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90年代》 第1章 归来仍是少年 像是做了一场悠长的梦，梦中自己回到了少年时代，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在一起，有说有笑，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一个不缺…… “啊……” 王振东挣扎着睁开眼来，刺眼的阳光让他不自觉地用手去遮在眼睛上方，碰到的却是数支宽长绿油油的玉米叶。 这……是那里? 难道是喝多了，醉在了……玉米地里? 这也太夸张了些！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振东，喝汽水!” 年轻的有些模糊的面孔忽然出现，圆领的汗衫，灰色的裤子，黑色的布鞋，熟悉而又陌生，清晰的让人心颤。 周围空气中的炽热，让王振东不由自主接过少年递过来的玻璃瓶，他紧盯着少年的面孔，眼睛睁的老大。 少年那里知道王振东心头的震惊，一仰头，半瓶橙色的汽水“咕咚”进了肚子，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就在王振东身旁的田垄边，坐了下来。 圆头圆脸，一双眼睛小且黑亮，眉毛黑粗，稚气未脱…… 王振东懵懵懂懂，少年是如此地亲切，如此地熟悉，让他懵懵懂懂，汽水瓶到了嘴边，却忘记了喝下。 面前一道沟渠，贴着黄土夯成的高堤，高堤后“哗哗”的水流声传来，隐隐的腥臭入鼻，王振东知道，那是化肥厂的污水，颜色，是黑色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振东，一会好好教训张小伟这些怂人，要让他们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少年低声开了口，稍显稚嫩的脸上，忽然间充满了戾气。 少年的脸庞亲切无比，话语直抵王振东脑海深处，让他混沌不明的意识里，忽然清明一片。 一瞬间，他有一股流泪的躁动。 “董小晖!” 王振东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他生命中仅有的几个好友，误入歧途，英年早逝，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而且是少年时，生命中最璀璨的黄金年代。 阳光下，玉米地，少年时，低矮的河堤，腥臭的黑水河，绿油油的青纱帐…… 是梦、是幻，或是活生生的现实? 高树上，蝉鸣依旧，阳光灿烂，甚至有些燥热。 这是什么季节？ 听到王振东叫他，少年转过头来，点了点头。 “振东，怎么了?” 果然是董小晖! 王振东按捺住心头的震惊，他心脏狂跳，似要跃出胸膛，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痛难忍，再仔仔细细看了自己一遍，紧致的肌肤，白衬衣、灰裤子、“飞跃”牌白球鞋…… 他心里面惊喜交加，还带着一些惶恐。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时…… 难道说，人生真的可以重来? 又难道说，这真的是梦一场，自己还是从前的那个少年，所有的痛苦经历，只不过是噩梦一场？ “振东，你怎么了? 没事？” 少年惊诧地看着王振东的举动，轻轻推了一下他，不解地问了起来。 “我有些头疼……我睡了多久？” 王振东遏制着心脏的狂跳，一时有些气短。 “你睡了一个多小时，可香了！” 董小晖看了看王振东，小眼睛里有几分疑惑。 “小晖，今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 咱们在这做什么？” 王振东吐出了一口气，轻松了点，又像丢了魂一样。 “振东，今天是九月 22 号，星期六，咱们在这里，当然是在等张小伟，教训一下这些怂人了!” 董小晖眼里的疑惑更甚。王振东应约的这场校外“决斗”，他自己怎么好像给忘了。 “不好意思，我是问你，今天……今年是那一年?” 王振东有些慌乱，话语里有一丝迫切。 “今年是 90 年啊！振东，你到底怎么了？” 董小晖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好友。一觉醒来，王振东怎么迷迷糊糊，像变了个人一样。 王振东点了点头，尽管已经猜到答案，但是他还是想得到董小晖的确认，好让自己颤动的心，安定下来。 “哦，张小伟……” 王振东欲言又止，董小晖立刻接过了话头。 “振东，张小伟故意惹你们班的宋欣欣，被你给打了。你们约好了，不限人手，在校外解决。” 董小晖忽然满脸的戾气，眼神里却有一丝兴奋。 宋欣欣、张小伟、约斗…… 二十年重过南楼，故人曾到否? 熟悉的面庞，熟悉的话语，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活灵活现，又重新在王振东面前展开，让他选择。 人生，真的会重来! 1990 年的秋天，高三年级刚入学两三个星期，浑浑噩噩的他，因为一场校外群架，他成了学校的“名人”，父亲苦苦哀求，他才得以留校，但青春迷惘，多走了几年冤路，复读两年，才上了一所二流高校。 这也成了他一生的遗憾和噩梦，以至于许多年以后，午夜梦回，他还在高考场上拼搏，为解不出题抓耳挠腮…… 虽然最终迷途知返，进入社会，事业也走的中规中矩，可他总是感觉，失去了许多。 如果没有青春的迷茫，他的人生也许走得更加完整，生命里面也许没有那么多戾气，也许会做出更加正确的选择，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 如果有机会重生，又有谁不想重新活上一次，拥有崭新的人生？ 宋欣欣？ 王振东使劲想，脑海里却模模糊糊，只有一个马尾辫的苗条身影，面目却没有轮廓。 王振东发呆的时候，几名少年顺着黑水河堤远远走了过来，他们热情洋溢，浑身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让王振东心脏急跳。少年们推着新旧不一的二八永久自行车，背着提着帆布包，或是绿色的军用书包，身上文化衫，海魂衫、背心，脚上布鞋、球鞋、皮鞋都有…… 王振东下意识知道，自行车后架上夹着的，衣服包着的，不用问，都是打架的家伙。 自行车或被撑好，或被直接扔倒，少年们下了河堤，兴致勃勃，纷纷围在了王振东身边。 当先一个头发乌黑、三七分发型，浓眉大眼的高大少年首先开口，英气逼人，似曾相识。 王振东点了点头，一时叫不出少年们的名字。 “陈小卫、王建国、薛福刚、张平安、张抗美……” 董小晖站起身来，数了一下人数，忽然怒吼了起来。 “史小刚和黄蒙跑那里去了? ” “董小晖，不用找了。这两个胆小鬼，下午就没有来上课，肯定是知道要决斗，溜了!” 浓眉大眼的高大少年，轻轻拍了拍手，神态不屑。 “这两个胆小鬼，回头找他们算账！” 董小晖狠狠地踢了一脚跟前快一人高的一株玉米，转过头来。 “振东，你来安排一下，看怎么整？” 王振东摇了摇头，指着董小晖道：“小晖，你来安排。” “文战国，等一会，你我，还有振东，咱们三个打头，其他人跟上就是!” 董小晖诧异地看了看王振东，点了点头，对着高大少年说道，像是制订战术。 “等一会，先收拾张小伟和李涛两个人，其他的都是虾兵蟹将! 没有史小刚和黄蒙，咱们也是胜券在握!” 高大少年文战国狠狠地说道，满脸的戾气。 王振东会心地一笑。文战国，和自己印象中的一样，性烈如火，直来直去，可是个桀骜不驯的大魔王。 不过，少年们嘴上发狠，其实骨子里，还是学生。 “5 点 10 分，学校刚好放学，看的人多! 这一次，咱们就要威风了!” “威风了!” “收拾狗日的！” 少年们跃跃欲试，嘈嘈杂杂，稍带稚嫩的脸上一片兴奋。 王振东眼神幽幽，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燥热不安的早秋。 谁的青春不迷惘? 王振东发呆的时候，高大少年文战国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快看，张小伟的人来了，学生们都出来了！” 少年们纷纷拿起鼓鼓囊囊的书包，上了河堤，就要向不远处的桥上走去，谁都没有注意到，王振东并没有迈动脚步。 “振东，走，还要你发号施令!” 董小晖拉了一把王振东，河堤上的少年们纷纷停下向后张望，看样子是等王振东。 王振东心中明白，曾经的自己，就是这些人的老大，也是这些少年的主心骨。 兄弟情义、友情岁月、刻骨铭心的恋情，无处安放的青春…… 可惜，一切只不过是浑浑噩噩、蹉跎岁月，辜负了大好年华! 众人注视下，王振东吸了口气，轻轻一跃上了河堤，身体之轻盈，让他精神一振。少年们前呼后拥着他，威风凛凛，志得意满，就要向远处大踏步走去。 往事如影片般在王振东脑子里跳跃，怎样做，他很快有了选择。 打架的双方以一条纵贯东西的黑水河、学校东边的平坦石桥为中心点，双方沿着黑水河南的小路东西相向运动，越来越近，犹如香港黑帮大片，气势汹汹，就等着激烈的火拼。 在现在的王振东看来，不过是一群少年为了所谓的“名声”打架而已，幼稚而又可笑。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想要让其他学生敬畏自己，只是用错了方式。 “兄弟们，停下来，听我一句。” 王振东站住脚步，环视着周围的一群少年，看着他们还带着些许稚气的面孔，语重心长。 第2章 前尘今生 “兄弟们，不能混日子了，还是回到学校，好好学习！” 王振东苦口婆心，少年们纷纷停下脚步，迷迷糊糊。 “振东，你是不是怂了？” 高大的文战国先是一愣，接着悻悻地问道。 “振东，你咋了？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董小晖也是睁大了一双黑亮的小眼睛，满脸的疑惑。 “老子不想浑浑噩噩，老子要回归学校，老子要考大学，不然对不起老天！” 王振东爆了一句粗口，他夺过董小晖手里的家伙，扔进了眼前的黑水河。 此刻，他只想离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周围的少年们面面相觑，懵懵懂懂，半信半疑。 王振东，这是要改邪归正了吗？ “王振东，约好了的，你现在要走，这不是临阵脱逃吗？” 少年中有人不甘心，愤愤问了起来。 “陈小卫，你刚好说错了。” 下意识地，王振东叫出了说话少年的名字。 “我自己的命运，我自己掌握。天天打架，9个月之后，你又何去何从？” 少年们一时语塞，片刻沉寂，有人又爆了粗口。 “逃走就是没义气，还强词夺理个屁！” “兄弟们一个个浑浑噩噩走了歪路，进了监狱，这才是义气吗？” 王振东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都少说两句！” 董小晖赶紧站了出来，分开了脸色难看的众少年。 开战不知道能否照旧，这万一自己人先闹起来，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架都约好了，现在怎么办？” 董小晖的脸上，全是无奈。 “我自己约的，我自己解决！” 王振东拍了拍董小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石桥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以学生居多，也有一些驻足观看的过路人。 距离有 5-6 米时，双方终于停了下来。和王振东一方比起来，对面的这一群少年人更多，痞气更盛，光头染发不用说，许多人身上还有纹身，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张小伟，今天的架，能算了吗？” 王振东走上前去，向着人群中间高瘦的少年开了口。 金色的黄毛，胳膊上的古剑纹身不伦不类，脸上的桀骜不驯，让王振东不由得百感交集。 吃喝玩乐、屡教不改的小混混，最终在邪路上一去不返，进了监狱。 时间太久，他都没有了什么印象，如今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亲切无比，恍如故人。 记忆涌上心头，由于屡次打架斗殴，这个张小伟，应该已经被开除了。 “王振东，你是什么意思？” 张小伟不由得一愣，瞪大了眼睛。 不自觉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王振东。 王振东面色平静，继续开口。 “张小伟，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今天握手言和。” 当年的这一场群架，他虽然已经没有太深的印象，但也知道，自己是获胜的一方。20 多年前他都不怕，以他现在的心智，他更没有理由退缩。 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做，否则安生不得。听起来荒谬，却是那个年代的社会准则。 张小伟看着王振东，片刻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振东，你认怂了？” “张小伟，各位，我认怂了！” 王振东说完，面不改色，伸出手来，想要和对方握手言和。 “王振东，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张小伟嘴角上扬，提高了声音。 “张小伟，各位兄弟，我认怂了！” 王振东提高了声音，脸色依旧不变。 “董小晖、文战国，都听到了，这就是你们的老大!” 张小伟向着王振东身后的董小晖等人大声喊道，转过头来，和自己身边的几个小混混一起大笑了起来。 董小晖和文战国等人都是脸色通红，低着头默不作声。 “张小伟，各位兄弟，从今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安天命!” 王振东从容，不卑不亢，张小伟等人听的清楚，都是哈哈笑了起来。 “王振东，你既然认怂了，我也不难为你，鞠个躬，走！” 张小伟得意洋洋，满脸的笑容。 能让大名鼎鼎的王振东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认怂，一脚之仇，算是得报了。 “张老大，各位兄弟，对不起了！” 王振东微微一笑，深深鞠了一躬。 他转过头来，走了几步，对着董小晖等垂头丧气的一群少年，情真意切。 “兄弟们，都回学校，好好学习！” “王振东，老子以后不认识你！” “滚，以后不要说你认识我！” “王振东，咱们一刀两断！” 陈小卫和文战国等人骂骂咧咧，纷纷离开，剩下王振东一脸的尴尬，呆在桥上。 “振东，你到底咋了？” 董小晖睁大了一双黑亮的小眼睛，满脸的疑惑。 “小晖，我要考大学，不然对不起老天！” 王振东的语气里，有几分迫不及待。 “考大……学？” 董小晖懵懵懂懂，半信半疑。 毕竟，原来的王振东，可是实实在在的学霸。 宋欣欣骑了自行车过来，看到桥头上王振东和一群少年激烈争吵，向张小伟等人低头哈腰，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停了下来。 没有片刻，王振东垂头丧气，转过身扬长而去，看样子心情不佳。 王振东从她身前 10 几米处经过，面沉如水，宋欣欣想要打招呼，她看了看周围，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欣欣，没什么可看的，走。自甘堕落，怨不了别人。” 宋欣欣旁边的少年高大英俊，衬衫雪白，皮鞋锃亮，就连头发也是乌黑干净，一看就是家境优渥。他扫了一眼王振东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陈俊豪，请你以后叫我的全名！” 宋欣欣瞪了一眼英俊少年，黑着脸上车离开。 “欣欣，你等一下我。” 英俊少年轻轻摇了摇头，踏着自行车跟上。 夕阳西下，漆黑的大门敞开，颤抖着双腿，走进熟悉而又陌生的前屋，停好自行车，穿过几棵碗口粗椿树的院子，小心翼翼推开自己的卧室门，熟门熟路把书包挂在墙上，王振东双手枕在脑后，在床上躺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反而没有了刚刚“入世”时的急不可耐，而是皱眉思考了起来。 涅盘重生，还是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他又该如何开始自己的新生之途？ 自小他就是读书的材料，记忆力很好，过目不忘，可惜人太过浮躁，太过浑浑噩噩，以至于不能突破瓶颈，更上一层楼。 他正要继续思考，顶棚上老鼠跑马，打断了他的思路。 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几根弯弯扭扭的白色方板横竖铁丝连接起来的顶棚，一盏白炽灯泡吊在顶棚的正中。 下意识里，王振东知道，那灯泡是40瓦的。而且在那顶棚之上，还有不少翻得破破烂烂的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由于老鼠常在顶棚上兴风作浪，许多书都被啃得边页坑坑洼洼，可他还是常常偷看，乐此不疲。 他甚至有一丝站起身来，到顶棚上把那些武侠小说拿下来翻看的冲动。 物是人非，房顶和灯泡如此的熟悉，似曾相见。 拉亮电灯，王振东的目光转向整个房间。房间里的摆设，和他印象中的一模一样，让他真真切切有一种昨日重现的感觉。 一张带三张抽屉的斑驳棕漆长桌靠在窗前，上面还放着一些看不到书面的书本，王振东却下意识里知道，那是高中的课本。桌上一面不锈钢托人脸大小的圆镜。一条两尺高的长凳摆在桌前，这是一张书桌，王振东年少时读书写字的地方，再也熟悉不过。 考上高中时，公社中学第一名，全县录取成绩第二，可是他还有许多遗憾，因为他没有真正努力过，不知道自己的潜力。 还有那一把破吉他，大伯送给他的礼物，他曾经痴迷不已，日夜弹奏，手指经常被磨的鲜血淋漓，却不知爱惜，缠了胶布，继续练习。 或许他真有这方面的天赋，他的吉他弹得很好，但吉他和二胡空有技巧，没有情怀。 他的嗓子也不错，凭借先知先觉，好好练练，也许可以有些成就。 二胡，是跟谁学的？ 抬起头来，透过桌前的玻璃窗户，可以看到院子里粗壮的椿树躯干，黄土夯成的土墙上几株茅草苍翠挺拔，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王振东心跳又是一阵加速。 十年前，他曾回过一趟故乡，旧房子换成了两层小楼，土墙荡然无存，光可鉴人，却没有了熟悉的味道。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徒留下来的，只是一地的鸡毛和无尽的伤感 眼光回到室内，桌旁约一米，靠着墙角，一个长两米高一米五左右的棕色衣柜，衣柜的一个菱形把手已经损坏。衣柜上面，一个棕红色的行李箱架在上面，这是自己当年上大学时的随行物。衣柜旁边，一个表皮磨损严重的足球，软塌塌躺在那里。 皮箱犹在，足球尚存，王振东懵懵懂懂，如痴如呆。 足球踢的不错，不代表他可以走上职业之路，甚至从事这项运动。不过上上体校，倒可以争取一下。 水泥墙上贴着一张山水画的日历，画上巨大的红鱼活泼生动、生机盎然。除了墙上挂着的一个军绿色书包，还有满满的一墙奖状，不用说，那是他自己的了。 曾经的他，真是一个学霸! 第3章 我能改变 少不更事，迷惘的青春，有幸浪子回头，再加上人生中可遇不可求的狗屎运，让他商途也算畅通，可惜…… 靠墙，放着一个蜂窝煤炉子，不过并没有点燃，应该是天气热起来的缘故。 王振东的眼睛转向床上，全是几何图形的土布床单，枕头上的枕巾粗糙、毛球从生，床头还放着一本崭新的高三数学上学期的课本。 王振东站了起来，他来到桌边，颤抖着手拿起了课本，封面上一串清晰的字迹:高三2班，王振东，1990年9月1号。 他费力地翻开书本，里面的内容熟悉而又陌生。他一口气翻了三四十页，熟悉而又陌生，没有任何的违和感，很多知识都是似曾相识。 “这一切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王振东目光盯着课本，强自按捺着心头的躁动。 这是自己的老家，自己度过了整个青少年时代、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 这也不是自己的家，这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家，这不是早就烟消云散了吗? 走入社会以后，他曾经回去过，高墙大院，却犹如死城一般，徒留老人小孩。即便是到了春节，也只有三十晚上，初一热闹一点，其余时间，掩饰不住的寂寞和死寂。 回不去的故乡！ 今天，他又回来了！ 王振东眼眶湿热，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他看到自己腿上半旧的运动裤，床头的那件天蓝色的意大利国家队赝品球衣，抚摸着自己的胳膊、腹肌，摸着自己的脸蛋。 他来到镜子前，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整个人就像发呆了一样。 镜中的那个少年，不就是二十多年前的自己吗？ 稚嫩青涩的脸庞，绿色的军装上衣，一切都是那样熟悉，除了…… 那一头现在看起来仍然装b的洗剪吹一般的长发。 王振东眼睛转到了日历上，上面的红圈圈划到了9月22日，星期六，日历上巨大的数字则是1990年，农历9月初4。 1990年9月22日，星期六，这日历不会有假，归来仍是少年! 撕心裂肺的二胡声传来，王振东心头一惊， 他颤抖着手，推开了窗户，想让自己听得更清楚一点。 一段《二泉映月》如泣如诉，撕心裂肺，充满了愤怒和不屈，王泰听的入神，心情郁结。 他渐渐想了起来，这是村头的杨老汉，年轻时候在市戏剧团工作，拉的一手好琴。 忽然，一阵阵的歌声传来，不知是谁家录音机里，正在放着郭富城的那一首劲歌?对你爱不完?。 “对你爱、爱、爱不完，想爱，原本，就是，这么难……” 动感十足的音乐声，和炒菜声，吵闹声混杂在一起，让二胡声骤然失去了味道。 胡琴声戛然而止，消失不见，王振东失望地关上了窗户。 放劲歌的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西部省民风彪悍，百姓生活艰难，就如这拉的二胡曲《二泉映月》一样，愤怒与倔强，心酸与失意，别具一格，增添了许多地方性情。 可惜，现在不是初中，没有了二胡可拉。 初中，又是怎样的一段经历，二胡是怎样的存在？ 胡思乱想时，房间的外门“格吱”一声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王振东的眼帘。 “九点多了才回来，这么大了还让人操心。头发长的跟混混似的，哪像个学生!” 父亲唠唠叨叨，声音却是尽量柔和些，大概是不想刺激倔强倨傲的儿子。 父亲身上，穿着那件熟悉的蓝色短袖工厂制服，那是大伯留给他的。父亲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人还是那么消瘦，只不过精神不错，毕竟只有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爸，你回来了!” 熟悉的脸庞在面前出现，王振东赶紧低下头去，用自己的一缕“秀发”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生怕自己忍不住，流下泪来。 那些在梦中才能出现的映像，如今出现在他眼前，活生生地，真真实实，让他心意荡漾，难以抚平。 不用问，自己没有觉察，父亲一定用了“凌波微步”，偷偷在屋外观察了一会敌情。 “都上了一个月学了，也没见你看过几天课本。再过几个月，可就高考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父亲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唠叨，上学两周，硬被他说成了上学一个多月。还有9个月高考，硬是被他说的好像就是明天。 王振东没有吭声，心头热乎乎的，不去急着反驳，反而平心静气，听着父亲的唠叨。 一个乡下人，大字不识几个，独自带大两个孩子，还要供他们上学，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 事后想起来，一心为了孩子读书受教育，不惜几十年如一日打工卖力气，这样的想法和坚持，本身已经是无敌。 “先吃两个油饼，快点去看书，等一会准备吃晚饭!” 色厉内荏，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慈爱，和王振东印象中的一模一样。他放下手中用麻纸裹着的两个油饼，不满地看了儿子一眼，准备转身走开。 “爸，我对不起你!” 说话的时候，王振东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眼圈一红，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爸，你放心，我会好好上学，不会让你失望的。” 父亲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里面渐渐有了些安慰。 “东子，你说的是真的?” 西部人称呼，经常多一个“子”来表示亲昵，这也是地方风俗文化的一部分。 “爸，千真万确，我一定会从头再来的!” 仿佛是为了强化自己的信心，也像是为了让父亲相信自己，王振东的话语，坚定有力。 父亲惊诧地看了一眼儿子，看到儿子一切正常，嘴里终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东子，你要对得起自己。这一群孩子当中，没人读书能比得过你! 你不好好读书，糟蹋的是自己！” 儿子历年积攒下来的奖状比书还厚，认识的人都说儿子是读书的好料子，就看儿子上不上心了。 “爸，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曾经的时空里，王振东因为羔羊迷途，逃课旷课，打架斗殴，蹉跎岁月不说，考大学考了三次，才终于上了一所二流大学，也让他一直耿耿于怀，悔恨遗憾。 从头再来，他自然不希望回复往日的“荣光”。 而他的父亲积劳成疾，在王振东成婚后不久，就过世了。 刚才一见到父亲，旧日的时光倒流，王振东已经决定，再也不能让父亲操劳，要保重身体、颐养天年，绝不能重蹈覆辙。 “爸，振…华子呢？” 不由自主，王振东问起了弟弟来。 父子三人，一家三口，十余年相依为命，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刻在骨子里，忘也忘不掉。 “谁知道野到那里去了!” 父亲摇了摇头道:“你自小品学兼优，你弟弟把你看成他的榜样，你这个榜样不好好上学，打架斗殴，惹是生非，你兄弟当然是跟着你走了。” 王振东心头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影响力，竟然毒害了自己的亲弟弟。 “爸，放心，华子会走上正路的!” 王振东幽幽一句，自己的亲人，当然要挽救，不遗余力。 不过，现在，得从自身做起。 平民子弟，还有别的出路吗？ 高考，似乎是最公平、最快捷改变自己命运的方式。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深夜，王振东还是久久不能入眠。 他怕他一觉睡过去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他又怕醒来后，又要面对不堪的人生。 前尘往事，如缕缕青烟，祭奠他不堪回首的半生。 弹琴唱歌、饮酒作乐，妻子早逝，他身边没有少过女人，生活乱七八糟，但他却从没有重组家庭。 人生苦短，冷暖自知。尽管他不是个纯粹的完美主义者，但他也从不轻易凑活。这世间，找个懂自己的人，太不容易。 女儿可能知道这些事情，但都是不闻不问。除了高三那年父女沟通多一些，长期以来，二人都是形同路人。 因为妻子的意外，岳父一家对自己恨之入骨，女儿自小跟随外公外婆长大，耳濡目染，和自己也是冷淡异常。 现在，女儿上了大学，父女联系更少，二人之间，半年多都没有了问候。 父母早已过世，弟弟平淡无闻，去了南方打工定居，很少回来；女儿不和自己在一起生活，反而似乎更好。 他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已经没有了放心不下的人。 吃喝玩乐，酗酒赌博，公司经营不善，资不抵债，破产迫在眉睫。 他不想面对这样的人生！他又怎么混成了这个样子？ 他最终还是放不下身边的亲人和朋友！ 他能改变！ 朦朦胧胧中，王振东衣服都没脱，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似乎和一群狐朋狗友打着架子鼓，拉着二胡，弹着吉他，热热闹闹，不亦说乎。 好像回到了旧日年轻时，刚工作的他牵着女儿走在草坪上，灿烂的阳光，妻子年轻的笑脸。 又仿佛回到了青葱时光，无处安放的青春，难以忘记的，依然是那个火热的夏天，羞怯的微笑、单薄的身材、温暖干燥的嘴唇…… 第4章 亲情 旭日东升，霞光万道，秋日的清晨空气清新，让王振东不由得精神一振。 谁家院子里学生苦读英语的声音传来，莫名地，想起了后世的一件往事，王振东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莞尔一笑。 “五年前，当我踏下从中国来的飞机，第一次呼吸到米国的空气时，我就把自己的五个口罩收了起来。空气是如此的甜美清新，如此的奢侈……” 可惜了此君一口流利的米语！ 不需要任何人指路，穿过院子，经过一堆堆放在屋檐下的煤球堆，王振东走出了家门。 灰土路，架子车，粪堆，自行车，臃肿的棉衣，一色的蓝灰，布鞋，黄球鞋，长发喇叭裤的青年，卖苹果、收破烂的声音从远边传来，港台的流行歌曲声此起彼伏，一切都那么熟悉，一切都是那么地亲切。 年代纯真，人情是否依旧？ 一大清早出去，就是去理发，削发明志，从头开始。 理了头回来，路过村东头，正好看到杨老汉在几颗巨大的椿树底下拉琴，如泣如诉，哀怨缠绵，王振东不由得停了下来。 情意绵绵，这个杨老汉，似乎是在怀念至亲。 “振东，你也来拉一段？” 看到王振东，杨老汉停止了拉二胡，笑着招了招手。 少年人太过浮躁，像王振东这样年级，二胡拉的不错的，少之又少。 “杨二伯，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振东也是起了兴趣，上前接过二胡，在护着椿树的圆形水泥圆圈边坐下，拉了起来。 王振东拉的，是《来生缘》曲子里面的那一段二胡独奏。这一段独奏，他拉了何止有上千回，再也熟悉不过。 弓子在王振东手中跳跃，婉转悠扬，一曲拉完，杨老汉惊讶地看着王振东，轻轻摇了摇头。 “王振东，你这二胡拉的，可不比你杨二伯差！” “杨二伯，你是专业选手，我是野路子，怎么能一样！” 王振东过了把瘾，也是心满意足，他站起身来，挥挥手离开。 “这小子，真是个人才！” 杨老汉看着王振东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回到家里，看着镜子里面充满活力的少年，摸着自己精干的圆头，王振东惬意地吐了口气，精神愉悦，好像重生了一样。 不，他真真实实地重生了。 “振东，刚才又拉二胡了？” 父亲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不满。 “爸，不耽搁时间，只是过把瘾，兴之所至而已。” “振东，不敢再浪费时间了！你底子不错，在学校都是数一数二，不要把自己作贱了!” 父亲苦口婆心的话语，不失时机地响起。 若是前世的那个王振东，他一定会不屑一顾，内心充满厌烦。那时候的他，脑海里面充满的是逃课后的欢愉，街道上闲逛的无拘无束，没有什么目标，整个人充满了青春的迷茫。 如今，旧日重来，少年的毛躁和迷惘却已不再。 “爸，放心，我自己知道!” 王振东郑重回答，心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激情和热爱。 他能感觉到，父亲那份真实的感情和期盼。 兴致勃勃站在平房顶上，看着田野上满眼碧绿、一望无垠的青纱帐，王振东不由得感慨万千。 此刻，他的生命，也像这满眼的绿色一样，蓬蓬勃勃，生机无限 人生都能够重来，还有什么，又不可以改变？ 回到家中，父亲已经做好了饭，一个短发大眼、十五六岁的男孩坐在桌边，正在装模作样，看着手里的英语课本。 看到王振东进来，王振华立刻放下了手上的课本，他惊讶地打量了王振东一下，低声说道。 “大哥，这头型可比你以前的好看多了!” 心中温暖，微微一笑，王振东幽幽回了一句，意味悠长。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就知道装神弄鬼。大哥要洗心革面，从头做人了。” 弟弟比他小一岁半，低一个年级，在他的印象里，小时候不错，高中学习成绩一般，平平淡淡，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父母逝去，没有考上大学、工厂打工的弟弟去了南方，直到王振东出事前，两人也是没有什么交集。 但王振东知道，弟弟是爱自己的。长久以来，自己都是弟弟的偶像，可是浑浑噩噩，终于让一切变样，酗酒、暴躁、冷酷，沉默平凡的弟弟，终于选择了离开自己。 “三年，我等了三年，就是想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比别人威风，只是想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弟弟装神弄鬼地模仿着英雄本色里面的发哥，然后低声问道: “大哥，你是不是也要像小马哥一样，削发明志，拿回自己失去的东西?” 王振东笑了笑，心里面充满了温暖。 印象中，弟弟虽然没有考上大学，但甘于平凡，无欲无求，日子过得平稳，算是有福。 “华子，你知道吗，小马哥虽然英俊潇洒，快意恩仇，但他有一样比不上大哥。” 王振东的话，勾起了王振华的好奇心，他立刻睁大了眼睛。 “大哥，是什么?” “是高考!” 王振东正色说道：“你想想，小马哥三十好几了，只会一句“of urse”，高考，他能拼过大哥吗？” 王振华哈哈大笑了起来，立刻恢复了活力。他耸了耸肩，说出一句英文。 “of urse!” “of urse!” 王振东也是怪声怪气，回了一句。 “你们呀，都高中快毕业了，还整天疯疯癫癫的!” 父亲端着两碗面条出来，白了小儿子一眼，看了看大儿子的新发型，点点头道。 “这头型，看起来还不错!” “ of urse! 大哥才貌双全，什么头型都是猛男!” 王振华耸了耸肩，戏谑地又说了一句。 “of urse!” 王振东也跟着耸了耸肩，附和着弟弟。 兄弟二人都是哈哈大笑。 “又开始装神弄鬼了，哪一句才是真话?” 父亲叹息了一声，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本性难移啊。 王振东笑了笑，难道是往日里作恶太多，积弊太深? “大哥，我都听到了，刚才那二胡是你拉的，有空也教我一下。” 看到父亲不在旁边，王振华悄悄说道。 “等有空了，大哥教你！” 王振东轻轻点了点头，细心吃起面来。 吃完饭，回到房间里面，王振东定了定神，便开始复习起课本来。 他现在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不是40岁的油腻中年大叔，自然要以学习为根本任务了。 前世，他上过大学，现在看这些高三的课本，做这些题，虽然有些陌生，但拾起来特别快，一点就通，这或许和涌入他脑海的许多记忆有关。 尤其是英语和数学，由于他工作中经常在用英语，又要辅导已上高中的女儿，因此学起来还是有些轻松。 而且，好像有许多知识涌入记忆一般，不知不觉，许多问题犹如醍醐灌顶，迎刃而解。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穿越者的福利。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虽然他有40年的记忆，但那些需要背诵的政治、历史、语文等课目，对他来说，依然不在话下。 何况，他还有快两个学期可以浪费。 弟弟门也不敲就进来，拿起吉他，装模作样弹了几下，吱吱呀呀，却不成曲。 “大哥，给演示一下，求你了!” 王振东心中亲切，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拿起吉他，信手弹唱了起来。 琴声悠扬，却是哪一首诗一般的影响了一个时代的?白衣飘飘的年代?。 “………… 还是走甩一甩头 在这夜凉如水的路口 那唱歌的少年 已不在风里面 你还在怀念 那一片白衣飘飘的年代 ……” “大哥，你这弹的是谁的歌？怎么这么好听，像诗歌一样？” 经典就是经典，弟弟的一句话，让王振东的琴声戛然而止。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首歌这个时代这时候，应该还没有发行。 “曲不和恶者。赶紧回去好好学习，考到年级前50名，这首曲子教给你!” 学校年级前50名，上大学应该不成问题。 “大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王振华狐疑着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老二，你坐下，大哥有话说。” 王振东两世为人，弟弟眼中的迟疑看的清清楚楚。年轻人性格还没有定型，极易受外界影响，常常三分钟热度，懵懵懂懂、不知不觉中就蹉跎了岁月。 弟弟需要引路人，他有20年的人生阅历，做这个心灵导师，实至名归。 “大哥，有什么事吗? 说好了，我身上只有两块钱，多的没有啊！” 还以为哥哥又要借钱，王振华苦着脸从口袋里伸出手来，果然是两张皱皱巴巴的毛票。 “装回去，大哥不要钱。” 王振东尴尬一笑。兄弟情深，在弟弟面前，他言谈举止都是自然而然，发乎于心。 “大哥这几天想了想，以往蹉跎岁月，自暴自弃，大哥很后悔。大哥要重新来过，希望你监督大哥，做大哥成功路上的见证者。” “啊！” 看到王振东一本正经，弟弟大吃一惊，眼睛睁的老大。 他看着眼前的王振东，仿佛不认识似的。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 你真的要重新做人?” 第5章 往事如烟 王振东一阵恶寒。他又没有杀人越货，抢劫银行，只是小小的打架，怎么还上升到了“重新做人”的高度？ 这个年代，男孩哪有不打架的？ “华子，往事已矣，大哥要好好学，重新来过，不但要考上大学，还要是重点大学。你信不信？” 王振东郑重其事，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也可以感召弟弟。 既然一直以来，自己是弟弟的偶像，为何不尝试一下，把弟弟带回正轨。 “大哥，我信！你能考上燕京大学吗?” 王振华忽然兴奋了起来，眼神也变得热烈。 “不确定，但是大哥会尽力而为。” 王振东一惊，心头一沉。 看来，弟弟对自己，有很高的期望。 王振东从头来过，王振华也是兴致勃勃，唾液横飞。 “大哥，赵志忠就说过，他教的学生当中，如果有人能考上重点大学，大哥一定是其中一个!” 弟弟兴奋道:“大哥你脑子好使，过目不忘，你一定能考上燕大!” 赵志忠是他们的初中数学老师，兄弟两个上的是同一所初中，数学都是他所教。不过王振东跟赵志忠在一起，多少有些不务正业。 赵志忠拉的一手好二胡，王振东上了三年初中，跟他学了三年，所以才拉的有几分水平。 不过，现在王振东的二胡水平，可比高中要强的多，这也和他后世经常弹琴拉二胡有关。 赵志忠对自己的评价不错，这一点，王振东倒是很有自信。初中时，他不但数学成绩优异，各门功课都是拔尖，即便他并没有付出多大的努力。 过目不忘，记忆力超群，这是他最大的优势，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 想起陈年旧事，王振东也有些感慨。许多人、许多事，回想起来，都是珍贵的记忆。 “大哥，不止赵志忠，一中所有的老师，都说你是天生读书的料。你明明不合群、耍酷、放荡不羁，他们就说你是愤世嫉俗、异于常人、真性情。大哥，你知道我最羡慕你什么吗？” 王振华兴冲冲，口若悬河，王振东不由得一愣。 “你最羡慕什么?” “上能奋笔疾书，下能横刀立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考试第一名，打架心狠手辣，学校那些混混们望风而逃。你从学校里走过，横眉立目、钢板直男一个，那些个校花美女们，一个个流哈喇子，你正眼看都不看。大哥，你就是上海滩里的许文强，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小弟佩服!” 王振华说的唾液飞溅，兴致勃勃。 王振东震惊之余，眉头紧锁，恍然若失。 他记忆中的自己，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也幸亏了那个纯真野蛮的年代，要不是因为他学习成绩太好，就他不时的打架斗殴，也早被开除了。 “华子，那是少年无知。大哥要是考上了燕京大学，你能不能也考上大学啊？” 王振东朗声道，不自觉又恢复了他油腔滑调的一面。 “咱们一起上大学，一起奋斗，像上海滩的许文强一样，处处受人尊敬，站在金字塔尖上，世界十大杰出青年，万千少女少妇大婶的偶像，一颦一笑，颠倒众生!” 王振东哈哈一笑，声音中也有了一丝兴奋。 “穿世界名牌，喝世界名酒，吃世界美食，乘世界名车，泡世界美女，出人头地，骄奢淫逸，不要太嚣张!” 王振东看着兴致勃勃的弟弟，问道: “你愿意这样吗？” “嘿嘿，都是好事，当然愿意了! ” 王振华被哥哥忽悠的脸色通红，也兴奋了起来。 “那第一步，你得上大学。” 王振东正色道:“大哥能上大学，你也能上，咱们兄弟两个，一起上!” 人生不是要战胜别人，而是要战胜自己。否则，重生的意义何在！ 弟弟兴奋不已而去，王振东松了一口气。只要有目标，弟弟就不会浑浑噩噩，虚度青春。 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对于王振东来说，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学业上迎头赶上，超越自我。 第二天早上，天麻麻亮，父亲起床，却发现王振东已经坐在院子里的椿树下，手拿着一本语文课本，低声读着。 看那聚精会神的样子，似乎不是装神弄鬼。 难道说，这小子真的是洗心革面了？ “东子，小半年没好好学，跟得上吗？” 站了半晌，等儿子停止了背诵，父亲才上前轻声问道。 这一次，父亲没有夸大其辞，王振东浑浑噩噩，是从高二下半学期期中开始的。 “爸，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父亲欣慰地点了点头，拿起装着茶杯和馒头的布袋，就要出门。 “爸，要不你买一辆自行车，做活的时候方便些?” 父亲干活的工地距离家里十几里，父亲都是步行，每天要走两个小时。 “要自行车干啥，爸又不会骑。” 父亲摇摇头，像是记起了什么。 “把华子叫起来，馒头和菜在灶台上，回头热一下就行。” 父亲迈步出门，留给王振东一个稍驼的白色衬衫的背影，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洗过脸，刷了牙，叫弟弟起床吃饭，复习了一上午，许多习题如醍醐灌顶，很快融会贯通，也让他沉迷其中。 午后，王振东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又沉迷在了习题的海洋之中。弟弟看他如此刻苦，也跟着一起学了起来。 一边复习，一边做题，那些高一高二的练习册都被他翻了出来，重新来过，每解一道题，每攻克一章一节，都让他有一种征服的快感。 一些不会的习题，还需要弟弟的提醒，这让王振东刮目相看。看来，弟弟的天资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差。 不过，一想起他要和那些十六七岁的小孩们一起学习和考试，他心里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他自己，不就是少年吗？ 仅仅一整天，许多的知识点都被掌握在了脑中，当那一篇篇的英语短文被他攻克，一篇篇文言文成功率极高的时候，他不由得放声大叫了起来。 “上帝啊，我王汉三又回来了!” 劳累了一天的父亲，刚刚走进屋子，听到屋子里面儿子狂喜的声音，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小子，不会又故态复萌了？ “父亲大人，饭已经做好了，请洗手，上座。” 看到父亲进来，王振东放下了手上的纸笔，走了出来。 “装神弄鬼，这是你做的菜?” 父亲洗了手，看到桌子上热乎乎的饭菜，有些惊诧。 吃了几口，父亲点了点头。想不到，儿子的手艺真不错。 很快，他的眼睛瞪了起来。 “你花了多少时间做饭?” 王振东一愣，刚要回答，父亲已经数落起他来。 “马上就要高考，你还有时间做饭? 赶紧吃了饭，赶快去看书!” 王振东只能苦笑着，狼吞虎咽吃完饭，逃也似地躲回了房间。 “振东，出来下棋了!” 邻居张广才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 “广才，东子还要看书，不下棋了!” 父亲的大喊声响起，张广才没有再呐喊，看来已经走开。 房中的王振东轻轻摇了摇头。他要抓紧时间学习，这是个业余爱好，只好暂时放弃了。 “振东，三缺一，过来整两把！” 张广才刚走开，邻居的张老四又大声喊了起来。 父亲走了出去，嘀咕了几句，外面没有了声音。看样子，张老四已经放弃。 正在苦读的王振东一阵汗颜。曾经的自己，爱好真是挺广泛的！ “振东，记得好好睡觉，明天上学!” 时间过了许久，看到王振东的房间里依然有灯光，父亲大声喊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在看武侠小说，还是真在读书? “知道了。再过半个钟头就睡!” 王振东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距离11点钟，还有半个小时。 50个英语单词、两篇文言文，10道二次函数题，或许是脑子里自身带的记忆，高中知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这也让王振东，莫名地增加了许多信息。 第二天一清早，天麻麻亮，王振东起来，发现自己神清气爽、身手矫捷，这让他大吃一惊，欣喜若狂。 他是真真正正的少年，身体方面的许多功能，都是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不知道，这是不是穿越者的福利？ “振东，好了没有?”? “好了，马上出来！” 推着半旧的二八“永久”自行车出了屋门，同村同年级的朱小江推着一辆自行车，正在门口等候。 要不是昨天这家伙过来串门，王振东已经从记忆里，把这个同学抹掉了。 这也难怪，成年以后，大家生活没有交集，自然而然，所有的记忆烟消云散。 弟弟和同村的另外一个同校同学一起走，兄弟俩，差了一级，并不是同一所高中。 “华子，把心收回来，不要忘记答应大哥的事情。” 弟弟跨上自行车就要离开，王振东不忘在后面叮嘱。 “大哥，放心，共同努力!” 王振华回了一声，和同学消失在朦胧中。 第6章 为时已晚？ 叫王振东一起上学的朱小江浓眉大眼，身高腿长，同样骑着一辆高大的“永久”自行车，上身一件蓝白色相间的海魂衫，十分醒目。 二人上了自行车一路向前，清冽的空气让王振东头脑清醒，神清气爽。 这才是这个时代独有的味道。 “小…江，你这是没睡好？” 看着同行的朱小江不断打哈欠，王振东诧异地问了一句。 “昨晚和小龙女呆的太久，到了后半夜。你说说，我怎么不是那个尹志平啊？” 朱小江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 “你要是尹志平，你就被抓进去了！见色起意，图谋不轨，最少也是10年！” 王振东哈哈一笑，回了过去。 “我要是尹志平，就偷偷干掉赵志敬，死不认账，她小龙女又能怎样？” 朱小江放肆地笑了起来，对着空旷的野外，野狼般尖啸了几声。 王振东一阵头痛。这家伙，看样子也不是个良善之辈。 几句话交谈下来，王振东对此君的印象倒是慢慢清晰了几分，有一个成语形容最为合适，小人。 记忆这东西就是如此奇奥，对一个人的成见可以如此历久弥新，稍一触醒就醍醐灌顶。 “振东，要不是听我爸说，我还以为你还在外头乱逛。咋了，这是要改正归邪了?” “小江，你说的没错，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弃善从恶，祸乱人间了。” 王振东笑着说完，沉思了一下，一本正经。 “新中国成立，所有失足女子一夜从良。我现在也是同样的处境和选择，我要发奋图强，不会放弃党和人民给我的第二次生命。” “振东，你还是这么玩世不恭。不过，你这性格，倒是有些让我佩服。” 朱小江有些意外，也有些羡慕。 “你是说我不知廉耻，臭不要脸！”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想要狂啸，赶紧收住。 “振东，你有资格说这话，自小你就灵性，只要好好学，上大学不是问题。” “这么说，我能从风尘女子，一跃成为豪门名媛。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我要骑稳了，可不能掉到黑水河里，成了落汤黑鸡!”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言语中不无自嘲。 王振东云里雾里，朱小江被绕的懵懵懂懂，想说的话，一时语塞。 天色还没有完全亮，乡间的道路上，到处都是上学去的学生。阳城县的高中都在县城郊区，距离县中心有五六里地。学生家距离学校远，大都住校，每周一带上干粮和生活费，到周六才回来。 “振东，你说我要是考不上大学该咋办? 我可没有你那脑子!” 朱小江额头上挂着汗水，费力地踩着自行车的脚踏板。听起来是恭维，实则有些幸灾乐祸。 “车到山前必有路，尽力就行了。” 说实在话，王振东对眼前的这位同乡兼同学，已经没有什么兴趣。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世间，有些人对你好，总能想起你，关心你，但这样的人太少，寥寥无几，或许只有一两个。 反而，人生中那些溜须拍马、阿谀逢迎之辈太多，过江之鲫，眼花缭乱。不过，这倒也没有什么，本来就是逢场作戏，人走茶凉，无需真情付出，自然也无需伤感。 生活中最让人厌恶、最防不胜防的，是那些两面三刀之流，见不得你好，煽风点火，突施冷箭，甚至居心叵测，看到你落魄、惨不忍睹，这些人才乐意，才有快感。 这位朱同学，大概就属于这最后一类，其道行深浅如何，岁月穿梭，就不得而知了。 倒不是王振东对这位同学有什么成见，只是他记忆深处的东西，让他莫名地对此君有些排斥。 前世的时候，听说这位同学搞传销骗了不少人，包括亲朋好友，最后不得已去了魔都，在那里结婚生子，落叶生根，杳无音讯。 而王振东在西部省本地，活动圈子基本在阳城和新州市，两人自成年以后，20多年，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振东，你说的轻巧，我不是上大学的料子! 将来到了社会上，你可得照顾一下兄弟我！” 王振东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这小子，已经认定了“混迹江湖”的王振东，只能是进社会大学了。 社会大学也没什么不好，关键在于个人的修为。但现在的王振东，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他要弥补自己的遗憾，突破自己的极限。 社会大学，只好暂时放弃了。 两人的车头拐弯，上了县城的南郊路，路南是一条七八米深，六七米宽的黑水河，绵延数十里，从县南城直通遥远的清水河畔。 已经是水泥路，两人的车子也踩得轻松了起来。 “振东，上周六的打架我看到了，你可真是能屈能伸，佩服!” 朱小江恭维道，看样子是目睹了王振东认怂。 “退一步海阔天空，小事情，不值一提!” 要还是当年的王振东，听到朱小江的称赞，绝对会飘飘然。现在他两世为人，反而对这位同乡，有些嫌恶。 没有一句劝他好好学习的话，奉承阿谀，只会让他虚度青春、滑向深渊。 “振东，你想好怎么对付打架的事了吗？” 朱小江眼珠一转，声音高了几度。今天的王振东，让他有些意外，经常反应不上来。 “打架? 打什么架？” 王振东愣了一下，不由自主脚撑在地上，停下了自行车。 和张小伟是校外交流，又没有人受伤，学校绝不会追究。 打什么架？王振东脑海里使劲回忆了起来。 难道说，又是前世做的恶? “你说的是谁的事?” 一件往事忽然涌上心头，迷迷糊糊，却让王振东心里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难道说，他这“削发明志”的新发型，还得再短些？ “上周你打王华的事，王华家里已经捅到学校那了，学校肯定要找你的麻烦，弄不好你要被开除，你赶紧想想办法!” 朱小江不知道是不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心泛滥，说话的声音，竟然温柔了起来。 “王华家是县里的，他爸是化肥厂的什么领导，你要小心，这件事可大可……” 王振东的惊诧看在眼里，朱小江又加了一句，满脸的同情。 “小江，我到底对王华怎么了？” 王振东不耐烦地打断了朱小江的话语。 往事如烟、浩瀚无垠，你又能抓住几缕？ “拳打脚踢不说，还把人家的眼睛打青了。还有董小晖，好像还敲诈了王华十块钱！” 看到王振东急了起来，面色难看，朱小江心头一阵得意，表情也是轻描淡写。 朱小江的话，让王振东轻轻吐了口气，原来是记岔了。 往事变的清晰起来，并不是自己后面干的荒唐事，这也让王振东如释重负。 自己作恶不轻，劣迹累累，幸亏自己早些“脱胎换骨”，才避免了许多的蠢事后悔事。 两记不痛不痒的耳光，王华眼睛被打青，不过就一拳而已，还不是自己所为，也没有什么伤筋动骨。 敲诈10块钱，又不是自己亲力亲为，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也不需要替董小晖担心。 现在就看，自己怎样化解了。 “小江，你先进去，我在学校门口吃个早饭。” 王振东看了一眼朱小江，不等他回答，便骑着自行车离开。 “吃，吃屎去！” 看着王振东的背影，朱小江冷冷骂了一句，推着自行车，和认识的同学打起了招呼。 学校大门外两侧，全是卖小吃的摊贩，熙熙攘攘，热闹非常。王振东走了几步，转过头去，远远地看到，朱小江推着自行车，随着其他学生一起，喜笑颜开，走进了校门。 这家伙，果然是煽风点火的两面“神”刀。 补刀的神刀！ 王振东顺着原路，来到距离学校两三百米的公路旁，停下了自行车。 思虑片刻，左右搜寻了一下，路旁杂草从中捡起一块半截砖头，夹在了二八自行车的后座上，王振东就在路边右侧蹲下来，等候起来。 他去学校早，王华应该还没有去学校，这边是学生的必经路段，可以碰上王华。 当然，这都是脑子里的下意识，王振东也是惊讶自己的记忆力。 这到底是精神记忆，还是肌肉记忆？ “振东，你在这干啥?” 王振东还没反应过来，董小晖已经从自行车上下来，站在了他的面前，好奇地看着他自行车后面夹的砖头。 “小晖，我办点私事，和你没有关系，赶紧进学校，好好上课！” 王振东一阵头疼，赶紧站起身来，把董小晖推走。 有这些狐朋狗友在，好事也会给搞砸。 “振东，有事打招呼，整死他个狗日的！” 果然，董小晖走了几步还大声呐喊，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王振东连连挥手，董小晖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看到他进了校门，王振东才放下心来。 “王振东，好好回去上课，别再惹事了！” 几个女生骑自行车经过，好像是同学，其中一个麻杆一样的瘦高女生低声说了一句，匆匆离开。 王振东很有些感触地挥了挥手，并没有站起来。 他的目光，一直向东面搜索。万一这个王华去学校早了，他还得进学校去解决。那个时候，可能就麻烦了。 终于，王振东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想站起来，终于还是没动。 第7章 暴烈的少年 公路上，一个十六七岁，穿着白色短袖、黑色运动短裤、棕色凉鞋的小胖子骑着一辆暂新的“飞鸽”自行车，头上冒汗，夹在清晨的滚滚车流中，向前而来。 小胖子的左脸青紫，左眼乌黑，和他白皙完好的右脸庞对比分明。在他一侧，一个 40 多岁、身穿蓝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三七分头，脸色黑红，表情威严，骑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板着脸向前骑行，和小胖子并驾齐驱。 不自觉地，王振东的目光放在了小胖子脸上，没想到，几十年前的那个少年，如今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王振东站了起来，大声喊了一句。 “王华!” 王振东一眼就认了出来，心里除了小激动，还有几分感慨。 “王振东!” 看到前方路旁虎视眈眈的王振东，王华眼里露出一丝惊慌，自行车马上停了下来。 王华指着路边的王振东，向同样停下车来的中年男子低声说了几句。中年男子脸上浮起一丝怒气，他把车子停在路旁，甩了一下自己的分头，径直向王振东走了过来。 王振东拿起自行车后面夹的半截砖头，面色平静，迎着中年男子走了上去。 什么厂领导，分明就是个普通工人，最多也是个中层领导，这从中年男子的工作服和半旧的自行车就能看出。 要是什么领导，不说汽车，最起码也不会穿半旧的工作服。要真是领导，一个电话，可能事情已经解决了。 这样的人，简单纯朴，没有弯弯绕、两面“神”刀，王振东倒是有些把握对付。 王华跟在中年男子身后，小圆脸上神色慌张。 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了脚步，都是惊讶地看着剑拔弩张的王振东和王华父子三人。 王振东和王华父亲相向而行，距离两米左右，几人都是站住。 “你就是王振东，你拿半截砖头，难道还想打我吗?” 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上扬，眉宇间露出一丝不屑。 要想和他单挑，恐怕这少年还嫩了点。 “王振东，你不要胡来，学校马上会找你算账!” 王华躲在父亲身后，心虚地喊道。 王振东看了看路旁驻足观望的行人，硬着头皮，深深向王华父子鞠了一躬。 他可没有想到，围观的人这么多，场面这么大，他却不得不硬上。 “王叔，我是来向你和王华道歉的，希望你们能原谅我的鲁莽和无知。我在这保证，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说完话，鞠完躬，王振东直起身来，脸色平静，看着眼前的王华父子。 “哦!” 王华父亲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王振东，冷笑道:“你打了我儿子，就想这样蒙混过关，想的也太轻巧了。我也不难为你，咱们到学校那里，看学校……” “啪!” 王华父亲话音未落，王振东拿起手上的砖头，狠狠地砸在了自己头上。 王振东血流满面，周围的人群一阵哗然。王振东只觉得一阵昏厥，但他还是坚持站住了身子。 “王叔，王华，请你们原谅我，如果你们觉得不解气，你们随便打，我绝不会还手!” 王振东感觉到血已经流到了自己的脸上，他不管不顾，把砖头递了过去。 路上的行人，都是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有小女生，惊讶地叫了出来。 “爸，算了，得罪了他，我在学校也上不好学!” 王华低声说道，语气急促，心里面有些害怕。 王振东在学校里可是一霸，手下党羽众多，看谁不顺眼就会欺凌。要是因为自己挨的这几拳头，真的让王振东退了学，恐怕自己也别想在学校混了。 至于被董小晖敲诈10块钱的事情，他还没有给父亲提，其实也不关王振东的事情。 “你这怂娃……” 中年男子怔了怔，显然没有想到王振东性格如此刚烈，手段如此暴烈。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沉声问道: “王振东，你真的能和王华和好，不再找他的麻烦?” 儿子被打，他到学校去，也是为儿子找个公道。现在看到王振东如此做法，显然也是个有性格的狠人，反倒让他心里有些犹豫。 他也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知道这个年纪的暴戾和叛逆，一旦逼他们走上了歪路，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关键是，儿子还要好好上学，最好不要受到影响。 王振东觉得天旋地转，私下里暗暗后悔，自己这一砖头拍下去太猛，挑的也是皮最薄的地方，早知道就轻些。 不过，王华父亲在犹豫，事情似乎有了转机，他自然不会错过。 他本来就要改邪归正，浪子回头。 “王叔尽管放心。这些天我好好想了一下，我不想再浑浑噩噩!” 王振东郑重说道，满脸鲜血，神色狰狞。 “我只想好好上学，好好考大学。绝不会找王华的麻烦。如果你不信，可以观察我的表现，若是我有半点恶行，你可以随时告诉学校!” “爸，相信他！他以前就是尖子生！” 王华父亲还在犹豫，王华在一旁迫不及待地急声喊了起来。 王振东是在校门口的“芳华私家诊所”处理的伤口，30多岁、身材丰满到臃肿、风韵犹存的眼镜女医生手法十分熟练，动作也十分粗鲁，显然此类的手术经历过不少。 尖子生也罢，混混也行，三教九流，头破血流，就得包扎，谁也不能例外。 “愣娃，这一砖拍的倒是挺狠的，你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脑震荡?” 一边给王振东包扎，一头大波浪卷发的女医生一边问道。 “不用，今天还要上课，麻烦你快点!” 王振东不耐烦地说道。事情已经结束，他已经没有了耐心，想要急切地回到校园。 他的脑海里，甚至已经回想起那粗壮的槐树、偌大的操场、简陋的食堂、以及魂牵梦绕的教室。 “看你这后脑勺，就不是个老实娃，哈怂一个，就知道打架生事，不想好好读书，将来要后悔的!” 女医生处理好伤口，拿着剪刀剪断绷带，顺便用剪刀在王振东的头上使劲敲了几下，“梆梆”作响。 “你……” 对方的简单粗暴，让王振东有些生气，但他只能苦笑了一下，紧紧闭上了嘴巴。 在这位女医师眼里，他只是个十几岁的高中生而已。 况且，女人千万不能得罪，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一旦被她们记恨，睚眦必报，实在是不值得冒险。 “咋了，你还想打我不成?” 女医生冷眼看着王振东，根本不在乎他的反应，继续包扎，完全无视诊所里一干人等惊异的目光。 “听姐的话，回去好好读书，不然，将来要后悔的!” 也许是觉得王振东不那么讨厌，女医生的话变的啰里啰嗦，语重心长。 “……姐，谢了，多少钱?” 王振东脸色微红。说实话，诊所的这位波浪卷女医生，他已经没有任何印象，而在他的印象中，他也没有被打的头破血流过，而到这诊所包扎。 看来，他一贯的战绩还不错。 “五块钱，三天以后，记着到时候来换药，换药不花钱!” 终于处理完，女医生扶了扶眼镜，又开始给另外一个妇女看起病来。 “五块钱!” 王振东心里一咯噔，他每个星期的零用钱才两元，而且是每周一领，又到哪里去找另外三块钱。 “不要给姐说你没钱，姐日子不好过，比你还难!” 看到王振东脸上的窘状，女医师脸色一变，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姐，我是说，你先把这两块钱拿着，我去学校找，一会给你把钱送过来。” 王振东脸色发烫，赶紧解释起来。 “收一下钱，医生，谢谢了!”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吭气的王华父亲站了起来，伸手取出一张五元的纸币，递给了女医生。 王华去了学校上课，他却陪王振东过来手术。显然，他也想观察一下，王振东到底怎样，能不能让他放心。 “兄弟，回去和娃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拳打脚踢。这小子有个性，吃软不吃硬！” 大波浪阴沉的脸色马上喜笑颜开，还不忘继续啰嗦几句。 “王叔，多谢了! 你放心，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的!” 王振东心头一热，赶紧说了一句。 “王振东，看你也是个穷汉娃，还是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不要混了!” 王华父亲拍了拍王振东的肩膀，语重心长。 “兄弟，这不是你儿子？” 大波浪一脸的惊讶。 “不是儿子，是侄子，亲侄子！” 王华父亲哈哈一笑，和王振东一起出了诊所，骑上自行车就要离开。 “王叔，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会办到，钱我也会还你!” 王振东冲着王华父亲的背影，大声喊了起来。 “王振东，不要再胡混了！将来会后悔的！” 王华父亲摆了摆手，大声了一句骑车离开，连头都没回。 王振东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年代的人们，还是有些真性情。 目光转向诊所对面树枝掩映的学校，王振东年轻的心脏，“通通”跳了起来。 第8章 白衣飘飘 进了学校大门，大门口宽敞冷清，在校警冷漠的目光注视之下，王振东从校大门最西侧的小铁门进来，正要继续向前，却被校大门内东侧背手冷视、头发稀疏的中年人叫住。 “站住！那一班的渣子，为什么迟到？” 中年人西装革履，三七分的头发稀疏，他站在校门内的水泥斜坡上，冷冷看着王振东，派头十足。 渣子？ 王振东赶紧停下脚步，微微低头，彬彬有礼。 “对不起，老师。骑车摔了一下，不得不在校外诊所包扎了一下。请老师原谅。” “王振东，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叫我校长！你还要混到什么时候？你还想不想上大学？” 中年人厉声喝道，王振东额头冒汗。怪不得校警不吭声，原来是校长亲自查岗。 这校长，看来对自己的情况很是熟悉，但偏偏他没有了什么印象。 “校长，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让校长失望！” 王振东点头哈腰，赶紧做保证发誓。 “记住你的话！赶紧走，马上要上课了！” 校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王振东嬉皮笑脸，推着自行车快步离开。 走了几步，王振东才反应过来。既然校长认识他，怎么还煞有其事地问他是谁？ 这才是装神弄鬼！ 按照记忆中的指引，直行左转，向第一排教室最右的一间教室走去。 秋日清晨，金色的日光高照，欣欣向荣，无限生机，王振东心潮澎湃，很有几分迫不及待。 此时早读课已经完毕，马上就要上第一节课。 按下心头的波动，王振东把自行车停在了教室外面锁上，刚刚直起身来，身后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女声。 “王振东，你终于来了！你怎么又迟到了?” 王振东转过头去，晨曦中，一张青涩的面庞，映入了他的眼帘。 女孩拿着一本书，身材苗条略显单薄，面容清秀，五官精致，米色的确良裤子，白色的衬衫，白色的球鞋，马尾辫用皮筋扎起，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着一丝红晕。 干净的脸庞，清澈的眼眸，一丝少女才有的羞涩，阳光透过树枝照在女孩身上，斑驳迷离，王振东心头颤动，恍然若失。 那一种年少时懵懵懂懂的感觉，一瞬间，全回到了他的身上。 “王振东，王振东，醒醒!” 王振东的发呆，让宋欣欣的脸色更红，她不由自主声音大了一些。 “宋欣欣，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在梦里!” 王振东如梦初醒，嘴里不由自主叫了出来。 宋欣欣，他的高中同班同学，南郊中学的高材生，最后考上了交通大学，出国留学，嫁给了一名米国人，后来离异，定居在了大洋彼岸，联系很少。 虽然后世销声匿迹，王振东却是知道，当时的南郊中学，有大名鼎鼎的“四大名捕”一说。 四大名捕，可不是什么男生，而是四个色优或艺优或色艺双全的女生，因为捕获无数男生芳心，而被称为“四大名捕”。 四大名捕之首，就是眼前清秀脱俗、才色俱佳的宋欣欣了。 莫名地，王振东想起一句生活和电影中的名言来。 “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 在他的记忆里，这位宋欣欣同学，次次都是学校荣誉榜上的前三位，能考上全国重点的交通大学，也足见这位女学霸的实力。 明明可以靠颜值笑傲人生，偏偏要以实力征服世界，羡慕嫉妒恨，偏偏是人家的孩子。 各种念头奔涌而入，王振东有些头疼，他定了定神，低头鞠了一躬。 “原来是你！不好意思，宋欣欣同学！” “油嘴滑舌。不是我还能是谁。” 宋欣欣脸色通红，哪里知道王振东脑子里想的东西。 不过，王振东能不旷课，已经让她意外和高兴了三分。 “宋欣欣同学，我说的是实话。想不到还能见到你，我真的是喜欢的非常!” 金色的清晨，金色的阳光，清新的空气，美丽的少女，王振东感慨万千，由衷地笑了起来，感情真挚，里面不掺杂一丝暧昧。 岁月如杀猪刀，能够看到少年时的故人，无论怎样，都是一件让人惬意的事情。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是地球，又不是火星!” 宋欣欣看了看周围，也许是好意，终于鼓起了勇气。 “王振东，凭你的底子，考上大学没有问题，收心!” 她没有想到，大清早的，王振东会说出一大串奇奇怪怪的话来，这让她感到诧异，又有些亲近。 他们一起从高一上到高三，眼看着王振东从一名品学兼优的“学霸”，变成了泯然众人矣的“学渣”，她内心的失望也是无法掩饰。 在她眼里，倔强而有才华的王振东，绝不应该是今天这个样子。 除了是曾经的学霸，王振东长得也够俊朗，棱角分明，所以他的那些放荡不羁的外露，在宋欣欣的眼里，反而变成了个性和愤世嫉俗。 “宋欣欣，谢谢你。我王振东色艺双绝，前程万里，我不会让所有对我有企图、想趁我落魄潦倒包养我的美女得逞的。” “王振东，你头上是怎么了，去参加伊拉克战争了?” 宋欣欣毫不理会王振东的油腔滑调，她也已经司空见惯。 她看着王振东头上的绷带，一副岛国武士的味道，就差写上“必胜”二字，眼神中有一丝诧异，有一丝失望。 县里三所好的高中，西郊中学被称为“情场”，是少男少女们谈恋爱的地方；东郊中学被称为“赌场”，打麻将、打扑克盛行；至于南郊中学，则被称为“战场”，显然是因为打架斗殴十分猖獗的缘故。 分别被称为赌场、情场和战场，自然是夸大其词、夸夸其谈的关系，但也反映出了各个学校的一些情况和特点，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不用问，王振东这种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一定是又和人打架了。 不，确切地说，他又把别人给打了，不过自己挂了彩而已。 “没有了，这是自己拍的自己，兴之所至，闹着玩的。” 王振东想解释，却没法说出事实的真相，只有尴尬地一笑。 这样的“自拍”，后世放在抖音上，绝对会流量无数，也会被人称为哗众取宠，或者封杀。 “兴之所至? 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了。” 宋欣欣看着王振东，眼里都是惊诧。 “什么成了真的了?” 王振东大吃一惊，校外发生的事情，这么快就传遍学校？ “王振东，你要从头来过，我也是亲眼目睹。别闹了，现在已经是高三了，你就别干那些无聊的事了，不然真就成了伤仲永了!” “伤仲永!”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惹得班级里许多同学都向他们看了过来。 现在回忆起来，好像那个时候，很多同学对他都是敬而远之，而宋欣欣对他，似乎是有些青眼有加。 王振东也知道，心里面千万别多想，那只是少男少女心中懵懵懂懂的情愫，千万别自作多情，害人不利己。 “亲眼目睹？你不当我是白痴软蛋，没骨气？” 王振东看着宋欣欣黑白分明的眼珠，开了一句玩笑。 “能够悬崖勒马，俯首帖耳，你王振东，真的是出人意料啊！” 宋欣欣摇摇头，眼神清澈。 “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如果你还不好好学习，辜负的是你自己。” 说了这么多话，宋欣欣本想快点进教室，可是看到同学们惊奇的目光，她反而继续停在教室门口，和王振东交谈了起来。 少男少女的心事，懵懵懂懂，又有几人能够明白? “王振东，你如果功课上有什么不会的地方，以后可以直接问我。” 宋欣欣的声音低微，王振东从她的脸上，感受到了一股少年才有的心情，懵懂和喜欢。 “只要不被包养，不要求三陪，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王振东爽朗地回到，没有任何矫饰和做作。 “又开始疯言疯语。你真的会改头换面？” 宋欣欣摇了摇头，心里甜蜜蜜的。只是不知道，王振东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你这样的学霸放着不用，那岂不是太浪费了!” 宋欣欣有些惊诧。平日里倔强自负、放荡不羁的王振东，怎么今天变得如此爽朗和随和？ “真的吗?” 王振东可以套近乎的话语，让宋欣欣有些心慌，心里面却是高兴。 王振东恭维人，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那么你呢，你会好好学习吗?” 下意识地，宋欣欣问了回去。 “事关大好前程，金钱和美女，我当然会好好学呢!” 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又吸引了一顿羡慕的目光，而宋欣欣又脸色发红，王振东脸上一红。 他发现，一碰到漂亮的女孩，他就开始风言风语了。 狗熊掰棒子，狗改不了吃屎。 “放心，我已经“从头做人”了。我的目标也是上大学，谢谢你了!” 不管是狗还是狗熊，此时此刻的王振东，人生目标准确。 “一言为定，咱们一起努力!” 宋欣欣一阵惊喜，偷偷扫了一眼教室里男女生羡慕的目光，抬头挺胸，目不斜视，迈步进了教室。 这一波狗粮撒的…… 王振东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入神。 好一个白衣飘飘的年代。 第9章 总有意外 王振东进了教室，目光扫过一排排青涩的脸庞，试图认清楚教室里每一位曾经的同窗，有些人让他感慨万千，有些人多看了几眼，却还是模模糊糊。 眼光瞥到那个细高个的女生，正是早上他在校外等候王华时，向他打招呼的女同学，想不到她竟然是宋欣欣的同桌。 “谢谢！” 王振东向细高个女生点点头，然后在周围同学的注目礼中，在许多男生羡慕妒忌恨的眼神里，抬头挺胸，一路直行，直奔最后一排，完全是下意识的记忆。 最后一排，角落，王振东的座位！ 这座位倒是和王振东的表现匹配，绝对称得上相得益彰！ 王振东暗自嘀咕，他上高一时，似乎是坐在前几排。看来现在的这个座位，是有人故意为之。 桌面上已经落了灰，可见自己的“勤奋”程度。早有同学递过抹布，王振东接过，仔细抹干净，坐了下来。 王振东刚把书包放到桌上，还没有来得及欣赏一下自己的“老巢”，和周围的狐朋狗友叙叙旧，感伤一下，有人在教室门口大声喊了起来。 “王振东，你出来一下!” 王振东抬起头来，教室门口，一个身材魁梧、脸色又黑又难看的男子，正在冷冷看着自己。 王振东下意识心里一“咯噔”。他模模糊糊知道，这位黑脸猛男，好像是学校的校警，而且是校警们的队长。 一切都是如此迷糊，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认识，而且印象越来越清晰。 此人姓张，名字吗，实在想不起来。 校警身边，一个耷拉着脑袋的身材苗条、相貌清秀的女学生，女学生旁边，则是一个四十多岁、衣着得体、脸色同样难看的中年妇女。 “张老师，你是在叫我吗？” 不自觉地，王振东脱口而出。 他有些记不起来，门口这位姓张的校警队长，到底做过什么事情，为人如何。 潜意识里知道，此人姓张，好像有一个漂亮的女儿。 当年胡混，高三过了，他转学复读上了大学。母校的牛鬼蛇神，早忘的一干二净了。 “王振东，废什么话，赶紧出来!” 张自力脸上一阵不耐烦，王振东在同学们的又一次注目礼中，低头出了教室。 难道说，除了和王华的过节，还有和其他人的? 早上的这一闷砖，自己是白挨了? 王振东跟着校警离开，教室里平静的气氛被打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狗改不了吃屎，又被校警抓去了!” 吴海峰得意扬扬，大声说了出来。 “调戏良家妇女，王老大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另一个二流子学生杨小贵，也是兴高采烈，大声附和。 “弄不好被抓到派出所，关个十天半个月，最后被开除！” 有女生看热闹不怕事大，赶紧小声附和了起来。 “这也说不定，要是人家王振东见义勇为，女生来个以身相许，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吴小峰不徐不疾，慢吞吞地说道，白净的脸上人畜无害，惹起周围学生的一阵哄笑。 王振东孤芳自赏，放荡不羁，做事从来不顾小节，偏偏学校好多女生喜欢他，这让他们除了羡慕嫉妒之外，还有无法消除的恨。 毕竟，能得学校女生的青睐，可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就会在背后说! 王振东回来了，有种就当着别人面说!” 教室后面另一个角落的朱浩然，猛然大声发作了出来。 教室里先是一静，随即有人大声回道: “不用我们当面说，王振东肯定是要被送进派出所了，自有警察和他说话!” 原来又是吴海峰恼羞成怒，不甘失败顶了回来。 “你放屁! 王振东回来，我会告诉他是你说的坏话，你等着!” 朱浩然不依不饶，指着吴海峰，大声回道。 “告就告，谁怕他王振东!” 吴海峰嘴里这样说，身子却是坐了下来，气势上弱了七分。 不要说王振东，就是他那些狐朋狗友，个个凶神恶煞，下手没个轻重，想起来都让人胆战心惊。 “难道他是天王老子，说两句都不行?” 另一个吴小峰低声嘟囔着，似乎还不心甘。 “吵吵吵，你们还让不让人上课了？” 宋欣欣把课本往桌子上猛地一拍，怒容满面。 “就是，人家王振东，可从来不欺负女生！” 瘦高个女生附和着宋欣欣，也为王振东说话。 “都安静，老师来了!” 班长刘为朝站起身来，朝着教室里的同学们使劲摆手。 教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老师进入教室，一场争吵就此结束。 宋欣欣烦躁地看了看教室外面，王振东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这个王振东，可别真搞出来什么乱子。 “王振东，听孙莉莉说，她被校外的混混纠缠，是你赶跑的那几个混混?” 校警办公室里，张自力看着眼前日本武士般包扎的王振东，目光阴冷，一口浓烟喷出。 “张老师，先把你那个烟熄了，太呛人了! 我可是伤员，这也不是战场!” 王振东捂住了鼻子，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张自力，公共场合抽烟，也太没有功德，太不懂得尊重周围的女士了。 张自力的话，让王振东脸色一下子变的轻松。 “战场? 这个绰号，好像就是你们这些渣子搞出来的。你还有脸说?” 张自力缩回右腿，作势要踹王振东，王振东赶紧退了一步。 “张老师，你是人民教师，要有公德心，这有两位女士，你要怜香惜玉!” “臭小子，管的挺宽，一套一套的! ” 张自力瞪起了一双牛眼，刚要发作，看到旁边的孙莉莉母女都是捂住了鼻子，便伸手在旁边黑乎乎的可乐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 “王振东，你是不是跟那些混混们一起，搞什么英雄救美的把戏? ” 王振东一愣，扭头看了一眼旁边一直低头不语的短发女生。 说实在话，有很多事情，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你是孙莉莉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得还我清白啊!” 王振东打着哈哈，向一旁的女生问道。 刚才张自力提到了孙莉莉，应该是这个女生没错。 “张老师，不是这样的，我被几个臭流氓骚扰，王振东看不过去。” 孙莉莉对王振东印象显然不错，开始为王振东辩解起来。 “那你看清楚没有？是校外的还是学校的？” 张自力瞪了一眼王振东，显然对孙莉莉的答案失望。 “有个年龄挺大的，有二十七八岁，几个流氓都叫他狼哥。” 孙莉莉回忆着说了出来，张自力记了下来。 “狼哥？你能不能说一下他的特征，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张自力拿起日记本，目光看向了孙莉莉。 “寸头，身高 1 米 75 左右，手背上还有个纹身。” “纹身是什么样子？有没有……” 张自力要继续问，被中年妇女不耐烦打断。 “算了，我不追究了!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到教育局去告你们! 学校里到处都是流氓渣子，你们算什么重点中学？” 中年妇女开口，面色阴沉。? “社会风气不好，学校也没有……” 张自力脸上一红，还要争辩，又被中年妇女一口打断。 “张老师，算了，到此为止！” 中年妇女说完，冷漠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王振东，拉着女儿，就往门外走去。 “谢谢你，王振东!” 孙莉莉脸色发红，一边向外走，一边向王振东回头喊道。 王振东微笑着挥挥手，尽量让自己的笑容迷人些。 “你还有脸笑! 学校的脸，都让你们这些流氓渣子给丢尽了！” 张自力对着王振东，脸色沉了下来。 “张老师，我见义勇为，你应该给我发点奖金。” 王振东岔开了话题，笑意盈盈，尽量让自己显的可怜一些。 “发点奖金，给你 50 脚，行不行？” 张自力冷笑一声，又点起烟来。 “说说，你打了人家王华，王华为什么不敢告你?” 王振东心头一颤，果然还是这件事情。 自己不是已经私了了吗，怎么张自力还是抓着不放? “朝闻道，夕死足矣。” 王振东沉默片刻，在张自力就要瞪眼睛前，赶紧开口。 “张老师，你要是抓着这件事不放，社会上就多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混混。你要是高抬贵手，明年重点大学的新生里面，就一定有我王振东一个。” “你，重点高校的大学生……” 张自力冷笑一声，刚要讽刺几句，看到王振东郑重其事的样子，话卡在了喉咙边。 这小子，以前似乎真是学校的学霸。 “王振东，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对于王振东来说，他有机会重新来过，那是上天的恩宠，由不得他不珍惜。 “张老师，是不是真的，你拭目以待就是了。” 张自力眼神闪烁，王振东微微欠身，低声一句。 “陛下，微臣告退。” 张自力不自觉点了点头，王振东飞快离开。 张自力抽烟，望着墙上的日历发呆，忽然回过神来。 自己怎么跟着王振东的思路走了？还不知不觉把人放了? 这小子，一套一套的，把他都唬住了。 第10章 课堂 王振东进了教室，向着讲台上眉头紧皱的老师弯腰鞠了一躬，然后在同学们的又一次注目礼中，匆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打开课本，安心听起课来。 宋欣欣脸色温和了下来，也专心致志听起课来。 吴小峰和吴小峰对视了一眼，都是看出了各自眼中的失望。 阳光灿烂，照着教室讲台处的一角，亮与暗分明。 “the tip of the iceberg，你们谁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吴杰看着下面稀稀拉拉几个举手的同学，目光停留在了没有举手的王振东身上。 “王振东，你来回答一下。” 他倒要看看，这个曾经的学霸，是不是还有几分功底。 “是，吴老师。” 王振东不得已，站了起来。 这词语对于自己，不过是小儿科，有点侮辱自己的智商。 要不然，自己后世几十年就白混了。 宋欣欣暗暗叹息一声，低下头来。 这篇英文科普文章如此复杂，王振东又刚刚进了教室，哪里能够回答上来。 吴小峰也是嘴角上扬，暗暗冷笑。 这个土包子，半学期没好好学，大概都不知道 iceberg 是什么意思？ 朱浩然紧紧低下头去，生怕下一个，老师就会叫到自己。 “the tip of the iceberg，这句话是冰山一角的意思。比喻显露出来的只是极小的部分，大多数的还没有发现或被揭露。结合上下文，是说在科学技术发展方面，人类发现的极其有限。” 在同学们失望或惊异的眼神当中，王振东一字一句，清晰地解答了出来。 “很好! 王振东!” 吴杰赞赏地点了点头，却用英语直接问了起来。 “王振东，你的头是怎么回事?” 对于干外贸、开外贸公司起家的王振东来说，国内外的交易会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次，还骗过欧美女郎芳心，英语口语，那是50的纽约口音，外加30的伦敦腔，还有20的毛里求斯范。 “吴老师，是个意外，正好削发明志，重新开始！” 王振东也用英语回答，没有丝毫的磕磕绊绊。 “王振东，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要努力啊！” 吴杰眼露惊诧之色，他示意王振东坐下，又继续了自己的讲学。 “我去! 哥们，牛逼!” 一旁的朱浩然如释重负，冲着王振东低声说道，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王振东摆摆手，开始听课。 即便是后世，他也是坚持看英文报纸，这样的文章对他来说，实在太过于轻松。 那口语，就更不用说了！ 教室里许多学生都是偷偷打量了一下王振东，就连宋欣欣也是满眼的不可思议。 这个王振东，虽说是尖子生，这藏的也太深了！ “振东，你爸来了!” 下课时间，王振东还趴在桌子上做题，朱浩然指着窗外，提醒起了王振东。 “爸，这么远的路，你怎么来了？” 王振东出了教室，看到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的父亲，不由得有些惊诧。 学校距离父亲干活的地方，足足有 10 里地，也不知道父亲是走路来的，还是搭乘班车。 “刚开学，爸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父亲的脸上虽然挂着汗水，但心里却是高兴，刚才他从玻璃外面看到，自己的儿子专心致志，看样子真的是浪子回头了。 注意到儿子头上的绷带，父亲一下子惊慌了起来。 “东子，你这头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打架了？” “爸，没什么。骑自行车的时候和别人撞了一下，一点小伤，对方非要包扎，我也没办法。” 王振东面不改色，轻声辩解。 “爸，你放心，不是打架。这么远的路，你要注意身体，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王振东的话发自肺腑，感情真挚。 一再追问，确定儿子头上没事，也不是打架斗殴，父亲才连连点头，放下心来。 “你大伯今天过来找我，他本来要来学校看你，单位上临时有事，就急急忙忙走了。” 父亲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崭新的 10 元人民币，塞给了王振东。 “这是你大伯给你的 30 块钱，让你留在身上花。还有这个……” 父亲塞给王振东一个布袋，里面咣咣铛铛作响。 “这是你大伯给的几罐肉罐头，还有水果罐头和汽水，他让爸叮嘱你，一定要好好读书!” 布袋捧在手里，王振东觉得沉甸甸的，眼眶发红，眼睛有些湿润，他却没有推迟。 大伯对他的恩情，一辈子也报答不完。而对他和父亲最好的报答，就是读好书。 父亲离开，王振东冲着他的背影频频挥手，恍然若失。 教室里面，宋欣欣看着手里捧着布袋，痴痴呆呆，眼眶发红的王振东，心头也是感动，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这小子，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 “土里土气的穷光蛋，真是恶心!” “就是，一身脏兮兮的，让人看着难受!” 吴小峰和吴海峰的对话，惹来前排宋欣欣的一声冷嗤。 “稻花香里说丰年，可惜了衣冠禽兽!” 宋欣欣的同桌杨雨晨也是板起脸来，说话毫不留情。 “父子情深，羡煞旁人，有些人天性凉薄，羡慕嫉妒恨，这辈子怕是得不到了!” 二吴立刻销声匿迹，再也不敢吭声。 王振东收拾了一下心情，正要进教室，看到远处熟悉的肥胖的身影，大声叫了起来。 “王华，等一下!” “王振东，咱们俩的事不是了了吗？你又要干什么？” 看到王振东过来，王华停下了脚步，白皙的胖脸上，全是惊慌。 “王华，有没有5块钱？” 王振东的话，让王华一下子变了颜色，他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币，递了过去。 “就剩下5块钱了，给我留下一块钱吃饭?” 王华可怜巴巴，王振东一愣，随即哈哈一笑，把两张 10 元纸币递了过去。 “王华，早上你爸帮我付了 5 块钱的医药费，我这是还他的。还有董小晖向你拿的 10 块钱。咱们俩的事情已经了了，你就放心!” 王振东转身离开，王华拿着两张10元的纸币愣了半晌，摇了摇头进了教室。 经过宋欣欣座位旁，王振东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一瓶橘子罐头。 “宋欣欣、杨雨晨、曹小雅，这是请你们几个女生吃的，不要客气。” 杨雨晨的位子紧邻过道，她赶紧笑着接了过来，谢了一声。 “王振东，我代宋欣欣和曹小雅，谢谢你了!” 宋欣欣的脸上，一下子红了半边。 王振东的目光从吴小峰、吴海峰二人的脸上扫过，二人都是低下头来。 “大嫂都给了，咱们肯定有份!” 看到王振东走了大踏步过来，朱浩然满面笑容，赶紧站了起来。 以自己和王振东的关系，自己肯定能分到一杯羹。 “哎，振东，还有我呢！” 看到王振东径直走了过去，目不斜视，也没有在自己这里停留，朱浩然不由得急了起来。 “瞧你小子那点追求，下课再吃！” 王振东眼神示意了一下，朱浩然向前看去，原来代课老师已经走了进来。 朱浩然做了个鬼脸，遗憾地摇了摇头，和其他同学一样，打开了书本。 中午，刚一放学，朱浩然和赵向前等几个男生就跑了过来。 “可以啊，王老大，一口鸟语，里里的，哥们我一句都听不懂！” 朱浩然嘴里说着，“砰”地一声拧开了王振东递过来的水果罐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了口中。 “振东，你这可以啊！英语有什么窍门，快说说！” 另一个同学刘树贤，也是羡慕地问道。 王振东刚要推辞，赵向前夹了一块橘子放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慢慢说道。 “中国人，汉语都没学好，学什么英语，舍本求末，这不是丢中国人的脸吗？” 朱浩然嘿嘿一笑，王振东不以为然，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赵向前，愤世嫉俗，又是巨富人家，口无遮拦，却没有恶意。 “寒门学子，要参加高考，改变命运，英语不得不学啊。” 王振东幽幽说道，不知不觉，唾液横飞。 “应试教育，英语只不过鲤鱼跃龙门的“敲门砖”。应试化的英语教学，背离了英语教育的初衷。现在学的英语，即便是上了大学，又有几个人会用，走上社会，那就更不用说了。不过，若是高考取消了英语，从大学再学英语，似乎太晚了些……” “上厕所了！吃饭！” 朱浩然一阵头痛，放下罐头瓶，赶紧逃离。 “朱浩然，等等我，我也去放一下水！” 赵向前也是快步跟上，大步流星。 “记住了，进厕所前，把嘴里的橘子咽下去！” 刘树贤冲着朱浩然二人的背影大声喊道，转过头来，推了推眼镜片，依然是不屈不挠。 “振东，真没有学习英语的诀窍？” “刘树贤，我也只是会几句口语，成绩还没有你好。你就不要难为我了。吃饭去！” 王振东说完，收拾起了东西，刘树贤无奈走开。 王振东看了一眼课本后密密麻麻的单词，轻轻摇了摇头。 会说看的懂，却不能写完整单词，的确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第11章 青春 无处安放 下午第二节课，金凤习习，黄叶堆损，操场一角，葱笼的树荫下，几个少年聚成一团，怪笑声不断。 有人吞云吐雾、故作潇洒，有人四处打望，遇到夹着书本经过的女生，怪声或口哨骚扰。女生们或横眉冷对，或面红耳赤，或低头逃离，惹起少年们的一阵议论和哄笑。 这些少年里面，许多都是寒门学子，他们中许多人，父母疏于管教，或者说缺乏对他们的关心关爱，以至于他们浑浑噩噩，无所事事，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他们在校园里拉帮结派、标新立异，打架欺凌，大多数人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已，并没有什么目的。 其实他们心里，缺的就是一份关注。 天南海北，谈着谈着，话题不由自主赚到了王振东身上。 “你们说，王老大真的要考大学吗？” 人群里面，高大外向的陈小卫首先开口。 一众少年都是安静了下来。他们这一群人，王振东是老大，没有了王振东，就没有了凝聚力，一盘散沙。 “王老大当众认了怂，金盆洗手。以后，恐怕见不到他了。” 薛平安吐出一口烟来，幽幽一句。 “王老大以前是尖子生，拿奖状拿到手软。他要想考大学，肯定没问题！” 张抗美学习差，对尖子生的王振东，由衷地佩服。 “抗美说的没错！高三 2 班是重点班，王振东在里面都是数一数二。他要想考大学，重点都不是问题！” 又有两个少年羡慕嫉妒，接着说了出来。 “王老大会弹吉他，会拉二胡，球又踢得好，学习上更是没说的，他和我们这些渣子，怎么能一样？” 王健康自嘲地说道，吐出一口浓烟。 他家里兄弟姐妹有4个，能让他混完高中就不错了。至于考大学，他自己都没想过。 “文战国怎么也没来？” 有人突然问了出来，惹起众少年一片东张西望。 “文战国家里就他一个，父母都是工人，把他看得像宝贝一样。前几天因为文战国打架的事情，他父母来到学校，他妈当着同学老师的面给他跪下，求他好好上学，你说文战国能不消停两天吗？” 薛平安这个问题少年，又是懒洋洋开口。 他家里虽然兄弟两个，但他父亲早逝，母亲招人上门，继父对他兄弟不冷不热，心高气傲的薛平安，自然不会给他的继父好脸色看。 至于学习，自然而然，也就抛之脑后。 “王老大和文战国都走了，以后拿什么和张小伟斗？不如散了算了。” 有人心灰意冷，直接说了出来。 张小伟的“13兄弟”，不但人多势众，而且和社会上的青年有瓜葛。如果没有王振东坐镇，他们还真不是张小伟一伙人的对手。 “张小伟这伙人，这几天怎么没有看见？” 张抗美好像想起了什么，惊讶地问道。 学校最近几天消停了许多，原来是张小伟一伙人不在。 “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偷了东西去销赃了！整天花天酒地，钱从哪里来？” 陈小卫脱口而出，嘴角不屑地上扬。 张小伟这些人，天天下馆子，啤酒饮料，他们哪里来的钱，明摆着的事情。 “王俊杰最近也没有冒泡。” 张抗美说着说着，指向了另外一个“社团”。 王俊杰是学校里面另外一个帮派“春秋五霸”的老大，和张小伟、王振东两方三足鼎立，下面也有二三十人。 “王俊杰这两天一直在西郊中学，听说他正在泡一个西郊中学的女生。这小子外号“情种”，女朋友三四个，有些手段。” 一个少年的羡慕刚表达完，薛平安迫不及待接上了他的话。 “听说王俊杰吃饭的钱，都是那些女生帮他掏的。原来以为他有几把刷子，原来只是个吃软饭的。要是打架，“春秋五霸”不会让女生出马？” 薛平安的话，让一众少年都是哈哈笑了起来。 贬低别人，抬高自己，从中找到乐趣，也是他们消遣的一种方法。 “董小晖，王老大和你关系最好，你看他会不会回来？” 目光转向闷声不语，只顾门头抽烟的董小晖，陈小卫眉头一皱。 “是啊，振东要是不回来，咱们就得散了！” 薛平安也是大声说道，加入了进来。 在他们心里，王振东敢做敢当，打架心狠手辣，做事又讲义气，有他在，大家就有了主心骨。 “振东这个人……” 董小晖心里面有些失落，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上星期六河边约战，王振东忽然认怂，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也许就是真正的王振东。 “振东做事情，很有主见，他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轻易更改。再说了，考大学是好事，他既然能考上，咱们也就不要打扰他了。” 他和王振东从初中就认识，6年的友谊，王振东是什么人，他自然比其他人更了解。 “老大洗心革面，咱们这些渣子怎么办啊？” 薛平安抽了口烟，吐了一个烟圈，可惜不太成型。 “薛老大，要不你也去考大学得了？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是那块料吗？” 陈小卫戏谑地看了一眼薛平安，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 “老子是不是那块料，关你屁事！老子现在就去考大学，不行老子再复读！” 薛平安恼羞成怒，当即发作了出来。 “你是谁老子？你再说一遍！” 陈小卫也不示弱，脸色铁青，立刻站了起来。 “再说一遍咋了？要单挑到校外去！” “谁怕谁，现在就去！” “狗咬狗，让外人看笑话？” 董小晖黑着脸上前，分开了剑拔弩张的二人。 “好了，好了！没什么事，都踏马散了！” 薛平安和陈小卫被拉开，一众少年无精打采，各自散开离去。 董小晖眉头紧锁，他扔掉手里的烟头，把烟头踩熄。 “小晖，能不能……” 少年们三三两两离开，陈小卫把董小晖拉到了一边。 “你要多少，我想个办法。” 看到陈小卫尴尬的表情，董小晖不想拒绝，点了点头。 “够意思！” 陈小卫马上喜笑颜开，伸出两根手指头。 “20块钱，等我有了钱，马上就还！” “20块钱！” 董小晖吃了一惊，脸上显出为难之色。 “10块钱也行！我借了不少钱，得还人家！” 陈小卫马上变了条件。以董小晖的家庭条件，20块钱似乎不太现实。 “好，我想想办法，等我消息。” 董小晖点点头，和满脸笑容的陈小卫一起，勾肩搭背，向着食堂的方向而去。 通往食堂的三岔口，草坪上，一颗粗树下，几个流里流气的少年正在说笑，看到是董小晖和陈小卫过来，几个少年纷纷围了过来，领头的正是王振东等人的死敌张小伟。 “董小晖，站住！” 看到董小晖二人脚步不停，向食堂而去，张小伟脸色一沉，小跑几步，挡住了去路。 “好狗不挡路！不要挡人吃饭！” 董小晖看了一眼张小伟几人，就要绕开。 各团体之间水火不容，针锋相对，就如非洲草原上的动物，弱肉强食，毫不退让。 “他马的还这么牛！你们王老大都认怂了，你们几个虾兵蟹将，还张狂什么？” 小光头李涛，指着董小晖，厉声喊道。 他长的乖巧，那张本是青春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戾气。 “哎，是不是欠揍啊！” 另外一个高头大马的二愣子刘刚，指着陈小卫，气势汹汹，犹如熊大熊二一般。 不过，陈小卫、董小晖这些人，偏偏不鸟他。 “王老大要考大学，才不会和你们一般见识。你以为王老大怕你们，我呸！” 陈小卫附身抓了一块板砖，毫不畏惧，也不顾砖上面的脏泥。 “董小晖、陈小卫，你们王老大怂了，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张小伟夹克里的白衬衫敞开三颗纽扣，胸前的排骨隐隐可见。 “敲诈勒索，偷鸡摸狗，这样的钱，我可不敢用！” 董小晖冷冷一笑，和陈小卫站成并排。 “想要我们服你，你也得有哪个本事！张老大，你不会只有诈钱偷盗的本事？” 陈小卫的话，让张小伟的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 “给脸不要脸，踏马的是不是找死？” 恼羞成怒之下，张小伟厉声骂了出来。 “伟哥，说那么多干嘛，动手！” 光头李涛说完，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匕首，招呼了一下熊大刘刚，就要动手。 没想到这些人还带有家伙，董小晖和陈小卫都是吃了一惊，各自退了几步，凝神以待。 “马的，老子今天让你们躺倒医院里去！” 张小伟也是拔出了一把水果刀来，脸上红白不定，显然动了真怒。 “张小伟、李涛，打架斗殴，屡教不改，学校正在找你们，还敢在学校里作恶！” 远处校警的声音传来，张小伟、李涛几人掉头就跑，很快到了学校的东围墙下，几人快速上墙，消失不见。 陈小卫赶紧扔掉了手里的砖头，和董小晖快步离开。 二人逃了二三十步，拐了弯，看到校警并没有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有校警出现，不然，今天可就要吃亏了。 第12章 积怨 王振东自然不会了解，因为自己的缺席，而导致学校一大社团“振东帮”的土崩瓦解，他全身心地投入了学习，尽力让自己跟上高三的节奏。 大江奔流的年代，一介寒门子弟，他却只有暂时埋头苦读，度过这黄金一般的10个月。 没人脉、没资金、没有规划的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去积累。 关键是，他需要什么样的人生？财富只是一种体现，而不是最终的目的。 三更灯火五更鸡，埋头苦读，弥补一下人生的缺憾，似乎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可现实，往往会制造一些事端，来考验你的不完美。 一场秋雨一场寒，何况是西部省地区，早晚温差大，白天温度尚可，一到夜幕降临，可不暖和。 尤其是这个年代，没有空调，教室又不能用烤热的电炉子之类，暖水袋是女生的专利，男生自然没那么矫情，只能是充硬汉了。 晚自习，王振东正在做题，窗外的敲玻璃声响起，他看了看窗外有些陌生的脸庞，站起身来，懵懵懂懂，打开了教室后门。 “你找我？” 十四五岁的少年虎头虎脑，身材偏矮，有些敦实，似曾相识。 “东子哥，有人到我们班诈钱，我的五块钱也被诈走了。你给说说看，能不能把钱给弄回来？” 少年哭丧着脸。看起来，他和王振东认识，看样子，他也认为，王振东能把他的钱给要回来。 “我学习太忙，你是……” 王振东一阵头疼，这少年如此熟悉，他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东子哥，求求你了！要不然，我这一周只能借钱了！” 少年说来说去，苦苦哀求，王振东看了他半晌，额头冒汗。 这小子，不就是他的表弟胡国智吗？ 这小子后来长成了一米八几的大个，英武不凡，但现在少年时的样子不过一米六出头，又稚气未脱，难怪他一时认不出来。 来到胡国智高一年级的那一栋楼，王振东和懵懵懂懂的表弟远远停下，躲在阴影处，观看着远处教室外发生的一切。 五六个高年级男生站在教室外边，一边敲着窗玻璃，一边让里面的低年级学生出来。叫出来的学生们恭恭敬敬，从口袋里掏出东西，递给高年级的男生们，才被放走。 一个学生出来又回去，紧跟着另外一个学生又出来，周而复始。 王振东微微摇了摇头。他不用看也知道，学生被叫出来，要交保护费，不然等待他们的，就是欺凌和拳打脚踢。 还好，这些人从不敲诈女生，这也许是他们大男子主义的体现。 看向那敲诈的五六个高年级男生，王振东暗暗叹息。 不是冤家不聚头。几个领头的男生，张小伟、李涛、刘刚等等，正是他的宿敌。 “东子哥，你是不是怕他们？” 黑暗中，看到王振东沉默不语，胡国智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 “小智，你跟我过来。” 二人来到另外一栋楼的晦暗不明处，借着教室里的灯光，王振东掏出口袋里的所有钱来，数了一下，取出两张毛票，递给胡国智。 “小智，这三块钱先拿着用，哥没有多的。被敲诈的钱，就不要想了。” “东子哥，就这样算了？” 胡国智拿着几张毛票，满脸的愕然。 要是这样，他还来找表哥做甚，直接借钱不就行了。 “小智，哥不想惹事了，哥要考大学。你明白吗？” 王振东的话意味深长，却是肺腑之言。 “那好，东子哥，你带我去找校警，向校警报告，不能让他们想干啥就干啥！” 胡国智苦着脸，拉住了王振东的胳膊。 “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吗？” 王振东无可奈何，半推半就。 说实话，他不想和张小伟们有半毛钱的关系。 “东子哥，我刚来学校，不熟！” 胡国智在前，拉着王振东就走。 王振东看了看只有百米的灯火明亮的校警办公室，终于没有拒绝。 二人到了校警办公室，详细说明起了情况。 “都过去！” 张自力站起身来，抓起了墙上挂的警棍。 校警办公室对面的医务室墙角，两个负责放风的男生看到校警们拿着警棍，气势汹汹出来，后面跟着王振东，他们扔掉了手里的烟头，向着高一年级的教学楼方向撒腿跑去。 校警们还没有到高一年级教学楼，张小伟一伙人已经逃出了老远。校警们忙活了一阵，鸡飞狗跳，终于是无功而返。 至于王振东，从校警办公室出来后，就回了教室。 不知不觉已经是星期五，中午饭时间，王振东夹着饭盒，手里拿着书，一边看一边向前。 抓紧时间，一分一秒，这已经是他的标配。 学校有两个学生食堂，教职工食堂则是单独设立，在另外一个方向。除了教室，食堂是最为热闹的地方，一丘之貉，打望女生，吃完饭一起各自活动，食堂是聚首的好地方。 还没有走到食堂，路旁的草坪里，一大群围观者聚成一个大圆圈，里面喝骂声不断，似乎在发生着什么事情。 王振东好奇地看了一眼，不由得怒火中烧。 圈子里，草坪上，陈小卫被两个流里流气的少年按在地上，一个熟悉的黄毛拿着一本书，弯腰站在陈小卫前面，一边用书打陈小卫的脸，一边骂骂咧咧。 “说老子的坏话！你他马的再说啊！” 一边拿书抽打着陈小卫的脸，一边向周围的人群打望，张小伟漫不经心，得意洋洋。 这一刻，可是耍够了微风、赚足了面子。 王振东刚到，刚好站在他的后方不远处，张小伟一时倒没有注意到。 陈小卫闭着眼，任凭张小伟的侮辱，一言不发。 “给老子装缩头乌龟，老子抽死你！” 张小伟左手拿好书，开始用右手打起陈小卫耳光来，噼里啪啦，一下又是一下。 围观的人群七嘴八舌，始终没有人站出来。 学生们，已经习惯了这些既不是学生、又不是社会青年的混混们的淫威。 “草泥马！” 王振东怒火中烧，他管不了许多，挤开人群，冲了进去，飞速上前，狠狠一脚，把猝不及防的张小伟踹了个跟头。 这陈小卫也是他生命中曾经的好友之一，只不过后来销声匿迹，所以才失去了联系。 王振东气势汹汹上来，其他两个少年赶紧放开陈小卫，退了数步。 王振东大步上前，把懵懵懂懂的陈小卫扶了起来。 “王老大！” 看清楚是王振东，陈小卫一阵激动，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他转过头去，指着张小伟几人，本就红了不少的脸蛋，更加通红。 “张小伟，老子弄死你！” 陈小卫面红耳赤就要扑上去，却被王振东死死拉住。 “小卫，算了。学校里面，打架可是要被开除的。” 张小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风衣上的尘土，摸了一下脸和鼻子。 “伟哥，鼻子！” 旁边的小混混赶紧从书上撕了一页，递过了张小伟。 张小伟撕了一块，卷成纸团，塞住了流血的鼻子，指着王振东，骂了起来。 “王振东，偷袭老子！你他马的一个小人！” 张小伟脸色铁青，拔出了背后的匕首。 “王振东，今天非放了你的血不可！” 王振东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 “张小伟，三四个人，带家伙欺负我的兄弟，谁才是小人？要说单挑，我还真不怕你！上来就是！” 王振东抓紧了自己的铝饭盒，面色阴沉。 张小伟瞳孔收缩，满眼的狐疑。 这个王振东，不是认怂了吗，怎么又要和自己作对？ 陈小卫周围看了一下，跑了回去，水龙头边提了两块板砖过来，递了一块给王振东。 “张小伟，你有种上来，老子拍不死你！” 王振东又是一阵头痛。有些事，躲也躲不了，只能面对了。 张小伟看了一眼周围观看的人群，收了匕首，插回腰间。 “王振东，看样子你是成心和老子作对了。老子弄点钱花，你就跑去告诉校警。你踏马是找死！” 王振东心里一惊，看样子，难以善罢甘休了。 “张小伟，你是要混社会的大哥，何苦和小学生过不去。还是去社会上混，现在这年头，弄钱才是正经事。” “王振东，你他马的教训谁呀！” “王振东，你他马脑子进水了啊？” 张小伟没有说话，他的两个小弟先后怒吼了起来。 “王振东，今天先放你一马。这个仇，老子给你记着！” 张小伟摇头示意，带着两个手下离开。 “张小伟，有种别走，给老子回来！” 陈小卫还要扑上去，被扔掉了砖头的王振东给拉了回来。 “振东，你回来领头，不然兄弟们都散了！” 陈小卫急匆匆说道，眼神炽热。 “振东帮”四分五裂，完全就是因为王振东金盆洗手，退隐江湖，闹的人人都敢欺负。 “小卫，混到了毕业，你打算怎么办?” 王振东看着浑浑噩噩的少年，反问了回去。 “毕业了……” 陈小卫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读书不行，家庭贫困，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我的傻兄弟，回头好好想想。现在，咱们先去吃饭！” 王振东看了看散去的人群，拍了拍陈小卫的肩膀，心头也是沉重。 好不容易认了怂，低了头，冲动之下，努力全废，付之东流。 以后的日子，怕就不会清静了。 第13章 偷书事件 刺耳的起床铃打响，这是第一次的铃声，时间是整六点。王振东从宿舍的木板床上弹起身来，他很快穿好了衣服，来到宿舍外的水龙头旁洗脸刷牙，然后夹起书本去了操场晨读。 要不是昨晚他看书太晚，早上他会起来的更早。全新的开始，他还需要时间调整。 读着背着，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竟然没有退步。 尤其是对数字的敏感，他真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难道说，这真是重生者的福利？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 先天下之忧而忧，文正公，你怎么会有如此的心胸？ “ they would have e to the etg if they had known about it！” 操场上，认识王振东，正在绞尽脑汁、皱着眉头苦读苦背的男女生们都是睁大了眼睛。 此君摇头晃脑，陶醉于其中，发音如此标准，背诵如此轻松，确保不是来砸场子、羞辱他们的? 他们这样辛辛苦苦，还不是哑巴式的英语，此君三两天，就能如此“假洋鬼子”？ 刚刚起床，正要从操场边上溜向食堂的董小晖、陈小卫几人，听到操场上熟悉的背诵声传来，都是停下了脚步。 “那是王老大的声音吗？” 薛平安惊讶地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不用听，那就是王老大！” 陈小卫倒是斩钉截铁。他有些疑惑地看向董小晖。 “王老大以前，英语有这么好吗？怎么跟歪果仁说话一样？” 王振东的英语，和他们的“阳城本地范”比起来，个中差距，天上地下。 “我也不知道，不过，振东上初中时，他大伯送了一个收音机给他，他经常听什么“米国之音”。英语学习上，没人能比过他！” 董小晖也是有些疑惑。王振东英语成绩出类拔萃，这是毋庸置疑。但口语如此地道，他也是第一次听到。 “振东学习好，上初中跳过级。初三那年，学校保送他去上初中专，省煤炭学校，被他给拒绝了！” 董小晖的恍然大悟，让几个少年都是摇头。上了初中专，可就是妥妥的铁饭碗，公家人，王振东还看不上，直接给放弃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 “你们说，王老大能考上大学吗？” 薛平安情绪低落，不自觉问了出来。 吃完早饭，王振东来到教室，却发现同学们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王振东皱了皱眉头，他回到座位上，最后一排的朱浩然，马上凑了上来。 “王老大，你给个实话，班上的课本，是不是你拿的?” 王振东不由得一愣。他看向自己的抽屉，课本都在。 “王振东，王振东在吗?” 王振东还没有回过神来，有人在教室门口大声喊了起来，紧跟着，一个熟悉的面庞映入了王振东的眼帘。 张卫国，王振东的高中班主任！ 王振东还没来得及感慨，张卫国大踏步走了进来，他低头看了看王振东的抽屉，不耐烦地拨弄了两下，脸色铁青，大踏步就向外走。 他病了几天，刚一回学校，就听到他的弟子改正归邪，他以为是真事，还小激动了三分钟，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一上学，便发生了偷盗书本的事情。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狗，果然改不了吃屎。 “王振东，你出来一下!” 在同学们狐疑的眼光中，王振东跟着张卫国，又一次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现在，不需要自己为范仲淹长须短叹，而是自己要为自己“忧谗畏讥”了。 “王振东，你说实话，教室里的书，是不是你拿的?” 西部省方言，“拿”就是偷的意思，就如孔乙己的“偷”和“窃”一样。王振东恍恍惚惚，忽然记起来了当时的一件往事。 事过境迁，当年他不知道谁栽赃了他，郁闷愤懑，这一次，他绝不会手下留情，当然更不会背锅。 “张老师，真不是我“偷”的!” 王振东面不改色，平静地说道。 他的目光从教室里一众学生情感复杂的面孔上扫过，在一张白净的看似平静的面孔上稍稍停留，瞳孔微微收缩，视线又收了回来。 这个阴险的小白脸，栽赃陷害、始作俑者，心里一定在嘲讽自己，幸灾乐祸。 生活，不总是在自己掌握之中。 “昨天晚自习过后，你是不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张卫国面色阴冷，目光炯炯，盯着王振东。 昨天晚自习过后，王振东最后一个离开教室，谁知到了早上，教室门窗完好，同学们的书本却都不见了。 王振东最后一个离开，他锁的大锁，他的书本都没有丢，他又打架斗殴，旷课逃课，他劣迹斑斑，当然他的嫌疑最大了。 “张老师，是我最后一个离开的。就凭这个，你就能判定是我偷的? ” 王振东轻蔑的“强词夺理”，惹来张卫国的一脸不耐烦，他挥了挥手，憎恶地说道: “王振东，第一节课不要上了，跟我马上去校警那里，把事情弄明白再说!”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 王振东脸色一变，断然拒绝，脸上的玩世不恭荡然无存。 “张老师，如果你有证据，马上让学校派人抓我。你没有不让我上课的权利。如果没有其它事，我马上要去上课了!” 张卫国一愣，脸色铁青，大声道:“王振东，你打架斗殴，逃课旷课，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马上跟我去校警那里，不然马上叫你家长来学校!” 王振东气急，反而摇头笑了起来。 “张老师，你要屈打成招，那我招了，我这就说实话。” “王振东，朽木不可雕，果然是你个不争气的家伙!” 张卫国迈步就走，声音冰冷。 “跟我去校警那里，看他怎么处理你!” 教室里，看到王振东和张卫国针锋相对，争吵的十分激烈，座位上的宋欣欣，难过地低下头去。 倔强倨傲、品学兼优的王振东，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上星期六的校外约战，还不是因为张小伟那些混混骚扰她，因为她的缘故，王振东才大打出手，笑傲江湖，并“战”退了强敌。 “王振东这小偷，连班上同学的书都偷，太龌龊了!” 班上的八卦大王吴海峰，有意无意，提高了声音。 “不止咱们班，还有好几个班级被偷了。真没想到，王振东是这样龌龊的人!” 另外一个墙头草女生，也是低声嘀咕了出来。 “他连校外的混混都敢打，还有什么他不敢干的!” 白净脸的吴小峰，面色平静说了出来。 周围同学叽叽喳喳，宋欣欣脸色阴沉，眉头一皱，合上了课本，“啪”地一下摔在了桌上。 “有完没完? 还让不让人看书了?” 宋欣欣发火，她的同桌杨雨晨也立刻说了起来。 “说王振东偷东西，你们看见了吗？王振东不是那样的人!” “都少说两句！” 班长刘为朝赶紧在后排摆了摆手，示意同学们坐下。 “赶紧坐好，老师来了!” 叽叽喳喳声消失，同学们纷纷坐下，宋欣欣烦躁地抬起头来，看向了窗外走的远了些、正在激烈交锋的王振东和张卫国。 “王振东，既然你招认了，就跟我去校警那里!” 张卫国神情冷漠，走出了几步，却被王振东喊住。 “张老师，且慢!” 王振东平静了下来，微笑着问道。 “张老师，我没有说过是我偷书，你让我去校警那里，到底要干什么？” “王振东，跟我耍文字游戏是不是？” 张卫国转过头来，面色发红，有些恼羞成怒。 “你刚才已经招认了，这会又来耍赖。一会到了校警那里，有你好受的!” “张老师，我只是说我招了，可没说我是小偷。” “你……” 王振东的话，让张卫国的话卡在嗓子里。他想了一下，王振东从头到尾，从来没有承认过他偷了同学们的书本。 “王振东，少跟我在这玩文字游戏!现在跟我去校警那里，马上!” 张卫国走前几步，急躁地要去拉王振东的胳膊。 这位班主任，真可谓是性烈如火，说不了两句，就要动手动脚。 “张老师，学业繁忙，恕难奉陪!” 王振东心里不耐烦，带课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他再也不想纠缠下去。 “张老师，早上有人到学校斜对面的废品收购站卖书，有学生看的清楚，是咱们班的吴小峰，还有10班的张小伟。你是不是让校警去查一下？” 王振东说完，转身几步，走进了教室。 前世就是这二人合谋，来了个里应外合，害他背了多年的黑锅，虽然查无事实，但这种莫须有的流言蜚语，却让他好久抬不起头来。 现在，他可不想蒙受嫌疑，更不会坐以待毙。君子报仇，从早到晚，快意恩仇，侠者之风。 更何况，这事还牵扯到了张小伟。只有这家伙被彻底踢出学校，他才能心无旁骛，继续自己的学业。 张卫国想要说话，上课铃却已经响起，带课老师上了讲台。 张卫国迟疑了片刻，快步离开。 第14章 热爱 “《史记》记载，春秋时期，楚国国君熊通要求提升爵位等级，遭到周桓王拒绝。熊通怒称现在周边地区都归附了楚国，“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为（楚）武王。” 第一节课，语文老师调课，临时改成了历史课，王振东听的如痴如醉。历史课，他最喜欢了。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至于下来什么狗屁屠夫，还是算了！ 对于始皇帝，王振东是由衷地赞叹，说起千古一帝，始皇帝当之无愧，至于那个“吃糠拉稀”的辫子皇帝，还是算了。 人生来热爱自由，连留头发、“清风不识字”都要被砍头，这些狗屁玩意，可真够黑的。 “王振东，你来回答一下，秦始皇创立的郡县制和官僚制。” 教历史的何老师，忽然指向了听的似乎“认真”的王振东。 看起来听的仔细，天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在偷看武侠小说。 教室里的同学，许多人都是把目光转向了教室角落的那个位置。 也有人面色红润，仿佛心中的女神正在向自己脱衣相待，就等着看王振东的笑话。 王振东心里一惊，赶紧站了起来。 “何老师， 秦始皇废除分封制以后，建立了中央集权与三公九卿的政权结构，初分全国为 36 郡，后增至 46 郡，定咸阳为都。官僚为丞相、御史大夫和太尉，亦称“三公”。地方郡的长官为守，县的长官为令。郡县制打破了血缘关系的宗法制，封建制、官僚制则代替了贵族的世袭制。” 王振东一边思考，磕磕巴巴，说了下去。 “一系列的政策，主要是：统一货币和度量衡；统一文字；修筑长城、驰道和直道；强迫迁徙六国富民和平民……” 王振东断断续续讲完，何老师惊讶地点了点头。 都说王振东以前是学霸，想不到这个已经堕落的王振东，记忆力还是这么好。 “都说秦始皇“焚书坑儒”，是一代暴君，你怎么看?” 何老师看着王振东，微微一笑。他倒想看看，这个学霸，有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碰上了最喜欢的话题，王振东自然不会错过，更是要好好的卖弄一番。 “焚书坑儒是两件事，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并不相同。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各国仍然使用他们的文字，思想上也是混乱不堪。为统一思想，秦始皇销毁了六国文字，只使用秦国小篆，这便是“书同文”。文字统一有利于文化的交流，汉字原形便来自于秦国的篆体。” “至于坑儒，秦始皇坑的不是儒生，而是方士、江湖骗子而已。思想都是为君王服务，秦始皇为取代秦朝的汉朝儒生们不如，便是情理之中了。秦始皇文韬武略，千古一帝，文治武功，无出其右……” 王振东侃侃而谈，宋欣欣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微笑。同桌的杨雨晨，轻轻踩了一下她的鞋面。 宋欣欣脸上一红，不自觉看了一眼讲台，幸亏何老师没有注意。 看到王振东侃侃而谈，出尽了风头，而宋欣欣喜笑颜开，吴小峰面沉似水，他用笔在本子上狠狠划着，心烦意乱。 “王振东，理解是理解，归根结底，还是要按照标准答案答题。” 何老师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欣赏。 “微臣遵旨，微臣谨遵陛下教诲！” 知道何老师和蔼，出了名的好脾气，王振东微微欠身，开了个玩笑。 “卿退下。” 何老师微微一笑，对着满堂哄笑的学生们压压手，继续讲课。 这个王振东，活跃了课题气氛，也知道见好就收，倒不让他讨厌。 反而，王振东理解透彻，观点清晰，考试上，起码不会吃亏。 第二节课，英语课，有半节课的短文阅读和完形填空。 “宋欣欣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篇短文讲了什么故事？” 站在讲台上，英语老师陈杰看了看教室里的同学，目光留在了宋欣欣身上。 “是，陈老师！” 宋欣欣站了起来，几乎完美无瑕地讲完了整篇短文的意思，几个生僻单词也是没有影响她的整体翻译。 “很好，请坐！” 陈杰赞赏地点了点头，继续讲题。 “同学们，这篇短文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应该填哪一个单词？” 陈杰提出问题，无人回答，宋欣欣本来想站起来回答，还是没有举手。 西部学子，含蓄不外露，回答问题上也是如此，被动多于主动。 “王振东，请你回答一下。” 陈杰目光游离，忽然点到了王振东身上。 “是，陈老师。意思是这件事情应该区别对待。discriate，d、i、s、c、……” 王振东硬着头皮站起来解答,支支吾吾，却拼不完单词。 陈杰来到王振东面前，翻看了一下他的书本和笔记本，没有发现那里有原题的影子。 “王振东，我看你一边回答一边翻书，是什么原因？” 王振东额头冒汗，尴尬地回答道。 “陈老师，有些单词我记得不太清楚，指挥读，所以要反复翻看一下，就怕弄错!” 这些单词，他前几日刚刚做过。虽然他知道意思，知道怎么答题，但是在记忆上，他还要一一思索，死记硬背。 “那你是在书上查单词?” “还有发音。有些难记的单词，我想靠发音拼出来，让何老师见笑了!” 他强的是口语和听力，语法和单词的正确是他天然的缺陷。要不然，他可以直接满分了。 何况，90年代初，听力虽然简单，但占的比例只有5，实在太少。 “你呀……” 陈杰惋惜地摇了摇头。看懂了文章，却记不下单词和语法，实在是令人可惜。 “你要好好做题，如果有不懂的，可以到办公室找老师。” 陈杰的话，让王振东满脸赔笑，连连点头。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陈杰点了点头。都说这个王振东原来是个好苗子，看起来，果然是有些潜力。 陈杰回到了讲台上，仔细把题又讲了一遍，王振东一边做笔记，一边抹着冷汗。 老师讲的细节，尤其是语法上，他在理解上，还是有许多偏差。 第三节课，数学课上，宋欣欣仔细做着笔记，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这道题不简单，她能解得出来，不过她估计，班里能解出来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吴小峰看了一眼王振东，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 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一次，王振东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教室另一侧角落的朱浩然，看到王振东写的聚精会神，不时翻书，冲着王振东，又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卷子上的大题，他是一道题都不会，只有前面的选择题，大多数是橡皮adcd，纯粹瞎蒙。 王振东做的如此仔细，全神贯注，卷子上一会，就拼凑出了好几行。 教室里一片寂静，同学们都是全神贯注做题，突然，敲门声响了起来，高老师下去，拉开了教室的门。 张卫国带着几个校警，就在教室门外。无论是张卫国，还是校警们，个个都是脸色凝重，其中一个校警，正是黑脸张自力。 教室里窃窃私语声顿起，同学们不约而同，一起把目光转向了角落里一脸无辜的王振东。 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暗暗叹息。看来这王振东，确实是本性难移，咎由自取。 王振东面色平静。难道说，校警们无功而返？ “老高，对不起，打断一下。” 张卫国向代课的数学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教室。他的视线从王振东的身上掠过，在前排脸色平静的吴小峰身上停了下来。 “吴小峰，你出来一下!” 教室里瞬间死寂，刚才还悠然自得的吴小峰，脸上一下子通红。他站了起来，晃晃悠悠，走出了教室。 宋欣欣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转过头去，眼光扫向了角落里的王振东。 王振东冲着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宋欣欣脸上一红，瞪了一眼王振东，赶紧转过头去。 这家伙稳坐钓鱼台，看来偷书的事情，是没有他什么事了。 果然，中午放学以后，吴小峰监守自盗，伙同高三 10 班张小伟，一起偷盗高三年级三个班级书本的消息不胫而走，同学之中一片哗然。 很快，学校贴出处罚通知，吴小峰因为盗窃，记过一次，留校察看。而高三年纪大名鼎鼎的张小伟，因为劣迹斑斑，数罪并罚，被开除学籍。 事情很快归于平静，王振东心里却隐隐不安。 在他的记忆中，张小伟走上社会以后，打架斗殴，偷盗抢劫，进出牢狱不断，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自己打了他，并导致他被开除，恐怕以后少不了麻烦。 还有这个吴小峰，此人后台极大，后世中也是叱咤西部省的商界精英。 他得罪的这二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一切。繁重的学习，对步入高校的迫切感，对未来的憧憬，由不得他不废寝忘食，穿梭于教室、宿舍和食堂之间。 他热爱学习，目标坚定，不甘于自己的人生一无是处，更要做出一番事业。 他不想随波逐流，他的命运，也要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第15章 惘然 “叮铃铃!” 又是一个早晨，第一节语文课波澜不惊，顺利度过。下课的时候，很多同学出了教室，透气聊天。 宋欣欣在座位上向后看了一下，发现王振东还在埋头写着什么，稳如磐石。 看起来，王振东真的改邪归正了。 宋欣欣的心里，莫名地一阵欣慰。 “班长，你看到了没有，狂人王振东还在用功。你说，是不是见了鬼?” 教室外面，透过窗户，看到角落里面的王振东仍然奋笔疾书，吴海峰眼珠一转。 “我也奇怪，王振东真是浪子回头了?” 刘为朝看着教室里的王振东，一头雾水。 一个多月过去，王振东废寝忘食，跟换了一个人一样。难道说，狗改吃肉了？ “班长，你要当心点，“嫂子”可要被王振东勾走了。” 另外一个尖子生吴小峰，也凑了过来，悄悄加入了话团。 “偷书案”安然无恙，此君马上又恢复了活力，煽风点火，兴风作浪，乐此不疲。 得不到的东西最想要。事实上，他针对的也只是王振东。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宋欣欣看不上他!” 吴海峰看了一眼角落里低头苦思的王振东，压低了声音。 谁都知道，刘为朝喜欢宋欣欣，二人关系也不错，一个班长，一个学生委员，金童玉女，看起来很是般配。 所以，刘为朝也是吴小峰的潜在“情敌”，只不过，刘为朝好像没有戏，反而外班的陈俊豪，似乎和宋欣欣更走的近一些。 “听说，一班的陈俊豪，和宋欣欣……” 吴小峰吞吞吐吐，意犹未尽。 “副县长的公子，一块上学，关系应该不错！” 吴海峰顺着吴小峰的话头，刘为朝脸色难看起来。 陈俊豪学习好，人也高大英俊，又和宋欣欣一起上学，看起来关系不错。 “班长，不要放弃！” “就是，宋欣欣眼头高的很！” “角落里那位，没戏！” “又臭又硬，狗屎一堆！” “二吴”阴阳怪气，刘为朝脸色阴晴不定。 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王振东抬起头来，向前面看去，吴小峰和吴海峰赶紧转过头去，不再回头张望。 吴小峰和吴海峰，两人名字相差只有一个字，也是来自同一个单位，但二人的成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吴小峰学习拔尖，干部子弟，家庭富裕。吴海峰只是一般工人家庭，学习也是挂不上号。平日里，吴海峰也是以吴小峰马首是瞻。 “也别这么说，王振东以前，可是学校的尖子生！” 刘为朝转过头，看了一眼王振东。 看到刘为朝正在向自己打量，王振东点了点头，低下头来，继续自己的冥思。 装神弄鬼，也不知是真是假? 刘为朝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黑板发呆。 作为班长，班里的学习尖子，刘为朝也喜欢宋欣欣，他对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自信。 不过，一想到王振东和陈俊豪，他立刻就心里发慌。这两个人学习成绩都比他好不说，模样都长的好看，陈俊豪出身好，彬彬有礼，王振东则是弹琴唱歌，多才多艺。 自己无论如何，都好像差了一些。 宋欣欣进了教室，眼光扫向教室一角，看到那个埋头书写的身影，有些出神。她回到座位上，也像刘为朝一样，望着教室前面的黑板发呆。 “上课！” 英语老师进来，走到了讲台上。 “老师好！” 同学们纷纷站起，身体和桌椅碰撞。 “坐下！” 英语吴老师嘴角起了一溜小泡，嗓子也有些哑。 “下面我们来讲昨天的测试卷。” 老师讲了起来，王振东聚精会神，听的津津有味。 讲完了试卷，试卷被发了下去，看到上面鲜红的78分，王振东一阵难受。 理想和现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说一下，这次的试卷很难，能做完的同学少之又少，考上80分的只有三个，宋欣欣90分、吴小峰85分，以及杨雨晨82分。” 吴杰目光从教室里一众学生的身上扫过，在王振东身上短暂停留。 “王振东，78分，要加油啊！” “谢谢老师！” 王振东受宠若惊，赶紧站了起来。 不知不觉到了下课的时间。大课堂休息有15分钟，许多同学都是出了教室。 王振东抬起头来，向着教室外面瞥去。外面学生三三两两，年轻的身影活力满满，阳光灿烂，也不由得心头恍惚。 若是能留住青春，那又会是怎样的一件奢侈？ 上课铃响起，自习课，同学们陆陆续续回了教室，或埋头开始读书写字，或窃窃私语，互相探讨问题。 高三 2 班，学校的重点班，学习氛围自然要好的多。 教室里安静下来，王振东也投入到了题海之中。 体育课，体育老师象征性地上了五分钟，一句“自由活动”，便宣告了这节课的结束。 毕业季，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时间留给需要冲击象牙塔的学子，至于不需要的，篮球、足球、乒乓球、羽毛球，操场上，不亦乐乎。 王振东本来是要回教室继续复习的，足球滚到脚下，他一时兴起，加入了战团。 那些久未的技巧，奇迹般回到了脚下，连过数人，又一记马赛回旋拉球，过了守门员，轻轻把球拨进了球门。 “王振东，你不去当体育生可惜了！” 教体育的吴老师浓眉大眼，颧骨稍稍突出，西部男子的倔强和英朗特征凸显，他满头大汗，摇摇头说道。 “吴老师，我要是去了体育学院，用不了几年，你就要失业了！” 王振东哈哈笑着，不以为然。 喜欢上足球，跟初中的体育老师言传身教离不开。不过，这位体育老师年纪轻轻，去了南方下海，踪迹全无。 “你小子，我才30岁，你就要抢我的饭碗，太不地道了！” 吴老师开着玩笑，上来逼抢，却被王振东几个假动作，晃的差点摔倒。 “吴老师，你看起来可以，到底行不行啊？” 王振东停了下来，右脚踩住足球，脸上一副欠揍的表情。 “男人不能说不行！” 吴老师迈开长腿，怒吼着追了上来。 踢了大概小半个小时，人数不够，小场比赛结束，吴老师和王振东坐在操场边的石凳上，拉开了闲聊。 “王振东，真想考大学？” 王振东点点头，脸上汗水密布。 “真想考大学！” “你小子，一定行！” 吴老师用力拍了一下王振东的肩膀，隐隐作痛。 “多谢阁下吉言！” “到时候出人头地，别忘了老师！” “吴老师，现在还没有把握。” “王振东，你行！” 吴老师看了一眼王振东，眼神充满了男人才懂的炽热。 “男人，不能说不行！” 王振东心里，莫名地一阵恶寒。 “王振东，那几个学生好像在看你。” 吴老师并没有带高三年级的班主任，因此对高三学生不是太熟。 王振东抬头，看向吴老师所示意方向，几个少年懒懒散散，夹克牛仔裤，正站在操场一角大树下，向自己冷冷打量。 张小伟、李涛等人，还有两个稚嫩面庞的女生，黑夹克牛仔裤，几人在踩的溜光、寸草不生的大树下张望，张小伟手里夹着一支烟，袅袅缕缕，看着王振东，面色阴沉。 王振东心头一惊，没有吭声。 “学校的小混混？” “有些过节。” “能解决吗？” “男人不能说不行！” “那就好。” 吴老师点点头，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 “要是真解决不了，找吴老师。” 吴老师大踏步离开，王振东在原地坐了一会，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都散尽，才缓缓走开。 而张小伟等人，也并没有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宋欣欣从体育室前的矮房子后冒了出来，阳光照在她脸上，青春正少，王振东眼前，整个亮了起来。 王振东看着宋欣欣，笑容灿烂。 “你也上体育课了？” 上课时他看的清楚，宋欣欣和几个女生在打羽毛球，兴致勃勃。 “兴你上别人不能？” 宋欣欣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高三本就学习紧张，上体育课锻炼一会，有益无害，对学习也有帮助。” 王振东心情舒畅，没有嬉皮笑脸。 “以前只是习惯性地不上体育课，现在才觉得，挺舒服的。” 二人顺着水泥林荫大道向前，阳光灿烂，建筑一半阴暗，一半明媚。 “有些人，不用理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行！” 宋欣欣步伐轻盈，马尾辫一跳一跳。 “那你想要些什么？” 王振东手里拿着外套，白衬衫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想要的……” 宋欣欣看了一眼王振东。 “穿上衣服，别充好汉！” “那你目标是什么？” 王振东穿上外套，登时温暖许多。 “要是能上燕大就好了！” “你一定行的！” “你也不差！” 宋欣欣又看了一眼王振东，表情有些遗憾。 “以前，每次我的目标，都是要超过你。尤其是数学和语文，后来你退步了，我反而高兴不起来。” “无敌是多么地寂寞。” “还有失望。” “谢谢你了。” “你现在能回头，我谢谢你了。” 宋欣欣脸上，忽然充满了惆怅。 “谁知道半年后，大家又何去何从？” 王振东不由得一愣，宋欣欣走进教室里，王振东眼前的世界，又晦暗不明。 第16章 少年心 南郊中学呈长方形，坐南朝北，学校大门一分为二，左右各是长约两里的围墙，东西墙更甚，各有六七里左右，恰似一座半封闭的老城。 北墙的东侧，围墙与黑水河之间的小路上，五六个少年正在烟雾缭绕，吞云吐雾。长长的小路两侧，柏树成行，郁郁青青。 “张老大，陈公子说了，这两条烟是送你的。” 三七分头的少年，一边抽着烟，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递给了对面的张小伟。 “陈公子？” 张小伟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十几米外，红砖围墙柏树下的高大少年。 “陈公子说了，只要张老大对高三二班的宋欣欣高抬贵手，以后有什么事，他一定帮忙。” 分头少年拍了拍张小伟的肩膀，一脸故作深沉的成熟样。 “陈副县长的公子？” 张小伟先是一惊，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冤家宜解不宜结。张老大给个面子，大家都好。” “陈公子和宋欣欣……” “张老大，有些事情，不需要说的直白，你懂。” 李军抽了一口烟，故作深沉。 “那陈公子和王振东？” “他们关系一般，不太熟。” “那我要动王振东，陈公子不会介意？” “陈公子应该不会介意，但是宋欣欣那边……” 张小伟点了点头，眼睛里有一丝倔强。 “王振东我饶不了！” “张老大的意思……” “李公子，你都这样说了，过去打个招呼。” “张老大，咱们两个过去就行了。” “李公子”看了看李涛、刘刚等人，微微一笑。 显然，彬彬有礼之外，是天然的冷漠。 两个人走了过来，分头少年李军首先开口。 “俊豪，张老大，同意了。” “张老大，久闻大名。” 高大少年陈俊豪伸出手来，蓝色昵料大衣，金丝眼镜，白净面庞，英俊潇洒，彬彬有礼。 “陈公子，幸会！” 张小伟说话时腰有些弯，随即挺直了身子。 “张老大，宋欣欣的事情，多谢了。” “陈公子，早知道和陈公子有关，根本不会有这回事！” 张小伟拿着烟，要退给陈俊豪。 “陈公子客气了。这烟就算了！” “一点意思而已，张老大不要客气。” “张老大，陈公子让你拿上，你就拿上。” 李军加了一句，把张小伟的手压了下去。 “那就多谢了。陈公子以后有什么事情，说句话就是。” “张老大，多谢了！” “张老大，多谢！” 陈俊豪和李军，依次和张小伟握手，然后离开。 “伟哥，姓陈的出手挺大方！” 李涛几人过来，刘刚拿出烟来，眼神炽热。 “副县长的公子，牛个屁！” 李涛眼神里，有些羡慕，也有些失落。 “陈俊豪是尖子生，考大学的料，和宋欣欣天生一对。” 刘刚拿着烟盒在鼻子上嗅，抬起头来，满脸赔笑。 “伟哥，给兄弟分两盒。” “烟拿到商店卖了，欠那么多账咋还？” 张小伟没有说话，李涛抢先开口。 张小伟一口烟吐出，看着陈俊豪和李军的背影，原来嚣张跋扈的脸，眉头紧锁。 “告诉兄弟们，宋欣欣不要惹！” 张小伟说完，拿起一条烟拆开，给李涛、刘刚二人各散了两盒。 “公家烟，不抽白不抽！” 刘刚脸上，立刻充满了笑容。 张小伟撕开烟盒，潇洒地叼上一根，李涛立即给点上。 “李涛，你听过一句名言没有？” “什么名言？” “我们努力奋斗，不是为了高高在上，而是不想被人踩在脚下。” 张小伟说完，瞳孔收缩，若有所思。 “那个弱智说的屁话？人活在世上，不就是要出人头地，高高在上吗？” 李涛摇头叫了起来。 “就是，笑贫不笑娼，有钱才是硬道理！” 刘刚也跟着大声嚷嚷起来。 “将来有了钱，老子要把陈俊豪、李军、吴小峰这些高高在上的纨绔子弟，都踏马踩在脚下，狠狠跺上几脚！” 说话的时候，张小伟目光狰狞，不似一个少年。 “还有王振东！念书念那么好，老子看不惯！” 李涛跟着加了一句。 “穷光蛋还想上天？饶不了他！” 张小伟抽着烟，脸上云山雾罩。 “伟哥，现在去哪？” “吃饭！” 张小伟迈步向前，和陈俊豪二人走的方向，截然相反。 数学课上到一半，开始做测试题，同学们埋头书写，教室里都是“沙沙”的写字声。 老师出去，抓耳挠腮的吴海峰，终于选择了放弃。 目光转到角落里埋头书写的王振东，吴海峰酸酸一句。 “装什么大尾巴狼，能考上大学才怪!” 吴小峰停止了书写，看了看继续解题的刘为朝，眼珠一转。 “班长，你说，宋欣欣喜欢王振东吗？” 刘为朝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前面宋欣欣的背影。 “这我怎么知道。” “班长，整个学校都知道。你要忍痛割爱了。” 王振东原来是学校的学习尖子，自己距离他还有一截。徐为朝学习好，也是自己潜在的对手。如果能让这两个人狗咬狗，自己的对手，岂不是一下子少了两个? “我那有那么大魅力。” 刘为朝自嘲地一笑，压低了声音。 “王振东好好学，恐怕班长你就不是对手了。” 吴海峰轻声一句，刘为朝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看刘为朝情绪低落，吴海峰又不失时机地怂恿了起来。 “班长，王振东要是考不上，就得面朝黄土背朝天，回去修理地球了。” “一套一套，你跟谁学的？” 刘为朝微微一笑，情绪好了一些。 “考不上大学，宋欣欣还怎么和他在一起，总不能城市包围农村!” “农村包围城市，太贴切了!” 吴小峰轻声道，和一旁的吴小峰四目相对，哈哈笑了起来。 宋欣欣几个女生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后面嬉笑的吴海峰二人。 吴小峰赶紧满脸赔笑，挥挥手示意，女生们又转过头去，继续计算。 “我要在学习上，堂堂正正打败王振东!” 刘为朝憋出一句话来，却一阵心虚。 吴小峰、吴海峰四目一对，都是撇了一下嘴巴。 他们的话语，已经成功挑起了刘为朝的斗志。 不过，刘为朝想在学习上打败王振东，除非王振东自己放弃，否则难度太大。 王振东学习上的天赋，可不是浪得虚名。 “除了王振东，还有一班的陈俊豪，也是学习尖子。” 吴海峰脱口而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 “事在人为，走着瞧！” 刘为朝情绪又低落下来，低头继续做题。 二吴相对一笑，吴小峰拿起笔，就要继续答题。 吴海峰拉了拉吴小峰的衣袖，轻声道。 “王振东的狗腿子们来了!” 吴小峰向窗外一看，赶紧低下头去。 吴海峰也是低下头来，装模作样答起题来。 和吴小峰的游刃有余相比，他可解不出几道题来。 后面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宋欣欣转过头，看了一眼后边，不屑地回过头去。 她心里有些奇怪，吴小峰“诬陷”王振东，伙同外人偷书，东窗事发，竟然能安然无事，真是奇哉怪也。 他还不时向自己和杨雨晨献殷勤，那张谄谀的脸，想起来都觉的恶心！ 目光转向窗外，看到气势汹汹、趾高气扬的董小晖等人，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角落里依然埋头苦思的王振东，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 几周的学习下来，王振东觉得熟悉之余，又十分陌生，很多知识点还要慢慢地融会贯通，才能掌握。 他太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狐朋狗友，已经鱼贯走入了教室。 “宋欣欣，你好！” 路过宋欣欣的座位时，董小晖还打了个招呼。宋欣欣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振东，校警没有找你的麻烦?” 王振东抬起头，眼前几张兴奋的面庞，最前面的一人圆头圆脑，一双灵活的黑眼珠，只是人显得消瘦些，正是董小晖。 “振东，这些题，你都能看懂？” 陈小卫拿起桌子上的试卷，看到密密麻麻的字迹，瞪大了眼睛。 “小心点，一会还要交上去。” 王振东接过陈小卫手里的试卷，放回桌上。 “你们几个都来了，没事？” 王振东看着眼前的几位少年，关切地问道。 他生命里仅有的几个少年时好友，自然是发自内心的亲切。 自从入校以来，几番接触下来，再看到这些熟悉的年轻的面孔，王振东心头感慨万千。 也许是曾经的高三学期，大家相处时间不是很长，王振东已经没有了多少印象。现在相处久了，回忆又如泉水般一一流进心海，清晰起来。 他甚至都觉得，他有义务把这些少年拉回正道。 “没有你，还能有什么事？” 薛平安迫不及待开口，他拿着一根烟在鼻子下嗅，眼里有一丝不满。 王振东嘿嘿一笑。他明白薛平安的意思，不过他现在正道，自然不会再回到老路上去。 “振东，要是有什么麻烦，我们帮你搞定!” 董小晖跟着开口，声音洪亮，目光扫向班里的学生。 吴海峰、吴小峰，包括刘为朝等人，头垂的更低，个个心里七上八下，王振东的“狐朋狗友”，都不是省油的灯。 王振东也许会给他们一些面子，可他的这些爪牙，个个凶神恶煞，一旦知道谁敢针对王振东，可不会手下留情。 第17章 改变 董小晖几人垂头丧气出了教室，经过吴小峰的身边时，满肚子没好气的董小晖，故意撞了一下吴小峰的肩膀。 不用问，他们要王振东“重操旧业”的游说，被腰斩了。 “你要干什么？” 吴小峰“噔噔”后退几步，脸色苍白。 至于他一旁的吴海峰哆哆嗦嗦，“面壁思过”，始终没有转过头来。 “不要说你大伯在省检察院工作，他就是在国务院，老子也打的你满地找牙！” 薛平安恶狠狠冒出一句。 “两面三刀，无耻的小人！” 陈小卫看着面色惊惶的吴小峰，冷笑一声。 “吴小峰，你要是再敢耍花招，老子非给你身上添些标记!” “要不是振东不让收拾你，你早已经躺到医院了。以后还敢出阴招，小心你的狗腿!” 董小晖挑衅式地抛下一句，和陈小卫几人扬长而去，留下吴小峰脸上红白不断，在当地发呆。 “小峰，快进教室！” 看到董小晖几人离开，吴海峰抢先吴小峰一步，溜进了教室。 宋欣欣和杨雨晨对望一眼，都是松了口气。 王振东这次，终于没有闹出什么事情。 “一群渣子！” 看到董小晖等人消失，吴小峰吐了口气，悻悻地吐出一句。 “吴小峰，你为什么那么讨厌王振东？他好像和你没有过节？” 刘为朝过来，心里鄙夷对方的两面三刀。 都说吴小峰喜欢宋欣欣，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看他对王振东的态度，似乎并非空穴来风。 这家伙，还挑唆自己和王振东的关系，真以为自己是白痴。 “不为什么，就是看着不顺眼。整天油嘴滑舌，吊儿郎当的，还能考的一枝独秀，众人作陪。你说，他是不是作弊啊?” 吴小峰说完，吴海峰也立刻点头附和。 “就是！说不定王振东以前的成绩，都是作弊来的！” “也许。” 刘为朝微微一笑，心里更加鄙视这二人。 靠中伤对方来求得心理上的慰藉，这是小人行径，为人不齿。 要是他，就会继续努力，堂而皇之地打败对方。 “张老师病好了，以后就有他王振东好看的了！” 吴小峰突然开口，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刘为朝也是心里一惊，连忙点头。 “那得告诉一下同学们，不能再胡闹了！” 他们的班主任张卫国，性烈如火，明察秋毫，淫威浩荡，无论是学习好的，还是差生，都是胆寒三分。 “刘为朝，张老师喊你去办公室一趟！” 刘为朝话音刚落，吴海峰已经在教室门口喊了起来。 董小晖几人出来，经过高班的教室时，和里面出来的文战国不期而遇。 “战国，学的咋样？” “一般般。你以为，谁都有王振东那个脑子！” 文战国眼神闪烁，悻悻吐出一句。 平常不觉得王振东学习厉害，自己亲自上阵，才知道差距遥不可及。 “平安，你学习不错，努把力，肯定得行!” 薛平安面上一红，眼睛亮了一下。 “再看。” “战国，还想不想收拾张小伟？” 董小晖递烟给文战国，却被他挡了回去。 “各位兄弟，听我一句，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到此为止！” 文战国脸色尴尬，抬起头来，悄悄向四周打量了一下。 这几个人往教室里一站，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班里的同学要么埋头不语，要么赶紧溜出了教室，作鸟兽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重蹈覆辙。 说实话，他学习也很吃力，经常心不在焉。这个关头，分秒必争，浪费时间，很可能功亏一篑。但他也知道，即便自己如何努力，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 这也让他常常苦闷不已。 正像他说的，学习需要天赋，不是人人都是王振东。 “战国，你是不是怕了张小伟? ” 薛平安眼睛一瞪，不满地发作了出来。 没有了王振东，“振东帮”树倒猢狲散，一盘散沙，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和热闹。 现在，连文战国也是洗心革面，太没意思了。 “薛平安，胡咧咧什么? 战国是那样的人吗？” 董小晖眉头一皱，立刻对薛平安的话进行反驳。 他们这一群人，学习上，谁也不是王振东的对手。他们不是，整个学校里，也没有几个人能和王振东比。 而论脾气和性格，文战国性烈如火，敢作敢当，首当其冲，是他们的前锋。 薛平安想怼回去，终于没有开口。 文战国这小子一旦发作起来，可不是省油的灯。 “好了，都是自己兄弟，不要吵。” 陈小卫性子稍微温和些，出来打圆场。 “各位兄弟，我谁也不怕，不想再闹事而已。” 文战国微微提高了声音。 “快上课了，赶紧回去。” 薛平安把烟别上了耳朵，冷声道: “战国，你怎么说话和王振东一样？你放心，到时候不用你出手，你跟着就是。动手的话，我们几个人就够了！” “就是，就在学校打，看的人多，那样才有面子!” 陈小卫喜笑颜开，大声喊了起来。 几个人神采飞扬，得意洋洋，文战国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可是向父母保证过的，不再瞎混。可是内心深处，他还是想和这些人在一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终于，他还是摇了摇头。 “各位兄弟，蹉跎了大半年，我不想再浑浑噩噩下去了。” 文战国拍了拍董小晖的肩膀。 “实话实说，我想考大学，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不让父母失望，你们能明白我吗？” 董小晖、陈小卫几人都是睁大了眼睛，惊诧地看着眼前的文战国。 “战国，你真的要……考大学?” 薛平安的目光中，有一丝失落，有一丝惊诧。 “战国，这是好事，这是好事!” 董小晖连声说道，意外之中，又有几分惊喜，也有几分失落。 继王振东以后，又一个兄弟要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战国，努力，你能考大学!” 陈小卫满脸尴尬，恭维了起来。 从小到大，王振东都是拔尖的存在，他要考大学，就一定能考上。 至于文战国，中规中矩，事到如今，只能祝他好运呢。 “兄弟们，都好好的!” 文战国语重心长，有了几分王振东的样子。 “都回去好好上课，不要跟张小伟、李涛那些人冲突，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一寸光阴一寸金，尤其是到了高三，没有理由去浪费。 “战国，下午踢球来不来？” 离开前，董小晖问了一句。 “踢球没问题！振东去不去？” 文战国喜上眉梢。踢球看球赛，可是他最喜欢的事情了。 “我去喊一声，应该没有问题。” 陈小卫说完，快步跑开。 董小晖一脸的无奈。学习也就罢了，踢个球，也得拉上王振东才有意思。 高三年级教室办公室里，高老师把一叠试卷放在了高三二班班主任张卫国的桌上。 “老张，这是测试卷，我已经批过了，现在就交给你了。” “谢了，老高！” 张卫国打开试卷，看了起来。 “老张，你们班的宋欣欣，118分，和上次成绩一样。今年的重点大学，少不了她！” 高老师说完，点上一根烟抽了起来。 张卫国点了点头。以宋欣欣的成绩，只要不发挥失常，妥妥的重点大学。 看了片刻，张卫国忽然怒容满面，“啪”地一下，放下了手上的卷子。 “老张，怎么了？” 高老师吃了一惊，站起身来，走到了张卫国的办公桌旁。 “王振东，79分，简直是狗屎一堆！” 张卫国面色铁青，桌上的一张试卷，王振东的名字旁边，79分的红笔划异常醒目。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 高老师哈哈一笑，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怎么，对你的得意门生失望了？” “失望，简直是失望透顶！这个王振东，气死我了！” 张卫国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曾经的优等生，竟然成了今天的不入流，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 “老张，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操心。” 高老师吐出一个烟圈，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上个月月考，王振东只有59分。一个月增加20分，这样大的提高，你应该满意了。” “是吗？” 张卫国沉吟片刻，这才摇了摇头。 “如果是其他学生，我倒是满意。可是这个王振东，老高，你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 高老师掐灭了烟头，面色平静。 “王振东，你的得意弟子，天资过人，拿奖拿的手软，浑浑噩噩，逃课旷课，打架斗殴……” 高老师说着说着，郑重了起来。 “老张，不是我说你，你性子急，简单粗暴，王振东走上歪路，你也有责任。不过，他现在浪子回头，你应该感到庆幸！” 张卫国一怔，刚要反驳，刘为朝走了进来。 “最近班里情况咋样？” “都挺好，同学们都盼望着张老师能尽快回去。” “是永远不回去！” 张卫国冷冷一句，沉吟片刻。 “王振东怎么样？真收心了吗？” 刘为朝正要说话，张卫国摆了摆手，继续开口。 “听说王振东那些狐朋狗友上午去了教室，没闹事？” “没有。看样子，他们想王振东出去胡混，不过，王振东好像没有答应。” “以后教室里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报告！” 张卫国看着眼前的刘为朝，郑重其事。 高三年级学习紧，任务重，学子们可不能被外界的琐事耽搁。 第18章 心事 下午的历史课，月考卷发了下来，教室里又是“沙沙”的书写声一片。 9，太平天国运动失败的根本原因是（）。 王斌振东微微一笑，毫不犹豫选了b。 有些问题，即便是凭借后世的日积月累、生活经历，他也可以答出来，不过现在他需要精确的答案，来保证自己的分数。 历史课已经学完，即便是现在高三上学期才上了一半。有时候，生活就是如此的残酷，你得未雨绸缪、卧薪尝胆，可即便如此，你也许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40，19世纪末，中国维新变法的基本思想内容是什么？与18世纪法国的启蒙思想相比，两者在促进社会变革的作用上有何不同？ 王振东一阵头疼，根据自己的常识，他虽然也能写出一些，但这部分他还没背，需要精确的答案，他只能放弃。 现在拿这些蒙出来的分数，没有任何意义。 朱浩然坐在角落里，愁眉苦脸，抓耳挠腮，大多数的题他都不会，可他还是不敢早早出去，生怕被历史老师的眼刀格杀。 其实，像这些背诵性的东西，他完全可以慢慢来过，只不过各门功课叠加在一起，让许多学生选择了自己放弃。 对于记忆力超强的王振东来说，历史是他的强项，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选择了文科。要是物理、化学那些知识从头来过，他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信心冲刺。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需要时间来背诵、来掌握方法。他也有信心，再给他两三个月，他的成绩可以一枝独秀，甚至冲击满分。 30分钟，王振东做完了大部分测试卷，剩余的他确实不会，即便他想破脑袋，他也答不出来。他抬起头来，正打算交卷，看到宋欣欣已经站起身来，上去交卷。 交卷子的时候，宋欣欣闪亮的眼眸向后一瞥，和王振东碰个正着。 宋欣欣迅速收回视线，离开了教室。 王振东微微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来。 朱浩然再也等不及，拿起试卷，大步流星交上，在历史老师冰冷的眼神注视中，逃出了教室，消失不见。 交卷子的同学多了起来，刘为朝、吴小峰、赵向前几个优等生纷纷交卷。趁着交卷子的机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教室里有了噪音。 “注意！安静！” 何老师平日里和蔼，测试的时候可是铁面无私。 教室里安静了下来，看到没有几个同学交卷，王振东站起身来，把卷子交了上去。 注意到王振东卷子上许多空白的地方，答题和没答题的黑白分明，何老师轻轻叹息了一声。 不过，和上月的月考比起来，王振东的成绩，显然又是一个明显的进步。 出了教室，吐了一口气，王振东拿起手里的数学卷子，靠着教室侧墙，翻了起来。 下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温暖一片。 不知不觉，瘦高的杨雨晨走了过来，手叉在粉色的夹克口袋里，靠着墙，对着阳光，眯着眼。 “王振东，考得咋样？” 杨雨晨从新州转学来的阳城，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和学校绝大部分学生的方言相比，尤为特别。 “马马虎虎。” 王振东用方言回答。 “到底怎么样？” “该会的都会，不会的真不会。” “你学习底子好，考大学不是问题。” 杨雨晨从口袋里拿出几颗糖来，在雪白的手掌里摊开，手指修长。 “请你吃东西！” 王振东也不拒绝，从杨雨晨的手掌中拿起一颗，剥开放进了嘴里。 “真甜啊！” 王振东心头一阵感慨，岁月的味道，历久弥香。 杨雨晨微微一笑，脸上发红。 刚才王振东拿糖时，手指触到她的掌心，酥麻酥麻的。 “王振东，你想考哪所学校？” 两个人靠在教室的侧墙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我也不知道。” “别谦虚了，肯定是重点。” “现在谈还为时过早。” “凭你的成绩，不去燕京大学可惜了！” “什么？” 王振东吃了一惊，眼光看向了杨雨晨。 “王振东，你聪明绝顶，是我的偶像。说实话，我没见过像你这样聪明的学生。你行的！” 杨雨晨眼神清澈，眼中没有任何杂质。 燕京大学！ 王振东点了点头，恍然若失。 他真的能冲击一下吗？ “我不喜欢燕京，我觉得燕京方言奴性太重，太圆滑，让人不舒服。论起历史底蕴、文化氛围，我觉得西部省都才是世界的翘楚。” 杨雨晨脸色红彤彤，煞是好看。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西部人，自有西部人的骄傲和风骨。 “杨雨晨，你想考哪里？” “我的成绩，可能是三本，或者大专。” “其实省内的学校也挺好，离家近。” “我倒是想考到省外去，越远越好。” 杨雨晨的声音里，有一丝无奈。 “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不去燕京，岭南和江南也不错。” “我只是想远走高飞，赶紧离开这里！” 杨雨晨脱口而出。 王振东一愣，盯住了杨雨晨。 瘦瘦弱弱的杨雨晨，也有这么多的心事？ “盯着我干吗？” 杨雨晨斜瞥一眼，王振东雪白的牙齿、爽朗的笑容，让她心里一慌。 “杨雨晨，南郊中学有“四大名捕”，依我看，应该是“五朵金花”。你要是再胖一点，就是“五朵金花”之首，艳光四射，羡煞旁人！” 王振东看着杨雨晨，一米七以上的身高，皮肤白皙，穿着大方得体，可惜太瘦，被冠以“圆规”杨二嫂，虽然有些夸大，但有没有40公斤，王振东都不敢确定。 这个时代，可不是以瘦为美。 “你是说我瘦了。” 杨雨晨开玩笑地一句。 “宋欣欣是不是刚好合适？” 王振东不由得一愣，杨雨晨心头一慌，摆摆手离开。 王振东摇摇头。这些女孩的心思，可真是难猜。 第一堂晚自习结束，校园里熙熙攘攘，吵闹一片。滚滚的自行车流变窄，出了校门又变宽，无数的学子上了自行车，向着灯火辉煌的远方驶去。 杨雨晨和宋欣欣骑车向前，混在学子们的车流中，一旁的陈俊豪和李军紧紧跟上。 “下午你和王振东谈了什么，看样子挺热闹。” 宋欣欣骑车向前，面色平静。 “没有什么，就学习上的事情。” 杨雨晨脸上一红。幸亏路灯朦朦胧胧，看不出来。 “你们两个从高一就谈得来，关系不错。我记得，高二的时候，校外的混混骚扰你，他还替你出头，头都被打伤了。” 宋欣欣的话里，莫名有了些醋味。 “还是你们关系好，张小伟放学拦你，还不是被王振东收拾的，差点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 杨雨晨说完，嘿嘿一笑。 宋欣欣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两个女生各怀心事，都有自己的秘密。 “欣欣，最近学习还好？” 陈俊豪赶了上来，一边踩着自行车，一边向身旁的宋欣欣问道。 “没什么特别。” 宋欣欣和杨雨晨自顾骑车，目不斜视。 “没有人骚扰你？” 陈俊豪扶了扶眼镜，话语轻描淡写。 “谁会骚扰我！” 宋欣欣说完，诧异地看了一眼陈俊豪。 “你不会又做了什么事？” 李军使了个眼色，杨雨晨的速度慢了下来，和李军并驾齐驱。 “我只是告诉张小伟那些人，不要骚扰你。” 陈俊豪语气平静，不动声色。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宋欣欣眉头一皱，脸色变的难看。 自行车拐向市内，街道平整，路灯也更亮，学生们也变的稀稀拉拉起来。 “我是好意，你不要生气。要高考了，我只是想让你集中精力。” 陈俊豪一急，赶紧分辩了起来。 宋欣欣脸色凝重，自顾自踏车向前。 陈俊豪赶紧跟上，不断解释。 “你怎么摆平的？” “我就拿了两条烟，警告了一下。” “恩威并施，民脂民膏，你想的可够周到！” 宋欣欣骑车向前，猛然停下，单脚撑住。 “你上不上晚自习？” “教室里人太多，回到家里，能静下来学习。” 陈俊豪不得不也停下自行车。 “我决定了，从明天起，我要上晚自习了。” 宋欣欣忽然说了一句。 “我也打算上晚自习，有老师辅导，总要比自己学好上一些。” 陈俊豪马上开改口。 “杨雨晨，从明天开始，咱们两个上完晚自习，好不好？” 宋欣欣抬起头，冲着赶上来的杨雨晨喊了起来。 “好啊！我有也打算这样！” 杨雨晨不明所以，大声回道。 “听到了，陈俊豪，我们两个女生，还有班里的其他男女生，可以一起放学做伴。你就在家里上自习！” 宋欣欣骑车入内，把杨雨晨的车子，放在了自己和陈俊豪之间。 “我还是决定上自习，不会影响你们的。再说了，上完晚自习，太晚了，不安全！” 陈俊豪应了一声，没有再骑车绕过去。 “老大，你都说了什么，怎么惹恼了宋欣欣？” 李军低声问道。 “张小伟，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陈俊豪的脸上，浮起一丝沮丧。 “老大，集中精力，你可是尖子，别把考大学给耽误了！” “放心！轻重缓急，我还是分的清的。” 陈俊豪加快了速度。 路灯下，四个少男少女骑车向前，青春的身姿活力无限。 第19章 尊师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很快几个月过去，已经进入寒冬，王振东也算是真正的融入了这个时代。 这个自己曾经虚度、放纵，后来又悔恨莫及的时代。 经过两三个月的调整，他也是达到了自己的最佳状态。晚上 11:00 睡觉，早上 5:00 起床，中午一个小时的午睡时间，时间对于他来说，被用到了极致。 呼噜声中，王振东睁开眼睛，轻轻坐了起来。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他看了看手上的旧手表，时间果然是凌晨5点差几分。 从温暖难舍的被窝钻出来，穿戴整齐后，王振东夹着书本，轻轻溜出了宿舍。 宿舍围墙外面的一溜灯泡光芒四射，王振东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学生来回走动着在屋檐下看书，王振东找了一处空地插入，开始低声背诵了起来。 室外寒冷，使得王振东的头脑也十分清醒。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老祖宗的话不无道理。 用后世励志的话说，你见过凌晨 5 点的天夜空吗？ 4 点太早了，会让他白天萎靡不振，洛杉矶也是他人梁园，和他毫无交接点。 5 点，倒是一个相对安全有效的时间点。 直到 7 点左右，朱浩然才昏头昏脑走出了宿舍。他手里拿着饭盒，准备去食堂吃饭。 看到操场边上正在埋头背诵的王振东，朱浩然摇了摇头，大声喊道:“王老大，吃饭了!” 王振东抬起头来，看到是朱浩然，点了点头。 “你先过去，我回头就来!” 朱浩然摇了摇头，夹着饭盒离开。 这小子每天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他那里是要考大学呀，他是要玩命啊! 他也想起得早、睡得晚，可无论他怎样努力，成绩也是狗屎一堆，提不上去，反而大侠乔峰、郭靖们更让他兴奋，更能让他肾上腺飙升。 拼搏到无能为力，努力到感动自己，此话实在太有理！ 王振东进步神速，成绩突飞猛进，再一次证明了他学习方面的能力。 自己，可是没有这样的天赋。 “上课!” 走进高三 2 班，眼光扫到角落里那个不争气的弟子的身影，张卫国愣了一下，脸上也浮起了一丝怒气。 病愈归来，他要以雷霆万钧之势，来杀一下这些混混痞子的威风。高三 2 班，可不能让这些老鼠屎给祸害了。 “今天我们来复习一下三角函数的图像。等会儿把卷子发下去，看看你们都考的什么狗屎!” 张卫国走上了讲台，把手里的一叠考卷扔在桌上，脸色铁青，近乎咆哮地开始了上课的开场白。 王振东不由得微微笑了一下，几十年前讨厌不已的霸道总裁作风，如今却是伴随着许多温暖，尽管真是讨厌。 “高考是什么，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改变你们一生的命运，到底知不知道? ” 张卫国拿起手上的课本，“啪”的一下，摔在了桌上。 “整天不是打架斗殴，就是看言情小说，金庸武侠，琼瑶阿姨，也不动动你们的猪脑子想想，琼瑶和金庸，能把你带到大学里去吗?” 又是“啪”的一下，粉笔擦从讲台上面摔了过来，砸在王振东右前方的一排窗户上。 “吴海峰，你是不是不想念了？一大清早就打瞌睡，你昨晚是去贵妃墓偷鸡摸狗了，还是到汉陵上盗古董去了?” 教室里响起一阵哄笑声，张卫国眼睛一瞪，笑声戛然而止。 吴海峰赶紧站了起来，自动站到了教室的后面，和王振东的桌子并成一排。 “还好意思笑，你们对得起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吗! 看看你们考的成绩，我都替你们觉得丢人!” 张卫国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冷冷的目光从镜片后面斜射过来。 “少年不知愁滋味，父母的粮食，都喂到狗肚子去了!” 他看着角落里低头翻书的王振东，大声说道:“有谁不愿意好好听课的，就站到外面去，不要在这里影响其他同学!” 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王振东抬起头来，眉头一皱，看了一眼上面的张卫国，心里浮起一丝不屑。 这位班主任性烈如火，脾气暴躁，对于学习好、表现好的同学格外爱护，而对于那些成绩滑坡、或是学习不好的同学，几乎是没有一个好脸色。 也可以说，这位老师教书不错，育人却是实在难为了他。 想当年他也是青春叛逆期，情绪上有了波动，但这位张老师没有给他任何思想上的引导，循循善诱更是无从谈起。以至于当年他没有考上大学，直到换了另外一所学校复读，才挽回了一点点尊严。 谁的青春不迷茫，十六七岁，正是人生成长的关键阶段，若是有一位良师益友，年轻的人生受益无穷。若是碰上一位简单粗暴、毁人不倦的严师，当真是学生的磨难。 尤其是学校里，很多都是农家子弟，本来就在教育资源、家庭条件各方面比城里的学生差上一截，孤陋寡闻，并没有意识到学习的和高考的重要性，再遇上这样的老师，成才的几率又有多高! 对王振东来说，没有能好好上学，考上梦想中的高校，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以至于走上社会后，很多次他在梦中犹自悔恨不已，失去了机会不说，更是蹉跎了年华。 可以说，他生活中受到的很多耻辱，都源自于他曾经高中后期的迷茫。 如今再一次重新来过，他岂能让命运重新被旁物掌握。 “上课前，我要表扬一下咱们班的宋欣欣同学，这一次的数学模拟，她又是 118 分的成绩，你们都要向她学习!” 教室里响起一阵惊叹声，跟着是一阵鼓掌声。 120 分的卷子，能考 115 分以上，已经是叹为观止了。 宋欣欣上前接过卷子，转过头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下意识地抬头瞥了一眼王振东的那个角落。 “最低分，朱浩然，53 分。” 张卫国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另外一个角落里、头快要低到桌子下面的朱浩然，点点头道。 “不错嘛，稳中有降，上次 58分，这次 53 分，下一次就是 48 分了，不愧是高三 2 班的“双煞”，我看是双傻!” 高三 2 班的“双煞”，一个是朱浩然，一个就是王振东，两个人分列教室后面的两个角落，这倒不是张卫国多么偏心，而是他二人的成绩，一个永远最低，一个摔落的最快，可谓是自由落体，让人瞠目结舌。 教室里响起了零星的嗤笑声，人人以为王振东会暴跳如雷、脸红脖子粗，谁知他竟然纹丝不动，没有任何表情。 “狗日的难道真转性呢?” 张卫国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朱浩然头压的更低，头顶几乎要与桌面平行。 “还有一些同学，脑袋也不笨，甚至可以说是聪明绝顶，但就是整天混日子! ” 张卫国的声音又高了起来，言语中不无讥讽。 “有些题，就是你教的是猪，猪也会了，可有些人就是学不会，不知道究竟在干啥! 有些人，学一遍就会，就是不学，蹉跎了多少岁月。” 王振东轻轻笑了一下，抬起头来，轻轻瞥了一眼讲台上的张卫国。 听起来雷霆之怒，醍醐灌顶，可对于懵懵懂懂的少年们，过于简单粗暴。 王振东的轻轻一瞥、淡然一笑，顿时让讲台上的张卫国火冒三分。 “王振东，还有脸笑，说的就是你!” 张卫国从桌子上的一堆卷子中，翻出王振东的那一份，举起在了手中，不无讥讽地说道。 “王振东，120 分的卷子，你只得了 79 分，连及格都没考到。你要是不想学了，趁早滚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让人看着难受!” 教室里一片沉寂，许多同学都是转过头去，用鄙视和同情的目光看着王振东。 宋欣欣轻轻低下了头，心里一阵难过。 张卫国这样羞辱王振东，以王振东的心高气傲，心里不知有多难受。 王振东的怒气冲天，换为暗暗叹息一声。 相比上一次的月考 59 分，一个月的功夫，他已经提升了 20 分，进步可谓巨大。如果他的底子再扎实一些，有好几道题他可以游刃有余。 他相信，下一次的月考，他有信心过九十几，甚至过百。 为什么张卫国对他的成绩突飞猛进丝毫不感兴趣，反而对他有这么深的成见? 难道说他这几个月的努力，是在作秀吗？ 在同学们惊异的目光中，王振东站了起来。 “张老师，一寸光阴一寸金，请你赶紧上课，不要浪费大家的黄金时间了。” 王振东镇定地说道:“你没有资格侮辱我，也没有资格侮辱班里任何一个学习差的学生。请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关心你的学生吗? 作为一个老师，你应该明白有教无类的道理。你把学生按成绩自然归为两类，教学方法简单粗暴，是不是也要有所改进？学习上我自会努力，成绩也会很快上升，不需要你操心。” 教室里鸦雀无声，学生们哑口无言，张卫国一时愣在了那里。 这个王振东，他是不是吃错药了，他怎么会跟自己这样说话? “王振东，你在和谁说话，站起来，站到教室外面去!” 张卫国脸色铁青，暴躁的声音响起，教室里的许多同学都是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龙颜震怒，王振东这一回，可就惨了。 吴小峰嘴角微微上扬，等着看王振东的笑话。 宋欣欣和杨雨晨心里都是“突突”直跳。这个王振东，他到底要干什么？ 朱浩然低下头去，不敢看外面的剑拔弩张一眼。 第20章 重道 众人注视之下，王振东面色平静，不卑不亢，徐徐道来。 “张老师，我并没有犯错误，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所以我不会站到外面。再说了，我还想多学些东西，就请你给我这次机会!” “多学些东西，你也配!” 张卫国一声冷笑，声音里面掩饰不住的轻蔑。 “你也不用出去了，就待在你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自生自灭。” “没有瑟瑟发抖，只有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谢谢张老师教诲!” 王振东站了起来，向着讲台上的张卫国鞠了一躬，随即坐下。 “牙尖嘴利! 继续上课!” 呆了片刻，张卫国才冷冷吐出一句话来，他都忘了要发桌上的测试卷，就开始讲起测试卷来。 下课铃声响起，张卫国脸色铁青，匆忙地说了声“下课”，这就要转身离开教室。 “张老师，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王振东站起来，大声说道，随即弯腰鞠了一躬。 毕竟人家是班主任，他还要在别人的羽翼下生存，必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王振东，希望你今天说的都是真的!” 张卫国脸色铁青，摆摆手，不置可否，拉开教室门，快步离开。 下课了，教室里欢呼声不断，沸腾一片，更是有人打起了口哨，看来，遭受张卫国欺压的人不在少数。 “王振东，干的漂亮!” “王振东，总算是出口气了!” 王振东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一次，他可算是把张卫国彻底得罪了。 “张老师虽然骂的凶些，但大家还是要好好学，鱿鱼也能翻身，不要让别人小瞧了自己!” 王振东语重心长地说道，却惹来周围同学的集体攻击。 “去，你王振东什么时候又成了圣人!” “还以为王老大你够硬，原来是个墙头草!” “王振东，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优等生、差生们都是不屑地摆了摆手，无精打采地纷纷离开。显然，大家还以为王振东在装神弄鬼。 角落里的朱浩然过来，在王振东的耳边低声细语。 “王老大，太神了，哥们佩服! ” “没有什么王老大，叫我振东就行!” 王振东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振东，今天那一手，真是漂亮!” 朱浩然环顾周围，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王振东一阵头痛。他不过是说了几句大实话而已，大家都以为他是报私仇。这一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朱浩然微微一笑，低声道:“振东，兄弟我是佩服你这份定力。你刚怼完张卫国，接着又开始听他的课，聚精会神那个样子，别人以为是装神弄鬼，我却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在好好听讲。” 他用手指了指王振东写的满满的笔记，跟着又竖起了大拇指。 “浩然兄，你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你也也好好学，飞黄腾达，才有钱在海边买房子。你想彩旗飘飘，红旗不倒，你也得有那个钱和权啊!” 王振东的话，看似油嘴滑舌，实则语重心长。 “王老大，人和人不同，你天生就是读书的料，我就不要提了!” 朱浩然摇了摇头走开，王振东也是摇的摇头，又聚精会神地在本子上做起题来。 “79 分，翻过来也才 97 分，太可惜了!” 看着自己的数学卷子，王振东遗憾后悔恨，话语里面各种感情复杂交织，更有那么一丝不甘心。 如果基础再牢固一些，再多做几道题，成绩肯定和现在大不一样。 他丢了太多不该丢的分数。 虽然他在理解方面，包括英语短文，语文文言文等，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那些需要背诵的历史、语文、地理、政治，甚至包括数学公式，都得一个一个地来过。 幸亏，现在还有的是时间。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远大前程，要从现在，一步一步做起。 傍晚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宋欣欣从王振东的身旁走过，轻轻地把一叠学习资料，塞到了王振东的怀里。 王振东看着宋欣欣的背影，冬日的暖阳照在的她的背上，金黄色一片，让王振东觉得格外地温暖，有一种从后面轻轻抱住她的“猥琐”冲动。 资料上的各种公式，计算技巧，注视的十分详细，王振东一边看，一边点头，这要是放在他那个年代，可以整成“学霸笔记”出售了。 只是现在，只能便宜自己了。 “王振东今天表现咋样，现在在干啥?” 张卫国的办公室里，宋欣欣和另外一名男生刘为朝，站在张卫国的办公桌前，似乎在接受询问。 “王振东一天都在学习，中午也没有休息。他还借了我的笔记，这会儿正在教室里做题。” 宋欣欣和刘为朝对看了一眼，宋欣欣率先开了口。 其实王振东中午有休息，这是王振东的生活习惯，现在也被宋欣欣夸大其词，变成了废寝忘食了。 “是的，张老师，王振东这几周都表现的不错。我看他是醒悟过来了，想好好上学!” 刘为朝也赶紧附和道，反正宋欣欣说什么，他照本宣科就是。 其实他也明白，王振东坚持了几个月，没有逃课，没有旷课，成绩上突飞猛进，这本身已经说明，王振东是实实在在的改正归邪了。 他们二人，一个是班里的学习尖子，另外一个是班长，都是张卫国安排在班里的“卧底”，班里的什么风吹草动，张卫国都是通过他们了然于心。 “狗改不了吃屎，就怕他是三分钟热度，不能坚持下去!” 张卫国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女弟子在面前，爆出一句粗话来。 “宋欣欣，现在是重要时刻，千万不要放松，你的数学还得再加强一点。考上燕京的几所名牌大学，你就大有希望了。” 他满脸笑容，温声鼓励道:“还有为朝，再努力一下，最好能冲个交通大学、西部大学什么的。有什么不会的问题，随时过来找老师。” 宋欣欣和刘为朝离开了办公室，张卫国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张老师，不要光看着你这两个得意门生，以我看，那个王振东，绝不会比这两个差，至少比刘为朝强的多，不信你走着看!” 看到宋欣欣二人离开，教高三历史的何老师，意味深长地说道。 “何老师，你怎么会这样说?” 张卫国心里一惊，脱口而出。 “这连续几个月的月考，王振东每一次的考试，成绩都是突飞猛进。要是照这个趋势下去，高考他也能上重点分数线。毕竟，现在还有半年多的时间!” 和陈杰一样，何老师对王振东同样印象极佳。他们二人都属于耐心无极限的绵里藏针型，和张卫国的简单粗暴教学方式大相径庭。 “何老师说的不错。张老师，王振东最近几次的测试，好像还都不错。上个月他的英语月考只有 60 分，这一次直接过了 80 分。照这个样子下去，重点大学不在话下。” 何老师说完，高三 1 班的班主任陈杰也在一旁说道。他是教高三 1-4 班英语的，对王振东的英语成绩，自然是了如指掌。 两位同仁的一致高度评价，让张卫国微微点了点头，恍然若失。 不是两位老师提醒，他还没有发觉。现在回想起来，上个月，王振东的数学成绩，似乎也是 50 多分，每一次考试，都是一次巨大的飞跃。 “是不错，就怕他不能持之以恒，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谈到王振东，第一次，张卫国的神情变的郑重。 说话间，一个身材高大、衣冠楚楚，戴着眼镜的男生走了进来，手上报着一摞本子。 “俊豪，本子就放在桌上！” 陈杰对男生点了点头，满脸笑容。 “陈老师，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教室上自习了。” 男生身材高大，就是有些消瘦，彬彬有礼，一看就是教养极好。 “俊豪，去，好好努力，前程远大，千万不要浪费时间!” 陈杰推了推眼镜，郑重叮嘱道。 “陈俊豪，抓紧了!” 就连张卫国，也不由自主地大声说道。 “记住了，陈老师、张老师!” 陈俊豪向办公室里的各位老师微微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整个高三年级，陈俊豪、黄舒燕、宋欣欣、高战国、吴小峰，要是有人能上燕大清大，恐怕也就是这几个人里的某位了!” 方国庆的声音里面，有掩饰不住的骄傲。 他刚才说的五大才子里面，他们一班就占了三个。 “还得加上一个王振东!” 陈杰在一旁说道，却有不同的见解。 “别看王振东和这些人总分相差还有百分左右，也许到了上学期期末，就差不多能追上了。要见真章，还得是下半学期。” “你们说的是王振东。这小子文武双全，样样能行，足球踢的也不错。他要是不好好学，可真是太可惜了!” 教体育的吴老师摇着头说道，满脸的笑容。 闲暇时间，他经常组织足球赛，这个王振东，技术体力都不错，妥妥的中前场大脑，实在不行，可以考虑上上体校。 张卫国靠在椅子上，摆弄着手里的铅笔，眼神幽幽。 吴小峰学习好，能考上大学，人脉广，这也是为什么他偷书，学校对他网开一面的原因。 至于宋欣欣，品学兼优，就更不用说了。 而王振东，高一的时候，次次都是年级前几名。只不过由于他不好好学，逃旷旷课，成绩一落千丈，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王振东，是龙是虫，就看你个人的造化了!” 嘴里这样说着，张卫国的心里，也是燃起了无尽的希望。 办公室外面，听到里面的老师们谈论的都是王振东，陈俊豪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难道说，鱿鱼还能翻身，烂泥真的能扶上墙? 第21章 踌躇满志 足球场上熙熙攘攘，热闹异常，穿着各色足球服、各色球鞋的少年们正在分队，有的有模有样，有的游击队野路子，不伦不类。 高三年纪和高二年纪的比赛，吸引了不少男生女生的目光，以至于操场边都是观看的人群，一时间人满为患 “田志、陈小虎、柳开原，你们三个打后卫，文战国、赵向前打前锋，王建国、黄蒙，咱们几个打中场!” 一大众男女同学的关注之下，董小晖意气风发，指挥若定。王振东以技术和体力笑傲江湖，董小晖则以勇猛和铁血闻名于球场。 他看了看对方高二年级的阵容，心里面有些犯怵。 除了他和王振东随体育老师好好练过，其他的人，包括文战国，都是野路子。高二年级专门成立了足球队，再加上他们教体育的班主任坐镇中场，看起来，高三联队凶多吉少。 只有王振东初中时和体育老师好好学过，要是王振东在就好了，一个人就可以盘活前场。以王振东的技术和力量，还不以一当三，过对方的后卫如儿戏。 不过，现在高三的学习这么忙，王振东不一定会来。 高二年纪队那边，此刻也是磨刀霍霍，战意十足。 “张小凯、张峰，你们两个打前锋，我打前腰，咱们几个要注意传球，注意配合，不要闷着头蛮干，足球场讲究的是配合!” 高二 5 班的班主任吴建国三十岁左右，也是学校的足球老师，他仔细叮嘱，讲解战术，一众足球少年连连点头，似懂非懂。 和高三年级乱七八糟的足球服不同，他们清一色的巴西国家队黄色队服，几个还有护腿板，看起来威风凛凛，有几分职业精英的风范。 “吴老师放心，这次剃他们光头!” “这次我们赢定了，至少三球以上!” 高二年纪的“球星”们，一个个眼神坚定、情绪激昂。高三年级因为要面临高考，包括王振东在类的许多“球星”都没有来，要打败其余的这些乌合之众，易如反掌。 “好好踢，必胜！” 吴建国和同学们聚成一个圆圈，手放在一起，大喊一声，各自散开。 “要是王振东这小子在就好了！” 吴建国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有些遗憾。 “等一等，王振东来了!” 高三年纪那边，忽然有人大声喊了起来，吴建国和他的队员们都是一惊，一起抬起头来，向着教学楼那边的方向看去。 果然，身穿球服的王振东远远跑了过来，身形矫健，热情洋溢。 “王振东！” 操场边观看比赛的人群，立即热闹了起来，还有女生脸色潮红，大声喊着“王振东加油”、“加油王振东”之类的话语。 王振东边跑边向场边挥手，笑容满面，犹如罗拉尔多初登亚平宁，贝克汉姆皇马首秀，意气风发，魅力十足。 他跑进了人群，和高三队员逐一击掌，刚才还无精打采的高三联队，像吃了印度神药一样，立刻雄壮了起来。 “张峰，你打前腰，我打后腰！” 看到王振东出现，吴建国马上变换了阵型。 “吴老师，你不是打前腰吗？怎么改成后腰了？” 比赛开始，王振东持球进攻，看到对方后卫线上的吴建国，笑着说道。 以他的技术和体力，高二的少年们在他面前，防守就跟纸糊的一样。 “少废话，我在大学校队踢的就是后腰！” 吴建国面不改色，贴身缠绕王振东。 “吴老师，你是不是爱上我了，怎么一直缠着我？我告诉你，我可不好那一口！” “我爱死你了！ 有我防你，看你怎么进球!” 吴建国聚精会神，看着王振东脚下的足球。 “是吗？” 王振东一个穿裆，猛然加速，一下子把吴建国甩在了身后。他左突右闪，晃开对方围追堵截的一个后卫，闪出空当，正要射门，看到左侧处于空位、频频挥手，急的面红耳赤的文战国，把球横传了出去。 文战国面对门将，第一次射门射在了门将身上，又跟上补上一脚，把球塞进了网窝，人也差点摔倒。 文战国满脸通红，跑过来和王振东双手击掌，大声呐喊着，和队友们一一庆祝。 “王振东，想不想当体育特长生，这样考大学容易些?” 半场休息，吴建国满脸汗水过来，和王振东交谈。 这小子技术体力都不错，文化课肯定没问题，当个特长生绰绰有余。 “吴老师，我喜欢持球进攻，但不一定要破门。谢谢你的好意。” 王振东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他想上军校，不过感觉到自己的潜能，他还是决定拼一下重点大学。 “你小子，怎么说的那么下流。” 吴建国看着满脸猥琐的王振东，无奈摇了摇头。 “你小子，有个性，我喜欢!” “吴老师，你看我能进国家队吗？” “你是被文科耽搁的体育生，怪不得中国队出不了线!” “珍爱生命，远离国足。” 王振东哈哈大笑，怪声道: “吴老师，中国队不一定出不了线!找十几个十七八岁的死刑犯，让他们练四年足球，然后让他们踢世界杯，出线了就出狱，出不了拉回来枪毙，一准能出线！” 吴建国哈哈大笑，很快瞪起了一双眼睛。 “你要敢进一个球，我就判你死刑，这样中国队就能出线了!” “我要进两个，因为我喜欢持球进攻!” “你这小子，到底是放荡不羁还是下流?小心我一个剪刀脚，废了你的中腿！” 曲终人散，师生们纷纷离去，观众们犹自恋恋不舍，不忍离去，更有女生红着脸在场边大声问了起来。 “王振东，什么时候再弹吉他唱歌？” “王振东，元旦怎么样？拉二胡也行！” “高三太忙，等高考完了再说！” 王振东落落大方，丝毫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这真是一个纯真的年代！ 大多数人离开，操场上一下子冷清了下来。王振东、文战国、董小晖三个人，就在操场边上坐了下来。 “小晖，我几次去找你，你都不在教室，可别瞎混了！” 王振东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一本正经。 董小晖的人生太悲催，走上歪路，吸食劣质毒品而死，英年早逝，只有不到40岁。董小晖性格倔强、敏感、虚荣心强，又容易受外界环境影响，和大大咧咧的文战国截然不同。 文战国家中独子，家境不错，性格刚强，也有主见，一直都是不温不火，但也相当稳定。 二人的家庭背景，或许就是二人的做事处世和人生命运。王振东既然知道，当然要拉董小晖一把。 “振东，我不是你。你能考上大学，我没这个本事。再过几个月，你上大学，我只能去工地搬砖了！” 董小晖自嘲地说道。 “小晖，别这样说，我心里难受。” 文战国有些伤感。 董小晖哈哈一笑，拍了拍文战国的肩膀。 “战国，你只要努力，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准能考上！” 文战国勉强笑了一下，没有吭声。 “小晖，我是为你好。” 王振东叹了口气。 以为自己的话让王振东不高兴，董小晖赶紧解释。 “振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是嫉妒你。总之，一言难尽！” “振东，上了大学，将来想干什么？” 文战国及时开口，缓解了董小晖的尴尬。 “我这还没有考上大学呢！” 王振东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起来，几个朋友心中，自己的分量很足！ “如果上了大学，将来我也或许会投身商界。我这样的人，放荡不羁，愤世嫉俗，不喜欢条条框框，上班不适合我，从政也不适合我。运气好的话，我想成为一名商界精英，堂堂正正，拥有自己的事业！” 王振东对自己的人生规划，还是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前世他就是商界精英，最后虽然破产，好歹也在海里扑腾过一回。两世为人，他自然要弥补这些缺陷。 “这么说，你是要砸掉铁饭碗，不当公家人了！” 文战国瞪大了眼睛，震撼于好友的人生观。 辛辛苦苦读了大学，却下海裸泳，万一退潮，岂不是曲线毕露？小蚯蚓还是大蛟龙，不是让人看的清清楚楚? 不过，王振东如此自信豁达，也是让他振奋。 紧接着，他又疑惑起来。 “振东，既然你要从商，为什么还要上大学？” 王振东的想法太过跳跃，文战国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 “战国，从商和上大学，好像并不冲突啊！”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 “上大学，是为了充实自己，积累知识，不然得在社会中摸爬滚打，吃不少苦头，甚至走很多弯路。不过，人生的际遇不同，也不一定要上大学。” 王振东没有说的是，他想挑战自己，看看自己究竟能考上什么样的大学，也弥补前世上野鸡大学的疑惑。 “振东，你一定能行！” 董小晖立刻高兴了起来，他连连点头，红光满面。 “振东，你要是当了世界首富，我给你当保镖，挡枪挡子弹总要人！我等着你成功的一天！” 世界首富? 文战国和王振东对看了一眼，都是笑了起来。 “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奋斗的过程，要彼此分享，一个人实在没有意思。” 王振东拍了拍两位好友的，意味深长。 “大好年华，江河奔流，将来咱们兄弟们一起，做出一番事业，才能此生无憾！” 纯真的年代，美好的爱情，远大前程，身处其中，不好好搏击一番，有负苍天。 第22章 创伤 校园里，厕所和操场一样，永远是充满故事的场所。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铃声响起，王振东也和一些同学一样，赶紧出了教室，直奔厕所。 学校的厕所紧挨西围墙，由于学生多的缘故，有四排厕所，每排男女分开。 王振东匆匆忙忙上完厕所出来，下意识往南边一瞥，恰好看到陈小卫和张抗美的身影，两个人抽着烟，站在最南边的男生厕所门口，出来的学生个个低头哈腰，匆匆离开。 王振东心里一“咯噔”，这些家伙，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王振东正在注视，一个学生出来，鼻青脸肿，显然被教训的不轻。出了厕所，还被陈小卫骂骂咧咧，踹了一脚。 王振东摇摇头，看了看周围，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振东！” 看到王振东过来，陈小卫有些不好意思，张抗美则是瞪起了眼睛。 “王振东，你过来干啥？” “我上厕所，还要你同意？” 王振东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张抗美，径直进了厕所。 在他残存的印象中，这个张抗美不是什么好鸟，高中毕业后，好像走上邪路，坑蒙拐骗，一去不复返。 也不知道，他那个时候，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他也不希望，董小晖和陈小卫，同这样的人搅在一起。 “给不给钱？” 王振东进了厕所，正好看到董小晖掐着一个学生的脖子，手里的钢管正指着对方。 董小晖身旁，黄蒙、王建国几个年轻的脸上，满脸的戾气。 “振东！” 看到王振东出现，董小晖讪讪放开了男生，手里的钢管也随之放下。 “让他走。” 王振东指了指男生。 董小晖摆了摆手，男生逃也似地离开了厕所。 “去另外一个厕所！” 又有一个男生进来，被王振东毫不客气地推了出去。 “小晖，你们都出来。” 王振东抬腿就要踏出厕所。 “王振东，你踏马充什么老大？” 跟着进来的张抗美指着王振东，大声骂了出来。 王振东一愣，后面的董小晖先是一怔，随即飞步上前，狠狠一拳，打在了张抗美的脸上。 董小晖跟着又打，张抗美反应过来，就要反击。 “怎么还动手了？” 张抗美的身子，被进来懵懵懂懂的陈小卫紧紧抱住。 “董小晖，你敢打老子，老子和你没完！” 张抗美面红耳赤，高声怒骂。 后面的黄蒙和王建国目瞪口呆，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把又要扑上前的董小晖抱住。 “你踏马骂谁都行，骂振东就是不行！” 董小晖拼命挣扎，还要上前。 “王振东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 张抗美还在怒骂，抱着他的陈小卫忽然连续几拳，打的张抗美满脸是血。 “你踏马敢骂振东，老子弄死你！” 陈小卫拳打脚踢，张抗美连连后退。王振东赶紧上前，拉住了陈小卫。 “小卫，算了！小晖，算了！” “陈小卫，董小晖，老子和你们没完！” 张抗美一边擦着鼻血，一边大声骂着离开。 路上的学生，都是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建国，你和黄蒙先走，我和他们两个说些话。” 王建国和黄蒙离开，王振东看着面色通红的董小晖和陈小卫，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两位兄弟，你们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消停些。” 王振东终于开口。 他拍了拍两个少年的肩膀，心情压抑，低头离开。 有些事情，你以为自己能控制，其实无能为力。 青春无处安放，总会有那些创伤。 清晨蒙蒙亮，天色已亮，操场上有许多学生在背诵和朗读，大多数都是高三的毕业生，高考来临，即使懵懵懂懂者也是做做样子，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清闲。 王振东也是其中一人，不过，和大多数的高三毕业生一样，他是真真正正的在苦读硬背。 手里有英语、语文书、政治、历史等等厚厚一叠，也有背诵资料。他在操场的一角努力背诵，时而放声读背，时而皱眉默念，对于他来说，理解力方面倒不是问题，关键是这些背诵。 “……至于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山肴……” 偶然抬起头来，王振东不由得一打岔，后面的句子咽在了喉咙里面。 一对男女生，正在一株大树后，紧紧拥抱在一起，互相摸索、吸吞，如胶似漆，难解难分。 王振东不由得一乐，这取暖的方式不错。他眼珠一转，一段《如梦令》朗朗出口。 “常记操场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宿，误入树林深处，呕吐、呕吐，惊起鸳鸯无数！” 王振东刚读完，那一对男女生迅速分开，女生面红耳赤，跺跺脚，嗔道： “王振东，你讨厌！” 王振东不由得一怔，感情对方认识自己。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本班的高月，平日里沉默寡言，不吭不哈，现在才发现，她是闷声发大财，扮猪吃老虎，在感情事业上，早已走在了名震江湖、艳名昭着的“四大名捕”前面。 高月理了理头发，捋顺衣服，匆匆离开，男生闷不作声，扶了扶眼镜，夹着书，走向了操场另外一个方向。 王振东不由得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就不捉弄对方，打扰对方的好事了。 “王振东，你果然在这里!” 刚要重整旗鼓，刘为朝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又打断了王振东。 “班主任让你回教室一趟，说是有事!” 大清早的，能有什么事，王振东不由得心里一愣，脱口而出。 “到底是什么事，我这儿还在背书呢!” 刘为朝擦了一把汗水，看似关心王振东，心里却有几分幸灾乐祸。 “我也不知道，你过去就自然知道了!” “好，我这就去!” 王振东无奈，拿着课本，和刘为朝一起，向教室的方向而去。 他心头有些疑惑，这几个月来，他废寝忘食，循规蹈矩，再也没有踏入江湖，难道说，还是以前种下的恶果？ “张老师，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看到正在教室门口等候，脸色铁青的张卫国，王振东一阵错愕。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你跟我去校警那里，配合一下调查!” 张卫国面色阴冷，看也不看王振东，迈步就向前走去。 “张老师，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得告诉我呀！” 王振东莫名其妙，不得不跟在张卫国身后。 王振东心里面暗自不满，高考临近，他可还是有一大堆的东西要背。 “问什么问，到了不就知道了!” 张卫国头也不回，回答依然是简单粗暴，这也是这个年代许多教师特有的教学方式。 张卫国在前，横眉立目；王振东在后，垂头丧气，二人一路向前，吸引了无数学子的目光。 教室里面叽叽喳喳，又是乱成了一团。 “王振东油腔滑调，一定是他干的！” 有女生义愤填膺，大声说了出来。 “王振东满嘴的晕段子，肯定是他干的!” 吴小峰大声说着，生怕教室里的其他人听不到。 “平日里满嘴污言秽语，乱喷晕段子，这下暴露了本色，要出事了!” 杨建党幸灾乐祸，阴阳怪气。 “王振东要被开除了!” 吴小峰们群情激昂，正义凛然，纷纷声讨王振东，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说过黄色笑话一样。 “乱放什么屁，咱们这些男生，谁没说过黄色笑话?” 赵向前冷冷看了一眼吴小峰等人，大声说道:“吴小峰，世界兴交运动会，最后一位出场的是中国选手杨伟，这不是你的专利吗？你拿这个来攻击人家王振东，是不是贼喊捉贼？” “就是，还有吴小峰，执着的骆驼，你可是逢人必讲。你连母骆驼都不放过，这事应该跟你有关系!” 朱浩然跟在赵向前之后，又接着出来反驳。 两位男生反驳的话，让教室里的女生都是红了脸蛋。 宋欣欣目瞪口呆，她和杨雨晨对望了一眼，都是摇了摇头。 敢情，他们是生活在一个都是老司机的流氓班级啊! 这样看来，晕段子不断的王振东，真是油嘴滑舌。而这些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吴小峰们，才是道貌岸然的闷骚男。 “执着的骆驼，这是怎么回事？谁给普及一下？” 有女生懵懵懂懂，小声问了起来，惹起一阵哄笑。 吴小峰脸上红白不定，想要阻止，却没法开口。 “有一天，一个男子去沙漠里旅游，饥渴难耐，正好看到一头母骆驼。饥不择食之下，男子奋力追赶，无奈脚力不济，正在气喘吁吁，听到隔壁沙丘后传来女子的求救声，男子英雄救美，打跑了歹人。女子花容月貌，扑通跪下：壮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可为所欲为……” 朱浩然洋洋得意，口水四溅，讲到关键处，对着吴小峰嘿嘿一笑。 “吴小峰，这精彩的结尾，还是由你这个原着，来给大家解析。”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吴小峰也是尬笑，有些不好意思。 “那女的到底怎么了?他们两个，有没有那个呀？那个母骆驼怎么了?”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杨建党故意大声问了起来。 宋欣欣脸上一红，笑话的结局，她已经明白。 “老师来了！” 吴小峰脸上发红，目光扫到窗外，大声喊了起来。 同学们赶紧坐好，历史何老师甩着分头进来。他一上讲台，就惊诧地问道： “谁刚说什么母骆驼？” 下面的同学们，又是笑成了一片。 第23章 忧愁 “自力，人我给你们带来了，好好查，不要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王振东被带到了校警办公室，张卫国对着校警队长张自力留下一句话，转身扬长而去，把莫名其妙的王振东留了下来。 办公室里，除了张自力，还有姓董的和姓王的两个校警。看到王振东进来，张自立点了点头，姓董的校警走到门口，把门关好，跟着几个人纷纷拿起了墙上挂着的警棍。 “张校警，你这是要屈打成招啊。” 王振东见势不妙，神色也紧张了起来。 这些校警都是队伍上退役下来的军人，个个都是钢板直男，对待学校里的害群之马，一向是绝不留情。 关键是看这架势，直奔主题，也不问，直接就干，简单粗暴，气势汹汹。 “你赶紧问，到底是什么事情，要是我干的，我绝对不会耍赖。但要不是我干的，你就是打断我的腿，也没有用处，我也不会招认!” 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这些校警都不是省油的灯，王振东赶紧选择了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弄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让这些直男如此大动肝火。 “你小子倒是识相!” 张自力摆了摆手，另外两个校警退了下去。 王振东稳了稳心神，搞了半天就是诈唬一下，吓吓自己。 “王振东，南郊中学谁不知道你的名声，你就赶紧承认，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你干的，省得受皮肉之苦!” 张自力坐到了椅子上，点起了一根烟，冷冷的打量着面前的王振东。 “昨天晚上的事情?” 王振东一颗心放了下来。自从重生以来，他可是没干过一件坏事，当然是心安理得。 “张校警，你就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宿舍，不信你可以问满宿舍的人，绝对没有人看到我出去!” 王振东可怜巴巴的表情，让张自力心里暗自一沉。 难道说，真不是这小子干的事情？ 他们也事先做过调查，王振东昨晚学习完后，一直待在宿舍，并没有出去。 他们现在怀疑，王振东有没有半夜出去过，干下这件伤风败俗的烂事。 “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给你提个醒。” 张自力站了起来，在房子里踱起圈来。 “昨天后半夜，有人爬上女生宿舍的墙头，偷去了人家女生的衣服。你要搞清楚，女生宿舍和女教师宿舍在一个院子里面，被偷去的衣服里面，也有女教师的。你想起来了没有?” 王振东一阵惊诧，脑子里面，猛然想起了多年前校园里的一件事情。 一天深夜，几个混账学生爬上墙头，用竹竿挑走女生和女老师的衣服，引起了轩然大波，在学校里面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学生青春年少，血气方刚，打架斗殴，倒还可以理解，但要去干这些偷女人衣服的事情，则是道德败坏，有伤风化，为当时的师生们所不耻。 那个时候王振东还在学校外面晃悠，因为学校很快抓住了犯事的几个混蛋学生，所以也没有调查到王振东头上。 如今事情发生了改变，王振东循规蹈矩，反而成了犯罪嫌疑人。 “现在记起来了！赶快招让，省得受皮肉之苦!” 张自力的威胁，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王振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张老师，稍安勿躁!” 看到张自力睁大了眼睛，想要上前自己施了满清十大酷刑，王振东赶紧放下了水杯。 “张老师，这事绝对不是我干的，但我能猜出是哪些人，你想不想听听?” 他自顾自侃侃而谈道:“其实这只是恶作剧而已，并不是什么为非作歹。你们想想，他们要真想犯罪……” “别卖嘴了，赶紧说，到底是谁?” 张自力粗暴地打断了王振东的话，不让他长篇阔论。 学校和老师都在等他的回复和调查结果，他自然要给人们一个交代。 “张老师，你只要查一查高三年级，哪些劣迹斑斑的学生今天没来上课，事情就明了。” “为什么?” 张自力还是有些没明白。 “张老师，你想想，能偷女生衣服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再说了，晚上偷东西，早上应该正在补觉。我敢断定，学校的自行车失窃，也是这些人所为，你可以……” “先回去，回头有事找你!” 张自力又一次粗暴地打断了王振东的话语，转过头，对着旁边的两个校警说道。 “马上去高三各班，一人负责两个班，没来上课的都记下来，一个都不要漏过!” 校警们立刻行动，各自拿起了笔记本。 张自力看着王振东，瞪起了眼睛。 “你不是要考大学吗，还呆在这里干啥？想吃中午饭，我可不请……?” 张自力的话还没有说完，王振东已经快速闪出门，速度之快，可和曹操媲美。 出了门，王振东这才抹了一把汗，暗暗摇了摇头。 张卫国私下里就认定了自己是肇事者，看来对自己的成见，还是没有消除。 看到王振东这么快就回来，教室门口的张卫国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道： “赶紧进去上课！” 要是从前的那个王振东，绝对恭恭敬敬，屁都不敢放一个。不过现在的他，犹豫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张老师，你是不是应该给我道歉?” 张卫国眼睛一瞪，想要爆粗。 教室里的学生都是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教室门口师生二人。 张卫国的粗，卡在了喉咙里面。 “清者自清！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给你道歉?” 张卫国忍着怒气，这家伙，蹬鼻子上脸，居然要他道歉。 他教的学生，好像还没有过自己给他们道歉的先例。 “无端端把我拉走，早上的背诵计划没有完成，学习上的损失，心灵上的创伤，你是不是应该给我道歉？” 张卫国正要反击，王振东已经走进了教室。 铃声响起，张卫国无奈离开了教室。 看样子，王振东真不是那个“罪犯”，自己是不是又先入为主了? 体育课，冬日暖阳，王振东踢了半场球，老旧的白球鞋张开了大嘴，不得已，他在操场边上坐了下来。 杨雨晨走了过来，就在王振东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米色宽大的羽绒服，让她看起来身材健康了不少。 “王振东，你现在和以前，变化太多了！” 杨雨晨开口，依然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改邪归正，自然不一样了。” 王振东看了看自己的破鞋，看样子，放学得去买一双。回家的话，太远了。 “能借10块钱吗，鞋破了。” 王振东有些不好意思。 “给！” 白净的手里一张纸币，随后又掏出几颗糖来。 “请你吃糖！” 奶糖溶进嘴里，香甜可口，让人回味。 “对了，好久没听你弹吉他了！什么时候表演一下？” “学习太忙，再说，吉他弦都断了。” “元旦，我负责吉他，你负责演奏！” 杨雨晨毫不迟疑。 “元旦有晚会吗？这么忙！” 王振东吃了一惊。不知不觉，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张老师说，活跃一下气氛，不能太单调了。” 杨雨晨孩子一样，咧嘴微微一笑。 “王振东，你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 “当然是考上大学了！” 王振东被杨雨晨的纯真感染，哈哈笑了起来。 “我也是，我希望自己考上好学校，考的越远越好。” 王振东诧异地看着杨雨晨，这已经是第二次，他听到杨雨晨说出这样的话了。 杨雨晨的情况他大概知道一些，母亲是政府高官，父亲是商人，家中独苗，按理说，蜜罐子里长大的她，不应该如此多愁善感。 “振东，你想考什么学校？” 杨雨晨老生常谈。 “如果可能的话，交大，西大。” “我也想，这样老同学又可以在一起，说笑、聊天，不至于那么苦闷。不过我的成绩可能不行。” 王振东语塞，他可没有能力让杨雨晨心想事成。再说了，现在是提前填志愿，得谨慎选择。 “如果上了大学，你会给我写信吗？” 杨雨晨岔开了话题。 “老同学，当然会了。” 王振东哑然失笑。 “老大，我还没有考上大学啊！” “你一定能考上！” 杨雨晨看着王振东，眼神里有一丝羡慕。 “你现在的成绩已经够了。再努力一下，不要说交大，燕大都有可能！” “谢谢你的欣赏！” 王振东心头感动。有些女孩，比男人还义气、坦荡，她的欣赏，弥足珍贵。 “王振东，你和宋欣欣……” 杨雨晨做了一个男女在一起的手势。 “她喜欢你！” 王振东吃了一惊，愣了片刻。 现在似乎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你喜欢她吗？” 杨雨晨口无遮拦，单刀直入。 “谈不上喜欢，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即便是上了大学，也是学习知识为主。我失去的东西太多，错过的太多，我不想再浪费时间。” 王振东的话里，忽然充满了伤感。 “王振东，真羡慕你，能掌握自己的人生。” 杨雨晨眼神迷惘。 王振东摇了摇头。 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和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一样，似乎也是心事重重。 第24章 元旦 1990 年的最后一天，下午，明天就是元旦。从午饭后开始，整个校园都热闹了起来，庆祝元旦的排练到处都是。 就连高三2班也不例外，桌椅全部靠墙，教室中间腾出空间，同学们纷纷排练起了节目，热闹非凡。 王振东不得已，去了操场复习。 “王振东，原来你在这！” 杨雨晨和一个有些熟悉的男生过来，杨雨晨的手里，赫然拿着一把吉他。 “王振东，你是学习不要命啊！” 男生摆摆手，向王振东打了招呼。 “你是……” 王振东一时记不起来。 “高三1班的李军，原来你们踢过球。” 杨雨晨有些惊诧。这个王振东，学习学傻了。 “不好意思，我这视力有些问题。” 王振东恍然大悟，对此君，他还有一点印象。 “走，别学了！” 杨雨晨上前，拉住王振东的隔壁就走。 “去干什么？” 王振东不好意思拒绝，边走边问。 “元旦晚会，你要上台表演。赶紧排练一下。” 杨雨晨拉着王振东，边走边回答。 “元旦晚会？” 王振东一下子傻了眼。 “今晚，你是吉它弹唱。你答应的，不能反悔！” 杨雨晨不由分说，开始拉拽起停滞不前的王振东来。 “你这是逼良为娼啊！” 王振东无奈，赶紧跟。 到了教室前，李军告辞。王振东指着李军的背影，压低了声音。 “你的……男朋友？” “我靠！你才是我男朋友！” 杨雨晨的粗话脱口而出，脸上红了半边。 她正要说话，宋欣欣从锅炉房那边打水回来。 “王振东，你要表演节目了？” 看到王振东手里的吉他，宋欣欣一阵惊喜。 “告别1990！” 王振东尴尬地一笑。 晚上 8点整，元旦晚会正式开始，就连校长和教导主任也来了教室，张卫国敬陪末座。 节目开始，瓜子花生壳一大堆，热闹喧嚣。 有些幼稚的表演，却让王振东心头波澜丛生。青春的记忆弥足珍贵，转瞬即逝的青葱岁月，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相声、小品、合唱，就在校长、教导主任们准备去下一家时，王振东的节目开始。 “老师们，同学们，就让这一首《白衣飘飘的年代》，告别我们的1990！” 白衣飘飘的年代！ 看到抱着吉他的王振东坐下，师生们都是一阵惊诧。 白衣飘飘的年代，有这歌吗？ 白衣飘飘的年代，王振东的最爱，老歌他也想不起几首。 悠扬的吉他声响起，师生们都是心弦颤动，不能自已。 张卫国暗暗摇头。王振东这小子，隐藏可够深的。 “当秋风停在了你的发梢， 在红红的夕阳肩上 你注视着树叶清晰的脉搏 她翩翩的应声而落 你转过了身深锁上了门 再无人相问 …………” 王振东弹着吉他，轻声唱来，如诗如画。 不知不觉，青春的学子们跟着旋律轻轻拍起手来，为这绝妙的词曲伴奏。 “还是走甩一甩头, 在这夜凉如水的路口 那唱歌的少年已不在风里面 你还在怀念 那一片白衣飘飘的年代 …………” 弹唱结束，琴声戛然而止，如潮的掌声响起，多愁善感的女生纷纷擦起了眼睛。 不知不觉，教室门口、外面都是挤满了闻声而来的外班学生。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嘈闹声、口哨声响起，校长眼睛一瞪，一甩自己的三七分。 “流氓一样，吹什么口哨！” 口哨声、嘈杂声消失不见，校长这才转过头来，大手一挥，三七分飘扬。 “王振东，再来一首！” 师生们一阵错愕，跟着异口同声喊了起来。 “再来一首！” 王振东满脸苦笑，这才是要逼良为娼。 “王振东，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宋欣欣和杨雨晨两个女生满脸兴奋，一边鼓掌，一边火上浇油。 最难消受美人恩。 王振东不得不鞠了一躬。 “那就来一首《来生缘》，可惜了没有二胡！” “谁说没有二胡?” 校长站了起来，对着旁边恭恭敬敬、满脸赔笑的张卫国。 “老张，马晓燕她们班，让人把二胡拿过来！” “我去！” 刘为朝旋风一般冲出了教室。 吉他弹唱，如泣如诉的二胡，让许多师生都是红了眼眶。 演奏结束，掌声雷动，校长离开教室时，拍了一下王振东的肩膀，摇头叹息一声。 “不务正业，奇技淫巧！” 张卫国看着王振东，冷哼一声，不知不觉板起了脸来。 “王振东，你这二胡，怎么拉的人光想哭啊！” 高月过来，眼眶发红。 “哥们，光凭这一段二胡，你这一辈子就没有女人呢！” 杨建党酸溜溜一句。 王振东一阵尴尬。这小子说的，他到底是有没有女人啊？ “王老大，给兄弟再唱一遍《白衣飘飘的年代》！” 愤世嫉俗的赵向前，此刻也成了迷弟。 “唱唱唱，还考不考大学！” 不知什么时候，张卫国回来，满脸铁青。 “王振东，还以为你改过自新，你这又唱新歌，又拉二胡，浪费了多少时间？二胡和唱歌，能把你弄到大学去吗？” 王振东的满脸笑容和飘飘然，立刻消失不见。 晚会结束，繁华落尽，师生们纷纷离开，杨雨晨和宋欣欣背起书包，就要回家。 “王振东，你要喜欢，吉他就送给你了！” 杨雨晨经过时，悄悄说道。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自行车停在了教室南侧，这样一来，她每天回去，都要经过教室后门取车，刚好经过王振东的座位。 “开什么玩笑！” 王振东吃了一惊。他可是识货的，这样的一把“吉尔伯特”吉他，最起码也是两三千块。即便是旧的，最少上千。 在90年代初，这可是一笔巨款了，相对于普通老百姓一年的工资。 “还有你王振东惊讶的事情！” 宋欣欣看了一眼脸色发红的杨雨晨，想说些什么，没有开口。 “到底喜不喜欢？” 杨雨晨以为王振东真喜欢，迫切地说道。 “高考这么忙，那有时间。我要想玩的话，找你借！” 杨雨晨喜滋滋离开，宋欣欣看了一眼周围，临出教室前，低声一句。 “什么时候，也给我写首歌？” 宋欣欣出了教室，王振东一脸茫然，过了片刻，他才摇了摇头，继续温习起来。 元旦节放假，教室里并无多少学生，宋欣欣和杨雨晨一前一后来了学校，看来，假日她们也不放过。 晚饭时候，同学们稀稀拉拉出了教室，王振东和朱浩然正要离开，却被两个提着书包的女孩喊住。 “你们两个，新年第一天，出去吃饭，庆祝一下。” 宋欣欣站起身来开了口。 “庆祝一下，我们请客！” 杨雨晨加了一句。 校外南桥头的饭馆里，面条热气腾腾，还有几样小菜，伙食确实改善不少。 “元旦快乐！” 四个人一起举杯，女生是汽水，男生是啤酒。 两个女孩隔座王振东，宋欣欣和朱浩然挨着王振东，杨雨晨处于这二人之间。 朱浩然闷头大吃，很快就酒足饭饱，告辞离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 杨雨晨占据朱浩然的位置，举起可乐瓶来。 “王振东，敬你一杯！” 宋欣欣也是举起可乐瓶。 “真希望大家永远在一起。” 三人碰杯，杨雨晨开玩笑道： “是你和王振东永远一起。” 宋欣欣脸上一红，回怼了一句杨雨晨。 “难道说，和你呆一辈子？” 几个哈哈笑了起来，一男二女，王振东受宠若惊，有些不好意思。 几个人谈笑风生，兴致勃勃，旁边桌上的几个社会青年纷纷转过头来，一个小青年站了起来，推开椅子，拿着杯子过来，径直在杨雨晨和宋欣欣中间的位置上坐下。 “两位小妹妹，哥们敬你们一杯！” 小青年二十出头，嚣张跋扈的脸庞，头发洗的水光溜滑，和灰头土脸的本地人截然不同。 宋欣欣和杨雨晨对望一眼，继续吃饭，默不作声。 “小妹妹就是瘦点，条挺顺的，不是本地人？” 小青年看向杨雨晨，上下打量，满脸的猥琐。 杨雨晨抓着王振东的手，手指微微颤抖。王振东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小青年没有动手动脚，王振东没有停止吃喝。 人可以失恋，但不能辜负了美食。 不知道是那个没良心的说的。 “老板，你们这没有座位吗？” 宋欣欣脸色一板，大声喊了一句。 饭馆老板过来，对着小青年满脸赔笑，点头哈腰，劝说小青年离开。 “滚！” 小青年脸色难看，大声一句，老板讪讪退下。 “不吃了！” 宋欣欣“啪”地一下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杨雨晨也是如此，正在吃面的王振东只有站起来跟上。 杨雨晨结了账，几个人出了餐馆，几个青年紧紧跟上，油光水滑继续骚扰已经走到桥上的宋欣欣和杨雨晨，其他两个小青年则是不怀好意，伸出手来，把王振东拦住。 宋欣欣和杨雨晨推着自行车，没办法离开。她们两个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王振东。 “张老师！” 王振东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朝着西面喊了一声。拦他的两个青年转过头，一起向西看去。 王振东狠狠一脚，揣在正面小青年的腹部，跟着一拳，另一个小青年的脸上开了花。 王振东直奔溜光水滑，在对方错愕时，一拳又是一拳，直到后面两个青年跟了上来。 四个人纠缠在一起，两个女生目瞪口呆。 “来人啊！救命啊！” 杨雨晨的普通话又是大声喊了起来。 一场恶战下来，王振东鼻青脸肿，就连加入战团的两个女生也是披头散发。 不过，三个人终于战胜了。 “你们等着，老子和你们没完！” 几个小青年离开，溜光水滑恶狠狠抛下一句。 溜光水滑，已经乱成了鸡窝。 “王振东，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值了！” 杨雨晨哈哈一笑，一句普通话冒出。 宋欣欣看了一眼王振东，似笑非笑。 “送我们回去。” 王振东看了看夜色，又看了看两辆自行车，一阵踌躇。 他该选择那一辆啊？ “王振东，你骑我的，我和杨雨晨一辆。” 宋欣欣理顺头发，轻轻一笑，风情万种。 王振东脸上一红，心头一荡。 好个聪明的女孩！ 第25章 期末考试 冬日的清晨，窗外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耀眼生光，光秃秃的树枝上，麻雀叽叽喳喳，小径两旁的冬青郁郁青青，充满了生命力。 铃声响起，张卫国进了教室，他把一摞卷子放在讲台的桌子上，打量了一下教室里的学生，然后一路直下，直到教室的左角落停下。 “王振东，站起来一下!” 张卫国的话语依然那么生硬，做法依然那样粗暴简单。王振东无奈，站起身来，走到一旁。 “站出来!” 或许是板凳和桌子之间的距离太局促，王振东站在那里碍事，张卫国不耐烦的拽了一下王振东的胳膊。 “张老师，小心我告你非礼，侵犯他人身体隐私!” 王振东走了出来，还不忘开张卫国的玩笑。 另一个角落的朱浩然笑的出神，忘记了收回目光，被张卫国狠狠一眼，赶紧转过头，坐直了身子。 “油嘴滑舌，你以为你是良家女子!” 张卫国瞪着王振东，冷冷说出一句。 不过，上一次偷女生内衣裤的事情，确实和王振东无关，也让他莫名地有些心虚。 争辩无用，王振东把嘴紧紧闭上，面色平静，任凭张卫国搜索。 张卫国在王振东的抽屉里仔细检查，令他失望的是，抽屉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夹带，他站起身来，又开始在王振东身上的口袋里检查起来。 “张老师，我真的要告你非礼!” 王振东又恢复了嬉皮笑脸，任凭张卫国在身上摸索。 最近的考试，他都是如此，受到了张卫国的特殊“对待”，张卫国的目的也是非常简单，怕他考试作弊，鱼目混珠。 他的成绩一直 45 度直线向上，但成见这个东西一旦形成，极难打破。 此情此景，他不由得想起星爷电影上的桥段来，会心地笑了一下。 “哎，小朱，又长高了。过来，叔叔帮你检查身体。” 王振东的会心一笑，让张卫国板起了脸来。 “非礼完毕! 坐下，准备考试!” 这半学期来，王振东的成绩突飞猛进，已经进了前 100 名。对于高三有 16 个班，年纪人数 超过 800 人的基数来说，十分不容易。 但这并不能保证王振东考上大学，除非进入年级前 50 名，甚至是 20 名以内，才算是稳稳有把握。王振东在理解性的试题上进步神速，但那些背诵性的，则是循序渐进，并没有那么突出。 不过，如果王振东按照目前的进步速度，即便是全年级前，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也是让张卫国迷惑不解，要对他搜身如间谍般严厉的原因。如果不是作弊，只能说是见鬼了。 “记住，这是期末考试，千万不要作弊! 如果被我发现了，你知道后果!” 张卫国板着脸离开，来到讲台上，拿起期末测试卷，递给了前排的宋欣欣和刘为朝。 “把卷子发下去!” 宋欣欣发着卷子，到了王振东桌前，两人四目相对，王振东微微一笑。 “好好考！” 宋欣欣低声一句，又转过身去，从另外一列发起。 卷子发下来，考试开始，教室里沙沙声一片，所有学生都是忙碌了起来。 第一门考的是数学，王振东大概浏览了一下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后面的几道大题，似乎都有一两问，他不会答。 看来，半学期的准备还是不够，下学期还得继续下功夫。 不过，这次的考试，他应该能考到 100 分左右。 王振东伏下身子，聚精会神，开始答起题目来。做了一会，后面一道大题的第二问，醍醐灌顶，似乎有了方法。 他赶紧翻到最后一页，全神贯注，做了下去。 这样一来，100分，似乎可以确保了。 王振东翻卷子的行为，让张卫国皱起了眉头。他来到王振东座位旁，几乎和王振东脸挨脸，仔细观察，一点也不顾忌。 王振东解的忘乎所以，并没有任何抄袭。张卫国不自觉点了点头，腰直了一些，眉头解开。 这是大题，又没有原型，王振东就是想抄，也没有办法。 不过，继续看了一会，注意到王振东卷子上的几处空白时，张卫国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这样简单的题目，王振东为什么不会？ 还是他故意留下，等一会再解？ 来到宋欣欣桌旁，看到密密麻麻，工工整整，没有丝毫遗漏，已经做完的第一张卷子，张卫国看了片刻，暗暗点头。 全校数学成绩第一的女弟子，果然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不知不觉，30分钟过去，张卫国在教室里转悠，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角落，一把抓住了朱浩然的胳膊，粗暴地翻起了他的衣袖。 一个个小纸片，雪花般地散落在了地上。 “啪!啪!” 张卫国在朱浩然的背上猛砸了两拳，一记飞踹，怒不可遏。 “期末考试也敢抄! 滚出去，在教室外面站着!” 朱浩然耷拉着头，快速逃出了教室，跑动的过程中，又落下几张作弊的纸片。张卫国一一捡了起来，站直了身子，目光看着教室里的学生，脸色铁青。 “谁要是再敢作弊，马上给我滚出去!” 教室里，所有的同学都是目瞪口呆，有些人心惊肉跳。就连仔细解题的王振东，也看的心头一惊，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张卫国的目光转了回来，所有人都是头移回试卷，继续考试。 张卫国看向王振东，见已经他面色平静，继续答题，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便走到他的身后，再仔细观察起了王振东的卷子。 片刻之后，他赞赏地点了点头。 王振东原来不会的，依然有几个不会。不过，从满满当当的试卷看来，应该有100分了。 这小子现在的水平，考上大学，应该没有问题。 看了大约 5 分钟左右，张卫国离开王振东的座位，又在教室里转了起来。 不久，又一位“作弊者”杨建党不幸被发现，几记降龙十八掌下去，又被光荣地“请”出了教室。 教室外面，两个不幸被“俘虏”的倒霉蛋相邻而站，靠墙而立，晒着冬日的暖阳，相顾都是尴尬，各自嘿嘿一笑。 “朱浩然，你是不是傻呀！同样坐在教室后面，位置那么好，还被发现! 你看王振东，镇定自若，作弊谁也发现不了，那才是本事!” “不会! 王振东是硬考出来的，不是都被搜过了吗，他怎么作弊?” 朱浩然悄悄瞥了一眼教室里正在专心致志书写的王振东，心里也是狐疑。 “狗改不了吃屎! 凭他也能考好，还不是抄的好，和学校关系好!” 杨建党不屑地说道，心里酸溜溜的。 作为班花宋欣欣，甚至是“四大名捕”所有人的暗恋者，他对宋欣欣和王振东的“眉来眼去”，勾搭成奸，早已经是醋海翻波、怒火中烧。 何况“渣子”还成了精，更让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建党，你这是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学习学不过人家，泡妞就更不用说了。你呀，不要再眼红人家了!” 朱浩然嘿嘿一笑，瞬间明白了过来。 王振东迷途知返，进步神速，总有一些人羡慕妒忌恨，而这杨建党，就是其中的一员。 “王振东还不是仗着他学习好，嘴会说。我要是成绩好，四大名捕还不都围着我转!” “你知道就好。就你那成绩，比我就高那么一点点。不要说大学，高中专都考不上，还想追人家宋欣欣，赶紧死了那条心！” 朱浩然的话，让杨建党微微一笑，他看了一眼教室里面，低声说了起来。 “朱浩然，哥们这里普遍撒网，重点培养。宋欣欣干巴巴的，搞到手也没什么意思。6 班的杨萍不错，丰乳肥臀，那才得劲!” 朱浩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假装老练的杨建党，半晌，才摇了摇头。 6 班的杨萍，那可是小太妹，平日里飞扬跋扈，下手也黑，杨建党要是招惹了杨萍，可有他受的。 “杨建党，你小子就会胡吹乱编! 还重点培养，就你一没人才，二没长相，三没人民币，学校的清洁大妈也不会让你培养!” “天生我材必有用，那可不一定!” 杨建党倒是很有几分自信，也不发火，潇洒地甩了一下他的三七分头，头屑纷纷落下。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到时候拿了高中毕业证，我就去南方打工，到时候挣了钱回来发展，搞个公司，当个老板，不见得比其他人差!” “好了，别吹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朱浩然看了看周围，低声道: “先看你能不能拿到毕业证再说？” “要什么毕业证，做一个假的大专文凭，比高中毕业证管用多了！” 朱浩然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杨建党。 “你小子，名堂真是够多！” “那有什么，哥们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杨建党哈哈一笑，一副见多识广的自满。 “还有脸在这里说笑!” 张卫国黑着脸，不失时机地出现。 “期末考试数学零分，我看你们年怎么过，拿什么成绩单给父母? 是几个鸭蛋吗？” 外面的窃窃私语，马上消失。朱浩然和杨建党二人立刻贴墙站直，只有头依然朝下，脑袋和地之间的角度，绝对低于 45 度。 第26章 三人间 中午饭时候，不知什么原因，两组人又在食堂里打了起来，噼里啪啦，一瞬间拳脚相向，饭菜飞溅，鸡飞狗跳，乱糟糟一片。 几个男生把另外一个男生压在身下，拳打脚踢，男生拼命挣扎。跟着又跑进来几个男生，双方互殴，鼻青脸肿，披头散发。 王振东端着饭盒，赶紧闪开。他看的清楚，这些打架的男生，似乎没有一个认识。 这些浑浑噩噩的少年，期末考试也打架，学习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自己曾经不也是这样吗？ 一场龙争虎斗很快结束，双方谁也不敢下死手，但都是伤痕累累。双方各自罢战，留下许多狠话离开。 王振东继续大口吃饭，他还有得准备下午的考试，检验自己的成色几何。 说真话，他认为自己，才刚刚进入状态，远远没有到马放南山的时候。 “精彩吗？” 赵向前走了过来，饭盒里的肥肉片丝毫未动。 “赵大公子，你这都是浪费啊！” 这个时代，这可真是浪费。 “都给你！” 赵向前不由分说，把肥肉片拨到了王振东的饭盒里，顺便还拨了一些胡萝卜。 “够了，够了！” 王振东也不推辞。后世的光盘行动，任何时代都通用。 “这些家伙，下手可够狠的！” 王振东一边吃，一边说道。 “跟你比，可就差远了。” 看到王振东惊讶的目光，赵向前推了推眼镜。 “你一砖拍的自己头破血流，又以一敌三，南桥头大战社会青年。这些小屁孩，也就敢在学校里面撒野，一出去就怂。那能和你相比！” “元旦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王振东一阵惊诧。 “全班同学，甚至全校同学都知道！” 赵向前懒洋洋，撕下一块馒头放进嘴里。 “王老大，你知道那些社会青年是谁呀？” “是谁？” “南什字老大，人家还到校外等过你。” 王振东一愣。他整天勤奋，从不出校门，看来是逃过了一劫。 “你想知道，南什字老大怎么了吗？他为什么没有找你？” “不知道。” “被抓起来了！” “出来混，总要还的！” 王振东点点头，抛出一句名言。 “我还以为你会大吃一惊！” 赵向前惊讶地看了一眼王振东。 这小子，到底是混过，见惯了大风大浪，宠辱不惊。 “杨雨晨回去后报了警。那些家伙过来等你，被抓个正着，得关一阵子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情？” 王振东心里一阵轻松。 “杨雨晨不让告诉你，我也是听我爸说的，杨雨晨的家人很生气。你可不要把我卖了！” 赵向前一本正经。 王振东点了点头，突然开口。 “杨雨晨的父母，什么来头？” “王老大，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赵向前看了看周围，神神秘秘。 “杨雨晨她妈，在新州市政府高就。杨雨晨住在她姑姑家里，她姑父，阳城县的副县长。你说，那个老大，是不是找死？” 王振东恍然大悟。 想不到事情的解决，是杨雨晨的功劳。 “那宋欣欣也不知道吗？” 王振东好奇地问道。 按理说，如果事情解决了，宋欣欣也会告诉他。 宋欣欣和杨雨晨形影不离，她们应该互通有无。 “你呀，还以为你聪明，愣娃一个！” 赵向前瞥了一眼王振东，摇了摇头。 “杨雨晨和宋欣欣，也许没有那么亲密。就说这些话，她宁可告诉我，也不会告诉宋欣欣。” “这又是为什么？” 王振东莫名地一阵头疼。 这水也太深了。 杨雨晨和赵向前住处不远，小小一个阳城县，二人都来自新州，关系自然非同一般。 “还不是因为你！” “我？” 王振东又是一阵错愕。 “杨雨晨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赵向前说完离开，留下王振东懵懵懂懂，留在原地发呆。 这也太牵强了！ 中午吃完饭，王振东在教室里复习。上午的数学和英语考的不错，下午的政治和语文，语文是他的强项，政治因为需要背诵的太多，倒是他的弱点。 当然，要获得更好的成绩，他还得下大力气去背诵，这些也是他要改善的弱项。 好在距离高考还有半个学期，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补上成绩。这也使得他对自己的成绩，有了更多的期待。 “王老大，考的咋样？” 朱浩然夹着书过来，低声问道。 王振东翻了翻他的书，政治书壳里面，?风云第一刀?几个字赫然在目。 “朱浩然，还有半学期就毕业了，你这些武侠小说，还是先放放。” 王振东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晚上在被窝里偷着看武侠小说也就罢了，现在还弄个政治书的外壳，他也不想想，政治书有那么厚吗？ “一考就是四五十分，现在努力也来不及了。还不如和古龙大侠好好交流，到时候选老婆也有个参照。” 朱浩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全神贯注，又沉浸在自己的武侠世界。 王振东摇了摇头，目光又转移到了自己的书本上。 “王振东，上午考的咋样?” 宋欣欣拿着书进来，看看周围人寥寥无几，迈步走了过来。 自从上次元旦饭馆冲突事件后，几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可以说是挚友的级别。 “还不错。” 王振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到底多少？” 宋欣欣白净的面庞立刻一板。 “英语115分左右，数学135 分，加起来正好250。” 王振东志得意满，表情十分欠揍。 “别贫了，你们家是开银行的，拿硬币往考试卷上加分! 快说，到底考得咋样？” 宋欣欣微微一笑。英语总分 100 分，数学总分 120 ，那里能得250。 这小子，又自嘲了。 “两门大概在 190分! 你考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 宋欣欣心情舒畅，没有谈自己的分数。 以王振东现在的成绩，上大学足够了。 “下午的政治，你可要好好考，千万不要分心。” 政治不是王振东的强项，王振东荒废了大半学期，得花更多的精力。 “你是怕张老师搜身，对我非礼?” 王振东哈哈一笑，低声说道: “我的小纸条忘了带，不然就和朱浩然一样，被“降龙十八掌”打成内伤了!” 宋欣欣一愣，瞬间醒悟了过来。 “你心高气傲，不会干这些事情!” 王振东心头一热，还是老同学了解自己。 高一高二的知识点太多，许多都要重新来过。能用一个学期补起这些基础，他也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谢谢鼓励！” “王振东，加油！” 宋欣欣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面庞稚嫩，青春无限。 王振东不自觉，呆了片刻。 宋欣欣脸上更红。 “你们在聊什么？上午的考试吗？” 不知不觉，杨雨晨从教室后门闪了进来。 “我们在猜，你上午能考多少分？” 三个人，不用再避讳别人的目光，宋欣欣声音，也大了起来。 王振东看向杨雨晨，有些不自然。 杨雨晨喜欢他，这可是让他始料未及。 高三上学期结束，他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维护“恋情”。 他连喜不喜欢对方都不知道。 “大概180左右。” 杨雨晨看向了王振东，兴致勃勃。 “振东，你考的怎么样？” 振东！ 平时不觉得，这个时候，王振东一阵心惊。 “也是180左右，跟你差不多。” “那下午继续努力啊！” 杨雨晨笑了起来，阳光灿烂。 “你也加油！” 王振东赶紧回了一句。 宋欣欣看了一眼王振东和兴高采烈的杨雨晨，心头微微一酸。 三人笑意盈盈地聊天，暗藏心事，直到同学们纷纷进了教室，宋欣欣和杨雨晨这才离开。 马上就要开始政治考试，谁都不想分心。 毕竟，只有成绩才是检验学习的唯一准绳。 “王振东这水平，应该能考上了！” 回到座位上，杨雨晨还是一脸的兴奋。 宋欣欣看了一眼杨雨晨，眼光看向了课本。 王振东进步这么快，想来下学期，就要赶上自己了。 “欣欣，下午好好考!” 刘为朝回到座位上，看没人注意，悄悄地向宋欣欣说道。 “叫我宋欣欣，咱们俩，似乎没那么亲近!” 宋欣欣声音冷淡，头也不回。 刘为朝尴尬一笑，也不争辩，翻看起自己的课本。 “欣欣，这名字，好像只有王振东能叫。陈俊豪也没有这个特权。” 杨雨晨回头，看了一眼刘为朝，在宋欣欣耳边轻声笑道。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宋欣欣脸上一红，和杨雨晨嬉闹片刻，这才安静下来。 她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角落里专心复习的王振东，转过头来，收回了心思。 吴小峰看着前面嬉闹的杨雨晨和宋欣欣，目光移到眼光偷瞟的刘为朝身上，会意地一笑。 时常看这几人的争风吃醋，也是一种乐趣。 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女孩，谁会是他的“女朋友”？ 吴小峰偷偷回头，看到王振东埋头复习，嘴角微微上扬，心头鄙夷至极。 鱿鱼翻身，烂泥也能扶上墙，见了鬼才是！ 第27章 横生枝节 中午的暖阳依旧灿烂，树影斑驳，阳光洒在王振东身上，让他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这个世界上，谁能回到过去，谁就是最大的赢家。 “王振东，你快去操场看看，董小晖和人打起来了，手里还都拿着家伙!” 同班的赵向前跑了进来，站在教室门口，大声喊了起来。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王振东吃了一惊，起身出了教室后门。 “王振东，马上考试，不要去了!” 宋欣欣下意识站到了窗户边，冲着王振东的背影大声喊道。 “没事的，我很快回来!” 王振东挥挥手，头也不回，向着操场的方向跑去。 期末考试而已，又不是高考，万一董小晖有个好歹，他良心上又怎能过去。 “王振东，注意安全!” 杨雨晨喊声中，王振东远远跑了出去，很快看不到背影。 满教室的学生都是看着宋欣欣和杨雨晨，刚才呐喊的，仿佛只有这两个女孩。 宋欣欣冷冷看了一眼赵向前，书在桌子上一摔。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赵向前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宋欣欣，尴尬一笑。 “欣欣，我也是恰好看见，不是故意的!” “叫我宋欣欣！” 宋欣欣丝毫不给赵向前面子。 “看见了，你怎么不通知校警，你找王振东干什么?” 杨雨晨脆声道:“王振东成绩考的不错，政治要是考个零分，前 50 名就进不去了！” 张卫国和另外一个老师夹着试卷走了进来，赵向前垂头丧气，坐了下来。 王振东可以叫宋欣欣“欣欣”，刘为朝却不可以，其他人更不可以。宋欣欣为了王振东，公然数落自己，心里对王振东的亲近，可见一斑。 张卫国扫了一眼教室，目光转向教室角落，立刻咆哮了起来。 “谁能告诉我，王振东到那里去了?” “张老师，操场有人打架，王振东跑去劝架了。全班都可以作证！” 杨雨晨立刻站了起来，又是普通话。 “张老师，我也可以作证！” 赵向前迫不及待，也举手站了起来。 张卫国的脸，立刻黑了半边。 看到王振东出现在操场，跑的满头大汗，直奔操场东南墙角，操场东北角大树下，正在津津有味观战的几个女生，都是惊诧地抬起头来。 “老大，这就是王振东！” 观战的短发瘦高女生眼尖，立刻让了出来。 “这就是王振东?” 被称作“老大”的女生军绿色棉服，牛仔裤，身高腿长，圆白脸，似乎是几个女生的首领。 “老大，他就是王振东，以前高三二班的尖子，现在的渣子！” 短发瘦高女生懒洋洋开口。说到“渣子”二字，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掩饰不住。 “你懂个屁，王振东早都改邪归正了！听老马说，王振东今年考大学，十拿九稳！” 另外一个圆脸女生接话，肤色偏黑的脸上表情跋扈，十分欠揍。 “你才懂个屁！你是不是看上王振东了？” 瘦高女生瞪起了眼睛，毫不示弱。 “看上又咋了，你能拿老子咋样？” “王振东能看上你，傻不拉叽的！” “你说谁傻不拉叽的，你找死！” 两个女生面红耳赤，就要单挑，被长腿女生一句话阻止，安静了下来。 “自己人，狗咬狗，丢不丢人？” 手下消停下来，长腿女生看着王振东，一脸的不解。 “王振东不是要考大学吗，他怎么也来凑热闹？” “老大，董小晖是王振东的兄弟，董小晖打架，王振东能不来吗？” “元旦那天，王振东以一敌三，南什字的老大都被他给锤了。没有他不敢的事情！” 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个女孩，似乎又回到了统一战线。 “王振东那么厉害，怎么会当着那么多人向张小伟认怂？” 老大又一句话，把两个手下怼的哑口无言。 “王振东，有好戏看了。” 老大轻声说了一句，几个人的目光，重新投入了“战场”。 操场西北角，一场龙争虎斗，正在打得不可开交，围观者寥寥无几，全是学校的混混和差生。 正是考期末试的时候，好学生都去考试了，呆在这里的，动手没动手的，都不是良善之辈。 董小晖鼻青脸肿，在对面的双人围攻之下，毫不怯场，一根钢管舞的虎虎生风。双方缠斗，你追我赶，下手都不含糊。 “都住手，别打了!” 王振东大喊一声，抄起桃园铁丝网隔离带边放的一把铁锹，冲了过去，把双方隔开。 这时候，刺耳的铃声响了起来，显然，学校的考试已经开始。 学校发展第三产业，操场一分为二，西边大部分仍然是操场，东边却种起了桃数，铁丝网隔断，作为学校的额外创收来源。 而学校混混们的打架或决战，也一般都选择此处，树林之后，靠着南墙，一旦被发现，也能从容逃脱。 王振东拿的铁锹，正是学校退休职工用来梳理桃园的工具。 “王振东，你果然来了! ” 对面一个拿着水果刀的壮实男生，刀指着王振东，大声喊道: “王振东，董小晖，今天非放了你们两个的血不可!” 董小晖丝毫不惧，冷笑一声。 “刘刚，老子今天不把你放到医院去，老子不姓董!” 他转过头来，对王振东道:“振东，你赶快回去考试，这事你不要管!” “狗日的，还这么嚣张!” 王振东还没来得及劝解，拿水果刀的刘刚已经上来，冲着王振东，狠狠就是一刀。 “狗日的敢下死手!” 王振东怒火中烧。他用铁锹挡开水果刀，顺便一铁锹，把气喘吁吁的刘刚一下子拍翻在地。 双方交战了许久，刘刚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哪里禁得起王振东的雷霆一击。 “谁都不要动，校警马上就来!” 王振东手拿铁锹，厉声喊道。 十七八岁的年纪，血气方刚，正是不知天高地厚，什么样的事情，他们都能干得出来。 “王振东，你他马的诈谁! 你上次供出来拿书的事情，让伟哥在里面蹲了三个月。老子今天给你放放血，让你知道点炮的下场!” 另外一个光头李涛一声招呼，周围四五个小混混拿着钢管、握力器等蜂拥而上。 “我草，看看是谁放谁的血!” 王振东还没有动手，董小晖已经带人冲了上去。 王振东一时有些发蒙。 偷书的那件事情，只是个引子。要不然，也不会吴小峰被留校察看，张小伟却被派出所关了三个月。 被派出所关押，张小伟是数罪并罚，敲诈勒索，偷盗伤害，这光头男李涛，却把账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怪不得这几个月没有看见张小伟，原来被派出所关了起来，学校里面也安静清闲了许多。 看样子，到了期末，张小伟被放了出来，不然，他的这些手下，也不会到学校来兴风作浪。 “狗日的，你还清闲!” 一个小混混看王振东在一旁默不作声，拿着钢管，恶狠狠扑了上来。 “你他马的找死!” 王振东怒火中烧，铁锹轮圆砸了出去，正拍在小混混的胳膊上，钢管飞了出去，小混混立刻惨叫了起来。 自重生以来，王振东天天锻炼身体，腹肌都练了出来，对付这些华而不实的小混混，力量和反应都要强上许多。 眼看光头男李涛和另外一个同伙正在攻击董小晖，钢管齐下，砸的董小晖步步后退，身上挨了好几下。王振东提着铁锹上前，一铁锹就把李涛拍翻在地，跟着上前，一脚踢在对方的心窝。 李涛躺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另外一个围攻董小晖的小混混，慌忙向一旁跳开。 “谁敢上来，老子弄死你！” 王振东拿着铁锹，脸色铁青，气势汹汹。 看到王振东横刀立马，气势汹汹，操场东北角观战的几个女生，都是睁大了眼睛。 “这个王振东，还挺猛的！” 老大和两个手下，都是嘿嘿一笑。 “老大，我觉得，王振东和你挺配的，郎才女貌。” “老大是“四大名捕”之首，除了学习比不上那个宋欣欣，其它方面，谁能比得上老大！配王振东，绰绰有余！” 两个女孩，争先恭维起老大来。 老大有些飘飘然，脸上不觉有了青春的笑意。 “王振东和那个宋欣欣，是一个班的？” 老大不知不觉问了出来。 “是，听说关系不错。还有一个杨雨晨，好像也喜欢王振东，不过王振东对她们，好像没什么表示。” 手下的话语，让老大轻轻点了点头。她刚要说话，一个手下低声叫了出来。 “校警来了！” 老大一惊，想离开已经来不及，赶紧低下了头。 张自力带着两个校警过来，看到几个低头不语、藏在树后的女生，脚步停了下来。 “出来！” “张叔。” 几个人出来，老大不好意思抬起头来，尴尬一笑。 “杨萍，现在是考试时间，你在这干嘛？” 老大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赶紧回去考试！” 张自力态度温和了些，继续向操场赶去。 老大摆了摆手，几人赶紧离开。 “张头，那个小太妹是谁？” 校警小董好奇地问道。 “一个战友的女儿，不好好学，性子又烈，哎！” 张自力叹了口气，大步向前。 第28章 无奈 “还打架，校警来了!” 忽然，观战的人群里面，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王振东和董小晖，包括旁边所有的混混，都是抬起头来，向着操场另外一边看去。 果然，几个校警正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来，看样子，手里还拿着警棍。 所有的混子都向墙根跑去，他们很快爬上墙头，做鸟兽散而去。 也不知道，到了墙外，他们会不会再战？ “王振东，你记着，老子和你没完!” 刘刚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水果刀，气势汹汹。 “刘刚，下次你可以试试!” 王振东眼里的冰冷，让刘刚心里面一颤。王振东打架，可是有名的心狠手辣。 刘刚没有再放狠话，而是和同伙一起，扶起光头男，尾随着混子们，爬上墙头，纷纷逃离而去。 “小晖，别跑了，跟我回去考试!” 王振东把钢管扔进了桃园里面，捡起地上的几本书，不由分说，拉住了董小晖，向着教室的方向而去。 “振东，还是让我去。” 董小晖看着过来的校警，有些忐忑不安。 “跟我走！” 王振东不由分说，拿着董小晖就走。 “王振东，你没犯浑？” 远远看到一大群学生分成两拨，翻墙而去，迎面过来的却是王振东和董小晖，张自力悻悻而归。 “张校警，张老师，我们是来劝架的。你看看，我们两个反而遭了殃!” 张自力上下打量了一下二人，见他们身上并没有家伙，还带着课本，点了点头。 高三二班班主任张卫国过来报案，说是操场有人打架，本班学生王振东过去劝架，让校警们去处理。谁知道现在，又多了一个董小晖。 这二人，可不是什么好鸟！ “你们两个，看清楚打架的是谁吗？” “除了张小伟、李涛、刘刚几个，其他的好像都是校外的，我们俩都不认识。” 反正张小伟和李涛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把他们供出来也是无伤大雅。 “果然是这几个怂货，开除了还在学校里作恶!” 张自力脸色铁青，狠狠地骂了一句。 刚才他看的清楚，刚才逃离的“溃军”里面，有张小伟的狗腿子刘刚。看来，果然是张小伟这些家伙兴风作浪。 董小晖紧紧闭上了嘴，再也不敢说话。生怕一个不慎，露出了蛛丝马迹。 “张老师，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王振东拉着董小晖，就要悄悄离开。 这个时候，还是少掺合为妙。 “金蝉脱壳，想的倒美！” 张自力一瞪眼睛，霸气侧露。 “你们两个跟我回去，做个笔录，也好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振东一阵头疼，赶紧解释。 “张主任，我们还要考试呢。” “一群渣子，考个屁! 再说了，这又不是高考!” 张自力毫不留情，王振东无可奈何，只有跟着他来到保安室，做了一份笔录。 整个过程中，董小晖跟着打哈哈，不敢妄言，基本都是王振东在天花乱坠。 王振东感觉得到，张自力也不想深究。 张小伟、李涛这些人已经是社会青年，学校管不了，拿他们没有办法。 做完假笔录出来，两个人都是垂头丧气。 “小晖，打架的那几个，是王俊杰的人？” 反正考试已经开始了许久，王振东反而不急。 “知道，赶紧回去考试！” 董小晖不由分说，推着王振东就走。 “小晖，我不想你出事！” 王振东拉住了董小晖的胳膊，郑重其事。 “你放心！” 董小晖言不由衷，匆匆离开。 王振东无可奈何，跟着离开。 回到教室的时候，考试已经进行了 40 多分钟。看到王振东匆匆忙忙回来，张卫国满面怒容，却还是忍住了脾气，让王振东进去继续考试。 从心底，他还是佩服王振东的这份义气，毕竟是劝人从善。 他倒要看看，过了这么长考试时间，王振东到底能得到多少分数? 考完交卷，虽然失望，但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王振东，你没事？” 朱浩然站了起来，刚要问，杨雨晨已经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 王振东面色平静，内心还是有些失望。 “校警也是的，都说你是去劝架的，怎么还扣你那么久？” 杨雨晨的话，让王振东额头冒汗。看来张自力已经知道董小晖肇事者，不过他选择了息事宁人。 “王振东，我们没说是董……” 注意到王振东满脸的尴尬，杨雨晨赶紧低声解释，证明自己不是猪队友。 “没事，都过去了。” “王振东，考的怎么样？” 不知什么时候，宋欣欣过来，加入了群聊团。 “不到20分钟，也就三四十分。” 王振东强颜欢笑。 “王老大，下次来过！” 朱浩然终于插话进来。 “王老大，眼里都是血丝，别太拼了。” 赵向前转过头来，懒洋洋地说道。 “考上大学，最后还不是工作，娶妻生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生老病死。兄弟，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不要太难为自己了。” “难为你个头啊！” 宋欣欣眼睛一瞪，英气逼人。 “当我们回首往事时，不会因……” “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赵向前打断并接过了宋欣欣的话，双手一摊。 “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一抔黄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 “赵向前，你要英年早逝，不要拉上王振东。他还有大好前程，你别毁了他！” 宋欣欣的本地口音铿锵有力，让王振东震惊。 90年代初的年轻人，和后世相比，精气神上似乎截然不同。 野心也罢，报复也好，他们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很多人都会为之努力。 “是啊，赵向前，你别害了王振东！” 杨雨晨的普通话，柔和而坚定。 “我闭嘴！我闭嘴！” 群起而攻之，赵向前赶紧退出了战斗。 “王振东，你好像都有头皮屑了。” 或许是靠的太近，杨雨晨一眼发现了奥秘。 王振东一阵尴尬，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这阵子忙着考试，没顾上。” “可惜还是功亏一篑！” 朱浩然摇头晃脑，替王振东可惜。 “这是废寝忘食的选择，不像你，专找王语嫣！” 杨雨晨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朱浩然。 “我去理一下发！” 王振东赶紧站了起来。 对于注重个人形象的王振东来说，在女孩面前蓬头垢面，实在难以忍受。 走出教室，看到左右没人，王振东拂了一下头发，果然细小的白色头皮屑飘然而落。 原来，他头上真有了头皮屑。 废寝忘食的象征，王振东不由得哑然失笑。 出了学校大门，才发现，学校对面多了一家理发店，一家饭馆，还有一家小商店。 难道说，改革开放在贫瘠落后的西部，已经是死水微澜？ 挑了一家中规中矩的理发店，还是经典的圆头，被刺鼻难闻的洗发液反复搓洗，终于干干净净，唯一遗憾的，后衣领一小部分被打湿。 理完发，板砖拍过的地方，只留下了小小两三毫米的一个痕迹，在乌黑旺盛的头发下，完全看不出来。 青春无限，少年不识愁滋味，意气风发，后衣领带给脖子不经意的冰冷，让王振东侧头，把后衣领折叠翻下。目光扫及，几个人影不远不近缀着。 王振东立刻警醒了起来。 弯腰捡起半块砖头，猛然回头，加速冲向对方，追踪中的三人惊慌失措，马上散开，家伙都没来得及抽出来。王振东狠狠一砖，正面一人仓皇躲闪，板砖砸在胳膊肘上，对方一声惨叫，王振东一脚，把对方踹倒在地。 另一个少年抽出钢管，目光炯炯，和王振东对垒，却是熟人李涛。而另外一个，则是撒腿就跑，把同袍扔在了战场之上。 “李涛，刘刚，阴魂不散啊！” 王振东看了一眼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刘刚，目光转到李涛身上，怒火攻心。 是谁给这些人的勇气，屡次想要对他不利？ “王振东，偷书的事情，害我们老大被开除，早就想教训你了！” 李涛脸上，依然飞扬跋扈。 “王振东，老子弄死你！” 刘刚吃了亏，更是恼羞成怒。 “自己偷书卖钱，栽赃陷害老子，还有脸说！” 王振东的怒火，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来啊，李涛，给老子看看你的勇气！” 虽然只有半块砖头，对付对方的两根钢管，他也毫不畏惧。 这两个家伙，现在已经被学校开除，即便来个喋血街头，他也不担心后果。 “在干什么？” 学校大门口，一个校警提着警棍，大声怒喝着赶了过来。 期末考试这几天，就要放假，打架斗殴事件不少，校警们也是提高了警惕。 “王振东，算你走运！” “王振东，等着瞧！” 李涛和刘刚放下一句狠话，匆匆逃走。 “王振东，怎么又是你啊？” 校警小董惊讶地看着王振东。 几个小时前是王振东，几个小时后又是王振东，这个王振东，可真是个惹祸精。 “董老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又是我呀？” 王振东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第29章 不甘 冬日的暖阳高照，操场上，高三上学期期末的最后一天，学校的颁奖典礼。 “请文理科考试各前 25 名的同学上台领奖! 文科第一名，高三 2 班的宋欣欣；第二名，高三 1 班的黄舒燕；第三名，高三 2 班的刘为朝；第四名，高三 1 班的高战国；第五名，高三 2 班的吴小峰；第六名，……” 优秀的学子们上高台领奖，合影留念，师生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陈俊豪站在领奖台上，心有不甘。这一次他发挥的不好，只得了文科第八名，和年级第一第二的名次差了六七名。 “欣欣，这一次你考得不错，文科全校第一，恭喜你了!” “陈俊豪，你这次跌了五六名，要继续努力!” 看看周围没人，宋欣欣和陈俊豪低声说话。 宋欣欣的目光，则是飘向了边上拿着奖状，讪讪不语的王振东。 对心高气傲的王振东来说，全级48名、49名的成绩，心里面不知多难受。 “放心，我会的！” 陈俊豪抬了抬眼镜，傲气凌人。 得奖生拿着奖品证书，在台上纷纷站好拍照。 这 50 人，基本上代表了学校所有能够考上大学的精英。 刘为朝和宋欣欣差一个人，宋欣欣则是妥妥的c位。 “欣欣，要是发挥的好一点，就能挨着你了!” “叫我宋欣欣！” 宋欣欣目不斜视，正色向前。 杨雨晨看向站在在人群最左侧的王振东，一阵伤感。 王振东这次，仅仅是文科第 24 名，这也让她心里觉得难过。 “吴小峰，第 5 名，重点大学跑不了!” “吴小峰，真有你的，厉害! ” “吴大才子，将来飞黄腾达了，不要忘了兄弟们!” 吴小峰照完相，刚一坐下，周围的几个同学立刻把头凑了过来，叽叽喳喳。 “这次没有考好，发挥失常了。” 吴小峰满脸笑容，连连谦虚，眼光扫向了后面的王振东，眼珠一转。 “咱们班不是有些人要考燕大吗？第 24 名的成绩，估计也就是高中专了。” 吴小峰的话，惹起周围同学们的一阵哄笑。 “燕大，不会是延大！” “他考不上，全是作弊来的!” “到了高考就知道了，肯定是回家修理地球去了!” 几人哈哈大笑，不料旁边有女生冷冷哼了一声。 “一群小人!” 几人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们转过头来，原来是同班的杨雨晨，正在不屑地看着他们。 “杨雨晨，你也看上了王振东？” 吴小峰脸色发红，毒舌本色显露。 “杨雨晨，你只考了第 10 名，你得瑟什么？” 另外一个男生孙国平，也是立刻反击起来。 “吴小峰、孙国平，请你们自重!” 杨雨晨脸上一红，普通话冷斥。 “我虽然是第 10 名，和你吴小峰的第 5 名，只是相差了 15 分。你比人家王振东，也只不过高了 35 分。人家王振东政治只考了一半时间，你们胜之不武。” 她看着吴小峰，冷冷哼道:“要不是你家里有关系，就凭你诬陷人家王振东偷书，你早就被开除了! 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嚣张!” 杨雨晨说完，立刻转过头去。 吴小峰几人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张卫国坐在学生人群后面，看着沉默不语的王振东，松了口气。 王振东和第一名的宋欣欣之间，差了 70 多分。而他的政治考试，只得了 40 多分，比宋欣欣足足低了一半。 这足以说明，王振东的水平，已经是名列前茅，考大学绰绰有余。 如果那天考试没有晚进场，王振东的成绩，岂不是要窜到年纪前十，或者说更好? 对于王振东下学期的表现，张卫国内心，充满了期待。 “振东咋搞的，怎么只考了 24 名？” 文战国脸色难看，心有不甘。 他是百名之外，但也有些进步。 “都怪我！要是当天我没惹事，振东就不会丢那么多分数了！” 董小晖无精打采，作着自我检讨。 “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考了300分，过年都不知道咋过了！” 陈小卫哭丧着脸，不知道是说给董小晖，还是讲给自己。 “不管怎么说，振东考大学，是板上钉钉了！” 文战国性格爽快，又高兴了起来。 “晚上让振东请客，庆祝一下！” 少年不识愁滋味，陈小卫也哈哈笑了起来。 “千万不要！” 董小晖立刻摇了摇头。 “谁也不要影响振东，让他寒假好好复习！” “你怎么不说让我好好复习？” 文战国眼睛一瞪。 “你今年怕是没戏唱了！明年，明年差不多！” 董小晖说完，轻声笑了起来。 “别叫我胡混，我今年一定考上！” 文战国眼睛一瞪，傲气十足。 董小晖和陈小卫面面相觑，各自嘴角上扬。 文战国心高气傲，性烈如火，他要是发狠，能不能考上大学，还真不一定！ 夹着一叠资料回到教室，张卫国发现，王振东埋头苦读，还在座位上做题。看样子，并不是装神弄鬼。 “王振东，24 名，不能骄傲啊！” 张卫国过来，把一叠测试卷放在了王振东的桌上，顺便在王振东的对面坐下。 “这是一套高考测试卷，寒假的时候做一下，不要偷懒。” 张卫国点上一根烟，自顾抽了起来。 “多谢陛下！” “别耍贫，我算了一下，政治再加上30分，你也只有520左右，要考上西大、交大，还差30-40分，不能松懈！” 张卫国的表情，十分凝重。 “张老师，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王振东拿过试卷翻了一下，放在了自己的抽屉。 “你小子，又搞什么鬼名堂？” 张卫国微微一愣。这要放假了，王振东又会有什么事情？ “张老师，说实在话，政治考试我虽然晚去了40分钟，但我最多只能考五六十分。” 王振东的话，让张卫国又是一愣。 “王振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以为这小子政治考试成绩不好，是因为进去的时间太晚了。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让他失望。 “张老师，是这样的，荒废了一段时间，政治又特别难背，所以进度最慢。” 王振东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不过，请陛下放心，臣觉得，在数学和语文上，臣还有巨大的提高空间。臣是想趁着放寒假的时间，恶补一下各课。” 张卫国的眉头，立刻舒展了开来。 看来，这小子确实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这是好事，需要我帮什么忙？” “学校规定，寒假学生不准留校，臣想陛下疏通一下，除了大年 30 和初一，其它放假时间，允许臣在学校复习。” 王振东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要抓紧时间，争取能更上一层楼。 “你小子，这是要玩命啊！” 张卫国欣慰地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小事一桩，我去找一些王主任，让他给你搞一个特别通行证。不过，你可记住了，千万不要搞事情，否则我饶不了你！” “臣妾知道，多谢圣上！” 王振东赶紧转了起来，连续鞠躬。 “千万别！你这样连续鞠躬三下，我就得英年早逝了！” 张卫国摆摆手，逃也似地离开了教室。 和这小子在一起，让他总有暴走的冲动。 王振东微微一笑，他看向空荡荡的教室，同学们都已经离去，只有他一个人独自奋战了。 “振东，回家了！” 朱小江骑着自行车，一只脚撑在了在教室外面的台阶上。 “小江，回去给我爸说一下，我 29 号晚上回去。” 王振东打开窗户，向朱小江说道。 “振东，你还要“发粪图强”啊？你的成绩，考个好大学绰绰有余，不用再学了。” 朱小江不知是奉承还是故意为之，王振东不为所动，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目光又回到试卷上。 看到王振东聚精会神的样子，朱小江看了一眼王振东桌上正在做的试卷，眼珠一转。 “振东，裴文化的砖厂招人，每天下来，能挣四五块钱，去不去?” “裴文化?” 王振东抬起头，郑重其事。 “小江，我打算去做鸭，比搬砖挣的太多，人又轻松。赶紧走，一会就天黑了。” 寒假打工，这又不是上大学，勤工俭学。现在是高三，一天 500 块钱，他也不会考虑。 “振东，你再好好想想，去晚了人就招够了！” 朱小江还不甘心。 王振东摆摆手，懒得回答。 这小子贼心不死，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年级前50名，大学在望吗？ 朱小江不死心地骑着自行车离开，刚骑几步，就有校警大声怒喝了起来。 “谁让你在学校骑自行车的，下来！” 朱小江赶紧下来，灰溜溜推着自行车离开。 王振东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这家伙，典型的一个投机取巧者，爱耍小聪明，损人不利己，实在无聊地很。 董小晖、文战国、陈小卫，不断地有人过来打招呼，断断续续，直到天黑前才安静了下来。 校园恢复了宁静，王振东拿出蜡烛点燃，继续写了下去。 张自力吃完晚饭，出来巡逻，看到唯一的教室里还亮着光，过来一看，王振东正在奋笔疾书，不由得愣了片刻。 王振东写了一会，敲玻璃声响起，抬头一看，张自力站在窗外，指了指教室屋顶的灯管和墙上的灯绳。 王振东站起身来，下意识拉了一下灯绳子，灯管亮了起来。 看来，张自力又恢复了供电。 “记着关灯！” 张自力喊了一声，摆摆手离开。 王振东心头一热。这个张自力，也是个面冷心热的油腻大叔。 第30章 假日 冬日清晨，枯枝寒雀，冷冷清清，墙角残雪尚未消融，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偌大的操场，这样的氛围，最适合用来背诵了。 王振东拿着一叠书本，绕着操场，开始了他习惯性的朗读背诵。这样的方法，既能背诵东西，又能锻炼身体，他也是受益匪浅。 这几天来，每次背诵，他特意远远避开靠近操场的那一排宿舍，以免打扰仍然留校的老师。 背到大约上午 11 点左右，背的头晕脑胀，王振东感觉差不多，这才抱起课本，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二胡声响起，琴声虽然流畅，但并不是特别悠扬，看来拉二胡的人，火候还不够。 走到最后一排宿舍楼跟前的时候，王振东转过头看去，一个年轻女孩正坐在一间宿舍房前的一张矮凳上，独自拉着二胡，看样子有几分陶醉。 王振东也是个音乐爱好者，后世还组织过乐队，要说最擅长的乐器，除了吉他，就是二胡了。 停下听了片刻，王振东微微摇了摇头。 这一段《二泉映月》，女孩拉的过于流畅，没有那份悲怆，听在王振东耳中，让他手痒，有老饕遇美酒，跃跃欲试的冲动。 看到王振东站在那里倾听，女孩停止了拉弦，抬起头来，向着王振东，眉头一皱。 “看什么看，赶紧去学习！” 一段清脆的普通话，看来又是“外来人口”了。 女孩说完，“呜咽”两声，又要重新拉二胡。 “你这二胡，拉的不错，但没有情感。” 王振东微微一笑，转过头去，就要离开。 “哎，会拉吗？ 要不拉一曲？” 西部省的女子，耿直豪爽，一点也不矫揉造作。 “不客气了！” 王振东真不客气，转过身，抱起书走了过去。 走的近了，王振东才看的清楚，女孩白色羽绒服，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球鞋，乌黑的短发，娃娃脸，一双灵活的眼珠，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你也是高三的学生？ ” 看到王振东手中的课本，女孩不由得一愣。 “南郊中学高三 2 班，王振东。” 王振东笑容满面，伸出手去。 “你真的会拉二胡?” 女孩站了起来，身材窈窕，笔直结实的长腿，长颈鹿一般。 “你这曲《二泉映月》，拉的过于欢快，形似神不似，有些表面化了。” 浸淫二胡多年，王振东有这个自信。 女孩和王振东握了手，十指修长，皮肤雪白，肌肤滑腻，让王振东这个阅尽人间春色的老司机，也不由得心神一荡。 “借你的二胡一用！” 王振东把书本放下，伸出手来。 女孩脸上微微一红，把二胡递给了王振东。 她倒想看看，这位少年，是不是真有两把刷子。 王振东在凳子上坐下，看了看二胡，古香古色，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他用弓子试了两下，忽然停下。 “不会影响旁人？” “这一排宿舍，其他老师都回去了，只有我一家。” 女孩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 “哥们，你到底会不会拉呀？” “你确定没人？” “我确定！你到底会不会拉？” 女孩已经有些后悔。 这一个小地方的学生，那会这么巧会拉二胡？ 即便是会拉，以他的年间，又有什么技巧？ “稍安勿躁。” 王振东微微一笑，开始拉了起来。 弓子在他手中灵巧跳动，手指滑动，不知不觉，王振东拉的游刃有余，自己也是沉浸在了其中。 想想他的前生，享受过荣华富贵，最后又一无所有，亲人接连去世，年华已逝，岁月蹉跎，生命中的那些坎坷和伤痛，只有夜深人静时，痛彻心扉。 女孩也听出了琴声中的悲凉和倔强，她眼眶发红，似乎要落下泪来。 琴声适时戛然而止，王振东站起身来，把二胡递给了女孩。 “哥们，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高手！” 女孩笑意盈盈，很快恢复了常态。 “我是省 1 中高三 2 班的黄云娜，趁着寒假到阳城逛逛。” 女孩看了看王振东，眼神中有一丝狐疑。 “我准备报考省音乐学院。你不会是我的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 王振东哈哈一笑，摇了摇头。 “我也是高三 2 班，我们是同一个门派。我会参加普通高考，报考金融、经济类专业。至于音乐，纯属爱好而已。” 他前世从商，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历尽沧桑沉浮，从头再来，他自然想弥补前世的那些缺憾。 “看不出来！” 黄云娜有些惊讶，阳城这样一个小地方，居然还有王振东这样一个“有志青年”，的确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南郊中学大名鼎鼎，倒是所好学校，出几个尖子，也不足为奇。 “你想报考那所学校？” “如果可能的话，我会报考燕京的某所高校。那里毕竟是首府，眼界要开阔的多！” 王振东看着女孩乌黑灵动的眼眸，不知不觉，傲气凌神，放了一句诳语。 “燕京！” 黄云娜又一次被震撼。 这个二胡狂人，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确有其才? 已是黄昏，王振东正在苦苦思索，抓耳挠腮，敲玻璃的声音响起，王振东抬头一看，原来又是张自力。 这位敬业的校园工作者，每一天校园巡查，是家常便饭，王振东也已经司空见惯。 张自力一家都住在学校宿舍区，老婆在校门口摆摊卖小吃，两个女儿上中学。 王振东现在想起来，张自力一个校警，拿那些干工资，生活也不容易。 “张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王振东站了起来，打开了窗户。 “走，跟我走！” 张自力挥挥手，自己先走开。 王振东懵懵懂懂，只有赶紧关窗户锁门，紧紧跟在了后面。 满桌的饭菜，热腾腾的饺子，还有酒。张自力摆摆手，示意王振东坐下。 “坐，王振东！” 张自力老婆笑呵呵出来，招呼王振东。 “老大，老二，吃饭了！” 她朝着里面喊了两声，两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一起出来，在桌旁各自坐下。 “张老师，师母，这多不好意思?” 王振东赶紧推辞，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吃顿饭而已，少废话，喝一杯！” 张自力眼睛一瞪，王振东胆战心惊，赶紧举杯，轻轻抿了一口。 看来，这位张校警往昔的淫威刻骨铭心。 知道主人最希望的是客人吃好，王振东也不客气，尽量注意礼节。 “你这小子，浪子回头，上大学肯定没有问题，好！” 张自力举起酒杯，又和王振东碰了一下，眼睛看向了两个女儿。 “老大、老二，看清楚没有？这就是学校原来的混混王振东，洗心革面，现在是学校的尖子生，明年考大学，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们两个，得学着点！” “爸，知道了！” “知道了！” 两个女孩模样清秀，有些不好意思，看样子刚上高中或是初三。 张自力的评价，让王振东脸上一红。 “张老师，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他看着两个女孩，又仔细端详张自力，故意大惊失色。 “张老师，两个师妹这么漂亮，这么白，你脸这么黑，是亲生的吗？” “噗嗤”一声，张自力老婆不由自主喷出一口饭来，掩嘴笑了起来。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也是悄悄笑了起来。 “你这小子，敢开老师的玩笑！” 张自力笑了起来，他看着王振东，摇了摇头，话锋一转。 “你小子，脑子灵活，将来考上大学，飞黄腾达了，别忘了老师！” 王振东哈哈一笑，赶紧开口。 “陛下，臣遵旨！” 他端起酒杯，想要敬酒，张自力眼睛一瞪。 “喝什么喝，一会不复习了！” 王振东点头哈腰，赶紧放下酒杯，吃起饭菜来。 其实，他喝的酒，最多不过小半杯。 他心里明白，张自力叫他来，也不过是看他划粥苦读，想让他吃顿热饭而已。 至于飞黄腾达之类的话，也不过是鼓励自己而已，不会多想。 这个时代，物欲横流，但还有温情脉脉。 吃的饱饱的，出门的时候，王振东假装打了个饱嗝。 “张老师，我还以为，今天是来拜见岳父岳母的。多谢您的盛情款待了！” 王振东在张自力耳边，轻声说道。 “你小子，看上了老大还是老二，只要你考上了大学，你随便挑！” 张自力一本正经，辨不出真假。 “算了，你们家老大、老二，还是留给她们将来的如意郎君。” 王振东摇摇头，懒洋洋一句。 “张老师，你可真现实啊！” “赶紧滚，回去好好学习！” 王振东离开，张自力回到家门口，老婆正在那里等候。 “怎么样，这小子是个人才？” “依我看，他就是个人精！他这个年龄，怎么跟成年人一样，太老练了！” 张自力老婆也是摇头。这家伙说话幽默，但举止大方，比成年人还规矩，让人惊讶。 “所以说，他是个人才！” 张自力看了一眼屋里正在看电视的两个女儿，眼珠一转。 “你们两个，还不去好好学习？” “爸，你真以为我们是王振东，人家以前就是尖子！” 大女儿嘴一撅，站起身来，拉着妹妹进了里屋。 张自力恍然大悟。怪不得王振东学习上一日千里，原来他早就是学霸。 这反而让他对王振东，期望更大。 第31章 想要的样子 大清早的，王振东在操场上声嘶力竭的背诵，让黄云娜的小姨，南郊中学的音乐老师赵思雨，不由得惊讶地抬起头来。 鬼哭狼嚎，还以为是小混混们又打起来了。 王振东的名字，她是早有耳闻，曾经的尖子生，沉沦后改邪归正，老师们赞誉有加。不过，从心底里，她并不希望王振东和自己的外甥女发生点什么。 音乐上的交流，仅仅如此。 寒门子弟和音乐世家，又岂能门当户对。 “王振东，指点一下。” 王振东回教室时，又被黄云娜拦了下来。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带着赤子……” 黄云娜唱着唱着，气喘吁吁。 “王振东，我说你这“赤子心”，怎么唱的撕心裂肺一样。你这唱法，我可唱不了，太累了！” “赤子之心，不声嘶力竭，怎么会有生命的味道？” 王振东笑着放下了吉他。 这首后世传颂的名曲，黄云娜这种清灵的声音，的确有些不搭配，粗犷结实的声音更适合。 “看起来，你还挺文艺范的。你倒是说说，什么是生命的味道?” 黄云娜似笑非笑，看着王振东。 “生命的味道，不就是酸甜苦辣吗！”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声音里有些感慨。 “通过自己的努力，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让爱好和事业结合起来，纵情燃烧、不忘初心，这就是生活中的甜了。” “王振东，你这首歌写好了，一经问世，一定能一炮走红！” 黄云娜有些惊诧。没有想到，这王振东还是一个鬼才。 “到时候你要歌，我便宜点，保管你名扬天下。” 王振东心情舒畅，哈哈笑了起来。 这几天玩音乐，反而让他学习的注意力更集中。看来，劳逸结合才是王道。一味苦学，反而效果不佳。 “咱们两个关系这么好，你还要收费吗？” 黄云娜白了王振东一眼，眼神里面的娇媚，能够杀死人。 “不收费，到时候让我亲两下，就算是收费了。” 不自觉地，王振东油嘴滑舌了起来。 “歌写的好，必须有所付出，你明白吗? 这叫尊重知识。” 王振东又变的一本正经。 他喜欢和女孩在一起的感觉，轻松自在，无忧无虑。可惜人总是要吃饭，不得不屈从于现实。 “付出，给你当女朋友吗？” “当女朋友，是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王振东看了看周围，故意压低了声音。 “如果你答应的话，晚上到我宿舍，咱们关起门来，彻夜长谈。” “就你那宿舍，脏的跟奥吉亚斯猪圈一样，谁敢进去？” 黄云娜红了脸蛋，她看着操场边上正在晾晒被褥床单的小姨，压低了声音。 “是不是搞音乐的，都是这么下流? 门晚上我给你开着，就怕你不敢来！” 不是有什么禽兽说过“不玩女人，怎么玩音乐”吗，王振东嘴炮打的凶，纯粹是嘴贱。 “能不能灯光弄的幽暗一些，让人想入非非？” 王振东又打起了嘴炮，自己都觉得无趣。 “要不要再给你放上英雄交响曲，壮壮胆子？” 黄云娜鄙夷地摇了摇头。连送上门的女朋友都不敢要，就会打嘴炮，无胆匪类而已。 “英雄交响曲? 我先喝点忘情水先！” 王振东哈哈一笑，拉起了二胡，正是刘华的那一段。 歌声、二胡声、欢笑声传来，正在晾晒被褥的赵思雨惊诧之余，皱起了眉头。 这个王振东，会玩乐器不说，还会写歌，他还有这样的才华？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去考音乐方面的学校? 非要选择普通高考，这不是舍易择难吗？ 不过，王振东和自己的外甥女在一起，似乎是门不当户不对，很不合适。 弹琴唱歌可以，男女朋友绝对不行！ 要不是看在王振东在学习上投入的背诵，她早就下逐客令了。 腊月二十九下午，黄云娜要回省城，特意和王振东告别。 “王振东，你为什么不考音乐学院？凭你的才华，完全可以过关！” 黄云娜的声音里，有一丝期盼。 “你高看我了，我不会去搞音乐，我想踏踏实实做些事情。” 王振东毫不掩饰，直接说出了自己的人生理想。 音乐，可以成为他积累财富的手段，但并不是他想从事的事业。 相比于音乐，他更喜欢干实业。 不是有那么一句“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吗？ “王振东，努力，早日实现自己的目标！” 黄云娜和王振东长久握手、拥抱、鼓励，毫不避讳男女有别。 “说好了，将来音乐上有难，你要帮我啊！” “放心，江湖救急，义不容辞！” 王振东挥挥手，看着黄云娜和她小姨上车离去，心头竟然有些不舍。 万花丛中过，片叶……情不自禁沾身，狗熊掰棒子，这恐怕就是他最大的缺陷。 车上，赵思雨看着外甥女，目光炯炯。 “你是不是看上那个王振东了？” “小姨，你又说到哪里去了？” 黄云娜脸上一红，转过头去。 她心里希望，将来还能见到王振东。 细雨蒙蒙，王振东正在教室里学习。这已经是正月初四下午，学校还没有收假，即便是毕业班，也得是初七、星期一。 他是大年三十回的家，初二下午回的学校。算起来，休息了两天半，但复习没有停止。 敲玻璃声响起，他往教室外抬了抬头，杨雨晨的一张笑脸清晰无比。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你不是来的更早吗？” 杨雨晨收了雨伞，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来到王振东面前，变戏法一样，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大苹果，递了过来。 苹果圆润爆满，条纹均匀，一看就是上品。王振东正在犹豫要不要接过来，杨雨晨已经把苹果放在了王振东面前。 “春节快乐，请你吃！” 杨雨晨转过头，回到自己座位上，拿出课本笔记，复习了起来。 王振东想说些什么，话卡在了喉咙里面。 他低下头，继续做张卫国给的卷子，每天一份，开学刚好做完。 天色慢慢黑下来，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杨雨晨收了东西，在位置上呆了几分钟，终于站起身来，背着书包，走到了王振东身旁。 “王振东，你能送我回去吗？” 王振东看了看外面，车棚里孤零零一辆自行车。 “那你负责晚饭。” 本来想拒绝，但身体却很诚实。 路灯晦暗不明，细雨使得路面干净，空气也变的清晰，丝丝寒风温柔。 “振东，你很快就要超过我了。” 杨雨晨搂着王振东的腰，身子保持距离。 “一点点进步而已。” “王振东，我有时在想，你还是以前的王振东吗？” “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的你太成熟，有些世故，像是缺少些什么。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桀骜不驯，放荡不羁，一身正气。” 杨雨晨的话里，充满了惆怅。 “人都会长大，这也许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王振东也有一丝难以名状的失落。 得到必然意味着失去，能量守恒定律。 县委大院旁，霓虹灯下，终于有一家饺子馆营业，二人进去坐下。 “点这么多，能吃完吗？” 听到杨雨晨一口气点了四五种水饺，王振东惊讶不已。 “不是有你吗？” 杨雨晨轻轻一笑，摆好了碗筷。 “你怎么过来这么早，不在家多呆几天？” “家里天天来人，太吵，我就先过来了。” 杨雨晨搓搓手，脸蛋冻的红彤彤。 “你为什么那么努力，像发疯一样？” 饺子上来，杨雨晨给王振东夹了一个。 “我只是不想将来后悔，活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样子。” 王振东夹起碟子里的饺子，放进嘴里。 杨雨晨眼睛一亮，不自觉点了点头。 “你最讨厌的样子，说说。” “为油盐酱醋去发愁，为鸡毛蒜皮去斤斤计较，为了利益没了底线……” “所以你选择了奋斗，去杜绝生活中可能的庸俗。” “你说的部分对。” 王振东沉默片刻，继续开口。 “我想自己身边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他们艰难的时候，能帮上他们。” 杨雨晨点点头，秀气地吃着饺子。 “王振东，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尚一些。” “希望我能做到今天所说的话。” 王振东一边说，一边吃，不知不觉，饺子只剩下小半盘。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吃的八九分饱。 “要不要再来一盘？” “不用，这几个解决掉，已经是勉为其难了。” 王振东有些尴尬。端上来的饺子，他一个人就解决了四分之三。 “振东，问你句话，你喜欢过别人吗？” 杨雨晨看着王振东，幽幽的一句。 “你说的是男是女？” “讨厌，你知道我说的是女孩。” “我现在不考虑这个问题。等将来毕业了，有了经济基础，再说这些事情。” “当你忙起来的时候，你还有时间去想这些吗？” 杨雨晨眼神里有一丝失落。 “希望有时间去想这些。” 王振东的目光中，也有了惆怅。 “希望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友情常在心间！” “友情常在！” 二人举起可乐瓶，“当”的一声。 宋欣欣出来，买了些饮料回家，路过饺子馆时，不经意转头，看到王振东和杨雨晨有说有笑，心头一阵茫然。 第32章 凌晨五点钟的天空 你见过凌晨五点钟的天空吗？ 这是过完春节以来，最近流传在南郊中学高三年级的一句名言。 天空泛白，星光黯淡，天地一片寂静，蟋蟀昆虫们还在窸窸窣窣，路灯已经亮起，朗朗读书声却已经响起。 有这么励志的吗？ 有，而且还是浪子回头的金不换！ 而名言的缔造者，自然就是这位改正归邪、以身作则的王振东了。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五点钟起床学习，发奋图强，自强不息，金榜题名。 曾经浑浑噩噩的王振东，如今重点中学的尖子生，上大学，鲤鱼跃龙门，已经是板上钉钉。 赞誉声、惊叹声、羡慕妒忌恨声、众人的各色目光之中，却都在等待着、好奇着，这个王振东，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番境界？ 由于名言创造者王振东的示范效应，很快在学校掀起了一股潮流。每天凌晨五点钟起床的学生为数不少，而且人数有增大的趋势，且人群并不限于高三年级。 至于他们是真的好好学习，还是只是随大流，装装样子，就不得而知。 时间在日复一日中度过，每日在匆匆的学习和考试当中度过，王振东已经完全融入和沉浸在了这种快速紧张的生活节奏当中。 并没有像别人穿越回来，立刻金手指大开。他只是一个 17 岁的寒门子弟，即便他知道一些赚钱的法子，即便他口灿莲花，说的比唱的好听，也不会有人相信于他。 何况，高考就要来临，他没有胆量去浪费每一分钟。 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专注自己的学业，掌握住自己能掌握的命运。 我绝不会向命运低头，我要掐住命运的喉咙。 日光从西边斜射过来，教室里面温暖一片，坐在角落的王振东，整个人沐浴在一片金黄之中。 一道高考的模拟考题，王振东已经做完了前两问，第三问也是似曾相识。王振东依稀记得，这题好像和当年高考的某道大题有些相似。 拿起笔，重重的画了一个红圈，这个系列的试题，他要融会贯通。 “王振东，起来一下，打扫卫生了。” 轻柔的声音传来，埋头苦苦思索、刚整理出思路的王振东，被宋欣欣从思索中换回了现实。 阳光从窗户透过来，在教室的一侧洒下一片温暖，宋欣欣手里拿着扫把，白色的 t 恤，粉色的夹克，滑顺的马尾辫，阳光照在她脸上，皮肤光洁透亮，犹如圣女一般，王振东不由得看呆了。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呼吸紧促，心脏也莫名地“砰砰”跳了起来。 这种心动的感觉，已经在他身上消失了好几十年，这一刻突然回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有些热泪盈眶。 人生中，总有一些让你刻骨铭心的难忘时刻，总有一些人让你念念不忘，总有一些往事让你泪流满面。 宋欣欣手里拿着扫把，正要扫地，看到王振东脸上的表情，注意到他的眼眶发红，不由得心里也是一颤。 “王振东，你怎么了?” “宋欣欣，你真美!” 不由自主地，王振东脱口而出，赶紧用手擦去了脱眶而出的几滴泪水。 “振东，你在胡说些什么?” 宋欣欣低声说道，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她紧张地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这才转过头来。 “对不起，心有所触，让你见笑了。” 王振东从座位里面出来，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失态。 这种青春飞扬，懵懂心动的感觉，让他情难自禁，欲罢难休。 那不是什么青春懵懂，而是对逝去岁月的一种缅怀，对那些纯真情怀的一种眷恋。 他向教室一旁看去，杨雨晨和几个同学打扫、说话，他们笑意盈盈，可青春，就在不知不觉中逝去。 “王振东，你太厉害了！” 杨雨晨过来，手拿着拖把，竖起了大拇指。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王振东学习突飞猛进，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这使得这些尖子生们，个个都是惊奇。 要知道，她们可都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废寝忘食，几年如一日的坚持，才有一些进步。 “一点进步而已，让大家见笑了。” 王振东笑道。他也没有料到，自己的成绩可以提升如此之快。 就像武侠小说中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有一种融会贯通的感觉。 他现在已经慢慢记了起来，性格讨人喜欢的杨雨晨，好像上了省上的一所大学，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单位辞职后，默默无闻，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有什么奇怪的。王振东本来就是尖子，我们都比不上他!” 宋欣欣为王振东辩解道。 看到身材修长、眉目清秀的杨雨晨和王振东相谈甚欢，她莫名地泛起一股酸意。 “好好好，王振东是才子，咱们都是朽木！” 杨雨晨嬉笑着，去打扫教室另外一边。 “王振东，要是有难题不会，不要客气。” 杨雨晨离开，宋欣欣低声说道。 “是不是三包? 晚上的辛苦钱，可不能不给。” 王振东不由自主，又开了一个玩笑。 学习上突飞猛进，让他大受鼓舞，心情也是大好。 心情舒畅，自然是神清气爽，妙语连珠了。 “还这样玩世不恭。人人都可以复读，你是例外!” 宋欣欣一本正经，王振东除了打嘴炮，妥妥的无胆匪类。 “我要是例外，中国队早都出线了!” 王振东又开起了玩笑。 “你见过凌晨 5 点的天空吗？中国队要是有你这份毅力，不要说出线，大力神杯也拿回来了!” 宋欣欣对足球，竟然也不陌生。 “那得用印度神药，才能满场奔跑，消除内心无法抑制的骚动。” 王振东的话，让宋欣欣满脸通红，轻声嗔了一句。 “满脑子不健康思想，搞得真跟流氓一样!” 她抬起头一看，王振东却已经拿着一本书，一边装模作样看着，一边走出了教室。 “好个王振东，你也知道尴尬。这小子，也不知道帮我做做卫生!” 宋欣欣心里暗自埋怨，愤愤不平地独自打扫起来。 她来到王振东的桌前，看到他桌子上的数学卷子，不由得心里面一惊。 这是数学的几道压轴大题，即便是她，也要思索一会，看王振东的样子，已经做到了最后几步。 要这样下去，王振东恐怕很快会追上自己。 只是刚才王振东看到她，为什么会流泪啊？ 扪心自问，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杨雨晨和王振东，似乎更为无话不谈。 还有，一旦兴奋起来，他为什么就疯言疯语，像个二流子一样? 宋欣欣摇摇头，开始努力地打扫起来。 “欣欣，我来帮你打扫!” 刘为朝过来，拿起了抹布，兴致勃勃地说道。 “叫我欣欣，忙自己的事去!” 宋欣欣看了一眼教室门口正在发呆的王振东，立即板起了面孔。 刘为朝也不为忤，笑呵呵地拿着水桶出去，看样子是要去打水。 “欣欣，你这是万千宠爱在一身，从此君王不早朝。你可不要挑花了眼啊!” 看着出去打水的刘为朝，正在打扫的杨雨晨走过来，悄声说道。 “杨雨晨，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铁证如山，撕烂我的嘴也没用，还不是春心骚动，晚上翻来覆去，春闺寂寞!” “杨雨晨，你怎么跟王振东一样，满嘴疯言疯语，跟个女流氓一样!” 宋欣欣满脸通红，开始追逐起杨雨晨来，两人的嬉笑声传满了整间教室。 “谁是女流氓？请骚扰我，尽情！” 王振东进来，看着正在嬉闹的两人，心里头也是快乐。 “女流氓，男流氓来了!” 杨雨晨脸上一红，宋欣欣哈哈笑了起来，完全没有了淑女风范。 “宋欣欣说你是男流氓，我是女流氓。王振东，今晚你跟我回去，红包我都准备好了!” 杨雨晨一本正经，宋欣欣呆了片刻，看到一脸茫然的王振东，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在被临幸以前，我也来一起帮忙，三妻四妾，大家好早点完成。记住，要专车接送，吃玩一条龙啊!” 他只是出去平息了一下情绪，遇到这种帮助女士的事情，自然也会展示出他绅士的一面。 何况，他喜欢这样相处的感觉，这种一去就不复返的金色年华，匆匆就没有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宋欣欣脸上一红，狠狠地瞪了王振东一眼。 “王振东，你不是被我包了吗？怎么还有宋欣欣？这样的话，我就要少掏一半的过夜费了?” 杨雨晨看了一眼停下脚步的宋欣欣，一本正经，做了个鬼脸，开始扫起地来。 “过夜费明码标价，各付各的，不能趁机压价。我可是要付出双份的努力，最多打个 99 折，再便宜的话，那就是剥削和压迫。” 王振东一本正经，一边打扫卫生，一边打着嘴炮。 “什么 99 折？什么剥削和压迫？你们是在谈政治题吗？” 刘为朝凑了过来，假装兴致勃勃。 两个女生都是红了脸蛋，都是垂头不语。她们敢和王振东开这样的玩笑，那是因为习惯了。刘为朝却不是个合适的人选，那在计划之外。 “班长，我是说学校对面新开了几个发廊，从不剥削和压迫学生，3 个学生一起去，就会打 9 折，还会发红包。” 王振东郑重其事，刘为朝脸红了一下，低声问道。 “那几个发廊是正规场所，我去理过发，没有红包，也没有打折。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王振东不由的莞尔。 “徐大班长，原来你什么都明白啊!” “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宋欣欣瞪了一眼王振东和刘为朝，独自走到讲台前，收拾起黑板和讲台来。不过，她和王振东之间的距离，却只有两三步。 刘为朝感到无趣，讪讪走开。 他在这里，两个女生都不吭气，还是不要扫了别人的兴致。 第33章 四大名捕 咸鱼翻身，广为流传，惊世骇俗! 开春以来，一向学风彪悍的南郊中学传出一个震撼至极的新闻，学校中的大混混、高三2班的王振东，自改邪归正以来，重回巅峰了。 春节后第一个月的月考，王振东成功闯入前10，而且看他学习的劲头，上升的空间，仍然很大。 前十、前五、甚至前三，学校每期的模拟考试成绩单上，王振东的名字总是在前列。 而进入三月份以来，排行榜上前三的位置，便被王振东牢牢控制。 有人瞠目结舌，有人一笑而过，有人充满期盼，有人鄙夷不屑，各种情感交集，议论纷纷，王振东从良事件，也成了南郊中学最具爆炸性的新闻。 浪子回头，从谷地到巅峰，咸鱼也能翻身，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关注的话题? 老师们额手相庆，同学们反应不一，不过所有人肉眼可见的是，王振东和过去相比，变化上可以说是脱胎换骨，的的确确焕然一新。 每日里上课都是全勤，没有一次作业落下，晚自习从不旷课，除了体育课和吃饭，其余的时间，师生们看到的，都是王振东学习的身影。 树荫下，操场上，走廊里，教室，每一个地方，只要王振东出现，那就是一片寂静，无声的敬仰。 学习成绩上，各门功课都是突飞猛进，从高三上学期末的全校前五十名，一跃为名列前茅。 尤其是英语，上学期测试只能考五六十分，下学期次次都是百分附近，最近更是次次接近满分。语文也是如此，作文和英语成绩一样，惊人之举层出不穷。 就连最差的政治和数学，也很快达到了前列水平，进步之迅速，步骤之大，以至于人人瞠目结舌，人人为之高山仰止。 许多老师都惊叹，按照王振东的进步程度，也许国内的顶尖大学，他也不是高山仰止。 不过，鉴于学校几年来并无学子挺近燕大的现实，综合王振东的成绩，也许省里的重点大学更加稳妥些。 毕竟，王振东的成绩还没有超过宋欣欣。即便以宋欣欣的成绩，也不一定能够考上燕京的顶尖高校。 学子们则是羡慕妒忌恨，谁让别人的脑袋瓜子好使。自己用了那么多的力气，下了那么大的功夫，还是无法和别人相比。 原来学习这事，真的是有学霸的。 “你们都要好好学习，像那个王振东一样，金榜题名，出人头地！” “王振东那个渣子都能考上大学，难道你们还考不上？难道你们连渣子都不如？” 这是校长老师们对全校学生们的讲话。 “王振东，加油啊!” “王振东，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这是班上的学生们对王振东的鼓励，真情还是假意，抑或有之。 “王振东，一旦下了决心，就要坚持下去!” 上自习时，张卫国难得地在王振东的身旁说道。 “王振东，加油，大学在望!” “王振东，老师看好你!” “不要辜负了父母，王振东!” 课堂上，总是能听到老师们如此的谆谆教诲。 “王振东，学校能不能打破燕京大学无南郊学子的重任，就看你的了!” “王振东，燕大清大，非你莫属！” 就在学校的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见了王振东，也是如此这般，语重心长、殷殷叮嘱。 人人都期望着，这位浪子回头的才子能够一鸣惊人，在今年的高考考场上，放一颗大大的卫星。 “各位，放心，我一定尽力!” 每逢碰到如此情况，王振东别无他法，只能躬身一礼，赶紧逃离。 以他现在的成绩，想要考上燕大，还有三四十分的一段距离，即便他想考上燕大，他还需要继续拼搏。 但是，无论如何，王振东变化如此之大，从谷底到巅峰，大学稳稳在望，锦绣前程一览无余，即便他想低调，所到之处，尽是羡慕妒忌之眼神，顶礼膜拜者比比皆是。 尤其是学校的那些个混混们，一看到王振东，都是退避三舍，犹如臣子见到君王，小弟见到大哥，人人肃然起敬，就差一句“大哥，请收下我的膝盖”了。 一句“你见过凌晨五点的夜空吗”，就已经让无数学校的风云人物顶礼膜拜，退避三舍了。 正所谓，哥已经不在江湖，江湖却依然有哥的传说。王振东的事迹，已经飘向了校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是是非非。 早读回来，距教室老远，王振东就看见教室门口一大群男女生，指着教室台阶前树下的几个女生指指点点。 看到王振东从远处过来，树下的几个女生大大咧咧，在众人惊诧的目光当中，直奔王振东。 中间的女生显然是领头的，她圆脸黑发，黑白分明，黑色皮夹克，牛仔裤，身高腿长，胸前的山峰比一般的高中生要壮阔许多。 阳光明媚，刚好射过来，看不清楚对面的女孩。王振东读书读的精疲力尽，脑子里都是单词和公式，女孩似曾相识，王振东却想不起来。 下意识，这个女孩的身材不错。 岂止是不错，简直是…… 女生看着王振东，目光露出一丝不耐烦。 “你就是王振东，认识我吗?” “我就是。你找我有事吗？” 王振东懵懵懂懂，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 不知道这几个女生大早上找他，到底有什么事情。 “王振东，我们老大看上你了。” 后面一个短发瘦高女生，手握成拳，气势汹汹，大拇指向高大女生，趾高气扬，大咧咧说了出来。 “王振东，给你个机会，做我老大的男朋友。” 王振东从惊讶中还没有反应过来，另外一个身体壮实的圆脸女生跟着开口，她一身天蓝色的运动装，胳膊上一朵蓝墨水的玫瑰纹身，脸上一副欠揍的表情。 王振东瞪大了眼睛，眼睛看向了后面阳光里的高大女生。 女追男，这是要逼良为娼啊! 沐浴在阳光中的女孩，看不清楚面貌，下意识却是青春飞扬，活力满满。 “王振东，我两个姐们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杨萍，南郊中学四大名捕之一，配得上你王振东。” 高大女生盯着王振东，志在必得。 “当了我杨萍的男朋友,以后在学校里面，我罩着你，你安心考你的大学。怎么样?” 能拿下这位名动全校的校草、曾经的大哥，全校的传奇，绝对够拉风! 四大名捕、杨萍…… 王振东瞳孔微微收缩，恍然若失。 怪不得他觉得这小太妹似曾相识，多看了两眼。 世间一切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当年他懵懵懂懂，一路黑到底，近墨者黑，和这位叫杨萍的小太妹关系不错。杨萍和另一个小混混搅在一起，突破了男女禁戒，小混混不知所踪，还是王振东陪着杨萍，去“三无”诊所做的人流手术。 王振东转学，上了大学，二人后来没有任何交集。可是当年，相濡以沫，混迹于江湖，二人的关系确实不错。 往事如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经历。王振东震憾之余，看着杨萍，像中了邪一样。 “看什么看，当不当我杨萍的男朋友，给个痛快话!” 见王振东色眯眯紧紧盯着自己，远处看风景的大有人在，杨萍心里爽快，轻轻拂了一下自己垂下来的一缕青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皮夹克，挺起了一张圆白脸。 对于她这样的“学渣”来说，能征服王振东这样的型男“学霸”，吸引众多学生的目光，心理上也能得到巨大的满足。 校外火车的轰鸣声响来，把沉浸在往事当中的王振东，拉了过来。 “喂，看什么看，给个痛快话！” “色眯眯地，有屁快放！” 王振东没有说话，杨萍的两个“小弟”，立刻发作了出来。 “静一下！” 杨萍微微一皱眉头，两个小太妹马上安静了下来。 “杨萍，你为什么选我当你的男朋友？” 王振东收回了心神，开口问道。 “你的大名，光荣榜上次次都有，我的姐妹们说我不敢泡你。我倒要试试，看我杨萍有没有那个胆量!” 杨萍够坦白，一五一十，据实相告。 王振东心里有点小骄傲。看来，自己还有几分招摇过市的魅力。 “杨萍，你可以回去了。” “王振东，你什么意思？” 杨萍瞪大了眼睛。 “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胆量，自然可以回去了。” “这么说，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了？” “对不起，我不能当你的男朋友，你把我当个屁，放了!” 王振东看着杨萍，不再拐弯抹角。 “为什么，我不漂亮吗？” 杨萍一阵错愕。这小子色眯眯的眼神，早已经出卖了他的灵魂，他为什么又会拒绝自己的本能? 难道说，他在欲擒故纵? “杨萍，你身材这样好，腿这样长，这里这么大，长的也不错，但我不喜欢，不想和你交往，所以我拒绝你，和你长得好没有关系。” 怪不得同班的杨建党想泡杨萍，现在看起来，杨萍火辣的身材，长腿盛臀，再配上胸前的呼之欲出，的确很有杀伤力。 这要是配上一身职业套装，蹬上高跟鞋，还不亮瞎了无数狗眼! 自己当年真是瞎了眼? 怎么会让一个不知名的小混混捷足先登? 第34章 志向 “王振东，你到底什么意思？” 杨萍脸上一红。 称赞人，有这样子的吗？她还是个少女，想给对方留下青春的一面。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咱们两个，不可能！” “是不是因为别人叫我“公交车”，你觉得没有面子?” 杨萍看着王振东，心里极不耐烦。 “你……” 王振东被雷的外焦里嫩，张口结舌。 不过，这就是他印象中的杨萍，性烈如火，简单直接。 “你做了我男朋友，我让你今晚就上，看看姐们是不是黄花大闺女! 如果不是，你蹬了我就是!” 王振东心惊肉跳，额头冒汗。 90年代初的女生，就这么直接? 现在回想起来，杨萍的性格确实直接，不过意外事件以后，好像整个人都沉了下去，以至于失去了踪迹。 王振东知道，她和那个小混混偷食禁果，也是因为家庭的关系，而选择了放纵，并不是她的本性。 那个不负责任的小混混，到底是谁？ 王振东脑子里过了一遍，始终没能想起。 “王振东，说句话！” “杨萍，你要洁身自好！” 王振东额头冒汗，挤出一句。 “我当然会洁身自好！你以为我真是公交车！” “杨萍，我相信你洁身自好。不过，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当你的男朋友，因为你不配!” 王振东嘴里斟酌着，一本正经，没有油腔滑调。 “王振东，你狂什么？你不就仗着你成绩好，你不要忘了，你以前和我们也一样，渣子而已!” “老大，跟他说什么屁话，他臊你的面子，到外面叫人，修理他!” 杨萍没有说话，他的两个手下小太妹，纷纷指着王振东，怒喝了起来。 一个学习好的小屁男生而已，又不高大威猛，又不有钱有势，狂什么狂？ 王振东一阵尴尬。这两个小太妹如此大声，几个教室里的学生都在观望。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把对方几个女生给咋样了。 “别说了!” 杨萍摆摆手，两个小太妹终于闭上了嘴，脸上的愤怒却显而易见。 “王振东，话说明白些，不然到时候腿断了，还得来求我。” 杨萍冷声说道，都忘了拂一下头发，耍帅装酷。 “要我做你的男朋友，首先你得考上大学!” 王振东盯着杨萍的眼睛，目光炯炯，毫不退缩。 “我喜欢书卷气的女孩，仅仅长得不错，乱搞男女关系的，在我眼里就是狗屎一堆! ” 王振东傲慢地抬起头来，想甩一下头发，却是个圆寸头。 “王振东，你有种再说一遍！” “王振东，你是不是找死！” 两个小太妹怒火中烧，戳指怒骂。 杨萍脸色变的煞白，她拦住了两个小太妹，一字一句。 “王振东，你再说一遍！” “杨萍，我再说一遍还是这样，记住我今天的话!” 王振东也是正色说道，表情严肃。 “不好好学习，乱搞男女关系的，在我眼里就是狗屎一堆! ” 杨萍看着王振东，脸色通红，眼神痛苦。 “王振东，你踏马在羞辱我！” 乱搞男女关系？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和名声？ “羞辱你？清者自清，你紧张什么？” 王振东长篇阔论，喋喋不休，十分欠揍。 “想让我当你的男朋友，你凭什么？就凭你整天在学校里胡混，混吃等死? 就凭你有几分长相，身高腿长胸大? 过上几个月，我就去上我的大学，前程似锦，你去摆你的地摊，或者去破工厂打工，我和你有什么交集？你凭什么和我在一起？你有这个资格吗？我们两个在一起，我把你带出去，不觉得丢人现……” “啪”的一声，王振东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已经挨了杨萍狠狠的一巴掌。 “王振东，你个贱人！” 杨萍嘴唇发抖，大步离开。后面的两个小太妹上来，一人给了王振东一脚，紧紧跟上。 “老大，等等我们！” “贱人”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火辣辣地。 这杨萍，下手够狠。 抚摸一下自己的双腿，隐隐作痛。 这两个小太妹，下手也不轻。 王振东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希望自己的一番羞辱，能够让她幡然悔悟，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 至于上不上大学，根本没那么重要。 进了教室，迎着同学们惊诧的目光，王振东面不改色，脸上带着骄傲的红色五指山影，回到了座位上。 宋欣欣眼神冰冷，目不斜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杨雨晨好奇地看了一眼王振东，王振东讪讪一笑，算是做了回应。 杨雨晨轻轻点了点头，转过头去。 刚才发生的情形，她看了个清清楚楚，王振东挨了一耳光不还手，看来像做了亏心事。 也不知他和杨萍之间，是真是假。 那个杨萍身材那么好，胸那么坚挺，王振东不会和她…… 杨雨晨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单薄的上身，轻轻叹息一声。 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本钱? 她看向自己的同桌宋欣欣，紧皱着眉头，细长的手指，正在纸上画着一个个叉叉，不知道为了什么。 看到杨雨晨看过来，宋欣欣脸上一红，停止了画叉，撕掉纸张，揉成一团，抓起走出了教室。 看她若有所失的样子，杨雨晨眉头一皱。 自己和宋欣欣，为什么会为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小事，而魂不守舍？ “王老大，你和杨萍真有一腿？” 王振东刚一坐下，朱浩然就上来，迫不及待的问道，满脸的猥琐。 “王老大，你给哥们交个底，到底有没有整过？揉起来什么感觉？春风一度总有？” 一向默不作声的高小刚也跑过来，原来也是闷骚男。 “要是没有爱，怎么会有恨？这一巴掌，是爱还是恨呀？王振东，你老实交代，杨萍是不是有了你的骨肉?” 赵向前也过来，仔细打量着王振东脸上的巴掌印。 前面的杨建党目光不时瞄过来，竖起了耳朵倾听。 王振东目瞪口呆，随即摇了摇头，一本正经。 “小夫妻两个吵个架，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是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杨萍，竟然有这么多的爱慕者。 看来，不止自己是老司机，这些家伙，个个都是痴男。 王振东开玩笑的话，让杨建党眼里的神色，立刻黯淡了下去。 “开个玩笑而已，我和杨萍，不过是认识而已，谈不上什么交情，更不要说男女朋友。你们都别八卦了，赶紧回去看。” 王振东跟着否认，朱浩然和赵向前几个人，都是摇着头离开。 再看杨建党，红光满面，翻起抽屉里的武侠书，小声哼着流行歌曲，看了起来。 看着杨建党，王振东不由得一愣。 这小子，不会是当年“诱骗”杨萍，而后不负责任，始乱终弃的那个小混混？? 体育课，足球场上，阳光灿烂，少年们在上面驰骋，挥洒汗水，朝气蓬勃。 “我去！” 朱浩然一记踢歪的30米长传，王振东胸部停球，在足球还没有落地时，一记凌空扫射，把球射入了球网。 球场上一片欢腾，汗流浃背的少年们纷纷散开，有些意犹未尽，留下来继续玩耍，大多数都是回归教室。 “王振东，以你现在的成绩，上大学不成问题。” 宋欣欣和杨雨晨过来，同王振东并排向前。 和王振东在一起交谈，她们觉得舒服。和其他男生交谈，总是觉得有些幼稚。 “我想考大专，我弟弟让我考燕大，我只有勉为其难了。” 王振东岔开了话题，回答着宋欣欣。 说实话，他对考燕大没有多少信心。唯一的利好是，当年的那套高考卷子，他看过很多次，有许多题目记忆犹新。他当年第一年没有考上大学，不知观摩过多少次当年的高考卷子。 现在想起来，当年的缺憾，无意中成了他重生的法宝。 即便是他落魄时，保险箱里的财物一扫而光，空空如也，那几套发黄的试卷，从不曾扔掉。 世上之人，千奇百怪，他大概是自成一派。 “燕大!” 宋欣欣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王振东。 以她的成绩，她都不敢说，一定能考上燕大。 王振东这样说，难道他真有把握？ “燕大可不好考，有把握吗？” 宋欣欣目光中的狐疑，让王振东心中的傲气，顿时爆发了出来。 “没考过，你怎么知道?” 无论什么时候，男人在女人面前，也不能认怂。 “王振东，你一定行！” 杨雨晨的普通话，斩钉截铁。 王振东笑了一声，目光幽幽。 “自己的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 ” 有一些话语，王振东没有说出来。他的强项在英语和数学，而语文和政治之类，他自认为理解的方面要远远高于普通学生。当年高考的一些试题，结合他现在所学，也不时飘浮在他的脑海里面。 不知道，这是不是穿越者的优势? 宋欣欣微微点了点头。以王振东的成绩，如果能考上燕京大学，就能够打破南郊中学最近几年没有学生考入燕京重点大学的历史。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次草根的逆袭？ “宋欣欣，你再拼一下，燕大不成问题!” 杨雨晨的话，看起来是对宋欣欣说，其实却是更多地说给王振东。 王振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人，一辈子，总要干些疯狂的突破自己极限的事情，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 “燕大!” 宋欣欣面上一红。杨雨晨这话，似笑非笑，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 “王振东，宋欣欣，努力，你们一定行的! 到时候双宿双飞，再抱个大胖小子，齐全了!” 杨雨晨加了一句，似乎明白了宋欣欣的困惑。 宋欣欣面色通红，王振东哈哈一笑，脱口而出。 “杨雨晨，我想三妻四妾，享齐人之福，少了你这个暖被窝的可不行！” “想的倒美！” 宋欣欣和杨雨晨一起，不约而同，进行了反击。 王振东一阵苦笑，犹自嘴硬。 “你们可不能口是心非，违背自己的良心！” 刘为朝尾随在后，看到王振东和宋欣欣有说有笑，王振东竟然说什么想上燕京大学，怔了一下，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徐为朝，你怎么了?” 宋欣欣惊讶地转过头问道。 “没什么，刚才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刘为朝看了一眼王振东，一阵泛酸。 杨雨晨和宋欣欣对王振东都是青睐有加，自己却连半个剩头都捡不着。 人比人，气死人啊！ 第35章 时代的创伤（1） 夜色降临，学校对门的一家餐馆之中，灯火辉煌，一伙流里流气的小年轻围成一桌，满桌热气腾腾，大快朵颐。 “王振东这小子，二月的月考，三月半月的考试，又是文科前二!真是邪乎!” 吃喝的众人之中，一个卷毛的小年青，一边大口吃面，一边摇头说道。 “看样子，这小子能上个重点大学了!” 又有人跟着大声说道，一杯啤酒灌了大半杯。 “王振东要是能上重点大学，我踏马跪下给他磕头!” 周围尽是王振东的赞叹声，小年轻当中，面色阴冷、身穿黑色皮夹克，留着中分的黄毛张小伟冷冷发作了出来。 老大发话，羡慕妒忌声立刻弱了下去。 光头李涛喝了一口啤酒，抹了抹嘴问道:“伟哥，不会是真的，就凭王振东也能考上大学?” “能考上个锤子!” 熊大刘钢愤愤一声，碗里的面汤喝的“咕噜”响。 “就王振东那个渣子，他要是考上了大学，我把这啤酒瓶子砸碎了吃下去!” 桌上几个痞里痞气的少女都是哈哈大笑。 说这些人是混混，其实不过是学校里面打架斗殴，违反校纪的学生而已。许多人已经被学校开除，整日里在校里校外混晃荡，敲诈勒索学生，偷鸡摸狗，无所事事。 “刘钢，王振东修理过你，就这样算了?” 李涛看着刘钢，眼睛微微一眯。 这个楞头青一点就爆，倒不如让他去收拾王振东，让王振东不能好好学习。 考大学，做梦去！ “我一定要让王振东好看!” 刘钢脸色通红，他看了一眼光头李涛，冷笑一声。 “涛哥，你不会忍了这口恶气？” “忍个屁! 最近事多，校警查的严，顾不上搞王振东。过几天，老子就要弄他!” 三番五次，他们和王振东冲突，几个人都没占便宜。饭可以不吃，仇不能不报。 “先不要去管王振东，回头再收拾他。” 张小伟喝了一口啤酒，杯子握在手里，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犹豫。 尽管他也和王振东有过节，但解决燃眉之急，才是根本。 “伟哥说的是!” 李涛站了起来，松了松皮带，然后坐下继续。 “王俊杰那一伙，我早就看着不顺眼了，什么“春秋五霸”，狗屎一堆! 这次把他们都收拾了，南郊中学只有一个大哥，那就是伟哥!” “涛哥说的对，只有伟哥才能当老大！王振东不行，王俊杰更是算个屁!” 刘钢在一旁附和了起来。 这个楞头青，家里穷，脾气还暴躁，别人一怂恿，他就往前冲。平日里没钱，跟着张小伟花天酒地，事事都以张小伟马首是瞻。 说句实在话，要是离开了张小伟，他会精神空虚，甚至都得饿死。 “人家王振东才不在乎，人家学习上当老大就行。到时候人家上大学，出人头地，咱们就去修地球，工地上搬砖！” 另外一个少年方二虎说了出来，表情有几分失落，有几分羡慕。 刘刚“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方二虎的脸上，自己的手腕也隐隐作痛。 “狗日的胡放什么屁？不想混了，趁早滚蛋！” 方小虎也是个暴躁脾气，脸上猛然挨了一下，勃然大怒。他立刻站了起来，一串连钩拳直接打了出去。 “狗日的想死！打人不打脸，你也敢欺负老子！” 刘刚挨了几下，步步后退，旁边的人赶紧把两个人拉开。 “欺负到老子头上，老子弄死你！” 方二虎脸色通红，甩开周围的人，狠狠骂着，推开饭馆的大门，扬长而去。 刘刚从包里面摸出钢管，想要追出去，却被其他人紧紧拉住。 “都坐下，这件事以后再说。” 张小伟黑着脸发话，刘刚这才放下钢管坐了下来，阴着脸，端起面前的啤酒杯，一饮而尽。 张小伟看了看刘刚，转过头阴声道:“这两天就准备好家伙，先收拾了王俊杰再说! 我就不信了，咱们“13 兄弟”，还比不上他王俊杰的一个区区“春秋五霸”!” 众人都是点了点头。他们“13 兄弟”，不仅有学校的学生，还有社会上的混混，和一群纯学生组成的小混混集团“春秋五霸”相比，的确不在一个等量级。 “伟哥，要是王振东那些人掺合怎么办？” 混混当中，有人问了出来。 “春秋五霸”再加上王振东一伙，“13 兄弟”恐怕不是对方的对手。 “王振东不是要考大学吗，就看他来不来。” 李涛冷冷一笑，吐出一个烟圈。 “到时候一架打下来，王振东准被学校开除，看他还怎么考大学?” “李涛说的是！” 张小伟点点头，也掏出一根烟，旁边的刘刚赶紧给他点上。 “王振东这家伙太滑头，猜不透。不过，他想考大学，也得能考才行。” 张小伟幽幽吐了个烟圈，冷冷一笑。 众人都是心头一惊，嘿嘿笑了起来。 张小伟阴招多，心狠手辣，王振东招惹了他，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舒服了。 众人酒足饭饱，张小伟叫过餐馆的老板，眉毛一扬。 “老板，钱先挂在账上，回头再付!” 餐馆老板脸上显出为难的表情，低声说道: “伟哥，已经 200 多了，加上今天这顿，快 300 了，你得想想办法。” 张小伟站了起来，不耐烦地说道:“老板，就一周，一周后一定把所有账还上!” 张小伟等人离开，餐馆老板娘走了过来，低声埋怨道。 “你又给他们挂账，他们一群二流子，哪里有钱还?” 餐馆老板低声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总能想到办法。” 老板娘看了看老板的眼神，心领神会，不再唠叨。 “刚才餐馆老板要账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 张小伟冷着脸说道:“300 块钱，咱们几个人，每人 40 块，差不多够了。” 张小伟话音刚落，刘刚马上大声叫了出来。 “40块！咱们一个个，都是穷的叮当响，到哪里凑这么多钱!” 他一家几个学生，穷的叮当响。不像张小伟，好歹家里还有商店，有收入。 “伟哥，咱们兄弟，每天能吃饱肚子，已经不容易了，到那里去弄这么多钱!” 李涛眼珠骨碌碌转动，忽然一亮。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李涛在张小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小伟轻轻点了点头。 “也只有这样了。” 张小伟看了一眼众人，低声道:“300 块钱，得弄两辆自行车，一会天黑了动手。弄到手以后，不要走大门，学校里查的太严，从墙上搬出来才行!” “从墙上搬太麻烦，直接从校门口推出来不就行了！” 刘刚突然发声，十分不耐烦。 “从校门口出来，你以为校警是吃屎的? 就我们这些人，犯的事多了，只要一露面，那个能逃出校警的眼睛！再说了，你会撬锁吗？” 李涛白了一眼刘刚，目光转向张小伟，有些迟疑。 “伟哥，校警满学校转，进去弄自行车，弄不好就会被校警抓住。不如去机械厂，那里只有一个看门的，下手容易。” 李涛说完，曹小辉立即出声附和。 “李涛说的没错！上次我们几个搞过一次，还弄了十几块，方便的很！” 其他几个混混也是连声附和。对于他们来说，反正挂账的人是张小伟，他们只管吃喝，至于还账，越简单越好。 路上的行人经过，混混们纷纷闭上了嘴，有人好奇观望，也被刘刚等人粗言秽语轰开。 “看什么看，赶紧滚！惹毛了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也许是和方二虎的冲突，白白挨了几拳，刘刚的气一直不顺，看到两个年轻人停下，破口大骂。 两个社会青年只是路过，稍微停留想抽支烟，刘刚的污言秽语，让两人脸色难看，立刻装回烟，先后走了过来。 “小屁孩，嘴臭的跟狗屎一样，是不是想死！” 其中一人，脱了上衣外套，怒骂着刘刚，从腰里拿出尺长的军刺，就要上前。 刘刚脸色煞白，步步后退，另外一个社会青年，赶紧上前，把拿军刺的同伴拦住。 “你，过来，道歉，不然今天弄死你！” 拦住同伙的社会青年冲着刘刚，急声喊了起来。 刘刚看了看张小伟，张小伟面不改色，其他人都是低头不语。 刘刚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上前。 “大哥，我错了，求求你，把我放了。” “算了，周虎，跟这些个小屁孩，不值得！” 拦住同伴的社会青年，劝着同伙。 “今天饶了你，以后嘴巴放干净点！” 叫周虎的社会青年插回军刺，穿好衣服，和同伴悻悻离开。 两个社会青年离开，张小伟就当没有事情发生一样，对几个小混混布置任务。 “马二、曹小辉、刘刚，你们三个先进去，在高三教室那里找人麻烦，吸引校警的注意力。剩下的几个人在高一那边的车棚动手。记住了，九点钟，准时动手！” 混混们都是点头答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被办法，只能铤而走险了。 “走，先进去!” 张小伟一声令下，一行人来到学校的围墙边，很快一个个爬了上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36章 时代的创伤（2） 下午，第二堂自习课后，学校操场一角的大树后，六七个混混聚集在一起，打着扑克，消耗着他们宝贵的青春时光。 “一对 2，炸弹! 赶紧，给钱给钱!” 绰号“春秋五霸”的混混团伙老大王俊杰，长身玉立，脸色白皙，分头不时一甩，显示出其的英俊不凡。 “老大，你又赢了!” “老大，你手气真好!” 混混们纷纷掏出毛票，扔在地上。王俊杰一把抓过，扔在自己腿前。 “什么运气，告诉你们，这叫技术！” 王俊杰得意洋洋，开始洗起牌来。 “告诉你们，我可是苦练过的。就说这洗牌发牌，我把自己关在宿舍里，苦练了整整一个月，现在也可以称得上是“赌霸”了。” “老大，你就跟赌神里面的发哥一样，英俊潇洒，霸气侧漏。” “春秋五霸”的一个外围小混混，赶紧恭维了起来。 王俊杰志得意满，开始发起牌来，他发完牌，还没有把牌抓起来，有混混指着操场一侧，惊讶地喊了起来。 “老大，张抗美来了！” “他不是在家里吗，怎么跑学校来了？” 王俊杰不由得一愣。王振东金盆洗手，他手下的小弟们作鸟兽散，这个张抗美，便加入了王俊杰的麾下。 “张抗美，怎么到学校来了？” 王俊杰和“五霸”之一的余策在学校外租房住，两个房间，经常住十几个人，蛇鼠一窝，图个热闹而已。 “俊杰，“大嫂”刚才被被西郊中学的陈华耀带走了。陈华耀说了，这件事和你没完，让你周六晚上八点，在体育场决战。公平起见，双方都不能找社会上的人！” 张抗美说完，接过余策的烟，点燃抽了起来。 “老大，要不要把“嫂子”抢回来?” 余策试探性地问道。 “本来就是陈华耀的马子，物归原主而已。” 王俊杰摇了摇头，嬉笑道： “这个小妞，花了老子十几块钱，什么便宜都没占到，早知道就霸王硬上弓，办了她，也知道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 众人一阵哗然，纷纷鄙视，好像王俊杰吃了大亏一样。其实他们对异性的兴趣，不过是在面子上。 关起门来，他们大多数人，压根都想不到男女之间的事情。 “张抗美，胡一鸣，你们两个去西郊中学，找一下陈华耀，告诉他，老子准时到！” 王俊杰身上摸了一圈，拿出一堆块毛票，递给了胡一鸣。 “这是6块钱，路费加伙食费，速去速回！” 张抗美和胡一鸣兴奋离去，王俊杰抽起烟来，似乎失去了打牌的兴趣。 “老大，王振东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 混子们收起了扑克，“春秋五霸”的另外一名成员陈小东，也装模作样，烟叼在了嘴上点燃。 “王振东洗心革面，全校前三，这么大的新闻，有谁不知!” 王俊杰故作潇洒地吞云吐雾。 “老大，以后要是和董小晖他们发生冲突，该咋办?” “五霸”之一的顾峰，也是加入了进来。 “王振东和董小晖是死党，和董小晖结仇，王振东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陈小东皱眉道:“王振东打架手黑，不好惹!” 他们和“13兄弟”对垒，“13兄弟”不叫社会上的人，他们也输多赢少。 但王振东却不一样，此君打架玩命，“13兄弟”畏之如虎，明摆的事实。 “王振东都改过自新了，咱们就不要骚扰他了!” 王俊杰又吐了几个烟圈，大多数都不成功。 “董小晖性子直，和张小伟、李涛都有过节。咱们和张小伟迟早有一战，到时候联合董小晖，先干掉张小伟这些人再说。” 说起来，他和王振东并没有什么瓜葛，他们这些人主要就是打牌卖骚，有时候调戏调戏女同学，打架斗殴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 “老大说的没错!” 陈小东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王振东一伙人虽然少，但个个都是硬壳子，就比如张抗美，也是个猛将。拉上董小晖和文战国，张小伟他们就不在话下!” “王振东既然退出，在学校里面，威风的就只剩下咱们“春秋五霸”，和张小伟的“13兄弟”了。其他的都不入流，不是咱们的对手。打趴下了“13 兄弟”，南郊中学以后就是咱们“春秋五霸”的天下了!” 另外一名成员余策，眉飞色舞地说道。 在这些无所事事的少年心里，打架打的越狠，越有威风，也最有面子。学生们的恭恭敬敬，女生的关注，心里的满足感，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考大学，个人前途，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也没有这个意识。 到底是眼界限制了他们的思维，还是父母粗疏化的管理，又或者是各方的无人关心，无论是哪一种因素，不可避免地，让这一群孩子走向了社会的另一面。 “四大名捕那个宋欣欣，长的真不错。” 王俊杰吐了口烟，言语中很是有些羡慕和妒忌。 “老大，听说宋欣欣跟王振东关系不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余策的眼光，扫向了操场上经过的女生。 “你说错了！宋欣欣是高三一班陈俊豪的马子，两个人一起上学放学，我见过不少次！” 陈小东摇摇头说了出来。 “依我看，四大名捕那个杨萍，那才是极品，胸大腿长屁股圆，太吸引人了！” 一个小色狼，猥琐地笑了起来。 “你们还不知道，杨萍追王振东，王振东看不上杨萍，两个人还闹翻了！” 余策目光从操场上女生的身上收了回来，懒洋洋地说道。 “就是，就是!” 另外一名少年兴奋道:“两个人闹翻了，杨萍打了王振东一耳光，王振东都不敢吭声!” “这样看来，杨萍是没有人追了!” 王俊杰嘿嘿一笑:“哥们可以试试。还别说，杨萍确实够劲，我王俊杰泡定了！” “老大，恐怕你没有几乎了！” 余策摇摇头，一本正经。 “校外的一个小白脸，常什么勇的在追杨萍，听说有点手段。老大，你又落伍了！” “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王俊杰摇了摇头，很是有些遗憾。 “老大，“13兄弟”那群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我听说了，他们打算对咱们动手，老大，还是要注意些!” 陈小东的话，惹来了王俊杰的一声嗤笑。 ““13兄弟”，一群敲诈勒索的小偷而已！” 王俊杰理了理头上的长发，不经意间，几片粗大的头皮屑掉了下来。 “小东，准备好家伙，一旦张小伟要开战，咱们也绝不含糊!” 张小伟和李涛心狠手辣，又和社会青年有勾结，若是不准备好，难免会遭了对方的狠手。 “张小伟这些人，敲诈勒索学校里的学生不说，还和社会上的混混一起，经常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咱们还是要小心些!” 陈小东心里忐忑，万一和对方起了冲突，就怕社会上的混混插入。 毕竟，他们只是一群浑浑噩噩的学生而已。 看兄弟们心神不定，王俊杰皱起了眉头。 “回头凑点钱，张抗美出面，请董小晖几个搓一顿。对付张小伟，董小晖一定会答应。” 众人都是点了点头，轻松了起来。 联合董小晖一伙，实力大大增强，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学校里最近丢了几辆自行车，听说都挺新的，我估计就是张小伟、李涛这些人干的!” 顾峰忽然开口，说的却是学校里面自行车丢失的事情。 “肯定是张小伟这些人干的!” 余策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老大，咱们要不要向学校报案，就说这些自行车是张小伟偷的。只要学校去查张小伟这些人，八九不离十，一定能够查到。” “千万不要! 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还怎么在学校里混!” 王俊杰摇了摇头，瞪大了一双眼睛。 “再说了，张小伟这些人住在校外，你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学校一旦抓住了张小伟这些人，下一步就会盯上咱们，咱们会有好日子过?” 陈小东也点头道:“万一告发的事情泄露，被张小伟这些人知道了，没事也变成了有事。这几天，兄弟们先把家伙准备好了，要是张小伟他们想打架，咱们随时奉陪!” 众人纷纷点头，王俊杰站起来，拍了拍手。 “先去吃饭，回头准备好家伙，跟这些狗日的好好干一场!” “老大，今天去吃一食堂还是二食堂?” 一个小混混跟在后面，大声问道。 “当然是二食堂了，那里的三鲜馅包子又大又好吃，去的女生也多!” 余策大声说了出来，惹起旁边众人的一阵哄笑和附和。 “那好，咱们就去二食堂!” 王俊杰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扬起了手中的几张纸币，大声道:“兄弟们，除了六元公费，我今天可只赢了两块，除了这两块钱公用，其他买饭的开销，自己付钱!” 众小弟发出一阵嘘声，无可奈何地跟在老大身后，嘴里面唧唧哇哇着，向着食堂的方向而去。 黄昏的夕阳照在他们年轻的身子上，几丝暖黄，几丝萧瑟。 第37章 往事不堪回首 下午5点左右，太阳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威力，温度也降了下来，有了一丝凉意。 这已是下午第二节课后的自由活动时间，学生们或在上自习，或三三两两在教室外聊天走动。 “王振东，你就不能歇歇？你天天五点钟的夜空，让我们这些人，还怎么在班里面混下去?” 瘦弱的女生高月，经过王振东的座位，从后门出去时，低声说了一句。 “嗨，高月！” 抬起头看到是高月，王振东不由得一乐。 高月转过头来，扶了扶眼镜，在门口停下。 “怎么，有事？”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早上5:00能起来，真有那么大的动力吗？” 王振东低声问道，上下打量了一下高月，目光里有一丝戏谑。 “亲多了会中招。这么长时间，有没有下一代啊？” “王振东，你好坏！” 高月脸上一红，跺脚离开，王振东哈哈一笑。 早上5:00起床谈恋爱，对爱情的态度可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持久。 不过，这一阵早上起床读书，他并没有看到高月和她的那位男朋友，也不知道，二人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不过高月成绩不错，即便今年考不上，明年复读也不是问题，就看她如何选择和取舍了。 目光转向林荫道上，看到张卫国远远地夹着课本过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朱浩然、杨建党等像兔子一样飞科奔回教室落位，装模作样，奋笔疾书。 张卫国在教室周围转了一圈，打量了一下教室里的学习情况，随即走开。 王振东轻轻摇了摇头。今天是其他老师监管高三2班的自习课，张卫国还不放心，还来监督，这份敬业态度，倒是让他钦佩。 放在后世，很多鼹鼠，早跑到校外补课捞钱去了。 还是回归学习，王振东的目光和注意力，又放在了眼前的试卷上。 刷题、刷题、再刷题，一套套的卷子做下来，攻无不克，或攻有不克，这才是最大的满足和不甘。 “王老大，以你的成绩，考上大学绰绰有余，你还努力什么? ” 看到张卫国已经离开，注意到王振东眉头紧皱，咬着笔仔细考虑，朱浩然放下了自己的武侠小说，满脸的疑惑。 “谁不想更有把握。” 王振东微微一笑，目光不动，紧盯着试卷。 “王振东，你这样子用功，还让不让哥们活了? ” 赵向前转过头来，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没有了张卫国在旁边，这二人说话也是毫不客气，前面的宋欣欣、刘为朝等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宋欣欣转过头看了一眼王振东，又收回目光，眼睛盯着自己的书本，看似全神贯注，实则竖起了耳朵。 刘为朝也是一样，想听听这位咸鱼翻身的浪子，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真正的成功，不是来自别人的认可，而是自我满足带来的平和心态。” 果然，王振东不说也罢，说出来都是让人鄙视之语。 “你必须非常努力，才能考起来毫不费力。连学习的苦都受不了，你还怎么面对生活的苦。走出了校园，尔虞我诈、眉高眼低、忍气吞声不说，日日劳苦奔波，有的是你后悔的时候!” “王老大，你不去当教育部部长，实在可惜了！” 赵向前摇摇头转过身去，继续奋笔疾书。 朱浩然摆摆手道:“王老大，说不过你，我还是找我的李寻欢华山论剑！” 宋欣欣微微一笑。这个王振东，一套一套的，怪不得作文写的声情并茂，看来有些东西。 刘为朝心头一颤。聚精会神，开始做起题来。 王振东当然不知道其他学生的想法。他不过是有感而发，也不是哗众取宠。 天道酬勤，自作自受，这就是他现在的真实想法。 “小峰，看来王振东这小子，今年肯定能上大学呢！” 同学们的赞美声，让吴海峰的心里一阵羡慕嫉妒恨，复杂的感情，油然而发。 “装神弄鬼，飞上了枝头，也不见得是凤凰！最后分个破单位，当个小干事，混吃等死，有什么出息！” 吴小峰转过头去，偷偷看了一眼角落里埋头苦思的王振东。 一个曾经的渣滓，学习上也压他一头，实在让他难生好感，心里也是失落万分。 “张小伟那些人，没有消息吗？” 吴小峰突然压低了声音，向一旁的吴海峰低声问道。 自己这位同桌，黑白两道通吃，道上的消息，可是灵通的很。 “我只是听说，听人说的……” 吴海峰看了看周围，声音细若蚊鸣。 ““春秋五霸”联合王振东的残部，和张小伟的“13兄弟”，要在黑水河边进行一场火拼。时间差不多，双方大概已经进场了。” 吴小峰吃了一惊，眼睛不看向了后面闷头思索的王振东。 “这么大的事情，王振东怎么没有去？” “王振东现在洗心革面，上大学妥妥当当。换是我，我也不去！” 吴海峰悄悄看了一眼周围的同学，生怕周围的人听到。 吴小峰点了点头，忽然眼珠一转。 “哥们义气，两肋插刀，这件事情，要让王振东知道！” 吴海峰一呆，随即低声问道。 “小峰，什么意思？” “董小晖是王振东的死党，和张小伟火拼，少不了董小晖。王振东不去，不太合适。” 吴小峰脸上的笑容，让吴海峰恍然大悟，轻声笑了起来。 “小峰，要不你去告诉王振东?” 吴海峰试探性地问道，紧张地看着一下周围。 “我和王振东有过节，去了会坏事。还是你去，你消息灵通，王振东信你。” 吴小峰说完，自顾自写起了作业。 只要王振东去，这场大规模的械斗，他就脱不了干系。被学校发现，肯定要被开除，还怎么考大学？ “小峰，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不用怕，事成之后，我那套意大利国家队球衣送你！” 一番讨价还价，吴海峰下定决心，刚要站起身来，却被吴小峰一把拉住。 “不用了，王振东的狗腿子来了！” 吴海峰心头一惊，赶紧坐好。 几个人影在教室门口停下来，紧接着董小晖带头，几个少年大踏步走了进来。几人抬头挺胸，在教室里同学们惊诧的目光当中，直奔角落里的王振东。 宋欣欣皱了一下眉头，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杨雨晨看了一眼王振东，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家伙一来，不知又有什么坏事？ “小晖、平安、小卫，好些天没见，最近怎么样?” 看到出现的是董小晖几人，王振东既有些意外，又有些高兴。 这一阵子风平浪静，这些人也没有节外生枝，这让他由衷地感到欣慰，也是松了一口气。 能不能考上大学无所谓，关键是，不能胡混，甚至走上邪路。 “振东，你要考大学，都整到年级前几了，我们都不好意思打扰你!” 董小晖嘿嘿一笑，眼神闪烁。 “我们几个，还不是老样子!” 陈小卫嘿嘿笑道:“振东，我们没有你的脑子，上不了大学。咱们这些人，就只能指望你了!” 王振东摇摇头，看了看面前的几人，眼光扫向他们鼓鼓囊囊的腰间，心头明白了几分。 “你们今天找我来，不会是有事?” 这几个人蓄势待发，家伙都带齐了，肯定是要有大阵仗了。 “振东，我们已经联系好了，今天收拾张小伟那些渣子!” 陈小卫低声道:“振东，现在就看你了。你放心，在校外的黑水河边解决，学校不会管的! 我们和“春秋五霸”对“13兄弟”，咱们得赶紧去，不然场子就散了!” 陈小卫轻描淡写，在他的眼里，能不能考上大学不重要，快意恩仇才是正事。 文战国跟在几个人后面，眼神闪烁，不敢和王振眼神交流。 ““春秋五霸”对“13兄弟”?” 王振东心里面一颤，猛然抬起头来，直盯盯看着眼前的董小晖几人。 总有一些往事，让你难以忘记。即便是岁月变迁，也会深藏记忆深处，刻骨铭心。 1991 年 3 月 27 日，南郊中学两伙中学生在校外的黑水河边群殴，致死两人，三人重伤，多人轻伤。 由于案件牵扯太大，最后学校校长不得不亲自出面，向悲剧发生的学生家长道歉。处理结果，有四名高三复读的学生被捕入狱，二十几名学生被开除学籍，学校的领导层也进行了一次大调整。 而被捕的学生当中，年龄最大的 18 岁，最小的 16 岁。由于这一次群殴事件，很多人永远都成为了这次事件的受害者。 眼前的这位董小晖，是自己当时的好友，也是当时事件的受害者。自从被开除学籍以后，只能在社会上瞎混，最后还因为打架斗殴，蹲了几年监狱，后来去南方打工，走上邪路，结局甚是悲惨。 王振东当年本来要去参加，结果因为被张卫国叫到办公室训了一顿，未能适逢其会，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王振东之所以记得如此熟悉，完全是因为 这个日期比较特殊。日子距离高考，刚好 100 天而已，当天学校的高三年级，还举行过 高考100 天奋战宣言。 高考100天！ 一边是学子们的汗流浃背，废寝忘食，拼命奔往灿烂的前程；一边是刀光血影，愚昧无知，在法律和牢狱的边缘疯狂试探…… 这一场悲剧，难道还要发生吗？ 第38章 高考100天 90 年代初，旧的思潮尚未散去，新的思潮还未进来，许多人法律意识淡薄，校园打架斗殴事件层出不穷。 就比如王振东所在的这所中学，一些学生自命的打架斗殴团体，什么“春秋五霸”，“战国七雄”，“13兄弟”，比比皆是。各个团体之间争风吃醋，相互不服，使得打架斗殴事件，成了各个学校最为头痛的问题。 而今日对阵的双方，就是董小晖们和“春秋五霸”一起，对阵张小伟为首的“13兄弟”，难道说，历史真的要重演？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小伟这一伙人，心狠手辣不说，偷盗勒索，和社会上的闲杂人等交往匪浅，已经失去了学生的本色。这一次打群架，极有可能会有社会青年参加，战况也必然更加惨烈。 死两人，重伤三人，轻伤无数…… 这样沉重的代价，谁也承担不起。学生家庭承受不起，学校承受不起，学生的前途命运更加承受不起。 “各位兄弟，我不会去，我劝你们也不要去!” 王振东缓缓开口，目光坚定。 事关重大，明知道是个火坑，他怎么能把朋友们往里面推。 “那怎么行，我们已经答应了王俊杰，怎么能不去？” 董小晖显然已经和“春秋五霸”约好了，听到王振东说不去，马上急得起来。 “就是，约都约好了，现在说不去，跟别人怎么交待？” 薛平安气势汹汹，立即说了出来。 “要是少了我们几个，王俊杰人少，一定不是张小伟他们的对手! ” 陈小卫考虑的还多，立刻进行了分析。 他们几个人都讲义气，好面子，不可能和别人约好了不去，丢人不说，也不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 尤其是，张小伟一伙人敲诈勒索，偷盗、调戏女生，和他们这些自诩忠义志士的江湖好汉是死敌，教训这些人，他们也可以抽一口心头的恶气。 “你说，张小伟人多，王俊杰他们会不会撒腿就跑?” 性格懦弱的史小刚，脸上阴晴不定。 “那么多人看，他们怎么会临阵脱逃!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有义气!” 薛平安转过头来怒声说道，丝毫不给同伴面子。 “给你说了，我被我妈锁在了屋里。再说了，有振东在，我来不来还不都一样!” 史小刚气势上弱了三分，尤自狡辩。 王振东重生之日，众人和张小伟约架，他和黄蒙缺席，一直被众人埋怨，抬不起头来。 “你还强词夺理! 我可是听说了，你那天下午在体育场和人踢球。你不承认吗？” “我……” 史小刚脸色通红，再也不敢吭声。 “当当当!” 敲窗声响起，几个人都是一惊，王振东转过头去，杨萍的脸在玻璃窗外，满脸的焦急。 王振东站起身来，打开了下面的窗户。 “杨萍，怎么是你?” “王振东，你还在啊！黑水河那好多人，我还以为你也要去！” 杨萍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她看了一眼董小晖等人，继续道:“王振东，马上就要高考，你上大学手拿把攥。今天的事，你就不要去了!” 杨萍离开前，还不忘叮嘱王振东不要去，王振东眉头紧锁，关上了窗户。 “她来干什么? 振东，你不会怕了？” 校外的军情传来，薛平安已经有些焦急。 “振东，要不你不要去了。” 董小晖眼神犹豫。王振东不去，他们的必胜心和战力都是大打折扣。 但是王振东去了，极有可能影响他考大学。 “这样算什么，还是不是兄弟!” 薛平安脸色铁青，愤然说了出来。 “都别说了! 今天是几号?” 王振东猛然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大声吼道，打断了薛平安等人的争吵。 “3 月 27 号，距离高考 100 天啊!” 旁边的朱浩然吓了一跳，用笔指了一下教室后面黑板上“奋斗高考 100 天”的粉笔大字。 果然是 3 月 27 日，王振东头上的汗一下冒了出来。 “朱浩然、刘为朝、还有董小晖，文战国，赶紧给我拿上家伙!” 王振东大声喊道，薛平安立刻兴高采烈，嘴里面大声吆喝道。 “大家一块去，一块去!” 朱浩然、刘为朝等人一起看着王振东，脸色苍白。 他们这些人，看别人打架，打个嘴仗还可以，一旦要真枪实刀开干，真没有那个胆。 董小晖迟疑道:“振东，你上大学妥妥的，你就不要去了?” “一起去个屁!” 王振东大声怒吼道:“咱们去，是为了阻止他们打架。这一次，可是要闹出人命的!” 董小晖脸色通红，站在了原地，不再吭声。 “振东，你怎么知道打架会出人命?” 朱浩然在一边，战战兢兢地问道。 “废话少说，赶紧走!” 王振东抬起屁股，抓起凳子的脚，用力一扯，凳脚脱落了下来，分成了两个。 王振东把另外一个凳脚，递给懵懵懂懂的朱浩然，对其他几个男生大声吼道:“能拿的家伙都拿上，记住，咱们不是去打架，是阻止打架，那些人手里可都有家伙!” 王振东大步向前，走到教室门口，停了下来，对面色煞白的宋欣欣和杨雨晨说道。 “你们几个女生，赶紧去校警办公室，让校警过去阻止。我们几个不一定能阻挡下来!” “王振东，你们一定要小心点!” 宋欣欣叮嘱了一下王振东，满脸的担心。 “王振东，真有大哥风范！” 杨雨晨的普通话，似乎是对吴小峰等人所说。 几个女生出了教室。王振东则是带着其他几个男生，一起向校园门口奔去。 文战国和董小晖几人面面相觑，董小晖带头，几个人一起把钢管等家伙，塞进了包里。 “史小刚，赶紧把这些东西带走！” 王振东看了一眼教室里面埋头写字的吴小峰和吴海峰几人，断然下了指令。 “是，老大！” 王振东发怒，非同小可，史小刚赶紧背着满满一包的刀具、钢管，快步离开了高三2班的教室。 “大家都不要磨蹭了，信我一回！” 王振东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几个好友，厉声喝了起来。 “愿意去的都跟我去，回头，我一定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王振东大踏步向前，其他人面面相觑，还是跟在王振东身后，飞步向前。 王振东等人离开，吴小峰示意了一下，和吴海峰一起，快步走出了教室。 “小峰，看来王振东真是洗心革面了！” 吴海峰摇了摇头，还是有些遗憾。 “事已至此，也只有去观摩一下了。” 吴小峰微微一笑，看看周围，又压低了声音，如间谍一般。 “看什么？校外的大战？” 吴海峰瞪大了眼睛，猜不透吴小峰心里的想法。 “这一场龙争虎斗，肯定是精彩异常，王振东只要去了，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惊喜。” 吴小峰微微一笑，拍了拍吴海峰的肩膀。 “小峰，那一套意大利国家队球衣……” 吴海峰眼神里都是期盼。 “放心，归你！” 吴小峰和眉开眼笑的吴海峰一起，尾随着王振东等人，徐徐而去。 张自力正在校门口的值班室里悠哉悠哉吃着晚饭，猛然看到一大群的学生，拿着板凳腿等物跑了过来，大惊失色，赶紧放下饭碗，踢翻了小板凳，冲了出来。 “王振东，你们几个要干什么，要造反吗? 还不赶紧回去，好好上自习!” 看到带头的是王振东，张自力心里面一惊，这小子可不要重蹈覆辙，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王振东满脸是汗，他上前拉住一头雾水的张自力，语气急促。 “张老师，学校外面有群殴，有社会上的人，他们手里有家伙，搞不好会死人的! 我们是前去阻止，你快点和我们一起去!” 张自力大吃一惊。学校里的学生隔三差五地打架斗殴，派出所的干警经常往学校里面跑，校方早已经是头痛不已。这要是闹出了大事，学校和校警，都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小子说的可是真的?” 张自力还有些怀疑，看着眼前的几个少年。 “张老师，这还能骗你，快跟我们一起去!” 张自力再也不敢犹豫，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他反身冲进门卫室，抓了几个警棍出来，给王振东几人一人发了一把。 “你们两个，快去把校警办公室，把其他校警叫上。其他的人，赶快带我去!” “其他校警，已经让人去叫了！” 王振东大声宽慰着张自力。 几个人冲出了校门，众人一起跟在王振东的身后，沿着黑水河向东跑去。 “王振东，你怎么知道是在东边?” 张自力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问道。 “西边都是田地，打给谁看?东边地势平坦，紧挨公路，过往人多，一直以来是学校的战场，张校警你应该知道。” 王振东总不能告诉别人，他当年战后还观摩过这里，为不能参加实战小有遗憾。 “你小子，能文能武，黑白两道通吃。要是放在古代，你还保不准，真是个鸟雄!” 张自力嘴里唠叨着，把“枭雄”都说成了“鸟雄”。 “张老师，我可比你强多了!” 王振东大步流星，跟着跑了起来。 “你这小子，小流氓一个，还是不是学生?” 张自力一抬头，王振东等人已经跑出去老远。 “王振东，别急，等等我!” 张自力头上冒汗，气喘吁吁，奋力向前跑去。 王振东撒腿向前，他看着一旁脸色难看、奔跑向前的薛平安，步子缓了下来。 “平安，咱们是兄弟，都是为对方好。你不要总是那么暴躁。想想你家里，想想你弟弟，活的都不容易。” 王振东加快了脚步，向前而去，留下薛平安停下，在原地发呆。 第39章 虚惊一场 后面其他人陆续跟上来，尾随着王振东向前。 “平安，振东对你说了什么？” 文战国上来，拉着薛平安，低声问道。 “我不想去了，没意思！” 薛平安脸色阴晴不定，脚步迟缓。 “我也一样，打什么架，整个一煞笔！”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振东一个人在前面！” 董小晖上来，大声呐喊，飞奔向前。 “先按振东说的，解决了今天的事情再说！” 文战国拍了拍薛平安的肩膀，二人紧紧跟上。 学校的围墙以东、黑水河南堤，一伙年轻人正斗的如火如荼，怒骂声和铁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以“春秋五霸”为首的一伙小混混，和“13 兄弟”为主力、社会青年参杂的一方，斗的十分激烈。 董小辉等人没有来，王俊杰一会儿也毫不退缩。西部本就民风彪悍，这些个打架惯了的小青年，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狗日的，果然打上了，还这么大的阵势!” 看到远处如此多的观众，如此多的人互殴，张自力心惊之余，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握紧了手里的警棍，大步向前跑去。 王振东和董小晖冲在前面，二人抡起警棍狂舞，接连撞击到了不少铁器，身上也都挨了几下，不过却没有什么大碍。 “别打了!” 王振东大声喊道，警棍护在了身前。 决战双方纷纷停下，各自退回己方阵营。王振东快速看了一眼斗殴的双方，鲜血淋漓者不少，地上斑斑点点，醒目异常。除了学校学生，还有几个陌生的社会青年，戾气满身。 双方又蠢蠢欲动，王振东大声喊了起来。 “各位，够了！到此为止！” 董小晖眼光扫向了身上殷红一片的王俊杰。 “王振东，你狗日的胡咧咧啥!” 围观者人山人海，打架者却停下手来，众人面前未能立威，张小伟心有不甘，怒骂了起来。 今天的决战，“春秋五霸”联合王振东一方，对战自己“13 兄弟”。王振东这个时候来，肯定是前来参战的。 “张小伟，你是社会青年，就不要再难为这些学生了!” 文战国和陈小卫几人上来，护住了王振东，混混们一时近不了半步。 “td 怎么才来？被你们玩死了!” 王俊杰坐在地上，虽然受伤，却故作潇洒，冲着董小晖大声喊了起来。 他是老大，可不能被自己的兄弟看了笑话。 “张小伟，我草泥马，叫社会上的人，老子弄死你！” 王俊杰站了起来，从猝不及防的文战国手里抢过警棍，飞步上前，被文战国死死抱住。 “王俊杰，你受伤了！不要乱动！” 王振东大声喊了起来。 “小晖，小卫，大家都退回来!” “大家都不要动手，打个架没什么，要是出了人命，公安局可就要找你们家里了!” 不知不觉胳膊上遭了一下，王振东忍着痛，大声喊道:“想一想，在牢里坐一辈子，值不值当?” 众少年面面相觑，谁也不再吭声。 众人年轻气盛，但真要被拉进去，关上几年十几年，没有人愿意。 毕竟，这里面很多人，都是妥妥的农家子弟，知道生活的艰辛。 一个二十五六的社会青年走上前来，他面色狰狞，手指着王振东，厉声喝道。 “滚，不然老子弄死你!” “大哥，不要说我没提醒你，校警要来了。这年头，没有什么比挣钱重要!” 王振东不卑不亢，面色平静地回道。 社会青年向后看了看，看到十几米远穿着警服正在赶来的张自力，对着王振东，轻轻点了点头。 “小子，够种，我记住你了!” 社会青年挥了挥手，其他两个社会青年收起家伙，转身就要离开。 “武哥，就这样走了?” 张小伟着急地喊了起来。 他已经被开除，根本不把校警放在眼里。今天这么好扬名立万的场合，难道要无功而返? “张小伟，校警来了，这事就算了。和一群学生动手，武哥我能过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武哥冷冷看了一眼张小伟，转头就走，吸引了无数围观学生敬畏的目光。 “伟哥，这可怎么办？” 李涛几个人，不自觉地向张小伟的身边聚集。 “王振东，你这笔账，老子给你记住了！” 张小伟人倒势不倒，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在黑压压一片的观众面前，英武不凡。 董小晖脸色通红，又要上扑，被王振东拦住。 这种人，没有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张自力气喘吁吁，终于跟了上来，他看了看几个离开的社会青年，任凭对方离去。 这些人无法无天，派出所的民警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他一个学校里的校警，更是束手无策。 “张小伟、李涛、陈小东、余策，还有你，张抗美，你们几个果然都在!” 张自力手里拿着警棍，指着前面的斗殴双方，怒不可遏。 “都给我回去，谁要是跑，全部开除，明天到你们家里去找家长!” “走!” 张小伟轻蔑地看了一眼张自力，和李涛调头就走，潇洒自如。他已经被学校开除，自然不在乎张自力的警告。 树倒猢狲散，张小伟带头离开，其他十几个人都是四处逃散，剩下的十几个打架斗殴的学生，受伤没受伤的，全部蹲在了地上，手里的家伙丢了一地。 王振东上前，扶住了血流满面的王俊杰，关切地问道:“俊杰，有没有事?” 王俊杰苦着脸道:“你说有没有事，头上和背上都痛得很!” 他看了一眼正在训斥打架学生的张自力，悄悄说道:“王振东，帮个忙，掩护哥们偷偷溜走。被张自力抓住可就惨了!” 王振东看了看张自力，沉吟了一下。 “王俊杰，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你还想不想拿高中毕业证? 再说了，你这伤口，估计要去医院包扎，诊所可不行。” “不走也行，省得学校又去找家里!” 王俊杰满脸愁容，校警都来了 看今天这形势，想逃也逃不了。 “王振东，你学习好，和张自力说一下。要么去校医疗室，要么去校外的诊所。医院绝对不去，我那里有钱!” 王振东心里难受，点点头道: “听你的，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恶心什么的?” “我好的很，只是伤口疼。你赶紧的，送我去学校医疗室!” 没有生命威胁，王振东这才放下心来。他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我一样，我也得去医疗室包扎!” 稀里糊涂挨了一下，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 “王振东，够意思！” 王俊杰疼的呲牙咧嘴，却不忘叮嘱王振东。 “张小伟不是省油的灯，你可要注意！” 一大群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学校的几个校警，看到事情并没有不可收拾，都松了一口气。 “王振东，好样的！” “多亏你了！” 几个校警过来，有人拍了拍王振东的肩膀，有人竖起了大拇指。 这要是不阻止，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打架的学生们无精打采，垂头丧气，被校警们一个个带回学校，为首的几个还被铐了起来。 “王振东，你小子表现不错! ” 张自力来到王振东身边，哈哈笑道。 “张老师，你不是说我是鸟雄吗？鸟雄怎么会认怂！” 胳膊没有大碍，王振东开起了玩笑。 “说你胖你还喘了!” 张自力脸色一板，冷声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等一会去医疗室包扎，费用自付!” “张老师，你这是卸磨杀驴，你不仁不义啊！” 王振东目瞪口呆，冲着张自力的背影，大声叫起屈来。 “我辛辛苦苦，你可要付清我的过夜费啊！” 张自力摇了摇头。这小子，真是一混世魔王。 “张老师，有你这么对自己女婿的吗？” 看看周围没有人，王振东委屈地叫了起来。 “你小子，想当我的女婿，先考上大学再说！” 张自力头也不回，一如既往的现实。 学校医务室，张医师和另外一个助手先给王俊杰和王振东包扎了一下，嘱咐了几句，然后才给其他几个打架受伤的学生，一一包扎起来。 “张老师，我这伤怎么样?” 王振东心里有些不放心，他可不想因为受伤错过了高考。 不过，医务室并没有给他收费。看来，张自力也只是吓唬吓唬他。 “伤口没事，皮外伤，10 天半个月就好，回去注意一下就行!” 王振东点了点头，不自觉问道： “张医师，没有重伤……不治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 张医师诧异地看了看脸色尴尬的王振东。 “头破血流的有好几个，不过都没有重伤。” “王俊杰没事?” “没有什么大碍，已经送到县医院去了。估计得缝上十几针，高考肯定不会耽搁。不过，打架斗殴，性质恶劣，就看学校给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王振东轻轻点了点头。只是缝上十几针，和历史上两死三重伤比起来，已经是不能再好的结果了。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走进教室的时候，里面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众人都以英雄般的眼光，看着英勇负伤的王振东。 不是谁，都有这份见义勇为的勇气。 “各位同学，王振东英勇负伤归来，大家鼓掌欢迎!” 杨雨晨站起身来，率先鼓起掌来，眼睛里面都是崇拜的目光。 掌声响起，王振东摆摆手，无精打采。 回到座位上坐下，王振东这才发现自己筋疲力尽，提不起半点精神。 自重生到现在，他已经两次受伤，一次头部，一次胳膊，若有下一次，又不知是何处? 有些事情他又必须去做，否则，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折腾太多，他一时还真消化不了。 第40章 悲剧重演？ 不知不觉已经是五月，已经要到了收获的季节，成绩差的已经放弃和被放弃，大多数成绩好的已经定型，百尺竿头，难进一步。 还有一些像王振东这样的，成绩始终起伏不定，似乎六脉神剑火候未到，时灵时不灵。 但即便是这样，他从未跌出前五，有时一枝独秀，羡煞旁人。 王振东也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再给他半年时间，他有信心科科拉到满分左右，可惜时间不等人，高考已经只剩两个月。 “邦邦邦”的敲玻璃声，让王振东和一些上自习的同学都是转过头去，两张有些熟悉的脸庞，上面都是焦急。 王振东站起身来，打开后门，走了出去。 “你们……找我？” 面前是杨萍的一个“小弟”，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不找你找谁！” 小左不等王振东开口，立刻焦急地说了起来。 “常……小勇！” 小左的话让王振东一阵错愕，脑海里极速转动，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当年和杨萍在一起的小混混，不就叫什么小勇吗？ “快带我去！” 来不及犹豫，王振东匆匆喊了起来。 杨萍就是和这个什么小勇种下孽缘，具体情形如何，王振东也不得而知，但杨萍未婚先孕，最后上医院做手术的那个悲惨，王振东可是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悲剧重生，即便让他扮演杨萍两个月的男朋友，杜绝和这些不怀好意的渣子来往，影响他的高考，他也在所不惜。 “常小勇把杨萍单独留下，又把我和春梅赶走，肯定不怀好意！老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还怎么做人？” 小左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嘟嘟囔囔。 “你是说，那个狗屁小勇，真的要对杨萍下手？！” 王振东吃了一惊，眼前不由得浮出杨萍惨白的面庞来。 “那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两个眼睛色眯眯的，一直在给杨萍劝酒……” “快点！” 王振东粗暴地打断了小左的话，加快了速度。 到了饭馆，老板说一个醉醺醺的女孩被一伙男子带走，听他的描述，果然是杨萍。 几个人出来，小左满脸急躁。 “这可怎么办啊？” 王振东也是眉头紧皱，他目光扫向周围闪烁的霓虹灯，脑子里面极速运转，远处“南什字录像厅”，“龙腾旅社”、“阳城招待所”几个大字清晰入目。 “小左，常小勇是开摩托车还是自行车？” “他是有钱人，开的是红色的捷达，新车！” “过去看看！” 不等小左反应过来，王振东的身影，已经跑向了街对面的霓虹灯区。 “王振东，这是常小勇的车！” 果然，在几家旅社宾馆前面，小左一眼认出了常小勇的车来。 这年头，不要说汽车，就是摩托车也没有几辆，摆在空荡荡的街头，格外的刺眼。 王振东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脑袋里面极速地转了一圈，王振东猛然转过头来。 “小左，我先过去，记住，龙腾旅社，10 分钟我没有出来，你就报警！” 小左下意识点了点头，她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是“龙腾旅社”。 “你住宿？” 前台后的黄毛小青年头也不抬，吃着方便面。 “我找常小勇。” 王振东打量了一下装修艳俗的旅社，不耐烦地说道。 “你是他什么人？” 小青年抬头看了王振东一眼，继续吃面。 王振东心放了大半。看来，杨萍果然被带到了这里。 “我是他朋友，他爸中风了，躺在医院，想见他最后一面！” “啊！” 小青年吃了一惊，看王振东满头大汗，下意识眼睛一抬。 “二楼，206。” 小青年话音刚落，王振东迫不及待，快速冲上了楼。 来不及细想，王振东一脚踹开房间的门，一个光着上身的长毛正在惊讶地转过头来。 王振东眼光扫及，杨萍的衬衫已经被脱掉，只剩下白色的文胸，下身的牛仔裤也被脱到了膝盖处，不过内裤还在，不知道是不是遭了毒手。 “你踏马是谁？” “我草泥马！” 王振东怒火攻心，上前一步，狠狠一脚，猝不及防的常小勇惨叫一声，摔了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电视柜上。 王振东上前，狠狠几脚，直到常小勇直不起腰来，身子弓的像虾米一样，这才走到床边。 快速拿起衬衫，给杨萍穿上，把牛仔裤拉了上来系好。王振东背着杨萍，快速出了房间。 “不是他爸中风吗？怎么你打他呀？” 闻讯赶来的小黄毛看到王振东出来，一脸的茫然。 “他爸中风，他还在干这事，我是替他爸打的！” 王振东冷冷说道，背着杨萍，向外走去。 “那门坏了咋办？” “找常小勇，他有的是钱！” 王振东头也不回，快速下楼，出了旅社大门。 “杨萍没事？” 看到王振东背着昏迷不醒的杨萍出来，在外面等候的小左，赶紧上来。 “没事！” 这个时候，王振东可不敢犹豫。 “走，回学校！” 王振东叫了一辆三轮车，把杨萍放在上面，自己和小左骑车追随。 “就这样算了？” 小左看了看身后逝去的“龙腾旅社”，心有不甘。 “你想让你的老大身败名裂吗？” 王振东冷冷一句，小左脸红了半边。 “你怎么知道是龙腾旅社，不是阳城招待所，也不是其它的宾馆？” 过了片刻，小左才开口，显然按耐不住好奇。 “阳城招待所是国营单位，要身份证，其他宾馆太小，不卫生，只有这个龙腾旅社……” 王振东没有说完，小左立刻明白了过来。 “王振东，谢谢你了！” “得谢谢你，杨萍有你这样的朋友，值了！” 两个人说着话，忽然车上的杨萍“喔”的一声，看样子是要吐出来。 “师傅，停车！” 王振东和小左一起，把杨萍扶了下来，王振东拍着她的后背，杨萍稀里哗啦，大口吐了出来，王振东的裤管和鞋面上到处都是。 “喝的太多了，还是去诊所。” 小左焦急地说道。 “也好。” 王振东看了看不远处的“芳华诊所”。 “这是你女朋友？眼光挺贼的！” 看到是王振东，波浪卷变直发的女医生，有些惊讶。 “那里，同学而已。” 王振东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喝点蜂蜜水，休息一会就好。” 杨萍大口喝了些水，开始呼呼睡了起来。 王振东看了一眼小左。 “那我先回了。有事你再喊我。” “我一个人无聊，陪我一会，半个小时，20分钟？” 王振东看了看外面的黑暗，终于点了点头。 “王振东，怪不得你能考上大学，你这脑子！” 二人站在诊所外，面临着学校和公路，小左啧啧称赞了起来。 “有烟吗？” 忽然间，王振东很想抽烟。 学习虽然有成就感，有时候，却也非常的苦闷和单调。 “你真的要抽？” “我找抽，行不行？” 口袋空空如也，王振东莫名地有些烦躁。 “行行行，马上！” 小左赶紧跑开，一会买了一盒烟回来。 “阿诗玛，太浪费了！” 王振东有些惊讶，这一盒烟，差不多他一星期的生活费了。 “抽，送你了！” 小左脸上笑嘻嘻的。 “小左，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王振东扬了一下手里的香烟。 “我们家是阳城林场的，我爸是场长，我妈在省城当医生。” 王振东点了点头，笑着问道： “你怎么也不好好上学啊？” “无所谓，混了高中毕业证，我就是林场的工人了。上不上学，还不一样，工作而已。” 王振东哑然失笑。 “你还挺潇洒的。活的通透。” “我一点也不通透！” 小左摇摇头，给王振东要了一根烟点上。 “我羡慕你，你有目标，知道自己要什么。我呢，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相貌平平，身材一般，要啥没啥。” “你这就叫通透。我还看上李嘉欣呢，我就能得到？玛丽莲梦露那么性感，还不是红颜薄命？比起我们这些穷光蛋，你不错了！” 王振东说着，两个人都是哈哈笑了起来。 “你朋友醒了！” 女医生的声音响起，二人赶紧进去。 “王振东，常小勇那个杂碎，没有对我咋样？” 杨萍躺在床上，看了看小左，目光扫向王振东。 “放心，什么事都没有！常小勇被我揍了一顿，恐怕得修养两天。” 王振东安慰着杨萍。 “谢谢你了。” “不用谢，要谢就谢小左，不然我也无能为力。” “老大，要谢就谢王振东，是他把你从旅社里救出来的！” “谢谢了，回学校。” 杨萍掀开身上搭的薄毯，就要下床，王振东和小左赶紧上前扶住。 杨萍手搭在王振东肩膀上，王振东的胳膊抵着杨萍的胸部，让她心里麻酥酥的。 “王振东，什么都被你看到了？” 小左给杨萍套鞋子，杨萍在王振东耳边轻声细语。 “没有，心里很是遗憾。” 王振东低声回道，似笑非笑。 “不过，我背的时候感受到了，手里抓的，背上触的，神魂颠倒。” “你要的话，我今晚就给你。” 王振东马上闭嘴。 杨萍能够开玩笑，看来已经恢复了过来。 这，便是最大的幸运了。 第41章 心思 操场周围，绿树成荫，尤其是操场东边，繁花似锦，煞是壮观。 操场上，学生们三三两两，打篮球，踢足球，脸上笑意盈盈，青春烂漫。 王振东站在操场边上，看着那些快乐的少年，霞光四射的操场，黄金一般的傍晚时分，心情舒畅而又惆怅。 左右看了一下，杨萍正从远处过来，王振东举起手里的书摇了摇，杨萍不置可否，耷拉着头向前。 一对男女生绕着操场跑步，男的高壮结识，女的皮肤微黑，瓜子脸，马尾辫一跳一跳，身材修长结实，尤其是运动短裤下的一双长腿，像梅花鹿一样，充满了活力。 王振东暗自赞赏，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男女生跑了过来，注意到王振东在观看自己，女生厌恶地看了一眼王振东，和男生跑了过去。 王振东苦笑一声，说不定，自己被当成了流氓。 杨萍远远走了过来，东张西望，王振东向她挥手，杨萍挥手示意，没走几步，忽然指着刚才跑步的男女生，怒声说着什么。 跑步的长腿女生毫不示弱，和杨萍针锋相对，杨萍一记耳光，打的长腿女生捂脸，高壮男生上前，把杨萍连连推了几下，杨萍不甘示弱，挥拳就打，却被男生抓住了手腕，反手一拧，杨萍发痛，弯下了腰。 高壮男生一边呵斥杨萍，一边发力，杨萍身子已经弯下，头几乎着地，犹自怒骂。 操场上残留不多的学生们，都是惊讶地看着这一切。 长腿女生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有老师，伸手打了杨萍两巴掌，嘴里骂着，喋喋不休。 “把人放开！” 王振东边跑边喊，男女生抬起头来，男生看着王振东，仍不放手，挑衅地看着王振东。 看到王振东过来，长腿女生面色阴沉，又给了杨萍头上几下。 “我草！” 王振东怒火中烧，到了跟前，狠狠一脚，把长腿女生踹了个狗吃屎。 高壮男生大吃一惊，马上放开了杨萍，扶起了地上的长腿女生，关切地问了起来。 “没事。” 王振东扶住了杨萍，关切地问道。 “草泥马！老子弄死你！” 高壮男生脸色通红，指着王振东，大声骂着，走了过来。 “这正是老子的原话！” 王振东毫不犹豫，扔掉了手里的书，脱掉了衬衫。 男生十八九岁，应该是体育生之类，身高体壮，一米八几的身材，凶神恶煞。 王振东虽然一米七三四，不过他几块腹肌，常年锻炼，身强体壮，丝毫不怵对方。 “连女生都打，你踏马是不是男人？” 高壮男生怒骂着，却被膝盖被擦破的长腿女生死死拉住。 “这正是老子的原话！” 王振东拉住拼命上前的杨萍，骂完男生，指着长腿女生。 “老子本来不打女生，你踏马太过分了，趁人之危，小人一个，老子照打不误！” 长腿女生脸色通红，一声不吭。 “老子弄死你！” 高壮男生暴跳如雷，要挣脱长腿女生。 “你，放开他！” 王振东指着长腿女生，眼神阴冷。 “去东墙角，打成什么样，老子绝不告诉学校！走，过去！” 王振东拖着满脸愤然的杨萍，拔腿就走。 高壮男生看了看东墙角，犹豫了一下，就要跟上。 “别去，他是王振东！” 长腿女生不顾膝盖处的疼痛，拉住了男生。 “他就是王振东？自己开瓢的那个？” 高壮男生吃了一惊，止住了脚步。 走了几步，看到对方没有跟上来，王振东转过身来，目光阴冷。 “怂了吗？” “你……” 高壮男生想放狠话，却没有开口。 “林小梅，告诉我他的名字，今天的事就算了。不然的话，你别想上学了！” 杨萍指着长腿女生，圆脸发红。 看来，她已经瞄准了高壮男生。 “杨萍，你以为你是谁？今天的事情，我也和你没完！” 长腿女生林小梅脸色难看，嘴上仍然死硬。 她看着王振东，开始恐吓起来。 “王振东，我现在就去校长那里去告你。你打伤了我，等着退学！” “老子怕你！” 王振东怒火又升了起来，他指着高壮男生，怒目圆睁。 “你要是个男人，就跟老子去单挑！” 这渣子人高马大，竟然对杨萍一个女孩动手，让他不由得火冒三丈。 “王振东，算了！” 杨萍突然开口，她指着高壮男生，冷冷一句。 “今天这账记下了，回头找你算！” 杨萍拉着王振东扭头就走，高壮男生想放狠话，被长腿女生拉住。 三角岔路口，高大的绿树葱茏，草坪碧绿如茵，繁花似锦，石凳上说话的两个男女生看到是杨萍和王振东，赶紧拿书跑开。 “就这样算了？那个渣男！” 想起高壮男生，王振东仍然怒气难消。 “你不是也踹了林小梅一脚吗？” 相比于王振东的怒气勃发，杨萍这个受辱者，反倒好像已经平息下来。 “我那叫围魏救赵，不得已而为之。你想想，我要是直奔猛男，他肯定扭着你的手做盾牌，你又要遭不少罪。” 王振东摇了摇头。 “不过，你能放下，我也无所谓了。” “你是高材生，怎么能误了你的前程。” 杨萍微微一笑，神色平静。 “你能为我冲冠一怒，我死也值了。” 王振东一怔，心头感动。 杨萍性烈如火，却能忍下男女生对自己的羞辱，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王振东尴尬地挠了挠头。 “你走路好好的，怎么会和那两人起冲突？” “他们在笑你，说你色眯眯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忍不住，争了几句，按耐不住，这才动手。” 杨萍轻描淡写，王振东一愣，原来是自己色眼惹祸。 “你又……何必。” 千言万语，化为一声叹息。 “他们可以侮辱我，不能侮辱我的朋友！” 杨萍斩钉截铁，面色凝重。 “那个林什么梅，你认识？” 王振东心头感动，面色不改。 “林小梅，四大名捕之一，体育特长生，外号“黑珍珠”，难道你不认识？” 杨萍的眼神里，有一丝狐疑。 “我发誓，我真不认识！” 王振东赶紧确认，这个“黑珍珠”，他真没有半点印象。 “有可能，“黑珍珠”是高二下学期转学过来的，你正在兴风作浪，有可能真不认识。” 杨萍想了想，高兴了起来。 “你还没有说，今天叫我去操场，到底有什么事情？” 王振东回到了正题上。 “我问了小左，那一晚，你总共花了六块钱，我是来还钱的，顺便谢谢你。” 杨萍掏出两张纸币，又变戏法摸出两盒烟来。 “听小左说你抽烟，送你两盒。” 王泰赶紧接过，笑嘻嘻道： “说实话，真没钱了。说起来，我还蹭了小左一盒好烟，替我谢谢她。” “要谢你自己谢。” 看王振东欣然接受，杨萍眉开眼笑。 “小左逢人就吹，说你是她的朋友。我看，她是喜欢上你了。” 王振东不由得一愣，轻轻摇了摇头。 “可怜了一颗纯情的少女心啊！” “就会贫！” 杨萍眉头忽然一皱。 “常小勇，我绝不会放过他的！” 王振东心惊肉跳。他了解杨萍的性格，性烈如火，快意恩仇，但太简单直接，太冲动，容易出事。 “听我一句劝，不要惹事。这几年都在严打，常小勇这种人，五毒俱全，肯定要出事！” “你还知道挺多。” 杨萍忽然上前，抱住了王振东，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王振东，谢谢你！” 王振东下意识地想缩回身子，却被杨萍死死抱住。 “你说，那个林小梅，她腿长还是我腿长？” “你腿长，你还比她大，你再抱住，我怕自己忍不住。” 王振东不由自主，想要抱住杨萍，对方已经脱离。 “想什么呢，好好考你的大学！” 杨萍冲着王振东挥挥手，笑意盈盈，飞一样地离开。 王振东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今天，他又一次失态了。 回到教室，远远看见门口站着几人，走进才发现，正是那一对男女生，旁边还有一个男生，似乎是一班的李军。 “王老大，借一步说话。” 看到王振东过来，李军马上迎了上来。 几个人走到一旁，李军指了指面色尴尬的男女生。 “王老大，都是熟人，给兄弟一个面子，双方都吃了亏，握个手，今天的事情就算了。” 高壮男生过来，伸出手来。 “王老大，不打不成交，交个朋友，怎么样？” 王振东看了看李军，又看了看男生，终于伸出手来，和男生握了一下，快速分开。 “李军，我没问题，只要这位兄弟向杨萍道个歉，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男生和女生对望了一眼，都是松了口气。 “王老大，真要这样吗？” 李军想再说情，王振东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军哥，听他的，麻烦你喊一下杨萍！” 长腿女生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看她膝盖上的包扎，应该处理过。 “杨萍，握个手，一笔勾销。” 李军摆出一副和事佬的架势。 “杨萍，对不起了！” 男女生一起，向杨萍道歉。 “李军，我没问题，只要他们向王振东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 杨萍双手插兜，像没发生过事情一样。 男女生看着王振东，一头雾水。 “好了，看在李老大的面子上，一笔勾销，谁也别提！” 王振东飞也似地逃回了教室。 轻轻的敲玻璃声响起，王振东转过头来，外面杨萍的圆脸笑容可掬。 王振东想要打开窗户，杨萍却已经摇摇手跑开。 第42章 期望 时值五月中旬，天气炎热异常，比天气还热的，是学子们一颗颗炽热的心。 当然，他们的教师们，更是压力山大，火大灼身。 “距离高考只有一个半月了，这一次的模拟考试，非常的重要!” 张卫国嘴角一串小泡，他的声音里，也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焦躁。 学习了三年，现在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年年希望，年年失望，可今年，他仍然满怀希望，而且希望更大。 重点大学不说，整体实力强出往年不提，如果今年班上能出一两个燕大清大，那么，学校脸上有光了，他也可以扬眉吐气。 “有些同学最近以来，成绩突飞猛进，重点大学在望，希望好好坚持，不要重蹈覆辙，功亏一篑，误了大好前程!” 说这些话的时候，张卫国的眼光，不经意地扫向了角落里不动声色的王振东。 这小子，倒是稳如泰山。放眼这一届毕业生，光是他这一份定力，便是无人能及。 高三 2 班学习氛围好，整体成绩上升，也不知道，和这小子鱿鱼翻身有没有关系? 你见过凌晨五点的夜空吗？ 吃不了学习的苦，就得吃生活的苦。 这小子，每一句话都是神来之笔，骚味十足。 “宋欣欣，刘为朝……” 张卫国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 “……王振东，你们三个把卷子发下去。” 王振东不由得一愣，随即站起身来。 张卫国让他发卷子，分明是对他的肯定，也有让他增强信心的意思。 不过，说实话，这份良苦用心，对他确实没有什么作用。他早已经不是年少无知的那个王振东了。 卷子发完，王振东坐回位置，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开始埋头做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教室里面都是沙沙的写字声，偶尔一两声咳嗽声，也是非常的刺耳。 张卫国在教室里转来转去。在转到王振东桌子旁的时候，特意地多待了一会儿。 正如他所预期的一样，上一月的模拟考试，王振东的成绩突飞猛进，除了数学在 100 分出头，其他几门，都是上了重点大学的分数线，都在 110 分和 90 分以上。 这不由得让他十分的诧异。他教了几十年书，还从来没有发现过，有学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有这么大的进步。 这小子不会是作弊来的？ 当然，以王振东的天赋，不会考不上大学，他的努力，他也看在眼里。 这小子，整个寒假都没有休息，一直到大年三十，才回去了一趟，初二就又回到了学校。天天晚睡早起，生活三点一线，教室、食堂、宿舍，犹如清教徒一般。 这样拼命三郎的“苦行僧”精神，他也是暗暗佩服。 天道酬勤四个字，在王振东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张卫国拿了一条板凳，坐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和王振东的座位形成了一条平行线。 90 年代初的高考录取率，只有小小的不到 5，远没有后世普招之后，超过一半的升学率。对于许多学生来说，考大学就是一种奢望。 但若是考上了，尤其是好大学，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毕竟，这是一个江河奔流的大争之世。 这也是张卫国对王振东感到惊奇的原因之一。 文科的总分为 640，理科为 710，大学的文科分数线大概在 500 分左右，重点大学则在 550 分上下。 王振东上一次的测试成绩过了 550，考上大学是绰绰有余了，重点大学都有可能。这次他就实打实检验一下，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能不能冲一下名牌高校，这样学校也有面子，他也能得到相应的奖励，来年招生也能容易一些。 倒是宋欣欣一直发挥平稳，总分稳定在五百六七左右，看来今年的燕大有望，交大、西大稳稳的。 刘为朝、吴小峰不温不火，维持在五百二三，上个省重点是没有问题。 班上其他的几个尖子生杨雨晨、高月，赵向前几人，估计也就是大专或普通大学的料。 一个重点班，四十多人，算来算去都只有十一二个上大学，大多数人都会被淘汰出局，这让他莫名地有些心酸和失落。 现在，就看王振东这匹黑马如何了。 坐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看到王振东有什么作弊问题。张卫国站了起来，走到王振东身旁的时候，仔细打量起他的卷子来。 看了半页，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惊诧。 只用了 30 多分钟，王振东已经做完了英语的前半面，卷面整洁，字迹优美，作为省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张卫国竟然没有发现任何错误。 这一大页，王振东竟然没有一道题做错! 收回惊愕的目光，张卫国对王振东点了点头，以示鼓励和肯定，向一旁走去。 这小子的英语，又和往日考试一样，接近满分了。 看到张卫国走了过来，朱浩然赶紧埋头假装苦苦思索。谁知张卫国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 到了毕业见真章的时候，张卫国已经懒得再去关注这些考不上大学的渣子学生们了。 看到赵向前表情轻松，甚至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到他卷面上空着的几道题，张卫国轻声冷哼，吓的赵向前赶紧坐直了身子。 张卫国心头恼火。赵向前成绩不错，甚至可以说，人是非常聪明，可就是这个英语成绩，怎么都提不上去。很有可能因为英语成绩拉后腿，而让高考功亏一篑。 不过，这小子学习英语的态度也让人火大，经常说什么“汉语都没学好，学什么狗屁英语”、“学英语，就是给老祖宗丢脸”等等，态度上就不端正。 这小子英语成绩不好，要是考不上好大学，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经过宋欣欣的桌子时，注意到卷面上的一处小黑疙瘩，张卫国皱了皱眉，轻轻敲了敲桌子，才继续向前走去。 走到教室外，张卫国不自觉地抽出一根烟来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从窗户向教室里面看去，许多学生都是抓耳挠腮，左顾右盼，唯独角落里那个重回巅峰的“混混”，依然是奋笔疾书，全神贯注。 从“混混”到“巅峰”，这小子的励志故事，简直可以作为学校教书育人的典型案例了。 张卫国不由得哑然失笑。如果人人都学王振东，岂不是要先“堕落”，再“从良”了? “张老师，你们班的王振东，语文测试 110 分，尤其是那个作文，写的不要太好，文笔不但优美，意境也是十分高远，都可以作为范文发表了。” 教导主任王志中走了过来，他接过张卫国递过来的香烟，吸了起来。 “现在作为范文发表，太晚了!” 张卫国摇了摇头。这小子，文笔犀利、擅长以情动人，事例又十分得当，和同龄人的感触距离悬殊，确实无人能及。 “张老师，你说他这考试成绩，还有他这个作文，是不是都是抄的啊?” 王志中的一句话，却惹来了张卫国的一个白眼。 “那怎么可能!能抄出来个独一份吗？” 他指着教室里面角落里的王振东，轻声说道: “刚才我坐在这小子旁边整整 40 分钟，一半做完的卷子，没有一道做错！这小子，当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 我估计，他今年能上大学，而且必定是重点，十拿九稳!” 张卫国有些骄傲，毕竟是自己班里的学生。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王志中嘿嘿一笑，眼光扫了一眼教室里的王振东，又收了回来。 “上一次，王振东牵扯到几起打架，虽然都不了了之，学校也准备拿他当反面教材，给他记大过。” “年轻人，血气方刚，打个架又怎么了？” 张卫国吐出一口烟，瞪大了眼睛。 “咱们年轻时候，谁没打过架，头破血流的事情经常都有。年轻人，犯了错，得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王振东不就是个好例子吗？” “张老师，你变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很严厉呀!” 王志中吐出一口烟雾，摇摇头笑道:“这小子扮猪吃老虎，是个人才。藏的也是够深，差点让我看走了眼!” 作为教导主任，他其实也早已观察到王振东的变化。从混混到学习尖子，真是可以当正面的人物典型来宣传了。 “我也有同感！” 张卫国欣慰地点点头，低声道: “王主任，你就拭目以待。搞不好，这小子就是今年的黑马!” 张卫国现在，对王振东是越来越有信心了。 王志中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迟疑道:“老张，今年省师范大学的两个保送名额，要不要再改动一下?” 张卫国一愣，不解道:“王主任，你是什么意思？保送的名额，不是已经确定了吗？” “虽然确定了，但还没有送上去。” 王志中指了指教室里面的王振东，低声道:“你看，要不要留一个名额给王振东? 这几次的考试，他都是名列前茅，再加上他家庭条件不好，名额留给他，也是实至名归。” “王主任，不用了，你也太小看我的学生了!” 张卫国摇摇头，斩钉截铁。 “按照王振东这几个月来的成绩，分数最少也在 530 -540以上，最起码也能上重点大学，师范 500 出头，太委屈他了!” 张卫国倒是有这个自信。王振东现在都能考 550 分以上，再努力一下，一个重点大学妥妥的，何必跟师范生去争饭碗。即便是发挥失常，一个省重点，也是绰绰有余。 “也好，那我就不再考虑王振东了。” 王志中笑道:“把师范名额给两个家境不好的学生，学校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就要离开，又转过头来。 “张老师，你还是和王振东谈一谈。如果他想保送师范，我这里会考虑给他留一个名额。星期五之前，一定要报上来!” 王志中笑呵呵离开，张卫国看着他的背影，眼光戏谑，嘴里轻轻吐出一句。 “师范，王振东，这不是开玩笑吗!”? 第43章 亲人 王振东从教室里出来，满脸疲惫，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考的一般，不过应该可以上 100 分。还有一个半月，每门课再提个几分，他还是有几分把握。 “大……伯，你怎么来了?” 揉了揉眼睛，看到眼前国字脸，面带笑容、身穿工作装的高大中年人，王振东心头一惊，一个箭步窜了上去。 从小到大，对自己如亲生儿子，或者说，比亲生儿子还亲。 “听说你最近表现的不错，大伯过来看看。” 王敬江笑容满面，显然，对侄子的表现非常满意。 他和弟弟的寄托，王家一门的骄傲，怎么可能走入歧途，一蹶不振。 以侄子这么强的个性，怎么也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大伯，放心，早就收心了!” 王振东眼睛有些湿润，如果说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人，大伯就是次席了。 不说别的，就他的学费生活费，大部分都是大伯所掏，为这，大伯和大妈可是没少争吵。 年少时不知道这些，习以为常，想报恩时，追悔莫及。 “成绩怎么样，不行再复读一年?” 大伯嘴里是疑问的口气，但对侄子的实力，却是毫不怀疑。刚才路过校园的月考排行榜，侄子的大名可是赫然在列。 年级前三，重点大学都不成问题。 “大伯，放心，大学没有问题。” 该高调时就高调，王振东不想让自己的这些亲人们为自己心忧，何况是实实在在的成绩。 “东子，看来你是胸有成竹啊!” 果然，大伯也高兴了起来，脸泛红光。 “有没有目标，想考那一所学校?” “从现在的成绩看，交大、西大把稳些。” 王振东犹豫了一下。 “我想再冲一下燕大，看有没有机会考上。” “燕大，那可是全国首屈一指，你有把握?” 大伯眉开眼笑，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 “要是没有把握，就报交大，那也是全国一流。” “大伯，我听你的。” 王振东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言相告。 “大伯，如果能考上大学，我想学经济或金融。” “这是好事，大伯支持你。” 大伯连连点头，侄子能有清晰的人生规划，这是好事。 “大伯，我的意思是，将来我不想进体制或工厂之类，我可能会自己单干。我这种性格，不太适合……” “下海?” 大伯愣了一下，眼睛里面有几分失落。 辛辛苦苦上大学，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学些知识? 不过，王敬江毕竟见过世面，现在谈以后，为时过早。 “东子，现在这个阶段，你还是学习为主，不要分心。” 王敬江转过头去，从自行车头上取下一个布袋，递给王振东。 “里面是烤饼，还有几瓶罐头，补补营养。” 王振东应了声，接过袋子，原来自己对大伯的感情和依赖，如此深厚。 侄子前程似锦，王敬江心情不错，又笑呵呵交待了一句。 “袋子里面有 100 块钱，留着用，钱不够了，再找大伯。” 王振东想要推辞，大伯已经挥了挥手，推着自行车，兴冲冲地大步离开。 看大伯的步伐，心情应该相当轻松。 “还愣在这干什么! ” 张卫国又不失时机地出现，眼睛片后的寒光凌厉如刀。 “想要不负亲人的苦心，就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 “多谢张老师教诲!” 王振东赶紧躬身一礼，让开了道路。 各种各样的鼓励，如潮而来，也让他第一次觉得亚历山大。 一盘清炒土豆丝，一份韭菜炒蛋，一碗臊子面。 香气升起的时候，王振东的口水差点掉了下来。 多么熟悉的味道。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能做出如此香喷喷、亲切的味道。 等到入了口，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生怕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想找抽纸，没有，只好用袖子擦了擦眼。 “怎么，不好吃吗，是不是太辣了?” 父亲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眼里进了沙子，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王振东大口吃了起来，父亲做的面还是那么的劲道、滑爽。 “大哥，你现在是越来越感性了。以前你可是硬汉一条，酷的要命!” 弟弟一边猛吃，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我以前真的又酷又硬？” “酷，酷毙了！” 弟弟咽下面条，大声揭露起自己大哥的光辉事迹来。 “你现在是阳城各大中学的传奇，万千少女的偶像，各大混混心中的骄傲。从江湖大哥到学界精英，你只用了不到九个月，就完成了人生的逆袭。牛人啊！” “我去！这么牛逼！” 王振东微微一怔，想不到自己浪子回头，造成了这么大的轰动。 “东子，华子说的是真的吗？” 父亲也是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儿子已经是名声在外。 “还没有高考，现在谈逆袭还为时过早。” 王振东不想让父亲失望，继续说道: “高考没有问题，上大学也不难。一块坐下来吃!” 听儿子说考大学没有问题，父亲放下心来，坐到了一边，抽起旱烟来。 “爸已经吃过了!” 父亲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一边抽着烟，一边说道。 “听小董说，上个月的模拟考试，你上了重点大学的分数线，是不是啊?” 做父母的，儿女们有出息，乃是最大的欣慰。尤其是 90 年代初的中国，对于农家人来说，考上了大学，就意味着改变了命运。 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还是非常了解。儿子记忆力超群，反应敏捷，计算能力强，一直都是尖子。尽管上了高二，迷途羔羊，成绩有所下滑，但父亲也对儿子的能力从不怀疑。 “550分左右，上一般的大学，肯定没有问题。” 王振东幽幽说道，话语里面充满了自信。在这个时候，他可不敢让父亲的希望变成泡沫。 “这一次的模拟，我估计会在五百六七左右，具体分数如何，就看发挥的好坏了。” “只要肯用功，你一定不会比其他人差!” 父亲脸上的笑意更浓。在高考前，听到这些好消息，实在是令他老怀开慰了。 也许在别人的眼里，父亲软弱，太过老实，连孩子都舍不得打骂。可是对王振东来说，父亲却是世界上最好的教育家。 他自幼脾气刚硬，很多时候顶撞父亲，但父亲却从没有责罚过他，反而是循循善诱，苦口婆心，化去了他胸中的不少戾气。 想起以前自己经常惹父亲生气，王振东的心里充满了愧疚。 “爸，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放心，放心!” 父亲笑容满面，连连点头。自己的儿子，永远是最优秀的。 “爸，大哥，你们这么说，还让不让人活了?” 弟弟怪叫了起来，一本正经。 “你也要向你大哥学习！” 父亲板起脸来，叮嘱着小儿子。 “爸，大哥这样争气，我要是混吃等死，岂不是丢了我老王家的脸?” “什么丢脸，好好学就行了！” 百姓爱幺儿，果然是慈父败儿。 “华子，你现在的学习成绩，到底怎么样?” 王振东有些心虚。他在学校废寝忘食，很少回家，即便是回家，也很难见到弟弟。 这使得他没有及时查问和了解弟弟的学习，提供哪怕一点点的帮助。 “期中考试，第 98 名，当然比不上大哥你了!” 王振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和哥哥重点中学尖子生比起来，自己的 98 名，实则难以媲美。 仿佛是怕父亲哥哥责备、失望似的，王振华又马上大声开了口。 “不过，你们放心，高三上学期，我一定能进前 50 名!” “上学期还是 200 名开外，现在是 98 名，好，有志气!” 父亲满脸笑容，首先开了口。 王振华看向了王振东，目光中有些忐忑，有些期盼。 “华子，继续努力，有一天你会超过大哥。” 王振东的话，让王振华眉开眼笑，大口吃起面来。吃完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步履如飞。 “西郊中学本来就一般，华子一学期才进了前 100 名，越向上越难，还是不行啊!” 父亲不自觉地拿小儿子和大儿子比较了起来。 “华子个性软，不要逼的太紧。他要是想好好学，成绩应该上升的很快。” 王振东宽慰着父亲。 “他要是有你一半的脑子就好了!” 父亲摇着头叹息，王振东吃进去的面条差点喷了出来。 哪有父亲这样说儿子的。 不过他知道，父亲现在是实话实说，弟弟太贪玩，不太能面对挫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华子没有那么笨，我对他有信心!” 既然自己可以鱿鱼翻身，弟弟和自己一样的基因，没有理由那么差。 “就怕他将来不行啊！” 父亲幽幽的一声低叹。 王振东摇了摇头。 “爸，放心。如果他将来混的不行，我也会尽力照顾他的!” 果然，父亲转过头来，喜上眉梢，连连点头，目光中都是欣慰。 “东子，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你这句话，爸就是现在两腿一蹬，心里也满意了!” 王振东的心里，不由得一酸。 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自己能够心想事成，可以早早给父亲分担压力。? 第44章 情义 星期天下午，王振东去学校，经过南桥头时，看到董小晖和两个奇装异服的社会青年正在桥头的凉皮摊上吃东西，边吃边说着什么。 王振东眉头一皱，停了下来。 两个青年都是二十七八，显然不是学生，董小晖和这两个人在一起，又能有什么好事。 王振东撑好自行车，走了过去。 “小晖，走，该去学校了。” 王振东站在董小晖几人身后，轻声说道，向着两个社会青年点头示意了一下。 董小晖转过头来，看到是王振东，脸上一丝不自然，像是偷东西被抓了现行。 “振东，你先去学校，我等一会过来。” “小晖，天不早了，我还有事找你。” 王振东不依不饶，拉着董小晖的胳膊，就要离开。 “你小子谁啊，td 赶紧滚蛋!” 黑衬衫的长发青年眉头一皱，冲着王振东，不耐烦地喊了起来。 “两位大哥，我是他表哥，要带他上学。” 王振东微微一笑，并不生气。 和这些社会青年发火，针锋相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上你马个蛋! 赶紧给老子滚，不然老子弄死你!” 长发青年一拍桌子，手指着王振东，破口大骂了起来。 “泰哥，这是我朋友，不好意思，我让他马上走!” 董小晖赶紧站起身来，拉着王振东，想让他离开。 “小晖，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王振东语气坚定，顺势就要把董小晖拉走。 “放手，不然老子弄死你!” 另一个花衬衫青年站了起来，长发飘飘，高瘦的身材，脖子上耀眼的金项链不知真假。 “振东，你先走！” 董小晖显然十分为难。 花衬衫眼睛一瞪，顺手给了董小晖一耳光。 “磨磨蹭蹭，你他马的想死!” “这小子是找死!” 黑衬衫青年也站了起来，大步向王振东走来。看样子，他并没有把王振东放在眼里。 油饼摊子老板吓的脸色煞白，赶紧躲到一旁。 猝不及防，董小晖挨了一耳光。王振东怒火中烧，向旁几步，抓起了旁边另外一个面皮摊上的菜刀，直奔两个社会青年。 “狗日的找死！真当老子是纸糊的！” 不带犹豫，狠狠一刀砍下，董小晖心惊肉跳，赶紧从后面抱住了王振东。 黑衬衫脸色煞白，仓皇后退，菜刀落下，在黑衬衫胳膊上划出一条血印，登时鲜血淋漓。 黑衬衫大吃一惊，要不是董小晖抱住王振东，菜刀砍歪，自己可就要吃大亏。 王振东脸色通红，还要上前，被赶过来的凉皮摊老板和董小晖死死抱住。 “振东，不要冲动！” “这怂娃，赶紧放下刀！” 董小晖夺下王振东手上的菜刀，却提刀直奔两个长发青年，大声的怒骂。 “狗日的站住，老子弄死你!” 两个长发青年远远跑到了主公路上，看到董小晖向前疯狂追去，王振东甩开凉皮摊老板，提着一块板砖随后而来，两个社会青年嬉皮笑脸，转身顺路向前跑去。 “狗日的，有种别跑！” 董小晖提着菜刀，气喘吁吁，恶狠狠大声骂着。 两个社会青年跑了一阵，招招手，拦住一辆破破烂烂的公交车，上了车离开。 “振东，连累你了!” 董小晖气喘吁吁，看到上来的王振东，有些不好意思。 王振东这脾气，还和以前一样，为朋友毫不含糊。 “说什么胡话! 我不想你走上歪路!” 王振东上去，拍了拍董小晖的肩膀。 “真要有什么事情，咱们两个一起扛!” 两人回来，还了菜刀，王振东硬是把凉皮钱塞给了凉皮老板。 董小晖脸上，一阵不自然。 “振东，你先走，我回去拿些干粮过来!” 拦住了董小晖，董小晖却要回家，第二天早上再去学校。王振东没有办法，口袋里拿出 50 块钱来。 “小晖，拿着！” 这是他伯父王敬江给的 100 元的一半，现在他只能江湖救急了。 “振东，这怎么行！” 董小晖赶紧推开。王振东家庭条件一般，这些钱他不知道攒了好久，他怎么好意思要。 “拿着，多的我也没有！” 王振东不容董小晖推辞，硬塞给了他。 “振东，我以后还你！” 董小晖拿了钱，低头离开。王振东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道董小晖，会不会洗心革面，不会走上歪路。 “王振东，过来一下！” 王振东刚要上车去学校，后面却有人叫他的名字。 王振东回头一看，却是同村的张独眼，刚刚摆好了卦摊。 张独眼常年在南桥头摆摊，不事生产，是周围十里八乡有名的“闲人”。刚才王振东和人冲突的一幕，他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王振东不由得一笑，推着自行车走了过去。 三缕白须，脸庞清瘦，一身洗的发白的中山装，一副圆框墨镜挂在脸上，头上一顶鸭舌帽，脚上的皮鞋锃亮。 张独眼，和他的打扮一样，代表着逝去的岁月，却像岁月不曾改变，乡村不曾改变，让王振东莫名地亲切、甚至有些感慨。 “振东，来，坐下，叔和你说两句。” 张独眼摆摆手，招呼王振东坐下。 王振东赶紧上前，把他灰色的油布大伞撑开，在石栏杆上绑好。 “独眼叔，你要给我算卦，我一个穷学生，可没有钱给你。” 王振东在张独眼卦摊前的小凳子上坐下来，笑着说道。 前世他对这位“神算子”并没有留意，也没有什么特别深的印象。事过境迁，他反倒觉得有些亲切，毕竟是乡亲。 “你一个学生，叔要的啥钱!” 张独眼脸色一板，正色道: “振东，听你爸说你洗心革面，上大学没有问题，叔心里也替你高兴。你天生是读书的料，不好好学，对不起老天!” 王振东的父亲在县城做活，早晚都要经过南桥头，张独眼天天摆摊，看来也知道了王振东改邪归正的事情。 “独眼叔，想不到你对我的事情，还是很关注啊！”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老派人，有老派人的思维方式和做法。他不知道，张独眼叫住他，到底有什么事情？ “振东，叔给你算一卦前程和姻缘，咋样?” 张独眼看着王振东，独眼目光炯炯。 “独眼叔，你看我变好了，是不是想把你女儿介绍给我。我可是个穷光蛋，你可能当不了我的老丈人。” 王振东哈哈开着玩笑。我命由我不由天，他才不信这些街头艺人的鬼话。至于姻缘，谁知道一辈子会遇上谁？ “振东，来，抽根烟！” 王振东接过张独眼递过来的皱皱巴巴的金丝猴，给自己点上。 这种不带过滤嘴的老烟，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抽过了。 迷迷糊糊的印象中，张独眼好像有一个女儿，后来找了个上门女婿，日子还算稳当。 张独眼看着王振东，自己点上烟，摇了摇头。 “振东，说实话，叔的女子才 12，马上上初中，你要是能看上，叔不要彩礼钱，再送你三大件，你看，叔这老泰山当得成不？” 王振东一阵尴尬，赶紧摇头道: “独眼叔，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要往心里去! 其实在我心里，对你很尊敬，跟我未来老丈人的地位一样。” 张独眼哈哈大笑起来，他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 “刚才那两个混混，不用放在心上，两个混社会的贼娃子而已，不是啥狠角色，放心上你的学就是。” 王振东点点头，暗自侥幸。董小晖要是跟这两个人胡混，早晚得进去。 “叔，我也不怕这两个人报复。主要是董小晖，我不想看他走上邪路。” “振东，叔知道你骨头硬，是个做大事的人。马上要高考了，凡事还是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些事情，你比叔还明白。” 看得出来，张独眼对王振东是青睐有加。 眼看时间不早，王振东正打算起身告辞，张独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坐下，不要动，叔就给你算一卦，不要钱!” 王振东无奈，只有坐下，任凭张独眼给他看起手相来。 张独眼郑重其事，他给王振东看完手相，又给王振东摸了一下手骨，皱眉半天，张独眼这才松开了王振东的手，一本正经。 “振东，你这一辈子桃花运不断，大小麻烦也不断，有时候甚至有血光之灾。不过，你有贵人相助，总是能逢凶化吉。你记住叔的话，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千万不要忘了!” “独眼叔，我记住了。我要是考上了大学，一定送你两条好烟!”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跨上自行车离开。 今天下午，在南桥头，他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 浑身黏糊糊的，等到了学校，得好好洗个凉水澡。 张独眼在他的背后，大声喊了起来。 “振东，叔就等你的好烟了!” 王振东摆摆手，头也不回，很快消失在张独眼的视线当中。 “张独眼，就刚才抡菜刀打架那个，他也能考上大学?” 凉皮摊的老板，惊讶地问道。 “重点中学，次次全校第一，你说能不能考上大学!” 张独眼白了一眼凉皮摊老板，有些夸大其词，不知道是王振东父亲吹嘘，还是他自己胡咧咧。 “能读书的，天生就是读书的料! 读不成的，熬到半夜，最后还是回去修理地球！” 油饼摊子的老板，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张独眼，你就胡说，那明明就是个混混。你不会真想把你女子嫁给他？” 凉皮摊老板，还是有些不相信。 就王振东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是学霸，渣子才是！ “老王，我倒是想当人家老丈人，就怕人家不愿意!” 张独眼摇了摇头，声音高了几度。 “不信你等着看，这小子那两条好烟，我是抽定了!” “那小子要真考上了大学，我请你吃一个月凉皮，不要钱！” “老王，你这凉皮，我是吃定了！” 张独眼乐呵呵的声音响起。 第45章 空间 下课时间，教师办公室里，张卫国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眼睛里面似乎又冒出火来。 “老张，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是生病了?” 高三 8 班的班主任何子刚进来，看张卫国愁眉紧锁，不由的关切地问道。 “老张没有生病，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是生气了！” 吴杰放下手里的试卷，笑呵呵地抬起头来。 “老张，到底怎么了? 找小姐被老婆发现了？” 何子刚懵懵懂懂，开起了玩笑。 “还不是这次的模拟成绩，真是气死我了!” 张卫国抬起头来，拿起桌上的卷子，摇晃着说道，神色很是不满。 “怎么了，难道考的不好吗？” 何子刚掏出烟来，给张卫国递了一根。 高三2班是重点班，如果他们考得不好，其他班更没门。 “你看看，宋欣欣，这次模拟考试的成绩才 542 分，王振东，555 分，不进反退，你说这气不气人?” “王振东，555 分?” 还没等何子刚诧异，高三 5 班的主任马晓燕惊讶地抬起头来，发出了一声惊呼。 “张老师，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班的那个混世魔王王振东，平时考的比 555 分还高?” 何子刚怔了怔，都忘记了点烟，脱口而出。 “这有什么惊讶的!” 张卫国的心里，不知不觉，泛起了一丝得意，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上次的模拟，王振东考了 575 分，这次足足降了 20 分，你说气不气人!” 张卫国不知道的是，王振东上一次发挥极好，刷的题许多都是原题，要不然，也就是 550 分左右。 550 分，这几乎已经是王振东的极限。 “575 分，那可是全校甚至是全县第一了，我们班第一名才是 510，估计也就是省师范或者省理工。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马晓燕眼睛片后全是惊诧，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真是别人家的孩子! 自家的亲儿子自己教，自己煞费苦心，亲自坐镇，475 也考不到。 “我还以为上次的第一名是宋欣欣，没想到是他。盛名之下，果然不凡啊!” 何子刚摇摇头，发出了一声感慨。 “就是，就是!” 马晓燕也摇头道:“上周的模拟题实在太难，能考 550 分以上，已经是不容易了。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再冲一冲，搞不好会有奇迹出现!” “王振东纵横于黑白两道，心理素质好。也许他，真能放一颗卫星！” 体育老师吴建国，也是笑呵呵加入了进来。 奇迹?卫星？ 张卫国心里颤动了一下。 正如几个老师所说，王振东放一个卫星，也不见得不行。 “何老师，马老师，你们以后，不要再叫王振东什么混世魔王了，太难听了，对学生不好!” 张卫国的话让马晓艳几人都是一愣，随即全都笑了起来。 “张老师，你以前不是最讨厌王振东吗？怎么现在为他说起话了，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你这分明就是唯分数论吗。” 马晓燕调侃起了张卫国。 “我的作风怎样，难道真的是古板刻薄?” 张卫国正色说道:“我只是觉得，王振东这么聪明的一个学生，若是不走正道，浪费他的天赋，实在太过可惜! 我是惜才而已，你们明白?” “明白，明白!” 何子刚看着张卫国，笑道:“张老师，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要说你们班尖子生多，只是一个改邪归正的王振东，就够你得意的了!” 张卫国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他拿起书上的试卷，仔细看了起来，跟着轻轻点头说道。 “题确实有些难，不过只考了 550 多分，实在不是他的水平!” 何子刚和马晓燕眼睛一对，都是摇了摇头，各自做了一个怪脸。 不是王振东考的不行，而是张卫国的要求，实在太高了。 “老张，其实我有一个方法，可以提高王振东的学习水平。” 何子刚看了看张卫国，一本正经。 “老何，你真有办法? 快说出来听听！” 张卫国一愣，眼睛很快亮了起来。 “老张，最重要的改善学习环境。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让王振东和宋欣欣坐在一起，成绩保管火箭一样上升！” “火箭一样下降！老何，你这全是馊主意！” 张卫国摇了摇头。男女学生一起，保不准谈恋爱去了，那还有心思学习。 不过，何子刚的建议提醒了他，改善一下学习环境，也许真能事半功倍，提高学子们的学习成绩。 “老何，我问你一件事情，学校的那些单身宿舍，还有空着的吗？” 张卫国眼珠一转，立刻提了出来。 “杨雨晨，这道题不难解，只要把所有的条件都列成式子，就可以了。” 王振东耐心地在纸上把一道道式子列了出来，杨雨晨豁然开朗。 “王振东，我怎么没有想到啊？” 杨雨晨摇摇头，看起来十分懊恼。 “其实，这道题还有另外一种解法。” 王振东在纸上开始写了起来，一边向杨雨晨解释。杨雨晨连连点头，听得十分认真。 “王振东，压轴的那些数学大题，你还得帮我一下。” 杨雨晨拿回笔记本，笑容满面。 “没问题，义不容辞。” 王振东笑着答应，其实给别人讲题的同时，他自己也有收获。 “一言为定！” 杨雨晨笑意盈盈，伸出了雪白纤细的手掌来。 “一言为定！” 王振东和杨雨晨轻轻击掌，相对一笑。 宋欣欣看向后面，看到王振东和杨雨晨相谈甚欢，相互击掌的场面，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杨雨晨人长得清秀不说，性格也很是讨人喜欢。她是不是喜欢王振东，自己也不知道。 “王振东，这段话你给我讲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雨晨刚一走，另外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就凑上前来，把手里的英语卷子，塞给了王振东。 “ a tip of the iceberg，这是成语冰山一角，意思是说只看到了一部分……” 王振东一阵头疼。这篇文章已经讲了几遍，这个李小燕却还没有弄懂，也不知是真是假。 李小燕眨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一会指这，一会指那，浪费了王振东十几分钟时间。 她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低声问道。 “王振东，星期六晚上，能不能陪我看场电影?” 王振东愣了一下，脱口而出。 “晚上有没有过夜费？” 李小燕面红耳赤，王振东哈哈一笑，跟着摇了摇头。 “李小燕同志，实在是对不起，只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我还想再冲一下，抱歉。” 40 多年的生涯，近 20 年的官场经历，王振东自然知道如何妥善应付此类问题。 “王振东，你还是看不上我！” “李小燕同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要……” 李小燕撅着嘴离开，王振东看了看她瘦弱的身影，暗暗摇了摇头。 李小燕又矮又瘦，男生嘲笑她，起外号“武大姐”，没想到她却想和自己看电影，心思一点也没有放在学习上。 其实她的成绩不错，拼一下，普通大学不成问题。 对于他来说，现在的确不是风花雪月的季节。 他只是没有想到，他一个浪荡子，竟然能得到这么多女孩的青睐，或者说和这么多女孩纠缠不休。 老天，是不是真的瞎了眼？ 宋欣欣悄悄扫了一眼旁边苦思冥想的杨雨晨，目光从正在埋头书写的王振东身上瞥过，有些心烦意乱。 时间进入了5月底，王振东的位置，就成了班上一处热闹的所在，总有同学拿着试题来问，也总能得到满意的回答。 而随着王振东的崛起，她感到高兴的同时，反而有一丝的失落。她没有办法在学习上去帮助王振东，也就没有了接近王振东的借口。 她患得患失，反而在成绩上有所下降，这也让她更加的苦恼。 杨雨晨可以去找王振东，她却不能，没有什么原因，放不下那份矜持而已。 王振东也是无奈，他没有办法拒绝前来问题的同学，毕竟另有所图的人只是少数。可是去帮助同学，又会浪费他的精力和时间，让他不能安心备战高考。 这真是一件痛苦而又无奈的事情。 对于别的学生来说，也许他们的水平已经成型，可是对他来说，许多方面还要加强，尤其是那些需要背诵的部分。 没有办法，他只有晚睡早起，疯狂地背诵，追赶进度，争取在高考前，完成所有的背诵目标。 数学和外语，他已经不再担心，即便是语文的理解部分和作文，他也不在话下，凭他在这些方面的强项，他也能上大学，但这显然不是他的初心。 能考上最高最顶尖的学府，固然令人心动，但只有突破自己的极限，让他才有成功的喜悦。否则，他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重生的机会。 何况，他还记得当年的许多习题…… 人生的痛苦，要么是踌躇满志，要么是万念俱灰。他重生于万念俱灰，却得上天的恩赐，他就不得不和自己较劲。 第46章 头疼 晚自习，教室里安静一片。 “振东，张小伟来了，就在六班教室门外，好几个人，好像都带着家伙。” 朱浩然路过王振东的桌子，轻声说道。 上一次的打架斗殴事件，因为参与斗殴的学生只是受伤，倒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学校开除了三名学生，其他的留校察看。 张小伟作为斗殴事件的首脑，不但被学校频频搜寻，而且还在派出所挂上了号，幸亏他早已经被开除，否则学校又该头大。 “谢谢了。” 王振东叹息了一声。该来的总会来，而且总是在他最不愿意的时刻。 张小伟到学校来，当然不是闲的慌，肯定是要找自己的麻烦。 “振东，要不你出去躲躲？” 朱浩然低声地劝着。 “今天躲了，明天也躲吗？” 王振东苦笑着摇了摇头。 让他离开教室，对不起，他可没有这样的勇气。 “铛铛!” 窗玻璃被敲了起来，王振东扭头看去，夜色中，一张脸庞贴在窗户的玻璃外面，脸上的挑衅意味浓厚。 教室里的同学，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没事，是找我的，大家继续复习，不要受到影响!” 王振东说完，站起身来，仔细向教室外看去。 夜色中，张小伟几个人远远地抓了一个人过来，走得近了，王振东才看得清楚，那被抓着头发的人，正是董小晖。 “草泥马的!” 王振东怒火中烧，提起角落的板凳腿，打开教室后门，大踏步走了出去。 教室里的同学都是站了起来，纷纷挤到了窗户前，睁大了眼睛，向窗外看去。 谁也不知道，王振东这一次，又要闹出怎样的乱子? 教室外面，被教室里的灯光照的晦暗不明，看到王振东出来，张小伟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两个十七八岁、穿着流里流气的青年，都是熟悉的面孔，两人分别扭住董小晖的一只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张小伟则是揪住了董小晖的头发，使劲地往董小晖的脸上打去。 “你狗日的踹啊，再踹啊!” 董小晖头发被揪的生疼，又动弹不得，嘴里面骂道:“张小伟，总有一天老子砍死你!” 教室里面的灯光照射出来，张小伟脸上忽明忽暗，他从怀里掏出弹簧刀来，看了王振东一眼，目光又转向了董小晖。 “砍死老子，老子先给你放放血!” “张小伟，拿开你的刀子，否则你会后悔！” 王振东下了台阶，缓缓走了过来，手里提着板凳腿，脸色阴冷。 他觉得自己怒火攻心，忍无可忍，如果手里有枪，他会毫不犹豫地射向对方。 看来他的骨子里，还是有暴力的倾向。 张小伟挥了挥手里的弹簧刀，冷笑道:“王振东，有种，敢出来。那天的事怎么算? ” “算你妈的蛋!” 王振东指着他，冷冷地说道:“咱俩的帐咱俩算，先把董小晖放开!” “狗日的挺嚣张! 放开也行，你给老子磕三个头，老子就放了他!” 张小伟挥舞着手中的刀子，狞笑道:“要不然，老子现在就给他放放血!” 张小伟话音未落，王振东已经提着板凳腿冲了上来，恶狠狠向张小伟劈头砸下。 打架最忌废话多，王振东也是毫不犹豫。 张小伟大吃一惊，仓皇后退几步，板凳腿擦着他的胸部而过。 王振东不做停歇，跟着上前，抡起板凳腿，直奔押着董小晖的两个小痞子。 那二人见势不妙，赶紧松开了董小晖，退后几步，纷纷从怀里掏出刀和钢管来。 王振东拉着董小晖闪到一旁，二人站到了窗台旁的台阶上。 “李涛，刘钢，一起上，今天一定要废了这小子!” 张小伟阴沉着脸，招呼着另外两个小弟上前。 “张小伟，不要以为老子怕你，惹毛了老子，老子踏马的杀了你!” 看到董小晖脸上青紫的手掌印，王振东的脸色变得阴冷。 “你踏马的挺嚣……” 王振东眼神狰狞，低声怒骂，气势汹汹的李涛，话卡在了脖子里面。 这些人，成功地激起了王振东的怒火！ 这也是他们的目的，让王振东分心，不能好好学习，甚至因为打架而被开除。 董小晖要抢王振东手里的板凳腿，却被王振东给按了回去。 “小晖，别冲动！” 董小晖垂下了头，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王振东拍了拍董小晖的肩膀。 他的这位兄弟是个硬汉，前世结局悲惨，既然自己重生，就不能让他再走上回头路。 王振东目光转向张小伟，冷冷一笑。 “张小伟，赶快走，这里是学校，已经不属于你们了!” “狗日的，敢教训老子!” 张小伟凶相毕露，手里持着刀，大踏步上来。旁边的两个痞子也围了上来，三人成“品”字型，蠢蠢欲动。 王振东丝毫不惧，拿着板凳腿，冷声道:“上来啊，看老子弄不死你!” 张小伟上前比划着就是一刀，王振东侧身一让，一板凳腿砸飞了扑上来的李涛的砍刀。刘刚想拿钢管砸王振东，却被一旁的董小晖飞身扑上扭住，二人贴身肉搏起来。 “我草!” 张小伟眼露凶光，又是一刀斜划，王振东用板凳腿一挡，趁张小伟的砍刀弹起来的功夫，狠狠一板凳腿，砸在了张小伟的左脸颊之上。 “啊！” 张小伟惨叫一声，眉骨被打破，血流满面，左脸马上肿了起来。 王振东跟着上前，又是一板凳腿，张小伟赶紧躲避，板凳腿砸在了张小伟的左臂上，张小伟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李涛刚刚捡起地上的砍刀，正要扑上来，看到张小伟满脸的鲜血，迟疑着不敢上前。 “狗杂种！” 就在李涛犹豫的功夫，王振东铁青着脸飞步上前，狠狠一板凳腿，当头砸下。 李涛大惊失色，仓皇后退。王振东跟着上前，狠狠一脚，把李涛踹翻在地，在李涛还没有爬起来前，又是一脚，踢在了李涛的面门之上。 李涛惨叫了一声，满嘴是血。他蜷起身子，用手护住了头部，防止对方的又一次攻击，却没有想到，王振东退了回去。 王振东放弃了地上的李涛，直奔和董小晖纠缠的刘刚。 教室里面，紧贴着玻璃观看的同学们，个个睁大了眼睛，欣赏着外面的龙争虎斗。 “狗日的打驴日的……” 吴小峰兴奋地说了起来，看到朱浩然和同学们冷峻的目光，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他目光扫了一下周围，惊异地发现，没有宋欣欣和杨雨晨的身影。 刘刚和董小晖贴身肉搏，钢管掉在地上，也没有机会捡起来。他抬起头来，看到王振东拉着板凳腿，恶狠狠扑了过来，拼命挣脱了董小晖的纠缠，兜了一个圈子，躲到了刚刚站起来的李涛和张小伟二人一边。 “老子弄死你们!” 董小晖捡起了地上的钢管，直扑张小伟三人，却被王振东一把拽住。 “董小晖，把钢管扔掉!” 王振东低声咆哮，董小晖不甘心地把钢管“咣当”一声，扔在了地上。 “刘刚，把钢管捡起来，弄死这两个狗日的!” 张小伟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尖声咆哮。刘刚捡起了地上的钢管，三人一起，向着王振东和董小晖扑了过来。 “狗日的在这干啥，想杀人啊!” 远处传来一阵暴喝声，原来是学校的几个校警闻声赶了过来。 “先进，小强，从旁边过去，把几个狗日的抓住!” 张自力大声呐喊，张小伟几人撒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的黑暗中，校警们跟在身后，手电筒光柱乱舞，紧紧追赶。 董小晖这才醒悟过来，原来王振东已经发现了校警们的到来。 “宋欣欣，赵向前，谢谢你们了!” 看到两位同窗出现，王振东心里明白，是他们叫来了校警援助。 看到战斗已经结束，教室外面，夜色下观看的学生们，窃窃私语，纷纷回归了教室。 “振东，你们没事？” 宋欣欣和杨雨晨、赵向前几个同窗，一起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放心!” 王振东摇摇头，苦笑道。 这一次，他可是把张小伟这些人得罪惨了，双方再也没有调和的余地。 “王振东，够义气!” 赵向前赞叹地竖起了大拇指。 前程似锦的王振东，仍然是快意恩仇、豪爽义气，让他打心眼里佩服。 “王振东，马上高考了，别惹事。” 宋欣欣说了一句，眼神闪烁。 她本来有许多话要说，可是旁边有赵向前和杨雨晨，只有作罢。 杨雨晨冲王振东竖起了大拇指，先进了教室。 “你们进去复习，我跟董小晖说几句话。” 王振东摆摆手，宋欣欣和赵向前一起进了教室。 “小晖，马上高考了!” 王振东安慰起了脸色难看的董小晖。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不想自己的朋友有什么事情。 “振东，要是张小伟他们再来找我，你不要出手，自有我对付。马上就要高考，你不要耽搁了自己!” 董小晖抬起头来，郑重其事。 自己不是上学的料，王振东却不同，大好前程正在等着他，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董小晖，咱们是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 王振东低声道:“没有必要和这些人一般见识，。你想想，张小伟这些人，犯了那么多事情，坑蒙拐骗，偷盗勒索，公安局能饶过他们吗？” “振东，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影响你的高考!” 董小晖不置可否，他拍了拍王振东的胳膊，低着头离开。 董小晖进了教室，王振东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无奈。 他不可能控制所有的事情，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帮助好友。现在只希望上天保佑，自己的好友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王振东进来，许多同学都是松了口气，教室里面响起了一片掌声。 就连吴海峰和杨建党几人，也是无奈地加入了鼓掌的人群。 谁都明白，为了高考，王振东完全可以不出去，明哲保身。但王振东为了朋友义无反顾，光是这一份胆量和义气，便是让人欣赏。 “谢谢同学们的帮助!” 王振东鞠了一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拿出卷子，开始做了起来。 “王老大，够朋友，够义气!” 看到一本正经、心无旁骛的王振东，朱浩然翘起了大拇指。 “小事情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王振东无奈地摆了摆手，眼光又回到卷子上。 “王老大，你这刚经历这么大的事，回过头来就心平气和地做作业，上能横刀立马，下能挥笔泼墨，小弟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你这家伙，就知道咬文嚼字，还是好好准备高考!” 王振东没有办法，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王老大，我要是有你这个脑袋，我爸妈该高兴死了!” 朱浩然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后面还有两个弟弟，我读书不行，就把机会让给两个弟弟。要是全都上学，家里也负担不起。” 王振东点点头，也是无奈，嘴里说不出话来。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任何的豪言壮语、花言巧语都是苍白无力。 90 年代初期，国家的经济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一个农民家里供三个学生，实在是太勉为其难了。 虽然说 92 南巡后，还彻底拉开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大幕，但即便是改革开放 40 年后，教育支出也让一般的家庭颇感吃力，更不用说 20 多年前，百废待兴的时候了。 王振东心头沉重，转过头，望着窗外的夜空，黑暗迷茫，但仍有繁星闪烁。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不过，说实在话，对于高考，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高考，迫不及待地想踏入自己人生新的篇章。 第一次，他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期待。 第47章 坚持 周测试，两次前三，一次第二，一次第一。 月测试保持前三。 最近两月模拟考试，次次都在前五，浮浮沉沉，却从未跌出。 除了政治和数学，门门接近满分。 不过政治的分数，也是他人仰视的存在。 在距离高考一月半的时候，王振东终于一鸣惊人，稳居荣誉榜前三，而且成绩十分的稳定。 他的卷子，永远是干净整齐，分数固定在五百五左右，字写得规规整整，答题很难出错，也是高三各科老师最喜欢阅览的试卷。 奋斗了九个多月，终于……基本上，达到了心中所想。 如今的王振东，走到哪里，都是同学和老师交谈的焦点。王振东，已经是可以预见的天之骄子。 吉普车在校门口停下，高大瘦削，皮鞋锃亮的陈俊豪从车里面下来，抬头挺胸进了校门。 来到校园水泥大道旁的公示牌前，看到最近一周模拟考试的成绩排名，陈俊豪的脸色沉了下去。 继上周的考试之后，这一次又是第三名。 几次的考试，前面都压着一个王振东、一个宋欣欣，而且是10分以上的成绩差异。他虽然超过了吴小峰、刘为朝之流，却输给了火箭般蹿升的王振东。 对旁人来说，也许第三名已经是喜出望外。但对于心高气傲，从不肯居于人下的陈俊豪来说，那就是耻辱。 大家谈论的永远都是第一名，永远没有人记得第二名是谁。 不知道是谁说过，第2名就是失败者中的第1名吗! 何况，这个人还和宋欣欣之间藕断丝连、若即若离，不知到底是什么样子。 “俊豪，这几次考试，你都是名列前茅，重点大学已是囊中之物。到时候，你就等着请客!” 同班的李军进了教室，经过低头沉思的陈俊豪时，大声说了起来。 二人关系不错，又都是县里的干部子弟，抬头不见低头见，李军是个人精，烘托气氛，联络感情，他最为擅长。 “李军，谢你的吉言了。” 陈俊豪的回答有气无力，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今年咱们班能上大学的，没有几个，能上重点大学的，就只有陈俊豪了!” 另外一名女同学，也是羡慕地说道。 南郊中学作为县重点中学，虽然名气在外，但是考上大学的所谓升学率，其实并不怎么高。 每一年的委培生、保送生、特长生，即便是高中专、大专加在一起，也只有五六十人，能考上重点大学的，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高三2班的王振东，这一次又是稳居前三! 按他的成绩，应该可以上交大了!” “是啊！听说王振东去年还没有进过前200名，想不到今年突飞猛进，竟然成了全校前三的存在。真是海水不可斗量啊!” “高三2班是重点班，才子不少，今年恐怕能考七八个! ” “是啊，高三2班，今年肯定会超过高三1班了!” 同学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只听见“啪”的一声，陈俊豪脸色铁青，把手中的课本重重摔在桌上。 “唧唧歪歪的，一早上就这么吵，还让人看不看书呢!” 李军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陈俊豪，对旁边的同学们摆了摆手，众人各自散开。 陈俊豪重新拿起了课本，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根本集不起精神。 他可以输给任何人，就是不能输给王振东，不然，宋欣欣也会看不起自己。 “俊豪，不要这么烦躁，大学已经是囊中之物，你要是再愁眉苦脸，哥们我还活不活？” 李军轻声的劝慰，让陈俊豪舒服了一些。 李军拍了拍王振东的肩膀，快步走开。 陈俊豪轻轻摇了摇头。为了一个都搭不上话的王振东，他已经暴走数次了。 可是，他连王振东的模样，几乎都记不起来。 “那是王振东吗？他身边那个，就是宋欣欣？” 不知不觉，又有女生指着窗外，轻声喊了起来。 “好像就是啊！一个第一，一个第二，真是厉害啊！” “过几个月，就都是大学生了！” 女生们羡慕地说道，陈俊豪也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林荫道上，宋欣欣和一个男生各自抱着一摞试卷，喜笑颜开，边走边说，男生面部轮廓分明，一双眼睛黑亮有神，令人印象深刻。 陈俊豪瞳孔收缩，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王振东，你这次和我相差只有十几分，努力啊！” 宋欣欣抱着试卷，马尾辫一甩一甩。 “再怎么厉害，也只能是你的小弟！” 王振东开着玩笑。 “胡说什么，上一次，你就超过我了。” 宋欣欣额头一层细汗，脸色白里透红。 “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蒙的！” “你是瞎猫，我可不是死耗子！” “你是我的梦中女神，遥不可及。” “既然如此，你怎么从来不向我表白？” 宋欣欣白了王振东一眼。 “给你个机会，追求我。” “真的吗？明天早上，你的抽屉里面就有我的情书。”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 “不会杨雨晨，或者杨萍的抽屉里也有？” 宋欣欣调侃的话，王振东一时语塞。 女孩子的心思，可真是难猜。 ““黑珍珠”那么漂亮，你都忍心下脚，真是！” 宋欣欣摇了摇头，眼中不无讥讽。 “你也知道了。” 王振东心中不快，搞的他争风吃醋一样。 “为了杨萍那样一个渣子，值得吗？” 宋欣欣还没有注意到王振东情绪的变化，语气不善。 “如果类似的情况再发生，我还是会这样。” 王振东面色平静，但心里有些不快。 “你……” 注意到了王振东语气的变化，宋欣欣眼珠一转。 “没看出来，你和杨萍挺熟的啊！” “一般，也许是以前搭过话。” 在这个话题上，王振东并不想过多纠缠。 ““黑珍珠”和林强，两个人都是体育生，郎才女貌，一起上体育学院。” “林强？” 王振东愣了一下。 “就是“黑珍珠”的男朋友，和你差点打架的那个。” “原来是他！” 王振东恍然大悟，微微一笑。 “郎才女貌，豺狼配虎豹，两个人倒真是一对。” “你……” 宋欣欣又被气了一下，看来在这个事情上，王振东毫不认错，而且坚持几见。 那个杨萍，真的值得他那么保护？ 难道说，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 “王俊杰，你这是……” 窗外有人在敲玻璃，王振东扭过头来，看到外面站的和尚一般的圆头男生，不由得心里一惊，赶紧走了出去。 昔日的飘逸长发不见，王俊杰短短的头发下，一道五六厘米长的伤痕清晰可见。 不过，头皮屑似乎少了许多。 “王振东，恭喜你，今年可以上大学了!” 王俊杰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和班主任交谈的母亲，有些不好意思。 “俊杰，你今天来，是……” 王振东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心头也变得沉重。 一场打群架，多人受伤，多人开除，多人记大过，王俊杰作为主要参与者，自然是开除了。 “没有办法，想去岭南打工，过来跟学校谈一下，看能不能搞个高中毕业证，过去好混些。特意过来和你道个别。” 果然，王俊杰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爽快地说了出来。 王振东心中难受，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谁的青春不迷茫? 可是，付出的代价，有时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俊杰，和张小伟这些人的恩怨，就都忘了。他们胡作非为，自有公安部门收拾他们。” 王振东郑重叮嘱道，有时候，一个怨念，可以毁了人一生。 “放心，顾不上了！” 王俊杰哈哈一笑，拍了拍王振东的肩膀。 “王振东，好好干! 你是咱们这些兄弟的骄傲，千万别再走错路! ” “俊杰，到了岭南，可不能再打架，那里讲的是经济，看谁能挣钱。学些技术，这才是正路。” 王振东情真意切。高中生去岭南闯荡，道阻且长。 “放心！上次的事情，多谢你了！” 王俊杰哈哈大笑，和王振东握手离开。 王振东挥了挥手，恍然若失，心里难过却又无可奈何。 看那边王俊杰母亲脸上失望的表情，肯定是没有结果。 王俊杰的父亲，怎么会没有过来？ “王老大，你真是忠肝义胆，大哥风范，兄弟……” 朱浩然出来，说了半句，转身溜进了教室。 “别难受了。不好好学，整天瞎混，就是这个结果。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 不知什么时候，张卫国站在了教室门口，言语中有了几分感慨。 这一次，他并没有为王振东的“江湖气”皱眉发火。 “若是有人关心他们、爱护他们，在生活和学习上帮助他们，他们的人生，不至于走的如此不完整。” 王振东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说完转身进了教室。 “这小子，开始教训起老师来了!” 张卫国嘀咕了一句，他看着王振东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小子，正如老师们所说，忠肝义胆，黑白两道通吃，还真是个人物。 希望他“黑白两道”下的这份心理素质，能让他在高考场上望风披靡。 第48章 心结 交完高考所要的照片和填写完资料，从张卫国的办公室里面出来，看到办公楼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王振东不由得一惊，赶紧迎了上去。 “叔，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中年人，居然是董小晖的父亲。 董小晖这小子，又怎么了？ “振东，还不是为了小晖! 偷了学校对面机械厂的废铁，让人家抓住了，告到了学校，说是要开除。” 中年人干干瘦瘦，洗的发白的灰衬衫皱皱巴巴，说话哆哆嗦嗦，声音里的无奈，让王振东心酸。 “叔，我跟你一起进去。” 王振东带着中年人，进了教学楼。 “王振东，你跑来干啥，还不赶紧回去复习，高考可只有一个来月了!” 看到王振东和中年人进来，教导主任王志中脸上阴晴不定，目光阴冷。 “王主任，我只是个带路的。” 王振东笑了笑，站到了一边。 王志中看了看王振东，眉头皱了一下，却并没有让王振东出去。 “主任，我家小晖的情况你也知道。他还小，我是来求你，给他一次机会!” 董父苦苦哀求道:“主任，你就再给他一次上学的机会！” “董小晖家长，我实话告诉你们，董小晖偷废铁的事情，必须开除! 想继续留校，想都别想!” 王志中脸色铁青，一副黑脸包公，公事公办的样子。 “主任，求求你，让他参加完高考，有个高中毕业证，在社会上也方便!” 董父颤颤巍巍，就要跪下来，王振东赶紧过去把他扶住。 “这事已经定了! 你赶紧回去，我还有事!” 王志中脸色铁青，站了起来，下了逐客令。 “董叔，你先出去，我和主任说几句。” 王振东把董小晖的父亲送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王振东，你这是干嘛?不要胡闹，赶紧回去复习，别耽搁了高考!” 王志中的厉声呵斥看在眼里，王振东却是镇定自若。前世他已经领教过这位教导主任的面冷心热，今天看来，完全是装腔作势。 对付这样的“古代”硬汉，一两根烟的贿赂，已经足够了。 “王主任，只有一个月就要毕业，给董小晖有一个机会，参加完高考。至于以后何去何从，悉听尊便。” 王振东恭恭敬敬，说话条理清楚，人畜无害，让人如沐春风。 至少，他自己这样觉得。 “一个留校察看，既能让学生参加高考，又可以继续学业。有了高中毕业证，即便到南方去打工，也容易一些。教书育人，以德育人，也是咱们学校办学的目的。” 王振东侃侃而谈，装神弄鬼，王志中不动声色，低头只是翻看着资料。直到王振东说的口干舌燥，王志中才抬起头来。 “说完了?” “学生说完了，还请王主任给个机会。” 王振东毕恭毕敬，弯腰驼背，点头哈腰。 “凭什么要给董小晖一个机会，就因为他和你关系好？” 王志中冰冷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意。 “王主任，就凭你是教导主任，学生我屁都不是。” 看着王振东满脸陪笑，毕恭毕敬的样子，王志中也不由得乐了起来。 “王振东，看在你这全校楷模的面子上，学校就再给董小晖一次机会。” 王志中的话，让王振东不由得脸上一红。什么时候，他也已经简在“帝”心。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学校还是以批评教育为主。你也知道，董小晖家境贫寒，年年都有助学金，可这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另外，学习这种事情，关键还在于个人。” “还在于家庭，更重要是学校的教育。” 王振东赶紧加了一句。 “王振东，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王志中接过王振东递过来的烟，王振东赶紧给他点起。 “机械厂的厂长，跟我很熟，学生偷点废铁，几块钱的事情，打个电话就没事了。” 王志中漫不经心地说道，拿起了电话，当着王振东的面，打了起来。 “王振东，这下你该放心了！记住了，你欠我一个人情。考不上好大学，我跟你没完！” 王志中嘻嘻哈哈，很快打完了电话。他放下电话，对着王振东，又是一本正经。 “王振东，今天这电话，是给你面子，也是你浪子回头的奖励。” “多谢陛下开恩！陛下高抬贵手，微臣惶恐之至，感激不尽!” 王振东放下心来，躬身一礼。 “你这小子，就会装神弄鬼! 还微臣，就看你能不能状元及第了。” 王志中哈哈一笑，转换了话题。 “王振东，今年想报考哪里？” “王主任，交通大学比较有把握。” “别人可以上交通大学，你王振东不行! 你是全学校的骄傲，学校把你当成标杆来立，你可不能含糊。今年必须去燕京，必须是最好的大学!” 王志中看着满头大汗的王振东，又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以老师的判断，今年清大的分数线不会太高，估计560分左右，你考虑一下。” 王振东额头冒汗，赶紧点头哈腰。 “王主任，我尽力。” 说实在话，考上燕大清大，他还真有些心里发虚。王志中这样说，政策上的敏感果然非同一般。 不过，学校最近几年，好像都没有考上燕大的毕业生了。这个教导主任，从那里来的勇气和信心，他就能考上? “什么尽力，这是学校交给你的政治任务，必须完成!” 王志中看着王振东，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说出来的话，让王振东栗然心惊。 “既然你王振东看不上学校保送，你就应该有这个心里准备。考不上燕京的大学，以后你也就不要回母校了。” “什么保送?” 王振东一脸的茫然。他还没有考上大学，王志中却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他回来的事情了。 “师范大学的保送，张老师没有告诉你吗？” 话一出口，王志中立刻明白了过来。 看来，张卫国擅自做主，先斩后奏，并没有把这事情告诉王振东。 “赶紧回去，好好复习，我这里可不管中午饭!” 王振东离开，王志中抽了一口烟，看了看手上香烟的牌子。 “这烟倒不错!” 他猛然脸色一变，自言自语说了出来。 “这小子，随身带着烟和打火机，还是恶习未改啊!” 看到王振东出来，董小晖的父亲马上迎了上去。 “叔，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情!” “振东，你可要带好小晖啊！” 董小晖父亲握住了王振东的手，满脸的愁苦。 “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送走董小晖的父亲，王振东心中沉重。 董小晖，为什么就不能像个正常的学生一样，好好的学习？ 王振东的心里，挫败之极。 看到王振东过来，杨雨晨想要走开，却被王振东叫住。 “杨雨晨，等一下！” 王振东迈开大步赶了上去，追上了杨雨晨。 “杨雨晨，你心情不好？” 同一个班级，就那么些人，熟悉的就那么几个，王振东感觉得到，杨雨晨似乎避开自己。 “没有什么。” 杨雨晨看了一眼王振东，二人并肩而行，绿树成荫，繁花相送。 “有什么能帮忙的，义不容辞。” 在杨雨晨面前，王振东一如既往的直接。 “你和那个杨萍，还有“黑珍珠”，到底是什么关系？” 杨雨晨看着王振东，目光闪烁。 “杨萍是我的朋友，和“黑珍珠”，不过是场小冲突而已。” “那你怎么连女孩也打？” 杨雨晨不依不饶，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这就是你避着我的原因了。”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他沉吟片刻，把冲突的经过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你说，我有选择吗？“黑珍珠”羞辱我的朋友，我不会袖手旁观。踹她一脚，我问心无愧。” 王振东讲完，杨雨晨的神情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我就说，大名鼎鼎的王振东，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原来是这样！” 心结去除，杨雨晨立刻笑容满面。 “杨雨晨，要是为了你，我也会这样。” 王振东开了个玩笑。 “其实你和杨萍很像，两个人都很单纯，不过一个温柔含蓄，一个性格直率。两个人个头差不多，就是身材上……” “那你喜欢哪一种类型？” 杨雨晨脱口而出，红了脸。 “对着你，我会说喜欢你这种类型，对着杨萍，我会说相反的话。我不会去伤害我的同学，我的朋友。” 王振东脸上笑容不变。 目光扫向围墙处，碧绿如茵的草坪，葱茏的大树下，学子们欢声笑语，似乎还有几对恋人相偎相依。 “那你介意高三的恋情吗？” 杨雨晨幽幽说了出来。 “一个高三，一个大一，一个谈恋爱离经叛道，一个就理所当然。原因就在，二者的身份和环境完全不同。” 王振东目光中，一丝惆怅。 “春天的田野，湛蓝的天空，绿色的草地，鸟儿在空中歌唱，香甜的美酒，动人的歌声，美丽的少女……” “我明白你的答案了。” 杨雨晨忽然嫣然一笑。 “这样看来，所有关于你沾花惹草的流言蜚语，都是假的了？” “当然是假的！清者自清，我还是黄花大处男，不信你来……” 王振东赶紧住口，杨雨晨脸上红了半边。 第49章 意外 初夏时分，下午五点，天色阴沉，凉风习习，操场之上。 全校学生分班而坐，高台之上校长、教导主任等校领导桌后正襟危坐，慷慨发言，校警环伺，虎视眈眈，犹如秋后问斩之萧杀。 “本月19日晚，本校高三9班学生董小晖、高三10班学生李国强、高三7班学生张抗美，三名学生偷盗机械厂废铜烂铁，被当场抓获。鉴于三人初犯，偷盗金额不大，三人各记大过一次，留校察看……” 王志中坐在台上，对着话筒，凛凛生威，读着手里的稿子。 他威严地点了点头，张自力和几个校警下去，带着垂头丧气的董小晖三人上了高台，一字站在了台前，面向所有师生。 董小晖并没有被开除，还有高考的机会，最起码也可以拿到高中毕业证。即便是要复读，也有机会。 王振东看着台上垂头而立的董小晖，心头难受至极。 他不明白，董小晖为什么要去干这样的事情，偷那么几根废铜烂铁，又能卖几块钱? 董小晖变了，即便他想把董小晖拉回学校，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他给不了董小晖100万，也给不了他一所大学。 “振东，你不要难过，改变不了的，你永远改变不了。” 不知什么时候，高三1班的李军，坐在了王振东的后面，低声开始说了起来。 王振东记忆里，他和这个李军关系不错。此人父亲是阳城现在的公安局副局长，兼刑侦支队队长，妥妥的官二代。 不过，自从王振东改邪归正以来，他和外界的联系越来越少，这当然和他清教徒一般的学习习惯有关。 “李军，看来你对我这些兄弟的事情，了解不少。” 王振东低声说道，目光扫了一眼人群后面，张卫国并没有注意他和李军。 “你王老大的大名谁人不知。只不过，你一心扑在学习上，兄弟我怕打扰你，几次聚会，都没有通知你。” 李军低声道:“你也不要在意。等高考完了，如果有机会，咱们再聚。” 王振东点了点头，也是低声道:“到时候看，心里有这份情就是了。” 这个李军八面玲珑，是个聪明人，值得他结交。 “振东，你们现在这些兄弟，除了董小晖，其他的陈小卫、史小刚，个个都老实了不少。农业局的文战国，现在也收了心，开始好好上课。看来，你这老大的影响力不小啊！” “真是这样?” 王振东先是一惊，跟着心里轻松了许多。 这些少年本性不坏，如果及时做出改变，也许他们的命运，也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不但文战国他们这样，还有四大名捕的杨萍，现在也像变了个人一样。” “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是好事。” 李军看了一眼王振东，眼珠一转。 “听说杨萍要当你的女朋友，被你拒绝了。有这回事吗？” “没有拒绝，只不过有个约定而已。” 王振东微微一笑。想起杨萍不再胡混，不由得会心一笑。 “谁信，要不是为她，你能雷霆之怒，连“黑珍珠”都打？” “我靠，又来了。” 王振东一阵头疼。 “杨萍和我投缘，关系不错。黑珍珠和那个壮汉欺负她，我要是不出手，我还是人吗？” “怪不得杨萍跟变了个人似的。” 李军看了看周围，轻声道:“王老大，你和杨萍，真有一腿?” “我说没有，你信吗？” 王振东心中欣慰，面上也是露出笑容。 这个李军，也是个好事分子。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杨萍的追慕者。 “我们有个约定，如果杨萍考上大学，她就可以有偿包养我三天，红包另计。要是考上重点大学，无偿使用我三天，没有红包，来回打车费我自己掏。我想，她可能是为了省钱，才好好学习的。” 李军呆了片刻，这才低声说道: “振东，你要是敢脚踏两只船，你就不怕有人阉了你?” 王振东看了看李军，看了看周围。 “兄弟，话说清楚点。” “宋欣欣，你和她……” 李军欲言又止，王振东心中明白。 “李军，高考之后，大家伙就会天各一方。到时候树倒猢狲散，各人现在关系如何，都无关紧要。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 “王老大，你还是没有明说，你和宋欣欣之间，到底怎么样？” “这重要吗？” 李军一再追问，王振东有些惊讶。 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这是审问犯人吗？ “兄弟我劝你一句，最好不要碰宋欣欣。她个性强，主意多，和你不合适。” 李军劝慰的话听在耳中，反而激起了王振东的反感。 “别人要喜欢我，我也没有办法。” 注意到李军眼神里的惊讶，王振东笑了笑，开起了玩笑。 “这不干我的事。人家要包养我，我总不能拒绝别人的苦苦哀求。中国的法律，好像没有不允许未婚者吃软饭的条文。” “要是被阉了，你小子就老实了！” “谁敢阉我，我的女人也和他们没完。” “那要是你的女人要阉了你，这可咋办?” 李军反问了一句。 王振东这家伙，玩世不恭，骨子里天不怕地不怕，他要做的事情，谁也不能让他屈服。 “我的女人阉了我？因爱生恨，谋杀亲夫呀? 这种事情，她们不会做，否则我丢失的只是一个器官，她们却会痛苦一辈子，难受一辈子。” 王振东看了看后面，张卫国的目光阴冷，赶紧闭上了嘴。 李军差点喷饭，见王振东踢自己，心知肚明，赶紧低着头，撤回了隔壁的高三1班。 王振东稳了稳心神，继续听起会议台上王志中的精彩演讲。 “……昨夜子时，月明星稀，天地寂寥，本该是挑灯夜读，废寝忘食之时，本校两名梁上君子，潜入果实累累之桃园，却不期与恶犬相逢。二人仓皇遁去，其中一人身高五尺，獐头鼠目，两水中分白鹭洲。另一人圆头黑服，似是佛门武僧。” 会议台上，处理完董小晖几人，王志中说起了昨夜学校桃园里有学生偷桃的事情，又开始了他的辛辣口锋，惹起台下一片哄堂大笑。 “两个偷桃的是谁，在这里我就不点名了。桃子还没有成熟，摘了就是浪费。就像你们学习一样，学好了，成熟了，大学就有了希望。没有学好，桃子还是青的，收获的就是苦涩。” 他看着下面的学生，眼睛转向了高三年级乌泱泱一片。 “高三年级的同学们，高考就要来临，检验你们的时候到了。希望你们好好复习，到了考场上稳定发挥，给学校、给家人、给国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王志中精采的演讲短小精悍，却都是精华。演讲结束，老师们率先鼓起掌来，下面学生的掌声一片。 王振东和其他同学们一起鼓掌，以这位教导主任的水平，多写一些杂文、社会短评，用后世的话说，一定是一位百万粉丝的网红。 大会结束，端起凳子，就要离开操场的时候，张卫国把王振东拉到一边。 “振东，班里学习好的学生，学校给每个人准备了单人宿舍，你们马上住进去，可以用心复习！” 王振东受宠若惊，赶紧推辞。 “张老师，这恐怕不妥。这要是让别的学生知道了，恐怕影响不好。” 和宋欣欣、杨雨晨等住在县上、距离学校近的学生不一样，他是住校生，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一样，住在大通铺的宿舍里，脚臭、呼噜声震天不说，里面的环境确实一般。 如果有单独的宿舍可以复习住宿，当然更好。 “又不是男女作风、鸡鸣狗盗，收起你藐视权贵的那一套，这里没有利益交换，没什么影响不好!” 张卫国脸色凝重，瞪起了一双眼睛。 “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物尽其用。你们考上了好的大学，就是对老师、对学校最好的报答!” 这一个半月，他不想王振东受到任何的打扰，心平气和地来准备即将到来的高考。 第一次，他把王振东，当成了真正的人才。 “那我要是带女人入住呢？” 王振东开起了玩笑。 “你要敢，我就阉了你！” 张卫国正色道：“你的成绩还不稳定，有上升的空间，正好可以安心学习。说实话，这宿舍就是为你王振东准备的！” “谢陛下隆恩！” 王振东额头冒汗，说了句谄谀之语。 “杨雨晨也好，宋欣欣也罢，还有什么杨萍，只不过是同学而已。不要想入非非，神魂颠倒，害人害己！” 张卫国目光犀利，语重心长。 王振东汗流浃背，尴尬一笑。 “本来也就是同学。” “知道就好！下午上完课就搬过去，悄悄的，不要搞出什么动静！” “臣遵旨！” 王振东还想继续说，被张卫国冷厉的目光一瞥，赶紧收了回去。 不过，有了单身宿舍，可以集中精力，绝对是一件好事。 看到董小晖跟在大部队后面，拿着板凳，无精打采，王振东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追了过去。 “小晖，振作点！” “谢谢你，振东！” 董小晖轻轻点了点头，神态尴尬。 王振东拍了拍董小晖的肩膀，语重心长。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50章 没完没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最起码，单身宿舍就要好上许多。 单间确实不同于大通铺，虽然这是青砖铺地，墙壁、屋顶也比较破旧，但没有了满地乱扔的破内裤臭袜子，更没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一桌一椅一床，还有那半旧的书柜，组成了王振东新的宿舍，新的。 确实更能集中精力，更有效地避开外界的纷扰。 享受着得之不易的舒适和奢侈之后，王振东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早干嘛去了？ 复习之余，他一遍一遍地查着卷子，试图找到与当年 91 年高考试题相似或者相同的题目。 试题的记忆，他已经有些模糊，要不是女儿上高三，他要辅导，展示一下父亲的无所不能，也许他永远不会把那些珍藏的试卷再翻出来。 尽管年代久远，而且女儿学的是理科，和他的文科格格不入，相差巨大，但凭着他曾经辅导和展示过试卷给女儿，凭借自己超强的记忆力，他还是翻出了几道有用的大题。 他曾经想把这几道大题展示给董小晖，最后还是作罢。一来他不知道历史是不是已经随着自己的重生，发生了变化。二来董小晖的底子太差，即便这几个试题都是真的，加上去也不过三四十分，杯水车薪。 以董小晖的水平，能考 300 分，已经够可以了。别的不说，光是那些记忆的东西，凭着他老人家的心不在焉，能拿到 20的分数，就阿弥陀佛了。 看着那几道似曾相识，用红圈画出来的大题，王振东微微摇了摇头。 难道说，凭借真才实学，自己真的考不上大学吗？ 对自己的极度厌恶，使得王振东站起身来，把几页纸撕的粉碎，飘飘洒洒，满地都是。 其实他撕不撕碎都无所谓，没什么两样。这些事情已经印在了他的脑子里面，除非他脑子真出了问题。 王振东刚打了热水回来，敲门声响起，他打开门，杨萍却拿着本书，径直走了进来。 王振东看了看周围，幸亏没什么人偷窥，他赶紧进来，把门闭上。 “怕什么，怕我把你给办了？” 杨萍在王振东的床边坐下，看着王振东，满脸的不屑。 “杨萍，少装了！” 王振东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杨萍。一件白色圆领 t 恤，修身牛仔裤，让她的好身材显露无疑。 对他来说，对女孩都是欣赏的角度，没有什么流鼻血的冲动。 “你好像瘦了不少？” “不喝酒、不吃夜市，一个月轻了十几斤，当然瘦了。” 杨萍站起来，自豪地转了一圈。 “怎么样，好看吗？” “不错，脸小了，腰细了，腿长了，前面更……茁壮了。” “讨厌！” 杨萍脸上一红，坐下，靠在了王振东叠好的被子上。 “王振东，你还没说，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她倒要看看，这个咸鱼翻身的精英，对她会有怎样的评价。 “杨萍，你表面上愤世嫉俗，吊儿郎当，其实是你对家庭的一种报复。你的父亲再婚，有了儿子，也就是你的弟弟，你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你觉得你的父亲不再爱你，不关心你。所以你自暴自弃，想要引起父亲的注意而已。” 结合自己对杨萍的了解，王振东侃侃而谈，字字诛心。 “其实你的父亲非常爱你，甚至为了你能上学，数次求人，从新州到阳城。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他在你的身上，付出的远远比你弟弟多。因为他觉得愧疚，你只有一个父亲，而他的亲儿子，父母双全。” 杨萍坐直了身子，眼眶发红。她看了一会王振东，轻轻点了点头。 “王振东，你怎么知道这些?” 她想掩饰自己的震惊，却情不自已。 这个王振东，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我和你投缘，合得来。我了解你，也是想帮助你，不要有这么多戾气。” 王振东眼光炯炯。他和杨萍，有过一段交情，也正是因为这段交情，他才对杨萍的家庭情况有所了解。 “投缘，合得来？” 杨萍偷偷擦干自己的泪水，重新笑容满面。 “王振东，经过这半学期的观察，我发现你确实不一样。” 王振东额头冒汗，杨萍不会因为这几个字，而真的喜欢上自己？ 杨萍眉头解开，轻声笑了起来。她忽然站了起来，一下子窜到了王振东的身边，揪住了他的衣襟。 “王振东，你这样关注我，为什么不愿意当我的男朋友？你不要再说什么上大学的狗屁，否则我马上翻脸！” 王振东站起身来，一把搂住了杨萍的腰，让她不由自主向自己紧贴。杨萍满脸通红，赶紧用手抵住了王振东的胸膛。 “王振东，你要干什么？” 杨萍的腰结实，盈盈一握，隔着 t 恤，王振东都可以感觉到杨萍细腰的丰腴。 “干什么，等一会就知道了。” 王振东似笑非笑，二人的脸几乎要贴住，近在咫尺。 “怕什么，让我当你的男朋友，总得让我偷走你的初吻？” 杨萍的嘴唇粉红，娇嫩欲滴，让王振东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王振东话刚说完，杨萍已经在他嘴上，快速吻了一下。 王振东一怔，想要后退，被杨萍使劲抱住，狡猾地一笑。 “怎么了，怕了？” “怕了，我去！” 王振东不再后退，哈哈笑着，另一只手也搂紧了杨萍的细腰。 “来，再给哥一个热吻！” “王振东，你这个流氓！” 王振东的魔手正准备上下移动，还没来得及展开行动，已经被杨萍狠狠推开。 “只准你亲我，不允许我亲你，我岂不是吃了大亏！”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 “你可是夺走了哥的又一次初吻！” “你到底有多少个初吻？” 杨萍面色红润，唾了一句。 “我走了，千万别想我！” 她很快整理了一下衣服，拉开房门，观察了一下，跑了出去。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王振东吐出一句，过去拿起课本资料，回到桌前坐下，复习起来。 夜深人静，王振东睡得正熟，敲门声响起。他坐起来，拉了拉灯绳子，屋里的面亮起，看了一下手表，凌晨 1:00 整。 “谁呀？” 王振东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正要打开房门，手还是停在了门把手那里。 “谁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前世生涯二十载，让王振东有了不一样的人生经验，也让他变得小心翼翼。 这完全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王振东，麻辣隔壁，你 td 滚出来，老子弄死你!” 看到王振东并没有出来，外面的人再也按耐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脚踹在门上，“咚咚”作响。 紧跟着“咣当”一声，一块砖头砸到窗户玻璃上，玻璃破碎，落的屋子里到处都是。 “王振东，你个缩头乌龟，有种的你滚出来，麻辣隔壁的!” 黑夜之中，王振东听得清楚，这是李涛和张小伟的声音，不用问，这两个家伙，是来寻仇了。 王振东怒火中烧，四下打量了一下，从地面上抠起两块板砖，腾空书包，装到里面，走到门前，人躲在墙壁后，拉开了房门。 一把砍刀破空而下，砍在青砖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王振东轮起书包，狠狠一下，正中持刀人的胸口。那人惨叫一声，向后倒去，手里的刀也“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王振东书包狂舞了几下，迫退张小伟几人，捡起了地上的砍刀，指向了张小伟几人。 “张小伟、李涛，有种的两个人一起上，看老子会不会怕你!” 被砖包砸翻的刘刚被扶了起来，脸色煞白，踉踉跄跄。 王振东看着他，目光狰狞。 “刘刚，你这个杂碎，你也敢来偷袭老子! 老子今天要是有半点事，老子杀了你!” “王……振东，你少……咳咳” 刘刚指着王振东，想要说狠话，却一口气回不上来，猛咳嗽了起来。 “张小伟、李涛，你们两个杂碎，要是不敢动手，赶紧给老子滚!” 王振东怒火平息了下来，人也变的冷静。 谁要是敢耽搁他高考，他一定不会放过! “王振东，你等着，老子早晚报这个仇!” 许多房间灯已经亮了起来，也有一些学生大着胆子出来观看。眼看三英战吕布成了双鬼拍门，占不到任何便宜。张小伟抛下一句狠话，和李涛扶着刘刚离去。 没有热闹可看，学生们无精打采，纷纷进入房间，关门睡觉。 “狗日的打驴日的，耽搁别人休息!” 吴小峰悻悻地就要进门，嘴里面嘟嘟囔囔。 “站住!” 王振东脸色铁青，再也按捺不住，手提着砍刀，大踏步走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 吴小峰脸色煞白，站在门口，都忘记了进去关门躲避。 “啪”的一声，吴小峰左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 “上次的事老子没追究，你还在这里乱喷粪! 真以为老子是泥捏的!” 这种小人，张小伟等人在时不敢吭气，在洗心革面的自己面前，狗胆倒是挺肥。 “王……振东，你要干……？我家是省检察院的！” 吴小峰还想恐吓王振东，让他退去。 “啪”的一声，吴小峰右脸上又挨了一下。 “打左脸就伸出右脸，耶稣说的！” 王振东脸色冰冷。小小年纪就懂得仗势欺人，这家伙是性本恶！ “王振东，你要干什么？赶紧把刀放下!” 张自力打着手电筒，从黑夜中跑了过来。 “张老师，王振东他打我!” 看到张力力，吴小峰好像发现了救星，满脸的激动。 “你不就是那个偷书的吗？你在这胡咧咧啥啊？” 张自力一句话，憋的吴小峰说不出话来。 张自力冷冷看了一眼吴小峰，转向了王振东，面色变得郑重。 “王振东，把刀放下，回去睡觉。大学在望，可千万不要犯浑啊!” 王振东瞬间变了脸色，他嘿嘿一笑，把刀递给了张自力。 “张老师，这是张小伟的，他和李涛、刘刚几个过来找事。你看，窗户都被砸烂了!” “果然是这几个狗日的，怪不得这么大声响!” 张自力放下心来，简单问了一下，鼓励了王振东几句，看也不看吴小峰，自顾追去。 看到王振东的目光扫了过来，吴小峰胆战心惊，赶紧进去，房门被紧紧关上。 “无胆匪类，小人一个!” 王振东冷哼了一声，目光也是冷厉。 这家伙住在县里，竟然也能分到一间单身宿舍，时来时不来，果然是资源深厚啊！ “王老大，好样的！” 周围响起了学子们的喝彩声。 “王老大，要不，带大家一起看一点钟的夜空？” 学子们的玩笑听在耳中，王振东苦笑着挥挥手，回了房间。 张小伟这些人没完没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高考会不会顺利？ 第51章 毕业照（1） 1991 年 6 月 22 日，夏至，农历五月十一，星期六。 阳光热烈，微风习习，草坪碧绿如茵。下午 4:30 左右，巨大的草坪上，摆满了椅子。 一旁的树荫下，几张桌子上面，放着汽水饮料等物，对于这些即将结束高中生涯的毕业生来说，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因为今天，学校要拍毕业照了。 “振东，快些，照毕业照了!” 王振东抬起头来，眼神里有些迷茫，距离高考只有不到半月，也到了拍高中毕业照的日子，自己奋斗了 9 个月了，想起来都有些茫然。 毕业季，感伤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忧伤和不舍，王振东踏上草坪的时候，看着草坪上的桌椅，和说笑谈天的同窗们，心里面也是一阵惆怅。 他不记得自己是否和这一届的同窗拍过毕业照，那个时候的他浑浑噩噩，迷恋于校外街头，逃课、旷课，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记忆。 这一次，才是真真正正的毕业照，他也是真真正正的认识了他的同窗，他的师长。 直到所有的学生都已经到齐，校长，副校长，还有教导主任，才在高三 2 班班主任张卫国及一众代课老师的簇拥下，姗姗来迟，咖味十足。 校长老师一排，女生前两排，后两排都是男生，大家已经排好了位置，这个时候，张卫国却忽然向着站在后排的王振东喊了起来。 “王振东、刘为朝，你们两个站到前面来，对对对，就是我和林校长身后!” 同学们都向后看去，宋欣欣看了一眼王振东，不由得脸上一红。她就站在张卫国的身后，王振东上来，岂不是要和她站在一起。 “张老师，男生都站在后两排，王振东要是站在前面，个太高，也不太好看!” 人群中有男生喊道，原来是素来愤世嫉俗、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赵向前。 王振东一米七几，站在一群一米六左右的女生人群中，的确有些突兀。 “不太好看?” 张卫国直起了身子，手指着赵向前，冷声回道。 “赵向前，你要是能考个全年级前三，你也可以站到这里，你甚至可以坐到我的位置上!” 赵向前一下子焉了下去，再也没说一句话。 成王败寇，自己不争气，没有资格去质疑强者。他的成绩虽然不错，但最多也就是个普通大学。和班上的尖子生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尤其是王振东，二人之间可是相差了四五十分的成绩，这已经是天然的鸿沟了。 王振东不得已，站在了校长后面，和宋欣欣毗邻，害怕挡着后面的同学，他不得不微微弯下自己的膝盖。 校长甩了一下三七分头，脸带微笑。 “王振东，考上了名校，要常回来看看啊！” “臣遵旨！” 王振东诚惶诚恐，点头哈腰，一副汉奸的嘴脸。 “还知道耍贫，名校没有问题了！” 校长哈哈一笑，拍了一下王振东的肩膀。 “王振东，努力！” 教导主任王志中，也是温声勉励。 “你小子，可给我长脸了。不是我让你站到这的，是校长和主任让你站到这的，说是想和你这位惊世骇俗的神人留个影。” 坐到椅子上前，张卫国在王振东的耳边轻轻说道。 王振东冷汗直流。万一高考不能一鸣惊人，他岂不是要刨腹谢罪，以报同仁? “宋欣欣，你真漂亮！” 看到旁边的宋欣欣板着一张脸，王振东赶紧嬉皮笑脸，赞美了一下。 宋欣欣还没来得及高兴，王振东已经转过头去，低声向旁边的杨雨晨，说了几乎同样的话。 “杨雨晨，你好美啊！” 宋欣欣的脸色，立刻又沉了下来。 “注意，好!” 宋欣欣和杨雨晨，包括王振东，都是面对摄像头，赶紧露出了微笑。 随着摄影师清脆的声音响起，照片上的时间被定格在了 91 年 6 月 22 日。 “王振东，很好，继续努力，保持下去，你一定能成为咱们学校的骄傲!” 校长笑语嫣然，和王振东握手，让后世见惯了大场面的王振东也不由得受宠若惊，点头哈腰，一脸战时汉奸嘴脸。 “王振东，昨天有没有看凌晨 5 点的夜空？” 副校长紧跟着过来，满脸笑容，还不忘调侃王振东一句。 “王振东，今年必须考到燕京去！考不上你就剖腹自尽，以谢国人！” 教导主任王志中过来，板着一张脸，说出的话让王振东冷汗连连。 紧跟着，带课老师们、没带课的老师们，个个都过来和他握手，人人语重心长，殷勤嘱咐，好似王振东关系到民族的命运、华夏的未来。 相比之下，班里的大多数同学，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90 年代初，学校还没有像后世那样功利，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师生间的感情还比较纯粹。老师们的殷殷叮嘱，让王振东由衷地感觉到了一种寄托，一种期望。 “不要以为校长和老师只看成绩，在你的身上，他们也许看到的是年轻的自己，壮志未酬，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张卫国难得地语气温和了些，言语里也颇为有些感伤。 “我是第二批恢复高考的大学生，要不是下乡耽搁了，年纪大了，不会比你现在差，怎么也是燕京的那些名牌大学出身!” 阳光依然灿烂，看到张卫国低头离开，王振东惘然若失。 想不到这位性烈如火的张卫国，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份经历。 “王振东，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你雄心勃勃，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成为一代鸟雄！” 最后一位出场的张自力过来，郑重叮嘱，依然是“鸟雄”。 “张老师，我一定当不上你的女婿的！” 王振东的回答，也是郑重其事，严肃异常。 他以前还以为张自立是读书不多，闹的笑话，后来才知道，张自立在部队上是文艺干事，妥妥的文化人。 现在才知道，张自力纯粹是自娱自乐。 接下来，摄影师开始给学生们拍起私人和合影照来，男生女生，好友闺蜜，个个都是按照自己的预算，做尽了造型。 王振东人缘不错，被许多同窗拉着合影，而大多数人，都没有让他花费银子，尤其是女生。 “振东，靠近我一点！” 杨雨晨不由分说，拉着王振东的手，搂紧了自己的细腰。 下一张，她更是靠在王振东的怀里，满脸的笑容。 “杨雨晨，这是情侣照啊！” 王振东开起了玩笑。 杨雨晨粉红色的t恤，映的她脸上白里透红，跟个洋娃娃一样。 相比于以前，她已经胖了不少，虽然仍然偏瘦。 “当10分钟男朋友，你愿意吗？” 杨雨晨幽幽的一句。 “愿意，愿意！” 王振东点头哈腰，一脸的谄笑。 “那你就靠近一点，不要十万八千里。” “好好好，靠近一些。” 下一张，二人靠着大树而坐，杨雨晨的头靠在王振东的肩膀上，头发拂着他的脸，痒痒的。 “振东，我们也照几张。” 刚和杨雨晨合完影，宋欣欣就走了过来，满脸的羞涩。 “欣欣，王振东，那你们照!” 杨雨晨怏怏不乐地走开，宋欣欣望着她的背影，低声一句。 “王振东，你刚才很甜蜜啊！” “人生苦短，真挚的友谊，岁月的见证而已。” 王振东，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 “恐怕是真挚恋情的见证！” 宋欣欣转过头去，杨雨晨正站在树下，观望她和王振东，眼神闪烁。 “你和杨雨晨多久了？” 宋欣欣轻声一句，王振东吓了一跳。 “从高一到现在，三年了，同学而已。” “吓我一跳。” 宋欣欣靠近了王振东，轻声细语。 “我怎么觉得，我和你拍照，杨雨晨不高兴啊。” “什么？” 王振东又是一惊，转过头去。 王振东的目光看了过来，杨雨晨头却已经转到了一旁。 “别动，照相了！” 二人肩并肩合影，白衬衣、笑意盈盈，相敬如宾，犹如照结婚照一般。 王振东看了一眼周围羡慕妒忌恨的目光，轻声说了一句。 “宋欣欣，咱们来个 kiss 照，你说这些人会咋样怎么样？” 宋欣欣的脸，一下子红了半边。 下一张摆造型时，二人靠的有些近，王振东想避开些，宋欣欣却直接拉着王振东的手，搂住了自己的腰。 王振东的额头，立刻汗水密密麻麻。 宋欣欣鄙夷地看了一眼王振东，轻轻吐出一句话来。 “光说不练假把式！再来！” 一连照了几张，宋欣欣还是意犹未尽，王振东赶紧阻止了她，这又不是摄影展览，没有必要照太多。 “去！没意思！” 宋欣欣悻悻走开，王振东擦了把汗，摇了摇头。 这个宋欣欣，冷静从容，敢作敢当，无愧新一代女性。 “王振东，咱们拍一张，你不介意？” 高月过来，伸手挽住了王振东的胳膊。 “惶恐之至，乐意至极！” 王振东看了一眼周围。 “你那个凌晨五点钟的男朋友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早散了！” 高月和王振东满脸笑容，被照相机定格。 “王老大，我们也来一张！” 朱浩然人高马大，天气又热，他一贴上来，王振东马上觉得，周围的空气燥热了起来。 “别搂那么紧，真以为你是美女！” “王老大，我偏要！” 第52章 毕业照（2） 一个女孩顺着草坪前的水泥路走了过来，齐耳短发，白衬衫，修身的牛仔裤，高帮白球鞋，身高腿长，凹凸有致，吸引了草坪上无数高三2班毕业生的目光。 女生走的近了，王振东才看清楚，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四大名捕之一的杨萍。 走到高三2班的拍照草坪外，杨萍停了下来。看到搬着板凳的王振东停止了动作，正在打量自己，杨萍眉毛微微一扬。 “看什么，专程找你的！” “你拍完照了？” “没啥可拍的。对了，高考准备的怎么样了？” 阳光照在杨萍脸上，额头和鼻尖上密密的细汗，皮肤雪白，果然是个美人。 王振东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看到没有老师，这才转过头来，点了点头。 “差不多了，你怎么样？” 王振东的话，让杨萍脸上微微一红，不自然地避开了王振东的眼光。 “弃恶从善，哪有那么简单。今年恐怕是不行了，时间太短了。不过我决定了，从头再来，明年好好学，先考军校，考不上军校就考警校。怎么说，我爸也是个警察，我不能给他丢脸不是。” 杨萍看着王振东的脸色，有些不耐烦。 “王振东，我说的话，你信是不信？” “当然信! 我怎么会不信？” 王振东眉头舒展，轻声笑了起来。 “这才是你，快意恩仇、敢作敢当。到时候考上了大学，你再来包养我，过夜费我都不要!” 王振东语气轻松，神情真挚，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有放纵的混混，只有懵懵懂懂的少年。 “去你的，还真以为自己英俊潇洒，骗骗小姑娘罢了，我可不放在心上!” 杨萍脸上神采飞扬，像变了个人似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谢谢你的良苦用心，我不会对不起自己!” 杨萍看着王振东，嘴角一扬。 “王振东，能和你拍张照?” “当然，求之不得!” 王振东当然不能说不。 他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 “等高考完了，如果我考得不错，我的高考笔记留给你，或许对你有帮助。” “那就多谢了!” 杨萍喜道:“暑假我就要回新州去补习，补习班我也会在新州上。你的笔记我肯定用得上，到时候我过来拿就是。” “补习?你真的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 王振东有些吃惊，没想到杨萍这么早，已经交枪投降。 “我几斤几两，自己知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杨萍摇了摇头，显然已经考虑清楚。 她忽然眼睛一瞪。 “刚才我说要考警校，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摄像师被叫了过来，杨萍和王振东拍起照来。杨萍亲切地挽住了王振东的胳膊，胸前的柔软紧贴着王振东的小臂，王振东的小手搂着杨萍结实的细腰，杨萍笑意盈盈，王振东神魂颠倒。 最难消受美人恩，此言诚为不虚。 说白了，自己也不过是一俗人。 “别胡想！靠近一些，自然些！” 杨萍看了看满头汗水的王振东，一本正经。 这个王振东，拘谨的样子，那像个老油条，不过是个纸老虎而已。 “不准靠的太近，也不准再夺走我的初吻！” 果然，王振东满脸苦笑，还不忘调侃了一句。 “又来！” 王振东摆好了姿势，和兴致勃勃的杨萍一起，开始拍起照来。 至于周围那些羡慕妒忌恨的目光，他也顾不上了。 王振东和杨萍亲密拍照，却惹来了周围男女生观客们的一阵集体声讨，口诛嘴伐。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要脸!” 杨建党看着王振东和杨萍亲密拍照，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眼看着自己的“女神”和王振东亲密不已，杨建党只能把怨气，发泄在王振东身上。 “我去！王老大怎么会这样？脚踏两只船！太让我失望了！” 赵向前看着拍照的二人，扶了扶眼镜，满脸的惊诧。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王振东外表放荡不羁，内心保守。现在看来，王振东也是意乱情迷，渣男一个。 “你看，搂着脖子，还搂着腰，真不要脸，两个人都快粘到一块了！” 吴小峰在一旁煽风点火，尽是夸张的词语，不知道是恨还是嫉妒。 那次“宿舍事件”之后，两人之间的矛盾，再也无法调和，能让王振东难受，他自然是十分乐意。 当然，王振东的性格他知道，他也不敢公然挑衅，只能在背地里做些小动作。 “王老大跟杨萍，原来真的有一腿。三英战吕布，佩服、佩服!” 朱浩然羡慕地看着杨萍和王振东，猛灌了一口汽水。 “三个？除了宋欣欣，还有谁？” 杨建党看着朱浩然，一脸的惊诧。 “建党，你还普遍撒网，重点培养，人家王振东不声不响三个，你还是光和尚一个！你撒的是什么破网啊？” 朱浩然看着杨建党，鄙夷不已。 “赵公子，你也不要羡慕，以你家里的千万家财，你还担心没有女人，到时候洋妞都有！” 吴小峰看着拍照的王振东，话里酸溜溜的。 “你懂个屁，整天谈的都是肉体，人家谈的是感情！” 赵向前悠悠喝着汽水，冷冷怼了回去。 “我赵向前英俊潇洒，家财万贯，我咋就没有这样的艳遇啊？谁能让我一见钟情啊？” “赵公子，你要有人家王振东的才华，杨萍也会找你。你再有钱，也没人喜欢!” 默不作声的杨雨晨，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也就会冲我发脾气。” 赵向前毫不为忤，他看了一眼杨雨晨，轻声笑道:“意中人与他人勾肩搭背，除了长夜辗转反侧，就只有做做春梦，孤枕难眠了。” “赵向前，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 杨雨晨脸色变的通红，追上去要打赵向前，赵向前哈哈笑着跑开。 “痴男怨女啊！” 朱浩然看着嬉闹的二人，轻轻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住的距离不远，有时一起上学放学，可惜二人都有自己的打算。 “四大名捕里面，除了宋欣欣和杨萍，其他两位都有男朋友。你们说，这奇怪不奇怪？” 吴海峰消息灵通，话题立刻又惹起了周围几个男生的好奇和兴趣。 “听说 1 班的陈俊豪，和宋欣欣青梅竹马，一直在追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朱浩然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话题直指宋欣欣。 “宋欣欣不是看上王振东了吗，怎么会有陈俊豪的事情，是不是搞错了？” 吴海峰吃了一惊，有些不服。想不到在八卦方面，有人超出自己半个身位。 “这事错不了。陈俊豪和宋欣欣一个大院长大，门当户对。王振东不过一寒门子弟，想要攀龙附凤，没那么容易！” 吴小峰看了看正在拍照的王振东，轻声说道。 众人都是点点头，只有朱浩然冷冷一笑。 “不见得！我怎么觉得，宋欣欣喜欢王振东，但王振东对她，好像并不怎么上心。” 他指着正在拍照的王振东和杨萍，洋洋自得。 “看到没有，论长相论身材，杨萍好像都要胜宋欣欣一筹。寒门子弟，美女还不是抢着上！” “臭不要脸，胸大腿长而已！” 吴海峰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看向王振东二人的目光，很是不屑。 “吴海峰，你是不是找死，你说谁臭不要脸?” 听到吴海峰嘴里吐脏话，杨萍的护花使者杨建党，脸色一板，立刻发作了出来。 “老子就说了，你能拿老子怎样？” 吴海峰也是面色通红，立刻进行了回击。 杨建党蔫不拉几，他又不是王振东，又有什么好怕的？ “老子捶死你狗日的！” 杨建党指着吴海峰怒骂，满脸通红。 “你踏马的倒是来呀！” 吴海峰强充着好汉。 “好了好了，一会让张卫国看到，事情可就闹大了。” 朱浩然和刘为朝上前，赶紧把两人拉开。 果然，一提到张卫国，杨建党和吴海峰都不再说话，杨建党独自走开。 刘为朝本想和宋欣欣拍几张合影，杨萍却和王振东霸占了摄影师，让他好不扫兴。 “真不要脸，靠的那么近，恨不得抱在一起!” 高月愤愤然，低声说了出来，显然是为宋欣欣抱打不平。 “王振东真不自重，和这样的小太妹拍照，太掉价了!” 刘为朝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宋欣欣，也假装义愤填膺，仗义执言。 “岂止是掉价，简直是不要脸，狗男女一对!” 满脸愤慨的吴小峰，也是加入了讨伐的人群。 “男欢女爱，干柴烈火，一点就着，没什么稀奇的。也许人家王振东就好这个。” 吴小峰细声细语，说话的时候，漫不经心，眼光从宋欣欣的脸上扫过。 宋欣欣脸色阴沉，走远了一些，离开了叽叽喳喳的人群。 她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心里狐疑不定。 难道说，王振东喜欢杨萍这样丰乳肥臀的高大型女孩吗？ 同为“四大名捕”，她应该是居首，为什么看起来，王振东和末位的杨萍反而更加亲切？ 想起来，王振东为了杨萍，连“黑珍珠”那样的女孩都打，二人的关系，可见一斑。 第53章 毕业照（3） 高三 2 班的男女学生指指点点，杨萍不为所动，她和王振东一起，拍了十几张照片，想要付钱，被王振东满头大汗，赶紧拒绝。 “真以为哥们是你包养的! 赶快走，不差钱!” 他也觉得照相的时候，杨萍的动作太过亲密了一些，毕竟周围有那么多同学看着。 杨萍看了一眼高三 2 班男女同学羡慕妒忌恨的神色，低声一笑。 “再不走，就要被你们班那几个小妹妹的眼刀杀死! 王振东，再见!” 杨萍潇洒地摆了摆手离开，长腿蜂腰的背影，又是吸引了一群痴男怨女的眼光和窃窃私语。 王振东松了口气，张卫国从草坪旁边的树林走了出来，大声呐喊了起来。 “照快一点，回教室上自习!” 经过王振东的身旁时，张卫国压低了声音。 “想要谈情说爱，暑假有的是时间!” “老师放心，拍个照而已，不会一心二用!” 王振东说完，对着张卫国鞠了一躬，毕恭毕敬。 “张老师，一路走好!” 张卫国摆摆手，走了几步，才明白过来，想要发火，变为摇头苦笑。 “王振东，要是考不上好大学，我剥了你的皮!” 张卫国远远离开。王振东和周围的同学一起，开始收拾起桌椅板凳。 “振东，你现在可是名人了，校长和老师都抢着和你握手，真是让人羡慕!” 赵向前拿着一瓶打开的橘子汽水，看着张卫国的背影，嘴角上扬。 “赵少，你堂堂的富家公子，风流自赏，锦衣玉食，你还在乎这些?” 王振东喝了一口汽水，开起了这位“高富帅”的玩笑。 “振东，刚才校长经过我身旁，我想和别人握一下手，假装没看见。校长不理我，张卫国对我也是横眉冷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王振东拍了拍赵向前的肩膀，笑道:“赵公子，你雄姿英发，英明神武，要是在古代，怎么也是周瑜诸葛亮样的大人物。就是现在，也是小马哥许文强那样的枭雄。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岂能和你相比!” “和你王振东同一个时代，我是生不逢时啊!” 赵向前假装叹息一声，摇头晃脑正色道:“我失去了三年，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王振东点头道:“凭你赵大公子的成绩，考大学不难。即便考不上，也不像我们这些寒门子弟，什么都要靠自己。” “赵公子肯定可以，我就不行!” 朱浩然挺着高大的身躯，迎着耀眼的日光走了过来，他高大粗壮，满脸的汗水，王振东感觉到，自己周围，一下子炎热了起来。 “振东是不用说了，赵向前脑子够用，而我成绩差，脑子笨，再努力也是白费功夫。再说了，人人都当官，谁来抬轿子，总要有我这些人。” 王振东和赵向前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怎么样劝对方。 人人都在等待未来的机会，就看谁是那个幸运儿了。 “朱浩然，你高大威猛，上大学太可惜了，不如去当鸭，也许更符合新时代许多人生理方面的需求!” 近墨者黑，赵向前跟着王振东一起，也是学会了油腔滑调。 “我靠! 要当鸭也是王振东去。他外形硬朗，脑子灵活，加上 6 块腹肌，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是做鸭的不二人选。” 朱浩然把矛头直接指向了王振东。 “我要去了，怕活不过 20 岁。” 王振东毫不知耻，懒羊羊说了出来。 “那是为什么？就算你天天接客，最多是不能人事，也不至于 20 岁就英年早逝。” 朱浩然瞪大了眼睛。赵向前也是扶了扶眼镜，想看王振东怎样解释。 “我要是去做鸭，其他鸭子都没了工作，他们和那些包养我的富婆的老公们一起联合来砍我，你说，我能活到 20 岁吗？” 王振东毫不客气，一副“天上人间”头牌的傲娇。 王振东嘴炮打的正响，朱浩然指着远处，轻声喊了起来。 “振东，你的情敌来了，我先去搬桌椅了!” “你爱我，我爱他，痴男怨女，爱恨情仇，俊男对猛鸭，咱们还是快闪！” 赵向前也是哈哈一笑，他和朱浩然一瘦一胖，敏捷地跑开，留下王振东一头雾水，呆在了草坪上。 “情敌? ” 王振东转过头来，向着草坪周围打量，目光停留在了草坪前的石板路上。 一个身材高大，有些瘦弱，戴眼镜的男生，正沿着学校草坪的水泥路走了过来，看他要去的地方，应该就是高三 2 班。 男生西裤笔挺，天蓝色衬衫没有丝毫褶皱，脚上的皮鞋锃亮。王振东注意到，男生特意避开了路上一段有水渍的地方，应该是怕把自己的皮鞋弄脏。 这样爱干净的人，还是少见。 这是自己的情敌？ 走到高三 2 班的草坪前，学生们正在草坪上搬桌椅，男生看了看乱糟糟的草坪，又看了看自己锃亮的鞋子，皱了皱眉头，还是踏了进去。 王振东觉得男生似曾相识，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脑子里面积累了太多的东西，有些岁月静好，沉淀了下来，难以翻起波澜。 这男生，到底是谁呀？ “宋欣欣，你的大帅哥来了!” 看到男生走了过来，杨雨晨对旁边正要搬椅子离开的宋欣欣低声说到。 宋欣欣抬起头，看向草坪一边的王振东，见他眉头紧皱，痴痴呆呆，立刻对杨雨晨板起了脸。 “别胡说，他是他，我是我，风马牛不相及!” 杨雨晨微微一笑，轻声细语。 “两大帅哥碰面，我怎么感觉，空气里面硝烟弥漫啊！” 宋欣欣脸色红了起来，她头也不抬，刻意压低了声音。 “杨雨晨，不准再胡说，否则我跟你急！”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给你们腾地方。” 杨雨晨拿着手上的东西就要离开，却被宋欣欣一把抓住。 “别走，等等我！” 杨雨晨看了一眼走过来的陈俊豪，摆摆手打了招呼。 “欣欣，你们也拍毕业照呀，我们班在教学楼那边。” 男生走到宋欣欣跟前停了下来。他微微一笑，彬彬有礼，白净的面庞上人畜无害，杀伤力十足。 “陈俊豪，你们班拍完了?” 宋欣欣头也不抬，和杨雨晨继续重叠着凳子。 “刚拍完，想叫你过去拍，摄影师在那里等着。” 男生看了看杨雨晨，继续道:“还有李军几个，再叫上赵向前、吴小峰，咱们一起拍些照片，也好留个纪念。” “毕业照是班级照，又不是年级照，我就不去了。” 宋欣欣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陈俊豪，我不去了，你还是赶紧回去。” “欣欣，还是过去一下，大家都在等着。” 陈俊豪锲而不舍，彬彬有礼，继续说道:“大家拍些照片，多留些记忆，岂不……” 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宋欣欣厉声打断。 “什么欣欣，请叫我宋欣欣同学，你们班拍毕业照，你跑到这里干啥，难道你不用搬桌椅板凳吗？” 陈俊豪一愣，宋欣欣平日里的态度，不是这么不讲道理。 顺着宋欣欣紧张的目光看过去，注意到草坪上观望的王振东，陈俊豪恍然大悟。 “欣欣，我只是过来问问你，暑假我和几个同学打算去厦门玩，你有没有空?” 陈俊豪眼珠一转，依然是彬彬有礼，丝毫不见有什么不满。 宋欣欣先是眼色一亮，随即又变的淡然。 “暑假我另有打算，没有时间去，你还是另找他人!” 宋欣欣眼光看向王振东，却发现他目光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注意到宋欣欣的目光，陈俊豪眉头一皱，但还是不死心。 “欣欣，你再考虑一下，到时候大家一起去，肯定……” “陈俊豪，我都说了，不要叫我欣欣，我也没有时间去，你还是另找他人!” 莫名地，宋欣欣的心里烦躁不安。陈俊豪在这里，对她来说好像就是一种威胁。 周围同学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王振东收回了目光，抬着桌椅就要离开，宋欣欣一下子急了起来。 “王振东，你过来一下，把我的椅子也抬上!” 她不满地扫了衣冠楚楚的陈俊豪一眼，搬着椅子费力地向王振东那边走去。 “我来，我来!” 两个长木凳可不轻，王振东赶紧走上前去，接过了宋欣欣手里的长凳，在桌子上重叠好。 这些体力工作，他还是要展示他绅士的一面。 王振东招了招手，赵向前赶紧过来。 “欣欣，这位仁兄是何方神圣，让你这么生气?” 王振东和赵向前抬着桌子向前，宋欣欣板着脸不吭气，王振东好奇地问道。 他总觉得那个男生在哪里见过，却没有印象。 “振东，你问问赵向前就知道了!” 宋欣欣提着剩下的几瓶饮料，面色尴尬。说实话，她不想亲口说出陈俊豪的名字。 “王振东，亏你还是南郊中学第一猛男，连陈副县长的公子都不知道!” 赵向前不屑地看着王振东，这个傻货，整天就知道废寝忘食，连自己情敌的名字都不知道。 “陈副县长的公子……” 王振东心里面一阵恍惚，回忆如泉水般涌入脑内，他还没来得及总结归纳，赵向前已经接着说了起来。 “高三 1 班的陈俊豪，南郊中学的学霸。你不是和 1 班的李军关系不错吗，陈俊豪和李军，都是 1 班的!” 陈俊豪，陈副县长的公子! 果然是他！ 王振东心头巨震，不由自主脚步慢了一下，差点被身后的桌子撞上。 怪不得他觉得这男生有些熟悉，原来是年少时的陈俊豪，他前世商场上的对手，水火不相容的相爱相杀…… 世界太小，一切都是太奇幻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忙于学业，就连唯一的一次登台领奖，也因为考的是 49 名，而心不在焉，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位生命中的对手。这也可以看出，他是如何的废寝忘食，以至于完全忘了自我。 前世，他和陈俊豪角逐商海，二人你来我往，相爱相杀，王振东的公司资金链断裂，公司骨干流失，破产清算…… 而王振东倾家荡产之下，一场宿醉，两世为人。 难以置信，自己重新来过，却依然和陈俊豪难舍难分，二人竟是同时瓜葛上了一个女孩! 这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宿命？ “王振东，你和那个杨萍，是男女朋友？” 宋欣欣边走边说，目不斜视，仿佛在说一件平常不过、事不关己的事情。 “我们两个……” 想起了那些陈年旧事，王振东心中也是有些唏嘘，有几分感慨。 谁又能回到过去？ “我们两个关系不错，算是比较好的朋友。杨萍这个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像个小太妹，其实心地不错，简单善良。” “看来你对杨萍了解的挺深。刚才拍照那么亲密，脖子都搂上了，大家都在说，她是你的女朋友。” 宋欣欣的话里，听起来有一股酸味。 “人海茫茫，能够相遇都是缘分。也许拍过照以后，余生都不会再相见。拍些照片，留作纪念，也是青春和人生的记忆。” 王振东的话，让宋欣欣一怔。 她惊讶地看了一眼王振东，不知道王振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伤。 她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多愁善感。 不过王振东的解释，让她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刚才陈俊豪找你，有什么事情？” 王振东岔开了话题，他其实只是想更了解陈俊豪一些。 “他叫我过去拍照，我不想过去。” 也许王振东和杨萍的拍照，让宋欣欣有些生气，她眉头一皱，脸色一板。 “这是我和陈俊豪的私事，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的私事，我也不想知道!” 或许是天气热的缘故，或许是心情不好，王振东的语气平静，却平添了几分冷漠。 听到王振东语气冰冷，还以为他为自己和陈俊豪不清不楚生气，宋欣欣心里着急，脱口而出。 “我和陈俊豪，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你爱信不信!” 王振东一怔，抬起头来，也是脱口而出。 “你和陈俊豪有没有事情，关我什么事?” “王振东，你个榆木疙瘩，蠢猪!” 宋欣欣脸色通红，手里装着饮料的箱子“腾”地扔在了地上，大踏步离开。 箱子砸在王振东的脚背上，疼的他放下桌子，抱脚喊痛。 “振东，你呀，真是个蠢猪!” 赵向前轻轻摇了摇头，似笑非笑。 王振东摇了摇头，他对宋欣欣，似乎还没有到爱恋的地步。 第54章 那些逝去的斗志 六月29日，星期日，距离高考刚好一周。 六点半，下午放学，暑气未消，阳光犹自明媚，王振东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校门口的理发店理发。 顺着林荫大道向前，经过学校教学大楼前，正好看到几个中年男子边说边笑，从教学楼出来。其中一人三七分头，风度翩翩，伊然正是校长。 和校长说话的男子四十出头，一身警服威风凛凛，说话间派头十足，霸气侧漏。校长满脸赔笑，点头哈腰，全无往日指点江山的潇洒。 王振东正在惊诧，同班的吴小峰背着书包，从一旁徐徐经过。吴小峰满脸冰霜，鼻子里的冷哼声，十分刺耳。 显然，是因为王振东这个天敌的缘故。 吴小峰走到校长和中年男子身旁，和校长握手。校长热情洋溢，满面春风，握着吴小峰的手，亲切鼓励，谆谆教导，有如慈祥长者。 紧跟着，校长快速来到办公楼前的车前，打开了车门，手放在车门上，中年男子面露微笑，和吴小峰先后钻进了汽车。 汽车驶离，校长笑容可掬，频频挥手，中年男子和吴小峰在车内向校长挥手告别，经过王振东身边时，车窗缓缓关上前，吴小峰探出头来，狠狠吐了一口痰，他冷冷看了一眼王振东，转过头去，靠在了汽车椅背上。 校长看了一眼林荫大道上的王振东，转过头去，进了教学大楼。 王振东站在那里，一种屈辱感涌上心头。 自古圣贤皆寂寞，何况我辈孤且直。但现实中，你又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宠辱不惊？ 虚荣心也好，自尊心也罢，对于他来说，他还是容易冲动，得失心太重，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们奋斗的目的，不是为了高高在上，而是不被那些卑劣的人踩在脚下。 莫名地，他又想起这一句话来。 王振东深吸了一口气，等到吴小峰的车出了校门，才向前走去。 出了校门，他这才发现，学校大门口停了好些车，除了十几辆私家车，还有不少摩托车和自行车。 他惊异地发现，他的同窗杨雨晨上了其中一辆红色的桑塔纳，随后车辆缓缓向前驶去。 目光扫及，衣冠楚楚、身材高大笔挺的陈俊豪，也上了其中一辆绿色的吉普车，绝尘而去。 王振东脸露苦笑。残酷的现实，即便你是天之骄子又能如何。 那一刻，他内心深处的斗志被点燃。他要衣冠楚楚，他要功成名就。 世界十大杰出青年！ 一瞬间，王振东脑海中冒出这个戏谑的称号。 “振东！” 王振东转过头去，看到董小晖和陈小卫各推着一辆破旧的二八自行车，书包挂在车头，正在向自己打招呼。 “小晖！小卫！” 王振东上前，和二人握手致意。 以前从来不觉得，现在看到两个少年破旧的自行车，他觉得刺眼，觉得难受。 这也许才是真正的自己：爱慕虚荣、性格孤僻、愤世嫉俗、不甘平凡。 “振东，你不回去？” 看到王振东并没有推自行车，也没有带书包，董小晖心头明白。 王振东，又要废寝忘食了。 “只剩一周，我再捋一下。” 话虽然如此，但内心已经波澜丛生，对于未来，也无比渴望。 “振东，再过几天，你就是大学生了！” 陈小卫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羡慕。 “小卫，你还打算复读不？” 想起了刚才的所见所闻，王振东心头压抑，有些心烦意乱。 “不念了，不是读书的料！已经联系好了，岭南那边的电子厂，就等通知了！” 陈小卫尴尬地一笑。 王振东点点头，拍了拍陈小卫厚实的肩膀。 陈小卫和董小晖还不一样。董小晖虽然家境贫寒，最起码父母宠溺。陈小卫则是兄弟三个，幼年丧母，父亲简单粗暴，非打即骂。 “好好干！将来我发达了，绝对不会忘了兄弟们！” 王振东郑重其事，胸口都热了起来。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让他有一种暴走的冲动。 他指着对面公路边一辆暂新的小轿车，脸色通红，眼神狰狞。 “兄弟们，记住我今天的话，将来我一定出人头地，一定会送你们每人一辆车！” “好！振东，就知道你讲义气！” 陈小卫先是一愣，哈哈笑了起来。 “好好考，最好是清大燕大！” “振东，兄弟们将来，都还要你带！” 董小晖也是喜笑颜开。 少年们并没有指望对方的意思，将来如何，谁又能预测。但心中有情有义，就觉得生活有了希望。 “走，记住，不要再惹是生非，更不要打架！” 王振东郑重叮嘱，陈小卫和董小晖挥手告别，骑车离开。 “有没有我的车啊？” 杨萍和小左推车出现，杨萍忽然开口，吓了王振东一跳。 “王振东，够意思！” 小左满脸笑容，竖起了大拇指。 “你让我车震一次，就送你一辆。” 王振东瞬间嬉皮笑脸。 “什么车震？” 杨萍恍然大悟，脸一下红了起来。 她扬起手来，想要打王振东，周围人太多，只好悻悻做罢。 “小左，你是怎么打算的？” 上次杨萍的事件，让王振东对小左印象不错。 “我不是你，不是读书的料。有了毕业证，就等着当工人了！” 王振东点点头。 “以后常联系！” “我也想，就怕我们老大吃醋！” 小左嘿嘿笑着，推着自行车，赶紧避开杨萍几步。 “王振东，我发现你今天有些不一样！” 杨萍注意到了王振东眼中的火苗。 “没错！我成功地点燃了自己的斗志！” 王振东胸中热情如火，熊熊燃烧。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他王振东堂堂七尺男儿，天生傲骨，又岂能容忍龌龊之流这样的轻视！ “斗志？” 杨萍好奇地看着王振东。 “还不走，想要留下来车震吗？” 学生多了起来，王振东抬腿就要离开。 “你有车吗？” 脸色发红的杨萍，和小左一起嬉笑着离开。 “我一定会有的！” 王振东大声呐喊了起来，惹来周围学子一片惊诧的目光。 王振东大踏步而去，天边的晚霞怒放，光芒四射，似乎要燃烧整个天际。 第55章 前夜 7月6日，夜色降临，王振东坐在窗边，看望天空，夜空深邃，星光灿烂。 校园一片寂静，唯有昆虫声此起彼伏，让人烦忧。 明日既是高考，王振东发现，自己有些心神不宁。 天空中，有一颗星星即是自己，在这浩瀚无垠的夜空，正在凝望着自己。 生如夏花般小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 郑先生，你何以将诗句翻译的如此壮美，又如此的凄美，让人难以自已，潸然泪下。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难道说，在理想和世俗之间，没有完美的契合吗？ 知道生活的真相，依然热爱，这才是勇气。 “王振东，还没睡？” 张卫国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张老师，你也不是一样。” 王振东站起身来，推开了窗户。 “紧张吗？” “有一些。” “不要想太多，这样反而睡不好。” 张卫国迟疑了一下。 “高考只是台阶，大学也不过是一道门槛，人生的路很长，能不能走的踏踏实实，才是胜者。” 王振东看了看夏日的夜空，提高了声音。 “张老师，我的人生不但要美如这夜空，还要灿烂绚丽，不留一丝遗憾！” 张卫国看着王振东，轻轻点了点头。 “王振东，你有自己的理想，知行合一，向自己的理想努力。” 张卫国像一个同龄人一样，说出的话热情洋溢，锐气十足。 “张老师，请你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让这个世界，让这个时代为我讴歌！” “洗洗睡！先过了高考这一关！” 张卫国挥挥手，消失在黑夜中。 “张老师，我的梦想一定成真！” 王振东向着黑暗大声喊道。 这一刻，他喊叫的对象，就是自己。 “当当”的敲门声响起，王振东打开了门，原来都是附近单身宿舍的学子们。 “王振东，天太热，大家都有些烦，能唱首歌吗？” 刘为朝，高三2班的班长，首先开口。 “唱歌？” 王振东有些惊讶。 “这又没有吉他。” “姜超！吉他！” 刘为朝冲着门外喊了起来。 一个矮胖的男生跑了进来，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一把半旧的吉他。 先是五六个少年挤了进来，等王振东调好琴弦，正要开始的时候，已经是满满一屋人，女生也有好几个。 “兄弟姐妹们，祝你们金榜题名，燃烧自己的青春！” 王振东看着满屋青涩的脸庞，心头感动。 “大家记住我一句话，我们所有的努力，并不是为了高高在上，而是不被那些龌龊卑劣的人踩在脚下。让我们生如夏花般绚丽，不负青春！” 吉他声响起，正是那一首《赤子之心》。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带着赤子……” 王振东唱着，高音虽然有些吃力，但也没有破音。 房间里的少年们寂静一片，听着王振东的嘶吼。 终于唱完，掌声一片，有敏感的男生女生抽泣起来。 “王振东，再来一首。反正大家都睡不着，听你的歌，也能缓解一下。” 班长刘为朝眼眶发红，陡然觉得王振东亲切无比，有一颗赤子之心，自己这个班长，要差上许多。 时间不到九点，王振东点点头，微微一笑。 “下一首，苦行僧！” 欢快的音乐响起，少年们打着节拍，附和着王振东，一起歌唱，欢乐无比。 “王振东，再来一个！” “求求你了，王振东，再来一个！” 《苦行僧》唱完，学子们的情绪更高，纷纷得寸进尺，更有两个女生施展美人计，摇着王振东的胳膊，死皮赖脸。 这些说话不算数的家伙。 而王振东单身宿舍的门口，学子们挤的满满当当。 “再来一首也可以！” 王振东看了看摇他胳膊的两个女生，目光猥琐。 “请献上你们的香吻！” 两个女生一下子羞红了脸蛋，不敢吭声。 “亲一个！亲一个！” 男生们情绪高涨，一起起哄，有人哈哈大笑。 这个王振东，当真……色的可以。 一个女生亲了自己手掌一下，飞快地用手贴了一下王振东的脸蛋，另一个女生照葫芦画瓢，手还没有摸到王振东脸上，王振东已经躲开。 “不准调戏良家处男！” 少年们都是哈哈大笑，刘为朝大声喊了起来。 “白衣飘飘的年代！” “白衣飘飘的年代！” 其他少年一起附和，喊了起来。 “好，白衣飘飘的年代！” 王振东大声回道，引起一片掌声。 吉他声响起，宿舍内外的叽叽喳喳声立刻消失不见。 “当秋风停在了你的发梢， 在红红的夕阳肩上 你注视着树叶清晰的脉搏 她翩翩的应声而落 你转过了身深锁上了门 再无人相问 …………” 王振东弹着吉他，徐徐唱来，如画般宁静。 少年们跟着旋律拍起手来，仿佛在为自己的青春祭奠。 “还是走甩一甩头, 在这夜凉如水的路口 那唱歌的少年已不在风里面 你还在怀念 那一片白衣飘飘的年代 …………” 琴声戛然而止，掌声雷动，多愁善感的男女生们纷纷鼓掌，抽泣声一片。 “兄弟姐妹们，早知道这样，我就举办一场音乐会了。” 王振东站起身来，满头大汗，如释重负。 的确，他的烦躁，他的不安，已经在歌声中荡然无存。 “王振东，真不唱了？” 一个女生擦着眼泪，不甘心地问道。 “明天就是高考，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心情，以饱满的精神，迎接明天的高考！” 少年们纷纷散去，王振东拿起脸庞，好好洗漱了一下，回到宿舍。 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户玻璃撒在桌上地上床上，如水一般，让人沉醉。 王振东沐浴在月光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在高考场上奋笔疾书，但题怎么也做不完，猛然，卷子变成了大学录取通知书，让他兴奋，也让他入迷…… 睡梦中的王振东，脸上犹自挂着微笑。 第56章 高考（1） 上天的恩赐 1991 年 7 月 7日，清晨，阳光灿烂，南郊中学。 高三2班教室门口，所有学子排好队伍，班主任张卫国逐一和学子们击掌，遇到完全没有希望的，比如吴海峰、朱浩然等人，则是自动避过。 “加油！” “加油！” 击掌完毕，张卫国摆摆手，队伍散开，所有人奔赴自己的考场，迎接第一门考试的到来。 “王老大，到时候能不能给帮一下？卷子往下滑一点就行。” 王振东向前，朱浩然低声求着王振东，满眼都是期待。二人一个考场，又有座位上的便利，朱浩然起了侥幸之心。 “你在说什么呢？你不是在害我？” 王振东看了一眼朱浩然，断然拒绝。 这绝不是哥们义气的时候。 平时不好好学，浑浑噩噩，这个时候来求别人作弊，极有可能害人害己。 高考场上作弊，这不是找死吗！ 宋欣欣过来，和王振东二人同行，她和王振东的考场毗邻。 “王振东，准备好了？” “你呢？” “还有点紧张。” “考完今天就没事了。” 王振东目光扫过周围，吴小峰和杨建党一前一后跟来，看来几人的考场都靠近。 王振东看向吴小峰的眼光，多了一份冷厉。 道不同则不相为谋，更何况道德层次不同，实在难以为伍和苟同。 和平日相比，王振东的目光无情而又冷酷，让想冷目相对的吴小峰，打了一个寒战，不自觉移开了视线。 “加油！” 王振东向宋欣欣挥挥手，和朱浩然离开。 铃声响起，监考老师进了教室，卷子发了下来。 “填好名字，准考证号！” 监考老师说着，教室里面一片沙沙的书写声，有些学生迫不及待开始答题，以便有更长时间来答卷。 填好名字，准考证号，王振东浏览了一下卷子，许多题都颇为熟悉，不会答或模模糊糊的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虽然两世为人，见遍了世间百态，经历过生离死别，习惯了人情冷暖，王振东的小心脏，依然不由自主，一阵激动。 这是上帝的恩宠，还是菩萨的护佑？ 彻头彻尾的东方人，还是让上帝见鬼去。 人生有斗志，有了得失之心，至少可以集中精力。 第一门语文，顺利的出乎意料，让王振东出了考场，还在琢磨，这语文是不是也太简单了。 尤其是作文，最难的部分，和他预料之中一模一样，王振东觉得自己，甚至有拿满分的可能。 “振东，考的怎么样？” 站在考场外，朱浩然满脸的沮丧。 “还可以，基本达到了自己的目标。” 王振东含糊其辞。 “就知道你不一样。” 朱浩然羡慕地说道。 不用说，王振东脸上轻松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呀，平时不努力，这会又羡慕嫉妒恨，你怨得了别人吗？” 王振东一点也不客气。 朱浩然脸上一红。他知道王振东话里的意思，王振东不让他抄，而且对于他的这种道德绑架，王振东显然很是恼火。 拿你当朋友，你却把别人往火坑里推。 这是能抄的场合吗？ “振东，一起出去吃饭！” 考场外，宋欣欣和杨雨晨正在说话，看到王振东出来，宋欣欣挥挥手喊道。 “不了，太麻烦了，就在食堂！” 王振东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杨雨晨和宋欣欣一起，冲王振东挥挥手离开。 第二门地理，相对于语文的复杂，地理显然更好拿分。只要稳定发挥，不愁考不好。 下午五点，出了考场，王振东长长出了一口气。 地理考的不错，基本没什么后悔和遗憾的。第一天，顺利通过。 天道酬勤，这让王振东对后面的考试，充满了期待。 吃完晚饭，王振东在宿舍复习，他谢绝了同学们弹琴放松的请求，想安静一点。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王振东打开门，杨雨晨走了进来。 “怎么还没回去？” 王振东有些惊讶。五点钟就考完，现在六点都过了，杨雨晨还没有回去。 现在又不是平时，再复习已经没有作用。就像他，坐在桌前，拿着书也看不进去。 “过来坐坐，不欢迎？” 杨雨晨罕见地眉毛一扬。 “怎么，考的一般？” 王振东微微一笑，请杨雨晨坐下。 “看来重点大学是无望了。能上个一般的就不错了。” 果然，杨雨晨点了点头。 “才考了两门，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王振东在床边坐下，劝着对方。 就像他，虽然考的不错，甚至觉得是菩萨保佑，但不到后面的四门课程考完，他也不敢确保考试的成绩。 “你考的怎么样？” “还好。” “到底怎么样，成绩多少？” “200分左右。” “200分左右！” 杨雨晨吃了一惊，眼神黯淡下来。 “我只能靠160分左右。和你差远了。” “慢慢来，后面还有四门，不要着急。” 王振东劝着杨雨晨。 “两门差40分，全部考下来，相差八九十分。我还怎么追上你啊！” 杨雨晨脱口而出。 “慢慢来嘛。” “怎么慢慢来？高考完，我就没办法见到你了。我还想着和你考一所学校！” 杨雨晨直言不讳，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羞怯。 “其实你不用担心，即便是一般的学校，你将来的路，也一定比我好走的多。” 王振东微微一笑，宽慰着对方。 “你什么意思？” 心情不好的杨雨晨，脸色立刻板了起来。 “我没什么意思，和你这样的权贵子弟比起来，寒门子弟的人生路，要难走的多。” 斗志一旦被激发，就很难被压制下去。 “王振东，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我这个权贵子弟是死皮赖脸、咎由自取？你和我，咱们两个，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杨雨晨站起身来，悻悻离去，宿舍门也被“咣当”一声，从外面摔上。 王振东想要起身去追，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起身。 明天的考试，他还要集中精力，不能分心。 “权贵子弟！” 王振东冷冷一笑，打开了资料。 其他人的情绪，他也不能一一去照顾。 第57章 高考（2） 天道酬勤 1991 年 7 月 8 日，高考第二天，中午。 家长们站在大门口，目送着自己的孩子走入学校。在他们的脸上，满载着的是希望和期盼。 学子们或忐忑不安，或踌躇满志，或无动于衷，但家长们却是斗志昂扬，丝毫不见疲倦。 胡国强一脸严肃，在考场里来回走动，作为这间考场的监考老师之一，他和台上的另外一名监考老师一样，自然都要尽职尽责。 考试卷发了下去，胡国强在教室里开始缓缓走动，一圈回来，看到第二排的一个考生运笔如飞，写的极快，纸上一大片，胡国强不由得惊讶地止住了脚步，在考生身后观看。 考生很快做完了最后第二道大题，跟着直奔最后一道大题，同样是略加思考，运笔如飞，速度极快。 胡国强心里一惊，他是教毕业班数学的，知道高考最后两道大题十分难做，大多数考生都不会做，优等生最多蒙一道。 而这个考生，先解决了一道 12 分的大题，又奔向另外一个 12 分的大题，而且，看他解题的自信，似乎并不在话下。 胡国强看了六七分钟，考生也只用了六七分钟，就解决了最后两道大题，字迹工整，连一个黑团都没有。 胡国强看完，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考生做完的两道大题，稳准狠，笔迹工整，准确无误。24 分，这就被他轻易拿到手了。 胡国强惊讶地看了埋头苦干的考生一眼，继续巡视，等他转了两圈回来，4 道解答题，已经被学生在白纸上做完。 考生开始从卷头做起，同样是稳准狠，胡国强拿起考生的做题纸，看了片刻，暗暗心惊，放下答题纸走开。他看了看手表，考试才开始 30 分钟，这位考生已经得了 42 分了。 王振东，看样子，这是某所中学的学霸了。 王振东全神贯注，并没有注意道胡国强的惊讶。他的心里，有一些小激动，印象中 91 年高考的那些试题，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前面的基础题他不会有问题，弄不好，他这次的数学成绩，可能会接近满分。 王振东踌躇满志，斗志昂扬，运笔如飞之时，同一个考场，和王振东大概成 45 度、坐在另一列后排的朱浩然，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态和心情了。 抓耳挠腮，绞尽脑汁，做了大概三分之一的考题，朱浩然就已经逡巡难行了。 尽管在进考场前他一再求王振东“救救”他，王振东都没有答应。考场上作弊，王振东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滥好人。 弄不好，鸡飞蛋打，害人害己，耽搁的是自己一辈子的前程。 “坐好了！ 不准四处张望！” 监考老师厉声大喊，教室里的考生，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眼看着一个作弊的考生被记下姓名，揪出了教室，朱浩然再也忍耐不住内心的煎熬，赶紧交了考卷，冲出了考场。 一口气冲到了操场，朱浩然四处张望，看到操场的一侧，杨建党和吴海峰正在树后吞云吐雾，朱浩然不由得一乐。 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原来还有更早出来的呀！ “朱浩然，你也出来了！” 杨建党哈哈一笑，“哈德门”烟盒里抽出一根烟，要给朱浩然。 “不了，谢谢了，在下无福消受。” 朱浩然摆摆手，婉言谢绝。 “杨建党，你们两个考的咋样?” “你考的咋样？” 杨建党反问了过来。 “我，大概 50 分左右。” “我们俩也差不多，不会上60。” 吴海峰摇摇头，吐了个烟圈，很是有些欣慰。 “交卷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宋欣欣的卷子密密麻麻，还在猛写。我的卷子一清二白，想写也没东西写。这就是差距呀！” 几个人都是摇头，哀鸿遍野。 考的好的人，上大学，有大好前程，他们这些人，只有修理地球和进工厂了。 “朱浩然，你不是和王振东一个考场吗？你都没抄点？王振东和你关系不错，他不会不讲义气？” 吴海峰突然开口，他出考场的时候，经过王振东的考场，注意到朱浩然和王振东是前后排。 “高考场上作弊，不想活了吗？” 朱浩然冷冷一句。虽然王振东没有给他什么“纸条”之类的，他也有些生气，但外人面前，他还是要维护王振东的声誉。 毕竟，强人所难的事情，他也不好意思。 “我们考场特严，一个考生被抓住，不但高考成绩作废，明年也不准参加高考。我再自私，也不能害了人家王振东！” 杨建党也是点头道：“高考是一辈子的大事，王振东不给你抄，也能理解。要怪，就怪咱们学艺不精，怨不了别人！” 吴海峰脸上一红，赶紧岔开了话题。 “朱浩然，你有没有问，王振东考的怎么样?能不能上大学？” “只考了三门，现在说考上大学，还为时过早。” 朱浩然摇摇头道：“不过王振东说了，昨天的语文他是超常发挥，感觉没错什么题，现在就看作文了。数学吗，我出来的时候偷偷瞥了一眼，后面四道大题他都做完了。看样子，考的不会差。” “后面4道大题做完了!” 吴海峰大吃了一惊。即便是宋欣欣那些尖子生，最后两道题，也不一定能全部做完。 看样子，王振东的语文和数学都发挥的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撞了狗屎运。语文作文，包括下午的英语考试都是他的强项。看样子，这小子要爆了。 “王振东，大学生，公家人了！” 杨建党发出一声叹息。 王振东出了考场，长长出了一口气。 前面两门语文和地理，鉴于他奇特的爱好和记忆，加上社会阅历，他发挥的非常好，可以说有些让他意外。 不出意外的话，语文和数学，总分会在 210 分以上。 他刚要离开，却被监考老师胡国强叫住。 “你就是南郊中学的王振东？” “老师，我是王振东。” 王振东一头雾水。 “好好好，后面的稳定发挥就行！” 胡国强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他已经从另外一个南郊中学的监考老师那里，得知了王振东的大名和事迹。 “侥幸，侥幸！” 王振东连连谦让，心里发虚。说实在话，的确是侥幸！ “王振东，考的咋样?” 刚走到教学楼前，张卫国急匆匆过来，看样子十分紧张。 “张老师，你猜！” 王振东故意开了个玩笑。 “我猜你大爷！” 张卫国压力之下，直接爆了粗口。 “快说，到底考的咋样？” 王振东不敢隐瞒。他要是说两门 150 分，张卫国绝对要爆高血压。 “放心，张老师，两门主课加起来，不会低于 210！” “好好好，不错不错！” 张卫国眉开眼笑，和监考老师的话如出一辙。 他长出了一口气，手帕擦了把汗，脸色立刻变的轻松了起来。 思虑片刻，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地理考的怎么样，你的强项，不会丢分？” “发挥的还不错！” 王振东笑意盈盈，张卫国也轻松起来。 “你小子，下午的英语是你的强项，正常发挥就行！” “张老师，明白！” 王振东赶紧点了点头答应。 看样子，张卫国的心情不错。 “吴小峰，你站住！” 看到远处过来的吴小峰，张卫国又急匆匆赶了上去。 “吴小峰，你考的怎么样?” “张老师，两门主课，大约 190 分，地理中规中矩。” “不错，继续保持，不要有压力！” 看到张卫国上下奔走，被高考搞的心神不定，虚火大旺，王振东不由得摇了摇头。 别的不说，光是张卫国的这一份敬业精神，后世是凤毛麟角，也让他不由得肃然起敬，鞠上几躬。 没走几步，张自力满脸铁青，和另外一个校警扭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学生过来，看到王振东，张自力停了下来。 “王振东，你考的咋样?” “还可以。” “还可以是什么，到底咋样？” 张自力脸色一板。 “都达到了自己的目标。” 王振东指了指被抓着的学生，好像是同校不同班。 “张老师，对人家温柔点，不要凶神恶煞。” 不用问，也知道是考试作弊。这年头的大学生，可是改变人生的捷径。 “你这小子，要好好考，不要虎头蛇尾！” 张自力难得地没有吹胡子瞪眼，叮嘱了一句，迈步离开。 王振东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果不其然，下午的英语，王振东游刃有余，检查了好几遍，才在铃声响起时，交了试卷。 “王振东，考的怎么样？” 杨雨晨从后面冒出，拍了一下王振东的肩膀。 “还不错，你怎么样？” “七上八下，不算太差！” 杨雨晨笑容满面，马尾辫一跳一跳。 看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烟消云散。 “看来你考的不错！” “我想应该能考上，但重点大学肯定不行。”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心情舒畅。 “你肯定考的不错？” “比我预期的好些。” 杨雨晨兴奋了起来，喜笑颜开。 “我就说，你一定能心想事成！” 王振东微微一笑。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心想事成？ 第58章 高考（3）乐极生悲？ 1991 年 7 月 9 日，中午，南郊中学学校门口。 家长们站在大门口，人数少了许多，剩下的人神色各异，与前两日相比，场面沉闷了许多。 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也许等他们的孩子再出校门，就已经决定了他们将来的命运，甚至是整个家庭的命运。 王振东、董小晖和宋欣欣坐在桥头的小吃摊上，王振东要了一个油饼，一碗胡辣汤，然后大口吃了起来。 上午的历史考的不错，连带着他的心情也不错。 宋欣欣也是如此，所以她中午提出到校外去吃饭，王振东欣然同意，并没有拒绝。 他不能第二次拒绝一个喜欢的女生的邀请，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得意忘形？ 前面的考试下来，他的确是信心满满，而得意忘形、侥幸之余，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然，只有考完最后一门政治，他才能够作出选择。 他甚至奇思怪想起来，以自己前面五科的成绩，政治考个零分，是否也能考上某个大学？ “侥幸多于理智，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目光扫到熙熙攘攘的学生家人身上，王振东摇了摇头，发出一声低叹。 “你也有一本正经的时候。” 宋欣欣嘴角上扬，怼了一句。 “考场里大约 500 多考生，父母足足有八九百人，能来的父母，基本都来了。难道说，阳城各大中学的升学率如此之高，以至于所有的学生都可以榜上有名?” 王振东轻轻摇头。 “振东说的对！” 董小晖接着开了口。 “我就有自知之明，不让家里人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最起码你有个高中毕业证。” 王振东安慰了董小晖一句。 王振东看了看宋欣欣，疑惑道: “欣欣，怎么没见你家里人来?” 宋欣欣家庭条件不错，他爸是县城建局的局长。按理说，这样重大的日子，他的父母应该前来，为女儿助力。 “他们要过来，给我挡回去了!” 宋欣欣摇摇头道，额头上的细汗密密麻麻，柔美许多。 “考个大学，一家人兴师动众，臊得慌！” 王振东有些惊讶，宋欣欣看起来柔柔弱弱，性格上却特立独行。 “振东，你爸怎么没来?” “我爸心思重，他怕自己来了，反而给我增加负担，所以就没来。” 其实父亲想来，给王振东挡了回去。他想轻装上阵，不想有任何的压力和掣肘。 “振东，你到底考的怎样? ” 董小晖一边吃饼，一边大声问道。 他自己肯定是名落孙山，但他希望他的朋友，能够有一个完美的收获。 “你猜！” 王振东微微一笑，表情欠揍。 “我猜你大爷！快说！” 董小晖放下筷子，掐住了王振东的脖子。 “好好好，我说！” 王振东举手投降，董小晖放开了手。 其实他已经猜到，王振东必然考的不错，不然也不会如此放松。 “前面五门考试，500 分左右，基本上都达到了目标。” 王振东说的是实话，有很多题，他都是似曾相识，而他做不出来的题，少之又少。 “500 分，光前面 5 门，你都可以上大学了！” 董小晖在为王振东感到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考得差而遗憾。 “我前面五门加起来，最多只能得 200 分，除非最后一门课得 300 分，否则是没戏唱了。” “小晖，今年不行，明年再来。” 王振东劝道:“高考每年就收那么多人，大不了从头再来，别灰心就是。” 董小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振东，我可没有你那样有信心。” 不是人人都像王振东，他自认为没有那个脑子。 “振东，你前面五门课，真能考 500 分?” 宋欣欣目瞪口呆，额头上都是细微的汗珠，都忘记了喝豆腐脑。 “跟你差不多。前面 5 门课，大约 500 。” 王振东思考着说道，其实他保守估计，自己能考 510 左右。 “这还多亏得你借我的那些笔记。要没有你的帮忙，我可能也只能考 250 左右。” 宋欣欣心头一颤。她可能只能考 470 分左右。 看起来，王振东确实是超常发挥，他要放卫星了。 “你们两个都好了，我却连 250 都考不到!” 董小晖哭丧着脸，摇头道:“你们两个要是考到一所大学，毕业了结婚，再生个双胞胎，龙凤呈祥，那可就两全其美了!” 宋欣欣脸上一红，轻声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晖，借你吉言了!” 王振东哈哈一笑，宋欣欣的脸更红。 “我们夫唱妇随，双宿双飞，多生几个，组成一个足球队，好好培养一下，2002 年，一定能冲出世界杯!” 王振东调侃了几句，有些得意忘形。 “振东，欣欣的脸都红了，今天你请客!” 董小晖哈哈笑了起来。 “我们两个谁请客都一样，反正宋欣欣当家！” 王振东看了一眼脸色羞红的宋欣欣，开起了玩笑。 “油嘴滑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宋欣欣在王振东的胳膊上拧了一下，娇嗔满面。 马上要走上新的人生，青涩的男女们，也变的大胆了起来。 吃完饭，宋欣欣付了帐，三人一起，向着学校大门方向走去。 这里距离学校并不远，也就是七八分钟的距离，此时距离考试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足够他们应对了。 “振东，下午好好考。政治可是要点运气！” “放心，题型基本都做过了。” 王振东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心头莫名地一慌。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振东，考完后，留一下，估估分数，看……” 宋欣欣话没有说完，忽然停住了脚步，变了脸色。 “王振东，你他妈的还想考试，先过老子这一关再说!” 张小伟突然从路旁的一家商店里闪了出来，拦住了几人的去路。他身后几个痞里痞气的混混，手里都拿着家伙，个个脸色不善。 “振东！” 宋欣欣脸色苍白，躲在了王振东和董小晖的后面。 其他经过的学生和路人，都像避开瘟神一样，纷纷逃离。 第58章 高考（4）意外 王振东心里一沉，甚至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在食堂里吃饭，不应该出来了。 “张小伟，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刚才得意忘形，现在恐怕要乐极生悲。 真香定律，墨菲定律，还是，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求我啊！看我是不是会饶了你？” 张小伟微微一笑，目光戏谑。 心里面焦急，王振东面上却不动声色。 “张小伟，求你了。马上就要考试了，放我们过去。” “看到没有，大名鼎鼎的王振东，也像狗一样，学会摇尾乞怜了！” 张小伟环顾左右，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身旁的几人一起哄笑，得意洋洋。 “你说去考就去考，当老子是什么？” 张小伟脸色板了起来，目光狰狞。 “想进去考试，做梦！老子等了几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考大学，考你马去!” 张小伟挥挥手，和几个痞子排成一排，妥妥的来者不善。 王振东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身后的宋欣欣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王振东心头的热血开始上涌。 这真是一个容易冲动的年纪。 “欣欣，放心，不会耽搁你考试的。” 王振东向身后的宋欣欣朗声说道。 王振东有信心自己闯过去，不过一个宋欣欣，还有一个董小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毕竟，张小伟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宋欣欣轻轻点了点头，脸色稍微有了些红色。 “伟哥，跟他说什么废话，弄他！” 光头李涛恶狠狠挥舞着家伙，满脸的冷酷。 “考试？把你小子撂倒，放到医院去，看你们还考个锤子!” 张小伟从花衬衫里拔出刀来，招呼着其他几个人，狠声说道。 “哥几个，先放了这两个狗日的血，看他们还怎么考试?” “慢着!” 王振东面色铁青，大声阻止着要扑上来的几人。 今天这事，张小伟是蓄意为之，自己和董小晖手上没有家伙，恐怕要吃亏了。 “先放宋欣欣走，这事和她没有关系!” “放你妈的蛋! 谁不知道，你们两个狼狈为奸，搞不好早睡到一块了!” 张小伟面色狰狞，冷笑道:“老子想泡她，你就和老子对着干，弄得老子没面子! 今天你们几个，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伟哥，弄他！” “伟哥，不要多说，先放了狗日的血再说！” 几个混混纷纷叫嚣了起来。 “这看来，你们是确定不让我们考试了？” 王振东看了看电子表，距离考试开始，不过十来分钟。一番“血战”下来，恐怕是来不及了。 事已至此，王振东反而静下心来。他考不考试无所谓，今天豁出去，也要让宋欣欣进去。 大不了，自己明年重新来过。但无论如何，不能耽搁了宋欣欣的前程。 “除非你跪下，给老子磕三个响头。不然的话，问问老子的刀答不答应？” 张小伟嘿嘿笑道，似乎已经吃定了王振东三人。 “张小伟、李涛，还有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 王振东脸色阴沉，说的话也是寒气逼人。 “谁要是敢挡老子考试，老子这一辈子就只做一件事，就是一直盯着他，让他生不如死。不信你们就试试看!” 几个混混都是一愣，踏出去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他们能够感觉得出，王振东不是闹着玩的。 “你踏马吓唬谁，还想考大学，考你马去!” 张小伟狠了心要拿王振东开刀，断了他的大学梦。 “小晖，你先带宋欣欣走，这事和你们没有关系！” 王振东盯着张小伟几人，做好了搏击的准备。 “我要是走了，我还有脸说是你的兄弟吗？” 董小晖朗声说道，和王振东并排站好。 “兄弟情深，有意思！” 张小伟手提砍刀，一马当先，直奔王振东。 “哥几个，砍了王振东!” 其他几个痞子追随着张小伟，也纷纷跟着扑上前来。 “振东，你和宋欣欣先走!” 董小晖从地上捡起了两块砖头，向前扑了上去。 “反正老子也考不上大学，先拿你这狗日的垫背!” “宋欣欣，你先走!” 王振东也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跟着扑了上去。 一个混混扑向宋欣欣，王振东身手敏捷，迎头一砖，混混赶紧让开。 “别管女的，招呼男的！” 张小伟大声喊了起来。 混混们纷纷扑上，宋欣欣脸色苍白，趁着张小伟等人顾不上，向着学校的方向跑去。 双方互斗起来，王振东和董小晖二人拼了命，张小伟和痞子们虽然有刀，却也不容易得手。 王振东二人毕竟没有趁手的家伙，很快身上就伤了几处。王振东身上火辣辣地疼，心里面发凉，今天这考试，是考不成了。 “草泥马! 要断老子的前程!” 王振东怒火攻心，不管不顾，全是拼命的招数，砖头疯狂舞动，“咣当”一声，一个混混头上挨了一下，血流满面，倒地不起。 “啊”的一声，王振东胳膊上又遭了一下，鲜血崩溅。他眼睛血红，不顾身上挂彩，疯了一般，直扑张小伟。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考试了。 几辆三轮摩托闪着红灯而来，两辆停在“战场”的东侧，两辆直接从几人身旁掠过，堵住了西面。上面下来五六个或穿便衣，或穿警服的干警，从两面把王振东、张小伟等人堵住。 “张小伟，就知道你在这闹事!” 一个干警拔出了手枪，对准了张小伟几人，嘴里大声喊道:“所有人全部蹲下，扔掉手里的家伙!” 张小伟几人眼看无处可逃，纷纷扔下了手里的刀具，抱头蹲在了地上。 看着自己身上的几处刀伤，血迹斑斑，王振东怒火中烧，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张小伟的心窝上。 “你这杂碎，想误了老子的前程，我操!” 张小伟闷哼一声，身子蜷了起来，王振东上前又是一脚，踢在张小伟的脸上。张小伟血流满面，惨叫一声，双手护住了自己的头。 有民警在一旁看着，他还真的不敢造次。 一旁的董小晖心惊肉跳，看傻了眼睛。 王振东，竟然如此暴烈！也不知道，警察会不会放过他？ 第59章 高考（结局） “你小子挺横!” 举着手枪的干警上前，对着王振东大声喊道:“赶紧蹲下，一会到了所里，有你娃好受的!” 张小伟倒在地上，捂着脸，警察上前，把他铐了起来。 “警察叔叔，我们两个是学生，是受害者，还要进去考试，你赶紧放了我们!” 董小晖蹲在地上喊道，却不敢站起身来。 “学生，我看你两个是混混!” 干警脸色铁青，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大腮帮子快赶上了 nba 的那位“闪电侠”。 “把这两小子锁上，全部抓回所里!” “闪电侠”指挥着周围的几个民警，就要上前，抓捕王振东二人。 “你敢!” 王振东怒火中烧，甩开了上前的民警，掏出了自己的准考证。 “看清楚了，这是我的准考证，我们两个是学生，是受害者，马上就要考试了，赶紧让我们进去考试，否则你担待不起!” “你小子还挺横的!” 干警脸色铁青，伸手打飞了王振东手里的准考证，揪住了王振东的衣领。 “一群渣子，打架斗殴，全部抓回去再说!” “借你个狗胆试试!” 王振东火冒三丈，伸手打开了干警的手，大声喊了起来。 “你要是敢把我带走，明天我就躺到县委县政府门前闹去。我倒要看一看，县委刘书记会怎么处置你，处置你们所里! ” “你认识刘书记?” “闪电侠”看着眼前怒目而视的王振东，脸上的肥肉抽了几下，却再没有动作。 “怎么不认识？刘天水书记，张中军张书记，陈宗平副县长。还让不让我再说几个?” 王振东面不改色心不跳，结合着后世的记忆，言词铿锵有力。 “你要是敢粗暴执法，掂量一下自己的下场!” “闪电侠”的脸上肌肉扭曲，眼神闪烁，他盯着王振东，说不出话来。 “警察们，让他们去，我们都看得清楚，是这些人截住几个学生娃的!”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却是王振东刚才吃饭的餐馆老板。 “警察兄弟们，高考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就是有事，等考完了，再抓不迟!” 围观的人群中有考生父母，此时也大声喊了起来。 “董小晖，走，赶紧去考试!” 王振东捡起了自己的准考证，对董小晖摆了一下头，径直向学校的方向跑去。 二人离开了现场，后面的“闪电侠”和一众警察只是观望，却始终没有追上来。 到了学校大门前，张自力才慌慌张张跑了出来，看到匆匆而来的王振东二人，他停下脚步，长长出了一口气。 “王振东，你个狗日的，什么事都有你!” 王振东苦笑一声下，刚要解释，张自力黑脸一板。 “磨蹭什么，还不快去准备考试!” 张自力快步离开，王振东和董小晖一起，赶紧进了校门。 考场门前，宋欣欣焦急地等待。她把事情报告给了校警，却一直没看到王振东二人的身影。 就在她焦躁不安时，王振东二人终于出现。 “振东，你没事?” 看着王振东身上的血迹，宋欣欣担忧地问道。 “没事，一点小伤，血染的风采而已!” 王振东哈哈一笑。在漂亮的女孩面前，人倒势不倒。 在考场前的水龙头上简单洗了一下，虽然火辣辣的疼，但应无大碍。 警察们来的及时。不然，他真的没法考试了。 不过，刚才的一场大战，倒是让他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下来。 “差点考不了试，吓死我了!” 想起刚才的一幕，宋欣欣还是心有余悸。 “你确认不要包扎一下?” “不用，考完试再说!” “还是去包扎一下。” “真的不用！” 王振东看着宋欣欣，关切地说道。 “宋欣欣，你要聚精会神，千万不要分心!” 宋欣欣心里一暖，笑道:“经过刚才的事情，我好像也不紧张了!” 王振东哈哈一笑，走进了考场。 看到身上血迹斑斑的王振东，教室里的同学都是惊讶地抬起头来。 “王老大，又挂彩了！” 朱浩然睁了一双眼睛。 “没什么。” 王振东脱下破烂的衬衫，穿着背心，开始考起试来。 王振东进入考场，刚刚坐下，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带着试卷走了进来。 张卫国急匆匆来到考场外，看到身上血迹不少、全神贯注书写的王振东，长长出了口气。 事情的经过他已经知道，看到弟子没有大碍，并不影响高考，他这才安下心来。 这可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大事。 派出所也不可能把人带走，也许还不等他们离开，学校就已经出面了。 终于考完，学校的张医师背着药箱过来，给王振东做了简单的处理，至于有没有照顾董小晖，就不得而知了。 王振东也顾及不了这些，这一场政治考试卷，让他有些蠢蠢欲动。和他预料中的一样，里面几道大题都被“押中”，看来政治拿到高分，应该没有问题。 也许，这一场高考，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差一点乐极生悲，如今否极泰来，王振东精神疲倦，浑身无力。 终于考完，校园里面嘈杂声一片，有兴高采烈者，但更多的，则是黯然神伤、垂头丧气的郁郁寡欢者。 毕竟，高考的升学率摆在哪里，能考上的人少之又少。 众人纷纷散去，王振东看了看空荡荡的校园，摇了摇头，重生以来，这懵懂的青涩年华，就这样一去不返了。 “小晖，考的怎么样？” 看到人群中脸上一块青紫，手上缠着绷带的董小晖，王振东关切地问道。 “甭问我了，300 分不到，你考的咋样？” 相对于自己的成绩，董小晖显然没有什么信心。相反，他更在意王振东能否考上。 看到好友炽热的眼神，王振东点点头道: “我在想，燕大也不是没有可能。” “燕京大学！” 董小晖脸色红涨，上前搂住了王振东的肩膀，大声道:“今天你得请客！” 董小晖喜笑颜开，由衷地为王振东高兴，王振东脸上的神色，也缓了开来。 “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该挥洒的都淋漓尽致了，就看最后的结果了。 尤其是政治，他觉得自己发挥的实在不错。记忆中，当年的政治考试是个大难题，很少有人考到 80 分以上，他却有这个信心。 第60章 震惊 “王振东，派出所的干警在保卫室等你们。关于张小伟的案子，你们还得去录个口供。” 张自力过来，招呼着二人，脸色甚是平静。 王振东苦笑道:“张老师，这事明摆着，怎么还要去录口供？” 张自力出人意料地没有发脾气，语气也很是温和。 “走个过场而已。那个方脸的刘振锋，是我以前的战友。你们刚打完架，我就过去了，他不会拿你怎么样。” 王振东脸上一红，心头感动。原来都是庸人自扰，可笑自己还向人家民警发了狠话。 “张老师，那个张小伟呢？” “这小子，这一阵子又犯了几个案子，恐怕要被关上几年了!” 张自力看向王振东，眼睛终于瞪了起来。 “你说你不关心你自己的考试，关心别人做啥？对了，我忘了问你，你到底考得咋样？” 王振东嘿嘿一笑，低声道:“张老师，你猜。” “我猜你大爷!” 张自力哈哈笑了起来，随即摆摆手。 “快去保卫室，别让人家干警等着。鲤鱼跃龙门，明年，怕是见不到你了!” 王振东弯腰90度鞠躬，连续三个。 “张老师，你不必悲观。你放心，你一定能活到一百岁!” 张自力的脸，又一次黑了起来。 进了校警办公室，王振东又是深深一揖。 “警察同志，对不起了！” 宽腮帮子“韦德”和其他民警对望一眼，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回到单身宿舍，狐朋狗友们纷纷散去，董小晖坐在椅子上抽烟，王振东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完以后，他要把钥匙交回张卫国或王志中。 从今以后，他就要和学校说再见了。 “小晖，你真的不打算复读了？” 王振东一边收拾，一边问道。 “振东，咱们两个不一样。你就不要问了！” “那你怎么打算？” “我打算去岭南打工，你觉得怎么样？” “既然你决定了，我支持你！” 王振东放下手里的资料，语重心长。 “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干，学点技术，将来咱们兄弟们一起干！” “振东，我听你的。” 董小晖闷头抽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当当！” 敲门声响起，杨萍进来，她看了一眼抽烟的董小晖，鼻子面前扇了扇，皱了皱眉头。 “杨萍，你来的正好，这些资料，我就留给你了！” 看到是杨萍，王振东赶紧招了招手。 “我一个人搬不动，你能不能帮我送到新州去？” 杨萍过来，拿起一套试卷看了起来。 “没问题，明天怎么样？” “算了，明天我爸会开车过来接我，你帮我搬到学校门口就行。” “没问题！” 王振东心里高兴。看来杨萍和自己的父亲，关系处理的不错。 看到董小晖，王振东又暗暗摇头。 杨萍都可以改变，董小晖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二天，毕业生们又走进了学校。他们要根据自己的考试表现，来做一次估分，填报志愿。 老师一个个地走进教室，紧张地看着下面同学们的估分情况。 “宋欣欣，你的估分是多少?” 看到自己的得意女弟子，张卫国的声音，有些颤抖。 本来前面的几门课考下来，老师们都觉得还不错，看样子，学校上大学的质量和数量，都要比往年高上不少。 谁知道最后一场政治考下来，哀鸿遍野。他问了一些尖子生，最高的宋欣欣，估计也在 80 分左右。 王振东由于被学校保卫科叫去做笔录，并没有被他问到。不过，据他估计，80 分应该就是他的天花板了。 “张老师，保守估计大约 540 分。” 宋欣欣有些失落。从朱浩然那里得知，王振东比他高了不少。 “540 分，交大没有问题了!” 张卫国长出了一口气，政治虽然题难，但对所有的考生都公平。宋欣欣能考到 540 分，一个省重点跑不了。 激动之余，他郑重叮嘱起自己的得意门生。 “宋欣欣，就报交大或者西大，具体想报哪一所，自己决定!” 宋欣欣点点头，有些遗憾。 要是政治能再考好一点，交大的金融专业，也能多些信心。 问完宋欣欣，经过正在苦苦思索填什么志愿的杨雨晨时，张卫国又停了下来。 “杨雨晨，估分多少?” “张老师，不好意思，大概 510 分左右。” “510 分，省级重点大学不能报，财经学院、省师范都不错!” 杨雨晨点点头，拿起志愿表自细思索起来。 “吴小峰，你是什么情况?” 看到兴致勃勃的吴小峰，想起他和王振东冲突的事情，张卫国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 “张老师，520-530 分，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吴小峰喜上眉梢，眼睛里面神采盎然。 “也不错，可以考虑一下政法大学或理工大学。” 高三 2 班虽然是重点班，也就 10 来 个人能考上大学，张卫国和每一个基本能考上的学生细细交谈，殷殷叮嘱。其他的代课老师也都过来，仔细询问这些天之骄子的考试情况。 至于那些没有希望的学生，基本上都被选择性地放弃了询问。 王振东走进了教室，立刻有几个老师围了上来，语气急促，眼神热烈。 几乎每一个老师，都在问着自己的这位得意弟子。 “王振东，估分情况怎样?” “王振东，到底考得怎么样？” “大概还可以。” “别卖关子了，政治大概考多少，总分大概多少分？” 张卫国迫不及待，马上催问了起来。 宋欣欣考 540 分，王振东大概也是 550 左右。看来，今年燕京的重点大学，估计要泡汤了。 王振东微微沉吟了一下，说出了一个数字。 “政治大概 90 分，总分 590 分，左右不超过 10 分!” 不但所有的同学，就连教室里面所有的老师，包括张卫国，都被震撼了。 要知道，就连学校最尖子的几名考生如宋欣欣、陈俊豪等人，也不过是五百四五。 “王振东，你到办公室来一下，咱们分析一下，看是不是应该填燕大?” 张卫国激动之余，仓促开口，似乎是对王振东所说，眼睛却瞟向了周围一圈眼神羡慕的老师。 590 分，他的学生完全可以考虑燕京大学了。 这一次，他可以在学校老师面前，扬眉吐气了。 第61章 情愫 “王振东必须报考燕大，不然就太亏了!” 英语老师陈杰脸色发红，大声喊了起来。 “今年学校，有可能出十几个重点大学的毕业生了!” 何子刚频频点头，眼睛里面，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重点大学毕业生不少，他带的班一个都没有。看来，明年得加把劲了。 尤其是那些和王振东有相似经历的，好好注意一下，关心一下，培养一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王振东这小子，这是放了一颗大卫星啊!” 马晓燕瞪大了眼睛，里面的羡慕妒忌都有。 自己的儿子，估分只有 390，差了王振东足足 200 分！ 谁知道，儿子的估分，有没有水分？ “王振东，这小子，终究没有让人失望！” 陈杰嘴里啧啧称赞，被一旁的吴建国断然打断。 “如果学校今年有学生考上全国重点大学，一定会有王振东一个！” 王振东冷汗之流，低头哈腰，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王振东，你怎么不行了！” 吴建国一声玩笑话，让王振东的脸上红了起来。 “吴老师，你还高兴，我为你感到悲催。我填的是体育专业，等四年后我回来，你就失业了。” 王振东可怜巴巴地说道，老师们一阵哄笑。 “重点大学也有体育专业吗？” 吴建国正在思索，王振东已经低着头，跟着张卫国，仓皇逃离了教室。 周围的老师和学生或谆谆教导，或殷殷叮嘱，或哭泣告别，过了片刻，众人纷纷离开，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教室，还有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桌椅。 填完志愿出来，回到单身宿舍，王振东把放着资料的箱子放好，坐在床前，等杨萍过来拿。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对面的教室，夕阳洒在桌椅和水泥地上，教室里一片金黄，难以名状的寂寞和伤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无始无终，又有始有终。 敲门声响起，王振东过去打开门，却是杨雨晨笑呵呵进来。 “天一会就黑了，你怎么还没走？” 王振东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 也许以后，他就再也见不到杨雨晨了。 “我怕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杨雨晨轻声说道，眼里掩饰不住的悲伤。 “我又不会英年早逝，你太多愁善感了。” “可是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杨雨晨坐在床边，眼泪掉了下来。 “杨雨晨，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终究会走向各自不同的人生。” 王振东伤感地说道。 要说人生的无奈，他可比杨雨晨这些少年感受的更多更深。 “可我不想离开你！” 杨雨晨抽泣着站起身来，抱住了王振东，“呜呜”哭了起来。 王振东抱着她单薄的身子，心中感动，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一定会记着你的！我的同窗，我的挚友！” “你难道就没有喜欢过我吗？” 杨雨晨抬起一张稚气犹存的泪脸。 “我真的不如宋欣欣和杨萍吗？” “我又不是古代的君王，可以三宫六院。再说了，你们都只是我的同学而已，仅此而已。” “你还是没有喜欢过我。” 杨雨晨眼泪“簌簌”落下，楚楚可怜。 “上高一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已经三年了。难道你没有感受到吗？” 王振东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喜欢一个人，难道非要在一起吗？” 顿了片刻，王振东才幽幽说了出来。 “你难道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很痛苦吗？” 杨雨晨眼神痛苦，让王振东心碎。 “你很好，很好，可是……” 王振东看着杨雨晨，真心真意。 “我不想拒绝你，不想伤害你，你太脆弱，太容易被伤到。不像宋欣欣和杨萍，她们够坚强，能经得起打击。万一你被伤到了，我们的这种同学关系，也有可能就戛然而止了。” “王振东，你能喜欢我一次吗？” “你真的不怕受到伤害？” “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痛苦，那样我会崩溃的！” 杨雨晨抱着王振东，止住了哭泣，轻声细语。 “王振东，你就喜欢我一次，一个小时也行！” “你真要这样？” 王振东抬起头来，满眼的震惊。 “真要这样！” “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 杨雨晨幽幽说着，头枕在了王振东的肩膀上。 “一辈子也不后悔！”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王振东心头一热，抱紧了杨雨晨，找到粉嫩的嘴唇，紧紧咬住。 杨雨晨搂紧了王振东，动情地和他吻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二人热烈地拥吻，杨雨晨闭上了眼睛，气喘吁吁，浑身发烫，很快就防线失守。 “你……怎么停了？” 感觉到王振东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杨雨晨脸色通红，睁开了眼睛。 “我现在是你男朋友，当然要保护你了。” 王振东抱着杨雨晨，和她热吻。 “你要了我！” “我是你的男朋友，当然要保护你了！” 王振东吻着她，终于压制了自己的欲望。 “我不要你保护！” 杨雨晨眼波流转，娇羞不已。全身都被探索过了，光说不练假把式，她不要这样。 “你要庆幸，你碰上了我！” 王振东看了看窗外，轻声一笑，心里很是安静。 “有人马上要来拿资料，门也没关，你真的要这样吗？” 杨雨晨吃了一惊，马上脱离了王振东，很快穿好了衣服。 她过去，发现门是关着的，回来又坐在了王振东的腿上，眼波流转。 “王振东，你好坏。” “我一点也不坏。今天的事情，我亏大了！” “那我晚上不走了，给你机会。” “我一会就要走了。” 王振东的心中，也充满了惆怅。 杨萍敲门进来，看到脸上泪痕犹在的杨雨晨，不由得一愣。 资料被搬上了车，杨萍挥手离开，王振东把钥匙留给了张自力。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杨雨晨抱着王振东，泪水又流了下来。 “王振东，我会记得你的！” “我也会记得你的！” 王振东搂紧了杨雨晨，二人缠绵地热吻，无视过路者的旁观。 躁动的夏日，离别的季节，温暖的嘴唇，单薄的身体，无法留住的青春…… 第62章 突破 酷暑难耐，夏日炎炎，万里无云，碧空如洗，高柳乱蝉嘶。 月台上，王振东拼命挥手，直到载着陈小卫、朱浩然的列车在视线中消失。 王振东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说实话，他对这二人的南方打工之旅，不抱希望。 至少，不抱飞黄腾达、衣锦还乡的幻想。 两个十八九岁、高中毕业、没有任何工作经历和工作技能的乡下少年，又如何去征服残酷而无情的现实。 所谓的“下海”，权贵者的游戏，资本家的玩物，少数成功的人物，不过借了改革开放的春风，个人的能力，其次的其次。 一些人成了时代的弄潮儿，而被卷在浪花底下丧生的不计其数，作为这些所谓成功者的祭奠。 从公路上拐进田间小道，天气炎热，路两边一尺高的玉米苗被晒的有气无力，叶子发白，扭成了条。 路过村东头的聚集地，一堆村民聚集在粗大的椿树下纳凉，看到是王振东，许多村民都是站了起来，打起了招呼。 “振东，这下可舒服了，大学生了!” “振东，以后发了，可不能忘了咱们这些乡党!” 王振东心里一惊，不由得脱口而出。 “文化叔，你是说，大学的通知书来了?” “那可不是，看样子你还不知道，送通知书的人刚来，你爸可是高兴坏了!” 三七分头、年轻高大的裴文化面色欣喜，大声喊道:“赶紧回去，看看考的啥专业。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给叔打招呼!” “谢谢了，文化叔!” 心慌意乱地往回跑去，王振东努力让自己清醒，大学通知书这么早下来，应该是第一批志愿，难道真的是…… 惊喜之外还有惊喜，人生真的要逆袭? 看到王振东失魂落魄离去的样子，张三媳妇狐疑道:“你说王振东这坏怂也能考上大学，还是什么燕京大学，不会是通过关系弄的？” “你那嘴里，光乱放屁!” 桀骜不驯的裴文化，立刻变了脸色。 “你以为燕京大学是你屋里的猪圈，你想进就能进? 那是国家领导人经常去的地方，全国最好的大学。你去买一个试试?” 这些个农村老娘们，就见不得人家日子好。一个农村娃，辛辛苦苦考上大学，那能这样作践。 “文化，有点礼数！” 白发苍苍的裴老汉，提醒着自己的同族后辈。 “二叔，这不是胡说，骚打人吗？” 年轻气盛的裴文化，毫不退让。 “文化说的是!” 村里开砖窑的史中华赶紧岔开了话题。 “王振东到我窑上做过活，脑子灵的很，一页纸的帐，我拿计算器还没有加完，人家就口算出来了。” 史中华的话，引起了村民们的一阵附和，有人大声道:“上初中时，人家娃娃就一直都是公社第一，考上大学，一点也不稀罕!” 大多数村民的赞同，却仍然抵挡不住另外一些人的妒忌和八卦。在他们看来，王家这种破烂户，除了王振东他大伯当兵成了工人，其他的都是提不成串。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 村里最八卦的张六婆尖声说道:“原来咱村里不是有燕京城的下乡女知青吗，听说女知青回了城以后，成了国家的大干部。你们都没有听说吗？” 副队长张国强点头道:“确实有，叫啥记不住了，现在估计也有四五十岁了，男人好像姓魏，接女知青的时候来过。” 他狐疑地问道:“六嫂，你撒意思，你不会说，王振东上燕京大学，是托了这女知青的关系？” 村民们都是一惊，有人摇头道:“不可能，这也太夸张了！村里每年都有大学生，咋没有见过考上燕京大学的? 要是能买上，早都买去了!” 裴文化怒火攻心，大声道:“王二哥的日子，供娃上学都不够，还有钱去买学校，胡扯地撒蛋!” 张国强早看不惯裴文化，他马上站了起来，大声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啥事拿钱办不了! 这女知青是高级知识分子，没有撒她办不到的!” “国强说的对! 就是，就是，有啥事钱办不成的!” “我看王振东的大学，一定是买得!” 几个女人都是附和起来，七嘴八舌，一本正经，仿佛王振东真的走了歪门邪道一样。 裴文化脸色铁青，“腾”地站了起来。 “丢人，一群心眼比针尖还小的蠢驴!” 裴文化脸色铁青，怒不可遏，大声吼了起来。 “张国强，我大伯的老二九月上高三，学习也不差，我给你一万元，你给娃弄个燕京大学。事成了，我再给一万元。你要是敢，咱两个马上立个字据!” 张国强脸色通红，嘴里嘟囔道:“那是犯法的事，我可不干! 再说了，我也没有说，人家振东上大学是买来的!” 裴文化夹起自己的皮包，鼻子里面冷哼了一声。 这些个愚妇蠢货，挤兑别人，连脸都不要了。 “不要眼红人家! 有时间，少打几把牌，少耍几圈麻将，关心关心自己的娃娃，比啥都强!” 杨老汉没有带胡琴，语重心长。 “杨叔，先管好你那几个后辈。” 张国强没好气地怼了杨老汉一句。 裴文化气冲冲离开，张国强悻悻而去，又有几个人无精打采消失，只留下了张三媳妇和张六婆几个人。 “王振东能考上大学，我娃也不笨。我回去看一下，不能让这怂娃光耍!” “就是就是，我家老二上小学的时候，也拿过好几次奖状，我回去也得督促一下。这些怂娃，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得好好盯着!” 张三媳妇和王寡妇拍屁股离开，场面上一下冷清了下来。 “看样子，今天这牌是耍不成了，搭子都不够。” 张六婆几人都感到无聊，麻将凑不起摊子，纷纷无精打采散去。 “东子，你回来了!” 王振东刚一进屋，父亲满脸笑容，迎了上来。 “大哥，请收下小弟的膝盖!” 弟弟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膝盖微曲，做了个要跪的姿势。 “二不愣登，你就别胡整了!” 王振东白了一眼弟弟，急声问道:“爸，那所大学，燕京大学还是交通大学?” “当然是燕京大学了!” 弟弟一下子冲了进去，很快又冲了出来，站在了父亲和哥哥之间，手里一封土黄色的信封，封面“燕京大学录取通知书”几个字清晰入目。 父亲只是笑着，眼神中都是欣慰。 “老二，振东真考上燕京大学了?” 王振东还没有拆开信封，大伯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外面“哐当”一声，看来是大伯的自行车没有撑好，倒在地上了。 “不要去管他，振东考上了啥学校？” 大伯阻止了父亲，再一次急声问道。 “东子，你也回来了，考得咋样?” 王振东还没有说话，父亲已经接上了话茬。 “大哥，真考上大学了，是燕京大学!” 王振东还没有打开信封，已经被父亲夺了过去，交给了大伯。 信封终于被打开，大伯手有些颤抖，打开了毕业证书。 “王振东同学: 我校决定录取你入经济学院经济学专业学习。请你准时于1991年8月29日前凭本通知书到校报到。燕京大学经济学院……” “燕大经济学院，好呀！东子，你可是出息了!” 大伯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出来。 “东子，赶紧把录取通知书收好!” 大伯又看了一眼录取通知书，把它递给了王振东。 王振东接过了录取通知书，看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放入信封，装进了口袋。 他之所以最后下定决心选经济系，而不是其它系，也是看准了时代的需要，改革开放，百废待兴，发展经济，自然成了国家的首要目标。 “晚上弄几个凉菜，整两瓶酒，高兴高兴!” 大伯脸色红润，眼光看到旁边嘿嘿直乐的另一个侄子，马上变了颜色。 “华子，买菜去，再买些你大哥爱喝的饮料!” 王振华苦着脸，耷拉着头，一边向外走，一边嘴里嘟囔着。 “这么热的天，又是我跑腿! 我要给自己买三瓶汽水!” 弟弟骑了自行车出去，父亲和大伯相对一眼，都是摇头苦笑。 “老二，东子的学费不要担心，有大哥呢！” 大伯的话，让父亲眼眶一热，哽咽道:“大哥，光是麻烦你，我这心里……” “都是一家人，胡说些啥!” 大伯板起了脸，正色说道:“王家好不容易出了个有出息的，学费不过两百多块钱，哥掏的起!” 大伯递给父亲一根烟，父亲赶紧给大伯点燃，自己才点上。 大伯猛吸了一口，吐了个眼圈，悠悠道: “老二，东子考上燕京大学，你我也能对得起咱过世的爸妈了! 以后咱王家的门户，就要靠东子撑起了!” “大哥说的是，东子终于挣了口气!” 父亲声音低沉，从他的声音里，可以感觉到如释重负的轻松。 院子里的王振东，眼眶发红。 每一个寒门学子的身上，都背负着亲人太多的期望。 王振华回来，果不其然，夹带许多私货。看得出来，饮料大多数都是给自己买的。 “华子，哥到时候出去上学了，也管不上你了，你已经长大了，自己要努力。” 王振东郑重地对弟弟交待着。 “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王振华也是郑重其事答应着兄长，对于未来怎样，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你这么说，大哥很高兴，也就放心了!” “大哥，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太肉麻了!” 王振华看到一家人目标对准了自己，赶紧拿了一瓶汽水躲开。 哥哥的背影难以仰视，自己还是躲的远远的，省的殃及池鱼。 第63章 聚会 （1） “干杯!” 赵向前举起酒杯，在座的一众天之骄子满脸兴奋，重重一碰手里的酒杯。 高三2班夏日的这一场聚会，被安排在了阳城大酒店。王振东、宋欣欣、赵向前、杨雨晨、李小燕，五个天之骄子，还有高三1班的人精李军，再加上王振东的两个死党文战国和董小晖，一共八人。 至于高三2班其他几个考上大学的学子，刘为朝、高月之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没有前来。 吴小峰之流，当然不会参加这样的聚会了。为死敌举杯同庆，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阳城大酒店，阳城县最高档次的酒店，富丽堂皇，高端大气，当然，价格不菲。 王振东估摸了一下，他口袋里的全部，付全桌不行，他和董小晖、文战国三人，应该是足够了。 王振东看了一眼席间略显尴尬的董小晖，暗暗难受。自己的好友，拘束、不自然，甚至过于拘谨、畏手畏脚。 董小晖性格孤僻，骨子里自卑、倔强，也有些优柔寡断，但却十分感性。就像这样的场合，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勉为其难。 王振东带他来，也是想让他感受一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些天之骄子，能刺激董小晖一下。 董小晖能来，显然是给了王振东面子，他也应该知道王振东的苦心。 毕竟，他是最不让人放心的一个存在了。 文战国心高气傲，大大咧咧。他今年虽然没有考上，但成绩还考得不错，接下来肯定会复读。参加这样的聚会，反而会刺激他的好胜心。 不过，他参加聚会，也和董小辉一样，也是因为有王振东在，不能不给好友面子。 几个人，毕竟曾“笑傲江湖”，一起“出生入死”，这种经历，可不是一般的学生能够体会。 “兄弟们，姐妹们，为所有的天之骄子，也为王振东这个骄子中的骄子，干杯！” 李军率先举起酒杯。他没有考上大学，也不打算再复读，而是要去派出所上班。 “李军，以后这些兄弟的事情，就要多亏你照顾了!” 王振东也是举起了酒杯，郑重其事。 李军看了看董小晖和文战国，知道王振东是另有所指，爽快地点了点头。 “董小晖和文战国都是你王振东的兄弟，也是我李军的兄弟，你放心，有我们在，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文战国眼睛一瞪，刚要说话，却被王振东一个眼神阻止。 “李军，我替他两个谢谢你了。不过……” 王振东微微笑了一下，和李军碰了一下酒杯。 “薛平安、朱浩然，包括杨建党他们，本性都不错，你人脉广，本事大，平时多照看照看。” 李军父亲是阳城县公安局刑警队长，有他在，有李军的面子，多少能起些作用。 “别说了，都答应你了，快喝酒！” 李军还没有回答，一旁的赵向前已经不耐烦地把酒杯递了过来。 “王老大，你虽然上了燕大，但你不是神仙，你救不了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今朝有酒今朝醉，喝酒你！” 赵向前眼神示意了一下，眼光瞥了一眼旁边脸色难看的宋欣欣，李军立刻反应了过来。 “王老大，放心，大家喝酒!” 众人碰完杯坐下，李军看了一眼闷声不响的宋欣欣，微微一笑。 “振东，我们这些同学，其他的都分在了省内，只有你去了燕京。这样的话，你和宋欣欣，岂不是要天各一方，孤枕难眠了。” 李军摇头说到，似乎很有感慨。 “宋欣欣，你以后，恐怕只能和王振东鸿雁传书了。” 众人都是哈哈笑了起来，宋欣欣满脸通红，瞥了一眼王振东。 杨雨晨坦然一笑，只顾着吃东西。 “鸿雁传书，那还不得把鸿雁累死? 而我，也得被枪毙。” 王振东一本正经，开始了他的放荡不羁。 “我每天都写，一周一寄，用的还是竹简。依我看，只有轰炸机了。你们想想，到时候轰炸机飞到交大上空，全方位空投，竹简漫天飞舞，交大师生狼奔豕突，死伤无数、哀鸿遍野。你们说，我还能活着？”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杨雨晨捂嘴而笑，宋欣欣恶狠狠盯了一眼王振东，心里却是一片甜蜜。 “燕京大学，不得了，全县独一份！” 李军笑意盈盈，说话也是唾液横飞。 “以后咱们去燕京，想看看天安门，登登长城，就得靠王振东了！” “是呀，以后咱们燕京也有人了！” 董小晖也是满脸堆笑，一副不忍卒视的谄谀。 王振东拍了拍董小晖的肩膀，好友的奉承，让他觉得陌生，心里也不舒服。 这是少年时的沉淀不够，随着岁月的洗礼，人变的理性、圆滑，知道了如何处理人际关系，看眼色行事，却失去了最宝贵的初心。 “王振东考上了燕京大学，张卫国是逢人便说，他还建议学校弄了一个荣誉墙，王振东的图片和个人简介都在上面，说是能够改善学校的校风。王振东，你现在是名扬天下了！” 杨雨晨笑意盈盈地说道。她只是个大专，当然没有这样的待遇。 王振东和她碰了一下杯，似笑非笑，杨雨晨脸色通红，却没有出声。 赵向前好奇地看了一眼杨雨晨，又瞥了一眼王振东。 这两个人，肯定有事。 “我当时去了，也吓了一跳！王振东的相片那么大，慈祥端庄，面带微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英年早逝，或者以为他是对学校有贡献、已故的元勋。” 李军介绍了起来，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李军说的没错，前几天我也去了一趟学校，看到王振东的照片，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尤其是配文：朝闻道夕死可矣。你说，这是不是王大主任的手笔啊！” 文战国哈哈大笑，开起了玩笑来，众人哄堂大笑。 教导主任王志中的文辞水平，可不是一般毒辣。 “王振东要是英年早逝，某些人不是要春闺独守了吗？” 杨雨晨开着玩笑，却被满脸通红的宋欣欣狠狠掐了一下。 “你才是闺中少妇不知愁，寂寞难耐！” “宋欣欣，你活该，管不好自己的男人！” 杨雨晨打了一下宋欣欣，低声回敬了一句。 赵向前看了一眼宋欣欣和杨雨晨，毒舌本色尽显。 “王振东，你是咋想的，放着两个大美人在老家，你就不怕被人鸠占鹊巢？” “找死！” 两个女孩，异口同声。 王振东有些尴尬，但还是赤诚一片。 “世界那么大，她们不想出去看看？南郊中学是个小地方，到了大学，天南海北的精英，大河上下的豪杰，再加上色眯眯的大洋彼岸留学生，够她们挑的。和他们相比，王振东就黯然失色了。” “但只有一个王振东。” 杨雨晨脱口而出，看到众人都是看着她，脸上一红。 “宋欣欣，你说是不是？” 宋欣欣眉毛一扬，英气逼人。 “问我干什么，不关我的事！” “看，还没上大学，已经把王振东忘了！” 文战国哈哈笑了起来。 “王振东好不容易考上了燕京大学，你们就不要冷嘲热讽了。至于他们的感情，他们会自己处理的。” 李军看了一眼面色尴尬的王振东和宋欣欣，岔开了话题，也结束了众人的八卦。 第64章 聚会（2） “王振东，你知道吗，那个张小伟，还有李涛，已经被判刑了！” 李小燕放下汽水瓶，看向了正在夹菜的王振东。 她考上了西部省财经大学，也是省重点，算是放了一颗小卫星。她和张小伟同一个家属院，所以张小伟被判刑的消息，她知道的最早。 王振东一怔，缩回了筷子。 张小伟被判刑，看来犯的事，不止学校那些事情。 “李小燕说的没错，张小伟被判刑，我也是刚刚知道。” 李军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边吃边说。 “上周才判的，张小伟有期徒刑三年，李涛两年，偷盗、伤人，幸亏不是严打，不然得10年以上。” “恶人有恶报！” 宋欣欣喝着果汁，眼神幽幽，有些幸灾乐祸。 张小伟被判刑，正应了那句话，不作不死。 董小晖放下了酒杯，满脸的愤慨。 “张小伟和李涛，这两个狗东西，高考那天，还想找振东和宋欣欣的麻烦，我还打算找他算账，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这一刻，他义愤填膺，倒像是回到了少年时的几分模样。 “小晖，这些都是小事，都过去了，不值得为这些人生气。” 王振东笑着拍了拍董小晖的肩膀，微微摇了摇头。 张小伟李涛们走的太远，已经没得救了，但王振东心里并不舒服，这些人是这么个结局。 十八九岁，人生刚刚开始，不应该是这样的起步。 “战国，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继续复读。今年的成绩，只差了50多分，明年好好学一年，应该问题不大。” 文战国傲气不减，果然是信心十足。 王振东哈哈一笑，举起杯来，和文战国碰了一下。 “可惜，以后就不能一起胡混了！” 文战国的感慨，感情真挚。 “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军哈哈大笑了起来。 上洗手间回来，看到杨雨晨就在洗手间外面，王振东不由得一愣。 “雨晨，你在等我？” “有些事情，想说一下。” 杨雨晨神态有些扭捏。 “雨晨，你真美！” 穿着粉色t恤的杨雨晨脸色白里透红，小脸蛋精致的像洋娃娃，王振东由衷地赞道。 “比宋欣欣还美？” 杨雨晨看了看周围，靠近了些。 “比谁都美！” 王振东有些心虚。 “那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一样……” “本来也没有发生什么。” 王振东脱口而出，杨雨晨眼神痛苦，王振东赶紧解释。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什么，已经过去了。从今以后，咱们就只是同学了。” 杨雨晨上前，轻轻抱住了王振东，在他的耳边低声细语。 “王振东，我永远也忘不了你！” 杨雨晨亲吻着王振东，王振东情不自禁搂紧了她，陶醉地和杨雨晨热吻，缠绵悱恻。 “我也不会忘了你！” 赵向前要上洗手间，走到拐角，猛然发现王振东和杨雨晨拥抱热吻，难舍难分，不由得一愣。 王振东和腼腆的杨雨晨，这才太不可思议了！ 回到房间，文战国脸蛋红彤彤，一把拉住了王振东。 “振东，怎么去这么久，就等你喝酒！” 王振东举起酒杯，和文战国碰了一下。 “战国，我干了，你随意。” 区区啤酒，还是难不倒他。 宋欣欣好奇地看了一眼杨雨晨。 “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没什么，喝点酒就上脸，眼睛也红。” 宋欣欣点了点头，眼光看向了王振东。 “李军，看来你是不打算复读，要子承父业了？” 王振东举起了酒杯。 “没办法，我对学习没有兴趣，只有早早工作了。” 李军也举杯，二人一碰，都是一饮而尽。 “董小晖，你今后怎么打算?” 或许是高考那天的“同仇敌忾”，宋欣欣对董小晖的态度，明显有了好转。 众人的目光，都是投在了董小晖身上。 “我和李军一样，对读书不感兴趣。我没有李公子的福气，也没有文战国的志气，只有去岭南闯荡了。” 董小晖有些自嘲，端起啤酒杯，一饮而尽。 “打工也没什么，英雄不问出处，社会上更能锻炼人。我毕业以后，也不会在单位干，那不是我的性格。外面的世界这么大，这么精彩，我自然要好好的闯闯，好好的体验一下。” 王振东的话，让房间里的人都是一怔，众人的目光，都是投在了王振东身上。 杨雨晨目光中露出失望。 这样一来，她和王振东，越隔越远了。 董小晖惊诧之余，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看来，还是王振东了解他。 “王振东，你不要以为自己考上了燕大，就在这里哗众取宠。都知道你学习厉害，你也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赵向前眼睛一瞪，不满地发作了出来。 “赵向前，你怎么了？” 杨雨晨扯了扯赵向前的衬衫。 “赵公子，你觉得我这样的性格，适合在体制内混吗？” 王振东暗暗心惊。这个赵向前，无缘无故向自己发飙，真的是愤世嫉俗？ “这倒是。那你为了什么？” 赵向前的语气，忽然缓和了下来。 “振东，那你上……大学，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欣欣结结巴巴问了出来，黑亮的眼睛里都是惊讶。 “就是啊，振东，你辛辛苦苦，考上了大学，难道不是为了铁饭碗吗？” 文战国也是吃了一惊。王振东思维跳跃的太快，他实在是跟不上王振东的想法。 “现在是改革开放，我想做些事情，踏踏实实做些事情。” 王振东不卑不亢，不疾不徐说了出来。 “振东，你是想投身商界？” 赵向前家族企业，耳濡目染，懂了个大概。 王振东放荡不羁，外圆内方，下海搏击，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向前说的没错，我也不是哗众取宠。” 王振东看着众人，微微一笑。 “上大学，只不过想学些知识，这和董小晖进社会打工获取经验是异曲同工。很多时候，街头智慧和书本知识并驾齐驱，各有所长。” 对于王振东来说，他搏击了一把，也实现了学业上的逆袭。关于继续上大学，还是进入社会工作，他曾经犹豫过，但燕京大学的诱惑，实在让他难以抗拒。 毕竟，那是华夏最高级的学府，他也想学习更多的知识。 “王老大，你总是出人意料啊！” 李军悠悠叹了一声。 “振东，事关你的前途，你要想仔细了！” 宋欣欣郑重其事。幸亏还有四年的大学时光，足够王振东思考。 “王振东，为你的心中所想，努力！” 杨雨晨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 “人生苦短，总得搏上一搏。获得知识，投身社会，好好的搏击一把，不负韶华，不负此生，这便是我此刻的志向。” 王振东说完，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 “各位兄弟姐妹，为美好的明天，干杯!” “干杯！” 众人热情洋溢，纷纷举起酒杯，碰在了一起。 第65章 人世间（1） 阳城东郊的一处工地上，烈日炎炎之下，王振东戴着安全帽，汗流浃背，正在用力地拉着装满砖头的小车，短袖外露出的部分，被晒得黝黑发亮。 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他到工地上来锻炼，只是想好好地体验一下，挣点学费。 比起暑假无所事事，工地上这些更为耗费体力的粗重活，他更愿意去尝试一番。他也想知道汗滴在地上，是不是真有八瓣。 比起生活中的那些明枪暗箭，这些身体上的磨练，简单纯粹的多。 父亲曾想方设法阻止他干活，但还是拗不过王振东。 “王振东，太阳底下“炼人油”，想不到你小子还能受住。堂堂的名牌大学生、公家人，不容易啊！” 胡工头坐在楼体的阴凉处，吹着风扇，犹自满头大汗。 看到王振东脸色黝黑，挥汗如雨，手上的血泡触目惊心，竟然能坚持下来，他也不由得暗暗佩服。 堂堂的燕京大学大学生，苦力活能干得的如此起劲，佩服之余，他不由得暗自纳闷。 这人不会是有病？ 若是没有病，凭王振东的知识，什么轻松活找不到，非要到这烈日下来找苦吃? 王振东他老子，把儿子弄到这暴热的工地上来，不怕人戳他脊梁骨吗？ 可他也没有想到，阳城这个小地方，如此短的时间，又能干什么？ “胡老板，还得多谢你的照顾。你做事公道，有板有眼，将来一定会成为名震华夏的大富豪，我先在这里祝贺你了!” 王振东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猛灌了几口绿豆汤，又接着干起活来。 “你小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王振东的话，让胡工头心花怒放，乐不可支，嘿嘿笑了起来。 果然是大学生，说的话都和旁人不一般，就是那么让人舒服。 “王振东，你是大学生，你说说，将来搞什么能赚钱?” “现在还不知道!” 王振东一边干活，一边脱口而出。 “除了房地产，还有 it 行……” 说到这里，王振东再也说不下去。 这些行业，都是 21 世纪的事情，都经过了时间的洗礼，现在都是雏形，自己现在说，确实太早了些。 “果然是大学生，懂得就是多!” 房地产，胡工头是听明白了，至于 it，他是迷迷糊糊，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求知欲。 “你说，我去开个酒店怎么样，卖中餐的，不是什么西餐，那玩意我整不来。” “胡老板，想法不错，但要做成品牌，才能持久。” 王振东头上的汗珠雨点般落下，他只好擦了擦，停了下来，使劲用毛巾擦起来。 “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加深，西部会越来越繁华，中外游客会越来越多，服务行业会愈加繁荣。你最好在好的旅游点附近，开几家正正规规的酒店，质量一定要过硬，宣传一定要跟上，绝对包你大赚特赚!” 他抬头笑道:“只要打出了名声，可以注册品牌，开连锁店，到时候你胡老板成了国内的餐饮业巨头，进出国家大礼堂，也不为怪。” 胡工头心花怒放，连连点头，他喝了一口冰啤酒，摆摆手道: “王振东，你休息一下，喝点冰啤酒，喘口气!” 王振东摇了摇头，笑道: “胡老板，谢谢你了，无功不受禄，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得先把它干好了，才对得起你给我开的工资!” 王振东卸完砖，拉起小车离开。胡工头摇了摇头，这样的大学生，倒是少见。 “胡老板，这王振东一看就是个雏。你带他出去，给他叫两个小姐，先破了他的童身再说!” 一旁看门的老何上来，给胡工头递上一根烟，二人云山雾罩熏了起来。 “别胡说! 这小子是个人物，咱们可不能害他!” 猥琐的胡工头，难得地发起了善心。 “不就是出去打一炮吗，怎么会害了他？” 老何满脸堆笑，小声道:“要不胡哥你带我出去，我让你使劲祸害!” “你小子，见了女人就走不动路，总有一天会死在女人肚皮上!” 胡工头摇了摇头，吐出一口烟圈。 “好好攒点钱，家里头都不容易!”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工地的大门口。 “那是不是两个长腿美女，我是不是眼睛看花了？” 老何扭过头去，眼睛睁的大大的，失声惊叫了起来。 “还真是两个美女! 她们到这儿来，不会是胡老板你没有付过夜费，小姐找上门了？” 胡工头看着两个长腿美女，也是直了眼睛。 这两个美女，人比花艳，长腿蜂腰，前凸后翘，不知是何方神圣? “王振东，我们找了几个工地，才把你找到，真是不容易!” 宋欣欣和杨雨晨同时出现，二人一黑一白，裙裾飘飘，虽然满面汗水，胸口都湿了大片，但二人的大长腿，却是吸引了一大众民工的眼睛。 “二位，这么热的天，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振东心里面一热。这两个同窗，对他实在不错。 最是难消美人恩。两大美女，这么热的天来找他，让他真有点诚惶诚恐。 一瞬间他有些恍惚，竟然想起了村里神汉张独眼的话来。 “王振东，你这一生桃花运不断，无论干什么，身后离不开女人的帮助……” 我去! 难道说，他这一生，真的要靠女人，才能心想事成? 莫不是，他真是个吃软饭的? “这么热的天，干这么重的活，你受得了吗？” 看到王振东黝黑的脸和胳膊，满手都是缠的胶布，杨雨晨不由得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宋欣欣也是心头难受，赶紧转过头去。 “这没有什么，磨砺心志，顺便挣些钱用，自食其力，这不很好吗？” 王振东笑了笑，旁人面前，他可以镇定自若。唯独是面对这两个女孩，常常感到有些急促。 最难消受美人恩。也不知道是哪个狗屁王八蛋，说出这一句没心没肺的大实话来! “即便你想锻炼自己，也没有必要到工地上来? 这也太……” 看王振东晒得跟黑人一样，杨雨晨竟然说不下话去。 “满嘴瞎话！这能挣多少钱？” 杨雨晨悄悄转过头去，擦了一下眼泪。 这个王振东，惊世骇俗，往往有惊人之举，让人真是捉摸不透！ 第66章 人世间（2） 王振东看了一眼窃窃私语、坏笑不止的工人们，有些得意，也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青春无限的美女环绕左右，这样的幸运和幸福，让他一时受宠若惊。 不过，左拥右抱，只能在梦里了。 “两位佳人，这不正是魏晋风骨吗？” 面对着两个女孩，王振东嘿嘿一笑，表情十分欠揍。 “嵇康一高富帅，还不是光着膀子，挥舞铁锤叮叮当当。我一介凡夫俗子，效仿先贤，工地搬砖，不算是东施效颦。” “你呀，虽然也能弹琴作曲，但自比先贤，是脸皮厚比城墙，还是无知者无畏啊？” 宋欣欣嘴角立刻上扬，当场嘲讽起了王振东。 她额头细汗密密麻麻，脸色发红，黑发飘逸，充满了青春的美感。 女大十八变，这些个曾经柔柔弱弱的少女，如今是性感与清纯俱在了。 “王振东是勇气可嘉。《白衣飘飘》对《广陵散》，论受欢迎程度，《广陵散》高大上，流于上层建筑，《白衣飘飘》走心朴实，却是受各阶层的欢迎。受欢迎这一点上，王振东不输嵇康。” 杨雨晨的一番解释和比较，让王振东汗颜。 《广陵散》已是绝响，千古传颂。他何德何能，能和先贤一比高下。 “蔑视礼法、放浪形骸、酗酒成性，离经叛道。王振东，你不会也是这样？” 宋欣欣的话，让王振东一阵头疼，他指了指天空，岔开了话题。 “没什么事的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太热了，你们两个要是中暑了，我还得来做人工呼吸，到时候吃大亏不说，我又要失去我的初吻，我也不知道先救哪一个!” “你到底有几次初吻？狗嘴吐不出象牙!” 杨雨晨脸上一红，好像想起了什么。 “你还是把工作辞了。锻炼两天也就得了，大家都知道你是铁男，没有必要死扛!” 宋欣欣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怜惜。 “振东，你真要勤工俭学，我可以介绍你到一些单位去，别再干这事了!” 这么热的天，站在太阳底下都要晕倒，更不用说干粗活了。 这个王振东，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到太阳底下来干体力活，让人难以琢磨。 这是人干的活吗？ 不过，这或许也是王振东特别的原因。 “振东，不能再干了，否则真的会出人命!” 杨雨晨不由分说，拉住王振东的胳膊，向外拽去。 她的心里头，早已经把王振东当成了自己的恋人。 “活还没有干完，总不能半途而废……” “什么半途而废，你这样子，不要把人真废……” 杨雨晨眼眶一热，再也说不下去。 “美女，我这是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又不是做鸭被包养，我撑得下去!” 王振东笑了笑。他看了看远处阴凉处的胡工头，没想到他却摆摆手，示意他无关紧要。 “你是说我们都是寄生虫，你是劳动者了!” 王振东的笑话，并没有让杨雨晨开心，眼泪反而掉了下来。 “你是明珠暗投！万一伤了手指，岂不是听不到你也弹琴唱歌了？” 王振东心里感动，那份沉甸甸的朋友情谊，许久未曾感受。 人生就是这么奇异，高三下来，自己最好的女性朋友，也是这两人。 或许这就是所说的缘分了。 不过，自己和女孩们相处的好，却又畏畏缩缩，到底是什么原因？ “多谢你们的好意，我已经干了好几天了，总不能不要钱。” 王振东笑道:“如果是朋友，就让我完成剩下的工作。要是真的过意不去，回头请我吃顿饭就行!” 宋欣欣和杨雨晨对望了一眼，都感觉到了对方的无奈。 “也行，下班再来接你，晚上咱们大吃一顿!” 杨雨晨说完，拉着恋恋不舍的宋欣欣离开。 “记住，别临阵脱逃，不然把你当鸭包了!” 宋欣欣一边走，一边还威胁到。 “知道了，不能欠过夜费哦!” 王振东暗暗苦笑。这两个女同学，对自己可谓是关心过甚，让他受宠若惊。 可惜现在不是古代，他也不能三妻四妾。否则，就冲二人对他的情义，他也要纳二人为入幕之宾，不离不弃。 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宋欣欣和杨雨晨离开，工地上的其他民工，“呼啦”一下，都围了过来。 “小王，她们没有付你的过夜费？” 老何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 “小王，你真的当过鸭? 你看能不能介绍我也去。我不要钱，倒贴都可以!” 王振东目瞪口呆，赶紧摇头。 “那是我同学，开玩笑的! ” “那真是太可惜了，那个屁股那个腿!” 老何失望的摇了摇头，忽然又睁大了眼睛。 “狗屁同学，当我是瞎子! 小王，你可以啊，一炮双响，那两个女娃，腿长屁股圆，味道不错。快说，打过几炮?” 王振东心惊肉跳，其他工友又围了上来。 “小王，你们学校男女同住吗？” “要是能同住，整天干那事，谁还去上课?” “小王，要不要晚上给你腾个房间，3p 一下?” 王振东一阵恶寒，额头上都是冷汗。 不过，除了老何几毒俱全，这些工友大都是老实巴交的本分人，打嘴炮，没有恶意。 “滚滚滚，都干活去，一天就知道男女那点破事，臊不臊哒!” 胡工头凑了过来，他板起脸一阵怒斥，工友们嬉皮笑脸散开。 “王振东，给我说实话，弄过没?” 胡工头凑近了王振东，低声说道，满脸的猥琐，和色狼有得一拼。 “胡老板，真的没有，就是同学关系!” “我去! 我就不信，两个女娃腿长腰细屁股翘，你能忍住? 快说，到底弄过几回?” 王振东赶紧摇头，这都是什么鬼，一个个色眯眯地，岛国还是欧美的录像看多了。 “哥哥我是过来人，两个女娃肯定没经过人事，这么漂亮的女娃，你都能忍住?” 胡工头色眯眯地，向王振东的要害部位摸去。 “哥哥我摸摸，是不是不行？” 王振东心惊肉跳，赶紧躲开。 “胡老板，真的只是同学!” “你呀，真是个棒槌!” 胡工头埋怨道:“今天晚上，哥带你出去打一炮，让你知道知道女人味道。不要担心，处男不要钱，还送你红包!” 王振东拉起砖车，落荒而逃，速度飞快。 胡工头哈哈大笑。原来以为这小子是个硬汉，想不到真是个未经世事的雏鸟，真是难得。 第67章 人世间（3） 水龙头下浪花朵朵，王振东头放在水龙头下，仔细地洗着身子。 肩膀上，胳膊上，手上的伤口早已经结茧或结疤，疼痛不再。只有那脖子上、胳膊上，还有脸上的黝黑，显示他夏日暴晒的结果。 洗干净身子，回到宿舍中，拿出干净的衣服换上，点燃一根烟，呼出的烟气被风扇吹散，顺着高高的窗户飘了出去。 高三这一年，他的身心，都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忽然发现，他是如此的渴望成功，甚至远胜往昔。 现在的他，暑假一过，就要上学，令他期盼。 进了胡工头的办公室，王振东满脸赔笑。 “胡老板，先预支点钱！” “要多少？” 胡工头头也不抬。 “30块。” “30块！” 胡工头惊讶地抬起头来。 “你现在不过挣了20多块，借这么多？” “江湖救急，我可以写个字据。” 王振东赶紧解释。 “不用了，拿着！” 胡工头抽屉里拿出三张票子，递给王振东。 “不要说哥哥没提醒你，男女事情上要谨慎。你是大学生，是你爸的盼头，别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胡工头一本正经，王振东郑重点了点头。 “放心，胡老板！” 王振东出来，摸了摸口袋。 加上大伯塞给他的零用钱，大概可以支付吃饭的开销了。 “小王，你的两个女人来接你了!” 老何的怪叫，打断了王振东的冥想。 出了工地，看到路旁树荫下的吉普车，两个女孩在那里频频挥手，王振东走了过去，看到开车的是位绿色军装的军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专车接送，王大才子，惊讶!” 看王振东惊诧的样子，杨雨晨有些骄傲，递了一罐汽水给王振东。 平时总是被王振东高过一头，今天终于挽回了点面子。 王振东看了一眼易拉罐，竟然是熟悉的“健力宝”。 “看什么，还不快喝！想喝米国可乐，自己买去！” 宋欣欣悻悻地看了一眼王振东。 “左拥右抱，大享齐人之福，可喜可贺！” 王振东赶紧打开，“咕咕”灌了几口。 “好，就给你们两个非奸即盗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了。不过话说在前面，我是按小时收费，过夜另计，3p 另计，红包收了不退，完事后还要专车接送!” 宋欣欣脸上一红，啐了一口。 “老太婆喝稀饭，无齿下流!” “振东，要是让张卫国和班里同学知道你说的这些话，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杨雨晨脸上一红，会意一笑。 王振东只会打嘴炮，典型的无胆匪类。 “女同学知道我油嘴滑舌，你们两个巴不得如此。这样一来，你们就少了很多竞争对手，机会成本大大降低，得到我精神和肉体的概率也会大大增加。” “杨雨晨，这人疯了，千万别再理他!” 宋欣欣和杨雨晨一起，坐在了后排。 而王振东，则是只有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上有司机，而且是位不怒自威的军人大叔，王振东没有半句油腔滑调。他彬彬有礼，和司机大叔谈了几句。 “大哥，你是军人？” 王振东的一句“大哥”，让军人大叔的眉头，立刻舒展了开来。 “我是！大老粗一个，不像你们大学生，个个那么有文化！” “什么大老粗，大哥，你太谦虚了！” 王振东使劲摇头，话锋一变。 “我最崇拜军人了，我现在都后悔，自己没有上军校。军人都是铁血柔情、铮铮铁骨的好汉，真正的男人。和社会上的那些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娘炮”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军人大叔立刻兴奋了起来，脸也一下子红了起来。 在他看来，王振东短短几句话，却说出了他的心声。 “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可惜我爸不让我考军校，现在后悔的要死！” “兄弟，我所见过的大学生，你最实在，也最了解我们军人！来，抽烟！” 王振东得到了司机大叔的口头嘉奖，还掏出烟非要要给王振东点上。 杨雨晨和宋欣欣面面相觑。王振东这小子，又一次颠覆了她们对他的认知。 原来，钢铁直男王振东，也有八面玲珑的一面。 不过有军人司机在，王振东的话显然少了很多。和后面两个女生谈起来，也是一本正经，让两个女生心里面暗自鄙夷。 表里不一，这小子可够卑鄙的！ 车子一路向前，很快就驶进了新州市中心，王振东一看之下，不由得吃了一惊。 “两位同窗，咱们这是去那里吃饭?” 不去近一点的阳城县，却去远了近十里的新州市，这两个富家小姐，搞什么意思？ “请你王大才子，自然是“新州大饭店”了!” 宋欣欣微笑着说道，嘴角微微上扬。 王振东又是吃了一惊，“新州大饭店”，那可是新州市屈指可数的豪华场所了。 到这里来吃饭，是不是太奢侈了? 阳城县是新州市的下级县，二者近在咫尺，只有十来里，阳城饭店已经是豪华，更不用说“新州大饭店”了，妥妥的四星级。 “两位同窗，咱俩是不是换个地方？” 王振东试探性地问道。 他倒不是自卑什么的，只是觉的以自己学生的身份，在这里吃饭，有些不伦不类，难副其实的感觉。 白天还在工地搬砖，晚上却在豪华酒店纸醉金迷，这不是他现在应该有的状态。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恐怕只能付自己那份了。 “怕什么？又不要你掏钱，放开肚皮吃就是!” 宋欣欣冷冷一笑，似乎很看不起王振东的两面三刀，表里不如一。 “振东，我很惊讶，这世界上，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吗？” 杨雨晨轻声笑了起来。 “还真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王振东摇摇头，一本正经。 “我就不敢同时娶你们两个！最多也就暗地里勾勾搭搭。” “想的倒美！” 杨雨晨脸上一红。 “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给我写首歌，我也不反对。” “我也是，就像那首白衣飘飘一样！” 宋欣欣也是如此，懒洋洋说了出来。 走进“新州大饭店”，王振东看周围没人，这才停住了脚步。 “说好了，今天的饭钱，必须先买单，我出三分之一。” 宋欣欣和杨雨晨站住了脚步，都是一愣。 第68章 人世间（4） “学校的时候，也没见你吃饭客气！” 宋欣欣很是不满。要是花钱吃饭，他们又何必带王振东到这奢侈的地方。 “就是，我们请客，就是想让你骄奢淫逸一回，你就放开吃！” 杨雨晨赶紧劝了起来。 这个王振东，果然是特立独行，跟猪一样，便宜都不占。 “学校吃饭是几毛钱，最多不过一块。这可是几十块，甚至上百块。” 王振东一脸的正经，寸土不让。 “和女孩吃饭，不能让她们为我掏钱，这是我的原则，请你们谅解。” 他没有钱，只能支付自己的那一份。如果有钱，他一定会付全款，可惜没有。 杨雨晨和宋欣欣面面相觑，都是摇摇头。 “你呀，大男子主义，无可救药！” 宋欣欣摇摇头，无可奈何。 “尊重你的原则，上古先贤！” 杨雨晨轻声说道。这个王振东，就是这样傲气，这也是她喜欢王振东的原因。 果然，包厢换成了大厅，菜品大幅缩水，换成了实用量大型。 而且，上菜以后，王振东就叫过服务员结了账，果真付了三分之一，以免这二人弄虚作假。 即便是三分之一，也是将近三十块。 果然，贵的东西，有可能除了贵没有别的缺点；便宜的东西，有可能除了便宜没有别的优点。 “当”的一下，三人的玻璃杯碰在一起。 “为永远的友谊干杯！” “为永远的青春干杯！” 有这些美好的回忆，他就已经足够了。 “雨晨，那个司机大哥怎么回事？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振东好奇地问道。 其实，他更想知道对方的身份。 “他在下面吃。他是我爷爷的司机，今天刚好没事，就陪我过来了。” 杨雨晨给王振东夹了块豆腐。 “赶紧吃，自己掏钱，别浪费了！” 王振东哈哈一笑，大口吃了起来。 “你也吃，这个增肥。” 王振东回夹了一块薄肉片。 杨雨晨脸上一红，低头吃了起来。 宋欣欣看这二人巧笑嫣然，心里微酸。 “欣欣，你怎么在这?” 王振东夹起鸡块，还没有夹到宋欣欣盘里，有声音在旁边说道，让他愣了一下，转过了头去。 高大的身材，白净的脸庞，金丝眼镜，浅蓝色短袖衬衫，白色的休闲裤，皮鞋锃亮，贵气十足。 王振东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陈俊豪，你好。” 在陈俊豪的身后，两个郭富城分头的小年轻满脸不善，冷眼看着王振东。 宋欣欣有些尴尬，杨雨晨却是毫不留情，立刻瞪大了眼睛。 “陈俊豪，我们在那里，似乎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这一刻，王振东是她的禁脔，四大天王来了也不好使。 “杨雨晨，你也在!” 陈俊豪微微一笑，看了看王振东，伸出手来，和王振东轻轻一握。 “王振东，祝贺你。” “欣欣，为了个乡巴佬拒绝陈公子，你值得吗？” 花衬衫的白脸少年指着王振东，满脸的愤然。 宋欣欣脸色一变，刚要怼回去，却被杨雨晨阻止。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背头光亮，目光冷峻，将军肚微微凸起，皮带上金色的“h”字母闪闪发光，架子十足。 显然，此人是那个机关单位的权贵。 “爸，你怎么来了？” 宋欣欣脸上一红，却没有站起身来。 “宋叔，你来了。” “小杨，你好！” 宋天生向杨雨晨点点头，满脸赔笑，转过头看到王振东，上下打量了一下，笑容荡然无存。 “你小子土不拉叽的，让两个女孩请你吃饭，脸可够大的！” 脸带笑容的王振东，正准备和对方握手，听到对方的话语，脸色冰冷，笑容荡然无存。 “服务员！” 王振东朝着外面，喊了起来。 他已经受不了，也不愿意受这样的羞辱了。 王振东脸色冰冷，宋欣欣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她真怕王振东和她爸给打起来了。 “吆，你想干什么，想让服务员把我们赶出去吗？给你脸了不是！” 宋天生一声冷笑，脸立刻板了起来。 “爸，你究竟要干什么？” 宋欣欣眉头紧皱，一摔筷子。 “欣欣，爸这是为你好。你还年轻，不知道这社会是什么样子？” 宋天生瞥了一眼王振东，对着女儿和杨雨晨，语重心长。 “小杨，你要擦亮眼睛，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你可要看清楚了，不要被骗了。” “宋叔，我知道了。” 杨雨晨轻声说了一句，眉头一皱。 “陈俊豪，如果你们没事，请你们所有人出去，我们还要吃饭。” 所有人，自然是包括了宋欣欣的父亲宋天生。 “什么事情？” 服务员跑了进来，一头雾水。 “滚出去！” 王振东还没有说话，宋天生脸色一板，怒声喝了起来。 陈俊豪示意了一下，白脸少年搂着服务员肩膀出去，很快白脸少年进来，服务员并没有跟随。 “宋欣欣，杨雨晨，谢谢你们能来看我这个老同学。我走了，咱们下次再约。” 王振东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却被宋天生伸手拦住。 “三个人吃饭，让两个女孩掏钱，你是不是太会吃饭？把自己的钱掏了再走！” “把钱付了再走！” 白脸少年跟着开口，年纪轻轻，满脸都是轻浮和戾气。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杨雨晨脸色通红，过来拉住王振东的手臂。 “振东，别理他们！” “果然是个吃软饭骗钱的货！” 白脸少年冷声笑了起来。 陈俊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小杨，你是不是喜欢他？这家伙不吭不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要被骗了！” 宋天生羞辱着王振东，讨好着杨雨晨。 “全给我滚出去！” 宋欣欣歇斯底里，大声尖叫了起来。 “欣欣，你怎么和爸爸这样说话？” 宋天生微微皱起了眉头。 “请你们都走，不要自取其辱！钱已经付了，每个人三分之一。别让人看笑话了！” 柔柔弱弱的杨雨晨，这一会怒目圆睁，脸色难看，显然愤怒至极。 这一刻，王振东是她的逆鳞，谁得罪王振东，谁就是她的敌人。 这个时候，王振东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能猜到事情的缘由。陈俊豪，这个始作俑者，还是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工于心计、两面三刀。 至于这个宋天生，永远不要和不同层次的人争辩。 名言，果然是名言，千锤百炼，屡应不爽。 第69章 人世间 （5） “宋先生，陈俊豪，钱我已经付过了。你们失望了。” 王振东坐会椅子，微微一笑。 “你……” 宋天生脸上一红，他看了看面色阴沉的宋欣欣，没有出声。 陈俊豪盯着王振东，目光里充满敌意。 “王振东，宋欣欣是我的女朋友，想攀龙附凤，你配得起吗？” 王振东虽然天之骄子，鲤鱼跃龙门，但在陈俊豪看来，低俗的浪子而已，招蜂引蝶，宋欣欣就是被他迷惑的无知少女。 “陈俊豪，你过分了!” 宋欣欣脸上一寒，冷冷看了一眼陈俊豪。 “陈俊豪，请你闭嘴!” 杨雨晨气的脸色通红。 “宋叔，陈俊豪，请另到他处。这里不欢迎你们！” “杨雨晨，你不觉得，王振东是在脚踏两只船吗？” 陈俊豪的话，杀人诛心。 “欣欣，听爸说，俊豪对你怎样，你心知肚明。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不要被坏人给骗了，后悔都来不及！” 宋天生也开始劝起自己的女儿。 他也知道，自己表现的有些过分，让女儿难堪。 “宋欣欣，为一坨狗屎，太不值得!” 白脸少年给陈俊豪站台，直接爆了粗口。 “你说谁是狗屎，你自己恐怕是一坨猪屎!” 杨雨晨忍无可忍，指着白脸少年，怒声喝斥。 “陈俊豪，请你不要自作聪明!” 宋欣欣径直上前，挽住了王振东的胳膊，看也不看宋天生。 “王振东是我的男朋友，谁也不能欺负!” 王振东被宋欣欣拖着，在陈俊豪和宋天生的怒视之中，转身离开。 杨雨晨一怔，随即跟在了二人身后。 今天这饭，注定是没法继续吃了。 出了饭店大门，宋欣欣放开了王振东的胳膊。 “王振东，对不起。” “欣欣，你这是何必。” 王振东幽幽一声叹息。 物欲横流、尔虞我诈、处处都是算计，其实现实就是这样，远比呈现出来的残酷。 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总会有来自现实的冲击。一旦跨过去，便是残忍的直接面对了。 “小杨，回去，你妈来了！” 司机过来，低声一句。 杨雨晨向饭店门口看去，脸上露出一丝憎恶。 “欣欣，振东，我先走了。” 杨雨晨的声音有气无力。 王振东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妇女在饭店门口和杨雨晨对面。中年妇女说着什么，满脸严肃，杨雨晨冷不丁回一句，满脸的不快。 中年妇女声音大了起来，杨雨晨脸色通红，拔腿就跑，中年妇女匆忙追了出去。 “不要去，那是杨雨晨她妈。” 宋欣欣拉住了要追出去的王振东。 “陪我去清河边走走。” 清水河边，巨大的河堤如雄伟的古城墙，远远延伸出去，河堤旁杨柳依依，清澈的河水缓缓向东流去，几艘木船游弋于南北两岸，运送来往的客人，天际处群山环绕，蔓延无尽头。 “振东，你说将来会怎样，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宋欣欣的马尾辫一闪一闪，一个个石子从手上飞出，在水面处跳跃，划起飞溅的水花。 王振东考上了燕京大学，宋欣欣却上了省城的交通大学，虽然都是名牌，但燕大却是在千里之外，无可置疑的国内翘楚。 交大虽然不错，但是无论从历史和名气上，都是不如燕大。虽然这种比较很是无聊，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夕阳西下，王振东有些伤感。 他不会把自己的情感，轻易付诸她人，尤其是在这个感情不成熟的年纪。 “去了燕京，你要给我写信，不能忘了我!” 宋欣欣抱住了王振东，紧贴着他的后背，王振东有了一些冲动。 他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了女孩，搜索到了两片干燥而温暖的嘴唇。 夏日的衣裳本就单薄，在王振东的游走侵蚀下，宋欣欣渐渐迷失了自我。 “振东，我把自己给你！” 宋欣欣双眼迷离，回吻着王振东，热情似火。 “欣欣，真的很抱歉，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给你什么!” 王振东控制住自己的躁动，那细眉细眼的楚楚可怜，让他怎么也狠不下心，去做那些有可能伤害对方的事情。 “王振东，你个无胆匪类!” 宋欣欣理好了衣服，眼睛里面的哀怨，让王振东差点再一次心软。 “欣欣，要不，咱们再……” “滚! 你这个……臭流氓!” “我倒希望自己是臭流氓。” 臭流氓只是嘴上说说，真是无胆匪类，二人坐在河堤上，看着古柳下波光粼粼、金黄暖暖的河面，一时无语。 “王振东，天各一方，也许你很快就会忘了我。” 宋欣欣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 “欣欣，如果大家忘记了对方，不要怨恨，不要伤心，去追逐自己的梦想，永远还是朋友。” 王振东的话语里，也是充满了惆怅。 他和杨雨晨如此，和宋欣欣也是如此。 流火烁金的八月，他生命中最瑰丽的一道色彩。青涩的回忆，弥久难忘，永藏于心灵深处。他不能让自己少年时代的祭奠，有任何的龌龊参杂。 不久，他就要踏上漫漫求知长路，开启他生命中另外一段激情荡漾的征程。这也让他对未来的人生，充满了希望。 他没有接受杨雨晨，更不会接受宋欣欣，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他生命中的另一半，而他，是不是真的爱过对方。 离开肉体的爱情或许并不存在，但在此之前，他不会刻意地去伤害对方。 短暂的放纵和欢愉，留下的也许就是无尽的后悔和伤痛。 “恋人变成朋友，杨雨晨能做到，我做不到！” 宋欣欣摇了摇头，斩钉截铁，性格里面决绝的一面，再一次显露无疑。 “就像咱们现在这样，办完事，第二天见面，还不是装作双方不认识一样？” 王振东想油腔滑调，情绪却无法提起来。 宋欣欣目瞪口呆，狠狠打了王振东两拳。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我和杨雨晨，你到底喜欢那一个？” “这事没有答案，也许许多年以后，我才会知道。” 宋欣欣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心头迷惘。 喜欢一个人，难道真的要等到多年以后？ 王振东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 第一卷明天结束，马上会开始第二卷，大学和社会，学业和事业同时进行。请书友们继续支持。 第70章 现实 进了别墅大厅，王振东一时有些诚惶诚恐。和他后世时见惯不怪的富丽堂皇相比，大厅里的摆设无一例外，无不透露出一股奢华之气。 宽敞的足够开 party 的空间，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精美的地毯，高大的落地窗和棉麻窗帘，宽大的真皮沙发，装满各种红酒的酒柜，各色的植物翠绿欲滴。 长约 20 米的弧形台上，各色的水果、果汁、饮料、啤酒，糕点，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各色乐器陈列，架子鼓、吉他、贝斯、钢琴、大小提琴等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更有两个佣人不停擦拭，来回忙活，足见别墅的宽敞。 这可是 90 年代初，不是二三十年后，即便是在二三十年后，这样的奢侈，也不多见。 贫穷，真是限制了人们的想象。 王振东微微有些尴尬。他买的这些水果，估计他离开后，就会被扔了，或者散给了保姆。 早知道，他就买一些贵重一点的。他不想被人看不起，更不愿意受到别人的轻视。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曾经的自己虚荣心很强，很爱面子。 人要战胜自己，实在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 “王振东，我的“琴友”，燕大的天之骄子，阳城独一份！” 黄云娜骄傲地向沙发上的众人介绍。 沙发上的七八个青年男女，个个都是衣冠楚楚、楚楚动人，他们皮鞋铮亮、肤色白净，头发乌黑或水光油滑，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绝非普通人家子女。 “你好，王振东。” 王振东伸出手去，在黄云娜的介绍下，一一和众人握手。 寒暄完坐下，王振东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样的聚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人年纪轻轻，一个个却眼高于顶，骨子里掩饰不住的冷漠和优越感。这冷漠和优越感与生俱来，让王振东很不舒服。 看人下菜，以貌取人，用家世和职业甄别对方，显然已是这些年轻人的惯例。 若不是黄云娜不辞辛苦，从省城来找他，他是不会来这样阶级分明的场合的。 他也没有想到，非富即贵，与会者的自以为是。尽管他是名牌高校、天之骄子，在这些权贵子弟的眼中，他不过是寒门子弟，草根一个。 屁股坐在高档的真皮沙发上，王振东都有些不自然。幸亏他爱干净，不然这白球鞋、廉价休闲裤，还真的让他坐不下去。 王振东自惭形秽、故作镇定的时候，一对中年夫妇出来，男子身材高大，派头十足，女的白皙丰满，富贵逼人。看来，应该是黄云娜的父母。 二人一出来，大厅里的一众青年男女都站了起来，人人面带微笑、极有修养。 “黄叔，赵姨！” 王振东也跟着一众年轻人打招呼。 “小杜，小张，刘倩，大家都来了。” 黄母笑容满面，黄父轻轻点头，看到王振东时，夫妇二人都是一怔。 “爸、妈，这是我的朋友，王振东，燕京大学的高材生！” 黄云娜赶紧上前介绍。 “黄叔好，赵姨好。” 主人面前，长者为尊，王振东微笑着，轻轻欠了欠身。 “哦，小王，你好，请坐！” 黄父黄母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振东，和众人继续打完招呼，大家各自纷纷坐下。 虽然仅仅是个招呼，王振东却已经感觉到了黄父黄母眼神里的那种淡淡的轻蔑。旁人或许不知，早已经不是菜鸟的王振东，却敏感地捕捉到了。 王振东心里，有一丝深深的挫伤。 要是他以前愤世嫉俗、性烈如火的性格，他早已经拔腿走人。可是现在，冲着黄云娜的面子，他也得呆上一会。 左右，也得走个过程再走。 “今天邀请大家来，是为了云娜考上音乐学院的事情，也正好是她的生日。大家一起来，庆祝一下！” 黄母说完，热烈的掌声响起。 王振东吃了一惊。今天是黄云娜的生日，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他不但没有准备礼物，而且他还要多呆半天。 “云娜，这是我的礼物，一点心意，请你收下。祝你学业有成，生日快乐！” 一个英俊的男生站了起来，手里捧着一个彩纸包装的四方盒子，腕上的金表异常夺目。 “谢谢！” 黄云娜笑意盈盈，上前接过了盒子。 “云娜，打开看看！看看张少送的是什么！” 两个女孩叽叽喳喳，兴奋地喊了起来。 黄云娜解开包装纸，名牌手表的标志清晰可见。黄云娜打开盒子，果然是一块精美的手表。 “好漂亮啊！” “好美的礼物啊！” 两个女孩羡慕嫉妒恨地看着，鼓捣着黄云娜戴上，又是一阵赞叹声。 “谢谢你了，张建国！” 黄云娜喜笑颜开。以她的家世，她肯定不缺一块手表，只是觉得有面子。 黄云娜的父母轻轻点了点头，看来对张建国的礼物相当满意。 张建国看了一眼旁边面带微笑的王振东，在黄云娜身侧坐了下来，眼中的傲色显露无疑。 黄云娜看向张建国的目光柔情似水，两个人坐在一起，金童玉女，羡煞旁人。 王振东微微一怔，瞬间醒悟了过来。 这个张建国，恐怕是黄云娜的爱慕者了。 或者说，这两个人本来就是一对。 一次聚会而已，一般的同学或朋友，即便有钱，也不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那一块手表，以王振东的阅历，应该在两三千块钱左右，90 年代初，绝对价值不菲。 而黄云娜既然欣然接受，二人之间的关系，必然不是泛泛之交。 一个个青年送上他们的礼物，大概都在上百块，都是非常精美，但距离张建国送出的礼物，无疑相差很远。 轮到王振东，众人的目光都是看了过来。 “黄云娜，没有带礼物来，也不知道是你的生日，让你见笑了。” 王振东不卑不亢，向黄云娜微微一笑。 “王振东，没事的，别往心里去，本来也没告诉你！” 黄云娜赶紧摆了摆手。 她倒是一片好心，就是不想王振东破费，却根本没有意识到给王振东带来的尴尬。 黄云娜父母打量着白衬衣白球鞋的王振东，目光有些黯淡。 一个普普通通的寒门子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请他前来？ 他坐在这里，怎么看起来，都和周围的一切不搭。 “建国，你爸妈都好？” “赵姨，他们都好。我今天过来，我妈还让我给你带好，让你和黄叔有空过去坐坐。” “好好，回头我就给你妈打电话。你爸单位上忙。” “一般。他就是会多！” “小刘，你怎么样，金陵那边还适应吗？” “黄叔，都好，学校的伙食和住宿都不错，你就放心！” “好好，可惜你们这些同学，都是天各一方了。对了，听说你爸在省城准备再开一家酒店，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在搞前期的什么研究报告，我也不太清楚。” “应该是可行性研究报告。看起来，马上要筹建了。” 众人谈着，兴高采烈，其乐融融，只有王振东像是陌生人一样，孤孤单单，独自吃着水果。 他也是名牌高校，但显然无人问津。 在他这个初入江湖的菜鸟面前，在场人都懒得装。 第71章 意难平 “王振东，你也在这！” “赵老师，你来了！” 看到是南郊中学的音乐老师赵思雨，王振东赶紧站了起来。 “坐坐坐，别客气！” 毕竟是自己的学生，赵思雨显然比她的姐姐和姐夫，要友善许多。 “什么专业？” “经济专业。” “不错，不错！南郊中学，这下子名声在外了！” 聊了几句，太阳西沉，赵思雨站了起来，原来是要给外甥女唱生日快乐歌。 钢琴声响起，众人一起鼓掌，黄云娜戴着生日桂冠，拉着小提琴，幸福的像个公主一般。 王振东一边鼓掌，目光不由自主扫向了窗外。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想要早些离开。 这里很不舒服，不是他的世界。 道不同不相为谋，有时候真是如坐针毡。 钢琴声、小提琴声戛然而止，热烈的掌声响起，王振东也是加入了鼓掌的人群。 “王振东，今天是云娜的生日，作为她的朋友，你应该有所表示！” 赵思雨站了起来，指了一下乐器。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转向了王振东。 黄云娜首先反应过来，立刻脸色通红，大声喊了起来。 “王振东，我要听你的新歌！” 黄云娜的父母，张建国，包括其他人一起盯着王振东，面露惊诧。 这个王振东，难道是被大学耽搁的歌手？ 王振东一阵尴尬，正在犹豫，黄云娜过去，拉着他，直奔乐器。 “快点，我的生日，不准说不！” 张建国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黄云娜的父母相对一眼，都有些惊讶。 盛情难却，王振东没有办法，过去拿起了吉他。 虽然好一阵子没有弹，但他的手并不生疏。 “黄云娜同学，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用一首新歌《夜空中最亮的星》，祝你学业有成，生日快乐，前程似锦！” 王振东笑容满面，能让朋友快乐，他也心情舒畅。 他之所以称黄云娜为“同学”，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让旁人误认为他是要攀龙附凤。 “好！” 黄云娜兴奋地鼓起掌来。 这个王振东，又是新歌，总有惊喜，不折不扣的才子。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随即消失。王振东弹起了吉他，开始唱了起来。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 王振东纵情弹唱，黄云娜拍手叫好，兴奋不已。 张建国看着陶醉的黄云娜，脸色有些难看。 即便是王振东已经挑明他和黄云娜的同学关系，张建国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友欣赏别的男生。 其他年轻人心灵震撼，也跟着黄云娜一起，打起了节拍。 “这个年轻人，倒是有些才华。” 黄父轻轻点头。歌曲好坏，他自然能听得出来。 “你看云娜，还是少来往的好。” 黄母看了看幸福快乐的女儿，又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张建国，在丈夫耳边轻声说道。 黄父心知肚明，轻轻点了点头，轻声一句。 “过几天去了燕京，一切都……好！” 黄父鼓起掌来，原来王振东已经演唱结束。 “王振东，你不去当歌手，实在是太可惜了！” 赵思雨兴奋鼓掌，大声喊了出来。 黄云娜喜笑颜开，她的朋友，让她赚走了面子。 “王振东，咱们合奏一曲，你的原创：《赤子心》！” 黄云娜兴致勃勃，拿起二胡，塞给了王振东。 其实她想让王振东弹吉他，她拉二胡。不过注意到王振东的落寞，她改变了想法。 她要让她的朋友，包括她的父母，都为王振东的多才多艺折服，知道她的朋友，可不是泛泛之辈。 歌声铿锵有力，让人脸红耳热，二胡拉的幽怨绵长，直入心扉。二人合作完，已经有女孩潸然泪下。 张建国冷冷地看着王振东。一个社会底层的寒门子弟，也就骗骗无知的小姑娘罢了。 想要攀龙附凤，洗洗睡。 “开饭了！” 黄母轻描淡写的话语，不失时机地响起。 吃完饭后，切了蛋糕，王振东拒绝了在黄云娜家留宿，告辞出来。 “王振东，旁边就是酒店，你就住那里！” 黄云娜送王振东出来，不由分说，塞了一叠钱到王振东手里。 “黄云娜，我当你是我的朋友，你不要这样！” 王振东立刻变了脸色，把钱立刻塞了回去。 拿女人的钱，他王振东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况且，这又是什么，是施舍吗？ “王振东，对不起，今晚让你不舒服了！” 黄云娜脸色通红，像犯错的小孩一样。 王振东强颜欢笑，她已经感觉到了。 “云娜，不要多想，祝你生日快乐！” 王振东挥挥手，转身大踏步离开。 黄母出来，看到夜色中发呆的女儿，轻声劝慰。 “云娜，回去。里面的人都在等着呢。” “你们都在干嘛？你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的朋友？你们有什么资格？” 黄云娜抓起头上的生日冠，扔在地上，脸色通红，进了大门。 “怎么了？” 眼看着女儿谁都不理，径直上了别墅二楼，黄父惊讶地问道。 “还不是那个什么王振东！” 黄母撇了撇嘴，转过头，面对着张建国等人，又是笑容满面。 “大家随便玩，云娜有点事情，一会就下来！” 王振东走到街上，远远地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心绪难平。 两世为人，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你不去当歌手，实在是太可惜了！ 稍稍平静下来，想起赵思雨的话来，王振东心中一动。 也许，可以靠着唱歌方面的优势和先知先觉，尽快的赚到第一桶金。 也许，这和上大学并不冲突。 那些不经意的白眼和优越感，不管是不是有意为之，都让他有一种挫败感，也燃起了他的斗志。 就像那天吴小峰的冷漠一样，他忍受不了这样的轻视。 有时候我们的奋斗，不是为了高高在上，而是不想被别人踩在脚下。 即便是那些不经意的冷眼和轻视，也让他火冒三丈。 他到这里来，又不是献媚的。 夜已深，隔壁房间床的“咯吱”声，男女肆无忌惮的放荡声，让本就情绪不好的王振东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就在对未来的畅想中，间壁的浪语中，偶尔传来的猫的叫春声中，以及往事的百味陈杂中，天色微微发白时，王振东才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第一卷完) 第1章 红颜 故乡消失在了视线中，父亲、大伯、弟弟在月台上挥手致意的情景，让王振东眼眶发热。向北奔驰的列车载着他全部的希望，和前世不同，他现在要到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大学，去获得知识、赢得希望。 列车因为晚点几个小时，在下午四点多才到达燕京火车站，王振东夹杂在白色的确良衬衫的旅客人潮中，下了火车。 车站广场人山人海，行人络绎不绝。90 年代初期，小汽车在西部还远远没有普及，燕京火车站外却是停了不少的面包车和小汽车，首府的不同和突出，的确是非同一般。 在热心的学长们的指引下，王振东上了公交车，找了个座位坐下不久，很快车子就行驶了起来。 王振东从车内向外看去，马路上，尽是滚滚的自行车洪流，马路两旁，四通八达的胡同，老字号商店与各种各样北京小吃不时可见，最为瞩目的是，街道两边，到处都是房屋建设的工地，京城的建筑，正在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展。 街道上的私人汽车很少，“212 吉普”倒是可以不时看到，和火车站看到的大不一样，慢悠悠的有线电车不时驶过，上面挤满了穿着朴素的城市居民。 “小人书出租!” 看到街边一家出租连环画的小店，王振东不由得会心一笑，想不到燕京城，也有这种小玩意。 汽车从燕大南墙外经过，远远看到那陈旧却又端庄大气的大门，王振东心里一颤，心脏莫名地狂跳了起来。 从今以后，他就要在这里，度过宝贵的四年青春年华了。 后世他曾经来这附近几次，当然是奔着那个世界文明的 it 村去的。他知道，仅仅一年前，这座南墙才被推倒，重建为商业街，也是当时中国经济改革中的一大新闻，商铺林立，热闹非凡。 他也知道，大概十年后，燕大又重建南墙，热闹一时的铺面人去楼空，周围又恢复了当初的宁静。 此时车上的王振东，则是踌躇满志，忐忑不安中又雄心勃勃。 “我命由我不由天，燕京，我王汉三来了!” 校车到了校门口，王振东提着自己半旧的棕色皮箱，下了公交车。 注意到王振东的打扮和表情，校门口几个穿戴整齐的大学生迎了上来，胸前“燕大”的校徽赫然在目，他们把王振东一路引进了校园，来到经济学院的报名处。 “王振东，西部省阳城县人，91 级新生，经济学院。” 来到登记桌前，王振东取出了录取通知书，递了上去。 “欢迎你，王振东同学，你可是经济学院的最后一人了！” 登记的学生也是十分热情，登记完就站了起来，看来已经打完收工。 办好登记，王振东提起箱子，林荫道上走过来两男一女，看到提箱等候的王振东，立刻上来，纷纷伸出了双手。 “你好，我是韩波，经济学院，91 级，岭南人。” 来自东南的韩波身材中等，瘦弱文静，一口南方味十足的普通话，最能标明他的籍贯。 “徐丽丽，燕京人，经济学院，91 级，就等你了。” “周玲，燕京人，经济学院，91 级。” 两个身材修长的女生跟着上来握手，落落大方。 王振东尴尬一笑，放下箱子，和几人一一握手。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只有他们四人，两个女生没带行礼，看来自己和手提皮箱的韩波，是迟到的两位客人了。 “我们两个等了半天，岭南韩公子风度翩翩，姗姗来迟，说是因为飞机晚点。你这位西部省的俊才，也是火车晚点。你们二人几乎同时到，是不是心有灵犀啊？” 徐丽丽看着王振东，黑亮的眼睛闪烁着青春的光彩。 她一米七左右的身材，眉清目秀，皮肤白皙，中性夹克英气十足，令王振东暗暗心惊。 原来这两位燕京本地的女士，就是负责接待同级新生的代表。 能担起接待重任，不用说，她们应该是新生中的翘楚了。 “不好意思，耽搁了好几个小时，让两位女士久等了!” 王振东抱歉地说道。他不习惯让别人等，尤其还是两个楚楚动人的女生。 “没有什么，我们两个燕京本地人，吃喝拉撒，自己可以应付。你现在到也好，咱们正好可以避过喧嚣，赶上学校的晚饭。” 徐丽丽目光灵动，黑色的短发飘逸。 王振东没有扭扭捏捏，一丝久等打扰的羞涩，真诚自然，尤其那双黑亮的眼睛，深邃清澈，让她惊诧之余，多了几分好奇。 西部省可是贫困地区，即便是西部省城的新生，也大多有局促之感。这个王振东，一介小县城的寒门子弟，镇定自若，不卑不亢，显然家教极好，让人好奇，也让人吃惊。 “是啊，火车晚点，那得问责铁道部的官员，总不能让学子担责。” 戴眼镜的女生周玲看上去柔弱纤细，却是话语犀利，一点也不客气，有几分痛斥权贵的昂扬。 两个燕京本地女孩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宽慰起王振东，让他不由得有些过意不去。 首府的女孩果然不一样，大气爽朗、独立个性，和其他地方的同龄学子相比，自信果断的多。 “西部省人杰地灵，英雄辈出，男子都是雄壮有力，自有一番风骨。今日一见王兄，果然是高大威猛，风流倜傥，佩服，佩服!” 徐丽丽爽朗坦率，脸上的两道长眉笔直乌黑，让她平添了几丝英气。黑亮的短发一闪一闪，时尚的皮夹克，黑蓝色的牛仔裤，平底的黑皮鞋，看起来干练十足。 “太后，臣中人之资，才疏学浅，愧不敢当！” 王振东微微一笑，开起了玩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西部省乃秦人龙兴之地，戎狄环侧，要想求得生存，就得自强其身。在下乃是秦人之微末，得太后如此之谬赞，惭愧，惭愧!” 这位徐姓女孩一定个性极强，看其打扮，家境应该不错。 她身材挺拔，平底鞋，可能也是因为身材较高的缘故。 “卿平身！” 徐丽丽笑了起来，神采飞扬。 王振东的幽默大方，莫名地让她有了好感。 “卿家来自西部苦寒之地，与蛮夷为邻，可知百姓安否？” 出口成章，爽朗豁达，徐丽丽被王振东的乐观情绪感染，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 “回太后，臣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边塞无金戈之声，百姓安居乐业，西部太平矣。” 王振东和徐丽丽一唱一和，气氛立刻融洽了起来。 “兄弟，出口成章，愚兄佩服！” 韩波也是兴起，他看了看王振东脚上的白球鞋，兴致勃勃。 “兄弟，经常锻炼身体，踢球不？” “回头约一下，好好踢一场！” 王振东也是高兴。有共同的爱好，更好打成一片。 戴眼镜的周玲，鼻梁挺直，一副黑框眼镜让她平添了许多书卷气，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粉色毛背心，映的她皮肤白里透红。 牛仔裤，平底黑皮鞋，比徐丽丽看起来还高一些，身材相当不错，长腿蜂腰，应当以前练过舞蹈之类。 眼前的周玲，让王振东一时想起了杨雨晨来。 两人身高相似，身材高挑，只不过，杨雨晨温柔爽朗，这个周玲，显然要高傲敏感许多，远没有眼前这个徐丽丽的爽朗直接。 周玲看了一眼王振东手里的半旧皮箱，再看了眼他中规中矩的打扮，微微皱了皱眉头。 “王振东同学，你平时都有什么爱好呀？” 王振东刚才的“夸夸其谈”，让她有一种嫌恶。四九城，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自诩有几分才气，道德败坏、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会弹个吉他，会写几首歪诗，哄骗无数无知少女，想起来都让她觉得恶心。 “爱好……” 王振东微微一沉吟，毫不隐瞒。 “踢足球、弹琴唱歌、有时候也喜欢写些东西。我的中学体育老师曾经让我以体育特长生考体育学院，我最终还是拒绝了。我虽然爱踢足球，但要论水平，连丙级……球员都算不上。” 王振东这才反应过来，这时候还没有成立甲 a 联赛，自然也就没有职业联盟了。 “王振东同学，你倒是坦然！” 王振东的坦承，让徐丽丽笑了起来，阳光灿烂，十分有感染力。 同行的周玲，冷冷哼了一声，依然是不依不饶。 “那你会弹什么乐器，钢琴还是小提琴?” “周玲！” 徐丽丽看了一眼周玲，微微有些惊讶。 不知道自己这个高中好友，为什么会扭住王振东不放? 王振东或许是吹牛，但谁没有点虚荣心，又何必不依不饶，去戳穿对方？ 何况，大家还是同窗。 “钢琴只会简单拨拉几下，架子鼓也行，小提琴懂个皮毛。我最喜欢的是二胡和吉他，一些朋友在一起，弹琴唱歌，不事生产，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想起了前世和狐朋狗友们玩音乐的时光，王振东不由得有些恍惚。也是在最后一次“音乐聚会”之后，他一场大醉，两世为人。 第2章 初见 周玲眉头一皱，显然怀疑王振东的话语。 “你真的懂这么多乐器？” 韩波赶紧开口，满眼的羡慕。 “兄弟，什么时候有空了教我弹弹吉他，让我也骗两个女生！”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位同窗高深莫测，不时凡夫俗子。 徐丽丽和周玲一起，鄙夷地扭过头去。 王振东哈哈一笑。这个韩波，挺有意思的。 “眼前两位倾城倾国的美人在此，你非要去找什么庸脂俗粉，你有什么特别的癖好是不？” 王振东一本正经的提问，徐丽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作为炮灰，我心甘情愿！” 韩波看着喜笑颜开的徐丽丽，脸色通红。 王振东摇了摇头。 这小子，情窦初开，还是个简单的小男孩。 “振东，你如果喜欢写作，不如给校刊投稿，看会不会被采纳，也显得我经济学院 91 级的新生藏龙卧虎，非是浪得虚名。” 王振东不由得一惊。岭南人的思想果然活跃，什么都敢去尝试，敢为天下先。有考究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海民，可见沿海人的开拓和无畏。 对于内地比较保守的民风，开放也不知是优是劣? 但至少在经济发展上，岭南走在了中国的前列。 “王同学，你不会怕了？” 周玲微微撅起了嘴巴。 “王振东，我相信你，可以试一下。” 徐丽丽倒是古道热肠，不想让新同学尴尬。 “校刊部本来就藏龙卧虎，那些编辑们都是各路的大神，想要发文胜过他们，不献丑也罢。” 周玲又冷冷说了一句。 王振东微微一笑。燕大的学子，个性强，连说话也是如此直接，毫不留情。 “说实话，相比于写文章，我更愿意弹琴唱歌，逍遥自在。” 王振东幽幽一声，说的都是心里话。 漫步在燕大的林荫大道上，阳光灿烂，如梦如幻。而中学那些一去不返的黄金时光，校园、同学、老师，却只能思念了。 “哦……” 徐丽丽看着王振东，有些好奇。 自见到王振东，她就悄悄打量着这位来自异省的青年。白球鞋，淡青色的裤子，白衬衫外面一件相当质朴的黑色夹克。 这个人不说话时，像一座冷峻的山脉，说话时，朗朗上口，镇定自若，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让人无端生出亲近感。 尤其是他眼神清澈，再加上腰杆笔直，莫名给人以极强的安全感。 韩波看了看王振东，试探着问道： “王振东，你的意思是……” “试试也无妨，重在参与!” 王振东心里一动，脱口而出。 这样的机会倒是难得。莘莘学子，民族希望，更多地参与民生、经济、文化等话题，对个人是一个锻炼，也能对评论的事物有更深刻的了解和认识。 他看着面色各异的三人，微笑道: “反正咱们是初生牛犊，文章中了，对自己能力是一个肯定，没中，就当练练手，没什么坏处。” 徐丽丽和韩波四目一对，纷纷点头。 周玲转过头去，没有言语。燕大学子的傲气，她还是有的。 “王振东，据我所知，燕京大学在西部省的录取分数线可是相当之高，你的高考成绩是多少，能否告知?” 周玲扶了扶眼镜，忽然提出了一个有些敏感的问题。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过也没有什么不能提的。” 王振东笑道:“588 分，那天发挥的不是太好，跟人打了一架，受了点伤，时间紧了些，多少影响点状态。” 他卷起袖子，指着胳膊上面浅浅的刀痕道:“要不是我耍混，今日怕是见不到各位，更不用说同窗为友了。” 韩波三人都是起了兴趣，徐丽丽奇道:“王振东，高考日打架，耸人听闻，快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不值一提!” 王振东有些尴尬，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其他几人都是一阵惊呼。当他讲到威胁干警的事情时，几个人又笑成了一片。 不可避免地，几个同学看向他的眼神变得亲切，就连周玲，也下意识对他有了一丝好感。 毕竟，这些待在学堂里的好好学生，哪里比得上王振东的履历丰富。 “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真是好笑啊！” 徐丽丽哈哈笑道:“周玲，以前听说咱们 8 中有“燕云 18 骑”，你说，他们会骑马吗？哈哈，笑死我了!” 周玲微微一笑，冷嘲热讽。 “人家骑的是自行车，清一色的二八大圈，轮胎还没有护圈，下雨天骑起来滋溜一身泥，泥浆游离胯下，简直不要太酷!”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无形中距离也拉近了许多。 “无知、简直是痛心疾首!” 韩波摇头道:“中华文明博大精深，各地民俗民风大不相同，在岭南，谁还会去打架，大家都忙着去做生意赚钱，谁还有时间和精力打架斗殴!” 徐丽丽却是摇摇头道:“岭南经济发展快，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相反西部省经济发展虽然落后，但民风淳朴，希望有一天能去哪里亲历一番，体验一下西部民情。” 王振东哈哈一笑，众人各有观点，但却是观点鲜明，显然都是独立自强的知识青年。 “王振东，你们学校，还有考上燕大的吗？” 周玲这次开口，语气明显亲切了许多。 “整个阳城县，就我一个。除了一个外交学院，全县就我们两个来了燕京。让各位见笑了。” 王振东摇摇头，再过上几年，随着掐尖和提前录取，恐怕整个县城，都出不了几个重点了。 “经济落后，自然教育落后。” 徐丽丽拍手道:“588 分，王振东的成绩，已经很高了。看来，咱们经济学院，要和中文系那样的大系抗衡一番了。” 她说的是诗词创作，白衣飘飘的年代，正是诗歌方兴未艾之时。 “丽丽，中文系卧虎藏龙，经济学院只是个小系，人才太少，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事在人为，也许会有奇迹。” 周玲也有些踌躇满志。 王振东见几人，尤其是两个女孩谈吐举止优雅，教育和修养非同一般，也是暗暗吃惊。这个时候的燕大学子，确实都是各地的翘楚。 王振东看着两位青春洋溢的女生，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位已故日本作家的话语。 “娴静、理智、幽默、善良，穿着也总是那么华贵而高雅。我非常喜欢她，心想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恋人，压根就不会去找那些无聊的女人睡觉……” 也不知道，这两位女生，那一位更符合作家笔下的形象。 和无聊的女人睡觉…… 恐怕自己才是个无聊的男人！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不知道从那里传来一阵歌声，还有吉他的伴奏，吸引了四人。 校园里，到处都是来来回回青春洋溢的学子，经过校园一隅，大礼堂前的草坪上，一个学子正在自弹自唱，周围围满了学生。 王振东微微一笑，这个时代的校园自由活泼，勇于探索，天之骄子们挥斥方遒，和后世校园中的萎靡颓废，天壤之别。 “唱的挺好的，好像是校乐队的!” “应该是在排练，咱们去看看！” 徐丽丽按捺不住好奇心，拉着周玲钻进了人群。 “王振东、韩波，你们两个等一下，不要乱跑！” 周玲脸上冷冰冰的，还不忘向王振东二人叮嘱。 “这个时候就应该苦心研读，弹琴唱歌，不过是哗众取宠，太可惜了!” 韩波摘下眼镜擦着，发出一声长叹。 “韩波，看你这一身行头，金利来衬衫，高档皮鞋，还有这款瑞士名表，你应该经常去酒之类。” “学习忙，平时不去，也就是暑假去了几次，都是应酬。不过，那些歌手，比这个可强多了！” 韩波看了一眼王振东，一耸肩。 “这都是家里买的，大家一起聚会，都是这样打扮。你总不能艰苦朴素，哗众取宠！” 王振东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了黄云娜家的那次聚会，衣冠楚楚、衣香鬓影，俊男靓女，原来这圈子和阶层早已经形成。 “这两个女士，心可够大的，把咱们扔在这，自己欣赏音乐去了。” 韩波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 “兄弟，你觉得那个徐丽丽怎么样？” 王振东一怔，还没有回答，韩波已经是眉开眼笑，说了出来。 “性格直爽、人又漂亮、身材又好，是我理想中的女孩！” 王振东哈哈一笑。 “初恋微微失败，你可要准备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初恋？” 韩波戴好了眼镜，满眼的惊诧。 “看你那眼神就知道了。盯着别人，目不转睛，一说话就脸红，可能连初吻都没有送出去。” “王振东，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 韩波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人群里面，又皱起了眉头。 “唱的难听不说，弹的也不怎么样? 不知道她们在听什么？振东，你说是不是？” 王振东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同窗。 在他听来，此君弹唱的确实一般。 吉他弹的还差不多，但是在唱歌上，并没有多么出彩。 最起码，自己比他唱的好。 王振东有这份自信。 “你们两个弹的好，怎么不上去表演一下？” 一阵冷声从两人背后传来，王振东心里一惊，和韩波一起，转过头去。 第3章 契机？ 几个年轻的学子看着王振东，目光冰冷。 看来，韩波和王振东刚才的谈话，他们听了个明明白白。 “弹的不好，难道还不让人说吗？” 韩波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毫不示弱，怼了回去。 在他看来，里面弹唱的男生水平确实一般，比他在酒里面听到的，可是差远了。 “刚入校的新生，不懂的话，闭上自己的嘴巴!” 领头的男生身材瘦长，尖嘴猴腮，脸色苍白，白色文化衫，脑袋后面还扎着马尾，一派艺术家的风范。 他看着韩波和王振东，一丝嫌恶从目光中闪过。 “唱的不好，还不允许人发表意见了？” 众人惊讶的注视当中，韩波可不想丢了面子。 “你小子懂个屁！里面弹唱的，是燕大校乐队的主唱杜小东，整个燕大都知道他的大名。你们两个算什么？在这里乱放屁? 成心捣乱不是!” 马尾男怒火中烧，脸都红了起来。 “老大，他们就是在放屁! 理他们做什么？” “闪开，给学长让路!” 马尾男后面的几个男生，人人脸色难看，他们纷纷上前，挑衅似地撞开了韩波。 在撞到王振东身上时，男生自己反而被弹了回去。 “好狗不挡道，赶紧让开!” 男生恼羞成怒，戳指怒骂。 “踏马的，你找死！” “怎么，乡巴佬，成心捣乱不是!” 几个男生上来，气势汹汹，一起围住了王振东。 看样子，一言不合，他们就要大打出手。 王振东本来要避让，对方的一句“乡巴佬”、“踏马的”，让他脸上立刻变了颜色。 他也没有想到，燕大还有这样低素质的学子。 他更没有想到，报道第一天，这样的事让他碰上。 他本来想忍，下意识却站直了身子。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王振东轻轻放下了手上的挎包，和面前的几个男生对视着，目光阴冷。 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得失之心。毕竟，大学可不是高中，要是真打上一架，可能真要被开除了。 “我再说一遍又……” 王振东眼里的寒意，让几个男生心里头一颤，话说了半截，卡在了喉咙里面。 谁都看得出来，对方不是那种小绵羊，谁都可以欺负。 吉他声戛然而止，一个黑衬衫牛仔裤的男生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男生三七分头，长脸长发，下巴还有些胡须，长相倒是俊朗。他手里提着一把吉他，应该就是几个男生嘴里所说的杜小东。 怪不得徐丽丽她们看了这么久，看来此君倒是有些才色。 “王勇、张杰，你们几个怎么到学校来了？” 杜小东看了一眼王振东，满脸的疑惑。 “你是那位？” “王振东，你们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徐丽丽和周玲也绕了过来，和王振东、韩波站在了一起。 “没什么，小冲突而已。” 王振东退后一步，几个对峙的男生也退了回去。 “杜老大，这小子说你弹的特别难听，我们几个气不过，就和他们吵了起来。” 马尾男抢先开了口，夸大其词。他手指着王振东和韩波，又恢复了几分气势。 “你胡说！” 韩波面红耳赤，反驳了一句。 “小子，你敢说你没说弹的不好吗？” 马尾男牙尖嘴利，韩波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王振东想上前，却被徐丽丽抓住了手腕，摇了摇头。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马尾男又煽风点火，杜小东脸上挂不住，他眼睛转向了韩波和王振东，上下打量了一番。 “哥们，你们会弹吉他?” “是我说的，你弹的不咋样，比我在酒听过的差多了!” 王振东刚想说话，愤愤不平的韩波不甘示弱，大声说道。 “韩波，你少说两句！” 徐丽丽低声劝道。 围观的男女生们，都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杜小东。 “这么说，你们会弹会唱了?” 杜小东心里恼火，面色也变的阴沉。 “王振东，你不是会弹琴唱歌吗，和他比一下！” 韩波看热闹的不怕事大，直接把王振东推了出来。 “算了。” 王振东看了一眼汹涌的人群，轻轻摇了摇头。 初来乍到，他并不想惹是生非。 刚才差点打起来，让他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周玲冷冷一笑，徐丽丽眼里都是失望。 这个王振东，说什么也应该出头。 难道说，他刚才只是夸夸其谈？ 看到王振东退缩，杜小东一下子怒了起来。 “屁都不懂，你在这胡说八道！” “我说你弹的一般，唱的更不行。评价一下，也不可以？” 韩波脸色通红。周围学子的注视和眼光，让他眼圈有些泛红。 王振东微微一怔。这个韩波，还真是个敏感倔强的孩子。 “好！好！好！” 杜小东气急反笑，他看了看周围的学生，提高了声音。 “哥们，如果你能弹唱的比我好，我洗耳恭听，鞠躬相送。如果你们不会，或者说，没我弹唱的好，当众道歉就行，我也不做追究。” “我说你比人家酒……” 杜小东话音刚落，韩波急不可耐抢着说话。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丽丽拉住。 “韩波，杜晓东是学校南山乐队的主唱，吉他弹的不错。你要是不会，就少说两句!” 徐丽丽发话，韩波立刻低头，不再言语。 “少说两句，打肿脸充胖子，不比也罢，不要丢人现眼!” 周玲冷冷一笑，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这两个小子，目无尊长，大放厥词，是该被教训一下。 “学长，我们几个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了。今天是刚刚入校，我们就先走了!” 徐丽丽大大方方，道歉了一句，就要拉着王振东和韩波离开。 徐丽丽的手指修长，晶莹如玉，王振东心里一荡，不由自主提起箱子，就要离开。 他刚转身，还没有迈动脚步，就被马尾男气势汹汹地喊住。 “站住! 小丫头，谁让你道歉，我让他们两个道歉!” “道歉！” 旁边的学子们，纷纷起哄了起来。 杜小东没有吭气，他旁边的两个男生，却叫嚣了起来。 “哎，你们两个，过来道歉!” “就是你，把你手里的箱子放下，鞠躬认错!”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真以为你们是刘华张友?” 王振东和韩波对望了一眼，韩波脸色通红，眼中的泪水就要流出。 他向后看去，两个男生指着王振东和韩波，满眼的鄙夷，看他们表现出来的嚣张跋扈，似乎并不是学生的做派。 徐丽丽和周玲对望了一眼，都是无奈。 今天这事，韩波和王振东，恐怕不得不低头了。 “道歉！” “没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周围的学子们倒是没有起哄，他们微笑静观着王振东二人，似乎想看他们的反应。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话是我说的，我道歉就是!” 话是他说的，祸也是他惹的，韩波能屈能伸，他走上前来，就要鞠躬道歉。 一双有力的胳膊抓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的脑袋低下去。 韩波抬起泪眼，看到的，却是王振东温和坚定的目光。 “咱们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王振东拍拍韩波的肩膀，微微一笑。 “眼泪收回去，小事情而已。” 说句实话而已，何必抓着不放。 “兄弟，你的弹唱不错，但不是上等。你确定要这样子吗？” 王振东放下了箱子，在众人的注视当中，面向杜小东和马尾男几人。 “王振东，别硬撑了！” 徐丽丽拉着王振东的胳膊，急声说道。 要不是她们两个非要听一会，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别这样了，认错不丢人！” 周玲压低了声音。毕竟是自己一个学院的同窗，还是自己接待的。 “兄弟，如果你有两下子，上来比就是。真是技不如人，我杜小东无话可说。” 杜小东看着镇定自若的王振东，倒是有些心虚。 下意识地，他觉得眼前的新生，不是等闲之辈。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光叫唤算什么？” 马尾男又发作了起来，口喷稀粪。 “满口喷粪！注意自己的臭嘴！” 王振东皱起了眉头，怒斥了一句。 他看着面前的杜小东，轻声说道： “学长，如果我弹唱的比你好，让你的这几个兄弟给我道歉，说他们满口喷粪，臭不可闻!” 他本来想息事宁人，没想到对方却咄咄逼人，他又岂能忍气吞声。 何况，旁边还有一个韩波，自己的同学，他又岂能让同学受辱。 要是他鞠躬认错，自己还怎么在同窗面前抬起头来。 更何况，这也许是自己的一个契机，一个扬名立万的契机。 王振东镇定自若，不但杜小东眉头紧皱，徐丽丽和周玲也是心里一惊。 难道说，这小子不是自吹自擂？ 可即便如此，一个吉他清唱，又有什么特色？杜小东他们有乐队，可是有不少原创。 “王振东……” 徐丽丽想要上前阻止，却被王振东的眼光阻止。 “他既然要丢人，就让他去。” 周玲冷笑一声，给王振东的自大，判了死刑。 “小子，你是……” 杜小东已经有些后悔。事情闹大了，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大三的学长，和一个菜鸟过不去，胜之不武，败则丢人现眼。 这又是何必？ 第4章 最亮的星 众人的注视当中，王振东镇定自若，自我介绍起来。 “我是 91 级经济系的新生王振东，今天第一天报到。” 王振东的介绍，让杜小东身后的马尾男们，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学弟，你要是弹唱的比我好，学长我给你鞠躬，你的要求我完全答应!” 杜小东看着王振东，放下心来。 “如果你搞砸了，你对着所有的同学，说你无理取闹就行。你觉得怎么样？” 这周围听歌的，有一半都是他的粉丝。一个吉他清唱，又能怎样惊世骇俗?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王振东和杜小东的眼光碰在一起，王振东微微点了点头。 “借你的吉他一用!”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王振东拿着吉他来到草坪当中，在凳子上坐下。 韩波不由自主，来到了王振东的身后。 王振东试试音，调了一下琴弦。 杜小东看他指法娴熟，不由得一愣。难道说，这小子真的是真人不露相，扮猪吃老虎? “老大，这小子就是装神弄鬼，不必理他!” “杜老大，等一会看这小子的笑话就是!” 杜小东身后的马尾男几个，犹自在嘴硬，喋喋不休。 “你们几个，知道燕大为什么比不过清大吗？” 王振东看着杜小东几个，冷冷问道。 “为什么？” 马尾男心虚地问道。 “看看你们几个就知道了！” 王振东不冷不热回了一句，周围的男女生都笑了起来。 清大出音乐才子，燕大则是诗人居多，双方各有千秋。但燕大音乐不如清大，却是不争的事实。 徐丽丽和周玲四目相对，也都是莞尔。 这个王振东，嘴可够毒的！ 马尾男几个，一时间都觉得脸上无光。 杜小东想说狠话，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最终没有开口。 “兄弟，你行吗？” 韩波站在王振东身后，惴惴不安。 “把“吗”字去掉，我的傻兄弟！” 王振东笑了一下，眼光看向了周玲和徐丽丽，高声喊了起来。 “两位同窗，今天来迟，害的你们久等。为表示我和韩波同学的歉意，我为你们两个弹奏一曲。你们说，你们是要听老歌，还是听我的原创?” 男女生的目光，包杜小东等人的，一起移向了周玲和徐丽丽。 “原创？” 周玲和徐丽丽看着王振东，都是懵懵懂懂。 难道说，王振东刚才说他会弹琴唱歌确有其事? 难道说，他真的会写歌？ 徐丽丽瞬间反应了过来，立即大声喊了起来。 “原创！我们要听原创！” “原创，当然是原创！” 韩波面色通红，心虚地喊道。 周玲则是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有几分不屑。 好勇斗狠、一点就爆，个人修养与浮躁显而易见，不过一俗人尔。 杜小东则是脸色难看，眼神死死盯住了王振东。 要么是年少轻狂、胆大包天，要么就是才华横溢、自信心爆棚，否则不会这样说话，也不会这样有恃无恐。 围观的男女生们，都是兴致勃勃地看着王振东，想看看这位刚入校的菜鸟，能怎样的惊世骇俗。 有人甚至含笑鼓动了起来。 “兄弟，赶紧露两手，燕大包容万物，年少轻狂者不受鄙视！” “开始！成功者无人羡慕，失败者不过一番尝试而已！” 王振东微微一笑，这个时候的燕大，的确有他值得骄傲的人文精神。 韩波还在忐忑不安，悠扬的琴声前奏已经响了起来，跟着王振东的清唱响起。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 我的脸庞 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 这是什么地方 夜是如此的荒凉 那无尽的旅程 如此漫长” 清唱结束，王振东的吉他也开始弹了起来。 “总是在梦里 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 我的心嗯 又一次被唤醒 总是在这里 看到自己走在归乡路上 你站住夕阳下面，容颜憔悴 那是你 温柔如水 …………” 王振东纵情弹唱，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水泄不通，掌声随律而动，好像大型演唱会现场一样。 无论是杜小东、马尾男，还是徐丽丽、周玲，韩波等人，众人都是忘记了鼓掌或鼓噪，许多人，都是沉浸在了歌声里。 王振东弹唱结束，周围响起了震天般的喝彩声和口哨声。有学生大声喊了起来。 “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王振东站了起来，满脸笑容，向着周围的同学频频回首，宛如国际政要访问一般。 徐丽丽兴奋不已，连连鼓掌，眼中神采飞扬。 周玲则是诧异地看着王振东。有才华者，往往傲气要强，这个王振东，霸气侧漏，难道真不是浮夸和好胜？ 王泰把吉他递给了对面脸色难看的杜小东，面对着马尾男几个，微微一笑。 “君子一诺千金，还记得你们要做什么吗？” 马尾男几个面面相觑，众目睽睽之下，谁都看得出来，王振东明显的技高一筹。 马尾男满脸通红，不过仍然不服气，强词夺理。 “一首歌算什么，有种再来一首！” “就是，刚才那首，谁知道是不是剽窃的。有种再来一首！” “有种再来一首？” 马尾男几个男生纷纷开口，韩波急了起来。 “你们这不是耍赖吗？” “怎么会是耍赖，有种再来一首！” “就是，没有就自动认输！” 杜小东面色阴沉，不发一言。 “你们怎么能这样？” 韩波急了起来，要再争辩，却被王振东挡住。 “我再来一首，你们就认输？” “你再来一个，我们就认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学长，再借你的吉他一用！” 王振东从迷迷糊糊的杜小东手里接过吉他，看着目光殷切的徐丽丽，心头一动。 “徐丽丽同学，你说说，你想听到关于什么的歌曲？说一个物品就行！” 这个徐丽丽人美心善，爽朗大方，让他很有好感。 他也萌发了念头，他要打响名声，尽快地赚取第一桶金。 今天，就是个很好的契机。 “我？” 徐丽丽吃了一惊，在得到王振东的微笑确认后，不自觉看了一眼周围，又看了看天空，脱口而出。 “星星！” “下一首，我的原创《夜空中最亮的星》，献给徐丽丽，献给大家！” 王振东看了面色阴沉的杜小东一眼，开始了自己的独秀。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 经久不息的掌声，里三外三层、兴奋不已的人群，面露惊诧的同窗，王振东满脸微笑，频频挥手，犹如天皇巨星，风采动人，不可一世。 众目睽睽之下，马尾男终于开了口。 “对不起，我满口喷粪，我道歉!” 马尾男说完，向王振东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满口喷粪，我道歉!” 其他两个男生一一上来，向王振东道歉。 杜小东面色通红，他过来向王振东鞠了一躬，正要开口，却被王振东挡住。 “学长，算了! 是他们几个口无遮拦，不关你的事!” 王振东在同学们的掌声中离开，韩波骄傲地昂起了下巴，抬头挺胸，脚下自己拌了一下，差点摔倒，王振东赶紧扶住。 “兄弟，想不到初入京华，兄弟我就能碰到你这个大神！大神，你站好，请收下小弟的膝盖！” 韩波作势就要跪下，王振东赶紧紧紧拽住。 “同窗之谊重千金，回头把你的家产分我一半就行！” 这小子，惹事的时候，咋就没有这么谦虚啊！ 徐丽丽和周玲都是轻声笑了起来。 尤其是徐丽丽，脸色发红，楚楚动人。 “兄弟，你既然会拉二胡，又会弹吉他，怎么没见你带乐器啊？” 韩波诧异地问道，徐丽丽和周玲也是一起看着王振东。 “我又不是专业的，何必装腔作势?” 王振东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不瞒各位，我是寒门子弟，上大学也是我大伯赞助的学费。原来的吉他和二胡，都是手工粗燥的便宜货，早就不能用了。现在吗，实在是囊中羞涩，买不起。” 王振东的话语，让众人脸上一红，都是默不作声。 韩波几个都是家境优渥，蜜罐子出身，面包树上长大的富贵人，自然不能体会贫民子弟的心酸。 “王振东，扎着马尾辫的那几个家伙，是校外的酒歌手，不是咱们学校的。你这一次，可是给咱们学校长脸了。” 徐丽丽戏谑地说道，转移了悲惨身世的话题。 这小子不仅会拉二胡、弹吉他，还会编曲写歌，又是寒门子弟，真是个……人才！ 王振东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我说这些人怎么文艺范十足，原来是北漂一族，我太意气用事了。” 韩波扶了扶眼镜，鼻子里冷哼一声。 “兄弟，他们对你，可没这么宽容！” 徐丽丽和周玲再次相对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诧。 原来王振东把马尾男几个，当成了校园里的学生，无知无畏的浪荡子，所以才不留情面。 现在看起来，此君深知漂泊人生的辛苦，胸怀要宽阔的多。 北漂一族，这倒是个不错的称呼。 这个王振东，到底有多少惊人之语？ 第5章 同学 几人信步前行，不知不觉，宿舍楼已经高高在望。 不过，刚才发生的事件，倒是让几个人的关系立刻升温，陡然熟了起来。毕竟，打架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级，很容易形成共鸣。 “王振东，你第一首歌叫什么名字？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过，有空给我们再唱唱。” 周玲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惊奇。 看来，此君确实多才多艺，心胸开阔，自己倒是冤枉了他，也小看了他。 不过，歌曲里的感悟和沧桑，似乎不应该是王振东这样的年级应该具有。或者说，王振东真的有一些刻骨铭心的往事？ “还没有名字，这不过是我在中学时，闲着无聊，创作的一首歌曲。” 王振东脸上一红，剽窃的作品，心里终究不安。 “中学时创作的作品！” 韩波惊讶道：“振东，你赶紧找一家唱片公司，不要被别人捷足先登。听哥们的，知识就是财富，光是这一首歌，我保证，够你大学的开销了！” 王振东不由得一愣，哈哈大笑了起来。 岭南人，果然有经济上的嗅觉。不过，这倒进一步提醒了他，他倒可以凭着先知先觉，早日完成财富的积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王振东，第一首歌是你唱给我们两个的，到时候赚了钱，我和周玲两个，可要占三分之二！” 徐丽丽眼珠一转，马上提出了要求。 “没问题，反正都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王振东不由自主，调侃的话语脱口而出。 周玲的眉头，立刻紧皱了起来。 这个王振东，的确是放荡不羁。 “怎么就没有我的？没有我，王振东也不会弹琴唱歌啊！我也要占三分之一！” 不等王振东缓解尴尬，韩波已经抢先开口。 “我的三分之一让给你，不过，王振东下一首的新歌，我可要第一时间听！” 徐丽丽眼睛里面的笑意，让人心动。 王振东赶紧转过头去。 周玲开口，这一次没有不屑，却是暗含挑衅。 “王振东，就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它的新歌？” 她始终有些怀疑，一个贫困省，小地方出来的寒门学子，能有如此的才华？ 说不定，这两首新鲜出炉的“佳作”，就是剽窃之作。 周玲眼中的轻蔑，让王振东敏锐地捕捉到。 王振东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吃惊。 这个女孩眼高于顶，傲气十足，容貌身材俱佳，看样子，学识不会差，也必是大有来头。 自己身上的放荡不羁，也许在她的眼里，就是低俗和轻浮。 接触了才知道，周玲和杨雨晨，除了身材差不多，性格天壤之别。 懵懵懂懂，王振东想起一个人来，影子模模糊糊，似乎存在于少年的回忆，却怎么也勾勒不出那人的音容笑貌来。 只有午夜梦回时，他才能有对方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可是一到了现实中，伊人烟消云散，连个水泡都浮不起来。 “还有几首。” 王振东回过神来，淡淡一笑，不自觉正经了几分。 “我写的歌，大都以校园民谣为主，即便是刚才这首怀乡和奋进之作，也是有理想和爱情，有人文精神在内。说起来，不过是油然而生，对人生和生活的感悟而已。” 王振东的话，让周玲不自觉点了点头。本来还酝酿的一些刁难，不自觉烟消云散。 她听得出来，王振东话语里的真诚，任何人，没有理由去对真诚说三道四。 怀乡和奋进，理想和爱情，不错的归纳。 “理想和爱情，王振东同学，这么说来，你可是够早熟的呀！歌里面的哪位衣裙纷飞、柔情似水者，又是何方佳人啊？” 徐丽丽笑着八卦了起来。王振东刚才的油腔滑调，她并没有在意。 “理想和爱情，或许就是个虚幻，梦中人而已。你以为谁都和你徐大美女一样，天生丽质，值得人们来写歌传颂?” 王振东头一疼，赶紧进行了否认。 老实说，他害怕这些简单美丽的少女，在她们面前，他毫无抵抗力。 王振东的话，让徐丽丽脸上一红，再也没有追问。 周玲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显然对王振东再一次的的放荡不羁，很是不以为然。 偏偏徐丽丽，好像就吃这一套。 不会刚一见面，徐丽丽就喜欢上王振东了？ “王振东，你还有写的新歌吗？有空的话，我倒想听听你拉拉二胡。” 韩波哼着王振东刚才的“新作”，不知道在想什么，懵懵懂懂开口。 “二胡的曲子，我会拉的都是黑狱断肠歌，鬼哭狼嚎，就怕你受不了。” 王振东赶紧推辞。他是来学东西的，不是来弹琴唱歌，开演唱会的。 “黑狱断肠歌，我最喜欢了！” 韩波惊讶地问道，眼睛片后面都是热忱。 “哥们，《来生缘》的二胡独奏，会拉吗？” 王振东本来不想逞能，看到两个女孩期待的眼神，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这个倒是会，还拉的挺熟！” 看到韩波兴致勃勃，还想东拉西扯，王振东赶紧岔开了话题。 “两位，宿舍在哪里？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徐丽丽和周玲四目一对，各自做了个鬼脸。 “周玲，这个王振东，野路子出身，能歌善曲，身上一定充满了故事。” 徐丽丽的眼神里，好奇与好感并存。 “就怕是胸无点墨，不自重的登徒子而已。” 周玲的回答，有那么一丝的不屑。不过，相比较刚见面时的拒人以千里之外，已经是大为改观。 领了东西，进了宿舍，打了招呼，一边铺被褥，这才注意到韩波皮肤白皙、衣冠楚楚，把皮鞋擦的锃亮，光可鉴人，王振东不由得微微一笑。 “韩波，岭南的经济发展，从你这一身打扮就看出来了!” 这个时候，他莫名地想到了拍高中毕业照时，陈俊豪不愿意穿着皮鞋进入草坪的那件往事来。 非富即贵者，果然有许多共同之处。 “振东，你要喜欢，我送你一双。你也不要客气，几百块臭钱而已！” 韩波倒是真心实意，毫不做作。 短短个把小时的接触，他对王振东，已经是十分欣赏。 “谢了，无功不受禄，再者，我更喜欢球鞋。” 王振东摆了摆手，他不会那么没品，去白白接受别人的馈赠。 这也是他一贯的原则。 “你们北方人，喜欢就喜欢，还要讲什么骨气，有时候，是不是太固执了一些？” 看王振东并没有欣然接受的意思，韩波有些不满。不过他修养不错，也不生气。 “这不是固执，这是原则，是底线。在朋友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这才是友情。” 王振东哈哈一笑，理所当然。 “兄弟，你觉得那个徐大美女怎么样？” 韩波看了看宿舍里面的舍友，压低了声音。 “她已经打碎我的心了！” 王振东不由得莞尔。从校门口到宿舍，短短片刻，这已经是韩波第二次提及徐丽丽了。 “可惜不是一个系，不然可以朝夕相处，早点获取她的芳心……” 韩波自顾自说着，有些入迷。 “快点收拾，徐大美女还在外面等着呢！” 王振东开起玩笑来。 “时间就是金钱，发挥一下你的岭南速度，别让美女等的太久！” “兄弟，你也知道岭南速度！” 韩波站起身来，拂了一下自己的“秀发”。 “将来毕业，就去岭南闯荡一下。不要一张报纸一杯茶，埋没了你老兄！” 王振东点了点头，表示了赞赏。 “伟人在岭南设了三个经济特区，经济好了，老百姓日子渐渐好了，也有了“岭南速度”。相比之下，西部地区还是很穷，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不改善老百姓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条。” 韩波点了点头，旁边的几个新室友也凑了上来。 “兄弟，现在很多人说，搞经济特区就是搞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经济，和咱们的计划经济相悖。你说对是不对?” “东欧巨变，苏联内忧外患，这就是奉行自由市场经济的结果。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走自由市场经济还是计划经济，一目了然。” “有人说特区是旧中国的租界，丧权辱国，金钱至上，兄弟，你可要慎言啊！” 新室友们的七嘴八舌，王振东微微一声冷笑。 “我不知道什么叫丧权辱国，经济特区在国家的掌握之中，又怎会是租界，完全是危言耸听。国家要发展，军事经济要强大，百姓要吃饱饭，改革开放，势在必行。市场经济为主，计划经济为辅，两者缺一不可。” 这个时候的他，不知不觉，身上多了许多尖锐，简直可以说是年少轻狂，书生意气。 王汉三回来了，是要和以前划清界限，是要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 不仅仅是看看，我还想改变和征服这个世界! “看来你是对国家实施计划经济持反对意见的了?” 王振东正在夸夸其谈，一个声音从宿舍外响起，紧跟着，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熨烫的平平整整的白衬衫，一双白底黑面的布鞋，冷峻的目光从眼睛后面射出来，稀疏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第6章 争执 “对不起，请问您是……” 王振东不由得一愣，转过身来。 “回答我的问题，到底是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中国该选择哪条道路，你说明白些!” 中年男子虽然语气平缓，但王振东却能听得出来，他在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或许，这愤怒就是对自己而发。 “市场经济为主，计划经济为辅，这就是学生的观点。” 虽不知眼前的中年男子为何人，但其人能谈到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应该是位知识分子。再加上他在大学校园里出入，应该是学校里的师者了。 伟人马上就要在南巡讲话中明确表示，改革开放是发展经济的基本方针，怎么在这全国数一数二的顶尖学府，还有人对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模糊不清？ 王振东的话，并没有得到中年男子的丝许赞同，反而让他的怒火攻心。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学生，乳臭未干，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言不惭什么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他或许连市场经济是什么也不知道。 “你还是含糊其辞，没说出你的观点。你知道什么是市场经济吗，什么都不懂，就敢招摇过市，大放厥词，真是可恶至极!” 中年男子的话，还有周围室友困惑的目光，还有涌进来的一群学生轻蔑的目光，让王振东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你在这里大谈计划经济，你试着天天吃不饱饭吗? 你见过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穿吗? 你知道多少人老百姓看不起病只能等死吗？你在这里大谈计划经济，对特区经济发展的成功避而不见，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民不聊生吗?” 一时间，王振东想起了历史上那个大名鼎鼎的“何不食肉糜”的故事来。 中年男子脸上一红，眼睛一瞪，却是毫不退缩，冷冷回道。 “我看你“左”倾的厉害!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发展市场经济只能本末倒置，人人追求财富和享乐，价值观扭曲，道德沦丧，生活堕落腐化，要这样的富裕有何用?” 宿舍中的新旧学生们都是目瞪口呆，这位中年男子显然是位解惑授业的师长，只是入校第一天，他就如此痛斥一个年轻的新生，是不是有些太过认真？ 王振东可不是十几二十岁的菜鸟，他可是有混迹官场十余年的经历，中年男子的话语，并没有真正激怒他。 相反，他还从内心里欣赏这样的男人。不是每个名牌高校的师者，都能坚持布鞋在脚，两袖清风。 砖家叫兽，已经成为后世的笑柄了。 “这位先生，如今的世界经济，已经是环球经济，中国要发展，离不开世界。单边的固步自封，只能使中国经济更加落后。社会主义的最终目的，是百姓共同富裕，安居乐业，各得其所。” 王振东思考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 “中国人口众多，劳动力资源丰富，但是中国科技落后，不要说航空母舰，连辆性能良好的汽车也造不出来。中国要实现现代化，需要世界先进的技术，世界则是需要中国巨大的市场、廉价的劳动力，以及广博的资源。” 他盯着中年男子，继续道:“中国需要欧美发达国家的技术，欧美需要中国的市场和廉价的劳动力资源，双方互取所需，只有这样，中国的经济才能和全球接轨。至于改革开放中出现的问题，那就需要我们大家共同努力，一起解决了。” “夸夸其谈，哗众取宠!” 中年男子满脸不屑，语气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计划经济是社会主义特色，搞市场经济，那是欧美资本主义的特性，就会导致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在国内泛滥。你要记住，我们是社会主义，不是资本主义!” 王振东也是冷笑一声，毫不退让。 “社会主义不是让百姓过苦日子穷日子，没钱上学，没钱看病。社会主义的核心，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民富国强!” 他看着眼前的这位师长，语重心长。 “师长，你应该庆幸，随着日本和欧洲整体国家的崛起，米帝的目光放在了他们身上，这是国家富强千载难逢的好机遇。如果谁错过了，谁就是历史和民族的罪人!” “骇人听闻!危言耸听!中华建国40年，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也没有打进来。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国家就变得弱不禁风。真是荒唐!” “时代已经不同，如今是人才的时代，更是技术的时代，没有核心技术，就会任人宰割! 中国要强大，需要的是人才，需要的是技术。闭门造车，闭关锁国，就会像满清一样，丧权辱国，民不聊生，只会被世界遗弃!” 二人你来我往，交锋激烈，但却没有粗言秽语，宿舍门口很快聚集起了一大堆的人群。 周玲和徐丽丽等了半天，不见王振东两人下来，便上宿舍楼来寻找，却刚好看到了王振东与中年男子在宿舍里面争论的一幕。 “巧舌如簧！你是拿我中华与满清相比了？” 师长唾液横飞，眼中的怒气更盛。 “师长，你不要偷换概念，我说的是满清的闭关锁国带来的危害。” “偷换概念？难道说，中国离了欧米，就发展不了经济吗？计划经济，就提高不了经济发展吗？” “师长，改革开放势在必行，中国要融入国际经济体系，已是必然。随着经济发展，市场扩大，百姓生活改善，计划经济已经提供不了市场和百姓所需，这是市场所需，只有市场经济才能达到。” 王振东继续陈述着后世人人都知道的观点，宛如政坛新星，侃侃而谈。 “我们要推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使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相结合，更加灵活和有效地发展经济。政府制订和通过法律法规来为经济发展保驾护航，并不是说完全否定计划经济。”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王振东口干舌燥，想要找瓶矿泉水，却发现并不现实。 宿舍角落里的暖瓶，那里面的水应该不是很凉快。 中年男子语气更加严厉，不依不饶，脸色也变的铁青。 “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当然应该执行计划经济。市场经济从根子上就是否定社会主义，走资本主义道路。同学，你还年轻，不知道市场经济的害处。沉下心来，几年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闭门造车，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让民族复兴? 以市场换技术，以时间换空间，大好机遇若是舍弃，你我都是历史的罪人!” 王振东冷声驳斥，针锋相对。 “半导体材料是我们的短板，硅的纯度便是问题之一；航空母舰造不出来，除了钢材质量不行，就是没钱；航空发动机，我们用的是别国的产品进行组装；还有高精密机床加工设备等等。要是不改革开放，这些技术问题解决不了，便会被西方列强一直压制。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采取“拿来主义”，师夷之长技以制夷!” “危言耸听! 东欧剧变，苏联动荡不安，便是自由市场经济下的恶果，难道我们还要一错再错，重蹈覆辙吗？” 中年男子情绪激动了起来，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想他堂堂最高学府的经济学教授，国内经济领域的泰斗，却说服不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菜鸟，面子上实在是过不去。 教授勃然大怒，言辞犀利，王振东也是不遑多让，据理力争。 “这位师长，苏联动荡不安，正是因为在经济发展上。苏联计划经济体制一统天下，经济结构严重失衡，片面发展重工业尤其是国防工业，收入分配长期搞平均主义，使得人民生活改善十分缓慢。苏联各国要崛起，改革开放才是唯……” “一派胡言! 一派胡言!” 中年男子打断了王振东，厉声吼了起来。 “你叫什么？哪一级的学生？” “学生是91 级经济学院的新生，王振东。” 王振东不由得一惊，这位师长，不会来个雷霆之怒，大笔一挥，把自己开除了？ 燕大不至于以言获罪？ 王振东额头冒汗，赶紧让自己针锋相对的观点，尽量委婉一些。 说实话，他有些怂了。 “老师，改革开放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谁也不知道水深水浅。但是如果不过河，就是坐以待毙。这是我个人的一些观点，还望老师不要……” “够了!够了!” 王振东的话，让中年男子脸色铁青，他不等王振东说完，便打断了王振东，气冲冲出门而去。 涌进来的高年级学生，纷纷跟在中年男子身后离去，宿舍门口的人群一哄而散，徐丽丽和周玲才得以溜了进来。 王振东摇头苦笑，无可奈何。 看来，自己没有说服这位师长，反而触怒了对方。 韩波摇头道:“这位师长，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咱们刚进学校，就是一百杀威棒!” 周玲冷冷一笑，轻声道:“这是经济学院的泰斗方为民教授，全国有名的计划经济专家。你第一天报道就得罪了他，以后可有苦日子过了!” 王振东心里一惊，暗暗后悔自己的鲁莽，争什么口舌之利，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妥妥的一枚菜鸟，还理直气壮，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王振东，不用担心。方教授是谦谦君子，不会和你一般见识，还是先吃饭去。” 看王振东似乎有些担心，徐丽丽假装不以为然，宽慰着王振东。 这个 91 级的新生， 刚展示完自己的吉他弹唱技巧，又开始了自己的经济专题讲座。无论是从文艺上还是到学术上，都让两位前辈下不了台。 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藏着多少东西? “我倒不在乎这个。” 王振东站了起来，挠了挠头道:“学识上本来就是百花齐放，各抒己见。这样两袖清风，认真执着的智者，已经不多见了。” 韩波和徐丽丽面面相觑，各自撇了撇嘴。 王振东身上，没有新生的拘谨，其身上表现出来的自信和博学，出乎意料。 难道他真是无知者无畏? 第7章 军训（1） 没有文化课，没有温情脉脉的学堂，却是单调、枯燥的军营。 开学第二天，便是军训，而且，军训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异地的一所军营里。 华夏几所顶尖学府的数千学子们，云集一处，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罪与罚，什么是现实和理想，什么是生不如死。 被子叠得棱角分明，方正得必须得和刀切出来一样。 地面被洗衣粉擦得纤豪不染，光可鉴人。 队列走的上百人必须一个脚步声。 宿舍的毛巾、脸盆、牙缸和牙刷统一模式摆放，毛巾挂成间距相同的一排，牙刷在牙缸中统一朝向北方。 军服军帽整齐，一个领扣也不能松开。 每天晚上集体看新闻联播，雷打不变。 相比于军事课，占了相当比重、枯燥乏味的政治课，反而是颇受学子们的欢迎。 一天的训练下来，宿舍里永远是一片唉声叹气，哀鸿遍野。 当然，其中也有特别的存在。 “早知道燕大的军训这么累，打死我也不会上燕大的！” 同系的段长江一声哀叹，躺在了床上。 他来自湖广的小城市，老师父母眼中的“好学生”，高中时体育课都不常上，军训的强度，肯定是跟不上了。 “军训多好，强身健体，铸就军魂，尤其是在军营，多好啊！” 班长周国平洗着脸，一天的训练下来，他还是生龙活虎，余勇可贾。 军训的动员大会上，周国平发言，一番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博得热烈掌声的同时，也让他当选为区队的团委副书记。 重要的是，此君自小在军营长大，业务能力够强，踢正步、走队列、叠被子等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就是，整齐、干净，绿色的世界，荷枪实弹的军人，卫兵神圣、不可侵犯，总是令人热血澎湃，不能自已！” 同系的谭明华，附和着周国平，幽幽赞叹。 他同样对军校、军队情有独钟，不过在父母的强迫下，才选的燕大。 “韩波，还可以？” 王振东看着奄奄一息的韩波，关切地问道。 这个富家公子，这么大强度、枯燥的军训，肯定承受不了。 “我在想，那两个大美女穿上军装，尤其是徐丽丽，英气飒爽，那个身材……” 韩波没有回答王振东的问题，幽幽一句。 王振东一怔，这小子，大半天做春梦，够骚的。 对于他来说，他也没有想到，燕大的军训如此苛猛，以至于他的隐隐约约的六块腹肌，棱角分明，变成了八块。 他也讨厌这样枯燥无味的军训，没有人喜欢受虐，但这是必经阶段，他也就坦然接受了。 但无论如何，在这种体系中，他自认为成不了佼佼者。 王振东正在冥想，韩波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他来到桌前，在日历上撕下一页，表情狰狞。 “每撕掉一张，我心里的快乐就无法比拟！” 王振东一愣，感情这小子比谁都痛苦啊！ 其实，对于大多数的军训生来说，他们并不喜欢军训。单调、枯燥、索然无味，相比于校园的青山绿水、漂亮英俊的男女生，军训别提多讨厌了。 “全队紧急集合！” 刺耳的哨声响起，宿舍里一片鸡飞狗跳，学子们手忙脚乱穿好军服，出了宿舍。 一百多学子们排列成队，看到队伍前面垂头不语的周玲，王振东暗暗摇头。高傲自诩的周大美女和徐大美女，恐怕要被当众批评了。 不过一身军装，让她们欣长的身材更加笔直，双姝争艳，英气逼人。 “今晚这个批评教育会，是针对队里的落后分子周玲同学和徐丽丽同学。半个月被子还没叠会，军训时心不在焉，扣子经常都没扣紧，不理解军容军纪的重要性、没有集体荣誉感、自由主义泛滥！” 教官黑脸阴沉，周玲微微抬头看了一下队列，眼里的轻蔑一闪而过。 至于徐丽丽，似乎有些脸红，也有点局促。 “周玲，你知道错吗？” 仿佛是觉察到了周玲的漫不经心，军官大声怒喝起来。 “报告教官，我知道错了。” 周玲的回答无精打采，懒洋洋味十足。 “你那里错了？” 教官的脸更黑。王振东都担心，他会上去揍周玲一顿。 军中最重纪律和服从，是以有军纪森严、军令如山一说。军中上下级观念深入人心，只有教官批评学子，学子不能顶撞教官，否则惩罚也是极重，俯卧撑、关禁闭都是不在话下。 “报告教官，今天从早到晚，我一共被要求踢了十一个小时正步，我的腿都没有知觉了。我说这不是军训，是整人。教官，我错了！” 队列里响起一阵笑声，教官黑脸看过去，笑声戛然而止。 “徐丽丽，你那里错了？” 军官回过头来，又瞄准了徐丽丽。 “我不该在训练空隙时和男同学聊天。男女有别，三从四德，我失德，我应该被禁足！” 徐丽丽看着教官，爽朗一笑。 “教官，你能对我禁足吗？我真的想休息一下！” 王振东忍住不笑。这两个女生，让他今日是大开眼界。 “徐丽丽，你们啊！” 教官看着周玲和徐丽丽，摇了摇头，没有发脾气。 “大家记住了，军训不是为了惩罚谁，而是为了提高大家的政治和军事素养。我真心希望通过这次军训，能给你们留下人生中一段美好的回忆！” 军官大声喊了起来。 “解散！” 学子们三三两两散去，徐丽丽和周玲都是垂头丧气，和迎面而来的王振东、韩波正好碰上。 “周玲，徐丽丽，教官是为你们好，坚持一下，只有一个星期了！” 韩波满脸赔笑，轻声安慰，目光却对着徐丽丽。 “周玲、徐丽丽，再坚持一下。你们两个穿上军装，真可谓是蛊惑众生，倾国倾城，太好看了！” 王振东附和着韩波，赞赏着两个女生的美貌。 说起来，周玲和徐丽丽还是刚刚进入大学校园、懵懵懂懂的少女而已。猛然走入纪律、服从至高无上的军营，肯定难以适应。 军训期间，有学子因为被教官训责，离开军营出走，还有和教官发生冲突的事情。不过王振东相信，军训一过，都是过眼云烟，一笑了之。 当然，有些人天生桀骜不驯、喜欢独立特行，这并不是他们的错，但在军营，离经叛道，肯定是口诛笔伐。 “不用你们安慰，我又没做错事！嘴巴就是来说话的，不是阿谀奉承的！” 徐丽丽爽朗一笑，似乎刚才的“批斗”，并没有放在心上。 “韩波，王振东，你们都只是循规蹈矩、随波逐流的俗人一个。” 周玲冷冷一笑，话语让王振东和韩波都是呆了半晌。 “人生生来自由，我不会允许别人强制来安排我的人生！” 周玲大踏步离开，徐丽丽挥挥手，赶紧跟上。王振东和韩波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这个周玲，个性极强，果然如自己所料。 “兄弟，你看徐丽丽，一身军装，英姿飒爽，身材修长，明眸善睐，我真是喜欢的非常！” 韩波忽然开口，惊的王振东大吃一惊。 这小子，还真是够骚啊！ “兄弟，你真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小霸王周伯通啊！” “谁是周伯通，郭靖的师父，他有这外号吗？” 一天天的军训下来，尽管王振东也是十分反感，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这些训练，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生活本就充满了无奈，他需要锻炼自己的神经，让它如钢丝绳一般坚韧。 第8章 军训（2） 清晨时分，阳光灿烂，金风徐徐，经济学院的学子们坐在大礼堂里，等待燕大经济学院教授方为民的到来。 一百多人的学子，三三两两进了大礼堂，个个都是兴奋异常。方教授的大名华夏皆知，他能来，众人都是忐忑加兴奋。 王振东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 他没有被开除、留校察看、通报批评等等，看来这个方教授，不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不知什么时候，周玲和徐丽丽过来，挨着王振东坐下。周玲脸色平静，轻声开口。 “王振东，那天的事，谢了。” 绿色得体的军装，让她和徐丽丽，有了“军中之花”的风韵。 尤其是和徐丽丽并排而坐，双姝争艳，一柔美，一英气，吸引了满礼堂学子的目光。 “不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观，别人无权干涉。我同意你的观点。” “那你为什么还俯首帖耳、恭恭敬敬，经常得到教官的赞誉？” “俯首帖耳，恭恭敬敬？” 王振东哑然失笑，轻轻摇了摇头。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有时候需要忍耐，有时候需要服从。军训刚好可以锤炼我们服从、纪律。如果满身都是刺猬，与全世界为敌，岂不是很累？” “这么说，我们是刺猬了？” 周玲的目光，锐利了起来。 王振东微微一笑，双手一摊。 “刺猬竖起刺来，是为了保护自己。你看，我是敌人吗？” 周玲看着王振东，转过头去，终于没有反驳。 “方教授来了！” 徐丽丽赶紧喊了一声，打破了她自以为是的尴尬。 “兄弟，你真傻！” 韩波在王振东耳边，轻声一句。 “什么？” 王振东一头雾水。 “周玲这么高傲的性格，偏偏坐在你旁边，你还猛怼人家。你说，你是不是傻啊！” 王振东心头一惊，掌声响起，方为民大踏步走上了讲台。 “各位学子，军训强身健体，也有益于精神上的健全。燕大旧名京师大学堂，大学堂的学生都是有官衔的，上体育课的时候，教员对学生发令，要呼大人。比如：大人，请向左转！大人，请开步走！“ 下面的学生会心而笑，纷纷鼓掌。 “满清误我中华三百年，京师大学堂，腐朽不堪，培养的皆是官僚，又有何值得炫耀！” 英气逼人的徐丽丽望着台上，冷冷哼了一声，和刚才的热情洋溢判若两人，让王振东微微一惊。 相比周玲的愤世嫉俗，此君才是真正的骄傲。 “哗众取宠，无聊至极！” 周玲冷冷一句，和徐丽丽相对一笑。 “……当代青年，应不忘国耻，自强不息。大家要好好锻炼，锻炼自己的肉体和意志，更好的学习，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 方为民在掌声中离去，周玲去了洗手间，韩波则和周国平几人有说有笑，一起走出了大礼堂。 “王振东，刚才我指的是军训的学子，刚刚踏入校园，就自以为天潢贵胄，高人一等。” 王振东和徐丽丽在椅子上等候，徐丽丽低声开口。 “我知道你指的不是方教授，不用解释。” 徐丽丽的头发碰到王振东脸上，痒痒的，让王振东心头一颤。 “周玲不是那么冷冰冰的，她这个人，其实挺单纯的。” 徐丽丽和王振东低声细语，引起周围男生们一片艳羡的目光。 大气英美的徐丽丽，显然是不少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我明白，真正要拒人千里之外，不会表现出来。” 王振东向徐丽丽低声道。 “不过，我最喜欢爽朗的女生，青春朝气，谈吐芬芳，如夏花般灿烂……” “你也喜欢这一句！” 徐丽丽脱口而出，笑意盈盈。 “生如夏花般灿烂，死如秋叶般静美。看来，咱们两个有许多共同的爱好了。” 王振东脸上不知不觉一红。 徐丽丽笑时眼波流转，让他心头波动。 “你这么关心周玲，你自己军训怎么样？” 王振东赶紧岔开了话题。 “我也怕苦，要是能劳逸结合，那就有趣多了。比如说上午军训，下午听你弹琴唱歌，晚上谈谈诗歌。” “有机会唱给你听。”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周玲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王振东和徐丽丽在椅子上说笑，头都快要贴到一起，不由得怔在了那里。 “你们两个，赶快离开，大庭广众之下，不要交头接耳！” 教官的怒喝声响起，王振东和徐丽丽脸上一红，赶紧分开。 联欢会，军训结束前的最后一天，军营的大礼堂举行，几所高校的学子云集一堂，泱泱数千人，气势迫人。 各种节目争相上演，相声、歌舞、大合唱，应有尽有。 徐丽丽和另外一个学校的男生主持，倒是让王振东吃了一惊。他认识的这位英姿飒爽的大美女，竟然还有这样的主持功底。 徐丽丽在台上报幕，底下掌声雷动，尤其是韩波，面红耳赤，疯狂拍手，妥妥的迷弟一枚。 “下一个节目，独舞，欢迎燕大经济学院的周玲！” 周玲身穿舞服，身材高挑，柔若无骨，缓缓舞来，犹如人间精灵，艳光四射，羡煞了所有的学子。 后台观望的王振东，也是情不自禁鼓掌。 看来，这位周玲同学，自有她值得骄傲的一面。 周玲翩翩一挑裙角，表演结束，现场掌声不断。周玲退回台后，所有人都向她表示祝贺。 “周玲同学，太棒了！”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跳的太好了！” 后台所有人都不吝赞誉，王振东也是轻轻鼓掌，以示庆祝。 周玲冷冷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坐回了椅子。 曲高和寡，难觅知音，大多数的男生，还不是冲着她的身材鼓掌的。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丹唇皓齿，明眸善睐。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周玲同学，你这……也太美了！” 王泰由衷地称赞了起来。 “假惺惺。在你心里，喜欢的怕是徐丽丽那样的女孩！脑子简单，好骗而已！” 周玲冷冷开口，王振东一时语塞。 “王振东，你今晚唱什么歌？” 周玲忽然向默不作声的王振东问道。 “主旋律，我爱你，中国。” 王振东反应过来，微微一笑。 军训晚会，还是家国情怀，才能让人印象深刻。 “有这首歌吗？” 周玲看向了王振东，满眼的疑惑。 “我的新歌。” “你又有新歌？” 周玲满眼的惊诧。 “好好欣赏。” 王振东拿起了吉他，前台已经响起了徐丽丽让自己上台的报幕声。 “……燕大经济学院的王振东……他的新歌，我爱你，中国！” 这种歌中规中矩，能唱成什么花来。 周玲摇了摇头。 不过，芭蕾舞，太过高雅，除了能吸引眼球，似乎并没有激起学子们内心深处的感动。 王振东抱着吉他上台，看到一旁的徐丽丽英气逼人，不由得暗自欣赏。 “徐丽丽，你真美，像天使一样！” 王振东轻声说道，竖起了大拇指。 这样呆些中性美的女孩，更让人心动。 “就会油嘴滑舌，等着听你的新歌！” 徐丽丽心头甜蜜。王振东的这一套，她偏偏很受用。 吉他声响起，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像是要冲破天际。 “每当我迷惑的时候 你都给我一种温暖 就像某个人的手臂 紧紧搂着我的肩膀 ………… 就不会再感到恐惧 我爱你中国 心爱的母亲 我为你流泪 也为你自豪? …………” 唱到最后部分，学子们跟着歌唱，许多人红了眼睛。 今夜灯火辉煌，星光灿烂，不知多少人，又要注定无眠。 第9章 心动 军训结束，终于回归校园，一切归于正途。 终于开始了正式的文化课学习，王振东也是很快，进入了角色。 去食堂的路上，正好遇到徐丽丽和周玲二人。由于是同一个学院，上大课的时候经常碰到，大家也就很快熟了起来。 相对于此时默默无闻的王振东，周玲和徐丽丽由于靓丽脱俗的外形，已经成了经济学院、甚至是燕大的知名人物。 经济学院的双姝争艳，桀骜不驯，美艳动人，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食堂里，王振东和韩波去打菜，徐丽丽和周玲坐在一张餐桌旁，低声聊天。 “周玲，你说王振东，会喜欢我吗?” 上学短短几周，相处下来，了解多了起来，徐丽丽对王振东的兴趣，却越来越浓厚。 这个王振东，实在是太特别，太让人意外了。 “王振东寒门子弟，来自西部省贫困地区，他应该没有这样的见识和修养。日久见人心，慢慢看。” 周玲吃了一惊，徐丽丽这是犯了花痴不成？ 这还是自信独立的徐丽丽吗？ 这才多长时间？ “一个人的修养，和他所处的环境有关。如今不是古代，乡野没有豪门大族，也就没了修身齐家的土壤。这个王振东，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徐丽丽继续憧憬，眼里神采飞扬。 王振东一穷二白，档案上清清楚楚，王振东却似乎风度极佳，言谈举止，让她心动。 周玲暗暗鄙视。一个开学，一个军训，徐丽丽对王振东，似乎是要从一而终了。 “周玲，王振东家境贫寒，咱们是不是资助一下他。我买把吉他，你买把二胡，一起送给他。你觉得怎么样？” 徐丽丽家境富裕，同情心泛滥，立即有了帮助王振东的想法。 “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过……” 想起王振东弹琴唱歌的情景，周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初来乍到，萍水相逢，咱们就送他东西，别人会怎么想? 王振东会怎么想？” 周玲自有自己的孤傲和矜持。 况且，她也感觉得出，王振东极有分寸，他绝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 如果没有特别好的机会，还是不要，免得闹笑话。 “周玲，我有主意了！” 徐丽丽靠近周玲，在她耳边轻声说了起来。 “就这样。” 周玲点了点头。徐丽丽这一招，还真不错。 饭菜端了过来，王振东大口吃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餐桌上的礼仪，看来挺懂。 “韩波，你是那一年的，生日是哪一天?” 徐丽丽吃着饭，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是 72 年，6 月 29 的生日，阴历！” 韩波兴致勃勃地说道，反问了一句。 “徐丽丽，你呢？ 周玲是那一年的，生日哪一天？” “我是 74 年，7 月的。周玲和我一年，二月的生日。” 徐丽丽看向了王振东，大眼睛忽闪忽闪。 “王振东，你是那一年的，生日是哪一天?” 年轻时，没有女孩会避讳自己的年龄，反正青春貌美，说出来都是让人羡慕。 “我是 73 年，9 月 26 的生日，阴历！” 王振东那里知道女孩们的心思，脱口而出。 算起来，自己 18 岁的生日，恐怕是要在燕京城过了。 17 岁上大学，这两个女孩，才是真真正正的学霸。 “真的吗？” 徐丽丽心头一喜，乌黑的眸子一闪。 “这样说来，你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你可要请客啊！” “没问题，到时候你们别嫌饭菜一般就是。” 王振东微微一笑。他又那里能猜到女孩们的心思。 “王振东，你喜欢吃西餐还是中餐？” 周玲冷冷不语，依然是徐丽丽黑发飘逸，热情洋溢。 “我喜欢吃西餐！” 韩波马上开口。 “没问你！” 徐丽丽瞪了一眼韩波，又开始兴致勃勃问起了王振东。 “中西餐各有特点，不过作为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我还是喜欢中餐。中餐的文化底蕴更浓，有乡土情怀。就比如你怀念故乡，总有一些美食，让你念念不忘。” 王振东喝着汤，轻声说道。 “王振东，怪不得你能写出那么多歌，这和你博学多识有关。” 徐丽丽看着王振东，眼睛里都是好奇。 “王振东，你都还有那些新歌？我们不妨找家唱片公司，你一定能红！” “徐丽丽，你的眼睛真美，清澈没有杂质，像黑宝石一样！” 王振东看着徐丽丽的眼睛，由衷地说道。 徐丽丽脸上一红，本以为王振东是故意，却发现他是有感而发。 “我们很多人，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增多，人变的世故，眼神中便有了杂质。你热情积极，乐于助人，并从中得到快乐，活的纯粹，眼中便澄明一片，我羡慕你。” 王振东的话，让徐丽丽呆了片刻。 周玲看了看徐丽丽，下意识想热情起来，却终于放弃。 “愿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大家还是要以徐丽丽为榜样，时刻都有一颗赤子之心！” 王振东说完，举起手掌，和韩波击了一下。 和徐丽丽一击，滑腻的手让王振东又是一荡。 看了看周玲，正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击掌，周玲却已经伸出手来。 “怎么，这就把我隔离在外？” 洗饭盒的功夫，徐丽丽若有所思，周玲微微一笑，在她耳边低声一句。 “开学没多久，你不会就看上了某人？” “他给我的感觉太特别了，我是有些蠢蠢欲动。” 徐丽丽斩钉截铁。认识的男孩许多，王振东却给了她截然不同的感觉。 正是风华正茂，春心萌动的年纪，王振东的确在很多方面都让她惊讶。 特别？ 周玲眉头微微一皱。这个王振东，的确是太特别了。 “言谈举止，个人修养，音乐上的天赋，知识上的广博，王振东的确有许多优秀的地方。” 周玲冷冷一笑。 “寒门子弟，真能入你徐丽丽的法眼？” “寒门子弟又怎么了？” 徐丽丽争辩一句，情绪低落下来。 “就是不知道，王振东有没有女朋友？” 周玲心头一惊。徐丽丽眼高于顶，怎么面对王振东，反而没有什么底气。 “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的眼睛像黑宝石一样？” 周玲盯着徐丽丽的眼睛仔细观看。 “怪不得高年级的那个许什么一眼看上了你，原来是这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啊！” 徐丽丽的脸上，立刻红了半边。 第10章 校园 星期六下午，第二节课后，操场上，一个足球咕噜噜地滚了过来，停在正在看书的王振东的面前。 “兄弟，帮个忙，把球踢过来!” 操场上，几个穿着球服、大汗淋漓的男生停了下来，一个冲着王振东，远远地大声喊道。 王振东玩性大发，一踩一挑，把球踢在了半腰高的位置，向着正在踢球的男生们踢了出去。 “来，凑个数，一起踢!” 一个男生把球停在了脚下，向着王振东大声喊道。 “马上过来!” 王振东脱了外面的衬衫，把书放在衬衫上面，快速跑向了操场。 足球这项世界第一运动，哪个男生不喜欢？何况他自认为，自己的技术不错。 刚开始踢中场，后来不知不觉，王振东就踢到了前锋的位置。他带球连过两人，面对对方守门员，一个假动作骗过，把球推入了空门。 又是一次长途奔袭，己方后卫一个直塞，王振东及时拍马赶到，一脚劲射，球砸在立柱上进网，对方的守门员根本没有反应。 半个小时踢下来，王振东和这些足球的爱好者们，很快熟了起来。 “兄弟，脚法不错啊，进了好几个。哪个系的？” 带头的男生身高体壮，他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一边把一瓶汽水递给了王振东。 “谢了! 你的力量和速度也不错。” 王振东恭维了对方一句，然后回答到。 “91 级，经济学院，王振东。”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长裤和脚上的鞋子碍事，他还能多进几个。 “经济学院，新生!” 壮男惊讶地抬起头来。 “我还以为你是校队的。我是中文系的，以后有空一块踢球。” “一定!” 王振东和“球友”们一一道别，好长时间没踢，脚法都有些生疏。 一场比赛下来，痛快淋漓，身上的圆领 t 恤早已脏透湿透，王振东只有把它脱了下来，光着上身，向着场边走去。 快走到放衬衫和书的地方，他才发现，两个女生拿着自己的书，正在惊讶地看着自己。 “王振东，你这……” 王振东虽然不健硕，但是身上的肌肉非常结实，腹部隐隐有几块腹肌，犹如雕塑一般，充满了力量感，以至于徐丽丽和周玲赶紧侧过头去，脸上顿时红了起来。 “春光乍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王振东也觉得尴尬，手上的 t 恤又脏又湿，他只能抓起地上的衬衫先套上。 穿好的衣服，看到周玲和徐丽丽还没有转过头来，王振东开起了玩笑。 “好了，好了，可以转过头了。你们不吃亏！” 两个女生对看一眼，“噗呲”一声，一起笑了起来。 “王振东，这样的英文原版你也能看懂?” 周玲手上拿着的，是一本西方的经济着作，而且是原版引进。王振东也是在校外的旧书摊上偶然买到，觉得有价值，有几分新鲜。 “哗众取宠而已，不要当真。” 王振东脸上一红，更觉得不好意思。 徐丽丽眼睛一瞪，摇了摇头。 “什么哗众取宠，上面做了这么多标注，这都是你的笔迹，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有一个孪生兄弟，手法也是一模一样?” 王振东尴尬笑道:“真的只懂得一鳞半爪，让两位美女见笑了。” 这英文版的经济书是他偶然的机会买的，原因是因为他“曾经”有一本，翻了不到一半便束之高阁。现在看这本和专业挂钩的书，却有实在不一样的感受，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徐丽丽摇了摇头，啧啧道:“王振东，你还有哪些秘密我们不知道，就一并招了。” “你就别逼王振东了。” 周玲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催道: “咱们得赶紧去了，不然真要迟到了!” 徐丽丽却一把抓住了王振东。 “振东，我一个人看着无聊，你陪我们一起去。” 一个学院，教室相邻，年轻人容易打成一团，几个人早已经熟的不能再熟。 王振东本来要拒绝，看到两个女生迫切的目光，终于点了点头。 美女的邀请，从来都难以拒绝，何况还是两个。 舞蹈室里，除去了眼镜的周玲换了一身黑色的轻纱，更衬托的她皮肤白里透红，身材窈窕，一颦一笑，可以说是艳光四射，让王振东自惭形秽，顿时生出几分自卑来。 女人是水做的。王振东脑海中，不自觉闪出这句话来。 和女孩呆在一起，让他觉得纯真，他也真心待人，这也许是他女性朋友不少的缘故。 至于为什么男性朋友这么少，他也纳闷。他高中的朋友倒是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了，朋友这个名字，就变的陌生。 音乐响起，周玲翩翩起舞，眼波流转，美轮美奂，王振东都看的有几分发呆。 “看够了没有？眼珠子都要掉了!” 徐丽丽嘻嘻笑着，轻轻碰了碰王振东的胳膊。 “周玲舞跳的这样好，怎么没有继续发展？这也太可惜了！” 作为纵横风月场 20 年的老司机，王振东在观人观物观事方面，还是有几分火眼金睛。凭借周玲的身材和舞蹈水平，如果继续下去，也许不会比那位住在“月亮宫”的孔雀姐姐差。 “你会作词作曲，也没有看到你投身演艺界？” 徐丽丽撇撇嘴，靠近王振东耳边，轻声说道。 “周玲家教太严，父母都是机关领导，对她这个独生女，要求可是很高，上燕大只是第一步。” 徐丽丽吐气如兰，王振东的眼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贼眼在看什么?” 徐丽丽脸上一红，赶紧缩回身子，轻轻打了王振东一下。 王振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轻声说道。 “我只是欣赏。其实你身材很好，就是打扮太中性了一些。你要是换上一身女装，绝对是风华绝代，让那些直男直流哈喇子。” “你怎么知道我身材好？” 徐丽丽红着脸问道，眼睛里面如情似水。 “我这眼睛可毒了。隔着衣服，我也能看出你……” 话一出口，王振东就后悔了。万一对方认为自己轻浮，这可真是裤裆里面掉黄泥，说不清了。 “你好坏呀!” 徐丽丽心里甜蜜，又轻轻打了一下王振东的手臂。 “原以为你是个直男，没想到也是个浪荡子!” “昔为娼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 诗刚出口，王振东就有些后悔。自己这不和燕京城的那些文化流氓一样，恶心到家了吗？ “王振东，你果然有些才华！” 徐丽丽微微一惊。古诗十九首脱口而出，王振东果然有几把刷子。 “惭愧！惭愧！” 王振东暗自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这样的晕段子，以后还是不要再开。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对个人精神方面的影响，可是很深滴！” 徐丽丽也是开起了玩笑。 “不错，就像宋词，都是吟唱出来的，慷慨激昂，婉转缠绵。” 王振东说着，猛然想起了一首词来。 “红日初升 其道大光 河出伏流 一泻汪洋 潜龙腾渊 鳞爪飞扬 乳虎啸谷 百兽震惶 少年自有 少年狂 身似山河 挺脊梁 敢将日月 再丈量 今朝唯我 少年郎 …………” 王振东徐徐唱来，徐丽丽瞪大了眼睛。 这个王振东，果然是天生的……才子。 “徐丽丽，我要是有你这一双眼睛……” 徐丽丽正在听的入神，王振东忽然停下，由衷而发。 “你自己不也是眼睛黑亮，何必羡慕别人。” 徐丽丽收回目光，笑嘻嘻说道。 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他不会是写给自己的？ 周玲看到徐丽丽和王振东低声说笑，似乎十分亲近，心里莫名地翻起一股酸意。一个不注意，没有站稳，摔倒在地板上。 “周玲，怎么了?” 徐丽丽和王振东都是吃了一惊，赶紧跑了上来。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 周玲脸上微微一红。她自视甚高，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王振东这个寒门子弟，而心烦意乱。 “别动，我给你揉一揉，可心疼死我了！” 王振东嬉皮笑脸，得到周玲的同意，上来给她揉了揉脚。 徐丽丽也不生气。这隔着袜子和鞋，还能男女授受不亲？ “真没事！” 看到徐丽丽和王振东都在注视着自己，周玲赶紧站了起来。 她忽然有些诧异。王振东这家伙，说话这么肉麻，自己怎么没有鄙夷？ 难道说真是近墨者黑？ 徐丽丽和王振东见她站了起来，这才放下心来。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公孙大娘凭的是剑器之舞，周玲只凭一颦一笑，就足以倾城倾国，艳动天下了!” 王振东哈哈一笑，打破了尴尬。 今天的他，独自面对两位美女，有些放荡，有些不羁。 “王振东，你怎么又油腔滑调？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周玲脸上一红，一本正经，心里却是开心。 徐丽丽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满脸笑容。 “周玲再跳一会，咱们一起去吃饭！” “算了！你们看，我这脏衣服，还有这 t 恤。还有书……” 王振东赶紧推辞，却迎来两个女生的一致回答。 “我们等你！” “等你就是！” 第11章 似曾相识 星期天，校园里熙熙来来往往，学子们的衣服五颜六色，各不相同，充分反映了那个时代朴素的面貌。 用当时的说法，就是朴素。要用后世的说法，就是土。 不过这个时代的学习风气还是很浓，即便是假日，也有许多学子在校园各处看书，看上去十分专心。 图书馆里，大多数都是毕业生，不是考研，就是出国，当然，也有一些男女情侣，心不在焉。 王振东到这里来，却是真真正正想学些东西。 对知识的渴望，他从来没有这样强烈过。 那些个大块头的经济着作，里面蕴藏着的知识，可是他所欠缺的。 “西方的文化里，龙是邪恶的象征，中国应该改变图腾，符合整个世界的价值观！” “中国人应该放弃筷子，使用刀叉；放弃中餐，习惯西餐。西餐高雅，营养充足，应该推广。” “叶利钦当选总统，那个蠢货，又要把俄罗斯搞乱了！” 一对男女生甜蜜蜜，看样子是大四的毕业生。 不过他们面前的一大堆资料，又显示他们的博学多才。 王振东看了一眼旁边的这一对男女，鼻子里一声冷哼。 这么多知识，学到猪脑子里去了。 王振东静下心，目光投在自己面前的书上。 徐丽丽和周玲进来，立刻引起一阵惊羡的目光。两个人身材高挑、明眸皓齿，一个飒爽，一个柔美，相映成辉。 徐丽丽和周玲坐了下来，二人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打开书本看了起来。 徐丽丽不经意抬起头来，看到远处书架旁的王振东，不由得微微一怔。 “丽丽，王振东也来了。” 周玲冷冷看了一眼王振东，轻声在徐丽丽耳边说道。 “这个王振东，可不简单!” 徐丽丽点点头，低声说了起来。 “为什么这样说？” 周玲有些惊讶。 “寒门子弟，彬彬有礼，才华横溢，这样的人物，你见过几个？” “你说的没错，看来你确实是喜欢上王某人呢！” 周玲嘴角微微上扬。 “能让你徐大小姐青睐的，自然不是凡品。不过，眼睛睁大些，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要头脑发热，忽略了本质。”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震惊。 王振东身上表现出来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他的才华，还有待开发和发现。 就像徐丽丽所说的一样，这个王振东，太特别了！ “也不要偏见太深，以出身揣测修养。” 徐丽丽脸上一红，低声道:“有才华的人都有几分孤傲，王振东却没有。他和一般的学子区别太大，让人琢磨不透。” 不知不觉，王振东已经走进了她的心灵世界，让她躲也躲不掉，张口闭口都是王振东。 “故作深沉、装神弄鬼而已。你不要当局者迷，最后伤了自己。” 周玲还是觉得，王振东让人有些不踏实。 “开学那天你也在场，王振东和方教授的争论，让我茅塞顿开，有些比书里讲的都透彻!” 徐丽丽的话，让周玲冷冷一笑。 “丽丽，原来你也会拍马屁呀!” 徐丽丽脸上一红，却是摇了摇头。 “周玲，这是心里话。王振东开学时在宿舍的一番话，我觉得他完全可以不用上大学，直接可以参加工作了。” “王振东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这我也相信。不过，他出身寒门，和你恐怕不太合适。” 周玲的话，让徐丽丽眼睛一瞪，摇了摇头。 “难道你不觉得，王振东内心特别骄傲。我们这些人，或许还入不了他的法眼。” 徐丽丽的话，让周玲不由得一怔。 一个寒门子弟，有什么可以骄傲的？ 她正在胡思乱想，一个男生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看他的目标，直奔两位青春美丽的少女。 “两位学妹，认识一下，中文系，许峰。” 风度翩翩的眼镜男生不卑不亢，和徐丽丽、周玲一一握手。 不过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徐丽丽身上。 看来，徐丽丽才是他的窈窕淑女。 “徐学妹，有空晚上去看电影吗？” 许峰笑意盈盈，人畜不欺。 “学长，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还是省省。” 徐丽丽对着许峰微微一笑，目光又落回书上。 “学妹，我已经留意你很久了。你才刚入校三个月，那里会有男朋友！” 许峰谈笑自若，皮肤白皙，衣冠楚楚，看他的言谈举止，衣着打扮，妥妥的富家公子。 “学妹，要是你愿意，咱们出去开车兜风，欧米的好车，试一下？” “欧米的好车，我不喜欢！” 徐丽丽和周玲相对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我比较喜欢骑马。” “那我邀请你去骑马，春节的时候，咱们两个一起去，我来安排一下。” 许峰依然是面不改色，笑容不变。 “两个人恐怕不行，得是三个人，我得带上我男朋友！” 徐丽丽一句话，让周玲轻轻笑了起来。 许峰先是一愣，随即轻声一笑。 “那你也得有男朋友才是。” “我男朋友就在那边，我给你介绍一下。” 徐丽丽站起身来，声音响亮。 “王振东同学，请你过来一下！” 二人相距二三十米，徐丽丽的声音恰好听到。 “大庭广众，不知羞耻！” 王振东硬着头皮离开，身后传来“媚西”女生的轻斥。 “标新立异，道德沦丧！” “媚西”男生的声音跟着响起。 王振东暗暗好笑，这一对奇葩，难道是中西合璧？ “王振东，别人要抢你的女朋友，你该怎么办？” 王振东过来，徐丽丽毫不犹豫，抢先开口。 “当然是允许别人竞争了。” 王振东过来，在徐丽丽身旁坐下，和徐丽丽一唱一和。 “我女朋友容颜娇艳，知书达礼，追的人越多，不正说明了我女朋友的优秀。” 许峰看着王振东，脸上的笑容逝去。 “徐丽丽同学，不管是真是假，我正式通知你，我要追求你！” “丽丽，能不能在我嘴上亲一下？” 王振东笑嘻嘻，假装和徐丽丽亲昵。 他看得出来，徐丽丽对这位兄弟，没有什么兴趣。 “人太多了，等一会让你亲个够！” 徐丽丽在王振东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脸色微红。 “不要拿路人当挡箭牌了。” 许峰微微一笑，对着徐丽丽，郑重其事。 “徐丽丽同学，我是认真的。你以后看我的行动。” “学长，我佩服你的勇气！” “学弟，我欣赏你，有没有什么特长？” “他呀，弹琴唱歌，自编自曲，球又踢的好！” 徐丽丽抢先开口。 “学弟，不错！你有这些特长，想不想进学生会？” 许峰的目光中，有了一些惊讶。 “进学生会干什么？没有兴趣。” 王振东轻轻摇了摇头。 “各位，再见。” 气氛沉闷，许峰站起身来，挥挥手，向着图书馆外走去。 “王振东，你真不想进学生会？” 徐丽丽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 “营营苟且，我是那种想要钻营的人吗？告辞！” 王振东站了起来，夹着书，也向图书馆外走去。 再想在图书馆里看书，恐怕不容易静下心来了。 “王振东，等等我！” 徐丽丽也是夹起书，跟了上来。 周玲惊讶地看着二人的背影，却没有动身。 “王振东，请你吃巧克力！” 徐丽丽和王振东并排而行，白净的手心，一条长方形的巧克力。 阳光斑驳，透过树枝空隙照在两人的身上，晦暗不明。 王振东把巧克力放入口中，恍然若失。 “王振东，请你吃糖！” 王振东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另一个少女的影子来。 “王振东，你在想什么？” 徐丽丽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信步而行。 “我说我在想着另外一个女孩，你信吗？” 王振东微微一笑，目不斜视。 “夕阳下面，容颜憔悴的那位？” “最美好的东西，总是稍纵即逝。” 王振东没由来地一笑。 “我的生活中装满了理想、奋斗、为完成理想呕心沥血，我没有时间伤感，静下来也是多愁善感。” “也没有爱情？” “我对婚姻有恐惧感，所以我不会考虑感情，即便是水到渠成，我也怕自己不敢负责。” 王振东离开，徐丽丽看着他的背影，懵懵懂懂。 婚姻恐惧症？ 这个王振东，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癖？ 第12章 三角地 星期天的上午，踢完足球，王振东是被韩波带去的三角地。 三角地，燕大的圣地，燕大精神的缩影，是燕大学子生活的一个核心，也是燕大的象征。自 1978 年恢复高考以来，一代代学子在未名湖畔沉吟，在南门宿舍里辩论，最终，思想的火花汇聚在三角地。 三角地北通图书馆和各教学楼，南连各学生宿舍，是学生上下课必经之地，倒也十分方便。 一到三角地，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信息栏里的各种各样的海报。 某某文学社在招新、那位英年早逝的年轻诗人的诗、某某乞求女友与他复合、某某毕业了，要卖掉他的自行车、某社团的讲座…… 令王振东惊讶的是，信息栏上，商业海报居然占据了半壁江山。 各种考研信息、速记班、gre 与 tofel 培训班到处都是，这一景象，让王振东不由想起了那部黄教主主演的电影，成东青被女友抛弃，到处贴英语培训广告的一幕。 90 年代初，燕大学子趋于保守，变得世故，出国开始流行，潮流绵延至后世。 王振东也知道，在后世，由于某些原因，三角地被夷为平地，许多燕大的学子口诛笔伐，却不能改变继承的事实。 “三角地越来越让人失望！怎么会这么多的商业广告？” 韩波摇头晃脑，显然对心目中的圣地不满。 “这就是时代的变迁，谁也阻挡不住。” 王振东也是摇头。作为书生义气、挥斥方遒的理想地，在大时代的思潮冲击下，人心思变，更多的学子不再忧国忧民，反而开始关心自己的前途，不知这是时代的进步，还是时代的悲伤? “两位同学，要不要参加我们的话剧社？” 有两个女生小巧玲珑，拿着海报过来询问，王振东赶紧摆手。 “不用，不用！谢谢！” 他自然没有话剧细胞，就不要在大众眼前丢人现眼了。 朗朗的吉他声谈来，王振东转过头去，原来是一群学子在弹吉他，嘴上还轻声吟唱，很是动听。 “栏杆处等待出现， 别人和朋友或是亲友在说笑聊天， ………… 这感觉就像在， 也不知是不是 …………” 王振东一眼看见，一群抱着吉他的学子里，赫然有杜小东的身影。看来，此君果然是有些影响。 “振东，要不要过去表演一下？” 韩波也看到了杜小东，向王振东问道。 “算了，赶紧回去，我的衣服还没有洗。” 王振东摇了摇头，吉他都没有，他在这凑什么热闹。 韩波撇了撇嘴，跟在王振东的身后，就要离开。 “王振东，等一下！” 后面有人大声喊着，王振东转过头去，杜小东追了上来。 “学长，那天的事，不好意思。” 看到杜小东过来，王振东主动道歉。 本身就没多大的事，杜小东也要毕业了，没有必要搞的跟仇人似的。 “说什么呢，走，一块过去玩玩。” 杜小东倒是爽快，拉住了王振东就走。 王振东和韩波对望了一眼，跟着杜小东过去。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经济学院的王振东，吉他弹的不错，还能作词作曲，大家认识一下。” 杜小东的一番介绍，学子们纷纷点头，向王振东打了招呼。王振东赶紧礼貌回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王振东的学长，他自然要谦虚一些。 “王振东，是你说的燕大唱歌比不过清大?” 一个年龄稍大、眉清目秀的学子抱着吉他，目光炯炯看着王振东。 王振东听得出来，刚才的新歌，应该就是这位学子所唱。 “学长，不是我信口开河，事实情况就是这样。” 王振东毫不掩饰，脱口而出。 后世，清大出了那么多着名的歌手，而燕大又有几个。 “那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清秀男年龄二十出头，涵养极好，说话也是口气温和。 “学长，愿闻其详！” “那是因为清大的只要把意思唱明白就行，而燕大有他的学风，那就是他的人文精神。燕大的学子，并不需要弹琴唱歌去谋生和展现自己。反而清大，泡妞赚钱的大有人在。两者的追求和格局完全不同，” 清秀学子的话，让王振东一下红了脸蛋。 有许多事情，只有身处其中，才了解其奥秘。自己，还是太肤浅了些。 当众卖弄了一下，自己也有些飘飘然了。 “学长说的是。学弟受教了！” 王振东轻轻鞠了一躬，表达自己的敬意。 “王振东，方教授和我谈过你。” 清秀男哈哈笑了起来，伸出手来。 “认识一下，我是经济学院的研究生，我叫江昌，你叫我昌哥也行。” 经济学院的研究生，那是妥妥当当的学长。 “昌哥，你好！” 王振东伸出手来，两个人紧紧握在一起。 “王振东，不瞒你说，我和杜小东、李建军几个人组的乐队，如果你愿意，大家可以一起玩。” “乐意之至！乐意之至！” 王振东态度谦恭，和一旁的李建军握手。 “建军，小东，以后咱们南山乐队就有 4 个人了。即便明年小东离开了，咱们还有三个人，能搭起架子。” 江昌拍了拍王振东的肩膀，哈哈笑了起来。 “王振东，开学那天你唱的新歌，能不能给大家再表演一下？” 杜小东在一旁说道。他不想他介绍的人，是个绣花枕头。 “振东，学弟，要不你就表演一下？” 江昌使了个眼色，李建军从脖子上卸下吉他，递了过来。 “来一个！” 周围弹吉他的学子，纷纷喊了起来。 “王老大，事关我们 404 室和经济学院的声誉，你可不能撒汤啊！” 韩波也在一旁，急声督促了起来。 “各位，献丑了！” 王振东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始弹奏了起来。 果然，随着王振东的弹唱声，旁边的学子，弹吉他的、看信息栏的、招社员的、南来北往经过的，都被吸引了过来。 江昌和李建军对望了一下，都是有些惊诧。 怪不得杜小东如此推崇王振东，此君果然有几分才气。 听着听着，江昌的眼眶发红。 无尽漫长的旅程，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这不就是自己这些年的人生写照吗？ 王振东弹奏完，周围响起了震天的喝彩声和鼓掌声。李建军恍然若失，杜小东和江昌也是纷纷鼓掌。 一首原创《故乡》，已经点燃了所有学子的热情。 “王振东，这是你的原创歌曲?” 李建军惊讶地问道。他从来没有听过，杜小东说过，这是原创，他是半信半疑。 “学长，确实是我的原创。” 看到李建军眼神里面的怀疑，王振东微微有些遗憾，自己名气太小，还没有得到众人的认可。 “振东，凭你这原创，都可以参加燕大的校园歌唱比赛了。” 江昌按耐下心头的震惊。他是去年校园歌唱比赛的冠军，按照王振东的水平，如果他参加今年的歌唱比赛，很有可能是他的劲敌。 “王振东，再来一个。” 韩波大声喊了起来，引起旁边人的一阵附和。 “再来一个！” 王振东苦笑了一声，想把吉他递过去，却被李建军推了回来。 “王振东，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创歌曲?” 看到李建军眼里怀疑的表情，王振东心思一转，收回了吉他。 “各位学长，各位同窗，那我就给大家再表演一首我的原创，歌名叫《不负时代》！” 韩波满脸通红。自己的同窗、上下铺的兄弟，果然是一位大神。 他连那个什么《夜空中最亮的星》都不唱了。 李建军和杜小东等人摆了摆手，周围很快安静了下来。 王振东的弹唱声，也随之开始。 “沉睡的人心潮澎湃 热血流过动脉 别让梦想带着遗憾 醒来 总有人被世界淘汰 总有人被记载 在这尔虞我诈的舞台 挺过来 …………” 王振东大声弹唱，尽管没有电吉他，他粗犷高亢的声音，也唱的是淋漓尽致，也让周围的学子热血沸腾。 “磨难用双手推开 全力去对待 豁出去才痛快 看我和命运 谁厉害 有一天我会卷土重来 创造新的未来 …………” 弹吉他的空隙，王振东冲着杜小东大声喊道： “杜小东学长，明年你就要毕业，祝你在人生道路上，全力以赴，打败命运，初心仍在，不负时代，铸就自己的人生之路！” 杜小东眼神空洞，像发呆了一样，听着听着，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有一天我会卷土重来，创造新的未来，遍地狼藉会被黄沙掩埋…… 也许这就是人生，虚荣、懦弱、磨难在它面前一文不值。 徐丽丽和周玲从图书馆经过，远远的听到三角地人声鼎沸，歌唱声源源不断，她们惊讶地来到人群跟前，只见学子们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热情高涨，正在听里面的歌手们弹琴唱歌。 “沉睡的人心潮澎湃 热血流过动脉 别让梦想带着遗憾 醒来 总有人被世界淘汰 总有人被记载 在这尔虞我诈的舞台 挺过来 …………” 光是歌词，已经让她们怦然心动，加上高亢的吉他声，让人毛发竖立，心跳加速。 人生没有彩排，磨难用双手推开，看我和命运谁厉害，有一天我会卷土重来，创造新的未来…… 这是谁写的歌词，怎么会这么燃？ 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她们心头一震，她们挤开人群进去，果然看到王振东和杜小东几个人正在自弹自唱，热情奔放。 “徐丽丽、周玲，你怎么才来了？听，王振东的新歌！” 看到徐丽丽和周玲出现，韩波赶紧跑了过来，满脸的兴奋。 徐丽丽和周玲面面相觑，下意识跟着鼓起掌来。 这个王振东，的确是太……特别了！ 第13章 授课？ 每次上大课时，阶梯教室里都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大学生思维活跃，又来自天南海北，聊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更何况不同班的上百人一起，更是热闹。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地，韩波和同宿舍的董国平给吵了起来。 “韩波，不要以为你家里有些钱就到处炫耀，有钱了不起吗？” 韩波手上明晃晃的瑞士金表，似乎戳中了董国平的痛点，让他直接暴走。 “我有钱就了不起，怎么了？奇了怪了，就让同学看一下我的新表，你抽什么疯?” 韩波也是个倔脾气，一点也不退缩。 “我抽疯？也不听听你说什么？表戴在手上，是身份的象征。你是什么身份，富二代而已，高人一等吗？” 董国平冷冷地看了一眼韩波，眼睛里面不无讥讽，也有愤愤不平。 “我寒窗十年，难道还不如你个富二代吗？” 韩波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我寒窗十年，难道还不如你个富二代吗？ “你寒窗十年，还真不如韩波这个富二代。” 众人都是一惊，侧目而视，原来是旁听的王振东发了话。 “王振东，你也是寒门子弟，你怎么替他说话？韩波他毕业后就是百万富翁，我们这些人还要在机关单位里面苦苦挣扎，这公平吗？” 看到是王振东发话，董国平眉头一皱。 王振东和韩波关系不错，又是上下铺，他肯定是向着韩波了。 “老董，你别生气，听我解释。” 王振东莞尔一笑，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你寒窗十年，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这很不容易，也很厉害。可是你想过没有，韩波家几代人的努力和牺牲，才有了企业今天的成就。你说，你一个人的寒窗十年，和别人几代人的含辛茹苦比起来，是不是相形见绌？” 王振东想起了自己后世时，创办的企业一路跌跌撞撞，数次面临困境、甚至是关门大吉，最终难逃一劫的坎坷历程，继续讲了下去。 “一个企业的经营和发展，无时无刻要面对挑战，市场的压力，原材料价格的压力，人力资源的压力，技术创新上的压力等等，一个不慎，可能就会面临关门大吉的危险。” 感觉自己讲的有些偏离了话题，王振东又给圆了回来。 “因此，韩波的享受，是建立在他父辈含辛茹苦、兢兢业业的基础上，和老董你的十年寒窗不能相提并论。当然，韩波的金表你也可以借戴几天，卧薪尝胆，刺激一下自己的勃勃雄心，成为下一代的中国巨商。” 同学们都是哄堂大笑，王振东示意了一下，韩波赶紧摘下自己的金表，递了过去。 “老董，你要是想玩玩，拿去戴两天。” 同一个宿舍的，平日里相处的都不错，没有必要因这点小事过不去。再说了，今天自己确实有些放浪形骸了。 “那好，我也体验一下，富……豪的感觉！” 董国平哈哈一笑，掩饰了自己脸上的红色。他是班长，当然是见好就收，不能太过分。况且，王振东的话论据十足，他无法反驳。 他接过手表，刚要戴上，却被王振东抢了过去。 “各位同学，不要小看了这块手表，却和中国的钟表工业有关。” 王振东举起了金灿灿的瑞士手表，向教室里其他同学问道： “谁戴有国产的手表?” “我有！” 周玲解下了自己手腕上的“蝴蝶牌”手表，递了过去。 “谁有电子表？” 王振东喊了几声，教室里的所有人都是摇了摇头。看来，没有人有那个新鲜玩意。 “我这有一只。” 不知什么时候，方为民进来，他卸下自己的电子表，递了过去。 “这是我去深圳考查的时候买的，20 块钱。王振东，你继续。” 看到王振东有些不好意思，方为民皱着眉头，让他继续。 对王振东来说，他需要克服的，的确有面对方为民时的尴尬。 这可是真正的学者，才华满腹，志趣高洁，但也非常的固执。他不想和这样的学者为“敌”，只有通过不断的用功学习，用知识上的交流，打消对方对自己的成见。 方为民许可，王振东无奈点了点头，把三块手表拿在手上，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周玲同学的这一块国产机械表，售价恐怕得一两百块，成本应该不会低于 20 块；而韩波的这块瑞士手表，同样是机械表，成本最多不过 100 块，但最少也是几千块，甚至上万；还有方教授的这块电子表，日本货，成本不会超过 5 元，售价 20 元。” 他看了看周围的师生们，问道： “同学们，如果是你们，你们会选择那一款手表?” 方为民眉头紧皱，他已经明白了王振东话里的意思。 “当然是电子表，走的准，外观精美，便宜！” “当然是电子表！” “国产表！” “瑞士表！” 王振东点了点头，压压手，教室里离开安静了下来。 “电子表是新风潮；精准度高，价格低。电子表的成本不到 5 块钱，而机械表最低也要 20 块钱左右。低端市场被日本电子表吞噬，高端市场有瑞士的机械表阻截，国内的机械表厂，面临的可是生死存亡。要是不及时转型，就是时代的淘汰品。以前计划经济，国产手表是卖方市场，现在改革开放，可是买方市场，不能被市场选择，就只能被市场淘汰！” 教室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是默不作声。听起来残酷，却是不争的事实。而谁也没有想到，一块小小的电子表，竟然有如此大的市场冲击。 “大家想过没有，一旦国内手表厂要进行洗牌，多少企业要破产，多少人要下岗，这些都是改革开放中，中国企业必须承受的痛楚。优胜劣汰，市场决定生存，只有创新，掌握核心技术，才能从这场全球竞争中逃生和胜出 。” 王振东的话，让教室里的学子们议论纷纷，相互讨论起来。 “如果是计划经济，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了？” 董国平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来。 “如果是计划经济，钟表行业的现状和前景，可能要乐观的多。” 王振东点点头，接上了话茬。 “但是区区一个钟表，能换回我们需要的技术和资金吗？别的不说，光是军事上，航空发动机就不说了，造出航母需要的区区一块钢板，就不知道需要多久。落后就要挨打，更不用说，改革开放牵扯到国计民生。” “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教室里一片沉默，许久，方为民才开了口。 “国内电子技术停滞发展多年，机械和电子又分属不同的行业部门分管，利益错综，想要在电子表这个短板上竞争，恐怕已经太晚了！” 王振东摇了摇头，方为民发出一声叹息。 如果能在国内各大媒体上呼吁，加大加快钟表行业的改革，或许还有背水一战的机会。 谁知道? 谁在乎? “上课!” 方为民站了起来，走上了讲台。 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并不是很好。 “……你去上大学的机会成本不仅仅是大学的学费，还有你因此花费的时间。比如你不上大学，每年可以赚 3000 元，那你上大学一年的机会成本就要加上这 3000 元……” 方为民看了一下下面的同学，目光转到了聚精会神正在做笔记的王振东的身上，眉头一皱。 “王振东，你来回答一下，这是经济学上的哪一条原理？” “回方老师，这是经济学上的第 2 条原理，某种东西的成本是为了得到它而放弃的东西。” 王振东站了起来，中规中矩地回答道。 “市场经济需要实施产权的制度。如果农夫预见自己的谷物会被偷走，就不会种庄稼；如果餐厅无法确保客人离开前一定会付账，那餐厅就不会提供服务。这说明，政府有时可以改善市场结果，也体现了计划经济的优点和强大。王振东，你同意这一点吗？” 果然，又提到了计划经济上，王振东微微一笑。 这老头，还挺执着的。 “方老师，这是经济学的第 7 条原理，政府有时可以改善市场结果，跟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没有直接关系。即便有，也是“偶然”的政府行为，是为了保障市场行为的结果。” 方为民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王振东，摆摆手，让他坐下。 对于方为民来说，说实话，一开始，他并不喜欢王振东这样的学生，这源于他对时局的担忧，并不存在任何个人的喜恶。 一个大一的新生，可能连市场经济是什么都不知道，竟然可以大言不惭，说什么市场经济代替计划经济是必然，简直是乱弹琴，混淆视听。 更不用说，大庭广众之下，他怼的自己理屈词穷，落荒而逃，想起来都老脸发红。 随着接触的增多，方为民惊异地发现，这位新生并不是在无敌放矢，他在经济上的许多认识和观点，都是来自于其对东西方各种经济模式的见识和领悟，不仅是从那些大块头的经济论着得出，更似乎有许多的结论来自生活。 可他明明就是一个 18 岁的年轻人，不应该有这样深厚的知识，尤其是阅历。 年轻人的博学，尤其是他的寓学于实，让他不由得刮目相看。 在走市场经济还是计划经济上，各地政府都是晦暗不明，一知半解。这位年轻学子却是信念坚定，提出的市场经济为主，计划经济为辅，政府宏观调控，制订法律法规，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 这样的观点，倒是和中央的主流观点不谋而合，王振东提出的市场化经济，防止改革开放中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私有和国有企业的并存问题，外资企业的引进问题，以及可能出现的环境污染，都是颇有见地。 经济落后的西部省小县城的学子，反而比那些来自经济发达地区、大城市的学子们，更有见地，眼光看得也更远。 对于王振东而言，他迫不及待地沉入了学习当中。他需要大量的知识，来占据自己的头脑。 后世他学的是市场，经济上的领悟，都是工作中所得，可是经济知识上的欠缺，始终是一个缺憾，也掣肘于他。 随着时间的深入，有鉴于自己 20 余年的经验，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在事物上的见识，王振东慢慢地变成了班里和系里的风云人物，同学之中，很多人都变成了他的拥趸。 王振东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也需要这样的一种仰慕，可以扩大他的影响和知名度，对他来说有利无害。 他每日里非常用功，经常在楼道里看书，一看就看到深夜， 课程对于他来说比较简单，系里的资料室和学校的图书馆，就成了他经常去的地方。图书馆的书不准外借，他经常是看到了关键部分，不得不悻悻离去，第二天早早来接着观看。 有时候，他也有“狎兴生疏，酒徒萧索”的寂寞和失落，只不过他投身于学业，而被他掩盖了起来。 第14章 青眼 下课铃声响起，方为民夹起书本，临出阶梯教室前，向王振东说了一句。 “王振东，下午自习课，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王振东下意识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嘀咕，方为民找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学子们纷纷夹起书本，各自三三两两离开，王振东走到教室门口，正好碰到徐丽丽。 “王振东同学，方教授叫你到他那去，到底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要和振东切磋一下。” 王振东身旁的韩波，立刻说了出来。 “你少插嘴!” 徐丽丽不满地瞪了一眼韩波，韩波赶紧闭上了嘴。 “振东，方教授为什么找你？” 周玲也跟了上来，好奇地问道。 “他不会因为开学那天你顶撞他，就要开除你？” 徐丽丽有些担心。 “我也不知道，不会是因为我光棍一条，要给我介绍对象？不过，有你们这些大树，我就放弃了远古森林。”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顺便调侃了一下两位女生。 “油嘴滑舌!” 徐丽丽脸上一红，轻轻打了一下王振东的手臂。 “王振东，要不要我们去方教授那里，给你们求个情？” 周玲也是微微一笑，转过了头去。 王振东的博学和在经济学上的敏锐，全班无人能及。方为民叫他去，肯定是要“围炉夜话”，煮酒喝茶论经济了。 王振东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方为民正在写资料。看到自己的爱徒进来，方为民停止了书写，亲自给王振东泡了一杯茶。 “王振东，今天叫你过来，只是聊聊，你不要有负担，畅所欲言就是!” 王振东在沙发上坐下，方为民扯过一张椅子坐下，和王振东面对面。 王振东喝了一口茶，赞道:“方教授，茶不错!只要你不给我板砖，不给我介绍对象，我一定实话实说!” “听江昌说，你小子还会写歌，会作曲。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方为民看着王振东，惊讶地问道。 “方教授，我还会泡小妹妹，你恐怕就不行。这些事情，还是不告诉你为好，免得你羡慕嫉妒恨，晚上睡不好，到头又来怪我。” “你这家伙，果然是油嘴滑舌，孺子不可教也！” 方为民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二人慢慢谈了下去。 “王振东，你提的发展工商业，尤其是工业，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观点，我也很赞同。仅仅几个经济特区，对于中国农村数千万、甚至上亿的闲散劳动力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但全面改革开放，似乎步子迈的太大了点。” 方为民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都是担忧。 他要在群众日报上发表文章，其中就涉及到要不要扩大改革开放的问题。他不敢无的放矢，必须慎重。王振东来自地方上，他的某些看法，具有代表性和现实性。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东欧剧变，苏联国内动荡不安，西方的和平演变屡屡奏效，万一来一个和平演变，中国该何去何从，这不能不值得我们担忧啊!” 王振东听得出来方为民的担忧和困惑，他也知道，这并非是杞人忧天。西方的霸权和欺凌，经济上的封锁已经过去，技术上的壁垒却是如影而随。 国际形势风云变幻，和平演变在东欧大获成功，就在于欧美西方利用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内部矛盾和内乱，但主要是利用各国国家经济的失败和落后，西方隔绝围堵下又无法彻底改革，东欧国家元气大伤，崩溃无可避免。 “方教授，其实在 80 年代末，波兰、罗马尼亚、东德等国，就已经被西方债权组织列入经济情况极差、偿债力低下的危险国家。” 王振东搜索着脑子里的资料知识，以及他后世的见识和理解，给出了自己的观点。 “东欧国家的外债危机，是西方实施债务和贸易诱导的结果。东欧国家急于发展经济和摆脱苏联，便以借贷手段引进技术，希望以此扩大出口贸易。结果贷款诱发消费浪潮，结果导致国民经济结构失衡，而出口计划由于西方封锁纷纷失败，遂陷入债务经济，导致国内贫困化，国家濒于破产边缘。经济破产在前，政治动乱在后，东欧的剧变就变得无法避免。” 方为民微微点头道:“苏联的动荡和解体也不是没有原因。特权阶层将大量国家财富占为己有，贪污腐败盛行，国家经济遭遇巨大损失，党风和社会风气也是萎靡不振。1985 年戈尔巴乔夫上台，试图扭转这种僵化局面，为了缓解经济困难，首先进行了经济改革。” 王振东点点头，接着道:“方教授，缺少宏观决策和相应的配套措施，继续优先发展重工业，致使苏联经济不断滑坡，人民生活水平继续下降。同时引发了苏联特权阶层的强烈不满和社会动荡。” 方为民哈哈一笑，眉头又皱了起来。 “经济改革一败涂地，戈尔巴乔夫不得已把改革的重点转向政治领域，实行政治“多元化”和多党制，削弱和放弃了苏共的领导地位，反对派趁势崛起，致使社会动荡日益加剧。” 王振东也接着说道:“东欧剧变不可避免，苏联解体势在必行，所幸中国既没有国际债务，又没有特权阶层占有大量国家资产，经济特区作为实验田，也是发展良好，这个时候，继续改革开放，深入改革开放，发展经济，已是必然!” 方为民摇摇头，脸有忧色:“市场经济，弊大于利，若不谨慎从事，就是亡党亡国，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方教授，富国强国，首先得有技术上的领先，首先得让百姓富起来。” 王振东郑重其事，颇有忧国忧民的气概。 “米国人凭什么称霸世界，还不是其强大的军事实力。其航空母舰不时在我海域周围兴风作浪，展示肌肉，咱们还不是忍气吞声。为什么，不过是实力使然，不得已而为之。” “小王，你还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老师实在是小看了你。” 方为民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笑道: “不知不觉，天都快黑了。小王，有空到老师家里做客，老师先走了。” “一定，一定!” 王振东连连点头，看了看周围。 “方教授，你有和我年龄相当的女儿吗？” “滚！” 方为民先是一愣，随即板起脸来。 “这小子，放荡不羁！” 等到王振东逃走，方为民摇了摇头，无奈笑了起来。 王振东出来，走廊上的老师和同学们，看到大名鼎鼎的方教授和一个学生交谈许久，满脸笑容，都不由得驻足观望，想知道这位大神是何人。 一番嘀咕之后，众人都是恍然大悟，原来这位仁兄就是那个入学当天，自弹自唱、技惊四座，又在宿舍里当面顶撞方教授的一年级菜鸟。 只是不知，仅仅几月，两人竟然如此亲密，伊然忘年交，让人除了羡慕，还有嫉妒和恨。 水波荡漾的湖边，杨柳依依，王振东和韩波、徐丽丽等人讨论着社会上的一些现象，谈笑风生，十分热闹。 “1980 年，中央划分第一批经济特区，广东成为了开放经济的热土，深圳也如愿以偿地成为了试验田。十年过去，昔日的边陲小镇，几乎在一夜之间创造了奇迹，三天一层楼，“深圳速度”震惊世界，深圳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对它的发展口诛笔伐。岂不是荒唐透顶?” 韩波来自岭南，家族又从事制造行业，在特区经济发展的问题上，他自然最有发言权。 “东南热气腾腾，燕京照猫画虎，机关单位上仍然是人浮于事，思想僵化，官僚主义横行。在我看来，改革开放的最大问题，是人的问题。” 徐丽丽的话里，有几分愤世嫉俗的味道。 “丽丽，这一点上，我同意你的观点。” 周玲说完，和徐丽丽击了一下掌。 王振东点点头。这几个同窗都是思想敏锐，将来的前途不可估量。 “当前中国经济的发展，离不开改革开放，而且必须扩大改革开放。国企改革、招商引资、发展壮大私营经济，才能让中国经济走向世界，不再看西方列强的脸色。” 王振东也是热血沸腾。不自觉地说，出了许多的豪言壮语。 “话说的好有屁用，还不是假大空!” 一个短发的瘦高女生猛然出现，合体精美的连衣裙，脖子上金灿灿的项链，还有脚上精致的凉鞋，怀中的一叠砖头书，显示这位女生乃是白富美的名门闺秀一枚。 “你们谁知道基尼系数是什么?” 白富美身材窈窕，脸上神色自若，有那么一丝高傲。 徐丽丽、周玲和韩波三人都是哑口无言，目光一起转向了王振东。 他们几个人，要是有人能回答出来，一定是王振东。 “对不起，请问您是……” 王振东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其实他知道对方是谁 “我也是经济学院的，不过是你的学姐。” 白富美娃娃脸上微微一红，短发飘逸。 “王振东，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学姐，基尼系数是指国际上通用的、用以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居民收入差距的常用指标。” 王振东愣了一下，从女生手里的课本看得出来，女生应该是本学院的，女生并没有骗他。 一个高年级女生问他们这样的问题。其他几个人都是略懂皮毛，他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基尼系数最大为“1”，最小等于“0”。基尼系数越接近 0，表明收入分配越是趋向平等。国际惯例把 02 以下视为收入绝对平均，02-03 视为收入比较平均；03-04 视为收入相对合理；04-06 视为收入差距较大，当基尼系数达到 06 以上时，则表示收入悬殊。” 王振东侃侃而谈，回答的滴水不漏。徐丽丽几人对望了一眼，都是撇撇嘴，摇了摇头。 王振东的博学，已经不是公开的秘密。 “回答的不错，那么恩格尔系数呢？” 白富美不依不饶，眼光盯着王振东，似乎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第15章 四人行 白富美的锲而不舍，王振东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回答。 “恩格尔系数，英文名为 enl''s efficient，是根据恩格尔定律得出的比例数，指居民家庭中食物支出占消费总支出的比重，是表示居民生活水平高低的一个指标。其计算公式：恩格尔系数=食物支出金额÷总支出金……” 王振东话还刚说完，白富美立刻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王振东，光背课本，溜图书馆没有用，你要常去校外的企业、机关单位调研，多思考，多发表文章，才能对经济层面有更深的了解。” 王振东微微一笑，没有吭气。他听得出来，这位白富美，也不过是坐而论道。 刚才谈的这些课本上的知识，写写论文，发表发表文章还可以，一旦回归现实，屁都没用。再说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小姑娘，又有什么样的见识和经历？ “学姐，你的话记住了，您慢走，不送!” 王振东彬彬有礼，90度鞠躬，连续三下。 其实，他只是浪费表情，白富美根本不吃这一套。 “王振东，别言不由衷。” 白富美走了过来，眼中一泓秋水，缓缓上前，逼的王振东不得不步步后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给你个选择，给你个机会。下周这个时候，带上你的吉他，给我再唱一遍你开学那天唱的那首歌曲。作为回报……” 白富美顿了一下，在周玲等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之下，轻轻开口。 “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承担你的学费，还有你的衣食住行!” 白富美说完，扬长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王振东一行人。 半天，徐丽丽、周玲和韩波三个人才放声笑了起来。 “学姐泡学弟，王振东，你可为咱们新生争了脸!” 韩波捂着小腹狂笑，笑出了猪叫。 徐丽丽戏谑地笑道:“王振东，你这下可是大大有名了! 看这位学姐衣冠楚楚，姿色上乘，只要你愿意，就是财色兼收，少奋斗 20 年!” “振东，说起来，你开学那天唱的那两首歌曲，什么时候再给我们表演一下？” 一旁的周国平哈哈笑到。 学姐追学弟，可真够刺激的。 “振东，三角地唱的那首更有力量，都可以参加校园比赛了！而且，肯定是冠军！” 徐丽丽立刻发表了不同的见解。 “有机会一定唱给大家听。不过这位学姐，可是够彪悍的!” 王振东也不由得莞尔。燕大的学生，个个都是不走寻常路，从这位学姐的做派，可见一斑。 “振东，你愿不愿意当小白脸啊?” 韩波止住了笑声，好奇地问道。 “我王振东钢板直男一个，6 块腹肌，是吃软饭的人吗？” 王振东看着好奇宝宝似的几位同窗，有点头疼。 “你们不用这样看我，下周我不会去的。要吃晚饭，我找徐丽丽和周玲，岂不是更好?” 周玲和徐丽丽都是红了脸，徐丽丽红脸嗔了一句。 “想得倒美! 不是那么容易的！” “本姑娘虚席以待，不过要去燕京饭店的西餐厅，就怕你心疼，不敢来!” 周玲轻声一笑，直接怼了回去。 “燕京饭店的西餐厅，看来我只有卖身了。” 王振东摇头一笑，一本正经。 “燕京城的牛郎餐厅，请你们打探一下，我去好好工作几天，才有西餐厅的钞票！” “下流！” 徐丽丽和周玲，不约而同一起开口。 韩波微微一笑，看向徐丽丽的目光，里面有几丝无奈。 王振东看了一眼韩波，心中也是无奈。徐丽丽对韩波，确实没有那个心思。 至少，目前没有。 “好了，好了，不要开我的玩笑了，还是谈谈投稿的事情。” 王振东赶紧把话题，扯到了投稿的事情上来。 “你说咱们 4 个人是集体投稿，还是以个人的名义?” 燕大结社盛行，平时各种投稿，也都是以社团的名义。王振东这样问，也是想征求一下这几位的意见。 对他来说，以个人还是团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参与，展现自己的文采和学识，扩大自己的知名度。 “这还有什么讨论的，当然是以咱们 4 个人的名义了!” 徐丽丽兴高采烈，立刻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王振东能写出那么有人文情怀的歌来，肯定在写文章上也有一套。 “我也同意，王振东挑头，咱们附骥。大家没有反对意见？” 周玲笑道:“振东的才华满院皆知，我是自认不如。” “我也自认不如，我同意周玲的意见。” 徐丽丽立刻表示了同意。她捅了捅韩波的胳膊。 “韩大公子，你不会反对？” “我既没有经济上的敏锐，更没有文学上的细胞。振东挑大梁，实至名归。” 韩波举起手来，点头道:“我们经济学院四大天王，唯王振东马首是瞻，一定可以名扬天下!” 王振东摇了摇头。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不过是偶然为之，适逢其会，却不经意间，就成了系里的风云人物。 这也算是，偶有所得。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冬季，湖水边的古柳早已经失去绿色，整个湖面上一片冷寂环绕。 俄罗斯政局动荡，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宣布辞职，将国家权力移交给俄罗斯总统叶利钦，苏联正式解体。 海湾战争爆发，伊拉克战败，叶利钦当选俄罗斯总统，南斯拉夫内战爆发，中国证券业协会成立……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燕大校刊 93 周年，学校已经面向全国征稿，放寒假前投稿就会接受。 “振东，稿子上，还是要突出燕大的精神，不能偏向于经济，偏向于自己熟悉的领域。” 徐丽丽的话，王振东心里暗暗称赞。 燕大的学子，政治上敏感，对生活也充满了激情。 约稿的事情他已经打听过，主题是燕大的精神。学校想要推出文集，来纪念这一重大节日。 “如今正是改革开放 12 年之际，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社会上思潮迭起。而燕大所要保持的，是他一贯的精神，那就是他所能带给人们的精神上的力量，能起到社会健康发展的一种力量。” 王振东蹲了下来，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目光中隐有思虑之色。 “东欧动荡不安，苏联从阿富汗撤军，两伊战争结束，国务院批准福建省沿海经济开放区范围由原来的 11 个县区增加至 30 个，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国际形势错综复杂，国家发展经济的决心已经凸显。要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众人也都是心知肚明。贫穷落后意味着挨打，那些个欧美列强，可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振东，你才华横溢，忧国忧民，只要是放在古代，你一定能够钟鸣鼎食，贵为上卿。” 韩波由衷地说了出来。他这位同窗志向远大，处变不惊，将来也一定是前程远大。 “负气耿直、不够圆滑，厚黑学不到家，到了古代，不是被车裂，就是被宫刑。即便能够幸存，也不过随波逐流，意志消磨，毫无建树，死于醇酒美人，于国于家何望!” 王振东的语气里，有几丝感慨。 “振东，你不要太悲观了些。” 周玲轻轻一笑，接过了话题。 “王振东，你只是个学生，不是个政治家。醇酒美人，都受了宫刑，就死了那条心，你就是天生劳碌的命。要是我爸遇上你，也许会和你好好谈上一番。” “你爸?” 王振东下意识地看了周玲一眼，能涉及到政治问题上来，看来她的父亲来头不小。 “议题的题目，想好了没有?” 徐丽丽坐在湖边的凳子上，急着问了起来。 一想起投稿，她就变得迫不及待。 “振东，先谈稿子的问题，不能再偏题了!” 想起本来是要投稿的事情，王振东却给扯到了改革开放的事情上，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王振东还是有自己的一番观点。 “中国要强大，首先要发展自己的经济。经济上去了，科技才能进步，军事才能进步。” 王振东笑道:“西方帝国主义，尤其以米帝为首，亡我中华之心不死。若是没有强大的经济做支持，怎么去和别人做抗衡!” 他继续说道:“就像我们燕大的精神，继承传统，勇于创新，育人强国。其实只要找出燕大在各个历史时期教书育人的事例就行了。咱们一起找，共同投稿就是。” 韩波使劲鼓了鼓掌，朗声道:“政治家，你忧国忧民，终于做了正确的结论。咱们就赶紧查找资料，访贤求真。” 周玲笑道:“看来这件事情，得我们经济学院四大山人一起做了。王振东主笔，咱们三个提供资料和润笔。” 徐丽丽正色道:“不是四大山人，而是四大天王! 不管是不是振东主笔，这署名上，必须是我们四大天王的名字!” 韩波鼓了一下掌，点头道:“两位美女的提议，我完全赞同!” 四人志同道合，不过从才华上来说，王振东当之无愧，他主笔，也无可厚非。 其他三人不知，王振东是心知肚明。谁让他有超出旁人 20 多年的眼光和经历。况且他也想看一看，自己是不是有写作的天赋。 “振东，校园歌曲比赛的初赛，马上要开始了。你可要抓紧练习啊！” 徐丽丽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徐丽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振东微微一怔，转过头来。 “知道你光想学习，不想搞这些事情。不过，班里面已经替你报名了。说实在话，大家都想听到你的新歌。” 徐丽丽已经摸准了王振东的性格。只要没有恶意，一般情况下，王振东都会给几分薄面。 “徐大美女，要是夺了冠军，你能赠一个香吻吗？” 王振东漫不经心一句。这样一来，自己不参加都不行了。 “想的倒美！” 徐丽丽脸上一红。她的初吻，岂能轻轻松松送出。 “振东，你放心，我的初吻可以给你！” 韩波嬉皮笑脸说了出来。 第16章 征服 12 月 31 日晚，礼堂内座无虚席，燕京大学 1992 年新年联欢晚会如期举行。学校领导来到晚会现场观看演出，与全校师生欢聚一堂，共同迎接新年的到来。 王振东是下午来到的后台，作为表演节目的“嘉宾”，他不得不早到，为晚会奉献一些。 燕大校园歌唱比赛，他和江昌几人以乐队的形式参加，不出意外，一路过关斩将，杀入了决赛。决赛初定在明年的 4 月份，这一段时间，他也能安心学习了。 “振东，来了！” 杜小东几人向王振东打了招呼，众人握手寒暄，开始坐下练习。 令王振东惊讶的是，杜小东一手架子鼓打的相当不错，看来，此君也是多才多艺。 “江昌学长呢？” 王振东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发现江昌的身影。 “江昌学长才华出众，是今年的燕大学生年度人物。他学业繁忙，还要上台领奖。今晚的表演，就是咱们几个了。” 仿佛看出来了王振东的狐疑，李建军笑了笑。 “今晚，你是主唱，主吉他手，我是吉他手，杜小东是鼓手，应该足够了！” 王振东点了点头。这又不是全国发唱片，需要精益求精，只要烘托出气氛就行。 这个江昌学长，能成为学校的年度风云人物，看起来必定是品学兼优，长袖善舞。 “振东，今晚的表演节目，一个是你单人的弹唱，另外一个就是咱们乐队。这也是应广大学子的要求，你可要好好发挥。” 杜小东过来，拍了拍王振东的肩膀。 三角地的信息栏里，都是要求王振东表演的海报，学生会文艺部也是应学子的要求，特地为学子们开的绿灯。 “这么说来，我今晚可以好好卖弄一下了。” 王振东哈哈一笑。经常去练琴唱歌，和一众爱好者们交流，也有学校的老师指导，也使得他的演唱技巧，有了一个飞速的进步。 虽然，这不是他的初衷，也不是他打算从事的行业。 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这是他一贯的宗旨。他的人生规划里，可不是要进演唱圈。 “小东，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表演个节目，搞的跟上刑场一样?” 王振东看杜小东一脸严肃，郑重其事，不由得开起了玩笑。 “振东，你不知道，杜小东和清大的歌手不和，偏巧，那位歌手就是今晚的表演嘉宾。你说，他心里能舒服吗？” 一旁的李建军，这个时候搭上话。 看到王振东仍然是懵懵懂懂，李建军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小东，我有一首新歌，咱们现在排练一下，今晚乐队由你来主唱，咱们把这面子挣回来！” 听完李建军的介绍，知道杜小东处处被对方压制，还被对方公然嘲讽唱的歌是垃圾，王振东思考了一下，马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还有新歌？” 杜小东惊诧地看着王振东，也是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断然拒绝。 “我是鼓手，不能担任主唱。咱们就唱《故乡》，也足够压清大的人一头。” 他看着王振东，诚挚道：“王振东，多谢了！” 李建军思考了片刻，忽然一拍桌子。 “我倒是有个办法?” 他看了看周围，把王振东和杜小东拉到了一起，压低了声音。 “振东，晚上的主持人，不是有你们班的徐丽丽吗，咱们这样……” 李建军说完，王振东和杜小东面面相觑，最终，王振东无奈，点了点头。 只是节目调换一个顺序，但是，他真的能替杜小东和学校出一口气吗？ 还有，徐丽丽会答应吗？ 晚上 9 点整，新年联欢晚会在大合唱声中拉开了帷幕，台前台后热闹一片。 舞台上，徐丽丽清亮的声音传来，吐字清晰，声如黄鹂，王振东微微一愣，自己的这位同窗，竟有如此的才华。 先是学校校长在晚会上发表的新年致辞，向全校师生员工、校友以及海内外各界朋友送上新年祝福。 校长演讲完毕，接着学校颁发各种奖项。王振东在后台听的清楚，江昌获得了“燕大年度风云人物”，给他颁奖的好像还是学校的党委书记。 一个相貌英俊的高大男生背着吉他，在学生的引导下走了进来，王振东身旁的杜小东，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王振东心中明白，不用问，这就是清大的那位歌手了。 “杜小东，听说你们乐队搞了几首新歌，有空出去玩玩，你们要是今晚表演，恐怕我没有时间欣赏。” 男生虽然长得不错，言语却是刻薄，神态也很是傲慢。 杜小东脸色一沉，刚要发火，王振东阻止了他。 “朋友，我们是主，你是客，希望今晚过了以后，你下次还有信心到燕大来。” “舞台上见真招！” 男生嘴角上扬，向王振东微微一笑，背着吉他走开。 “振东，有信心吗？” 宿敌离开，杜小东有些心神不定。 对方的嗓音不错，也有原创，听说已经有唱片公司就要签约。王振东如果没有绝活，恐怕难以让对方心服口服。 “老杜，你的意思是……” 王振东还没有明白杜小东话里的意思。 “振东，你的《不负时代》虽然很好，肯定也会占据各大榜单，但是语言过于平淡。你要知道，校园里的这些歌曲，尤其是在咱们燕大，需要的是人文情怀，歌词要有诗歌的美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建军怕王振东不理解，赶紧解释了起来。 王振东点了点头，校园民谣和流行音乐，这两者之间，的确有些不同。 脑子里面回想了片刻，王振东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几首歌来。 “放心，我知道了！” 王振东很快有了决定。 李建军和杜小东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是有些忐忑。也不知道，王振东是不是真的有把握。 各类节目纷纷呈现，周玲的舞蹈节目结束，雪地里拿起话筒，大声喊起节目单来。 “下一个节目，经济学院 91 级新生王振东，他带来的歌曲是他的新创……” 看到纸条上的歌名，徐丽丽的声音，不由得顿了一下。 “……白衣飘飘的年代！” 白衣飘飘的年代！ 看到抱着吉他、满脸笑容的王振东走上舞台，徐丽丽不由得一阵恍惚。 王振东，这是又出新歌了？ 白衣飘飘的年代，王振东不知弹唱过多少次，实在是熟悉不过。 一个时代的经典，又岂会是浪得虚名？ “有很多同学让我表演那首《不负时代》，不过，在今天这样的夜晚，我更想表演这首《白衣飘飘的年代》，来纪念我们白衣胜雪的少年时代！” 王振东说完，深深鞠了一躬，博得全场师生的阵阵掌声。 悠扬的吉他声响起，跟着王振东的歌声传来，如诗如画。 “当秋风停在了你的发梢， 在红红的夕阳肩上 你注视着树叶清晰的脉搏 她翩翩的应声而落 你沉默倾听着那一声驼铃 象一封古早的信 你转过了身深锁上了门 再无人相问 …………” 王振东弹着吉他，轻声唱来，全场鸦雀无声。 舞台后的李建军和杜小东，也听的是如痴如醉。这样美妙的歌词，吉他清唱，已经是尽善尽美，犹如天籁。 “还是走甩一甩头, 在这夜凉如水的路口 那唱歌的少年已不在风里面 你还在怀念 那一片白衣飘飘的年代 …………” “李建军，那个清大的嘉宾，说是有事忽然走了，你们看怎么办？” 男主持人过来，慌慌张张。 李建军和杜小东对望了一眼，都是转过头看去。果然，那个嘉宾的位置，早已是人去楼空。 李建军和杜小东一起站了起来，击了一下掌，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建军，你们两个还笑，赶紧给我想想法子，现在该怎么办？” 男主持人和李建军关系不错，满脸的慌张。 “这还有什么考虑的，让王振东上就行了，就是他那一首新歌《不负时代》！” 乐队上来不及，还要搬很多乐器。既然王振东已经替大家扬眉吐气，就让他继续疯下去。 歌曲唱完，吉他声歇，王振东长出了一口气。 经典就是经典，永远不会搞砸。 如潮的掌声响起，很多师生都是站了起来，纷纷鼓掌。台上的王振东连连鞠躬，犹如演唱成功的天皇巨星。 他拿起吉他正准备下台，却被徐丽丽一把拽住。 “江湖救急！” 徐丽丽低声叮嘱，拿起麦克风，对着台下的师生喊了起来。 “亲爱的师生们，王振东唱的好不好？” “好！好！好！” 台下的欢呼声响起，尤其以经济学院那片最为热烈。 “亲爱的师生们，你们还想听王振东的新歌吗？” 徐丽丽很会调动气氛，看的王振东也是目瞪口呆。 “想听！想听！想听！” 台下的欢呼声，一浪接过一浪，让王振东都是睁大了眼睛。 “王振东，今晚就是你的舞台，请开始你的表演！” 徐丽丽低声说完，拿着麦克风，对着台下喊了起来。 “下一首歌曲，王振东的新创《不负时代》！” “不负时代！” “王振东！” “故乡！” 台下的师生们，许多人大声喊了起来。 燕大的学子，对不满的会报以嘘声，对好的，也从不吝惜他们的欢呼声。 王振东不得不走上前来，连续鞠躬。 不过，说实在话，他真的还没唱够。 吉他声响起，现场的气氛又一次热烈。 “沉睡的人心潮澎湃 热血流过动脉 别让梦想带着遗憾 醒来 总有人被世界淘汰 总有人被记载 …………” 王振东大声弹唱，声音高亢有力，台下的师生们热血沸腾，不能自已，有人甚至落下泪来。 “豁出去才痛快 看我和命运 谁厉害 有一天我会卷土重来 …………” 眼光扫及，一个短发的白富美满脸兴奋，捧着一束鲜花，向着舞台快速移来，吸引了不少师生的目光。 王振东看的清楚，这不就是那位学姐吗！ “王振东，我……献给你！” 白富美上了舞台，献上了鲜花。 “谢谢！” 王振东脸色发红，硬着头皮接过。 “王振东，我喜欢你！” 白富美紧紧搂住了王振东的手臂，向台下挥手，笑意盈盈。 王振东满脸尴尬，皮笑肉不笑。 “一直在笑，你卖笑啊！” 白富美下台，徐丽丽过来，擦身而过，轻轻一句。 王振东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第17章 春天 初春，周末的清晨，宿舍之中，王振东坐在桌前，心情振奋。 “……燕大主义者，即牺牲主义也。服务于国家社会，不顾一己之私利，勇敢直前，以达其至高之鹄的。余深表赞同。 而燕大学子所需备者，乃是“德才均备”。今日，我们就去探索一下燕大的这“德才均备”四斋……” 他写这些东西，有踊跃参与、锻炼自己的本意，心里也有一些投机的成分。他想引起别人的关注，也许这就是自己将来潜在的机会和臂助。 洋洋洒洒写了千字，最后结笔时，王振东犹自觉得意犹未尽。 春节前后，伟人南巡，中国改革开放的大局已定，市场经济主导、计划经济为辅的大方针也已成型，中国经济的腾飞，一发不可收拾。 在这样的大时代下，自己又能做出怎样的一番事业？ 自己都期待！ 毕业以后，是留在燕京打拼，还是回乡，或者去南方，王振东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规划。 燕京，除了同学友谊，似乎没有人脉和平台，即便能留下来，大概率也是泯然众人矣。 南方，对于没有起步资金的自己来说，似乎太过遥远。下海需要的是勇气和能力，但若是从基层做起，他实在是没那个耐心。 他不是菜鸟，不需要经验的积累，他需要的是投身大江，弄潮于时代的浪尖。 只有回到西部那块自己熟悉的领域，才能让他游刃有余，快速上手。 他能逆天改命，重新开创自己的事业吗？ 窗外的春光明媚，树影斑驳，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除了新生开学的时候有几封信件外，后面越来越少，最近的日子，更是几近绝迹。 果然是环境改变人。日久情疏，那份心动的感觉，只有藏于心底了。 既然没有接到对方的书信，心底里还有些寒假回去的冲动，顿时给按了下去。 忽然，窗外尖亮的呐喊声传来，似乎还是女声，让王振东不由得一惊，他不由自主站起身来，来到窗前，向外看去。 “王亮，我爱你!” “王亮，我爱你!” “王亮，我爱你！” 宿舍楼外的林荫小道上，一个长发女生一手抱着鲜花，一手举着一个牌子，上面“王亮，我爱你”五个大字清晰在目。 女生朝着宿舍楼大声呐喊，完全不顾男生宿舍楼上面的熙熙攘攘，指指点点。她大声呐喊，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看样子，那个叫王亮的男生，始终没有出现。 “这女生，可是够彪悍的!” 同宿舍的段刚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频频摇头。 “怎么没有女生对我这样啊？” 另外一个舍友董国平，则是发出了羡慕的心声。 王振东微微一笑，也从窗户口退了回来。这个时候，他莫名地想起后世电视上的一段话语来。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山林的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他倒没有讽刺奚落的意思，成年人，男欢女爱，再也正常不过。这些在后世高校中、甚至是中学中司空见惯的事情，在这个时代，也已经早有先例。 王振东相信，这些人这个时代的感情，要比后世纯粹、热烈也要理智的多。 “我还以为是那位要包养王振东的学姐呢!” 韩波从窗口退了回来，一副懒羊羊欠揍的模样。 “有人要包养王振东吗？” 董国平和几个室友兴冲冲地围了过来。 “人家可是上海名媛，家族企业富可……” 韩波话还没有说完，王振东拿起了课本，落荒而逃，冲出了宿舍。 “这小子，是不是没有付清昨晚的过夜费?” 董国平诧异地摇了摇头，他目光转向了韩波，继续兴致勃勃地八卦。 “老韩，快说说，那个上海名媛？” 韩波诧异地看了一眼董国平，嘴角上扬。 “老董，你到底是班长还是八卦队队长？” 逃出了宿舍楼，信步由缰，经过女生宿舍楼外的林荫大道，看到宿人潮人海，里三圈外三圈，里面还伴随着男生的呐喊声。 呐喊声传来，让王振东大吃一惊，他挤开人群进去。 一个由玫瑰花组成的心形图案中心，一个男生跪着，手里捧着一束玫瑰，嘴里面大声喊着，声嘶力竭。 “徐丽丽，我爱你!” “徐丽丽，我爱你!” “徐丽丽，我爱你！” 王振东一阵错愕。这难道真是到了荷尔蒙弥漫的季节？ 这个徐丽丽，是不是班上的那位同窗美女? 男生朝着宿舍楼大声呐喊，完全不顾女生宿舍楼上面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男生口中的那个徐丽丽，和男生宿舍楼那个叫王亮的男生一样，也没有出现。 “同学，这是谁呀？怎么这么大阵仗？” 王振东向一旁的男生低声问道。 “兄弟，这你都不认识，你可真够孤陋寡闻的。” 男生看了看周围，在王振东耳边低声说道： “这是大三的许峰，校学生会骨干，校园的风云人物，父母都是京城的知名人士，英俊潇洒、年少多金，是许多女生的梦中情人。” 王振东点了点头，定睛一看，果然是图书馆那个许峰。 这个许峰，典型的富二代或官二代，能上燕大，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 “既然他这个高富帅这么有名，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凤求凰啊？” 王振东假意的疑惑，惹来男生的一声轻叱。 “吃不着的才叫香。听说徐丽丽是经济学院的大美女，许峰看上了徐丽丽，自最近开始，周周都来示爱，但徐丽丽好像理都不理许峰。” 果然是徐丽丽！ 王振东摇了摇头。 徐丽丽个性独立，她既然都看不上富二代韩波，估计也不会为了这一番煞费苦心的表白，而委屈了自己。 男生看着王振东，推了推眼镜，也有些疑惑。 “你怎么看着这么面熟？你是经济学院的王振东，是不是?” 男生开口，周围几个学子都是看了过来。 “不是，不是！我是中文系的董小晖。” 王振东赶紧否认。他可不想让这里更热闹。 不过，看起来，自己还是有了一定的名气，扬名立万，也许就在不久。 听到不是那位学校的新生力量，男生扭过头去，加入了众人的讨论之中。 “许峰这小子，这么多玫瑰，可是下了血本!” “这么大手笔！人傻钱多，傻逼！” “千金散尽还复来，还是有钱好啊！” 许峰旁边围观的学生们，看热闹之余，也不忘鄙夷和羡慕妒忌。 不时有教师骑自行车通过，看到道路堵塞，都是摇头离开。 物欲横流，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想不到这资本主义的靡靡之音、拜金主义，都影响到了象牙塔里的学子。 围观的人群中，不断有学生离开，也不断有人加入进来。 “许峰好帅啊！” “真因为金钱买得了爱情！幼稚！” “好浪漫啊！徐丽丽真是幸福啊！” “还不是仗着他父母的余荫，愚昧！” 宿舍楼上面，许多女生在窗边向许峰的“玫瑰园”张望，她们议论纷纷，羡慕妒忌恨，鄙夷不屑，冷嘲热讽，表情不一。 燕大的学子，自有她们心中的“红与黑”。 哗众取宠，恐怕是功败垂成！ 王振东摇摇头，挤出了人群，刚离开几步，女生宿舍三楼的一间宿舍，忽然有女生端着一盆水，从窗户直接倒了出来。 水流从天而降，白花花一大片，正在求爱的许峰，身上被水浇湿，地上湿漉漉一片，手里的玫瑰也成了带雨的残破。 “许峰，咱们俩个没有可能！” 王振东转过头去，刚好看到徐丽丽拿着一个水滴犹存的脸盆，从窗口退了回去。 许峰站了起来，扔掉了手里的玫瑰，整理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冲着宿舍楼上大声喊了起来。 “徐丽丽，我不会死心的！” 许峰大踏步离去，人群作鸟兽散。王振东不由得一愣，随即会心一笑。 这才是他认识的徐丽丽，快意恩仇，从早到晚。 “王振东，你别走，等等我！” 忽然，女生宿舍楼上，有女生大声喊了起来。 王振东抬头看去，短发学姐正在窗户边向他挥手，笑靥如花。王振东胆战心惊，赶紧拔腿就跑。 刚才和王振东搭话的男生也是一惊，他抬起头来，王振东已经跑出好远。 “丽丽，你可真是辣手摧花啊！” “许峰那么帅，你都忍心拒绝啊！” 对徐丽丽的狠绝，同宿舍的舍友都是惋惜。 “鬼哭狼嚎的，还让人以为咱们宿舍楼是疯人院！” 徐丽丽愤愤地回了一句，她放下脸盆坐下，忽然听到隔壁宿舍有人大喊王振东的名字，紧接着，学姐黎小霞急急忙忙冲了出去，直奔楼下。 她不由得一愣，来到窗户边，向外看去，正好看到林荫大道上，王振东落荒而逃、狼狈不堪的背影。 她狠狠跺了几下脚，心里懊悔不已。刚才自己泼许峰的一幕，肯定被王振东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样一来，自己在王振东心中的印象，不知道要差上好多? 第18章 留学生 春天的勺园长廊，蜿蜒曲转，杨柳依依，千丝万缕，荷叶碧绿，满园皆是，风景如画，可不是浪得虚名。 王振东去勺园，是被周国平和韩波拉去的。这二人，尤其是周国平，对金发碧眼的留学生，特别是女留学生，好奇心泛滥，经常说一些“一雪前耻”的话来，也不知道他这个班长，是怎么当上的。 至于韩波，这小子对什么都好奇，尤其是勺园，据说是燕大的盛景之一，他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位于校园西南隅一带的勺园，原是明末京郊最具盛名的园林之一，又名风烟里，曾是明代着名书法家米万钟的府第，历经岁月沧桑。80年代初，燕大在勺园故址上修建了留学生楼群，专门用以接待留学生与外国学者。 清风徐来，碧波荡漾，柳枝摇弋，悠扬的琴声传来，原来是燕大学子们自组的几个乐团在勺园的长廊底下练琴唱歌，有男有女，有中国学生，也有金发碧眼、相貌完全不同的外国留学生。 王振东被周国平和韩波拉着，在长廊的一处坐下，而在柱子的斜对面，有男有女，有黑有白，中外学子，几人正在拿着乐器排练。 和周国平韩波二人在一起，王振东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这二人眼睛贼溜溜，不停向几个练琴的学子偷瞄，还低声议论，显然指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女。 “腿长腰细，前凸后翘，好身材啊！” “金发碧眼，鼻子那么高，果然和东方人不一样！” “那个背对咱们的美女是谁？不是留学生！” “那个是非洲同胞，好幸运啊！” 这二人荡声浪语，满脸的猥琐，王振东只好转过头去，一脸鄙夷，看着外面碧绿的荷叶，以表示自己和这二人不是一路人。 其实，他心里也是搔痒难耐。 至少，那个金发美女是什么样子，他得瞅上一眼。 听这些人弹琴，似乎是一个乐队，正在演奏的，居然是翻唱seans the sun。 《seans the sun》，中文名《阳光下的四季》，原为法语歌曲，后世westlife的英文版演绎，无疑把这首歌推广到了顶峰。 现在几个学子男女混音的法文版演绎，倒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jas! jas!” 喊声响起，琴声暂歇，歌声断绝，长廊外的小路上，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女生频频招手。 皮肤黝黑的男留学生放下乐器，慌慌忙忙跑了出去，留下其他几个男女留学生，一脸的无奈。 “we can py ……guitar!” 永远不甘寂寞的韩波，又一次自告奋勇，用他粤闽味十足的英语，结结巴巴。 白衬衫外罩白色短袖毛衣，浅蓝色牛仔裤，扎着马尾辫的女留学生跑了过来，接近90度一躬。 “请问，是你会弹吉他吗？” 女留学生身材修长，中文不太流利。 “是他！” 韩波和周国平一起，指向了王振东。 “麻烦你，能不能一起？” 女留学生青春靓丽，温柔至极，又鞠了一躬。 “are you japanese？” 王振东站起身来，有些惊讶。看这女留学生的举止，应该是日本人。 “是的，我来自日本东京。” 女留学生用英语回道，又鞠了一躬。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王振东，大一，经济学院。” 王振东也用英语回到，伸出手来。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佐佐木衣，中国语言文学班。” 佐佐木衣满面笑容，也是伸出洁白的手掌，和王振东相握。 她肤色白皙，举止温柔大方，让王振东好感大增。 “王，你的英语说的很好！你们经济学院也学英语吗？” “佐佐木衣，你的英语也很好，就差我一点点。” 王振东不由自主，开起了玩笑。 青春飞扬的美丽女孩，总是上帝的恩宠。 “王，阳光下的季节，你会弹吗？” “我很喜欢这首歌曲，悲伤又让人感动，所以也弹过。” “王，咱们过去。” 王振东和佐佐木衣亲切交谈，王振东随佐佐木衣离开，过去弹琴。 韩波和周国平都是睁大了眼睛。 “老周，刚才这女生没有转过头，真是太温柔太美了！” “老韩，日本的女孩，也有长这么高的吗？” “太有礼貌，太美了，我简直要爱死了！” “老韩，我决定跟老王学弹吉他，今天就开始！” “我也是！” “走走走，过去听，现在是熟人了！” 周国平站起身来，猛然拉住了韩波。 “老韩，王振东这家伙，英语有这么好吗？”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这家伙看的很多书和杂志，都是英语原版！” 韩波摸摸头，也是一头雾水。 “先过去，别耽搁了正事！” 周国平说完，和韩波一起，靠近了几个留学生坐下。 “goodbye to you y trted friend \/ 别了朋友，我的挚友 we''ve known each other sce we were ne or ten \/我们已相识很久，那时我们还是孩子 tother we''ve clibed hills and trees \/ 我们曾一起爬过无数山丘、树丛 learned of love and abc''s \/ 一起学会了爱，还有许多等等 …………” 作为王振东非常喜欢的歌曲之一，作为后世非常流行的歌曲之一，这首歌他可以说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四个人两男两女，法国男留学生和佐佐木衣唱着法语，王振东唱着英语，苏格兰女孩吹着风笛，婉转悠扬，十分动听。 “when all the birds are sgg the sky \/到了鸟儿们一起飞到天空中歌唱的时候 now that the sprg is the air \/ 春天就弥漫在那空气中 with the flowers everywhere \/ 到处都会有美丽的花儿 i wish that we uld both be there \/ 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徜徉在那春天里 we had joy,we had fun,we had seans the sun \/ 我们曾欢喜，我们曾快乐，我们曾拥有那些阳光下的季节 …………” 几个人唱完，众人一起鼓掌，喜笑颜开。 韩波和周国平也是连连鼓掌，发自内心。 众人都从乐器声和歌声里，得到了极大的享受。 “王，如果你能每周来，就太好了！” 朱安娜笑着说道，尽显英国人的矜持。 “王，以后你能不能每周都和我们练习，顺便教我们学习汉语？” 佐佐木衣脸色微红，笑容亲切，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光彩照人。 “刚才那个詹姆斯” 王振东提到了刚才被女生叫走的黑人留学生。 “詹姆斯是非洲的留学生，那个女生是他的中国女友。他们马上要一起去非洲了！” 佐佐木衣用英语介绍道，惹起周围留学生们的一阵羡慕和嫉妒。 王振东也是震惊。中国女生远嫁非洲，勇气可嘉！ 但愿，女生能适应狂野的非洲大草原，也祝福他们纯洁的爱情。 “王，跟我们一起和咖啡去。” 矜持的英国女生朱安娜，脸色微红，面上几粒雀斑清晰可见。 “荣幸之至！” 一旁的韩波，用他粤味十足的蹩脚口语，迫不及待说了出来。 第18章 留学生 春天的勺园长廊，蜿蜒曲转，杨柳依依，千丝万缕，荷叶碧绿，满园皆是，风景如画，可不是浪得虚名。 王振东去勺园，是被周国平和韩波拉去的。这二人，尤其是周国平，对金发碧眼的留学生，特别是女留学生，好奇心泛滥，经常说一些“一雪前耻”的话来，也不知道他这个班长，是怎么当上的。 至于韩波，这小子对什么都好奇，尤其是勺园，据说是燕大的盛景之一，他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位于校园西南隅一带的勺园，原是明末京郊最具盛名的园林之一，又名风烟里，曾是明代着名书法家米万钟的府第，历经岁月沧桑。80年代初，燕大在勺园故址上修建了留学生楼群，专门用以接待留学生与外国学者。 清风徐来，碧波荡漾，柳枝摇弋，悠扬的琴声传来，原来是燕大学子们自组的几个乐团在勺园的长廊底下练琴唱歌，有男有女，有中国学生，也有金发碧眼、相貌完全不同的外国留学生。 王振东被周国平和韩波拉着，在长廊的一处坐下，而在柱子的斜对面，有男有女，有黑有白，中外学子，几人正在拿着乐器排练。 和周国平韩波二人在一起，王振东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这二人眼睛贼溜溜，不停向几个练琴的学子偷瞄，还低声议论，显然指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女。 “腿长腰细，前凸后翘，好身材啊！” “金发碧眼，鼻子那么高，果然和东方人不一样！” “那个背对咱们的美女是谁？不是留学生！” “那个是非洲同胞，好幸运啊！” 这二人荡声浪语，满脸的猥琐，王振东只好转过头去，一脸鄙夷，看着外面碧绿的荷叶，以表示自己和这二人不是一路人。 其实，他心里也是搔痒难耐。 至少，那个金发美女是什么样子，他得瞅上一眼。 听这些人弹琴，似乎是一个乐队，正在演奏的，居然是翻唱seans the sun。 《seans the sun》，中文名《阳光下的四季》，原为法语歌曲，后世westlife的英文版演绎，无疑把这首歌推广到了顶峰。 现在几个学子男女混音的法文版演绎，倒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jas! jas!” 喊声响起，琴声暂歇，歌声断绝，长廊外的小路上，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女生频频招手。 皮肤黝黑的男留学生放下乐器，慌慌忙忙跑了出去，留下其他几个男女留学生，一脸的无奈。 “we can py ……guitar!” 永远不甘寂寞的韩波，又一次自告奋勇，用他粤闽味十足的英语，结结巴巴。 白衬衫外罩白色短袖毛衣，浅蓝色牛仔裤，扎着马尾辫的女留学生跑了过来，接近90度一躬。 “请问，是你会弹吉他吗？” 女留学生身材修长，中文不太流利。 “是他！” 韩波和周国平一起，指向了王振东。 “麻烦你，能不能一起？” 女留学生青春靓丽，温柔至极，又鞠了一躬。 “are you japanese？” 王振东站起身来，有些惊讶。看这女留学生的举止，应该是日本人。 “是的，我来自日本东京。” 女留学生用英语回道，又鞠了一躬。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王振东，大一，经济学院。” 王振东也用英语回到，伸出手来。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佐佐木衣，中国语言文学班。” 佐佐木衣满面笑容，也是伸出洁白的手掌，和王振东相握。 她肤色白皙，举止温柔大方，让王振东好感大增。 “王，你的英语说的很好！你们经济学院也学英语吗？” “佐佐木衣，你的英语也很好，就差我一点点。” 王振东不由自主，开起了玩笑。 青春飞扬的美丽女孩，总是上帝的恩宠。 “王，阳光下的季节，你会弹吗？” “我很喜欢这首歌曲，悲伤又让人感动，所以也弹过。” “王，咱们过去。” 王振东和佐佐木衣亲切交谈，王振东随佐佐木衣离开，过去弹琴。 韩波和周国平都是睁大了眼睛。 “老周，刚才这女生没有转过头，真是太温柔太美了！” “老韩，日本的女孩，也有长这么高的吗？” “太有礼貌，太美了，我简直要爱死了！” “老韩，我决定跟老王学弹吉他，今天就开始！” “我也是！” “走走走，过去听，现在是熟人了！” 周国平站起身来，猛然拉住了韩波。 “老韩，王振东这家伙，英语有这么好吗？”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这家伙看的很多书和杂志，都是英语原版！” 韩波摸摸头，也是一头雾水。 “先过去，别耽搁了正事！” 周国平说完，和韩波一起，靠近了几个留学生坐下。 “goodbye to you y trted friend \/ 别了朋友，我的挚友 we''ve known each other sce we were ne or ten \/我们已相识很久，那时我们还是孩子 tother we''ve clibed hills and trees \/ 我们曾一起爬过无数山丘、树丛 learned of love and abc''s \/ 一起学会了爱，还有许多等等 …………” 作为王振东非常喜欢的歌曲之一，作为后世非常流行的歌曲之一，这首歌他可以说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四个人两男两女，法国男留学生和佐佐木衣唱着法语，王振东唱着英语，苏格兰女孩吹着风笛，婉转悠扬，十分动听。 “when all the birds are sgg the sky \/到了鸟儿们一起飞到天空中歌唱的时候 now that the sprg is the air \/ 春天就弥漫在那空气中 with the flowers everywhere \/ 到处都会有美丽的花儿 i wish that we uld both be there \/ 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徜徉在那春天里 we had joy,we had fun,we had seans the sun \/ 我们曾欢喜，我们曾快乐，我们曾拥有那些阳光下的季节 …………” 几个人唱完，众人一起鼓掌，喜笑颜开。 韩波和周国平也是连连鼓掌，发自内心。 众人都从乐器声和歌声里，得到了极大的享受。 “王，如果你能每周来，就太好了！” 朱安娜笑着说道，尽显英国人的矜持。 “王，以后你能不能每周都和我们练习，顺便教我们学习汉语？” 佐佐木衣脸色微红，笑容亲切，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光彩照人。 “刚才那个詹姆斯” 王振东提到了刚才被女生叫走的黑人留学生。 “詹姆斯是非洲的留学生，那个女生是他的中国女友。他们马上要一起去非洲了！” 佐佐木衣用英语介绍道，惹起周围留学生们的一阵羡慕和嫉妒。 王振东也是震惊。中国女生远嫁非洲，勇气可嘉！ 但愿，女生能适应狂野的非洲大草原，也祝福他们纯洁的爱情。 “王，跟我们一起和咖啡去。” 矜持的英国女生朱安娜，脸色微红，面上几粒雀斑清晰可见。 “荣幸之至！” 一旁的韩波，用他粤味十足的蹩脚口语，迫不及待说了出来。 第19章 社团 星期六下午，王振东在大教室里看书，这里人少，地方空旷，要凉快上许多。 韩波则是拿着一本历史大块头在看，此君忽然对吕大师的本国史起了兴趣，好一阵子沉迷于其中。 这个时代，大学还没有扩招，大学里老师和学生的数量都不多，学校的排课压力并不大，即便还没有实行双休，周六排的课也很少。 反倒是王振东所在的后世，很多大学学生太多，教室紧张，所以周六必须排课，甚至周日都会排上选修课。 “振东，你最近去过勺园吗？” 韩波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 “去过几次，都是周日。” 王振东头也不抬，继续看书。 “那个佐佐木和朱安娜，有没有……” 韩波脸上的表情十分猥琐。 “就是弹琴唱歌而已。” 王振东摇了摇头，微微一皱眉头。 这小子，对生活的热情，永远都不凋零。 “周国平和那个朱安娜，两个人约会好几次了。” 韩波眼神里，很是羡慕。 朱安娜就是那个吹风笛的英国女孩，丰乳肥臀，脸上有些雀斑，不过人长得不错，尤其是一双蓝眼珠，最合韩波的胃口。 王振东点了点头，心头也有些诧异。 “这小子不是在军营长大吗，怎么在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面前，不堪一击？” “不过，他们两个又分手了。” 韩波神情诡秘。 “这又是为什么？才多久啊？” 王振东又一次目瞪口呆。 “听说那个朱安娜还有一个英国男朋友，就在人大留学。上一次三个人碰见，差点打起来。老周就退缩了。” 王振东一阵头痛，这都是什么鬼啊！? 那个朱安娜害羞内敛，也没看出来如此博爱。 “那个佐佐木温柔冒昧，名门出身，你可要为国人报仇啊！” 韩波信口而言，兴致勃勃。 “佐佐木的日本老爹，在燕京有自己的生意。你要是能和佐佐木一起，不但能洗刷国耻，再把他日本老爹的钱搞回来，国人都会对你感激不尽。” 王振东摇了摇头，合上了书本。 这小子在身边胡言乱语，书是没办法看了。 “明天去的话，记得报仇啊!” 仿佛觉察到了王振东的无奈，韩波夹起书，拍了拍王振东的肩膀，先离开了教室。 这小子，热情奔放，太骚了！ 韩波还没有走到大教室门口，徐丽丽和周玲夹书走了进来。 教室里的男女生都是抬起头来，惊羡地注视着两位美女的到来。 韩波跟在徐丽丽身后，又转了回来。 “王振东，，咱们的文章被收录了!” 徐丽丽坐下，轻声说道。 周玲则是离开了众人几个座位坐下。 “这有什么奇怪的，以振东的文采，周玲的润笔，徐丽丽的签名，还有我韩波的统筹规划，不被收入才算怪呢！” 韩波挨着徐丽丽坐下，玩世不恭的几句话，惹来众人的一阵低声哄笑。 主笔虽然是王振东，徐丽丽和周玲提供资料和润笔，韩波只是跑个腿而已。 王振东拿起眼前的文集看了一下，前面都是国内有名的大家，文学界的泰山北斗。学生能被录进去的，也就这么六七篇了。 看到下面的署名时，王振东一愣，随即轻声笑了起来。 徐丽丽不由得脸上一红，一把夺过书来，嘴里面嗔道。 ““未名四子”又怎么了，难道真的比不上初唐四杰吗?” 韩波一本正经地狐疑道:“听起来像战国四大公子，那可都是男性，两位美女，你们莫不是做了那种手术?” “讨打!” 两个女生面红耳赤，一阵“拳打脚踢”，韩波连连求饶，才侥幸逃过一劫。 “嘘！” 王振东赶紧出声，阻止了几人。 “咱们也组织个社团，以后要是发表文章，可就方便多了!” 韩波的一句话，立即得到了徐丽丽的赞赏。 她微微一沉吟，轻轻拍了一下桌子。 “要扩大咱们“未名四子”的影响力，咱们得加入一个社团，就如当年陈独秀的新青年、胡适、梁实秋等人的新月社一般。当然，咱们自己也可以成立一个社团，既能练习写作，锻炼自己，又能找到志同道合的好友，何乐而不为。” 韩波点点头道:“此言甚是。不过，名不正，言不顺，首先得有个头衔才行!” 周玲假装诧异道:“韩公子，我说成立文学社的时候，你不置可否? 现在徐丽丽一提出来，你马上响应? ” 徐丽丽脸上一红，嘴里嗔道: “那是因为我说出来的理由证据充分，你光说成立文学社，谁也不告诉，办社的宗旨我们都不知道，听你的才怪!” 周玲终于坐了过来:“别闹了，还是想想用什么名字，才能突出创办的特色。” 看来，她和徐丽丽，已经有了打算。 王振东摇了摇头，燕大的文学社多如牛毛，有名的更不用说。就说后世“面向大海、春暖花开”的那位天才诗人，不就是燕大“青年”文学社的翘楚。 “首先声明，咱们这个社团不是要挂牌上市，而是学习互助，是面对经济学院。各位要是有兴趣，还是去参加学校的大社团。毕竟，他们的历史更加长久，也更有影响力。” 王振东简明扼要，阐明了宗旨。 “王振东说的是，咱们首先要学习，然后再去参加大社团，否则就是丢人现眼。” 徐丽丽首先赞成，兴致勃勃。 “振东，社团的名字，体现了社团的特色，总不能叫“宝葫芦诗社”、“新月诗社”什么的。振东，你给起个名字。” 周玲看了一眼徐丽丽，微微一笑。 韩波察言观色，眼珠转个不停。 周玲外表看起来柔弱，其实内心很有主见。一贯清高自傲。可她看着王振东的眼神，似乎出卖了自己。 徐丽丽性情爽朗，热情倨傲，但唯独到了王振东这里，事事迁就，甚至有些纡尊降贵的巴结嫌疑。 徐丽丽和周玲，似乎都对王振东有意思。 “大家集思广益，各自发表一下观点。” 教室里不少学生离开，稀稀拉拉，王振东的声音也大了一点。 众人兴趣盎然，一番绞尽脑汁，各抒己见，不亦乐乎。 ““文坛新势力”，这名字怎么样?” “说了不止是诗文，还有经济、时政，针砭时弊，换个名字!” “要不就“清风”，代表燕大的一股清流，如风拂面，如何?”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没有特色，文化阉割，不行，不行!” “要不就“东风”，东风必定压倒西风，如何?” “不行，政治性、目的性太强，不容易被人接受。” 众人七嘴八舌，却是没有个定论，终于，又把目光投向了低头沉思的王振东。 “振东，还是你来拍板。” 这一次，徐丽丽看似漫不经意，抢先说了出来。 “振东，你来起个名字!” 韩波随着徐丽丽，立刻发声。 周玲则是不动声色，面色平静看着王振东。 王振东沉吟片刻，心中一动，立刻有了主意。 “改革开放，江河奔流，浩浩汤汤，不可阻止。奔流滚滚，泥沙俱下，我们要为改革助力，摇旗呐喊。你们看，“奔流”怎么样?” ““奔流”，这个名字好，就叫“奔流”!” “符合时代特色，与时俱进。不错，就是“奔流”!” 众人一致赞成，“奔流”文学社，绝对是应势应时而生。 众人相顾，都是一笑。“奔流”文学社，也是为了锻炼各人的文笔，提高各人的能力。 又有几个同学院的学子进来，大概是听到了要办文学社，几个人纷纷表示都要加入进来。 “各位同学，其实，咱们不必都去搞文学上的东西。” 王振东不由得一阵头痛。 “80 年代的燕大，在路上扔个馒头，就能砸死个诗人”，从这句话里，也能看出未名诗风之盛。每一个年轻学子，心里面都有一个文学梦，只要一谈起文学，个个都是热情似火。 对此，他却有不同的见解。 诗人已经够多了，那就多牵几个搞经济的。百花齐鸣，方能丰富多彩，更能凸显经济学院社团的特色。 “各位，咱们也可以讨论世界各国的经济模式，研究各国的经济特点，可以在报上发表文章，也算为国家经济，起一份绵薄之力。” “振东说的是，咱们是学经济的，积累经验，增长见识，将来投身社会，发展经济，肯定能用得着。改革开放是个大话题，搞不好咱们也能成为经济专家!” 徐丽丽点点头，在一旁说了出来。 “还是应该去不同的企业实习参观，研究各种企业的优缺点，尤其是外资和大型国有企业。国企改制的大幕刚刚拉开，需要一个过程，也许你我将来就会投身其中。” 韩波轻声笑道:“这样一来，还叫什么“奔流”文学社，不如叫“奔流”研讨社。各位说是不是?” 王振东笑道:“叫“奔流”研讨社也行。比如说国家即将推行的分税制改革，大家可以研讨一下它的优缺点。毕竟，改革开放是摸着石头过河，各种政策也会随着时间不断变化或者完善，一切，都还需要时间去检验。” 周围的同事们都是纷纷点头，看起来都赞成王振东的观点。 第19章 社团 星期六下午，王振东在大教室里看书，这里人少，地方空旷，要凉快上许多。 韩波则是拿着一本历史大块头在看，此君忽然对吕大师的本国史起了兴趣，好一阵子沉迷于其中。 这个时代，大学还没有扩招，大学里老师和学生的数量都不多，学校的排课压力并不大，即便还没有实行双休，周六排的课也很少。 反倒是王振东所在的后世，很多大学学生太多，教室紧张，所以周六必须排课，甚至周日都会排上选修课。 “振东，你最近去过勺园吗？” 韩波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 “去过几次，都是周日。” 王振东头也不抬，继续看书。 “那个佐佐木和朱安娜，有没有……” 韩波脸上的表情十分猥琐。 “就是弹琴唱歌而已。” 王振东摇了摇头，微微一皱眉头。 这小子，对生活的热情，永远都不凋零。 “周国平和那个朱安娜，两个人约会好几次了。” 韩波眼神里，很是羡慕。 朱安娜就是那个吹风笛的英国女孩，丰乳肥臀，脸上有些雀斑，不过人长得不错，尤其是一双蓝眼珠，最合韩波的胃口。 王振东点了点头，心头也有些诧异。 “这小子不是在军营长大吗，怎么在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面前，不堪一击？” “不过，他们两个又分手了。” 韩波神情诡秘。 “这又是为什么？才多久啊？” 王振东又一次目瞪口呆。 “听说那个朱安娜还有一个英国男朋友，就在人大留学。上一次三个人碰见，差点打起来。老周就退缩了。” 王振东一阵头痛，这都是什么鬼啊！? 那个朱安娜害羞内敛，也没看出来如此博爱。 “那个佐佐木温柔冒昧，名门出身，你可要为国人报仇啊！” 韩波信口而言，兴致勃勃。 “佐佐木的日本老爹，在燕京有自己的生意。你要是能和佐佐木一起，不但能洗刷国耻，再把他日本老爹的钱搞回来，国人都会对你感激不尽。” 王振东摇了摇头，合上了书本。 这小子在身边胡言乱语，书是没办法看了。 “明天去的话，记得报仇啊!” 仿佛觉察到了王振东的无奈，韩波夹起书，拍了拍王振东的肩膀，先离开了教室。 这小子，热情奔放，太骚了！ 韩波还没有走到大教室门口，徐丽丽和周玲夹书走了进来。 教室里的男女生都是抬起头来，惊羡地注视着两位美女的到来。 韩波跟在徐丽丽身后，又转了回来。 “王振东，，咱们的文章被收录了!” 徐丽丽坐下，轻声说道。 周玲则是离开了众人几个座位坐下。 “这有什么奇怪的，以振东的文采，周玲的润笔，徐丽丽的签名，还有我韩波的统筹规划，不被收入才算怪呢！” 韩波挨着徐丽丽坐下，玩世不恭的几句话，惹来众人的一阵低声哄笑。 主笔虽然是王振东，徐丽丽和周玲提供资料和润笔，韩波只是跑个腿而已。 王振东拿起眼前的文集看了一下，前面都是国内有名的大家，文学界的泰山北斗。学生能被录进去的，也就这么六七篇了。 看到下面的署名时，王振东一愣，随即轻声笑了起来。 徐丽丽不由得脸上一红，一把夺过书来，嘴里面嗔道。 ““未名四子”又怎么了，难道真的比不上初唐四杰吗?” 韩波一本正经地狐疑道:“听起来像战国四大公子，那可都是男性，两位美女，你们莫不是做了那种手术?” “讨打!” 两个女生面红耳赤，一阵“拳打脚踢”，韩波连连求饶，才侥幸逃过一劫。 “嘘！” 王振东赶紧出声，阻止了几人。 “咱们也组织个社团，以后要是发表文章，可就方便多了!” 韩波的一句话，立即得到了徐丽丽的赞赏。 她微微一沉吟，轻轻拍了一下桌子。 “要扩大咱们“未名四子”的影响力，咱们得加入一个社团，就如当年陈独秀的新青年、胡适、梁实秋等人的新月社一般。当然，咱们自己也可以成立一个社团，既能练习写作，锻炼自己，又能找到志同道合的好友，何乐而不为。” 韩波点点头道:“此言甚是。不过，名不正，言不顺，首先得有个头衔才行!” 周玲假装诧异道:“韩公子，我说成立文学社的时候，你不置可否? 现在徐丽丽一提出来，你马上响应? ” 徐丽丽脸上一红，嘴里嗔道: “那是因为我说出来的理由证据充分，你光说成立文学社，谁也不告诉，办社的宗旨我们都不知道，听你的才怪!” 周玲终于坐了过来:“别闹了，还是想想用什么名字，才能突出创办的特色。” 看来，她和徐丽丽，已经有了打算。 王振东摇了摇头，燕大的文学社多如牛毛，有名的更不用说。就说后世“面向大海、春暖花开”的那位天才诗人，不就是燕大“青年”文学社的翘楚。 “首先声明，咱们这个社团不是要挂牌上市，而是学习互助，是面对经济学院。各位要是有兴趣，还是去参加学校的大社团。毕竟，他们的历史更加长久，也更有影响力。” 王振东简明扼要，阐明了宗旨。 “王振东说的是，咱们首先要学习，然后再去参加大社团，否则就是丢人现眼。” 徐丽丽首先赞成，兴致勃勃。 “振东，社团的名字，体现了社团的特色，总不能叫“宝葫芦诗社”、“新月诗社”什么的。振东，你给起个名字。” 周玲看了一眼徐丽丽，微微一笑。 韩波察言观色，眼珠转个不停。 周玲外表看起来柔弱，其实内心很有主见。一贯清高自傲。可她看着王振东的眼神，似乎出卖了自己。 徐丽丽性情爽朗，热情倨傲，但唯独到了王振东这里，事事迁就，甚至有些纡尊降贵的巴结嫌疑。 徐丽丽和周玲，似乎都对王振东有意思。 “大家集思广益，各自发表一下观点。” 教室里不少学生离开，稀稀拉拉，王振东的声音也大了一点。 众人兴趣盎然，一番绞尽脑汁，各抒己见，不亦乐乎。 ““文坛新势力”，这名字怎么样?” “说了不止是诗文，还有经济、时政，针砭时弊，换个名字!” “要不就“清风”，代表燕大的一股清流，如风拂面，如何?”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没有特色，文化阉割，不行，不行!” “要不就“东风”，东风必定压倒西风，如何?” “不行，政治性、目的性太强，不容易被人接受。” 众人七嘴八舌，却是没有个定论，终于，又把目光投向了低头沉思的王振东。 “振东，还是你来拍板。” 这一次，徐丽丽看似漫不经意，抢先说了出来。 “振东，你来起个名字!” 韩波随着徐丽丽，立刻发声。 周玲则是不动声色，面色平静看着王振东。 王振东沉吟片刻，心中一动，立刻有了主意。 “改革开放，江河奔流，浩浩汤汤，不可阻止。奔流滚滚，泥沙俱下，我们要为改革助力，摇旗呐喊。你们看，“奔流”怎么样?” ““奔流”，这个名字好，就叫“奔流”!” “符合时代特色，与时俱进。不错，就是“奔流”!” 众人一致赞成，“奔流”文学社，绝对是应势应时而生。 众人相顾，都是一笑。“奔流”文学社，也是为了锻炼各人的文笔，提高各人的能力。 又有几个同学院的学子进来，大概是听到了要办文学社，几个人纷纷表示都要加入进来。 “各位同学，其实，咱们不必都去搞文学上的东西。” 王振东不由得一阵头痛。 “80 年代的燕大，在路上扔个馒头，就能砸死个诗人”，从这句话里，也能看出未名诗风之盛。每一个年轻学子，心里面都有一个文学梦，只要一谈起文学，个个都是热情似火。 对此，他却有不同的见解。 诗人已经够多了，那就多牵几个搞经济的。百花齐鸣，方能丰富多彩，更能凸显经济学院社团的特色。 “各位，咱们也可以讨论世界各国的经济模式，研究各国的经济特点，可以在报上发表文章，也算为国家经济，起一份绵薄之力。” “振东说的是，咱们是学经济的，积累经验，增长见识，将来投身社会，发展经济，肯定能用得着。改革开放是个大话题，搞不好咱们也能成为经济专家!” 徐丽丽点点头，在一旁说了出来。 “还是应该去不同的企业实习参观，研究各种企业的优缺点，尤其是外资和大型国有企业。国企改制的大幕刚刚拉开，需要一个过程，也许你我将来就会投身其中。” 韩波轻声笑道:“这样一来，还叫什么“奔流”文学社，不如叫“奔流”研讨社。各位说是不是?” 王振东笑道:“叫“奔流”研讨社也行。比如说国家即将推行的分税制改革，大家可以研讨一下它的优缺点。毕竟，改革开放是摸着石头过河，各种政策也会随着时间不断变化或者完善，一切，都还需要时间去检验。” 周围的同事们都是纷纷点头，看起来都赞成王振东的观点。 第20章 诗歌会 诗歌会当日，人潮汹涌，学子们人人面色凝重，烛光点点，王振东四人也加入了进去，和众人一起，朗诵了起来: “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 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此火为大 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 理想已死，信念崩塌，精神上的洁癖，心灵上的不堪重负，或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朗诵完毕，有人放声痛哭，有人黯然神伤，也有人大声读诵那首“面向大海，春暖花开”，吸引着阵阵的掌声。 “各位，且行且珍惜，咱们可不能步“先贤”足迹，想不开啊！” 看到痛哭流涕的一众男女，西装革履，头发水滑、精心打扮过的韩波垂头丧气，似乎受的打击不小。 “残酷的现实，激情的消逝，英年早逝，所有的痛苦，也烟消云散了。” 周玲的话语里，充满了惆怅。 徐丽丽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王振东，低声道:“王振东，你怎么不说话呀？” 王振东苦笑了一声，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不是逝者，怎么知道逝者的心思。 改革开放初期，20 世纪 80 年代，理想主义盛行，激情燃烧的岁月，文学创作环境自由，文学是主要的阅读。而到了 21 世纪，电视、手机、网络大行其道，占据了人们太多的阅读时间，实用主义、功利主义代替了单纯的理想主义。不适合诗歌生存，写出的诗都不真实。 或许，理想和现实的巨大落差，爱情上，感情上的巨大煎熬，这才是诗人选择离去的无奈。 “振东，说几句，别憋在心里!” 徐丽丽看王振东脸色阴沉，关切地说道。 “当我们回首往事时，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韩波说的没错，人生短暂，负重前行，且行且珍惜。” 王振东的话，让周围众人都是点了点头。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勉力前行。 “振东，我觉得你活得太沉重了些。目光远大没有错，但也要懂得取舍，懂得面对现实。你要知道，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是什么事都能得偿所愿!” 仿佛是受了今天聚会氛围的影响，王振东的脸色并不好看，以至于周玲几个人都开始劝起他来。 “周玲，放心，我不会看不开的。” 王振东微微一笑，开了一句玩笑。 “要是死之前，有美人能为我独舞一曲，我也是死而无憾了。” “如果我比你先死，你给我弹上一曲，不过要写一首新歌给我!” “你们两个，不要要死要活的。听着让人难受!” 徐丽丽马上黑起脸来。 “咱们风华正茂，书生意气，要做一番大事，不要在这自艾自怜，要打起精神才是!” 她似乎说的是周玲和王振东两个，目光却不时飘向王振东。 “徐大美女，我心情也很惆怅，你能不能也劝劝我，给我一些心灵鸡汤，让我勇敢的面对这个世界!” 韩波又凑了上来，向徐丽丽笑着说道。 “你脸皮比城墙还厚，还要人劝? 一边凉快去!” 面对韩波，徐丽丽可没有那么客气。 “你们几个，谁会弹吉他？” 徐东过来，拦住了众人，急切地问道。 晚上表演节目的吉他手不知和社团发生了什么别扭，直接撂挑子，一甩头给走了。 “只需要 10 来 分钟，救个场就是! 等后面表演节目的同学到了，就大功告成!” 另外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也跟着介绍了起来。 “王振东可以，他弹的可好了!” 王振东还没有发话，徐丽丽兴奋地喊道，首先出卖了王振东。 “王振东，他是南山乐队的主唱，还有新歌原创，就是他了！” 徐丽丽刚出卖完，韩波马上补了三刀。 这几个文学痴男，他们难道没有关注新年晚会上王振东惊世骇俗的表演吗？ 不能推脱，被“猪队友”出卖，王振东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会弹吉他，可以勉为其难撑一会。” “王振东，原来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校园新贵就是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上去先撑一阵，捡你拿手的曲子弹就是!” 徐东满头大汗，终于放下心来。下一个流程的嘉宾还没过来，总不能冷了场。 他不太关心音乐，却没有想到，王振东就是校园目前最红的那个歌手。 王振东点点头，来到前面，刚要去后台，却被几个同伴拉住。 “王振东，我要听三角地那天那首歌!” 徐丽丽拉着王振东的胳膊，哀求道。 “振东，求求你，就是开学那首歌!” 周玲拉住了王振东的另外一只胳膊，看起来楚楚可怜。 王振东有些尴尬，幸亏周围没有旁人，否则他会被羡慕妒忌恨的板砖拍死，唾液吐死。 “要我唱新歌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王振东的面上，一本正经。 “什么条件？” 两个女生都是一脸的疑惑。 “每个人送我一个香吻。我首先声明，我还是个黄花大少男，你们不能太放肆，更不能得寸进尺!” 王振东说完，看着两个女生脸上发红，哈哈大笑，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徐丽丽和周玲对望了一眼，徐丽丽喊了一声，和周玲一起上前，一人一口，在王振东的左右脸颊上，飞快地吻了一下。 王振东大惊失色，快速逃进了后台。 90 年代初的女生，就已经这么主动吗？ “银样蜡枪头，无胆匪类!” “原来只是胆小鬼一个，还吓我一跳!” 徐丽丽和周玲面面相觑，相互击了一下掌，一起笑了出来。 “你们两个在笑什么？” 上完厕所过来，看到两个女生开心大笑，韩波惊讶地问道。 “银样蜡枪头，无胆匪类!” 徐丽丽和周玲对望了一眼，又是大笑了起来。 王振东进了后台，调试了几下乐器，觉得还行，便上了台，在主持人的介绍后，表演了起来。 一曲《不负时代》，燃爆了现场，引起学子们雷鸣般的掌声，学子们的热情迅速被点燃，歌词中的许多话语，都狠狠撞击着学子们的心灵，让他们瞬间陷入了狂热之中。 后面的表演嘉宾还是没有按时到达，不知道是喝高了还是迷了路，又或者是暴走了。 又或者，王振东的表演太过震撼，让他自愧不如，悄悄溜走了。 “王振东，来一个!” 有人在下面大声喊了起来，王振东听得出来，那是韩波的声音。 “王振东，来一个!” 许多人跟着喊了起来，中间还夹着徐丽丽和周玲兴奋的叫声。 王振东放眼看去，徐东也在紧张地看着他，频频点头。看来他也想指望王振东撑上一段时间，好让后面的嘉宾及时到场。 该高调的时候就高调，这就是飞扬的青春。 王振东略微思索一下，大声喊了起来。 “下面，我为大家表演一首新歌，我新创的歌曲《夜空中最亮的星》，来缅怀我们逝去的诗人! ” 人潮安静了下来，王振东清唱了起来，弹起了吉他，那一首他最为擅长，也最为喜爱的歌曲。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oh 夜空中最亮的星 ? ………… ” 到了最后，场中的学子，包括韩波、徐丽丽和周玲都是眼眶潮湿，跟着王振东一起乱唱了起来。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夜空中最亮的星 …………” 即便是吉他自弹自唱，满场也响起了热烈的震天的掌声和口哨声，经久不息。 王振东站在舞台上，满脸笑容，向着下面疯狂的粉丝们挥手致意，宛如天皇巨星一般。 突然，有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女生激动地大声喊了起来，迅速地向舞台奔来。 “王振东，我要嫁给你!” 人群一时寂静无声，跟着学子们欢声雷动，口哨又起，王振东大惊失色，飞一般地跳下了舞台，落荒而逃。 第20章 诗歌会 诗歌会当日，人潮汹涌，学子们人人面色凝重，烛光点点，王振东四人也加入了进去，和众人一起，朗诵了起来: “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 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此火为大 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 理想已死，信念崩塌，精神上的洁癖，心灵上的不堪重负，或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朗诵完毕，有人放声痛哭，有人黯然神伤，也有人大声读诵那首“面向大海，春暖花开”，吸引着阵阵的掌声。 “各位，且行且珍惜，咱们可不能步“先贤”足迹，想不开啊！” 看到痛哭流涕的一众男女，西装革履，头发水滑、精心打扮过的韩波垂头丧气，似乎受的打击不小。 “残酷的现实，激情的消逝，英年早逝，所有的痛苦，也烟消云散了。” 周玲的话语里，充满了惆怅。 徐丽丽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王振东，低声道:“王振东，你怎么不说话呀？” 王振东苦笑了一声，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不是逝者，怎么知道逝者的心思。 改革开放初期，20 世纪 80 年代，理想主义盛行，激情燃烧的岁月，文学创作环境自由，文学是主要的阅读。而到了 21 世纪，电视、手机、网络大行其道，占据了人们太多的阅读时间，实用主义、功利主义代替了单纯的理想主义。不适合诗歌生存，写出的诗都不真实。 或许，理想和现实的巨大落差，爱情上，感情上的巨大煎熬，这才是诗人选择离去的无奈。 “振东，说几句，别憋在心里!” 徐丽丽看王振东脸色阴沉，关切地说道。 “当我们回首往事时，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韩波说的没错，人生短暂，负重前行，且行且珍惜。” 王振东的话，让周围众人都是点了点头。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勉力前行。 “振东，我觉得你活得太沉重了些。目光远大没有错，但也要懂得取舍，懂得面对现实。你要知道，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是什么事都能得偿所愿!” 仿佛是受了今天聚会氛围的影响，王振东的脸色并不好看，以至于周玲几个人都开始劝起他来。 “周玲，放心，我不会看不开的。” 王振东微微一笑，开了一句玩笑。 “要是死之前，有美人能为我独舞一曲，我也是死而无憾了。” “如果我比你先死，你给我弹上一曲，不过要写一首新歌给我!” “你们两个，不要要死要活的。听着让人难受!” 徐丽丽马上黑起脸来。 “咱们风华正茂，书生意气，要做一番大事，不要在这自艾自怜，要打起精神才是!” 她似乎说的是周玲和王振东两个，目光却不时飘向王振东。 “徐大美女，我心情也很惆怅，你能不能也劝劝我，给我一些心灵鸡汤，让我勇敢的面对这个世界!” 韩波又凑了上来，向徐丽丽笑着说道。 “你脸皮比城墙还厚，还要人劝? 一边凉快去!” 面对韩波，徐丽丽可没有那么客气。 “你们几个，谁会弹吉他？” 徐东过来，拦住了众人，急切地问道。 晚上表演节目的吉他手不知和社团发生了什么别扭，直接撂挑子，一甩头给走了。 “只需要 10 来 分钟，救个场就是! 等后面表演节目的同学到了，就大功告成!” 另外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也跟着介绍了起来。 “王振东可以，他弹的可好了!” 王振东还没有发话，徐丽丽兴奋地喊道，首先出卖了王振东。 “王振东，他是南山乐队的主唱，还有新歌原创，就是他了！” 徐丽丽刚出卖完，韩波马上补了三刀。 这几个文学痴男，他们难道没有关注新年晚会上王振东惊世骇俗的表演吗？ 不能推脱，被“猪队友”出卖，王振东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会弹吉他，可以勉为其难撑一会。” “王振东，原来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校园新贵就是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上去先撑一阵，捡你拿手的曲子弹就是!” 徐东满头大汗，终于放下心来。下一个流程的嘉宾还没过来，总不能冷了场。 他不太关心音乐，却没有想到，王振东就是校园目前最红的那个歌手。 王振东点点头，来到前面，刚要去后台，却被几个同伴拉住。 “王振东，我要听三角地那天那首歌!” 徐丽丽拉着王振东的胳膊，哀求道。 “振东，求求你，就是开学那首歌!” 周玲拉住了王振东的另外一只胳膊，看起来楚楚可怜。 王振东有些尴尬，幸亏周围没有旁人，否则他会被羡慕妒忌恨的板砖拍死，唾液吐死。 “要我唱新歌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王振东的面上，一本正经。 “什么条件？” 两个女生都是一脸的疑惑。 “每个人送我一个香吻。我首先声明，我还是个黄花大少男，你们不能太放肆，更不能得寸进尺!” 王振东说完，看着两个女生脸上发红，哈哈大笑，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徐丽丽和周玲对望了一眼，徐丽丽喊了一声，和周玲一起上前，一人一口，在王振东的左右脸颊上，飞快地吻了一下。 王振东大惊失色，快速逃进了后台。 90 年代初的女生，就已经这么主动吗？ “银样蜡枪头，无胆匪类!” “原来只是胆小鬼一个，还吓我一跳!” 徐丽丽和周玲面面相觑，相互击了一下掌，一起笑了出来。 “你们两个在笑什么？” 上完厕所过来，看到两个女生开心大笑，韩波惊讶地问道。 “银样蜡枪头，无胆匪类!” 徐丽丽和周玲对望了一眼，又是大笑了起来。 王振东进了后台，调试了几下乐器，觉得还行，便上了台，在主持人的介绍后，表演了起来。 一曲《不负时代》，燃爆了现场，引起学子们雷鸣般的掌声，学子们的热情迅速被点燃，歌词中的许多话语，都狠狠撞击着学子们的心灵，让他们瞬间陷入了狂热之中。 后面的表演嘉宾还是没有按时到达，不知道是喝高了还是迷了路，又或者是暴走了。 又或者，王振东的表演太过震撼，让他自愧不如，悄悄溜走了。 “王振东，来一个!” 有人在下面大声喊了起来，王振东听得出来，那是韩波的声音。 “王振东，来一个!” 许多人跟着喊了起来，中间还夹着徐丽丽和周玲兴奋的叫声。 王振东放眼看去，徐东也在紧张地看着他，频频点头。看来他也想指望王振东撑上一段时间，好让后面的嘉宾及时到场。 该高调的时候就高调，这就是飞扬的青春。 王振东略微思索一下，大声喊了起来。 “下面，我为大家表演一首新歌，我新创的歌曲《夜空中最亮的星》，来缅怀我们逝去的诗人! ” 人潮安静了下来，王振东清唱了起来，弹起了吉他，那一首他最为擅长，也最为喜爱的歌曲。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oh 夜空中最亮的星 ? ………… ” 到了最后，场中的学子，包括韩波、徐丽丽和周玲都是眼眶潮湿，跟着王振东一起乱唱了起来。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夜空中最亮的星 …………” 即便是吉他自弹自唱，满场也响起了热烈的震天的掌声和口哨声，经久不息。 王振东站在舞台上，满脸笑容，向着下面疯狂的粉丝们挥手致意，宛如天皇巨星一般。 突然，有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女生激动地大声喊了起来，迅速地向舞台奔来。 “王振东，我要嫁给你!” 人群一时寂静无声，跟着学子们欢声雷动，口哨又起，王振东大惊失色，飞一般地跳下了舞台，落荒而逃。 第21章 雄心 星期天去香格里拉吃早餐，而且是骑自行车去，90年代初，却是平常不过。 当然，平常只是相对而言。 三文鱼、奶酪、火腿、牛肉、咖啡、果汁…… 金碧辉煌的餐厅，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窗，外面的冬青郁郁葱葱，资本主义的享受，果然非同一般。 由于几乎每周一次的弹琴唱歌，王振东和几个留学生都是熟悉了起来，接触多了以后，自然会一起用餐、游玩。 就像这次的星期天早上，骑自行车去香格里拉饭店吃早餐一样。 英国的朱安娜，非洲大陆的詹姆斯都选择了咖啡，佐佐木衣和王振东，却都选择了清茶。 这让王振东不由自主想起黄云娜家里的那次聚会，相对于那次的如坐针毡，这次显然要自然的多。 不过，这里的消费，也不是王振东一个学生能承担的。尽管进酒店前王振东一再拒绝，但最终他还是妥协。 不过，王振东还是坚持自己付自己的账，尽管这已经是他一个多月的生活费。 所谓的aa制 也有它的好处，至少可以不用看眉高眼低。 而他，暑假出去打工，已经是不二的选择。 不过，这也激起了王振东的雄心。有一天，他要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享用东西，享受服务。 坐在王振东面前的佐佐木衣，优雅地饮着茶，明眸皓齿，气质高雅，她在那里一坐，王振东陡时觉得周围都亮了起来，心情也爽朗了起来。 王振东的脑海里，又浮起那句话来。 娴静、理智、幽默、善良，穿着也总是那么华贵而高雅。我非常喜欢她，心想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恋人，压根儿就不会去找那些无聊的女人睡觉。 可惜，这样的生活，目前还不是他能享受和支配。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他还需要自己的努力。 当然，无可奈何时，也不妨选择躺平，选择简单明了。 “王，你有过女朋友吗？” 佐佐木衣喝着茶，举止优雅，手腕洁白。 “不知道有没有？” 王振东喝着茶，嘴唇哆嗦。 这一杯茶，可够他一周的生活费了。 “那爱过吗？” “不清楚。” 王振东眼神幽幽，直言不讳。 “我们都太年轻，不知道是不是男女朋友。上了大学，就没有联系了。” “那和女生上过……床吗？” “当然没有！” 王振东神色尴尬，额头冒汗。 佐佐木衣看起来文静温柔，问话可是够直接。 两个人说的都是汉语，佐佐木衣尽量说汉语，为了提高自己的汉语水平。王振东则是尽量说的简明扼要，以便让佐佐木衣听明白。 “那你怎么上大学了，也没有女朋友？” 佐佐木衣轻声说道，眼波流转，柔美至极。 “如果有你这样优秀的女孩，我也许会考虑。” 王振东脱口而出，笑意盈盈。 “那朱安娜可要伤心了。” 佐佐木衣脸上一红，目光转向了另一张椅子上的朱安娜。 “朱安娜和他的英国男友分手，你那个同学周追求她。朱安娜不喜欢周，她觉的你很有才华，很幽默，对你很有兴趣。” 王振东一愣，转过头，和朱安娜目光碰到，朱安娜举起咖啡杯，王振东举起茶杯，二人都是微微一笑。 这个周国平，死要面子，骗了众人。 “那我总不能有两个女朋友啊。” 王振东嬉皮笑脸，摊摊手，表情欠揍。 “如果你愿意，我不反对。” 佐佐木衣轻轻一笑，放下茶杯，优雅地搭起腿来。 “你的人生，由你决定。如果你觉得这样快乐，对方不反对，你当然可以。” “这么说，你是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呢？” 王振东不知不觉失了态，心头飘飘然。 在环境幽雅的大酒店，他觉得自己似乎风度翩翩，年少多金。 “在我回国前，我答应你，做你的女朋友。” 佐佐木衣轻声笑了起来，牙齿洁白。 “回国？” 王振东不由得一愣。 “过几天就是暑假，我会回国一趟。” 佐佐木衣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微微一笑。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你的女朋友？” “那你还会回来吗？” 王振东客气地问了回去。 佐佐木衣的飞机票，恐怕就是他一年的生活费。 “当然会回来了，这是第一年，还要上两年。” 佐佐木衣看着王振东，眼里都是笑意。 “怎么，你已经开始舍不得我了？” 和王振东在一起，她也不知不觉幽默了起来。 “你平时都喜欢看那些书啊？” 王振东额头冒汗，赶紧岔开了话题。 餐厅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不绝，要是发现他和一个日本女孩嬉皮笑脸，不知道会不会唾他一口，并奉送一句“狗汉奸”。 他觉得自己不会生气，中国的文化，必须带有她的历史。 “平时读读唐诗宋词，中国的古典名着。” 佐佐木衣说着自己的生活日常，兴趣盎然。 “有时候逛逛琉璃厂，去人民饭店的西餐厅吃西餐，登登长城，秋天去香山，满山的红叶……” 王振东轻声一笑，端起茶杯。 权贵者的消遣，资本家的便饭。 他一个月30块钱生活费，佐佐木衣随便吃个饭就是三四十块，差距天壤之别。 西部还有多少老百姓没有脱离贫困，一顿早餐便是一家人一个月的开销，国内和发达国家的差异，显而易见。 “佐佐木衣，你的家族企业是做什么的？”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佐佐木衣的家族企业上。 “商社，服装进出口业务。” 佐佐木衣轻声笑了起来。 “那我劝你改行，用不了几年，随着中国加入wto，随着中国人工费的增加和 gdp 的增长，面向中国的汽车制造用原材料，汽车零配件等业务会飞速增多。我劝你们尽快转行。” 王振东考虑片刻，做出了规劝。 “王，你懂的真多。” 佐佐木衣惊讶地看着王振东。 wto，gdp，这些个专业词语，王振东信口就来，显然不是信口开河。 “佐佐木衣，我懂的虽然多，但我是不能给你父亲服务了。”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 90年代初，能在中国开展业务的商社，那都是有些来头，身娇肉贵，绝不是一般的小公司。 “为什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介绍你去我爸爸的商社工作。” 佐佐木衣一头雾水。 他父亲的公司，可都是来自东京大学、早稻田大学这样的名牌毕业生，不是谁都可以进入。 “你爸要是看上了我，让我当上门女婿，我岂不是要叫佐佐木振东，还要向你的家族表示忠诚，干的不好被一脚踢开。我是大男子主义，不会这样选择的。” 面对柔情似水的美女，王振东总是有些失态。 不论年龄大小，一个人在等级制中的地位取决于是男性还是女性。日本妇女走路时要跟在她丈夫身后，其社会地位也比丈夫低。即使她们穿上西服，和丈夫并肩而行，进门时走在丈夫前面，一旦换上和服，就仍然退到后面。 日本社会男尊女卑，鲁思·本尼迪克特的《菊与刀》描述，可谓入木三分。 “你放心，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会随你进入中国，相夫教子的。” 佐佐木衣一本正经地说道。 “佐佐木衣，你还是脱离不了日本社会男尊女卑思想的影响。” 王振东轻轻摇了摇头。 日本女子的温柔和谦忍深入骨髓，让人喜欢也无可奈何。即便是面前温柔美丽的少女，也带有日本社会的典型特征。 “所以嫁入中国，已经是我的一个心愿了。” 佐佐木衣看了看周围，脸色通红，轻声细语。 “王，晚上一块去看电影。” “看电影可以，同床共枕，想都别想！” 王振东卖弄着自己不入流的幽默。 “当然只是看电影了，这是男女发生关系前的必须步骤。” 佐佐木衣看了一眼王振东，优雅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王，如果你喜欢，可以省过前面的步骤，我不在乎。” “我在乎！” 王振东汗流浃背说了出来。 第21章 雄心 星期天去香格里拉吃早餐，而且是骑自行车去，90年代初，却是平常不过。 当然，平常只是相对而言。 三文鱼、奶酪、火腿、牛肉、咖啡、果汁…… 金碧辉煌的餐厅，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窗，外面的冬青郁郁葱葱，资本主义的享受，果然非同一般。 由于几乎每周一次的弹琴唱歌，王振东和几个留学生都是熟悉了起来，接触多了以后，自然会一起用餐、游玩。 就像这次的星期天早上，骑自行车去香格里拉饭店吃早餐一样。 英国的朱安娜，非洲大陆的詹姆斯都选择了咖啡，佐佐木衣和王振东，却都选择了清茶。 这让王振东不由自主想起黄云娜家里的那次聚会，相对于那次的如坐针毡，这次显然要自然的多。 不过，这里的消费，也不是王振东一个学生能承担的。尽管进酒店前王振东一再拒绝，但最终他还是妥协。 不过，王振东还是坚持自己付自己的账，尽管这已经是他一个多月的生活费。 所谓的aa制 也有它的好处，至少可以不用看眉高眼低。 而他，暑假出去打工，已经是不二的选择。 不过，这也激起了王振东的雄心。有一天，他要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享用东西，享受服务。 坐在王振东面前的佐佐木衣，优雅地饮着茶，明眸皓齿，气质高雅，她在那里一坐，王振东陡时觉得周围都亮了起来，心情也爽朗了起来。 王振东的脑海里，又浮起那句话来。 娴静、理智、幽默、善良，穿着也总是那么华贵而高雅。我非常喜欢她，心想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恋人，压根儿就不会去找那些无聊的女人睡觉。 可惜，这样的生活，目前还不是他能享受和支配。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他还需要自己的努力。 当然，无可奈何时，也不妨选择躺平，选择简单明了。 “王，你有过女朋友吗？” 佐佐木衣喝着茶，举止优雅，手腕洁白。 “不知道有没有？” 王振东喝着茶，嘴唇哆嗦。 这一杯茶，可够他一周的生活费了。 “那爱过吗？” “不清楚。” 王振东眼神幽幽，直言不讳。 “我们都太年轻，不知道是不是男女朋友。上了大学，就没有联系了。” “那和女生上过……床吗？” “当然没有！” 王振东神色尴尬，额头冒汗。 佐佐木衣看起来文静温柔，问话可是够直接。 两个人说的都是汉语，佐佐木衣尽量说汉语，为了提高自己的汉语水平。王振东则是尽量说的简明扼要，以便让佐佐木衣听明白。 “那你怎么上大学了，也没有女朋友？” 佐佐木衣轻声说道，眼波流转，柔美至极。 “如果有你这样优秀的女孩，我也许会考虑。” 王振东脱口而出，笑意盈盈。 “那朱安娜可要伤心了。” 佐佐木衣脸上一红，目光转向了另一张椅子上的朱安娜。 “朱安娜和他的英国男友分手，你那个同学周追求她。朱安娜不喜欢周，她觉的你很有才华，很幽默，对你很有兴趣。” 王振东一愣，转过头，和朱安娜目光碰到，朱安娜举起咖啡杯，王振东举起茶杯，二人都是微微一笑。 这个周国平，死要面子，骗了众人。 “那我总不能有两个女朋友啊。” 王振东嬉皮笑脸，摊摊手，表情欠揍。 “如果你愿意，我不反对。” 佐佐木衣轻轻一笑，放下茶杯，优雅地搭起腿来。 “你的人生，由你决定。如果你觉得这样快乐，对方不反对，你当然可以。” “这么说，你是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呢？” 王振东不知不觉失了态，心头飘飘然。 在环境幽雅的大酒店，他觉得自己似乎风度翩翩，年少多金。 “在我回国前，我答应你，做你的女朋友。” 佐佐木衣轻声笑了起来，牙齿洁白。 “回国？” 王振东不由得一愣。 “过几天就是暑假，我会回国一趟。” 佐佐木衣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微微一笑。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你的女朋友？” “那你还会回来吗？” 王振东客气地问了回去。 佐佐木衣的飞机票，恐怕就是他一年的生活费。 “当然会回来了，这是第一年，还要上两年。” 佐佐木衣看着王振东，眼里都是笑意。 “怎么，你已经开始舍不得我了？” 和王振东在一起，她也不知不觉幽默了起来。 “你平时都喜欢看那些书啊？” 王振东额头冒汗，赶紧岔开了话题。 餐厅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不绝，要是发现他和一个日本女孩嬉皮笑脸，不知道会不会唾他一口，并奉送一句“狗汉奸”。 他觉得自己不会生气，中国的文化，必须带有她的历史。 “平时读读唐诗宋词，中国的古典名着。” 佐佐木衣说着自己的生活日常，兴趣盎然。 “有时候逛逛琉璃厂，去人民饭店的西餐厅吃西餐，登登长城，秋天去香山，满山的红叶……” 王振东轻声一笑，端起茶杯。 权贵者的消遣，资本家的便饭。 他一个月30块钱生活费，佐佐木衣随便吃个饭就是三四十块，差距天壤之别。 西部还有多少老百姓没有脱离贫困，一顿早餐便是一家人一个月的开销，国内和发达国家的差异，显而易见。 “佐佐木衣，你的家族企业是做什么的？”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佐佐木衣的家族企业上。 “商社，服装进出口业务。” 佐佐木衣轻声笑了起来。 “那我劝你改行，用不了几年，随着中国加入wto，随着中国人工费的增加和 gdp 的增长，面向中国的汽车制造用原材料，汽车零配件等业务会飞速增多。我劝你们尽快转行。” 王振东考虑片刻，做出了规劝。 “王，你懂的真多。” 佐佐木衣惊讶地看着王振东。 wto，gdp，这些个专业词语，王振东信口就来，显然不是信口开河。 “佐佐木衣，我懂的虽然多，但我是不能给你父亲服务了。”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 90年代初，能在中国开展业务的商社，那都是有些来头，身娇肉贵，绝不是一般的小公司。 “为什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介绍你去我爸爸的商社工作。” 佐佐木衣一头雾水。 他父亲的公司，可都是来自东京大学、早稻田大学这样的名牌毕业生，不是谁都可以进入。 “你爸要是看上了我，让我当上门女婿，我岂不是要叫佐佐木振东，还要向你的家族表示忠诚，干的不好被一脚踢开。我是大男子主义，不会这样选择的。” 面对柔情似水的美女，王振东总是有些失态。 不论年龄大小，一个人在等级制中的地位取决于是男性还是女性。日本妇女走路时要跟在她丈夫身后，其社会地位也比丈夫低。即使她们穿上西服，和丈夫并肩而行，进门时走在丈夫前面，一旦换上和服，就仍然退到后面。 日本社会男尊女卑，鲁思·本尼迪克特的《菊与刀》描述，可谓入木三分。 “你放心，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会随你进入中国，相夫教子的。” 佐佐木衣一本正经地说道。 “佐佐木衣，你还是脱离不了日本社会男尊女卑思想的影响。” 王振东轻轻摇了摇头。 日本女子的温柔和谦忍深入骨髓，让人喜欢也无可奈何。即便是面前温柔美丽的少女，也带有日本社会的典型特征。 “所以嫁入中国，已经是我的一个心愿了。” 佐佐木衣看了看周围，脸色通红，轻声细语。 “王，晚上一块去看电影。” “看电影可以，同床共枕，想都别想！” 王振东卖弄着自己不入流的幽默。 “当然只是看电影了，这是男女发生关系前的必须步骤。” 佐佐木衣看了一眼王振东，优雅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王，如果你喜欢，可以省过前面的步骤，我不在乎。” “我在乎！” 王振东汗流浃背说了出来。 第22章 暑假 室外骄阳似火，宿舍里也是热气腾腾，韩波把几件夏天的衣服叠好，放进自己精致的皮箱。他提起皮箱，衣冠楚楚，仿佛成功人士，顾盼自雄。 “振东，暑假真不回去？” “来来回回，光是路上耽搁的时间都得七八天。太麻烦了，还是算了。” 王振东放下手中的报纸，站了起来，和韩波握了握手。 “祝你假期快乐了。”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好像和女性有关。” 韩波摇了摇头，还不死心。 “要不跟我去岭南，见识一下东南盛况?” “不必了，好意心领了。” 王振东一阵头大。韩波是副二代，来返都是飞机，他就不要牵强附会了。别的不说，光是从学校门口打车到机场，费用他都吃不消。 重生快两年，他依然是一无所有。他还得忍耐等待，不知那一天，他才能厚积薄发？ 92 股票市场的疯狂，他自然知道，先不说他一无所有，以深城和魔都的疯狂，即便是他去了，恐怕也会一无所获。 光是那个股票认购证，估计他都弄不了几张，更不用说购买股票了。 校园演唱比赛，“南山”乐队凭借一首首石破天惊的原创，毫无意外夺得桂冠。暑假前，也有一些乐队，一些乐手邀他出去演唱，都被他拒绝。 正如他心里所想，他志不在此。 “那个岛国美女，有没有弄到手？” 韩波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 “有没有春风一度？” “还梅开二度。” 王振东摇了摇头。 “认识而已，文化差异，地位悬殊，门不当户不对，不要胡思乱想了。” “那个朱安娜，身材一流，有没有……” 韩波嬉皮笑脸，压低了声音。 “你小子，将来绝对是见色轻友的韩大官人！” 王振东正色道：“没有正式确定关系，不要放纵，否则贻害无穷！” “一脑子封建迷信！” “不是封建迷信，而是要有自知之明。人不自爱，害人害己。” “好好好，说不过你，咱们新学期再见！” 韩波一阵头疼，他摆摆手，赶紧走出了宿舍。 和王振东逞口舌之争，他自愧不如。 “岭南可是资本主义大本营，灯红酒绿，你小子悠着点，别掏空了身子!” “记着多带些好吃的回来!” 舍友们三三两两的声音响起，王振东摇了摇头，又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最后，他在报纸上的一处位置上画了个圈，拿起报纸，出了宿舍。 暑假勤工俭学，似乎是许多大学生们假期的选择，王振东也不例外。 相对于最为普遍、也最为容易的家教，王振东并没有选择。这样呆在室内，和社会大学脱离的环境，并不适合自己。 很快通过了面试，其实也并不需要怎样面试，他就在这家餐馆打起了工。 王振东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向一旁愁眉不展的餐馆老板孙有福说道。 “孙叔，心情不好？” 王振东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餐馆的生意不好，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潮起潮落，谁每个月还没有那么几天！” 孙有福沮丧地摇了摇头。 “孙叔，餐馆的生意看起来一般啊?” “谁说不是，你说咱们这味道也不差，怎么生意就是好不起来？” 孙有福摇了摇头。这条商业街上熙熙攘攘，中西餐都有，看似西餐要比中餐生意好上不少，其实吃饭的大多都是国人。 “孙叔，听说你这手艺是祖传的，是不是？” 王振东有些纳闷，这牛肉面的味道不错，生意却是一般，看来经营上的问题不少。 以他后世的经验，还是装潢太过简陋，宣传不够。 “那倒是，从我爷爷那一辈算起，那还是民国初年。算起来，已经有八十多年的历史了!” 孙有福看着对面西餐店的客人络绎不绝，愁眉苦脸。 “孙叔，我不相信，西方的月亮，就真的比东方圆!” 百年老店，民族品牌，王振东脑袋里面一瞬间闪过这些东西。他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西餐馆，眉头也是皱了起来，也很是无奈。 改革开放，国门打开，西餐席卷一时，风头无两。但是在度过最初的新鲜感之余，20 多年后，随着中国融入世界，中餐才是真正的横扫东西方，是无敌的存在。 80 余年历史的中华老店，敌不过强势侵入神州，仅仅 10 年而已的西餐店，牛肉面抵不过牛排汉堡包，八九十年代，国内的一小撮人，崇洋媚外，已经是深入骨髓。 倒是进入新世纪以来，那些见识了米帝、鸡眼联盟无耻、脆弱的新一代年轻人，独立理智，排除了脑子里的跪舔和奴性。这也算得上是时代的一大进步。 而之所以选择餐馆打工，也是因为王振东前世曾经搞过餐饮，简单上手而已。 孙有福看了看王振东，笑着道:“小王，你是大学生，脑子灵活，你给说说，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让餐馆的生意好起来？” 王振东看了一眼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外皆有，沉吟了一下。 “孙叔，我有些法子，但不知能不能奏效，但得花些钱，就看你愿不愿意试一下?” 王振东看了看店里面僵硬、几乎有些陈旧的装修，招牌虽然擦得干净，但字迹太小不够鲜明，也没有特色。 或许，可以做出某些改变。 “变则通，通则久。小王，快说说你的法子，看行不行得通?” 孙有福立刻兴奋了起来。 死马当活马医，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 “孙叔，咱们的牛肉面和小菜虽然质量好，但是没有特点，至少是没有突出特色。百年老店、民族品牌、中国传统文化，当然，还要中西合璧，符合时代特色。” 后世，他不知见识过多少名扬中外的中餐品牌。尽管他不是经营者和参与者，但他见过猪跑，还是有几分把握。 “小王，你这一套一套的，都说到我心里去了。你就说怎么弄，我配合!” 孙有福的兴趣完全被吊了起来。 王振东也大概知道这位老板的底细，身家丰厚不说，在燕京城有点背景。听说他和他哥两个人还有一套四合院，这要是放在后世，最少得几千万。 “孙叔，5000 块钱的投资，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5000 块钱而已，你放心弄，我给你这次机会!” 孙有福甩了甩他的胖手，霸气十足，转过头去，脸上肌肉抽动，嘴唇哆嗦。 王振东撅撅嘴。5000块钱，90年代初，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看来这位孙老板，也是一位不差钱的主。 王振东亲自设计了一个下午，就连菜单和碗碟，都是他亲自设计。 他去找了一家广告制作公司，和对方的设计师详细交谈，从招牌的制作，到店内装饰，店员服装等等，事无巨细，确保没有一样东西落下。 过了一周，“老孙家牛肉面”巨大的牌子挂了起来，霓虹灯闪烁，屋檐下一圈金碧辉煌的灯笼，醒目异常，下面的 4 个字“百年老店”尤为突出，犹如后世的网红店。爱热闹、喜欢中华文化的外国游客，一定会慕名而来。 最重要的是，外国游客引来更多的国内游客，这才是根本。 中英文互照，餐馆的历史以醒目的姿态出现在了菜单和墙上，介绍也是同样，尤其突出了“中华传统美食”和“百年老店”几个字样。 店内的装饰只是做了微调，颜色是最适合的橙黄色，其它古色古香，保持原貌，完全符合它原来的本色。 除了桌凳贴上了餐馆的标志，服务员一色的印有“老孙家牛肉面”的制服，就连碗筷上，也印上了同样的标记，以显示其专业。 而那一口热气腾腾的牛肉汤大缸，则是被从店内移到了店外，身穿制服的厨师现场烹煮，充当了餐馆的活招牌。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已经不适合时代的发展了。广告的效应，品牌的效应，就是要天下人皆知。 “看起来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这能行吗？” 看着装饰一新的新餐馆，孙有福睁大了眼睛。 一个星期时间，餐馆大变样。不过他也有些肉疼，花去了他足足 5000 多块。 不过，王振东出主意，他只是执行，也没有回扣之类的龌龊。 “老板这只是硬件设施的改变，最重要的还是饭菜的质量还有服务态度。这一点可不能放松。” 王振东看着几个无精打采的服务员，尽管换了服装，仍然像一群散兵游勇。 “你们几个，打起精神来，谁要是不想干了，马上到我这里结账走人!” 孙有福眉头一皱，指着几个服务员，大声喊了起来。 果然，扣子扣的整整齐齐，帽子戴的端端正正，就连腰板也是马上直了起来，精气神完全不一样。 “记者，客人来了要微笑，这是微笑服务。张小勇，你不要假笑，也不要皮笑肉不笑，更不要淫笑，会把小妹妹吓走的!” 孙有福的话，让张小勇讪讪一笑，惹起店员一阵哄堂大笑。 众人纷纷走开，不过精神面貌和刚才判若两人。 王振东微微一笑，他也知道不能急。服务意识得慢慢培养，现在，他只有身先士卒，鞠躬尽瘁了。 要是业务没有任何起色，他还不得剖腹以谢国人。 “小王，要是赚不回来，我把你卖到妓院去。钱倒没什么，让我在你嫂子面前丢人现眼，我饶不了你！” 孙有福轻声说道，扭头走开。 好一个奸商！ 第22章 暑假 室外骄阳似火，宿舍里也是热气腾腾，韩波把几件夏天的衣服叠好，放进自己精致的皮箱。他提起皮箱，衣冠楚楚，仿佛成功人士，顾盼自雄。 “振东，暑假真不回去？” “来来回回，光是路上耽搁的时间都得七八天。太麻烦了，还是算了。” 王振东放下手中的报纸，站了起来，和韩波握了握手。 “祝你假期快乐了。”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好像和女性有关。” 韩波摇了摇头，还不死心。 “要不跟我去岭南，见识一下东南盛况?” “不必了，好意心领了。” 王振东一阵头大。韩波是副二代，来返都是飞机，他就不要牵强附会了。别的不说，光是从学校门口打车到机场，费用他都吃不消。 重生快两年，他依然是一无所有。他还得忍耐等待，不知那一天，他才能厚积薄发？ 92 股票市场的疯狂，他自然知道，先不说他一无所有，以深城和魔都的疯狂，即便是他去了，恐怕也会一无所获。 光是那个股票认购证，估计他都弄不了几张，更不用说购买股票了。 校园演唱比赛，“南山”乐队凭借一首首石破天惊的原创，毫无意外夺得桂冠。暑假前，也有一些乐队，一些乐手邀他出去演唱，都被他拒绝。 正如他心里所想，他志不在此。 “那个岛国美女，有没有弄到手？” 韩波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 “有没有春风一度？” “还梅开二度。” 王振东摇了摇头。 “认识而已，文化差异，地位悬殊，门不当户不对，不要胡思乱想了。” “那个朱安娜，身材一流，有没有……” 韩波嬉皮笑脸，压低了声音。 “你小子，将来绝对是见色轻友的韩大官人！” 王振东正色道：“没有正式确定关系，不要放纵，否则贻害无穷！” “一脑子封建迷信！” “不是封建迷信，而是要有自知之明。人不自爱，害人害己。” “好好好，说不过你，咱们新学期再见！” 韩波一阵头疼，他摆摆手，赶紧走出了宿舍。 和王振东逞口舌之争，他自愧不如。 “岭南可是资本主义大本营，灯红酒绿，你小子悠着点，别掏空了身子!” “记着多带些好吃的回来!” 舍友们三三两两的声音响起，王振东摇了摇头，又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最后，他在报纸上的一处位置上画了个圈，拿起报纸，出了宿舍。 暑假勤工俭学，似乎是许多大学生们假期的选择，王振东也不例外。 相对于最为普遍、也最为容易的家教，王振东并没有选择。这样呆在室内，和社会大学脱离的环境，并不适合自己。 很快通过了面试，其实也并不需要怎样面试，他就在这家餐馆打起了工。 王振东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向一旁愁眉不展的餐馆老板孙有福说道。 “孙叔，心情不好？” 王振东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餐馆的生意不好，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潮起潮落，谁每个月还没有那么几天！” 孙有福沮丧地摇了摇头。 “孙叔，餐馆的生意看起来一般啊?” “谁说不是，你说咱们这味道也不差，怎么生意就是好不起来？” 孙有福摇了摇头。这条商业街上熙熙攘攘，中西餐都有，看似西餐要比中餐生意好上不少，其实吃饭的大多都是国人。 “孙叔，听说你这手艺是祖传的，是不是？” 王振东有些纳闷，这牛肉面的味道不错，生意却是一般，看来经营上的问题不少。 以他后世的经验，还是装潢太过简陋，宣传不够。 “那倒是，从我爷爷那一辈算起，那还是民国初年。算起来，已经有八十多年的历史了!” 孙有福看着对面西餐店的客人络绎不绝，愁眉苦脸。 “孙叔，我不相信，西方的月亮，就真的比东方圆!” 百年老店，民族品牌，王振东脑袋里面一瞬间闪过这些东西。他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西餐馆，眉头也是皱了起来，也很是无奈。 改革开放，国门打开，西餐席卷一时，风头无两。但是在度过最初的新鲜感之余，20 多年后，随着中国融入世界，中餐才是真正的横扫东西方，是无敌的存在。 80 余年历史的中华老店，敌不过强势侵入神州，仅仅 10 年而已的西餐店，牛肉面抵不过牛排汉堡包，八九十年代，国内的一小撮人，崇洋媚外，已经是深入骨髓。 倒是进入新世纪以来，那些见识了米帝、鸡眼联盟无耻、脆弱的新一代年轻人，独立理智，排除了脑子里的跪舔和奴性。这也算得上是时代的一大进步。 而之所以选择餐馆打工，也是因为王振东前世曾经搞过餐饮，简单上手而已。 孙有福看了看王振东，笑着道:“小王，你是大学生，脑子灵活，你给说说，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让餐馆的生意好起来？” 王振东看了一眼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外皆有，沉吟了一下。 “孙叔，我有些法子，但不知能不能奏效，但得花些钱，就看你愿不愿意试一下?” 王振东看了看店里面僵硬、几乎有些陈旧的装修，招牌虽然擦得干净，但字迹太小不够鲜明，也没有特色。 或许，可以做出某些改变。 “变则通，通则久。小王，快说说你的法子，看行不行得通?” 孙有福立刻兴奋了起来。 死马当活马医，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 “孙叔，咱们的牛肉面和小菜虽然质量好，但是没有特点，至少是没有突出特色。百年老店、民族品牌、中国传统文化，当然，还要中西合璧，符合时代特色。” 后世，他不知见识过多少名扬中外的中餐品牌。尽管他不是经营者和参与者，但他见过猪跑，还是有几分把握。 “小王，你这一套一套的，都说到我心里去了。你就说怎么弄，我配合!” 孙有福的兴趣完全被吊了起来。 王振东也大概知道这位老板的底细，身家丰厚不说，在燕京城有点背景。听说他和他哥两个人还有一套四合院，这要是放在后世，最少得几千万。 “孙叔，5000 块钱的投资，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5000 块钱而已，你放心弄，我给你这次机会!” 孙有福甩了甩他的胖手，霸气十足，转过头去，脸上肌肉抽动，嘴唇哆嗦。 王振东撅撅嘴。5000块钱，90年代初，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看来这位孙老板，也是一位不差钱的主。 王振东亲自设计了一个下午，就连菜单和碗碟，都是他亲自设计。 他去找了一家广告制作公司，和对方的设计师详细交谈，从招牌的制作，到店内装饰，店员服装等等，事无巨细，确保没有一样东西落下。 过了一周，“老孙家牛肉面”巨大的牌子挂了起来，霓虹灯闪烁，屋檐下一圈金碧辉煌的灯笼，醒目异常，下面的 4 个字“百年老店”尤为突出，犹如后世的网红店。爱热闹、喜欢中华文化的外国游客，一定会慕名而来。 最重要的是，外国游客引来更多的国内游客，这才是根本。 中英文互照，餐馆的历史以醒目的姿态出现在了菜单和墙上，介绍也是同样，尤其突出了“中华传统美食”和“百年老店”几个字样。 店内的装饰只是做了微调，颜色是最适合的橙黄色，其它古色古香，保持原貌，完全符合它原来的本色。 除了桌凳贴上了餐馆的标志，服务员一色的印有“老孙家牛肉面”的制服，就连碗筷上，也印上了同样的标记，以显示其专业。 而那一口热气腾腾的牛肉汤大缸，则是被从店内移到了店外，身穿制服的厨师现场烹煮，充当了餐馆的活招牌。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已经不适合时代的发展了。广告的效应，品牌的效应，就是要天下人皆知。 “看起来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这能行吗？” 看着装饰一新的新餐馆，孙有福睁大了眼睛。 一个星期时间，餐馆大变样。不过他也有些肉疼，花去了他足足 5000 多块。 不过，王振东出主意，他只是执行，也没有回扣之类的龌龊。 “老板这只是硬件设施的改变，最重要的还是饭菜的质量还有服务态度。这一点可不能放松。” 王振东看着几个无精打采的服务员，尽管换了服装，仍然像一群散兵游勇。 “你们几个，打起精神来，谁要是不想干了，马上到我这里结账走人!” 孙有福眉头一皱，指着几个服务员，大声喊了起来。 果然，扣子扣的整整齐齐，帽子戴的端端正正，就连腰板也是马上直了起来，精气神完全不一样。 “记者，客人来了要微笑，这是微笑服务。张小勇，你不要假笑，也不要皮笑肉不笑，更不要淫笑，会把小妹妹吓走的!” 孙有福的话，让张小勇讪讪一笑，惹起店员一阵哄堂大笑。 众人纷纷走开，不过精神面貌和刚才判若两人。 王振东微微一笑，他也知道不能急。服务意识得慢慢培养，现在，他只有身先士卒，鞠躬尽瘁了。 要是业务没有任何起色，他还不得剖腹以谢国人。 “小王，要是赚不回来，我把你卖到妓院去。钱倒没什么，让我在你嫂子面前丢人现眼，我饶不了你！” 孙有福轻声说道，扭头走开。 好一个奸商！ 第23章 兴业 一群老外停在店门外，看着招牌上的介绍，指指点点。 “wele to our restaurant! ” 一身制服打扮的王振东赶紧迎了上去，一口流利的英文，向几位老外介绍了起来。 “传统的中国美食，百年老店，面条筋道，汤香味美，价格公道，干净卫生，进去尝了便知。” 其实他也知道，这些老外不是餐馆的主要客人，只不过这些人进去，能让餐馆看起来更加的高大上，生意兴隆，能吸引更多的国人顾客前来就餐。 老外进去用餐，又有一群香港同胞被迎了进来。 干净的碗筷，安静的环境，开张的当天，店里面的营业额就比平日翻了好几番。 “孙叔，这下你可不用担心你的投入了。” “不担心了!” 孙有福满脸笑容，连连点头道:“明天得再招几个人了。” “老板，你可一定要记住了，服务、卫生和质量，必须是不能松懈!” 孙有福连连点头，笑容满面。 “小王，这些都是必须的! 不然，那里还有回头客!” “老板，你真是做生意的高手!” 王振东赶紧恭维道:“孙叔，你的餐馆可得马上注册了，万一被别人抢了先，这牌子就不能用了。这可是你的招牌!” 孙有福拍了一下脑门，连连点头。 “对对对! 还是你这大学生专业，做事有条不紊，门道清。你放心，明天我就让人去办!” “要是有歌手驻唱就好了。” 王振东轻描淡写的一句，孙有福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王振东没有坚持，毕竟这是餐馆，不是酒。若是在餐馆外面奏唱，吸引顾客，炎热的天气也不允许。 老外们入座，几个年轻的服务员抢先上去，满脸赔笑，礼敬有加。 看到服务员们对老外格外热情，以至于有些“奴颜婢膝”的味道，王振东也是无奈。 90 年代初，中国没有完全融入世界，没有见过几张西方面孔的国人，那里经得住所谓的西方文化的入侵，不要说“奴颜婢膝”，就是“愿做西方人屎上的苍蝇”者，也是大有人在。 先是文化入侵，然后就是和平演变，欧米帝国主义对待世界各国，此劣招屡试不爽，就连许多国人，也是深受其害。 几个打扮一般的国人进来，看其他几个服务员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王振东赶紧迎了上去。 “几位，这边坐!” 传统的中餐牛肉面，消费的还是国人自己，来就餐的外国人，只是少部分，大多数也只是尝尝鲜而已。 “你们几个愣着干啥，赶紧过去招呼客人!” 看到又进来几个国人，几个服务员仍然懒洋洋，孙有福的脸，一下子板了起来。 一个不卑不亢，应付得当，另外的就全凭心情，看人下菜，素质高低，立下可判。 随后的日子里，餐馆的生意果然好了许多。王振东也借着和老外交流的机会，好好地锻炼了一下自己的口语。 未雨绸缪，搞不好哪一天就能用上。 他也是暗暗侥幸，餐馆生意终于红火了起来。不过，处在熙熙攘攘的商业街，中外游客络绎不绝，餐馆生意似乎没有不好的道理。 毕竟，饭菜的质量确实不错。 华灯初上，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擦踵，刚送完一波客人，看到眼前的两位客人，其中一个身着黑色短裙的女孩甚是熟悉，王振东不由的愣了一下。 “徐丽丽，怎么是你？” “王振东，我和朋友过来闲逛，你在这里打工吗？” 徐丽丽脸上一红，她不可能告诉对方，自己到这地方来，其实是有意为之。 “那里面坐，今天我请客。” 王振东把两个女孩迎了进去，不由得多看了徐丽丽一眼。 黑色的短发个性十足，白皙的脖颈，一双灵活的眼珠，修长的身躯，雪白笔直的一双长腿，脚上一双米色平底皮凉鞋，实在是让人惊艳。 “你就是王振东，燕大经济学院的才子，果然是仪表堂堂。” 同行的圆脸女孩大大方方，和王振东握了一下手。 “新朋旧友，今日敞开了肚皮吃，算在我账上，也算是我的待客之道。” 王振东看了一眼徐丽丽二人，笑容可掬。 “我是不会客气的，就知道丽丽会不会心疼?” 徐丽丽脸上更红，低声道:“秦雪，赶快喝汽水，别瞎胡说!” 王振东微微一笑，过去下单。 秦雪看着王振东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嘴里低声说道。 “徐丽丽，原以为你梦中的白马王子如何高大英俊，风流倜傥，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马马虎虎，中人之资。” “瞎说些什么，我们两个，只不过是同窗之谊而已。” 徐丽丽脸上一红，不自觉地抬起头，看了王振东一眼。 “同窗之谊，犯得着跑这么远来吃饭?” 秦雪轻轻摇了摇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快点儿交代，是不是已经拿下？到底是梅开几度?” 徐丽丽脸色变的通红，轻轻踢了同伴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 “只不过是同学而已，你不要想的那么龌龊。再说了，神女有梦，襄王无心，期望太高，只怕到头来是空欢喜一场。” “徐丽丽，你什么时候成了这样子？” 秦雪睁大了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你好歹也是名门之后，怎么这么没有自信!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徐丽丽吗？” 徐丽丽心高气傲，自信爽朗，一般男子，她从不会瞧在眼里。可对于这个中人之资的王振东，既不高大，也不风流，却让徐丽丽底气不足。 这个王振东，除了会弹琴唱几首歌，难道还有其它的魅力？ 徐丽丽轻声笑了一下，看了看正在和老板说话的王振东，神色有些黯然。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又何必去和命运硬扛。让自己快活舒心，这才是最大的本事!” “问题是你甘心吗，你舒心吗？” 秦雪看着好友，摇了摇头。若是心里真的放的下，若是心里面真的快活，也不会大热天的，跑到这里来。 虽然这里的环境不错，但牛肉面，燕京城到处都是，又何必费尽周折? “小王，哪一个才是你的马子？” 孙有福看着店里坐着的两个女孩，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孙叔，什么马子，只不过是同学而已。” 王振东一阵头痛。这些个痴男，一看到长腿女生，个个都是评论家。 “一定是黑裙子短头发那个，那一双长腿，啧啧……” 果然，孙有福眼神色眯眯，按耐不住一颗骚心，开始评价了起来。 “老板，我看你不一定比那美女高!” 店员小张过来，开起了孙有福的玩笑。 “滚一边去，就知道看色片泡酒，见了美女走不动路，好好干活!” 孙有福一番义正言辞的痛斥，转过头来，又恢复了色眯眯的样子。 “小王，你可是真有福气! 我要是有这么一个老婆，床头大战到床尾，天天都不用上朝!” “不说了，老板，老板娘来了!” 王振东一阵头痛，赶紧走开，把一对男女客人迎了进来。 孙有福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一下，没有发现老婆的踪迹，这才嘴里嘟囔了几句。 “这个王振东，花花肠子不少，怪不得这么有艳福!” 一对客人进来，很是奇怪，男的是中国人， 30 岁左右，高大英俊。女的却有六十岁左右，风采动人，显然是欧米人士，有几分明星范。 王振东上前介绍菜品，那男的倒是会几句英文。女外宾和蔼可亲，见王振东英语流利，便和他多聊了几句。男的显然不乐意，立即把王振东支开。 王振东也不以为忤，他本就是服务客人，何必让客人不满。 “丽丽，你们尝尝，要是味道不好，马上叫我，我给你们换。” 王振东满面春风，亲自把面和小菜端了上来。 时间过得很快，那一对中外男女离开，秦雪看王振东不是太忙，把他叫了过去。 “王振东，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情出去一趟，麻烦你等会把徐丽丽送回去。” 徐丽丽脸上一红，站了起来。 “王振东，那我也走了，就不用麻烦你了。” 秦雪把徐丽丽按下，坐在板凳上。 “我去的地方在附近，你家距离这里还远，要不你和王振东一起回学校，反正你明天也没事。” 徐丽丽没有说话，眼神里闪出一丝希冀和期待。王振东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放心，我一定把她安安全全的送到学校。” 看到客人满满少了下来，王振东过去，向孙有福请假早走。 “记住，第一次不要太猛，悠着点，少做动作!” 孙有福摆了摆手，低声叮嘱。这个时候，他又露出了几分痴男本色。 “老板，老板娘来了！” 王振东头又大了起来，赶紧快步走开。 “你小子，又骗老子！” 孙有福不屑地转过头来，看到眼前波浪卷、板着脸的中年女子，吓了一跳，立刻低头哈腰，笑容满面。 “夫人，你怎么亲自来了？” 孙夫人看了片刻餐馆里热闹的用餐情景，转过头来。 “老孙，那个是小王？” 孙有福把王振东喊了过来，孙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振东，轻轻点了点头。 “小王，张姐打算在八达岭那边再开一家分店。你觉得咋样？” 第23章 兴业 一群老外停在店门外，看着招牌上的介绍，指指点点。 “wele to our restaurant! ” 一身制服打扮的王振东赶紧迎了上去，一口流利的英文，向几位老外介绍了起来。 “传统的中国美食，百年老店，面条筋道，汤香味美，价格公道，干净卫生，进去尝了便知。” 其实他也知道，这些老外不是餐馆的主要客人，只不过这些人进去，能让餐馆看起来更加的高大上，生意兴隆，能吸引更多的国人顾客前来就餐。 老外进去用餐，又有一群香港同胞被迎了进来。 干净的碗筷，安静的环境，开张的当天，店里面的营业额就比平日翻了好几番。 “孙叔，这下你可不用担心你的投入了。” “不担心了!” 孙有福满脸笑容，连连点头道:“明天得再招几个人了。” “老板，你可一定要记住了，服务、卫生和质量，必须是不能松懈!” 孙有福连连点头，笑容满面。 “小王，这些都是必须的! 不然，那里还有回头客!” “老板，你真是做生意的高手!” 王振东赶紧恭维道:“孙叔，你的餐馆可得马上注册了，万一被别人抢了先，这牌子就不能用了。这可是你的招牌!” 孙有福拍了一下脑门，连连点头。 “对对对! 还是你这大学生专业，做事有条不紊，门道清。你放心，明天我就让人去办!” “要是有歌手驻唱就好了。” 王振东轻描淡写的一句，孙有福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王振东没有坚持，毕竟这是餐馆，不是酒。若是在餐馆外面奏唱，吸引顾客，炎热的天气也不允许。 老外们入座，几个年轻的服务员抢先上去，满脸赔笑，礼敬有加。 看到服务员们对老外格外热情，以至于有些“奴颜婢膝”的味道，王振东也是无奈。 90 年代初，中国没有完全融入世界，没有见过几张西方面孔的国人，那里经得住所谓的西方文化的入侵，不要说“奴颜婢膝”，就是“愿做西方人屎上的苍蝇”者，也是大有人在。 先是文化入侵，然后就是和平演变，欧米帝国主义对待世界各国，此劣招屡试不爽，就连许多国人，也是深受其害。 几个打扮一般的国人进来，看其他几个服务员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王振东赶紧迎了上去。 “几位，这边坐!” 传统的中餐牛肉面，消费的还是国人自己，来就餐的外国人，只是少部分，大多数也只是尝尝鲜而已。 “你们几个愣着干啥，赶紧过去招呼客人!” 看到又进来几个国人，几个服务员仍然懒洋洋，孙有福的脸，一下子板了起来。 一个不卑不亢，应付得当，另外的就全凭心情，看人下菜，素质高低，立下可判。 随后的日子里，餐馆的生意果然好了许多。王振东也借着和老外交流的机会，好好地锻炼了一下自己的口语。 未雨绸缪，搞不好哪一天就能用上。 他也是暗暗侥幸，餐馆生意终于红火了起来。不过，处在熙熙攘攘的商业街，中外游客络绎不绝，餐馆生意似乎没有不好的道理。 毕竟，饭菜的质量确实不错。 华灯初上，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擦踵，刚送完一波客人，看到眼前的两位客人，其中一个身着黑色短裙的女孩甚是熟悉，王振东不由的愣了一下。 “徐丽丽，怎么是你？” “王振东，我和朋友过来闲逛，你在这里打工吗？” 徐丽丽脸上一红，她不可能告诉对方，自己到这地方来，其实是有意为之。 “那里面坐，今天我请客。” 王振东把两个女孩迎了进去，不由得多看了徐丽丽一眼。 黑色的短发个性十足，白皙的脖颈，一双灵活的眼珠，修长的身躯，雪白笔直的一双长腿，脚上一双米色平底皮凉鞋，实在是让人惊艳。 “你就是王振东，燕大经济学院的才子，果然是仪表堂堂。” 同行的圆脸女孩大大方方，和王振东握了一下手。 “新朋旧友，今日敞开了肚皮吃，算在我账上，也算是我的待客之道。” 王振东看了一眼徐丽丽二人，笑容可掬。 “我是不会客气的，就知道丽丽会不会心疼?” 徐丽丽脸上更红，低声道:“秦雪，赶快喝汽水，别瞎胡说!” 王振东微微一笑，过去下单。 秦雪看着王振东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嘴里低声说道。 “徐丽丽，原以为你梦中的白马王子如何高大英俊，风流倜傥，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马马虎虎，中人之资。” “瞎说些什么，我们两个，只不过是同窗之谊而已。” 徐丽丽脸上一红，不自觉地抬起头，看了王振东一眼。 “同窗之谊，犯得着跑这么远来吃饭?” 秦雪轻轻摇了摇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快点儿交代，是不是已经拿下？到底是梅开几度?” 徐丽丽脸色变的通红，轻轻踢了同伴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 “只不过是同学而已，你不要想的那么龌龊。再说了，神女有梦，襄王无心，期望太高，只怕到头来是空欢喜一场。” “徐丽丽，你什么时候成了这样子？” 秦雪睁大了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你好歹也是名门之后，怎么这么没有自信!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徐丽丽吗？” 徐丽丽心高气傲，自信爽朗，一般男子，她从不会瞧在眼里。可对于这个中人之资的王振东，既不高大，也不风流，却让徐丽丽底气不足。 这个王振东，除了会弹琴唱几首歌，难道还有其它的魅力？ 徐丽丽轻声笑了一下，看了看正在和老板说话的王振东，神色有些黯然。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又何必去和命运硬扛。让自己快活舒心，这才是最大的本事!” “问题是你甘心吗，你舒心吗？” 秦雪看着好友，摇了摇头。若是心里真的放的下，若是心里面真的快活，也不会大热天的，跑到这里来。 虽然这里的环境不错，但牛肉面，燕京城到处都是，又何必费尽周折? “小王，哪一个才是你的马子？” 孙有福看着店里坐着的两个女孩，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孙叔，什么马子，只不过是同学而已。” 王振东一阵头痛。这些个痴男，一看到长腿女生，个个都是评论家。 “一定是黑裙子短头发那个，那一双长腿，啧啧……” 果然，孙有福眼神色眯眯，按耐不住一颗骚心，开始评价了起来。 “老板，我看你不一定比那美女高!” 店员小张过来，开起了孙有福的玩笑。 “滚一边去，就知道看色片泡酒，见了美女走不动路，好好干活!” 孙有福一番义正言辞的痛斥，转过头来，又恢复了色眯眯的样子。 “小王，你可是真有福气! 我要是有这么一个老婆，床头大战到床尾，天天都不用上朝!” “不说了，老板，老板娘来了!” 王振东一阵头痛，赶紧走开，把一对男女客人迎了进来。 孙有福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一下，没有发现老婆的踪迹，这才嘴里嘟囔了几句。 “这个王振东，花花肠子不少，怪不得这么有艳福!” 一对客人进来，很是奇怪，男的是中国人， 30 岁左右，高大英俊。女的却有六十岁左右，风采动人，显然是欧米人士，有几分明星范。 王振东上前介绍菜品，那男的倒是会几句英文。女外宾和蔼可亲，见王振东英语流利，便和他多聊了几句。男的显然不乐意，立即把王振东支开。 王振东也不以为忤，他本就是服务客人，何必让客人不满。 “丽丽，你们尝尝，要是味道不好，马上叫我，我给你们换。” 王振东满面春风，亲自把面和小菜端了上来。 时间过得很快，那一对中外男女离开，秦雪看王振东不是太忙，把他叫了过去。 “王振东，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情出去一趟，麻烦你等会把徐丽丽送回去。” 徐丽丽脸上一红，站了起来。 “王振东，那我也走了，就不用麻烦你了。” 秦雪把徐丽丽按下，坐在板凳上。 “我去的地方在附近，你家距离这里还远，要不你和王振东一起回学校，反正你明天也没事。” 徐丽丽没有说话，眼神里闪出一丝希冀和期待。王振东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放心，我一定把她安安全全的送到学校。” 看到客人满满少了下来，王振东过去，向孙有福请假早走。 “记住，第一次不要太猛，悠着点，少做动作!” 孙有福摆了摆手，低声叮嘱。这个时候，他又露出了几分痴男本色。 “老板，老板娘来了！” 王振东头又大了起来，赶紧快步走开。 “你小子，又骗老子！” 孙有福不屑地转过头来，看到眼前波浪卷、板着脸的中年女子，吓了一跳，立刻低头哈腰，笑容满面。 “夫人，你怎么亲自来了？” 孙夫人看了片刻餐馆里热闹的用餐情景，转过头来。 “老孙，那个是小王？” 孙有福把王振东喊了过来，孙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振东，轻轻点了点头。 “小王，张姐打算在八达岭那边再开一家分店。你觉得咋样？” 第24章 鱼与熊掌．．．．．． 从餐馆里出来的时候，王振东这才发现，徐丽丽的上身，尤其是胸口部分，湿了不少。 这可是 92 年，大多数人都没有空调，餐馆里也只有风扇。虽说刚下了一场雨，天气还是很热。 “徐丽丽，真是不好意思，店里面实在太热了!” “没什么，你在那里天天工作，中午的时候不是更热。”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徐丽丽心情舒畅，整个人精神奕奕。她想抓住王振东的胳膊，却又不好意思。 去车站的路上，不时遇到社会上的青年，看到徐丽丽身材窈窕、年轻貌美，口哨声不断。二人也不理睬，只顾向前。 “王振东，要是有小流氓欺负我，你也是这样闲庭信步吗？” 徐丽丽看王振东面色平静，眼珠一转。 “真要遇到那种情况，我肯定会怒发冲冠，流血五步。不过，我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 “口是心非!” 徐丽丽嗔了一声，心头却是甜蜜。 “我说的是真的！在动物世界里，雄性为了自己的领地和交配权，不惜伤痕累累，遍体鳞伤。我也一样，不能示弱。” 王振东侃侃而谈，徐丽丽脸上一红。 “你呀，越说越离谱！” 徐丽丽看了一眼王振东，忽然问道： “你的那个佐佐木衣和朱安娜，你使用过自己的那个什么权吗？” 王振东微微一愣，徐丽丽拉了他一下。 “快走，车来了！” 二人上了公交车，车上也是拥挤，徐丽丽不得已，抓住王振东的胳膊，才能站住身子。 二人一路说话，谈笑自如，不知不觉，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静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 徐丽丽忽然惊叫了起来，皱着眉头，眼睛瞪着旁边一个流里流气，穿着花衬衫的年轻男子。 “小妹妹，你的裙子这么短，这么暴露，碰到别人身上，难道还要别人对你说对不起吗？” 王振东心中明白，这是趁着车上人多，揩油徐丽丽的小混混。徐丽丽的裙子刚刚在膝盖上，但绝不是超短裙，故意暴露。 “啪”的一声，王振东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何处理，混混脸上已经挨了徐丽丽一记耳光。 “你个烂货，你敢打老子!” 满车乘客都在看着，无人吭声。混混恼羞成怒，反手就是一巴掌，向徐丽丽打去。 混混的手掌打到半途，手腕却被王振东紧紧抓住。 “对女士动手动脚，太没有风度了！” 王振东冷冷说了出来。 徐丽丽站在王振东侧身，心里觉得很是安全。 “你小子找死!” 混混脸色铁青，他抽回手臂，伸手就从腰间拿出了匕首。 “我劝你不要，否则后果自负!” 王振东把徐丽丽拉了过来，让她站在自己身后，全神贯注，凝神以待。 王振东年轻力壮，镇定自若，混混想上前，却是犹豫不决。 “葛吱”一声，公交车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到了站点，三三两两的乘客下车。 “算你小子走运！” 混混狠狠瞪了王振东一眼，把匕首收了回去，跟着人群下车。 “你别走啊！” 车门缓缓关上，徐丽丽看着窗外，还要争执，王振东阻止了他。 “丽丽，算了!” 徐丽丽愤愤不平，终于没有说话。 即便流氓停下，难道真的要王振东和对方喋血街头? 公交车继续向前，忽快忽慢，有时会紧急刹车。徐丽丽不得已，只有紧紧的抱着王振东的胳膊，整个身子紧靠着他。 感觉到徐丽丽的脸庞就在自己的肩膀上，随着公交车的摇摆，身子在自己的身上摩擦。王振东不由得有些呼吸急促。 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是个痴男，这也是他能控制自己的原因。 不但王振东呼吸急促，徐丽丽也是面红耳赤。她都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打出租车，而和王振东挤公交车？ 这一趟下来，可是被王振东占尽了便宜。 便宜被占，她倒不在乎。她生怕这样，王振东会轻看了自己。 她一贯都是自信独立，只有在王振东面前，她才莫名地感觉到低人一头。 她抬起头来，看到车里昏暗的灯光下，王振东目不斜视，正眼看着窗外，一只胳膊抓着横杆，一只胳膊任凭自己的左臂紧紧抓住，不由得心里一动。 看车里无人注意，趁着车摇摆的机会，她轻轻在王振东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假装无辜，头摆向另一边。 王振东微微一惊，转过头来，看着徐丽丽，发现她脸色有红潮涌现，额头细汗密密麻麻。王振东不由得心里一动，也趁着车剧烈晃动，伸出右手来，搂住了徐丽丽的细腰。 触手盈盈一握，两人挨得太近，一股少女的体香，直穿他的鼻孔。王振东意动，却不敢做进一步的动作。车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他可不想被人骂和嫌弃。 徐丽丽脸上又是一红，她看了一眼王振东，正要反抱对方，王振东却是松开了手臂。 徐丽丽羞恼不已，轻轻打了一下王振东的手臂。 王振东抱歉地一笑，站直了身子。 毕竟，这是 90 年代，并不是后世的世风日下。 “对你的佐佐木衣和朱安娜，你也这样彬彬有礼吗？” 徐丽丽脸上一红，开口又提到了那两个女留学生身上。 看起来，她对那两个女孩，很是有些芥蒂。 “我要说我已经为国雪耻了，你羡慕嫉妒恨吗？” 王振东话音刚落，胳膊上被狠狠拧了一下。 “你又要谋杀亲夫！” 二人低声说笑，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二人赶紧一本正经，板起脸来。 终于下了车，进了校园，两人心思各异，夏日炎炎，他们似乎也无动于衷。 “那个许峰，有没有再献花给你啊？” 徐丽丽不开口，王振东也不好意思离开，只能尽快送她到宿舍。 其实他完全可以立刻离开，徐丽丽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厚着脸皮拽住他不放。 只不过，夏风徐徐，今夜的他有些心猿意马。 “那位上海名媛黎小霞，还有海外佳人，有没有对你投怀送抱啊？” 徐丽丽没有回答，却反问了起来。 “她们倒是想，但我不喜欢，我对她们，暂时没有感觉。” “我也一样，那个许峰，不是我的菜！” 徐丽丽缓步前行，面色平静，王振东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有上去拥抱的冲动，却终于忍住。 气氛到了，心也动了，但他却不知道如果做了，是对是错？ 他不是个长情的人，也不是个滥情的人，只不过他见一个爱一个，怕最后总有人受到伤害。 路过路旁那一丛丛的树荫，几对情侣笑语盈盈，交首贴面，如胶似漆，让徐丽丽不由得面色红润，心脏砰砰直跳。 “徐丽丽，我这就回去了。” 王振东极速地想逃离，气氛到了，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 “振东，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徐丽丽脸色通红，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王振东。 “我直来直去，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丽丽，你才貌双全，美貌与智慧并重，只是我……” “狗屁才貌双全，还不是被你推三阻四！” 王振东还想说话，徐丽丽已经打断了他的话，搂住了他的脖子，封住了他的嘴。 王振东意乱情迷，不能自已，紧紧抱住了徐丽丽，回吻起来。徐丽丽沉溺其中，渐渐迷失了自我。 “王振东，你就是个混蛋！” 徐丽丽眼神迷离，气喘嘘嘘，她的防线已经全面瓦解，内里衣衫尽失，正在她闭眼等待对方下一步的粗鲁时，王振东却停了下来。 “王振东，不要停下！” 徐丽丽的脸上，有一股视死如归的决绝。 王振东心硬如铁，心痒难耐，但还是推开了徐丽丽。 “丽丽，这不是我想要的。对你不公平。” 徐丽丽神色黯然，有些失落。 “王振东，全身都给你……你这个无胆匪类!” 几乎相同的话语，同样的情景，又一次呈现。 王振东苦笑了一声，避开了徐丽丽火辣的目光。 “丽丽，你就当我是无胆匪类。” 徐丽丽理好衣服，上前紧紧抱住了王振东，让他呼吸困难。 “振东，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更喜欢周玲？” “徐丽丽，没有的事，你不要胡思乱想！” 王振东心惊肉跳，赶紧否认。 周玲喜不喜欢他，他真不知道。说实话，如果让他选择，两个女孩，他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鱼与熊掌，或许还有仙鹤，每一个都让他意乱情迷。 不过，周玲名门闺秀，一贯孤芳自赏，怎么会对他这样放荡不羁的浪子心有所属？ “装，你个大尾巴狼！周玲的心思，可都在你身上！” 徐丽丽留下一句，悻悻离去，她身材高挑，两条长腿结实修长，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看着徐丽丽离开的背影，王振东恍然若失，他摇了摇头，终于没有追上去。 欲罢不能之时，他还是稳住了自己。 热情似火的夏日，总是让人躁动不安! 第24章 鱼与熊掌．．．．．． 从餐馆里出来的时候，王振东这才发现，徐丽丽的上身，尤其是胸口部分，湿了不少。 这可是 92 年，大多数人都没有空调，餐馆里也只有风扇。虽说刚下了一场雨，天气还是很热。 “徐丽丽，真是不好意思，店里面实在太热了!” “没什么，你在那里天天工作，中午的时候不是更热。”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徐丽丽心情舒畅，整个人精神奕奕。她想抓住王振东的胳膊，却又不好意思。 去车站的路上，不时遇到社会上的青年，看到徐丽丽身材窈窕、年轻貌美，口哨声不断。二人也不理睬，只顾向前。 “王振东，要是有小流氓欺负我，你也是这样闲庭信步吗？” 徐丽丽看王振东面色平静，眼珠一转。 “真要遇到那种情况，我肯定会怒发冲冠，流血五步。不过，我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 “口是心非!” 徐丽丽嗔了一声，心头却是甜蜜。 “我说的是真的！在动物世界里，雄性为了自己的领地和交配权，不惜伤痕累累，遍体鳞伤。我也一样，不能示弱。” 王振东侃侃而谈，徐丽丽脸上一红。 “你呀，越说越离谱！” 徐丽丽看了一眼王振东，忽然问道： “你的那个佐佐木衣和朱安娜，你使用过自己的那个什么权吗？” 王振东微微一愣，徐丽丽拉了他一下。 “快走，车来了！” 二人上了公交车，车上也是拥挤，徐丽丽不得已，抓住王振东的胳膊，才能站住身子。 二人一路说话，谈笑自如，不知不觉，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静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 徐丽丽忽然惊叫了起来，皱着眉头，眼睛瞪着旁边一个流里流气，穿着花衬衫的年轻男子。 “小妹妹，你的裙子这么短，这么暴露，碰到别人身上，难道还要别人对你说对不起吗？” 王振东心中明白，这是趁着车上人多，揩油徐丽丽的小混混。徐丽丽的裙子刚刚在膝盖上，但绝不是超短裙，故意暴露。 “啪”的一声，王振东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何处理，混混脸上已经挨了徐丽丽一记耳光。 “你个烂货，你敢打老子!” 满车乘客都在看着，无人吭声。混混恼羞成怒，反手就是一巴掌，向徐丽丽打去。 混混的手掌打到半途，手腕却被王振东紧紧抓住。 “对女士动手动脚，太没有风度了！” 王振东冷冷说了出来。 徐丽丽站在王振东侧身，心里觉得很是安全。 “你小子找死!” 混混脸色铁青，他抽回手臂，伸手就从腰间拿出了匕首。 “我劝你不要，否则后果自负!” 王振东把徐丽丽拉了过来，让她站在自己身后，全神贯注，凝神以待。 王振东年轻力壮，镇定自若，混混想上前，却是犹豫不决。 “葛吱”一声，公交车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到了站点，三三两两的乘客下车。 “算你小子走运！” 混混狠狠瞪了王振东一眼，把匕首收了回去，跟着人群下车。 “你别走啊！” 车门缓缓关上，徐丽丽看着窗外，还要争执，王振东阻止了他。 “丽丽，算了!” 徐丽丽愤愤不平，终于没有说话。 即便流氓停下，难道真的要王振东和对方喋血街头? 公交车继续向前，忽快忽慢，有时会紧急刹车。徐丽丽不得已，只有紧紧的抱着王振东的胳膊，整个身子紧靠着他。 感觉到徐丽丽的脸庞就在自己的肩膀上，随着公交车的摇摆，身子在自己的身上摩擦。王振东不由得有些呼吸急促。 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是个痴男，这也是他能控制自己的原因。 不但王振东呼吸急促，徐丽丽也是面红耳赤。她都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打出租车，而和王振东挤公交车？ 这一趟下来，可是被王振东占尽了便宜。 便宜被占，她倒不在乎。她生怕这样，王振东会轻看了自己。 她一贯都是自信独立，只有在王振东面前，她才莫名地感觉到低人一头。 她抬起头来，看到车里昏暗的灯光下，王振东目不斜视，正眼看着窗外，一只胳膊抓着横杆，一只胳膊任凭自己的左臂紧紧抓住，不由得心里一动。 看车里无人注意，趁着车摇摆的机会，她轻轻在王振东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假装无辜，头摆向另一边。 王振东微微一惊，转过头来，看着徐丽丽，发现她脸色有红潮涌现，额头细汗密密麻麻。王振东不由得心里一动，也趁着车剧烈晃动，伸出右手来，搂住了徐丽丽的细腰。 触手盈盈一握，两人挨得太近，一股少女的体香，直穿他的鼻孔。王振东意动，却不敢做进一步的动作。车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他可不想被人骂和嫌弃。 徐丽丽脸上又是一红，她看了一眼王振东，正要反抱对方，王振东却是松开了手臂。 徐丽丽羞恼不已，轻轻打了一下王振东的手臂。 王振东抱歉地一笑，站直了身子。 毕竟，这是 90 年代，并不是后世的世风日下。 “对你的佐佐木衣和朱安娜，你也这样彬彬有礼吗？” 徐丽丽脸上一红，开口又提到了那两个女留学生身上。 看起来，她对那两个女孩，很是有些芥蒂。 “我要说我已经为国雪耻了，你羡慕嫉妒恨吗？” 王振东话音刚落，胳膊上被狠狠拧了一下。 “你又要谋杀亲夫！” 二人低声说笑，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二人赶紧一本正经，板起脸来。 终于下了车，进了校园，两人心思各异，夏日炎炎，他们似乎也无动于衷。 “那个许峰，有没有再献花给你啊？” 徐丽丽不开口，王振东也不好意思离开，只能尽快送她到宿舍。 其实他完全可以立刻离开，徐丽丽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厚着脸皮拽住他不放。 只不过，夏风徐徐，今夜的他有些心猿意马。 “那位上海名媛黎小霞，还有海外佳人，有没有对你投怀送抱啊？” 徐丽丽没有回答，却反问了起来。 “她们倒是想，但我不喜欢，我对她们，暂时没有感觉。” “我也一样，那个许峰，不是我的菜！” 徐丽丽缓步前行，面色平静，王振东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有上去拥抱的冲动，却终于忍住。 气氛到了，心也动了，但他却不知道如果做了，是对是错？ 他不是个长情的人，也不是个滥情的人，只不过他见一个爱一个，怕最后总有人受到伤害。 路过路旁那一丛丛的树荫，几对情侣笑语盈盈，交首贴面，如胶似漆，让徐丽丽不由得面色红润，心脏砰砰直跳。 “徐丽丽，我这就回去了。” 王振东极速地想逃离，气氛到了，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 “振东，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徐丽丽脸色通红，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王振东。 “我直来直去，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丽丽，你才貌双全，美貌与智慧并重，只是我……” “狗屁才貌双全，还不是被你推三阻四！” 王振东还想说话，徐丽丽已经打断了他的话，搂住了他的脖子，封住了他的嘴。 王振东意乱情迷，不能自已，紧紧抱住了徐丽丽，回吻起来。徐丽丽沉溺其中，渐渐迷失了自我。 “王振东，你就是个混蛋！” 徐丽丽眼神迷离，气喘嘘嘘，她的防线已经全面瓦解，内里衣衫尽失，正在她闭眼等待对方下一步的粗鲁时，王振东却停了下来。 “王振东，不要停下！” 徐丽丽的脸上，有一股视死如归的决绝。 王振东心硬如铁，心痒难耐，但还是推开了徐丽丽。 “丽丽，这不是我想要的。对你不公平。” 徐丽丽神色黯然，有些失落。 “王振东，全身都给你……你这个无胆匪类!” 几乎相同的话语，同样的情景，又一次呈现。 王振东苦笑了一声，避开了徐丽丽火辣的目光。 “丽丽，你就当我是无胆匪类。” 徐丽丽理好衣服，上前紧紧抱住了王振东，让他呼吸困难。 “振东，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更喜欢周玲？” “徐丽丽，没有的事，你不要胡思乱想！” 王振东心惊肉跳，赶紧否认。 周玲喜不喜欢他，他真不知道。说实话，如果让他选择，两个女孩，他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鱼与熊掌，或许还有仙鹤，每一个都让他意乱情迷。 不过，周玲名门闺秀，一贯孤芳自赏，怎么会对他这样放荡不羁的浪子心有所属？ “装，你个大尾巴狼！周玲的心思，可都在你身上！” 徐丽丽留下一句，悻悻离去，她身材高挑，两条长腿结实修长，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看着徐丽丽离开的背影，王振东恍然若失，他摇了摇头，终于没有追上去。 欲罢不能之时，他还是稳住了自己。 热情似火的夏日，总是让人躁动不安! 第25章 吉他 一场大雨过后，空气清新，天空湛蓝，但过了清晨，立刻又是金光万道，骄阳似火，炙烤着芸芸众生。 看到周玲皱眉进来，满头大汗，胸口湿了一片，背包长大，鼓鼓囊囊，正在擦桌子的王振东，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赶紧，上来接一下！” 周玲看王振东发愣，眉头微微一皱。 王振东如梦初醒，赶紧接过周玲的大行囊，把她迎了进来。 说实在话，他怕徐丽丽来，但徐丽丽没有来，他却莫名地失落。 人至贱，则无敌！这话好像不对！ “这是吉他，你带它干什么?” 周玲在椅子上坐下，王振东放下大行囊，困惑地说道。 周玲看了看一头雾水的王振东，摘下眼镜，拿起手帕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 她转过头来，看着柜台上眼珠乱转的孙有福，轻轻招了招手。 “美女，有何吩咐？” 孙有福满脸笑容，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这个美女，白裙及膝，身材修长，犹如骄傲的白天鹅。尤其是去掉眼镜，丸子头，肌肤胜雪，眼睛里的柔情蜜意，能杀死人！ 这难道也是王振东的如芒在背？ “你是老板，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员工王振东色艺双全吗？” “色艺双全？ 王振东?” 孙有福看了看王振东，一脸懵逼。 王振东脸色尴尬，心头叫苦不迭。 这个周玲，不知道要搞出什么名堂。 “王振东，弹琴唱歌，无一不精，燕大的风云人物在这里驻唱，肯定能吸引不少客人。” 周玲说完，又摆了摆晶莹洁白的手腕。 “精品牛肉面一碗！一叠小菜！” 孙有福懵懵懂懂，又恢复了满面笑容。 “美女说的是！王振东，把吉他拿出来！” 对于美女，他从来没有抗拒力。 “老板，这是人家美女的吉他，不是咱们的！” 王振东还想推辞。 “从现在起，吉他是你的了。如果你不想用，扔了就是！” 周玲脸色微微发白，孙有福赶紧喊了起来。 “王振东，磨蹭什么，赶紧拿吉他！” “行囊”里的吉他被拿了出来，虽然当时戏称要作为生日礼物送给王振东，但周玲和徐丽丽，却再也没有提过此事。吉他虽然买了，但她却一直束之高阁，并没有拿出来，更谈不上送给王振东了。 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矜持的人。 “王振东，现在客人也不多，你就表演一下。” 孙有福叮嘱完王振东，对着周玲，又是满脸堆笑，点头哈腰。 “美女，想听什么，你尽管点就是。” 周玲假意思考了一下，眉头一皱。 “就那一首《夜空中最亮的星》。” “王振东，快，月亮上最亮的灯！” 王振东无可奈何，拿起了吉他。 这个周玲，让他有一丝感动。这么热的天，给他送吉他，这份情意…… “各位，这位是本店的驻唱歌手，燕大的才子，请他为大家献唱一首！大家欢迎！” 孙有福向着餐馆里的客人介绍，客人们纷纷叫好。 这年头，街头艺人多的是，只要不花钱就行。 孙有福和周玲一唱一和，心猿意马的王振东只有定了定神，深深鞠了一躬。 想起徐丽丽说过，周玲喜欢自己，王振东心头忐忑。 周玲高傲敏感、徐丽丽自信独立，被这两个女孩同时喜欢上，受宠若惊，也不知是福是祸？ “王振东，愣着干什么？赶紧开始！” 孙有福看向王振东，暗暗羡慕。 这小子弹琴唱歌，风流倜傥，那个白裙长腿美女看着王振东，眼睛闪亮，里面的爱意藏都藏不住。 不用问，肯定是喜欢这小子了。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有没有…… 王振东轻声弹唱，餐馆里面的客人都是鼓起掌来。王振东的这些歌，都是历经岁月的经典，受欢迎程度，当然不是问题。歌曲吸引了不少客人，店里熙熙攘攘，顿时热闹了起来。 “唱完两首歌，就停下来歇一会，不然光听歌不吃饭，岂不是亏大了。” 孙有福过来，在王振东耳边轻声说道。 他这店虽然大，三百多平方，但也不能成了欣赏的场所。 “臣，遵旨！” 孙有福是老板，王振东当然不敢抗命。要是一直唱下去，不说手指，他嗓子也受不了。 “王振东，把握机会，多来几首新歌！” 呆了一会，周玲就告辞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叮嘱。 “吉他借你了。等你有钱了，请客吃饭就行！” “明白，我会保管好吉他的！” 王振东赶紧答应。他心里明白，周玲矜持、心思重，她并不想让自己觉得，她来这里，是有意为之。 “你小子，艳福不浅。光是这把新吉他，恐怕都得好几千！” 孙有福看着送完周玲回来的王振东，不无羡慕妒忌恨。 “借的，进来要还的！” 王振东尴尬一笑。美人垂青，他也有几分飘飘然。 “是要还，不过是肉偿而已。你不吃亏！” 孙有福鄙夷地看了一眼王振东，满脸的不屑。 肉偿！ 王振东满头大汗。这些痴男，可比自己放荡多了。 周围的店员围了上来，人人眼中羡慕。 “小王，再来一首！” “王振东，唱一首呗！” 店员们七嘴八舌，热情洋溢，却被上来的孙有福眼睛一瞪，赶紧散开。 “想听歌，有的是时间！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许胡闹，否则扣你们工资！” 孙有福训斥完店员，转过头来，满脸堆笑。 “小王，等一会你嫂子来了，你唱首好歌，让你嫂子高兴高兴！” “老板，那得另计费！”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老司机，还知道哄老婆。 “你小子，想不想干了？” 孙有福瞪起了一双牛眼。 “老板，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你应该听过。不付出点什么，是不是不够诚意?” 店员小张在一旁起哄。 “风火戏猪猴，猪跟猴都能玩，真有你的！是不是《史记》就是拉了屎也要记载？” “老板，你真恶心！” 小张摆摆手，赶紧躲到一边。 “跟我拽文！” 孙有福哼了一声，他站起身来，看向门口，不由得一愣。 “这是日本人？还有老外！” 王振东回头一看，原来是身着白裙的佐佐木衣和朱安娜两个留学生，佐佐木衣正在店门口鞠躬问话，礼貌异常。 “老板，这都是我们学校的留学生，也是我的朋友。” 王振东赶紧解释，和向他挥手打招呼的朱安娜几人挥手致意。 “日本人，金发美女，那你可要报仇雪恨啊！” 孙有福眼睛一瞪，立刻就是一句。 “王，谁要报仇雪恨啊？” 佐佐木衣两个人进来，佐佐木衣好奇地问道。 “王，真是想死你了！” 朱安娜和王振东热情一抱，二人上身紧紧相贴，王振东不自觉僵直了身子。 “两位美女，里边请！” 孙有福招呼着两个女孩，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那个金发美女，丰乳肥臀，王振东就忍得住？ “老板，我自己招待！” 王振东亲自带路，招呼佐佐木衣几人坐下，殷勤招待。 “王，你还没有说，谁要报仇雪恨？” 佐佐木衣坐下，打破砂锅问到底。 王振东脸色发红，尴尬一笑。 “开个玩笑而已。” “王，我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勤工俭学了。你有自己的目标。” 朱安娜白色 t 恤，一条牛仔裤，身材高挑，火爆异常。 尤其是她用的英语，让孙有福和几个店员频频打望。 “王，你的聪明和上进，真是让人赞叹！” 佐佐木衣一身白色长裙，尽显东方女孩的优雅。 王振东微微脸红。他明白这几人的意思，他们以为自己在这驻唱，却不知是周玲送来了吉他，他才偶成的。 “王，唱首歌，我们都喜欢听。” 朱安娜微笑着说道，湛蓝的眼波能迷死人。 “就是，如果有新歌，我们都乐意欣赏！” 佐佐木衣喝着汽水，脸上红扑扑的。 “要听新歌也行，你们必须做一件事情。” 美女环绕，衣香鬓影，王振东又开起了玩笑。 “什么事情？” 朱安娜和佐佐木衣，都是睁大了眼睛。 “每人亲我一下，不能过分啊！” 王振东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脸庞。 佐佐木衣和朱安娜相对一眼，都是嫣然一笑。 二人上来，一左一右，拉住了王振东的手臂，各自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王，晚上我们到你的宿舍去怎么样？” 佐佐木衣呵气如兰，笑着在王振东耳边说道。 “到我们宿舍也行！” 朱安娜笑着说道，又亲了王振东一下。 显然，她们已经明白了孙有福话里的意思。 两个外国美女坐下，王振东紧张地擦了擦自己的脸，幸好没有口红，不然就糗大了。 “王，开玩笑而已。赶快唱你的新歌，找到你的伯乐！” 佐佐木衣微微一笑，鼓励起了王振东。 弹唱声响起，孙有福和店员们看着王振东和两个美女留学生态度亲昵，都是满眼的震惊和羡慕嫉妒恨。 “这个日本女人，不比早上那个美女差！柔的跟水一样！” “那个金发美女，那个身材……啧啧！小王真是性福啊！” 众人七嘴八舌，又是一顿羡慕嫉妒恨。 这个王振东，到底有多少女人？ 第25章 吉他 一场大雨过后，空气清新，天空湛蓝，但过了清晨，立刻又是金光万道，骄阳似火，炙烤着芸芸众生。 看到周玲皱眉进来，满头大汗，胸口湿了一片，背包长大，鼓鼓囊囊，正在擦桌子的王振东，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赶紧，上来接一下！” 周玲看王振东发愣，眉头微微一皱。 王振东如梦初醒，赶紧接过周玲的大行囊，把她迎了进来。 说实在话，他怕徐丽丽来，但徐丽丽没有来，他却莫名地失落。 人至贱，则无敌！这话好像不对！ “这是吉他，你带它干什么?” 周玲在椅子上坐下，王振东放下大行囊，困惑地说道。 周玲看了看一头雾水的王振东，摘下眼镜，拿起手帕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 她转过头来，看着柜台上眼珠乱转的孙有福，轻轻招了招手。 “美女，有何吩咐？” 孙有福满脸笑容，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这个美女，白裙及膝，身材修长，犹如骄傲的白天鹅。尤其是去掉眼镜，丸子头，肌肤胜雪，眼睛里的柔情蜜意，能杀死人！ 这难道也是王振东的如芒在背？ “你是老板，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员工王振东色艺双全吗？” “色艺双全？ 王振东?” 孙有福看了看王振东，一脸懵逼。 王振东脸色尴尬，心头叫苦不迭。 这个周玲，不知道要搞出什么名堂。 “王振东，弹琴唱歌，无一不精，燕大的风云人物在这里驻唱，肯定能吸引不少客人。” 周玲说完，又摆了摆晶莹洁白的手腕。 “精品牛肉面一碗！一叠小菜！” 孙有福懵懵懂懂，又恢复了满面笑容。 “美女说的是！王振东，把吉他拿出来！” 对于美女，他从来没有抗拒力。 “老板，这是人家美女的吉他，不是咱们的！” 王振东还想推辞。 “从现在起，吉他是你的了。如果你不想用，扔了就是！” 周玲脸色微微发白，孙有福赶紧喊了起来。 “王振东，磨蹭什么，赶紧拿吉他！” “行囊”里的吉他被拿了出来，虽然当时戏称要作为生日礼物送给王振东，但周玲和徐丽丽，却再也没有提过此事。吉他虽然买了，但她却一直束之高阁，并没有拿出来，更谈不上送给王振东了。 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矜持的人。 “王振东，现在客人也不多，你就表演一下。” 孙有福叮嘱完王振东，对着周玲，又是满脸堆笑，点头哈腰。 “美女，想听什么，你尽管点就是。” 周玲假意思考了一下，眉头一皱。 “就那一首《夜空中最亮的星》。” “王振东，快，月亮上最亮的灯！” 王振东无可奈何，拿起了吉他。 这个周玲，让他有一丝感动。这么热的天，给他送吉他，这份情意…… “各位，这位是本店的驻唱歌手，燕大的才子，请他为大家献唱一首！大家欢迎！” 孙有福向着餐馆里的客人介绍，客人们纷纷叫好。 这年头，街头艺人多的是，只要不花钱就行。 孙有福和周玲一唱一和，心猿意马的王振东只有定了定神，深深鞠了一躬。 想起徐丽丽说过，周玲喜欢自己，王振东心头忐忑。 周玲高傲敏感、徐丽丽自信独立，被这两个女孩同时喜欢上，受宠若惊，也不知是福是祸？ “王振东，愣着干什么？赶紧开始！” 孙有福看向王振东，暗暗羡慕。 这小子弹琴唱歌，风流倜傥，那个白裙长腿美女看着王振东，眼睛闪亮，里面的爱意藏都藏不住。 不用问，肯定是喜欢这小子了。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有没有…… 王振东轻声弹唱，餐馆里面的客人都是鼓起掌来。王振东的这些歌，都是历经岁月的经典，受欢迎程度，当然不是问题。歌曲吸引了不少客人，店里熙熙攘攘，顿时热闹了起来。 “唱完两首歌，就停下来歇一会，不然光听歌不吃饭，岂不是亏大了。” 孙有福过来，在王振东耳边轻声说道。 他这店虽然大，三百多平方，但也不能成了欣赏的场所。 “臣，遵旨！” 孙有福是老板，王振东当然不敢抗命。要是一直唱下去，不说手指，他嗓子也受不了。 “王振东，把握机会，多来几首新歌！” 呆了一会，周玲就告辞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叮嘱。 “吉他借你了。等你有钱了，请客吃饭就行！” “明白，我会保管好吉他的！” 王振东赶紧答应。他心里明白，周玲矜持、心思重，她并不想让自己觉得，她来这里，是有意为之。 “你小子，艳福不浅。光是这把新吉他，恐怕都得好几千！” 孙有福看着送完周玲回来的王振东，不无羡慕妒忌恨。 “借的，进来要还的！” 王振东尴尬一笑。美人垂青，他也有几分飘飘然。 “是要还，不过是肉偿而已。你不吃亏！” 孙有福鄙夷地看了一眼王振东，满脸的不屑。 肉偿！ 王振东满头大汗。这些痴男，可比自己放荡多了。 周围的店员围了上来，人人眼中羡慕。 “小王，再来一首！” “王振东，唱一首呗！” 店员们七嘴八舌，热情洋溢，却被上来的孙有福眼睛一瞪，赶紧散开。 “想听歌，有的是时间！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许胡闹，否则扣你们工资！” 孙有福训斥完店员，转过头来，满脸堆笑。 “小王，等一会你嫂子来了，你唱首好歌，让你嫂子高兴高兴！” “老板，那得另计费！”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老司机，还知道哄老婆。 “你小子，想不想干了？” 孙有福瞪起了一双牛眼。 “老板，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你应该听过。不付出点什么，是不是不够诚意?” 店员小张在一旁起哄。 “风火戏猪猴，猪跟猴都能玩，真有你的！是不是《史记》就是拉了屎也要记载？” “老板，你真恶心！” 小张摆摆手，赶紧躲到一边。 “跟我拽文！” 孙有福哼了一声，他站起身来，看向门口，不由得一愣。 “这是日本人？还有老外！” 王振东回头一看，原来是身着白裙的佐佐木衣和朱安娜两个留学生，佐佐木衣正在店门口鞠躬问话，礼貌异常。 “老板，这都是我们学校的留学生，也是我的朋友。” 王振东赶紧解释，和向他挥手打招呼的朱安娜几人挥手致意。 “日本人，金发美女，那你可要报仇雪恨啊！” 孙有福眼睛一瞪，立刻就是一句。 “王，谁要报仇雪恨啊？” 佐佐木衣两个人进来，佐佐木衣好奇地问道。 “王，真是想死你了！” 朱安娜和王振东热情一抱，二人上身紧紧相贴，王振东不自觉僵直了身子。 “两位美女，里边请！” 孙有福招呼着两个女孩，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那个金发美女，丰乳肥臀，王振东就忍得住？ “老板，我自己招待！” 王振东亲自带路，招呼佐佐木衣几人坐下，殷勤招待。 “王，你还没有说，谁要报仇雪恨？” 佐佐木衣坐下，打破砂锅问到底。 王振东脸色发红，尴尬一笑。 “开个玩笑而已。” “王，我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勤工俭学了。你有自己的目标。” 朱安娜白色 t 恤，一条牛仔裤，身材高挑，火爆异常。 尤其是她用的英语，让孙有福和几个店员频频打望。 “王，你的聪明和上进，真是让人赞叹！” 佐佐木衣一身白色长裙，尽显东方女孩的优雅。 王振东微微脸红。他明白这几人的意思，他们以为自己在这驻唱，却不知是周玲送来了吉他，他才偶成的。 “王，唱首歌，我们都喜欢听。” 朱安娜微笑着说道，湛蓝的眼波能迷死人。 “就是，如果有新歌，我们都乐意欣赏！” 佐佐木衣喝着汽水，脸上红扑扑的。 “要听新歌也行，你们必须做一件事情。” 美女环绕，衣香鬓影，王振东又开起了玩笑。 “什么事情？” 朱安娜和佐佐木衣，都是睁大了眼睛。 “每人亲我一下，不能过分啊！” 王振东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脸庞。 佐佐木衣和朱安娜相对一眼，都是嫣然一笑。 二人上来，一左一右，拉住了王振东的手臂，各自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王，晚上我们到你的宿舍去怎么样？” 佐佐木衣呵气如兰，笑着在王振东耳边说道。 “到我们宿舍也行！” 朱安娜笑着说道，又亲了王振东一下。 显然，她们已经明白了孙有福话里的意思。 两个外国美女坐下，王振东紧张地擦了擦自己的脸，幸好没有口红，不然就糗大了。 “王，开玩笑而已。赶快唱你的新歌，找到你的伯乐！” 佐佐木衣微微一笑，鼓励起了王振东。 弹唱声响起，孙有福和店员们看着王振东和两个美女留学生态度亲昵，都是满眼的震惊和羡慕嫉妒恨。 “这个日本女人，不比早上那个美女差！柔的跟水一样！” “那个金发美女，那个身材……啧啧！小王真是性福啊！” 众人七嘴八舌，又是一顿羡慕嫉妒恨。 这个王振东，到底有多少女人？ 第26章 契机 不知不觉已是 8 月下旬，距离新学期开学，已经是没有几天。 一曲《不负时代》，博得了餐馆里客人们的阵阵掌声，有人眼眶潮湿。 这首歌，正代表了大时代下许多人的经历和追求。 王振东鞠了一躬，在一旁的角落里坐下，休息了起来。 “小伙子，你过来一下。” 靠墙的一张桌子，一个 30 来岁、身着淡蓝色衬衫的清瘦男子站了起来，朝王振东友善地招了招手。 “你好，大哥，有什么需要？” 王振东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小伙子，能不能坐下，聊两句?” 男子摆摆手，彬彬有礼，王振东不好拒绝，只好坐了下来。 他也有印象，这个清瘦男子好像来了好几天，每天吃完饭，都要坐半天。也不知道是喜欢吃牛肉面，还是真的奔着他唱歌而来？ “小伙子，你这些天唱的这些歌，都是你的原创吗？” 男子看着王振东，眼睛里面还有一丝惊诧。 “不错，大哥，是我的原创。” “作词、作曲、演唱，都是你一个人?” “是的，都是这两年无病呻吟、寂寞难耐时创作的。” “无病呻吟、寂寞难耐？” 王振东的自嘲，让男子愣了一下，哑然失笑。 大概他也没有想到，王振东这样的年纪，竟然有这么多惊世骇俗的原创，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你还有其它的原创歌曲吗？” 清瘦男子的眼睛里，惊诧之色尽显。 “还有一些，真的是心有所触，无聊时才写下的。” 王振东的坦诚和玩笑，让二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中一下子拉近。 “还有三四首，每一两个月都会创作一首。不过，有时质量一般，有时还可以。” 王振东轻描淡写，让男子睁大了眼睛。他盯着王振东看了片刻，这才轻声说了出来。 “你的其它新歌，能不能来两句，随便几句都行。” 王振东迟疑了一下，看男子眼神期盼，并不像是无聊或无所事事，便过去拿了吉他， 看到王振东拿起了吉他，餐馆里的人也纷纷鼓起掌来。 谁都知道，这位年轻人有些才华，他带来的，绝不会是歪瓜裂枣。 吉他声响起，孙有福摇了摇头。王振东，只怕又要杀人诛心了。 “字典里没春天 离人挥霍着眼泪 回避还在眼前的离别 你不敢想明天 我不肯说再见 有人说 …………” 王振东唱完，眼角泛泪，餐馆里的客人都是心有戚戚，随即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这一次，大家看王振东的眼神，都是多了几分亲切。歌曲，完完全全唱进了人们的心里。 “你小子，唱歌唱的人想哭！” 孙有福抹了一把眼泪过来，咬牙切齿，使劲拍了王振东的肩膀一下。 “老板，你这是少林龙爪手，我要告你性骚扰啊！” 王振东呲牙咧嘴，装神弄鬼。 “你这小子，看不透啊！” 孙有福摇摇头走开，王振东朝着店里的所有客人鞠了一躬，回到清瘦男子的身旁坐下。 “小伙子，你的这首歌，是有感而做？” 清瘦男子按耐住心头的悸动和诧异，这一首歌如果录制，绝对也是爆款。 几天听下来，王振东的每一首歌都是振聋发聩，让他寒毛竖立，心情难以平复。 “不过是亲人过世，有感而发。让你见笑了。” 王振东神态黯然。要是有二胡，更能体现这首歌的精髓，也更能表达他的心情。 王振东的表情看在眼里，清瘦男子点了点头。只有感情丰富的人，才能写出这么好的作品。 “年轻人，恕我直言，你作词作曲都不错，但是演唱方面，其实很多歌都不适合你。” 清瘦男子看着王振东，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就比如那首《白衣飘飘的年代》，你的声音过于高亢，和这首歌的诗意有所冲突。如果让一个空灵的女声来唱，也许更能突出它的特点。” 王振东点点头，清瘦男子评价的很到位，也很专业，只是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你说的没错，其实相对于唱歌，我更喜欢创作，作词、作曲，我并不喜欢抛头露面。” 王振东的话，让男子微微一笑。 “这样你就可以用心学习了。” 男子摇摇头，显然并不认同王振东的话语。 “你这样的天才，如果不去从事音乐，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王振东，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公司？” 王振东懵懵懂懂，接过名片，看了一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是天地唱片公司的洪总？” 眼前的男子，王振东并不陌生。可以说，内地的民谣，就是他一手促成。 “这有什么奇怪的，如假包换！” 洪涛看着王振东，目光炯炯，压低了声音。 “王振东，这几天我一直观察你，我也已经向你的老板打听过你，燕大的才子，“南山”乐队的吉他手和主唱。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唱片公司？” 王振东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洪涛。 “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或者说，你和其他的唱片公司已经签约？” 洪涛的急促看在眼中，王振东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难道说，他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出名了吗？ 或者说，他一直苦苦寻觅的第一桶金，就这样送上门了？ “洪总，这个我还要考虑一下。毕竟，我现在还是个学生。” 王振东深吸了一口气，委婉地拒绝了对方。 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这些新创，只是他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才有人找上了他。 词曲无可挑剔，难道说，他的声音真的那么难听吗？ “王振东，你放心，不会耽搁你的学习。” 王振东的犹豫看在眼里。洪涛沉思了一下，继续讲了下去。 “不瞒你说，公司的计划，正准备第一批民谣专辑的录制。你的这些歌，个个都是精品，我们都愿意收录进专辑，按照唱片的销售量给你报酬。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马上签约。价格方面，我们可以详谈。” 王振东看得出来，洪涛对他是求贤若渴，他也有这个自信，毕竟他有将近 30 年的阅历，也有玩音乐的基本技能。 难道说，这真是他的第一桶金?? 第26章 契机 不知不觉已是 8 月下旬，距离新学期开学，已经是没有几天。 一曲《不负时代》，博得了餐馆里客人们的阵阵掌声，有人眼眶潮湿。 这首歌，正代表了大时代下许多人的经历和追求。 王振东鞠了一躬，在一旁的角落里坐下，休息了起来。 “小伙子，你过来一下。” 靠墙的一张桌子，一个 30 来岁、身着淡蓝色衬衫的清瘦男子站了起来，朝王振东友善地招了招手。 “你好，大哥，有什么需要？” 王振东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小伙子，能不能坐下，聊两句?” 男子摆摆手，彬彬有礼，王振东不好拒绝，只好坐了下来。 他也有印象，这个清瘦男子好像来了好几天，每天吃完饭，都要坐半天。也不知道是喜欢吃牛肉面，还是真的奔着他唱歌而来？ “小伙子，你这些天唱的这些歌，都是你的原创吗？” 男子看着王振东，眼睛里面还有一丝惊诧。 “不错，大哥，是我的原创。” “作词、作曲、演唱，都是你一个人?” “是的，都是这两年无病呻吟、寂寞难耐时创作的。” “无病呻吟、寂寞难耐？” 王振东的自嘲，让男子愣了一下，哑然失笑。 大概他也没有想到，王振东这样的年纪，竟然有这么多惊世骇俗的原创，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你还有其它的原创歌曲吗？” 清瘦男子的眼睛里，惊诧之色尽显。 “还有一些，真的是心有所触，无聊时才写下的。” 王振东的坦诚和玩笑，让二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中一下子拉近。 “还有三四首，每一两个月都会创作一首。不过，有时质量一般，有时还可以。” 王振东轻描淡写，让男子睁大了眼睛。他盯着王振东看了片刻，这才轻声说了出来。 “你的其它新歌，能不能来两句，随便几句都行。” 王振东迟疑了一下，看男子眼神期盼，并不像是无聊或无所事事，便过去拿了吉他， 看到王振东拿起了吉他，餐馆里的人也纷纷鼓起掌来。 谁都知道，这位年轻人有些才华，他带来的，绝不会是歪瓜裂枣。 吉他声响起，孙有福摇了摇头。王振东，只怕又要杀人诛心了。 “字典里没春天 离人挥霍着眼泪 回避还在眼前的离别 你不敢想明天 我不肯说再见 有人说 …………” 王振东唱完，眼角泛泪，餐馆里的客人都是心有戚戚，随即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这一次，大家看王振东的眼神，都是多了几分亲切。歌曲，完完全全唱进了人们的心里。 “你小子，唱歌唱的人想哭！” 孙有福抹了一把眼泪过来，咬牙切齿，使劲拍了王振东的肩膀一下。 “老板，你这是少林龙爪手，我要告你性骚扰啊！” 王振东呲牙咧嘴，装神弄鬼。 “你这小子，看不透啊！” 孙有福摇摇头走开，王振东朝着店里的所有客人鞠了一躬，回到清瘦男子的身旁坐下。 “小伙子，你的这首歌，是有感而做？” 清瘦男子按耐住心头的悸动和诧异，这一首歌如果录制，绝对也是爆款。 几天听下来，王振东的每一首歌都是振聋发聩，让他寒毛竖立，心情难以平复。 “不过是亲人过世，有感而发。让你见笑了。” 王振东神态黯然。要是有二胡，更能体现这首歌的精髓，也更能表达他的心情。 王振东的表情看在眼里，清瘦男子点了点头。只有感情丰富的人，才能写出这么好的作品。 “年轻人，恕我直言，你作词作曲都不错，但是演唱方面，其实很多歌都不适合你。” 清瘦男子看着王振东，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就比如那首《白衣飘飘的年代》，你的声音过于高亢，和这首歌的诗意有所冲突。如果让一个空灵的女声来唱，也许更能突出它的特点。” 王振东点点头，清瘦男子评价的很到位，也很专业，只是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你说的没错，其实相对于唱歌，我更喜欢创作，作词、作曲，我并不喜欢抛头露面。” 王振东的话，让男子微微一笑。 “这样你就可以用心学习了。” 男子摇摇头，显然并不认同王振东的话语。 “你这样的天才，如果不去从事音乐，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王振东，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公司？” 王振东懵懵懂懂，接过名片，看了一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是天地唱片公司的洪总？” 眼前的男子，王振东并不陌生。可以说，内地的民谣，就是他一手促成。 “这有什么奇怪的，如假包换！” 洪涛看着王振东，目光炯炯，压低了声音。 “王振东，这几天我一直观察你，我也已经向你的老板打听过你，燕大的才子，“南山”乐队的吉他手和主唱。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唱片公司？” 王振东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洪涛。 “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或者说，你和其他的唱片公司已经签约？” 洪涛的急促看在眼中，王振东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难道说，他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出名了吗？ 或者说，他一直苦苦寻觅的第一桶金，就这样送上门了？ “洪总，这个我还要考虑一下。毕竟，我现在还是个学生。” 王振东深吸了一口气，委婉地拒绝了对方。 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这些新创，只是他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才有人找上了他。 词曲无可挑剔，难道说，他的声音真的那么难听吗？ “王振东，你放心，不会耽搁你的学习。” 王振东的犹豫看在眼里。洪涛沉思了一下，继续讲了下去。 “不瞒你说，公司的计划，正准备第一批民谣专辑的录制。你的这些歌，个个都是精品，我们都愿意收录进专辑，按照唱片的销售量给你报酬。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马上签约。价格方面，我们可以详谈。” 王振东看得出来，洪涛对他是求贤若渴，他也有这个自信，毕竟他有将近 30 年的阅历，也有玩音乐的基本技能。 难道说，这真是他的第一桶金?? 第27章 伯乐 唱新歌，找到自己的伯乐！ 王振东不由自主想起了佐佐木衣的话来。 难道说，这个洪涛，就是他的伯乐？ 不过，这并不是他的追求，也不符合他的人生规划。但他急需启动资金，以便于他将来毕业后，能够很快地开展自己的事业。 “王振东，这里人多口杂，我们找个地方详谈。” 洪涛已经下定了决心，必须尽快搞定王振东。负责京城的其他唱片公司肯定会闻讯而来，王振东能不能被天地唱片签下，犹未可知。 “王振东，你也不用犹豫，我会尽最大努力保障你的权益。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洪涛说完，也不等王振东同意，过去和孙有福低声说了几句，递了名片。 孙有福看了看名片，又看了看自己腕上金光灿灿的手表，满脸笑容，脸脸点头。 他也看出来，洪涛来头不小，他不敢得罪。 “小王，你就跟这位先生出去一趟！” 看到王振东心事重重离开，孙有福微微摇了摇头。 这一次，王振东只怕要赚的盆满钵满了。 天快黑的时候，王振东终于回来了。 一进店门，孙有福就把王振东叫了过来，急不可耐。 “王振东，到底怎么样？不会是想挖你？” 王振东看了看满店人迫不及待的神情，嘿嘿一笑。 “老板，放心！人家只是找我坐坐，耽搁不了你的事情！” 一个餐馆，一个唱片公司，哪里有业务上的交集。 “你小子，终于要出人头地了！” 孙有福神情释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振东已经找到了伯乐。 “老板，干活了！” 王振东过去，刚要端盘子端碗，被孙有福一把推开。 “这些事情，让其他人去干就是。你只要负责弹琴唱歌，好好招揽顾客就行！” 王振东尴尬一笑。不知不觉，他成了卖艺的歌手，不知不觉完成了行业的转变。 晚上回到宿舍，王振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只是喜欢唱歌，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因为弹琴唱歌，要来攫取自己的第一桶金。 这可是中国民谣最后的黄金时代，剩下的大学三年，他要透支中国民谣的元气，尽可能地赚取更多的原始资金。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样获得资金的方式，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当然，他不会放松自己的学习。他是来干什么来了，自己一清二楚。 转瞬即逝，终于快到了上学的时间。 早上，刚一进餐馆，孙有福便叫住了王振东，把一叠纸币递给了他。 “王振东，拿着，这是这个月的工资。里面多了 1000 块钱，是给你的奖金!” “老板，这怎么行，还有一周才到月底。再说了，1000 块钱奖金，实在是太多了!” 王振东赶紧推辞，孙有福硬是把钱，塞进了王振东的上衣口袋。 “小王，你拿着，这是你应得的。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完全是因为你的功劳。餐馆赚了钱，论功行赏，你不必客气!” 王振东无奈，只有躬身一礼。 “多谢陛下!” “王振东，别客气。说不定以后，孙叔我还要求你!” 孙有福满面笑容，拍了拍王振东的肩膀，以资鼓励。 王振东刚换好了衣服，孙有福又过来，凑进了他的耳朵，低声说道，神情猥琐。 “小王，上次那个黑裙子的短发美女，有没有搞到手？” “老板，同学而已，那有那回事。你想歪了!” 王振东脸上一红，赶紧否认。 “同学个屁! 孙叔是过来人，什么看不出来! 那个长腿美女，是看上你了，她看你的眼神都不对!” 孙有福一副过来人的表情。 王振东一怔，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夏风沉醉的夜晚，徐丽丽那幽怨的眼神。 无胆匪类! 已经是第二次被女生如此痛斥了。 “你小子，还有几分江湖道义。这四九城，那些个文化痞子，写几篇文章，鼓捣几首闷骚的所谓诗歌，就能骗一串姑娘。你可是厚道多了!” “老板，这都哪跟哪呀!” 王振东一阵苦笑，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孙有福却是正色叮嘱了起来。 “孙叔看得出来，那美女是个正经人。你要是睡了别人，就得负责，千万别图一时痛快，干那没良心的事!” “孙叔，我们俩确实没事!” “你们真的没事?” 在得到王振东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之后，孙有福却话风一转，连叫可惜。 “你这傻小子，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到嘴的肥肉你都不吃，你忍得住吗?” 王振东目瞪口呆。这个孙有福，不知道那一句才是真话。 他干脆闭上了嘴，让这个话痨继续发挥。 “你呀，饱汉不知饿汉饥! 记住，买点保障用品，千万别捅出娄子!” 孙有福低声叮嘱，眼珠一转，又是兴致勃勃。 “那个日本娘们，还有那个蓝眼睛黄头发的，搞过没有？” 王振东冷汗直流，赶紧否认。 怎么什么事在这些老司机眼里，都和男女之间的那事有关。 要不然，怎么会叫老司机。 “那个白裙子的美女，送你吉他那个，不要看她冷冰冰的，心里闷骚着呢！说实话，她是不是也被你给祸害了？用了多少招数？” “老板，你是不是刚从岛国回来，是不是现场观摩过？” 王振东大惊失色，紧张地看了看周围。 “你这小子，岛国片子都知道，我是小看你了！” 孙有福摇了摇头，嘴里嘟嘟囔囔。 “老板，嫂子上次不是说要再开一家牛肉面馆吗？有没有什么计划？” 王振东赶紧岔开话题。 “正在看地段，还在考虑，资金上也又问题！” 谈到自己的夫人，孙有福立刻收回了注意力。 “你上次说的，又是连锁又是加盟，你嫂子整天心痒痒的，四九城乱跑。等八字有了一撇，你小子再给参谋参谋！” “臣遵旨！” 王振东松了一口气，赶紧走开。 这个中年油腻男，也就是耍耍嘴皮子，绝对是个有担待的传统男人。 不管是徐丽丽、周玲两位同学院的女生，或者是朱安娜、佐佐木衣两位留学生，个个青春无敌，貌美如花，但说谁是他的入幕之宾，任他采撷，却是太过想当然。 前世起起落落，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校园里简简单单的同学关系，一旦走上社会，价值观和残酷的现实冲击，难免会坚壁之前，个人意愿屈从于现实。 这种情况下，还是安分守己，不要投入太多，否则最后伤害的不仅仅是对方，还有自己。 学到该学的东西，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第27章 伯乐 唱新歌，找到自己的伯乐！ 王振东不由自主想起了佐佐木衣的话来。 难道说，这个洪涛，就是他的伯乐？ 不过，这并不是他的追求，也不符合他的人生规划。但他急需启动资金，以便于他将来毕业后，能够很快地开展自己的事业。 “王振东，这里人多口杂，我们找个地方详谈。” 洪涛已经下定了决心，必须尽快搞定王振东。负责京城的其他唱片公司肯定会闻讯而来，王振东能不能被天地唱片签下，犹未可知。 “王振东，你也不用犹豫，我会尽最大努力保障你的权益。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洪涛说完，也不等王振东同意，过去和孙有福低声说了几句，递了名片。 孙有福看了看名片，又看了看自己腕上金光灿灿的手表，满脸笑容，脸脸点头。 他也看出来，洪涛来头不小，他不敢得罪。 “小王，你就跟这位先生出去一趟！” 看到王振东心事重重离开，孙有福微微摇了摇头。 这一次，王振东只怕要赚的盆满钵满了。 天快黑的时候，王振东终于回来了。 一进店门，孙有福就把王振东叫了过来，急不可耐。 “王振东，到底怎么样？不会是想挖你？” 王振东看了看满店人迫不及待的神情，嘿嘿一笑。 “老板，放心！人家只是找我坐坐，耽搁不了你的事情！” 一个餐馆，一个唱片公司，哪里有业务上的交集。 “你小子，终于要出人头地了！” 孙有福神情释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振东已经找到了伯乐。 “老板，干活了！” 王振东过去，刚要端盘子端碗，被孙有福一把推开。 “这些事情，让其他人去干就是。你只要负责弹琴唱歌，好好招揽顾客就行！” 王振东尴尬一笑。不知不觉，他成了卖艺的歌手，不知不觉完成了行业的转变。 晚上回到宿舍，王振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只是喜欢唱歌，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因为弹琴唱歌，要来攫取自己的第一桶金。 这可是中国民谣最后的黄金时代，剩下的大学三年，他要透支中国民谣的元气，尽可能地赚取更多的原始资金。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样获得资金的方式，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当然，他不会放松自己的学习。他是来干什么来了，自己一清二楚。 转瞬即逝，终于快到了上学的时间。 早上，刚一进餐馆，孙有福便叫住了王振东，把一叠纸币递给了他。 “王振东，拿着，这是这个月的工资。里面多了 1000 块钱，是给你的奖金!” “老板，这怎么行，还有一周才到月底。再说了，1000 块钱奖金，实在是太多了!” 王振东赶紧推辞，孙有福硬是把钱，塞进了王振东的上衣口袋。 “小王，你拿着，这是你应得的。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完全是因为你的功劳。餐馆赚了钱，论功行赏，你不必客气!” 王振东无奈，只有躬身一礼。 “多谢陛下!” “王振东，别客气。说不定以后，孙叔我还要求你!” 孙有福满面笑容，拍了拍王振东的肩膀，以资鼓励。 王振东刚换好了衣服，孙有福又过来，凑进了他的耳朵，低声说道，神情猥琐。 “小王，上次那个黑裙子的短发美女，有没有搞到手？” “老板，同学而已，那有那回事。你想歪了!” 王振东脸上一红，赶紧否认。 “同学个屁! 孙叔是过来人，什么看不出来! 那个长腿美女，是看上你了，她看你的眼神都不对!” 孙有福一副过来人的表情。 王振东一怔，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夏风沉醉的夜晚，徐丽丽那幽怨的眼神。 无胆匪类! 已经是第二次被女生如此痛斥了。 “你小子，还有几分江湖道义。这四九城，那些个文化痞子，写几篇文章，鼓捣几首闷骚的所谓诗歌，就能骗一串姑娘。你可是厚道多了!” “老板，这都哪跟哪呀!” 王振东一阵苦笑，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孙有福却是正色叮嘱了起来。 “孙叔看得出来，那美女是个正经人。你要是睡了别人，就得负责，千万别图一时痛快，干那没良心的事!” “孙叔，我们俩确实没事!” “你们真的没事?” 在得到王振东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之后，孙有福却话风一转，连叫可惜。 “你这傻小子，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到嘴的肥肉你都不吃，你忍得住吗?” 王振东目瞪口呆。这个孙有福，不知道那一句才是真话。 他干脆闭上了嘴，让这个话痨继续发挥。 “你呀，饱汉不知饿汉饥! 记住，买点保障用品，千万别捅出娄子!” 孙有福低声叮嘱，眼珠一转，又是兴致勃勃。 “那个日本娘们，还有那个蓝眼睛黄头发的，搞过没有？” 王振东冷汗直流，赶紧否认。 怎么什么事在这些老司机眼里，都和男女之间的那事有关。 要不然，怎么会叫老司机。 “那个白裙子的美女，送你吉他那个，不要看她冷冰冰的，心里闷骚着呢！说实话，她是不是也被你给祸害了？用了多少招数？” “老板，你是不是刚从岛国回来，是不是现场观摩过？” 王振东大惊失色，紧张地看了看周围。 “你这小子，岛国片子都知道，我是小看你了！” 孙有福摇了摇头，嘴里嘟嘟囔囔。 “老板，嫂子上次不是说要再开一家牛肉面馆吗？有没有什么计划？” 王振东赶紧岔开话题。 “正在看地段，还在考虑，资金上也又问题！” 谈到自己的夫人，孙有福立刻收回了注意力。 “你上次说的，又是连锁又是加盟，你嫂子整天心痒痒的，四九城乱跑。等八字有了一撇，你小子再给参谋参谋！” “臣遵旨！” 王振东松了一口气，赶紧走开。 这个中年油腻男，也就是耍耍嘴皮子，绝对是个有担待的传统男人。 不管是徐丽丽、周玲两位同学院的女生，或者是朱安娜、佐佐木衣两位留学生，个个青春无敌，貌美如花，但说谁是他的入幕之宾，任他采撷，却是太过想当然。 前世起起落落，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校园里简简单单的同学关系，一旦走上社会，价值观和残酷的现实冲击，难免会坚壁之前，个人意愿屈从于现实。 这种情况下，还是安分守己，不要投入太多，否则最后伤害的不仅仅是对方，还有自己。 学到该学的东西，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第28章 狂妄 8 月 28 日，王振东工作的最后一天，他刚弹完一首曲子，孙有福叫住了他，指了指门外。王振东一看，果然是徐丽丽带着秦雪几个人。 “王振东，你的长腿妹妹又来了!” 看到王振东还傻不愣登，孙有福眼睛一瞪，催了起来。 “看什么，尊客上门，赶紧去迎接一下!” 王振东赶紧出去，徐丽丽看到王振东了，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丽丽，这就是你那位白马王子?” 一位戴眼镜的瘦高女生打量着王振东，眼神有些不屑。 燕京城的圈子，并不会轻易接受王振东这样的平民子弟。谁知道徐丽丽面对王振东，身上的优越感荡然无存，那些自以为骄傲的出身、见识、阅历，在王振东跟前，反倒似乎成了劣势。 她们倒想见识一下，这位平民子弟，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让徐丽丽这样的个性女神魂颠倒，不能自已。 “高晨曦，你不要胡说，振东是我的同窗好友而已!” 徐丽丽的脸红了半边。那个炎热的晚上，她怎么也忘不了。 “丽丽，这王振东，也没有什么才华，看起来一般，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另外一个短发女生笑道，眼睛上下打量着王振东。 “别磨蹭了。天这么热，赶紧进去！” 秦雪上来，缓和了气氛。 “各位，里面请，今天我请客，大家不要客气!” 王振东额头冒汗，赶紧把一群“来者不善”们让了进去。 “王振东，你可不要多想!” 徐丽丽和王振东缀后，徐丽丽面色恢复了平静，低声解释道。 “徐丽丽，我就怕有些事情，你放不下！” 王振东低声回道，似有所指。 目光扫向了墙角的吉他，徐丽丽心头失望。自己和王振东之间，还是有很多隔阂。 “王振东，一群老外，唱首外文歌，让他们高兴一点。” 孙有福指了指两张桌子上的外国游客，皱了皱眉头。 这些人大声喧哗，放声大笑，旁若无人，店里面同时吃饭的几个客人，包括徐丽丽一行女生，许多人都是皱起了眉头。 王振东听得出来，这是不折不扣、自大傲慢、被世界宠坏了的米国人。 “孙叔，要不要我去，让他们小声点?” 王振东想要去劝阻，孙有福拦住了他。 “除了你的朋友，没几个客人，由他们去。你唱首歌，他们可能很快就走了。” 毕竟是国际友人，孙有福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老板发话，王振东自然遵从。一旦劝阻不成，惹恼了这些人，左一个“人权”，右一个“民主”，搞不好吃饭不用付钱。 “老板，你能不能让他们小声些？” 孙有福可以忍，徐丽丽一行也可以，花白头发，白衬衣，深色裤子的中年顾客却忍不了。 “老板，让他们小声点! 真以为这里是他们的自由之地了!” 面对着旁人，即便是傲慢自大的米国人，徐丽丽也横眉冷对，奋然出声。 王振东不敢吭声，她徐丽丽却不怵这些鬼佬。 王振东暗暗心折。徐丽丽发怒的时候，真美！ 孙有福尴尬一笑，点头哈腰。 “这位先生，各位美女，您们都担待点! 这些老外马上吃完，很快就会离开。” 中年男人和徐丽丽对望了一眼，都是摇了摇头，各自吃了起来，没有再穷追猛打。 王振东看老外吃的差不多，遵照孙有福的指示，过去拿了吉他，准备弹首《乡村之路》，让这些老外不再喧哗，尽快离开。 拿了吉他过来，坐下还没有弹曲子，老外们的话语，让王振东忍无可忍，眼睛瞪了起来。 “这么热的天，连个空调都没有，这是人呆的国家吗？” “中国人称日本人为“小日本”，他们不也是丑陋的黄猴子吗？” 几个老外哈哈大笑，更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金发瘦子笑道:“中国人吃饭时的“dog eater”，发出的声音真难听!” 另外一个瘦高的金发女子更是双手拉起了自己的眼睛，做出一幅咪咪状，来讽刺东方人的小眼睛。 一桌子老外哈哈大笑，旁若无人，让王振东心头的怒气，蹭蹭上升。 徐丽丽听的明白，满脸怒容，“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她再也忍不住，刚想痛斥，但英语口语一般，让她有些犹豫。 “shut up!” 这个时候，同样怒发冲冠的王振东已经大步上前，用流利的英语，大声阻止了这一群老外的污言秽语。 他也是听的清清楚楚，对于这些洋垃圾，确实是忍无可忍。 “闭嘴! 你们这些没有教养的蠢货，不允许你们这些米国佬，在这里侮辱中国!” 店里的客人都是抬起头来，惊诧地看着脸色难看的王振东。 说话的一群老外停止了嘻嘻哈哈，几个男的站起身来，对着王振东怒目而视。 “你在说什么狗屎，服务生，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尊贵的客人吗?” 瘦高的金发女郎站了起来，满脸气愤的样子。 “服务生，你说脏话，我要去投诉你们!” 另外一个白衬衫牛仔裤的女老外跟着说道，气势汹汹。 “蠢货，道歉!” “狗屎，快道歉! ” 米国佬人人怒容满面，气焰嚣张。 “尊贵？一群自大狂而已，何来的尊贵？谁要给谁道歉？” 王振东脸色通红，怒声喝斥了出来。 “小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大火气?” 孙有福赶紧走上前来，皱着眉头，大声问道。 王振东在他这工作了这么久，他知道王振东彬彬有礼，不是闹事的人。 这些老外一直在这里唧唧歪歪，不定是他们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老板，对不住，这些老外侮辱我们国家，说我们是黄猴子，吃饭的样子难看，讽刺我们眼睛小，还有其他脏话，我实在是忍不住!” 王振东大声说道，不但是对着孙有福，也是对着店里其他的客人。 徐丽丽也是怒道:“老板，王振东说的没错，这些个老外，他们在侮辱我们中国人!” 孙有福正在犹豫，旁边就餐的头发灰白的中年男子“啪”地放下了筷子，怒声呵斥了起来，用的还是英语。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真以为你们说的鬼话大家听不懂! 侮辱别人，连起码的尊重都不懂，算什么尊贵的客人？” 他大手一挥，怒声道:“ t out of here！快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店中的其他客人也都议论纷纷，人人都是摇头。 “你们几个，说什么脏话，闭上你们的嘴!” 米国瘦子指着王振东几人，大声说道，这次却再没有带上脏话。 “服务生，你是在侮辱我们吗，你是想闹出国际纠纷吗？” 另外一个比较壮实的花衬衫秃头老外有些心虚，也是指着王振东，大声呵斥了起来。 “走，到中国政府去投诉他们!” 金发的瘦高女老外跟着叫嚣了起来。 “闭上你们的臭嘴才是!” 王振东毫不畏惧，操着流利的英语骂了回去。 “记住，这里是中国，不准你们侮辱中国，不准侮辱中国人! 否则，请你们滚出去，不要到中国来!” 中年男子也是用英语大声道:“我就是政府工作人员，你们要投诉，我可以作为目击证人，现在就去!” 孙有福眼睛一转，立刻瞪了起来，指着一群老外，对着王振东大声说道。 “小王，告诉他们，让他们马上结账滚蛋，这里不欢迎他们!” 膀大腰圆的厨师和几个年轻伙计也都纷纷瞪着眼，围了上来。店里几个纹着纹身、凶神恶煞的社会青年更是怒容满面，他们纷纷上前，破口大骂几个老外，让一群米国佬滚出去。 一群老外的气势，马上弱了下来。 “结账，请离开这里，这里不欢迎你们!” 王振东按下心头的怒火，让出一条道来。 “还呆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 中年男子也是大声呵斥，怒容满面。 “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徐丽丽为首的一众女生，个个也是义愤填膺，催着米国佬滚蛋。 白衬衫的矮胖女老外赶紧上前结了账，顾不得要找的零钱，说了一句“keep the chan”，然后跟在一行垂头丧气的同袍身后，匆匆离开。 “记着，无论到了哪里，要尊重其本国的文化和人民!” 王振东站在店门口，对着仓皇离开的一众米国人大声说道。 回过头来，怒气未消的他对着孙有福，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老板，不好意思，打扰店里的生意了!” 王振东的话，让孙有福立刻瞪起了一双眼睛。 “小王，你这话我不爱听! 这种事要是能忍，还算是北京爷们吗？” “好好好！” 店里吃饭的客人纷纷鼓起掌来，有人大声说道:“老板，不用担心，回去我们给你宣传宣传，保证你的生意不会比现在差!” 孙有福满脸堆笑，连连点头，抱拳致意。 “那就多谢各位老少爷们了!” 他戳了一下王振东，然后对着客人们，笑容满面。 “大伙儿也不要生气，下面，由本店的驻唱歌手弹奏一曲，给大家助助兴。” 客人们纷纷叫好，王振东平复了一下心情，过去拿起吉他弹唱了起来。 第28章 狂妄 8 月 28 日，王振东工作的最后一天，他刚弹完一首曲子，孙有福叫住了他，指了指门外。王振东一看，果然是徐丽丽带着秦雪几个人。 “王振东，你的长腿妹妹又来了!” 看到王振东还傻不愣登，孙有福眼睛一瞪，催了起来。 “看什么，尊客上门，赶紧去迎接一下!” 王振东赶紧出去，徐丽丽看到王振东了，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丽丽，这就是你那位白马王子?” 一位戴眼镜的瘦高女生打量着王振东，眼神有些不屑。 燕京城的圈子，并不会轻易接受王振东这样的平民子弟。谁知道徐丽丽面对王振东，身上的优越感荡然无存，那些自以为骄傲的出身、见识、阅历，在王振东跟前，反倒似乎成了劣势。 她们倒想见识一下，这位平民子弟，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让徐丽丽这样的个性女神魂颠倒，不能自已。 “高晨曦，你不要胡说，振东是我的同窗好友而已!” 徐丽丽的脸红了半边。那个炎热的晚上，她怎么也忘不了。 “丽丽，这王振东，也没有什么才华，看起来一般，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另外一个短发女生笑道，眼睛上下打量着王振东。 “别磨蹭了。天这么热，赶紧进去！” 秦雪上来，缓和了气氛。 “各位，里面请，今天我请客，大家不要客气!” 王振东额头冒汗，赶紧把一群“来者不善”们让了进去。 “王振东，你可不要多想!” 徐丽丽和王振东缀后，徐丽丽面色恢复了平静，低声解释道。 “徐丽丽，我就怕有些事情，你放不下！” 王振东低声回道，似有所指。 目光扫向了墙角的吉他，徐丽丽心头失望。自己和王振东之间，还是有很多隔阂。 “王振东，一群老外，唱首外文歌，让他们高兴一点。” 孙有福指了指两张桌子上的外国游客，皱了皱眉头。 这些人大声喧哗，放声大笑，旁若无人，店里面同时吃饭的几个客人，包括徐丽丽一行女生，许多人都是皱起了眉头。 王振东听得出来，这是不折不扣、自大傲慢、被世界宠坏了的米国人。 “孙叔，要不要我去，让他们小声点?” 王振东想要去劝阻，孙有福拦住了他。 “除了你的朋友，没几个客人，由他们去。你唱首歌，他们可能很快就走了。” 毕竟是国际友人，孙有福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老板发话，王振东自然遵从。一旦劝阻不成，惹恼了这些人，左一个“人权”，右一个“民主”，搞不好吃饭不用付钱。 “老板，你能不能让他们小声些？” 孙有福可以忍，徐丽丽一行也可以，花白头发，白衬衣，深色裤子的中年顾客却忍不了。 “老板，让他们小声点! 真以为这里是他们的自由之地了!” 面对着旁人，即便是傲慢自大的米国人，徐丽丽也横眉冷对，奋然出声。 王振东不敢吭声，她徐丽丽却不怵这些鬼佬。 王振东暗暗心折。徐丽丽发怒的时候，真美！ 孙有福尴尬一笑，点头哈腰。 “这位先生，各位美女，您们都担待点! 这些老外马上吃完，很快就会离开。” 中年男人和徐丽丽对望了一眼，都是摇了摇头，各自吃了起来，没有再穷追猛打。 王振东看老外吃的差不多，遵照孙有福的指示，过去拿了吉他，准备弹首《乡村之路》，让这些老外不再喧哗，尽快离开。 拿了吉他过来，坐下还没有弹曲子，老外们的话语，让王振东忍无可忍，眼睛瞪了起来。 “这么热的天，连个空调都没有，这是人呆的国家吗？” “中国人称日本人为“小日本”，他们不也是丑陋的黄猴子吗？” 几个老外哈哈大笑，更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金发瘦子笑道:“中国人吃饭时的“dog eater”，发出的声音真难听!” 另外一个瘦高的金发女子更是双手拉起了自己的眼睛，做出一幅咪咪状，来讽刺东方人的小眼睛。 一桌子老外哈哈大笑，旁若无人，让王振东心头的怒气，蹭蹭上升。 徐丽丽听的明白，满脸怒容，“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她再也忍不住，刚想痛斥，但英语口语一般，让她有些犹豫。 “shut up!” 这个时候，同样怒发冲冠的王振东已经大步上前，用流利的英语，大声阻止了这一群老外的污言秽语。 他也是听的清清楚楚，对于这些洋垃圾，确实是忍无可忍。 “闭嘴! 你们这些没有教养的蠢货，不允许你们这些米国佬，在这里侮辱中国!” 店里的客人都是抬起头来，惊诧地看着脸色难看的王振东。 说话的一群老外停止了嘻嘻哈哈，几个男的站起身来，对着王振东怒目而视。 “你在说什么狗屎，服务生，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尊贵的客人吗?” 瘦高的金发女郎站了起来，满脸气愤的样子。 “服务生，你说脏话，我要去投诉你们!” 另外一个白衬衫牛仔裤的女老外跟着说道，气势汹汹。 “蠢货，道歉!” “狗屎，快道歉! ” 米国佬人人怒容满面，气焰嚣张。 “尊贵？一群自大狂而已，何来的尊贵？谁要给谁道歉？” 王振东脸色通红，怒声喝斥了出来。 “小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大火气?” 孙有福赶紧走上前来，皱着眉头，大声问道。 王振东在他这工作了这么久，他知道王振东彬彬有礼，不是闹事的人。 这些老外一直在这里唧唧歪歪，不定是他们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老板，对不住，这些老外侮辱我们国家，说我们是黄猴子，吃饭的样子难看，讽刺我们眼睛小，还有其他脏话，我实在是忍不住!” 王振东大声说道，不但是对着孙有福，也是对着店里其他的客人。 徐丽丽也是怒道:“老板，王振东说的没错，这些个老外，他们在侮辱我们中国人!” 孙有福正在犹豫，旁边就餐的头发灰白的中年男子“啪”地放下了筷子，怒声呵斥了起来，用的还是英语。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真以为你们说的鬼话大家听不懂! 侮辱别人，连起码的尊重都不懂，算什么尊贵的客人？” 他大手一挥，怒声道:“ t out of here！快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店中的其他客人也都议论纷纷，人人都是摇头。 “你们几个，说什么脏话，闭上你们的嘴!” 米国瘦子指着王振东几人，大声说道，这次却再没有带上脏话。 “服务生，你是在侮辱我们吗，你是想闹出国际纠纷吗？” 另外一个比较壮实的花衬衫秃头老外有些心虚，也是指着王振东，大声呵斥了起来。 “走，到中国政府去投诉他们!” 金发的瘦高女老外跟着叫嚣了起来。 “闭上你们的臭嘴才是!” 王振东毫不畏惧，操着流利的英语骂了回去。 “记住，这里是中国，不准你们侮辱中国，不准侮辱中国人! 否则，请你们滚出去，不要到中国来!” 中年男子也是用英语大声道:“我就是政府工作人员，你们要投诉，我可以作为目击证人，现在就去!” 孙有福眼睛一转，立刻瞪了起来，指着一群老外，对着王振东大声说道。 “小王，告诉他们，让他们马上结账滚蛋，这里不欢迎他们!” 膀大腰圆的厨师和几个年轻伙计也都纷纷瞪着眼，围了上来。店里几个纹着纹身、凶神恶煞的社会青年更是怒容满面，他们纷纷上前，破口大骂几个老外，让一群米国佬滚出去。 一群老外的气势，马上弱了下来。 “结账，请离开这里，这里不欢迎你们!” 王振东按下心头的怒火，让出一条道来。 “还呆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 中年男子也是大声呵斥，怒容满面。 “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徐丽丽为首的一众女生，个个也是义愤填膺，催着米国佬滚蛋。 白衬衫的矮胖女老外赶紧上前结了账，顾不得要找的零钱，说了一句“keep the chan”，然后跟在一行垂头丧气的同袍身后，匆匆离开。 “记着，无论到了哪里，要尊重其本国的文化和人民!” 王振东站在店门口，对着仓皇离开的一众米国人大声说道。 回过头来，怒气未消的他对着孙有福，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老板，不好意思，打扰店里的生意了!” 王振东的话，让孙有福立刻瞪起了一双眼睛。 “小王，你这话我不爱听! 这种事要是能忍，还算是北京爷们吗？” “好好好！” 店里吃饭的客人纷纷鼓起掌来，有人大声说道:“老板，不用担心，回去我们给你宣传宣传，保证你的生意不会比现在差!” 孙有福满脸堆笑，连连点头，抱拳致意。 “那就多谢各位老少爷们了!” 他戳了一下王振东，然后对着客人们，笑容满面。 “大伙儿也不要生气，下面，由本店的驻唱歌手弹奏一曲，给大家助助兴。” 客人们纷纷叫好，王振东平复了一下心情，过去拿起吉他弹唱了起来。 第29章 无语 经济学院和外语学院周六下午的足球比赛，吸引了众多的观众，比赛也是如火如荼。 王振东杂耍般过了一人，眼看就要面对门将射门，对方身高体重的后卫恼羞成怒之下，直接一个剪刀腿，把王振东撂翻在地。 韩波和另外几个队友马上围了上来，犯规的对方后卫毫不认错，和韩波等人恶语相向，更是和韩波头顶头，顶起牛来。 幸好，这一次并没有人动手。 “好了，好了! 踢场球，不值得!” 王振东上来，把众人分开。 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血气方刚，没有点斗牛犬精神，岂不是太令人心寒。 “你小子乱推什么?” 犯规的后卫火气旺，伸手拨开王振东劝阻的手臂，猛力一推，王振东猝不及防，脚下不知被谁腿一拌，跌翻在地。 “你小子这么没球品!” 韩波勃然大怒，他扶起了王振东，和对方围过来的人又推搡在一起。 不过，大家只是怒目相向，说几句狠话，还是没有动手。 “谁都别动!都退回去!” 王振东大声呐喊，把愤愤不平的韩波等人向后推去。 一场无关痛痒的球赛，不至于动手动脚，甚至闹个打架退学的。 上次和历史系的冲突之后，众人也都学会了克制。 “哔”的一声哨响，裁判上来，红牌把对方后卫罚下，判了点球。 王振东主罚命中，经济学院的队友们欢呼雀跃，终场哨也终于吹响。 “王振东，经济学院要是没有你，一定不是我们外语学院的对手!” 双方握手寒暄，外语学院的队长上来，和王振东打起了招呼。 比分 3:3，经济学院 3 个进球，王振东进了两个，另外一个还是他间接助攻。要是没有王振东，经济学院绝对是完败。 “兄弟，惭愧啊！足球是团体活动，没有好的队友，就是有“独狼”和罗伯特巴乔的技术也不行!” 王振东和对方握手，一阵谦虚。 “兄弟，你喜欢罗马里奥?” “论技术的细腻度，罗马里奥更胜一筹。但要是论大局观，巴乔要强上一些。” 王振东眉飞色舞，和外语学院的队长握手言欢。 罗伯特巴乔如日中天，90年代初正是其职业的巅峰，世界各地的球迷无数，男女通杀，以“辫帅”之名风靡世界，当年的王振东也是其疯狂的粉丝之一。 “我更喜欢“金色轰炸机”克林斯曼，巴乔和罗马里奥，只能位列次席。” 外语学院的队长身材修长，一米八几，再加上长发飘飘，乌黑亮丽，难怪喜欢克林斯曼。 “哥们，对不起了!” 犯规红牌的后卫过来，向王振东表示歉意，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不是怎么心甘情愿。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更何况低三下四道歉了。 “兄弟，小事情，你还放在心上! 说实在话，我是玩性大发，卖弄风骚，你那一下，我是罪有应得。” 王振东笑着和后卫握手，两人尽释前嫌，都是哈哈大笑。 “兄弟，我叫董明臻，你贵姓，咱们下次再约。” 即将离开，外语学院的队长大声喊道。 “王振东，经济学院大二。” “你就是王振东，英语角那个混世魔王王振东？” 外语学院的队长一阵错愕，止住了脚步。 “不错，我就是那个混世魔王。” 王振东微微一笑，并没有隐瞒。 “哥们，我支持你。“口译社”鱼龙混杂，有些人张口闭口米国，做梦都是民主和自由，恨不得把皮肤和眼珠都染白了，早看他们不爽了！” 董明臻哈哈一笑，朝王振东挥挥手离去。 “王振东，不用理他们。那个威廉人模狗样，学生对他也不满意，你就放心！” 犯规的后卫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跑步离开。 王振东心头一热，朝对方挥手。这才是真正的有人文精神的燕大学子。 “王振东，处理的好!” 场边观战的周玲、徐丽丽等人，看到王振东等人安然无恙回到场边，都是暗暗吐了一口气。 王振东避免了一场冲突，宠辱不惊，身心修养可谓是超然。 换句话说，百忍成龟。这小子养气的功夫，非同一般。 “振东，你还参不参加英语角？我可是听说了，那里面有不少美女，还有许多是漂洋过海的洋妞，身材婀娜，前凸后翘。” 韩波一边喝着可乐，一边戏谑地问道。 王振东一阵头疼。怪不得徐丽丽总是不喜欢韩波，光是这一张利嘴，就吃了大亏。 “韩波，你家那么富有，家族产品走向世界，不领两个回去，生两个混血宝宝，那样才配你韩大少的身份。” 果然，徐丽丽张口就是一顿讥讽，韩波脸上一红，立刻辩解了起来。 “我是真真正正的中华主义者，我的后代必须是纯正的中国汉族血统。再说了，我的家族极其传统，没有人会允许我娶外国女人。不信你们等着瞧，看看谁是崇洋媚外的软骨头！” 王振东看韩波急赤白脸的样子，不由得一乐。这家伙对徐丽丽的话，反应总是有些过敏。 “说的比唱的好听！我就看几年之后，你韩纨绔会不会像你今天说的这样。” 徐丽丽损完了韩波，又怼起了王振东。 “王振东，你口语没得说。你会不会兴趣广泛，喜欢大洋彼岸的金发美女，最后干脆当了外国人的中国女婿？” 周玲微微一笑。徐丽丽心直口快，却很有分寸。不知道她这样问王振东，到底是什么意思? 学校有人说徐丽丽和王振东关系不一般，她也能感觉到徐丽丽喜欢王振东，但她却不知道王振东心里怎么想。 不过，这一点，却让她心安。 “就是！以王振东的水平和才华，那些个女留学生们还不趋之若鹜。振东，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宿舍我们给你晚上留着，你可要奋勇当先、纵横驰骋，一雪晚清以来的国耻啊！” 董国平哈哈大笑，周围的女生脸上都是一红。 “王振东，国有资产可不能流失，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呢！” 有女生也笑着插科打诨，热闹非凡。 “我不仅是大中华主义者，还是民族主义者。韩波不会，我更不可能了。实在混不下去我就出国，娶上几个金发美女，来个欧美国有资产流失，骗财骗色，光荣回国，与民同乐。” 王振东一阵头疼。他和徐丽丽，情愫萦绕，但他一直下不了决心去好好爱一次。 他害怕自己三心二意，让徐丽丽受伤，但他的心里，真的有对方的影子。 “国有资产流失？” 周玲哈哈笑了起来，难道露出了爽朗的一面。 “你这叫不良资产剥离，对社会主义经济发展有益无害。” 其他人一起，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振东，你还没有说，到底要不要去英语角? 依我说，咱们应该去，好好的驳斥他们一番，痛斥他们的汉奸行径！” 看王振东摇头苦笑，周玲话锋一转。 看样子，她为自己没能参加上次的英语角，很是遗憾。 其实以她的外语水平，尤其是口语，她和徐丽丽差不多，简单的交际可以，要是长篇大论，同样派不上用场。 “英语角有名无实，还去那儿干什么，不如待在宿舍里，教教我们几个。振东，你说是不是？” 周国平喝着韩波递过来的矿泉水，一口气灌下半瓶。 王振东摇了摇头，自从那次的英语角事件之后，半个多月，他再也没有去过。 当然，也没人邀请他这个刺头去。 “你们几个在谈什么？是英语角的事情吗？” 观战的几个同院的男女生上来，有人耳尖，听了个明明白白。 英语角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学校里面众口纷纭，有人说是王振东言语粗鲁，惹老了外教，也有人说是外教盛气凌人，瞧不起燕大学子。更有人说是女外教和王振东有不正当关系，因爱生恨，造谣中伤。 各种流言蜚语沸沸扬扬，不过，经济学院的男女生都认为，王振东是清清白白，钢筋铁骨。 毕竟，有徐丽丽、韩波这两个知情者在。 “王振东不去太可惜了，那是他们的损失! 以振东的英语水平，去了就是三陪，没有任何经济效益，亏大了!” 韩波摇摇头，算是做了回答。 “许多人都反映，英语系的那个外教威廉，人品并不好，整天色眯眯的。还有那天那个女外教，好像是师大还是外交学院的，不是咱们学校的。” 徐丽丽得意洋洋，看来是做了一番调查。 她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王振东，眼珠一转。 “要不咱们经济学院自己搞个英语角，咱们也请几个老外过来，不会比外语系组织的差。振东，你觉得咋样？” 王振东点点头。出国热兴起，经济学院热衷外语学英语的大有人在，搞个英语角自然不在话下。 第29章 无语 经济学院和外语学院周六下午的足球比赛，吸引了众多的观众，比赛也是如火如荼。 王振东杂耍般过了一人，眼看就要面对门将射门，对方身高体重的后卫恼羞成怒之下，直接一个剪刀腿，把王振东撂翻在地。 韩波和另外几个队友马上围了上来，犯规的对方后卫毫不认错，和韩波等人恶语相向，更是和韩波头顶头，顶起牛来。 幸好，这一次并没有人动手。 “好了，好了! 踢场球，不值得!” 王振东上来，把众人分开。 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血气方刚，没有点斗牛犬精神，岂不是太令人心寒。 “你小子乱推什么?” 犯规的后卫火气旺，伸手拨开王振东劝阻的手臂，猛力一推，王振东猝不及防，脚下不知被谁腿一拌，跌翻在地。 “你小子这么没球品!” 韩波勃然大怒，他扶起了王振东，和对方围过来的人又推搡在一起。 不过，大家只是怒目相向，说几句狠话，还是没有动手。 “谁都别动!都退回去!” 王振东大声呐喊，把愤愤不平的韩波等人向后推去。 一场无关痛痒的球赛，不至于动手动脚，甚至闹个打架退学的。 上次和历史系的冲突之后，众人也都学会了克制。 “哔”的一声哨响，裁判上来，红牌把对方后卫罚下，判了点球。 王振东主罚命中，经济学院的队友们欢呼雀跃，终场哨也终于吹响。 “王振东，经济学院要是没有你，一定不是我们外语学院的对手!” 双方握手寒暄，外语学院的队长上来，和王振东打起了招呼。 比分 3:3，经济学院 3 个进球，王振东进了两个，另外一个还是他间接助攻。要是没有王振东，经济学院绝对是完败。 “兄弟，惭愧啊！足球是团体活动，没有好的队友，就是有“独狼”和罗伯特巴乔的技术也不行!” 王振东和对方握手，一阵谦虚。 “兄弟，你喜欢罗马里奥?” “论技术的细腻度，罗马里奥更胜一筹。但要是论大局观，巴乔要强上一些。” 王振东眉飞色舞，和外语学院的队长握手言欢。 罗伯特巴乔如日中天，90年代初正是其职业的巅峰，世界各地的球迷无数，男女通杀，以“辫帅”之名风靡世界，当年的王振东也是其疯狂的粉丝之一。 “我更喜欢“金色轰炸机”克林斯曼，巴乔和罗马里奥，只能位列次席。” 外语学院的队长身材修长，一米八几，再加上长发飘飘，乌黑亮丽，难怪喜欢克林斯曼。 “哥们，对不起了!” 犯规红牌的后卫过来，向王振东表示歉意，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不是怎么心甘情愿。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更何况低三下四道歉了。 “兄弟，小事情，你还放在心上! 说实在话，我是玩性大发，卖弄风骚，你那一下，我是罪有应得。” 王振东笑着和后卫握手，两人尽释前嫌，都是哈哈大笑。 “兄弟，我叫董明臻，你贵姓，咱们下次再约。” 即将离开，外语学院的队长大声喊道。 “王振东，经济学院大二。” “你就是王振东，英语角那个混世魔王王振东？” 外语学院的队长一阵错愕，止住了脚步。 “不错，我就是那个混世魔王。” 王振东微微一笑，并没有隐瞒。 “哥们，我支持你。“口译社”鱼龙混杂，有些人张口闭口米国，做梦都是民主和自由，恨不得把皮肤和眼珠都染白了，早看他们不爽了！” 董明臻哈哈一笑，朝王振东挥挥手离去。 “王振东，不用理他们。那个威廉人模狗样，学生对他也不满意，你就放心！” 犯规的后卫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跑步离开。 王振东心头一热，朝对方挥手。这才是真正的有人文精神的燕大学子。 “王振东，处理的好!” 场边观战的周玲、徐丽丽等人，看到王振东等人安然无恙回到场边，都是暗暗吐了一口气。 王振东避免了一场冲突，宠辱不惊，身心修养可谓是超然。 换句话说，百忍成龟。这小子养气的功夫，非同一般。 “振东，你还参不参加英语角？我可是听说了，那里面有不少美女，还有许多是漂洋过海的洋妞，身材婀娜，前凸后翘。” 韩波一边喝着可乐，一边戏谑地问道。 王振东一阵头疼。怪不得徐丽丽总是不喜欢韩波，光是这一张利嘴，就吃了大亏。 “韩波，你家那么富有，家族产品走向世界，不领两个回去，生两个混血宝宝，那样才配你韩大少的身份。” 果然，徐丽丽张口就是一顿讥讽，韩波脸上一红，立刻辩解了起来。 “我是真真正正的中华主义者，我的后代必须是纯正的中国汉族血统。再说了，我的家族极其传统，没有人会允许我娶外国女人。不信你们等着瞧，看看谁是崇洋媚外的软骨头！” 王振东看韩波急赤白脸的样子，不由得一乐。这家伙对徐丽丽的话，反应总是有些过敏。 “说的比唱的好听！我就看几年之后，你韩纨绔会不会像你今天说的这样。” 徐丽丽损完了韩波，又怼起了王振东。 “王振东，你口语没得说。你会不会兴趣广泛，喜欢大洋彼岸的金发美女，最后干脆当了外国人的中国女婿？” 周玲微微一笑。徐丽丽心直口快，却很有分寸。不知道她这样问王振东，到底是什么意思? 学校有人说徐丽丽和王振东关系不一般，她也能感觉到徐丽丽喜欢王振东，但她却不知道王振东心里怎么想。 不过，这一点，却让她心安。 “就是！以王振东的水平和才华，那些个女留学生们还不趋之若鹜。振东，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宿舍我们给你晚上留着，你可要奋勇当先、纵横驰骋，一雪晚清以来的国耻啊！” 董国平哈哈大笑，周围的女生脸上都是一红。 “王振东，国有资产可不能流失，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呢！” 有女生也笑着插科打诨，热闹非凡。 “我不仅是大中华主义者，还是民族主义者。韩波不会，我更不可能了。实在混不下去我就出国，娶上几个金发美女，来个欧美国有资产流失，骗财骗色，光荣回国，与民同乐。” 王振东一阵头疼。他和徐丽丽，情愫萦绕，但他一直下不了决心去好好爱一次。 他害怕自己三心二意，让徐丽丽受伤，但他的心里，真的有对方的影子。 “国有资产流失？” 周玲哈哈笑了起来，难道露出了爽朗的一面。 “你这叫不良资产剥离，对社会主义经济发展有益无害。” 其他人一起，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振东，你还没有说，到底要不要去英语角? 依我说，咱们应该去，好好的驳斥他们一番，痛斥他们的汉奸行径！” 看王振东摇头苦笑，周玲话锋一转。 看样子，她为自己没能参加上次的英语角，很是遗憾。 其实以她的外语水平，尤其是口语，她和徐丽丽差不多，简单的交际可以，要是长篇大论，同样派不上用场。 “英语角有名无实，还去那儿干什么，不如待在宿舍里，教教我们几个。振东，你说是不是？” 周国平喝着韩波递过来的矿泉水，一口气灌下半瓶。 王振东摇了摇头，自从那次的英语角事件之后，半个多月，他再也没有去过。 当然，也没人邀请他这个刺头去。 “你们几个在谈什么？是英语角的事情吗？” 观战的几个同院的男女生上来，有人耳尖，听了个明明白白。 英语角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学校里面众口纷纭，有人说是王振东言语粗鲁，惹老了外教，也有人说是外教盛气凌人，瞧不起燕大学子。更有人说是女外教和王振东有不正当关系，因爱生恨，造谣中伤。 各种流言蜚语沸沸扬扬，不过，经济学院的男女生都认为，王振东是清清白白，钢筋铁骨。 毕竟，有徐丽丽、韩波这两个知情者在。 “王振东不去太可惜了，那是他们的损失! 以振东的英语水平，去了就是三陪，没有任何经济效益，亏大了!” 韩波摇摇头，算是做了回答。 “许多人都反映，英语系的那个外教威廉，人品并不好，整天色眯眯的。还有那天那个女外教，好像是师大还是外交学院的，不是咱们学校的。” 徐丽丽得意洋洋，看来是做了一番调查。 她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王振东，眼珠一转。 “要不咱们经济学院自己搞个英语角，咱们也请几个老外过来，不会比外语系组织的差。振东，你觉得咋样？” 王振东点点头。出国热兴起，经济学院热衷外语学英语的大有人在，搞个英语角自然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