。 …… 山贼的寨子位于山顶中央,这里原本是个寺庙,后来被这帮山贼所占,就成了贼窝。 大门直通正殿,一眼就能看到大殿之上那座椅上的吊睛白额虎皮,很是恫吓骇人。 “把他们带到后殿去。”进了门,山贼头子哪有时间理会其他人,搂着杨翠兰去了正殿,又吩咐人准备喜房。 灼萝他们被带到一个破旧的房子里,墙皮斑驳不堪,空气里还有一种血腥腐朽的味道,地上一条条血印子延伸到门口,触目惊心。 被推着进了屋,一个小头目威胁道:“你们都老实点,别想着到了这还能跑出去,要是被发现抓回来,直接剁了炖肉吃。” 他手里拿着刀胡乱比划着,众人战战兢兢,生怕他一个拿不住刀就砍了人。 别人躲闪着,偏潘氏不知死活往上凑。 潘氏抓住小头目胳膊,腆着笑脸,“小兄弟,俺和你商量件事,俺媳妇就是你们大当家刚才相中的那个,你能不能帮俺和你们大当家说说,让他放了俺们一家。” 顺着杆就攀上亲戚,“你看,这一个儿媳就是半个闺女,俺媳妇运气好,被你们大当家娶了当媳妇,那俺就是半个丈母娘。哪有人娶媳妇还抓丈母娘的,你说是不是?” 她说的好听,可小头目可不吃她这套,手臂一挥,就把她甩开,“滚开滚开,就你还配和我们大当家的攀亲戚?还丈母娘哪,我告诉你,丈母娘也不好使,你打听打听去,我们大当家吃了几个丈母娘?” 潘氏听了大骇,被唬得面无人色,一口气上不来就晕死了过去。 家里人一探鼻息,已经没了气。 这是被活活吓死的。 小头目啐了句,“麻烦。”叫了几个人把人拉出去。 刘家老大哭着问要带哪去,小头目厉害道:“再多嘴就让你陪她!”吓得无人敢再问。 小头目哼了哼,把门一关,从外面锁上,叫来了几个小的看守。 房子里,众人惊魂未定,一反常态谁都没有说话。 半天一道哭声打破这片寂静,“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啊?怎么办,怎么办啊?我还不想死,我也不想变成下酒菜。”水根哭的像个娘们,他一向胆小,再加上亲眼看到图阿富惨死在他面前,这会儿早就吓傻了。 水根媳妇跟着哭道:“一刀了结还死的痛快,就怕那群禽兽不会放过我,要折磨死我才算了。” 她这么一说,其他女人也开始哭起来。 “要是我这把岁数都要被他们欺负,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于婆子说着就要往墙上撞,幸亏张家汉子用身体挡了一下,劝她道:“于大妈你可别做傻事,咱们这还不是没到最后一步嘛,万一有救,你不是白死了。” 于婆子泣不成声,“咱们都被人绑在这,哪还有救?亏得我成日烧香拜佛,都是无用的,到了这个危险时候,哪个神仙来帮我了?” 第二十五章 只可智取 房里的哭闹声引起外面人的注意,隔着门厉声喝道:“吵什么吵?活的不耐烦赶着去投胎啊?” 终究还是怕死的,话音过后,谁也不敢再说话,哪怕是哭也只是小声抽泣。 元小妹脸上的泪珠子和断了线似的,簌簌地落,元二郎看着她心疼,想要给她擦泪,但手被绑着,只好哄道:“小妹别哭了,你放心,到时候他们要是真吃人,就让他们先吃大哥。大哥身上肉多,够他们吃一阵子。” 元大郎也道:“对,还有你二哥。他身上骨头多,能熬好久的汤哪。” 灼萝听了他们的对话,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靠,危难关头,做兄弟的这么现实吗?是要互相谦让一下吗? 元小妹抽抽鼻涕,看一看他们,哽咽道:“那你们也挺不了多久啊,不很快就轮到我了。” 靠靠,这还说的是人话吗? 灼萝差点惊掉下巴,本以为这个节骨眼上,她怎么也会看到一出生死离别相亲相爱的动人画面,没想到却是骨肉相残,可悲可叹。 她的手被绑在后背,也不知是不是绑她的人看她是个女人,所以掉以轻心,绑的松松垮垮,她稍一用力,就挣脱开了。 “嘘——”三个孩子看她解了绑,刚要喊,灼萝轻嘘了一声,迅速也把他们身上的绳子解开。 崔金枝就坐在他们对面,看见灼萝松了绑,以为她要独自跑。她自己跑不了,怎会让别人好过,张嘴就要喊,“来人啊——” 灼萝一惊,脱下袜子就塞进她的嘴里。 凤喜傻愣了下,反应过来也要喊人,几个孩子也反应快,照葫芦画瓢,脱了袜子就把他们娘几个的嘴都给堵得严严实实。 “元家媳妇,快帮我解开。”张家汉子看灼萝恢复自由,急得叫她,又不敢大声,怕惊动外面。 旁人见状,也都争先恐后。 灼萝压着声音,“都别出声,一个个来。” 她先解开张家汉子的绳子,张家汉子松了手脚又帮旁人解了绑。 很快,大家伙就都恢复了自由。 李大壮把崔金枝娘几个绑在一个梁柱上,以防口里的东西掉出来,还拿东西固定住,“还想叫人?俺看你们和外面那些山贼是一伙的。” 崔金枝忙摇头,嘴里“呜呜呜呜”的也不知道说的是啥。 李大壮不理会她,站起来走到灼萝身边问道:“元家媳妇,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众人也都瞧着灼萝,等着她拿主意。 这一路上他们都瞧出来了,这元家大媳妇是个有本事的人,好几次的事都算的很准。 给予着这么多人的期望,灼萝沉下心来,思忖片刻,道:“大家先不用着急,我想一时半会儿他们还不会杀人。刚才那山贼头子不是说了嘛,他喜欢吃现杀的,之前那些死了的乡亲,够他们吃上一顿的,目前应该还不会拿咱们开刀。”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都松了口气。 但灼萝却叹了口气,“我现在就是有点担心翠兰姐。” 想起刘寡妇,大家伙也都不由担忧起来。 “那咋办啊?她会不会被山贼……” “那还用说嘛,那山贼头子不是说了要和她成亲。” 赵英悲从中来,“翠兰姐是替我去的。”她不顾前嫌,用力抓住灼萝,乞求道:“元家嫂子,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你一定要救救翠兰姐。” 灼萝不知道赵英哪来的迷之自信,但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毕竟她们都被人嫌弃了。 怀着这种心情,灼萝握住她的手,真诚道:“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出她。” “是啊,元熙媳妇,你一定要救救我弟妹。”刘家老大脸上含着几分赧色,嗫嚅片刻,才说出这句话。 灼萝瞥了一眼他,满眼的看不起,刚才他娘和小头目拉关系的时候,他可没少在旁边溜缝,又是点头哈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给人家当奴才哪。 忍不住讽刺他,“这会儿想起来救了,之前我可是看你巴不得当人家的小舅子哪。” 刘家老大脸上臊得涨红,又见旁人也向他投来鄙夷之色,辨不出一句话,他媳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小声骂道:“你们老刘家净干这丧良心的事,怪不得人家骂你!” 她命好生了儿子,才没被婆婆撵出家门。但看着杨翠兰被刘家人欺负,她也会生出兔死狐悲的心思。 平时都是偷着接济她一把,要是被婆婆发现,还会遭一顿骂。 刚才她看着婆婆对着山贼说出那样的话,就想着这要是自己,她不也一样豁的出去。 她站着一旁看着,越想越心凉。不想老婆子一口气上不来被活活吓死,她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报应。 骂完她扯着刘家老大拽到一边,虽心里恨,但毕竟是自己男人。 张家汉子又道:“元家媳妇,你说该咋救,我听你的。” 张户父辈是以打猎为生,后来山上闹山贼,也就不干了,但打猎那两下子留给了他,他还是会点拳脚功夫的。 其实灼萝也没想好,她沉思一番,“那——”刚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一道嗓子里含沙的声音,“人都在里面吗?” 张户耳朵一动,紧张道:“是刀疤贼。” 李大壮冲动道:“咱们跟他们拼了。” 灼萝摆手,面色冷静,“不可,咱们这么多老弱妇孺,不可硬拼。” 外面还在寒暄,隐约好像有拿钥匙的声音。 灼萝急忙道:“赶快坐回原地,把散落的绳子收起来,别让他们看到咱们松了绑。” 一声令下,大伙动作迅速,在门打开之前,全都恢复了原样。 只是不知谁的麻绳忘了捡,落在了地当间。 众人看着那根麻绳,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我看看你,你看看我,紧张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刀疤贼大步流星走进来,他眼高于顶,没看见地上的绳子,但脚却不偏不倚一脚踩了上去。一些人闭上了眼睛,等着迎接暴风雨的来临。而几个汉子已经提起气,准备拼上一回。 刀疤贼觉得脚下有物,正要低头看,突然一个温香软玉入了怀……? 第二十六章 灼萝要改嫁 温香软玉入怀,刀疤贼是又惊又喜,“美人,你这算是投怀送抱吗?” 不知道是不是山贼不洗澡,灼萝闻着他身上一股的恶臭味,就像是在便池里呆了一宿似的。 她强忍着胃里翻腾,对他含羞一笑,娇声道:“二当家,你怎么才来,你快救救奴家,奴家在这里好辛苦。” 脚下往后一踢,元大郎快速抓住绳子掩到了身后,众人也跟着把心落了地。 刀疤贼见灼萝被绑着手,心疼不已,“哎呦,这手都被勒出印了。”回头呵斥喽啰,“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美人!还不快解开!” 灼萝让人重新给她绑上,但系的是活结,要是细心看一下,定然能发现。 但喽啰这会儿哪有这个细心,麻利儿给灼萝解开了绳子。 灼萝转动几下手腕,瞄了眼外面。 这刀疤贼还挺有派头,出入还要十几个人跟着。 本来想等他进来制服了他,但这么一看还是另外想招。 随即,灼萝对他莞尔一笑,俏丽丽的声音如黄莺婉转,“还是二当家你知道心疼人。”手撩人一般在他的胸膛打了一下,弄的他心里更是痒痒的。 刀疤贼一把抓住灼萝的手,挤眉弄眼道:“知道大爷心疼你,那就从了大爷。”撅起嘴就要来亲。 被灼萝一手呼开,刚要发怒,就见灼萝眼中饱含泪光,像是受了万千委屈,“你们男人就会忽悠人,嘴上说的好听,等到手了玩腻了,就随手把我们女人扔了。” 见她这般梨花带雨,刀疤贼就像是割了肉一般,“小宝贝你可别哭啊,你这么美,我怎么会扔了哪?” “哼!”灼萝不动声色推开他那不老实的手,擦一擦眼角,话锋一转,又道:“我倒觉得你们大当家是个汉子,看中哪个女人直接就成亲,那才是爷们。” 刀疤贼愣了愣,“怎么?你还想让我娶你?” 灼萝没说话,算是默认。 旁人听了却捏了一把汗,咋个,这元家大媳妇是要改嫁? 元小妹的脑袋以极快的速度转向她两个哥哥,满脸疑问,她要有个当山贼的后爹了吗? 元大郎两人齐齐朝她翻了个白眼,就那女人,她能看得上刀疤贼?这又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哪。 “那是什么算盘?” “我们哪知道?往下看呗。” 一番眉来眼去,不用语言就能沟通也是神奇。 刀疤贼一时为了难,要说这么多年,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就是怕家里还有个婆娘管着,不能让他风流快活,这突然让他成亲,这不是给他出难题嘛。 可面前的美人也着实让人动心。 他踱来踱去,犹豫半晌,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抓腮。 忽地,脚步一定,双手相捶,“行,这事就这么定了,老子现在就跟大哥说去,今天就娶你!” 他是个行动派,答应下来立刻就去找山贼头子。 灼萝也是在绷着,看他转身离去,松了口气,哪知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开,他去辄了回来,又把灼萝的心提了上去。 只见他停在门口,没有进来,而是看了左右一眼,然后指着灼萝,道:“这以后就是你们二嫂,给我好好看着,要是有什么事,拿你们是问。”说完,这才走。 灼萝看出来了,这刀疤贼也不傻,怕自己是诳他,趁机跑了,所以吩咐下面的人对她严加看管。 门又重新被锁上,直等到守门的站得累了,跑去旁边歇着,张户才道:“元家大媳妇,你真要嫁给山贼啊?” “元熙媳妇,你可不能跟了山贼,且不说能不能长久,就这帮龟孙,早晚会被官兵抓了,到时候你咋整,官兵会把你当成贼婆娘的。” “是啊大郎他娘,你可得好好想想……” 看着乡亲们都在为她的安危着想,灼萝这心里不知怎的还觉得心里有点暖哪。 她让大家稍安勿躁,道:“大家别着急,听我说。” “我只不过是先用缓兵之计拖延一下,并非真的要嫁给他。”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改嫁给他,那还不如嫁给我哪。”张户玩笑道。 张户媳妇揪住他耳朵,“你想得美,你问问人家元家媳妇能不能看上你!” 张户嬉笑,赶忙抱住她哄道:“我这不是闹着玩嘛,我这心里可只有你一个。” 当着这么多人说这话,张户媳妇羞得脸红,嗔打道:“你这死玩意儿,你咋到处胡咧咧。” 看着他们打情骂俏,众人也都跟着笑,一时紧张的气氛也慢慢缓解下来。 笑完过后,有人问道:“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这也是大家所关心,众人都支棱着耳朵看向灼萝。 却见灼萝垂目思索,他们也不吵,只静静等着。须臾,她抬起眼,招呼几个能打的汉子,一番耳语。 众人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她一边说,那几个汉子一边点头,直到灼萝打了个响指,几人才散开。 接着就见灼萝朝着外面喊道:“哎呀,我肚子好疼,哎呀,我要疼死了……” 吴婶子还以为是真的,“咋突然肚子疼上了?严不严重啊?” 灼萝赶紧对她摆手,“我没事。”指指外头,“我是叫给他们听的。”又对大伙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也不要动,看我行事。” 众人齐齐点头,虽然现在他们是在生死之间,但有灼萝在,他们就莫名的信任她一定会将他们救出去。 外面喽啰听到声音,顺着门缝往里瞧了瞧,就看到灼萝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好似很痛苦的表情。很快,挣扎几下就不动了,旁边围上一群人,叫唤她的名字,还有小孩在哭。 “管她哪,反正早晚都得死。”一个小喽啰满不在乎道。 刚说完,就遭到一击打头,“你他娘的找死啊?那可是二当家相中的女人,出了事你负责啊?” 小喽啰这才想起二当家走之前的吩咐,着急道:“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快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救。要是死了,咱们哥儿就死定了。” 一个“死”字把小喽啰震得面色青白,手忙脚乱,钥匙换了好几把都不对,“他奶奶的,关键时候,怎么还打不开门了。” 另一个看着着急,把他一推,“你这笨蛋,我来。”只一下,锁就开了。 第二十七章 赵英乃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奇女子 两人开了门,忙不迭跑进去,“怎么回事?” 元二郎偷着使劲掐了元大郎大腿根一把,元大郎瞬间就涌出泪来,“我娘没气了,她死了。” “什么?”俩喽啰异口同声,脸上的汗腾地一下就流下来,“她怎么突然就死了?” “我们也不知道啊,她突然就喊肚子疼,没多大一会儿啊,就不动了。” “哎呦,是不是之前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啊?” “有可能有可能啊,她一个带着三个孩子,有吃的也只顾着小的,自己就拿什么野菜树根充饥,说不定就是吃的有毒的野菜了。” 乡亲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那个机灵点的喽啰半信半疑,怕他们耍花样,拿着刀子防备着,“你们都退到一边去。” 等众人都缩到角落去,他方蹲下来,探了探灼萝的鼻息。 手一抖,“还真没气了。” 憨一点的见状,登时慌了神,“我去叫人。” 他刚跑到门口,突然李大壮从门后跳出来,乍地这般窜出个人来,着实是吓人。 他和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直瞪瞪的看着比他高了一头的李大壮,“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机灵那个喽啰没看见后面的情况,他眉头一皱,不耐烦喝道:“你什么你?你又怎么了?”边说边转过身去。 却看门口一个壮汉狠往地下吐了一口吐沫,骂了句,“你你娘个蛋!”然后擒住他兄弟的胳膊往后一掰,夺过他手里的刀,一刀下去,抹了脖子。 这才知道是受了骗,刚要叫人,“来——”没等说完,只觉脖子上一痛,嗓子再发不出声音。 他伸手摸了一把脖子,湿漉漉一手的血。 他吃惊的转过头,只见刚才还没有气息的女人此时正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把带血匕首,血液顺着刀刃滴到地上,碎成几瓣。 解决了这两个人,灼萝让李大壮和张户换上他们的衣服,然后出去引几个山贼过来,用同样的方法,没多久,就干掉了十来个。 再让年轻有力气的男人跟山贼的衣服调换,混入其他山贼当中,先不要打草惊蛇,只等时机。 而那些山贼,就被绑到一起,充当人数。 很快刀疤贼回来,此时他只顾着高兴,根本没注意门口的看守已经换了人,兴冲冲让人打开锁直奔进屋。 “美人,大哥已经同意了,走,我带你去见大哥。”他粗鲁的拉着灼萝的手腕拽着就走,显然已经迫不及待。 灼萝回扯,“等一下。” 他扭过头,虎眼一竖,喊着几分薄怒,“怎么,到了现在你不愿意了?” 灼萝含笑道:“哪能啊?”她头上不戴一物,但都不减其美貌,撩开额上的一缕碎发,她道:“我只是没想到——”特意顿了一下。 “没想到什么?”刀疤贼是个急性子的,说话不愿意只听一半。 “没想到你这么怕你大哥,自己娶亲还要去求他的同意。这要是他不同意哪?” “大哥不会的。” “不会你不也先去请示他,万一要是当初他看上的是我,我看你连那争都不敢争。” 见他紧眉思忖,灼萝继续挑拨道:“唉,说到底你只是老二,什么都做不了主,我嫁给你,看来以后有的是委屈受。” 一听这话,刀疤贼和点了火的炮仗炸了似的,“咋,你还想让我杀了我大哥?我告诉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背叛大当家,他可是救过我的命!” 灼萝没想到他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竟对他老大如此忠心。本来想挑拨一下他们的关系,让他们自相残杀,如今看来是行不通了。 挑拨不成,灼萝盈出笑脸,“看你说的,我哪是那个意思。我只不过是不想我的男人被人呼来喝去嘛。” 一扭头,故作生气,“你却曲解我的意思,还说杀我,好啊,那你杀。” 这一喜一嗔的模样,看的刀疤贼心头直痒,恨不得现在就天黑,抱进洞房怜爱一番。 他在后面扶住灼萝的肩膀,轻声哄道:“哪能啊?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杀了?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带你去看咱们的新房,哪块布置的不好咱再换,对了,还等着你去试新衣哪。” “新衣?”这做衣服的速度也太快了,上山下山这么短的时间也回不来啊? “就是以前老大成亲时候,那些新娘穿的,大多数穿了一晚就收拾起来了。”刀疤贼靠近灼萝,小声道:“你不知道我大哥的规矩,新娘子是活不到第二天,等入完洞房,就被他宰了下酒。他说这是跟什么母螳螂学的,哎呀,我也不太清楚。” 灼萝听完脸色一变,她是该夸山老大博学还是骂他残忍,这等穷凶极恶的事都做得出来。 那翠兰姐不是很危险? 见她脸色发白,刀疤贼以为灼萝是被吓得,连忙安抚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跟我大哥学的,好不容易娶到个漂亮媳妇,我不得好好稀罕几天。” 搂住灼萝,“咱走,兄弟们已经在准备酒菜了,咱也不能晚了啊。” 灼萝勉强对他一笑,眼睛瞄着肩头那双黑乎乎的手,真想一个过肩摔给他折断。 走了两步,灼萝突然停下,转身走回去,拉出赵英,“二当家,这是我表妹,她可是会做一手的好菜,在家时我就只习惯吃她做的菜,你能不能让我带上她出去?” “带她作甚,山寨里又不是缺厨子。” 灼萝跺脚撒娇,“不嘛,我就只吃她一人做的饭,别人做的,我不吃。” 刀疤贼见拗不过她,再说不过是放出去一个女人,也就妥协了,“行行,带出去。” 灼萝这才欢喜的拉着赵英走。 赵英却是一脸懵,对灼萝咬耳,“我哪会做?” 灼萝冲着刀疤贼微笑,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不会也得会。”心中意念一闪,手里多了个药瓶,她趁机塞进赵英的手里,“一会儿在厨房,趁人不注意把这个下在所有酒里。” 赵英吃惊的望着灼萝,心头如打鼓般砰砰乱响,紧张道:“你是要给山贼下毒?”她咽了下口水,自我怀疑,“我行吗?” “你当然行,你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奇女子,这点小事,信手拈来。”灼萝大忽悠上线。 看来这人就是扛不住忽悠,被灼萝这么一夸,果然赵英就自信起来,拍着胸脯保证,“行,我做事,你放心。” 第二十八章 倒霉的, 下错毒了 灼萝坐在床上焦急的等待,一身大红的新娘服,还绣着烫金的凤凰图案,也不知道在哪抢的。 但她现在没有心思照镜子,在屋里来回踱步,不时张望一眼外面。 院子里山贼们左一趟右一趟的忙乎,到处张灯结彩,这边贴红纸摆炮仗,那边搬桌子挪凳子,忙的焦头烂额。 “诶?二当家怎么也突然想起成亲了?他不是一直说女人如衣服,穿完就扔,像大当家那样穿一件衣服就要成一次亲麻烦嘛。” “那谁知道二当家怎么想的,他吩咐咱们就做呗。不过这次二当家可是有艳福,那小娘们可他娘的俊了。那小身段,小声儿,真他奶奶的销魂。” “瞅你那熊样,咋,你也心痒痒了?” “谁见了不心痒痒?” “你这个嘴啊,小心着点,要是被二当家的听到,非扒了你的皮。” “二当家才不会为了衣服扒手足的皮哪。行行,我知道了,不说了。对了,你兄弟哪?我咋这么半天都没看到?” “哦,他被二当家指派去看着那群人了,我一会儿忙完就去找他……” 两个人越走越远,后面的话灼萝没有听清。 刀疤贼怕她跑了,特意把门锁住。灼萝出不去,但心里却十分着急。 她现在一个人被锁在这里,也不知道那面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 还有杨翠兰那,两个人的房间虽然挨着,但她同样也被锁起来了。 灼萝知道,现在没别的办法,只能静心等待。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到时候再说。 趁着现在四下无人,她反倒有机会能进入空间。 一个闪念,手链莹莹发出一道细微的光芒,灼萝就进入了空间世界。 她直接就去了兵器房,说也有趣,要说空间里有吃喝拉撒的东西不奇怪,竟还给她标配了这样一个房间。 灼萝想,这个空间可能就是根据她平时需求所设置的。 她在兵器房挑了挑,刀枪剑戟倒是齐全,可是目标太大,最后她从一众兵器中选择了峨眉刺。 此械只有一尺长,两头细而扁平,尖头菱形锐利,形如枪头,正中有一圆孔,上铆一铁钉,铁钉可灵活转动,连一套指圆环。 拿着方便,打着顺手。 拿完家伙事,她就去了厨房,这几天都是对付吃一口,这会儿可下有独处的空闲,怎么也得慰劳自己一下。 冰箱里鱼虾蟹肉应有尽有,蔬菜菌菇也都齐全,竟还找到了火锅底料。 那还等什么,直接就下了锅,这边洗好菜,那边的锅也已经煮开了。 闻着火锅的香味,灼萝不禁感叹一句——这才是人间啊。 夹一片羊肉片,涮在辣锅里,拿出来红油直冒,蘸上调好的料,吃一口,嗯——辣味肉味香料味全都融汇在舌头里,嚼一嚼,满口香。 他奶奶的,这才是食物! 接下来灼萝一番大快朵颐,可能是许久没有吃过这些东西,她的吃相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一顿风卷残云,只剩下皮壳。 再开一瓶啤酒,“嗝——”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爽! 这时,突然灼萝听到一声异动,好像是有人在开门锁。 她一个激灵,瞬间闪出空间,顺便用衣服袖子抹了下嘴。 “娘子,为夫来了!” 不想一顿饱餐,让灼萝忘了时间。外面都已经黑天了,门外喧闹声不断,喝酒猜拳不亦乐乎。 刀疤贼大摇大摆走进来,让人关上门。 “娘子是不是等为夫等的不耐烦了?”他走向灼萝,边走边脱衣服,等到了床边,张臂扑来,“为夫这就来陪娘子。” 灼萝闪身一躲,他扑了个空,当下就有几分怒意,“怎么?到了现在,你反倒不从了?” “哪有?”灼萝媚眼如丝,作羞涩样,“你这么心急干嘛?人家还没有准备好。” 换了红衣的灼萝比之前还要美艳,又烛光朦胧,更显风情,刀疤贼已经按捺不住,喉结滚动,“这有什么可准备的?” 他淫淫一笑,搓着手,“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为夫教你。” 又再来抓,灼萝旋了个圈,再次避开,不等他再发火,灼萝抢先一步,发脾气道:“之前还说心疼人家,才这么一会儿,你就全都忘了。果然,男人的话就是信不得!” 刀疤贼不明所以,摊开手,“我何时骗你了?” “哼,人家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哪,都快饿死了!” 刀疤贼哈哈大笑一声,“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那是为夫粗心了,怎能在大婚之夜饿坏我的宝贝儿哪。”冲外喊道:“来人,上酒菜。” 灼萝见状,暂时松了一口气。 她打量着刀疤贼,暗自好奇,怎么毒还没有发作,难不成是赵英那里出了问题? 可应该也不会啊,她要是下毒被抓,还不得把自己供出来,她俩可没那么深的交情,让她能一个人顶了。 那是哪出了问题? 哎呀! 灼萝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她乍然想起来,她好像是拿错药了,她给赵英的那瓶好像是慢性的毒,需要缓一会儿才能毒发的。 也怪当时太着急,她没有时间仔细看。 现在看来也只好能拖一时是一时了。 她突然站起来,让刀疤贼奇怪,“你怎么了?” 灼萝机灵道:“我好像看到有只耗子跑过去了。” “嗐,我还以为怎么了,不就是耗子嘛,我们山寨里多得是,还经常抓了泡酒喝哪,有时候还吃他们一顿,我告诉你,那肉质——”见灼萝面容惊惧,就没往下讲,“以后你多见见就不怕了。” 灼萝是恶心,从小到大,灼萝什么都不怕,就一样——老鼠,见到它,身上的汗毛就炸起来了。 这群人,又是吃人肉又是喝人血,现在连老鼠都吃,是人吗?就不怕变异了啊?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灼萝看到酒,灵机一动,拿起酒坛倒上一碗,端给他,“不如先喝一杯酒。” 却被刀疤贼推开,灼萝心中陡然一惴,难不成他看出酒有问题? 微微一笑,佯嗔道:“二当家也太不给面子了,奴家敬酒都不要。” 刀疤贼郎朗一笑,握住灼萝的肩膀,道:“不是为夫不给你面子,你是不知道,为夫天不怕地不怕,偏偏被这熊酒克住,喝一口,就像是生了大病一般,所以为夫一向是滴酒不沾。” 他的手隔着单薄的衣服在灼萝肩头摩挲,好色的嘴脸显露无疑,“特别是在今天这大喜的日子,还有好多事做哪,可不能因为它冷落了娘子不是?”令灼萝心头阵阵恶心。 灼萝强忍着胃里不断翻腾的恶心感,不动声色以夹菜的动作躲开他的咸猪手,“那先吃口菜。” “诶——先不用。”刀疤贼拿起灼萝刚放下的酒碗,“既然娘子把酒都倒了,那就先替为夫喝一碗。” 第二十九章 一个都不会少 灼萝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靠,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但又不能不接着,怕他察觉出什么,那可真是功亏一篑了。 灼萝心里打着鼓,难道她就要命丧于此吗? 那她可真是最悲催的穿越人,刚出场没多久就领了饭盒不说,等到了阎王爷那—— 问:怎么死的? 答:被自己毒死的。 还不得笑掉鬼大牙! 她董灼萝可不能丢脸丢到地府去,破落成被鬼嘲笑。 灼萝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就准备出手,先了结这狗贼的命。 这时突然外面跑进来一个人,喊道:“二当家不好了,后殿那边出事了。” 刀疤贼“啪”一声把筷子撂在桌子上,震得桌子直响,他拧着眉,很不高兴这个时候被人打扰,骂道:“嚷什么嚷?一点事就大呼小叫,能出什么事!” 那戴着绿头巾的小弟一只脚已经迈进门槛,听他骂人,又退了出去。刀疤贼瞄了一眼,沉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绿头巾小弟义愤填膺道:“回二当家,带回来的那群人中有几个男的跑出来杀了咱几个兄弟!” “什么?娘的,他们胆子肥了,还敢杀人了?”刀疤贼气的火冒三丈,拍桌而起,又问,“老大哪?” “老大去新房了。要不,我去叫老大。” 刀疤贼忙摆手,“不用,这点小事还用得着老大出手?那咱们也太没本事了。”拿起胯刀就走,命令道:“招呼兄弟们抄家伙!” “是!” 刚要走出门,又想起灼萝,他回头看了一眼,吩咐道:“留下几个人,看着你们二嫂子。”他怕灼萝趁乱跑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去了。 灼萝看着他走远,心中惴惴,怎么就被人发现了。 她心中更是担忧,怕他们不是山贼的对手。 看着门口几个守卫,这回灼萝不再隐藏,冲过去,一跃踹开门,倒了两个。手中峨眉刺一出,直戳心脏,不过几招,几个人就没了命。 刚收拾完他们,灼萝就听到隔壁房间传出尖叫声,直接冲了进去。 只见山贼头子脱光了衣服压在杨翠兰身上,像狗一样舔着她的脸和脖子,双手急切的撕烂她的衣服。 灼萝眼神一厉,手中刀直接飞了过去。 一刀毙命,都没给他留遗言的机会。 “啊——”杨翠兰吓得推开山贼头子的尸体。 灼萝走过去看了眼山贼头子,拍了拍胸口,她也是第一次杀人,有点小怕怕。 不过这种事一次生,两次熟,以后就好了。 她安抚的拍了拍杨翠兰的肩膀,“别怕,他已经死了。”又道:“你在这待着,哪都别去。”扔给她一把刀防身,就直奔后殿。 灼萝一路而来,发现毒药药性已经发作,之前还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山贼,都抱着肚子口吐白沫倒下了。 还有那没死透的,灼萝毫不留情,上前就补上一刀。 对于这些山贼,本来就不应心存怜悯,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命,死不足惜。 灼萝赶到后殿的时候,只有刀疤贼还活着,他确实有两下,李大壮他们几个手持刀剑都不能合力将他打败。 见到灼萝,他双瞳陡然紧缩,怒意如刀子一般剐在灼萝的脸上,“贱人,你诳老子。” 灼萝冷哼道:“难道你以为以你这副尊容,我能看得上你?刚才占了老娘那么多便宜,老娘先卸了你两只手!” 话音一落,灼萝手中峨眉刺如剑花一般飞出,刀疤贼躲闪不及,胸口挨了一下,顿时鲜血喷涌。 张户双手持刀,鼓起勇气,闭上眼睛就看过去,正好砍到他胳膊上,用力一斩,胳膊连根砍断。 当即刀疤贼他痛叫一声,疼得倒地。 本以为这就降服了,众人也都放松了警惕,谁知这厮死前也要拉着个垫背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忍力,咬牙大叫一声,捡起刀就冲旁边的吴婶子捅去。 眼看吴婶子躲闪不及,村长直冲出来,挡在吴婶子身前,用身体截住了那把刀。 灼萝大惊失色,不想一时大意,她飞身一跃踢开刀疤贼,扼住他的手腕,翻身将他骑在身下,夺过刀,手起刀落,只听“噗嗤”一声,刀子没入他的脖颈,顿时鲜血喷涌,当即断气。 “老头子,老头子!”吴婶子抱住村长,痛叫道。 她不敢碰他的伤口,只是一遍遍把流出的血再推回去,“你怎么那么傻啊,你替我挡什么刀啊?” 村长嘴唇发白,笑着看着她,“我是你男人,这不是应该的吗?” 吴婶子泪眼婆娑,摇头咬唇,心里悲痛的好半天才喘出一口气,“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你要是死了,你让我怎么活?” 那一声声压抑着痛苦的哭声,仿佛是从她灵魂深处艰难的一丝丝抽出来的,她一字一顿,心口疼的几乎溃不成声。 村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抚着她已经不再年轻的脸,“老婆子,这辈子能和你成为夫妻,我不后悔。为你死,我更不后悔。以后你要好好的,要好好活下去,别那么早来找我,听话,听话啊。” 吴婶子几乎是将嘴唇咬破,她闭上眼,眼泪如簌簌而落,最后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村长的脸上破出一丝微笑,转过头看向灼萝,“元家媳妇,答应我,你一定要带着大家伙走到蓬莱城。” 他那期望的眼神,让灼萝难以拒绝。 灼萝蹲下神,强颜欢笑,“我答应你村长,我带着大家伙一起去蓬莱,一个都不会少。” 得到灼萝的承诺,村长也放下心来,他再次将视线投向吴婶子。 似乎是要将她印在心里,他贪婪的盯着她,盯着她脸上每一寸的皮肤。 可下一刻,他的意识渐渐散去,手如折断的树枝,没有支撑点,“倏”的一下脱落了下去。 吴婶子大喊一声,“老头子——”震得屋外的乌鸦都飞走了。 灼萝看着眼前的一切,痛心疾首,医生这个职业,让她对死亡冷漠至极。甚至有时候她也拷问自己,是不是对生命没有了敬意。 但此时,她仿佛又把那份敬意找了回来。 只是这份代价,却太过沉重。 把山贼尸体都处理掉,灼萝让大家先在寨子里修整几日,再行出发。 村长就地埋葬,等以后有机会回来,再重新起出来拉回老家安葬,这也是吴婶子的意思。 从村长死了之后,吴婶子一直都不吃不喝,就守在他墓前,和他说着话。 有时哭也有时笑,那样的状态很让人担心。 第三十章 吴婶子的哀伤 “要不然也不会露馅,谁知道一个山贼来找他兄弟,认出了我们。虽然我们当时就把他宰了,但已经惊动了人。哎,不然的话,咱们这边也不会损失几个人。” 李大壮连连叹气,本来都商量好,他们几个出来顶替山贼,以防山贼伤害乡亲们,他们能对峙一下。 再由灼萝在那边下毒,确保万无一失。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破坏了计划。山贼是全死了,但他们也死了几个人,还好几个受伤的。 灼萝在一块板子上刻着字,那些死去的村民也已经入土为安,为了方便以后他们亲人们来认尸,灼萝给每个人都铸了碑,只是这碑比较简单,都是找的木头做的。 李大壮他们已经给最后一个人埋好,灼萝也已经把最后一个字刻好。 “世事难料,谁也不会想到有意外发生,无需自责,幸好我们把乡亲们全都救出来了,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说完灼萝把木碑深深的往土里一扎。 扑棱扑楞腿上的土,转头和李大壮一众道:“你们先回去,我去看看吴婶子。”指着不远处的吴婶子。 众人点点头,带着锹和工具都回了山寨。 灼萝走到吴婶子旁边蹲下,火盆里烧的是村长的衣服,山上没有黄纸,可能是怕村长在那面挨冻,所以吴婶子把衣服给他烧过去。 “婶子,你要节哀,你这样村长看见也会难受的。” 吴婶子眼球红彤彤一片,她转过头瞧了灼萝一眼,微微笑道:“我知道,他不愿我这样守着他,可看不到他,我放心不下。” 她的目光又转移到坟上,仿佛透过坟,就能看到村长一样。 灼萝知道,这个时候她是听不得劝的,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只听吴婶子缓缓说了话,“你吴大叔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俊后生,十里八村的姑娘,心仪他的都能排二里地了。他能干,人又和善,和谁说话都是笑着呵的,从来没对谁发过脾气。全村上下,老的少的,没有不对他竖大拇指。” 灼萝点点头,“是啊,这一路上,纷争不断,但只要吴大叔说一句话,没有不听的。谁家有点什么困难,他能帮的都会尽全力去帮。他真是个好人,更是个好村长。” 说到此,她眼泪夺眶而出。转过头,偷偷抹去,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她虽然和村长接触的时间不长,说起来也就只有短短几日,但村长一路上对他们孤儿寡母的照顾,灼萝都记在心里。 “是啊,他可真是个大好人。可就这么一个大好人,谁也没想到最后他却娶了我。” 吴婶子眼中有点点星光,她像是遥想起当年,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脸。 她从小就没了爹娘,寄养在大伯家,和村长家正好做了邻居,算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 那时村长家条件好,人又优秀,一家好男百家求,上门说亲的把他家门槛都踩破了,连吴婶子表姐都相中他。 可村长哪,谁都不要,就要吴婶子,不然就一辈子不成亲。 他爹娘拗不过他,也只好答应了这门亲事。 “可进门七年,我都没有为吴家生下一男半女,我婆婆一早就看不上我,就借此要他休了我,再娶一个能生儿子的媳妇。可他偏不依,他说这辈子他就只会娶我一个,即便婆婆再闹,他愣是一句软话都没说。甚至为了我,还和那边分了家,直到婆婆去世,他才回去一趟。” 灼萝静静的听着,没有插一句嘴,她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她只是轻轻抹掉她的眼泪。 可她的眼泪却如黄河决提,怎么都擦不完,她恸哭着,“是我自私,自己不能生,却从不劝他再娶一个进门,为他传宗接代。其实我也有想过,但每次话到嘴边我都说不出来。我真是没法子和另一个女人来分享我的丈夫。” 她揪着自己的衣襟,哭的嚎啕,“他这辈子什么都好,偏不幸,遇到我。我知道看着别人家添丁入口,他都很羡慕,他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都是我,是我自私。” 看她哭的伤心,灼萝安抚道:“婶子,这不是你的错,天下的女人没有一个是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而且我想村长既然在孩子和你之间选择了你,那就是因为他觉得和你在一起的幸福快乐多于有个孩子的幸福快乐,这对他不就足够了。” 灼萝一直认为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但只要遵从内心最期望的,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而且我相信,如果反过来,你也会和村长一样的选择,对不对?” 吴婶子怔怔看着灼萝,半晌,坚定道:“对。” 她抚摸上木碑上刻的名字,就像是抚摸在村长的脸上一般,“可那是如果,事实是,他为了我和家人决裂,为了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这次,又为了我丢了性命!” 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吴婶子捂脸痛哭“我怎么偿还他,我怎么偿还他啊?” 灼萝扶住她的肩膀,她顺势哭倒在灼萝怀里。 那哭声震天,回荡在整个山林里,久久不能散去。 灼萝回到山寨里,一种女人就围了上去,一个个关切的脸庞映在她的眼中,“吴婶子没事?” 她们都听到了吴婶子的哭声,哭声悲切,闻者莫不流泪。 灼萝道:“哭完了,也就发泄出去了,应该没事了。” “她怎么没回来?” “她说她想再陪着村长说说话,过两天离开,她就不能陪她了。” 水根媳妇泪眼婆娑,“唉,没想到村长那么好一个人,竟然……”别看之前水根媳妇因为村长偏袒灼萝而有几分怨言,但现在人死了,她却十分伤心。 众人也都跟着流泪,“好人不长命啊……” 灼萝不愿看到大家都活在悲伤中,他们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道:“好了,都别哭了,吴婶子回来看到又要哭一场。” 看看天,又道:“太阳也要落山了,大伙儿应该也都饿了,先生火做饭。我之前和男人们商量了下,想着明天就收拾东西继续赶路,一会儿吃完饭,大家找找这山寨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咱都拿着。” 女人们一个个应声,都该干嘛就去干嘛了。 灼萝也疲惫了一天,想着去休息一下,这时就见有人跑进来喊住她,“元家大媳妇,你快去看看,吴婶子——吴婶子她——”? 第三十一章 还是我们恶毒又愚蠢的后娘吗? 灼萝心头不由“咯噔”一下,转过身跑上前,“吴婶子怎么了?” 女人们也都没走几步,听到声音都聚了过来,“快说,吴婶子咋了?” 水根心中悲痛,扫视了一圈,低着头闷声道:“吴婶子在村长坟前自杀了。” 灼萝脸色“倏”地一白,急忙向坟地跑去。 水根媳妇上前拽住她男人,“真的假的?水根我可告诉你,这个时候你可别开这种玩笑。” 水根急得瞪眼,“我哪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道:“我刚才想着图阿富也没个亲人,到了那边还不得挨冻受穷,平时我和他还有几分交情,就想着给他烧点东西,怎么也不能连件衣服都没有。” 偷着看他媳妇一眼,惧怕道:“媳妇,你不会怪我把衣服烧了?” 水根媳妇一巴掌拍过去,“谁管你的衣服,说正事。” 水根赶忙道:“我不是去给图阿富烧东西嘛,就去了坟地。我看到吴婶子自己呆在村长叔坟前,我烧完衣服就想着去劝一劝她和我一块回来,谁知我过去一瞧,吴婶子肚子上扎了一把刀,已经气绝了。” 众人一听,怛然失色,赶紧跟着灼萝追过去。 吴婶子就这么去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灼萝自责自己当时就应该陪在她身边,不然她也不会自杀。 但众人都劝她,她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在吴婶子旁边,寻了机会,她还会这样做。 众人在村长旁边给她挖了块地,让他们夫妻死后也能作伴,这老两口,在村子里的时候也是秤不离砣,死了,也不能分开。 晚上大家都是随便垫一口,都吃不进饭。也就只有崔金枝那娘几个心大,见其他人吃不进去,就一顿胡吃海塞。 “还能吃的进去饭,呸,以前村长可没少帮持他们家。现在人家一家都死了人,他们就像没事一样,一滴眼泪嘎子都没流下来。” “行了,那一家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和他们废什么话,我就看什么时候老天爷把他们收了去。” 崔金枝听着这些刺耳的声音都朝他们袭来,登时双眼一竖,掐着腰骂道:“这么多人就你们几个张了嘴?我吃你的喝你的了,用你们在这哔哔个没完?什么东西,还想我被老天爷收了,我告诉你们,要收也收你们几个。活干不了多少,长张嘴就知道叫,属公鸡得的啊?” 她一边骂着人,一边把桌子上的馍使劲揣怀里,“人家死了,你们哭的跟儿子似的,没爹啊,上杆子给死人当孝子贤孙。” 气的张户拍桌子,“崔婆子,你说的是人话吗?咱们这里哪个没受过村长两口子的好,现在他们死了,谁不伤心?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一样没人性,我告诉你,你要想跟着我们走你就消停老实点,你要是不能,就趁早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众人也都义愤填膺,“对,各走各的。” 崔金枝被激到这个份上,不甘示弱,“各走各的就各走各的,有什么了不起,没你们,我们娘几个还活不了啊?” 凤喜可是个精明人,这深山老林的,就他们娘几个,不饿死也得喂狼,哪像跟着大伙一起,起码没粮食,还能有人接济一口。 她一把将崔金枝推到后面,“乡亲们别恼,我婆婆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家不是那没心肝的人,村长叔以前的好,我们都记得。其实我婆婆也偷着掉过眼泪,只是她这个人好强,不想让人看见罢了。” 她这个态度让气氛缓和下来,张户斜着眼,“不是这个意思,那她是什么意思?” “我婆婆的意思是,咱们这么伤心也无济于事,还是应该多吃点东西,有了体力,咱们也能多走点路。”凤喜从崔金枝怀里把馍掏出来,崔金枝不愿意,硬是让她给抢出来。 她将目光投向灼萝,“村长叔临死前交代大嫂,让她把咱们一个不能少的带到蓬莱城去。但光大嫂一个人使劲也没用,咱们也不能拖后腿是不是?” 灼萝闻言抬眼瞧了她一眼,这凤喜还不算傻,怕被大家伙踢出队伍,还知道拿她当挡箭牌。 有村长的临终遗言,灼萝不能不管他们,有灼萝在,乡亲们也不好意思踢走他们。 “我是答应了村长带着大家伙到蓬莱,但要是有人不愿意跟着我们,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 灼萝又给踢了回去。 凤喜没想到现在灼萝这块骨头这么不好啃,谄媚一笑,“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哪?自然是愿意的。大嫂,我们可是一家子,到了蓬莱还要一起过日子哪。” 心里却想,“等找到了相公,还用得着你,到时候一脚踢开,你们娘几个要饭去。” 灼萝一眼就看透她那点小心思,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她。 到了晚上,灼萝带着三个小崽子回了屋。 大家都跟商量好了似的,把最好的房间让给他们住,剩下的,他们自己分配,这就不用灼萝操心了。 躺在床上,元二郎偷偷捅了下元大郎,元大郎睁开一只眼,又用手指捅了捅小妹。 小妹愁的整张脸都浓缩在一起,噘着嘴哑声道:“知道了。”她这不是再想开场白了嘛。 灼萝听到声音,睁开眼,“怎么了?想尿尿啊?” 小妹赶紧坐起来,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想。” 灼萝看他们三个都有点古怪,从昨天开始,他们三个就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吞吞吐吐,始终没说出来。 她竖起枕头靠着,抱臂道:“到底什么事?” 元大郎和元二郎也坐了起来。 元小妹咬着指头嗯了半天,瞄一瞄两个哥哥,鬼机灵道:“你问他们,是他们有事问你。” 说完闭上眼睛,假装睡了。 “小妹——” 元大郎两兄弟对视一眼,这小妹怎么又把他们俩卖了。 灼萝将目光投向元大郎,挑着眉翘首以待。 元大郎支吾半天,元二郎见他墨迹,率先开了口,“我来说,我们就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又会杀人又会下毒,你还是我们那恶毒又愚蠢的后娘吗?” 第三十二章 仙人指路 还是他们恶毒又愚蠢的后娘吗? 对于这个问题,灼萝也是疑惑。要说是,但里面的芯子已经换了,但要说不是,毕竟原主的身体还在。 灼萝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要是说自己是从未来世界穿过来,只怕他们还以为她是鬼上身哪。 还不得找道士把她收了。 想来想去,灼萝只好道:“当然是了,不过说出来你们也不信。” “什么?” 灼萝卖个关子,话只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这可把好奇心正旺盛的孩子着急够呛,“你倒是说啊。” 灼萝这才慢慢道:“你们还记得你们奶奶把我迷晕了吗?” 两小只齐齐点头。 “就是那个时候,我突然梦到有个仙人。他说要教我武功,授我医术。不过条件是要求我一心为善,行善积德。” “所以你就答应了?”元二郎半信半疑。 灼萝一本正经道:“对啊,有好处的事我干嘛不干。至于你们,我就当是行善事了。”她也有她的傲娇啊。 元大郎不由“嘁”了一声,又问,“他什么时候教你的?我们怎么没看见?” 灼萝照着元大郎的头敲了一下,“说了是仙人,当然不会轻易现身,他自然是在梦里教我。” 两个孩子听完,虽有疑虑,但暂且相信了,主要是也没别的解释了。 灼萝又神秘兮兮道:“这件事你们千万不要和别人说,不然他们会以为我疯了哪,再把我关进疯人院,可就没人保护你们了。” 元二郎微微眯着眼,“那我们帮你保守秘密,有什么好处?” 元大郎也道:“对啊,有什么好处?” 这俩小屁孩还想捞好处,怎么比她还贪? 不过要是不许他们一点好处,恐怕以后他们还会追问。 想了想,灼萝指着元大郎,“我可以教你武功,等将来做个大将军。”不像你们爹,到死还只是个小兵。 元大郎随即眼睛里放出光,“好啊好啊。”正对他的胃口。 “那我哪?”元二郎又问,他可不像大哥那样喜欢舞刀弄枪。 “我可以教你医术啊,将来不但可以谋生,还可以悬壶济世,造福百姓。” 这个也够吸引,元二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我哪?”元小妹霍地从被窝里钻出来,爬到灼萝怀里,软糯着声音,“娘,你教哥哥们武功医术,那你教我什么啊?” 灼萝戳戳她的小鼻子,笑道:“你这么爱吃,我就教你下厨喽。” 元大郎哥俩异口同声,“这个好。” 却遭元小妹一记瞪眼,转头她倚在灼萝胸口,撒娇道:“我可不可以只吃不学啊?” 灼萝忍俊不禁,掐着她的小脸,笑道:“你这个机灵鬼,你倒是会偷懒。” 元大郎元二郎也都哈哈大笑,一家子第一次这般其乐融融。 元大郎还跟灼萝学她不在的时候,他还用灼萝教他那个咏春拳帮李大壮打晕一个山贼哪。 说到兴奋的时候,还下床到地上对灼萝比划他是怎么出拳的。 灼萝虽然也觉得凶险,但武功这个东西,就要实战见成效。 所以她也没跟他啰嗦,说什么他太小下次这种事遇到要躲得远远的话。 这打架还要躲着,那还学什么武。 元二郎又学起大家忘了给崔金枝松绑,她憋的尿了裤子,后来松了绑就一顿咒爹骂娘,被张户拿着刀吓唬,说再嚎就把她剁了,吓得又尿了一裤子。 他学崔金枝的表情活灵活现,连细微的小动作,小眼神都一模一样,逗得几人笑倒了一地。 谁知这时突然有人打破这份难得的和睦时光。 赵英也没敲门,推门而入。 “你还有功夫在这笑哪,快跟我走。”赵英身量像男人,连走路也像男人,几步就走到床前,拽住灼萝的胳膊就往下拖。 “你——你这是要干嘛啊?”灼萝虽然会武,但她不是力量型选手,碰到赵英这种绝对力量,就被人家拖着走了。 赵英却是一脸的着急,又一幅神秘莫测的样子,“你快跟我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她把灼萝领到后院的厨房,灼萝觉得奇怪,这里难道有什么秘密吗? 难不成她想趁机把她做了?然后就地分尸? 然而她却见赵英只是点上烛火,然后走到地窖口跪下,耳朵伏地,“你快过来听,好像下面有声音。” 虽然古代没有冰箱,但古人都很有智慧,他们都会家里挖个地窖来保存蔬菜,这山上有个地窖也并不为奇。 灼萝闻言走过去,照着她的动作,贴在板子上,听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什么声都没有啊。” “你再仔细听听,我刚才真的听到有女人求救的声音。” 她晚饭因为村长夫妻伤心,没吃几口,到了晚上又饿起来,就跑到厨房寻思找点吃的。 怕惊动别人,她和做贼似的,连蜡烛都没敢点,乌漆嘛黑,找了半天才找到两个馒头,刚吃几口就听到像是女鬼的叫声,吓得她连馒头都扔掉了。 可她又有些好奇,大着胆子又回到了厨房,东找西找了半天,最后在地窖口听到了像是女人求救的声音,她一个人也不敢,所以赶忙去叫灼萝来。 听赵英这么说,灼萝也不敢疏忽,当机立断,“那咱们下去看看。” 赵英这会儿却又不敢了,“啊?要下去啊。万一下面有鬼,或是什么狼老虎狮子之类的野兽,还不得把咱们吃了啊。” 灼萝无奈的扶额,“这世上哪有鬼啊?再说,你不说听到求救声嘛,老虎狮子会说人话啊。” 看她退缩,灼萝也不强求,她拿着蜡烛下去,让赵英在外面守着,下面是有台阶的,灼萝下了几层,回过头来警告她,“我警告你啊,别趁我下去把门关上,不然,等我出来扒了你的皮。” 赵英撇嘴,“就你那几个滑头的崽子,你要是真失踪了,他们能饶得过我吗?” 灼萝轻笑,“你倒不傻。” “比你聪明一点。”赵英连哼两声,“还不快点下去,再墨迹,我现在就关上。” 灼萝慢慢走了下去,那是一个之字形楼梯,大约走了两层,遇到一个拐角,这里很潮湿,地面上洇了一层水汽,踩在上面,如走在湿地上一般。 灼萝顺着拐角再往里走,隐隐听到里面有声音,但并不真切。随着她越走越深,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大妹子,你可别睡,快醒醒……” 第三十三章 地窖里的孕妇 灼萝万万没想到,这地窖里竟然还关着女人。 此时一个女人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但肚子却不同寻常的高。 看起来是怀着孕,就要生了。 那群女人见到地窖突然出现人影,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吓得缩到了一角,恐惧尖叫,“别过来,别过来!” 蜡烛烛光昏暗,看不清来人的样子,以为是山贼。 灼萝连忙把蜡烛举到脸旁,“别害怕,我不是山贼。” 孕妇们稍稍安下心,她们打量着灼萝,“你也是被他们抓回来的吗?” 灼萝慢慢把蜡烛推向她们,烛光照出一个个面庞,不知道是多久没有见到天日,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不正常的苍白。 她们的眼神充满了恐慌和不安,瘦弱的身躯使肚子显得格外的大。灼萝这才知道,这几个女人竟都是孕妇。 “你们放心好了,山贼都已经死了,不会再伤害你们,你们快跟着我离开这里。” 女人们听了,不可置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女人喜极而泣,“真的吗?” 灼萝点头,她们笑着抓紧对方的手,“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得救了。” 又想起地上的女人,“姑娘,你快救救她,她生不出来,已经疼的晕死过去了,我们叫了半天都叫不醒她。” 灼萝忙上前,让人帮她拿着蜡烛,她蹲下来为女人检查了一下。 还有救。 “你们先顺着楼梯出去,然后叫上面那个姑娘下来。”她扭头对其他人道。 孕妇们惊魂未定,听了她的话只听话点头,然后一个一个相互搀扶着走了出去。 很快赵英就从上面下来了,“怎么回事?竟然地窖里有这么多孕妇!” 灼萝没时间和她解释,只道:“快点把她抱上去,她就快生了,再耽搁下去,恐怕会一尸两命。” 赵英见灼萝面色严峻,再不废话,一把就把人横抱起来。 灼萝见她如此轻松,也不禁心里感慨,真是没找错人。要是换了她自己,还真弄不上去。 刚抱上去,晕死过去的孕妇“嘤咛”一声,竟缓缓苏醒过来。 可能是因为之前长期处于地窖之下,已经习惯那种低氧的状态,这一上来,呼吸到充足的氧气,反而刺激到她。 一醒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席卷全身,孕妇根本不顾眼前是谁,胡乱抓着一个人的手臂,就咬了一口。 “啊——”这一声是赵英叫出来的。 “她怎么还咬人啊?” 灼萝不忍直视,讪讪笑道:“可能是太疼了。” “那为什么受伤的是我?” “这……”灼萝也不好说。 叫声回荡在山寨里,听到声音,乡亲们都跑出来找到厨房。 “这是从哪来的人啊?呀,这是要生了。” 灼萝看到于婆子,就像见到了救星,忙把她拉进来,“于大妈,你生过孩子,有经验,这有个孕妇就要生了,你快帮她接生一下。” 于婆子慌忙挣开灼萝,摆手道:“我不行,我虽然生了几个,但我从来没给人接过生啊,我可不敢。” 灼萝泄气跺脚,孩子都能生,接倒不会接。 又问旁人,“你们谁会接生啊?” 众人都摇头摆手,又有人反问道:“你不是懂医术嘛,墩子都那样了你都能救回,接生对你来说就更容易了。” 赵英迭迭道:“对啊对啊,你医术那么好,肯定能救她。” 灼萝真想给她一榔头,她能不能救人不肯定,她说的倒挺肯定。 其他孕妇听说灼萝医术好,不惜跪地,“求你救救她,她已经疼了快一天了,再生不出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命。” 灼萝仰天长叹,老天爷,她就是个内科医生,又不是妇产科医生,哪会接生啊?当她是全能啊? 正犹豫之际,孕妇的痛叫声一声连着一声响起,“啊——好痛——我的孩子——”她痛的全身湿透,勉强睁开眼,看向灼萝,“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她忍着痛,用尽所有的气力支撑起上身,“我的命不要紧,只要保住他就行。我知道有一种刨开肚子取孩子的方法,你来,刨开我的肚子,只要他能生出来就行。啊——” 一声痛叫,她又倒在地上。 这个时代,一旦刨开肚子,女人就没法活了,她这是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孩子的命啊。 灼萝实在是没把握,但也知道再拖延下去,情况只会更糟。踌躇片刻,她一咬牙,那就赌一把! 厨房这地界实在是太脏,灼萝让赵英先把孕妇抱到她那个房间。 不许任何人进来,只留下赵英做副手。 “我行吗?我可没给人接生过,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哪。你说你,找谁帮你不好,干嘛又找我?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你是不是存心对我报复啊?”赵英围着灼萝不断絮叨。 这期间,灼萝聚精会神一个闪念进入空间,对于赵英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见。 等拿完了手术需要的东西,快速闪出,给了她口罩和手套,没等她再说话,简明扼要道:“戴上、别说话、听我指挥。” 看她神色严肃,赵英也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把她给的这两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照着她的做法安在了自己的脸上和手上。 这场手术对赵英来说可谓是惊心动魄,她一边手忙脚乱的给灼萝递去那些她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一边看着她划开孕妇的肚子,把满身是血的婴孩取出来,又把孕妇的肚子缝合上。 她也第一次见识到,原来生孩子还可以像缝麻袋一样,真是长了见识了。 当然,期间她也几次忍不住犯呕,多亏她晚上没吃什么,吐也是吐酸水。 不过她倒是对那几个掉在床顶的几个瓶瓶罐罐感兴趣,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瓶是透明色水,一瓶是血红的水,都通着一根细的管子,另一头连着一根针,还扎进皮肤里。 “这都是什么啊?”她忍不住问道。 灼萝把孩子洗干净,用小被子包起来。这孩子仿佛是知道他母亲为了他受了大罪,一声都不哭。 她把孩子放在他娘的身边,方道:“这是吊瓶输液。” “吊瓶输液?这么奇怪的名字。”她怀疑灼萝是在骗她。 “这不是吊着瓶子往血管里输入液体嘛。” 赵英听她这么一解释,这名字叫的,没毛病。 第三十四章 赵英拜师 听这几个孕妇讲,灼萝才知道,她们都是山贼从山下几个村庄掳来的。 就是要等她们生产之后,把孩子连同胎盘一起烹食,说是这样能提高男人那方面的能力。 他们手段甚是残忍,等时机差不多了,就像杀猪一样直接剖腹取食,之前已经有很多孕妇遭此不测。 灼萝没想到这群山贼不但吃死人,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恨不得将他们刨出来大卸八块。 赵英气得鼻孔冒气,“他们也不怕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化作厉鬼找他们算账!” 灼萝冷哼道:“这世上,人比鬼可怕的多。” 赵英又问道:“是供那个山贼头子吃吗?” 她们摇头称不知道,来到了这里,她们一直被关在地窖下,平时会有人给她们送食物,不至于饿死。 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拉出去一两个孕妇,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不过很快又会有新的孕妇被塞进来。周而复始,这下面就没断过人。 后来是一个小喽啰,还有点良知,实在是不忍心,就偷着进来放她们出去,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她们。 但很不幸,刚逃出去,她们就被人发现抓了回来,而那个小喽喽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时一个女人眼睛忽然睁大,“对了,有次他们进来送饭,我听他们议论,那意思好像是说是送给什么大官的。” 灼萝诧异道:“大官?” 说来这山上的山贼这么猖獗,却无官府围剿讨伐,着实透漏着一股子古怪。 但又一想,要是山贼向官员有进项,来个官贼勾结,也就不奇怪了。 但不知是哪位大官,要是知道,将来必定为民除害。 灼萝从小就有一个武侠梦,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一直都是她心中的大义,不然她也不会一个女孩从小习武。 本来打算第二日就走,因为这几个孕妇,耽搁了几日。 但也不能再耽搁下去,山上的粮食有限,那些山贼都是以肉为食,没多少主食。 灼萝让人看过,加上他们那些被山贼抢去的,差不多有二十斤白面,四十斤黄米面,二三十斤杂米,黄豆差不多也能有二十斤,另外还有一些蔬菜,也能有个二三十斤。 至于那些肉,也不知道是什么肉,保险为见,还是扔了为好。 他们计算过了,这些东西,要是现在启程,他们这些人到达下山是不成问题的,但要是留在山上靠着,多待一天就要多吃一天的粮食,那可撑不了多久。 所以只能尽早启程,简短时间,撑到下了山,就能再去置购粮食。 和众人商议过,灼萝决定三日后离开山寨,而且大家一致同意,分一些粮食给这几个孕妇,让她们下山各回各家。 决定三日后,灼萝也是想正好可以给刚剖腹产完的女人拆线。 她自己也没想到,第一次做这种手术,居然让她成功了,看来,她很有当妇产科医生的潜质嘛。 芸娘是在术后第二天醒来,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虽然现在肚子上有一条像蚯蚓的疤痕,但看到身边的婴孩,她觉得其他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对灼萝,她心里感激不尽,想要给她跪地磕头,却被灼萝摁住,告诉她现在还不能动,会扯开伤口。 虽然对她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很奇怪,但她知道,她的生命都是靠着这些东西支撑的。 她想,这姑娘是仙人,不然怎么会和寻常的治病手段不一样哪? 赵英现在天天给灼萝打手下,她是很不高兴的,同为美女,凭什么她听她的指挥? 为了忽悠她,还给她起了听起来还不错的名字——护士。 她听说朝廷里有大学士、博士,江湖上有侠士、壮士,那这个护士应该也挺了不起的。 不过这会儿她又有个想法。 这些天,看着灼萝医治了一个又一个,把一个个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救回来,说心里话,她还是挺敬佩的。 她也想将来像她一样,救死扶伤,做一个有本事的人,让以前那些笑话她的人都亮瞎狗眼。 这会儿趁着四下无人,赵英凑到灼萝身边,看着她把一瓶瓶的药片分成几小包,讨好的笑嘻嘻道:“你自己一个人医人也挺累得哈。” 灼萝再给芸娘配药,消炎、抗菌、排恶露,一次吃一包,有助于术后恢复。 他们马上就要走了,这些后续的药她得给她提前准备好。 灼萝不抬头,只单单“嗯”了一声。 知道她是有事说。 见灼萝不怎么搭理她,赵英真想拍过去一巴掌,诶?就她这暴脾气,能忍? 可她最终还是忍下来了,强迫自己咧开嘴笑,“没想找个人帮忙?也能减轻一下负担嘛。” 灼萝看她这委曲求全的样子,面上不动声色,憋着笑道:“也还好。” 这油盐不进的,赵英咬了下牙,也不伪装了,直呼其名,“董灼萝,我有话跟你说。” 灼萝这才正眼瞧她,“这才是你嘛。”吞吞吐吐,一点都不像她的风格。 她挑眉,“说,什么事?” 赵英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咬着牙关,含糊不清道:“我想跟你学医。” “什么?”灼萝装作没听清。 装蒜是不是? 赵英打开破锣嗓子,“我说我想跟你学医,你收我为徒。” 这一次她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看你再说听不清! 本以为灼萝会难为她一番,不想灼萝倒是干脆,“行。” 赵英吃惊的眨巴眨巴眼睛,“你听清楚了吗?” “你不是说想我收你为徒,跟我学医嘛,我说行,还有什么不清楚。”灼萝插着小腰看着她。 赵英满脸喜色,“真的啊?” “我董灼萝吐口唾沫是个钉。”顿了下,“不过哪……” 赵英拧起眉头,以为她要反悔,“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叫我大师兄。”这时元二郎从门外走进来。 赵英眼睛瞪得溜圆,“什么,让我管你这个小家伙叫大师兄?” “我可是比你先进门的,自然是你的大师兄,除非你不愿意做我娘的徒弟。”现在元二郎叫娘也叫的顺口了。 这是妥妥的威胁! 赵英怒怒的看着这一对母子。 犹豫半天,一跺脚,“师兄就师兄,大师兄在上,请受师妹一拜。”她倒是能屈能伸。 第三十五章 朴实与尖酸的对比 趁着还在山上这两天,大伙也没闲着。 像是张户,带着几个男人到林子里打猎,看看能不能逮到什么野鸡兔子之类的。多日不见荤腥,大家都馋了。 而女人们,则窝在厨房里,这个烙饼,那个蒸馍,路上有面也做不了这些,正好这有个厨房,两个大铁锅烧着,一起开锅,热气缭绕,也遮不住众人的笑脸。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做饭吃饭,比过年还热闹。 “张户家的,你这手艺不错啊,这馒头揉的真软乎。”王福成媳妇一面揪着馒头尝,一面问道。 张户媳妇笑笑,“哪是我手艺好,是人家元家大媳妇,给了我一个叫什么面碱子的东西,让我揉面的时候加一点进去。我也是试一试,没想到蒸出来的馒头这么好吃。” “人们说元家大媳妇咋这么能干啊?连蒸馒头都比咱们强。” 灼萝抬着个水桶进来,就听到夸她的声音。 她放下水桶,打趣道:“王嫂子,你要夸我就当面夸,别背后夸人,我听不见,咋念你的好。” 王福成媳妇背对着灼萝,突然来这一声,吓了一跳。 她拍拍胸口,笑道:“哎呦,你这怎么突然冒出来吓人一跳。这得亏我是夸你哪,这还是说你坏话,可不就被你听见了。” “那以后王嫂子说我坏话的时候可找个好地方,别被我逮到了。” “你看你看,就你这嘴,我哪敢啊?还不得被你的嘴扒一层皮。” 众人听着她们说笑逗得直乐。 和这群人相处久了,灼萝也渐渐发现,这些人虽然平时爱说道这个说道那个,但遇事却不怂。 都是热心肠,谁有个事,都不嫌麻烦。 而且他们身上那种朴实劲,越相处就越喜欢。 灼萝现在和他们混熟了,融入其中,一点都不突兀。 杨翠兰笑完看了眼灼萝拿进来的水桶,“呀,阿萝妹子,你从哪弄这么多条鱼啊?” 灼萝道:“河里抓的。”其实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遭了这么多天罪,给大伙改善改善伙食。 “对了翠兰姐,那里面有几条鲫鱼,你帮着挑出来,那是我给芸娘留的,她奶水太少了,得给她好好补补。” 杨翠兰痛快答应,“行,这事你就交给我,我伺候过我家嫂子,知道怎么做。” 她与刘家大嫂子对视一笑,这两人自从婆婆死了之后,相处得又像从前一样好。 刘家大嫂子也道:“是,翠兰可会做鱼了,我坐月子那会儿,就是吃了她做的鱼,足足胖了好几十斤。” 水根媳妇捂嘴一笑,道:“翠兰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看你家嫂子这几年的体重,眼见着“噌噌”的往上涨,这可都怪你。” 杨翠兰笑道:“你懂什么?这叫好女一身膘,她还得谢我哪。” 说完,众人又是一场大笑。 陈艳红在一旁砍柴,暼眼过去看她们一眼,不屑的歪歪嘴。 自老太太死了以后,大房和二房就越加亲厚,反倒他们三房像是成了外人似的。她心里来气,但现在自己孤立无援的,只能忍着。 心里咒道:“看你们能好多久!” 笑后,大家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杨翠兰收拾鱼,她娘家就是渔民,无论是收拾还是烹饪,她都不在话下。 张户媳妇就是一锅接着一锅的蒸馒头,王福成媳妇给她烧火,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于婆子擅长烙饼,为了让饼的口感好,还适量加了点盐巴和野菜调味。 灼萝来帮她忙,还提议留点面,等张户要是逮回点什么肉,就揉面包饺子吃。 这个提议获得大家伙一致赞同,要知道平时包饺子也就是逢年过节,逃荒路上还能吃顿饺子,说出去都够炫耀的。 又开始议论包什么馅的,这个说白菜肉,那个说萝卜肉,最后灼萝一句话,都包,惹得一阵欢呼。 崔金枝站在不远处,看着这里的一切,憋了一肚子气。 她本来以为董灼萝一个外来的人,有什么事,乡亲们也不会跟她一条心。 没想到不过区区几日,就改变了风向,全都围着她转去了。也不知道这贱人给了她们什么好处,一个个跟吃错药了似的,全都听她的。 凤喜听要包饺子,舌头上忍不出分泌唾液,“娘,她们说包饺子,咱们也去帮忙。” 崔金枝立即骂道:“帮什么忙?你就知道吃,那饺子有什么好吃的?再说,那张户还不知道能不能猎到东西哪,你听她们这会儿说的起劲,到最后吃个屁啊。” 凤喜悻悻,小声嘀咕道:“要是人家真能猎回来哪?” “你嘀咕什么哪?” “我说,大家都去帮忙,就咱们待着,是不是不好啊?到蓬莱城还有一路哪,他们现在都是一伙儿,本来咱们就受欺负,咱们要是啥都不干,人家能高兴吗?” 崔金枝横眉竖眼的一瞪,更显得颧骨高耸,“管他们高不高兴,他们愿意干,咱们又没有强求,都是一群贱皮子,不干活身上难受。” 见凤喜面色讪讪,不耐烦的皱起眉,戳着她的脑门,“我看你也是个贱皮子,看别人干活你干不着,你浑身痒刺挠是?” 凤喜直往后躲,“我不是那个意思。” 崔金枝嘴撇的和鸭子似的,眼睛瞪向厨房,“哼,我就不信他们敢合起伙来欺负咱们,我不闹他个天翻地覆,我崔金枝三个字倒过来写。” 说完,转身就要回屋,“走,跟我回去,他们爱干就让他们干去,咱们娘几个只管吃现成的就行。谁向他们这么傻啊,在家里干活没干够,跑外面来干了。” 凤喜心里没底,瞅了瞅厨房,见灼萝和一众乡亲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不由生出几分嫉妒。 她和董灼萝都是嫁进来了,偏董灼萝的彩礼高过她两倍还不止,村里的人又夸她长得漂亮,风头全被她一个人抢去了。 幸好,她男人是婆婆亲儿子,婆婆偏心,董灼萝又因为性格孤傲,不会说话做事,得罪了不少人,村上人都看不上她,更不爱与她来往。 反观她这个做弟妹的,为人处世滴水不漏,赢得乡亲们一致赞赏,这才让她在心里上得到了平衡。 没想到才平衡几年,这风水就轮流转,人心都偏向董灼萝去了。 崔金枝走了两步,发现凤喜没跟上,转头骂道:“还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凤喜闻言,赶紧快走几步搀扶她回了屋。 第三十六章 新女性意识 杨翠兰刮完鱼鳞,抬头就看到崔金枝婆媳离去,指着她俩背影大声道:“那不是崔婆子和凤喜嘛,咋来了又走了啊?” 众人闻声望过去,只看到两道影子。 王福成媳妇兜了兜嘴,“看着咱们在这忙,也不说过来帮忙,就在那干等着吃。” 转脸又对灼萝道:“你咋摊上这婆婆。” 灼萝把沾到手心上的面揪下来继续和,“没办法啊,就摊上了。也不能像对待小猫小狗一样,说扔就扔。” 张户媳妇不由叹气,“可惜你男人死的早,不然有他撑腰,你也不会这么难。” 灼萝记忆里并没有她那个“丈夫”,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脾气。 但她心里觉得,这个男人挺不负责的。 家里媳妇孩子一大堆,他却跑去当兵,还把命给当没了。 他当兵之前怎么就没想想,没有他,媳妇孩子怎么过日子,也没想想,要是他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只顾着追逐名利,不管妻儿老小,算什么男人。 灼萝随口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世上,不是有男人就万事如意,很多男人还不如女人哪。咱们女人啊,不用靠着男人撑腰,自己给自己撑腰,那才能真正的腰杆挺起来哪。” 她说完话,才发现大家都安静了,灼萝看向众人,却见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张户媳妇嗫嚅片刻,“元家大媳妇,你咋能说这话,咱们女人一向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咱们不靠着男人,还咋活着。” 灼萝突然意识到,她那个女人自立自强的观念,并不适合现在的时代。 这样大胆的语言在他们看来就是有悖伦常,是不容于世的。 她无奈的耸耸肩,道:“我想或许我这些话放在今天可能会不被大多数人认同,但早晚有一天会有人赞同我的,可能就是几百几千年以后。” “那几百几千年以后的事谁知道。”王福成媳妇往灶台里添了一把柴,“我就想知道猎物啥时候能回来,咱啥时候能包饺子?” 她一句话一下子化解了当前焦灼的气氛,众人一笑,就此揭过。 但灼萝那句话,依旧还是在她们心里头撞了一下。 杨翠兰更是久久的把她的话在心里回味,越想越觉得话说的有道理,谁说一定要有男人依靠? 那些只会吃喝嫖赌,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就拿媳妇孩子发泄的男人,嫁还不如不嫁哪,还指望着他们能给自己撑腰? 没错,女人说到底还是得靠自己,自己有钱有势,哪个还敢欺负? 她看着灼萝的眼神越发敬佩,这个小媳妇,往日真是小瞧了她,不想竟是个不同寻常的奇女子。 …… 张户晚上还真的弄回肉来了,野猪肉,四百来斤的野猪,要五六个汉子扛着才弄回来。 这可是个大丰收,不但能包顿饺子,连全猪宴都够。 杀猪的事自然是交给鲁彪,不过他也是第一次杀野猪,别说,还透着那么一点小兴奋。 灼萝见他剔肉的手法好,干净利落,竖起大拇指,“彪哥,手法不错啊。” 鲁彪憨厚一笑,颇有些骄傲,“这也就是野猪,皮厚肉实,不那么利落了,啥时候让你见识见识我杀家猪,那才叫一个好哪。” “行,有机会的。不过彪哥,这会儿你先帮我割一块肉,我们要包饺子给大家吃。” “呦,今天有饺子吃啊。那行,我给你割块后鞧,那的肉肥瘦适中,最适合包饺子。”还是 鲁彪这一刀,差不多割了半个后鞧,灼萝捧着后鞧肉奔了厨房,大家伙就忙开了。 杨翠兰还是只管做鱼的事,剩下的就一起包饺子,赵英力气大,剁馅这事就得交给她,灼萝和刘家大嫂子擀饺皮,张户媳妇、于婆子、朱婶子就负责包,王福成媳妇还是烧火。 大家各司其职,没多久,就包出了几盖帘,分两锅下了。 等那一个个金元宝的饺子露出白肚皮,也就好了。 桌子上整整三大盆的饺子,还有几条鱼,和几大碗炖肉,大家伙早已迫不及待,特别是孩子,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快吃,不用等着我。”灼萝端着两盘子饺子最后一个从厨房走出来,她不上桌别人也都不吃,“孩子们都饿了,今日可够你们吃个饱,吃完了厨房里还有哪。” 有她发了话,孩子们拿着筷子一哄而上。 灼萝把饺子一盘放在张户面前,一盘放在鲁彪面前,“今儿能吃上这顿饭,你俩是功臣,这两盘子是奖给你们的,都是纯肉的。” 鲁彪憨憨笑道:“这我怎么好意思,我就是剔个肉,又没干啥,还是给张户兄弟,他猎这头野猪可不容易,差点还被野猪拱了,应该多吃点。” 端着盘子推给张户,又被张户推了回来,“你帮着我把野猪抬回来,又一会儿都没歇着,剔肉剔到现在,也辛苦,这盘就该你吃。” 张户媳妇道:“是啊彪哥,你就吃,张户他哪有那么大的胃吃两盘子。” 鲁彪听众人都劝他吃,也就不再推诿,“行,那我就厚着脸皮吃了。” 灼萝也笑道:“这才对嘛。”又惊呼一声,“哎呀,我差点忘了,我锅里还炖着骨头汤哪,我去看一下火,你们先吃。” 崔金枝看着他们那两盘子,听灼萝说是纯肉的,心里不大乐意,本和谐的气氛偏偏出来搞破坏,“凭啥他们就吃纯肉的,我们就吃这些素的。” 众人一听她声音,立时就变了脸。 王福成媳妇当即呛她,“你瞎啊,那饺子里面有肉你看不见啊?还好意思问凭什么,凭人家出力最多。呵,你还有脸在这坐着吃,一天啥都不干,我告诉你,这么多人,数你最不该坐在这,哪来的脸?” “你他娘的放的什么屁?我凭什么就不能坐在这吃?” 一向都是她崔金枝骂别人,谁敢骂她?今天却被人指着鼻子骂,她哪稳得住,跳起来指着王福成媳妇就破口大骂。 王福成媳妇可一点都不让份,“你还有脸问,人家干活的坐这吃天经地义,你干什么了?” 撸着胳膊往前冲像是要动手,幸亏有人拦着,她嘴里不停,骂骂咧咧,“在屋里一猫,一动不动,跑这来当王八来了?你是耳朵瘸还是眼睛瞎,看不到听不到我们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这会儿又想吃这想吃那,你咋不想吃屎哪!” 第三十七章 离开山寨 王福成媳妇骂的这话,听着真是解气,仿佛是把大家的心里话都骂了出来,但崔金枝到底是灼萝婆婆,大家都想着给灼萝几分面子。 “行了王嫂子,别跟她争了,咱坐下好好吃饭。” “是啊,咱没必要和她吵,惹一顿子气,咱好不容易赶上这么一顿好饭,还不得多吃点。来,我给你夹块最大的肉块。” 有人劝着,王福成媳妇也渐渐消下气来,被人拉着坐了回去。为怕她俩再打起来,张户媳妇把她拉到她那头。 但崔金枝却不依不饶,“你他娘的嘴里喷的什么鸟粪?我是没干活,那老王婆子也啥都没干,你凭啥就不让我吃?” “人家老王婆子多大岁数,你多大?”王福成媳妇看她来劲,又要起来,被张户媳妇摁住,“人家刚死了儿子,你也死了儿子啊?” 崔金枝虎目一竖,“你说谁死了儿子?你鼻子下面那是屁\/眼,一天天不说人话。我告诉你,你再咒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来呀来呀,当我怕你啊。”王福成媳妇扬开张户媳妇就上,一把就薅掉她的髻。 那崔金枝也不甘示弱,照着王福成媳妇的脸上就挠了一把。 两人打起来,旁边人又拉又劝,灼萝捧着骨汤出来就看到众人乱作一团,赶紧把汤放下,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 “这是闹得哪一出,好好吃顿饭都要打架,都不想吃了?”灼萝喝道。 两人拢了拢头发,互瞪对方一眼,你一句我一句,唇枪舌剑一番,灼萝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人家老王太太可不是什么都没做啊,人家可是帮着芸娘照顾孩子哪。” 灼萝斜着崔金枝提醒道。 崔金枝这下没了话说,“那你们干活也不叫我,我哪知道。” “干活还要人叫啊?吃饭怎么就知道自己主动来了。”王福成媳妇把她顶的死死的。 崔金枝心里不服气,但嘴上也辨不出来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眼灼萝,道:“那俺家不是有大儿媳妇干活嘛,那不就够了。” 灼萝嗤笑,嘲讽道:“呦,这回想起我是你儿媳妇了,不容易啊。你怎么不有好事的时候想起来,偏干活才想起来。” 众人也是不屑,王福成媳妇的嘴都要撇到二里地去。 崔金枝一张老脸臊得慌,喏喏了片刻,“那你也不能让我们娘几个饿肚子。” 灼萝大方道:“那倒不至于。”停了下,道:“不过咱们这些人哪,无劳者无饭,你们要是想吃饭,等吃完饭后把这些桌子板凳都收拾了,碗筷也都洗了,那就行。” 崔金枝还不愿意,“我们这娘几个,要收拾你们这么多东西。” “你不愿意可以不做,不过没饭吃。” 看灼萝不松口,她还真怕没饭吃,崔金枝连忙道:“做,做,谁说不做了。”一脸委屈。 …… 在给芸娘拆完线第二天,灼萝带着大家离开了山寨。 她给芸娘留下了一些粮食,都是现成做好的,等她再修养几日,就可以带着孩子下山回家。 芸娘自是一番千恩万谢,许诺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报答。 早饭灼萝给大家做的羊肉泡馍,羊肉是前一日张户打猎时无意中猎到的,可能是山下哪个村里的人家家里丢失跑上来的。 吃了羊肉泡馍,胃里热乎乎的,走起路来都让人觉得浑身有劲。 “元家媳妇,你这肉羹是怎么做的?教教我,等以后我也给我家娃子做着吃。”王福成媳妇边走边回味着早上的羊肉泡馍,觉得新鲜,还第一次看见把馍撕碎了扔进汤里吃的。 而且这羹味道鲜美,肉烂汤浓,还能暖胃耐饥,也不知道这元家大媳妇咋研究出这么一道吃食。 灼萝不吝赐教,就将做羊肉泡馍的做法说给了她听。 她却越听越皱眉,“咋那么麻烦?” 羊肉泡馍讲究汤清肉烂,煮汤是最重要的,骨汤和肉汤要分开煮,肉也要提前二十个小时研制,再煮上十二个小时。 数了数手指,讶然道:“做一道汤要做两天,我的天爷啊,我可没那个耐性。你这是从前天就开始准备了?” 灼萝点点头,“也还好,腌肉费不了多一会儿,放那就行。就是汤费点事,半夜就要起来熬,又怕糊了,睡一会就得起来看看。” 听得王福成媳妇竖起大拇指,“你可真行,有这个耐心,要我,我宁愿一辈子不吃也不费这么多事做这个,看来我家娃子是没口福了。” 灼萝笑笑,没说什么。 她又回头看了眼后面的孙三娘,神秘兮兮对灼萝道:“你说,她那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不敢回去,是不是因为那是山贼的崽啊?” 孙三娘是他们救下的那几个孕妇中其中一个。 看灼萝他们要走,她突然追了出来,说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众人都很诧异,要说她也不像他们,村子被蛮夷占了,有家归不得。 而且她还怀着孩子,按理这会儿应该迫不及待回家和她男人团聚。 竟要求和他们一起逃荒走。 但她说,“我被山贼抢了,还怎么回村啊?村里人一定会认为我已经不干净了,我男人也不会再要我了,就连我爹我娘,也会因为我抬不起头。” 这个时代的女人就是如此悲哀,一旦被人掳走,不管有没有失贞,在旁人眼里就已经不干净了。 不干净的女人,是不容于世的。 她还说,“要是你们不带我走,我就真没活路了。” 她说的悲切,虽然不乏有些威胁之意,但灼萝还是决定带着她一起上路。 或许是一时菩萨心肠,不想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看到这个世界就离开。 灼萝瞧了王福成媳妇一眼,这女人啊,虽说心不坏,但有一点讨厌,就是她那张嘴,总爱讲究别人。 她直言道:“王嫂子,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坏在一张嘴上,让人不念你的好。你这样到处说道别人,招人烦知不知道?” 本以为她会不高兴,谁料她却认真的点点头,“行,我改。” 灼萝奇异的看着她,问道:“王嫂子,我这么说你,你没不乐意啊?” 她道:“别人说我不乐意,你说我乐意。” 第三十八章 让人惊奇的水 灼萝不想还收获迷妹一个,这迷妹坚决要和灼萝为伴,连她男人叫她过去,她都不去,“俺还和灼萝妹子有话说哪。” 一路为伴,灼萝也不能太自私,只她和孩子有帐篷睡。 但也不能随便就拿出几个帐篷给大家用,怎么解释,难道说一路捡的?也捡的太随意了。 没办法,她只好找个更大点的帐篷,让女人和孩子都能睡进去。男人还是睡在外边。 不过元二郎却看着变大的帐篷有些奇怪,“这还是你之前那个吗?不会是又捡的。” 灼萝还真不好回答,元小妹却拍了下脑袋,抢答道:“二哥你好笨,这还用问,娘都能把房子变小,当然也能变大。” 灼萝笑着拍拍她的脑袋,“真聪明。”她怎么就没先想到这么一个好理由。 …… 大家伙不但有房同住,而且有饭同吃。 灼萝在下山前,把鲁彪分好的猪肉带进空间,绞馅烘干加工成香肠。 做成香肠不但好携带,而且不易坏。 另一部分就撒上一层盐,腌制一下肉不会坏的那么快。 灼萝还把山寨里唯一一匹马带了出来,香肠、肉之类的都放在马身上。 大家还是第一次吃到香肠,味道好,还好拿,都夸赞灼萝贤惠。 一路上,前两日还吃着肉,但过了几日肉就坏了,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只能靠着香肠就馒头大饼吃,也就晚上有时间还能熬点粥喝。 可能是不但有白面吃,还有肉吃,大家伙赶路的积极性大幅度的提高。 天明就上路,中午趁吃饭的时候才休憩一会儿,之后再赶路,到天黑才停下来,中间基本没什么停歇。 有时候灼萝怕像老王太太这么大岁数的人太累,劝他们歇一会儿,他们却不肯,只说,都过上天天有肉的生活了,还想着歇着不赶路,那不是糟蹋肉嘛。 虽然粮食肉是充足了,但水又成了问题,连走了两天,却没见到一块水源,大家水袋里的水也早已喝得精光了。 见王福成媳妇一面流着汗,一面渴的直舔嘴唇,灼萝给了她一个水囊袋子,“嫂子,歇会儿喝口水。” 王福成媳妇知道大家现在都没水,一口都珍贵,不好意思要,咽了口嗓子,笑着道:“没事,我不渴,渴了咽口唾沫就好了。” 她嘴里都干了,哪还有唾沫,灼萝硬塞给她,“别逞强了,快喝,你看你脸色都白了,再不补点水,一会准晕倒,到时候还要耽误我们行程。” 说完从包裹里找出一个磨砂水杯给了杨翠兰,“你也喝点。” 杨翠兰倒是不退让,打开盖子就喝了一口,但也只是一口,这水冰凉,喝一口很缓解很久,而且还这么多人都渴着,她哪能可自己来。 杨翠兰也劝她,“是啊,润润嗓子也好,这么热的天,不喝水是不行的,弄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王福成媳妇这才听,小口抿了两口。 她和杨翠兰第一次的表情一样,“你这水咋那么好喝,真清亮。” 羊皮袋子里的水是灼萝早上灌得,一上午的时间,已经不那么凉爽了,但也不影响水质清透。 又看杨翠兰手里拿的瓶子,更觉好奇,“这是个啥啊,咋长这样哪?” 杨翠兰给了她,她像看新鲜物似的,“哦,这就是城里有钱人家用的那个陶瓷瓶?可真好看。你就说做城里人有多好,连喝水的家伙都这么像样。” “啧啧”几声,又看向灼萝,“这好东西,你从哪弄的啊?值不少钱?” “大郎他爹带回来的,应该也值不了多少钱?”推到死人身上,就死无对证了。 想到她男人是当兵的,有件这新鲜物也不奇怪,王福成媳妇便不再多问,稀罕了一会儿就把瓶子还了回去。 灼萝擦擦额头的汗,这两天热劲上来,不说旁人,就算她这个不缺水的人都有些受不了。 看着许多家都因为没水,干在那靠着,有的孩子伸着干的冒烟的舌头,哭着要水,“娘,我好渴。” 他娘也心疼,抚摸着孩子的头,轻声安抚道:“乖,再忍一忍,说不得前面就有水哪。” 灼萝看着实在不忍心,又拿着水囊过去,“嫂子,我这有水,让孩子先喝点,你也喝点。” 女人激动的热泪盈眶,千恩万谢一番,才接过去给了孩子。 孩子小,不懂别的,只知道有水了,要好好解了渴,抱起来就猛灌了几大口,女人惊得揍了他几下,忙抢下来,“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啊?喝一口解解渴就行了呗,这水多珍贵啊,你就一口气喝了。” 还给灼萝,满脸歉意,“对不起啊元家媳妇,孩子太不懂事了,喝了你这么多水。等前头有了水,我让我家的双倍还给你。” “没事,孩子嘛,渴了喝水是天性。”灼萝推回去,“大嫂,你还没喝哪,你也喝两口。” 女人是看孩子喝的够多了,就不好意思再喝,推辞道:“我不渴,不用喝。” 可灼萝分明看见她已经口干舌燥,反正她有的是水,不在乎这点,直接就扔给她,“那你这会儿不喝,一会儿喝,这个就留给你。” 说完转身走了,叫都叫不回。 女人心中感念,眼泪不止,等她男人回来,又跟她男人把事讲了一遍,她男人也十分感激,从包袱里翻出几件小孩衣服。 他本就是个裁缝,出来时候别的没想着带,带衣服料子却说什么都不能丢,都是他的宝贝。 他拿着衣服送过去,说是给孩子们穿,这也是他仅有的拿得出手的东西。 灼萝不便拒绝人家一番心意,就收下了。 同时也很感慨,这帮村民还真是朴实,一袋水而已,他们就愿意用自己最好的东西来报答。 三小只穿上新衣服,美的大鼻子冒泡,像三只小喜鹊一样跑来跑去,到哪都是欢声笑语一片。 众人见他们这么欢乐,也都露出笑容,暂时忘记了缺水的烦恼。 只是灼萝却很快愁上眉头,要是这样缺水下去,老的小的都挺不了多久。 她现在有水源,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那怎么做才能让大家都喝到水,又不被人发现她的秘密哪? 正绞尽脑汁时,却听有人呼喊道:“不好了,老王太太晕倒了。” 第三十九章 水放在一起喝 灼萝听到声音赶快跑过去,很自然的,她一来,众人就给她让开道。 灼萝让人抬着老王太太到树下阴凉处,让人散开,围在一起挡住了空气流通。 她查看了一下她的状况,面色潮红,大量出汗,皮肤灼热,四肢湿冷,是中暑的症状。 她心里吁出一口气,幸好只是轻度中暑。 说实话,这一路上她也都提心吊胆着,就怕这几个岁数大的出事。 岁数大了,什么病都找上来了,什么心梗脑血栓,万一路上得了这些个病,那才叫麻烦。 她可是在村长临终前许诺,要把人一个都不少的带到蓬莱城,现在吴婶子已经去了,她已经食言了,再不能食言了。 也多亏了都是庄稼人,平时总干活,身体都挺硬朗,跟着一帮年轻人走,愣是没一个叫累的。 “水。”灼萝向赵英伸出手。 赵英迅速把水递了上去。 灼萝却摇摇头,“拿大郎身上背着那个。” 就是为了怕中暑,她特意还带着一竹筒生理盐水。 灼萝喂了口水,片刻老王太太就有苏醒的意识。 “手巾。”灼萝又要。 赵英赶紧从包袱里拿出来两条,“一条够不够?” “再来一条。” 赵英一并递上去。 这都是手术的时候培养出来的默契。 灼萝把手巾都浸湿了,一条敷在老王太太额头上,另一条给她擦拭身上。 缓了一会儿,老王太太渐渐睁开眼睛。 “醒过来了。” 众人脸色由担忧转为喜悦。 王福成媳妇拍着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知道话不吉利,她没继续说,转而问灼萝,“妹子,她没事?” 灼萝道:“没啥事,就是中暑了。” “中暑?”众人不解,那是啥病。 灼萝言简意赅,“就是热的。” 大家一听,都松了口气。 不怕别的,就怕得了类似瘟疫的病。 灼萝又特意看了看孙三娘,夏天孕妇是最遭罪的,她能挺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还好,她的胎像很稳,灼萝怕她出事,让赵英一路照应着。 灼萝又看了看众人,见有的人脸色都发白了,却还不舍得多喝一口水,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乡亲们听我说。” 大家都竖起耳朵。 “咱们已经许久没找到水源了,我看有的人家已经没水了。天又这么热,再这么下去我怕会有人出事。” “那你说咋办?我们都听你的。”乡亲们一呼百应。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既然能把食物合在一块吃,那水也可以放在一块喝。你们要是信任我哪,就把你们剩下的水都交到我这里,谁要是渴就到我这喝一口。你们看行不行?” 乡亲们并不知道大家加在一起一共有多少水,也不会知道别人喝了多少,这样她就可以源源不断的给他们提供水,还不被怀疑。 “那有啥不信任的?”李大壮一向豪爽,痛快道:“我这还有一水袋,都放你那。” 有他起头,众人也陆陆续续把水交给了灼萝。 到崔金枝那,她还不愿意,就怕被别人占了便宜。 “我这剩的水多,跟你们合在一块不合适,要是都被别人喝了去,等没了水我们喝什么?” 这可是随了灼萝的心,她还真不愿意和她合在一块,就她那个性格,占便宜没数,都能灌自己个水饱。 “行,你不愿意我不强求你,只是到时候没水,别来求我。” 灼萝先警告一下,别等没水了,又腆着厚脸皮来要。 崔金枝挑起细细的眉毛,带着几分笃定,“你放心,我就是渴死也不找你。不然,我是你儿媳妇。” 她心里暗骂灼萝蠢,水都放在一起喝,谁傻得会少喝一口,都怕自己被别人占去便宜,还不得抢着喝。 等到时候抢没了水,渴的要命,这群人还不得扒了董灼萝的皮! 灼萝拿着收集回来的水囊竹筒躲到一边去,见四下无人,倒了个空,这都好几天的水了,早变质了。 然后再从空间拿出来水,灌满一些,顺便拿了几十个一次性杯子。 这么多人对嘴喝,实在是不卫生,万一有啥传染病哪。 她给每人分了一个纸杯,告诉他们等渴了时候就到她这来领水。 但大家可不像崔金枝想的,怕自己的水多,被别人占去便宜,大家都和商量好的似的,每次只喝半杯。 而且不知怎么回事,他们都觉得从灼萝这倒出来的水都清凉爽口,还甜丝丝的。 难道是因为人美心善,所以水在她那也变得格外好喝? 到了晚上,临睡前灼萝又从空间里拿出绿豆,给大家伙做绿豆汤,晾凉了装进水袋里,赶路的时候喝,防中暑的。 待翌日,大家喝着绿豆汤,都觉得好像身上的暑气消了不少,知道是灼萝晚上等他们睡着做的,更是感动。 灼萝也被人好一顿夸,连老王太太,村里出了名的挑剔的人,都不住的夸赞灼萝,说谁娶了她真是祖上冒青烟。 崔金枝听着这话,差点鼻子里没冒出青烟。 她本来以为那些水也就够这些人一天,没想到都过去两天了,董灼萝那还有。而且还有水熬绿豆汤。 她心里不服气,就挑拨,“你们一个个跟傻子似的,还在那笑哪,被别人卖了都不知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都可以二半夜趁着你们睡觉,偷着拿你们的水去熬汤,天知道没人的时候,怎么祸害你们的水哪。” “你们傻得把水都给了她,她拿着你们的水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们却一个个渴的和王八似的,就是她往水里面撒尿你们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这会儿大家的心都拧成了一团,哪是那么轻易挑拨的。 再说一路上灼萝做的事,他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灼萝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人,大家心里都明白。 众人都不愿搭理她,很默契的“呸”了一声,就往前去了。 气的崔金枝跳脚,在后面骂道:“你们一个个都吃了她的药啊?行,你们就跟着她,我看能有什么好!” 这时凤喜带着孩子跟上来,元宝拽住她,“奶,我渴,你给我点水喝。” 正撞上她气不顺,冲着孩子喝道:“就知道渴,这才走几步路就要喝水,就算有一缸也不够你这么喝啊!忍着!” 登时元宝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我渴,我渴,我就要喝水,你要不给我喝,你就不是我奶。” 没法,都是平时惯得,崔金枝气也没处发,只好把水囊给了他,他倒好,一鼓作气,一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第四十章 老婆婆管儿媳妇叫娘 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崔金枝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挨在一块石头上停下来。 从腰间抽出羊皮袋,刚打开,突然想起来都被元宝喝光了。 “你这崽子,也不说留点。”生气的捶了一下元宝。 元宝随即顶嘴道:“那我还渴哪。” “你都喝了多少了,还渴,你属水牛的啊?” 元珠也闹上,“奶把水都给弟喝了,我也要喝水,我要喝水。” 在家时,崔金枝对元珠就不如元宝,这会儿又不顺气,她舍不得打元宝,就拿元珠来出气。 抓住她,连着往屁股上狠打了几下,把元珠打的哇哇大哭,“我再叫你跟我闹,最近没挨打,你是不是皮痒了!” 作为母亲,甭管是男是女,都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凤喜看着女儿挨打,心疼极了。 连忙护着,“行了娘,别打了,打坏了咋整。” 崔金枝使劲戳着元珠的头,恶狠狠道:“打坏了正好,直接扔了不要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带着都是累赘,长大也是个赔钱货。等回头见到二小,再生他十个八个儿子,要她干啥。” 凤喜心中敢怒不敢言,她真想扔了这恶婆子,但她和那帮人又不和,只能跟在老婆子身边。 心里有气,也只得忍着。 但也怕老婆子心狠,把元珠紧紧护在怀里。 转移话题道:“娘,咱们这样也不是办法,说实话,我也渴的要命,不怪孩子们闹。” “你渴,难道我不渴吗?”崔金枝拿着羊皮袋空了半天,也没空出一滴水,只好舔着皮袋子口,润一润舌头,“也不知道谁领的归路,连条水沟都没有。” 她抻着脖子瞧见灼萝在分水,心下琢磨一番,道:“等着,我去弄点水去。”说完,拿着羊皮水袋就摇摇晃晃走过去了。 这块路不好走,灼萝让大家停下缓缓脚,喝点水,休息一下。 这边刚分完水,正要把水囊盖上,突然一个手臂挡在面前,很是蛮横,“把我水袋灌满。” 灼萝侧目一看,当是谁哪,就说旁人不会如此无理。 “怎么?想当我儿媳妇啊?好啊,先叫声娘来。”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而且像是怕别人听不到,特意扬起声来。 众人一听,轰然大笑。 崔金枝顿时满脸铁青,厉声道:“小贱人,你还懂不懂点规矩,让我叫你娘,你担当的起吗?” 灼萝脸上讥笑瞬间一收,已露凶光,“你再骂我一句小贱人试试看!” 看得崔金枝心头一抖,又强装淡定,“我是在教你,没大没小,不是让人笑话?” “有你这么个婆婆,我要是怕人笑话,早不活了。”看着崔金枝脸色更难看,灼萝可没打算就此罢了,“再说,话是你自己说的,你不是说要是向我要水,你就是我儿媳妇嘛。” 一旁杨翠兰应和,“是啊金枝婶,这话我可是听的真真切切。” 崔金枝理直气壮道:“我不就那么一说嘛,还真能当真啊?” “是啊,我就是当真了。”灼萝挑衅般摇了摇水囊,那意思好像就是在说,想喝水就叫娘,不然没门。 水囊里还有半下,晃起来水撞击内囊的声音崔金枝听着都馋。 元宝元珠跑过来,一左一右拉住她的手,“奶,我渴,你快叫,叫就有水喝了。” 凤喜觑了她一眼,迅速转开,喃喃道:“叫一声又不会少块肉。” 这娘仨个就像是三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崔金枝心里煎熬了好一会儿,终于深吸一口气,极快极含糊的呢了一声,“娘。” 灼萝收起水囊,“你要是不想叫没人强迫你。” 见她不给水了,崔金枝也急了,“娘。”大声喊了一句。 众人听了忍不住笑,真是稀奇,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婆婆管儿媳妇叫娘。 “这回行了,把水给我。”她又来抢。 灼萝闪过一边。 她顿时暴怒,“我都照你说的做了,你怎么还不给我,说话不算数啊?” 灼萝点点头,一幅无辜的模样,“我还真说话不算数,这些水是乡亲们一起凑的,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怎么能随便就给了你哪。你不也说嘛,怕我祸害乡亲们的水,我要是真分给了你,不就是应了你说的话嘛。” 崔金枝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嘴巴龛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玩我!董灼萝,你这么对待婆婆,就不怕遭雷劈啊!” “天要是有眼,第一个先劈你。”灼萝道。 话音一落,崔金枝双眼猩红,长牙着双臂就来打灼萝,众人唬了一跳,忙拉住。 王福成媳妇道:“行了行了,就给她一口,娃子看着可怜。” 崔金枝确实可恨,但孩子却没什么错。 灼萝恩怨分明,对着元宝元珠招手唤到身边,给他们到了两纸杯水。 俩孩子拿着纸杯欢喜的回到凤喜身边,“娘,有水了。” 谁知被崔金枝直接抢走一杯,一饮而尽,喝完拿袖子一抹嘴,对他们强横道:“你们娘仨喝一杯就行。” 元珠没了水,顿时大哭,元宝也跟着哭,凤喜一面哄着,崔金枝又一面骂着,整个一鸡飞蛋打。 灼萝不愿看他们一家的笑话,喊着启程,又上了路。 但没走多久,却在一处看到一条小溪,这把崔金枝怄的,心肝肺都要气出来了。 …… 就这样,又走了七八日,终于走出了山。 到了山脚下,大家却有些迷茫了,眼前是三个岔口,他们也没个地图,不知道该往哪走。 “是往这边,我记得蓬莱城是在南面。” “不是,我怎么记得是东南的方向。” “不对不对,你们都记错了,是南面往西。” 三人就说了三个方向。 灼萝对地形不熟,实在无法判断。 见他们因为往哪条路上走争吵起来,灼萝大喊一声,“停!”都住了嘴。 众人齐齐看着她,“元家媳妇,你说往哪走?” 灼萝扫视着道路观察了一会儿,指着往东南方向的那条,“走这条。” “你看,我就说走这条道。”有人得意洋洋。 有人皱眉,“准是这条道吗?” 灼萝摇摇头,“蒙的。” 众人,“呃……”这也能蒙。 第四十一章 有人烟 其实也不算是蒙,灼萝有观察,发现三条路上,往东南方向的那条车轮印多,而且地上还有洒出来的杂米粒。 兴许是别的村的人也逃荒出来,也是奔蓬莱城的。 现在乡亲们都把灼萝当成主心骨,她说往哪走就往哪走,即便是错了,再跟着她返回来不就行了。 反正大不了多走一点路。 也就崔金枝叽叽歪歪半天,赵英一句——你不愿意跟着就别跟着,相中哪条路自己走,就再不说话。 下了山的路比山上好走多了,而且大家现在都有了新鞋,走起来更如脚下生风。 之前灼萝看乡亲们的鞋破破烂烂,有的那草鞋都穿坏了,就用野草绑住,走路总掉,还磨脚。 灼萝就给每人配了一双老北京布鞋,穿着凉快走路舒服。 一路上大家都欢声笑语,看上去和去郊游似的,一点都不像是逃荒。 中途灼萝让大家休息一会儿,但大家都和打了鸡血似的,一路前行,午饭都是边走边吃的。直走到天黑看不清路,才停下来。 “灼萝妹子,你说你手咋这么巧啊?又会做饭又会做鞋,以前嫂子真是看错眼了,没看出来你还这么能干。你这鞋咋跟我们做的不一样哪,穿着可真舒服,我走了一天都没觉得咋累。”一坐下来王福成媳妇就道。 灼萝对这个性格爽利的女人还挺喜欢,为人虽然粗鲁了点,但直来直去,不会算计人,有啥就说啥,和她相处不用费心思。 但这鞋子的来历,灼萝却不好对人言。 只好胡诌道:“也没啥,就是底子厚一点,棉花放的多一点。” “鞋的面料也好啊,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鞋面,这都是你家元熙从军中带回来的?” 灼萝干干笑道:“是啊,带回来不少,我都做了鞋子,没想到这次还用上了。” 王福成媳妇没什么心眼,也想的不多,只道:“还多大的尺码都有,没成想还都穿得上。” 她只以为是凑巧,“我家爷们穿的那双也正正好好,是给元熙做的?” 灼萝微笑,默认的点点头。 王福成媳妇又一声叹气,“你说你这命啊,也是真苦。当初你好端端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了个鳏夫,还要照顾他三个拖油瓶。这也就罢了,要是他能建功立业,咱能跟着享福,做个官太太,哪成想……” 连声啧啧,“现在倒好,福没享成,还要拉扯他三个儿女。我有时候想想都替你犯愁,你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杨翠兰看她说话越来越不像话,清嗓以提示她,她愣是没听出来,还在那说。 “对了,我可听说,元熙这仨孩子来的都不正路,也没人见过他前头那个媳妇,就看他一个一个把孩子抱了回来,对外说是在外面娶的女人生的。可我琢磨了好久,总觉得有点奇怪,你们说这仨孩子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他的种啊?” 杨翠兰实在是忍不住,插嘴道:“王嫂子,这话你可别瞎说。哪有什么不正路?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什么都能听懂,听见了可不好。” 王福成媳妇笑笑,满不在乎,“我知道,这不是不在嘛,我就跟灼萝妹子那么一说。” 灼萝和杨翠兰无奈对视一笑,这也就是了解她,知道她是有口无心。 走到现在,馒头大饼已经所剩不多,要是还找不到可以补给的地方,恐怕就要弹尽粮绝了。 灼萝想着怎么才能把空间里的食物带出来,还不被乡亲们怀疑,就见几个去割马草的孩子兴高采烈的跑回来,大郎二郎不及那几个孩子大,跑在最后。 “大鹏,你小心着点,跑得这么疯,当心摔着。”张户媳妇见儿子在小山坡上乱跑,就怕他脚下一打滑,摔下来,这要是一摔,可得摔出个好歹来。 “俺知道,当心着哪。” 张大鹏喊道:“娘,你猜俺们发现什么了?”参杂些许兴奋。 他实在按捺不住,直接顺着土坡跳下来,落地就摔了个屁墩儿,他皮实,站起来扑棱扑楞身上的灰,一点事没有。 但可把张户媳妇惊够呛,跑过去一掌呼在他后背上,“还敢直接从上面跳下来,不怕要了你的小命!” 大鹏憨憨笑道:“娘,你这一巴掌比俺摔个屁蹲儿还疼,你都没打死俺,摔一下肯定没事。” 张户媳妇作势又来拧他,“你还会犟嘴了?” 大鹏轻巧一躲,道:“娘,你先别打俺,俺跟你说个正事。刚才俺们去山坡那边割草,发现树林那边有烟囱冒出的烟,有烟火是不是就说明有人家啊?” 灼萝正巧听到这话,忙过来问,“你们看清了吗?” 大鹏斩钉截铁道:“看清了,还是你家二郎眼尖,第一个发现的,俺们一看还真是,冒着大白烟,准是烧了不少吃的。” 这时另外几个孩子也跑回来,元大郎喘着粗气道:“没错,我都看见烟囱了。” 俩孩子说完,乡亲们就炸了,“走了这么多天,终于见到有人家了。” “可不是,再看不到人家,我都快撑不下去了。” “这回好了,有人家就有粮食,咱就不怕会挨饿了,我这几天心都悬着,看着粮食越来越少,直犯愁。” 等他们高兴完,不约而同看向灼萝。 都等着她拿主意。 灼萝岂会在这个时候扫他们的兴。 “那还等什么,收拾东西,过去瞧瞧。” 刚打开的行李又重新包裹,本来都要生火铺被了。 大鹏和元大郎在前面带着路,还真看到他们说的白烟,大家伙加快脚步朝那方向而去。 可等走到那村子门口,众人却觉出不对劲了,这村子太安静了,像是没有人似的。 而且看上去一片狼藉,村门口有两个里倒歪斜的水桶,走进去头一家的门还打开着。 这村子好像是被人洗劫一空似的,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 “咱们不会是走进传说中的鬼村了?”王福成媳妇煞有介事道。 几个胆小的孩子听了直哭。 灼萝轻斥她一声,“别胡说,这世上哪有鬼?” 她抬头望了望冒着烟的地方,“有烟就一定有人,咱们先过去看看。”? 第四十二章 又来一伙人 顺着白烟,灼萝他们找到一间砖头房前,院子挺大,里面有几十个人,但看上去并不像住在这里的村民,都是大包小裹,风尘仆仆的样子,也像赶路的。 那些人看到灼萝他们也很吃惊,双方都怔愣了下,突然崔金枝指着刚从屋里走出来的人喊道:“世褔,是世褔?”一脸喜悦,“咋还在这碰到你了?” 那人眯着眼睛认了半天,“老姑?” 崔金枝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小兔崽子,连你姑都不认了?” 崔世褔立马换上一张笑脸,喜道:“老姑你还好好的?真是太好了,俺爹娘还一路上担心你哪。快进来,快进来。” 跨着大步迎上去,扶着她往屋里走,“俺听说蛮夷鬼子进你们村了,你们咋逃出来的?” “你可别说了,俺们也差一点逃不出来。”崔金枝招呼凤喜和元宝元珠跟着,“你爹娘媳妇哪?” “都在里面哪。”崔世褔向屋里喊道:“爹,娘,你们看谁来了?” 话音刚落一对老夫妻就走出来,见到崔金枝,老头讶的大“啊”一声,“老妹子,真是你啊?你可担心死我了。” 说话间就拥着进了屋。 这边张户媳妇也被她娘家弟弟认出,欢喜的拉着进了院,“俺还以为你们出了事哪,害得俺哭了好几天。”说着眼眶就红了,紧眨着眼泪不掉下来,但还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流。 张户媳妇也红了眼,“我们一家不是好好的嘛,你还哭啥?” 王建新胡乱抹了一把泪,笑道:“你瞅老弟这个没出息的样。”又揉揉张大鹏的头,“好小子,高了,也壮士了,来年就能赶上舅高了。” 张大鹏憨憨一笑,随即问道:“老舅,我如花妹子哪?还有亮子弟?” 王建新转头招呼两个孩子,“花子,亮子,你俩傻了啊?还不过来见你大姑大姑夫。” 老王太太也认出她妹子,激动道:“娟儿,你咋也在这啊。” “这不是大姐嘛,你瞧我这眼神,看着像,半天没敢认。对了,我大外甥哪?” 这一提,勾起老王太太的辛酸泪,拉着她妹子到一边哭上。 一时间,演变成了一场大型的认亲现场…… 农村嘛,都是这样,东村赵家的姑娘嫁到西村钱家的小伙,西村孙家的汉子娶了东村李家的闺女。 总之,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 他们这些人就有点杂了,有元明屯的,有吉祥村的,有碾子河的…… 一路上,死的死,走散的走散,半路上正好遇到里正,都觉得跟着里正走保险,就一起走了,现在统共也就有一百多人。 里正一问才知,灼萝他们是青冈沟的,又听说村长夫妻的惨事,伤心了半天。 里正姓庞,单名一个岩,也有五十多岁了,微胖,个头不高,看上去是个实在人。 灼萝也是听人说,才知道里正和村长的区别,说白了,就是一个是国家在编官员,一个是居委会民选。 庞里正很豪爽,“快进去歇着,一会儿就开饭了。你们村长虽然没了,但我这个里正还在,以后跟着我走。” 大家都知道,这个世道有当个官的在,怎么也好过他们一群人漫无目的的走,大家都愿意留下,灼萝也乐意。 这算是给她解决了难题,说实话之前她心里也是打着鼓,人生地不熟,连路都不知道,还要担心着会发生什么事。 这回有里正带着,她就不用再操心这些,只要管好他们一家就行。 庞里正人确实很好,先给后来这些人每人分了一个土豆,土豆都是从村子里每家每户后院地窖里找出来的。 但土豆是有限的,本来就不够,还先分出去,有些人就不干了。 “里正,土豆都是俺们搜罗回来的,凭啥给他们吃啊?” “对啊,他们外来的,有啥理由先捞到吃,俺们辛辛苦苦,又刨土又下窖的,他们就吃现成的,找谁说理去?” 庞里正听了直皱眉,“都一个地出来的,吃点土豆咋了,当是啥好东西?” 一胖媳妇道:“逃荒出来能吃上口土豆,可不就是好东西。里正,你别拿着俺们的东西送人情,俺们可不干。饭都快吃不上了,还管别人哪。” 王福成媳妇刚吃一口,听了这些话,直接吐出来,“什么好东西啊,老娘还不稀得吃哪,还给你们。”就给扔了过去。 胖媳妇接住土豆,反手一扔,就打在王福成媳妇身上,“你都咬了,谁还吃狗剩!” 一从外貌就可以窥见对方是个实力派的泼妇,她骂道:“装什么大尾巴狼,不稀罕你还吃,有能耐你别要啊。” 王福成媳妇本来就像个炮仗,胖媳妇这么一点,她就爆了。 大骂道:“你他娘的放的啥屁?说谁是狗哪?你好,不知道谁家猪圈没关好,把你放出来了,还成精了!敢骂老娘,你打听打听去,当老娘好惹啊?” 胖媳妇还要吵,一声“你娘的”刚说出来,就被里正一声呵斥住,“你们想干啥?都不想过了是不是?” 捡起被砸烂的土豆,颤颤巍巍着手揪掉脏的地方,“这好东西,就被你们这么糟蹋了。咱们现在这么困难,有口吃的多不容易,你们还舍得糟蹋!行了,你俩就都别吃了,饿着。” 胖媳妇不甘,“凭啥啊?” “你说凭啥?”庞里正也恼了,“凭我是里正,等哪天你男人当了里正,你也说了算!” 又道:“郭老八媳妇,你看你这一路,不是跟东家吵,就是跟西家骂,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啊?还有,刚才俺们都干这干那,你干啥了?有你的吃就行呗,哪轮到你说三道四!” 郭老八被教训了一通,悻悻然,“就会说俺,你咋不说别人?”说着就哭上,“就当俺好欺负,要不是俺家那口子死的早,俺哪会这么被人瞧不起!” 她男人前几年上山砍柴,不小心从山上掉下去受了重伤,没几天就死了。 现在就剩下她和她婆婆两人。 要说一路上,里正挺照顾她们婆媳的,嘱咐乡亲们都帮衬她们一把,一家人就剩这俩人,挺可怜的。 但她们也实在不像话,大家伙可怜她们,给点吃的喝的,反倒惯出来了,俩人啥也不干,一天到晚就等着吃,还整天净事。 第四十三章 农村常见日常 不愧是婆媳,郭老八媳妇哭完上句,她婆婆就嚎下句。 “俺的命咋这么苦啊?生了八个儿子,没一个命长的。好不容易有个活到成婚,还没给我留个孙子就横死了。” 捶胸顿足,干嚎道:“俺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现在连个给俺仗腰的都没人,谁都能踩我们孤婆寡媳一脚,真是让人没法活了。” 又一顿哭嚎,里正拿她们没法,“行了行了,你们别嚎了。”朝分土豆的女人道:“闺女,先分她们两个。” 郭老八媳妇一听,麻溜擦干泪,“俺吃的多,俩不够。” 这回旁人不干了,“你啥也不干,还吃那么多,你少吃点,难怪别人说你猪成精了。” 郭老八媳妇最恨别人说她是猪,横眉怒目,“小瘪犊子,你说谁哪?” 里正被她烦的要死,可不想再听她嚎一遍丧,“还想吵架是不是?再吵一个都不给你。” 郭老八媳妇讪讪闭了嘴,里正道:“一天到晚跟你们上不完的火,我吃不下,闺女,把我那个土豆也给她。” 他叫闺女那个是他女儿庞娟,她男人正是崔世福,成亲有半年了。 庞娟听她爹的话,不由撇嘴,道:“这还不够分哪,哪有余头多给她一个。” 里正蹙目,“别废话,让你给就给。” 庞娟给的不情愿,拿了个小的扔过去,口中骂骂咧咧也听不清个数。 郭老八媳妇捞着两个土豆,也不闹了,欢欢喜喜就扒皮啃上,才不理会庞娟骂什么。 庞娟转过脸又跟她爹道:“爹,老八媳妇话糙理不糙,土豆都不够咱的,哪有剩余给外人?” 崔世福凑过来也道:“是啊爹,这都不知道够不够咱一人一个。再说,咱原本也不是一个村的,犯得着管他们吗?” 说着就从几个孩子手里把土豆抢回来。 王建新瞧着外甥没吃的,和家人一商量,偷着塞过去两个土豆。被崔世褔看见,又给抢了过去,“我告诉你们,这些东西是咱们的,你们就是不吃,也不兴给外人。” 崔世褔原本就是吉祥村的村长,这当中的人属吉祥村的人多,旁人也都跟着管他叫村长,自然而然他就有些作威作福了。 于婆子当即骂道:“孩子嘴里的东西你也抢,还要不要脸?” “你这老婆子,咋骂人哪!”崔世福虎眼圆瞪,他长得比李大壮还壮实,站出来挺唬人的,“俺哪句话说错了,这些个东西都是俺们村人共同财产,知道啥叫共同财产不,就是——” “你别跟俺扯这些没用的,别以为俺不识字就不懂道理,俺知道啥叫共同财产,人元熙媳妇跟俺们说话。” “那就行了呗,你都懂就应该明白,俺们没义务分给你们。” “你当俺老婆子那么不讲理要你们东西哪?”于婆子指着崔金枝他们,“俺就是不服,凭啥他们就能分得到,俺们就不给?咋,就因为是你姑,就跟俺们不一样啊?” 转头盯住里正,“俺倒要问问里正,是不是真就是官字两张口啊,你家亲戚就咋吃都行,俺们寻常老百姓就一口都不行,你是当官的,还是当恶霸?” 里正被诘问的都快说不出话,憋红了一张脸,“我啥时候说过这话?” “你没说,你女婿说的不都一样。”于婆子虽不野蛮霸道,但啥事都要弄个清清楚楚。 她不眼馋人家的东西,但她就是看不惯这么个事,就要出来争一争。 崔金枝瞅着掰扯半天掰扯到自己身上,她那个性子是息事的吗? 况且现在还有靠山了。 “于婆子,你存心找事是?我吃我侄子东西怎么了,碍着你啥事了?又没吃你家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能耐你也有个当官的亲戚。” 她一句话把里正也给卷进去。 “哦——”于婆子拉长音,道:“看,还真被我说中了,真是朝中有官好办事,里正家的亲戚就是高人一等。” 话音一落,周遭一片喧哗。 “没想到里正是这样的人,平时看着挺公正的啊。” “嘁,当官的哪有好人?不是有句俗话嘛,天下乌鸦一般黑,我早就知道他说的比唱的好听,指使我们干这干那,我咋就没见他亲家一家干过啥,吃的时候倒回回落不下,上次我们逮着的鸭子,属他家吃的多。” “这又跑来几个打秋风的亲戚,俺们吃的还没分到手,他们就先吃上了,凭啥哩?” “当然是凭人家是里正的亲戚。”于婆子满脸讽刺,“人家不说了嘛,有能耐也攀上一个当官的亲戚。” 说着说着,她想起村长,不免感怀,“哪还有像俺们村长那么好的人,啥事都先想着我们,最后才想到他自己,可惜啊,好人不长命。” 里正涨红了脸,他虽然算不上什么刚正不阿、大公无私,但基本上也还算是正直。 还没被人这么挖苦过,他又是个重面子的人。 灼萝见状,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再怎么说没必要为难人家里正,人家原本是一片好心。 她拉了下于婆子,示意她别再说了,然后道:“里正大人,你别怪于婶子说话不好听,话赶话说到那了,她不是冲你。” 里正被她这么一说,心情微微缓和,但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确实是想的欠失了,没顾虑别人的想法。 现在是逃荒,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虽然是里长,但也不能独断专行。 想了想,道:“世福啊,你看看咱家还有多少粮食,也别看多少了,就全拿来,都给他们。” 庞娟听了瞪大了眼睛,“爹你疯了,咱粮食给他们,咱还吃啥,喝西北风啊?” 崔世福也不动地,“可不,他们跟咱们又不沾亲带故的。” “让你拿你就拿,哪那么多废话!”里正一声呵斥,横斜他一眼。 他心里还存着气,要不是因为他姑,他也不至于被人这么一通埋怨。 崔世福心中悻然,腹议道:“老不死的脑子被驴撞了,粮食多金贵,还拿去送别人,充什么好人啊!”但还是不得不应承下来,“那俺去拿。” “不用了。”灼萝叫住他,再看着里正,“里正您一片心意,我们记下了,但现在粮食宝贵,您还是留着自己吃,况且我们还有余粮,一时半会饿不着。” 见里正还要坚持,继续道:“刚才他们说的对,你们辛苦找来的吃的,断没有我们吃现成的道理。您看这样成不成?以后,我们还跟着你们走,不过吃喝上,就分开,个人吃个人的,省的谁多吃了少吃了又打架。” 第四十四章 一起走,分开吃 灼萝不怕缺粮少水,就怕不认识路走错路,再一个不小心打入敌人内部。 现在好了,有认识路的,跟着走就不会丢。 粮食上分开最好,就像她说的,谁吃多了吃少了都是事。 她带着的这些人也算是经历了生死,现在大家都齐心着哪。 那帮人却是各有各的心思,一路上还不知道得多少事。 里正思忖一番,说实话,那些粮食他也舍不得,他就是为挣个面子,好叫大家都知道他庞岩一向是大公无私。 看看,都把家里的粮食拿出来给人,哪个还能说出他的短吗?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强迫你们。那就走一块走,吃分着吃。不过,你们要是有啥困难,就跟我说,我一定想办法帮你们。”他痛快道。 为了方便,灼萝先安顿大家住进对面那趟房,那一趟房子有五个院子,住着松宽。 走了这么多天啊,总算是有个像样的地方住,大家都很欢喜。 灼萝问了里正,里正说怕出事,多留无益,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就赶路。 他还说从这往东走五十里,就有个镇子,要是腿脚利索,不到两天就能走到。 灼萝一听说有镇子,心中无比雀跃。 太好了,有镇子就能买粮食,她就不用偷偷摸摸从空间里拿吃的出来,还生怕被人看见,每次都提心吊胆。 而且她计算过,手里那两贯钱除了买粮食衣物这类必需品,剩下的凑凑还能给马配个车,到时候把东西都放车上,就不这么累了。 等把行李放下来,几个媳妇挽袖子就准备做饭,可打开粮食袋一瞧,野猪肉香肠早就吃没了,到现在也就剩点米碴子,和一包馍馍,但那馍馍一闻味,都已经酸了。 真是走到穷途末路了。 “把米碴下了锅,多放点水,你们女人和孩子吃,俺们男的饿一顿不怕啥。”鲁彪道。 男人们纷纷点头,“对,咋说也不能饿着孩子。” 女人们也在想办法,“后面院子里应该有野菜,咱们挖点煮一锅。” 这个主意好,大家伙纷纷响应。 刚说完,众人就开始行动,一些人去找野菜,另一些人房前屋后的寻吃食,都期望着原来的人家还留点什么粮食没拿。 但哪里还能有什么粮食,就算有,也被早他们来的那波人刮走了。 趁着大家都在忙,灼萝的意识就进了空间。 直接绕过面食区,现成的大馒头和米饭香喷喷的惹人馋,但她不能拿。 这年头,普通老百姓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百米白面,上次的白面还是从山贼那里搜出来的,而且当时虽然蒸馒头烙饼子了,也都是掺了黄面高粱面。 这纯纯的白面馒头,她要是带出去,没法解释,难道说,是神仙送给她的? 骗鬼哪!傻子都不信。 走到零食区,她更是一眼都不瞧,直奔到后厨,她记得上次看到厨房里有地瓜,这世道也就地瓜土豆不会惹得怀疑。 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地瓜袋,都是她喜欢的那种板栗地瓜,一个个比拳头还大。 刚拎着地瓜袋要出去,瞥眼瞧见浴缸里游荡的几条大鲤鱼。灼萝眉眼一翘,这东西好解释,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她还看到树林那边有个水沟。 灼萝捧着地瓜叫人,当是在地窖找到的,赵英一脸疑惑,“俺刚才下去找一圈咋没看到?” 灼萝面不改色道:“你眼神不好使呗。”一声叹息,“小小年纪,就得了近视,真是悲哀。” 闻言赵英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抓住灼萝的胳膊,“师傅,近视是什么病啊?我不会死?” “呃……”灼萝眯着眼看她。 想了想,道:“目前是不会死,你也知道,世事无常,谁知道意外和死亡哪个先到哪。” 赵英越听越玄乎,那感觉就是说她时日无多了,她哭起来,“师傅,你可是神医,你一定要救我啊。” 灼萝提起眉,这孩子被她忽悠傻了? 她赶紧道:“你放心,师傅当然会救你了,只要你听师傅的话,师傅保你活到九十九。” 赵英哭声一止,接着提出了一个高深的问题,“那为什么不是一百?” 灼萝有种现在就想把她掐死的想法,“你要是不想马上死,就赶紧找几个人,和我一起去附近找吃的。” 赵英像得了圣旨一样,立马找来七八个人,男女老少都有,灼萝带着人就去了附近树林。 进了树林,灼萝便道:“分头找,我往河边找找,你们去山坡瞧瞧。” 张户痛快答应,“那我去那片林子看一看,兴许还能逮到野味哪。” 这样一来,大家就分散了。 趁着把人支开,灼萝赶紧跑到河边,张望了下,见没人看她,迅速进入空间,拿着个水桶捞出鱼,出来之后倒进了河里,再把水桶扔回空间,动作一气呵成。 “快来人啊。”然后喊人:“张户,英子,快过来!” 其他人还以为她遇到了危险,赶忙跑过来,“怎么了元家媳妇?” “我好像看见河里有鱼,你们过来看看到底是不是,还是我花眼了?” “鱼?”一听有鱼,众人又惊又喜。 李大壮率先跑进河里,也不顾湿鞋了。 他四下看了看,见到河面上有地方冒泡,蹑手蹑脚蹚过去,近了一瞧,竟是一头一尺多的大鱼。 李大壮回过头对众人比了个“嘘”声,怕有动静惊了鱼,把鱼吓跑。 众人见状知道是真有鱼,下意识捂住嘴巴不发出一点声。 李大壮慢慢弯下腰,屏住呼吸,手摆着抓的姿势,快速下去,再上来手里已经抓住了那条鱼。 这时又发现脚下有一只,腾出一只手又抓住。 张户见状,拿着个竹篓过去,李大壮刚把鱼放进竹篓里,又看见不远处还有。 只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徒手捞出五条大鱼。 河面上一片欢呼声,“有鱼吃了……” “大壮,没想到你抓鱼是一把好手啊,一抓一个准。” 把李大壮夸得还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也很惊讶,以前在村那面的水库捞鱼,他可是一条都没捞到过,没想到这次一捞就捞了好几条。 他谦虚道:“还多亏了元家媳妇眼神好。” 灼萝则笑眯眯的看着那些鱼,心中默念,鱼儿啊鱼儿,别怪我太狠心,一来就把你们摔晕,只怪你们太不好抓了,不先弄晕你们,抓你们浪费时间。 第四十五章 元大郎被套路了 带回去这么多鱼,可把大伙高兴够呛。 众人一商量,吃三条,留两条。 正好有一家房子主人留下了一口水缸,就放在院子里,留的两条放在水缸里养着。 农村人就是这样,能两顿吃的东西绝不一顿吃了。 这还有人说晚上吃一条就行,剩下的在路上吃,是灼萝说一条鱼大家伙吃不了几口就没了。 照她的意思,就全吃了,大不了她再回空间拿。 这次进空间,灼萝有个惊奇的发现,就是无论她从空间拿了什么出来,都会被无限续上。 她明明记得上次拿鱼的时候,她把鱼缸里的鱼都掏空了,这次去还是那么多鱼。 做鱼的事依旧落在杨翠兰头上,上次在山寨时她做的鱼就让大家赞不绝口。 “不如咱们做鱼汤,这样不但能吃肉,大家还能喝上鱼汤。”斟酌了会儿,杨翠兰道。 众人纷纷同意,“那就做锅鱼汤,剩下的汤明天早上还能当顿饭哪。” 说完大家就忙乎上,也不用人分配,自己就张罗自己要做什么。 砍柴、烧火、烀地瓜、刮鱼鳞……有条不紊的进行。 灼萝看着众人,颇感欣慰,大有一种提前进入共产社会的感觉。 不过她也不是光看着,啥事都不做。 杨翠兰想起灼萝做的鸡汤,那滋味现在还觉得回味无穷。 “我炖鱼还行,但鱼汤做的一般,阿萝妹子,你上次做的鸡汤不错,不如鱼汤还是你来掌勺。” 灼萝玩笑道:“你可真是不让我清闲,说,你是不是特意的?” 杨翠兰笑道:“能者多劳嘛,这样,我给你打下手,我现在就去把鱼处理好。” 灼萝笑骂道:“你这个小娘们,越来越会忽悠人做事了!我告诉你啊,是你答应人做鱼汤的,我可没有,要做你做。”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等杨翠兰把鱼去了内脏、腮,切成小块端上来,灼萝都已经把葱姜蒜爆炒完。 她动作麻利的把鱼下了锅,接着生炒两分钟。再加入适量开水,让人旺火烧着。 等觉得差不多,又开锅看了看,再改小火慢煮。一直煮到鱼肉离骨,汤厚发白时,将鱼骨捞出,加进盐巴。 实在是条件有限,那些调料没发放,葱姜蒜还是她偷着放的。 也幸亏杨翠兰不是个多事的人,看见了也不多嘴问。 这一点灼萝十分喜欢。 其实这一路跟着灼萝,她能没有疑虑嘛。 像是她那个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房子,还有那些怎么喝都喝不完的水…… 但杨翠兰人间清醒,甭管人家元家媳妇是碰到奇遇还是鬼狐所化,人家是一心为了他们这群人,那就是好人。 跟着她,错不了。 等鱼开了锅,那香味飘的满院,大家排队拿着碗来盛,不争不抢,男人让女人先,老人让孩子先。 每个人都分到一大碗鲜美的鱼汤和一个地瓜。 “锅里鱼汤还有,谁不够自己添去。” 鱼香味很快就传到对面去,对面的人抻着脖子往这边看。闻着鱼香,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他们咋恁好,还有鱼吃?早知道听里正的,把土豆分他们了,说不定他们也能分咱点鱼吃。” 那个本来叫着最凶的这会儿后悔了,嘟嘟囔囔。 里正抿了一口烧酒,他这个人亲酒,饭可以不吃,但酒不能不喝,不然就觉得浑身没有力气。 这次出来,别的他没拿,就记着他那两坛子的小烧。 闻言里正斜眼瞥过去,冷哼一声道:“就知道吃,咋恁馋?我告诉你们啊,不许舔着脸皮向人家要,咱都说好了,走一起走,吃分开吃,别那么没出息,让人笑话!” 虽然出了村子,但里正的威严还在,他一发话,那些心里蠢蠢欲动的人也歇了心思。 崔金枝噤着鼻子闻味,直咽口水,再看元宝元珠馋的直唧嘴,眼珠子一转,朝着崔世褔悄悄招招手。 灼萝给大家分完鱼汤,再一转头,却看见元小妹背着她蹲在院子一角,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但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 她赶忙走过去,温声道:“怎么了小妹,大家都吃饭了,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一瞧,哎呦,这小脸上哭的和化了灰似的。 “咋哭上了,谁欺负你了,跟娘说,娘给你报仇。”灼萝把她抱起来,一边给她鼻涕一边道。 小孩子有人哄就哭的更厉害,她趴进灼萝怀里,哭道:“我想花花了。”花花就是以前灼萝给她的那只兔子,她自己起的名字。 只是很不幸,遇到山贼时被山贼抢走了,后来也没找到,估计不是跑了,就是已经进了山贼的肚子了。 为这她已经哭过一次了,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又突然哭起来。 兴许是看今天灼萝做鱼汤,想起做鸡汤那次,就把伤心事勾出来了。 灼萝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以元大郎的角度看,更像是灼萝把元小妹揍哭了。 换以前,他保证一个健步冲上去,把妹妹抢回来,再和灼萝拼命。 但现在,他也是一个健步冲过去,却不是和灼萝拼命,而是道:“小妹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和哥说,哥给你报仇。” 和灼萝是一样的台词,不说是母子都没人信,一样的报复心强。 元小妹抽抽噎噎道:“想花花。” 元大郎实在不明白一只兔子有什么好玩的,还赚了小妹这么多眼泪,他豪爽道:“不就是一只兔子嘛,等哪天大哥给你逮两只回来。” 听说逮两只兔子给她,元小妹眼睛豁然一瞠,挂在脸颊上的泪珠闪着晶光,“真的?”满脸的惊喜。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况且是对小妹你。”元大郎拍着胸脯。 元小妹咧嘴一笑,“那咱们说好了,你一定要再给我找一个花花。” 小鬼头可精明着,怕大哥说话不算数,还伸出小拇指要和他拉钩盖章。 灼萝饶有兴致的看着元大郎,憋住笑。 ——完了,要你瞎许愿。 元大郎眉毛拱起个囧字。 ——我随口一说,哪想小妹当真了,唉,这次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只好伸手。 元小妹,“嘻嘻……” 第四十六章 偷鱼的贼 哄好元小妹,灼萝抱着她进屋吃饭。这小鬼仗着自己好看,又会撒娇,要灼萝喂她吃饭。 灼萝是扛不住这个的,有这么个可爱的生物,能把人的心都柔化。 她把地瓜搥成泥状,再把鱼刺一根根挑出来,细心的程度仿佛当过妈似的。 一口鱼肉,一口地瓜泥,再喝一口鱼汤,元小妹吃的美滋滋的,还不忘冲两个哥哥摇头晃脑的显摆,只有她才能享受娘这么高的待遇。 元大郎元二郎齐齐向她龇牙。 “我怎么那么想揍她哪?” “我也是!” 大郎二郎心里都有些嫉妒,为什么他们小时候,董灼萝没像对待小妹一样对待他们? 他们也想有人抱,有人喂饭…… 两人都有些沮丧,特别是老大,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快速扒拉完饭就走出去了,他怕再多呆一会儿,眼泪就掉出来了。 他是想娘了,虽然他对娘的记忆很模糊,但依稀还记得娘也给他喂过饭,那么温柔,那么细心,就像董灼萝一样。 元大郎跑到房头角落,默默哭了一会儿,又怕哭的厉害被人看出来,赶紧收了回去。 把脸擦干净,压下心头那股心酸,就要回去。 出来这么半天,会让人发觉的。 只是刚要走出来,一抬头就见有人进了院子,这会儿天有些黑了,看不清人,只从外形上看很高大,以为是张大叔、李大叔从外面回来,刚要吱声,他却察觉出不对劲。 那人原本是要进屋的,但走到门下,却见水缸里有鱼。 他探头探脑环视一圈,见四下无人,就挽袖子捞鱼。这时元大郎才辨别出来,来人不是张大叔、李大叔,而是阿奶的侄子——崔世褔。 他是来偷东西的! “小偷,你站住,快把东西放下!”元大郎追上去拽住他。 崔世褔紧张的看一看屋里,幸好屋里的人正热闹的说着话,没听见外面的声音,他压低了声音喝道:“小兔崽子,你少管闲事!我警告你,不许喊,不然我打死你!” 他想吓唬住元大郎。 小孩子嘛,吓唬吓唬,就什么都不敢说! 但元大郎却死死拽住他不放,“你不许走,要走就把鱼留下,不然我喊人了!” 崔世褔黑着一张脸,“嘿你个小崽子,敢拦我,给我滚一边去!” 崔世褔人高马大,比李大壮还要壮实。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足有两百多斤。 他用力使劲一甩腿,就把元大郎甩出去老远。 大郎可是个不认输的主,爬起来冲过去就用灼萝教他的拳法招呼。 头两招还真给崔世褔两拳,但他终究是个小孩子,崔世褔在力量上绝对占优势,擒住他的双手,举起来就把大郎扔到墙角。 还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小瘪犊子你还反了天了,敢打你表叔,缺爹娘管教的东西,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 说完抓起大郎就要再摔,这时却听一道声音喝来,“放下我儿子!” 灼萝站在门口,冷眉横对,锐利如锋的目光势不可挡,仿佛是要把人千刀万剐 崔世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震,竟生出几分惧怕,不由松了手。 元大郎快速爬起来跑到灼萝身边,指着他道:“他是来偷鱼的。” 屋里的人听到声音也都放下碗筷走出来,听孩子这么说,纷纷指责,“崔世褔,你大小也是个村长,你咋还能做贼哪?” “你老崔家的祖宗都被你把脸丢尽了,你也太不要脸了,偷了东西还打人,你改行当土匪了!” “你个快两米的人,还跟小孩子动手,真不是人,呸!” “……” 你一言我一语的骂得崔世褔满脸涨红。 他怒道:“谁说俺是贼?俺拿鱼是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谁给你的脸让你好意思说出这话?” “咋不是?俺姑是你们村的,你们吃鱼,俺姑一家不也得分一份?” 本来崔金枝是怂恿他过来向灼萝要吃的,他壮的和头牛似的,吓唬吓唬董灼萝,还敢不给吗? 但崔世褔进来看到缸里的鱼,就起了贪心,想悄无声息的偷走,哪想被出来哭的大郎撞见。 “想得美,还分她一份?你们一家咋都这么臭不要脸哪,祖传的啊?”王福成媳妇骂的给力,众人哄笑。 崔世褔的小眼睛怎么瞪也瞪不了多大,一脸凶光道:“你这娘们说话嘴放干净点,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揍你!” 这片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对面的人也都出来看。 崔金枝隔着篱笆叫嚣,“世褔揍她,这女人路上可没少欺负你姑我,替我好好收拾她一顿。” 旁边人看了都觉不耻,“你个做长辈的,咋能说这话,人家老人都往下压火,你咋还往上拱啊?” 崔金枝厉害道:“你算哪根葱,你闲的没屁搁棱嗓子,管我家的事!” 那人不愿和她计较,摇摇头,进了屋。 有他姑在背后点火,崔世褔就放了炮,把鱼往地上一摔,耍起臭无赖,“我今天就当土匪了,就拿了你们的鱼,谁敢动我一个?” 他睥睨众人,更显得眼睛就剩一条缝,“你们可别忘了,你们要赶路,是要跟着我们走,让你们上供两条鱼,我看你们谁敢说个“不”字?” 那无赖的行径,活脱脱一个泼皮流氓。 他敢这么张狂,就是因为里正岁数大了,体力精力都跟不上了。走了这一路,很多时候都是他来做主。 他心里早就有换下岳父,自己当里正的想法。 要是借着这件事立立威,相信过不了多久,岳父那个老死头子就能知情知趣,把里正的位子给他。 而他也认定青冈沟这些人,没人敢和他较量,更因为要跟着他们赶路不敢得罪他,只会乖乖上供。 可他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精,却忽略了灼萝这个人。 灼萝这个护犊子,打了她儿子,她能忍下这口气嘛。 只见她不慌不忙,不知什么时候背后握住一根鞭子,对着旁边人比了个后退的动作,然后挥起鞭子就抽在崔世褔的背上。 “奶奶的,你当你是如来佛祖啊,还想让姑奶奶给你上供,好,老子今天就看你有没有命拿!” 灼萝爆了一声粗口,举着鞭子去抽。 第四十七章 崔家的糟心事 这是夏天,都穿的单薄,鞭子上都是倒刺,一鞭子打上去,那滋味—— 好嗨呦,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你这个毒妇,你还真的要杀人啊!” 崔世褔痛的倒吸气,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不蔫声不蔫语,一出手就这么狠。 “你这是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灼萝丝毫不手软,追上去,“老子本来就不是好汉!” 抡起鞭子,一下都没落空。崔世褔抱头鼠窜,很是狼狈。 灼萝边抽还边骂,“敢欺负我儿子,你掂量掂量自己那条命赔不赔得起?” “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啊?我儿子我都舍不得打一下,你算什么东西!今儿我不把你打个桃花满天飞,你都不知道姑奶奶心花为谁开!” 她把鞭子当做手掌,对着崔世褔的脸就是几巴掌,特别好心的给他画了个猫脸。 再套出他脖子,使劲往前一拉,再一松开,崔世褔一个惯性就摔在地上,正好跪在元大郎脚下。 打人也是够耗费体力的,况且灼萝也多日没有松弛筋骨,冷不丁一运动,还真有点累,灼萝喘息道:“给我儿子道歉!” 崔世褔还有点不服气,歪着脑袋恨恨的瞪她。还真以为他怕她,要不是她有鞭子,他怎么会输,有本事赤手空拳打一场! 灼萝见状,扬扬鞭子,还想挨打啊? 崔世褔忍不住咽咽喉咙,那鞭子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大男人能屈能伸,他咬着后槽牙,“对不起。” 灼萝冷哼,“下次我要是再看见你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我还拿鞭子招呼你!滚!” 她一声“滚”之后,崔世褔父母跑进来把他扶起来,他娘心疼的眼泪疙瘩掉一地,想找灼萝理论,被她家掌柜的赶紧拽走了。 “好!”周围一片喝彩。 对面那些人看着灼萝都看呆了,这媳妇咋这么厉害,崔世褔可是十里八村最强悍的男人了,这都打不过她,看来这元家媳妇可是得罪不起啊,整个一母老虎! 这时里正出来了,他不是没看到崔世褔挨打,就是特意躲起来不出来劝架,这小子确实应该有人治一治他了。 不然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老大,连他这个老丈人都不放在眼里。 “行了,行了,别闹了,天都黑了,早点休息,明天还得赶路哪。”他出来给个台阶,大家也都纷纷回了屋。 里正横一眼崔世褔,没好气道:“娟儿,快把你男人带回来,看他都被打成什么熊样了。” 庞娟气不平,“爹,元家媳妇打人,你就不管管啊?” 里正鼻孔里吹出一口冷气,“我没那个脸管,偷人东西,还打人孩子,以后别跟人说他是我女婿,我要脸!” 还啐一口,“活该!”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庞娟气的直跺脚,回头看着崔世褔,骂道:“你这没用的东西,一个女人你都打不过,你白长了一身膘,废物!” 崔母眼眶通红,气恼恼的对着儿媳妇,“你干啥骂我儿子?有你这么当媳妇的嘛,他受伤了,你不说心疼,还骂他,我告诉你啊,不行!” 庞娟眼梢一吊,尖细的声音仿佛是两片瓷瓦互剐,“你说不行就不行啊?你可别忘了,你儿子是入赘到我们家,这没你们说话的份!” 一句“入赘”让崔家老两口吃了瘪。 当初不就是看中人家是里正的闺女,倒插门也要和庞家结亲。想着靠着里正,他们崔家也能过上好日子。 但没想到,这好日子刚过没几天,就遇到逃荒,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指望上他们庞家。 这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见她公婆没话说了,庞娟冷声哼一哼,拽着崔世褔往屋里走,边走边骂道:“还傻愣着作甚,快进屋,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崔世褔对她媳妇早就心存不满,平时总是对他呼呼喝喝,把他当奴隶似的,但他一直忍辱负重,就想着有一天凭着老丈人的关系,他也能当上里正。 到时候,他就一脚把这操蛋媳妇踹了。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需忍耐,庞娟骂他,他也跟个鹌鹑似的不出声,跟着她就灰溜溜的躲进屋。 这庞娟的嘴也没停,“你赶快把你姑一家撵走,白吃白喝不算,就会一味的撺掇你。你虎啊,人家让你啥你就干,人家点火你放炮,你没长脑子啊!” 看儿子像当孙子似的被人这么数落,做娘的哪有不揪心的,崔母哭的更厉害。 崔父却是一口闷气憋在心,骂道:“瞧瞧你生的儿子,难怪被人骂废物,爹娘被媳妇糟践,他一个屁都不放,白生养他一回,给人家当儿子去了。” 娘疼儿子,可不愿意听别人说儿子一句不是,崔母哭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没本事,你要有本事,他至于入赘给人家吗?” “哼,我当初就不同意,是你们娘俩决定的。”崔父悻悻道。 他统共就这么一个儿子,还给别人当上门女婿,将来有孩子还不跟他姓,他都对不起祖宗。 “那还不是你妹妹撺掇,她说等以后世福当了家,哪还有上门女婿的说,生了孩子,咱想姓啥就姓啥。就是再娶,谁又敢说什么?”崔母捂着脸哭,越想越后悔。 好好一个儿子,给别人当儿子去了。 这时,她突然想起崔金枝,抬起头寻了一下,一眼就瞧见要躲进屋的崔金枝。 她踩着小脚三步并作两步,一把薅住崔金枝的脖领子,“你还想躲起来猫着啊?要不是因为你瞎撺掇,我儿子用给人当三孙子吗?还有今天,没你他也挨不了这顿打。” 崔金枝听见他们刚才的对话,本想躲一躲,没成想慢了两步。 她扯开崔世福娘,道:“大嫂,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当时就提个意见,大主意还不是的你们做父母的做主。再说,这两年你们不也沾光过的挺好嘛。你沾光那两年想不起来我,这时候又想起我了。” “还有啊,我是让世福去要几碗鱼肉,他自己贪心,捞人家鱼被逮到,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四十八章 转了性的大郎 崔金枝一下子就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这可恼了崔母,当即两人就打起来。 “你个老寡妇,肚子里一下子坏水,你可缺大德了,就你这样的,你等着,你得不到好报。” “那也比你好,你都绝户了,我再怎么说还有个儿子哪。” “有儿子当个屁用,就你这么阴损不积德,早晚报应在你儿子身上。” “你咒我儿子,我和你拼了……” 女人打架,她俩算是凶猛的了,又是薅头发,又是扯衣服的。 周围人看着都像是看笑话似的,崔父实在是挂不住脸,挡在中间拉架,还被挠的满脸伤。 这边弄的和大戏院子里演的一出闹剧似的,那边灼萝牵着孩子回了屋。 灼萝擦干净元大郎的脸,一边给他上金疮药一边絮絮叨叨,“你这孩子,看见有人来偷东西,咋不知道叫人哪?你要是早叫人,也不会被他欺负。以后啊,你可记住了,有事要叫大人。” 看着他胳膊上都青了,眉头皱的都蹙到了一起,“看看,伤的这么重,你把衣服都脱了,我看看还有哪受伤了。” 但大郎已经八岁了,哪好意思脱光了衣服,只好谎称道:“我别地方没事。” 看他把衣服裹得紧紧的,灼萝这才想起男女有别。 她“啧”了一声,敲了下元大郎的头,“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谁稀得看你啊。” 虽然她这个医生阅人无数,但还是注重病人的意愿的,叫了元二郎进来给他全身上药,自己出去了。 她已经教二郎一段日子医术,上药这种小事他应付的来。 只是听着屋里时不时传来呲哇乱叫的声音,灼萝确定,无论什么时候,实践都大于理论。 同时她也替大郎表示怜悯,往往第一个实验对象都是悲催的。 其实灼萝一早就注意到大郎没吃几口饭就出去了,只是这孩子和她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做后娘的,挺为难的,管深了孩子不乐意,但管浅了外人又觉得你不负责。 “是不是没吃饱?哝,我特意给你留了一碗鱼肉,快吃。”等大郎上好药出来,灼萝端了一碗鱼肉给他。 元大郎看着鱼汤,心里泛起一片涟漪。 那是一种被重视的感觉,他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自从离开娘以后…… 他不自觉的往灼萝身边挪了挪,“我胳膊疼,你能喂我吃吗?”口气中还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 灼萝是个马大哈,没有多想,回答的却很爽利,“行啊。” “有鱼刺。”元大郎还好心提醒到。 灼萝还是没察觉出来什么,细心的给他挑鱼刺,然后像喂小妹一样一口一口的喂着他。 倒是把元二郎惊得瞠大了眼睛,咋,他大哥是摔坏了脑子,咋还变娇气了? 不对啊,刚才上药的时候还挺正常的,他手重了疼的他还打了他一拳。 观察了一会儿元大郎的表情,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没吃几口就出去了,敢情是被小妹酸着了。 哈哈——这个老大。 不过哪,他现在也有点酸了……他也想被娘喂饭……也想娘为他打架…… “我也没吃饱。”他直接跑过去争宠。 “你也没吃饱?”灼萝诧异,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不好好吃饭? 她手指指着两小只,训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傻啊?平时路上啥也吃不到,好不容易有顿好吃的,你们还不珍惜。我警告你们,以后吃饭的时候再不好好吃,就饿着。” 两小只齐齐点头,“知道了。” 灼萝这才满意,一碗鱼汤,喂他一口又喂他一口的吃了个精光。 为了防止崔世福半夜又来偷,李大壮直接把水缸搬到屋里,他搂着水缸睡。 赵英劝他说不用,“姓崔的都被我师傅揍成那德行了,他哪还敢来?不怕没命回去啊?” 赵英现在是极其崇拜她这个师傅,用她师傅的话怎么说来着——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过小三,斗得过流氓。 李大壮却道:“就算他不来,还有别人哪,指不定就有不怕死的。俺可得守好这些鱼,这都是咱们的粮食,还指着它们多走几里地路哪。” 他把赵英推进屋,“你快进去睡觉,我上半夜还得守夜,下半夜王福成来接我的班,要是有什么动静,就叫你们。” 现在不止他们这一伙人,得多留点心眼,一眼看不住,或许粮食就被人抢了。 他们人少,那伙人人多,要是抢起来,真抢不过人家。 今日是灼萝露了一手,他们才不敢造次,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崔世褔哪。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明的不能来,兴许还来暗的哪。 所以大家一商量,采用轮班制,分上下夜守夜。 索性,一夜安好,相安无事。 到第二天,大家一起出发,里正带着人走在前面,灼萝他们跟在后面。 本来灼萝他们是想中途少休息,多走点路,早日到镇子上。 奈何前面的人,不是摔倒就是走不动,走走停停,耽误了不少时间。 到天黑的时候,也就走了十多里。 又不是山里,一路都是平地,却才走出这么远,确实是慢。 “真是磨蹭,老王太太那么大岁数都比他们走得快。” “孙三娘还双身子的人哪,不照样腿脚不耽误。哪像他们,走一会歇一会,怪不得咱绕了三座山,他们才只赶在咱前头。” 于婆子和老赵婆子的话不轻不重落在庞娟耳朵里,庞娟心头一恼,登时骂道:“嫌我们走的慢啊,你们自己走去,别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像跟屁虫似的。” “诶?你咋说话哪?”于婆子和老赵婆子站起来就要吵。 灼萝和里正听到声音,一前一后赶过去,一个拉着俩婆子,一个拽着女儿往前去,才避免这次争吵。 “于婆子赵婆子,你们俩都忍忍,咱们不知道路,得靠着人家在前面领着,不然走错路,跑进土匪窝,可不是每次都像上次那么幸运。”灼萝把她们拽到一边劝道。 她这么一说,于赵俩婆子都悻悻的闭上了嘴。 第四十九章 古代的无知网友 要是让灼萝选择,她也不愿跟在那群人屁股后面走,无奈这个时代没有导航,他们这帮人中又没有熟悉路的,只能跟着人家走。 既用得着人家,就不好弄的太僵。 驻扎下来,大伙就开始琢磨晚上吃什么。 这会儿又有些后悔,早知道走这么慢,早上就应该把那两条鱼留着。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看了看还有些黄面、杂米和土豆。 本来预期两天就到的,这些东西要是按着两天是够的,但按现在这么个走法,显然没到地方就没粮食了。 也只有灼萝是不担心粮食,她就提议一人分一个土豆,再把杂米下了,先填饱一顿是一顿。 但大家却不同意,觉得太过浪费。还是王老太太说,还是煮土豆汤好,几个土豆就能熬一锅,有吃又有喝。 剩下的话,明天早上还能吃一顿。 灼萝见大家都这么说,也点头,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土豆是主食,做了土豆汤还能有汤水饱腹,一举两得。 很快搭锅煮汤,灼萝和赵英一起去溪边洗土豆打水。 溪边已经有很多人了,有的是打水做饭,有的是准备明天路上的水。 李大壮也在,看见灼萝赵英,招手叫了过去。 “元家媳妇,这的水干净,到这来灌水。” 灼萝和赵英闻声走了过去。赵英笑道:“我说怎么刚才没看见我姐夫,是早咱们跑这来了。” 李大壮道:“我要是不打水,明天你们喝什么?” 可能是出于补偿,一路上赵家都是他来照顾的。老赵婆子前几天还说,虽然没了一个女儿,但觉得现在多了一个儿子。 他让出个位置,“元家媳妇,你到这来,这的水浅还干净。” 灼萝应声,蹲过去,和赵英一个舀水,一个洗土豆。等李大壮灌完水也走了,走前又嘱咐灼萝她们俩小心着点水。 这片溪水看着不大,但挺深的,掉进去能没过她们的头。 “瞧瞧,瞧瞧,还真是被她老婆婆说准了,刚死了男人才多久,就又勾搭上一个。” “哪是一个啊,她婆婆说了,这一路上凡是个男人,都和她有一腿。一点都按捺不住寂寞,我瞧着她长那样就是个风骚货。” “还路上哪,她婆婆可是说了,她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到处勾搭人,也怪她男人,出去当什么兵啊,家里有这么一个浪货,他头上的绿帽子都不知道戴了多少顶。没准他死在战场不是因为打仗,就是被头上的绿帽子压死的,哈哈哈哈……” 这些话绞着风传过来,灼萝的脸色越来越暗。 赵英猛地捡了一个土豆拍过去,站起来指着那群嚼舌头的骂道:“你们几个说谁哪!” 土豆擦着郭老八媳妇过去的,她挑眉道:“又没说你,你发什么火?”她目光落在灼萝身上,讽刺道:“有些人不守妇道,人不做,偏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还不让人说啊。赵英,咱俩论起来也有点亲戚,我奉劝你,少和那些不正经的人在一起,小心她把你带坏了。” 闻言,灼萝抬起眼皮,这话露骨,就差指名道姓。 “你是说我吗?”灼萝幽幽道。 旁边两个人拉着郭老八媳妇要走,她们嚼嚼舌根就算了,何必和人家硬碰硬。 昨天他们可是见识到这女人的厉害,要是被揍一顿,可犯不上。 可郭老八媳妇却不把灼萝放在眼里,昨天崔世褔挨打是因为董灼萝有鞭子,她瞧着现在灼萝身上可没鞭子,就算是真打起来,她体重上占优势,就那瘦的没几两肉的人,不手拿把掐嘛。 “对,说的就是你!狐狸精!”她骂道。 灼萝却吟吟一笑,“谢谢你的夸奖,不过就你长得这副尊荣,想当狐狸精还当不上哪。” “你——”郭老八媳妇气的顿足,“不要脸,真不要脸!” 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恬不知耻,你勾搭爷们你还美了?” 赵英不肯师傅受辱,随即骂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师傅勾搭爷们了?咋,跟男人说话就是勾搭爷们了,那我瞧你也没少勾搭!你昨天和熊二说话那笑的,可够淫荡的。” 郭老八媳妇气的跳起来,她满身的肥肉,一跳浑身的肉都跟着直颤,“你放屁!你打听打听去,我大红子这人最贞洁,除了我男人,别的男人的手我碰都没碰过!你不信问问她们。” 跟她住一个村的周家媳妇道:“对啊,谁不知道大红子一直为夫家守节,人家是要立贞节牌坊的,你别没影的事就胡说八道。” “就兴你们说别人啊?” 另一婆子道:“那是她婆婆说的,还能有假?” 赵英情绪比灼萝还要激动,“那婆子说的话你们也信?一个屁两谎,你们没长脑子啊,她说啥你们都信。” “那咋不信,她们是一家的,人家婆婆要没那事,能编出这谎话来吗?不嫌丢人啊。人家婆婆还说了哪,” “还说啥了?” 周家媳妇道:“她婆婆说她不孝顺老人,这一路上不管她们死活,兄弟媳妇家孩子饿的直哭,都不说分她们一点吃的,还撺掇着你们撵她们走,分明是不给她们生路。哪有这样做儿媳妇的?” 灼萝冷眼看着她们,一个个都站在道德制高点,却是非不分。 “你要是做儿媳妇做的好,你给她做儿媳妇去。”灼萝放下这句话,拉着赵英走,才不理会这些无聊的人。 赵英却是义愤填膺,要好好跟她们理论一番。 “我告诉你,永远不要为不值得人和不值得的事生气,那是拿别人的错误在惩罚自己。” “他们那么说你,我咽不下这口气。”要不灼萝说赵英这人好交,你有事,她真上啊。 灼萝笑的云淡风轻,道:“和她们有什么理论的,不过就是一群听风就是雨,是非不分的糊涂虫。你再跟她们说什么,她们也不会信,她们只会认为她们认为的是对的。何必和她们浪费那个口舌,累。” 就和现代社会上的一些无知网友,不会自己独立思考,不会辨别消息来源的真实性,被人轻易左右、煽动,被人利用当枪使都不知道。 不过他们还有个特点,就是墙头草,等风向一反转,他们比谁都跑得快。 反正就是,横也是他们,竖也是他们。 第五十章 溺水 灼萝和赵英回来后发现缺了几个人,一问才知道,是张户带着几个人去附近林子里了,看能不能抓到什么猎物。 要是再抓头野猪回来,不就解决了吃饭问题嘛。 灼萝对他们不报什么希望,这又不是在深山老林里,怎么会碰到野猪那东西,就是野兔子也不容易啊。 果然等饭做好了,他们也回来了,不过是空手而归。 张户表现的很沮丧,“走了二里地,别说是野猪,就是兔子尾巴也没瞅见。” 他们没敢走的远,怕迷路回不来了。 灼萝把土豆汤分好,“没有就没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没准明天就能碰到猪撞树上。” 一句话逗得大家开怀大笑,“快吃饭,土豆汤里我加了野菜,都尝尝好不好吃。” 其实不是什么野菜,是灼萝从空间冰箱里拿出来的菠菜。 这个时代哪有那么多品种的蔬菜,众人也只当是野菜来吃。 “唔——灼萝妹子,你从哪采的野菜,味道咋这么鲜亮哪,真好吃。你告诉告诉我,我也采点去。” 灼萝随意指了个地方,道:“我在那边看到的,看着像是能吃的,就采回来了。今天天黑了,也看不见,明天早上我带你去采。” 她也只能先这样敷衍过去。 等吃完饭,她等没人注意,就跑到刚才指着的方向,找了块地方,把菠菜种进地里。她还真是种菜。 哎,容易吗?为了让大家有吃的。 弄完又在外围设了几个夹子,要是有活物来偷菜,还能顺便逮一只。 旁人都以为灼萝去出恭了,也不好意思问她,她回来后就回了帐篷。 杨翠兰和她嫂子在编草鞋,老三媳妇在旁边学。 没了潘氏,她们三个妯娌反而比以前处得来了。 就是老三媳妇有时候爱耍个小心眼,她们俩也不和她一般见识。 灼萝给的鞋虽然好,但走路太废鞋,好多人的鞋不是被刮烂了就是穿开线了。 而且天气越加热了,还是穿着草鞋凉快。 反正刚吃完饭睡不着,给大家多编点草鞋穿,也是打发时间。 帐篷门开着,借着外面火堆涌进来的光才有一点亮度。 “天都黑了,仔细眼睛,明天再编。” 杨翠兰抬头看是灼萝,道:“白天都着急赶路,哪有时间,等外面的火堆都烧完,我们就不编了。” 又问道:“阿萝妹子,你脚多大的,我给你编一双。” 灼萝一想那草鞋就扎脚,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这双鞋挺好的,要是实在热,我就在鞋面上捅几个窟窿就行。” “那不是白瞎了那么好的鞋面,你放心,不磨脚,我都把里面修整好,穿着舒服着哪。”扔了一双给灼萝,“你先试试,看穿不穿的惯。” 盛情难却,灼萝只好勉强穿上。 本来她以为穿上草鞋和踩在草上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没想到穿上以后一走,却是十分柔软轻便,一点不觉得扎脚。 见灼萝那一脸发现新事物的样子,杨翠兰笑道:“你看我没说错,来,我量量你的脚。” 一直以来都是灼萝帮助她,好不容易能回报一下,她乐意之至。 灼萝也不推辞,脱了鞋给她量。 也没有尺子,就是拿着手比量,一拿都不够。 杨翠兰玩笑道:“妹子,你脸挺小,咋脚这么大哪?平时真是没看出来,你隐藏的怪深的。” 灼萝的脚差不多三十八三十九号,这在现代很正常,但在古代就有点大了。 不说那些三寸金莲小脚,那都是城里有些富家千金或是地主老财家闺女才裹小脚,庄稼人要种地干活,裹了小脚啥也干不了。 但就是庄稼人的闺女也很少有灼萝这么大的脚。 灼萝笑道:“那是,我要不隐藏深点能嫁出去吗?告诉你们啊,出去可别乱说,小心我杀人灭口!” 逗的几人哈哈大笑,杨翠兰点了下她额头,笑道:“你啊。” 又说了一会话,灼萝见大郎二郎还不回来,有些担心,正要出去找,就见大郎跑了回来。 他神情焦急,灼萝感觉不妙,忙迎上去,“出什么事了?” 元大郎呼哧带喘,“娘,有人掉进溪水里去了。” 灼萝紧张道:“你二弟哪?” “老二在那边那,娘你快跟我走,你去了或许还有救。”说完拽住灼萝就往溪边跑。 杨翠兰虽然没听见他们的话,但看那神情就不对,把鞋放一边,“我去看看。” 赵英也道:“我也去。” 等他们来到溪边,已经围了很多人,人刚被打捞上来,全身湿漉漉的紧闭着双眼,已经没有了呼吸。 是个男孩,看着比大郎大两岁。 一个留着几撇胡子的中年男人翻开孩子的眼皮,摇摇头站起来,“不中用了。” 周家媳妇一个踉跄扑倒孩子身上,哭嚎道:“我的儿,你醒醒啊,你别吓唬娘啊。” 旁边跪着的应该是孩子的父亲,眼圈通红低声啜泣。 妇人又发了疯似的打她男人,“你怎么不看好他啊?你都干什么了?” 男人任她打骂,直到她停手,捂脸痛哭起来。 “娘,你能救活他?”二郎看到灼萝,立马跑过去,这孩子心善,见不得人死,在他心里,灼萝医术高超,能让人起死回生。 胡子男人闻言看过来,轻蔑一笑,便道:“小孩子真是什么都不懂,人都已经没气了,别说是你娘,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男人叫梅勇,是个大夫,十里八村就这一个大夫。平时附近的乡亲生病,都是找他。 不过依灼萝来看,他就是个半吊子。 灼萝走到孩子跟前,蹲下来查看了那孩子的情况,医者父母心,她要是由着孩子在她面前死去,心里也过不去。 “他还没死,只是暂时闭气了,还有救。”刚溺了水被救上来的,时间短就有救。 梅勇可不容许有人挑战他的医术,他可是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夫,难道连人生死都分辨不出来吗? “胡说八道,他都没气了,哪还能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灼萝,脚尖踩着地上抖,“我说你是谁啊,你懂不懂医术就在这瞎说,一边去一边去,别在这碍事,不懂装懂。” 说完又对周氏两口子道:“我告诉你们啊,凭我多年的治病经验,你家儿子已经死了,你们就准备后事。” 第五十一章 急救 灼萝最恨的就是这种半吊子医生,社会上就是因为有他们,才会导致很多人错过最佳的治疗机会,白白丢掉性命。 她啐口道:“庸医!你真该给你自己准备后事。” “你怎么骂人啊?”梅勇跳起来叫,“我可是方圆十里最好的大夫,你说我是庸医?”鼻子都气歪了。 灼萝没空和他叫板,时间就是生命,耽搁不得。和他啰嗦一句,很可能就把命耽搁了。 “李大壮!”她喊了一声。 李大壮立刻会意,捂住梅勇的嘴,就给勒到其他地方去。 省得吵了元家媳妇。 周氏两口气此刻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该相信谁,但只要有一线生机,还是期望的。 灼萝一手压在孩子的前额,一手提下颌,扣了扣他嘴里的泥沙水草。 然后叫来周家男人,让他捏住孩子的鼻子,往嘴里吹气。 “吹气?”周家男人震惊的瞳孔放大,他还从没听过这样救人的方法。 而且是口对口,这怎么下得去口。 周围的人禁不住皱起眉,议论纷纷。 “有伤风化,哪有这样救人的?还要不要脸了!”一位老者拄着拐杖使劲钝在地上。 灼萝反嘴道:“老顽固,闭上你的嘴。” 老者气的发抖,“你敢骂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灼萝管他是谁,她厉声命令周家男人,“快吹,你是想要你的脸,还是你儿子的命?” 自然是儿子的命,脸算什么? 周家男人不再犹豫,顾不得旁边有人,照着灼萝教他的方法给他儿子做人工呼吸。 灼萝又解开孩子的衣服,一边指挥周家男人,一边给孩子做胸外按压。 这又惹来一些人的闲言碎语,有骂灼萝不要脸的,有说她是瞎闹…… 郭老八媳妇凑到周家媳妇旁边道:“臭不要脸,发骚骚到孩子头上了。嫂子,她这不是占你儿子便宜嘛,你还不赶快把她撵走!” 周家媳妇心里乱成一团,只是虽然她对这种救治方法存疑,但只要有可能救活她儿子,怎样都要试一试,就没接郭老八媳妇的话。 就这样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大家都以为灼萝是在瞎胡闹,孩子指定是救不活的时候,不料孩子突然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浑水来。 慢慢睁开眼,入目就是母亲哭泣焦急的脸庞,孩子虚弱的唤了一声,“娘——” “明儿,你活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老天有眼,把我的明儿还给我了。”周家媳妇喜极而泣,抱住孩子哭个不停。 周家男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住他们娘俩恸哭。 胸外摁压也是个力气活,灼萝满身的汗,累得气喘吁吁。 但累的值得,救回来一条命。 赵英赶紧将她扶起来,她不吝夸赞,“师傅你太棒了,死人都被你救活了。” 她扫视众人,瞪眼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那些诋毁灼萝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谁寻思她真能起死回生啊? 一个个都改了口,“元家大媳妇真是有本事。” “这本事还不是一般的大,眼看着没气的人愣是给弄活过来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新奇的事,说出去都是奇闻啊。” “元家大媳妇,以后我们要是有个病啊痛啊都找你,那个梅勇跟你一比,真是不行,还敢说自己是神医,人家元家大媳妇才是神医哪。” 老者也无话可说,鼻孔里哼出一声,还颇有些不服气,转身柱着拐杖就回去了。 灼萝看着他们,冷笑不语,新娘子进门才想起放炮——晚了。 那些人看灼萝的眼神不善,也都讪讪的闭上了嘴。 周氏夫妻哭完擦了擦泪,一起向灼萝下跪磕头。 周家男人道:“多谢神医,救了我们儿子的命,今后神医有任何差遣,我们必定肝脑涂地。” 周家媳妇又道:“之前是我糊涂,听信小人之言,误会了你,对你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你大人大量,可千万别和我计较。” 周家男人“啧”了一声,“你这说的什么话,人家元家媳妇要是和你计较,还能救咱家明儿吗?你呀,也不知道是听信了哪个扯老婆舌的,把好人当坏人了。” 崔金枝知道这是在说她,撇撇嘴,悄悄离开。 灼萝可不习惯被人跪拜,忙将他们扶起来,“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以后你们看紧了点孩子,别让他再下水玩了,多危险。” 周氏夫妻都点着头,“是,是,以后再也不敢让他下水了。” 灼萝领着大郎二郎回去,也是一番叮嘱,“以后你们也不许下水啊,可不是谁都像周家孩子那么幸运,真要溺着了,我也救不回来。” 大郎二郎还心有余悸,乖乖的道:“我们记下了。” 灼萝这才满意的摸摸他们的头,“真是乖儿子。” 睡觉前,灼萝还有点放心不下,溺了水的人很可能会发烧,要是真发烧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可能是出于医生的责任感,灼萝又起来穿好衣服,从空间里拿了退烧贴和退烧药,就过去了。 也是巧合,正好周家媳妇过来找灼萝,在半路上碰到。 “元家媳妇,我正要找你去哪,我家明儿突然发起热来,身上滚烫的像炉子烤似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知道半夜惊扰人家睡觉不好,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那个梅勇,她现在是一点都不相信,差点害死了她儿子。 灼萝安抚道:“你别着急,我这去看看。” 灼萝给孩子贴了退烧贴,又喂了退烧药,等着烧慢慢退下来才回去,那时天色都有些光亮了。 她轻手轻脚的进了帐篷,刚要进被窝,却见微弱的光线下,元大郎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你怎么还不睡啊?”灼萝轻声道。 元大郎有点怪她的意思,“半夜多危险,你还出去。”说完话,闭上了眼睛,嘟囔道:“都把我吵醒了。” 灼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元大郎一直没睡,他是担心自己,一直等着她。 不由心里暖暖的,这孩子,没想到还是个暖男哪。 如此想着,灼萝的眼皮就打了架,睡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 这个徒弟不要 早上大家起来的时候,灼萝还在睡。 元小妹想要叫醒她,被元大郎拦住,“让她多睡会儿,她昨晚睡得晚。” 说完自己也打了个哈欠儿。 元大郎很少有这样精神不济的时候,他一直都是元气满满,一早上起来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元二郎瞧出不对劲,“大哥,你眼睛下面怎么那么黑啊?你是不是也没睡好啊?” 元大郎才不想告诉别人,他昨天担心灼萝睡不着,打马虎眼道:“我昨晚做噩梦了,半夜吓醒,好长时间没睡着。” 元二郎半信半疑看着他,元大郎怕再问下去会露馅,催着他道:“还不快点收拾行李,她还不知道睡多久,等她起来再收拾,那不耽误事嘛。” 等灼萝醒来,天已经大亮,幸好孩子们已经整装好,也给她留了饭,一碗土豆汤,昨晚剩的。 泡在凉水里一晚上,没坏。 灼萝赶忙洗漱一下,仗着现在年轻,也不用擦什么护肤品,随便洗把脸就行。 她一口干了一碗土豆汤,收起帐篷,就出发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周家媳妇还跑过来,她家有马车,邀灼萝过去坐马车,虽然这点事和救回他儿子的命比微不足道,但这也足以表达他们对灼萝的感激之情。 灼萝看了看元大郎不住的打哈欠的样子,就没推辞,带着孩子们坐上了马车。 当然,经过昨晚一夜,所有人都知道灼萝把已经没气的周家孩子救活过来了,看着灼萝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些眼神有充满敬佩、崇拜、殷羡的,当然也有嫉妒、怨恨、不甘心的。 本来郭老八婆媳一路都是蹭着周家马车过来的,但这会儿灼萝一家上了车,就没她们地方了,她们一边走,一边咒着灼萝,希望她从马车上摔下来。 “把她腿摔瘸了,看她怎么走路。” “最好是把脸摔烂,看她还咋勾引男人。” 要说人还是得留口德,婆媳俩正咒的起劲,也没看脚下的路,郭老八媳妇就被一块石头绊倒,她还拉着她婆婆的手,娘俩一起向后摔倒,正好是个大斜坡,双双滚了下去。 队伍因为她俩停了一会儿,等她们再爬上来,才又出发。 但整个爬的过程,却没一个人去帮一帮她们。 都是平时造的孽,做事不留余地,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崔世褔更是不耐烦,觉得她们耽误时间,“她们跟着也是累赘,爹,我看就别管她们了。” 多亏里正是个有责任的,没答应,但也没说让谁去帮他们,只让等着。 今天的速度明显比前一日快,中途没怎么休息,可能大家都意识到路途上时时存在着危险。 等到了晚上,里正提前让崔世褔到前面找个地方,在一个山神庙驻扎了下来。 灼萝驻扎下来就先拿着水囊去了河边,看着像是打水,但到了河边,她就把空间里的矿泉水倒进了水囊里,来了一招移形换影。 “董姑娘!”一声叫唤,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显得特别突兀。 灼萝手一抖,矿泉水瓶掉到河里,顺着水流飘走了。 她回过头一看,正是梅勇。 当即冷下脸,拧好水囊的塞子,就起身准备回去。 “董姑娘,你这是打水哪?”梅勇明知故问道。 灼萝淡淡“嗯”一声,继续往前走。 “董姑娘,昨天我是见识了你的医术,实在是了不得,在下自愧不如。”他跟在灼萝身后亦步亦趋。 灼萝道:“过奖。”实在不愿搭理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 梅勇没看出好赖脸,“董姑娘,你我都是大夫,咱们在医术上还是可以交流的,互相学习嘛。” 啰嗦了半天,才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董姑娘,你能不能把你救治溺水的法子告诉我,还有我听说周家娃子发烧,你就给他贴了个东西,还吃了什么药,他就退烧了,你能不能把方子也一并告诉我啊。” 在古代,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的治病方子,一般是不外传的,除非是师徒关系。 他却能腆着脸来要,美其名曰,“我这不是为了方子,都是为了治病啊。医者父母心,相信你也希望自己的医术能救更多的人。” 说的多大仁大义的,但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琢磨了一天,如果能从灼萝这里拿到几个方子,不也成了神医,到时候那不就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来了。 灼萝听他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由停下脚步,冷眼瞧着他,半晌,讽刺道:“你还好意思说医者父母心?你打量着我不知道,谁请你去看病,你都先要诊金,不给钱就不给看病。就因为你贪财,耽误了好几条命!” 他的事,都是周家媳妇和她说的。 梅勇结舌半天,灼萝没时间和他这种人周旋,加快脚步回去,梅勇却又跟上来,“那不都是以前嘛,我发誓以后我一定好好当大夫。董姑娘,要不这样,我认你当师傅。” 说完他就跪下给灼萝磕头,“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他磕他的,灼萝只往前走,他倒是不气馁,又追上来,直走到山神庙门口,灼萝转过身。 他以为灼萝被说动,咧着嘴笑道:“董姑娘你同意了?” 不想只听灼萝扯着嗓子大声道:“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自己没媳妇啊,跟在别人媳妇后面追,我告诉你,我就算死了男人,我还有孩子哪,还轮不到你!” 灼萝这话模棱两可,但梅勇却没听出另一层意思,只道:“那孩子又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便宜他们?你要是认下我,我保证,以后我吃肉,就有你喝汤,我要是有钱了,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话音刚落,却听一声怒吼,“梅勇!” 他媳妇站在不远处,双手攥拳,满脸涨的通红,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仿佛就要爆出来。 他这才回味出来刚才说的话让人误会,他急急摆手,“媳妇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媳妇哪还听他解释,上前来一把扯住他耳朵,骂道:“你这个死鬼,你别的本事没有,花花肠子还不少,老娘还没死哪,你就打上别人的主意,跟我走,几天没收拾你了,我看你皮痒了!” 梅勇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媳妇扯到山神庙后面,接着就是一阵惨叫,众人见状,皆哈哈大笑。 第五十三章 急救法开课了 赵英这实在姑娘,还当真是以为灼萝被梅勇调戏了,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找人家算账,“师傅你等着,我这就去替你教训他!” 被灼萝拦住,贴在她耳朵边把事情原委说清,逗得赵英捂肚子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活该,就他那种无良大夫,早就应该有人治治他!” 这姑娘实在归实在,但脑瓜子转的还挺快,拽着灼萝躲到一边,“师傅,你不教他,你得教教我,我可是你徒弟。别的可以后教,先把怎么吹气教给我,我对那事挺感兴趣,嘿嘿……” 笑的又憨又傻,两道眉毛上下飞舞,把心里的那点意思全给跳跃出来了。 “哦——”灼萝拉长了音,“是想学了这一招,万一以后遇到个公子掉水里了,你也能用上是不是?” 赵英佯嗔吹打了下她肩头,一片娇羞之色,“哎呀师傅,人家哪是那个意思,人家也是为了救人嘛。” 下一秒,神色肃然,认真道:“师傅,你什么时候教我?” 灼萝在昨晚之后,就有意将急救方法教给她,这种急救措施不单只是大夫会做,应该所有人都会做,像是人工呼吸、胸外摁压、汤姆立克急救法,都应该普及,关键时刻,真的能救命。 她又喊来了一些人,问他们愿不愿意学急救,大家都很踊跃,毕竟昨晚他们是亲眼看到灼萝把人救回来的。 灼萝见人数挺多,就单找了一块空地,等吃完了饭,大家就聚在那里听灼萝讲急救法。 刚开始也就只有二三十人,到后来几乎都过去听了。 崔世褔看原本对他听之任之的那些人,都跑去灼萝那边听什么鬼急救法,气的脸色铁青,再这样下去,那群人还能听他的吗?不都得跑去听那个女人的! 他倚在门口,忿忿着,两只眼睛像是要吃人似的。 庞娟心里也不痛快,本来她这个里正千金,村长夫人在这群人中风光无限,大家都捧着她,夸着她,谁知来了个董灼萝,把她的风头全抢没了,人人都夸元家媳妇又漂亮又本事,本来她的粉丝,都爬墙了。 再看着崔世褔,心里就压不出火了,便骂道:“你个孬种,连个寡妇你都制服不了,让她得意到现在。再不想法治治她,你这村长我看就要成光杆皇帝了。” 崔世褔心里更恼怒,被这寡妇打一顿,他身上的伤到现在还没好哪,晚上睡觉时,一个不小心碰到伤口,就能疼醒。 身上的痛也就算了,还要被媳妇天天骂,压的他一肚子无处发泄。 崔世褔咬着后槽牙道:“我哪知道她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以前在我姑面前,打都不闷出一声,没成想现在这么厉害,以前真是小瞧她了。” “再厉害她也还不是个女人?你一大老爷们,还收服不了她个小娘们?我看你就是没用!” “你懂啥,要不是她搞偷袭,我会打不过她?也就是那根鞭子厉害,也不知道怎么做的,鞭子上全是倒刺,打在身上,和刀扎似的。” 庞娟“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没本事就说没本事,赖什么鞭子。 崔世褔自尊心受挫,闷哼一声,恶狠狠道:“你等着看,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教完一堂课,已经很晚了,这些东西是需要消化的,所以也不用一次就全教给他们,太多的话,很容易记混。 这些村民大多数刚刚开蒙,和现代人是不一样的。 而且关系到性命,不必图快,只图记牢。 散了课,灼萝就回了帐篷,今晚大多数人都去了山神庙住,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觉得聚在人多的地方最安全。 留在帐篷里的除了灼萝一家四口,还有杨翠兰和孙三娘。 三娘的肚子已经隆的很高,这几天走路明显吃力,幸好脚还没有肿,其实灼萝挺担心她的情况,随着月份越大,她会更加吃力,现在她的脚就已经出现肿胀,到后期还不知道怎么办哪。 幸好,她这个人挺坚强的,一起结伴这些天,她从没拖过后腿,也没吭过一声,倒是一点都不矫情。 灼萝领着三小只进了帐篷,杨翠兰扶着孙三娘跟着进去。 元大郎点上油灯,空旷的帐篷瞬间有了光亮。 “阿萝妹子,你说就你教我们那个人工——人工——”想不起来了。 孙三娘提醒道:“人工呼吸。” “对,人工呼吸,你说要是个女的还好,要是个男的,和他口对口,那我的清誉不就没了吗?还不得被别人笑死!”杨翠兰难为情半天,才把意思表达出来。 孙三娘也道:“是啊,我刚才就想问来着,男女授受不亲,要真这么做了,是要被浸猪笼的。” 其实灼萝也知道,这种方法在古代是有局限性的,她并不能拿着大道理压人,说什么救人的时候不分男女,毕竟古今思想不同。 “我教你们这些,并不是要你们都去当大夫救人,但如果是你们自己的亲人,你们不就可以用这种方法救他们了嘛。” “而且就拿昨天来说,我也没亲自上,也可以拿别人的嘴当工具嘛,只要你们自己能掌握这门技巧,也是可以教别人的。” 杨翠兰和孙三娘听了都点头。 灼萝觉得明天要把这些话和大家说一遍,应该有很多人和她们是一样的想法,不解释清楚会有很多人抗拒学习。 “好了,明天还要赶路哪,睡觉。” 转头见三小只洗漱回来,于是道:“你们快进被窝。” 在灼萝的教导下,他们已经很会照顾自己,每天晚上睡觉前都知道把脸和脚洗干净。 嘱咐完,灼萝也拿着盆出去洗漱。 可刚走出几步,帐篷里就传来几声尖叫,连绵起伏。 灼萝当即扔掉手里的东西,跑回帐篷,只见杨翠兰和孙三娘抱着三个孩子蜷缩一团,脸都吓得灰白。 元小妹看见灼萝,健步冲进她怀里,“娘,有蛇,我怕。” 灼萝顺着她手指看去,只见被窝里竟盘着好几条蛇,朝着他们吐着鲜红的蛇信。 第五十四章 做蛇羹 “嘶~嘶~” 蛇眸中散发着冷冷的光,有两条身上黑黄相间,有一条是灰褐色的,不断的扭动着身躯,脑袋一探一探的往前伸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攻击人。 “这玩意儿怎么跑帐篷里来了?会不会咬人啊?” 杨翠兰害怕,又不敢大声,怕惊动蛇来攻击。 灼萝把元小妹护在身后,上前一步,她一眼就认出这只是普通的蛇。 灼萝的爷爷是生物学家,为了研究生物,养了不少动物,其中就有蛇,也可以说是蛇这方面的专家,她耳濡目染,也能分辨一些。 “不用怕,没毒的。”她平静道。 杨翠兰闻言松了一口气,她环视四周,奇怪道:“它们怎么跑进来的?我记得走之前我是关严门的。” 孙三娘也觉奇怪,她在帐篷里也住了许多天,这帐篷厚实隐秘,以前别说是蛇,就是蚊子都飞不进来。 灼萝徒手抓住一条蛇,捏住七寸,和蛇对视着冷笑一声,“蛇不会自己开门,当然是有人放进来的。” 这人真是狠毒,放在被窝里,要是不注意睡进去,定是要被蛇咬的。 即便蛇没有毒,咬上一口,也是够受罪的。 就怕那人心思更是狠毒,以为放进来是有毒的蛇,那可是想要人命啊。 杨翠兰蹙眉,愤愤道:“那会是谁,谁这么狠毒,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虽然还没有证据指认,但灼萝猜出来七七八八了。 这人一定是趁着她们不在进来的,那么听她讲急救课的人就排除了。 而依她猜测,女人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剩下和她有过节的,不就那两个男人。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要他好看。”灼萝几乎要将蛇捏断。 孙三娘怕蛇,主要是长得太吓人,她都不敢看,看了就觉得腿软,她见灼萝还敢抓,差点惊掉下巴,“阿萝妹子,你不怕蛇啊?” 灼萝天生就是胆子大,她好像几乎没有什么怕的东西,她不以为然道:“怕它作甚,它应该怕我才是。” 说完,她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手指顺着蛇腹往上滑,到一处摸到有小硬物,刀刃划开蛇腹,手指一挤,取出蛇胆。 蛇胆可是好东西,能入药的。 她又叫大郎把竹篓给她,然后把蛇放了进去,又抓住另两条,一样的操作。 这干净的杀蛇手法,蛇祖宗看见都得怕她。 “也不知道谁这么好心,给咱送食物来了,明天我给你们做蛇羹吃。” 元小妹一脸懵然,“蛇还能吃啊?” “当然,我跟你说,蛇肉可好吃了,而且还有营养……” 她说的小妹现在都馋了。 装好后,灼萝又再次检查了下帐篷,边边角角,看还有没有哪里藏了蛇。 查了一圈都没有,灼萝这才安心,也不去洗脸了,把帐篷的门关好,就安抚着孩子们睡觉。 但这一晚上,大家都睡的不安稳,总怕被窝里突然钻出一条蛇来。 灼萝倒是不怕,但架不住旁边的人一惊一乍,特别是元小妹,哥哥翻身不小心碰了一下,她都以为是蛇钻她被窝里去了,吓得嗷嗷叫。 这一夜就是在这种胆战心惊中度过来的,灼萝早上起来黑眼圈和国宝大熊猫有的一拼,蛇没吓着她,倒是被人吓着了。 但她也没回去睡个回笼觉,她还有事要做。 她把蛇摆在山神庙门前,旁边支起了锅,等着里面的人起床陆陆续续出来,她就开始杀蛇做蛇羹。 人家送来的礼物,她也得让人家知道她收到了。 “元家媳妇,你从哪弄的蛇啊?”鲁彪一出来就看到蛇肉,两眼直放光。 以前他可是每顿都不能少了肉的,逃荒一路,可把他刻薄坏了,现在见到肉,甭管是什么肉,他嘴里都不自觉的分泌唾沫了。 灼萝见他这嘴馋的样子不由笑了一声,然后大声道:“哪是我弄的,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好心,趁着我不在,把蛇送进我被窝里去了。这是知道我馋肉了,给我送点蛇肉解解馋。就是不知道谁做好事不留名,要是让我知道,我一定好好谢谢他。” 谁也不傻,一听她这阴阳怪气的话,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嘛。 鲁彪心领神会,眼神在崔世褔和梅勇两人之间逡巡了一圈,梅勇反应激烈,“可不是我啊,我昨天被我媳妇打的,一晚上躺着都没动。” 灼萝瞧一眼他,心里有了数,她没直接点破,只笑着对鲁彪道:“鲁大哥,你快去洗把脸,回来吃蛇羹。” 崔世褔看着灼萝把他费劲抓来的蛇做了蛇羹,气得想骂娘。为了抓这些蛇,他大半夜跑树林子去,看不清路,摔了好几跤不说,还被蛇咬一口。 没成想费了半天的力,非但没捉弄她一回,反而给她做了嫁衣。 他闻着蛇羹飘出来的鲜美味,心里呐喊,“那都是我抓的,我抓的!你们都是吃我的!” 这时灼萝手中端着一碗蛇羹,朝着他走过来,先是做了一个端给他的姿势,他愣了一下,下一刻又认为是灼萝在向他示好。 不觉嘴角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看来你董灼萝是怕了,来向我溜须拍马了。我就说嘛,你一个女人,再怎么也不敢和我对着干,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 心里如此想,双手就去接,但还没等碰到碗沿,灼萝就缩回了手。 灼萝咂嘴一声,“啧,你瞧我这记性,我忘了你不是我们村的,这羹就不能给你。我可记得你的话,不能把共同财产给外人,没错?” “你——”崔世褔牙齿咬得咯咯响,眼中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像一头随时要暴走的雄狮。 又见灼萝笑着道:“我这记性啊,真是时好时坏,不过有一点我记性好,就是记仇,谁要是惹了我,我保证他没好果子吃。” 她脸上虽然是笑着,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那片冰寒直摄入崔世褔眼中,冷的他一时都忘记了要发怒。 晃了他一个虚招,又放完狠话,灼萝端着蛇羹就回来了。 她现在已经确定,崔世褔就是那个放蛇的人,他手背上被蛇咬得地方就是最好的证明。 既有胆子招惹她,就别怪她礼尚往来了。 第五十五章 群众抗议换领队 一大早大家也都吃不下多少,灼萝做了两锅的蛇羹,他们这些人喝一锅就够了,剩下那锅灼萝就端给了里正,让他分给他那伙人。 有好大家分嘛。 “这多不好意思。”里正显得受宠若惊,他也知道都快没粮食,换成别人,有点吃的都藏着掖着,但元家媳妇却大度的愿意和众人分享,实在难得。 他还是要谦让一下的,“还是你们留着吃。” 灼萝强硬的推到他手里,道:“我们都吃饱了,再说天太热了,到中午兴许就坏了,那不是可惜了。再说拿着还不方便,不如就地就吃了。里正,你拿着,就当是我感谢你带着我们赶路的一点意思。” 这世上求人都是要付出点代价的,求人家带着走,适当的给点好处也是应该的。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 里正支吾了半天,回头看着跟着他的那些人一个个期望的眼神,他们还不如灼萝这些人,逃出来这些日子一顿荤腥都没吃到,早馋的连肉是什么味都忘记了。 里正不好再推辞,只好道:“那我就收下了。”又道:“你们还不快谢谢人家。” “太谢谢你了,元家媳妇。” “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谢谢,谢谢。” 道谢声音响起一片。 崔世褔更恼,恨不得出去就向众人公布,这些蛇都是他抓的,他们这些糊涂虫都谢错人了。 这个董灼萝,用他的东西做人情,实在是可恶。 庞娟也怨恨灼萝,可她觉得没必要和肉作对,兴冲冲抢在人前先舀了两碗蛇羹,送去给他一碗。 崔世褔看见蛇羹更是火冒三丈,扬手就把碗洒出去,“我不吃!吃她的东西,我恶心我!”说完就气冲冲回了山神庙。 庞娟看着好好的一碗蛇羹,就这么被扔到地上,要知道她可是捞了好多肉,就这么被糟蹋了。 随即骂道:“你个混账东西,你这不是糟践粮食嘛,你不吃我还吃啊,一早上起来就发疯,谁招你惹你了!” 边骂边跟了进去,很快里面就传来吵架声。 里正很是无奈,真是够丢人现眼的,但他也管不了,就只当是没听见。 等吃饱了饭,大家又打包行李开始启程,崔世褔走在最前面,他一早上生了一肚子闷气,脚如生风,走的极快,回头见众人都落在后面,又骂骂咧咧一路。 “你们他娘的是裹小脚的老太太啊,走那么慢,快点走着,还想不想快点到镇子上了。” 走两步,看女人们被落下一大截,又跑过去骂道:“磨磨蹭蹭,奶奶的,属乌龟的啊?你们几个女人,能不能走快点,啥本事没有,就知道拖后腿。” “李婆子,你要是走的这么慢就别走了,自己什么腿脚不知道啊,我要是你,还逃什么荒啊,直接拿根绳子抹了脖子,省的连累街坊。” 他这样骂爹骂娘的,很快就引来众人的不满。 “崔世褔,你放的什么狗屁?我们推你当领队,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这领队你能当就能,不能当就给好人让地方!有你这么领队的嘛,你是身上什么都没背,我们大包小裹可都在身上哪。就会催催催,你赶着去投胎啊?” 几个人扶着李婆子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李婆子喘着粗气,手指微颤指着他骂道:“我七十多岁的老婆子,都是你奶奶辈的了,该你这么糟践啊?你还是不是人,有没有良心!” “呸!就这德行,还当什么村长,你看看你岳父,一直在后面帮着人往前走,你差远了,我看,这领队趁早换人!” “换人!换人!” 一时之间崔世褔被群起而攻之。 纵然是他仗着自己凶悍,可是面对众人的怒火,也是不敢再还嘴的。 双拳难敌四手,要是真的惹怒他们,他只有被打的份。 大丈夫能屈能伸,崔世褔立马服软,不敢像之前那么趾高气扬,和缓着声音道:“俺不是想着大家快点走,能早点到镇上,大家不就不会挨饿了嘛,我可都是为了大家好啊。” “为大家好,你不会好好说话,骂人算怎么回事?” 崔世褔苦笑着一张脸,“俺不就是这急性子,一着急,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大家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又安抚着李婆子,“李大娘,实在对不起,你看我这人,一急就什么话都秃噜出来了,你就当我是放屁,可别忘心里去。” 他这么低声下气,暂时是安抚住人心,大家又看在里正的面子上,嘟嘟囔囔两句,又跟着他往前走。 直到太阳照在头顶,走到一片树林,才停下来休息。 蛇能有多少肉,一人分不到两片,早上大家也就是灌个水饱,这会儿一休息,就赶紧吃了两口。 灼萝坐在一颗大树下,从包裹里拿出几个黑乎乎的馒头,别以为是发霉了,这是荞麦做的,看上去像是发霉,但吃起来口感特别好,比大白馒头还好吃。 灼萝这些日子就是拿这些黑馒头遮人耳目,不用藏着掖着,别人都以为他们吃发霉的馒头。 有的人看她可怜,还要拿自己的干粮来换,都被灼萝推绝了。 给孩子们一人分了一个,灼萝叮嘱过他们,吃的时候要表现出一种很痛苦的表情,千万不要吃的太香,不然被别人看出来,还不得把他们吃了。 不是灼萝不仗义,自己有吃的,不分别人。 而是因为人是有惰性的,要是让人知道她能无限的提供粮食,那这些人哪还会着急赶路,反正是饿不死。 还有,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一旦形成习惯,就成了理所当然,到头来恩惠不记得,没准还结了仇。 还是那句话,她不是菩萨,做不到普度众生,她只是要守着对村长的承诺,把人带到蓬莱城去就行。 吃过饭后,大家原地躺着睡一会儿,此时已经进入了三伏天,顶着骄阳赶路,真是受不了。 灼萝在草地上铺了一层油纸,躺在上面,双臂交叉在脑后,林子旁边有一片溪水,有时候小风顺着溪水飘来,还带来一阵小清凉。 灼萝惬意,有了几分困意,这时耳边却无端传来“嗡嗡”乱响的声音,吵得她没法睡觉。 她烦躁的挥开手,睁开一只眼皮,却见身边有零星的两只蜜蜂飞来飞去。 第五十六章 掏马蜂窝 灼萝的耳朵敏感,一点小声音在她耳朵里都能放大,而这些蜜蜂的叫声,别人不注意是发现不了的。 她定睛一看,顿时把困意吓没了,人立刻弹起来,因为这不是普通的蜜蜂,个头很大,是马蜂。 这种蜜蜂极具攻击力,普通的蜜蜂蛰一下也就是肿痛,但这种蜜蜂,要是蛰一下,发烧呕吐都是其次,让你痛的生不如死才是折磨。 正在这时,前面的人群里有人喊道:“快过来,这有个蜂巢。” 这一喊,许多陷入困意的人来了精神,一拥而起,都过去看,“还真是啊,我听说蜂巢里的东西可好吃,甜滋滋的比糖还甜,吃一口就能抗饿一天哪。” “真的吗?那还等什么,快拿下来咱们分了啊。” 村民已经迫不及待,很多人中午都没吃多少,有的人甚至都没吃东西。 都眼巴巴的看着树上的蜂巢,想捞到一块充充饥。 但蜂巢长在一颗大树上,离地老高,“这也太高了,咱也够不着啊。” 庞娟站在崔世褔旁边,仰望着树上,直唧嘴,“那有啥够不着的,爬树呗。” 回头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一个年轻汉子身上,“魏老三你不是爬树厉害嘛,你上。” 魏老三跃跃欲试,双手扶着树,腿刚盘上,却被他媳妇拽下来,“不行去,我可听说,蜂巢里有马蜂,它身上的刺有毒,被蛰一下会中毒的。” 她一说完,他男人赶紧松开树干,不敢爬了,众人也都迟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崔世褔冷声一嗤, 不屑的看他们两口子,道:“魏老三,瞅你那个熊样,你咋那么听你媳妇的,她说啥就是啥啊?她懂个六?谁说蜂巢里就有马蜂,要是有,这么半天我咋一只都没见到?” 庞娟道:“就是啊,老三媳妇你不懂就别瞎说。” 旁人也咂嘴,“魏老三你真不行,被媳妇吓一吓就不敢上了,还是不是男人,连个蜂子都怕。” 魏老三媳妇一个冷眼斜过去,“少在那撺掇我家老三,你要是个带把的,你上去。” 那人怕高,爬不了树,小声嘀咕道:“我要是能爬我还用他。” “那你就闭嘴!”魏老三媳妇狠狠挒着魏老三走到一边,喝着道:“你傻啊,给别人当枪使,咋没见别人往上窜,显着你了?你是领队咋的?”边说边斜楞着崔世褔。 崔世褔一听这话就是冲自己,“魏老三媳妇你说谁哪?” 魏老三媳妇虽然年轻,但却是个厉害的角色,旁人怕崔世褔,可她不怕,“说的就是你,撺掇这个撺掇那个,一堆人就看你上蹿下跳,你自己数数你干过几次正经事?一天到晚就会支个嘴,你都不敢个好老娘们!” 魏老三不想得罪崔世褔,路上分点啥都是他说了算,得罪他不啥都捞不着了嘛。 他拦着他媳妇把她拽走,“我的姑奶奶,你可别说了。” 魏老三媳妇却还回头骂着,“我看元家媳妇就是打的你太轻,缺德玩意儿,你当别人不知道就是你给人家放的蛇。” 古代女人的彪悍一遍遍刷新着灼萝的认知,谁说古代女人社会地位低,她看挺高的啊。 等他们走远,听不到魏老三媳妇的骂声,又听崔世褔道:“乡亲们,咱都是一块逃荒出来的,即便不是一个村的,也都互相认识的差不多,你们应该知道我崔世褔的秉性,我这人从不徇私,你们说我有没有一次只顾着自己,没顾大家的?” “魏老三媳妇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泼妇,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个什么?要我说,现在有了这好东西,就应该大家一起分享,我提议,咱们一起去掏蜂窝,掏下来咱们分了怎么样?” 他情绪激昂,仿佛是在演讲,但显然大家的积极性不强,支支吾吾半天,除了他媳妇,也没人响应。 “你们都咋回事,不想吃饱肚子了啊?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上,我男人就自己掏了,掏下来就归我们自己了。”庞娟道。 “呵——”灼萝不合时宜的轻笑出一声。 崔世褔转头看是灼萝,新仇旧恨加一起,让他的面容扭曲变形,“你笑什么?” 灼萝直接道:“我笑你还不如一个女人的见识多,人家媳妇说的没错,这个蜂巢里确实有马蜂,而且比平常的马蜂蜇人还狠,你要是不怕死,尽管去掏,不过我就怕到时候不是你去掏人家的窝,是人家掏你的窝了。” 闻言,原本那些还有心蠢蠢欲动的人,都躲到一边去了,瞬间马蜂窝下就剩下崔世褔一个人。 他两腮不断耸动着,“你个娘们就会危言耸听,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一定是嫉妒我能找到吃的,你不敢掏,怕分不到自己,就不让别人去掏,对不对?” 这人有妄想症。自己是什么人,就以为别人也是什么人。 灼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你不信就算了。”话锋又一转,“不过你也确实应该证明自己有当领队的实力,要是连个马蜂窝都不敢掏,是该退位让贤了。” 其实这时候崔世褔心里也没了底气,他也怕被马蜂蛰,但他要是退缩,哪还有脸再说自己是领队。 庞娟可不服输,“掏就掏,世褔,上,掏给她看。” 一时崔世褔就被架到这,上也不是,退也不是。 见他犹豫不动,灼萝故意道:“还愣着干什么?没胆了,还真被我吓着了?”嘲讽一笑,手中树叶悠悠扇着,“我看还是算了,别把脸丢了,可就捡不回来了。” 崔世褔心里的那团火,被灼萝一激,“噌”地一下就窜到天灵盖,大喝一声,“谁说我没胆?” 他低头像是四处在寻找什么。 灼萝捡起一根树杈,手在枝干上抹了一把,然后给他递上去,“你找这个?” 崔世褔看了她一眼,用力夺过去,掰掉旁斜,带着一股气怒火,就爬上了树。 他是一时被激将了,等爬到中央,又觉得有些后悔。但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已经下不去了。 他小心翼翼的往上爬着,停一下就抹抹脸上的汗,到了树杈口,笨拙的坐了上去,本来还算粗壮的树枝,在他的屁股下显得那么细,晃动的让人揪心,就怕下一刻就坐折了。 那个地方和蜂巢就有一胳膊的距离,休息了一会儿,他慢慢抬起胳膊准备掏蜂窝。 刚碰上,忽然,蜂窝一下子掉下来,砸到他怀里。 第五十七章 折了一只招子 “嗡”的一声轰响,蜂巢像火山爆发一般炸开,就冲着他的脸围攻上去。 马蜂突然的攻击让人措不及防,崔世褔身子一歪就从树上摔了下去,厚重的身体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大地都跟着震了三下。 “啊——马蜂子!”众人见状,一哄而散。 但也奇怪,那些马蜂并没有四散攻击,而是只对着崔世褔蛰咬。 “救命啊——娟儿,快救救我——” 崔世褔捂住脸,那些马蜂就往他身上攻,痛的他惨叫。 旁人见马蜂没有追来,都停下来看。 “世褔——” 庞娟急的满头是汗,拽着她爹的胳膊,直问怎么办? 里正也是手足无措,只顾埋怨道:“就怪你,非让他上,出事了?我就看不行……”有点马后炮。 庞娟看她爹更不济事,就会埋怨,急得翻倒行李,拽出一个被单就冲了上去。 本想把人捂住就不会被蜂子蛰咬,哪想那蜂子甚是凶猛,隔着被单咬人。 “蛰死我了——” 庞娟腿上被咬了一口,顾不上崔世褔,扯着被单又跑回来了。 气的崔世褔骂人,“你这死娘们——啊——”眼睛上被咬了一口,他痛的失声,身子弓成了虾状。 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蜂子怕臭味,快找臭的地方。” 庞娟头转的和拨浪鼓似的,找了半天,指着一地尖叫道:“那有牛粪,世褔,快过去把脸埋牛粪里。” 仿佛是得到一线生机,崔世褔什么都顾不上了,勉强睁开另一只眼,看见牛粪,就冲了上去,一头栽在牛粪里。 果然,蜂子绕着他打转了一会儿,就散去了。 随着蜂子的离去,嗡嗡的声音才消失,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庞娟一个健步冲到崔世褔旁边,“蜂子都走了,你快起来。” 但崔世褔却依旧纹丝不动,庞娟心中一揪,推了推他,“世褔,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她的声音直颤。 仍旧看他不动,庞娟更是心急,使劲摇晃,这一晃,崔世褔直接栽歪倒地,吓得她赶紧探了下鼻息,幸好还有气,就是休克了。 他已经算是幸运了,没被蛰死,就是瞎了一只眼睛。 要不是里正来求,灼萝才不会救下他这条命。 要说他造成现在的惨状,和灼萝是分不开的,灼萝在递给他树枝之前,在枝干上图了一层蜂蜜,在他擦汗的时候蜂蜜也就留在了脸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马蜂不去蛰别人,专往他脸上咬的原因。 不过折了他一只招子,算是解气了。 但若他下次还敢使坏,就不是一只眼睛的事了。 …… 少了一只眼睛,崔世褔觉得见不得人了,而且每每看见他,大家都会想到他脸埋进牛粪的样子,那悲惨狼狈的模样,已经牢牢记在众人的心里,看见他就想发笑。 他将这一切都怪在灼萝身上,觉得是灼萝害了他。 里正现在看见他就生气,这些天他是出尽了洋相,想他堂堂里正,风光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被女婿丢光了脸。 “你怪得着人家吗?元家媳妇都说蜂子有毒蜇人,你偏不听,非要去掏,自己做错了事不反省,有脸赖别人?” 崔世褔顶嘴道:“咋不赖她?要不是她激我,我能上吗?那臭娘们,实在太阴险了,就是她设计把我的眼睛弄瞎的!” “人家激你,你就上当,你不长脑子啊?我就不信了,她要是真设计你,还能救你?你知道不知道,要不是她,你现在能不能喘气还两说哪。” 话不投机半句多,里正摔下饭碗就离开了,“当初我咋找了你给我当女婿,真是瞎了眼了。” 崔世褔争得脸红脖子粗,忿忿一会儿,对庞娟说,“他是你爹还是董灼萝的爹,他分不清里外啊,就帮着外人说话。” 庞娟看着一只眼睛的崔世褔也不顺眼,筷子重重一落,“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成婚前崔世褔长得还行,但婚后他越来越胖,眼睛也越来越小,现在更是就剩一只眼,还有他脸上被蛰的大包,把他的脸放大了一倍,她看着都觉得恶心。 崔母见儿子被他们父女轮番糟践,那还了得,破口大骂,“你个贱人,你还看不上我儿子?我告诉你庞娟,老娘就从来没看上你,要不是你爹是里正,我能让我儿子娶你这个烂货?都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觉了!” 庞娟成婚前名声不怎么好,都传她和别人睡过,还说给人生了孩子,传的有鼻子有眼。 顶着这样的一个名声,别人家的女儿都被媒婆踏破了门槛,偏她这个里正的千金,连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 但要不是因为这个,也轮不到崔世褔。 崔父旁边一听,这话说的可不像话,况且作为老人,是要压火,哪有还拱火的,“胡说八道什么,你给我闭嘴!” “凭啥我闭嘴,我说错了吗?”崔母火气不消,反而更胜。 庞娟肚子里窝着一团火,不断翻滚着,她竖着眼,眉毛一根根的立起来。 “你再说一遍!”声音撕裂般的嚷叫,“你说谁烂货?你跟我说清楚讲明白,你凭啥这么糟践我?你个死老婆子,你吃我的喝我的,我就让你这么作践我啊!” 她哪这样被人当着面骂,脾气一来,管你是谁,上前朝着她婆婆就打。 崔母疼的大喊,“小福子,你就让你媳妇这么打你娘啊!” “啪!”话音刚落,崔世褔劈头盖脸就给了庞娟一巴掌。 打的庞娟眼冒火星,愣了半天。 崔世褔一家三口也愣住了,崔父还算是个压事的,朝着他儿子头拍两巴掌,“你个畜生,你咋能打人哪!” “啊——我跟你拼了!”庞娟尖叫一声,冲过去猛打崔世褔,崔世褔先还忍着只挡了几下,后来就不耐烦,一把将她推开。 他早就受够了,“庞娟,你还当你自己是大小姐哪,这些天我算是看清楚了,出来了你爹这个里正就啥都不是了,你现在就是个破落户,对我一点用都没有。我明天就写休书,休了你!” 第五十八章 庞娟休夫 庞娟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崔世褔,你敢休我?”一指指到崔世褔鼻子上,“你可别忘了,你是入赘的,要休也是我休你!” 崔世褔一时激动,忘记了这回事。 但走到现在,他也不想委屈自己了,能不能走到蓬莱城还不一定哪,还哪管什么里正的位子。 “好,你休我也行,反正我是不跟你过了,成亲好几年,你连个蛋都下不来,要你有什么用?”崔世褔一拍两散。 崔母在旁鼓掌叫嚣,“对,儿子,以后娘给你找更好的,能下蛋的。” 崔父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拉着他媳妇,“你就别下掺和了!” 又劝庞娟,“娟儿,你是好孩子,别和他们一样的,他们都昏了头了。” 庞娟却是铁了心了,她今天算是看透他们一家子,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崔世褔为了往上爬,把她捧上天,对着她爹讨好孝顺,原来全都是他伪装的。 她干脆的把脸上的泪抹掉,“好,崔世褔,你等着!” 过了一会儿,庞娟叫来人,说她今日就要写下休书,休了夫君,并当众声明以后她和崔世褔桥归桥,路归路,再没有关系。 哪个做父母的会愿意自己的儿女走到这一步,若换了以前,里正是怎么都不会同意的,但经过这些日子他一点点看清楚崔世褔,这人不是良人,早日了断对他女儿是好事。 于是叫来村中的吕秀才,请他写一封休书。 崔母大吃一惊,本以为里正碍着颜面不会同意,没想到庞家的态度竟这般坚决,心里这才慌起来,“老亲家,你怎么能跟孩子一样哪,他们一时糊涂,你可不能跟着他们糊涂。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做爹娘的都是把孩子往一起聚,哪有劝分的?” 庞娟“哈哈”一声冷笑,“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说要给你儿子找个会下蛋的嘛,要我说那还不容易,给他找个鸡不就行了。”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臊的崔家人满脸通红。 崔父抬手都想揍他婆子,最后化为一声叹息,“妻贤夫祸少,我怎么就娶了你!”又对里正道:“亲家,你听我说——” 里正不想再拖下去,“行了,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了,就算我女儿想继续过,我也是不答应的。吕先生,写。” 看着吕秀才落了笔,崔父叹气的摇摇头,他已经无力挽回。 很快吕秀才写好休书,庞娟在上面签了字,就给了崔世褔。 自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但崔世褔又恬不知耻,还要和她平分家财。 “你休我也行,不过成亲这么多年,这家里也有我的一份,家财你得分我一半才行。”他大刀金马往那一坐,理直气壮道。 崔金枝帮腔道:“没错,家当平分才公道,我侄子在你们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又是当牛又是做马,养活你们爷俩,要我说,家财都应该是我家世褔的。” 庞娟登即火冒三丈,“你们一家长得什么黑心肝,这话也说得出口?我家家财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这家里有哪个是你崔世褔挣来的?和我分家财,你们是有多大的脸?” 八十岁不死也有奇闻,男人向女人要家财,众人也是第一次听到。 指责的目光纷纷向崔家人投去,咂嘴声一片,“不要脸”“不是男人”的话迭迭不断。 崔父崔母羞得满脸通红,纵是脸皮厚,也架不住被人这样指指点点。 崔世褔脸色也十分难看,高昂喊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几年没给你拿回来钱啊?” “就你那两贯钱,还不够你喝几顿酒哪。”庞娟偏要和他好好理论一番,喝了一口水,道:“要说我庞娟最不欠的就是你,你入赘到我们家,吃的穿的哪个不是我家养着?就连你爹娘的吃穿,都是我拿嫁妆贴补。我没让你还给我,你反倒想和我分家财,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呸——” 狠狠往地上“啐”一口。 崔世褔被堵住了,梗得脖子都红了,再辩不出一句话。 缓了一会儿,把休书一收,道:“不分就不分,你以为我稀罕你家那点臭钱,你就留着给你们父女买棺材。” 庞娟口舌不让,“那也比你抢,你们一家连棺材都没有。” 这时崔世褔轻蔑一笑,道:“庞娟有件事你还不知道,今儿我就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成婚前你被人传和人睡过,还生了孩子?”他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模样,“那都是我干的,就为了让你不能嫁给别人,到时候就只有我敢娶你。” 里正闻言嘴唇颤抖,眼中怒火比炉中的火焰还要旺盛,他一跳丈高,几乎扑过去,“好你个崔世褔,你算计我女儿,我杀了你!” 他双目通红,庞娟怕真的出事,死死抱住他,“爹,他命贱,早晚有天收,你犯不着搭上自己。” 又有旁人拦着,才没有闹出大事。 崔世褔还在笑,得意他们父女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庞娟却猛地一个回身,狠狠抽了他两个巴掌,看着这个她曾经想和他白头到老的人,她觉得自己很可笑,怎么就被他蒙蔽,没发现他长了这么一张丑陋的嘴脸。 她用力咳出一口唾沫,吐在崔世褔的脸上,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一字一顿道:“你真是让人恶心。” 说完她挽着里正的胳膊拒绝离去。 她已经恶心的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多说一句,她都要吐出来。 崔世褔脸上的包还没有消肿,碰一下都疼的钻心,别说是被打两巴掌,简直是要了他的命,痛的他撕心裂肺,抬头时庞娟已经离开,更是气的他哇哇大叫,只能靠喊骂来发泄,“泼妇,泼妇,这种女人我早应该休了你,我竟留你到今日!” 众人面露不屑,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赘夫还敢说休妻,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顿时嘲笑声一片,崔家人闹得实在是没了脸,以袖遮脸去了一边,躲开众人。 第五十九章 古人诚欺我 庞家和崔家闹掰了,里正就再断没有为了崔世福让大家停下来等他养好伤的道理,愿意跟着就在后面跟着,不愿意就分道扬镳。 崔世福其实第二天就后悔了,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休书都已经收了,不该说的话也讲了。 这个时候他又怨恨上崔母,说要不是她,他也不能和庞娟吵架,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他口口声声埋怨崔母毁了他的前程,心痛的崔母要去跳河,他在一旁只管看着,满不在乎,“你跳啊,跳啊,你有那个胆子吗?” 后来是崔父把她拽回来,又骂了崔世福一顿,崔世福却不服管教,又骂他爹没本事,卖儿子之类难听的话。 老两口心痛至极,带着愧疚与怨恨,在当天夜里,趁着大家都睡觉的时候,拿着绳子找了颗树,一起上吊自尽了。 而从始到终都没看到崔世福有任何悲伤,连滴眼泪都没留下,反而很高兴,“两个老家伙真会死,这下可给我节约不少粮食。” 庞娟听了这话,骂了句“真不是人”,此刻她很庆幸,能早日看清楚他的为人。 接下来不到一天的时间,终于到了镇上。 这个镇叫白龙桥镇,因为进村时那拱桥而得名,桥头有两头白龙泥石雕塑,所以叫白龙桥,虽然现在白龙变成了灰龙。 灼萝一行人来到白龙桥镇发现,这里的人也在囤货。 听说外敌节节胜利,边境村庄一律被他们侵占,甚至有的地方地方官怕死,还没等打,就开门投降了。 照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月,就会打到这里来。 “听说了吗?蛮夷已经占领了清河台。” “清河台?那可有重兵把守,怎么还没打上两天就攻陷了哪?” 灼萝在一茶摊前喝茶,听旁边的人议论。 “重兵有个屁用,当官的贪生怕死,打开城门迎接,为了讨好蛮夷,他们还把城里的女人全都贡献出来。可怜那些女人,都被蛮夷野人糟蹋了。” 一穿着短褐粗布衣服的男人使劲拍了下桌子,骂道:“当官的就没有好东西,以前只管自己升官发财,对咱们老百姓不管不顾,现在为了保命,当蛮夷的狗腿子,迫害咱们百姓。” “你小点声,小心被人听到。”另一男人小心的环视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咱们普通老百姓不就跟脚下的蚂蚁一样,谁管咱的死活。行了,你也别埋怨了,喝完这口茶,你快回家收拾一下,看还有什么没买的,早弄完早走,晚了可就真打过来了。” 他们的声音都很小,但一字不落的进了灼萝的耳朵里。灼萝听完他们的话,一口把茶喝了,就冲着米店去了。 正值战时,一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闹得人心惶惶,米店水涨船高,大米的价钱一翻再翻,涨了数倍。 就连平时只有穷人买的杂米陈米也翻了数翻。 而且价钱也在随时变化,可能一柱香前还是二十文一斤,一柱香后就是四十文一斤。 灼萝并不是真的买米,她“粮仓”里的米多的能让她吃几辈子都吃不完,她是跑来看价钱。 白龙桥镇门口设了卡点,不让外人随意进去,一伙人只能进一个人。 是怕进去的人多,供不应求,影响市场行情,哄抬物价,也怕本地人受到冲击,被抢夺物资。 青岗沟可以进去一个人,大家一致推举了灼萝,而且很信任的把钱交给她,让她负责采买。 买米是需要知道价钱的,不然回去对不上账。 灼萝跑的头两家店面都已经关了,店门上写着米已售罄,明日再来。 等她跑到第三家才没关门,一问现在好的大米已经涨到五十斤一文,就算是陈米,以前的两文钱一斤也涨到二十文一斤。 物价简直是坐火箭的涨啊。 意思意思,灼萝要了二十斤陈米,现在对她来说,陈米比精米贵的多,因为精米不花钱嘛。 但她要是拿回去的都是精米,乡亲们一定会觉得她乱花钱,该心疼了。 她也只好把陈米铺在自己的米上面,糊弄一下。 看她多用心良苦。 之后灼萝又跑去面铺,问了价钱之后,要了几十斤粗面,再又去了卖盐和卖糖的地方。 油铺、醋坊、菜店都去了个遍。 还有人让她代买,比如鲁彪的菜刀,于婆子的针线,陈艳红的胭脂,王福成媳妇的月事布……还有元小妹的芝麻糖。 等早都弄完,又跑去看看给马鞍的花轱辘马车怎么样了。 正好,她到了,人家也安好了,花了她足足一吊钱,这还是她跟老板讲了半天的价,费了半天的口水。 有了马车,灼萝就把粮食往车上装,按着集资来的钱,算好价格斤数,就把空间里的粮食倒腾出来。 再去取订好的东西。 至于集资剩下的钱,她收好,她怎么说也得有点私房钱。她又到集市上逛了一圈,看着有用能用得着的,而且她空间里没有的,都装上了车。 这一趟满载而归,伴着晚霞出了白龙桥镇。 大家在桥头等着,看到灼萝回来,一拥而上。 “这么多粮食,这回一时半会儿不会挨饿了。”大家高兴的和过年一样,围着马车转。 大米两百斤,面一百斤,油五十斤,盐五十斤,土豆一百斤,白菜上百斤…… 若是路上走的顺利,能挺到蓬莱城。 马车灼萝之前是想坐着的,但现在看来,只能暂时用它运粮食了。 她还把帐篷也放上面,省的每次拿帐篷都进进出出的,也不会有人问她把帐篷放哪了,省的她编各种理由。 里正那伙人是里正去采办的,他们人多,买的更多,去了两次,装的满满两车的粮食。 在白龙桥镇外休息了一天,就又走了,灼萝在集市的时候看到卖地图的,还顺带买了一张。 花了她五十文钱,小贩告诉她是羊皮纸做的,她信以为真,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五十文钱就能买到羊皮纸。 但回来后众人一瞧,就说她被坑了,哪是什么羊皮纸,就是张猪皮。 五十文钱都快买一头猪了。 而且那地图又描绘的极其抽象,除了写了几个地名,连个东南西北都没标。 灼萝看了半天,就看出来一个字—浪。 后来看了半天分出来了,大浪是山,小浪是水。 但除了这些,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连个路的分叉口都没画。 这次确定,她被坑了。 气的她大呼,是哪个王八蛋说的古人诚不欺我? 这不就是专坑她现代人不懂文化嘛! 第六十章 遇到流民 晚饭蒸的米饭,炖的豆腐白菜,吃了一段日子土豆地瓜,豆腐白菜吃着比肉都香。 饭后,女人们跟着张户媳妇做野菜团子。 下午大家在野地里找到了黄花菜,灼萝还买了一扇肉,切了一块搅了点肉馅掺在黄花菜里,玉米面和成面团,和包包子一样的做法。 做成野菜团子,一来携带方便,容易储存,二来这东西有滋味,比干巴巴的大饼子窝窝好吃。 她们做野菜团子的时候,灼萝跑到一边另支起了锅,做了点炒面,用油把面粉炒起来,放点糖,花生碎,要说放点芝麻会更香,但她没买,只好简单点做。 炒面是灼萝小时候跟她外婆学的,那时候每次暑假她去外婆家,外婆都给她做一锅,饿得时候就挖两勺,冲水喝。 等炒完了面,灼萝放在一个小罐子里,要是孩子们半路饿了,就拿出来用热水泡一下,又方便又能填饱肚子。 灼萝这一天一点没闲着,忙忙碌碌一天,累的倒头就睡。 大家知道她太累了,没人打扰,连说话的声音都自觉压低。 众人又一商量,现在不比以前,有了这么多粮食,万一被人盯上。 世道不好,到处都是流民。 就怕碰到那些快饿死的流民,没钱没粮,看到粮食就不要命的来抢。 大家这么一合计,从当日开始,男人们轮番守夜,预防灾民抢粮。 同时也和里正达成共识。 第二天一早起来,灼萝就烧了一锅开水,冲了炒面,装进水囊里。 她没冲那么干,稀着流的,中途饿了就喝两口。 昨晚上于婆子几人还做了几锅麦麸面饼,麦麸面加工的粗糙,吃着都有点喇嗓子。 但乡下人已经吃惯了,他们觉得这东西抗饿。 分给每人两个,灼萝勉为其难收下了八个,她是挺为难的,关键是怎么也吃不进去,她试过,刚咽到嗓子眼,就下不去了,卡那了。 但盛情难却,她不能不收。 “行,我路上饿了吃。”灼萝揣好了麦麸面饼,这么硬,要是遇到危险打起架来说不准还是个趁手的家伙事。 大家吃完了早饭,就准备动手,都在收拾行李。 有了粮食就不愁了,大家说说笑笑,打理行李都比平时有劲头。 “吃了肉就是不一样,我现在浑身都有劲,就是老虎都能打死一只。”张户按着灼萝说的,把帐篷收起来扔到马车上,帐篷装上马车,把粮食捂得严严实实。 鲁彪把被子叠起来往身上一背,笑道:“昨晚的酒劲还没过去啊?还在这吹,要真来个老虎,还不得把你吓尿了。” 灼萝带回来两坛子酒,当晚就打开一坛喝个精光。 张户“嘿嘿”两声,“你就不能让我吹个牛啊?” “行行行,你吹,你要是吹不了,我帮你吹。” “哈哈哈……” 两人开怀大笑。 不想,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双形如枯槁的手伸到鲁彪前面,声音沙哑的仿佛是吃了一口的沙子,“行行好,给点吃的。” 唬得鲁彪跳出三丈远,看着眼前这个佝偻着背面色如鬼的人,满眼警惕,“你——你从哪跑出来的?” 众人都在忙,谁也没有注意人群中走进来一个陌生人。 张户环视四周,更是大惊失色,指着后面不断涌来的人,喊道:“快看,好多流民。” 闻言,众人张望过去,昨晚大家都是睡在山坡上,灼萝他们睡在东边,里正那伙人睡在西边,此时那些流民或是爬或是走,如丧尸一般朝他们而来。 “快跑,是流民,他们是来抢东西的!”流民在众人眼中如洪水猛兽一般,众人惊惶失乱。 有人头脑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跑了两步又想起来没有拿行李,又回来背上。 “孩儿她娘,你别磨蹭了,那点东西不要了,快点跑,那些人疯起来会吃人的。”一汉子左手抱着儿子,右手牵着闺女,着急的叫嚷着落在后面的媳妇。 媳妇听到吃人,吓得扔掉手中的野果,奔她男人跑去,跑的太急,一时没注意脚下,摔了一跤。 “媳妇——” 汉子急得跺脚,只好放下闺女的手,返回搀起来媳妇,生拉硬拽跑到前头去。 一时间,四下溃散,奔崩离析。 里正在后面喊着,“别跑散了,大伙可千万别跑散了,都往一个地方跑。” 他也着急,拿着马鞭的手都颤抖,“闺女,快坐上马车。”挥舞起鞭子就向前方奔去。 这边那个混进来的流民抓住张户的手,“给口吃的,俺就要饿死了,求你们了。” 张户慌忙甩开,不是他心硬,要是给了他,就等于开了口,后面就收不住了,那群流民会像马蜂一样蛰上来抢东西。 他表现的很镇定,指挥道:“大壮、彪子,咱们留下给女人和孩子们断后,不能让他们抢咱们的粮食和水。” 又找到灼萝,“元家媳妇,你架着马车带着人往前走,能走多远就多远,别管我们。” 灼萝觉得他此刻身上有光环在闪烁。 但灼萝也怕要是大家都走了,就剩下他们几个男人应付不了这么多流民。 灼萝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流民,原本已经觉得自己这群人已经挺惨了,背井离乡,还要担心粮食能支撑到哪天。 但和这群流民相比,他们好多了,起码身上还有财物,还能采买,这群人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人应该心存善心,但要用在合适的地方,此时灼萝顾不得那些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让杨翠兰架着马车带着孩子们往前奔,自己则留了下来。 众人紧张又焦急的离开,顾着爹顾不着娘,一片鸡飞狗跳。 而那个被张户推到一边的流民看到有人慌乱中掉落的干粮,大叫一声,“他们有粮食,别让他们跑了!” 本来看着气若游丝的人,仿佛一时间就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上前拉住一个女人,就抢她怀里的东西。 那女人又惊又怕,惊叫连连,灼萝心头一恼,上前一脚将那人踹飞,扶起女人,叫她赶快跑。 第六十一章 摆脱流民 虽然踹飞了一个,但他的同伙在听到他的喊叫之后,一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爬起来就往前冲。 “不能放走他们,抓住他们,咱们就有粮吃了!” 哪还是流民,整个就一群土匪。 鲁彪暴脾气上来,骂道:“他娘的,都支棱起来了,好啊,看爷爷今天打倒你们几个!”说罢,左右手吐了口涂抹,抡起镐,就冲了上去。 他在前面冲锋,其他男人也都抡着武器跟上去打了起来,有抡锹的,有拿棍子的,还有人举着两个锅铲。 灼萝见事态不妙,那些流民已经抢红了眼,虽然饿得和麻杆似的,但力气都不小,而且人数不少,再打下去张户他们会吃亏的。 灵机一动,她瞬间转移到空间,搬了一袋子杂米出来。 买的粮食太多了,马车都快装不下,她就把一部分粮食囤进了空间里。 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赵英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怎么她只不过是眨了下眼,师傅脚下就多了一袋粮食? 难道是她眼睛出了毛病? 她又多眨了几下,看别的地方都正常啊,难道之前就有,她没注意? 灼萝也是因为着急,顾不得隐藏,她叫来几人,让他们捧着米到处扔。 赵英听说扔米,心疼的和割肉似的,“米都是咱真金白银买的,哪能扔了?师傅,你是不是被吓糊涂了?” 她还伸手摸了摸灼萝的额头,看她发没发烧,被灼萝一巴掌拍下,“照我说的做,没了这一袋是小事,咱不能因小失大。” 大家平时都很信任灼萝,水根媳妇第一个响应,“行,我扔,只要摆脱了这群土匪,元家媳妇你让我干啥就干啥!” 水根媳妇放心不下她男人,怕她男人那个小身板扛不住那群不要命的流民,把孩子交托给别人,留在了原地。 她突然这么支持自己,让灼萝挺意外。 但灼萝也给了她足够的信任,“嫂子,你们身上不都有布袋子嘛,拿出来装满米扔给他们。布袋子要是用完了,就随地撒,总之让他们去抢米就行。” 她说完,大家也不明白她让这么做的目的。直到看到那些流民为了抢米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才明白过来。 灼萝最后抬起剩下的米往空中一撒,如白雪纷飞,流民见状,一窝蜂的扑上去,抢着往怀里揣。 有的人更坏,为图省事,直接往人怀里抢,那人哪里能让他,就打在一起。 旁人也不劝,但眼睛都紧盯着他们,就等着他们怀里的粮食掉出来。 很快,这些人就为抢米打作一团。 趁机,灼萝招呼大家,赶紧跑。 这一跑就跑出将近十里地,实在是跑不动了,往地下一坐,“我不跑了,没劲了。” 足以看出人的潜力,紧要关头是真拼命啊。 衣服上汗水涔涔,脱下来拧一拧都能洗脸了。 赵英掐着腰半蹲着,脸上的汗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他们不会追上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费了半天劲才说完一句话。 灼萝用衣袖擦汗,望着回头的路,“应该追不上了。” “真是——真是一群土匪,咱们要是再晚走点,就得被他们吃了。” “奶奶的,我镐都打飞了。” “你们说那群人是吃啥了,咋那么大的力气?” “人饿急眼了就是这样,今儿还算好的。我听我奶奶说,她奶奶小的时候赶上三年灾荒,粮食一粒都没有,饿急眼了,灾民就吃人,先头是吃死人,后来就专盯那些快不行的,有的更可恶,人还没咽气哪,就被他们下了锅。” 那时候人都不叫人了,叫两脚羊。 有的人不忍心吃自己家孩子,就易子而食,就是为了生存下去。 水根媳妇听得心惊肉跳,不由有些害怕,一直看着后方,怕追上来,“咱们还是往前赶路,那群人知道咱们手里有粮食,说不定一会就撵上来。” 赵英想起流民的样子,心中后怕,也道:“对对,而且前面的人还不知道咱们摆脱了流民,这会儿一定很着急。” 大家也都同意她俩的说的,不再作休息,又加紧速度继续前行。 前面的人也没走太远,觉得距离差不多,都停下来等着。 元大郎三兄妹手拉着手,站成一排,垫着脚尖一直张望着。 “娘怎么还不回来?她会不会出事啊?”元小妹绷了半天的情绪实在是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元大郎忙蹲下身,哄道:“不会的,她那么厉害,一个打十个都打得过。而且她那人狡猾的和狐狸似的,谁出事她都不会出事。” 但显然他的话不能安抚住元小妹,元小妹哭声更大,“完了完了,娘只能打得过十个,那么多坏人,她一定打不过了,我要去找娘。” 元二郎赶忙将她拦住,“小妹你别着急,你忘了那会咱们被山贼绑了,还不是没事,那些山贼可比流民凶狠多了,不都被她弄死了。你不说她是天下最厉害的人吗?区区流民,她还制服不了?” “娘当然能制服那些坏人!”元小妹斩钉截铁道。 元二郎搂着她回来,“这就对了,那你还担心什么?他们走路慢,需要时间,咱们再等会,一定会跟上来的。” 显然他更知道怎么劝小妹,元大郎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真是没有二弟会说话。 元小妹撅着的小嘴慢慢收回来,眼睛清澈澄圆,“好,再等一会儿。” 她双手合十拜着天,心中默默祈祷。 元大郎心里也担忧不已,以前他恨不得董灼萝出门就摔死,但现在他只希望她不要出事。 她好不容易变好了,他不想失去她。 “二弟,你说她会不会有事啊?”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哭腔,眼皮底下蕴着一层氤氲的水汽。 元二郎的担心不比他少,他拍拍大郎的肩,道:“要是晚了再等不到,咱们就回头去找她。” 元小妹闻言,抬起头看一看他们,然后牵起了两个哥哥的手,奶声奶气,但语气坚定,“我们四个永远都不分离。” 骄阳当空,如熊熊烈火,三兄妹依偎在一起,一起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第六十二章 又遇土匪 紧赶慢赶终于是赶上大部队了,两方人马一汇合,不是抱头痛哭就是喜极而泣。 这场面,颇有两万五千里长征会师的架势。 “真是担心死我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背过气去了。” “爹,你把流民打跑了啊?你太厉害了!” “儿啊,下次不敢再这样硬拼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没法活了。” “掌柜的,你可真英勇,你快跟我讲讲你们是怎么撇开他们的?” 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鬼知道流民会不会追上来。 灼萝喊着众人,“大家都别停下,继续走,什么时候走到没力气了,咱们再休息。” 有人还没歇够,“元家媳妇,我实在走不动了,能不能让我再休息会。” 零星三两个也这样说。 灼萝道:“乡亲们,不是我追着你们走,其实我自己也走不动了。但没办法,那些流民虽然暂时被咱们甩开了,但他们都是饿狼,谁知道会不会再次追上来。要是真的追上来了,可就不能像这次这么容易甩掉。” 闻言众人颔首,刚才还说累的走不动路的一下子跳起来,“元家媳妇说的对,那帮饿狼我看着不光想抢咱的粮食,还像是要吃了咱们似的。” 如此,大家都不敢耽搁,提起脚步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远,天都已经黑的不见五指。 他们走到一条分叉口,灼萝拿出地图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 要不说还是岁数大的见识多,人家里正一看就看明白了。 指着眼前的两条路,“这条是官道,这条是上山的路,两条路都能到蓬莱城。”还仔细给灼萝画出了路线。 他问灼萝,“你们是打算走哪条路?” 他是准备走官道的,官道路好走,而且在官道上,像是山贼土匪都不敢拦路。 不过山路也有山路的好处,抄小道,缩短路程。 大家已经对走山路产生心理阴影,怕上了山又遇到一伙山贼。 “我们走官道。”灼萝和众人一商量,决定走官道。 里正也是希望灼萝一行人走官道的,“行,这样咱们互相还能有个照应。” 灼萝闻言苦笑一下,照应?还不是我们照应你们。 之前流民来抢粮的时候,都是他们村的人留下来和流民拼,里正带的那群人有几个留下来的?全跑的比兔子还快。 真要是遇到什么事,哪个顶用?还不够拖累的。 这话也就心里说说,灼萝只点了点头,“嗯。” 天这么黑了,料想流民也追不上来了,大家找了一块空地,停下来休息。 跑了一天,又累又饿,灼萝吃了一个野菜团子,冲了一碗炒面,就是一顿饭。 吃完她把帐篷一支,搂着三小只进了被窝。 她太困了,这个时候谁要是吵醒她,她就跟人拼命。 孩子们虽然坐着马车,但颠簸了一天,也很疲惫,挨着灼萝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灼萝就感觉有人在用力的摇晃她。 “阿萝妹子你快醒醒,别再睡了!”着急喊道。 灼萝“忽”的一下弹起来,她正在做梦,梦到流民抓住了她,要把她烹食了,“怎么了?是不是流民追上来了?快,收拾东西,快跑!” 她一边推着三小只,一边叠睡袋,杨翠兰知道她这是睡毛愣了,忙道:“不是不是,不是流民追来了。” “嗐,那你叫我干什么?”灼萝打了个哈欠儿,又拍了拍被她弄着的孩子,钻回了被窝。 此刻她眼皮困的睁都睁不开,对杨翠兰摆摆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明天就晚了。”杨翠兰心急如焚,把灼萝又拽起来,“你听我说,我刚才去外面出恭,看见崔世福了。” 崔世福耍臭无赖,里正那些人集资的时候他分文不出,到分粮食的时候又出来抢,被一众人揍了一顿后,又被里正撵了出去。 后来就不知去向了。 “看见就看见呗,他有什么稀奇的?”灼萝闭着眼睛又躺下了,“翠兰姐我求求你,让我睡觉,我实在困的不行了。” “崔世福是没什么稀奇,但我看见他带着人往咱们这来了,我看着他领着的那些人不像好人,不知道是不是冲咱们来的。” 话音一落,灼萝瞬间困意全无,立刻坐起来,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没看错?” “没看错,他们拿着火把,把他们自己照得真真切切,就是崔世福。”杨翠兰笃定道。 灼萝心下一沉,直觉不妙,正在这时,突然只感觉外面一下子亮起来,接着是男人的粗吼声,女人的尖叫声和脚步错杂的迭踏声。 “都出来!全都出来!”铜锣声吵得震耳,崔世福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一下就能知道是他,“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出来求饶。” 众人都被吵醒,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听出崔世福的声音,不由骂道:“小瘪三怎么又跑回来了?” “董灼萝你不敢出来了是?我警告你,你再不出来,我就放火烧了!”崔世福在外面叫嚣着。 “放火?他想杀人啊?”众人听他要放火也慌了。 灼萝拧了拧眉,站起身打开帐篷的门,就要出去,她倒要看看崔世福要干什么! 孙三娘怕她有危险,在门口时拽了她一把,“妹子你可不能出去,那滚蛋还不知道耍什么花样哪,出去太危险了。” 灼萝拍拍她的手,“没事,放心。”说完走出了帐篷。 出去之后,灼萝才看见外面的情况一群那些火把的人围住他们,里正那伙人已经被制服,而里正正被人用鞋踩在脚下。 踩着他的是一个长络腮胡子的小个男人,相貌甚是滑稽,下巴短的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一口牙里倒歪斜着,三角眼往下耷拉着,个头矮,也就十来岁的孩子那么高。 用什么词来形容他哪,歪瓜裂枣。 他后面一左一右两个人,一个身材清瘦,穿着半白不黑的长袍,手里拿着一个鸡毛扇子,一脸书生气。 另一个高大壮实,脸像是涂了一层红蜡,双目瞪的溜圆,似是要将他的凶狠展现出来。 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四五十个人,穿的衣服破破烂烂,到处都是补丁,披头散发,一脑袋的泥土灰尘。 手里都拿着武器,虎视眈眈。 第六十三章 暴脾气,能忍?干就完事! 崔世褔瞧见灼萝出来,眼神不由一亮,指着她喊道:“大哥,就是她——” 没等他话说完,小个子一把将他推开,笑得一脸猥琐,“呦,还是个漂亮小娘们。”手指捻了捻胡子,随即笑容一收,恶狠狠道:“小娘们,告诉你们的人,痛快的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都交出来!” 赵英沉着一张脸,喝道:“就是不交怎么样!” 小个子放声大笑三声,崔世褔跟笑三声,挡在他前面,猖狂道:“敢不交?你也不去道上打听打听我大哥是什么人?一群没见识的乡下人,听好了,这条道是我大哥开的,甭管是当官的、经商的,就是皇帝老子从这过,都得留下买路财!” 他鼻孔朝天,“你们要是不交,就甭想过去!” 灼萝挑一挑眉,呦呵,这是碰到劫道的了! 她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真是啰嗦,不就是此道是你开,此树是你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吗?” “嗯~”小个子闻言眉目一展,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一巴掌呼开崔世褔那张猪脸,走上前几步,“对对对,小娘们还颇有几分才情啊,这首诗做的好,有气势。老二,你记下来,下次就这么说。” 书生点点头,随手从身上拿出纸笔,记了下来。 灼萝惊呆了下,敢情土匪中也有文化人,纸笔都随身携带。 崔世褔被呼了一个跟头,又狼狈的爬起来,他见还有心情记诗,看着干着急,“老大你可别忘了正事,咱是来打劫的。” 没他提醒,还真差点忘了正事。 小个子狠狠拍了下崔世褔的脑袋,骂道:“你差点耽误我的事!”立马又换上一副凶狠表情,冲着灼萝等人喝道:“对,你们快点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灼萝才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一看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都不用别人出手,她一个人就能搞定。 她龇牙“呵呵”两声,再一敛,摇摇头道:“不给。” 小个子豁然瞠目,“诶?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哪?我好言好语和你商量你不给我这个面子,非要我动手是不是?” 灼萝直接嘲讽,“你的面子?我看就是鞋垫子。不过你这鞋垫子长得也有点太寒碜了,没长脚后跟。” “噗嗤——哈哈哈哈……”赵英没憋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众人也跟着笑。 红脸哥的脸更红了,怒喝道:“你们敢笑话俺老大,俺宰了你们!” 喊罢,举着大刀就冲过来。 却听, “当啷……” “咔嚓……” “啊,折了,折了,痛死我了……” 眼前人影快到模糊,只见刀掉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金属响,然后不知是哪传出来一声骨头脆裂的声音。 一个眨眼,就见红脸哥倒在地上,捂着胳膊痛的喊叫。 灼萝站在红脸哥旁边,扣了扣耳朵,嫌弃道:“别那么邪乎,没折,就是脱臼了。” 闻言,书生手指颤抖,写好的“劫道诗”从手指间滑落,飘到灼萝脚下。 对方人,“……”个个脸白如纸。 现在撤还来得及吗? 我方人,“……”神情雀跃。 牛逼!再来一个! 小个子不由后退两步,没想到他劫道这么多年,今儿遇上了硬茬。 但他要是这个时候退缩,以后在兄弟面前哪还有面子,还怎么信服众人? 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哟,小娘们还有两下子,没看出来啊。行,你们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不客气了。让你尝尝我的双龙出海——” 他手里拎着两把刀,刚要出手,就又收了回去。 众人,“呃……”三个问号。 怎么不打了?还等着看哪。 他一脸的傲气,不屑道:“我看你是个女人,不和你一般计较,要是真伤了你,别人还不说我屠龙山大盗欺负女人,传出去我的名声不就毁了?” 手指指向灼萝身后的人,想挑选一个出来。 半天,心里泛起了嘀咕,这怎么看着都不像好惹的,催了什么肥,都长得这么壮士。 抉择了好一会儿,他的视线慢慢往下移,最后停到元大郎身上,“咱们两个较量一番怎么样?” “嘁——”我方人嗤声一片,真是没种,挑了半天挑了个小孩出来。 “嗐——”对方人垂头丧气,真是丢脸,他都不想在这站着了,能不能去对面的队伍? 小个子对别人的嘲讽充耳不闻,淡然道:“如果你赢了,你们就过去,我分文不要。但要是你输了,你们就乖乖把钱财交出来,你看怎么样?” 话音未落,赵英破口大骂,“我说你那鞋垫子是不是不想要了?他才几岁,你跟他比试,欺负小孩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是不是站着撒尿的?” “你一个老娘们懂个屁?我们这叫势均力敌,我要是和别人较量,那他们不是以大欺小吗?”小个子比了比个头,敢情还有这么个以大欺小。 赵英怕大郎受欺负,“那我跟你较量。” 小个子满眼鄙夷,“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女人打,要是打坏了你,你还不得赖上我?想我一表人才,怎么能配你这只母癞蛤蟆?” 他还活的挺有优越感,自我感觉良好。 赵英喘了口大气,“嗬……” 这人是没照过镜子?自己长的那个熊样,母猪都看不上他! 她双手攥拳,看向灼萝。 灼萝打眼过去,直接道:“看什么看?就你这暴脾气,能忍?给我揍!” 废什么话?揍就是了,耽误事! 赵英一下子嘴笑成花,就说她们师徒对脾气,干就完事! 她大喝一声,举着拳头就冲过去。 那气势犹如河东狮吼,吓得小个子双刀掉地,赵英上前就朝着对方的眼睛一拳,小个子大叫一声,“我的眼睛。” 接着另一个眼睛又被揍了一拳。 女人都这么英勇,当爷们的,哪个能含糊,李大壮扛起家伙事就冲上去,“兄弟们,干他奶奶的!” 一声号令,男人不管有家伙没家伙的,就一个字,上! 老赵头子六十多岁,还举着大铁锹往上冲,敲了好几个土匪的头。 男人们干架,女人们摇旗呐喊,老赵婆子一手拉扯着外孙墩子,一手举着拳头助威,“老头子,敲碎他们的天灵盖,好人不当,当土匪,长脑子也没用!” 王老太太更是厉害,找出个烧火棍,对着一个被打趴下的小土匪就一顿猛削,“狗娘养的,就是你们这帮土匪害死我儿子的命,我打死你们这帮龟孙给我儿子报仇!” 第六十四章 劫土匪道,让土匪无道可劫 灼萝等人的反抗,也让里正那些人鼓起了勇气,大声呼喊道:“乡亲们还等什么?冲啊!”不再畏惧那些土匪手里的刀剑。 最是胆小怕事的铁柱娘不知哪来的英勇,竟空手夺白刃,抢了土匪的刀。 她还有些不相信,又惊又喜,叫道:“看我抢到什么了?” 她的举动极大的鼓舞了其他人,铁柱娘被铁柱爹打了半辈子,从没反抗过,今天竟敢抢土匪,他们差啥? 于是斗争更加激烈,乡亲们更加凶猛。 崔世褔见土匪渐渐落了下风,感觉事不好,就要跑。 元二郎一直盯着他,他把土匪带来,还想跑? 大喊一声,“崔世褔要跑,抓住他!” 崔世褔一惊,骂了句“小兔崽子”,撒腿赶紧溜。 鲁彪踹倒一个土匪,转身一棍子扔过去,正好拍在崔世福后背,打他一个趔趄,几个汉子一拥而上,将他擒住,一顿拳打脚踢。 崔世褔抱着脑袋喊他姑救命。 崔金枝顺手捡了个树杈,对着崔世褔一顿乱抽,口中骂个不停,“混蛋玩意儿,带着人来绑你姑来了,你个没良心的,全忘了你小时候我怎么对你了,我打死你个不孝东西,把你送去给你爹娘,让他们好好教养你……” 灼萝望过去,“……” 终于看见崔金枝做了回人。 这边红脸哥看见他大哥被赵英骑头上打,拖着脱臼的胳膊爬起来冲过去救,却被杨翠兰一扁担拦腿打趴,脸狠狠摔在地上,鼻子窜血。 “你偷袭!”红脸哥抹了一把鼻血,咬牙切齿对着杨翠兰大吼。 杨翠兰不以为然,抱着肩膀鄙夷道:“偷袭是女人的权利,不懂了?真是没文化。” 红脸哥应该改名为猪坚强,又见他艰难的站起来,并警告杨翠兰,“我可从来没打过女人,你要是再偷袭,别怪我不客气!”挥舞着拳头吓人。 杨翠兰佯嗔好害怕,撒手扔掉扁担,一脸无辜样,“你别打我,我不偷袭了。” 红脸哥恨恨两声,却听小个子发出杀猪般的喊叫,他转头一看,见凶悍女人的手指插在大哥的鼻孔里,像钓鱼一般把小个子吊起来。 “大哥,我来救你!”他转身扑去营救,不想一口锅朝着他脑后袭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杨翠兰,“你说话不算数——”话没说完,噗通一下倒在地上。 杨翠兰把锅放下,拍了拍手,道:“说话不算数也是女人的权利!” 书生没有加入混战,他都躲在一旁观战,见大哥三弟都被揍的很惨,知道大势已去,就想溜。 刚迈出一步,就被灼萝拎着衣服领子给挒回来,扔到了人堆里。 “把他扒了,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财物!” 灼萝一声命令,女人们一哄而上,一眨眼就把他扒的只剩下一条亵裤。 女人们目光毫无忌惮的打量着他,直撇嘴,身无三两肉,都没她们家男人壮士,就这还学人当土匪? 书生抱着身躯捂住胸前两点,双腿扭曲的如一根麻花,大哭道:“你们干什么?强抢良家男子啊?” 水根媳妇撇嘴嫌弃,“你还敢自称是良家?丢你祖宗的脸!” 王福成媳妇搜了一遍他的衣服,屁都没有,顿时有些生气。 这土匪怎么当的,身上连点钱都没有,废物! “你快说把钱藏哪了?快交出来!”此刻王福成媳妇土匪上身。 书生十分卑微,“姑奶奶,你饶了我,我是真没钱。” “放屁,你们打家劫舍的会没钱?这一路上你们不知道打劫了多少人哪!”王福成媳妇一条腿跨在一块大石头上,胳膊豪迈的一撑,嘚瑟着脚,威胁道:“你要是识相,就乖乖把钱财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捏碎了手中的核桃。 骇得书生失色,立马跪地求饶,“姑奶奶,我是真没钱啊,你相信我。” 王福成媳妇不信他的话,眼睛一眯,定在他亵裤那,“我家王福成就爱往亵裤里藏私房钱,他保准藏那了!” 书生头发吓得竖起来,死死捂住裆部,“没有没有,真没有!” 他可不想他的清白毁在这群老娘们手里,他还想嫁人,不是,娶媳妇哪! 想跑,被王福成媳妇伸手一捞,捞了回来,“还想跑?告诉你,今天到了我手里,你就算栽了!” 她阴笑着,掰掰手骨节,又道:“你们谁来搜他身?” 姑娘媳妇终究没那么彪悍,去掏男人的裤裆。 老王太太见没人站出来,袖子一挽,“俺来!” 她这么大岁数怕啥? 村里哪个汉子小时候她没见过! 几个媳妇摁住挣扎的书生,嫌他叫声吵,水根媳妇脱下鞋塞进他嘴里,众目睽睽之下,老王太太的手钻进了他裤裆里。 书生流下了伤心绝望的眼泪…… 他的清白,竟然被一个老太太玷污了,他不想活了…… 果然,这小子不老实,老王太太在他裤裆里找出来一张银票。 王福成媳妇一个嘴巴子扇过去,“还说没钱,这是什么?你当姑奶奶我好骗?” 书生哇哇大哭,“这都是偷着攒下来的啊,一文钱一文钱,我攒了好几年才攒出来的。” 王福成媳妇把银票给了灼萝,灼萝数了数,足足五十两银子。 便问道:“这都是你们打家劫舍劫回来的?” 书生横眉竖眼,理直气壮道:“什么打家劫舍,我们是劫富济贫!” “行,劫你们的富,济我们的贫。”灼萝直接把钱往怀里一揣,“这钱我们收了。” 书生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偷偷摸摸攒下的钱进了别人的口袋,欲哭无泪,他狠狠地砸着地,咆哮道:“土匪,活土匪!” 土匪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栽跟头,而且是个大跟头。 最终这场战争以村民的绝对压制而结束。 他们现在不但被揍得伤痕累累,而且还被扒光了,这群村民哪里是村民,比他们还像土匪,搜走了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财物。 第六十五章 不知道谁劫谁 “还有没有同伙?” “再没有了,我们所有人都在这了。要是还有人,我们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别扯那没用的。” “是是是……”小个子看出来这群人都是以灼萝为首,跟她商量着,“女英雄,你们现在已经拿走了我们所有的钱,能不能放我们走?” 土匪做到这份上,天底下也属头一份了。 灼萝眯着眼睛对他笑一笑,然后阴恻恻的反问了一句,“是所有吗?嗯~” 小个子抽了抽嘴角,这话问的他为什么心脏突突的跳? 眨巴眨巴眼睛,“是——是啊,你们不是都搜过了嘛,连我鞋底都翻了。” 灼萝看他装傻,揪住他的胡子,扯得他嗷嗷叫,“大姐,有话好好说,别动粗啊。” “谁是你大姐?你长得像老黄瓜皮似的,管我叫大姐,好意思吗?”女人是不能说老的,灼萝当即就在他胡子上薅了一把,疼得他跳脚。 “我错了我错了,是女英雄,女英雄。” 这还差不多。 灼萝这才没有再出手。 她也没地方出手了,他的胡子在经过一场大战以后,没留下多少。 倒省了刮胡子了。 灼萝道:“你们贼窝里应该还有不少劫回去的财物,走,带我们去。” 小个子一听要去他们老巢,双手抱拳求道:“姑奶奶,你饶了我们,我们就是个小寨子,哪有那么多钱?” 越说越伤心,抹起泪,“这年头不好,过路的大都是像你们这样赶路的,哪有几个钱。实话和你说,我们都三个月没生意了。” 好不容易以为来了个大生意,谁成想…… 说出来都是泪。 灼萝最烦男人哭,受不了,一听就起鸡皮疙瘩,不禁大喝一声,“不许哭,憋回去!” 小个子唬的一滞,嘴唇颤颤巍巍的,憋了半天,嗓子眼拱着的往上抽泣,过了片刻,又想起自己的委屈,咧着嘴又要嚎。 “不许嚎!”灼萝一字一顿,厉声道,将他马上要喷涌出来的情绪又给生生憋了回去,只抽噎了两下。 灼萝冷漠无情,兀自道:“前面带路。”踢着他往前走,“快点!” 在灼萝的威胁压制下,土匪把灼萝等人带到了他们的老巢。 是在山腰上的一个山洞里,里面要什么没什么,桌椅板凳都是拼装成的,杯子都是个个有缺口。 到了老巢,土匪被推搡到一角,双手抱头蹲下。 几个男人拿着大刀在一旁看着,其他人在山洞里到处翻了一遍,就翻出一些土豆和干粮,连点肉都没有。 和上个山寨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平时你们就吃这些啊?”灼萝都有点可怜他们。 红脸哥见大哥悻悻不说话,便道:“我们在山上种了块土豆地,自己吃,或是拿到集市上卖了换钱,想吃肉了就上山,运气好还能打点猎物下来。隔三差五劫个道,有时候还真能碰到大财主,他们给点钱,就够我们一个月吃香喝辣,等钱没了,再去劫。” “你们说你们这帮男人,干些出苦大力的活不好吗?非要当土匪?”李大壮恨铁不成钢道。 土匪们都不说话,半晌,有人闷闷说了一句,“那不来钱快嘛。” 鲁彪喝呼道:“来钱快就干这么损的事?你看看你们这没出息的样,我看着就想揍你们一顿。” 土匪们被打得形成条件反射了,下意识捂住头。 灼萝向鲁彪摆了下手,示意他不要再吓唬人,又问道:“你们除了抢钱,杀了人没有?” 红脸哥忽地一下站起来,“杀人我们可不敢,我们顶多就是仗着人多吓唬人,要不是三个月没进项,也不会劫你们。我们也是穷人家苦出身,知道平常老百姓的不易,我们也就是劫劫那些压榨人的财主土豪。” 赵英半信半疑,“说的跟真的似的,那我们怎么就被你们劫了!” 书生小声嘟囔一句,“也不知道是谁劫谁。” 赵英瞪去一眼,他立马缩回头。 红脸哥睁大了眼睛辩解道:“真的,不骗你们,你们真是头一份。” “咋,头一份俺们还得挺庆幸呗,用不用立个牌子给你们供起来,俺们咋就这么倒霉啊?” “那谁让你们杀人爹娘,抢人钱财,我们是替天行道……”声音越来越低。 灼萝越听越糊涂,“你说什么?我们杀人爹娘还抢人钱财?” 瞥了眼崔世福,“他跟你说的?” 红脸哥点头。 里正这么个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爆粗口,“放他娘的屁,你们也缺心眼,他的话也信!他爹娘都是被他逼死的,还敢诬赖我们?” 上去就一把将崔世福薅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把话说清楚,你告诉他们,我们有没有杀你爹娘,抢你钱财?” 他情绪激动,庞娟怕她有事,忙给他抚背顺气,一边骂着崔世福,“你娘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一个畜牲来?她要是知道有这一天,生下来就应该把你掐死!” 崔世福被打赖了,默不作声。 他还能说什么? 就恨自己看错人,以为这群土匪有点本事,能帮他出了一口恶气,没想到这么不中用。 他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谁骂他他也装作听不见。 看他这副等同于默认的模样,土匪们才知道被他骗了。 小个子霍然跳起来,冲上去揍他,“狗娘养的,我操你十八辈祖宗……” 有他起头,他其他兄弟也都上了手。 红脸哥天灵盖窜上去一团火,都忘了还有一条胳膊脱着臼哪。 土匪们把之前挨的揍,全转移到崔世福身上,“噼里啪啦”一顿猛削,把他揍成了猪头。 灼萝等到打的差不多,让人分开了他们。 “行了别打了,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她走到红脸哥身边,摁住他的胳膊上肢,红脸哥紧张的额头上就出了汗,“你想干什么? 灼萝没说话,只听“咔嚓”两声。 “啊—”杀猪般的声音穿透山洞。 “别叫的那么夸张,还以为我怎么地你,动动胳膊。”灼萝道。 “疼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叫了,咦?” 红脸哥又动了动胳膊,好像不疼了,嘿嘿,没事了。 第六十六章 土匪背后的故事 “看在你们也是被人诓骗,并且还不算太坏的份上,今日暂且饶过你们。不过以后你们再不许劫道了,不然我就把你们送到官府去!” 灼萝把红脸哥胳膊归位以后,放下一句话,直接断了人家的财路。 小个子立即跳出来反对,“不劫道,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啊?” 你倒有吃有喝,想过我们吗? 再说,他除了劫道,也没别的本事了。 鲁彪一个榔头敲在他脑袋上,“就你问题多,显着你了?你就照我们老大说的,赶紧把你们这群人解散了,各回各家。” 灼萝猛地一听这个称呼,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成老大了? 闻言,土匪们一个个露出伤痛的表情,小个子却嘲讽一笑,泄气般的往地上一坐,脸转到一边。 鲁彪眉心拢成“川”字,“咋还不说话了?” 书生闷闷道:“我们没有家了。” 他说完,就有个半大孩子的土匪哭出声。 灼萝见状,看出还有内情,于是道:“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跟我从实说来。” 红脸哥环顾左右没人说话,第一个站出来,“行,我先说。” “你们别看我现在是土匪,我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 就这样,他们一个接一个讲起自己的身世,从深夜讲到天明…… “……太守看阿姐长的漂亮,想纳为他第十三房姨娘,我爹娘疼爱我姐,哪里会同意她嫁给一个比他们岁数还大的老头子。” “他见利诱不成,就以莫须有的罪名把我爹娘和我抓进牢房,来逼迫阿姐。阿姐实在没办法,只能委身于他。没想到……” 少年泣不成声,“没想到阿姐进门不到一个月,就被人发现死在后花园的井里。后来是伺候阿姐的丫鬟偷偷告诉我们,阿姐不是自己不小心掉入井里,是因为大夫人善妒,把姐姐扔到井里的。” 说到这他哭的更悲痛,旁边一个比他看起来大一点的握了握他的肩膀。 赵英急切的想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擦着哭得红肿的眼睛问道:“那你们没到官府告他们?” 少年抬起脸,望着她道:“去了,可太守一手遮天,我们告官无门,他们还以污蔑的罪名将我爹娘每人重打八十大板,我爹娘受不住刑,娘当场就被打死了,爹拖了几天,也没了。” 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赵英听得入情,气的眼睛里冒火,大骂一声,“狗官!” 灼萝听得入心,咬牙切齿,“畜牲!” 真没想到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凄惨的故事。 每个人的遭遇,都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绝人寰。 像是红脸哥,他父亲本来是一县之长,但恰逢那一年当地遇到水灾,庄稼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到处都是灾民。 他父亲不忍饿死那么多百姓,便私自打开粮仓偷取军饷赈济灾民,想着等度过这一关之后再把军饷补上,却不想被师爷出卖,东窗事发。 私自盗用军饷是重罪,他一家因此被判了满门抄斩,幸得平时行善积德,曾无意间救过一监头娘的命,监头为报恩,冒着危险将红脸哥救出来,只为保他家还能有一脉香火。 监头把他给了一个庄稼人寄养,等他十几岁的时候,养父母相继离世,他外出打工,在一户做建造房屋生意的老板家做长工,负责搬砖泥墙。 那老板心不正,有时候为了挣钱连阴损生意也接。 就比如打生桩,也就是活人桩。 古人都很迷信,认为一样东西,要想好,就得有魂。 古人铸剑,甚至不惜以身投炉,就是为了铸就剑魂。 而建造房屋也都一样,有魂才能阖家安宁,才能更加兴旺,所以就有了打生桩。 说白了,就是拿活人祭祀。 而有钱人中很多人都很迷信,他们不惜花重金,也不管这说法是不是真的,只求一个心安。 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拿钱买了一条命。 那一次又一个大户人家盖房打生桩,红脸哥去做事,遇到了准备被活人祭的小个子,出于怜悯,偷偷将他放了。 不想被工友看见,老板要拿他做祭,正要动手时,小个子拿着砖头单枪匹马杀了回来,将他救出。 经过这一次生死之交,两人结拜为兄弟,从此以后相依为命。 为了躲避黑心老板的追查,两人跑到了屠龙山,就在这里扎下了根。 并靠着两把大刀,劫出了名声。 小个子也是有个可怜的身世,他家原本是经商的,父母做生意,在金陵城有好几家店铺,日子过得十分殷实。 不想家中叔伯,不但好吃懒做,一事无成,而且觊觎他家财产,就在一天合伙毒害了他的父母,抢占了他家的家财。 对他也是各种虐待,后来干脆将他赶出家门。 他那时才六岁,就沦落街头,靠着向人要饭才得以活命。但要饭也不是那么简单,刚开始他因为小,别人都欺负他,要到饭也会被其他乞丐抢走,他常常好几天才吃到一顿饭。 后来为了不被饿死,他只能学会抢,跟人抢,跟乞丐抢,甚至跟狗抢。 就是这样成年累月的抢夺,他慢慢在乞丐窝里还混出个名堂,不大不小还是个四袋长老哪。 谁料一次落单,他被人当成孩子抓走,就遇到了红脸哥。 至于书生是怎么混进来的,就是另外一番奇遇。 他从小酷爱读书,一心想考科举走仕途之路,可是屡屡考试,都名落孙山,连个秀才都不中。 郁郁不得志,他无颜见父母,就此离去。走着走着就来到这座山,看到山上的树,就想上吊一死了之。 正巧被上山打猎的小个子和红脸哥看到,就把他救了下来。 那时候他们的土匪老巢已经有了初步的规模,招纳了一二十人,都是和他们一样命苦的人,因为种种原因上了山。 话说回来,但凡有点出路,谁愿意上山当匪? 他们当中有乞丐,有流民,有毛贼,有杀了狗官的通缉犯……总之,都各有前因。 起初,他还自觉读圣贤书,坚决不与贼匪为伍,但在饿了几顿之后,圣贤书就吃进了狗肚子里。 第六十七章 当土匪头子的节奏 灼萝无奈自己长了颗圣母心,听闻这世上的不平事,就动了恻隐之心。 “算了算了,今日的事,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这些东西还给你们。” 灼萝把从他们搜刮出来的钱还回去,想了想,又拿出体己钱。 给还是不给哪?犹豫不决。 给,她心疼,不给,她又于心不忍。 赵英见状,上前摁住她的手,“啪”一下把钱拍在桌子上,大方道:“这钱你们拿着,要是不够的话——” 摸了摸自己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有些尴尬。 一只眼睛瞥向灼萝,豪气道:“我师傅还有!” 灼萝咬牙,“……”欺师灭祖的东西! 杨翠兰还沉浸在他们悲惨的故事里,抽泣完,从袖子里掏出一串文钱,总共也就二三十文,她道:“我就这么多了,都给你们。” 转过头对灼萝道:“他们实在太可怜了,阿萝妹子,你要是真有钱,可得给他们,不然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灼萝瞠目,“……”就这么倒戈相向了吗?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众人也噙着泪注视向她,连李大壮张户那样的大老爷们也红着眼看她。 咋?这是变成大型慈善会了吗?那也不能可她一个薅羊毛啊! 这时有个分不清里外的元小妹,牵着灼萝的手摇,“娘,你把钱都给他们,小哥哥太可怜了。我还有哥哥和你疼,他却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越说越伤心,哭的直打抽。 这架势,是她不给钱就要给她哭丧啊。 “给给给……”灼萝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就碰到这么一群败家的玩意儿,自己还是流民,就一个个当起了圣母,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她慢吞吞的脱下鞋,从里面掏出一小袋散碎银子,好不容易藏起来的私藏钱,就这么没了,这可是她的棺材本钱啊。 “拿去!”灼萝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前一递,却见众人轰地一下散开,离的她老远,赵英更过分,还捏住了鼻子。 一团火直冲天灵盖,灼萝吹腮瞪眼,一掌把银子拍在桌子上。 然后道:“你们不是当土匪的料子,拿着这些钱,分了,或是买块地自力更生,以后别再去劫道了。” 土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这么仗义。 咋还突然间感觉到人世间有点温暖了哪? 小个子已经感动的泪流满面,溃不成声,“啥也不说了,女英雄,我以后跟定你了!” 灼萝豁然瞠目,“啥?”这模样,她可吃不消。 “我的意思是,以后俺们不干土匪了,也不要这土匪窝了,都跟着你走。” 小个子再一次大声道,“兄弟们,大哥带着你走一条光明大道,你们走不走?” “走!”众人响应他们大哥的号召,喊得震天响,山洞都被震的“噗噗”的落灰,“跟着大哥,跟着女英雄,走光明大道!” 灼萝呛的直咳嗽,摆手道:“咳……不用不用……咳——” 他们这是逃荒,不是春游,弄那么多人干嘛,玩重在参与吗? “女英雄不用推辞,我们心甘情愿。再说从这去蓬莱城,一路上多是灾民流民,你们老弱妇孺居多,万一打起来会被欺负的,就当是我们一路护送着你们。” 护送?灼萝心道,“忘了就是我们这群老弱妇孺打的你们屁滚尿流了?” 不过心下一想,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碰到如昨天一样的流民,真是不好摆脱,但要是多加点人,又都是男人,那些人想抢也都先寻思寻思。 灼萝看向众人,寻求他们的意见,众人却很愿意有新人加入,都对着她点头。 她只好道:“那好,你们就跟着我们一起走。” 灼萝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收复一群土匪,那她算什么?土匪头子?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自我介绍一下。”到了晚上,山洞中央堆起了个火堆,众人围坐在一起。 灼萝还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也不能以貌取名。 小个子自告奋勇,“俺先说,俺本名石敢当,现在改了名字,别号屠龙山大盗。” “大盗?你咋不叫大贼。” “这你就不懂了,盗和贼可不一样,所谓盗——盗——” 盗了半天也没盗出个所以然,显然是忘词了。 书生接话道:“窃货曰盗,劫杀为贼,盗,大义,贼,小气。” “啧啧啧……”王福成咂嘴,“这盗咋还大义了?”指着书生道:“这名字一定是你起的,你们文化人就爱嚼酸词,他一看就是大老粗,说不出来这道理。对了,兄弟你叫啥啊?” 书生作揖,“在下曹斌,见过诸位。” 王福成还是第一次被人作揖,慌的起身,学他的手势学的不像,做成了拜年,“见了见了。” 众人嬉笑一片,红脸哥爽利道:“我叫韩璋,金陵人氏,今年二十二岁,尚未成婚。” 张户媳妇打趣道:“谁让你说到这么详细,你是要征婚啊?” 哈哈哈哈—— 韩璋好像有社交牛逼症,跟谁都自来熟,“是啊嫂子,你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也该娶个媳妇,过过孩子媳妇热炕头的日子。你帮我看看,哪家的姑娘媳妇好,和我牵牵线,要是嫂子真给我说成了,我不能亏着嫂子,保证给你个媒人红包。” 张户媳妇笑道:“你这小伙子可就说错话了,你要姑娘还好说,咋还要人家媳妇,你这不是让我作孽吗?” 韩璋扇到嘴上一下,“你瞧我这张嘴,一激动就说错话,我不是要有了男人的媳妇,是说没了男人的媳妇,只要人好就行。” 王福成媳妇站起来,“那你找她有啥用?你得找我啊,嫂子我就是干这个的,你找我,我保你年头成亲,年尾生娃。” “真的啊嫂子,那我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你了!” “行,交给嫂子你放心。” 众人相谈甚欢,那边一个个的介绍了自己,这些人中最大的就是石敢当,二十三,最小的是那个父母亲姐被人迫害致死的莫少杰,才十二。 第六十八章 成老大 第二天吃了早饭后下了山,随着他们的加入,现在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两百人。 如果换做以前,加入新人,大家都不会愿意,人多就意味着消耗粮食。 但现在这种情况,随时都会出现抢夺的流民,人多就是好事。 走了这一路,光一上午,就已经碰到三伙流民,但他们人数少,又见男人多,就不敢上来抢夺。 只是经过他们的时候,接受着他们那些露骨的眼神,也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昨晚灼萝和里正商量了下,这些改邪归正的土匪,以后就由灼萝这方人管他们吃饭。 灼萝的意思是,到底是她开口答应的。 商量完后,她回去跟大家一说,本以为大家会怪她自作主张把粮食分给别人,没想到大家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元家媳妇你做的好,咱们这是行善,是积阴德的好事。”黄二姑从没了丈夫以后,就做起了卜卦看事的营生,他们这种人对积德阴报这些事很讲究。 “没错,咱们少吃一口饭,咋地也能给他们挤出来。”于婆子想想他们的可怜身世就想流泪。 牵着灼萝的手,“元家媳妇,你都能无私的帮助我们,我们这群人差啥啊,咋就不能帮助别人了?” 李大壮响应,“于大娘你这话说得好!”又道:“再说,元家媳妇都开了口,咱们还有啥好说的?要不是人家元家媳妇,咱们都死了多少回了?” 灼萝忙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还是要跟大家商量一下。毕竟粮食都是咱共有的,我没事先和你们商量就揽上身,确实是我的不是。你们中要是有一个不愿意,那就不分给他们,我从属于我的那份中给他们划出去就是。” “元家媳妇这你就见外了,什么你的我的,都是咱们的。再说,人家加入进来,也不是白吃饭的,说不定以后就要靠他们哪。” “没错,元家媳妇你不兴再说这话了,俺们都同意。” “对,都同意……” …… 到了中午还下起了雨,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明明早上还万里无云,天朗风清。 灼萝支起了帐篷,在林子旁边驻扎。 石敢当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帐篷,很是新奇,对韩璋道:“你说,咱们那会儿要是有这好东西,哪还用得着花两年的时间挖咱那个山洞。” 他们俩刚上山的时候,哪有地方住,是他俩一手一脚硬生生给挖出个山洞来。 想想当年受过的苦,说多了都是泪。 韩璋狠狠点着头,又问灼萝,“老大,你这个是怎么做的啊?教教我,我也做个。” 从下了山,韩璋就是这么称呼灼萝的,刚开始是叫大姐,灼萝不干,他就换了这个称呼,灼萝勉强接受。 因为这,石敢当的地位一下子降下来,从老大变成大哥。 灼萝还没尝试过做帐篷,但估计这东西也不难,摸了摸下巴,“行,等什么时候安顿下来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或许还能做成一门买卖哪。 不错不错,灼萝心里的小算盘又“噼里啪啦的”打起来。 曹斌环顾四周,总觉得缺点什么,于是道:“咱们是不是少什么人啊?” 众人闻言,都数数身边的人,“没有啊,都在啊。” 曹斌挠头,“那就奇怪了,怎么一出来我就觉得忘了点什么哪?” 鲁彪笑道:“你这书生,总是疑神疑鬼的,能忘了什么,人和粮食钱财不都在这。行了,你就别瞎想了,快吃东西,我瞧着雨已经不下了,吃完东西赶紧赶路。” 曹斌也认为是自己多虑,甩甩头挥去那份心思,不再多想。 而此时,屠龙山的山洞里,崔世褔被绳子绑着吊在半空中,他嘴被堵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你们把我忘下了,你们回来—— 下午的路走的很顺畅,一路没有遇到流民,到了晚上,停下来休息,天也放晴了。 天边红霞似火,预示着明天是个好天。 下午赶路的时候,莫少杰顺手逮了两只野兔子,在山上时他们常常比赛打猎物,别看他最小,但每次打的猎物都是最多。 看他逮兔子那身手矫健的劲,张户都不住的夸,“这孩子是打猎的好手啊。” 还要认他当干儿子,说以后要把他那套打猎的手段都传授给他,他家大鹏他是指望不上了。 张户媳妇骂他,“就你那一瓶子不到,半瓶子晃悠的两下子,还教别人哪,你可别给我丢脸。” “行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那是以前没往这条道上走,我要是上了道,你还不得吃肉吃成一个大胖子,比郭老八媳妇还胖。” 张户媳妇咂嘴,“你就吹,孩子,你可别听他的。”她却是打心眼里心疼这孩子,握着莫少杰的肩膀,“不过要是认个干儿子,我倒挺欢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和她家大鹏差不多的年纪,要是有个这么大的兄弟作伴,不也挺好。 莫少杰自然是愿意的,就这样,结了干亲。 驻扎下来以后,莫少杰就把兔子杀了,他们在山上时这种事经常做,手法很娴熟。 取了兔子皮,他就送给了他干妈,让她留着等冬天的时候保暖用。 可把张户媳妇感动够呛,这个干儿子没白认,比她亲儿子还孝顺。 也幸亏大鹏大咧咧,不把这些话放心上,换成被人,早不高兴了。 晚上这顿饭是张户媳妇张罗的,笑的眼睛都没了,逢人就夸,“你看我这命,咋这么好,认了个这么好的儿子,一会儿你们都多吃点我儿子打的兔子肉啊。” 黄二姑道:“你看我以前给你算的多准,我就说你上辈子积了阴德,这辈子有福报,还说你会享子孙福,我说对了。” 账户媳妇捂嘴笑道:“我那时还以为你是哄人哪,没成想还真让你说准了。” 又和众人说起来,“她那时算我一子还一子,说我命中有两个儿子。要知道,我生我家大鹏的时候难产,差点死了,好不容易救活条命,几个大夫都说我以后再不能生了。我寻思我哪还会再有一子,以为她是神棍——” 不好意思的笑一笑,“没想到今儿还真应了她的话去了。” 第六十九章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晚上这顿兔肉是张户媳妇做的,爆炒兔肉,有小孩,就没放那么多辣椒,要不然会更好吃。 还给她哥送去了一碗,人家干儿子逮的兔子,送去给他哥一家吃,挑不出理。 “张嫂子,你手艺也太好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兔肉,比金陵城里酒楼的厨子做的都好吃。”石敢当刚尝了一口,眼神就放出光,又吃了一块,更觉得味道回味无穷。 张户媳妇以为他是忽悠自己,“哪有那么夸张,我就随便做做。” 随即夹一筷子吃了一口,嗯?什么时候她手艺这么好了? 一拍脑袋,道:“哪是我手艺好,多亏了人阿萝妹子给我的佐料,一到进锅,就入了味。” 慢慢的,大家也都跟着杨翠兰叫阿萝妹子。 张户笑道:“我就说嘛,我媳妇什么手艺我能不知道,哪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他玩笑,“真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在别的男人那学会的哪。” 张户媳妇举起筷子敲她男人头一个闷响,“你瞎咧咧什么?真是不知道害臊,当着这么多孩子,胡说八道,你吃醉酒了?” 张户“嘿嘿”一笑,哄着她坐下,“玩笑玩笑。” “玩笑个屁,你等哪天我找个男的去。”张户媳妇笑骂道。 张户道:“那不能,我媳妇啥样我知道,就不是那人。” 说说笑笑,张户一拍脑袋,“你不说我还忘了,咱还有酒哪,灼萝妹子,商量喝点呗?” 韩璋一听有酒,大眼瞪着,“还有酒啊?”不自觉就舔了下嘴唇,他可有日子没尝过了。 灼萝见众人都有兴致,道:“那就喝呗,我就知道喝不完你们得惦念。” 说完,去马车上捧回一坛子。 有酒又有肉,欢快乐无边。 本来以为韩璋是个能喝的,没想到喝了两口,他就醉了,传说中的一杯倒。 倒是曹斌让人刮目相看,喝了好几杯都没事。 有酒助兴,众人也都放开了,吃肉喝酒还唱歌。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正玩的高兴,突然冲进来几个人,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太欢乐,还是酒肉太香,把他们吸引了过来。 那句话是对的,做人要低调。 “救命啊——救命——” 临近看,才看清,这几个人穿着光鲜,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好料子。 有十个人,男男女女,外加两个小孩。 慌忙间,一个老妇人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她摔倒的时候脚露出来,是一双三寸金莲。 “救命啊,我们被人追,救救我们。” 众人往后面瞧去,见林子那边追过来一群人,起码五六十个,举着棍棒,气势汹汹。 又是一群流民,看人家衣着光鲜,人又少,就想抢东西。 韩璋有点酒醒了,摇摇晃晃走上前,对着那些人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抢劫啊?奶奶的,敢在老子面前抢劫,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是屠龙山土匪窝三当家,你们长了几个胆子劫我?滚!” 他这话不但吓得追来的流民不敢上前,连求救的有钱人也吓破了胆。 小脚老妇颤颤巍巍,“土——土匪?”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张户媳妇怕把人家老太太吓出个好歹来,便道:“他吓唬人哪。” 高铭学闻言松了口气,他瞅着这群人也不像啊。 那群流民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心里没底,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犹豫了会,直到看到李大壮几个汉子拿着家伙事,赶紧就跑了。 等流民走了,小脚老太也醒过来了,高铭学千恩万谢,“谢谢诸位拔刀相助。” 李大壮敞亮道:“小事,不用说谢。都是你们穿的太好了,人家不抢你们抢谁?” 他说的算客气了,心里却道:“真是没长脑子,什么年头,还穿着好衣服出来显摆。” “是是……”高铭学迭迭道。又问:“诸位也是赶路去蓬莱城吗?” “对,你们也是。” 这段路上逃荒的,基本都是往蓬莱城去。 “那可太好了。”高铭学眼睛扫了一圈,道:“在下有个不情之情,诸位也看见了,我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我们想寻求个庇护,不知能不能带上我们一家赶路。” 见说完众人迟疑,他赶紧道:“钱财都好说,就是让我们拿出些粮食都是可以的。” 灼萝并没有吱声,她坐在后面扫视了眼众人,见大家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声。 大家的心思一样,都不希望队伍里再加人。 而且有钱人都事多麻烦,收留他们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哪。 再看那个小脚老太太,能走几步路?到时候别再把他们当苦力了。 “咱也不熟,也不是一个村的,不好一起走。”鲁彪性格直,有什么说什么,“你们有钱人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你看你家的爷们,看上去就手不能抬,肩不能提的,还带着个小脚。” 一听说小脚高铭学大儿媳心虚的遮了遮脚,她这个动作反而惹人注意。 鲁彪看见更加嫌弃,“还两个小脚,走不了半会儿路就得叫疼,就你家的男人哪个能背得了?到时候还不得我们来,还不够受累的。” 高铭学臊的脸红,他大儿子恼羞成怒,道:“你们这些乡下人也太过分了,我们都求着你们了,你们还不答应。不就是钱嘛,还不知道你们这些穷人,想要钱直说。” 话音刚落,众人的脸就变了,高铭学转头斥道:“哪有你说话的份,退下!” 又对众人赔礼,“犬子不懂事,诸位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他目光一扫,蓦然在崔金枝脸上定下,兀的一喜,忙走上前来,亲热道:“老亲家,怎么在这遇到你了?你还认得我吗?” 崔金枝刚才看了半天,就觉得眼熟,他一喊亲家,这才想起来。 “你——你是大媳妇的舅舅?” 灼萝一口水差点呛着,大媳妇?是说她吗? 天哪,怎么吃瓜还吃到自己头上了? 第七十章 道德绑架 高铭学像是见到亲人一般欢喜,“还真是亲家你,哎呀,可算是见到亲人了。” 崔金枝嘴角一抽,谁跟你是亲人?你有钱的时候怎么就没给我花两个? 她干笑两声,没说其他的。 崔金枝那么精明,咋看不出来他是套近乎。 高铭学见她态度冷淡,心下一凉,又想起灼萝,“对了,我外甥女哪?” 崔金枝卖灼萝可不会手软,“那不在那坐着嘛。”指着灼萝的方向。 高铭学转头一看,正是他外甥女。 忙笑着走过去,“阿萝啊,原来你在这哪,刚才看见舅咋不吱声啊?看看你这孩子,几年不见瘦多了,真是心疼死舅了。” 说着说着眼眶发红。 灼萝静静的看着他,脑子里闪过一些有关于他的回忆。 总的来说,这个高铭学就是个混蛋。 年轻的时候在村里就是个流氓,哄骗姑娘,勾搭媳妇,和寡妇暗通款曲。 有次和人家媳妇相好,被捉奸在床,差点没被人家男人打死。 这他还不长记性,有一次兽性大发,竟然对董灼萝下手。 幸亏董灼萝极力反抗,喊来了人,这才逃过一劫。 而他则被打了一顿后,撵出了向阳村。 没想到离开了村子,他像是转了好运一般,竟被镇里的地主家女儿看上,招为婿,从此富贵。 只是他是入赘的,儿子都跟着人家姓。 不过他一直对董灼萝怀恨在心,灼萝被以卖的形式嫁进元家,也有他一分功劳。 本来董灼萝娘还有点犹豫,当时元家给这么高的彩礼是有条件的,不管以后元熙是生是死,嫁进来以后都不可以改嫁,活着要做他媳妇,死了也要为他守节,也就是说一辈子,耗也要耗死在元家。 董灼萝娘是贪财,可也想到万一元熙战死沙场,不就毁了灼萝一辈子。 但经他一怂恿,又说万一元熙以后出人头地,不也跟着享福了嘛。 听了他的话,董灼萝娘一咬牙,亲事就敲定了。 她却不知道高铭学就是看元熙是个当兵的,古来征战几人回,他看准了灼萝将来要当寡妇,又带着三个拖油瓶,还有个出了名泼妇的婆婆,苦日子在后面哪。 为了等日后看灼萝的悲惨下场,他没少在中间拉线牵桥,成婚那天,人家娘家人都是不在的,偏他还要拿出舅舅的款,和元家的人喝到天亮才罢。 灼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并不起身,只冷淡道:“一时眼拙,没认出来。” 高铭学的笑容僵在脸上,这时尤天翔走过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原来是亲戚啊,正好,你跟他们说说,我们是你亲戚,让他们带着我们一起走。” 灼萝连个正眼都不瞧他,只道:“不好意思,我不记得有你们这么一门富贵亲戚。” 高铭学脸上一僵再僵,“灼萝,瞧你说的哪的话,咱们都是有血缘的实在亲戚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你咋能不认你舅哪。” 灼萝冷笑一声,“你富贵的时候,怎么想不到我这门亲戚,现在落难了,又想起来?” 高铭学忙把话接过去,“外甥女,这你可就是冤枉舅了,舅啥时候想不起来你了,你可是舅唯一的外甥女。你不知道,舅处理生意太忙了,实在没有时间去看你,但舅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啊。” 灼萝嗤笑一声,不留情面道:“别装了,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哪。” 尤天翔怒不可遏,“给你脸你还不要了,你知不知道要是换在平时,就是你一根头发丝也入不了我们的眼。我们现在认了你,是你祖宗八辈积了德。” 说罢,周围一片哗然。 这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嘛。 高铭学看他说得不像话,轻斥道:“你少说两句!” 再与灼萝道:“阿萝啊,舅以前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舅在这里给你道歉,你就别跟舅生气了。不过舅希望你看在你侄子侄女的面子上,帮我们说说话,让我们留下来。若是连你都不管,恐怕我们这一家子也活不到蓬莱城了。舅这么岁数了,死了就死了,可怜你两个侄儿,还没长大哪。” 他这话是把灼萝给架起来了。 郭老八媳妇还记着和灼萝的过节,她道:“元家媳妇你咋能让你舅给你赔礼哪,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亲娘舅,你就不怕折寿啊?平时看着你挺仁义的一个人,怎么对自己家人这么不好,真是看错你了。” 梅勇媳妇也道:“是啊,再说大家都听你的,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你还为难你舅一家干嘛。你看那俩孩子多可怜,你忍心他们死啊?心咋恁么狠哪?” 崔金枝见缝插针,“大媳妇你就帮帮他们一家呗,都是亲戚,何必那么绝情?” 灼萝冷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哼笑一声,“你们还真是会慷他人之慨,我杀了你们全家,再劝你们别计较行不行?” 闻言几人恼怒不已,“那也不是一个事啊。” “但理是一个理。” 几人怏怏,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反驳。 灼萝转脸又对高铭学道:“你还真是会赶鸭子上架,又是道歉又是死的,弄得我不答应你就是罪人了。” “舅不是那个意思——”高铭学连忙解释。 灼萝冲他一摆手,打断他的话,“是不是那个意思都没关系,我不在乎人家怎么看。其实我倒不介意你跟着,不过虽然你是我舅,但我也要替其他人考虑。” “你看看你们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男人们不顶用,女人们裹小脚。这样的情况,你们不是拖累我们大伙嘛。我一个女人,还拉扯三个孩子,你们是不用指望了,但别人跟你们没有亲戚,凭什么要别人照顾着你们。” 众人一听灼萝这么分析,看着他们一家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 本来有些人还想从他们身上弄点钱,但现在一想,可没必要为了那点钱把自己搭进去。 高铭学瞧见众人的眼色,忙道:“不用别人照顾,就让我们跟着就行,只是做个伴,省的落单被那群流民欺负了。” 他已经低三下四到底,灼萝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一下子还真是不好对付,油盐不进啊。 但再如何,留下他们的话也不能由她说出口。 她撩开额角的碎发,道:“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去问问里正,他要是说行,那我们也没话说。” 里正是个善心,听高铭学又是求,又是一再保证,还拿出几吊钱,便应了下来。 反正他们不求别的,只求跟着,寻求个庇护而已。 他们也很会做事,一加入队伍,就到处送东西。 拿不动的绸缎,再不吃完就要变馊的肉,还舍出来两袋米面。 马车被流民抢走了,他们拿着这些东西实在是拿不动,而且家里两个小脚的女人,还得有人背着。 这些东西拿不动就得扔,还不如送出去做人情。 第七十一章 颐指气使的高家 一夜过后再次上路,灼萝今日的动作有些慢,别人都往前走了,她还在收拾行李。 酒昨晚喝没了,但坛子没扔,涮了几遍去除了酒味,搬上了车,用来储存东西还是不错的。 高铭学看见灼萝还没有打包完,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家老小。 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得意,“阿萝还没有收拾完啊,那可得快点,不然会被落下的。” 经过一晚,这人就已经判若两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还管她做什么?昨晚你那么求她,她都没说替咱说一句好话,还不赶她婆婆哪。走走走,别理她。”尤天翔催着高铭学走,不愿搭搁灼萝。 高铭学媳妇尤氏被一左一右两个儿媳妇搀扶着,两鬓油光锃亮的梳在脑后,踩着碎步跟过来。 他比高铭学足足大了十岁,女人显老,高铭学又比同龄人年轻,两人看上去不像夫妻,更像母子。 她打量了灼萝和三小只两眼,捂着鼻子,像是他们有传染病似的。 “还跟她费什么话,一身的穷酸气。”一脸嫌弃,“以后别跟人说和我们是亲戚,给我丢脸。” 杨翠兰正把粮食装上车,听到这一耳朵,才不惯着她,“也不知道昨天是谁舔着脸上杆子认亲戚,那会儿你怎么不说人穷酸?现在留下来了,就过河拆桥上,我今儿算是见识到有钱人怎么不要脸了!” “你说谁呢?”尤天翔长了一双蛤蟆眼,眼睛一瞪眼球凸出来更狠,他指着杨翠兰厉声质问。 杨翠兰一胳膊把他手打开,“你是耳朵聋还是缺心眼,这么明显你还听不出来啊?” “你——” “行了,别吵了。”高铭学拦住儿子继续争下去,和一群乡下人吵架,失了身份,显然他已经忘记他本身也是个乡下人。 灼萝看着他脸上的那份优越感,十足好笑,她停下手中的活,斜了尤天翔一眼,讽刺道:“是啊,你一个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 没给人插话的机会,继续道:“既然你们过来了,有些话我就要和你们说清楚。咱们两家本来就没什么情分,跟着大家走,也是里正答应的,和我无关,所以今后我们也是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有些话总要说在前头。 “你们万一有事,也不要来找我,我有事也绝不会找你们。高铭学,你应该记得你做过什么事,当着你家人的面,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说完灼萝就把三小只抱上车,架着马就走了,丝毫不理会高家人的愤怒。 “她说的什么意思?你做过啥事我不知道?”尤氏奇怪灼萝说的话,拽着高铭学追问。 高铭学“哎呀”一声,眉头皱的老高,“你听她胡说,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她是故意这么说,挑拨咱们哪。” 尤氏信他无疑,咒骂了几句,高铭学盯紧了灼萝的背影,恨得牙根痒痒。 里正答应高家留下来之后,灼萝就找他说清楚了。 他留下高家可以,但留下就是里正那边的人。以后有什么事,他们这边人是不负责的。 里正叹了口气,他觉得高家人挺可怜的,不带着,心里过不去。 万一再碰到流民,抢走他们的粮食财物,那他们一家不就等着死嘛。 世道不好,能救一个是一个,况且高家有钱有粮,说不定以后能用的上。 灼萝心里翻了个白眼,里正想的太天真了,他就是看上人家有点东西。 可也不想想,高铭学对自己家亲戚都不行,还能指望他? 再者,就像鲁彪说的,这一家大小就是累赘,打架不行,赶路也不行,只会拖累旁人。 还真就照着灼萝的话去了,走了刚半个时辰,高家的人就受不了了,嚷着要停下来休息。 “这才走几步路就休息?咱们还赶着在天黑之前出林子哪。” 打听到前面的道塌了个坑,过不去,只能从老林子里绕。 老林子里有野兽,夜里住着不安全。 “里正大哥,就休息一会,实在太累了,我已经走不动了。” 尤氏小脚走不了几步就喊疼,只能高铭学背着。尤氏并不胖,但顶着烈日赶路,他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还知道自己是有求于人,懂得说话客气一点。 里正此时也有些后悔,他道:“忍忍,这些人谁不累,都是硬撑着哪。” 见高铭学后背上都出汗湿透了,便道:“你不是有俩儿子嘛,让他们跟你换着背,你也能喘口气。” 高铭学被汗水洇的眼睛都睁不开,手一抹洗了把脸,“我大儿子还得背他媳妇,二儿子也不轻松,扛着米面哪。” 里正抬头纹多了几道,“那也不能让俺们大家为了你一家停下来啊。” 尤氏还当自己是地主婆,趾高气昂的脾气一点没改,“催什么催,又不是赶着去投胎。庞里正,你们可是收了我家的东西的,不能不管我们。” 里正一噎,真是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自己都想给自己两巴掌,咋就贪图人家那点东西了?。 他含着恼火道:“咋管你,让我这么大岁数背着你啊?你不避讳,我还嫌丢脸哪。” 高铭学见里正生气,赶紧安抚,“不是不是,我夫人不是那个意思。” 他讪讪笑道:“我看你家有辆马车,能不能商量一下,让我夫人坐会。” 庞娟早就看出姓高的一家不是好东西,让他们跟着已经仁至义尽,这会儿还想坐马车,美的他大鼻子泡。 她当即骂道:“你们家如意算盘打的挺好啊?还打上我家马车的主意。我家马车上都载的粮食水,连我爹都走路,你们多大的脸,还想坐马车,没地方。” 高铭学嗫嚅片刻,小声嘀咕道:“腾出个地方还是能的。” 尤氏颐指气使,嘴唇一翻道:“也不用腾地方,你下来换我不就行了,大不了我多给你点银子。” 气的庞娟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指着她鼻子骂道:“你当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让我走路你坐车,亏你想的出来,没见过你这么臭不要脸的人,你是我什么啊,我给你让,用不用我给你摆个花圈,再给你磕两个。” 第七十二章 不消停 尤氏还想反嘴,被追上来的二儿媳妇玉萍捂住嘴拽到一旁去。 “娘你就别再添乱了,咱现在是求着人家带咱走,要是人家翻脸,不带着咱们,您就擎等着被流民抢走财物饿死。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女人裹小脚没什么好处,我告诉您一声,您孙女裹的小脚已经被我拆了,以后我们家静静不裹小脚了。” 尤氏看着她呆住了半天,自己这个二儿媳妇是个乡下丫头,她最是看不起,对她不是打就是骂,但一直都是逆来顺受的,任她磋磨,一句话都没顶过。没想到今天竟然长了肥胆,冲着她耍起脾气来了。 “你这个小贱人,你什么时候当起我的家?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活得不耐烦了?”尤氏大声嚷嚷,以显示她作为婆婆的威严。 手指戳着她脑袋,一下接着一下,“静静是我孙女,还由不得你做主,裹小脚怎么了,你知不知道只有有钱人家的小姐才能裹小脚,像你们这些乡下土老帽,还没福气裹哪!” 高铭学的心都要操碎了,臊得想找颗歪脖子上吊,怎么就不能消停点让他省点心! “你们都给我闭嘴!”他狠狠摔掉拐棍,拐棍一分两半,一根正好砸在尤氏的脚面上,疼的她跳起来骂娘。 旁边人看他家出尽了洋相,笑得合不拢嘴,弄得高铭学把脸丢了个彻底。 最后还是二儿子尤文翔背起了老娘,那还被他娘一路数落,骂他们夫妻俩都不孝顺,后来越骂越离谱,还说他家闺女像个傻子似的,一点都不机灵,不像她尤家人,不定是玉萍在外面生的哪。 尤文翔开始还忍着,她说什么都不吱声,直到说到闺女身上,顿时火冒三丈,直接就给他老娘扔了。 “你说我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我闺女!” 尤文翔小时候发过一次高烧,从那以后就留下了毛病,说不上傻,就是反应有点迟钝,像脑子里缺根弦似的。 本来他小时候聪明伶俐,尤氏也更喜欢他的,但自从生了病,尤氏就开始嫌弃上。 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成亲也是为了图省钱,娶了个乡下没爹没娘的姑娘,一分彩礼都没给。 反观老大,娶的是绸缎商的千金,光彩礼就用了尤府一半的家财。 同样是儿媳,她把老大媳妇捧上了天,把老二媳妇踩在脚下,家里有活都让老二媳妇去干,把她当做了丫鬟。 又生了个闺女,她更是看着不顺眼,稍有不如意就拿她发泄。 尤文翔也置之不理,怕引火烧身,再拿他出气。 他不在乎玉萍,但却对玉萍生的女儿爱护有加,疼爱至极,谁要是让他女儿受一点委屈,他都跟人拼命。 尤氏被摔得骨头都散了,坐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操\/你奶奶的,畜生东西,为了那小\/逼崽子,你连你亲娘都扔,你天打雷劈!” 尤文翔耷拉着脸,一脸怒气,“我说了,谁都不许说我闺女不是,你要是再骂我闺女,我跟你拼命!” 尤氏也怕他疯起来真跟自己拼命,骂骂咧咧几句,叫向尤天翔,“天翔,你快来背着娘,你老弟又抽疯,把我摔了,你快来扶我一把。” 尤天翔回过头看看她,很不耐烦,“娘你就自己起来呗,我这身上手里都是东西,哪还有手扶你。老二都背你那么半天了,你也该自己走会儿了,你看我媳妇还跟着走哪。” 看着就说了这会儿的话,前面的人就落了他一大截,着急跟上,“我先走了娘,你也快跟上,别被队伍落下了。”说完就跑着跟了上去。 “我操\/你祖宗的,连你都不管娘了,一个两个都没长心肝,我白生你们两个了!”尤氏坐在地上哭骂。 尤静看着奶奶哭,跑过来扶她,却被尤氏甩的老远,“臭丫头片子,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给我滚远点!” 尤静往后一倒,脸不巧刮在树枝上,刮出几道血痕子,顿时哇哇大哭。 心疼的尤文翔赶紧抱起来,冲着尤氏喝道:“行,你嫌弃我们是,以后我们一家都离你远远的。”说完,拽着玉萍就不再理他。 留尤氏自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最后还是高铭学回来把她扶起来,背着走的。 他家这一出又一出,都成了大家的笑料了。 就因为他们一家耽搁,一会儿停一下,一会儿闹一场,到了天黑了也没走出老林子。 在林子里停下来没一会儿的功夫,高铭学就让人又厚着脸皮找上来,他刚才看见灼萝去了河边。 要不说这家人没长脑子,出来逃荒连锅都不带。 来人是他家下人婆子,这次出来,他们带了六个下人,两个护院,两个常年伺候尤氏的婆子,两房各带一个。 其他下人都被遣散回家了。 婆子带着讨好的笑容,“两位少爷看看有没有宽裕的锅,我家老爷一时匆忙,忘了带锅,你们看能不能余出一个给我们用。” 元大郎听了直接甩出一张臭脸,“没有,就是有也不借。” 婆子笑得讪讪,“小少爷,咱们两家再闹也还是亲戚,不都那么说嘛,娘舅大于天,血浓于水的事怎么吵也吵不散。我们也不要别的,就是一口锅,借一下,以后再还你们。” 元二郎翻了个白眼,道:“你说的好听,你家就吃一顿饭啊?借去了还能还回来吗?咱们之前可是说好的,互不相干,你要借锅就找别人家借去,我们家你要是借,那就是没有。” 尤天翔见借锅借这么长时间,就自己跑过来,正好听二郎说不借,立生恼意,“你这孩崽子怎么这么坏,有锅也不借给我们,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我们一家吃不上饭吗?你这样和草菅人命有什么两样。” 好大一顶道德帽子扣在二郎头上。 灼萝打水回来正好听到他的话,立即扯着嗓子大声道:“怎么的怎么的,看我们家大人不在,就来欺负小孩子啊?” 众人被她的声音吸引去,都向这边看。 李大壮、石敢当等人闻声都走过来,黑着脸甚是唬人。 韩璋突然一嗓子,“你们想干什么?老子的地盘你还敢欺负你!” 他上前一把揪住尤天翔的领子……? 第七十三章 添油加醋 尤天翔吃软怕硬,面对韩璋不敢支棱,笑眯眯的谄媚道:“没有,没有,我哪敢啊?我就是来借口锅。” 韩璋冷哼一声,瞄了眼灼萝问道:“他有没有欺负你?他要是敢欺负你,我现在就剁了他。” 尤天翔今天听人说话,知道韩璋石敢当这些人原本都是土匪。 没想到董灼萝这么本事,连土匪都罩着她。 尤天翔侧着眼看向灼萝,乞求道:“表妹,我再怎么说也是你表哥啊,咱们可都是实在亲戚。” 灼萝送他两个“呵呵”,“我可没那么好运,有你们这门阔气的有钱亲戚。”讽刺完一番,“算了,放了他。” 这种小人跟他计较都无趣。 韩璋把尤天翔摔在地上,又指向婆子,“她哪?” 婆子吓得躲到一边,害怕道:“我就是个下人,主子让干嘛就干嘛,我不借就是,表姑娘千万别打我。” 灼萝鼻子里发出轻蔑一声,喝道:“带着你的主子滚!” 婆子连连点头,扶起尤天翔转身就走,又被灼萝叫住,“回来,我话还没说完。” 她微微颤颤的转过身,胆怯道:“表姑娘还有什么吩咐的?” 灼萝道:“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别说过的话当放屁,咱们说好了互不相干,就让他少想着占我们便宜,我不是他娘,不惯着他。” 尤天翔灰头土脸的跑回去,把灼萝说的话添油加醋一说,气的高铭学七窍生烟。 “她真这么说?” “那还能有假?夏婆子可是在那听着的,她骂爹你是龟孙,就是你跪在她面前叫奶奶,她都看不上眼。又骂你丢了祖宗的脸,入赘给别人当孙子,就连二弟也骂进去了,骂他忤逆祖宗,早晚祖宗从棺材里面蹦出来,把你们都抓下面去。” 高铭学紧倒着气,看了眼夏婆子。 夏婆子心眼子一转,忙道:“大少爷说的都是真的,一字不落。” “好你个董灼萝,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教训起我来了!”高铭学胡子都气飞了,猛地一站起来,头脑眩晕,扶着头又坐下来。 尤文翔瞥一眼尤氏,又道:“她还骂娘——” 尤氏双眼一竖,“她骂我什么?” “不学了不学了,实在太难听了,我都说不出口。”尤文翔摇头摆手,像是灼萝说了什么恶毒的话似的。 尤氏勃然大怒,“看看你家都是些什么破亲戚,有事一点忙都不帮,以前我给她们家的恩惠还少吗?” 她作威作福惯了,尤家老爷子去世前,她就当半个家,去世后,就全是她做主,在尤家说话一向是说一不二。 她教训人的时候喜欢戳人脑门,她的指甲很长时间没有剪了,尖尖的头,因为没有打理,边缘黑乎乎的一层。 她戳着高铭学的脑袋,“你说你妹子家穷,外甥女成亲没有嫁妆,怕被婆家看不起。求着我帮着出一份嫁妆钱,结果哪,我钱给了,如今就落得这么个回报啊?” 高铭学还拿着灼萝当幌子,从尤氏拿骗了一笔钱。 越想越生气,尤氏站起来就要找灼萝算账,“我憋不住这口气,非要找她好好理论一番,我哪里对不住她,让她这么骂我!” 一听要去找灼萝,父子俩一起将尤氏拉住。 一个是怕多年前的事抖出来,一个是是因为自己编了瞎话。 “娘,你是体面人,用得着和她一个没见识的泼妇一般计较吗?那不是失了身份。你放心,我都已经帮你骂过她了,我还揍了她一巴掌哪!” “对啊,再说她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你找她理论不是掉价吗?她忘恩负义,自有天收,犯不着你出手。” “而且她身边还有几个土匪罩着她,那帮人都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咱这家大业大的,触那个霉头干什么?” “……” 尤氏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劝着,静了下来,“也是,我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 “你是瓷器,她是破瓦片。” 尤氏高傲的哼了哼,“秋后的蚂蚱——她蹦跶不了几天。” 尤天翔的媳妇郑氏这时道:“你说几个土匪罩着她?那几个土匪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啊?”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那事。”尤天翔环视了下四周,神秘兮兮道:“听说那些土匪都跟她有一腿。” “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编谎骗你,你想啊,要没这事,那些人能护着她?那骚蹄子长了一双销魂眼,就是我见着心里都——”看着郑氏瞪着他,赶紧住嘴改口,“那些男人见着能不起色心?她男人死了,守了寡,寂寞难耐,勾搭几个男人助她一路平安,不是一举两得嘛。” 郑氏随即“呸”了一声,愤愤道:“好不要脸,还带着孩子哪!” 又骂了一会儿,尤氏抓住尤天翔的手,“你真的打了她一巴掌?”一脸雀跃之色。 尤天翔卡了一下,忙道:“是啊,我这手都打的发麻哪。”挺起胸膛装腔,“她侮辱娘你,我能惯着她吗?我上去就给了她一个脆生的巴掌。骂敢我娘?我收拾不死她我!” 听得尤氏开怀大笑,双手捧着他的脸,“真是娘的好儿子,可给娘出了口恶气,干得好!” 都忘了尤天翔把她扔下不理她的事了。 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鸡蛋那么大的黄玉,塞进他的手里,“你这么孝顺,娘奖励你一块好玉。” 尤天翔和郑氏眼睛都睁大了几倍,两人对视一眼,喜笑颜开,“谢谢娘。” 尤氏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二弟那个不孝子,娘是指望不上了,娘就只能指望你。等以后娘死了,家财也全归你,一文钱也不分给那个孽子。” 说到尤文翔,咬牙切齿。 尤天翔夫妻见状,心里偷乐,尤天翔道:“娘你看你说的,就是你不把家财给我,我也得孝顺你啊,你可我是我亲娘,不孝顺你,那不是天打雷劈嘛。娘,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 他顺势搂住尤氏,尤氏反手摸着他的脸,笑的一脸安慰。 却没人注意到高铭学越来越阴沉的脸…… 第七十四章 竹叶青 这边等高家的人走后,就起火开锅,煮的米粥,咸菜当菜,吃个野菜团子就是一顿。 吃完饭后灼萝偷着从空间里拿出一些牛肉干和猪脯给三个孩子分着吃,三个孩子也聪明,一路上灼萝给他们的好吃的,都知道不能外露于人前,每次都躲在被窝里小声吃。 等吃完了,再跑出来,还漱漱嘴,怕被人闻到味道。 刚开始他们也奇怪,为什么娘总能变出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灼萝就说是梦里面的神仙给她的,他们还真相信,特别是元大郎,深信不疑,这些个好吃的,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过,不是天上的仙物还能是什么? 不过他心里也有个疑问,不知道吃了天上的仙物会不会长生不老啊? 漱过口后,孩子们就去玩了,灼萝嘱咐他们不许走远,老林子可容易迷路,撒丫子跑出去就丢了。 他们也乖,就在灼萝眼皮子底下玩。 灼萝正在削木头,把一根根木棍削尖,老林子里常有野兽出没,得有防身的家伙。还有随时就会出现的流民,之前他们遇到的那些,人数都不算太多,所以他们还算勉强应付。 但遇到成帮结伙的,两三百人以上,那就难应付了。 韩璋一边削树枝一边吹牛,“要真遇到了狼,你们都到旁边躲着去,我一个人就能对付。看我怎么扒了它的皮,给大家炖肉吃。” 王福成媳妇揶揄道:“你可别说大话,到时候指不定就把你吓得尿裤子。” 众人一阵哄笑。 笑过之后,才听见有闹哄哄的声音传来,灼萝听到有人好像在叫她,比了一个“嘘”,众人立即噤声,灼萝这才听清,果然是在叫她。 “元家媳妇——” 听着这声音,焦急中带着一丝丝颤抖,这又是出事了。 原来是王建新家的花子被蛇咬了,他们睡在露天地,就在地上铺了草席,上面只铺了一层被子。 刚才花子吃完饭就困了睡觉,谁知睡着睡着就被不知从哪钻出来的蛇在腿上咬了一口。 张户媳妇一听是她侄女,紧张的抓住灼萝的手,“妹子,你快救救我侄女。” “嫂子你先别着急,等我拿了药箱跟你过去。” 灼萝拿好药箱,赶紧跑过去,一查看,小腿的部位赫然有两个青紫色的牙印,伤口上渗出一点血,伤口周围有发黑的迹象。 蛇有毒。 灼萝不由倒吸了口气。 孩子疼痛难忍,哇哇大哭,她娘抱着她哄着,又心疼又着急,直掉眼泪。 “看到是什么样子的蛇吗?”灼萝问王建新两口子。 王建新当时不在旁边,转头看向他媳妇。 王建新媳妇因为焦急,头脑里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半天,“好像……好像是绿色的,对,是绿色的,咬完囡囡就跑了,我一晃眼就花了眼,都没看见它跑哪去了。” 闻言,灼萝心中警惕,“大家都注意点,小心蛇藏在草丛里伺机咬人。” 众人一听,吓得四散。 绿色的,可能是竹叶青。 要是竹叶青还算好,虽然有毒,但不会马上要人命。 她先拿出橡皮筋绑在孩子的腿上,这是为了防止毒素扩散到血管和淋巴。 灼萝又掏出一块巧克力,喂到花子嘴里。 她当医生的时候总是用这招安抚病人。 花子第一次吃到巧克力,入口的甜味让她一时间忘记了疼痛,睁大着眼睛对灼萝道:“是药吗?怎么这么好吃。” 她嘴里裹了裹,还有一丝丝的苦味,但味道却极好。 灼萝对她笑一笑,“是啊,吃了就不会感觉痛了。你现在是不是就不那么痛了?” 花子点点头,“真的不那么痛了。” “等婶婶帮你把毒清出去,你就一点都不会感到痛了。不过清毒的时候,会有点痛,你要坚强一点,忍一忍好不好?” “好。”花子一口答应。 灼萝摸摸她的脸,“真乖。” 说完就拿出一把刀,用酒精消了下毒,然后小心翼翼的割开伤口,让毒血流出来。 花子吃痛叫了一声,“好疼啊——好疼啊——” 灼萝看向她,柔声哄道:“很快就不痛了,忍一下好吗?” 花子点头“嗯”了一声,死死咬住门牙,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等挤出了黑血,灼萝趴下来就用嘴对着伤口的位置吸血,吸一口吐一口,直到吐出鲜红色的血才停下来。 “毒差不多都排出来了。”灼萝漱了口,叫来曹斌,“听说你识得草药,你能不能帮我找一种叫做战龙草的草药?” 她也接触过中医,但涉猎不多,知道每种中药的功效,但还没学到识别。 曹斌早就为自己干吃闲饭,什么都帮不忙而郁闷。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喜上眉头,连连道:“识得识得,我今天还在那边看到了,这就去找来。” 这边灼萝给花子再次清洗了伤口,消毒,很快曹斌就采了战龙草回来,灼萝直接揉烂,敷在患处,然后用绑带绑好,才算完事。 “不疼了?”灼萝怜爱的摸摸花子的头。 花子乖巧懂事,使劲点点头,“谢谢婶婶。” 王建新夫妻感激不尽,媳妇紧紧抓着灼萝的手,她的手有些粗糙,还在颤抖着,满心满地的感激话涌到嘴边却只是流泪,说不出来。 灼萝知道她要说什么,“行了嫂子,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好好照顾孩子。对了,”拿出药给她,“一会儿给他吃一粒,预防发烧。要是还发烧,就每两个时辰吃一粒。” 回去以后灼萝就给帐篷周围撒了雄黄粉,本来想进空间找雄黄酒的,都说雄黄酒退蛇。 只是在空间里找了一圈,贵州茅台、山西汾酒、北京牛栏山都有,就是没有雄黄酒。 但好在找到了雄黄粉。 往草丛里一撒,看哪条蛇那么不长眼,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拿了几个老鼠夹子摆在帐篷四周,双管齐下。 这才安心躺下。 这一天真是够累人的,操心啊。 灼萝刚一躺下,眼皮就支持不住了,就要睡着,就听有人喊,“不——不好了,狼——啊——” 第七十五章 狼出没 为了防野兽和流民的出没,晚上男人们轮番值夜,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班,每班五个人。 李大壮听到声音,立即发放武器,叫起众人,“快起来快起来,狼来了!” 众人一听狼,顿时从睡梦中惊醒,迅速从被窝里爬起来。 “臭蛋,可别睡了,狼来了可吃人啊。”水根媳妇摇晃着儿子怎么都弄不醒,急了直接就给捞起来。 女人们吓得面无血色,灼萝心里也是一团慌。 狼是先进攻里正的那帮人,他们驻扎在河水旁边,为了取水方便。 灼萝他们住的往里一些,但也不算太远,两边距离能有个一百米左右。 天色太黑,前面的状况一点都看不见,只听得撕心裂肺、呼天抢地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听得瘆人。 王福成媳妇平时那么个厉害的人,这会儿都怕的哭上。 他男人拉着她,“哭什么,还不快跑!” 众人都往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张户媳妇跑了几步,又想起她哥,“不行,我大哥一家还在那边哪。” 张户扯着她往前拖,“这时候哪还管得了别人,先逃命。媳妇,你快带着大鹏和少杰往前跑,我在后面给你断后。” 但就算是跑,要是狼真的追来也跑不了多远。 这时有人喊道:“快上树,树上安全。” 喊完就见众人都急慌慌的找树往上爬,有的树上竟爬上了七八个人,压得树枝摇摇欲坠。 那边人有人跑得快,也跟了上来,周家男人死里逃生,衣服袖子被狼抓烂,胳膊上几道狼爪血痕看的人触目惊心。 后追来的见众人都爬上了树,也往树上爬上,让本就不负重力的树开始摇晃,上面的人急急喊道:“别往上爬了,树快支撑不住了……” 但下面的人根本不听,只想着活命,就见他爬到半路,树“咔嚓”一声,拦腰折断,坐在树枝上的人“砰”的一声摔下来,痛叫一片。 “你他娘的听不懂人话啊,不让你爬你还爬?” 争吵间恶狼已经追逐上来,这是一个狼窝的狼都出动了啊,足有十来条狼追着人而来。 跑的慢一点的,直接就被狼扑倒,就成了狼的饱腹之餐。 郭老八媳妇婆媳相互搀扶着跑在后面,她俩一个老一个胖,能跑过来已经很不容易,况且还有跑在她们后面的。 但眼见着后面的人一个个倒下,就要扑上她们娘俩,郭老八媳妇心一横,一把将她婆婆推到后面,老婆婆还没来得及骂一声,就被狼一口咬断脖子。 但郭老八媳妇也没逃得了,跑了几步不小心脚下一绊,就摔了个狗吃屎,她朝着前面的人求救,但前面的人只是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停下来回头拉她一把。 她咒骂了一句,挣扎的起来,但刚要站起来,就被后面扑过来的狼咬住大腿,三下两下就咬断了。 那汨汨的鲜血很快吸引了别的狼,众狼一拥而上,将她撕扯的粉碎,连骨头渣都不剩。 看着活生生一个人在眼前被吃没了,众人大骇,连灼萝的脸上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韩璋一跃从树上跳下来,咬在嘴里的树叶被他用力的扔在地上,“奶奶的,你们这群恶狼,逼急了爷爷,爷爷就跟你们比试比试!” 石敢当躲在树上,被树叶遮住,不细看都看不见他,他冲着韩璋喊道:“老三你疯了,逞什么能?还不到树上来,一会儿狼来了把你吃了!” 韩璋不以为然,凛然道:“躲到树上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可知道这帮狼,不把活物吃没了,他们是不会走的。要是擎等着饿死再被他们吃了,还不如趁着现在有体力,跟它们拼一拼,或许还能给大家拼出一条活路来哪!” 李大壮闻言,也从树上跳下来,“没错,不就是几条狼嘛,我就不信咱们这群大老爷们收拾不了它们。只要能让女人孩子们安全了,咱就是把命搭上又算得了什么?” 这般的豪言壮语,也激励了大家。 张户鲁彪一些汉子也跟着下来,鲁彪豪情粗气,“是爷们就下来,咱们一起打狼!” 说完,男人们接二连三从树上下来,“娘的,是个带把的就不能当孬种,为了媳妇孩子咱啥豁不出去!” 水根躲在树上犹豫半天,他是个带把的,但他也是个孬种,就他这小胳膊小腿,连个好老娘们都打不过,下去擎等着被狼吃。 水根媳妇见人家男人都不怕死,为了媳妇孩子豁出命,再见她家男人,别说保护她们娘俩,自己都吓得要尿裤子。 一来气,水根媳妇对着他屁股后面就是一脚。 把人踢下去了。 水根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还发蒙哪。 我怎么下来了? 好像是被人踹下了的。 奶奶的,败家媳妇—— 刚要开骂,就被李大壮拽起来,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兴奋道:“水根,你他娘的是条汉子!” 水根苦笑一下,他现在要是说回去,是不是不用狼,这群人就得把他撕了? 所有男人都手持家伙保护在自家人树下,灼萝带着人削的尖棍也派上用场,众人如临大敌,神情冷峻,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很快狼就攻上来,李大壮领着男人,大喝一声,“兄弟们,跟它们拼了!” 一时间就陷入狼和人的混战中。 那些逃过来的人,趁着机会,赶紧往树上爬。 尤家看见一颗没人爬的树就往上窜,尤氏爬在最上面,回头拽着郑氏和孙子上来,高铭学紧接着,尤天翔排在最后。 看着狼越来越逼近,后面的两人急的满头汗水,等两个女人坐稳了,两个男人才往树上爬。 眼看着就要爬到地方,谁知尤天翔脚下一滑,秃噜了下去一截,幸好抱住了树,才没掉下去。 “天儿你小心点!”尤氏急的心都揪在一起,随即就在高铭学头上打了一巴掌,骂道:“老不死的东西,你怎么不让儿子先上,你先上来干什么?” 话音刚落,却听尤天翔大叫一声,放眼看去,只见一头狼正死死咬住了他的大腿。 第七十六章 趁乱杀人 “啊——救命啊——救命啊……”尤天翔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林子,双腿因为惧怕不断扑棱着,但越是扑棱,身子越往下坠。 “吭哧”一声,狼咬断他半条腿,他撕心裂肺一叫,凭着最后的意志抓紧高铭学的脚,“爹救我!” “别怕儿子,爹拉你上来。”高铭学一手抓紧树干,一手向他伸去。 可忽然之间,他想起之前尤氏说过的话,等她死了以后要把所有的财产都给这个大儿子。 要是给了天翔,他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况且尤天翔并非他的亲身儿子,是尤氏在成亲前和别的男人生的,他当时为了尤家的财产,不但接收了这个比他大十岁的老女人,连她的儿子也一并接收了。 他犹豫了,在即将碰到尤天翔的时候手指退缩了一下,没有去抓他。 反而心一狠,对着他扒在树上的另一只手狠狠的踩了一脚,尤天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掉了下去。 三口两口就撕成了碎片。 “天翔,我的儿——”尤氏尖叫的声音如一把尖刀撕破长空。 高铭学表现的十分痛心疾首,哭喊着,“儿啊,儿啊……”他一边哭叫着,嘴角一边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意。 趁着尤氏陷入伤心,他猛地一拉,将尤氏摔下树去,郑氏骤然一惊,“爹你要干什么?” 话没说完,也被扯下了树,连带着五岁的男孩。 掉下去后很快就被群狼湮没。 有的人趁乱杀人,有的人还在为家人厮杀。 韩璋被狼在后背上抓出几道血淋淋的爪印,留下几行深沟,旁边的皮都蜷曲着,血顺着爪印往下淌,若是再深点,恐怕就要掏进五脏了。 鲜血的味道吸引住群狼,那些杀红了眼的狼放着绿光向着韩璋袭来。 “三弟小心!”曹斌这个文弱书生此刻也不再文弱,见韩璋身后又扑来一匹狼,拿着大刀挥舞上去,一刀砍到狼的肚子里。 再狠狠一抽,狼肚子里的肠子肺子全都流出来,还能看见一截没有来得及消化的手指,让人毛骨悚然。 可刚砍死了一头,又一头冲他扑过来,像是要报复一般,猛烈进攻,曹斌一个没抗住,被扑倒在地。 狼牙尖锐锋利,张着血盆大口,四肢踩在曹斌身上,对着他脖子就要咬,千钧一发之际,“嗖”一声,一只弩箭射过来,一箭就射穿狼的脖子,顿时狼血如喷雾一般倾洒。 恶狼一声嘶吼,就重重摔在地上,狼目狰狞,死死的盯着曹斌,挣扎了几下,就咽了气。 曹斌吓得脸上没一丝血色,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葬入狼腹了。 受了惊吓,他半天都没缓过劲,还傻愣愣的坐在那。 众狼见到同伴被灼萝杀死,好几匹就冲着灼萝来,灼萝意念一动,手中多出一根电棍,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打的那些狼惨叫连连,躺在地上直抽抽。 对付完它们,灼萝赶紧跑到曹斌身边,又一电棍打蒙一匹准备对曹斌进攻的狼,“还傻愣着做什么?这功夫都够你被几条狼吃了。” 躲在远处的人看着灼萝着一棍子一条狼的操作,震惊的掉了下巴,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凶猛! 赵英在树上着急,耐不了性子跳下树,她力气大,扛着一把三尺钉耙就挠过来,横扫狼群,把狼吓得都纷纷躲避她。 有了灼萝赵英的加入,战斗力持续上升,砍杀了多头狼匹。 狼这东西也是欺软怕硬的主,见同伴一个个倒下,那长得最大那个应该是狼王,他嘶叫一声,就带着剩下的狼落荒而逃。 但天地并没有因此安静下来,现场哀嚎声一片。 灼萝这帮人还算是好的,只是受了伤。 里正那伙人可就惨了,伤亡惨重,好几家人全死没了。 有的人被狼吃的干净,亲人想给收尸,连个尸骨都没留下来。 高铭学假惺惺的哀嚎,“你们怎么就这么狠心丢下我走了哪?连个尸骨都不留给我,你们都死了,我一个人还活着有什么劲,我不活了……” 尤文翔一家三口侥幸活了下来,安抚他道:“爹你不要太伤心,小心身体,无论如何你还有我们哪。” 高铭学擦擦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握住他的手,“儿啊,今后爹就指望你了……”手里握紧了尤氏留下的财产箱子。 断胳膊断腿的也不少,算是死里逃生了,但腿没了,还怎么赶路,还不是个死。 梅勇这次还顶点用,他医术不精,但包扎这点小事还顶用,忙前忙后的帮人包扎伤口,但贪钱的毛病没减,还是那样,看钱做事。 后半夜没人睡觉,一是因为骤然的变故让人缓不过来,二是怕狼群再次袭来。 有人像是精神受了极大的刺激,说什么都挺不过今晚,一定要走,说他不能留在这里等死,里正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里正在这次狼袭中损失了一截小腿腿,幸亏被张户救下,把他从狼口中抢回来,已经算是万幸了。 不然他也不会被狼咬住,是因为庞娟跑的时候摔倒了,他为了救女儿才被狼叼了去。 有人为了孩子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但也有人为了自己的命牺牲孩子。 崔金枝跑的时候,见后面的狼就要追上她,为了活命,给自己逃跑的时间,她将孙女宝珠扔出去喂狼。 凤喜恸哭不已,呆呆的坐在地上,只是掉泪,像是失了魂一般。 直到听崔金枝说了句,“阿弥陀佛,多亏我平时总是烧香拜佛,老天怜见,留下我这条命,保我孙子平安,真是苍天有眼啊。” 她像是木偶注入了灵魂一般,倏然从悲痛中醒来,发了疯似的大喊一声,掐住崔金枝的脖子,厉声喊道:“你害死我女儿,我杀了你为珠儿报仇!我杀了你!” 崔金枝差点被她掐断气,幸亏有村民拉开。 崔金枝猛烈的一阵咳嗽,不依不饶道:“你个不孝的东西,你还想杀你婆婆。你等着,等到了城里,我就去官府那告状,治你个死罪。” 指着众人,“你们可都要给我作证啊。” 众人闻言,皆皱皱眉,“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啊。”说完一众人就散了。 崔金枝气囔囔着,“你们——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于婆子站在不远处,呵出一口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真是多事,救她干啥,连亲孙女都推出去喂狼,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狠毒的人,狼刚才咋不把她吃了!” 第七十七章 小英英的春天 伤心惊恐过后,众人又想起怎么处理这些死狼。 灼萝电晕的狼后面都补了刀,加起来数一数,足有十来只。 有人提议杀了吃肉,但一想到它们肚子里刚吃进去他们的亲人或是同乡,就谁也没了胃口。 最后扒了狼皮留下,尸体一把火烧了。 狼皮留着,等以后到了城里或许还能卖个好价钱。 这些狼皮由杀狼的人平分,旁人不敢置喙。 灼萝得了好几张狼皮,皮毛顺滑,等到了冬天做点围脖帽子,应该很保暖。 她把狼皮放到空间里保管,省着带在路上累赘。 老林子不敢多待,天刚有点亮大家就开始出发。 也不开火了,等离开了危险之地再吃。 灼萝怕孩子们饿,出发之前每人分一块士力架,广告不那么说嘛,横扫饥饿,做回自己,士力架真来劲。 韩璋背后的伤挺严重的,昨晚灼萝忙着给众人治抢,只是简单的给他上药包扎了下,但没走多久,伤口就裂开了,衣服上沁出血来,他也硬挺着,都不吭声。 还是赵英看见,告诉了灼萝。 灼萝停下马车,让前头人先走。 “英子,你来给他缝合。”灼萝道。 要想伤口不裂开,最好是缝合伤口。 “我?” “她?” “我行吗?” “我看不行。” 赵英横斜韩璋一眼,“你嫌弃谁哪?” 韩璋撇一撇嘴,“那还用说吗?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我刚才就不应该吱声,让你流血流死算了。”赵英牙齿发出“咯咯”的磨牙声音。 韩璋一点都不知道男人要让着女人,反嘴道:“可惜天不绝我啊,这也是给你积德,不用谢我。” 赵英嘴笨,一时不知如何回击,气的眉毛都竖起来,韩璋看她这副表情只觉有趣。 灼萝看着两人唇枪舌剑的模样,挑一挑眉,上学的时候,一般一个男孩喜欢一个女孩,就喜欢逗弄她。 难道是…… 灼萝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冒着小星星,越看这对越觉得这对cp感很强。 我的小英英,你的春天就要到了吗? yy一番之后,灼萝挥去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逃命呢,哪是时候想这些? 不务正业。 “英子,跟他废什么话?直接上!”手艺上见真章,其他的都是废话。 韩璋一听,顿时有些慌了,不知道直接上是什么意思。 他护住胸膛,惊恐道:“你们想干什么?” 赵英“嘿嘿”一声笑的阴险,摩拳擦掌,“你说我们想干什么?自然是要扒了你的衣服——” “不行,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是清白之躯,货真价值的小伙子!”韩璋脸上带着一分羞涩。 赵英眯一眯眼,“那可容不得你了!”一把抓住韩璋,将他压在马车上,不顾韩璋的挣扎,就撕开他的衣服,双腿在他肩膀上一跪,以重量克制住他的反抗。 “师兄,麻醉针。”这段路上得空灼萝就教她打针,现在她打针的技术已经很熟练了。 元二郎听这声师兄听的很受用,乖乖跑去给她拿药箱。 赵英拿着针,呲出一股水,韩璋侧头看见那根细针,眼睛一翻,就晕过去了。 这家伙晕针。 等韩璋醒来马车已经走出好几里地,他一个鲤鱼打挺。 没打起来。 又趴下了。 来自背后的痛楚影响了他的发挥。 “你醒了啊?”赵英突然扑上来的脸,吓得他一大跳。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韩璋说话都磕巴了。 赵英笑的一脸玩味,“你说哪?” 韩璋嘴唇颤抖,完了完了,他守了二十多年的清白啊。 见他眼泪都要出来了,赵英也不跟他玩笑了,对着他背上就拍了一下,“瞅你这德性,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长得跟块炭似的,姑奶奶我会相中你?你少自作多情了!” 闻言韩璋眼泪一收,都忘了痛,咧嘴笑道:“这么说我的清白还在?”又一想,蹙起眉,“不对啊,我可记得你压在我身上!” 赵英对着他翻了个她的招牌白眼,“你脑子里进水了?不压住你,我怎么给你缝合伤口?” “那我还看到你拿出针要扎我!” 赵英要被他气的心脏病犯了,对着他耳朵大吼道:“我那是给你打麻药,省的你疼的受不了! 举起拳头想揍他,但一想到他有伤,就放下来了,她恨恨道:“早知道,我就不给你打麻醉针,让你疼死算了!” 韩璋嬉皮笑脸一笑,“那你舍得吗?” 就是没脸,又调戏人家。 结果,“哐”一声,被揍了个乌眼青。 赵英活动活动手腕,扬脸道:“你看我舍不舍得!” 韩璋捂着眼睛,憋屈憋屈要哭,赵英眼一横,威胁道:“不许哭!不然还让人以为我欺负你!” “难道不是吗?”韩璋理直气壮一喊,“你让大家看看我的眼睛!” 话音刚落,就觉另一只眼睛也看不见了。 灼萝在一旁瞠目结舌。 徒弟威武!有乃师之风。 不过真是越看越是一对,电视剧里的欢喜冤家一般都是这样开始的。 耶耶,小英英的春天真的到了。 灼萝正yy的起劲,这时却见杨翠兰匆匆忙忙跑过来,灼萝心里登时“咯噔”一下,不由砰砰乱跳,不会是又出事了? 果然被她猜中。 “妹子不好了,孙三娘好像要生了,你快去看看。” 现在大家习惯于一有事就找灼萝,在他们心里,灼萝是无所不能的,而且只要有她在,就是定海神针。 但是灼萝真的想宣告所有人,她不是妇产科大夫! 只是她也知道,宣告也是无用的,谁让她曾经有一个成功案例。 摆在那呢,没办法,只能说明她太优秀了。 灼萝过去一瞧孙三娘,羊水都要流完了,果然是要生了。 按日子,这孩子刚七个月,看来是昨晚动了胎气。 孙三娘也说了实话,昨晚她肚子就不舒服,一阵一阵的疼,只以为是因为受了点惊吓,不会有事,挺一挺就好了。 没想到走到半路,就开始发动,裤脚都湿了,她为了不耽误路程,硬是没吭声,直到实在是挺不住了,才叫人。 第七十八章 三娘生子 羊水流完了,就开始出血,灼萝心里发慌,虽然有过一次经验,但也慌。 这是人命,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有没有会接生的?”灼萝到处问人。 这么多人总有一个。 却没人站出来,王福成媳妇指着人道:“秋大姑,你不是会接生吗?你跟我说你儿媳妇生孩子都是你接生的。还有虎子娘,你几个弟媳妇不都是你给接的。” 秋大姑慌忙摆手,“你可别提那事了,那是我儿媳妇实在憋不住了,稳婆又没赶来,我赶鸭子上架是头一回,我不敢给别人接生,出了事我可承担不起。” 虎子娘道:“这都出红了,我可不敢。再说我还得赶路哪,万一后面狼追上来怎么办?”之前还走路慢悠悠的,这会儿脚如生风一般。 见都是推搡,灼萝也不用他们了,她自己上。 “烧水,干净的布,还有剪子,消过毒的剪子……” 孩子赶着出生,谁也控制不了,灼萝一咬牙,既然是命运的安排,她只有放手接受。 前后的人一看中间停下来,都派人过来问。 知道是有人要生产,就有人的脸变了颜色。 “啥时候生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生,真是耽误时间。” “这孩子生下来也是个没福的,有福的谁生在这啊。” 七嘴八舌的一群人。 赵英听见当即就不乐意了,“啥叫偏偏这个时候?生孩子还挑时候啊,你拉屎挑不挑?” 韩璋亦道:“看看你自己那个德行,脸无三两肉,一脸克夫相!” 气的俩人鼻子冒烟,都跑了。 赵英和韩璋双双得意一笑,击掌相庆。 灼萝让人抬着孙三娘躺在地上,身下铺了一层油纸,一床被子。 遣散开男人,女人背过去用身体围成墙挡住风。 灼萝脱下三娘的亵裤,支起双腿,赵英猛然一惊,吓得转过身去,只用手抓着灼萝的胳膊,磕磕巴巴道:“师傅,我留在这不方便,我还是回避。” 灼萝侧目一瞧,这小妞吓得紧闭双眼,像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一把将她拽回来,“什么不方便的,你忘了你是女人了,你不也长那样,怕什么?” 赵英被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哦,我是女人啊,差点忘了这事。 她笑眯眯回过身,“师傅,那我能做什么?” 这边孙三娘痛的大叫,灼萝一看,孩子的头都已经看到了,怕三娘疼到咬舌,扯着赵英的胳膊过去。 “啊——”赵英的叫声像是她在生孩子。 “三娘,再坚持坚持,孩子的头就快出来了。” 赵英哇哇大哭,“师傅,我坚持不了啊。” 灼萝闻声一瞧,“嚯——” 一看手,完了,搞错了,本来要塞进三娘嘴里的布还在手里。 她对着赵英讪讪一笑,递上一块布,“应该塞这个。” “董灼萝!”气的赵英直呼全名。 水换了一次又一次,一盆盆血水往外倒,看着触目惊心。 “吸气,屏气,用力,吸气,屏气,用力……” 灼萝跪在三娘脚下,双手攥拳,急的恨不得亲自生。 “出来了出来了,再加把劲,吸——屏——用力——好,再来——” 在女人一声连着一声的痛叫,和灼萝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吸气屏气”声中,“哇”的一声哭响。 孩子落了地,是个带把的。 “生了生了。”这个新生命的来到仿佛是一道彩虹冲进来,扫走所有的阴霾。 大家都为这个新生命的诞生而高兴。 孙三娘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不足月的孩子像猫崽子那么大,软软的,作为新晋母亲,她有点不知所措,抱孩子的姿势有些僵硬。 是几个媳妇婆子教她怎么抱,又告诉她怎么给孩子喂奶,怎么伺候孩子…… 女人们说起孩子就说个不停,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经验都告诉她。 “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王福成媳妇突然想起来还没给孩子取名,也不能小家伙小崽子的叫着。 孙三娘一直没有想这个问题,摇摇头,“谁成想他这么着急出生,还没想哪。” 转脸对灼萝道:“这孩子是你接生的,不如妹子你给起个名字?” 灼萝指着自己,“我?” 她哪会起名字。 想了半天,抬起头就看见东边的太阳,突然灵机一动,道:“就叫晨曦。” “好名字,真是好名字。”众人皆赞,“好听也好记。” “晨曦……”孙三娘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早晨的太阳,温暖而光明,给人希望与活力,能驱逐一切的黑暗,果然是好名字。” “好,就叫这个名字。”她轻轻的用手指点在婴儿的鼻头上,“好孩子,我们有名字了,晨曦,孙晨曦,你喜不喜欢……” 灼萝忙完了才发现,跟随里正的那些人大多数都已经走了。 里正还让人传话来,说他们先走一步,到前面等他们。 李大壮气愤难当,怒道:“什么先走一步前面等?还不是怕死,怕三娘生产耽误时间狼追来。怎么不想想昨天要是没有咱们,他们能活几个人?” 石敢当嗤之以鼻,“还昨天哪,早在遇到我的时候就拿下了!” 他俩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但相处起来很对脾气,时常称兄道弟。 石敢当提到往日的光荣,脸上多了几分风采,“就那个里正,我把他踩在脚下,他连个屁都没放。昨晚上,要不是张户兄弟,他也早没命了。” 于婆子直撇嘴,“我早说过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他差我们村长太远了,也不知道他咋混上的。” 众人对里正那帮人怨言良多,但灼萝却觉得也不是一件坏事。 人多心累啊,那个里正还没啥担当,有事没事都找她。 还不如只青冈沟的人轻松,不跟你耍心眼啊。 也有留下的,像是王建新一家,周家一家, “哥,你不跟着他们走就对了,就他们那些人,不是我说话不好听,碰到伙流民,就能把他们劫了。”张户媳妇很高兴哥一家留下来,她娘家就剩他们哥俩,要是哥跟着里正那伙人走,她能不担惊受怕。 周家媳妇也是认准了灼萝,“跟着别人我不安心,只有跟着阿萝妹子,我才睡得着觉。” 又玩笑道:“再说,灼萝妹子教的急救方子还没讲完,哪有没学成艺就下山的?” 众人皆笑。 第七十九章 分道扬镳 孙三娘听闻心里十分自责,觉得是自己耽误了大家的进程。 抱着孩子挣扎起来,“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咱们也快往前赶。” 王福成媳妇赶忙将她摁住躺下,“你刚生产完,身子虚,哪能赶路啊?我告诉你啊,女人生完孩子之后要一个月不能见风,不然等你岁数大了,留下一身的病。” “可我也不能让大家因为我在这等一个月,嫂子,我真不碍事,我能走。”孙三娘坚持要走,要是因为她耽搁大家,她宁愿不跟着大家走了。 王福成媳妇皱眉,“你看你这人,咋一根筋哪?” 灼萝知道三娘性子犟,推一推王福成媳妇,制止她再劝。 然后对众人道:“现在天也亮了,估计狼不会出来。大家跟着受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吃了饭喝点水,等休息够了咱们再走。” 休息的时候,灼萝给孙三娘送来一碗红糖水。 她煮好送来的时候,已经见孙三娘身边围着一群人,又是送吃的,又是送喝的,周家媳妇还送来一床小被…… 张户媳妇把张户顺手打的野鸡炖了,连锅带盆一起拿来。 孙三娘见大家这么关心她,感动的热泪盈眶。 王老太太警告她,“生完孩子可不行哭,眼睛会瞎的。” 孙三娘赶紧收回泪,跪地上给众人磕头,“谢谢大家,我孙三娘有幸遇到你们,三番四次的帮助我们母子,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一定牢记于心,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 众人赶忙将她扶起,杨翠兰道:“你这是说什么见外的话哪,咱们一起走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和亲兄弟姐妹有啥两样?咱都是互相扶持,你有难处,我帮帮你,我有困难,你不也帮着我嘛。” 说完她看向灼萝,灼萝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真是跟着她时间长了,说话水平都上来了。 灼萝让出马车给孙三娘,哪能让她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就下地赶路哪。 正好石敢当兄弟几人做了一个手推车,虽然轮子不光滑平整,但推点粮食还是可以的。就把放粮食的地方给孙三娘腾出来了,他们几个轮番推车。 而里正那伙人离开灼萝他们不久,就碰到劫道的,幸好遇到几个仗义之人,合伙将劫道的打跑。 那几个仗义之人自称是来自一个村,他们的亲人都在洪水中丧生,就剩下他们几个。 “你们准备去哪啊?不如跟着我们,咱们一起去蓬莱城。”里正感激几个壮士,诚邀他们同行。 那几个人也很豪爽,“那敢情好!” 其中一个嘴边长着大痦子的道:“现在天渐晚了,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我知道前面有个镇子,镇里有民兵保护,很安全,不如我们先去那停下脚。” 众人昨晚一夜未眠,又走了一天的路,早就疲惫不堪。 听说有地方休息,乐意之至。 “里正,咱们就听这个兄弟说的,去镇子上休息一晚。”高铭学率先道。 众人跟着附和。 庞娟亦道:“爹,咱还能到镇子上补充点粮食,走。” 大痦子又道:“粮食不用愁,你们可以去打听,那镇子十里八村出名的富有。我们还寻思,要是真那么好,就留在那了。” 说的众人更是心动,里正见此情形,点了点头。 大约走了两三里地,就到了镇子。 果真如他们所说,这镇子还没等进去,那种井然有序、祥和安宁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门口士兵把手,组织的民兵在镇子里来回巡逻,镇子里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丝毫没有因为外面的局势而影响。 众人跟在几个仗义之士之后进了去,“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嘛,这回我哪也不去了,就留在这里了。” “可不是,在哪不是活,非跑那么远的蓬莱城去干嘛。我瞅着,这比蓬莱城好。” 崔金枝听了撇嘴,“瞅你这点出息,一个小小的镇子,还能比城里好?我告诉你们啊,我休息一晚,明天就走,我还得去找我儿子哪。” 另一个年轻的仗义之士笑着问道:“大娘,你儿子在蓬莱城干什么的啊?” 提起儿子,崔金枝洋洋得意,“我儿子在蓬莱城读书,他可是秀才,以后要当状元的。” “状元?那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那您老以后可就大官的娘了,您可真有福气。” 崔金枝被捧得飘飘然,眉飞色舞,“那是,不是我吹,这些人哪个比得上我啊?” 这边正说着,前面里正就被一个官兵拦下来。 “官爷行个方便,我们就想到镇子上借宿一夜。”里正瘸着腿也得从马车上下来,点头哈腰。 “不行,我们镇子是你们这种外乡人说来就来的吗?当我们这是客栈啊?出去出去!” 推搡了几下,里正几个踉跄,差点被推到。 庞娟怒道:“有话不会好好说,推什么人?” 官兵态度强硬,“你们站在我们铜陵镇的地盘,我想推就推!” “你——”气的庞娟面色涨红。 大痦子站出来调停,问官兵,“官爷,咱都是敞亮人,您就直说,我们怎么才能进去?” 那官兵看他挺上道,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们要进去也不难,拿出你们身上一半的东西,就放你们进去。” “什么?要我们一半的东西?你们这不是抢劫吗?” “对啊,也太黑了。” 众人嚷嚷。 官兵满脸不耐烦,咂嘴道:“说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又没抢你们的,都是自愿的,你们可以不进。” “我们进,我们进。”几个仗义之士痛快的把身上的钱财和粮食分出一半给了官兵。 回头劝里正等人,“这到蓬莱城还有一半的距离哪,你们手头的那些粮食钱财哪里够撑到那的,还不如暂时留在这里。” “就算不留在这,铜陵城繁华,钱挣的多,几天就能将分出去的粮食钱财挣回来。你们再挣点钱多置办些粮食,也不至于半路挨饿啊。” “外面流民强盗四起,只有这里最安全,这些粮食钱财都是养活士兵的。算来算去,不就顶算是花钱保护咱们自己嘛。” 第八十章 信错人 听他们这么说,众人心里都动摇了。 他们心里很纠结,要说,确实是想求个庇护,哪怕能让他们喘息几天也好。 但上交一半的钱财粮食,都是庄稼人,钱财都是一文一文攒下来的,实在是舍不得。 官兵看他们这么犹豫,更加不耐烦,“不交就离开,我们可没有义务保护你们。天黑我们就关城门,好心警告你们一声,这地方一到晚上就有流寇山贼下山,你们也早点走,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一听有流寇山贼,众人吓得脸色发青。 里正招呼大痦子到旁边,小声询问,“兄弟,这地方还闹山贼?” 大痦子无奈道:“要不是老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谁愿意去当流寇山贼?” 这句话侧面就证实了确实是有。 里正结舌半晌,一咬牙。 罢!罢! 他现在没了一条腿,就是累赘。 要是因为他,连累女儿,他怎么有脸到地下见她娘。 里正果断交出一半的钱粮。 旁人看着,也都默默交出来。 崔金枝属于一毛不拔那样,她一早就把所有钱财放在亵裤里,硬说自己一文钱都没有。 粮食可以分一半,但钱,就是一分没有。 “我家钱都被大儿媳妇卷跑了,我哪还有钱?” 最后是大痦子求情,“官爷你看她一个婆子,带着儿媳妇和孙子不容易,你就通融通融。”这才放进来。 高铭学哪里舍得把一半家财分给别人,那不是要他的命,直接领着儿子儿媳妇走了。 其余人都进了镇子,等他们一进去,镇子的大门就关上了。 里正拧眉,有些奇怪,“城门关的这么早,太阳还没下山哪。” 大痦子道:“可能是怕流寇进来,早点关门也好,安全。” 众人都点点头。 “今晚咱们住哪啊?”大家现在都很信任大痦子。 大痦子道:“咱们这么多人,住客栈指定是住不起。这样,再往前走,有个土地公庙,咱们就先到那对付一宿。” 铁柱娘听了心里纳闷,道:“你来过这啊,连土地公庙都知道。” “呃……”大痦子迟疑了下。 铁柱爹直接给了他媳妇一杵子,骂道:“你咋一天那么多事,人家大兄弟为咱们忙前忙后,你问啥问,有你吃住就行了呗,熊玩意儿!” 转过脸对大痦子赔不是,“这败家娘们就是事多,你别搭理她。” 大痦子笑一笑,道:“没事没事。”再对铁柱娘道:“嫂子别多心,我也是第一次来,哪知道那么多,都是刚才跟那些士兵打听到的。” 铁柱爹喜道:“你看人家大兄弟多讲究。”大力拍着大痦子的胳膊,“真是谢谢你啊,要不是遇到你,俺们这伙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哪。” “俺们算是碰到好人了。” “可不是,哪像元家媳妇,光想着他们村的人,都不管咱们死活。” “她呀,就是自私,哪像这几个兄弟这么好。” “是啊……是啊……” 一路夸着,很快就到了土地公庙。 这个土地公已经荒废很久,早就没有香火了,自然也没人,空旷了下来。 他们先清扫出一块空地,然后垫了一层干草,铺上一层油纸,最后再放上被褥。 这已经算这么多天第一次有个像样的住处,起码有瓦盖头。 吃过饭后,大家就赶紧进了被窝。 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只觉得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在一叠连着一叠的呼噜声中,大痦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来捅了捅身边的几兄弟,然后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就忙碌起来了…… 这一晚,众人睡的很香,一晚都没有人起夜,直到日上三竿,刺眼的阳光扎进来,逼迫人睁开眼皮。 “嗯——”庞娟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太阳穴有些胀痛,她揉了揉,过了会儿才撑起眼皮。 环视一圈,却不见那三个仗义之士。 再仔细一瞧,惊得她叫起里正,大呼大叫道:“爹,你快醒醒,咱们的粮食不见了!” 她这一声,所有人都惊醒了。 “一定是被那三个混蛋偷了!”铁柱爹气得原地打转。 秋大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道:“完了完了,没有粮食咱们吃什么啊?擎等着饿死。” 这句话提醒了里正,他神色慌张的衣服里面的口袋,脸色霎时变得灰白,“钱也被他们偷走了。” 众人也慌忙的模自己的钱。 都没了。 崔金枝捂着裆尖叫一声,坐地大哭,“这帮杀千刀的,老娘藏的这么隐秘也被他们偷走了,哎呀,我还怎么做人啊!” 里正左顾右盼,“昨晚是大果子守夜,他人哪?” 柱子两个棍,里正拖着残缺的腿被庞娟搀着向外走去,最后在门口找到他。 大果子睡的正香,还打着呼噜。 气的里正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上前就朝着大果子脸上掴去一掌。 “奶奶熊的,你她娘还在这睡!” 大果子梦中正娶媳妇哪,突然被这一巴掌抽醒,人还发懵,就觉得眼前冒金星。 他摇摇晃晃扶着墙起来,捂着脸,一脸惊慌,“咋的了里正叔?” “你还有脸问我,你守的什么夜,咱们的粮食和钱都被人偷走了!” 大果子一听,瞬间就清泠了,他面如土色,失声道:“不会?” “还不会呢,你进去看看去,什么都没了!都被那三个外来人顺走了!”里正眼睛周围红了一圈,痛心疾首,捶着胸口。 大果子怔了怔,欲哭无泪,“我昨晚喝完他们送来的汤,觉得困打了几个哈欠,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里正垂着头直叹气,实在是大意了。 他们一定是在汤里动了手脚。 弄晕了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真是轻信人了! 这一行人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出了土地公庙就四处问人。 只要这三个小偷没离开,就一定能找得出来。 等找到了,非扒了他们的皮! “你有没有看见三个男人一起……” “一个脸上长着大痦子……” “……一个满脸大包……” “……一个长着一对招风耳……” 他们四处寻人,逮到人就问。 这时,有一个大娘停下来,“你们说的那三个人我看见了,我看他们鬼鬼祟祟,朝军营去了。” 第八十一章 男的干活,女的留在军营 有了那三个人的消息,众人向大娘道了谢,直奔军营去了。 定要把那三个挨千刀的活剐了! 崔金枝拿着一把菜刀叫嚣着要冲到最前面。 凤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抓住元宝不让去。 因为宝珠的死,两人关系破裂,凤喜多次跟她叫板。 “你这败家娘们就是事多,咱们是去兵营,又不是去土匪窝,能有什么事?他们偷走我的棺材本钱,我就是死也要拿回来!”崔金枝把元宝拉到身旁。 “你要去拿是你的事,反正我们娘俩不去!”凤喜一把将元宝夺回来。 她现在就剩元宝一个孩子,他是她的命根子,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里正见她们婆媳僵持不下,出来劝和,“崔婆子,你儿媳妇不愿去你就让她在这等着,反正咱们这多人制服那三个就够了,她也帮不上什么忙,留着看行李就行。” 崔金枝想了想,最终应允下来,走前指着凤喜鼻子,“你就在这等着,哪都不许去!” 凤喜白了她一眼,嘴里嘟嘟囔囔听不清在说什么。 而等他们走后,凤喜就把被子拆了,看见藏起来的钱还在,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留了一手,把钱藏在被子里,不然就一起被偷走了。 检查完后,她又重新缝上,看不出一点破绽。 而里正他们到了兵营,刚冲进去,就被兵营里的士兵团团围住。 “别杀我们,别杀我们,我们是来找人的……”铁柱爹见这阵势,直接跪地求饶。 “私闯兵营是死罪,你们知不知道!”一士兵喝道。 老百姓哪知道这么多规矩,里正颤颤从马车上下来,支着拐杖跪下,“各位军爷饶命,我们不是来捣乱,是来找偷我们钱粮的贼。” 话音刚落,军营的帐子里就走出来人。 先出来的人穿着一身银色铠甲,看样子是个将军。 里正忙道:“将军为我等做主啊。” 没等说完,就看到大痦子兄弟三人跟着将军走出来。 众人大惊,“你们——” 大痦子哈哈大笑,对那将军得意道:“我赌赢了,他们果然找来了。” 将军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犹豫半天,才不情不愿给出去。 并骂道:“真是一群笨蛋,自投罗网!” 然后吩咐道:“把他们压下去,男的送去矿里干活,女的留在军营里给兄弟们享用,至于老人孩子,送去伙房干活。”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被骗了。 一连串的骗局,从遇到这三个人开始,不对,或许那些打劫的也是他们安排的。 从那时起,他们就一步步掉入这些人提前设好的陷阱里。 最后还自投罗网,送上门来。 真是笨啊! 里正恨得青筋爆起,挣扎着起来朝大痦子冲过去,“你个混蛋!我真是信错你了,我和你拼了!” 但还没等伤到大痦子一分一毫,那将军扬了扬脸,一个士兵举着长矛就捅进里正的肚子。 再抽出来,血溅出三丈。 里正当即毙命。 “爹——”庞娟叫声凄厉。 众人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有的人直接就吓得瘫坐在地上,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不懂事的孩子刚要哭,也被父母捂住了嘴。 庞娟眼看着他爹被两个士兵拽住腿拖出去,她跟着跑过去,又被人薅着头发扯了回来。 她双眼猩红,大骂道:“你们这些混蛋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哄笑。 那名将军走上前,拨开庞娟的头发,掐住下颌,审视一番道:“还算有几分姿色,来人,拖到本将军的账中。” “放开我……放开我……”在尖叫声中,庞娟被拖去了账中…… 凤喜在等了一天之后,没有见到人回来,觉得不妙,就乔装一番,背着被子行李,领着儿子悄无声息的溜出了铜陵镇。 这边灼萝他们走的还算是顺畅,半路上虽然遇到了几伙流民,看着他们人少,就想劫东西,但见韩璋、李大壮几个汉子拿着大刀棒子,又见马车上盖着狼皮,就不敢上来抢了。 大家也都脚步加快,想着快点到蓬莱城,省的日日在路上担惊受怕。 白天基本都不休息,等天黑的看不到路了,才停下来。 张户带着大鹏和少杰去附近山林子转了一趟,逮回来三只野兔,两只野鸡。 大郎一直惦念着答应过小妹给她弄只兔子,也嚷嚷着跟着去,但张户看他太小,不带他上山。 为此他郁闷了好一会儿,直到大鹏拿着只兔子给他,脸才多云转晴。 他以前跟大鹏说过要给小妹抓兔子,大鹏一直都记在心里。 “大鹏,你可真够哥们义气!”元大郎一掌拍在张大鹏肩膀上。 大鹏回他一掌,“兄弟嘛,讲的就是个义气!以后再有什么事,和大哥说,大哥给你办!” 石敢当一旁路过,听着这话耳熟,想了半天。 张大鹏余光瞥到他,心里一紧,偷偷觑了他一眼,然后拉着大郎快跑。 这时石敢当才反应过来。 娘的,这不是我的词嘛。 “你们俩个小兔崽子,学谁哪!”扔下柴火就追了上去。 不想前面有个大泥坑,两个小的轻巧刹住闸,绕了过去,而石敢当一个惯性,就栽头掉了进去。 再出来,活脱脱一个泥人。 众人忍俊不禁,元小妹抱着兔子笑得前仰后合。 翌日一早,灼萝一出帐篷就抻了个懒腰,睁眼一瞧,四周白茫茫一片,三米之外分不清人畜。 下了大雾。 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怎么赶路,只能暂且等着,等什么时候雾散了再走。 灼萝也嘱咐众人不要乱跑,特别是小孩,跑出去兴许就迷路找不来回了。 大家也都不敢乱走,聚在一堆。 早饭每人分一碗玉米碴子粥。粥都是稀的,一人碗里也就有碗底那么点米碴。 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如今形势越来越差,不像早先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怎么会越往南走流民越多? 可不止是因为战事。 还因为临近多地发生了特大洪涝灾害,庄稼颗粒无收不说,洪水也冲没了他们的家园。 现在这些人也和他们一样,都要往蓬莱城去,寻求安顿。 但蓬莱城也不是多大,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流民,如何接纳? 到时候能不能让进城还两说,要是不让,他们还得继续往南走。 万一到哪会儿没了粮食,是靠打猎还是打劫为生? 这些事大伙心里都有计算,粮食能少吃一点就少吃一点,别等到时候饿肚子。 而且又不用一早赶路,不消耗体力,喝点稀粥,肚子里有点食就行。 但大人这样对付一口也就算了,孩子不能跟着受苦,所以还给每个孩子分了一个土豆。 墩子不舍得一个人吃,掰了一半给他爹,李大壮推回去,说自己不饿。 看着儿子狼吞虎咽,他忍不住发出怨气。 “你们说咱咋就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个破朝廷!咱们在这受苦受难,吃不上饭,回不了家,那些有钱的当官的却还是过着神仙日子,吃香的喝辣的,就没人管咱们老百姓的生死。” 韩璋嗤笑一声,“他们?他们只想着自己升官发财,谁想下面老百姓过得什么日子。” 曹斌沉重吟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杨翠兰听不惯他文邹邹,皱着眉道:“说人话。” 曹斌讪讪,“当官的生活奢侈,不顾百姓的死活。” 杨翠兰双手一合,击了一掌,“你这么说我不就都明白了,吟什么诗啊!” 第八十二章 青田县令卜世韧 灼萝也是听大家议论才了解到自己处于的这个朝代。 一个历史书上没有的王朝,凉。 建国不过二十多年,刚换了一个皇帝,上一个前两年嗝屁了。 据小道消息,先帝是被新帝所杀。 但并不知道真假,可有一点是真的,新登基的皇帝不是个好鸟。 他荒淫无道,一登上皇位,就让底下人到处给他搜罗美女,而且荒淫到连他爹的女人都不放过,那可是他名义上的娘啊。 他穷奢极欲,登基初始就大兴土木,纵享游乐,所盖的行宫纵横五百里,宫殿富丽堂皇,金雕玉砌,楠木为柱,沉香作栋,珊瑚嵌窗,碧玉为户,四周墙壁,不用砖石,尽用数丈开阔的琉璃镶嵌,极尽奢华。 把他爹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产,全给败坏完了。 他还好大喜功,说白了,没什么才华还爱装逼,这次要不是他一直在边疆暗戳戳,蛮夷也不会大举进攻。 可好,他稳坐钓鱼台,倒把老百姓坑够呛。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就是个坑爹的货。 众人抱怨一气之后,太阳也出来了,大雾慢慢散去,大伙收拾东西,正准备走。 这时一阵马蹄声忽然传来,越来越逼近。 “不会是土匪?”听到马蹄声,众人不由提起心来。 石敢当拔刀挡在前面,“土匪怕个球,老子就是土匪,真遇到了还不知道谁劫谁哪!” 众人一想,也对,也就不担心了,该干嘛干嘛去了。 那一行人很快就从他们面前掠过,有七八个骑马的,都穿着一身整齐的劲装,围在一辆装饰的很富贵的马车周边,很显然是保护马车里的人。 “有钱人就是好,逃难还带着这么多打手保护,看那一个个长的凶神恶煞的,哪个不长眼的敢劫他的道?”张户眼睛一直盯在他们身上,走远了还遥遥的望着,不禁羡慕。 张户媳妇招呼他把神拉回来,“你咋知道那是打手,我咋就看着像是当兵的?” 一说是当兵,大家都紧张起来。 “当兵的咋往那面跑?不会是蛮夷攻打过来了?” “这要是打过来,咱们可怎么办?” 越说越慎人,众人脸都变了色。 灼萝镇定道:“你们别自己吓唬自己,要真打过来了,咱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啊?” 李大壮思忖着颔首,“也是,要追上来了,咱总能听到个炮声。” 众人觉得有道理,刚要松口气,不想再向前看去,就看见那伙人掉头转回来朝他们过来。 灼萝不由警惕,握紧了电棍。 其他人也握住了武器,老王太太抓住了她的烧火棍,元二郎和元小妹害怕的躲在灼萝身后,元大郎则站在灼萝身边,手里拿着个双截棍,做了个李小龙的招牌动作。 “他们想干什么?不会是看我貌美如花,想抢我?”赵英一如既往的自恋。 韩璋白眼冲天一翻,讽刺道:“大姐,你撒泼尿照照自己,美貌如花四个字哪个跟你沾边?你要说看我老大沉鱼落雁想抢,还差不多。” 他俩总这样打嘴仗,你来我往。 赵英回他一白眼,“你欣赏不到我的美,那是你眼瞎。不过你要说我师傅沉鱼落雁,我不和你争。” 随即她挡在灼萝前面,“师傅我保护你,他们要是想抢人,就让他们抢我。” 好像左边第一个小哥哥挺不错的,右边第三个也挺好,后面,后面那个看着气质怎么那么好! 灼萝一滞,给她整不会了。 徒弟啊,我看你不是怕被抢,你是想被抢啊。 元二郎把一切尽收眼底,无奈一叹,低声道:“师妹啊,你是想男人想疯了?” 此言一出,赵英腿一软,一个踉跄,堪堪站稳,“啊?我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韩璋连翻两个白眼,心里直呼无语。 看着她两眼放光,恨不得抢对方一个,嘟囔道:“禽兽。” 赵英没听说,却知道他没说好话,一刀厉目飞过去,“你说什么?” 韩璋心中悸悸,心虚的直眨眼睛,“没什么啊。” 说完一跃跳到赵英之前,仗剑一比,“你们要做什么!” 几个前头骑马过来的人勒出缰绳,止住步,中间那个应该是为首的,看上去比其他人年岁大一些。长了一个大鹰钩鼻,很有特点。 他态度很是傲慢,拿鼻孔看人,“你们是哪的人?” “我们是青岗沟的。”李大壮回道,又问,“你们是什么人?” 鹰钩鼻盛气凌人,“宵小贱民,还敢问我们是何人。告诉你们,我家老爷乃是青田县县令,卜世韧,也就是你们的老大爷。” 青冈沟是青田县管辖。 不是人? 灼萝嘴角抽了抽,这名字起的,真霸气! 她打量着他们,要不说有打手气质哪,原来是一帮衙役。 众人一听是县令,皆露出喜色,要是有县令带着进城,先前的顾虑不就都解决了嘛。 老赵头子上前掬了一礼,“敢问县令老爷是要去往哪?” 岂料话音刚落,鹰钩鼻就甩出一鞭子,幸好李大壮眼明手快,将老赵头子拉开,躲过这一鞭子。 不然一鞭子下去,定会打的老赵头子皮开肉绽。 李大壮顿时火冒三丈,“你怎么打人啊?” “废话少说!”鹰钩鼻态度甚是嚣张,“把你们手里的粮食财物都交出来,就当是孝敬大老爷的!” 众人听着不由大火,“什么?让我们把粮食财物交出来?你们是土匪啊?” 石敢当一横鼻子,“咦——别埋汰土匪,我们当土匪的不劫穷苦老百姓。” 他一跃跳到一块大石头上,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呸!见过土匪劫道,山贼拦路的,还没见过官老爷打家劫舍,今儿算是开了眼了!你家老爷算是什么狗屁官,连百姓的东西都抢?” “混账,你竟敢侮辱朝廷命官,知不知道侮辱朝廷命官是什么罪!”鹰钩鼻威吓道。 他斜着眼睛拿了石敢当一眼,不屑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在这大放厥词,你爹娘哪,还不快点把他拽下去。” 第八十三章 老鼠捉猫 话音刚落,马车已经停下来,撩开帘子钻出来一个人,穿着绫罗绸缎,一派富贵。 此人就是县官卜世韧。 “怎么这么磨蹭,区区一群小民都应付不了?” 马车旁边站着一个留着八字胡,穿着青布直缀,读书人装扮的人,对着卜世韧谄媚一笑,“大人安坐,在下去看看。” 他大摇大摆走上前来,一只眼睛半眯着,一只眉毛挑着,吆五喝六道:“你们这群人怎么这么不识趣?知县大老爷在此,你们还不快点把你们的粮食和钱财拿出来,孝敬大老爷!真是一群不懂事的家伙!” 韩璋大砍刀杵地一喝,扬声道:“笑话,我们的东西凭什么孝敬他?他算个屁!” 八字胡立即吹胡子瞪眼,“刁民,刁民!你怎敢辱骂大人,你不想活了?” 他手指气的发抖,指着韩璋,“你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你如此无礼,大人定要好好惩治你一番不可!” 韩璋冷哼一声,“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屠龙山土匪窝三当家,韩璋是也!” 一听“土匪”两个字,对方的人当即大惊失色,八字胡颤颤巍巍道:“土——土匪?你们不说你们是青冈沟的吗?” 李大壮心下一转,狂笑一声道:“要是我们自爆家门,你们不是早跑了?你们自投罗网,就休怪小爷不客气了!”脸上装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兄弟们,抄家伙!” 娘的,非逼他走上这条路。 由于他们早前就有类似的战斗经验,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全民皆兵,甭管男女,就一个字——上。 而对方,看着一个个气势汹汹,但打起架来,连个女人孩子都不如。 他们在衙门的时候都养尊处优惯了,打架真不是一把好手。 只见赵英威风凛凛,上去一手抓一个人的脚,就把两个衙役从马上扯下来,转着圈抡,等他们口吐白沫,再左右脑袋一撞,双双晕死过去。 元大郎不遑多让,使用了一段双节棍。 哼哼哈嘿…… 痛的对手毫无反手之力,抱头鼠窜,逃跑的时候还撞树上了。 说完一句“我这是在哪啊?”就倒地了。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斗争。 很快对方就被制服了。 大伙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掉头回来这个决定是多么错误! 而那个卜世韧,早在见苗头不对,就让马夫驾车跑了。 八字胡看县官跑了,撒腿就追,但不管他如何喊,马车就跟上了发条似的,跑的停不下来,后来被李大壮给逮了回来。 责令他们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还想跑,就你那大肚子你跑得了吗?”鲁彪一脚踢在八字胡屁股上。 八字胡痛的哇哇大叫,满嘴求饶,“各位好汉,爷爷,求你们放了我,我就是个师爷,所有坏事都是那个狗官指使我的。” “你改口倒挺快,别以为蒙得了我们,哪个狗官身边什么不是有个狗头师爷?看你长的肥头大耳,平时指定没少捞!” 八字胡心虚的头上直冒冷汗,眼睛滴溜一转,又道:“我有钱,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 石敢当对他嗤之以鼻,“你说的这些话,老子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你说你们这些人也不用脑子想想,都已经落在我们手里了,还以为你的钱还是你的?” “把他们身上都搜一遍!” 这等事屠龙山的兄弟都是有经验的,那搜的叫一个彻底,把人扒的只剩下一个底裤。 还真是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一顿搜下来,收获颇丰。 从八字胡那搜来的最多,光银票就有三千两,还不算碎银子。 韩璋数完钱道:“就说你小子是个狗头师爷,平时一定没少贪老百姓的钱,要不然,上哪弄这么多银子!” 曹斌平生最恨贪官,他这人平时能动嘴就不动手,今儿都忍不住脾气,爆头给了他一杵子。 沉痛吟道:“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 八字胡揉着头,觑看他一眼,“什么意思?” 曹斌猛地吸了口气,不可置信道:“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说完,又是一巴掌。 别说,打人的感觉还挺爽。 八字胡捂着脸委屈道:“你怎么还打人啊?我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哪读过书,不知道什么意思不是很正常?” “你当师爷的不认识字?”曹斌的三观都要震碎了。 八字胡满不在乎道:“谁说师爷就一定要识字?师爷是给县官出谋划策,排忧解难的,又不是笔录,识字干什么?” “再说,我表妹是县官大人宠妾,有这层亲戚关系哪,就连师爷选拔考试我都没参加就直接录取了。” 说到这他还颇有几分自豪。 曹斌龇目欲裂,“你还挺骄傲是不是?” 八字胡见他这副神情,识相的收起那份得意,装出一番痛心疾首的样子,“没有,没有,我现在是后悔啊,悔不该当初给那个狗官做事。” 韩璋咬牙切齿,“他是狗官,你这个师爷也好不到哪去,你们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现在狗官跑了,要我看就先宰了这个师爷,就当为民除害!” 八字胡吓得浑身哆嗦,“不要啊,好汉,你们饶了我一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了。” 那些衙役为求活命,不惜卖人,“各位老大,放了我们,我们就是衙役,都是听从他们差遣。所有的坏事都是县官老爷和师爷两个人做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鹰钩鼻道:“你们可不能听信师爷的一面之词,他最坏了,狗官做的很多坏事,都有他的功劳,各位老大可千万不能放过他啊!” 八字胡激动的跳起来,“范建,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做坏事了,你有什么证据?倒是你,手里不知沾了多少人的性命,好汉们,你们要为民除害就先杀他!” “我那都是受你们指使,要真论起罪,我是受人唆使,顶多就是个帮凶,你和狗官才是真凶。老大们,先杀他,他是罪魁祸首!” “你没有证据,奈何得了我吗?我手上倒是有你不少把柄哪。好汉,我把他杀人的证据全都交给你们,你们带着他去衙门,判他一个凌迟处死!” 看着他们争吵不休,之后又动上手,打作一团,韩璋冷冷一哼,转身走来问灼萝,“老大,这些人怎么处理?” 灼萝略一挑眉,嘴角荡起一抹坏笑。 等他们走了以后,就看到大泥坑已经被填平了,只是有趣的是,还长出来八个人头。 是通过自身努力爬出来,还是被饿狼野兽叼走,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不过他们原本剩下的最后一件底裤,此刻也已经挂在了几里之外的树上了。 第八十四章 喜当奶 灼萝拿着那幅标识简单的地图,看了一会儿以后胸有成竹的指着一条道,“按地图上标识,顺着这条道,绕着山走五十里地就应该到蓬莱城了。” 笃定之后,她转过头,冲着众人一笑,“对?” 一到岔口,灼萝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怪不得以前朋友总说她路痴,她还不承认,经此一事,她算是认清事实了。 众人扶额。 石敢当一把将地图抢回来。 只看一眼,就看明白了。 他无奈道:“老大,看地图要正着看,照你说的,咱们要往回走。” “是吗?”灼萝又看一看地图,还是没看明白,“我看着都一样啊。” 也不能怪她,古代太落后,连个导航都没有。 石敢当整个大无语,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董灼萝明明这么有本事,却不一个人走。 这水平,要是没人指路,她都能直捣敌营。 “跟我走。”石敢当前面领路。 越往南走,靠近蓬莱城,雨水天气越多,连续一个月都是雨天,路上耽误了不少行程。 今天可算是晴天,看见了太阳。 想着趁着不下雨多走点路,大家连中午吃饭都没停下来,就一边走一边吃。 谁知过了中午,天又阴上,到了下午,就下起了雨,到后来竟下起了冰雹。 像鸡蛋那么大的冰雹,砸在头上都能砸出个窟窿,军用帐篷都被它砸的跟地震似的。 但帐篷里一片祥和,一群。 “三带一。” “管上!” “不要。” “放着别动,王炸!” 自从隔三差五下雨以后,看着大家无聊,灼萝就从空间里拿出一副扑克。 教大家斗地主。 主要是她也无聊。 没想到,此游戏一经推出,就受众人追捧。 主要是名字好,听着就有种翻身农奴做主人的气势。 都是穷苦农民嘛,早就对那些黄世仁一般的地主恨之入骨。 借着游戏斗一斗地主,也解解恨。 当然,有时候也可以过一把当地主的瘾。 大家对扑克的喜爱度远远超出灼萝的预料,旁人因为没扑克牌,就拿着树叶照葫芦画瓢,可树叶子太脆,玩玩就碎了。 她不忍心,就今儿拿出一副,明儿再拿出两幅,谎称是自己作的。 不知不觉就拿了十几幅扑克出来。 大家有的玩,也没心思追究她是怎么做出来的。 赵英玩了几把,但她玩的不好,总记得这个规矩就忘了那个规矩,还总记差,让她三带一,她就三带二,上家没出哪,她就先炸。 几把下来,她就耍赖不玩了,骂骂咧咧回来,“什么人啊,牌都落地了,还带拿回去的。” 韩璋怒道:“下家没出牌,怎么就不能拿回去,你会不会玩啊?” 赵英驻脚掐腰,不甘示弱道:“你才不会玩,落地生根,谁管你下家出没出?” 韩璋眉毛鼻子皱成一团,摆手道:“哎呀就你这样的,我下回都不带跟你玩的,打不好就玩赖。” “咱俩谁玩赖——” 看着俩人就要擦出火花,灼萝忙将赵英拽回来,再吵下去这俩人得打起来。 也不知道这俩人上辈子谁刨了谁家祖坟,两天不吵架,三天早早的。 “我俩是互刨。”赵英气的鼻子愤愤的冒着气。 灼萝斜她一眼,“你咋不说你俩上辈子是盗墓的。” 赵英眉一跳,极其认真道:“诶,师傅,这还真没准。” 灼萝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徒弟,一时语塞,这货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哪。 缓了半天,灼萝戳着她脑门道:“顺着梯子你就往上爬啊?我给你个飞机,你是不是都能冲出宇宙啊?” 赵英眉头深锁,灼萝还以为她在反思,哪想人家寻思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师傅,飞鸡是什么鸡?能吃吗?” 灼萝:“……” 她想拍死自己。 怎么就收了这货做徒弟。 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啊? “能吃,你看天上的鸟了吗?那不就是会飞的鸡。”灼萝已经放弃了,跟她胡诌。 赵英猛地一拍脑袋,吓得灼萝一个激灵,“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师傅你都说羽毛皱了,我咋就没想到是鸟哪?” 灼萝龛龛嘴唇,“呃……” 怎么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她说什么来着? “师傅,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要炖鸟,让我用热水冲一下拔毛是?行,”赵英环顾四周,“师傅,鸟哪?” 灼萝深吸一口气,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体谁来替? 她嘴角扬出一抹微笑,平心静气道:“我看你像鸟,滚。” 赵英现在已经摸透了灼萝的脾气,知道这是在爆发的边缘徘徊,她贱兮兮一乐,“好咧。” 趁没发火,先鞋底打滑,溜了。 小晨曦从出生就混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习惯使然,任他锣鼓喧天,鞭炮齐声,我自岿然不动。 就是睡。 元小妹躺在他旁边,一手支着脑袋,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她好奇,小娃娃怎么一天一个样,越来越好看了呢? 难道睡觉真的可以变美? 那她要不要也睡一睡? 灼萝走过来看她这副冥思苦想的模样,揉了揉她脑袋,“想什么呢?” 元小妹作沉思状,“娘,怎么才能生孩子啊?” 灼萝语塞,这是小孩子该问的问题吗?欠揍! “成亲。” 元小妹歪头,目光落在灼萝肚子上。 眼神不言而喻。 灼萝尴尬的直抽嘴角,咬着牙道:“一被窝睡,亲个嘴儿,就大肚子了。” 元小妹似懂非懂点点头。 娘没有大肚子,就是没和爹一个被窝睡,也没亲嘴呗。 爹咋那么没用呢! 随即,她漆黑的瞳目幽幽一转,一骨碌爬起来把笼子里的母兔子抱出来。 冲着灼萝呲着白牙喜滋滋一笑,“娘,你要做奶奶了。” 灼萝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元小妹认真道:“娘说一个被窝睡,亲个嘴,肚子一大就能生孩子了。我那天看见大哥楼着小花睡,还亲了一口,没几天小花就大肚子了。” 大鹏送给的两只兔子,母的叫小花,公的叫小野。 灼萝,“……”额头上画三道线。 她这算是喜当奶了吗? 接着,就看元大郎追着元小妹满屋子跑。 “那是小野干的,你凭什么赖我!” 而此时的小野正躲在窝里优哉游哉的啃着萝卜。 第八十五章 逃荒途中惊现美男子 晚饭时,元小妹特别殷勤。 把自己碗里的菜都夹给元大郎。 “大哥,你多吃点,娘说了,多吃长大个,嘻嘻。” 元小妹呲着一口小牙,笑眯眯的看着元大郎,十分讨好。 今晚炖的萝卜汤。 元大郎看着碗里满满一碗萝卜,咬牙切齿道:“我不是兔子!” 呃…… 元小妹表情一瞬尴尬。 拍马屁拍马腿上了。 她“嘿嘿”两声以破尴尬,“萝卜排气,大哥你多吃点萝卜,把气排出去,就不和我生气了。” 元二郎一口汤刚咽进去,差点没呛着,“小妹,那我估计你二哥吃完萝卜,能把你嘣二里地去。” “二里是多远?”元小妹数着手指算半天也没算明白,她瞅着元大郎,笑嘻嘻道:“大哥,你能不能排的时候用点劲,把我嘣到蓬莱城呗。” 元大郎原本绷着脸装生气,要逗逗她,谁知被她一句话破功,“噗嗤”一下笑出声。 “你个鬼丫头,你还真会省事,把你嘣过去,你就不用赶路了是?咱家心眼全让你长了。” 说着就对她一顿挠痒,元小妹笑的眼泪直飚,又是求饶又是救命,元二郎放下碗筷也来参与,兄妹三人疯玩一起。 …… 灼萝很后悔昨天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吃萝卜。 这一晚上,屁声连天,那味道—— 灼萝睡到一半,做梦自己掉粪坑里了。 早上煮的面条,灼萝从空间里拿出来现成的,一大袋。 往锅里一下,水开了就捞出来。清汤挂面,虽然没滋味,但能吃饱肚子。 “俺说一早上醒了怎么不见你,原来是早起给俺们做吃的去了。”王福成媳妇一面吃,一面夸,“妹子,你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面条真筋道。” 灼萝在他们面前抻过面条,以为是和上次一样,是灼萝和面做的,都没多想。 灼萝笑笑,道:“好吃就多吃点,今天看着天气挺好,咱们早上多吃点,白天多赶赶路,争取多走出几里地。” 众人点头应声,都紧着往嘴里扒拉。 等吃完面条,又一人分一碗面汤喝,现在胃里又饱又暖。 吃饱喝足,就准备收拾东西启程,黄二姑突然感觉肚子疼,跑去草丛里如厕。 一顿疏通之后,刚系好裤子,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她的脚。 黄二姑心头一颤,后背顿时冷汗涔涔。 完了完了,出门没烧香,不会是遇到野狐禅了? 无量天尊,无量天尊…… “救……救命……” 微弱的声音传来,黄二姑心里犯嘀咕,谁家的野狐禅这么灵,还会说人话了? 她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的往下瞧去。 “啊——不要脸——偷看老娘——” …… 灼萝打量着眼前这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不由咂了咂嘴。 “你们打的也太狠了。” 都把人把晕了,叫了半天也没醒。 黄二姑哼道:“谁让他偷看俺了!” 张户笑道:“黄二姑,你是不是看错了,人家要偷看也偷看年轻的,你这么大岁数,谁能看你啊?” 他上前几步,伸手拨开男人脸前的碎发,“呦,还是个俊后生哪。”玩笑道:“黄二姑,这回你可是捡便宜了。” 众人都看去,不由发出惊叹声。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美妙。 这男人长得,尽管鼻青脸肿,也挡不住他的姿色,那叫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啊。 “黄二姑,你是不是误会了啊?”杨翠兰道。 黄二姑心里也不敢肯定,“俺当时刚系上裤子准备走,就被他拉住,俺当然以为他偷看俺了哪。” 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况,一拍大腿,“完了,俺可能真的错怪他了,俺记得他还喊救命哪。” “嗐,你不早说,瞅给人家打的。” 黄二姑撇撇嘴,委屈道:“那也不是俺打的,是你们一听到声音冲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人一顿揍。” 赵英道:“那还不是你喊有人偷看你,我们才冲上去的。” 她小声嘟囔道:“早知道长得这么好,我就轻点了。” 灼萝没听清她说啥,“你说什么轻点?” 赵英忙道:“我是说,这时候就别你怪我,我怪你了,赶紧看看人家有没有事。” 说完,指挥李大壮背着男人到一处干净的地方,把他靠在树上。 男人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一看他的打扮就不是平常百姓,衣服料子绸缎的,定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 灼萝心里盘算着,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男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奇怪。 而且不明他身份,万一以后引来什么祸端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还是觉得还是不管为好。 但赵英这个没出息的,看见人家长得好看,花痴症又犯了。 “他看着不像坏人,再说他还昏迷着,万一咱们走后,被狼叼走怎么办?他可是咱们打晕的,按理说咱们得负责。” 韩璋看着男人就觉得不爽,男生女相,就一小白脸。 他皱眉,呛赵英道:“我看是你想对他负责,不行你以身相许好了。” 赵英瞪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韩璋悻悻,哼两声,背手负气。 正在这时,男人却“嘤咛”一声,悠悠醒来。 看到面前站着一群人,他唬了一跳,“我——我身上可什么都没有了。” 醒来第一句话竟这么说,也让众人懵了一下。 石敢当扬声道:“咋,你把我们当土匪了?” “土匪?你们是土匪?”男人惊得蹦起来。 看这状况应该是之前被土匪抢劫,受了惊吓。 赵英忙安抚道:“公子别慌,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好人。” 男人闻言,稍稍镇定下来,他打量着一众人,眼神里还是充满警惕。 灼萝看他已经醒了,便道:“行了,人已经醒了,不用怕被狼叼走,咱们也赶紧上路。” 男人见状,忙叫住众人,“你们是逃荒的吗?要去哪啊?” 旁人都不理他,赵英急忙道:“我们去蓬莱城。” 元二郎推一推她,拧眉小声道:“你告诉他干什么?” 顿时男人喜笑颜开,追上来,“你们也去蓬莱城啊,我也是,那咱们一起。” 第八十六章 金钱的诱惑 没想到这货是个二皮脸,谁也没答应他,他自己就屁颠屁颠的跟上了。 众人都往前赶路,没人搭理他,除了赵英。 灼萝几次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少搭搁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她却像没看见似的,兀自和男人一路有说有笑。 灼萝怕这小子使诈,一直留心着他们俩说话。 从说话间,灼萝得知,这男子叫苏容,是蓬莱城的人,经营绸缎生意,此次是去进货,不想回城的路上被山贼所劫。 山贼见他穿着华丽,料想是富人家的公子,就把他扣下带上山,然后放了小厮回去带信,让他家人拿银子来赎他。 他在山上被绑了一天一夜,昨晚山贼们喝酒,警备松懈,他趁机逃了出来。 对于他的话,灼萝半信半疑,毕竟这年头,谁也不能全信。 让韩璋在后面盯着这小子,万一有个什么苗头,也好先下手为强。 还好,一路上这小子算是老实,除了嘴巴说个不停,像个话痨似的,一切都还算正常。 但把韩璋烦够呛,实在忍不住了,追上灼萝和她发牢骚,“这人是不是上几辈子都是个哑巴,全攒这辈子来了,叽叽喳喳,比女人还能说。” 一面斜着被苏容逗的笑得花枝乱颤的赵英,不满道:“还有你那个徒弟,那小子说的话就那么好笑啊,瞧把她笑的,都能看到胃了,啧啧……” 灼萝回过头望了一眼赵英,笑的是挺灿烂。 赵英其实五官还是不错的,只是以前有些胖。 显得眼睛小,鼻子塌,不那么受看。 但逃荒几个月下来,她可是瘦了不少,五官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人漂亮了不是一个等级。 这人漂亮了,自然是吸引了一些异性的目光…… 灼萝转回头,瞄一眼韩璋,故意道:“不是挺好嘛,一个说,一个笑,看着还蛮般配的。别说,那男人长得确实好,看他也是家庭殷实,说不定我徒弟就能鲤鱼跳龙门,嫁入豪门当少奶奶哪。” 韩璋的嘴都要撇到八里地去了,“就她?粗鲁又野蛮,人家豪门能看上她一个乡野村姑?” 他看向苏容的眼神就像是飞刀片似的刮过去,“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脸比纸白,油腔滑调,铁定是一花花公子。” 灼萝闻着一股子浓浓的醋酸味,道:“油腔滑调架不住女人爱听啊,也比有些人口是心非,有点心思还藏着掖着,一天到晚就说反话,惹人生气好。” 韩璋不假思索道:“我什么时候藏着掖着还惹她生气了?” 一不小心已经把藏在肚子里的小心思暴露出来了。 灼萝道:“粗鲁、野蛮、乡野村姑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谁要是这么说我,我直接把他打回他娘肚里去,让他回炉再造。” 韩璋怏怏,没话说了。 灼萝再一挑眉,“诶,对了,我说你了吗?” 韩璋一噎,看着灼萝笑得狡黠,红脸的饱满度又上了一个加号。 他羞赧的抬不起头,“我还是去后面盯着,别让那傻妞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 灼萝劝赵英,“红颜白骨,粉黛骷髅。” 可这姑娘,非是不听哪。 看着她一副色迷心窍,冥顽不灵的模样,灼萝真想一脚将她踢出队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灼萝伸脚之际,两个金元宝在她眼前晃了晃。 苏容道:“你们带着我,这两个金元宝就归你们。” 曹斌见到金子,两眼放光,抢过去在嘴里咬了咬,“还真是金子。” 灼萝也是俗人一个,她最终还是没有抵住金钱的诱惑。 气的韩璋发飙,指着灼萝骂,“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哪怕是矜持一下下,犹豫一点点,我也敬你是条汉子! 灼萝很平静,徐徐道:“一锭金元宝是十两金子,合一百两银子,换成铜钱,就是一百贯钱,一贯钱是一千文,那么换算下来,一锭金元宝是多少文了?” 她说一句话,韩璋眼睛瞪大一点,说一句话,大一点,到最后—— 眼睛瞪得像铜铃~ 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没等灼萝说完,他“嗖”一下从她眼前消失。 跑到苏容面前,一屁股把赵英拱开,乐呵呵讨好道:“苏公子,你饿不饿,想吃点啥,我给你弄去。” 这脸变的,委实是有点快。 都是金钱闹的! 虽然灼萝被金钱迷惑了一下,但还是有点理智的。 看着苏容狼吞虎咽的喝粥,她审问道:“你都说了你被山贼把财物全劫了,怎么还有金元宝啊?” 苏容使劲咽下去一口馍,回道:“这都多亏我大哥,他就怕我乱花钱,把钱全挥霍掉,就在我裤裆里藏了两锭金子以防不测。嘿嘿,没想到,没被山贼搜去,还派上用场了。” 呕—— 话音刚落,曹斌抱树干呕。 灼萝,“呕——” 胃里往上翻,她也想吐。 两个大金元宝,好看但不好保存,万一不小心丢了,或是被流民山贼抢走,大家伙还不得吐血。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灼萝。 灼萝不遑多让,“行,那我拿着,等到了蓬莱城,换成银子铜钱,咱们就平分了。” 带着身上也不安全的,等回头趁着没人她就放空间里存着。 这时苏容把锅底最后一粒米舔干净,道:“两个元宝,你们这么多人能分几个子?这样,只要你们能把我护送回蓬莱城,我给你们一人发一个。” 这话说的,那是一个财大气粗。 众人瞪大了眼睛,一人一个? 韩璋两眼发黄,映出两锭黄澄澄的大元宝,转过脸问灼萝,“老大,你刚才算一锭金子能有多少文钱?” 灼萝举了个拳头,“十万。” “十万!”韩璋惊得嘴能塞进去一个馒头,“一文钱两个馒头——” 赵英看他那只认钱,没出息的样子,恶狠狠道:“十万文钱的馒头能砸死你!” 韩璋白她一眼,“我傻啊?有十万文钱还吃馒头,怎么说也得是肉包。” 出息! 赵英撇嘴。 韩璋再不看她,嬉皮笑脸凑到苏容身边,“苏公子吃没吃饱,没吃饱,我这还有一碗。” 众人,“……”→_→鄙视。 第八十七章 滚下山坡 虽然灼萝被两个金元宝诱惑了,但对苏容这个人,她仍旧没有放松警惕,留着个心眼。 这个人满身疑点。 看他这挥金如土的气势,家里应该很富有。 这就奇了,有钱人家做生意,什么时候需要主子出面压货? 还有,已经过去两天了,按说要赎人也应该来人赎了,可路上,除了流民,就没碰到其他人。 除非是不受宠的少爷,一听交赎金,就放弃了? 他爹,“他的命不值这个价钱,撕票。” 他娘,“好,就当少生一个!” 连元二郎都看出来蹊跷,私下和灼萝道:“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哪有人被贼匪劫了以后像他那么兴奋?他好像还挺喜欢逃荒的。” 灼萝望过去一眼,认同的点点头,确实是有些兴奋。 见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新鲜,像山里几十年没出过门的二愣子,傻兮兮的。 灼萝道:“有钱人家的少爷和咱们不一样,咱们是逃荒,人家是体验生活。” 自苏容知道这些人都听灼萝的,就总缠着灼萝说话,他好奇灼萝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让这群男女老少都听她的? 直到他亲眼看见一伙流民来抢东西,被她一个人就给击退了。 “女侠,威武!”苏容抱拳夸赞,敬仰之色夺眶而出。 他追着灼萝,“你能不能—” 灼萝没等他说完,直接拒绝,“不能!” “我还没说什么事!” 灼萝转回身,面对着他,一跺脚,斩钉截铁,“什么事都不能!” 苏容突然一下子跳的老远,“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事你一定不能?” 灼萝嗤笑一声,“你不就是想跟我学武嘛。” 苏容不屑道:“笑死,学武多累,而且想要学有所成,起码年,年时间,我都可以创造多少财富了。投入多,回报少,不划算,这样的买卖我不会做,还不如花钱雇人保护来的省事。” 呀?自作多情了。 灼萝抽抽嘴角,“那你想要说什么?” 苏容耸肩,“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灼萝挑起眉,什么意思,却见苏容捏着鼻子指了指她脚下。 顺着他手指一看—— 她的鞋正踩在马粪上! oh——no—— 灼萝抓狂,气急败坏,“你怎么不早说啊?” 苏容无辜道:“我本来想说你能不能别走那边,你不听啊。” 灼萝怒不可遏,咬牙道:“你要是不跟我啰嗦,我哪会踩到!” 苏容脑子转了转,咬着手指道:“也对啊。” 灼萝眼睛眯了眯,迸射出危险的气息,他不禁身上打了个颤,对着灼萝笑嘻嘻道:“意外,纯属意外!” 话音未落,人如脱缰的野马跑开,可最后还是被灼萝逮了回来,给他配了副墨镜。 苏容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在家时我被大哥揍,出门我还要被你揍,我的命咋这么苦呐!” 灼萝听得耳朵聒噪,上前一脚踢他屁股上,沉声道:“走不走?不走你就接着嚎。” 苏容倏地把泪一止,麻溜爬起来,“走。” 赶了一会路,贱贱的跑到灼萝身边,“阿萝姐,我觉得你跟我大哥挺相配的。就可惜,你是个寡妇。” 灼萝一抬手,一拳揍在他脸上。 好好一个人,非要长张嘴。 …… 多了八匹马抗行李,大家伙轻松,赶路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很多。 苏容头两天还挺兴奋的,一路上不喊饿不喊累,但到了第三天,就好像是把所有的热情都在之前散发出去了。 整个人都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 “累了啊?就说你们这些公子哥不行,走点路就挺不住了。”韩璋见状笑话他。 男人也是最忌讳别人说不行,苏容立马挺直腰板,“谁说我不行?看不起谁啊,老子做生意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什么路没走过,这点路还能累着老子?” 说完大刀金马向前开路。 可没走多久,又没了力气。 先是驼背,后是塌腰,最后垂头,走路像一颗随风摇摆的柳树。 韩璋嗤之以鼻,“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特意说给赵英听的。 赵英剜他一眼,不搭理他,快步跑过去,和苏容并排走。 韩璋看得血压飚上去,“我就不明白,那二世祖有什么好,她看上他什么了?” 石敢当够着他的肩拍了拍,苦劝道:“三弟啊,追女人不是通过贬低情敌追到手的,那样只会自贬身价。” 教导完摇头往前去了。 韩璋细细品味他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又佯装听不懂,“大哥你说什么哪?我追谁了?”还死要面子。 转头跟曹斌抱怨,“二哥,你说大哥这话什么意思,这不没影的事吗?” 曹斌却道:“三弟勇敢追,二哥永相随!” “二哥,你怎么也和大哥一样?” 曹斌语重心长道:“三弟,喜欢就勇敢的去追求,不瞒你说,二哥曾经也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面前,可惜我不懂得追求,等到了她嫁为他人妻,才后悔莫及,如果老天可以再给一个重来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 忆起当年,满是唏嘘,曹斌背手而去。 留韩璋站在原地凌乱,他自我怀疑,“我有那么明显吗?” …… 这一日路走到一半又下起雨,淅淅沥沥的。 道路泥泞,鞋子沾不住脚,总是走着走着鞋就没了,还要回头找鞋。 更倒霉的是,马车车轮陷入泥坑里。 “一二三,推!一二三,推!” 灼萝看着纹丝不动的马车,想着要是知道《还珠格格》里紫薇对马说了什么就好了。 她也学着紫薇,趴在马耳朵上说话。 然而—— 马儿使劲一跺脚,嘣的她满脸泥。 灼萝抹了一把脸,感叹道:“掌握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啊。” 元大郎看着干着急,跑到马车后边推,他使出吃奶的力气,面目变得狰狞。 发出“啊——”的一声长音。 如此反复几次,车轮竟真的动了。 眼看着车轮还有一点从沟里出来了,他却脚下一滑,就要向前面栽去,幸好个子小,地盘稳,滑了几下,堪堪站稳。 却不想,马车这时候猛地倒退,一个惯性将他撞飞。 灼萝没想到他一个孩子跑去推车,等看到已经晚了。 “大郎——”灼萝想都没想,直接扑上去抱住他,两人一起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第八十八章 撞老虎身上了 灼萝打量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嗬,竟然让她遇到野生大老虎。 他们母子俩一路从山坡滚下来,滚进树林里,一头撞到这只大老虎身上。 也没想到他们两个威力这么大,把老虎撞晕了。 两人围着老虎左转三圈,右转三圈。 元大郎挠着耳朵,“也不知道老虎肉好不好吃。” 灼萝不假思索道:“红烧应该不错,清蒸也行,烧烤嘛,也可以,就是有点费事。” 等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呸呸呸…… “老虎是国家保护动物,不能吃!”灼萝对元大郎斩钉截铁道。 人不大,胆子不小,还敢吃老虎肉! “国家保护动物?”元大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老虎这种野兽,还需要保护?应该保护的是人。 灼萝没时间和他纠结这个问题,牵着他的手就要走。 趁着老虎没醒,赶快跑,不然等它醒了,就是它考虑红烧还是清蒸他俩好了。 可元大郎却一动不动,使劲扯住灼萝。 “走啊,再不走就要喂老虎了。”灼萝吓唬他。 元大郎却指着老虎的腿,“它受伤了。” 灼萝闻言看去,果然是,腿被一个像是捕兽器的东西夹住,还流着血哪,刚才都没有注意到。 这时,老虎微微一动。 吓得灼萝拎着元大郎跳到数丈之外。 她手里握紧电棍,要是老虎敢上前袭击,她就一棒子打死他,管它什么保护不保护动物。 也做一回武松! 大老虎幽幽醒来,发出一声微弱的虎啸,它挣扎着站起来,可刚站起来两条腿,又倒了下去。 灼萝从树后探出头,咋,武松的酒全被它喝了?咋还醉了呢? 元大郎从另一面探出头,道:“它伤的太重了,站不起来了。” 说完拽住灼萝的衣服,眼中流露出乞求的神色,“你能帮它治伤吗?” 灼萝眼睛瞬间睁得老大,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还真是恨毒了我啊!” 竟想到用老虎来杀她!还想要她尸骨无存! 元大郎忙解释,“不是,我是看它太可怜了,你看它多可怜啊,你要是不救它,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就要死了。” 老虎还挺配合,跟着“嗯嗯”两声。 可爱的小动物? 灼萝嘴角抽了抽,瞅了瞅老虎,她有点怀疑人生,可爱?小? 他俩看到的是同一个东西吗? 灼萝觉得,这只老虎一定成了精,还会向她发出求救暗号,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还真让人不忍心让它自生自灭。 还有个一心外向的元大郎,一点都不顾及他老娘的生死,把她给豁出去了。 以防万一,灼萝先给老虎打了一针麻醉剂,让它睡觉。 然后才开始处理伤口。 捕兽夹尖利的刺齿刺穿了它的腿,刺齿上有残留的白色粉末,灼萝闻了闻。 靠,这味道熟悉,她穿越过来第一天就用过了。 蒙汗药。 她就说嘛,一头这么大型的老虎,怎么能轻易被撞晕。 上了药,缝合好,包扎上,就算是完活。 完事就赶紧带着元大郎爬回去和众人汇合,万一老虎醒了再把他们娘俩吃了。 临走时,一时心血来潮,大着胆子摸了摸老虎的屁股。 手感还是不错的。 等回到队部,马车已经走出泥坑,大家都在等他们。 “没事大郎?”大家都很关心大郎,孩子们围上他问长问短。 元小妹哭着抱住他,大郎见又惹了小妹哭,自责不已,“我没事小妹,你看大哥,一点伤都没受。” 元小妹闻言,哭声立止,一把将他推开,抹干净泪,“你不早说,害我流了这么多眼泪。”说完跑到灼萝身边嘘寒问暖,“娘你有没有事啊,担心死我了。” 元大郎瞠目结舌,兄妹间的情谊说翻就翻吗? 元二郎拿着药箱,拉着灼萝坐下。 这孩子细心,一上来就看到灼萝手腕上受了伤。 灼萝都没有发现,应该是滚下山坡时候被树枝或是石子硬物刮的。 他现在的包扎技术已经很娴熟了,干净利落。 他低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情绪,只听他道:“以后遇到这种事别这么冲动。” 灼萝满不在乎道:“嗐,没事,我和你大哥这不都安全的回来了嘛。” “那是幸好只是个山坡,要是悬崖怎么办?” 灼萝还真没考虑这个问题,当时看见大郎有危险,就冲了上去,根本没多想别的。 她道:“就算是悬崖,我也得跳下去啊,我总不能不管由着你大哥死,那可是一条命啊。” 元二郎手上动作一滞,抬起头定定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的命也是命!” “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村长要带着所有人到达蓬莱城,你不能食言。” “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会看不起你!” “所以,下次你不能再这样!” “你不欠我们兄妹的,不用搭上条命。” 灼萝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孩子教训,不过,不知为何,心里暖暖的。明明态度那么强硬,却弄得她要掉泪。 小孩子,就是讨厌!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苏容对这一片熟,就由他在前面带路。 为了奖励他带路的功劳,还让他骑着马,这可是旁人都没有的待遇。 还把韩璋眼馋够呛。 “约摸着还有七八里就能到蓬莱城了。” 苏容骑在马上,遥望着远处,一眼就看到城外山上的姑苏寺。 大家都欢喜雀跃,想着一路不停,今天就能进城。 偏偏这个时候却生出了变故。 原本通往蓬莱城的石桥,不知为什么,竟被摧毁了,中间一个大窟窿,没有连接。 桥下面是一条很宽的河,河水翻涌,看着不浅。 苏容站在桥头跳脚,“来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回还回不去了?” 去蓬莱城的不光他们这一伙人,还有很多人,都聚集在桥头。 都是逃荒逃来的。 “一定是城里当官让人干的,他们怕咱们进城,就想出这么一个损招。”李大壮气愤不已。 苏容听了立马跳出来驳斥,“不可能,太守可是好人,才不会做出这种事,你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别当我乡下人什么都不懂,你瞧那桥一看就是炸的,不是当官的还能是谁干的!” 苏容狡辩道:“或许是小孩子不懂事,用鞭炮炸的哪,也或许是年久失修,桥太老了,自己坏掉了的,也或许是五雷轰顶,劈断的。什么可能都有,你怎么就肯定一定是当官的干的?” 第八十九章 苏容带路 两人正争吵不休之际,一个流民因为高估自己的跳远水平掉进河里。 河水湍急,瞬间就没了影。 一众人吓得直往后退。 他俩也没了争论的心思。 “没有桥怎么过河啊?”众人都犯了难。 这是老天爷要绝人死路吗? 灼萝也发起愁,要说衣食住行,她都能应付。 但搭桥建路这事,她是真不会啊。 你说这空间里怎么就没艘船哪。 一旁元小妹灵机一动,道:“我有个办法!” 众人眼睛一亮,兴冲冲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小妹道:“等到冬天,河水就会结冰,到时候咱们不就可以走过去了。” 众人朝她竖起大拇指,这办法真绝。 元大郎无奈道:“小妹,你也说要到冬天。” 元小妹吐吐舌头,道:“是有点长哦。” 但除了这个办法,她也想不出别的来了。 看着她小脸上露出失落之色,灼萝安抚道:“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这时,苏容一拍脑袋,“瞅我这记性!” 顾忌的看一看周围,神秘兮兮道:“你们跟我走。” 众人不明所以,看向灼萝。灼萝想了下,点点头,跟了上去。 要不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让他们遇到苏容,就是天意。 苏容领着他们从另一条道下去,他还知道一条通往蓬莱城的路,就是绕远一点。 韩璋一改之前的排斥,与他勾肩搭背,“行啊兄弟,你还有点用。” 苏容笑的得意又矜持,道:“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点经验都没有,也算白走了。” 韩璋直言直语,“那你还不是被山贼劫了。” 苏容表情一窒,斜瞪了他一眼,扒拉开他胳膊,径直走了。 这条是山路,不像官道那么平坦,但比之前爬的山矮很多,也好走很多。 爬了半日,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灼萝才让大家放慢速度,寻找晚上休息睡觉的地方。 上山骑马不方便,苏容也只得牵着马走。 走了一下午,他早已累的双腿和灌铅一般,到了地方就瘫坐在地上。 苏容喘着粗气,“累死我了,以后我再也不出门了。” 李大壮看了他一眼,道:“你以前不是走过这条路嘛,怎么还受不了累了?” 苏容喘息道:“我以前出门身边都有人伺候,不是坐马车就是坐轿子,哪还需要走路啊。” 一听这话,就有好事的媳妇就围上来,“苏少爷,你家到底是干嘛的?你家是不是大财主啊,有很多很多钱的那种?” “什么财主,多土啊。我看他这样,一定是世家子弟,就门阀那种,你们知不知道?” “门阀是啥的啊?管城门的吗?那活好,咱们进蓬莱城,让他爹给咱们开门不就成了。” “啥开门的,你不懂就别瞎说……” 王福成媳妇又发挥上保媒拉纤的余热,“苏少爷,你成没成亲?你看我们村好姑娘不少,你相中哪一个了,和嫂子说,嫂子给你说去。” 王福成撇嘴道:“你拉倒,人家是大少爷,能相中咱这些山野村姑?苏少爷条件这么好,得找大家闺秀。” 王福成媳妇抻着脖子理论道:“大家闺秀多了啥,还不是女人,得给男人生儿子,咱村姑娘差她啥了?” 王福成咂嘴,“你呀,头发长见识短。” 王福成媳妇道:“你头发短也没看出来见识长。” 听着他们吵架,苏容支着脑袋打起盹来。 “王福成,我几天没收拾你,你皮痒是不是?” 王福成媳妇一声亮嗓把苏容惊醒。 忙劝架道:“王哥王嫂你们别吵了,等回头到了蓬莱城,我带你们去我家,让大家都到我家的大宅子住几天。” 众人一听皆叫好。 晚上吃了饭大家就睡觉了,睡的早,能起早。 天刚亮,众人就陆续起来。 有的开始收拾行李,有的去灌水,有的去摘野果子。 灼萝刚帮元小妹把衣服穿好,林子里就传来喊声,“老大,快过来!” 是韩璋的声音。 灼萝听到,立马跑过去。 苏容和赵英几人也跟了上去。 嗬,好家伙! 面前的情形,吓了灼萝一跳。 地上是一具被撕咬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脸被咬了半边,脖子上一个大缺口,鲜血已经凝固。 内脏被掏空了,身上还挂着肠子,心脏被咬了一半,留在尸体旁边。 赵英一个健步冲过来,没刹住闸,停到了尸体旁边。 她四处张望,“怎么了怎么了?” 韩璋忍住恶心,向她脚下指了指。 赵英这才往脚下看去,她一只脚正踩在那颗心脏上边。 “啊——”她尖叫着跳到韩璋身上,紧紧抱住他,闭着眼睛乱喊,“死人,死人……” 韩璋抱着她的腰,嘴角含着一抹窃喜,羞涩道:“你这算是对我投怀送抱吗?” 一句话把赵英从恐惧中拖出来,她才发觉自己和韩璋抱在一起,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扇了一巴掌,怒道:“流氓!你为什么抱着我?” 韩璋被打懵了,愠怒道:“大姐,是你跑我身上来的!” 赵英大脑一片空白,对于自己投怀送抱这件事断片了。 龇目欲裂道:“那你还不快点把我放下!” “哦。”说完,韩璋手一松。 赵英直接摔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韩璋,你故意的!”恨得牙痒痒。 韩璋面无表情,道:“是你让我放下你的。” “你——”赵英气结。 转头找灼萝做主,“师傅!” 这些年轻人的事,灼萝有经验,那就是别多管闲事。 她话锋一转,“这人像是被野兽袭击啃食的。” 石敢当算是有过见识的人,他走上前,看了看尸体上的伤口,颔首道:“像是被狼或是老虎之类的大型野兽咬死的。” 苏容早在看到尸体的时候,就捧着一棵树大吐特吐,整个胃都要吐出来了。 而当听到野兽,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惊恐的看着周围,仿佛野兽就在周围潜伏着。 忽地,他眼神一定,看向前方,声音颤抖道:“老……虎,那是不是?啊——” 尖叫着转身要跑,不巧一头撞树上了。 第九十章 一只猫里猫气的老虎 “老虎……” “快跑,老虎来了!” 众人回头望去,登时如鸟兽散。 真的是老虎来了。 韩璋拉着赵英就往山洞里跑,吓得又抱在一起。 “我会不会被老虎吃啊?”赵英几乎崩溃,大哭道。 韩璋安慰道:“你别哭啊,要是老虎真的要吃人,让它先吃我行了?” 赵英害怕之余还不忘埋汰他,“你皮糙肉厚的,老虎能爱吃吗?我就惨了,这么细皮嫩肉,它一定先吃我!” 韩璋搂一搂她的肩,“它要敢动你一口,我跟它拼命,决不让它伤你一分一毫。” 这话听着暖心。 赵英抬头看他,“真的?” 韩璋斩钉截铁道:“当然。” 赵英春心荡漾,嘴角笑意绵绵。 石敢当不合时宜道:“还抱起来没完了?” 赵英后知后觉,忙将韩璋推开。 两人都面露潮红,羞涩中带着一丢丢的回味。 半天赵英才想起灼萝,环顾左右,“我师父哪?” 众人指向外边,只见灼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赵英急呼道:“师父快过来!” 韩璋喊道:“老大,快点过来!” 三小只差点冲出去,“娘,你快进来啊,危险!” “阿萝妹子快过来!” 看着老虎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近灼萝,众人急乎乎的喊着她。 灼萝却依旧纹丝不动,她手里拿着电棍,这可恨的老虎竟然残害人性命,定不能饶它! 她举起电棍,准备与它一决雌雄,正准备打时,却见老虎突然弯下身,匍匐在地上,朝着灼萝伸出爪子。 嗯?这是什么操作? 灼萝仔细的打量着老虎,不对啊,怎么看起来这老虎的眼神有点眼熟啊? 这时元大郎突然冲过来,指着老虎的腿喊道:“它是那只受伤的老虎。” 卧槽! 还真是! 绷带还在呢! 灼萝有点懵。 它怎么还找到这来了? 老虎好像看出灼萝认出了它。 一骨碌滚到灼萝脚边,用头蹭着灼萝的鞋子。 见灼萝没有伤害它的意思,翻身又躺灼萝脚上,四仰八叉露着个白肚皮。 呃…… 这画面,有点惊悚。 这还是传说中的森林之王吗?这不就是只家养的猫嘛。 灼萝揪起它脖子,“你给我起来,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你有点森林之王的气势好不好?” “呜嗷~”虎啸声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撒娇的气息。 又往灼萝腿上一靠,哪有半点老虎的气质。 灼萝踢开它,他就再靠上,踢开它,又挨上,跟个赖皮缠似的。 “伸出手我看看。”灼萝伸手,老虎像是听懂了灼萝的话,把爪子伸出来。 灼萝又看了看另一只,再检查了一下它的牙齿,又摸了摸肚子。 旁人看见老虎在灼萝面前温顺的和猫似的,大着胆子走出山洞。 “师傅,那个人是不是它吃的?” 灼萝道:“不是,他爪子牙齿都没有痕迹,而且肚子是瘪的,这人应该是别的野兽吃的。” 老虎发出一声叫声,仿佛是在应和灼萝。 石敢当好奇的看着老虎,又不敢离的太近,“它怎么那么听你的话啊?” “可能是因为我之前救过它。” 老虎用脸颊蹭了蹭灼萝的手背,毛茸茸软乎乎的。 有点可爱怎么办? 灼萝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脸,“你是一路跟着我们来的?” “呜嗷~” 灼萝觉得这只老虎能听懂人话,又问,“你不会伤害我们对不对?” 刚问完,下一个举动让灼萝不知所措。 只见它一股脑拱进灼萝怀里。 这—— 亲娘咧,要不要这么萌,你可是老虎啊! 看着老虎像孩子一般和灼萝亲昵,真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老虎不会伤害他们。 不过还是害怕啊,毕竟是老虎,都离的远远的。 生怕它不知什么时候兽性大发。 …… 队伍里多了一只老虎。 灼萝几次让它回去,老虎这种野兽就应该生活在深林之中,但他却固执的跟在队伍后面。 上午给灼萝送只兔子,下午给她送只鸡,晚上又送来一只羊。 拿虎手短,吃虎嘴短,这小子凭着它的溜须拍马,赢得了一票人的支持。 之前一个个怕虎怕的要死,到最后都要求留下它。 灼萝跟它约法三章—— “一,不许咬人,更不许吃人!” “呜嗷~” “二,我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不许挑食!” “呜~嗷~” “三,你要听我的话,我说一,你不许说二,我永远都是你的主人,你一辈子都不能背叛我,不然下辈子,你就处于食物链最低端!” “呜呜~嗷~” 灼萝还从空间拿出纸笔,像模像样写了个约法三章,并且掰着老虎的爪子画押。 有了画押,它要是说话不算数,等到了阎王老爷那,也有证据不是! 今儿可算是开斋了,晚上烤羊肉串,喝羊骨汤。 把羊肉都剔下来,切成一个个小块,剔出来的羊骨就熬汤喝。 灼萝从空间里拿出来签子,教大家穿串,沾上她“特制”的佐料,放在烤架上烤。 除了灼萝这个现代人,其余人都是第一次尝到烧烤,还没等吃,光闻味,哈喇子就流出来了。 灼萝先把第一批烤出来的分给孩子们吃。 “娘,这羊肉真是太好吃了。” “嗯嗯嗯,俺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张大鹏狼吞虎咽,一口就吃光了,“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烫了,撸的我嘴唇子疼。” 张户媳妇笑骂他,“瞧你那出息,你不会慢点吃啊。” 墩子也道:“太香了,俺不小心一口就给咽肚子里去了,还没尝到味哪。” “哈哈哈……慢点吃,吃的那么快你不是糟蹋肉嘛,来,我这还有一串,这回儿你可得细细嚼着。” 很快第二批第三批都烤出来了。 大伙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连一向对吃的挑剔的苏容,都吃一口夸一句,“真好吃……真好吃……” 灼萝又让人把土豆地瓜白菜,还有馒头大饼,都拿出来洗干净切成片,烤了吃。 “娘,你别光烤,也吃点。” 元小妹这个女儿没白疼,还想着她娘,留着好几串肉给她。 两个郎争先恐后, “我这还有。” “我这也有。” 第九十一章 到蓬莱城了 大家伙围坐在火堆旁,这会儿没人说话,都光顾着低头吃了。 实在是太香了,多说一句话就少吃一口。 灼萝在串上撒了许多辣椒面,她喜欢吃辣,吃着相当过瘾。 除了孩子们给她留的肉串,像赵英、杨翠兰都给她留了,于婆子留下两个最大的,都等着给灼萝吃。 灼萝在现代的时候就爱吃烧烤,今晚这一顿,对她来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吃了一大把的羊肉串,又吃了烤饼和烤土豆,最后又喝了一大碗羊汤。 “嗝——”要是能有瓶碳酸饮料,就更过瘾了! 灼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鼓鼓的,这好像是她穿越过来以后,吃的最多的一次。 自然,她也没忘记那只大老虎。 偷偷从空间里拿出一大块猪肉喂给它,“来,丫丫,吃,这可都是新鲜的好肉,一般人我都不给它吃哪。” 她给老虎起了个响亮的名字——丫丫。 和以前她家养的那只猫一个名。 一听就知道是女孩子。 丫丫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用脸蹭了蹭她的手背。 它吃的很开心,一口接着一口,一顿风卷残云,就全消灭了。 吃完就躺在灼萝脚上,肚子朝天,时不时还模一下。 看来是吃撑了。 这副惬意姿态,灼萝不禁有些鄙夷。 明明是一只虎,好好的森林之王不做,偏偏要当宠物! 这究竟是虎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早上,大家是在虎啸中醒来的。 没想到还有闹钟的作用。 借口带着老虎遛弯,灼萝先去给丫丫喂食。 三小只看他们娘遛虎,也非要跟着。 最后他们四人一虎,坐在草丛里把早饭提前吃完了。 丫丫吃生肉,他们四个吃了一顿肯德基早餐。 皮蛋瘦肉粥+安心大油条+太阳蛋 丰富又营养。 三小只也懂得低调,灼萝给他们的吃的,从来都不会外露给别人,更不会炫耀,都是藏起来偷着吃。 因为娘对他们说过,“我们没法周全所有人,只能周全我们自己。” 等着四人一虎吃饱喝足,回到营地,这边已经做好早饭,他们象征性的吃了一口,就收拾东西继续前行。 要说丫丫是最有眼力见的虎,没人能反驳。 路上看大郎走的累了,它一头钻进大郎胯下,“腾”地一下把他驼起来。 见元小妹背着背篓累,它就把背篓咬着垮嘴上。 元二郎中途休息时候坐地上,他就往他背后一趴,给他当靠椅了。 当然,它并没有失去他的野性。 途中灼萝他们遇到豹子,想要攻击众人,丫丫一跃而上,咬住豹子的脖子,把它咬的重伤而逃。 出手那么狠,估计是因为差点替豹子背了锅。 丫丫可甜可咸,招来所有孩子的喜爱。 它很喜欢被孩子们抚摸的感觉,惬意的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享受。 孩子们欢喜的围着丫丫玩闹,刚开始大人们都紧张的盯着,生怕丫丫一时兽性大发,伤着孩子。 但相处时间长了,见丫丫对孩子们并没有半分恶意,也放下心来。 石敢当也去摸了摸丫丫的毛,却被丫丫一声吼叫给吓跑。 丫丫,“讨厌,人家是女孩子,你个臭男人!” “老虎毛就是跟我那个狼毛不一样啊,摸着还挺舒服的。”石敢当憨笑两声。 丫丫斜瞪着他,好像在说,“竟敢拿狼和本尊比?你是在侮辱本尊吗?” 灼萝怕他再口无遮拦,会引起丫丫的兽性。 她算是看出来了,丫丫就是个虎精,她都怀疑它身体里面住着人的灵魂。 一把将石敢当推到前面带路去。 又用了一天多的时间,走出了山。 眼看着就要到蓬莱城,大家伙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淡,也不如以前爱说话了,都蔫蔫的。 赵英中午做饭的时候,边烧火边嘟囔道:“等到了蓬莱城咱们大家就要散了,也不知道蓬莱城什么样,能不能住惯。哎,恐怕等到了那,就不能总吃肉了,城里的肉贵,哪舍得吃。” 杨翠兰听她说完,眼圈发红,转头偷着抹泪。 和大家从青冈沟出来,一起几个月,经历过生死,一起扛过各种艰难,早就有感情了。 到了蓬莱城就要分离,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中午这顿饭吃的很静,都没有说话的。下午走路也变得缓慢,仿佛这样就可以多相处一会儿。 可是蓬莱城还是到了。 高大巍峨的城门以压倒性逼迫气势矗立在人的头顶,城门口门楣上刻着“蓬莱城”三个黑色的大字。 城楼上每隔几步就守着一个穿着铠甲的士兵,甚至威仪肃穆。 城门两旁站着大量的士兵,像一道墙堵在城门口。 此时城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破衣烂衫,蓬头垢面,有顶着个大铁锅的,有背着被褥的,有的人脚上就剩下一只鞋…… 一看就是和灼萝他们一样,拖家带口投奔到蓬莱城的。 灼萝他们走过去,就听见前面的人喊道:“我们都有户籍文书,凭啥不让我们进城?” 士兵铠甲加身,却不是去打那些入侵他们家园的蛮夷,而是在对抗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寒心啊! “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进去!”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百姓,快放我们进去!” “咱们背井离乡,好不容易活下来赶到这里,没想到蓬莱城的官狼心狗肺,不管咱们的生死,由着咱们自生自灭,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死在家里!” 流民不断叫嚷着,他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好几天,但士兵却迟迟不放行。 他们已经粮尽弹绝,再也等不下去了。 有一个大汉先起了头,“娘的,还等什么,咱们一起冲进去,就不信他们能拦得住!” 话音刚落,士兵的长矛直接刺死了他。 “哗”的一声,吓得一众流民魂飞魄散,赶忙往后退了几丈。 士兵把长矛往地上一杵,面不改色,威吓道:“太守有令,凡闹事者,杀无赦!谁要是再敢生事,这就是下场!” 杀鸡儆猴这一招很有威慑力。 一众流民如惊弓之鸟,再不敢叫嚣。 第九十二章 慕容 有好多人哭了起来,“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城?我们一家已经断粮断食好几天了,再等下去就快撑不住了。” “求求你们,发发善心,让我们进去。” 城楼下呜咽声一片,凄惨悲怆。 但那些士兵并不为之所动,一个个面不改色。 这时一个当官模样的男人出现在城楼,他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诸位百姓不要慌张,本官是蓬莱通判,请诸位静下来听本官说。” “现在由于蓬莱城内收留的流民太多,还没有安排完他们的住所,请大家稍安勿躁,多等几日,等料理好城内这些人,我们再打开城门请大家进来。蓬莱太守一向好客,必不会把大家拒之门外的,请大家耐心再多等两天。” 流民哭声渐渐停下来。 “我们没粮食吃,再多等两天就要饿死了。” 楼上道:“我们很快就会安排马车给大家送去粮食,不会让大家挨饿的,大家配合一下,就当是先安顿在城外好不好?” 这样有商有量,又给出解决方案,让大家心里都好受很多。 “好,那我们暂且信你。不过,要是两天之后,你们还不让我们进城,我们就是拼上性命,也要冲进去!” 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冲进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双方暂时得到和解,流民都退了回来。 “元家媳妇,咱们怎么办?”李大壮来到灼萝身边,问道。 人家不给开门,还能怎么办,只能凉拌。 灼萝刚要说找个地方休息,苏容就从旁边冒出来。 “你们跟我走!” 他大摇大摆就往城门走去,众人一脸懵然,这小子是要干嘛,张飞闯辕门吗? 见众人没跟着,苏容回过头,道:“你们还不快跟着,不想进城了?” 众人迟疑,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灼萝,他们听灼萝听惯了,什么事都要她拿主意。 灼萝思索一下,道:“跟着去看看。” 一行人跟着苏容身后走到城门口,士兵们迅速成列,长矛指向他们。 这帮士兵训练有素,只是可惜,武器却朝着自己国家的百姓,说起来可笑。 “他不会是不想活了,还找咱们陪葬?”韩璋走到一半,心里就没了底。 他扯住赵英到后面,万一有变故,跑也能跑的快点。 只见苏容走到前面,和士兵嘀嘀咕咕说了两句话,然后就看他在身上乱摸,摸了半天,士兵都显得有几分不耐烦了,他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像是一个木制牌子,士兵接过去一看,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忙让人把立在城门两旁的障碍物抬走,一脸谄笑迎着苏容往里进。 这…… 什么操作? 众人一时傻眼。 苏容回头叫他们,“走!” 那气势跟回家似的。 一众流民看见士兵给灼萝等人开了城门,当即不干,“凭什么让他们进!” 丫丫冲他们虎啸一声,抖了抖毛,吓得那群人四散。 众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进了城。 进了城里,还没回过劲,石敢当还不敢相信,“咱们就这么容易进来了?” 曹斌掐了他一下,“疼吗?” 石敢当捂着胳膊,“疼。” 曹斌点着头道:“那就不是做梦。” 石敢当咬牙切齿,“你怎么不掐你自己?” 曹斌一本正经道:“我怕疼,大哥你皮糙肉厚,没关系。” 石敢当咬碎了一口牙,“……” 韩璋一脸兴奋,几步追上苏容,搂着他的肩,“兄弟,行啊,这么轻松就搞定那些士兵。我原本还以为你干啥啥不行,原来你也有点用啊。对了,你给他们看得是什么东西?怎么他们一看,就变成孙子了?” 苏容呵呵一笑,没作回答。 话锋一转道:“我在城里有个别院,地方宽敞,你们都能住下,咱们先过去。” 别看蓬莱城外叫苦连天,但蓬莱城内却一派祥和,街道繁华,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仿佛这里的一切并不受外界干扰。 只是灼萝一行人走来,惹来众多目光。 “哪来的土包子?” “不是不让流民进来嘛,怎么还放进来了?” “你瞧那个人,咋长成那样了,真有趣……”指着石敢当。 “哎呦,怎么还有老虎啊,吓死个人……” 丫丫呜嗷一声,惊得人四窜,不一会儿的功夫街上就没人了。 元大郎摸了摸丫丫的头,“丫丫威武!” 丫丫扬起它完美的下颌角,低调低调。 别院离的不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院里有人看守,见苏容回来,婆子丫鬟全都出来迎接。 “少爷回来了。” “少爷安。” “少爷。” 从门口到大厅,一路行着礼。 苏容抬手吩咐,“你们把房间收拾出来,我带回来朋友,要住上一阵。” “是。”下人规矩,应下立马回后院布置。 苏容很热情的招呼人进屋,“大家先进堂屋坐会。” 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黄花梨桌子,“我的乖乖,这桌子是黄花梨的。” 石敢当小时候家里富贵,是见过世面的,一眼就认出来了。 老赵婆子直奔桌子上的花瓶,拿起来稀罕的摸着,“你们看这花瓶多好看,上面的花跟真的一样。” 乡下人第一次进这么好的地方,看什么都新鲜。 老赵头子看的惊心,忙让她放下,“这要是磕了碰了,咱可赔不起。” 苏容郎朗笑道:“没事啊,赵大娘要是喜欢,尽管拿去。” 老赵婆子恋恋不舍的放下,笑道:“俺不能要,这好东西俺拿着都是糟蹋了。”又稀罕的摸了两把。 那边下人来通报说房间收拾好了,苏容让大家自己去选房间,他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众人聚在一起,都在猜测苏容到底是什么身份。 问了下人,“你家少爷是做什么的?” 下人但笑不语,把饭菜端上桌,就退了下去。 “这苏容怎么这么神秘,他到底是什么人啊?”能让守城的士兵放行,还有这么好的别院住,一定不简单。 灼萝心下思忖一番,别人没看见,但她看得清楚,当时苏容向士兵展出一块木制牌子,那牌子上面写着“慕容”两个字。 那种东西在古代是家族身份的象征,慕容—— 灼萝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听那群流民说,好像蓬莱城太守就是姓慕容的。 第九十三章 姐妹搞钱 吃过饭后灼萝就回了屋子。 她和杨翠兰带着三个孩子和丫丫住一间。 边铺床杨翠兰边问灼萝,“阿萝妹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灼萝帮她拿着被子,回道:“我手里还留点钱,明天再拿着狼皮去市集上转转,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然后租个房子,先安顿下来再说。” 杨翠兰朝着三个孩子努了努嘴,“他们哪?你打算一个人带着?” 她是为灼萝着想,“你男人都已经死了,可你还年轻啊。这三个又都不是你生的,你没必要为了他们赔上自己的幸福。说句难听的,他们是姓元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愧是好姐妹,灼萝也是这么想的。 她可从来没想过当单身妈妈,更不会为那个死鬼守节。 世间的男子千千万,还等着她哪! “所以啊,我想着等安顿下来,就把他们送到大房那去。我听崔金枝说,大房家很有钱的,孩子们跟了他们,我也能放心了。” 在路上时,崔金枝总跟人吹嘘,“我们元家大房在蓬莱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我家大伯年轻时可是京官,京官知道不,就是每天上朝能见到皇上的那种。” 王福成媳妇撇嘴,“京官咋还住在蓬莱城?” “这不是后来外调,就回了蓬莱,当了个什么通判的官,如今岁数大了是退下来了,不过听说现任太守还是他的学生呢!” 没人理会她,她兀自道:“要说他能当上这个官,都是我家老头子的功劳。要不是我家老头子辛苦供他读书,他哪能考上进士,哪能有现在的风光。” 张户媳妇嘴角喊着一抹轻蔑的笑意,“那照你这么说,他应该感恩戴德才是,怎么没接你们一家去蓬莱城住啊?” 崔金枝面上掠过一丝丝的窘迫,随即道:“那是我们住不惯城里,不愿意去。” 灼萝听崔金枝念叨过,大房在蓬莱住的房子很大,出入丫鬟婆子一群,想来是很有钱的。 将来把大郎他们三个交给大房,看在死去公公的面子上,也会善待这三个孩子。 杨翠兰很认同,“这主意好,他们三个生活有了保障,也不用拖累你了。” 灼萝又问她,“你有什么打算吗?是跟着你大伯大嫂他们,还是怎么样?” 杨翠兰勉力一笑,道:“以前在村子里我都能自己养活自己,何况是在城里,干活的机会多,我找点活做,照样能养活自己。” 灼萝对她竖起大拇指,“有志气。” 很有新时代女性的风范嘛。 寻思寻思,又道:“反正咱俩都是一个人,翠兰姐,要不这样,咱俩一块过,咱们一块搞钱。” 杨翠兰一听,笑得合不拢嘴,“那再好不过了。” 她拉紧灼萝的手,“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意思,就怕你嫌弃我,不愿和我一起。” “你这说的哪里的话,咱们在一起这么多日子,有啥话不能说的,再说,你嫌弃你什么啊?一天就瞎想,我董灼萝是那种人吗?”灼萝横眉噤鼻。 杨翠兰忙哄道:“不是不是,是我不会说话了。”咧着嘴傻乐。 …… 元二郎躲在门后,把她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慢慢从房间退出来,脸色凝重。 元大郎和元小妹见他神情不对,跑到他身边,小妹道:“你不是去叫娘出来,给丫丫弄东西吃吗?娘怎么没出来?” 元大郎没见过二郎这样,扣住他肩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元二郎抿抿嘴角,看了看他们,然后拉着他们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 把听到的和他们学了一遍。 元小妹眼泪“噼里啪啦”直流,“我不要去大房爷爷家,我要跟着娘,我现在就去找娘,求她别把咱们送走。” 元大郎赶紧把她拽回来,“小妹别去。” 元小妹抽噎道:“为什么不让我去?你是不是还讨厌她,还是你看大房有钱,就想去他家?” 元二郎喝令她住嘴,“小妹你别瞎说,大哥根本不是那种人。” 小妹呜咽道:“那是为什么?你们都不想跟娘在一起吗?娘以前是不好,但她现在变好了啊,你们都看见了。” 元大郎见不得小妹哭,擦干她的眼泪,“小妹,不是大哥不愿意。咱们也得为她想想啊,毕竟咱们不是她生的,她没义务照顾咱们三个。而且现在爹也死了,她一个女人养咱们三个,得多不容易啊。” 元二郎接着道:“她还年轻,以后还要嫁人,带着咱们三个,哪个男人还会要她?咱们不能再拖累她了。” 元小妹心里明白这个理,但她一想到和灼萝分离,心就跟刀割一样疼。 她瘪着嘴小声道:“娘就不能不嫁人吗?咱们四个一起过不行吗?” 元二郎心里也难受,在一起这么久,说不伤心是假话。 他声音很低落,道:“女人都希望有个男人疼爱她保护她。”顿一顿,“况且但凡女人都是希望有自己的孩子。” 元小妹哭的更伤心了,她蹲着头埋在胳膊里,“我们也是她的孩子啊。” 元大郎强忍着眼底翻涌的水汽,上前抱住小妹,“小妹别哭了……” 小妹抬手也抱住他,在他怀里哭了好一阵,最后擦干眼泪,“我是不想离开娘,可是我更希望她幸福。” 赵英吃完饭就出去转了一圈,晚饭前跑回来,把灼萝拉倒一旁,神秘兮兮道:“师傅,你知道苏容是谁吗?” 灼萝挑起眉。 她自问自答,“我们都被他骗了,他根本不叫苏容,他叫慕容苏,是蓬莱城太守的二儿子!” 太激动了,声音大的隔壁都能听到了。 “太守的儿子?” 众人炸了锅。 “怪不得他这么轻松就带着咱们进了城,原来是太守的儿子!” “竟然骗了咱们一路,实在太过分了!” “还说被贼匪劫道,说什么家里是做生意,他嘴里就没一句实话,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走,找他算账去!” “对,好好和他算算账!” 众人义愤填膺,撸胳膊挽袖子,那架势,像是抓到慕容苏就要把他送去见阎王。 第九十四章 慕容兄弟 灼萝见此情景,皱眉摇头,然后稳稳的坐下来。 众人走到门口,才发现灼萝没跟着。 韩璋返回来,“老大,你怎么还坐在这,咱们得去找慕容苏那小子算账去啊!” “你们去。” 下人端来茶壶问灼萝要不要填茶,灼萝点了点头,道了声谢,然后慢慢品起茶。 李大壮眉心的川字纹拧巴成麻花,“元家媳妇你怎么还喝上茶了,那茶就那么好喝啊?” 灼萝点一点头,“还不错,要不你也尝尝?” 众人被她气的脸都变形了,这元家媳妇是不是怕了人家,所以不敢去。 灼萝眼皮不抬,直到议论声没了,方道:“你们有病?” “你怎么骂人呢?” “我是骂人吗?我说的是事实。”灼萝瞧着众人,语气生冷,“你们跟人家算什么帐?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供你们住供你们吃,还供出错了?你们可别忘了,要不是人家慕容公子,咱们还在城外和那群流民一样哪!” 众人讪讪,不知谁嘟囔一句,“他先骗人的。” 灼萝翻了个白眼,“人家是官宦公子,出门在外隐藏身份不是很正常。” 这回大家都不说话了。 没一会儿,慕容苏就回来了。 “慕容苏,你终于回来了!”一进门,韩璋就大喝一声,几步到他面前,凶神恶煞道。 慕容苏乍一听到叫他名字,吓了一跳,讪讪笑道:“你们都知道了啊?” 他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主要是慕容这个姓氏实在是招摇,我又不知道你们是好人坏人,只好隐姓埋名。” 见大家都绷着脸,他拽拽这个,“别生气了。”拉着那个,“就原谅我这次。” 见他急得团团转,众人实在绷不住了,哈哈大笑。 “你们——” 韩璋搂住他肩膀,“谁让你骗我们,我们也还你一次!” 慕容苏捂着蹦蹦乱跳的小心脏,他还以为他们再也不会理他了。 他出生在宦官世家,从小接触的都是官场后宅那些尔虞我诈,对他真心的没几人。 这次出去,遇到这群人,虽然都是普通老百姓,但胜在纯粹率真,他真的想和这群人做朋友。 突然又想起一事,转头拉来一人,向众人介绍,“忘了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大哥,慕容奕。” 慕容奕的出现让大家为之一震。 之前他现在阴暗处,没人注意到。 往前走几步,来到众人前,才看清他的容貌。 余晖洒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光环。 若说慕容苏是俊美,那他大哥就可以用高贵来形容。 他的脸仿佛是雕塑一般精致,嘴角含着得体而温柔的笑容,那种笑容仿佛是能将乌云拨开,驱走一切的黑暗。 灼萝的心像是漏掉了两拍…… 这男人,极品! 花痴过后,赶紧摸了摸下巴。 幸好,没流口水。 慕容奕合拳向众人拱手,“多谢诸位这些日子对家弟的关照。” “没事没事,互相帮助嘛。” “他也关照我们了。” 乡下人说话没那么文绉绉,都是大白话。 慕容苏又拉着慕容奕到灼萝面前,“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董姑娘。” 慕容奕打量着灼萝,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据他弟弟所描述的,他还以为她是个强悍似男人的姑娘,没想到,竟这般……柔弱。 慕容奕抱拳,微笑,“幸会,董姑娘。” 灼萝微微闪神,靠,这笑容,简直要人命啊。 高大,英俊,矜贵,温柔,稳重,简直就是禁欲系代表。 是她喜欢的类型。 暗暗深呼吸一口,灼萝回以一抱,不卑不亢道:“幸会。” 慕容苏一脸兴奋,“哥,你别看董姑娘是个小女人,她打起架来很厉害的,一棒子就打倒一个。你看那只老虎,也是她驯化的,厉害。” 他这般安利,让灼萝想起过年来亲戚时,她妈让她表演节目。 慕容奕看着灼萝的眼神更光亮,“真的?” 灼萝不失礼貌一笑,“二公子夸张了。” “我哪夸张,哥,都是我亲眼所见。”慕容苏仿佛生怕慕容奕不相信他,言之凿凿的。 慕容奕笑而不语,自己弟弟什么样不知道吗?没有的事不会和他瞎说。 看来是这位董姑娘自谦了。 不过他这个人,别人不愿承认的事不愿强迫。 话锋一转,道:“家弟已经和在下说明了你们的情况,大家放心,户籍的事由在下来办,弄好之后便派人送过来。” “你们可以安心住在这里,一应需求只要和管家说一声就可以。” 微微侧头,身后就有下人捧来两盘金银,“你们刚到蓬莱城,应该有许多要买的东西,这些钱尽管拿去,就当是各位一路照顾我二弟的谢礼了。” 他表现的很有大家风范,让人心生好感。 慕容奕走后,女人们就聚集在一块。 “哇,慕容家的公子怎么一个赛一个长得好,看得老娘的心怦怦乱跳。” “说话也好听啊,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呃……谦谦君子,对,就是谦谦君子,多温柔啊,这城里的男人就是和咱乡下的糙汉不一样。” “也不知道慕容大公子成亲了没有?” “成不成亲也没你的事了,你都嫁人生娃了。周家的,你小心这话被你男人听到,揍你个好歹。” “他敢!他要是敢动我一手指头,我就不跟他过了,再在城里找个男人,没准还能找个小伙子呢。” “哈哈哈哈……” 女人们笑成一团。 男人们没听见女人说什么,见她们笑成一片,道:“一群傻婆子,你们说什么呢,笑的这么欢。” 王福成媳妇道:“要你们管!女人的事,男人少打听!” 王福成咂嘴“啧”了一声,“诶你个败家娘们,进了城你还反天了!” 王福成媳妇横斜他一眼,正瞅见慕容苏送他哥回来,向他招手,“二公子,你过来一下。” “大嫂什么事?”慕容苏急步走过去。 赵英直接道:“你大哥成没成亲啊?” 张户媳妇扒拉她手一下,“你问的委婉点啊。” 委婉点? 赵英想了下,“你有没有大嫂?”? 第九十五章 做个妾也行啊 众人结舌,“呃……” 好像也没有怎么委婉。 慕容苏以为是赵英看上他大哥,咽了一下喉咙。 为难道:“对不住了赵姑娘,我大哥已经成亲了。” “哎,英年早婚啊。”赵英感叹。 半天寻思过味来,“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对不住我啊?” 韩璋从旁边路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阴阳怪气来这么一句,“渣女,见一个爱一个。” 赵英转身,掐着腰冲他喊道:“滚!” 慕容苏挡在两人中间,他以为赵英是因为失恋难过,把火气发泄到韩璋身上,忙道:“赵姑娘莫生气,蓬莱城的好男儿很多,不单只我大哥一个。你要是愿意,我帮你介绍。” 赵英哭笑不得,“你以为我看上你大哥了?哈哈——”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早就——”赵英话戛然而止,眼角余光扫到韩璋,迅速转移回来,“我是替我师傅问的。” 灼萝口含葡萄,差点没整个咽进去。 她对着赵英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啊。 灼萝可清醒的很,那种男人,根本不是她能招惹的。 而且近期她对男人没兴趣,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搞钱。 笑话,女人只要有了钱,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何必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 哪想那慕容苏和赵英是一路货色,瞪着放光的眼睛对灼萝道:“董姑娘对我大哥有意?若真是如此,我和我大哥去说,要是我大哥不嫌弃,让董姑娘做个妾也行啊。” “咳咳咳……”还是呛着了。 灼萝擦着嘴,“还是嫌弃。” 做个妾也行啊,这是人说出的话吗? 说完招呼三小只进屋睡觉。 慕容苏站在原地挠头,董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奕办事很快,第二天就办好了户籍派人送来,有了这东西就可以在蓬莱城安家落户了。 连石敢当这群草寇都一并给办了,自此以后,他们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要不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哪,认识一两个达官贵人确实不一样。 一早灼萝就和杨翠兰出门去了市集,把狼皮子卖掉,再在城里转一转,看看有没有房租便宜的房子。 顺便打听打听元家大房。 “你们说的是元不问元老爷,那可是我们蓬莱城的大户,蓬莱城一半的米行,一半的药材店,都是他家开的。” “元老爷这人很有善心,逢年过节就会派粮食给穷人,每年他过寿还要发喜饼给大家吃呢。” “元夫人也是好人啊,她成立的那个俪群会,集资善款,捐助城中的孤儿,还供他们读书上私塾。” “听说元老爷年轻的时候也没钱读书,后来遇到元夫人资助,才考上探花,当了官。” “这就叫好人有好报,正因为元夫人的善心,她才能有今日的富贵。” “元老爷是大好人啊,一家子都是好人……” 问起元家,每个人都竖起大拇指夸赞。 虽然和崔金枝说的有所出入,但能人人都说好,灼萝觉得,这样的人家应该也是不差的。 两人又到街上逛一圈,走到一间卖衣服的店铺前,灼萝拽着杨翠兰进去瞧。 “别去了,城里的衣服都贵的很,我还有两件换洗的。” 杨翠兰站在门口不进去,双手紧紧抓住衣角。 灼萝使劲将她拽进门,“新生活要有新气象,哪还能穿以前的。你也别嫌贵,咱能花出去,以后也能挣回来。” 衣铺掌柜正好听到这句话,忙迎上来,“这位姑娘说的对,钱这东西,挣了不就是为了花的嘛。两位看看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们便宜点。” 掌柜的是个妇人,身量玲珑,笑容可掬,穿着一件碧色绣合欢花的衣裳,说话也透着一股子爽朗。 “这都是金陵城里当季最时兴的料子,在蓬莱也只有我们一家有。”老板娘扯开布料给她们两人介绍着。 杨翠兰看着满目的料子,挑花了眼,觉得哪件都好看。 “这一定很贵。”她是真舍不得花钱在买衣服上。 老板娘笑着道:“时兴的东西都会贵一点,不过穿在身上出去,打眼得很。” 杨翠兰摸摸料子,小声道:“这么薄,也不知道结不结实。” 乡下人买衣服就是这样,样式花色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耐不耐穿,能穿几年。 老板娘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回头从架子底下找出一匹,“那你看看这块,这块料子虽然不时兴,但料子厚实抗磨,花色也挺好看的。” 杨翠兰拿过去一摸,喜道:“还真挺厚实的。”瞧着灼萝。 灼萝却觉得这块料子颜色有点深,浅褐色的,岁数大穿着还行。 不过看她那期盼的眼神,灼萝也不忍拒绝。 “多少钱?” “这个便宜,一匹布四十文钱。” “四十文钱?”杨翠兰听到价格吓了一跳,拽着灼萝的手走,“太贵了,不买了,四十文钱都买多少东西了。” 见客人要走,老板娘忙道:“妹子你先别走啊,价格都好商量,这样,我给你降点价钱,行不行?” 杨翠兰犹豫了下,“那能多少?” “三十五文?”这老板娘做生意做的也挺卑微,问的小心翼翼。 “还是走。”杨翠兰又抓住灼萝的手。 老板娘着急道:“三十文,三十文。” 杨翠兰已经到了门口。 “好,一口价,二十文,这是最低价,你要是能给就拿走。”老板娘一咬牙,拍板道。 最主要她这是最后一匹货底子了,都已经沉在那好几年了,再卖不出去可就真砸手里了。 这个价钱,杨翠兰勉强能接受,已经迈出门槛的一只脚又退了回来。 “出去别跟别人说我给你们这个价,我可从来没卖过这么便宜,今儿也就是看与你们两位有缘,才卖这个价。” 老板娘像是做出多大让步似的,“哎呀,这个价钱真是赔死了。” 灼萝道:“哪能让你赔着,以后我们多来几次,你不就挣回来了。” “那以后一定多来啊。” “那是自然。” 杨翠兰从怀里里掏出钱袋,细细数了三遍,才把二十文钱递过去。 第九十六章 叫价 这时灼萝看到墙上挂得一件成品衣服,乳白色底色,隐隐散发着亮光,上面绣着浅蓝色莲花,针法绝妙,朵朵莲花栩栩如生。 一问价钱。 “姑娘眼光真好,这是今天早上刚到的货,咱们蓬莱城只此一件。不过价钱是有些贵,要二两银子。” “二两?”杨翠兰惊得嘴里都能装下鸡蛋,“乖乖,二两的衣服穿在身上,还不得飞啊。” 老板娘和灼萝皆看着她笑,老板娘道:“衣服这东西,贵有贵的道理,你摸摸这布料,滑不留手,柔软又光滑,穿在身上和没穿衣服一样。你再瞧瞧这上面的刺绣,都是名家绣娘所绣,针脚一点都不毛躁。” 杨翠兰撇嘴摇头,“二两银子都够买一辈子穿的衣服了。” 灼萝却很喜欢这件衣服,在她的观念里,钱财可再挣,衣服再难得。 只是眼下,基本生活还没有保障。 老板娘看出她喜欢,道:“你穿上试试,要是喜欢,我给你便宜一点。” 灼萝眼神骤然一亮,试一试也好啊。 灼萝进去试衣间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两个姑娘打扮的女子,一个身材纤细,一个身材臃肿,身后丫鬟婆子簇拥,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有钱人家。 身材臃肿的女子嫌弃的看着杨翠兰,捏着鼻子道:“老板娘,你这店里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啊。” “你说谁呢?”杨翠兰的声音响起。 “呦,你还不傻,知道是说你啊。哪来的土包子,瞧瞧穿的一身,妈呀,衣服上还有补丁哪,裤脚上沾的什么啊,怎么像是猪粪。我说怎么一进来一股子臭味,老板娘,快把她撵走,你不想做生意了!” “你——” 灼萝走出来,“确实是有一股子臭味,不过是你的口臭!” 灼萝一出现,众人眼前一亮,连回嘴都忘了。 那身衣服穿在灼萝身上,显得她腰肢线软,玲珑有致,颜色更是相称,清丽脱俗,如一朵清逸空幽的兰花,散发着独特的气韵。 “姑娘,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是好看,就像是特意为你定制似的。”老板娘忍不住夸奖。 那两个女子眼中掠过惊艳之色,但迅速被一种嫉妒的神色所代替。 纤细女子打量着灼萝一遍,见她头上不戴一物,脚下还穿着布鞋,不由露出轻蔑之色。 “老板娘,你可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身穷酸相,也被你夸成朵花似的,要不说你这生意好哪。” 臃肿女人发出一声轻笑,“不过这次老板娘你应该打错算盘了,就她们这种穷酸样,怕是你这儿的东西一样都买不起。” 她嘴上讥讽着,但那妒忌的眼神一丝都不加掩盖。 灼萝那不施粉黛,却娇艳如花的面庞,落在她的眼里,非常刺眼。 杨翠兰不甘示弱,“谁说我们买不起!” 捧着她那匹布往前拱了拱。 纤细女子走上前,掐起布料一角,又松开,嫌弃道:“这什么破布,都剌手。” 想一想,琢磨道:“我瞧着这料子怎么这么眼熟呢?” 往身后一扫,捂嘴大笑,指着她身后的婆子道:“原来是我家下人穿过两三年的样式,浪费那个钱干嘛?张婆,你把衣服脱下来赏给她,也当做件好事了。” 哈哈哈哈—— 主子下人笑作一团。 杨翠兰看看手中的布料,再看看那个婆子穿的,竟是一模一样,顿觉尴尬。 灼萝瞪着她们,道:“小心点,别把大牙笑出来。” 臃肿女子哼一声,指着灼萝穿个那件,“老板娘,我要她身上这件衣服。” 灼萝不悦的皱起眉。 老板娘看看灼萝,又看看她,道:“不好意思小姐,是这位姑娘先看中的,咱们做生意,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纤细女子上前,鄙夷灼萝一眼,“我元汐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这件衣服多少钱,我出双倍。” “双倍?”老板娘伸出两个手指,眼睛放光。 那可就是四两银子了。 她看向灼萝,有点纠结。 从心出来,她也看不惯这一肥一瘦,但从银子出发,确实难以抗拒。 她的心思,灼萝一目了然。 什么都没说,回了试衣房。 “老板娘,你过来一下,衣服我解不开了。” 听到声音,老板娘忙进去帮忙。 胖瘦两人齐哼,“就说她买不起,大众脸充胖子。” 很快灼萝和老板娘出来了。 臃肿女人向灼萝伸出手,“衣服拿来。” 要抢,却被灼萝推开。 她一怒,横起粗眉,“你什么意思?” 灼萝道:“我说我不买了吗?老板娘,我出三倍。” 三倍就是六两! 杨翠兰急的拽住灼萝,“阿萝妹子你疯了?” 纤细女子嘲笑道:“听见没,连你的同伴都说你疯了,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钱,就敢跟我们叫价。” 话音一落,灼萝就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是慕容苏给的那锭,还没来得及去换钱。 杨翠兰见她竟把金子拿出来押,完了,这是真疯了。 竟小看了她! 一肥一瘦对视一眼,两人皆不甘心。 “我们出四倍!” “五倍!”灼萝干净利落。 “六倍!” 灼萝神色轻松,“八倍。” 一肥一瘦咬咬牙,“十倍!” 她们每往上喊一次,老板娘就掰着手指算一次,越喊她脸上笑容越大。 默默念叨,“十倍,就是二十两,这回儿发了发了。” 杨翠兰却是焦急如焚,心里呐喊着,“灼萝妹子,别喊了,千万别喊了!” 仿佛听到了她的呐喊,这时灼萝把衣服朝着臃肿女子丢过去,“归你们了。” 她不往上加倍了。 杨翠兰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灼萝随即拽着她离开,一胖一瘦更是嚣张,“我就说她们买不起,还敢跟咱们抢,不知天高地厚……” 杨翠兰出了店铺默默叨叨,“妹子你真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你每叫一次价,我这心啊——诶诶?你要领我去哪啊?” 灼萝拉着杨翠兰躲在店铺旁边的胡同里,探着脑袋往外瞅,等看那一肥一瘦坐着马车离开,又拉着杨翠兰回了刚才的店铺。 第九十七章 提成 老板娘正低头数着钱。 “老板娘!” 灼萝一声召唤,让她抬起头来。 喜滋滋的招手,“快进来。” 杨翠兰还没弄明白灼萝怎么拉着她回来了,就听老板娘道:“刚才那件衣服,我卖了二十两,除掉他们最先给的双倍价格,你帮我叫价,一共多赚十六两,按咱们说好的五五分成,这八两是你的。” 老板娘爽快的把八两银子摆在灼萝的面前。 杨翠兰眼看着灼萝把银子收好,满脑子疑问。 “就是我给她当托,帮她提价,挣出来的钱平分。”灼萝向她解释道。 杨翠兰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你们什么时候商量的,我怎么不知道?” 灼萝和老板娘对视一笑。 当时灼萝回去换衣服,以解不开衣服为由把她叫了进去。 灼萝抛出一个诱人的橄榄枝,“想不想挣得更多?我能帮你多赚几倍的价钱。” 老板娘眼睛一亮,“你有办法?”微微眯了眯眼睛,她可不相信天上掉馅饼,“什么条件?” 灼萝道:“她们给出的双倍价钱我可以当做你的保底,不过多出来的钱,咱们俩得平分。” 老板娘心下一转,“成交!” 杨翠兰向她们竖起两个大拇指。 灼萝又在店铺里挑了好几匹布,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一两银子。 临走前,老板娘大方的送给她两匹,“姑娘,以后咱们要常合作啊。” 灼萝笑着接收,“没问题,合作互赢嘛。” 等走出了店铺,杨翠兰又问灼萝,“你就不怕她们不往上叫价啊?万一人家不要了,看你怎么办!” 灼萝道:“那种人一看就人傻钱多,她不说的嘛,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况且到了十倍我就不叫了,咱们见好就收。” 杨翠兰对灼萝的钦佩更上了一个台阶,人家买东西是往外花钱,这人厉害,还往回挣钱。 出了衣铺店,两人直奔钱庄去。 分开之前金元宝要换成铜钱给大家分了。 冤家路窄,正碰上一肥一瘦。 她们是把银票换成现银来了。 灼萝刚把两个金元宝递上去给掌柜说要换铜钱,那个叫元淳的就阴阳怪气道:“掌柜,你可要看仔细了,这两个穷酸乡巴佬,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金元宝的,别是来路不正。” “来路不正?”掌柜闻言变色。 杨翠兰拍的柜台震响,“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们偷的抢的?” 另一个轻蔑一哼,“那可真没准,掌柜,你得好好查查才行,不然出了什么事,官府还以为是和你勾结呢。” 掌柜心中一骇,这样的罪名他可不敢承受。 赶紧到后头找来钱庄老板。 钱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五十岁左右,国字脸,嘴唇上两撇胡须。 出来后打量着灼萝和杨翠兰,微微皱起眉。 “是你们两位来换铜钱?”他声音中蕴含着一抹不信任的意味。 灼萝斩钉截铁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钱庄老板并不回答,他拿起金元宝端看,翻看底部时面色大变,忙叫来小伙计,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然后就看那小伙计飞奔出去。 一改之前的冷漠,换上笑脸,忙热情的让人给灼萝和杨翠兰上茶,“两位先歇息一下,喝口茶。” 杨翠兰见他反常,心里打鼓,道:“不用了,快给我们换了铜钱。” “换,换,不过换铜钱需要点时间,两位先静坐一下。” 话音刚落,外面就闯进来几个差役。 钱庄老板比四川变脸还会变,笑容一收,恶狠狠指着灼萝两人,“官爷,就是她们两个!她们俩拿着慕容府制字的金子来我这换钱,一定是在慕容府盗取的。” 一并将两个元宝交到差役手里。 差役拿着看了一眼,“还真是。” 一肥一瘦原本就是想难为一下灼萝二人,没想到竟迁出慕容府。 元淳立即发怒,“你们两个胆子不小,竟敢偷盗到太守府邸!” “你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偷盗了?”杨翠兰恼怒反驳。 “没偷金子哪来的?”臃肿女子大声问道。 “这是慕容二公子给我们的!” 两个女子同时大笑,“扯谎也应该扯个圆乎点的,慕容公子能认识你们?你倒不如说是捡的,那还可信度高一点。” 这么被人污蔑,杨翠兰气得要掉眼泪,“本来就是事实,我扯什么谎?” 元淳冷哼,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指挥着差役,“证据摆在面前,你们还不将这两个贼人押走关进牢房。” 她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让差役很反感。 一名个头很高的差役斜她一眼,朝她喝道:“这有你什么事?滚一边去!”将她们扫到角落。 元淳怒骂道:“竟敢撵本小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差役不理会她们,将灼萝两人围住,“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到底是你们偷的,还是慕容二公子给的,一查便知。” 这世道,民不与官争,灼萝懂这个道理。 反正她问心无愧,不怕去衙门。 她弹弹衣袖,洒脱道:“不用你们押,我们自己会走,前面带路。” 抚了抚杨翠兰的肩,安抚她不要害怕,然后带着她往外走。 刚走出钱庄,一个差役为了显示自己威风,拿着棍子在杨翠兰身上打了一棍,“老实点,快走。” 本来被人冤枉,灼萝就憋着一口气。因为不想惹事,才这般隐忍着。 但这一举,灼萝可忍不了。 只见她拉过杨翠兰到另一边,抬起一脚就将那名差役踢的老远。 “你还敢打差役?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旁边差役见兄弟受伤,也怒了。 “兄弟们,上!” 他们可不讲什么男女,一起向灼萝进攻。 但下一刻,就全躺在地上。 这帮差役就会两下花拳绣腿,灼萝一脚一个,一拳一个,再一个扫堂腿,就里倒歪斜一地。 “哎呦,哎呦……” 疼的直叫。 一肥一瘦躲到墙角下,惊得浑身乱颤,余光撇到一对巡逻士兵往这边来,忙大声尖叫,“救命啊,这边有贼,快来人啊。” 第九十八章 解围 巡逻兵听到声音赶了过来,见一地的差役。 “发生什么了?” 元淳指着灼萝尖叫道:“她们,她们偷盗太守家的钱财,还打伤差役。” 那群巡逻兵也不分青红皂白,举着长矛朝灼萝袭来。 灼萝杏眼微眯,透出生冷之色,怕伤了杨翠兰,将她往旁边一推。 正准备博上一博,却听一道清越之声传来,“不得造次,退下。” 灼萝闻声望去,只见慕容奕一身青衣踏马而来。 眉目清隽,衣袂飘逸,一瞬间镬取所有人的视线。 “大人。” 巡逻兵见是他,忙放下武器行礼。 差役也忍着痛站起来,鞠躬问安。 慕容奕认蓬莱城都尉,专管蓬莱城管辖之内所有军事。 不管是士兵还是差役,都对他又敬又怕。 元淳两人看着慕容奕痴傻了半天,回过神来,已是满脸春光。 声音娇俏显涩,“慕容公子。” 慕容奕下了马,礼貌的冲她们点了一下头。 二女狂喜,“啊!他看见我了!” 就像粉丝见到偶像的状态。 钱庄老板见是慕容奕,忙不迭出门见礼,并向他邀功,“大人,这两个女子拿着印有慕容家制的金宝,来小人这里兑换铜钱,小人怀疑她们盗取府上钱财,所以让伙计招来差役——” 话没说完,慕容奕身后随从拧眉呵斥,“糊涂!这两位都是我家二公子的朋友!” “朋友?”钱庄老板瞠目结舌。 没想到还真是认识,完,完,这次是得罪人了! 元淳两人面面相觑,“她们竟然认识慕容苏?怎么可能?” 一肥不甘心道:“慕容二公子怎会结识村姑?一定是她们长着有几分姿色,勾引二公子!” 两人恨恨的瞪向灼萝。 钱庄老板立马换了幅面孔,一脸谄笑,“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说着又要邀灼萝进屋去。 随从不耐烦的将他推到一边,然后训斥差役和士兵,“还不退到一边去!” 兵差呼啦啦靠到一边。 慕容奕走上前,朝着灼萝拱了拱手,“董姑娘没有受到惊吓?” “我没有事。”灼萝淡淡道。 看了眼那些被她打伤的差役,“他们……” 毕竟是他的人,在人家的地盘,打伤人家的人,确实是不好。 不过她这个人敢作敢当,人确实是她打伤的,如果要是付医药费,她愿意拿。 灼萝本意是如此,却见慕容奕微微侧目,冷声道:“回去每人领罚二十杖。” 灼萝心头一惊,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从道:“董姑娘不用替他们求情,他们胡乱抓人,理应受罚。” 灼萝不想一来就结仇,便道:“一切都是误会,不全怪他们。而且,他们也受到教训,请大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过他们这一次。” 杨翠兰亦道:“是啊,要怪也应该怪钱庄老板,他狗眼看人低。” 钱庄老板心虚的汗都出来了,“是小人眼拙,两位姑娘大人大量,别和小人一半计较。” 他六神无主,眼神乱飘,正巧瞄到元淳两人。 可下找到替罪羊,指着她俩喊道:“都是这两个女人,是她们在一旁怂恿恐吓,小人才一时糊涂。” 元淳两人没想到钱庄老板指着她俩来了,心里抖的一匹,“我们就是随便说说,又不是我们让你去叫人的。” 相互推诿。 “算了,都是误会,说清了就好。”灼萝开口道,“还是先帮我们把钱换了,我们之后还有事哪。” 慕容奕道:“既然董姑娘如此说,这次就饶过他们。” 随从吵着差兵喝道:“还不多谢董姑娘。” “多谢董姑娘。” “董姑娘请进,小的马上给您换钱。”钱庄老板这回很是痛快,从差役那里要回金子紧跑着回铺子去换。 这个空隙,慕容奕转过头看向一肥一瘦,“你们是哪家的姑娘?”声音中没有一丝起伏。 一肥一瘦见慕容奕向她们问话,欣喜若狂,脸颊红霞满天,还以为慕容奕对她们有意思。 虽然慕容奕已经娶妻,但想嫁他为妾的人大有人在。 元淳声音娇羞,“我们是——” 没等说完,慕容奕已经回过身,留给她们一个冷漠的后脑勺,“不管是谁家的姑娘,你们好自为之。” 慕容奕的随从高大威猛,几步走过来,横眉怒目,凶神恶煞骂道:“滚!” 终究是小姑娘,被这一吓,几乎快哭出来,扶着丫鬟婆子麻溜上车跑了。 等钱庄老板把换好的钱给了灼萝,灼萝当面数清,足有一百贯钱。 “董姑娘,我送你们回去。”慕容奕很有绅士风度,看她们拿着这么多东西,提出送她们回去。 灼萝道:“不麻烦大公子了。”把钱包好,裹在布匹里,这样就不会引人注意。 她朝他拱手,“今日有劳大公子,多谢。我们还有事,就此别过。” 慕容奕亦不勉强,微笑颔首,“好,慢走。” …… 晚上大家回到别院。 众人白天也出去四处打听房子。 城里的房价很贵,买一定是买不起,也只能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的房子出租了。 他们也是跑了一天,最后也没找到一处令他们满意价钱的房子。 在城里租一年的房子,都够他们在老家几年生活了。 “明天咱们再去看看,不行去城边瞧瞧,一般城里都是中心地带房价贵,越往外环越便宜一些。” 石敢当兄弟三人下午又去找活,看看能干点什么,现在可不像在山里了,要找个正经工作,谁不希望将来能娶个媳妇,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你们找活找的怎么样,好不好找?”鲁彪打听道。 韩璋狼吞虎咽几口饭,回道:“好找,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好多家都在招工,待遇也不错,有的地方还供吃供住。” 一听供吃供住,众人眼睛放光。要真能这么好,那吃住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那不错啊,明天我们也去看看。”张户喜道。 曹斌却摆摆手,道:“待遇好也出力多,像那些供吃供住的地方,大都是在码头扛大包,我问了,扛一次大包要百余斤,没个好体力干不了。”? 第九十九章 流民遇难 他这么一说,本来想去的人都犹豫了。 韩璋见状,很快扒拉完饭,一抹嘴,道:“做事嘛,量力而行,吃不了这碗饭,吃那碗饭,只要肯干,就饿不死。” 他从怀里掏出几十个铜钱,“你们要是觉得待遇好,有那个意愿,可以去试工。我下午就在那干了几个来回,人家就给这么多。” “呀,这么多钱?”众人惊讶。 “一趟十文钱,我跑了五趟。累确实是累,但来钱比干别的快。” 李大壮计算着,“要是一天搬十趟,就是一百文,要是二十趟,可就是二百文啊。” 按月的话,就是三两到六两不等。 还包吃住,就是纯挣的。 李大壮心动了。 他媳妇算是因为他死的,他有责任照顾岳父岳母,照顾这一大家子。 拿什么照顾,只有多挣钱。 “韩兄弟,明天你还去吗?带上俺,俺别的本事没有,有的是力气。”李大壮拍拍胸脯。 韩璋也想有个作伴的,他之前还有所忧虑,怕自己单独一个去,会被人欺负,“行啊,明天咱俩一起去见工。” “我也去!” “我也去!” 几个力气大的也张罗着一起去。 石敢当和曹斌沉默了半晌。 他俩一个是个头矮,力气小,一个是文弱书生,都干不了扛大包的工作。 他们一起陪着韩璋去的,还试了一下,结果一个大包就把他俩压趴下了。 韩璋回头看见他俩一脸的低落,过来一胳膊搂住一个,“不用担心啊,大不了我养你们俩个,咱兄弟三个磕头的时候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饭自然也得同吃。” 石敢当和曹斌心里感动,眼泪都要出来了。 曹斌一巴掌拍在韩璋肩头,“好,我们兄弟三个有饭同吃。我明天再去找活,实在找不到我就摆个摊,给人代笔。” 石敢当蹦到凳子上,“我以前跟过带我的老乞丐学过唢呐,不行我就去跟着跑白事。” 兄弟三人搂在一起,笑声爽朗。 众人看着他们,也都觉得生活有奔头。 “明天我去看看有没有酒楼缺洗碗的。” “带着我,我腿脚利索,给人端个菜倒杯茶的事都能干。” “……” 不管男女,都在为明天打算着,谁也没想坐吃山空,都想着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灼萝把兑换回来的钱平分下去,他们一共是八十九个人,按人头平均下去,每个人分到一贯多钱。 大家都兴高采烈的领到钱。 黄二姑道:“要不说人得行善积德,要不是当日救下慕容公子,咱们也不能这么顺利的进城,更不能安顿在这么好的地方,还有钱拿。” 众人点头。 好人有好报啊。 赵英想起今儿在外面听到的一件新鲜事,“你们知道吗?出大事了,说出来吓死你们!” 灼萝指着她那张狰狞变形的脸,“你这个样子是挺吓人的。” 哈哈哈哈—— 一片笑声。 赵英打开灼萝的手,“哎呀,师傅你别闹,听我说。” “行,你说。”灼萝收起笑脸,认真听她。 赵英张张嘴,“我说到哪了?”一打断,她想说什么都给忘了。 杨翠兰道:“你说吓死我们。” 赵英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要说什么了,“对,说起来真是吓人,你们知道吗,昨夜城外燃起大火,那些在城外等待的流民,全被大火烧死了。” “真的假的?”众人闻言,皆大惊失色。 赵英斩钉截铁道:“不信你们问我娘,她也听见了。” 老赵婆子点头给她作证,道:“我们找房子走累了,在一个茶棚停下休息,听旁边的人议论。有个人说他还去看了,说是那帮人死状很惨,身体都变成焦炭了,连在一起,都分不出来个数。” 众人哗然。 “要这么说,咱要是没进城来,不就跟他们一样了嘛。我的乖乖,咱们是捡回一条命啊。” “可不,要不是有慕容二公子带咱们进来,这会儿咱们也成死鬼了。” “呸呸呸,别说晦气话。” “咋还能着火呢?妈呀,全烧死了,那得多大的火啊?” 正议论着,慕容苏走进来,“你们聊什么呐,聊的这么起劲?” 众人正想探究个真假,忙把他拉过来,“听说城外死了很多流民,是不是真的?” 慕容苏表情一凝,“你们都听说了。” 见他这般表情,更证实了消息的真实性。 “还真是真的啊?”让人不可置信。 慕容苏点点头,“今天我爹忙了一天,到下午我大哥也过去了,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回来哪。” 众人唏嘘不已。 昨天那群人,有很多都还是孩子。 虽然素不相识,但心里也为他们难过。 这时赵英跑到慕容苏身边,一手搭在他肩上,道:“你这次可是救了我们大家啊,你是我们的救星。” 慕容苏笑着摆手,“别这么说,别这么说,我可当不起。要不是你们,我恐怕也死在外面了。” 不但谦虚,还懂得感恩,众人对慕容苏的好感度又上升了几个阶梯。 韩璋把赵英挤开,占据她的位置,搂住慕容苏道:“兄弟,你这个朋友,我算是交下了,以后有什么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大壮拍着胸脯道:“还有我。” “还有我!” “我也是!” “……” 慕容苏从小到大就没有朋友,今日却有这么多人要和他做朋友,心头哽咽,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劫后余生,怎么也得喝点酒庆祝一下。”他唤来下人拿酒,“来人,把小爷珍藏的那几坛子好酒搬出来。” 众人也都好久没闻过酒香了,更是欢畅。 赵英喝下一口酒,辣的她直伸舌头。 “师傅,这酒好冲啊。” 侧头却见灼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师傅你怎么了?” 灼萝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 “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她端起碗,装作无事,“来,喝酒。” 赵英不以为意,端起碗和她碰杯。 “师傅,什么都不要想了,咱们好好喝一顿,过了今晚,咱们还不知道下次喝酒是什么时候呢。来,我敬你一杯!”? 第一百章 登门元府 灼萝带着三小只在元家门外等着,门房说是进去通传,可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了,也没见他出来。 看着天空乌云慢慢聚拢,像是要下雨,灼萝又上前敲门。 红漆大门砰砰作响,很快里面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 是另一个看大门的,较之前的年轻一些。 像是睡着了,被敲门声吵醒。 揉揉惺忪的睡眼,满脸嫌弃的表情。 “敲什么敲,不是让你等着嘛。” 灼萝忍着气,“我都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你能不能进去再帮我通传一声?” 对方语气更是不耐烦,“能等就等,不能等就走,谁有闲心给你一遍遍通传?” “哐”地一声把门关上,将灼萝隔绝在外。 即便是隔着一扇门,还能听见里面骂骂咧咧的声音,“死穷鬼,连个赏钱都没有,还敢蹬我们元家的大门,就在外面蹲着,看你们能蹲多久!” 靠!还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有钱人家连看门的都瞧不起人! 灼萝怒从心来,刚想一脚把大门踢开,但一想三个孩子。 她倒是没有顾虑,可将来三个孩子和他们一起生活,他们会把她踢门的帐算在孩子们身上。 灼萝攥着拳,最后还是忍下来了。 怕再等下去,就要下雨,灼萝故作轻松道:“你们大爷爷家的房子太大,估计传话的迷路了,咱们先走,明日再来。” “哦。” 三小只悻悻,失落道。 灼萝看他们这副没精打采,好像很失望的表情,心里不免有点不舒服。 早上起来灼萝给他们都换了一身新衣服,并告诉他们,要带他们来他们大爷爷家,三个孩子一听,欢天喜地,还问她是不是以后就可以住在大爷爷家了。 不过再一想,人嘛,甭管大人小孩,谁不想住在好地方,过上好生活。 “没事,明天我再带你们来。”灼萝摸摸元小妹的头,安慰道。 刚牵着孩子走下台阶,这时一旁横冲直撞出来几个壮汉,将灼萝几人推开一边,“让开让开,别挡着道。” 一手将元二郎推个跟头。 “你怎么推人啊!”灼萝忙扶起二郎,正欲发怒,就听人唱道:“老爷回府!” 随即身后的大门缓缓打开,刚才那个对他们横眉竖眼的门子,弓着腰一路小跑出来,下了台阶,见灼萝他们还在,斥道:“去去去,一边去,没看见我们老爷回来,让开,别在门口挡路!” 灼萝登时怒道:“我凭什么让道?这大道你家的啊?” “怎么回事?”一声低沉的声音打断两人,灼萝望去,只见从轿子里走出一个上了岁数的男人,中等身材偏上,一身深紫色镶金线福寿图直缀,头扎束髻冠,长方脸,皮肤微白,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 随从忙从轿子后面跑过来,哈腰道:“老爷不用理会他们,穷要饭的,您先请进,小的打发他们。” 随后给门子打了个眼色,让他将灼萝等人撵走。 门子收到指令,朝他微微颔首,转过身撵灼萝,“快点走,不然我让人赶你们走!” 他见灼萝漂亮,心思一歪,手就向灼萝胸口伸去。 灼萝虽然想着事,但也没忽略他这个举动。 在他的手就快碰到她胸口上,灼萝一把扼住他的手腕,再使劲向下一掰。 咔嚓一声脆响—— “啊——”门子大叫。 手腕折了。 让你想吃老娘豆腐! 众人听到叫声都回过头,随从指着灼萝喝道:“干什么的,捣乱是不是!” 灼萝瞄都不瞄他一眼,扯着门子的胳膊扔到一边,让他一旁叫去,然后往台阶上走去。 那群壮汉训练有素,一字并排,挡在那老爷之前,拔出刀对着灼萝。 灼萝停下来,直视向那个老爷,问道:“你是不是元不问?” “大胆!你竟敢提我家老爷名讳!”旁边随从像踩了他耗子尾巴似的。 灼萝直言不讳,“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嘛,不然还起名字干什么?” “你——” 那老爷面上一片风轻云淡,打量了一眼灼萝和她身后的三个孩子,吩咐左右,“你们退到一旁。” “老爷,这人——”随从一看老爷的眼神,止住了话。 “在下正是,不知姑娘有什么事?” 他说话倒是温和,不像身边那些下人嚣张跋扈。 果然是他。 灼萝不卑不亢道:“不知元老爷可记得青冈沟的元不屈?” 元不问神色一变,往下走了几步,“那是我弟弟。” 重新审视了一番,“你认识他?” 灼萝直言,“他是我公公。” 元不问恍然,又问,“你是元煦媳妇?” 灼萝纠正道:“我是老大家的。”朝着三个孩子招手到身边,“他们是元熙的孩子。” …… 元不问带着灼萝母子四人进了元家,并遣人将府中夫人少爷小姐叫来。 元不问有一妻两妾,正房姜氏,生两子元泽元浩,现在一个打理米行生意,一个打理药行生意,是元不问的左膀右臂。 还有一女元汝,早年就嫁去了金陵城,嫁的是当朝最红的宠臣权崇之子,如今已经是侍郎夫人。 二姨娘柳氏是小吏家的女儿,膝下有三子两女,最小的儿子才七岁,另外两个儿子,元海元淇,一个二十五六,已经娶亲,一个才刚满二十。 一个女儿已经出嫁,嫁到外地,另一个仍待字闺中。 灼萝和元淳对视的时候,两人都愣了一下。 冤家路窄,没想到竟在这碰到。 和她昨天一起的是柳氏兄弟家的女儿,朱一菲,住在元家好多年了。 还有个三姨娘,是正房夫人姜氏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只有一个女儿,元沁,才十五岁。 站在堂厅里,被一群人上下左右打量着,纵然灼萝是个厚脸皮,也不舒服。 她轻轻咳了一声。 刚要说话,就听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这该死的下人,亲戚来了也不说通报一声,白白让人在外面站了个把时辰,如此怠慢,传出去还以为咱们元家礼数不周哪。” 灼萝还纳闷是谁这般轻狂,就见一群丫鬟媳妇簇拥着一人进来。 那人样貌娇媚,即便不是二八年华,但保养得宜,风韵犹存。 她朝着坐在上首的正房夫人福福身,“我来迟了,姐姐别见怪。” 说完,不等夫人开口,妖娆的走到元不问身边,挽住他胳膊,“听说老爷在外面碰到几个亲戚,在哪啊?” 第一百零一章 宅斗的节奏吗? 灼萝心里翻了个白眼。 瞎啊,都从她身边走过去可,还当没看见! 元不问指着妖艳妇人给灼萝介绍,“这是柳姨娘。”又跟三小只说,“你们应该唤二姨奶奶。” “柳姨娘。” “二姨奶奶。” 柳姨娘应了一声,瞧了瞧他们,那眼神,显然是没瞧得起。 他们家大房二房向来不和,元泽媳妇看她不尊敬自己婆婆,心生不悦。 于是道:“二姨娘进来时说的话不错,那帮子下人拜高踩低,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不然像二姨娘说的,传出去人家会说我们元家不会教下人,那不是丢我们元家的脸。” 顿一顿又道:“二姨娘管家这么久,还是这么仁慈,不忍教训下人。若是平时严厉点,就不会闹出今天的笑话。二姨娘,你治家不严呐。” 大夫人早年就开始礼佛,不问家事,自然管家的事就落在柳姨娘头上。 但自从元泽媳妇进门,她就想着从柳姨娘那把管家的权利夺回来。 她婆婆是正室,丈夫是嫡长子,她又是通判之女,怎愿意一个小小的妾室踩在她头上。 元不问的脸色果然冷下来几分,柳姨娘心头一窒,忙不迭认错,道:“妾身疏忽,以后一定严加管教。不过……” 她侧目瞄了眼灼萝四人,“也不能全怪他们,平时家中常来常往的多是达官贵人,冷不丁见穿着寒酸的,难免会瞧不起。” 灼萝听到这话,不由瞠目。 靠,难道还是我的错咯? 柳姨娘的大儿媳栾氏出来为她婆婆说话,“姨娘辛苦操持咱们整个家,上到老爷夫人,下到丫鬟仆人,已属不易,谁能做到面面俱到,放任了一两个奴才也是情理之中。” 元泽媳妇一声冷哼,“既然没那个能力,姨娘就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大包大揽。累了她不说,须知一个大家族,往往就是因为那两只蝼蚁蛀虫,才令大厦倾倒。若是因为这几个人,坏了咱们元家的名声,姨娘也负不了责。” 柳姨娘红唇一勾,“云玲你也太小题大作了。” 眼看着两方就要交火,却听元不问沉声一喝,“怎么又吵起来了!” 作为一家之主,元不问相当有威仪,双方都不说话了。 停了停,只听他道:“把那两个门子都撵出去,阳奉阴违,欺下媚上,这种人我们元家不能留。” 柳姨娘闻言福福身,“是。” 然后元不问又道:“柳姨娘年纪不比从前,操持家事多年辛苦,得空也该歇一歇了。云玲啊,以后就由你帮着你姨娘一起打理家事。” 姚云玲欣喜不已,“是,公公。” 柳姨娘脸色大变,刚想开口,触到元不同那不容置喙的目光,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灼萝眼睛在她们之间转来转去,她就是来送孩子的,为什么还要看上一段现实版的豪门争斗。 不过,要是能打起来就更精彩了! 灼萝正满脑子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元淳道:“爹怎么就确定他们是二爷家的人?” “现在外面骗子很多的,谎称认亲,骗吃骗喝,爹还是要查清了为好。” 众人哗然。 各种晦暗不明的目光投在灼萝身上。 柳姨娘顺坡下驴,“是啊老爷,淳儿说的没错,凡事还是弄清楚为好。” 她现在恨死灼萝几个人,要不是他们,她也不会被姚云玲分掌家之权。 她围着三小只转了两圈,“元煦我是见过的,要说男孩像叔,这两个孩子怎么一点都没有像元煦的地方?” 姚云玲就爱和她唱反调,“我看挺像的。”走过来摸了摸元小妹的脸,道:“人家还说女孩像姑,你们看这孩子长得多像大妹,都有酒窝。” “像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柳姨娘撇嘴。 元不问叫小妹到旁边,仔细打量,“好像真有点像汝儿,汝儿小时候就是小圆脸。” 大夫人转头看了看,点点头,“确实有点。” 元淳“嘁”了一声,“天下间像的人多了,难道长了酒窝就是咱家的人吗?” 大夫人冷眼射过去,她讪讪闭上嘴。 元不问做事追寻个稳妥,“你们还有什么凭证吗?” 这玩应还要凭证? 要不要给你验个dna! 灼萝摇摇头,元不问一时犯难,还是大夫人睿智。 “想证实还不容易吗?他们是元煦的嫂子和侄子,还能不认识吗?” 元不问眼睛一亮,差点忘了这茬,忙吩咐人去把元煦叫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元煦就到了。 辨一辨,回道:“确实是我嫂子和家中侄子侄女。” 他一身书生气,唇红齿白,皮囊不错。这是灼萝对他的第一印象。 元不问才放下心来,“你们尽管住下来,不屈是去了,但我这个做哥的在,就不会委屈他的家人,祥嫂——” 祥嫂是内宅的管家。 “奴婢在。” “去收拾出一个院落来,让他们娘几个住进去。” 柳姨娘见状,立刻换了个脸色,笑意盈盈,“明儿还得让裁缝到家里来,给他们重新裁制衣服才行。” 又亲热的把元小妹搂在怀里,“可怜见的,一路逃荒过来,路上得受了多少苦啊,真是难为她这么点的孩子。” 说着说着,还掉上眼泪疙瘩,像是多心疼似的。 姚云玲看着她那副假惺惺的样子,直翻白眼。 这么会做戏,怎么不去当戏子! 不过她也不能错过一个在老爷面前表现的机会,于是道:“重新做还不知道几天,正好燕燕那还有几件没穿过的衣服,等会儿我让人送过去。” 柳姨娘轻声一哼,讥笑道:“你家燕燕今年都几岁了,她要穿你家燕燕的衣服,那衣服得压了几年的箱底,还能穿吗?” 见姚云玲被她气的脸都要变形了,她都没有停嘴,“云玲啊,做人得大方点,我说给他们裁衣服,又不用你出钱,何必还有穿旧的?老爷,这个钱我来出,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 元不问很满意她这么大方,握一握她肩膀,“咱元家又不是出不起这点钱,你出什么?有这份心意就行了。” 第一百零二章 改主意了 柳姨娘在元家这么多年一直得宠是有原因的。 就是她会一直顺着元不问的意。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人家话说的漂亮。 姚云玲恨得牙根痒痒,道:“二姨娘,你这变脸可变得够快,刚才还怀疑这怀疑那的,这一会儿的功夫,你就装成好人了。” “什么叫装成好人?只不过是刚才还不确定,现在好了,都弄清楚了,我也就安心了。” 柳姨娘手攀在元不问的胳膊上,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我这就让人准备一桌饭菜,好不容易一家子团聚,可要热闹热闹哪。” 元不问更觉欣慰,拍拍她的手,“还是你想的周到。” 元淳很不愿意灼萝住进来,在一旁碎嘴,“一个打秋风不够,又来了几个,当咱们家是开善堂的啊?” 她是一点都没把她娘的精明学到手啊,她娘就算是再不喜欢,但要是能讨得老爷欢心,她也能装出来很喜欢。 元不问当即不悦,皱眉道:“你说什么哪?” 就算是柳姨娘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也拦不出她,元淳道:“本来就是,看在亲戚的份上,已经供了一个读书。哪想他家恬不知耻,又找上来四个,那是不是过两天又要来两个?再过两天又来两个?” 瞪着灼萝几个人,“他们还不如叫花子,叫花子打发一次就够了,这些人,却是来吸咱家的血来了!” 柳姨娘见元不问脸色渐渐低沉下去,过来捂她的嘴,“小孩子你什么都不懂,别乱说话!” 那也挡不住,“我没乱说话娘,你闻闻这味,他们一进屋我就闻到了,一股子乡下人的臭味,把咱们家都熏臭了。” “混账东西!”话音刚落,一个茶杯就朝着元淳掷过去,摔在一旁的柱子上。 元淳倒是没打到,却蹭在柳姨娘的脑门上,刮出一道小口子。 她愣了一下,老爷一向很疼爱元淳,没想到今日却为这几个所谓的亲戚打她。 柳姨娘心疼元淳如命,这个小女儿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所以从小就娇惯她一些。 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碰着,她自己都不舍得打一下、 “淳儿年纪小不懂事,说话直来直去,冒犯了亲戚,老爷要斥要骂都行,怎么能动手打人呢?”柳姨娘洇湿了脸庞,哭哭啼啼,“这要是真的打在脸上,划花了脸,她还怎么嫁人,以后还怎么活?” 上首大夫人冷眼看着她,心中不屑。 这个柳翩翩,在老爷身边多年,还没有摸透老爷的性情秉性。 这么多年老爷最在意的是什么,不是名誉金钱,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乡下人的出身,即便是这般富贵,但在出身上,始终是老爷的痛。 枉她总自诩为老爷身边第一人,却忽略了这一点。 老爷才不会为了外人真的动怒,真正让老爷动怒的是元淳说的最后一句话。 元不问怒气不减,骂道:“都是你,惯得她口无遮拦,没大没小,我打她都是轻的!你看看哪家的小姐像她一样,不学无术,整日就知道惹是生非,都是你教的好女儿!” 元不问很少对她这般疾言厉色,柳姨娘心中一骇,再不敢多言。 “哎呦”一声喊头疼,被下人扶着坐到一边包伤口。 那伤口,再不包——就好了。 姚云玲在旁暗自偷笑。 你们母女也有今日! 抓住这个时机,她赶紧拱火,“姨娘,别怪爹说你,元淳有今日,你有推卸不了的责任。都是一家,你看咱们家大姑奶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针织女红更是城中翘楚,再看看你们家元淳——” 她直咂嘴,“啧啧啧……难道是娘不一样,所以教出的女儿迥然不同?那姨娘,你可真应该多向母亲学习学习。” 柳姨娘抬起眼,恨恨的看着她。 姚云玲向她挑衅一般的挑起眉。 姚云玲的火没白拱,元不问闻言,沉思一下,道:“从今日起,元淳回自己的院子闭门思过,什么时候能在琴棋书画上有所进展,再改一改她的毛病,什么时候再出来。” 元淳大惊,“爹——” 元不问没耐心了,“还不将三小姐带下去!” 几个婆子来拉元淳回房,元淳急的向她娘求救,“娘——” 柳姨娘看出来今日老爷是真的动怒,没敢替她求情,反而道:“淳儿,你听你的爹的话,他都是为你好,快回去。” 元淳在一声爹,一声娘的呼喊中被带下去,等她的声音消失,堂厅里顿时清净了。 元不问沉一沉气,收起之前那份怒意,回头对灼萝道:“你们放心在这住下,要是府中还有人敢说三道四,我决不轻饶。” 一语未了,却听灼萝道:“不麻烦了。”短短的时间,她已经改变主意。 “我想大伯是误会了,我们从来没想过要住下来。”灼萝把三小只拢回身边,“此次来,只是想跟大伯问个安。初来蓬莱,若是不先见了大伯,别人会说我们不懂礼数。今日见了,问过安,我们也算是礼数周全了。” 看着这一出出的宅斗戏码,她只一个感觉,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这样一个大家庭,像个大染缸,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好人。 这才刚进来,就有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三小只寄人篱下生活,以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 她可容不得别人给三小只委屈! 这三个孩子她自己带,有什么的,大不了辛苦点,大不了不嫁人! 让那些穿越女官配皇上王爷们见鬼去! 元小妹本来心里一直难过着,一整天都在强颜欢笑,听见灼萝这么说,立马精神起来。 她仰着头,看着灼萝,眼睛眨巴眨巴着。 娘,是真的吗? 灼萝揉揉她的脸,向她点点头。 她也是真的舍不得三小只,本来想着把他们送到这,她功成身退,会很高兴的。 可一迈进元家大门,她就觉得心中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一想到就要和三小只分开,就难过的想哭。 得到灼萝肯定的答案,元小妹眼中像是灌进了一池的星河,激动地一手拉着一个哥哥的手。 见她激动的要起飞,元二郎忙摁住她的“翅膀”,在她耳边小声道:“注意场合。” 小妹那呼之欲出的欢叫戛然而止,她环视了一下,默默闭上了嘴,娘说的,低调低调。 但那雀跃的身体还是一点都不低调。 第一百零三章 不婚不育保平安 不光是元不问,所有人都很惊诧。 他们都以为灼萝带着孩子来,是来投靠的。 或者,借着三个孩子,敲一笔竹杠。 元不问再三挽留,都没留住他们,饭也没打算留下吃一顿。 大户人家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也留了元煦在这吃饭,但元煦以临近考试,要回去看书为由谢绝。 临走时,元不问让管家送上银子,她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新到一个地方,一切都要重新开始,需要银子傍身。 对于他的好意,灼萝象征性的推辞两下,最后还是痛快的收下了。 笑话,谁能跟银子过不去。 她也就装装。 有钱不拿王八蛋。 带着三小只出门的时候,依旧可以听到身后传出来的声音,“姨娘,你也应该好好管管你家元淳了,亲戚第一次奔咱们来,就被她给撵走了。这要是把事情传出去,人家外面不得说咱们元家不近人情啊?” “和我家元淳有什么关系,你没听见她说嘛,本就不打算留在这。” “你还真信啊?要不是元淳那么泼辣,人家会走吗?” “……” 灼萝听着这些聒噪的声音,忍不住咂嘴,赶紧拉着三小只跑出元家大宅。 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元煦是和他们一起出来的,到了门口和灼萝作别时才得空问问他娘和他媳妇。 “我们中途走散了,她们和其他一些人走的。” 元煦惴惴不安,“那怎么还没到蓬莱城?” 灼萝道:“或许是中途在哪个村子休息的时间长了,你不用担心,你娘那个性格,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她也是实话实说。 元煦面容上掠过一丝羞赧,他娘是什么样的他最清楚。 看来他们没一起走,又是他娘弄得大家不欢而散。 “或许这几天也到了。”他如此安慰。 灼萝点点头,元熙又道:“大嫂现在住在哪里?” “我现在和咱们村的人在一起,这几天正在看房,要是找好了,再搬过去。”对于这个小叔子,灼萝不是很了解,不想再多说什么。 在这干聊,还挺尴尬的。 于是道:“劳你跑这一趟了,你读书要紧,快回去。” 元煦彬彬有礼,“好,那我先告辞了。” 向灼萝作揖后转身离去,他浓眉紧锁,仿佛所有心事都凝聚在眉头,走了几步,他突然回头叫住灼萝。 灼萝不以为意,“还有什么事吗?” 元煦嗫嚅片刻,犹犹豫豫,想说又不想说似的,等的灼萝都不耐烦了,才道:“有件事情想求大嫂。” 灼萝下意识的护着银子,防备道:“什么事?” 其他事都好说,但钱,绝对一分不借! 这是她的原则! 元煦倒没注意她这个动作,低着头像是很难说出口似的,“我在城里读书,额,遇到了一位姑娘……她无依无靠,自愿留在我身边,为我被看添香……” 灼萝捂住两个郎的耳朵,这种渣男的言论不能让孩子深受影响。 “你是想娶这位——”灼萝想了下用什么词代替好听一点,“红颜知己?” 她突然有点替凤喜悲哀,女人在家替男人照顾孩子老人,男人却在外面风流快活,真是可恨! 元煦抬眼看了灼萝一下,又迅速垂下去,然后点点头。 “她……已经有了。” 灼萝脑筋一时没转过来,“有什么了?” 元煦磕巴道:“孩子。” 哇! 灼萝发出一声喟叹。 那边逃荒逃的都没命了,这边都造出孩子了。 元煦忙解释,“我不是想对不起凤喜,只是情难自控,我——我——” 只是管不住下半身嘛,渣男都这么说,灼萝心里鄙视。 她向他做了个住嘴的手势,“你不用向我解释,你就直说,求我做什么?” 元煦赶忙道:“我想求大嫂到时候帮我说说话,你们都是女人,说起话来她也能听得进去。” 灼萝送他一个“呵呵”,这傻子怕不是不知道她们在家时关系多不好,让她帮着他说话,那不是火上浇油嘛。 毕竟是第一次求她办事,灼萝爽快答应,“行,我帮你。” 拆散一对是一对。 元煦没想到灼萝答应的这么痛快,喜笑颜开,直向灼萝作揖,“那就谢谢大嫂了。” 灼萝微笑,“没事,一家人嘛。”能拆散就拆散。 …… 看着完完整整带回来的三小只,杨翠兰愣了愣,然后把灼萝拽到一边。 窃窃道:“你怎么把他们带回来了?难道是大房不收留?” 不由气恼,“还积善之家,还大善人哪!我呸,三个孩子怎么说也是他二弟的孙子,现在弟弟没了,他这个做大爷爷收留孩子们不也应当应分?这可都是他老元家的骨肉。连自己的侄孙子孙女都不养,养那些没血缘没关系的,他们家有病?” 看她这么激动,要把大房家骂个底朝天,灼萝忙道:“不关大房的事。” “不关他们的事关谁的?你别跟我说,你连他们家门都没进去?”杨翠兰脾气上来,拽着灼萝要去元不问家理论,“走,我跟你去他家,他家要是再不开门让你们进去,我就坐他家门口嚎,我让街坊四邻都评评理,看他们家还有没有脸!” 灼萝急急拉住她,“真不关他们家的事,是我舍不得孩子。” 杨翠兰动作一滞,不可置信道:“那你打算自己带着他们三个?” 灼萝微微扬起下巴,“有什么不可以?” 杨翠兰拧起眉,语重心长道:“妹子,你可得想清楚,养孩子可不像养鸡养鸭,随便给点吃的就能活。而且,有了他们三个,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灼萝轻松道:“谁说女人就非要嫁人?不婚不育保平安知不知道?” “不婚不育保平安?妹子,你从哪听的这歪门邪说?”杨翠兰还以为她是中邪,伸手摸摸她的脑门。 灼萝扇开她的手,不以为然道:“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又丧偶,又白得仨孩子,还不用赡养老人,几个女人能有我这样的福气?” 不会为男人伤心流泪,不会有婚姻财产纠葛;不用自己生育,既能享受天伦之乐,又有子送终;上无高堂,不用给他们养老,减轻负担。 灼萝越说越觉得带三小只回来这个决定何其英明,“这么想一想,我实在太幸运了!” 杨翠兰瞠目结舌,想要反驳她,但细想一想她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她半信半疑,“不婚不育保平安?” 灼萝神采飞扬,做了个超人的姿势,“女人顶起半边天!” 第一百零四章 孩子没白养 回到房中,灼萝洗了把脸。在外面奔波了一上午,全是灰尘。 他们这住的这屋是有东西两个房间,杨翠兰和灼萝带着元小妹住在东屋,大郎二郎住在西屋。 三小只站成一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去,你是大哥。”元二郎捅咕捅咕大郎。 “我不会说话,老二,你去,你是他徒弟。”元大郎把气球踢回去。 元二郎紧一紧眉心,戳戳元小妹的胳膊,“还是你去,她最疼你。” 元小妹嘟嘟嘴,“你们俩个都比我大,你们怎么好意思把这么幼小的我推出去!” 灼萝听他们窃窃私语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大声道:“你们仨在那捅捅咕咕说什么呢?” 三小只吓了一跳,元小妹第一反应就是把大哥推出去,但使出吃奶的劲,元大郎仍旧纹丝不动,她眼珠提溜一转,扯着元二郎后退两步,然后道:“大哥有话跟娘说。” 元大郎回头一看,懊悔不已,哎呀,忘了防她这一招。 灼萝擦干净脸,走过来,看看大郎,“什么事啊?” 元大郎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道:“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以前你可是巴不得把我们三个甩手,这次这么好的机会……” 话没说完,灼萝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没把你们三个打包卖了?” 三小只一头,又赶紧摇摇头。 元二郎道:“你可要知道,一个女人养三个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 元小妹说话声越来越小,“而且爹已经死了……” 元大郎低下头,“你把我们留在大爷爷家,你就轻松了。” 灼萝看着他们,故意道:“你们说的也对哦,那要不我把你们再送回去?” “啊?”三小只惊恐。 灼萝捂嘴大笑,“三只小傻瓜,哪有那么多原因,你们要是非要我说个原因,那就是我太爱你们了,舍不得你们离开我。” 元大郎脸颊微红,“一听就是你胡说八道,肉麻!” 元二郎微微扬颌,“答非所问,逃避!” 元小妹眼睛眯成月牙,呲着小牙扑向灼萝,“我就知道是这样,我这么冰雪聪明,人见人爱,娘怎么舍得把我送人呢?” “自恋!”元大郎元二郎异口同声。 灼萝笑眯眯看着他们,突然想起一事,摊开掌心道:“你们也知道我养你们不容易,昨天分给你们的钱哪,快拿出来交给我!” 元大郎拍了下脑袋,“完了,把这事忘了。” 说完就见他们三个一起跑进灼萝那屋。 三个人跑到床上,翻了枕头半天,灼萝心里纳闷不知道他们三小只又搞什么鬼,赶紧跟上去。 “别以为逃避就能不给钱,我养你们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却见大郎从枕头里掏出三贯多钱。 “你们这是……”灼萝心里感动得哗啦哗啦。 本来灼萝给他们钱,是想着他们进了元家,多少要打点一下下人,虽然钱不多,但也比没有强。 没想到,他们没拿,都偷偷留给她。 这仨孩子,真是没白养。 情绪到位,灼萝扑上去,毫不犹豫抱着他们三个每人“唧”了一口。 元大郎愣了片刻,脸如烧炭,心里想斥责灼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元小妹笑嘻嘻直乐,搂着灼萝回给她一个。 元二郎嫌弃的擦掉灼萝的口水,唉声一叹,“我脏了。” 灼萝冲他哼一声,一把抢走钱。 “拿来。” 既然不走了,肯定是要租个大房子,租大房子是要用钱的。 …… 翌日灼萝又出去看房子,走了几家,勉强相中一户。 坐北朝南,有个大院,齐整整一个四合院,看着干净利落。 但租金有点贵,灼萝心里犹豫,没有当时定下来,想回来再和杨翠兰合计合计。 这几天已经陆续有人搬出去,像是投靠亲戚的黄二姑、周家、王福成家,已经租好房子的于婆子、鲁彪、张户,现在剩下的没几家了。 跟着韩璋李大壮他们去码头的都不回来住了,石敢当曹斌在外干活也都没回来,人一下子少了一半多,让人觉得空荡荡的。 从外面回来,灼萝回屋洗把手的功夫,前院已经准备好饭菜。 慕容苏临走前吩咐别院下人一定要好好款待他这些朋友,下人们没有因为灼萝他们是农村人而看不起,对他们细心周到。 “你们也坐下吃。”灼萝招呼下人们一块吃。 一大桌子的菜,他们这些人也吃不完。 而且她也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在旁边伺候。 “不敢,不敢,各位都是我家少爷的贵客,少爷吩咐过——”每次管家张叔都是这一番说辞。 灼萝已经背下他的台词,“他吩咐过,要向对待他一样的对待我们嘛。” 张叔是个和善的老头,瘦瘦的,束起的头发,只有中间一小缕白发,很有style。 张叔笑着点点头,“我们做下人的,哪能和主子平起平坐?” 灼萝摁着他入座,道:“他现在又不在,没事,你就安心坐着吃。”又招呼春桃、夏竹她们,“都别站着,都坐。” 张叔慌得要起身,“不行不行,董姑娘,这不合规矩……” 被灼萝死死摁住,“哪有那么多规矩?张叔,你要不是不坐,可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说完冲元小妹使了个眼色。 元小妹心领神会,跑到张叔身旁,拉着他的胳膊,奶声奶气道:“张爷爷,你坐下和我们一块吃。” 要不元小妹总说自己人见人爱,连张叔也对她没有抵抗力,期期艾艾半天,“那好,就这一次啊。” 灼萝满口答应,赶紧招呼所有人坐下,春桃夏竹都一脸雀跃。 正准备开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急促敲门声响起。 “开门!开门!”一个女人的声音透过厚实的大门传进来。 下人们脸色大变,春桃脸跟个苦瓜似的,“不会?她怎么又来了?” 张叔脸色也没好到哪去,眉头紧锁,低斥她一句,“别那么多废话,还不去开门。” 说着也放下碗筷,一同前去。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都纳闷,“谁啊这是?” 杨翠兰道:“什么大人物让张叔都这么紧张?” 正议论着,就听门口传来喧吵声。 “梁小姐,我们公子不在,你们不能进。” “这是苏哥哥的宅子,我为什么不能进,你们给我让开!” 第一百零五章 找情敌的小姑娘 话音一落,只见一个姑娘横扫一鞭子,逼退下人闯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群家奴。 嗬,好一个精灵俊秀、肆意张扬的女子,如一朵盛开的玫瑰明艳娇丽。 那姑娘横扫一圈,“哪个是董灼萝,给本小姐出来!” 她手里的鞭子凌空一抽,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一鞭子把沉浸在她美色中的灼萝抽回神。 不好意思,女人欣赏女人,有时候也会入迷的。 不过,这小女子看似来者不善啊。 灼萝心下一动,指向赵英,“她!” 赵英目瞪口呆。 师傅,你—— 不仁不义! “没错,我就是!”赵英喘了一个大气,斩钉截铁,又问,“你哪位?有何贵干?” “你就是董灼萝?”玫瑰姑娘上下打量着赵英,眼神中不由露出不屑的意味,“苏哥哥眼光怎么这么差!” 这话说的赵英不爱听了,“诶,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眼光差,我堂堂一美人,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的,我看是你眼神不好。” 咂咂嘴,“对了,你谁啊,找我师——是干什么的?” 玫瑰姑娘高傲的扬起下巴,侧目瞥了眼身边的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和她同一款下巴,“连我家小姐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我家小姐乃是梁府千金,梁雨浓,是慕容二公子慕容苏未来的妻子,这回知道了!” “梁雨浓?谁啊,不知道。”赵英摇头道。 “你——”梁雨浓瞪起眼。 赵英扣着耳朵,很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饿着肚子哪。” 竟如此粗鄙,真不知道苏哥哥相中她什么了! 梁雨浓咬咬牙,举着鞭子诘问道:“我问你,你和我苏哥哥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赵英眯着眼看一看灼萝,难道有什么关系她不知道吗? 梁雨浓见她一副暧昧的表情,越觉得是有什么,心里醋意更浓,一跺脚,大声道:“我告诉你,不管是什么关系,都不能有关系。你,你们所有人,马上给我离开!” 哗—— 众人一片哗然。 “这谁家的女娃娃,怎么这么蛮横!” “突然闯进别人家里,有没有教养?” “当自己是谁啊,撵咱们走,是慕容二公子请我们来的,他还没赶我们,你算老几?” “……” 梁雨浓应该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她满脸通红,眼睛里还含着一层水汽,“你们——你们这群刁民!”被逼急了,大喝一声,举起鞭子就扫向众人。 灼萝神色一凛,意念一转,手中多出一把匕首,飞刀将鞭子斩断。 再抓住鞭子一头,缠在胳膊上转了数圈,借着鞭子的力量,把梁雨浓拽了个踉跄。 眼看就要摔倒,灼萝手脚比脑子快,一把抱住她的腰,稳住了她。 梁雨浓发愣的看着灼萝,刚要骂人,却忘了要骂什么。 灼萝下午出门,为了方便,穿了一身男装,回来也忘了换。 哇,好一个丰神俊秀,郎艳独绝的男儿。 梁雨浓的心不禁多跳动了两个拍子,只觉得脸颊发烫,心如小鹿乱撞。 “姑娘,可以起来了吗?”灼萝的手有点酸。 梁雨浓忙挣脱灼萝的怀抱,她低着头,俨然一副小女儿的情怀。 “公子好身手,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灼萝把飞进树干里的匕首拔出来收好,然后回道:“董灼萝。” “董灼——”梁雨浓猛然抬起头,瞳目一瞠,“你是董灼萝?”脸扭曲的变了形“你是女的?” 灼萝点点头,梁雨浓脸色更黑,指着赵英大怒道:“你骗我!” 又要举鞭打人,被灼萝一把抓住手腕。 灼萝沉着怒目,生冷道:“刚才那一鞭子我已经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动一下,我就扭断你的胳膊!” 梁雨浓看着灼萝,嘴唇一瘪一瘪的,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们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鞭子也不要了,往地上一扔。 这…… 灼萝挠了挠头,怎么有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 一群随从围着梁雨浓转,哄着她,“小姐你别哭了……” “苏哥哥欺负我,她也欺负我,还有他们,他们都欺负我!”梁雨浓仰天大哭,哭的鼻子脸颊红彤彤一片。 灼萝有些头疼,这要是个泼妇,她直接就给骂出去了,要是长得丑点,她也能扔出去。 可偏偏,是个小美人。 怜香惜玉,她还有点于心不忍揍她一顿。 哎,人长得好看,连哭都好看。 “别哭了!”灼萝走上前,声音不轻不重。 听到她的声音,梁雨浓哭声哭声戛然而止,泪汪汪的看着灼萝,一抽一抽的。 “过来!”灼萝向她伸出手。 她嘟嘟着嘴,撇一撇灼萝,磨蹭磨蹭还是伸出来。 灼萝拉着她到凳子上坐,徒手给她擦干眼泪,问道:“你怎么知道我?” 梁雨浓抽噎几下,道:“是朱姑娘告诉我,她说苏哥哥金屋藏娇,带回来一个叫董灼萝的女人,就藏在这,所以我就来了。果然,你藏在这里。” 抬头看着众人,“我只是没想到,除了你,还有这么多,苏哥哥到底是什么口味啊,你也就罢了,怎么连这样都要啊?” 她眼睛落在赵英身上。 赵英暴跳如雷,“你什么意思?我这样怎么了?” 吓得梁雨浓躲在灼萝身后,“姐姐保护我。” 灼萝赶快让杨翠兰把赵英拉到一边,赵英拉到一旁还在和杨翠兰碎碎叨,“我这样怎么了?她几个意思啊?我这样不挺好的嘛。你说说,我这样怎么了……” 朱姑娘。 灼萝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她所知道姓朱的只有朱一菲。 而进了城之后,不就得罪了那两位嘛。 看来是不甘心,等她走后,就派人去打听,知道她住在慕容苏的别院,就到这位这位梁小姐那添油加醋,不就想借刀杀人嘛。 “我看梁小姐你误会了,我和慕容苏一点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我们在逃荒途中救了他,他感恩图报,让我们在没有安顿下来之前暂住在这里,并不是有人和你说的那样,你大可以安心。” 第一百零六章 请叫我接生婆 不知为何,眼前董灼萝说出话的,莫名让梁雨浓有一种信任的感觉。 她擦擦眼,“真的吗?” 灼萝肯定的点点头。 梁雨浓破涕为笑,“那是我误会姐姐了。” 想了想,一拳头捶在桌子上,“哼,都怪朱一菲,要不是她没弄清楚,我也不会误会姐姐。” “姐姐姐姐”的叫着,灼萝还挺受用。 灼萝道:“不是她没弄清,是我跟她们表姐妹有过节,她们借机利用你向我报复。” 灼萝将在衣服店和钱庄与元淳表姐妹两人的纠葛和她说了一遍,没说元家的事。 桌子震得“砰砰”响,好几块红烧肉都掉落到桌子上,梁雨浓义愤填膺,“她们也太欺负人了!仗着有钱就了不起了?” 这小姑娘思想很跳跃,“噌”一下蹿起来,“敢把本小姐当出头鸟,本小姐现在就去找她们算账!” 嗯,去。 灼萝在精神上鼓励。 哪想这小姑娘又突然坐下来,“我肚子有点饿了,要不,我先吃点饭?” 众人,“……”倒了一片。 慕容苏赶到的时候,梁雨浓正欢欢喜喜的啃着鸡腿。 她贴身丫鬟小葵劝她,“小姐你别吃了,你都吃多少了,你忘了夫人一再叮嘱你要少吃。” 梁雨浓拂开她,“你烦不烦啊?在家娘唠叨我,出来你又唠叨,来,给你个鸡腿,堵住你的嘴。” “小姐——” “梁雨浓!”慕容苏下了马,未见其人,先喊其名。 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怒冲冲闯进来,“你来这干什么,是不是又——呃?”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以为梁雨浓是来吵架,进来却见众人都安静的坐着吃饭,更蹊跷的是梁雨浓也坐在其中,嘴里叼着鸡腿。 梁雨浓整张嘴都塞满了肉,好不容易才咽进去,欢喜道:“苏哥哥你来了,你吃饭了吗?坐下一块吃啊。” 像在她自己家似的,张罗道:“小葵,去厨房拿副碗筷,给苏哥哥盛碗饭。” 慕容苏呆愣愣半天,给灼萝打了个眼色,什么情况? 灼萝耸耸肩,她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一桌子的饭菜,都要被她一个人吃光了! 酒足饭饱,漱过口后,梁雨浓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满足道:“真好吃,我明天还来。” 灼萝等人一惊,慕容苏马上道:“不行,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在家呆着,总往我这跑算什么事?”又质问,“对了,我还没问你哪,你来这干什么?” 梁雨浓支支吾吾道:“我……我来这找你啊,谁让你三天两头看不到一面,你不去找我玩,我自然来找你。” “大小姐,我有很多事情忙的,不是陪你玩的。”慕容苏无奈道。 梁雨浓忿忿哼一声,“什么事有我重要?” 慕容苏觉得跟她说不清楚,仰天长叹。 梁雨浓瞪一眼他,然后看向灼萝,“董姐姐,咱们事先说好了,不管以前还是以后,你都不可以和我的苏哥哥有任何关系,他是我的,早就被我定下了,你不许跟我抢,不然我是不会客气的。” 慕容苏竖起眼睛,“梁雨浓,你跟别人瞎说什么哪?” 梁雨浓扬起下巴,“我没瞎说,苏哥哥,你可别忘了你是跟我是有婚约的人。” 慕容苏站起来,大声道:“那是指腹为婚,我可没同意。” 气势上不能弱,梁雨浓直接站到凳子上,掐着腰更大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你不同意,我可在我娘肚子里就同意了!” 两人互哼一声,把头都撇向两旁。 灼萝嘴角抽了抽,劝他俩,“有话好好说,先坐下。” 两人互看一眼,谁也不服气谁,好像是谁先坐下谁就输了似的,都僵在那里不动。 他俩僵持,但别人不想陪着,灼萝示意大家散了,随后她也要回屋。 眼见着灼萝要走,俩人也不僵了,几步追上,一左一右架住灼萝。 “董姐姐,我有话和你说。” “我找你有事。” 梁雨浓扯住灼萝的左膀,瞪向慕容苏,“我的事重要,我先说!” 慕容苏拽住灼萝的右臂,不甘示弱,“梁雨浓你能不能懂点事,我的事事关人命,应该我先说!” 灼萝都要被他们两个人撕成两半,手一挥,双双甩开。 “有什么事,一个个说。” “我先说。”两人异口同声。 灼萝道:“女士优先。”扬手示意梁雨浓先说。 梁雨浓冲着慕容苏得意的扬一扬眉,然后拽着灼萝跑到一边,提防被慕容苏听到。 然后道:“董姐姐,你可要向我保证,我是一定要嫁给苏哥哥的,你可不许抢。” 灼萝笑一笑,道:“那你放心,他那种小屁孩,白给我都不要。” 梁雨浓脸上乐开花,“真的吗?那太好了。”但又一想,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什么叫白给都不要?苏哥哥有那么差吗?” 灼萝给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然后走到慕容苏身边,“你有什么事?” 慕容苏正色,他一直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很少这样严肃,“我听说你医术很好,帮过两个孕妇接过生。” 灼萝表情别扭,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看来她在古代可以成功转到妇产科了。 以后请叫她接生婆! 她眯了眯眼睛,审视着慕容苏,“从实招来,你把谁肚子搞大了!哼,渣男,你不想负责是?” 慕容苏脸颊抽搐,“哎呀我的姐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是我大嫂。”见梁雨浓有偷听的意图,拽着灼萝离她远一点,“是这样的,我家大嫂已经怀孕一年了,但却没有一点要生的迹象,最近大嫂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我和大哥都很担心,找了许多大夫看,都说不出来个头绪。” 而且因为时间长,外面传来各种闲言碎语,大嫂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备受打击。总是吃不进饭睡不着觉,人虚弱的感觉就剩一口气了。 “我想起听大壮哥说,你医术很好,帮他儿子从鬼门关拉回来,还接过生,听说还能剖腹取子,人还不死,所以我就想请你去我家给我大嫂瞧一瞧。” 第一百零七章 看不起女人 灼萝眉头一挑,怀孕一年还不生,怕不是怀了个哪吒。 女人怀孕,大多是四十周,九个月就要分娩,超过月份,不管是母体还是婴儿都是很危险的。 她这都一年了,只怕不大好。 见灼萝沉默,慕容苏道:“董姑娘你放心,我们慕容家不会亏待你,一定会给你一笔丰厚的诊金。” 灼萝眼神不由一亮,有钱拿啊,那啥事都好办。 转身就朝着后院走去。 “董姑娘——”慕容苏急忙唤。 灼萝背着身对他摆摆手,“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药箱。” 等灼萝拿来药箱,叫上赵英,正准备出门,却发现梁雨浓还没走,和元小妹玩在一起。 “你不怕老虎啊?”她歪着头问小妹。 “丫丫很乖,它不咬人。”小妹拿着一根萝卜给丫丫,丫丫捧着就啃起来。 梁雨浓扯扯嘴角,“你家老虎属兔子的?” 小妹想起小花刚生下一窝小兔子,“对哦,小花和小小兔们还没吃饭哪,我这就去喂它们。” 捧着一堆胡萝卜找兔子去了,梁雨浓正要跟着,慕容苏冲她喊道:“梁雨浓你还不走?我可要走了。” 梁雨浓道:“你走,我还要在这吃晚饭。” 慕容苏无语,道:“梁雨浓,我和董姑娘一起出去,你就不问问吗?你就不怕我被她拐走啊?” 梁雨浓朝着灼萝笑一笑,甜甜道:“董姐姐已经答应我不跟我抢你,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好了,你真啰嗦,该干嘛干嘛去了,少管我!”说完蹦蹦跳跳跟着小妹去了。 气的慕容苏龇牙咧嘴。 慕容府和别院离得不算远,上了马车,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慕容苏带着灼萝先见了他爹。 “这就是苏儿你说的神医?” 慕容雄才初见灼萝很是惊讶。 他没想到神医如此年轻。 慕容苏夸赞道:“是啊爹,董姑娘很厉害的,他们逃荒中救下一个孕妇,那孕妇难产眼看就快一尸两命了,是董姑娘开腹取子,不但救下孩子,孕妇也相安无事。” “姑娘?竟是个女人?”慕容雄才不由瞠目多打量了灼萝几眼。 灼萝学着电视剧里抱拳的动作,“为出入方便,才做男子打扮,望太守大人见谅。” 慕容雄才尴尬一笑,口上说着,“无事。”却微微皱起了眉。 当下就有点打退堂鼓。 在大凉,女子从医屈指可数,况且又是一乡野村妇,如何让人放心。 慕容苏心思单纯,道:“爹,我现在就领着董姑娘过去给大嫂瞧一瞧。” 慕容雄才忙摆手,脱口而出,“不用。”说完又觉得唐突,笑着道:“苏儿你真是太不懂事了,董姑娘第一次过府,你不让人家先喝口茶,就急急去瞧病,实在是太不懂得礼数了。” 灼萝不是没眼力的人,一瞧这样,就猜出他心里的小九九。 不就是瞧不起她是从乡下来的,还是个女人嘛。 灼萝微笑着,不卑不亢道:“我来是治病的,不是喝茶的,如果太守大人已经找到更好的大夫医治家人,我就先告退了。” 正欲转身走,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董姑娘留步”。 回过头,只见慕容奕从门口走进来,先是朝着慕容雄才拱拱手,然后再向灼萝拱了拱手,温和道:“不想董姑娘还是位神医圣手。” 此时灼萝正为慕容雄才的轻视而不痛快,对他说话也没多好气,“神医圣手谈不上,也就能看个小病小灾。” 慕容奕并不因为灼萝不和善的语气而有半分恼意,反而更加恭敬,“实不相瞒,我夫人为腹中胎儿苦恼已久,请来城中所有的大夫郎中,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脸上显露出焦灼而心痛的表情,“如今我夫人腹痛越来越严重,却迟迟没有要生育的征兆,奕实在焦急如焚。还请姑娘看在和二弟有几分交情的份上,为我夫人看一看。” 他这般恭逊,倒让灼萝不好再生气。 慕容雄才见状,也改变了风口,道:“是啊董姑娘,既然你都来了,就顺便为我儿媳妇看一下。若你真能治好她,让他们母子平安,老夫必有重酬。” 灼萝看了看他们,真是应了那句话,拿人手短,户籍的事还是人家给办的哪。 况且,以后还要在这生活,也不能一来就得罪当官的,还想不想混了? 于情于理,都没法拒绝。 “太守大人客气,为人医者,最重要的是治病救人,谈何酬劳?”冠冕堂皇的话还是要说一点的。 “前面带路。” 不愧是太守府,家大业大,也不知转了几个九曲长廊才到地方。 还没进屋,就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窗柩上传出来,窗下一排虞美人,开的花色明艳,娇红欲滴。 几人步入屋内,就听几个大夫争吵声。 “再这样拖下去,大人小孩都没命,依我看,下一副催产药。” “不可不可,大少奶奶身体这么虚,这般虎狼之药,会要了她的命!” “可再这么下去,母子都会没命,到时候咱们谁承担的起?” 丫鬟打开帘子,灼萝往里一瞧,就看见几个人争得脸红脖子粗。 只有徘徊在门口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置身事外,嘴里念叨着,“怪哉,怪哉,老朽行医几十年,还从未见过此等怪事。若从脉象上来看,并不像是滑脉,但她腹大如斗,确实像要生了——啊——大人。” 猛一抬头,见到太守,忙行礼。 众人听到他的声音,遂停下争论,纷纷行礼问安。 刚才他们说的话,已经都被慕容奕听见了,此时他脸色阴沉,凌目逼人,厉声诘问,“是谁说要给大少奶奶下催产药的?” 一个年轻清瘦的郎中微微颤颤从后面钻出来,不敢抬头直视,磕磕巴巴道:“小人也是为大人着想,万一有事,保一个也比一个都保不住要好。” 此时的慕容奕没有了平常的温润如玉,一把抓住那大夫的衣领,提了起来,“你究竟是为本官着想,还是为你自己着想?你明明知道我夫人体弱,还要给她下生猛之药,你分明是要她的命!” “不,不,大人,小人绝没有这个心思。”还未等郎中赌完誓,慕容奕就让人将他拉下去大八十大板。 “大人饶命……” 灼萝看着他被人拖下去,再看一看慕容奕,心里顿时有些慌。 她现在想走还来得及吗? 第一百零八章 并没有怀孕 灼萝心脏正“砰砰”乱跳,就听慕容奕扬声道:“我高价请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在这争论保大保小,我告诉你们,大的我要,小的我也要!若他们母子有一个有事,你们就别想再在蓬莱城行医了。” 灼萝禁不住打了个抖,她在思考,这话是不是也是说给她听的? 再重新审视慕容奕,这个人,虽然只见过几面,但都是给人一种性情温和,谦谦君子的印象,没想到也是十分凶狠啊。 转念一想,爱妻爱子情切,也是可以理解的。 没想到他对妻子如此爱护,这个年代,夫家向来是顾小不顾大,他却大小都要,这么看来,也不失为一个有情有义的好丈夫。 几个大夫吓得擦汗,唯唯诺诺应是,聚在一起商讨。 慕容奕慢慢收起一身戾气,身子一侧,道:“董姑娘,请随我到内室。” 灼萝微微稳定心神,对他点一点头,跟随他进了内室,慕容苏和赵英留在外面。 进了房间,就看见床上躺着一女子,娇美的容貌被折磨得异常憔悴,颦颦秀眉上沾染着一层雾水。 汗水浸透她的衣衫,她紧咬牙根,也抑制不住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从口中吐出。 慕容奕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婉凝,你要坚持住。” 徐氏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艰难的吐出两个字,“阿奕。” 慕容奕双手攥紧她的手,刚要启齿,就被旁边一美艳妇人打断,“大少爷不用担心,有史太医在,婉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此美艳妇人乃是太守夫人华氏,不过她是继室,而慕容奕和慕容苏都是慕容雄才原配所生。 旁边史太医摸一摸胡子,“大公子安心,老夫已经给令夫人把过脉了,胎像安稳,定无虞。” 这位史太医可是有点资历的,当年极得太后信任,专门给太后瞧病。后来太后殡天,他就辞官出了宫。 慕容奕依旧愁眉不展,“那为何婉凝如此痛苦?” 史太医满不在乎道:“这是生产前兆,每个孕妇都要经历,大公子不必忧心。” 华氏亦道:“是啊,我生威儿和欢儿时也是如此,特别是欢儿,我疼了三天三夜才把她生下来,真是差点要了我的命。” 华氏说话有些夸张,慕容奕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正视向灼萝道:“有劳董姑娘为内人看一下。” 华氏这才注意到灼萝,她打量一眼灼萝,见她粗布旧衣,眼神中露出不屑之色,灼萝刚走上前,就听她道:“这位是?” 慕容奕给灼萝让出位置,但眼神一直粘在妻子身上,并不着华氏一眼,回道:“这位是阿苏请来的神医。” “神医?”史太医一听神医两个字,不由嗤之以鼻,“这世上很多招摇撞骗之人都自称是神医。” 两声哼笑尤为扎耳。 灼萝耳充不闻,将手搭在徐氏的脉搏上,静心摸脉。 华氏见状道:“史太医从前是伺候太后的人,医术精湛,无人可比,有他在,又何必再找其他人来呢?阿苏是多此一举了。” 慕容苏一直站在门口,探着脑袋偷听着屋里的声音,听见华氏这般说,立即辩驳道:“他要是真的如你说的那么厉害,大嫂怎么到现在还不生?还不是他没能耐!” 赵英附和,“可不,我师父可就不一样,她可是妇科圣手,接生这块经验丰富着哪。” 灼萝内心仰天长叹,“……” 作孽啊,这是收了个什么徒弟啊,非要给她师傅塑造成接生婆。 史太医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气的两腮鼓鼓的,“二公子这话就是不信任在下了?那在下也没必要留在这里,夫人和大公子还是另请高明。” 说完就要走,被华氏拦下来,“史太医快留步,您可是伺候太后的老太医,我们怎么能不信任你呢?小孩子胡说,您可千万别跟他计较,我们家大少奶奶还等着您救命哪,您可不能走。” 史太医还挺听劝的,当下就止住步,他怒怒的看向灼萝,“好,我就先留下来,我倒要看看这个神医是真有本事,还是招摇撞骗!” 说完重重的坐在灼萝对面的椅子上,死死的盯着她。 灼萝一直没理会他们,不是她没听见,而是摸着徐氏的脉,她越来越惊心。 虽然她不是中医专业,但也算是小有涉猎,摸脉的事还是得心应手的。一个人有没有怀孕,她摸一摸就知道。 但这会儿她摸了半天,却没有摸出喜脉,而徐氏的肚子确实是大如簸箕。 她怀疑—— 灼萝表情凝重。 “请你们所有人都出去,我要为大少奶奶做近一步检查。” “检查?你要检查什么?为什么还要我们都出去?”华氏显得很紧张,一副不信任灼萝的模样。 史太医冷哼一声,“故弄玄虚。” 灼萝不屑于他们废话,看向慕容奕,慕容奕微微迟疑,思忖片刻后道:“那咱们就先出去。” 握一握徐氏的手,“有什么事叫我。” 灼萝听着这话,心里有点小不舒服,什么意思啊,她还能害她啊? 等他们都出去了,灼萝就拿出一根银针,扎在徐氏的睡穴,她随即沉睡过去。 灼萝带她进入了空间。 做检查的仪器是要需要电的,她只能带着她到空间里做检查。 …… 灼萝打开房门,慕容奕疾步走到徐氏身边,见她双目紧闭,紧张问道:“婉凝她没事?” 灼萝道:“你不用担心,她只是睡着了。” 慕容奕稍稍安心,“睡着也好,这些日子以来她就没睡过一个安慰觉。”又问,“董姑娘检查一番,我妻儿如何?孩子为什么迟迟没有降生?” 史太医阴阳怪气,“是啊,神医你医术高明,和我说说为什么大少奶奶一直没有生产?” 他行医几十年,都没有查出是什么原因,他就不信眼前的黄毛丫头能说出个所以然。 灼萝不知道怎么说,挣扎了一会儿,史太医面上露出得意之色,“看来你也没看出来啊。” 灼萝淡淡瞥他一眼,方道:“其实,大少奶奶并没有怀孕。” 第一百零九章 开腹 没有怀孕? 一石激起千层浪。 “怎么可能?婉凝肚子这么大,怎么可能没有怀孕?”慕容奕不可置信,看着灼萝的目光里漫出一丝丝怒意。 若没真本事也就罢了,偏偏编出这样荒谬的话来。 华氏紧紧绷住嘴角的笑意,附和道:“是啊,这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能作假?” 她是最不希望徐氏生下孩子的,要是真生下个儿子,在老爷面前还能有他们母子几个的位置吗? 灼萝目光定定,道:“她肚子大不是因为怀孕,而是肚子里有颗巨大肿瘤,需要马上开腹切除,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灼萝给徐氏做了磁共振检查,发现她的腹部长出一个卵巢肿瘤,直径足足有三十厘米,体积堪比一个足月小孩。 “哈哈——”史太医仰天大笑,边笑边摇头,“荒唐!荒唐!什么神医,满嘴谬妄之言,我看就是个骗子!” 他指着灼萝,疾言厉色,“大少奶奶腹大如斗,分明就是临盆之象,你却说是什么肿瘤,还要切除,难道你要切掉大少奶奶的肚子,你这不是要草菅人命吗?” 没文化,真可怕! 灼萝白了他一眼,道:“女人怀胎十月就会瓜熟蒂落,但现今已过去一年,她还迟迟没有生产,你又作何解释?” 史太医一时被问住,支支吾吾道:“那或许是大少奶奶怀有奇才,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样。” 灼萝冷哼,“枉你还是太医,竟说出这等荒谬之论。” 史太医从来被人尊敬,还从来没有人这般羞辱他,气的脸红脖子粗。 灼萝才不惯着他,继续道:“退一步讲,即便如此,难道你不知道胎儿在母体体内越久,就会越有危险吗?就算不是肿瘤,在母体一年之久,胎儿也早已缺氧而死。这种情况,如不早点剖出,母亲也会有生命危险。你还在这保胎,你保的哪门子胎?” 史太医鼻孔腾腾冒着气,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你——你这乡野村妇,竟敢辱骂本太医!你可知,我是伺候太后的人——” 灼萝嘴如利刀,“你还好意思提太后,本来太后只是得了点小病,安心养着就能痊愈。却在你的治疗下,越来越严重,最后还病死了。我要是你啊,在太后驾崩那天,就应该找根绳抹脖子,到地下找太后负荆请罪。” “你——你——”史太医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灼萝嘴下依旧不留情,“连怀没怀孕都查不清,还敢枉自太医,真给太医丢脸。” 在灼萝的连番刺激下,史太医也是年纪大了,一口气上不了,晕了过去。 华氏忙让人将史太医扶到偏室休息,转过身就训斥灼萝,“史太医进宫伺候多年,会赶不上你一个丫头片子?况且有这么多位大夫会诊,如果真的没怀孕,他们怎么会全都看不出来?我看你就是在这胡说八道!” 几个大夫随即应和,斩钉截铁道:“没错,大少奶奶有孕无疑。” 只有那位留着山羊胡子的大夫斯斯艾艾,没有跟着他们附和,但也没有提出异议。 这些人其中也不是没有人怀疑,但有史太医言之凿凿,他们也就只剩下随声附和的份了。 “哪找来的乡野刁妇,竟敢质疑史太医的医术?” “一个女人能懂什么?还什么肿瘤,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简直是一派胡言。” “二公子不会是被骗了?近来这种招摇撞骗的人可不少哪。” “大公子应该赶快将此人撵出去,休要让她在这信口雌黄,耽误大少奶奶生产。” “……” 慕容奕见状,对灼萝的态度也不像先前那般友好,冷淡道:“多谢董姑娘跑这一趟,之后的事就不劳董姑娘费心,来人,送董姑娘出去,让账房支十两银子给董姑娘。” 灼萝心里一阵冷笑,请她来瞧病,却不信任她,这病瞧的也就没意思了。 况且人家都已经撵人了,自己何必赖着不走。 “既然大公子不信任在下,在下也无话可说。总之该说的,我也说了,之后再发生什么事,也和在下无关,在下就此告辞。”灼萝朝他拱了拱手。 又道:“赏银就不必了。” 她虽然贪财,但贪的有底线,践踏她医术的钱,她拿着都烧手。 正欲拂袖而去,却听床上传来孱弱的声音,“等一下。” 不知何时徐氏已经醒来,她抓着慕容奕的衣袖费力支撑起身子,这简单的动作就已让她气喘吁吁,“敢问姑娘会怎样医治我?” 灼萝直言道:“若是一早发现,还可吃药抑制,缩小肿瘤,但现在你肚子这么大了,吃药是不顶用,只能开腹切除肿瘤。” 徐氏闻言点点头,她目光灼灼,紧紧盯在灼萝脸上,一字一顿道:“那就请姑娘为我开腹。” “婉凝——”慕容奕大呼。 徐氏用力攥紧他的手心,“我虽不曾学医,但也听说孩子在母亲体内时间越久,对孩子越不利,若是这样,不如开腹取子,将孩子从我肚子里拿出来。如若是没有孩子,我相信这位姑娘既然能看出来我的病,也能为我治好。” 慕容奕痛心道:“婉凝。” 夫妻多年,他何尝不懂她的意思,她是怕拖的越久,孩子存活得几率就越小,她是要用她的命换取孩子的一条命。 徐氏凝望着他的双目,恳求道:“阿奕,求你了。” 她的乞求让慕容奕难以拒绝,他抬起头看向灼萝,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丝哽咽,“那就请董姑娘为我夫人开腹。” 灼萝对慕容奕有怨言,却也可怜这个徐氏,再让这帮庸医治下去,徐氏活不了多久。 医者仁心,灼萝不能见死不救,她向着他们夫妻俩点了点头。 不过灼萝也提出了条件,整个治病的过程不能有人打扰,除了她和赵英,任何人不能进入房间,就连慕容奕也不可以。 她的解释是,整个治病的过程必须在无菌的情况下,若是突然闯进人来,带进来细菌,会让刀口感染,危害徐氏的性命。 虽然慕容奕听不懂什么无菌细菌,但一听危害妻子的性命,就将所有人都打发开,并派护卫守住门口,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屋里。 第一百一十章 手术成功 肿瘤切除手术可不简单,何况是这么大的,就算是灼萝这种还从来没有在手术台上失败的人,都是一种挑战。 这是灼萝第一次带着赵英进入空间世界,如果不是手术任务艰难,需要帮手,她也不会带她进来。 “师傅这是哪啊?”赵英看着陌生的四周,心里有点小怕怕。 师傅让她闭上眼睛,怎么再一睁眼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看着那些她见都没见过的仪器,上面亮着光,还画着曲线,一动一动的,她既好奇又害怕。 不会是下地狱了,那也太快了。 不过话说回来,地狱和她想象的不一样,还挺好的。 灼萝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便道:“别问那么多,先救人。” 她已经利索的给徐氏打完麻药,看着徐氏睡去,灼萝拿起手术刀,向她的肚子划去。 巨大的肿瘤在徐氏肚子里顶天立地,向上蔓延到肝脏后方,将小肠和干结肠高高顶起,下方抵达盆腔,连接右肾和右侧输尿管,几乎长在一起。 这种情况无疑加大了手术难度,她需要一点点将肿瘤与器官切割。 赵英刚开始止不住的干呕,慢慢的,看着灼萝那么认真,她那种恶心的心理也慢慢褪去,一遍遍为灼萝擦着汗。 就这样,历时四个时辰,手术才结束。 将这块重大十斤多的肿瘤摆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惊呆了。 华氏用手帕掩住嘴,“这就是孩子?” 她语气中掩不住的幸灾乐祸,惹来慕容雄才一记冷眼,吓得赶紧收敛起来,换做一副关切的表情,“真是难为婉凝了,被这怪东西蹉跎了十多个月。” 慕容雄才冷着一张脸,怒视向一旁的史太医,指着那团肉道:“这就是你说的有孕?” 史太医脸如白纸,一时不知该作何解释,“这、这不可能啊!老夫行医几十年,怀没怀孕一定不会看错的。即便是老夫看错,这么多大夫在这……” 那些大夫此时也只顾推卸责任,“其实我之前就觉得少奶奶脉象蹊跷,是史太医言之凿凿是有孕无疑,我才没有细瞧。” “有史太医在此坐镇,我们哪敢僭越给大少奶奶瞧病,不都你说什么是什么吗?” “对啊,曲大夫只说了一句不似喜脉,就被一顿骂,我们哪还敢说话?”曲大夫就是那个山羊胡子老头。 史太医双目瞪圆,“你们、你们这会儿又全赖我身上了?” 众大夫低着头不语。 慕容雄才见他们如此,气愤难当,大喝一声,“没用的东西,都滚!” 那些大夫像得了特赦一般,忙行礼告退。史太医还想解释,就被管家推搡出去了。 慕容雄才看着那团肉,心头堵气,皱着眉,嫌恶道:“把这脏东西扔了。” 说完也不问一下徐氏的情况,转身就走了。 华氏见他走了,带着一对儿女也得意的离开了。 她心里笑话着慕容奕,好不容易盼来了孩子,到头来却只是一堆肉球,让全家人丢尽了脸。 慕容雄才一直栽培慕容奕,这回他让他丢脸,还不打入冷宫了。 只要慕容奕被打入冷宫,她的儿子不就可以上位了。 慕容奕的神情确实不太好,神色冷峻,不发一言。 还是慕容苏有心问一句,“我大嫂怎么样?她有没有事?” 赵英道:“她没事,这会儿睡着哪,估计得等麻药劲过去才能醒。” 闻言慕容苏吁出一口气,“大嫂没事就好。” 再看向一旁脸色阴沉的慕容奕,安慰道:“大哥不用忧心,董姑娘医术这么高明,相信她很快就能为大嫂调理好身体,届时大嫂定会为大哥生一个大胖小子。” 慕容奕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摁了摁慕容苏的肩膀,回过头然后朝灼萝拱拱手,“今日多亏董姑娘,不然我夫人还不知道要折磨到什么时候。” 他脸上含着一丝赧色,“之前对姑娘多有不敬,望董姑娘海涵。” 八小时的手术过后,灼萝只觉得累,没力气和他计较,“没关系,你也是担心妻子,我能理解。” 慕容奕看着灼萝,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不想董姑娘竟医术如此了得,让人不可思议。今日要没有董姑娘,凭那帮庸医,只怕我夫人……”低低叹了一口气。 灼萝弯一弯嘴角,道:“大公子言重。” 等到给徐氏打完药,拔了针,已经很晚,灼萝留下药,让服侍徐氏的丫鬟人每隔两个时辰给徐氏喂一次。 现在就怕她发烧,感染伤口,吃药先预防着。 直到深夜,才和赵英离去。 临走前,慕容奕送来酬劳,这是应得的,灼萝没有推辞。 一连几日,灼萝都是慕容府别和别院两头跑,孩子们都是杨翠兰在照顾。 徐氏的情况越来越好,再有几天拆了线,就可以下地走路。 她心里感激灼萝,但没了“孩子”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不小,总是强颜欢笑的模样。 灼萝鼓励她,孩子迟早还会有的,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只要拥有强健的体魄,才能给孩子更好的温床。 她对着灼萝点头,但没想到却在几天后悬梁自尽。 徐氏留下一封遗书,说她对不起慕容奕,对不起慕容家,嫁进慕容家几年,却迟迟没有为慕容家生儿育女。 又因为她的病让慕容家族蒙羞,她愧对慕容家,没脸在活在世上…… 灼萝听到这个消息,唏嘘不已,她想不通,人生病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就成了蒙羞的事? 今日灼萝搬家,已经找好了地方,在西坊大街的一个胡同里,大约五环的位置,是个四合院,地方宽裕,有个大院子,后面还有个园子,等来年开春可以种点菜。 就是租金有点贵。 但这是这一片最好的房子了,所以贵也有贵的价值。 就像住在他们隔壁的赵英家,那房子便宜许多,但很小,总共就两个屋子。 王福成一家住在他们前几趟房,张户家住他们那趟房把一头,和他们隔两家。 本来这西坊大街没多少人住,他们青冈沟的人一来,把这都住满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吃火锅 知道灼萝搬过来了,大家也都跑来了。还都挺自觉,一家带了点菜过来,石敢当还带来了两条鱼。 他们在码头干了没几天,人却瘦了一大圈。 灼萝接过鱼,问道:“在码头干的怎么样?” 石敢当苦笑一下,韩璋快人快语,“老大你就别提了——”没等说完,就被石敢当推到一边,“挺好的,累是累点,但钱给的多。” 灼萝一眼就看出他这是藏着事,想想就知道,外地人谋生不容易,到哪都会受本地人欺负,她没细问,拿着鱼去了厨房。 “大哥,你怎么不跟老大说啊?”韩璋等灼萝走了便问石敢当。 石敢当道:“咱们男人的事情,咱们自己解决,别让女人跟着操心。” 晚上灼萝做的火锅,从空间拿出来的锅,能烧炭的。因为有孩子,不能吃辣,锅底用的鸳鸯锅,一面是番茄味的底料,一面是辣味的。 “把那些菜放火锅里煮,一会儿就能吃了。”开了锅,灼萝就把炸好的鱼肉放进锅里,然后让大家下菜。 大家还是第一次吃火锅,锅一开,那香味就钻了出来,闻着那味道,让人垂涎三尺,但这种做菜的方法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都不敢轻举妄动。 “放里面煮就行了?”杨翠兰半信半疑,“能好吃吗?” 赵英:“师傅,你确定能吃吗?” “不好吃我再给你做去,你就下菜,一会儿我准保你吃个不停。”灼萝又拿来几盘羊肉片,一起下了锅。 看着羊肉就“噗通噗通”掉进锅里,王福成媳妇直念叨,“糟蹋了糟蹋了,那些个羊肉要是剁了馅包包子得多好吃。” 灼萝笑一笑,“王嫂子你尝尝,我保管这个比包子好吃。” 吃火锅蘸料不能少,灼萝将调好的蘸料分给大家,又夹了一块熟了的羊肉到王福成媳妇碗里,“蘸着料尝尝。” 王福成媳妇撇着嘴,看看灼萝,又望望众人,“那我就……尝一尝?” 众人对她点头,谁都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她艰难的夹起来蘸着料放进嘴里,闭着眼睛咀嚼,那样子仿佛是吃毒药一般。 王福成心疼,“媳妇,别勉强自己。” 灼萝龇牙,火锅这么美味的东西还勉强,说的是人话吗? 这时王福成媳妇突然双目一瞠,眼睛里放着光,咀嚼速度逐渐加快,然后自己从锅里捞了一块继续尝。 “好吃好吃。”这回直接夹了一大筷子的菜,都没蘸料,就一口吃进嘴里,“真的好吃,你们快尝尝。” 说完,又下去一筷子。 众人瞧着她一口接一口的,要再不吃,这不得全被她吃了,赶紧十指大动。 这一吃,都眼睛亮了。 “唔……唔,老大你这锅里放了什么料啊,怎么这么好吃,这鱼比炖的还好吃,辣的也过瘾。” “这边味道也好,有一点酸酸的味道,原来菜这么煮着吃能这么好吃。” “嗯嗯,元家媳妇的厨艺真是没话说,这羊肉真香,一点膻味都没有……” 灼萝笑眯眯的听着他们的夸奖,“哪有哪有,也就一般。” 正吃的香,突然就听到有人敲门,赵英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我去开门,谁啊?” “我啊。” “你这人有意思,我哪知道你是谁?” 赵英打开门一瞧,竟是梁雨浓。 “你怎么来了?” 梁雨浓在门外就已经闻到香味,将赵英往旁边一推,就往里走,“你们家做什么好吃的了?” 赵英插上门闩,道:“你别告诉我,你是闻味找来了的。” 梁雨浓瞥了她一眼,绕过影壁走进院里。 “好香啊,董姐姐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灼萝见到她微微一惊,“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忙起身招呼她坐下,去厨房拿了一套碗筷,“快坐下吃。” 梁雨浓俏声道:“整个蓬莱城,我想找个人还不简单。董姐姐,你太不够意思了,做好吃的都不叫我!” 这小丫头都已经跟大家熟了,在慕容苏别院的时候,她经常去蹭饭。 好在小丫头平易近人,而且也不是每次去都白吃白喝,也会带点东西给大家,大家也都很喜欢她。 这姑娘最爱的好处就是能吃,看着她吃饭,都能多吃一碗饭。 上了桌,拿起筷子就一顿狂造,想夸赞灼萝,但嘴里的饭腾不出说话的地方,直冲着灼萝竖大拇指。 那小嘴唇辣的红彤彤的,“嘶哈”的伸着舌头,也浑然不在意,还是继续吃。 小葵看着干着急,“小姐你少吃点,你都要胖成球了,夫人还要你减肥哪。” 梁雨浓大口喝了一杯水,“不吃饭哪有力气减肥,等我吃完这顿再减。”说完又开始狂吃。 很快,那一锅火锅,就捞的干净,要不是米饭不够,锅底都能被她泡汤喝了。 “嗝——”梁雨浓打了个满足的饱嗝,揉了揉越发圆滚的肚子,“董姐姐我明天还来。” 灼萝目瞪口呆。 再来,估计这个家就要被她吃穷了。 “可以,可以。”她口是心非。 梁雨浓激动的抱住灼萝,“我就知道董姐姐最好了,董姐姐,你都不知道,慕容家大少奶奶去世,我很伤心的,你看,我这两天都瘦了。” 灼萝打量打量她全身,有一种消瘦叫水肿。 “是啊,脸都瘦了。”说着违心的话。 “是是。”梁雨浓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我脸上都没肉了,娘还让我减肥,我现在严重怀疑我是抱来的。” 灼萝忙捂住她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 梁雨浓笑着推开她的手,然后道:“董姐姐,你厨艺这么好,怎么不开一个酒楼啊,就卖这个,一定会有很多人爱吃。” 众人听了也都点头,张户媳妇道:“是啊元家媳妇,你要开这个店,保证能发财。” “你这手艺可是独一份,味道有这么好,肯定卖的好。” 赵英兴致勃勃,“师傅那就开一个,我还能给你帮忙。” 众人三言两语劝灼萝,灼萝想一想,也觉得是个生财之道。 不过现阶段开火锅店有点难,光租店面和装修就要一大笔钱财,他们刚租了房子,剩下的一点钱还需要生活,根本没有钱开店。 灼萝笑嗔着戳着梁雨浓的脑门,“你以为酒楼说开就开的啊,而且有你这个小吃货在,我怕开了店,早晚被你给败光。” 梁雨浓深思一番,“好像也是哦。”说完自己也笑得乐不可支。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生意从摆摊做起 虽然在饭桌上灼萝没有表态,但做饮食生意这个提议她记在了心里。 现在手头上没有多少钱,坐吃山空也吃不了几天,真得想想有什么挣钱的出路。 说好了姐妹一起搞钱,可不是随便说说。 三娘带着个孩子,无依无靠,看她可怜,灼萝让她跟着她和杨翠兰。 灼萝还给她们三个女人起了个组合名字,叫寡妇三剑客。 这名字,多响亮,叫出去,怎么说也是蓬莱城一霸。 第二天灼萝就和杨翠兰出去转悠,考察一下市场行情。 三娘在家看四个孩子和一只虎。 出去一天,几乎是将蓬莱城转了一圈。 租金低的地方是真便宜,但那周边住的人一般都是穷人,哪有闲钱下馆子。 开业没几天就得黄。 繁华地段倒是有两处商业租房。 但一问价格,一处一年两千两,一处便宜一点,也要一千五。 “两千两银子,咱得卖出去多少锅才能挣回来啊?”杨翠兰不由咂舌。 其实灼萝算过,按现在的物价来算,平均一锅一两的话,他们一年卖两千锅就行。 但除去成本还有装修人工费,就要翻倍算。 灼萝有这个信心,要是真能让她开上火锅店,别说一年卖两千锅,一万锅都不是不可能。 但现在不是挣不挣得回来的事,是没有这两千两银子。 孙三娘也被房价吓了一跳,“看来要想别的法子挣钱了。” 灼萝提提眉,“干嘛想别的法子?” 自古以后,都是名以食为天,看看现代世界,多少有钱人是做美食生意发的家。 “不想别的法子还能怎么办?咱们也没钱租房子啊。”回来的路上,杨翠兰都已经想好去给人洗衣服做活计了。 灼萝胸有成竹道:“也不一定非要租房子做生意嘛,咱们得灵活一点,我想好了,既然开不了大饭店,咱们就从路边摊做起。等咱们的生意做大做强,再开店!” 有想法就干。 连夜灼萝就画了个草图,第二天就带着图找师傅给她照着图做。 师傅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个东西,说桌子不是桌子,说推车不是推车,说炕,它还支着腿,说灶台,它还不用柴火。 整个一四不像。 “姑娘,你做这么个东西干什么啊?”师傅也好奇。 灼萝道:“做吃的。”她还不忘宣传一下,“过几天我在宣华街上卖小吃,师傅你要去捧个场啊。” 师傅听着新奇,“这东西能做吃的?那我到时候可得去瞧瞧。对了,你做的什么吃的,别到时候找不到你。” “串串香,师傅你到时候就找三剑客牌串串香,我给你优惠。”灼萝豪气道。 师傅也是个爽朗的人,“行,要是好吃,我就让街坊四邻都去捧你的场。” …… 三天后灼萝就出摊了,三剑客牌串串香在蓬莱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正式出道。 赵英带着墩子,张户媳妇带着大鹏都来帮忙。 “反正我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来帮你们干点活。”张户媳妇道。 灼萝笑道:“那也不会让你们白干活,等下了摊你们随便吃。” 张户媳妇打趣道:“那还用你说,我们就是冲着吃来的。” 哈哈—— 众人大笑。 灼萝他们出来的早,街上才有几个摊子出来,他们有卖白糖糕的,有卖饰品的,还有卖小泥人的。 前几天灼萝就打听了,想在这条街出摊,只要给官府交了税钱就可以,就像现在办经营许可证一样。 上午手续刚办妥,下午灼萝就迫不及待把推车拉到这里。 把推车停靠下来,搬凳子,擦桌子就忙乎起来,三小只也都出来帮忙,把桌子凳子擦的锃亮。 灼萝让孙三娘带孩子在家,她非是不干,说什么都要出来干活。 “既然叫三剑客,就一个都不能缺,你们出来干活,让我在家享福,那叫什么事?晨曦睡觉死,把他哄睡着,放在一边,我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都不耽误。” 人多就是好办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准备就绪,只等着客人上来。 旁边一卖包子的媳妇瞧着他们摆桌摆椅的,晃晃悠悠走过来,“你们是卖什么啊?要开茶馆啊?” 灼萝一边穿肉串,一边回道:“串串香。” 出门之前已经把菜类串好,肉这些不好存放的都现吃现穿。 她看时间差不多,让赵英先把火开了,烧水下料煮起来,只要煮起来,把香味飘出去就能吸引人来吃。 又有几个同行挤出来,窃窃私语着,“真新鲜,做菜做到街上来了。” “啥是串串香啊?” “可能是好吃的连窜稀都是香的。” “竟胡说……” 很快底料的香味就传出来了,“还真香,也不知道是咋做的。” 灼萝笑看众人,“各位要不要尝一尝?” “咋卖的?” “我们按签子来,一根签子一文钱。”小妹甜甜一笑,模样十分讨喜,“伯伯婶婶坐下尝一尝,我娘做的可好吃了,我昨天一个人就吃了一百串那。” 一个大叔逗她,“这孩子这么点就知道招揽生意。” 众人皆笑。 灼萝见都是摆摊卖货的,让赵英拿出两把涮好的分给他们尝尝,“我们是第一天出来卖货,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啊。” 做生意不能做死门了,人情来往也很重要。 这就有人说了,“没问题,以后有什么事吱一声就行。” 卖包子的吃了一口海带,就忍不住夸赞,“好吃好吃,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海带,一点腥味都没有。” 灼萝听她夸奖,心里更高兴,兑了点蘸料给她,“你蘸这个再尝尝。” 蘸料里面放了麻酱、香油、麻油、韭菜花和腐乳,还放了一点葱花和辣椒。 这蘸料,就算吃鞋垫子都是美味。 卖包子的止不住夸赞,“好吃好吃。” 其他人也纷纷道:“真不错,不贵还这么好吃,我觉得比酒楼里的菜还好吃。” 看着大家都觉得很好吃的样子,灼萝心里乐开了花,“那以后大家都来捧捧场啊。” “一定一定……” 第一百一十三章 收保护费 “让开让开……” 突然一道粗鲁跋扈的声音打破这和谐的一处。 几个摊主看见来的一帮人,惊慌的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开。 灼萝转头望去,嗬,拍电影哪,十来个汉子一字排开,几乎占了整条街,那步伐,走的是六亲不认,那脸上,就差把“黑社会”三个字写上。 他们走到灼萝的摊位前,手里的棍子碰碰这个,瞧瞧那个。 有个看起来像是头头的,兀自拿起一个毛肚串吃,还评价道:“味道还不错啊”。 灼萝皱起眉,“一文钱一串。”摊开手让他拿钱。 那男人哂笑一声,回头对他的兄弟道:“她向我要钱?” 一众兄弟跟着他大笑。 “竟敢向我们要钱,你不想在蓬莱城混了?”一个瘦子指着灼萝威胁道。 男人冲着他摆摆手,“咦——别吓着小娘子。” 转过头冲着灼萝挤眉弄眼,自觉一派风流,其实十分猥琐,“小娘子,把你们主事人叫出来,我有事和他谈。” 灼萝强忍想吐的冲动,“我就是主事人,有什么事快说,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男人不由提起眉,重新审视一番她,“行,那你听好了,这条道是我们天龙帮的地盘,你想在这做生意做的安宁——”他用手指比划了比划。 灼萝哼笑两声,“要钱是?” 男人笑道:“你这小娘子还挺上道。” 赵英哼一声道:“我们已经给官府交给税了,凭什么还给你钱?” 男人扬声道:“官府是租你们地,我们是保护你们的安全,要不然有个砸锅捣乱的,谁替你们出头。说白了,我们是替你们平事的,帮你们做事,难道我们不该要点报酬吗?” 不就是地痞流氓收保护费的,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干嘛? 灼萝心里吐槽。 四周看一看,原本闻着味来的客人见到他们也都跑了,还有周围摊位的人,都躲到一旁,不敢抬头往这边看。 看来不打发走他们,今天还不能开张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灼萝微微一笑道。 男人看着灼萝露出几分欣赏之色,“这话说的好。” 没等他说完,就听灼萝朗声道:“可惜我没有。” 男人脸瞬间沉下来,“你们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灼萝道:“我们什么酒都不想吃,确实是真没钱。” 到现在为止还没卖出去一单生意,哪来的钱? “你要是非得给我吃罚酒也行,那就打一架,能靠拳头解决的问题,咱们别提钱。” 元大郎上前挨在灼萝身边,“是给个教训,还是往死里打?” 这阵势也不是见过一两回了,都已经有经验了。 灼萝轻松无负担,“留条命就行,打死人咱们还得吃官司。” 这一来二去的对话听得对面的人肺子都要气炸了。 咋地,你当我们都是棍啊? “二……二当家,她……她……她侮辱你!”后面一磕巴指着灼萝费劲道。 男人于是骂道:“嘿,你个娘们,瞧不起谁呢?” “我不是瞧不起你,”灼萝伸出手指指向他,再指向他身后的人,“我是瞧不起你们,像个爷们点,能动手就别哔哔,浪费时间。” 男人登时勃然大怒,“臭娘们不知好歹,今儿我就要你知道知道我天龙帮的厉害!” 一挥手,就带人冲过来。 那群人有手持钢刀的,有拿着木棍的,有举着斧头的…… 灼萝纹丝不动,舀起烧的滚开的高汤就泼了过去。 “啊——”跑在最前面的嚎叫的最凄惨。 “真是可惜我辛苦熬的汤了。”杨翠兰痛心道。 灼萝拿起没串的签子,瞄准了那些手里拿武器的,一根根投过去,扎进他们的手腕,痛得他们手里的武器纷纷掉落。 这时元大郎和赵英看准时机,一拥而上,大鹏墩子跟着大郎也学了点把式,也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了,早就想找人练练手。 他们连踹带打,一场混战下来,对方就痛叫一地。 灼萝抱着臂,一条腿踩在凳子上,“今儿就当给你们一点教训,你们给我听着,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们,否则见你们一次打一次!” 那个领头的被一左一右搀扶着站起来,嘴角带血,眼圈发黑,岂一个惨字了得,“你完了,我告诉你们,你们完了!得罪我们天龙帮的,没一个好下场,你们等着,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都被打成这熊样了,还敢威胁人! 灼萝冲他举起拳头吓唬,他吓得差点绊倒,也不顾其他兄弟,赶紧让搀着他的人快跑。 其余人见领头的跑了,也赶紧爬起来跟上。 “耶耶!” 三小只跳到街上冲着那帮人群魔乱舞。 灼萝招呼他们回来,“回来,开工。” 这会儿躲开的摊主们都跑过来,“你们闯大祸了!天龙帮人多势众,他们可惹不起啊。” “他们一定会回来报复的,你们要多加小心啊。” “我看还是早点收摊走,要是一会儿他们带齐人来,你们想走就走不了了。” 灼萝闻言淡淡笑一笑,道:“要是怕,我就不用做生意了。” 卖包子媳妇好言相却,“妹子你年轻,不知道这些混蛋王八犊子,他们都是黑心肝的,你要是不给钱,他们指定会天天来捣乱。” “是啊,其实我们谁愿意给他们钱啊,一天都挣不到几个子,但不给不行啊,哎,都是当花钱求个安宁。” 灼萝道:“那也不能咱们辛辛苦苦挣得钱都给了他们。” “哎,能有什么办法?”小贩们也很无奈,但他们怎么跟人家斗啊? “姑娘,你们要小心啊。”劝完之后众人也就散了。 赵英想想有点后怕,“师傅,他们会不会来报复咱们啊?不然咱们还是交钱,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灼萝瞄了她一眼,骂道:“这群乌龟王八就会欺负老百姓,我就是不交,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报复!” 想从她这抢钱,门都没有,她董灼萝曾经也是生在国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人,党怎么教育她的? 坚决要和黑暗势力斗争到底! 第一百一十四章 挨打没够,需要透一透 第一天开业,生意比较冷清,还有黑社会捣乱,本来闻着香味想来尝一尝的人也被他们吓走了。 一晚上就三位顾客,其中一个还是梁雨浓。 “董姐姐,我来给你捧场。”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给灼萝装了gps定位,到哪都能找到。 “咦?怎么没有人啊?”梁雨浓左顾右盼环视一圈,然后就将眼睛定格在那冒着色泽鲜亮的高汤,和格子上摆的一层的麻辣串,真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万物皆可串啊。 那浓烈的香味,闻一闻,提神醒脑,都不用人请,自己就跑过去了。 边吃边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没人来吃哪,真是不识货。” 看她吃的那么香,灼萝觉得今天也算有所收获。 可能是梁雨浓吃相太香,还真招徕两名顾客,真是托了她的福。 “忙乎一晚上,就挣了五十五文钱。”灼萝无奈的摇摇头,这跟她预期的不一样啊。 要不是有梁雨浓的贡献,就只有十文钱。 “万事开头难,咱们的串串香这么好吃,保证吃过的还想再来。”杨翠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灼萝也只能往好了想,“没错,第一天嘛,生意是一点点做起来的,谁也不能开业就爆火。” 幸好蔬菜和肉类都是她从空间里拿的,可以不计成本,不然第一天出摊就赔了。 她招呼大家,“忙了一晚上,大家也都饿了,没人来吃咱们自己吃。” 等众人吃饱喝足灼萝就收了摊,吃剩的串串当然不能浪费扔了,灼萝都放进了空间的冰箱里,明天还能继续卖。 再说那帮黑社会,被灼萝打了一顿之后跑回了“巢窝”。 “大哥,我被人欺负了。”熊老二哭爹喊娘,扑上去抱住他大哥的腿。 熊老大躺在床上,左右丫鬟,一个给他捏肩,一个给他揉腰,好不惬意。 听着这哭声,皱起眉显得不耐烦,懒懒的睁开眼乜着他,道:“你这是被黑鲨舵还是飞鹰寨的人打的?” 熊老二哭着道:“被个娘们。” 熊老大“霍”地一下坐起来,推开左右,骂道:“你她娘的废物,被个娘们给熊了,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大哥,那娘们太厉害了,我干不过她啊。”熊老二吸吸鼻涕。 那熊出,气的熊老大想给他一杵子,“你个孬种,区区一个娘们能有多大本事?我看你是看人家漂亮,腿又软了,舍不得下手是不是?” 熊老二这回是真委屈,“小娘们漂亮是漂亮,但打不过是真打不过。不信,你去问问兄弟们,那小娘们是真有点本事,兄弟们都受伤了。” 熊老大抚了抚胸口,大夫跟他说要少生气,他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道:“你倒是实诚。” 熊老二听不出他话里反讽的意思,道:“那是,我这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熊老大直接朝他扔过去一根烟杆,“打不过你还骄傲啊?” 熊老二躲开烟杆,撇撇嘴。 熊老大眯起眼睛,“我就不信一个娘们能反了天!明日我就去会一会她!” 熊老二闻言用力点头,“大哥,你可得给兄弟们把这个仇报了。” 熊老大对他哼一声,道:“不中用的东西,连个娘们都拿不下,去,到外面领罚。还有,兄弟们的医药费都从你那扣。” “啊?”熊老二欲哭无泪,还是他亲大哥吗? 第二日灼萝又如期出来摆摊,今天生意比昨天好一点,起码多了几个人过来打听一下什么是串串香。 “就是把食材放在高汤里煮一下,等煮熟了蘸着我们店特制的蘸料吃,可好吃了,要不要尝一尝?” 杨翠兰尽力推销着。 这话今晚她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那姑娘捂着鼻子直摆手,“我娘不让我在外面吃,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撂完这句话就扭着腰走了。 杨翠兰被她这句话噎的怔了半天,回过神来人都已经走远了。 “你不吃,你问什么啊?没屁搁楞嗓子呢?还嫌我们不干净,你长得干净,一咳嗽都能抖下来二斤粉。” 张户媳妇听了直乐,“好长时间没听你骂人,这一骂,听着还挺亲切。” 杨翠兰道:“她太气人了,这些东西我洗了五六遍,还说不干净。她不吃也就算了,这么一说,旁人还以为咱们的东西不干净新鲜哪。” 灼萝道:“做生意嘛,什么人都会碰到,和这种人置什么气?” 脑袋一侧,就瞧见昨天在这吃过的两个顾客中其中一个,这回他还带来了媳妇孩子,指着灼萝摊子的招牌道:“就是这家,他家东西可好吃了。” 见是回头客,灼萝赶紧去迎接,“快里边请。” “老板,你家的东西太好吃了,昨晚上回去我都没舍得刷牙,一直在回味。这不,今天就带着我家里人来你这吃了。” 灼萝笑眯眯道:“那今天要多吃点啊,我给你安排给好位置,让你们一家辣锅和不辣锅都能尝尝。” 热情的把他们安排好位置,又送给他们每人一碗雪碧,雪碧都是事先用冰水镇的,喝一口清凉解渴,和串串香是绝配。 “老板你可真会做生意啊,不像那些开酒楼的,狗眼看人低,看我们穿的不好,连菜都上的慢,以后我们一定常来。”男人媳妇看灼萝笑的一团和气,又送东西又安排细心,很满意。 灼萝笑道:“顾客就是玉皇大帝,你们满意是我们的宗旨,你还有哪里觉得不好,跟我说,我下次一定改进。” 这边还在说着话,突然墩子跑到她身边,刚才灼萝给他钱让他买些面回来,他刚出去,就退了回来。 墩子指着外面,“婶子,你快去看看,昨天那群闹事的人又来了。” 灼萝一听走出去向外看去,好家伙,竟然来了四五十人,一水的彪形大汉。 她一眼就瞧见昨天那个头头,到现在脸上还挂着彩。 咋的,这是昨天揍得不够通透,又来找打透一透?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姐,我给你保护费 熊老二也一眼就瞧见灼萝,“大哥,就是这个娘们!”指着灼萝。 熊老大眯着眼睛看去,随后回头给了熊老二脑袋一巴掌,“区区个小姑娘你都打不过,真他娘的废物!” 赵英已经打听过了,蓬莱城有三大帮派,黑鲨舵、飞鹰寨和天龙帮。 黑鲨舵是三个异性兄弟建立的,论实力,是三大帮派最强的,蓬莱城码头生意全是人家的。 飞鹰寨是爷俩做主,以前是靠走镖打出的名堂,之后又做起黄赌毒买卖。 熊老大熊老二两兄弟原本是黑鲨舵的人,负责收高利贷和保护费,后来他们势力渐渐做大,就从黑鲨舵脱离出来,自立门派,成立了天龙帮。 飞鹰寨又不满足只做黄赌毒生意,不但和他们抢高利贷的生意,还和天龙帮争夺地盘,两个帮派现在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上面当官的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渐渐的,他们对百姓收取保护费都已经成了默许。 灼萝知道他们是来找茬的,但人家没先惹咱,咱没有先招惹人家的道理。 拍了拍墩子的肩,“别管他们,你先去买面。” 让大家该忙乎什么忙乎什么,别管这些人。 熊老大带着人将摊子团团围住,他们一来,原本就为数不多的顾客全被吓走了。 “别走别走啊,还没付钱哪。”叫也叫不回来。 熊老大一脚踩在凳子上,他体型很大,差不多有两百多斤,那凳子被他踩的摇摇晃晃,好似随时都能散架子。 他气焰嚣张道:“你们这哪个是说话的?” 茬找上来了,灼萝可不惯着他,“我,怎么着?”解开围裙,擦着手。 瞥了一眼熊老二,“怎么,昨天挨打没挨够,今天又上门讨打来了?” 想起昨天挨得揍,熊老二现在还疼哪。 别说,现在看见这娘们,他这心里还有点“突突”的害怕呢。 熊老二躲到他大哥身后叫嚣,“臭娘们,你别嚣张,今日我可是带着我大哥和兄弟们过来。我告诉你,你完了!你要是识相,赶紧给我赔礼道歉,交上保护费,这事就算了,不然,我就砸了你的摊子!” “还有打伤我们的药钱!”后面小弟补充道。 “对,还有我们医药费、误工费!” 灼萝冷笑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我要不要打死你,再给你赔个丧葬费?” “大哥,你看她说的是人话吗?今天你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熊老二躁狂道。 熊老大冲他摆摆手,示意他闭嘴。 “我熊老大在这片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混不吝的,小姑娘,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熊老大瞪着眼睛威胁道:“你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摊位,派人天天来捣乱,让你生意做不成!” 他使劲拍着桌子,震得高汤撒到满桌子都是,两个蘑菇串一骨碌,骨碌到了地上。 熊老大脸上有一条刀疤,斜着贯彻整张脸,再做这横眉瞪眼的表情,确实是凶神恶煞。 这要是半夜放出来,都能把鬼吓哭来了。 灼萝捂住胸口,“哎唷,我好怕怕啊。”下一刻,话锋一转,“可我这人天上长反骨,就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 熊老大也不是好脾气的,立时火冒三丈,他不怒反笑,笑的咬牙切齿,“好,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今儿算是遇到犟种了。喜欢吃罚酒是?兄弟们,给我把摊子砸——” 没等他说完,灼萝抬起一脚,踹在他心口窝,踢飞老远。 他身后的兄弟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了一地。 “哎呦,哎呦。”叫声一片。 熊老二被他哥结结实实压在身下,差点没压死。 费力的推开熊老大,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大哥,你太重了,你可少吃点!” 熊老大又气又羞,满脸通红,在兄弟们面前被个小娘们踢飞,他这脸面还要不要? 他爬起来抽出身上的砍刀就朝灼萝袭来,“奶奶的,臭娘们,找死!” 灼萝见他动真家伙,神情一峻,心中意念一动,电棍在手。 只见她一跃而起,跳到熊老大面前,扬起电棍击在他手腕之下,将大刀挑出他手中,扬出天际。 再一连几个暴击,打得熊老大节节后退,最后一个连环腿,将他踹到树上,撞击坐地。 灼萝反手接住大刀,向他刺过去。 不偏不倚扎到他裤裆上。 此时那把刀和他的命根子就差零点零一毫米。 熊老大喘着粗气,冷汗涔涔,惊悚万分,半天缓过来,赶紧摸了摸。 幸好,还在。 “哈哈哈哈……” 瞧着他这狼狈的样子,整条街的人都捧腹大笑。 熊家兄弟横行多年,也能有今天? “都不许笑,不许笑!”熊老二朝着众人喝道,赶紧带着一众兄弟都跑过去扶他大哥。 “大当家你没事?” 熊老二沉痛道:“大哥,打不过就跑。” 熊老大有苦难言:老弟,我也想跑,可腿软啊。 他颤颤巍巍站起来,见灼萝走过来,脸色大变,立即捂着裤裆,连连道:“我不收保护费了,不收了。” 混这么多年,他只明白一个道理,大丈夫,能屈能伸。 灼萝看着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嗯?”颇有点威胁的意味。 熊老大赶忙改口,“大姐,我给你保护费,以后我向你交保护费。” 说着摸了摸自己身上,尴尬了,出门忘带钱了。 “有没有钱,有没有钱,快点给她。” 几十个人凑出一把钱,熊老二让手下小弟送过去,小弟胆战心惊,放在灼萝脚底下,就和见到老虎似的撒丫子跑回来。 这女人,是真往根削啊,几个有胆子的不怕? 就说了嘛,没有什么事是挨一顿揍不能解决的。 趁着灼萝数钱的功夫,熊老大和熊老二打起了眼色。 熊老大:今天出师不利,等明日带齐人马,再来将这端了。 熊老二:好主意,男人是乌龟,能屈又能伸,今日先让她一回,明日再来一雪前耻。 熊老大:走。 熊老二:大哥你先走,我断后。 正要偷偷逃走,灼萝幽幽道:“慢着,干什么去?” 熊老二干干一笑,“太晚了,肚子有点饿,回去吃饭。” “对,回去吃饭。” 灼萝收好钱,道:“你们把我的客人都吓走了,怎么赔偿?” “不是给你钱了?还要什么赔偿,你抢钱啊?”一小弟跳出来叫道。 话音刚落,就见灼萝默默拿起刀,看似无意的对着他们下身比划了一刀,顿时众人觉得裤裆一凉,化身为了武当派。 第一百一十六章 帮主有隐疾 熊老大一个激灵,“有话好好说,动武伤和气。” 这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怎么那么讽刺? 灼萝放下刀,一字一顿道:“没钱肉偿。” 熊老二瞬间睁大眼睛,抱住自己,义正言辞道:“我不愿意,你可以侮辱我的灵魂,但你绝不能玷污我的灵魂。” 熊老大把他往旁边一推,喜滋滋道:“姑娘,我愿意。”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一帮人争先恐后。 灼萝眯着眼睛微微一笑,道:“那还等什么?”接着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换成一副河东狮吼的模样,“还不快去干活!” “干……干活?” 还以为是另一种肉偿的方式呢。 灼萝理所当然道:“对啊,你们不是没钱吗?那就穿串、洗碗、擦桌子,反正有什么活就干什么,干活抵债。” 他们可是地痞流氓,哪有地痞流氓洗碗擦桌子的? 传出去他们天龙帮的人还怎么在道上混? “你就是杀了老子,老子也不干!”他堂堂天龙帮帮主,要是让人知道混到这个田地,能笑掉人大牙。 不干不干,死都不干。 他身后的小弟也抗议,“我们也不干。” 灼萝耸耸肩,“不干啊?行啊,那我就把你们变成太监卖进宫里换钱!” 她手里的大刀闪了闪。 小弟们的眼睛要被大刀反射的光闪瞎了,态度立马和缓下来,嗫嚅道:“凡事好商量。” 熊老大腹下一紧,咬一咬牙,怒喝道:“干就干!” 地痞流氓给摊主干活,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那帮小贩都顾不上自己的生意,一会儿就过来看一眼。 “新鲜新鲜,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平时耀虎扬威,竟欺负咱们老实人,今儿终于有人整治他们了……” 那来看的人多的,灼萝都想坐门口收费了。 观看地痞流氓干活,一次五文。 比她卖串串香挣得还多。 但要说这个熊老大也是真够笨的,就这手脚,不当地痞流氓也是真没出路了。 让他洗五个碗,他能打碎仨。 灼萝大刀拍在他后背上,“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可告诉你,你打碎的东西,我都记着呢。就目前你欠的,够给我洗碗三天了。” “三天?”熊老大惊的跳起来,他一跳,地都晃。 “妹子,哥不容易,哥怎么说也是一帮之主,总在你这洗碗算什么事?”他打算走温情路线,“而且你别看哥人高马大的,但哥身体不行,这手啊脚啊的都不听使唤,要不能打碎你那么多碗吗?你看,我这手又举不起来了。” “嗯,不但手举不起来了,别地方也举不起来了。” 灼萝别有深意的往他下身扫了一眼。 熊老大如被人扒了衣服一般,又恼又赧,这一眼什么意思? 灼萝从容一笑,“帮主一直有隐疾?” 熊老大心中一惊,环顾左右有没有被人听到,赶紧拉着灼萝到一边,躲开人。 “你怎么知道?谁跟你说的?”急慌慌问道。 “你总是腰酸背疼,夜间盗汗,小便不畅,淋漓不尽,还总是觉得浑身没劲,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来,是不是?” 熊老大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使劲点着头,“没错没错。” “最近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有时候还头脑不清晰,不是忘东就忘西,甚至出现头昏眼花的症状。” “是啊是啊。” “有时候如厕完站起来,还会眩晕,甚至出现过眼前短暂的一片黑情况是不是?” “对,对,一点都不差!” 激动的叫出去,又怕被人注意,赶紧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黑鲸舵还是飞雁寨派来的?” 又一想,要是这两个死对头,此时他不能言语的痛早已传到大街小巷上去了。 灼萝拢了拢头发,姿态有些傲娇,“无门无派,鄙人不才,除了串串香老板身份外,山野郎中一个。” 这倒是让熊老大有点吃惊,“女郎中?” 他认真的打量这灼萝,眼神里充满狐疑。 灼萝不满的“啧”了一声,“女的就不能当郎中了?” “那倒不是。”今天他都见识到打人这么狠的女人,女郎中还有什么不可以? 熊老大眼珠子一转,“你能一眼瞧出我的病,一定能治好我了?” 顿时心里充满了希望,要知道为了这个毛病,他都找多少大夫,花了多少冤枉钱了? 还不敢向人道,每次去看病都偷偷摸摸。 一个帮派的老大,有这个病,要是被别人知道,他就别混了。 想想他都替自己伤心。 灼萝老神在在,不说话,故弄玄虚起来。 她哪有那么神,不做检查就能知道他有隐疾? 只不过干他们这行的,几个男人不会亏空身体。 再看他的脸,眼下一片乌青,印堂发黑,还那么胖,一看就虚。 病人最怕给他看病的大夫沉默。 见灼萝不说话,熊老大心里更火急火燎,“姑娘,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我保证以后天龙帮再也不找你的麻烦,也不会收你的保护费。” 灼萝咂了下嘴,“你倒是想,你敢吗?” 熊老大横起眉,“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今天只是是带的弟兄少,要是我将我天龙帮所有兄弟都叫来,哼哼,你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眉角眼梢露出几分嚣张之色,“我要是每天都派人给你捣乱,恐怕你这生意也没法做下去。” 这话倒是没错,毕竟初来乍到,在人家地盘。 再说她的初衷也不是为了打架。 灼萝咳嗽一下,肃了肃嗓子,“不过,这病不好治啊,需要的药材都是贵的。” 她一边抠着手指,一边用眼角觑着熊老大。 熊老大朗朗一笑,财大气粗道:“不就是钱嘛,我熊老大多的是。只要你能把我的病治好,让我重展雄风,花多少钱都行。” 灼萝嘴角一弯,“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去你府上给你开方子,届时你准备好钱就行。” 又加了一句,“包你三个月之后可以再战江湖。” 她说的一脸轻松,让熊老大不由多审视她几眼。 “你还真能治好我的病?”他半信半疑。 主要是他找了那么多大夫,有名气的也没少找,都没治好他。 那大夫还让他休养生息,少动气,那都不好使。 他有点不相信一个小娘们能治好他的“顽疾”。 灼萝倒是信心满满,“当然,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顿了下,又道:“不过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你要是再让人来我这捣乱,我就将你患有“隐疾”的事说出去。”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难道他熊老大是被吓大的? 嘁! “一言为定。”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以为要找个师公 蓬莱城布局严谨,结构对称,纵横南北的朱雀大街是一条标准的中轴线,将蓬莱城分为东西对称的两部分。 东边叫做东城区,西边叫做西城区。 东西城区南北八条大街,东西十条大街,将整个城划分为整整齐齐的九十二个坊。 像灼萝住的地方叫做永安坊。 天龙帮总舵在胜业坊。 听说灼萝吃过饭后就要去天龙帮的窝,赵英直接翻墙过来,她骑在墙头,腿一边一个,口苦婆心,“师傅你不能去,天龙帮的人都不是好人,你自己去实在太危险了,要是被他们欺负了怎么办?” 彼时灼萝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桌上吃饭,闻言抬起头,阳光照在赵英头顶,看过去逼得她睁不开眼。 她手摁在眉毛上,方道:“好啊,那你陪我去。” “啊?”赵英措手不及,屁股没坐稳,“砰”一声从墙头栽下来,摔得五体投地。 赶紧爬起来,想爬回墙头,跳了几下都没跳上去。 一紧张,还不会跳墙了。 “那个,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师傅你自己小心点。”她笑嘻嘻的往门口走。 却见元大郎拿着根烧火棍堵在门口,还有元小妹,指挥着丫丫,“丫丫,看住她。” 丫丫支起四条腿,对着她虎视眈眈。 “呜嗷~”威胁一叫。 赵英回过头,可怜兮兮道:“师父,你一大早上给我放出声,是不是就等着我上套哪?” 灼萝笑而不答,“知道你孝顺,你就陪为师走一趟。” 赵英悻悻:她能收回她说的话吗? 灼萝笑容和煦:不能! 早饭过后,灼萝就带着赵英往胜业坊去。 只知道天龙帮在胜业坊,具体在哪却不清楚,见前面又来个路人,便上前询问,“请问一下,天龙帮怎么走?” “天……天龙帮?”路人瞬间瞠目,颤颤抖抖的摆手,“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灼萝和赵英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又往前走几步,遇到个卖烧饼的,赵英上前打探,“大叔,向你打听个地方。” 大叔还挺乐意助人,拍着胸脯道:“没问题,这一片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你说打听哪?” “天龙帮——” 话音未落,只见大叔满脸惊恐,不等赵英问完,提着烧饼担子就飞似的没影了。 留下灼萝和赵英一脸懵逼。 “看来天龙帮平时没少做缺德事,看把这帮老百姓吓的,我估计咱们也问不出来地方,还是回去。”赵英怂的一批,瞅准时机就要撤退。 灼萝拽着她衣领子给拉回来,“别想遛,继续问。” 赵英苦着一张脸,“师父,我就想不明白,你干嘛给那个地痞治病啊?”说到此,多少带点个人情绪情绪,“那么坏的人,病死才好哪。” 灼萝道:“可惜啊,他的病死不了人,活着就找咱们麻烦。不过哪,却能让我利用一下。” 拍拍赵英的肩,“徒弟啊,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他有病对咱们是好事,起码有了这个病,就等于有了他的把柄。” 赵英似懂非懂,想了一会儿,眼珠一转,贼兮兮挑着眉,“师父,那个大当家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灼萝肃然道:“我跟你说话多少遍了,作为医者,一定要保障病人的隐私不被泄露。” 赵英扫兴,悻悻然。 心里道:不能为人道的病一定不是什么好病,说不定就是阳痿? 正暗自琢磨着,却见师父一个人影闪过,拉着一个男子就进了后巷。 乖乖,师父你就是想给我找个师娘,也不用这么急嘛。 赵英紧跟其后,找到后巷一角,只见灼萝将男子摁到墙上。 “姑娘,你想干什么?”男子瑟瑟发抖中还带着点难以启齿的羞涩。 “婚姻之事,媒妁之言,你这样,不大好。” 灼萝向天翻了个白眼,攥起拳头,一拳击在他耳边的墙上。 墙板不结实,震起一层灰。 “咳咳……废话少说,问你话,老实回答!”灼萝佯装凶狠,“再废话一句,我的拳头就不是砸在墙上。” 娘的,砸的手疼。 她咬牙切齿,掩盖疼痛,装出恶狠狠的样子,“而是你的头上。” 男子斜眼看着耳边的拳头,又惊又怕,“女侠有什么事尽管问。” 灼萝问道:“天龙帮怎么走?” 男子闻言松了口气,真是吓死个人,还以为要劫色呢。 他打量着灼萝,本以为天龙帮只是抢地盘收保护费,没想到还强抢民女,更可恶的是,还要自己找上门去! 天龙帮:冤枉啊! 他心中直言可惜,但也不敢和天龙帮为敌。 “从这里出去直走两条街,左拐直通到下一条横向街,再左拐百十步就到了。” 得到答案,灼萝就把人放了,“你走。” 男子如临大赦,脚底一滑,一溜烟就跑了。 灼萝收起拳头,揉了揉,真他娘的疼。 赵英上前说道:“师父你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要给我找师公呢。” 灼萝瞥了她一眼,正欲开口,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还找什么找,我不就在这,小姑娘,我给你当师公怎么样?” 灼萝听到声音回头一望,只见巷口一头站着几个人。 说话的是中间那个,一身绫罗绸缎,头簪银冠,为显风流,还别了一朵红花。 此人在蓬莱城很有名气,人称活霸王。 不是西楚霸王的霸,而是霸占的霸。 没事就喜欢在大街上调戏小姑娘,逗弄小媳妇。 强抢民女的混账事也没少干过。 就上个月,当街将一个良家妇女掳回家。 一夜过后,就给扔出家门,妇人不堪受辱,一头撞向在他家门口的石狮子,当即毙命。 可就这么个混账东西,却没人能治住他。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好姨母,乃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贵妃娘娘。 就是慕容雄才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就在这件事没两天,一天夜里,他从青楼里出来,在后巷撒尿的功夫,不知从哪钻出来一伙人,套上麻袋一顿狂揍。 要不是有巡逻的士兵过来,他那晚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这不,在家里躺了快一个月,刚好点,就出来了。 可巧,大街上一扫眼,就注意到了灼萝。 第一百一十八章 活霸王变活王八 灼萝面容娇美,虽然是素面朝天,依旧清丽脱俗,而且身姿挺拔,自身从内而外散发的自信张扬,像一朵肆意绽放的玫瑰,明艳不可方物。 纵是见识过各种不同种类女人的活霸王,也没见过这种类型。 不由被灼萝吸引,跟着她来到后巷。 赵英嘴角一嗤,“臭不要脸。” 活霸王随从瞪一瞪眼,“八婆,你骂谁呢?” 活霸王冲着他摆手,训斥道:“怎么能跟姑娘这么说话呢?不知道打是亲骂是爱啊,姑娘骂我,那是在爱我,你插什么嘴,快向姑娘道歉!” “姑娘对不起。” 赵英白眼都要剜出眼眶,正要再骂,就听活霸王道:“两位姑娘别害怕,在下王博远,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请两位姑娘喝杯酒。” 他打量着赵英,虽然长得差一点,但够味道,他喜欢。 没想到挺长时间没上街,一上街就收获多多。 灼萝和赵英对视,单纯? 听起来好像不单纯。 赵英挑起眉,问灼萝,“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灼萝正一正衣襟,“他是看上我了。” 王博远一听,有门啊,俩姑娘还为自己争风吃醋起来了。 赶紧上前圆场,“两位姑娘别争,我王某人一向是雨露均沾,走,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天,说说事。” 灼萝看着赵英,“他这算不算调戏?” 赵英想一想,点点头,“他这就是。” 灼萝歪头思忖,“上一个调戏我的人最后怎么样了?” 赵英想起图阿富,不禁摇头,“他就惨了,这会儿估计都已经投胎了。” 王博远不是傻子,听着这一来二去的话,就听出了意思。 小娘们,还敢吓唬他! 他给随从使了使眼色,那帮随从就将灼萝和赵英围住,堵住去路。 灼萝沉下脸,“你想干什么?” 王博远扬了扬手,露出胳膊上套着的几圈金镯,当真是富贵。 “干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他笑的一脸猥琐。 随从一阵哈哈大笑,“我们少爷当然是要跟你们相好了。” 赵英吓得躲在灼萝身后,使劲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光天化日之下,你就不怕我们报官?” 王博远猖狂大笑,“报官?哈哈,你们打听打听去,我活霸王想干什么,那群当官的管得了吗?” 他一步一步向两人走来,“今儿运气可真好,一下子就来俩,多日子不见荤腥,今儿我可得好好开开荤!” 眼看着他越来越近,赵英咬着牙,“师父,听他这话,他后台好像挺硬。” “喂,活王八,你爹是太守啊?”灼萝问道。 王博远气急败坏,纠正道:“我是霸王,活霸王!” 赵英悄悄道:“师父,他姓王,不姓慕容。” 灼萝点点头,对赵英道:“那就揍!” 这边王博远只听她俩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也不管他们在嘀咕什么,美色在前,他忍不了了。 正要扑上去,灼萝和赵英已经抡圆了胳膊,一人一拳揍在他眼眶上。 “啊——我的眼睛——”王博远蹲下身嚎叫的功夫,他的随从已经被两人一拳一脚打趴在地。 王博远见状,想偷溜,被灼萝一把抓回来,摁在地上摩擦。 直到他大牙掉了两个,跪地求饶叫奶奶,才罢手。 赵英打完以后扑扑手,“师父,这帮老爷们也太没用了,我还没打过瘾呢,他们就受不住了。要不让他们休息会儿,一会儿再接着揍?” 随从惊恐的看着赵英,眼睛一瞪,晕倒在地。 “装!”赵英吐槽他装的真假,上去踹了一脚。 灼萝拽住她的手,“差不多就得了,给人留口气,都是混饭吃的,不容易。” 赵英想想也是,“那师父咱们走。” 师徒俩大摇大摆从后巷走出来,经过乞丐的时候,把从活霸王和他随从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扔给了他们。 而此时活霸王正和他的随从被绑在后巷里冻得瑟瑟发抖。 顺着先前男子指的路,灼萝两人找到了天龙帮。 这天龙帮倒是不小,足足占了半条街的地盘,大门是古铜色漆门,厚重而气派,门上一个大牌匾,金漆黑底,刻着天龙帮三个大字。 门口看门的小弟认识灼萝,都给他整出心理阴影了,一见她就捂住裤裆。 他一步一警惕,夹着腿挪到对面兄弟旁边,悄悄指给他道:“你瞧那个穿红衣的女人没,就她,让咱大当家差点——” 对着下腹做了个手势,“就断子绝孙了。” 另一兄弟惊得撑大瞳目,迅速捂住裤裆,道:“你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诶——诶——你别自己溜啊!”小弟暗骂他不是兄弟,回过头对视上灼萝,赶紧别开眼。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灼萝笑眯眯对他招招手,“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别看熊老大熊老二长得不咋地,看门的小哥倒是溜光水滑,盘正条顺,一米八的大个子往门口一杵。 啧啧, 不看门白瞎了。 “大个,章大个。”小哥回道。 嘿,还名字叫的,还真不亏。 熊老二一听串串香的老板找上门来,拍桌而起,气恼道:“这娘们,怎么还找上门来了?昨晚咱们不都干完活了,她还没完了!” 挥手招呼人,“正好,昨晚上憋的气我倒现在还没顺过来,大哥,你安心坐着,我带着兄弟们去会一会她。” 熊老大气定神闲,手指闲闲的敲在桌子上,“干什么干什么!你这个样子吓着我的客人怎么办?” 指着传信的人,“把客人请进来,记住,要客气的请进来。” 熊老二很是不解,一条腿踩在椅子上,“大哥,你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熊老大抠抠牙缝里的肉丝,“我告诉你,别开口娘们闭口娘们的叫,这娘们可不是一半娘们,她可是个神医,那家伙,不用摸脉,就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她今日来,就是我请她来给我瞧病的。” 熊老二摸摸自己的两撇胡子,“那挺神的。”打量着熊老大,“大哥,你有什么病啊?” 熊老大面露窘色,咳嗽咳嗽,“别瞎打听,一会儿那娘们给我瞧病的时候,你到外面等着。” “嘁”熊老二轻嗤一声,得了什么了不起的病,还不许人听。 “大哥,你也喊人家娘们。” 熊老大抬腿脱下鞋朝着他就打过去,骂道:“再多嘴,我把你变成娘们。”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病吗?我有药 灼萝刚要迈进门槛,就见一只鞋飞过来,她身形一闪,鞋子砸在带她进来的小弟脸上。 嚯,天龙帮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啊。 熊老大没想到灼萝正巧走进来,瞪了眼熊老二,小声切齿道:“你等人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转过脸对着灼萝谄笑,“没惊着姑娘?我就想练练腿,谁知道鞋子飞出去了,差点打着姑娘。快进快进。” 一面迎灼萝进屋,一面给带路小弟打眼色让他还鞋。 带路小弟一阵干呕,两个指头掐着鞋帮捡回来,还过去,“大当家,你洗洗脚,差点没把我熏过去。” 熊老大牛眼一竖。 要说这小弟真不会做小弟,外人在还敢拆老大的台! 带路小弟感受到来自老大的威仪,这才后怕,连忙改口,“大当家,我放屁呢,你的脚一点都不臭。” 得,越描越黑。 熊老大更加挂不住脸,对着他屁股踢一下,“滚!” 等小弟跑出去,熊老大赶紧穿好鞋,摆手请灼萝坐上座,回头见熊老二正坐在主位上,挥手撵他,“你也滚。” 熊老二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我也滚啊?你瞧病我还不能在这了?” “不能!”熊老大斩钉截铁。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还是你弟不?”熊老二掐起腰。 “也可以不是。” “好啊,这才过几天好日子,你就忘了这么多年咱们兄弟打拼,怎么一起挨过来的……” “我就是看个病,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灼萝瞧他们兄弟吵架,也插不上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小桌上有一盘果盘,她拿了一个苹果扔给赵英,自己扒了一个香蕉。 俩人小声嘀咕着: “香蕉挺甜。” “苹果也脆生。” “刚才看门那小伙长得真挺精神。” “带咱们进来那个小哥也不错。” “那我没怎么注意,我就瞧见咱们进来院子,两边上一帮光着上半身的,那胸肌,真带劲啊。” 灼萝还在胸前比划着,就见赵英冲她努着嘴。 一瞧,两兄弟背对背,生气哪。 这多尴尬啊,要不你俩打一架,我改天再来? “咳咳……”用咳嗽缓解一下焦灼的气氛。 “其实大当家的病,我已经了如指掌,今日来,也不用摸脉那么繁琐了,我都已经把药带来了。” 灼萝看了眼赵英,赵英放下啃了一半的苹果,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陶罐子,放在熊老大面前,回到灼萝身边,又拿起苹果继续啃。 咔嚓,咔嚓,还挺有节奏感。 灼萝道:“早晚各服一丸,这一罐能吃一个月,以后没药了,你就派人去我摊子上找我就行。按你现在的情况,吃三罐就差不多了。” 熊老大如获至宝,眉开眼笑,他打开瓶子,拿出来一丸,足有牛眼珠那么大。 熊老二凑上去瞧,问道:“这是什么药?” 灼萝道:“六味地黄丸。” 这可是从明朝起,就滋阴补肾的祖方。 她这个内科大夫能力有限,治疗前列腺病不是她的专长。 她会错,但六味地黄丸不会错。 老字号,中药,值得信赖。 “六位帝王完?”熊老二摇头念叨,“这药听着怎么这么不吉利呢?” 灼萝一噎,好嘛,老字号到你嘴里都变味了。 “是六味地黄丸,药丸的丸。”灼萝解释道。 “对啊,要完了的完。” 灼萝攥起拳头,这人怎么这么欠揍! 熊老大一掌拍在他头上,“是你吃那个肉丸子的丸。” 熊老二揉着头,“哦哦,那个丸啊。”又问灼萝,“是哪六个帝王啊?连皇帝都吃,那一定是好药,给我也来点。” 话音未落,他就遭受第二掌暴击,“没病你吃什么药,你有病啊?” 熊老大将他踹到一边,不再理会,拽着灼萝到一边,又怕他二弟偷听,一边说一边提防着,“女神医,是这样的,我夫人啊,今天从娘家回来,你也知道,夫妻好久没在一起,总要……你那有没有吃了就立马见效的药,三个月我实在等不起啊。” 哦——慰妻啊。 “也不是没有快速见效的——”灼萝拉长声音,一面搓着手指,一面拿眼角乜着他。 见到她做要钱这个手势,立即扬声道:“来人,马上去账房给女神医支二两——” “嗯?”灼萝鼻子里横出一声。 “十两?”他探一探灼萝的口风。 灼萝转身就要走,“药送到了,我看我就先走了。” 熊老大心如刀割,一拍大腿,“五十两!” 只要能让他今晚重振雄威,多少钱都值得。 这回灼萝才心满意足,停下了脚步。 她意念一闪,快速从空间里拿出一片西地那非,俗称——伟哥。 递给熊老大,“需要时,提前半个时辰服用,让你有心又有力。” 熊老大拿着白色药片,看了又看,“这药怎么长得这么奇怪?真能像你说的那么有心有力?” 账房送来银票,灼萝仔细看了看,确定不是假的,才装进怀里,“不好使你来找我!行了,我晚上还要出摊,就不在你这耽误时间了,走了。” 说完带着赵英施施然离开了。 她俩一走,熊老二就凑到熊老大身边,瞧着他手里的白色药片,就要上手,“这是什么东西?” 被熊老大一巴掌打开,“别乱动,今晚能不能让你嫂子满意就看它了!” 一听到“嫂子”两个字,熊老二脸色瞬间一变,他偷偷觑着熊老大的脸色,“大嫂的事,大哥你都知道了?” 熊老大找了张纸把药片包好,珍重的塞进里衣的兜里,随意回答道:“女人嘛,不都那样。” 他几个月没交公粮,媳妇就以为他在外面鬼混,气的回了娘家。 要他说,女人就是爱瞎想,没影的事也能弄的跟真事似的。 这回好了,他有了药,等晚上好好稀罕稀罕她,她就不会瞎想了。 熊老二听他的口吻,是知道了,却还在为那个女人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大哥,你能咽下这口气,可弟弟我咽不下!那个臭娘们背着你,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把一顶绿帽子扣在你头上……” 话没说完,熊老大一把钳住他的肩膀,脸色铁青,“你说什么?你嫂子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了?” “大哥,你不知道?”完了完了,多嘴了。 熊老大满脸怒色,双目猩红,“你快给我清楚!” 第一百二十章 我辈女人当自强 灼萝和赵英回到家已经快中午了,这几天都在忙地摊的事,都是给三小只糊弄饭吃。 刚才路过牛肉摊,灼萝买了两斤牛肉。 现杀的,新鲜。 中午准备做个土豆焖牛腩。 孩子们长身体的时候,吃牛羊肉好。 牛肉切成均匀的条块状,冷水下锅加料酒去腥,水开捞出。 起锅烧油,下入葱姜蒜,花椒八角,本来想加点红辣椒,又怕孩子们不能吃辣,就没加。 炒香之后倒入牛肉,加料酒、生抽、老抽,再来点耗油,翻炒给牛肉上色,再倒入水,盖上盖炖半小时。 趁着这功夫,灼萝做了个烧茄子。等烧茄子出了锅,牛肉的香味也钻出来。 再把切块的土豆和胡萝卜倒进牛肉里,洒盐洒十三香继续焖。 这边牛腩土豆焖着,灼萝又做了个西红柿炒鸡蛋,这个菜泡饭吃能多吃一碗饭。 再用黄瓜和银耳拌个凉菜。 杨翠兰做了个冬瓜汤。 四菜一汤,有肉有菜,还有大米饭。 隔壁老赵婆子喊,“英子,回来吃饭。” 赵英看着桌子上丰富的饭菜,移不开眼,怏怏道:“知道了。” 然后和灼萝装腔道:“师父,我回去了。” 瞅她眼睛都要扒在菜上了,灼萝一笑,对着隔壁喊道:“赵大娘,你们吃你们的,英子在这吃了。” 赵英随即喜笑颜开,进厨房拿了碗和筷子,分给三小只,自己再搬了个凳子坐上桌,“师父你这么挽留,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大口朵颐起来。 元大郎看着她一大口一大口的吃,惊得直叫,“你慢点吃,你吃这么快,一会儿我们吃什么?” 赵英大口嚼着肉,含糊道:“那我可不管,我就知道你再废话,就真的什么都吃不到了。” 元大郎闻言,不甘示弱,也大口朵颐起来,还不忘照顾弟弟妹妹,往他们碗里夹,“快吃快吃,不然一会儿全被英子吃没了。” 赵英冲他瞪眼,“英子也是你叫的?小兔崽子。”一筷子敲到他头上。 元大郎冲她哼一哼,一筷子抢走她夹到嘴的牛腩,塞进嘴里冲着她显摆。 元二郎元小妹也是听话,紧着往嘴里倒腾,元小妹给灼萝夹了一块肉,“娘,你也快吃,要不全被英英姨吃没了。” 灼萝坐下她和赵英中间,笑着道:“慢点吃别呛着,锅里还有哪,着什么急?” 又嗔赵英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跟孩子抢上食了?” 赵英撅撅嘴,头往灼萝肩上靠,“人家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我不也是你的孩子嘛。” 灼萝笑道:“呦,行啊,有长进,才几日啊,就会成语了。” 赵英沾沾自喜,“那当然,有三娘这位好老师在,我会的成语可不止这一个。” 三娘看着她,微微一笑,“英子确实进步很多。” 三娘虽是农家女,但祖父是个秀才,跟着祖父耳濡目染,不但会认字读诗还写着一手好字。 刚在蓬莱城安定下来的时候,灼萝就想到了三小只的教育问题。 俗话说,穷啥不能穷教育,苦啥不能苦孩子。 特别是大郎,他这个年纪,在现代怎么也得读一年级了。 她向附近私塾问过,但都说过了开学时间,想要上学,得等下个季度。 灼萝悻然,回家和大家说道此事,三娘就说,“我会些字,不如让他们先跟着我学,等下个季度,再将他们送私塾去。” 灼萝求之不得,就设了个小课堂,由三娘负责讲课。 三娘也正为自己只会给别人添麻烦,什么也做不了而愁眉不展,有了这个小课堂,她也觉得自己是有事干的人。 小课堂在慕容苏别院的时候就已经开课,每天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 听课的不光有三小只,像墩子、大鹏少杰这样半大的孩子都来听,就连赵英没事也来旁听一堂。 受到三娘表扬,赵英更是眉飞色舞。 她这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真是说的好,看,连师父都无言以对了。 这时却听元小妹道:“那你是后来的,你得排老四。”元小妹吃的腮帮子鼓鼓的,思考半天,才道。 赵英龇牙咧嘴,“你说什么?” “叫姐姐。”元小妹更是干脆。 赵英越过灼萝抱起元小妹,伸出双手在她身上挠痒痒,“小嘎豆子,几天没收拾你,越来越皮了。” 小妹痒得嘎嘎笑,喊着,“大哥二哥快救我。” 元大郎元二郎放下筷子,就来帮忙,四个人疯闹作一团。 饭后三小只在门外玩,赵英在厨房帮忙灼萝洗碗,杨翠兰刷锅。 “慕容家是哪天出殡啊?”赵英突然想起慕容苏,就说起来。 杨翠兰拿着舀子把刷锅水舀进泔水桶里,再倒进一些清水,涮一遍,“好像就是今天。” 灼萝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都忘了这事。”迅速解开围裙,擦干净手,“我去看一眼。” 杨翠兰叫住她,“别去了,这个时候那边早就出完殡了。” 灼萝想想,也是,又退了回来。 赵英唏嘘道:“你们说大少奶奶怎么就想不开呢?听说她人特别好,对待下人从不打骂,还乐善好施,总是接济穷人。哎,真是好人不长命。” 杨翠兰道:“人好有什么用?做女人的,不能为夫家生儿育女,那就是错。特别是像慕容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她承受的压力更是比别的女人大,一时承受不住,就……” 摇一摇头,叹息道:“这就是女人的命。” 灼萝不以为然,“不能生儿育女就是错?天下男人哪个能生孩子,他们不是都不能生儿育女,那怎么不全死去?” 杨翠兰笑着戳她的头,道:“这话也就你说的出来。” 灼萝道:“本来就是,生孩子这事不是一个人的事,谁知道是不是男人有病不能生,怎么怀不了孕就全怪女人?” 杨翠兰叹气道:“可惜别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认为是女人的错,不能生孩子是女人的错,丈夫死了,也是女人的错。” 看着她情绪慢慢低落下去,眼中洇出几抹水雾,灼萝知道她是由人到己,想起自己的伤心事。 灼萝摁了摁她的肩,道:“咱们做女人的,本来就被人轻贱,咱们就更不能轻贱自己,什么,这就是女人的命,去他奶奶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杨翠兰破涕为笑,接她的下联,“不婚不育保平安。” 赵英举起手,笑道:“不对,是女人当自强。” “你少两个字。” “那就是——我辈女人当自强!” 哈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孩打架 正说笑着,赵英转头透过窗子往外一瞧,就看见她娘急冲冲往院子里来。 忙走出去,不高兴道:“娘你来干啥,我不说了一会儿再回家吗?你至于跑来抓我回去。” “我没事闲的来抓你,你不回去才好呢,省的气我。”老赵婆子把她往旁边一推,对灼萝道:“元家媳妇你快出去看看,你家三个小的和对门的孩子打起来了。” “我拉了半天也没拉开,反倒把我磕了。” 看到她胳膊上划出一道血痕,灼萝心头一骇,道:“英子,给你娘包扎。”忙跑了出去。 “好好的,怎么还打起来了?”杨翠兰听到孩子们打架,心急如焚,手还是湿的,也没顾得上擦,在围裙上抹了两把,就跟了出去。 灼萝打开门就看见元小妹被一个比她大一头的女孩压在身下,但小妹也不甘示弱,一手抓着女孩的髻,小腿用膝盖狠狠撞击她的腰,大郎把两个大男孩骑在身上,挥舞拳头,二郎和个比他矮一点的男孩滚在一起。 对门邻居女人也听到声音,跑了出来。 直冲着大郎,就扇过来一掌,大郎,闪身一躲,身子从两个男孩身上栽歪一下,摔到地上。 杨翠兰唬了一跳,忙扶起大郎,冲着那女人喊道:“你怎么打小孩啊?” 邻居女人指着大郎骂道:“我打他都是轻,敢打我家孩子,我扒了他的皮!” 伸手还要来打,被杨翠兰一胳膊拦回去,杨翠兰横眉竖眼,“小孩子打架,你个大人掺和什么?想打架是不是?我跟你打!” 灼萝这边已经拉开小妹和二郎,拍了拍他们身上的灰,“怎么回事啊?” 二郎指着对面的孩子控诉道:“他们抢妹妹的风筝,我们不给,他们就打人!” 对门邻居家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两个大点的男孩有十来岁了,女孩也七八岁的样子,小的那个男孩也有五六岁。 此时这四个孩子甚是狼狈,衣服被撕裂了,头发也都乱了,脸上身上都挂了彩。 那家老大被大郎揍得最狠,眼眶子都青了,他态度依旧嚣张,“谁让你们不把风筝给我们玩的,就欠揍!” 元大郎举起拳头道:“我家的风筝凭什么给你们玩!还想打架是,来呀!” 一说继续打,那家老大明显眼神中生出几分惧意,往他娘身后躲了躲。 他娘本是个歘尖之人,做什么都要争上风,见儿子退缩,气不打一处来,在她儿子身上击了几下,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他那么点的个,你跟他打啊,下一次狠手,看以后他还敢跟你抢东西不?” 听着这般蠢话,杨翠兰气红了脸,“你说的是大人该说的话吗?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啊,让他以大欺小?” 邻居女人扯着脖子,咬牙道:“我怎么教育我家孩子用你管?你当你是那颗葱哪瓣蒜?” 往地上啐了一口,指着手指骂道:“还有脸说我,你家好?不就是个破风筝,让给我们家孩子玩玩怎么了?少你们家一块肉啊?用得着把我们家孩子打成这样,我告诉你们,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咱们没完!” “你——”杨翠兰恼怒不已,但一气她就不知道怎么回嘴,拉着灼萝上前,“我嘴笨,你去和她理论。” 灼萝见她气的满脸通红,抚了抚她的背,再看向那邻居女人,“没完是,那就报官啊。我就不信衙门是你家开的,抢东西还能有理?” 邻居女人一瞧上来个牙尖嘴利的,又说要报官,顿时生了几分怕意,又强撑着不想输了下风,道:“空口无凭,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家孩子抢东西了?” 灼萝道:“你我是没看见,不过孩子们可是当事人,等到了衙门里,甭管是动板子动筷子,一用了刑,就什么都招了。我也舍得我这些儿女,咱们公堂上见真章。” 邻居女人听她如此说,总算是知道害怕,态度不由软和几分,“小孩子打架,用得上公堂吗?就算是抢了,你们家孩子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你还有理了?” 灼萝冷哼一声,道:“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你自己不教育好孩子,自然有人替你教育,不用谢。” 邻居女人气急败坏,“你说的什么话?” 灼萝挑起眉,“人话,听不懂啊?怪不得教养出这样的孩子,当娘的没教养,孩子照样学样,可不就喜欢什么就抢什么,就你这么教育孩子,他们迟早蹲大牢。” “你个贱人,你敢骂我?”女人勃然大怒,扯着脖子骂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樊春花是什么人,这一片哪个敢惹我,你一个新搬来的,敢和我作对,我警告你,你等着,你们一家不会好过!”理论不过灼萝,就骂人。 灼萝脸色骤然一冷,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后髻,扯得她后折着腰,想反抗都反抗不了,“你胆子也挺大,敢骂姑奶奶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董灼萝是什么人,在我手里死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敢跟我龇毛!” 樊春花疼的哎呦哎呦的乱叫,街里街坊听到声音出来看,都趴在自己门口,不但没个出来劝架,还有人在那给灼萝鼓气。 “揍她,狠狠揍她一顿。” 这姓樊的平时没少得罪人,她家孩子也将附近的孩子欺负个遍,找上门去理论,都被她连打带骂撵出来,街里街坊早就盼着有人出来治一治她家了。 “我也警告你,我家孩子有个什么事,或是门口有屎有粪的,我谁也不找,就找你!” 警告完一番,灼萝放了手。 樊春花捂着头,只觉得头发被她薅的要拔地而起,脑仁生疼,她狠狠瞪着灼萝,心中忿忿,却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扯着自家孩子一步一后退,退到门口,赶紧关上门。 但还不服软,隔着门叫嚣道:“你等着,你给我等着,等我男人回来,看怎么收拾你们!” 隔壁邻里跑过来好心告诉灼萝,“大妹子,你可要小心啊,她家男人不是好惹的。” 杨翠兰心头戚戚,“她男人是地痞流氓,还是官府的人?” “都不是,不过还不如他们哪,你们多加小心啊,看住孩子。” 灼萝点头谢她提点,等邻里回去了,转身带着孩子们回了家。 第一百二十二章 咱们家的人不能被人欺负了 三小只在院子里站成一排,丫丫排在他们之后,耷拉着脑袋,像是做错事情一般。 元小妹伸手揉揉它的脑袋,小声道:“不关你的事。” 丫丫抬头看看她,猫一般的用脑袋在她腿上拱了拱,又倚在她脚上趴着,埋着头,发出“嘤咛”一声。 灼萝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盆热水,放在凳子上。 三小只看着她不由紧张起来。 “过来。”灼萝朝着元小妹招手。 小妹心中惴惴,硬着头皮走过去。 灼萝抬起手,她还以为她要打她,吓得紧忙闭上眼睛,但灼萝的手却轻轻的落在她的头发上,解着她的小辫。 原来是要给她洗头。 跟人打架满地滚,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 “娘,你不生气啊?”元小妹怯生生的问道。 这话问的古怪,灼萝疑惑,“我生什么气啊?” 再看看元大郎和元二郎,像犯错一般垂着头,等着挨训似的。 这才明白。 是以为他们和别人家孩子打仗,回来后她会训斥他们一番啊。 “嗐,小孩子打仗不是很平常的事,我小时候,那仗打的——”三天不打仗,两天早早的。 “咳咳……”杨翠兰咳嗽提醒她,好汉不提当年勇。 灼萝瞄了她一眼,闭了嘴。 灼萝把元小妹的头发松开,试了试盆里的水,温度正好,就摁着小妹的头把头发摁进水里洗。 “打得怎么样?”三小只都一脸期待等她讲下去,元大郎上前拽住灼萝的袖子,问道。 杨翠兰给灼萝递过去一块皂角,灼萝抹了半天才起出一点沫。 她在大郎的鼻头上抹了下,“不怎么样,不然能到你家给你们当后娘吗?” 元大郎讪讪低下头。 “嘻嘻。”小妹呲出一口小白牙。 灼萝对着她屁股轻轻打了下,“还说呢,你说你大哥二哥跟人家打架也就算了,你这么个小玩意,也敢往上冲。” 杨翠兰轻柔的给小妹揉着头发,道:“可不,他家闺女比你高一头还多,你也敢照量。” 元小妹头发扎在水里,侧着头看向她,斩钉截铁道:“娘说的,少废话,就是干。” 灼萝又气又笑,“诶你个小不点,我说别的你怎么不记得啊?” 元二郎怕灼萝责怪小妹,紧忙道:“不怪小妹,是他家的闺女太野蛮,看小妹牵着风筝,就来抢,小妹不给,她就把小妹推倒。” 杨翠兰拧着眉,忿忿道:“那可真是欺负人,小妹才多大,她怎么这么不要脸抢小孩的东西!” 灼萝撇嘴道:“瞧她娘那不讲理的样就瞧出来了,俗话说嘛,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元大郎气愤道:“敢欺负我小妹,那可不行,我上去就给把她推翻在地,她几个兄弟看她摔了,就向我来了,然后二弟才和他们打起来。” 他拍着胸脯,一副一力承担的样子,“这件事不关二弟和小妹的事,是我先动的手,你要罚就罚我。” 元小妹发出闷闷的声音,“娘,你别怪大哥,都怪我,要不是我,也不会打架。” 元二郎走上前,正色道:“也怪我,怪我没拉开他们,还和他们打在一起。” “你们别和我抢,我是大哥,就应该我承担。” “不行,我也有错,要罚也带着我。” 灼萝给小妹的头发包起来换水,小妹抱着头发,鬓角还留着泡沫,奶声奶气,“娘要罚,就连我也带着,罚三个。” 瞧着他们三个,灼萝内心动容,可能是从小他们三个相依为命的原因,所以比别人家的兄弟姐妹更知道相亲友爱。 灼萝笑了一声,三小只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不知所以,又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娘怎么笑了? 难道是气疯了? 灼萝笑着挨个捏了捏三小只的脸,“谁说我要罚你们?” “嗯?”三小只眼中充满欣喜。 “咱们家的人,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咱们还能擎等着让人欺负?”灼萝挑着眉,指着他们,“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你们做的一点都没错。要是连反抗都不反抗,那些人就会以为咱们好欺负,下次还会抢咱们东西欺负咱们。” 这是灼萝做人做事多年总结下来的结论。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很多人都是这样,欺软怕硬,你要不想被欺负,就得拿出拳头和人抗衡。 她上初中的时候也曾遇到过霸凌,年级里的大姐大喜欢一个校草,但校草喜欢的人是她。大姐大就带头欺负她,甚至要扒光她的衣服拍照,忍无可忍之时,她举起了拳头。 那次她是拼了命,虽然自己受了伤,但也没让对方占到便宜,而从那以后,大姐大也不敢招惹她,甚至看见她就绕着她走。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知道,拳头比道理更能服人。 后来她就开始练武,虽然年纪有点大了,但师傅都说她骨骼惊奇,是练武的材料,不出几年,她就靠着拳头打出了名堂。 三小只听着她的教导,使劲点头,元大郎激昂道:“没错,咱们不欺负别人,但也不能被别人欺负。” 他目光灼灼的凝视着灼萝,这个娘真是越来越对脾气了。 灼萝把元小妹洗完头的水泼了,又打来水,给小妹把头发投干净,杨翠兰在一旁给她擦干,她又招过来元二郎,就着小妹投过头的水给他洗。 很快,三小只都清洗干净,又换了衣服,灼萝拿着药膏给他们三个挨个上药。 要说那家孩子打架也挺狠的,小妹的脸上扣了好几个指甲印,多亏不深,没出血。 二郎倒还好,可能是和他打起来那个孩子小点,二郎完全制衡,他身上没伤没破。 大郎身上却有好几处擦破,他都没注意。 灼萝给他上着药,他要紧牙关,一声不吭。 等上完药,灼萝收起药箱,让他们去玩,然后又进屋问问老赵婆子的情况。 “我一个老婆子,磕点碰点没啥事,孩子们没事?”老赵婆子反倒关心起三小只。 “没啥大事,这会儿都玩上了。” 杨翠兰端着水果进来,“您老以后看着小孩打架可别往前凑,他们没轻没重的,别再伤了你。” 老赵婆子接了个桃子,道:“咱们家孩子都是好的,就那家的孩子,把我推个趔趄,我一搬来就和英子说过,那家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姜还得是老的辣,看人就是准。” 这边正聊的火热,却听外面响起大力的敲门声,“开门,开门!” 第一百二十三章 衙门走一趟 门外是男人的声音。 粗鲁而蛮横。 大门本就年久失修,被他拍的像是要散架子一般摇晃。 赵英抻着脖子向外面张望,想着能是谁。 就见灼萝刚打开门闩,一个男人推门而入闯了进来。 那男人一脸凶色,虎目圆睁,进门就大吼上,“就是你们家的人欺负我媳妇孩子?” 灼萝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是对门的男人。 她道:“你搞清楚,是你家孩子先抢我家孩子的东西,还把我家小闺女推倒。” 男人一边肩膀高,一边肩膀低,流里流气的,他吸一吸鼻子,“甭跟我说这些,我就知道是你们家欺负我媳妇孩子,我告诉你,这事没个十两八两解决不了!” 哎呦,讹钱来了。 灼萝不怒反笑,“我要是不给怎么样?” “不给我就砸烂你家,还有你家的小崽子,以后就甭想出家门。”男人指着灼萝的鼻子威胁道。 赵英在屋里瞧着,心道一声不好,师父最讨厌别人指着她了。 刚念叨完,就听男人一声惨叫,只见灼萝掰住他的手指返拧着。 男人尖叫声如太监,“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赵英赶紧出去看看。 见他还敢嚣张,灼萝手劲更大,男人的脸涨如烧红的猪头,整张脸都扭曲着。 赵英厉声道:“还不求饶,不然我师父能扭断的手指。” 男人立马道:“姑奶奶求求你放了我。” 灼萝冷喝道:“你还敢不敢要钱?” “不敢了……” 灼萝哼一声,这才放了他。 男人捂着手指,疼的钻心,额头上青筋条条暴起。 他抬起头,看了看灼萝,又瞧了瞧赵英,突然眼神一亮,“我想起你们是谁了,你们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说完,灰溜溜的跑出灼萝家。 他一走,赵英就将大门一关,“不用理这起子人,一个个欺软怕硬,教训他们一顿就老实了。”说完拽着灼萝回屋说话。 灼萝本还想着男人说想起她们是谁的话,听赵英这么说,便不做他想。 说了会子话,赵英她娘回了家,三娘教学的时间到了。 每次都要趁着小晨曦睡觉的时候讲课。 怕干扰孩子们上课,这个时候灼萝都会睡上一觉。 不过今天这个觉没睡一会就被拍门声吵醒。 “里面的快开门,再不出来,我们就闯进去了。” 三娘和孩子们都吓了一跳。 灼萝连忙穿好衣服走出去,安抚他们别害怕,然后才去开门。 门外一队士兵,把门口围的严严的,街邻四坊都趴在门上往外探头瞧热闹。 樊春花抱着胳膊倚在门上,听着她男人说话,一面瞟着这边,提眉挑衅,笑的一脸幸灾乐祸。 “官爷什么事?”灼萝温和道。 一个领头的向后看一眼,指着灼萝问道:“是她吗?” 樊春花男人忙跑过来,对着士兵领头点头哈腰,“官爷,就是她。”他东瞅西瞅半天,直到寻到赵英,指着道:“还有她。” 赵英走上前来,喝向男人,“你还有理报官了?” “官爷,你别听他瞎说,是他先闯我们家来喊打喊杀的——” 领头的士兵冲着赵英摆摆手,“我不管你们之间的事,我是接到王员外家的公子报官,他说今天上午在胜业坊的小巷子里遭到殴打,行凶者正是你们二人。你们放下手里的事情,跟我们走一趟。” 灼萝和赵英两人对视一眼。 活王八! 赵英猛地拍了下头,她就说看着对门男人有点眼熟,现在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活王八的随从。 正要开口,灼萝心中一动,挡在她前面道:“官爷容我和家里人交代两句话。” 回头摁住赵英,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不让她多舌。 三小只一拥而上,围在灼萝身边,满脸担忧。 灼萝对她们安抚笑道:“没事,好好在这上课,娘一会儿就回来了。” 孙三娘摁了摁她的手,郑重道:“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杨翠兰焦急道:“用不用我跟着你们去?” 灼萝按住她颤抖的肩膀,“不用,你别害怕,他们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你在家等着就行。” 杨翠兰点一点头,和三娘紧握双手靠在一起,眼睁睁看着灼萝和赵英被官兵带走。 走到樊春花家门口,樊春花对着灼萝往地上啐了一大口唾沫,灼萝抬眼冷视,眼底一片森冷凛冽,倒把她唬了一跳。 嘴里嘟囔着,“看什么看!”扭身进门合上大门。 蓬莱城按地域划分,分为东城衙门和西城衙门,由通判判案,再将判的案子交给太守查阅判决。 西城衙门这个通判姓常,名字取的大气,浩然正气之浩然两个字。 灼萝走进大堂,就看见常通判稳坐官椅。 身后站着一师爷,下侧单独一个小桌,坐在那的称呼为主薄,公堂上所言所为都由他记录在纸。 下面两排衙役,手持杀威棍,一色的劲装,威风凛凛。 通判头顶悬挂着一官匾,上面描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一进去,常通判就敲起惊堂木,“啪”的一声响亮,“堂下何人,见到本官,还不跪下!” 赵英第一次进公堂,惊堂木刚拍下来,她就膝盖软了,跪在地上哭嚎,“青天大老爷,民女冤枉啊。” 突来的一声哭嚎,还把常通判吓了一跳,看着师爷道:“这是进来个什么玩意儿。” 师爷打量着赵英,“小姑娘,胆子小,可能是吓的。” 常通判撇着嘴,“她倒把本官吓着了。” 又将视线落在灼萝身上,“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舔跪地跪父母。 灼萝心中冷哼一声,可惜她不是男儿。 灼萝笔直的跪了下去,对上叩了一首,“民女董灼萝,叩见青天大老爷。” 抬起头,王博远正从后殿被扶出来,他脑袋如猪头,额头上绑了好几圈纱布,胳膊上绑了木板,绕着脖子上好几圈。 见到灼萝,他情绪激动,指着灼萝道:“就是她,就是她打的我。大人,你快治她的罪!”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死不赖账 王博远在蓬莱城是风云人物,今日这个风云人物被打了,还告上官府,这可是新鲜事。 要不是衙门装不下,整个城的人都能跑来看热闹。 此刻公堂外面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看见往日威风凛凛的活霸王门牙掉了两颗,说话还漏风,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王博远气急败坏,捂着嘴冲着众人吼道:“不许笑,不许笑!” 岂料笑声更大。 常通判看着下面乌烟瘴气,大力敲着惊堂木,“肃静,肃静!” “威武——”两旁衙役杀威棒触地齐呼。 公堂终于安静下来,常通判目光落在灼萝身上,“对于王公子的指控,你认不认罪?” 灼萝抬起头看向他,眼神无辜,“大人明鉴,小女子根本就没见过这位公子,何来认罪?” “你沙广!”王博远见灼萝不承认,气的脸色发青,一瘸一拐走到通判桌前,“大人,给她用刑,看她还招不招!” 灼萝一听,大声道:“大人,断案的到底是你还是他啊?还是说大人早就被人收买,可以任人胡乱判案?” 常通判怒喝道:“放肆,你可知污蔑本官,罪打四十大板。” 赵英不算愚蠢,眼珠一闪,抑扬顿挫干嚎两嗓子,“这是要屈打成招啊,人家说要用刑,你就要打板子,还不是你们勾结在一起了!没天理啊,真是没天理……” “活霸王的姨母是贵妃娘娘,这帮当官的就知道溜须拍马,可不就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真是助纣为虐啊,可怜这两个姑娘了。” “狗官,不知道是收了多少好处!” 堂外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骂声不绝。 常通判感到鸭梨山大,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他虽不是多公正廉明,但还不想背负骂名。 可活霸王也不是个好惹的,他还不想丢了官。 一时两难,更是不知所措。 这时师爷对他耳语一番,他眼神一亮,拍着惊堂木,“肃静。” 再问向灼萝和王博远,“你二人各执一词,本官如何判案?且问你二人,可有人证?” 一听这个,王博远嘴角勾出笑容,洋洋得意的斜视灼萝一眼。 “瞿六子,上来。” 就是樊春花的男人。 瞿六子脆生的“欸”了一声,弓腰跑进堂内,跪在一旁,“回大人,小的能作证,就是这两个恶女打的我家公子。” “他们不但打了我家公子,就连小的,还有小的几个兄弟,也遭到她们殴打。” 说着他挽起衣袖,给官老爷看身上的伤。 一条条的淤青,确实被揍的挺狠。 赵英咧着嘴,贴到灼萝身边小声道:“师父,你下手有点狠了。” 灼萝咬牙道:“我现在嫌下手轻了。” 王博远神气的眉毛飞舞,“我家其他下人也可以为我作证。” 常通判颔首,再拍一下惊堂木,诘问灼萝二人,“人证在此,你们还有何话说?” 灼萝扬起头,口齿伶俐道:“这算什么人证?他家的下人自然是听他的。换做大人有什么事,你的师爷难道不和你一条心吗?” 师爷瞪圆眼睛,“自然。” 灼萝两手一摊,“这就是了。” 常通判和师爷对看一眼,师爷低声在他耳畔道:“她说的也没错,这人证难以服人。” 常通判紧蹙着眉心,转过头问王博远,“你还有其他证人吗?” 王博远鼓眼努晴,“她们打人的时候在后巷,哪还有别人?” 灼萝嘴角一扯,道:“说来说去就是没有人证。” 挤出几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人,这分明就是污蔑!您想想,我们两个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怎么打得过他们一群男人?” 灼萝哭声凄凄惨惨,赵英有样学样,却硬是挤不出一滴,只能遮着脸干打雷不下雨。 见两个“弱”女子哭的如此凄惨,不禁让人动恻隐之心。 “可不呗,你看那位姑娘,瘦成什么样了,哪有力气打人?要说这群老爷们欺负两位姑娘,我倒相信。” “活霸王是什么人,咱们谁不知道?这是看上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不干,他就诬陷人家,这事以前他又不是没干过。” “看看这官怎么判,他要是偏袒活霸王,判两位姑娘有罪,咱们老百姓也不干,推了他这大堂。” “……” 师爷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义愤填膺,贴在常通判耳边,“大人,民怨沸腾啊。” “那怎么办?” 他不敢得罪活霸王,但也不想得罪百姓。 师爷思忖一番,越级敲响惊堂木,向下问道:“如真如你所说,那他为什么不诬陷别人,偏偏诬陷你啊?” 王博远一听,得意几分,“没错,我怎么不污蔑别人啊?” “这……”灼萝迟疑。 王博远得意大笑,“没话说了?”指着师爷问灼萝,“我怎么不说是他打的?”又指向一旁的衙役,“怎么不说他?” “怎么就说你们两个啊?”摇头晃脑,一副欠揍的德行。 灼萝头脑一番风暴,随即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之前在大街上调戏我们姐妹,我们姐妹不理你,你心中怨恨,就报复我们。” 赵英这时候也聪明了,大声道:“你还让你的手下跟踪我们的住处,大人派人找我们姐妹来,不就是他手下带去的吗?”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有人道:“看,我说的没错。” “败类!” “禽兽!” 骂声一片。 王博远脸色铁青,此刻都想上前撕烂灼萝的嘴。 大骂道:“臭娘们,你胡说八道!” “放肆!”常通判大喝一声,“公堂之上,粗言秽语,你实在是没将本官放在眼里!” 那王博远嚣张跋扈惯了,对着一般的官,都不放在眼里。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还告诉你,我就没把你这个破官放在眼里!” 常通判也是个有脾气的,要不是看在他父亲面子上,怎会一忍再忍。 王博远的恶行,人尽皆知,他早就想惩治他一番。 脾气一拱,连师爷也拦不住,“咆哮公堂,蔑视朝廷命官,调戏民女在前,诬陷在后,本官今日若是不惩治你,愧对百姓。” “来人,将王博远拉下去,重打八十大板!” 又指着瞿六子,“做伪证,蒙骗本官,重打四十!” 话音一落,堂外一片叫好,灼萝和手举过头顶,高呼道:“大人英明!” 跟随者齐呼,“大人英明。” 听着百姓呼声喝彩,常通判喜意气扬扬,身边师爷却愁眉苦脸,惴惴不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家暴现场 灼萝用眼角斜视着被打的哭爹喊娘的活霸王,带着赵英施施然走出大堂。 大堂外一片掌声,有人叫好,“姑娘好样的!” 灼萝煞有介事的朝他摆一摆手,“不关我的事啊,是通判大人英明!” “没错,大人英明!” “常通判是好官啊。” 百姓赞扬声不断,听的常浩然有几分飘飘然,拱手对着百姓道:“本官身为父母官,必定公正严明,方不负百姓之所托!” “好!”堂下连呼几声,掌声不绝于耳。 灼萝和赵英回到家,杨翠兰站在门口等候多时,见着她们安然回来,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方落了地。 “你们回来就好,真是吓死我了!”杨翠兰攥住她们的手,上下打量着她们身上,看有没有受伤。 “旁边门刚才有人来报,说她家男人在公堂上挨了板子,我就担心你们是不是也挨了打。还好还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灼萝轻然一笑,“我都说不用担心,瞧你。” 三小只听到声音都跑了出来,元大郎盯着灼萝看了半天,“你没事?”尾音微微颤动。 灼萝手指在他下巴上摸了一把,微笑道:“没事,老虎都能打死一只。” 跟在后面的丫丫身上不由抖瑟一下。 元小妹“哇”地一声哭出来,灼萝蹲下身把她抱在怀里哄了半天才好。 元二郎站在灼萝身边,拨弄开她额头上的一缕碎发,小声道:“以后我们不打架了。” 闻言灼萝转头看向他,伸手抚摸着他的头,“不关你们的事,你们是不是以为娘被当兵的抓走了?” 三只小使劲点头。 灼萝故作轻松笑道:“才不是,娘是被官府请去当证人,让坏人受到惩罚,不然娘怎么好模好样的回来了?” 元二郎半信半疑,“是吗?” “当然,等一会儿你们就能看见受到惩罚的坏人回来。”灼萝指了指对面。 三小只这才露出笑脸,一左一右牵着灼萝进了门。 几人简单的吃了点饭,擀的面条,下水煮,拌点鸡蛋酱就是一顿。 晚上还要出摊,在衙门耽误一个时辰,回来都快傍晚了。 吃完饭,灼萝就把车摊推到门外,赵英和杨翠兰一人端着个大盆,盆里面是灼萝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麻辣串和汤料。 丫丫留在家里看家,走前已经给它喂好了饭。 一大盆的猪肉,元大郎看见了,都想跟它抢食。 家里有小花和小野还有它们的孩子陪着它玩,它也就不会寂寞了。但它看着大家要出门,也想出去,趁人不备,劫持元小妹,把她压在怀里。 它是老虎,又不是狗,看家护院不是浪费人才? 但出门的请求还是被灼萝拒绝了。 笑话,要是带着它出摊,还能有客人敢去吃吗? 灼萝安抚着丫丫,“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丫丫一听好吃的,两眼放光,爪子不由松动,元小妹趁机逃生。 几人出了门,正要锁门,就听巷子一头传来哭声,由远及近。 瞿六子被人用推车推回来,他趴在车板上,屁股朝天,头背着他们,“哎呦哎呦”的痛叫着。 昨夜刚下过雨,土道泥泞,推车是三个轮子的,前头一个,后头两,一进入巷子,车轮就往泥里渗,推的东倒西歪,几次差点翻车。 樊春花跟在旁边,一边走,一边对着车上的瞿六子骂个不停,“孬种,让你治一治那两个小贱人,你倒把自己搭上了,没用的东西,你平时的威风呢?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几个孩子跟在车后面,哭的撕心裂肺,嘴里不停的喊着“爹”。 樊春花又气又恼,骂的不过瘾,回头对着闺女一巴掌,“哭什么哭,你爹还没死呢,等他死透了,你们几个再号丧也不迟!” 她骂了一路,瞿六子屁股疼的钻心,没时间搭理她,这会儿听她骂这话,顿时怒不可遏,指着樊春花骂道:“我艹你奶奶的,老子还没死呢,你她娘的就这么咒我,你想当寡妇是不是? “艹你娘的,要不是因为你,老子能挨这顿打吗?你等着,等老子好了,老子非扒了你的皮!” 樊春花就是再泼,对丈夫还是畏惧的。 心气不顺,余光瞧见闺女还在哭,扯住她就在她背上捶,“我叫你哭,我叫你哭!” 闺女哭的更厉害,撕扯着挣开她,向她吼叫着,“你凭啥就打我一个?” 心中气极,就把气撒在兄弟头上,回头就给了几个兄弟几巴掌。 那几个男孩毫不示弱,扬起手就回过去,顿时乱作一团。 见他们打起来,樊春花心中怒火更胜,对着几个孩子又掐又拧,嘴里脏话连篇,一口一个娘的奶奶的,把自己都骂进去了。 街里街坊都趴在门缝墙头看热闹,看他们自家人打自家人,笑声一片。 笑声讽刺,瞿六子羞的满脸通红,都忘了屁股上的疼,一下子从车上蹦下来,满脸厉色,喝道:“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说罢扯着媳妇的头发往地上摔,樊春花刚要起来,就被他踢翻在地,几拳头下去,鼻子窜血,半只眼睛肿起来,然后拖着就往家走。 回头又冲他几个孩子喝道:“滚进来!” 四个孩子见状,吓得瑟瑟发抖,赶紧跟上去进了家门。 推车的人站在门外,朝里面喊道:“你们家还没给钱哪。” 话音未落,却听里面有皮鞭挥舞的“瑟瑟”声,紧接着就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声音凄厉,听得瘆人,里面传出来的女人尖叫声和孩子的哭声叠加在一起,充斥着整个胡同。 出来看笑话的人赶紧关上门躲进屋里捂住耳朵,推车的人也不敢留在这,冲着里面喊道:“你先忙,我明天再来收钱。”就推着车子撒腿跑了。 杨翠兰听着那声声惨叫,于心不忍,问灼萝,“不会打死?要不咱们去拉一拉?” 灼萝扣好锁,看了一眼杨翠兰,“我虽然反对家暴,但也并非正义使者,别人家的事还是少管。别咱们做了好事,帮了一家一回,掉过脸,人家夫妻和好如初,咱们反倒成了坏人。” 赵英使劲点头,无比赞同,“没错,再说他们夫妻都不是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去。” 杨翠兰仔细想想,也点头认同,她看了看对面的大门,叹气摇了摇头,有这么一个邻居,以后的日子别想安宁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串串香初火 数一数日子,灼萝出摊已经小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来,串串香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不就应了这句话,灼萝这个摊位属于偏街,并不是最繁华的街道。 但现在随着三剑客牌串串香的火爆,整条街的生意都跟着有了起色。 如今光是铁皮车摊的位子已经不能满足顾客,灼萝在旁边又支起了几个桌子。 不但串串卖的好,前几天推出的几款饮料也大受欢迎。 雪碧、可乐、大白梨,橙汁、大窑,美年达,各色口味,应有尽有。 其中最受欢迎的是一款入口有点苦,但越喝越有味道的酒,老板娘说是叫啤酒。 冰冰凉凉,喝进肚里,透心凉,感觉一整天的劳累都烟消云散了。 “老板娘,你家这生意可是做出了名堂,都传到我们东城去了,今儿我们一家可是慕名而来啊。” 灼萝从保温盒里拿出两瓶啤酒,用筷子一顶,“砰砰”两声,气沫开花。 啤酒都是她从空间冰柜里面拿的,为了保持温度,放在保温盒里,每当她拿出一瓶,靠着意念,保温盒里就会补上一瓶,如此反复,无穷尽也。 她端给说话的人,眼睛弯弯的像月牙,敞亮道:“那就谢谢捧场了,尝尝这啤酒,我请。” “唷,那就谢谢老板娘了。”客人起身弯了一下腰。 旁边的客人听见,嘴里的东西还能嚼完,含糊着道:“老板娘,我也是从东城来的,你怎么不送我啤酒啊?我可听说,你家的啤酒是天上的杨枝甘露。” 灼萝爽朗笑道:“行,也送你。” 手举过头顶,几下掌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们串串香的生意能这么红火,多亏大家的支持。今儿是我大儿子的生日,为了给他庆祝生日,也为了酬谢大家,今天晚上的啤酒大家喝。大家没喝过的也可以尝一尝,觉得喝的喜欢,以后多捧场!” “好!老板娘这么敞亮,我们以后多来捧场!”有人叫号道。 也有人打趣灼萝,“我还以为老板娘没嫁人哪,敢情都做娘了,那我不是没机会了?” 旁边的人揶揄他,“人家老板娘长得那么漂亮,能看上你?你可歇歇。” 这话虽是打趣,但男人脸小,一下子就不好意思,满脸通红,说不话来。 见状,灼萝挑起眉,“大哥,你看上我了啊?你咋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嫁人了。哎,看来咱俩只能下辈子再续前缘了。” 一句话,就轻松替男人解了围,男人顿时赧色全消,跟着大伙哈哈大笑。 串串香开了半个月就这么红火的原因,不只食物好吃酒好喝。 很多人也是冲着灼萝来的,长得漂亮,能干,说话爽利,大方,你调侃她两句,她也不生气。不过你也别想占到便宜,说不定哪句话她就给你回过来,让你噎够呛。 但就奇了,你就生不起气。 这不,就有个不知轻重的,当众调戏上灼萝,“老板娘你男人呢?开了这么久的摊子,也不见你男人出来,是不是你男人死了?要不,你跟我怎么样?我可比你男人好使多了!哈哈——” 灼萝从冰柜里拿出一把肠,回身瞟了那男人一眼,道:“男人?我可没看出你全身上下哪像个男人,要不你脱了裤子,给大家看看?” 出出进进空间实在是不方便,灼萝为了一劳永逸,直接把冰柜冰箱给搬了出来,放食材和饮料,不能插电,也可以储存东西嘛。 等晚上收了摊,她再放回空间里保鲜,出摊的时候再挪出来。 这男人看不出个眉眼高低,还以为灼萝跟他打情骂俏,嬉皮笑脸道:“那可不行,我只能给你一个人看。” 灼萝把肠剁成五段,三段成一串,她转着菜刀打了个刀花,看着那男人,“行啊,到后面脱了我看看,看能骟出几两肉,我串成肉串请大家吃。” 见灼萝眼神清厉,男人脸上闪过几分讪色,“开玩笑开玩笑,老板娘别生气。” 灼萝心中冷哼,面上笑吟吟,“做生意的,哪有老板生气的道理,还想不想做生意了?您呀,可得多吃点,要不然都堵不上您这张嘴!”一张臭嘴! “这也就是我,知道您爱玩笑,要是换了别人,还不得揍你一顿,您说您冤不冤啊?” “是是是。”男人连连道,“老板娘,冲着您这么知情知趣,我今天不吃十串也得吃八串,怎么也得给你捧捧场。” 灼萝哼笑道:“那您是可真赏脸。” 十串八串,是瞧我今天啤酒还白喝酒的?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灼萝懒得和他胡扯,正好另一桌的串串已经煮好了,灼萝拿着一个盘子捞出来端了过去。 因为啤酒,今天很多人都冲着啤酒来的,都想来尝尝传说中的啤酒。 客人不断,后来实在是没桌坐了,灼萝就临时写了号码牌,领号码牌的人从摊子一直排到街口。 有人等桌等的饿了,就近就在别的摊位上买点吃的先垫一垫肚子,也有等的不耐烦,跑去旁边逛摊位的。 旁边摊主都羡慕灼萝她们的生意,但也感谢她,她这生意火爆,连带着他们的生意也好起来了。 蓬莱城没有宵禁,可以做买卖到深夜。 但今天是大郎的生日,灼萝想早点回去给他庆祝生日。 而且家里还做了蛋糕,等着大郎回家切蛋糕哪。 大郎也早盼着吃上那个娘称之为生日蛋糕的东西,说是收摊之后回来吃,他这一下午恍恍惚惚,心心念念都是那个蛋糕,早就急不可待了。 灼萝看出他的焦急,这会儿看冰柜里存货没有多少了,也不打算再串新的,跟翠兰三娘商量,剩下的卖光就收摊。 没多一会儿,剩下的串串就卖没了,再过一会儿,剩下的几个人也付账走人了。一时间,留下桌上地上一片狼藉。 做饮食就是这样,脏。 灼萝让元大郎和元二郎一个收集酒瓶子,一个收集签子,这都是可回收物品,回去之后洗干净消毒可再利用,能用就不要浪费嘛。 众人一通收拾,扫地、擦桌子…… 很快就把摊位恢复成原貌,就搬着桌子椅子往推车上抬,准备回家。 第一百二十七章 活霸王后台倒了 到了家也没停歇,灼萝来不及换衣服,就直奔厨房去。 “今天你们谁也别走啊,我去做几个菜,很快就出锅,咱们喝点酒好好热闹热闹。” 这些天多亏从青冈沟出来的乡亲们帮衬,不然摊子光靠他们几个也忙不过来。 灼萝这人不抠,谁帮忙,她都按现在市场上务工价钱最高给他们。 但薪水是薪水,都忙乎半个月了,可不得犒劳一下员工。 她可不是那种就会压榨员工的黑心老板。 “英子,去把你爹娘叫来,墩子,你爹在家不,让他也过来……” 米饭走之前就焖好了,鱼也炖在锅里,灼萝又做了个蒜薹炒肉和红烧肉,蒜薹炒肉是快菜,下了锅几分钟就炒好了。 就是红烧肉有点慢,又要炖又要上色,还得熬到肉烂汤浓才行。 但出锅以后摆上桌,那颜色叫一漂亮,红扑扑,亮晶晶,颤巍巍的,像弥勒佛的肚子。 趁热吃,咬上一口,肉质松软,入口即化,一层肥肉紧着一层瘦肉,肥而不腻,口齿留香。 肉里放了香叶、桂皮、肉豆蔻,草果,甘醇中带着香味,让人欲罢不能,吃完还咂嘴添香,回味无穷。 灼萝还在红烧肉里放了土豆,土豆吸收汤汁,口感浓郁,大鹏都说,“元大婶,我都不用吃别的,光这土豆我就能吃两碗饭。” 灼萝笑着往他碗里夹了两块肉,“光吃土豆可不行,你现在是长个的时候,得多吃肉和蔬菜。” 大鹏捧着碗连连道谢,灼萝又给他夹了点芹菜和莲藕。 芹菜炒豆干和莲藕排骨汤都是杨翠兰做的,鱼也是她做的,今天她换了个做法,没红烧,做了个糖醋鱼。 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大鹏从小就羡慕长得高的,俗话说,打个门前站,不穿衣服也好看。 听灼萝吃肉和蔬菜长个,就和他娘嘀咕,“娘,以后你给我天天做肉和菜,我也长大个。” 张户媳妇乜眼斜着他,“缺了你了?在家时我天天让你多吃肉和菜,你吃吗?就捧着那土豆子,吃了上顿吃下顿,一天三顿都吃不够。人家一说,你就想吃了。做了你也不吃,我才不给你做。” 大鹏急道:“那我以后都吃。” 拽着张户媳妇央着,“娘,你给我做,我以后都吃。”为了表现,他特意大口大口往嘴里扒拉菜。 张户媳妇抿嘴一笑,“行,现在跟着你元大婶生活好了,以后娘给你和少杰天天做。” 对待养子能像张户夫妻这么一视同仁的纯属少数,他们俩夫妻从不把少杰当外人,大鹏有什么少杰也不会少。 但少杰比大鹏好养活多了,从来不挑不捡,还懂事能干,为了养家,还常说要跟张户去码头干活。 但他们夫妻哪能干,养子打工养家,亲儿子在家呆着,这算什么事! 少杰听见张户媳妇的话,指着红烧肉,“娘,你明天能给我做这个菜吗?” 张户媳妇脸上略过一丝凝滞,自我怀疑之后肯定道:“行,娘明天问问你元大婶是怎么做的,回头给你们做。” 赵英又提起对门那家,“奇了怪了,这几天他们家怎么没声啊?我都没看见他们家孩子出来玩。” 王福成媳妇和她挨在一起坐着,“你还不知道啊?他家前些天就搬走了。” 她嗓门大,一说话就凝聚所有人的目光。 灼萝一听,也好起奇,“怎么搬走了?” 从那一日起,那家夫妻就没怎么出门,都在家养伤哪。 但一走一过,都能看见他家孩子在门口玩,时常也能听到两人的争吵声。 杨翠兰还说过这么一句: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但这几天确实没有听见过争吵声。 “你们不知道啊?话说还跟你们有关呢。” 赵英更是好奇,“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 王福成媳妇给她男人挑了下眼皮,王福成便道:“之前不是咱们西城通判常浩然给你们判案时打了活霸王吗?” “话说回去之后活霸王他爹就动用关系,把常浩然这个官给停职查办了。” 王福成说的绘声绘色,颇有几分说书的天分,“姓常的气不过啊,我这一堂堂一通判,一朝廷命官,只因为为百姓做主,就被你们王家拉下马,天理何在?” “他就托朋友把他上书给皇上的一封奏折递上去,好巧不巧,皇上最近迷上了个新宠妃,而贵妃为了和新宠争宠,居然大胆到投毒,不想事败被揭发,被皇上打入了冷宫。” 说到这,灼萝也就明白了。 说白了,靠山倒了。 “姓常的在奏折中将活霸王做的恶事全写在了上面,皇上大怒,派了八府巡查下来查,一查,王家做的事全都扯出来了。” 众人义愤填膺,“查得好,还是皇上英明。” 王福成媳妇撇着嘴道:“现在王家人都被下了狱,只等着上面的判决哪。对门那家人一定是早就听到风声,看他主子要倒了,怕受牵连,就连夜跑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灼萝倒是可以理解,要换做是她,跑的比他都快。 王福成又道:“听说这次王家的事还牵连到太守,连累太守也遭到皇上申饬,说他治下不严、纵容权贵什么的,还罚了俸银呢。” 灼萝冷笑一声,道:“要说纵容,谁能比得过上面那位,下面的官员不都是看着他行事,我就不信那时候要是有个常通判冒出来能有好。如今不宠了,就全成了下面官员的错,他倒推的一干二净,这皇帝……” 摇一摇头,嗤之以鼻。 又见大家都不说话看着她,灼萝才意识到这可不是个言论自由的时代,她咧开嘴苦笑着,“我胡说的,你们别往心里去。” 哪想李大壮猛地拍了下桌子,“不是,元家媳妇,你说太对了。” 底层百姓对如今这位皇帝早就诸多不满,有灼萝开了个头,后面的吐槽声就不断了,最后弄成了个对皇帝的吐槽大会。 能不对他怨恨嘛,要不是他,他们这群人就不会背井离乡,跑这辛苦生活,更不会死那么多的亲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声娘叫的脆生 元大郎怏怏,不是他的生日嘛,怎么皇帝老儿成了主角? 其实他心里也恨死这个皇帝了,要不是他到处征兵打仗,爹也不会战死沙场! 想起爹,大郎悲从心来,上一次爹给他过生日,还是三年前的事。 如今爹的样子在他脑海中的印象越来越淡,有时候他竟一点都想不起来爹长什么样子。 灼萝这时候也注意到大郎的异样,见他神情落寞,以为是因为大家冷落了他而不高兴,赶紧道:“行了行了,别说了,这些话也就咱们自己人念叨念叨,要是被外人听到,还要脑袋不要了?” 说完她就离了席,过了一会儿,就见她手里捧着一个比她脸大两倍多的双层蛋糕出来。 这是灼萝亲手做的,上面的奶油还有二郎和小妹的一分功劳。 还有底层蛋糕上的花,有两朵也是他俩做的。 只是有点丑。 蛋糕上面是灼萝画的动漫版的他们一家四口,边上有红色的汁写的“大儿子,生日快乐”七个字。 蛋糕上插了八根蜡烛。 烛火跳跃,灼萝的脸在蜡烛的照耀下更显得柔美静和,她笑盈盈的把蛋糕放在大郎面前,唱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元大郎生日快乐啊,祝大郎生日快乐。” 众人跟着灼萝有节奏的打拍子。 “闭上眼许个愿。” 大郎不解的看向她,“怎么许愿?” 灼萝做了个许愿的样子,然后道:“许完后再一口气把蜡烛吹灭,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大郎看着桌上的蛋糕,再抬头望一望对着他笑的灼萝,莫名鼻子一酸。 眼睛里似乎有一种温热的东西在涌动,心里也被一股股暖流包裹住。 他照着灼萝说的,闭上眼睛,双手攥拳贴在心脏的位置,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默默念道:“希望爹爹能起死回生,明年和我们一起过生日。” 许愿完睁开眼睛,憋了好大一口气,对着蜡烛使劲的一口气,就把蜡烛全吹灭了。 元小妹歪着头看他,眨着卖萌的眼睛,“大哥,你许了什么愿望?” 元大郎存心逗她,斜着眼睛装作一本正经道:“我许愿小妹你少说话,每天叽叽喳喳,好聒噪啊。” 元小妹撅起嘴对着他一哼,“说谎,我才不信,你一定是许愿娶媳妇。” 童言无忌,大家也都是当笑话,嘻嘻哈哈过去了,到了子时才散。 送走了人,灼萝和杨翠兰就开始收拾桌子,灼萝招呼元大郎,“大郎,别玩了,带着弟弟妹妹们去睡觉,太晚了。” “知道了娘。”大郎回的干脆,拉扯着二郎和小妹进了屋。 杨翠兰收回看向大郎的眼神,瞅着灼萝说道:“功夫不负有人啊,这声娘叫的,我都替你高兴。” 灼萝满脸笑容,像把心里的喜悦都漾出来一般,对着她眉飞色舞,“羡慕啊?” 杨翠兰看着她嘚瑟的样子,忍俊不禁,“羡慕,要不你给我一个?” 灼萝朝天给她翻了个白眼,“想得美,不给。” 杨翠兰笑戳着她的头,“瞅你个死样子。” 两人说说笑笑,碗筷清洗干净回了屋。 今儿一天没招消停,上午盘了个炕,过了秋就离冬天不远了。 灼萝和杨翠兰都是怕冷体质,家里唯一一个有炕的屋子给了三娘住,她俩一合计,就想着再盘两个炕,要不冬天睡床太冷。 李大壮今天没上工,过来帮忙盘的。 下午灼萝去了趟市集,这不还有几天就是八月十五,她定了些鸡蛋和水果,等过节的时候分发给大家。 回来后就跟着出摊,一点没闲着。 到这个时候,早就累的腰酸背疼,倒头就睡着了。 杨翠兰还说着话哪,就听灼萝的呼噜声响起,“这人,睡得可真快,哈——”也打了一声长哈欠,“我也困了。”盖好被子合上了眼。 一夜无话,睡到天亮,公鸡“咯咯咯”几声打鸣把人从睡梦中吵醒。 杨翠兰和灼萝带着元小妹睡在一张床上,杨翠兰睡在外面,把小妹夹在中间。 杨翠兰醒了以后半天才睁开眼,推了推里面的灼萝,低声道:“天亮了,起来。” 灼萝脸皱的缩成一团,翻身脸朝里对着,嘟囔道:“我再睡会。” 知道她这几天累,“那你多睡会儿,我去给兔子弄点食,一会儿做好了饭叫你们起床。” 披上衣服,她就去了厨房。 早饭不用现做,昨晚上吃剩的拿锅热一下就行。 她添上水,把饭菜往盖帘上一放,盖上锅盖,在灶台了添了几根柴火。 转过身拿着一把萝卜樱子,“咔咔咔”几刀剁成段,往盆里一装,端出去在院子里一撒,就有一群兔子争先恐后的抢食上。 杨翠兰拿了两把递到丫丫面前给它吃。 丫丫把头甩到旁边,看不起谁哪?你见过哪个老虎的吃素? 老虎不发威,你把我真当猫了? “呜嗷~” 发出一声抗议的呐喊。 不吃!不吃!家虎也是有尊严的! 杨翠兰瞧它还嫌弃,便瞪起了眼,“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想天天吃肉啊?” 丫丫余光瞥着她,老娘在林子里的时候可不就是天天吃肉,什么鹿肉、羊肉、兔子肉,急眼了人肉都吃! 再次朝翠兰发出咆哮声, 要吃肉,要吃肉,要吃肉! “诶你个小兔崽子,我还说不了你了是?” 你才兔崽子,你全家都是兔崽子! 丫丫对着她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拿屁股对着她。 生气了。 每次生气,它就拿着屁股对人。 灼萝边穿衣服边走出来,入了秋,早上天气凉,她冷的缩着脖子,出来就看见这一幕。 她已经习以为常,这一人一虎平时也总吵架。 不为别的,就为那点吃的。 一个觉得自己是森林之王,怎么能吃素,那不让虎笑话吗? 一个认为都已经是家畜了,就别端着老虎的架势,天天要肉吃了,再说,天天吃肉,谁家养得起啊? 杨翠兰的意思,她很理解。但是人家明明是一只虎,也不能给人家训成一只猫。 “你干别的去,我给它弄饭。” 杨翠兰回头瞪了她一眼,“你就惯着它。”说罢提步进了厨房。 不过很快又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大肥鸭,“喏,给它留的鸭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救治熊老大 杨翠兰这人,一向嘴硬心软。 灼萝对着丫丫咂嘴吐舌,“瞧,多疼你,连鸭子都提前给你准备好了。” 丫丫看着杨翠兰手里的鸭子,摇着尾巴跳跃着跑过去。 走到跟前停下来,伸出两个前腿,小心翼翼的翘在她脚上。 和挠人痒痒一样,用它尖利的爪子刮着鞋面。 再抬头仰望,眨着一双卖萌的虎眼。 元小妹别的它没学会,卖萌倒学的有模有样。 杨翠兰忍俊不禁,蹲下来把鸭子给了它,“吃。” 丫丫看见近在咫尺的美味,两眼放光,跳起来捧住。 正准备吃,杨翠兰就从背后拿出两把缨子,“也别光吃肉,也吃点素,荤素搭配,看家不累。” 丫丫看着眼前的绿菜叶子,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倒头一栽,苍天啊,大地啊,哪有人逼老虎吃素的? 看丫丫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灼萝笑得前仰后合,这时却听有人在拍门,她捂住肚子,边笑边往门口走,“我去开门。” 门一打开,迎面就见到两个浑身血淋淋的男人堵在门口,一个已经昏迷不醒,半个身子压在另一个人身上。 灼萝也唬了一跳。 再仔细辨认一下,这不是熊大和熊二吗? “姑娘,我大哥受了重伤,你快救一救他。” 职业病,灼萝想都没想,大门使劲一敞,“快进来。” 杨翠兰看见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吓得脸色都白了,声音微微颤抖,“妹子,他们是谁啊?” “一会儿再跟你说。”灼萝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往右边指着,“把他扶到西间。” 将熊老大安置在床上,灼萝转身进屋拿来药箱,路过杨翠兰的时候让她把赵英叫来。 杨翠兰瞧着熊老二半天,终于想起来是谁。 心中又惊又怕,嘴里碎碎念叨着,“怎么找上门来了?” 脚下步子走的更快。 灼萝再回到西间,一进屋那股血腥的味道熏天。 走到床边一瞧,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这才刚躺下,褥子就阴湿了一大片,这是流了多少血。 熊老二紧张的抓住灼萝的袖子,衣袖上顿时染上一片血迹,“我大哥不会有事?” 会不会有事,灼萝没法给他保证。 只道:“我会尽力的。” 又看一看熊老二,“你也流了很多血,你先坐着别动,一会儿我找人过来给你包扎。” 熊老二这会儿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两只眼睛恨不得扒在他大哥身上,“我就站在这看着你救他。” 灼萝神色一肃,厉声道:“坐下。” 她最讨厌救人的时候,病人家属在旁边捣乱。 熊老二看着她的眼神,心中一抖,老实的把屁股挨在了凳子上。 嘴里嘟囔着,“坐下就坐下,那么凶干嘛?” 灼萝没空理他,扒去熊老大的外衣,这一扒,又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上所受刀伤有十多处,而且可以想象,下刀之人有多狠,几乎每道伤口都刀刀见骨,特别是腹部中的一刀,直穿入腹,那里也是流血流的最多。 熊老大紧闭双眼,脸色白的像宣纸,嘴唇上也没有一点血色,呼吸薄弱,仿佛随时就把最后一口子咽了。 灼萝量了一下血压,血压越来越低,心跳也越来越弱,时停时跳。 失血过多,心脏无法供血,已经出现衰竭。 她拍了拍熊老大的脸,试图唤醒他一点知觉,“熊老大,醒醒,你看看我是谁?” “你别打他啊,他都已经昏过去了。”熊老二怒气道。 灼萝转头瞪他一眼,“闭嘴。” 熊老二被她威慑的胸口上的伤更疼,这女人怎么这么凶?到底谁是黑社会? 灼萝继续拍着熊老大的脸,“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熊老大发出“嗯”的一声闷响,微微睁开眼睛,却只看了灼萝一眼,就又闭上了。 唤都唤不醒,情况很糟糕。 必须马上手术。 这时赵英也赶了过来,听杨翠兰说是救人,她护士服都已经换好。 “师父我来了,我需要干什么?” 灼萝头也不回,指了指熊老二,“带他去别的房间,看一下他身上的伤,要是没有致命伤,就给他包扎一下,再点上消炎点滴,点滴医箱里有。” 熊老二担心熊老大,不愿离开,“要包扎在这也能包扎,我得看着我大哥。” 灼萝冷色道:“你在这里会干扰我救人,你大哥现在伤的很重,一点纰漏都会有性命之忧,难道你想你大哥有事?” 熊老二讪讪不说话,考虑半天,“那你要保证我大哥没事。” 灼萝面容冷清,“我不是阎王爷,不能定人生死,我保证不了。不过,要是你再耽搁下去,我保证他活不了。” 等熊老二被撵出去,灼萝吩咐杨翠兰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还把门在里面上好锁。 再回到床边,心中意念一想,再睁眼时,已经到了她空间里的手术室。 手术还算简单,第一步就是输血,保障他心脏供血和各项身体机能正常运作。 然后就是缝补伤口,虽然这对于灼萝是强项,但他身上伤口遍布,这一项大工程,又要耐心又要细心,着实费了灼萝一番辛苦。 直到一个多时辰以后,灼萝才将他带出空间。 里面有开锁的声音,灼萝刚打开房门,熊老二就冲了过去。 “我大哥怎么样?”他焦急的声音都变了调。 灼萝摘下口罩,吁出一口气,“他没事了,现在在里面打针,应该再有几个时辰就能醒过来。” 熊老二脸上如拨开浓雾一般,绽出了笑脸,一遍遍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英走过来,没好气的瞪着他,“现在你大哥是没事,不过你有事!”手里举着一根点滴针。 刚才熊老二正在打点滴,听到屋里有了动静,他一着急,就忘了这事,拔了针都不知道。 看着那根点滴针,熊老二满脸惊悚,向赵英摆着手,“我不扎了,我不扎了,我就是死,也不扎了。” 一步步后退,躲到灼萝身后去。 灼萝挑着眉看向赵英,不解道:“怎么回事?” 这是干了什么,给人家吓成这样? 赵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师父,不是我的原因,是这个家伙,他怕打针。” 长得人高马大,看到针就吱哇乱叫,还不如个娘们! 第一百三十章 桃色新闻 怕打针? 灼萝回头瞥着熊老二,比她高一头,壮两倍,胳膊比她大腿都粗一倍的人,居然怕一根小小的针? 她就说嘛,做手术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吱哇乱叫,还以为是错觉哪。 灼萝好奇,“那你怎么给他扎上的?” 赵英隐隐为自己的聪明头脑自豪,“师父说的,别废话,就是干。我举起一棒子,就把他打晕了。” 灼萝咂舌,“你咋没把他打死呢?” 赵英一本正经道:“打死他我不得给他偿命嘛,师父,我有准头。”向熊老二招招手,像哄小孩一般,“过来,打针。” 熊老二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打不打。” 灼萝退到一侧,言简意赅,“打晕他。” “啊?”熊老二目瞪口呆,果然是有什么徒弟就有什么师父啊。 正怔愣着,没回过神,只觉脖子上突然传来疼痛声,口中不觉发出“嗯”的一声闷响,眼前天旋地转,就黑了过去。 这一棒子比之前那次轻一些,灼萝看着昏迷的熊老二,嘴里连连发出“啧啧”声,“他都伤的这么重了,你还打他,真是太狠毒了。”边说边晃着头。 赵英不以为然,“不是你让我打的吗?还赖我!” 杨翠兰推开她俩上前看了看,“别吵了,你们看他是不是醒了?” 熊老二迷迷糊糊中见到耳边叽里呱啦的聒噪声,脖子上的疼痛感还未消散,他慢慢睁看眼。 嚯,三个女人。 好可怕! 再往旁边一瞅,还有个抱孩子的。 他这是掉进女人堆里了吗? 刚要挣扎,就听一声警告,“别动,要是滚了针,还得再扎一次。” 他这才注意到手上已经被扎了针。 “啊——”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粗狂的大老爷们能发出这么尖细的声音,灼萝等人捂住了耳朵。 赵英举起棒子,威吓道:“再叫就把你打晕!” 熊老二闭上了嘴,委委屈屈撇着嘴,“有你们这么欺负病人的吗?” 几人撇撇嘴,无言以对。 灼萝扬着脸往西间房努着,“怎么回事?”岔开话题。 熊老二唉声一叹,垂头不语。 半晌,带着满腔愤怒,咬牙切齿道:“说出来都丢人。” 灼萝几人面面相觑,好奇心更浓。 “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赵英急切道。 “我师父救了你们哥俩,你们再不跟我们说到底怎么回事,万一因为救你们惹上什么麻烦,找谁说理去?” 熊老二抬眼凝了灼萝一眼,重重“哎”了一声。 “说起来都是因为女人!这女人啊,真不是好东西。” 话音刚落,几个女人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就连元小妹也撅起嘴,丫丫翘起了尾巴。 灼萝沉目沉声,“英子,拔了他的针扔出去。” “别别,我不是说你们,你们都是好女人。”熊老二接收到女人们的恶意,连忙改口。 “我说的是我大嫂,就我大哥的媳妇。”提起那女人,熊老二双目冒火,一腔的愤怒重新在五脏六腑翻腾起来。 “那臭娘们不要廉耻,借着回娘家,和别的男人搞起来了。” 一听有桃色新闻听,不知为何,灼萝心里竟产生一丝雀跃,手在他面前一摆,“你等一下,我搬来凳子听。” 说罢几个女人就各自拿了凳子,灼萝又跑进屋拿了一盘瓜子,就是没有爆米花,要是有就更完美了。 女人们围坐在熊老二身边,灼萝把瓜子分给大家一人抓一把,边嗑边道:“你继续说。” 熊老二看着她们像是在茶馆听书似的,痛心疾首,“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大哥。” “我们这不是听你说嘛,还不够尊重,快说快说!”灼萝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原谅她这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行为,主要是从穿越过来之后,每天过的都是枯燥乏味的生活,冷不丁有点桃色事件,就有点收不住了。 赵英把棒子往地上一杵,不说就要抡棒了! 熊老二咽了下吐沫,“说,说,没说不说,你先把武器收起来,你放在我眼前,我想说啥都忘了。” 赵英看着灼萝对她点头,棒子扔到一边。 “本来我也是听下面小弟跟我说,看见那个臭娘们,回娘家期间和个男人在大街上亲亲我我,我只当是他看错了。” “后来又有人跟我说,看见她和个男人泛舟湖上,而且举止亲密,我这才敢肯定,她背着我大哥搞破鞋。” “但我一直不敢把这事告诉我大哥,直到你那天上门治病,我无意中说漏了嘴,大哥才知道。”指着灼萝。 灼萝一怔,怎么吃别人的瓜,自己还沾了个边。 “大哥心思沉稳,誓要抓住那个奸夫,臭娘们回来,都没表现出任何怒气。直到昨天晚上,臭娘们按捺不住,又出去找那个奸夫,大哥就带着我和几个兄弟跟着,果然将他们一对狗男女捉奸在床。” 灼萝点着头,看不出来啊,这个熊老大还挺有勇有谋的。 “那你们哥俩怎么还成这个样子了?”赵英问出大家的疑惑。 熊老二咬牙道:“抓住那个男人,我们才知道,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飞鹰寨的少帮主。我们天龙帮和他们飞鹰寨这几年因为抢地盘势不两立,那臭娘们跟谁搞在一起不好,偏偏和飞鹰寨的人!” “抓住他们俩以后,我大哥将余三金痛打一顿,要不是他跪在我大哥面前跪地求饶,我大哥也不会饶了他。大哥心情不好,我陪他去喝酒,直到天亮才回来。哪想余三金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在我们回去的路上,部下埋伏袭击我们。” 赵英气愤不已,站起身来痛骂道:“卑鄙!” “突然遭到袭击,我们都猝不及防,他们的目标是大哥,下手又狠又准,大哥被他们砍成重伤,我也被砍了几刀,还有几个兄弟……”为了保护他们,都被砍死了。 熊老二抑制着眼中的滚热,低着头,不想在女人面前掉泪。 “后来是巡逻的一对士兵过来,他们才跑了。” 抬头看向灼萝,“我知道你家在这附近,就带着我大哥来找你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灼萝这个奸商 连我家都知道? 灼萝不可置信的瞪着熊老二。 跟踪我? 熊老二面色讪讪,但还是实话实说,“你胡乱就给我大哥开药吃,我哪知道你是不是蒙古大夫,万一我大哥吃你的药吃死了,我可不得找你算账。跟你说实话,从你第一天从我们天龙帮走出去,我就派人跟着你了。” 灼萝胸膛拱火,勃然而起,张牙舞爪掐住熊老二的脖子,“你才蒙古大夫呢,你全家都蒙古大夫!” 赵英和杨翠兰急慌慌拉住她,“他还是个病人!” 灼萝半天才将这口火压下去,挣开两人,点着熊老二道:“也就是你今天受伤救了你一条命。” 熊老二犹自不服,小声嘟囔道:“要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余三金呗。” 吃饭的时候,熊老大醒了,熊老二听到西间传来微弱的声音,放下碗筷,直奔进房间。 激动的热泪盈眶,抓住他的手,“大哥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刚刚醒来,熊老大嗓子干哑,像是口中含着一口老痰,混沌的听不出个数,“没……事。”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 熊老二看他说话如此困难,让他别说话,见他眼神四处张望,便道:“这里是女神医的家,这次多亏了她,才救回大哥的命。” 熊老大朝着灼萝闭了两次眼睛,以示感谢。 灼萝拿着听诊器,再次给他做了检查,呼吸、心脏都在逐步恢复正常。 熊老二背过身抹干净泪,回头询问灼萝,“我大哥什么时候可以下地回家?” 灼萝不由一笑,“他现在伤的这么重,还想回家?他现在一动,我给他缝合的伤口就会破裂,走到家里,他就别想活了。” 熊老二一听,忙不迭道:“不动不动,什么时候我大哥完全好了,我们再回家。” 熊老大睁开眼望着他,嘴唇龛动半天,才缓缓出说两个字,“报——仇——” “大哥你放心,这个仇咱们一定报,等你好了,咱们哥俩带着兄弟就杀回飞鹰寨!”熊老二目光灼灼,眼神嗜血。 这个仇早已刻在他的心里,不但为他们哥俩身负重伤而报,也为了死去的兄弟,非要拿余三金的头给兄弟们做祭。 灼萝不关心他们这些帮派的仇恨,但有一点,她得关心—— “你们住在我这里也行,但咱们说好了,不能白住。你去外面住客栈,还要付房费呢。何况我们这都是女人,进进出出,不但不方便,还要忍受别人的闲话……” 说到这,就算是熊老二的榆木脑袋也听明白了,他干脆利落,“说,住在这里多少钱?” 灼萝一听他这么爽快,满脸堆笑,“不贵不贵,一晚十两银子。” 赵英和杨翠兰听到数目都张大了嘴巴。 熊老二更是俩眼睛瞪得像鹅蛋,“一晚十两?你怎么不去抢钱啊?” 城中最好的客栈一晚上才一两银子。 灼萝拨弄着两侧的头发,理所当然道:“抢钱不犯法啊?” 熊老二鼻孔出大气,是,抢钱犯法,坑钱就不犯? 看他不情愿,灼萝摆出手给他计算,“你别嫌这十两贵,你想想,你们俩不吃饭啊,不得有人伺候,又给你们熬药,又给你们打针,还要给你们做饭,还要忍受外面人说三道四,这都加在里面哪,十两银子都少了。” 她可是打听过,天龙帮每年光受保护费这一项,一年的进账就得二三万两,更不用加上别的买卖。 她这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再说,这世道,不坑有钱人坑谁啊?坑穷人,穷人也没钱啊。 熊老二仔细想了想,又看看床上虚弱的大哥。 天龙帮看着风光,挺有钱的,但底下兄弟众多,挣的钱分发给下面,剩下也没剩多少。 他们兄弟又爱喝个酒,玩个牌,这钱啊,都如流水似的,没几个子。 但想着大哥的伤势,熊老二一咬牙,“好,十两就十两。先记着,等我们回了天龙帮再给你们。” 灼萝笑得合不拢嘴,“不着急不着急,以后我每天写一张欠款,你们在上面签上字画上押,我到时候拿着字据去府上兑现就成。堂堂的天龙帮,不会欠女人的帐。” 光记着,万一治好了不认账怎么办? 熊老大气的睁开眼睛,抬手指着灼萝失声道:“奸——商——” 灼萝对着他抱拳一拜,“谬赞谬赞,还需要进步。” 熊老二还没见过这么见钱眼开的人,哼一声,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今天这十两先给你,省的写了欠据你又要利息。” 灼萝一把将银子抢过去,用牙咬了咬,是真的。 “我给你大哥做手术也很辛苦的,这十两就当是手术费,你今天还欠我十两,不过不用着急给,写欠据一起还就行。” 拿着钱灼萝摇摇摆摆走出房间,熊老二火冒三丈,想要和她理论一番,但一想,说到底人家救了自己大哥一命,就罢了。 转头,他对赵英道:“姑娘,麻烦你帮我跑一趟天龙帮,告诉我帮里的兄弟我们在这,让他们来两个人跟着你过来,对了,再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哦,好。”赵英应了下来,又道:“不过我就这么去,他们能信吗?” 熊老二思忖片刻之后,恍然一觉,从腰上拿下一块玉牌,“你把这个给他们,他们自然就信了。” 傍晚,灼萝照例去出摊,小晨曦一早就开始闹肚子,灼萝想应该是昨晚着凉,给他开了点药,让三娘在家好好照顾,不要跟着他们出去了。 单留下三娘娘俩,灼萝有些不放心,毕竟住进来两个陌生男人,成分还不好。 就给三娘留下一把电棍,并教了她使用方法,要是有人敢欺负她,拿着电棍就猛削,保准把他电的连亲妈都不认识。 丫丫听着灼萝在一边嘀嘀咕咕的嘱咐着三娘,撇撇嘴,要什么武器,忘了还有她这个森林之王在吗? 敢欺负她家的人,撕了他! “呜嗷~”丫丫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震得地动山摇。 吓得熊老二从屋里蹦出来,抖抖瑟瑟指着丫丫道:“你们都走了,要是老虎把我吃了怎么办?不行,你们得多留几个人保护我们。” 灼萝对着他笑眯眯一咧嘴,“谁说它是老虎,它是一只猫,来,丫丫,给他喵一个。”冲着丫丫使了个眼色。 快点,快点,不然明天没肉吃了! 丫丫捶胸顿足,竟拿肉来威胁我? “喵嗷~” 第一百三十二章 熊大熊二死了? 今天灼萝上街买东西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 “听说了没?天龙帮的大当家和二当家被人当街砍死了。” “那可是好事,他们这群坏蛋,平时没少压榨咱们百姓,又收保护费又收过桥费,坑了咱们多少钱,死了活该!” 熊大熊二死了? 她怎么不知道。 站在鲁彪的猪肉摊前,灼萝听了半天,等他们走了,才想起是来买肉的。 都怪她光顾着听,轮到她的时候,案板上都已经空荡荡的,就剩下几块沥沥啦啦挂着点肉丝的大骨头,还有地上那盆都没人要的猪大肠。 “不好意思元家媳妇,今天生意好,全卖完了。”鲁彪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人太多,一份连着一份的要,他都忘了给元家媳妇留一份了。 来到蓬莱城,鲁彪又做起了老本行,虽然收入不是很多,但足够他养家。 有手艺的人,到哪都不会饿死。 灼萝微微一笑,“没事,正好,我今天想换换口味,你把这大骨棒和猪大肠给我称一称,我全要了。” 家里有鸭血和毛肚,回去可以做个毛血旺。 鲁彪媳妇找完钱回来,“还称什么称,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大彪,给元家媳妇装好了带走。” 大骨头虽然没啥肉,但能卖个十几文,猪大肠是真没人要,他们家也不吃,一般都是有街里街坊要的,就带回去给他们。 又问灼萝,“你们摆摊生意怎么样?听说挺红火的。” 鲁彪用绳子把大骨头和大肠拴好,灼萝一手接过去,一手把二十文钱摁在案台上,“还算可以,勉强维持生计,等哪天你们一家有空,过去吃去。” “行,我们一定过去捧场。”等灼萝一离开,鲁彪媳妇才看见案台上的钱,捡起来朝着灼萝挥手喊道:“元家媳妇,都说不要钱的,你快把钱收回去。” 灼萝扭过头,道:“做生意不容易,哪能不要钱,你们快收着。”停一下,又道:“对了,晚上满香楼,别忘了。” “忘不了。”鲁彪媳妇拿着钱,看着鲁彪叹了口气。“你看……真是的。” 鲁彪笑着道:“收着,等哪天咱们去她摊子多捧点场,给她吃回去。” 灼萝拿着大骨棒和猪大肠就急冲冲的往家去,不想半路上就碰到天龙帮出殡。 抬棺材的几个小弟,灼萝一眼就瞧见那个大个小哥哥。 那哭的,痛哭流涕,好不伤心。 她都想上去安慰安稳他。 路人议论,“没想到还真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好事?” “这些江湖人,仇家多的是,不定就因为抢地盘被对家杀了。” 灼萝心里暗暗对这个路人点头,还真让你说中了,就是对家干的。 不过……死没死…… 看着天龙帮这般声势浩大,像模像样,她有点不敢肯定了。 难道家里的是鬼? 不再继续看热闹,灼萝回家的脚步捯饬的更快了。 …… 一进门,灼萝就见到熊老二扶着熊老大在练习走路。 “你俩没死啊?”灼萝脱口而出。 “你才死了呢。”哥俩异口同声。 杨翠兰听到大门响,从厨房走了出来,她在给他们哥俩熬药哪。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灼萝把菜篮子递给她,指着熊大熊二道:“我在集市上听人说他俩被人砍死了,回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熊老大熊老二对视一眼,嘴角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人都好好的在这,你听谁瞎说?”杨翠兰打开菜篮子,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就发出“哎呦”一声,嫌弃道:“你怎么还买肠子回来了,这东西多臭啊,给丫丫吃它都不吃。” 丫丫迈着慵懒的步伐走到她身边,抬头斜着望着她:怎么有好吃的时候想不起来我呢? 灼萝对自己的厨艺还是相当自信的,“你别看它现在臭,等我做了菜,你得香的抢着吃。” 杨翠兰撇撇嘴,“要是不好吃,你一个人吃光。” 灼萝笑着掐一掐她的脸,“行了,先拿进去,留着我弄。” 这时元小妹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娘,你答应给我买的小泥人呢?” 灼萝猛地拍了下脑袋,只顾着着急回来看看一对熊死没死,把这事给忘了。 “对不起啊小妹,娘忘了。”灼萝蔫声蔫语道。 元小妹无奈的摇摇头,“娘,你真的是岁数大了,总忘东忘西的,我看应该早日给你找个老伴看着你,不然你连自己都得丢外面。” 这小兔崽子! 灼萝作势要打她,元小妹溜得贼快,到了门口停下来,只把头露出来,“是大哥二哥说的。” 元大郎元二郎正在院子里砍柴,听小妹把他们都出卖,气的脸红,“小妹你,你说好不跟娘说的!” 原来还真有份这么说! 灼萝点着他们三个,“我现在没空理你们,等我有空的。” 说完回屋换了衣服,戴上围裙,就开始在院子里收拾猪大肠。 她把猪大肠放在盆里,撒了点盐,用手反复的清洗。等到了大肠上产生粘液,再到进去面粉,使劲的揉捏。 杨翠兰看她拿面粉清洗大肠,忍不住咂舌,“为了做个菜,连粮食都搭上了。” 灼萝嫌她啰嗦,“去去去,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杨翠兰扭头就走,眼不见心不烦,由她祸害去。 灼萝边洗着肠子,边打量着熊大熊二,她没放过他们嘴角流露的笑意,“你俩被砍死的消息,是你们特意让人放出去的?” 没想到她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这感觉就像是被人扒光了,熊老大忍不住咳嗽起来。 灼萝阴笑着道:“别激动,小心伤口崩了,我还得重缝。” 熊老大住进来已经有六日了,有灼萝这个“神医”在,他恢复的很不错,第五日就下了床。 只是不能多走,走多了身体还是吃不消。 见熊老大咳嗽的满脸通红,熊老二忙扶着他坐下,倒了杯茶给他,“大哥,你喝点水。” 熊老大接过去喝了一口,好了很多,脸色也渐渐缓下来。 他回答的倒干脆,“是,余老三置我们兄弟于死地,这个仇,我们不能不报。” 他逼视向灼萝,常年行走在刀口上的人,绝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外人。 他眼神狠厉而阴冷,字字如生了锈的钝刀一般落在灼萝的耳朵里,“为了你一家老小,你应该不会将我们没死的事情告诉别人?” 这口气,是在威胁。 灼萝不由勾起唇角,冷笑道:“我是个生意人,做什么事,我只看钱。其他的事,和我无关,你们这些江湖恩怨,我更是没有兴趣。” 对于这个回答,熊老大很满意,“那就好。” 这时灼萝突然手中一停,抬起眼与他对视,眼底一片冰冷,“不过,要是惹到我的头上,我也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第一百三十三章 毛血旺 这也是一种威胁。 要是敢动她家人一根汗毛,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熊老大盯了灼萝半晌,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熊某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敢威胁我,有胆识!” 对着灼萝竖起大拇指。 灼萝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他没见识,低着头继续洗大肠。 开饭时候到,灼萝端着一大盆毛血旺从厨房走出来,边走那香气就边四溢出来,弄得整个小院都香喷喷的。 赵英顺着香味就从墙那边爬过来,目光大盛,“师父,你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打眼望去,只见桌子上一盆红海洋,泛着橘红色的油花,红彤彤的鸭血躺在肥嘟嘟的肠子身上,毛肚随着汤汁翻滚一鼓一鼓的,像个肚子。 里面还放了黑木耳和绿豆芽,绿油油的葱花和红色的辣椒点缀其中,光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她赶紧找来个凳子挤到中间,拿起筷子就捞起一块猪大肠,入口辣香味就席卷了整个口腔。 瞧她嚼得的津津有味,杨翠兰也不禁咽了下口水。 “好吃吗?”她看她吃的那么香,也想尝尝,但又怕猪大肠那种臭味。 赵英不吝夸赞,瞪大了眼睛道:“好吃,好吃,可好吃了,就是点辣。” 但辣的上瘾,一口没吃完,就又夹了一块鸭血。 杨翠兰心里膈应,但还是想尝试一下,夹了一块大肠,闭着眼睛尝了一口。 “嗯~”本来表情还有点痛苦,但嚼着嚼着,眼睛骤然一瞠,目光盛赞,“真的好吃,阿萝,你也太厉害了,猪大肠都能做的这么好吃! 灼萝隐隐自得,“那是,你也不看谁做的?我做的东西能不好吃吗?” 杨翠兰喜出望外,连吃了好几块,频频道:“好吃好吃。” 见三娘不动,催促道:“三娘,你也尝尝,可好吃了。” 三娘看他们吃的这么香,嘴里分泌了好一会儿,她愁苦道:“不行,我还要喂孩子,吃不了这个。” 灼萝连忙放下筷子,什么都没说,就跑进了厨房。 过了会儿,端着个小锅出来,这是清淡版的毛血旺,熬得奶白的骨头汤,鸭血、毛肚青菜都有,少油少盐不辣,“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怎么能少了你的,快尝尝好不好吃。” 灼萝的细心,三娘感念,夹了一块尝了尝,“好吃。” 灼萝心满意足,转过头给三小只夹菜,这三个孩子虽然不是她生的,但随她,都能吃辣。 元小妹辣的嘶哈的,嘴唇都红了,还一口一口吃个不停。 熊老大熊老二看着这一桌子人吃的狼吞虎咽,直咽口水,但每次伸筷子,都被灼萝一筷子打开。 熊老二勃然而起,“你们也太欺负人了,你们吃香喝辣,让我们哥俩干瞪眼啊?我付过钱了,怎么就不能吃了。” 灼萝从美食中抬起头,嘴唇四周一片红色,她快速咽下嘴里的东西,解释道:“你们是病人,要吃清淡的,这个毛血旺,又油又辣,对你们伤口恢复不利。再说,我哪有不让你们吃饭,你们的饭不是在这吗?” 指着他们面前“精心”为他们做的饭菜。 两碗肉粥,四个馒头,一盘空心菜。肉是从大骨头上撕下来的,空心菜是昨天买菜菜摊老板送的。 今天他们是赶上好时候了,有大骨棒,要不平时他们连个肉丝都见不着。 熊老二看着眼前的饭,欲哭无泪,天天吃馒头粥,就是猪都吃够了。 “我伤都恢复好了,可以不用再忌食了。”又想动筷子。 被灼萝又一筷子打开,拧眉道:“再抢就让你们去旁边桌子吃饭,你们这两个病人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难道你们不想早点好了去报仇啊?” 熊老大眼皮微微一动,拽了拽熊老二,“坐下吃。” 口腹之欲倒是其次,现在最主要就是养好伤。 熊老二悻悻,看着别人吃的有滋有味,口水直流。 他咬着一口馒头,心头默默念着,“这不是馒头,这是鸭血。” 又吃了一口菜,“这不是空心菜,这是猪大肠。” 再喝一口粥,“这不是白粥,这是毛肚,嗯,还真有点肉味。” 三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把一整盆的毛血旺捞的干干净净,要不是米饭没了,估计连汤汁都留不下。 饭后杨翠兰拿着盆子碗筷去洗,太阳打西边升起了,熊老二竟自告奋勇帮她洗,“住你们这里这么多天,就给你们添麻烦了,啥也没干过,今儿就让我洗碗筷。” 杨翠兰乐得清闲,给了他,“行,那你洗的干净点。” 熊老二眉开眼笑,拿着东西走进厨房,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偷偷向外觑着,等人都进了屋,赶快把盛毛血旺的盆子找了出来,舔了个干净。 今儿是八月十五,市集早开,中午吃过饭后没多久,灼萝几人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摊。 小晨曦虽然已经好了,但这么点的小孩晚上总在外面不好,容易招东西。 灼萝是让三娘在家带孩子,而且也把三小只留下在家。 去了那他们也做不了什么,还要留只眼睛盯着他们仨,万一被拍花子的拍走怎么办? 而且她也想早出摊早收摊,今天中秋节,早点回来跟大家一起过个节。 灼萝已经订好酒楼,西城最好的酒楼,包下一个大包间,邀了青冈沟出来的乡亲们来。 如今挣了点钱,也不能忘记乡亲们啊。 都是一起出来的,再不好,也比别人好。 灼萝正准备推车出去,不想熊老大却突然叫住了她。 “什么事?” 熊老大被熊老二扶着走上前来,他咳嗽了一声,震得胸腔震响,声音沙哑道:“飞鹰寨一直都跟我们天龙帮争夺地盘,如今闻得我兄弟二人的死讯,我想他们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抢夺,到时你们一定要小心。” 灼萝心领神会,今天是熊大熊二出殡的日子,整个天龙帮都沉浸在伤心难过中,是飞鹰寨抢夺地盘最好的时机。 而抢夺地盘就要先拿他们这些摊主开刀。 看来今天,不能消停了。 哎,净给她找麻烦。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又一波保护费 灼萝的串串香生意是越做越好。 为了扩充企业规模,灼萝又找师傅做了一个铁皮推车,旁边的地界也被她包下来,交了税。 如今她也是有两个摊位的人了。 现在杨翠兰在灼萝的带领下,也可以独当一面。 由她负责新车摊的生意,赵英从旁协助,少杰和大鹏给她跑堂。 到了市集,人还不多,三三两两。 灼萝他们先摆凳子支棚子,归置好了,等着客人来。 虽天气凉了,但忙乎这么久,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灼萝一身青色白花长衫,腰上系着围裙,大刀金马的跨坐在长条凳上,拿着帕子扇风,姿势有点……过于豪爽。 这等“风情”,招来街上男人频频看过来,她浑然不觉。 旁边卖包子的女人见此刻没什么生意,跑过来坐在灼萝身边。 大家都管她叫龅牙珍。因为长着一口龅牙,单名一个珍,就起了这个外号。 她的包子还挺出名,一说龅牙珍,都知道。 “听说了吗?天龙帮的两个帮主都死了。”她压低着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 灼萝装作不知,惊讶道:“是吗?没听说啊,不会是假的?” 龅牙珍离得更近了,“我还能骗你,我今天亲眼看见天龙帮给他们两个出殡。” 她眼睛上下翻转,审视着灼萝,“你会不知道?你和他们走的那么近。” 说话间一股酸溜溜的嫉妒味道,灼萝看看她,冷笑反问,“你这话说得好奇怪,我什么时候和他们走的近了?” 龅牙珍看着灼萝,一副她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我们这些人十天半个月就要交一次保护费,你呢?从第一天在这摆摊,就一分钱没交过,还说和他们没关系,谁信?” 灼萝深吸一口气。 她没交保护费,完全是靠拳头打出来的好不好? 就说最近有一些闲言碎语,说她和天龙帮的当家人有一腿,还寻思是谁和她有仇,造这样的谣,原来就是眼前这位啊。 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的,抓紧灼萝的手,好奇心十足,“你们这么熟,一定知道内幕,快和我说说,熊老大熊老二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像外面说的,得罪了黑鲨舵的舵主,被人家杀死的?” 经过今天一天的猜测谣传催效,对于天龙帮两位帮主的死因,不知是有人有意,还是无意,渐渐转移到黑鲨舵身上,反而没多少人猜测是天龙帮的死对头飞鹰寨。 灼萝目光落在龅牙珍的牙上,是挺大,一个顶别人俩,前门上还挂着一个黑乎乎的韭菜叶子。 心中一阵犯呕,灼萝赶紧转移视线。 “你快跟我说说呗。”龅牙珍扯着灼萝的衣袖晃。 灼萝略带嫌弃的推开她的手,似笑非笑道:“你娘有没有告诉过你一句话?” “什么话?”龅牙珍不解。 灼萝一字一顿道:“别八婆,当心被揍。” 闻言,龅牙珍笑容一敛,气呼呼道:“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现在天龙帮垮了,看谁还给你撑腰。” 哼一声,起来就走了。 灼萝鼻子也朝她哼一哼,有病。 慢慢的,街上的人就开始多起来了。 串串香的汤料开了锅,飘得整条街都是香味,顺着那味道就招过来许多人。 也把飞鹰寨的人招来了。 彼时灼萝正去拿啤酒回来,张户媳妇怼了下她胳膊,朝着新来的一桌努了一眼,“妹子你瞧那伙人,看着不像好人,还祸祸东西,你可得注意点。” 灼萝闻言望去,只见差不多有七八个人,身上的衣服不好好穿着,一个露着半拉胳膊,一个衣服掉了半个肩,还有个光头,直接袒露着上半身。 那露着的地方都有刺身,客人看见他们,都纷纷躲开,不敢挨着他们,还有胆小的,直接就被吓走了。 “先不用管他们。”灼萝心里有数,小声对张户媳妇道。 他们来之前,灼萝就注意到。这几个人,挨家挨户的收取保护费,本来她以为他们会直接上来要,没想到却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不管怎么样,过门就是客,就是再吓人,也没有赶客人的道理。 但看着架势,有点来者不善,不能不防。 “砰——”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边就发出了声音。 “你们老板是哪个?给老子滚出来。”只见光头一手拍在桌子上,震得汤倾四洒,吓得周围客人如惊弓之鸟,纷纷躲避。 灼萝一看这是要闹事,张户媳妇拉住灼萝,灼萝对她点了下头示意她安心,便走上前,“我就是老板,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光头打量了眼灼萝,眼神掠过惊诧之色,他没想到老板是个女的。 “你就是老板?”得到灼萝肯定的答案以后,光头指着碗骂道:“你是怎么做生意的?在你这吃饭,还吃出蟑螂来了?” “蟑螂?” “哎呀,好恶心!” 客人们一听食物里有蟑螂,心里犯呕,纷纷往外吐,有的已经开骂了,说以后再也不来这里吃。 灼萝目光落在那只蟑螂上,蟑螂还是活的,四肢还在动,她似笑非笑,道:“我的汤都是煮开的,你这只蟑螂居然还是活着,它生命力挺顽强啊。” 众人一听她说这话,也就明白了,要真是煮进去的,蟑螂早死了,众人也安下心来。 灼萝又低低一笑,直言道:“兄弟,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不用费这个力气,咱们有事好商量。” 光头一看她说这话,觉得她挺上道。 登时展开脸上的肉皮,摇头晃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以后这地界都是我们飞鹰寨的地盘。你们私自就在我们的地盘上做生意,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交代?怎么交代?” 光头看看灼萝的生意,想一想道:“你们生意这么好,我也不为难你一个女人,就一个月一百两。” 赵英见他狮子大开口,气得咬牙切齿,“一百两?我们一个月挣也挣不来啊!” 光头鼻孔朝天,“那是你们的事,我们只管收我们的。” 他过来之前,旁边卖包子的已经告诉他了,这家生意红火,一个月起码能赚一百两。 有这样的大肥肉,他当然要坐地起价。 他没有一上来就要保护费,而是先拿只蟑螂来试试水,就是让她知道,要是不给钱,他就会让人天天来捣乱,她也就别想做生意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家中被砸 一百两,真是敢要! 比熊大熊二还贪! 灼萝哼哼笑了两声,问道:“我要是不给怎么办?” “不给?”光头像是听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他那些小弟也跟着大笑。 露肩小弟拍桌子道:“不给我们就拿着蟑螂去官府告你们!让你们生意都做不成!” 一般的地痞流氓都是怕官府,路过都要绕道,这些人却叫着号的状告到官府,看来这飞鹰寨是有官府的人罩着也说不定。 灼萝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四处张望道:“蟑螂,在哪啊?” 光头双眼瞠得溜圆,嘴里不干不净,“你他娘的瞎的,这么大个你看不见啊?” 他把蟑螂从碗里拿出来,拎着须子,在灼萝眼前晃悠。 灼萝眼尾轻轻扫过那只蟑螂,蟑螂的四肢还在挣扎,她手迅速一抬,一巴掌把蟑螂打进他嘴里。 光头神色惊恐,想要吐出来,灼萝朝着他后脖子一敲,就进去了。 “咳咳咳……”他使劲往外咳,但都没有用,倒把自己咳的满脸通红,和关公一般。 灼萝冷笑一声,“蟑螂在哪啊,你倒是拿出来给我看看。” 光头旁边的手下都站了起来,露胳膊那个样子最凶,怒喝道:“臭娘们,你销毁证据!” 灼萝耸肩,“是他自己吃进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付无赖,就要比他更无赖。 “你要是非想要那只蟑螂……”灼萝返回案台,拿了一把刀,“我就帮你刨开他的肚子,给你拿出来。” “你……你……”几个人气的脸色锃白。 灼萝眼神骤然一厉,和刀面一样雪亮,厉声道:“想要在我这讹人,也手段高明点,拿只蟑螂来,就想赖我店里,你当姑奶奶我第一天出来混啊!” 手一甩,砍在他们之间的凳子上,刀面进去了半分。 光头看了一眼刀,眦目欲裂,“你敢这么和我们作对,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张户媳妇撇着嘴吵道:“吓唬谁呢?装的里格楞,画个左青龙,右白虎,就以为能吓唬住人啊?我看你们像二百五!” 赵英往灼萝身边侧了侧,低声道:“师父,你就说,怎么打?”她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后面几个小伙子已经跃跃欲试,跟着灼萝练武已经有好长段时间了,也想找人试试。 见围上来几个小子,光头不怒反笑,“我说你怎么敢这么硬气,原来是有两个人,不过就凭他们几个半大小子,你以为能……” 话没说完,灼萝往后退了一大步,“聒噪,揍他!” 说完,她安然坐在一边,张户媳妇眼神在少杰和大鹏之间穿行,一时不知道看谁好了。 灼萝摁摁她的胳膊,“孩子大了,让他锻炼锻炼,别担心,他们吃不了亏。” 这时一个飞鹰寨的手下掏出一把匕首向大鹏捅去,张户媳妇惊得喊不出来话,灼萝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根筷子,就朝着那人的眼睛飞去。 又快又准。 …… 飞鹰寨的人像叠罗汉一般叠在一起,哀叫声一片。 灼萝看看时间,约定晚上吃饭的时间快到了。 让大家收摊回家。 “这些人怎么办?”大鹏指着飞鹰寨的人道。 灼萝不答反问,“你一般打了人之后怎么办?” 大鹏是个实在孩子,“跑。” 灼萝认同的点点头,“那就跑呗。” 把东西送回来,接了三小只和三娘他们,灼萝等人就去了酒楼,这可是自大家从慕容苏别院搬出来第一次大聚会。 加上孩子,三大桌的人。 石敢当、韩璋,这都很久没见了。 石敢当现在在酒店里给人跑堂,韩璋还在码头扛货。 他们开玩笑,要是灼萝的生意做火了,他们手头的活就不干了,回来给她打工。 大家都喝了酒,吃到很晚才散。 灼萝喝的有点多,回来的时候,一路晕晕乎乎。 直到走到家门口,豁然清醒。 大门被砸出一个大窟窿。 元大郎先跑进了院,只见门、窗户都被砸烂了,院子里凌乱一片,厨房的碗筷也被砸的稀碎,还有一只兔子,血淋淋躺在院子中心,脑袋被砸的稀扁。 元小妹一声痛叫:“小面。” 小花生的孩子,一共四个,元二郎给起的名字——粥粉面饭。 逃荒的时候,就想这四样了。 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让人猝不及防,灼萝心中一动,刚要喊:“熊——” 就见熊老大熊老二牵着丫丫,怀里抱着小花小野一家从厨房里出来。 “我们在这。” “你们在家做什么了,怎么成这样子了?”杨翠兰上前质问道。 熊老大刚要解释,胸口一闷,又咳嗽上。 熊老二便道:“是飞鹰寨的人。”他愤怒而无助,“不知道他们怎么找我们找到了这里,难道是谁泄露了风声?” 本来他们都准备睡觉了,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喧吵声,还自报家门,是飞鹰寨的人。 为了躲避,他们兄弟俩就躲进了厨房的地窖里,还把家里所有能出气的都一并抱走。 只是慌乱中,丢了一只兔子。 灼萝微一思索,“他们不是找你们。”攥紧拳头,“他们是来找我的,今天下午我们跟飞鹰寨的人打了一架。” 不愧是飞鹰寨,这么快就找到她的住处。 “跟哪个打的?”熊老大心中一惊,问道。 灼萝回道:“不知道名字,是个光头。” “光头强?”熊大熊二对视一眼,那可是余三金的收手下干将。 墩子看着院子里一地狼藉,咬牙切齿,“婶子,咱不能就这么算了!” 元小妹痛哭流涕,“小面不能白死,娘,你得给它报仇!” 赵英摩拳擦掌,“奶奶的,师父,咱们这就去搅了他的老巢!” 熊老大不觉嗤笑一声,“就凭你们,还想搅了飞鹰寨的窝?我们和他们争夺这么多年,还没生出胜负呢!” 赵英气愤难当,“我忍不了这口气,都欺负到家里来了,师父你能忍吗?” 灼萝神情平静,抬抬手,止住了大家的话。 “今天太晚了,先回去睡觉,明天再说。” “师父!”以为她就这么算了。 灼萝拍拍她的肩,“有什么事每天再说,今天大家都喝的有点多,也太晚了,你带着你爹妈和墩子他们先回去。” 李大壮码头明天早上有活,吃完饭就和韩璋他们回了码头。 老赵头夫妻俩也劝她,“你就听你师父的。” “好。”赵英也只得痛快答应。 第一百三十六章 飞鹰寨走一趟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后,灼萝就带着人,牵着丫丫出门了,刚走出巷子,迎面就碰到慕容苏。 自他大嫂去世,他爹被皇上训斥后,他大多数时候都留在家里陪着他大哥和爹,为了安抚他们,装作一副勤学的样子,让他们心里有点宽慰,很少出门。 今天是教他书的先生生病了,他才有空跑出来,找他们玩。 “你们这么多人,要去干什么去?” 赵英仰起脖子,大有一种舍身取义的架势,“去捣飞鹰寨的老巢,你去不去?” 慕容苏没听明白什么意思,挠着头。 墩子和他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慕容苏衣袖一掀,大声道:“去,敢欺负小爷的朋友,活腻了!” 大臂一挥,走在前头,气势如虹,“跟我走!” 众人都向灼萝看去,见灼萝点头,跟了上去。 不想刚走几步,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就见车窗上映出梁雨浓的脸。 最近市面不安宁,她出行爷爷都派了一队保镖跟着。 看见慕容苏,她欢喜的从马车上钻出来,跳到慕容苏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苏哥哥,你干什么去?” 慕容苏嫌弃的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与她保持一段距离,教训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一个姑娘,在大街上和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梁雨浓嘟起嘴,瞪向他。 慕容苏拿她没辙,语气缓了几分,“你快回家,我们要去打架,你别掺和。” 一听“打架”梁雨浓眼睛瞬间散发出光,“打架?好啊好啊,这么好玩的事,我也去。” 慕容苏横起鼻子,“不行,你不能去,要是我们打架伤着你碰着你,我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梁雨浓捂嘴一笑,面露娇羞,头往慕容苏肩头靠过去,“我就知道苏哥哥关心我。” 慕容苏一把将她推开,“谁关心了,我是怕出了事你爷爷找我算账,那我爹又得打我板子。” “哼!”梁雨浓跺脚瞪眼,又转而跑到灼萝身边,“董姐姐,打架这么好玩的事情,你可不能不带着我啊。” 举起三根指头,“我保证,我不动手,就在一边看看。” 几日不见,感觉她的脸更加圆润了。灼萝喜欢她的脸,肉嘟嘟,又软又滑。 她捏了捏梁雨浓的脸,手感一如往常好。 “行。”答应的痛快。 慕容苏对着灼萝瞠目,“你——” 灼萝道:“就当是给咱们打架助威,多个人也能增加点气势。” 又对梁雨浓道:“我带你去也行,不过有个条件,把你的保镖借我去打架。” 梁雨浓点头如捣蒜,“行行,没问题,送给你都行。” 就这样梁雨浓跟着灼萝等人去了飞鹰寨。 飞鹰寨在东城区,走很远的路才到。 要说这飞鹰寨也是够无耻的,按理两个帮派,一个在东城,一个在西城,谁也别干涉谁,相安无事就好。 可他们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天天想着怎么抢西城的地盘。 这些黑社会,一般都是半夜潇洒,天明才睡。 这个时间,门口连个站岗的都没有。 灼萝也不客气,敲门都不用,一脚上去,踹开一侧大门,“哐当”一声巨响,大门倒地,震得地面灰尘四起。 灼萝等人大摇大摆走进去,都走到院子中心的练武台,才有人从房间里跑出来。 那人也是刚醒,衣衫不整,边跑边低头整理衣服,嘴里念叨着,“这是他奶奶刮的什么邪风,大门都刮开了。” 一抬头,却瞧见院子里站了一帮人,恍惚了一下,赶紧擦擦眼睛。 没花眼。 立即大声骂道:“你们是什么人?敢闯进我们飞鹰寨来,不想活了!” 话音未落,灼萝上前一步,抬脚就踢他一个窝心脚,踹出去好几米,从台阶上摔下去。 “叫光头强出来!”灼萝厉声道。 光头强搂着女人睡的正香,有个手下小弟就闯进来,掀开床帏叫醒他,“大哥,醒醒。” “这么早什么事啊?我再睡会。”光头强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往女人的胸脯摸了一把。 女人嘤咛一声,声音撩人。 小弟看了眼那对胸脯,咽了咽吐沫,又赶紧推了推光头强,“大哥你醒醒,昨天那个女人,她今天带着一众人来咱们飞鹰寨捣乱,喊着号的叫你出去。” “昨天哪个女人?”光头强挠挠头,慢慢清醒过来,他把被子往旁边女人身上一撇,遮住了小弟的偷摸乱瞟的眼睛。 “就是咱们去她摊子上捣乱,最后把咱们一顿好揍那个。”说起来现在还腰酸背痛。 “原来是她!奶奶的,还敢找上门来,我看她是不要命了!”光头强迅速从床上坐起来,指挥小弟给他拿衣服。 小弟边给帮他穿衣服边道:“是,是,敢闯咱们飞鹰寨的门,她今天非得折在这里不可。不过,我就怕她这动静,把后院两位爷给吵醒了。” 光头强心头一紧,想一想,让小弟赶紧去叫人来,自己则赶快把衣服穿好。 此时后院的人听到声音,已经跑了出来,足有百十来人,将灼萝等人团团围住。 但他们却不敢上前照量,丫丫一声虎啸,就吓得他们退避三舍。 光头强一见到灼萝,便破口大骂:“臭娘们,你活得不耐烦了,长了几个胆敢来我们飞鹰寨捣乱!” 慕容苏见他气势嚣张,出于男人对女人的保护,正要上前,就被灼萝伸臂一挡,止在后面。 灼萝道:“胆子不多,就一个,不过就是够大!” 光头强嗤笑一声,“胆还挺肥,你来干什么?” 灼萝冷哼,“到我家捣乱,砸了我家的门窗,拍碎了我家兔子的脑袋,你说我来干什么?” “来报仇是?”光头强摇头晃脑,往前走了一步,不可一世道:“没错,就是爷干的!你命好,没在家,躲过一劫,不然你看老子不拍碎你的脑袋!” 他居高临下的指着灼萝的头。 灼萝点一点头,“行,你承认就行。” 那还废什么话,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直接挥手,“干他!” 第一百三十七章 砸场子 看着众人打作一团,梁雨浓跃跃欲试,几次想要冲上去加入战争,都被小葵拦下来。小葵苦苦哀求,“小姐,你就放过奴婢这条命,老爷要是知道你打架,非扒了我的皮。” 梁雨浓扫兴,“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这么好玩的事我都玩不上!” 小葵讪讪,这可不是好玩,这闹大了可要人命啊。 她小声嘟囔道:“什么不好玩玩打架?” 梁雨浓掐着腰,冲着她一哼,“我什么都玩过了,就是没玩过打架!” 话音刚落,灼萝一脚将一个留着三根辫的男人踢到她脚下,梁雨浓像是看到了宝贝一般,眼神盛亮,跳起来一屁股坐在三根辫的身上,直接将人家压趴到地上。 再胳膊肘背上一擂,拳头腰上一捶,膝盖肚子上一踢,痛的那人叫都叫不出声。 “服不服?” 那人痛的说不出来话,梁雨浓以为他不服,“不服是?” 只见她一手就拎起那人,抡起胳膊就把人扔出墙外。 不想,正好被门口的大树上拦了一下,倒挂在树上,登时喷出一口血,只说了一句,“真——有——劲”就晕了过去。 小葵全程捂着眼睛,直到听不到小姐打人的声音,才把手从眼睛上挪开。 环顾四周问道:“人呢?” 梁雨浓拍拍手,“外面哪。” 小葵赶紧跑出去看,直到在树上找到了三根辫。 她忐忑的把指头放在他的鼻孔下, 幸好,没死。 小葵随之松了一口气。 外人都不知道,小姐天生神力,三岁可搬石,五岁可举鼎,八岁那年家里的马受了惊,她跳起来一巴掌过去,就给拍死了。 让她绣花,她就能把针掰了,让她弹琴,她就能将弦扯碎,让她下棋,她就能把棋盘拍碎…… 派保镖跟着,也不是保护她,是怕万一和人打起来,保护一下对方。 老爷从小就叮嘱小葵,不能让小姐和别人打架,就是怕她手上没分寸,把人家打死。 小葵跑回梁雨浓身边,哭唧唧道:“小姐,老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你和人打架,要是让老爷知道,我非活不成了。” 梁雨浓一把搂住她脖子,“你放心,有我罩着你,爷爷不敢把你怎么样。”又满心喜悦道:“原来打架这么有趣,好玩好玩。” 慕容苏将整个过程看在眼里,惊呆了老铁,这梁雨浓,大力士。 认识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见过她打架。 只以为她是个柔柔弱弱的软妹子。 这打架的样子,看着还有点好看。 慕容苏一双眼睛都盯在梁雨浓身上,没注意到旁边有人向他袭来。 这时梁雨浓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转过头去看,就见有人拿着搬砖向慕容苏拍去。 她当即一声断喝,“苏哥哥小心!” 慕容苏瞬间回神,一个旋身躲开,梁雨浓怒从心中来,一个健步冲上去,对着袭击慕容苏的人一巴掌打过去。 当即晕死。 梁雨浓拍了拍手,恨恨道:“让你偷袭我苏哥哥!” 慕容苏看着那人,不知怎么回事,身上没由来的抖瑟了下。 “住手!住手!住手!” 正打的天昏地暗,不分敌我之际,却听一道焦急之声由远及近。 灼萝放眼望去,只见一青年男子疾步而来,他身后几米跟着一个年长的男人。 猜想到这两位便是飞鹰寨的主事人——余三金和他爹余垚,人称垚爷。 灼萝一摆手,众人都停了手。 墩子骑在一个喽啰身上,看灼萝动作,收起拳头爬了起来,临了又踹了一脚。 光头强被打的鼻青脸肿,哭着爬到余三金身边,“少帮主,你要为我做主啊。这帮人闯进咱们飞鹰寨捣乱,你可不能放过他们!” 余三金这人长得是精瘦细长,有点像螳螂,他皱眉扫视光头强一眼,抬起脚踢到一边,然后对着灼萝等人喝道:“敢到我们飞鹰寨捣乱,打伤我飞鹰寨的人,你们活腻了!说,哪个道上的,谁派你们来的!要是不说,今儿你们别想走出去!” 他恶狠狠的威胁着。 赵英从灼萝身侧站出来,“怕你啊,不服就打!” 光头强被手下小弟扶起来,他一边擦鼻子血,一边凑到余三金身边,小声道:“少帮主,这些人是在余庆街摆摊的,昨天我去收保护费,他们不给,还打了我们兄弟。我气不过,昨晚上带着人,去砸了他们家。” 被余三金阴冷的眼神压得声音越来越低,“今儿他们就找来了……” 一语未了,余三金反手就对着他光头呼了一巴掌,“笨蛋,连个摆摊的都搞不定!” 光头强捂着头缩着脖子,一副笃定的神色,“不是我笨,是他们太厉害了。” 余三金又抬手要打,“哼,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看他一副丧气的样,沾手都怕沾染晦气,手一挥人,让他滚远。 回过头,又道:“我就不信摆摊的能有多厉害!”余三金摆好姿势,要和人练练,“打架是,来啊!” 余三金在飞鹰寨算是武功前三的了,他自创的螳螂拳颇有些名气,和普通人过过招,他是不怕的。 就在这时,他面前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收起拳。 那个垚爷觑着眼睛扫视着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灼萝身上,幽幽道:“姑娘,你也欺人太甚了,打人打到我飞鹰寨里来,你是没将我垚爷放在眼里啊。” 刚才这姑娘一挥手,这些人就停下手,可想而知,这个姑娘是他们的带头人。 灼萝朝着他拱了拱手,先道了声歉,“垚爷,今日对不住了,砸了你的场子。” 然后话锋一转,道:“但今日这场子我不砸不行啊。” 余三金大喝一声,“放你娘什么狗屁!” 垚爷对他摆手,让灼萝继续说。 “你的人在我摊子上捣乱,又砸了我的家,还杀了我的亲人,您说,要换成您,您是不是也得打上门去?” 光头强听她列举自己所为,听到一半察觉出不对劲,立即喊道:“放屁,我啥时候杀人了?我去你家的时候,你家一个人都没有。” 灼萝反驳,“你杀了我家兔子,那只兔子我养了好几个月,怎么不是我的亲人!” 要是按小妹的说法,那可是她孙子。 光头强怒不可遏,“你强词夺理!” 灼萝反唇相讥,“你丧心病狂!” 梁雨浓义愤填膺,“你臭不要脸!”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过过招 垚爷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面不改色,只是一双眼睛老神在在的盯在灼萝身上。 “姑娘想怎么解决?” 和飞鹰寨其他人不同,他说话很客气,不像个帮会老大,反倒像个普通做生意的老头。 灼萝眼波微动,一双清澈妙目直视向垚爷,道:“我这人哪,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的人砸了我的窝,我也带人砸了你的地盘,咱们就两清了。” “我们走!”帅气的挥了下手就要走。 “慢着。”厚重的声音从垚爷的嗓子里传出来,叫住了他们。 灼萝转过头来瞧着他。 她就知道这老头子不会轻易那么好说话。 他接着发出一声瘆人的冷笑,“你以为飞鹰寨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灼萝眼底一凛,嘴角漫上笑意,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张狂,“不然哪?难道余帮主是想请我们留在这吃饭?” 余垚沉默不语,他眯着眼睛细细注视着灼萝。行走江湖多年,在他面前能这样泰然自若的人,不出五人。 这女子是当真不知道他余垚是什么人,还是背后有人支撑? 余三金见他爹不说话,跳了出来,拔刀道:“爹,甭跟他们废话,敢来咱们飞鹰寨捣乱,我让他有来无回!” 余垚目光阴沉,斜看他一眼,手一挥,将他的刀塞回刀销里,教训道:“爹跟你说的多少次,不要动不动就动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靠武力解决的。” “爹——” “退到一边去。” 余三金忿忿,仇视着灼萝等人一眼,不甘心的退到一边去。 垚爷再看向灼萝,“姑娘,咱们的事不能就这样轻易算了。” 语气间含着一抹不容置喙的威胁。 慕容苏见他威胁人,冲动道:“打架是不是?我陪你!” 灼萝对着他摇摇头,从见到余垚第一眼,灼萝就看出此人功底不一般。 走路无声无息,呼吸似无还有,一看就功力深厚。 别说是他,就是灼萝自己,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灼萝转而看向垚爷,挑起尖眉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姑娘是不是应该把打伤我门人的医药费和破坏大门的钱付了?” 灼萝嘴角溢出一抹轻笑,“可以啊,不过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把你门人捣毁我家、杀我家人的赔偿费付了?” 垚爷面色骤变,两腮上的凹陷像是画了阴影似的,阴沉的双眼,像走在黑暗中的孤狼,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我给你机会了,你却偏不知好歹!”他一字一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灼萝哼笑两声,“想比试比试是?行,要是我打赢了,你就要放我们走!” “要是你打输了,就听凭我处置。” “好!” 话罢,他手臂一展,脚尖在地上使一点力,身子飞跃而起,到灼萝身边落下。 没给灼萝思考的时间,挥拳而出,那拳头带风,震得灼萝耳边呼呼作响。 灼萝接连退后,躲避拳风,直逼到角落。又接连打出几个重拳,几次和灼萝的头发擦肩而过。 他见拳头打不到灼萝,改用爪攻,一双手犹如藤条长蔓,几个回合下来,灼萝的武功都被他钳制的死死的。 他又攻出一掌,灼萝身子微侧,擒住他手腕,堪堪躲过。她目光在垚爷身上由头到脚一扫,在他腿上停留。 下盘不稳。 看准时机,灼萝抬腿横扫,犹如重鞭猛击,接连而出,直击他下半身,逼得他空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力。 虽然余垚拳法了得,但基本功并不扎实,才会给灼萝可乘之机。 灼萝见他拳打已乱,更是招招紧逼,打的余垚节节败退。 一记连环腿,正中他胸口,踹的他倒退数米。 灼萝紧跟其上,一击重拳出击,就在打到他头上时,突然拳头停在了耳边。 “呼……” 周围倒吸声一片。 垚爷本要生生挨下这一拳,他睁眼乍惊,“你为何要收手?” 灼萝坦然道:“比武,点到为止,何必伤人性命。况且垚爷拳法精湛,远在我之上,没有您前面手下留情,我也赢不了你。” 余垚拳法狠辣,若是一上来就使用十足的功力,或许就不会出现转机。 垚爷闻言哈哈大笑,笑声过后,对灼萝颔首赞道:“好,你个小女子,竟有这份胆识与气度,好,江湖后继有人啊。” 余三金见他爹输了,还不怒反笑,恼羞成怒,从比武台下跳上来,站到他爹身边,“爹,不能放了他们!” 垚爷冷目微侧,“江湖人,最重要的就是讲一个信字,输了就是输了!” 对着灼萝拱了下手,然后朝着大门比了一下,“姑娘,你可以带着人走了。” 赵英怕他秋后算账,问道:“那医药费呢?” 垚爷大笑一声,道:“自然两清。” 赵英觉得他怎么说也是个一帮之主,应该有些信用,“你说话算话啊,师父,咱们走。” 灼萝微微点头,对着垚爷拱了拱手,就带人施然而去。 余三金犹不甘心,“爹!” 垚爷不容置喙,“无需多言!”余三金悻悻,头歪向一边,垚爷又教训道:“管好你的人,成天惹是生非,不是每次我都可以给你收拾烂摊子。”说罢,拂袖而去。 余三金忿然作色,等余垚走远,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骂道:“死老头子,就会教训我,人都打家里来了,还不出头!” 转过脸,看着一众鼻青脸肿的手下,更是怒气填胸。 这时光头强从外面跑进来,“少帮主,少帮主……” 余三金现在听他声音就烦,随即骂道:“你娘的,我现在看到你就烦,你马上给我躲个犄角旮旯呆着,别让我看见你,不然我做了你!” “不是不是,少帮主。”光头强却是一脸雀跃,指着外面道:“你去外面看看,有热闹了。” 余三金胳膊一挥,“不看,老子现在哪有心情看热闹?” 光头强趴在他耳边,一番嘀咕。 “真的?”果然瞬间眼神四开,转怒为喜,摸着光头强的光头,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用,走走走,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衙门二进宫 灼萝刚走出飞鹰寨的大门,迎面就被一队衙门的差役拦路挡住。 “有人举报你们聚众闹事,跟我们走一趟!” 众人面面相觑,赵英低声在灼萝耳边问道:“师父怎么办?” 灼萝眼波微动,“敢问官爷,是谁举报的?” “是我让人举报的!”身后传来一声,众人回来一看,光头强阔步挺胸走上前来,“你带着人上门滋事,踢坏大门,打伤我们飞鹰寨这么多人,还不是聚众闹事?官爷,给他们戴镣铐,游街示众!” 差役撇过去一眼,冷声道:“我们做事,不用你教!” 光头强连忙低头哈腰,“是是是。” 另一个差役指向众人,“你们所有人,都跟我们走一趟。”也包括飞鹰寨的人。 “啊?我们也要去啊?”光头强贼眉鼠眼的把一个差役拉到一边,小声道:“大哥,你们衙门的官是我姑父。” 差役神情木讷,反问道:“那又怎样?” 光头强搓着手,嬉皮笑脸的,“那就说明咱们是一家人,你看我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混江湖的,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有个忌讳。 哪想那差役刚进衙门不久,还没在经历宦海官场的浸泡,依旧刚正不阿,管他什么姨夫姑父,就得按规则来,“不是你举的报吗?那你就得跟我们走一趟。” 光头强脸上的笑容立马耷拉下来,这人怎么这么艮,回头他一定告诉姑父不给他加薪。 又想一想,行,反正就是走一趟,有他姑父在,还能委屈他? “行行,官爷,我就和兄弟们跟您走一趟,就当是去作证了。”又跟余三金道:“少帮主,我跟他们去一趟,一会儿准保给你带回来好消息。” 余三金拍拍他肩膀,意味深长笑道:“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光头强使劲点头,转过身,又指着灼萝,“这回看你怎么脱身!” 说完,大臂一挥,跟着去了衙门。 慕容苏要亮身份,灼萝对他摇摇头,轻声说了四个字,“稍安勿躁。” 他这个太守公子的身份,还是要在关键的时候用。 衙门的官老爷见这么久还没把人带来,已经等的不耐烦,身子渐渐往椅子扶手上斜靠,一只抖脚还踩在上面。 旁边师爷看着他这副坐没坐相,官没官相的模样,忍不住摇头。 这样的人也可以当官?整个一地痞流氓嘛。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嘈杂混乱的脚步声,师爷道:“大人,来了。” 官老爷等的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声音,忙慌乱的坐起来,擦掉嘴边的口水,戴上官帽,摆正身体,问师爷,“怎么样怎么样?我看着精不精神?” 师爷上下端详了一番,上手把他的官帽带正,前面戴后面去了,“这回好了。” 官老爷点点头,正襟危坐,等着衙役把人带进公堂里来。 灼萝刚走进公堂,师爷恍惚中以为眼花,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这不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公堂克星吗? 上一个审她案子的官员,没几天就被撸下去了,告她的原告更惨,全家获罪,被判斩监候,还有个师爷,不得不下岗再就业,又遇到个傻逼上司。 “你怎么又来了?”陆师爷说话的语气要说多无奈有多无奈。 灼萝听着这声音耳熟,抬头望去,哎呦,巧了不是,这不是遇到熟人了吗? 常浩然的师爷,这是跳槽,跑东城来了。 灼萝叹了一声气,“我也不想来啊,这不是被人告了嘛。” 陆师爷头疼,“又打架了,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总打架啊?今儿又是招惹了谁?” 走进来,众人就自觉的分为两派,自中间划分,左边站在串串香的人,右边是飞鹰寨的人。 灼萝指了指对面,“飞鹰寨。” 陆师爷心想,你这个姑娘可真不一般,谁不好招惹你就招惹谁!你自己自作自受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连累旁人啊。 得,这下子,铁定是又要失业了。 顿时,他感觉到人生无力,站在一边暗自神伤。 光头强听他们一问一答,敢情也有熟人。 怪不得小娘们那么猖狂,原来是衙门有人。 不过就算是有人,也不过是区区一师爷,能有他的后台大? 他给堂上的官使着眼色,轻声唤道:“姑父,姑父……” 别往别地方看了,快看看我,我是你侄子啊。 赵英瞧着堂上的官员直愣愣的看着灼萝,心里骂他色鬼,堂堂朝廷官员在大堂上不断案,盯着女人看,臭不要脸! 但再仔细打量他一番,越看越觉得眼熟,像是再哪里见过。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起来。 挪到灼萝旁边,“师父,你看堂上的官眼不眼熟?” 灼萝全程和陆师爷说话,都没注意到开堂的官员,听赵英这么说,这才去看。 呀,今天是什么日子,熟人日吗?怎么竟碰上熟人了。 这不是青田县县令卜世韧。 没想到来了蓬莱城,他倒升官了。 显然,卜世韧也认出了她。 对视之后,卜世韧双目骤然一瞠,狂笑一声后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惊堂木使劲一敲,震得所有人都吓一跳,只见他上桌踩椅,指着灼萝大喝道:“大胆山贼,见到本官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这般行为举止,把堂上所有人都看蒙圈了。 陆师爷后退几步,惊恐道:“大人,你鬼上身了?” “你才鬼上身了!”卜世韧指着灼萝等人,“就是这几个人,在本官来蓬莱城的路上,拦路抢劫,杀了本官的衙役和师爷,还抢走了本官的银两,本官是福大命大,才逃过一劫。不想天佑我,今天又让我遇到,真是应了那句话,天门什么不走,地狱什么进来。” “是天门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真是个笨蛋。”陆师爷翻了个白眼,提醒道。后一句他小声嘀咕的。 卜世韧神情激动,“没错,就是这句话!” 他从桌子上跳下来,盘腿坐在椅子上,眯着的眼睛放着犀利的光,“今日是你们自投罗网,怪不得本官!” 他面前桌子上有四个签筒,每个签筒上写着一个字,合起来是执法严明。每个签筒里是一个颜色的签子,除了让差役带灼萝等人到公堂用的绿头签,还有黑白红三种。 他拿起四根红头签,往地上一掷,呼令道:“来人,将他们绑了,先重打四十大板!” 一声令下,左右差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 未审案先打人,哪有这样的规矩? 大人,您就算是偏袒您的侄子,也不能一点都不按规矩来啊。 陆师爷当师爷多年,还没见过这么胡来的官,忙道:“大人,不可啊。” “我是大人,我说行就行!” 卜世韧见差役都不动弹,怒气更盛,太阳穴突突跳动,拳头敲击在公案上,一声怒喝,“还不动手?再不动手,你们明天就不用来衙门报道了!” 第一百四十章 大人不公 作为下属,即便上司再傻逼,也得听从,不然就有可能丢了饭碗。 衙役们刚要围上去,丫丫抖了抖毛发,从灼萝身后挺身而出,发出一声嘶吼。 吓得衙役四蹿,谁也不敢上前。 卜世韧大喝一声,“大胆刁民,竟敢纵虎行凶,扰乱公堂,再加四十大板!” 灼萝俯身摸了摸丫丫的头,“乖。” “大人,你小点声,这么大声会吓到它的。你要是吓到听它,我可控制不了它会做什么!” 丫丫配合的朝着卜世韧张开一嘴獠牙。 卜世韧不由身子颤抖了下,巍颤颤道:“你在威胁本官?” “威胁不敢,”灼萝朗声道:“但大人未审判先用刑,我不服。” 陆师爷都是有经验的人,早知道灼萝不会老老实实挨打,给衙役们使了使眼色,让他们退到一边。 “你有什么不服的?”卜世韧咬牙切齿。 灼萝抱臂道:“大人一见到我等,就冤枉我等是山贼,凡事要有证有据,大人说我等抢劫你财产,杀你亲信,可有人证物证?” 卜世韧微微迟疑,随即眼神一定,道:“本官就是人证。” 灼萝仰天大笑,“大人当官多年,应该知道,自己是不能给自己作证的。”稍稍一顿,“还是说大人觉得官字两个口,您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可以给我们平常老百姓定罪了?” “你……”卜世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击。 此时公堂外面围了不少人,杨翠兰听到消息,带着三小只前来围观,里面有灼萝起头,外面他们应和,煽动群众。 “真是官字两个口。” “当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你枉食朝廷俸禄……” “……” 外面骂声一片。 卜世韧气急败坏,脸如烧开的锅炉,热气腾腾,“外面是谁辱骂本官?辱骂朝廷命官,罪打二十大板!来人,给我抓出来打!” 但却没有衙役动弹,陆师爷在旁劝道:“大人,法不责众啊。” 卜世韧直接破口大骂,“去你奶奶的!”把他一推,走下堂,要自己去抓,却被丫丫拦路一吼,吓得跳回座位。 陆师爷暗自偷笑,又走上前来,“大人,您刚上任不久,且不可引起民愤,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不好,也影响上层官员对您的考核,影响仕途啊。” 亲娘耶,这还影响仕途啊。 卜世韧一时被他吓住,拿着帕子擦擦额头上的汗。 “好,先不说此事。我就问你,今日是不是带着人聚众闹事!”卜世韧手指指向灼萝,诘问道。 灼萝还未开口,光头强就先抢了话,“没错姑父,就是她带人闹事,私闯我飞鹰寨,打伤我飞鹰寨一众兄弟。” 凑上前去,给卜世韧看他脸上的伤,“姑父你看,这就是她干的,下手贼狠,差点就把我打死!” 卜世韧抻出头去,认真看了看,然后颔了颔首,“果然是恶徒,下手如此之狠。” 说完,看向灼萝,向她问罪,“你承不承认?” 灼萝没回答,而是突然向他问了个问题,“敢问大人,您管辖之内的人,如果私下募利,为了收取保护费,采用威胁、诬陷、上门打砸等一系列手段,称之为什么,您又该如何处置?” 卜世韧大脑没经思考,脱口而出,“在本官的管辖之内的人收保护费?他不想活了!” 要收保护费也应该是他来收!还有人敢跟他抢生意? 光头强使劲给他使着眼色,他都没看见。 “你跟本官说说这人是谁?” 抓起来非打他八十大板! 灼萝指向光头强,“他。” 卜世韧往光头强身上一瞪,刚要骂他,师爷在侧小声提醒,“飞鹰寨一直都有收保护费的习惯。” 他这才想起来有飞鹰寨这么个特殊的存在。 他暗自道,回头怎么也要和飞鹰寨的当家人谈谈,他们收取保护费,怎么能没有他一分? 卜世韧咳嗽了几下,肃了肃嗓子,“就算有此事,和你聚众打架闹事有什么关系?” “大人此言差矣,不但有关系,而且关系重大。”灼萝徐徐道:“昨日他们去西城余庆街收保护费,用栽赃手段讹诈我们,被我们打跑后,又在晚上私闯民宅,暴力打砸,毁坏财物,” 元小妹在外面补充道:“还杀兔碎尸。” 灼萝慷慨激昂,“大人,如果换做是你,你能忍下这口气吗?自然是要找上门理论! 陆师爷边听边点头,听到此,抢卜世韧一步拿下惊堂木,在桌子上一敲,满腔义愤大声道:“当然忍不了!” 他这一敲,震得卜世韧耳膜发疼,“她是问我,你激动什么?” 陆师爷义正言辞,“学生此生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之人!” 卜世韧对他一哼,“你倒是正义。” 陆师爷弯腰鞠躬,“学生身无长处,也就剩这点优点了。” 卜世韧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听不出他的讽刺之意,对他摇摇头,不再理会。 转而对灼萝道:“即便是如此,也不是你聚众闹事的理由。你伤人闹事,人证物证聚在,本官就判你入狱三十天,判罚一百两。” 公堂一片哗然。 光头强拍手称庆,高呼道:“大人英明。” 忽听灼萝一声喝道:“草民不服!大人不公!” 卜世韧都要起身退堂了,又坐下来,“你有什么不服?” “我带人上门理论就要刑拘判罚,那光头强收取保护费,打砸劫舍,为何大人不判他?”灼萝道。 “是啊,都是一样的,怎么就一个下狱罚款,一个就没事?” “还不是偏袒,怕飞鹰寨的呗。” “说不定收的保护费也有他的份,瞅他那熊样,一看就是贪官。” “以后啊,咱们老百姓是没好日子过了……” 等堂外人七嘴八舌说完,灼萝再道:“难道是因为他是大人的亲戚,所以大人一再包庇?” “你胡说!”卜世韧头被她说的更大了。 这女人的嘴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厉害。 “难道不是吗?我们这边刚打完架,大人就差衙役带我们过来治罪,前因后果也不问,大人上来就胡说一通,给我们乱定罪。要不是外面百姓眼明心亮,为我们说公道话,我们早就以莫须有的罪名下了大狱。” 灼萝声音凌厉,如一柄尖锐的刺刀,直刺向卜世韧,“你还不承认你们是串通好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官大一级压死人 灼萝嘴如连珠炮似的,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问的卜世韧哑口无言,冷汗涔涔,“刁妇,你污蔑本官!” 灼萝冷笑一声,“污蔑?他可是从进来就“姑父姑父”的叫着你,这的人可都听见了!” “我们都听的很清楚。”杨翠兰在外面喊道。 卜世韧说不过灼萝,把气撒到翠兰身上,指着她骂道:“公堂之上,岂有你一介刁民说话的份?” “我们老百姓还不能说话了?”杨翠兰扯着脖子喊道。 应和者一群。 这更是激的卜世韧满腔怒火,嘶吼道:“不能,本官是官,官字两个口,况且本官的口比你大,本官让你说,你才能说,本官不让你说,你就一个字都不能说,不然,本官就治你的罪!” “你的罪”三个字咬的撕心裂肺。 “好大的官威,竟让人连话都不能说了!是谁给你的权利?”慕容苏也是个愤青少年,见卜世韧如此嚣张,隐忍的脾气终于爆发。 “堂堂朝廷命官,徇私枉法,勾结恶霸,胡乱判案,鱼肉百姓,你怎还当的起父母官,早该撸下你的乌纱帽,砍了你的狗头!” 他几步走上公案前,一把将卜世韧的乌纱帽扯下来摔在地上。 卜世韧登时呆住,看着乌纱帽只大口大口的吸气,半天才缓过来。 此时他面孔涨紫,瞪起双眼,嘶吼道:“大胆刁民,你竟敢扔掉本官的乌纱帽,你知不知道侮辱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责,本官不用上报朝廷,现在就可以斩了你!” 慕容苏双手背后,挺胸道:“我怕你承担不起!” “本官有什么承担不起的?”卜世韧气的已经不顾形象,爬上桌子,张牙舞爪要向慕容苏抓去。 陆师爷赶紧上前环住他的腰,“大人,不可啊,他可是太守大人的二公子,您要是伤了他,别说您的乌纱帽,就是性命都会不保。” 陆师爷在蓬莱城有些年头了,跟着前任上司,也是见过大人物的。 前几年,慕容家大公子成亲,常浩然带着去慕容府参加酒席,见过慕容苏。 卜世韧动作骤然一滞,呆愣愣了半晌才回过头看向陆师爷,“真的?” 陆师爷对他点点头。 卜世韧咽了口大唾沫,赶紧从桌子上下来,急步走到慕容苏面前,哈腰点头,满脸喜滋滋,想象不出他之前整个人还处于暴跳如雷之中。 “慕容公子,您看您来了怎么不和下官说一声,下官怠慢了,失礼失礼。” “那么没眼力见儿,还不快给慕容公子看坐,慕容公子,请上座。” “下官这有一杯茶,您先喝着,我这就让人再重沏,慕容公子喜欢什么茶?” 卑躬屈膝的样子,像个奴才。 飞鹰寨的人看他态度一百八十度不转弯,不由担心,凑到光头强身边,“强哥,怎么办?这次咱们惹到太守的儿子了。” 光头强更是心底没底,心里都有些慌了,“还用你说。” 慕容苏确实有点累了,他坐下来,撩起裙袍,翘着二郎腿,拿眼角在他脸上轻轻一刮,“别忙了,本公子没兴趣喝茶。” 卜世韧战战兢兢站在一旁,腰一直不敢直起来,“刚才是下官一时眼拙,不知道这些人是公子的朋友,下官马上就撤销刚才的判决。” 忙让吏书把刚才写的记事簿撕掉。 “他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卜世韧现在懊悔的很,怎么自己那么笨,只因为那娘们穿的粗衣粗布,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怎么不想想,敢在官员面前如此嚣张,能是没有靠山吗? 啄了眼,啄了眼…… 慕容苏微微撩开眼皮,盯了他一会儿,直盯得他头顶发麻,方悠悠道:“这就完了?” 卜世韧心有戚戚,心里念叨,都已经不打算追究,放他们走了,还想怎样? “那公子的意思?”他试探着慕容苏的意思。 慕容苏合目闭眼,不说话。 卜世韧骑虎难下,他不敢得罪慕容苏,他以后的仕途可全系在他爹身上,得罪不起。 那就只有死道友不死贫道。 “那么公子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朋友损坏的东西,我让他们照原价赔…” 见慕容苏还是不说话,咬咬牙,“那双倍,就这么定了,双倍赔偿怎么样?” 光头强使劲给卜世韧使眼色,两只眼睛都要挤出来,见他面无表情,一把将他拉过来,小声道:“你还是不是我姑父,你怎么帮着外人坑我啊?” 卜世韧推开他的手,回头偷瞄了慕容苏一眼,“那外人是谁,那可是太守家的公子,我以后升官发财都要靠太守大人提拔。” “至于你?你能给我升官发财吗?连保护费都不分我一点,我可指不上你。我告诉你啊,你麻溜把钱赔了,不然我可要治你的罪,打你的板子。” 说完,又赶紧溜回慕容苏身边,笑嘻嘻道:“公子,你看我的提议行吗?” 慕容苏暼了他一眼,“卜大人,你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是是是。”卜世韧腰塌的更低,连连道。 慕容苏站起身来,拢了拢衣衫,“赔偿的问题咱们解决了,卜大人又该如何处理这些人?” 指着光头强一干人等。 卜世韧本以为赔了钱就能了事,他怔愣了下,然后装作一副笃定的样子,“下官一定会对他们严加斥责。” “光严加斥责就完了?”慕容苏挑起眉。 那还想怎样? 卜世韧此时心里像喝了苦瓜汁一样苦,怎么就这么倒霉,审个案子碰上这位爷。 您这一套一套的,要不我让出位置您来审? 慕容苏目光幽幽的看着他,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 光头强此时才知道害怕了,求着,“姑父,您可就我一个亲侄儿啊。” 卜世韧心道,去你妈的,老子姓卜,你姓强,你是我屁个亲侄儿。要不是看在我家母老虎的面子上,我能搭理你? “最近朝廷上正用人,皇上前两日还让我爹给他推荐几个人。”慕容苏挽着袖子,随意道,“本来你也在推荐之列,但现在看来,你还是不够格啊,看来我回去得跟我爹说一声啊。” 卜世韧一听,乍然一惊,摆手道:“别别,二公子您可千万嘴下留情啊,下官还想给朝廷出力,为太守大人分忧哪。” 一咬牙,为了自己的前程,他豁出去了。 坐回公案之上,敲响惊堂木…… 第一百四十二章 药膳 卜世韧判飞鹰寨的人,每人二十大板。 先挨揍后挨板子,这命也没谁了。 卜世韧一路把慕容苏送到衙门外,“慕容公子,太守大人那里,就劳您多给下官美言几句。” 慕容苏鄙夷的看了看他,什么都没说,便扬长而去。 又打架又上公堂,折腾了一上午,正好赶到吃饭时间,灼萝请慕容苏和梁雨浓去了满香楼,要了几道他们店的招牌菜。 鸭包鱼、龙井虾仁,文思豆腐,扬州狮子头、冬瓜排骨汤…… 梁雨浓一坐下来,就抢到灼萝身边的位置,拉着她说话,“董姐姐你好厉害啊,那个飞鹰寨的当家都打不过你,你功夫这么好,跟谁学的啊?可不可以教教我?” 还没等灼萝回答,小葵就抢先一步,“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学武,就现在你这一出手就能打死头老虎,要是学了武,我还活不活了啊?” 丫丫本来趴在地上玩球,听到这话,立马支棱起来。 咋地,你们人类就这么仇视老虎吗?怎么一个两个都想打死我们? 灼萝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安抚了它一下。 梁雨浓斜着眼睛瞪小葵,“那你怎么还活的好好的?” 小葵嘟囔道:“那还不是我命硬。” 灼萝看了一眼小葵,然后对梁雨浓道:“我练的都是童子功,你现在已经超龄了,况且女孩子,打打杀杀不好,男孩子还是喜欢文文静静的女孩子。” 梁雨浓双目一亮,转头询问慕容苏,“苏哥哥,你也喜欢文文静静的女孩子?” 慕容苏正专心致志的吃饭,他早上就没吃多少,这会儿饿的肚子都扁了。 一上了菜,他也顾不上礼数,“各位,我饿极了,就先吃了。”拿起筷子,就大口朵颐起来。 他哪去听灼萝和梁雨浓说什么,张口便道:“反正像你这么疯疯癫癫的我不喜欢。” 梁雨浓立马撅起嘴,朝他一哼,“没品味!” 本来还想夸一夸他刚才在公堂上的表现,这会儿也全没兴致了,转回头,继续和灼萝攀谈上。 吃过饭后,梁雨浓在小葵的催促下回了家,她本来还想跟着灼萝去家里玩,但灼萝家被飞鹰寨捣乱的没法呆。 不过临走前,她说等过几日修好了房子,她再去。 灼萝朝着她的马车挥了挥手,转过身看向慕容苏,“二公子是回家还是去哪?” “董姑娘怎么总二公子二公子的叫我,都这么熟了,你就直接叫我阿苏。” 灼萝点点头“好。” 慕容苏笑容璀璨,“这就对了,以后我也不董姑娘董姑娘的叫你,我就叫你阿萝姐。” “我今天来,其实有个事想请阿萝姐帮忙。”他情绪又低落下来,像是有满心的愁苦。 “什么事?”灼萝眼皮一动。 慕容苏正色道:“自我大嫂去世以后,我大哥总是茶饭不思,最近两日还病了,一直咳嗽。我想请大夫给他看,他却不让,不但不吃药,还不休息,天天不着家在外面忙,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你是想让我去给他看病?” 慕容苏为难道:“要是就这样让你去给他瞧病,他一定不肯看。我是想问你,有什么法子,不用看病吃药,我大哥的病就能好?” 灼萝一笑,“你还真当我是神仙,哪有病人不看病吃药就能痊愈的?” 看着慕容苏愁眉苦脸的垂下头,灼萝思忖了一番,然后道:“这样,你把他的症状告诉我。既然不能吃中药,咱们就用药膳试试。” 慕容苏见灼萝这是应下了,欣喜若狂,随后又不解,“什么是药膳?” 灼萝言简意赅,“就是把药材渗透到食物里去,寓医于食,吃饭就能治病。” 慕容苏恍然大悟,“这个主意好。”便和灼萝说起了慕容奕的症状。 灼萝细细听着,心里已经有了眉目,他让慕容苏明日再来找她,到时她把药膳交给他,怎么让他大哥吃了,就是他的本事了。 和慕容苏道别后,灼萝就和杨翠兰领着三小只一道回了家。 到傍晚的时候,有人敲门,是光头强下面一个叫曹三的小弟,看上去也就十五六的年纪。 来送银两的。 卜世韧在堂上就发话了,要是不在今晚落山之前把赔偿金送过来,他还抓人打板子。 “这是我们强哥让我送来的。”曹三缩手缩脚的将银两交到灼萝手里。 要不是玩手心手背输了,他也不会跑这一趟。 灼萝打开瞧了一眼,这是打怕了,给的不少。 “多谢。”还是要讲礼貌的,灼萝对着他展开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但看着她这个表情,曹三的心里却发毛,只想赶紧走,“钱我已经送到,你也当面点算清楚,咱们两清了,那我走了。” 他两瓣屁股被打开了花,走路一瘸一拐的。 灼萝看他这么惨,被打成这样还来送钱,竟生出几丝怜悯之心,这孩子,真可怜。 将他叫住,“等一下。” 曹三心底发抖,“还……有什么事?我可没惹你。” “这个给你,”灼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扔给了他,“擦你屁股的伤,很好使。” 说完,把大门一关。 曹三拿着瓶子看了又看,心里纠结,到底是用还是不用。 灼萝关上门,杨翠兰就问道:“外面谁啊?” “飞鹰寨的人,来送银子。”对她晃了晃手里的钱袋。 熊老大一听见有人敲门就躲了起来,等灼萝把门关上,他又出来了,“能从飞鹰寨人手里抠出钱,也就是你,我兄弟二人败在你手上,心服口服。” 灼萝冲着扬了扬脸,自得道:“那是。”转头把钱给了杨翠兰收着。 昨晚飞鹰寨来捣乱,把摊子也砸了,砸了两个大窟窿,下午灼萝把车摊送去师傅那里补救,得过几日才能修好。 这几天都不准备摆摊了,就当是休息休息。 熊老大见她那么得意,便泼了一盆冷水下来,“你也别得意,飞鹰寨的人不是那么好善罢干休的,就算那个光头想罢休,余三金又岂能咽的下这口气?”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封绑架崔金枝的信 余垚和他夫人就余三金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娇惯,养成他跋扈嚣张的性格。 谁要是招惹了他,他就能弄得别人家破人亡。 熊老大对余垚这个人,心里是有几分敬意的。余垚在江湖上也是一德高望重的人物,但他这个儿子…… 为人所不齿。 熊老大听说灼萝和余垚打了一架,还打了个平手,吃了一惊,整个蓬莱城能在拳头上打过垚爷的,不出三人。 “垚爷这个人很讲江湖规矩,他说不再追究,就真的不再追究。但余三金,他可是眦睚必报的主,今日输了你一局,丢了面子,他日后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回来。” 她不知道余三金有没有想报复她,她是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没想到七天后,他却离奇的死了。 而在那前一天,元煦找上了灼萝,他拿着一封信,一封绑匪给他写的一封信,信里说,他娘和他媳妇孩子在他们手里,要是想要她们的命,就付三百两银子。 信里有一个银戒指做凭证,元煦认识这个戒指,还是他第一年来城里读书,过年回家给他娘买的。 他一个穷书生,平时都要靠元家接济,哪有三百两银子赎他娘,所以就来找灼萝。 他听说灼萝摆了个摊,生意很好。几经打听,才找上门。 “大嫂,我知道我娘和我媳妇平时对你苛刻,但咱们始终是一家人,你就算是看在我死去的大哥面子上,求你借些钱帮帮我,让我救出我娘和凤喜孩子,等以后我挣钱一定还给你!”元煦一膝盖磕到地上,乞求道。 灼萝看完信,又看了看戒指,印象中崔金枝手上是戴着一枚银戒指。 “不是我不借你,光凭一封信和一枚戒指,怎知真假?万一你娘和媳妇孩子已经死了,你再去送钱,钱没了倒无所谓,要是连你也搭进去怎么办?”灼萝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是实话实说。 不想灼萝的话刚说完,元煦愤然而起,一改痛哭流涕的可怜样,怒气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借呗,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娘再多不是,她也是你的婆婆,你就当真这么无情,连这三百两都不舍得给!” 灼萝听着这话,怎么就这么不顺耳呢? “什么叫再多不是,也是你婆婆?” “按这个逻辑,我给你一刀,你还不能生气,因为我再不对,也是你大嫂,是不是这个意思?你在这给我整道德绑架哪?” 元煦气急败坏,“你——” 灼萝对他摆了摆手,她让自己心平气和一些,平静道:“我不是舍不得钱,但绑架这事不是小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先报官,让官府帮忙。” 有事找警察嘛,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事。 但元煦听她这么说,怒气更盛,他大吼道:“找官府帮忙?信上写明了,要是报官,就要杀了她们!”手拍在信上,纸张阵阵作响。 他指着灼萝,气的眼泪都要飚出来了,“你安得什么心?你就这么容不得她们,盼着她们死?” 灼萝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这人有病,好好和他商量,给他出主意,反倒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她要是真想崔金枝和李凤喜死,还用等到现在吗?早在逃荒半路上做了她们。 灼萝真是无言以对,原来不讲理这事还遗传。 她无话可说。 却让元煦以为是默认。 元煦喘了好几口大气,“原来你还真是这么想的!”重重点了几个头,几步走到大门前,打开一扇门,向外嚷道: “你找人来评评理,带着婆婆弟妹出来投奔城里,半路上把他们丢了,自己进了城。你现在过的好了,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管不顾她们,有你这样做儿媳妇,有你这样做嫂子的吗?” 这行径,活脱脱一泼妇模样。 好好说话不成,非要吵架是不是? 灼萝袖子一挽,大步走到他旁边,把另一个扇门打开,因为太使劲,铁门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金属的闷响。 “行啊,咱们就让街坊四邻评评理,这一路上你娘他们俩怎么对待我娘几个的,咱村的人都知道,你不信我现在就把他们都叫来!” “我没吃过她一口干粮,喝过她一口水,我能进城,是我一脚一步走进来的。反倒是你娘,半路看有危险,丢下我们就跟别人跑了,那时候她有管过我们娘几个,就有她这样做婆婆的了?” 元煦一时反倒反驳不上来,“我——” “你什么你?”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往上去了。 “对了,还真有你。你怨我这怨我那,不管你娘,不管你媳妇,那我问你你干什么了?要是没错,你娘带着你媳妇孩子逃荒的时候,你正搂着别的女人在被窝里鬼混哪,那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你娘啊?有你这样做儿子做丈夫的吗?” 灼萝瞪着一双凶眼,步步紧逼,将他逼的贴在墙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元煦“哇”的一声,蹲在地上恸哭,边哭还边打了自己两嘴巴子,“我不是人啊,我不孝啊!” 三小只并列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元小妹头往元二郎肩头靠了靠,“二叔这是疯了吗?” 元二郎摇摇头,“快了,咱们以后可别像他一样。”前车可鉴啊。 元大郎重重点头,“咱们可得好好孝顺娘,别光想着楼女人睡觉。”前车之鉴啊。 灼萝瞧他一个大男人,在自己家门口哭成这个样子,满脸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欺负他,逼良为娼了呢。 “行了行了,你可别哭了。”外面有邻居扒头往这边瞧,灼萝忙关上门。 哪想不说不要紧,元煦哭的更厉害的。 灼萝捂着耳朵,大喊一声,“你给我闭嘴,再哭我就不帮你了!” 果然,元煦哭声戛然一止,从地上跳起来,抓住灼萝的胳膊,“大嫂,你肯帮我?”满眼放金星。 灼萝叹叹气,她内心是拒绝的,但她要是不帮他,估计这小子能在这把她家都哭塌了。 古有孟姜女哭长城,今有元煦哭嫂门,她就能跟孟姜女一样,名垂千古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巧合了不是 “我就跟你走一趟,要是他们拿钱放人,咱们就带你娘你媳妇孩子回来,要是有危险,你可别怪我丢下你跑了。”灼萝先跟他说好。 她换了一身利索的衣服,把头发扎起来,绑了一个大马尾,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气势。 从后院牵来两匹马,幸好当初卖马的时候留下几匹。 元煦频频点头,“这个自然,大嫂能愿意冒险跟我走一趟,我已经感恩不尽。”觉得说的太随意,郑重的朝着灼萝又鞠上一揖。 灼萝不耐烦的挥手,“行了,你别给我弄这些虚的了。”连点实惠都没有。 “是是是,大嫂教训的是。”元煦更是惶恐,唯恐灼萝反悔,对她赌天发誓,“大嫂放心,这个人情煦会记在心里,他朝我要是能出人头地,一定会报答大嫂。” 灼萝嘟囔道:“到你出人头地,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画大饼倒是画的挺圆。” “大嫂在说什么?”元煦听不清她说话,就看见嘴在动。 灼萝道:“没什么。”踩着马蹬骑到马上,“咱们走。” 元煦应声,踩了半天马蹬才笨手笨脚的上了马。 两人骑马来到城门口,就发现城门紧闭,门口两旁有几十个人站岗,周边还有两队巡逻。 和平时不一样,气氛紧张而压抑,像是出了什么事。 两人刚走到近处,就被守城兵上前拦下,“站住。” 元煦一脸忠厚老实,赔笑道:“官爷,我们要出城,请您放行。” 守城兵对着元煦摆摆手,“你们回去,今天城门不开。” 元熙急问,“为什么不开城门?” “你没听说吗?今天上午进来了一群贼匪,在东城启祥街接连抢了几家金铺,现在官兵正在全城搜捕,所以关闭城门,没有通关文牒,任何人不得放行。” 元煦大惊,一跃从马背上跳下来,讨好道:“官爷,我有急事要出城,请您行个方便,你看我们两个也不像贼匪的样子,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我们出城。” 他掏出一锭银子往守城兵的手里塞,却被守城兵推了回来。 “这是太守下的命令,你就是给我多少钱,我也不敢私自放你们出去,不怕掉脑袋吗?快收回去。” 嘴上决绝,但眼神诚实,一直盯着银子,依依不舍。 不舍归不舍,但也明白,银子是好东西没错,但要是没有脑袋,还要银子有什么用! 元煦见贿赂不成,又眼看着日头慢慢偏移向西,更是焦急如焚。 就差跪下,求着那守城兵,“官爷,你就放我们出去,我娘和媳妇孩子被一伙儿劫匪劫持,他们说我要是今天晚上之前不送去银票,会杀了我娘的。” 守城兵一手将他挥开,目光凛冽,“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太守大人下的令对我们来说就是圣旨,你也别想闯门,太守有令,凡是闯城门者,杀无赦!” 元煦刹那脸色一白,呆滞半晌之后,转头看向灼萝。 灼萝对着他耸耸肩,她也没有办法,看来是老天要收她们的命,怎么拦都拦不住。 元煦垂头丧气,攥拳跺脚,“怎么办?怎么办?”嘴唇咬的都出了血。 灼萝见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好,难道说,这就是你娘的命,还是说,这就是她的报应? 正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听得一阵“闼闼”马蹄声由远及近。 灼萝回头望去,只见慕容奕骑马而来,身后跟了一大批人马。 行至灼萝面前,慕容奕拉住缰绳止步。 “董姑娘,好久不见。” 灼萝干干一笑,“好久不见,大人别来无恙。” 慕容奕轻轻颔首,“别来无恙。”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温润如玉,但眼中无光,少了昔日的光彩。 失去妻子不到一个月,仍活在缅怀中,难免如此。 灼萝心里微微惆怅,随即眼神一闪,盯着慕容奕道:“大人是要出城吗?” 慕容奕点了点头,边打量灼萝和元煦一番,“董姑娘这是……” 灼萝赶紧给元煦努了一眼,元煦立马上前,拱手道:“学生元煦,见过都尉大人……” 他将崔金枝被贼匪掳劫勒索一事细细说给慕容奕,并附上书信。 慕容奕看完书信,却朗朗一笑。 元煦不解,看一看灼萝,灼萝道:“大人为何笑?” “只是觉得真是机缘巧合。”慕容奕将书信一合,放在掌心,“今日有外来狂徒进城打家劫舍,被路过差役当场抓捕,可惜跑了一人。差役将狂徒带回大狱,一经审问才知他们是来自十里外的金沙寨。” “起先他们什么都不说,但大狱这个地方……”不言而喻,“最后不但供出山寨的位置和主事人,还供出他们与铜陵军营勾结,掳劫苦力妇孺,绑人勒索等罪行。” 慕容奕掂了掂手中的信,“他们原本进城的目的只是送信,可惜被金子蒙了眼。” 闻言,灼萝和元煦都惊掉下巴,两人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满是不可置信。 不会这么巧? 慕容奕也知道这种巧合很难让人相信,牵着马挪开两步,就见他身后一个官兵手里拽着一条麻绳,麻绳另一边捆住了一个人。 慕容奕手下一个士兵道:“不信你们问问这个人,我们刚审问他同伙,还没到他哪,他就吓得尿了裤子,把什么都招了。” 元煦眼如充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那人的衣领,“你说,是不是你给我送的信?我娘和我媳妇孩子是不是在你们那?” 那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手上的地方,连衣服都没破损,果然是个孬种。 “我哪知道你是谁?你得说住哪我才知道。”那人像长时间没喝水,声音沙哑如含着一口沙砾。 他们此次进城,只为送信,可走到金铺门口,手就痒痒了,没想到还是被官兵抓个正着。 真他娘倒霉! “我住明章书院。” “哦,明章书院啊,你早说啊,你娘确实在我们那。” “我娘和我媳妇孩子还活着?”元煦情绪激动。 那人忙不迭道:“活着,活着,都活得好好的。” 元煦这才松了一口气,攥起拳头要打,又想起自己是读书人,动手粗鲁,悻悻的垂下手,把人推了个趔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去土匪窝抓贼 灼萝看他想打人又不敢打人的样子,暗自摇摇头,大男人,还能干点什么! 转过头,灼萝看向慕容奕及他的部下,问道:“大人这是要去抓人吗?” “正是。”慕容奕回道。 灼萝微微抿唇,心中道这样更好,慕容奕以官府之名去救人,她就可以不去了。 正要拜托慕容奕,谁料慕容奕突然先开口,“听闻董姑娘武艺超群,我正缺人手,不若姑娘和我一道去擒贼?” “啊?”灼萝瞪大眼睛,“哪个瘪犊子说的,这纯纯是污蔑。” 慕容奕:“家弟。” 灼萝一时语塞,“那是令弟高抬,我其实不怎么样。” 慕容奕微微一笑,“我听过姑娘的奇闻,阿苏跟我讲过很多姑娘的英雄事迹。” 灼萝:“呃……”可不可以缝了你家弟的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去就是不给面子。好在慕容奕这个人通情理,开出擒一个贼匪奖励十两银子的条件。 “不能让董姑娘白去。” “成交。”灼萝干脆。 就这样灼萝跟着慕容奕出了城,本来不想带着元煦,文弱书生,打不能打,抗不能抗,到了那还不知道是要保护他,还是抓贼。 但元煦自己没搞清楚自己状况,请求慕容奕也带上他,慕容奕一声“好”,灼萝也没法反对。 一行人出了城,就直奔三十里外的葫芦山而去。葫芦山外形像个卧着的宝葫芦,金沙寨就在宝葫芦的最顶端。 金沙寨在这一带为祸多年,打劫村庄,劫杀路人,横行无忌,但官兵一直都没找到他们的巢穴。 众人到了山下,就下了马,徒步上山。 山寨把手的很严,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拿着大刀,在支起的哨兵架子上四周观望。 要说这种情况最好是晚上突击,但贼匪的信上说明,要太阳下山之前收到钱。 所以只能挺而走险。 前面已经解决了几个哨兵,众人一路小心穿行,此时已是深秋,树叶枯黄凋落,不似夏天浓密,但风起吹动树叶的瑟瑟声还是能掩盖住了众人的脚步。 前面又有一个哨兵岗,哨兵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蹲下身子朝这边查看。众人赶紧压低身体,藏在树丛之后。 这时有一只野猫窜了过去,哨兵以为只是野猫路过,没当回事。 太阳斜过头顶,将他的影子越拉越长。他打了个哈欠儿,倚在柱子上微眯一会儿。 慕容奕给旁边的人打了个眼色,那人如行走在丛林里的野猫,行踪诡秘,几步穿行就到了哨兵岗下面。 顺着柱子往上爬了几下,脚下一蹬,蹿到哨兵身后,抱头就是一刀抹脖,干净利落。 灼萝看着他手脚敏捷,撇了撇嘴,一路上的人都被慕容奕自己的人解决了,都没说给她留一个,她还怎么赚钱? 心中有些气恼,灼萝走到后面一把扯住带他们上山的贼匪,“说,再往上走,哪还有守卫?” 贼匪战战兢兢,“再往前走有一个竹桥,桥头两旁都有守卫。过了竹桥有个山洞,从山洞钻进去再走几百米就到山寨了。” 见她似信非信的看着他,他连忙道:“我都把你们领到我们寨子老窝来了,你们还有什么不相信?要是让我们寨主知道是我领的路,非宰了我不可!” 灼萝见他语气还算诚恳,放开了他,“就信你一回。” 转过头,灼萝回到慕容奕身边,撩开额角的一缕碎长发,掖在耳后,“竹桥位置空旷,咱们这么多人,一下子就会暴露,不如由我一个人解决。” 慕容奕微微蹙眉,“你一个人?” 那语气明显是不信任的意味。 说完,他也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我是怕你自己一个人应付不了两个。” 灼萝唇边微微一哂,“要是这都应付不来,大人就不应该一早让我跟来。” 明艳容颜映入慕容奕眼中,只觉她自信而洒脱,唇边的哂笑又像是在讽刺他似的,慕容奕轻轻一笑,“董姑娘这么自信,那下面两个就交给姑娘了。”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数十米,元煦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脚底已经起泡,步子也越来越沉,气喘吁吁。 灼萝见状,让他不要跟着他们上山,在山下等着就行,他却坚持要亲眼见到他娘活着才能安心。 这人啊,别的长处没有,难得一片孝心。 继续往前走了几十米,前方就到了山崖边上,这其实是两座山,山与山之间架起一架竹桥,下面是奔流湍急的河水,掉下去准保没命。 桥长十多米,远远望着,依稀能看见桥头那边哨台,有两个人拿着兵器来回踱步。 “你自己真的能行吗?”慕容奕还是不放心。 灼萝不是好眼神的斜他一眼,慕容奕道:“小心点。” 灼萝解开头发,在后面随意扎了个松松垮垮的头发,鬓边留出一缕,风一吹,更显风流旖旎。 灼萝边走边整理衣服,露出一小截锁骨,白皙的皮肤映的发光。 走到一半,她身上就多了一个小巧的电棍,但别看只有手掌那么大,却电力十足。 “站住,干什么的,知道这什么地方吗?敢来这,快快离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守卫见有人过来,拿刀唬喝道。 另一个守卫上前一把将他拦住,“你撵什么撵,你没看见是个姑娘吗?” 他笑的一脸猥琐,“我都多少日子没下山,没见过姑娘了,今儿有姑娘上门,我……嘿嘿嘿……” 另一守卫心领神会,不由咧开嘴,笑的荡漾,“你是想……”肩膀一耸一耸的。 不必细说,两人心里都明白。 灼萝看着两人站在桥头,皆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眼神在她身上游走,心里一阵恶心,脚下一绊,就扑向其中一人。 那守卫把灼萝抱在怀里,手就不老实的在她胳膊上乱摸,“姑娘小心,姑娘这是要去哪啊?” 灼萝对着他嫣然一笑,更是迷的对方神魂颠倒,“去你们山寨。”她轻轻道。 话音刚落,灼萝神情一凛,反手用电棍在他腰上一捅。 那守卫登时如被闪电击中,全身抖瑟扭曲,倒在地上。 另一人大惊失色,怔愣以后马上从腰上拿下烟花信号要给寨子通信。 灼萝甩开电棍扔过去,一下击中他的手,信号弹落地,他又要捡。 灼萝一个回旋,将他踢开,再接连几脚,一个侧踢,将他踢到河水里去了,一个急浪拍过,人就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个女人,很可疑 灼萝还站在崖边懊悔,真是不该那么用力,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不损失了十两银子嘛。 叹了声气,她转过身,见旁边有根立着一个竹竿,再看看另一个躺在地上的守卫,摘了他的红巾帽,系在竹竿一头,对着对面摇旗。 看着桥那头飘着红巾,慕容奕知道,这是解决了,便带着人过桥。 “没事?”慕容奕打量着灼萝,忽然在她锁骨上停了一下,连忙慌张的挪开眼睛。 “没事。”灼萝不以为意,正了正衣服。 又到旁边树枝上折了一根木叉,用匕首削去多余的根节,把头发一挽,木叉穿进去,就成了一个丸子头。 利索又干练。 “走。”灼萝梳完道。 慕容奕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下,点了点头。 又行走了几百米,众人来到山洞前,山洞里黑乎乎一片,没有一点光亮。 青山不由皱起眉,“怎么连个火把都没有?” 他是慕容奕的亲信,在他身边已经十年之久,负责保护慕容奕的安全。 贼匪缩着脑袋回道:“还不是怕你们官兵追到这里,有这个山洞,你们就以为前面没路了,就会退回去。” 青山瞪了一眼他,听见前面慕容奕在叫他,赶紧追上去。 “大人什么事?”他来到慕容奕身边,越往里走,山洞越黑,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看不清五官。 “带火折子了吗?”慕容奕问道。 青山摸摸身上,给了他一个尴尬的表情,“大人,我忘带了。” 慕容奕闭眼沉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幽幽道:“青山,下次你脑袋也不用带出来了。” 青山心中懊恼,抱拳道:“是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慕容奕沉默片刻过后道:“算了,小心点。” “给。”突然两道亮光将山洞照的亮如白昼,灼萝将一个手电筒递给慕容奕,自己手里还有一个。 众人惊奇,议论纷纷,指着她手里的电筒,“那是什么东西啊?是什么秘密武器吗?” 慕容奕微微迟疑,“这是……” “手电桶,照亮用的,比火把好使多了,拿着。” 青山率先一把接过去,“我给大人照亮。” 有了手电筒,整个山洞都亮起来,可以清晰看清山洞里的一切东西,头顶乱石嶙峋,两边长满了青苔、野蒿和茅草,一角上还有一个燕子窝,墙上到处都是不知道什么东西拉的屎,都干结了,挂在那里。 越往里走,洞口越窄,到最后变成一条只能容纳两人的小道。 青山在前面带路,灼萝在最后面给大家照光。 “这怎么都堵死没路了?”不一会儿,前面传来青山的声音。 他挤过人群,快步走到贼匪面前,掐着他的脖子甩在墙上,双脚凌空,“谭老六,你是不是耍我们?怎么带的路?” 谭老六被掐的快透不过气,费劲的喊出一声,“没有……” 青山的手劲更大,“没有怎么前面没路了?” 谭老六满脸通红,青筋暴起。 慕容奕走过来,一抬手。 谭老六跌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那有个机关。”他指着前方头顶的位置,那地方被野草遮盖,不惹人注意。 青山拨开野草,看见一个上黑下白太极图案转盘。 “往左转,到上白下黑。” 青山看向慕容奕,对方对他点了点头,青山手握转盘转动,只听“咔”的一声,背后的墙映出一个门的影子,石门缓缓打开,有虚微的光芒涌进来。 从这里,能看到离通往外面的洞口还有一百米左右。 “走。”慕容奕一声令下,刚要走出来,谭老六突然喊道:“等一下。” “怎么了?” “门口有人把守。” 众人脚步一停,都看向慕容奕。 青山拔出匕首,“我去解决。” 慕容奕转过头问贼匪,“几个人。” 谭老六伸出四个手指头,“一般是四个,赶上换防就不一定了。” 灼萝的匕首在她脸庞上闪过一条银光,看着青山道:“我帮你。” 既然知道有人防守,心里也就有个准备。青山和灼萝走在最前头,一边一个,后面的人也走的很轻,蹑手蹑手,怕被看守在外面的人听到。 青山关掉手电筒,别在腰上,手里握着匕首,做着随时出手的动作。他佝偻着腰,像一只行走在钢丝绳上的猫,悄无声息的走到洞口。 他小心探出头去,头上插着在洞里薅的野草,只看见洞口两旁各站一人。 他向灼萝后比划了手势,怕灼萝不明白,用夸张的唇语传达——我负责这个,你负责那个。 灼萝在他比划的时候就已经看明白,看他又多此一举,翻了个白眼,不等他说完,她站起来往前一冲,死死捂住看守的嘴,毫不迟疑一刀刺进他脖子里。 对面看守猛一转身,看见灼萝杀人,大叫一声:“来人啊——”没等叫完,青山冲上去一刀毙命。 刚解决完他们,就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粗着嗓子喊道:“催什么催,老子们就去拉泼屎,你们就催个没完,着急投胎啊?” 另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这群小子一点耐心都没有,咱们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哪敢催前辈?” “就是欠收拾,你等哪天我非教训这群臭小子一顿。” “没错,是该教训教训,不然连个尊卑大小都没有!” 两人一路说着回来,却没见到两个小的,“奶奶的,把咱们叫回来,他们倒跑了,这两个小兔崽子,等我抓住他们,非揍一顿不可!” “小白子、小黑子,你俩跑死哪去了,快给老子滚回来!” 他们背对着山洞骂人,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骂的正欢时,突然两道人影向前一冲,迅速击倒两人…… 灼萝擦拭干净匕首,插进靴子里,对着慕容奕笑吟吟道:“大人,三十两了。” 慕容奕深深看了灼萝一眼,心头波动,就像一块石头砸进深不见底的湖里,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他心底不得不有所怀疑,连续杀了几人之后,她还能这么从容自若的和他谈钱,是她太爱钱了,还是杀人杀到麻木,浑然不在意了。 一个从乡下来的农妇,真的可以有这样的本事?她的一身好武功,又是跟谁学的?还有她的医术…… 似有无数个疑问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不由深思起来。 这个女人身上,值得怀疑……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营救行动 从山洞出来,众人就直往山寨去。 一路上,慕容奕有一搭没一搭和灼萝说着话。 “听阿苏说董姑娘已经成亲了,真是看不出来,我还以为董姑娘还是待字闺中,对了,董姑娘家住何方,怎么学得这一身的好武艺?” 灼萝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驻步停下来休息一下,“大人问了这么多,是在查我吗?” 她如此直接,让慕容奕微微窘迫,但转瞬即逝,从容一笑,道:“董姑娘误会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哦。”灼萝意味深长一声。 慕容奕点点头,就往前去了。 这时元煦走上来,“大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灼萝瞥一瞥他,道:“还不是因为你娘,我要是不学点武傍身,早被她磋磨死了。” 元煦心中讪讪,对灼萝十分抱歉,“都是我娘不好,大嫂你不要和我娘一般见识,以后我会多说说她。” 灼萝才不信崔金枝会改,看了看他,也没说别的,就继续向前。 很快,他们就到了山寨外。 山寨建在一个低山傍水的地段,前后几间房,中间一个大四合院,山贼一群,有玩牌的,有斗角的,有坐在院子里大槐树下睡觉,有从屋里走出来,满脸焦急,向外观望片刻,见等不到人,叹声气,又回了屋子,一会儿功夫,又出来观望。 众人蹲在草稞后面,慕容奕让大家先不要轻举妄动,然后看了眼青山。 青山揪住谭老六,低声质问道:“你们把绑来人安置在哪了?” 谭老六战战栗栗,“在……在后山。” 青山又问,“那有多少人看守?” “没几个人,那些人在军营被磋磨了好些日子,哪有力气跑,找几个人看着就行。” “怎么过去能不被人发现?” “这……” “快说。”青山喝道。 “还有另一条路通往后山。” 青山看向慕容奕,慕容奕心下一思,道:“青山,你带着一队人带着他,和灼萝姑娘一起去救人。” “那大人你哪?”青山紧张的盯着他。 慕容奕神色冷峻,“我带着剩下的人前面进攻。” 青山立即反对,“不行大人,我得留下保护你的安全。”对上慕容奕不容置喙的目光,他低下头,对着慕容奕抱拳,“属下遵命。” 后山有个破庙,人都被绑了关在里面。 外面有五个人看守,都围坐在门口,正烤着肉喝着酒,不亦乐乎。 铁架子上的烤肉“滋滋”冒着油,滴答滴答的油脂顺着铁网滴到炭火上,发出“滋啦”一声长响,那肉香味飘得满院子都是。 “咕噜……”青山的肚子叫了一声,他尴尬的和灼萝对视一眼,忙转开头,装作和自己无关。 “咱们冲上去。”青山想快刀斩乱麻,这边完事,他就可以去前面保护大人。 灼萝一把摁住他的肩,“现在人质在他们手里,要是咱们贸然冲过去,把他们逼急了,或许他们会拿人质作为威胁,还是等一等,找时机。” 青山想一想,觉得她考虑的也对,“好,再看看。”要抬起的腿收了回来。 那边人吃的正香,满嘴流油,唧唧,一点吃香都没有,“咱们留在后山多好啊,想吃吃,想喝喝,比在大杆子面前强多了,这多自在。”一个光着膀子的年轻人粗豪道。 “嗯嗯,不过咱可说好了,咱可不能喝醉,里面的人都是咱的财神爷,咱们可得看好了。”中间一个中年男人道。 另一个人搂着他的肩,“李哥,你说这些人能换多少钱啊?” 李哥摆着手指算了算,“怎么也得万八千。” “那么多?”另一个大汉兴奋的两眼放光,“那咱们不就发了吗?那得买多少肉多少酒啊?” 李哥拍着大汉的头,笑道:“小子,那可是万八千两银子啊,有了这些钱,咱就不止吃肉喝酒这点事了!” “那还能干啥?”大汉更是兴奋。 李哥笑着点着他,旁边另一人打在壮汉脑袋上,“还能给你娶媳妇。” 说完,一众人哈哈大笑。 李哥又招来所有人凑近,小声道:“咱大杆子还说了,等里面人的亲人送来钱,咱再把钱连带人一并扣了,一个套一个,就有源源不断的钱找上门,那咱们以后就不愁银子花了。” 元煦听到他们的话,愤怒不已,看着身边的贼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巴掌打过去,骂人的话在嘴边就是骂不出来,费劲啦才骂了一句,“卑鄙!” 那群看守听到有动静,向这边看来,“谁啊,谁在那边?” 眼看着他们要起身走过来,庙里突然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 几个看守的注意力瞬间转移,那个李哥拿起大刀走进庙里,“谁家的孩子,哭什么哭,找丧气哪,再哭扰了爷的兴致,就拉出来宰了给我们哥几个下酒喝!” 外面一个汉子笑着道:“那感情好,娃娃的肉最嫩了,比啥肉都好吃。” 也不知是吓唬还是真想吃,反正是有用,里面瞬间就安静下来,没了哭声。 灼萝突然想起逃荒途中碰到的那伙吃人的山贼,这些亡命之徒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她心下一沉,一番思索后把谭老六拉到身边,“你不是想戴罪立功嘛,现在就是你表现的时候。要是你能帮都尉大人救出所有人,你就可以转为污点证人,可以从轻处置。” 谭老六瞪大了眼睛看着灼萝,一时蒙住,缓了半天才回过神。 转过头他看向青山,“大人,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轻判?” 不管怎么样,他是跑不了了,抢劫、勒索、还有一起干的那些劫道伤人的事,加起来能要他的命。 要是能将功赎罪,获得轻判,他求之不得。 青山也是一脸懵,这事情一向都是都尉大人说了算,他越过谭老六看向灼萝,却见灼萝一个劲给他挤眉弄眼,他瞬间反应过来,“没错,你要是能有立功表现,当然可以减刑。” 青山可是衙门的人,他说的话谭老六自然相信,登时脸上就乐开了花。 “行,那你们说,让我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解救成功 几个看守的脑袋聚在一起,正津津有味讲着昨晚他们各自从庙里面拉个娘们去小树林的事,“我跟你说,那小娘们别老长得不咋地,那俩奶可真白……” “咳……” 正说的兴起,突然听到一声咳嗽,惊得人立马抬头。 原来是谭老六,众人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大杆子哪。 “呀,六哥,你回来了?”叫李哥的连忙起身哈腰,旁边几个也都跟着起来,“六哥回来了。” 谭老六扫一眼他们铁架子上烤的肉,滋滋的冒着油,他咽了一口唾沫,“兴致挺好啊,都在这烤肉吃了。” 几人见谭老六怀里抱着一个酒坛,高兴的给他拿了一个凳子,“六哥你也坐下吃。”正好他们的酒喝没了。 “六哥,你咋才回来哪?这一路可平安,信都送去了?有没有来赎人的?”其中一个大汉急不可耐的连续追问。 谭老六坐下来就拿起筷子夹起那块一早就瞅准的五花,顾不得烫,大口嚼着,肉汁从已经硬了的肉里渗出来,满口留香,他冲着大汉摆摆手,“哪那么快?你不得给人家筹备钱的时间。” “是是,是得筹钱。” 吃完一块,他又夹起一块全肥的,刚进嘴里,肉汁就混着口水往下滑,没来得及嚼几口,就到了肚里。 青山远远看着他在那大快朵颐,又急又气,“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让他做事他倒吃上了!” 灼萝没吱声,继续盯着谭老六。 接连吃了几块,有点顶了,谭老六这才停下,想起还有事做。 “哥几个这几天看着人都挺辛苦,等过几天大杆子集到钱,一定少不了兄弟们的。”他在大杆子面前还算是个红人,寨子里的兄弟平时对他都挺恭敬的,这些话他说出来,也没毛病。 李哥几个道:“什么辛苦不辛苦,不都是为了寨子。六哥东奔西跑,不比我们辛苦?” 谭老六爽朗一笑,“这话说的好,为了这句话,咱也得干一杯。” 他提起酒坛,“砰”的一声打开瓶塞,酒香味扑面而来,“这可是我从城里带回来好酒,六哥我有好东西绝对不会忘记兄弟们的。你们闻闻,这酒多香。” “香,香。”几个人舔着嘴唇。 青山侧头瞧了瞧灼萝,“你从哪给他弄的酒?” 灼萝目不斜视,“捡的。” 青山:“那回头你也给我捡一坛。” 众人闻着酒香味,肚子里的馋瘾都勾出来了,大汉眼睛一直盯着酒,“那当然了,我就说咱金沙寨最讲义气的就是咱六哥。六哥,你这是什么酒啊,这么香?” “女儿红。”谭老六胡乱说了一个。 李哥趴过去又细细闻了闻,奇怪道:“我记得我喝过的女儿红不是这个味道啊。” 谭老六神色一晃,又马上镇定下来,“你都多少日子没进城了,这是城里新调制的新女儿红,当然和你以前喝的不一样,你闻闻这酒有多香。” 谭老六拿着坛子在众人面前绕了一圈,众人也跟着他闻了一圈,李哥嘿嘿一笑,“也是啊,我都一两年没去城里了,现在城里啥样我都不知道。” “那就是了。”谭老六张罗起来,“来来,咱们都满上,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啊。” 一碗酒刚下去,几人就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这酒怎么劲这么大啊?” 话音刚落,谭老六的身影就渐渐模糊直到黑成一团。 见看守的人都晕倒了,众人立即冲出来,青山指挥人将这几个人绑了,谭老六激动地拉住青山的手,“大人,我是不是可以戴罪立功了?” 青山懒得应付他,不耐烦的挥开他的手,“是是,等之后我就和都尉大人说,你别耽误我救人。” 这些被绑的人,加上小孩,有百十来人。 元煦一家抱在一起痛哭,崔金枝倚在元煦胸口,嚎啕大哭,“娘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 “相公,我终于见到你了。”凤喜靠在他肩上,哭的泣不成声。 元宝抱着他的腿,抽抽搭搭,“爹,我好想你……” 灼萝看着他们骨肉团聚的画面,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转过身扶起旁边一个年轻媳妇,走出了寺庙。 慕容奕还是有两下子的,等灼萝等人带着被绑架的人走到前面,那些贼匪已经被慕容奕拿下。 那个金沙寨的大杆子,外号震南虎,此刻被穿了琵琶骨,脚下千斤铁链重负,狼狈不堪。 谭老六见到昔日的大杆子成了这副模样,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悲痛之情,大杆子平时对他不薄,但他却为了自己出卖了他。 他往前走几步,痛心喊道:“大杆子。” “呸!”一见到谭老六,震南虎双眼冒火,一口老痰吐到他脸上,大骂道:“谭老六,你不是人,出卖兄弟,害死金沙寨这么多兄弟,你不得好死!” 谭老六膝盖硬生生磕在地上,对着他磕了三个响头,撕心裂肺道:“大杆子,我对不起你!” 下山途中,崔金枝跟元煦哭诉着这一路来的遭遇,她被骗到军营以后,就没日没夜的干活,倒夜香、捡马粪,什么脏活累活她都干,要是敢偷懒,就要遭一顿毒打。 跟她一起干活的虎子娘,就是因为来月事,肚子疼的厉害,休息了会儿,就被人活活打死了。 “娘,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元煦对天赌誓。 崔金枝老泪纵横,紧紧握着他的手,左看右看,一双眼睛都像是要贴在她儿子脸上,“好好,我的好煦儿,这下可好了,咱们娘俩团聚了。” 元煦使劲点点头,又道:“娘,不是咱们娘俩,是咱们一家。”又问起一旁的妻子,“凤喜,你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凤喜刚张开嘴巴要开口,崔金枝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响起,“她能有什么委屈?煦儿,你是不知道,这个贱人把我扔给人贩子就跑了!” “不能?”元煦对他娘说的话不敢全信。 “什么不能,不信你问问她!”崔金枝一手指头指到凤喜脸上。 凤喜一躲,脸上闪现出心虚的表情。 元煦看了她一眼,没有深问,只问,“那你们怎么后来又一起落到贼匪手里?” 崔金枝恨恨的瞪着凤喜,啐口道:“那是人家人贩子看她跑了,就把他们娘俩给追回来了,不然,这会儿早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跑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下第一赖——崔金枝 凤喜听着“野男人跑了”的话,顿时勃然大怒,“老虔婆,你少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野男人跑了?” 听她骂自己的娘,元煦不由沉眉,怒喝道:“你怎么和娘说话哪?” 凤喜眼中迸出仇恨的火花,哆嗦的像秋天的树叶,声音颤抖,“我这么和她说话都算是好的,你问问她都做过什么?” 元煦看看崔金枝,崔金枝却是一脸不屑,元煦道:“娘就是娘,她就算做的不对,你也不能对她不敬,更不应该扔下她,你这样就是不孝,会被千夫所指的。” 崔金枝听儿子向着自己,更是得意,手指一下一下戳着凤喜胸口,“你听没听见?你这就是不孝,会遭骂的!” 凤喜心头更恼,气的一把将她推开,崔金枝特意往后退了几步,假装摔在地上。 元煦火气一下子上来,一边扶起崔金枝一边骂道:“李凤喜你太过分了!” 凤喜眼眶通红,“我过分?我能有她过分吗?为了自己活命,亲手该害死自己的孙女,她不怕报应吗?” “你说什么?”元煦大惊,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盯着崔金枝,“对啊,珠珠哪去了?娘,珠珠呢?” 都下山这么久了,他才想起还有个女儿。 崔金枝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虚,嘴唇嗫嚅了半天,也没不说话。 凤喜想起元珠,悲从心来,掩面呜咽,断断续续的把元珠的死了出来。 元煦惊愕失色,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只觉如五雷轰顶,魂归天际。 “娘,你怎么能这么做?”元煦痛心疾首,哭着诘责道。 崔金枝还想不认,“煦儿,你别听这个贱人胡说。” “我胡说?”凤喜瞠目,声音尖利的高高扬起,“相公,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别人,他们都知道这件事。还有董灼萝,整件事她都看在眼里。” “你!”崔金枝看凤喜把她抖搂出来,索性也不瞒了,理直气壮道:“是又怎么样,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稀罕的,死了就死了,她能为我这个奶奶死,那是她积德,下辈子能投胎当小子。” 元煦没想到他娘变成这样,不可置信的摇着头,“珠珠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那现在她死了都死了,还能怎么样,你还想让你娘给她偿命啊!”崔金枝瞪着两只眼睛跟儿子胡搅蛮缠。 “你——”元煦指着她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恨恨一甩手,撂下一句——我不管你了,便拉着元宝和凤喜快步往前走。 崔金枝在后面指着他脊背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娶了媳妇忘了娘,连你娘都不管了,你小心遭雷劈!” 话音一落,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在她旁边的树木上。 树枝都烧成了黑色。 吓得崔金枝惊心,捂着嘴半天,“老天爷,我不是故意,我就随便说说。” 赶紧闭上嘴,跑着跟上去。 这声音自然逃不掉一直耳力很好的慕容奕,他转头瞅了瞅灼萝,“嫁到这样的人家,不好过。” 灼萝撩开眼皮对视上他,笑一笑,像是玩笑一般,“女人嫁了人哪有好过的?” 话音刚落,慕容奕嘴角含着的一缕笑意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灼萝心里一虚,不会是她说错话,让他又想起亡妻。 真是罪过罪过。 刚念叨完,又听慕容奕道:“听阿苏说,我这几天的吃食,都是姑娘做的?” 灼萝神情一晃,这个慕容苏,怎么嘴没把门的? 向慕容奕点点头,“是,他说你近来饮食不振,让我做几道开胃菜给你吃。” 慕容奕温和一笑,夕阳照在他的脸上,仿佛涂了一层圣光,让人不由看痴,“这孩子就爱麻烦人,不过姑娘的手艺的确很好。对了,药寓于食这样的想法,姑娘是怎么想出来的?” “呃……”灼萝回过神。 这个慕容苏,怎么什么都说出来了?在他身上,真是没有一点秘密可言。 一定是跟他哥显摆的时候,全说出去的。 灼萝心里一阵腹议,她胡诌道:“我不是有三个孩子们,他们就像大人一样不打吃药,我就想了这办法。” 慕容奕低低轻笑,声音如玉珠落盘,“难道在姑娘心里,奕是小孩子吗?” 灼萝咬舌,“我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骑马并排走着,慕容奕看着灼萝吐舌懊恼之态,只觉憨态可爱,仿佛将他心中的郁结都打开了。 他开怀大笑一声,伸手拨弄了下灼萝头上的树枝,沉稳的声音中难得带着几分俏皮,“我逗你哪。” 青山听到笑声,抬头兀然看到这一幕,心头一震,大人已经多日未有笑颜,今日能开怀一笑,实在是难得难得。 不过大人的举止……是否轻浮了些? 进了城几人就分道扬镳了,慕容奕要带贼匪回衙门审问,又要安置这些掳来的人。 元煦要带着崔金枝和媳妇孩子去书院安顿,灼萝要赶着回家,晚上还要出摊。 望着慕容奕离开,回身元煦对着灼萝千恩万谢。 崔金枝一双老眼皮满是褶皱,使劲剜着灼萝,“跟她有什么好谢的?救咱们的是都尉大人,” “娘!”元煦一张脸涨的通红,“是我求嫂子跟我一起去救你们,要不是大嫂和都尉大人认识,我连城门都出不去。再说,要不是有大嫂,营救你们也不会这么容易。” 崔金枝不屑一顾,撇着一张嘴,“啧“了一声,“她?她有什么鸟用,以为认识个什么大人就了不起了? 董灼萝我告诉你,这回进了城,咱们两家就算正式的分家,你吃你的萝卜咸菜,我吃我的燕窝鱼翅。 以后我儿子出人头地,当了大官,你也别想占一分钱的便宜。” 灼萝心中嗤笑,还燕窝鱼翅,倒想得美,就你那儿子想出人头地当大官,你等他上坟的时候给你带去。 哼一声,“你放心,我一定离你们家远远的,我还怕沾了一身的晦气。”说完,扬长而去。 第一百五十章 三上衙门 灼萝回了家就把今日的事说给了大家,众人都不可思议,不想那群人碰到这样的事情。 “庞里正怎么样?”赵英问道。 “死了。” “那庞娟呢?” “也死了。” 众人听完,皆摇头叹息,唏嘘不已。 赵英默默道:“我记得她就比我大两岁……” 第二日一早灼萝就去了都尉衙门,昨日分别时慕容奕让她今日去县衙兑现银子。 后山那五个人算她的,掉进河里的也算,加起来一共九个人。 灼萝到了官衙大门,正碰到青山,他急着有公事禀报,随便点了一个差役让他领灼萝兑银子去。 之前慕容奕已经打好招呼,她要是来了,就给她一百两,凑个整数。 灼萝兴冲冲的捧住银子,冲着账房的管事拜拜手,“告诉你们大人,以后有这好事还找我。”说完跳着出了账房。 账房管事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头发半花,他一脸奇怪的打量着灼萝,问带灼萝进来的差役,“这是哪个府上的小姐啊?” 差役嗤道:“那是什么小姐?就一个村妇。”他斜身往桌子一靠,挑着他那几根稀疏的眉毛,“明叔,我能不能提前支点银子啊?” 明叔对着他冷冷一哼,“你小子是不是又赌博把薪水赌没了?” 差役嘿嘿一笑,不言而喻。 明叔脸紧绷绷的,“不能提前支薪水,现在衙门资金紧张,你提前支,他提前支,都来支钱,哪有那么多钱周转?” 差役心头不服,“那这还一百两说给就给呢,咱全衙门的差役白领一个月的薪水都够了。” “你可别瞎说,那可是大人自己垫的,根本没走衙门的帐。”明叔忙道。 昨晚上就把他叫上家里,吩咐他办妥这件事,拿的还是大人自己的钱。 “大人自己垫的?”差役听的一头雾水。 明叔挥手撵人,“你别来缠我了,我是不会给你支的,你也收敛收敛,少赌点。”又指着门外,“还站在这干什么,快把人送出去,别走错了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等差役走了,明叔暗自摇摇头,“村妇?”大人真是越来越让人不明白了。 灼萝拿着钱,兴高采烈地往外走,多了一百两,离她买房子开店的理想又近了一步。 账房在衙门后院,走出去要绕过一个花园,差役带着她,一路走过来,走到影壁处,刚拐弯,迎面就撞上一个人。 “礼哥,你这么着急着慌的,出什么事了?”差役在前面给灼萝领路,正好和对面的人撞了个头,刚要发火,一看是熟人。 张礼着急要去见都尉大人,没时间和他细说,只简单快速道:“昨晚趁夜,天龙帮的两个当家人带着人偷袭飞鹰寨,余三金死了。” “什么?天龙帮的当家人不是死了吗?” “谁知道呢?我没空和你细说,我得先去禀报大人。” “那礼哥你回头跟我讲啊。”差役冲着已经跑远的人喊道。 灼萝听着他们的话,内心震惊不已,几天前熊老大养好伤后,就和熊老二搬出去。 她知道他们很快就会行动,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还杀了余三金。 现在弄得这么大,连官府都惊动了,本来他们帮派打打杀杀,是江湖上的事。但要是官府插一脚,那熊大熊二可就不好脱身了。 差役对熊老大哥俩死而复生的事充满好奇,把灼萝刚送到门外,转头就回去等着听事去了。 灼萝也着急往家走,半路上,遇到青山带着一队人马,向胜业坊方向踏马而去。 看样子,是要抓人。 从衙门回来之后,灼萝一直惴惴不安,烧饭的时候,都忘了给锅里添水,差点把锅烧干。 杨翠兰一进厨房,就闻到一股糊味,开锅一瞧,好嘛,这是干烧啊,馍馍都成黑炭了。 她赶紧把柴火从灶堂扯出来,上去踩了几脚才把火熄灭,“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多亏咱家锅底厚,不然今儿中午就没饭吃了。” 又重新刷了锅,添上水。 “你到一边去,还是我来,瞅你这没魂似的。” 灼萝被撵到一旁,看着院子外面铁丝上挂的衣服,到杂房拿了个盆,接了一盆水,泡了点皂角,把衣服浸里面坐地上就洗。 杨翠兰听到像是洗衣服的声音,转头瞄了一眼,惊的花容失色,赶紧跑出去,“我这衣服都洗完快晾干了,你怎么又洗一遍?” 灼萝茫然的看着她,“啊?洗完了?我看上面有个黑点子,我以为是脏的哪。” 杨翠兰把衣服摊开给她看,大呼道:“这是蝴蝶的触角,那是什么黑点子?” 她摸摸灼萝的头,“你今天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啊,怎么和中了邪似的。” 灼萝怏怏,招手让她附耳过来,把出衙门时听到的都说给了她。 杨翠兰大吃一惊,瞪着两个眼睛盯在灼萝脸上,怔了半晌。 回过神来抓紧灼萝的手,颤声道:“他们要是有事,不会牵连咱们。” 灼萝对她摇摇头,杨翠兰顺顺胸口,松了口气。 又听灼萝道:“不知道。” 她现在也后悔了,不该为了钱惹这么个大麻烦。 杨翠兰急得可地乱转,“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要不咱们逃?”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拍门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灼萝站起来,擦干净手上的沫子,“我去开门。” 铁门缓缓一开,青山突兀的出现在灼萝眼前。 “董姑娘,我们有个案子和你有关,请跟我们回衙门一趟。” 灼萝觉得她应该跟衙门办个包月,前后不到一个月,她就进了三次衙门,还都不是一个地。 这次因为涉及人命,又涉及两个帮派,由太守大人亲自主审,东西城两个通判和慕容奕旁听,也为服众。 公堂这个地方,灼萝已经熟悉流程,昂首阔步的走上堂,朝主审叩首一跪,“民女董灼萝,参见太守大人及各位大人。” 陆师爷用衣袖遮住脸:别说认识我,我嫌丢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进牢房 灼萝挑眼偏头,看了看跪在一旁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熊老大熊老二,和离他们一尺远正沉浸在失子之痛的余垚。 视线转回来,她无声叹了口气。 真是什么倒霉事都能让她赶上! 在她来之前,熊老大熊老二已经交代,他们确实趁夜袭击飞鹰寨,想要找余三金报仇,但余三金命好,昨夜不在飞鹰寨,躲过了一劫。 这一点飞鹰寨的人也证实了,余三金昨晚确实不在飞鹰寨,去了青楼,但为何今早被发现死在青楼后巷里,却无从得知了。 飞鹰寨的人,一口咬定是熊老大熊老二杀的,但太守大人认为凡事不能片面,又问了余三金之前还和谁发生过冲突矛盾,随即就有人指出了灼萝。 卜世韧这个瘪犊子见此情形,立马落井下石,朝着慕容雄才拱拱手,“大人,这个下官可以证明,就在七日前,此女子和飞鹰寨闹上官府,还是下官审的。” 慕容雄才提一提眉,“哦?” 又问灼萝,“董氏,可有此事?” 灼萝微微颔首,“回大人,确有此事,小女子受恶霸欺凌,幸得卜大人公正英明,为小女子做主,重打了飞鹰寨的人,并赔付了小女子钱财。” 慕容奕淡淡开口,“那这么说,既然事情得到解决,她也就没有理由再找余三金报仇了。” 慕容雄才闻言点了点头,“此话有理。” 这时堂外却传来一道粗着嗓子的声音,“大人,你千万不要被这个女人蒙蔽,她武功高的狠,少寨主一定是她杀的!” 说罢,光头强闯了进来,跪到地上,双手抱拳,“几位大人,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少寨主做主,我们少寨主年轻有为,义薄云天,他这样的好人,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那凶手手段歹毒,在我们少寨主身上捅了十八刀,还将我们少寨主的……”说到这难以启齿。 “大人,一定要严惩凶手。” 余垚想到儿子死的惨状,心如刀割,痛心疾首,恨不得以身代替,他膝盖“砰”一声磕到地上,声音颤抖,却异乎寻常的坚定,“大人,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让他白死了!” 慕容雄才心头大震,这意思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然他不会善罢甘休。 余垚在江湖上一向德高望重,和京城中许多达官贵人多有交往,若是不谨慎处理这件事,对他的前途也会有所影响。 慕容雄才抬起手,“余寨主,你痛失爱子,心情悲怆,本官可以理解。你先起来,站在一边,本官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余垚这才颤颤巍巍被人扶起来,掬泪一把。 但如今案情毫无头绪,都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是堂下人所杀。 慕容雄才看了眼慕容奕,慕容奕目不斜视,便道:“据仵作验尸,余三金是在丑时到寅时之间被杀,那个时候你们可有人证为你们证明不在现场?” 灼萝道:“那个时候我正在家中睡觉,我的家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是的大人,我可以为她作证,我们睡在一个床上,要是她有什么动作,我一定会醒,她确实一个晚上都没有出去,”杨翠兰站在堂外听审最前面,向里面扬声喊道。 慕容雄才敲起惊堂木,“肃静,本官没问你话,不得多言。” 又问熊老大熊老二,“你兄弟二人呢?” 熊老二道:“那个时候我们兄弟已经离开飞鹰寨回到帮里,帮里的兄弟都可以我们作证。” 都是亲近之人,以防串通,证供并不能作数。 苦于无头绪,慕容雄才先将他几个嫌疑犯关进大牢,等研究分析之后,再行定夺。 官衙上了三次,但大牢灼萝是第一次进。 一进来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一股子酸臭糜烂的味道,简直是臭气熏天。 牢房里的床铺是用砖砌的台阶,床铺上垫着草席,又窄又破,连床被子都没有。 床头有个桶,想解决屎尿,就拎着桶到一面矮墙后面解决。 熊老大熊老二被关进一个牢房里,就在灼萝对面。 灼萝抱着栅栏向外喊道:“喂,你们这没男女牢房啊?他们要是看到我拉屎尿尿怎么办?” 这时一个狱卒走过来,一皮鞭冲着灼萝抽去,幸好她躲得快,不然准把她那细皮嫩肉打的皮开肉绽。 狱卒凶狠喝道:“吵什么吵?进了这地方,谁管你男的女的,给我老实点,不然有的你受!” 骂完转过头看了熊家兄弟一眼,“你们也是一样!” 轮番警告之后,大摇大摆走了。 灼萝再次抱上栅栏,欲哭无泪,内心咆哮:“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熊老大看着对面的灼萝,自责道:“董姑娘,这次连累你了。” 灼萝眼泪巴巴的望着他,“我就想知道,余三金是不是你们杀的?” 熊老二愤愤一哼,咬牙道:“要是老子杀的就好了,老子巴不得亲手宰了他!要真是老子杀的,老子就是被砍头都心甘情愿!” 接触这么久,灼萝对他们都所有了解,他们哥俩都是敢作敢当之人,不会掩掩藏藏。 既然这么说,那凶手一定不会是他们。 “那会是谁呢?”灼萝摩挲着下巴疑惑道。 熊老二一拳头砸在墙上,“谁知道!”想起余三金的惨死,心里顿时又觉得痛快,“但不管这个人是谁,能干掉余三金,我都要谢谢他!” 心中一动,他豁然看向熊老大,“大哥,既然他们要一个凶手,那就由我顶了,好让你和董姑娘都能出去。” 熊老大立即反对,“不行,我怎么能抛下你不管?就算要找人顶罪,也应该是我!”他懊悔的击了下拳,“我怎么这么糊涂,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我就应该认下来,这样你和董姑娘就不用进牢房来受罪了!” “不,大哥,应该我认罪,你对我照顾这么多年,我无以为报,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件事。况且我早就想余三金死了,他是被别人杀的,还是被我杀,又有什么区别?”熊老二激动道。 “我是做大哥的,就应该我顶罪,二弟,你还年轻,你还有大把的时光……” 看着他们兄弟情深的画面,灼萝慢慢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无力道:“你们这样让来让去,要不要把我推出去顶罪?”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兼职仵作 昏暗的牢房突然有一束光照进来,只见随着大牢房门的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拐角的阶梯上走下来,狱卒见到来人,忙放下手里的事,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去,“都尉大人,有什么事还需要您亲自来一趟,跟小的吩咐一声就是。” “本官要见一个犯人。”慕容奕径直往前走。 青山跟在身后,问他,“今天下午刚送进来的女犯人呢?” “哦,大人是说一个漂亮的小娘子。”狱卒一下子就想起灼萝来,主要牢房这个地方,没进来过那么好看的女人,他记忆犹新。 青山盯了他一眼,他登时心中一抖,忙弓着腰走上前去,“小的带大人过去。” “大人你怎么来了?”见到慕容奕,灼萝很是惊奇。 对于之前他在堂上的维护,灼萝记在心里。 慕容奕扫了眼灼萝的牢房,里面破烂不堪,连个小窗户都没有,草席上竟还有一两只小老鼠在里面穿行。 忍不住皱起眉,“还呆的惯吗?” 灼萝嘟起嘴巴,委屈巴巴道:“这地方能惯吗?大人,我真的没有杀余三金。” 慕容奕微微颔首,“本官也认为你没有。” 灼萝眼中一喜,“那大人就放我出去。” 对面熊老大熊老二趴在栅栏上,“大人,如果非要在我们三人中找个凶手出来,你就定我的罪。” “不,人不是我大哥杀的,是我,大人就判我斩头枭首!” “老二,你别瞎说……” 慕容奕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话,“你们以为当官的都是糊涂人吗?本官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熊老大熊老二郁郁垂头。 原本,他们当初用诈死的方法,一来是因为深受重伤,不死的话,余三金一定会趁机追杀他们兄弟。 二来,为了放松余三金的警惕,等他们伤好了,杀他一个措手不及,顺便端了飞鹰寨。 他们打听到昨夜余垚出门不在寨中,就趁夜偷袭进去,没想到事情有变,余三金不在,余垚还提前回来。 没办法,架打到一半,他们只能先撤回来。 但谁想,余三金在当夜真的死了,而他们却成了嫌疑犯。 灼萝眼睛停留在慕容奕脸上,难得这世道还有个如此睿智清明的官员。 慕容奕让狱卒把灼萝的牢房打开,灼萝从里面钻出来,欣喜道:“大人是要放我出去吗?” “放你出去之前,先帮本官做件事。” “什么事?”灼萝捂着肩膀往后跳了一大步,她卖艺不卖身! 瞧着她这个动作,慕容奕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验尸。” “验尸?”灼萝一头雾水,“衙门不是有仵作吗?” “仵作今天中午吃饭被噎死了,一时衙门找不到新仵作。”慕容奕转身边说边往前走。 吃饭噎死了? 这死法没亲眼看见,真是一损失。 灼萝跟着他的脚步,“但我只是大夫啊,我又不是法医,不对,仵作。” 慕容奕脚步一止,突然转过身,灼萝差点和他撞个满怀,“难道你不想为自己开脱罪责吗?” 余三金全身上下被人砍了十八刀,大小深浅不一,致命伤有两处,心脏一刀,腹部一刀。 此外还有一处重伤,在下身隐蔽之处,被人连根割掉。 小腹下至大腿小腿上都是血迹,由此可以判断他是生前被人割掉。 他脸上有伤,嘴角带血,手关节处也有轻伤,可能是之前和人打斗过。 缭绕的酒气还没有消散,显然是生前喝了很多酒,一出了青楼,就被人袭击。 “咦,他指甲里有东西。”灼萝检查他的手指,发现指甲里有带血的近乎透明的东西。 慕容奕看了眼青山,青山把镊子递给了灼萝。 “是肉屑,应该是在打斗中从凶手身上带下来的。” 青山看着灼萝用镊子从陆三金指甲里夹出四块肉屑,胃里翻涌了下,道:“凶手身上应该有被人抓伤的痕迹。” 慕容奕点点头,“你去牢里看看熊氏兄弟身上有没有。” “是,属下这就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灼萝正在给陆三金开膛破肚,他一个没忍住,扶着墙边,哇哇一顿吐,连早饭带午饭,吐了个精光。 “你就算再恨他,也不用用这种方法泄愤?”青山转过头,再一看,又干呕几声,“大人,你也不拦着她,由着她瞎闹。” 慕容奕还是第一次看见青山在旁人面前这般失态,不由笑出一声,转而问道:“怎么样?” “他们身上虽然有伤,但都是拳伤刀伤,并没有抓伤的痕迹。”青山若有所思,“看来真凶真的不是他们。” 这边灼萝已经检查完,她抬起头来,对慕容奕道:“死者虽然身上多处刀伤,但令他致死的是心脏这一刀,几乎整个心脏都被穿透。 照这样计算,凶器应该大约是一把长一尺、宽一点五寸的长刀。 凶手这一刀很利索,可以说是一击致命。” 她拿起一旁的帕子,边想边道:“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凶手的每一刀都是由右至左,而刀口都是右宽左窄。” “凶手是个左撇子。”灼萝和慕容奕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笑了笑。 青山却疑惑,“为什么是左撇子?” “凶手若起杀心,一定是用尽全力,必然是用正手行凶,出于惯性……” 灼萝手握镊子比划了下,青山一点既透,“死者身上的伤大多集中在左侧,所以凶手一定是个左撇子。” 灼萝和慕容奕齐齐点头,慕容奕又问灼萝,“还有其他发现吗?” 灼萝耸了耸肩,“现在根据尸体知道的就这么多,不过有一点……” “什么?” “这小子看着挺瘦,肚子里肥油倒是不少。” “哇……”青山胃里汹涌,酸水都吐出来了。 灼萝给余三金缝合好,就和慕容奕一同走了出来,验完尸还要把她带回牢房。 快到大牢门口的时候,灼萝实在憋不住要问,“大人,余三金缺失的部分哪去了?” 这问题出自一个女人之嘴,实在让人难以往下接,慕容奕用清咳缓以尴尬。 灼萝却仍旧直勾勾的看着他,就好像他不说,她就不回牢房了。 青山见大人耳垂都红了,便替他回答,“他被人发现的时候,有人看见他旁边有条狗,嘴里叼着个血淋淋的东西嚼。”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次提审 血淋淋的—— 那不就是…… 灼萝身上不由打了个冷颤。 好惨啊,本还想做个好事,给他接回去,没想到,到狗肚子去了。 灼萝再回来牢房,狱卒就跟之前的态度不一样了。 还给她挪了个干净的牢房,有床有被子,还有一个小窗口,就是没有耗子。 这是慕容奕吩咐的。 晚上杨翠兰来送饭,起初狱卒不让进,后来听说是给灼萝送的,就放她进去了。 “咱们这大狱关押的都是重犯,不是不让人送饭吗?”新来的狱卒还不明白“为人之道”,一脸正义,“即便与都尉大人相识,也不应该搞特殊啊。” 旁边老江湖拍了拍他的肩,“小子,你还需要历练啊。” 杨翠兰从食盒里拿出几样小菜,插进栅栏的空里给灼萝递了进去,她眼泪汪汪,眼皮红了一片,一看就是在家就哭了一场。 “咱普普通通老百姓,干点小生意,怎么就招惹出这么大的事?你要是有事,我们怎么办,三个孩子怎么办啊?”说着说着,喉咙一梗,发出一声哭腔。 杨翠兰做家常小菜还是不错的,灼萝空了一下午的肚子,还真有点饿了,她大口大口的吃着,和杨翠兰一对比,更显得没心没肺,“哭什么啊,人又不是我杀的,等太守大人查明白了,就会放我出去。” “那要是找不到凶手呢?”杨翠兰一双水眸瞪着她,“我可是知道这些当官的,为了功绩,可是什么冤枉事都能往人身上推,万一他查不出来,找你当了替死鬼怎么办?” 灼萝一直都是乐观主义者,这点她还真没想过。对着杨翠兰嘿嘿一乐,玩笑道:“那你可得好好谢谢太守大人,让你白捡三孩子。” “我呸,你还有心情玩笑,我都急成什么样了?”杨翠兰又气又恼,“赵英可说了,要是你被太守冤枉,她就准备劫囚了!” 灼萝一听这话,连忙放下碗,那小妮子还真是敢做出这事来。 “你可得千万告诉她,千万别这么做,本来我没事,关两天就能放出去,她一个冲动来劫囚,我没事都变成有事了,到时候不光杀人罪,还多一条越狱,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又冲着杨翠兰憨憨一笑,“你们在家都好好的,我过几天就出去。”说完又端起碗继续吃。 杨翠兰嗔她一眼,见她狼吞虎咽的,关切道:“你慢点吃,别噎着,吃不够我明白再来给你送。” 灼萝口里一大口白米,说话含糊,“不用,说不定我明天就出去了。” 杨翠兰又瞪了她一眼,打量打量周围一圈的牢房,心里更是难过,“三天两头出一次事,你怎么这么让人跟着你揪心啊。我也就算了,孩子们……”说着,又抹泪。 说到孩子们,灼萝眼圈也跟着一红,这些日子她惹出许多事,连累孩子们也跟着着急上火。 “孩子们都好?”她声音低下去。 “能好吗?小的都不吃饭,坐在门槛上说等你回来。” 灼萝眼泪“唰”一下从眼眶迸出来,怕人看到,又赶紧擦个干净。 “你回去好好跟她说,就是娘说的,让她在家好好吃饭睡觉,娘很快就回家,回家给她带好吃的。”喉头哽咽。 禀一禀泪,灼萝胳膊伸出外面扯着杨翠兰袖子,“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这样倒惹得我伤心。” “你还知道伤心啊。”杨翠兰使劲在脸上胡了两把,嗔瞪着她,“咱可说好了,这次出去以后,咱就好好的做生意,可别再打架惹事了。” 灼萝点头如捣蒜,“嗯嗯,行,行,都听你的。” 这一宿,灼萝睡的不踏实,好几次昏昏欲睡之间又一个激灵醒来,闭上眼就梦见三小只,不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就是被崔金枝抓回去虐待,更离奇的一个,是梦见他们爹回来了,说要把他们三个都带走。 灼萝口中喊着“不许走,不许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才看清楚是在牢房里,但身上却湿了一大片。 早饭后没多久,太守大人再次将他们三人从牢房里提审出来。 今日的公堂比昨日还热闹,堂外的人,多的从内堂排到大门外。 杨翠兰和赵英一早就守在外面,衙门一开,他俩带着孩子第一个冲了进来,站到最前线的位置。 灼萝和熊老大熊老二跪在堂下,今日余垚是和他夫人一起来的,昨日他夫人听到儿子的死讯就晕了过去,今日身体好一点,就执意要一同来。 她要亲眼看看,到底是谁杀死她的宝贝儿子的! 那仇视的目光,比刀刃还锋利,直喇喇的向他们三人射来。 几位大人一同而来,太守大人落座后,其余人才坐下。 还未等敲响惊堂木,就听一声哀嚎,“大人,你要为民妇做主啊。民妇儿子死的凄惨,他才二十五岁,还没有娶妻生子,就这么被人杀死了,大人,你一定要严惩凶手!” 余垚夫人秦氏五体投地向上行了一个大礼。 太守并未料到她会这么做,怔愣了下,随即给一旁师爷打了个眼色,师爷连忙上前将秦氏扶起来。 “余夫人稍安勿躁,今日本官升堂,就是为了要了结这一场官司,找出真凶。余寨主余夫人年事已告,就请坐着听审,来人,抬两张椅子上来。” 余垚向太守行礼道谢,他拉着秦氏去做,但秦氏却纹丝不动,死死的盯着灼萝三人,“大人,我看就不必再审,我儿子一定是他们三人其中一人所杀,说不定就是他们三个人合伙!大人,快判他们的罪,判他们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秦氏和垚爷成婚已四十余年,前二十年都未有孕,直到三十八岁,才生下余三金。因为年龄大,生的时候大出血,差点丢了命。 她对余三金十分纵容溺爱,逢人就说,这是我拿命换来的,谁都不能说一句不好,就连垚爷深说教训儿子,她都不让。 就因为这样,余三金被她纵得嚣张跋扈,为所欲为,以为自己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人替他兜着。 第一百五十四章 睿智的慕容奕 常浩然自上次上书之后,不但被皇帝赞赏,并得以官复原职。如今归来,他踌躇满志,更是坚定要做个清正廉明的好官。 他一直都看不惯这些江湖帮派,对于余三金的死,他暗自拍手称庆。 要是多死几个这样的人,蓬莱城就太平了。 见秦氏咆哮公堂,他双目一竖,大喝道:“大胆刁妇,大人断案,自有公断,岂是你一届妇人可以想判谁就判谁的?你可知咆哮公堂,可治你大不敬之罪!” 但秦氏并不将他放在眼里,“我儿子都死了,我还怕治什么罪?我巴不得现在就跟随他一起去了。” 余垚轻抚着秦氏的背,轻声安抚,“好了好了。” 秦氏擦擦眼泪,倏然抬起头,“我为我儿子鸣不冤,他都死了一天了,但你们官府却还什么都没有做,难道是几位收了什么好处,刻意包庇凶手?” “你——”常浩然气的半个屁股从椅子上抬起来。 慕容奕向他摆了下手,示意他淡定,慕容奕徐徐道:“余夫人,你失子之痛我和几位大人都很理解,贵公子年轻有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等也很惋惜。本来本官还有意将贵公子招至麾下,但如今却没这个机会了,实在是可惜。” 不论这话是真是假,确实安抚住了秦氏的心,她愤怒的脸盘渐渐缓和下来。 “但此时非同小可,不能一招定罪。万一冤枉了人不说,不能抓住真凶,怎告慰贵公子在天之灵,您说是不是?” 秦氏心中略有所动,垂眉微微点头。 随即,又抬头望着慕容奕,“大人可有眉目?”全然忘记了今日的主审是太守。 慕容奕温润一笑,看向青山,“带人上来。” 很快,就见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绑到堂上,青山对着那人膝盖一踢,男人猛地往前一扑,膝盖杵地,磕在台阶上,盖在脸上的黑布随之掉了下去。 余垚登时大惊,指着那人道:“这……这不是安邦吗?”和秦氏对视一眼,两人都满脸不解。 安邦是秦氏娘家的外甥,十几岁就来了飞鹰寨,帮忙管理内务。 两人一同看向慕容奕,“怎么大人把他抓来了?” 慕容奕看了眼青山,青山道:“昨日经仵作给余公子验尸,发现余公子的指甲里有不明皮屑,大人怀疑是余公子在与人打斗时,将凶手挠伤,留在指甲里的。而堂前三人,都检查过,并没有指甲挠的痕迹。” “那或许是他在别的地方不小心刮到的。”秦氏心里已经认定凶手在灼萝三人其中。 青山没理会秦氏,继续道:“而且经仵作检验,余公子身上的刀伤,每一刀都是由右至左,刀口都是右宽左窄,而且伤口大多数都是位于左侧,从这点可以判断,凶手是个左撇子,此三人都是用正手。” “而这个安邦,不但胳膊上有被挠伤的痕迹,而且正是个左撇子。”青山利索的撸起安邦的袖子,展露给众人看。 堂前一片哗然。 安邦却不认罪,大呼道:“冤枉啊,我胳膊上的伤,是被我家猫不小心挠的,至于左撇子杀人,左撇子的人又不止我一个,凭什么大人就断定我是杀人凶手,我不服!” 青山冷哼一声,“到了现在你还不认罪,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青河,”转头向外唤道。 紧接着又走上来一个和他穿的一模一样的人,手里托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一把长刀,安邦看到那把长刀,顿时脸如白纸,身子往旁边一倒,再无生气。 “大人,这是从安邦家中桂花树下找到的,和尸体上的刀口吻合,上面还留有血迹。” “呈上来。”慕容雄才大声道。 打开长刀,果然刀刃上还留有一条未清洗干净的血痕。 惊堂木震得脆响,“安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安邦垂头丧气,默不作声。 余垚果然是老江湖,心思缜密,“大人为何只是根据指甲和刀伤,就能断定是安邦,而没有想到别人? 不是老夫不信任大人,但无论是三金的仇家还是飞鹰寨的人,这么多人,大人怎么就单单盯上了安邦? 要说安邦和三金一起长大,他们又是表兄弟,谁是凶手,也不该他是啊。” 慕容雄才也将目光转到儿子身上,今天一早慕容奕去他屋里,让他今日就开堂,本来他还想拖一拖。 但儿子说,一切已经安排,到时候他只要坐在大堂上,一切事宜有他处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慕容奕身上,连灼萝都纳闷,他怎么就这么快锁定人了? 慕容奕目光浅浅,瞧了余垚一眼,道:“怪只能怪他太贪心。” “何解?” “不知道余寨主昨日认尸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贵公子身上缺了个东西。” 余垚面色一窘,心里怨恨慕容奕,难道他是想把他儿子被……的事情说出去吗? “没注意。”他扳下脸,怒气道。 慕容奕神情波澜不惊,“贵公子常年带在身上的玉佩不见了,听说是从他出生就佩戴在身上的。””余垚这才想起来,当时他看到儿子的尸体被践踏成那样,又恨又气,实在是没有注意到那块玉佩。 “没错,三金身上是佩戴一块玉。” 秦氏心揪的疼得一下长,一下短,“那是他刚满月的时候,我从宝华寺为他求的,保他一生平安,无病无灾。” “当时认尸时,本官正在现场,亲耳听到有人嘀咕了一句,说少寨主的平安玉佩不见了,本官就留了个心,让人问了那块玉佩的样子,派人去各大当铺询问,果然,查到了。” 慕容奕的目光落在安邦身上,那种阴鸷的压制感让他禁不住打了个颤栗。 “怪只能怪你太急于出手兑现,不然,本官一时还真不能肯定。”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安邦幽幽一笑,“大人英明,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想还是被大人查出来了。” 紧紧抿了下嘴,他直起腰板,“没错,余三金是我杀的,但他该死!” 他眼底如充血,每个字说的都掷地有声。?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各人各报 此言一出,引起堂上一阵轩然大波。 光头强带头几人起哄,“没想到杀少主的是你小子,你还是不是人?大人,这种人绝对要严惩,判他五马分尸!” 慕容雄才皱眉,惊堂木重重一击,“肃静。” 外面立即噤了声。 秦氏恍惚了片刻,一时不能接收这样的事实。 突然,她爆发出一声嘶吼,冲上去拽住安邦的衣领,疯狂的扇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三金可是你的亲表弟啊!他对你不薄,你怎么下得去手?” 安邦被打的发髻散乱,脸颊红肿,他疯狂大笑一声,“不薄?哈哈……我的亲姨母,你儿子做的事,你不会不知道?” 秦氏哭声骤然一止,双眼直瞪瞪的看着他,那眼神中不是恨,不是怨,而是一种惧怕。 她慢慢松开安邦,手指颤抖的向他摇摆,用乞求的口气呢喃,“不要说,不要说。” 看着她此时这副样子,安邦只觉得痛快。 他一字一顿,把每个字都咬得极重,“他以整理寨中事务为由,把我调开,然后带着人闯入我家,他们把我媳妇摁在炕上,欺负了,还把我闺女,也被他祸害了。” “我闺女,她才七岁啊!”从肺腔里发出一声吼。 外面喧哗声越来越大,都是在骂余三金。 灼萝听得怒火中烧,唾骂道:“畜生!” 安邦瞅了灼萝一眼,嗤笑一下,“畜生?你抬举他了,他连畜生都不如!那次之后,他又去了我家几次,我媳妇实在受不了,就抹了脖子死了。” 说到这,他捂着脸痛哭。 卜世韧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趾高气扬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报官?” 安邦猛地抬起头瞪向他,“报官?像你这种狗官,只会收取利益,我报官有用吗?” “你——你怎么骂人啊?敢辱骂朝廷命官,来人,拉下去打二十大板!”一时忘了形,卜世韧还以为是在自己的衙门里,找了一圈惊堂木。 慕容雄才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拿起惊堂木问道:“你是不是找这个?” “是,是。”卜世韧眼睛一亮,刚要上去拿,被陆师爷在腰上掐了一把。 “哎呦,你干什么啊?”他大叫一声,只见陆师爷一个劲给他使眼色,他顺着他的目光往上一瞅。 登时后背冷汗涔涔,缩着脑袋坐回去了。 慕容雄才冷哼一声,收回目光,又向堂下的安邦叱问道:“此次杀人,你是如何计划的,从实招来。” 安邦回道:“这一年来,我装孙子似的围在余三金身边,不会别的,我就是想找机会报仇!可惜他身边一直都有一群狗腿子围绕,我一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光头强暴跳如雷:“你说谁是狗腿子!” “肃静!”慕容雄才又一声冷喝,“再敢咆哮公堂,大刑伺候!” 光头强摸摸自己的屁股,闭上了嘴。 安邦继续道,“直到昨晚,余三金约了几个猪朋狗友去了妓院,光头强一群人因为被卜大人打了几十板子,一直没好利索,他嫌累赘,一个没带。我见有这个机会,就一直堵在妓院后门等着,直到深夜过后,他醉醺醺从妓院后门出来,我就冲了上去。”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冲上去之后,就和他扭打在了一起,那伤应该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我没注意。” 慕容奕身体微倾,“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安邦平静道:“他是练家子,即便是喝多了酒,我也只有被揍的份,我见打不过他,随手就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刀,一刀扎进他腹部。 然后又接连捅了几刀,直到他倒下,我就把他那祸害人东西连根割掉,然后再在他身上捅了几个窟窿,直到发泄完我才收手。” 慕容奕眉心微微蹙起,“你固然可怜,但你想没想过,因为你,差点害死其他人!” 安昂垂着头看了眼灼萝三人,嗫嚅道:“对不起。” 余垚和秦氏听着他们儿子被杀的整个过程,痛心疾首,秦氏更是哭得几乎晕厥过去,“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不就是个女人,姨母再给你找好的就是,你为什么就为了个破鞋杀你的亲表弟?” “兰花不是破鞋,她是我媳妇,要不是因为你儿子,我们一家会过的很好,可这一切都被你儿子毁了!” 安邦突然指向着她,膝盖一步一步挪来,步步紧逼,“还有你,我的好姨母,你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做了什么? 你打发给我一百两银子,让我不要报官。难道在你心里我媳妇就值这区区一百两银子吗?” 他从衣服的夹层里掏出那一百两的银票,因为是特意珍藏,他缝在了里衣的口袋里,使劲一撕,整件衣服都被撕烂了。 他一把甩在秦氏脸上,“你用一百两买我媳妇的命,如今你儿子死在我手上,我把这一百两还给你!” 秦氏迎面被银票打在脸上,没闪没躲,她神情呆滞,怔愣了片刻,然后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抱头痛哭,“报应啊,报应啊。” 余垚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而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很失败。 心痛、伤心、后悔、愤怒……种种情绪叠加在一起,像一颗拉断了引线,马上就要爆炸的地雷,一向波澜不惊的面容此刻也变得扭曲。 他上前揪起安邦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起来,道:“你要是个爷们,就应该在第一次发生那件事之后,就找他拼命。而不是忍受自己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被他糟蹋,而做缩头乌龟!” 安邦畅快的表情在余垚说完这句话之后,瞬间凝固,像是被人从头顶泼下一盆冰水下来,那层层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 风波终于停止,太守判了安邦斩首,秋后处决。虽然他的遭遇很让人同情,但杀人偿命,国法难容,只是可怜他那个只有年幼的女儿。 不过太守当场逮捕了光头强等人,他要重新立案,查当年之事。 此举,百姓一致叫好。 余垚从衙门走出的那一瞬间,一下子就苍老了,他扶着已经精神恍惚的秦氏,一步一步缓缓的向外走去。 熊老大熊老二虽然被太守训斥警告了一番,但当庭无罪释放,两人相互搀扶的走出门外,阳光照在他们,分外耀眼。 三小只跑进内堂,拥到灼萝身边,一家四口抱在了一起。 第一百五十六章 梁雨浓服毒 近来市面上很太平。 自从那日从公堂上出来,秦氏就疯了,余垚带着她回乡下治病修养,并将飞鹰寨一并解散了。 在蓬莱城叱咤几十年的三大帮会之一的飞鹰寨,就这样,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 谁都不会想到有这样的结局。 他走的那天,熊老大熊老二还有灼萝都去给他送行。 “垚爷,就此别过,以后若是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只管吱一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熊老大抱着拳道。 垚爷在经历过这样的变故后,变得风轻云淡,他从容一笑,“行,这话老夫记下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麻烦熊大当家,还请熊大当家鼎力相助啊。” “一定,一定。” 熊老二环顾四周,“怎么就这几个人跟着垚爷回去,他们可不可靠,不如我让我手下几个兄弟一路护送着您。万一路上遇到什么事,也能护你们周全。” 垚爷摆摆手,“不用,这都是跟我多年的人,都很可靠。再说我是退休了,但我的拳头可没退休,它可不是吃素的。” 众人皆笑。 谁能想到,昔日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个帮派,此时能摒弃前嫌,一笑泯恩仇。 灼萝给秦氏摸了脉,她这算是失心疯,这种是心理疾病,她并不擅长。 她将提前备好的药递给跟随他们去乡下的随从,“这些药虽然不能治好余夫人,但能起到安神的效果,以后慢慢治疗,或许将来她会好起来。” 余垚让随从接着,然后向灼萝抱拳行了一礼,道了声谢,“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好,起码现在的她没那么痛苦。” 他回过头,温柔的牵着抱着枕头当孩子的秦氏。 “好了,时间差不多,我们也该出城了,不然还没等走到下个驿站,天就黑了。”垚爷再次向众人抱了一拳,“就此别过,山高水长,咱们来日再相聚。” 说完搂住熊老大到一边,小声道:“我手下那些门生,他们除了打打杀杀什么都不会做,我虽然给了他们遣散费,但就怕他们很快就祸害没了。到时候他们没了营生,想跟着你的,你就帮忙多照顾照顾。” 熊老大点着头,“没问题垚爷,这事你放心,他们要是愿意跟着我,在你们飞鹰寨什么待遇,在我天龙帮就什么待遇,我绝不会亏待。” 垚爷的手重重的在他肩膀上落了两下,把一切感恩的话都包含在其中,“好。” 放下胳膊,他又看向灼萝,朗朗一笑,“小姑娘,你的腿脚武功真是不错,我很久都没打过那么一场酣畅淋漓的架了,真他娘的爽!要不是因为你是个女人,我还真想让你做我干儿子,帮我管理飞鹰寨哪。” 灼萝笑一笑,朝着他抱拳鞠了一躬,“垚爷笑话,要不是您手下留情,我早就被打趴在练武台上了,您抬举了。” 垚爷哈哈大笑一声,看看熊大熊二,又看看灼萝,点头赞道:“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说罢,上马离去,留下一片爽朗笑声。 今天中午杨翠兰不在家,她大嫂给她叫去了,说是有事。 她自己不愿意去,就拽着三娘陪着。 家中只剩下灼萝和三小只。 中午灼萝做的麻婆豆腐、西红柿炒鸡蛋和大辣椒炒肉,都是下饭菜。 三个菜加上两碗米蒸的一锅饭,都吃光了。 现在大郎二郎的饭量渐长,比大人吃的还多。 饭后,三小只主动承担了洗碗的工作,把大盆搬到水井边,边洗碗边撩水玩。 灼萝则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脸上盖着一个草帽,闭目养神,那画面,有几分地主婆欺压童工干活的样子。 直到灼萝在摇椅上摇的上来几分困意,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董姑娘,董姑娘……”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灼萝拿开草帽,刺眼的阳光逼得她睁不开眼,“大郎,去开门。”她指使道。 元大郎放下手里的碗,胡乱在身上擦了一把,翘着脚尖把门闩打开。 “娘,是梁小姐家的丫鬟。”看见外面的人,他回头冲灼萝喊道。 小葵? 灼萝站起来往外走,见真是小葵,“小葵?你怎么来了?”见她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忙拉着她进来,“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小葵眼泪“嗒”一下掉下来,握着她的手,“董姑娘,你快跟我去一趟我们府上,我们小姐服毒自尽,怕是不行了。” “什么?服毒自尽?”灼萝大吃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 “真的真的。”小葵急的跺脚,“因为前些日子,老爷知道小姐去飞鹰寨打架,还被带去了公堂,很生气,就罚小姐禁闭一个月。小姐今天非闹着要出去,被拦下来,她一个想不开,就服毒自尽了。” 怪不得梁雨浓从那日后就没有出来过,原来是被禁足了。 灼萝心里暗骂她一句太傻,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她安抚小葵,“你先别着急,我这就跟你去瞧瞧。”赶紧就拿着药箱跟着小葵去了梁家。 到梁家时,他们一家人都围在梁雨浓的屋里,有个老头,坐在梁雨浓的身边,哭得哀切,“我的宝贝孙女,你怎么就这么傻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爷爷怎么活啊?” “爹,您身子不好,千万要注意身体啊,可不能您也有事啊。”站在旁边,一身青绿色直缀的是梁雨浓的二叔,身材略微臃肿。 老头子听罢,向他瞪起眼,豁然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骂道:“都怪你,你撺掇我禁足雨浓,现在雨浓出事了,你称心了!我告诉你,雨浓要是有事,我跟你没完。” 梁仲生觉得自己冤死了,“爹,是你让我出主意的,怎么这会儿又怪上我了?” 他夫人郝氏忙在他腿上掐了一把,示意他别顶嘴,这个时候越顶嘴越挨骂。 梁老夫人见状,站出来挡在中间,“行了,你就别怪仲生了,对了,小葵不是说去叫大夫吗?怎么还没回来?” 小葵听到叫她,赶紧推着灼萝进屋,“大夫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假服毒真生病 听到大夫来了,梁老太师忙唤道:“快,快进来。” 众人连忙让开路,灼萝径直走进来,向梁老太师抱了个拳。 梁老太师此时顾不得什么礼数,“别整这套虚的了,你快救救我孙女。” 灼萝道:“请让一让。” 梁老太师脸色微窘,还以为是要行礼,原来是让他让开。 他肃了下嗓子,退到一边去,装作若无其事。 灼萝坐下后给梁雨浓摸了下脉,又扒开她眼皮瞅了瞅。 梁老太师抻着脖子瞧着,邪邪乎乎道:“你轻点。” 灼萝收回手,叹了口气,梁仲生见状,身子往前倾着问道:“怎么样?救不活了吗?” 梁老太师立刻和炸了毛似的,“你才救不活呢!” 梁仲生讪讪,嘀咕道:“我这不是问大夫嘛,要是真不行了,咱们就得提前准备后事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梁老太师照脸扇了一巴掌,骂道:“烂了舌头的混账东西,谁让你在这多嘴多舌,你是盼着我雨浓死是不是?” 郝氏忙将丈夫拉到后面,替他求着饶,“老爷莫和他一般见识,他是榆木疙瘩,昏了头了,才说出这样的话。如今大夫来了,雨浓一定会没事的。” 梁老太师这才消了几分气,又看着梁仲生生气,挥着手让他滚出去。 这边灼萝让小葵给她看一下梁雨浓服的毒,是一个手指大点的小瓷瓶,绿底描着红花,平底还贴心的用小子写着鹤顶红。 灼萝打开闻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 “行了,别装了,快起来。”灼萝咬着牙小声道。 这群家里人也真是不淡定,也没人看看她这毒药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梁雨浓却依旧纹丝不动,大有一副要装到底的架势。 灼萝嘴角掠过一次笑意,睹见床头柜子的绣筐里有个锥子,拿起来对着梁雨浓虎口位置就狠狠扎下去。 梁老太师看的一惊,刚要骂人,就听梁雨浓尖叫一声,从床上直挺挺的坐起来,“你,你还真扎我啊!你明明知道我是装的,你还下狠手,你还是不是我姐妹?” 灼萝笑一笑,“疼吗?” 梁雨浓看了看手,连个皮都没破。 梁老太师大喜过望,“宝贝孙女,你终于醒了,你吓死爷爷了。”突然,表情一凝,寻思过味来了,面庞瞬间勃然“你说什么?装的?” 梁雨浓缩着脖子躲在灼萝身后,“谁叫你不让我出门,我就吓吓你。” “你这孩子也太过分了,这种事怎么能装?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梁老夫人怒气骂道。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什么不好玩,玩服毒,要是把你爷爷奶奶吓出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办?难为你二叔,因为你挨了巴掌!”郝氏更是气愤不已,要不是有二老在这,她都能上去扒了梁雨浓的皮。 “小妹,你这次可是玩大了,害的大家都跟着你着急,爷爷,这次你可不能姑息小妹,定要好好惩罚她。”郝氏的女儿梁雨燕在旁边架秧子起哄。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训斥,梁雨浓才知道这次自己过分了,她可怜巴巴的看向梁老太师,娇滴滴唤了一声,“爷爷,我知道错了。” 梁雨燕冷哼一声,“知道错了就行了?那我爹的巴掌不是白挨了,爷爷,她把咱们一家子弄得鸡飞狗跳,您可不能饶了她。” 梁老太师狠狠的瞪着梁雨浓半晌,直把她瞪得羞愧不敢抬头,看她怯生生的可怜,梁老太师又觉心疼,终是吁出一口气,“算了,这次就当你胡闹,要是有下次,我就把你屁股打成两瓣。” 梁雨燕眼珠崩的瞪出来了,“爷爷,你怎么能就这么轻易饶了她?” “哎呀,小孩子嘛,哪个不会捣乱?”梁老太师不耐烦的回她一句,然后笑呵呵的坐在梁雨浓身边,“爷爷的宝贝孙女,你没事就好。装的还挺像,把爷爷都忽悠了,你嘴上的血是怎么弄的?” 梁雨浓笑嘻嘻的抹了下嘴角,“我见厨房里有人杀鸡,偷着拿了点。” 梁老太师笑着点她的鼻子,“你这个机灵鬼儿。” 梁雨燕看着梁雨浓犯了这么大的错误,爷爷都不罚她,气的鼻子冒烟,“爷爷……” 郝氏一把将她拽住,冲她摇了摇头。 梁雨浓笑着倚在梁老太师肩上,嘴上和抹了蜜似的,“那也是随了爷爷你。” “随我?哈哈哈哈……”梁老太师笑得合不拢嘴。 突然,他眉头一皱,捂住心脏,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不过几秒钟,就倒了下去。 梁雨浓登时慌了,扶着他喊道:“爷爷,爷爷。” 家人也都围了什么,灼萝见状,赶紧上前查看,是犯了心脏病。 人就像机器,岁数大了,身体里的零件就开始罢工,再加上这一急一气,一悲一喜,很容易就犯病。 灼萝问了梁老夫人,说这还是第一次这样,梁老太师一直都身体康健,一年到头都不生一场病。 看来是急性的。 梁雨燕指着梁雨浓骂道:“梁雨浓,都是你害的!” “我,我,”梁雨浓两眼沁水,抽噎不止,“爷爷,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灼萝见众人都围上来,胳膊一撑,隔开众人,“你们都出去,病人需要呼吸,你们挡在这,他还怎么呼吸?” 梁老夫人一听,忙领着人出去。 只有梁雨燕留在屋里不走,她把火气撒在灼萝身上,“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指挥我们!” 灼萝冷眼看她,“我是大夫,你还想救人不?要是想,就赶紧给我出去!” 说完,灼萝不再理她,这种心疾随时就会要人命,片刻不能耽误。 她心中默念,再打开药箱,里面多了一针多巴胺和一瓶葡萄糖,她快速抽出一点葡萄糖,大约是多巴胺的百分之五的分量,混合在一起,然后挽起老爷子的袖子,找到静脉,注入了进去。 “嗬,这是我家,凭什么我出去,你当自己是谁,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嚣张的大夫!小葵,”梁雨燕依旧没完没了,喊来小葵,上去就是一个巴掌,“让你找个大夫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从哪找的不三不四的大夫,给我撵出去!” “我看谁敢撵!”梁雨浓从床上蹦下来,风风火火走到郝氏面前,“这是我的房间,你给我出去!” “你!”梁雨燕火冒三丈,哼一声,不甘心的出了房间。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可爱的爷爷 随着多巴胺的注入,梁老太师的气息慢慢稳下来,没多久,睁开了眼睛。 梁雨浓哭的鼻子红通通的,看见他醒来,喜出望外,“爷爷,你醒了?” 问完,她撇了撇嘴唇,又埋在他怀里恸哭上。 梁雨浓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殉情而死,她是由梁老太师一手带大的。 可能是因为疼爱的小儿子早亡,他将对小儿子的情感也全部附注在这个孙女身上,对她宠爱至极。 连梁家的长子嫡孙都说,“咱们家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梁雨浓。” 梁老太师举起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他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哭什么,爷爷又没死,等哪天爷爷死了,你再哭不迟。” 梁雨浓紧紧抓住他的手,含泪道:“爷爷不许说这种话,爷爷会长命百岁,永远陪着我的。” 梁老太师抚摸住她的脸,用大拇指扫掉她温热的眼泪,“傻孩子,有几个人能活一百岁的,爷爷就希望,能活到你出嫁,要是能看到你生孩子,爷爷就更满足了。” 灼萝看着他们,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她爷爷走的那年,她还在上大学。那年暑假,她跟朋友去省外旅游,却没想到,爷爷就在那个时候永远的离开了她。 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更没等到她身披嫁衣嫁人的那一天。 灼萝压抑住眼窝深处翻涌的液体,在一旁笑着道:“老爷子,您可有的活哪,别说是看雨浓结婚生子,孩子都得您来哄。” 梁雨浓使劲的点着头,“没错,以后我的孩子还得要爷爷教他骑马射箭哪,你可别想那么早就享福。” “呦,你是一点都不让我清闲啊。”梁老太师搂住她低低一笑,“行,爷爷一定不那么早死,一直陪着我们雨浓。” 等梁雨浓慢慢止了泪,梁老太师才将目光转移到灼萝身上,目光沉定又极具穿透力,隐隐还有一丝不悦,“是你勾引的我孙女出去打架,还闹上公堂的?” 这话说的她就像是那种把好孩子引入歧途的不良分子,灼萝支吾了下,梁雨浓怕爷爷怪罪她,抢话道:“不管董姐姐,是我要去的。” 梁老太师横目向他,语气微微有些重,“又没问你,你插什么嘴!” 梁雨浓无奈噤声,看了灼萝一眼。 灼萝看向他,眼中一片坦然,“不算勾引,称得上是志同道合。” “志同道合?你倒是会说话。”梁老太师冷哼一声,含了口梁雨浓喂到嘴边的茶。 灼萝道:“梁太师,我想您首先要搞清楚一件事,雨浓小姐跟我去打架,并不是去惹事,而是行侠仗义,做正义之事。 我们俩都有这样的心,想平天下不平事,斩世间不容之人,难道这还不算是志同道合吗? 梁太师,您真应该为您有这样一个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的孙女而自豪。” “还自豪!”梁老太师先是嗤之以鼻,随即想了想,不禁乐出一声,“好像也没错,是应该自豪。” 灼萝给他倒了一粒速药救心丸,让他含在舌底,他感觉身体好多了,让梁雨浓扶他坐起来说话,他不疾不徐道:“那个飞鹰寨确实不堪,如今听闻他们寨子的少主子被人寻仇杀死了,老主子也把飞鹰寨解散归乡,这是件好事。 要我说,这样的帮派,早就应该灭了,奈何慕容那个匹夫畏头畏尾,由着他们在蓬莱城猖狂,迫害百姓。” 梁雨浓撅起嘴,“你别这么说慕容伯伯嘛。” 梁老太师对她一哼鼻子,“还没过门哪,就向着别人说话。我可告诉你,我可没相中慕容苏那小子,长得什么样,男生女相,没福气。” “哼!”梁雨浓使劲把杯子往桌子一撂,怒气哼道。 梁老太师立马捂着心脏的位置,“哎呦,我的心,好疼啊。” “爷爷你没事?”梁雨浓一脸紧张,忙给他顺着胸口,“好好,我都听你的,只要你没点头,我就不嫁。” 梁老太师听她说出这话,脸上痛苦的表情立马展开,“好了,不疼了。” 梁雨浓:“……” 外面的人知道梁老太师已经醒了,都忙进来看望。 “爹,你没事?” “爷爷,你好点没有?” 梁老太师对着他们摆摆手,“我没事了,多亏这位姑娘,妙手回春。” 梁老夫人看着他脸色缓了过来,说话也慢慢有力,这才安下心来。 她对着灼萝福了福身,“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灼萝哪受得了这礼,这不是让她折寿嘛,忙扶起来,“不用谢,大夫的职责就是救人,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梁老夫人上下审视了灼萝几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灼萝又从药箱里拿出几盒速药救心丸给她,“以后梁太师心脏再不舒服,您就把这个倒出来一粒放在他舌根底下,心脏这处疾病可不像其他的病,要多重视,遇事不能急,更不能惹他生气,对心脏恢复不利。” 梁雨燕用凌厉的眼神睨着梁雨浓,挖苦道:“梁雨浓,你听没听见?这次要不是你,爷爷也不会生病。枉费爷爷那么疼你,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吗?” 梁雨浓被她说的泪眼朦朦,抽噎不止。 灼萝冷冷看了梁雨燕一眼,道:“其实这次多亏了雨浓,要不是她一激,也不会发现梁老太师心脏有事,现在提前发现,早点治疗反而是好事。” “好事?人生病还能是好事?想给她开脱,你也不用说这种话,当我们是三岁小孩?”梁雨燕不肯善罢干休,“爷爷,你这次一定好好罚雨浓,让她长长记性!” 梁老太师擦了擦雨浓脸上的泪,“行了行了,这次就算了,雨浓以后会懂事,对不对?” 梁雨浓点头如小鸡啄食,依偎在他怀里,“我以后会听话的,不会再惹爷爷生气。” 梁老太师朗声一笑,轻轻拍着她的背,“那就好。” 众人也都附和着梁老太师,没人再说雨浓的不是。 只有梁雨燕,义愤难平,咬着后牙槽咯咯作响。 第一百五十九章 崔金枝搬新家 梁雨浓将灼萝送出门外,拉着她的手,“董姐姐,今天谢谢你。” 灼萝掐了下她的脸,“以后可别再做这样的傻事,瞧你把家人吓的。” 梁雨浓愧疚的低下头,灼萝知道这次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不忍心再责备她。 “好了,快进去陪陪你爷爷,我回去给你爷爷研究个方子,明天你让小葵去我家取,咱们好好调理一下,就不怕再被你气着了。”最后一句是玩笑话。 梁雨浓红着脸,嗔道:“董姐姐你还笑话我。” 灼萝忍俊不禁,催着她进去,“行了行了,快进去。” 回到家的时候,杨翠兰已经回来了,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灼萝看着三娘朝屋里努努嘴,轻声问道:“怎么了?” 三娘拉着灼萝离窗户根远点,小声道:“原来她大嫂子叫她到家去,是为了给她相亲找男人,那男方一家人都去了,我们还傻呵呵的以为是邻居串门,半天才明白过来。她这会儿,正生着闷气哪。” 灼萝恍然大悟,这事刘家大嫂办的是不妥帖,相亲也要事先吱一声,哪有这样就给相看的,这不是拿人不识数嘛。 三娘又问灼萝,“怎么回事,我听孩子们说梁雨浓服毒了,她没事?” 这事说出去都是笑话,灼萝也答应梁雨浓不把此事说给别人,便道:“什么服毒,小丫鬟弄错了。” 三娘虚惊一场,“我就说她不是这样的人。”那孩子多没心没肺,看着就不像想不开的人。 灼萝胡乱点了点头,然后道:“我进屋看看她去。” 进了屋,就见杨翠兰佝偻在床上躺着,蒙头盖着被子,脑袋地方的被子一下一下的向上拱着,看来气性不小。 灼萝偷笑一下,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侧头瞧着她没动静,使坏的向后一仰,“哎呦,这怎么还有个人呢?” 杨翠兰从被窝里蹦出来,使劲将她一推,嗔怒道:“你怎么也欺负我?” 灼萝捂着嘴笑,然后故作严肃,一面戳着她的头,一面道:“在外面受气,回来就拿媳妇孩子发火,你可真有本事!” 杨翠兰瞧着她这样,“噗嗤”一下笑出声,打在她肩上,“讨厌!” 灼萝掀开被子滚了进去,“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杨翠兰喘出一口大气,将心中的郁闷一口气吹了出来,“你说她怎么不事先和我说一声?我傻不愣登的坐在炕上,被四五个人瞅着,就差我把扒光了,让他们看看我胳肢窝下有几个痦子。 后来更好,将所有人都撵出去,只把我和那男人留在屋里说话,你说气不气人?我都快气死了! 饭也没吃,水也没喝,我就领着三娘一路跑回来了。 这主意指定是陈艳红给她出的,除了她没别人,这不是作贱我嘛!” 灼萝让她消消气,“好了,你也消消气,别再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以后咱不去不就是了。” 杨翠兰往地上啐一口,“以后她就是八抬大轿请我,我都不去。” “那你可得记住这句话。”灼萝抿着嘴笑一笑,拉着她的手,“走,出去,我回来的时候买了点卤味,有你最爱的鸭脖子。” 杨翠兰神情一亮,急急的下床找鞋穿,“刷辣油了吗?” “那当然了。” “那今儿可是有口福了,欸?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灼萝道:“今日去梁家,正好赶上梁老太师犯了心脏病,我给治好了,梁家给了我五十两赏钱。我回来的路上,见有买卤味的,就顺道买了点回来。” 杨翠兰听着这数目,不由咂嘴,“五十两?那可是真是不少,梁家还真大方的。” 灼萝推着她往外走,“行了,你就别磨蹭了,吃完了饭,咱还得早点出摊哪。”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出来吃宵夜的人都少了,大冷天谁愿意半夜在外晃悠。 幸好灼萝他们串串香的名声已经打出去,慕名而来的人或是回头客还能让他们有些生意。 但一过了晚上九点,人就直线下降,他们只能将出摊的时间往前提。 其实最近灼萝也挺犯愁,马上一转眼就是冬天,他们要是还是这么出摊,不说他们自己挨冻,客人也吃的冻手冻脚,还几个人愿意来吃。 她倒是有过架起几个火堆的想法,但也不切实际。光那敲着锣,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人,都能拎盆水把火浇灭了。 要是在寒冬之前,她再凑不到租店面的钱,只能先暂停串串香的生意,另谋出路,然后等来年春年花开,再接着摆。 再说崔金枝那面,元煦给她在书院附近租了一个房子,那房子是他们先生亲戚家的,因为去了外地,就把钥匙留给了他。 让他遇到好的租客,就把房子租出去。也没想指着房子挣多少钱,只要租客干净整洁,能保持房子现状,不随意破坏,给一两个钱就行。 元煦以低于市价很多的价钱租下了房子,即刻就领着他娘和凤喜孩子搬了进去。 崔金枝前脚刚迈进房子,后脚嘴就撇到二里地,“这么小的房子,还不如在乡下住的宽敞。” “娘,乡下怎么能和城里比,城里寸土寸金,在这一年的租金,都够咱们在乡下置两套房子了。” 崔金枝唬了一跳,“这么贵?”再看眼前的房子,就仿佛是一枚一枚铜板砌上的,“城里就是好,连房子都比咱们乡下盖得好,你瞅瞅人家这墙是怎么砌的,怎么就这么平整呢?” 凤喜嘴里小声嘟囔着,“人家这是砖房,你家的房子是草堆上的,能一样吗?” “你说什么?”崔金枝知道她嘟囔没好话,吊起一双三角眼,“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这回你可是跟着我享福了,不然你八辈子也住不到这样的好房子里。 你看看董灼萝就知道,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猫着哪,能像你住进这么好的房子?” 元煦心里道,人家的日子可过的好着哪。 但他不敢在他娘的面前说,一是,就他娘那争强好胜的性子,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二来,怕她眼馋大嫂过得好,找人家去闹。 元煦扶着崔金枝,“娘,咱们进去看看。” 第一百六十章 头疼的元煦 房间里面的摆设都很素朴,以天空青、碧翠为主色调,配以浅淡的颜色搭配,古色而有层次。 但崔金枝一进来,却摇头不喜,“这么素净,还以为家里做了白事。以前住在这的,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你们看看,这案上桌上,连一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煦儿,改明儿你给娘都换了,过日子嘛,大红大绿才喜庆。” 元煦连连点头:“行,娘愿意布置成什么样,就布置成什么样?” 崔金枝喜笑颜开,握着元煦的手,一脸欣慰,“我儿这么孝顺,娘真是没白生你疼你一回。” 元宝调皮,进了院子就到处乱跑乱撞,顺着凳子穿着鞋就爬上桌子,还当是在乡下,随他怎么玩闹。 元煦瞧见,横着眼睛训他下来,元宝早就被崔金枝惯坏了,根本不听他话,更加过分,直接在桌子上蹦起来,还冲着他做鬼脸。 那桌子倒是结实,但桌子上的花瓶,随着他一颠一颠的抖动,一点一点向后挪着,不过几下,就掉到地上,砸了四分五裂。 “你这孩子!”元煦大怒,揪着他就要揍。 被崔金枝拦下来,“不就是个花瓶,回头再买一个不就行了,你打他做什么?” 元宝有奶奶仗腰,更是不怕,躲在崔金枝身后,冲着元煦吐舌头。 元煦已经半年多没有见到儿子,这次再见,更觉比以前调皮。 想想元大郎元二郎,相仿的年纪,说话礼貌,举止沉稳,一派小大人的行事。 再看看自己的儿子,上蹿下跳,不成样子…… “娘,你瞧他像个什么样?这么大的孩子要是再不管教,以后就晚了。”指着地上,“元宝,你给我下来!” “好孩子不用管,坏孩子你也管不了。”崔金枝把元宝护在怀里,反倒怪责起元煦,“你一年到头见不到孩子几次,一见面就训他,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我训他是为了他好,你瞅瞅他现在这个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副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样子,全身上下哪有我一点影子?”元煦嫌弃的横着元宝,“真不知道是不是我生的!” 崔金枝抬手就照着他头打了一下,骂道:“胡说什么!什么尖嘴猴腮、贼眉鼠眼,读了几个字的书就瞧不上自己的儿子了? 元宝这机灵劲一看就是咱们老元家的孙子,可不像你大哥家那三个瘪犊子,不知道他从哪掏腾回来的野种,让咱们养了这么多年,想想我就一肚子气。” 元煦不想她又牵扯到别人,“娘,你太惯着元宝了,这么惯着他不是好事。” “我就这么一个孙子,我不惯着他惯着谁?”崔金枝让元宝搂住她的脖子,背着他去看别的屋。 凤喜在外面转悠了一圈,像刘姥姥逛大观园,满脸新奇,“相公,这房子太好了,后面还有个园子,等开春了,咱们还能翻地种菜,咱再院里围个猪圈,养两头猪,一年都不用买猪肉了。” 元煦看过了城中的贵妇淑女,再看自己家的女人,只觉得粗鄙寒酸。眼神中不由浮出几分嫌弃之色,说话的口气并不好听,“什么猪圈,你当这里还是乡下啊?你弄个猪圈臭气熏天的,街坊四邻还怎么住?” 凤喜怏怏,“我不是想省点钱嘛。” “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有这功夫,你还不如跟着大嫂干活,多挣点钱哪。”元煦教训道。 凤喜心里不服灼萝,“她能有什么本事?” 这回到了城里,她可要和董灼萝比一比,她有相公照顾,董灼萝一个寡妇带三个拖油瓶,能有她日子过的美? 元煦看着她摇了摇头,真是夏虫不语冰。 凤喜又扯住他衣角,“相公,我们住哪间房啊?”她脸上抹过红霞一撇,眼神娇羞。 从到了城里,她还没和相公亲近过。 元煦微微一愣,岂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的,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指着西屋一间,“你跟娘住那间。” “我跟娘?”凤喜错愕了下,明明两间屋子,为何要让她和老婆子挤在一块,她一双眼睛盯在元煦脸上,“那相公你哪?” 元煦回道:“我得回书院住。” 凤喜脸上洋溢的笑容瞬间耷拉下来,崔金枝背着元宝回来,腾出一只手顶在凤喜太阳穴上,“我儿子是要考状元的,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读书上,你要是惹得他分心,看我不抽了你的筋!” 凤喜心里恨极了她,碍于元煦,没有立即发作,“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崔金枝刻薄着一张脸,下齿微微向前兜着,“你当我耳聋,没听见你刚才说的啥!下贱的小娼妇,要是刺挠,找根木头磨磨,少打我儿子的主意。他身子骨弱,经不起你折腾!” 话骂的露骨难听,连元煦都听不下去了,“娘,你说什么哪!” 将两人一块训了,“你们两个动不动就拌嘴吵架,我半刻都不能清净,真是烦死了,再留在这,我头都要炸了,我走了,你们继续吵!” 说完,负气离开。 “煦儿……” “相公……” 无论后面老娘和妻子怎么喊也唤不回。 婆媳俩横眉冷对,“对怪你!” 两人互相向对方哼一声,扭头各奔东西。 隔天,又一起出来买东西。 家里什么都没有,得买点东西添置一下。而且崔金枝打算这两天就去一下大房家,上门拜访,怎么也得带着拿得出手的东西去。 挑了很多家,她不是嫌分量不够,就是嫌太贵,走了一上午,还是两手空空。 元宝第一次出来逛街,看着满街琳琅,新奇不已。在东家的扇子坠上拽一把,西家的画上捅个窟窿,泥人摊上的泥人让他抠了一只眼,香粉铺里的胭脂被他涂上了脸…… 恼得众人擒住他的辫子,“这是谁家的孩子?瞧把我们的东西祸祸的!” 崔金枝一把将孙子从那人手里抢回来,骂道:“什么破东西也往我家孩子身上赖,欺负小孩啊?” “你家孩子上我这来糟蹋东西,这么多人看着哪,谁赖他?” 一众人点头,指指点点,“也不看好孩子!” 崔金枝嘴唇一翻,摆出一副不讲理的架势,“你自己看不住东西怪谁?怕糟蹋你别摆出来啊。”说完,施施然拽着孙子走了。 街上路人指着她背影,“什么人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老婆怒打小老婆 “奶,我饿了。”太阳高于头顶,元宝拉住他奶的手,怎么都不往前走了。 崔金枝停下来,看了看头顶的大牌子——香满楼。 “走,奶带你进去吃好吃的去。”崔金枝领着元宝要往里进,就被凤喜给挡了下来,“娘,这地方一看就吃东西贵,咱们的钱除了买东西,也剩不了多少了,以后还得生活哪。” 崔金枝不以为然,“我说你傻,你还真傻!”停一停,“咱们去大房干嘛,难道真是去看他们啊,不得要点钱回来?他们家那么有钱,多接济接济咱们不是应该的!” 凤喜并不那么乐观,“那要是他们不认咱们这门亲戚,不给咱们怎么办?” “不给?”崔金枝细眉一挑,脑袋一晃,“不给我就从东门嚷嚷到西门,把他们家怎么六亲不认,怎么忘恩负义的事全给他宣扬出去,我看他们还怎么出门!” 笑的一脸得意,“他们这种有钱人,最在意的就是脸面,到时候都得上杆子给咱们手里送钱。” 一顿饭后,花去了一两二钱银子,凤喜给银子的时候,心里跟刀割一样疼。 这一两二钱,都够他们一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崔金枝却表现的很不在意,擦擦嘴,心满意足。 凤喜见菜还有点底,想让人打包带走,留着晚上吃。 崔金枝一面抠着牙缝里塞的肉,一面横斜着她,“打什么打?丢不丢脸,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秀才媳妇,谁家秀才媳妇还吃折箩,跟你出来一趟真是丢人现眼。” 说完,撇下牙签,拽着元宝出了酒楼。 凤喜心中悻悻,看着四周投射来的眼神,赶紧埋头追了出去。 出了酒楼,几人继续往前逛,到了一处药铺,崔金枝让凤喜进去买包砒霜。 家里好久没住人,柴房里都招了耗子窝,撒点砒霜在洞口,连窝给它端了。 崔金枝心里骂着“就会致使我干活,瞅你那身懒肉”走了进去,向伙计要了包砒霜,说是毒耗子的。 伙计给了她,并记录在册。 砒霜这东西不同寻常,要人命的,官府规定,药铺卖像砒霜这些危险药品,都要记录在册,记上买药人的名字,时间,用途。 万一出了命案,还能有个对照。 崔金枝拿完药,刚要出去,这时药铺后面的帘子打开,她不经意的瞧去一眼,登时如遭雷击,呆在了原地。 “相公……”她声音很轻,轻到呢喃。 但对方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只跟着怀里的女人亲昵说笑。 她眼神一眯,大喝一声,“相公!” 近来蝶娘一直不舒服,今早起来竟有下血之症,元煦不敢耽误,下学后立即带着蝶娘出来看大夫。 蝶娘怀孕还未到三个月,还不是稳固的时候,他想等蝶娘的胎像稳固了,再和娘还有凤喜说这件事。 幸好,大夫说,只是因为进来孕妇思绪不宁,导致胎像不稳,并不是大事,开几副安胎药先喝着就行。 他扶着蝶娘从后院出来,眼睛一直看着她脚下,并没注意到凤喜很不凑巧的出现在这里。 元煦看着凤喜呆若木鸡半晌,蝶娘看一看他,在瞧了瞧凤喜,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推开元煦的手,走上前去,向凤喜低身问了一安,“姐姐。”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她脸上就挨着一巴掌。 凤喜两眼冒火,大骂道:“你个贱人!”作势又要打,被元煦使劲一推,撞到柜台一角,疼的眼泪飚出。 “你干什么!”元煦向她大吼一声,然后温柔的抚摸查看着蝶娘的脸,“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蝶娘冲着他摇一摇头,然后赶紧看向凤喜,一脸担忧,“别管我,你快去看看姐姐怎么样,她好像受伤了。” 元煦恨恨的瞪了凤喜一眼,“不用管她,她皮糙肉厚受得了。” 凤喜捂着肚子坐到地上,她看着元煦对别的女人温柔软语,对自己又是另一个态度,想想自己一路上的艰辛,为他受了多少崔金枝的委屈,再也绷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她挣扎着站起来,就冲着元煦和蝶娘扑过去,“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跟你们拼了,元煦,你个负心汉,你对得起我吗……” 灼萝和赵英手拉手出来逛街,后面跟着三个保镖。 就是有点小。 刚走过香满楼,跟里面的老板打了个招呼,就听旁边路人一脸兴奋的喊道:“快去看啊,前面有人打架了。” “好像是大老婆抓着丈夫和小老婆鬼混,捉奸在床。” “什么啊,是男人金屋藏娇,搞大了肚子,被大老婆给撞个正着,大老婆和小老婆就打起来了,听说连孩子都打出来了……” 这新鲜事—— “师父,咱们去看看。”没等灼萝答应,赵英拖着她就来到药铺跟前。 只听见里面哭声骂声一片。 “我在家伺候你娘,照顾你一双儿女,你却在外面风流快活,连人肚子都搞大了,你对得起我吗?” “你给我闭嘴!要吵你给我回家吵去,在这发疯,你想丢尽我儿子的脸吗?” “丑事都做出来了,还要什么脸面,我就是要在这吵,让大家都来评评理!” “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相公,我在这里给你磕头赔不是,求你看在和相公夫妻多年,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难堪,我求你了……” 赵英和灼萝站在一个花坛上,垫着脚往里瞧,围观的群众太多了,那药铺又是半关着门,她们看不见里面的情景。 “这大老婆也太过分,有什么事回家去闹呗,当街撒泼,这不是让夫家丢尽颜面!人家小老婆那么求她了,又是认错,又是磕头,她还闹事,这不是不懂事嘛,我要是男人也喜欢小老婆。”赵英评价一番之后,看了看灼萝,“是师父?” 灼萝淡淡看她一眼,“好大一朵绿茶你看不见吗?” 赵英脑袋乱撞,“绿茶?哪呢哪呢?” 灼萝从花坛上跳下来,“针扎不到肉不知道疼,要是你是那个大老婆,我看你会不会说的这么轻松。” 她摇摇头,拨开人群离开,这家人,得离得远远的,别让人知道她和他们是亲戚,丢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小只擒匪 元煦脸上被挠了两道带血的指甲印,看着满地撒泼的凤喜,还有门外指指点点的人群,觉得丢尽了颜面,此刻只想找个缝钻出去。 他对着凤喜厉声一喝,“李凤喜,你要是再撒泼,信不信我休了你!” 凤喜眼睛瞪得如铜铃,哭声戛然一止,眼神如钉子一般钉在元煦的脸上,“元煦,我为你生儿育女,伺候父母多年,你今天竟说出要休了我的话,你要休了我是,好,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 作势就往柜子上撞。 药铺的伙计见状,奋不顾身的挡在柜子前面,迎接凤喜的冲击,这家伙,一头撞过来,肋骨都要撞成渣了。 做生意的,最忌讳店里出人命,要是店里真出了事,他一定饭碗不保。 他这是什么悲催的命啊,才头一天上班,就出了这事,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元熙没料到凤喜还真敢寻死,大惊失色,上前一把将她扯起来,狂怒道:“你闹够了没有?” 元宝被吓得哇哇大哭,拽着凤喜的手,“娘,娘”的叫着。 但这会儿凤喜根本顾不上哄他,反而冲他发起火来,“哭,哭,就知道哭,你再这么只会哭,连爹都被人抢走了。” 元宝可是崔金枝的宝贝,敢对她的宝贝大呼小叫,她可忍不了,上去一把推开凤喜骂道:“你个贱人,你算什么东西,敢骂我孙子!” 凤喜不甘示弱,声音尖锐了两个分贝,“儿子是我的,我愿意骂就骂,愿意打就打,你管得着吗? 管好你自己的儿子,还读书人哪,连这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 我明儿就去他们书院,找他们院长,好好说道说道这事,原来本本分分人,怎么进了他们书院就成了陈世美?” “你敢!”崔金枝喝道。 “我有什么不敢!”凤喜豁出去了,她指着元煦,“我告诉你元煦,我可不是陈香莲,由着你们欺负!” “你……你……”元煦被她气的已经说不出话了,“我怎么当初娶了你!” 蝶娘泫然欲泪,上前抓住凤喜的手,跪在她脚下,“姐姐,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抢相公,我知道都是我的不对,我不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不要这样对待相公和婆婆,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离开相公,就是你要我再也不见他,我都答应你。” 这般委曲求全,别说是元煦,就连崔金枝听着都大为感动。 可他们却没看到蝶娘仰着头,对着凤喜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要是你,早就下堂求去了,还有脸在这里闹,真是把相公的脸面全都丢尽了!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进元家的门,到那时,我一定让你没有立足之地。” 凤喜登时勃然大怒,对着蝶娘又打又骂,“你个小娼妇,你还想进门跟我争,我今天就弄死你,扒了你的狐狸皮,看你还怎么勾引爷们!” 见蝶娘只有任打任骂的份,元煦和崔金枝都冲了上去,元煦一手护住蝶娘,崔金枝本要上去挡住,哪想凤喜力气极大,使劲一挥,将崔金枝推了个趔趄。 蝶娘一眼扫去,伸出脚快速的在崔金枝脚下一绊,又迅速的抽出来,谁也没看见她这个细小的动作,众人的目光都聚在崔金枝身上。 只见她身体不受平衡的往后一仰,脑袋正好磕在柜台的角上,顿时额头血流如注,她摸了一把血,眼皮一翻,晕死过去。 蝶娘也随即一闭眼,佯晕在元煦怀里。 元煦大怒,面庞涨红,一直红到脖根,两只冒着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凤喜,大骂道:“李氏,我非休了你不可!” 凤喜也没想到自己一个错手,伤了婆婆,再回头看着元煦像仇人一般的瞪着她,这才知道害怕。 元煦的样子,是真要休了她。 灼萝离开人群,却发现三小只不见了! “刚刚还在后面,怎么这会儿功夫就没人了?”赵英站上高台,四下望寻,都没有发现三小只的踪影。 灼萝心里着急,怕三小只被拍花子的拍走。要真是那样,她就是什么都不干,也要找到人贩子,救出三小只,然后把人贩子挫骨扬灰! “就怪你,非要看热闹,这下好了,看热闹看的连孩子都没了!”她埋怨赵英,说话带着不经意的哭腔,“要是孩子真丢了,我和你没完!”不解气的捶了赵英一下。 赵英“哎呦”一声,揉着胳膊,她一脸无辜,“那怎么办?要不我给你现生去?” 灼萝接连两捶,“都到了什么时候,你还开玩笑。” 话音刚落,却听一声,“娘,娘——”急躁躁的。 “师父,你看。”赵英喊着灼萝往一个胡同看,元小妹趴在墙角上,露出个脑袋,朝着她们招手。“娘你快过来,看我们抓到了什么!” 灼萝看见她,松了口气,忙和赵英跑过去。 “你们三个怎么瞎跑呢,知不知道娘找不到你们很担心——呃?”灼萝拐进巷子里,就看见元大郎脚踏个人。 那人一身破衣,脏的都发光,裤子上两个大补丁,露着长着黑皴的脚踝,脏污的头发遮盖住全脸。 赵英立刻板起脸,“三小只,我是怎么教你们的,你们怎么能欺负乞丐呢?” 灼萝摁住她的手,制止她训斥,她了解三小只,他们三个不会随便欺负人的。 她走上前去,元大郎兴奋的乞丐的头发从他脸上撩开,“娘,你看这人是谁?” 乞丐没晕,瞪着一双眼睛,恨恨的瞪着元大郎,只是奇怪,他却一点都不反抗,由着他踩在脚下。 灼萝走上去仔细辨认一番,觉得面熟,像是在哪见过,“这是……”恍然间她想起,“这是那名在逃犯?” 她吃惊的看着元大郎,再看看元二郎,然后看看元小妹。 赵英惊的眼睛瞠圆,“什么,这就是那个官府悬赏五百两抓的通缉犯?” 三小只对她点头,她似还不相信,“就是那个从金沙寨下来,抢劫金店,至今没有归案的抢劫犯?” 三小只再次使劲点头,“对,就是他!”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千两银子到账 这回赵英再看向那人,他在她眼里,就不是人了。 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赵英伸出五只手,眼中的兴奋难以用言语言表,“五百两?” 元二郎纠正她,“不,是一千两。” 今早衙门发下新公文,谁要是能帮忙抓住贼匪,店铺老板多追加五百两。 当日谭老六他们抢劫完金银,全交到了一个人手里,没想到偏偏就这个人跑了。 这些天城中都在搜捕他,但派出很多人力,还是没有找到他。 没想到他化身成了乞丐,混进乞丐堆里,这谁能想到。都想着揣着那么多的金银珠宝,自然是要去享乐。 “一千两?”赵英双眼放星,激动的快晕过去了。 灼萝在她快晕过去的时候,一把抓住她衣领,然后问元大郎元二郎,“你们怎么发现他的?” 元大郎弯下腰照着贼匪脑袋打一下,“谁让他做乞丐也不好好做,还想着偷鸡摸狗,被我看到他偷别人钱袋,就把他抓住了!” “我一眼就看出他是官府画像上那个人,然后我们三个合力将他擒住!”元二郎做了一个拢爪的手势。 灼萝嫌弃的看了眼贼匪,评价道:“真是不堪,连小孩子都打不过,也不知道你怎么做山贼的。” 贼匪牙齿咬得“咯咯”想,一双如野兽般凶狠的眼神瞪着灼萝,心中发出严重的抗议。 别人家的孩子是孩子,你家的孩子是孩子吗? 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他们全用上了! 这把我打的,这把我抠的,这把我咬的…… 元小妹用手指擦了擦牙齿,太脏了,真是恶心死了。 灼萝歪着头打量着贼匪,心里奇怪,“他怎么一动不动啊?” 元二郎抱起胳膊,高傲的扬起下巴,“他已经中了我的麻醉针,想动也动不了了。” 赵英,“!”你出门还带麻醉针? 元二郎斜看她,“我又不会武,出门不得找个防身的东西,万一遇到拍花子卖小孩的,我不是也能自救?” 灼萝点点头表示认可,下一秒上前在他脸上扯了一把,“我说我药箱里的麻醉针怎么越来越少了,敢情都被你拿了!” 看着灼萝瞪着他,元二郎讨好一笑,拿下她的手揉了揉,“我们两母子你的我的分那么清干嘛?” 诶?这臭小子! “再说,我也没瞎玩,不都为了练习,瞧瞧,这次不就派上用场了嘛。娘,这次我针扎的可好了,一下就对准他屁股扎下去,都没卡针。”元二郎洋洋得意的把他的成果展示给灼萝,“娘,你这次是不是应该奖励我?” “我奖励你两个大耳刮子。”灼萝嗔瞪他一眼,转头看一看那贼匪,“那还等什么,赶紧拿了他去换钱,不然等一会儿麻醉药过劲,再让他跑了。” 三小只从衙门出来的时候,一人身上披着一个大红花,围观群众围上来,夸赞声一波接着一波。 “你看看人家这三孩子,才多大啊,都能抓贼了。” “那贼可不是一般的贼,那可是金沙寨的贼匪,凶狠着哪,这仨孩子怎么这么厉害哪,官府 的人这么多天都没找到,愣是被他们给逮着了。” “一千两银子哪,咱得累死累活得赚多久,人家孩子一出手,就来了,这么好的孩子,是怎么养的啊?” 听着众人的追捧,三小只沾沾自喜,走起路来腰板更直了。别说是他们,就连灼萝,也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董姑娘,请留步。”慕容奕从衙门里面追了出来,叫住灼萝。 灼萝转过身看向他,“大人还有什么事?赏金账房已经给了。” “不是赏金。”慕容奕对视上灼萝的眼神,显得有几分不自在,斯斯艾艾半晌。 他一向从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 青山看在眼里,心中惊怪。 “大人但说无妨。”灼萝等了他许久,见他不开口,还一副为难的样子,以为她是想要回那一千两银子。 心中骂着,“天下乌鸦一般黑,当官的都没好东西,见到钱就想贪。” 手里却很老实,不舍的拿出那一千两银子,“咱们说好了,你可不能太贪,大不了我给你一半,咱们对半分,你找我五百两。” 慕容奕一怔,随即发出一声轻笑,“你以为我是向你要钱?” 灼萝认真的点点头,难道不是吗? “董姑娘,你误会了。”慕容奕不疾不徐道:“是这样的,我家中来了位娇客,她胎里不足,一出生就身体不好,简直是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就连吹多了风,都会呼吸困难,喘不上气。” 听到这,灼萝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想我去给她看病,早说嘛。” 灼萝把钱重新装回钱袋,只要不分钱,怎么都好说。 慕容奕点点头,“姑娘可愿意去?” 灼萝眉头不皱,“只要酬劳合理,我何乐而不为?”她很干脆,“什么时候?” 慕容奕道:“明日。” “好,那明天我就在家恭候贵府的马车了。”她可不会另出车马费。 慕容奕笑一笑,“好。” 第二日,灼萝刚用完早饭没多久,慕容家的家丁就敲响了她家的门,灼萝背着药箱就跟着他去了。 自上次灼萝从慕容奕亡妻肚子里取出一个肉瘤出来以后,慕容雄才就认准灼萝是神医,客气的将她请到屋里,“董姑娘,这次有劳你了。” 灼萝对着他礼貌的点点头,“慕容大人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看在钱的面子上,也不会不尽力。 灼萝走到床边,只见床上半靠着一个妙龄少女,眉目如画,清丽脱俗,只是脸色不好,苍白如纸,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 慕容奕站在床边,安慰少女,“灵儿不用怕,这位是女神医,她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灼萝心里嘀咕,我可没说这话。 少女朝着慕容奕点点头,然后看向灼萝,温柔一笑,“有劳姑娘了。” 真是我见犹怜。 灼萝需要给她做一个全身的呃检查,需要旁人回避,“劳烦各位都出去一下。” 这时从旁站出来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不行,公主是万金之躯,怎能让她留下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哪,我要留下陪着公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公主 原来眼前的少女正是当朝皇帝的女儿,清河公主,杨幼灵。 她娘云昭媛和慕容奕亡母曾是闺中密友,慕容奕每回进京面圣,都要去拜见云昭媛。 此次云昭媛是听说了徐婉婷的事,对这位敢开腹取肉的大夫颇为好奇,就给慕容奕写信,问了灼萝的事,慕容奕将灼萝几次使人起死回生的事全数告之。 云昭仪看完信,就做了个决定,她派人一路护送,将杨灵儿送到蓬莱,想请灼萝为她女儿医治。 公主?灼萝眼皮一跳,妈呀,遇上大人物了。 不过, 管你什么大人物,就是皇帝老子来了,治病也是医生最大! “我看病有个规矩,就是检查的时候旁人不能在场,你要是执意留下来,我就不看了。”灼萝也摆出了自己的姿态。 “你这大夫怎么事这么多啊?宫里的御医都不像你这样。”宫女气愤道。 灼萝冷冷扫她一眼,“要是御医能治好你主子的病,也就不用请我了。”看着宫女朝她瞪眼,灼萝又说一句,“你主子还没发话哪,你个丫鬟怎么就那么多事呢?” 宫女龇目欲裂,“乡下村妇,你敢这么顶撞我?我可是宫里从七品的女官。” 在宫里,从七品的女官相当于一品宫女,只负责端茶倒水这样的轻活。 灼萝瞥都不暼她一眼,“那就回你的宫里去。” “你!” “霜儿,”杨幼灵重声唤住她,又引的一阵咳嗽,“你出去。” “公主!”霜儿不服道。 “出去!”杨幼灵又说了一遍。 霜儿悻悻,朝她福了福身,“公主,奴婢就在外面,有事叫奴婢。” 临走前蹭着灼萝肩膀,哼她一声。 其他人也在对公主行完礼后出了房间。 “姑娘别介意,霜儿被我惯坏了。”杨幼灵伸出手,拉出衣袖,褪到手腕上,露出摸脉的地方,“姑娘,请。” “不用。” “啊?”杨幼灵没有轻挑,疑惑道:“看病不是要摸脉吗?” 却见灼萝对她莞尔一笑,“我不用。” 说完她伸手在公主头发上摸了一把,公主只觉脖子上有麻麻酥酥的感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她已经中了麻醉针睡着了,灼萝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将她带进了空间里。 一番检查之后,灼萝又把她从空间里带出来,将她唤醒。 杨幼灵不记得睡过去之前的事,问灼萝,“我怎么了?” 灼萝轻描淡写,“没事,你只是睡着了。” 杨幼灵哀愁的眉宇间破开一抹笑容,“我已经好久没睡的这么踏实了。” 这个病折磨的她夜里睡觉也不安稳,总是睡一会儿就憋醒,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拖多久。 这次出来,她原本也没抱任何希望,只是不想拂了母妃的意。 灼萝神情淡淡,“那以后你应该能睡踏实了。” 灼萝的话模棱两可,听的杨幼灵一头雾水,她只往坏处想,眼圈倏地一下红了,“你的意思是我命不久矣吗?” 这幅林妹妹的样子,倒真灼萝感到心疼。 “我是说,你遇到我,你的病就有得治了。”灼萝弯下腰拍了拍她的肩。 杨幼灵以为自己听错了,眨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你的意思是能治好我的病?” 又连忙摇头,“不可能,宫里宫外那么多御医大夫都给我看过病,他们都说我这是胎里带的,治不好,只能精心养着。” 灼萝眉宇微微波动,没错,在古代,哮喘可能是不治之症,但医术发展了几百上千年,在现代早就有治哮喘的特效药了。 她扬声告诉外面的人可以进来了,慕容奕率先一步进来,急忙关切问道:“怎么样,公主的病能治吗?” 灼萝看了他一眼,见他眸子里满是紧张,回道:“要是治不好,大人不白请我来一回。” 慕容奕当即展出喜悦之色,几步走到床边,握住杨幼灵的手,“灵儿你听大夫怎么说的,她说能治好你的病。” 杨幼灵嚯的一下坐起来,却因为身体虚弱,晃了晃,倒了下去,但眼中依旧充满惊喜,凝望着灼萝,“真的吗大夫?” 霜儿将她靠在自己身上,撇撇嘴,“宫里那么多大夫都没治好公主的病,她一个乡野村医就能治好公主的病?真是大言不惭,慕容大人,你该不会是找个骗子……” 话音未落,她对上慕容奕那双冰冷阴寒的双眼,立即噤了声。 慕容雄才向霜儿摆手,“不会不会,董姑娘的医术老夫是见过的,绝不是骗子。” 慕容奕将目光再次转移到灼萝身上,“她这到底是什么病?” “哮喘。” 复杂点就是先天性过敏原支气管哮喘。 “哮喘?”众人面面相觑,这名字听都没听过。 灼萝看着杨幼灵,“你是不是经常胸闷气短,觉得喘不上气,特别是一到秋冬,就更严重,遇到灰尘、大风、柳絮的之类的飘扬物,就会憋的喘不上气来,甚至有时候花香也会让你发病。 而且,你不敢跑,不敢跳,因为一个激烈的动作,都会让你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难受。” “你怎么知道?”霜儿惊奇的看着灼萝。 说的一点都差,像是她在公主身边呆过很久似的。 慕容奕又问道:“这病好治吗?” 灼萝淡然而自信,“这病并不好根除,但要是从今以后,根据我的药方来,多则三年五载,少则一两年,公主就可以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活蹦乱跳。” “那我可以闻花香吗?可以看柳絮飞吗?”听灼萝这么说,杨幼灵心情激昂,热泪盈眶,一双眼睛紧紧的追随着灼萝。 灼萝对她含笑道:“当然可以。” 杨幼灵一时心里喜悦的不知如何是好,紧紧抓着慕容奕的手,“奕哥哥,我没有听错,这位姑娘说可以治好我。” 慕容奕笑着对她点点头,“董姑娘医术精湛,我相信她说能治好就能治好。” 霜儿却半信半疑,一双审视的眼睛在灼萝身上来回翻转,“你不会是骗人,你可知道欺骗公主的下场,要抄家问斩的。” 灼萝冷眸横向她,“你这么多嘴多舌,耽误公主的治疗,恐怕抄家问斩的是你!” 第一百六十五章 租店大计 公主身子积贫积弱多年,不但要治疗哮喘,还要固本,加强免疫力。 她打算用泡药浴、针灸和吃药三管齐下,中西医结合的方法为她治疗。 当时灼萝就将治疗哮喘的沙丁胺醇气雾剂和布地奈德交给了慕容奕,一个是吸入式的,不舒服就可以吸一下,一个是按时按顿吃的,使用剂量和方法也都一并教给了他。 那个霜儿,看上去不靠谱。 之后灼萝又写了药浴的方子,让公主先连泡七天,七天之后,她再来复查。 慕容奕将灼萝送出门外,“董姑娘,今日有劳你。” 灼萝一门心思在他身后下人端着的用红布盖着的托盘上,说话都不看着他的眼睛,“没事,没事,小意思。” 别废话了,快点给我意思意思。 慕容奕嘴角抿过一丝笑意,朝后面一挥手,道:“这点心意还请董姑娘收下,不知道董姑娘喜欢什么,我和家父思来想去,还是这个最实在。” 随着他说话,下人已经掀开了红布,一排黄澄澄的金元宝,晃得人眼瞎。 灼萝两眼放黄光,连连道:“这个实在,这个实在……”她最喜欢。 慕容奕再道:“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等来日公主身体康复,必有重谢。” 一点小小的心意都这么多钱,要是重谢,她不得买个房子装黄金? 灼萝心里兴奋不已,但还保留着一点矜持,“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罢,高高兴兴的双手接过托盘。 杨翠兰打出生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金子,两眼直愣愣的,半天挪不开眼。 “这么多金子,咱们放哪啊?要不埋大树底下,不好,万一发霉怎么办,要不放鸡窝里?”这么多钱,她有点发愁。 灼萝“吭哧”一口咬了口萝卜,边嚼边道:“明天拿着去金店,我打一胳膊金镏子带着。” “呦,那你可厉害,用不用我给你搀着?” 灼萝翘起胳膊,装腔道:“来,小兰子,扶本宫回房。” 杨翠兰笑嗔着打她,两人闹了一会儿,又正经起来,“咱们现在已经凑到钱了,是不是闲的时候去找找铺子。我琢磨着,咱们的地摊还能卖一个月,再冷就没什么客人出来了。” 灼萝点点头,“那就明天,早定下来,咱们也能早做准备,不至于中间接不上生意。” 又和杨翠兰商量,租了门店是干什么好,两人还把三娘和三小只叫来,一起商量,最后大家一致同意,还是干串串香。 毕竟已经打出名声,等以后发展好了,有了钱再扩充业务也不迟。 有了目标,第二天灼萝和杨翠兰就到处找店面,之前她们看中的那两家已经租出去了,只得重新再找好地方。 半路上却碰见收保护费的熊老二。 他带着一群小弟,威五喝六,正挨家挨户的要钱哪。 “爷,再宽限几天,这几天买卖不好做,我连上货的钱都没有了。”菜贩子对他鞠躬拱手苦求着。 他手里持着个棍子,在菜筐里瞎扒拉两下,“你都欠多久了,还让我们宽限,再宽限你让我们兄弟喝西北风去啊?” 那菜贩子腰都要弯折了,“大爷,我是真没钱啊,要有我一准给你,求求你,高抬贵手,宽我两天。” 熊老二听着这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棍子一挥,吓得菜老板抱头蹲到地上。 熊老二恐吓道:“你是不是看爷脾气好,没钱是,菜全拉走,抵债!” 一声令下,手下小弟就来抢菜。 “不能啊,不能啊,大爷,你要是把菜拉走,我就连本带利都没了。”菜贩子哭着拉着菜篮,就要跪下了。 熊老二抬手制止手下人,目光在菜贩子女儿身上转悠,“不拉菜也行,这是你闺女,来,过来和哥哥聊会天,哥哥就宽限你爹两天。” 小姑娘害怕的直往她爹身后躲。 “熊老二。”灼萝看他刚好几天,又出来欺负人,当街喝了一声。 “奶奶的,哪个王八蛋,敢叫直呼老子外号?”熊老二扫视一圈,看见灼萝,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董姐,是你啊,几天不见,怎么又漂亮了?” “又在欺压良民呢?”灼萝走过去,冷着脸道。 熊老二笑嘻嘻道:“没,我这不是逗他们玩嘛。” 一边给身后兄弟使眼色,让他们把菜归位。 灼萝横向他,“人家都够可怜了,你还有心情逗人玩?现在飞鹰寨都解散了,我说你们天龙帮能不能干点正事,别天天想着欺压老百姓啊?” 熊老二低头嘀咕道:“不欺压他们我们吃什么啊?” “别以为声音小我就听不见,你们这么多大老爷们,干什么事不能养活人?”灼萝横眉道。 熊老二被她训得没脾气,想有脾气也不行啊,实力不允许啊。 “行行,这些话我回去就跟我大哥说,”他岔开话题,“董姐出来溜达啊?” 灼萝道:“这不是要冬天了嘛,我那个小摊干不了几天了,想租个店面,出来看店来了。” “租店面啊?早说啊,这地界我熟,这里哪家房租便宜,哪家生意好,我全知道。”熊老二拍拍胸脯,“这事包我身上了,指定让你拿到最优惠的房租。” 灼萝还真把他们忘了,可不呗,哪有好店面,好地界,谁能有这群流氓熟悉。 “行,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这哪的话,咱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说这话远了。”熊老二在前面带路,“我知道这条路有个不错的门脸,咱过去看看……” 下午跟着熊老二去了几家,其中一个灼萝最为满意。 二层楼,带个小阁楼,地方大,还有包间,处于十字路口位置,人流最多,最难得的是铺子后面有个小院,也是个二层楼,有几间房子,可以住人。 不过这个店面是真贵,一年三千两。 这可大大超出灼萝的预算。 “王老板,咱们是熟人,我以前也没少照顾你的生意。这可是我姐,我亲姐,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再往下降降。”熊老二缠着房东讲了半天的价。 房东一脸难为,想了又想,捶拳道:“二帮主,你可真是难为我,这样,我便宜五百两,两千五怎么样?这可是最低价了,给别人,我可没说过这个价。”? 第一百六十六章 新铺子 “两千五就两千五,我定了!” 灼萝是真相中这地了,一听说便宜五百两,立马拍板,像是生怕房东后悔似的。 房东:我是不是说便宜了? 跟房东商量好一切事宜之后,就直接过了文契。到官府那里盖了章,事就成了。 熊老二往自己身上邀功,“瞧瞧,咱一出马就给你省了五百两,董姐,你是不是应该请咱下顿馆子表表谢意啊。” 灼萝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你给我省钱?本来要是我自己去租,人家房东也就朝我要两千,你一去,人家就抬价到三千了,你还不如不去呢。” “你这话可就不好听了……”还没啰嗦完,就看灼萝走远了,“董姐,哪天得空去天龙帮坐坐,我大哥还说想请你吃饭呢。” 灼萝后背对着他,挥了挥手,“等有空的。” 熊老二遥遥相望,喊着,“啥时候搬家吱一声,我让天龙帮的兄弟去帮忙。” “知——道——了——” 赵英出门倒泔水,见到灼萝和杨翠兰有说有笑回来,迎了上去,“最近你们干什么呢,怎么总不招家啊,我本来中午想去你家蹭饭的,都没蹭着。” 灼萝一把搂住赵英的脖子,喜滋滋道:“英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盘了个店,过些日子咱们就把摊子搬过去,以后咱就不怕冬天没生意做了。” “那可太好了!”赵英兴奋的叫了一声,“店在哪啊?” “在春景大街上,和鲁彪他们家铺子不远,就差一个街口。” “那啊,那地方好,多少钱租的?” 杨翠兰给她掏出手势比划,赵英惊的一跳,“那么贵?师父,你可算准了,咱能挣回来吗?” 灼萝给了她一个当然了的表情,“我打算直接将家搬了,把这房子转租出去,还能省一笔钱。” “师父你要搬走啊?”赵英舍不得的拉着灼萝的手,“你们要是不再这住了,我多没意思啊。” 杨翠兰笑道:“那还不容易,跟我们一起搬呗,反正阿萝租的地方有好几间房子,多住几个人更好,是阿萝。” 灼萝对着赵英点点头,“要是你爹娘愿意,也跟着搬过来。” 赵英高兴的叫起来,“那我回去问问我爹娘。”说罢,跑了回去。 杨翠兰指着她笑笑,“真是个急性子。”说着话,两人回了自家门。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又跑过来了,“我爹娘同意,他们说等回头把房子转租出去的钱给师父你,就当我们在那租房子。” 灼萝“哗”的一声把柿子鸡蛋下了锅,一顿翻炒。 “哗啦哗啦”的炒菜声大的她不得不喊着说,“你回去告诉你爹娘,不用把钱给我,让他们自己留着花。” 赵英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的菜,柿子鸡蛋上面又撒了点翠绿的香菜,红红绿绿,更惹人馋。 她现在没空纠结这个,“这事到时候再说。师父,你今天做了几个人的饭,方不方便多个人?” 灼萝回过头,拿着筷子敲了下她的头,“留这吃。” “娘,我不回去吃饭了。”赵英跑到院子里对着那院大喊。 饭后,赵英留在这边聊天聊到很久,墩子被他姥娘派过来叫他小姨回去睡觉,被灼萝叫了过去,“墩子,婶麻烦你件事,明天你找几个你这么大的孩子,跟婶去咱们新的店铺,帮婶搬搬桌子,抬抬椅子。 你要是瞧着谁干活利索,你就给婶留下,咱店里开店缺人手。” 墩子痛快的应声,“行婶子,这事你包我身上,我给你找十个八个过去。” 翌日一早,灼萝就去了店里,她拿着纸,边看着店里的构架,边在纸上作图。 饮食区、饮料区、餐盘区、小料区……都划分精细。 座位也分为双人座、四人座和多人座不同。 根据不同的座位,又设计不同大小的桌面锅槽,并做了一份精细的草图。 灼萝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画好布置完,就找来了木匠瓦工,和他们一起研究设计。 灼萝要的桌子都需要特制,师傅说他以前没做过这种,需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大约得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工,灼萝先给他交了定金。 没多久墩子带来一群孩子,“婶,我把人找来了,需要我们干什么?” 灼萝环看了下四周,然后指着那些桌椅,“把这些都抬到后院去,然后扫扫地,擦擦门。” 原店留下的桌椅能重炉改造的就留下,不能用当街卖了,剩下的卖不出去就直接砍了当柴烧。 墩子痛快答应,“行。” 转身就招呼几个小子干起来。 他们俩人抬一个桌子,一人搬个凳子,来来回回几次,就把店里的桌椅清干净了。 灼萝看着立刻就清亮的大堂,心里也跟着舒畅。 她喊着墩子,“墩子,等忙完了,你带着他们去咱们摊子上,想吃多少吃多少。” 孩子们一阵欢呼,干的更加卖力,把那地板都拖的锃亮反光。 这边杨翠兰和英子带着几个人收拾后院的房屋,破被破床就不要了,再把窗子柜子都擦干净。 柴房也拾掇出来,各处再撒上老鼠药,防止闹耗子。 做餐饮的,最忌讳脏乱差,要是让客人吃出死耗子,那就别想再干这行了。 中午在附近馆子随便吃了点饭,下午又接着干,直到差不多出摊的时间,才锁了门回家。 没时间停歇,回到家,随便吃了一口,紧接着就推着车子出摊。 今天有点晚,旁边的摊位早就出来了。卖包子那个媳妇自上次跟飞鹰寨的说道灼萝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尴尬,就搬离开原来的地,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出来。 灼萝旁边的摊位换了一个卖梅菜蒸肉饼的,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夫家姓罗,大家都叫她罗大娘。 她新出来摆摊没几天,家里有个小儿子,到了成亲的年纪,她出来卖点饼挣点钱,想明年给小儿子娶个媳妇回来。 不过别说,她那个梅菜肉饼确实好吃,这几天收了摊,灼萝都要来一个。 “罗大娘——”灼萝刚到,就喊去一嗓子。 这会儿罗大娘摊子前面站着好几个人等着,她一面低头忙着手里的活,一面道:“知道了,给你留张饼。” 第一百六十七章 盗用招牌 罗大娘的梅菜肉饼在这街上是独一份,价钱又公道,来往的客人很多,要是去的晚,那就捞不到了。 灼萝都是提前让罗大娘给她留一份,然后等他们这边忙完,就能吃上一口。 有时候罗大娘的摊子没收,还能给她回回锅。 今天罗大娘生意好,灼萝他们刚支起来没多久,她的饼就卖完了。 今天她没做那么多饼,和媒婆约好了,今天带着儿子去姑娘家里坐坐,就想着少卖点早点回去。 罗大娘拿着饼找到灼萝,灼萝“呀”了一声,“今儿这么早就回去啊?” 罗大娘笑的一脸慈祥,“今儿家里有点事,没带那么多面,想着早点回去。” 可能是因为小儿子的婚事有了着落,她一脸喜气。 灼萝递给她五个铜板,“那大娘你快点回去,路上小心点。” “嗯嗯。”罗大娘点着头,和灼萝告了别。 这边灼萝刚跟罗大娘告别,旁边的客人就指着灼萝手里的肉饼说道,“我昨天也吃了她家的饼,真挺好吃的。” 灼萝对客人点点头,“我们这条街上的东西都挺不错的。” 客人笑着道:“但要属最好还得是你家,我这都多些日子了,每晚都要出来吃一点,不吃一口就觉得缺点什么的。” 这位客人是灼萝店里的老主顾,从开业没多久到现在,几乎是天天都来光顾。 灼萝眼睛笑的像月牙,客人又问道:“对了,昨天你们家怎么没出来啊?” 另一桌的客人要添汤,灼萝过去给倒汤,回来又跟老主顾道:“昨天有点事,就没出来。” 老主顾颔了颔首,“哦,我说的哪,怎么这么好的生意还不做了。”扒了一瓣蒜,他空口嚼着。 “哪能不做?只不过是想等冬天咱们大家还能吃上这口,我们就租了个门市。现在那面正收拾哪,等过些日子就搬过去,到时候你们可得去捧场。” 灼萝扬声对着满场的客人道。 “那好啊,省的咱们冬天出来吃还得挨冻,老板娘,你这是明智之举啊。” “在哪租的啊,别到时候我们找不到地方。” “这你还用问,就他们家这个串串香的味,你闻着味不就能找到了嘛。” “你当我是狗啊!” 众人一阵哄笑。 笑声过去后又有人道:“老板娘,你们家是不是在前门楼子下还有个店?我前几天打那过来,看见有人支起和你家一样的桌子,连招牌都是一个的。” 灼萝蹙起眉心,否认道:“没有啊。” 这时又一人开口,“对对对,我也看见了,还以为是你家在那又开了一摊。” 妇人坐在桌子一头,胖嘟嘟的,很是富态,食物在嘴里嚼了半天才费劲咽进去,“但过去一尝,我立马就吐出来了,根本和你家这个没法比,还是你家的好吃。” 闻言灼萝神色一凛,竟敢有人盗用她家的招牌! 张户媳妇解下围裙,“我去看一眼。” 灼萝伸手拦了她一下,招来大鹏,“你去看一眼。” 她怕张户媳妇直接就跑去跟人掐架。 大鹏重重点头,带着个小兄弟一起去打探。 等了一会儿,大鹏呼哧带喘的跑回来,“还真有个,跟咱一样的招牌,一模一样。” 靠,赤裸裸的抄袭啊! 灼萝心头“噌”的一下拱起一股无名的火,她这生意好不容易有点名气,就有人想偷她的成果了!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事! 她掐着腰缓了缓,然后嘱咐大家继续干活,便带着赵英,让大鹏领路去瞧一瞧那个不要脸的人。 前门楼子离的不远,穿过两条街,再拐个弯便是。 灼萝一路风风火火,直冲到那个摊子前面,摊子上面木制的黑底金漆,写着——三剑客牌串串香,和他们的招牌一模一样,连字体都是用的一样的隶书。 摊子人还不少,有半个桌子的人。 灼萝刚要走进去,就看见一个客人往桌子上扔了几十文钱,“还说出名哪,这也太难吃了,连肉都一股骚的哄的味,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不吃了不吃了,走走走。” 一面挥着手招呼同伴走,一面朝地上吐了一口。 摊主乐着呵的收起钱,像是没听到客人的批评,“招待不周,招待不周,下次再来啊。” 那客人气的鼻子冒烟,“你这三剑客串串香,我记住了,你甭想我再来光顾你!” 说完,愤愤的离开。 等他一走,那摊主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爱来不来,几个人就吃这么点,也好意思,真是穷鬼!” 眼睛一撇,又见几人站在她摊子前,忙换了一副笑脸,“几人吃饭,快请进,我这串串香远近驰名,快进来尝——” 往近走几步,她才看清了人,声音立时戛然而止,她心虚的看着灼萝,眼底一片慌乱。一张脸,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灼萝冷冷的看着她,当是谁这么不要脸,这不是从前在她摊子旁边卖包子那个。 “邱大姐,有日子没见,原来是跑这发财来了。”灼萝说话间一股讽刺的意味。 邱氏尴尬的干笑两声,“什么发财,跟你家生意比差远了,就混口饭吃。” 灼萝眼睛向上瞟了眼招牌,淡淡道:“怎么不卖包子,改卖串串香了?” 一句话就挑动了邱氏的神经,她竖起两只眼,“不行吗?我卖串串香怎么了,谁规定就你们家能卖,别人不能卖?还讲不讲理!” 她声音很大,招来摊位上所有人的目光,她男人听到声音,从柜台走出来,凶着一张脸,“怎么回事?吃完饭不给钱啊?” 邱氏指着灼萝等人,“相公,他们不让咱们开店。”她倒先来个恶人先告状。 “不让咱们开店?你们凭什么!”她男人直愣愣的两条眉毛冲上天。 赵英上前道:“凭串串香是我们家先开的,你们也太不要脸了,偷我们家手艺,还偷我们家招牌,你们赶快把摊子撤了,不然我们告你们到官府去。” 她男人是个混不吝,大笑一声道:“你告官府我就怕你啊,官府也是讲理的地方,谁说就你们家能开串串香,我愿意开,你们管得着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维权(上) 看男人耍混,赵英真想揍他,灼萝瞥见她要动手,将她拦了下来。 咱不是黑社会,说不上几句就要动手,咱是文明人,要先礼后兵。 灼萝让赵英屏退到身后,她上前道:“你愿意开,我管不着,不过你们盗用我的招牌名字就不可以!” “笑话!”邓老三油盐不进,一脚踩在旁边的长条椅上,手往大腿上使劲一拍,“就兴你们叫三剑客,我家就不兴,我就叫这个名字,哪个敢管我?” 灼萝冷哼一声,朗声道:“说你没文化就是没文化,大雍的商业法明文规定,商业招牌一经注册,他人就不能使用,否则就是侵权,就是盗用,是犯法的。” 邱氏和她男人被唬的一来一来的,两人对视一眼,嘀咕道:“有这说头吗?” “我哪知道!”邱氏心里也咬不准,她瞪一瞪灼萝,凿凿道:“别听她胡诌,我看她就是吓唬咱们。” “对,她就是唬咱们。”转过头邓老三横着灼萝,“别以为说两句什么法我就能被你唬住,我们家做这么多年生意,就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侵权!要报官,你们去报去,别耽误我们家生意。” 邱氏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眼角一飞,“不过你就是报了官也没用,通判大人常大人,那是我娘家的侄儿,他能向着你们?我看你还是消停做你的生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然有的你好果子吃!” 呦,原来是当官的亲戚,难怪这么豪横。 忙了一天,还真有点累了,灼萝就近拉了个椅子过来,坐上面靠着,“那我还真想尝尝你的好果子是什么味!” 她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冷声道:“我管你是什么长大人短大人家的亲戚,今儿就是皇帝来了,你们也得把招牌给姑奶奶我拿下来!” 邓老三喝一声,“我就是不拿下来,你能把我怎么样!” 灼萝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好言好语劝着不听是? 她瞄了眼赵英,赵英立即心领神会,只见她撸起胳膊,冲进摊上,随手拿了个串串香,吃了一口,就立马吐出来,“你家串串香里搀狗屎了,这么难吃。我说你抄我们家也抄的好吃点,屎似的东西,你这不是砸我们家生意吗?” 又扒愣着旁边的客人,“这家是冒牌的,想吃串串香去余庆街吃,又干净又好吃。这家的东西这么难吃,谁知道掺没掺死耗子。” 一听死耗子,那些客人都变了脸,心里脏的,干呕着要吐,“原来是冒牌的,我说怎么这么难吃,以后不来了不来了……” “我就说嘛,怎么没人家说的啤酒雪碧,还跟我说是卖完了,弄了半天原来是花心萝卜充人参——冒牌货,太缺德了……” “……” 客人们纷纷起身离开,邱氏和邓老三都慌了,“别走啊,别走啊,还没给钱哪!” “给什么钱,你冒用别人家做生意,给我吃这些坏肉烂菜的,都不知道有没有耗子屎,我没向你要钱就好不错了,还敢向我要钱!” 大汉冲着他们挥舞拳头,吓得两人直躲,大汉没想打人闹事,暂且不跟他们计较,转过头问赵英,“你说的那家正宗的店在哪?” 一时间客人都走光了,邱氏拍着大腿哭道:“都没给钱就跑了,这下可赔了赔了!” “把我们家客人都赶跑了,我和你们拼了!”邓老三怒不可遏,举起折凳拍来。 还没等打过到,就被大鹏一脚踢到肚子上,摔的四仰八叉。 邱氏赶紧上前扶住他,“当家的,你没事?” 大鹏这一脚踹的不轻,邓老三疼的嘴唇都白了。 他挣扎着起来,正好看见天龙帮的人出来收保护费,拂开邱氏捂着肚子跑过去,“兄弟,我们摊子有人来闹事,我可是交了保护费的,你们可得给我摆平。” 天龙帮的人收钱办事,一听竟有人敢在他们“保护”的地盘闹事, “谁这么大胆,敢在我们天龙帮的地盘闹事,长了几个胆子!” 几人威威赫赫的走过来,气势汹汹,举着大刀大摇大摆,“哪个不长眼的闹事,不想活了!” 邓老三有天龙帮当靠山,底气十足,下巴都抬高了三寸,指着灼萝等人,“就是他们!” 几人定睛一看,刚才还威风凛凛的气势一下子就蔫了,态度一转,点着头哈着腰,“董姐,是你啊。” 他们都是熊老二手下的人,跟灼萝打过几次交道。 邓老三一见这形势就傻眼了,这怎么还认识啊? 他和邱氏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露出错愕惊慌之色。 几个小兄弟转过头横眉冷对,“邓老三,你怎么惹到我们董姐了?我告诉你董姐是我们大当家二当家的朋友,你敢招惹她,你不想活了!” 邓老三和邱氏唬得后退几步,邓老三嗫嚅道:“我……我是交了保护费的。” “交保护费就了不起?邓老三,你要是想在这条街上混下去,就少用你交的那几文钱说事。”一个小弟拿着大刀呼喝道。 夫妻俩看着眼前白晃晃的大刀,吓得直往后闪,邱氏脚下一绊,屁股着地,邓老三也被她连累摔在地上,两人“哎呦哎呦”的直叫。 灼萝不想让人说和帮派混在一起,朝着天龙帮的人挥挥手,“这没你们的事,你们走。” “好的董姐,要是有事叫我们。”几人又朝着邓老三两口子呼喝两声,这才走。 邓老三两口子见人走了,这才松了口气,两人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邱氏脸色发白,指着灼萝不服道:“找帮派吓唬我们,你以为我们是吓大的!” 赵英好笑道:“你搞清楚,这几个人是你男人叫来的。” 邱氏一时被噎,看了看邓老三,邓老三眼神一闪,立即道:“别以为和帮派认识我就怕你们,老子就是不摘牌子,有能耐你们就打死我!” 他就不信他们敢闹出人命。 这臭无赖耍的,要是旁人一时之间还真不敢怎么着他。 可灼萝才不吃他这套,朝着赵英努了下眼,“英子,上去摘了他的招牌!”?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维权(中) 赵英得到指令,脆生生的“诶”了一声,就搬了个凳子,兴冲冲地去摘招牌。 邱氏一看,冲上去卯劲推开赵英,“你给我下来!” 赵英被她从凳子上推下来,差点没摔个跟头。 “你姥姥的敢推我!”赵英猩红了一双眼就冲上去打她。 邱氏也不是个善茬,伸手就和赵英厮打在一起,撞得凳子桌子偏倒一地,连车摊都被撞翻,滚烫的热汤洒的到处都是,串串也被俩人踩在脚下,碾的稀碎。 邓老三看着那些好东西都被糟蹋了,气的浑身哆嗦,抽出他腰上的烟杆就要去打赵英,墩子见状,一把躲过他烟杆,将他推的三四米远。 邓老三脚下不实,一屁股蹲在地上,跟个大老娘们似的,一声哭嚎起来,“我的串串啊,我的钱啊,全被糟蹋了,你们赔,你们赔我钱!” 他一边哭,两个拳头还挥舞着。 这边邱氏也不是赵英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发髻也散了,胳膊也挠了,衣服也破了。 气的伸着一双手就来掐赵英的脖子,赵英一个过肩摔,将她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邱氏坐在地上就大嚎,“快来人啊,来人看看啊,有人打人行凶,要杀人了!” 这两口子,就跟接力似的,这个嚎一嗓子,那个再接着嚎一嗓子,引得路人都来围观,对着灼萝等人指指点点,“这不是欺负人嘛。” 赵英不理会旁人,上去就把招牌摘了下来。 很快哭声就引来巡逻的差役,差役拨开一群走进来,“怎么回事?” 看到差役,邓老三哭声一止,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官爷,我要报官,这群人摘我们家的招牌,还打人行凶,我要告他们!” 常浩然都睡了,又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他打了个大哈欠,晃了晃不清醒的脑袋,让自己精神起来,然后正了正官帽,大步走上堂。 陆师爷跟在他身后,也连连打着哈欠,心中咒骂,大半夜不睡觉,谁这么有病半夜上堂! 前不久他调回了常浩然身边,那个卜大人,他和他三观不合,处不到一块去,被卜世韧给辞退了。 正好常浩然身边缺师爷,就把他重新聘了回来。 陆师爷陪着常浩然坐上公堂,刚刚站好,往下面一看—— 他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看看是不是做梦没醒。 疼—— 完了,咋又遇到这个瘟神了? “董姑娘,你今天又被谁告了啊?”陆师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灼萝朝他抱了抱拳,“陆师爷我们又见面了。” 陆师爷:我不想再见你。 “不过陆师爷今日说错了,今天是我要告他们夫妻!”一手指向邓老三和邱氏。 邓老三立时竖起眼,“你告我们?大人,是我们要告她!” 常浩然本就头昏脑涨,被他们这一闹,更是头疼欲裂,惊堂木连敲数下,敲得公堂肃静下来,才道:“你们说清楚,到底是谁告谁!” 灼萝快嘴一步,“我告他们,他们盗用我们串串香的招牌名字做生意,我要告他们抄袭侵权!” “我告她,她纠众来我们摊子上闹事,砸了我们的摊子还打人!”邓老三不甘示弱,指着灼萝大声道。 灼萝朝着常浩然拱了拱手,“大人,并非我存心闹事,是他们先冒充我们的招牌名字做生意,我只是去维权而已。至于砸摊子打人,不过是两家人话赶话说了不好听的,打起来碰撞的,并非我一家所为。” “大人,你可不能听信她一面之词,我媳妇身上还有他们打人的证据哪。”邓老三催促着邱氏,“你快给大人看看。” 邱氏应着就要脱衣服。 常浩然是读书人,见到这样的举动忙用袖子遮住脸,连连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公堂之上是你脱衣服的地方吗?快穿上!” 陆师爷亦道:“快穿上,快穿上,不然告你藐视公堂!” 邱氏一听,惶惶道:“别告我,别告我,我穿上就是。”连忙拢起衣服,只掀开衣袖,露出几道被赵英抓伤的痕迹,“大人你看,这就是他们打我的证据。” 赵英不服,“你以为就你有证据,大人,我身上也有,”走上前,撩开头发,露出脖子上邱氏的抓痕,“这就是她抓的!” 常浩然看了一眼,就撇开眼睛。 “你们双方都有伤痕,只能算是互打,构不成一方欺压。”常浩然公正道。 “大人——”邓老三刚要喊不服,被常浩然扬手制止,他直视向灼萝,“但你滋事寻仇,亦为事实。” 邓老三嘴角扬起得逞的笑意,对着常浩然鞠躬作揖,“大人英明,大人——” 话没说完,灼萝声音高起,截住他的话,“大人,我并未滋事寻仇,我之前就说了,我是去维权,是跟他们去讲道理的,可他们非是不听,还跟我撒泼打混,我就让人去招了他们的招牌,谁知他们竟先动起手来,我们这才还的手。” “这……”常浩然迟迟疑疑半天,再看向邓老三,“不管怎么说,先动手,就是你们的不对。” “大人,我们老老实实开我们的摊子,就因为招牌和他们的一样,他们就来摘我们的牌子,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当然不干!”邱氏梗着脖子,红着脸,她到现在还没觉得自己盗用别人的招牌有错。 “招牌一样?”陆师爷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灼萝便道:“没错,我们的摊子在余庆街开了快两个月,很多人都知道,就是叫三剑客串串香,没想到前几日,他们家在城门楼子下面也开了一家串串香,连招牌名字都跟我们家的一模一样,这还不是冒充?” 常浩然拧起眉,不满道:“董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谁规定就只能你们家开这个串串香,别人家就不行?要是照你的意思,我家卖馒头,别人家就不能卖了吗?” 邱氏和邓老三跟着点头,“就是就是。” 灼萝闻言嗤笑一声,“大人,你这个官是怎么做的,怎么和这两个愚民一样,听不懂话哪?我说的很清楚,从始至终,我维的不是串串香这门生意,我维护的是我的招牌。” 常浩然听灼萝骂他蠢,气的脸色铁青,“一个破招牌有什么维护的?不就是个名字,你能叫得,别人就叫不得?” 灼萝双击一下手掌,“大人你还真说对了,这名字就是我能叫,别人叫不得。” 常浩然不齿,“本官就不信——” 灼萝摇着头,“大人你真应该熟读一下我朝律法,我朝商业法中明文规定,招牌一经注册,他人就不得商业使用,否则就构成侵权。我这个三剑客牌串串香招牌早在开业之初就在官府那里注册了,可是上了税的!” 第一百七十章 维权(下) 灼萝这有条有理的说辞,噎得常浩然张口结舌。 他似信非信的问一旁的陆师爷,“商业法上有这一条?” “呃……”陆师爷似是而非,衙门里这么多事,谁去看那些条条框框,“好像……” 冷不丁对视灼萝的眼睛,只见她那双明眸眼神坚定如磐石,道:“有,大人,确实有这一条。” “还真有这么回事……”常浩然窘的抬不起头,他一个朝廷命官,居然让个小丫头给拿捏住了。 实在是可气! 他咳嗽了下,道:“本官身为朝廷命官,熟读大雍律法,怎么能不知道这一条,本官就是想考考你,看你到底知不知道。” 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不过,不能你说盗用就盗用,来人,将两家人的招牌带上堂来,让本官查看。” 很快两家的招牌就推到了公堂上,陆师爷下堂辨了辨,回首作揖道:“大人,两家的招牌确实一模一样,从外观上看,分辨不出哪个是原来的店,哪个是后开的。” 常浩然颔了颔首,然后看向邓老三和邱氏,“邓老三、邱氏,你二人盗用他人招牌,招揽生意,有冒充之嫌,你二人可知罪?” 邓老三邱氏跪在台阶之下,簌簌发抖,邱氏挑着眼睛觑向常浩然,“浩然,我可是你娘的表妹的三姑妈儿子的闺女,咱们可是亲戚啊。” 赵英不由冷笑一声,讽刺道:“这拐了几道弯的亲戚你也能攀上。”转头向常浩然拱手道:“大人,你可得公正啊,可不能偏袒了你这个娘的表妹的三姑妈儿子的闺女,不然就是偏私了。” “什么亲戚,本官根本就不认识!” 这人是不是傻,这节骨眼还跟他拉拢关系,这不是给人留话柄。 常浩然可不想沾染上这种亲戚,急着往外撇。 他大喝一声,“少跟本官攀亲戚,本官只问你,知不知罪?” 邓老三和邱氏看认亲失败,这回老实了,低着头,“草民知罪。” 常浩然点一点头,见他们二人都已知罪,便招灼萝上前,问她有什么诉求。 灼萝只道她不贪心,只要将他二人近日所得之财全部奉上,便不再追究。 常浩然也觉她这个要求不过分,便当庭宣判,“本官念你二人是初犯,网开一面,命你二人,回去后把招牌撤下来,从今以后不可再用带有三剑客字样招牌行商——” “大人——”两人还想求情。 被常浩然驳回,“本官还没有说完。”顿一下,“你们冒充他人招牌买卖,严重侵犯他人利益,本官判你们把所赚银两要全付交还给董氏。” 邓老三两口子一听,大惊失色,大叫道:“大人不公啊,我们辛辛苦苦赚的钱凭什么给她?” “她还让人砸了我们的摊子,轰走我们的客人,大人怎么不罚她啊?” “……” 常浩然见他们吵吵闹闹,拍响惊堂木,怒道:“放肆!你们盗用他人招牌,致使他人生意受损,口碑下跌,只是让你们把赚到的钱还回去已经便宜你们,不然再追究下去,你们还要另行赔偿哪。” 陆师爷道:“你们这种盗用别人招牌的手段,属于欺骗客人行为,要是有客人追究起来,你们还要再打四十鞭子。大人已经从轻发落,你们还不知足?” 还要打鞭子?邓老三夫妻对视一眼,欲哭无泪,两人双手伏在地上,叩首道:“谢大人恩典。” 这次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呜呜呜呜…… 走出衙门的时候,赵英跟上灼萝,悄悄问道:“师父,你说的那个什么商业法,真的有你说的那条?” 灼萝面不改色,“我哪知道?” 赵英,“!”那你也敢编! 而此时常浩然正带着师爷在书房翻书,“商业法……侵权……” 他翻了一本又一本,“她说的那条在哪呢,我怎么没找到啊?” “再翻翻,再翻翻,这么多的律法书,说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猫着,细心着点找,准能找出来。” 陆师爷又连续翻了几本,手指在纸上比着,突然一停,兴奋的叫着常浩然,“大人大人,你快看,这还真有,您看,这上面写的, 未经注册招牌所有人许可,在同一种商品上使用与其注册招牌相同的招牌名字,属侵权行为,注册招牌所有人有权追溯其律法责任,赔偿或拘役, 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拘役,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拘役,并处罚金。” 常浩然忍不住爆一声粗口,“奶奶的,还真有。” 陆师爷惊掉了下巴,“大人,你骂脏话。” 常浩然后知后觉,捂住嘴巴,“一时失言,不过,现在这个不重要,我就想知道这条律法是谁写上去的?” 陆师爷看了看书页后面的提名,“唐心。” 邓氏夫妻盗用招牌的事给灼萝提了醒,她的生意刚开始红火,就已经有人打着他们的招牌做生意,等以后做大做强,不是盗用的人更多了。 她第二天就去了衙门,找常浩然常通判,让他把昨天的事写一个公告,公告给全城百姓,若有人效仿邓氏夫妻,一旦查出,惩罚加重。 起先常浩然不愿意,笑话,他区区一的朝廷命官,凭什么要听堂堂一个小丫头的话? 陆师爷在旁边提醒,“大人,说错了。” 常浩然丝毫不觉,“我哪说错了,难道我堂堂一官,要听她区区小丫头的?” “这就对了。”要不怎么听怎么别扭。 常浩然细端详端详师爷,心里道,连师爷都让他听那小丫头的,同意他出一份告示,难道师爷是另有目的? 那他就听师爷一回。 “拿笔来。” 等灼萝走后,常浩然把陆师爷叫到后堂,“师爷,你为什么要我写那样一份告示,难道你是另有打算吗?” 陆师爷一脸茫然,“大人,我没让你写告示啊,我还纳闷你怎么答应的那么痛快。” 常浩然回忆了下,猛地拍了下脑袋,“完了完了,误会了。快,快派人把董氏手里的告示抢回来。” 不一会儿,衙差回来,“大人,董氏的告示已经贴在墙上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邀请 灼萝近日有些忙,要打理摊子,要收拾铺子,上午去天龙帮送药,下午还要去太守府走上一遭。 忙的她四脚朝天,都想从空间里弄台车出来开开。 这不,到了晚上,又要去梁府一趟。 杨翠兰看她一天不着闲,最近瘦的衣服都宽松了,都心疼她,“阿萝,今儿你就别去了,都这么晚了,明儿再去也不迟。” 灼萝扭了扭脖子,又晃了晃胯骨,“明日还是明日事,反正今晚咱们不出摊,正好过去瞧一眼。” 今天外面下雨了,他们就没出去摆摊。看这会儿雨又停了,灼萝就想着去看一看梁老太师。 杨翠兰心里叹息,眼下这么多事,就是个男人都恐怕支撑不住,难为她一个女人。 “要不我陪你去。”她提出来。 灼萝想一想,“也好。” 回头嘱咐在屋里作课业的三小只,“娘出去一趟,你们三个在家乖乖听孙姨的话。” 三小只同一个频率的点头,等灼萝走到门外,元小妹追了出来,“娘——” 她刚叫出一声,就听灼萝道:“知道了,白糖糕是不是?” “还有绿豆饼。”元二郎从窗户上探出个脑袋。 元大郎一手把他的脑袋搂回来,然后把自己的头伸了出来,“娘,我想吃槽子糕。” 灼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们三个真够馋的,等着。” “娘,你快点回来。”三小只异口同声。 出了门杨翠兰很自然的挎着灼萝的胳膊,“你可真够惯着他们,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出门就得给他们带点好吃的回来才行。” 灼萝温柔一笑,“小孩嘛,都这样,反正咱们现在条件好了,买点吃的不打紧。” 杨翠兰笑着点她的头,“不是亲生的都这么惯着,要是亲生的,你还不知道要惯成个什么样子。” 说着说着,她笑容慢慢淡下去,“不过我真羡慕你,不管怎样,有这三个孩子在膝下,你此生无忧了。” 灼萝见她眉间染着一层愁苦之色,玩笑道:“羡慕我有人养老送终啊?那好说,等以后我跟他们说,让他们也给你养老送终。” 杨翠兰笑打着她,“你个讨厌鬼,咒我!” “哎呀,我不跟你开玩笑嘛。”灼萝撇开她往前跑。 杨翠兰在后面追着,“还敢躲,看我追上你不好好收拾你。” 两人闹了一会儿,又携手往梁府去。 灼萝给梁太师把完脉后收回手,“老太师身体调理的很好,已经无虞。” 旁边人都放下心来,梁老夫人舒展开脸上的皱纹,坐到床边拉住梁老太师的手,“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梁老太师说话中气十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就说我这身子骨活一百年轻松,你担忧个什么劲,竟自己吓自己,以为老头子我不中用了怎么的?” 梁老夫人嗔着打他的嘴巴,“你胡说什么!把刚才的话给我吐出去。” “呸呸呸。”梁老太师连呸三下,哼着道:“迷信。” 梁雨浓含着一双笑眼,依偎到梁老太师身边,“爷爷你好了,我就放心了,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多担心,我都吃不下饭了。” 梁老太师抓着她的肩膀上下看了看,肯定道:“是瘦了,回头让厨房多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梁雨燕翻了翻嘴唇,嘟囔道:“还吃,再吃就变成肥猪了。” 梁老太师盯了她一眼,她吓得赶紧退到母亲后面,郝氏笑着走上前来,摸着梁雨浓的头,“雨浓这回听话多了,老爷生病以后就没怎么出过门,是大了,都懂得孝顺了。” 这话明着是夸奖,但却暗着说雨浓不懂事。 梁雨浓虽然天真无邪,但这话她一听就听就来了,她嫌恶的躲开郝氏的触碰,背着她翻了个白眼。 郝氏无趣,尴尬的收回手,又带着一脸假笑面对向灼萝,“这些日子辛苦董姑娘了,劳你跑来跑去。” 其实这有梁老夫人和大房媳妇在,她二房媳妇是不应该出这个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当家人。 灼萝对着她冷淡的抿一抿嘴角,“我也是受雨浓之托,大房夫人不必客气。” 郝氏尴尬的动了动嘴角,默默道:“董姑娘搞错的,我是二房的。” 灼萝装出一副很诧异的表情,“哦,那真是对不起,我看你……”欲言又止,“就以为是大房夫人呢。” 梁老太师和夫人膝下三男一女,大儿子梁伯渊从小读书好,长大走的是仕途,现任吏部侍郎,娶的是青梅竹马的御史大夫之女应素妍,接连生下两个男孩。 而二儿子梁仲生碌碌无为,既不像大哥读书那么好,又不像三弟能舞刀弄枪,但顶着太师二公子的名头,娶个名门闺秀也不是难事。 但谁想得到,他竟然看上一个家奴的女儿,在他房里伺候了几年,顺理成章就在一起了,还珠胎暗结,没成亲就有了孩子,也就是郝氏。 如今梁太师告老还乡,京城里只留下梁伯渊一个人,应氏和两个儿子都被他打发回来,到父母身边代他尽孝。 梁老太师夫妻乐得清闲,早在多年前就把管家的事交给大儿媳,但郝氏一直觊觎管家之权,又因丈夫在身边,总想抢应氏一头。 应氏听灼萝说的如此隐晦,心中不由一乐。 雨浓和这位董姑娘如此要好,怎么会不告诉她家中关系,可董姑娘却偏偏叫错了人,不就是故意的。 讽刺她郝氏越俎代庖,没个长幼尊卑。 郝氏脸上的表情更加尴尬,对着灼萝讪讪一笑,就退了几步,挪到后边站着。 应氏轻蔑的眼角从她玫红色裙衫上划过,带着笑意走上去,拉住灼萝的手,“董姑娘这个月十八有没有空?” 灼萝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她,她道:“那天是我们家老爷八十大寿,还请董姑娘赏脸。” 梁雨浓见灼萝迟疑,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撒娇道:“董姐姐,你过来嘛。” 她悄悄贴在灼萝耳边,“那天一定很多城中贵女来,我和她们处不来,你就当陪陪我。”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日宴风波 在梁雨浓的再三请求下,灼萝点了头。人家盛情邀请,不去显得不给人家面子。 梁雨浓让她把三小只都带去,到了那一天,灼萝给三小只穿上新衣服,打扮一下,丝毫不逊于那些官宦富商家的孩子。 看着三小只溜光水滑的站成一排,灼萝不禁感慨,没想到她那死去的丈夫基因还不错。 “到了那,别乱跑,跟在娘身边。”出门前灼萝又嘱咐了下。 三小只紧着点头,他们是第一次去高门大户,都有点紧张,元小妹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底,生怕不小心踩着裙子。 元大郎元二郎也是小心翼翼,出门的时候把衣服撩的高高的,就怕门槛生出牙齿,咬坏了他们的衣服。 梁雨浓够意思,早早就安排车夫接他们,上了马车,三小只紧挨着坐成一排,那衣服都扯得板板正正,丝毫没有一点褶皱。 灼萝今日也和平时的装扮不一样,换了一件鹅黄色绣合欢花的衣裳,宽袖长裙,她腰肢纤软,穿着这一身更显得细腰不盈一握。 头上的饰品也不多,只一支蝶戏芙蓉玉簪,耳朵上一对精巧的豆沙粉玉石耳坠,清丽而素净。 慕容苏看到这样的灼萝,委实惊叹的半天说不出话来,“阿萝姐,你这样打扮也太好看了。”他凑到灼萝身边,一只手挡在嘴上,“比那些城中贵女淑媛好看多了。” 梁雨浓竖着耳朵偷听着他的话,跳过来一脸胁迫道:“有我好看吗?” 慕容苏知道,要是说她不好看,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便道:“一样好看。” 这个回答满分,梁雨浓心满意足,再重新审视审视灼萝,“不过董姐姐今天是好看,清雅明媚,我瞧着超过我了。” 灼萝捏着她的小脸,“你也不错啊,这身红衣裳显得你光彩照人,我看着一屋子的姑娘都被你抢了风头。” 转头冲着慕容苏挑了下眉,“你小子有福气啊。” 慕容苏登时脸上就染上一片潮红,手足无措半天,也不知如何接灼萝的话,扭捏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又将目光落在梁雨浓身上,支吾道:“你穿红色是好看。” 梁雨浓脸上刹那间面若桃李,羞涩的低下头,抿着嘴偷笑。 不一会儿,前院来人说,戏台已经搭上,一会儿就要开戏,让她们过去等听戏。 梁老太师最大的爱好就是戏曲,每年过生日这天,都要请堂会,唱上一天。 今年因为是八十大寿,梁伯渊从京城赶回来,还请来了京城中最好的戏班子——梦春堂来蓬莱表演。 梁雨浓拉着灼萝的手:“董姐姐,我们去听戏,听说这个梦春堂的班子里,有个叫梦溪君的男花旦,唱的格外的好,人也格外的俊俏。” 慕容苏不屑,“能有多俊俏,我去看看。” 梁雨浓直接拽着灼萝走,“董姐姐,咱们也去看看。” 灼萝对戏曲不感冒,但俊俏的男花旦她还是有兴趣的,招呼乖巧的坐在一旁吃糕点的三小只招招手,“跟着娘别走丢了。” 三小只迅速放下点心,跟在灼萝身后过去。 梁雨浓占了个好位置,只在梁老太师他们那座的左边,本来梁雨燕挑了这个位置,但她回头叫人的功夫,就被梁雨浓霸占了。 “这地方是我先看中的!” 梁雨浓大模大样的坐好,瞥一瞥她道:“那谁让你不先坐下,我还以为没有人哪。不好意思啊堂姐,我的客人已经坐下了,你就找别的地方坐。” 梁雨燕气的脸色铁青,跺脚道:“你给我起来!这座位明明是我先看中的,我不过是转了个身的时间,你就带着人霸占了,你知不知道个先来后到,给我让开!” 梁雨浓小脸鼓鼓的,“我就不让开!谁先坐下就是谁的,看中就作数,我昨天就看中这个位置了,要论先来后倒,你也排在后面。” “梁雨浓!”梁雨燕气急败坏,不顾周围还有那么多客人,尖叫道:“别以为仗着爷爷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凭什么我就要排在你后面,今天这个位子你不让也得让!” 梁府的两位千金小姐为了个位子争吵,惹来许多客人的目光和指指点点,灼萝不想今天的日子闹出事来,扯了扯梁雨浓,“这么多人看着哪,咱别跟她挣了,这个位子让给她,咱到别地方坐。” 梁雨浓却很任性,打定主意赖在这不走,她一手将灼萝摁下。 这手劲大的,灼萝还真站不起来了,她叹了一口气,就放弃挣扎了。 梁雨浓站起来,抱着臂,和梁雨燕平视着,“我就是不让,今儿这个位子,我让给谁都行,就是不让你梁雨燕!” 她也狠狠瞪着梁雨燕,“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们两人积怨已久,梁雨燕从小就一直嫉妒雨浓,她不服气,都是孙女,凭什么梁雨浓就得到爷爷的偏爱,而自己,爷爷就不待见。 因此她从小就欺负没爹没娘的小雨浓,处处针对她。 更过分的是七岁那年,她趁着梁雨浓身边没人,将她推下了荷花池,差点淹死。 雨浓因此得了一场大病,发烧昏迷了好几天才醒。 一醒来梁雨浓就指认是梁雨燕推她下水,但二婶却说那个时候梁雨燕和她在一起,根本就没在荷花池边。 又没人看见,她又没有人证,虽然那时候小,但她也明白自己人微言轻,就以一句发烧烧糊涂了,把这事给搪塞过去了。 然而事情虽然搪塞过去了,但她可不会忘记当时是谁将她推入荷花池中,将她差点淹死的。 梁雨燕见雨浓在大庭广众之下,下她的面子,气不打一出来。 而且现在她的朋友都在她身后,又有这么多人看着,要是就这么退缩了,她哪还有脸面? 火气往上一翻涌,伸掌就要向梁雨浓脸上掴去。 灼萝眼疾手快,上前扬手隔开她的巴掌,并将她挥得退却了几步。 梁雨燕更是勃然大怒,指着灼萝的鼻子骂道:“你个乡巴佬,你敢推我,不过就是从乡下跑来的野郎中,在我家看了几日病,就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你以为穿上件好衣服就能掩盖住你这种乡下人的低贱,我呸,就是我房中洗脚的婢子都不知比你高贵多少倍!”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公主来了 这般口中无德,哪还有个千金小姐的样子。不过是压不过梁雨浓,冲着灼萝出气而已。 梁雨浓见她又打人又骂人的,自然不甘示弱,跳起来就要去打人,被灼萝急慌慌的拉扯住。 她那个手劲,要是真动了手,梁雨燕轻则天床上躺着,重则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 今儿是老太师的寿宴,怎么也不能整出事来。 灼萝将道理在雨浓耳边说了一句,梁雨浓果然平静下来许多,指着梁雨燕道:“梁雨燕,你等着,过了今天我再跟你算账。” 梁雨燕此时占了上风,甚是得意,“我怕你啊,你为了个外人,还要打我,要是爷爷知道,恐怕到时候他也不会帮着你。还有梁雨浓,我奉劝你,离这些不三不四的乡下人远点,别败坏咱们梁家的名声。” 哎呀我艹,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哪? 灼萝微微侧头,“梁小姐,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说也应该读过书,难道书上没告诉你,人不分贵贱吗?你口口声声说乡下人不三不四,乡下人是怎么招惹你了,还是对你做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事?” 不三不四这个词很容易让人误会,灼萝这么说,很自然就让人产生联想,那些看着梁雨燕的眼神都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梁雨燕被那些眼神看得双耳赤红,“你,你胡说八道!”她恼羞成怒,指着灼萝喝道:“你太无耻了,竟然败坏我的名声!” 灼萝勾起嘴角,“我又不是男人,怎么败坏你的名声?” “你,你……”梁雨燕惊慌失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嘴,旁边她闺中密友上前,狠狠斥责向灼萝,“小小村姑,竟敢侮辱太师孙女,你也是女子,难道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的吗?你这样咄咄相逼,是想逼死人吗?” 元淳和朱一菲今日也来了,她们俩站在梁雨燕身后,对着灼萝大加斥责, “一个乡野村妇,竟能参加太师的寿宴,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骗人骗鬼的法子,还不滚出去!” “真当自己进来太师府,就能和我们这些贵妇淑女平起平坐,你快向梁小姐道歉,否则我们不放过你!” 话音刚落,却听大门口传来一声高唱,“清河公主驾到。” 众人心中一阵惊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早就听闻清河公主来了蓬莱城,在太守大人家治病,不想今日竟亲临太师府来了。 也顾不得吵架看热闹,都窃窃私语,议论上了公主。 梁老太师和夫人还在后院准备,听到公主莅临,诚惶诚恐,忙出去到门口迎接。 “公主万福金安。” 刚要跪,杨幼灵连忙掺住他的胳膊,“老太师不必多礼,今日本宫听闻是老太师的八十大寿,想凑一凑热闹,所以不请自来,还请老太师不要见怪。” 指了一旁的随从,“这是给老太师准备的礼物,希望老太师笑纳。” 她看上去还是有点虚弱,但比之之前要好很多。 梁老太师受宠若惊,“老臣多谢公主厚爱,早就应该去看望公主,但公主一直在太守大人家治病,老臣也不敢前去叨扰,不想今日公主竟然亲临蔽府,老臣真是汗颜啊。公主如今身体如何?” “奕哥哥给我找了一个女神医,如今我用着她的方子,觉得身子骨比以前好多了。”杨幼灵对视向慕容奕一笑。 “那就好,那就好。”梁老太师琢磨着公主口中所说的女神医,猜测会不会是给他瞧病那个。 他忙请公主进门,“公主请进。” 看着黑压压的人,杨幼灵有点晕,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 “都平身。”她声音柔柔的,“这里不是皇宫,大家不用拘礼。” “谢公主。”谢了恩,众人才站起来。 蹲的小腿肚子有点麻,灼萝揉了揉。 下人来到太师身边,“老爷,戏可以开场了。” 梁老太师点一点头,抬手请公主坐在主位,“公主请上座。” 杨幼灵看了眼慕容奕,慕容奕对她温柔一笑,“我坐在你旁边。” 杨幼灵笑的一脸甜蜜,由他扶着刚要坐下,突然眼角一顿,她转过头,看见灼萝也在,眼神瞬间一亮,“女神医你也在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灼萝身上。 公主叫她女神医? 或是不可思议、或是嫉妒、或是审视…… 灼萝对着她大方颔首,“公主这几日安好?” 杨幼灵道:“这几日我觉得身体通畅多了,昨日我在花园走了半炷香的时间都没觉的累,女神医的药果然有奇效。” 灼萝道:“只要公主照着我的方子继续下去,相信很快就会康复。” 杨幼灵眼中充满光,重重的朝着她点着头。 “哦?公主的病也是她治好的?”梁老太师捋着胡子大笑一声,“实不相瞒公主,老臣上几日身体也有点小毛病,也是多亏了董姑娘,不想咱们是一个大夫。” “是吗?那真是太巧了。” “是啊,本来我还想着将她介绍给公主,不想她早就已经给公主治上,看来老臣又是慢了一步。” 杨幼灵向灼萝招手,“女神医,你坐到我身边来。” 被公主叫去陪着,那是多大的荣耀,梁雨浓顿时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推着灼萝,“公主叫你哪,快去坐。” 公主都盛情邀请了,哪有推脱的道理,灼萝走过去道了声谢,坐在了杨幼灵的身边。 慕容奕从头到脚打量这灼萝,“董姑娘今天……” 灼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挑眉向他,“怎么了?” 慕容奕笑一下,“很美。” 灼萝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还用你说。 看着灼萝如此亲近的和公主说笑,梁雨燕一张脸都要气歪了,不但是她,还有她的那帮闺蜜,也都嫉妒的牙根痒痒,在那咬牙哪。 元淳卷在手指上的丝帕都要撕破了,“瞧她得意那样,不就是给公主治病嘛,有什么了不起?” 梁雨浓拍了拍她的肩,等元淳回过头来,又在鼻子上扇了扇,“你喝了几缸子醋,怎么嘴里这么酸哪。” “你!” “你什么你,这里是我家,你不高兴可以滚!”对着她挑衅一笑,梁雨浓转过身搂着三小只继续听戏。 第一百七十四章 给雨浓试试手 公主毕竟没有痊愈,吃过饭后,就由慕容奕陪着回去了。 灼萝等人将她送到门外,梁雨浓对着马车挥手,“没想到灵儿性子这么好,一点公主的架子都没有,我太喜欢她了。” 由灼萝引荐,公主和认识了梁雨浓,梁雨浓性子欢脱,公主性格温柔,但他们俩这一动一静的性子,却特别合得来。 公主不喜欢她们总“公主公主”的叫她,特意恩准她们可以叫她灵儿。 灼萝点点头,确实,和里面那些自诩为名门闺秀的女子比,公主这个性情实在是太好了。 往回走的时候,梁雨浓又问慕容苏,“你大哥是不是跟公主有点什么啊,我怎么看着灵儿看你大哥的眼神……” 她绞尽脑汁,想了一个这样的词,“不对劲。” 慕容苏唬了一跳,警惕的看了看左右,低声训斥她,“你胡说什么啊?我大哥对待公主就像妹妹一样,你这么说,会毁了公主的清誉的。” 梁雨浓一时口快,没想那么多,她赶紧捂上嘴,做了个缝死的手势。 进了仪门,慕容苏就去了男宾席,灼萝和雨浓转弯去了女宾席,两人说笑着进了院子,迎面撞到梁雨燕和她的几个闺蜜。 除了元淳和朱一菲,还有两个女孩,一个叫田莹,是城中最大绸缎商的女儿,一个叫卜双双,正是卜世韧的女儿,最近才玩在一起。 几个人堵在一条道上,真可谓狭路相逢,互相没好气的瞪了几眼,擦身而过。 “以为认识个公主就了不起?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就算是沾了凤凰的光,怎么都改不掉一身的穷酸气,低贱!”梁雨燕走过去就往地上吐了一口。 灼萝停下来,转过头叫住她。 “姑娘,给自己留点口德,你再这么没素质,可就真嫁不出去了。”灼萝真是为了她好。 今天在戏台那,当着那么多人,她满嘴脏话,惊了多少人的眼。 本来小姑娘长得挺好的,偏偏长了个嘴,这得劝退多少好小伙。 “你敢教训我!” “我又不是你娘,你又不给我钱,我闲的没事教训你。” 元淳狠狠瞪着灼萝,拉着梁雨燕早走,“雨燕,别跟这种村妇吵,失了咱们的身份。” 朱一菲附和,“没错,这种人以为靠着装神弄鬼的几手,就能攀龙附凤,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跟她同桌吃饭,我都觉得恶心。” 灼萝反唇相讥,“那我看你刚才吃的挺香的,不知道还以为被鬼附了体,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量。 你还真得撒泼尿照照自己,都胖成什么样了,还吃哪。你以后也别叫朱一菲了,改名叫朱一头。” 朱一菲立时勃然大怒,“你个山野村妇,居然敢骂我!” 灼萝轻飘飘道:“骂你就骂你,难道还要定日子?” 她眼神一厉,向她们走几步,“你们一个个说我是乡下人、山野村妇,但你们也别忘了,往上捯饬几辈,你们家也不是什么城里人。” 指着元淳,“你爹可是从青冈沟里出来了,才几年啊,你就背典忘祖了?” 元淳最恨有人提起她爹以前也是农民出身,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气的两只眼睛蹭蹭冒火似的竖着灼萝。 灼萝再指向一身傲气的梁雨燕,“还有你,一口一个我们乡下人低贱的叫着,你忘了你娘就是个丫鬟出身,你骂别人低贱的时候,不也把你娘骂进去了,实在太不孝了。” “贱人,你敢欺辱我娘,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梁雨燕被踩了耗子尾巴,张着两只手向灼萝袭来。 她身后的元淳朱一菲也气的鼻孔冒火,“这小小村妇胆敢辱骂咱们几个小姐,咱们跟她拼了。” 说罢,就一起冲过来。 梁雨浓早就想打架玩玩,一直没机会,今天有人上杆子,她还不好好玩一下。 只见她把灼萝往旁边一推,一脸兴奋道:“董姐姐,今天你别掺和,让我好好玩玩。” 她一把抓住梁雨燕的腰带,双臂一使劲,就把她举过头顶。 梁雨燕吓得嗷嗷叫,“梁雨浓你放我下来!” 雨浓却玩的很开心,她换了个高难度动作,难度系数三点八,单手顶住梁雨燕的肚子,往上一颠,再接住。 梁雨燕惊叫连连,哭着求雨浓放她下来。她那些闺蜜见雨浓如此凶悍,全都退缩了回去,没人敢上前搭救。 抡了几下梁雨浓有点累了,一撒手把梁雨燕向她的闺蜜扔过去,顿时击倒一片。 梁雨燕脸色惨白,挣扎着爬起来,她龇目欲裂,“梁雨浓,你欺人太甚!” 梁雨浓拍了拍手,“这就太甚啊?我都没把你扔到荷花池里去!” “你!”梁雨燕心中一虚。 田莹把她拉起来,又去其他几个同伴,到拉朱一菲起来的时候,她一个人不够劲,需要三四个人合力才把她拉起来。 田莹叫嚣道:“咱们告诉你爷爷奶奶去,说她欺负咱们几个。” 梁雨燕不以为意,一身红衣更显得她张扬肆意,她掐着腰,睥睨几人,“去,看到时候爷爷奶奶会说我,还是会因为你们欺压他的座上宾而修理你们。” 几人被怼的哑口无言,梁雨燕更是知道,到了爷爷那,自己只有挨训的份。 她愤恨的指着梁雨浓,“梁雨浓,你给我等着,有你跪在我脚下的时候。” 说罢,几个人你扶着我,我搀着你,灰溜溜的走了。 元汝和朱一菲边走还边回头看,生怕梁雨浓和灼萝从背后袭击。 灼萝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对着她们的后脑勺就打过去,疼的她们“哎呀”直叫,跑的更快了。 梁雨浓拍手称庆,“真是太好玩了。” 灼萝笑过之后叹了口气,“只怕她们不会善罢甘休。” 梁雨浓胳膊如缠麻花一般抱在胸前,“管他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接着打,正好我还没玩够。” 灼萝看着她,无奈一笑,这孩子实在太过单纯,怎么不明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灼萝刚要告诫她要小心提防,就听月亮门处传来一道凌厉的声音,“也欺人太甚了,青天白日就敢这么欺负人,当我们房都是死人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打起来了 梁雨燕几个走出去就碰见郝氏,将事添油加醋、黑白颠倒一说,还特意把灼萝说郝氏那两句给挑出来。 郝氏最介意别人说她的出身,火气一涌,都不用别人撺掇,骂骂咧咧一堆难听的话就要去找。 她身边的丫鬟荔枝劝着道:“今儿大喜的日子,何苦生事,不然让那边知道,又该不高兴了,二夫人还是忍耐些。” 郝氏却不依不饶,“我都忍多少年了,还忍?老的我忍忍也就算了,现在小的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还忍得了!” 回头又骂梁雨燕,“没刚性的东西,你娘被她们这么糟蹋,你就只会哭!往日里你不是很厉害,怎么到了节骨眼上你就这么没用!” 梁雨燕前被梁雨燕抡大刀,后又遭亲娘骂,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就会骂我,要是真闹开了,爷爷还不是冲和我来。到时候我又挨骂又受罚,敢情骂的罚的不是你!你要是我娘,你就去给我出这口恶气。” 荔枝一听这话,急的额头上的汗都流下来了,“小姑奶奶,你就别火上浇油了。” 梁雨燕自是不依,一把将她推开,梗着脖子对着她娘,“你要是没那个胆量,你就少说我,只当是咱娘俩都一样的窝囊,谁也别说谁!” 只这一句话,便戳了郝氏的肺,“去就去,你当我真怕她一个小丫头片子!” 一面说,一面就风风火火冲着了过去,梁雨燕见状,对着元淳几个人,“走,咱们也去。” 荔枝劝也劝不住,心里一团糟,不知该如何平事,想了又想,忙跑去找大房夫人过来。 穿过月亮门,郝氏一眼就瞧见灼萝和梁雨燕站在树下,几步冲了过去,“可算找到人了,原来是在这猫着呢!” 梁雨浓眼皮轻轻上挑,“二伯娘找我有事啊?” “有事!我只问你,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家雨燕了?”郝氏一指头指到雨浓脸上,她指甲尖尖,贴着雨浓的脸颊过去。 梁雨浓一把将她的手打开,坦荡道:“是她先来打我们的,她要不招惹我,我稀得碰她一根手指头,我还嫌脏哪?” “好,你承认你行。”郝氏上前一把钳制住雨浓的手腕,瞪眼暴筋,“走,咱们找你爷爷评评理去,我们家雨燕怎么惹你了,就遭你一顿打,今儿要是老爷子不给我做主,我索性豁开这张脸闹开了,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灼萝见她拉扯雨浓,忙上前拦,“二夫人,咱们有话好好说,今日这场合,这么多人在,咱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闹出笑话,让人看不起啊。” 灼萝本是好心,闹开了对谁都不好,最后丢的也是梁家的脸面。 哪想郝氏根本不领情,冲着灼萝便骂:“我们家的事哪有你一个村姑说话的份,你不过是我家花了钱叫来治病的,不过是三教九流之徒,就是我家最下等的奴才都比你有脸面, 你倒是会看人下菜碟,见着人家得宠就舔着脸往上贴,教唆着个不懂事的欺负我们家闺女,我闺女上辈子拉着你家孩子跳井了?” 一面拉着雨浓,“你不是都承认欺负我们家雨燕了吗,走,到你爷爷面前,你再把这话跟他说一遍!” 梁雨浓一个用力将她甩个踉跄,“我承认什么了你就找爷爷去?你搞清楚,是你女儿先动的手,我只是小小的教训她一下,让她把自己那张嘴管好,别什么话都往外嘣,丢了我们梁家的脸面!” 郝氏气的面红耳赤,“她有什么不对,自有我们做父母的教,哪轮得到你来管!你算什么东西,有娘生没娘养,你以为有你爷爷护着,别人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我就不信他能护你一辈子,没准明天他就嗝屁着凉了,到时我看你还怎么张狂!” 梁雨浓一听这话,立时凤目圆瞪,恨得浑身哆嗦,便上来打了郝氏两个耳刮子,“你敢咒我爷,我跟你拼了!” 旁边下人都唬了一跳,小葵忙上前拉住梁雨浓,“小姐小心手疼。” 其他下人也赶紧过来拉劝,那郝氏被打了,岂肯罢休,打也打不过,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大哭,“我这么大岁数的人,让你一个黄毛丫头打,我不活了!” 一面哭,一面往下人的怀里撞。 梁雨燕见自己娘挨了打,便带着人冲上去和雨浓打作一团。 灼萝见他们仗着下人拦着雨浓,腾不出手收拾他们,就合伙来朝雨浓下手。 她上前一脚踢开元淳,再踹飞朱一菲,扣着田莹的胳膊扭麻花似的扭到背后,一拳揍在卜双双的脸上,薅着梁雨燕的髻就给挒个跟头。 梁雨燕站起来,厉眼如刀钉着灼萝,“你敢打我?我打不过梁雨浓,我还打不过你吗?” 说着就朝着灼萝扑去,灼萝闪身躲过,旋身就对她屁股踹了一脚,摔得她一个狗吃屎,灼萝无奈的摇摇头,“你真是五行缺德,命里欠揍啊!” 梁雨燕嘴里吐出一大口枯草,恨得不能自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正闹的不可开交,荔枝带着应氏、梁家大姑奶奶和几个嬷嬷丫鬟过来,梁家大姑奶奶见闹的不成样子,将人都喝住。 梁芳菲是梁老太师唯一的女儿,养到二十五岁才出嫁,嫁的是现任京兆尹,夫妻和睦,生活美满。 此次她是和梁伯渊一起回来,还带着一对五岁的儿女。 梁芳菲在家时,深受老太老师夫妻宠爱,她又是个厉害性子,不管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在梁家的威慑一直都在。 “又是夫人又是小姐的,闹的这么不像话,丢不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乡下的泼妇骂街,哪还有一点官宦人家女眷的样子!” 震震几声,都没了生气。 梁芳菲又叫来人问了缘由,几个一直在左右的下人一五一十说个清楚。 应氏让身边嬷嬷扶起郝氏,“小孩子口舌之争,不过就是置气话,二弟妹何苦当真,和她们闹一场。今儿是老爷的寿宴,要真是闹大了,豁开了脸,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这正有事找你商量,荔枝,快扶着你家夫人到七巧阁梳洗一下。”? 第一百七十六章 泼辣的郝氏 应氏本是好心,怕事情闹开,惊动了二老,到时候谁脸面都不好。 但郝氏却不领情,荔枝将她扶起来,她一面拢着头发,一面斜着应氏道:“不用你在这装好心,你不就是过来看我热闹的,看见我这么被人欺负,可不就称了你的心。” 可恨应氏大家闺秀,对上她这嘴利撒泼,一时木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二弟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少来。”郝氏袖子一挥,“你当我糊涂不知道,你平时在老太太那说我的坏话还少吗?你好心?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郝氏一顿抢白,气的应氏手指哆嗦,“你——” 不愿失了身份,和这泼妇争执,悻悻的甩开手转头不理。 梁芳菲站在一旁看不过去,便道:“二嫂,你瞧瞧你说的话像话吗?大嫂要是动了坏心思,这会儿早跑老太太那告状去了,何苦拉着我来劝架。 你一个大人,孩子们起了龃龉,你不压事还一个劲的往大了闹。她们姐妹闹她们的,过后就忘了,还在一起玩,你偏偏往里掺和搅局,你是嫌她们姐妹还不够生分吗? 还说雨浓打你,你说你说的是人话吗?老爷子大寿你在这咒他,别说雨浓,我都想揍你!” 连珠炮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说的郝氏半天插不上话。 她脸蛋子上罩着一层乌云,拿着一双丹凤眼狠狠剜着梁芳菲。 那些话,她是一个字都没往心里进,只利牙反讥道:“我说她有你什么事,都已经嫁出去的人,回到娘俩还管东管西,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姓郑,不是姓梁,这个家没你说话的份。” 话音刚落,却听一道声音传来,“那这个家有没有我说话的份?” 众人巡着声音望去,只见梁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月亮门那里。 郝氏脸神色一慌,“娘。” 众人“娘、奶奶、老夫人”的叫着,梁老夫人走到近处,一双阴沉的目光深深的压在郝氏的脸上,“问你话哪,我有没有说话的份?” 郝氏诚惶诚恐,“娘自然有。” 梁芳菲扶着梁老夫人坐下,梁老夫人对着郝氏冷哼一声,“我还以为这梁家已经是你在当家,我女儿都不能说话了。”说完,安慰的在梁芳菲手上拍了拍。 这表情分明是说,娘给你当靠山,看谁敢说你半个不字。 梁芳菲到二十五岁才出嫁,就是因为梁老夫人疼爱幼女,左看一个儿郎觉得配不上她女儿,又看一个觉得家世不好,怕委屈了她女儿。 这才耽搁下来,直到遇到如今这位,父亲是勇毅侯,功勋世家,自己也有出息,考了个状元,入仕没多久,就破获两起大案,短短几年就做到了让人眼红的京兆尹。 可以说,前途不可限量。 那梁老夫人还不满意,觉得嫁的太远,不能常伴她膝下。 就这样一个千宠万娇的女儿,被人说在家没说话的份,她能高兴吗? 郝氏见老太太向着梁芳菲和应氏,抹着袖子就哭上,“这个家的人都看不起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梁老夫人蹙眉道:“自己不尊重,还赖别人看不上你,这般大吆小喝的失体统,谁能瞧上你。” 郝氏抽噎两声,“那雨浓也太过分了,我不过说她两句,就对我又打又骂,我怎么说也是她伯娘,她也太不敬重长辈了,我只想教训她一下。” 梁芳菲站的笔直,“那我就奇了,大嫂也是雨浓的伯娘,怎么她就对大嫂那么恭敬哪?” “大嫂娘家是什么出身,我是什么出身,小孩子最是势利眼,自然是溜须着大嫂,对我这个二伯娘不恭不敬。” 梁芳菲白眼对她,招呼梁雨浓到身边,她抚着雨浓的肩道:“浓浓是什么性子,我这个姑姑最是一清二楚,她才不会看人下菜碟呢。 反倒是某些人,自己的出身不怎样,却教的女儿势利眼,一口一个乡下人的叫着,怎么,是让女儿时刻提醒着自己是什么出身吗?” 郝氏说不过梁芳菲,气的胸中汹涌起伏。 梁老夫人只觉得心累,“行了,都别闹了。” 拽来梁雨浓到身边,“雨浓,再怎么说你打长辈都是不对,去,给你二伯娘道个歉。” 梁雨浓心里不情不愿,但她也不想再闹下去,走上前朝着郝氏行了一礼,“我不懂事,二伯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计较了。” 话说的很随意,一看就不是真心道歉。 郝氏自是更不甘心,难道她一句道歉就换她挨了两个巴掌吗? 可有老太太在这顶着,她也无话可说,心中忿恨,嘴上道:“算了,老爷的寿宴我也不想闹出太多事来,让大家都下不来台,这次就算了。” 梁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 却见郝氏一脸的不服气,心中不由摇头,要不是儿子当初要死要活娶她,还怀了孩子,自己怎么会让她进门。 梁老夫人召唤梁雨燕到跟前,道:“雨燕,扶着你娘回房洗漱一下,也好煞煞性。你也少受一些混账人的挑唆,没的惹人笑话,今日你们娘俩就在房里呆着,别再出来了。” 元淳几人见梁雨燕回了房,又听梁老夫人暗指是她们挑唆,留在那也自讨没趣,施了一礼后就离开了。 等她们都走了,梁老夫人回头瞪向梁雨浓,“惹祸精!”说着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你没事招惹她干什么?” 梁雨浓躲到梁芳菲身后,噘着嘴道:“谁让她诅咒爷爷,还说我有娘生没娘养。”她都没下重手哪,已经是便宜了她。 梁芳菲搂住雨浓,给她仗腰,“要我说打的好,我早就想揍她了,雨浓这两巴掌可真是得我心。” 要说两个女孩都是她侄女,但她就是偏向这个。 二房那个完全继承她娘的行事作风,养的一股子小家子气。雨浓却不同,实实是按照嫡女标准养的,落落大方,率性而为,和她是一路人。 梁老夫人笑着隔空点着她们两个,无奈又宠溺道:“你们两个啊……”可真是亲姑侄。 应氏在一旁捂嘴笑了一下,灼萝也不禁扬起嘴角。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开业大吉 十月初一,灼萝的新铺开张。 为了开业酬宾,开业当天所有食物一律七折优惠,而且店内啤酒饮料也全部。 人嘛,都对“优惠”这两个词敏感,还只是中午,店里就已经挤满了人。 灼萝是立志要做高品质、高服务的餐饮,所以在开业之前半个月,召集大家做了一次为期十五天的培训。 从后厨到前台,从服务员到接待,灼萝没有指定一个人只做一样事情,而是让他们每样事情都要能上手,这样可以避免中间若是出现什么状况,其他人可以随时能补位。 这十五天的培训没有白费,客人虽然很多,但一点都不慌乱,大家都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 比如孙三娘是负责记桌牌的,墩子大鹏这几个孩子就是来回跑堂,灼萝还找了两个漂亮的小姑娘,什么都不用她们做,站在门口对着人笑就行。 灼萝看着店里高朋满座,手里的算盘扒拉的“噼里啪啦”的响,这都已经不是算珠子了,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了。 她乐得合不拢嘴,要是生意天天能是如此,离她当富婆的日子就不远了。 到时候,她就买大房子,大轿子,再找两个小哥哥,一个小奶狗,一个小狼狗,哈哈哈哈…… 正做着美梦,突然灼萝听到一声铜铃般的声音,“董姐姐的店就这这里,快停下。”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全国只此一家,梁家小雨浓是也。 灼萝胳膊撑在柜台上往外一瞧,只见门口停了一辆深蓝色马车,内敛又不失气派,梁雨浓的脸从车帘里露出来,一脸的雀跃。 灼萝兴冲冲的跑出去迎接她,两人来了个热情拥抱,“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一起打了好几次架,俩人现在处的跟亲姐妹似的。 梁雨浓笑眯眯给了她一个红包,“董姐姐,开业大吉,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灼萝捏了捏她的脸,不客气的把红包收了,甚是大方道:“以后你到我这吃饭,我给你打八折。” 梁雨浓撅起嘴,“就八折?咱们还是好姐妹吗?” 灼萝搂着她的肩,“妹妹,别跟姐提感情,伤钱。你这八折,已经要了我半条命。” 灼萝做出心痛的表情,梁雨浓一拳捶在她胸口,“财迷。”又指向马车,“你猜我带谁来了?” 还带人来了? 灼萝抬眼向马车看去,只见马车上接连下来两人。 梁老太师正仰着头看牌匾,还摸着胡子评价了一句,“三剑客串串香,嗯,这名字好,带着一股子江湖气。” 灼萝神色一变,热情的走上前,“梁老太师,郑夫人,你们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梁芳菲从老太师生日后就没有走,两位老人家都舍不得她,就在蓬莱多待了些日子。 梁芳菲笑着道:“听浓浓说你开的小吃店今天开业,我们就来尝一尝,凑凑热闹。” 梁雨浓歪着头道:“是姑姑听我说董姐姐家的串串有多好吃听馋了,才让我带着她来的。” “就你多嘴!”梁芳菲嗔着她。 要是让人知道她堂堂京兆尹的夫人是个吃货,她还怎么在京城混! 在她们说话这会儿功夫,梁老太师已经率先进了门,那气势跟店长巡店似的。 进去环视了下四周,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瞧着那些怪异的格子桌子和串串,只觉得新奇不已。 咦?串串就长这样啊。 哦,原来是这么吃的。 梁雨浓追上去挽住他的胳膊,“爷爷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梁老太师道:“不你说的现在这个串串香在蓬莱城很时兴嘛,追赶时兴当然要快点。” 梁雨浓歪着脖子瞧着他,“呦,没看出来爷爷你还是个赶时兴的老头。” 梁老太师瞥了她一眼,“那还用说,爷爷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可是什么时兴就买什么。” 回头又看向灼萝,指着几乎人手一份的绿玻璃瓶子,“这个也给我来一个。” 灼萝笑了笑,“行,没问题,您要喝着好,就多喝几瓶。”说完,招手招呼墩子过来,“领这几位客人去二楼包房。” 灼萝刚将梁老太师他们送上楼,转过身,又看见外面停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孙三娘也看到了,走过来问灼萝,“这又是哪户达官贵人?” 灼萝对着她摇摇头,或许是路过的。 她也没在意,转进柜台里低头算账去了。 “董姑娘。” 灼萝闻声抬头,登时怔愣了下。 她没想到慕容奕会来。 “大人,你怎么来了?”灼萝惊奇道。 慕容奕笑一笑,“听说你这开业,我来尝一尝。对了,我还带了一位客人来。” 说完,他向门外看去,灼萝顺着他的目光往外一瞧,惊的眼睛都圆了。 乖乖,今天是什么日子? 几日不见,公主的气色更好了,脸上不但红润了不少,也似乎有点圆了。 灼萝急急走出去,拉住她的手,“公主怎么来了不事先遣人和我说一声。”只顾着说话,都忘了公主还站在外边,她忙道:“公主快请进。” “我可不想那么劳师动众,这样偷偷过来,不是更有趣吗?”杨幼灵四处打量着店里,“你这小店还不错嘛。” 病渐渐有了气色,公主的性子也比以前活泼了。 灼萝笑着道:“嗐,就是维持生活呗。公主既然来了就尝尝我家的串串香,公主吃着药,不能吃辛辣,不如来个菌锅的,清淡又有滋味。” 杨幼灵从小在皇宫里待着,从来没在外面吃过东西,她一直都对外面的食物新奇。 听灼萝邀请,眼睛都放光了,刚要点头答应,一旁的霜儿就挤过来,“公主,您可是金枝玉叶,外面这些乡野粗食怎配您吃?” 公主顿时怏怏,见状灼萝对着霜儿不客气道:“你这样粗野的丫头公主都用了,我这的乡野粗食公主怎么就不能吃。” 霜儿恼羞成怒,“谁知道你这的东西干不干净,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你以为公主的肚子和你这种贱民一样啊?” “霜儿!”公主的脸瞬间冷下来,呵叱一声。 霜儿懦懦的低下头,“公主,我是怕吃这些东西对您的身体不好。” 灼萝冷眼视她,“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啊?难道给病人吃什么,我不比你知道?公主,别管她,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罢领着杨幼灵走去楼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 眼红 灼萝的店铺第一天开业,就迎来了几位大人物的光临,都不要她特意花钱做广告,光这几位的号召力,就让她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那可是梁老太师光顾过的店,听说梁老太师临走前还要了好几瓶子他们家那个特色酒哪!” “听说都尉大人都对她家的东西赞不绝口。” “你们都是听说,我可是亲眼看见,知不知道那天和都尉大人一起去的姑娘是谁?那可是当朝的清河公主。” “公主都去了?那咱们可要去尝尝。” 一不小心,三剑客串串香就成了蓬莱城食客的网红打卡地。 墩子和大鹏累到趴在桌子上,“婶,你可得给我们涨薪水,我们吃的一个人的饭,干的可是两个人的活。” 灼萝满心欢喜的点着银子,两眼直放光,丝毫不含糊,“涨涨涨。” 赵英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个凳子,累的站不起来,“师父,我裤子裤裆都磨坏了几条,你可得给我多买几条。” 灼萝欢天喜地的数着铜板,眼睛都要笑的合上了,财大气粗道:“买买买。” 杨翠兰已经累的扶不起腰,靠在椅子四仰八叉,“妹子,咱们这人手不够啊,你得多雇几个人才行。” 灼萝点着头,眼睛不离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一顿算,“雇雇雇。” 终于,今天的账目对上了,总收入,一百八十八两。 这数字,吉利,要发发啊。 她抬起头,看了看累的里倒歪斜的众人,肃了肃嗓子,发表今日工作总结,“今天大家的表现都很好,为我们三剑客串串香取得可观盈利付出了辛苦,为了慰劳大家的辛苦,我决定,请大家去按摩!” “好!”下面掌声一片,精神头立刻就起来了。 赵英拔地而起:“师父,按摩归按摩,裤子还是要买的。” 大鹏墩子点头附和,“工钱还是要涨的。” 杨翠兰不甘示弱,“人也是要雇的。” “这都小事!”灼萝大有一种已经掌握了天下的大气磅礴感,将店门一锁,“按摩走起!” 灼萝店铺生意火爆,却让周边的几家饭馆老板都坐不住了。 聚在一起,商量讨论。 “再这么下去,咱们的生意都被他们抢光了,到时候,咱们喝西北风去啊?” “也不知道从哪个地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敢跟咱们抢生意。咱们这些人在这条街上都立足多少年,她一个新来就想一家独大压制咱们,做梦!” “那你说怎么办?” 龙门居老板史大柱脾气火爆,一拳震在桌子上,“找几个人砸了她的店,不然,一把火烧了,看她还怎么开店!” 赛百味赛掌柜冷笑一声,“我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别什么事都要打打杀杀。” 史大柱瞪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有主意,也不会把你们都叫来。” “那你说的什么屁话!” “……” “好了好了,大家聚在一起,是商量事的,不是来吵架的。”云客来的老板娘喊住了两人。 两人互瞪一眼,脸往旁边一撇,谁也不理谁。 云客来的老板娘叫云仙儿,她十八岁的时候嫁给一个老头做外室,本来老头说好,等他家里的女人死了,就把她扶正。 可没想到,老头先翘了辫子。 老头一死,她女人就找到云仙儿,把她从外面的房子撵了出来,并把以前老头给她的首饰钱财全都抢去。 后来她又碰到了江湖大哥,大哥叫她有几分美貌,留她在身边。 不想,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克夫,没多久这个老哥遇到仇杀,也死了。 幸好,大哥生前留给她一笔钱,靠着这笔钱她来到蓬莱,并买下这家店,做起了生意。 算起来,也有十年了。 云仙儿在大堂来回踱步,低眉沉思半晌。 赛掌柜眼睛一亮,道:“不如我们买下她的配方,也做她那门生意,总之钱不能让她一个人全挣了。” “买?”云仙儿挑眉,“你拿多少钱买?” 赛掌柜伸出五个指头,“五十两。” 云仙儿轻蔑一笑,“我今天盯了他们店一天,就那人,怎么说一天也要挣上一百两,你拿五十两去买人家的配方,搁我我也不卖。” “那还想卖多少钱!”赛老板不服道。 不就是一锅汤,值几个钱。 史大柱又拍了下桌子,吓了人一跳,赛老板赶忙瞧一瞧他的桌子,“我这都是黄花梨的,你轻点拍。” 史大柱哼他一声,然后道:“要我说,买什么买,咱们派个人过去,把配方偷过来,一分钱也不用花。” 赛掌柜假笑两声,“你没听人说啊?人家可是和梁老太师还有都尉大人都相识,你还派人去偷,抓住了把你供出来,你可正好不用喝西北风了,改去吃牢饭了。” “你这人,怎么总和我作对?你是不是那边派来的卧底啊?” “谁让你专出馊主意,不是放火就是偷,就没一个靠谱的。是不是,云老板?”问向云仙儿。 云仙儿眼波一动,冲赛掌柜摆了下手,道:“我倒觉得这主意不错。” 史大柱得意的飞起眉毛,冲赛掌柜挑了下眉。 这两人都喜欢云仙儿,平时没少为了她争风吃醋。近来云仙儿和史大柱走的近些,赛老板自然不高兴了,所以今天史大柱一说话,赛老板就顶着他来。 此时云仙儿又说自己的主意好,史大柱不免更是沾沾自喜几分。 赛掌柜愣了一下,“云老板,这要是被抓住,咱们几个都脱不了干系啊。” 旁边几个掌柜的也道:“是啊,风险太大了。” 云仙儿不以为意,拿起烟杆抽了一口,吐出一口云来,“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想挣钱就别怕出事。再说,哪有那么容易抓住,就算抓住了,咱咬死了不承认,她能将咱们怎么样,没准咱们还能反告她一个诬陷哪。” 赛掌柜想了想,思量道:“要是这么说,试试看也无妨。” 龙门居老板白了他一眼,然后拍着胸脯道:“这人我来找,保准办的漂漂亮亮。” 云仙儿对着他一笑,手指轻柔的在他胸口摸了一把,“那就有劳你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招工 店门口刚贴出了招工告示,来应聘的人就排满了长街。 主要是灼萝给出的工钱不低,一个月二两银子底薪,还加一百文的满勤奖,另外像跑堂的,还有酒水提成。 这薪水待遇,连旁边饭馆酒楼的人都想跳槽过来。 龙门居家的店小二坐在门口感慨:“看人家的店,连洗碗的一个月都二两银子,我这腿都跑细了,一个月才一两银子,差距啊差距……” 史大柱从楼上走下来,向斜对面看了一眼,呵斥道:“看什么看,我雇你来是看热闹的吗?还不干活去!” 小二背着他翻翻嘴,嘟囔道:“一上午连个客人都没有,干什么活!” 这是没听见他嘟囔什么,不然定逃不过一顿好骂。 史大柱直接出了龙门居朝灼萝那边去,看到招人告示上写的字,随即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什么玩应儿,脑子进水了,给这么高的薪水,一个月自己挣得没多少,全给别人了。” 灼萝打眼过去,正瞅见他吐的那一口,不由皱起眉。 这旁边的店铺,灼萝都打过招呼,这人她认识,龙门居的掌柜,史大柱。 跟旁边那个云客来的老板娘不清不楚,光她就看见两次他家女人上门来吵,骂云客来的老板娘勾引她丈夫。 对于出轨的男人,灼萝没好感。 史大柱刚转过头,就对视上灼萝,不免有些尴尬。 他以为灼萝没看见,趁着往前走来,赶紧用鞋底抹去那口吐沫,拱手道:“董老板生意真是兴隆啊,这才开业几天,就人手不够开始招人了。” 灼萝扬起专业的假笑,“史老板这会儿不忙啊,得空到我这转转。” 史大柱心道,我也想忙,但客人都被你抢走了,我忙个屁? “还行还行,店里有人招呼,我出来喘口气。” 两人假情假意寒暄一番之后,史大柱拱手告辞,“那董老板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好的好的,等史老板哪天有空,可以过来尝一尝我们家的东西,您是老食家,给我们点评点评。” “好,好,等有空的。” 史大柱转过身,脸上的笑就消失不见了。 他冲着人群中某个人点了点头,然后回了龙门居。 一场招工过后,留下了八个人,四个小伙,两个姑娘,还有两个年纪大点的媳妇。 几个小伙子看着都挺机灵的,两姑娘也都瞧着伶俐,两个媳妇也都是看着本分的人。 赵英给他们起的名字,两个姑娘,一个叫如意,一个叫吉祥,四个小伙子,分别叫阿恭、阿喜、阿发、阿财,叫着好叫,也喜庆。 俩媳妇的名字就不改了,他们在后厨做洗菜洗碗的活,不用到前面招呼客人,叫本名即可。 原本灼萝就想后厨招两个,然后前面跑堂的找四个,就可以了。 但就要快招工完事的时候,突然跑上来两个女孩,穿的破破烂烂的,跪在灼萝脚下就哭。 说是从偏远地方逃荒来的,父母半路上都饿死了,就剩下她们俩姐妹相依为命,来到蓬莱城也是无依无靠,求灼萝能收留她们,不然她们就只能乞丐了。 她们哭的凄惨,博得在场许多人都流下了眼泪。 杨翠兰和赵英都拉着灼萝,央求着让她们俩留下。 灼萝抬起她们的下巴看了看,觉得长得还行,要是留下来当个门面还是可以的,就同意了。 此时两个女孩换了一身衣服,脸也洗干净了,白白净净,溜光水滑,俏生生的站在灼萝面前。 如意长得一张圆脸,面若银盘,一双杏眼黑漆漆的,看着就一团喜气。 吉祥个子高挑纤细一点,容长脸,丹凤眼,冷白色的皮肤,不如如意看着讨喜,但很耐看。 “老家哪的?” 灼萝看似无意的问道。 “松阳县。” “一路上过来还算顺利?” “挺顺利的。”如意答完咬了下舌头,眼睛飞快的扫了一眼吉祥。 吉祥忙把话接过去,“能走到蓬莱城,已经是爹娘保佑。也是我们运气好,路上有乡亲们照顾,到了这,又碰上老板娘。老板娘你放心,我们姐妹一定会好好干活,绝不会偷懒。” 她竖着三根手指对着灼萝认真道。 灼萝对她微微一笑,“行,以后好好干活,等咱们生意做好了,还给你们涨薪水。” 如意一双溜圆的眼睛睁得极是认真,“老板娘,我一定好好干。”顿了顿,摸了摸耳朵,“那能涨多少啊?” 众人忍俊不禁,赵英拉着两人的手,“走,我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看看。” 她们一离开,灼萝的笑脸就敛起来了,眼神变得阴翳,杨翠兰见状,心中戚戚,“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灼萝道:“你我一路逃荒过来,这其中的艰辛深有体会。咱们尚还一路坎坷,她们怎么能顺利?而且,如此模样出挑的姐妹,如果不是有些什么本事,能好模好样的到了蓬莱城?” 杨翠兰眉心隆起,心如波涛中的小舟起伏不定,“那你怎么刚才不拆穿她们?完了,这要是坏人怎么办?我就是心太软了,看她们哭成那样我就当是真的了。她们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啊?不行,我现在就把她们撵走。” 灼萝上前将她拦住,“你这么着急干嘛,我也是猜测,或许她们那条路就是顺利哪,也或许她们只是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所以才撒了谎。” 杨翠兰心里还是不安,“那要是给咱们下套哪?我看还是撵出去好,省的担惊受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背后捅出一把刀。” 灼萝沉吟片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真有人要坏咱们,撵走了她们,也还有后来人,防不胜防。 以我看,还不如在眼皮底下,心里有个警戒,也能提防一二。” 杨翠兰想了想,认同的点点头,又道:“不行,我现在就得告诉大鹏墩子他们几个,让他们都留个心眼盯着她们,还有英子,她可实在,别被人忽悠了。” “好。”? 第一百八十章 按捺不住的如意 灼萝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半个月过去了,如意吉祥这两个小姑娘丝毫没有异动,而且她们做事麻利,人又伶俐,嘴又会说,大家都很喜欢她们。 赵英背后也跟灼萝说,“是不是弄错了,我瞧着她们两个挺好的,特别是如意那丫头,逢人就笑,不像有坏心思的人。” 灼萝横着她,“坏人是把坏字写在脸上吗?你记住,越是看着不像坏人的人,越可能是坏人。” 赵英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了,重重点头,“师父说的对,我差点就被她人畜无害的面孔蒙蔽了。” 灼萝问道:“她们没向你打听什么?” 赵英摇头,“没有啊。” “有没有晚上不睡觉往厨房跑?” “没有啊,她们俩个晚上都睡的和死猪似的,一到晚上那呼噜声大的都传到我屋去了。” 灼萝也迷茫了,什么都不打听,勤勤恳恳工作,这状态也不像是要做坏事的样子啊。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灼萝道:“不管怎样,先盯着点,万一是藏得深哪。” “好。” 有慕容奕的帮忙,元大郎和元二郎都进了学堂。 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这话一点没错。 原本早先时候,学堂的院长和灼萝斩钉截铁的说,过了开学时间,只能等明年再进学堂,这是规定。 可等慕容奕一去说,他就完全是另一种态度,“我们学堂一向秉承有教无类的方针,而且是大人您亲自推荐的,我们学堂愿意打破规矩,大人尽管把人送过来。” 进了学堂,就不能大郎二郎的叫着,当初这么叫也是图省事。 要灼萝说,元熙也太不负责了,生了孩子怎么连个名字都不给取个,什么爹! 她绞尽脑汁想了一晚上,最后写出一堆名字,然后让他们哥俩自己选。当然,要是他们自己给自己想了个好名字,也可以不用从她这里面挑。 她这个娘多好,名字都可以自己起,要是她娘那会儿能让她自己起名字,她才不会叫董灼萝哪! 那或许也不用穿越到这里了。 最后元大郎挑了亦安这个名字,元二郎看大哥中间的字犯了亦,也从了这个字,后面的字是他自己起的,亦宁。 他说希望他们以后的日子能够安宁快乐。 灼萝鼓起掌,“这两个寓意好。” 元小妹歪歪头,缓缓的眨着眼睛,“那我是不是应该叫元快乐?” 今天是大郎二郎第一天上学堂,灼萝一天都魂不守舍,算着算着帐就看去了外边,只恨那太阳下山下的太慢。 终于熬到了下学时间,远远的瞧见两小只走回来,她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奔出了门外。 “学堂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们?中午饭吃饱了吗?上课能不能跟上?先生有没有骂你们?”接过他们的书包,就开始询问。 元大郎和元二郎互看一眼,眼里都有些发愁,以前也没发现她这么墨迹啊?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娘,你问这么多,你让我们从哪个回答你啊?” 灼萝不咸不淡道:“从第一个。” 大郎二郎第一天上学,灼萝为了庆祝这一值得纪念的日子,提早关了门。 亲自下厨房做了几道菜。 “来,我们大家举杯,庆祝元亦安元亦宁两个未来的小状元,第一天上学堂。” 元大郎弄的有点不好意思,拽了拽灼萝,“娘,你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我们又不是中状元。” 元二郎点着头道:“是啊,不就是头次去上学堂嘛,你这样像是我们考中了秀才。” 灼萝想当然道:“都上了学堂,中秀才还远吗?中状元更是迟早的事了,我预先庆祝一下有什么不对?” 元大郎元二郎对视一眼,“呃……”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第二天灼萝将二兄弟送到门口,本来她还想送到学堂,但兄弟俩说什么都不让她送。 都这么大了,还要娘送上学,多丢人啊。 “这俩死孩子,一点都不知道当娘的心。”灼萝冲着两小只不住的挥手,直到拐弯没了影,才扭身回去。 元快乐还在睡觉,灼萝悄悄亲了一口她,就去了前头开店。 大约早上七八点钟的时间,外面的人还不太多,他们店一般上来人都是中午十一二点才上,然后就沥沥拉拉,一直到下午五点之后,人就多起来。 一般都要干到十点之后,昨天关店早,八点就关了。 店门一打开,阳光就照了进来,前两天下了场雪,连着阴了好几天,难得今天出太阳了。 后院的人也都陆续起来,开始擦桌子扫地,迎接新的一天。 吉祥如意两个从来都是起的最早的,灼萝站在柜台里的时候,两个人把楼梯都擦干净了。 见到灼萝站在柜台里看昨天的账目,如意“噌”一下从楼梯上溜下来,一眨眼到了灼萝面前。 冷不丁眼前窜出个人,吓了灼萝一跳,一抬头见如意那张圆圆的脸凑上来,警惕的把账本一合。 “嘻嘻,老板娘看帐呢?”如意露出两排小白牙,早上吃的韭菜盒子,牙缝里还有一根。 灼萝指了指她的牙,“你有什么事啊?” 哼哼,果然按捺不住了,她一拿出账本就凑过来,还不是冲着账本来的? 多亏她账本不离身,不然还不得被这两个小丫头偷去做文章。 “嘻嘻……”如意眼睛眯成一条缝,“没什么事。” 灼萝心里翻了个白眼,“没事就去干活,一会客人就上来了。” 如意怏怏的“哦”了一声,转过身去。 灼萝以为她走了,又打开账本看,哪知这小妮子突然把脑袋放在柜台上,“老板娘,这些天你挣了多少钱啊?” 灼萝被她突来这一声吓了一跳,抬头见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在账本上。 “啪”地一声灼萝将账本一合,“你打听那么多干嘛?和你有什么关系?” 看看,看看,这都打听她挣多少钱了!还不是目的不纯! 露馅了! 如意抿了抿嘴角,“你不说要是咱们生意好了,给我们涨工钱嘛,我问问你挣了多少,也能算计算计我还要多少才能涨工钱。” 她睁着一双澄清的眼睛,映入灼萝眼里,“老板娘,我是不是快涨工钱了?涨多少?” 第一百八十一章 悲惨的小乞丐 灼萝一时语噎,涨工钱? 她重新审视审视了如意,见她一脸真诚,心里更加迷惑。 她是真想涨工钱,还是在这给她放烟雾呢? 怎么还有点看不懂了? “干得好自然涨工钱,不过你刚来半个月,就想涨工钱,是不是太早点了?”灼萝问她。 如意摁着太阳穴想了想,认真道:“好像是早点。”又对着灼萝咧嘴一笑,“那我下个月再问老板娘。” 说完兴高采烈的的干活去了。 灼萝看着她,怔愣了半天,这就完了? 她不禁摇摇头,这姑娘的道行,挺深呐。 “老板娘!”这时墩子订完菜回来,进店喊了一声。 店铺离菜场很近,后一条街就是。那些菜场老板为了拉拢生意,像这些商铺,都可以提供上门送菜服务。 每天去那,点名要的菜,然后签字盖章,就给送来,一般是半个月结一个帐。 墩子这孩子沉稳实在,灼萝就将买菜的事交给他负责。 他也很尽心尽力,每天早上起来,第一时间就往菜市场去,怕去晚了新鲜菜被别人家挑走了。 “什么事?”灼萝转过脸道。 墩子两手拿着两把纸包,脸朝外面扬着道:“咱家店外面有人打架,你快去看一看,咱们外面立的牌子都被他们撞倒了,我手里拿东西,没倒出手去扶。” 灼萝挥手让他先进去,自己出去看看。 出去门就看见几个壮汉对着地上一个男孩拳打脚踢,一顿乱踹。 那男孩一身破烂衣服,膝盖上的布都磨损的把里面的肉露出来了,鞋也一只被打丢了,光着一只脚,另一个鞋脚后跟也露出了半边,能看见他脚后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一条口子,淌了一溜的血。 其中一个大汉边踢边骂骂咧咧,“你个臭乞丐的,连爷的馒头都敢偷,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你不偷东西么,老二,把菜刀拿过来,剁了他的手!” 小乞丐捂着脑袋跪在地上,哭求道:“大爷饶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大汉却不依不饶,“不行,我今天非剁了你的手指,不然你下回还得来偷。” 小乞丐吓得瑟瑟发抖,造的脏不拉几的脸上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大爷,我以后真的不敢了,我这次实在是饿的不行了,才偷你的馒头,您就行行好,饶了我。” 周围聚集来一群人,一个穿着褐色袄子的大叔道:“小乞丐也挺可怜的,你们就别剁了人家手指了,这冬天都来了,要是没了手指,他还怎么活啊?” 旁边一个大娘也道:“是啊,不就是一个馒头,不行这样,他摸过的馒头,我买下来,这样行?”大娘拿出了几个铜板。 那卖馒头的大汉却将手一挥,“不行,他们这些臭乞丐,就会偷东西吃,今儿要是放了他,明儿他还会来偷。再说,你这才能买几个馒头?” 大娘见他不讲理,瞪起眼,“他就两只手,能拿你几个馒头?” 小乞丐举起一根手指,“一个。” 大娘瞪着大汉,“一共就拿你一个,我给你五个铜板还不够啊?”又从怀里拿出五个,一起塞在大汉手里,“这样,我给你十个,你放了这孩子。” 哪想大汉冷哼一声,就把钱扔回大娘手里,“谁稀罕你这几个钱?” 头先说话的大叔就不乐意了,“就偷你一个馒头,给你十个铜板还不够啊?小伙子,人不能太贪心啊。” 大汉扬起下巴,道:“他虽然就偷了我一个馒头,但谁知道他摸没摸过其他馒头,被他那个脏手碰过,我那一锅都卖不出去了。” 小乞丐眼里含泪,“我没碰过别的馒头,就摸了这一个。”指着地方早已被踩的稀巴烂的馒头。 “那我不管,反正我那一锅的馒头是卖不出去了,要不今天剁了你的手指,要不是你就赔我一锅的馒头!”大汉蛮横道。 大娘气的脸色发白,没见过心肠这么坏的人,但见那个小乞丐实在可怜,要是就被人这么剁了指头,她又实在不忍,便问大汉,“你一锅馒头多少钱,我替他赔。” 大汉就等着大娘说这话,脸上掠过一抹的得逞的笑意,一闪即过,他沉肃下脸,伸出两根手指,“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那一锅馒头,加起来也是二三十文钱,“你这不是讹人吗?”大娘喝道。 大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是讹人怎么样?老太婆,想做好人就快点拿钱,不然,就别跟我啰嗦,我砍他几根手指也和你没关系。” 二两银子都够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大娘踌躇片刻,她是真想救这个孩子,但让她拿出二两银子来,实在…… “拿不出来是?”大汉见大娘犹豫,横起眉头,“老二,菜刀拿来,剁了这小子手指,再将他带去官府,治他一个偷东西的罪名。” 说罢一个男人就递给他一把刀,大汉一把拎起小乞丐,将他摁在旁边的石头桌上,抓住小乞丐的手,就要砍,突然听大娘大喊一声,“别,别,我给。” 大汉得意的向大娘看一眼,“怎么,舍得给了?” 大娘咬咬牙,“给你就给你。”说完从里衣里掏出一个钱袋,倒出一把碎银子,数了数,正好二两,“给你,把孩子放了。” 大汉接过钱,掂了掂,“这就对了。” 他拎起小乞丐,又罩着脸上打了两巴掌,“今儿你命好,我饶你一次,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说完,一把将小乞丐扔到地上,抬腿就要走。 “等一下。” 灼萝倚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见人要走,喝住了他。 大汉抬眉看去,横道:“什么事?” 灼萝走上前来,“你弄坏我的牌子,就想走啊?” 大汉往旁边一看,只见地上倒了一块牌子,从中间碎了,他嗤了一声,瞪起眼睛凶道:“怎么,想讹人啊?” 灼萝坦然的点点头,“是啊,现学现卖。”她向他伸出手,“你弄坏我的牌子,赔我二两银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讹人,我们是专业的 大汉立时噤鼻瞪眼,“什么?你这个破牌子值二两银子?金子做的?” “我这牌子虽然不是金子做的,但也是开过光,在庙里求来的。庙里的庙祝说了,我把这块板子拿回来挂上,能保佑我财源广进。 你现在砸坏了我的摇钱树,断了我的财源,别说要你赔区区二两,就是二百两也是值的! 我现在只要二两的成本钱,已经是便宜你!”灼萝脑子也是转得快,信口就胡诌一顿。 大汉火冒三丈,“什么破烂牌子就能招生意,我才不信!再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把你家牌子弄坏的?” “我看见了!”周围一群人出来证明。 大汉恨得指着那一群人,真他娘的睁眼说瞎话! “就算是我弄坏的,一个破牌子,也就两文钱,我赔你就是了。” 说罢,他就掏出两文钱,往地上一扔,然后就要走。 灼萝脚往地上的一块从牌子上碎裂出来的长条棍上一蹬,一个巧劲弹上来,她一手接住,反手在大汉胸前一挡。 “你打发要饭的哪,说了二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灼萝的脸庞阴沉下去,冷冽的目光从她眼睛里迸发出来。 大汉被她的目光唬得一跳,但又一想想,就一个小女子,有什么怕的? 他双眼一竖,唬着灼萝,“怎么,想闹事啊?” 身后几个汉子也围了上来。 那大娘怕灼萝吃亏,忙上前拦着灼萝,“姑娘算了,别和他们这些人理论。” 灼萝扶着大娘让她站在身后,微笑道:“大娘,没事,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说完叫来赵英,让她扶着大娘和小乞丐进屋坐会儿。 赵英站在门口也看了半天,听到灼萝叫,忙走出来扶过大娘。 “师父,下手轻点,别打死人。” 大汉听了赵英的话,不禁大笑一声,再打量打量灼萝,眼中一片轻视之色,“打我?姑娘,我劝你还是别没事找事,你是没看见我家里的媳妇,那被我揍得,几天下不来床,你可别找不痛快!” 哎唷,还是个家暴男! 说起自己干的畜生事,还当成壮举了。 这是打女人打出自豪感了? 灼萝眯了眯眼睛,擦拳磨掌,转了转脖子,“那可巧了,姑奶奶我偏偏喜欢没事找事。今儿你要是识相,交出二两银子,我就暂且放过你一次,要是你一意孤行,觉得你比二两银子还贱,你就别怪我不客气!” 大汉只觉灼萝可笑,大言不惭,胳膊往上一撸,露出浑圆结实的胳膊,“老子就是不给,你敢怎么样?敢向老子要钱?向老子要钱的人还没出生哪!” 他旁边一个圆的和水缸的男人用淫邪的目光在灼萝身上上下一扫,“想要钱,也行,陪老子们睡一晚上,就给你二两。” “哈哈哈哈……” 几个人仰头大笑。 灼萝眼中一厉,找死! “叮”“咣”“噼”“啪”“砰” 世界都安静了。 灼萝拎着卖馒头大汉,压在之前他压着小乞丐的那张石桌上,手中拿着一把菜刀,“给不给,不给我就剁了你的脑袋!” 大汉已经不是大汉了,吓得瑟瑟发抖,双腿哆嗦,崩溃大哭道:“给,我给……”把银子摊在手心上奉给灼萝。 灼萝拿到钱,才放了他,随手把菜刀往旁边木头上一砍,那木头瞬间劈成两半。 大汉瞪着眼睛看着那根目光,本来都站起来了,一下子就瘫痪倒地,没一会儿,裤子下面就流出一片水渍来。 吓尿了。 他那些兄弟见打不过灼萝,早就跑了,就把他一个人留到这里,被周围人指点笑话。 这个时候他媳妇从铺子里跑过来,她双手还沾着面蒲,人很瘦弱,嘴角眉梢还带着淤青的伤,看来是刚被打不久。 那女人一面对着灼萝点头赔不是,一面将大汉扶起来,搀着他往家走,灼萝没拦着。 大汉走了几步,像是缓过来了,一团火气往媳妇身上发,骂道:“哭什么哭,你看看你,长着一长苦瓜脸,我能不这么倒霉吗?都是你方的!你等着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灼萝听着他中气十足的骂人,眉心一皱,朝着他背影喝道:“喂,我告诉你,以后再让我看你打女人,你动哪个手,我就剁你哪个手。” 大汉脊梁一弯,都没敢回头,催促着媳妇,“快回去快回去……” 那媳妇回过头来,朝着灼萝感激颔首,赶紧扶着丈夫回了铺子。 灼萝将银子还给大娘,大娘却推着不收,“这是他陪你牌子的钱,我可不能收,你赶快拿着这钱去庙里再做一个牌子,这财气可不能断啊。” 灼萝笑呵呵的握住她的手,把银子放在她手心,“这牌子是我从后院桌子上楔下来的,根本不值钱。” 大娘恍然大悟,“你是诓他啊?”笑了笑,“你这姑娘可真机灵啊。” “所以啊,这钱你就收下,我的牌子不值钱,可大娘,您这份助人为乐的心才值钱哪。” 大娘被她夸得脸红,“哪有啊,我就是看这孩子可怜。小小的年纪,在街上乞讨,要是真能有口饭吃,又何必去偷别人的东西,遭这顿好打,真是可怜啊……” 灼萝细细看了看那小乞丐,只觉得有点眼熟,直到他喊了一声董掌柜,才依稀记起来,这不是光头强派他去给她送赔偿金的那个孩子。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杨翠兰给了他一个馒头,他一边吃一边哭,“自从强老大入狱,飞鹰寨解散后,我就没地去了。老寨主分发的遣散费还没等我走出飞鹰寨,就被别人抢走了,我身无分文,又没有人投靠,只好沿着街边乞讨……” 灼萝唏嘘,他现在这个样子,说起来跟她也有关系。 她让墩子带着他下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再让赵英给他包扎一下伤口。 等换好衣服,包扎好回来,他站到灼萝面前。 灼萝打量了打量,“叫什么名字?” “曹三。”他回到的干脆。 灼萝见他说话伶俐,便道:“我这还缺一个迎客的,待遇嘛,吃住全包,工钱二两,休沐凭我心情,你愿不愿意留下来?” 曹三眼神如光,“我愿意!”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同寻常的留堂 可能是因为珍惜这样一个有吃有住的机会,曹三干活分外卖力。 本来他只需要到外面拉揽客人,比如问问客人,“吃不吃饭啊?要不要去我们家尝尝?我们家的串串香,远近闻名,来的客人都是回头客……”诸如此类的话就行。 但他没事还会帮这个扫扫地,那个送送菜,没闲的时候,看见他的时候,他都是在干活。 如意和吉祥产生了危机,这样下去,最佳员工就是这个新来的,她们涨工资哪还有望? 于是两人也更加拼命抢货干。 最近的生意很好,可谓是蒸蒸日上,每到吃饭的时候,店里的桌子已经装不下,还要排队等候。 就这两天的营业额,灼萝计算了一下,最好的一天,超过了二百两。 她有点数钱数的手抽筋,灼萝甩了甩有点抽筋趋势的手,指着骂道:“没出息,这才几个钱就抽筋了,你以后可是要数上万上百万的钱,给我争气点!” 骂完,还真就不抽了。 就是欠骂! 今天下了一天雪,一到雪天,串串香的生意就更是格外的好,外面冷,一进来店里,暖意就上来了。 再吃点串,温点酒,吃上喝上,那热乎气,从脑瓜顶贯到脚后跟,就一个舒服。 再从这出去,那股热劲都不消散,一道回了家都不觉得冷。 冬日里天短夜长,下午四五点天就已经黑了,灼萝一面招呼着店里的客人,一面看着外面。 平时这个时候大郎二郎都已经回来了,怎么今天时间过了这么久,还不见他俩的踪影。 他们两个一直都听话,绝不会这么没交代。 但要说遇到坏人也不可能,大郎跟着她练武都好几个月了,打跑几个坏人不成问题。 难道是因为功课,被先生留了堂? 这倒有可能,她上学那会儿,也总被老师留堂。 从古至今的老师都是一个样。 但留堂就留堂,也不能不让人回家吃饭,饿的不长个,能负责吗? 灼萝解开围裙,叫来杨翠兰,“你帮我结账,我去书院一趟。” 她得去找先生说说,不吃饱饭哪有力气读书? “你快点回来。”杨翠兰冲着她喊道。 书院门外每当放学的时候,都会停驻着一排车马,在这上学的孩子家里都是非富即贵,这些马车都是家里派来接孩子回家的。 灼萝到的时候,还有很多马车没走,她心里奇怪,难道今天是集体留堂? 她直接就冲着大门去,但大门门口站着的两个年轻男子将她拦了下来。 “书院重地,闲人免进。”冷酷而无情,像两个披着人皮的机器人,面无表情。 灼萝跟他们解释是来找孩子的,但他们一动不动,连个眼神都不给她,又重复一遍,“书院重地,闲人免进。” 无奈,灼萝只能站在门口等。 她在门口来回踱步,就是不见两小只的身影。 突然这时候从里面跑出来个小男孩,慌慌张张的样子,有点慌不择路,一头撞到灼萝怀里,还踩了她一脚。 小男孩也没看灼萝,低着头拱手鞠了一躬,“失礼失礼。”道完歉就跑了。 “诶?这就完了?”这道歉也太敷衍了。 灼萝冲那孩子喊了一声,那孩子却头也不回,跑下台阶。 “什么学生,就这素质!”灼萝嘟囔一句,蹲下身揉揉被踩痛的脚,现在小孩子都这么不讲武德吗? 刚腹议完,迎面又撞到一个孩子,这回更好,冲着她脑门来了。但她也不甘示弱,直接顶了回去,撞得那孩子一个趔趄。 那孩子站起来就要跑,连个道歉都不说,这可惹恼了灼萝,一把扯着他衣服领子给拽回来,“喂,你们先生没告诉你,撞到了别人要说对不起吗?” “对……对不起。”小孩磕磕巴巴道。 灼萝见他也是一脸惊慌,心中奇怪,“出什么事了?” 小孩道:“学堂里面,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灼萝第一个反应就是大郎二郎会不会吃亏。 她放下小孩的衣领,抬腿就朝大门进。 机器人又将灼萝拦下,面无表情道:“书院重地——” 话没说完,只听灼萝咬牙一句,“种地个屁,我还种田哪!” 然后俩人脸上就挂了彩,一人一个熊猫眼。 挨了这一拳,两人相当识趣,做了个请的手势,“里面请。” 灼萝收回拳头,吹了吹,“要这样不就完了吗?何必非要挨打。”又问:“学堂在哪?” 两人痛快的指了方向。 灼萝直冲学堂而去,一还没进门就听到大郎激动的声音,“我说了,我没拿你们的钱,你们不要冤枉人!” “不是你,就是你弟弟喽。反正咱们天字班这么多人,别人是不可能偷我的钱,只能是你俩。” “你凭什么说是我们俩?谁稀罕你的钱!”这是元二郎的声音,听这声音都快气炸了。 灼萝赶快加快脚步,穿过长廊走进去,就看见十来个小子和大郎二郎拉扯中把书包带子扯裂,书包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全抖搂出来。 “看看,钱都从你书包里掉出来了,你还不承认!” 一个又高又胖的男孩指着元二郎,咄咄道。 元二郎争的脸红耳赤,攥手成拳,“那是我娘给我们的零花钱!” 又一个一身绫罗的男孩呛道:“骗鬼的零花钱,谁不知道你娘就是个摆地摊的,她能挣几个钱!” “别这么说,她娘挣不了,可都尉大人有啊,现在他娘不是勾搭上都尉大人了吗?陪都尉大人睡一觉,没准就真给他们几两银子。” “哈哈哈哈……” “你们束修的钱,不会是你娘这么挣来的?” 元大郎额头上青筋暴起,“不许你们侮辱我娘!” 高胖男孩冲着他吐舌头,“孩子偷盗娘做妓,你们还真是一家人,哈哈哈哈——” 笑声未完,只见元大郎挥舞拳头就给出一拳,周围孩子一惊,都傻的一动不动,只顾着看大郎把比他高半头胖一倍的男孩打翻在地,骑在他脖子上照着脸狂揍。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就仗势欺人 这不废话就是干的风格,颇有其母之风。 灼萝在一旁看着颇感欣慰。 这时,她身后跑来一个女人,可能是裹了小脚,她脚倒腾的很快,但速度嘛,有点慢。 不过吨位却很足,门差点都不够她宽,进门撞灼萝那下子,好悬没把她挤飞了。 “快,快把这个小兔崽子给本夫人拉开!”女人大喊着。 她身边的几个粗使下人上前就将元大郎挒开,那女人抱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儿子,左看右看,“我的儿,你没事?” 那高胖小子一见到他娘,咧嘴就哭,指着元大郎道:“娘,他打我!” 女人抚了抚儿子的头,转过头用极凌厉的眼神瞪着元大郎,“你个臭小子,你敢打我儿子,我撕了你!” 说罢举起两只手,就要做撕人的架势。 灼萝一个健步冲上去,一把扼住女人的手腕,“你打我儿子试试!我拧断你的胳膊!” 胖女人被灼萝的眼神威慑住,悻悻的甩开灼萝的手,“你还讲不讲理,你看看你儿子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 灼萝抚抚大郎和二郎的肩,宽慰他们不用怕,转过脸冷淡的看了眼那孩子,便道:“他活该,我看打得轻。小小年纪,就嘴里不干不净,骂到老子头上,要我就吊起来揍!” 胖女人怒不可遏,冒火的眼睛狠狠瞪着灼萝,“你!”再看看灼萝,认出了她,“我当是谁呢,敢打我儿子,原来是都尉大人的相好。” 她一手掐着她的水桶腰,一手指着灼萝的鼻子,像一个敦厚的茶壶,“你以为有都尉大人撑腰就了不起了?” 灼萝挺起腰板,顶住她的肚子,“对啊,我有都尉大人撑腰我就了不起!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认识这个胖女人,在梁老太师的寿宴上见过,她是卜世韧的老婆,卜双双的妈。 至于为什么印象深刻,全拜她这幅好身材所赐。 蓝氏两只眼睛都要瞪出来,一副要吃了灼萝的样子,咬牙道:“你仗势欺人!” 灼萝双眉微涌,哎呦,还第一次听人这么说她。 这心里怎么还翻涌上一股小得意哪? “我就仗势欺人怎么了?你奈我何?”灼萝勾起嘴唇,居高临下的对着她那张忿恨的面孔,似笑非笑道。 蓝氏气的脸都白了,一张胖脸扭曲的不成样子,那圆滚的手指像锥子一样扎在灼萝面前,“臭女表子,你勾引男人还得意了?你以为都尉大人真看得上你,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你以为长着一副狐媚子样子,都尉大人就能娶你回去?你做梦,就你这样的,青楼勾栏里多的是。等都尉大人玩腻了你,就会像扔破布一样扔了你,到时候你还敢这么猖狂!” “你不许侮辱我娘!”元大郎眼中一红,冲过去撞到蓝氏肚子上,但蓝氏底盘稳,只是被撞得踉跄了几步。 元二郎见状,又是顶头一撞,“坏女人,不许欺负我娘!” 蓝氏堪堪站稳,被元二郎一撞,脚下不稳,“砰”一声摔在地上,发出巨大一声响声,地都跟着震三振。 旁边几个下人赶紧上去,几个人合力才把她扶起来。 蓝氏愤怒的脸庞扭曲成暴怒的狮子,眼神中的恨意仿佛是要将大郎二郎撕碎,“你们两个小鳖犊子敢推我,老娘我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你们,我就跟你们姓。” 她目光一扫,看到桌子上有一根先生用的鞭子,拿起来就朝着大郎甩过去。 灼萝的身影似瞬移一般,转眼到了她面前,然后抓住她的手,借着力转变方向,毫不留情的朝着她自己的儿子就抽了过去。 瞬间,那孩子的衣服就被抽出一条血痕,疼的“哇哇”的大哭。 蓝氏登时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音尖锐的直逼两百分贝,刺得耳朵都要失聪了,“你敢打我儿子!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我舅舅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你敢欺负我,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又喊着下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将这贱人撕烂!” 说罢,那群下人就冲着灼萝围上来。 不过三下五除二,就被灼萝干翻在地。 蓝氏惊恐的看着满地哀鸣的下人,吓得说不出一个字。 刚才围着大郎二郎欺负的那群孩子,看着事情不对,就想跑。 灼萝抬起一个桌子扔过去,把门堵上,“欺负我儿子你们就想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儿子一个交代,谁都别想走!” “二郎,去把你们院长叫来!” 很快,学院的院长就赶来了,几个孩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双方各执一词,那帮孩子都说是大郎二郎偷了卜家儿子的钱,但大郎二郎一直都矢口否认。 “我没偷你的钱!” “你包里的钱都掉出来了,你还想骗人!” “你听不懂人话啊,我都说了那是我娘给我的!” “你——” “你们都别争了!”院长被他们吵得头疼,大喝一声,堵住了他们的嘴。 他沉默一会儿,然后问向蓝氏道:“不知道卜小公子每个月的零花钱是多少?” 蓝氏鼻孔朝天,“我们家别的不多,就钱多,我每个月都给我儿子二两银子的零花。” 院长双目一瞠,这可给的真够多的。 又问,“他每个月可有余额?” 卜丹下巴一翘,没等他娘说话,便道:“都不够花,哪来的余额,我每天放学光糖葫芦都要吃十串。” 一串糖葫芦是三文钱,一天吃糖葫芦都要花三十文。 蓝氏引以为傲,“我们家有钱,他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怎么可能为了几两银子诬赖别人?倒是有些人,没见过钱,一看见别人家的钱,就起了坏心,偷了钱还不承认。” 元二郎脸涨的紫红,一脸不服站起来,“你指桑骂槐在这说谁哪?” “谁心虚我就说谁?怎么,你急什么,难道是心虚了?” “你——” 院长一看又要吵上,对着二郎比了个手势,让他稍安勿躁。 灼萝也拉了拉二郎,让他先坐下,先看看院长怎么说。 第一百八十五章 会说话的钱 院长气定神闲,摸着自己的花白胡子,看向卜丹道:“那按你说的,如今已经是下旬,这个月的零花钱应该也快花完了,你又何来二两银子丢失?” 院长不愧是院长,一语中的。 蓝氏娘俩都怔了下,对视一眼过后,卜丹大声道:“那是我平时攒的。” 他这么大声,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灼萝哼一声,“刚才是谁说的,一个月二两银子都不够花,难道狗说的吗?” 卜丹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片刻,“反正就是我的钱!” 灼萝翻了个白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我还说你是狗,你就真是狗了?” 蓝氏气急败坏的冲着灼萝瞪眼,“你说话给我放干净点,否则——” “否则什么?你是能打过我,还是能骂过我?”灼萝瞪去一眼,“你儿子前言不搭后语,很明显就是在扯谎,你个做娘的,不教导他往正路上来,还偏要溺着他。 你以为这样宠你纵容他是好事?你这样完全是把他往邪路上带,等他哪天犯了破天大罪,你哭都来不及!” “你!”蓝氏说不过灼萝,对着院长扭动着全身撒娇道:“院长,你可为我家丹丹做主啊!” 院长打了个冷颤,中午吃的饭差点没吐出来。 他鼻孔里发出一声长叹,看看灼萝,又看看蓝氏。 说实话,这两位他谁都得罪不起,一个是卜通判的夫人,背后有皇上身边的红人严大人做靠山,另一个,既然能让都尉大人亲自上门推荐,也必定是关系匪浅。 再三犹豫之下,院长把自己放在一个公正的评判之中。 又问向灼萝,“元夫人店里的生意如何?每日进账多少?” 灼萝道:“我的店虽然刚开业不久,但一天一二百两银子的进账不在话下,院长要是不信,可亲自去我的小店查证账本。说实在的,我们家虽然不如卜大人那么会“钻营”钱财,但二两银子对我们家来说,也不算什么。” 蓝氏闻言撇撇嘴,“那也不能证明这钱是你给他的,我看这小子贼头贼脑,一看就是做贼的料子,我儿子的钱指定是他偷的!” 灼萝冷笑道:“你们母子俩不但心长歪了,嘴也长得歪,这话都能说出来。分明是你儿子把零花钱花没了,又想抢我儿子的钱,就污蔑他。”说完,说完,灼萝看着院长,“其实这钱要想知道是谁的,很简单。” 院长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蓝氏不屑道:“笑话,难道钱还长了嘴,自己能认主人?” 灼萝朝着她点点头,“你一副猪脑子,没想到这句话还说对了,没错,这钱就是会说话!” “钱还会说话?我看你是有病,你怎么不说钱成精了?”蓝氏后知后觉,“你说谁是猪脑子?” 灼萝懒得搭理她,只对院长道:“请院长让人端来一碗干净的水。” 院长也想知道钱是怎么说话的,觉得新奇,忙让人端来一盆清水。 灼萝没有用手去碰那些钱,而是随意挑了个学生,让他把钱扔进盆中,“我是做饮食生意的,跟油打交道最多,所以经我手碰到的钱,多少都会带一点油渍。 而卜夫人,是官家太太,她平时触碰的都是香粉胭脂,经她手碰的钱,自然是有香味翩翩。 把银子扔进水中,若是漂浮一层油脂,便说明钱是我的,若是一股花香,那便是卜夫人的。” 果然,不到片刻,水盆上面就漂浮出一层油渍。 蓝氏也无话可说,讪讪的撇开头。 元二郎瞪着眼睛指着卜丹,“我就说我没偷,你冤枉人!” 院长眼神厉色的朝卜丹一扫,“卜丹,你还有何话说!”一同厉视着其他孩子,“还有你们!未经调查清楚,就跟着起哄,这就是你们在书院里学到的吗?” 终究是小孩子,一经院长威吓,心里就怵了。 那个穿绫罗的男孩抹着眼泪戚戚哭泣,“我不想的,是卜丹说,他娘给他的零花钱他花没了,他看元亦宁的书包里有银子,就让我跟他一起诬陷,还让我说亲眼看见是元亦宁偷的,等要到了银子,就给我一两。” 又一个孩子站出来,“他也跟我说,跟我平分。” “我也是。” “我也是。” “……” 一时间,所有孩子都出来指证。 卜丹手足无措,见所有人的指头都指向自己,躲在了蓝氏身后。 灼萝哂笑道:“一人许一两,你这不是做赔本买卖,还是说,你早就想好了,抢到钱就不认账啊?” 那些孩子也反应过来,指着卜丹骂道:“卜丹,你个撒谎精!” 卜丹更是抬不起头,拽着他娘的衣袖喊娘。 蓝氏也是面红耳热,但她护犊子护的紧,对儿子做出这种事来,不但不斥责,反而对旁人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小崽子,凭什么说我儿子,我儿子又没逼你们,还不是你们见钱眼开,自愿上当受骗!” 又回头指向灼萝,“我儿子就算污蔑你儿子又怎么样?你们这些乡下人,活该被污蔑。 也不知道你这个院长是收了什么好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读书!还说蓬莱最好的书院,呸!我告诉你,从明天起,你要是不将这对农村来的崽子撵出去,我儿子就不来这读书了!” 她还口出狂言的威胁着院长。 灼萝眼神一狠,“你再嘴里这么不干不净,信不信我打你两巴掌!” 蓝氏抻着脖子,晃着头,“你打啊,你打啊,你打我个试试,我舅舅可是——” “啪!”话音未落,就听清脆的一巴掌响起来。 “你敢打我?”蓝氏疯魔一般的眼神狠狠的瞠着,一脸恨不得杀了灼萝的表情。 “啪!”又一巴掌,扇在她的左脸上,灼萝神色冷蔑,“不你要我打的嘛,我成全你,不用谢。” 蓝氏这次是真疯了,张牙舞爪的向灼萝扑来,“你个贱人,你敢打我,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灼萝眼见她扑来,却轻巧一闪,再在她脚下一绊,蓝氏“砰”一下摔在地上,脸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撞得鼻子流血。? 第一百八十六章 开除 蓝氏爬起来又要朝灼萝打,灼萝拿起那根先生用的藤条,威吓她道:“你再动一下试试!” 她眼神中迸发出来的凉意,仿佛是寒冬腊月里墙头上的冰锥,一头扎在蓝氏的心上。 看着这样的眼神,蓝氏心里兀然升起几丝畏惧,懦懦的放下手,撒泼道:“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母子!” 灼萝很无语,“大姐,你搞清楚,是你儿子先欺负的人。” 院长不禁摇头,苦口婆心道:“卜夫人,令公子做错了事,你不该还这样护着他,这样会把他教坏的。” 蓝氏不以为然,瞠目怒瞪着院长,“我不护我儿子,难道我护你啊?他是好是坏,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个臭教书的,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院长教学多年,从来旁人都是对他恭恭敬敬的,这蓝氏还是第一个敢对他如此出言不逊的人,他脸色不觉沉下几分。 又见那卜丹更是过分,对着院长伸舌头做鬼脸,学着他娘的话,“臭教书的!” 院长大怒,道:“到了这一步,还知错不改,卜夫人,恕我弘才学院容不下此等德行败坏的学生,你带他走,明天起就不要再踏进我书院半步了。” 蓝氏怒不可遏,“不来就不来,蓬莱城又不是就你一家书院,我们去别地方上去。就你这破书院,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能进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就是你请我儿子来,我儿子都不来!” 说完,就拉扯着卜丹要走。 灼萝却将她拦下,她瞪着眼,“你还想干什么?” “诬陷完人就想走?” “我儿子都被你们欺负走了,你还想怎么样?” “跟我儿子道歉!”灼萝目光凉薄,轻飘飘道:“否则我不介意帮你管教一下你的宝贝儿子。” 说罢灼萝挥着鞭子在空中打了个空响,卜丹被这一鞭子吓得缩脖,忙对着元大郎元二郎道:“对不起。” 蓝氏气恼恼的瞪着灼萝,“这回行了!” 灼萝缓慢的眨了眨睫毛,蓝氏扯着儿子的手就快步走出学堂。 灼萝回过头再看着那些跟着卜丹起哄的孩子。 那些孩子也都识趣,一个个排着队的跟大郎二郎道歉,“对不起,元亦安、元亦宁,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捉弄你们了。” “对不起,我错了……” “对不起……” 一群孩子陆陆续续跟大郎二郎道了歉。 灼萝也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僵,既然已经道歉,她就不再追究了,反正罪魁祸首已经被撵出了书院。 而且大郎二郎还要在书院读书,没必要和同学关系闹僵。 正准备带大郎二郎回家,一转头,却见慕容奕在门口站着。 她瞄了一眼院长,院长正对着慕容奕点头示好,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院长这么“正义凛然”了。 “大人怎么来这了?”灼萝上前问道。 慕容奕道:“我去你店铺找你,他们说你来这了。” 灼萝立即道:“是公主有什么事吗?” 要不是事关公主,他也不会这么着急追到这来。 慕容奕点点头,脸色沉肃,“公主又发病了。” 灼萝脸色瞬间一变,怎么会哪? 要说公主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发病,而且在她中西医结合治疗之下,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按她的估计,只要坚持一段时间,就能跟常人无异,怎么会突然发起病来。 灼萝拜托青山将大郎二郎送回家去,她则跟着慕容奕去了慕容家。 一进公主的房间,霜儿就指着灼萝追责,“你不说公主用了你的方子就能好起来吗?怎么公主越来越严重了,你知不知道,要是公主有个万一,你可是要掉脑袋的。” 又绕着慕容奕,“大人,你还请她来干什么?我看她就是个庸医,不但治不好公主的病,还会害了公主。” 慕容奕一双眼睛紧张的贴在公主身上,根本不搭理她。 霜儿气愤不已,又来拉扯正要给公主把脉的灼萝,“你这个庸医,你根本没有能力治好公主,你给我出去!” 灼萝一把将她甩开,厉声厉色道:“我要是治不好公主的病,就没有人能治好公主,公主要是有个万一,我是掉脑袋,但你脑袋也保不了!” 霜儿脸色一白,这才知道怕了,问灼萝,“公主没事?” 灼萝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没说话,手放在公主脉上,房间沉静了一会儿,灼萝眉心慢慢皱起,直等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收回了手。 “如何?”慕容奕急切道。 灼萝愁眉不展,又看了看公主身上起的红斑,“今日公主可吃了什么东西?” 慕容奕沉眉一思,道:“早上我陪她吃的,灵儿胃口很小,只吃了两口梅花糕,一小碗米粥,没有别的了。至于午膳……” 他看向霜儿,霜儿感受到他的目光,急忙道:“中午厨房熬的老鸭汤,我给公主盛了一碗,公主又吃了一点糯米糖藕和竹笋,就说饱了不想吃了,然后我就扶着公主睡下了。” 慕容奕接着她的话,“我来看灵儿,才发现她脸上布满了红斑,人也怎么叫都叫不醒。” 灼萝点点头,又抬眼对视着霜儿,“你服侍在公主身边,她有异样你没看见?” 霜儿一时语噎,“我,我在给公主准备药浴。”说完,耷拉下眼皮,掩盖住她心里的慌乱。 灼萝盯了盯她片刻,然后收回目光,道:“公主这是食物过敏了,还好,不算严重。幸好公主这段时间都在用我方子,自身有了些抵抗力,等我给她施一次针,很快就好了。” 慕容奕知道灼萝下针都要屏退左右的,对着她点点头,然后带着所有人离开房间。 灼萝给公主打了一针抗敏针,没过多久,公主幽幽转醒,醒来第一时间就看向慕容奕,眼中如沁如清泉一般,惹人怜惜,“奕哥哥。” 慕容奕连忙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你醒了灵儿?” 杨幼灵微微恍惚,“我是不是又病发了?” 慕容奕握着她的手更紧,“没事的,有董姑娘在,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公主的汤 杨幼灵神色略显苍白,瞧着还很虚弱,她略带抱歉的看向灼萝,“女神医,真是麻烦你了。” 灼萝冲她笑着摇摇头,“公主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这些话,这是我当大夫应该做的,公主觉得怎么样?” 杨幼灵长长喘出一口气,“就是觉得胸口闷,还有脸上,”她摸向脸,“有点痒。” 灼萝忙上前制止住她的手,“公主皮肤过敏,不要用手碰。” 杨幼灵一听皮肤过敏,大惊失色,“我的脸,我的脸有没有事?” 女孩子,都爱美,她捂住自己的脸,“奕哥哥,你出去,我的脸现在一定很难看,你不要看。” 慕容奕笑着拉开她的手,“谁说难看,灵儿到什么时候都好看。” “真的?”杨幼灵眼中闪过一丝羞涩,“你就哄我。” 看着他们俩这样,灼萝无措的挠了挠头,她是不是应该有眼力一点离开这? 正在这时霜儿端着一碗汤进来,“公主一定饿了,这汤是厨房准备的,奴婢尝了,清淡鲜美,公主喝一碗。” 杨幼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点点头,“我还真有点饿了,端过来。” 慕容奕扶着她坐起来,并体贴的拿着个靠枕让她靠着,然后转头冲霜儿伸出手,“给我,我喂公主喝。” 杨幼灵冲着霜儿一点头,霜儿就将碗递给了慕容奕。 “慢着。”刚递到慕容奕手里,却被灼萝拦了下来。 “怎么了,这汤有问题吗?”慕容奕疑惑道。 灼萝拿起来汤,闻了闻,霜儿心里一提,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灼萝。 灼萝抬起眼,正对她对视上,她忙垂下眼,眼下一片慌乱。 “这汤是用虾蟹熬的,公主的病是不能碰海鲜鱼虾的,喝了这汤,还会病发。”灼萝肃色道。 慕容奕双眼一瞠,端过碗细细品了品,脸色瞬间变得冷峻,“果然有虾蟹的味道。” 他冷目横向霜儿,“这汤是怎么回事?”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撂。 吓得霜儿直接跪到地上,瑟瑟发抖。 灼萝见此情形,心中了然了七八分,问一旁的宫女,“公主中午吃剩下的食物呢?” 这宫女也是公主身边伺候的,但不及霜儿职位高,她快速的看了眼霜儿,在接触到霜儿凛冽的眼神之后,赶紧缩了回来。 灼萝目光在她们之间逡巡一圈,道:“你别看她,只管回答你的。” 宫女于是道:“在偏厅。” “去拿来。”慕容奕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宫女就把公主中午吃剩的东西端了来。 灼萝一一尝了尝,指着老鸭汤道:“这道菜里也有虾蟹的味道,看来是有人特意将掺了虾蟹的东西混在鸭汤里,试图用鸭汤掩盖虾蟹的味道。” 灼萝在第一天给公主看病的时候,就强调过,公主的吃食里不可以有鱼虾蟹蛋这类发物。 霜儿眼神一定,跳出来道:“都尉大人,你可要好好惩罚一下家里的厨子,害的公主发病,他们承担的起吗?” 慕容奕面容清冷,“我早就叮嘱过厨房,公主的饮食里不可以掺杂这些东西。” 灼萝目光幽幽的在霜儿身上转悠,“如果真是厨房的人忘了,他们大可以直接将虾蟹做食端到公主面前,何必用这种精巧的法子,试图掩盖虾蟹的味道呢?” 慕容奕对视向灼萝,“你的意思是……”有人特意而为之? 杨幼灵猛喘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目光也投向灼萝,“女神医是说,有人要害本宫?” 霜儿脸色越来越白,“怎么可能?公主从无和人结过仇,怎么会有人害她?我看就是厨子弄错了,打一顿撵出去也就算了。” 她在慕容家一向是狐假虎威,借着公主的势,一点小事都能小而大之,今儿却这般好商量,实在不符合她的个性。 如此这般,更加重灼萝的猜忌,虽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每次经公主的膳食都经过她的手,冲着这一点,她都嫌疑很大。 灼萝看向慕容奕,正好慕容奕也看向她,很显然,他对霜儿也产生了怀疑。 “公主凤体重要,万不能简单了事。青山,将厨房一干人等全部叫来。” 灼萝余光扫见霜儿的指尖隐隐发颤。 很快,家中厨房的人全部被招来,垂着头站成一排。 “我只问你们,是谁往公主的饮食里掺了虾蟹?”慕容奕威严赫赫,冷冽的目光在下人头顶一一扫过。 下人们闻言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半天。 最后是总厨出来说话,“回大公子,没有人往公主的饮食里掺虾蟹,早早大公子就告诉过我们,公主的饮食里不能有鱼蛋海鲜这类东西,我们万不敢擅作主张。” 慕容奕指了指眼前的鸡汤,“你尝尝这个。” 总厨上前舀着勺子尝了一口,脸上骤然一变,回过头对着下边的人呵斥道:“你们到底是谁往鸡汤里放虾蟹了?” “没有啊……”下边人集体否认。 总厨想了想,眼神一亮,回道:“回大公子,自从女神医将公主的饮食禁忌吩咐下来后,我们在准备公主餐食的时候,都格外注意。而且老爷也吩咐过,为了公主的病,府中的餐食一律不得食用鱼蛋海鲜之类的发物,府里最近都没有做过虾蟹的食材。” 又一个厨工道:“我们厨房已经好久没采买这些东西了。” 慕容奕回想了下,确实最近的餐食上也没有这些东西,他给青山使了眼色,没多久青山回来禀报,“回大人,确实如他们所说,厨房里并没有虾蟹。” 总厨看着鸡汤怔愣片刻,“我们今日也没有做鸡汤啊,这是谁给公主端来的?” 一时间目光落在霜儿身上,慕容奕眼神一厉,“去,搜她的房间。” 杨幼灵惊然的看向霜儿,“霜儿,是你要害我?” 霜儿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没有没有,奴婢跟随公主这么多年,怎会害公主呢?” 话音刚落,青山就从霜儿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往地上一扔,撒出来里面一捧熬干的虾蟹壳,还有个锅,里面还有鸡汤残渣,还没来得及清洗。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冲着配方来的 “那霜儿竟敢如此大胆,公主身体不好,对她有什么好处啊?” 回家后灼萝将在慕容府发生的事跟杨翠兰学一一遍。 没等她说完,杨翠兰就从床上坐起来,义愤填膺的一嗓子差点把元小妹吵醒。 灼萝对她比了个“嘘”声,然后拍了拍元小妹,等她睡实了,才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宫里有个丽贵嫔,她和云昭仪争宠争不过,就报复在公主身上。她给了霜儿一大笔钱财,并许诺她等她办成此事,就将她放出宫去。” 霜儿在宫里见过荣华富贵,可能对待钱财不会那么心动,但放出宫这个条件却对一个宫女来说,是巨大的引诱。 杨翠兰感到疑惑,“那在宫里的时候怎么没害公主?” 灼萝不疾不徐道:“我猜一来公主在宫里的时候一应饮食都有专人伺候,她哪插得上手? 二来丽贵嫔要害公主,不但是要伤云昭仪的心,更重要的是,要是公主在慕容家出事,就可以分化云昭仪和慕容家的关系。 宫中女人,都是背后有人才能长久,要是没了依仗,就人人可欺了。” 关于这一点她也只是猜测,因为当时在审问霜儿的时候,她说出是丽贵嫔拿钱收买她的时候,慕容奕脸色一变再变。 灼萝自然懂,涉及皇宫秘事,知道的越多,命就越短。 她可没兴趣把八卦建立在自己的头颅上,还不拔腿就跑。 不过这也就好解释霜儿之前那么针对她,就是不希望她给公主治好病。 那霜儿自以为有点小聪明,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过还是棋差一招。 碰上她董灼萝了。 杨翠兰一时大脑转不过来,索性也不去想了,被子往身上一盖,躺下道:“这些有权有势人的心思咋这弯弯绕绕哪,我可弄不懂。这要是把我送进宫去,我都活不过三天。”说完打了个打哈欠。 灼萝也被她传染的打了个哈欠儿,“别想这些了,跟咱没关系,咱本本分分做咱的生意就行,快睡。” 刚要躺下,又觉得肚子突然有点疼。 “我去趟茅厕,你先睡。” 今晚的月亮就跟没出阁的姑娘一般害羞,那月牙连个脚都不露,躲在云彩后面。 灼萝顺畅之后从茅厕里出来,一片黑漆漆的。她刚要回去,眼角一瞥,借着点点月色,看见后门微敞没有关。 灼萝揉了揉一双困眼,嘟囔道:“大鹏怎么这么粗心大意,连后门都忘了关。” 正要走过去,就听墙那边传来低低切切的声音。 灼萝一个激灵,瞬间精神。 难道是遭了贼?正在盘算怎么把她家拉空? 灼萝捋胳膊挽袖子,蹑手蹑脚走到门口。 那切切的说话声更加清晰。 “我派你们过来都多少天了,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你们到底有没有找到配方?” “配方都在老板娘那,我们怎么找啊?” “那不是有的是办法,你下药迷晕她,拿东西砸晕她,再不行,一刀砍死她,然后再从她身上把配方偷出来不就行了!” 灼萝闻言大震,迷晕她砸晕她就算了,还想砍死她! 真是歹毒! 她倒要看看这个歹毒的人是谁! 灼萝悄悄探出一只眼睛,虽然天很黑,但也掩盖不住那张大饼子脸。 那又圆又大又白,跟白面馒头的脸,除了斜对面龙门居的史大柱也没别人了。 而背对着灼萝,和他说话的人,正是如意和吉祥两个丫头。 她就知道她们俩目的不纯,原来是来偷她的配方,今儿还不是被她逮到了! 灼萝刚要迈出去脚,想了想,又缩回来。 再看看。 紧接着就听如意道:“杀人?不行,杀人是犯法的。” 灼萝心道,还算有点底线。 又听史大柱满不在乎道:“你们把人杀了,偷出来配方给我,我不说,你们不说,谁知道是你们杀的?” 吉祥立马摆手,“不行,杀人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史大柱立时瞪起一双驴眼,“这不行那不行,你们可别忘了,你们可是收了我的钱的!拿了我的钱,你们不办事,这都多久了,我连个配方纸条子都没见到!” 如意挠了挠头,一副难为的模样,“配方这种东西,都是老板娘贴身收着的,我们得需要时间。” “还需要时间?半个月的时间还不够,难道你们还要一两年?”史大柱大喝一声,声音充斥在胡同里显得格外响亮,还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了下嘴。 然后压低声音道:“等一两年,我都歇业喝西北风,还要配方有什么用!” 吉祥如意对视一眼,史大柱微眯眼神审视着两人,“你们两个是不是想拿了钱不认账?” 两人皆露出被说中的表情,吉祥使劲抿了下嘴唇,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扔还给史大柱,“还你的钱! 实话告诉你,我们姐妹两人今天约你出来,就是要和你说清楚,我们不给你偷配方了!” “你们不想挣钱了?”史大柱一把接住钱,朝着两姐妹晃晃。 如意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心里有点割肉的疼,随即心里一硬,坚决道:“这样昧良心的事我们不干。” 史大柱讥诮一笑,“这话说的跟真的似的,你们俩不一向是靠偷蒙拐骗坑生活吗?这会儿跟我讲良心,可笑!” 吉祥如意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吉祥道:“那是以前,现在我们姐俩决定改邪归正。我们是想挣钱,但我们不挣你那个不干净的钱。” 如意接着道:“十两银子就想让我们给你偷配方,我呸,我们在这干,老板娘一个月就给我们二两银子。 我们家老板娘还说了,等生意好了,还给我们涨工钱,我们姐俩好好干活,一年几十两银子的钱不拿,去拿你那几两,你当我们傻啊?” 史大柱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妈的,我说你们两个小蹄子怎么迟迟不行动,原来一早就打了这个心思!” 吉祥掐起腰,“没错,打我们进了店里,就没想过给你偷配方,你快拿着你的钱滚,不然惊动了老板娘,我们就把你指使我们偷配方的事告诉她。” 史大柱没把灼萝放眼里,鼻孔发出轻蔑一声,“告诉她又怎样,你以为我怕她啊?” 话音刚落,灼萝从门里走出来,“史大柱,你胆子挺大啊,偷东西偷到老娘头上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给人一条改邪归正的路走 灼萝的声音一出来,三人皆吓了一跳。 如意吉祥回过头看了一眼,见是灼萝,面色白一阵青一阵,双双怯怯的低下头,“老板娘……” 史大柱连着咽了两下喉咙,“你——你——” 灼萝左右扫视一眼如意吉祥,冲她们招手让她们站在自己身后,然后扬着脸对着史大柱,“你什么你?史大柱,你派人来我这偷配方,也太不厚道了?” 史大柱的目光似那躲在洞口的老鼠,闪闪烁烁半晌,又梗起脖子理直气壮起来,“要说不厚道,那也是你不厚道!你瞧瞧自从你这开张以来,我们旁边这些酒楼饭馆有哪个好的,都被你的生意抢走了,你让我们还怎么活?” “笑话,我打开门做生意,一没去你店里拽客人,二没撬你的伙计,你生意不好,不找自身的问题,怪我生意红火,你还挺会赖,你数赖皮缠的?” 史大柱被怼的一时语塞,“你别跟我说这些,总之我现在没生意,都是你害的!” “所以你派人来偷我配方就有理了?”灼萝上前一步,“走走,咱们去见官,看看到了衙门,官老爷会怎么判你。” “不去,不去,我不去。”史大柱一听见官就慌了。 偷盗这种罪名,一但顶罪,轻则挨几十板子,重则要在面上刺青,他哪样都承受不起。 灼萝似笑非笑道:“怎么,不敢了?” 史大柱看着她,心头一转,直起腰道:“去就去,我怕你啊,到了那我咬死了不认,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又是摇头晃脑,“就算她们指认我,”指着吉祥如意,更是洋洋得意,“有证据吗?现在银子都在我身上,你们没证据,就指证不了我。” 灼萝摸一摸下巴,认同的点点头,“此屁有理。”顿一下,“这么说,我一时半会儿还奈何不了你了?” 史大柱眉飞色舞,“要是有证据,证明我意图偷你的配方,你就拿出来。不然到了公堂,我就跟大人禀明,是你们合伙诬陷我!” “你还真聪明!”灼萝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但那笑容在史大柱眼里却觉得越来越瘆人,看着灼萝慢慢走近自己,史大柱有些慌了,亦步亦退,警惕万分,“你想干什么?” 灼萝脸上的弧度不减,“你个大男人,我能对你做什么?”倏然,笑容一敛,“当然是揍你了!” 说罢,灼萝手攥成拳,接下来十分钟的时间,叮咣一顿乱打乱捶,就看见史大柱以各种姿势趴在地上。 打的差不多了,灼萝收回手,“去报官,看有没有人给你作证是我打的你!” 史大柱捂着鼻青脸肿的头,“我不敢,我不敢。” 灼萝冷笑一声,“我这人一向宽容,对于敌人,我一般都会给他一次机会。这次是给你一个警告,要是下次你再敢用这种卑鄙手段,我就打的你连亲娘都不认识,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史大柱迭声道。 “滚!” 一声令下,史大柱跑的比兔子还快,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再回头看向吉祥如意,两人心中惶惶,吉祥咬了下嘴唇,对视向灼萝,坦然道:“老板娘,我们确实是收了史大柱的钱,进来偷配方的,我知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们姐妹这就收拾东西走。” 说完,拉着如意要回去收拾东西。 灼萝叫住她们,“我说让你们走了吗?” 吉祥紧张道:“我们没偷你店里的东西。” 她以为灼萝不善罢甘休,知道她们是贼要报官。 灼萝道:“刚才你们和史大柱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如意脸色一白,“你不会是要把我们送到官府?” “你们要是真的偷了东西,我自然是要报官。不过你们还不错,很聪明,懂得识时务。” 吉祥低着头嘟囔道:“他给的几两银子,我在这本本分分做几个月活就有了,我为啥要舍开长期饭票,赚他那黑心的银子。” 十两银子对她们来说,是不少,但并不长久。可留在店里却不一样,不但有吃有住,每个月还能攒下银子。 她们居无定所多年,穷的时候,和乞丐没什么两样,现在有个自力更生的机会,当然要把握住,才不会被蝇头小利蒙蔽了理智。 如意道:“我们姐妹也是被逼无奈,做小偷小摸的事,要是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干这种缺德事。” 难道不怕缺德事做多了,以后生孩子没屁、眼吗? 出来站着这么久,都有点冷了,灼萝拢了拢衣服,道:“看在你们内心还算善良,又能及时改邪归正的份上,这次的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不过再有一次,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直接把你们送官去。”顿一顿,“好了,太晚了,回去。” 说完,缩着肩膀往门里进。 如意吉祥皆愣,吃惊道:“老板娘,你不赶我们走?” 灼萝回头看了她们一眼,“你们要想走,就不要进来了。” “不走,我们不走。”吉祥如意兴奋不已,赶紧跟着灼萝从后门进来,灼萝看着她们把门锁好,如意心里还是没底,觑着灼萝的神色,问道:“老板娘,你真不赶我们姐妹走?” 要说对于这种一开始抱着不良目的人,灼萝应该直接大扫把招呼,但这两个女孩从到了她这,一直都很能干,也确实啥坏事没干,而且真的在改邪归正。 那她为什么不帮一帮她们? 不然说不定撵出去了,她们还是会走上以前的老路。 灼萝甩了甩头发,“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嘶——好冷啊,快回去睡觉。” 如意吉祥眼中瞬间涌出泪来,“老板娘……” 灼萝对于长得好看的小姑娘,真是没抵抗力,拍了拍她们的肩,“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你们努力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两个小姑娘重重点头,语气诚恳,“老板娘,我们一定好好干活……”? 第一百九十章 男人的鞋 史大柱从灼萝这边跑出来,没回他的龙门居,直奔着云客来去了。 “砰砰砰”几声敲门,将睡在大堂的店小二吵醒。 “客满了,去别人家。”半夜被吵醒,换谁也不高兴,店小二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打发道。 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急促的六声,声音很大,震得门都要被拍碎了,“开门!” 店小二吓了一跳,顿时心头恼火,小声骂道:“奶奶的,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叫门,作死啊!” 坐起来冲着外面没好气一嚎,“谁啊!” “我!” “你不说名字,我知道你谁啊!”店小二急头白脸。 “龙门居掌柜的。”史大柱在外面催促,“快给我开门,我找你们家老板娘。” 店小二在这已经干了好几年,怎么会不知道他俩那点事。 嘴唇往下一撇,语气中充斥着不耐烦,“来了,来了。” 点上蜡烛,店小二托着蜡烛打开门。 一开门,外面一股寒气就涌进来,小二打着哆嗦,“史老板,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有什么事不能等明天再和我们老板娘说啊。” “我有急事。”史大柱没等店小二请进来,径自走进来。 借着烛光,店小二才看见他脸上的伤,险些幸灾乐祸的笑出声,“呦,史老板,你这是被谁给揍得啊?下手也太狠了。” 史大柱烦躁的挥挥手,“你就别问了,我今天算是倒霉。你们老板娘在楼上?我去找她。” 史大柱来找云仙儿也不是一回两回,小二都习以为常,见他自顾走上去,也没阻拦。 嘴里不干不净骂了几句,又熄了蜡烛躺桌子上倒头睡了。 云仙儿的仙客来是个三层小楼,一楼二楼是吃饭的,三楼是客栈,她的房间在三楼左边最里面一间。 史大柱走到她房间门口,门已经被从里面闩上了。 他敲了半天门,云仙儿才慢吞吞给他开门。 打开门,云仙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儿,“这么晚了不睡觉,你跑我这来干什么?” 史大柱推着她进了屋,“进屋说。” 云仙儿不情不愿让他进了屋,坐下后才看见他脸上的伤,“你这是……摔得啊?”捂嘴偷笑一下。 史大柱指着脸上的伤,“什么摔的,我这是被打的。” “打的?谁敢打你啊?” 史大柱长得又高又胖,这街面上,能和他过几招的人,没几个。 “还说呢,就是对面串串香那个女的,没想到,这臭娘们还真他娘的有两下子。”史大柱啐出一口血来,才发现牙都被打松了。 云仙儿拿着蜡烛在他脸上照照,鄙夷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连个女人都打不过,白长一身膘。” “你是不知道,那娘们拳脚有多厉害——” 云仙儿不听他解释,冲着她一摆手,“大半夜的,你往她被窝钻了,被揍成这个样子?” “嗐,你就别提了,这次我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想起那两个臭丫头,史大柱一肚子恼火。 云仙儿知道他安插两个丫头进了灼萝的店里,他这么一说,心里就明白了。 “那俩丫头把你出卖了?”云仙儿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我早就说过,你给的钱太少,你多给点,那配方早就偷出来了。” “十两银子还少?我现在一天都挣不上十两银子。” 云仙儿瞧不上他现在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得到她的配方,还怕钱不流水似的来吗?我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你,如今打草惊蛇,再去派人偷,人家都有防范了。” 她当初相中史大柱,无非是看中他有点钱。但如今这男人越来越没出息,花他一点钱,就跟割他肉似的,真是越看越瞧不上眼。 “这你也能怪我?要怪也应该怪那两个死丫头,收了钱不办事,还害我被人打了一顿,哎呦呦……”史大柱情绪激动,一挥舞胳膊,就抻到被打伤的地方,疼的龇牙咧嘴。 云仙儿现在看他只觉得恶心,像一块白花花的大肥肉片子,油腻,她蹙起眉,“行了,这个方法不通,我再想别的办法。这么晚了,我也困了,你还是回去早点睡。” 只想快点把他撵走。 史大柱却笑一笑,往云仙儿身边靠了靠,“我来都来了,还走什么啊?正好,今儿我媳妇回娘家了,我今晚就在这住了。好些日子没来,你可想死我了。” 因为刚刚在床上,云仙儿只穿着一层轻薄透明的衣衫,里面的肚兜带子还折了一条,露出迷人的酥胸,头发披散着,一缕头发汗哒哒的粘在脸上,更是旖旎风情。 看得史大柱痒痒,大手在她身上游走。 但此时云仙儿却没这个兴致,将他轻轻推开,“我今天累了,改天的。” “又没什么生意,有什么累的。”史大柱不死心,又搂住云仙儿的腰,隔着衣服往她的敏感地方揉捏。 他笑的一脸猥琐,“反正我伺候你,你躺着享受就行。” 云仙儿对他已经厌烦,再一次将他使劲推开,语气也很不好,“我都说我累了,你耳朵聋了,听不见啊?” 史大柱突然一愣,云仙儿在他面前,一向是温柔存意,哪有对他发火这么大的脾气。 而云仙儿也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明显,说到底现在她还用得着他,不能关系太僵。 随即对着他展颜一笑,靠上身去,柔情绵绵道:“我今天身子不方便,等哪天身子干净了,你再来。” 史大柱只当真是如此,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手上不忘占着便宜,“原来是这样,那好,我改天再来。只是可惜今天这么好的时机,也不知道我家那个母老虎什么时候还能回娘家。” 云仙儿不动声色的推开他的手,“总会有机会的。” 史大柱无奈的点点头,刚要转身离开,突然目光在地上一扫,眼睛骤然眯起,立即诘问道:“你床边怎么有男人的鞋?” 云仙儿心头一唬,暗怪自己粗心,忘了把鞋收起来。 她慌乱道:“哪有什么男人的鞋,你看错了。” 一面把史大柱往外推。 史大柱胸膛蹿火,一把将她推开,冲着床上去,到了床边,一把将床帏拉开——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杀人 帏帐一开,那种欢好后的气味猛地散发出来。 “赛三宝,竟然是你!”史大柱大吃一惊,只见赤条条躺在床上的人,竟然是赛百味的掌柜赛三宝。 赛三宝不闪不躲,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挑衅道:“怎么就不能是我?就行你跟她相好,我就不行?” 史大柱还是挺喜欢云仙儿的,如今亲眼见着她床上躺着另一个男人,登时怒不可遏,“赛三宝,你想玩女人,就玩别的女人去,云仙儿可是我的女人!” 赛三宝大笑一声,“你的女人?我要是没记错,你有媳妇,前些日子还跑来闹了一场呢。” 他下了床,一手搭在云仙儿的肩上,“至于仙儿,她可没嫁给你。” 云仙儿见已经败露,也不打算再隐瞒,坦然直视向史大柱,轻笑道:“我和你之间,只是玩玩,我寂寞了,才找你来陪陪我,你还真当真啊?” 可史大柱确实当真了,他还想着等过些日子,说服自家媳妇,让他娶云仙儿进门当妾。 “仙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对你可是认真的!”史大柱一把拉住云仙儿的胳膊,激动道。 两人勾勾搭搭已经有半年了,这半年来,史大柱可没少往云仙儿身上贴钱。 如今发现自己竟被人玩弄,如何不激动。 “我给你买衣服,买首饰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以后只跟着我一个男人,难道这些都是你骗我的?” 云仙儿拉扯开他的手,理直气壮道:“那你跟我上床的时候,还说休了你家的母老虎哪,你休了吗?你还不是骗我!自己做不到,就别指望别人能做到!” 话音刚落,史大柱一巴掌打在云仙儿脸上,“你个贱人,原来你都是骗人,你花了我那么多钱,你快还给我!” 赛三宝见云仙儿挨打,就来推搡史大柱,“你怎么打女人?” 史大柱正是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赛三宝还往上来,他打不过灼萝,难道还打不过五短身材的赛三宝吗? 只见他一脚就将赛三宝踢得老远,没等赛三宝站起来,冲过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云仙儿冷漠的看着他们半晌,擦了擦嘴角被史大柱打出来的血丝,然后绕到他身后,举起一个瓷枕,就朝着史大柱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鲜血如雨点一般崩到她的脸上、身上……直到她没了力气,才停下手。 云仙儿双手浸满了血,赛三宝已经被吓傻了,半天才缓过来,爬起来摸了摸史大柱的鼻孔,脸色瞬间白如墙皮。 “他——他——他死了,你杀死了他!”赛三宝吓得说话磕磕巴巴。 “睡了我这么久,还想我还他钱,他以为我云仙儿是白睡的?要钱是,让他到地府去要!”云仙儿一个厉眼向赛三宝射过去,威吓道:“你是不是也和他一样,以为是云仙儿是白欺负的!” 赛三宝总算是见识到她的厉害,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他赶紧在衣袖里掏出一条金项链,“你看,这是我准备给你的礼物。” 云仙儿唇角一勾,用她占满鲜血的手接过金链,“算你有心。” 见她笑了,赛三宝缓慢的吞了下口水,“那他现在死了,咱们怎么办?” 总不能房间里放一个尸体。 “会不会被人发现?”他忐忑不安,怕追查起来,拖累到自己身上。 云仙儿睨了眼史大柱,烛火映照在她点点红血的脸上,更显诡异,“一会儿你用麻袋把他装起来,扔到对面串串香门口去,就算官府追查,只会疑心到对面,跟咱们没关系。” “我背去?” 云仙儿阴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我可是为你杀的人,你做这点事都不行吗?” 她是一定要将赛三宝拖下水的,两个人坐在一条船上,他才不会出卖他。 赛三宝也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做生意的,哪个心里没一把算盘。 但如今他已经是赶鸭子上架,要是他不同意,只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他认命的点点头,“行,行,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云仙儿满意的笑了笑,走到他身边,伸手抚着他的脸,“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要是被其他人发现,我就说人是你杀的。” 赛三宝心头一凛,“明明是你……” “谁会信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会杀一个彪形大汉?倒是你,还有几分可能。”云仙儿在他颤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只要你不说,你就会没事……” 第二天一早,灼萝刚打开店门,就看见大街中央围着一圈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着急开店,她也没时间好信儿,只知道没多久差役就来了,人群也跟着散了。 只是匆匆一眼,她那时候刚送大郎二郎上学到门口,只看见差役抬着个担架离去,那担架上像是有个人。 因为距离有点远,她没看清。 还是中午上来客人的时候,她听客人说,斜对面龙门居的老板今早上被发现死在大街上,半边脑袋都砸没了,身上还有伤,死状很惨。 灼萝听了,不由咽了下喉咙,吉祥如意更是慌得连碗筷都砸了。 “不好意思啊,我马上给你们换一套碗筷。”灼萝向着客人赔不是,然后将如意吉祥叫到后院。 吉祥怕的脸色都白了,紧紧抓住灼萝的手,“老板娘,怎么办啊?我好害怕。” 如意也吓得像没头的苍蝇,“老板娘,官府会不会把他的死赖在我们身上?完了完了,这次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们两的手都是冰凉冰凉的,灼萝握紧她们的手,叮嘱着她俩,“怕什么怕,他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好好的,死了也跟咱们没关系。就算官府查来,没有证据,也不能把咱们定罪。” 声音压低到只有她们三个人能听到,“昨天和他见面的事,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你们俩谁也不能跟别人说见过他,清楚了没有?” 吉祥如意重重点头,“清楚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第二家铺子 云仙儿怒气冲冲找到赛三宝,赛三宝委实吓了一跳,这边让跑堂的招呼客人,转头就跟着云仙儿去了后院。 云仙儿一上来就兴师问罪,“你怎么扔的人?我不是让你扔到串串香门口吗?怎么尸体会跑到大街中央去?” “姑奶奶,你小点声,你怕别人不知道你杀人了?”赛三宝四下环顾,就怕别人听到,他对云仙儿比了个“嘘”声,拽着她到角落里,小声道:“我昨晚是想给他背到对面门口去的,但正好碰到打更的经过,我就没敢过去,把他扔大街上我就跑了。” 云仙儿瞪着他,骂道:“你真是不中用,这点事都干不好,打更的有什么怕的!” 塞三宝本来长得就不高,被她骂的又矮了几分,“我怕他把我认出来。” “说到底你就是没用,他要是看见你,你就连他一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分店开业 第二间铺子灼萝打算全权交给杨翠兰去做的。 “我行吗?”杨翠兰对自己的能力有点信不着,她一直以来都是依赖在灼萝身边,让她另立门户,她怕自己做不好。 灼萝拍拍她的肩,“当然行了,我不在店里的时候,不都你在前面支撑着,也没出过什么事啊,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三娘也道:“翠兰姐,你一定行的,你要是自己不敢过去,我就陪你去。” 灼萝睁大了眼睛对杨翠兰点点头,她想了想,“好,我就试试,不过咱可说好,要是赔了,你可不能怪我。” 灼萝笑道:“只要咱的串串香分店开起来,就不可能赔!我都想好了,等现在这两家挣了钱,我就在东城继续开,到时候三娘过去,咱们三剑客一人守一间。” 赵英啃着馒头凑过来,“师父,那我哪?” 第一百九十四章 赵英和韩璋 知道灼萝第二家分店开业,韩璋、李大壮他们也过来帮忙,现在是冬天,码头没什么活。 晚上关了门,大家聚在一起吃饭。 桌上聊起来,灼萝便道:“还留在码头干什么?来我们店里帮忙得了,虽然没你们在码头挣得多,但没那么辛苦,而且还旱涝保收。”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主意。 墩子拽着李大壮的胳膊,“爹,你就留在这做事,我早就不想你去码头干活了,每次看到你身上被麻袋勒出的血痕,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 说话间,已经泪眼汪汪。 李大壮给他抹着眼泪,“没出息,哭啥。”一手摸着他的头,“行,爹听你的,爹以后就留在这帮忙了。” “真的爹,太好了。”墩子高兴的扑在李大壮怀里,老赵婆子也高兴的眼里沾了水,“这就对了,省的你在外面我们担心。” 老赵婆子抹了把泪,又问向韩璋,“你也留下,干那累死累活的事,不如跟着元家媳妇干。我老婆子算是服了元家媳妇,我给你打包票,跟着元家媳妇一年,准保你就能攒到钱买房娶媳妇。” 韩璋悄么声的瞅了眼赵英,对方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韩璋咧嘴一笑,痛快的点头笑道:“行,老太太我就听你的劝。” 老赵婆子指着他,“这就对了小伙子。” 韩璋给灼萝夹了口菜,溜须道:“老大,你以后可得多带带我,我还指着你娶媳妇哪。” 灼萝偷偷瞄了赵英一眼,调侃道:“怎么,这是有目标了啊?” 韩璋憨厚的笑了两声,用胳膊肘怼了怼埋头吃饭的赵英。 赵英却低头不理他。 韩璋又笑了几声,缓解尴尬。 老赵婆子不明所以,只是瞧着他这个脸色像是有什么情况,“不会是真要成亲了?是哪家的姑娘,跟大娘说说,大娘明儿就拖媒人给你提亲去。” 赵英闻言抬头对着她一嗔,“娘——” 老赵婆子瞧着赵英,惊得“呀”了一声,“英子,你脸怎么那么红哪?” 赵英又羞得低下头,一言不发。 灼萝看着他们两个,心里就猜出了七七八八,“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在我眼皮底下,我怎么没发现啊?” 老赵婆子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听得云里雾里的,问灼萝,“他们俩怎么了?” 老赵头子早就相中韩璋了,这孩子跟关公一样,大红脸,都是讲情义的人。他希望女儿不是说,嫁给多有钱,或者长得多好的人。 就希望她嫁一个能对她好的男人。 拍一拍老婆子,喜滋滋道:“还看不出来啊,英子和韩小子好了。” “啊?”老赵婆子大惊失色,“你说英子和韩小子,他们两个搞在一起?” “娘,什么叫搞在一起?那么难听!”赵英的脸更红,嗔一眼韩璋,“这个时候说这事干什么,讨厌!” 韩璋笑眯眯着,“丑媳妇总归要见公婆嘛。” “你说谁丑?”赵英立即板起脸。 “我,我,我说我丑。”韩璋伸出胳膊小心翼翼的搭在赵英肩上。 周围人跟着起哄。 老赵婆子两眼瞪得和鸡蛋那么大,指着韩璋的手喝道:“你把那手给我放下来!” 韩璋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大娘,我对英子是认真的,我们在一起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保证,以后一定会让英子过好日子。” 本来老赵婆子瞅韩璋挺顺眼的,一听他跟自己女儿好了,就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好。 “都一起一段时间?英子,你咋没跟娘说过?”老赵婆子质问起赵英。 赵英面对老赵婆子当着这么多人面前问,羞愧难当,“我都多大了,还什么事都跟你说啊。” 旁边人笑道:“老赵婆子,看来你可得准备请客办喜事了!” “请什么请,我可没同意。”老赵婆子当即拍桌子,一点情面也没留,指着韩璋,“我女儿以后可是要嫁有钱人的,你小子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娶我女儿,我不同意!” “娘!”赵英没料到她娘会不答应。 老赵头子拍大腿道:“我同意,没事英子,你和韩小子该交往交往,爹支持你们。” “你这个老头子,你糊涂了?”老赵婆子一巴掌打在老赵头子身上,“他连个房子都没有,你让闺女跟他睡大街啊?” “只要咱闺女愿意,睡大街又怎么了?而且我瞧着韩小子以后能出息,你怎么就知道以后韩小子就不能有钱?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同意他们俩,我就休了你!” “你,你这个老糊涂啊!” 眼看着老两口就要吵起来,大家忙将他们劝开。 一面人劝着老赵婆子,“有道是难得有情人,他们两情相悦,这是最难得的。” “而且韩璋那小子看面相以后能出息,英子跟着他不能错了。” 一面人劝着老赵头子,“大娘也是为闺女着想,怕她以后过不好。” “可别他们两个小两口还没谈得怎么样,你们老的就散了,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嘛。” 劝着劝着就将两人劝回到了一起,韩璋跪在二老面前,对天赌誓,“大爷大娘,我韩璋对天发誓,以后一定会对英子全心全意,孝顺你们二老,也一定努力挣钱,让英子,还有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老赵头子是老丈人看女婿,越来越欢喜,“你看人家韩小子说的多好。” 老赵婆子撇撇嘴,“你听他说的好,光嘴好有什么用?我当初还看上你能说会道哪,结果怎么样?” “咋地,你现在嫌弃我了?”老赵头子梗脖子瞪眼。 三言两语这老两口眼看着又要吵起来,灼萝只好站出来出来调停,“行了行了,吵什么啊,你们不都为了英子好嘛。” 老赵头子指着婆子道:“她势利眼。” “我势利眼还不是为了英子,他连个房子都买不起,以后怎么养媳妇孩子?” “你刚才还说,跟着我干,一年就能买房娶媳妇那。”灼萝提醒她说过的话。 老赵婆子一时语噎,喃喃自语,“我有说过这话吗?” 众人:“有!” 老赵婆子讪讪,看看英子,再看看一脸真诚的韩璋,半天才松口,“那就先看看,要是到时候连个房都买不起,我死活都不干。” “买,买,一定买。”韩璋见未来丈母娘松口喜不自胜。 老赵婆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 众人见状,也都跟着高兴。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公主的婚事 已经好几天没去看望公主,今日一早灼萝就过去了。 一进慕容家的大门,灼萝就察觉出不一样,到处都在张灯结彩,慕容家的家丁拿着红缎子红灯笼四下奔走。 门子进里面通报出来,忙请灼萝进去。 灼萝直接就绕过前厅去了后院,直奔着公主的住处。 因为公主是过来养病,慕容大人给她安排在临湘阁,这地方偏居一隅,清净雅致。 “慕容府近来是有什么喜事吗?”灼萝好奇问向引她进来的门子。 门子笑了笑,“姑娘过些日子就知道了。” 还弄得神神秘秘的,灼萝撇撇嘴,不说就不说。 两人穿过后花园,往长廊下走,一个转弯,迎面差点撞到一个满身酒气的人。 那人眼睛周围通红一片,眼神迷离,原地转了一圈,门子好似习以为常,只是叹了口气,就忙上前扶住他,“三公子,您小心点。” 这便是继室所生的三公子慕容庭。 灼萝几次进出慕容家,今儿是第一次遇到。 慕容庭看了眼门子,嘴里发出一声酒嗝,再一个挺身,将门子甩开。 灼萝本要从他旁边过去,他却上前将灼萝一拦,手指指着灼萝,上下一打量,“咱们府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美娇娘?来,陪爷也喝几杯。” 说着话,就来抓灼萝的手,灼萝蹙起眉,手臂一挥,将他甩的后退几米,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他酒气瞬间减了几分,怒目圆瞠,“你敢推本公子!” 门子赶紧将他扶起来,“三公子,这位姑娘是大爷请来给公主看病的,您可不能放肆。” “不能放肆?”慕容庭横向门子,“慕容奕请来的又怎么样,我偏偏要放肆!” 说罢,挥开门子,就张着手臂来抱灼萝,“来,小娘子,让爷抱抱。” 灼萝直接一个嘴巴过去,接着就是一脚,将他踢到旁边的大石头上。 慕容庭因为挨了灼萝这一脚正中胃上,登时就大吐不停。 灼萝冷目看向门子,“我家里还有事,你快点在前面带路。” 要不是慕容家太大,她也不用下人领路。 门子讪讪,“那三公子他——” 灼萝道:“他就留在这吐吐醒醒酒。” 门子将灼萝领到临湘阁就告退了,如今服侍在公主身边的宫女叫月儿,不知是不是因为有霜儿做对比,她对灼萝格外殷勤。 拿着个绣墩放在床边,“女神医请坐。” 她不似霜儿长得那般秀气,细长的眼睛,塌鼻梁,但一看就是敦厚和软的性子。 灼萝把灼萝把完脉后收回手,未等公主说话,月儿就急忙问道:“女神医,我们公主身体如何了?” 灼萝笑了笑,“您瞧着公主近来的气色,就应该知道公主康复的很好。” “奴婢也觉得公主近来气色越来越好,连胃口都比以前强几倍,早上公主吃了一个肉馅包,一个豆沙酥,还喝了一小碗米粥,我伺候公主好几年,都没见公主吃这么多。”月儿长着一双笑眼,一笑两只眼睛弯弯的像镰刀,“女神医,是不是人能吃了,就离康复不远了?” 灼萝点点头,“公主康复情况比我预期还要好,再治疗一段时间,就不容易发病了。不过药和药浴都要坚持,等坚持个一年半载,公主就能完全康复。” 月儿喜上眉梢,拍着手道:“太好了,这么说公主很快就能和都尉大人成亲了。” 灼萝闻言一愣,“和都尉大人成亲?” 杨幼灵面色一红,嗔了月儿一眼,“就你话多。” 月儿喜滋滋道:“这是喜事,为什么不说啊。而且董姑娘也不算外人,说出来也让董姑娘为公主开心嘛。” 灼萝扬起嘴角,“这样的喜事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公主什么时候成亲,可否定下日子?” 月儿道:“这事是娘娘和太守大人定下的,只等着公主的病好一点,就办亲事。” 灼萝笑着握住公主的手,“那我可得加把劲,让公主早日康复,日后还要给慕容家传宗接代哪。” 杨幼灵嗔道:“女神医,你也逗我!” 正说着,慕容奕来了,“说什么这么高兴。”他一来就坐在公主身边,“公主今日身体怎么样?” 灼萝看着他们男才女貌一对璧人,嘴角忍不住上扬,“公主身体调理的很好,按我估计下个月就可以做你的新娘了。” 杨幼灵脸红的不能再红,“奕哥哥你别听她胡说。” 慕容奕深深地看了灼萝一眼,见她满脸喜色,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发堵。 他勉力勾了勾嘴角,“凡事等公主大好再说。” 灼萝咂嘴,“瞧瞧,这还没成亲哪,都尉大人就这么体贴了。” 公主更是羞得抬不起头。 灼萝又给公主施了一次针,施完这次以后就不用了。以后只要坚持吃药和泡药浴就行。 独处时,公主拉着灼萝的手,“董姑娘,我现在泡药泡的全身都一股中药味,我实在不喜欢,你有什么办法能去掉我身上的中药味吗?” 灼萝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她哪是自己不喜欢,她是怕慕容奕不喜欢她身上的药味。 “这个好办,等我下次来给你带点东西,每次泡完药浴以后抹在身上擦一擦,然后水一冲就能减轻点药味。” “真的?那实在太好了。”杨幼灵从头上摘下一支发簪,“董姑娘,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支发簪送给你,就当是我的心意。” 灼萝推脱,“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可受不起,公主快收起来。” “有什么受不起的,你治好我的病,母妃说了,就算给座金山银山也不多。”杨幼灵身体康复不少,手都有了力气,她塞进灼萝手里,“董姑娘就收下,不然我会不好意思的。” 灼萝见她如此,也只好收下。 出了公主房间,灼萝跟慕容奕一阵嘱咐,说好三天后再来。 说完公主的事,灼萝又庆祝慕容奕,“大人马上就要当驸马了,真是可喜可贺。公主不但美丽高贵,而且性情温婉,庆祝大人娶得一位贤妻。” 慕容奕静静看着灼萝,“你当真觉得我应该娶公主?” 灼萝眨着眼睛,“不然哪。” “其实我——”慕容奕蠕动着嘴唇半天,才要说话,就被一道尖酸的声音打断。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走难道还打一顿吗? “董姑娘打完人就想这么走了?” 华氏扭着腰肢从廊下走过来,满脸怒气,她身后还跟着酒气未散的慕容庭。 灼萝回过头淡淡的看了他们母子一眼,“不走难道还打一顿吗?” “你!”华氏怒不可遏,“仗着有人撑腰,你就敢这么放肆!” 华氏咬牙切齿,眼尾褶出几道深深的鱼尾纹,蔓延到脸颊上。 慕容奕蹙起眉,眼神渐渐深下去,“怎么回事?” 在慕容家,除慕容雄才外,慕容奕当的起半个家,他一向严厉,慕容庭从小就怕他。 见慕容奕脸色不好,慕容庭心里就生出几分畏惧,拽着华氏,“娘,算了。” 华氏却咽不下这口气,平时慕容奕、慕容苏就不将她放在眼里,现在连他们找来的大夫也不将她这个主母放在眼里,她怎么能忍! “什么算了!”华 第一百九十七章 给你钱,离开我的儿子 “我呸,你娘算个什么东西,她是主母?你问问整个慕容家,从上到下谁认她?我告诉你,慕容家的主母只有一个,就是我娘! 你个孬种,做了事不敢认,还把你娘搬出来,你属孙子的啊?瞧你这窝囊样,一点都没有我们慕容家男儿的风范,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爹的种!” 慕容苏大吼道。 慕容雄才瞧他说的越来越不像话,喝了一声,“苏儿!” 华氏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跺脚道:“老爷,你就这么容得他羞辱我,我,我不活了!”作势就要往旁边柱子上撞。 可把灼萝唬了一跳,这要是太守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担当的起! 灼萝忙去拉住她,“夫人,你可别寻死啊。” 慕容苏翻了个白眼,“嘁”一声,“别拉她,让她去死,我看她有没有这个胆子!” 灼萝也 第一百九十八章 崔金枝中毒 灼萝忐忑的坐到上座,新娘子先给婆婆崔金枝敬上一杯,很显然蝶娘已经收拢住她的心,崔金枝眉开眼笑,像第一次娶儿媳妇似的。 “乖。”喝了一口茶,递给她两个红包。 接着给灼萝敬了一杯,灼萝没准备红包,只好掏出一锭银子递上去。 奶奶的,早知道崔金枝没那么好,坑她钱来了。 “谢谢大嫂。” 灼萝皮笑肉不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敬完了灼萝,蝶娘又被喜娘扶着去敬凤喜,凤喜不情不愿,身子侧到一边,蝶娘端起茶来给她,她却冷着脸不接。 客人们都议论纷纷上,元煦脸面上过不去,偷偷推了推她,凤喜这才接过去。 但脸色依旧不善。 等仪式都完事,新娘子被喜娘送到新房里。 过了会儿,换了身衣服,就出来敬酒。 “新娘子真漂亮,元兄,你可真有福气,一左一右两位娘子,坐享齐人之福啊。” 元煦在书院的同学多喝了几杯,就上前打量起蝶娘。 元煦心中不快,却无法发作,只有安抚他坐下,“陈兄家中三妻四妾,那才是福气,我如何和陈兄比?” 男人大笑一声,“我那几个臭婆娘,不行,和你这一妻一妾没法比,没一个比你媳妇长得漂亮的。” 他拽住元煦的领子,拉到近处,手指指向灼萝,“那是你嫂子啊,长得不赖啊,听说你大哥死了,那她不就守寡了嘛,要不你把她介绍给我?” 元煦闻言脸色一下子沉下去,“陈兄喝多开始胡说了。” 旁边人怕他出丑,闹了人家的酒席,而且看元煦脸色不好,赶紧扛起他的胳膊出去,“他喝多了,我带他去外面醒醒酒。” 灼萝坐在主位上吃席,三小只并排坐在她身边。 崔金枝瞧见他们娘仨现在穿的好戴的好,心里难免有点酸,“听说你开个小店?生意还不错?” 灼萝抬起眼皮瞧了她一眼,“勉强支撑,也就能给我们娘仨解决个温饱。” 崔金枝撇撇嘴,“我就说你是没福气的人,怎么可能挣大钱,煦儿也不知道是听谁胡诌的。” 她眼皮一翻楞一翻楞的,“这是把过年穿的衣服拿出来了。” 灼萝点着头,“可不是,不然哪有新衣服穿啊。”灼萝多给三小只夹了几块牛肉,“这好吃的,我们平时都不舍得吃。” 崔金枝轻蔑一哼,“那就多吃点,你们不像我们,总是能吃上这些好东西。” 这时凤喜端来一碗药,“娘,先吃药。” 这几日崔金枝得了风寒,每每吃饭前都要喝完药。 看着那药,崔金枝噤起鼻子,“这药苦死了,先放一边。” “娘,这药要是凉了,就没药性了。” 崔金枝嫌弃的瞪一眼凤喜,“总要我吃药,你是想拿药药死是不是?”嘴里虽然埋怨着,但还是接过去,喝了一口之后,差点吐出来,又喝了一口,才喝尽。 如今到了城里,崔金枝也摆上谱,用手绢擦了擦嘴,然后问凤喜,“大房有没有差人来啊?” 凤喜道:“大伯家只是让下人送来五十两银子的礼金,没人过来吃席。” “才五十两?真是够抠的。”崔金枝从牙缝里抠出一根肉丝,用舌头一卷,吐在地上,“不来才好哪,我还省饭吃了。” 元宝玩累了,跑过来一头扎在崔金枝怀里,“奶,我饿了。” 虽然蝶娘肚子里揣了一个,但元宝在崔金枝心里还是第一位。 崔金枝抱着他的脸,稀罕了一阵,“奶奶的小乖乖,看你热的,快坐在奶奶旁边,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夹。” 凤喜拉着元宝,“过来,到娘这来,别吵你奶奶吃饭。” 元宝却拉着崔金枝不放,“不要,我让奶奶喂,我让奶奶喂。” “好,奶奶喂。”崔金枝搂着元宝在怀里,伸筷子给他夹了一块五花肉,看着元宝吃的香,崔金枝笑容越来越大。 陡然,她眉心一蹙,像是极痛楚的样子,唇角一径流下暗红色的血沫,滴在她石榴红色的喜服之上,瞬间湮没。 元宝吓得面无人色,一把抓住她的手愣愣大哭,“奶,奶,你怎么了?” 崔金枝已经说不出来话,一口接着一口的血从嘴里吐出来,她面色苍白,双眼凸出,嘴唇发黑,手摸在元宝的头顶,一点点无力的滑下来,软软倒在桌子上。 众人“啊”的一声,退后三尺。 事出突然,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元煦急的面色铁青,推开众人,一把抱住崔金枝,“娘,你怎么了?” 但崔金枝已无意识。 元宝大哭,“奶奶喂我吃饭,突然就流血了……” 凤喜将元宝护在怀里,抚着他的背,“元宝不怕……” 灼萝也被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她连忙让元煦将崔金枝抱进房间。 “怎样大嫂,我娘到底是什么病啊?”元煦急的双眼通红,凤喜瞪着蝶娘咒骂道:“我就说她是扫把星,刚一进门,娘就成了这样,她要是真入了洞房,娘还活得成吗?” 元煦气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胡说什么!” 凤喜捂着脸,“她克得娘都要死了,你还帮着她!我告诉你元煦,你要是不马上把她送回去,不但是娘有事,我和儿子都活不成!” 元煦抬手还要打,灼萝皱着眉,一把将他的手隔开,喝道:“男人打女人很光荣吗?” 元煦恨恨瞪凤喜一眼,又问灼萝,“大嫂,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灼萝道:“你娘中毒了。” “中毒?”元煦神色大变,“怎么会中毒哪?” 灼萝没说话,径自走出房间,举目扫向之前她桌前的吃食,拿着银针一一探过,都没有发黑。 正一筹莫展之际,手不小心碰到一个碗,是崔金枝刚刚服用的药碗。 凤喜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立即道:“药绝对不会有问题。” 元煦却从灼萝手里抢走那根银针,刺进碗的药渣里,顷刻之间,银针乌黑。 那如漆如墨的眼色刺得元煦身上发抖,大吼道:“是谁给娘端的药?” 凤喜只觉身上传来阵阵冷意,头顶发麻,就听蝶娘道:“我看见是姐姐给婆婆端的药。”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绿茶玩变脸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凤喜身上,那些或是怀疑或是肯定的眼神让凤喜连连后退,她摆着手,“不是我,不是我……” 蝶娘泫然泪下,“姐姐就算是再不喜欢我,再不希望我进门,看来相公的份上,也不该毒害婆婆啊。婆婆只是看在我年轻,又刚怀了孕,所以对我偏爱一些,你怎么能下得去手杀害婆婆呢?” 简单的几句话,就像是坐实了凤喜因为争风吃醋,怨恨婆婆偏心,而给崔金枝下毒。 凤喜扯着嗓子喊道:“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给婆婆下毒,你别冤枉我!” 元煦目光阴冷,抬手就将凤喜扇翻在地,“贱人,你好狠的心!” 凤喜摔在地上,捂着半边红肿的脸,哭的满面泪水,“相公,我没有,我真的给婆婆下毒。” 元宝哭着抱住凤喜,“别 第二百章 心虚的绿茶 两人同时摊开手。 一黑一白。 蝶娘兴奋的叫起来,“她的手是黑的,她是凶手!相公,我没骗你,真的是她下毒的!” 元煦的面庞隐隐透出铁青色,眼中满是失望之色,“不,凤喜没下毒,下毒的人是你!” 蝶娘摸在元煦衣服上的手指一颤,“相公,你说什么呢?” 灼萝淡淡一笑,打开那个盒子,只见那盒子里所谓的宝物只是一个抹了黑灰的碗,再普通不过。 可是对于心虚的人,却不敢触碰。 蝶娘身子一颤,软软的滑落在地上,“你们诓我!” 元煦神色冷峻,只眼底死燃着两簇幽暗火苗,突突的跳着,“你要是没做,谁诓得了你!” 蝶娘眼泪颤颤然的落下来,滚热的泪珠烫在她的手背上,她一个恍然,抱住元煦的大腿,“相公,是她逼我的,我不想做 第二百零一章 加盟 第三间铺子开张赶在腊八。 因为就只有一层,打扫的很快,一天就打理出来。 屋内的装修也是灼萝加钱让工匠加班加点做,不到七天,就什么都你弄好了。 曹斌自告奋勇去帮三娘的忙,去那算个账不成问题,三娘也很愿意。 最后石敢当和几个他们兄弟还有张户一家都跟着过去了。 开张那天下着大雪,那也没减轻百姓对于美食的热情,第一天生意就爆火了,自此东城也有了吃串串香的地方,他们也不用跑那么远去西城了。 当天就有人向三娘打听,说自己也想开个串串香店,能不能顶着他们的招牌做,给她们分成。 三娘跟灼萝一说,灼萝眼睛一亮,这不就是搞加盟店嘛。 店铺不用她操心,招工也不用她管,只要她拿着底料,就有钱送上来,还能扩展她们店铺的 第二百零二章 加盟店风波 赵英赶紧跑回店里,安抚众人,“大家别听她瞎说,是一家加盟店有事,跟咱们店里没有任何事,要是真有事,早就查封了,还能继续开吗?大家继续吃,别听他的。” “加盟店里有人吃出事,那谁知道你家会不会有事,谁不知道加盟店的里的料是你家出的,食材也是你家出的,加盟店里出了事,难保问题不是你家的底料和食材不干净。反正我不吃了,你给我退钱!”一个男人叫嚣着,怎么说都要退钱。 赵英道:“那也不一定就是底料和食材出了问题啊,现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怎么就给我们定罪了!” 一个年轻女子道:“我总来她家吃,从来没有吃坏过肚子,而且她家的东西洗的很干净,食材也很新鲜,会不会是那个加盟店的原因。” 男人不依不饶,“反正 第二百零三章 屈打成招 因为吃坏人那间加盟店开在东城,所以这件案子理应就交到了卜世韧手里。 看到堂下的人是灼萝,他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终于,又落他手上了! “大胆刁妇,还敢狡辩!那些吃了你加盟店的客人,经检查都是中了砒霜的毒。如今这些人正陷入昏迷,奄奄一息,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羞愧之情嘛!” 卜世韧官威赫赫,多日不见,下巴又多了一层。 灼萝抬眸看向他,不卑不亢,“大人,如今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吗?怎么就认定这些人就是吃了店里的东西中的毒?而且就算是吃了店里的东西,那就跟我送去的底料和食材有关系?我的底料是七天送一次,那昨天前天的客人都没事,就今天的客人有事?” 经营这家店的是一对老夫妻,就是当日曹三被打那天帮助他的大娘。 第二百零四章 嫉妒之心害死人 要说人都是见钱眼开。 一听说卜世韧给出一百两银子打赏,那个扔刀的都把刀捡了起来。 差役们立时一拥而上,争先恐后,都朝着灼萝而去。 只是,实在是太弱,不过三下五除二,灼萝一个连环脚,几套组合拳,就都被打趴下一地。 惨,实在是惨,一个叠一个,和叠罗汉似的,叠到了卜世韧面前。 卜世韧当即吓得从座位上摔下来。 “哈哈哈哈……” 公堂外面一片笑声。 卜世韧脸红脖子粗,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灼萝,“你——你——” 话音未落,灼萝抽出一旁差役身上的刀,闪身就挥舞到卜世韧脖子上,“你这狗官,贪赃枉法,为富不仁,多少无辜老百姓被你屈打成招,你这样的官,实在不配活在世上!” 卜世韧腿像筛糠一样发抖,“不要,女侠你饶了我,别杀我……别杀我……” “梁老太师到!” 灼萝向外看去,只见梁老太师大刀阔步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梁雨浓、赵英和慕容苏。 她呵斥着卜世韧,“你这种狗人,杀了你简直脏了我的手!” 说罢,放下刀。 梁雨浓径直跑到灼萝身边,“董姐姐你没事?” 灼萝摇摇头,“无事,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帮你了,而且我们已经找到凶手。” 卜世韧惊魂未定,狼狈的跑到梁老太师身边,指着灼萝道:“太师救我,她要杀在下。” 梁老太师嫌恶的的瞥他一眼,“你这种狗官,确实该宰了!” 卜世韧:“……”我得罪你了? 梁雨浓拿手指点着他的脸,重复老太师的话,“确实该宰了!” 卜世韧头脑凌乱了,“太师……” 梁老太师冷哼一声,“老夫听说你尚未查清事实,就贸然将人带到公堂审问,可有此事?” 一句话,卜世韧已经冷汗涔涔,“下官,下官……” 梁老太师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道:“将人带上来。” 说罢,便看两个侍卫扯着两个人带上公堂,并扔下一个袋子。 朱大叔朱大娘一看那两人,惊的睁大眼睛,“大李,小李,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这是……”卜世韧擦着额头上的汗。 慕容苏道:“这就是食物中毒那家店里的伙计,以及被人下了毒的剩菜!” 卜世韧却只听进去下毒的剩菜,“果然菜被人下了毒,董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老太师真是来的太是时候了,有您在这镇着,我看这个刁妇还怎么放肆!” 话音刚落,慕容苏就一巴掌打在他头上,“蠢货,谁家开店给自己的菜下毒!” 卜世韧挠挠头,“那慕容公子的意思是?” 慕容苏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你问这两人,就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赵英上前踢了那两人一人一脚,“还不从实招来!” 于是两人就将他们做的事全部和盘托出。 原来是有人雇佣他们,给店里的食物里面下毒。他们原本想等着人都走净了,偷偷将有毒的剩菜都扔掉。 “雇你们的人是谁?”灼萝目光在身后人群中逡巡一遍,只见有个人捂住脸转过身,想要走,她大喝一声,“抓住他!” 几个差役一拥而上,将人擒住,压到公堂之上。 “对,就是他!”大李小李一同指着那人,“就是他给了我们一人五十两银子,让我们在菜里下毒!他还说,等事成之后,还给我们每人五十两银子。” 灼萝看着那人眯起眼睛,“原来是你!” 赛三宝被差役压着,还在反抗,“不是我,和我没关系,你们污蔑我!” 大李道:“大人,他给我们的钱还在我们身上。”他从夹袄里层掏出一张银票,“银票上面有编号,是不是他的钱,去钱庄一查就知。” 这时梁府的侍卫带着药铺老板而来,“大人,店铺老板可以作证,赛三宝确是在几天前在他的药铺买过砒霜,账册上留有记录。” 卜世韧拿过去一瞧,账册上果然有赛三宝的名字,时间、地点、药量,都写的一清二楚。 卜世韧大喝一声,“赛三宝,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要说!” 赛三宝顿时脸色大变,“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你这是承认是你买凶下毒了?” 事到如今,不承认也不行了。 卜世韧出了名的爱用刑,要是不承认,定要遭他一顿毒打。 赛三宝权衡利弊,只得叩首求饶,“大人,小人是一时涂了猪油蒙了心,小的看她家生意太好,把我的生意全抢走了,所有才想到这招,大人,我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让她店铺的声誉受损,我没想害死人啊!大人,您大人大量,饶了小人一回。” 卜世韧白了他一眼,心道,没用的东西,你怎么不直接给她下毒!现在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下好了,没弄倒人家,自己先要赔上性命了! 真是笨! “那你为何不直接在她的店里下毒,跑到加盟店里去下毒?” 赛三宝颤颤道:“她的店,我安排不进去人,所以就……” 灼萝冷声道:“你为了一己私利,枉顾他人性命,还有脸在这求饶!那些因为你中毒的人岂不是更无辜?” “我……我……”赛三宝将怒火引到大李小李身上,几乎是要扑到他们身上,“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拿了我的钱,为什么要出卖我!” 大李小李道:“是你不仁不义,找人杀我们灭口!” “我什么时候找人杀你们灭口了?” 赛三宝这会儿脑子转的极快,指着慕容苏几个人,“一定是你们几个设的局!” 梁雨浓哂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梁老太师甩了甩衣袖,“卜大人,凶手都已经找到,你还不判案,还等什么?” 卜世韧缩着脖子,“是,下官这就判。” 他坐会官位,敲响惊堂木,“赛三宝嫉妒同行,买凶下毒,致使一死五十七人中毒,罪无可恕,依律判处砍头之刑,秋后处决。 大李小李,受人雇佣,下毒害人,虽不是主谋,却是从犯,依律判处黥面之刑,流放塞北。”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赛三宝胆裂魂飞,额头猛烈的磕在地上求饶,“大人,我也是受人指使,指使我的人就是仙客来的老板娘云仙儿。还有,我将功赎罪,我要告发云仙儿杀害原天龙居的掌柜史大柱——” 第二百零五章 认罪 这还真是迁出一个大瓜。 没多一会儿云仙儿被差役带回来,在赛三宝的指证下,还有那两张银票,登记在钱庄的记录是云仙儿的名字,人证物证齐全,她不得不认罪。 并且交代了杀害史大柱的过程。 最终,两人一同下了大狱,只等候秋后处决。 云仙儿苦心经营多年,没想到最后落的这样的下场。 被人押进大狱之前,她噙着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的钉在灼萝身上,恶狠狠诅咒道:“都怪你,要不是你的出现,我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你记住,所有的人都是因为你死的,你会不得好死的!” 冥顽不灵,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 灼萝摇摇头,拉住赵英,淡淡道:“回家。” “等一下。”不想卜世韧却叫住了她,“你就这么走了?你劫持本官的事还没完呢?” 第二百零六章 烤串密室整起来 过完年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但天气一回暖,串串香就不像冬日那么卖的好。 于是灼萝就交给所有加盟店夏日的串串,冷锅串串。 配上饮料啤酒,那就一个字,爽。 另外,灼萝又开辟了烧烤的业务,一连盘下好几个店,专做烧烤。 一晃就过去半年,这半年发生了很多事。 三月的时候,公主和慕容奕成了亲。 公主的身体在灼萝的照料下,几乎痊愈,只要在敏感的季节加强防护便无虞。 因为公主出嫁,云昭仪晋升为妃。慕容奕随公主进京成婚,听说,那场婚礼很隆重,十里红妆,铺满整个京城。 还听说,皇上给公主修建了公主府,那公主府大的能有蓬莱城一条街那么大,府里的家仆更是多如牛毛,光从皇宫里陪嫁出来的宫女内侍,就有四百多人。 这都是 第二百零七章 蛮夷来犯 最近灼萝的眼皮总跳。 赵英坐在灼萝旁边看账本,闻言问道:“左眼皮跳还是右眼皮跳?” 灼萝想了想,“好像是右,怎么了?” 赵英“呀”的一声猛拍大腿,“完了完了,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师父,最近你出入可要小心点,千万别惹事。” 灼萝撕了一小片纸,在舌头上舔了一下,然后粘在眼皮上,满不在乎道:“神神叨叨,眼皮跳还能预测凶吉?你成神婆了?” “师父你别不信,我上次右眼皮跳,第二天咱们就逃荒了。”赵英对她挑着眉道。 灼萝半信半疑,“你那是凑巧,咱们现在生意做的这么好,哪有什么事?” 她可是长在国旗下的人,哪种这种伪科学的事,挥开赵英,“别胡诌了,赶紧去干活。” 赵英噘着嘴,“都关门了,哪还有活?” 灼萝 第二百零八章 战时成亲 “也太残忍了?他这样和暴君有什么分别?” 连着多天的关门,大家闲来无事,就聚在一起话家常。 大郎二郎的书院也放了假,给他们写不完的作业,两小只趴在案上,一个聚精会神的写作业,一个一会儿偷瞄一眼,一会儿把耳朵伸出来听听大人们聊什么。 灼萝揪了揪元大郎的耳朵,告诫他,“好好写作业,别东张西望。” 然后对赵英道:“这也不能怪太守,万一有人通敌叛国,将城内的布防泄露出去,咱们全城的人都跟着遭殃。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要不用这种暴力手段威慑众人,你也跑,我也跑,还怎么守城?” 杨翠兰捂着胸口道:“也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能到,万一外面攻进来,那咱们……” 万千愁绪都摆在脸上,她语气艾艾,“这刚过几天好日子,就又出这事,那蛮夷是不是长咱们尾巴后面了,咱们到哪他们就跟到哪。” 赵英打趣道:“翠兰姐你还长尾巴了,来来,我看看,长什么样?” “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闹!”杨翠兰嗔道,赵英噘噘嘴,手指戳了戳杨翠兰的头,“我说你啊,就自寻烦恼,我不闹那蛮夷大军不也不走嘛。 到了这时候咱们就得苦中作乐,要我说,该吃吃,该喝喝,管他还有几天活头,能高兴一天是一天。” 灼萝眼睛明亮的凝着她,竖起大拇指,“洒脱!” 赵英扬起下巴,“那是!” 灼萝看一看她,又跟老赵婆子对视一眼,然后灼萝道:“赵英娘,今年英子多大了?” 老赵婆子笑着道:“还说呢,都十九了,在咱们乡下早就应该成亲当娘了。” “娘!”赵英面上一红,嗔道。 灼萝捂嘴一笑,道:“那确实该成亲了,对了,现在这个你们老两口到底同不同意啊?”眼神努着韩璋问赵婆子。 老赵婆子夫妻对望一眼,老赵头子站起来道:“同意同意。”指着韩璋,“这小子不错,现在还能支起门店,瞅着以后能出息。” 韩璋被未来老丈人一夸,心里乐开了花,但也不好表现出来,“赵大叔过奖,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以后您老可得多指点着我。” 杨翠兰秒懂灼萝的心思,问老赵婆子,“你呢?” 老赵婆子看一看韩璋,韩璋立马挺胸抬头,“还算行。”她评价道。 “要是把英子许给他,你答应不?” 旁边人起哄,“老赵婆子,你要不同意,我就把韩璋介绍给我侄女,我早就相中这小子了。” 老赵婆子看有人出来跟她抢女婿,立马站出来,“那可不行,人家韩璋跟我闺女处的挺好的,你插什么杠子。我告诉你啊,收起你这份心思,我们家早就把韩璋当女婿了,哪轮得到你?” 众人一片笑声,灼萝道:“那你这是同意了?” 老赵婆子点点头,“他如今都能支的起买卖了,我有啥不同意的。”拉着赵英的手,“只要我闺女愿意,他对我闺女好,能给我闺女过好日子,我没话说。” 这是每个做母亲的心愿。 赵英眼底发红,搂着她的胳膊,动容道:“娘。” 老赵婆子摸摸她的脸,揶揄道:“行,没有了男人就忘了娘。” 众人又是一片大笑。 笑过后灼萝道:“那你们老两口要是都愿意,我今天就替韩璋做个媒,跟英子提亲,你们看怎么样,要是愿意,咱们就这几天给他们办婚事。现在战打在眼前,咱们还不知道能不能……” 灼萝欲言又止,众人神情跟着哀默下来。 是啊,还不知道官兵能支撑几天,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 老赵婆子抹了把泪,“老板娘做媒,我有啥不同意的,明天就是个好日子,就定明天。” 咋地也不能让两个孩子有遗憾。 老赵头子心头哽咽,“行,就定明天。” 韩璋喜得跪地磕头,“赵大叔赵大婶,我给你们磕头了。你们放心,英子交到我的手里,我一定好好对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她,哪怕是拼上我这条命!” 老赵婆子两口都很感动,老赵头子已经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我告诉你小子,你必须好好对我老闺女,我现在就剩这一个闺女了,你要做对不起她的事,我真的跟你拼命。” 韩璋一再发誓,“我要是做对不起英子的事,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赵头子两手擦泪,“好,好。” 赵英眼泪颤颤,拉住老赵头子的手,“爹,你咋还哭上了。” “我哪是哭?我这是高兴的!养了你这么多年,终于嫁出去了。之前我可愁死了,以为没男人能要你呢!这回好了,终于有人要你了。” 赵英:“……”我可是你亲闺女! 韩璋捂着嘴大笑,赵英回眸瞪他一眼,韩璋忙上前抚住她的肩。 城外战火纷飞,城内一个小小的院落里,却是欢天喜地。 外面有人议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成亲呢!” “成亲有什么用,蛮夷一攻进来,大家都是死。” 但他们根本不理会旁人说什么,有生之年能以夫妻的名义在一起,哪怕只有几天,他们也愿意。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在众人欢呼声中,喜娘将新娘子送入了新房。 元小妹天真的问元大郎,“大哥,洞房是什么?” 元大郎思考了下,回道:“可能是四壁都是洞的房子。” 元小妹皱起眉,“都是洞的房子?那还能住人吗?为什么成亲要入那样的破房子啊?” 灼萝听着这俩孩子越说越不正经,旁边宾客都看着他们笑,于是拍了拍他俩的头,“小孩子少打听这些事。” 这时元二郎走过来,他一本正经道:“娘,这话你就错了,先生说了,要不耻下问,先生也说了,要吾将上下而求索,你不能打断我们探索知识的脚步。 而且成亲这件事等我们长大以后也要做的,现在了解了解,没什么不好。” 灼萝,“呃……” 在线等,怎么怼? 第二百零九章 公主的喜事 要说蓬莱这个地方,地势很好,易守难攻,但蛮夷人跟一群亡命之徒一般,进攻猛烈,几次蓬莱城差一点被攻进来。 城内大量征兵,凡是适龄男子,皆要出战。 韩璋、曹斌都被征去。 赵英再也洒脱不了,整日忧心忡忡,惦念着韩璋的安危。 灼萝安慰她,“韩璋有武功底子,不会有事的。” 赵英看着灼萝点一点头,“我现在不求别的,有没有好日子,能不能开店都没关系,只要他平平安安回来,我什么日子都能过。” 灼萝给她擦去脸上的泪,“一定会没事的,相信师父,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赵英哭着投入她怀里,灼萝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想,如果真到了生死之地,她只能暴露秘密,将大家带进空间里。 她不知道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人都是有感情的,她也做不出来那么自私,即便秘密暴露,她也得这么做。 蛮夷和打了鸡血一样,可能是不想在蓬莱城耗费时间太久,想赶紧破城。 他们也耗不起,持久战对他们不利,如果不尽早拿下蓬莱城,抢走粮食和财物,他们就会出现粮草短缺,到时候战时就会转变。 蛮夷人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听说他们出来大战,都不会带粮草。他们要让士兵知道,只有侵占一个地方,才会有粮食和财宝。 为了粮食和财宝,那些士兵无往而不利。 最近战火凶猛,所有人都没法睡一个安稳觉,有时候一个恍惚,就觉得蛮夷已经攻进来了。 一晃,慕容奕已经守城半个月。官兵死伤无数,可能再有一天,甚至半天,蛮夷就要攻进来了。 灼萝再见慕容奕的时候,他胡子拉碴,神情憔悴,眼下一片乌青,再没有往日丰神俊朗的模样。 “援军为什么还没有到!”慕容奕刚出门就朝着在外等候的士兵大喝道。 “回太守,我方援军被蛮夷另一支队伍纠缠,所以迟迟没有到!”士兵拱手回道。 灼萝今天是去给公主请脉,公主近日因战事忧心,身子不爽。 伺候公主的嬷嬷早就想请大夫来看,但公主怕自己请大夫,会让慕容奕担心自己。 他现在因为战事已经够烦心了,她不想再给她徒增烦恼。 于是一直扛着,今日是孔嬷嬷看公主脸色很不好,怕有事,一早伺候完公主用膳后,就亲自去请灼萝过来。 灼萝刚下了马车,就被慕容奕吓了一跳,慕容奕看见灼萝也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语气不由和缓几分。 灼萝刚要回答,旁边孔嬷嬷就道:“公主请董姑娘来府里说话。” 灼萝立刻心领神会,这是公主不想让人知道她身体不舒服,心里感叹公主实在是一位贤妻,于是道:“是啊。” 慕容奕点点头,“那有劳你。” 灼萝礼貌颔首,“大人辛苦。”说完跟着孔嬷嬷进了府。 慕容奕深深看一眼灼萝背影,青山在旁提醒,“大人。” 慕容奕回过神,道:“牵马来。” 青山道:“大人要去哪?” “城墙。” “大人不能去,城墙现在太危险了,万一伤着大人怎么办?” 慕容奕喝道:“现在是我的安危重要,还是全城百姓的安危重要?别废话,上马!” 一见到灼萝,杨幼灵就向孔嬷嬷嗔道:“嬷嬷怎么还是去麻烦董姑娘了,我都说了我身体无事。” 孔嬷嬷伺候云妃半生,但杨幼灵出嫁,就被云妃派到杨幼灵身边。 云妃娘娘此举很明显,怕杨幼灵出嫁后受夫家欺负,而有孔嬷嬷在她身边,她就像是云妃一样,不但能保护公主,还有威慑慕容家人的作用。 灼萝打趣道:“公主就那么不希望看见我啊?” 杨幼灵忙摆手,“董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灼萝笑着道:“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公主虽然想做一个贤惠的妻子,但身体也是很重要的,大人爱重公主,若公主身体有恙,大人在外办事又怎能安心?” 孔嬷嬷劝道:“董姑娘说的极是,公主应该听一听董姑娘的话。” 公主点点头,乖巧的将手腕露出来。 须臾,灼萝把手从公主脉上挪开,孔嬷嬷忙关切道:“公主怎么样?不会是有复发的情况?” 她眼中充满担忧,仿佛是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灼萝瞅了她一眼,眉梢眼角露出喜色,“这回可是要辛苦嬷嬷了,公主有喜了。” 孔嬷嬷怔愣之后,喜笑颜开,对着天拜三拜,“阿弥陀佛,娘娘保佑,公主中午有喜了。” 又怕听错了,向再三确定,“公主可是真有孩子了?” 公主呆呆半天才回神,一只手颤抖的攥紧灼萝的手臂,凝望着她,“没断错吗?” 她真的有孩子了吗?和奕哥哥的孩子?已经孕育在她的肚子里了吗? 灼萝笑着对她点头,“要是这事我都断错,就不用给人看病了。” 孔嬷嬷喜得合不拢嘴,眼睛都睁不开,“是了是了,公主这个月月信推迟了半个月,而且最近公主犯困没精神,这几天吃饭时,一有油腻的菜,公主就犯呕,这都是怀孕的征兆,我怎么就没想到,真是笨啊。” 公主眼中含泪,那种为人母的喜悦在她脸上慢慢绽放。 她的手轻轻的,爱怜的抚在肚子上,半天喃喃出声,“我真的怀孕了?真的怀孕了……” 孔嬷嬷高兴的拉住公主的手,“是啊是啊,公主真的有孕了,这么高兴的事,应该快点告知娘娘,让她也跟着咱们高兴。” 灼萝道:“嬷嬷也应该派人去通知老太守和大人。” 嬷嬷拍着头,“对对对,眼前的人怎么给忘了,雪儿,”叫来丫鬟,“快去通知老爷,说咱们公主怀孕了,还有驸马爷那——” 公主忙拉住她,“奕哥哥事情多,先别去打扰他,等他回来我亲口告诉他。” “好,这么大的喜事,公主亲自告诉驸马爷才好。”孔嬷嬷摸了摸公主的脸,眼窝含泪,“真是大喜事,大大的喜事。” 第二百一十章 眼看攻进来了 灼萝这辈子可能注定要转专业。 慕容雄才将公主这一胎交给了她。 灼萝:“!” 她不是妇产科的! “董姑娘辛苦,这点心意还请收下。”终于盼来孙子,慕容雄才大手一挥,就有银子捧上来。 灼萝两眼顿时放光,“-”哇哇哇……这么多钱…… 最近仗打的,物价越来越高,钱越来越少,看见钱,她能不见钱眼开吗? 只要有钱,别说转专业,转性别都行。 “慕容大人放心,公主这一胎包在我身上,保准给您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儿。”灼萝拍着胸脯保证。 慕容雄才红光满面,连着道:“好、好……” 灼萝离开的时候,在大门口又碰到风尘仆仆归来的慕容奕。 虽然公主再三叮嘱不要去打扰慕容奕,但怀孕这么大的事,慕容雄才怎么可能不派人去通知 第二百一十一章 新任都尉 赵英和墩子刚打开门,迎面就撞到一个人。 “相公?”炮灰把那人的脸涂到黢黑,看了半天,赵英才认出来,立刻惊喜的叫出声。 “相公你没死啊?” 韩璋,“……”这话说的,怎么还有点失望的意思呢? “我当然没死了,你那么希望我死啊?是不是想换相公了?” 赵英喜极而泣,使劲抱住韩璋,“没有没有,相公太好了,你还活着,我真怕你出事。” 韩璋一只胳膊搂住她,“傻样!” 众人一看是韩璋回来了,忙拥挤上去,老赵头子死死抓住他的手,声音颤抖道:“是不是蛮夷打进来了?” 老赵婆子抓住他另一只手,“你是不是回来带着我们跑啊?” 墩子摇着他,“小姨夫我爹哪?他怎么没回来?他是不是出事了?”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韩璋都不知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元熙 灼萝追出去把饭钱要了回来。 生气也不是吃饭不给钱的借口啊! 吉祥见她数着钱走回店里,撇撇嘴,“老板娘,人家姑娘都被欺负了,你还忍心追她的债?” 灼萝把二十文钱收进荷包里,看一看她,“那要不我给她退回去?” 吉祥非常乐意的点着头,就听灼萝道:“然后把她的饭钱从你工钱里扣。” 吉祥赶紧摆手,“就当我没说。” 灼萝瞪她一眼,“到我这耍嘴皮子偷懒是不是?没看见客人叫吗,还不是干活!” 吉祥二话不说,“蹬蹬蹬”跑向客人。 灼萝不由好笑,蓦地,笑容一滞,奶奶的,她现在越来越有那压榨员工的资本家架势了! 灼萝又走到刚才聊天的几个客人身边,“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人家姑娘干什么?差点我这顿饭都赔了。” 消瘦男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元熙 灼萝追出去把饭钱要了回来。 生气也不是吃饭不给钱的借口啊! 吉祥见她数着钱走回店里,撇撇嘴,“老板娘,人家姑娘都被欺负了,你还忍心追她的债?” 灼萝把二十文钱收进荷包里,看一看她,“那要不我给她退回去?” 吉祥非常乐意的点着头,就听灼萝道:“然后把她的饭钱从你工钱里扣。” 吉祥赶紧摆手,“就当我没说。” 灼萝瞪她一眼,“到我这耍嘴皮子偷懒是不是?没看见客人叫吗,还不是干活!” 吉祥二话不说,“蹬蹬蹬”跑向客人。 灼萝不由好笑,蓦地,笑容一滞,奶奶的,她现在越来越有那压榨员工的资本家架势了! 灼萝又走到刚才聊天的几个客人身边,“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人家姑娘干什么?差点我这顿饭都赔了。” 消瘦男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 嫂子挺猛 今晚的生意特别好,屋里坐满,外面也支上摊子。 灼萝一边算着帐,一边念叨着,“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啊。” 赵英风风火火从对面跑过来,“师父你这还有没有地方了?我那店里坐不下了。” 灼萝头都没空抬,“你看我这人也这么多,哪有地方?” 赵英看了看四周,也和他家似的,没地方坐人。正犯愁着,突然小腹传来浓烈的尿意,捂着肚子道:“师父,我借用你家的茅厕。” 灼萝喊着她,“你家又不是没有,怎么偏偏来我家上?” “你家厕所香。”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到后院去了。 不想后院有丫丫把手,将她堵在茅厕之外。 这赵英做这种事已经不是一两次了,都已经是惯犯了,连丫丫都看不下去了。 “呜嗷~”一虎当关,万夫莫开! “臭丫丫 第二百一十三章 嫂子挺猛 今晚的生意特别好,屋里坐满,外面也支上摊子。 灼萝一边算着帐,一边念叨着,“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啊。” 赵英风风火火从对面跑过来,“师父你这还有没有地方了?我那店里坐不下了。” 灼萝头都没空抬,“你看我这人也这么多,哪有地方?” 赵英看了看四周,也和他家似的,没地方坐人。正犯愁着,突然小腹传来浓烈的尿意,捂着肚子道:“师父,我借用你家的茅厕。” 灼萝喊着她,“你家又不是没有,怎么偏偏来我家上?” “你家厕所香。”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到后院去了。 不想后院有丫丫把手,将她堵在茅厕之外。 这赵英做这种事已经不是一两次了,都已经是惯犯了,连丫丫都看不下去了。 “呜嗷~”一虎当关,万夫莫开! “臭丫丫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说,在外面有没有其他女人 突然多出来个夫君,灼萝表示,很尴尬。 大郎二郎和元熙融合的很快,毕竟他们都记事了,元熙才走。 但元小妹自记事以来就没见过元熙,她只是呆呆的打量着,元熙几次招呼她到身边,她却始终牢牢的抓住灼萝的衣服,躲到她身后去。 灼萝只能为她解释,“小妹认生,熟悉熟悉就好了。” 元熙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之色,“没事,毕竟她出生没多久,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说完话空气陷入了凝滞,长达二十分钟没有人说话。 灼萝看向外面,心里念叨着:咋还不走啊?难道想在这睡? 狗男人,一去好几年,撇家撇口,连孩子都不管。一回来就想睡她,门都没有! 丫丫听我命令,狗男人要是靠近她,上去掏! 元小妹偷摸瞅一眼元熙:原来爹爹就长这样啊?长得倒是还行,高大威猛,就是有点黑。 不过看娘这样,好像没看上爹爹似的。 那咋办啊?要是他俩不过了,她跟谁啊? 元二郎看看元熙,又瞧瞧灼萝,内心呐喊:娘,你老往外看啥,有啥好看的。你快看看你相公,聊聊天,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 我爹现在可当官了,你再不快点把他拿下,外面年轻小姑娘可就往他身上扑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元大郎东瞅瞅这个,西瞅瞅那个:为什么大家都不出声?不是说久别胜新婚吗?怎么爹娘脸上都没个笑模样?他要不要从中牵一下线,说不准明年又能给他添个小妹妹! “我……”可能是因为寂静了太久,还是元熙先开了口。 是要走了吗? 灼萝神情雀跃,唯恐他改变主意,一下子站起来,“将军应该很忙,那我就不送了。” 那喜悦之色溢于言表,高兴的就像是送瘟神似的。 元熙:“……”他就那么招人烦吗? “那好,我今晚确实有些事要忙。”元熙摸摸大郎二郎的头,“爹明天再来看你们。” 明天还来? 灼萝高兴的眉眼瞬间低沉下去。 元熙看着她多变的表情,心里不由一笑,他又走到元小妹身边,摸了摸她的脸,这次小妹没有抗拒他,软糯糯的唤了一声,“爹爹,再见。” 这声软糯的声音听的元熙心里软乎乎的,脸上不由绽放出笑容,他又跟灼萝说了声“走了”,就出了房间。 大厅里卫羽正和吉祥如意打听着董灼萝的事,他得替他大哥打听打听,他大嫂有没有在他大哥不在的时候做对不起他的事。 还不错,这女人一心搞事业,没惹什么烂桃花。 “大哥,你怎么出来了?”见到元熙从后院出来,卫羽忙走上去询问。 他对着元熙一顿挤眉弄眼,“你都好几年没跟嫂子见面了,怎么也得温存温存啊。” 元熙横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还温存哪,是没看见他说走,那女人高兴的样子,嘴都挒到耳朵后去了。 卫羽一听他这话,得,准是在大嫂那碰了钉子,被撵出来了。 也是,好几年不回家,换哪个女的能不生气。 “大哥,你也不用着急,女人嘛,哄哄就好了。要不然,你给她买点首饰和衣服,再不行直接给钱,我听人说,在女人眼中,男人给钱的动作最发动女人的心。” 元熙骂他,“胡说八道,你整天能不能多读点兵书,少听些这些没用的?” 卫羽见这是祸水东引,在大嫂那受了气,拿他这个兄弟发泄。 讪讪不再提这个话题,“知道了,其实我还不是为你好——” 抬头看元熙瞪着他,忙捂着嘴,“我不说了,不说还不行吗?” 赶紧跑出去给他牵马,元熙皱着眉看着他得背影,心里琢磨着,送首饰衣服能好使吗? 要不直接点,送钱? 第二日,卫羽奉元熙之命,将一个箱子送到灼萝面前。 “嫂子,这是我大哥让我送来的,希望你能喜欢。” 卫羽快三十的人,却长了一个娃娃脸,显得十分年轻,不像二十八,倒像十八的。 他长着一对笑眼,一笑眼睛弯的像个横着的括号,“大嫂,这都是我大哥精心为您挑选的,您快看一看。” 精心挑选? 灼萝不由扬起眉,“是什么?”难道是翠玉玛瑙? “您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卫羽喜滋滋道。 看来昨天他的话大哥听进去了,这么沉甸甸的一箱,准是珠宝首饰。 这个大哥,昨天还跟他装,这不还是送礼物讨媳妇欢心嘛。 灼萝犹豫了下,贸然收人家礼物不好。 不过再一想,有什么不好,再怎么说,她也是他名义上的老婆,还帮他照顾他三个儿女这么长时间,都全胳膊全腿的,养的白白胖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收,怎么不收! 这家伙,盒子一打开,晃得灼萝眼晕。 真是闪瞎了她的眼。 满满一盒子——金子。 “真是够精心挑选的。”灼萝不禁感慨。 卫羽脸上险些挂不住,心中直呼,“大哥啊,人家男人都送女人珠宝首饰,你可真实在,直接上金子。” “呵呵……”卫羽干笑两声,“我大哥这人就是实在。” 灼萝点点头,“挺好的,我就喜欢金子。” 她捧着箱子回了屋,出来时候见卫羽还站在院子里,“你还不走啊?” 卫羽:“……”撵人也不用这么直接。 他突然有点理解大哥了。 “那我走?”他有点不敢肯定。 灼萝潇洒的冲他摆摆手,“不送啊。” 得,走,留这招人烦。 不过这大嫂真够狠,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留钱不留人! 他为他大哥在心里点上蜡烛。 等元熙再来,正赶上店里人多的时候,灼萝忙的眼睛都看不着他,他在门口孤单单的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被三小只拉到后院去了。 三个人将他拉进小黑屋,就开始审问, “爹,你老实说,这几年在外面有没有其他女人?”元二郎眯着一双精锐的眼睛,满眼戒备的看着他。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说,在外面有没有其他女人 突然多出来个夫君,灼萝表示,很尴尬。 大郎二郎和元熙融合的很快,毕竟他们都记事了,元熙才走。 但元小妹自记事以来就没见过元熙,她只是呆呆的打量着,元熙几次招呼她到身边,她却始终牢牢的抓住灼萝的衣服,躲到她身后去。 灼萝只能为她解释,“小妹认生,熟悉熟悉就好了。” 元熙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之色,“没事,毕竟她出生没多久,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说完话空气陷入了凝滞,长达二十分钟没有人说话。 灼萝看向外面,心里念叨着:咋还不走啊?难道想在这睡? 狗男人,一去好几年,撇家撇口,连孩子都不管。一回来就想睡她,门都没有! 丫丫听我命令,狗男人要是靠近她,上去掏! 元小妹偷摸瞅一眼元熙:原来爹爹就长这样啊?长得倒是还行,高大威猛,就是有点黑。 不过看娘这样,好像没看上爹爹似的。 那咋办啊?要是他俩不过了,她跟谁啊? 元二郎看看元熙,又瞧瞧灼萝,内心呐喊:娘,你老往外看啥,有啥好看的。你快看看你相公,聊聊天,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 我爹现在可当官了,你再不快点把他拿下,外面年轻小姑娘可就往他身上扑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元大郎东瞅瞅这个,西瞅瞅那个:为什么大家都不出声?不是说久别胜新婚吗?怎么爹娘脸上都没个笑模样?他要不要从中牵一下线,说不准明年又能给他添个小妹妹! “我……”可能是因为寂静了太久,还是元熙先开了口。 是要走了吗? 灼萝神情雀跃,唯恐他改变主意,一下子站起来,“将军应该很忙,那我就不送了。” 那喜悦之色溢于言表,高兴的就像是送瘟神似的。 元熙:“……”他就那么招人烦吗? “那好,我今晚确实有些事要忙。”元熙摸摸大郎二郎的头,“爹明天再来看你们。” 明天还来? 灼萝高兴的眉眼瞬间低沉下去。 元熙看着她多变的表情,心里不由一笑,他又走到元小妹身边,摸了摸她的脸,这次小妹没有抗拒他,软糯糯的唤了一声,“爹爹,再见。” 这声软糯的声音听的元熙心里软乎乎的,脸上不由绽放出笑容,他又跟灼萝说了声“走了”,就出了房间。 大厅里卫羽正和吉祥如意打听着董灼萝的事,他得替他大哥打听打听,他大嫂有没有在他大哥不在的时候做对不起他的事。 还不错,这女人一心搞事业,没惹什么烂桃花。 “大哥,你怎么出来了?”见到元熙从后院出来,卫羽忙走上去询问。 他对着元熙一顿挤眉弄眼,“你都好几年没跟嫂子见面了,怎么也得温存温存啊。” 元熙横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还温存哪,是没看见他说走,那女人高兴的样子,嘴都挒到耳朵后去了。 卫羽一听他这话,得,准是在大嫂那碰了钉子,被撵出来了。 也是,好几年不回家,换哪个女的能不生气。 “大哥,你也不用着急,女人嘛,哄哄就好了。要不然,你给她买点首饰和衣服,再不行直接给钱,我听人说,在女人眼中,男人给钱的动作最发动女人的心。” 元熙骂他,“胡说八道,你整天能不能多读点兵书,少听些这些没用的?” 卫羽见这是祸水东引,在大嫂那受了气,拿他这个兄弟发泄。 讪讪不再提这个话题,“知道了,其实我还不是为你好——” 抬头看元熙瞪着他,忙捂着嘴,“我不说了,不说还不行吗?” 赶紧跑出去给他牵马,元熙皱着眉看着他得背影,心里琢磨着,送首饰衣服能好使吗? 要不直接点,送钱? 第二日,卫羽奉元熙之命,将一个箱子送到灼萝面前。 “嫂子,这是我大哥让我送来的,希望你能喜欢。” 卫羽快三十的人,却长了一个娃娃脸,显得十分年轻,不像二十八,倒像十八的。 他长着一对笑眼,一笑眼睛弯的像个横着的括号,“大嫂,这都是我大哥精心为您挑选的,您快看一看。” 精心挑选? 灼萝不由扬起眉,“是什么?”难道是翠玉玛瑙? “您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卫羽喜滋滋道。 看来昨天他的话大哥听进去了,这么沉甸甸的一箱,准是珠宝首饰。 这个大哥,昨天还跟他装,这不还是送礼物讨媳妇欢心嘛。 灼萝犹豫了下,贸然收人家礼物不好。 不过再一想,有什么不好,再怎么说,她也是他名义上的老婆,还帮他照顾他三个儿女这么长时间,都全胳膊全腿的,养的白白胖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收,怎么不收! 这家伙,盒子一打开,晃得灼萝眼晕。 真是闪瞎了她的眼。 满满一盒子——金子。 “真是够精心挑选的。”灼萝不禁感慨。 卫羽脸上险些挂不住,心中直呼,“大哥啊,人家男人都送女人珠宝首饰,你可真实在,直接上金子。” “呵呵……”卫羽干笑两声,“我大哥这人就是实在。” 灼萝点点头,“挺好的,我就喜欢金子。” 她捧着箱子回了屋,出来时候见卫羽还站在院子里,“你还不走啊?” 卫羽:“……”撵人也不用这么直接。 他突然有点理解大哥了。 “那我走?”他有点不敢肯定。 灼萝潇洒的冲他摆摆手,“不送啊。” 得,走,留这招人烦。 不过这大嫂真够狠,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留钱不留人! 他为他大哥在心里点上蜡烛。 等元熙再来,正赶上店里人多的时候,灼萝忙的眼睛都看不着他,他在门口孤单单的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被三小只拉到后院去了。 三个人将他拉进小黑屋,就开始审问, “爹,你老实说,这几年在外面有没有其他女人?”元二郎眯着一双精锐的眼睛,满眼戒备的看着他。 第二百一十五章 灼萝,谢谢你 三小只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元熙,生怕错过他表情一丝丝的变化。 怕他隐瞒,怕他撒谎,怕他不说实话。 特别是元小妹,死死的瞪着他,而且那眼神里还多着几分排斥。 要是爹爹真的在外面娶小老婆,别说是娘亲,她头一个不干。 到时候她也不用考虑跟谁了,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才不要后娘! 显然这会儿她都忘了灼萝也是后娘。 元煦却被这个问题说愣了? 董灼萝到底是怎么养的孩子?怎么这种问题也能问出来! 灼萝表示很无辜,你赖我身上干什么?你自己生的儿子,你不赖他随根,你赖我养的啊? 见元熙迟迟不说话,元大郎皱起眉,深沉道:“爹,你这几年不在家,都是娘照顾的我们,还要受奶和二婶的欺负,多不容易啊。你都不知道这几年我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要不是有娘,奶和二婶早把我们卖了。” 他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要是爹在外面真的有女人,他也要用亲情把他召唤回来。 大郎偷偷的捅咕二郎一下,二郎便道:“这一路逃荒过来,娘为了保护我们,几次九死一生,到了蓬莱城更是辛苦,每天都早出晚归,就为了能让我们吃好喝好,还送我和大哥去蓬莱城最好的学堂上学,娘,她太不容易了。” 说的他自己都有点感动了,二郎轻轻抽泣,一面觑着元熙的神情。 元小妹更是直接,气鼓鼓着小脸,仇视般的瞪着元熙,“总之,你要是对不起娘,在外面找女人,你就不是我爹,我也不认你!” 呃…… 元熙扶额,这还是他的孩子吗? 是董灼萝生的? 怎么感觉他这个爹是外人了? 元大郎都急的快哭了,“爹,你倒是说话啊,你不会是在外面又有一个家?是不是又生三个啊?” 元熙很头疼,“你们三个小脑袋里想什么呢?我这些年一直在军中,哪有什么女人?” 他在他们三个脑门上一个接着一个的戳。 三小只闻言松了一口气,大郎摸了摸脑门,笑嘻嘻往他身边一坐,亲昵的搂住他胳膊,“我就知道爹不是那样的人,不过爹,你什么时候搬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啊?” 元二郎眨着眼睛,“嗯,爹应该早点搬回来和我们一起住,那我们一家五口才算是团圆了。”冲着元小妹扬脸,“小妹你说是不是?” 元小妹却只打量着元熙,不说话。 元大郎见状,就看出小妹还是对爹有戒备,于是道:“小妹,你还不相信爹说的啊?” 小妹撇撇嘴,脸扭到一边,傲娇道:“娘说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娘还说了,男人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生物。他说没有就没有吗?总要查实一番才行。” 元熙:“……”董灼萝还说什么了? 元大郎元二郎这时也觉得小妹说的有理,渐渐远离开元熙。 呃…… 元熙:我可是你们货真价实的爹啊! 三个小脑袋聚在一起,“怎么查实啊?” 这个时候就显得元小妹的机灵了,只见她眼珠一转,“把跟着爹来那小子抓来拷问一下!” 元大郎道:“好嘞!我去诓他进来。” 元二郎拽住他,低声道:“把他带别的屋去,防止串供。” 元熙听着他们这么“小声”的议论,不禁无奈失笑。 就这样,卫羽糊里糊涂的被三个孩子诓进小黑屋,经过一番查问之后,得到结论。 元熙……还真没有其他女人。 这会儿三小只是真的放了心。 太好了,爹没有别的女人,娘也没有别的男人,他们一家能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了。 灼萝进屋换零钱,刚进来,就看见有个男人 站在房间里,吓得她做了个及时反应,一个弓步,举起拳头,“大胆毛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来姑奶奶房间里偷东西,不要命了!” 元熙闻声转回头,灼萝看见他那张脸,咽了下喉咙,“唉呀妈呀,咋是你呢?” 步子一晃,就倾着身子要摔。 元熙一个健步冲上去,搂住她的腰身,“你没事?”女人特有的香气钻入他鼻子里。 灼萝险险站稳,吁出一口气,“没事没事。” 差点在他面前丢脸。 灼萝脸不由红了一片。 看她脸颊绯红,连耳垂都红若滴珠,元熙心里不由一笑,他道:“那你要是没事,可以松开我了吗?” “啊?”灼萝不明所以,凝望着他。 元熙垂眸往下方努了努,灼萝低头一看,登时心头梗住。 咋还握住人家手了? 她赶忙将手甩出来,“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不对,“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用大声掩盖自己的慌张。 元熙自若道:“我已经来了很久,当时在外面站着,你都没有看到我,还是孩子们把我带进来的。” 灼萝挑起眉,“孩子们带你进来的?”环顾左右,“他们呢?” “他们去审问人去了。” “审问人?审问什么人?”灼萝不解。 元熙微笑道:“想核实一下我除了你,还有没有别的女人?” “这三个小崽子。”灼萝不禁摇头失笑,但一琢磨元熙的话,立即皱起眉,“谁是你女人啊?” 呃…… 好像咱们拜过堂?好像我没休了你?好像咱们现在还是夫妻? 元熙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灼萝心虚的躲开他的目光,“你看完孩子就走,我这忙得很,没时间招待你。”撂下话就急急忙忙走了。 把元熙留在原地,心里凌乱。 她是不是还对自己心存芥蒂,怨恨他把他们娘几个留在青冈沟不管? 还是已经有了意中人,想让自己给她一份休书呢? 正思考着,突然门又被打开了。 灼萝蹭着门进来,对他展开一个尴尬的笑容,“我取点东西。”看见他,把正事都忘了,零钱都忘了拿。 元煦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灼萝心里嘀咕着,搞没搞错,这是我的房间,用你请啊? 灼萝正拿着钱,又听元煦在背后道:“这几年辛苦你了。” 然后一只手慢慢握住她的手,“灼萝,谢谢你。” 灼萝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忙把手抽出来,转过身对着他干干一笑,“没事没事,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那个,前面还忙,你愿意在这呆着就呆着,我失陪了……”慌乱跑走。 妈呀,吓死了……这是什么剧情…… 她有点凌乱…… 第二百一十五章 灼萝,谢谢你 三小只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元熙,生怕错过他表情一丝丝的变化。 怕他隐瞒,怕他撒谎,怕他不说实话。 特别是元小妹,死死的瞪着他,而且那眼神里还多着几分排斥。 要是爹爹真的在外面娶小老婆,别说是娘亲,她头一个不干。 到时候她也不用考虑跟谁了,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才不要后娘! 显然这会儿她都忘了灼萝也是后娘。 元煦却被这个问题说愣了? 董灼萝到底是怎么养的孩子?怎么这种问题也能问出来! 灼萝表示很无辜,你赖我身上干什么?你自己生的儿子,你不赖他随根,你赖我养的啊? 见元熙迟迟不说话,元大郎皱起眉,深沉道:“爹,你这几年不在家,都是娘照顾的我们,还要受奶和二婶的欺负,多不容易啊。你都不知道这几年我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要不是有娘,奶和二婶早把我们卖了。” 他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要是爹在外面真的有女人,他也要用亲情把他召唤回来。 大郎偷偷的捅咕二郎一下,二郎便道:“这一路逃荒过来,娘为了保护我们,几次九死一生,到了蓬莱城更是辛苦,每天都早出晚归,就为了能让我们吃好喝好,还送我和大哥去蓬莱城最好的学堂上学,娘,她太不容易了。” 说的他自己都有点感动了,二郎轻轻抽泣,一面觑着元熙的神情。 元小妹更是直接,气鼓鼓着小脸,仇视般的瞪着元熙,“总之,你要是对不起娘,在外面找女人,你就不是我爹,我也不认你!” 呃…… 元熙扶额,这还是他的孩子吗? 是董灼萝生的? 怎么感觉他这个爹是外人了? 元大郎都急的快哭了,“爹,你倒是说话啊,你不会是在外面又有一个家?是不是又生三个啊?” 元熙很头疼,“你们三个小脑袋里想什么呢?我这些年一直在军中,哪有什么女人?” 他在他们三个脑门上一个接着一个的戳。 三小只闻言松了一口气,大郎摸了摸脑门,笑嘻嘻往他身边一坐,亲昵的搂住他胳膊,“我就知道爹不是那样的人,不过爹,你什么时候搬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啊?” 元二郎眨着眼睛,“嗯,爹应该早点搬回来和我们一起住,那我们一家五口才算是团圆了。”冲着元小妹扬脸,“小妹你说是不是?” 元小妹却只打量着元熙,不说话。 元大郎见状,就看出小妹还是对爹有戒备,于是道:“小妹,你还不相信爹说的啊?” 小妹撇撇嘴,脸扭到一边,傲娇道:“娘说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娘还说了,男人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生物。他说没有就没有吗?总要查实一番才行。” 元熙:“……”董灼萝还说什么了? 元大郎元二郎这时也觉得小妹说的有理,渐渐远离开元熙。 呃…… 元熙:我可是你们货真价实的爹啊! 三个小脑袋聚在一起,“怎么查实啊?” 这个时候就显得元小妹的机灵了,只见她眼珠一转,“把跟着爹来那小子抓来拷问一下!” 元大郎道:“好嘞!我去诓他进来。” 元二郎拽住他,低声道:“把他带别的屋去,防止串供。” 元熙听着他们这么“小声”的议论,不禁无奈失笑。 就这样,卫羽糊里糊涂的被三个孩子诓进小黑屋,经过一番查问之后,得到结论。 元熙……还真没有其他女人。 这会儿三小只是真的放了心。 太好了,爹没有别的女人,娘也没有别的男人,他们一家能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了。 灼萝进屋换零钱,刚进来,就看见有个男人 站在房间里,吓得她做了个及时反应,一个弓步,举起拳头,“大胆毛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来姑奶奶房间里偷东西,不要命了!” 元熙闻声转回头,灼萝看见他那张脸,咽了下喉咙,“唉呀妈呀,咋是你呢?” 步子一晃,就倾着身子要摔。 元熙一个健步冲上去,搂住她的腰身,“你没事?”女人特有的香气钻入他鼻子里。 灼萝险险站稳,吁出一口气,“没事没事。” 差点在他面前丢脸。 灼萝脸不由红了一片。 看她脸颊绯红,连耳垂都红若滴珠,元熙心里不由一笑,他道:“那你要是没事,可以松开我了吗?” “啊?”灼萝不明所以,凝望着他。 元熙垂眸往下方努了努,灼萝低头一看,登时心头梗住。 咋还握住人家手了? 她赶忙将手甩出来,“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不对,“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用大声掩盖自己的慌张。 元熙自若道:“我已经来了很久,当时在外面站着,你都没有看到我,还是孩子们把我带进来的。” 灼萝挑起眉,“孩子们带你进来的?”环顾左右,“他们呢?” “他们去审问人去了。” “审问人?审问什么人?”灼萝不解。 元熙微笑道:“想核实一下我除了你,还有没有别的女人?” “这三个小崽子。”灼萝不禁摇头失笑,但一琢磨元熙的话,立即皱起眉,“谁是你女人啊?” 呃…… 好像咱们拜过堂?好像我没休了你?好像咱们现在还是夫妻? 元熙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灼萝心虚的躲开他的目光,“你看完孩子就走,我这忙得很,没时间招待你。”撂下话就急急忙忙走了。 把元熙留在原地,心里凌乱。 她是不是还对自己心存芥蒂,怨恨他把他们娘几个留在青冈沟不管? 还是已经有了意中人,想让自己给她一份休书呢? 正思考着,突然门又被打开了。 灼萝蹭着门进来,对他展开一个尴尬的笑容,“我取点东西。”看见他,把正事都忘了,零钱都忘了拿。 元煦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灼萝心里嘀咕着,搞没搞错,这是我的房间,用你请啊? 灼萝正拿着钱,又听元煦在背后道:“这几年辛苦你了。” 然后一只手慢慢握住她的手,“灼萝,谢谢你。” 灼萝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忙把手抽出来,转过身对着他干干一笑,“没事没事,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那个,前面还忙,你愿意在这呆着就呆着,我失陪了……”慌乱跑走。 妈呀,吓死了……这是什么剧情…… 她有点凌乱……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亲子运动会 这一日,大郎二郎的书院有个亲子活动,要求孩子的家长要到场参与。 这种活动,灼萝怎么能给孩子拖后腿,店也不管了,交给吉祥如意打理。 她特意换了身漂亮的衣服,带着首饰,决不能给孩子们丢脸,她要做个漂亮的娘亲,不能让人看不起。 这世道就这样,你穿的好戴的好,人家就高看你一眼,穿的破衣娄嗖,人家就轻视你几分。 一身粉色樱花落衣衫穿在灼萝身上,刚走进书院,就惹来许多男性家长的观望。 桃之夭夭,宜室宜家,是好看。 “看什么看!”一个水桶腰足有三尺的妇人揪住丈夫的耳朵,把他不安定的眼神给拽回来,“我还不够你看啊,你还去看别人,有那么好看吗?” 丈夫的水桶腰有四尺,要不说人家是一家的。 男人憨声憨气道:“媳妇我错了,你轻点。” 三尺腰女人又骂道:“再看我就抠下你的眼睛,听没听见?” 男人痛苦求饶,“听见了,听见了,以后我眼睛都贴在你身上,你饶了我这次。” 三尺腰女人这才悻悻的放开他,却反过来冲着灼萝哼一声。 灼萝都觉得莫名其妙,关姑奶奶什么事? 灼萝本就长得标致,又身姿挺拔,曲线玲珑,站在那里,自然就成了一道风景。 那些男家长不敢光明正大的看,都撇着眼睛偷着瞧。 这可气坏了那些女家长,但她们不会去制约自己的丈夫,却怪灼萝太招人。 “狐狸精,打扮的这么妖娆勾引男人,不要脸!” 灼萝回头一瞧,是一个长得清瘦的妇人,高颧骨,长方脸,有点苦瓜相。 灼萝挑起眉,“你是在说我吗?” 女人冷哼一声,“这还有别人吗?” 灼萝不怒反笑,团扇轻摇,卷起鬓边一缕碎发,她莞尔一笑,“多谢夸赞。” 女人微微一愣,“你这人有病,我骂你,你还谢我?” 灼萝徐徐道:“你不是说我是狐狸精嘛,狐狸精都长得美,你说我是狐狸精,不就是变相夸我美。” 女人双目一瞠,听不懂人话吗?她哪是夸她? 刚要反驳,就听灼萝道:“狐狸精也要长得好看,你就不行了,脸无三两肉,高颧骨,三角眼,一看就是寡妇克夫命。” 指着女人身边的丈夫,“你最近可要小心点,小心有血光之灾。” 丈夫半信半疑,看了看女人,女人气的发狂,“你别她胡说八道。”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踢来一个蹴鞠,正中男人脸上,顿时鼻孔流血。 男人看着手上的血,心中大惊,登时对着女人双目圆瞠,“我要休了你!” 灼萝回头看看,摇摇头,又是一出人间惨事。 转过头,她对着大郎竖起大拇指,“踢得好!” 说是亲子活动,其实和现代运动会差不多,家长,就是个陪衬,主要职责就是付钱。 此时正值八月,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灼萝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书院偏偏这个时候搞亲子会。 难道不怕中暑吗? 她坐在大树下,狂喷防晒喷雾,她可不想出来一天,回去就变成个黑鬼。 旁边一个年轻女人好奇的看着灼萝手里的喷雾,鼓了几次勇气,才敢问,“你好,我是沈从谦的母亲。” 女子娇小清丽,说话也软绵绵的。 灼萝没想到她会先开口跟自己说话,她扬起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你好。” “你那个是什么啊?”指着防晒喷雾。 灼萝很自然的拉近与她的距离,把喷雾递了过去,“这是防晒的。” “防晒?”女子不解。 灼萝耐心道:“就是防止太阳光晒,像现在太阳光这么强烈,直射到皮肤上,对我们皮肤伤害很大,有时候还会晒黑。但喷上这个,就会阻隔太阳光的侵害,保护我们的皮肤。” 女人惊奇道:“竟然还有这种东西?我可以试一试吗?” “可以啊。”灼萝教她怎么按压,“这东西不像咱们用的胭脂水粉,要照着镜子涂抹,只要轻轻一喷,几秒成膜。” “嗯嗯,还很清凉哪,你这东西是在哪买的?”女子看来也是个爱美的,对喷雾很感兴趣。 灼萝道:“这是我自己制作的,你要是喜欢,送给你。” 女人忙还给灼萝,“那怎么好意思,这东西这么好,一定很贵重的。” 灼萝推过去,“不值几个钱,我有的是,你就留着用。”空间里想有多少有多少。 “那是在太谢谢你了。”女人欢喜的收下,反复看了看,上面还有很多字,但又不认识,可能是梵文。 转过头,又道:“还有很多吗?那你怎么不拿出来卖,我保证,你要是拿出来卖,一定会有很多人买的。” 灼萝眉眼一飞,对哦,她怎么没想到? 这世上最好赚的钱就是女人的钱。 女人爱美,只要能让自己漂亮年轻,付出多少钱她们都觉得值得。 女子看着灼萝像是动心了,更进一步道:“我自己开了一个胭脂店,你要是想卖这个,也可以跟我合作,我可以帮你代卖,你给我分成就行。” 没想到也是个有经济头脑的小女子,灼萝就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两人一拍即合,就开始谈上合作方案。 正说的热闹,就见许多大人往蹴鞠场跑去,灼萝还跟个看热闹似的,指着人群道:“这不定是谁家孩子摔了,瞧这宝贝的,不就是摔一跤嘛,有什么大不了,小孩子,多摔摔全当锻炼筋骨了,这些大人,就是瞎操心……” 话没说完,就见女子的丈夫跑过来,女子还以为是自家儿子有事,“是不是谦儿摔着了,还是和谁打起来了?你怎么不看着他跑回来干什么?” 灼萝摁着她肩膀劝道:“没事没事,小孩子磕磕碰碰没什么大不了。” 男人却对妻子摆摆手,然后看向灼萝道:“你快去看看,你家儿子和别人家小孩打起来了。” 灼萝脸色顿时大变,两眼一瞪,“什么?有人打我儿子?奶奶的,谁他娘的欺负我儿子!” 说着,撸胳膊挽袖子就冲了上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亲子运动会 这一日,大郎二郎的书院有个亲子活动,要求孩子的家长要到场参与。 这种活动,灼萝怎么能给孩子拖后腿,店也不管了,交给吉祥如意打理。 她特意换了身漂亮的衣服,带着首饰,决不能给孩子们丢脸,她要做个漂亮的娘亲,不能让人看不起。 这世道就这样,你穿的好戴的好,人家就高看你一眼,穿的破衣娄嗖,人家就轻视你几分。 一身粉色樱花落衣衫穿在灼萝身上,刚走进书院,就惹来许多男性家长的观望。 桃之夭夭,宜室宜家,是好看。 “看什么看!”一个水桶腰足有三尺的妇人揪住丈夫的耳朵,把他不安定的眼神给拽回来,“我还不够你看啊,你还去看别人,有那么好看吗?” 丈夫的水桶腰有四尺,要不说人家是一家的。 男人憨声憨气道:“媳妇我错了,你轻点。” 三尺腰女人又骂道:“再看我就抠下你的眼睛,听没听见?” 男人痛苦求饶,“听见了,听见了,以后我眼睛都贴在你身上,你饶了我这次。” 三尺腰女人这才悻悻的放开他,却反过来冲着灼萝哼一声。 灼萝都觉得莫名其妙,关姑奶奶什么事? 灼萝本就长得标致,又身姿挺拔,曲线玲珑,站在那里,自然就成了一道风景。 那些男家长不敢光明正大的看,都撇着眼睛偷着瞧。 这可气坏了那些女家长,但她们不会去制约自己的丈夫,却怪灼萝太招人。 “狐狸精,打扮的这么妖娆勾引男人,不要脸!” 灼萝回头一瞧,是一个长得清瘦的妇人,高颧骨,长方脸,有点苦瓜相。 灼萝挑起眉,“你是在说我吗?” 女人冷哼一声,“这还有别人吗?” 灼萝不怒反笑,团扇轻摇,卷起鬓边一缕碎发,她莞尔一笑,“多谢夸赞。” 女人微微一愣,“你这人有病,我骂你,你还谢我?” 灼萝徐徐道:“你不是说我是狐狸精嘛,狐狸精都长得美,你说我是狐狸精,不就是变相夸我美。” 女人双目一瞠,听不懂人话吗?她哪是夸她? 刚要反驳,就听灼萝道:“狐狸精也要长得好看,你就不行了,脸无三两肉,高颧骨,三角眼,一看就是寡妇克夫命。” 指着女人身边的丈夫,“你最近可要小心点,小心有血光之灾。” 丈夫半信半疑,看了看女人,女人气的发狂,“你别她胡说八道。”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踢来一个蹴鞠,正中男人脸上,顿时鼻孔流血。 男人看着手上的血,心中大惊,登时对着女人双目圆瞠,“我要休了你!” 灼萝回头看看,摇摇头,又是一出人间惨事。 转过头,她对着大郎竖起大拇指,“踢得好!” 说是亲子活动,其实和现代运动会差不多,家长,就是个陪衬,主要职责就是付钱。 此时正值八月,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灼萝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书院偏偏这个时候搞亲子会。 难道不怕中暑吗? 她坐在大树下,狂喷防晒喷雾,她可不想出来一天,回去就变成个黑鬼。 旁边一个年轻女人好奇的看着灼萝手里的喷雾,鼓了几次勇气,才敢问,“你好,我是沈从谦的母亲。” 女子娇小清丽,说话也软绵绵的。 灼萝没想到她会先开口跟自己说话,她扬起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你好。” “你那个是什么啊?”指着防晒喷雾。 灼萝很自然的拉近与她的距离,把喷雾递了过去,“这是防晒的。” “防晒?”女子不解。 灼萝耐心道:“就是防止太阳光晒,像现在太阳光这么强烈,直射到皮肤上,对我们皮肤伤害很大,有时候还会晒黑。但喷上这个,就会阻隔太阳光的侵害,保护我们的皮肤。” 女人惊奇道:“竟然还有这种东西?我可以试一试吗?” “可以啊。”灼萝教她怎么按压,“这东西不像咱们用的胭脂水粉,要照着镜子涂抹,只要轻轻一喷,几秒成膜。” “嗯嗯,还很清凉哪,你这东西是在哪买的?”女子看来也是个爱美的,对喷雾很感兴趣。 灼萝道:“这是我自己制作的,你要是喜欢,送给你。” 女人忙还给灼萝,“那怎么好意思,这东西这么好,一定很贵重的。” 灼萝推过去,“不值几个钱,我有的是,你就留着用。”空间里想有多少有多少。 “那是在太谢谢你了。”女人欢喜的收下,反复看了看,上面还有很多字,但又不认识,可能是梵文。 转过头,又道:“还有很多吗?那你怎么不拿出来卖,我保证,你要是拿出来卖,一定会有很多人买的。” 灼萝眉眼一飞,对哦,她怎么没想到? 这世上最好赚的钱就是女人的钱。 女人爱美,只要能让自己漂亮年轻,付出多少钱她们都觉得值得。 女子看着灼萝像是动心了,更进一步道:“我自己开了一个胭脂店,你要是想卖这个,也可以跟我合作,我可以帮你代卖,你给我分成就行。” 没想到也是个有经济头脑的小女子,灼萝就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两人一拍即合,就开始谈上合作方案。 正说的热闹,就见许多大人往蹴鞠场跑去,灼萝还跟个看热闹似的,指着人群道:“这不定是谁家孩子摔了,瞧这宝贝的,不就是摔一跤嘛,有什么大不了,小孩子,多摔摔全当锻炼筋骨了,这些大人,就是瞎操心……” 话没说完,就见女子的丈夫跑过来,女子还以为是自家儿子有事,“是不是谦儿摔着了,还是和谁打起来了?你怎么不看着他跑回来干什么?” 灼萝摁着她肩膀劝道:“没事没事,小孩子磕磕碰碰没什么大不了。” 男人却对妻子摆摆手,然后看向灼萝道:“你快去看看,你家儿子和别人家小孩打起来了。” 灼萝脸色顿时大变,两眼一瞪,“什么?有人打我儿子?奶奶的,谁他娘的欺负我儿子!” 说着,撸胳膊挽袖子就冲了上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灼萝跑过去就看见三尺腰女人和她四尺腰丈夫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拉扯着大郎二郎。 二郎的衣服被三尺腰拉扯开,咧着怀,一旁围观的孩子都在旁边丢他。 “丢丢臊臊,元亦宁满脸起大泡!” 二郎满脸通红,又恼又气,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他挣扎着,“你放开我!放开!” 但他本就瘦小,怎么能撼动比他体积大好几倍的成年人。 大郎大声喊道:“我没绊你儿子,是他使坏要绊我,结果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四尺腰一手狠狠揪着大郎的髻,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一条狗,随时要上去咬大郎一口的样子,“臭小子,你还撒谎,敢欺负我儿子,我今天就好好替你父母收拾收拾你!” 说罢,扬起巴掌就冲大郎掴去。 灼萝见此情景,立时怒火中烧,大喝一声,“住手!” 推开人群,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四尺腰就是两巴掌,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拳对着眼眶,一脚踹在裆下。 四尺腰疼的“嗷嗷”直叫,蜷缩着腿,疼的蹲下去。 灼萝仍不解气,再对着他“哐哐”几脚,男人抱着脑袋,“别打了别打了……” 三尺腰见她男人被打,放下二郎就冲着灼萝来,“你个贱人,你打我相公,我弄死你!” 看样子三尺腰也是练过的,一拳朝着灼萝门面袭来,灼萝闪身一躲,她紧接着又打来一拳,贴着灼萝头发过去。 灼萝旋身一转,退后几步,“原来是个练家子,好啊,咱们比一比。” 说罢,灼萝心中一念,躲在背后的手就多出一根鞭子,她扬起鞭子就冲三尺腰抽过去。 三尺腰躲闪不及,手臂上生生挨了一下,衣服立马裂开。 “你……你耍赖!有能耐咱们赤手空拳!”三尺腰脸色涨紫,大怒道。 “我就耍赖,你能把我怎么样!”灼萝说罢,又对着她扬起几鞭子,抽的她抱头鼠蹿。 看差不多了,灼萝嘴角一扬,把最后一鞭子拉回来。 只听“撕拉”一声,三尺腰的衣衫爆开,除了身上还挂着一件肚兜,其余部分全都暴露在空中。 “哈哈哈哈……好肥啊……” “真像一头猪……” “杜生鹤,你是猪生的?” 见到这样壮观的场面,大人还能克制些,但还有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可控制不了,不但疯狂发大笑,还指着三尺腰嘲笑。 “啊——”三尺腰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失控尖叫,那叫声像一只刚烧开水的水壶发出的警鸣声。 四尺腰半天才回过神,赶忙脱下衣服盖在他媳妇身上。 三尺腰呜呜的哭着,靠在四尺腰怀里,“我都被人看了,我没法活了……” 四尺腰拍了拍她的背,又怒视向灼萝,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龇目欲裂,“你也太欺负人了!我告诉你,我和你没完!” 灼萝慢条斯理的卷起鞭子,“你们欺负孩子就不是欺负人了?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没完?我还没完哪!” 本来是一场室外运动会,可谁想到,最后变成室内家长会。 孩子们被院长安排到一个房间,家长们在另一个房间。 听在场的孩子们把当时发生的经过描述了一遍,院长心里有了谱。 他又带着孩子们回到家长身边,把孩子们跟他讲的,串联了起来。 在座的父母脸色变了又变,之前还向着三尺腰的人,此刻心里也发生了变化。 明明是三尺腰的儿子杜生鹤眼红大郎进了好几个球,就使坏想绊倒大郎。 不想被大郎躲过去,他自己却没站稳,脚一崴,摔了个狗吃屎。 然后这对父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听儿子指着大郎二郎,说是他们干的,就来打俩孩子。 “小孩子的事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了,大人不该掺和,杜夫人,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确实是你们夫妻不对。” “可不是,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去打别人家孩子,也太野蛮了。而且一开始就是你家孩子不对,这孩子领回去你们真应该好好教育一下,才这么小,怎么能嫉妒心这么强哪?” “杜夫人,这次我也不能帮你说话了,确实是你们家不对,你们快点向人家道歉。” 家长们你一句我一句,都在指责三尺腰。 连一向和他们关系不错的郑氏夫妻也开了腔,“杜夫人,这次你确实有点过分了。” 看和她一向一个鼻子眼出去的郑夫人都不支援她,三尺腰气的凸出眼睛,“你!” 郑夫人悄悄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个眼神暗示。 这时候还犟什么,现在是人家有理,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现在这么多人看着,顺坡下驴得了。 三尺腰心里不服气,但不想再继续丢脸,“好,是我们家不对,我们道歉行了。” 灼萝冷嗤一声,“道歉就这么个态度?你要是不想道歉就别道歉。”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三尺腰歪着头一副委屈不行的模样。 郑夫人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元夫人,杜夫人都已经道歉了,你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 灼萝扫她一眼,“她道歉我就得接受啊?我打你一顿再跟你说对不起行不行?” “你说话也太难听了!我可是好心!”郑氏瞪着眼睛,“咱们都是做父母的,以后孩子们还要一块上学,你用不着把关系弄得那么僵吗?再说,也不全是人家孩子的错,你家孩子也太爱表现了,以为这么多孩子就他会踢球啊,炫什么炫!” 郑氏的孩子和三尺腰家的孩子是一伙的,这次三尺腰家的孩子也是被人当枪使了,其实是姓郑家的孩子撺掇他去绊大郎的。 只是三尺腰家的孩子为讲义气,愣是没说这事。 这时那个之前被灼萝说是寡妇脸的女人阴阳怪气道:“郑夫人,你虽然是好心,但人家不领情啊。你也想开点,这些乡下来的和我们城里人可不一样,她们心胸狭窄,哪懂什么容人之量?哦,对了,我记得元夫人可是个寡妇,那这就不能怪人家,她都没男人,你还能指望她有心胸?”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灼萝跑过去就看见三尺腰女人和她四尺腰丈夫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拉扯着大郎二郎。 二郎的衣服被三尺腰拉扯开,咧着怀,一旁围观的孩子都在旁边丢他。 “丢丢臊臊,元亦宁满脸起大泡!” 二郎满脸通红,又恼又气,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他挣扎着,“你放开我!放开!” 但他本就瘦小,怎么能撼动比他体积大好几倍的成年人。 大郎大声喊道:“我没绊你儿子,是他使坏要绊我,结果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四尺腰一手狠狠揪着大郎的髻,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一条狗,随时要上去咬大郎一口的样子,“臭小子,你还撒谎,敢欺负我儿子,我今天就好好替你父母收拾收拾你!” 说罢,扬起巴掌就冲大郎掴去。 灼萝见此情景,立时怒火中烧,大喝一声,“住手!” 推开人群,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四尺腰就是两巴掌,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拳对着眼眶,一脚踹在裆下。 四尺腰疼的“嗷嗷”直叫,蜷缩着腿,疼的蹲下去。 灼萝仍不解气,再对着他“哐哐”几脚,男人抱着脑袋,“别打了别打了……” 三尺腰见她男人被打,放下二郎就冲着灼萝来,“你个贱人,你打我相公,我弄死你!” 看样子三尺腰也是练过的,一拳朝着灼萝门面袭来,灼萝闪身一躲,她紧接着又打来一拳,贴着灼萝头发过去。 灼萝旋身一转,退后几步,“原来是个练家子,好啊,咱们比一比。” 说罢,灼萝心中一念,躲在背后的手就多出一根鞭子,她扬起鞭子就冲三尺腰抽过去。 三尺腰躲闪不及,手臂上生生挨了一下,衣服立马裂开。 “你……你耍赖!有能耐咱们赤手空拳!”三尺腰脸色涨紫,大怒道。 “我就耍赖,你能把我怎么样!”灼萝说罢,又对着她扬起几鞭子,抽的她抱头鼠蹿。 看差不多了,灼萝嘴角一扬,把最后一鞭子拉回来。 只听“撕拉”一声,三尺腰的衣衫爆开,除了身上还挂着一件肚兜,其余部分全都暴露在空中。 “哈哈哈哈……好肥啊……” “真像一头猪……” “杜生鹤,你是猪生的?” 见到这样壮观的场面,大人还能克制些,但还有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可控制不了,不但疯狂发大笑,还指着三尺腰嘲笑。 “啊——”三尺腰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失控尖叫,那叫声像一只刚烧开水的水壶发出的警鸣声。 四尺腰半天才回过神,赶忙脱下衣服盖在他媳妇身上。 三尺腰呜呜的哭着,靠在四尺腰怀里,“我都被人看了,我没法活了……” 四尺腰拍了拍她的背,又怒视向灼萝,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龇目欲裂,“你也太欺负人了!我告诉你,我和你没完!” 灼萝慢条斯理的卷起鞭子,“你们欺负孩子就不是欺负人了?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没完?我还没完哪!” 本来是一场室外运动会,可谁想到,最后变成室内家长会。 孩子们被院长安排到一个房间,家长们在另一个房间。 听在场的孩子们把当时发生的经过描述了一遍,院长心里有了谱。 他又带着孩子们回到家长身边,把孩子们跟他讲的,串联了起来。 在座的父母脸色变了又变,之前还向着三尺腰的人,此刻心里也发生了变化。 明明是三尺腰的儿子杜生鹤眼红大郎进了好几个球,就使坏想绊倒大郎。 不想被大郎躲过去,他自己却没站稳,脚一崴,摔了个狗吃屎。 然后这对父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听儿子指着大郎二郎,说是他们干的,就来打俩孩子。 “小孩子的事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了,大人不该掺和,杜夫人,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确实是你们夫妻不对。” “可不是,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去打别人家孩子,也太野蛮了。而且一开始就是你家孩子不对,这孩子领回去你们真应该好好教育一下,才这么小,怎么能嫉妒心这么强哪?” “杜夫人,这次我也不能帮你说话了,确实是你们家不对,你们快点向人家道歉。” 家长们你一句我一句,都在指责三尺腰。 连一向和他们关系不错的郑氏夫妻也开了腔,“杜夫人,这次你确实有点过分了。” 看和她一向一个鼻子眼出去的郑夫人都不支援她,三尺腰气的凸出眼睛,“你!” 郑夫人悄悄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个眼神暗示。 这时候还犟什么,现在是人家有理,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现在这么多人看着,顺坡下驴得了。 三尺腰心里不服气,但不想再继续丢脸,“好,是我们家不对,我们道歉行了。” 灼萝冷嗤一声,“道歉就这么个态度?你要是不想道歉就别道歉。”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三尺腰歪着头一副委屈不行的模样。 郑夫人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元夫人,杜夫人都已经道歉了,你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 灼萝扫她一眼,“她道歉我就得接受啊?我打你一顿再跟你说对不起行不行?” “你说话也太难听了!我可是好心!”郑氏瞪着眼睛,“咱们都是做父母的,以后孩子们还要一块上学,你用不着把关系弄得那么僵吗?再说,也不全是人家孩子的错,你家孩子也太爱表现了,以为这么多孩子就他会踢球啊,炫什么炫!” 郑氏的孩子和三尺腰家的孩子是一伙的,这次三尺腰家的孩子也是被人当枪使了,其实是姓郑家的孩子撺掇他去绊大郎的。 只是三尺腰家的孩子为讲义气,愣是没说这事。 这时那个之前被灼萝说是寡妇脸的女人阴阳怪气道:“郑夫人,你虽然是好心,但人家不领情啊。你也想开点,这些乡下来的和我们城里人可不一样,她们心胸狭窄,哪懂什么容人之量?哦,对了,我记得元夫人可是个寡妇,那这就不能怪人家,她都没男人,你还能指望她有心胸?”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是她男人 “谁说她没男人?” 清越的声音如一把利剑在空中劈开,断喝众人的争执。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英姿伟岸男人阔步而入。男人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而又盛气逼人。 众人被他气势所吓,心头悸悸,寡妇脸女人鼓了三次勇气,才问出,“你是谁啊?” 元熙眼角不曾给她一分,径直走到灼萝身边,手很自然的往她肩上一搂,“我就是她男人。” 灼萝深吸一口气,侧目凝向他,他疏朗的面庞中隐着一层孤寒锐气,双眸中精光内敛,黑不见底。 一瞬间,心像是漏了一拍,还砰砰的响,像是有一只小鹿在里面乱撞。 灼萝身上觉得很不自在,微微扭动身体,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元熙的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细细的传到她耳朵里,“你难道想让孩子们总是被人说没爹吗?” 此话一出,灼萝不动了。 “爹~” “爹!” 大郎二郎欢喜的跑到元熙身边。 三尺腰不由色变,一张丰满如圆盆的脸庞遽然迸出阴阴的冷笑,“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给崽子找了新男人了,董氏,你手段挺高明啊,前有太守大人给你护航,现在又有个男人给你保驾,难怪有人说你是狐狸精,还真是狐狸精转世。” 元熙目光阴鸷,往她身上一扫,忽然生出一丝笑意,“长得好看才能被叫是狐狸精,像你这样,一辈子恐怕也没这个机会,不过要是说猪精,那就非你莫属。啧啧,只是脑子没有身子这般庞大,想是脑子里没装什么东西,全装到肚子里去了,一肚子的肚满肥肠。” “噗嗤~”灼萝忍不住笑出一声。 这嘴损的,和她有一拼了。 元熙话虽然刻薄,然而形容三尺腰却十分形象,在座的人当下都和灼萝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尺腰又恨又气,满脸涨成猪肝色,倒和野猪更十分相像。 三尺腰家里是开当铺的,十分有钱,家中又有在朝中当官的,难免对人傲气,平时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灼萝不过是新来蓬莱城没多久的,出身乡下,平时最为她轻视,而且她和卜世韧夫人是牌友,早就想帮牌友踩灼萝一脚以泄愤,但没想到今日却受她侮辱欺负,又出来个不知道什么人的人奚落,如何能忍,当下指着元熙就要骂,“你——” 话音未落,就被丈夫捂住嘴,“你给我住嘴!”朝她喝道。 三尺腰受了委屈,丈夫不但不出头,还来训她,气的几乎要晕厥过去,“你朝我吼什么,你媳妇儿子受了欺负,你是缩头乌龟啊!” 说完脸上已重重挨了一巴掌,正是四尺腰所打。 三尺腰呆呆愣住,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打我!朱世海,你打我!” 她疯了一般的尖叫,但四尺腰却不管她,却弓着身对元熙行了一礼,“都尉大人海涵,贱人无礼,得了失心疯,才会冲撞大人。” 元熙刚进来的时候,他只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看了半天才想起,那日慕容奕宴请元熙的时候,他正好也在场,这才认出来。 都尉大人? 众人闻言皆惊,难道这就是那位带着援军把蛮夷打跑的将军,那个刚上任的都尉大人吗? 听说他现在是朝中的红人,皇上对他很器重。 天哪,他竟然是董氏的姘头! 不对不对,他姓元,两个孩子也姓元,那这么说,还真是董氏的相公。 怎么突然之间,一个乡下妇人摇身一变成了将军夫人? 四尺腰儿子朱振宇愣了又愣,他还小,哪懂这些事,只知道母亲受了欺负,就冲他爹喊道:“爹,你疯了,他算个什么东西,你还给他行礼?” “竖子住嘴!”朱世海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又连忙朝着元熙行礼道:“这逆子我回家后一定好好管教,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好好管教?”灼萝冷笑一声,“谁知道你回家会不会管教,都是虚的。你要真想好好管教,不如就在此,我不怕辛苦,帮你管教一下。” 朱世海心如打鼓,讪讪道:“孩子已经知道错了,他虽然小,但也是要留有颜面的。” “知道错了?”灼萝哂笑,指着一脸忿忿的朱振宇,“你看看他的样子,像是知道错了的样子吗?” 朱世海面色发难,自朱振宇出生,无论他多淘气,他都没舍得打他一下啊。 他又是对着灼萝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发誓,回去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定不会轻易饶了他。还请都尉大人和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再计较了。” 这话说的,有点水平,要是他们跟个孩子计较,不就是小人了嘛。 可灼萝却不介意当小人,她面容带笑,但眼神中带着丝丝凉意,“我就是非要计较,又怎么样?” 朱世海没料到灼萝会这么说,呆愣了片刻不知所措。 寡妇脸一改之前的嚣张,对着灼萝满脸堆笑,“夫人说的对,这样的孩子,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才行。不然今天他欺负夫人的孩子,明天又会欺负咱们在座谁家的孩子,那可怎么办。” 灼萝目光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眸子绷住她的笑容,她讪讪的落下嘴角,缩着脖子低着头忽略自己的存在感。 灼萝将不屑的眼神收回来,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又听郑夫人道:“朱相公,这你一看就是不真诚了。你把儿子领回去,说是要管教他,但关上门谁知道会不会真管教啊。小孩子嘛,应该从小教导,别老顾忌什么颜面,只有切切实实教训一番,他才能知错。” 惯是会见风使舵,好像刚才说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三尺腰立时发怒,站起来喝道:“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郑夫人满脸不在乎,“我这人一向都是看道理的,谁有道理我就占谁那边。” 这时朱振宇指向她儿子,“是你儿子让我去绊元亦安的!你要惩罚,他也有份!” 郑夫人儿子急忙否认,“我没有,你别冤枉人。” “就是你,我有人证!” “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啊,你是我儿子啊。” 三尺腰暴怒,上前一把抓住郑夫人儿子,上去就是一巴掌,“你个小兔子崽子,你给谁当爹呢……” 郑夫人大唬,一把扯住三尺腰的髻,“肥婆,你放开我儿子……”?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是她男人 “谁说她没男人?” 清越的声音如一把利剑在空中劈开,断喝众人的争执。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英姿伟岸男人阔步而入。男人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而又盛气逼人。 众人被他气势所吓,心头悸悸,寡妇脸女人鼓了三次勇气,才问出,“你是谁啊?” 元熙眼角不曾给她一分,径直走到灼萝身边,手很自然的往她肩上一搂,“我就是她男人。” 灼萝深吸一口气,侧目凝向他,他疏朗的面庞中隐着一层孤寒锐气,双眸中精光内敛,黑不见底。 一瞬间,心像是漏了一拍,还砰砰的响,像是有一只小鹿在里面乱撞。 灼萝身上觉得很不自在,微微扭动身体,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元熙的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细细的传到她耳朵里,“你难道想让孩子们总是被人说没爹吗?” 此话一出,灼萝不动了。 “爹~” “爹!” 大郎二郎欢喜的跑到元熙身边。 三尺腰不由色变,一张丰满如圆盆的脸庞遽然迸出阴阴的冷笑,“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给崽子找了新男人了,董氏,你手段挺高明啊,前有太守大人给你护航,现在又有个男人给你保驾,难怪有人说你是狐狸精,还真是狐狸精转世。” 元熙目光阴鸷,往她身上一扫,忽然生出一丝笑意,“长得好看才能被叫是狐狸精,像你这样,一辈子恐怕也没这个机会,不过要是说猪精,那就非你莫属。啧啧,只是脑子没有身子这般庞大,想是脑子里没装什么东西,全装到肚子里去了,一肚子的肚满肥肠。” “噗嗤~”灼萝忍不住笑出一声。 这嘴损的,和她有一拼了。 元熙话虽然刻薄,然而形容三尺腰却十分形象,在座的人当下都和灼萝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尺腰又恨又气,满脸涨成猪肝色,倒和野猪更十分相像。 三尺腰家里是开当铺的,十分有钱,家中又有在朝中当官的,难免对人傲气,平时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灼萝不过是新来蓬莱城没多久的,出身乡下,平时最为她轻视,而且她和卜世韧夫人是牌友,早就想帮牌友踩灼萝一脚以泄愤,但没想到今日却受她侮辱欺负,又出来个不知道什么人的人奚落,如何能忍,当下指着元熙就要骂,“你——” 话音未落,就被丈夫捂住嘴,“你给我住嘴!”朝她喝道。 三尺腰受了委屈,丈夫不但不出头,还来训她,气的几乎要晕厥过去,“你朝我吼什么,你媳妇儿子受了欺负,你是缩头乌龟啊!” 说完脸上已重重挨了一巴掌,正是四尺腰所打。 三尺腰呆呆愣住,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打我!朱世海,你打我!” 她疯了一般的尖叫,但四尺腰却不管她,却弓着身对元熙行了一礼,“都尉大人海涵,贱人无礼,得了失心疯,才会冲撞大人。” 元熙刚进来的时候,他只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看了半天才想起,那日慕容奕宴请元熙的时候,他正好也在场,这才认出来。 都尉大人? 众人闻言皆惊,难道这就是那位带着援军把蛮夷打跑的将军,那个刚上任的都尉大人吗? 听说他现在是朝中的红人,皇上对他很器重。 天哪,他竟然是董氏的姘头! 不对不对,他姓元,两个孩子也姓元,那这么说,还真是董氏的相公。 怎么突然之间,一个乡下妇人摇身一变成了将军夫人? 四尺腰儿子朱振宇愣了又愣,他还小,哪懂这些事,只知道母亲受了欺负,就冲他爹喊道:“爹,你疯了,他算个什么东西,你还给他行礼?” “竖子住嘴!”朱世海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又连忙朝着元熙行礼道:“这逆子我回家后一定好好管教,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好好管教?”灼萝冷笑一声,“谁知道你回家会不会管教,都是虚的。你要真想好好管教,不如就在此,我不怕辛苦,帮你管教一下。” 朱世海心如打鼓,讪讪道:“孩子已经知道错了,他虽然小,但也是要留有颜面的。” “知道错了?”灼萝哂笑,指着一脸忿忿的朱振宇,“你看看他的样子,像是知道错了的样子吗?” 朱世海面色发难,自朱振宇出生,无论他多淘气,他都没舍得打他一下啊。 他又是对着灼萝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发誓,回去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定不会轻易饶了他。还请都尉大人和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再计较了。” 这话说的,有点水平,要是他们跟个孩子计较,不就是小人了嘛。 可灼萝却不介意当小人,她面容带笑,但眼神中带着丝丝凉意,“我就是非要计较,又怎么样?” 朱世海没料到灼萝会这么说,呆愣了片刻不知所措。 寡妇脸一改之前的嚣张,对着灼萝满脸堆笑,“夫人说的对,这样的孩子,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才行。不然今天他欺负夫人的孩子,明天又会欺负咱们在座谁家的孩子,那可怎么办。” 灼萝目光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眸子绷住她的笑容,她讪讪的落下嘴角,缩着脖子低着头忽略自己的存在感。 灼萝将不屑的眼神收回来,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又听郑夫人道:“朱相公,这你一看就是不真诚了。你把儿子领回去,说是要管教他,但关上门谁知道会不会真管教啊。小孩子嘛,应该从小教导,别老顾忌什么颜面,只有切切实实教训一番,他才能知错。” 惯是会见风使舵,好像刚才说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三尺腰立时发怒,站起来喝道:“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郑夫人满脸不在乎,“我这人一向都是看道理的,谁有道理我就占谁那边。” 这时朱振宇指向她儿子,“是你儿子让我去绊元亦安的!你要惩罚,他也有份!” 郑夫人儿子急忙否认,“我没有,你别冤枉人。” “就是你,我有人证!” “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啊,你是我儿子啊。” 三尺腰暴怒,上前一把抓住郑夫人儿子,上去就是一巴掌,“你个小兔子崽子,你给谁当爹呢……” 郑夫人大唬,一把扯住三尺腰的髻,“肥婆,你放开我儿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童言无忌 一时间两家人打作一团,两个女人互揪着头发,两个孩子滚在地上,又掐又咬,毫不退让,两个男人刚开始还劝架,但没一会儿你呛一句,我回一句,就打在了一起。 见此情形,其余家长纷纷躲闪,怕殃及鱼池,赶快带着孩子走了。 灼萝却看的津津有味,这个动作不错,下次打架她也用用,那个姿势也挺好,下下次可以试一试。 元大郎无趣的打了个哈欠儿,拽拽灼萝的手,“娘,我饿了。” 元二郎也道:“娘,我也饿了。” “饿了啊?行,回家,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也不用她出手管教了,相信这次之后他们都能留个教训。 院长看家长都走光了,留下的两家还在打,无奈摇摇头,转身离去。 灼萝走到了书院外面才察觉出不对劲,元熙的手—— 怎么还在她肩膀上,搂起来没完了啊? 她眯眯眼睛,“放手!” “嗯?”元熙满脸无辜。 也不知道是真没察觉还是装的! “手!现在没有外人,你不用演戏了。”灼萝道。 “哦!”仿佛才察觉出来,元熙松了手,他向门口一辆马车比了下,“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大郎二郎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豪华的马车,登时两眼放光,跑过去围着马车看,“好漂亮的马车,爹,这是你的啊?” 元熙走过去摸了摸大郎的头,“是啊,以后你们上下学都可以坐。” 大郎蹦起来,“太好了,以后我也有马车坐了。” 小孩子就是再懂事,也有虚荣心,其实他们俩羡慕那些上下学都坐马车的同学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是他们也知道家里是什么条件,所以只有羡慕,从未奢望过。 二郎翘首以盼的看向灼萝,征求她的答应,“娘,我们可以坐马车吗?” 灼萝笑着对他点头,“当然可以啊。”她怎么会给孩子们浇冷水? “耶,娘答应了,太好了。”两个孩子欢呼着跳上了马车。 看他们这么高兴,灼萝脸上不由露出笑脸。 笑颜如花,清风拂在她柔和的面庞上,几缕碎发轻柔吹起,仿佛一顿盛开的芙蓉。 元熙目光在她脸上深深一凝,竟觉得移不开眼。 初见她时,是在洞房花烛夜,但他当时的心思并不在她身上,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离开了洞房。 那匆匆一眼,只记得她长得好看,再没有别的印象。 虽娶了她为妻,但心里却从未把她当过妻子。 那时元老汉快不行了,有人说可以成亲冲喜,他便同意了。 一来冲喜,二来帮他照顾三个孩子,那他便可以安心打仗。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自私,娶了人家,却只是当工具,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怪不得现在不愿意理他。 不过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灼萝感觉到有灼热的目光投向她,转头一瞧,正对着元熙。 不禁白了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上车,没听见孩子们说饿了吗?” 说完,提裙一步跨上马车。 动作——甚是豪迈。 晚饭元熙在店里吃的,怎么说人家也出面给他们娘三个撑腰了,吃顿饭不过分。 灼萝亲自下厨,做了糖醋鲤鱼、水煮肉片、红烧大虾,粉蒸肉…… 都是硬菜。 连带着卫羽也蹭了顿饭,这把他吃的,饭粒都吃到脸上去了,“嫂子你做的饭真好吃!” 笑的极憨,当然,这中间也有讨好的意味。要是以后能有个固定吃饭的地方,也不用在衙门吃那些要不没滋没味,要不就盐粒子有石子那么大的饭。 那是人吃的吗? 这才是! 吃着灼萝做的饭,他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 有妈妈的味道。 灼萝似笑非笑,“好吃你就多吃点,也不是那么容易吃到的。” 卫羽一噎,转头望向元熙,眼神默哀。 大哥,看来嫂子还是不能容你啊,你归家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元熙凉凉的目光在他脸上快速一扫,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卫羽被他一记眼神警告缩了缩肩膀,他狼吞虎咽几口吃完一碗饭,笑的一脸谄媚,“嘿嘿,嫂子,帮我再盛一碗。” 这时他注意到三小只碗里都有个荷包蛋,于是道:“他们怎么有蛋,我们怎么没蛋?” 都是一张桌的,这样不公平嘛。 灼萝道:“你又不是小孩,你要什么蛋?吃了你又不长身体。” 卫羽:“……” 这话说的…… 是在侮辱他吗? “咳……”元熙呛了一下。 卫羽忙解释,“嫂子说的蛋是鸡蛋的蛋,不是咱们那个蛋。” 灼萝:“咳……” 靠,这不是曲解她?她哪有那么猥琐? 灼萝恨恨的接过卫羽的碗,还是堵上嘴好,听着闹心。 元熙很会看人脸色,默默吃饭不说话。 他这吃相,慢条斯理的,一点都不像个武将。 要是细看看,还有点赏心悦目哪。 但是,灼萝是个多清醒的人,绝不会轻易就被迷惑。 元熙吃完一碗,不好意思让灼萝给她盛,端起碗正要自己去盛,灼萝见状,便客气道:“不用洗,放那就好,一会吃完一起洗就行。” 元熙:“……” 你家大米煮的少啊? 卫羽是个二傻子,顺着灼萝的话就下坡,“大哥你今天没胃口啊?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最近太忙,你都吃不进去饭了?那好,你先下桌,我快点吃。” 元熙:“……” 谁把这傻子领走? 他每顿最少都要吃两碗饭的,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吃饱,只好放下碗筷,当自己已经吃饱了。 这时大郎道:“爹一定是不长个了,所以吃的少。” 二郎摇摇头,道:“那英子姨不也不长个了,她还吃挺多哪!” 小妹觑觑元熙,然后拉着大郎二郎压低声音道:“爹爹是不是快死了?” 大郎二郎惊恐,“你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咱们家隔壁张奶奶死之前也吃不下饭。” “噗——”灼萝一口饭喷出来。 元熙剥开脸上的饭粒,拿起碗,“我还是再盛一碗。”? 第二百一十九章 童言无忌 一时间两家人打作一团,两个女人互揪着头发,两个孩子滚在地上,又掐又咬,毫不退让,两个男人刚开始还劝架,但没一会儿你呛一句,我回一句,就打在了一起。 见此情形,其余家长纷纷躲闪,怕殃及鱼池,赶快带着孩子走了。 灼萝却看的津津有味,这个动作不错,下次打架她也用用,那个姿势也挺好,下下次可以试一试。 元大郎无趣的打了个哈欠儿,拽拽灼萝的手,“娘,我饿了。” 元二郎也道:“娘,我也饿了。” “饿了啊?行,回家,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也不用她出手管教了,相信这次之后他们都能留个教训。 院长看家长都走光了,留下的两家还在打,无奈摇摇头,转身离去。 灼萝走到了书院外面才察觉出不对劲,元熙的手—— 怎么还在她肩膀上,搂起来没完了啊? 她眯眯眼睛,“放手!” “嗯?”元熙满脸无辜。 也不知道是真没察觉还是装的! “手!现在没有外人,你不用演戏了。”灼萝道。 “哦!”仿佛才察觉出来,元熙松了手,他向门口一辆马车比了下,“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大郎二郎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豪华的马车,登时两眼放光,跑过去围着马车看,“好漂亮的马车,爹,这是你的啊?” 元熙走过去摸了摸大郎的头,“是啊,以后你们上下学都可以坐。” 大郎蹦起来,“太好了,以后我也有马车坐了。” 小孩子就是再懂事,也有虚荣心,其实他们俩羡慕那些上下学都坐马车的同学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是他们也知道家里是什么条件,所以只有羡慕,从未奢望过。 二郎翘首以盼的看向灼萝,征求她的答应,“娘,我们可以坐马车吗?” 灼萝笑着对他点头,“当然可以啊。”她怎么会给孩子们浇冷水? “耶,娘答应了,太好了。”两个孩子欢呼着跳上了马车。 看他们这么高兴,灼萝脸上不由露出笑脸。 笑颜如花,清风拂在她柔和的面庞上,几缕碎发轻柔吹起,仿佛一顿盛开的芙蓉。 元熙目光在她脸上深深一凝,竟觉得移不开眼。 初见她时,是在洞房花烛夜,但他当时的心思并不在她身上,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离开了洞房。 那匆匆一眼,只记得她长得好看,再没有别的印象。 虽娶了她为妻,但心里却从未把她当过妻子。 那时元老汉快不行了,有人说可以成亲冲喜,他便同意了。 一来冲喜,二来帮他照顾三个孩子,那他便可以安心打仗。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自私,娶了人家,却只是当工具,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怪不得现在不愿意理他。 不过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灼萝感觉到有灼热的目光投向她,转头一瞧,正对着元熙。 不禁白了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上车,没听见孩子们说饿了吗?” 说完,提裙一步跨上马车。 动作——甚是豪迈。 晚饭元熙在店里吃的,怎么说人家也出面给他们娘三个撑腰了,吃顿饭不过分。 灼萝亲自下厨,做了糖醋鲤鱼、水煮肉片、红烧大虾,粉蒸肉…… 都是硬菜。 连带着卫羽也蹭了顿饭,这把他吃的,饭粒都吃到脸上去了,“嫂子你做的饭真好吃!” 笑的极憨,当然,这中间也有讨好的意味。要是以后能有个固定吃饭的地方,也不用在衙门吃那些要不没滋没味,要不就盐粒子有石子那么大的饭。 那是人吃的吗? 这才是! 吃着灼萝做的饭,他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 有妈妈的味道。 灼萝似笑非笑,“好吃你就多吃点,也不是那么容易吃到的。” 卫羽一噎,转头望向元熙,眼神默哀。 大哥,看来嫂子还是不能容你啊,你归家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元熙凉凉的目光在他脸上快速一扫,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卫羽被他一记眼神警告缩了缩肩膀,他狼吞虎咽几口吃完一碗饭,笑的一脸谄媚,“嘿嘿,嫂子,帮我再盛一碗。” 这时他注意到三小只碗里都有个荷包蛋,于是道:“他们怎么有蛋,我们怎么没蛋?” 都是一张桌的,这样不公平嘛。 灼萝道:“你又不是小孩,你要什么蛋?吃了你又不长身体。” 卫羽:“……” 这话说的…… 是在侮辱他吗? “咳……”元熙呛了一下。 卫羽忙解释,“嫂子说的蛋是鸡蛋的蛋,不是咱们那个蛋。” 灼萝:“咳……” 靠,这不是曲解她?她哪有那么猥琐? 灼萝恨恨的接过卫羽的碗,还是堵上嘴好,听着闹心。 元熙很会看人脸色,默默吃饭不说话。 他这吃相,慢条斯理的,一点都不像个武将。 要是细看看,还有点赏心悦目哪。 但是,灼萝是个多清醒的人,绝不会轻易就被迷惑。 元熙吃完一碗,不好意思让灼萝给她盛,端起碗正要自己去盛,灼萝见状,便客气道:“不用洗,放那就好,一会吃完一起洗就行。” 元熙:“……” 你家大米煮的少啊? 卫羽是个二傻子,顺着灼萝的话就下坡,“大哥你今天没胃口啊?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最近太忙,你都吃不进去饭了?那好,你先下桌,我快点吃。” 元熙:“……” 谁把这傻子领走? 他每顿最少都要吃两碗饭的,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吃饱,只好放下碗筷,当自己已经吃饱了。 这时大郎道:“爹一定是不长个了,所以吃的少。” 二郎摇摇头,道:“那英子姨不也不长个了,她还吃挺多哪!” 小妹觑觑元熙,然后拉着大郎二郎压低声音道:“爹爹是不是快死了?” 大郎二郎惊恐,“你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咱们家隔壁张奶奶死之前也吃不下饭。” “噗——”灼萝一口饭喷出来。 元熙剥开脸上的饭粒,拿起碗,“我还是再盛一碗。”? 第二百二十章 优质男 饭后大郎就吵着元熙要学马,二郎虽然平时不喜欢舞枪弄棒,但对骑马也有很大的兴趣。 “你们都想学骑马?”元熙瞳仁黑亮,眼眸柔软的凝着两个儿子。 大郎二郎使劲点头,“想。” 元熙微笑,看向捡桌子的灼萝,“我能不能——” 话没说完,就听灼萝道:“不行,这么晚了,哪都不许去!” 大郎央求道:“娘,我们和爹就去玩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灼萝斥道:“玩什么玩,都玩一天了,还没玩够啊。对了,先生留的课业你写完了吗?” 大郎皱着眉头,他一向是不爱做作业,他看向二郎,二弟一定做了。 接收到他得眼神,二郎扬声道:“娘,我写完了。” 灼萝拿着抹布从厨房里走出来,道:“那也不许去,明天还要上学,你们得早点睡觉。” 大郎二郎转过身朝着元熙吐舌头,娘不让去。 元熙见他们悻悻的耷拉下脑袋,不想他们不高兴,于是便向灼萝求情道:“我就带他们出去骑一会儿,很快就把他们带回来。” 灼萝却态度坚决,“那也不行,想学骑马等哪天不上课再去。” 过去牵着大郎二郎,“你爹一来你们两个就不听话,娘告诉你们多少次,刚吃完饭不能做剧烈运动,对肠胃不好,要是弄个胃下垂怎么办?这么大的孩子,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元熙看着她一面絮絮叨叨,一面打水给两个孩子洗手,心有所动。 离开的时候,刚上马,卫羽便调侃道:“大哥,你也不行啊,在嫂子面前,你都不敢说话,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家啊,得是嫂子当家。” 元熙脸色阴阴,他也没看出个眉眼高低,还在那说,“不过大哥,说真的,大嫂厨艺真好,这方面,大嫂是真贤惠。对了大哥,明天咱们还能过来吃饭吗?” 元熙看他一眼,“你要是想来,我可以陪你来。” “那当然想了,就咱们衙门里的饭,根本没法和大嫂做的相比。”卫羽是个大老粗,说话一向直来直去,没心眼。 但再回味一下元熙的话,就察觉出意思,他笑吟吟道:“大哥,你自己想来,怎么还拿我当借口?” 元熙瞥一暼他,没搭理。 卫羽骑着马凑近过来,低声询问,“大哥,你和大嫂怎么这么生疏哪?按说你们是一家人,要不就大嫂带着孩子们跟着你住,要不就你去大嫂那住,像你们这么生分,哪像夫妻,还怎么追四胎?” 元熙阴恻恻冷视他一眼,这话还用你说? 卫羽一看他那眼神,立刻心领神会,他要是再多说一句,就要挨揍。 他捂住嘴,“大哥,我刚才放屁哪。” 元熙走后,杨翠兰也问了灼萝相同的问题,“你们两个人哪像两口子,比街坊四邻还生分哪。瞧你对他的态度,爱搭不理的,我瞅着都不得劲。” 灼萝正看今天的账目,闻言抬起头,她觉得委屈,“我哪有爱搭不理啊?他在这吃饭,我不是也没撵人嘛。” “咋,你还想撵人啊?你可别忘了,他可是你丈夫。”杨翠兰一根手指头戳她头上,“妹妹,你可长点心,元熙已经不比从前。” “他从前只是一个山沟沟里的穷小子,但现在他可是有了权势的将军,一城的都尉,人长得又好,盯着她的小姑娘不知道多少哪。” 赵英在一旁一直偷听她们说什么,到了这八卦环节,她按捺不住,凑了过来,“翠兰姐说的对,师父,你长点心。” 突然来的一声,吓了灼萝一跳,“你从哪跑出来的?” “你别管我从哪跑出来的,我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赵英绑着她的胳膊,强迫她从账目上挪开眼睛,认真听她说。 “师父,你听我的,赶紧让元熙住过来。他一个大男人,住在外面,很危险的。”赵英双眼瞪得溜圆,挤鼻子噤眉头,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灼萝摁了摁她脸上挤在一起的肌肉,“我看你这个样子,我觉得我挺危险。” 她只觉得她们俩小题大做,“他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危险?还能有人杀他啊?” “师父,你平时挺机灵的人,咋听不出来我的意思。我意思是他自己在外面,很容易被外面的小姑娘迷惑,你得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 她边说,杨翠兰在一旁点头,无比赞同,还附和道:“对对对……男人还是得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安心……” “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相中他吗?光我听说的,就好几家贵族小姐姑娘看上他了,现在,我师父夫可是抢手货,你还不看牢他!”赵英一番苦口婆心,说的口都渴了,猛灌一碗水。 “师父夫?”这是个什么新叫法。 灼萝撇着嘴“啧啧”几声,“有那么大魅力吗?我咋没看出来?” 脑子里浮现出元熙的样子,呃…… 这么一想,确实是个优质男。 灼萝表现的很不屑,“要是这么轻易就能被别人抢走,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杨翠兰瘪瘪嘴,“你就装,我看要是哪天人家不要你了咋办!” 灼萝笑着道:“那不是很好,我就更没束缚了,可以安心搞事业。男人嘛,有什么好,他们只是我们通向成功之路的绊脚石。” 灼萝一番豪言壮语,并没有激起杨翠兰和赵英的共鸣,两人挥挥手,“洗洗睡。” 灼萝对着她们哼哼鼻子,臭男人有什么好? 晚上睡觉,灼萝做了个梦,梦见元熙给了她一份休书,还在她面前左拥右抱。 更可气的事,三小只也跑到他那边,不要她了。 灼萝气的从床上坐起来,闭着眼睛喊着梦话。 把杨翠兰吓得不轻,赶紧将她叫醒。 灼萝半天才缓过劲来,杨翠兰看着她脸色,“这是梦见什么了,这么吓人?” 灼萝转头瞅她一眼,一巴掌拍她身上,尿唧唧道:“都怪你和赵英。” 杨翠兰马上恍然大悟,她捂嘴大笑,“你这是梦见元熙了?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你没少想他啊!” “谁想那个狗男人?”灼萝摁住杨翠兰,往她腋下挠,“让你笑话我,我非要好好收拾你一下……”? 第二百二十章 优质男 饭后大郎就吵着元熙要学马,二郎虽然平时不喜欢舞枪弄棒,但对骑马也有很大的兴趣。 “你们都想学骑马?”元熙瞳仁黑亮,眼眸柔软的凝着两个儿子。 大郎二郎使劲点头,“想。” 元熙微笑,看向捡桌子的灼萝,“我能不能——” 话没说完,就听灼萝道:“不行,这么晚了,哪都不许去!” 大郎央求道:“娘,我们和爹就去玩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灼萝斥道:“玩什么玩,都玩一天了,还没玩够啊。对了,先生留的课业你写完了吗?” 大郎皱着眉头,他一向是不爱做作业,他看向二郎,二弟一定做了。 接收到他得眼神,二郎扬声道:“娘,我写完了。” 灼萝拿着抹布从厨房里走出来,道:“那也不许去,明天还要上学,你们得早点睡觉。” 大郎二郎转过身朝着元熙吐舌头,娘不让去。 元熙见他们悻悻的耷拉下脑袋,不想他们不高兴,于是便向灼萝求情道:“我就带他们出去骑一会儿,很快就把他们带回来。” 灼萝却态度坚决,“那也不行,想学骑马等哪天不上课再去。” 过去牵着大郎二郎,“你爹一来你们两个就不听话,娘告诉你们多少次,刚吃完饭不能做剧烈运动,对肠胃不好,要是弄个胃下垂怎么办?这么大的孩子,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元熙看着她一面絮絮叨叨,一面打水给两个孩子洗手,心有所动。 离开的时候,刚上马,卫羽便调侃道:“大哥,你也不行啊,在嫂子面前,你都不敢说话,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家啊,得是嫂子当家。” 元熙脸色阴阴,他也没看出个眉眼高低,还在那说,“不过大哥,说真的,大嫂厨艺真好,这方面,大嫂是真贤惠。对了大哥,明天咱们还能过来吃饭吗?” 元熙看他一眼,“你要是想来,我可以陪你来。” “那当然想了,就咱们衙门里的饭,根本没法和大嫂做的相比。”卫羽是个大老粗,说话一向直来直去,没心眼。 但再回味一下元熙的话,就察觉出意思,他笑吟吟道:“大哥,你自己想来,怎么还拿我当借口?” 元熙瞥一暼他,没搭理。 卫羽骑着马凑近过来,低声询问,“大哥,你和大嫂怎么这么生疏哪?按说你们是一家人,要不就大嫂带着孩子们跟着你住,要不就你去大嫂那住,像你们这么生分,哪像夫妻,还怎么追四胎?” 元熙阴恻恻冷视他一眼,这话还用你说? 卫羽一看他那眼神,立刻心领神会,他要是再多说一句,就要挨揍。 他捂住嘴,“大哥,我刚才放屁哪。” 元熙走后,杨翠兰也问了灼萝相同的问题,“你们两个人哪像两口子,比街坊四邻还生分哪。瞧你对他的态度,爱搭不理的,我瞅着都不得劲。” 灼萝正看今天的账目,闻言抬起头,她觉得委屈,“我哪有爱搭不理啊?他在这吃饭,我不是也没撵人嘛。” “咋,你还想撵人啊?你可别忘了,他可是你丈夫。”杨翠兰一根手指头戳她头上,“妹妹,你可长点心,元熙已经不比从前。” “他从前只是一个山沟沟里的穷小子,但现在他可是有了权势的将军,一城的都尉,人长得又好,盯着她的小姑娘不知道多少哪。” 赵英在一旁一直偷听她们说什么,到了这八卦环节,她按捺不住,凑了过来,“翠兰姐说的对,师父,你长点心。” 突然来的一声,吓了灼萝一跳,“你从哪跑出来的?” “你别管我从哪跑出来的,我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赵英绑着她的胳膊,强迫她从账目上挪开眼睛,认真听她说。 “师父,你听我的,赶紧让元熙住过来。他一个大男人,住在外面,很危险的。”赵英双眼瞪得溜圆,挤鼻子噤眉头,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灼萝摁了摁她脸上挤在一起的肌肉,“我看你这个样子,我觉得我挺危险。” 她只觉得她们俩小题大做,“他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危险?还能有人杀他啊?” “师父,你平时挺机灵的人,咋听不出来我的意思。我意思是他自己在外面,很容易被外面的小姑娘迷惑,你得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 她边说,杨翠兰在一旁点头,无比赞同,还附和道:“对对对……男人还是得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安心……” “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相中他吗?光我听说的,就好几家贵族小姐姑娘看上他了,现在,我师父夫可是抢手货,你还不看牢他!”赵英一番苦口婆心,说的口都渴了,猛灌一碗水。 “师父夫?”这是个什么新叫法。 灼萝撇着嘴“啧啧”几声,“有那么大魅力吗?我咋没看出来?” 脑子里浮现出元熙的样子,呃…… 这么一想,确实是个优质男。 灼萝表现的很不屑,“要是这么轻易就能被别人抢走,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杨翠兰瘪瘪嘴,“你就装,我看要是哪天人家不要你了咋办!” 灼萝笑着道:“那不是很好,我就更没束缚了,可以安心搞事业。男人嘛,有什么好,他们只是我们通向成功之路的绊脚石。” 灼萝一番豪言壮语,并没有激起杨翠兰和赵英的共鸣,两人挥挥手,“洗洗睡。” 灼萝对着她们哼哼鼻子,臭男人有什么好? 晚上睡觉,灼萝做了个梦,梦见元熙给了她一份休书,还在她面前左拥右抱。 更可气的事,三小只也跑到他那边,不要她了。 灼萝气的从床上坐起来,闭着眼睛喊着梦话。 把杨翠兰吓得不轻,赶紧将她叫醒。 灼萝半天才缓过劲来,杨翠兰看着她脸色,“这是梦见什么了,这么吓人?” 灼萝转头瞅她一眼,一巴掌拍她身上,尿唧唧道:“都怪你和赵英。” 杨翠兰马上恍然大悟,她捂嘴大笑,“你这是梦见元熙了?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你没少想他啊!” “谁想那个狗男人?”灼萝摁住杨翠兰,往她腋下挠,“让你笑话我,我非要好好收拾你一下……”?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 这一日大郎二郎休沐,灼萝答应过他们,不上学的时候可以去跟爹爹学骑马。 正好也赶上元熙休沐,一早他就来接他们。 看着灼萝忙前忙后,给他们两个又准备水又准备食物,生怕他们俩在外面渴着饿着,二郎捅了捅大郎。 大郎秒懂他的意思,便道:“娘,你跟我们一起去,带上小妹,咱们一家五口欢乐游好不好?” 元小妹还在为自己长得太矮,不能跟着哥哥们学骑马而郁闷,她拿着个小凳子坐在丫丫旁边,相依为靠,自我可怜。 一听这话,瞬间精神,一跃从小凳子上跳起来,拍手道:“好啊好啊。” 今天天气热,炙热的太阳烤的人都要化了。 依灼萝的意思,这天是不适合去学骑马的,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但儿子不是她的,是人家的,她哪有那么多的话语权啊。 其实现在这种关系,灼萝也挺别扭的,算怎么回事啊? 母子不母子,夫妻不夫妻,太尴尬了。 灼萝正在煮绿豆汤,闻言往这边瞅了一眼,“好什么好,不开店了,不挣钱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元小妹瞬间打蔫,噘着嘴又坐回丫丫旁边。 丫丫:小主人,你就老实的呆着和我玩,骑马有什么意思?骑虎才威风。 二郎见状,给元熙使了个眼色,“……”爹,你上。 元熙却装作不见,埋头喝茶,“……”你娘太厉害,我怂。 二郎撇撇嘴,“……”爹真不够意思。 大郎,“……”爹那是不够意思吗?他那是耙耳朵、妻管严。 大郎眼珠子转一转,兀地,精光一闪,佯装焦急道:“哎呦小妹,你怎么哭了?” 使劲给小妹使着眼色,小妹立刻会意,捂着眼睛嘤嘤装哭。 灼萝一听小妹哭了,火都没关就跑出厨房,“怎么了小妹?谁欺负你了,告诉娘,娘替你打他。” 小妹挤出几滴泪,眼皮被她自己揉着红彤彤的,“我想和爹爹哥哥出去玩,我也想学骑马。” 小妹可是灼萝的心头肉,一瞧她哭,灼萝就心疼,抱着她在怀里,“行行行,娘让你去,不哭了好不好?” 小妹抽泣几下,搂住灼萝的脖子,撒娇道:“娘也一起去。” 灼萝刚要拒绝,就听元熙道:“是啊,和孩子们一块去,不然只我自己把他们三个带出去,也经管不过来,而且你不去能放心吗?” 灼萝心里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经管三个也经管过来的,你只带出去一下就经管不过来了啊?” 心里想着,男人真是没什么用,嘴上道:“好。” “哦,娘答应了。”三小只蹦蹦跳跳欢呼在灼萝和元熙身边。 几个人坐着马车出了城外,城外三里的地方有个马场,卫羽已经在那里牵着马等了多时。 “哎呀,嫂子也来了。”一见到灼萝,卫羽就忍不住揶揄,“你们一家几口人成双成对的,我在这多尴尬啊,早知道,我也带个姑娘出来了。” 卫羽这人挺好玩的,每次去店里,都给三小只买礼物。三小只也特喜欢他,一见他,就把蝶爹娘扔了,一同往他身上扑。 卫羽把元小妹抱起来,元小妹笑着道:“卫叔叔还用带别的姑娘吗?我不就是现成的。” 卫羽微微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对,对,你就是现成的。” 灼萝走上去,正了正小妹的衣服,然后捏了下她的鼻子,“竟胡说,你卫叔叔说的姑娘可不是你这么小的。” 元小妹歪着脖子想了下,便道:“那等我长大了不就行了。”她打量着卫羽,“卫叔叔,你成没成亲啊?你要是没成亲,就等我十年八年,等我长大嫁给你,那我不就是你的姑娘了嘛。” 元熙和灼萝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的意思都是,这是你教的啊? 元熙走上前,掐了掐小妹的脸,“等你长大?那你卫叔叔估计等不起,没准那时候他都没了。” 这话真狠。 卫羽瞪大了眼睛,摇着头道:“大哥,我可是你亲兄弟,你就这么咒我!” 元熙指着元小妹,“这是我亲闺女。” “行,行,你亲闺女,还给你。”卫羽把元小妹塞给元熙,他一副痛心的样子,“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灼萝看着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斗嘴,忍俊不禁。 她之前和元熙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过,当时在军营里,他们是十二个结义兄弟,但到了现在,却只剩下他和卫羽两个人。 虽然他们不是真的的亲兄弟,但确实比亲兄弟还亲。 就像和元煦,虽然是一个爹生的,但感情却很淡,这次回来,两人也只是见过一面。 卫羽见灼萝笑,便指着她对元熙道:“你看,嫂子都笑话你了。” 元熙侧头看了眼灼萝,很自然的搂住她的肩,“我们是一家的,她要笑话也是笑话你。” “啧啧啧。”卫羽连啧几声,“这家伙,在我面前秀恩爱呢?行,等我回城里的,我明天就找个姑娘成亲,然后我天天在你俩面前秀,秀死你们俩。” 灼萝扬起下巴,“有能耐,你现在就找个姑娘来。” 卫羽环视四周,别说姑娘,连个母的都没有。 他道:“诶?嫂子,我平时帮你干活都白干了是不是?你怎么不帮我,还踩我啊?” 灼萝抿嘴一笑,飞起眉毛。 卫羽很会逗孩子,有他在,灼萝和元熙都不用管。 两人坐在一边,惬意的欣赏着景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可能过些日子,我会调去京城。”沉默了一会儿,元熙突然说道。 灼萝吃惊的看向他,“你要去京城?”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元熙注视着她的眼睛,点点头,灼萝又问,“什么时候?” 元熙回道:“具体时间不是很清楚,估计也就几个月。” “哦,”灼萝眼中一丝忧虑,“那你是要将孩子们都带走吗?”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哀伤,眉尾暗暗落下来。 元熙看着她,突然身子往前一倾,“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 这一日大郎二郎休沐,灼萝答应过他们,不上学的时候可以去跟爹爹学骑马。 正好也赶上元熙休沐,一早他就来接他们。 看着灼萝忙前忙后,给他们两个又准备水又准备食物,生怕他们俩在外面渴着饿着,二郎捅了捅大郎。 大郎秒懂他的意思,便道:“娘,你跟我们一起去,带上小妹,咱们一家五口欢乐游好不好?” 元小妹还在为自己长得太矮,不能跟着哥哥们学骑马而郁闷,她拿着个小凳子坐在丫丫旁边,相依为靠,自我可怜。 一听这话,瞬间精神,一跃从小凳子上跳起来,拍手道:“好啊好啊。” 今天天气热,炙热的太阳烤的人都要化了。 依灼萝的意思,这天是不适合去学骑马的,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但儿子不是她的,是人家的,她哪有那么多的话语权啊。 其实现在这种关系,灼萝也挺别扭的,算怎么回事啊? 母子不母子,夫妻不夫妻,太尴尬了。 灼萝正在煮绿豆汤,闻言往这边瞅了一眼,“好什么好,不开店了,不挣钱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元小妹瞬间打蔫,噘着嘴又坐回丫丫旁边。 丫丫:小主人,你就老实的呆着和我玩,骑马有什么意思?骑虎才威风。 二郎见状,给元熙使了个眼色,“……”爹,你上。 元熙却装作不见,埋头喝茶,“……”你娘太厉害,我怂。 二郎撇撇嘴,“……”爹真不够意思。 大郎,“……”爹那是不够意思吗?他那是耙耳朵、妻管严。 大郎眼珠子转一转,兀地,精光一闪,佯装焦急道:“哎呦小妹,你怎么哭了?” 使劲给小妹使着眼色,小妹立刻会意,捂着眼睛嘤嘤装哭。 灼萝一听小妹哭了,火都没关就跑出厨房,“怎么了小妹?谁欺负你了,告诉娘,娘替你打他。” 小妹挤出几滴泪,眼皮被她自己揉着红彤彤的,“我想和爹爹哥哥出去玩,我也想学骑马。” 小妹可是灼萝的心头肉,一瞧她哭,灼萝就心疼,抱着她在怀里,“行行行,娘让你去,不哭了好不好?” 小妹抽泣几下,搂住灼萝的脖子,撒娇道:“娘也一起去。” 灼萝刚要拒绝,就听元熙道:“是啊,和孩子们一块去,不然只我自己把他们三个带出去,也经管不过来,而且你不去能放心吗?” 灼萝心里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经管三个也经管过来的,你只带出去一下就经管不过来了啊?” 心里想着,男人真是没什么用,嘴上道:“好。” “哦,娘答应了。”三小只蹦蹦跳跳欢呼在灼萝和元熙身边。 几个人坐着马车出了城外,城外三里的地方有个马场,卫羽已经在那里牵着马等了多时。 “哎呀,嫂子也来了。”一见到灼萝,卫羽就忍不住揶揄,“你们一家几口人成双成对的,我在这多尴尬啊,早知道,我也带个姑娘出来了。” 卫羽这人挺好玩的,每次去店里,都给三小只买礼物。三小只也特喜欢他,一见他,就把蝶爹娘扔了,一同往他身上扑。 卫羽把元小妹抱起来,元小妹笑着道:“卫叔叔还用带别的姑娘吗?我不就是现成的。” 卫羽微微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对,对,你就是现成的。” 灼萝走上去,正了正小妹的衣服,然后捏了下她的鼻子,“竟胡说,你卫叔叔说的姑娘可不是你这么小的。” 元小妹歪着脖子想了下,便道:“那等我长大了不就行了。”她打量着卫羽,“卫叔叔,你成没成亲啊?你要是没成亲,就等我十年八年,等我长大嫁给你,那我不就是你的姑娘了嘛。” 元熙和灼萝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的意思都是,这是你教的啊? 元熙走上前,掐了掐小妹的脸,“等你长大?那你卫叔叔估计等不起,没准那时候他都没了。” 这话真狠。 卫羽瞪大了眼睛,摇着头道:“大哥,我可是你亲兄弟,你就这么咒我!” 元熙指着元小妹,“这是我亲闺女。” “行,行,你亲闺女,还给你。”卫羽把元小妹塞给元熙,他一副痛心的样子,“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灼萝看着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斗嘴,忍俊不禁。 她之前和元熙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过,当时在军营里,他们是十二个结义兄弟,但到了现在,却只剩下他和卫羽两个人。 虽然他们不是真的的亲兄弟,但确实比亲兄弟还亲。 就像和元煦,虽然是一个爹生的,但感情却很淡,这次回来,两人也只是见过一面。 卫羽见灼萝笑,便指着她对元熙道:“你看,嫂子都笑话你了。” 元熙侧头看了眼灼萝,很自然的搂住她的肩,“我们是一家的,她要笑话也是笑话你。” “啧啧啧。”卫羽连啧几声,“这家伙,在我面前秀恩爱呢?行,等我回城里的,我明天就找个姑娘成亲,然后我天天在你俩面前秀,秀死你们俩。” 灼萝扬起下巴,“有能耐,你现在就找个姑娘来。” 卫羽环视四周,别说姑娘,连个母的都没有。 他道:“诶?嫂子,我平时帮你干活都白干了是不是?你怎么不帮我,还踩我啊?” 灼萝抿嘴一笑,飞起眉毛。 卫羽很会逗孩子,有他在,灼萝和元熙都不用管。 两人坐在一边,惬意的欣赏着景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可能过些日子,我会调去京城。”沉默了一会儿,元熙突然说道。 灼萝吃惊的看向他,“你要去京城?”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元熙注视着她的眼睛,点点头,灼萝又问,“什么时候?” 元熙回道:“具体时间不是很清楚,估计也就几个月。” “哦,”灼萝眼中一丝忧虑,“那你是要将孩子们都带走吗?”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哀伤,眉尾暗暗落下来。 元熙看着她,突然身子往前一倾,“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抵抗蛮夷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 夏日的夜晚,除了满天的星河,还有没完没了的知了声,吵的灼萝睡不着觉。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元熙的话。 那眉眼,剑眉星目,那面庞,英气逼人,清风拂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锐利的五官,那双眼睛深邃漆黑,让人深陷。 只要一闭上眼睛,灼萝眼前就会浮现出他的样子,心脏就会砰砰砰的乱跳。 “该死的男人!”灼萝忍不住吼道。 “嗯?”杨翠兰被惊的半梦半醒,揉揉惺忪的眼睛,“你怎么还没睡啊?” 说完,翻身又睡过去。 灼萝本还想和她说说心事,但转眼就看见她又睡过去,无声一叹,把被子拉过头顶,使劲让自己入眠。 不管了,反正也是之后的事。 她明天还要去找大郎二郎同学的娘那谈防晒喷雾合作的事,必须得睡了。 最近一段时间元熙都没有来店里,他奉命围剿蛮夷,这一去已经一个多月了。 只听说蛮夷被撵回边境,人人都夸元熙神勇无比。 逢人就夸灼萝找了个好相公,起初她还有点尴尬,时间长了,反倒生出一种自豪感。 但有时候闲下来想起他,灼萝也不免有些担心他。 她不想孩子们再一次失去父亲,元熙临走前,灼萝去寺庙求了个平安符送给他,她希望他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防晒喷雾一经问事,就在城中又刮起一阵爱美风,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这种打着保护皮肤、提亮、抗老的产品更受女人的青睐,城中女人,几乎人手一支。 这是近期第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赵英已经怀孕了。 最近赵英胃口淡了许多,而且看见油腻的,就犯恶心,昨晚上灼萝做了红烧肉。 换成以前,她一个人就能吃一碗。 可昨天她刚吃了一口,就“哗哗”的吐了出来。 还以为是肠胃感冒,结果灼萝一给她摸脉,嗬,这丫头,竟然怀上了。 这把韩璋高兴的,就差跪地上叫祖宗。 赵英初为人母,却显得娇羞,她喜悦之余满是震惊,内心激动,都要落泪了。 她轻轻的摸着肚子,“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韩璋把她的一双手捧在脸上,“是男是女都好,我都喜欢。要是男孩,我就教他打架,要是女孩,你就教她打架。” 赵英一把捏住他的脸,嗔怒道:“你就知道打架啊!” 众人笑作一团。 公主的胎,换谁给她看,她都不放心,她只相信灼萝。 灼萝将她悄咪咪的带进空间,做了四维彩超,能清晰的看到,是个男孩,四肢健全,很健康。 听说是男孩,慕容家上下都很高兴,除了华氏。 撇着嘴,眼睛要飞到天边去,小声嘟囔道:“男孩又怎么样?能不能生下来还两说。” 慕容庭离她最近,听她说出这话,赶紧把她拉到一旁,小声提醒道:“娘,你说话注意点,要是被爹听见,你能有好吗?” 华氏一脸不服气,“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还有好几个月哪,谁知道有没有意外,再说,就算生下来,能不能养大还要说哪。” 慕容庭气的翻白眼,“那这话也不是你能说的!” 华氏咬牙横着他,“现在连你也教训我?” “儿子哪敢教训你?”慕容庭对着华氏拜一拜,“娘,今时不同往日,大哥现在已经是驸马,以后咱们慕容家的荣华都要系大哥身上。儿子以前虽昏聩,但现在拎得清,咱们想有好日子过,以后都要靠大哥提携。” 其实华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她就是气不过什么好事都赶上慕容奕。 看儿子一心都系在慕容奕身上,她恨其不争,“你个没志气的。” 慕容庭立即回嘴道:“儿子是没志气,谁让我既不是长子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 “你——”华氏抬起手,一脸怒意。 慕容庭拉下华氏的手,“娘,你就别说我了。要我说,长那么大的志气干什么,多累啊。像我这样,做个富贵闲人不是挺好嘛。” 他笑嘻嘻的,“娘,大哥答应我了,以后会给我安排个官职。没准以后,我还能当京官哪,到时候你就跟我去京城享福。” 华氏眉眼瞬间一开,“真的?他真答应你了?” 慕容庭点头,华氏眉开眼笑,“算他还有点良心。” 这一下华氏高兴了,“既然他还知道提携提携你这个弟弟,我怎么也要做做样子。” 敛敛衣服,她快步回了房间,满脸堆笑,“公主真是有福气,刚进我们家才多久啊,就要给我们慕容家生男孙了,这个男孙啊,老爷盼了多少年了,将来一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公主笑容恬静,温柔的抚摸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只要能平安长大,一生顺遂便已知足。” 慕容奕将手覆在她的手上,“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顺遂的。” 灼萝看着他们两个人,心中腹议,“皇帝的外孙,他再不平安顺遂,那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怎么活?” 又过了半月,这一日灼萝收账回来,刚进店门口,就见如意一脸喜色的跑出来,“恭喜老板娘,贺喜老板娘。” 走回来一路,灼萝出了一身的汗,她拽下系在衽上的手绢,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皱眉嗔道:“疯了,没事恭喜什么啊?” 如意笑容憨憨,大声道:“咱们家大人回来了。” “咱们俩大人?” “对啊。” 灼萝遽然一惊,“你是说元熙回来了?” 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如意使劲点头,“人现在就在后院哪。” 仿佛是长久积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灼萝什么都没想,只觉得心头说不出的畅快,直奔后院。 却不见元熙的身影,她心头一缩,有种说不出的慌乱,焦急万分,对着如意近乎发了脾气的语气,“你不说他在后院嘛,人哪!人哪!” 如意指着房间道:“大人说太累了,先进屋睡会,等老板娘你回来,再叫他。” 后面的话没说完,灼萝已经跑上了楼梯,奔二楼房间去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抵抗蛮夷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 夏日的夜晚,除了满天的星河,还有没完没了的知了声,吵的灼萝睡不着觉。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元熙的话。 那眉眼,剑眉星目,那面庞,英气逼人,清风拂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锐利的五官,那双眼睛深邃漆黑,让人深陷。 只要一闭上眼睛,灼萝眼前就会浮现出他的样子,心脏就会砰砰砰的乱跳。 “该死的男人!”灼萝忍不住吼道。 “嗯?”杨翠兰被惊的半梦半醒,揉揉惺忪的眼睛,“你怎么还没睡啊?” 说完,翻身又睡过去。 灼萝本还想和她说说心事,但转眼就看见她又睡过去,无声一叹,把被子拉过头顶,使劲让自己入眠。 不管了,反正也是之后的事。 她明天还要去找大郎二郎同学的娘那谈防晒喷雾合作的事,必须得睡了。 最近一段时间元熙都没有来店里,他奉命围剿蛮夷,这一去已经一个多月了。 只听说蛮夷被撵回边境,人人都夸元熙神勇无比。 逢人就夸灼萝找了个好相公,起初她还有点尴尬,时间长了,反倒生出一种自豪感。 但有时候闲下来想起他,灼萝也不免有些担心他。 她不想孩子们再一次失去父亲,元熙临走前,灼萝去寺庙求了个平安符送给他,她希望他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防晒喷雾一经问事,就在城中又刮起一阵爱美风,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这种打着保护皮肤、提亮、抗老的产品更受女人的青睐,城中女人,几乎人手一支。 这是近期第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赵英已经怀孕了。 最近赵英胃口淡了许多,而且看见油腻的,就犯恶心,昨晚上灼萝做了红烧肉。 换成以前,她一个人就能吃一碗。 可昨天她刚吃了一口,就“哗哗”的吐了出来。 还以为是肠胃感冒,结果灼萝一给她摸脉,嗬,这丫头,竟然怀上了。 这把韩璋高兴的,就差跪地上叫祖宗。 赵英初为人母,却显得娇羞,她喜悦之余满是震惊,内心激动,都要落泪了。 她轻轻的摸着肚子,“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韩璋把她的一双手捧在脸上,“是男是女都好,我都喜欢。要是男孩,我就教他打架,要是女孩,你就教她打架。” 赵英一把捏住他的脸,嗔怒道:“你就知道打架啊!” 众人笑作一团。 公主的胎,换谁给她看,她都不放心,她只相信灼萝。 灼萝将她悄咪咪的带进空间,做了四维彩超,能清晰的看到,是个男孩,四肢健全,很健康。 听说是男孩,慕容家上下都很高兴,除了华氏。 撇着嘴,眼睛要飞到天边去,小声嘟囔道:“男孩又怎么样?能不能生下来还两说。” 慕容庭离她最近,听她说出这话,赶紧把她拉到一旁,小声提醒道:“娘,你说话注意点,要是被爹听见,你能有好吗?” 华氏一脸不服气,“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还有好几个月哪,谁知道有没有意外,再说,就算生下来,能不能养大还要说哪。” 慕容庭气的翻白眼,“那这话也不是你能说的!” 华氏咬牙横着他,“现在连你也教训我?” “儿子哪敢教训你?”慕容庭对着华氏拜一拜,“娘,今时不同往日,大哥现在已经是驸马,以后咱们慕容家的荣华都要系大哥身上。儿子以前虽昏聩,但现在拎得清,咱们想有好日子过,以后都要靠大哥提携。” 其实华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她就是气不过什么好事都赶上慕容奕。 看儿子一心都系在慕容奕身上,她恨其不争,“你个没志气的。” 慕容庭立即回嘴道:“儿子是没志气,谁让我既不是长子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 “你——”华氏抬起手,一脸怒意。 慕容庭拉下华氏的手,“娘,你就别说我了。要我说,长那么大的志气干什么,多累啊。像我这样,做个富贵闲人不是挺好嘛。” 他笑嘻嘻的,“娘,大哥答应我了,以后会给我安排个官职。没准以后,我还能当京官哪,到时候你就跟我去京城享福。” 华氏眉眼瞬间一开,“真的?他真答应你了?” 慕容庭点头,华氏眉开眼笑,“算他还有点良心。” 这一下华氏高兴了,“既然他还知道提携提携你这个弟弟,我怎么也要做做样子。” 敛敛衣服,她快步回了房间,满脸堆笑,“公主真是有福气,刚进我们家才多久啊,就要给我们慕容家生男孙了,这个男孙啊,老爷盼了多少年了,将来一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公主笑容恬静,温柔的抚摸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只要能平安长大,一生顺遂便已知足。” 慕容奕将手覆在她的手上,“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顺遂的。” 灼萝看着他们两个人,心中腹议,“皇帝的外孙,他再不平安顺遂,那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怎么活?” 又过了半月,这一日灼萝收账回来,刚进店门口,就见如意一脸喜色的跑出来,“恭喜老板娘,贺喜老板娘。” 走回来一路,灼萝出了一身的汗,她拽下系在衽上的手绢,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皱眉嗔道:“疯了,没事恭喜什么啊?” 如意笑容憨憨,大声道:“咱们家大人回来了。” “咱们俩大人?” “对啊。” 灼萝遽然一惊,“你是说元熙回来了?” 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如意使劲点头,“人现在就在后院哪。” 仿佛是长久积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灼萝什么都没想,只觉得心头说不出的畅快,直奔后院。 却不见元熙的身影,她心头一缩,有种说不出的慌乱,焦急万分,对着如意近乎发了脾气的语气,“你不说他在后院嘛,人哪!人哪!” 如意指着房间道:“大人说太累了,先进屋睡会,等老板娘你回来,再叫他。” 后面的话没说完,灼萝已经跑上了楼梯,奔二楼房间去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结局 阳光透过镂刻的窗棂照进来,点点光晖笼罩在元熙身上,许是连月来的作战,让他太过疲惫,他倒在床上,睡的安详。 灼萝已经走到床边,还未见他醒来。 灼萝停驻在床边许久,静静的看着他。 他人黑了不少,额头都干的起皮,在军营应该没有时间打理,都续起了胡子,看起来老了十岁。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原来云熙的睫毛好长,简直是个睫毛怪,眉毛又浓又黑,鼻子坚挺,眼眶还有点深邃,再看看竟有那么一丝丝混血的感觉。 灼萝伸出手,慢慢靠近他的脸,但就在要碰到的一瞬间,又收回了手。 还是别吵他了。 灼萝正要转身走,突然一只手拉住她。 灼萝惊然回眸一瞧,只见元熙已经睁开了眼睛。 “别走。” 手上一使劲,灼萝被搂入了怀里。 蛮夷被彻底赶出边境,元熙功不可没,此时大军正凯旋回京,元熙本应该跟着大军回京,但他却中途回来,只为见灼萝一面。 灼萝大吃一惊,“那你回来干什么?要是皇上知道你中途离开大军,那还得了?你快回去。” 元熙笑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无事的。” “无事无事,你说无事就无事啊?你是皇帝啊?”说完灼萝赶紧捂住嘴,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元熙看着她这样子可爱,拿下她的手,“我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灼萝瞪大眼睛。 “对啊,我走之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你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灼萝扶额。 元熙点点头,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的眼睛,“所以,你的答案呢?” 灼萝撇撇嘴,再看看自己被元熙抱在怀里,她斜着一只眼瞪着他,“你说呢?人都抱了,你当然要负责!” 元熙低低一笑,看着灼萝,慢慢低下头。 灼萝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嘴唇,心如小鹿乱撞,砰砰的就要跳出来。 “爹,娘!”三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灼萝慌乱的推开元熙。 三小只兴冲冲的跑进来,一见爹娘搂在一起,都红了脸。 元大郎捂住小妹的眼睛,元二郎背过身去,“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互相拉扯着就跑出去了。 灼萝反过来在元熙肩上打一拳,嗔道:“都怪你。” 元熙低低一笑,亲了下灼萝脸颊。 当晚元熙就追大军去了,他和灼萝商量好,等他在京城的事宜结束,就来接他们母子几个。 要说走,灼萝还真有点舍不得,舍不得人,也舍不得铺子。 “师父,你真要走啊?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啊?”赵英拉着灼萝的手,舍不得松开。 无论是学医,还是做生意,她都习惯灼萝在身边。她怕师父一走,她就什么都做不来了。 灼萝抹去她脸上的泪,“都成孩子娘了,还哭哭啼啼的。想见还不容易,蓬莱离京城又不是很远,你想见我就去京城好了。” 又嫌弃的把她的泪抹在她衣服上,“而且我都想好了,到了京城,我还得继续开店,要是我在京城发展的好,就叫你们一块过去。” 即便答应元熙和他在一起,但灼萝始终觉得女人一定要独立,有自己的事业。所以她不打算到了京城就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官太太,她要有自己的事业。 赵英眼睛瞬间亮晶晶,“好啊好啊,到时候咱们都一起去京城。” 灼萝又嘱咐杨翠兰,“铺子的大管家我就交给你,这些人我也都交给你,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他们。” 杨翠兰点着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的。到了京城,你也要好好保重。要是觉得无聊,就回来找我们姐妹。” 如意吉祥哭着扯着灼萝的衣裳,“老板娘,我们舍不得你走。” 灼萝拍了拍她们的肩头,“以后我不在你们也要像以前一样勤快,好好跟着学。别一天只知道扫地拖地,学学怎么算账,要是以后你们英子姐翠兰姐去了京城,这就得你们支起来了。” 如意吉祥含泪,“老板娘,我们会用心学的。” 灼萝走那天,好多人来送行,慕容苏、梁雨浓、熊老大熊老二…… 元熙因为公事在身,不能出京,派卫羽来接他们。 灼萝坐上马车,冲着他们挥手……心中万般不舍。 但人就像是车轮一般,要不断的向前走。未来还有很多事等着她…… 马车走的很快,不过几天,就到了京城。 “到京城了。”卫羽骑马伴在马车边,看到京城的大门,忍不住叫出声。 闻声灼萝打开车帘,城门巍峨,气派繁华。 原来这就是京城啊。 马车滚滚前行,直等到将军府才停下来。 元熙因为攻克蛮夷有功,封为骠骑大将军。 车帘被人打开,车夫请灼萝下车,她刚把脑袋伸出去,只见眼前出现一只手,灼萝顺着手往上看去,只见元熙一脸笑意,“下来,到家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结局 阳光透过镂刻的窗棂照进来,点点光晖笼罩在元熙身上,许是连月来的作战,让他太过疲惫,他倒在床上,睡的安详。 灼萝已经走到床边,还未见他醒来。 灼萝停驻在床边许久,静静的看着他。 他人黑了不少,额头都干的起皮,在军营应该没有时间打理,都续起了胡子,看起来老了十岁。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原来云熙的睫毛好长,简直是个睫毛怪,眉毛又浓又黑,鼻子坚挺,眼眶还有点深邃,再看看竟有那么一丝丝混血的感觉。 灼萝伸出手,慢慢靠近他的脸,但就在要碰到的一瞬间,又收回了手。 还是别吵他了。 灼萝正要转身走,突然一只手拉住她。 灼萝惊然回眸一瞧,只见元熙已经睁开了眼睛。 “别走。” 手上一使劲,灼萝被搂入了怀里。 蛮夷被彻底赶出边境,元熙功不可没,此时大军正凯旋回京,元熙本应该跟着大军回京,但他却中途回来,只为见灼萝一面。 灼萝大吃一惊,“那你回来干什么?要是皇上知道你中途离开大军,那还得了?你快回去。” 元熙笑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无事的。” “无事无事,你说无事就无事啊?你是皇帝啊?”说完灼萝赶紧捂住嘴,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元熙看着她这样子可爱,拿下她的手,“我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灼萝瞪大眼睛。 “对啊,我走之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你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灼萝扶额。 元熙点点头,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的眼睛,“所以,你的答案呢?” 灼萝撇撇嘴,再看看自己被元熙抱在怀里,她斜着一只眼瞪着他,“你说呢?人都抱了,你当然要负责!” 元熙低低一笑,看着灼萝,慢慢低下头。 灼萝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嘴唇,心如小鹿乱撞,砰砰的就要跳出来。 “爹,娘!”三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灼萝慌乱的推开元熙。 三小只兴冲冲的跑进来,一见爹娘搂在一起,都红了脸。 元大郎捂住小妹的眼睛,元二郎背过身去,“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互相拉扯着就跑出去了。 灼萝反过来在元熙肩上打一拳,嗔道:“都怪你。” 元熙低低一笑,亲了下灼萝脸颊。 当晚元熙就追大军去了,他和灼萝商量好,等他在京城的事宜结束,就来接他们母子几个。 要说走,灼萝还真有点舍不得,舍不得人,也舍不得铺子。 “师父,你真要走啊?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啊?”赵英拉着灼萝的手,舍不得松开。 无论是学医,还是做生意,她都习惯灼萝在身边。她怕师父一走,她就什么都做不来了。 灼萝抹去她脸上的泪,“都成孩子娘了,还哭哭啼啼的。想见还不容易,蓬莱离京城又不是很远,你想见我就去京城好了。” 又嫌弃的把她的泪抹在她衣服上,“而且我都想好了,到了京城,我还得继续开店,要是我在京城发展的好,就叫你们一块过去。” 即便答应元熙和他在一起,但灼萝始终觉得女人一定要独立,有自己的事业。所以她不打算到了京城就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官太太,她要有自己的事业。 赵英眼睛瞬间亮晶晶,“好啊好啊,到时候咱们都一起去京城。” 灼萝又嘱咐杨翠兰,“铺子的大管家我就交给你,这些人我也都交给你,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他们。” 杨翠兰点着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的。到了京城,你也要好好保重。要是觉得无聊,就回来找我们姐妹。” 如意吉祥哭着扯着灼萝的衣裳,“老板娘,我们舍不得你走。” 灼萝拍了拍她们的肩头,“以后我不在你们也要像以前一样勤快,好好跟着学。别一天只知道扫地拖地,学学怎么算账,要是以后你们英子姐翠兰姐去了京城,这就得你们支起来了。” 如意吉祥含泪,“老板娘,我们会用心学的。” 灼萝走那天,好多人来送行,慕容苏、梁雨浓、熊老大熊老二…… 元熙因为公事在身,不能出京,派卫羽来接他们。 灼萝坐上马车,冲着他们挥手……心中万般不舍。 但人就像是车轮一般,要不断的向前走。未来还有很多事等着她…… 马车走的很快,不过几天,就到了京城。 “到京城了。”卫羽骑马伴在马车边,看到京城的大门,忍不住叫出声。 闻声灼萝打开车帘,城门巍峨,气派繁华。 原来这就是京城啊。 马车滚滚前行,直等到将军府才停下来。 元熙因为攻克蛮夷有功,封为骠骑大将军。 车帘被人打开,车夫请灼萝下车,她刚把脑袋伸出去,只见眼前出现一只手,灼萝顺着手往上看去,只见元熙一脸笑意,“下来,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