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6：胜者为王》 第1章 被抓了现行 “唐求，你个混球！” 随着一声娇叱，一只玉臂高高抬起来，拍在唐求的后脑勺上。 唐求本能地一抓，便结结实实地逮到那只手。觉得那只手软玉温香，十分柔和，忍不住便想逗她：“打，往这里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痛快，你放心，我不会躲的！” 他说的很光棍。 可是薛小鲜的手被他握得那么紧，想打也打不着啊？ 一边说，还很不老实地捏捏摸摸。到底是女孩子的手，又细腻又光滑，要不然为什么无论多大的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女人呢？ 看他作大义凛然状，薛小鲜又羞又恼，赶紧抽回她的手----人家女孩子的手哪是他这样亵玩的？ “去你的！” 说这样说，却偏偏发作不得。知道他是人来疯的性子，她要是有所表示，正中他的下怀，才不傻呢。 这段时间他有点反常，原本见了女生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竟然对自己有说有笑起来，还… 还在自己午休的时候把自己的肩带抽出来再弹回去，他说听着“啪”的一声很好玩！ 不说男女授受不亲，都是十八岁即将毕业的高中生了，做事都不知道避忌----虽然自己好像在心里面并没有什么不高兴。 唐求却更高兴起来。重生两天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戏耍薛小鲜了。看似每次都让她生气，却总是高高扬起，轻轻放下。时间久了，他也痞了，甚至连躲都不躲。 被美女打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一般人求都求不来，为什么还要躲？ 曾经在这个年纪不懂，经过被社会的摔打后，他知道这才是男生的至光时刻。这种美女不趁现在好骗的时候上下其手，等到进入社会，同样的动作就是揩油，有很大的被抽风险的；即使对方不告你骚扰，那也得你和她的关系很亲密才行。 “骚蕊，骚蕊，我只是试试它的松紧性怎么样，谁知道会弹得那么响？”唐求完全没有恶作剧被发现的罪恶感，反而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 戏耍美女的感觉真好！ 薛小鲜便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落在唐求的眼里是气咻咻的很可爱。 烈女怕缠郎，何况她和唐求的关系本来就很好。 坐在旁边不远处的赵磊看在眼里，露出不爽的表情，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他的跟班小弟秦贵为其打抱不平：“特么的，好菜都让猪拱了！” 赵磊并不认同：“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他的声音大了些，以至于嬉笑中的唐求都听到了。碍着薛小鲜在身边不好发作，他还是转过头，冷笑着向赵磊的方向吹起了口哨。 哥们，这块肉我是吃定了！ 你老爸是厂长又怎么样？换作以前，哥可能怕你觉得你有多了不起。但是现在，两世为人之后，在那种一眼望穿他们人生轨迹之后，于是一切都是小儿科。 哥来了，这个世界就变了，将来都要重新洗牌！ 然后他的得意没持续三秒，便从走廊边的窗户里探出一个头来：“唐求，你不想上进也不要耽误小鲜同学啊！出来！” 于是各种声音戛然而止，秦贵和赵磊都乐得看笑话。让你嘚瑟，碰到陆老妈子，你就自求多福！ 陆老妈子，是班主任陆老师的外号，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老太婆么。在运上，老妈子就是老太婆的方言说法。 可是此老太婆不比她人，在运上八中是个危险的存在，尤其对唐求、赵磊、秦贵之类的学渣而言更是如此。作为老资格的老师，她教过唐求的老爸、赵磊的妈妈、秦贵的几个叔伯…治服他们这些小辈是分分钟的事。 再兼任了高三（3）班的班主任之后，她的权柄就更大了：罚站、写检讨、留课、请家长…手段多多，三班的几个学渣都是怕得要死。 不过她对薛小鲜之类的学霸却又如春天般的温暖，不但平时在学习生活上嘘寒问暖，对她们的保护也是无微不至的，特别是在预防被赵磊之流的骚扰上更是如此。 好学生都是老师的宝。 唐求犯在她手上，呵呵，有好瞧的了。 看着唐求耷拉着脑袋走出去，薛小鲜很担心地看着他。只是快到门口、陆老师瞅不见的地方，唐求向她露出一切尽在我手的眼神，让她把担心咽回了肚子里。 这种坏蛋，我担心他干什么？ 可是，仍然不希望他被老师教训呢。 走廊上，陆老师对唐求的表现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唐求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离考试不到一百天了？以你现在的成绩和学习态度，你觉得你能考上…本科我根本就没想过，就是大专你能考上就阿弥陀佛了！难不成你要去读中专？” 90年代的高中，考得好了可以上本科、专科，考得不好的，要么复读，要么下来提前见识社会的残酷。当然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读中专。 只是人家中专是初中考进去的，高中生进去，名声就不太好罢了。当然，比起没学上，聊胜于无嘛。 “你不能和赵磊他们一样混啊----他家里有钱，读不好书照样混一辈子，你怎么办？让你老爸养你吗？” 她的话说得很重，但话糙理不糙。 赵磊的老爸是县里有名的企业家，掌管县里最出名的电子厂长达十几年，运上县里第一辆奔驰车就是他们家买的。 一辆车要几十万，对当时一直挣扎着要挤身进入小康行列的唐求老爸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仿佛它烧的不是油，而是钱！ 唐求耷拉着头，状似很认真地听她的教诲，心里却大大的不以为然。 如果他是曾经的唐求，那也就老老实实地挨训了，然后继续他的嬉皮笑脸，直到明白要发愤图强的时候为时已晚。好在最终在当年考入一所大专学校，尽管是刚好卡在分数线上。 这还是他底子不错，又突击努力两个月的结果，不然的话，以他那时的学习状态，有极大概率下来和老爸一起学泥瓦匠，不，子承父业。 顺便说一句，唐求的老爸是个小包工头，就是做那种在农村给人起个房子搭个院墙之类的小工程。说是包工头，只是因为他眼活也能揽活，需要的时候能找到瓦工泥匠工而已，并不能给家庭带来经济上质的飞跃。 考虑到还有一个刚上班的姐姐和一个即将读高一的妹妹，收入只够生活而已。 现在不一样了。对于人生，他已经有了幡然醒悟的认识，从而在境界上也有了巨大的提升。这一切，在别人还没意识到时，薛小鲜却已经最先感觉出来。 最直观的一条是，他那么内向的一个人，以前和班上其她女生说话都会脸红，现在竟敢越来越多地盯着自己的大长腿看了…? 第2章 重新看到薛小鲜真好 “还有，小鲜是大姑娘了，你做事能不能…嗯？注意点！而且她是我们校这一届的重点学生，你自己不学就算了，怎么可以干扰她！” 我靠，这老太婆到底在窗边站了多久，怎么把我刚才的动作都看得那么清楚！不说人年龄大了会花眼么？她怎么眼神还这么好，简直是明察秋毫啊！ 不过她说注意影响倒是对的，刚才自己拉她的肩带，就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还没进入阳历四月，有些性急的学生短袖都穿起来了，她穿得也少。当拉开肩带的一刹那，难免会瞄到什么东西的。 没办法，谁让他虽然是十八虚岁的身体，却有了多过二十年的人生履历！男人想看女人的什么，他从内到外都很清楚。瞄了一眼，是男人的本能，倒不是特意而为----谁让她这么漂亮？ 用什么词形容好呢？通俗地说无非是丰润、饱满；艺术化的形容便是，玉山高处、小缀珊瑚。 他承认，她绝对是他经历过的女人中最极品的一个，除了另一个刻骨铭心的。从前年轻不懂事，是因为没往那方面想；后来懂事了，却已经没有机会。 她和自己同窗六年，就在今年考上省城的一所名校，然后在大学期间认识了一个渣男。恋爱、结婚、生子…一切都按部就班。 如果不是后来成为她的丈夫的那个男人投资失利，她的一生本可以很幸福。 当年，已成为一家企业的财务主管的她，为了给丈夫填坑，在他的欺骗下挪用企业的巨额资金给其翻本，结果窟窿越填越大，最后完全无望。 三百万，够十年的了。 她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然后离婚、孩子判给丈夫、做牢。因为表现良好，她被提前释放，但之前美好的人生已经尽毁。为了替她减刑，她家人砸了不少钱，她也落了许多埋怨。 后来回家再看到她的时候，一个原本如花似玉的校花早已凋零，这是他们96届三班说起来最让人唏嘘的事了。 也是唐求的憾事。 这是个死心眼的女生，也正是这份勇于牺牲的精神，让唐求觉得，在这个这个漂亮的女孩身上更难得。 如果当时不是她的成绩太亮眼，如果不是自己自卑、并且觉得兔子吃窝边草不够光棍…也许他会去追她的？那就可能没有后来那个渣男什么事了，也许能改变她的命运。 但是到毕业前，他都没有改过这个主意。 在淳朴的高中时代，学渣与学霸是个界限明显的群体。除了老师、家人的影响，平时他们在学习方式上的区别也使得他们之间很少有交集，也很少能玩得一起去。 他和她是例外。后来有机会回想这段往事的时候，他也没往那方面想，仍然认为只是因为结伴走路的时间久了，产生出来的与众不同的关系罢了。 可是他现在有了些想法。 那么好看的女大学生，还是城里人，如果能作自己的女朋友，放到老家那绝对是轰动的存在，当然有种光宗耀祖的得意。男人，谁不爱这一口？ 还能拯救她的悲惨人生。 问题是，自己家里条件不好，她妈妈又是个势利眼，当然不会把小仙女下嫁他这个灰太狼。用赵磊的话，真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只是以她的成绩会考到一所很好的学校，前生就是在省城的重点大学就读的，这个硬性条件让她家人的眼光一下子更高起来，自己若仍像前生那样考上一所不入流的大专有点说过不去。 其次是他的家底得殷实起来。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没有钱，不是说一定找不到美女，但几率相对差一些。而且从门当户对的角度，如果女生相对很优秀，男生怎么着也得达到一定的条件不是？不然那是害了人家！ 很抱歉，尽管唐求有重生的优势，在这几天里，他仍然没能找到什么匹配的优势来。 最快捷的方式是彩票，可是大奖的中奖号码他一个也记不起来，所以尽管进了好几家彩票店寻找灵感，最后并没有什么收获----他原想着一票而中，然后改善家庭生活的。 股票？对不起，在这个十八线的县城，这东西只在大多数人的字典里，此外他也没有钱。 在工厂里锻炼出来的技能？好像对一个高中生来说用处不大啊！ 这么一来，重生的优势就大打折扣，反正对他来说，这两天活得很郁闷。 除了发愤读书，还有看美女的大长腿。 前生没考好，只混了个再普通不过的大专，然后毕业后去了南方闯荡。虽然经过二十年的摔打在外人看来混得还不错，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后来想明白了，没有自己的人生。 事业寄居人下、感情生活一蹋糊涂、人也活得像行尸走肉… 他很想为自己活过一回，总觉得自己还能混得更好，如果重新来过的话。 然后一个意外就重新来到这里，来到1996年的运上八中，重新开始他的高三生活。 重新看到薛小鲜的感觉真好，至少他现在敢做些他曾经想做或者根本没想做过的事，比如放肆地看她、甚至动手动脚。 在毕业后好几年的时间里，他曾经觉得她应该是他的。 只是没想到被陆老师抓个正着，这就有些糗。 “老师我没有干扰她，我是在向她请教问题…”事已至此，他只能强辩，就看老师会不会较真了。事关薛小鲜的名誉，这个陆老妈子不会那么没见识。 陆老师是有见识的，对于肩带的事只能一笔带过了，毕竟讲出来确实不好。不过骚扰学霸学习，这就不行了，特别在这关键的时期。 “是吗？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我觉得你有点反常！说你学习压力大，又不像！我说唐求啊，你爸爸前两天还来找过我，让我对你好好要求，你这样子怎么得了，还有不到三个月…”陆老师开始嘴碎了。 唐求便很痛苦地听她啰嗦，尽管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两世为人，他终于体谅到老师的好了，那是真的好，基本上没有私心的。但是好归好，他宁愿被薛小鲜打骂。 打是亲骂是爱，被陆老妈子缠上了只会满头包。 “老师我这次一定考上一所好大学，来报答您的殷勤教诲！”唐求赶紧表决心。 尽管知道他是在胡扯，陆老师却终于笑了：“你不用报答我，对得起你爸妈就行！”? 第3章 补习还是泡妞 警报解除，唐求淡定地回到座位上。哪怕被老师虐过千百遍，回到教室一定装作如初见。在社会上受过那么多年的挫折之后，这种小事真的在他心里不起一点涟漪的。 “又被熊了？”薛小鲜竟然主动笑话他，肯定是见陆老师走了。 “熊，是什么东西？”唐求一脸惘然地问。 薛小鲜愣了一下，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然后咯咯地笑起来。要说美女就是美女，文静时楚楚，笑起来也是嫣然动人。 前生真的是眼瞎了，这么漂亮的一朵花就在眼前，偏偏还要东颠西跑寻寻觅觅！也许是因为那时的心智还不成熟？或者是因为那时她的光芒太耀眼了，以至于曾经的自己想都不敢想？ 不远处，唐求的死党何阳向他挥出大拇指：“你牛！”能调戏女生的男生都是很厉害的，能调戏薛小鲜这种学霸级美女而又不沾灰的，只能用牛来形容。 不过赵磊望向这边，脸上的戾气一闪而过。 特么的，这该是我的一朵花，却偏偏向着别人开！ 要是唐求条件比自己好也就罢了，偏偏他是成绩也不好、家境也不好、性格还内向，难道就靠一副臭皮囊？可自己也没见他有哪一点引人注目啊！ 只能说薛小鲜眼拙，还有唐求的自不量力！ 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毕业之后就进入拼爹时代，那时再看。 不过这时候的唐求看起来没有这种觉悟，还和薛小鲜贼眉鼠眼地勾搭，让人极不爽。 “别闹了，你不是要我给你补课的吗，又是哪里不懂了？”玩笑归玩笑，认真起来的薛小鲜还是很认真的。 唐求是真的有问题要问她，倒不完全是逗弄。当然，如果在虚心请教的过程中能和她有个非常美好的互动，当然求之不得了。 “数学啊！”唐求当前的数学确实没学好，以至于后来对数学是又敬又怕：敬的是知道数学很重要，特别当他以文科男的身份从事工程师的工作时；怕的是数学没学好，让他在后来考研时只能避开自己喜欢的经济和管理类专业，然后投机取巧花大价钱报个ba。 它对高等数学的要求不大么。 好在高中的底子还不赖，要不然他也考不上大专。只是重生一次的他，眼睛肯定不会那么浅了，他想抓住这最后的三个月来一次逆袭。 不是没有机会。 在几门主课中，历史地理不用说，学霸学渣大体上都差不了多少；语文也不怕，后来自考中文本科毕业、业余时间写过小说的唐求，完全有信心在这方面不落下风的。 英语更不是问题。前生的大专专业就是英语，并且得益于在外资企业时的摸爬滚打经验，唐求尽管没有语言的天赋，但是当二十年如一日不断地自习之后，所谓勤能补拙就体现出来了。 日常工作时可以流利的职业交流、多次派遣出国的经历、考研的努力、读研期间通过四六级…让他有十分的信心在高考中拿高分。 除了数学。 “数学那么多内容，你到底哪一块想问我？”薛小鲜的学霸本色在这时候暴露无疑。 “函数有点难、几何太抽象了、数列好烦、概率统计我已经准备放弃了…”唐求实事求是地说。这两天，他重新摸起高中的课本，感觉最痛苦的就是以上了。 以上基本上是高中数学的全部。 薛小鲜无语地看着他：“这么多的内容，你让我从哪里入手？” 唐求很光棍地：“从头开始。”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灼灼，坦然地面对她的疑惑。 函数有一次、二次、指数、对数、三角…几何有立体几何、解析几何…可不是从头开始么？ 然而何阳、赵磊、秦贵…都崩溃了，这是要补习么，这是典型的泡妞手段啊、太明显太直接太豪放了！ 随着年龄的增大，特别在高中以来，有好感的男女同学之间逐渐地以补课作为亲近的借口，这几乎是本能。这样既能避开老师和同学的目光，也能给自己心里以慰藉。 他们不是谈恋爱，他们只是需要学习…于是在操场、教室甚至公园的某一个角落便能看到他们“勤奋研讨”的场景，是那么的和谐。 作为本届高中生里最漂亮的那一朵班花，想向薛小鲜“请教”问题的男生，如果排队，绝对可以从班级一气排到教导处去。 可是从未见她对任何一个男生假以辞色，高冷是她的特点。 作为本届高中生里最有希望考上重点大学的好学生，她的时间也不应该花在帮扶后进上面，尤其是各方面并不出色的唐求。 高考一考定终身，90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比后世强得不是一点点。薛小鲜的家境并不好，所以她的家里对她也是寄以厚望。 所以何阳尽管是唐求的好友，也只能在心里说：哥们，勇气可嘉！不过这努力有点晚了！ 赵磊和秦贵也在冷眼旁观，等待薛小鲜的拒绝。 还有三个月就要上战场了啊，现在是复习把分的重要时刻。他们关系好是一回事，在这个时候唐求抱佛脚对他没影响，可是这严重关系到薛小鲜的啊！ 薛小鲜肯定也没想到他会提得这么光棍，明显地也是一滞，似乎唐求的数学不好已经是公认的常识。 要补习，那工程量海了去了。 当然其实倒不是怕会有很长的煎熬…而是没想过他能提出这种要求。 从头开始，除了指功课，还有其它的意思吗？ 印象中他不应该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几乎六年的时间啊，他从一个小男生蜕变成大男生，她也从一个小姑娘蜕变成大姑娘，他们却只纯粹地是路上的伙伴，和要好的同学。 但这两天，她觉得有些不对，因为他看向自己的眼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富有涵义过。 说话也有点点放肆，手脚也有点点放肆，但是她好像并不讨厌…也许是很熟的关系？ 却又不像那么简单，至少自己心里的感觉不像。 “知道自己成绩差，现在竟然想起耍朋友来了，晚了！”赵磊以为别人都像他那样想。 然后他们却看到薛小鲜的脸灿烂起来：“这么多内容，得先订个计划才行呢。”? 第4章 唐求的信心 何阳吃了一惊，于是对唐求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印象中，他是第一次见到薛小鲜对男生假以辞色。 不过薛小鲜对补习是认真的，当天下午她就和唐求一道对他的薄弱环节进行了一番讨论，然后拿出一个为期两个月的提升计划。 虽然知道哪怕是逆天了他也不可能考上清北，唐求还是想博一把，为自己、也为家人博取一个相对璀璨的未来。 不能再考大专了，努力考个本科好不好？ 重点的本科应该考不上了，可是一般的本科？二本？哪怕三本咧！ 有句话说的好，再好的大专都不如一个三本，诚哉斯言！因为以唐求十几年的工作经验来看，除非985名校自带光环，否则企业用人的鄙视链就是按学历高低排列：研究生一定高过大学，大学一定高过大专，大专一定优于职业学校，这是毫无疑问的。 不要讲特例，特例对绝大多数人没有用。 尽管他自信有十几年的工作经验，一个文凭对他的用处已经不像前生那么大了，但是能圆他一个大学梦还是值得的。 而且也自信在未来是能与后世的大佬们至少并肩的人物，像李彦宏、俞敏洪考入北大，张朝阳考入清华，刘强东考入人大，史玉柱上浙大…自己的学历也不能太差不是？ 不然的话，将来某一天大家见面，在气势上会弱那么一点点！ 还从另一个角度讲，就凭有薛小鲜相伴，这个书读得就很有价值！ 只是他乐意了，别人则未必，首当其冲的就是班主任陆老师。 “唐求啊，这种关键时期，你怎么可以耽误小鲜的宝贵时间呢？”好事刚进行了两天，陆老师就知道了，于是语重心肠地棒打鸳鸯。 持续的高强度学习，真的会让人绝望的。所以每年到备考前最紧张的时候，反而会有很多意料不到的古怪事情出来，比如地下的恋情突然之间高调地公开，比如人的脾气也会变得暴躁，比如成绩差的学生干脆就自暴自弃、有些成绩好的学生也有可能的崩溃等等。 在她看来，唐求这是对前途无望、开始耍女朋友准备高中毕业之后往结婚上走呢。农村有很多男生都是这样想的，甚至很多人的家长也都是这样想的：没上成学，先找个老婆也是正事啊！ 她对薛小鲜又是另一付说辞：“小鲜啊，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你是有上进心的学生，可不能把时间耽误在其它上面…以你的条件，将来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 最后三个月了，也是高中时代最后的疯狂，在这种学习的重压下，各种心态都开始萌生，她这是以为他们在谈恋爱呢。 以薛小鲜的条件，人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和唐求注定不可能是一路人：大学就像侯门，入与不入对很多人来说是人生的分界岭。 薛小鲜是稳的，只要她发挥不失常，一个大学是妥妥的。前生也确实如此，她最终考上省城一所重点大学的好专业，如果不考虑后来发生的事情，她的人生是辉煌的。 而成绩不好的一类人走的是一条注定是坎坷的路：如果考不上，直接下来进入社会有许多混得不好的，但也有一些敢闯敢拼的同学得到了机会，反正唐求所知道的大老板没几个是大学毕业生。 这也是后来出现又一轮知识无用论的背景。随着高校扩招，越来越多的大学生让原本作为“天之骄子”地位的他们一步步沦为有知识的打工者：花了十万的学费，拿着三四千的工资…很多家庭砸锅卖铁供到他们毕业，却还要勒紧裤带继续给他们凑首付… 有人嘲讽说是六个钱袋子供养一个人，这还是好的，因为绝大多数农村出身的大学生连像样的一个钱袋子都没有，反而还要接济家人的生活… 唐求这一批考上大专的学生的人生则又不同。从文凭上，不高不低：他们不可能在读过三年的大专之后再和高中落榜生们一起从头拼起，而且机会已经错过； 他们又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前途：进入企业，努力了，也能在时代的大潮里混个不错的未来，过上了朝九晚五、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日子。 当然，他自己是个另类。 所以对陆老师的“教诲”，唐求没有一点羞愧的感觉，因为他真的只是在“请教”啊！ 又能提升学业又能在快活的氛围里养眼，何乐而不为？ 现成的美女学霸不找，傻么？ “老师，这段时间我认真思考过了，我觉得如果我的数学能学好，考上一个大学还是有机会的…我们班上，只有小鲜数学最好了…” 但是陆老师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打动----她已经是一个有着四十年教龄的老教师了，什么没见过！ “你确信你只是数学不好？”陆老师是带着稍许嘲讽和他说的。学生们在拼命，老师们的压力也不小，她不可能有耐性和一个后进学生闲扯淡。 如果是薛小鲜，当然不一样…不过像她这样优秀的学生也不会成为老师心中的“问题”。 呃，如果是在以前，唐求根本不敢伸这个腿，因为他是各科全线飘红。就在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上，他还以总分300多分“屈”居全班三十名之列。 数学不是不好，而是奇差；语文还凑合，全班中游；英语稍好些，但也绝对算不上前二十；要不是他喜欢的历史给他涨了脸、地理也不差，他的成绩惨不忍睹… 以至于老师和家人都灰心了，把希望冀望于他能考上一所大专院校。事实上他也确实用了最后一把功，最终被一所大专院校录取。 差是差了点，好歹有个学上啊！泥瓦匠出身的老爸不想他“子承父业”呢。 不过现在，他有这个底气了。 “老师，是的，我觉得这段时间我在学习上有了很多领悟。如果数学再能赶一赶的话，我的成绩会更好！”十几年的阅历不是白赚的，英语绝对会吓人一跳的，就是对数学的理解也绝对不会停留在过去的层次上。 这也是唐求的信心所在。底子还行，只要尽快让自己收心在高中生的身份上，比前世考得更好是有把握的。? 第5章 提前交卷 不过他的话，谁都以为是吹牛。对陆老师而言，这或许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在喜欢的女生面前的一种嘴硬。 还有不到三个月，带了那么多届的毕业生，她见过奇迹，但那都是对“偶尔误入歧途”的学霸而言，很少有一直的后进突然之间跃升的。 很不幸，唐求在高一和高二包括高三此前的时间里成绩都不好。所谓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想在短期内成绩有质的提升，除非他是真的聪明，并且底子牢固。 他不会是想追求薛小鲜？装模作样地请她“补课”，其实是找能够相处的机会！ “那好，今天下午就会有英语测验，让我来看看你这段时间有什么‘领悟’！如果还是那个样子，别说让小鲜给你补数学了，我还得把你调换座位，免得影响小鲜的学习！” 陆老师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她当然知道，下午的英语考的是黄冈试卷，那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之所以突然选用这种难度的卷子，只是想让渐有松懈苗头的毕业班学风有所约束。 吓他们一下，才会有知耻后勇的意志。不然像唐求这样的各路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会带坏好学生的。 90年代的黄冈就是优等生的代名词，一个村里有人考上黄冈，和现在有人考进985一个地位。当然，它的试卷难度在全国都是知名的，能够较准确地测试出学生掌握和运用所学知识的真实度。 让各路妖魔鬼怪都现原形，这样就能很容易地把唐求调离薛小鲜了。除了他，班上还有至少十个人的座位需要调整，这个计划是此前就定下的。 以薛小鲜她们的水平，可能分数比平时略低一些，但学渣的分数会降得更厉害。这下好了，成绩好的将在之后进行强强联合，成绩不好的自然就让他们臭味相投，在一起自生自灭算了。 升学率才是毕业班老师们的立身之本。 听说下午有测试，同学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复习阶段，三天一小考五日一大考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哪怕是最差的学生都已经带不来一点涟漪----无望的人们早已经碰罐子破摔了。 薛小鲜却有些担心，她当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她知道唐求的成绩。调整座位的传闻她之前有听过，开始没当回事。可是当老师想按成绩重排座位时，她就有想法了。 按以往，唐求不要排到后面去？ 难得他想振作起来好好学习，这不打击他的积极性吗？作为要好的同学，她还是希望唐求能好好学习，然后考上一所好一点的学校的。 虽然这要靠发生奇迹，但聊胜于无么。 而且她现在并不想和唐求分开坐，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她突然发觉现在的唐求其实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赵磊却幸灾乐祸起来。以他的成绩也没有可能和薛小鲜坐一块，甚至在考试后可能会离得更远，但他还是愿意看到唐求吃瘪。 自己得不到的，唐求也休想得到，这不连陆老师都来作美！ 下午的考试，唐求全力以赴。他没敢托大，因为平时应用的英语知识和应试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就像说汉语的中国人做语文试卷照样有很多不及格一样，以英语为母语国家的人考英语不一定就行。再说他乍入校园，对考试还有些生。 此外为了座位不被重排，他都需要考好。 他的认真，落在巡考的陆老师眼里不禁一阵得意。任你奸似鬼，也喝了老娘的洗脚水。成绩出来，调整座位就理直气壮，别想再影响薛小鲜！ 看人家薛小鲜，同样是认真答卷，怎么看起来都比这一个顺眼多了！作为班级乃至整个高三组例行排名前三的优等生，即使试卷比平时难了些，她都没有显示出惧色，学霸本色跃然纸面上。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对考试如临大敌的模样，至少赵磊等一拨学渣是不怕的，因为怕也无用。三年混下来，已经决定了他们只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只是他们本身就是太子。 “装得还特么的像那么回事，你会吗？”他看着唐求认真作答的样子露出不屑。 同样是学渣一枚，唐求的成绩总还是比他要强的，不过如果比起背景就不够看了。因为如果考不上大学，多那几分也没什么用处啊，还不得拼爹？这是赵磊的底气。 题目太深，他只做了一会就失去了继续的兴趣。 这时候班上已经有人交卷了，几个附近的人都闻声看过去，竟然是唐求！ 我靠！赵磊很郁闷，这才是光棍啊，知道自己考不好，干脆弄个交卷的头名，这样也好看些。反正不管怎么考，自己都是认识26个字母在每个单词里分布，但人家不认识他呀！ 哪如唐求这样大出风头？咳，竟然被他拔了头筹，失策。 薛小鲜也有些愕然，这才开始四十分钟呢！唐求的英语平时一直在七八十分打转，这次确实难了些，但更需要花时间好好地进行做题啊！ 陆老师也发现了，对唐求这个最早交卷的学生并没有产生出好感来，反而有些愠怒：“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还在那边大言不惭地说什么领悟，我看是碰罐子破摔了！” 她以为唐求是因为不会而提前交卷呢，于是当即决定周末让唐求的家人来谈谈心。本来有机会读一个大专的，这样下去只能回家种地了！ 这么早交卷，你是有什么国家大事要处理么！ 因为这只是一次平时测验，所以监考的英语老师并不像大考那样紧张。正闲着无聊时，有人交卷，她就拿起来看。用这种难卷，她想到会一地鸡毛的。 不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刚出去的这个男生，似乎前面几题做得都对啊？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选择题中各种知识点都答得很好，像跟着答案参考一样；学生们普遍害怕的完形填空全程没有修改的痕迹，可见基本功的扎实；最考验能力的阅读理解答得很漂亮，而更让老师高兴的是写作题上的一手好字，非常悦目。 而且长短句适宜，语法精炼到位，很难相信这是中国的学生写的英文作文。 如果不是知道唐求的英语水平，她真的会认为这是哪位学霸的手笔。不，学霸也没这种水平，至少运上八中暂时没有碰到过！? 第6章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唐求之所以那么急着交卷，只是因为今天是周六。 考完试就能走的，回家吃点好的，顺便拿下周的给养啊。另外，他有些心事，需要回家确认下。 简单地收拾了下书包，这时候薛小鲜也提早交卷出来了，两人一道骑车回家。 虽然两人的家境都不咋地，但是作为家中第一个高中生，又是即将高考的前夕，家人都在经济上予以最大的付出，这也让前生的唐求每每想起来都十分后悔。 父母的血汗钱呐！自己拿一个层次最低的大专来回报，远远不够！ 高中都是寄宿，因为两人的家都住在城西郊区，所以每周五傍晚都会结伴骑车回家，然后周末的晚上又会约好同时回校，这样的生活他们已经持续了初中三年、高中两年。 这样的情况持续久了，除非情商太差，否则两人的关系不会太坏的。 今年是第六年了，基本上和之前没什么差异，只是回家的时间从周五晚上延到了周六下午，回校从周末的晚上跳到下午而已。六年的友情，当然不一样。 不过这一次有了些异常，薛小鲜没有骑车。 “我的车没气了，可能是轮胎扎爆了，这个时候没有补胎的师傅…”她焦急地对唐求说。 “我带你啊！”唐求善于解他人之难。 “太远了，会很累的。”薛小鲜总是那么善良。不过想想从学校到她的家有七八里之远，这个距离要骑车带一个人，确实够呛。 “没关系的，美女屈尊坐我的车，求之不得呢。” 说这话的时候唐求是真心。就七八里路而已，虽然之后他自己还要再骑个十五六里地，但是如果她愿意，那是件十分拉风的事情，多少男生都求之不得呢。 没想到薛小鲜犹豫了一下，竟然浅笑着同意了。尽管是两世为人，唐求还是小激动了一把。 穿过熟悉的城市街道，和不断分道扬镳的同学们打着招呼，唐求又一次回忆了大脑深处的城市的印痕。而开始变得坑坑洼洼的路面，和远处窑场扬起的灰蒙蒙的烟尘提醒他，已经离开城市、来到郊区了。 路上，下早班的工人三三两两地谈笑风生，似乎在筹划晚间的安排；田里也有农民在施肥洒药，“清明前后，种瓜种豆”、“谷雨栽早秧，季节正相当”，现在正是农事的关键月份；幼儿园的小朋友也蹦蹦跳跳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这座北方十八线小县城的生活节奏还是那么的慢，根本不顾忌外界的变化。 现在是1996年。 一个全国上下充斥着躁动、奋进、变革和洗礼的年代。 这个时代，百废待兴；这个时代，是一场吹响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号角。 有人鱼跃龙门便化龙，成为时代的弄潮儿；也有人因为赚钱的手段不正规，走上一条不归路；更多的人，则是被动地在潜水，直到泳池的水干了。 但对唐求来说，这一切对他都不应该是问题，至少他多出十几年的阅历呢。 我来了…如果不能比上一世活得更好，那不如去死！ 虽然想了将近一周的时间也没想出怎么搞到快钱补贴生活，也没有来得及为自己和家人谋划出路，但他相信时间总归在他这边，他也总会想出办法来。 好歹将来十几年中国的发展路线他是清楚的，中国来钱快的行业他也是清楚的，他也有在企业工作的经验，至少在别人为将来忐忑不安或者充满憧憬时，他已经超越这个阶层了。 我看见…我征服！唐求的激情被激发。 “没想到，你的体力那么充沛！”不知不觉骑过一条上坡路，唐求没在意，竟然一气冲上，让薛小鲜十分佩服。 平时一个人骑车到这里都是下来推的。 是么？唐求回头一笑，正好迎上薛小鲜俏丽的脸和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不由得心里就是一动。 然后他的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歪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的体力会更充沛！ 但是他不敢说，他怕从此在她的心里自己便成为一个不纯粹的人、一个思想肮脏的人、一个低级趣味的人。 “一想到要回家，我浑身就充满着力量！”他努力摒弃脑海中的不健康思想，然后用一个对这块土地爱得深沉的感情升华对亲情的描述。 “切！以前每周都走这里，也没见你这么恋家么。”薛小鲜才不会留情面。 “你不懂…这不马上就要高考了么，我想考特区那所大学。要是录取了，这不就得远离家人小伙伴么，所以我越来越对这儿产生感情了，总感觉是走一次少一次。”唐求胡诌说。 说是胡诌，其实也有很大程度上是真的想法，因为他经过这几天的思索，已经决定考深大了。 只是薛小鲜不理解。 “深大？你怎么会想到考那里？” 这时候的特区虽然经济居全国之冠，但在学术教育上，它真的谈不上底蕴，南方四大名校：中山大学、华南理工大学、华南师范大学、暨南大学…根本没有深大。 甚至广东人都看不上深大，保底都不填。 对北方这座县城的居民来说，那里是个淘金的地方，是各色人等投机倒把、牛鬼蛇神各显神通的地方，处处有谋生发财的机会，但是总感觉离自己太远。 而且本省有的是好大学，极少有人想过主动到那个“蛮荒之地”去读书的。在本县人民朴素的想法中，出了本市已经很了不起了，跨省更不用提。至于千里迢迢到南方读书，完全不可思议。 薛小鲜虽然成绩好是学霸，她的眼界决定了她现在不可能看得那么远。 谁会知道，它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就成为与北上广并驾齐驱的一线大都市？谁能知道，它的大学将会是中国录取线暴涨最厉害的大学，从普通的二本院校（投档线在二本中也偏低）为成一本（四非）中投档线最高的几所之一？ 唐求想考那里，真的不只是那里现在机会最多，真的不只是因为它的分数线不高。 我只是想再见见她，也见见他，再了却一段恩怨… 当然他的话说得漂亮：“其实我早就想去特区闯一闯了…那儿毕竟是对外开放的前沿，有很多机会的。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7章 赵同学也很光鲜 对他的回答，薛小鲜第一反应居然是，他好特别！ 她是公认的学霸，成绩一直在这所城南高中里拔尖，而他的成绩则中规中矩，平时的表现和他的成绩一样。 只是这几天来，他的整个人有一种脱胎换骨的变化，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作为关系最好的同桌，她却强烈地体会到了。 他和以前大不相同。 首先是有些神神叨叨。之前无非聊些谁在宿舍里抽烟、谁在操场上追女生、谁又打了一通宵的电子游戏之类的八卦，无甚营养；这段时间则在关注各种福彩体彩，时常作沉思状。 其次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大变样。此前他在学习上得过且过、对能不能考上学校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他现在比较关注大学排名、专业排名，俨然一幅志在必得的模样，还煞有其事的要给自己参考填志愿。 什么“理科看专业，文科看学校”…头头是道。 虽然填志愿的事还早，但这么早就定下学校并主动请自己给他“补课”，说明这个男生的心智已经成熟。知耻而后勇，就是上进。 呵呵，这就是重生的优势。只是在具体到高考这件事上，唐求却没有把握。十几年的社会人经历可能让他的阅历增加能力变强，但是对考试并没有太多的促进。 成绩不够，那就在择校上笨鸟先飞。本省学子对考深大兴趣不大，那他就勉力而为喽。 但在薛小鲜看来就不一样了，这一周，她亲眼看到他的努力，也亲眼看到努力的成果----这个时候，她发现他其实很聪明，底子也很好。 数学一点就透，就是做题速度上欠缺，有些知识点，本来很浅，他却记得不牢固用得不自然。但是自己只要一点过，他就很快领悟并能活用了，让人无法相信他基础不好来； 英语更不一样，都敢提前交卷了！ 其实这不稀罕，对唐求来说，他现在的英语能力来考高中的试卷，确实像杀鸡用了牛刀。但是对薛小鲜来说就不一样，这分明是一个学渣逆袭的故事么。 谁身边有这样一个同学兼好友这么励志，想不关注都不行啊。 但是她是因为这才关注到他的么？薛小鲜都不相信自己。她看着唐求背上因为流汗而浸透的衬衫，第一次对一个男生的背脸红了。 他在为自己努力蹬车，他的样子好帅。 得亏唐求在体育上的浸淫，让他的体力非常之好。而且十八岁的年纪了，身高基本上长完了。如果不看成绩只看外形，多少也能算个帅哥一枚，当然这是唐求的自评。 “你去那么远，想家怎么办？” 唐求笑起来：“听你这么说，好像我就一定能考上似的。其实上学远近无所谓，也就只能在寒暑假才能回家么，无非是多走一天而已。” 京九线今年就会开通，将来途中确实只是比省内多一天而已。考虑到后世交通越来越发达的现实，空间的距离已经多是心理上的。 对前生走南闯北的他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薛小鲜也笑起来：“你一定能行的！” “好，借你吉言----等我考上了之后一定请你吃一顿大餐！”唐求庄重地许诺。对他们这群穷学生而言，请客吃饭绝对是最大的诚意。 “那说好了，到时候你可不许反悔！”薛小鲜眨着眼睛说。 “不反悔。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唐求在这种小事上不可能食言的，所以也就很慷慨地表现出男子汉的气概。 只是他的气概没持续多久。 一辆车在他们身边经过，扬起的灰尘让唐求不得不埋下头秉住呼吸，身后的薛小鲜也本能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两人的温馨谈话被打破，然后他们听到刹车声。 “这么巧？小鲜，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家？”从副驾驶座伸出一张脸来，正是那讨厌的赵磊。 虽说这个人讨厌，那也是以唐求为首的一帮穷哥们的心态，反正班上很多女生包括校内都有许多异性喜欢他。没办法，谁让他家里财大气粗呢？ 他也确实讨人喜欢，因为在女生面前他一向大方。 只是唐求不高兴了，哥聊得好好的，你这么横插一脚，上来就撬墙角，考虑到我的感受没有？ 不过对赵磊来说，他根本不需要考虑唐求的感受。 几年同学下来，唐求一直表现得中规中矩。他既没有在某方面显示出特殊的技能，也没有在外形条件上有什么特别有吸引力的地方，家庭条件一般，成绩只是中等。 这种人，扔进人群里就是不冒泡的角色，凭什么让赵磊多看一眼？ 好在薛小鲜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就是没有唐求在身边，她也不可能接受赵磊的示好。 “不用了，谢谢，有唐求带我呢，再说马上就到家了。”她很有礼貌地回绝。 赵磊还没有完全养成后来趾高气昂的性格，或许学生身份还能给他一分约束，反正他没有再坚持，而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唐求：“唐同学不错！” 唐求听了就很不爽，听他的口气，倒和老师差不多。 什么玩意！ 这小子对男生从来不假辞色，除非几个玩得好的会直呼其名外，对其他人基本都是“某同学”。但对女生又是倍加亲切，让人严重怀疑他的热情都因为女生透支完了。 “赵同学也不错啊，头发很光鲜呢！”他笑笑，不卑不亢地顶回去。 虽然自己现在的条件不如对方，但多了近二十年的人生阅历啊，唐求从骨子里是蔑视这种根底浅的富二代。如果记得不差的话，这小子毕业后确实风光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没多久，老爸在商场栽了跟头，他也被彻底打回原形：老爸破产欠了一屁股债自杀、房子被法院查封、老婆离婚了、生活过得很凄惶… 在后来，高中学友群里有人提起过他，问大伙能不能帮他找点事做…因为自己一直在南方，所以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 但是他将来不如意是一定的，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不过即使他后来过得好，唐求也一定要顶回去。在漂亮的女生面前不给自己面子，那是绝对不能接受滴！ 可能也没想到唐求这么快就回敬了他，或者也可能根本没想到唐求敢和他杠上，赵磊竟然哑火了。 主要是对方的话顶得他难受。? 第8章 回家 薛小鲜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没想到唐求的嘴这么不饶人，印象里他可以算个闷葫芦的。 这几天反常了。 这本来并不算是多大的笑话，但从闷葫芦的嘴里乍听到，效果要翻倍，尤其是看到赵磊的头上梳得油亮，还打上摩丝时。 但是落到赵磊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那就是受到了挑衅。 在薛小鲜面前的任何事情都会被放大。 特别是看到薛小鲜两手抱住唐求的腰那么亲密，唐求一脚支在地上撑起车上的两个人一幅顶天立地的样子，心里就没来由的起火。 很得意是？特么的哥马上让你笑不出来！ 现在的他还没张狂到让人称爷的地步，但正在向着这一步迈进。 我有的是办法治你…马上就会见效！ “嘿嘿嘿”，他不怒反笑：“没办法，我要是不光鲜，老爸老妈也不愿意啊！” 因为薛小鲜刚才的笑声，连带着对她都不满了，好在他暂时对她没办法，还是和和气气的：“小鲜既然喜欢坐自行车，只要你喜欢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说话的时候，谁也看不到他的手在车门内已经握紧。 哥不相信有人会傻到宁愿坐在自行车后笑，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喜欢坐在宝马车里哭的人！ 要不是薛小鲜成绩很好，好到连校长、教导主任都亲自放话给她保驾护航，他认为自己有相当的把握早就用钱把她砸到躺下！ 也好，大学毕业还不是要分配来这个县城么？等她考上大学、知道了社会的险恶和无情、等到她的大学生的光环开始褪色的时候，那时才知道哥的手段。 夕阳下，望着唐求和薛小鲜的背影越来越远，赵磊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不过唐求并没有放在心上。能够洞悉未来三十年的动向，对于赵磊这种小角色他肯定不会放在眼里的----他顶多是现阶段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你干嘛招他？”薛小鲜的心其实很细的，她知道赵磊不好惹。 “招他？呵呵，他还不够格！”唐求笑笑，无所谓地说。要不是对方公然撬自己的墙角，他也不会给对方脸色。只是经历过某些事之后，他对这类事容忍度为零。 不管以后如何，现在的薛小鲜是他的。前生没想、没敢做的事，他决定这次遂着自己的心来完成。 你若是凭个人魅力征服她，哥认了；可是你要是想凭势而为，那么我不答应！ 他忘了或者说忽视了一个前提，那就是他自己也还不够格。 这份自觉，直到他把薛小鲜送到家、然后骑车碾过那条不知道走了多少遍的石子路时才明白。 现在是1996年，哥只是高三学生，哥的家面临着极大的经济压力，哥其实是没本钱和赵磊这样的天之贵子叫板的。 如果说薛小鲜的家住在郊区，唐求的家便是在近郊----古代五十里之内称近郊，其实是邻城的乡镇了。 这是城西离城最近的乡镇，后世在这里建了一个颇大的工业区，经济条件在全县都数一数二的。不过现在，它还是贫瘠之地，唯一的拿的出手的便是它夏天盛产辣椒、冬天盛产大白菜。 唐求的家就在乡村公路边，宅基地倒是颇大，足有半亩地，但是附着的建筑物便不够看了。三间破旧的瓦房、三间会漏雨的偏屋，不足一米五的围墙，被两扇低矮破旧的铁门圈起来。 门上斑驳的红漆，曾经是唐求和老爸唐人杰一起涂的；院子里的地势比公路低半尺左右，下大雨的时候会有积水倒灌进院子，然后沿着两道出水沟泄进边上更低矮的废地里。 记忆中，它要到十来年后、在唐求工作好多年有了积蓄之后才被翻盖。只是那时的他已经不在老家生活很久了，所以对它的变化印象不大，倒是那幅破败的场景记忆深刻。 如果要形容，用“台风刮过的一地鸡毛”比较恰当。 曾经听过最好笑但想起来又凄惶的一个玩笑，便是家后面的那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孙女有一次指着他家的院子喊“破！” 小孩子童言无忌尽说实话，当然也有可能学大人的话，但事实终归是事实。 在看向这幢灰蒙蒙的建筑的第一眼时，他的脑海里便闪出不甘但有心无力的老爸、勤劳的老妈、善良的姐姐还有懂事的妹妹来。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来了！ 我要用我的阅历、智商、能力，为你们打造一个美好光辉的未来！前世经过二十年的打拼，他能在经济上支撑起这个家，现在，没有道理做不到。 只是貌似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涟漪，只有住在家后面隔两家论起来同一个祖宗的堂哥在门口端着饭碗随意招呼了一句：“大学生回来了？” 仅此而已。 怪不得别人，谁叫人家有本事呢？这位本家堂哥虽然初中没上完便辍学，但是人家能打拼啊，几年时间便买了一辆收割机、自卸王也开得欢。 这段时间他在计划着盖楼房，砖都备了很多。如果成行，那将是村里第二个盖楼的人家----第一位是村支书家，这个不好比，在农村，你懂的。 至于被叫大学生，其实是一句调侃，他对所有的高中生都这么喊。 从路上能望到院子里没人，铁将军把门。但唐求知道，堂屋的锁其实是坏的，虚掩着挂在闩上。 老爸不在家，老妈在城西运河边上一家餐馆打零工，和唐求一样，每周六晚上回家一趟，不过会很晚。这段时间稻子开始播种了，她回来的便频繁一点，好在骑车也就一个小时多一点。 唐求轻车熟路走到南侧被草垛挡住的院墙边，先把行李扔进院里，看看周围没人，撑墙、吸气、提腿、弹跃一气呵成。这招已经发挥了无数次，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翻这个院墙像玩的一样。 之所以要绕一下避人，是因为老妈说，如果非要爬墙头，也不能让别人看见，怕提醒别人这院墙好爬。可是老妈哎，真心想做贼的，这么矮的院墙，你不示范就进不来了吗？? 第9章 记忆中的悲剧 这是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家，被唐求又一次光顾了。 简陋的屋里发现了妹妹的书包，这小妮子肯定去地里务农去了。 妹妹唐娇从小就很懂事，可能因为她的特殊经历。在这个家里，要说付出最多，非她莫属。 前生的唐求长年在外打拼，家中的事情都靠她和姐姐唐娟照应。在老爸从房顶掉落摔伤后，照顾他的重担一直在她身上。为了减轻负担，她初中毕业就主动和姐姐一样读了县里的一所职业学校，只为了能够就近照顾家人并且早日上班赚钱。 她的成绩原本很好的。 为了给老爸治病，她后来嫁给一个颇有钱的人家。老爸的病后来好转了，但是她的人生却很不幸：因为她主动要彩礼并且都给老爸治病了，让婆家人很看不起；因为没有感情，他们的婚姻生活也不快乐，后来得了一场病，差点死掉。 妹妹的事情也是老爸的一块心病，他后来常说，他的病好了，却害得女儿得了病。 但是亲邻都夸他有个好女儿。 因为唐娇还不是老爸的亲生女儿，是在她四岁时抱来的，但是对养父母比亲生女儿都孝顺。 这就是现在唐求的家庭情况。 “这种事不会再发生，我有能力也有责任让家人过得比现在好！”这是重生后唐求最原始也最淳朴的念想。 “哥哥你回来了！”随着一声甜甜的叫声，有个人影在大铁门上的缝隙中探出头来。不用看全，唐求便知道，是他的宝贝妹妹回来了。 兄弟姐妹仨的感情一直非常好。 “除了我还有谁？”唐求心情很好。现在的妹妹没有经历过生活的磨难，光听声音都很悦耳。 唐娇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反正比唐求耐看多了，她一边开门一边笑着说：“我估计你也该到了，所以赶紧回来做饭----你饿了？” 饿是肯定饿的，但是妹妹同样是放了学还去田里干了活，相比之下，他的这个“饿”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行，想吃什么菜，我们一起做。” 前生的唐求毕业后就过起了独立自主的单身生活，所以对于做饭也略有成就，反正炒几个菜不成问题，也养成了自食其力的好性格。不像学校时期的他，虽然条件不好，却能过着小少爷的生活。 都是唐娇惯的，她太能干了，让他没有发挥的余地…这是兄妹仨在一起开玩笑时自己为曾经的懒惰辩解的话。 其实是他懒，谁让他是家里的男子汉呢？ 同这个年代的很多家庭一样，对于家中的独丁，虽然唐父开明多了，但重男轻女的想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掉的。 所以他这么一说，唐娇先惊讶了一下下，但还是习惯性地说：“你先歇会，我自己来就行，一会就好。” 看着她熟练地淘米烧锅做饭，并在空歇时择菜，唐求从心里涌起暖意。这是他的妹妹，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作为哥哥，他有义务让她过得好。 于是他也加入到捡菜的行列。洗、切、炒，兄妹俩配合得很好。 看着唐求一板一眼地客串大厨，唐娇的眼睛瞪圆了：“哥哥，你什么时候学的炒菜？像模像样呢。” 听她这么一夸，唐求很得意：“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以前经常看妈妈烧菜，只要脑子不坏，难道比学习还难吗？” 唐娇便吃吃地笑。理是这么个理，只是听他说起来，难免有种想笑的冲动。 兄妹俩忙了好一会，总算零零落落地烧了好几个菜，无非是炒莴笋、炒生菜、炒蒜苗，都是时令的菜肴、家中自种的。 这在后世，绝对会被营养专家评价为“天然无公害”的一餐，但是唐求却知道这是扯淡。 像他们家一样的老百姓绝大多数不是素食主义者，只是因为肉吃不起啊！ “哥哥，晚上妈妈回来，明天再买肉，今天有点晚了，怕放坏了。”唐娇说。虽然条件不应该每周有肉吃，但是谁让他们家有个念高三的儿子呢？要高考了，营养得跟上，这个钱不能省。 每周唐求回家，就是为了打打牙祭，弥补一下因为学校伙食条件不足的缺陷。 要是平常，吃肉绝对是一种奢侈。 唐求被触动了。要说营养，唐娇其实更需要，看她瘦得像豆芽菜似的…好像她一直都没有胖过。如果在后世，这绝对是被许多女生羡慕的好事情，但在现在，只会让他心疼。 她念初三，一样面临中考，其实同样需要营养啊！ 倒不是家里有多穷，而是父母节俭惯了，想把钱用在刀刃上。至少对于三姐弟的学费，家里从来都没有皱眉过，这也是唐家的传统，读书为重。只是唐娇懂事，初中毕业后本来能上中专的，为了省学费主动选择了技校。 那时候因为这段时间出了一些事。 一想到这个，唐求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他想起来了。 就在这周的哪一天？家后堂哥的楼房准备开建。然后在推平旧房子的时候，他一不小心被倒塌的墙壁砸到头部，造成脑出血。 为了治病，家中花光了积蓄，还搭上了唐娇的幸福… 当然，一个不幸中的大幸是，从此唐求懂事了，发愤读书，险险考上一所大专。如果按他之前的成绩，已经算是一次飞跃。 不过唐求宁愿自己再晚些懂事。 在老爸还没回的空隙，唐娇又烧了一大锅水，这样晚上洗澡的水就有了，妈妈回来正好用。辛苦了一天，洗个热水澡绝对是很奢侈的享受。 天色晚了，还是没见到唐人杰回来。 “奇怪，老爸怎么还没回来？”平时这个点该回来了，也许他又给哪家搭猪圈呢。 “我想起来了，二哥家不是要建房吗，下午的时候他被喊去帮忙捣屋去了。” 捣屋，就是拆房，本地的方言叫法。 “哦…啊？！”唐求大惊失色。难道是今天？ 应该是今天了，因为在记忆中，是他把满头是血的老爸架到平车上拉到医院的，妹妹哭喊着跪在车上抱住老爸的头，一群邻居帮忙推的车。 这场景历历在目。 肯定是他在家的时候发生的事！ 他一下子窜了出去。? 第10章 险之又险 唐求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重生的意义，在目前来说，是让自己走一条与前世不同的路，是让家人过得比从前好，而不是对过往人生的复现----那有什么意思呢？ 老爸辛苦了半辈子，有自己在，正该是享福的时候啊！ 前世，虽然经过急救，他仍然在好几年的时间里被后遗症困扰：肢体运作障碍、失语、吞咽障碍…几年之后还发生了脑血管痉挛。要不是因为唐娇当机立断用自己换了彩礼及时动了手术，那次就相当危险了。 老爸，我重生的第一件大事可不想再看到你发生这种事！ 只隔着两户人家，唐求几个起落就到了。在农村，只要家里有人，大门都是敞开的，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拿着扁担棍棒随着号子推墙：“一二三，嗨哟，嗨哟嘿…” “老爸！”唐求一眼看到老爸唐人杰在中间立柱旁。真是个实诚人啊，这里有厚重的廊檐，也是拆墙这个活中最不安全的地方。作为小包工头，老爸一向身先士卒的。 唐人杰听到唐求的叫声，有些发愣，难免回头一看。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左侧墙群的立柱被推开一条大裂缝。如果只是单纯的墙头倒也无所谓，可是它一头还连着廊檐呢！ 廊檐本来就是靠两边的立柱支撑的，一侧倒掉之后，它便晃了一晃，然后便喀喇喇地向这边倒过来，像泰山压顶般对准唐人杰直砸过来。 “哎呀，我的天…”旁边观看的一个本家婶子最先发出叫声。 唐人杰身边的瓦工也发现了险情，本能地向后退。 只有唐人杰因为回头望，根本没注意到前面发生的事。 我勒了个去！难道说老爸的被砸伤还是因我而起的？还是我也没能改变历史？ 唐求正冲过来，因为和坍塌的廊檐是一个方向，去拉他根本来不及，于是只有一个本能的运作：推开老爸！ 唐人杰措手不及之下果然被推开好几步离开了险情，但是唐求却没能避开，毕竟惯性太大了。他只能用胳膊紧紧搂住头，这样对他的伤害会小些。 噼里啪啦的一声还是几声？唐求记不得了，他只感觉到他的胳膊被砸得生疼，然后背上也挨了几下子，钻心的痛。最后在平静后，只有他的身上还在冒着灰尘。 唐人杰第一个冲过去，抱住唐求就问：“小求你怎么样？” 不是唐求，他肯定会被砸中，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用唐求来换自己，作为父亲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这一看不得了，唐求的胳膊上破了好几块地方，他的牙也紧咬着。 “我没事…”说是这样说，但是疼啊，只是为了不让老爸担心，唐求努力发出声音。他的头上身上都是土，很狼狈。 唐人杰没敢动他，外伤这个东西不清楚虚实不能随便乱动的，只能等着他恢复下然后再问情况。 人群围过来，唐求忍着钻心的痛，慢慢试着把胳膊从头上拿下来，但是左胳膊动弹不得。 可能骨折了。 唐人杰马上回家，片刻之后就推了自行车出来，后面妹妹唐娇跟着跑了出来。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要不被惊动就奇怪了。 “我没事，就是左手动不了。”见她们担心得要死，只能强忍着痛咧嘴勉强笑了一下安慰她们。 老爸没事，自己也没伤到大脑。唐求在这个时间里已经浑身动了一圈，确认只是左手可能骨折，这就好。 “大人在拆墙，你跑过去瞎凑什么！”老爸见他其它都无恙，提着的心先放下一半，生气地训斥。 唐求咧嘴笑笑。只要老爸没事就好，被训一下无所谓了。能用自己的受伤哪怕是骨折换回老爸的健康，也算是上天给他的厚礼。经过这件事后，老爸一定会逢凶化吉、否极泰来的？ “他二爷你还别说，幸亏小求推了你一把，不然的话有可能会砸倒你了。”堂哥的老妈、也就是唐求的大伯母心有余悸地说。拆屋最危险，盖房子也最讲风水，如果唐人杰被砸到了，不说从道义上都要承担责任，就是对盖屋子来讲都让主家觉得很不吉利。 唐求伤了胳膊倒还好。 这时候也不是评价是非的时机，先把人送到医院再说。唐求受了伤，不能受颠簸，好在乡医院离这边不远，他便走着去。唐人杰推着车，唐娇眼泪汪汪地要跟着。 “我这是小事，爸跟着去就行了，小妹你先回家等妈妈回来。”这个时候，唐娇肯定吃不下饭的，只能瞎安慰下，不想她跟着担惊受怕。再说真要骨折了，她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啊。 唐娇听话地点点头。哥哥出了事，家中也要有人在的，不然妈妈回来怎么办？ “小娇你自己先吃饭，然后在家做作业。”老爸给唐娇安排任务。主要是刚才出来的急，门都没有锁，他不放心家里。 唐娇还是想去，唐求看在眼里，笑了一下说：“又不是去打仗，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回来的时候我坐老爸的车，省得你到时候还得跟着跑。” 看他精神还好，唐娇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唐求便忍痛动了动胳膊给她看。虽然还有些隐隐作痛，但比开始时减弱很多，不然他也不可能笑得那么灿烂。 应该不会那么倒霉？骨折又有点不太像，或许只是外伤，现在疼痛的劲过去了。 “那我等妈妈来。”唐娇放弃了，或许觉得这时候不应该再拗着哥哥的。 拍片子检查，并没有骨折，但是皮外伤比较严重。医生先消了毒做了止血，又复位和包扎，一直搞到晚上，但今天的事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回来后，老妈已经焦急地坐等一小会了。 这时候整个村庄都传遍了唐求救父的故事，老妈便有点怀疑：唐求听到唐人杰在拆墙头就马上跑了出去，然后好巧不巧地唐人杰就出了事，难道他会算不成？ 这个疑问在晚间转到了唐求的手里。 “小求，你怎么知道你爸要出事的？” 这件事要解释起来很难，但是唐求反应很快：“我昨晚在学校睡觉时梦到了，有个人对我说老爸今年是本命年，本月不宜盖房。所以你一说他在拆墙，我就赶紧过去看看。” 本命年的说法大家都信，老妈也信了。 她是个迷信的人，没办法，谁让她大字不识几个呢？只能把这件事归因于父子连心。 唐求又见到了仍然处在年轻状态的老妈。这时候的她还没有白头发呢，就是因为老爸的伤，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她的头发就愁白了一片。 别的不敢说，这件悲剧他能够保证不再发生。 所以今天的伤，值！? 第11章 县电子厂要改制 唐求作为唐家第二代核心地位的事实很快得到验证。第二天一大早，在县城里上班的姐姐唐娟就骑车赶回家看他了，她本来说好了这周不回家的。 她比唐求大一岁，去年在县职校财会专业毕业后被分在县电子厂做会计，现在在城里的姨妈家里住，这样总算有个照应。 县电子厂是个国营老厂了，已经处在倒闭的边缘----如果按照严格的程序来评估资产债务的话，它早该破产了。只是因为它的性质，它不但能不断地从银行输血，还每年招收毕业生。 工作满三年的话，还会分配宿舍。 这也是它的社会属性。 不过它的工资水平就不敢恭维了。唐娟作为新人，每月工资只有220块，还是在县里水利局工作的姨父托关系帮她找的。就这样，却也只比干了几十年的老员工差个几十元而已。 220元是什么水平呢？可以参照1996年我国城镇职工的平均年薪酬收入为6210元，一个月在五百多块左右。 但是在一个连后世十八线城市都捞不着的小县城，这样的工作机会却已经很难得了，尤其现在是下岗工人遍地走的年代。 唐娟对这个工作机会很珍惜，所以在业务上上手很快，很有希望提前转正。 在这个节点上，能不能转正是个很重要的分界岭，因为这意味着在汹涌的下岗分流潮里暂时排不到她。虽然县电子厂其实是在半死不活的吊着状态，但上班的人总还有一份正经能拿钱的工作。 对唐家来说，这算起来也是一份稳定的工作。尽管收入菲薄，但是想到时下每斤稻子才六毛多的销售价格，相比较家里拥有的五亩地年净收入不到两千元来说还是很可观的。 毕竟会计的工作轻松，虽然钱少了些，但唐人杰还是宁愿女儿不要太苦。 可是现在她似乎也有了问题。 回到家先问了唐求的情况，见无大碍，一家人的谈话便自然地转到了传得越来越凶的工厂改制上。 “我听说你们厂里也在进行人员分流，暂时没影响到你？”唐人杰的信息很广的，唐娟的事他平时也很在意，所以小道消息知道不少。 人员分流只是对下岗比较委婉的说法，通常是保留编制、停薪留职，因为此时被“分”出去已经不可能有单位接收了。这对一些有野心的人来说是福利，中国公务员和国营单位中有本领的人下海潮就在这个阶段，但对更多的人来说其实就是晴天霹雳。 “只是经常有听说，名单反正谁都没见到----暂时不会？”唐娟说得轻松，但是唐求却注意到她脸上的担忧一晃而过。 有情况！ 姐姐是个实在人，有着农村出身的孩子天生的淳朴，况且唐求和她“几十年”的交情了，对她的细微的变化很敏感。 不过想想就释然了，也许是她心里面很担忧，因为好不容易能为家庭做些贡献了，却一不小心又会成为家庭的拖累。 现在的电子厂里十分敏感，突然就有人传出了风声，让人不知道该信谁的。关心的人每天都要去打听，谁都说不上话；说得上话的人，所说的话又不算话。 处在唐娟这样的一个小会计，困为层次太低，完全是被决定的命运，所以她担心也没用。 “一个破厂有什么好担心的？分流就分流，姐姐还愁没人要么？”唐求对它还是有一定的发言权的，因为他本身就是时代的见证者。半死不活的工资、注定要倒闭的命运，其实呆在里面并不好----时间久了，人会废的。 几年之后，年龄也大了，人也养残了，不少厂里当初侥幸没被“分流”的职员过得比最早的人还凄惶，至少后者经过几年的洗礼撑下来了。 要不是姐姐很努力、在业务上后来成为一把刷子，前生悲惨的四零五零群体难免不会出现她的身影。 唐求经历过很多事，所以说起来很轻松，但对唐娟和老妈来说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就是老爸也很关心：刚刚解决了一个孩子的事，他可不想重新再让她成为负担。 虽然真到了那一步，他不可能撒手不管的，但只要没到那一步，就要做百倍的努力。 “有你姨父这层关系，一时半会之间也不至于到那一步罢？”唐人杰虽然如此说，语气却不敢确定。唐求的姨父只是个水利局的小科长，还是副的，而且和厂办领导是拐弯抹脚的关系。真到那一天，他的关系不知道能不能使得上。 这就是升斗小民的悲哀，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毁掉一个家庭的幸福。 “其实也有消息说，我们厂里也在计划进行企业改制，如果…能交上一笔钱购买厂里的股份，应该就不会被安排下岗…”唐娟吞吞吐吐地说。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在挣扎。唐求觉得似乎有什么话没说。 这个消息家里人听说有段时间了，她应该是动心了，但也许考虑到家里的经济情况，这个口很难开。要不是今天老爸问起，她可能都不准备说？ 唐人杰却上心了。在他淳朴的认识里，如果买了厂里的股份，那就真正是厂里的主人，哪有企业让“主人”下岗的道理？ “哦，要多少钱？”他问。 “两万块…”唐娟说话的时候就不自信了，她觉得不该提这件事。 大弟马上就要高考了。唐求的成绩不上不下很让人心焦：如果考上大学或者大专，几年的学习和生活费用需要准备。而且从今年起，国家取消分配，这让很多家长心内惶惶，担心孩子毕业后的出路，总要为将来预留些钱。 万一考不上，是复读还是找门路给他安排工作都需要钱。农村出身的家庭，一般来说如果孩子上学不成的，成家的时间都会很早，那时又该考虑相亲谈对象的事了。 这些都需要钱，而家里的经济收入，咬咬牙也能拿出这笔钱，可是后面怎么办？到她出嫁的时候能不能赚回这两万块，目前来看是不可能的。 还有妹妹唐娇也要中考了，她成绩这么好，自己还是希望她能读高中将来读大学的，同样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听说要交两万块，饶是唐人杰见多识广也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 第12章 唯有读书高 唐娟赶紧挽回：“只是小道消息乱说，谁家有这个闲钱去交给厂里？那半死不活的给多少钱都是无底洞！” 唐人杰却深信无风不起浪的道理：“小道消息吗？也不全是，至少我也听说市里的其它厂子在这么干了！只是这一大笔钱不是小数，得好好盘算着，毕竟还有小求和小娇要上学。” 唐娇这时候说：“爸爸，我今年毕业后准备考技校，这样我就花不了多少钱了。” 技校是为那些没考上高中的孩子准备的，学个一技之长的同进还能长身体----不然的话，十五六岁半拉大的孩子干什么？ 费用倒真的不贵，唐娟就是这么读过来的。 “怎么可以！你必须读高中将来上大学！”唐求第一个反对。 如果知道国家的走势就知道，现下的国民困境只是暂时的，古老的中国即将在新世界之交焕发出蓬勃的活力，用耀眼的成绩让世界为之一亮。 而且随着99年的高校大扩招，技校和中专马上被打落尘埃。唐娇有这么好的成绩却去读那个注定不入流的技校，虽然现在看起来省了一笔钱，她的人生却被毁了。 这是唐求绝对不能容忍的。知识改变命运不是一句瞎话，未来驰骋中国商坛的诸多大佬们，没有一个没读过大学的，这是个事实。 对唐求的意见，唐人杰和唐娟都出奇地一致，那就是坚决赞成。虽然经济条件不高，但是唐人杰一直在向姐弟仨人灌输一个观念“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这个说法确实渐渐落伍，但这也是一个朴素的老百姓对子女的最大期许。知识不一定能改变多大的命运，但是考上大学却是寒家子弟不二的能改变命运的最公平的途径。 前生的唐求一直在为自己没有上过真正的大学而懊悔。为了寻求心理的平衡，他可是花了大代价把学历从大专提升到研究生的，尽管那时的学历对他来说更多地像是理想的寄托。 “不就是担心钱吗？其实钱的问题很好解决的。”他坦然地抛出这个观点。 这是实话。真要是想赚钱，直接到西湖边找到那个在鼓捣中国黄页的年轻人马云，硬塞给他两万，二十年后就是53亿元了，而且不需要任何折腾，躺着赚。 当然，如果不想那么黑，简单一点，买入格力电器的股票也行，这家企业的股票后来涨了400倍，年化回报接近30。如果这时候把入股的两万拿出来买格力，后世就是八千万了。 关键是，你得有两万啊！“万元户”这个概念在八九十年代还是很响亮的，即使在1996年，也是绝大多数中国百姓难以企及的。 唐人杰一家省吃俭用，现在唐家大概也只有三万多的存款，那已经是全部的家当。 所以对唐求把赚钱说得那么风清云淡，唐人杰是不以为然的。书呆子之见！钱是这么好赚的么？不过对于唐求看轻金钱重视妹妹学业之举，他还是很欣慰的。 只要有人，钱总能赚到，但是学业就那么短暂的几年，一旦错过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是啊，家里的困难是暂时的，你姐的事也不是多大事，你可得好好读书，别操心钱的事。”唐人杰慈爱地摸着唐娇的头说，他以为唐求是安慰妹妹呢，本能地也这么说。 唐娇便使劲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己抱养的事情，但是并没有影响她对这个家、对父母姐姐哥哥的爱。同样，唐人杰也是把她当亲生的孩子养的，如果前生不是因为发生唐人杰被砸伤的事，她本就应该读高中考大学的。 “上学的事不要胡思乱想！”来自家人的爱让她感动。 “嗯！”唐娇重重地点头，她想着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更好的成绩，不辜负家人的期望。 “小求你也要努力了，我前段时间专门经过你们学校，陆老师和我聊起过你的学习情况。”唐娇是很听话的，再说她的成绩一直很棒的，所以唐人杰话锋一转又来到唐求的身上。 唐求的成绩一直不温不火，让人捉急，但是儿子大了，总听不进去他也很无奈。 没想到唐求挥着那只完好的胳膊大包大揽地说：“爸爸你放心好了，之前学习上没开窍，现在我感觉好多了，反正今年一定给你考个大学出来！” 现在对学习上的感觉确实很好，唐求也有信心把成绩拔高。但这种突变很难向别人解释，只能先给家人吹吹风，表示他“开窍”了，让他们安心。 唐人杰果然很高兴，妈妈也很欣慰，他们这么拼命，无非是想让子女有个好出路。现在唐娟已经工作了，唐娇的成绩一直被老师看好，如果作为独子的唐求能够开窍，再苦再累也值得了。 “这就对了，小求长大了！”唐人杰看着懂事的儿子，十分欣慰地说。自家的儿子自家清楚，唐求其实还是满聪明的，只要他上进，或许有机会考上学校----哪怕只是大专咧！ 大专也是大学生，已经不错了。 大学生作为“天之骄子”的待遇不是白来的。以本县电子厂为例，如果分配到了大学生，马上就有无数媒婆红娘主动上门打探消息，不需要天价彩礼、不需要房车，可以直接安排处对象。 当然厂里都有福利分房，房子确实不需要担心；至于车子，那可是奢侈品，要的人首先就不地道，也很少有丈母娘这样狮子大开口的，不然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这年代的民风还很朴实，做父母的是真心希望孩子们的婚姻是以感情为重的。 所以这时节谁家有孩子考上大学，绝对是荣宗耀祖的事，不像后世，大学泛滥，毕业即失业，大学生地位也一落千丈。 “也别太刻苦了，别在生活上省----”老爸一高兴，主动把这个月生活费的基准上调了五十元。 一番令人热血的宣誓只多了五十块钱，这让唐求很沮丧。 这个钱够什么用的？基本的生活是够了，可是不顶大用啊！ 这一世因为唐求的“做梦”，以自己受小伤为代价让老爸完美避过灾难，但是以唐家现在的经济条件，根本经不起任何的波折，一点小风浪就会让全家动荡起来。 所以唐求现阶段的任务除了确保自己能考上大学，还要让家里尽快地拥有抵御风险的能力。? 第13章 对金钱的渴望 话题重新回到姐姐唐娟这边。 “买股份的事不是不行，我只是觉得有点不靠谱----那么大的企业，需要员工凑钱买份子？这事怎么说怎么透着邪性呢。”唐人杰对这个时代的变化确实很难跟得上，也不单单是他，只怕绝大多数的国民都没有想到，国有企业的命运会如此多舛。 虽说因为习惯了计划经济时代的商业模式，这几年县电子厂渐渐地跟不上时代了，但好歹也曾是运上县最耀眼的一颗企业明星，光固定资产就有个上千万，更别说它拥有的厂房条件。宿舍、食堂、小卖部、理发部…一应俱全，那里就是一个小社会。 一个工厂，养活了外围的很多人，他们以前靠服务电子厂里的职工也能活得很好。 唐娟便顺着唐人杰的话音说：“就是，谁拿那个钱往里面填？都只是在观望，听小道消息传着。”老爸真的思考这个事的时候，她反而舍不得了。 唐求是知道这家企业的归宿的，无论怎么改，它都没能逃脱几年后倒闭的命运。改制开始弄得风风火火，也有不少员工砸锅卖铁凑钱买了股份，但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如同这家企业在不声不响之间走到崩溃边缘一样，集资的钱在最后基本上都打了水漂。 反正他肯定不能让钱不明不白地砸在这里，姐姐还年轻，既然知道结局，肯定不能耗死在那里。 “我也觉得是，这家企业早就从根子里坏死了，如果管理的那些人不换，砸钱无非是填无底洞，还不如做些别的事情。” 唐求试探着说，因为有一个想法已经在他脑子海里放了好久了，绝对赚大钱。只是家里的财政大权特别是家底的三万多元都握在老爸手里，要劝说他拿出来冒这个险可能有些犯难。 对平民百姓来说，什么能够抵御风险？答案是钱！ 在这个全民皆商的时代，社会风气对什么看中？答案同样是钱！ 唐求的心理年龄已经有四十岁，在他的认知里什么东西最能体现一个人的价值？答案还是钱！ 所以要挣钱的念头从他发觉自己重生后一直没有断绝，这次经过了替老爸挨砸的这件事之后就更迫切了。 如果有了钱，至少老爸不会再这样“身先士卒”亲自去做捣墙这种既没技术含量又危险的工作了，姐姐也不会为每月两百块钱的工资而担忧工作不保了。 他自己呢，也不会像前生那样舍弃了大好的人生委屈自己做一个大老板的上门女婿，最初的目的只为让老爸的医药费有保障。 钱从哪来？ 90年代来钱最快的事莫过于炒股，人性的贪婪与赌性在那里一览无遗，但是没办法，谁让这是让人最快致富的道路呢？ 在唐求重生前，国外的股神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每股价格已涨到30万美元，买一手要3千万美元。在国内，来自上海财汇信息的统计数据显示，沪深两市最贵的是271元的申华控股，其在2015年6月15日的股价曾达到53元的高位（除权1198元），若按发行价15元计算，涨幅高达一万三千倍！ 马克思在《资本论》里说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一万三千倍呢？ 当然这是长期持有的结果，以唐求现在的见识，倒不至于去做这件事，只因为它的时间跨度太大了，大到他不能等待。 现在就有短平快的机会么。 虽然经过90年代初的几次股市大动荡，一夜暴富的机会已经不多了，但唐求愿意用两夜、三夜甚至更多夜来达到暴富的可能。 比如他知道从96年初到97年前半年是新一轮牛市。 比如用他知道的两只传奇股票。 如果所记不差，借着96至97牛市的东风，这一年有两只股票的表现最为亮眼。 一只叫大地股份，4月中旬时开始雄起，到6月初减缓，7月后停牌，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涨了17倍。 另一只传奇股票叫做尧舜科技，6月下旬开始崛起，从最初的13元一路涨到32元，直到9月开始调整。 从他重生那天起，他就在一份过期的《中国证券报》上找到了这两家的存在。虽然股价都是萎靡不振，他却高兴得不得了，因为这让他燃起了成为暴发户的希望。 现成的钱不拣是傻子，这就是重生带来的利好，因为他从来都不炒股的，唯一暴发的机会就是这次了。 如果操作得好，一买一卖两只股票都能衔接上，幸运的话，一张股票可以涨到400倍！ 这不是什么天方夜潭。 从1988年4月到1989年，“中国第一股民”杨怀定靠倒卖国库券就从两万赚到100多万元。 稍近些，往前追溯到1992前，以豫园商城为代表的上海老八股都是从原始股转入股市的，据说买原始股的人如果在最高点卖，能赚上千倍呢。 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前生有一次和一位炒股的朋友闲聊，谈起当时自己的处境，对方开玩笑地说要是自己在高考前后买这两只股票，还上什么大专？哪会沦落到要给人家做上门女婿这么悲惨？ 但是炒股的前提是有钱，家里总共只有三万块，那是家底。对一辈子保守做事的父母来说，怎么可能同意交给他去搏一个不确定甚至有可能是血本无归的未来？ 股市是有发财的，但是跳楼的也不少，这种事落到谁头上谁都吃不消。 从其它途径弄钱怎么样？他一个高中生，谁有钱会吃饱了撑的借给他？ 不过唐求上心了，同样是在校期间，前生只能在时隔多年后慨叹，现在有机会若是再把握不住，那就只能怪自己。 于是他还是决定尝试。 “老爸，我知道有一个来钱快的事…”他酝酿了一下说。 不过没等他话说完，唐人杰就打断了他：“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赚钱不是你现在想的！” 这个社会开始浮躁了，有很多人为了钱开始搞些歪门邪道的事，唐人杰可不想唐求年纪轻轻就想着一步登天。 踏实努力赚些辛苦钱才是正道么。 咳，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第14章 姐姐果然有事 可惜了，唐求还是个学生，而且家里的经济大权不在自己手里，所以有想法只能提供参考。有道是“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还有政治经济学课上常讲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回他体会到了。 虽然在他看来买股票是万无一失、一本万利，可是唐人杰不知道啊！唐求又不能说他是重生者，那样会让家人陷入到奇幻的境地----会不会认为他是妖孽？他没有这个胆量、信心和把握来应对这种可能性。 唐人杰对于家庭的分工有明确的要求：他负责挣钱，老妈负责把孩子照顾好，唐求和妹妹唐娇只要把学上好就行了。 有这个任务的还有之前的姐姐唐娟，只是她自己觉得家里负担太重就主动放弃了读书的机会，把希望留给弟弟妹妹。 只是很可惜，前生的他和妹妹都辜负了这份期望。他好歹赶上了大学的末班车，妹妹的牺牲就太大了。 不过既然重新来了，唐求就不会让这件事再发生。老爸对他的意见不重视，他就只能自助。 到哪儿弄钱去呢？现在他的心情，就好像一个怀揣巨额支票的幸运儿，却没有兑现的地方。而那张支票是有支付时限的，过期作废！ 时不我待啊！ 所以他不死心，甚至想到一个极端的办法，只是说起来有些丧失做人的原则。 那就是偷或者骗。 把家里的存折偷偷拿出去取了钱，等几个月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来。只要家里一时半会不用钱，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或者骗，骗天骗地骗人…只是如何骗也要大费思量，于是在这一刻唐求竟然佩服起后世的那些无孔不入的骗子来了：无论是电讯诈骗还是传销，至少人家能蛊惑到人能骗到钱啊！ 他现在亟需要钱来启动想法，不然一切都是空幻。 一脸愁容的他，突然看到眉宇间同样有愁容的姐姐。 然后他想起一件事来。 前生，姐姐为了确定能保住饭碗，曾经谈起过买股份的事。那时候，老爸倒是差点就拿出钱来的，后来因为身体出了事才作罢。最后厂里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就没怎么再逼姐姐，好在她的工作最终有惊无险地保住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国营企业还是很人性化的… 只是这笔钱虽然没亏在姐姐的厂里，最后却都砸在了医院里。 现在，时空易转，事情应该还有这个事，不然姐姐为什么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姐姐，你们厂里不会要求你们员工买股份？”他试着问。 唐娟把头一扬，一脸疑惑地看向唐求，似乎在想，他怎么知道？ 她今天回家，除了听说弟弟的事之外，其实是真的想和家人商议下昨晚厂里下达的通知的。正如唐求所说，厂里已经提出了政策：花钱买上岗。 可是，弟弟妹妹的学费、弟弟娶媳妇或者上大学的费用、家里通共那么点家当、工厂的股份会不会打水漂…这些念头在她的大脑里来回转，让她很纠结要不要说。 落在唐求眼里，于是他这回真的确信她有心事了。 “姐，我知道了，肯定是了！” “啊！？”唐娟从沉思中被唐求打扰了，马上否认：“没有的事！” “还骗我了，你瞒不过我的，我可是你弟弟啊！” “真没有！”唐娟强笑说。 现在连老爸和老妈都感觉到唐娟有心事了。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真的注意了，有什么事能瞒过父母呢？ 老妈首先说了：“还真是！前几天我们老板的一个亲戚来我们店里吃饭时就说起改制这件事，有人提起交钱什么的，我当时没在意，看来是真的了----小娟，你有事别瞒着家里。” 唐人杰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家里又不是没钱！”他尽量用轻松的口气说，避免给唐娟压力。开始时就觉得女儿说话怪怪的，也没往这边想。现在想起来，她是有心事的。 父母的安慰是子女最大的动力，反正唐娟鼓起勇气说了：“昨天晚上我快下班时，车间主任把我们都叫过去，说厂里要改制，所有的职工要么交钱留下要么准备下岗分流…” 唐求的话不幸而言中了，老爸老妈相互看了一眼，合计开了。 “现在下岗的话工作也不好找，娟的工作还得保住了，这是个大事呢…” “家里有三万多呢，先拿两万出去，小求将来要考上大学，剩下的生活费和学费是够了，大不了再赚么…” “我还没跟你说，我现在做的这家饭店老板要转让了，我本想撑到小求毕业就回家不做了的----要不我再重新找一家看看，这样连小娇上高中三年的时候生活费肯定都没问题了。” “小娇上高一要到下半年，也要不了多少钱，总有办法的，现在正是盖房的旺季，问题不大…这季麦子不是还有收成的么…” 你一言，我一语，把家中经济的窘迫情况无意中暴露在唐求他们的面前。父母虽然平时很节俭，平时在钱的事情上，父母从来不难为孩子们。 然而懂事的唐娟坚决表示不想买股份，因为她也不看好电子厂的未来，怕打了水漂。更主要的，她舍不得看到父母为难，还有家底那点积蓄。 “妈妈，我和厂里的几个小姐妹说好了，要是下岗了，我们几个人就到特区打工去，那边听说工作机会多工资也高。” 前生，她也是做这种最坏的打算并且差一点就去了的，只是因为唐人杰的意外受伤要照顾才没成行。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唐求却在毕业后替她去了那儿，然后开始了那段刻骨铭心的人生。 这个想法马上就被老爸老妈一巴掌拍死：“胡闹！广东那边也是你能去的，我们家什么时候也不差你一口饭！” 对他们来说，谁也不放心让自家的孩子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工作，仿佛南边还是古时候的不毛之地，这也是内地普通老百姓对改革开放最前沿那里的真实想法。 八九十年代闯广东，只有最胆大的那一批人发了大财。胆小的，宁愿受穷也不愿意子女去那边，未知才恐惧么。 唐娟还是个女孩子呢！便是前生，唐求大专毕业去特区工作都颇受了一番口舌才把他们说动的。 “先等等看…要是非交不可，你就答应下来！”这事已经超出唐人杰的认知范围，所以也只能采取拖字诀。真到那一天，他会出这笔钱的。 总不成真让女儿去特区？那可真的是千里之外，不，上千公里之外！ 唐求却知道这绝对是个错误的决策，因为这笔钱注定会打水漂。没办法，工厂里有一群蛀虫，多少钱砸进去能顶用？通共三百余人的职工就是人人凑钱也不过六百万，可是这些年来，国家光是拨款给工厂就有多少？还不是泡都不冒一个！ 当年有很多电子厂的职工就是因为怕下岗，才咬牙从牙缝里掏出两万块以图保住工作。然后这笔钱和很多固定资产一样，在改制后一夜之间都没了。至今悬而未解的问题是：最后一笔现金流的账目，究竟在哪里？ 公司经理说，五百万借给别人拿不回来。那么借给谁了？为什么拿不回来？没人知道。 钱给了别人，无非是拿钱去买货，现在钱和货都没有，去跟谁要一个答案？没人负责。 而且钱没了，公司自然要破产，员工自然要下岗。可这样的下岗，连一个承担责任的人都找不出来，未免太冤枉。但当全体职工的目光投射到后来站出来承担责任的人的时候，发现其实他也没钱。所以最后一笔现金流，至今仍是一个谜。 就是因为这样，已经交过钱的职工不停闹事，电子厂的破产最终没有成行，一直到唐求重生前都还在半死不活地吊着。而那时的唐娟，早已辞工十年了。 “爸，姐，我觉得，这笔钱不该交！”他决定不要浪费这笔在目前很重要的资源。 一家人都看向他。 “我倒不是舍不得，而是觉得不值得。你们想想啊，电子厂有多大的家业啊，虽然这几年效益不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没混到需要靠员工集资来度日的地步？真要到了这一步，这点钱够干什么的？还不是给那些无能的干部糟蹋了！” 这句话得到共鸣，唐人杰也知道县电子厂的那些领导的腌臜事，他之前的担心也正是这些。 要说曾经，县电子厂的条件确实是得天独厚的，也红火了几十年。不过近十几年来每况愈下，到现任总经理赵举手里就更落魄了，不但业务剧烈萎缩、债务收不回、资产不断缩水，工资还三天两头发不出来。 但是肥了赵举。 不但建了富丽堂皇的办公大楼，买了一辆簇新的桑塔娜，他也住起了小洋楼。别问钱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他们厂里人都说了，崽卖爷田不心疼。 这种时候肯定不能撒出去买什么股份，给厂里填无底洞么？ “这个事要再好好了解下，不能让小娟难做。”老爸对女儿是真关心，如果人家都买了，肯定会对唐娟的工作造成影响。? 第15章 拿家里的钱叫周转 入股是大事，只能见机行事。唐人杰不是舍不得钱，而是舍不得把钱打水漂，毕竟是一大半家底呢。 吃完早饭，家人都开始忙活了。妈妈和姐姐下田里拔草，爸爸继续去组织建楼事宜，唐娇做作业，唐求便动了心思。 昨晚辗转了很久，都没有定下决心要不要这么干。今天姐姐的事刺激了他。 富贵险中求，重生的优势在于把握各种机会，而不是任机会在指缝里溜走。若自己有那么好的条件，还要让家人为维持低层次的生活挣扎，白枉了重生一场！ 只要有一笔本钱，不需要多，他有信心在股市里大捞一笔。 若能拿到股本、在股市里遨游一番，稳赚第一桶金，到时候还用担心姐姐能不能保住工作？还用担心妹妹的学费？还要妈妈在餐馆和家庭之间来回奔波？还要爸爸小打小闹做个小包工头？ 姐姐在城里工作寄居姨家，妈妈在餐馆每晚都要回家，只因为没住处。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在城里买套房子，这样一家人才能幸福地聚在一起。 爸爸的机会也会变大，妹妹马上也要到城里上学，就是自己，手头宽裕之后也能多做许多事情----自己想报考深大，不只是因为它现在的分数低，不只是它相对好考一点，自己是有大抱负的。 主要是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太可惜了。要知道别看唐求是重生人士，知道的短期来钱快的项目真没几个，眼前就有一个，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其它能赚钱的项目当然很多，但那都要走长期路线，眼前的经济困顿是必然的。有道是诗酒趁年华，唐求可不想蹉跎半生然后再来一笔巨款，那时太晚。 最好的年华不能随心所欲，年龄大了便力不从心，纵有万贯家财，还有什么乐趣？这是唐求的浅见识。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最起码的要让家里摆脱为基本的衣食住行烦恼的经历。 可是钱从何来？ 只能从家里下手啊。 料想就几个月时间，到时候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钱补上就完事了。即使到时候被发现也无所谓，毕竟到时候赚钱了么，谁又会跟钱过不去？搞不好还能惊掉他们的下巴！ 尽量平静地来到父母屋里。家中藏钱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他都知道。 拿家里的钱不叫偷，叫周转。 存折、老爸的身份证都找到了，因为自己的身份证在学校，唐求还特意把户口簿拿上。现在要担心的是能不能取出钱来，毕竟数额真的太大。而自己作为不是本人的取款人，能不能取出钱还存个疑问。 但不试下怎么能知道？ 可惜这是存折，如果有卡就方便多了，不用带着大笔现金走远路。 “我出去一下。”把东西往怀里一揣，唐求和妹妹交待了一下就溜了。 “哥哥，你小心点骑车。”唐娇看着他一只手掌把有点颤悠悠的。 “皮外伤，歇了一夜好多了。”唐求把书包里的东西掏空了，背着空包上了车。下等回学校肯定还要骑车的，现在就权当提前恢复身体了。 他的家离乡里只三里地，乡上有一个农村信用合作社，唐人杰的钱就存在那里。 因为是周末，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值班，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的挺好看，这让排队的人都少了一分焦躁。唐求虽然怕被认识的人发现，还是多看了她几眼。 年轻漂亮的美眉，看着养眼啊，又不用花钱！ 轮到唐求了，女孩抬头，就看到了左胳膊被一块医用纱布吊着的唐求，笑容里透着青春的活力。 “小姐姐我取钱。”他递上存折、身份证和户口簿：“我爸有事不在，我帮他取。” 心里有鬼，本来很正常的事就得多陪着小心。嘴甜总不会招人烦，唐求还担心对方问东问西，万一碰到熟人就麻烦了。 顺利取出钱才是目的。 代取款这件事，在农村很正常，也不像大城市里取钱那么规范，还要代理人填一堆有的没的资料。主要是本乡本土，随便拉十个人里面就可能有一个是认识或者眼熟或者听说过的，再者现在人的防范意识也没那么高。 美眉也没特别在意，翻看了一下证件：“取多少？” 若是取个千儿八百的，真无所谓，谁都不会多罗嗦。 唐求知道存折上有三万一千多，总要留一点钱救急的，路上早就打好腹稿：“先取个整数，三万。” 美眉闻言抬起头。 后世的自动柜员机上单日取钱上限是两万，要取超过这个数字的只能到柜台操作，并且必须提前预约。但是农村信用社好像没这个规矩？ “钱太多了，得让本人来取啊！” 三万块在后世不算什么，在这个时代，可是一笔巨款。虽说万元户在城市里已经不稀罕，但在农村，还有大把的百姓没有脱贫，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的家庭并不多。 虽说允许代领，但是唐求年龄不大，美眉留了心。 原来不是因为限额的原因，唐求略放了下心，主要是听这女孩的口气并不太坚决，应该是有商量的余地。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多了二十年的人生阅历、在职场上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物，察言观色是本能。 “不行啊，我爸干活时被墙头砸伤了…喏！”唐求打起了哀兵必胜的念头，努力抬起左臂给她看：“只有我还能动…取钱就是为了治伤…” 对不起了老爸，只能这样借用你的名义了，不过前生这笔钱也是我取出来确实给你治病用的。 “好了好了别乱动！”见他这么吃力地证明给自己看，女孩动了恻隐之心。看唐求伤得这么“重”，恐怕他爸爸伤得更不轻，所以取钱治伤便是应有之义。再加上证件齐全，她也就信了。 主要是唐求人畜无害的脸让人放心。 随着美眉娴熟地点数，唐求的思绪也飞向了远方。在那里，他看到了账户上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把存折的小格子填得满满的，后面的零数都数不过来… “这里是三万元，你先在这里填下资料，证件我要复印下…” 都依你！ 美眉把手续办完，还仔细地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眼前的四位老人头，唐求浑身来劲，他郑而重之地拿出书包把三沓钱装进去。 仿佛他装的不是钱，而是希望。? 第16章 这女孩不错 下午两点的时候唐娟和唐求一起出发回城。唐求左手绑着绷带，本来唐娟想带他的，可是唐求说自己有车子会很方便，而且一手掌把不是问题。 他其实是还想着带薛小鲜呢，都约好了的。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 姐弟俩一边骑车一边聊着天，四月初的天还是相当惬意的，阳光明媚、温度适宜。不过随着离家越来越远，唐求的心不争气地开始跳了。 快到薛小鲜家所在地了，姐姐还在这边，怎么办？ “姐，你去姨家不是从那边走更近吗？你看我跟你也不是一条路，要不就在这里分开。” “没事，也远不了多少，我到城里人民路那边再走。” “不是，你看我胳膊其实也没啥，看着绑绷带但是又不疼…我骑车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骑太慢了！” 谁知唐娟跟紧了速度。 “那个姐，我要到那边等同学一起走，昨天来的时候已经约好了，要不你先走，我跟她一起去学校。”唐求没办法了，只能直接赶人。 唐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那行，你注意点啊，那只胳膊别用力哦。” 看着姐姐离开，唐求才把悬着的心放下。然后稍拐了一个弯，就到了薛小鲜家附近的路旁，此时她已经等着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在柳树下构成一幅美仑美奂的画。 “你怎么啦？”她吃惊地看着唐求的胳膊，谁让绷带那么显眼呢？ “小事，被砸了一下。”唐求尽量说得风清云淡。男子汉大丈夫，只有把这种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的气概在女生面前充分地表现出来，才是合格的。 薛小鲜一脸问号，可能是想不通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今天出现会是这样一幅状态。 “疼吗？”她关心地问。 “不疼。”疼肯定是疼的，否则的话也不用缠绷带了，不过比昨天轻了很多。知道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唐求不想让她担心。 男人的倔强，从在女生面前善意的谎话开始。 “那你一只手肯定没法骑车了，还是我带你。” “那怎么好意思呢？”话虽这样说，唐求却已经跳下车来。不管怎么说，一只手骑车对方向的掌控还是不太好的。他自己一个人还可以，再带上薛小鲜就不行了，她再瘦，好歹也有九十上百斤呢。 他的车是男式，薛小鲜乍骑还不习惯，她抬脚想从前面把右腿跨过去却耽在大杠上没过去。从后面，又穿着裙子，肯定不能做高抬腿这么敏感的运作。 唐求胳膊伤了，眼又没伤。不但没伤，还很犀利，上一周自己被他看到的比整个高中阶段都多。 “来，我托你先上车。”最后，还是唐求掌住车，让她先上了车才作罢。 扶着她走了一程，等车轮转快了，唐求才跳上去，于是薛小鲜的车头一阵摇摆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 “真重！”她笑着说。主要是路不好，一个女生带男生会更吃力。 唐求确实重，好歹一米七五、六的身高，一百二十斤都算瘦的，这还是没发福前。 “你以为你轻啊，那次爬学校的围墙，我可是费了老大劲才把你拉上来的！”唐求才不愿意受不白之冤。 提起这个事，薛小鲜的心里涌起一阵甜蜜。就在上周三晚上，听说有位自己很喜欢的国内歌星到县城的礼堂走穴唱歌，由于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平时不给外出，薛小鲜只当个遗憾和唐求说了，没想到他竟然带她翻学校的围墙，只为了远远地看那个歌星一眼。 也就在那晚，唐求试出了她的体重，应该在九十五斤到一百斤之间。没办法，谁让她只比自己矮了十公分左右呢？这个重量其实已经偏瘦了。 但是对于女生来说，永远没有偏瘦的时候。她们不是在减肥，就是在减肥的路上，哪怕这会影响到某些地方的发育，有时候会得不偿失的。 也许她暂时还没这方面的觉悟。 两个人说说笑笑间重新拐到大路上来，由于唐求受伤的左臂不能受力和颠簸，所以难免会用右臂小小地靠着薛小鲜的背寻求身体的平衡。 夏天穿的本来就少，薛小鲜不可能没有感觉，但她貌似并没有什么异动。这让唐求的胆子大了些，于是他的胳膊接触面积也开始大起来，最后把手扶在了她的腰上。 如果在后世，这些动作绝对只是小儿科。但是考虑到在这个保守的90年代，男女之间有这种接触绝对是可圈可点的事，除非女生心大。 “我得扶着她，不然会颠掉，再说我不是伤员么。”唐求给自己的行为做如下解释。 只是她的腰枝软软的十分舒服，而且自己很容易地嗅到她身上传来的馨香，沁人心脾。 “到底是女生，比何阳那小子一身酸臭味好闻多了。”他默默地把她和他的好朋友做着比较，虽然这样比对活泼好动运动量大的何阳不公平，但重色轻友是人之本能，好朋友不就是在关键时刻拿来出卖的么？ 其实薛小鲜早就羞红了脸，只是她背向唐求对方看不到而已。本来，坐在后座垫的人揽住骑车人的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她会敏感而已，但是又不能说什么。 因为唐求的手还算规矩。 “他肯定是怕掉下来，而且他的胳膊伤了么。”薛小鲜自动替他的行为做善意的解读。 远远地，唐娟看着唐求和一位女生互动的场景，笑得合不拢嘴。又怕被他们发现，赶紧在一个岔路口分开。好嘛，弟弟长大了，开始有女生关心他了。 就知道他刚刚猴急猴急地赶自己离开有问题，平时他可不是这样。不说姐弟俩关系相当好，就是和他的同学一起走也没什么啊？挺正常的事被他不正常地做，那就是极不正常！ 果然被她发现端倪！ 这下好了，家里人之前还怕他成绩不好、老妈还让小姨留意准备给他找对象呢，这人家自己都谈上了！ 没办法，现在的升学率极低，以之前唐求的成绩考大专都是很有风险的事。如果考不上大学，要么复读，要么就找事做，那时候就该忙着安排相亲的事了，这种事宜早不宜晚。 没想到他倒先计划上了，这倒是意外之喜。 现在做两手准备挺好的。 而且看背影和身材，这女孩不错啊，弟弟好眼力！? 第17章 有能耐的人 到底男女有别，又是初夏，薛小鲜骑了几里路之后就汗湿了后背，让唐求很心疼。 “我下来走走，你先去学校，把我东西带去就行，反正也快到了。” 被一个漂亮女生骑车带着拉风是拉风了，就是有点暴殄天物，容易拉仇恨。这不，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子们看见他们这一对都带着羡慕妒忌恨。 薛小鲜的知名度不用多说，学霸兼校花级美女，到哪里都会被人关注。至于唐求，他愿意做那枝衬托红花的绿叶。 能衬托起红花，这绿叶也差不到哪里去，反正唐求一向很看好自己的外形条件。说自信也行，说自恋当然没有错，他本来就一直说他如“玉树临风、貌比潘安”… 呃，有点飘了，反正唐求特别喜欢男生们这样的目光，因为感觉倍有面子。 在这些目光中，有一个人特别专注，她看着唐求的背影喃喃地自语：“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薛小鲜被人群注视也有些不安，好在她仍然坚持把他带到校门口，又帮他把车子推到男生宿舍旁。 旁边就有停车棚。 宿舍里，何阳已经到了，见唐求这样子很奇怪。 “在家里推墙，被砸到挂彩了。” 听他这么一说，何阳放心了。唐求还能神采奕奕地说话，表明问题不严重。然后他马上拿出一些好东西和他分享：“我是我妈妈腌的咸肉，还煎了几条咸鱼，本来想带来给你尝尝的，现在看来算补补了。” 说是尝尝，却一下子就分掉手里的一半。 他的家庭条件还行，知道唐求的情况，总是不动声色地用各种名义给他帮助，怕伤唐求的自尊心。 “太多了，我哪里吃得完！”唐求赶紧把东西往回拿。在宿舍几位同学中，唐求和他的关系最好，但好朋友也不能这么慷慨啊！ 何阳不容分说又把东西推过来：“别多想，有可能这周就是我们分别的日子，我难道还能把它们带部队去吗？” 他的成绩比唐求还差，家里人知道考大学无望，便提前着手准备另寻出路。年刚过完，他就报名参军，然后政审通过体检合格，这几天就有可能离校。 好歹是城市户口，考不上大学去参军也未尝不是办法，总比在社会上散混强。 这些天，班上成绩差的同学都开始寻找出路了，也不断地有人离开，留下的都是成绩好的为考大学而拼搏一番的或者没有门路只能听天由命赌一把的。 唐求觉得堵得慌，这位前生高中阶段最好的朋友，就要离他而去了。以他经历过无数同学、同事、朋友的聚聚合合的心态，早已看淡了分别。 好朋友总会有分别的时候，本没什么。 而且，义务兵只两年，他们应该还有见面的机会。 可是何阳却不一样。前生，他在退伍后竟然直接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而且在那边生活，几年才难得回家一趟。唐求也因为在特区工作，回家的机会也同样很少。 以至于他们这次离开后，竟然再没有照面过。 何阳后来生活的地方在贵州某个大山的角落，曾经的唐求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去那里。逃避？追求？他不明白，更多的人也不明白，甚至何阳的父母都不明白。 但是唐求知道他肯定有原因。相处六年的同学，他知道何阳是个认准一件事就会认死理去做到的人。这种人如果在古代，也许会成为一诺千金的侠客；但在这个社会，会被人认为是傻叉。 他认为何阳毁了。 只是自身的处境以及距离的遥远让他无暇顾及到这位好友，这也是前生的一个遗憾。没想到重生过来，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进程继续进行。 现阶段何阳参军是正道，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难道要对他说：小子，别去了，你可能会碰到什么事情，然后毁了你的人生？ 而他参军后的事，哪怕他是重生者，也怕鞭长莫及照应不到。 一切都太快了，快到他的重生没有给周围人的生活带来一点涟漪。好朋友何阳是这样，姐姐妹妹是这样，薛小鲜呢？目前也还是这样。 这让唐求很紧张。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哥是要来改变人生好好再活一回的，不是来回忆过往重走一遭加深印象的。 重生的意义不单是为自己，也要为身边的人做些事情！ 我不是带“伤”么？就拿这个做借口去医院看看，请一天假。 去哪里好呢？中国两大股市，最近的魔都都有五百多公里，太远了，还是到最近的证券交易中心看看，省城那么大的城市应该有。 早晨去晚上回，一天的时间就够了。 晚自习课上，唐求一直在思索这些事。他的心绪不宁，让薛小鲜捕捉到了。 “想什么呢？” 唐求张口就想说想你呢，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薛小鲜很好，以他过来人的经验要撩动她也很有信心，但是这样真的好吗？不说她正处在人生的关键阶段，自己又想得到什么结果呢？ 经过一些事后，连长相厮守都不信了，还会去相信什么异地恋吗？自己的目标是深大，她不出意外考入的是省城的重点大学，两个人未来的交集很小。 当然，既然知道她的前半生经历，在适当的时候，他会跳出来给她一些忠告以避免她走错路。 仅此而已。 除非她和自己考到同一所学校。但想想也不可能啊，省城的大学和现在的深大绝对不能同日而语，她同意了也要学校、她的家人都同意才行啊。 再说自己和她又不是恋人关系，这么想是不是有些奢侈？ “没什么，只是偶然想到了一些事。” 薛小鲜便笑笑，十分养眼。饶是唐求见多识广，却也不得不赞叹：当初自己肯定不是瞎了眼，而是自惭形秽！要不是自己有重生的优势，和她说话肯定做不到这样淡定的！ “好好看书啦，这周有周考了，数学别扯后腿，不然可考不上深大哦！”她小声说。 作为班上第一个知道唐求的目标是深大的同学，薛小鲜还是有些小确幸的，毕竟感觉自己与别人不同。 “你也要努力哦！”唐求也笑笑说。 不远处，赵磊冷眼旁观他们的“甜蜜互动”，眼里要冒出火来：“一对狗男女！” 周日已经和老妈说了，这周肯定会有结果出来，就不知道到时候你能怎么做？是来求我吗？呵呵，他的名字里就有个“求”字，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啊！ 哼，求我也不行！我既要落你的面子，也要让薛小鲜看看，谁才是班上最有能耐的人！? 第18章 八中小辣妹 “唐求，你出来一下！” 这一声喊，把唐求刚刚收回的心思又打乱了。抬眼一看，哎呀，怎么是她！ 许欣，高二的学妹。严格地讲，她才是整个高中时代和自己最有瓜葛的人。要说前生和他玩得最好的女生，唯有一个她。 她身穿一件天蓝色牛仔上衣，自然地敞开，露出那件全校学生都认识的粉红色露脐短装t恤。下身一条牛仔裙，脚上一双今夏流行的凉鞋，式样新潮。 她的一身行头，一看就是县百货公司服装专柜里头的高档货，而不是地摊上的仿制品。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身加上她苗条的身材显然绝配。要说虽然低了一届，她的人身高却能比肩薛小鲜了，一米六五只多不少。 果然上天是有偏爱的，她还有皮肤又好、脸蛋俊俏的优点。如果不是她看人一向眼高于顶很难接近、又有一个有权的老爸让人望而生畏的话，追她的人不会比薛小鲜少。 唐求知道她有个外号“八中小辣妹”，不知哪位有学问的男生起的，很贴切啊。 一直觉得和她只是普通朋友，没想到她竟会到班上来找自己。刚开始是惊讶，但更多的是骄傲。作为男人，你懂的。 班上小小地鼓噪了一下，何阳起哄的声音最响。这群年轻的小子啊，或许因为体内充斥着荷尔蒙，或许高考的压力把他们压抑得太紧，总之一旦有异性接近本班的男生，他们总会发出怪声。 早都见怪不怪了。 唐求却学不下去了，正好溜出来换换气。许欣也是个大美女，发育得甚至比薛小鲜更完全，和她聊聊天绝对比读书让人愉快。 虽然心里很得意，面上却不露出任何表情来，不然会被那帮男生用唾沫淹死。只是他出去的时候，薛小鲜望向他的眼神有些犀利。 “你怎么找我班上来了？”唐求溜出去之后悄悄地对许欣说。光天化日，哦不，众目睽睽之下呢，让我怎么好意思接受大家羡慕的小眼神？ “我不找你，你是不是记不得还有我了？”她的话里充满让人遐想的知识点，让唐求很纳闷：我们熟归熟，现在却总没走到那一步？ “咳咳！”人家可以尿遁，唐求只能咳嗽避嫌：“许欣同学，你这样说可是会引起歧义的哦！” 这个许欣，在上学期末时曾追过自己。她的自身条件本来就不错，老爸现在就是县建设局长，后来辞职下海成为运上县一建公司的老总，家里很有钱。 也就因为这样，曾经的唐求在开始时完全不敢接她的橄榄枝，不过还是败给了青春的荷尔蒙。最后在何阳的激将下大着胆子给她写了一封情书，但是没敢送出去。 不久后就发生了老爸受伤事件，直接打断了他的青春梦想，让他在现实中一下子清醒过来。 才有努力学习成绩有大进步的事情，才有他的大专，才有去南方打工的经历。 听说一直到自己毕业后她还在打听自己的消息，再后来听说她和家里安排的一位男士相亲并很快结婚了，是商业的联姻。再后来是她的老爸因为受贿被抓，然后关于她的事，唐求就不知道了。 前生对这个女孩还是挺有想法的，但是要让唐求选，也只能忍痛逃避。 虽说门当户对不能绝对，但两家差距这么大的时候，没有门第之见的人也会在眼前横着一道沟壑的。 唐求在这方面有过惨痛的教训。 “有什么歧义？”许欣很有不达不目的不放弃的劲头，这股劲要用在学习上，肯定会比现在更出色许多。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可是人家许欣作为女孩都装傻了，自己又怎么好意思挑话？ “咳咳！”唐求这回真的被呛住了。 许欣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孩，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坚持，只是她的直白让人不好招架。 “我今天在校门口看到你了，薛小鲜和你----你是不是喜欢她？” 唐求能怎么说呢？他只能连忙否认：“瞎说什么呢！我和她顺路，她的车子没气了，我就带她回去。这不，我不是胳膊伤了吗，只能让她带我回来了，对？” 许欣的大眼睛在夜空里眨呀眨，很有神，就不知道她接受了几成。 好在，她并没有紧追着问，而是扭捏了一下咬着嘴唇地对他说：“我有事要跟你说，你跟我来。” 学校唯一隐私的地方是操场，晚自习的时候也没有人，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班上有许多人探出头来，看他们并肩走下楼，羡煞旁人了。 然后，迎面碰到班主任陆老妈子。被抓个正着，唐求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搭话，不然被误会更糟。虽然对方还没有说什么，唐求已经把措辞都想好了。 “陆老师，许欣有要紧的事要跟我说，我离开一下。” 没想到陆老师竟然破天荒地同意了，还很和蔼地说：“快去快回，你们现在的时间很宝贵！” 很反常啊，这么好说话？但看到许欣郑重地点头，想想就觉得想通了。 虽然陆老师不教许欣，但对她还是认识的，知道她的一些情况。这是个大大咧咧、性格开朗、很有主见的女孩，成绩不上不下，但有这么好的家庭条件，考不考得上大学都没有关系。 另外她的脾气很好，没有一些大小姐习气，人又长得好看，学校里不少老师对她的印象都很好。 所以陆老师难得的没多过问？唐求已经是毕业班的学生，之前没听说他们有什么谈情说爱的举动，这时候再开始一段感情已经不可能了。 唐求也认为她这么晚来找自己不可能是为了花前月下，当着全班那么多的人拉他约会，这得多大的心？ 不过当他来到操场，面对许欣的逼问时，还是有些发愣。 “你给我的信我看过了…我想了一个晚上，我决定答应你的要求。”在昏暗的路灯下，她认真地说。 “信？要求？”唐求不记得自己向她提出过什么要求，而且记得自己最终没有递出那封求爱信啊？但看她那么郑重，又不好问是什么，不然太伤人了。 只是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落在许欣的眼里，被她想差了。 “你不会这么快就反悔了？”? 第19章 无法拒绝 反悔？肯定不可能！虽然忘记了是什么事，但既然是前生的自己要求的，当然不能食言----以自己当年谨言慎行的性格，不会有什么离谱的事发生。 “怎么会呢？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这样的人吗！”他仍然嘴硬，同时大脑中在急速地回忆，到底自己什么时候给她的信，信中又要求了什么？可是想得脑仁都疼了还是想不起这场景。 不应该啊？ 许欣便欣慰地笑了：“那就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只要你对我好，我绝对不会辜负你！” 哎哎哎，怎么听着不对啊？什么好朋友！ 这个年代的男女生如果表态做好朋友，其实就是同意做男女朋友。而且什么辜负之类的，怎么听都像是男女生之间的表白。 我特么的信里写了什么？现在想来确实好像有这回事的，但是前生并没有送出去啊？ 不过在许欣灼灼的目光中，他也必须表态了，不然要么伤人要么会被认为是渣男：“我也绝对不会对不起你！” 无论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学妹，许欣都是很不错的人。重生一场，唐求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身边人都过得好，她当然也不会例外。就冲着当年她对自己的那份情，他都有责任让她过得好。 再说泡妞并不都是成绩好的才有意思，其实成绩稍差些也挺好，不是有个词语说的好么，“胸大无脑”。对男人来说，有些东西其实比大脑有意思多了。 许欣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女孩，丝毫没有在意唐求开始表现出的迷乱，她还以为是他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呢。 在她想来，他那么内向的一个男生，写了这封信不知道花了多少脑细胞，送信的何阳也和她绘声绘色地讲了他对送不送出患得患失的心情。现在收到了自己正面的回应，肯定是激动坏了。 而且他的表态很让人感觉到幸福的味道。 “不会对不起”就是不辜负，这就是庄重的许诺了，对他这样内向的男生而言，她以为。 有了这番谈心，他们的关系一下子被拉得很近。 许欣微闭双唇，显示出柔情万种：“我相信你。” 本来她是很有主见的，被唐求的表白一说，竟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电影里男女主角经过这样的对白之后，不都是兴奋地吻在一起的吗？那才是水到渠成的事啊？ 可是貌似他没有这方面的觉悟啊，这个榆木疙瘩！她再外向，这种事也不能让一个女孩子主动啊！别看她追求爱情这件事上很主动，但一旦认为唐求接受，传统的对女孩子矜持的要求便立刻占了上风，主要也是怕太过主动被他看不起。 她是在高一入学的时候就看中唐求的，那时候他在足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样子很有男人味----在分数就是一切的高中阶段，像唐求这样肯把时间花在体育上的男生不多。并且撇开成绩不谈，唐求长得还行。 严酷的高考竞争会让人奋进，也会让成绩不好的学生灰心。唐求因为贪玩成绩不好，许欣则是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缺少学习的动力。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两个成绩不好的学生自然有大把的时间接触。 他们正式认识是在一次唱歌比赛上，后来开始作为正常的朋友交往。许欣是强势的女孩，唐求随和的性格和她正是互补，所以互相看着都顺眼。 不过因为知道差距太大，唐求从来没往那方面想，直到有一天何阳怂恿他说：高中都要结束了，如果考不上大学，再没交往过女朋友，那么这段人生就是完全失败了。 抱着玩玩的想法，他真的写了封信，但是最终没敢送出去。后来好像好像一直压在枕头下，有一天不见了，自己也没在意，以为当垃圾扔了。 而且前生也没这一段啊，他们两人就这么相敬如宾的走完高中，然后各奔前程，再无交集。 怎么到了她手里？ 只是这个时候根本不是考虑的时候，因为接下来许欣放大招了。 “那好，这个星期六我生日，到时候你来跟我一起切蛋糕！” “切蛋糕”可不是单单的只切蛋糕，而是有着特别的含义的。通常，在女生如此有意义的日子里，能够主掌那把切刀的，只有最亲密的人。如果是男性，通常就是男朋友。 对于过生日的方式，以唐求的家庭条件只是煮几个鸡蛋，通常是四个。他和姐妹仨人轮到谁过生日，谁就吃两个鸡蛋，其他两人附带着一人一个，如此而已。 但现在有钱人的方式开始西化，城里已经有专门的蛋糕店了，味道确实不错。只是价格不菲，前生的唐求也只能想想。 许欣的条件已经远远超越这个阶段，开始摆专门的宴席来庆贺，这就更奢侈了。也不能怪她，主要是她的老爸喜欢借这个机会和生意场上的朋友聚一聚，所以通常会大办。 这个场合参加真的好吗？而且还是以约定成俗的男朋友的身份去？唐求倒不是怕，而是不想招惹事非----经过快速地审视他和许欣的关系，他认为要成为男女朋友关系不大现实。 首先，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因为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他肯定不可能在运上这么个小县城蹉跎，何必要耽误人家？ 其次，他有很大把握考一所至少是三本的大学，一走四年，异地之恋，他不想考验感情，因为这除了带来伤痛不会有别的----经验之谈； 再次，他真的没做好再开始一段感情的准备。玩玩可以，不能动真格的。但是像许欣这样本性善良的女生，欺骗她的感情真的好吗？重生的优势可不是用来搞这个事情的； 还有，许欣现在还小，她可能区分不出好感和爱情的差异。也许她对自己的喜欢，只是纯粹的喜欢，只是她可能没有意识到而已。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是，即使他有重生的优势，他现在和许欣仍然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如果真的自不量力地想去拱她这块菜，除了瞎惹一身臊不会有别的。 还有短短的三个月就要高考了，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 “那个…不行，周六还要上课呢，再说我去了肯定不好。”他拒绝说。 许欣不乐意了：“周六晚上都放假了，你要是怕晚我可以让爸爸的司机把你送回家呀！再说你是我好朋友了，我生日你不来算什么？”? 第20章 红娘何阳 如果真的是男女朋友关系，唐求不去还真不行。 可他们真不是啊！ 哪怕许欣同意他和自己的“好朋友”关系，他仍然觉得活在梦里----这发展也太快了？ “真不行，我…”唐求开始想措辞。 “你不来我会生气的！”许欣严肃地说，先把后果摆出来，然后换上一幅温婉的面容：“我们班也会有好几个同学都去，再说我爸爸也很和气的，你不用怕！” 唐求苦笑了一下，你爸爸对你很和气，不代表对别人也是这样。自己如果作为她比较要好的同学出席也没什么，她的家庭根本不在乎多加一两付碗筷。 但是如果得知有人要摘他家里唯一的一朵鲜花，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那么好…”唐求无奈地说。软刀子杀人真的让人躲无可躲，兵器谱中温柔一刀最厉害。 “哦耶！”许欣跳起来挥了挥手，夜幕下，她的弹跳很有力，反正唐求觉得目眩。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哪里来的这种魅力。 尽管自己其实对她并没有多少感情的成分----尤其是时隔二十年之后的自己更是如此，可是面对一个主动向自己表白的女孩子，唐求其实还是很感动的，于是自然地代入了男朋友的角色。 那种泼人冷水、当面拒绝人家好意的事，他肯定不会做的。拒绝，也会在合适的时机，或者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告诉她。 在这个单纯的年代，恋人的感情也是很单纯的，唐求不想破坏这份美好。 在许欣千叮咛万嘱咐交待了时间地点之后，两位准恋人才各回各的教室。运上八中的教学还是很严格的，想风花雪月，不能占用上课或自习时间。 不过唐求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息，倒不是因为平白得了个女朋友，而是愁着怎么送礼物。 受邀是好事，可是既然作为压轴人物出现，尤其是有很多有心人在旁边关注的情况下，如何选择礼物就是一门大学问。许欣的家里所接触的人物都是非富即贵，不得体的礼物不但会让自己没面子，还会寒碜主人。 可是唐求现在的家底就一百一十多块钱，包括老爸刚给的五十，这是本周的生活费，也是多年积攒的收入！ 所以说为什么家长普遍不希望孩子们早恋，其它的什么心理危害、生理危害都是虚的，没钱才是正解。在衣食住行全靠家人支持的高中生，没有一点收入来源，哪来的能力支持恋爱？ 两人相处不能只在精神上交往，还需要物质支撑。可是家里条件这个样子，唐求可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只是需要仔细斟酌。 最好是既有意义，又能省钱。 他的心绪不宁，落在薛小鲜和何阳眼里，别有一番考量。 前者比较含蓄，肯定不会直接去问他的；后者和他是好兄弟，自然说话很随便。 “想什么呢？肯定是好事啊！”他神秘兮兮地凑到唐求的耳边说。 “什么好事？” “看你一脸春色，肯定是许欣向你表白了？郎有情妾有意，多好的一对，要不把这层纸揭开，你们还藏着掖着的有意思吗？”何阳一脸坏笑。 唐求突然间恍然大悟，看着他的眼睛说：“是你把信送出去的？！” “可不是么，就在上周六你回家后，我看到了就顺手交给她了”，何阳得意地一笑：“其实许欣对你有意思，我们几个人都看得很清楚。你不敢迈出这一步，只有我勉为其劳了！事成之后，你可别把我这个红爷抛在脑后哦！” 古有红娘牵线搭桥，他只能成为红爷为朋友两肋插刀。 这就好解释了，信原本就放在枕头下，也只有何阳这种死党朋友才敢翻他的东西。对他和许欣的关系，也只有这种死党才会关注、才会关心、才会帮忙。 只是他帮了倒忙，唐求真的不想他帮自己这个忙的----还像前生那样把这段朦胧的感情让岁月来削减多好，现在自己刚往薛小鲜身边凑近几步，却又冒出来个她。 “你呀！”唐求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何阳却会错了意，以为他在无病呻|吟：“嘚瑟！”他附到唐求的耳边小声说：“追到她，你小子的好日子就来了！” 自己也是无意间发现唐求的信的，舍友、学友和朋友之间没有秘密，忍不住就打开看了。看落款日期，是在一周之前，那就说明唐求写完那封信之后是犹豫的，并没有马上送出。 他知道唐求犹豫什么，肯定是两人的家境差距。 作为比较知心的朋友，何阳和唐求的成绩在半斤八两之间，以己度人，估计后者很难考上大学。他比唐求在思想上更早成熟，想的也远。如果唐求落榜，在运上县绝对找不到像许欣这样的女孩了。 那么，趁许欣喜欢他时，提前在学校里把他们的关系预定了。 也许将来他们不一定能成，但以许欣的善良，就凭着恋人或者曾经的恋人关系，将来有一天，她也许能帮到唐求的忙。 她的老爸是县建设局的负责人，手头有许多活承包给外边。唐求的老爸是小包工头，如果能从对方手底揽到项目----哪怕对方从手指缝里漏一点活，就能够发家致富。 前生高三时的唐求是个书呆子，肯定不懂这里面的关窍。 不过现在的他懂。 用一句通俗的话说，追到许欣，发展的就不一样，属于躺赢的人生。这种事他见得多了，经过职场的磨炼，他其实能够接受、理解某些人的选择。 再说许欣又是个既漂亮、脾气又好的女生，娶了她一点都不亏，真的是人财两得。 何阳是好意，他做了朋友能做的。 其实在送信之前，何阳也犹豫了半晌。 同样在前生，他想着唐求木讷内向的性格，把信握在手里等他发问再决定递不递，最后变成了收藏； 今世，他想到的是唐求这段时间开朗、乐天和积极的心态，然后主动递了出去。 一念之差，就有两种不同的结果。人生的境遇就是如此，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要不作家柳青说了么：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要紧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年轻的时候。 想到这里，何阳颇有种为朋友两肋插刀成功的得意。? 第21章 单科第一 “我被你害死了！”唐求摇了摇头，教室里有些话不好多说，特别是薛小鲜偶尔望向他时露出狐疑的神情时。 “你不是被害死，你是要爽死！”何阳才领会不到这种幸福的烦恼。不知道许欣喜欢他哪一点？要说他175的身材也不算太高，浓眉大眼的也没有多大的外观优势。这小子，纯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的声音大了些，然后引得前后左右数个脑袋伸过来：“爽死！哈哈，发生了什么事？” 正处在青春期的这群小子不但身体敏感，脑袋也敏感的很，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群起噪动，哪怕是歌词中有什么“被你打动”之类的字眼，他们总能联想些什么黄鳝打洞之类的画面。 这是一群对异性充满求知欲的棒小伙。 然后他们的兴奋没有持续半刻钟时间，班主任陆老师总能在某些时间、某些地点适时出现，例如此时。 “你们不好好看书，在讲些什么东西？何阳，我知道你要去参军了----你没事了，别人还要参加考试呢！刚刚哪几个讲话的？站起来！” 何阳便很光棍地站起来。既然躲也躲不掉，不如干脆承认了，还能在同学们眼中落的个硬气的形象。 有个凑趣的家伙也被当场活捉，于是也只能主动站出来了。 唐求也想站起来----尽管他是被动的被谈论的对象，但造成刚才喧哗的原因，绝对有他一份。 不过他刚晃了一下，何阳便伸手把他按下了。 “老师，刚才是我违反了纪律，和其他人没关系的。”何阳大包大揽地说。 陆老师不知道看到了多少，但最后还是默认他是罪魁祸首。她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教训何阳说：“这么重要的时候，你还在这里捣乱！同样是一个宿舍，同样一向成绩不好，你们几个一直在原地踏步，可是你看人家唐求，这些天来进步明显。说明什么？说明努力就会有好结果！” 唐求估计这几年还是来第一次被当众夸奖，大脑深处竟然充满了喜悦之情，看来自己的这个前生太需要一次鼓励了。 薛小鲜由刚刚的担忧变成了诧异。陆老师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这样夸唐求，一定是他有过什么比较好的成绩。而近期只有昨天下午的英语考试… 难不成他英语成绩考得很好？ 幸好陆老师没有让她继续疑惑。 “昨天的英语摸底，魏老师用的是黄冈的试卷，难度相对大一些。我有两个没想到：一个是薛小鲜同学仍然保持着优秀的成绩，看得出来她的基本功非常扎实。 我更没想到的是唐求同学竟然表现出很高的应试状态，这个结果不但我吃惊，魏老师和英语教研组的几位老师都很惊讶。我相信如果唐求同学其它科目能够继续保持这种状态的话，我敢保证，一个大学是妥妥的！” 知音呐！ 唐求也很高兴，是真的高兴。昨天的英语考试他是真的拼尽全力了，而且凭借前生二十年的职场英语锻炼，如果这样都不能考好的话，那也太挫伤人的积极性了。 只是听陆老师的语气，他的成绩会很高就是了。 “老师，唐求的成绩是多少？”班上另一位领军人物宁浩问，他原先和唐求的英语成绩差不多。 这个问题薛小鲜也想问。 “九十九…单科全年级第一。”陆老师尽管压抑着声音，但还是能听出透着的高兴。 哗！ 这真是个令人百感交集的消息。唐求的成绩不好，班上人绝大多数也没有在意过他。突然之间他鸟枪换炮之后，不注目是不可能的，这不就是学渣逆袭的故事？ 很励志的。 “那薛小鲜呢？”薛小鲜的密友刘英替她问。 “薛小鲜同学也很棒，只差了一分，年级并列第二。” 高中从一年级就开始进行年级排名了，薛小鲜通常都在年级前三，也因此是陆老师的得意门生。这次排在第二名并不让人诧异，只是没想到，她会被唐求追上并比了下去。 不过薛小鲜心里并没有不愉快，反而很为他高兴。至少，唐求想报深大看来真的是深思熟虑的产物，他没有好高骛远或者自不量力，而是真如陆老师所言，在进步。 只是她这样想了，未免有别人为她抱屈，或者打着为她抱屈的名义发表自己的高见。 “真的假的？他比小鲜考得还高？” “就多一分，会不会是抄的？” 唐求和薛小鲜同桌，只有一分之差而且是学渣逆袭学霸，难免会有这种不和谐的声音，而以赵磊那边为最。 “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抄人的竟然比被抄的还高！”他本能地认为唐求肯定是抄袭，只是交了狗屎运，竟然饥不择食抄起了学霸的试卷而且改了一题错误的。 所以才比薛小鲜多一分么！ 赵磊想起昨天他们两人都是提前交了卷的。薛小鲜很正常，在平时的测验时，她总是第一个交卷。唐求也提前交了卷，那不是砸实了这件事----薛小鲜都走了，他还待着干什么！ 只是他忘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昨天是唐求先交的卷。 但那有什么？也许是抄完了就走了，唐求应该没想着能考第一？而薛小鲜，极有可能是因为检查的时候反而改错了题，换句话说，唐求完全是误打误撞交了狗屎运！ 呵呵，现在被架到火上了，看他怎么处理。 年级第一，估计他抄的时候也不想有这种结果！ 班上有这种想法的不只赵磊一人，只是当着大伙的面，很少有人能像赵磊这样直接就说了出来。唐求平时的成绩确实不咋地，但是他的人缘还是很好的。 不过赵磊的话还是落到陆老师的耳朵里，这让她忍不住泛起了嘀咕：“不会是真的？” 毕业班老师都是没有休息日的，她这个班主任也不例外。昨天考的试卷，英语老师一个上午就改了出来，然后整个英语考研组的老师都在询问：这个唐求是谁？ 像薛小鲜这种学霸考到前几名非常正常，但像唐求这样跨度太大的，都需要好好确认下。 最后确认到他是陆老师的学生时她自己都不相信，现在想一想，这个疑虑就深了，她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要是他抄袭得到的年级第一，这个就是笑话了！? 第22章 真心实意的谈话 “他们乱说！” 没想到薛小鲜竟然主动跳出来为唐求打抱不平。她是学霸，也是在班主任心中存在价值很高的好学生、乖宝宝，所以说话分量很重：“人家是自己凭水平考的！” 她的声音很大，看来气性很足。她的话一出，整个班级都更安静了。 这是一个女生为男生出头，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更关键的是她还是个很漂亮的学霸，这就让人很生出别样的情绪来。 但这没什么卵用，除了证实两人关系密切----这样唐求更有作弊的条件，她也有协同作弊的意愿。 “藏得很深哦，都没看出来呢！”有人在下面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嘴。落到陆老师耳里，勃然色变。 “谁在下面嘀嘀咕咕？！” 不管唐求有没有作弊，维护薛小鲜是她既定的方针。而且她也相信薛小鲜的话----她既然说了唐求没作弊，那么不管唐求有没有真的做了，至少她是没有参与的。 看一下唐求周边，成绩好的除了薛小鲜就是另外两个成绩还不赖的同学，但是要想达到年级排名前列，还差一点火候，特别是英语。所以唐求考得好了，肯定和他们关系不大。 搞不好还真的是他考的也未可知！这次的试卷深了，或许正适合唐求的路子，只是他平时不显山露水而已？ 这样一来，陆老师对于此事的处理就清楚了。除此之外，为了维护唐求的自尊心和上进心，她都要淡化这种怀疑带来的影响。 多年教学的经验让她反应很快，虽然她已经快到退休的年龄了。 “有些人见不得别人的成绩好，他们看不到别人的努力！唐求同学这段时间的用功大家应该都能看到：他知道自己的基础不好，特别请了薛小鲜给他补课。别的科目没见到效果，但是英语的变化是实实在在的！ 他考了年级第一，我们大家应该向他祝贺，并检讨自己的不足才是！怎么会往那方面想？选择、完形填空能抄，作文也能抄？英语贺老师给他的作文很高的评价，说是无论从审题立意、文章整体布局、书面语言表达能力，还有复合句型的应用都非常到位！这个是实实在在的功底，来不得半点虚假，卷子发下去时大家就知道了。” 陆老师说得慷慨激昂，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认可了这个结论。 这么一想，还真是。于是很多人再看向唐求时，眼里便充满着复杂的情绪。 班上同学有进步，从纯朴的想法里当然要为他鼓励。但是当人家逆袭成学霸之后，就会有其脱离群众之慨。正所谓某部电影所描述的行为心理学所说的：你的朋友不及格，你感觉很糟；当你朋友考第一，你感觉更糟。 在这么多人中，真心实意对他表示祝贺的，薛小鲜是一个，何阳是另一个。 “兄弟，不错啊，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看来我也得找个人补习下功课了----多学一点总是好的么。”到宿舍后，他开玩笑地话里有话地对唐求说。 都是要去军营的人了，肯定是不想学的人，否则还没考试呢，急火火地去部队干什么。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调侃自己向薛小鲜“补习”这个事呢。 “滚你的蛋！”唐求和他的关系不需要考虑什么措辞，想什么就说什么，相互之间不会因此有芥蒂的。 没人的时候，他也会对唐求说：“今天晚自习，我看小鲜对你挺维护的，你怎么想啊？” 唐求装傻：“怎么怎么想啊？” 别问为什么，何阳就是知道他装傻。 “就不信你对小鲜没动心？” 这个真不好否认的，尤其当一个女孩子真心对你好的时候，不管是因为感动而生出的情愫，或者是喜欢而产生出的感动，总之唐求已经对她上了心----是那种真心要帮她改变命运的上心。 至于其它，暂时还没考虑那么多。马上就高考了，从她透露出来的志愿是省内的那所重点大学，而自己已经确定了去深大拼一拼。大学四年呢，会有很多变数的，前生他见过听过太多这样的事了，何况他们从来没有开始过。 为什么不在彼此的心中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呢？ “切！你想哪去了？马上都要高考了。”唐求否认。 何阳点点头：“也是哦，你和她注定是两条平行线，而且她心高气傲的，和你不合适。” 唐求尽管这次英语考试一鸣惊人，掩盖不住他各方面和薛小鲜长期巨大的差距这件事。校花级学霸会爱上一个为考取大专都要努力拼搏的学渣？从唐求的背景来看都不合适。 作为朋友，何阳在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但他不知道现在的唐求已经不是曾经的唐某人了。 但是在此刻的唐求心中，却第一次涌起波澜。 心高气傲，不就是曾经的那个女人吗？ 前生，自己原本该和她这类人是两条平行线的，却在阴错阳差之下变成了相交，然后发觉真的不合适。 不是她不合适，而是她站的位置，和曾经的自己真的不合适。 连何阳都能想到的问题，自己还挣扎了小半生，看来真的是自己错了。 见唐求突然不说话了，何阳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打击到他了，赶紧圆场：“你别乱想！这段时间你在学习上的进步很大，但是有点晚了，要达到小鲜的程度有点难…你们两人到时候各自考上大学，肯定是劳燕双飞，还不如先抓个稳的…” 两句话一说就暴露本性了，唐求知道他想说什么。 “滚你的蛋！你知道我和许欣是不可能的…” 哪知道何阳摇着头说：“你这是不打自招哦，我可没说什么来！”见唐求睁大双眼似是对人无害，他继续晃着脑袋，狭促一笑：“其实我倒看好你们俩。虽然许欣表面上像是小太妹，但其实骨子里还是很正统的，而且她是真喜欢你。以她的条件和性格，你们要是在一起会很幸福的，这也是我离开之前最想看到的。” “你知道屁的幸福！”唐求马上反客为主地把球踢回去：“好好当你的兵，只是不管碰到什么事，不要较真，不要陷进死胡同里。你只要知道，你的爸爸妈妈是你的后盾，你还有我这个朋友！”? 第23章 好兄弟 曾经的何阳在部队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心性大改，竟然提前退役并离家远走。 本来，他做的挺好的。 当时陆军的义务兵服役年限为3年，3年期满后还要再超期服役两年才具备转志愿兵条件，“超期服役”期间仍然属于“义务兵”，军衔仍然是三道杠。 但是1998年开始实施新修订的“兵役法”，各军种义务兵服现役期限一律改为2年，取消了超期服役的规定。自1999年12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士兵服役条例》第二次修订发布，又对士官制度进行了重大改革，改革后超期服役的志愿兵改称“士官”，士兵职业化步入正轨，真正意义上结束了“超期服役”。 他正好赶上了这股东风，先是在两年后转为志愿兵，然后再四年提了干，前景一片大好。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竟然提前退役了。 按说退役国家该有安置？他家有些门路，至少工作不会差的，但是他却没有回来，而是到了贵州一个什么地方安家了。发生了什么，即使像唐求这样在高中时期和他关系莫逆的，何阳的家人也是讳莫如深。 重生后的唐求观察过何阳，发现他并没有一点颓废的样子，总是那么的开朗，带着一点痞性。也是，他的变化要好几年之后才有呢，这种未知的命运发展连唐求也无可奈何。 因为以他目前的能力，已经不可能阻止对方参军了。也就是说，对方的命运，或许仍然沿着既定的路走下去，而他，竟没有一点办法。 这个发现让人无趣，至少他认识到，并不是重生后就能为所欲为的。 他只能以好朋友的身份给他一点暗示，但是又没法太明确，总不能像个预言家似的告诉他：你小子将来止不定遇上什么事，还是赶紧在兵役结束后回家来！ 何阳咧嘴一笑。他和唐求和对方说话从不客气，但也因为这样，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不说了，爱处处，只要将来不后悔就是了！”他装作不耐烦地结束对话。不过没十秒钟，他又忍不住撩开话题：“那个，许欣晚自习找你是不是邀请你跟她一起过生日的？” 唐求一愣，转眼便释然了。以他们两家的关系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若是不通知何阳就奇怪了。 何阳的老爸何士奇和许欣的老爸许晋据说也是老同学了，而且在业务上，他们也有联系。 何士奇在县汽水厂担任销售经理。夏天马上到了，正是一年中汽水需求最旺盛的开始，作为一建公司的老板，像往常一样要不要采购汽水作为职工的福利对何士奇影响很大。 现在这种经济形势，居民消费能力本来就比从前大打折扣，再加上外国两大可乐品牌倾销，县汽水厂的“雪梨”牌汽水只有在农村还有部分市场，反正县城里的各大宾馆、饭店早就减少了它的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洋气、味道更好喝的两大可乐。 因为饮料的地域性特点，加上周边几个地市都有自己的品牌，所以“雪梨”牌要想打入外地非常困难。也正是因为如此，一建公司的需求对何士奇这位销售经理来说尤为重要。 不知道当初何阳和许欣成为跨级的朋友有没有这方面的因素，唐求的估计是没有----何阳是个直性子，同自己一样很有自尊，对朋友这两个字很看重的，不会让它被铜臭污染。 见他提起这个事，唐求正好为礼物的烦恼呢：“可不是么，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我正想着该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何阳一拍大腿：“我就知道！”然后笑嘻嘻地说：“她家里的那种条件，你送什么都白搭！有道是礼轻情义重，你出席了就是对她最好的礼物！” 唐求笑骂了一句：“你是电影看多了？你以为我是谁！还出席了就是最好的礼物？” 何阳也是开玩笑，他想了一想，说：“日常用的，她都不缺；奢侈的，咱又买不起，实在不行，我跟你合买一个大蛋糕。” 他说的客气，其实不是“咱”买不起，是唐求买不起。 而且送衣服化妆品之类的比较突兀，饰品类便宜的送不出去贵的又肉痛，还是送一个蛋糕既实惠又得体。 “行”，唐求合计了一下觉得好。他是通过何阳介绍才认识的许欣，作为朋友，两人送一个蛋糕没什么不妥。 何阳便自告奋勇接下了订蛋糕的事，反正都知道他要去军营了，学校的纪律已经对他不适应，进出校门实现了自由。不然的话，要是等周六唐求有空再去买的话，到时候可能会有点赶。 “哎，你的胳膊没事？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晚自习后，唐求向陆老师请一天假，何阳是知道的。其实刚到宿舍的时候他就问过了的，唐求当时说没事，没想到会那么“重”，都到了要请假的地步了。 到底有英语成绩垫底，陆老妈子对他的态度好太多了。他请假的时候，她顺利地批了，还很细心地询问他胳膊怎么样了。 “不要不要，我只是复查一下看看，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别劳师动众的了。” 自己要溜，当然不能让何阳知道。虽然他不至于乱说，但终归不好----偷家里的钱去炒股，说什么都不是值得大肆宣扬的事。 以他的性子，知道自己炒股，一定会追根究底个没完，那时候本金从何来、为何笃定一定会赚钱，难免会涉及到自己重生的秘密----这是对亲如父母都没说的秘密。 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就这样闷头发财不香么？ 何阳看他拒绝也就不坚持了，毕竟他今天还能骑自行车来么。不过他还是叮嘱了两句：“钱够不够？我这里有几百块，你先拿着用。” 唐求的家境他是知道的，上医院肯定要花钱。作为自己的好兄弟，他既然怕麻烦自己，那就在这些方面尽可能的给予帮助了。 “不用，不用！我有钱。” 唐求是真有钱，他书包里有三万块呢。 “有没有是你的，这是我的！”何阳不由分说拿出几张四人头：“你先用着，不用急着还，我手里宽余。” 这兄弟，真没话说！? 第24章 又见程月 周一，唐求起了个大早，坐上了去省城第一班的汽车。顺利的话，四个半小时就到了。 他还是背着自己半新不旧的书包，不过里面被腾空了，装上些面包和水供路上用，钱被用报纸层层包了放在最下面。这样的话，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他会是腰缠万贯的主。 出远门讲究财不外露，这是常识。 因为起的早了，有些发困，他就坐在座位上打盹。长途汽车很无聊的，除了睡觉，真没有什么好活动。 “哎，这位先生，麻烦你让一下！”一个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肯定是靠窗座位的旅客来了。 唐求转头看到了一条绿裙子，然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圆圆的脸、白白的皮肤，青春靓丽，年轻有朝气。 对方同样也认出了他。 “是你！” “哈哈，小姐姐，真巧啊！你这是去哪里？” 这不就是取钱那天乡信用合作社的那个出纳员吗，唐求其实看到她的名字的，叫程月。她上身紫色t恤外面穿着蓝色牛仔外套，在唐求侧身让出地方后提着裙裾挪到里边靠窗的位置。 唐求很高兴，谁不想有个小美女坐在身边？四个多小时呢，要是位大哥大爷大妈就无味得很。 程月也很高兴，毕竟漫漫长途，有个好歹算认识的人真的很好，碰巧又坐在一起。 “我去省城，你呢？” “真巧，我也是。” “你的胳膊好了吗？”她还能记得他吊着手的样子，今天绷带拿掉了，但是印象还在，难为她了。 “好多了。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坐车----你不住在合集吗？” 现在才六点钟，要是从自己的老家合集乡里赶过来肯定来不及。 “我家就在运西啊。” 这就对了。 运上县城被大运河从县城里横穿，主城区分跨运河两岸，河西边的叫运西，河东边叫运东。相对东边而言，主城区在运西，县政府主要机构及仅有的几个工厂也都在这里。 这小妞家在运西，看来是老住家户。这年头能做城里人都不简单，从她在合作社上班就知道了。 和美女聊天是愉快的，程月看来对唐求没有恶意，毕竟出门在外，老乡的关系总比一般人亲切些。而且唐求是高中生，相比其他职业和人类来说安全系数很大。 学生是相对让人放心的一类人群。 很快就知道她此去省城是参加姑家表哥的订婚仪式。 “我爸妈几天前就去了，我是轮到上周日值班，没好意思和别人调。”她在解释自己去省城的目的后这样说，这样就好理解为什么她一个人了。 还真是敬业的好同志呢，反正要是唐求碰到了这种事，肯定会及时请假的。 “你不是高三吗，怎么一个人去省城？” 高三毕业班的学生都是很忙的，恨不得一天作两天用。而且功课这么紧，唐求去省城，一定有什么不得不做的事。 事实上唐求正在想着怎么编故事。 “省城招生办有个高校报考咨询会，我听说了正好去看看，也算散散心。那边会有很多高校的招生老师现场接受咨询，我这也算有的放矢，毕竟考得好不如报得好么。” 作为一个合格的高三生，唐求的胡诌很符合他的身份，反正程月深信不疑。尽管唐求不去好好听课反而从运上县冲到报考的第一线，但有这份积极的心态足矣。 “高中好啊，看着你们有机会去读大学，我真羡慕你。” “有什么好羡慕的？高考这件事就像围城，里面的人羡慕外面的人活得多自在，外面的人又想着里面的人能考大学，可是好不好，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清楚。姐姐，你知道我们的压力有多大吗？升学率十取三四，要是好一点的大学，录取人数就更少了。 你羡慕我们，我们还羡慕姐姐你呢，有工作能赚钱还很自由！我们要是考不好，复读能不能行还两说，下来之后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呢。唉，谁知道我们的苦呢？” 唐求是故意卖惨，程月却笑起来，露出白净整齐的牙齿，不知道用的什么牌子的牙膏，也没相关厂商请她做广告，可惜了。 两人聊得很投机，程月看唐求也很顺眼，反正漫漫长途，遇到他总比其他人好得多。唐求谈吐得体，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甜。本来碰到唐求只是凑巧，完全是因为“熟人”的关系，没想到聊得还很愉快。 通过交谈得知，程月是市财会中专毕业，学的也是财务，只比唐求大一岁，工作已经有大半年了。 同样是女生，同样是财务专业，她的工作比姐姐唐娟就好得太多了。农村信用合作社虽然服务对象在农村，但始终是金融行业，周休两天、周末属于加班，不但工资高很多，其它福利待遇也是运上县电子厂所不能媲美的。 按唐求的见识，能分到合作社，肯定有很硬的关系。 有背景，人长得又漂亮，还平易近人，不知道将来便宜了哪个王八蛋，这是唐求心里的真实反应。 刚才打了个盹，现在聊了一会精神倍长，困意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估计是因为和美女待在一起的原因。别说唐求谈兴正浓，便是没话他也要找些话题来，不然干坐着才无聊。 后面就是他的表演时间。一番天南地北的海吹，把程月搞得佩服不已。这是个高中生吗？知道的东西太多了！难道现在的学弟们都这么优秀了？ 快到省城时，他们已经渐渐聊到招生咨询会的事。唐求没敢再深入胡扯，赶紧几句话岔过，程月却问道：“你知道怎么走吗？” 呃，我不去啊！整件事都是胡诌的。 可是他只能咬死了说：“我知道。” “这样，等会我表姐来接我时，顺便把你送过去。你一个人第一次来省城，胳膊又不方便，别耽误你的事。” 唐求赶紧拒绝：“不用了，姐姐，我之前查过路径，坐公交车直接到，离车站不远的。” 程月确实很善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好歹你也喊了我一路姐姐，怎么说也得把你送到。” 她是好心，可是唐求郁闷了：本想着直接到证券营业部的，这一下要绕多远？ 竟然还拒绝不得！? 第25章 冷美人楚海益 程月的这个表姐看来很有身份，因为她开着一辆跑车来接人。 正红色的三菱1990年产gt3000，就是唐求以重生者的身份用二十年后的眼光来审视这辆车，都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不满意啥？如果家里有辆桑塔纳或夏利，那就是十里八村的风云人物，连许多明星都买不起，这一辆gt3000售价可是56万！普通工薪阶层要想买它，现阶段得不吃不喝一百年！ 这辆车，在首都能换一套别墅，参考二环4500到5000一平米、郊区5环位置最多2000；在上海浦东的郊区，现在买套房不过几万元。 这不是车，在唐求眼里，它是一幢行走的四合院！ 可是令他更惊异的是车主。 怎么形容呢？模特身材、天使面容，不看这辆gt3000气质都是杠杠滴！如果说程月的圆脸有种婴儿肥让人很想上去摸一把，她就是只敢远观不敢亵玩的类型。 站在那里，裙摆随风微微飘荡，宛如仙子飘飘，极具冲击力，反正唐求瞄了一眼之后又瞄了好几眼。只是她墨镜一戴，加上一身显而易见的名牌，还有那辆车，有种把人拒之千里的气场。 美女自然有美女的傲气，太平易近人了也许就会丧失作为美女的神秘感。墨镜是个好东西，可以肆无忌惮地观看帅哥美女而不需要遮遮掩，反正唐求总觉得掩藏在宽大的墨镜下的眼睛肯定在看他。 “小月，这儿！”这位摩登女郎站在出站口不远的车子旁边招手，声音很动听。 唐求之所以知道车子是她的，因为即使在省城，车站外边揽客的也多的是脚踏三轮车，出租车不是没有，都在另一边排着呢。可能是太过显眼的原因，所有的车都离她远远的。 鹤立鸡群啊。 程月马上笑容满面地呼应：“表姐！” 她们姐妹关系看来很好，或者是积年不见乍见面的情感迸发，反正她们马上抱在一起很亲热的样子。 美女们都是养眼的，反正唐求没有打扰她们，就在一旁静静地做绅士。 “月儿，这位是？”她显然看到唐求了。 “我工作时认识的，读高三，碰巧车上坐一块。” 唐求马上打招呼：“唐求，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程月笑起来：“他就是嘴甜，见到女生只要比他大就喊姐姐。” 唐求反驳说：“我只管长得好看的叫姐姐。” 程月和他聊了一路，多少见识了唐氏幽默，但是女郎似乎并不喜欢他的恭维，或许嫌他油嘴滑舌？只是看在程月面上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你好，楚海益。” 这女孩很冷么，难道是我长得不帅？唐求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他才不会热脸贴上冷屁股呢。亲近美女，是个男人都愿意，但是如果上赶着去做的话，不但掉份，而且反而容易被对方看低了。 萍水相逢，又不是我的菜！ 唐求对泡不到的妞都是这么打心眼里矜持豁达，他的心态一向很正。 “那个姐姐，既然有人来接你，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再见了！”唐求和程月作别。 才不希望被送呢。 “不行，说好了把你送过去的！现在十点半，等你坐公交过去就要下班了。” 程月真的是善良，可能是怕他一个人在省城摸不着门路，别路上走丢了。毕竟它传统上是华东地区首屈一指的大都市，规模与运上县城不可同日而语。 曾经有个笑话，说的就是运上县有个人在省城亲戚家玩。有次出门，因为怕走丢了，便每隔几个巷子撒一个标记好方便原路回来。可是后来却被扫地的清洁阿姨把标记扫掉了，于是害得他亲戚一家人找了大半天。 程月和楚海益说了几句，楚海益便点头：“没关系，既然你同意的，那就走。” 看来是看在程月的面子上。 唐求没办法了，继续坚持就辜负程月了。他拉开车门请程月坐副驾驶，自己正好一个人坐在后排观察两位美女，觉得心旷神怡，甚是舒心。 “省招生办应该挂在教育厅下面…”楚海益看来对体制内的事很熟悉，唐求胡诌的招生办，竟然被她不假思索地索引到了。 好，你说的对。 看来只能从招生办再坐公交到证券营业部了，本想着早一点的，反而更慢了，这叫什么事？ 好在唐求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既然来了，那就看一看省城在1996年的样子，再和自己在后世的记忆对比，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呢。 楚海益是个冰山美人，她的热情只在刚见面时给了程月，开车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这让唐求很遗憾：这么漂亮的女人，而且声音很有特点，不多说两句太可惜了。 只是她太冷，要怎么才能搭腔呢？只能从她熟悉的事物入手。 然后他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没想到这么好的车，内饰会做得这么粗糙----但车确实是好车！” 完全没有乡下人对汽车的敬畏，而且这番点评很犀利----这可是将近六十万的车啊！这让程月很稀罕。虽然她不知道这辆车到底值多少钱，但以姑姑家的条件，表姐开的车不会差。 他这是真敢说啊，所谓无知者无惧么。 其实这是和人沟通的技能之一。料想她一个女孩子，开这么贵的车，一定是对它很有感情的，毕竟哪怕是后世，许多车主都把爱车当作第二个爱人。 这么说，不管她赞同还是有意见，总会有反应。这样，不就有话茬了？ 楚海益依旧在认真地开车，但是唐求从反光镜里瞄到她，觉得他应该在看自己。不过她的表情依然冷冷的，也没搭话，这让唐求很无趣。 索性闭眼不去想它，他在盘算着从招生办到证券营业部怎么走。打车，太贵，手里就这么多钱，都想把它花在刀刃上；坐公交，又要问半天，而且上午肯定赶不上了。 唉，这就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什么时候不会因为要不要打车而纠结？ 车子很快就到了地点，也应该归功于这个年代路上车不多。楚海益看了一眼门前清冷的省招生办，有些疑惑地看着唐求，或者是要他下车？但还是没说话。 倒是程月很关心地问他：“你要不要先问问是不是这里？别走错了。” 唐求巴不得赶紧下车。他已经决定了，估计时间也不够了，不如先吃点饭，然后坐公交慢慢挪过去，这样还能省点钱多买几张股票。 “就是这里了，没错的！”? 第26章 证券营业部里 九炎证券公司是业内很出名的一家金融机构，在后世也发展得很不错。唐求能找到它，是因为前生的他曾经在其特区的分部同一个楼层上过班。 做生意做熟，炒股也一样，他还怕碰到黑心的证券营业部把他的发财老本黑了去。 周一都是很忙的，到了这里才发觉国人真是多、节奏真是快、钱真不是钱。还没到开盘时间，大厅里的排椅上已经快坐满了人。 下午两点才开始上班呢，唐求先找个位置坐下来在大屏幕前慢慢找他熟悉的那只股票。 希望不要记错，希望不会因为自己的重生而稍有改变，否则的话，他的快速发财大计就要生生被掐断。虽然用别的方法一样可以实现他的愿望，但是这期限会长太多。 哪有这样来钱快？买到手之后捂下盘子，然后净等着到时间卖出，根本不需要过问，而且稳赚不赔。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位大叔，也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看。那种投入，如果年轻时放在学习上，清北不是没有可能。看他穿着不彰，唐求却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不见他自己都怀揣着三万巨款？ 在望眼欲穿之际，终于闪出他要的那只股。 大地股份，随着滚动的屏幕徐徐向下翻动，唐求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它的相关信息上，不过有些担心。 好像并不是他预料中的全线飘红啊？开盘价416元，前日收盘价422元，还降了142个百分点！ 现在国内股市已经有明显好转的倾向，但这只股票的前景似乎并不被人看好，据说比发行价都低了许多，现在仍没有起色。 小呼了一口气。好在只是微跌，好在无数次回忆中确定是它，不然唐求就该怀疑，我是不是记错了？ 他的动作被旁边的大叔捕捉到了，转头看了他一眼，估计见他是个如此年轻的玩家，露出一丝诧异的眼神。 “小朋友，你也是来买股票？”反正是闲着，作为股民之间的交流也不错的。 唐求笑了笑：“呵呵，我只是来看看。” 大叔很关切的样子：“看中了哪支股票？” 有道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参考下也是好的。而且兼听则明，谁也不能保证来这里的人没有个什么内幕什么的。一旦交了狗屎运，那就是股票市场的奇迹。 唐求又腼腆地笑笑，重生的优势这种极隐秘的事，他怎么可能轻易与别人分享？再说股票市场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他没掺和时是一种结果，也许当他拨动了那根弦之后，历史的走向会因一只小小蝴蝶翅膀的扇动而掀起一场风暴呢？ “我是第一次来，没经验的…” “哦！”大叔看看唐求年轻的脸，又看看他的学生书包，信了。 肯定是哪家不想上课的学生，来这里逃课来了，于是又研究他的股票。 下午开盘，无数人争先恐后写了买卖委托单递给交易员处理。经历过95年熊市之后，经过连续的下跌，1996年1月股市终于开始走稳，最低点已经探明512点。 因为新股再次发行困难，管理层被迫停发了新股，而政策也开始偏暖，券商资金面开始宽裕，各路资金也开始对优质股票进行井井有条的建仓。 这时候第五次牛市启动，崇尚绩优开始成为主流投资理念。火爆行情非同寻常，管理层连发12道金牌亦未能阻止股指上扬，上海股市从年初的500多点，一直冲到1250点；深圳股市更是疯了，从年初的900多点冲到了4200点。网下认购买新股票需要上门带现金。 直到1997年5月10日（周六）印花税由3‰上调至5‰为止，中国股市经历了一年多的牛市。 这个大趋势，唐求是知道的，所以他也迫切地希望能从中分得一杯羹。 人家忙着填单子做交易，他却只能到营业部柜台办理股票开户业务，并按照要求在指定的银行把三万元存上。大概算了一下，又多存了三百元。 多一点好，反正剩下的钱再取出来么。 然后是过来签订第三方委托协议、权证交易协议… 大叔无意一瞥看到，果然是个新手啊。 这时候，积蓄了一个中午的交易额大体上完成了，于是唐求再看了一眼屏幕上，嗯，大地股份的交易数量好像并不多。他便走上前，负责接待的是一个同样年轻的交易员。 考虑到中国股市的年轻，很多证券公司营业部都会安排一些交易员协助处理些基本的咨询业务，有的甚至还帮客户代填或者下单。 “我想买大地公司的股票。三万元，全买！” 三万元这时候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是不少了，但在股票交易市场，也就是毛毛雨。交易员本不会引起一点涟漪的，但见唐求这么年轻，还是特意关照了下。 “小兄弟，你看中的这支股票行情可不太好啊！” 是那个大叔，已经买离了手，看到唐求竟然选了这一支股，有些不忍心。 垃圾股就是垃圾股，即便在股市即将起扬的前夕。这是一支众多机构和股民都不看好的股票，所以交易者寥寥，价格也是一路看跌。 看涨不看跌，是股市的风向标。这位小年轻一下子就砸了三万块，是要做敢死队的节奏？ 敢死队，是股市这行对非常有钱的老百姓的集合的称呼。 “没事，准备长期持有----我看好它的前景。” 哦，原来是准备做长线，那选择这支表现一般、价格偏低的股票就解释得通了。只是看他小小年纪，总是与股市格格不入的。 “先生，是您决定交易吗？” 见大叔在旁边发言，交易员还以为是唐求家的大人呢。见他这么说才知道想岔了，但还是问一声。 言下之意，你够法定年龄吗？别哪家的小屁孩拿家里的钱出来瞎搞。虽说讲究买定离手、他们也赚这个佣金，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发生的好，这是一种职业规矩。 “对！”唐求把股民证一亮，交易员不说话了。 “大地股份的话，当前价格是418元，您准备买多少手？” 股市规则，一手一百股，每次买入的数量必须是100股的整数倍，那么唐求的三万元可以买…唐求拿过柜台上的计算器：“7200股。” 还要付佣金、印花税、过户费…幸好何阳借给他五百块，不然的话可就买不了这么多的数目。 在唐求眼里，这些数字可都是滚滚的财源啊！? 第27章 不冲动，怎么叫年轻人 某大户室里，远近闻名的“胡百万”一边盯着显示屏，一边打着电话。 “又有人在咨询这支股票？是谁？准备买多少？”他有些紧张，看来股市不乏能人啊，在这么多暴款的股票中竟然盯住大地股票这样一支弱鸡股。 “是一个年轻人，应该是新手，今天下午才开的户。他手里钱也不多，就三万块…” 那就好，可能真的是乱买。这事在股市里太多了，新手么，看这只股票便宜也是有可能的，有道是乡下人不识货、专捡大的摸么。 三万块钱也就7000多股，不影响大局。只能说这个年轻人运气好，直接中奖。 没错，这位“胡百万”和众多机构的决策者一样，是在对大地公司这只股票进行人为的操控者之一。不过今天，他是受委托而来。 水涨船高，大牛市已经来临，闭着眼睛买股票都能赚的，没理由这只股票反而持续走低。不是没有先知先觉者打过它的主意，但一无例外地都被年后连续两个月的跌幅吓退了。 年前，它可是曾经冲过13元的关口的。两个月，跌破发行价。好在限制单日涨停跌停是在下半年才推出来，不然搞不好要停牌了。 “要不要继续打压这只股票？”电话那头的人问。 打压让其继续跌，或可能吓退其购买的欲望，毕竟股市里讲究看涨不看跌的。 “按计划，可以稍压一压看情况，然后通知一下，改在今天收盘两小时前开始全面吃进！” “一个新手而已，胡哥不至于这么害怕？” “我怎么会怕他…都已经抄底了，我怕的是被其它的机构盯上，这就影响了集团的计划…” 那倒是。三万块钱在股市里连个泡都不冒，充其量只是跟风摇旗呐喊或者跟着喝汤的份。要想左右大局，三个亿有机会。 “到时候有多少吃多少，但是要缓慢进行，别打草惊蛇！目前可以先再压一压。” 这一切，唐求是不知道的，再说他知道也没用。 股票行的规矩，今天买入，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卖出。 只是当他填写相关凭证时，旁边开始有人为他担忧了：“小兄弟，你做的可是有些冒进啊！” 还是那个大叔，指着大屏幕上“大地股份”的实时报价一脸惋惜地对他说：“又跌了，现在是412元。还好它已经快跌到底了，亏不了多少。” 做投机的最怕见到这种事，看着数字向下降、箭头向下指，想着口袋里的钱在“扑扑扑”地往地上砸，说心里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唐求这是拿家里的家底在搏一个未来，更是见不得。 没有万一，没有万一…他在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当然嘴里还硬气：“买定离手，是涨是跌听天由命，反正是长期持有。” 大叔不说话了，好，你喜欢就好。 这时候人群忽然惊呼一声，唐求本来正在填买入股票数，闻声也抬头看屏幕，却见一只股票一路向下，跌幅十分明显，正是自己在填的大地股份。 “408…402…401…破四块了…396…389…” 然后有好几个人冲到柜台边，大声催促交易员：“我要卖出！” “我早就跟你说了，这只股票过年以来就一直不温不火的，你还以为是奇货可居！非得砸手里才行！” “还是挥泪斩仓，那边深科技和几只家电股都是很好的，专家也说了会很好的，换！” “大地要跌下地了，别冒险了！” 唐求正在写单子的笔停了下来。 股票在跌，人家在抛，自己还要不要买？总是要看一下形势的么。 大叔在一旁替他侥幸：“还好你没买，不然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它跌，呵呵！” 唐求笑笑。哥不会眼睁睁地看的----哥会闭上眼。 因为要想想到底怎么回事。 交易员也看到大地股票在猛跌，难得地没有催问，在他想来，只要不傻，总要谋定而后动的，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不明的情况下。 “咦？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唐求从遐思中醒来。 是程月，哦，还有楚海益。 我滴个神啊！她们怎么过来了？唐求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那个，咨询会是明天才开始呢，我没事干就来这里玩玩。”还好他有急智，很好地解释了原因。 信息沟通不通畅么，谁让资讯工具太不发达呢？ “哦。”程月看着他手里的单据有些狐疑，但好在没有问。 “你们怎么也来了？不会也是观摩？”唐求问。 农村总要包围城市的，程月在农村信用合作社工作，过来参观一下股票买卖也是好事，算是提前见识一下么，早晚很多人都要走这条路。 “对啊，我表姐在这里上班呢，我就跟着来见识见识。”程月没隐瞒。这年头不会炒股不丢人，她只是没想到唐求年纪轻轻就涉猎这个行业而已。 唐求便看向楚海益，她这时候已经拿掉了墨镜，他便看到了她柳叶似的的眉毛，和两汪清水似的凤眼。 虽然总是淡淡的看人，却有说不出的明澈。 这时候好几宗大地股份的股票交易已经完成，它的跌幅也降了下来，只是屏幕每次循环，总能看到它在一分两分的下跌，在如此多的红色字串中间十分突兀。 “先生还买不买？”交易员已经等了唐求几分钟了，他还有别的客人要服务。 “买！”唐求突然做了决定。 “买多少？” “全部金额！” “那好，按即时价格，按382元一股，您手头的金额可以入手7800股。”交易员可能也等得不耐烦了，股市涨涨跌跌，每天都在人在与有形和无形的对手博弈，他对于起起浮浮已经习惯了。 “那就是它了！”唐求刷刷刷填好单据，签好字，开始交易。 大叔瞪大眼。 程月怀疑自己的眼睛。 楚海益终于动容，问交易员：“他买的是哪支股？” 看来她在这里上班的身份不一般，至少交易员是认识她的，他停下手中的活，很恭敬地回答：“大地股份。” 楚海益愣了一下下，豁然看向唐求，满含深意。但只刹那的时间又恢复如常，唐求却看在眼里。 然后她淡淡地对交易员说：“去处理。”然后就离开了。 这女人，也不多说几句话，我还没谢你开车载我呢，虽然我不需要。 在屏幕上跳出大地股票379元每股的时候，唐求交易已经完成。害得大叔连连抱屈：“唉，再等个几分钟，你就能省下两百多元的。省到就是赚到，年轻人太冲动了！” 唐求笑起来：“不冲动，怎么叫年轻人？”? 第28章 牛大叔的执念 其实决定按计划购买大地股票，唐求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先不说它为什么一直在跌，但是这支股票在后世能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涨幅超过17倍，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要相信前辈们的眼光。 不管怎么说，它现在明显是一支股价被低估了的股票。唐求虽然没炒过股，但基本的道理是知道的，那就是事出反常必为妖。 什么时候涨势才会喜人？一定是先抑制再放飞才能充分膨胀。这就像和人打架，拳头缩回来再打出去才有力道的道理一样，只有在低到不能再低的点吃进，才会以最低的代价获得最优厚的回报。 想想，如果它的价格现在处在高点，再涨上1700是什么概念？ 而它注定是一只绩优股，或者在短期内是一只绩优股，按照后世的现成结果来推定。唐求自问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事在它身上，那么在价格该起来的时候起不来，没道理啊，除非被人为地干涉。 那为了利益最大化，什么时候下手最合适？肯定是价格最低的时候啊！只用少量的钱，就能获得极大的利益。不然，等它股价起来，虽然仍然有机会被推高，但那要砸入大量的资本，还有风险也会跟着上升。 所以，即使现在它的股价没到底，按照它惨不忍睹的瑞状，也差不多了。唐求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但大趋势他记得，这就好。 现在买入，无非是少赚一点。 股市风云变幻，谁也不知道低点在哪里，但是如果等到它升值了再买，只怕轮不到自己了。 大户、交易量和成交价是决定玩家能不能尽快买到一只股票的重要因素，除非你在某个时间段报出比别人更高的价格。唐求没这个本事，他也不想到那个时候再捉急，那就笨鸟先飞，反正用他之前的话说是“准备长期持有”的，升是一定会升的，这就够了。 对此，大叔只能慨叹：“到底是年轻人…有闯劲…” 就是不知道他的“有闯劲”是夸还是贬，不过联想到此情此景，估计是贬义的居多。 事已经办完了，行不行只能看天意，唐求也无法左右。所以他把单据细心地放进书包里，准备到隔壁银行再把多存的三百元取出来。现在还不到三点，赶紧去车站买了票好回学校啊！ 看唐求那么笃定地收拾行囊，大叔忽然明台中一阵迷糊：这就完啦？这个年轻人从进来到现在一共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且主要时间都在办理开户手续，真正选择股票的时间还不到一分钟。 自己可是连蹲了一个星期的点，和诸多的股民讨论过大盘、内盘、外盘、换手率…等诸多要素，这才决定购买手中的这支股票。 这个年轻人的速度之快，堪称他看过最快的。事实上他每天在这里盯着大屏幕，倒有绝大部分时间是在观察形形色色的人。 老股民说了，心态、气氛、不经意的聊天…也许都能发现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注意到唐求。 到这个时候，他也只觉得唐求的行为不像是专业炒股的人，更多的是像赌徒。 五分钟后，屏幕显示大地股份的股价有了异常波动。然后就听到人群里“吁”的一阵喧嚣，接着便在电子屏上看到大地股票已经由绿变红，然后一路飙升。 383…超过唐求买入的价格了。 399…即将重回4元大关。虽然这个数字其实没什么意义，但是在心理上给人的影响是颇大的。 415…超过今日的开盘价了。 接下来是好戏剧化的时刻，因为它的涨幅超出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427…456…488…524…583…破6…破7… 数字越来越大，变动越来越快，意味着每一次变动，持有者将会获得不菲的利润。 多年的炒股生涯，让人们知道，肯定是有一支很强大的力量在操纵这支股票，不然这种变动不会如此之剧烈。说胡话呢，片刻的功夫股价就快要翻一倍了！ 很多人在拍大腿，痛失了这个好机会，那些在低价时卖掉这支股票的人更是追悔莫及----就这一会的时间啊，自己竟然亲手抛掉了摇钱树！更多的人则冲向柜台，争先恐后地填单要买这支股票。 追涨杀跌是股市楼市及一切投机行当永恒的惯性。 大叔没有跟风，而是快步走出交易大厅。唐求离开没多会，也许还有希望看到他。在这一刻，大叔想到的不是买股票，而是唐求那笃定的神情和一往直前的决然。 他肯定是有门路的，提前知道了这个结果！ 这是大叔的执念，否则无法解释唐求的淡定和现在的结果，可以用峰回路转来形容。 这个时候，唐求已经在银行柜台取出了卡里的整数三百元。这是何阳的钱，还得还给他。 一身轻松地走出银行，日头正热，看了看表，才三点半。赶紧走，到车站还能赶上最近的一班车，他可不想乘夜车。 然后他看到了向他跑过来的大叔。 “这位小友，你等一等，俺老牛想跟你聊聊。” 唐求很讶然，要是楚海益和程月姐妹和他聊聊，才是乐意之至。这老牛么… 姓和他的人长得一样，看着很忠厚。但是唐求知道，永远不要以貌取人，特别是这个人刚刚还在股票市场出没过。你要是因为他的外表忠厚就相信他的人和外表一样，某种情况下，一定会让你亏得血本无归。 “大叔，有事？” 牛大叔憨厚地笑笑，递过来一根烟：“来根不？” 他已经决定套唐求的话，所以在人畜无害的笑容再加上殷勤包装下，对撬开这个毛头小子的嘴很有信心。 唐求很警觉地拒绝，一是他根本不抽烟，二是对方的行为太过突兀，这年头有不少传闻，说是抽了陌生人的烟之后昏迷从而钱财尽失的故事。股票市场里肯定有这种人，专门盯着有钱人下手。 可是哥的钱都买了股票，难不成哥刚刚取了三百块时被他看到，导致钱财外露？ 还是看中了哥的身体？这年头也有很多关于用药迷倒妇女干坏事的传说。 想到这个，他的心里禁不住一激灵，赶紧摆手：“谢谢，我不会抽！” 牛大叔看他也就十来岁，背着书包很像高中生，便没有再客气，自己夹出一支烟，点上了火，然后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让唐求发毛。? 第29章 求知欲 “小兄弟，怎么称呼？” 人家这么客气，唐求便认真回答了：“唐求，唐僧的唐，追求的求，您可以叫我小唐。” “我叫牛卫东，刚才看小兄弟你也在证券营业厅？我对小兄弟你的炒股手段很佩服，要不我们到那边坐坐？” 他指的地方是一家茶室，看这架势，这是要促膝长谈了。 此时此地，唐求雅不欲被人“佩服”。闷头大发财是至理，押上家底买那支股票就是凭记忆，谈不上任何技术性的手段。而且因为要短期持有，到时候的结果谁知道呢？ 不过牛卫东很热忱的样子，又不好拒绝，想着无非坐车回家稍晚一会，便同意了。 老实说，对于喝茶，他兴趣是不大的。毕竟前世处在南方那座改革开放的前沿大都市生活节奏很快，没闲暇在那里品茶；而今生的高中生活也让他不习惯这种悠闲，年轻人有几个愿意去泡功夫茶？去酒倒不错。 估计现在才下午三点多，看老牛热情的劲，要是饭点肯定会请他吃饭的。 “小老弟，家不在省城？”，不动声色之间，牛卫东已经把对唐求的称呼从“小兄弟”变成“小老弟”。虽然只一字之差，却透着更亲热。从他的名字“卫东”看，唐求能大概知道他年龄的下限，但是他的作派肯定要比那一代人更新潮。 “我是北方淮西市运上县人。”第一次相识的中国人谈事情，一般总会从姓氏、籍贯、学校、职业上找突破口，这样显得不会太突兀，一旦找到共同点，也会尽快地进入交谈状态，事半功倍。 这牛卫东深得其中三味。听了之后很热情地说：“这么巧？我也是淮西市人，不过我老家是金山县，咱们是老乡呢。” 金山县和运上县同为淮西市管辖，但是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两地中间还隔了另外一个县，开车的话也要两个小时。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又确实是老乡，只是在一个省里这种老乡的感情淡了许多。 有几百万老乡呢。 老乡见老乡，不只两眼泪汪汪，还有背后一枪呢。 当然唐求不会去拆台，而是很激动地说：“那太好了，我称你牛大哥可以？” 老乡见老乡，老眼泪汪汪。看他们热乎劲，不知道的真以为是多年的老友见面。 不咸不淡的话聊了一会，唐求知道牛卫东是个小砂石厂的老板，牛卫东也知道唐求现在是个即将毕业的高中生。两人相见恨晚，但是又如此的不着调，在炒股这件事上。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财大气粗的暴发户形象才适合砂石厂的老板，去玩那么比较“高端”的股票有种风马牛不相及的感觉；而唐求就更不用说了，有哪个学生这么不务正业的？ “我就是炒着玩玩，这几年在股市里进进出出了许多次，大赢不敢说，万还是有的。不过这些都不如小兄弟你，出手就不凡。老哥生平没佩服过谁，却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唐求才不会当真呢。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只是按惯性买了一支股票而已，并且在金额上说只是小打小闹，不至于到这种境界，能让一个玩家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次却是他错了，如果他知道之后发生在证券营业部的事就理解牛卫东的感受了。 看着屏幕闪动，五分钟不到啊，硬生生地把利润赢了一倍！这种冲击是巨大的。他浸淫股市好几年，投入那么大的资本，赚得钱只抵得上唐求一小会的收益。 人家只用了三万块的本钱。 当然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但既然看到了，牛卫东就不会放过。从唐求入场的表现看，肯定不是误打误碰那么简单。联想到唐求一个人过来，还是高中生，不是天才是什么？ 看着唐求愕然的样子，他有些想笑：还装！ 看起来还真像！ “牛大哥说笑了，我就是瞎买一气，谈得上什么佩服？”吃不准这牛卫东说的啥，唐求自然地抱着警惕。 落在牛卫东眼里，又是另一番解读----人家是有本事的，自己和他萍水相逢，当然不愿意分享这种独门绝技！作为生意人，他懂。 “老哥我不多说了。老弟你肯定会想，我和你又不熟，怎么能掏心掏肺地谈事情？其实我这个人你要是处久了就会知道，最是讲感情…也许我和你投缘，反正我在股票大厅里一眼就看到了你就觉得有眼缘…对兄弟你的操作手法，我还是很感兴趣的----你怎么就知道大地股份的股票能暴涨？” 来了。唐求才不会相信两个男人之间有什么眼缘之类的鬼话，又不是少男少女哪来的一见钟情！牛卫东洋洋洒洒地铺垫了那么多，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不然的话，光凭“眼缘”，可没资格让他请自己喝茶！ “暴涨？”他想摸清情况。 “是啊。你可能不知道，你刚走的时候那支股票便直线上扬，股价足足涨了一倍！老哥我炒股多年，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所以很想知道，小兄弟你是怎么认准那支股票的？” 唐求突然觉得浑身舒坦起来。虽然知道大地股份会涨，但是亲耳听到，那种感觉是不同的。第一次，他感觉到重生的意义还是挺大的。 心情好了，也就愿意和人分享，尤其见牛卫东充满求知欲的眼神时。 “呃，我喜欢抄底----我也相信这样一句话：都跌到谷底了，还能怎么跌？这样即使亏损也亏不了多少。一旦反弹，回报便是巨大的，大地股份就是这样。” 这么说既合理也不合理，而且并不是牛卫东想要的。久经沙场的他当然知道，并不是抄底一定会赢，炒股时被低位套牢的何止百千万！那么多的低价股票中，一眼就找到大地股份也不是单单眼力就能胜任的。 “我就是想知道，小兄弟你怎么偏偏找到那支股票的？” 这个问题就不便回答了，唐求想了想便突然很高调地说：“判断一个上市公司的股票行情，我主要看它批露的财务报告、上年度赢利分析、未来投资方向、资产负债率、产品市场占有率或者口碑、是否有良好的供需关系以及稳定的管理团队…通过观察，我认为它值得投资！”? 第30章 我遇到了股神？ 这不是唐求胡侃的几个名词，而是他前生在企业运营管理中的心得。 当然，知道这些信息肯定不足以判断一个上市公司的股价走向，因为中国的股市在很长时间里从来不是宏观经济的晴雨表。但是如果牛卫东只是一个股票市场的投机客，并且对资本运营之类的事情不太懂的话，这些名词或许能唬住他。 唐求不可能和他聊这么深，再说，他也真不知道为什么这支股票会涨的真正原因，除了重生者的优势。 牛卫东再看他，唐求也是这样笃定。笑话么，这种事我连父母都没告知，会和你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交心？扯淡了，他准备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 “是这样…那你还看好几家股票？”牛卫东好歹是搞砂石厂的，虽然和正规的公司相比，企业管理的手段稍有不同，但基本的东西是一样的，觉得唐求的话尽管不尽不实，但又像那么回事。 他便更直接些，不绕弯子了。 “优质股有很多啊，像南方科技、蜀中长宏、发展银行为代表的都是优质股票。我这是没钱，要是有的话，肯定都会投这几家的。” 根据前世的认知，这几个股票都是96、97年度那一波牛市中最瞩目的存在。南方科技在一年多时间里涨幅达2300，现在家电股也被业内非常看好。 当然，后世除了发展，其它两个都是垃圾了。唐求是现说现话，将来的事可管不着。 牛卫东听了却更热心了：“你觉得长宏会涨？” 唐求不假思索：“肯定会涨！” 他笑了笑：“牛大哥不会买了它？” 牛卫东点点头：“上周买了五万股。” 这才是大手笔啊！唐求对他的景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今年内可以长期持有，但是明年就不好说了。另外我很看好南方科技，牛大哥有时间的话可以研究一下。” 既然牛卫兵虚心请教，又不损害自己的利益，唐求愿意帮他，举手之劳么。 哦，不，动口之劳。 牛卫兵还不满足，他有个疑问要问：“小兄弟，你既然知道这几家股票会涨，为什么偏偏买了大地股份？” 为什么？唐求笑笑不说话。 牛卫兵便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肯定是它的涨幅比另外几家要大！” 这不废话么，如果相信唐求的眼光，他既然优先选择了手头这支股票，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资本市场的选择，一定是往最安全、利润最大化考虑啊！ 问了个寂寞。 “股票市场瞬息万变，你是个学生，家又住得那么远，会有时间来处理手头这只股票吗？” 这位牛大叔说话很有水平啊，明明是想知道大地股份是不是适合长期持有，偏偏用了个拐弯抹脚的方式问，却又很有力度。 若唐求平时不来，那就是长期持有；若他很方便过来，那就两说。 “我平时哪有时间？我是准备持有到考试前清空。”唐求也不瞒他，任他怎么想。 高考是七月初，也就那几天了，牛卫东默默地记住了。 这时候，一杯茶刚好喝完。唐求不想和他太近乎，不然套出的东西会越来越多，便提出告辞。 “你直接就回去了？”牛卫东很愕然。 “对啊！我还要上课呢。” “那你股票不管了？”虽然三万块钱在股市里不算什么，但对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讲，堪称巨款了，看唐求身上穿的手上戴的也不是什么讲究人。 “我反正是长期持有，管它干什么？再说我也管不了啊！”唐求笑笑。长期持有的好处就在这里，可以降低交易成本、享受上市公司分红、更能价值投资、能避免频繁操作，追涨杀跌。 不管它风云如何变幻，我自岿然不动，这样可以避免很多。 当然，风险也在，那就是有可能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却发现家庭规则发生了变化，新媳妇才是掌权的那一个。 “你可真是心大呀！”牛卫兵开了个玩笑。 他拿出一张纸，写下一串数字给唐求：“认识就是有缘，这是我的号码，小兄弟下次要再来省城时给老哥我打个电话，我请你吃饭。” 唐求接过来，认出是七位数的手机号，很感慨。 这时候手机还是模拟信号的，各地的手机号码是不同的，中小地区是7位，大地区为8位。比如北京就是8位号码，像苏州这种中小城市就是7位号码。唐求的感慨可没有管什么地区的大中小，而是人家这么早就用上手机了。 联想到人家砂石厂老板的身份，很正常但又不让人省心：有钱的还是敢闯的一辈。这么一想，股票升值的喜悦就减淡了。 看着他离去，牛卫兵也很感慨：自己要努力啊，年轻的一代已经追上来了，虽然他们可能暂时没什么钱，但胆量和魄力不比自己当年差。 这不，人家都从运上县那偏远的地方单枪匹马杀到省城来了。 摇摇头，又抽了支烟，这才又赶回证券营业厅，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吃惊。 大屏幕上，闪现的大地股票时价已经冲破十元大关，更有一些人在紧张地旁观。柜台前，无数人在紧张地处理着交易： 较早购买这支股票的人有的在准备高位卖出，已经赚了两倍有余了，不管怎么说，单日最大升幅诞生了！还是见好就收，落袋为安； 入手慢的，见股价已经起来，犹犹豫豫不敢动手，只能眼热地看别人大手笔的有之； 也有只看趋势觉得尚有可为的，决定果断介入，这部分人比较少，从交易量上也能看出，观望者居多。 但是这支股票已经成为场中的热点，反正牛卫东的身边人都在讨论它。 “你买了没有？” “我刚刚在9块多的时候卖掉了，赚了三万多！还是下手晚了呀…” “我不是太看好它，别看它现在涨得猛，谁知道是不是机构推高的？之前也没听说过啊！” “我跟你的想法不一样，这段时间以来，它是涨得最猛的一支股票了，我倒觉得它的潜力不错，我把股市里的钱都砸进去了，持有一段时间先看看风向。” 牛卫兵出神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他买的蜀中长宏也在缓慢增长，这是个好现象。但是相对于南方科技和发展银行，又嫌慢了。 唐求推荐的几支股都有上佳表现，自己知道，那是因为有股市里懂行的朋友介绍的，但他怎么知道的那么准？虽然现在结果还不能确认，但就以目前来讲，他说的都是对的。 难不成我遇到了股神？他笑笑，又摇摇头，想什么呢，那小子才高三！ 但不管怎么说，运气也好，能力也好，人家出手就选到了暴发股，这是事实！? 第31章 美女请吃饭 “你那个小老乡到底是干什么的？总不至于过来就买到这支股票！听说前前后后用了不到十分钟？” 在三楼最边上的一个大户室里，楚海益一脸诧异地问程月。 “高三啊，你看他年龄就知道了。他买股票，也许是贪图股价便宜碰巧的？”程月其实也不知道啊，唐求一直说他是学生，从各方面看他也应该是学生。 “你觉得可能吗？他一个高中生哪来的钱？背后没人操纵就奇怪了！” 股票本来就是被人买卖的，只是唐求出现的点未免太过巧合，正值他们要抬高股价之时。这里面牵涉到一个大操作，楚海益不想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 “不会，我和他坐车坐了一路，也没有什么异样啊。再说他的三万块钱确实是他家的----他取钱的时候，我经手的。”程月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存折上有过多起进出的记录，存的多取的少，是农村典型的勤俭人家的行为。 “这就奇怪了…他要真是自己买股票，大可以直接让我们带他来这里啊，何必要绕那么一圈？他这还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呢。”楚海益还是觉得不妥：“正好有同学在省招生办，我得问问！” 程月对她的谨慎表示好笑。表姐精明得过头了，她这种敏感是遗传姑父的吗？ 这个房间正对着马路，空气新鲜，也没有车辆的嘈杂，从窗口向外望去，一派郁郁葱葱的风景，把暑气都遮住了。心想到底还是老总好，工作条件都是一流的，比自己坐的柜台强太多了。 那边楚海益已经和人通上话了。 “什么？没有听说？高中与中职教育处也没听说？好的，我知道了…没事，好的，谢谢，再见。” 话越少，信息量越大，反正楚海益打完电话之后人就更有些忧虑了。 “他是特意过来买这支股票的！”最后，她确定说。 程月吃了一惊。千里迢迢到省城，只为买这支股票？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也许他有内幕消息？否则不能解释他的行为：差点取光了家里存折里的钱，鬼鬼祟祟地直接买这支股----她对唐求隐瞒来证券公司并欺骗她的行为的本能看法。 今天是表姐在大地股票上收网的日子，因为表哥的关系，她已经使动所有的证券交易员，对有关于这支股票上的所有举动都进行回报。所以唐求的一举一动，都在她们的研判之中。 要不是有底气，他不可能孤注一掷！ “小月，他不是你同乡吗？要不你出面请他吃顿饭，然后我和他聊聊…他还是个高中生？” 言下之意，高中生好骗。 程月也有些好奇，并且这事确实关系不小，吃顿饭么，好说。 她下了楼，却发现唐求已经离开。她赶紧追出去，然后看到唐求和牛卫东聊得正嗨。看他们的亲热劲，像是很熟悉的老朋友。 果然问题在这儿！ 等他们分开，她便赶紧追上去：“嗨，小唐！” 唐求正走之间听到有人叫他，十万个毛孔立刻都舒展开来，他听出是程月的声音，好歹坐在一起聊了三四个小时，余音未绝。 “程月姐，有事吗？” 程月看着他一湾浅笑的眉毛和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很清爽，配着他年轻略显稚嫩的脸，很怀疑刚才是他转手砸了三万买股票。证券交易所里别的人一掷千金都没什么感觉，但她十分理解三万元对运上县合集乡一个农民家庭是什么概念。 别吃亏上当才好！ “哦，我想着你难得来一次省城，恰好又碰到了，便晚上准备请你吃饭。” 原来是偶遇啊，唐求虽然很想和她聚一聚----美女相邀，敢不从命----要是那个楚海益一起就更好了！但是他终于想起明天还要上课，今天已经耽误一天了。 “不行啊，我晚上要回学校去----等我回去请你好了。” 那个楚美女太冷，倒是面前这个程月姐姐脾气看起来挺好，人也长得秀气，有时间真请她也不错的。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去，这倒是没想到，买卖股票难道不要观望一下的？程月很纳闷。 “你不再看看股票？运上离这里那么远，要是有什么突发的变化，一时半刻你来得及来处理吗？” 这句话半是关心，半是试探唐求和牛卫东的关系。程月虽然对股票这一块了解得不多，但也知道，行情需要被时时关注，不然放任其发展不是炒股票，而是砸钱。 影响股票变化的因素太多了。上市公司的经营状况、其所处行业地位、收益、资产价值、收益变动、分红变化、增资、减资、新产品新技术的开发、供求关系、股东构成变化、主力机构持股比例、未来三年业绩预测、市盈率、合并与收购…等等。 这只是就股票言股票，还有市场之外的影响：政治、社会形势；社会大事件；突发性大事件；宏观经济景气动向以及国际的经济景气动向；金融、财政政策；汇率、物价以及预期“消息”甚或是无中生有的“消息”… 还有市场内部的因素主要有：市场供求关系；机构法人、个人投资者的动向；券商、外国投资者的动向；证券行政权的行使；股价政策；税金… 就因为有无数个可能，才能引得无数有冒险基因的玩家进场豪赌。它能一夜暴富，也能让你瞬间倾家荡产。 股票的魅力也在于此。 但是以上，唐求统统不管。 他只要知道历史的必然就够了。 任你天花乱坠、纵横捭阖、招数多多，我自岿然不动，但胜利一定属于我！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尤其是这么一个小美女。唐求能做的，就是一个神秘莫测。 有这神秘，才有吸引力。 “姐姐，孟庭苇有句歌词说的好，‘我一决定就不许自己后悔了’。买定离手，我可是喜欢放长线钓大鱼的。” 程月有些窘，因为他说就说呗，眼神却直勾勾地扫在自己的身上。天气热，穿的衣服自然就少，程月本来就是那种耐看的女孩子，浑身散发出来的青春活力对唐求这个年纪的男生很有吸引力。 他的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正经，但是程月并不觉得讨厌。? 第32章 抱住我的腰 楚海益看看大地股份一路向上攀登，心情很好。 这下爸爸总要对自己刮目相看了？活这么大，这是自己第一次指挥操盘，算是大获全胜了，如果不是有唐求这个小插曲在的话。 即使他在也掀不起大浪来，三万块钱的作用在股市里甚至连泡都不冒一个，并且她有信心问出唐求判断正确的依据。 把未知变成已知，把危险变成机会，这就是股票市场，并且可以延伸到很多领域。 如果不是两个人过来，她的兴致也许唐求能看到，然后在心里面再不认为她是冷美人。 “海益你做得很棒啊！” 说话的不是她的哥哥楚海洋，而是另一个英俊的男人。个头很高，年龄比她大一点，气宇轩昂很风度。 因为哥哥在，楚海益没有给脸色，只是淡淡地招呼了一声：“黄哥来了。” 这位黄哥很有哥哥的派头，暖心哥哥的那种：“刚才海洋说了，今天是你第一次操盘就获得这么大的成功，等下我们出去嗨皮一下作为庆贺，我作东！” 楚海洋是她的哥哥，这时在旁边接腔说：“好啊好啊，既然庆贺就要搞大些，我建议选择南都饭店，它那里的铁板红酒古月肉是招牌，我吃过几次觉得很好！它家的干葱生焗迷迭肉也是一绝！” 黄哥很豪气地拍板了：“就是那里好了，等下我安排订一间！ 他们两人一唱一和，楚海益却似无视，直接挡掉：“谢谢黄哥了，不过我今天不行！” 黄哥很郁闷：“我每次请你，你总是有各种借口，今天又准备什么理由？海益，你能不能找个好一点的理由，让我死了这份心呢？” 楚海益看来真心对黄哥不感冒，冷冰冰地来了一句：“我已经约好了人！” 没想到黄哥却笑起来：“我知道你表妹程月过来了，那没关系啊，一起去，又不是请不起！”看来他知道不少事，也志在必得。 楚海益冷哼一声说：“还有别人呢！” 黄哥不依不舍：“一起去！十个八个人你黄哥我还请得起！” 楚海益被缠得没法，忍不住大声说：“不是你请不请得起的问题，是他不想见你！” 黄哥一愣：“是谁？” 楚海洋也一惊：“是谁？” 楚海益把电脑一关，抽屉一推：“我男朋友，爱谁谁！” 两个男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 “小妹，你别因为赌气乱下决定，咱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子敢来撩你！” “海益，我承认我做的还不够，可是你也要给我一个机会…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 楚海益更烦了，现在无论身边有个谁，她都想拿来做依靠，先对付这两个烦人的家伙再说！程月出去好久了，也许那个唐求能被找回来？ “没有开玩笑，是我刚认识不久的----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你们谁都不要逼我！” 这一刻，她决定不管不顾了。 “呵呵，海益，我知道你对家长们的安排不满意，我呢也在这里郑重表态：我黄东明一定要用真心感动你，让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女朋友！你就别拿这些话来气我了，好吗？” 他自以为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态或许能在楚海益的心里带去一丝涟漪，他也知道楚海益的身边虽然有不少男生追求她，却始终不合她的心意。至少在目前，她是没有男朋友的，她是在气自己。 如果自己信以为真，或者再对她粗言粗语，那就更好上她的大当了！那时她就可以对家人说：黄东明脾气不好，还没怎样，脸色就摞下来了！ “妹妹你看，东明对你是认真的！你要真不愿意去，以后再说也行，咱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楚海益真的厌烦了，她决定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也给家人们一个教训。 “跟你们说了，你们爱信不信！他现在就在外面等我，我们约好了先去新百逛街，然后吃饭看电影…今天是我们认识一百天，你们就不要再打扰我们了，好吗？” 不等两人有所动作，她拎起小包就走。美丽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踏踏声，每一下都扎在黄东明的心上。 楚海洋闻言也凉了一半。自己这位妹妹的性格他可是太了解了，果断坚韧不比男生，她要做的事情，除了一件事之外，几乎没有没做到的。现在她这么说，焉知不是为了报复而真的做下了？这可是大大的不利消息！ “不行，我得看看，她说的是真是假！”这是楚海洋的焦虑。 “我也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入了她的眼！”这是黄东明的挣扎。 他们走下楼梯时，很多人都向他们打招呼，无形中又慢了一拍。可是以他们的身份，急火火地跑出去成何体统？所以当他们走过证券交易厅时，看到的一幕让他们发狂。 一个纤瘦的男生正搂在楚海益的腰上，两人有说有笑地并排向门口走，那种亲密的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关系非同一般。很多人看来是认识或者知道楚海益的，见状都张大了嘴巴。 这还是省城里那朵娇艳的玫瑰吗？旁边的好个年轻人是谁？好年轻啊！ “姐姐，这样搭着行吗？”唐求侧着头问，他的样子如果没听到说什么的话，肯定以为是在和楚海益说悄悄话。 “行是行，你抱那么紧干什么！” “姐姐！我刚刚松了你说不像，现在紧了你又不行，让我怎么办？要不你抱着我好了！”唐求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现在心满意足地搂着楚海益的腰，后者看起来也心甘情愿地任他咸猪手在自己腰上。 “别啰嗦！别回头看！”她低声警告说。现在她的背后，肯定落下许多目光。 “姐姐这样我吃亏了，明明和我没关系啊！这样弄成误会对我有什么好处？”唐求一脸吃亏相。 这是典型的占了便宜还卖乖。就在刚刚，他已经同意了程月请吃饭的好意。多个朋友多条路，程月在信用合作社工作，贷款资本什么的有可能帮上忙，并且美女请吃饭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晚一天回去有什么打紧？ 再说楚海益也会作陪，还上什么学！ 然后他看到了急匆匆赶过来的楚海益，未及打招呼，她就发出了一个让他吃惊的指令： “抱住我的腰！” “从现在起，你装作我的男朋友！”? 第33章 莫名其妙成了男朋友 唐求很愕然，这种好事居然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不过不由他分说，楚海益已经靠到他身边，然后主动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一侧腰上，同时狠狠地说：“就这样别动！” 她的别动应该还有别的意思，但是唐求在经过刹那的疑惑之后便坦然了。 助人为快乐之本，吃点亏就吃点亏，至于要不要动，手虽然搁在她腰上，却是自己的。 重生后就没碰过女人，曾经的记忆却在瞬间被激发出来了。唐求不是善男信女，经历过一些事之后难免会本能地进行比较：她的腰好软！ 她的身材太好了，不知道是做的瑜珈还是健身？ 她用的是什么香水？ … 昔日屈原有《天问》尽诉胸中疑惑，今有唐求满脑未解之谜，男人对于探索都有本能的驱动。 既然一起走路，难免手指会有震动颠簸之实，然后唐求就感觉到从手心传来的一阵温热，以及指尖隐约带有的肌肤特别的韧性。 楚海益感觉到了异样，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拨向一边。 唐求难得遇到这种好事----是你先找我的！----于是他坚持，手指又回到原点。他做就做了，还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楚海益啼笑皆非，却生不起气来，因为他理所当然的揩油心态。 要不是知道他是高中生，才不会让他占这个便宜！可是他也真能耐，竟然光明正大地占起了便宜…他年龄还小，这招数都是谁教的！ 直到她掐了一下他的手，唐求才嘻嘻哈哈地收敛一点。 于是黄东明和楚海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卿卿我我的场景。大庭广众之下，他们都这样打情骂俏了，就是说他们不是恋人都没人相信。 黄东明脸都绿了，楚海洋也莫名地冒出火来。 “小楚！”他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但是想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忍住了：“小楚，我先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楚海益根本不为所动，偎在唐求身上径直向外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们约好了时间的！” 唐求听声音知道对面是两个男子，有些担心地问身边的美女：“姐姐，不会有事？他们可是有两个人呢！” 对年轻的男人来讲，别的事其实都好说，但是碰到夺妻之恨之类的事就不能用理智来说话了。唐求莫名地被美女拉近关系当然是爽，但要因为这个卷进不必要的冲突中就让人不快。 特别是这种有可能吃亏的情况，又不真的是自己的女人！ 这里面有一个是人家的哥哥，真的被打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大舅哥打的么！于情于理都只能认栽。 楚海益轻哼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的一双魅眼看着唐求：“你怕了？” 声音虽小，落在唐求的耳朵里却重逾千斤。 我怕？男人怎么可能在美女面前说害怕！千年以来灌输的责任和担当已经把男人塑造成为女人上刀山下火海的硬汉形象，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敢缩头，一个乌龟的名声是肯定的！ “我怕什么！我只是觉得不划算----你又不是我真的女朋友！姐姐，今天我可是吃了亏了！你怎么补偿我？” 还有这种人！楚海益伸手在自己的腰下狠狠地掐了一把，这回是真掐，害得唐求呲牙咧嘴地叫痛。都说越漂亮的女人越歹毒，今天终于算是见识到了！ 不对…她就不这样！唐求在这一刻不知怎地想起前生的那个女人，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又来了。 楚海益见他突然露出痛苦的脸色，还以为自己下手重了，不露声色地松了手，但是唐求却再没有激进的动作了。 门口，牛卫东正在抽烟，看到这幅场景，对唐求之前的行为表示理解：“我就说了！这小子哪来这么大的底气，原来认识楚家的人，怪不得！” 出了门，楚海洋就放肆多了：“小妹！你这是做什么？”他想拉开楚海益。 唐求有点尴尬，人家兄妹的事，打着骨头连着筋，掺和叫什么事？但是楚海益却紧紧缩在他怀里不走：“我的事，你不要管！” 楚海洋火了：“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找谁做男朋友不好，偏偏找这样一个小白脸…你以为我信吗？” 从唐求的年龄看，也就长着高中生的脸，关键是书包出卖了他；从他的衣着看，浑身上下没有一样能被人看上眼的东西：廉价的t恤、破旧的皮带、十元钱从批发市场淘来的裤子、略有变形的伪皮凉鞋、胳膊上戴着的一块上海牌手表…这种装扮，在农村人看来像城里人，在城里人看来是农村人。 但是以楚海益的性格，他真不敢确定她会不会假戏真做。 唐求不快乐了：“小楚的哥哥是？什么叫‘小白脸’？…我的白可是天生的！” 他老气横秋的样子差点把程月乐坏了。表姐拉你来客串演戏，你还扮起了主角了？ 楚海洋本来就火大，见唐求这么说，就更生气了：“这是我们楚家的事，你算什么东西！” 这就伤人了，哪怕他是楚海益的哥哥也不行！唐求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绝不姑息。有过多二十年的人生阅历，他真的不会在乎什么楚家----前生，哥根本没听说过么。 “我是和你一样的东西！管好你自己的嘴再说楚家的事也不迟！再说楚家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有能耐回家叫去，在这里瞎嚷嚷算什么玩意！？” 唐求的嘴没有饶他。重生之后，他也决定不再饶人。 人生短短几十年，为什么不恣意按照自己的心意过呢？ 楚海洋估计也没想到唐求就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惯了，他恐怕也没遇见过这样一类人，气急之下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干指着唐求喘气。 “你小子等着…” 那边唐求意兴未珊。说狠话谁不会啊？反正哥明天就回运上县，你咬我啊？ 他正准备组织语言进行第二轮攻击，被楚海益轻轻一拉胳膊便偃旗息鼓了，主要是她的难为情让他醒悟：人家是兄妹，自己这个“男朋友”话说的太难听，让她不好下台。 演过了啊！? 第34章 提要求 “我的事不要你管！” 楚海益从包里掏出车锁匙，示意唐求坐后面，程月只能摊开手向楚海洋示意了一下无奈。 一边是表哥，一边是表姐…算了，上车。 黄东明很郁闷，看着楚海洋兄妹吵起来，他却不能做什么。 他深知楚海益的脾气，硬顶着肯定不行，那会把她向对岸推。他看着唐求，那个暂时胜利的年轻人，只能羡慕他的好运气。 “楚哥，算了，海益有她自己的想法，你们兄妹别闹生分了！” 话虽这么说，看着楚海益的车绝尘而去，他的大脑却在急速地运转：什么时候，她又交上男朋友了？ 楚海洋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倔强，家里人已经对不起她一次了，他这个哥哥也就是在黄东明面前给点安慰而已。见唐求这么“护短”，他知道愤怒也无用，因为越如此，他越无法对唐求施压，否则楚海益的护短会更严重。 这个重要的信息要马上告诉家人！ “这小妮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东明你别灰心，她肯定是闹着玩呢…我从来都没听说她又交男朋友了！再说那个小子，我半眼都没看中！” 黄东明苦笑了一下。人家交男朋友需要告诉你这个哥哥吗？你看不中又怎么样？她还不是一样从那个人的阴影里走不出来？ 车上，楚海益想着刚才的事，有些发烧。她眼睛看着前面，头也不回地和唐求说话：“今天这个事就是个闹剧，谢谢你了啊。” 唐求嬉皮笑脸地：“不用谢，下次有这样的好事再找我…哦，对了，程月姐，你需不需要我也帮你装一下？” 楚海益人在省城，有装男友的事也没机会轮到自己扶正。但是程月不一样啊，她就在乡里工作，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和她相对熟了，知道她人脾气很好的，正好趁机耍耍嘴。 “去你的！”程月脸薄，啐了他一口。 “这个事已经过去，你不许再提了！”楚海益脸色变得很快，声音也跟着冷起来。 黄东明在追求自己，可是自己并不感冒。今天他和哥哥一同过来，事出突然，她也是临机一动，觉得唐求是外地人，又在读高中，就用他来当幌子，临时充一下男朋友，让黄东明明白她的决心以及死心。 但对唐求来说，这叫过河拆桥？不过他完全没有弃子的觉悟，反而很淡定地应战：“姐姐，是你主动赖上我的？” 这是个事实，但这又不能承认，反正楚海益既然决定耍赖，索性不理他了。 但对唐求来说，你说不提就不提啊，我多没面子！ “唉，好人难做啊！”唐求重重地叹了口气。 透过反光镜，他还是能看到楚海益脸上掠过一丝笑意。她本来冰冷冷的，这难得的一笑，让人顿觉时光仍然停留在春天里。 唐求是闲不住的，特别是有两位美女在车里，一句话不说就太清冷了。前面的两人，各有各的特色，萍水相逢见到了都想撩一撩，何况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 “姐姐，是不是那个男生在追你啊！” 楚海益没有理他。 “小屁孩一个，你懂什么追不追的！”反而是程月接了话，但是不如不接。 “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他呀？” 楚海益眉头一皱。这小子怎么跟祥林嫂一样没完没了的！ “姐姐，我支持你！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千万别勉强啊！” 这句还像点样子，看在站我一边的原因就原谅你了。 “姐姐，你这么漂亮，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啊？” 如果有，刚才她就不会拿自己当挡箭牌。 反正自己小，关心姐姐的一点事情怎么啦？ “你有完没完！”楚海益不耐烦了，似乎任何关于男朋友的话题对她而言都是像在伤口上撒盐。 唐求觉得很无辜：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啊，连说都不行！ 倒是程月见他们火药味起来了，赶紧在中间打岔：“刚才就是开玩笑，小唐你算是帮表姐一个忙，等下表姐请你吃饭，这样总可以了？” “不对，好像你要请我吃饭在先，这个事是后来才发生的，哪有帮忙还预支的？姐姐，这样不地道啊！”唐求纠正她说。 只是经过刚刚这件事，楚海益原本对唐求关于股票的一点兴趣已经没有了，要不是先计划好并且人都已经喊来，她估计会直接把他送车站。 “你说的没错…你帮了我的忙，我应该谢谢你。这样，请你吃饭不算，你还想提出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同意做！” 唐求笑起来：“姐姐，你说的太满了！” 楚海益秀眉一敛：“你敢提什么别的要求？” 别说，她生气的样子还挺吓人，大有唐求如果提出什么非分之想就翻脸的意味。程月和这位表姐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多少知道她的性格，她知道唐求万一真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不伤及原则，楚海益是会做到的，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关系就结束了。 别看楚海益全程没有笑脸，但是她外冷内热的性格决定了她对唐求的观感还是不错的，否则不会在刚才和唐求演一出戏。 她看不上眼的人，一刻也不愿意勉强。 唐求可能不知道，这个观感可能对他的将来产生什么样的作用。就凭这次的萍水相逢，如果在某个时候碰巧需要楚海益出面，人情就来了。 有时候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样，程月又不能提醒他什么----虽然她对他的观感也不错，只能看天意。 一念天堂，一念…陌路！ 唐求才不会提什么要求。在他看来，刚才就是逢场作戏，陪美女做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而已。事实上，如果美女有类似的事情需要他帮助，哪怕是不相识的，他都会乐意去做。 君子成人之美，愿天下的美女都找到有情人，这是个非常崇高的理想。 如果美女所找非人，或者不是她心甘情愿的人，那就是把美的事物揉碎给人看，是一场悲剧。 “姐姐，你太凶了，我不敢提！”他笑着摆摆手，示意这个问题翻篇。 轮到楚海益疑惑了：他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第35章 你笑起来真好看 “是你放弃提要求的，可不要怪我！”楚海益的话中有话。 但是唐求听不出来，事实上即使他听出来了，也不会提什么要求，因为这不是他的做人风格。 “我放弃。”他干脆利索地说。 楚海益从后视镜里扫了他好几眼，没有做声。 程月便知道他真的放弃了一个好机会，但是她却有些欣慰。 气氛重新融洽起来，她也兴致勃勃地和唐求聊起来。 “小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专程到省城来买股票的？别告诉我你是来参加什么高考咨询的！” 唐求做事干脆，她也就不藏着掖着，想来表姐也是特别想知道这个答案的。 “我要说不是，姐姐你信吗？”唐求反问。 “鬼才信你----你从头到尾说的没一句真话！” “那我告诉你，是的----你信不信？” 程月笑起来，他说是，那一定是了。不过这真的勾起她的好奇心来：“你怎么知道大地股票会大涨？” 楚海益把耳朵竖了起来听。 “我不知道啊！”唐求才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再漂亮的美女都不行：“我从来没有炒过股，但我相信，只有股价低才有机会升起来，越是跌到谷底，一旦上涨起来力度就会越吓人。今天我去看的时候，大地股票的价格那么低了，我就想了，它还能怎么低？” 这个理论在程月听来都不那么有说服力，何况已经在股市浸淫一段时间的楚海益？她马上插话说：“股票有跌停、退市制度，并不是低价的股票就有上涨的机会，你的这个说法不成立！” 当然，她知道现在的大趋势。在“327国债期货事件”后，国债期货市场被关闭，大量资金流向股市，直接导致了1996年大牛市的出现。 这个长达六年的期限是中国证券市场上最为沸腾的岁月，与美国上世纪60年代的股市相比并不逊色，内幕交易、庄股文化盛行。这段时期内，“垃圾股”得到了极大的追捧，st股票甚嚣尘上。这段时期也是证券公司和基金公司以及诸多形形色色的资本系最为活跃的年代。 唐求并不知道她的身份，程月却对她的这位表姐佩服不已。 大学毕业前已经在省城最大的九炎证券公司实习了一年，毕业后又作为家族企业楚氏集团的投资经理成功地拿下几个项目，在金融行业已经有了很好的口碑。 这次对大地股票的交易，就是她蓄谋已久的行动。在她联合好几个大户共同努力下，硬生生地把股价拉高了。 因为计划极为隐秘，并且大地股票已经烂了很久，很长时间它的股票都无人问津。在这个当口，突然冒出一个年轻人上手就是全额购买这支股票的消息，不能不让她怀疑。 要是唐求是证券交易所里的常客，她倒真会认为是巧合。 陌生面孔、像预知内部交易信息一般买股票，虽然数额不大，但这种行为很可怕。 焉知不会是合作伙伴泄密、然后故意拉一个生手来买股票试试水？从唐求购买后不管不顾的情形看，很符合这种试水的状况！ 真能预测到股票会涨就罢了，还有胆量预测到它会一直涨…在楚海益的计划中，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来处理它，这一点又符合！ 所以才有安排程月留人的事，不问个究竟，她心里不安。 唐求对她的见解嗤之以鼻：“公司上市不易，国家才不会轻易放弃一个上市公司呢！我总认为，现在国家经济的基本盘是好的，那么多的资本都流到股市上来，没理由它不大涨！ 大地股份明显是支被低估的股票，我选择它下手，就是因为它已经跌到谷底，还能怎么衰？这样输了只是小输，赚了就是大赚！这样的股票，不买才是傻子！” 凭心而论，他自己也不相信他说的这套理论，但实践是检验一切真理的唯一标准，而实践结果就是，它一定涨！这是来自后世的远见卓识，什么理论经验数据曲线，统统见鬼去！ 但是如果他知道他从后世得来的结果，正是对面这位美女用智慧和能力创造出来的，不知会作如何想？ 如果他知道人家只用了千万元的投入，就撬动了这个资产过十亿的上市公司，不知道他卖弄的得意会不会变成羡慕然后吐一口老血？ “你就凭这个理论来买的股票？”楚海益能分辨出唐求没有说假话，事实上唐求就是这么理解这支股票的飞涨的。她不禁啼笑皆非，这不是明白的赌博么！我是该说他是傻人有傻福呢？ “怎么？这个理论不够吗？” “你的这套理论和我认知中许多股票玩家有很大的不同…”心防放下之后，楚海益的心情好多了，话说的语气中都带着轻松，还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只是她照顾唐求的面子而已。 不过唐求并不以为忤。股票市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到后世也没有一个经济学家敢说能预测到股票的走势，最会炒股的大神巴菲勒也有失手的时候…一切评价的标准就是结果。 只是他兀自嘴硬。 “姐姐，我给你讲个悲哀的故事。” “一个大客户从证券公司楼上室走下来，看见散户大厅里一个股民正在看盘，于是凑过去和他搭话，两人唠得很投机。临走，大户拍着小散户的肩膀说：‘好好炒，以前我和你一样。’ 你们猜小散户会说什么？” 会说什么？两女在心中一齐想。 鼓励？勉励？打了鸡血？若是这样，就没有悲哀了。 “不知道。”程月老老实实地回答。 楚海益的想法和她一样，只是没说出来。 唐求笑起来：“散户笑着点点头，也伸出手拍着大户的肩膀说：‘好好炒，以前我也和你一样！’” 楚海益和程月都笑起来，尤其是楚海益，笑得花枝乱颤，带着万种风情。唐求从来没想到，竟然有人的笑容这么让人心动。程月已经是了不得的美女了，相比之下，她也竟相形见绌！ 这一刻，唐求竟然在脑海中想起一首歌，此时也唯有它才能形容自己的感受： “你笑起来真好看 像春天的花一样 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 统统都吹散…” 春天的感觉真好啊！我赞美这春天里的所有人儿！? 第36章 许欣的生日蛋糕 这一周也是唐求的成绩突飞猛进的一周。继英语考试大捷之后，他已经进入了现在的角色。语文、政治、历史都恢复到最好的状态，而数学也在薛小鲜的帮助下有了迅速的提升。 到底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反正唐求觉得他现在对数学有了浓厚的兴趣，特别是和薛小鲜一起钻研时。 然后赵磊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本来唐求真的只是为了努力高考，顺便在学习的时候被看添香增加一点动力而已，现在却有了别样的心思。哥怎么可能被你瞅几眼就不敢泡妞了？前生今世都没干过这事！ 今天已经是四月六号，那只股票已经开始涨了？买涨不买跌，越是涨的时候，想入这个圈付出的代价就会越大。有时候他也能从晚报的夹缝页看到大地股份的股价，几天不见，最近已经长到12块多了。 如果马上卖掉，三万块就翻了两番，变成十二万多，足以让家里的事业跃上新台阶，自己的生活也能得到极大改善。可是为了长远大计，只能忍着这种冲动。 可他却还是在为付半只蛋糕的钱而争执。 原因是这样的，当何阳拎着蛋糕来找他要一起要到许欣告知的酒店时，却怎么也不要他的钱，无论他怎么说。 知道何阳是好意，也知道他家里有钱，但是这毕竟是自己作为“好朋友”送出的礼物，自己如果不出钱，心里怎么也说不过去。再说了，亲兄弟，明算账，虽然这几年自己也沾了何阳不少光。 但在这件事上，唐求不想矫情。 “兄弟，别的钱就算了，这个蛋糕的钱，无论如何不能用你的！” 自己家里条件不好，他平时在生活上接济自己----当然也不是明着，都是有好吃的分他一半，有好穿的衣服鞋子给他一件，买辅导作业或者试卷帮他“带”一份，如此而已。 虽然汽水厂同样半死不活，但是只要沾上一官半职，像他爸是销售经理，厂子的效益好不好真不影响他们家生活的质量。 可是要用他的钱泡妞，这一点唐求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太掉份。 再说了，何阳的家很快就将面临巨大的变化，尽管已经影响不到他了。 据唐求所知，汽水厂倒闭就是近年来的事，它和县纺织厂、肉联厂的先后倒闭震动了全县，也在后来形成了一股下岗职工的大波动，直接导致电子厂的改制暂停。 姐姐唐娟就是这样保住工作的，在九十年代的最后几年里，在唐家最需要钱的时候，她还有一份工作。 就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但是何阳的老爸就不那么幸运了。据说，他曾经想承包汽水厂的，但是工厂里原先的几个领导作局，把资产贱卖的贱卖、侵吞的侵吞，最后只剩下一个空壳。 他还动员了几个有良心的工厂员工到法院起诉来着，最终却落得个败诉。不但如此，他还被反诉，说他在做销售经理时有暗箱作业、吃拿回扣、损公肥私的事。 最终虽然了了，但名声却不好了，尤其在县里已经不可能再有容身之地。再加上何阳发生的事，后来他和老婆搬到隔壁市里安了家，就断了消息。 但是唐求认识他，知道他是个很有能力、并且还算正直的人。 一对父子在未来落到这个样子，唐求难免唏嘘，在此时此刻，尤觉何阳的友谊可贵。 他这样说了，何阳也没再坚持。唐求是个很有自尊心的人，以何阳的精明，当然理解过犹不及的道理。他笑笑说：“我知道了，你这是定情信物，非得自己亲手购买不可。” 说说笑笑间，两人已经来到运河边的一处酒店里，名字很有诗意，叫做“沁园春”。 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到这里了。作为许晋的独女，许欣的生日即使不发英雄贴，该出面的也会出面的。虽然她只是个高二学生，但从排场也能看出她老爸的面子还是很大的。 将军狗死人吊孝，何况是他的独女呢。 人一个都不认识，何阳饶是见惯了场面，却也有点嘀咕。但看到唐求一幅淡定从容的样子，心里不禁大定，暗想别看这位好友家境不好，做事却很有分寸，倒一点都不怯场。 唐求正左顾右盼间，忽然不远处有人向他招手：“唐求！到这儿来！” 原来是许欣，正透过窗户向这边喊。 终于到地方了，唐求还是有些高兴的，因为哪怕他是重生者，面对一堆素不相识的人在为别人过生日，说不别扭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社交牛人。 许欣的房间里有两桌，主桌已经有好几个大人在了，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言谈甚欢。在许欣那一桌，是好几个年龄相当的男女生，其中竟然有熟人。 赵磊。 他见了唐求和何阳似乎也很吃惊的样子，但是没有打招呼。 自然，唐求和何阳肯定不会热脸贴上冷屁股，他们只是走到许欣旁边，对她说几句祝福的话，然后把蛋糕交给她，等着她安排，如此而已。 不过没想到许欣把唐求安排到她的左首边坐下，这让人始料不及。 由于她的右首边是她的好友也是闺蜜们，唐求紧挨着她坐下便很突兀，一下子就让他成为全场的焦点了，至少主桌上几个正在谈话的大人开始把目光向他瞟过来。 其中有一对中年男女的目光很凛冽。 过一会儿人到差不多了，许欣这一桌倒没闹出多大动静，那边她老爸那桌反而觥筹交错的十分热闹。 “老许，侄女生日，我来凑个趣，咱俩喝两个！” “许局长，一直承蒙您照顾，趁这个机会，我敬您一杯。你任意，我干了！” “许哥，化肥厂职工宿舍改建的项目，你可得多帮衬我点！” 唐求对这样的局面并不觉得突兀，中国人的传统，生意可不就是在酒桌上完成的么。再说有许欣生日这个机会，各种人马肯定要拿这个作幌子套近乎揽项目，许晋这个建设局长不是白当的，从他众星捧月般地被众人围在中心就看出来了。 只是一动一静反差太明显，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生日。? 第37章 低调还是真穷 许欣貌似有些不痛快了，他们是借这个机会谈生意呢。 “老爸，今天不许你再谈单位里的事！” 许晋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已经有人凑趣了：“老许，看来你在家里地位堪忧啊！”这是和他关系很近、又知道他们家一些事情的老友说的。别看许晋在建设局里是一把手，但到家里，女儿第一老婆第二，他只能排老末。 许欣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见老爸被人怼了，马上转移战火：“刘叔，你们天天在单位里谈事情还谈不够啊？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哎！” 那位刘叔马上笑起来，指着她的鼻子说：“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以为刘叔没带礼物，对？放心，你婶子在一周前就专门准备了，等下你看了要是满意，能允许我和你爸爸聊会天不？” 许欣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可能也是很熟的关系了，她没有再干涉老爸那边的事，而是专心经营自己的圈子。 “赵哥、陈哥、小艳、莉姐，你们今晚敞开喝哦，反正你们家都离得近。借着这个机会喝酒，叔叔阿姨也不会干涉的，嘻嘻。” “你也别怕，要是晚了，我让我爸的司机送你回去，或者就睡在这边也行。” 前一句是对席间的众人说的，是很普通的劝酒词；后一句是专为唐求，明显地对他关爱有加么，特别是两下一比对的话。 然后她的话就让小姐妹发挥了。 “许欣你重色轻友！什么时候找了这么一个小帅哥也不和我们分享一下，藏得很紧哦！” “人家一个女孩子呢，喝了酒天晚了也要人送的！” 许欣笑靥如花，并没有害羞的意思，反而很得意：“瞎说什么大实话呢！这是我学长！” 要单单说是学长也就罢了，可是她扭捏的姿态、关注的眼神骗不了别人的，而且接下来的话就砸实了唐求男朋友的身份，她拉起唐求：“来，我们一起切蛋糕给大家吃。” 饶是唐求两世为人、心理素质极佳，也招架不住她的这种狂放。主要是关系发展太快了，快到自己都在怀疑人生，而且老实说，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和她在私下里怎么暧昧都可以，当着那么多人就有点放不开了，何况她的老爸都在，这是公然拱人家种的白菜啊。 但是许欣已经站起来拿蛋糕了，而且话都说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起来帮忙。这温柔一刀啊，前生已经受够了，怎么换了个女生，竟然还是这样？ 看着唐求的脸色，别人都以为他是角色扮演，于是同桌的女生都露出我懂了的窃笑，何阳也很高兴，因为许欣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对待感情还是很认真的。她的不羁的表象，只是因为她被家里宠坏了。 她这么说，那就是在圈中公开关系，这对唐求并没有什么坏处。 至少是被许欣看上的男生，在无形之中也会抬高身价，说出去也可以满足小小的虚荣心。 唐求的表现确实像是一个男朋友所做的，拆除外盒，取出蜡烛，还帮她点上，等着她许愿。 主桌那边也停止了喧哗，好歹他们知道这次不单单是来谈事情的，该做的礼节还是要做到。他们把眼光转过来，旁观一堆男生女生们的操作。 “祝你生日快乐！” 女生们开始唱歌，然后男生们也跟着哼起来，饭桌上充满着快乐的空气。 只有赵磊在闷头吃饭，似乎口味很不错，完全忽视了旁边的喜庆。 “快许愿！” “爱情丰收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赶快说！”众女生已经在七嘴八舌地凑热闹了。 许欣看了一眼唐求，秋波流转。在这一刻，唐求发现她还是挺端庄的，如果衣服品味不脱离大众的话。 她许了愿。 切蛋糕是生日派对中最重要的部分，特别对女生来讲，如果有男朋友在，通常会有最温馨的场景。现在，许欣就沉浸在这种幸福中。 拿起刀，歪头比了一下，好像无从下手，然后撒娇地对唐求说：“你来帮我呀！” 本来现在就是最高光的时刻，两桌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她突然这么突兀的一说，立刻就让唐求突出了，很多人在狐疑地想：这个年轻人是谁家的孩子？ 不怪他们这样想，实在是许晋的职务在那里摆着，按照他的心气，许欣怎么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官场上子女的婚姻是个很微妙的东西，代表着一种风向。 很多官场上的老油子都这么说。 所以唐求的身份自然招人好奇。关心的人不知道，不关心的懒得说，然后就把他闪在那边了。 这时候肯定不能再推脱了，不然会让许欣下不了台，也会让自己显得掉份。 唐求便握住了她握刀的手，然后熟练地动刀。 何阳都很佩服。这刀工，没有十个八个的经验是拿不下来的，自己第一次切蛋糕弄得刀子都粘住了。唐求的家底都不知道有没有见过蛋糕，肯定不可能有过这么多的机会，难道他是切馒头的经验？ 许欣靠在他身边，目光随着他的切刀在流转，那一脸笑容说明她内心的高兴。 只是她的笑容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老爸向这边关切的目光，然后他竟然站起来往这边走了。 “你们这些小朋友都是许欣的同学朋友，作为她的老爸，我对你们的到来表示感谢！”他抬起酒杯，慌得这一桌人把坛坛罐罐都碰倒了。 原谅他们受教育的时间太长，尽管有的人也试图往社会上混，但是举手投足之间仍然褪不掉学生的气息。加上许晋的气场和身份，从来没有受过社会洗礼的这拨学生，怎么能淡定得了？ “谢谢叔叔！” 所有人都站起来，不管是笨拙还是拘谨，都把杯子捧起来，和许晋一一碰杯。 轮到唐求时，他熟练地把杯底压下三分，这是一种礼貌。同时，他的眼神坦然地和许晋进行了交流。 许晋只觉得他的眼里清澈透明，他的动作稳重自然，他的态度不卑不亢。这种从容里带着风度、淡定里带着尊重，根本不像是一个高中生所能达到的境界。 要么他是家教渊源，要么他是个中老手，那种气质不是短期就能学来的，阅人无数的许晋对此深信不疑。? 第38章 礼物 但是他又感觉奇怪，因为遍观全场，男女宾客都是衣冠楚楚：男人西装革履，也不管外边其实有点热；女人农妆艳抹，只有几个女生的打扮没那么成人化，但是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尽情展现靓丽的姿态。 只有面前这个男生，穿着一件略有起皱的衬衫----这其实已经是他翻箱倒柜找到的最好的衣服了；脚上一双凉鞋，凉快是凉快了，但是塑料的材质显得是那么廉价----这本来就是在小商品市场淘来的打折品；全身拿得出手的，看起来只有左胳膊上戴着的一只上海牌机械手表还能值点钱。 许晋知道有些有钱的哥儿会把奢侈品穿出低调的味道，但是唐求的装束绝对不是这样，他这是真穷。 但是不应该啊，今天能来这里的，都是本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非富即贵。便是女儿交往的人中，也都没一个家里穷得叮当响。 这是谁呢？ 关键是人家并没有因为这种穷而有半点不自然的表情，这就非常难得了，因为处在这样一种周边的人群都是光鲜亮丽、周围的设施装饰得金碧辉煌，没有底气的人根本不可能不受影响。 加上唐求坐的位置和自己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于是他很好奇。 “这位同学怎么称呼？看起来有点陌生。” 确实陌生。确切地说，是他对唐求陌生，但唐求对他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的。 “叔叔您好，我是许欣的同学，我叫唐求。” “哦----我好像之前没看过你？” 唐求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情绪，尽管他隐藏的很好。也是，无论是谁，家里的小白菜被拱了，总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但当着这么多人，起码的礼貌是要有的，因为这也关系到女儿的面子。 前生的唐求很懂这种小心和小心思。 “是的，叔叔。您一直忙，我们学校又是寄宿，所以一直想来拜访叔叔的，却总没有时间。” 这个理由很充分啊，至少唐求的说法让大家都觉得很好。 许晋笑了笑，可能唐求不卑不亢却又大方得体的话让他觉得还很满意，但是马上他就又露出严肃的脸色：“你们既然都是小欣的同学和好朋友，可得好好帮助她努力学习啊！她现在还小，正是认真读书的时候。” 这话说的，干脆就是棒打鸳鸯啊！言外之意，是他们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而不是其它。 唐求却很实在地接受了：“是的叔叔。” 本来就没打算和许欣有什么深入的交流，这样被他爸爸扼杀很好，都不需要照顾她的面子了。 可是许欣就不满意了，刚刚和唐求好上，你就来义正辞严的来一通说教！她撅着小嘴很不快地说：“爸爸，我今天生日呢，你又来教育人！不能挑个别的时间吗？” 许晋无奈地摇摇头，别的时间能看到你吗？ 可他也知道今天是特殊日子，尤其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肯定不能闹笑话给别人看啊，所以只能笑笑：“你这丫头，都被我惯坏了！” 旁边有人笑起来：“许欣是很听话的好孩子，老许你这是要求太严格了呢。” 许晋便不说话了，坦然接受这句恭维。天底下的父母，没有人不喜欢听人说子女的好话，这和当官不当官没关系，只是当官的话听到的机会比普通人大很多而已。 吃完蛋糕，接下来的环节让唐求吃了一惊。 很抱歉他的家庭是属于“贫下中农”那一拨的，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富贵人家的圈子。在他想来，送一只生日蛋糕绝对是很重的礼物了，相比较于唐家生日煮几只白水鸡蛋就算丰盛的惯例。 那只蛋糕足足花了他二十三元，还只是半个的价钱。 然后到了后来，在他后世自己组成的家庭里，蛋糕只是寻常，但总也找不到小时候过生日的那种香甜、似乎再名贵的物品都没有那几只白水鸡蛋来得有味道。 在那次生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让他从那以后再不过生日。 这份情感延续到现在。 更逞论生日礼物了，他真没想过，这是习惯，也延续到现在。 何阳看来也没有见识过这种生日派对的流程，也伤眼了。 因为在座的每个人都拿出一件物事，不管大小，不管名贵与否，人家都送出了他们的心意。当然，以许欣的条件和交往的人群，太寒酸的礼物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有事实为证。 她的女伴们送的都是些女生用的东西：睫毛膏、口红、水晶内部、定制项链之类的，很有心也很实用，也只有同为女生的她们能对症。 轮到男生了，他们互相看看，都不想第一个拿出来。 没办法，酒桌上就是一个浓缩的江湖，谁都不想把底牌先亮出来：礼轻了怕被人笑话，也让主家觉得诚意不够，出去太早连个补救的机会都没有；礼太重了，讲出去又有些不讲究，毕竟只是许欣过生日----一个小女生而已。 当然，除了攀比，某些人还有一些别的心思，比如赵磊。 他的老爸也在坐，不过是在主桌上。县电子厂的厂长，作为运上首屈一指的国营企业，他身上挂着正科的级别，这身份不轻了，值得许晋折节下交。 他出现在许欣的生日宴会上，是有一番想法的。 他看好许欣，更确切地说看好许欣背后许晋的关系。加上赵磊这小子成绩不咋地，便想撮合其和许欣处下去。为了这个目的，赵磊这次可是备了大礼的。 静了一会，终于有一个男生先沉不住气了，他拿出一块女式手表，表面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许欣，我爸爸上次在港港旅游时，选了一块手表送给你，你看它洁白如玉，和你很相配，希望你能喜欢。” 这小子，唐求认识，刘好么，高三（5）班的学渣。去年在球场上见许欣追求自己时还带头嘘的，听说也在追求她。许欣不知道对他观感如何，但他老爸刘正义是县一建公司的经理，家里巨有钱。 不过对这些富二代来说，家里有钱并不代表他们的眼界就高到哪里去，比如这只表，唐求远远地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它绝对是水货。? 第39章 逼宫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他也有过坐拥财富的经历，知道这是一块江诗丹顿手表。 正品通常都是有价无市，最低层次的价格也至少在十万元起，他爸爸有钱不错，至于花这么大的价钱买这么个玩意？刘正义又名刘老抠，这个外号不是白来的。 除非是水货，都知道那边这个流行，有很多内地人就是靠倒卖这类水货发财了的。 当然即使是水货，也不代表档次就低了，因为看这做工，至少大好几百块是要的。许晋虽说官拜局长，却也没有阔绰到可以拿一两个月的薪水去买这个。 现在还不是他下海的时候。 刘正义也在主桌上，听他的儿子一说便向这边虚着点头一笑，甚是矜持。 许晋当然要表示感谢，毕竟不是仨钱两枣：“老刘，送这么重的礼，过了啊！” 刘正义摆摆手：“这值得什么！侄女生日，应该的！” 可能刘好的礼物处在一个峰值，有几个男生估计家底没有他的雄厚，便很低调地拿出各自准备的东西：钱包、邮册、包包… 正在这时候，赵磊发话了。 “许欣，你现在正是学习英语最辛苦的时候，我呢专门为你挑了一款随身听，没事的时候听听英语…” 这是一款最新出的索尼随身听----这是个年轻时的唐求所期望拥有的一款数码产品，音质是绝对的，比他在小商品市场花50元买的磁带播放机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价格也耀眼，好像是一千五百左右。 这是当晚最贵的礼物了，也只有老爸是赵厂长这种条件的家庭能送得起。 不过他耀眼就耀眼，非要把唐求拖下水。这不，赵磊就盯上他了：“唐求，你都帮许欣切蛋糕了，她的生日，你肯定做足了准备的，要不，礼物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知道这小子坏，没想到他会憋着使坏。不过他也确实有心了，这礼物送的大，并且许晋还很满意。 学习用的么…当然最终是不是用在学习上就不好说了。随身听听英语很好，听歌也很不错的。 有珠玉在前，在这种场合，唐求除非拿出比他更有价值的礼物，不然送出一个不像样的东西，无论许欣怎么给他打圆场说再有意义都不管用。 但是许欣知道唐求的经济情况的，他不可能拿出这种礼物的，她有些生气。 唐求是她亲自带来的，扮演什么角色虽然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知道。赵磊来了这么一下子，会让唐求很没面子----他又是个很爱面子的人，从之前的相处，从他迟迟不递出那封信可知，他在心里面是介意他和自己的经济差距的。 她生气的是，这样看似给唐求下不了台，其实打的是她的脸。 其实唐求送什么，她真无所谓。 何阳也急了，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怎么着也得帮唐求买件像样的东西。这个赵磊，明显地就是想来找他的茬，可是无冤无仇，又都是同学，何必呢？ “那个许欣，真不好意思，唐求一周前就买了礼物说是要给你个惊喜，放在我宿舍里。可是今天过来的时候走得匆忙，光想着拎蛋糕忘记带来了----这件事都怨我，要不等晚上的时候我拿给你？或者让唐求亲自送给你，这样会比较浪漫？” 为了唐求的面子，何阳大包大揽把责任都背在自己身上，主动诚恳地道歉。这事也只有他出面才好，唐求反而不方便说。 晚上赶紧补上，也许还来得及，但至少现在唐求不会丢面子。 许欣不傻，或者稍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帮他瞒着，于是她马上轻轻巧巧地接过来说：“弄巧成拙了？看你一片诚心的份上就原谅你了，要是礼物不让我满意，三天都不理你！” 这一幅少女娇羞状成功地化解了尴尬，从许欣撒娇的样子能看出来他们的关系很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在场的男女生都在想，人家是男女朋友关系，有些比较私密的礼物当然要在独处时拿出来才有情调？ 所以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不需要培训的。 赵磊却是知道许欣和何阳在作戏的。什么一周前就买好了礼物，唐求的家庭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又不能说什么，否则只会自讨没趣----人家当事人都认可的东西，凭什么你一个外人要来掺和？ 可是就这样放过，他心里又不爽。 这次许欣的生日，他确实费了心机。虽然是学渣，好在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上大学的料，那么在高中毕业后走到社会上之后，如何为自己的未来搭线接桥就成了现在最重要的事。 他对薛小鲜的企图心其实并不强烈，因为知道至少在目前想打她的主意不可能，人家是要读大学的。这种企图完全就是男生对漂亮女生的好感，那是一种本能。 所以对她正眼不看自己有意见但也就平常心看待，只是她对唐求青睐让他有点妒忌而已。 但对许欣他是真有想法的：许欣人长得本来就不赖，家庭条件又好，从她平常的表现看和自己是一类人。所以老爸赵举在和他说要与许欣多亲近亲近时，他就秒懂。 学渣男、学渣女，才是一对么，而且两家门当户对，真在一块了之后对自己的将来大有好处。 可是没想到唐求竟又和许欣勾搭上了，并且在这个场合让他坐在身边并且一起切蛋糕，这意思够明显了。这小子是捷足先登啊！ 对许欣，他无可奈何----作为95级的小太妹，许欣完全能够不把他放在眼里；但对唐求，他开始产生一种浓浓的敌意。 你特么的之前和薛小鲜眉来眼去，现在又和许欣不清不楚，好事都让你占尽了？ 不能！ 眼睛一转，他装出打趣的样子对唐求说：“哟呵，没想到啊唐求，这才几天，你就和我们的许大美女蜜里调油的----你和薛小鲜怎么啦？吹了？” 这话说的，看起来像是开玩笑，但这是什么场合？听他这么一说，只要有点头脑就知道唐求肯定和那个叫什么薛小鲜的有关系，有人甚至在开始想象唐求脚踏两只船的样子。? 第40章 真的想知道？ “渣男！”有好姐妹在心里想。 “许欣到底胸大无脑啊，竟然被这小子耍了！”有男生在心里想。 何阳脸都绿了，这是铁了心要棒打鸳鸯啊！ 许欣也没想到他会有这出，但貌似唐求承认或否认都不对啊。在这种场合说出来，连自己都不好接了----女生再大度也不能到这个分上？ 许晋显然在旁桌也听到了，不禁对唐求生出几分警惕：竟然渣到我闺女头上来了？ 唐求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赵磊把挑唆进行得如此直接。不过他的反应很快，无论如何，这盆脏水不能接，在座的应该都认识薛小鲜，弄不好会影响人家女孩子的名誉的！ 他自己倒没什么，因为对许欣确实没打算怎么着，更没打算真的谈什么恋爱。 “你小子瞎说什么！我知道你追求小鲜没追到，可是也不要拿我来开涮啊？她是学霸看不上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帮你坑女同学的！” 这种事情澄清不得、否认不得，只有插科打诨反客为主鱼龙混淆真真假假才能让大家在开怀一笑中把它当作一个玩笑，于是唐求在开玩笑的语气中顺便奚落了赵磊一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交情很好呢。 于是他们听了都笑起来，因为他们知道了赵磊是学渣的事实，也知道了那个叫薛小鲜的女生没给赵磊机会。 许欣更是笑得前俯后仰，为唐求的硬气点赞。唐求和薛小鲜关系很好是历史形成的，她纵有想法也不能说什么，再说从平时看，他们之间貌似没有发展出男女之间的那种关系。 赵磊讪讪地，他当然不能非说唐求和薛小鲜有什么，这种无根据的事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就等同于胡搅蛮缠。不过，他实在不想看到唐求成为许欣生日的主角之一。 他本来想着能和许欣走近一点的。 互损的效果就是赵磊对唐求和薛小鲜的关系不能再死缠烂打了，这让他憋得慌，有种钢铁打棉花的无力感。 但是就这样算了，肯定不是他的风格。在他想来，唐求今晚成为许欣的座上宾意味着自己若不想些办法，极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让其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影响了老爸的联姻大计倒在其次，关键是唐求这个自己平时从来没有关注的泥腿子竟然先自己一步摘到了许欣这朵玫瑰，传出去会自己很没有面子。 在场的人都看出他对许欣有想法，不然普通的同学或朋友关系不会送这么重的礼。要知道现在，县电子厂的普通职工，比如唐求的姐姐唐娟，一个月不过两百块钱。 一个随身听要超过半年的工资呢！这种大手笔如果只是为了交个普通朋友大可不必。 所以他不死心：“我说唐求啊，许欣过生日，你却把礼物拉下了，这可太不上心了----不过也没关系，许欣是什么人，怎么会在乎一件小礼物？我好奇的是，你到底想送的什么呀？” 这是在拿话将唐求呢。何阳帮你圆场，作为主角的许欣也帮你掩饰，那没辄，但你“买”的是什么礼物总该知道？ 除非心里有准备，不然被自己一问就要露馅。另外，考虑到唐求家里的条件，他即使虚构一个礼物出来也不会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有可能会被当场耻笑。 贵重的，他说不出口，因为他怎么可能有这人见识？便宜的，他一样说不出口，因为那么多双势利的眼睛都在看呢。 真正值钱的好东西，他有见过么？ 有几个人也想到这层，都一齐笑起来，等着看唐求出糗。 有的是不忿，有的是好奇，有的和赵磊一样看不起穿着朴素的唐求。 何阳有些急了，但这种事他真帮不上什么忙的。并且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什么比较好的礼物，能够和赵磊的随身听相媲美的，压力全部在唐求这儿。 许欣也开始紧张了。本来一件礼物承载的无非是情意，无所谓贵贱之分。但是唐求的不一样，他被逼到墙角，于是它就代表着一个男人的面子。 她心里决定了，不管唐求编的是什么，自己都要流露出很喜欢的样子。姐无所谓贵贱，有钱难买姐高兴！ 是的，编。她学习成绩不好是因为贪玩和厌学，但不是因为智商有问题。从何阳为唐求掩饰她就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忘带礼物的事。 唐求一下子成了全场的焦点，可能他自己并不愿意。 “其实礼物不是忘带了，是我不想在这种场合拿出来----好东西只能私下里分享的，再说有些事情真的不想让无关紧要的人知道…” 众人都愣了，何阳也觉得他嘴上没把门的了，貌似兄弟俩不在一个频道上啊！他这是要做什么？ 有没有礼物自己是知道的，可是看他笃定的样子又好像他背着自己买了礼物一般，他也迷糊了。 赵磊是很憋屈，他一下子成了那个“无关紧要”的人了…唐求这是把他完全撇在许欣的世界之外。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送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吗？”唐求突然笑嘻嘻地问他。 看着唐求人畜无害的脸，赵磊不知怎地一下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了。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才好。 但其他人却很期待起来。本来没什么的，看到唐求和赵磊打嘴仗，他们的兴趣一下子就来了。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两个男生在为许欣较劲呢。 许欣听了也迷糊了，难道他真的为自己准备了礼物？那他对自己真是有心了----看他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的，在体贴人方面还真是挺不赖的，自己的眼光不差！ 主要是他这么做很给自己长脸，看这群人还有会话说？ “你就别卖关子了，是什么礼物，让大家见识见识！” 赵磊不可能放弃的，他要是就此打住或许正中唐求的心意，主要是唐求说了自己还有机会，不信他能送得起比自己更贵的礼物。 “其实就是一套内衣啦，我原想着亲自送给她，然后找时间看她穿的合不合身的…”唐求转头看了看旁边桌上许晋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那边桌上虽然觥筹交错很热闹也能掩盖住这边的声音，他还是人为地降低了音效，但是能保证这边全桌人都听到。 哇！ 女生们都相视一笑，原来如此！ 还要看她穿得合身不合身…这句话想想都好有画面感！ 男生们也都一脸诧异，赵磊更是满脸黑线：他们的关系都好到这样了？ 羡慕妒忌恨啊。 内衣是非常私密的东西，除非关系非常亲密的情侣才会送这种东西，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唐求没把礼物拿出来非要晚上再送了。 她老爸在场么，要避嫌。 何阳把大腿一拍，好小子，这个礼物编得不错！别人肯定没法去验证的，顺带着还打了赵磊一把脸。更主要的是确立了和许欣的恋爱关系，没看到许欣没有意见？ 许欣怎么可能有意见，她现在的脸上已经有一轮红晕在慢慢浮起。 唐求这么说，饶是她人称小辣椒也觉得羞涩。虽然自己喜欢他也刚刚做了表白，但两人之前确实只是按深一步的朋友来相处的，一下子跳到情侣并且貌似亲密的关系，她也觉得突兀。 这唐求，怪不得有个混球的外号，这种事也敢在这种场合乱说！她现在也不知道他是真送还是临时起意编造的话，但编得也太离谱了！ 只是唯其离谱，所以在场的人都信。 人家都处到这种地步了，礼物的贵贱真的不是问题，并且送这种女生贴身的东西反而有一种旖旎的味道。 唐求却摊摊手，大有是你逼我的、我其实并不想说的委屈。 赵磊可能也没这方面的处置经验，竟然一下子愣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再玩世不恭，年龄阅历毕竟在这里，应变能力还很欠缺。 唐求是什么人？两世为人，多出二十年的人生阅历，在言语上挤兑小年轻不是小菜一碟？ 和我斗！呵呵。 接下来的唐求真成了众星拱月的中心。 现在的一桌都完全认可了他的超然地位。本来么，女主人公的男朋友在她的生日宴会上肯定会有主角光环，是个不傻的人都不会去抢这个风头。 从许欣且羞且娇的神情能看出来，她对这个“礼物”并不是很排斥，因此也砸实了唐求的身份。 望着许欣时不时地看向唐求那惹人沉醉的笑容，赵磊顿时觉得，他花心思送的礼物一点儿都不值得，于是原本可口的饭菜也不香了。 这小子真是交了狗屎运，竟然把许欣骗到手了，这不一下子咸鱼翻身了么？如果不好好地惩治他一番，难消心头之恨！ 宴会已经进行到晚上八点左右，大人们的一桌都已经酒意满满，当然，作为“酒精考验”的干部和老板们，他们在酒酣之余并没有忘记来此的目的，纷纷到许欣桌敬酒。 虽然年纪或辈份都比许欣大，但用他们的话说，今天寿星最大。 害得许欣不断地站起又坐下。她还是很有家教的，人家客气，她不能托在，对方好歹都是叔叔伯伯辈的人，她再有老爸的面子也不能太无礼。? 第41章 唐同学看起来眼生 唐求对她这一点还是很满意的，不是所有的富二代官二代都能做到她这样谦逊有礼，看来平时她一幅小辣椒被宠坏的样子只是表象。也是，如果不是她很乖巧懂事，又怎么能得到那么多的宠爱？ 赵磊的老爸赵举也在敬酒的人群之列。他端着酒杯笑眯眯地走过来对许欣说：“今天是小欣的生日，叔叔祝你生日快乐、学习进步！” 许欣便很规矩地谢了，也说了一句祝福的话，无非是叔叔也身体健康之类的大俗话，却让赵举连连夸赞她有礼貌，不像他的儿子赵磊没规矩之类的。 当面夸人家的孩子贬自家的孩子是中国人客气的常用招数，要不然客套话里为什么称别人家的孩子是“令郎”、“令媛”而称自家的孩子是“犬子”、“犬女”呢？ 许欣当然不能任由赵举这么说赵磊，毕竟都是朋友及通家之好又在一个桌上吃饭，于是客气说：“叔叔快别这么说，赵磊也是很好的…” 不想赵举打蛇随影上，马上顺着话音说：“好不好，也就你们这些年轻人能处一块了。别看他比你大，但小欣你比小磊懂事，平时多提点着些小磊。” 这话说的，所托非人啊！不过这份信任也是拉近人的距离的好手段。 许欣只能继续夸奖赵磊：“叔叔你别这么说，赵哥很不错的…” 然后赵举话锋一转：“啊？那你们以后更要好好相处，你爸爸和我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我们对你和小磊也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都放心…” 唐求听着有些不对味啊，咋听咋像托付终身呢？ 便是许欣也听出些许异样来，扭过头看了一眼唐求，勉强一笑说：“我和赵磊是好朋友啊，他还和唐求是同班同学呢，我们会好好相处的。” 她说话的时候，主动把手搭到唐求的胳膊上，意思便很明白了，这是宣誓主权啊。她越是对唐求一笔略过，越表明她和唐求的关系密切。 女孩子心理成熟比较早，其实她早就发现唐求对自己那种眼光既热烈身体又逃避的状态，便敏感地察觉出他是有自卑的情绪的，所以一直淡化两人在经济上的这种差距。 当然，那是前生的唐求。 赵磊逼宫，差点让他下不了台，现在赵举又这么说，很怕唐求多心。好在唐求的脸上古波不兴，这才放下心来。她这样做，就是向赵举表明态度：我是有男朋友的人，别打主意了！ 赵举瞅到了这个细节，并没有任何表现，但唐求注意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和不悦一闪而过，虽然他掩饰的很好。 于是很自然的，他的注意点便放在了唐求身上。 “这位同学是？” 赵举肯定也没想到有人半道截胡，看唐求的年纪，和许欣很般配啊，唐求在心里给自己打了高分。 “我朋友唐求…” “她朋友唐求…” 唐求和许欣一齐回答。然后两人相视一笑，神同步嘛。 这神情落在赵举眼里，他只笑笑说：“好！” 也不知道好在哪里。 “唐同学和小欣关系很好啊？”赵举拐弯抹角谈论起唐求和许欣的关系来。虽然他们两人都确认是朋友关系，他还是试图在其中做些什么。 今晚唐求虽然没有多少出彩的表现，但全程许欣对他很是照顾，满桌人都能感觉出来。哪怕他在邻桌，也能看出这种不寻常的关系来，这让他很着急。 许欣很不错的，更主要的是她有个实权在握的爸爸。因为这个，他很乐意自己的儿子能和对方处上对象。也因为两家一直走得很近，他比较看好这个可能性。 近水楼台先得月么，再说许晋对此也是乐见其成的，更添胜算。 所以这次许欣的生日，他让赵磊准备了厚礼并且亲自参加。以他厂长之尊，原本不需要如此的。看一下自己那桌出席的人就知道了，都是许晋的下属。 原想着能看到赵磊和许欣互动的，没想到杀出来一个唐求来，不需要出头却自有风头。看许欣对他的维护和照顾，赵磊危险了。 儿子不行，老子只有上了。 “唐同学看起来很眼生啊，父母是做什么的？” 本来是一句很普通的寒喧语，但是从他嘴里出来，便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想必是自恃甚高，或者是一向如此。毕竟他是电子厂的厂长，身份地位在那里了。 这时候许晋也把目光转向这边，似乎在努力辨认着唐求的声音。 唐求其实很不爽。 这是许欣的家宴，你眼生算什么回事？严格地说，你这不是眼生，是眼拙！ 而且我跟你又没交情，他上来就问自己父母的情况，有种审视的味道。又不是派出所，查户口吗？ 赵举问自己父母的职业，看似无意，却摆明了是看唐求穿着普通，想在这群人面前扫他的面子，这就像当着一堆学霸中间问一位学渣的成绩。 桌上这群人看衣着打扮就知道非富即贵，想来他们的父母都是有一定地位的。 到底是有阅历的人，比他儿子强太多，知道人的软肋在哪里。 如果在前生，唐求真的会自惭形秽，否则他也不会对追求薛小鲜和许欣一个只停留在幻想中，一个根本不敢接招，就这样错过了高中时代朦胧的感情。 和在座的这些人相比，自己是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农村子弟，对标县城的居民天然地就低一等，何况他们都是城镇里经济条件上优的？ 但是在此时，他真无所谓。 出身不能选择，并且他从来都认为，自己生活在这个家里很幸福：尊重和疼爱子女的父母、识大体知感恩重情义的姐妹、积极健康豁达向上的心态… 还有一个，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让家人过上比之前更好的生活！这就够了。 “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唐求想了一下还是克制了，没必要太咄咄逼人，犯不着，真正有本事的人都是人狠话不多的。 不过他的笑容不卑不亢，那种洋溢在脸上的自信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有所弱化，听起来反而有种谦逊的意味，只有有底气的人才会这么淡定。 这反而让赵举生疑。 体制内的官员，其子女的婚姻问题看似是个人问题，其实又与家庭和事业有相当的影响。许晋作为运上县几个实力局之一的负责人，许欣又是其独生女儿，她的人生大事，不可能随便的。 所以对唐求说的“父母都是普通人”的说法，他只认为是客气和低调。 只能说，作为整天正经业务干不好、净在琢磨人上下功夫的赵举来说，他想多了。 他侧头看向儿子赵磊，眼神意存询问。他们是同学，应该知道底细。 果然是父子连心，赵磊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便马上接话：“唐同学的老爸很能干的，是他们村里的包工头。” 这话不管在现在还是在后世，能做到包工头确实是夸人，毕竟建筑这行业有钱，能揽到工程的腰包里不会瘪。并且农村的手艺人，在此时都是率先致富的一拨。 可是话从赵磊口里说出来，味道就变了。 村里的包工头，做得再大能大到哪里？无非是盖个瓦房搭个猪圈什么的，甚至能不能盖楼房都两说。 赵举于是懂了，原来这小子是泥腿子出身。 建设局是个油水很足的单位，特别在现在全民搞经济建设的当口，全县的基建工程都在它的控制之下。只要是搞工程的，没有一个不想与里面的人打好交道的。 这就对了，有一个包工头的老爸，和建设局长的千金近乎是正再常不过的了，人同此心嘛。别说唐求了，他这个没有直接业务来往的电子厂的厂长不也和许家走动的特别勤？ 只是如果唐求存着攀附的心追求许欣的话，那一定是吁寒问暖关怀备至，在这一点上，自己的宝贝儿子赵磊可是被惯坏了，很难做到低三下四追求许欣。 这不并不好！ 赵磊也有些得意，终于找到唐求的弱点了，看他这次就没嘚瑟。 “爸爸，我知道唐同学有个姐姐就在你厂里上班啊。”赵磊忽然说。 “哦？！”赵举眼睛一亮。 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本学期做毕业生家庭成员调查时，唐求就写了唐娟的工作单位，当时赵磊就得意地说可以罩着他。那时的唐求和他基本没有交集，他也是随口说说以增加存在感。 不过对赵举来说，他似乎找到一个突破口。作为电子厂的厂长，只要被他管到就好办。 “那很好啊，她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听说是财务科的会计，叫唐娟，刚刚入职不到一年。”赵磊竟然先于唐求说了出来。 唐求一下子警惕起来。这小子突然之间知道姐姐的这些事有些奇怪，他们之间不该有交集的啊！ “还有这种事…”赵举眼睛又亮了几分：“现在厂里改制，职工都有下岗的风险，她还算新人，你们家压力不小？” 这是什么鸟话，怎么好好的生日宴，一晃就扯到电子厂里的事了？ “还行。”唐求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含糊了一句。 “唐同学和我家小磊是同学，你们可得多亲近亲近。这样的话，看在小磊面上，我怎么也得过问一下你姐姐的事。” 这话表面上像是好意，但是在唐求听来，目的性很强啊。? 第42章 点歌 “那谢谢赵叔叔了。” 该有的客气还是要有的，好歹是赵磊的父亲，叫声叔叔也正常，就不知道人家认不认了，不过唐求无所谓。 赵举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和许欣寒喧了几句就离开了。 何阳悄悄附在唐求的耳朵边说：“我爸以前说过，这小子蔫坏蔫坏的，当心对你姐不利。” 唐求笑笑。连何阳这种旁观者都看出来的东西，他怎么会没有感觉？不过他实在不愿意往坏处想----好歹是个厂长咧，格局怎么会那么小？ 至于这位厂长会不会给姐姐穿小鞋，他根本不怕。因为今晚的生日宴，他已经决定了再往前走一步。 挣钱很重要，那不但有自己的脸面，还关乎家庭的荣耀，还可能有姐姐的幸福感。 过了一会，赵磊给了他一个眼色，唐求心知有异，然后借口上厕所离开桌子和其结伴而出。 在厅外，赵磊露出本性：“你今天很风光么。” 唐求可不吃这一套，淡淡地说：“没办法，谁让许欣非要拉我坐她身边呢，盛情难却，推也推不掉，呵呵。” 赵磊很不爽他的口气，这是耻笑自己泡妞的能力不如人么？ “许欣是我们家看中的女朋友，也是我们两家大人说好的，你不要在中间插一脚！不然对你不客气！” 怎么，小的争不过人，要把大人拉出来扯虎皮吓人吗？不管唐求此前有没有这个心思，他都不能接受别人的威胁。连争个女朋友都要家里人出面，这也纨绔无能到家了！ “首先，许欣是个有自己思想的女孩，她喜欢谁有自己的意见，我最讨厌动辄把家里大人拿出来说话----今年你我都过十八岁也算成人了，咱们做事成熟点好不好？ 其次，恋爱这件事讲究公平竞争、你情我愿，你要是喜欢她，自己讨她喜欢去！你有本事抢走她，我没二话，但是指望别人主动退出然后你捡个便宜，天底下没有这种好事！ 另外，我最讨厌别人的威胁，哪怕是这种无聊透顶的威胁。本来我和许欣没什么，但是你这么一说，我倒看出她的优点了！我告诉你，她我泡定了！你想怎么不客气法？尽管向我使来！” 赵磊没想到是这种结局，气得打哆嗦，但又无可奈何。说到底还是年轻，一时半会对唐求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总不至于和唐求比成绩？ 还有如果能公平竞争，他还需要出此下策？许欣这个女孩他其实了解得还满多，认准了的事情连她老爸都没办法。 “你姐姐的工作还要不要了？我分分钟能让她下岗！”最后，他觉得唐娟应该是唐求的软肋，只能用这个了。 “你觉得电子厂的这份工作很招人羡慕是不？还是你觉得在那里上班会有人尊重？别逗了，有你爸爸这种人在，电子厂的前途一片黑暗，它倒闭是迟早的事！所以你拿这个威胁我，不觉得很低级？还有，你的能耐也就是仗着有个好老爸，这么大了，还吃奶啊？” 唐娟确实是唐求的软肋，不单是她，父母和妹妹都是。重生一场，对家人的爱已经盖过了其它所有，别看唐求前世有地位有影响，但是他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家人平安是最幸福的事。 所以对赵磊的威胁，他的反应是犀利地打回去。当然，如果不是因为知道电子厂确实已经是烂泥扶不上墙，他在此刻也不会和赵磊翻脸，毕竟一时半刻之间他也没想好唐娟未来的出路，而现在姐姐虽然不说，能看出来其实她对这份工作还是很重视的。 但是既然赵磊撕破脸来说这个，唐求也不会委曲求全。在他想来，现成的就有一个许欣在，即使抱大腿，也是抱她的更好。 对唐求的水泼不进，赵磊一下子也没什么好办法。其实他上周已经运作这件事了，可是这个事就像核弹这样的终极武器，没发之前很吓人，且最大的作用也就是这个。一旦它发射出来，也就无所谓了。 虽然他不在乎唐求的反应，但同样唐求也一样，这就不好办了。 面对唐求的水泼不进冷嘲热讽，最后赵磊很恼火地说：“许欣条件那么好，和你只是玩玩，你还当真了！你既然这么说，咱们骑炉看唱本，走着瞧！” 许晋在运上县看来是很有身份的，听说他女儿在这里过生日，饭店老板都走出来陪了两杯酒，还殷勤地请了一位走穴的歌手过来唱歌。 自弹自唱的一首《生日快乐》。虽然少了乐队，但他的吉他玩得很溜，嗓音也很好，是吃这碗饭的人。 一曲结束，两桌人都鼓掌喝彩。 这时候，赵磊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把歌手叫到跟前，取出一百元说：“今天是我这位朋友的生日，我出一百元，你再唱一首歌！” 歌手俯耳听了，连连点头。 这是大手笔啊，别看明星们走穴赚得盆满钵满，但那是明星，全国没几个人。普通的歌手要想靠卖艺生存下去十分艰难，通常被点歌的机会并不多，并且行情是十元一首歌。 赵磊掏钱的动作真潇洒啊！ 这种好事，歌手岂有不放开喉咙唱之理？他清了清嗓子，谢了赵磊： “感谢这位赵先生的打赏！能够看出这位赵先生对这位美丽的许小姐用情很专一，下面我为大家演唱一首这位赵先生特意为许小姐点的歌曲《对你爱不完》！能够看出，歌词说出了赵先生的心声。” 看赵磊对许欣这么大方，他还以为是他的女朋友呢----在很多人面前给自己的女友争面子，也是他们这帮歌手看得最多的事。人家出了钱，自然送上诸多溢美之辞。 却没看到许欣一下子黑着的脸。她担忧地瞥了唐求一眼，见他淡淡地坐着，心里有些毛。 “灯初上夜未央 来往的人多匆忙 我不要太紧张 和别人一模样 但是你对我望 两只眼睛大又亮 我开始失去了主张…” 不得不承认，人家吃这碗饭确实有几把刷子。虽然没有跳舞，但是这首歌的热情、热闹和欢快被他演绎得十分传神，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被带动了。流行歌曲的魅力在于方便传唱，在坐的都是在港台歌曲的轰炸下过来的，对这首歌没有不熟悉的。 赵磊十分得意，花个一百块钱确实值，把自己不好不方便说的话痛快淋漓地说了不谈，还将了唐求一军，并且让许欣无可奈何。 班上生活条件好的就那几个人，唐求也算省吃俭用的，肯定舍不得砸钱在这上面。对此，他还留有后手，非要对方出糗不可。 一首歌一百元，根本不值，是他故意的。就是要告诉唐求，他玩得起，不知道对方敢不敢跟上！ 许欣可能现在对自己不假辞色，但烈女怕缠郎，通过歌曲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既光棍又得人心，不见许晋在那边都和上了？ “对你爱爱爱不完 我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到永远…”他哼得还有模有样，满是陶醉，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又被另一个男人追求上了！或者也是乐见其成的？ 一曲唱完，大家都叫好，甚至连唐求都礼节性地鼓了掌。赵磊示意另一个人也出了钱点了一首之后，笑着对唐求说：“今天唐同学也充了一次护花使者，怎么着也得表示下？” 两位男士都点过了，作为许欣亲口承认----虽然没有正式的名号，但被约定成俗认可的男朋友，唐求退缩了肯定不行。 在场的男男女女有意无意地都在看着他。 可是他的生活费一周也就几十块，哪怕他平时省些，花一百块点一首歌也太奢侈了。赵磊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泡妞，也是需要经济实力的！ 如果唐求硬着头皮点一首，他会设法再来一轮，反正他有的是钱！ 何阳急了，他今天就没带多少钱过来，没想到被赵磊摆了一下。他也知道唐求身上没多少钱，只能吃这个暗亏了。可能两个人掏空身上的零钱能凑到一百块，但拿那么多的碎钱在这种场合拿出来会更丢人！ 许欣也想到了这层。但赵磊是阳谋，除了跟上，没有别的办法。 看何阳的神情，她就知道，唐求没钱。 便要打开自己的钱包替唐求出面，措辞都想好了：“你们过来为我过生日，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再出钱？”她已经准备了把赵磊和另一人付的钱都垫上，这样对唐求就不突兀了。 可是赵磊早防着这招，马上挡住：“给你过生日，要是还要寿星出钱点歌，那还有什么意思？！”他转向唐求：“我们的唐同学追求许大美人，不会连这个钱都舍不得出？” 眼看着唐求被逼到墙角，许欣很后悔，早知道先塞点钱给唐求好了。现在好了，大家都看着，这个小动作便做不出来了。 不知道他被伤了面子之后会不会拂袖而去？那样的话，这面子就损到底子里了。可是硬撑在这里也不是事，面子同样挂不住啊！ 这个时候唐求却笑起来。 “既然是给许欣过生日，请别人唱歌多没诚意！刚才赵同学说我充了一次护花使者，那么我就借这个机会为许欣唱一首许克勤的《护花使者》，以表示我的心意，怎么样？” 许欣率先鼓起掌来。唐求这么做，比之花钱点歌请人唱又高了一层。对在坐的许多人来说，钱真不是问题，难得这份心意。他们肯定想不到，唐求是因为没钱。 而且被赵磊屡次为难，唐求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你不是不想让我泡许欣吗？本来哥不想的，现在哥决定了，就是要在你的嘴里面夺食！ 这个妞，我泡定了！? 第43章 一曲动人 唐求这一桌先后有两个男生为许欣点歌，砸过了两百块，足够歌手几天的龙套了。所以对唐求向他借吉他的要求，歌手爽快地答应了。 不管看在钱的份上还是人的份上----酒店老板说了，今晚的客人很尊贵。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一般的音乐人是不愿意把吉他借给外人的，就像车与老婆概不外借一个道理。 这年头吉他还是很稀罕的东西，很多人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更别说弹奏了。所以当唐求淡定地拿起吉他的时候，即使没开始演奏，以何阳为代表的几个人已经开始鼓掌了。 架势似模似样，很唬人。 何阳并不认为唐求会弹吉他，但此时此刻，哪怕只会弹几下，哪怕弹得不好都没有关系，毕竟是高中生年龄还轻，不可能有那个本事和电视上成名的歌手相媲美。但是只要他能够完整地结束一首歌，就是成功。 许欣满心欢喜，虽然她也从没听说唐求会弹吉他。但不管他弹得怎么样，今晚反正很露脸了，不管他还是自己。明天学校里肯定会传出这个消息，唐求在她的生日宴会上为自己唱歌，多浪漫！ 赵磊却在等着看笑话，他同样也没见过唐求弹吉他。在他想来，唐求的家庭经济状况决定了他不可能有那个闲情逸兴去学什么乐器的，顶多会那么几下装模作样。 然后就当作开个玩笑下场。他肯定是想着都是同学，没有人给他难堪呢，又避过了点歌的窘状，好算计！ 但是赵磊决定在适当的时候给对方喝倒采，让他灰溜溜地下来！ 便是长辈那桌也都停止了交谈，对他们来说，观看许欣的同学现场表演也是一件很有雅兴的事，何况有心人已经在心里默默地记住他了。 又不傻，从许欣对唐求的态度完全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么。 吉他是一把好吉他，毕竟人家是专业吃这碗饭的。唐求小试了几个音，觉得很满意。 两桌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那里装逼。 “各位出席生日宴会的叔叔阿姨、同学朋友们，为了表示我对许欣同学的祝贺，下面由我为大家弹唱一首粤语版的《护花使者》，做的不好的地方，请多原谅！” 许欣和何阳使劲鼓掌。 一串低沉急缓的音乐响起，是这首歌的前奏。由于这首歌太出名了，几乎每个人一听就能听出来。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弹得不赖啊。 何阳很惊奇，唐求这小子什么时候弹吉他这么好了？不可思议啊！在宿舍里从来也没见过也没听说他弹过，难道是在家里偷偷地练？但是这弹得也太好了！ 许欣则暗暗思忖：他难不成早就开始练这首歌了，只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 只能说，恋爱中的女孩会把每件事情都往好的浪漫的方面去想。 赵磊却是一愣，唐求的吉他弹得那么好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他想着的是设法让对方下不了台，但是貌似反而成全了对方。 歌手则是愕然，没想到运上这小地方竟然有人弹吉他弹得那么好，关键听说他还只是一个高中生！从专业的角度，唐求的手法无可挑剔，没有年的造诣根本做不到，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这晚在街中偶遇心中的她 两脚决定不听叫唤跟她归家 深宵的冷风 不准吹去她 她那幽幽眼神快要对我说话 纤纤身影 飘飘身影 默默转来 对我说浪漫情人爱我吗…” 八九十年代流行的粤语歌曲，都是特别经典的，不管是从制作还是在歌词上面都特别的写实。粤语歌也因为风靡内地的港剧很流行，且广东话因为南方经济的强盛而特别时髦，大人小孩都能哼几句，尽管绝大多数跟唱的人发音并不准。 特别是北方人，可能唱的时候自我感觉良好，但在粤语圈子里的人听来，和他们唱国语差不多。 但是唐求的咬字绝对没有这个毛病，如果不知情，光听的话肯定会认为他就是土生土长的广东人。 出彩！绝对的出彩！甚至比他弹吉他都吸引人，以至于其它包厢里的客人都有不少人探出头来看热闹。 看不出来，还是个隐藏的歌手咧！ “他怎么会粤语？”何阳百思不得其解。 “他好棒！”这是许欣的反应。作为无忧无虑的富二代之一，她喜欢的是不走寻常路的男生，最早喜欢唐求就是因为看过他在球场上的风采。现在，唐求用他的阳光和才情又一次征服了她。 “怎么会这样？”赵磊傻眼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实力，本想着打唐求的脸，没想到却让他长了脸。 “他要是干我们这行，我都要失业了！”那位歌手在心里庆幸。如果和唐求比较，今晚他拿的两百元就完全是受之有愧的。 “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许晋终于正眼看唐求了。有这个能力，一定是受过良好的教育，至少培训投入这一块不会少了，不然绝对做不到这样。他看向身旁的妻子，后者也在茫然。 许欣生日，做妈妈的怎么可能不来？不过她是普通的家庭妇女，不像许晋那样高调而已。但是不代表她对许欣的圈子不清楚，相反，女儿已经十七岁了，她在其交友特别是男性朋友方面特别注意。 此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唐求这一号人啊？但从今晚许欣对唐求的态度看，他们的关系又像是很亲密的样子----都是过来人，做母亲的怎么会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只是因为人多不方便问罢了。 对丈夫的疑问，她捕捉到也同样给了一个探询的眼神。 好在唐求的这种才艺做得很好，他们也就印象颇佳。像唐求这样敢登台唱歌的学生真心不多，像他那样在台上很好地控制节奏和局面的更是少见。许晋识人不少，对唐求的气场也是很赞赏的。 如果他家世不错的话，和许欣处处对象真无所谓。 许欣在今晚表现出来和唐求的亲密，作为老爸的他同样也看在眼里。要不然，也不会在宴会开始不久以“陌生”为由准备棒打鸳鸯的问话。 晚上好好问问女儿，知道她学习不好，那么在毕业后找对象便是重中之重了。以自己建设局局长的职务，她未来的生活不需要担忧，但是否择到良偶，关乎她一辈子的事，可得慎重了。? 第44章 邀约 宴会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何阳邀请唐求去他家睡，被拒绝了。 不习惯，并且他另有安排。 知道他离学校很近，而且许欣在旁边等着好像有话要说呢，所以何阳嘱咐几声就离开了。 白痴都能看出来人家确立了恋人关系，晚上的氛围很好，肯定有许多梯己话要说，就不做电灯泡了。不过临走的时候，他还是调侃一句：“晚上悠着点哦！” 悠着屁！我是那种人么？ 赵磊倒难得的没有提前离场，只为了礼貌还有许欣老爸的地位问题。 这个时间点回家肯定不现实，唐求其实已经准备好了去学校的宿舍住。许欣倒是提出请他老爸派车送他回家的，被他赶紧拒绝。 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所以绝对不能让许晋有自己抱着目的接近他女儿的想法，否则反而会坏事。 赵磊也没有心情再调侃唐求的礼物了，再说如果真有，许欣也不会穿着让他欣赏的。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给唐求添点堵。 不给你点厉害看看，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只是唐求现在没功夫想他的潜在威胁，光许欣的热情就够他幸福的了。 “你明天还要回家吗？”她问。她是知道唐求每周都要回家的，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唐求对家庭的执念还是很强的，这一点她可能不明白，但唐求自己理解。 前生毕业后就去了深圳，然后一直在那边打拼，后来恋爱、结婚成家、生子…回老家的机会特别少，即使回了也就待几天时间，所以对家人亏欠的感觉特别强烈，也特别珍惜能与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虽然很多事情不是曾经的他决定的。 “你想我回吗？”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回答，让许欣很高兴。 “嗯，我想让你陪我一天。” “好啊！”唐求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人家谈恋爱都是花前月下，他们这一对是从来没有打破这扇窗，但一打开就是一个新天地，直接上升到热恋的程度。这不，唐求连家都不回了么。 许欣见他答应，便兴冲冲地开始计划了。她是高二，现在还没有升学的压力，但唐求有。作为毕业班的学生，唐求每周只有周六下午和周日上午这半天自由时间。平时他都回家的，所以许欣对明天的行程很珍惜。 这时候县城还没有开发出来，运上县就那么大点地方，主路只有人民路和运河路两条横竖交叉的大道。作为城里人的她早已经把这里的大街小巷都逛了个遍，所以想了半天没找到有新意的地方。 于是很头痛。 唐求见状笑起来：“天气热了，顶着大太阳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到花鸟市场转转，那边靠着废黄河，还有很多垂柳，景色很好的，还能划船。” 其实对许欣来说去哪里无所谓，关键是和谁在一起。今晚她和唐求的关系几乎算是挑明了，所以对他的想法很在意。既然他提出来，那就行。 谈恋爱可不得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再说划船也是挺好的，两个人静静地待在一个小空间里…感觉这个主意很浪漫。 “行！明天早晨我到学校找你。” 老爸老妈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看着，许欣没敢多聊。别看她绰号小辣椒，其实平时生活还是很严谨的，或许当年被叫这个绰号只是她的叛逆期到了而已。 局里专门为许晋配了一辆桑塔纳，公车私用在这个年代非常普遍，所以这辆车其实和他私有的没任何差别，并且还有了一个的司机，以及保养、加油和维修，这也是时代特色。 坐在车里面，许晋还透过车窗看唐求的背影。 “小欣，我看你和那个叫唐求的男生关系很好啊？”妈妈在旁边敲边鼓地问。今晚，唐求的表现很出色，而许欣对他的态度和对别人完全不一样，那种举手投足间的动作神情不可能瞒过她。 知女莫若母嘛。 “他是我很好的朋友！”许欣还是有所收敛的，知道这么早就暴露两人的关系殊为不智，因为以父母的能力，分分钟能让他们拆开。 “妈妈不是不让你和同学们交往，只是他是男生，你和他处得这么近不好…”妈妈以过来人的智慧劝她。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许欣只能硬撑着：“他成绩很好的，我让他给我补习，所以关系很好！” “哦！是这样？”妈妈将信将疑地问。但许欣说是为了“学习”，那就另一个心思了。 “是啊！”许欣为了自圆其说，干脆把自己近期听到的相关信息披露出来：“刚刚的英语测验，他考了全年级第一呢！” 之所以连高二的许欣都知道这事，实在是因为唐求一鸣惊人之后，学校里把他做成了典型来激励后进学生学习。因为唐求之前的英语成绩真的不咋地，所以他这个第一名就尤为可贵。 国人对成绩好的学生在潜意识里会认为其品学兼优，所以听说唐求竟然是个“学霸”，妈妈的脸色马上舒缓多了。再加上唐求今晚的表现，完全称得上多才多艺了，许欣和他交往，真不一定是那种关系。 那就好。 不过她还是存着犹疑：“人家既然帮了你，那你可以抽空约一下他到我们家来吃饭啊？我们作父母的也要表示一下感谢，不然就太没有人情味了。” 在她想来，堵不如疏，贸然地切断他们的联系很可能会适得其反，许欣是什么性格她太清楚了，像弹簧，压力越大反弹越激烈。 还不如借着感谢的机会近距离观察一下唐求的人品，然后适当地点一点。懂事的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干脆挑明了说。 要不是晚上人多，考察工作应该早就开始的。 他们也怕唐求接近许欣是因为许晋这个城建局长的关系。 这时候许晋也发话了：“是这样的。要是我们没有一点表示，人家肯定会说我当了局长六亲不认了！择日不如撞日----他不是没回家么，就明天中午。” 见父母都这么说，许欣竟然有点害羞。她当然希望唐求能过得了父母那一关，那将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只是明天中午不行。 要约会呢！? 第45章 假戏真唱 许欣说来找他，没想到她来得这么早，以至于唐求只能赶紧用被子盖住身体不雅的地方。 初夏了，在宿舍里睡觉都是轻装的，又没别人。 于是当许欣从窗户里叫门时唐求就郁闷了，谁让他住在下铺，并且就靠在窗边呢？一览无遗啊！ 要是光身材被看光也无所谓，毕竟他天天锻炼，身材真是极好的。但是十八岁的男生血气方刚，一大早的难免有些部位会有反应，然后不知道被她看去了没有。 “你怎么来这么早？等会啊！” 三两下穿好衣服，然后汲着拖鞋打开门，放进脸上还带着红晕的许欣。 这小妮肯定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但唐求没有心里压力：看就看了，又没有少些什么。严格地说起来，这还是男生的骄傲呢----有句台词怎么说的？做女生，挺好。其实，做男生，也是挺好！ 许欣可能是第一次进男生宿舍，很稀罕但是也一脸嫌弃：“你们男生宿舍怎么这么乱？简直像狗窝！” 毛巾乱放、鞋子东一只西一只、竟还有衣服没洗就这么放在桶中泡，也不怕有味。 学习吃紧么，舍友们肯定做不到每天叠被子整理内务什么的，落到她眼里乱一些也正常。 所以唐求笑起来：“可不是狗么，都是单身狗。” 这个梗许欣还不是太了解，但“单身”她是懂的，不禁莞尔一笑。经过那晚的表白，唐求现在的态度很嚣张么，没女朋友的都把他们贬称为“狗”了！ “你快点洗漱，我们到外面吃点东西…” 唐求洗漱，她就帮他叠被子。如果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肯定会以为她是他的女朋友，很贤惠的样子。 “真没想到，你这边墙上还贴着裘书贞的彩报…你喜欢她这种类型的？” 她说的是港港那边的一个性感明星，迷倒了万千少男。没想到唐求表面上斯斯文文，私下里也好这一口。 可是，天底下的男人，有几个不喜欢她呢？ 现在港台明星在内地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唐求不追星，但也不排斥把美女的图像贴在墙边以供睡觉前欣赏。不过许欣这么问，自然有深意。 “我这是博爱，没有特别喜欢哪一类…这张是我的上一任舍友留下的，我觉得不排斥也不影响宿舍的整体审美，就没撕…”唐求不动声色地解释说。 “看不出来你也追星啊？” 许欣才不会介意他喜欢哪个女明星呢，她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反而觉得唐求追星才接地气。 “追星？别逗了！我只是抱着欣赏的心态看她们的。再说我是谁？我可是裘书贞都得不到的男人！” 他真的是很欣赏她的，每晚睡不着的时候，想看着她的样子入眠，但是往往更会胡思乱想。 唐求把毛巾晾起来，然后翻看能穿的衣服。人家许欣穿得花枝招展的，自己也不能太寒酸不是？这样在别人看来真的就是富家女看上穷上子了！ 只是翻遍了箱子，也没发觉有一件能配得上她的衣服。这个事实让他惭愧：至少在谈恋爱这件事上，许欣明显是认真的。 也确认了一个真理：泡妞是需要钱的。 唐求已经胡乱找了一件穿上。在他想来，以许欣的条件，自己穿什么都没用，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再说自己一表人才，需要衣服来衬托吗？ 男人要自信！ 许欣咯咯笑起来：“别贫了！我们快点去花鸟市场划船啊！” “急什么？花鸟市场就那一小片地方，就是划船也不能一直划呀，今天时间足够了！”唐求胸有成竹地说。自从昨晚约了许欣，他就做了一些攻略。 “可是我还要看电影、打电动、逛商场…” 没想到许欣真的表里如一啊，她一个女孩子去打电动，这个真没想到，一直以为她只是外表大咧咧。 这个行程有点满啊！ 然后没想到许欣还有大头在后面：“另外我爸妈想请你到我家吃晚饭…” 唐求几乎要昏倒，这就要让新女婿上门了？可是在心里完全没做好这个准备啊！ 他有点抱歉，因为在他心里，根本没打算和许欣发展到恋人关系的：即将毕业，两人眼看着要劳燕双飞。既不可能在一起，四年的时间呢，有无数个变数。 再说她也不是自己的菜。 只是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这才不得不和她开始这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恋情，这样真的好吗？许欣虽然成绩不好、性格和他不一路、他也注定不会待在运上这个小地方，但是作为朋友还是很好的。 再说她喜欢自己本没有错，自己如果拒绝也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利用她。 如果将来她知道了… 算了，她还年轻，也许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再者还有时间和距离这两个对恋人最厉害的杀手呢。 因此，他对许欣真的很好，至少在表面上是尽了一个男友的本分的。 许欣今天并没有用她爸的车，所以唐求主动做了车夫。只不过他这个车夫估计也是全城最靓的仔，并不起眼的旧三八大杠，却能让一个小美女心甘情愿地坐在车后。 这样的场景不多了，要不了十年，一些社会的不良风气让一批原本应该淳朴的女生看待感情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此有了宁坐在宝马车里哭、不坐在自行车后面笑的经典语录。 不过，现在的许欣却整个沉浸在幸福中。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也许是在高一时看到他在球场满头大汗却仍然满场飞奔时的神采，也许是他看到自己时明明有想法却努力逃避的眼神，也许是他谨小慎微的性格和她大咧咧的性格遇到一起发生的化学反应… 相比于她，唐求的内心在天人交战。没想到一个阴错阳差，导致让许欣在错误的时间拿到错误的信件并且产生错误的反应。 他喜欢她吗？当然！只是这种喜欢和许欣理解的有点不一样，那完全是对邻家妹妹的一种看护，谈不上感情。 但是他又不想伤害她，特别当她主动表白之后。并且自己还有一些事情会用到她，只能虚与委蛇，想想就很渣男。 怀着这种负疚的心情，他陪许欣玩得很高兴。? 第46章 透明装 两人划的游船上，唐求有一脚没一脚地踩一下桨。 划船是个体力活，特别是这种用脚蹬的人力船，就是在锻炼身体。如果不是身边有漂亮女孩的话，唐求才懒得出这个力，还要花钱。 许欣怕晒，早就躲在凉棚底下躲避太阳，看着唐求殷勤地吁寒问暖，十分惬意。 “喝点什么吗？”唐求拿起矿泉水问她。 “不喝。” “给你洗个水果？”他又拿起一个苹果向她示意，是许欣买的。 “不要。” “那我渴了，想吃。”唐求躺在椅子上，伸出两手向她。 许欣噗嗤一笑：“你这是欲擒故纵吗？” 说是这样说，她还是把那个苹果拿过来，放到水里洗。河水很清，运上县也没什么污染项目，下游的出水口处有些渔民甚至直接喝。 太阳照在她的脸上，也顾不得了。 唐求一刹时心里竟有了些暖意。虽然对她不感冒，但她是真的对他好，这毫无疑问。 世间万物，唯情债最难还。不知道将来到了那一天，自己如何面对她？ 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这条路还得继续往下走！所以，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自己要对她好一点！ 不过他的方法不走寻常路。 许欣正专心致志地把苹果上的一点黑迹清洗干净，忽然小船猛地一晃，她吓了一跳。转头看时，却见唐求在狭促地笑，知道是他在耍自己。 然后苹果也不洗了，抄起水就向他脸上泼过去。很热的天，不怕他受凉，还能降降暑。 唐求不甘示弱，也想抄水洒她。许欣哪里是对手？虽然占了先机，但很快地，唐求的进攻让她很难招架，脸上和胸前淋淋漓漓都是水。 “唐求你个混球，把我衣服都弄湿了！”见招架不住，只能发嗔，这是女生的利器，几乎无往而不胜。 “混球”是唐求的外号，没想到她也知道了。 唐求果然停止了搞坏，看她狼狈的样子，但这一看不得了。 刚才只顾和她玩，没想到许欣今天穿的是比较清凉的丝质t恤，还是白色。因为天热，外套就脱在船上。这一沾水之后，场景立即便从温馨变成了香艳。 刚刚手舞足蹈的招架还看不出来，这一停下来，原本就凹凸分明的部位便更显眼了。 一览无遗啊！连里面什么样式的文胸都看得一清二楚！ 幸好这是在河中央，她的前面也没有其它船只，便只便宜了唐求一人。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再说唐求是过来人，太清楚其中的诱惑了，便忍不住瞄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再多瞅了两眼。 许欣只顾着抹去衣服上沾着的水珠，根本没想到走光了，还在那边似嗔含怨：“坏蛋，都湿透了！”身上有些地方被水浸过，解热是解热了，但贴在身上有些凉丝丝的。 “那赶紧把外套穿上！”唐求赶紧掩饰，并把外套递给她。用外套遮一下，至少别人是看不出来的。 “不用！这大中午的太阳毒呢，一会就干了。”这个时候许欣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为唐求是在关心她。 这下轮到唐求不好意思了：人家是敞开胸怀对自己毫无提防，瞧自己干的这事！ 这时候有游船从她后面驶过来，唐求还是主动把衣服披在她身上。许欣看他自己脱得就剩一件汗衫，对这种异乎寻常的热乎很不解----天这么热，还给我披这么厚的外套，是想捂痱子吗？ 挣扎了一下想脱掉，可是唐求的眼神让她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 然后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意识降临，低头一看，然后她暴发了。 “唐求，你这个混球！你…”她想问他看了多久，最后没好意思问出来；她还想问他看到了什么，这种话更没法说；想翻脸，对他又生气不起来。 有些事，大家装糊涂还好，一旦放到明面上，还真不好说出口的。 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唐求便没心没肺地笑。 男人谈恋爱就是贪图女人的身子，亘古之理；女为悦己者容，千年未变。 看许欣平时穿衣新潮大胆，没想到骨子里竟异常保守。虽然已经把唐求锁定为男朋友，却仍不能接受自己在他面前暴露的事实，尤其是他一看就不怀好意的笑。 看着她把外套遮在自己的胸前。 “骚蕊，我什么都没看见哦！”这一句话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许欣又不傻，她知道这句话正确的解读应该是“我什么都看见了”！ 许欣气得翻白眼，却不是真的生气----唐求一直是个很保守的男生，虽然他今天的表现过于大胆，但她该做的矜持要做出来，不然会被他看不起。 妈妈常说爸爸，男人都是矛盾的动物：喜欢看穿着暴露的女人，却又要求自己的老婆穿的保守再保守。 但是刚才唐求的表现她也看在眼里，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偷窥其实都落在眼里，只是她不说而已。 “没看见就好----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怎么可能？我是这种人吗？虽然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却也靠多年人品积累赢得一个绰号…你知道是什么吗？” 许欣看他吹牛很好玩：“不是叫‘混球’吗？” 唐求大声纠正：“错！叫‘正直八中美男子’！” 许欣诧异道：“真没看？” 唐求作发誓状：“真没看！虽然你长得既漂亮身材又好，但在你没同意之前，我是不会乱看你的，男人也会有矜持！” 许欣咯咯笑起来，被喜欢的人夸是一种幸福。 “那你让我穿外套是怕我被太阳晒的吗？” 唐求马上接话：“对啊！你的胳膊那么白，要是被晒黑了多不好！” 许欣便得意地伸展了一下手臂：“不怕，我的胳膊越晒越白！” 不得不说，她的皮肤确实白。唯其如此，一旦露光，损失就不是一般的大，至少在唐求看来承受不住这样的损失，即使他将来不会是她的男朋友。 “知道皮肤白还穿那么怕水的衣服！”男人都是有垄断的心思的，动物都还要通过撒尿来占地盘呢。 “你不说什么都没看见的吗？”? 第47章 化肥厂职工宿舍改建项目 开始时许欣是矜持和生疏，唐求则有意地意地规避亲密的机会，经过了这个小插曲，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要是你带吉他来就好了，正好可以在河中央唱歌，可浪漫了！”许欣靠在椅背上慵慵地发表浪漫宣言。 唐求笑笑。今天浪漫的事其实已经结束，该做点现实主义的事了。他看着不远处花鸟市场对面的河边一排低矮的平房，很出神的样子。 那里已经有些人在用围挡把平房都遮起来，戴得工地安全帽。 许欣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他，所以马上捕捉到了：“怎么了？” “这个地方真是风水宝地！那边是谁要建房子吗？好聪明啊，临水的旺地，将来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许欣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肯定是县化肥厂，我听说一建公司在竞标帮他们改建职工宿舍。” 这就是老爸当建设局长的好处了，这些资讯总是比别人先一步知道，跟玩儿一样。 唐求肯定记得那个叫刘正义的一建公司总经理，昨晚就他拍许晋的马屁拍得欢。没办法，一建公司虽然有部分国企的性质，但资质管理职能、施工质量监督、施工许可证的发放都是建设局的事情。只要想，后者分分钟能把它掐死。 并且化肥厂是国有企业，它的基础建设需求肯定要经过建设局批准，这等于建设局一手控制了甲乙双方。 “职工宿舍估计就两三层？用得着一建公司？那真是杀鸡用牛刀！我估计我爸带人都能做！”唐求是知道一建公司的，县里的标志性建筑----府前广场、高度达六层的运上县第一批商品房都曾经是经它的手。这资质和能力修一个宿舍楼肯定小意思。 许欣也知道唐人杰是包工头的事，不禁笑起来：“要是只建职工宿舍肯定用不着一建，人家也看不上这点----它是看上了另一项：化肥厂要整体搬迁，你不知道吗？” 关于这个讯息，唐求真不知道，他只知道后世因为城市屡次扩建，化肥厂已经搬到离城十几里地的城北郊区镇上了。自然，那个时候已不再是国企。 这一次，它只是搬到县城东郊运河边，也就距原址十里路左右。那边在目前是荒野，最重要的是濒临运河，原材料和货物运输很方便。 不过这些离唐求太遥远，他现在一门心思想把许欣往职工宿舍上带。 “化肥厂搬走也是对的，在县城中央有污染么…”唐求作为一个后世人肯定明白污染企业要搬离居民区的环保要求，迟早的事么。 许欣也没多想，还以为是唐求随口说说呢：“是啊，那可是个大工程。” 唐求便羡慕地说：“化肥厂是国企，整体搬迁肯定会拨很多款，这下一建逮到这个大工程，可算是三年不开工、开工吃三年了！” 许欣看着碧波荡漾，心里正涌点涟漪。听唐求这么说，便随意说：“这还不一定，我爸爸还没同意呢。” “为什么？”唐求脱口而出，他想起昨晚刘正义父子对许欣父女大拍的马屁来。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原来根子在这儿呢。 “我爸爸本来是同意的…”许欣也是脱口而出，随即想到这是件非常隐密的事情，没想到自己对唐求不设防，一秃噜就说出半截。好在她硬生生地止住了，然后一脸无辜地向唐求看。 唐求在心里不断地对这个信息进行分析，觉得是个好契机。不过信息还是不够全面，要是知道了更多的事，才好操作啊！ 但是明面上，他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来，而是带着笑意说：“秘密啊？那我不听了，你一定要保守住哦！” 许欣被他说的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都在谈恋爱了，有些事要么不说，既然说了就别藏着掖着的，谁知道唐求会不会因此而多心呢？ 只能说陷入恋爱中的女生，智商真的偶尔会为零的。 “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就是他想着在原有的老职工宿舍基础上改建扩建。可是一建公司却把这个项目转包给天成地产的人来做，所以我爸爸还在犹豫…” 还说不是秘密！有时候商场里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项目的生死，关系到数不清的资本，也关系到无数人的饭碗… 许晋在犹豫什么？ 九十年代绝大多数的官员还是相对规矩的，可能也会伸手，但伤天害理的事不敢做。那时候还不兴转包，所以对一建公司的操作他有些不满。 这建筑质量能保证吗？ 建化肥厂的职工宿舍其实是一项政治任务。因为县政府决定化肥厂搬迁后，很多拖家带口的职工便不想走，并且还闹事。 因为化肥厂真的走了，影响的可是他们的生计；但走，确实太远了----后世的十里路真无所谓，可现在的十里路绝大多数人都是要用两条腿蹬自行车的啊。 为了这部分人满意，厂里经过批准做了妥协，这才改建----其实是扩建的职工宿舍，让不愿意离开的职工能赶上福利分房的末班车作为交换。 这样，化肥厂既减了负，也完成了既定的任务；一些有远见的职工也落得了实惠，毕竟名义上建的是职工宿舍，但房型都是两室一厅，完全可以拖家带口的住进去。 只有先安顿了不愿意走的职工，工厂搬迁的事才能往下谈。许晋作为直接执行人，有很大权力和责任处理这项工作。 交给一建肯定是放心的，以它的资质盖这种两三层高的宿舍太简单不过了。 不过当他听说一建又把工程转包给一家叫做天成地产的新公司时，忍不住火大。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家在此前完全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老板是谁、业务范围是什么、资质和资金等的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此时他生气还只是情绪上的：你们既然看不上这个项目----都不屑自己做了，还争取后面的搬迁工程干什么？所以对昨天晚上一建公司总经理刘正义的殷勤，他其实并没有改变初衷。 但是唐求听了却百味杂陈。 无论是为公，还是自己的一点小私心，他都必须阻止天成地产这样的黑心企业接手这个项目！? 第48章 那一场大案 因为他一拍脑袋，记起来了！ 这个天成地产的老板叫崔天成，在九十年代初，他一个人白手起家，短短几年硬是在房地产领域里杀出一条血路，也算曾经是本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一。 不过他的辉煌就几年时间，因为后来运上县发生了一件非常重大的建筑质量安全事故，县化肥厂的职工宿舍发生坍塌，当场砸死五人、重伤十几个，轰动了全市也惊动了省里。 后来被称为运上县第一质量安全大案。 后来经过调查，从某些渠道低价购买到的报废钢筋、低标号水泥，诞生了混凝土强度严重不达标的楼板。在入住早期，一些职工就反映站在地板上走路不踏实，跳一下会觉得晃… 而更令人发指的是，施工方为了赚钱，甚至弄出了“纸板门”。 所谓纸板门，就是入户门在里外两侧用两层硬纸板涂上红漆… 就这样，县化肥厂职工宿舍改建项目完成后还获得了县里颁发的“县优质工程奖”！ 这个工程，就是天成地产做的。然后因为这个事，它旗下的各个相关工程项目都发现了类似的问题，最后导致的结果是崔天成锒铛入狱、公司倒闭、债权人甚至把办公桌都搬出去抵债了。 许欣的老爸许晋那时候早已下海成为一建公司的老总，却因为当初审批、验收不严格都是在其任内发生而受牵连。后来经过审查，崔天成指认当初许晋曾暗示要为其女许欣提供到国外读书的费用，自己在许晋的生日之时送上一个水晶羊饰，内藏十万元，这样自己才拿到的工程。 他想立功减刑。 这样问题就严重了。 如果许晋手头干净，那么顶多是个领导责任； 但如果有金钱上的问题，那性质就严重了，领导责任立马变成腐败大案！于是多人经手的职工宿舍项目就成了地雷，碰到的人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的，何况处在爆炸中心的许晋？ 他不是没有鸣冤叫屈过，很不幸，检察机关按照崔天成的招供真的在许晋的家中找到了那个水晶羊雕饰，里面竟真还躺着十万元！ 并且按照几年前天成地产公司的账目显示，确实有一笔金额为十万元的现金从银行里提出来。这样进出金额相符，就形成了许晋受贿的完整的证据链！ 那时候的唐求快要大专毕业了，正是学生气最足、世界观最淳正也最愤世嫉俗的时候，还为许晋这条蛀虫被绳之以法而长吁一口法制之光终于绽放的阳刚之气。 无论许晋怎样矢口否认，说他从来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动过那笔钱都无济于事。这样，在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推断合理的情况下，许晋尽管矢口否认，仍然因为渎职和受贿被判刑六年零六个月，人生尽毁，多年努力也付诸流水。 听说许欣为此上访了好几年，都因为种种理由没有结果。 钱确实是到了许晋的家里的，人家行贿也是事实。如果没有化肥厂职工宿舍坍塌的事，或许这件事会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及许晋没有动它而翻篇。 但是发生了重大质量事故，又有腐败的事在里边，这个案子立马就成了典型，从重、从严、从快处理，许晋既有领导责任又有审查责任，他又到哪里说理去？ 这件事情闹得很轰动，当时也有人怀疑崔天成行贿是真，但许晋也有可能并不知情，只把它当作一件普通的礼物而已。否则的话，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把物证放在自家客厅的展橱里？ 后世不是有很多这样的事么，钱放在香烟里送出去，对方不知道，于是稀里糊涂地折价退给了烟酒专卖铺，让后者意外发了一笔不义之财。 只是时过境迁，崔天成也因为立功获得减刑，想撬动这么一个既成事实的案子相对比较困难----因为最重要的是崔天成的口供，他不会傻得自己翻案？ 或许考虑到许晋没有用那笔钱，最终实际服刑四年多就提前释放。这件事已无较真的必要。再后面的事，唐求就不了解了。 现在，重新审视当年的那一幕，唐求认为他有这个责任、义务和良心去制止这件事，除了五条血淋淋的人命，还有的就是回报许欣的柔情！ “你爸爸犹豫是对的…”唐求含糊地说：“崔天成这个人我知道一些，为赚钱不择手段的，他建的工程质量让人不放心，我担心会牵连到你爸爸。” 许欣表示认可：“要是他真的心黑的话，我爸肯定不会同意的。” 听她这么说，唐求救人的想法就更浓烈了。从许欣的表态上，他能看出许晋是个还算清廉的官，这样的官员不应该受到命运的捉弄！ “哦，对了，你爸爸的生日什么时候过？” 既然这件事是从那个水晶牛礼物开始的，那就提前把这件事引爆。 没想到许欣大奇：“你怎么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说好了晚上请你到我家吃饭的啊！” 唐求懵了。 我只是问问，没想到误打误撞上了，我真不知道今天是许晋的生日！ 他问的“什么时候过”是问的生日在哪一天，而不是今天的哪个时辰过！ “你爸爸的生日和你就差一天？” “对啊，很多人不知道，我爸爸也故意不说。” “那他也太低调了，这样看起来，你又太高调了----你们父女俩倒是两个极端啊！” “我爸爸过生日从来都是一碗面条就算过了，他对自己一向都那样。但是我过生日就不一样了，反正我从记事起过生日都是进饭店的。爸爸说他那辈人苦惯了，但有条件了不能让我也过这样的日子。” 许欣说起来难得的一脸严肃，女生都是感性的，也许触动了她心底的柔情、记起了父亲的爱。 唐求对此表示理解。女儿都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许欣是家中独女，受宠是正常的，再说她家有这个条件么。但是对许晋的为人做事，他突然有了敬重之心。 至少在目前，光怪陆离、花天酒地的糜烂生活没有摧毁他做一个好干部的良知，这很难得。 越是如此，越有保护的必要。 “那个，我晚饭时登门，合适吗？”? 第49章 做客许局长家 于是许欣难得的脸红了，却很干脆地说：“为什么不合适？”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毛脚女婿也一样啊！不经历过丈母娘审视的目光，男人怎么能成大器？ 尽管唐求答应了两人进入恋爱关系之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已经主动把自己代入唐求的女朋友角色，还是很亲密的那种。 好，唐求也默认了这种角色。 不过他进入角色很慢，一旦进入却很敬业：“那你爸爸妈妈喜欢什么样的礼物？我这样空手去不太好？” 许欣想了一想说：“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就买两斤水果。” 唐求瞅着她笑：“就送水果太寒酸了？我可是第一次上门呢，别得个不好的印象！” 许欣难得的脸红了，啐了他一口：“让你乱说！其实送水果就挺好，爸爸妈妈知道你是学生，哪来的钱买贵的东西？再说我们家向来不收受贵重礼品的…” 唐求摇摇头：“我不一样…” 还真是厚脸皮呢！不过许欣竟然扭捏地低下头，耐心地捏自己的衣角，难得的娇羞：“你先买水果好了…要是我爸爸接受你了，到时候再说！” 唐求很高兴的样子：“两斤水果就把我们的许大美女骗到手了，值！” “你想得美！”许欣骄傲地一扬头：“要是我家里人对你不满意了，到时候连人带水果一起扔门外去！这样不心疼水果。” 好，真扔出去我就捡回宿舍去吃，平时还舍不得买呢。 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主要游乐项目都甜蜜地玩过了，是该思考去她家的事情了。骑车到她家还有一段路程，再说总不好赶在饭点上？那可真的就是单纯的吃饭了。 许欣的家在县城北边，坐落在废黄河边上，沿路傍水，风景怡人。 一路上，许欣仔细介绍了父母的喜好。她也是有心了，为了让唐求被父母接受，也是努力做功课。 这是一幢两层楼的建筑，据她说是自家建的。这时候不要说县城，就是市级的城区也是允许自建房的，只是规划还很整齐。 这种独家独院的布局是唐求最喜欢的。两千年后，这样的房子越来越少，最后市民都住进了鸽子笼中，不知道是算时代的进步还是退步？ 到她家不到四点，在许晋审视的目光中，许母不露声色地接下了唐求买的水果。 “小唐是？你是许欣的同学，来家里玩还买什么水果？你还是学生呢不要乱花钱！” 如果只听其言，这样的未来丈母娘还是很善良很通情达礼的；只观其行，她的做法也无可挑剔。但是唐求仍然在她的目光中感觉到了种种不同的情绪。 他是不知道，许欣昨晚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不准对她的这位好朋友慢怠。许欣从来没有带过男同学来家里，并且这样郑重表态。 女儿大了，做父母的肯定不会在礼节这些事情上和女儿对着干。但要是其它方面，那就另说。 “小唐来的正好。我在家正无聊呢----你会下棋吗？” 许晋发出邀请，唐求当然欣然允诺。运城人吃晚饭向来比较晚，中间这么长的时间不搞点事就太难熬了。 “叔叔让着我点，我水平不咋地。”他客气说。 作为一名曾经的学渣，唐求成绩不好，但在娱乐方面是很有天赋的。扑克、象棋、军棋、麻将是样样精通，甚至围棋还在网上杀到业余三段。用他的话说，只要是玩的，就没有他不精的。 但是现在，他却得像其他上门女婿一样，在为输赢的问题扰头。 因为有求于人，等下有一些事情可能会用到许晋，他得陪着小心。 落在许欣眼里，这是好征兆啊，知道怕老丈人了！他们下棋，她就在旁边给他们削水果，美其名曰提供动力。 许晋的棋艺其实并不算好，唐求估计头目也就是村头徐老头的水平。下了两盘半，唐求差点赢了第一盘，然后“努力”输掉了第二盘。 因此许欣还笑话他水平太差，他也不辩解，展示了一番摩拳擦掌要在第三盘翻本的决心，逗得许欣咯咯笑。许晋也很开怀，觉得唐求没有坏心思，果然是学生。 居高位惯了，老觉得别人接近他都是有目的的，哪有唐求这样光棍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唯其如此，他才高兴。 其实他永远也不会想到，唐求是本色出演。 第三盘下到一半的时候，唐求已经稍微落后一点点、少了两个卒。如果按剧本演，他一定要拼到最后，让许晋“赢”得艰难。 拍马屁的最高境界，不是让对方感觉到别人在让他，而是要让他认为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然后享受真正胜利的喜悦。别问唐求是怎么知道的，他在前生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时就开始社会了。 正在这时候，来客人了，打扰了他们的雅兴。 “许局长，我这是不请自来，没打扰您的雅兴？” 一个头发梳得油亮、衣着十分名贵的中年人低着腰走进来。他很会说话，上来就是一番“自责”之语，倒让许晋说不出别的来。 来都来了，还能真的打脸不成？ “老崔你自己坐，等我下完了这盘棋再招呼你。” 听这语气，就知道他们关系很熟，于是唐求抬头多看了一眼。这个人大约四十岁上下，眉间带笑，看起来人叟无欺，一团和气。 他知道人不可貌相。 他也认出这个人了，因为他实在出名----在船上还提到呢。但是他只冲其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毕竟现在都是客人，都不“熟”。 “我还要招呼？您先下棋，我观摩观摩。”老崔是自来熟，没有落坐，而是煞有其事地站在旁边观战，一边在脑海中努力地思索唐求是谁。 看他年纪轻轻，却有着同龄人难得的稳重。在许晋这位职高权重的建设局长面前，他没有一点胆怯的样子，反而十分放松地享受着奕棋的快乐。 老崔一开始还以为是许晋夫妻俩谁的子侄，也就笑着点点头，算是回礼。? 第50章 美丽的误会 不出意外，这盘棋唐求又输了。 许晋把棋子一推：“小唐，你的棋艺不错啊，小小年纪能下成这样！” 凭心而论，唐求的水平还是可以的，考虑到他还在上高中学业紧张，不可能有自己那样有时间浸淫此道。 唐求便帮着把棋子收起来：“我还要努力，争取早一天能赢叔叔一局。”他对许晋的印象很好，虽然是局长，在家里却表现出很平民的一面来，说话都和气。所以他的拍马屁的话，一半倒是真心拍的。 这叫做输人不输阵，但是许晋听起来却很受用。拳怕少壮，下棋也一样，只要人不笨再辅以常练，总有机会赢棋的，他又不是什么棋坛常青树了。 哪怕是常胜将军，也会有翻车的时候。唐求这么说，是间接夸他棋艺好呢，但是不露痕迹。 老崔便接口说：“许局长是提携后进，这位…小兄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看你们下棋，有意思的很。” 能在今天到许晋家里做客，以他对许晋的了解，肯定关系不简单。所以他便爱屋及乌，拍了许晋一下，也夸了唐求一句，反正是惠而不费。 许晋便笑起来，指着老崔的鼻子点了点：“你呀！” 然后把两人互相介绍：“小唐，是小欣的同学，今天来家里玩。” “这位，小唐你叫崔叔。” 他让唐求今天来家里也是无心之语，那是因为看到昨晚许欣和唐求互动很亲密，这才急伙伙地要让其到家里来近距离地看一看的。没想到许欣中午安排了许多活动只能到晚上，却无意和自己的生日重合在一起。 他对自己的生日这件事其实无所谓，但是落到别人的眼里就不一样了，比如这位老崔… 许欣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自己来这么多次都没见她带过什么朋友同学什么的，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男同学，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意味呢？ 没办法不多想啊！ “崔叔…” 面对唐求的称呼，他赶紧接话：“崔天成。来得匆忙，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也在，没给你准备见面礼，倒先占了个口头便宜！不过按年龄也能做你的叔叔，那就却之不恭了，一定后补！” 这是个讲究人啊，第一次见面就要送礼。 但是唐求知道，这只是个美丽的误会，这位便宜叔叔肯定想差了。 许晋也意识到崔天成可能想差了，连忙摆摆手：“他还是个学生…”一想不对，这语气，那不是让崔天成更误会吗？ 崔天成果然误会了。此时此地此景，他难免误会。 于是笑笑表示听到，对许晋画蛇添足似的补救并不在意，而是很和气地问：“小唐在哪里上学？” 这是种没营养的话，可是唐求还不得不客气地回答。听说唐求和许欣是同一个学校之后，崔天成仿佛就更明白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看许欣的表现，这是新女婿上门啊，貌似许局长夫妻并不排斥…懂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圈内很少有人知道。唯其如此，别说崔天成是人精，就是普通人也知道，唐求能在这里，意义非凡。 “我说许局长家里这么热闹，原来有贵客上门了！我这是来得不巧、还是来巧了？”他一幅了然于胸的口吻，熟稔地和许晋开起玩笑。 在本地，新女婿上门都叫贵客。 许欣在旁边和唐求玩的好好的，忽然就低了头。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起，许晋本来想纠正他的，也只能走过去。 本来好好的一个周末，想安安静静地和家人吃一顿饭都不成，崔天成来就罢了，又有别人上门。到底是局长，关于自己生日的秘密估计很快就守不住了。 进来的人是一建的经理刘正义，他拎着一只公文包，很随意地走进来。看到崔天成，也不奇怪，只点点头：“老崔也早到了？” 唐求印证着许欣和他说的话，看来他们两人对于今晚来这里是早已通过气的。也是，一建把化肥厂职工宿舍楼转包给了天成地产却没被批准，他们肯定要来找许晋讨人情，那么今天是个好日子。 从刘正义如此作派看，他和许晋的关系不简单，就不知道后来许晋做了一建的总经理之后有没有影响到他？ 被让进客厅之后，刘正义就看到了唐求。 对唐求，他还有印象，谁让昨晚唐求的表现那么亮眼？ “你是…你是…”认识，他却叫不出来名字。 崔天成赶紧提醒：“小唐，许欣的同学。” “哦，对了，小唐…你昨晚表现不错，我家刘好一个晚上都在夸你！”刘正义的话不知真假，但他的话一说，不但掩盖了他不认识唐求的陌生感，还立刻就在无形中让人觉得和他亲近许多。能做到这个职务，果然是八面玲珑。 然后又是一轮亲切的交谈，比如上几年级、成绩怎么样、想报考什么学校之类的。 大人都一个套路。 吃晚饭还早，崔天成和刘正义肯定不是为吃饭而来。他们和唐求聊天，只是为了理清思路，找个好时机与许晋谈事情。 许晋肯定知道，只是不提，也和他们聊些没营养的话。 过了一会，崔天成和刘正义交换了一下眼神。刘正义看了一眼唐求，崔天成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于是，刘正义凑到许晋身边叽叽咕咕地谈起了事情。 唐求此时已和许欣翻起了她的相册，但是耳朵里对他们的声音灵敏得很。 “许局长，您看化肥厂搬迁的项目，我们已经争取了很长时间，不管是资质还是能力，我们一建都是县里数一数二的…” “一建的实力是我们县最好的不错，所以当初我们是决定交给你们来做的。可是在化肥厂职工宿舍项目上，刘总你不是太爽快！开始你就推三阻四不愿做，后来县政府决定把宿舍和搬迁打包成一揽子工程，你勉强接了，却又转手把它转包出去，这样工程质量怎么能保证？ 我们局里很多同志对一建这样的做法很不满意！都知道化肥厂搬迁是块肥肉，都想着叨这块肉，但是不处理好职工宿舍楼的事，搬迁怎么进行？” 面对许晋从道义上的指责，刘正义只能讪笑，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 第51章 分包的流程要正义 “许局长，不是我们不愿意，实在是宿舍楼的项目不好做…您知道的，化肥厂本身已经没有钱了，这个工程只能我们自己先垫付款项。说是建成后职工会集资一部分购房款来填补亏空，但是这个周期太长了，我可是小本小利，实在负担不起啊！” 建筑拖欠款项这件事，从八十年代改革开放起就存在了，九十年代到两千年代愈演愈烈，直到唐求重生前仍然是一项顽疾。 当然，受困的大头其实不是企业，在商品房制度正式确立之后，房地产企业已经很容易地从银行里贷到款----这也是恒某大创造的能以几十亿搏到上万亿资本的所谓奇迹。 最有机会被拖欠款项的，其实是建筑公司，特别是被建筑公司转包的乙、丙、丁…方，历来最凄惨的是农民工。 所以一建公司在有机会拿到化肥厂的搬迁工程后，很果断地就把档期长、来钱慢的职工宿舍楼转包给了第三方天成地产。 天成地产为了赚钱，所以在后来就搞了豆腐渣工程，想想也不奇怪：不偷工减料，他是来学雷锋做好事的么？ 许晋生气的也是这件事，因为虽然职工宿舍楼没有直接出效益，可是化肥厂搬迁是有赚头的，要不然县政府也不会打包处理。对一建这种只想赚便宜、把不赚钱的项目甩锅的行为，他很不满。 其实建筑合同转包在业内也是很正常的，关键是他对崔天成这个人有所了解，知道是个为赚钱不择手段的人。化肥厂搬迁在即，上下都在关注，他可不想出什么事。 “刘总要是觉得拿下来有困难，我们可以再讨论，现在主体资质不是还没敲定么！”他淡淡地说，但是威严尽在其中。 一建再牛逼，它也是国企，业务也要在建设局的管理之下。它要不想干，想干的多的是！ 见许晋很坚持，刘正义讪笑说：“许局长开玩笑了…一建公司能够争取到这个项目，与许局长的大力支持分不开的，我不过是想尽快地把宿舍楼的工程敲定下来，然后能够更好更快地完成化肥厂搬迁的任务…” 许晋笑起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是生意人的套路了。可是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刘正义如此作派，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三流的演员在卖力但拙劣地表演。 “刘总啊，你知道化肥厂职工宿舍楼的政治意义吗？你知道县政府因此专门开了一个统筹会议吗？我必须强调，宿舍楼的工程必须认真负责、保质保量、如期完成！这也是你们能不能完成化肥厂搬迁任务的试金石，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至于你们要不要转包，我们原则上不干涉，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你们必须全部地为整个工程负责任！” 刘正义没辄了。他起初想的是把宿舍楼项目转包出去，而且是和化肥厂搬迁成两套分别独立的项目。可是单单一个宿舍楼费时费力不说，回款还可能不及时。 对建筑公司来说，资金是非常重要的，有时候宁可少赚一些，也要及时回笼资金。职工宿舍不像商品房，可以从银行先贷出款，它是要自己费神费力等着入住的职工凑到钱才最终算完结，这个期限不好说。 所以很多承包商不愿做，而最后才找到天成公司，也是因为它在业内口碑不是太好，刘正义其实也有这方面考量。 现在见许晋郑重表了态，知道回旋余地很小，只能爱莫能助地看向崔天成。 开始是他对自己主动揽了工程的，许晋这方面的关节还要他自己打通。如果实在不行，只能再找下家，不能因为这事把化肥厂搬迁工程都搞黄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崔天成也很郁闷，看许晋坚决的态度不似作伪，便心一横。 “许局长，我们天成公司也是接过好几个大工程的，在盖房方面绝对有资质有能力！至于这个宿舍楼项目，我们知道可能不赚钱但还是愿意接下来，就是因为它是和建设局初次合作，用老话说，就是赔钱赚个吆喝！所以，在态度方面，请许局长放心！” 唐求第一个不放心！ 许晋在这时候和这个崔天成应该不是太熟，不然昨晚许欣的生日宴会上肯定会有他。所以尽管他包票打得震天响，心里只是犹豫，看来也不放心。 从这个意义上说，许晋是个好官，也不糊涂，这让唐求对他的印象不错。 半晌，许晋问刘正义：“刘总对于一建公司的分包建筑商资质及选择是怎样的程序？”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他已经有些意向了。既然一建公司决定转包，只要它敢于承担责任，对自己的关系也不大。建设局虽说是主管单位，但也不能事事干涉，那就成了越俎代庖了。 知道宿舍楼利润极低，即使明面上他们不转包，私下里肯定会有这些动作的，毕竟对一建这么大的公司来说，处理这样的“小”工程从成本上来说不划算。 转包是必然的，其实给谁都一样。 只要程序正义。 刘正义一时语塞。对别人他能忽悠，可是面对在建筑行业里打拼的年数比他还多的许晋来说，他不敢乱说。 “我们公司内部开了会，绝大多数高层都同意天成地产来接…” 唐求不清楚一建的事，许晋可是门清。什么“绝大多数高层”？谁不知道一建公司是刘正义说了算！ 那就是典型的拍脑袋决策了。 许晋深知建筑行业的水很深，所以担任建设局长以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正是这点让县委县政府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于是更让他认真负责，担心出差错。 里子可能有花样，但是面子一定要做足。崔天成的为人，他真不是太满意。 当然，如果刘正义愿意兜这个责任，并且在明面上没有问题，他也不会枉做恶人。 但是一建公司内部开了会就决定这个事，有些草率啊…没事还好，一旦有事，谁不怀疑中间藏着什么猫腻？ “分包还是要慎重，至少要符合规则。如果刘总还想接下整个项目的话，我建议你们尽量在分包流程中完善一下。” 看来许晋还是对崔天成不放心啊，刘正义想了想，决定照做。? 第52章 下不为例 许晋的意思很明确，为了利润最大化，可以允许你分包出去，但是责任也同时要由一建扛起来。这个扛，不是嘴说，而要诉诸文字，尽量透明化，对外有个交待。 只是这个“流程完善”是怎么搞法？这年头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搞工程的干就完了，工程外包都是内部几个人说了算，还真没有现成的事例可供参考。 “许局长的意见非常具有前瞻性，只是在分包流程方面，我们还欠缺经验…我们以往的做法，是在内部形成决议，经过集体决策形成文件。这样的话，许局长担心的一些问题，应该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 唐求笑起来。这样的官话，鬼才信。 即使是内部会议，难免不会和潜在分包商有利益上的来往。在没有制度约束的情况下，徇私舞弊的行为难免泛滥。远的不说，这个年代要想接工程，没有过硬的关系真不行。 就不信崔天成分包工程没有猫腻。 当然，这还算好的，没有一言堂，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 不过唐求有些怀疑，就一个宿舍楼项目，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不知道为什么许晋这么上心？按理说既然是一建自己分包的项目，越是流程上走得“严谨”，出了问题他们当然负主责。 前生要不是事闹得太大、他又有受贿的嫌疑，时过境迁，不应该牵连到他的。 但是刘正义却是一幅理所当然如此的样子。虽说有些拍马屁的意味，但谈事情还是认真的。 许晋不置可否，落在刘正义眼里，这就是并不满意。可是，想了半天，他也没觉得有啥毛病----目前的做法，已经最大限度地把许晋摘出去了啊？ 想不到，他就更急。如果分包不能让局里满意，他的整个搬迁工程能不能拿到手还两说，运上县搞建筑的企业又不是他一家！ 真要因为宿舍楼项目导致他的大项目被波及，那才冤。 死道友不死贫道。尽管崔天成为此事送了好些东西给自己，但是相比较于和许局长建立的良好关系，那些东西又不在话下了。 他想问又不敢。领导不说，那就是让你悟，悟性不好，根本就没资格跟在领导身边混。 其实许晋也在想。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一建公司的事这么上心。 上周，一向最看好自己的褚县长暗示了县里有一个副县长的职务出缺，要他在这段时间里更加积极地工作。 体制内不有人不想晋升，其实体制外也一样，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有竞争，有竞争就有想法。凭着他多年的工作经验和能力，以及在建设局任内做得风生水起，他知道这是好机会。 因为县里很重视化肥厂的搬迁工作，于是他把其作为优先工作的事项。 对这个项目整体交给一建来做，局里和他都没有意见，毕竟一建的资质在这里摆着，如果不用反而会被人说闲话。 一建把宿舍楼项目转包，他同样没有意见。 但是给天成地产，他不放心，特别是听说崔天成竟然以近乎成本价同意了一建给出的报价之后。崔天成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认为一建的建筑材料太贵，他要求自选厂商。 天成公司其实在之前有过几起纠纷了，全部是关于建筑质量方面的。这样的企业如果在以前，许晋完全不会理睬，根本不合格。 只是崔天成是褚县长的外甥，这件事才颇费思量。 开始他是想装作不见的，他也完全有这个理由，毕竟项目是一建挑的头。万一将来出了事，他大可以把一建公司拉来顶缸----建设局是有义务监督施工单位的工程质量的，但是对其下级分包商目前还没卡那么紧。 不过越想越担心。对崔天成这种人来说，小赚即亏损，他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学雷锋做好事？他和一建的签约，摆明了就是要偷工减料！ 那可是成群的宿舍楼！根据统计的数字，一建公司最终需要建造的福利房为196套。每一个职工也都代表着一个家庭，怕不有上千人？ 在仕途和职工的安危之间，许晋还是倾向于后者，毕竟如果出了安全事故，仕途也不保。 见刘正义先打退堂鼓了，崔天成有些慌。 他是刘正义牵线才接触到的许晋，如果这次被否定了，相当于他在许晋心里不合格，这对他想在运上县的发展是不利的。 看来要下别的功夫了。 幸好自己提前有准备。 唐求冷眼看崔天成拿出一款簇新的手机和谁通话，不禁感慨：到底搞房产的有钱啊，现在都用上手机了！于是这又刺激了他的决定。 过不多久，又有人敲门，这次崔天成主动开门。不知道他和来人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片刻他就捧了一尊银光灿灿的水晶制成的全羊塑像过来。 半米多长、一尺多高，配着水晶的色泽，一看就很有心。而且做工很精巧，那只羊被雕得栩栩如生，从四面八方耀着银色的光。 许晋属羊。 “许局长，听说今天是您的生日，我呢找了好几个工匠，终于制成了这尊水晶羊！希望您前程似‘羊’关大道、烦恼‘羊’长而去…” 唐求却在瞬间看向它的基座。 因为这尊羊太大，所以它的基座也颇大，长约一尺，宽有半尺，高有三寸。这个容积放个十万块钱真的可以… 普通水晶本身不贵，但像这么大的水晶是很难得的，并且雕饰非常逼真，从艺术的角度也很不错。所以许晋也吃惊了：“崔总这是干什么？” 崔天成一脸恭顺：“一点心意，不值几个钱，不成敬意…刘总说许局长为官清正，这过生日了送别的影响不好，一件雕饰总没问题？正好属性相合，算讨个口彩。” 许晋看来是真心拒绝的：“这可不行！领导干部严禁收受礼品，这是规定！不行，你拿走！” 崔天成作一脸痛苦状：“这个真不值什么钱，再说这本来就是和您的属相相符量身定做的，送别人他也不对啊？许局长这样做，让我以后哪里有脸再登您的门！” 不登就不登，这样或许更好，这是唐求的心里话。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有刘正义也在边上圆场，许晋不好再推辞。一件艺术品而已，比直接送钱相对来说心安许多。 “下不为例！”他说。 “一定一定！”崔天成很高兴，似乎为自己的真心得到回馈。? 第53章 小唐说这事很简单 许晋随手把水晶羊摆在客厅的壁橱上，在灯光下，满屋子充斥着耀眼的光线。 可能是因为礼物的关系，气氛和缓了一点。几个人都围着这只羊煞有其事地看，脑子里却都盘算怎么开口。 “这样，许局长，我明天上班就对分包的这个事再召开一次会议讨论分包的事项，局党委以会议纪要的形式把决议发出来，这样您看可好？” 刘正义已经决定冒一次险了----其实他也知道包给天成地产的风险，不然他早以这种方式拍板的话，许晋不至于干涉到他们企业这么具体的事务。 但这也是最后一搏。如果许晋还不同意，那他就准备躺倒----就由许晋和崔天成背后的人斗法去，我是管不了了！ 他当然知道崔天成的后面是谁。但是现官不如现管，褚县长才来了不到一年，许晋却在运上县工作了将近二十年。如果许晋坚持原则，人家都不怕褚县长了，我在里面掺和干什么？ 许晋真的难办了。 刘正义这么说，把责任都揽过去了，也许是好心，但也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 都这样了，你还不同意，那就是想故意拿捏天成地产了！ “我也想想，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许晋没说死，或者说当着崔天成的面不好表态。 崔天成终于不耐烦了，明明礼都送了啊！ “许局长真是太负责了！我们只是站在企业行为的原则上做事情，许局长却能站在更高的层次看问题。我只是不知道，许局长的担忧到底在哪个地方？我看能不能为局长分忧解难！” 他说的很客气，但意向很明确：十四届三中全会已经提出要进一步转换国有企业经营机制，建立适应市场经济要求，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的现代企业制度。天成地产和一建公司是企业间的经济行为，许晋作为主管部门过问可以，但迟迟不下决定或者持反对意见，理由在哪里。 凭自己的背景，许晋肯定不敢拿官威来压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崔天成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如果现在企业真能权责明确的话。 他的话一说，许晋就知道必须说点什么了，不然的话，得罪人不说，这位崔天成回去和褚县长添油加醋地说什么后，还得自己解释。 “其实要不要分包、分包给谁，我们建设局本来不想管，也不该管的。我担心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宿舍楼项目能不能准时、保质保量地完成！ 相信刘总也和崔总说了，因为化肥厂正逢搬迁的时机，在最近一段时间内资金肯定会吃紧，不可能及时打款。另外在宿舍楼未竣工之前，也不可能向要入住的职工筹集资金，那么崔总的公司有没有充足的资金来进行这么大规模的建设？我不想到时候因为钱的问题造成工程停滞！资金方面，你们如何保证？ 此外，我不知道一建有没有拟定出一个关于分包工程的质量监督办法，我不想在验收后再有质量不合格的事项发生！要知道，这不单单是个惠民工程，也有政治影响力----前段时间因为要不要搬迁的事，化肥厂的职工已经上访过一次，相信你们都还能记得那个场景！ 所以刘总的会议纪要一定要明确，你们是如何保证以上两方面的问题。” 刘正义傻眼了。天成公司是什么样，他比许晋更清楚。196户，崔天成肯定吃不下，事实上他能吃掉三分之一就阿弥陀佛了。之前他和自己讲的就是一建给一点、职工凑一点、银行贷一点，他们公司出一点… 这样的话，进度肯定没那么快。事实上崔天成打的主意就是先把项目拿下来，都既成事实了，谁还能再从他手里抢走不成？ 至于质量监督，那就更不用提了，谁不知道质监站就是个盖章机器？崔天成背景在这了，哪个不开眼的找不痛快！ 理是这个理，但许晋真要求到明面上，刘正义也不好办啊。 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 唐求很纳闷，一个二级分包商而已，许晋明明表现出不合作的意思，为什么作为其下属的刘正义不干脆地拒绝、非要把这个得罪人的事让上级去处理，这是基本的常识啊！下属不抢着背黑锅还要他干什么？ 除非背景太大了。 再也没有心情翻照片了，他凑到许欣耳边悄悄地问：“那个崔总是什么身份？” 许欣侧过脸，差点碰到他的嘴：“是褚县长的外甥。” 他们两人挨得本来就近，唐求便闻到一股兰花的香味，淡淡地，但沁人心脾，心想若是薛小鲜该多好。 其实真是薛小鲜他同样无能为力。别看他撩她时那么大胆，真到那一步，他肯定放不开。这年龄，这高中生的身份，这未知的将来。 还有那份深藏在他心底的往事。 但身体很诚实么。 “哦，我明白了。”他强捺住心猿意马的念头说。 “你明白什么了？”那边的人在大讲，这边的一对在小讲。但是他们声音都很小，嘀嘀咕咕的，别人看来是恋人的亲昵。 “你爸爸不愿意给姓崔的分包，但又不好拒绝…” 许欣很佩服，因为据她所了解到的情况，确实是这样。 “他是褚县长外甥啊！”许欣作为官员的后代，太懂这里面的关窍了。 “其实这事很简单啊！”其实唐求看了半天，听了半天，也想了半天。想插话又很突兀，眼看着许晋的立场在往后退----如果不出意外，他将和前生一样，最后认可这件事，然后受牵连。 不管是无辜的职工，还是许晋的前途，他都有强烈的责任感去纠正它。不做这事，他良心不安。 只能把意见跟许欣说了，或许单独的时候她能和许晋谈谈，效果也许会更好。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许欣接下来的行为。 “爸爸，小唐说这事很简单，嘻嘻…” 唐求一下子没堵住她的嘴。 他们这句插话太是时候了，让气氛陷入僵局的三个人都回过神来，一齐看向唐求。? 第54章 豁然开朗 刘正义是惊喜，心道许局长的意思终于透过这小子的嘴说出来了！ 唐求的身份很特殊，你姑且一听，他只是个同样来做客的学生；你敢不仔细听，他又可能是许晋的乘龙快婿。他既然出头了，搞不好有转圜的余地。 崔天成是疑惑，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许晋的代言人！ 许晋则是尴尬，什么时候轮到这家伙插嘴了？他还不能说别的，不然就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小唐有什么想法？可以说一说嘛，就当是闲聊。” 刘正义从善如流，马上不耻下问起来。 “嘿嘿，许欣乱说的…”唐求赶紧撇清。 但是那三个人的眼睛里映出来的都是“不相信”三个字，许晋尤甚。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或许你的想法能给我们一些思路也不一定，你说来我们听听？”他最后决定听听看，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 唐求便不再推辞，他等这个机会其实好久了。 “我刚刚看到许阿姨做了一桌子菜，于是就想到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许叔叔不是怕宿舍楼工程崔总这边吃不下么，我觉得其实很简单：反正一大锅饭都是要吃的，一个人吃不下，那就多找几个人吃呗！不好好吃的人就把他的座位挪开不让吃！” 许晋和刘正义的眼睛都是一亮，崔天成的脸色却灰暗起来。 唐求的意思很直白，他们都听得懂，也觉得抓住要害了。 刚刚许晋的担心，也无非就是资金、监管、进度这三方面的问题，如果天成地产做不到，多召集几家公司不就行了？这样彼此之间有了竞争，也能最大限度地分担一建公司和化肥厂提供资金不足的问题。 并且几家同时做，肯定要比某一家更快？ 没想到困扰许晋几天的问题，被唐求轻松地解决了。 不是他想不到，而是当局者迷，又顾忌到崔天成的身份，于是进入一个思维的误区了。 有了他的开拓性思维，许晋一下子就想到更多，毕竟他对这个行业很熟悉。 原先担心天成地产质量不过关的问题，现在好办多了：建完一处，验证一处，如果不合格，直接取消其继续分包的资质。因为有其他生力军的加入，不至于害怕影响到工期而缩手缩脚… 褚县长那边也好交差：不是不给天成地产做，而是它吃不下么。当然如果它做得好，许晋不吝于在量上适度地倾斜，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刘正义其实心里是挺高兴的，要不是顾忌到崔天成背后的人，他并不希望把这一块交给对方来做。常做工程的他知道，宿舍楼虽然利润小，一建看不上，但对于一般的建筑公司还是会抢着做的。天成地产的风评不太好，明明没赚到什么钱的，要是因为对方出了差错，板子还是会打在一建的屁股上的。 有了这个办法，一建就能随时卡住天成地产，让它不能太瞎搞！ 他也怕受牵连。 只有崔天成不爽。本来能独揽这个项目大赚一笔的，现在莫名地加入几个竞争对手，同行面前，他的一些小伎俩还怎么用？ “小唐的这个提议好！我觉得刘总不妨借鉴下，先找个几家建筑商来竞标，这样也给其它中小地产公司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么，对外也能杜绝别人对暗箱操作的怀疑！我想，它们有机会跟着崔总这种业内拔尖的公司同场竞技，对我县的建筑行业也是一种难得的促进。 另外，市政和建筑工程透明化是县委县政府提出的要求，我看，这种透明化就先从建筑行业做起，从化肥厂职工宿舍项目做起…刘总，竞标的事就由你主抓，一定要做成典型，将来成为一项制度！” 到底是做到局长的人，心思就是比别人转得快。一旦思路豁然开朗，马上就能以点带面，从更高的角度指导这个创举。 说话捧了天成地产一把，让崔天成无话可说，也向褚县长有所交待了，毕竟天成地产一定会竞标成功的，许晋相信刘正义的手腕；这样竞标的事都交给刘正义，建设局就脱身了。 这件事办好了，稍微操作一下，就是实打实的政绩----又能做事又善于总结经验成为理论的干部，不晋升都难！ “好的，就按许局长的指示办…”刘正义尽管不知道唐求所说的真是他本人的急智，还是许晋的想法用他之口说出来，总之既然许晋拍板做了，而这个方法本身也挺好，当然领命。 现官不如现管，再说崔天成的背景真要反弹冲着也只是许局长。他后面要做的，就是把竞标这件事落到实处，越轰轰烈烈越好。 有机会的时候还要请教一下这位小唐同学，许局长的具体意思是怎样的，别一不小心走偏了，特别在许局长很有机会再进一步的情况下… 副县长的空位，县里有竞争力的科局级干部就那几个人，许晋呼声最高。 官场无秘密啊。 这时候许母已经做好了饭，客气地让他们：“正好小唐今天在这里，也到饭点了，崔总和刘总就一起来吃个便饭，没有外人…” 人家上门送礼，不管居心如何，但作为主人，总要客气下。 崔天成是想留下来的，他还想再争取一下的。但是刘正义知道许晋的脾气，轻拉他一下，赶紧拒绝：“今天是许局长的好日子，我知道许局长其实是很重家庭的人，你们一家人一起过，我们就不打扰了。” 好，许晋也没再客气，便送了他们出去。 唐求也有点诧异，这年头像许晋这样的官员真心不多了，有抱负、有能力、有分寸。看着他被阴无论从良心还是道德上都过不去，如果不是被污的事，他的前途无量？ 所以对自己成功地解决掉----至少一半解决掉天成地产垄断这个工程的可能性，唐求表示非常高兴。 崔天成被拿捏得死死的，心里有火却不知到哪里发，但肯定不敢在这里发作。 门口，崔天成辞别：“我听说水晶羊有许多奥秘，许局长有空细心把玩，也许有新发现哦。” 许晋只把他的话当成传说。? 第55章 羊雕饰内部的秘密 许欣这时候却跑到案头，欣赏起那座水晶羊来。从艺术的眼光看，它做的确实不错，许欣喜欢它也正常。 “唐求，你把它搬到我房间里去！” 唐求在想事情呢，他在盘算怎样把这个雷引爆，闻言笑着说：“这是人家送你爸爸的礼物，你搬走算什么？” 许欣笑起来：“我爸对这个不感兴趣，别暴殄天物了----我这个成语说的对不对？” 唐求只能点头：“很对！” “正好我也属羊啊，就当是昨晚给我的礼物。” 她倒不客气，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许晋唯一且奉若明珠的女儿，她真要，没理由不同意。 只是唐求却悟到：前世会不会就是因为这雕饰被许欣拿走放在她房间，以至于许晋一直没发现到水晶羊底座里的秘密？否则的话，很难解释为什么时隔几年之后，那笔钱还完好地放在那里！ 许欣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她看不见也正常。 不过她既然说了，没理由不帮她，正好可以看一看里面是否真的有玄机。 许欣在前面走，唐求抱着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找。 真给他在底部摸到一条缝。唐求很高兴，于是趁着放下的功夫歪头往底下看了一眼。 确实有个类似电池盒开关的东西，看样子是活动的，不大，但塞个几沓人民币完全没有问题。 好，看来这件事没有变化，唯一有变化的是自己参与其中了。只是，怎么很自然地把羊雕饰内部的秘密展示出来呢？ “你看什么呢？把它放过来啊。”许欣看中一块好地方，准备摆在自己书架旁。 “好勒！”唐求抱着水晶羊走过去。 “这个地方好吗？”她指着那个地方问：“听说属羊的财运在北方。” 唐求笑起来，没想到她这么迷信：“别问我，该找个风水先生替你看看的，财迷。” 许欣便笑起来。 “我也只是听说，倒没什么讲究，也就那么一说。不过宁愿信其有，说不定能给我带来好运呢。” “幸亏是被你拿了，要是在你爸爸手里，我都不知道要不要恭喜他发财呢！”唐求想了一想，决定迂回提点她。 许欣果然不明白，还傻愣愣地分说：“我爸爸在政府里做事呢，你要是恭喜他发财，肯定要被他骂死----他还不想去喝咖啡！不过祝他更上一层楼倒是可以的，他是官迷！嘻嘻。” 真是女大不由爷，在男友面前，她敢于这么揶揄她老爸。所以唐求觉得，将来最好不要生女儿！ “许叔叔做官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在体制内，想往上走是正常的，就像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厨子…” 前面半句还规规矩矩，后面半句引用的名言就有点怪怪的，反正许欣听了笑得直不起腰。 唐求最先吸引她的，是他在足球场上挥汗如雨的雄姿。后来认识了，便喜欢他谨言慎行的周正、以苦为乐的坚强，这是农村男孩常有的、但条件好的城里男生少有的意志力。再后来熟悉了，就能发现他的善良、认真。 这段时间成绩也好了。 昨天晚上展露了惊人的才艺----很好的吉他功底、很流利的广东话。 现在，又加上一个幽默。 从来没有发现他有这么多优点，并且他很少讲笑话，所以哪怕随便讲一下，就有非同一般的感染力。 “你这是夸我爸爸还是损他？” “当然是夸了！像许叔叔这位为官清正的干部现在太少见了…不过遗憾的是他各方面都很优秀，就是生了个财迷的女儿…” “谁财迷！”许欣便窜过来，要撕唐求的嘴，知道他在开玩笑。 考虑到在她的房间内，孤男寡女，影响不太好，特别是她父母都在呢----搞不好就在哪个地方听房呢。所以唐求赶紧躲开，且谈正事。 “当然是你呀，还能是我不成？我老爸又不是局长！” 听他的话，许欣竟然迟疑了。唐求的话里有话呢，是老爸的职务吓到他了？还是爸爸妈妈对他的到来不太热情让他有想法了？ 不可能啊，我昨天晚上和他们说得很清楚了！今天从进门到现在，爸爸妈妈都是很客气的！ 她虽然外表大大咧咧，内心却很敏感。她和唐求两人的家庭条件原本就落差很大，因此在这个方面特别会注意唐求的感受。可能别人都认为她和唐求在一起只是为了好玩，只有她自己知道是认真的！ 感情的洪水一旦泄闸，除非放空了，否则很难收得住。 “我哪里财迷了？”她娇笑起来。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只要不钻在钱眼里、不走歪门斜道就好。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她现在的样子，活像一个冀望老师讲解困惑的好学生。 “许叔叔两袖清风，你却二话不说就拿了人家送他的礼物----你就不怕礼物太重硌得慌？你发财和许叔叔发财有什么区别？” 许欣于是懂了，但也困惑了：“就是个水晶羊艺术品，估计几百块钱的事，还能有什么猫腻吗？” “有！” 唐求直接给出了答案：“我看过很多书里有关于送礼的事，有人把钱藏在茶叶罐里，有人把钱藏在烟盒里，还有人把钱藏在鱼肚里…我知道搞工程的都有钱，你爸一句话决定着天成公司的生死，他巴巴的在许叔叔生日的时候过来送一只几百块钱的水晶羊？你生日时那个刘总的儿子刘好还送了一块江诗丹顿呢！” 哪怕是水货，大好几百乃至上千元都可能。从托人情的角度，崔天成要比刘正义更需要许晋的首恳。 很多事不经剖析，听唐求这么一说，许欣马上想通了，不过她的反应很搞笑。 “我和刘好真的不熟！就是他爸爸和我爸爸有业务上的往来…那块表我才不稀罕呢，你别多想！” 原来她是怕自己吃醋！这脑袋转的还真是…唐求啼笑皆非。 “我怕他追求你么？我是说这个！”他不再打太极了，这小妮子的神思太缥缈了，靠她领悟比较慢。 “难不成里面还藏有东西？”许欣诧异地围着水晶羊看。 “难说…我看那个崔总有手段，难保不会在礼物上下功夫！”唐求一边说，一边把雕饰掀起来。 “这里有个暗门！”许欣惊叫起来。 然后她拨开暗门，便掉下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来。? 第56章 第三种方法 “啊…这是什么…”许欣可能是第一次见到羊能下钱，真的吓坏了，说话都带着颤。 这也让唐求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许欣见不得这种钱，那极有可能意味着许晋的手脚很干净。否则的话，如果经常收受别人的好处，不可能是这个表现。 “钱啊！你这么健忘么，钱都不认识了？”唐求笑着说，给她减压。 “我知道是钱！”许欣好半天才回过神。 也许是她的一声尖叫惊动了许母，也许后者本来就很注意她的房间的动静，听到叫声才几秒钟的功夫，门便被打开，露出许母那担忧的脸。 要知道许欣可是住在楼上啊，她从楼下到楼上咋这么快？ 见两个人都好好的，没有她意想中的那种场面，许母安心了。 “什么事？”她飞快地从许欣的脸上一扫而下，见其衣服和人都没有异样，还是问了一句。 许欣指着桌上的下钱的羊。 许母看到了，也张开了嘴。 许晋一回来，便发现水晶羊不见了，然后听到楼上传来许母惶恐的喊声：“她爸，你赶紧上来！” 他咯噔一声，再看唐求和女儿都不在，先惊了一下。想着就这几分钟的时间也不至于发生什么事，心下稍安。于是上楼、推门，然后看到呆坐在许欣床沿的老婆，以及正忙碌的唐求。 一沓、两沓、三沓…整整十沓厚厚的人民币就整整齐齐地码在许欣的书桌上，鲜活生动的人物仿佛在向他招手。 “怎么回事？”他问，其实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只有崔天成！ “人家给了你一只会生钱的羊！”许母指着被倒空竖躺的水晶羊说，黑洞洞的底座能把人吞噬掉。 “呵呵”，许晋竟然笑起来：“没想到我还有好大的面子呢！” “这位崔总对许叔叔倒是下了大本钱呢！”唐求其实很开心，哪怕许晋是个财迷，现在有自己亲眼目睹了这个场景，他要敢闷下来就是侮辱了国家干部的智商！那么，崔天成再想进行那个豆腐渣工程就得再找机会了。 许母、许欣都看着许晋，她们应该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完全的不知所措。 “小唐，你说，那位崔总是什么样的人啊？”许晋此时早已把目光从钱上移开，而是看向唐求，意味深长地问。 “那要看许叔叔是什么样的人了…”唐求笑起来。所有时候，这种事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有无辜者，也没有所谓的意志不坚定：“对有些人来说，他是送财的童子；对有些人来说，他又是要命的刽子手！” 他看出许晋有点难办，他理解，就看许晋是如何决断了。这种事，别人可以提点一次，但本心是无法在短期内改变的，他也没有那个能力。 “不错！”许晋点点头：“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好？” 唐求知道以许晋在官场浸淫多年的经验，怎么可能需要救助于自己，他这是在顺便出考题？ “有几个选择。收下当不知道，叔叔就得明白礼下与人必有所求，就要提防他接下的工程会有猫腻，然后不知道在哪一天这个雷会被引爆； 直接退还给他，我不知道崔总的性格和背景，或许这样会让他从此把许叔叔恨上，平白无故地树敌，或许这会让许叔叔的官场上进退维艰…” 其实这也是很多受贿案件的一个共性，真正贪图利益的当然不在此例，但很多案件在起初都是抹不过人情、关系、交情，最后被拉下水。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是至理名言。 他知道崔天成是褚县长的外甥，故意没挑明，这样许晋的脸上可能会过不去。 许晋对唐求小小年纪就能看得这么透表示很欣赏，但还是笑眯眯地说：“这可是十万块啊，我工作那么多年也没攒下这么多钱！” 如果规规矩矩做官手头干净的，这年头机关事业单位真正是清水衙门----还没公务员这个叫法，政府单位的工资待遇与下海经商的达人们有天壤之别，所以有一句很通俗的话叫做“当官不发财，发财不当官”，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八、九十年代会有那么多官员下海经商。 凭心而论，他们是有志向的一批，不管有没有借用原先积累的人脉、财路，总之应该值得尊敬，如果比较纯粹的贪官污吏的话。人家走得干脆，拿钱拿得光明。 许晋按级别是正科级，也不知道是哪一年提的，但真要是两袖清风，在城里建了这么一幢两层楼房之后，估计手里真没多少钱。 十万块，真的是不小的诱惑。 别看许欣平时大大咧咧，这时候却第一个跳出来：“爸爸，这种钱我们不能要！” 许母笑起来：“傻丫头，你爸爸是这样的人吗？” 唐求也笑起来：“其实许叔叔自己早就有主意了----他要是想拿这钱，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 一句话让许晋刮目相看。如果仅凭唐求说的两个选择，只能说他拎得清，没有就事论事地看问题。但是他能领悟到自己的想法，以他的年龄，算是难得的了。 “那你觉得，我该直接退给他？”都这个时候，他还想考一考唐求。也是因为唐求才上高三，如果是大学毕业，真喜欢他在体制内打拼----这年头能不忘初心的人，总不会混得差。 “我觉得有第三种方法更合适。”没想到唐求又炸了个雷。 “哦？”许晋一下子来了精神。他说这些只是想试试他，这么重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去问一个不谙世事的高三学生？就是因为已经有了决断，他才能这么好整以暇地闲聊。 但是唐求说了有第三种方法，他很诧异。 “收下违背初心，不收平白得罪人，这两种做法都不好。这第三种选择就是上交----许叔叔知道‘希望工程’？我知道省里边就有一个青基会办公室的点，许叔叔可以把这笔钱实名捐出去！这样，既能救助失学的少年儿童，也避免了给人不讲情面的印象，还为您添了一道护身符！” 许晋：“…妖孽呀…” 他有点喜欢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了。 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崔天成的背后是褚县长，严格意义上讲是“自己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踌躇了。? 第57章 薛小鲜生气了 在许欣家的晚饭吃得很愉快，唐求没有受到意想中的审视、劝阻和一点讥讽，这让他对许欣父母的印象更好了。只是在临别的时候，许母对他语带双关地说：“小唐啊，你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小欣明年也要高考，你们平时要多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还要说什么？唐求只能虚心接受然后落荒而逃。倒不是难为情之类的，主要是他确实没对许欣有心思，如果是薛小鲜肯定另有会多想。 太晚了，到学校直接上的自习。班上静悄悄的，正应了那句话，老牛自知夕阳晚，不须扬鞭自奋蹄。随着距离高考时间只有三个月了，原本吊儿郎当的同学也感受到了这种氛围。当然，已经注定无望的几个人不在此例，但也知道乖乖地待在教室后面，免得妨碍到别人。 成绩差是差，但做人的道理还是很懂的。 唐求一进教室，薛小鲜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了头做她的习题。 以前不这样的。就凭每周十几里地一道走的交情，她每次看到自己都是露出微笑。唐求虽然自恋，却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她的礼貌之举，但全班那么多人，她只对自己等有限的几个人假以辞色，这是没错的。 有状况！ “哎，怎么了？好像不怎么高兴啊？”坐下之后，他一边翻书，一边凑到她耳边絮絮地说。 才一天不见，怪想她的，怪不得古人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有点道理哎。 “没有！”她的眼睛盯着书本，面无表情地回答。 还说没有！都写在脸上了。 “谁惹你了？我去给你出气！” 哄女生唐求是认真的，特别像薛小鲜这样很有好感的一类。伊人不悦，当然要找到原因。从心理说，他已经是饱经情感的中年大叔，对付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应该绰绰有余的。 “要你管！”没想到挨了她这么一句完全不留情面的申斥。 看她蹙眉的模样，唐求似乎恍然大悟了：“你，身体不舒服？”他小声问。 女孩的隐私么，一个月总有几天不舒服的日子，年轻的女生不好意思和男生启齿，这很正常。 “不舒服！”迎接他的是冷冰冰的语调。 哦，真是这样啊，那好办！以唐求对这方面的认知，对这个有包治百病的方子，那就是多、喝、开、水！佐、以、红、糖！ “我给你打点热水？红糖你那里有没有？要不下课后我去小卖部帮你买一袋？” “要你管！”薛小鲜随口丢出这句话，然后愕然望着他。他说的什么外星语？莫名其妙。可是，他说的似乎有指向…再一想，哎哟我去！ 他想哪里去了？ “没事，我不生气。我知道有的女生来亲戚了会反常、烦躁什么的…”唐求要展示男人宽阔的胸怀，他嘴上是这么说的，行动上也很配合：不急不恼、心平气和。 唐求…你这个混球！ 她以为唐求是在奚落她，把书本恨恨地砸在课桌上，声音大了，引得周边一阵侧目。 看她怒发冲冠的样子，唐求还认为她是间歇性发作了，赶紧举手投降。双手抱头，一幅任打任罚的样子。 通常，她是不会真的打他的，这是经验----这两周他撩她不知道有多少次了，真没被打过几次，薛小鲜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女孩。 这次也一样，她只是恨恨地看自己几眼，又气嘟嘟地翻起课桌上的书本，转过头不理他。 不对！唐求现在回过味来了。就算是大姨妈来了，也不至于对自己有这么大的火气啊？ “出了什么事了？”这回他认真地问她。 薛小鲜继续不理他，看来气性还很大。 没办法，唐求决定对她进行冷处理。漂亮的女孩总有骄傲的本钱，所以在产生小性子的时候特别不易哄。或许自己不理她之后，她反而会倒赶着过来？ 原谅唐求，他虽然在前生有多出二十年的人生阅历，也有长达十多年的婚姻生活，但因为婚姻对象的差异，他根本没吃透如何去讨好一个女孩。 因为前生的那个她在这方面一向处理得很好，以至于他从来没有认真关注到这点，并且她也不是个多需要他安慰的女人； 另一个她，自己只是享受她的温存、美好和最亮丽的一面，也没有机会这么深入地了解她。 从本质上，他依然是直男一个，只不过因为人生的阅历太过丰富，这一点被很好地掩盖住了而已。 她怎么了？唐求看向左后方的何阳。昨晚和今天没和她同行，不知道自己这个最好的伙伴是不是知道点端倪。 我不知道！何阳摆摆手，似乎很乐意看他吃瘪。 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没办法，唐求只能老老实实地看书。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就不能被上赶着蹬鼻子，不然会上脸。她现在不知道因为什么闹别扭呢，等有空的时候，她气也消了，再撩她罢。 不过他进入状况很快，几分钟的时间后就完全看进去了。这也是重回这个时代的好处之一：学生时代的韧性，和经历人生的起浮，会很容易地被他结合在一起，然后产生很高的学习效率。 以至于陆老师不止一次地夸他，这段时间进步斐然，可以用一天一个台阶来形容。并认为以他这样的状态，到七月份高考的时候完全可以考上一个比较不错的学校。 他认真的时候还是很让人心动的：浓密的眉毛时而舒展时而紧皱，五官谈不上多俊朗但也绝对说不上难看，他的嘴角已经长出毛茸茸的胡须，无声地向外界宣扬：这个男孩已经在身体上成熟起来。 都说专心致志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落在薛小鲜眼里的唐求就是这个形象。 只是看看他做的事，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他的心智也能成熟点就好了… 昨天他没回家，据说是参加许欣的生日派对去了。她一个高二的女生，你掺和去干什么？ 最可气的是据说他是以许欣男友的身份去的，还又弹又唱的，小丑么？ 今天不见人影，到那么晚才回来，跟着许欣，鬼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呸！气死我了！? 第58章 质问 晚自习下课，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回宿舍了。周日的晚上，很多人都从家中带来了好东西想着与好朋友分享，再说刚刚放松的心还没有收住。 薛小鲜没有动，唐求很有默契地也没走。 他能感觉到她的异样。 她也知道他感觉到自己的异样。 心结宜解不宜结，让这样一个小姑娘带着不爽过夜是罪孽，特别是她的不爽明显就是针对自己。 下课铃一响，他的心思就从书本转到薛小鲜身上了。还读什么书？女人就是一本值得一辈子去翻的书！并且唐求很想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哎----”百思不得其解，他决定直来直往。 男人要拿出气魄来！ 当然，有时候，气魄也会气人，就如此刻，薛小鲜回了一句：“别烦我！” 唐求笑起来。不怕女生气性大，只怕女生不说话。只要她开了口，就有七八成把握了。 “我没跟你说啊！”唐求很光棍地。 薛小鲜环顾周围，距她最近的一个人隔了两张桌子还坐在教室一边，唐求不和自己说话，那和鬼吗？ 她忍不住翻了白眼。 唐求于是凑近她，仔细盯着她的眼睛看。 美女就是美女，薛小鲜不但人长得好看，睫毛也是极美的，配上那双汪汪的带着秋波（唐求语）的大眼睛，还是双眼皮，整个人灵气一下子就来了。 这双眼睛他经常看，此时煞有其事地盯着看，倒让薛小鲜一下子害羞了，赶紧向后一仰：“你看什么？！” “你的眼睛啊…真是奇怪。”他摇摇头，咂咂嘴，一脸惋惜的样子。 薛小鲜赶紧揉揉眼。难道早上洗脸没洗干净？不可能啊！虽然这年头的女生很少施粉黛，作为学生也很少有那个时间，但基本的清洁工作做得还是不错的。 要是有什么不该被他看见的东西，那才糗！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自己对他那么在意？ 没有东西。但她想打开小镜子再看一看。 这时候唐求说话了，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却用它对我翻白眼！” 薛小鲜一下子就破防了。 “混球！”她噗嗤一下笑出声，人像花朵般绽放，气氛一下子就融洽多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再想板起面孔已经没用了，薛小鲜很为自己不能坚持原则而懊恼。近来这段时间，她与唐求的较量，似乎自己都没赢过。 他肯定是偷吃了仙丹，脱胎换骨了。 唐求打蛇随影上，赶紧献殷勤：“你是不是身体真不舒服？赶紧回宿舍歇歇。” 不想这句话又勾起薛小鲜的心事来，她的脸再次不悦起来。 “真生气啦？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让哥高兴高兴。”唐求继续逗她。要说人善良就是不一样，哪怕是不高兴，也绝对让人生不起怕来，反而让她萌生出另一种美态。 对唐求这样不知道怎地突然之间学会对自己死缠烂打的男生，薛小鲜却完全没有办法，或者潜意识里还在享受？ 他肯定是长大了，都说男孩的长大在一瞬间。 “还不是你！”她脱口而出，但马上就知道不对，这种事怎么能对他说出来呢？ “怎么啦？”唐求一脸雾水。我今晚可是很正派的：没占你的小便宜、没偷看你衣领里的风光、甚至连在心里都没有想过你脱去衣服后的样子…虽然在夜里无数次想象过这种场景。 薛小鲜才不会想到唐求的龌龊心思，看看教室里正在苦学的其他人，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收拾起书本：“我有话要问你。” 幽会吗？唐求很兴奋，那还绕那么大圈子，哥会不答应吗？ 白天燥热，晚上的操场上还有点温润的空气。除了偶尔有夜跑的同学经过，在草丛中、树木后也有零星成群结对的恋人在窃窃私语，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 她不会是让哥在这边学经验？不需要，在这方面，哥最纯熟了！不过和她这样在操场上闲逛，很有恋人压马路的惬意呢。 “听说你昨晚去给人家过生日了？”走了一会，薛小鲜最先沉不住气地问。 这不都知道了么，还“人家”，不就是许欣吗，连名字都不想提了？ 昨晚自己明明提前告诉她了 “是啊，怎么了？”唐求隐隐约约想到些什么，但不确定。臆想和真实发生，总隔着一段路。 “你今天一天都不在学校，就是陪她？” 这话问的，唐求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这是事实。但是她怎么猜出来的？只能说女人的直觉很灵敏啊。 “你喜欢她吗？”见他不说话，薛小鲜又问。 这回唐求得表态了，不然怎么再面对薛小鲜？ “瞎说什么呢，没有！” “我瞎说了吗？这几年你每个周末都会回家的，连那次下大雨你都是冒着雨回去，昨天却为了她第一次没回去----她在你心里一定分量最重？” 唐求的眼前立刻浮现出许欣发育的胸：是有分量。 但是结识许欣这件事自己真的很被动，我能说先被她表白了然后碍于情面不得不参加的吗？还有今天的事，自己是有一份私心在里头的，可是怎么好对她说呢？ “我跟她确实只是朋友，你别瞎想----昨晚何阳也参加了呢。” 没办法，为了增加说服力，只能把何阳拉出来了。好朋友，就是关键时候出卖的，料想他为了自己，也愿意这样被自己拎出来说事？ “何阳和你参加能一样吗？”薛小鲜开始进入“女朋友”的状态：“他都要入伍了，再说他和她从来都没什么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这可不一定！”唐求为了增加说服力，不得不拿好朋友作挡箭盘了：“私底下的事，谁也不敢说是不是？” 看他嬉皮笑脸地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薛小鲜声音大了许多：“你还狡辩！谁不知乎她向你表白的事？这种事是不是很给你长脸啊！” 肯定是何阳那个大嘴巴说的！他给自己搓和递信的事现在在宿舍里已经成为美谈。考虑到宿舍里有几个舍友天生就有八卦的潜质，还有一个在班上有女朋友的，这种消息很难不传出去。 当然，他们都是善意的。对这群半大小子而言，有女朋友都是件很拉风的事，更别说先被美女许欣表白了。? 第59章 那突如其来的一吻 这种事，否认是没有用的，因为有大概率会被薛小鲜说成是口是心非。 这种事，承认更是不行的，因为…唐求不想找死。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让她破防，然后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挖。 唐求选择的办法很简单。 “我最长脸的事情，其实是和你在一起！”他看着薛小鲜，一脸真诚地说。 这措不及防的一闷棍，一下子把薛小鲜打懵了。准备好的各种措辞、满腹的委屈、内心深处的担忧，现在统统云开雾散了。 什么话最撩人？当然是情话啊！而且是那种肆无忌惮的表白更能打动她的心。 情窦初开的年纪，最美好的年华，一向把自己保护得很好的薛小鲜一直和唐求保持着非常近的距离，他的内敛、带着一丝腼腆的笑容让她心安，但他从来没有这种意识。 前生的唐求是不敢。 现在，她遇上的是不一样的唐求，非常大胆地迎合了她的诉求。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是当巨大的幸福袭过之后，留下的是作为女生的矜持。 “那你…”她想问唐求为什么还要和许欣在一起，但话到嘴边停下了，因为这样说，就明摆着承认自己同意唐求的话。 仿佛知道她想什么，唐求接下来的话给她打了定心丸：“我和许欣，纯粹就是比较好的朋友而已，我看她像妹妹一样…” 薛小鲜幽幽地回了一句：“谁知道你有几个好妹妹…” 这是句很流行的歌词，原文是“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孟庭苇唱的，很火。 她虽然娇嗔，但话里话外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是前生的唐求，他搞不好会以为是疑问句，但现在他知道这不是问句，而自己应该回答祈使句。 “我就你一个呀！”他斩钉截铁地说。 “你…混求！”薛小鲜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突然之间这么大胆露骨，可是他的声音不轻佻，应该不是开玩笑，这下球到她这里了，她不知道该接还是该抛？ 应了？太不矜持，况且她还有话要说；不应？他当真了怎么办？ 只能说，没有经历过恋爱的女生充满着矛盾，但是唯其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才使得初恋如此美好。 “你昨晚不是全程扮演她男朋友的角色的么？又是切蛋糕又是唱歌，风光得很！今天又陪她一天？现在又这么和我说，你以为我是什么？！…” 回答她的是唐求的动作。 两人靠得本来就近，虽然薛小鲜一直在生气唐求的所作所为，但是唐求在意的是她吹气如兰。夏天的晚风轻轻吹，从她身上传来的不知名的香味让人沉醉。 根据多年的经验，他知道那不是香水或是其它化妆品。 她为什么生气？除非吃醋，否则没别的好解释。她为什么吃醋？肯定是喜欢自己呗！ 正好哥也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怎么办？那就办呗！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会遇到什么！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该下地狱的迟早会下，但万一直接上天堂呢？ 于是在她还在绞尽脑汁表达不满的时候，唐求已经抱住她，然后不由分说地吻上她的唇。 暖暖的，软软的，带着少女的清香。 薛小鲜呆住了，她从来没有想到，唐求会这么大胆。在这一瞬间，她的大脑一阵空白，然后肾上腺素发作一般，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这混球…他夺走了我的初吻！ 我还生着气呢！ 我是来教训他、不是让他占便宜的！ … “啪！” 缓过劲来的薛小鲜明白了这样一个事实，眼前的这个混球得逞了，自己全程没有反应、没能反应。 她本能地打向唐求，只是在她的手即将打到唐求的时候，他用手一挡，便清脆地打在他的胳膊上。 “啊哦！”唐求从牙缝里嘶叫了一下，那里是伤口所在，刚结点疤。 薛小鲜也知道打错地方了，手掌一滞，但被他牢牢抓住。 另一只手也是。 “你混球！” 她有些委屈，有些不满，有些生气，混杂着多种情绪。 “我混球。”唐求才不在意这些虚名，到嘴的实惠才是真的。另外被她喊混球，他只当作是对自己的昵称。 “你…”见他整个无赖相，薛小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气咻咻地喘气。打，手被他抓住，没他力气大，又怕再伤着他；骂，自己从来没骂过人，除了“混球”之外词汇缺乏。 况且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办，现在大脑中一片混乱。 唐求要的就是乱中取胜。以他四十岁中年大叔的心理，要对付这种十八岁的小姑娘真是太有优势了。 在她刚吐完一个字的时候，他又贴上去，深深地盖住她的唇，让她把要说的话咽下去。 吻一下，才只是可能被她打一下，值！ 一个吻不够，多个吻来凑！ 薛小鲜整个人都像在云端里。唐求的力气很大，让她挣扎不得，其实也不想挣扎。感受着他的气息，她在学习之外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 被喜欢的人亲吻，这种感觉真好！ 只是似乎、好像他的动作很熟练呢…也不敢确定，就感觉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接吻技巧好说明一个人经验接吻丰富吗？ 有书上说，不一定，但能做出“技巧好”判断的人肯定经验丰富。 她判断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身边的嘈杂声让她从迷乱中惊醒过来。这里是操场！旁边有学生在跑步！他们在旁若无人地亲吻！ 本来是要问个明白的，却稀里糊涂地就丢了初吻，还被他吃了个精光！ 但如果不喜欢他，又怎么会去要个明白呢？ 赶紧推开他，却已经没有了向他寻根究底的冲动，只是大口地喘气，刚才有点缺氧了。 唐求得偿所愿，洋洋得意：“好了，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了？今生今世，我只吻过你一个人！” 这句话是认真的，因为确实如此，但是这只限今生。 对薛小鲜来说，这就是个恋人间情浓时发下的誓言，在这一刻，她愿意相信。 但是要让自己相信有很多办法啊？不必要一定用这一个！ “你的口水，臭也臭死了！”虽然到了这一步，她还是觉得很害羞，不像他那么不要脸。 唐求看着她的娇羞，不怀好意地说：“纯粹的唾液无色无味，你闻到的是我嘴里淀粉酶接触空气时的味道。专家说了，接吻时的嘴要完全贴合，根本不会给口水接触空气的机会，还会有些甜…你闻到臭味，说明不够用力技术不过关，咱们还得再练练啊！”? 第60章 美好的晚上 这一吻，提升了他们的亲密程度，也确定了他们的关系。 薛小鲜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成为唐求的女朋友----但是总得有个情况才好啊！ 对她这种保守的女孩来说，吻都吻过了，不是恋人是什么？ “你是不是这样骗过很多女生？”整理好了被弄乱的发型，她含羞带恼地问。 羞是本能，恼是这个进程太快了，都没有牵手，直接上嘴了。到现在，她的头脑里还是懵的，从没想到一向内敛的唐求突然之间怎么变得那么富有攻击性。 虽然自己对他有那么个意思，可是刚刚，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唐求撞起叫天屈来：“瞎说！我只骗你----我想一辈子骗你！” 对恋人来说，被“骗”一辈子完全是种幸福，所以薛小鲜对自己这样被“骗”并不介意，反而感受到浓浓的情意。 这两周来，他的精气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关系最好的异性同学，她第一个感知到。那种自信、成熟的力量很吸引人。 当然，她也不知道现在的这种情意是纯粹的少女时代对爱情的朦胧追求，还是因为吸引而产生的好感，但是对唐求的“坏”，她并不排斥。 “那你…是跟谁学的？”她忍不住回想起刚刚他娴熟而有节奏的动作，电影里看过，但没有这样活生生地在自己身上变现。 唐求打死也不会乱说，他自有主意，很得意地说：“这种事，男生都是自学成才！” 他还想说的是“只要你同意，我还会更多！”只是怕被她打。 薛小鲜绯红了脸，好在天黑，只有自己能感觉到。她悄悄用手按抚了腮，果然发烫。 “整天不学好…” 这话唐求不乐意了：“这怎么叫不学好？男女在一起，不亲亲摸摸还叫谈恋爱吗？那叫相敬如宾！” 刚刚薛小鲜从始至终的反应都很顺从，那是不是表示她其实是愿意的？回想这几年来，她每周都和自己同路回家，然后等着和自己会合返校，风雨无阻，这份默契难道真的只是一个顺路而已？ 自己对她的捉弄、对她偶尔有些不安分的眼睛和动作，她都是包容的，从前自己都把它当作同学之情，可是从过来人的角度看，不是那么回事。 上周末回校后，他就想给薛小鲜的车子打气的。结果发现她的车子好好的，他就懂了几分，但没说破。 前生白瞎了这个机会、错过了这个女孩… 只是，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让她对自己有了好感？ 先不管它，既然她不拒绝，那么… 唐求又凑上去，抱着她一个长吻，又一次差点让她窒息，连推开他的勇气都没有。 “你喜欢我吗？”喘息了一下，她问。 陷入情网的女生都喜欢这么问，薛小鲜在成绩上是学霸，但是在恋爱上却像是弱智的儿童。此时此刻，有男生会给出否定的答案吗？ “喜欢！”回答她的是唐求的热烈。 “我也喜欢你！”薛小鲜喃喃地回应道，然后把头深埋在他的臂弯里。 远处的大街上传来孟庭苇那脍炙人口的情歌：“我一决定就不许自己后悔了，我的心怕痛你要疼我…”这到底是歌，还是她的心声，已经傻傻分不清了。 这是唐求在这个世界的首次泡妞，旗开得胜，得意非凡。果然重生是有优势的，不需要花多少精力，凭借人格魅力，轻巧巧地就把八中最漂亮的校花级学霸骗到手了。 不是骗…是感动了她。 伊人心有所属，也就心防大开。这个晚上，唐求不知道尝了多少次口水，直到熄灯号响起，他才恋恋不舍地放过薛小鲜。 “你好好学习，将来我们考到同一所学校去…”临了，她对唐求殷切寄语，这是初陷情网的女孩的美好心愿。 “那你要好好给我补习啊！”唐求先说了一句很正经的话，然后马上不正经了：“在学习上你是我的导师，但在人生之路上，我们还要经常在操场上一起进步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路灯下。薛小鲜的嘴唇娇艳欲滴，这回也看到她脸上的红晕来。很难相信，刚才自己那么大胆。 一直信奉努力就有机会，很多事都是撑死胆大的，吓死胆小的。刚才光顾着兴奋，倒没想过被薛小鲜拒绝是什么结果，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回到宿舍，神清气爽，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以至于觉得什么都是美好的，不自觉地就哼起了小曲。 “唐求，晚自习后传达室有你的电话，是你姐姐打来的，我一直没找到你。”何阳见他进来说。 姐姐的电话？唐求有些奇怪，因为知道他学习紧张，唐娟从来不在上学期间给他打电话，无非是周末放假前偶尔问他什么时候走然后可能一起回家，要么回程时打个电话问他有没有到校。 想着可能有事，赶紧拨过去。 唐娟住在城里大姨家，看看快十点了，这个时间肯定还没睡，因为一拨就通。 大姨哥接的电话。 对这位大姨家人，唐求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因为唐娟在电子厂上班，入职没满三年没有职工宿舍，便寄宿在那边。毕竟一个女孩子，在姨家方便些，这是老爸老妈的想法。 当然，在吃穿用度方面唐家还是有尺度的，每周都会从家中带些米面过去，平时唐娟也会帮着刷锅洗碗做家务。她人既勤快，在这方面没说的。 可是日子久了，难免会有些龌龊，特别是姨家有五个孩子，儿女相继成家之后人口更多，作为亲戚的她在那里其实很尴尬。唐求反正知道，每次吃晚饭的时候她都不能上桌，以至于慢慢地她都不在家里吃，宁愿在单位吃泡面或者咸菜就馒头。 说白了，这是把她作为的保姆来用的，还美其名曰上学、工作这几年一直在他们家吃住。 就这还不够。后来大姨父想把她说给某位镇长的儿子，以此在官场上换取进步。正值老爸摔伤要用钱的时候，唐娟差点答应，要不是有人透露说那位镇长的儿子太混账的话。 因为这个，大姨一家很不高兴。 再后来，她和同在电子厂的一个技术员结了婚才搬走。要不是这样，她在那边的日子会很难。 前生的唐求在那个时候没有能力为她做些什么，重生后一直想着这件事。 也很想分享今晚的快乐给她。? 第61章 姐姐要下岗 天气热，睡得通常比较晚，反正大姨哥一喊，姐姐一会就来了。 “你怎么这么晚才打过来？别太拼了！”她说。 这不是给你找弟媳的么，不拼不行啊，呵呵。唐求心里很得意，没有听出来姐姐那头声音很低沉。 “姐，我今天有事晚了点，到宿舍才知道你打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唐娟的呼吸声顿促了起来，在那边踌躇了一会，唐求敏感地觉得不对劲。 “我可能要下岗了！”她努力压制住要流下的眼泪说。 “啊？”唐求一愣。记忆里她明明是躲过去了这次下岗潮的啊？难道因为老爸的身体好了，这件事反而改变了原有的方向？ 听唐求的口气，唐娟也觉得他应该吃惊。家里有两个高年级的学生，老爸的施工队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老妈打零工，只有她好歹还有份固定工作，压力很大的，任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会吃惊。不管怎么说，她每个月还能省出百十块钱来，虽然不多，但能贴补些家用，聊胜于无。 现在她出事了，家里人一定也会头疼的？ “我今天听到消息，说是厂里已经列出了要下岗的名单，我在第一批里面…”说这个事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哽咽。毕竟是出校门第一份工作，一是有感情，二是没经过这种事。 老实说，唐求暂时还真没有对姐姐的安排。当然，他也不怕，现在已经四月中旬，到六月份的时候股票一抛，姐姐这个班上不上真无所谓。 现在只是提前了一点点而已。 “啊，没事！电子厂半死不活，在那边上不上班的也没什么意思，我觉得姐姐你离开挺好！树挪死人挪活，不逼一逼，你咋知道你有多能干呢？” 唐娟真的很能干。在前生，电子厂待过十年之后，她最终还是离开了，然后辗转在几家私营企业做财务工作，私下里还自己接活给一些小企业算账，收入颇丰。 主要是她肯钻研，并且脑子好用。要不是因为家里经济限制，她本来也能考上大学的。 可是这时候她没这个魄力和勇气啊！ “弟弟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现在也不敢和爸妈说----我听说领导已经发了话，交钱买股份都不行！” 这样说来，她下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明明上周回家的时候家人还在为交不交那两万块钱而斟酌呢。 “是祸躲不过…这事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要不明天中午十一点半时你到校门口来找我，我跟你慢慢合计。” 电子厂中午的时候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因为有很多职工要热从家里带来的饭菜，比较费时间----这也是这个时代职工的特色：厂里的伙食不好且贵，从家里带饭菜的话，时间久了能省不少钱。 “嗯”，唐娟也是六神无主，本能地把唐求这位大弟当作主心骨。 “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安心睡觉，车到山前必有路，放心！”唐求安慰她说。 可是唐娟碰到这种事又怎么能安下心呢？所以第二天中午下课时，唐求看到的她眼圈都黑了，让他的心里很疼惜。 “姐姐，你还没吃饭？走，我带你到前面的小吃部去。” 人是铁饭是钢，再碰到事，吃饭不能省。想唐求前生遇到多少事情，也从来没亏待自己的肚子。 那没必要。 吃饱喝足才能做事情、身体才不会垮，和它过不去干什么？ 学校旁边不远处有一个“王家饭店”，面积不大，其实只是个小吃部。但味道很好，何阳曾经带他来打过牙祭，因此印象深刻。 “一个青椒炒肉丝，一个豆芽粉丝。”唐求大方点菜。 有荤有素，够大方了，平时吃肉都是周末一家人聚一起时可能吃一次的。 唐娟虽然节省，但对唐求花钱还是宽容的，体谅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业又繁重。要是她自己，一盘豆芽都舍不得，宁愿吃咸菜。 经过一夜的煎熬，她对下岗这件事的愁绪反而落下了不少，可能是死心了。 “我都没敢和姨父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有唐求在旁边，她终于有机会倾诉了，说着说着就流泪了。 电子厂的工作当时走的是姨父的关系，但这次，她分明不想再走他的关系，或许是因为人家既然知道了有姨父的面子还把她作为第一批下岗人员，她就不想再求人了。 为了这个工作，她记得爸爸是说了不少好话的，还自掏腰包带人帮大姨哥施工建了楼房。爸爸从来不求人的脸上挂满了笑容，让她难过了好久。 而且这次的事还牵涉到另外一件事，对着唐求她不好启齿。 唐求也思考了好久，得出的结论是不怕，但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好的出路。好在下岗名单从出来到真正落实肯定需要时间，熬到六月份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怕了。 “姐姐，这年头有技术还怕找不到工作？你别愁，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等我高考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广东闯一闯----你还不知道，我的第一志愿就是特区大学。哈哈。” 一句话让唐娟好受许多。去南方打工她提过自然也想了好久，但是真的到那一步她也是胆怯的。但如果唐求也去那边，心理上的确安全多了。 至少，作为一个退路，至少心里有点底。 “当然，还没到这一步呢，说不定哪天还有什么机会…这事我们先不讲，白让爸妈担心，好？” 唐娟也不想讲的，闻言点点头。 可是他们不讲，自有人说。 下午体育课上，这拨高三毕业生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体育了，都是愿意在教室学习的学习，不愿意的打球或者自行活动，老师懒得管。 作为班级足球队里的中流砥柱，足球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他？姐姐的事自己虽然在极力宽她的心，心里还是憋着火，那滚圆的皮球正好是渲泻的好渠道。 本来薛小鲜一定是要回教室的，但因为唐求在操场，她也就站在边上的树荫下笑盈盈地观战。? 第62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足球是高中时代唐求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在他平淡无奇的整个高中和大专时代，唯一能够带给他欢乐的，就是这项运动了。 十八岁的年龄本来就是人来疯的年纪，难得有美女观战，所以整个高三（3）班在场上的男生都很卖力，和对面的高三（5）班打得难分难解。 唐求司职左后卫，在这个位置上他的左脚功夫得到充分发挥。多出好几年的比赛经验和技术不是白搭的，正值身体最好的年代，最近的两次班级比赛，他成功地成为后场核心。 没有休息----唐求曾在大专时代有过连踢三场、四个小时不休息的疯狂经历。都是毕业班，都无比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节体育课，所以场上的拼抢非常激烈。 骄阳如火，他们顶着烈日挥汗如雨。 薛小鲜看着浑身湿透的唐求，觉得他很有男人味。 在她鼓励和崇拜的眼神中，唐求有如神助地打入一球、助攻一记好球，可惜个人能力不能取代团队，仍以两个球之差落败。三（5）班足球队是全校最厉害的，现役校队队员有四分之一都是出自他们班。 不过这已经是唐求班上最好的成绩了，如果不是唐求，将以零分落幕。 结束比赛时，对方的队长都跑过来和他击掌：“好样的，哥们！” 然后他看到了刘好，他也是对方的队员一名，过来和他握手。 “唐求，踢的不错！” 在握手的一刹那，他低声说：“我爸想和你聊聊，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你爸？唐求想了一想，想起来了。 不是刘正义么！ 要不是前晚在许欣的生日宴会上遇到他们父子，唐求都不一定会认识刘好，惶论他爸？ “找我？”唐求还是奇怪，貌似我们没有交集啊！ 刘好带着诚恳，很认真地说：“我爸说了，你方便的时候告诉我就行。” 我时间其实还是很多的…看刘好一脸郑重，唐求也不拿乔----都是同学，还有不到三个月就各奔东西了，也许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明天，明天中午，你看怎么样？” 刘好点头：“行！就明天中午，我待会打电话通知他一下。” 唐求看着刘好的背影想事情。和刘正义的照面就是在许欣家，那么联想到水晶羊的事和许晋的作风，他大概猜到什么了。 “你都出了一身汗，快回去洗洗啦，别觉得天热，一样会冻着的。”薛小鲜见踢球的人都陆续回宿舍了，赶紧提醒唐求。 唐求接受关心。到底是自己的女朋友了，和平时就是不一样。 只是很少有女生会对男生假以辞色，这个年龄都是比较敏感的，一是自己害羞，二是怕别人说闲话。旁边还有班上的几个人，见薛小鲜这么关心唐求，都一齐开始起哄。 他们是不明真相，只能说薛小鲜掩饰得很好。明明昨晚已经成了唐求的女朋友，今天无论是上课还是课间，她对唐求的态度仍然是比较好的同学，仅此而已。 害得唐求想官宣的心思都压抑着，很有种捡得宝贝却必须捂着藏着的不爽。 薛小鲜到底脸皮薄，见不是事，唐求也没心没肺地和他们一起笑，只能跺一跺脚，害羞地跑掉。 这小妮子，昨晚乖得像猫，还不想承认，难不成想做地下恋人？也能体谅，在这种关键时刻，一旦她被爆出恋爱的事，估计学校和家庭里的激烈反对会联袂而来。 呵呵，有意思。唐求才不怕曝光，这种事对男生来说是很荣耀的事迹，毕竟不是谁都能追到校花级的学霸的。即使多了二十年的情感沉淀，他还想风光下。 路上意外地遇到许欣，她正打着两瓶开水回宿舍。见他一身汗地走过来，登时满脸笑意。 “又踢球了？下午有课没能给你加油…你要洗澡？我这热水给你。” 学校有浴室，但是现在只有周三和周日傍晚开。今天周二，唐求再出很多汗也能在宿舍里冲洗，她这水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许欣不是客气，是真的送他，并且坚持一直跟到他宿舍里。没办法，唐求只能接过水瓶。不管怎么说，怜香惜玉是男生该做到的，连外国人都知道要绅士！ 唐求的舍友还是第一次见到女生进来----其实许欣已经来过一次，但他们不知道----马上就勤奋起来了。 叠被子、理床单、收脏衣服、捡臭袜子…几周的活就在今天这一会干完了，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唐求也收了几件衣物。昨晚和薛小鲜缠绵太久，后来又和姐姐通电话，脏衣服都还泡在脸盆里呢。 “你快点洗，别冻着了。”许欣是真怕他着凉，毕竟是四月的天，春夏之交，最容易感冒。 唐求把脏衣服倒进脚盆里。 脸盆要用来洗澡。 宿舍条件很简朴，八人间，除了床就是一张公用的桌子，上面放着牙缸、饭盆什么的；想刷牙洗脸要到门口的一排公共水笼头去处理；至于想冲澡，楼梯旁边就有卫生间，磁砖地面随便冲。 唐求出去，许欣百无聊赖，突然发出奇想。 他答应做自己的男朋友，自己是不是也要表示下？比如给他洗衣服之类的？这样的话，还能形成一个既成事实认定。至于这样会不会被人说闲话，去他的！ 说干就干。 “哪个是唐求的洗衣粉？”她问何阳，后者一直在看许欣与唐求的互动，也是她在这间宿舍里除唐求外唯一认识的人。 何阳拎出唐求的洗衣粉，许欣便端起盆，径直走到外边的水池旁。 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再说夏天的衣服很好洗，真搞不懂那些男生，为什么衣服要泡那么多不处理？ 何阳很欣慰地看着她，唐求这下有福了，自己只是随意的一念之间，竟然真的把许欣追到手，这下好了！ 虽然许欣家里有钱也有势，可他对许欣这个人还是很看好的，觉得唐求和她在一起，哪怕考不上大学都不用担心未来的生活。从她能为唐求洗衣服的态度看，他们八九不离十了？ 相比较薛小鲜，他更看好许欣，觉得她才接地气。 唐求这是傻人有傻福呢！ 只是心念甫动，就看到薛小鲜拎着两瓶水走了进来。? 第63章 成人之美 何阳脸有点绿，没想到她会过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本来关系也不错的。 “唐求呢？”薛小鲜问，带着一丝羞涩。 “他洗澡去了…你要找他吗？”何阳瞟了一眼水池边许欣忙碌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 “我给他打了两瓶热水，看来用不着了。” 都已经去洗了么，热水自然没用。不过这是她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这么做的，却没表到情，有些索然无味罢了。年轻的情侣，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是应该的，她本来是这样想的。 何阳有些感慨，没想到唐求竟然这么有女人缘。前脚自己给他搭上了许欣，后脚竟然有薛小鲜“送”上门来！别人还好，她可是校花级的学霸，向来对追求她的男生不假辞色的，却能为唐求主动付出。 虽然打两瓶开水也不是多么重大的事项。 “没事，等他回来我跟他说你来过了。”何阳反应很快。当务之急，是把她请走！万一和许欣对上脸来，后果就不是他或者唐求能承受的了。 虽然自己倾向于唐求和许欣好上，但这种重大的事情，还是要唐求做主。作为好朋友，就是努力让唐求有选择的余地，而不是让其难做。 “行！”薛小鲜能过来已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现在主角不在，她一刻也不想停留。 望着她的背影，何阳偷偷擦了把汗。 还好，有惊无险！ 这边许欣终于把衣服洗干净，抱进屋晾起来。只这一会功夫，她的身上已经见汗。 何阳暗暗称奇，看许欣这认真的劲，和唐求好上似乎并不完全是那封信的功劳？搞不好他们早就暗渡款曲----哦不，互生好感了！ “许欣，我的衣服也有点脏…一客不烦二主，也请你帮我洗洗怎么样？”舍友高学风打趣说。他和唐求、何阳处得都很愉快，大约知道唐求和许欣的那点事。 宿舍里谁有了女朋友，那绝对是入睡前一道美味的抚慰剂。何阳帮唐求送信事件，被何阳吹得神乎其神，宿舍里谁都知道。现在正主来了，开个玩笑也乐一乐。 许欣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今天能为唐求做点事，心里很高兴。高学风是唐求的舍友，她当然不会翻脸，而是很认真地说：“好啊，你不怕唐求打的话！” 哇哦，这是宣布了唐求的地位？在她想来，为男朋友洗衣服天经地义，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同意别人和自己分享女友的付出。 “我好怕哦！”高迎风嘻嘻地笑，他当然不会这么干。 何阳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忍不住骂他：“你小子想要人帮洗衣服，自己找女朋友去！” 许欣难得地脸上露出绯红，这是唐求的好朋友何阳率先承认自己的地位呢。 “你们这么热闹啊？”唐求此时已经洗好澡，正拎着空水瓶走过来。 何阳打趣说：“迎风在调戏许欣呢！” 唐求马上把水瓶一放，装模作样地捋起袖子：“你小子敢打她的主意！” 何阳正好想试探下他的想法，便顺势叫起来：“就是！朋友妻，不可欺！你小子欠打不是？”边说边冲高迎风使眼色。 高迎风秒懂。一个宿舍快三年了，何阳一撅屁股他都知道… 这是要撮合眼前这对呢。 插科打诨原本是他的强项，在唐求面前小小地耍一耍许欣也是很快乐的。当下马上装作不服气的样子说：“你们是什么关系？要你这样护着她！” 很多时候，男女生之间互生好感，就差捅破那一层薄纸。作为舍友兼不错的同学，在适当的时候成人之美是男生的天性。很多时候，感情的确定就是在开玩笑之间完成的。 如果唐求说出是男女朋友关系，许欣默认，那敢情好，皆大欢喜；万一许欣不认也没关系，开玩笑么。 许欣便甜甜地看着唐求，看他表态。一般地，男生在自己的同学朋友面前坐实了女朋友自己的身份，那基本上就是定下来了。 唐求一下子陷入尴尬的境地。他本来就对许欣没那个心思，并且昨晚刚和薛小鲜热吻过，怎么可能今天就承认和许欣的关系？那也太渣了！ 但是昨晚得知姐姐要下岗，他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倒不是有多在意她那个月薪两百元的岗位----现在的股票估计能涨个不少？足以抵消因为丢掉工作而带来的经济损失了。三万块随便翻一番，她要整整干十年！ 只是他知道姐姐对这份工作还是很看重的，这是感情的因素。 还有爸爸妈妈妹妹一定会担心的，前段时间他清楚地知道家人对那份工作的态度。在这个时候，如果有什么事情能抵消这份失落的话，让爸爸找到能赚钱的机会是个好办法！ 而且前生，爸爸在出事前是很有野心的。出事之后他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低沉，特别是姐姐和妹妹受他牵连之时。 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现在，需要许欣的助力。 违心的话不想说，但又不能让她不高兴。他相信只要他说了许欣和自己没关系----或者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她一定会拂袖而去！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千年古训！ “是什么关系需要向你报备啊？小子是不是欠揍？反正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见一次打一次！”唐求故意拿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去威胁高迎风。 这样含糊的话，许欣听了又害羞又满意。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和承认恋人关系没两样----都已经霸道地宣誓地盘了么！ 但是唐求可以发誓，他真没这个意思啊！他只是为了维护许欣的利益，不让别人骚扰她，毕竟她才高二…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有利用许欣之嫌，他觉得很卑鄙。 何阳很满意，终于逼唐求说出这样的话了。这个哥们的性格他了解，重感情重承诺，除非许欣不要他，不然他会认死理的。 只要他们这样发展下去，许欣不会不要他！ 以自己知道的许欣家的情况，只要许欣拿定主意，唐求这个老婆会吃得死死的！ 在自己即将入伍之前，他觉得自己为朋友做了一件好事。? 第64章 刘正义请吃饭 第二天中午还没下课，刘好就跑到唐求班的门口等他出来。 “我爸在校门口等你。”他说。 唐求点点头，昨晚又想了好久，最终觉得此事可行。 刘正义还像在许晋家那样，一见唐求的面热情得不得了：“小唐同学，咱们又见面了！” “刘叔叔，您有什么事吗？直接让刘好和我说就行了，还让您跑这么一大圈，热都热死了！”尽管大概知道他的目的，唐求还是装作不懂的样子，认真地表达着他的善解人意。 “也没什么事，就是知道你和刘好是同一个年级的同学，想让你们多走动走动。另外，我有些想法想跟你交流下…这样，中午你不是还没吃饭吗？刘叔叔带你们去吃点好的，反正不耽误功课！怎么样？” 那敢情好。其实他不来，唐求还准备周末花时间去找他呢，现在反而省事了。不过客气总是要的：“刘叔叔，真不需要的，有事您就说好了。” 客气归客气，刘正义坚持之后，唐求也就顺水推舟了。想来既然他主动要请客，肯定在吃的方面会大方得很。重生之后，因为家庭经济条件所限，除了那次许晋生日宴会上打了一次牙祭之外，自己竟然没正儿八经地吃过。 只是刘正义太大方了。 他自己开车来的，把唐求和刘好带到学校边上一座装修得很富丽堂皇的大饭店，点了五六个菜。唐求略看了看，鱼肉蛋齐全，离一百块不远了，算得上奢侈。 这年代吃个婚丧席面礼钱也就五十，这还是关系很好的。 “先点这些啊，你们随便吃，不够再添。”刘正义很大方地说。 刘好和唐求吃得都很香。唐求不用说了，刘好家里这么有钱，吃成这样，估计也是学校伙食不如他的意，饿坏了？ “小唐和许局长的女儿是在谈恋爱吗？” 唐求可以没心没肺地胡吃海喝，刘正义是有心事而来的。见他们风卷残云地吃得香，于是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试探地聊了聊。 “那个…怎么说呢？”唐求露出扭捏状。毕竟是十八岁的半大孩子，谈恋爱这种事还是喜欢私私闷闷地躲在暗处？刘正义这样认为。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都到许局长家里了…”刘正义是看到唐求和许欣在一起非常和谐的场面的，也知道他在许晋生日的当天出现，本能地想多了。 “许叔叔和许阿姨后来都没表态呢…” 唐求很好地把一个没过丈人关的未来小女婿的面目演活了。不这样做，对方肯定还不把自己当棵葱。 刘正义作为过来人，对此嗤之以鼻：你想让许晋夫妻表什么态？你还在高三、许欣还读高二，年龄又那么小，即使许局长不嫌贫爱富不棒打鸳鸯，将来的事谁又好说呢？ 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又不一样了：“其实许局长过生日这种重要日子肯把你请去，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们后来没表态其实就是一种态度，小唐你还小，没能领悟到大人的想法----反正我是看好你和许欣的！” 然后一拍大腿，看着唐求一脸懊恼地说：“坏了！我忘了把许欣也叫来了…” 这是真懊恼，如果把许欣来喊来，肯定要比请唐求一个人好很多。但是这样可能也不有好的地方，就是有些话就不能说得太直白。 唐求笑起来：“没关系的，其实刘叔叔喊她也不一定喊得来，许叔叔对她要求还是很严格的。” 刘正义会忘吗？鬼才信！但是许欣其实如果也来，有些事就不太好说了。他是这样，想来刘正义也如此。 这年头，能做到让子女不请吃不请喝的官员并不多，但许晋无疑是其中一个。反正在刘正义的判断里，许晋真能做这样的事。 不过唐求的话正适合他引入下文：“许局长就是太自律了！当然这点我是很佩服他的，这么多年，他在局里的口碑最好，我们想请他吃顿饭都不能够，更别说送礼的事----上周他生日我都没敢准备礼物的事…小唐回去要是见到许欣，可得替我美言几句！” “许叔叔从来不让许欣掺和大人的事，我觉得刘叔叔可以直接和许叔叔讲啊，我知道许叔叔是个做实事的人，不会因此对刘叔叔有意见的----这点我可以打包票！” 不知道他的底气从哪里来的，但落到刘正义耳里，那是唐求可以任事的意味。 看来被许晋看好啊，他对自己今天的行程抱有希望了。 “也对。小唐你可能不知道，那个崔天成崔总倒是送了礼物的，却不知怎的惹恼了许局长，第二天直接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还让我别掺和着天成地产的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唐求便就事论事地回忆那天的场景：“许叔叔确实生气了，刘叔叔你可能不知道，崔总送的礼物犯了许叔叔的大忌！” 见刘正义并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唐求知道，“发财羊”的事，这家伙肯定知情，搞不好就是他授意的也未可知。 一建公司是国企，作为一把手的刘正义原本就是从建设局派出去的。这年头政府和国企分得还不清，公务员级别还没定，但以他的身份，估计就当在副科级上。所以唐求大胆地想象：他会不会是故意的？ 让许晋出事，然后取而代之…不是不可能。 或者，还有别的毛病，比如事先埋雷什么的，要知道许晋在后来就是在一建公司总经理的任上出的事，虽然缘由是发财羊。但是唐求一直在回忆，原本的一建老大刘正义那时跑哪里去了？ 想不起来，但是他应该是升了，因为重生前不久，自己曾收到过运上县政府办寄来的“运上县优秀企业家” 邀请函，落款就是作为县长的刘正义！ 现在对上去了。 “许局长后来怎么说？”刘正义迫切地想知道下文。这种事，哪怕是迂回问许晋都不行，问许欣了难免会被她告诉家人，倒是唐求是非常好的知情人。 “许叔叔说无论如何不能让崔总接手化肥厂职工宿舍的项目！”? 第65章 挟私货 对后来不幸的职工兄弟们，哥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想来刘正义还归许晋管，自己这样假传圣旨，他不至于顶风干？ 刘正义似乎仍不死心，还想问出点什么来：“许局长应该知道崔总的背景啊，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看昨晚他送别崔总时还是很客气的？” 那时候不是还不知道发财羊的事么。 当然唐求需要为许晋减少仇恨，毕竟据后来和许欣瞎聊，她和自己隐约说起过，她老爸这段时间受褚县长赏识，而崔天成又是褚总的外甥。 “应该是崔总的胃口太大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许叔叔还接到他的电话，说是职工宿舍楼工程太小了，想把化肥厂搬迁项目分出一部分项目做做…” 刘正义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 自己看在崔天成背景的份上给他一口饭吃----在行业里，“天成地产”的名声其实坏透了。另外，他还有一些想法在里头，所以不遗余力地在中间牵线。 没想到这是个白眼狼，转手就要背着分自己手中的肉！相比较职工宿舍楼，化肥厂搬迁的油水大多了。 虽然他怀疑对方怎么能干这种事，但是唐求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显得那么善良真诚，这事只怕是真的。他只是奇怪，这事其实并不损害许晋的利益啊，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而且此前一直不同意自己转包工程的事，难道是对崔天成这个人？ 唐求也在想。 许晋也没有前后眼，所以从工程质量上谈不合适。 有褚县长的关系，并且还送了礼----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要是想清高，直接回绝了便是。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反正许叔叔挂了电话就很生气，说他手伸得太长，好像还埋怨过刘叔叔…” 刘正义一激灵。唐求这句“埋怨”说的好啊，估计是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说的客气之辞。 包厢里还有空调的，他却擦擦汗：“这事我做得不对。之前许局长一直不同意我转包项目给天成公司，肯定是另有用意，我却没能领悟…那小唐知道许局长的意思吗？” 来了！唐求就等他这一句。 “其实许叔叔的意思是想和县里适度从紧的经济政策相一致。化肥厂搬迁项目已经掏空了县财政，所以在职工宿舍楼项目上不想在前期做过多投入。并且要顾及到政治影响，所以这个工程必须保质保量而且要按时完成。 天成地产实力其实很一般，它如果拿到这么大的项目，许叔叔很怀疑它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到时候可能会引起上千名安置职工的反弹，那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工程项目，而是个政治事件了。 所以对天成地产伸长手的行为，许叔叔非常不高兴。他的想法是，要么找有实力的建筑公司直接吃下，要么就多在县内找几家有一定实力的建筑公司甚至施工队实行竞包，算是扶持民营和私营经济。做得好的多给，做不好的少给甚至要求其退出，这样通过竞争会使宿舍楼的质量有保证，真正经得起考验。 正好县里也提出扶持一批民营企业家的计划，许叔叔的意思是建设局先带头做起来，这个工程正好是契机。崔总顶风而上，当然会惹得许叔叔不高兴了。” 原来如此，倒不是礼物的问题，刘正义眉头舒展了很多。许晋是体制中人，当然看问题的角度和商人不一样，这很正常。至于天成地产能不能接到工程，他倒并不是太在乎。 死道友不死贫道，老板既然发话了，自己也有个搪塞之词，反正自己的心是尽到了。后面谁掰手腕能赢就不是他瞎操心的事，毕竟现官不如现管。 都说褚县长看好许局长，其实他知道，许局长的后面另有其人----褚县长才来多久？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唐求胡说的。 但只要说的有道理，有着许家“潜在”女婿的超然地位，谁又能不信呢？连唐求自己都觉得事实应该如此才对。 解开刘正义的心结，他满心欢喜，只要许局长不是真对自己有意见才好。怪不得他一直不同意自己的分包申请，原来症结在这里！ 竞包好啊，这样一些小型的公司就能有机会参与宿舍楼的项目了。对外，一建公司可以用公正的形象表明自己严格执行质量的口碑；对内，一些比较小的关系户正好可以借机揽些工程----不是没有人向他透露过这个意向，只是兹事体大，他不好操作。 现在行了：既讨了领导的好，又抓得了实惠，还赢得了面子，一举多得啊！ 这下，老马的建筑公司可以分得一杯羹了，还有自己小舅子的施工队…许局长不是说了甚至允许施工队的吗？虽然它现在只有几个人，回去就让他把人拉起来！ 然后他心念刚一动，便想到一件事：“不知道许局长有没有意向的建筑公司？” 有好事情，不能只想着自己。虽然领导这样高瞻远瞩地提出了方向很具有操作性，但不代表其没有藏着私心。在建设局这么久了，有些关系户也是正常的，即使许晋的表现一直被公认的无私。 自己吃肉，领导喝汤已经不应该，再把汤都撤了，不怕人家把碗砸了？ 唐求立即抓住了。 “许叔叔那边，我真不知道，他也没提。不过…”他扭扭捏捏地欲言又止。 刘正义赶紧问：“有什么话，小唐你还和我见外不成？” 唐求故意这样的，就是为了引他的话，他已经等候多时了。 “其实那天吃饭时我和许叔叔说了，我爸爸手里就有一个施工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参加竞包。许叔叔说影响不好，我不知道这算不算？” 这算不算还真不好说，现在球丢在刘正义脚下了。 不算？唐求既然都向许晋提出来了，而许晋却担心影响，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很赞同唐求和许欣的事！他们两家弄不好就是未来的姻亲，自己挡了人家的财路，是要作死吗？ “这有什么影响了？毕竟你和许欣只是男女朋友关系，还没到回避的程度，许局长也太认真了！再说了，这不是还有竞包吗？叔叔我也会很公正地处理这件事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把唐求老爸的施工队放在优先录取栏里了。? 第66章 有人向姐姐提亲了 周末的时候，唐求急不可待地回家了。 刘正义既然决定把唐求老爸的施工队拉进提前入围名单，自然就会和他交流一些事项，比如资金的情况、工程的要求，也需要唐人杰相关的信息。 总不能也像他小舅子那样就几个人也给他承包这么大的工程？ 对此，唐求是吹了一些牛的。比如他说唐人杰在农村已经帮几十户人家建过了楼房、手底有三十多号人… 其它的没敢吹，比如设备，比如原材料的渠道之类的，因为都是主家自己买好的，设备都是肩挑手扛非常原始的那种。如果非要列一个设备，不知道手扶拖拉机算不算，那倒有两辆，是顺带着帮主家拖沙石、钢筋什么的。 赶紧回家和老爸打好招呼啊！ 房地产行业就在这两年会开始有一个爆发式的增长，现在也是最无序发展的阶段。谁掘得第一桶金，谁就在这个行业打下了基础。唐求对它兴趣不大，但这个行业来钱快是真的，而且老爸半辈子都在建房子，有机会让他坐大当然值得拼一把。 相比较于那么多的黑心房企，老爸的心是善良的，所以没理由不让他为这个行业提前注入一股清流。 薛小鲜经过这几天的开垦，更加的明艳动人了，待唐求比以往也更好。两人一路上欢声笑语，让人不禁感叹青春的美好。 在她家门旁的大路边依依惜别之后，唐求兴奋地蹬车回家。事业爱情双顺利，那种愉悦的心情都要迸出来。 只是到了家之后才发觉，破天荒地家人都在：姐姐、爸爸、妈妈、妹妹…竟然还有大姨。 有亲戚来是好事啊，何况大姨是城里人，家里条件又很好，通常来乡下都是开车来的。不过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刚刚起过什么争执。 “大姨好！”他把车子推进棚子里，这时候唐娇早已迎过来帮他拿书包了。在没人处，她悄悄地对唐求说：“哥，有人向姐姐提亲了！” 唐求一愣。 “不会是大姨介绍的那个？”他问。 唐娇很奇怪，但还是点点头：“大姨说是什么镇长的儿子，还能帮姐姐找到工作----你还不知道？姐姐要下岗了！” 其实唐求刚才见到唐娟的神情就感觉到了。这年头下岗是件大事，或许当初因为姨父的关系姐姐才能进入电子厂，肯定有人事先通报过他了。 “爸爸怎么说？”这个家里最有权威的其实是爸爸，当然他的意见通常也最中肯。在牵涉到儿女婚事这件事上，他无疑最有发言权。 “爸爸说现在提亲有些早了，但大姨有点不高兴，刚才为这个还熊了妈妈一顿，说什么好机会错过了就没了之类的，还说咱们家该穷！” 尽管是大姨，在亲疏程度上还是远不如自己的父母。别的纷争很正常，但如果上升到打压尊严的地步，小丫头爱憎还是很分明的。 “走，听听去！”唐求其实对这件事最有发言权----他清楚地知道整件求婚的过程，以及老爸老妈和姐姐的态度。前生，老爸受伤不能自理的那时候都没有答应这件事，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主要是听说了那个镇长儿子的种种不好。 “人家也是大专毕业，虽说现在是临时工，但是年底前转正应该没有问题----他们家里和县政府办公室的梁主任都打好关系了。人家不嫌弃咱们娟儿是技校毕业，这样的家庭，咱们高攀都来不及呢！这事我和他大伯一说，都想把女儿说给人家，你们还挑三捡四的？ 另外人家也说了，将来小求高中毕业后考不上学校，也能帮小求找到工作…你们恐怕不知道现在工作有多难找，小娟听说上了下岗名单，这下子就人杰给人家盖个房子、小英打零工，能养活你们一家人吗？ 这事人家也知道了，人家说了，只要咱们和他们家结成亲家，谁敢动你！” 她是看到唐求也来家了，便把他也拉上，以增加说服力呢。 都知道唐娟最疼唐求。 “小娟年纪说大也不大，但如果她自己愿意，我们没意见…只是得她自愿才行！” 问题确实是这个问题，唐人杰也有些意动地说，他被大姨刚刚一番天花乱坠的话弄得有些懵。要不是考虑到唐娟年纪还小，真想答应下来。 在他想来，唐娟的大姨亲自来作媒，至少人品方面没有问题。剩下的事他也不会强求，主要看唐娟的意思。 唐娟也有些意动。现在自己已经列入本批次下岗人员名单里，在她看来对家里已经是负担了。如果能找到这样的人家，对家里也是很大的帮助不是？ 再说，大姨的心情很迫切，先看看总没问题？大不了不合适就结束！ 看到唐求和唐娇那充满阳光的脸，她牙一咬就答应下来：“那…” 唐求忽然喊出来：“不行！” 虽然几个人都看到他来了，都没当回事。毕竟一个高三的学生，在大人的眼里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知道什么事情了？听他这么一说，倒都愣了一下。 “小求别乱说话，我和你姨在谈正事呢！”老妈不满地说。大人说话，不喜欢小孩子乱插话，这是唐家的规矩。 “我说的就是正事！”唐求没有一点觉悟：“我听说那个人品德太坏了，姐姐可不能跳进火坑！” 老爸老妈听了都一惊，所谓关心则乱，赶忙问：“你听谁说的？！” 要是品德不好，哪怕再有权势再有钱的人家，他们都不会把女儿嫁过去。人穷但是有骨气，唐人杰一直要求孩子们要有尊严地活着，就是这一点支撑着前生的唐求在艰难中前行。 大姨非常生气，说了半天好话，被唐求这一句话破防了：“小求，你乱说什么！” “我没有乱说，大姨介绍的那个人，可是龙潭镇方镇长家里的大儿子？他的名声连我都知道了，怎么是乱说？” 唐求没有乱说，他确实知道那个方镇长公子的德行，但不是在现在，而是在曾经。据说他逼县里某个漂亮的女职工谈恋爱，被人家的哥哥一阵打。然后他不服，纠集一帮人又把女职工的哥哥打了一顿。那位哥哥也是有魄力的，见告状无门，后来直接下死手，把他清理了。 当年那个案子非常出名，主要是那位女职工特别漂亮，唐求偶然在电视上看到过，因此记忆非常深刻。 这样的祸害，姐姐怎么能和他谈恋爱？? 第67章 大姨的奚落 唐人杰夫妇惊讶地看着唐求：“是真的？” 自家的儿子自家知道，唐求虽然有贪玩、成绩不太好、做事执拗等缺点，但是从不撒谎。再者说他和姐姐的关系很亲近，肯定不会说假话。 他一口就把对方的底细说了出来，龙潭镇、方镇长，都对得上，这就先有几分相信。他说对方不好，势必要从长计议。 要是对方品德太坏，说什么也不能把女儿送入火坑，幸亏唐求回家了！ 没想到大姨很生气：“什么叫品德太坏？小求你不要胡说好不好？年轻人有些不安分怎么好说是品德不好！小娟你也自己拿主意，放着这么好的条件，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唐求很不喜欢大姨说话的口吻。对方明明是浪荡公子哥，仗着家里有点权势不是调戏小姑娘就是闹事打架，在她嘴里就是年轻人的不安分；再说姐姐又不是她的女儿，这就一下子把父母撇开了？ “我没胡说！那个姓方的小子仗着他爸是镇长欺男霸女，名声在县里很不好，连我在学校里都听说过。这样的人将来哪一天就会被人打死都不知道！我可不想让姐姐年轻轻轻就守寡！” 唐求说的很难听，以至于唐人杰很生气，大姨既然来说媒，这些事情都不打听好，这不是坑外甥女吗？不过他还是有涵养的，心里不悦，嘴上说的还客气：“行了大姐，这样的人家我们高攀不起，就算了。” “你小子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大人好好的说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了？”大姨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原本她很想撮合这件事的，一下子被唐求破坏了。 这话唐求很不爱听：“她是我姐姐，怎么和我没关系了！”有些话，爸爸妈妈不好说，自己这个后辈倒是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来，年龄小么。 “那你姐姐要下岗了，你去帮她啊！”大姨见他敢顶起来，更生气了。印象中，老爸唐人杰是个老实人，老妈张小英更是没多少见识的家庭主妇，唐娟性格随和，都是可以拿捏的。没想到唐求这小子人小鬼大，竟然比他爸妈还难缠。 唐求听她这样说，先笑起来：“我说为什么呢，就因为那份电子厂的工作就要让我姐葬送下半辈子幸福？那不做也罢！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信了，离开电子厂我们家还会要饭！” 他说的很坚决，以至于唐人杰也挺直了腰板，本来因为唐娟要下岗消息而愁云惨淡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是啊，以前那么穷都过来了，现在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又这样有志气，还有什么坎过不去！ “你以为你们家和要饭有多少区别吗？你看看你家的房子、院子、大门，看看你们一家过的日子！小娟吃住在我们家，现在工作也没了，怎么办？人杰你给人盖房子能挣多少钱？他们几个就靠小英你在饭店打零工？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要不是看小娟没地方住又没了工作，我才不管你们呢。你们不愿意，有大把的人伸头要去和人家结亲呢，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大姨一阵疾风暴雨式的斥责让唐人杰既无语又窝火，唐求听了也生气。 屋旧院败门破是事实，在农村给人盖房子也不是什么多赚钱的工作，但是好歹是凭体力挣的钱，总比乞丐伸手向人要钱好很多！大姨家里有钱不错，但唐家从来没向她们伸过手，并且在大姨哥去年为准备结婚盖楼的时候，唐人杰还义务带人出了工。 当然也是为了酬谢大姨父为唐娟介绍工作的缘故，但至少没亏欠，能做的都做了。 被她当着孩子们的面讲这些话，唐人杰肯定不舒服。 唐求的不满还有另一重。姐姐在她家就是保姆的存在：早晨要起早做饭，还要帮着刷碗；晚上回家，即使在外面吃过饭了，如果赶得不巧，还是会有一堆碗筷在等着她。虽然她们家人口多是事实，但总不至于把亲戚往死里用？ 吃穿用度方面，几乎每星期，姐姐都会从家里带米拿菜；住了她家的房间不错，可是她每月的工资有一半是花在她们家的：不是这个人的礼物，就是那个人的某个活动。再不济，也会为她们家人买些衣服，总不要让人说闲话----这是爸妈的风格，姐姐很好地继承了。 就这样她还不满足，还要逼姐姐嫁到火坑？别人不知道，唐求可是门清，无非是看上了对方家里镇长的身份，想给大姨父求个晋身之阶而已！ 而且她这样说，不过是吃准了妈妈不好说话，爸爸不会说话，让她图个嘴上快活而已！大姨父混了大半辈子只是个水利局里面的一个副科长，满打满算是个副股级----如果公务员级别里有“股”存在的话。 “大姨，我们家房子是不咋地，条件也不好，但好歹也把我们姐弟几个人拉扯这么大了，我们从小到大都没挨饿过，也没耽误过上学！只要我们在，条件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姐姐一直在你家吃住，一直麻烦了。现在她既然下岗，那很快就不需要再住在你们家了，这个我们再想办法。至于爸爸的事，他凭自己盖房子的手艺养活我们一家，不丢人！再说眼下就有一个大工程等着他，我们好日子就要到了，大姨就不用再操心我们家的事了！” 唐求一番自励又满含骨气的话一说，唐人杰便觉得浑身舒坦。没给家人一个好生活已经够内疚的了，再好脾气，也不希望自己在孩子们面前颜面受损。 他也有雄心壮志的。只是受条件限制，三个孩子负担太重，他没有足够的钱来让自己的施工队扩大规模----没有钱买设备，就承接不了大活。成天在农村给人建房子，靠原始的人力，效率差且造价低，赚不了多少钱，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唐娟在姨家受委屈，他其实是知道的；她要下岗的事，他已经很难过了，大姨又在伤口上撒盐，更生气。幸好唐求为他缓了颊也长了面子，说出了他想说但不好说的话。 至于唐求说的什么“一个大工程”云云，他自动当作打气。? 第68章 这是个机会 “好好好！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就慢慢守着你的大工程发家致富！” 唐求这么一说，大姨更生气了，觉得这家人不可理喻----笑贫不笑娼，都什么年代了，还为了面子连里子都不要了！那可是镇长家庭啊，有了这层关系，老伴还怕没机会由副转正？自己的大儿子想从教师转去组织部会找不到关系？小儿子没工作的事也有办法了，大不到就去龙潭镇政府，还能不照顾下！ 她就是没考虑到唐娟会不会幸福。 见事情没像她预想的发展，连饭都不想吃了。这么近的关系，专门跑一趟都不吃饭，在农村，那就是亲戚也不想做了！ 可是唐人杰也不会因为考虑亲戚的感受而不顾虑女儿的想法。天下本无事，庸人自忧之。你是来作媒的，哪有强制主家一定要答应的？又不是逼婚！ 大姨走后，原本绷着的唐人杰一下子松弛下来，唐娟的事立刻又成了一块心病了。 “爸爸，不怕，我上次就说过了，大不了我去广东打工！这次和我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小姐妹，我们做伴就不怕了。” 到底是和弟弟交过心，知道唐求想报考特区大学，唐娟安慰起老爸来也有底气。至少比上一次纯粹的安慰更认真。 不过唐求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上次和她那样说，只是为了安慰她乍受打击的心灵。 倒不是反对打工或者对打工有什么歧视，相反，前生他算是打了半辈子的工了，从车间技术员一路做到了总经理，也掌握了相当庞大的公司，大小也曾是个成功人士。 但他深知其中的苦，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像他那么好运，至多混到主管、经理级，然后还是免不了回家一条路。很多女工特别是电子厂的都是吃的青春饭。这样的人生叫活着，而不是生活。 至于自己是不是算作好运，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如果不是因为遇见她，会不会是另外一种光景呢？不知道，不敢说。 “还没到那一步…爸爸，你现在能找到多少人？” 唐求一句话把话题扯到唐人杰那边，也免得在姐姐这件事情上一直纠结----现在没什么办法，不如不提。 施工队是唐人杰引以为傲的。从最初的三人，到现在的十来个，使他成为远近闻名的小包工头。只是限于资源，一直没有太好的发展，但因为他人好公道又有能力，手下人都服他。 “一直跟我干的就有十三个…怎么，你还真找到工程了？”唐人杰开了句玩笑。 工程是那么好找的？没有关系，不去送礼，哪有活干！在运上县这个偏僻的县城，只要经济不腾飞，老百姓的日子没富起来，手头就没有闲钱来改善住房？除非谁家儿子要娶媳妇了。 再说盖房子还算是比较容易学的手艺活，农村哪个村镇没有几个施工队？老在附近穷地方打转，确实发不了家啊。 “我说真的，你能找到多少人，我评估看看你能不能接下那个活。”唐求为自己的不被重视而觉得好笑。没办法，谁让自己正处在嘴上没毛的年纪呢？ 唐人杰有点意动了，不会真的有活？看唐求一本正经的样子。 “快农忙了，不敢多说，十个小工能找到。要是收过了麦子，七八十人都是没问题的！” 他有这个信心，因为庄稼人除了摆弄地里的活，很难找到其它来钱的路子。而且他们都吃得了苦又有的是力气，做小工那点事并不难。运料、和泥、砌砖，有时候碰巧有两家活要做的时候会找一些人做临时小工，反正有大工带。 他手里有两个已经出师的大工，都是自己亲手教出来的。 “那三层的楼房你能盖吗？”唐求是知道老爸最多盖过两层楼房的，理论上问题也不大，但还是要多一嘴。买一套房子不容易，特别在后世房价飞涨的时候，要一家六个钱包才能供得起。总不能嘴里骂着别的地产商黑心，却让自家老爸搞了个质量不合格的工程来！ “三层肯定没问题啊！我之前跟师父学的时候做过，县东的百货商场就是我们之前建的，那会还没有你呢。” 唐求放心了，县东那个着名的百货商场有四层楼呢。以前的人心实，用料都是很足的，估计老爸的观念就是这样被灌输的。两层和三层楼的差别真心不大，因为现在的楼房还是以筒子楼居多，上下一样，所以结构受力的承重体系相同，只要用料不降标，用个百年绝对没有问题。 “我真有个工程，就怕你做不来…”唐求这时候才开始把事情原原本本倒出来。当然，他说话打了个折扣，只说是朋友介绍了这个机会，就看唐人杰能不能接、敢不敢接了。 听了一些简单的情况介绍，，唐人杰敏感地知道机会来了！建职工宿舍楼，连排的三层楼，好建要求又不会高。 “怎么做不来？两层和三层基本差别不大，就是上楼板的时候费点劲罢了！”对还处在人肩手拽阶段的施工队来说，楼板都是人工吊上去的，不差那一层。 不过唐人杰顾虑的不是具体的操作，而是其它很关心的问题：“材料谁提供？工钱怎么结？”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也制约了无数小施工队发展的梗。都知道大工程赚钱，但是大工程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有可能前期投入过多，比如材料，砖头、水泥、沙子、石子、钢筋…那花的都是真心白银，除非建筑公司比较大，材料方能赊账。 否则光这一项费用唐人杰把家底都砸进去也远远不够啊！ 还有工钱，政府打白条的事太多了。如果只是化肥厂自己要建职工宿舍楼，那该付的钱肯定要及时付的，不然就是违约。但这次听说是县政府主导的搬迁，那责任主体到底是谁就讲不清了。另外，即使是准时付费，但工程项目的规矩是竣工付多少、保修期满后付多少，都要预先约定。 还有报价的问题，这都需要事先了解并谈判才能决定，很多事呢。 但机会难得啊！? 第69章 唐求很上道 “具体的事我也不大清楚，可能需要我带你去现场了解下，再和对方负责人沟通下，毕竟是从一建那边转包的项目。”唐求现在表现出了一个上位者运筹帷幄的气质，把事情都丢给老爸。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自己真不懂的，别添乱。 但对唐人杰来说，这就好多了，至少付钱的主体是一建。 “你那个朋友可靠吗？要不要约个时间见见面？”唐人杰毕竟多吃了几年饭，也在这个圈子里打磨过，知道既然承人家的情，就得把话带到，要么先送好处，要么看人家的意思怎么结算，这就像中介，再是朋友，也要付好处费的！ “不需要…要有明天我带你直接和一建的刘经理见面谈。有什么顾虑，你可以提前跟我说，让我有个准备，也好和他谈。” 自家的儿子自家知道，唐求还是靠谱的，这种事不会和家人撒谎，唐人杰只是奇怪，他哪来关系这么过硬的朋友？直接找一建的经理！ 做这个行业的都知道，能和一建搭上关系，项目会多得想吐！但是每个人都喜欢。 竞标这事唐人杰不怕。如果是稍高一点的楼房，他的施工队不会有优势。但是两三层楼的话，他自信完全可以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用最低的成本。 设备不需要折旧、不需要高价雇人开，农村人有的是力气。 连排四套房子，建三层的话，一共是十二套，哪怕按照农村盖房的算法，一次毛收入六万块钱是有的。去掉工人工资和吃饭住宿----这么“大”的工程，肯定没必要每天回家了，那要算在成本里。 当然，住宿会简单些，直接住工地铺块板就行。现在天越来越热了，估计到动工的时候夜里连毯子都省了。只算吃和工资，按照大工一天20元小工一天10元算，加上饭钱，无非十块钱一大桌，再加点肉，够好的了… 如果在农村建房子，一层平房怎么着也得要半个月。但像这种大的项目反而会更快，因为消耗在其它事项上的时间少了，估计四个月的时间就能完成。 精打细算时，净收入能赚三万多！ 哪怕花点钱去打点也划算啊！ 一想到这个，唐人杰的心就像烧了一样。三万多啊，一家子省了这些年躺在存折里不过也才三万元！ 害得他一夜也没有睡好，晚上时还问了唐求许多问题，大到工程的要求小到刘正义的性格喜好穿着，都问了个遍。还旁敲侧击地问唐求的关系。没办法，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肯定会患得患失的。 也害得唐求不断安慰他，他的施工队肯定能竞标上。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唐求第一次没有享受到赖床的快乐，这可是周末啊！ 昨天当时就预约过的，刘正义直接让唐求到他家。唐人杰在乡上买了一箱水果带过去，比城里便宜。 到底是一建公司老总的家，超大面积的两层楼，里面布置的比县城的很多宾馆都好。 唐人杰穿得非常正式，尽管唐求一再告诉他要淡定，他还是压抑不住冲动。唐求说了如果竞标的第一幢建得好，后面还有机会多分些，一想到这个，他就担心夜长梦多。 相比之下，唐求就从容多了。在见到刘正义之后，直接“刘叔叔”叫得亲。 “爸爸，这就是一建公司的刘总刘叔叔…刘叔叔，这是我爸爸。” 唐人杰赶紧把手伸过去：“唐人杰，没想到刘总很年轻啊。” 刘正义显得非常随和：“不要叫我刘总！我看老弟你比我还年轻，托大当你一声刘哥好了！” 这让唐人杰觉得他很没有官架子----一建是国企，作为老总的他也是有级别的。但如果他知道刘正义平时的所作所为，恐怕他就不这样想了。 唐人杰也是见过世面的，马上套起了热乎：“我听说刘哥手里有工程要外包，按小求的意思我勉勉强强也算有资格，今天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问问，如果能有机会和刘哥合作那就太好了。” 都已经是顺风顺水的事了，刘正义在唐求面前也没搞什么虚头：“这事小唐已经和我大致谈过了，老弟你呢有经验有能力，手头也有个施工队，有三十多人，对？” 唐人杰父子俩一路上已经合计过很多次了，早有腹稿：“正式的有三十多，需要的时候我还能找更多，总之人力不是问题，都是熟手。” 这个数字已经夸大了好几倍，但是不吹不行。本来在设备上就欠缺很多，再在规模上小了，说不过去。 不过人确实没问题。 刘正义点点头：“这个原材料方面不知道老弟有没有路子？” 唐人杰面露难色，这是硬杠子，吹不得牛。因为这牵涉到垫付资金的问题，可以说直接决定了工程的生死。 “这一块可能要请刘叔叔帮忙推荐了。我爸之前都是在老家小打小闹，材料商有是有，但不敢保证能稳定供应。为了工程顺利起见，我爸还是倾向用一建的关系，不另开炉灶。” 关于这一点，唐求也和老爸定好了基调。刘正义作为一建的老总，肯定会有不少关系户。自己用他的材料，可以在他送人情的同时有效地增强自己有拿到钱的保证。 一个是预付款，一个是结款。 通常，像一建这种大客户，材料商都是努力要争取的，因此不但供货稳定，也会特别给予优惠。不但价格要低一些，资金也容易缓结。 因为都是“自己人”，在预付款方面，刘正义应该会大方些，就看这个比例是多少了。唐人杰甚至决定，如果这个金额能达到三万块左右，基本上这个工程他就敢接！ 他现在基本上属于空手套白狼的角色，特别需要对方在这方面给予照顾。 另外，因为工程、工程款和材料款都是一体的，几方都会适当地压些钱在里头，这也是行规了。但如果都是“自己人”在办事，在结算尾款方面刘正义肯定也会给予方便，这是深一层次的考虑。 刘正义很满意，唐求很上道么，不但自己吃肉，还给别人汤喝。? 第70章 刘总给的好大面子 他手里确实有一些关系户，公司指定之外的供应商。他这么热心于工程外包，也就是想在其中分一杯羹。不然的话，作为一建的老总，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活往外拿？ 拿出图纸，大略看了看，没啥搞头，唐人杰有底了。 “那行，我呢，月中准备先搞一次竞标，都是以公司形式招标，老弟可以先准备一下，这几天把公司注册下来。另外呢，这个竞标都是按公司制定的规则来走，这里我只能先透个底。 县里拨款400万，每套房子安置职工出一万，一共196户。所以总共596万元的建筑成本，摊到每户就是大概三万块钱。成本这块，你们自己核算下，这个要先讲的。 我们把196户职工宿舍楼分成16幢，分为两期来做。第一期会选出两到三家承包商试点，如果验收质量合格，才会有后继的合作。所以第一次的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实做牢，工程进度都要事先计划好，质量也要绝对保证！这个化肥厂职工宿舍项目是全县关注的一件大事，不容有半点闪失！” 巴拉巴拉官样文章念了一通，不知道是不是习惯性问题，倒把唐人杰唬得一愣一愣的。他还是第一次接触体制内人，听了之后觉得责任很重大，从来没想到建一幢楼房也会上升到政治的高度！ 唐求却对这种事见得多了，他也懒得说。不过，有些很重要的事情他还是要提一提的。 “刘叔叔，可能您不知道，我爸呢，现在还在接乡里翻水站的项目，这个资金周转方面有点困难。不知道这预付款方面到时能不能给点优惠？或者比例大一点？” 他这么说，也是给唐人杰长脸，都承接到“翻水站”的项目了么，实力可以证明，反正除非对方特意去查，基本上能蒙混过去。 唐人杰毕竟是第一次接这么大的工程，而且这些活不可能都靠人力。大型设备买不起，基本的一些设备还是要购置的，比如钢筋取直机、比如搅拌机，这样工地上也显得有人气，不至于被人诟病说太原始。 这些都得要钱。 他这么说，刘正义并没觉得突兀。事实上如果按这个总价来做项目评估的话，承揽商并没有多少油水可捞，这也是他给出的一建不接、要把它分包出去的“理由”。 恐怕这也是前生天成地产非要搞豆腐渣工程的原因之一，除了贪心之外，只能赚吆喝确实是事实，虽然这并不能成为理由。 但是唐人杰觉得能大赚，甚至比他预想中的还能多赚点。按照经验，材料费----指的真材实料，每户满打满算两万出点头顶天了，在农村再添点钱可以建好样的一幢两层楼了。 又不是多大的房间，就是两室一厅的架构，80平方的样子，还是直筒型。 当然，这中间肯定要送一部分出去，就看接下来怎么商量了。 刘正义也许是因为唐求主动送给他材料方面的好处，或许是想着送佛送到西，沉吟了一下说：“预付款这块我们一贯的比例是先付百分之三十，这样的小工程确实不好操作。但是我可以在进度款方面给你们优惠：本来业界的规则是完成工程量的一半之后开始付进度款，我可以在你们做第二层的时候就提前打付。 竣工验收合格后可以付到95的款项，余款在两年内待保修期满全额付清，这样可以？” 可以！唐人杰盘算着，有十万块的起底资本，加上自己家中的三万块存款，够他完成第一层楼的建造了。他根本没想到唐求还能帮他拿到预付款这种事，当然，此前自己替人盖房子的时候，绝大多数都是主家自行负责材料。 至于工人工资不急，都是本乡本土的又是跟自己的，向来都是工程竣工才结算，只要保证每天的食宿就行。 之后进度款就跟上了，算起来，他根本不用担忧钱的事。 可是唐求并没有满足，还在向刘正义讨人情。 “刘叔叔，材料供货商这块能不能实行月结？我爸爸还计划着扩大工程队规模，这资金方面…” 这是要空手套白狼了！唐人杰本想着见好就收的，自己和人家刘总本来就没什么交情，他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没想到人家还真给了！ “这样啊，我给你介绍两个人。”他取出两张名片：“胡经理是批发钢筋水泥的，何厂长是卖沙子和砖头的，他们跟我们一建有长期合作关系，我跟他们说说，给你一个月的周期----你如果建得快的话，进度款也能跟得上。 但是石子就没办法了，你知道的，我们这边不产砂石，都是从外地运过来，随行就市。” 这又是意外之喜，相当于让唐人杰手头宽裕很多。相信有这么多的资金压在自己手里，后继他给钱也会痛快多了，不然就成了三角债，关联人会很多的。 然后唐人杰就开始盘算了，人家刘总这么“热心”地帮自己，学雷锋做好事肯定不会的，自己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 熟人要是给自己介绍工程也得送一条烟啊！ 正好唐求见此间事已了，该准备和其他人接洽的事了，便礼貌的提出告辞。 刘正义殷勤地留饭，但是被唐求一句话打消了：“刘叔叔，我和小欣约好了，中午在她家吃。” 他是胡诌，以便给老爸增加分量，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 但刘正义不知道啊，还以为他们父子俩这是和许局长约好了，肯定要把今天的事回报下的，很庆幸自己今天表现很好。 唐人杰也不知道小欣是谁，所以他赶紧点头称谢：“那太感谢刘哥了！今天上门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东西。下次有机会来刘哥这里，可不能像这样空手来了！” 事实上他买了一箱水果的，但估计在人家这里，和空手也没什么区别。 刘正义秒懂，但是他很仗义地连这句话都退回了：“说什么话！你是小唐的爸爸，这个小忙，我帮一下是应该的。按理说，这箱水果我都不能收的！老弟要说这么见外的话，我下次就不敢和你谈合作了！” 笑话么，顶头上司的未来亲家通过自己做点事，还敢收礼，不是活腻歪了？ 唐人杰到走也没明白，自己是小唐的爸爸这事会有这么大的面子。? 第71章 不能说的秘密 “小…星是谁？” 离开刘正义家之后，唐人杰问。虽然吃不准这个字到底是“兴”、“星”还是“欣”什么的，但在唐求说出这个人之后，刘正义的笑脸更灿烂了，他本能地觉得这个人很重要。 “我的一个朋友，就是她介绍的这个工程。” 唐求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想到一件事：既然老爸要揽工程，手头没有活动资金肯定不行的，那自己月初把家底三万块钱都提走的事马上就会露馅，还不如现在就把它埋下伏笔。 唐人杰懂了，这个人来头挺大啊，刘正义看来是看在其面子上，才一下子帮他解决那么多事情：“是谁啊？” “人你就别问了，反正她的面子刘总要照顾的，你准备接活就是了，不会有差的。”唐求不好讲许欣的事，要真是自己的女朋友也就罢了，可是这分明是利用她----甚至她都不知道被利用，就不光明了。 见问不出来，唐人杰将信将疑地看了唐求一眼：小子，还和我藏秘密！ 不过事情是明摆着对他有利，不说就不说，反正不吃亏。但他毕竟阅历在那里，想了一想便说：“这样，你有空也回复人家，等我做了这个工程，会好好地谢谢他！” 天下没有的午餐，在一行就有一行的规矩，人家介绍了项目给自己，总要落些好处。哪怕人家不提，自己该做的也要做到，不然在这个行业里就没法混了。 唐求也没反驳，默认了。 他现在还想着三万块的事，正好，直接就这样往这上靠。 “这个我知道，先想想后面的事----建筑材料这块那几样月结能缓过去？” 人肯定没问题，报价也很好，关键就是垫支款。刘正义既然说了能缓交沙子、水泥、钢筋和砖头，大概率上问题不大，毕竟现在也算一个战壕了。就看唐人杰的判断，在这方面，他才是专家。 “我估计问题不大，大不了加班加点把一层早点建好争取早一点拿到进度款…现在就是石子是问题，它的用量可不少。” 以标号c15的混凝土为例，水泥、沙子、石子和水的比例大致在1：247：476：061，石子是大头。并且现在盖房子已经渐渐少了用预制板，都是整浇，用量更会大增。 这个行业唐人杰知道，真的如刘正义所说，是被外县人控制市场。 按车收钱，现钱现货，粗糙但简单。 哪怕只一层，用的石子也不少，这笔钱会很头痛。虽然不多，但需要现付。 虽说拿下来会有三成的预付款，但考虑到需要增添一些小型设备，这些钱也不够用----自从看到有机会拿下宿舍楼项目，唐人杰的心也活泛了：不能老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接大工程才有赚头！ 总得添些基本的设施才显得好看，靠吹牛的实力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看样子，这个工程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了，他难免会想得长远。 去谁家借钱呢？看来只能多找几家了！ “石子的事我看看有没有办法，如果不行，也还有其它的办法。”唐求看出他的困难，主动解忧。 老爸搞建筑是一把好手，但在其它方面就不咋地了，当然这也不是老爸的问题，国家形势发展到现在，思想搞活和见过的风雨肯定没有后来人多。 唐人杰缺钱第一个想法就是借，可是周边在经济上都是大差不离的人家，谁又有那么多闲钱借给他呢？ “你有什么好办法了？” 唐求能帮他拉来这么好的工程，他已经心满意足了，所以对唐求的话，并没有多大的指望。 “简单啊，等我们拿到承包合同，可以去砂石市场看一看，不试怎么知道？化肥厂职工宿舍楼的项目这么大又是县里搞的工程，不怕没有人动心，大不了我们和他们签一个优惠合同。 或者去农民资金信用合作社贷款啊，可以先去咨询，等公司注册好了拿项目承包合同做抵押。现在国家抑制经济过热，所以很多银行的放贷任务时常无法完成，相信看到这个机会他们也愿意贷款的。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打个电话问一下，说不定有更好的结果。” 说干就干，唐求翻起书包就查牛卫东的电话。他的书包就背在身后的，他没打算再回去了。 牛卫东不是有个砂石厂么？ 唐人杰有些语塞，这个儿子有很多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啊！ 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他的电话一打就通，就是那边有点吵。 “喂？”对方的嗓门很大，但肯定是他。 “牛大哥，是我，小唐，唐求----我们在省城见过面的…” 说起来和牛卫东也没多大交情，但总算是熟人，要比老爸直接和陌生的砂石老板打交道好得多。就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自己，所以特意说明了在省城。 他的话还没说完，牛卫东就很激动地叫起来：“是唐老弟啊！真没想到！老哥我一直想找你聊聊天，却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没想到你竟然先打了过来！你是要去省城看股票吗？小老弟，你那个股票卖了吗？” “没有啊，我说了长期持有的…怎么了？”唐求虽说相信股票会涨，但是长期不看，心里还是有想法的，听他这么一说，赶紧问了一句。 “太厉害了，你知道现在涨到多少了？我昨天看时已经过了45块…兄弟啊，你的眼光真不是盖的，这才几天，你就涨了十倍之多！有时间的话，咱哥俩见面好好叙叙？” 我晕！他这是算不务正业吗？好好的小老板不当，炒股票上瘾了？ 电话费很贵的好不好！ 其实真不能怪牛卫东，实在是因为那天他在大地股票涨破十块之后也出手买了一万股。买涨不买跌，这是股市传统，只是可惜没能在谷底时买进，这才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啊，已经涨了两倍！ 他只认为唐求有内幕。既然唐求认为长期持有，而且他也相信以他学生的身份不可能有时间经常来股市里遨游的，便也打算“长期”持有。 不过这支股票也是神了，竟然一直往上涨，天天涨，两周的时间已经冲破45元大关。 这意味着他的一万股也赚了好几倍，比他买的其它股票加起来赚得都多，甚至比他几年炒股的“学费”都多！? 第72章 没想到这样解决 他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所以他认为唐求一定有门路，所以也特别想见见这位年轻的股神，当面聆听他的教诲----有志不在年高，谁也不会因为面子问题和钱包过不去。 竟然接到他的电话，当然兴奋。 “有时间，这不打电话找你有事么。” 这时牛卫东才想起来，唐求肯定不是要和他讨论股票问题的，讪讪地一笑，这才重新回到正题上来。 “你说！” “是这样的，我老爸接了个大工程，需要一些砂石。我就想着牛哥你不是有砂石厂么？就想问问合作的事。” 合作好啊，大工程更好啊，对砂石厂来说，有个稳定的客户是他们所愿，谁也不想天天和散户打交道，正如后世的银行不想在柜台搭理小额储户一样，太费功夫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现在在哪里？”无论是从商业合作的角度，还是想见见唐求的诉求，牛卫东都想赴这个约。 “我和老爸在运上县里，刚敲定项目，这不就打电话给你了么。”唐求有板有眼地说，显得既真诚又大气。 “那你们等我一下，我这就过去见面再聊，一个半小时左右到，中午请你们吃饭！”牛卫东做事和他的人一样风风火火，当然这只是表象，但是给人的印象会很好。 “行，那我过一个半小时再打你电话。”唐求很高兴，牛卫东来了就好，估计有戏。 唐人杰见他这么快就约好了人很吃惊，唐求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了？和他上学风马牛不相及啊！ 想到他帮自己接工程，现在又帮着找材料，还想出两个很可行的办法，都不是他这个年纪和阅历所该有的，对这个儿子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还好是自己儿子。 挂断电话，唐求和唐人杰骑车到最近的砂石交易市场转了一圈。虽然唐人杰大概知道行情，还是去实地了解了一番，为接下来的谈判作准备。 这一来一往时间已经过得差不多了，唐人杰在县城比较醒目的府前广场找到了一家看起来很干净的小饭店，让唐求和牛卫东联系。 过不多时，一辆皮卡靠过来，唐求就在路旁没走。 倒不是心诚，而是牛卫东说就在这附近。 就两周没见，牛卫东见面就很亲热地握他的手，倒似有多长时间的煎熬一样。不管是做作还是心计，总之他的热情是表现出来了。 “牛哥，这边。”唐求把牛卫东让进小包房：“这是我爸…老爸，这就是牛老板。” 唐人杰赶紧站起来握手：“牛老弟…” 唐求很郁闷，我叫他牛哥，你叫他老弟，这称呼怎么玩？便是唐人杰和牛卫东也笑了。 还好牛卫东很洒脱，对唐求说：“各叫各的，就是个称呼嘛。这样，你爸不在的时候，你仍然叫我牛哥；唐哥在的时候呢，你可以叫我老牛。” 唐人杰笑起来：“那哪行，该叫叔！牛老弟可以这么说，小求可不敢这么喊，没规矩！” 北方人在礼仪这块真没得说，但在某些时候也让人郁闷，比如此时此地。 唐求决定不喊人，反正说话时对着他就行。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唐求已经告诉牛卫东不谈股票，也提前交流过了，所以牛卫东就直入正题：“刚才电话里小唐跟我说唐哥搞工程要砂石？” “对的，我爸刚刚敲定我们县化肥厂职工宿舍的安置项目，我爸承揽一部分，需要砂石，我正好想起牛…手里有砂石厂，就想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他略去了对牛卫东的称呼。 “这是好事啊！不知道要多少？”到底做跟建筑相关的产业，资讯都是很灵通的，牛卫东看来也知道这个项目。 “前前后后大概需要两千吨，有可能更多。”具体的数字之前已经算过了，一幢三层12户约有960平方的样子，大概需要400吨出头。 这是按照刘正义所说的两到三家承包了全部工程来计划的，哪怕是只分得三分之一，也该有这个数。 这是个大买卖，反正对唐人杰来说是平生最大的手笔。按照行情每吨23元，光这一项就超过他的身家了。 没想到牛卫东只是“哦”了一声。 他这是看不上吗？两千吨听起来很多，实际上也就一百车重载卡车的量，如果用船装，几艘足矣。 “牛哥…呵呵…供货这块有问题吗？”唐求看牛卫东这样，有点吃不准。 “小老弟，你可能不知道，我开的砂石厂虽说不大，但在我们金山县也是数得上的！两千吨也就三、四天的产量…这样，你们什么时候要？” 什么时候要，八字还没一撇呢，但时间不会太久。 “现在还有些手续要走，估计这个月底会有结果。”唐求谨慎地给出预测。 “行！”牛卫东很爽快地答应：“用的时候小唐你打电话给我，我给你们直接送货上门！” 这么大气简单！但看牛卫东的表现，还真是简单。 “那价格方面…”唐人杰在商言商。不知道牛卫东和唐求是什么交情，但亲兄弟明算账，把事情做在前头肯定没错的。 “从我们厂到这边路程稍微远了点…”牛卫东一迟疑，唐人杰就明白，这是典型的谈判技巧。俗话说嫌货才是买卖人，眼前这位老板实际上是感兴趣的，现在就要考虑怎么砍价。 怎么也不能超过23元，否则我直接在县里买了多省事。 “这样，小唐的事，我呢就爽快点，20一吨，包运费，怎么样？” 啊？便宜这么多？真能拿下五幢楼的话，光这一块就比外边便宜六千块！ 这可是净利润啊。 “行！”唐人杰直接拍板说。只是他不明白，唐求哪来的面子？出面就省了六千块！ 然后唐求又说了：“牛哥，能不能按照我们每次要求的数量发货？你知道的，要做这个工程，我爸手头有点紧。” 这是做生意经常会碰到的事，所以牛卫东懂，他笑起来：“唐哥这是生意做大了资金周转不过来啊，这样，小唐也不是外人，我给你们押后三个月结账！” 如此财大气粗，让唐人杰以为是碰到了活雷锋，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他不住声地感谢。? 第73章 坦白与补救 牛卫东好人做到底，还问：“其它材料有没有困难？我也认识一些人，能帮的就帮一下。” 唐人杰觉得已经很承他的情了，这相当于赊账做生意了，还优惠价，哪里还能再提什么要求？ 一迭声地说不用。 当然牛卫东真不是做好事，他让利、友情帮助是有目的的，就是问唐求手里的几家股票什么时候抛出去好。 别问他是怎么想的，他就是相信唐求的眼光。 几千块钱算什么，按现在的股价，唐求一下子就赚了三十多万。现在用点小钱结交他也是个善缘，毕竟人家随手一动就是几十万的输赢，值！ 当然，他的这番话是在唐人杰去买单时问的----他帮了这么大忙，唐人杰怎么可能让他付钱？ 对此，唐求也是实话实说：“我手里的股票，准备在高考前全部抛出去。至于牛哥手里的南方科技、蜀中长宏都值得长期持有。今年大盘是没问题的，明年么…” 牛卫东聚精会神地听，估计当年上学老师讲课也没这样认真过。 “明年怎样？”此时的他是一个非常好学的学生。 “港港回归前都没问题，我只能这么说，国家给予股市的利好在这之前已经用足，后面的事就不好说了，建议牛哥那时候清仓。” 关于97年的那次金融危机，其实唐求清楚地知道，但是他不能说。这要是预测到这种程度，他不得被人家拿来研究？小白鼠的滋味不会好受！ 但这已足够。唐求只几句话的功夫，就免得牛卫兵在股市里走错路，还能大赚。 这可比砂石那几千块钱的让利强太多！ 牛卫兵也知道，所以大方得很。就凭唐求让他在大地股票上的进项，一千吨全部送他又何妨？ “行，老弟，下次你去省城的时候，和老哥我提前说一声，我们到省城再聚聚！” 别看他外表憨厚，内里可是个很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做到老板。唐求说高考前清掉手中那支股票，那很可能表示那时已在高点。其实他现在就想卖掉，只是舍不得，又看唐求很淡定的样子，决定再赌一把。 到时候唐求清仓，如果再买别的股票，他决定紧跟。所以唐求的行程，他必须掌握。 还是股票来钱快啊，一翻一覆之间，要卖多少车石子！ 说定了，宾主皆欢。 由于周日工商局不上班，注册公司的事只能往后挪。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招揽人手，计划一下相应的准备，再筹点钱以备急用。所以此间事一了，唐人杰就准备回家。 下午唐求本来是要直接去学校的，现在想到老爸手里没钱，肯定会去动存折，还不如主动坦白告诉他钱的事，再帮他去乡里的合作社贷款。 “爸，我跟你说个事。” 唐人杰还沉浸在接到工程的快乐中。材料款方面，砂石这块意想不到的顺利，让他对做好这个工程信心大增。刘正义对预付款和进度款的宽松让他在资金上也少了后顾之忧，如果这次做成功了，不但收益是明显的，他甚至还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对最大的功臣唐求，他已经没话去表达喜欢，所以看过来的眼神都是疼爱的。 “什么事？” “就是那个家里存折上的钱，我取出来用过了…” “啊？”唐人杰已经把这笔钱计算在工程预支里了，闻言一愣。 “是这样，这个工程我也是请小欣帮我投的门子，里面花了不少钱…”唐求只能没义气地把许欣拉出来当垫背。没办法，买股票这种事肯定是不能说的，老爸要知道，肯定会逼着自己把钱取出来。 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可是他也真够胆大妄为的。三万块钱换得这个工程，值是值了，但要是自己不接这个项目，这钱不得打水漂？ “…其实是做项目的保证金。如果老爸你不做，钱还是可以要回来的…而且等工程结束的时候，这笔钱还是要退的…”唐求为自己的胆大妄为补窟窿。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不事先和我说一下？” 钱既然已经花了，而且在正道上，唐人杰只震惊了一下，然后从其它的方向入手做思想工作了：“要是被骗怎么办？下次可不能这样！” 毕竟儿子帮他这么一个大忙，牺牲三万元也值得的----他自己想送钱都没门路呢！ 至于唐求说的什么保证金之类的，他哧之以鼻。这就是好处费，换个名称而已，要是肯定不能要的，退更是没门，当然，他也不会傻得去提这个事。 一个项目，经手人那么多，不得层层盘剥？只怕要都不知道找谁！ 还好项目成了。 “我知道了…”取钱这事终于有惊无险地过了，唐求心头放下一块大石：“那你现在手里没钱，工程开起来到处都会用钱啊，我跟你到乡合作社看看能不能贷点款。” 唐人杰其实已经盘算过这事了。 所谓农民资金信用合作社，主要的客户群体就是本乡农民。按照通常做法，每个农户可以凭身份证贷到5000元。虽然金额不大，但已足够应急了，买些化肥、种子、农药是没问题的。 他以前借过，轻车熟路。 自己家一份，让哥哥和弟弟出面各做一份，一万五千元就来了…这可比外面的私人贷款便宜太多,唯一不好的是期限只有一年，好在这个工程时间不会太长----如果第一幢建成回款，赚的钱还贷款肯定绰绰有余。 “这事我去做就行了…”今天唐求跟着自己跑了好多地方，这大热的天，就不让他来回折腾了，下午四五点还得到学校去呢。 但是唐求明显地心更大。 “我在里面认识个人，说不定有机会给你贷个大的…”唐求也不敢把话说死，毕竟和程月的关系也就同车之谊。但是他想来，当然人认识总比不认识的好，并且对于基建贷款，是有机会批下来的。 一万五千块太小，如果只建一幢楼，当然不需要那么做。可是十六幢楼啊，怎么着也能分到几幢，没钱就没有底气接啊！ 见他这么说，唐人杰莫名地又有了些期待。? 第74章 贷款 确实，有人在和没人在在贷款额度上差别真的大，农村人做事，很多地方没那么多章程。 “你又和谁认识了？”他问。不由得不相信，主要是今天唐求的表现让他太惊讶了。 “一个出纳。”唐求也不能确定程月的具体职务，但他相信程月的能力。 一个中专生，能进合作社，没有关系鬼都不信。因为合作社算是半公半私的单位，可不是国家分配进去的。并且上次楚海益请吃饭的时候，他猜出了楚海益的身份。 能和她成为表姐妹，程月的家庭不会差！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气质。 普通人家培养不出来。 好，看看现在才一点钟，估计到乡里再回来也就两个小时的样子，耽误不了他上学，唐人杰便有当无地同意了。 出纳虽然职务低，但好歹是里面的人，聊胜于无。 很巧的是程月又当班，这很让人诧异。周末是多么好的时间，她却用来加班！ “程月姐，你怎么周末也上班？加班吗？” 程月看到他过来也很诧异：“好巧啊！我不是加班，是补班。” 唐求想到她上段时间去省城的事，肯定是和人调班的，现在要补回来。 她那么有钱的人，还在乎这个？扣就是了！ “那太好了！”正主儿就在这里，省了很多事，唐求原先还担心她不在，让别人通知她会很麻烦呢，又怕她不在。 “正好我想贷个款。” 程月诧异地看着他，似乎在想，他一个学生，要贷什么款？ 上次他说取钱为了看病云云，后来证明就是扯谎。今天他又来贷款，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 “哦，错了，是我爸要贷款。”唐求把老爸推了出来。 唐人杰见唐求竟然真认识柜台的人，也很纳闷：他们又怎么认识的？还是个挺好看的小姑娘。 主要是唐求今天的表现很神奇，有如神助啊。 这时程月注意到了唐人杰，很客气地喊了声：“叔叔好。” “你好！”唐人杰很高兴，关系的亲近就是成功的一半。 “叔叔要贷什么样的款？” “比较大额的那种…呃，有没有施工相关的贷款？”唐人杰迟疑了一下。虽然路上想了好久，但真的被对方问到时，还是有些感觉不合适。 但自己这是包工，好像都不算。 农民资金信用合作社因名思义，是主要面向农民的。 合作社有规定，只有种植业、养殖业等农业生产费用贷款；农机具贷款；围绕农业产前、产中、产后服务贷款及购置生活用品、建房、治病、子女上学等消费类贷款，才可以使用农户小额信用贷款。 小额贷款每户才允许5000元，不够用啊。 原想着家里有三万块的，自己兄弟三人贷出一万五千就好多了，现在三万没了，小额贷款就不够用。 “有啊，我们推出了很多项贷款，像是建房、家机具类的贷款都可以。”程月肯定听错了。 施工是建房子不错，但不是给自己建，而是给别人建，建很多的那种。 弄清原委后，程月直接否定了，合作社里真没这个规定。 “程月姐，我们不走小额信用贷款。”唐求补充说。 这年代通货膨胀其实很高，民间借贷利率有时能有两、三分之高。相对来说，银行或者信用社的贷款利率低很多。如果能贷到款…贷到就是赚到。 这就需要有人。 唐人杰分包工程不能都指望预付款和进度款，因为被官面上截留非常普遍，要不然也没有打白条之说。事实上因为这个引起的三角债在八九十年代特别普遍，到1991--1992年间，“三角债”的规模曾发展到占银行信贷总额三分之一的地步。 有笑话说，许多企业的老板饱受其煎熬，迫使他们一年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追债，三分之一的时间躲避追债。 政府如果欠债，追都追不动，最后还要着落在企业老板手上。 “大额贷款当然也可以啊…”见没有别的客户，程月干脆出来，把唐求他们带到小会客室里详谈，还给他们倒了两杯水。 真的是大户的待遇。 在她的讲解下，唐求知道了，农民信用合作社贷款也可以申请大额贷款，但是需要有担保人做担保或有价值的物品抵押给农信社机构。 这里的担保人必须具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和代替偿贷的能力，必须是具备法人资格的企业、其它经济组织、个体工商户或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自然人；抵押物必须是地上定着物，易变现，质（抵）押物、证、权真实清楚，票据合规合法有效。 总之程序比较复杂，需要一系列的手续。 “程月姐，实不相瞒，我爸现在接到了县里的一个职工宿舍工程。预计工期会很短，但是投入会很大，所以需要这样一笔融资。他这边正准备注册一家企业，所以法人资格比较容易获得。但是抵押物方面有些困难，你这边有什么好的建议？” 说白了，唐人杰其实就是一个皮包公司----甚至公司到目前还没成立，就凭这个想从银行套出钱来肯定要有人。 唐求此前没人，但他更狠，直接让程月给他出主意。试想，裁判都帮你想办法了，还有可能不赢吗？ 要是别人，程月才懒得过问，当然也不会有人这么问。可这是唐求，她看了他几眼，终于笑了。 “这种事你问我？”她没说的是，脸皮真厚！ “当然了！”唐求理直气壮地说：“谁让程月姐你在这里？别的地方我还不去呢！” 这是赖上她了么？ “这个不好操作啊…”遇到唐求，程月也是没法。 “就是因为不好操作才找到程月姐你啊，你肯定有办法的！”唐求给她戴高帽子，“恩威”并施。 程月笑起来，眉毛真如一湾弯月，让唐人杰都赞叹：这个小姑娘真耐看！ 但他更关心能不能批下来。 “这样，我给你申请看…十万元够吗？”她问。 唐人杰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这样说，来的时候，他只是想贷个三万块的。加上家里存款的三万，省着点用，启动资金算是有了。 人家一开口就是十万。看她的语气，这笔钱很有机会啊。 “其实是多多益善…不过如果不好办，就十万。”唐求见好就收，借的钱又不是不要还！ 就十万… 唐求轻描淡写之间，就把事情敲定了，可这是唐人杰半辈子也没挣到的钱啊！ 连程月都似乎郁闷了，瞪了唐求一眼，却被唐人杰觑见了。 嗯？有情况么！难道是？唐人杰心里一阵激动，连贷款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了----主要是听他们的语气，这笔钱应该可以拿得到。 “叔叔，这样，您先把企业注册了，然后拿营业执照和公司章再到这边来，我给您处理。” 程月很客气地和唐人杰说，简单的一句话，但是唐求听来有些差异：她对自己说要申请看，对老爸则直接敲定了，这待遇似乎不一样啊？ 唐人杰自然千恩万谢。没想到想来这么困难甚至都不可能完成的事，在程月手里就这么简单，他当然知道是唐求的原因。 “小求，你怎么认识的程小姐？” 程月帮自己办了这么大事，尽管人不在旁边，他提起来还是很客气的。当然，他也确实只知道姓程。 “我有一次帮了她表姐一个忙，正好她也在，就和她们吃了一顿饭，就认识了。” 唐求说的也没错，只是这话容易被认为是发生在运上。 就因为这个，她就会帮这么大的忙？唐人杰不相信。 但这确实是事实，真的就吃了一顿饭，哦，还有同车坐了近四个小时。再有别的，就是自己帮她表姐临时冒充了一会男朋友，仅此而已。 “她家里应该在信用合作社有分量，所以十万块钱对她来说问题不大。” 这是唐求猜的，但也八九不离十。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她的表姐是楚海益。 那天离开后才知道，楚海益的老爸是省城一家大型银行的董事长，她的哥哥是九炎证券公司的董事长。就凭这个理由，程月家里拿到一些钱来成立或者入股农民资金信用合作社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叫间接推定，但一向都很准。 “我听说它们的主任姓程，不知道和这位程小姐是什么关系？”唐人杰到底是本乡本土，知道些人事。估计不是女儿就是侄女之类的。 “管它呢，总之我估计问题不大。周一你就去注册公司，要是到时来这边办理有困难，你再告诉我，我来找她。” 现在想起来，那次在车里，楚海益曾问过自己想提出什么要求的，当时还以为她是客气，被自己逞强式地回绝了。大不了，我直接去找她！ 书包里的本子上记着她的联系电话呢。想来以她那么好的条件，就是借十万块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这样可能真的就结束了这个人情。 毕竟人情用一次少一次啊。 至于他当场放弃了要求的事，嗯，当他没说好了！和楚姐姐偶尔耍耍赖没关系的！ 他的笃定，落在唐人杰眼里更是有疑团----他哪来的自信？就因为吃了一顿饭？算了，儿子都十八岁了，有他自己的交际圈子，再说程月怎么看都不差。 真要是自己怀疑的那种关系，嘿… 这也是天下父母的通病：如果是女儿交往了男生，那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像防贼一样；而儿子么，你可以再晚点回来！? 第75章 志愿 看到辉煌人生的老爸上紧了发条，唐求终于可以安心了。 公司注册、签署分包合同、贷款、买设备、买原料…一系列的事情他都没有参与。老爸本来就很能干的，只要给他一个机会，相信他可以一飞冲天！ 那还要自己努力干什么？躺平做富二代不好么？ 所以其后的半个月里，他过的是最快乐的日子：每天晚自习后和薛小鲜压操场，做些恋人间爱做的事，不亦乐乎。 唯一不爽的是，学校里严禁谈恋爱。特别是高三毕业班，抓得特别严，他们只能偷偷摸摸地。 但有些事一经发掘就不可收拾，似乎一直以来薛小鲜也不抵触。 耳热心跳之际，她也和唐求说了许多悄悄话，比如她想和唐求考同一所大学之类的，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打住！唐求的志向是特区大学，除了想再见见那一个她之外，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是分数低，经过努力能保证自己上大学。 虽然有重生者的身份，他也不敢保证能追上薛小鲜的成绩，只能她屈就自己。 不过这样她就吃亏了，她明明至少可以考上省城的那所名校的。虽说以唐求现在的心态完全相信自己有能力在未来做出很多的事情，而且考上好大学并不意味着一定有光明的前途，但是他还是希望她能走得更远。 重生，不单单是了却自己的遗憾，也要努力让身边人过得更好，这才是重生的真正意义。 薛小鲜不置可否，却第一次表现出女人的娇嗔，说是只有待在一块，才能看住唐求，理由是他太花心了。而且四年时间天隔一方，彼此会产生出距离和陌生感的。 她不想毕业就分手，当然这话她没直说，但意思摆在那里。 唐求很感动，这是一个真正喜欢他的女生，至少在此时此刻此地，她完全是情之所至，没有任何利益的驱使。 不过他坚持她应该进更好的学府，这样可以有更大的视野，无论从感情还是从成功人生的角度。为了有说服力，他甚至还搬出那首很出名的词：“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一届届学长们老掉牙的爱情誓言，对很多人管用，特别是还不谙世事的小女生们。 但薛小鲜只用一句话就破防了：“我觉得女生的人生成功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感情。” 这话说的，唐求竟然驳辩不得。 可能很多女生并不是这样，但薛小鲜一定是。前生她因为感情，完全牺牲了自己的美好人生。在她的心目中，亲情爱情远大于其它。 那时候，听说过这件事的同学都说她傻，但是唐求却很羡慕那个亲手毁掉她的男人！ 能让一个女人为他做这些，虽然龌龊是龌龊了些、无耻是无耻了些、可恨是可恨了些，但就问一句话，娶到这样的女人不幸福吗？ 现在，自己已经取代那个未曾出现的男人，享受着她的爱意。如果不能让她活得更好，自己和那个男人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按我的成绩，我这辈子可能考不上一所好大学了，所以你必须读出来给我长长脸！还有，好大学有更好的学习氛围和条件，也会让你的眼界更宽阔。 我相信我的前途不可限量！我也希望你将来不但是我的好伴侣，也是我事业上的好伙伴！所以为了我们的将来，你一定要读好的学校！ 至于距离，完全不是问题。你放心，我可以经常飞过去看你啊，而且距离可以产生美，我会越来越喜欢你的！” 唐求语重心肠地劝她放弃这个念头。 原因是这样的，今天早上，班主任向他们讲了填志愿的事。 九十年代的高考和后来改革后有巨大区别，其中之一就是填志愿并不是知道成绩后才填，而是先预报学校再看成绩。这便有个非常大的弊端。 学生很难准确地预估到自己的成绩，往往会在填志愿时有两个极端：要么报着搏一把的目的高报，要么为了稳妥起见低报一个学校层次。 高报的风险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一旦落选，想退而求其次的学校是很难的，因为以第二志愿录取的分数要比以第一志愿录取的分数高，有的学校要高出30～50分。 这一风险的可能性就是可能你考了比较高的分数，但最后只能上一所并不算好的学校。 而低报的风险在于有可能会委屈了自己。试想一下，能够上清北的分数却去蓝翔技校… 所以关于高考志愿，有句话说的好：考的好不如报的好…是真的。 但是薛小鲜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以她目前的成绩和状态，除了清北比较有风险之外，其它国内任一所知名大学都有把握，并且她家人的想法是让她上省城金陵大学，国内知名。 唐求也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他早就确定了去特区大学的。他现在的分数已经有机会，再努力一点就稳了。 只是这会造成一个问题，那就是两人天隔一方，特别考验爱情。 薛小鲜是感性的女孩，情之所至，首先在她大脑中的就是也报特区，这样两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这是个极大的浪费，至少在唐求看来，国家培养你那么多年，怎么可以这样堕落----当然不是说特区大学不好，而是相对来讲，金陵大学会让她有更大的成就。 并且她也要冒着诸多的压力：家人、学校… 明明一个稳稳的重点大学，非要去那么远、而且在目前并不算好的学校，脑袋昏了？ 其实薛小鲜也害怕，因为她的妈妈可是得理不饶人的，在这种关键问题上，自己敢和她对着干？ 于是到唐求怀里求助。 没想到是这种安慰，让她啼笑皆非。 “你经常飞过来看我？你以为你是谁啊，杨百万吗？就是他也不敢这么糟蹋钱的！” 杨百万是股票市场上的风云人物，也是中国证券历史上不可不提的一个人。他的故事被包括美国《时代杂志》 、《新闻周刊》在内的世界各地媒体广为报道，并在1998年被中央电视台评为“中国改革开放二十年风云人物”。 他是改革开放到一定时期的典型人物，时政老师提过，当时班里许多人都以超越他为荣。 一张飞机票一千块，杨百万们肯定也舍不得坐，唐求却要把它当作公交车，吹牛不上税的么？? 第76章 操场情话 “杨百万怎么了？我要是再早几年生，我现在就是唐千万了！放心，我肯定会赚够你每周来回的机票----将来等我有钱了，我还会给你买架私人飞机随便你飞呢！” 唐求说的没错，如果他不是重生于1996而是1990，他相信自己会比杨百万更牛叉。至少对方是摸着石头过河，自己却是足踏平地一览无遗地搭桥走。所谓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就是如此了。 对他的豪言壮语，薛小鲜并没有讥笑之意，反而认为是恋人之间情浓之际的表现。 他这种负责任的态度，让她很欣慰，但更让她感动。 因为自己长得漂亮，从初中开始就有很多男生追求。好在妈妈管得严，她也很听话，没给任何人机会。时间长了，她已经成为八中的一枝带刺的玫瑰，让人远观不可亵玩。 她和唐求处上朋友，有好姐妹知道，也劝过她。唐求成绩不好，两人注定天各一方走不同的路，除非她肯屈就，但代价未免沉重。 还开玩笑地问她，唐求哪里好。 哪里好？她也说不清楚。可是十八年来，他是第一个吻过她的男生。用一句很务实的话说，他也许不是最好的，但绝对是下手最快的！ 回想过去几年的点点滴滴，似乎他也不坏。尤其是近来相处得非常融洽，也许他长大了，知道疼人了，知道逗她开心了。每天繁重的学习之后，和他在操场上走一走、抱一抱、亲一亲，很愉悦呢。 感情就是这样处出来的，很飞速，但肯定是过去几年的厚积薄发。 现在，到了人生的分界岭了，也将考验着他们的感情。对此，她很担心。 主要是她是那种很慢热的人，但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后悔，认死理的那种。 唐求不耽误自己的前程，这绝对超脱了一般的爱。换作别的男生，不死活把自己拉在身边就奇怪了，他还主动往外推！ 什么是爱？这才是真爱！八中不是没有毕业就劳燕纷飞的前辈，一年年的故事多的很。 “应你吉言！可是你为什么非要到那么远的地方读书呢？省城还有好几所大学。你别跟我说世界那么大，你想去看看了…”这个问题，薛小鲜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似乎唐求有种执念，此前就和自己提过要去的。 金陵大学是名牌不错，但省城还有几所刚批准的211，还有几所省属大学。以唐求目前的分数，考上211可能悬，但是普通的大学肯定有机会。 哪怕不上同一个学校，他们能在一个地方上学也好啊！ 唐求微笑着，没有回答，但是头脑中一个女人的倩影却渐渐浮上来。 我能说，我去那里寻找一个人，看看她曾经生活和学习过的地方吗？ 我能说，我要去那里了结一段故事、从而了却一段心愿吗？ 我能说，我想去那里寻找机会吗？ 我能说，特区大学分数不高吗？ … 但是最后，他却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我是男生，要是和你一起在省城读书，学校又差距太大，人家一看就知道我们不般配…反而是深大那边天高皇帝远，好歹是特区最好的大学，在人们的心中不会差距太大…” 薛小鲜被他的逻辑逗笑了，可是他还一本正经地说：“想想你妈妈那双眼睛，我瘆得慌！” 好，薛小鲜败了。他怕她妈妈，也情有可原。 她的妈妈是个很厉害的人，不单对薛小鲜。她也在县电子厂工作，工会里面担任女工委员，口才是一流的。可惜了工厂半死不活，委屈了能人了。 本来是不认识的，但上周日回校的路上等薛小鲜出来，却不小心把她也等了出来。当时她就用审视的眼光看了自己半天，又对薛小鲜嘀嘀咕咕半天。 唐求懂，她这是对自己不放心、又看不上呢。 后来路上，薛小鲜也说，她妈妈当场盘问了自己与唐求的关系。结合此前她对母亲断断续续的描述，以唐求识人的水平，这是一个很势利、很要强、很强势的女人。 薛小鲜是家里的独苗，成绩又这么好，人长得也漂亮，对她妈妈来说，像唐求这种穷屌丝难免不会打坏主意，也根本不配跟其在一起，哪怕只是一起上下学。 其实也不能怪她。人往高处走，有这个条件和机会，谁不想台阶高一点？ 对此，薛小鲜其实颇有微词，但谁让其是自己的妈妈！ “你就别编排我妈妈了，我没见你有哪里害怕了。” 其实她对唐求那时的表现很佩服。明明牵她的手时被妈妈撞见了，他还一本正经不慌不忙地把场面圆过去，面不红心不跳，展现了良好的心理素质。 以至于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情场老手，经历过这事？ “我这不是怕，是尊重！爱屋及乌么。”唐求翻过这一页。 薛小鲜嫣然一笑。 “那将来你毕业后会回来吗？” 虽然对未来只有憧憬，她却知道国家已经停止包分配。那么摆在他们面前的将是一个长期的考验：上学分各两地就算了，工作会去哪里？如果再两地分居，这感情铁定是要凉凉了，这也是她对未来的担心。 “运上是我的根，我肯定要回来的！毕竟这里有家人，有你…”前生经历过很多事，唐求越发看重故乡的好。它可能穷，可能落后，可能并不繁华，可能节奏很慢，可能竞争力差，可能名不见经传…但这里是他安全的避风港，是他人生出发的地方，有他永远的牵挂！ 这让薛小鲜的心情好过些。未来的路还很长，作为从没离开过校园的女生，她也不知道下一站在哪里，她也不敢保证将来会回运上还是会在哪里安家，只是本能地想和他在一起，如此而已。 “那你要好好的，毕业后回来，我等着你！”陷入情网的薛小鲜不再是那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学霸，而像一个痴情绝对的闺妇在等着她远方的良人归家。 “咦？你不该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吗？应该是你跟着我才对啊！” 唐求见气氛有点悲伤，这才哪里啊？便和她开了个玩笑。 薛小鲜噗嗤一笑，这混球总是有办法在人难过的时候让人破泣为笑，却又在人家笑的时候泼冷水，真不知道他这翻手为云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 第77章 负其重 日子一天天过去，班级里的氛围也越来越凝重。许是感觉到了末日前的压力，连平时最不爱学习的几位学渣也知道上课时坐正、下课后摸书本了。 可能是觉得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段时间和课本有交集而产生出感情了？ 唐娟也正式接到厂里通知，将于五一劳动节前结束在电子厂的工作。当然，作为国企，电子厂还是人性化的，工资可以结算到六月初。 在劳动者休息日的前夜放长假，不知道这是不是体现了对职工的友爱？ 好在唐人杰已经忙起来了，她回家正好帮忙，记记账管管材料安排后勤能做不少事。 不过唐娟明显地郁郁寡欢，看出来她对这份工作还是很热爱的。随着离别日期的临近，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罕见，只是强撑着。 对此，唐求竟无能为力。 唐人杰注册了一个叫“宜家”的地产公司，取义为“宜室宜家”之意。注册的时候，工商局的工作人员表示这个名字很有诗意。 这是唐求的意见，房子可不是留住的！后世它发展到最后，完全失去了房住不炒的意义。 此时那个搞家具的还没有进入中国，这么美好的名字，哪能都由这些外国公司来用？ 刘正义很得力，和唐人杰签了合约之后马上拨付了三成的首付款，只不过项目款只有四百万，摊到每幢楼只有24万，三成才七万二千元。 其它的部分是职工集资款，要等楼房竣工之后由职工认购才行。 这已经是很破例了，据唐人杰了解到的，和他一起试分包另一幢的建筑公司老板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完全是自己垫资。 拿到合同，他马上到乡农民信用合作社做贷款。此前唐求已经约好了程月，所以一切顺利，十万块到手。 有这笔钱，哪怕材料不赊账，建起一层都绰绰有余。 更好的消息是刘正义推荐的材料商也很够意思，果然同意月结。估计是此前已经有过授意，总共十六幢楼呢，赚钱走长线也是做生意之道。 对这幢楼，也是“宜家”开业以来第一单生意，唐求强调了要以质取胜。唐人杰更不会砸了饭碗，所以用料都很实，宁可少赚些。 看着老爸的事业走上正轨，唐求也开始忙着自己的事。虽然之前和薛小鲜花前月下的为志愿的事尽显恩爱，可是没有出色的成绩一切都白谈。 本来应该是波澜不惊的，可正式填报志愿之后还是出了些事。 原因是薛小鲜竟然偷偷地在报名表的第一志愿上也填了深圳大学。她本来想着，这事不显山不显水地报到教育局便成事实，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作为毕业班标兵和被寄予厚望的她，怎么可能没人重点关注？ 班主任陆老师第一个发现这个重大问题的，立刻成了重大事故，酿成轩然大波。 先是陆老师语重心肠地和她谈心，然后是教导主任，然后是主管毕业班的副校长。 薛小鲜的妈妈也来了，对着薛小鲜就是一阵痛骂。 “死妮子，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脑袋进了水，好好的重点大学不报，去报考什么深圳大学！你是怎么想的？” 她的妈妈一看就很精干的那种，薛小鲜只不说话。 陆老师赶紧把薛妈妈拉到一边：“现在当务之急不是骂她，而是打消她的念头，并找出原因----她怎么突然之间要报深圳那边的大学？” 薛妈妈摇头不知。事实上，她从来没有发现任何反常的迹象，因为唐求他们隐藏的很好。 “会不会被人篡改了？”薛妈妈问。 高考志愿被改这事，历年都发生过。有人是妒忌，有人是昏了头，但薛小鲜不应该----她的成绩和学校老师、家里人的殷切期望都很明确了她要考金陵大学的目标。 陆老师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摇摇头。都是本人亲自交上来的，她还强调过拿上来时要再确认一遍。当时薛小鲜的表现很淡定。 并且在后来问她的时候她也一口咬定是自己填报的，这至少说明她知情。 会不会有别的隐情？ 她回忆了一下，班上学生的填报学校天南地北都有，但是以他们华东省份报深圳大学的学生不能说没有，却是极少。 正因为极少，她依稀想起来似乎还有个男生也填的深大。 赶紧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个人竟然是唐求！ 以唐求现在的成绩报深大倒是很合适，可是对薛小鲜就大不一样。他们是同桌，会不会是受他的影响？想到这里，陆老师“咯噔”一下。 于是，唐求马上被“传唤”到办公室。 “你知道薛小鲜填志愿的事吗？” 问这话的时候，陆老师和薛母都在。 之前只是听说，现在唐求第一次见到薛小鲜的妈妈，觉得和她真的很像，打扮得也很时髦。如果不说，她们两人一起上街，肯定会被认为是姐妹。 “不是金陵大学吗？小鲜和我说起过。”唐求实事求是地说。看这两位气势汹汹的架势，好像有点不对啊！ “当然不是！不知道她是受了谁的蛊惑，竟然和你一样报考深圳大学！”陆老师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也没想到会不会打击唐求幼小的心灵。 也不怪她，因为对唐求来说，深大是个努力达成的目标；但对薛小鲜来说，这就是学分的浪费！ 唐求一下子愣了：她怎么会报考那里？不是说好了吗！ 这一刻他五味杂陈。凭心而论，如果薛小鲜的成绩和他接近，哪怕高一个档次，他都希望能在一起最好；可是他们相差那么大，这样做就是不负责任、就是对一个女生的犯罪！ 但唯其如此，他才被薛小鲜感动。尽管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但她的决定，还是觉得难负其重！ 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就那么几个，她毅然把第一个选择跟了他，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见他表情有异，陆老师似乎抓到了些东西。她挥挥手让唐求离开，然后对薛妈妈说：“这件事，请你好好和小鲜谈谈，幸好报名表没有上交！”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是心有余悸。 不说考取一个重点大学对班主任和学科老师给的奖励，就冲着薛小鲜的成绩，不进入金陵大学就可惜了。? 第78章 薛小鲜被洗脑了 还是有些不对。 陆老师隐隐约约感觉薛小鲜和唐求有些事情，联想到他们上课时的点点滴滴，那相互之间偶尔的一视、不经意的动作现在看来绝不是简单的男女同学之情，只是她总以为薛小鲜这样的学霸女生不会谈恋爱才没往那件事上想。过来人的她马上明白了，他们肯定是在谈恋爱！ 没有那么巧合的事！ 华东的学生极少有第一志愿往那么远的地方报的！ 当着薛妈妈的面，她没敢说，怕影响到两个人。但随后，她又找来唐求，这一次问得声色俱厉。 “你说，你和小鲜是不是在谈恋爱？” “没有！”唐求斩钉截铁地说。这种事他其实不怕，相反传扬出去还会很光彩。但薛小鲜不一样，她的妈妈强势得很，她难承受来处各方面的压力。 “没有吗？那她怎么这么巧也报了深大？她那么好的成绩…” “可能是我平时跟她聊了南方的事，然后我报深大，她受了我的影响，我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也很奇怪。”唐求小心翼翼地避免火烧到薛小鲜身上，尽管现在她应该承受她妈妈的怒火，但不可火上浇油是他现在该做的。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对这种无根无据的事，唐求深知，咬牙顶住问题还不大，大不了以后亲热时更加小心些；可是一旦承认了，两人都势必将承受更大的压力！ “这事好查----有那么多同学、同宿舍的人，我不信没人知道些什么！等我查出来，就不是这样和你谈话了！”陆老师看来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就那两招。 唐求根本不怕。在教室里他和薛小鲜都是规规矩矩的，再说哪怕有什么幅度大的举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关系很好么，难道普通的男女同学相处需要像防贼一样吗？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时代！ 两人走到恋人这一步也就这两周的时间，每晚相处也都找黑咕隆咚的角落----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谈恋爱的人都喜欢走黑地了。 他们的亲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老师我们真没有！可能我和小鲜关系很好让你们误会了…您查好了！” 知道陆老师不可能去查的：只要当事人死不承认，这件事也就无从查起。 班上同学都不会知道，宿舍里何阳倒是知道自己在和薛小鲜拍拖，但他肯定不会说。 这年代又没摄像头，哪怕有心人盯着他们，只要死不认账，脱了衣服都可以说没进去。 并且陆老师人其实很好，对男女同学谈恋爱其实是理解的----年龄在这了么，她只是不希望因此影响了成绩。像班上也有几对众所周知的恋人，相信她不可能不知道，但她一直不说。 只因为他们的成绩注定与大学无缘，她也就不棒打鸳鸯了，没准将来人家能成了。 但薛小鲜碰到了这事，她必须得管。 实在是薛小鲜平时太乖巧人长得漂亮成绩又太好，哪个老师不喜欢？而唐求，说实话，之前表现真不咋地。哪怕这段时间表现好了很多，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影响到积累起来的观感。 一个是癞蛤蟆，一个是天鹅，注定不会是一个频道。作为过来人，陆老师见多了男女不对等导致的分手：如果两人的成绩互换，她可能会在内心里祝福？ “你们现在正处在关键的时期，一步错，可能步步错。我不管你和小鲜之间有什么，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尽量不要影响小鲜同学的前途！ 还有你，虽然这段时间表现不错，但也要努力往更好的大学冲刺…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走得更远，但我不希望这以小鲜为代价！” 见唐求口风很紧，陆老师只能作罢，给了几句警告和忠告结束。她在想着，要不要给他们两人调下位置？又担心这样影响不好----唐求和薛小鲜可能拍拖的事，除了薛妈妈，别人都不知道。 但那边薛小鲜的待遇就不一样了。 “死丫头，你为什么要报深大？” 薛妈妈把薛小鲜拉到操场一角，狠狠地问。 “我…”薛小鲜也很头大，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露馅了。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那个姓唐的小子？”其实薛妈妈也一直在憋着----当着陆老师，她没好意思这么问，因为这样也许会伤了女儿的脸。 如果唐求在旁边，他肯定会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她是火眼金睛吗？ 薛小鲜不会撒谎，但是她又不能承认，只是默不作声。 但是这样，就砸实了。知女莫若母，薛妈妈倒吸一口凉气。 “那小子有什么好？！” 上次她看到唐求过来等薛小鲜一起走就留了个心眼，后来也知道了他很多情况。 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家里没钱没权成绩还不好，想高攀薛家，这是打得好主意啊！ 薛小鲜对这句话竟无言以对。 唐求的好，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或者至少是她妈妈不可能理解的。至于他家里的情况，她真没多在意。 无非是房子破了点，家穷了点…但那有什么？他们家很和睦，有朝气，从他平时谈及家里人情况时的幸福感可知。 薛妈妈见了，更加语重心肠地说：“小鲜，你和他不是一路人，将来考上名牌大学之后就更有大好的前程，到那时你就会明白妈妈的苦心了！女孩子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找到一个好丈夫！这个女人嫁给比自己强的男人很正常，但找一个不如你的丈夫叫下嫁，你会窝窝囊囊一辈子，像我和你爸一样！ 他叫唐求是，他姐姐是在电子厂上班？我告诉你，这次下岗的人中间就有他姐姐！他爸爸是瓦匠？他挣的钱够三个孩子用吗？你到底想过什么样的日子？过去扶贫吗？ 这种事，吃亏的最后一定是你！你想想看啊，姓唐的小子和你好上了，怎么说都是长脸的事；但是你就不一样，人家会说，你薛小鲜读书是读傻了怎么着，看上这种人！” 开始时薛小鲜还想低头躲过去算了，可是妈妈越说越起劲，更把他说得如此不堪…? 第79章 离我女儿远点 “他才不是！” 她脱口而出为唐求辩白之后便发觉不对了，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见担心变成了事实，薛妈妈怒火中烧：“你真的是因为他改的志愿？你是不是傻了！放着大好前途和他鬼混！” 薛小鲜不服气。不就是名气不如金陵大学么，好歹也是他努力争取的方向，怎么就是鬼混了？再说了，大学只是敲门砖，进去之后还要看自己努力。唐求有责任心有幽默感有志气有能力，我喜欢他怎么啦？ 知道妈妈的脾气，一味的吵闹无济于事，不然任她发泄，等这股劲消了再好好和她谈道理。谈恋爱归谈恋爱，该努力该读的书该注意的地方，她会守规矩的。 可是她低估了妈妈的韧性。 见薛小鲜水泼不进，薛妈妈改变了策略，反正志愿已经又改回来了么。只要这段时间把她看住了，等上了大学，他们劳燕纷飞，那时眼界高了，自然就没这些事了。 再说距离也很远么。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给我好好上学，别耽误了前途！” 就在薛小鲜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之时，没想到薛妈妈杀到她的班上去了。她紧跟慢跑，竟然追不上妈妈的脚步。 “唐求在哪里？” 一班人都愕然看着她，这是谁家的姐姐杀气腾腾？只是怎么和薛小鲜这么像！ “妈！”薛小鲜很吃惊，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干。看她的神态，那是要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让他下不了台吗？ 唐求也有些吃惊地站起来----薛小鲜这么快就招了？ “是你追求小鲜的？” 班上的同学都惊呆了，这是丈母娘看蹩脚女婿不顺眼吗？ 薛小鲜脸都绿了，妈妈这棒打鸳鸯打得狠啊，连女儿的脸都不要了！经过这事，她在班里还怎么抬起头？而且对唐求来说这肯定是个打击，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他肯定要矢口否认的。 还有，他姐姐怎么下岗了，没听他说过啊？要是真的，妈妈不是在他的伤口上洒盐么？ 唐求也没想到薛妈妈会这么做，但不管怎么说，人家已经做了。 承认吗，正好是个靶子，然后在全班人的见证下成为全校的笑料。这种事不像后来的求婚，无论成不成都可以做成抖音先爽一把再说。 不承认倒是可行，小鲜也不会说什么，可是这等于是在全班人面前打薛小鲜的脸，然后在多年以后如果他们两个人结合，再打自己的脸。 “阿姨！”唐求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事情，也决定这么干了：“小鲜人这么优秀，谁不喜欢她呢？” 这叫做欲擒故纵、顺水推舟、反手太极…反正在肯定薛小鲜这件事情上，自己怎么说都不过分。就不信了，班上的男生会有谁不喜欢她？只是自己下手很快又很准罢了。 “我倒是想追她呢，可是我们现在年龄都还小，又正处在高考这种关键的时刻。当然，如果将来她同意我追她的话，阿姨不会反对？” 既夸了小鲜的好让她有面儿，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还给将来和小鲜的交往埋下伏笔----万一他们继续发展还要过她这一关呢。如果薛妈妈有点情商，就该借坡下驴随便勉励一下就算了，估计她刚才是盛怒没想好引起的后果呢。 班上同学都一阵哄笑，唐求这是胆大包天啊，当着人家妈妈的面询问追求她女儿的事，看不出来他小小年纪作风这么彪悍！不过我喜欢。 唐求一边说话的时候，一边赶紧往外走，这一番对话时，他已经快走到门口。 有些话，不能再让同学们听到了，被他们学去可不好！ 薛妈妈没想到唐求绵里藏针那么难对付，竟然无语了，可能也是意识到这是在教室里被人看着不好。唐求出来，正合她意。 那就到操场上好好说道说道！ 此时正值课间休息，这种事的传播速度之快极难想象，反正等唐求他们下楼梯时，每层楼的同学都在向他们指指点点，十分热闹。 “都是你！”薛小鲜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享受这种“风光”，又羞又急，和她妈妈顶了起来。不管她谈恋爱的事是真是假，从今天开始，本来就是茶余饭后议论的中心，现在就更有热度了。 薛妈妈也感觉造次了，但他把一腔不满都倾泄到唐求身上了，刚到操场上站定，她就冲着他一阵发飙： “我们家小鲜注定要考名牌大学的，将来是要出国留学的，你仔细掂量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别拖累她，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啊！” 出国热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唐求始终不知道这拨人到底想干什么。要是真的有科研项目也正常，但很多人明明连高中都考不上的成绩却非要拿家里的钱到外面挥霍，然后找个野鸡大学混张不知所谓的文凭到国内来唬人----相对来说，他还是佩服那些能在国外混、挣美元、搞出点什么成就的人，至少人家还有些本事！ 薛小鲜的路不应该是这样！ “阿姨，我和小鲜是比较要好的同学，我比谁都希望她能考上好大学！我呢，虽然成绩不如她，但我对人生有追求也有想法，总之不是您想的那样！” 他没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不是，除了她是薛小鲜的妈妈，还因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想吃天鹅的癞蛤蟆不是好癞蛤蟆，也就只能做癞蛤蟆。而想吃且敢吃并付诸行动的癞蛤蟆，绝对的牛叉一个。 至少一个有远大志向是跑不了的。而且经验证明：优秀的女人一定会折戟在没她那么优秀的男人手里，只要这个男人脸皮够厚耐心够好，如果再加上一点点野心和不羁的话…比如前生的自己。 但他的客气并没有被薛妈妈笑纳。 “你的追求和想法？别告诉我你爸爸是个瓦匠就能建房子，现在听说你姐姐也下了岗，你们家能不能翻得了身都难说！你自己上学不争气就算了，还想把我们家小鲜拉下水，休想！从今以后，你离她远点！”? 第80章 赵磊要拿捏唐求 唐求很火大。 他可以因为薛小鲜忍受她妈妈的挑剔乃至无礼，但不允许别人说他的家人，那样是动了他的逆鳞。 “阿姨这样说就不对了，我爸爸是瓦匠不错，可他是凭手艺吃饭，把我们姐弟仨人扶养大，我们只有感激，从来不觉得丢人！ 我姐姐也确实要下岗，但那不是她的原因，相反，她是一个业务很熟练很优秀的会计。要说丢人，是电子厂半死不活，丢人的是里面的领导！ 至于我们家能不能翻身，阿姨就不用操心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过几年----不，再过几个月，你且再看！” 随着老爸的项目开工，据他所知，资金、材料、工人都已经到位，设备也正在陆续添进，虽说一时半刻发财不至于，但比起从前有个质的飞跃是肯定的。 并且到六月份，他的股票也会兑现，相信几十万的身家在运上县也是稀少的。 至于深大和金陵大学的区别，对现在的唐求来说，完全没有半点涟漪。前生，他的公司里名牌大学生多的很，也没见他有什么卑微的表现，即使自己只是自学成才。 因为他是老板！ 当然，国家扩招前的大学生含金量还是颇大的，这是实情。 而且他一直在想，自己坚持让薛小鲜考金陵大学，除了不想浪费她的智商外，是不是还有一重恶趣味，就是告诉世人，别看哥只考了深大，但一样有毕业自金大的老婆，还如花似玉！ 呵呵，想远了。 “好，你家里有本事，我就等着看！不过我告诉你，别再打小鲜的主意！如果我再知道你敢影响到她的学业，我一定会找到学校、找到你们班主任----你们校长姓崔？他是我的校友！” 薛妈妈只当是唐求嘴硬，冷笑着给出警告，然后把薛小鲜带走，不知道到哪里做思想教育工作去了。 唐求只能祝小鲜好运。姐姐那边，应该就开始一段时间会有些难过加不适应，但当老爸那边忙起来时，她也就没有闲心再考虑下岗的事？ 不过进宿舍的时候，何阳不知道从哪里听到唐娟下岗的消息，赶紧和唐求求证。 “你姐姐真下岗了？” “应该是了，她都在首批下岗人员名单里。” 何阳很担心，他知道唐求家的经济条件不太好，现在唐娟如果再下岗，有些雪上加霜的意味。 “那她要不要再找份工作？我回家和我老爸商议下，看他的厂里缺不缺人。” 他是好心，但唐求清楚地知道，县汽水厂都要濒临倒闭了，只有裁人的，哪还有缺人的道理？再说他爸爸只是一个销售经理，远没有招人的生杀大权，何必让其为难？ “不需要，她现在帮我爸干活，比电子厂好太多，谢了。” “奇了怪了，我听说电子厂第一批下岗的职工都是快要退休的老职工，你姐才进去一年，怎么也会轮到她？” 这属于内幕消息了，毕竟他爸何士奇也属于不大不小的小高层。运上县屁大点的地方，什么风透不过来？电子厂要裁员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这也是运上县企业界的一个大动向。 在未来几年，国有企业裁员和倒闭将成为运上乃至全国的常态，1996年，正是全国的国有企业改革进入最艰难的时刻。在民营资本及跨国资本的双向夹击下，国有企业在很多领域里都出现了集体溃退的现象，已成为不少地方财政无力支撑的沉重包袱。于是“国退民进”成了现实的策略。 唐求已经从那天的震惊中平复过了，所以很淡定：“按照电子厂现在的状况，留不留下真没什么区别，早点走也挺好，就是心里可能一下子很难被接受而已。” 何阳也知道这是实情，只是给好友一个安慰。但他转念一想，有了些想法。 在唐求洗澡的时候，他走进隔壁宿舍，赵磊他们的。 “赵磊，你知不知道你爸的公司首轮下岗人员中有唐求的姐姐？” 赵磊正和秦贵闲聊，见何阳这么突兀地问，疑惑地摇摇头：“什么事？我怎么知道？” 见他不似作伪，何阳便说：“那你能不能跟你爸说声，不要让唐求的姐姐列进名单里？唐求好歹和你高中三年，这点小忙你应该能帮？” 他的爸爸是厂长，这种要不要裁人的决定真的是他一句话的事。在何阳想来，即使唐求和赵磊交集很少，诚如他所说，好歹也是三年一起上学放学的点头之交，总会有同学之谊？ 哪知道赵磊却笑起来：“大人做了决定的事，我怎么可能去管呢？” 何阳是唐求的好友，他来出面说和，其实也意味着唐求向他低头。既知如今，何必当初？赵磊想起那个周六的下午，薛小鲜坐在唐求车后亲密的样子，以及唐求对自己的嘲讽，很解恨。 “你拉倒！只要你想帮，就一句话的事！”何阳对赵磊的话哧之以鼻。他们的父辈都是本县企业界的知名人物，所以私下里都是有交集的，何况又在同一个班级，相互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的。 赵磊是赵举的独子，向来百依百顺，并且赵举也不是个什么能坚持原则的人，凡事只要合他的意都有伸缩的余地，这是老爸何士奇对其的评价。 只要其愿意，哪怕县电子厂裁剩最后一个人，也必将是唐求的姐姐！ “我为什么要帮？！”赵磊冷笑一声：“他平时不是很很拽吗？” 何阳尽管不爽，却还是很认真地对他说：“唐求平时是不大和班上其他人打交道，但总是同学一场，你帮他是举手之劳而已，怎么，还要让我爸找你爸说情吗？” 何士奇和赵举的关系还可以，真需要的话，他会找老爸帮这个忙的。何阳虽然成绩不好，但很讲义气，愿意为朋友特别是唐求这样的好朋友两肋插刀。 他根本不知道唐求和赵磊之间的过节，虽然这种过节看起来是那么可笑。 “你爸也没那么大的面子！”赵磊猖狂地说。何士奇是汽水厂的销售经理，自己老爸是电子厂厂长，两人地位的差别本来就很大，何况一直以来，只有何士奇在为汽水厂的销路求自己老爸的份，所以自己完全可以不鸟他！ 但是话也没说死：“你让唐求来向我道歉，我心情好了之后，说不定真能帮他一下。”? 第81章 面子很重要 这句话可把何阳气得不轻，赵磊这是既损了自己的老爸，又要让唐求下不了台。以他对唐求的认识，虽然他家里穷是穷了点，但是有骨气。 这件事上本来没想到有赵磊的关系的，现在觉得搞不好就是他搞得鬼！ “你特么的这么猖狂干什么？”何阳很生气地说。 “我特么的就是猖狂了，你咬我啊！”赵磊很嘚瑟地冲着何阳喊。也不掂量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想掺和在这里面做好人？ 何阳何止想咬他？撕碎了他的心都有，要不是担心会在参军这事上搞出什么变数来的话。 “特么的给你脸让你做人你不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小心不要有求人的时候！”他只能怒气冲冲地说狠话发泄情绪。 “求人？呵呵，求谁？求你还是求他？”赵磊才不在乎将来，他只管现在：“明白告诉你，这事就是我干的，怎么滴？你让姓唐的自己到我这边来说几句好话，说不定我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给他个机会！要是都像你这样发狠叫劲，那可不怨我！” 要是因为自己的事，何阳才不会和他打交道。可是对于唐求，他知道这一份工作真的很重要。只是要让唐求来求人，他真心不想。 唐求是个很要强的人。这种求人的事即使做成了，他也将视为耻辱…这样做不知道值得或不值得。 见何阳犹豫，赵磊来劲了：“要面子是？要面子就没有里子，你让他看着办！” 话音未落，唐求慢慢走了进来：“不用看了，我里子面子都要！” 何阳吃惊地回过头去，看见唐求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他想说什么，却被唐求一把拍住肩膀：“还有你的面子和我的一样重要！” 正主来了，却是这样的态度，那就是没得讲了。所以赵磊很狂妄地说：“巧了，我的面子也很重要！” “很好！”唐求淡淡地看了一眼赵磊：“每个人都想要面子，也都在努力挣面子，但你不该想着落我的面子！你记住你今天的话，到那一天的时候，不要后悔！” 如果他老爸不是厂长，赵磊屁都不是一个；现在的电子厂早已经资不抵债，全靠财政拨款才能活下去，他爸爸的这个厂长已当得失败透顶。没有自己，他一样迟早会落职。 平稳退下，还能为赵磊积累些老本给其啃，很多国企的老总都是这么干的，也确实比一般人要活得好； 如果退得不好，不但要吐出之前捞的，还有可能连累后代，因为经济上犯了事坐牢的又何止一两个？ 对这样的富二代----其实谈不上，他只是命比一般人好一些，经济条件上强一些，但还远远达不到富二代的程度，他的这些优势会随着上一代人的退出而迅速的黯然失色----唐求原本看不上眼但懒得搭理，现在真想收拾了。 赵磊却笑起来。这种威胁更没有力度，和街头打架斗殴的小混混打不过人时的一句“你等着”其实没有多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人家通常咬牙切齿架势作足，唐求连表情都懒得同步。 “好！我等着，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他也学足了架势说。九十年代港港黑道电影大行其道，作为被熏陶的一代人，难免不学会些认为很酷的动作和语言。 唐求点点头，拉着何阳就走。 “我就是过来问问他能不能…”看唐求脸色很淡定，何阳却不淡定地说，他突然对唐求感到陌生起来。 “我知道…谢谢你…”唐求挥手止住他的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理解！” 何阳却不期然地有些担心起来：“你姐姐的事，既然赵磊这边打不开关系，要不找下许欣试试，她爸爸是局长，也许有些路子？” 许欣对唐求有意思，他是媒人也是最亲密的旁观者，看得最清楚。只要有可能，只要找到她头上，她肯定会全力以赴的。 但唐求觉得不妥。 老爸承包工程的事，其实已经算间接利用了她。尽管她不知道，但他知道就够了。 如果说上一件事还只是自己打了个关系的擦边球，那么自己再找她为姐姐找工作，这份人情就大了，毕竟现在工作真的不好找。 她是个实心的女孩，将来那一天----其实不需要多久，等到自己上大学的时候，这个牌还怎么摊？ 他要脸！ “不要找她！其实我姐姐现在帮我爸爸做事也很好，过不了多久，我会想办法让她有工作的，你不用担心…还是准备收拾收拾，好好当你的兵！” 何阳已经接到通知，五一的时候就要正式向县人武部报道，那也是他们离别的时候。对这一天，唐求其实是很关心的，因为在前生，这天就是他们的永别。 甚至比姐姐的事还重要，因为他知道姐姐的事看起来是大事，实际上他有足够的信心把它变成小事，甚至不是事！ 何阳却以为唐求是脸薄。也是，他一向要强和敏感，和许欣的家庭有差距的事本来就有抵触，再请她帮忙，这下子就彻底没面子了！ 唉，说到底，男人就死在那个面子上。当然，男人如果没脸，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这倒是能理解。 “好！”他决定不提了，免得大家不痛快。 自己私下里和许欣聊聊好了。 “我也没什么准备的了，部队里什么都有…事也没什么事，该做的都做了…要是说有事的话，就是将来你有空的时候----寒假、暑假有空到我家玩玩，我爸我妈他们应该会孤单的！” 作为何阳的好朋友，他的家唐求去过几次，他爸妈都是很好的人，对唐求也很好。 这是他的真情流露啊，以至于唐求都很感动。 可是，前生他没那么懂事啊？ “我答应你！可是你小子怎么突然之间很孝顺啊？这种煽情的话也说得出来！” 迎着唐求不解的目光，何阳笑起来：“别觉得奇怪，你想想啊，连你这种学渣都知道要上进开始好好上学了，我怎么着也不能输给你？成绩现在没办法了，但是在孝顺上，总得提两嘴，免得一无是处，对？我也要面子的！” 一句话抛开了刚才不爽的心情，也冲淡了即将离别的伤感。? 第82章 质监站的王同志有话说 五一的时候，何阳终于怀着期望踏上县里派来的汽车。胸前戴着大红花的他显得非常英武帅气，眼里噙着泪花但带着笑容向窗外的亲朋挥手告别。 他的老妈已经哭成泪人，他老爸何士奇好多了，只是挥手，却一句话也不说。 该说的早都说完了。 和何阳交好的一些同学都来送行了，唐求自然不例外，班主任陆老师也来了，很多人。 薛小鲜也从家里赶来，这是个很好的借口，又能与唐求在县城里玩一玩了，难得的机会。不过看着何阳走，还是在这种氛围下湿了眼眶。 其他同期入伍的新兵亲朋和他们一样，有说有笑有哭有闹，真的是欢乐与悲伤并存。 “有事看看我爸妈…我到部队会给你写信打电话…”人声太嘈杂，他的话有些听不清，但唐求仍然从他的口型猜到他说的是什么，郑重地点头表示听到了。 结交了这样的好朋友，值得！ 就在两天前，许欣来找他，主要是关于他姐姐的事，怪自己不说，她还是听何阳说才知道的。 那时候才知道何阳背地里已经帮他把事情说了，也请她帮忙替唐娟找份工作或者找关系留在电子厂。 这个忙她怎么会不帮？直接找到老爸，要他无论如何帮这个忙。许晋虽然狐疑，还是一个电话打到电子厂赵举那里，他们关系原本就莫逆，这种事本就是小事一桩。 赵举也没多想，一个会计么，就让办公室曹主任处理了。 这下曹主任倒难办了。 本来，那个第一批下岗职工名单是没有唐娟的，毕竟当初也是走了关系才进来。可是赵厂长的公子亲自和他说要把唐娟的名字添上去，他只能照办。 现在直属上司发话，他赶紧通知赵磊。 赵磊能有什么办法了？他的办法都来自于老爸。他只是奇怪，唐求哪来的关系可以直通老爸？ 不管怎么说，唐娟是高兴了，因为厂里特别安排人通知她，她不用下岗了，即刻上班。 能在城里保有一份工作，确实是值得庆贺的事，连老爸都惊动了，一连声催促她走，虽然现在工地上忙得不可开交，她在能顶不少事。 送完何阳，唐求、许欣、薛小鲜等一拨何阳要好的同学和何士奇夫妻俩说了一会话，安慰了他们一会之后，许欣非要唐求带她到唐人杰的工地转转。 唐人杰分包建宿舍楼项目的事，她很快就知道了，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可能是心大。 怎么办？还有薛小鲜呢！他们之间的相处隐藏的很好，她还在旁边，和许欣玩算怎么回事？ 好在薛小鲜聪明，也顺势央求唐求带她们一起去玩。许欣本来也有些打怵单独和唐求去，便欣然答应。另有家住城里的两位同班女生和薛小鲜玩得好的也一道去了，反而让唐求很满意。 这样就不突兀了，也不会太尴尬。 唐人杰的工地正热火朝天，看得出来老爸很上心，不但唐求认识的施工队的骨干都在，还招了十几个新手，有条不紊。 设备也鸟枪换炮了，架着的两台新搅拌机不停地轰鸣，给整个区域带来勃勃活力。 很多人都是唐求的叔叔伯伯，见他过来，都笑着打招呼。不单单因为他是老板的“太子”，还有他身边的四位女孩，其中有两位真是太亮眼了。 唐求也嘴上热情，手上也没闲着，一一敬烟。 薛小鲜等人便很佩服，怪不得刚刚他在路边买了两包烟，还以为他染上了抽烟的坏毛病，原来在这儿了。但是看他很老练的发烟寒喧，很怀疑这就是在班上好几年都低调沉闷的那个唐求？ 唐人杰的效率确实很高，开工才十天的功夫，一层已经快见顶。从露出的钢筋和堆积如山的水泥袋来看，他的工程是足料的。 只是一眼扫过工地，没发现唐人杰。 “周叔，我爸呢？”他问一个大工，他们村上的，也是老爸带出来的。 “喏，在那边大篷里，刚刚质监站的人来了。”老周指着那边的篷子说。 “哦”，唐求也没在意。 质监站在施工过程中完全就是老大，举凡工程质量问题、施工现场安全问题及工程资料台账的建立，比如说混凝土浇捣后的质量，有无蜂窝马面等现象，施工现场配电箱、脚手架搭设是否符合规范要求、施工现场垃圾是否清理干净及工程资料报验是否与工程进度同步…等等都在它的管辖范围。 施工单位和它就是老鼠和猫的关系，当然，很多猫沾了腥就有了猫腻，于是就有了豆腐渣工程。 唐求相信老爸的为人，不敢说做工有多标准，但豆腐渣工程这事肯定和他沾不上边，做事即人品。 “天热，你们也到篷子里避避太阳，我给你们找点水。”他对几位女生说。尽管条件简陋，该有的礼节也是要的，毕竟远来是客，人家又都是小姑娘，可不能像那些干活的男人一样被晒坏了。 “不用！”薛小鲜赶紧拒绝。施工现场那么乱，她们就不想再在这里添乱了。 “我先找找看，有矿泉水就拿，没有就算了。” 唐求边说边走。其实这边倒是常备有烧好的一大桶茶水，但是因为环境不好，怕她们嫌脏，这也是他得人喜欢的原因之一，有眼色、能设身处地为别人想。 大篷是施工队的生活区，既管休息又管吃住。如果这边没有水，就只能到旁边买了，刚才来的时候应该买点的。唐求走过来，正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你这边不合格的地方太多了，赶紧给我停工整顿！”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声色俱厉。 “王同志，您看我这里也是第一次接这么大的工程，一些要求和规定不理解得不够完全，但是我用的材料都是货真价实的。王同志经验丰富，来我们这里指导，我是虚心接受热烈欢迎！您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尽管指出来，我马上改正！” 这是老爸陪着笑脸的声音。 “没能力接这么大的工程就不要硬接！知道对要求和规定理解得不完全还敢带病作业？谁家的材料不是货真价实的！这是施工单位应该做的事，你也拿来跟我邀功？” 那个声音官腔十足，对唐人杰的客气，他竟然当作把柄。? 第83章 好大的官威 可是唐人杰不敢叫板，质监站可是施工队的克星，说要你死，随便找个借口就行了，还不带你叫屈的。 “是，是，我只是让王同志放心。您看，我这是把钱都买了设备，这一层还没封顶。等封顶之后就会有进度款打下来，到时候再欢迎王同志再来检查督促！” 听老爸的意思，这位姓王的肯定是想要来捞油水----这也是现阶段基层办事人员的常态，吃拿卡要现象在这一时期特别明显。 而唐求知道的是，唐人杰为了尽量多接下后继其它幢楼的项目，把借的贷款大都买了设备。 两台搅拌机，一台电焊机，还有钢筋冷拉机、取直机，光这几样就几乎花光了贷款，当然这也使得进度快了许多。在他计划中，尽快让一层封顶，然后申请进度款，又能回不少钱。从效率和效益的角度，都是划算的。 可是这个计划被质监站的检查人员打破了。 这个姓王的质监人员刚才一过来就横挑鼻子竖挑眼，一会说建筑材料掉下来有安全隐患，一会说建筑人员没系安全带不符合安全要求，又是施工队的资质不够以及参建人员资格有问题等等。 施工队的资质不够以及参建人员资格有问题，这个是事实，但是这也是现阶段各个施工队的通病。一是根本没有那么多科班出身的学生会屈身在一个小施工队里边，也就根本没办法像大工程队那样资质齐全----真要这样做的话，国内没有一家小施工队能符合要求。 参建人员资格问题更是搞笑。砌砖和泥要什么资格？直到二十年后的许多在工地上干活的农民工兄弟也没有所谓的资格！何况这只是三层的小楼，在农村就是这样码砖就行了的。 而建筑材料掉下来的安全问题就有些搞笑了。这一带都已经被围了起来，又不是路口，都知道这边在建房子，谁有病要过来？并且唐人杰已经用围网把周边都拦了起来，这样比当前很多正规的建筑队都专业许多，这样紧盯着一家小施工队搞流程正义就很欠揍！ 整个建筑集体的观念都没达到他的标准，虽然这样在后世是对的，但在目前就是超前！ 超前就是刁难！而且这种示范不应该由一些生存下来都成问题的小工程队来承担。 至于施工人员不系安全带就更离谱了。这还是一楼，充其量也就三米高，去掉人体高度，脚下离地也就一米多点。别人不敢说，这些施工人员都是农村人又是老手，跳下去跟玩的一样。 通常，安全带是高层作业的事，反正唐人杰建了这么多年的房子，从来没有系安全带一说。 但是也虚心接受，当场让员工都系上了，没想到这位王同志还是不依不饶，非要停工不可。 停工是什么概念，唐人杰当然清楚，那相当于所有家底都打了水漂，还欠了一大笔贷款，足以让他十年内翻不起身了，还连累了唐求姐弟仨，肯定不能接受！ 知道这位想干什么，但是手头真的紧，这才暗示地说出进度款的事，又让他到时再来验看，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你还想要封顶？”王同志冷笑一声。“就这样，先停工改正----等什么时候改正好了，再想封顶的事！” 唐人杰再迟钝，也知道肯定是得罪人了，不然面前的这个人不应该那么难缠，连明确的好处都不要了。可是这会要了自己的命的！ “王同志，到底怎么一个章程，您和我说，我改就是了，可不能停工！一停工，我这损失可就大了！”唐人杰手头真没钱，要是有的话，肯定会直接塞过去。 现在他只能陪笑脸、说好话、殷勤地递烟。 “你说不能停工就不能停工？”王同志蛮横地拒绝他的烟：“赶紧停工，接受整顿！我告诉你，今天你这工是停定了，谁来也不行！” 然后他听到有个女孩儿的声音：“王志超，你好大的官威啊！” 王同志一惊，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篷子边上出现两个年轻人，有个漂亮女学生模样的人在向他这边看。似乎认识，但又没什么印象。 但她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应该不陌生；而且看她穿得非常时髦，想来家庭条件一定不错。 是谁？他紧张地想。 “唐叔叔的工地到底有什么问题，麻烦你详细地说清楚。要是有不对的地方，该停工就停工，该整顿就整顿；但是要没问题，你也别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运上县又不是你一个人懂工程！” 漂亮女孩儿说话一字一句很清晰，语调不高但气场逼人，倒把王志超整懵了。 “你是谁？”最后他憋出这一句话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工程到底有没有问题！”女孩没接他的茬，但他能感觉出她不好对付，肯定不是自己这号人物能摆平的。 然后他似乎想到是谁了。 “你是许局…”记得刚入职的时候在许局长那见过她，有点印象，那时许晋还是主任。 “我爸爸可从来没有这样凶巴巴地对人！有事你就说事，就是人犯错你也要给人改正的机会，他常说现在能走出来的施工队都不容易，监管单位要做的应该是引导而不是一昧地处罚…” 这下确定了，是许局长的千金，叫许欣的。 质监站是建设局下的二级单位，对一把手的情况几乎每个人都清楚：许局长就一个女儿，该这么大了。 特么的崔天成，你这不是故意给我下绊子吗？明知他有这种关系还让我跳出来为难人家！ 这姓唐的也是，你有这么通天的背景，一开始说了不好吗？非得把这尊佛搬出来！话都说死了，这下该如何收场？她只要一句话，这种事完全可以上纲上线的，轻则调离本职，搞不好来个处分都是轻的！ “小欣你也别为难这位质监人员，他也是在做本职工作，可能事情没那么大，他也是为了警示施工队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对，王同志？” 唐求及时给了他一个台阶。 阎王好骗，小鬼难缠。把事情闹大了也许很爽，但也得罪了人，难保这位姓王的在质监站乃至建设局里没有别的关系，那时人家要卡老爸的企业是相当容易的。 做生意求财不求气，不要留个隐患。自己和许欣又不是真的男女朋友，这个力不能使大了，见好就收。? 第84章 监管变服务 唐人杰偷偷给儿子一个赞。 他也是这么想的。 作为新成立的“宜家”地产企业，刚刚从农村杂序无章的原始建房状态一下子承包了这么大的一个工程----虽然一建公司认为宿舍楼项目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但对他们来说还是一个不得了的项目。尽管他尽心尽力在原材料上合规合矩、在施工上认真努力，但和大的正规的建筑公司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首先流程、规章什么的真拿不出手。这个叫王志超的卡自己虽然动机不纯属，但真要拿到台面上还是有一些东西的，这些需要时间的沉淀，不是说短期内认真就能做好的。 不知道对手是谁，换了一个王志超，还有张志超、李志超…一样会为难自己。现官不如现管，虽然许欣很有气场的样子，但不可能时刻注意到这里。 还不如解了冤家，对自己将来的发展也是结了一个善缘。想来经过这事之后，王志超也不至于再傻得针对自己了，这是好事啊。 那边，虽然王志超不知道许欣是什么身份，但他也知道，这个机会不是每次都有的。 只要他不笨，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 “对对对！”王志超果然抓住了唐求抛出来的救命稻草：“我刚刚检查的时候发现了很多问题，为了让唐老板充分重视，所以走了个极端。其实停工是不需要的，但是以后要在项目的进程中予以注意就是了！” 唐人杰连连称好，只要不停工，他才不想对王志超追根究底。 许欣看着唐求，不解他怎么突然之间维护王志超了，但是也没说什么。 唐求走进来，向王志超递了一支烟。 “王哥，抽烟。” 王志超看到许欣刚才和唐求站在一起完全没有违和感，又对他的话表示认同，便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和她关系不简单，赶紧接过来。 “是我爸误会王哥的好意了…天热，许欣去拿瓶汽水来给王哥。”他进来时看到地上有一摞汽水，这肯定是午餐时给工人喝的，在吃的方面，唐人杰堪称良心老板。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许欣看到了汽水。很奇怪他怎么突然支使自己，但想到唐人杰在这边，也许这是他向老爸暗示自己关系的一种方式？但含羞过去，乖乖地取了一瓶来递给王志超。 于是王志超知道他们的关系了，他为自己刚才的鲁莽暗捏了一把汗… 能支使许局长的女儿，这关系要玩死自己，分分钟的事！ “谢谢！”看着许欣浅笑着拿来水，他怀着各种情绪接下了…这是顶头上司的老板的女儿啊…本想客气推辞一下的，愣是没敢节外生枝！ “这是我爸的企业…一建的刘总给的机会…第一次接城里的项目，也不懂方方面面的事，以后还请王哥多指点。” 王志超貌似懂了。 一建的刘总，县里最大的国企老总啊，这个项目原本就是他的。分包给三家来做，唐人杰这边能拿到一份，唐求说是他不懂“方方面面”的事，这就是在告诉自己方方面面的事啊！ 另外分包的那两家他也知道：一个是刘正义的小舅子，一个是刘正义的结拜兄弟老马的公司----据说刘正义在里面有股份。现在想想也是，刘正义外号叫什么？刘老抠啊！如果唐人杰没有过硬的关系，他怎么可能分到这一杯羹？ 质监站的直线上级单位建设局的局长，这关系够硬？ 越想越觉得造次了，幸好唐求给他台阶下，不然的话无缘无故就栽在这里了！ “快别这么说！既然你喊一声我王哥，说什么咱也得多上点心。唐叔是第一次接项目，有些生疏的地方在所难免，只要在后继的过程中稍加注意就好了。我呢也会经常关注咱们这一块，有什么问题我也会及时指出来，唐叔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找我协商！这是我站里的电话…” 王志超的态度如此之好，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立刻从监管单位变成服务单位，生硬的唐老板也马上成了唐叔。只能说，能在体制里面混，没有这种转变的功夫是很难混下去的。 “有王哥帮忙，我爸做事就更放心了！现在也是资金紧张的时候，等过了这个坎就好多了，那时候也敢请王哥吃饭表示感谢了！呵呵。” 唐求笑着拉近和王志超的关系，让后者很感动，因为凭人家的通天关系完全可以不鸟他这个质监人员----这年代的这种单位也就对没有根基的施工队有话语权，真碰到像唐人杰这种背后有人的，谁找死去碰晦气！ 碰到愣头青，直接不给他脸，他也完全没有办法。 要不然豆腐渣工程是哪里来的？ “有机会我请唐叔和老弟你吃饭…那个你们先忙，我到那边检查去。” 他是对许欣说的。 许欣才不会理他，但是唐求替她虚让了一把，然后把他礼送出去。 唐人杰知道危机解除，激动地看着唐求和许欣----这是谁家的姑娘？ 对许欣的作用，他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许欣”…他想起来了，唐求不是说他托的就是什么“兴、欣、星”的关系吗？原来是“欣”了。 姓许，她提到她爸爸，王志超马上就怂了…难道是？ “叔叔好！”许欣很有礼貌地向唐人杰问好。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唐人杰赶紧说：“你好！”然后又向唐求求证：“这是？” 唐求心领神会，从老爸激动的眼神里就知道他想什么了，马上给他吃一颗定心丸：“她叫许欣，是建设局许局长的闺女，我好朋友。” “好好，快请坐…”唐人杰赶紧张罗，不过看到篷子里带泥的凳子和许欣崭新干净的裙子，话只说了一半。 好在唐求及时解了他的尴尬：“不坐了，我和几个同学今天来送何阳参军的，有空了都想来过来看看盖房子，我就带她们过来了。我们就瞎转转，等会就走。” 唐人杰也听唐求说过何阳的事，知道是他的好朋友，曾经帮了唐求许多忙，便说：“是该送送，这一走至少得两年才能见面。” 这时候另外三个同学也过来了，薛小鲜看到唐人杰时娇羞立即浮上脸庞，连说话都比平时小声了许多，那种文静和秀气直让唐人杰发愣：这又是谁家漂亮姑娘，要是能做我儿媳妇多好！? 第85章 美女就是可爱 女生们表现很规矩，反正唐人杰对她们的印象很好，尤其是听说薛小鲜是学霸又见她那么有礼貌之后更是如此。 当着那么多人，唐求不好太过细致地给老爸讲许欣的事，这也是父子之间的默契。 带她们玩了一会之后，他就借口要帮老爸的忙把女生们都送走了。薛小鲜本想和他一道回家的，人多也不好意思，就示意先去新华书店看书；许欣更是有未来女友的觉悟，直接溜了。 然后唐求才能和老爸谈心。 他澄清了和许欣的关系，也略掉了拿到这个项目的背景，只是说许欣过生日听到关于这个项目的事，然后请她帮着提了一嘴。至于三万块的事，对不起，只能先砸在许晋的头上，说是他托的人情。 这样唐人杰反而放心了。三万块不是小数目，如果是许欣出头撒的关系，虽说她是局长的女儿，还是不靠谱，由许晋出面就“合理”多了。至于它用的是“保证金”的名义，随他，也没打算再要回来。 就算是交际费，值得！ 然后又知道唐娟恢复工作也是许欣----不，许晋出的面，唐人杰想了想说：“等进度款拿到手，我和你去拜访一下她们家，感谢一下人家。” 一码归一码。人家帮自己拿到工程，三万块能够接受；现在又帮着解决女儿工作的困难，这是另一回事。另外，他还想借这个机会，和其结成比较良好的关系。 来日方长，这么好的资源若是不用就太浪费了，他也没那么傻！ 唐求懂他的意思，但想了想，还是给出自己的意见：“这事就算了，许局长那边我去说说比较好。” 因为从头到尾，许晋未必知道自己“小小”地利用了一下他的关系，这样冒昧地上门反而不美。至于姐姐的事，就一并感谢许欣好了，虽然这个人情有点难还。 要是薛小鲜，他直接就以身相许算是酬劳了。 唐人杰现在对这个儿子的意见颇为重视了。不管他年龄怎样，这段时间他做的事可不像十八岁的高中生能干出来的：项目、材料、贷款…似乎他的门路比自己的都强！ “行！”他已经下定决心，到时候拿五千块钱出来给唐求，让他处理。从刚才许欣对唐求的态度看，他们之间似乎有些什么，他不敢确定。 如果是真的，就当是他们的花费了。他对许欣的家庭虽然敬畏，却对她的印象很好：人长得漂亮、懂礼貌。如果是真的，他不介意。 “你们的事，我不干涉，但是你现阶段的主要任务还是考上大学…”他还是叮嘱说，相信唐求懂。 农村人的潜意识里，考上大学就算完成任务了，那时候是谈恋爱是玩，大人也管不着了----这也是造成大学里“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观念的群众基础。 家里首先放开了么。 那就别怪一些在高中阶段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学生在大学阶段突然放飞自我，有些不自律的甚至走了一段非常不正常的大学之路。 唐求苦笑了一下，老爸果然是火眼如炬，只是你猜错了，这只是单方面的。 算了，误会就误会了，解释起来会更复杂，反正几个月后就什么都清楚了。 “不会耽误上学的，这次我肯定能考上深大！”唐求既是给自己打气，也是让老爸放心，总不能让他在如此繁忙的工作之余还要忧心姐姐的工作、自己和妹妹的学习？ 唐人杰很欣慰。到底儿子大了突然开窍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省心过。 “这边也不要你干什么，过了节之后就得更加用功了，你趁这两天好好休息下！”他才舍不得让唐求在这里帮什么忙，都是苦力。 唐求接受，薛小鲜还在那边等着呢。虽然她没直接说，但这个默契在。 新华书店里，薛小鲜心不在焉在翻着书，不时地瞟着门外----他应该会来这里的？他再不来，我是该回家还是继续在这里等着？可是他要是不知道我在这里不就傻等了？ 选了一套英语模拟试卷，想了一想，又有针对性地给唐求挑了一套数学试题。这段时间他的数学成绩虽然直线上升，但还是有些应试的技巧需要多锻炼下，就多做些题目了。 刚转身，迎面撞在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她赶紧道歉说，这才看见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脸倒是不错，但一身腱子肉，先吓了一跳。 “哟呵，美女，你不会是故意的？”那个年轻人本来没甚在意，见她长得好看，便在嘴上快活起来。 薛小鲜是学霸不假，对这些事情却是很少经历，赶紧分辩：“不是，对不起！” 年轻人看着她，他的魁梧和薛小鲜的瘦弱形容鲜明的对比，活像大灰狼与小白兔的相遇。 “哥哥，你又戏弄人家了！”好在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边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对立的情景，也让薛小鲜不安的心情得到缓解。 年轻人看到那个人来，灿然一笑，于是那种强大的气场一下子就没了。他的强壮，瞬间变成可爱的狗熊。 一个小姑娘出现在薛小鲜的视野里。人长得很清纯，眼睛大又圆充满着灵性，连衣裙下绷着的小腿细又长，真的是又好看又养眼。 真正的美女都是惺惺相惜的，薛小鲜也算校花了，对这个女孩都暗自赞叹：她这是年纪小，要是再大一点和自己同在一个学校，那么校花这个桂冠能不能还戴在自己的头上真难说！ 注意到她手里也拿着一本书，却是初三的复习资料。 哎，这个年纪就这么漂亮了，也喜欢看书，不知道会吸引多少男孩子的目光啊？ 小女孩也被薛小鲜的俊俏惊呆了：“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不说这个还好，她这一说，店里马上就有很多人看向薛小鲜这边，倒把她弄了个大红脸。小姑娘，你的年龄可以天真可爱，可是姐姐是要矜持的呀！ “小妹妹，你也很好看啊！”投桃报李，薛小鲜也不由得夸对方一句。 只是自己说起来没有半点违心，她长得确实精致么。? 第86章 人家都说般配 唐求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和谐的样子。只能说，有美女的地方，总会那么有生机。 “等急了？”他问薛小鲜。 这就是默契了。刚才他说帮老爸的忙，却和她使了个眼色。就这个眼色，她竟然捕捉到了，然后兜兜转转到这里会合。只能说，学霸的身份并没有使她变得死读书，聪明人干什么事都是聪明的。 “还好。”她笑着说。有期待的等待也是很惬意的，一切的不满都在见到他之后云消雾散了。 “你们认识？”他刚刚看到两个美女言谈甚欢。作为人际交往的一部分，他对于美女的搭讪能力是很强的，这种契机不用白不用。 “刚认识。”薛小鲜笑着说。 “我叫王文凭。”小美女主动介绍自己，她指着旁边那个虎背熊腰的大个子：“这是我哥，王文兵。” “我叫唐求，唐僧的唐，追求的求。”相逢就是有缘，只限于对好看的女生，唐求和谁都是有缘的。 薛小鲜不能失礼啊，只能也自报家门：“我叫薛小鲜，是他的…朋友。” 到这个时候，她还不好意思揭开她和唐求之间的关系，虽然面对的是陌生人。承认男女朋友关系是一件很神圣的事，对她而言，基本上就是走上婚姻殿堂的前缀。 哪料道王文凭竟然未卜先知地笑起来：“姐姐，这位小哥哥是你的男朋友？” 唐求的一脸诧异恰到好处地做出来：“咦？你怎么看得出来？” 其实这只是聊天的一种技巧。与其没话找话，不如顺势接话。对这种小姑娘而言，他真愿意往情呀爱呀的上面走，总不成问她的成绩功课？ 当然，只要不傻，都能看出他和薛小鲜的关系不一般----都十指紧扣了，还要说什么！ 王文凭心无城府地笑起来：“你们看起来很般配啊！” 这话唐求爱听，至少不需要花钱请媒人说自己的好了。一个陌不相识的小姑娘都认为自己两人合适，岂不是天意？哈哈。 薛小鲜竟然被她说得脸要红了，这精灵古怪的小姑娘！ 唐求走过去和王文凭的哥哥握手。那个大个子看他妹妹在旁边聊天，一句话也不插嘴，但是眼角露出的浅笑说明这个人并不像外表所见的那么狂野，要么他对这个妹妹溺爱甚深。 他注意到对方的手有茧。 但是初次见面，也就泛泛之交，他也不深谈。但看对方的架势，名字里又有个“兵”字，应该是家人的期望被他达成了？ 只是，对方的眼里竟然带着种异样。 “你说你叫唐求？” 对啊，唐求很诧异，难不成你认识我？哥的知名度也没那么高。若说前生和将来有可能，现在他还是很低调的，不应该。 “如假包换。” “呵呵。”王文兵笑笑，然后和小美女说：“走，等到中午的时候会更热的。” 留下同样愕然的薛小鲜：“你不会得罪过他？”她看着王文兵的背影说。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王文兵怪怪的。 不过她的判断力也是标准的女人的：“肯定是你看人家妹妹的眼神不对，惹人家做哥哥的不高兴了，怕你图谋不轨！” 唐求语塞，这个联想很丰富啊。 “我要是想图谋不轨，也是跟你！”唐求大着胆子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感情都是在这一点点的试探中得到升华的。 “去你的！我妈昨晚还一直追问你的事…今天早晨还说不许和你在一起呢！”虽然事实上已经进入热恋的状态，大白天的时候薛小鲜还是很害羞的，对唐求的这些“疯言疯语”抵抗力很强。 只是，听她的话，明明白白地告诉唐求，什么叫女生向外。 门旁有营业员在看他们，摇头暗叹世风日下，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偏偏被狗啃了。 赶紧溜。 一边推车一边聊天，唐求反而安慰她：“这个我们要理解你妈妈，毕竟我们现在年龄还小，我又看不到将来…你这么好的条件，丈母娘有想法是正常的。” 不过这话却引来薛小鲜的粉拳。 她都只是和他是恋人，谈婚论嫁还早呢，哪来的丈母娘？ “找打！”她终于爆粗口，却也只是这一句而已。只能说，受过教育的女生骂人真的不如识字不多的泼辣。 “哎！”唐求很乖巧地骑车跑了。 开了一会玩笑，两人早已出了城区小路，沿着主干道往家里赶。说是五一放假，也就半天时间。回家吃完午饭再准备准备，又要到学校里去喽！ 唐求深为现在的生活郁闷。 毕竟他不是正儿八经的高中生----人一旦经历过更宽松更自由的生活，哪怕是重生，在思想上还是不习惯的。如果现在是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后，像薛小鲜这样的女朋友，早被他吃干抹净了，还回什么家！ 现在只能乖乖地送她回去，当然也有没地可去的原因。 原想着带她到某个公园里好好温习下只有晚间才能做的功课的，她怕人看见，也怕羞，又担心回家晚了，去不成，很遗憾。 “老婆，我身上到底哪里吸引你了？”这句话已经问过无数遍，情浓之际，薛小鲜还是很认可他对自己的称呼的，也能很乖巧地列举他很多优点。但在此时，就是招打了。 老婆这个词也是在他们私下的时候叫叫，她说过，但没有用，后来也习惯了。 “我是被你骗了！”薛小鲜一脸幽怨地说。 从来没想到，她的初吻啊，一下子就被他夺走了，自己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可是个很传统的人，可能也因为这样，他们的关系反而突飞猛进得厉害。 对此，唐求很得意。当断即断，直接抱得美人归。要不然都说谈恋爱时最亏的是老实男，渣男反而都泡的是美妞呢？ “怎么能叫骗呢？我可是心甘情愿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哎，老婆，你今天为什么穿裙子？” “我倒是想啊，这不要骑车呢。” 原来是怕走光。 “好喜欢看你穿裙子的样子。你皮肤那么白，身材那么好，穿裙子很好看。” “那我今晚穿裙子给你看？” “好啊，好啊，不过不要太薄。”此时，他想起许欣平时穿的裙子来，裙脚有点暴露了。 “美的你！” 要不是远远地看到她妈妈站在路上看着，这场打情骂俏还能持续好久。? 第87章 房子！房子！ 唐娟已经确认了明天重新去报到，所以唐求回来，她就会在下午和他一起走。 只是有个问题，就是她还住不住大姨家，这让她很为难。 上次大姨来这边闹了个不欢而散后，唐娟后来就借宿在一个工友那，她不想再麻烦亲戚了，毕竟脸都快撕破、再去真不好。 况且当时厂里说到五一就结了的。 但现在情况有变，她又重新上岗，这预计可能是一个很长的时间，继续住在工友那也不是个事啊，但是去大姨家肯定不妥。 唐求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 不能长期寄人篱下！ 那么在县城需要有自己的住房：妹妹九月份的时候也要到县城念高中，每周像他这样骑车回家他不放心；爸爸的事业有了良好的开始也不能再回农村给人盖屋了。 六月份的时候股票变现倒是可以拿一大笔钱，足够安顿家人的了，唐求甚至想过到时候买一幢大大的别墅：姐弟仨一人一间卧室，有书橱、衣橱，方便学习使用；有单独的庭院，这样妈妈可以种点菜----养花这种很小资的事就不必了。 这样的房子在县城其实很多，价格也不太贵----五六万撑死了。 可是这一个月很难熬啊，眼前姐姐这一关该怎么过？ “姐姐，这段时间你先住在工友那。她不是自己租的房子吗，大不了咱们出点钱算跟人家合租。我已经托人尽快找房子了，爸的意思是等找到合适的，咱们就自己租。” 今天在送何阳之后，他和何阳的爸爸何士奇聊了一会，提起租房的事。何士奇现在是县汽水厂的销售经理，人脉很广，他答应帮唐求找。 唐求要找的就是他想要的房子。 主要是时间太赶了，先前听说姐姐要下岗就没考虑这方面的事，钱还没到位么。 唐娟对唐求托人帮她上岗已经很高兴了，现在见为她又要花钱很舍不得，家里这段时间用钱很厉害么。想了想，摇头说：“要不我还是去大姨家，好歹能省一点钱。” 为家人，其实姐姐妹妹包括唐求都是能付出的。前生，妹妹违心地嫁人、姐姐也一直过着清贫的日子，他则靠自己的努力被南方工作所在地的一位富家千金看上，成为事实上的上门女婿。 吃住在她家，连他后来的总经理的职务都是岳父安排的。虽然他有这个实力做这个职务，但是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好机会也不会这么容易落到他头上。 还好那位妻子很贤惠，不然的话，对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日子会非常难熬。就这样，他仍时不时地感受到来自方方面面的白眼，主要是岳父对他的提防、岳母对他的轻蔑，以及她家的亲戚们的耻笑。 他一直没走，是因为在老爸病情最严重的时候，是她家出的钱治好了他的病，这份恩情，得报。 所以他很理解寄人篱下的滋味。 “不行！困难是暂时的，到六月份的时候，我们家的情况就会大变样。”股票的事，唐求谁都没有说，所以他只能含糊着安慰她。 唐娟却以为他是说老爸的公司六月份能赚钱。她经手过一些事，知道那幢楼在六月份的时候能竣工，唐求估计是认为到时会拿到项目资金的大头呢。 老爸算过，按他里里外外精打细算，即使工程保质保量用足了材料，去掉工人们的花费，一幢楼仍然有十万以上的赚头！ 再去掉要“雨露均沾”的部门，比如刘总，比如许局长…五万没问题？ 可是做会计的唐娟知道，钱不是这么算的。 设备的折旧要算进去，后面正式承包更大规模的项目需要垫资，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当然，到时候比此前的日子又截然不同就是了。 “还是要省着花…”她有点意动，主要是大姨家她真不想再去。 多干点活、累点都无所谓，主要是脸难看，好像自己家欠她们家多少钱一样。老爸是要面子的人，经常听大姨说老爸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坏话，唐娟也不舒服。 “这些都是小钱，马上你就知道了，再说我还想着把我家搬到城里去…” 好，对老弟这个甜蜜的梦想，唐娟不是没做过，但残酷的现实让她比老弟要清醒些，天还没到洗洗睡了的时候！不过如果老爸过了这个坎，这事不是不可能。 “好，我们努力，一起在城里买房！”她不想杀风景，其实人如果活着还有些奔头，才会有动力？ “相信我，一定行的，而且会很快！”这是个家人共同的心愿，唐求决定无论如何要完成。 何士奇做事确实很靠谱，按照唐求的想法，他用两天时间找到了三家房东，都是面积很大、房间很多的那种。主要是唐求跟他说了，唐人杰有个施工队在城里接了活，职工需要住的地方，他便信以为真。 周六的下午，他来找唐求，把三家详细情况说了。 唐求一下子就相中毗邻县电子厂的那处位于城南的房子。 据说是一位即将离退休的老校长的老宅，也是何士奇的朋友，他要在暑假里到美国和他儿子一起过活，房子便闲下来了。 房子上下两层有六个房间、二百五六十平方，还有一个阁楼，是八十年代作为福利房建的，可能有点老。好处是不远处就是运河，风景不错…这是何士奇知道的情况，毕竟他是老运上县的城里人。 可是唐求第一满意的，是唐娟上班近。 去看了之后更满意，因为唐求一眼看中它前面附带在地基上的一分多的菜园子，老妈一定喜欢。至于房屋要不要重新装修、破败的院墙要不要修缮之类的，反倒不在话下。 老爸就有施工队啊！ 并且是在市区啊，这样的房子在后世根本找不到的！ “老先生，这样的房子卖不卖啊？”老校长就在家里，看过房子之后唐求故意随口问，他真动心了：“您这一去美国之后的通讯都不便，也不可能有时间来打理租房的事。” “我倒是想卖啊，就是看价格能不能中我的意----你家里大人有想法？”老校长很高兴的样子。 终于有潜在的买家了！? 第88章 合格的中介 老校长的这套房子其实已经有意向挂牌出售好久了，只是没有接手人。 因为在95年政府公布的县域发展规划里，整个运上县是要向北扩展的，这样一来，这幢房子的区域位置便失去了发展的后劲。 并且由于现在对于城市建房并没有限制，只要在城里有地皮，可以随便盖。这样一来，他这种半新不旧的房子就失去了很多人的青睐。 至于门前的一分多的院子----现在在城里买房的基本上都来自农村，谁家没有分的菜地，稀罕这个？ 只有唐求知道，在后世这样的房子有多稀缺！有句话说的好，大隐隐于市，小隐于隐于野。在城市里有这么一块能种菜的土地是多么难得，要不人都说了，中国哪里的房子最好？中南海！ 这样的房子要不了十年，肯定以十倍增值。 当然，唐求不是为了以后的拆迁，他有信心挣够远超过这个数字的钱，他只是想给家人一个安定的家。 所以对老校长的讯问，他很认真地回答：“我爸让我在城里看下房子…我觉得这里挺好，不但交通便利，还靠着大运河，环境很好。” 这是很超前的想法了，事实是，现在的运上居民并不喜欢靠近运河的位置，嫌吵。 可是唐求知道，要不了多久，运上县城内的运河就将进行彻底的治理。不但市区禁止鸣笛，两岸还兴建了超过十里的风光带，运河边是一块风水宝地！ 有风，也有水么。 老校长点点头，这很正常，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还怕这个原因会让唐求向下杀价呢。 “那什么时候约你家大人来看房？” 唐求：“我爸委托我作主，只要价格合适。” 老校长看了一眼何士奇，可能他不想背着欺骗年轻人的名声，毕竟一把年纪了。 何士奇摆摆手：“你这边是我朋友，小唐这边是我家何阳的同学，所以我只是居中帮忙提供信息。成与不成我不会参与，只要价格合理公道不太离谱就行了。” 对唐求由租变买的转变，他多少有些奇怪，这是要做长期的打算了。 主要是有点急了，如果是租房子的话，还说的过去。 唐求表示同意：“您看给多少钱合适？” 老校长看着房间，带着感情地说：“这套房子我和老伴已经住过十来年了，很有感情。要不是她和儿子后来都去了美国，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又太冷清，所以就搬回单位分的宿舍，现在要不是因为也要出国了，说什么也不想卖！” 唐求理解他的心情，只是或许这也是对方变相提价的说辞？在商言商，待会砍价不能手软啊！ “你看它临近运河，空气新鲜，周末的时候可以方便地来河边钓鱼，这东边就是菜市场，走路两百步就到了…也是当初因为我儿子要结婚了才分到这么大，你看周边都没有这么大的面积，这样的房子在整个县城都是难找的…”随着他随意地讲解周边的情况，唐求确实感觉到他对这里越来越喜欢。 这老头倒是一把销售的好手，做校长委屈他了！ “旧是旧了点…你想要的话，一口价，四万五千元！合适就买，不合适我就再等等。”他给出心理价位。 这个价格真心不贵。在农村，要建这么大的房子怎么说也得六万出头。再加上城里的地皮很贵，一块就得五千，他这套房子占了两块地皮。 而且这屋子的建筑状况不坏，只要重新装修下就是崭新的一套别墅。 可见对方是个实诚人。 “这样，房子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既然是何叔叔的朋友，这房子我就定下了…但是因为我爸盖房子，资金回笼需要一段时间，具体的交割可能要到六月中下旬才行，至晚不会超出六月！” 唐求手里确实没钱，从老爸那里拿也不合适。可是这房子确实好，他舍不得撒手，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捷足先登？ 到六月底都可行，老校长本来计划就是八月底离开。 买房子自然要定金，友情价，一千元，唐求表示明天就去拿钱。 他有这个底气，是五一时他和唐求聊过，随着天气变热，工人的住宿条件太差了：工棚太热，又有蚊虫叮咬。那时候唐人杰就有租房的想法。 自己明天过去，就说找到了房子，这一千元就是一年的租金----反正到六月份的时候他准备自己花钱把它买下来，就算给老爸和家人一个惊喜好了。 一千元一年的租金，还顺带解决了唐娟的住宿问题，这种美事，到哪里找哦？ 不过这事暂时不能说，怕老爸又有什么想法，不美。 约好了明天来签约的时间，谢过了何士奇，唐求回到学校。 第二天一大早，唐求就到工地找到老爸，说起何士奇帮着找到一套大房子可供出租的事。听说是一千元一年、六间正房、还有一个可住人的阁楼，唐人杰直接就答应了。 确实，这种好事到哪里找哦？ 只是唐求说得提前联系主家，他没有时间，这事便全权交给唐求了。反正一千块钱而已，对住宿条件也没多大指望，这得多破才会这么便宜！ 这样的话，两头不见面，唐求第一回做起了中介，还挺有声有色的。 签了购房意向书付了定金，这房子就算到手了。老校长真的很实诚，唐求再次去的时候，房间已经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难为他了，这么大。 拿到钥匙之后，这个好消息怎能不和姐姐分享？收拾房间也需要她帮忙啊！想来她知道后只怕会高兴得要飞起来？再不用和别人凑合住一块了！ 记得姐姐说过一个地址，唐求便找过去。 她们租的是一个类似四合院的集体宿舍，骑自行车到工厂的话至少半小时。 这是个什么样条件的地方啊：污水顺着墙根淌向远处不知道哪里，斑驳的院墙和灰蒙蒙的屋顶无声地告诉人们，这里是城市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如果说唐求在运河边的新家是欧洲，这里绝对是非洲，而且是最贫穷的那一块！ 这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家家户户的屋子里都冒出动锅的声音，十分悦耳。 主要是唐求饿了，跑了一上午。 他正要问有没有人认识唐娟，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一声惊叫。? 第89章 一瓶酒引发的血案 “有人跳楼了！” “是吴工！太惨了！” “他这是解脱了，可是他家的妻儿老小可怎么过！” “快打电话啊！” “已经打了，不过看样子就是救回来也够戗----我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摔个半身不遂，这更是造孽！还不如就这样去了的好！” 身边人都围过去，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时候，唐求依稀看到有人躺在地上，脸上有血流出。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下来两个人把那个人抬到担架上，又有人问了些什么，估计是让他家人去医院什么的。 然后唐求就看到一个面色枯槁的中年女人浑身像散了架似的被两个妇女拉来，见到担架上的人，两条腿更是如残废了一样，浑身抖缩着说不出一句话。 但是那伤心欲绝的表情更让人能够感觉到她的那种哀婉。如果细看她饱经沧桑的脸，还是能看到一丝韵味，年轻时一定很漂亮，怪不得能嫁给吴拥军这个中专生。 八十年代的中专生不亚于九十年代的大专生、两千年的本科生、一零年前后的硕士。 “大妹子，先救人要紧，先快想办法凑点钱！”救护车里的护士见惯了这种场面，赶紧提醒她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医院都自负盈亏了，没有钱是不会有哪个医生敢替他治病的，怕担责任。 中年女人最后一点光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让他死了好了！家里没有一分钱了，再让娃儿受这个罪，不如我们一家人死一块算了！” 这只是一时的气血上涌，真正下这个决心肯定是不能的。救人要紧，她先跟着救护车上医院去了。 这时候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哭哭啼啼地跑出来追着救护车，有认识的人，知道是那位跳楼的吴工的女儿，赶紧把她抱住，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她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唐求听到了一个凄惨的故事。 原来，这位吴工是县收音机厂的职工，名叫吴拥军，还是设备科的技术员。中专毕业后分配进厂，之后在这里找了电子厂的妻子安家落户，儿女双全。虽然收入不多，但生活还算幸福。 但是有一次厂里发生工伤事故，追究责任的时候，领导不知怎地就找到了他，非说是他检查设备马虎不按规则来。要不是受伤的人里面就有他，当场就会开除的。 虽然保住了工作，但腰伤的治疗费用厂里不报，他家里又没钱，就这样一直拖着，靠吃点止痛药维持。 去年，收音机厂倒闭，他也就回家待业。说是待业，实际上县里各行各业都是凋弊得很，根本不可能再安置。因为受过伤，他去外边打工人家也不要，这日子慢慢就更坏了。 好在老婆王春兰还有班上，苦一苦日子还能勉强维持下去。 只是晴天一声霹雳，前段时间电子厂开始裁员，很不幸王春兰榜上有名。 这下糟了，家里的顶梁柱要倒了。在国企待的时间太长了，人的思维僵化，又有两个孩子在上学，眼看得家里经济条件急剧恶化，夫妻俩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在生活上尽量节约。 然后今天是大女儿生日，夫妻俩想着好几年没有给孩子们买新衣服了，生日到了，好歹给他们过一下？于是准备买点豆腐炒着吃，权当过生日了。 可是吴拥军去买豆腐的时候却多花了三块钱买了一瓶酒----自从下岗之后，他就没沾过了，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就买了。 因为这个钱，他免不了被妻子说。知道做错了，吴拥军也没吱声。 可是王春兰想到这几年生活的凄惨，以及看不到头的煎熬，现在丈夫又这么不“争气”，便说了又说。话茬子一开便不可收拾，把这几年的凄惶痛苦不满都倒了个遍。 吴拥军一声不吭，任她数落，只慢慢的喝酒。没有下酒菜，就这么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倒。 一瓶快要全部落肚之后，他亲了亲刚上幼儿园的小儿子，抱了抱刚满十岁的大女儿，然后打开阳台的窗户，在妻子愕然、恐惧、惊叫声中一纵身跳了下去。 他住三楼。 人们只听到一声巨响，然后整个世界清净了。所有的事情，都已与他无关，作为一个男人，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为家庭改善经济状况了，因此也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人群都很痛惜，但这一切能怨他吗？ 敢于去死，不能说他是懦夫。处在他的这个情况，谁也不会比他更好！ 唐求买房的快乐一下子就完全失去了。这时他发觉，重生于1996年并不都是快乐或者机会，还要直面这个时代最悲惨的历史：下岗潮。 姐姐已经经历了一次了，如果不是他的原因的话。 他的快乐在正在承受苦难的人们面前，一文不值！ 这是唐求第一次在心里涌起家国情怀，他认为尽管他对这种事情没有道义上的责任，但似乎自己可以为他们做点事情？ 不然上天给自己重生干什么！只是为了让唐家的人过得比从前更快乐？ 他觉得他应该有更大的责任，为了这个时代苦苦挣扎在贫困线上的老乡做点什么！ “小求？你来这里干什么？” 一声疑问，让唐求从遐思中惊醒过来，是姐姐，她也在现场，不过是在另一边。 “我来找你…”唐求都不知道要不要和她说房子的事了，刚才的事让他把所有的兴奋都打到九霄云外去了。 唐娟心情看来不太好，任何有感情的人面对这种事都不会无动于衷的，何况她刚刚经历过下岗的事。虽然就那么半个月的时间，但她的心情可是像经历了过山车。 见她这样，唐求也就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她：“姐姐，那个人的老婆叫王春兰的是你们公司的？你认识吗？” 唐娟很沉重地说：“怎么不认识？她和我一个科室的！” 这就更能产生移情作用了。 “我们先去吃点饭，你和我讲讲那个吴工的事。”唐求说。 “先等一下，我要去看看王姐的两个孩子，他们在家怎么办？也不知道吃了饭没有。” 好，姐姐就是比自己想得周到。 ---------------------------------------- 以下不占正文字数： 写本章的时候，作者的心情是压抑的，因为有关于九十年代下岗潮时的下岗工人们的痛苦生活我更我的是从书上读到过。但是本轮疫情，我是的的确确感受到了经济不稳定带给周遭人们生活上的巨大影响，经济下滑也带来了不小的失业潮，可以用眼睛说话。唯其如此，非常期望新冠早点过去，让人们安居乐业并活在安全里。 加油，中国！加油，中国人！? 第90章 小民的责任 其实已经有人想在姐姐前头，好几个邻居和他们夫妻两人的同事都挤进吴拥军的家里。 “小薇，带你弟弟跟婶婶去吃饭。”邻家的王婶说。 小薇就是吴拥军的女儿，她的弟弟叫吴天，才六岁。姐弟俩无助地缩在墙角，抱头痛哭得像个泪人儿。 “不去，我要等爸爸妈妈！” 弟弟不太懂事，等爸爸妈妈是本能；姐姐却想等着爸爸的消息，他们走了，妈妈回来找不到人怎么办？ 都知道他们的爸爸可能来不了了，回来也是躺着的：三层楼看似不高，但底下正好是水泥地，估计不死人也得瘫痪。 “我再也不吃豆腐了！”吴薇哭着说。她觉得要不是自己过生日、买豆腐，爸爸也不会买酒，不买酒妈妈就不会生气，也就不会出这个事情。 其实她不懂的是，没有这个事，也会有别的事，贫穷就是一种原罪，笼罩在所有下岗工人的头上！待在这里的邻居们都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唏嘘之余，都有兔死狐悲之感。 今天是他们，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轮到自己！ “小薇，你吃什么，姐姐给你们带来！” 眼看得他们姐弟俩不想离开家，那里虽然简陋潦倒，好歹是他们的希望和寄托，唐娟便想着打包过来。 “我什么都不吃，我要爸爸妈妈！”吴天被屋子里压抑的情绪吓到了，不住声地哭，吴薇哄都哄不住。其实她的眼泪也扑簌簌地往下掉，只是强忍着。 王婶抹了一把眼泪出去了，回到家，把家里仅有的一点肉切了炒，做成两碗肉丝面，端了过来。 “唉，造孽呀！” 见屋里人多，唐娟和唐求便走出来，两人心情都很沉重。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先吃饭。” 虽然刚刚看到吴家的惨状很难过，但不吃饭是不对的，这又不能解决问题，这是唐求的心理话。 可是对唐娟而言就不一样了，她是感情很丰富的人，摇摇头：“我吃不下。” “不吃饭又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快点吃，然后来看看怎么帮他们。” 唐娟心想你又能帮什么了，但还是带唐求去了一家小饭店----她吃不下，不代表不让弟弟吃，他还在上高中，还要营养呢。 “你怎么突然来了？”她问。 该怎么说呢？唐求现在的兴奋已经没有了。什么雄心大志，什么美好生活，都被刚刚的一幕击得粉身碎骨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不是这样的人。 “爸爸租了一个大房子，我准备带你去看看，顺便收拾一下的。” 唐娟的心情好了一点。很久之前住在姨家的时候她就想着搬出去，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愁着住哪里，现在听说爸爸租了房，当然高兴。 不管条件怎么样，总算是自己的家，不用这样和女伴挤一起，真的不方便。 见姐姐的情绪好了点，唐求便问起吴拥军家里的事：“这个老吴怎么这么想不开？”按道理，八十年代的中专生不是一般的稀罕，怎么混到这个份上？ 说起吴拥军，唐娟倒知道不少：“老吴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手里头有技术，是收音机厂公认的专家。据说他的人缘在这一片也是很好的，谁家有电器坏了、线路烧了都找他，他也很热心地帮忙。 可是收音机厂效益不好，早就资不抵债了。这好几年都只能发基本工资，还是财政直接补贴的，就是让工人饿不死。 但是领导们过得却很好：工厂好的时候，他们拿的远比职工多；工厂现在不好了，财政补贴的东西他们还是大包小包往家拿，不顾职工们的死活。 老吴是个脾气硬的人，不止一次和他们厂里的领导顶撞过，还扬言去上告，这样得罪了很多人。去年那次事故很多人都为他抱屈，说老吴经手的设备个个都是保养得很好的，从来没有出过事。那次事故，完全是主任的小舅子不按规定操作导致的，却硬赖在他身上。 那次事故他也是受害者，腰被砸伤了，一直靠吃药维持----本来手术是可以治好的，可是厂里不报销，他手里又没钱，只能耽搁了。 后来他被安排下岗，生活来源全靠他老婆王姐。其实他们夫妻很恩爱的，王姐这个人也是很好的，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这一年来她从来没有抱怨过老吴，她只是生活压力大了，难免有时会有些牢骚。 今天的事可能就是个引子，老吴心情难过，又喝了酒，可能一时就想不开寻死…” 特么的，果然再苦不苦领导，再难只难小民，国有企业都是这些人掌权，焉得不穷不倒？能做好就怪了！ “这下王姐家里就更惨了：老吴要是救不回来也就长痛不如短痛，要是残了，这个家就真完了。” 话虽如此说，想来在当事人的心中，还是宁肯他保有一条命！ “我这里有三百块钱，姐姐你拿着，有空送给他们，也是我们的一点意思。”唐求说。这钱是他的生活费加上之前买股票剩下的一点，手里只留下零头。 唐娟没有思索就收下了，但还是问了一句：“你手里够用的？” “我没问题。” 真不够花的，这个月就跟着薛小鲜混了，这样还能加深感情。 “可这钱肯定远远不够的。” 唐娟知道，关于抢救的事，医院肯定会认真做的，但是花费肯定也是不少的。这笔钱，如果着落在收音机厂肯定不行----都要倒了而且已经和吴拥军没关系了，但电子厂肯定也不会管的，毕竟不是王春兰的事。 “一病回到解放前”不是玩笑，唐求在前生其实就看到过也听说过许多这样的事。在医保改革远落后于那时的现在，普通人家对于看病的态度基本上都是“小病忍，大病挨，死了才往家里抬”！ 可是对他而言，现在他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去管这件事，如果到了六月份的话还有可能。为了眼前的吴家现在去卖股票？不好意思，唐求的觉悟还没那么高！ 古人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他现在只是一个穷学生，能把自己顾好就不错了！ 国家、集体、社会…他们都管不了的事，唐求哪来的责任？再说帮了一个老吴，还有老赵、老钱、老孙、老李…? 第91章 我养你 唐求的预测果然是正确的，从周一开始，他就得跟薛小鲜混饭吃了。 “老婆，我现在粮食告急，你得救济我一把，这个月我得跟你混饭吃！” 一时冲动捐献了三百块钱，再加上和姐姐打扫房间整理庭院又买了一些东西，他手头真没钱了。幸好还有薛小鲜这个指望，所以周一早晨，他就和她哭穷。 薛小鲜笑逐颜开。 从前的唐求，绝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借钱的事都不可能在他手里发生，何况主动找他搭伙吃饭？要知道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都是藏在地下，哪怕是恋人在明面上都还规矩得很。 她又激动又忐忑。 这是要公开恋情吗？ 可是，明面上，她还得矜持下。 “你想的美！想骗我钱吗？” 哪知道唐求面不红耳不跳：“何止骗钱，我还想骗色呢！”关键是最后来了一句：“你不给啊？” 薛小鲜怎么会不给？每天晚上他们都一起在操场上聊些恋人没营养的情话，然后难免会有一些逾矩的行为，有了那一次之后她早都被吃干抹净了。还好唐求规矩，知道她害羞及保守，也就仅限在亲亲抱抱之类的。 当然更多的她也不会同意。 但是这算不算骗色？但是他又没强迫！ 薛小鲜低了头笑，嘴上说不同意，心里早已千肯万肯了。 “你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惨？是家里用钱太多了吗？”她知道唐求的老爸在承包工程，现在钱花得很厉害。 “唉，一言难尽！”唐求把姐姐同事王春兰一家的事跟她说了。 听说因为这个，唐求把钱都送出去了，薛小鲜很感动：“你做得对…” 唐求知道她善良的性格，见她心情陡然难过下来，赶紧逗她：“那你这个月养我啊？” 薛小鲜红了脸，但还是认真地说：“我养你！” 只是，她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英语老师正巧走了进来，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唐求。 一霎时薛小鲜都希望有地缝可以钻进去，唐求则是笑嘻嘻地很光彩。他这段时间英语好得很----实际上自从他上次考了全年级第一名之后，英语老师对他的印象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薛小鲜也是学霸，他才不会向班主任打小报告呢。 可是这不代表没人没意见，而这个人，他暂时还不敢惹。 中饭的时候，薛小鲜给他打了他最爱吃的红烧鱼，还有排骨，让唐求觉得跟她混的决定是对的。 她家的经济条件和自己比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说也不是太富，但毕竟就她一个女儿，她父母又都是双职工，妈妈还是工会里大大小小的一个干部，每周的生活费是他的两倍有余。 但她平时也很节俭，从来没见吃过荤菜，现在一下来了俩…因此吃得很香。 “这样有点奢侈，每天一个荤菜就够了啊！”他夹起一块排骨塞在嘴里含糊地说。 薛小鲜看他吃得香，比她自己吃了都高兴，不过嘴上不能让他太嘚瑟：“你想得美，还想每天一个荤菜！今天是因为你做了一件好事，把钱都花光了，我可怜你。从明天起，只有青菜吃！” 切，才不信她舍得！这种女孩一旦付出那都是全心全意的。 “夫妻恩爱苦也甜，天天吃青菜我也乐意！”他笑嘻嘻地说，看着旁边传来羡慕的目光更加得意。 你们看着是校花，于我只是贤妻。此中欢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只是，乐极生悲，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排骨确实香，鱼也很美味。这些都是目前每周一次的回家都难得吃到的，难免会大快朵颐。只是吃得忘情了，才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貌似薛小鲜只动了素菜？ 那太不好意思了。他把排骨夹起来放到她的碗里：“你吃！” 薛小鲜欣慰地笑了，又夹起来放到他碗里：“你吃，争取下次考数学再进步一点点…” 她说的是前几天，数学摸底考试唐求竟然考到一百一十分，惊掉了数学老师的下巴。要知道上一次考试他才考了六十多啊！ 就从那天起，他便在老师们的心中提升了一个档次，变成了本科学校的热门人候选人。 最高兴的还是薛小鲜，这样的话，将来她和唐求在一起的阻力会小很多----尽管他的家庭经济情况不太好，但他将是大学生啊，这样的话，在妈妈那里会加分的！ 不用奇怪大学生在这个年代的魅力，事实上在高校扩招以前，大学生是相当吃香的，因为它对应的是铁饭碗。往前上溯到八十年代，有个笑话说，只要你是大学毕业了，进入随便哪一家企业，第一个碰到的就是红娘。 有没有对象？没有！马上给你介绍！ 没有钱？没关系，只要是大学生就好！ 那时候的大学生真的是天之骄子！ 现在就差了那么一点意思，但家里如果出一个大学生，绝对是光宗耀祖的事。主家肯定要大摆宴席，比婚嫁都热闹。客人们也会很大方地给贺礼，一般地都会比正常人情来往的费用要高。 薛小鲜当时也很诧异，虽然他的分数比自己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越往上走，虽然分数更接近了，但是名次却拉开得很大。 她也问过为什么进步得这么大的原因，记得唐求一句话便让她温馨无比：“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她希望爱情的力量能让他再好一点，再好一点点，最好能考上她报考的学校----虽然现在志愿已经早报上了，她还是这么想。 “不行！我吃得那么多了，你看，肚子都撑涨了！”唐求夸张地拍拍肚子，重新把排骨夹给她：“你吃！太瘦了可不好看。” 他心里默念了一句：“听老人说胖才好生养。”但这话只敢在心里念念，如果被她听到了，肯定是一顿粉拳。 如果情景到此为止，绝对是一个温馨的画面。 然后不知什么时候桌子旁站了一个人，然后唐求看到了许欣怒气冲冲的脸。? 第92章 吃醋 哎呀失策！只是她怎么在这里？ 作为对高三毕业班学生的照顾，学校里的午餐和晚餐是优先安排他们的。之后是高一的学弟学妹，高二的学生要排在最后。 这样的情况下，唐求他们吃饭基本上不会碰到许欣的，这也是他敢贴上薛小鲜的前提。 这才第一天就被活捉了！ 他没有看到餐厅外面赵磊得意的笑。 “很温馨啊！”许欣冷笑着说。 这就尴尬了。不管怎么说，许欣和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对男女朋友的关系，双方似乎都是默认的。只不过许欣是真情，他是假意。 并且薛小鲜是他真正的女朋友，现在碰到一起，这场面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当然尴尬是唐求的，对薛小鲜来说则是愕然。她抬起头看着许欣，又看看唐求，似乎在想，发生了什么？ 因为这几年唐求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啊，这个女生自己根本不认识！ 也肯定不是老师，因为对方年龄明显不大，这就怪了！ “你是找我…还是和他认识？”她指着唐求问许欣。 尽管唐求有过非凡的职业经历，有过无数次处理危机的能力和经验，在这种事情的处理上他还是不敢说很有把握。 前生，就是因为被妻子的一次捉奸，他被净身出户，最终结束了让他曾经辉煌过、也一直压抑着的婚姻。那时的他，顶着压力维护了深爱他的情人，尽情地展现着一个男人的霸气。 婚姻、地位、金钱的丢失，他没有觉得有什么，那时的他已经想开了。 可是，到最后，深爱他的她却因之而死，这成为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估计是怨念太深，他才会被安排重生的？然后，在重生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又遇到了类似的场景。 同样地，对面坐着的是他的新欢，旁边站着的是不友好的旧爱----可能在许欣心里是这样，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愤怒。 这才几天… “和你没关系，我找他！”许欣看着薛小鲜说。 她知道对方的名字，也知道对方是高三年级的校花，还知道对方是学霸。在学校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前途上可以说无量。所以，肯定是唐求追的人家，不然的话，对方怎么会看上他？一个家里穷得叮当响的学渣！ 她反而不在意他的这些：钱她家里有、也不指望逼她努力学习来出人头地，他的学渣身份才有机会在一起啊！ 只是她没注意到薛小鲜眼里迸发的火星。 因为薛小鲜是这样一个人，外弱内强。要不然在她前生的丈夫出事时自己毅然顶住了压力选择替他承担一切责任，尽管他是渣男无疑，但她对爱情是深挚的。 唐求是她选择的男朋友，在别的方面可以接受他任性，但在情感上…她眼里容不进一粒沙子！ 许欣明显来者不善，她不相信他们会有情感之外的瓜葛… “有什么事我们等下说好吗？她还没吃好饭呢。” 唐求彬彬有礼地对许欣说。看到薛小鲜因吃惊而越发坚毅的脸，前生的那一幕又涌上心头，唐求在一瞬间做出了这个决定。 有礼，意味着疏远。 在这个时候还想着让薛小鲜吃饱饭，表现了他的关心。 许欣很吃惊，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 他不该很吃惊吗？至少也要表现出害怕的样子，毕竟背着自己和别的女生劈腿！ 在她想来，既然默认了和自己的男女朋友关系，再和别的女生有这种亲密的接触，这不是劈腿是什么！ 想好的生气、指责、吵闹…他的愧疚、告饶、悔恨…统统作废，因为剧本没有按照她想象的走，完全需要她临机处置。 薛小鲜在一瞬间的火星被唐求的话浇灭了。他这么说，在她听来就是一种表态。也许，这个女生是暗恋他的也不一定----她很自信自己的眼光，自己看中的男朋友，同样被别的女生看中很正常。 那么，这事该高兴才对？在一刹那，她竟然有了这么奇怪的想法！ 但很快，她就知道不对，因为许欣的表现根本不是一个普通追求者应有的醋意。 “她吃不吃饭，在你心里很重要吗？”许欣更加恼火。被当场捉奸不是心虚得语无伦次的么？电影里都这么演，为什么到了他这里竟然若无其事！ 这话说的，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或者朋友，也不能让你家吃一半就走？不管是从道理上还是从感情上都说不过去。 而唐求则想到的是曾经的她无助的脸。 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向这边看了，枯燥的高中生活啊，需要这么一点调剂。两个女生当着一个男生的面争执，而男生明显地维护其中一个女生，很有看头。 何况两个女生都漂亮，其中还有一个是公认的校花。 “很重要！我说了，有什么事等下说！” 薛小鲜亲耳听到了唐求对她的评价，那是当场宣布了自己的主权，心里很激动。这时候便也表现出了一个上位者的大度：“你别那么凶好不好？我吃好了，你们慢慢聊！” 肯定是他行为不检点惹上来的女孩子，看他的表现不像是很喜欢的样子，那就很放心。 他自己惹出来的事，他自己解决，相信他。那么多人看着，很不好意思，得溜。 于是她连善后的功能都承包了，主动清理了桌上的碗筷。 这更增加了许欣的愤怒：这是无言的挑衅么？在自己的面前做这些事！ “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上了？”许欣看着薛小鲜像贤惠的妻子一般走出去，醋意更浓。 “说什么话…我们这几年一直这样，我认识她比你要早得多！”唐求反驳说。 可不是么，从初中开始，他和薛小鲜就一个班级。但那个时候，因为学校在薛小鲜家附近，他们的交集不多。 然后到高中的时候，因为许多学校合并，他们考入八中，于是才有了同路而行的机会，于是交情也就开始变深。那时候的唐求因为性格内向，薛小鲜是他唯一关系比较好的女性同学。 所以唐求说的没错，他们认识确实较早。但是在许欣的意思，这种认识绝不是单单的“认识”！? 第93章 许欣被施了妖法？ 许欣竟然无话可说了，主要是唐求的话太生硬。 他倒是不会生气了？可生气不该是我的么！许欣无语地想。 别他们没啥关系，是自己瞎猜让他不高兴了，他一向是很敏感的人！许欣反担心起来。 也难说，他们家都在县城南面，所以这几年都是一道回家、上学的，原本和其他人的关系不一般。就是一起吃饭，同班同学搭伙吃饭的多了，不能因为他们是一男一女就有所怀疑？ 造次了… 只是他们刚才画面的温馨怎么讲？ 也许是自己被赵磊蛊惑，然后心里生气之下看错了…也是，不该相信赵磊的话的，他好像对唐求一直有什么成见，从他不想帮唐求的姐姐就该知道的啊！ “你怎么和她走得这么近…你为什么对我生气？”她弱弱地问，全没刚才的杀气了。 “我们只是吃饭----在食堂里有那么多人看着，还能走多近？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过来，弄得大家都很尴尬，这叫什么事！”唐求先发制人地指责她。 没有告诉她自己与薛小鲜的关系，是因为老爸要想拿后面的项目还需要通过她来牵线，现在还不能得罪她。当然，自己在情感上确实不喜欢她，但这种事不好说也是真的，总不能说自己在利用她？ 还有她会不会因此而伤心？ 虽然是阴错阳差造成的，但自己没有及时说明，这就造成他在事实上的脚踏两只船，因此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然而许欣竟然同意了他的话，讨好地说：“对不起，我有点冲动了…” 唐求是个很强的人，死要面子，没对她有过任何表示，这也是她对他感兴趣的原因之一。对一个见惯了众星捧月的女孩来说，一个不趋权贵、自信坚毅的品质，同时又心性极高、朴实勤奋的男生很吸引人。 他足球踢得很好，她喜欢看他在操场上挥汗如雨的样子，觉得那样很有男人味。 也许对别的女孩来说，唐求这样子只是叫故作深沉；她可能不知道，这可能只是青春期的女孩在这个特定年龄的萌动而已。 也许在几年之后，她自己都会对自己现在的想法好笑，但是在此时此地，她就是喜欢他。 她这么说，唐求就更内疚了：我特么的做的是什么事！ 却也从中感到深深的危机感：不能把鸡蛋都放到老爸的篮子里，不然的话，光许欣一个人就能把它砸烂！ “也不怪你，是我做得不好…”他是真的反省了。既然不喜欢她，那晚就应该讲明白的，现在弄到欠了她的两个大人情，自己反而不好办了。 见唐求这么说，许欣倒有些担心了。 就因为她在家境上的优越，她反而害怕会吓倒唐求，因此在唐求表示追求之后一直避免刺激他：穿的衣服收敛了许多、平时花钱也知道控制，也在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乖女孩… 因为唐求喜欢那样子。 “唐求，你别那么说，我下次不这样了…” 唐求更内疚了，唉，这事怎么说？我特么的办的叫什么人事！ 那边，等候半天的赵磊见到许欣温顺地跟着唐求走出食堂，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我不会看错了！这也能摆平？ 为了让许欣对唐求印象变差，他今天可是认为终于逮到一个机会的，饭都没怎么吃就跑去告密，结果却成了这样子！ 原本对唐求就没好印象的他，现在就更讨厌了。 以前从没觉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就是那天唐求和薛小鲜共乘一辆自行车…那天唐求以从未有过的伶牙俐齿狠狠地损了自己一道。 对家有厂长老爸的赵磊来说，追不到薛小鲜倒在其次，但被人当着她的面奚落就不能接受了！ 其后唐求竟然成绩像开了花的芝麻，并成功地让校花薛小鲜青眼相向，这让原本都是学渣的他情何以堪！都比烂他还有个好老爸呢，现在不行了！ 最最气人的是唐求竟然又和许欣走到一起----至少许欣对他都是好脸色是明明白白的----自己原想着和许家拉近关系的，因此在她生日宴会上狠砸了钱，但最后出风头的却是他！ 赵磊不是没做什么，唐娟下岗被加进名单里就是他委托电子厂的厂办主任曹主任干的，原想着恶心一下对方。可是才几天的功夫，不知怎地，唐娟又通过许晋的关系重新上岗----他和老爸确认过了。 许晋和唐娟完全没有交集，只能是许欣…这样的话，这小妮子怕是对唐求真的上心了，这可不好！ 这不，连今天这个事也被他摆平了，不知道这小子用的什么妖法… 他还不知道呢，如果得知唐求还通过她让老爸拿到了县化肥厂职工宿舍改造这个肥差，不知道会作何想？ 只能说，妒忌已经蒙了他的眼，原本他们可以做将来能一起回忆高中时代美好生活的好同学的… 至于唐求怎么搞定的许欣，其实就两个字：诚恳。 他告诉她在姐姐合租的地方吴拥军一家发生的悲剧，也告诉她自己接济了三百元以至于没钱吃饭。未经过社会的女孩子其实都是善良的，这种人间惨剧果然触动了许欣，他的伟大的爱心也让许欣感动。 最后她还借给他三百元，前提是不要再和薛小鲜搭伙吃饭，并说如果不够，她还可以再拿… 爱情总是排外的，她不想因为这个事让薛小鲜走得近。 虽然这个“借”是未约定还期的，唐求还是委婉拒绝了她----已经欠她够多的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拿什么来还：曾经辜负了一个深爱他的女人，眼前的这个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菜，但这份情意是真的，必须补偿！ …只能向薛小鲜借了。 估计她虽然愿意和他一起搭伙，也害怕来自方方面面的目光和老师们特别是陆老师的审查。这年头，想在学校里由黑向白转正，没有绝大的毅力和魄力是不行的。 其实晚上偷偷摸摸也挺好。? 第94章 幸福的家庭和不幸的企业 周六的时候，唐娟搬进新家里。 锅碗瓢盆都是现买的，唐人杰抽空也来了一趟，买了十来张上下床放到屋里。这样，一、二楼的六个房间都成了临时宿舍，让老爸的施工队有了临时的家。 当然，唐求对他们说的只是“出租”。不过，能既解决姐姐的住宿问题，也让施工队的条件不再简陋，还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家人分离的伤感----这不，老爸姐姐和自己在城里住一起了么。 所以他们对这幢房子很满意，不但面积大，而且赠送的阁楼有卧室有卫生间。唐人杰设法在楼梯口加了个门后，就成了一个拥有独立空间的小天地，让唐娟独享。 这一周，唐求没回去，因为老妈和妹妹都过来了。平时来趟县城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住的地方，正好让妹妹玩一玩。 妈妈来是要买被褥之类的床上用品的，唐人杰忙，这种事肯定由她主持比较好。 唐娇非常高兴，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那么大的房子，那么大的房间，足够她和哥哥姐姐耍的了。倒不是对乡下的那个家有什么不满意----事实上她对那里的感情是很深的，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但是暑假后她要到城里上高中的，如果住在这里会真的好。 妈妈那时候也能来城里找事做，这样一家人就又聚在一起了，那比什么都强，也避免了哥哥离开后的冷清。 所以她兴奋地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把墙角旮旯都扫得干干净净，扶梯都擦了两遍。 唐求很高兴她的高兴，能让家人感到幸福，其实是自己最幸福的事。他一边帮忙组装上下床，一边对唐娇也是对唐娟和爸爸妈妈说：“要是觉得房子好，等有机会，我们就把这幢房子买下来！” 唐娇兴奋地一声叫，妈妈和姐姐却笑着摇摇头。城里的房子本来就贵的很，这幢别墅就更不用说了。以姐姐的收入，不吃不喝也要二十年？整个家底都从来没这么多钱！ “拉倒，这事想想就行了…等小娇高中也毕业了，我们还回老家去，这里的房子太贵了！”妈妈说。 要不是有六间房子能满足唐娟和施工队的住宿需要，一千块钱她都嫌多。在她看来，三年后唐娇毕了业，那时候唐娟也应该嫁人了，再租这样的房子已经没有必要。 丈夫的施工队到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如果工程完成之后没事做，这样的房子都不需要再租了，浪费。 虽然可惜了门前的一分地 唐人杰却踌躇满志。他盘算过，手头的这个项目做完后，赚的钱买这个房子是绰绰有余了。只是想到自己的公司（施工队）刚刚起步，接下来还有更大的项目要投资，资金方面恐怕一时半会不得宽余。 但是他完全有信心在城里买房，只是长期计划和短期打算的交战而已。 “等一两年，到时候我们肯定能在城里买到房…就买这样的！” 敢情，他也对大房子感兴趣啊，一直以为他安贫乐道呢。 唐求没有说什么，他在等着到时候给他们惊喜！ 闲着的时候，唐求便问起姐姐吴拥军的事。 没想到位卑职低的老吴，引起的波澜却不小。原来这几年收音机厂并没有给老吴交社保，导致医院的手术费用只能自费。 这是雪上加霜，据姐姐在后来说，老吴并没有死，但是手术费用要上万！ 以他的家庭，只能放弃治疗，除非厂里承担。 但是厂里说企业已经濒临倒闭，正在走破产流程，管不了他了。 首先是和他一道下岗的收音机厂的职工起来闹事了：今天是他吴拥军，明天谁知道会是谁？现在谁家的经济都是紧绷着，一旦有什么大的变故就是永世不得翻身，搞不好比老吴还惨！ 他们要求收音机厂承担老吴的手术费，并且补缴他们这些年应缴而未缴的费用！ 为数不多的还在厂里吊着的职工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他们要求严查企业领导的责任，追查企业倒闭是否有猫腻，并要求机械电子局接手企业，继续给他们一条活路。 这事闹得很大，因为近百人的队伍在县政府门前静坐，充分表现了工人阶级有组织的先进性，但是造成的影响却很坏。 县上很多同样面临困境的企业职工加入了这个行列，搞得阵势越来越大。 下岗工人请愿这种事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新鲜了，这也是时代的阵痛，但在运上县还是第一起，于是褚县长震怒，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 两天后就成立了一个叫做“五五事件调查委员会”的机构，正式进驻县收音机厂进行追责。 处理的结果是原厂长调离，未下岗的职工由县电子机械局收编，已下岗的职工在重新上岗前其社保由电子机械局处理，漏缴的代为补缴，收音机厂破产重组。 王春兰在电子厂的工作被恢复，上面严令：双职工家庭最多只能有一人下岗。 至于最后的结论，虽然现在还无法给出，但唐求却知道，肯定是雷声大雨点小，无非是企业经营不善、市场条件发生变化、企业活力不足导致的效益滑坡…都已经资不抵债了，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除非有重大的贪污腐败现象，否则根本无法追查到个人，因为这时候全国都一样。 也在唐求意料之中。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十数年的烂账了，到哪里去查？再说连续那么多任领导在里面干过，说责任谁都有责任，但说要推脱，谁都有一肚子苦水！ 好在吴拥军经过县医院全力求治已脱离危险，自然，他的治疗费用由县财政统筹处理了，这是他们家不幸中的大幸。 只是收音机厂的重组遇到很大困难。 首先是没人愿意接收----县里几乎所有的企业都自顾不睱，谁还有能力管人家的烂摊子？再加上收音机厂规模不大、职工人数也不多，机械电子局的领导及调查组在经过一番考虑后，准备让其破产。 这本来是个很常见的动作了，落在唐求耳朵里却萌生了一个想法。? 第95章 好一块肥肉 借口再去探望王春兰，周末早晨，唐求拉上唐娟又去了吴拥军住的地方。 那边离县收音机厂很近，他想实地看一看，再了解一下现状。 前生干过很多次收购企业的事，所以该做的事，该注意的事项他非常清楚，总不能一重生就在阴沟里翻船？运上县虽然小，但能人不少，要不然那么多企业都能被那些人搞垮？ 唐娟正有此意，她和王春兰同一个科室，入职后得到过对方很多照顾，要不然也不能那么快就熟悉业务。 唐人杰听说了吴拥军的事也叹息不已，拿出五百块交给唐娟，让她再送给王春兰，聊表心意。他的工程正到了要钱的时候，马上就要还材料钱，想帮也是有心无力。 不过当唐娟把钱交到王春兰手里的时候，她却已经觉得够多的了。 “姐姐怎么能要你的钱？你一个月就那么多工资，也不宽余，上次已经给了我们三百了！” 电子厂的工资水平都是透明的，唐娟确实就那点收入，两次送钱要她不吃不喝攒四个月，这个情分真的很好了。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吴哥这不是要用钱么，这是我爸的心意。可是我们家条件就这样，只能意思一下。” 王春兰的工资因为含了工龄补贴之类的，每月会比唐娟多出七八十，却还有两个孩子要抚养，还有一个未上班的丈夫，因此倒比唐娟拮据得更狠。 提到吴拥军，王春兰的神色黯然了许多。两个星期了，他的情况虽然没有了生命之忧，但各种费用还是不断。虽然开始的手术费已经由县财政统筹垫付了，但基本的床位费、护理费、营养费等等都是还要他们家承担的。 为此，她已经借遍了亲朋。 这五百块当然能救急一时，她还是想到唐娟的不易。 “大妹子，谢谢你了…你的钱我将来一定会还的！还有叔叔的好意，还有你的帮助，我也会一直记在心里！”王春兰说着说着，眼泪便扑簌簌地流下来。 遇到这么有同理心的同事和家人，不能不让人感动。人在困难的时候，每一次援手，都会给予力量。 “这些事别放在心上，先想着怎么让吴大哥快点好起来。”唐娟安慰她说。 只是好起来又怎么样？前面的路还远远看不清，整个人生都是灰蒙蒙的，要不是有两个孩子，她都不知道能不能从痛苦的泥潭中拔出来。 只能且行且珍惜了。 别看吴拥军不被厂里领导喜欢，在工人中却很有人缘。在这一会，就有好几个原先厂里的同事上门来看望王春兰。 “老吴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重症观察室里，不过医生说已经没有生命问题，这几天就准备撤出来住病房了。”王春兰是很爱丈夫的，虽然这段时间累了些，却比出事那天气色好多了。 “王姐又去医院又要照顾家里的两个孩子，这段时间来回跑太辛苦了！” “唉，怎么办呢？摊到这个事，只要人没事，累一点算什么呢？老吴没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几个人说起来，都为老吴感到庆幸。 来的人有男有女，年龄都不大，都透着精明来。唐求和他们闲聊，原来都是收音机厂里的，生产、质量、技术都有。只是看起来都能干的样子，为什么厂子会这么糟？ 听唐求这么说，他们都露出无可奈何的怨气来。 收音机厂也曾有过辉煌，但和普天下濒临倒闭的国企一样，落到如此份上都是有内因和外因的。领导阶层观念僵化、历史包袱过重是内因，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变不适应是外因，再加上在改革过程中出现的腐败或者不作为，多大的山都会被吃空。 就拿原先的刘厂长来说，也算兢兢业业，但是企业却越搞越坏。可是他尽管能力有限，还是干了二十年，为什么？因为他听话----是那种完成组织任务不打折扣的那种。 在计划经济模式下，这种干部完全是值得表扬和赞赏的，一连十几次的“县优秀企业家”称号不是虚的。 可是到了九十年代初，收音机厂的效益已每况愈下。这时候上边认为是他缺少了改革的热情，于是换了这一任郝厂长。 刚开始的时候也大刀阔斧地做了不少动作，资产被变卖了，银行贷款也多了，只为筹备新项目。可是新项目因为计划不周密，还没上马，市场已经饱和。 后来又上马了生产单放机的项目，又因为技术不过关，半途而废。白白可惜了新置了两条组装流水线和一条波峰焊设备，买来之后连拆封都没有就搁置在角落了。 这种事最后的定性是改革开放过程中的和市场经济接轨时的阵痛，算是“交了学费”。可是学费交了这么多，也没见有一点长进啊？ 其后又经历了很多事，比如销售款拿不回来、比如管理成本居高不下、比如订单大量丢失、比如因欠款导致供应商停止原材料…硬生生把这个曾经的明星企业弄到破产的边缘。 只可惜了跟着它的近百名职工和已经退了休的两百多人，一下子让他们陷入生计无着的地步。调查组不查账不知道，原来三年前它已经严重资不抵债了！ 要不是银行继续贷款给它输血，早就破产了。 据说按照进驻的财政、税务等工作人员的计算，除了土地、厂房、能卖废铁的设备折合的固定资产收益，账面的现金流基本为零，和外债大致持平。 于是有人开玩笑说，可以花一块钱盘下整个企业，只要你有这个气魄。 县收音机厂虽然实质上已经倒了，厂房也破旧不堪，面积不算大，差不多十亩地的样子。 可是它的地理位置好啊。 正好处在运上县的心脏部位----座落在运河边上。以唐求的认知，这块地皮可是无价之宝，捂在手里开发房地产卖个亿的绝对不成问题，而且越晚越值钱。 当然现在哪怕最有商业眼光的人也不敢这么想，因为运上县的商品房还远远没有开发。这个时候，南方已经有先行一步的人开始进军商品房市场了，但在这里还不行。 有那个钱，谁去住那个鸟窝一样的多层楼房？自家建一处不香吗？现在自建房卡得又很松。? 第96章 收音机厂那些事 但是唐求知道，就在两千年左右的时候，城市里的宅基地审批陡然吃紧，并且在两年时间里自建房几乎被完全卡死，然后商品房的春天才开始来到。 当然，唐求可不是为了搞商品房才看上的这家企业，他是真想干点什么的。 现在中国最多的是什么？是人！是劳动和技术密集型行业。国家最重要的是，是保证更多人就业、是努力让下岗工人重新上岗！ 脑袋里就有现成的构思。有现成的厂房、生产线，资源和人力其实也都是现成的，不做太可惜了。 只要一个契机。 反正是有赢无输的局，为什么不做，大不了，等几年后卖地…反正是稳赚！ 如果没有记错，前生就有外地一家企业用优惠的条件把它并购了。然后也没搞好，捂几年后赶上运上撤县改市搞城区开发，直接一卖了事，竟然净赚了好几个亿！ 现在就是一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者的时代，谁先走了这一步，后面财源绝对滚滚来，很多后世的亿万富翁都是这么来的。 只是这第一桶金很难搞。 没项目、没资本、没关系、没资源…但是要一步步走，要何年何月得偿所愿！ 没办法，只能想想。这就像他明明知道哪支股票会大涨，手头却没有足够的钱来支撑自己发大财一样，只能小打小闹。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就像唐求知道有两支股票会大涨，但也仅限于那两支而已。过了今年，他对股票市场几乎一无所知。 这种其实算优质资产的企业如果不在低价时拿下，假以时日，也不会落到唐求手里。 哇哇哇哇…我急啊！ “哥几个，你们说收音机厂就没有一点办法了？上面没搞转型什么的？就这样让那么多职工下岗也不是办法？”唐求试探着问，他得知道最新的动态，他们厂里人的话最有说服力了。 “有个屁的办法！县里拨的一点款，都给那些狗杂碎吃的吃、花的花、捞的捞，还没到厂里就没了！上上下下都在挖墙角，谁还去想什么转型----再说它往哪里转啊，没有项目，迟早是个死字！”这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类型，但话里话外能听出对工厂的可惜。 “都这个时候了，里面的几个人还在勾心斗角！这不，郝厂长调走了，马副厂长又开始投门子想转正。我敢保证，要是让这小子做了厂长，不出两年，我们厂房都能被他卖掉！”这是深知办公室文化的一个在发牢骚。 “还有拿退休金的是在职的两倍还多，这么重的负担它也得能背得动啊！”有明事理的人看到了内因。 “但有一点办法，谁想下岗啊？现在工作到哪里找！”这是想死抱铁饭碗的人的想法。 总之，群众都是眼睛亮的，瞎眼的永远是那一小撮人。 “那如果有好的项目，还能拉到人干活吗？听说工厂都停摆几年了！”唐求试着问。 几个人见唐求是个不起眼的小年轻，都以为是闲聊，正好有吴拥军这事，便都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只要有钱赚，我分分钟能拉起半个车间的人！” “就是，以前我们几个人在厂里的时候，生产有老黄，质检有老庞，设备有老吴，技术有老王，只要厂里下达任务，什么时候拖过后腿的？” 不过也有人泼冷水：“有好项目也没用，有姓马的那几个人在，再好的项目也会被搞黄了！” 这倒是，说起那个姓马的副厂长，几个人都有不满，有人甚至说上一任郝厂长尽管魄力不够能力不足，但好歹对职工还是很照顾的。那个姓马的就不行了，吴拥军和其他很多工友社保的问题，都是他这个管后勤兼工会的副厂长的责任。 有的竟说到他的个人品德方面来了。 “他的作风也不好，厂办的那个小柳，人长得好看些，他就天天偎过去想沾便宜！也不看看他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想老牛吃嫩草？他家里也得同意啊！” “那个柳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先是跟郝厂长眉来眼去，这几天听说姓马的有机会扶正，也开始跟他有说有笑起来。我估计着，要不了几天，她就能睡到他的床上！” 这些人，一讲到女人的事立刻就精神百倍，也不管其实是来看望工友的，马上各抒己见： “柳云能看上他？人家好歹是个大专生！” “也是，每个月发基本的生活费，他是厂长也没人鸟他！人家傻么，吊在他这棵老藤上！” “瞎说什么？你看马副厂长的小姨子，就能管着行政后勤这一块，肥缺呢！就不知道老马能不能舍得把这块肉送她了----有舍才有得嘛…” “要说老马的小姨子，长得确实水灵，老马肯定舍不得！” 旁边人见那人说的有趣，也接起茬笑起来：“我估计要是你，早把这块交给她了？哈哈哈！” 不大的房间里传出一阵扭曲的笑声，这特么的是来安慰人么？ 但是唐求却没有一点反感。这边的职工，可能和县里其它许多国企的职工一样有许多毛病，但是爱憎绝对分明，多年来熏陶的以厂为家、爱厂敬业等精神还是存在于骨子里的，只是被渐渐地被现实摧残掉了。 这是转型时期中国工人的阵痛，最让人记忆深刻的“四零”、“五零”现象就是这么来的。他们在看不到前途、过着不像样的日子、还有很大负担的情况下，除了讲些荤段子、说些气话、骂骂些人之外，还有别的能让他们保持快乐的心情吗？ 国家和社会要帮着为他们寻找出路才对啊！ 虽然唐求没有责任和义务去做这个事，但是亲眼看到和姐姐同期的这一拨人对于一份并不起眼、甚至浪费了青春还不能改善家庭生活的工作如此在意，他就有种深深的怜悯之情。 我能为他们做些事情吗？ 小到让他们有一份工作、拿一份能够养得活家人的收入，大到让他们活的有尊严、人生有希望… 再大，以唐求现在的能力，真没想过。? 第97章 一件大事 吴拥军在他本人得到救助后得到消停，不过来势汹汹的下岗工人静坐事件还是发酵了。 全县有那么多的国企下岗人员、半死不活吊着的人员、待下岗人员都感到危机，他们喊着“要吃饭、要生存”在串联准备上访。 可是形势就这样，上访又能怎么样呢？除了让县委县政府如临大敌。 原本是县里金蛋、让人引以为豪的很多国企，现在变成了政府的负担。怎么办？ 如何有效地变废为宝，其实国家早有政策。其中，改革重组是一剂良方。 不见南方那么多濒临倒闭的国企和集体企业在改制后不但起死回生，还成了明星企业，比如后世名闻遐迩的美的、安踏、格兰仕、雅戈尔、福耀玻璃、万向…原来都源于乡镇企业！ 1993年11月，十四届三中全会明确指出了国有企业改革的目标是建立现代企业制度；1995年，中央提出“抓大放小”这一国企改革的大思路。 何为抓大？当然是对国计民生有重要影响的大型、特大型企业，要保证服务于国民基本需求的性质不变。 何为放小？就是把小的国企能合并的合并，不能合并的就卖掉。以后，国家财政和政策就只扶植那些大的央企了。 这一时期，出现许多不同的理论为国有企业改革开出了不同的药方，但产权问题、国有经济布局问题、国家经济战略重组等成为争论的焦点。 不过对运上县而言，现有倒没有以上的问题，无他，只因为这里的国企太小了，小到它的任何动作都不会激起一点涟漪。 县委在想办法，县政府在头疼。那么多的国企，要是全靠国家管着，根本忙不过来。 而且今天管了，这家管了，能一直管到死吗？这可是与国家对国企改革的方向严重脱节的；而且那么多家企业，管得了吗？ 经过几次会议，最后研究决定，把县收音机厂、县肉联厂、县农机加工厂、县缫丝厂四家作为第一拨试点的企业，进行改制。 当然，改制如何定义，如何衡量改制的结果，一直颇有争议，不过共同认可的一条是让市场决定企业的生死。 企业以盈利为第一目的，没有利润或盈利前景的企业应坚决关闭，让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来对企业进行优胜劣汰。 只是现在关闭企业还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又经过近半个月的酝酿----其实早在两年前就一直在酝酿了，这次只是因为吴拥军事件的影响太坏而必须下狠心了----最终的结果是这四个厂子进行承包。 在不影响目前工厂人员就业和离退休的前提下，只要每年能为县里缴纳一定的财政收入，价高者得。 消息一出，各方云动。 县肉联厂原本是个效益还不错的企业，只是从去年开始有些滑坡。但是从长期趋势看，它在逐渐退步中。这次把它拿出来做改制先锋，既有希望注入外来活力让它重塑辉煌，也有向外界表示此次改制的力度之意，不然光拿收音机厂、农机加工厂和缫丝厂这种一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企业来说话，未免会让人觉得县里的诚意不足。 事实也是如此。 经过竞标，肉联厂成功地被一位省里来的客人以一百四十万竞得，但是剩下三家企业却鲜有人问津。 这三家都是退休人员一大堆、外债逼死人、厂里除了房屋这种不动产之外基本没有什么重要资产的濒死企业。不但历史瓜葛弄不清，光是这负担就让人望而却步。 有那个钱，重开炉灶不更好？轻装前进么。 最后，还是县里动用了不少关系，让了许多利，才上一位本地的农民暴发户接下县农机加工厂这块。 所以不出意外，收音机厂和缫丝厂的承包事项徒劳无功。 政府好不容易决定的事，怎能轻易放弃？他们把问题归咎于承包的公示时间太短，可能很多人准备不足，并且范围只局限在本县，这样的话，资源有限。 于是经过新一轮准备，计划在六月中旬进行第二轮承包招标。 对第一轮的承包，唐求没有一点紧张，因为他知道是不成的。但是对第二轮，他就非常上心了。 因为按照历史的惯性，这时候应该会冒出来自省城的一家公司接手。它也很有能量，不知怎的竟然在几年之内改变了规则，由承包变购买，用极低的价格就获得了收音机厂的所有权。 然后并没有做什么经营，就等着地皮升值，然后在一个好机会时卖了。 卖了。 赚了几个亿。 那个时候，外面的机会已经很多，原本厂里的一些有能力的职工走的走、剩下的退的退，根本没人管这块。 至于这算不算侵吞国有资产？有没有完成当初承包的合同？因为企业性质早已“合法”地改变了，时过境迁，没人去追究。 这事被已经成长为特区一家企业老总的唐求看在眼里，觉得…真是聪明！ 特定的时间干特定的事，不发财都难！ 只是这样做，对得起那些指望企业能提供工作的职工吗？天知道最艰苦的那几年他们是怎么活过来的！ 所以在探望王春兰之后他就加速了自己的进程。 项目已经选定，但资金是个问题。只要拿到足够的钱，唐求相信以他的经验和能力，一定能够做起来。 然后赚钱。 只是钱从何来？毕竟拿到承包合同不难，几十万块钱的事，大不了提前卖股票。 难的是后继一系列的工作：采购原材料需要成本、职工需要支付工资、企业运转会有各种费用…这笔钱，没有大几百万真玩不转。 银行里没有关系----程月是认识，但想从农业合作社里拿几百万有些天方夜潭，就是她老爸也不行。 关系？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或许，她有些办法？ 顶着大热的太阳，他跑出去打电话。 “哪位？”电话那头传来好听的声音，但是唐求知道，她的人更好看。 “姐姐，是我，唐求。” “哦？你怎么想起来打我电话了？”唐求能想象得到她在笑的样子，绝对是倾国倾城。 “是这样，小弟我早就想着去看看姐姐你了，就是路程有点远，我也抽不出时间，就在电话里问候一下…” 她在那头笑得花枝乱颤：“别贫！说人话！” 唐求很受用地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姐姐果然是冰雪聪明！我呢，确实有一件大事想和你商量…”? 第98章 平生第一个大谎 她估计是没想到，有几秒没说话。 “姐姐你在听吗？”唐求赶紧问。电话费好贵的，特别是这种长途。 “你是不是有事想请我帮忙？别绕弯子！” “是这样，我们县里有个要破产的企业，我觉得它前途不错，想把它承包下来…” “你？”她愕然地问。 他才是个高中的学生啊！一天到晚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东西？不上学了？家里大人不管管的么！ 承包企业，说的轻松。供应链、资金、销售网络、成本、交期、服务、技术、生产运作、质量管理…哪件事情不是专业人员干的事？凭他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 “你的雄心壮志还不小啊，可是你找我干什么？” “是这样，这个项目需要前期投入，我手头的钱不够…因此我想问你有没有可能帮我贷到一笔款，或者你干脆也能投资进来？” 她没钱，但她身后的背景有钱。 “你差多少钱？”她有些戏弄地问。 十万自己肯定没问题，她后来曾查过唐求的股票交易目录，7800股，现在也能兑现值个40万。如果他的投资缺口在这个数字左右… 老爸是董事长，所以很多人都想着接近她然后搞一些贷款投资什么的，这很正常。只是唐求也这么搞，让她有些不满，对他的印象，嗯，大打折扣。 你也学人家拉投资搞钱了？把我当小白来耍吗？ 唐求不知道她心境的变化，在那边认真的说：“估计至少要几百万！” 以她的身家，如果说投资的话，钱太少了根本引不起重视，那就马马虎虎先来个几百万。哪怕不成功也得吓吓她！ “你是热晕头了？”她终于说了重话，希望他能听出自己的不满，然后打消这个念头。 太不靠谱了！张口就是几百万，还至少，当她能印钱吗？还是觉得这么大的投资就是动动嘴皮的事？ 可是唐求既然打出这个电话，他就有了决定。 “姐姐，我是说真的！这个周六晚上我会去隔壁省城谈项目，等有了眉目再详细和你聊聊这方面的事。万一谈不拢，那就当我没说。” 电话那头，楚海益有些无语地放下手机。 那就“看看”他拿的是什么项目。如果是想骗钱，非狠狠地骂他不可！难道就凭他和自己的一面之缘，就敢把自己当傻子来做提钱的机器？ 她有点对唐求感兴趣了。一个多月前自己过来买股票，那么多的股票，竟然被他找到一支涨幅最大的，还准备长期持有！ 现在又搞投资，张口就是几百万，难不成他的家里有什么背景不成？ 于是一个电话打到程月的家里：“那个叫唐求的，家里很有钱吗？” 程月接到这个电话莫名其妙：“有没有钱，是和谁比？” 这话问得确实没语病。人骑马我骑驴，回看还有个步撵的。如果比一般的人家，唐求家也还行；但是要说真正有钱，他家还差得远，更别说财富不可计数的楚海益家了。 “傻丫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程月这才笑起来：“表姐，你想想啊，他爸爸接工程，十万块都要到我这里贷款，你又不是不知道！” 原来上次唐求带唐人杰去贷款，她便想着表姐曾经答应帮唐求一件事，便先答应下来，然后马上就通知了楚海益。 她要是同意，自己完全可以放水，无非十万块的事，和老爸说一下就成，因为是表姐的意思么。 如果不同意…她应该不会不同意的！ 见程月这么说，楚海益也笑了：“好，我知道了。” 这混球，敢来骗我，家底就那么一点，也敢狮子大开口----他口袋里瘪瘪，管差着几百万叫钱不够？ 不过她没意识到的是，尽管这样，她对唐求仍然并没有声色俱厉…以前要是碰到这种事，绝对会翻脸狠狠地打回去，要不然冷美人的外号怎么来的？ 电话那边，留下一脸懵逼的程月。 就这？没头没脑的！ 这边唐求还没有意识到一个美女已经要对他下手了，还在认真地打下一个电话，他从邮局的黄页里查到的。 “喂，这里是万烟集团。” 等了好一会才有女声接电话，声音不像很多南方公司的前台妹子那么好听，有些刺耳。 不应该啊，万烟好歹也是皖城数一数二有名的公司，不该在前台招漂亮女孩的么，既养眼，也表明了公司的实力。 提到万烟，不能不提到它的创始人孟万江，后世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在中国vcd的发展史上，他和万烟又是不能抹过的一页。 还是在1992年4月的时候，时任合城集团总经理的孟万江带队赴美国赌城拉斯维加斯观参加广播电视技术博览会。在那里，他对立体公司生产的一种图像解压缩芯片很感兴趣。 工程出身的他，立刻敏感地认识到这将是一个极大的机会，于是，他与立体公司的董事长、美籍华人盛烟孙一拍即合。第二年，他们共同投资1700万美元，成立了万烟公司，主打vcd。 这是世界上第一台vcd，被公认为影碟机市场的开拓者，并因之赢得极高的无形资产。 1993年9月，万烟第一批1000台vcd机下线，它完全符合此前国际上正式颁布的图像压缩标准，万烟要大展宏图了！ 可是孟万江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申请专利。 他竟然认为在当时的情况，申不申请专利没有太大的意义，以致于万烟推出的第一批一千台vcd机，几乎都被国内外家电公司买去做了样机，成为解剖的对象。 也不能全怪他，那时的市场环境就是这样，因为法律不健全，收取专利费是不可能的。 然而随后，索尼、松下、飞利浦等国外制造业巨大纷纷加强对vcd机的研究，推出新的专利技术，刷新vcd的技术标准。以致包括万烟集团在内的国内家电企业生产vcd需要向这些国外巨头缴纳巨额的专利费用！ 在之后的七八年时间里，这些专利费用在国内市场就累积有百亿之多！ 另一个很严竣的问题是因为研发投入过大，而市场还没有培育起来，导致后继生产一直面临资金上的困境。这样，在1994年它共生产了两万台，即使每台vcd卖五千元，也很难快速收回成本，更别谈利润了。 而此时，来自广东的一家作坊却异军突起，用扑天盖地的广告和低成本杀进了这个市场，并和其它几个品牌一道取代了它的优势地位。 这家作坊赫赫有名，名叫爱得。 它生产的vcd，出厂价才2200元。 而万烟，最低成本价4000元！ 从1996年开始，国内vcd市场呈现“爆炸式”增长，销售量从1995年的60万台猛增至1996年超过600万台时，“万烟”却萎缩到无货可销。 如果不出意外，它将在今年与省城一家着名的电冰箱场合作，然后失败，然后凋谢…孟万江由此成为“不自量力”的悲剧人物，他只有咽下万般苦水，凝聚成一声长叹：“良机不再，错过机会了！” 以至于后世，95后以及零零后也许压根都没听说过万烟及其发明的vcd，如果跟后世的年轻一辈说vcd是中国人发明的，十有八九会收到听者的嘲笑，那是飞利浦发明的，外国人的创造，中国人只会山寨… 这是时代的悲歌，是国人的痛，也是唐求的一个念想。如今，他来了，也许能够以己之力，挽回这一不幸？ “您好，我想与贵公司接洽一下vcd生产的合作事宜，请问可以直接联系到孟总么？” 听说是“合作”，那边的声音好多了。只是唐求没想到的是，这个电话竟然直接转到一个人的手边，没有多余的寒喧，这算效率吗？ “我是孟万江，请问您是哪位？”一个沉闷的声音说。 唐求吃了一惊，我这是直接打到他们孟总的电话？ “您好孟总，我是晶讯电子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唐求…我仰慕孟总很久了，想与孟总商谈一下关于vcd合作方面的事宜，不知道孟总能否约下时间，届时我登门拜访？” 他杜撰了一个电子公司，也杜撰了一个总经理的头衔，既然准备大搞，那不妨搞大点，反正是一个吹字么。不经意间，他已经撒了今生中的第一个大谎。 但不是第一个。 但习惯就好了。 孟万江惊喜莫名，果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都为资金的事发愁，就不知道这个晶讯电子要怎么合作？规模多大？ 只是听声音对方有点年轻啊。 “唐总什么时候有空，我都可以抽时间的。” 这就是搞技术人的实诚，其实在这一问一答之间，唐求就容易地判断出，万烟的形势应该很严峻了，不然他那么大的一个老总，这么轻易随便地接到电话并且这么饥不择食？ “我平时很忙，也就这个周日有空，不知道孟总方便不？” “行，那就说定了，这周日见面再详谈！” 放下电话，唐求便忙活开了：冒充了总经理，虽然谈判计划都在脑中，但是一些必要的行头还是要的。现在马上要做的就是弄清楚县收音机厂的传达室电话和具体地址----他要赶着做名片啊！? 第99章 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光靠唬弄不是唐求做事的风格，当年能从普通的职员一路做到工程师、主管、经理、总经理，除了最高一个职务有妻子娘家这个因素外，他自己的能力是实实在在的。 生产运营这一块是他起家的本领，举凡生产、质量控制、采购、销售、精益改善乃至成本管理…十年的摸爬滚打让他完全可以称之为行业内的专家。当年都能做到，现在更不用说了。 总经理任上对全局把握的锻炼更是让他对资本运营有了深刻的认识，他并不认为没有资本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相反，对项目的理解和控制才是决定企业兴衰的致命因素，另一个重要因素还有要合作的人！ 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八字还没一撇，举债兴办企业会不会太冒险？不，何为企业？就是一群人企图通过冒险来成就一番事业，这才是企业！ 没人没技术…会不会是问题？不！先期他并没有准备大搞，只准备在他特别熟悉的领域把产品做出来，否则他不会去找万烟。 至于资金，他其实有很多选择。狮子大开口地找楚海益要投资要钱，并不完全是为了贷款，而是为了将来有需要的时候扯扯虎皮。 当然，这一切都要看与万烟、确切地说是孟万江的谈判结果。 周六下午，唐求提前和家里打好招呼，说是去省城参加一个招生咨询会----这套路是不是很熟悉？于是成功地骗到家人，还骗到了两百元的路费！ 皖城很远，唐求坐汽车到那里时已经晚上十点了，只能胡乱找了一间便宜的旅馆住下。不过第二天一早，他就把自己打理得整齐，还戴上领带，把皮鞋擦得锃亮，背上公文包。 这一身既像出差人士也像有志青年，但不太像老总，毕竟年纪太轻。 只是这位成功人士为了省钱，只能坐公交出行，这一切让唐求有着新奇的感觉，好像提前走在求职的路上。 映在眼前的万烟公司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象呢？厂房面积很大，楼很高，但是里面的人极少，和外面的金字招牌形成很大的反差。 传达室里值班的是位老大爷，见唐求走过来，还以为是哪家来求职的小青年。 “大爷，我是江省晶讯公司的，姓唐，之前约好了来找孟总，请您联系一下。” 见是跑业务的----以唐求的年龄也只能跑跑业务？值班大爷很无语：什么人都可以直接找孟总？当万烟公司是什么？也太廉价了！ “你，找孟总？”他仿佛听到了笑话一样看着唐求。 业务应该对应销售部门或者采购部门，和孟总差着好几级呢！老大爷虽然只是个门卫，却对公司的架构门儿清，这肯定是个想走快捷通道的！ 估计直接联系业务困难，然后虚张声势地找孟总，最后肯定还会回到业务部门。不过因为是孟总说的，负责单位会认真一些，或许真能成什么生意。 见多了。 主要是这年轻人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太嫩了。 “找孟总，我和他约好了八点。”唐求还没意料到他已经被归为嘴上没毛的一类。严格地讲，他确实属于这一类，由于从来没有刮过胡子，导致他的嘴唇上胡须还呈现在茸毛状态。 “今天是星期天哎，孟总不在的！”门卫吃不准是真还是假了，主要是唐求的态度很诚恳，表情很认真，那种忽然之间闪现的气质不像是骗子。 但是为老总挡住不相干的业务人员也是值班室的责任之一，他得确定真伪。 “不可能，我上周和他约好了！别管在不在，您打个电话问问不就可以了？”唐求对这种做事方式很无语，完全是国企式的盘查么。是不是，传达室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不就行了？ 这时候，厂门口驶来一辆黑色的奥迪，驾驶室的玻璃被落下，司机对着门卫说：“皇冠假日酒店的客人！” 老大爷立即开门，放行，然后对着唐求说：“那几个客人来了，孟总就更不可能有时间见你了！” 唐求继续无语。一个企业老总决定好的事项，需要一个门卫来决定能不能做？联想起那天他们总机接电话的场景，他很怀疑万烟是不是已经到了倒闭的前夜！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上下都是这样做事的，企业还能蒸蒸日上？ “老大爷，我是提前和孟总约好的，至于因为什么客人孟总会不会见我，由他来决定，这一点请您不要越俎代庖！如果因为这个耽误了事，我不知道您能不能负起这个责任！” 不是唐求生气，而是这样的做事风格和企业文化，真的谈不拢也罢，他又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大不了另起炉灶而已！来这里，只是为了一种情操，对vcd行业曾经“中国第一”殒落的惋惜。 该死的它会死，这是命！ 老大爷见唐求说的很重，也有些犯怵，别会是真的？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对着话筒把事情说了。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反正老大爷对唐求的脸色变得很客气起来：“那唐…先生，您在这里稍候，叶秘书马上会过来接您。” 唐求不会介意这种先倨后恭的态度，犯不上。看脸的社会早就形成了，又不是今天一天。 过了片刻，从办公楼里走出一位走路风风火火的女生来。她一脸精干的样子，长得完全是知识型的气质，还带着一副眼镜。 在传达室见了坐在窗边的唐求就是一愣：“唐总？” 她试着问，主要是这里除了门卫老大爷之外就唐求一个人在。 “我是唐求，辛苦叶小姐跑过来带我，谢谢！”唐求很有礼貌地说。 秘书是领导的身边人，也是大致了解领导的最佳途径。所谓不知其人视其友，领导秘书的行事风格最大程度地和上级相似。从叶秘书的表现看，孟总是个很务实很低调的人。 叶秘书也在看他。这会是那个什么公司的唐总？除非是继承家业，否则他的年龄年轻得让人怀疑他做事的能力，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老板不会是被骗了！? 第100章 唐求站在风口上 “唐总是来自江省？” 寒喧过了，叶秘书一边带路走，一边闲聊，顺便确认下唐求的信息，看能为老板提供哪些参考。 这是合格的秘书。 “江省北边运上县----没想到万烟这么大的公司，周日竟然这么冷清----叶小姐周末经常加班吗？”唐求同样不闲着，他也很想知道万烟的近况。粗粗地浏览一下看不出什么来，只能从说话中寻找一些关键的信息。 “周末了，办公室自然休息，不过孟总是个工作狂。因为今天约了唐总，我就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服务的----看唐总年轻有为，贵公司一定很有活力。”她试着恭维说。 看唐求年纪轻轻，估计会经不住夸奖？ 唐求笑笑：“小公司，船小好调头，所以活力还行。” 这话说得没错，却又等于什么都没说。 正主儿没见到，多说无益。 叶秘书也笑起来：“唐总的公司主要经营什么项目？” 唐求随口说：“我们在为一家客户供应vcd，我们主打精益生产。” “精益生产？”叶秘书对这个新名词比较陌生，但能猜测出与生产有关。 “就是一种先进管理方法，讲究高效率、高品质、低成本、快交货…因此我们可以用极低的报价来承接别人必须用高成本才能完成的产品，并且能在生产过程中持续改善。” 叶秘书笑着说：“每个工厂都这么说…像以vcd为例，唐总工厂的成本可以做到社会上同类产品的什么程度？” 这是试探么？ 唐求略想了一下说：“按区域和产品层次差别都有些，比如我们现在主打做的一款kvx-8，市面上的销售价2399元的那一款，同样的品质，他们自己工厂的成本价大约是1500元，我们可以做到1380元！” 这个倒不是胡侃。 自从准备做vcd之后，他就有意识地收集了许多相关的资料。从主要部件的来源及报价----很多都是通过运上县的一家vcd销售中心的售后维修部得来的。 他用了一包烟。 众所周知，通常企业的维修部所收的单件材料价格都是偏高一点的，但内部指导的价格不会太离谱，多的主要是人工费和物流费用。 唐求拿到了这样的价格目录，再参照市面上成品的售价，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除去主要的部件必须购买之外，剩下的工作其实就是组装的工时，这里面就有很大的虚头。但不管怎么说，这个行业是暴利无疑的。 否则他也不会费这什么多事要做它。 由于vcd整机组装对技术要求不高，其机械运动部件不多，只需将几块集成电路板用螺丝拧上，知道哪根线插在哪儿，看上10分钟就能学会。因此内行人称：“一把螺丝刀就是一个组装厂。” 学一天就能会的技术，投几万元就能干的事，于是在广东出现“昨天杀猪，今天生产vcd”的现象。 “床板工厂”遍布珠江三角洲，一个人一天可以组装10台、20台，一家老少一天就能装出几十台。市场火爆时，每台机器赚100元、一天就赚几千元钱。市场疲软时，一台只赚10块就出手。 在广州vcd机批发一条街的厕所里，贴满vcd机的促销广告。 唐求看中的也是这个：组装技术容易，不需要多少投资，没有生产许可证的限制。他准备如果这次和万烟谈不拢，他仍然会把县收音机厂盘下来，生产自己的vcd。 无非便宜点就是了，建设自己的销售网络麻烦点就是了。 今年是vcd市场风起云涌的一年，它的概念已经越来越被消费者接受。对唐求而言，这省了前期的市场培育。 因为产量暴增到600万台，很多工厂都产能不足，这也给一些企业的扩充提供了便利。爱得、步高、新壳…等后来的vcd生产大户，都是抓住了这一时机坐大的。 也就在今年底的时候，这个市场迎来了一拨大降价，由爱得首先刮起“1997旋风”，用低于2000元的售价，引领全国结束了暴利时代。而后又在新年之际再降四、五百，把vcd打入微利时代。 到那个时候就不好玩了，市面上已经成型的几大企业已经用产能带来的低成本把持着整个行业，家庭作坊式的小工厂再进入就是找死。 现在是最好的时期，如果只是为赚点小钱的话，只要便宜，至少淮西市周边几个县比较容易销售出去。 三、五万台是保守计算。 哪怕每台只赚个百十来块钱，已值得唐求大动一番。基本上只要生产得出来，就能卖得出去。 要不是唐求想在赚钱的同时满足一下情怀，本可以不必来这里的。 叶秘书愣了。 kvx-8是市场上比较热销的一款产品，来自珠三角的爱得。作为同行，她当然知道它的很多情况。 据内部情报说，它的出厂价2200元，工厂端的利润可达700元。也就是说，它的制造成本在1500元左右，这已经很低了。 参考万烟，它现在一台vcd的最低成本在4000元…这种竞争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为什么人家会这么便宜？因为它走的是打包方式，即依靠有利的市场条件和外国上游厂商提供的核心元件，组装vcd。 这种打包方式的特点是接口简单、集成性好，下游组装企业只要买来机芯、解码板及外围元器件进行组装就可以了，企业容易在短期内快速生产出vcd，然后贴上仿冒的牌子卖出去。 至于完全依赖国外上游厂商而难以形成自己的技术能力，对于小厂来说这都不是事----本来就是为了赚快钱，你跟我谈情怀？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阶段国内突然之间出现那么多vcd品牌的原因。珠江三解洲多的是这种“床板工厂”，花都市就有上百家vcd企业。因为它们的产品以假冒伪劣着称，后来人们对靠假冒组装生产的vcd统称为“花都机”！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在技术能力还达不到自研、甚至连吃饭都成问题的情况下，执着于技、工、贸哪一个在前哪一个在后根本没意义，除非是有能力又要捞快钱，并且会对国家安全和发展造成极大影响的产品，否则都可以做。 跟着国家大趋势走，不会不赚钱，这是过来人唐求的深刻理解。 有句话说的好，站在风口上，猪能都上天！? 第101章 我只要五分钟 知道这一趋势的唐求当然想在潮水退下前捞一把。 不过他的这番话还是让叶秘书动容，原本的矜持和隐藏得很好的优越感被一下子打破。 自从她听到唐求说他是小厂之后。 但是现在唐求用低价格吓倒她了，以至于她无法想象，这么低的价格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莫非就是那个什么精益？ 其实精益这个概念很早以前就在日本诞生了，但在国内要到二十世纪的第二个十年才开始流行。所以唐求轻轻地用一个名词就唬弄到她了----不管怎么说，人家的成功是实实在在的！ 如果真的是这个成本价的话。 那么他来这里，会不会对万烟有很大的帮助？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要不然孟总也不会选择在周日来会见他！ 这么一想，她对唐求的眼神就重视多了。 “唐总请。” 然后在经过大厅的时候又碰见了先前在大门口碰到的那辆车里的人。 住在皇冠假日酒店的客人们。 “庞总好！” “刘经理好！” 叶秘书肯定很熟悉他们，远远地就对他们问候。 “叶秘书这是？”当先一个被称做庞总的人对叶秘书亲自出来带人表示诧异，他年纪在五十岁上下，不怒自威。 “哦，这是孟总约好的一位合作商…”叶秘书狡黠地说。 不管唐求来这边最终能不能达成合作，但利用他和这群人打擂台是她灵机一动的主意，省得在后来的谈判中他们狮子大开口！ 庞总打量了唐求几眼，很不解。 这么年轻，和孟总合作什么？现在万烟陷入困境，连一向稳如泰山的孟总都病急乱投医了！ “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在这种关键时刻，任何纰漏都不能出。所以尽管唐求很年轻，他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晚辈姓唐。” 唐求看着叶秘密虽然对他们尊敬的样子，但这种尊重只是对客人的本能，便知道对方和万烟不是一起的。也是，来自皇冠假日酒店的客人么。 他就懒得多说什么了，当然该客气的会客气，这是对长者年龄的尊重。 见唐求似乎不愿多寒喧，庞总也只沉着脸，看着叶秘书把他带到一间小会客室等候。 八点整，孟万江准时出现，后面跟着叶秘书。 这是约好的时间，唐求对此很满意。 其实判断一个人工作态度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他的时间观念。如果这一条不满足，唐求会马上对他的印象打折扣。 “我只有十分钟，请你说出你的来意。” 只寒喧了两句，双方交换过名片，孟万江便沉稳地给出下马威。通常，这一招很管用，特别在谈判上。 “五分钟就够了！”唐求淡定地接下来：“如果孟总五分钟还不能做出判断，我觉得我们的合作就是失败的----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耗在对话上！” “我们晶讯电子是江省一家专业代工生产vcd的工厂，现在的月产能是一万台。我很尊重万烟作为我国第一个具有完全知识产权地位的家电类别的地位，这是中国的骄傲！ 我也知道万烟目前因为高成本竞争力低下的困境，愿意用低成本高品质与万烟合作！这样，你出技术和销售，我做生产，万烟也许可以走出目前叫好不叫座的泥潭，我们也能够在这个行业坐大坐强！ 要知道今年是这个行业最重要的一年，如果今年产量没有提起来，南方的几家vcd厂商完全可以用薄利多销的方式把这个行业整体利润摊薄！这样的话，不但万烟这个好不容易赢得的民族品牌可能会殒落，以我们现在的产能，到时候也会倒在黎明前夕！” 他的话很直接，这本来就是事实，而且对方是技术出身，应该会讨厌商场上的那些所谓“规矩”：云山雾罩、藏着掖着。 果然，孟万江对唐求的一番话很动容，可能叶秘书也和他讲了刚才的话。 “刚才唐总和叶秘书提起过，贵公司一台vcd的成本价可做到1380元，不知道这有几成可信度？” 唐求淡淡地：“可不可信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和客户签的合同就是这个价格…如果孟总不信，大可以签这个合同看一看。事实胜于雄辩，我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不想谈过程，只谈结果！” 呵，很牛逼的样子！ 唐求现在手里只有这股子锐气了。 孟万江紧抓这个价格不放：“不知道唐总是怎么做到的？我们经过评估，以kvx-8的硬件，要做到1380元的成本是不可能的！” “孟总的怀疑有一定道理，因为现在硬件的价格几乎透明化，想在材料上节省的空间有限，所以孟总怀疑，除非劣质、水货或者残次品，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vcd重要的零部件是解码芯片。在此之前，c-cube是全世界唯一的解码芯片供应商。该公司利用这种垄断地位攫取超额利润：一块解码芯片的成本只有5美元，却卖75美元，连在香港的代理商都要每块净赚20美元。 这使当时国内vcd播放机的价格底线保持在2500到3000元的水平。 万烟自己用自己的解码芯片，因为产量小，所以成本价居高不下就很正常了。只是唐求也想不通，它的4000元是从哪里来的！ 在广东，vcd元器件的配套系统已经成形：专门有人提供线路板，专门有人提供机壳。不出方圆25公里，生产整机所需的元器件均可配齐，这些价格都是透明的，并不高。 要不然爱得、步高他们的高额利润哪里来的？ 孟万江很坦率地承认：“是的，这是一个我必须弄懂的问题！” 万烟本来已经处在风雨飘摇中，假设再用到劣质的材料，直接就会宣布它的死刑，所以不得不慎。 唐求要的就是他这么说：“请相信，我有c-cube解码芯片的直销代理渠道，可以用优惠的价格拿到货。并且产量越大，我的价格会越低，这也是我来找孟总寻求合作的原因之一，扩大产能，降低原材料价格！ 至于渠道，恕这是企业机密，我不能透露，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我的原材绝对用的都是正品！这个可以随时抽查！” 不知不觉之间，五分钟已经过了。? 第102章 生存与发展 唐求肯定有主要元器件获得的渠道，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否则他就很难从原材料上获得优势，对此孟万江深信无疑。 只是他绝对不会想到唐求敢在这件事上造假----不但这件事，连他的晶讯电子现在都还在天上飘着呢，更别说“月产一万台”的产能了。 完全是空手套白狼，全靠一张嘴，比皮包公司更皮包，因为他的皮包并不显眼----主要是太贵了买不起。 整件事的逻辑就很清楚了，唐求有生产工厂，想接更多的订单，然后冲量以降低成本，这是企业管理中常用的招数。万烟就是因为做不出货才使得单价这么高，从而在市场上失去竞争力。 这是个循环，区别在于前者是良性的，后者已经陷到水深火热之中了。 “唐总，我想知道您准备怎么与我合作？”现在，孟万江已经不敢把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当作小年轻看待了，这是个很精明的企业家！ “很简单，以现在万烟的品牌在市场上的现状，过了明年我就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存在了，毕竟我的智囊团预测市场需求是一千万台，而市面上已经根本见不到它了。 在商业上叫好不叫座没有用，能换来实实在在的钞票才是企业维持生存的支柱力量。万烟是民企？它自己无法获得来自国家的扶持，也很难从银行获得大笔的贷款，它想壮大，必须赢利！ 我说的话可以格调很低，但在商言商，孟总肯定也急也在为钱的事痛苦，对？ 我们有办法。 万烟虽然渐渐殒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品牌还是很能吸引国人的，它的诞生也曾经让我心潮澎湃过。不管是为了情怀还是为了赚钱，我觉得我都有义务去做些事情，所以我来了。 正如刚才所说，我们是个纯粹的代工生产企业，我们的强项在于成本控制，在于生产管理，而贵公司的优势是技术、品牌和营销渠道。如果我们两家合作，将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只要贵公司授权给我公司生产，我们会以最优惠的价格给贵司提供物美价廉的产品。这样，贵司可以保护万烟的品牌，从而提升市占率，在即将到来的群雄逐鹿中占有一席之地。而我们，也将在这场世纪盛宴中得到发展！” 孟万江没理由不动容，因为现在的万烟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两年前，“万烟”倾其所有财力，开创了一个市场，确立了独一无二的品牌，并形成了一套成型技术，独霸vcd天下。假如孟万江再有一定财力作后续支撑的话，他可以很容易地填补正在发育的市场的每处空白，那么万烟将是中国响当当的vcd之王，独主沉浮。 但是，就在此时，他的财源已经枯竭。 他去弄贷款，但民营企业的帽子，让他磨破嘴皮却以徒劳告终。他与人合资，荷兰的飞利浦及日本的一些公司都接洽过，并几乎与长宏集团谈成，但受到层层阻挠，潜在的理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样耽误的两年，是其它公司跳跃崛起的两年。在这个行业发展最重要的当口，它却很可惜地耽误了… 他清楚地知道，就在另外一个会议室，那一拨住在皇冠假日酒店的客人，也是在等着他和商谈重组的事。 这是省里的意思，毕竟对方麦岭公司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集团，又是省属企业，由它出面给万烟输血是最好的了。当然，血不是白输的，他们意向中重组的企业叫麦岭-万烟公司，掌控权尽在后者之手。 这使得他有十万个不情愿，毕竟万烟是自己的心血，这样送给别人心有不甘。 唐求是知道孟万江的心思的。因为根据前生的记忆，万烟和麦岭最后还是嫁接在一块了的，只是主导权尽失人手。据说在双方成立新公司的庆祝典礼上，台上竟然没有“vcd之父”及万烟公司总经理孟万江的位置！ 于是，万烟和孟万江成了“革命先烈”。 他后来常常假设说：如果当时有了一笔钱… 现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给了他一种全新的思路。只是，他还不甘心，毕竟唐求的想法完全是贴万烟的牌子，和万烟的技术完全没有关系，因为原材都是买的么。 “唐总，恕我直言，你这样做，确实可能在短期赚一笔钱，但是从长远观点来看，这将极大地伤害我们的研发能力…” “不！孟总，您想的确实很正确，从长远观点看，一个国家、一个企业必须有自己的核心技术，那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根基。 但是，从目前的市场形势来说，先保住命，有了生存的机会，才有发展的可能！不管万烟现在有多么牛逼…不好意思，我说粗话了…如果万烟倒下了，它们什么都不是，而且便宜了其它竞争者！ 在现代的产业发展思路中，人们越来越注重产权经营和资本运营。据我所知，国内有许多资金正在寻找投资项目。 如果有一家大企业进入这个行业，利用相关企业正进入新陈代谢之机，迅速重组一批vcd中小企业，把它们变成分布各地的加工厂，结成以资本为纽带的联盟，同时以雄厚资本注入技术开发，那么，随时可以诞生出一个vcd帝国！ 不要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因为已经有人找到我了----我不说是谁，但我相信以它们的实力，真正去做整合这一步的时候，国内没人可以抵挡！ 万烟到时候如何生存？比技术，现在已经不比两年前，技术基本上已经成熟；比资本，如果我没料错，万烟正在饱受缺钱的煎熬；比产能，如果万烟产能跟得上去，我今天就不需要来了！ 但是如果孟总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先把市场抢占住，我相信以万烟的技术能力，很容易在接下来的升级换代中找到自己的价值：比如在vcd最核心的技术----纠错能力的研究上，比如在vcd的升级换代产品----dvd上，比如发展自己的系统控制软件----我知道信课这家企业已经在做了。 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万烟能活下来！”? 第103章 唐总十八岁 唐求的这番话说到孟万江的心底里。 人都追求美好的生活，但是如果生存下来都困难，还谈什么远大理想？要不然中央一直强调生存权和发展权是老百姓最首要的人权呢？ 万烟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vcd行业的情况他看在眼里比谁都焦急，但是他没有办法。 现在唐求来了，带给自己一个崭新的思路。而且唐求的想法既务实又没有短视，从对方的言谈和思路中，能够听出他对技术的重视是认真的。 对方对这个行业的了解也是深入的，对这个行业发展的展望有惊人的洞察力，这本不应该是他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能看出来的。 只能说是少年英豪啊，怪不得他年纪轻轻便有了自己的企业！ 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唐总对这个行业的了解和前瞻性确实独特！我现在想知道，唐总找我合作，有办法把目前的产能扩充到多大？即使按照贵方月产一万台的产能，对于我们这么大的企业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从去年底，vcd的销售便有井喷之势，乐观的预计是今年至少有五百万台的需求。如果唐求的公司真能如他所说按那么低的成本价生产出来，那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产能了。 因为市面上产品的性能基本上都持平，马上要进入拼价格的时代了，能看得出来。 唐求给出一个数字，让他大吃一惊。 因为那个数字是一百万！ 这个数字不是瞎蒙，而是确实的估算。 前生，唐求在南方打拼时最好的朋友就是做vcd起家的，据他说起发家史时，就是在家中的院子里搭条长棚，招揽了十几个人组成一条简易生产线，每人一天能做三十台！ 后来他鸟枪换炮、租了个小厂房，把简易生产线换成了流水线，每人每天轻松可以做到五十台。一年下来，三百多万轻松到手。要不是后来市场不久后饱和砸在手里过一批，他会一直干下去也不一定。 因为关系很好，唐求在闲聊时知道很多事，也曾不止一次打趣说自己生不逢时。 唐求计算过了，包括上下料、打包等辅助流程工位，以二十人为一组，每组一天六百台肯定也能做到。两班制的话，每天一千二、一个月三万台没问题。 当然是按单休二十六天算的。 县收音机厂的厂房足以容纳下三条流水线，只要线体拉起来开足，完全可以达到这个数字！ 如果工序安排妥当，管理到位，产能只会多不会少。好朋友没有管理经验时都能做到，唐求对自己有信心。 “我现在有一组流水线，每班的产能是一千两百台。如果万烟品牌的vcd销售状况良好，我随时可以两班倒。并且因为我们实现了精益化生产，换班的时间只要十分钟！ 另外我与我们省城的六朝银行有非常良好的合作关系。实不相瞒，六朝银行董事长楚珂先生的女儿楚海益是我很好的朋友…我正准备让她在我的企业里参股。所以如果合作顺利的话，我完全可以根据需求增加流水线！ 我唯一担心的是，贵公司现在的销售渠道能不能经受得了这么多产品的考验，毕竟此前它一直没有真正实践过！” 孟万江终于相信眼前这家伙是有很强背景的人了。别的不说，就凭他有银行的关系，开个企业是分分钟的事。现在中国的市场形势是，城乡居民的物质生活还远谈不上极大丰富，只要有产品特美价廉，就根本不愁销路！ 这时候，叶秘书抬眼看下手表，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而孟总似乎谈性未减。 她只能提醒：“孟总，麦岭集团的客人还在那边等待…” 孟万江点头表示知道了，却对她说：“那你去照应一下，赵副总不是在么，让他出面接待一下好了！” 赵副总负责技术上的事，对资本运营不是很懂，平时也没介入这些事。他知道，但懒得过去。 没必要。 看见他们那些人的嘴脸就烦，哪有和眼前这个年轻人谈话来得愉快？ 唐求却笑起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麦岭集团，就是想着趁万烟生病，准备吞并它的？” 孟万江诧异于唐求耳目的灵敏，却也不得不赞同他的话----他说的对！ “按理说麦岭也是一个有资本和技术的很好的合作方，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它太大了，大到有些不知道怎么尊重人！并且它的强项在白色家电上，于vcd这个行业，恕我直言，它真的不行！ 现在的市场形势很紧迫，已经容不得万烟再抱有脱、等、看、试的念头，一着不慎，绝对会尸骨无存！相信这两年市场竞争的残酷孟总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和我们晶讯合作，丝毫不会影响万烟公司产权的任何变动，也不会影响到万烟专注于技术的宏大理想。相反，我们也会在使用的过程中不断提升工程技术水平，以持续地接下万烟的订单，保持与时俱进的能力，让贵公司技术能力转化为生产能力，达成共同促进技术提升、质量提升的目的。 当然，孟总可以放心的是，我们不会介入前期的产品开发和市场推广工作，那个太复杂而且花费的时间太久， ----珠三角的爱得就是这么干的，而且活得很好。” 孟万江心潮起伏，这是个很艰难的决定。但是唐求的一席话让他觉得可以试一试，现在的万烟就像一个快要溺亡的人，只要有一线生机，它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它！ “销售渠道唐总不需要担心…毕竟之前我们在这方面已经投入了许多，我想应该是目前全国所有vcd企业中最多的。只要产品质量过硬、价格有竞争力，我有信心在短期内重新把它恢复好。现在我们要商谈的，是我们合作的形式、价格、以及双方承接此项目的计划…” 接下来的事情水到渠成，双方讨论了各种费用的分摊，也就是产品最终的出厂价，出唐求厂的价格。 以市面上最热销的kvx-8为基准，他们先期拟进行这一类似产品的生产。鉴于是初次合作，唐求提出先小批量进行磨合，得到孟万江的同意。 唐求是自家事自家知，他目前什么都没有，做不了多… 孟万江则是第一次介入这种代工模式，需要摸索的地方还很多，对晶讯电子的生产能力和质量水平要请工程技术人员评估；另外，万烟的销售渠道其实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乐观，他也需要小批量的产品投放市场看一看… 双方一拍即合，决定在六月底前试产一款万烟根据市场新研制出的vcd，唐求建议命名为“万烟1号”，以后更新换代就按2号、3号…排下去，如后世的苹果一般。 肯定比什么kvx-8什么的好记，而且换代后的产品性能比较起来一目了然，容易引起消费者的联想效应。 如果质量合格，七月份的前半月先投入一万台，然后视卖相情况加量； 如果反响很好，八月份时唐求须保证拉起第二条生产线… 价格方面，唐求表示晶讯公司如果以低于行情价格来挤占市场的话，本着利益均分的原则，这种价格差由两家共同承担----因此唐求会让渡部分出厂价。 因为市场价格透明，以kvx-8为基准的出厂价，拟定为1700元每台。这样利润对半分，万烟完全可以在净赚300元的基础上让经销商也至少赚到200元每台。 拟定中的“万烟1号”零售价2200元，比kvx-8低200元。 如果市场价格有调整，万烟公司会以每笔订单为基础重新报价，并且待到大规模量产的时候，每个季度晶讯公司同样会让渡产品的单价，以不少于百分之五为限，另谈。 这个粗略的协议最大限度地保证了万烟的利益，也让晶讯公司有利可图，是个双赢的局面。当然，这一切都只未敲定，因为这只是意向，具体细节还要经过各自公司的批准，各个相关的部门都要拿捏，是个比较长的过程。 双方约定一个月内派遣相关技术、采购、财务人员对接，并最后形成决议。因为在此之前，唐求表示需要提前研究一下万烟公司要主打的产品，要请“厂内的工程人员”对组装图进行解剖分解工序，以及备料、人员培训、场地安排…等等事宜。 为此孟总还先提供了他两台vcd，要“研究”么。 他还要去处理融资的事，以准备为扩线和扩充产能提前和银行谈好资金… 都需要时间。 都是大动作。 其实是他有意地往后压一压，因为他的公司还不存在呢。今天之后，时间很紧迫啊。 不过正是因为他的谨慎，还有对工厂运作的熟稔，孟万江才放下了最后的心----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个管理企业的料！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当然他不会以貌取人，更不会因为唐求的年龄而小看他。因为在市场上把万烟远远地抛在后面的那个来自广东的爱得老总也是二十来岁而已，现在已经在准备攻略上海市场了… “唐总今年有二十岁吗？”他忍不住问。 “十八！”唐求羞涩一笑，终于露出了和他的年龄相符的神情。 孟万江…? 第104章 钱是个好东西 时间来到六月，骄阳如火的温度，比不上唐求心里的炽热。 老爸建的那幢楼已经封顶，刘正义很爽快地支付了15万元。剩下的部分，除12万元是等到职工入住时直接交付的之外，有8万要等竣工验收才支付，最后的1万基本上要等两年之后才能拿到了。 好在唐人杰精打细算，他带的人也给力，最终平均每户的费用基本控制在一万九千元以下，加上有十万元的贷款余额，勉强够支付。 这样一算，净利润达到如期房款的三分之一！ 不管职工交钱时会不会有难处，但是从一建那边拿到的总交付款几乎与之持平，这个项目就值得做。唐人杰决定设法多承包几幢。 而同期刘正义的外甥所承包的那幢楼却状况不断：开始时摔下一个工人，幸好人最终平安； 然后因为其克扣工人----都是他临时招来的，远不如唐人杰带的队伍顺手顺心----因为纠葛又罢工了两天； 中间检查的时候又发现水泥标号不对，差一点要返工。要不是刘正义出面摆平了检查人员，他的这个工程能不能赚钱还两说； 在唐人杰准备承包事宜的时候，他的第三层才刚刚开始动工。 县里负责化肥厂职工安置和搬迁事务的副县长对这个进度很不满，认为很难保证县里提出的新年之前让职工搬进去的目标。 装修要腾出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这年代都是自购家具、白灰涂墙，根本不考虑也没有什么污染的事，基本上房间干了就能入住。不然的话，这房屋竣工时间还得提前。 在这种情况下，刘正义便很看好唐人杰的工程班子：明明不赚钱还得往里垫支，人家干得还很有劲头，这样的好事到哪里找？ 其实这就是土豪和农民的区别。唐人杰能够控制成本在一建的支付款之内，这样的话他至少不会贴本，但对别人来说就很难做到。 当初刘正义自己不接这工程的原因也在此。虽然最终肯定会赚钱，但前期的费用在他算后每户当在两万五六千之间，赚得有限还要垫付约六七千元，加上从购房的职工手里等钱很麻烦，不值得。 有那个功夫一建都能建其它好几个更赚钱的项目了。 要不然他肯定自己干。 所以在县里对宿舍楼项目的进度表达担心之后，他就找到唐人杰，准备给其加担子。 “剩下还有十三幢，你能接多少？” 唐人杰其实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他肯定想接多，毕竟每多一幢楼就是至少十万元的赢利，但是实力不允许。 虽说原材料能给月结的优惠，但在未验收之前，每幢楼只能拿到15万，而要还的材料费将近22万！俗话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这笔钱要不能及时支付，后面的合作就无法谈了。 还好手下的建筑工人给力，都是一个村或者不远的人，唐人杰跟他们说了目前的困难之后，他们都表示暂时只在家庭有困难的时候预支一些，工钱可以等到全部工程竣工之后再结。 小工每个月净拿三百，很多了，在农村给人家盖房子七成都拿不到。 只是尽管这样，一幢楼从工人身上能省出的钱有限，只在一万五千元之内。 唐人杰有些后悔，当初贷款贷得少了，他恨不得能贷个一百万才好！ 不过他现在有底气了：“主要是我的人力不足，要不然我敢全部接下来，多多益善，呵呵！” 自己带的这拨人在建房上面没有问题，只是要扩充人头的时候，免不了要现款招些人，还得有人教，除非有现成的施工队。 期间他自己找过刘正义，送上五千元钱，这个唐求不知道。要不然，尽管有许晋的面子，想让对方这么畅快地就把15万的进度款全部打过来，哪这么容易？ 承包宿舍楼的三家公司的背景他都知道：刘正义的外甥就不说了，另一家老马、马成仁据说是刘正义的结拜兄弟，并且后者在那个公司里有股份的。 好处肯定不能独占。 前段时间，唐求和他聊过这个事----他们父子之间交流向来通畅。听说老爸在为接下来的工程的事发愁，他就怂恿其应下来：“钱不是问题，三十万我有办法解决，六月底之前我拿给你！” “你哪来的钱？”尽管唐求一直给他惊喜，他还是忍不住问。又不是三瓜两枣，是几十万，十倍于一个月前唐家的家底！ 唐求的钱就是计划中股票要兑现得来的钱。他本来想着接下来再在股市捞一票的，但是老爸的事业要紧，这是他一辈子都没做到的高度，比单纯的赚钱要有意义得多。 当然，明知道之前账上应该有四十万了并且后面肯定不止，他还是没打算全部拿出来。因为到时候随着前面的楼房逐幢竣工验收，预付款中的8万全陆续到账，庶可补充资金流通的困难。 他自己也要用钱啊，不能全靠骗！ 和万烟草签的协议尽管没有法律效力，却有他个人的名誉----虽然他现在的名誉也不怎么值钱。连夜回来之后，他就开始准备把假章变成真章。 需要说明一下，他签协议的公章是用胡萝卜刻的，在这个时代见怪不怪，只花了十五块钱。 眼看着离县里竞标收音机厂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还有其它的很多事情都需要用钱，他的钱还没有着落，总不成提前兑现股票？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事比老爸的困境复杂多了，还是先尽他，又不是拿不出！而且自己的困难，又不是几十万能解决的！何必让两人都为难？ 不过对老爸，他仍然决定不说实话。 “我之前在省城认识一位姐姐，她的老爸是银行董事长，这点小钱我能贷出款来。” 唐人杰不说话了，这个儿子幸亏是儿子，不然肯定被自己认为是交际花。怎么什么人都被他碰到？ 真要是这样的话，几十万真的是小钱。 所以他才有底气面对刘正义提出的需求。 只要在月底前再能够拿到“贷款”就行，哪怕有个二十万咧！ 最后，刘正义考虑再三，决定让他接下5幢。本来，他准备只再给他两、三幢的。 唐人杰很庆幸有唐求。这是个机会遍地、但是稍纵即逝的时代。有钱才可能做更大的事，而做更大的事才可能更有钱，这本是一个循环。 第105章 探望吴拥军 老爸的事好办，自己的钱还没着落呢，还有人员、厂房、材料… 听说吴拥军因为伤情好转已经回家了，借着姐姐探望他的机会，唐求又跟去了。要解决前两个，老吴是个很好的窗口。 他的情况看起来很不错，幸亏当初没碰着脑袋，不然即使身体没事，人也没用了。看到唐娟过来，夫妻俩很感动：“娟儿，这大热的天，又劳烦你大老远跑过来，还带这么多东西！” 在看望吴拥军的亲朋好友中，唐娟是最热心的一个。两次撒钱救急，虽然从金额上不算多，但这份情难得。 “我今天没事，就想着来看看吴大哥，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你看我下地走都没事。”吴拥军晃着身子说。 “那就好。”唐娟和他不太熟，便对王春兰说：“这段时间辛苦王姐了。” 听唐娟这么一说，王春兰话茬子打开了：“可不是嘛！他躺医院一个月，我倒瘦了好几斤！不过谢天谢地，总算没什么事，不然的话…”她想到这段期间日子的凄惶，禁不住悲从中来。 唐娟倒不好意思了，这是戳人的痛点啊！赶紧拿话支开：“人没事比什么都好，等吴哥伤好了，一家人又能高高兴兴地在一起了！” “人是没事，可是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他看病虽说县里出的钱，可是零零散散的又花了不少。要不是他的一些同事和小娟你们帮衬着，前段日子我就撑不下去了…” 听她说的凄惨，唐娟也难过，便安慰了她几句。 唐求在旁边却问道：“吴大哥，听说你是中专毕业？” 王春兰竟然摆摆手：“他这个中专，不提也罢。” 唐求奇怪了，这年头中专的学历不差后世的大学，甚至比一些非985、211的大学生都强许多，莫非他读的是个野鸡学校？ “嘿嘿，中专倒是个好中专，还是电子专业的。可是分配到收音机厂毁了半辈子，弄得家贫如洗----和我一起毕业家里有门路的分到政府单位的都很好，为此你嫂子这几年可没数落我！” 吴拥军见唐求疑惑，主动解惑，尴尬地说。 可以理解，任谁碰到这种事想起来都会不痛快的？ “八十年代的中专生耶，吴哥对电子这方面懂得肯定多…”唐求逐渐打开话茬。 “这倒是，反正家前屋后邻居们手头的电器要是坏了，到我手里基本上都能修得好！”吴拥军终于聊到可以让自己自豪的事，一下子有吐气扬眉的感觉。 “年前我老头子的收音机还找老吴修过呢…”同样来探望吴拥军的邻居大婶也说。 “那吴哥可以自己开一个维修店了…我看县里好几家电器的售后维修部生意都很红火的。” “唉”，说到这，吴拥军显然有想过，不然不会有共鸣：“搞一个维修部要很大本钱的，再说我也不擅长和人交往，哪家销售会要我啊？” 王春兰闻讯有些不满了：“谁的嘴皮子不是练出来的？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整天就喜欢摆弄你那几个破电子玩意，人家还能主动上门找你？” 唐求笑笑。他们夫妻虽然拌嘴，但是感情很好的，姐姐经常和他说起王春兰这段时间因为丈夫的病情厂里、医院、家里三头跑，很辛苦但从未叫苦，是个很有韧性的女人。 她肯定是看不惯吴拥军“玩物丧志”，毕竟在生存面前，其它的一切都是渣。 爱好要为生存让路。 “其实吴哥懂电子是好事，有技术压身，这年头总会有出头之日的！”唐求为他转圜说。 “是啊，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要等到他出头，这日头都偏西了！”王春兰闻言笑起来，不过并没有嘲讽之意，只当是夫妻间的笑话，看来此类玩笑已经开了不少，有免疫力了。 “吴哥懂vcd吗？”唐求这才转入正题。 “怎么不懂？上回路北旁的刘婶家的vcd坏了，到维修点说是要五十块，嫌贵。后来找他去，十块钱换个零件就修好了。因为这个，刘婶还送了十个鸡蛋，这也是这几年我唯一见到他捣鼓电子的用处。” 王春兰说着说着便笑起来，吴拥军也笑。 唐求也笑了，他发现自己问话，似乎都是王春兰在回答----这能怪吴拥军嘴皮子练不出来吗？话都被你接了，你也给他锻炼的机会啊！ “有技术，将来的用处肯定不止这点…吴哥，假如有人请你去带着组装vcd，你行吗？” 吴拥军别看不爱说话，对涉及到自己专业的领域还是很敏感的：“怎么不行？市面上随便拿来什么vcd，我只要有图纸…就是没有图纸摸索着肯定可以拆得干干净净再装得好好的！原先我在收音机厂的时候，魏工程师还老向我请教、王强还是我带出来的呢…” 王春兰把嘴一撇：“把你能的！那厂里咋不请你当工程师呢？” 这下吴拥军不说话了，毕竟事实摆在这里，他不但没当成工程师，连仅有的设备技术员的工作都丢了！ 唐求觉得终于找到吴拥军跳楼的原因了：有这么个强势的老婆，哪怕她再爱他，男人也受不了哇！ “吴哥，我这里有一个机会，假如请你做工程师要带领工人生产vcd，你能管好他们吗？” 这点王春兰说的话比较妥贴：“别看老吴在家里木木讷讷的，工厂里倒还算有人缘。老黄、庞永、王强…这几个人和他都是交好的，工人也都愿意听他的。只是你把在工厂时的那点本事拿家里来，也能搞一些事才好啊…” 老黄、庞永、王强…这几个人唐求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肯定是他们厂里的人物，而吴拥军的能力是无疑的了。 “王姐，我说的是正事----这事要吴哥亲自点头才算！” 越是木讷的人，其实对很多事越坚持。别问唐求怎么知道的，因为他原先也是这样。只是在外面打拼时间长了，碰到形形色色的人经历了很多事之后，人的某方面的弱点就被锻炼出来了。 见唐求说“机会”，吴拥军专注起来：“怎么不能？生产、质量、技术上都有人，我还管过设备呢！”? 第106章 有老板要投资VCD工厂 吴拥军是实在人，说他们几个人有能力，应该不差的，但是唐求还想知道一些事。做事特别是创业初期，每件事情都很关键，如果人有能力但德不配位，对他的影响会很大。 因为他的时间有限----不管这边公司开得怎么样，九月份的时候他肯定会去读大学，这是毫无疑问的。那么这边主要的事情，将会落在自己培养的人手里。 如果自己在，中途换将这种事无所谓。当年跳槽，空降到一家大企业做部门经理，几乎是从零开始培养的一批部下，很快就掌握了局面。 他总认为，人才需要发掘，需要培育，只要肯花时间肯费心血。 所以他想从企业里找现成的，只要人可靠肯做事肯学习，没有难事。但是如果挑的人不对，麻烦会很大。 “那吴哥能不能帮我约一下，做事可靠的人找一些，我下周六晚上请他们吃饭？” 这边人太杂，有些事不好说。 唐娟、王春兰都看向他，露出奇怪的眼神。 “我只是代人之请…有个大老板想过来开工厂做vcd，想招些人帮忙，就委托我联系下看看有没有懂工程技术和管理的人员…我想着吴哥或许有些门路…可不是我请客！” 唐娟笑起来：“我知道！” 在她想来，自己的这个弟弟虽然“神通广大”地帮她恢复了工作，又帮老爸联系了工程，但是他本身却是没多少钱的----他都靠家里给生活费呢。 吴拥军一下子充满着期待。别人不说，他自己已经一年没有上班了，要不然也不会弄出跳楼的事。现在听说竟然有这个好机会，当然心里痒痒的。 不过他确实是比较持重的，尽管这样，还是给唐求提了醒：“人倒是能找一些，不过他们愿不愿意过去就难说了，毕竟他们很多人都有固定的工作，那个老板的工厂也不知道究竟会怎么样。” 唐求其实也没打算要多少人。vcd组装是个低技术甚至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工作，他在和孟万江的商谈中也提出自己只是代工，研发和技术支持的事都交由万烟。那么在初期，只需要几个多面手：小懂点技术即可，当然像吴拥军这样属于大咖性质的更好，主要是能管人带班。 “是啊，因为是新厂，所以一切都不好说。好在先期招的人不多，其它待遇什么的，我们到时在饭桌上说。只是老板说了，人贵在精不在多，要想他对你的印象好，吴哥你得在人选上多费心。” 既然决定要拿收音机厂的地，到时候免不了会和里面的职工打交道。吴拥军熟人熟路，倒是个好帮手。只是怕他抹不下人情面子到时候找些心术不正的人就不好了，所以先给他个提醒，相信他懂。 之所以没有敲定在今晚，一是需要让吴拥军休养生息，二是让他有时间好好想想哪些人，三者确实是他手里没钱。 不用奇怪唐求可以这么做，实际上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如果像传统经商那样慢慢积累资本技术和市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因为很多快人一步的先驱者都走在时代的前面。后世来自胡润研究院发布的《2022胡润全球白手起家u40富豪榜》发布的结果显示：这些富豪平均用6年时间赚到第一个10亿美金！ 所以按部就班肯定不行，发财必须另辟奚径。 像珠三角那个27岁带领爱得创下27亿产值的老总，白手起家，通过款到发货的招数一下子获得了2000万的预付款，从此走上人生辉煌之路，把行业的先驱万烟生生逼成了“革命先烈”！ 唐求认为他也可以。 重生者的优势应该比什么都有用，永远比别人快一步就是最丰富的资源，多年在企业里浸淫的背景让他对走这条路一点都不陌生。 创办工厂无非是渠道、运营、资本、供应链。 渠道他暂时交给万烟； 运营准备自己来； 资本无非是腾挪，充分创造人脉、利用人脉、经营人脉，他另有计划； 至于供应链，其实是他最后一张王牌… 天时已至，地利不缺，人和…就看下周的了，这块应该最不是问题。 从吴拥军家里出来，唐娟便对唐求说：“你什么时候认识大老板了？人家要来建厂是真的？” vcd慢慢在像运上这样的十八线小城铺开了，此时建厂肯定有利润可图，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只是唐求怎么会认识这种人？他还是个学生！ “事情肯定是真的，要不然我还自己贴钱请客不成？”唐求笑着说：“确实要一批人，毕竟新开的厂。” 唐娟的眼里露出热切的神情，落在唐求眼里，他一乐。 “姐姐，你想来吗？听说待遇挺好的。” 肥水不流外人田，姐姐现在的工作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不如帮自己。再说她是财务，用处非常大，将来升学后代替自己管理公司是必然之理。 不用她说，自己到时候都会要她进去的！ 唐娟听说待遇挺好，不可能不动心，再说又是弟弟“认识”的人。 “有多好？能开得成吗？”她既希望又担心。 “你要去，工资肯定在你现有基础上翻倍。至于能不能开得成，你操心太多了，人家大老板拿着几百万的投资难道是搞着玩的？”唐求笑起来。没事逗她玩，挺好。 唐娟有想法，毕竟在电子厂的月薪只有两百元，前段时间刚刚搞了个下岗的乌龙，留恋的心已经淡了一半。 “那怎么老板不出面，让你做这些事？”她是指唐求延揽吴拥军等人的事。在她心里，唐求毕竟太小了，又是学生，做这些事有点不务正业。 “老板的背景特殊，他不方便出面做事----这事你不要多打听，你只要知道他是在幕后指挥就行了，其它的，他都交给我了。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我走走过场，后面的事他在背后都已经完成了。” 这样就好，唐娟还担心有人把唐求卖了。后来一想，他那么有本事的一个人，想让他上当都难！ 主要是自己重新上岗和老爸承包工程的事让她有了这个想法。都说机遇不垂青无准备的人，人家许局长的千金看上他，当然也是因为他有被看上的本事。 这就是姐姐对弟弟的盲从。? 第107章 两个电话忙坏了一个人 无论如何折腾，资本是一个永远也绕不过去的坎。 人家爱得的老总发家是靠经销商先期垫资的两千万，唐求啥都没有，就靠一张嘴和一张脸。 傍晚的时候，他拨通了牛卫东的电话。 “牛哥，你好啊！” 牛卫东永远一幅乐善好施的大嗓门：“唐老弟，这时候打电话来，是有什么生意照顾老哥吗？” 上次他提供的砂石，唐人杰在拿到钱之后没等三个月，直接在一个月就结清了。这也是他唐人杰的聪明，放长线钓大鱼，这样做，既让别人对自己有信任感，也是让唐求脸上好看，毕竟是儿子介绍的。 砖头水泥那么占钱的材料都付清了，紧一紧也不紧在砂石上。而且有了良好的开端，后面拿材料就相对让人舒坦了。 但对牛卫东来说，唐人杰做事靠谱，和他儿子一样。 老实说，他之所以同意三个月的期限，一个400吨对他来说确实能够承受得了损失----指唐人杰拖欠款项的话----另一个原因还在于他想和唐求套套近乎。 现在唐人杰还款得如此痛快，并在还款时告知其多争取到2幢楼的合同，无论如何，这也算得上是大客户了。并且对方还特别约定，以后砂石就按月结来算。 于是让他觉得对方靠谱。 其实这是唐人杰知道月底有钱了，和唐求商议后的决定。 而那个时候唐求已经决定要打今天这个电话了。 “牛哥，还真有生意，不过和你的砂石生意风马牛不相及。” 牛卫东笑起来。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可不认为世间的生意就他砂石场赚钱。和后世的煤老板一样，这年头掌握资源的老板手头多多少少都有些闲钱。 能赚钱的生意，只要风险可控，他都做。 要不然富人为什么会越来越富？ “说说看？” “有一个老板想在我们这里投资生产vcd，想找人合资建厂，你这边有没有兴趣？” 这个有些太突然，牛卫东没正面回答，而是说了一句：“做这个蛮来钱的。”看来他也是蛮懂行的，知道这个行业的利润很高。 要不全国在这阶段上马了那么多vcd工厂？要不然唐求会巴巴的费那个劲搞工厂？ 只是投资和借钱不一样。借钱只要是靠谱的人都会有借有还，但投资很可能会打了水漂… “是的，我和我老爸都看好这个生意。但是手头上的钱不多，想从你那里借一些，要是行的话利息比照银行同期利率翻一翻。” 唐人杰手头没多少钱，这个牛卫东能猜出来，否则他也不会让唐求动用和自己的关系。 但见他们父子俩都看中了这个项目，牛卫东说没想法是不可能的。 “这样，明天我有空，到运上县找你…你在八中几班？”他知道唐求平时要上课。 “高三（3）班，我晚上都有空。” “行，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基本上算搞定了牛卫东。只要他过来，哪怕他不投资，大不了从他手里借点钱，工厂肯定能开起来。就是如果规模想一下子大起来，想做出一万台的量，这原材料等的投入就不可避免。 新开的厂，供应商在开始时一般不敢同意月结甚至季结，但是现付的话资本压力会很大。 后面正式会谈的时候一定要求万烟缩短回款周期，但一个月是免不了的。这样一来，首期手里至少要有一千万，甚至还不够！ 运上县肯定贷不到那么多钱，只能找楚姐姐。一回生，二回熟，喊得多了，感觉真像姐姐一样。 所以他又拨了第二个电话。 “姐姐，是我。” “怎么又是你！电话不要钱吗？”楚海益今天似乎对他不太感冒啊。 “姐姐，什么叫‘又’！我上次打电话还是上上周啊，怎么，对你来说记忆犹新吗？” 楚海益“噗嗤”一笑，这小滑头，让人气都生不出来！ “什么事？快说，我还有事呢！” “姐姐，还是上回跟你说的贷款的事…” “打住！”楚海益马上制止他：“我不知道你是受谁蛊惑，但是你做这个决定我绝不同意，也不会掺和！” 没想到她对自己戒心那么重！可是姐姐，你让我说完好不好？ “姐姐，是生产vcd，和皖城万烟集团合作！” 电话那头“咦”了一声，半晌没说话，看来有戏！唐求很高兴，一是楚海益有想法了，只要有想法就好办；二是自己找万烟是找对了，看来它的名气不小，业外人士都知道。 其实省城和皖城离得很近，尽管它们分属两个省的省会，并且从路程上，从皖城到省城比运上县到省城还近得多。 不要以为贷款难，其实银行的功能就是吸纳存款，然后找到合适的项目贷出去。如果是好项目，银行会上赶着找你送钱的！ 只是那边不说话，唐求却急了：“姐姐，姐姐，你说句话呀，电话费很贵的！” 楚海益被他打败了。一边商量着上千万的贷款投资，一边为几块钱的电话费铢锱必较，这是人格分裂吗？ “是你负责还是另有合伙人？有时间的话你们把材料带到省城来一趟，我想当面谈一下…”到现在为止，她还是认为唐求或者其老爸和其它人合伙，不然以他们的家底搞这个未免太疯狂！ “姐姐，我平时要上课，只能周末去了…要不这个周末去找你？” 楚海益沉吟了一下说：“我这周可能要到鲁省出差，要不回来的时候从运上走一圈。”唐求口口声声说要建工厂，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着也得亲眼看一下才好。 唐求算了一下日期，有些不妥。 收音机厂的竞标计划是在中旬，她提前来到难道只是为了见他的人？不管是什么投资人，如果见他完全是一个皮包公司，什么生意都黄了！ “那个还是我去…”他刚想说自己去找她，就听那边有人敲门声，然后楚海益便很决断地说：“就这样，到时候我到你班上联系你！” 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电话… 唐求的心也跟着断了。 一切都变了，本来还想着等月中的时候自然竞标的，现在必须提前行动了！? 第108章 还以为是表白 下午回到学校，唐求就去许欣的班上找她。 高中都上晚自习，所以许欣也不例外。她此时正在班上认真地看书----自从知道唐求的英语成绩全年级第一、他的其它科目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并极有可能考上本科之后，她就很努力地学习了。 完全是自发的。 听说不久前月考还考出了进步十几名的好成绩，这在此前是不可想象的，连她的父母都惊讶万分。 他们以为这个宝贝女儿学习上毁了的。 唐求不知道这其中有他的功劳，否则他可能会骄傲的。 现在，他就站在窗外找她，然后在那么多的人里面一眼就看到了她。 轻敲窗户，充分表现出一位高年级哥哥的素养。在窗边的同学抬头的同时，唐求说了：“帮我叫下许欣。” 高年级学长泡低年级学妹是这个年代最寻常的事了，并且许欣是高二年级出了名的美女，任何异性的接近都会引起全班人的警惕，何况现在唐求光明正大地杀过来？ 于是一起抬头看着唐求，如果目光能杀人，唐求不知道现在已经死过几回了。 许欣在旁边女生的示意下转头看了看窗户，然后她灿然一笑，跟着脸忽然红起来。 他来找我了！ 通常，晚自习及之后的时间是情侣们的美好时光。虽然唐求来得早了点，但是考虑到她是走读生的现实，也许只有这个时间方便说些悄悄悄话？ 除了高三学生是强制性地住校，高一和高二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家住城里的晚上回家，她自然在此例。 按捺不住心中的小激动，可是整个人还要装出淡定的样子。不过她轻飘飘的脚步仍然出卖了她的心情，以至于人没走到门口，嘘声已经响起来。 这是对外来者成功地摘走本班里最鲜艳的那朵花的不满，但是又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用口哨声来表达。 “你怎么突然来了？”走廊上空夕阳的余光里，她娇羞地问。 “怎么，不喜欢？”唐求的浅笑里带着不可言明的意味，撩得许欣直跳。 “没有，我…喜欢的！” 她不知道的是，她越羞涩，唐求的罪孽感就有多重。他能感觉出许欣对他有意思，但是自己明明对她不感冒却因为要利用她，不得不虚与委蛇。 “平时也找不到你，只能在晚自习和你说件事…你跟我来！” 如此重大的事，怎能在走廊里说？窗户边其实有无数双耳朵在听墙。 许欣便顺从地跟他下楼梯，来到操场上。 六月的天，即使晚上还是很闷热的，不像班里还有吊扇，不过许欣愿意跟他在外面走。 没走两步，唐求身上已经冒汗。 本来他不至这样的，只是因为心里天人交战太剧烈，感觉心头有火起，主要是内疚外加惭愧。这是确定的利用，如果有其它报酬给她也就罢了，目前却只能打感情牌！ 连自己都觉得无耻。 “我今晚找你是正事…”他先定下基调，免得许欣乱想，他的心理压力会更大。 许欣貌似没有这种觉悟，而是甜甜地笑起来反问：“没有正事就不能找我啦？” 咳咳，唐求竟然招架不住了。 前生不是没经历过女人，相反他在花丛中还是一只很勤奋的小蜜蜂。只是他要么是为了应酬逢场作戏，要么是和心爱的女人一起度过快乐时光。前者可以用钱摆平，后者本来就是一种义务。 可是和许欣什么都不是啊？她还是个很纯情的女孩子！ “别瞎插嘴，我是真有正事找你！” 见他说的严肃，许欣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他：“那你说，有什么正事？”话虽这样说，她的心里却不争气地跳起来。 他不会是？ 唐求突然觉得说不出口了。可一可二不可三，哪怕利用许欣最后取得了好结果，又能过得了心里那道坎吗？ “你说呀？”见他半天不说话，许欣很奇怪地娇嗔，鼓励他。 这时候唐求内向的毛病就体现出来了，连送个信都要经过何阳的手…看他今晚的样子，比送信又重要数倍。 她已经做好了马上答应的准备，就不让他为难了！ “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看着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唐求暗叫不妙：明明是找她帮忙的，愣让自己弄成表白的了！不过，一男一女在操场上你侬我侬，不是表白也胜似表白了。 “还没说什么事呢，你答应个什么！我本来是想请你出面找许叔叔的…”唐求无奈之下只能漏嘴。 许欣虽然失望，却没有就此不管：“我知道啊，你说呗？” “我突然觉得，让你去说会不会不好？” “那你还没说呢，我怎么知道好不好？”许欣和他的话像在打机锋。 看着她人畜无害的脸，唐求感动了，结果就是他在心里暗想：等vcd工厂建好了，该给许欣那一份，一定要给个大大的！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想在运上县投资生产vcd，看中了县收音机厂的地方，全权委托我出面处理这件事。因为时间比较赶，我便想请许叔叔出面带我拜访一下负责工业的劳副县长。” 本来想和她兜底的，但是想到一个高中生搞企业，步子是不是迈得有些大了，这样容易扯着蛋。运上县不是南方，思想观念没那么开放，搞不好会认为他不务正业而正眼都不看一下。 也是灵机一动，借用别人的名义会好很多。 他相信许晋不会拒绝。因为现在号召全民经商，政府单位基本上都有招商引资的指标，听说有人投资，还不打破头来抢？ 运上县基本谈不上什么区位优势，也没有什么资源可开发，交通也不占着要道，属于江省最落后的地区之一。如果说还有一点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人力资源充沛。 没什么提高收入的东西，有份工作就不错了。 “投资？委托你？”许欣被唐求的大手笔震惊了。 “是啊，我想呢，招商引资是一件好事，如果成功了，对许叔叔也是政绩一件。对了，上次你帮忙的事，我还没有谢你，这次就算谢礼了。” 从这个角度一想，心情豁然开朗，原先的一点疙瘩也解开了。 哥不是利用她，而是投桃报李么。? 第109章 说动许晋 许晋的反应比自己预料中的还要快。第二天一大早，许欣就来找他，说她爸让自己晚上到她家去吃饭。 看来他的敏锐性很高么。 不过薛小鲜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怪怪的，撩她说话，却总是笑而不应，让人心里痒痒的。 下午课后，唐求和高一高二走读生一样溜出学校，在门口和许欣会合后。 “你总有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路上，许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 唐求一惊，不会我重生的身份被发现了？可是我也没干什么事啊！ 好在许欣接下来的话释了他的惑，不然他可能要在惶恐中度过难忘的一晚了： “你会唱粤语歌，说的还挺溜，我和何阳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语言天赋；你明明和从前的学习没有半点更多的付出，却成绩越来越好；你一直很内向的，现在竟然帮人运作办企业的事，我都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原来如此！唐求笑起来：“这有什么？女大十八变，男大也一样。估计我是有很多潜力，但是在之前被埋没了。现在突然之下我开窍了，于是你就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但是你不用担心，我还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许欣咯咯笑起来，原本木讷的唐求，现在说话突然总是这么的幽默，但是她更喜欢后面的他。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出自张国荣作曲并演唱的《我》，其中以此二句最为出彩，被网友为表达自己与众不同引用，2016年被冯巩在农历猴年春晚中说出，更是让这两句话被更多国人所熟知。 唐求也记不得它的出处，只觉得这句话很屌，很能说明他现在的心境。于是稍改了个字，却不影响对它的理解。 “能告诉我投资的是你什么朋友吗？” “不能！他说要保密的，我答应他了，就得做到，就像对你一样！” 好，男人讲究一诺千金是好事，至少在感情上也会让人放心。只是许欣忘记或者没有意识到的是，唐求从来没有向她承诺过什么。 “那你全权负责是什么意思，这总不是秘密？” 这个可以说，事实上很快她就可以看到。 “由我出面负责所有的事项，包括但不限于出资、企业管理、担任职务…但我和他另签有特别协议，他可以全盘否决我的任何决定，并随时指导我处理事务，关键时刻，他能够剥夺我的全部权力！” 唐求虚构了一个权力贼大的人物，同样，这会使自己的权力合法化。 这是他从一部意大利电影《手足亦无情》中获得的启发。 还有这样的人！许欣像听到了天书一样惊讶，主要是剧情太魔幻了----还能这么玩？ 但是唐求既然这么说了，她没有怀疑，只是好奇：“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这会是另一个故事了，唐求有腹稿。 “四月的时候，我有一次去省城，晚上的时候偶然之下救了一个人。后来才知道，他的老爸是省城一家银行的董事长，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然后有一天，他来跟我说，想投资建一个vcd工厂。 但是他们银行有规定，近亲属不得利用这个便利从银行获得贷款，于是便找到我，想让我出面成立一家公司，然后用我的名义贷款，这样批款就很容易。 为了不致引起银行监审部门的注意，所有与这家公司有关的事情都由我出面，他在幕后协调。所以如果公司成立，你就会看到我有可能是运上县最年轻的总经理！呵呵。” 这个故事合情合理，许欣便信了：“你救了他的命，他还那么防着你！”她指的是“特别协议”的事。 “在商言商，毕竟这么大的投资呢，先小人后君子是对的。再说他对我也不薄，我的工资随便开----不过你想想，我好意思干这事吗？” 许欣笑起来，她很难想象，唐求担任“总经理”的样子。 “他们有这么大的背景，为什么要到运上县来办厂？” 唐求知道，她这肯定是许晋的授意。当然也难怪许晋会有疑问，毕竟无论从物流、从信息、从人才等因素看，运上并没有任何优势。 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以许晋的阅历，当然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他才不可能因为唐求的一句话就去上报。因为如果成功了确实会有一份政绩，但是万一是骗局，这将沦为笑柄，可是会影响到他的官声的！ “选择运上其实是我的建议。他们本来无所谓，只要银行不好监管就行。可是上个月，我姐的一位同事的丈夫因为下岗失业在家，生活无着之下竟然跳楼了！ 这件事刺激了我，正好他们来问我，我就建议说选择运上县。一是制造vcd技术不高，这边的工人工资较低，在成本上比较划算；二是有现成的收音机厂等可以收购，并且熟练工人都在。考虑到我还在这边上学，就答应了。” 这番话是唐求构思了很久才敲定的，到许晋家他也是这么转述的。 “那生产哪个品牌的vcd，有意向吗？” 自从许欣昨天回家和他说了此事之后，许晋就连夜咨询了不少业内人士，一致的结论是vcd必然大火，这是个能赚钱的生意，所以对这事的真实性有了初步的把握。 但是因为品牌众多，抱着不打无矢之敌的想法，他又恶补了很多知识，反正比县上机械电子局的领导知道的详细。据他所得到的讯息，现在全国表现得非常好的品牌有几家：来自珠江三角洲的爱得、步高，同省的信课。 至于还有邻省省会城市的“革命先驱”万烟，他只是在听讲vcd发展的故事时顺带着了解过。 是新品牌还是老品牌生产、如很多贴牌工厂所做的那样？这些都得了解下，坐在对面的是不是唐求都一样。 “我们已经和皖城的万烟集团达成了初步的意向，拟由他们提供技术、产品和销售，由我们进行生产。因为时间紧迫，对方订单下得特别急，所以我们必须选择现成的资源进行整合，听说县收音机厂要竞标承包，我觉得是个很好的选择。” 许晋琢磨了好一会，觉得没有漏洞。? 第110章 三个要求 “能告诉叔叔，你背后的那个人是哪家银行的人吗？” 对有人拉唐求出面做事，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毕竟都是体制内人，对于有些事的敏感性是明白的。许欣已经抽空把唐求“救”了那个人的说辞讲过了，他更多地认为对方选择到这里办厂不仅仅是为了“报恩”，还有天高皇帝远的想法。 否则，在皖城办厂不更好？那边离万烟集团也近啊！ 唐求面露难色：“叔叔，我和‘他’已经签了保密协议，‘他’的律师把这件事及其后果说得清清楚楚，我可不想工厂还没建起来，我先被炒了鱿鱼！” 省城就那几家银行，一提名字，相信连底裤都能被扒出来。 “连叔叔也不说么！”许晋笑起来，算是放过了他。 等工厂建起来，肯定会有银行注资，那时候就会一目了然，何必急在这一时？先把对方对方留下来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 “那他看中收音机厂的原因是什么？有什么要求？” 来了，问到核心的东西了。 “我们走的是轻资产的路。县收音机厂规模比较小，这样我们前期投资额不需要太大，又有现成的厂房，可以快速地进行生产----我们的订单很赶的。 至于要求，有三个： 一是县里要把原工厂的历史包袱卸掉，也就是由政府承担起全部的离退休人员的社会保险和退休金； 二是所有在岗职工全部由新的管理团队进行考核后决定去留，实行优胜劣汰，我们不负责现在及将来离开的任何职工的除薪资以外的任何事务； 三是我们要求有清晰的产权，如果是卖，所有权必须明确；即使是承包，也要求不被繁琐的人事劳动关系干扰。” 这几个要求合情合理。 其实国有企业的一些弊病，许晋是很清楚的。远的不谈，就是建设局下面近来效益最好的一建，原先也是发工资都困难，后来实行竞争上岗、自负盈亏，它马上就成了县里的明星企业！ 为什么许多国有企业竞争不过私营企业？除了观念僵化、管理不善之外，还有一条重要的原因，就是它们承担了太多的社会职能，有些责任其实不应该由它们来承担的。 最简单的一条，就是工厂的离退休人员的工资，都是由厂里发放的。随着一拨又一拨职工退出工作岗位，企业的负担越来越重，并且越是老厂问题越严重。 相比之下，私营企业就没有这些顾虑。干一天就有一天钱，不干了，交给市场去管，这样就能使它们长保青春活力。 所以唐求提出的由县里接手原离退休人员的要求是合情合理的，企业存在的首要意义就是赢利，人家又不是来送温暖、送福利的！ 对于人员要求重新上岗的要求也是合理的，毕竟很多人是国企养惯了的，难免会有一些懒散、墨守成规、关系网盛行…这对企业管理都是不利的。 至于产权，就更合理了。连国家都提出“以公司制度为核心，建立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的现代企业制度”。在党的十四大明确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后，从1994年起，国有企业改革开始进入转换经营机制、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阶段。 许晋都不陌生。 对于收音机厂被变卖或者被承包，许晋也是没有心理负担的。国家都提出“抓大放小”的原则了，大型企业是重点扶持的对象，中小企业已不再由国家“包养”，放任中小企业自己去谋求生路。 这种情况下，县里也没有余力、余财去管它。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最终的结果还是个倒闭。 所以许晋决定向前迈一步。成功了，他在招商引资方面就有了功劳，还能解决县里一块心头大病。唐求所“代”对方提出的三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与其这样半死不活地吊着并且经常生事，不如让它重获新生，这样县里省心、职工落得好处、财政上还有好处。 不管对方要不要负担离退休职工的社保和退休金，反正现在都是县里在承担！ “你提的三个要求我都记下了，我会和县里负责的人汇报上去。” 唐求决定趁热打铁，并且也是谈判的一种策略：“请叔叔尽快！据我所知，他同时也在皖省的北部几个市考察，如果有条件合适的，应该是择优处理----万烟集团那边因为要抢占市场，货催得急。 好歹我是运上人，也希望把企业建在我们这里。按照他们评估的订单情况，将来发展成为一个上千人的大厂是极有可能的。先不说利税，就是为了解决上千人的就业问题，我也要努力啊！” 许晋的心一下子沸腾起来，很少有这种冲动的时候了。在体制内做得越久，对一些事的想法就越高。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谁又愿意十年如一日呆在县局呢？ 如果促成这件事，以县里对自己的呼声，难保不会因此得到“招商引资能手”的评价。在这个时代，谁手里有项目，谁能解决百姓的就业问题，谁能给地方挣钱，谁就会得到关注！ 再说对那些下岗的、濒临下岗的、即使上岗拿的工资也只能糊口的职工来说，自己这样会积功德的！ “这样，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分管的劳副县长…不，我打给褚县长！” 这是他的小算盘。把唐求的事报告给劳副县长，确实一样会促成这件事的落实，但是以劳副县长的资历，能给自己的有限。而且因为劳副县长主管招商引资，搞不好事情报上去了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但褚县长来运上县时间不长，手头缺少一份政绩。他要是拿到了，肯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并且以褚县长的地位，他不可能自己去负责这件事，极有可能投桃报李，让主导权抓在自己手里。有他过问此事之后，各单位对唐求的事才会更积极----现在全国在搞招商引资，各地的官员神经上都紧绷着一根弦，这么大的事不配合是不可能的，只是老大发话这宾，自己牵头也才会更轻松。 在这一刻，许晋的脑袋转得飞快。? 第111章 来自褚县长的关注 许晋不爱财，但对官帽子却是很喜欢。 这并不是坏事，事实上有能力的人渴望坐在更高的位置上对社会的贡献更大，争权，有时候也是为了做大事。 “县长，我是许晋。我有件事想向您汇报…” 当他三言两语把事情简单地在电话里汇报的时候，他听到电话那头急促的喘气声。 有门！ 果然，还没有等到他把说完，褚县长已经作了指示了：“那个小唐，现在就在你那边？” “是的，他今天来我家吃饭…小唐和我家孩子关系很好，也是因为这层关系，他才会提到这个事，然后我觉得我们应该争取下。”许晋不失时机地和唐求套了近乎，借此增加自己的分量，以便在未来决定负责人选的时候让自己加分。 “那你能把他带到我家里吗？我们见面聊一聊。” 许晋一阵狂喜。褚县长是个对私人空间很注意的官员，平时，就是几位副县长也极少听说能到他家里坐坐，更别说局长之类的下级官员了。 这是难得亲近的机会。 他出了房间，看看稳坐在沙发上的唐求，觉得真是自己的福星！ “小唐，褚县长要见你，我们快点吃饭，正好等下车。”刚才他已经让单位的司机开车来他家了。 许欣张大了嘴巴。开始时就见爸爸对这事很热心，急着要她找唐求来，原来真的很重要，这不连县长都惊动了。 “爸爸，他骑车来的呢，这么晚了，到那边一来一回再回学校就很晚了！” 唐求是她喊来的，她必须为唐求负责。 这在许晋眼里还是什么事不成？他马上接口说：“车子就放我们家，如果回来太晚了，我会直接把小唐送到学校去！” 这还差不多！许欣才安心，不过又担心唐求的穿着来：“爸爸你也不说要见县长，他穿这样能直接见县长吗？” 因为天热，下午又是自习，唐求就和班上很多男生一样，穿着大裤衩，套着凉鞋。这样凉快是凉快了，可是去见这么大的官合适吗？ 没想到许晋并不在意：“年轻人朴素点是好事，再说褚县长是不拘小节的人。只要事情能谈成了，这比穿什么都重要！” 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有理。 褚县长的家在县政府不远处的县府大院。这个从前唐求和他的伙伴们看一眼都觉得神圣的地方，今晚对他完全敞开之后，发觉也就那么回事。 许晋的车上有通行证，很容易就进来了。 这是个浓眉大眼面相朴实的人，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正是官场中春风得意的年龄。他的人也确实像许晋说的那样“不拘小节”，这体现在他完全没把唐求当外人。 “小唐，天气干燥，吃点水果…” “老许，你把这件事的原委从头到尾跟我讲讲，再说说你的看法…”电话里知道唐求只是对方推在前台的人，当然要以许晋这种主导了第一轮面试的人来分析能更好地给他思想的启迪。 同样的一幕又开始了，只是这回主讲不是唐求而是许晋，而后者对事件描述的很详细很中肯，态度无疑在里面。 “这三个条件其实并不过分！”褚县长到底老道，毕竟县长是全县主抓经济发展的第一人，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眼界更宽：“但是收音机厂在具体的债务方面，小唐这边得到的要求是怎样处理的？” 他一下子问到核心问题了。 在很多人心中，收音机厂本来就是一团烂账，搞不好已经资不抵债。所以被人收购，褚县长没有半点负担，这也绝对不存在有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 它可以倒闭，按照破产法的规定：企业破产的，用企业的破产财产偿还所欠债务；破产企业没有财产偿还的，债务消灭。 但是如果被承包或者被收购，承接方就必须考虑这个问题。不然到时候纠纷不断，相信唐求“背后的人”不可能看不到这点。 类似收音机厂这种情况的企业其实有不少，人家偏偏选择了它，不可能只是唐求口中所说的什么情怀，肯定有利可图。 搞不好是想着让县里把负债接下来，而对方留下厂房等资产！这样县里就成为冤大头了，既负担了职工的事，又扛下了债，还丢了企业！ 如果对方之后把厂房等卖了呢？找谁去！这些年来，报纸上南方各省因为这种争端出后遗症的事多了，很多到现在还没拎得清。 如果是这样，就没得谈了。 “这个需要我们安排人查账…如果债务超过了厂房、土地及附属设施所评估出来的资产价值，那多出的部分需要县里承担，否则我想我们完全可以另起炉灶！ 如果债务小于工厂资产，我们增值的部分也会分期交还县里。 这是指我们收购的情况。 如果是承包，那么我们只负责使用现有的厂房设施并支付一定的租金，其它的概不过问！” 唐求想的是收购，所以在承包上提的要求有点过分。 承包哪划算啊，将来土地增值可是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了，他完全可以拿到工厂后再贷款啊，要不然找楚海益干什么？这样承包、收购对自己的影响几乎是一样的。 听他这样说，褚县长有想法了。 这次四家国企拿出来竞包，财务状况县里其实是了解的。收音机厂欠了县里各大银行大约一百万，县财政局聘请的会计师算出现有的资产价值和这个欠款差不多，勉强能算资产债务平衡。 只是因为这年头土地确实不值钱，在土地价值的认识上，很难让这个地处内陆县城的商人们认可，所以第一次竞包才流产的。 没人承包，估计后面也不会有什么人承包，再没人收购，按它现在的情况就只能破产倒闭了，而且越快越好，不然损失会更大。 唐求提出的这个想法，马上被他抓住了。 还是被收购好啊，可以保住名声----企业破产在沿海开放城市是个很正常的名词也是个很常见的行为，但在这里，任何主政一方的官员都不想在自己的任内出这种事！ 他可以想得通，但老百姓想不通啊！只会说他无能，这才导致企业不行了----为什么在别人的任上没这个事？还是你无能！ 更重要的是如果操作得当，自己能拉来对方的投资，这样就能化废为宝。一旦企业运营得利，那就是妥妥的政绩啊！有什么比让企业起死回生更能体现出主政者的才能？ 县里又不损失什么，还创造了就业！ “你的想法很务实，承包的后继事务太繁琐，我认为我们可以就收购问题具体谈一下----小唐要不要约个时间，我们安排与出资人直接会晤？这样可以当场敲下来。” 尽管许晋在电话里和他略谈了谈唐求的角色地位，但褚县长还是认为这么大的事情唐求可能做不了主，因此才会这样说。 他也好奇到底是哪家银行站在唐求的背后，能结识一下当然是好，毕竟是来自省城的人脉。 只是唐求的话让他不得不相信人家确实是有权力的：“出资人已经全权委托给我了，现在我所说的每句话，都可以代表出资人的意见！” 好，或许面前的这个年轻小伙子更好糊弄呢？ “你提出的三个要求，我们县里会研究决定的。不过在新员工雇佣方面，我希望能尽量安排厂里原有的员工上岗，小唐能够给出承诺吗？” 厂子被收购后能结出硕果当然好，就怕一时半会没有起色，而安排被分流下岗的职工又将是一件麻烦事，搞不好又要上访反对收购。所以褚县长想着，这种事尽量在不动职工的前提下处理了，这样造成的抵触会小点。 谈判谈判，不谈怎么知道行不行？ 万一可以，不是更好对县里人有个交待？何况新工厂既然要生产vcd，肯定是需要人的。 只是他的话未免格局有点没放开，厂都建这里了，普通的用工还要到外面去找？又不是什么高精尖的人才需要引进！ 其实唐求并没有把全部职工赶走的想法，他提出这种要求的目的只是让自己即将打造的管理团队接手容易些。 企业管理最基本的一条，那就是员工要服从管理。收音机厂原先的老职工习惯的是国企的氛围，难免行事带着人情、关系，也一定会在长期影响下形成一定的小圈子。 在管理学上，这种小圈子是客观存在的，也有一个名词叫做非正式组织。它的存在有利有弊，作为在企业里摸爬滚打二十年的唐求，深知处理得不好，会让新生的团队管理起来很麻烦。 不是搞不定，而是他没有这个时间。 干脆全部打破，然后来个竞争上岗，最终决定能不能被录取的人就是团队里的各个骨干。 每个管理者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这点唐求会给他们洗脑的。 不破不立。这样之后，人应该会明白工作的来之不易，对录取自己的管理者也会有感恩之心，这样也会好管些。 “褚县长，我可以对您托底，工厂建成后用的人比现在只多不少，而且原职工会至少会要一半。只是我觉得县里对我们的收购只提要求，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困难，这样不好？” 第112章 还能榨一点 没想到被唐求反将一军，但是褚县长很高兴。 谈判谈判，有谈有判才对，自说自话可不行。并且以现在国家的整体趋势是有资本有项目的才有话语权，看似强势的地方政府，在招商引资时，对能带来巨大用工量和财税的企业上有时候甚至达到卑躬屈膝的地步。 没办法，好的企业毕竟是少数，全国都在争取。 这样不平等地位之下，很多企业难免会待价而沽，或者顺势提出一些优惠的条件，这招数太常见了。 若唐求不提出一些困难，他还以为是骗局！ 开始做企业，怎么可能没有困难？ “只要对我们县的经济发展有利，只要让企业能够尽快地投产并赢利，我们县政府会提供百分之百的努力！说说看，小唐，你现在有什么困难没有？” “我们在运上县收购濒临倒闭的收音机厂，其实是解决了县里一个不大不小的负担，对？而且现在vcd行业竞争激烈，在今年乃至明年，如果没有迅速地抢占市场，整个行业将会呈现大鱼吃小鱼的局面，不可能任现在这种无序竞争的情况继续出现。 所以我们其实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那么作为父母官的县里，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资金、乃至税收上的优惠？让我们把更多的资金投入到生产及扩充产能上去？” 这个要求也很合理，其实很多地方为了能够让外资投进来、留下去，确实是要给很大的好处甚至是赔本赚吆喝。没办法，大势所趋，你不给别的地方也会给，在捞好处方面，外资企业可是确确实实地融入本土文化了。 但是私营及个体企业反而没这个优惠，这就是它们生存的困境：向银行贷款困难重重，地方优惠政策又没它们的份，没有绝对的实力根本竞争不过外资。 这种尴尬的境地直到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尾才得以缓解，这也是时代的阵痛：为了发展，民营企业家们做出的牺牲太大了！ 对褚县长来说也是这样。如果是国家鼓励私人创办企业的八十年代，情况反而好一点；如果唐求现在是承包而不是收购，也可以以国有企业的名义给优惠，毕竟肥水不留外人田嘛。 可既然被收购了，还是私人，这优惠方面的力度就极为有限。 “小唐，现在的情况你可能也清楚，国家对于民营和私营企业的具体政策一直模糊。前年分税制实施之后，作为县里，在这方面能腾挪的空间有限…” 很快地，他们已经进入斗智斗勇的状态。 说实话，唐求对这方面也不是太知道，毕竟他前生主要生活在南方开放城市。开始时在生产运营圈子里打转，所以不可能接触到资本财务相关的事；等到他后来进入企业高层开始掌管运作后，因为公司是大型集团化经营的，政策也很明确，基本不会有争取优惠一说。 他不过是知道应该有这么个事，抱着不要白不要的想法那么一提而已。 “企业的初期发展非常重要，我的目标是在近期形成一个产值达到上亿、容纳上千人就业的大型企业！”唐求发出豪言，也是给褚县长打气。 “县里能做的，就是三年免税、五年减税，建筑红线1米外供水、污水、通电、通路、通气、通信等基础设施保证齐全，再多的就超出我们的能力了…”不知是受唐求感染，还是原本就有这样的政策，褚县长表态说。 唐求反正相信是后者，但对他来说这已是意外之喜。 不过他没有喜形于色，长期养成的不怒自威的风度使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反觉得神秘莫测。不过看着他平静的脸，褚县长反而以为他不满意----年轻人的高兴不应该是挂在脸上的么？ “小唐，这已经是县里能拿出来的最大的诚意了，你知道的，我们运上县家底本来就薄…”他充分运用本乡人的条件打感情牌。 不过唐求觉得应该还能榨一点… “据我所知，三年免税、五年减税是所有地方对招商引资的标配了，并且水电气路通信等等本来就是必须的，县长拿这个和我谈条件，诚意不足啊！” 褚县长难免有些赧言，小唐说话这么直接又这么精明，看来人家选择让他出面是有眼光的！只是县里情况确实如此啊。 “其它的真没有了，要说诚意，只有收音机厂后面连接到废黄河边上的那片废地是我们能决定的了！”他无奈地摊摊手。 这是个苦涩的玩笑。 但是唐求当真了。 收音机厂占地差不多有十亩，这个面积在目前是够用，但是要想在未来做到一百万台的年产能，现有的工厂就挤了些。 而它后面那块地就很有用，二十来亩的样子，里面长满荒草和芦苇，有些边边角角的地方现在被附近的一些居民种着菜，有的还种庄稼。如果和现有的厂房连起来，将成为一个粗壮的“l”型，极大地为工厂将来的扩充预留空间。 这年头地皮确实不值钱，但不管怎样，谁也不会嫌地多啊，地主永不过时！ 再说它可能白送啊。 “县长果然高瞻远瞩，连我们将来产能扩充都想好了，这下我们不壮大都对不起县长的殷切期望了！” 没想到唐求打蛇随影上，马屁都送出去了，许晋都笑起来。 褚县长也笑了，指着唐求说：“你这个小唐啊，小小年纪就露出资本家的嘴脸！”他原先真没把唐求看作谈判上的对手，只是过来了解情况的，现在看来失算了。 就凭他当着自己这个古代的七品官侃侃而谈，谁敢轻视他的年轻外表？ 小唐精得很么。 这话唐求不爱听了：“县长，我这可是变废为宝…无论怎么说，拿废地换回来工业投入，怎么算都划算！” 你是划算了，县里不划算啊！褚县长腹诽想。 双方约定由唐求准备一份《收购意向书》及一份投资计划，许晋作为县里临时指派的收购及招商项目负责人联系处理后继的事务。话谈到这种程度，基本上就算是成功的谈判。后面的事情，褚县长还需向县里报告然后讨论决定，不过这些就与唐求无关了。? 第113章 只是应应急 从褚县长家出来已经过了十点了，许晋怀着复杂的心情把唐求送回学校。 才一个月前，唐求还是个貌不惊人的毛头小子，当然现在他仍然貌不惊人，只是不能再用毛头小子来看待他了。 看得出来，褚县长对其拉来的投资非常重视，尤其是临出门进他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小唐的事，你需要认真对待，有什么问题马上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说明了一切。 让自己越过主管招商引资的副县长直接向县长汇报，要是听不懂意思，他这个局长就白干了！ 那么，自己肩上的责任很重大啊。 “小唐，这几天你抽空的时候快点写收购计划，我估计褚县长那边肯定会加力。对了，如果收购成功，你的资金什么时候会到位？” 在他想来，既然是投资，肯定是有资本的，不然该叫皮包公司了。 可是唐求就是皮包公司啊！ 这种事，在九十年代可是太常见了。电影里经常可以看到操着一口蹩脚普通话的不知哪来的商人到地方上要投资，利用招商人员急于完成引资任务的心理招摇撞骗，有的还空手套白狼，数不胜数。 很不幸，唐求也是其中之一。虽然没有显赫的背景，但他的运上县人的身份，反而给他镀上一层安全的外衣。再加上他的年龄，很难不相信他的“奇遇”，以及投资客看中了vcd的前景而暗箱操作的可能性。 估计在县里看来，这是条大鱼… “这要看县里的答复。只要资产评估完成，我这边会马上入住，然后企业注册后就引进资金，先期注册资金三十万元肯定有的。后面就要看具体的生产情况，但我估计，几百万到上千万是可能的。” 唐求倒不完全是吹牛，他这不拉了牛卫东准备借款的么，计划就是三十万。后面上千万的贷款，他不也正准备和楚海益谈的么。 借款！唐求突然想起来，今天牛卫东也约了自己！ 哎呀全忘了！ “许叔叔，我就在前面拐弯的地方下----我想打个电话。这边不远就是学校了，之后我自己回去。” 许晋点头同意，估计唐求是和他的“身后人”报告今天的结果呢。由此看来，他确实是被人推到前台的“傀儡”无疑了，这个推论让他信心又涨了一层。 自己的前途已经和唐求连在一起了，从之前和他见面的认识看，他应该是个很重感情的人，那么对他就要多打感情牌了！他看着走向公用电话亭的唐求想。 唐求已拨通了牛卫东的电话，这么晚了他竟然还没睡，不知道有没有生气？ “牛哥，我是唐求…” “你小子跑哪里去了？我到学校找你，问了几个人都说你不在！” “真不好意思牛哥，下午的时候建设局的许局长到学校把我拉走去见县里的褚局长，本来以为洽谈要不了多久的，可是事情谈着谈着就忘了时间了！”唐求撒谎向来是用乾坤大挪移的手法，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都会放一堆，但是主要的事实不会错，这样可信度高。 许局长？褚县长？洽谈？牛卫东被唐求的话雷着了。虽然是外县人，他知道运上县的县长姓褚。至于许局长，虽然地位比前者差了一大截，但是因为掌握的建筑行业，作建材生意的他也知道。 “你小子和我胡扯什么？干什么事他们和你洽谈？”他啼笑皆非地说。县长日理万机，会和你一个小屁孩扯蛋？ “这有必要说假话么？我昨天不是和你说过合资建厂的事吗？今晚就是为的这事！” 牛卫东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 作为一个商人，钱他已经赚了不少，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走南闯北多少年之后他终于明白了，缺的是政府里的人脉。 你再有钱，人家随便给你一个借口，就能让你兜很大一个圈子还摸不着北，还不带你叫冤的。他平时见得最大的官无非是镇长，还不是想见就见。唐求竟然交了狗屎运去直接得到县长的接见？ 不由得对唐求的“生意”很感兴趣了。 “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他的热情来得特别快，很符合他风风火火的性格，但是唐求知道他粗中有细，不像表面呈现的那样。 “我刚回来，在校门口打电话呢----牛哥还没回去？” “这不是等你的么！”牛卫东表现得很有底气的那样，紧接着说：“你在校门口等下我，我十分钟后就到！”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他太懂这道理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唐求打这个电话，其实就是想等他。 下一步着落点就在他身上…当然也不是必须的，只是他算是唐求计划之中的人物。 牛卫东来得很快，他的皮卡开得飞驰电掣。远远地看到唐求站在路灯底下，他从车窗伸出手来大喊：“唐老弟！”还是那么的粗犷豪放。 “牛哥！”唐求跑过去。 “上车来说话，哥带你去个地方好好聊聊天！” 唐求笑笑：“牛哥，我还是学生呢！待会还要回学校睡觉。” 牛卫东赧笑着挠挠头：“你不说，我倒忘了这一层。” 他下了车，和唐求就在路边乘凉说话，唐求便把投资建厂的事说了一遍。当然，这回唐求敢把“背后的人”告诉牛卫东了，因为对方知道些关系。 越是这样，这件事越显得真实。 当听说楚家把唐求推在前台建厂的事后，牛卫东先是吃惊地张大嘴巴，然后又觉得他懂了。做生意的都知道其中的门道，由此可见他起家的过程中肯定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 “所以你要向我借钱？可是楚家背后就是银行啊！有多少钱拿不到？”他还是有点奇怪。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虽说他们让我在前面挂个总经理的职务，还给了我百分之五的股份，但是我一分钱不投也不好？再说肯定挣钱的生意，为什么不加入！ 不过我的情况牛哥你也是知道的，股票我准备在月底变现，我爸那边又承包了五幢楼，资金都紧张，这才向你借钱的么----月底的时候就还你，就是应应急。” 第114章 牛卫东要入股 “楚家敢让你做主？”牛卫东还是有点不相信，主要是唐求太年轻，能力什么的倒在其次----在这方面他反而相信唐求。 “我只是挂名，因为他们不好出面。等公司建好了，那边会派一些得力的人手来帮我。其实我也无所谓，只要有钱赚就行！”唐求努力表现得很豁达。 再怎么说也是几十万的借款，必须打消借款人的忧虑。 牛卫东迟疑着：“老弟，你就知道他们开厂会赚钱？” 唐求笑起来：“这是明摆的么！这边开厂只管生产，销售由皖城万烟集团的渠道负责，做多少给多少钱。vcd现在卖得多火！怎么会不挣钱？再说等工厂稳定了，还可以接其它的单子啊，做vcd的又不是他们一家！” 他努力把工厂赚钱的安全性说得很高，又有前景，这样应该可以向他开口五十万了？本来想着三十万的！ 牛卫东沉吟起来。万烟的牌子开始时在江、鲁、皖、豫几个省还是很响的，毕竟万烟在前年和去年也是花了大代价去培育市场的，可惜的是他们成了先行者，摘桃子的却另有其人。 当然这是后来事件的演变，但在此时，谁也不会相信万烟这么响的牌子，说倒下在几年内就倒下了，连个泡都没冒。 有万烟这种大集团和省城六朝银行为背景，运上县的县长都出来请客吃饭了，想失败都难！ 牛卫东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思来想去的考虑了很多次，现在听瓷实了，便下了决定。 “唐老弟，你难得向牛哥开口，咱俩谁跟谁啊？我再困难也得借给你！五十万，随要随给！不过老哥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唐求以为他要谈条件，这是自然之理：“牛哥，不用说了，该做的手续我随后就做，该付的利息，我会按照之前和你说的，两倍银行同期利率照付…” 牛卫东打断他：“这算什么事！老哥的意思是，老弟你投资，能不能算上我一份？” 乍一听，肯定不会相信，他和唐求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也远谈不上知根知底，就敢跟着他投资！但是如果知道牛卫东的发家史就会明白，他能有今天的成功，胆大、运气、会相人是主因。 八十年代中期，改革开放的春风刚起没多久，小学文化的他就抵押了老妈用来准备打棺材的八根楠木棒，承包了村上的砖瓦厂，凭着外表豪爽憨厚下的精细打下第一桶金，然后自己建了砂石厂，这几年钱赚得盆满钵满。 有钱了之后就四处找机会，没想到一头扎进股市里。开始时还跟着大势赚不少，后来就慢慢不行了。 正当他灰心的时候，碰到了唐求，被后者的大手笔惊讶到。倒不是唐求有多少钱，而是他不远千里而来一幅胸有成竹的大将风度让他心折。然后他跟着唐求也买了一些天使股份，涨势喜人。 更让他佩服的是唐求建议的另三家股票，有两家他也是买了不少的，被其一鼓励，竟然一直持有。说来也怪，原来股票在自己手上时起伏不定，被唐求一说之后就一路高歌。 算一算，这两个月光股票上的收益就超过了砂石厂全年的利润，简直是躺赢的架势！ 他不得不相信运气，唐求带来的运气。并且以他走南闯北多少年的识人之术，他觉得唐求不是一般人：就凭他的胆略，就和自己当年有的一批！他的眼力，似乎自己也差着一等。 既然唐求和楚家的人的瓜葛，现在连万烟集团也成为合作伙伴，县长也请他吃饭，是不是意味着，这个还未开始的工厂被各方所看好？ 唐求都把家底填上去了，他还有什么舍不得？这明显就是个机会！ 不相信别人，也得相信唐求！ 先不说赢利不赢利，就凭里面有楚家为后盾就值得掺和一把，如果能入了股，自然就间接获得了楚家的人脉。再说人家是搞银行的，肯定不会做亏本生意！ 还有万烟集团是个大公司，人家都合作了，怎么会有错？ 只能说暴发户也有暴发户的运气，他根本不想里面有什么弯弯绕绕，只知道抱粗腿没错的。 后来的发展证明，他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还真被他蒙对了！ 这一切，其实都在唐求的算计之中。 当今社会，稀缺的不是资本，而是发现和把握投资机遇的眼光和胆识！很多人认为，李嘉诚的成功均为借力，让别人为他赚钱。虽然他缺乏创造，但他就是成功了。 后世曾经有一个笑话，就深刻地说明了这个道理，唐求一直奉为圭皋。 说有一位优秀的商人杰克，有一天告诉他的儿子：“我已经选好了一个女孩子，我要你娶她。”儿子回答说：“我自己要娶的新娘我自己会决定。”杰克说道：”但我说的这女孩可是比尔?盖茨的女儿喔！”儿子欢呼起来：“哇！那这样的话…” 在一个聚会中，杰克跟比尔?盖茨说：“我来帮你女儿介绍个好丈夫。”比尔说：“我女儿还没想嫁人呢！”杰克又说道：”但我说的这年轻人可是世界银行的副总裁喔！”比尔大吃一惊：”哇！那这样的话…” 接着，杰克去找世界银行的总裁，杰克叫道：“我想介绍一位年轻人来当贵行的副总裁。”总裁说：“我们已经有几十位副总裁，够多了！”杰克说：“但我说的这年轻人可是比尔?盖茨的女婿喔！”总裁叫道：“哇！那这样的话…” 最后，杰克的儿子娶了比尔?盖茨的女儿，又当上世界银行的副总裁。 也许别人听了，会只当作一个笑话，但唐求在身无分文却见到vcd这个巨大的市场的时候，还是被这个故事启发了。 没有资本没关系，人脉从来都不是本来就有的，借力打力才是本事。 自己就是那个优秀的商人，楚家银行的背景、万烟的牌子和影响、褚县长许局长的期望、牛卫东傍大树的心理…被他很好地揉和在一起，于是就有了今天的投资办厂。 他相信，有了这些云山雾罩的关系，会有更多的人和团体看好它的存在。 而这些，又将是说服楚家的潜在要素！ 第115章 相信你 听说牛卫东要入股，唐求的心都快要飞出来，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有了这个财大气粗的老哥，没有楚家的贷款他都有信心创造一个光明的未来。 无非是今年赚钱的速度慢点、明年和其它很多vcd工厂一样在薄利中煎熬、然后想办法转型而已… 只是，他必须拒绝牛卫东的提议，原因你懂的。上赶着不是买卖，让他自己跳进来才能说服他自己。 “牛哥，楚家作为幕后投资人的信息我只和你一个人说过。我可以说服他们接纳我的投资，但是你的，我真没多大把握…你知道的，人家根本不缺这几十万，人家只是搞灰色投资而已，根本不想让其它人知道！而且既然是投资，肯定会有风险，我觉得还是你借给我钱比较好，这样反正旱涝保收么。” 对唐求“推心置腹”的话，牛卫东以他的精明认定了这件事。确实，和银行比钱多，就像和老寿星比谁寿命长一样，自不量力。不过，唐求越是拒绝，他越觉得有搞头。 因为越是灰色投资，越必须保证能赚钱而且是大钱，不用担心会亏本，因为那样的影响可不是单单亏了点钱那么简单！ “我知道…这不是相信你嘛。我平时也不会干涉公司的运作，只要等有收益的时候按份额分钱就行----真要亏了，放心，该我的部分我承担就是了！” 唐求见他这么热情，倒不好再虚情假意的推脱了，便换了一幅面孔说：“既然牛哥你这么说，我只能去和楚姐他们争取了。不过最终能不能谈成，我可不敢打包票！” 牛卫东听他喊楚海益这么亲密，都叫上“姐”了，更不怀疑。 “行！我觉得她肯定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这是把唐求先架在火上。在他想来，这么大的投资额，唐求出面，肯定不会差他这一点钱。但哪怕占股再低，也是未来公司的股东之一，是有机会亲近楚家的，这比什么都值。 所以他慷慨地掏出一百万：五十万算贷款，五十万算投资。 唐求既然作戏，那就做全套：“还要告诉牛哥一件事，就是我们此次建立新公司，为了规避风险，注册资本只是一百万元。各人实缴大于注册资本的部分，将会把超出注册资本的部分划为公司向股东借款，通过其他应付款核算。 当然，实缴资本最后的占股比例规则，将会在公司章程里体现。后继如再增资扩股的，将会变更工商登记的注册资本信息，按资本额重新划分出资份额比例，这个不必担心。” 这是唐求的精明之处了。之所以说明了一句，是因为楚海益到底能投进多少钱，唐求真没有多大把握。但是无论如何，如果按投入资本额的比例来分享公司股份的话，他无疑落在下风。 连原始资本都要向牛卫东借钱，如果牛卫东也参股，哪怕对方投入五十万，都会形成各百分之五十权益的结果。 这是唐求不想看到的。公司没有控制权的后果太清楚了，前生因为这个事闹得还不够大么？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企业的成长从来伴随着企业家产权意识的苏醒。作为vcd项目的发起人，他哪怕没钱，都没打算把控制权拱手相让给资本。 如果控制不了公司，宁可毁了它…这是后世一位大佬说的话，用在唐求身上也合适！ 并且作为过来人，唐求太知道因为股权不清给企业带来的困扰了。 远的不说，健力宝就是在从集体企业向现代企业转变的过程中因为产权问题訇然倒塌的，当初的掌门人被扫地出门； 为国家创造的利税数以千亿计、加上品牌价值400多亿的玉溪集团掌门人褚时健因为贪污受贿被判无期，虽然有其本人的原因，但主要是企业家激励机制与监督体制的不健全葬送了他的政治和职业生命… 那么大的公司，执掌18年的董事长，按照功劳也该有相对应的股权，随便从企业里漏一丁点的油水就够花的了，何至于此！ 但是很不幸，产权不是他的。 所以唐求要把新的公司牢牢地控制在手里，之所以不要“承包”而要收购，就是为此。 他相信感情，但更相信人性，最崇尚制度的作用。牛卫东可以投钱，但公司的话语权必须是他的，为此他在瞬间做出了决定。 一百万元是自己给褚县长的承诺：太少了不好看，太多了又拿不出----由于此时的《公司法》要求公司注册的时候至少要实缴百分之二十的注册资本，剩下的可以在两年内缴足。 当时这么说，就打算向牛卫东借个三十万，自己先把注册资本的“首付”给付了再说的。现在牛卫东既然也要参与进来，那就必须给股份了。 但无论如何，不能让投钱的人吃亏，这是人家对自己的信任，也是自己一贯坚持的职业操守和认知。 借的钱加上牛卫东的钱虽然够注册的数，但他只准备出二十万，这样在股权设计上就很有腾挪的余地：注册的资本，双方占的比例就由他来定了，多的部分，已经说了算作公司向股东借款么。 可以让他赚钱，但不能让他占太多的股权，这是原则。 考虑到应该还会拉人投资，所以自己的原始股权必须高一点，免得增资扩股后稀释太多。资本这玩意好是好，有时也会坑人，创始股东被扫地出门的事见得太多了，他不能不防。 假如楚海益最终也投钱进来，那将是大钱，他另有打算。 牛卫东表示同意，他本来就没打算拿到控制权，只要按资赚取收益即可。甚至他都没打算短期内在这个厂里赚什么钱，他想的是长期… 人脉啊。 不过他嘴上说的好听：“老弟，我不是投资工厂，我是看中你这个人！” 唐求不得不很感动，不管这话可信度有多高，但可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本来基本上是一分钱都没有，开什么公司呢？牛卫东一出手，架子就搭起来了！ “牛哥，相信我，你将来一定会为今天的决定钦佩自己，因为这个行业做得好了真的很来钱！”? 第116章 感情牌 对于收音机厂收购及唐求拉来投资的事，县里效率不一般的快。两天后的早晨，许欣通知唐求，他和褚县长讨论的投资意向被县里开会同意了----毕竟在目前看来，县里是没有损失的，还能平白引进一个投资人。 根据上一次准备竞包前的评估公示结果：县收音机厂共累计拖欠银行贷款98万元，包括厂房及附着的设施评估价格100万元。 对此，县里也是给足了诚意：只要唐求及其他出资人注册新公司的首笔二十万元到位，将以一元的象征性价格把工厂卖给他！还有那块大荒地！ 当然，这还是有前提条件的，就是他至少保证接纳厂里不下于五十人的现有职工。 这意味着唐求的公司或者工厂还未开工，就得考虑五十人的吃喝拉撒睡，每月开支不会低于两万块钱！ 就是催促他赶快开工啊！ 据唐求初步的摸底，工厂现有职工九十多，原本要县政府负担的，现在一下子交给他一半。这锅甩得好啊，关键是许欣带来她老爸的话更雷人：“县府已经尽了最大的诚意，这些职工如果一下子交给县里安置，也没有那么多的岗位…” 害得唐求傍晚下课后又到她家蹭了一顿饭，带着许欣去的----他还要拿自行车呢。 “许叔叔，这可是和我提出的三个条件相违背的！” 由于是国有企业，难免会有四零五零甚至五九的职工，倒不是说他们不好，而是他们长期被国企的氛围熏陶，应该会很难适应现代管理体系，特别是那种比较高强度的生产活动。 新厂伊始，唐求需要稳定。 “小唐啊，叔叔知道你难做，不过你也体谅下县里的难处…你再和那边的人讲讲，也算是为县里分忧嘛！”许晋给他下迷魂药。 他真的相信了唐求只是被推到前台的傀儡，所以大打感情牌，趁机为县里捞好处。 “许叔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小身板也扛不住啊！我觉得，企业家们建工厂就是给县里最好的分忧方式！” 办企业不是做慈善，妇人之仁很容易把自己也陷进去！哪怕唐求想退一步，但也不是在此时。 “话是这样说，可是你也知道，本来收音机厂的职工还能勉强度日。这一被收购再丢了工作，难免会闹事，这县里有压力，你们也不得安宁…所以我们商议后决定各退一步：你那边负担一半，剩下的一半由县里负责。” 许晋继续打感情牌，他想着唐求毕竟面嫩，大不了讨价还价少点。 没想到唐求根本不为所动：“许叔叔，在商言商。前天晚上才基本谈下来的三条要求，县上马上就变卦，我是不可能同意的，而且我现在很怀疑县里的诚意和诚信！这让我怎么跟他们交待？” 许晋也有些赧然，确实这事做得不地道。不过褚县长想这么试一试，他又有什么办法了？ 他也误判了形势，以为唐求好糊弄，也向褚县长打了包票，愿意把这难题揽在身上。在他认为，自己被褚县长指定为负责唐求投资的第一联络人，总不能只是联络？总得为县里做些贡献！ 现在唐求直接拒绝，他一下子被晾在半空。 继续压唐求接受不地道，更怕让他背后的投资人翻脸；就这样算了，褚县长那里很不好看，毕竟自己当时为了争功，当着县里几位领导人的面打了包票… 真特么的欠考虑啊！ 气氛一下子冷了，许欣赶紧打圆场：“爸爸你难为唐求干什么？公司又不是他的！” 许母应该知道一些事，见丈夫难做，也怕唐求年少气盛一下子僵成死局了，也赶紧跳出来：“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了！”这是另一种缓和气氛的方式。 许欣看着唐求羞红了脸。 唐求也有些不好意思，这许阿姨说话很有劲，许欣风风火火的性格很像是随她！ 见气氛松动一些，许母又说了：“他们爷俩谈公事，你瞎掺和什么？小唐啊，菜都凉了，你们爷俩吃过饭坐下来慢慢聊！” 这夫妻的组合拳打得好啊，要不是唐求两世为人，只怕真的会被糖衣炮弹砸中。 饭后就这个问题，两位男人继续对局，许晋给他们泡了茶。 “小唐，真的不行？褚县长对我下了军令状，要我无论如何要说服你！”许晋挣扎了一会，最后决定直接摆明车马和唐求说，不再绕圈子了。 硬的肯定不行，只能来软的，这不有许欣在么。 唐求默默地喝茶，低着头思索。 “那四十人总可以？四十人你随便挑！”许晋主动降低条件。 但唐求并不为所动。这个并不是优惠，企业招人当然是要挑的，难道让县里把老弱病残送过来养老？许晋这个条件诚意不足。 “那总得从厂里招一些人？都不要了，职工的抵触情绪真的会很大！”许晋貌似又让一步。 唐求却更直接了：“许叔叔，这些问题不应该由我们来承担，县里应当主动揽下来！原有的职工要不要留、留多少，不应该由县里替我们决定。 就是因为国家一向管得太多，导致国企不堪重负。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最基础的部分，就是企业应该有在用人上完全的自主权。当然，既然许叔叔有难处，我呢也准备做一个折衷…” 许晋见有门，十分期待。 “银行贷款我全盘接受，资产溢出的两万元我也会补足，然后两清，这样可以了？” 晕，你知道我们县里的意思！许晋苦笑了一下，这小子油盐不进啊！ “人多少要接收点…”他的要求越来越低。 按县里后来讨论的想法是，尽可能多地让原来的职工直接改头换面，让县里的负担少一个是一个，并且这样企业收购造成的影响会最低。 初步的考虑是能安置个三十人，其它几个厂分流一部分，年满五十实在不好安置的就干脆办理提前退休。 球现在到了唐求这里。 “许叔叔，接收人也不是不行，我可以给你四十个名额，但是县里必须保证让工厂能贷出一部分款来…”? 第117章 转债成了负翁 严格地讲，现在的收音机厂已经没有其它任何可资抵押的东西了，因此想贷款难中又难。 但它好歹还是国企，在政治为大的原则下，不是贷不出来----按道理的话，它早就该倒闭的。 可是一旦转给私人收购，现在的环境唐求不是不知道，根本不可能再从银行拿到钱。对于一个亟待发展的新生企业来说，来自银行的资本是最划算也最重要。 并且唐求在未来公司里的股权设计，虽然他想过用控制实际注册资本的方式来使自己获得绝对控制地位，但是未免吃相太难看。如果自己能贷到款，这样就名正言顺了。 只是这样就难住许晋了。 “小唐啊，你知道的，收音机厂已经是资债平衡，到银行贷款需要抵押啊，这边已经没有东西可抵的…” 唐求笑起来：“许叔叔，您看，县里又想让马儿跑，又想让马儿不吃草。都知道是个空壳子，却非要我安置那么多职工，不地道啊！” 这小子是把贷款和职工安置捆在一起了！行为是无耻了些，但效果有用，至少许晋知道肯定要做出让步来，不然于情于理人家都有拒绝的理由。 要不就适当地意思一下？就算打发瘟神了！ “贷款的事太大，我做不了主，估计县里也很难和银行方面交待，毕竟之前还有近百万的贷款未清呢。” “这样，许叔叔，我也不让您难做。只要您能说服县里帮我贷到一百万，我不但安置原厂里的四十位职工，首批还将一次性从县里招募二十个人，您看怎么样？” 关于招募员工人数，唐求此前有过估算。 每条生产线预估人员20人，这是不能少的。 两条生产线是必须的：一条量产，保证出货；一条试产，承接项目。光这样就需要40人。 其它的生产辅助单位比如品质、技术、设备，以及公司行政人员如人事行政、采购、销售、业务…连保卫科人员都得好几个。 这样一算，六十人不会少。既然如此，不如做个人情。 “你说的我不能做主，我得到县里请示一下，不过估计协调的话时间会很长。” 许晋无奈地说。这小子精得很，开始的时候三个要求可没有要贷款这一项，但是县里只提出一点要求，他就顺着竿子爬上去了。关键是现在投资的事情已经当做一件大事上报了，估计县里也会骑虎难下！ 他准备采用“拖”字诀。 “那谢谢许叔叔了，正好我这边也需要时间做投资确认，这事不急…” 你是不急！许晋腹诽说。这家伙果真是油盐不进，现在还反将我来了！ 现在各地都在抢投资客，不到落袋为安那一刻，谁都不敢说招商引资成功。况且唐求说了，人家也在好几个地方寻找机会，寻的是什么？寻的是地方政府的态度！ 唐求不怕他不上心。 许晋果然很上心，在唐求离开之后，他就马上打电话请示了褚县长，告诉了刚刚谈判的结果。 “贷款不好搞啊，我们之前欠了银行一百万，现在还要去贷款，怕人家不同意啊----小唐不是说他后面的人是省城银行的么，那他还要贷什么款？”褚县长有些为难，又有些怀疑。 “估计人家也是故意这么着，来看一下我们县里对于招商引资的态度。县长，我觉得这个条件不是不可以，大不了我出面去协调民行县行的人。” 许晋既然被指定为专属联络人，他就觉得有义务把投资的事敲下来，因此倾向于答应。往大里说，反正是国家的钱，贷款也是企业的正常行为，风险不是很大。 但是褚县长另有考虑。 “到目前为止，小唐背后的人都没有出面，就他一个人居中联络…我担心这里头有什么问题。按道理，这么大的投资，再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让他一个高中生做这些事…老许，你可得好好把关啊！” 许晋是大约知道唐求的打算的：他晚饭时说起过，他准备先拿下工厂，然后通过贷款与其他投资人共建公司。这样，作为名义上的负责人，他就会拥有一定股份。 而他背后的人投资并不是以占股的形式，那样容易有迹可查。等到公司成立的时候，他们会以直接贷款的方式介入公司的运作及利润的分配。 这个解释很合理，毕竟银行向企业贷款的行为很正常也很好操作，但如果在公司里占股则是另一回事了。 银行持股公司在米国很常见。通过持股公司就可以在合法情况下控制和经营多家银行，扩大信用规模，打入新的金融领域。 但是中国一直没有允许这种操作。如果被人查到，单单违规这一项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很放心，关键是唐求的学生身份和一家都在运上县----并且他老爸唐人杰的施工队搞得有声有色。他尽管也搞不懂怎么会有人看中唐求作为代理人，但料想不致有大的差错。 投资还有错了？再说县里也没什么损失啊，收音机厂的地皮又不会搬走！ 而原先银行的负债，说难听一点，肯定是烂账无遗了，如果没有人接手收音机厂的话！ “县长，小唐这个人没有问题，我也会尽量注意不让县里有资金上的风险。这样，我们可以这样做：小唐不是想要贷款吗？我以县里的名义出面和县支行斡旋，让他们同意以收音机厂的厂房作为抵押。 至于原先的贷款，我的意思是把原先的企业负债转为个人负债。如果小唐愿意接，那银行方面的风险就小很多；如果他不愿意接，我们也作出了努力嘛！总之这件事和县里绝对不会有经济上的风险。” 这才是老奸巨滑，不，老诚之言啊！褚县长不由得击节赞赏，没想到许晋懂得这么多，这样的干部很少见了：既能主动为领导分忧，又有不错的能力。 “事不宜迟，你明天就去联系，争取早一些把收音机厂的问题解决，也圆满地为处理招商引资的事铺平道路！” 他们终于睡了个安稳觉，只是唐求在梦中都没有想到，他这是躺着也中枪，一下子就成了负翁。 百万的债，有些搞大了啊…? 第118章 老板见员工 星期六下午两点放学的时候，唐求再一次让薛小鲜自己回家，这让她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满，也不像平时那样充满柔情了。 “你今晚又要干什么了？不会又是跟许欣谈事情？” 这几天许欣作为她老爸和唐求之间的联络人经常找唐求，早已让薛小鲜不快了。不过唐求擅长用糖衣炮弹哄她，也和她讲了关于办厂的一些事情，她也就半信半疑了。 小女生对爱情很专注的，又是她第一次谈恋爱，难免想把他的动向都弄个清楚。主要是许欣这几天和他走得太近，而她向来打扮得又很时髦，她怕唐求把持不住。 “跟她哪有那么多事情！是今晚我要请客，搭建新工厂的班底。”见她吃了飞醋，唐求赶紧撇清说。 “那我今晚也不回家了，你带我去看看？你天天说办厂，也不知道是故意骗我的，然后和别人约会！”对唐求说的办厂这件事，她总是有些怀疑，毕竟唐求太年轻，而且之前从来没有征兆，怎么一下子就跳跃那么大？ 唐求笑起来，她这样，才说明对自己是真爱，要是不闻不问就奇怪了。 “也好，让他们提前看一看未来的大嫂也好，男人没个女人到底让人觉得办事不牢…” “谁是大嫂了！”他是开玩笑说的，薛小鲜却已羞红了脸。这家伙没骚没臊的，什么话都敢说！不过貌似自己也不反感啊，毕竟这也是情话的一部分。 “这么说确实不好，搞得我跟黑社会老大似的…这样，你的另一个身份是未来的总经理夫人，这总可以了？” 薛小鲜没有反驳，只是盈盈地笑。每个热恋中的女孩，都不介意承认是对方的女人。在唐求这么说之后，她反而有种被重视和承认的感觉，毕竟是被他亲口承认的，还要带到他的身边人面前露脸。 “那我穿什么去好？”所谓关心则乱，她现在又担心穿着不得体会给唐求丢脸了。在心里面，她也把今晚当作自己与他之间关系的第一次亮相。 “你穿什么都好看！就这样就挺好！”唐求看着她说。一米六五的个头，窈窕的身材，姣好的面容，到哪里都是一道诱人的风景，根本不需要用多华丽的衣服来衬托。 “就会骗人！”唐求的嘴像抹了蜜一样甜，让她心里像吃了蜜。要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呢，明明心里高兴的很，嘴上却还得否定一下，不知道是作为传统还是渴望肯定。 “我确实骗你的，其实在男人心中，女人什么衣服都不穿才是最漂亮的…”唐求在此时却来了个荤段子。 薛小鲜柳眉倒竖。这么露骨的话哪怕是听别人说了都要极憎恶的，唐求竟然敢对自己说？只是对他，却又生不出那种强烈的讨厌，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 但是矜持总要做一做的。 “你要死啊！” 她的娇嗔让唐求浑身通?。接着又一阵急雨式的粉拳打在唐求的背上，让他落荒而逃，却又不离开她的魔掌。打是亲骂是爱，没经受过被女人“毒”打过的男人，不是完整的男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热恋就是允许耍流氓的阶段。不这样做，怎么能够体现出男女恋人与普通男女朋友之间的差别？ “一对狗男女！”他们的打情骂俏，落到随后出来的赵磊眼里，别提有多腻歪了。 特么的唐求，一边纠缠着许欣，一边又和薛小鲜眉来眼去，还真让他说对了，就是脚踏两只船！可是偏偏他在两个女孩中间又都吃得开，让人无可奈何！ 他的眼里充满着羡慕妒忌和恨，得想个办法治一治他，别这么嘚瑟！ 意气风发的唐求肯定不会想、也想不到有人在他旁边对他发狠，此刻，他沉浸在与薛小鲜的快乐中。今晚，有她在场，自己的形象肯定不再是毛头小子了？有女人的男人就是成熟的！ 果不其然，吴拥军见到唐求身边的薛小鲜眼睛就是一亮。 他是提前到达唐求要请客的饭店的，还选择了一个包厢。作为对未来雇主的尊重，他平时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要早到。不但他来了，其他的几个人也都到了。 对于唐求说的神秘的投资人，他们不感兴趣是不可能的，也都在吴拥军邀请他们之后认真地准备了好久。有一个组长还专门打电话找他在南方工作的堂侄，了解一下南方老板的做事风格。 自然，他们都穿得规规矩矩、整整齐齐，和面试一样。 “吴哥，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唐求只认识吴拥军，对他很客气。 吴拥军今天对唐求的感觉又是另一重，这里是正式场合，毕竟待会有老板在，唐求更多的角色也是代表老板，必须庄重。所以他很认真地和他握了手说：“不早不早，也是刚刚到。” 唐求向他介绍了薛小鲜：“我女朋友小鲜。” 吴拥军听了，赶紧把手往衣服上抹抹，然后伸出手来想握手。但看看薛小鲜明艳照人的神采又觉得似乎不妥，赶紧缩了回去，讪笑说：“好，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称呼。 这会不会是幕后的老板呢？自己喊她小鲜会不会有些托大？叫弟妹又早… 薛小鲜却笑着走上前，弯腰甜甜地喊了一声：“吴哥好！” 那一群人的眼睛都直了。 不管薛小鲜是不是幕后老板，凭她人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客气，只能说唐求的运气真好！ “啊，你好你好…”吴拥军有点手足无措。可能是他确实如他老婆所说只钻在技术里人际交往不是太好，或者今天的场合太过重要，心里想得多便表现不了淡定。 “小唐，这是车间二组长黄运来、这是搞质检的组长庞永、这是搞技术的王强、这是库管老杨，杨标…就和他们几个人说过，都来了。今晚的事，我也告诉他们不要告诉别人。” 唐求觉得很满意，吴拥军办事还是妥贴的，谁说他没有情商？估计他只是没有机会！ 黄运来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中专毕业；庞永不到三十，已经做了十年品质了；王强是吴拥军的徒弟，28岁；杨标年龄稍大些，他自己介绍说42了，懂点会计。 他们一一和唐求握手，也简要地介绍了自己，总体感觉是比较可靠。可能是觉得掺和着面试的因素，他们说话都不多，略显拘谨。 然后吴拥军热情地邀请唐求他们：“小唐你们到这边坐…” 这边对着门，是主位。 唐求没客气，直接带薛小鲜一屁股坐了过去，还殷勤地招呼其他人：“你们都坐，人不多，坐松开些。” 吴拥军见了，脸色诧异，但还是悄悄走到唐求身边，在他耳边说：“小唐，待会有老板到，你坐在这里不合适啊！” 在他想来，唐求肯定是年轻不懂礼数。这老板还没到，哪怕是“幕后出资人”咧，主座哪有下属去坐的道理？人家可能因为他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但肯定会给人不好的印象，时间久了就不好了。 是以特别地提醒他，这也是好意。 唐求笑起来，谁再说老吴不懂人情世故他都要跟对方急！估计也是他老婆对他跳楼的事生气才会这么说他？几个人中间，就他表现得最中规中矩。 “没事，今天我全权代表老板。”唐求开了个玩笑说。 吴拥军这才放心，正要到对面坐，唐求指着右边的空位说：“吴哥，你坐这里！” 没有老板，唐求的地位最高，所以吴拥军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没犹豫便坐了下去。 等其他人也落座后，唐求说了：“今天让吴哥给大家请到这里来，可能吴哥也把事情跟你们说了，是关于开新厂的事。这件事呢，一直在准备，估计你们厂里可能已经有人知道了。 知不知道都没关系，反正过几天肯定都会知道的。 收音机厂是个老国企，我的老板要收购然后生产vcd，肯定需要人手。这不，吴哥推荐你们。他推荐的人，基本上都是很可靠也是有能力的，这一点我不怀疑。” 吴拥军谦虚了一下，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自从唐求说起过他的“老板”要其找人吃饭的事之后，王春兰就告诉他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新厂肯定要人，吴拥军自己有这个能力，就看能不能获得老板的信任。有唐求这么好的机会，不能不好好表现。 “小唐还年轻，不懂得厂里的事。他既然找到你，不管是从感谢人家在你住院时给我家的帮助还是从做人的角度，你都要推荐些好的人，别坏了人家的事！”这是他老婆谆谆强调的。 吴拥军肯定会认真做，就是从职业名誉的角度，他都会挑好的人，不然碰到不胜任的人，丢的是他的脸。 能力不足的不要提、人品不端的不要提，不熟悉的不要提…所以到最后只找来四个人，他记得唐求说过人不在多在精的话，刚开始，肯定是要找有一定管理能力的人，这样方便带兵。 搞生产，有这几个能顶起一片天来了。 唐求并没有细问他们四个人就夸起他们来，那是对自己的信任。? 第119章 酒桌上的面试 唐求点了一桌菜，又开了一箱啤酒，今晚是喝个够的架势吗？ 让吴拥军有些感动的是，唐求给他和薛小鲜单独点了两瓶饮料：“吴哥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今晚就不要和我们拼酒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动作，还是让他心里热乎乎的。当初在收音机厂的时候，厂里哪个领导这样关心过他？ 等着上菜的功夫，唐求和他们慢慢聊天，借以了解每个人的特点、观念，并以此评估他们的能力。几个人都知道唐求是在面试，无不正襟危坐认真回答。 从吴拥军嘴里他们知道收音机厂被收购在即，眼前这个人就是能够决定他们命运的金主。吴拥军没有告诉他们唐求只是被推到前台的人，但以他们的智慧还是明白，唐求肯定有很大的权力。 不然为什么幕后老板没用别人？ “黄哥，你是车间里管理过一个班组的人，你觉得对生产管理来说，最重要的结果要的是什么？你怎么平衡质量、成本和产量？” “庞哥，听说你搞质量已经有十年了，那么你认为什么是质量？怎样把质量搞好？当质量和生产有冲突的时候该怎么办？” “王哥，你做技术，那你觉得，技术部门在提升产能和质量方面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对于一个新项目，技术人员怎样尽快地把它交给生产部门制造？” “杨哥，在仓库管理的过程中，你是如何控制材料的先进先出以及如何帮助采购决定订单的？” “吴哥，现在车间里有多少主要设备？现在的状态怎么样？平时怎么保养和维护的？” “如果让你们带一个部门，你们如何开展工作？” … 吴拥军几个人都很吃惊，唐求竟然对企业的那套东西信手拈来，提的问题既辛辣又恰中痛点；他对于管理方面的理论水平之丰富，很多人平时都没有听说过！ 对他们的回答，他总能从各个角度去解剖其中的优劣，并能从中推出收音机厂的一些弊端和问题，其思维之敏捷，让人完全不敢相信他只是个学生！ 薛小鲜也从来没有想到，唐求还知道那么多东西。尽管她很多东西都听不懂，但看他侃侃而谈的样子神采飞扬，肯定不是乱说的，因为看席间几个人都流露出惊奇的表情来。 很开心很骄傲。 她的男朋友！ 好在等菜的功夫不长，唐求见菜开始上了之后也不为己甚，但他们几个人的汗都下来了。 有酒有菜，很长时间没有吃这么好的伙食了，大伙食指大动，却都终于忍了下来。别看唐求年纪小，但气质拿捏得死死的，关键是他的身份太神秘，谁也不敢把他不当老板对待是不？ “别客气，大家端杯，为我们的初次相遇干杯！也祝我们今后有一个辉煌的前程！”唐求端起杯，和几个人都碰杯了。 大家觥筹交错，十分开心。 冰凉的啤酒，喝在心里特别舒服。几杯酒下肚，热情却上来了。 “唐老弟，我杨标从来没有服过谁，今天听了你一番话就觉得大开眼界，诚蒙你看得起，从今以后跟你干了！”杨标在这里年龄最大，估计也是资格最老，所以最先和唐求套近乎。酒桌上的称兄道弟拍板许愿这种事他不知道见过多少，见唐求年轻，便把平时那一套烘托气氛的手段拿出来了。 其他几个人也不示弱，都纷纷端起酒杯，要敬唐求，要跟他混。 眼见得晚饭马上就会变成廉价的效忠大会，唐求于是笑起来：“杨哥、庞哥、王哥、黄哥，我今晚过来，可不是要和大家凑草台班子的！你们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这样答应跟我做事，我反而不敢用你们了！再说，你们能不能跟我到最后，不是我说了算的！” 一句话把大家的热情像浇了一盆水，谁也没想到唐求前脚还是热情如火，转眼之间便覆手为雨了。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次收购收音机厂，相信吴哥应该和你们说过了，我们要做的是vcd。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你们估计没有人做过，而且你们不知道的是，我们的订单会特别急，我们的产能要求会非常大，我们的效率要求非常高，因此对人的要求也会非常高！ 从前厂里的一些生产运营方式、质量控制的要求、管理方法以及企业制度，会有一个全新的变化，否则不适应现代企业发展的要求。我也会引进一些先进的管理经验，也会对我的管理团队提出很高的要求。 当然，能者多劳，多劳多得，我给出的薪酬也是很可观的；但是不适应、不改变、不努力的人，我会不断地进行淘汰，在这种情况下，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最终留下来！” 吴拥军率先表态，事实上他也无路可退，反正失业在家么。并且他听了好一会唐求的话，从经验上判断，唐求是个真正做事的人。 人家放心把收购工厂的大事交给他全权负责甚至都不露头，说明他至少在企业管理、资本运作方面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刚刚的一番话已经把他折服了，虽然唐求主要讲的是生产运营这一块，但那种逻辑思维和理论是完全成套路的，没有十年以上的浸淫是做不到的！ 他相信厂里的那些个厂长、副厂长、车间主任的水平比起唐求来都会被拉下去，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他也纳闷唐求的这些东西是从哪里看来的，企业管理速成？ 那他背后的人也太牛了！ 不管怎样，遇到这样一个有能力又真正做事的人，他还是很钦佩的，所以他说：“唐老弟，我呢这几年在厂里时也没闯出个名堂来，所以经常郁闷！现在听你一席话，我觉得我这么多年都活在狗身上了，现在只有靠一个年龄比你大一点才敢托大喊你一声老弟！ 别的人我不敢说，但从今天起，我愿意跟着你做事----你说的各司其职、充分放权太让我舒心了！要不是厂里那个姓马的副厂长嫉贤嫉能拉帮结派把郝厂长排挤走，收音机厂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会先被提名为车间主任后被排挤到管理那几个设备，最后还被扫地出门！ 我也不需要知道太多里面的事，我只要知道你是真做事的人就行了，而且我相信你肯定会做好的！就冲这个，我跟你做了！” 这话唐求很舒心，也有了意外之喜，原来他竟然是个被内斗耽误的人才呢，怪不得自己刚才问他设备管理方面的事他的回答有条不紊。然后又忍不住问他好几个“超纲”问题时却都能回答到点子上，并且眼界方面绝对不是一个设备科技术员能达到的层次。 那个黄运来，对生产管理这块确实可以，最重要的是他很得职工的心，刚刚问到的如何平衡质量、产能和产量的问题他说得就很到位，可堪重用； 相比之下，质检组长庞永的气魄就不太够，他还担心质量和产量冲突后会影响出货的问题----尽管这是个问题，但不应该由一个连企业中层主管都不算的带班组长去考虑的。或者因为他在国企待的时间较长后思维被同化了，这个观念得努力改了。 85年张瑞敏就带头砸了冰箱，在他之前几年鲁冠球就把40多万的次品当废品卖掉了，这是中国第一代企业家质量意识的觉醒。不能在十年之后，质量人的观念还停留在十年前甚至还不如！ 唐求不做则己，做就要做最好的，这是他对自己的第一个企业的第一个要求：中国制造，不应该只是便宜低端，还应该有高品质！ 庞永的底气在唐求发表了这番慷慨激昂的表态之后有了不少的提升，他也在审视自己的价值和对职业的认知。诚如唐求所说，不敢、不能控制住品质的品质人是无能的，让其带病出货甚至对工厂来说是一种犯罪！ 相对来说，技术员王强的脑袋就灵活多了，这可能也跟他很年轻又一直在技术圈子里待，没太被同化有关。他回答唐求的把新项目的产品分解，按工序交给工人生产的思路很合现代ie管理的思路。据此，他也提出了质量控制点的办法。 唐求判断，他肯定是看过相关的书籍了。对这样一种有上进心的人来说，前途无量。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国企这帮人，他们很多人只是被时代影响了，耽误了，不是没本事… “几位老哥，今天我很高兴，你们都是在各自领域里有一定水平的人。你们愿意到新厂里来和我一起组成新的管理团队，愿意和我一道把新厂搞起来，我唐求也不会辜负你们的努力。 我可以保证，你们在新厂里都有机会独当一面，你们的薪资也都会有一个较大幅度的提升！我也相信，将来的某个时候，你们回忆起今天的场景时，一定不会为今天的决定感到后悔！” 薛小鲜在旁边听了半天的话了，对唐求口口声声说众人和“他”组成新的团队感到好奇，忍不住问他：“你在新厂里面到底是干什么的？” 唐求晃着杯中酒，微醺的脸上透着笑意：“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如果不是总经理，你怎么做总经理夫人？”? 第120章 班底 尽管吴拥军他们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点谱，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十八岁的唐总…绝对的生杀大权！ 不是怀疑他行不行，而是他太年轻，估计这个消息一旦放出来，整个县的人都会惊讶的？那么多的工厂，让一个毛孩子掌舵，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只是他拿薛小鲜开玩笑真的是有趣，明明没喝酒，脸却红得像天边的彩霞！ 薛小鲜则完全没有被调笑的不满，一双妙目担忧地看着他，被他的话震住了。 总经理？谁这是吃饱了撑的，把他一个学生推到前台去？也太不靠谱了？昨晚他还对自己捏捏抱抱的，哪里有个总经理的样子？ 再被指定了大权，他能震得住那些厂里经营多年的关系户、掌权者、既得利益者、多年凝成的盘根错节的关系吗？ 得益于她妈妈在县电子厂工会的履职经历，经常和她讲起厂里面的弯弯道道。国企的水很深，不起眼的一个人，可能就和上面、外面有说不清的瓜葛。唐求可能对生产这块无师自通，可是对付那些人，他也没多少帮手啊！靠这几个人？ 不但她，吴拥军他们也有些担心，难免提醒他这个问题。 “唐老弟…唐总，您这边来接收工厂时，可得好好带几个人…” 唐求笑起来，用和他年龄根本不一致的淡定问起来：“怎么，收音机厂还是龙潭虎穴？它不是归中国管的法外之地？” 唉，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厂里的情况远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吴拥军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唐求好好讲解一下里面的门道，无论是作为下属还是感恩的朋友。 “唐总，收音机厂的情况很复杂…自从老厂长刘厂长退休之后，现在的副厂长马纪逵一直想上位。可是后来县安排了郝厂长接任，马副厂长就开始和他对着干。因为厂里很多人都是他一手提拔的，像车间主任丁相、厂办主任钱鸿忠都是。 行政后勤科的副科长杜晓英是他的小姨子、保卫科长杜壮是他小舅子、财务科长孙志红据说是他姘头…这几个人拉帮结派上下伸手把整个工厂搞得一团糟，硬生生地弄到要倒闭。至于我们这些一线做生产的人，根本没人管死活。 我被要求下岗的事，明明是马纪逵干的，最后却让郝厂长背了黑锅。估计要不是被您收购，马副厂长的这个‘副’字肯定是要被拿掉的。 收音机厂再要倒闭，当官的该捞油水还是能捞到的。您突然来这么一手，又两眼一抹黑地接收工厂，肯定会遇到他们的阻力！尤其是那个杜壮，手底有好几个打手，又有姓马的撑腰，经常干出欺男霸女的事情来，我们厂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他要是不配合，难保里面不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唐求笑起来，要不然我怎么会找你们呢？ “他们这些职务是从前的事了。之前厂里怎么样我管不着，但过段时间后，从我接手开始，我一定会推行一些与现在完全不同的规章制度，要打破原先的所有条条框框。所有的行政人员和车间里的管理人员都会重新洗牌，择优上岗，这个完全不需要担心。 你们安心等待，然后在这期间务色一些得力的人手----我答应县里会保留四十位左右的职工，你们先按照一条流水线的人力来配置，然后把你们对于各单位的工作安排列一个计划给我…给吴大哥转交。 暂定黄哥负责生产部，王哥负责技术部，庞哥负责品质部----品质部将会从生产部脱离出来单独成为部门…杨哥，仓库你先管着，然后厂办那一块，未来也交给你了。 至于吴大哥，你将是主管工厂运营的副厂长…明天的时候我会把两台vcd交给你，要麻烦你抽空的时候把它组装的工序完善好。等工厂一成立，我们就着手生产这款产品。” 生产、品质、技术这三块，唐求不打算换人，毕竟他们几个原先干的就是这一行，手底肯定也有几个得力的人，能够直接控制。 而厂办这一块，刚刚看老杨会来事，酒量也不错，又有偎着自己的心思，还是厂里的老员工，那就暂时交给他----当无法用人唯贤的时候，用人唯亲也是一个办法，只是自己要多操心了。 他这么云淡风轻地一说，大家就欢欢喜喜地接受了。也是，都是老板了，怎么用人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将来看那些人的嘴脸？哈哈，有意思。 吴拥军最兴奋。原先是被马纪逵扫地出门的，现在自己要光明正大地再进去，而且接替对方的职务----相信他们几个人说了马纪逵的事之后，唐求再怎么着也不会用对方的。 解恨！ 至于其它部门，唐求没再说，他们也就知趣地没再问。人家肯定有准备，搞不好他背后的人会安插一批人过来帮他掌握局面也不一定。 反正他们自己的岗位是确定了的，那就好。 至于薪水，唐求表过态了，会在现在的基础上有大幅提升，具体的要看他们的表现。 所以这个晚上，他们喝得很嗨，也都主动把唐求看作老板和主心骨，而不是小弟弟。 生产上面的事告一段落了，现在该处理另一个重大的问题，财务人员了。 对企业来说，财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说，人选对了，对于企业的发展绝对是一大助力；人选找得不好，企业被弄倒闭了多的是。 唐求现在没有别的人可用，只有姐姐。当然，自从有了开厂的打算之后，他就准备把姐姐培养成公司的管理人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要说可信的人，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 这不是用人唯亲，而是他知道姐姐有这个能力，只要给她一个发挥的舞台。有自己在，肯定很快就能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财务能手。 估计有自己这个十八岁的“唐总”在前台衬着，她十九岁的年龄便不会太让人注目了？ 还有，保安的事得和老爸说说，接收那天先派几个工人跟着自己坐镇场子。盘点资产、让员工重新洗牌，肯定会有反弹的。 凡事有备则无患嘛。? 第121章 唐求更喜欢一手掌握 顺利搞定运营这块的班底，唐求很高兴，回校的一路上带着薛小鲜都是欢声笑语的。 “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薛小鲜还没从今晚的一幕中清醒过来。糊里糊涂地，唐求就成了唐总，然后就收了一帮小弟，尽管这些小弟的年龄都可以做他的大哥。 “我哪有什么事瞒着你？我身上最大的秘密你都知道了！”唐求一边对她大表衷心，一边奋力把车子骑得飞快----这样就可以在闷热的盛夏晚上让薛小鲜吹到一丝凉风，反正回宿舍肯定要冲澡。 “我反正想不通，谁会请你做总经理！你别被人骗了！”薛小鲜惬意地把手臂伸向两侧尽量伸展，晚风中她的两只裸露的胳膊很舒服，不亚于兜风的感觉。 其实她真的不庆幸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反而有些担心，怕他被骗。 “骗财还是骗色？”唐求笑起来。 “去你的！”薛小鲜把胳膊缩回来，然后掐他的腰。 唐求怕痒，赶紧伸出左手抓住她的手往肚子边拉，这样让她紧贴住自己，她的挠痒痒绝技便使不上力了。 这种情侣间的玩闹已经司空见惯了，还能顺便揩揩油，乐哉！ “能骗我的人现在还没有出生！你不知道，你老公我的能耐有多大！”对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关心，唐求还是比较豪放的，反正牛皮尽情吹，不怕飞到天上去。 “对啊，哪有人能骗得了你？只有你骗人的份！那天中午许欣气鼓鼓地来找你，你是怎么骗她然后把她说服了的？”时隔多日，她还能记得那天食堂里的事，这记忆力，这恰到好处的时间拿捏，绝了。 谁说温柔敦厚的女孩不吃醋？人家只是不当场吃醋，并且把问题让时间来解决而已。 唐求知道表面上她在开玩笑，但如果一个回答不当，玩笑会变成自己的苦笑。 “自信点！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她那样的女孩！” 薛小鲜不服气了，我为什么要不自信？不过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她人又高挑、穿得又性感、长得也好看，你为什么不喜欢？” 倒似是为其打抱不平一般，唐求只能慨叹女生真虚伪，连薛小鲜这样一贯与世无争的美女学霸在这件事情上也会无师自通地对男生打埋伏了。 “要说许欣整个人长得确实没挑的…”脑袋里想象着许欣的画面，他真诚地评价。 “对啊，你们男生不是都喜欢…大的吗？”她弱弱地说了一句，只是后半程的关键字没好意思说出来，但意思是个男人都懂。 虽然她发育得还行，但是比许欣确实差一点。这年头港台电影在大陆大行其道，难免会有些少儿不宜的情节会在同学间流传，女生又成熟得早，所以她可能会留心这个事？ 见她主动探讨这个敏感的话题，唐求其实求之不得，于是赶紧安慰她了：“其实不是每个男生都喜欢她那样大的，像我就喜欢小巧玲珑型的…” 回应他的是薛小鲜的粉拳：“你是嫌弃我小吗！” 这哪跟哪呀，我这不是安慰你的么？唐求赶紧补救，叫起撞天屈来：“怎么可能！其实我更喜欢一手掌握的感觉，那种脱离我掌控的事我都不喜欢！” 薛小鲜想了几秒，然后懂了，接着唐求发出杀猪似的叫声，这回她是真下手了。 害得唐求赶紧把她的手牢牢抓住。 然后薛小鲜在这一刻竟然想的是：他的手这么大，我那里真的会嫌小了！ 不是她多想，而是随着她和唐求关系的亲近，每晚在操场上情浓之际，他难免会试探着越界打擦边球。明知道情侣间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她还是想求证下他对自己的感觉。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这种事真不好说的，一千个读者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萝卜咸菜，各有所爱。 唐求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欲望阶段，他更看重的是人。当然，对男人来说，这些事也是人的一部分，只是没有要求那么大而已。 其实科学研究表明，女生那里发育得大不大并不影响奶水的分泌，强求真的没必要。 只是，骑了一会之后，见薛小鲜不说话，他的皮子又犯贱了：“其实你可以经常吃木瓜的，这样对身体好…”他以为这个梗她不知道。 但薛小鲜之所以是学霸，不但在于她学习成绩好，还在于她读书的涉猎范围广。很不幸，她秒懂他说的是什么。 于是刺耳的惨叫声在县城的街道上尖锐地响起，惊醒了无数已经酣睡的鸟儿。 “你消停点，不然我一个不小心栽河里去了！” “让你胡扯！”薛小鲜恨恨地说，但手上的力道已经轻了许多。刚才唐求手脚并扭把车子弄得差点翻掉也吓了她一跳。 “好，我们谈点正经的…”唐求缓过劲来开始谋划别的事了：“你今晚不回家，你家里人不担心吗？” 她周六傍晚从来都是要回家的，和自己一样雷打不动。 “我打电话和妈妈说过了啊，下周因为中考用我们学校作考场会连休三天，因此我这周就留校了…” 哇，这个借口很好哎！她妈妈肯定不会想到，她留出的时间并没有读书而是和自己谈情说爱去了。 “那你们宿舍还有人吗？” 通常，周六晚上都是要回家的，极少有人会留宿。 薛小鲜摇摇头：“我不知道，反正小芳她们是经常要回家的…” “那你晚上万一一个人睡觉怕吗？我听说学校里曾经闹鬼呢！” 薛小鲜似乎才想到这个问题，吓得一激灵。 八中坐落在城南，解放前是个靶场，听说处决过犯人。听老一辈人说了，因为这边闹鬼，所以上边才建了一所学校，想通过学生的阳气来把鬼镇住。 对这种无稽之谈，唐求才不会相信。但是他不信有人信，像薛小鲜这么胆小的女生就会有抱着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想法，也曾在唐求要拉她到角落里温存时因为这个拒绝过。 平时学校里人多，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可是当唐求说起这个传闻之后，那就真有什么了。 大晚上的，有点瘆人。 “你别再说了！我都不敢回去了！”? 第122章 鬼地方的声音 不敢回去正好，要不然唐求偏偏在这个时候给她讲鬼干什么？ 他有种奸计得逞的兴奋，当年和她在一起也没这种感觉。因为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和薛小鲜在一起，她的柔弱很能激发男人的气慨。 “那你到我宿舍去？我们宿舍有好多空床铺的。”唐求试探着问了一句。 “才不去呢！你肯定没想好事…”说到这里，她脸上一红，这种事从她嘴里说出来都不好意思。 偏偏唐求还无比坦率地想和她探讨：“就是让你有个睡觉的地方，你又往哪里想了？先跟你说明确，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 他没说的一句是，他随便起来不是人！ 薛小鲜牙齿都响了，你不是随便的人，敢情我就随便了？我可是女生哎！ 于是唐求再度尝到了蚀骨的滋味，这回她是真下手了。亲吻还能被接受，这算是情侣间关系亲密的一种必然的阶段。可是说些风言风语甚至想些龌龊念头就不对了，她目前还过不了这个坎！ “哎呀！你干什么，谋杀亲夫啊！”唐求呲牙喊。 薛小鲜手一颤，力度明显减轻很多，但还是说：“让你乱说！不许你讲这些荤话！” 姑娘，话说的对，可是你见过哪个男人不开荤的？ 打打闹闹之间，他们已经快接近学校的转弯处了。那边有个“王家饭店”，是八中学子们平时聚会最多的地方，唐求也在这里消费过好几次。老板夫妻俩人很好，物美价廉。 旁边是刚刚收割完的麦地，鼻子里还能嗅到麦香，从近及远是隐隐绰绰的麦茬，在黑夜里十分静谧。 唐求还在扭后背。刚开始的时候确实痛，但后来薛小鲜动作轻了之后，就变成了搔痒痒。 真的舒服啊，要不说打是亲骂是爱呢，天天被喜欢的女生掐，乃是人生最大的乐趣也。 忽然，薛小鲜的手僵住了，然后紧紧抱住他：“你听，有声音！” 夏天她穿得本来就少，人贴在自己背上之后该感觉到的都感觉到了，十分受用。唐求心猿意马之下，难免又在上面不动声色地蹭了蹭。 小路上除了晚风吹过草丛的“呜呜”声，哪有什么别的声音？这小妮子是心里有鬼、近乡情怯，还没从刚才的情境中缓过神来！ 薛小鲜其实知道他在乘机揩油，却没有时间跟他再贫，而是凝神又细细听了一会，确信有声音。 “真的有声音！”她抖抖索索地抱着唐求说。 唐求停下来，用脚撑住地面，倾听。 真的有动静，在远处的麦茬里！好像是在打闹。 然后他想起一件事情来。 应该就是在前生的今年，记不得哪一天了，反正是夏天，就在这一带，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弓虽女干杀人案件。一个才初三的女生在中考前夕去县城父母那里的晚上被人劫持到麦茬地，然后侮辱之后残忍地杀害了。 案件发生后，因为特别凶残，影响特别恶劣，弄得整个运上县人人自危，那段时间家中大人都叮嘱孩子不要外出，必不得已时都要告知大人跟着，很是惶恐了一段时间。 最终破案时又发生了一起颇有争议的事件，就是凶手通过运作，成功地拿到某家医院开具的精神障碍证明，又买通了法院的一些人，最后竟然只被判了个强制居家看管，啥事都没有，上诉之后仍然被维持原判。 然后死者的哥哥不干了，据说还是个退伍军人。就在结案后的第二天，拿了一把刀把对方杀死在家里，然后直接去公安局自首。 这件事闹得很大，省里都惊动了，下令彻查此案。在其后几个月的时间里，先后挖出了死者背后的保护伞好些个人，好像公安法院的都牵连一批。 最后那个退伍军人被判无期徒刑，连续减刑后实判十三年，这已是我国法律减刑的下限了。 唐求之所以记得，是因为那个被害的小姑娘就是“王家饭店”老板夫妻的女儿。这件事发生之后，老板夫妻曾泣血跪求八中学校的领导，请他们联名为儿子喊冤。当时正义凛然一腔热血的唐求他们，也真的出了一把力。 不会这么巧被自己碰到了？ 万一是真的，有动静表示至少女孩还没有死！事情也还没恶化到最坏的一步。 一霎时唐求的热血上涌。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重生的意义不在于自己过得好，如果能够利用这种优势帮助身边认识或不认识的善良人摆脱困境，也是莫大的功德。 当然，他也不是莽撞的人，不至于救人把自己也贴进去了。记得犯罪分子就是一人，那么以自己的体格，真的和对方单打独斗也不至于落到劣势，毕竟在锻炼身体上自己没含糊过。 好歹还有薛小鲜在旁边呢，至不济，喊几声总行的？正义一定战胜邪恶，对方是做坏事，肯定不能像自己那样正气凛然！ 只是得防着他有刀子，也不知道有多长，之前没多关注。要是那种大砍刀之类的就很棘手，但想到对方是预谋弓虽女干，不至于扛着大砍刀四处乱窜，无非是匕首之类的无疑。 唐求停下车，到路边找了根长长的树枝，给薛小鲜也拿了根抓在手里，又捡了几块石子放进裤兜里。 一寸长、一寸强，还有暗器在手，胜率并不会太难看。 “你跟在我后面，不要怕，我们去那边看看！”他猫着腰边前行边说。 薛小鲜见他这样，很害怕地说：“我们快点走！” 在她看来，离开这个鬼地方，早一点到学校就早一点安心，至少学校有灯光。这边黑灯瞎火的，听到的声音在风中凌乱，很吓人。 但是唐求已经在前面走了，她反而不敢待在路边，只能跟着。 其实唐求也想走，但是有个朦胧的声音一直缠在他耳边说：“救命！” 然后他听清了，是远处麦地里发出的断断续续叫喊的声音，还有人脚蹬在土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人活着就好！然后因为他们两人的脚步声，远处的声音一下子沉寂下来。 但是唐求的眼力很好，仍然看到左斜方向地上的黑影。? 第123章 要命的刀子 唐求始终相信邪不压正，也始终相信狭路相逢勇者胜。 关于打架这种事，战斗民族有句谚语说得很好：“如果打架不可避免，你必须先动手！”唐求一直引为圭皋。老话常说，勇气是人之胆，怕死的人往往会先死。 其实他往那边去的时候，地上的黑影已经觉察到了，然后一下子站起来。 这至少是害怕的架势，反正只要不是有恃无恐就好，所以唐求的胆气更壮了，他厉声喝道：“谁？干什么的！” 因为黑影放松了管制，然后地上又有人想挣扎着站起来，唐求有数了，至少人暂时是安全的。 “救命！”是个女孩的声音，带着惊惶与哭泣。 “那个谁站住！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干好事，兄弟们，帮我拦住他！”唐求虚张声势地喊起来。一边喊，一边往前跑，他怕那个人伤害女孩，毕竟对方是有刀的。 听到“兄弟们”这几个字，那个人不知道唐求这边到底有多少人，有些发愣，竟然没有抓住她。就在这功夫间，女孩连滚带爬也向唐求这边跌跌撞撞冲过来。 唐求赶紧跑过去接她，然而那个人很机警，瞬间就看清了四周的形势，并没有听到有什么唐求的什么“兄弟”，于是胆气也壮起来。一把从后面把女孩踢倒，然后从腰间“刷”地亮出一根寒光闪闪的东西，恶狠狠地冲着他说：“小子，多管闲事是？老子捅死你！” 唐求马上警觉起来，对方的亮亮的家伙不会是刀子？别把女孩误伤了！ “你赶快放了她，我已经报警了！”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很靠近对方了。如果对方敢再对女孩做什么，他会毫不犹豫地一棍子擂过去。 那人看来心里还是有些打怵的，听到“报警”两字，略一犹豫，女孩马上不顾一切地爬起来继续向前跑。这时候唐求也已经很接近他们了，那人这回没再管女孩，反而向唐求逼近。 而女孩一旦脱离虎口，直接向唐求这边扑过来。触手处就是一片褴褛，她的衣服已经被扯得不成样子了，滴溜溜地耷拉着。不过对方全然不顾，直接抱住他，放声大哭。 姑娘，你倒是松手啊，把我的腰抱住，我还怎么打架？ 这时候薛小鲜也踉踉跄跄跟到，唐求赶紧把女孩拉扯开交给她：“你们到我后边去！” 对方的恶行被当场制止，按道理应该害怕逃跑才会，他怎么还不跑？唐求有些担心，不会是碰到穷凶极恶之徒了？如果对方真的是前生那一场奸杀案的凶手，那就意味着马上就面临着一场凶险！ 要是只有他自己在，肯定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地，因为君子不陷危墙之下。可是有薛小鲜有刚救出的女孩，这种场合就是男生该体现出责任的时候！ “你们快叫人，我来收拾这家伙！”他攥紧了手中的树枝，早知道找一根粗壮点的树棍好了。 好在薛小鲜不负期望，可能也是身边多了一个女孩让她从最初的慌乱中清醒过来：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快来人啊，抓坏蛋！”她凄厉的声音在田野里传得很远。 也许是薛小鲜的叫喊起了作用，那人明显地有些不安，于是向着唐求这边冲过来，估计是想压制她的声音。 唐求怎么可能让他过来？最爱看的金庸武侠小说里有句常见的话，叫做一寸短，一寸险，要是被对方的刀子靠到身边来又是大晚上的，不要命了吗？ 所以他也不要命似地双手抡起树枝，对着对方就是狠狠的一闷棍。 要么不下手，下手不迟疑，尤其是敌我实力不清的情况下----身体锻炼和打架真不是一回事，他也没敢托大，总之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啪”的一声，树枝打在那人身上还是脸上？反正很响亮。等唐求再提起树枝时，发现已经被打断了！ “我艹你妈！”那个人应该被打得不轻，退了几步，手捂着脑袋大叫。 如果不是有薛小鲜她们在后面，以唐求的个性，占了便宜之后肯定是要溜之大吉，至少也是要退到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的。可是他现在知道自己跑不得，一跑，好不容易提起的精气神就都泄掉了，打架最忌这个。 貌似周边并没有什么人烟因此也没人响应，怪不得歹徒选择这个地方作案！ 继续迎上去，树枝就不太得力了。万一被对方的刀子捅到，弄不好自己又得重生了。 可是等对方缓过劲来会更危险！ 这是唐求重生以来第一次面对这种两难的抉择，生命之险！黑夜里，他不由得摸了摸口袋里的石子，掏出一个最大的。 “有人来了，抓住他！”他再一次祭起虚张声势这个法定，希望对方先逃----他决定不追。 不过这次不灵了，对方不为所动，开始向他逼过来。可能知道他手里有棍子，也没有托大，就这样一步一步靠近过来。 正在这时，薛小鲜站了起来，她勇敢地挥起手中的树枝。 在空气中“咻”地发响，把对方吓了一跳，刚才就吃过树枝的亏。他到底先在暗中，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状况，借着依稀的星光，能看到薛小鲜向他砸过来，本能地向一边躲。 然后他又被唐求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下，是石子。同样借着依稀的星光，又离得近，对方还不防，这种偷袭的好机会唐求要是不会用就枉为男人了！ 一击得手，唐求才不会浪费机会，兜里的石子又不会生蛋！他一股脑地把它们都抓出来，然后根本不管三个还是两个可劲地砸过去。 可是那人此时又近了两步。因为近，后面的力道就不如前面，所以造成的伤害也就小得多。在接连受挫之后，估计已经激发起对方的凶狠，他竟然直接向离得最近的薛小鲜刺去！ 对方来得太快，树枝已经没有用了，再说又不粗，被打一下也不会死人。可是对方手里的刀子，这可是要命的东西！ 薛小鲜甚至能够看到刀尖的亮光在她面前一闪，根本躲不开。 说也奇怪，刚才怕的要死，在这一刻她却忘记了凶险。因为如果不是自己在这边，唐求就会面临自己这样的危机！? 第124章 这都是证据 冰冷的刀锋已经快贴到她的脸颊，她再往后躲，也无非是晚一秒被扎到。 然后她看到身边的唐求扑了过去，义无返顾，十分果断。 “嘶！”是刀锋入肉的声音，这是唐求发出来的。 “呕！”这是对方发出的声音，唐求也是很猛的，用短树棍直插对方的咽喉，同样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原来他知道短棍对短刀，吃亏的最终一定是自己。于是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他用自己的胳膊作诱饵，既解了薛小鲜的危机，也给了对方重创。 只是自己被刀子戳到了肉里，痛彻心扉。不过他现在无暇顾及到这个，赶紧和对方肉搏才是避开对方利器最好的办法，所以一击既中，马上就把对方的两手死死抓住，然后借着冲劲把其压倒在地。 主要是那人被击中喉咙后瞬间失去了力道，痛得弯下腰也在用手抓木棍。当然，肯定没想到唐求竟然这么“野”也是原因之一。 反正两人现在扭打在一起了。 薛小鲜现在帮不上什么忙了，天黑也看不太清楚，她怕打到唐求。 但是喊人总是可以的。于是在这空旷的原野，响起她原本应该很有女人味的声音，只是此前的温婉柔和，变成现在的高分贝的尖叫。 “快来人啊！救命啊！” 任何人只要听到这种声音都会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并且女生的声音到底尖锐，反正不太远的“王家饭店”的灯率先亮了。 接着远处便有手电筒的亮光开始向这边射过来。薛小鲜不知道这中间的时间有多久，但只要有人来，她的心里越发轻松，赶紧迎着光线边招手边大喊：“救命！” 唐求已经顾不到这边，他的手已经被对方死死按住，使不出一点力气来。但是他不敢松手，至少现在对方还无法使动刀。 当然，对方也不会好多少。这种贴身肉搏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有的只是力气、韧性、忍耐。唐求像只球一样粘在他的身上，可能力气没他大，但是架不住其头顶着自己的颈，两只胳膊死死地夹住自己的腰借力，这样他相对比自己省力些，堪堪能打个平手。 只是在灯光偶尔照在他们旁边的地上以及听到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终于有点急了，毕竟唐求才是正义的一方。对方可以拖着等人，他不行啊！ 拼着用尽全力把唐求拱翻，然后借这个瞬间重新握起刀子。顾不得了，先把唐求干翻，不然跑都跑不掉！ 只是在光线下薛小鲜看到了这种险状，于是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夺刀。那个女孩也从最初的恐慌中恢复了几分，也帮着去夺刀，并向脚不停地踢那人。 这一番混战说起来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在手电筒照射下，是一番血淋淋的场景。 “小萍？”来的人中有人先问了一句。 “哥哥！”那个叫小萍的女孩哇地一下哭了。 “真的是你！”那人几步跳过来，就着手电筒，看到小萍的衣服被扯得不像个样子，根本无法见人，还在死命地踢那个人，便知道这中间有事。 然后唐求就看到刚才的对手被小萍的哥哥提起来被拳头猛击，手中的刀子根本被无视。估计是力量太大----一看小萍的哥哥就是勇武有力的，能看到对方几次想提起刀子去拦截的，却最终耷拉了下来。 那人被打的是头部和脸部，都是要害。 更多的人聚了过来，也有更多的电筒亮了起来，一片嘈杂声。这时候唐求也看到小萍的衣服被扯破了多处，有的地方已经不能遮蔽身体，赶紧横过去挡住光线，一边对薛小鲜说：“把她罩住！” 在明亮的灯光下，薛小鲜秒懂。她一把把小萍拉过来，扯过长裙盖住她的前面，自己从后面抱住她。 “是你？”她认出小萍来了。 小萍也认出她来，眼里露出感激的泪水，只抱住她的手。 “怎么回事？” “小兵，别急着打人，先问问情况！” 陆续来的人中看来有认识他的，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还用问吗？看妹妹小萍的样子就知道了，就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害！那个叫小兵的青年见唐求的对手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了，这才停手，但仍然按着对方：“小萍，你没事？” “我没事，哥哥！要不是这两个哥哥姐姐及时赶过来帮我，我…”她这才放声大哭起来，先前的种种屈辱和恐惧，都在这一刻化作梨花带雨。 这时候唐求也认了来了，这不是那天在书店遇到的漂亮小姑娘吗？好像她就是初三！ 哎呀妈，我竟然无意中积了一个大恩德！ 从小萍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众人知道了，原来她因为中考临近，学校放假三天。难得放风，今晚和同学去玩得晚了些，回家的时候就被那个男人盯上要用强。要不是唐求两人及时出现，清白就毁了。 这应该不是危言耸听，唐求基本上可以判断，前生那个被害的女孩应该就是她了。时间地点大致对得上，又是初三，估计也就十五六岁，真是侥天之幸！ 听到这里，她哥哥又是一阵怒意上来，再度拳打脚踢，要不是有人劝说，差点把对方打死。 “刚刚已经报了警了，派出所的人马上就到，可别把他打坏了！” 有人便说了：“这种人渣，打死了也活该！” 眼见得对方只有出的气，她哥哥这才放过，然后拉住唐求的手感激说：“谢谢你兄弟！多的话不用说了，从今天起，我王文兵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唐求笑笑想客气一下，但是被他那么一晃动，从胳膊上传来的钻心疼痛让他“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这时候，薛小鲜已经吃惊地叫起来：“你怎么流血了？” 有人赶紧把手电筒往唐求胳膊上一照，我滴个乖乖，一道长长的伤口从上臂到肘划下去，长度至少有十公分，鲜血直流。刚才打架时凶险根本没顾上，现在停下来就觉得有事了。 “快上医院包一下，破伤风不是耍的！”热心的乡邻说。 “不碍事，先找块布包一下，我等警察过来，这都是证据，怎么着也得让这种人渣坐牢！”唐求最讨厌对女人用强，并且看到小萍这么小的女孩，这杂碎真能下得了手！? 第125章 颠倒黑白的曹老师 警察来了，把人带走。王文凭一家作为被害者、唐求和薛小鲜作为当事人也去派出所做了笔录。 事实很清楚，弓虽女干未遂、携带刀具并伤人，足以定性为比较恶性的事件了。 现在唐求已经知道了，小萍并不叫小萍，而叫王文凭。 文凭文凭，这家人是多么希望女儿拿一纸文凭？ 这时候正值中国第二次严打，按照从严、从重、从快的处理方案，凶手不死也得脱层皮。所以无论是薛小鲜还是王文兵家人，都觉得这次能够狠狠地治一治犯罪分子，为小凭讨回公道。 不过嫌疑犯倒是满不在乎，进了派出所就大喊：“我要见你们所长！我要打电话！” 唐求知道不对劲，这小子肯定是有后台的，不然在前生不会犯下那么大的事竟然还能从容逃脱。要不是那正义的一刀，对王文凭家人来说，这世界就太黑暗了。 民警也是有几分眼色的，竟真的让他打了电话。和对面说了几句之后，他嚣张地看着唐求：“小子，我要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明明是他干了坏事在先，唐求是见义勇为，却能被他这么威胁，倒让唐求笑了。 “好！我知道你有后台，但是你后台再大也大不过一个‘法’字，黑就是黑，永远见不了白，我等着你的表演！” 如果自己只是前生的唐求，空有一身正气，只怕也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怀有一丝恐惧。但是多出二十年的人生经历之后他就淡定了。干坏事的人很多，但干坏事还那么嚣张就少见了，一看这就是二世祖，不知道怕是怎么回事。 现在不是八十年代了，民风渐起，报纸和网络的力量开始展现，国家对舆论的重视程度与日俱增。别说他在小小的运上县称不了霸，就那个“我爸是李刚”的李某某，一样不成功地坑了爹？ 只是事件在一个女人到来后起了变化。 半个小时的功夫，在唐求包扎好伤口之后，一个一脸富贵气的中年女人急匆匆走进了派出所。她第一件事不是讯问案情，而是扫了一眼唐求等人，接着气势汹汹地问办案人员：“是谁打了小龙！你们有没有管？” 这话说的，难道他被打不是罪有应得吗？没当场打死是上帝网开一面！ 不过办案民警似乎认识她，很恭敬地说：“曹老师，到这边来说话。” 一个老师都这么嚣张？唐求有九成九可以断定，这只是前站。警察所看的，肯定不只是她这个身份，后面还有大鱼。 过不多时，曹老师从办公室出来，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狂妄，却仍然语气强硬：“哪个是唐求？” 唐求很淡定地回答：“我就是。” “你为什么打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哪一个，他很出名吗？” 最看不惯这些有了点权力就踩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官僚，唐求既然管了这事，就不会让自己受屈，他才懒得管你有什么背景----县长不也和我一块相谈甚欢？事实俱在，还能真让你颠倒黑白不成？ 那个叫曹老师的女人估计从来没有人和她这么嚣张？满县人谁不知道她的丈夫是公安局长？ “我的儿子在正常谈恋爱，你不分青红皂白把他打了一顿，这件事我肯定不会放过你！”她的口才真是一流，脑袋转得也很快，但估计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肯定有高人支招。 咬准了谈恋爱，那就根本不存在弓虽女干的事；没有这个前提，唐求打他儿子就涉嫌殴伤他人----还真的被她反咬一口了！ “这件事你说了不算，那么多人都在场，我的刀伤也能作证，你的儿子干的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至于我打他，既是正当防卫，也是见义勇为…别说什么放不放过的话，要说肯定不放过的，是我！你儿子涉嫌弓虽女干伤人，好好回家收拾一下，准备让他吃牢饭！” 曹老师见状不怒反笑：“我倒要看看，谁能把我的儿子送到牢里去！” 唐求无所谓地笑笑：“那就看看，先看负责民警怎么说。” 见从唐求这里打不开缺口，曹老师也不急，又转向缩在王文兵怀里的王文凭：“这个小姑娘就是和我家小龙谈恋爱的？你可要据实说，别被坏人吓坏了！” 王文凭本来已经渐渐平息的情绪一下子迸发出来，她还是个未谙世事的小女孩，当然不能接受这种拿着她的名誉胡诌的说辞。尽管由她妈妈抱着手脚不方便，还是哇地一声哭了：“我不认识他！他是个坏蛋！” 见妹妹这样，王文兵不干了，忍不住动了粗口：“放你妈的屁！我妹妹还不到十五岁，你儿子竟敢对她做这种事，还想诬赖脱罪！谈你妈的恋爱！” 要说他是火爆脾气呢，虽然有点痞，可是对妹妹的疼爱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怪不得前世他能做出那么令人决绝的事来。 曹老师可能也没想到王文兵说话这么带有强烈的人身攻击，脸色一变，又换了另外一种语气：“我知道了！你们串通一气，想借着跟我家小龙谈恋爱的幌子来合伙来搞仙人跳！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家小龙做主啊！” 好一张如簧的巧嘴啊，来这一会功夫，竟然被她想出三个理由来，真有她的！ “我算是领教了这位曹老师的口才！可惜的是，她这付好口才不是用来教育学生、而是想方设法为她儿子脱罪上！国家有你这样的老师，那是我们运上县的耻辱！也正因为有这样的母亲，才会有做出这种没有廉耻没有法纪事情的儿子来！你还有什么花样？尽管拿出来用，也让大家看看你的嘴脸！” 唐求才不会给她好脸色，他有十足的把握认为，那个叫小龙的凶犯之所以有今天，与眼前的这位曹老师绝对脱不了干系！ 就像那位“我爸是李刚”的李刚的儿子犯下的事，开始如果没有李刚的纵容和袒护，绝不可能越陷越深的！虽然今生在唐求的干预下，他没有机会犯下更大的恶，但本性是难改的。 唐求坚持要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也有悲天悯人、治病救人的积极意义。 只是对方领不领情就管不到了。? 第126章 今晚住这里 这一晚搞到很晚。由于派出所的意见是还需要更多地采纳证人证言及收集证据，所以唐求他们在做完笔录后都各回各家，等待通知。 出了派出所，王文凭一家对唐求和薛小鲜千恩万谢，她父母都要跪下，倒把唐求弄得不好意思了，直说这是应该做的。不过想想也能体谅对方的心情，今晚若不是有他们在，王文凭这辈子就毁了。 唐求更知道前世这家是真的毁了：哪怕是帮妹妹报了仇，王文兵那辈子也确实完了----不但找工作没人要，谈对象时人家一听做牢十几年也都跑了。再后来的事，唐求就不知道了，但用脚也能想出他的日子绝对不会好。 挺大的个子、挺年轻英俊的汉子啊！ 还有王文凭，那么年轻的一朵鲜花，及早凋零了！ 所以他们当得起。 后来王父王母又非要带他到医院包扎，说是怕感染。唐求知道自己若坚持不去，今晚不但自己无法善了，王家一家人估计都会内疚，只能去了。等到这一切都结束回到学校时，都已经快到午夜了。 唐求回到宿舍，靠着一只手胡乱冲完澡，正准备关灯睡觉时，却听到门外薛小鲜的声音：“唐求！” 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 唐求只能胡乱地套上大裤头，半拉开宿舍门探头一看，却见她已换了另一件连衣裙，头发都未干透，还散着，就这样站在门口。 “我怕…”她楚楚可怜地说：“宿舍里没有别人…” 唐求一下子血气上涌。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的了，作为一个过来人，他也不是什么善鸟。 和她在无人的角落享受恋人间的欢乐时，自己曾经多次想再进一步，但哪怕是在情浓之际，她对自己一直表现出来的百依百顺都不好用了。 她同意亲吻，各种花样都行，但也止步于此。 这让他欲罢不能，然后更加念念不忘。当然，在心理上更加尊重她了。 有些事，总得女人心甘情愿才好。像那个什么小龙的，用强就被人神共愤了。要不然，在监狱里因为这种事进来的都被犯人看不起呢！ 只是今晚她自己送上门来，唐求不会拒绝。 所以他拉开大门，作了个开门揖盗的姿势，倒让薛小鲜打怵：平时你侬我侬之际他不是没有那方面的暗示和动作，都被自己坚决地拒绝，自己今晚来这里是不是一种错误？ 他要打坏主意，才是叫天天不应呢！ “我们宿舍也没人，要不你今晚就住在这里？”想到美事，他忍不住的坏笑。 “我才不呢，学校里会查宿舍的！” 原来她怕的只是查宿！唐求给她打气说：“今晚是周末哎，学校老师都回家了，谁来查宿？” 这倒是没想到，不过薛小鲜又想到另外的事：“我才不呢！” 虽说是恋人关系，但住在一起真的好吗？知道他不至于怎么样，但心里的坎过不去啊！ 见薛小鲜长考了，他知道自己造次了，这样，她怎么敢再来？ “怕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不成？”他赶紧说，怕她变卦。这种好事，怎能让她打退堂鼓？ 薛小鲜一想也是。从平时的表现看，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唐求虽然有时候会想做些坏事，但是对自己还是很尊重的，从来没有逾矩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强迫自己。 要不然她也不会大着胆子来找他。 “你把上衣穿上，这样好恶心哦！”她说。 “谁大夏天的睡觉还穿着上衣？要不是你来，我现在搞不好要果睡！”唐求的脸皮果然是厚，这种不雅愣被他说得十分有道理：“做人不要太虚伪！现在穿，等下又要脱，何必呢？” 薛小鲜看着他身上的肌肉，并不像平时给人的感觉那样削瘦，看来他每晚的锻炼有用啊。 有好长一段时间，两人晚上亲热之余，唐求会翻单杠，她就会给他数翻跟头的个数，其乐融融。 屋外响起一阵声音，那是吹过走廊回旋的风，但是薛小鲜却一头钻进屋来。本来就胡思乱想的，这时候更是不假思索，倒把唐求吓了一跳。 怕学校顺着灯光查房，他赶紧熄了灯，然后借着窗户映进来的余光把她搂住，坐在床上。 她肯定是刚洗过澡，身上还残留着香皂的味道，中和了她自己的味道，嗅一下很惬意。 “我今晚睡你的床----你睡别人的床！”她说，然后任他亲过来，没有动弹。他说过这是他做男朋友的福利，刚开始的时候她曾表示过反对，但后来就认命了。 初吻都给他了，还需要保留什么？ “别人的床我睡不惯…”他很矫情地说。 这时候傻子才会听她的话！ 薛小鲜不说话了，倒不完全是唐求吻得她喘不过气来，而是她也将心比心，觉得自己这样要求有点强人所难。 因为换作她，也绝对不会睡别人的被窝！ “那怎么办？”她喘了一口气说，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问。 有些事情，她知道会怎么办，但绝不会从她嘴里说出去。 “我的外号叫诚实正直小郎君，再说我手都这样了，你怕什么？” 好，想想他的胳膊上那条长长的刀口，薛小鲜默认了。别说平时他就不会忤自己的意，这时候就是想打坏主意，条件都不具备了？ “那你不许打坏主意！”她还是强调了一下。 “什么是坏主意？”唐求马上扳回一城，算是讨了个口头便宜，反正他没等到薛小鲜的解释，而是头上的一颗暴栗。 就这样抱着她，看着屋外的月光如水银般泻在窗台上，四下里一片静谧。在这个温馨的时刻，他忽然想起曾经的那个她，还有那首歌： “这一生一世 有多少你我 被吞没在月光 如水的夜里…” 薛小鲜靠在他怀里，浑身懒洋洋的，觉得很幸福。 然后她有些困了。 “混求，我困了…” 唐求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就这样和衣而卧，他也躺下来。嗅着她的发香，他有些心猿意马，手脚也似乎没地放了。 薛小鲜往墙里让让，然后说：“我睡了，你别胡思乱想！” 伤是伤，还不给在心里面想想了？ 当然，他正人君子的形象还是要做的：“我胳膊上有伤，你今晚别乘人之危就好了！” 要不是怕弄伤他的胳膊，薛小鲜会把他掐死。? 第127章 不行了 天大亮时，薛小鲜其实早醒了，只是不敢动弹。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睡姿从睡前的平躺变成现在的后抱，这样她整个背都缩在他怀里，很安全也很温馨，难怪她睡得很好。 抱着她一夜，却能很规矩，反正薛小鲜记不起他有什么逾矩的地方。 只是醒来时就觉得有些异常。 不能怪唐求，因为无论谁身边有薛小鲜这样的美女却能没有一点反应就怪了，除非他是柳下惠----就是这个人物也曾被唐求诟病过，说他肯定是身体有毛病。 年轻的身体本来火力就旺盛，唐求今天早晨尤其出色，致敬的动作特别标准，隔着两重衣服还能感受到它的澎湃生机。当然，她的裙子是薄了点，自己夏天穿的大裤头，想来也不会太厚。 薛小鲜上过生理课，知道那是什么。可是知道归知道，真的瞄准自己时她还是害羞的，只能装作不知道。万一把他惊醒了，那多尴尬！ 只是人有三急，早晨难免想上厕所。而且越是想上时，欲望就会越迫切。可唐求一只手伸在她的颈底，那一只受伤的胳膊从上边揽住她的腰，自己一动，怕是会弄痛他。 如果她知道唐求早已经醒了，正在享受属于他的愉悦，不知道会不会骂他色狼？ 只是一阵由远及近急促的脚步声让唐求瞬间从旖旎中惊醒，不好！ 薛小鲜也吓了一跳，本能地把被罩蒙在头上，似乎这样就能掩耳盗铃似的。幸亏晚上睡觉时把窗帘拉上了，不然的话从玻璃窗就能看到她的影子。 若是进来就什么都不要谈了，除非是瞎子。 “咚咚咚”的几声之后，有人问话了：“唐求同学在不在？” 好像是教导处的主任，旁边还有其他的声音，像是某位老师。 唐求只能装出还没睡醒的声音：“谁啊？有事吗？” “你开门，我是教导处的魏主任啊，我有事跟你说！” 唐求这时已经看到薛小鲜的身子在抖了。特么的，这可不是捉奸在床？不过哥明明什么事都没干啊！ “等一下，我穿衣服！” 夏天男生睡觉肯定穿得不多，想来魏主任肯定明白的，唐求这也是给自己准备时间。 继续让薛小鲜躲在床上肯定不妥，眼下只有一个地方可藏，那就是厕所！在洗漱台的旁边，除非有人也去上厕所，那也就认命了。 于是掀开被罩，向她指了指厕所。薛小鲜秒懂，这时候也谈不上害羞与不害羞、妆容与不化妆了，轻轻起身、穿鞋、蹑手蹑脚地就去了。 幸好昨晚没干什么，不然要收拾一下就比较困难了。 在这个空当，唐求穿上t恤，等一切安顿了，这才开门。 是三个人，带路的是班主任陆老师，其他两人是魏主任和主管教学的廖副校长，平时都是难得一见的，现在联袂过来了。 “你是唐求？”廖副校长首先问。 “啊，是的----对不起，老师，我刚起来，还没来得及洗漱。” 唐求这种有礼貌的形象很让人喜欢，只是想到电话中人的嘱托，廖副校长没往其它地方想。 “是这样，你昨晚是不是和校外人起了冲突？”这时候，他看到唐求胳膊上的白色绷带，十分显眼。 唐求马上就觉得中间有事，看来那小子的能量还是挺大的，一大早就找到了人！ 廖副校长这是先声夺人嘛，什么叫做起冲突？这是个贬义词，往往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比如打架斗殴之类的。 “校长，这件事派出所应该有记录啊，我昨晚是见义勇为了！” 廖副校长一滞。唐求一下子定性了，这还怎么谈？ 昨天晚上半夜，他接到县里一位重要人物的电话，让他帮着找一位八中叫唐求的学生，让其承认在校外误打了别人。作为交换，对方将不追究他的责任。 刚开始，他只以为是一个简单的斗殴事件，高中生打架很正常么。 在他想来，以对方的背景，既然选择了不追究，那或许还是给学校面子。而作为即将毕业的高三学生，肯定会在自己的要求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因为按照校纪校规，打架有多种处理方式：警告、记过直至开除。唐求一个学生，敢和学校叫板？ 那位人物的能量远不是他这个副校长能仰视的，既然找到他，他肯定要给一个满意的说法的。总之他一大早就找来教导主任和唐求的班主任，准备快刀斩乱麻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答复。 没想到瞬间就吃了瘪。 “那你承认打架了？”他开始诱导。 “我没有打架----廖校长，我再强调一遍，我是见义勇为！” 见唐求两次强调这个词，廖副校长多了个心眼，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那个人的能量足够大，单单一件斗殴的小事根本不需要自己这个副校长出面的。 这时候，班主任陆老师见唐求语气直白，心知有异。唐求此前成绩虽然不好，但总体来说还是个好学生，打架这种事根本想象不到和他有关系。这段期间他的成绩蹭蹭往上涨，更不想把这事和他联想，便和蔼地说：“唐求同学，你能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事说来话长，当然也能长话短说。但是薛小鲜还在房间里，这个不好让老师们在这里多待的。 “老师，我先洗漱，然后和您详细说说好吗？”唐求很客气地说。 廖副校长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表示同意，但是都没动，看来是准备在房间里聊开了。 可这不是唐求希望的啊！他只能用略带尴尬的神情说：“老师，我想上厕所…你们在这里，我不太好意思…” 教导主任先笑了，早晨第一件事便是上厕所，这是人之常情。这个唐求他也听说过，成绩进步得很快，见他连上个厕所都怕人听到，应该算是文明人了，怎么可能参与打架？ “我们先到外面等你十分钟！” 管天管地，管不到拉屎放屁。既然来的时候陆老师说过唐求是个好学生，而廖副校长从那个人的口气中也猜得出来，唐求大概率没犯错，所以几位领导也不为己甚。 见他们出去，唐求长吁了一口气。掩上门，走到洗漱的地方悄悄地说：“他们都走了，你出来。” 主要是他想上厕所了。 里面传来薛小鲜带着哭腔的声音：“那个…你能不能站到门口去？” 干什么？唐求很纳闷，老师们都在门口呢。 “我想…小解！”见唐求不动，薛小鲜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尽管没看到她的脸色，想来肯定是红扑扑的----她脸皮一向很薄的，虽然唐求觉得没什么。 “隔着一道活动门呢，再说我又不会偷看！”唐求觉得大惊小怪。 “不是，你能不能离得远一点…还有你不能听见！”她的语气很强烈。 原来是为的这个！唐求哑然。 都在一起睡了一觉了，还那么见外！不过他还是决定照办。 “我先舀一缸水刷牙，这样你也能听到我的声音！” 挤牙膏接水漱口总共不到十秒的时间？唐求边刷边走，还没退到床边，便听见厕所里“哗”的一阵疾风暴雨，看来真的是憋坏了。 想想那画面就很搞笑，估计本来就憋着，又差点被活捉心里更急才会这样？唐求甚至有点恶作剧地想：如果再等一会，她会不会尿裤子里？ 呸呸呸！唐突美人了！ 刷牙洗脸都完成后，薛小鲜还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 她的问题解决了，唐求的问题却来了。上厕所这种事是有吸引力的，昨晚又喝了许多酒，今天早晨本来就要释放内存的，听到她的声音就更有尿意了。 可是她不出来，自己又怎么办？ 出去和老师们说话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他有种预感，昨晚的事只是刚开始。 “我也要上厕所了，怎么办？”他隔着活动门问。 他不知道，里面的薛小鲜的脸已经红得像苹果到秋天。 出去，她是死也不敢的，万一哪个老师突然冲进来，那就被抓个现行！而唐求也没闩门，甚至连门都没有关死，他怕给老师们造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念想。 “你忍住！”她连羞带笑地说，这是忘了刚才自己的窘状了？ 将心比心呐，姐姐！什么事能忍住？ “不行了，你快出来！”要不是水池紧挨着后窗，那边又没有窗帘，唐求真敢尿在水池里的。 “我不敢…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她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她确实是站着的。 “想个屁，老师们都在门外边，我还能跑别的宿舍上厕所？”唐求没好气地说。 这一急，内里就更觉得急了，他拉开门就往里进：“不行了！” 门是活动门，上不了锁，里外都能推。薛小鲜根本无法阻拦唐求的蛮力，只能任由他冲进来。本来就不大的地方一下子挤进两个人，一下子就让这里的气氛旖旎起来。 “你出去！” “你出去！” “我不敢啊…” “那你背过去别看，我很快就解决了！”不由分说，唐求便背靠着她宽衣解带。 “你要死啊！”薛小鲜一个早晨连逢两件窘事，早已羞得不行，赶紧也背过去，还得掩面听他的惬意。 以后别见人了！? 第128章 压力如影而至 等唐求神清气爽地走出宿舍时，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钥匙已经给了薛小鲜，他出来的时候便反锁了门，这样总算安全了。 “唐求同学，你跟我们到办公室去，详细地说明下昨晚发生的情况！”估计陆老师已经听廖副校长大略讲了一些事情，觉得要认真对待。 唐求无所谓，事情就是那么个事情，他倒想看看，对方怎样出牌。 当他把昨晚的事略说一遍，又给老师们示意他的那只负伤的胳膊时，廖副校长知道问题严重了。 弓虽女干未遂，持刀伤人，在现在这个严打的当口是个不轻的罪名，弄不好十年八年出不来，他理解了为什么对方会连夜打电话给他了。 虽然对方说的是他的那个叫小龙的儿子和女方是恋人关系，但是发生地点让人生疑，而唐求和他打架就更令人不解了。现在见唐求有伤口又直指是刀伤，尽管对方只是一面之辞，发生了什么事却已经呼之欲出了。 好好的谈恋爱拿什么刀？预知未来？ 好在听说并未酿成大错，廖副校长想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便想把这件事尽量控制住，这样的一个人情送到对方那里去，肯定会有好处的。 “可是我怎么听说人家是和那个女孩是恋人关系？他们只是玩闹，你却插手管事了？当然也不是说你不对，只是这件事闹得很大，对各方影响都不好…现在人家提出要求了，只要你到派出所去承认当时只是误会，人家也不追究你打架这件事，你看怎么样？” 唐求笑起来，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学生好骗好吓？ “廖校长，我不知道您是以哪个身份和我说话？如果是学校领导，具体的案情应该由派出所来公布，您越俎代庖就不好了；如果是行凶者一方劝和的人，我不答应！如果是受害者家属，我想您今天早晨就不应该来！” 这个廖副校长在学校里属于那种能力不显却又想露出峥嵘的一类，正校长闫校长话语权很重又比他年龄小，他肯定是想走其它捷径，可能也是想借机攀高枝。 但是别的事好说，这种事掺和着就不好了，因为这是犯罪！不能因为想着上位连一点师道尊严都没了！ 不说王文凭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遇到这种事对她未来的影响，光自己挨了那一刀算怎么回事？自己要是承认了打架，那不是白挨了？ 还有，昨天王文凭躲过了一难，如果那个叫小龙的没有受到应有的制裁，万一他死性不改再祸害别人怎么办？唐求不敢说自己能包打天下，但既然碰上了，就不能轻易放手！ 被他这么一说，廖副校长脸上挂不住了。当着教导主任和陆老师的面，他这个副校长被学生义正辞严地教育了！ “唐求同学，这只是我的一句规劝，当然具体的调查结果还是要以派出所发布的为准。只是我必须提醒你一点的是，如果女方最后承认了她和房如龙是恋人关系，到时候你可是要付法律责任的！然后能不能参加今年的高考，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唯恐唐求不知道，他在后面又加了一句：“那个房如龙是县公安局长房升的儿子，你要明白其中的利害！” 这是威胁么？好像是。 他说的有道理么？好像也有。 哪怕自己这边咬死了，王文凭那边会不会被打开缺口？这是个问题。只要受害者改了口供，那唐求马上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搞不好还可能吃官司！ 县公安局长可是个很有实权的位置，一般的副县长甚至排名靠后的常委都不能媲美。 但是唐求不会松口，这是做人的道德底线----如果国人都这样怕恶抑善，什么时候能够建设一个法制国家？ “廖校长，我坚信邪不压正，这也是我昨晚救人的初衷。至于对方有什么势力可以颠倒黑白，这个已经超出了我这个学生能做的范畴。但是学校里一直教育我说做人要诚实、要积极与坏人坏事做斗争，我不知道廖校长认为有没有教错？见义勇为很多人做不到，但是不要助纣为虐是能做到的！” 唐求的口气很硬，又站在道德的高度，意指已经很明确了。尽管廖副校长教书育人这么多年口才已经很了得，也不免张口结舌。因为有些事可以做，但是绝对不能说！ “昨晚的事，你再想想。”他叹了口气。言尽于此，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拿出副校长的权威来，那样和那个房如龙有什么区别？ 而且唐求还特意加了个“助纣为虐”，他可不想平白惹祸上身！ 唐求的判断没错，现在的王文凭一家就受到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 最早，是王文凭所在学校的领导到她家“慰问”，就委婉提到了不要早恋的话题。 这算是开胃菜，开始时王文凭的父母还以为领导是听信了谣言，连忙矢口否认。 但是对方话音一转，就变成了早恋已经是错误，因为事情出了再否认就是错上加错，是没有悔改的表现。这样做，不但于她的名声有碍，还伤害了别人云云。 这听起来就不是滋味了，话里话外，是砸实了王文凭早恋的事实啊，另外，王家不能不联想到房如龙。 现在他们家已经知道对方的底细了。 但是王文兵和他的父母很倔强：一定要让坏人绳之以法！所以校领导的“慰问”，以失败告终。 中午的时候，“王家饭馆”就来了几批身穿制服的人，有城管、环卫、消防…举凡跟开饭店有关的单位几乎来了个遍。他们到店里都是检查这个有毛病，挑那个有问题，不是要整改就是要停业整顿。 然后第二天，王文兵的单位领导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要把他列入待下岗名单里… 以王文兵的精明，立马就明白了，这是房如龙背后的人开始施压了！ 不过这也激发了他的野性。原本就是退伍军人的他，什么困难没见着？他绝对不会在妹妹的事情上有半点妥协！ 而另一位目击证人薛小鲜，此时也受到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 第129章 薛小鲜的抉择 “小鲜，你怎么回事？大晚上的和那个唐求出去玩？” 这是薛小鲜的妈妈见到她之后劈头劈脸的第一句话。 “那个房如龙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她的第二句话。 这么快，消息都到她那里去了，看来房如龙的能量真的不小。 其实也正常，作为证人，薛小鲜的资料都在派出所记着呢，公安局真想找她的家人太简单了。 薛小鲜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种事你不要掺和！派出所再调查的话，你就说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薛小鲜不干了，这不是说瞎话吗？ 明明和唐求在一起了，什么都没看见像话吗？ 见她一脸的抵触和不解，可能是觉得自己说话太急了，薛妈妈叹了口气说：“小鲜呐小鲜，你可知道你们打的是谁？” “我知道啊，县公安局长的儿子…可是妈妈，他干了那样的事，我正好在场，怎么能说不知道！这样的人，应该把牢底坐穿！” 咱们的小鲜还是挺有正义感的。 可是薛妈妈就不一样了，她还记得那个曹老师找到自己时说的话：“老薛现在听说在乡下教书？你们夫妻俩长期分居也不是个事啊！老房在教育局认识不少人，随便帮他调动下…这件事我管定了！ 还有小妹你在工会里？以你的能力，就是进电子厂的管理班子也是绰绰有余！等小龙的事一了，我和老赵好好谈谈，工厂领导班子不能没有女性啊，毛伟人还说了么，妇女能顶半边天！” 老薛就是薛小鲜的爸爸薛奎，在老家的农村教书，一直调不到城里来，这也是薛妈妈的心病。现在曹老师主动要帮她解决，当然高兴。 另外，她是个有野心的人，单单在工会做一名女工委员绝对不是她的追求，而且她相信她的能力足够再上一个台阶，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曹老师虽然只是个老师，但是能量大得很，这一点薛妈妈从不怀疑。以她的精明，当然知道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房如龙没事。 据对方说，当晚的目击证人有两个，就是唐求和薛小鲜。对方也在暗示，她正在分头协商：只要受害者认可其和房如龙是恋人关系，一切都不是事；而如果他们两个证人中有谁改了口供，这件事同样也很好解决。 球现在到薛妈妈这边。 “小鲜呐，你知道人家是什么背景？你不改口人家也照样会出来，还平白无故地得罪了人…你知道？你爸爸能不能调回城里来就看你怎么做了！”她苦口婆心地劝说。 一家三口人分居一直是他们家的痛苦，为此他们何止吐槽过一次两次。 薛小鲜只是不听：“他做坏事是真，我怎么能帮坏人做假口供？再说我已经在派出所录过了，再改口叫什么回事！” 薛妈妈早有预案：“他是公安局长的儿子，派出所的口供还不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至于做什么坏事，不是未遂么，这种事哪怕是真也重不了，再说要是那个女孩也改口你就被动了！” 知道王文凭家境一般，社会关系简单，估计撑不住对方的几板斧。 薛小鲜却想到了唐求胳膊上的刀口，坚决不同意：“他不但做坏事，还持刀行凶伤了人，这种人应该受到惩罚！” 见劝说不成，薛妈妈有些生气了：“死妮子，怎么说你都不听呐！这件事除了你，还有那个唐求？要是他被人家劝动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还有那个女孩，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看上房家的权势跟人谈恋爱？房家说了，那晚的事本来就是男女朋友正常相处，被你和唐求一搅和，女孩挂不住脸了，这才说他弓虽女干！这种事只要公安认定了不是，其他人说的都没用，到时候人家还会反咬一口，那时候看你哭都哭不出来！” 薛小鲜到底没经过事，确实有些害怕。只是想到如果自己改口，马上就会让唐求陷入不利的境地。还有王文凭她见过，印象很好，无论如何也不能与房如龙那个人渣谈恋爱联系起来，况且那晚她的痛哭和害怕肯定不是假的。 但是自己要找唐求拿主意的，于是松了口气说：“我再想想。” 见貌似有门，薛妈妈肯定要趁热打铁的，赶紧说：“还要想什么！这事本来就不大，而且人家说了，只要房如龙没事，他们会记得我们家的好意！这下你爸爸的事肯定办结了，别人又不损失什么，他们也不会再追究，我看就这样算了！” 薛小鲜在这一步上很坚决，坚持要和唐求商量：“这里边有唐求的事，我得先问问他的态度！” 这下薛妈妈不干了，她现在对唐求的印象十分之不好：“又是他！你是吃了迷魂药了，为什么晚上跟他一起去吃饭？小鲜啊，你有大好前途，可不能毁在他手里！” 在她心目中，唐求肯定是看中她女儿的善良好骗，还是学霸级的美女。男人的那点心思她懂，追到的自然脸上有光，美女就是陪衬；追不到了，也能借着美女的光提升一下自己的层次，有的甚至人为地制造些绯闻来拔高，才不管女方的死活。 再说唐求的家境非常一般，她可不想扶贫！ 事情又转回来了。 只是现在薛小鲜的心态和上次已经有了更深的变化。如花的年纪，正是追求青春浪漫的季节，想象中的爱情都是坚贞不渝的，才不会因为一些蝇营狗苟的事被玷污。 她反而认为这件事是对他们关系的考验！ 妈妈越说他的不好，她越不同意。唐求哪有妈妈说的那么不堪！谁有他这个年纪就能独自张罗着经营工厂的事？谁又有他的正义感爆棚？再说经历过在他宿舍同居特别是厕所的事之后，在她心中，他们已经超越了恋人关系！ 那么羞人的事都经历了啊！ “妈，你怎么对他误会这么深？他自己的前途都无量的，怎么扯到毁了我什么的----我也没什么好毁的啊！” 估计现在只有她坚信唐求的前途无量。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第130章 升级 唐求现在也面临着压力，确切地说，是家人面临着压力。 很搞笑的，姐姐唐娟又要失业了。这次是厂长赵举直接找她谈的话，内容就是唐求的事，这时候唐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呢也是受人之托，具体的就看你弟弟怎么做了。他要是改口，这件事就像从来没有发生，不然的话，我这边压力也挺大的！” 赵举先把自己撇清。不管怎么说，他知道唐娟的姨父是水利局的副科级科员，总是有些香火情；然后听说上次建设局的许局长亲自过问她上岗的事。 许晋这段时间和褚县长跑得勤走得近，算得上是县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原先的口碑就不错。不清楚唐娟和许晋是什么关系，但没必要得罪人就是了。 唐娟抽空找了唐求问了事，唐求才知道，自己的家人已经被盯上。 听说房如龙干了这种事还想着逼唐求就范，唐娟本能地和王文凭站在同一战线：“这事不能轻易饶了他！” 但是她说的话底气不足，毕竟现在的工作好不容易才保住，正义感和现实的困难一旦冲突，还是让她感觉到头疼：“要不问问爸的意思？” 问他干什么？除了担心！还是让他做他的小包工头去。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对了，姐，你是怎么想的呢？”唐求想试探下唐娟对这件事的态度。 “要我说，就该让这种人渣坐牢！小求你准备怎么做？姐姐都支持你！” 姐姐还是姐姐，从来都不会勉强他，宁愿委屈了自己。从前是，现在还是。 “你就不怕工作没了？”唐求笑起来，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了。 “我当然舍不得…可是他们要是拿这个来威胁我，我宁愿不做，大不了我去南边打工！”姐姐很有底气地说。经过上一次的下岗和上岗，她对现在这份工作的感情在急剧变淡。 还有老爸的事业渐上正轨，家里看起来已经不缺她那点工资了，所以再委曲求全已经没有意义。 “对！”唐求其实就等着她这句话。开办工厂，财务上没有自己人怎么行？这次事，或许是天赐良机呢。“不用怕，大不了我给你介绍一份新工作，就在我们新厂。凭你的水平，大小也能当个主管，工资翻倍！” “你让我去新厂？做财务主管？”唐娟不相信地问唐求。 “对啊，怎么，不想去？”唐求喜欢看姐姐这种惊喜且不敢相信的样子，觉得找到了自己重生的价值。 “那怎么行？我没管过人…” 如果说专业方面，她真的不怵。虽然上班只有一年，她却是财务科公认的多面手：做过出纳、往来结算、工资核算，在作账上也有一定水平。只是要她扛起财务科，她没有这个经验，不敢应承。 “谁天生就做主管的？”唐求给她打气。 你就是！唐娟在心里想。唐求有门路、被新工厂老板看中的事她已经知道了，他替“未来的老板”请客搭班子，这不就是天生做主管的吗？总经理比主管位置还高？ 见她还在挣扎，唐求继续打气说：“姐姐，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现在有机会让你独当一面，要拿出我们老唐家的风格，大胆地接下来嘛！再说，这个新厂，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唐娟不是不想接，而是怕做得不好，影响唐求在他背后人心目中的地位----她也想当然地认为她的这个弟弟只是个幌子。 只是唐求这么说了也有道理，这个时候自己不帮他，要到什么时候呢？ 那就说定了，所以对于在电子厂的工作就更看淡了。爱咋咋地，等着你让我下岗，这回姐也会硬气点！ 只是她的硬气没有传达到老爸那里。晚间的时候，唐人杰的长吁短叹，让一向敏感的她立刻就感觉出来了。虽然白天和唐求说得痛快，但房如龙公安局长儿子的身份让她还是打怵的。 应该没那么简单。 “爸爸，有什么事吗？”她乖巧地说。 “没事，就一些生意上的事。”唐人杰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的麻烦让孩子们知道，怕他们担心。这位老爸恐怕想不到的是，他的儿女们都已经渐渐长大了。 “是人手不够吗？”她试着问。前不久，在唐人杰承包五幢楼之后不久，他就为小工的事找了很多人。主要是农村农忙在即，本来愿意出来做活的人就不多，现在为了赶进度还要大量招人就特别辛苦，有些上火。 “不是…唉，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又帮不上我的忙，呵呵。”对着女儿，他苦笑着。 唐娟就更担心了，说不定这事跟唐求的事相关。 “有什么事你也说说啊，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她心里想的却是：“弟弟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唐求现在在她的心里是个能做大事的。 从唐人杰断断续续的话中，唐娟听到了个大概，果然。 先是供应材料的几家老板纷纷断了货----给钱也不行。这就让人奇怪了，谁家开门做生意还跟钱过不去？偏偏他们这么干了！ 现在资金正紧张的时候，一下子断了货，就必须拿现金去别家买。费时费力不说，因为运上县的建筑材料被几家把持着，就是想花钱在一时半刻也买不到材料，还要搭上运费就不必说了。 然后是施工队出现了状况，公安说落石有砸伤行人的风险、环保说施工条件太简陋影响市容市貌、消防说材料堵塞道路要罚款… 一建那边本来该付的进度款也被截停了，这个才是唐人杰的死穴。他现在省吃俭用，一切都靠进度款撑着，现在这笔钱一停，工程整个就停了。 连许久没来的质监站的王志超也出现了，这回他的检查也带有公事公办的意味。 “唐哥，你是不是得罪了人？”在背地里，他问唐人杰。虽然自己是奉命办事，但知道后者是许晋的关系，不想得罪太狠。 “没有！”唐人杰其实已经想过好多次这样的问题，他可以很负责任地说没有。新承包五幢楼是得到刘正义同意的，他的两位关系企业知道但没话说，谁让他们自己不争气？ 至于其它，真没有了。第一次承包工程，难免谨小慎微，连在城里走路都是陪着小心的！ 第131章 找事 这种变故也就这两天的事，唐人杰其实也在等着有人出面和自己说话。想干什么总得递个话来？这样莫名其妙被人拿捏的感觉真的糟透了！ 唐娟有九成相信是房家在捣鬼。让自己失业、现在又让老爸工程中断，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能同时做到的，肯定是在县里有影响的人物，除了房家还有谁？ 这件事，得赶快和弟弟说下，看他有什么办法！ 房如龙的事还在发酵，唐娟刚找过唐求，薛小鲜就来了。 “昨天妈妈来找我了，非让我改口…” “你怎么说？”唐求很在意她的态度，让薛小鲜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我肯定听你的啊！” 那就好，唐求很欣慰。倒不是怕她改口后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作用，当然会有，但是她改口的影响更大。 她是今生自己第一个恋人，虽然时间不长，但他投入的心力是全部的。如果她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就背叛自己，他会很伤心的。 要不要妥协？ 他想起王文凭梨花带雨的俏脸来。 幸好她没有受到伤害，否则唐求无论如何都不会往“妥协”上想。 但他毕竟是两世为人，知道一个县的公安局长的权位有多大。他可以秉持初心，但王家呢？如果她家里先承受不住压力，自己和薛小鲜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 “下午放学后我们到王文凭家里去一趟。”他说。 既然自己的姐姐和薛小鲜的妈妈都受到压力了，作为主要当事人的她不可能没有人去关注。 事实也是如此。 王文凭父母的“王家饭店”竟然没有开业，按道理每天生意最好的时间就该是晚上啊。唐求和薛小鲜过去时，正好看到好几个人坐在桌旁，王文凭的哥哥正和他们激烈地争吵着什么。 “话不多说。这个事你们要考虑清楚，要想继续开业的话，到派出所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了？”一个耳朵上带耳环的小青年蛮横地敲了敲桌子说 “你们请回，我告诉你，我们家的饭店就是倒闭了，也绝对不能让那个人渣逃脱法律的制裁！”是王文兵，一脸怒容。他是退伍军人，平时眼里都容不下沙子，何况受害者是他的妹妹。 “哟呵，很傲气么！就不知道你还能傲多久！你们厂里应该和你谈过了？要是还想端厂里的饭碗的话，就得按我们的要求来！” “滚！老子就是讨饭也不会屈服给你们！”王文兵手指已经紧握在一起了，要不是这个时候不想节外生枝，按他以前的脾气，肯定会一拳打过去！ 别看他们人有好几个，在他眼里，根本不够他一顿的，花天酒地都养废了。 可是王父王母的立场有些退却了。民不与官斗，现在饭店不给开，儿子再失业，这个家就糟了。 “你们欺人太甚了！”王父想忍却又忍不下去这口气。这家人也太不近人情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想让自己松口，连个人说好话都没有，直接就是施压，太不把人当回事了！ “老爷子，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才哪里？要不是房哥想先礼后兵，你以为我们会这样客气地和你们说话！” 这时候旁边一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补刀了：“我们房哥是真心喜欢你家闺女，你们就是承认了也不丢人，这年头谁不想高攀？搞不好还要羡慕呢！” 王父气得打颤，王文兵也发怒了：“不知廉耻的东西，既然你这么喜欢高攀，为什么不把你妹妹送过去？” 哪知道小青年并不以为耻：“只可惜了我没有妹妹，不然的话，也轮不到你们，嘿嘿！” 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种人！王文兵都觉得对方派他们和自己对话也是一种侮辱。 “今天真是眼界大开啊，王哥，没想到，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唐求听了忍不住笑起来说。对方一样对自己用了下三滥的招数，他正窝着火呢。 家人是他今生最大的眷恋，威胁到老爸和姐姐，无论如何，他都会叫板一下，哪怕动用任何力量！ 对方貌似强大，但唐求知道，其实也就是沙堆上的城堡，大水一来就会訇然倒塌。 前世发生的事，表面上房家用权势把事情兜住了。可是当王文兵不惜把事情弄大、舆论稍一发酵后，房家便迅速垮台，还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牵连了很多人，说明他的根基根本不像他们想象得那么牢，并且他们也小看了严打的威力。 这几个小青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明房如龙平时结交的人是什么类型了，也间接表明，他们的保护伞会是谁。 唐求马上就想挤脓了。 那个小青年估计没想到有人敢对他冷嘲热讽，脸色一沉，回头看了唐求一眼，竟然是个学生，不禁冷笑起来：“哪里来的小崽子，毛都没长齐也敢来找我的茬！” 旁边有人拱火说：“孙哥，你这好几年都不在中学里混，估计有人都忘了你是谁了！” 听这口气，这姓孙的之前还是个校园霸王呢。 唐求叹了口气，根本不理睬他们，而是对着王文兵说：“看来这次严打果然有必要！一群混混，看了几部古惑仔的电影，就幻想着自己能够呼风唤雨吊炸天，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干翻整个世界…这是多幼稚的人才会小看国家的出手！ 还有人更搞笑，还停留在学校里当霸王的时代！此情此景，不由得让我想起一幅对联来：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这就是你们的本事！” 他刚开始一幅老气横秋的话真把那群人镇住了，只是下半句就很让人生气了，指着和尚说秃子，不把黑涩会人氏放在眼里，这是不把村长当干部啊！ 几个痞子都站起来不怀好意地看向唐求，这时候他们也看到唐求后面跟着的薛小鲜来，不禁眼睛都是一亮。本来想拳打脚踢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几分。 主要是她太耀眼了，让人不敢乱猜她的身份。 只能说，薛小鲜到哪里都是自带光环的存在。 第132章 与恶势力斗到底 王文兵听他说得解气，脸色也缓和下来许多。 “老弟，你怎么来了？还有小鲜！我正想着怎么感谢你们…胳膊好些了？” 身边那么多人，他竟然熟视无睹，直接和唐求两人拉起了家常。 “胳膊的伤倒没什么，遇到些不爽的事，想过来看看你这边，没想到也蛮糟心的！”难为唐求了，这种场合还能笑得出来，反正薛小鲜和王文兵都是佩服的。 那伙人听了，有人似乎明白唐求是谁了。毕竟这事在有心人的传播下闹得沸沸扬扬的挺大，房如龙的恶行被八中高三学生唐求制止，眼前的这个人很符合么：年轻、被王家人感谢，更关键的是胳膊有伤。 没想到在这里见面，可是他们却不敢做什么。 事情出了之后，他们作为房如龙的狗腿子不是没叫嚣过要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是却被房家人严厉禁止。在这个风头上，如果唐求有事，那真的是找死了。 其实唐求敢对他们冷嘲热讽，也是吃定了他们肯定不敢招惹自己的。96年的法制虽然还不太完善，但是只要不是真正的闯荡黑涩会，没人敢在这时候对自己这个当事人之一当面下冷手。 否则不用自己动手，他们背后的人都会对他们“大义灭亲”的！ 见唐求两人过来，那群人还知道收敛，没再提让王家改口的事。不过那个孙哥却在出门时盯着薛小鲜看了几眼，然后不怀好意地对唐求说：“这么水灵的小姑娘，可得看好了哟！” 不管是威胁还是调笑，反正这又是动了唐求的禁脔！ “有眼不识泰山，有时候眼珠子留着也没用！房如龙没有你牛么？老子一样痛打无误！” 薛小鲜本来被对方一瞅有些打怵的，被唐求的粗话一说也乐了，他说粗话的样子好男人！ 只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眼里出眼屎，都可以理解为是火气冲的。 对方于是确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唐求了。只是他这么年轻还这么冲，怎么运上县之前没听说有这号人物？ 人家既然房如龙都敢打，自然就不会怕他们的发狠了，所以孙哥没啰嗦，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好歹是道上混的，还能和一个高中生对骂？那样太掉份！ 打是不敢打的，至少不是现在。 见对方离开，王父王母才缓过一口气来，赶紧吆喝唐求他们快坐，又一迭声地让王文兵递烟倒茶，倒把薛小鲜闹得很不自在。 “唐哥、小鲜姐，你们来了！”这时候王文凭才出来和他们问候。怯怯的，才几天的功夫，她的脸色就和当初在书店里看到的差太多，让唐求很心疼。 所谓悲剧，就是把美的事物摊破给人看。唐求是个怜香惜玉的主，特别是对她这种和妹妹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让他想起了唐娇。 将心比心，他就更能理解王文兵了。前生其冲冠一怒将坏人斩落马下，换作自己，估计也得这么干！ “你怎么没上学啊！”唐求很诧异地问。马上就要中考了，虽说也不可能学到什么新知识，但是学校里通常会做考前冲刺的，也还是会有一些事情要准备。 “这几天她都没有去上学…说是不敢！”王父叹了口气：“这个姓房的把我们家文凭害惨了！这次中考，千万不要影响到她才好！ 她学校里的领导老师都用着来看她的借口来说姓房的事，话里话外都是让我们家松口！ 她哥哥的工厂领导要文兵劝说文凭改口，不然就要让他下岗；我这小饭店也来了好几拨政府的人，天天检查不让做生意，他们这是成心逼我们松口啊！ 可是我们不能这么做，毕竟要是承认了，小凭的名声就毁了！ 还有你和小鲜救了她一命，我们就是被逼承认之前也得考虑你们啊，总不成你们做了好事还得吃官司！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唐求的心里沉甸甸的。他救了王文凭一命，但并不完全，她们家现在还在承受痛苦。 “你们做得对！这种人渣，一定要把他送到监狱去，绝对不要姑息！”唐求义愤真膺地说。 薛小鲜也受了感染，主要是同作为女生，她对名声这块的珍惜丝毫不亚于王文凭，所以也理解王文兵的想法： “对的！他们的神通很大，这么快就找到我妈妈了还来威胁我！我听说他们也威胁唐求了----他爸爸的工程都被弄停了，他姐姐也被逼着下岗，太欺负人了！这样的人要不受到惩罚，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会遭到他的伤害！” “你和小鲜都是这样想的？太好了！只要你们坚持作证，无论花多大代价，我都要姓房的恶有恶报！”王文兵重重地把拳头砸在桌子上，一不小心，竟然把木桌子砸裂了！ 这是多大的手劲？反正唐求觉得自己肯定受不了他这一下子。 知道这小子是退伍军人，就不知道是什么兵种，别是特种兵？ 王文兵是认可唐求救了他妹妹一命的。据事后描述，房如龙当时就用刀子威胁王文凭而且动作极其粗鲁，从他后来和唐求毫不犹豫地动刀子的动作看，如果不是唐求他们出手，王文凭要么遭到侮辱，要么难免会伤在他刀下。 只是他担心，从自己和家人受到的压力看，对方的权势确实大，这让他担心起唐求来。 如果唐求撑不住压力或者诱惑而改口的话，对方又坚持说和妹妹是恋人关系，这罪名就很轻了，搞不好以恋人之间的争吵收场，这就要命了。 妹妹是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怎能让她承受这种污辱？ 见唐求和薛小鲜两个外人都愿意惩凶除恶，作为受害者的哥哥，他就更不能言和了。人的血性一上来，什么事就都不顾了：“爸妈，文凭，我们豁出去和他们斗到底！” 王父王母还有什么可说的？人家两个受牵连的都没有撒手，甚至唐求的压力比他们还大些！ “那就和他们斗！等小凭考完试了，我想办法让她转到市里她姨家上高中！我这饭店本来也快要到租期了，就不续了。文兵这边不干就不干，大不了我们家一起到市里再重新开始，总之不能让伤害小凭的凶手逍遥法外！”? 第133章 唐求找到对的人 两败俱伤才不是唐求的选项，若是没有一定的把握，他才不会看着老爸的事业陷入困境。 只是等待的时间未免过长，等待的过程未免太焦心。 周六，唐娇和同学分别进入考场，决定他们前半生命运的中考开始了。 对唐娇，唐求真没什么担心的。现在的她是本色回归，以她的成绩，全运上的几所高中应该任由她选的。 所以他坐在了去省城的车上。 要去抛股票啊！学校被占用考场，这是难得的休息时间。过了这个时间之后，他又要备考又要准备工厂的事，应该会很忙。 知道大地股份这支股票的大致发展脉胳就是好。依稀记得它在六月初的时候涨势开始减缓，七月份的时候就停牌了。具体哪一天都不知道，但唐求明白的是，买卖股票千万不要贪得无厌。 企图卖在最高点，是一种无法靠技术实现的愿望，是一种投资理念不成熟的表现。股市中的投资高手们都懂得在获利后“止赢”，他们哪怕是预测到了股票的最高点，也不会把股票留到最高点。 而普通投资者往往只要看对了行情的趋势，选中了合适的股票，股价高了还看高，贪心会油然而生。哪知往往事不遂人，乐极生悲，还未抛售，股价又快速地下跌。 唐求还有另外一重心思，那就是接着买呀！ 临行之前的前晚，他电话通知了牛卫东，并没有约他与自己一起去，而是很淡定地说了一句：“牛哥，有空的时候把大地股票抛了啊！” 他即将要买的股票，不能有别人掺和着，特别是牛卫东这种只会砸钱的土豪，那样有可能会坏事。 股票是个奇妙的东西，很难排除很多因素的影响，甚至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改变它原有的航向。像当初唐求购买股票的三万块钱，对市场的影响微乎其微，自然可以让它的走势向前世看齐。 但是这回自己投入会有几十万？牛卫东如果因为尝到甜头而猛砸几十万上百万，这就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或许间接或直接地给某些人、某些机构带来错误的判断也未可知。 搞不好，重生者蝴蝶效应的风能扇到自己。 牛卫东应该正在忙，随口应了一句，待想起来要问时，唐求已经挂了。 他不想多啰嗦。对“股神”这个称号，他既不想拥有，也不想被人记得。牛卫东人还是不错的，如果碰见自己问自己又买的什么股票，不好意思撒谎。 和牛卫东交待完，他顺手给楚海益也打了个电话，怕她在这两天正好回运上找他，放她鸽子不好。 真巧，楚海益正准备明天绕道来找他，听说他要去省城，直接约了来带他一起走。 现在，他就坐在楚海益的车上，闲扯。 “姐姐，你一个人开车不累吗？” “你说呢？”楚海益据说是从鲁省开过来，已经驾驶了三个多小时。虽然戴着宽大的墨镜看不到她的疲态，她时不时扭腰的动作还是说明了她的辛苦。 “三个小时对我还好啦，不过你是女孩子么，开这么远不容易了。” 楚海益轻哼一声，仍然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 她的速度很快。往省城并没有高速，省道上她却开出高速的感觉。唐求偶尔瞧了一眼，一百二十迈只多不少。得亏是好车，不然颠也要颠死。 三菱gt3000的动力很澎湃，反正唐求能感觉到后世几十万的车子不一定有现在的舒适度和运动感。车内空调打得很足，穿着t恤短裤还有点冷。 “姐姐，有点冷，空调打低点。”他说。 楚海益没好气地又哼了一声说：“你不会多穿点？”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把空调的档次下调了两格。 “说，你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说那个叫王文凭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原来唐求见义勇为的第二天，当学校的廖副校长有意出头之后，他就明白，房如龙背后的影响力开始发作了。这种事虽说事实明白，但是因为这年头刑侦条件的限制，只有人证却少物证，一旦中间有什么变故就容易让对方脱罪。 要么前世连弓虽女干杀人都没事！ 有些人待在小地方时间久了容易盘根错节，这时候就需要借助外部的力量。很幸运地，唐求正好就认识了外边的人。 楚海益是其中一个也是最先想到的。如果不行，他一定会动用其它的渠道，但一定不会屈服就是了。 他把那件事讲了一遍。当然，肯定会突出自己的英勇、房如龙的嚣张跋扈、其背后势力对几位当事人的打压。 “你想我怎么帮你？”楚海益不置可否，却问了这样一句话。 “简单，我其实已经写好了一份材料，你只要在合适的时候交给省纪委一位叫做魏学松的干部就行了。”唐求胸有成竹地说。 “魏学松？”楚海益眉毛扬了一下，然后转过来狐疑地看着唐求：“你认识他？” “不认识。”唐求很干脆地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她顿了一顿，停下来没再问，心里却震惊不已。 不是体制内不是核心的几个人肯定不会知道，这位叫魏学松的即将出任运上县的书记。而不为人知的是，他同时也是二叔的人。 唐求莫名其妙地把材料交给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只答应替你试试，成与不成我可管不着！”她试探着说。 “肯定行的！不破不立，运上县被本土几个人把持得铁桶相似，魏书记新官上任，要想在这里打开局面，肯定要拿几个人开刀！我这材料里正好就有几个人的证据，相信他只要顺着这几条线索去挖，一定能找出些对他有用的东西。” 唐求自信地说。 王文凭的案情其实不大，就是在前生也只是一件简单的但比较有影响的恶性案件而已，严格讲起来并不伤及某些人的皮毛。但是前生之所以能够顺藤摸瓜挖出一串人，与新上任的书记魏学松有关。 据说他在省里的时候已经憋着劲搜集证据了，要不然房家也不会这么快就倒台。 而他之所以如此凌厉风行，与更早年间的一桩案件有关，那次案件就是房如龙的老爸审理的！ 第134章 选择 对唐求的自信，楚海益说不吃惊是假的。 她不由得重新审视身边这个年轻的男孩。 他炒股票碰到了一只绩优股严格说起来没什么，今年以来几乎每只股票都在上涨，或能说他是因缘际会。但是能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这份眼力或者说是背景就很惊人了。 他还知道多少？ “我又不认识这个人，怎么帮你递？”她试探着问，故意把材料丢还给他。 “姐姐，和我瞒着有意思吗？”唐求眨眨眼：“别人递了他还不敢接，你递了，他只有感谢你的份！” 好家伙，这是连她的背景也知道了的节奏？楚海益手一抖，方向盘差点飘一边，倒把唐求吓了一跳。 哥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你这是催命吗？ “姐姐，要不我来开一会？你歇歇！”他说。 楚海益从运上县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确实累了，但是她瞅了唐求一眼，没敢答应：“你会开车？” 开车可是后世人必备的技能之一，唐求可是有着十几年驾龄的老司机了，只是没照而已。好在这年头对驾驶本查得并不严格，唐求也不信自己会这么背。 “学过，好久没练，有点生了。但是没关系，熟悉一会就好。” 楚海益将信将疑，有些不放心把方向盘交给他，这可是搏命呢！ “放心，姐姐，我的小命也很金贵的！要不是见你开车辛苦怕你疲劳驾驶，我才懒得揽下来----躺在这边不香吗？”说话的时候，他还晃了晃伸到挡风玻璃前的二郎腿，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 楚海益看他的懈怠，有些无语。他刚开始脱鞋的时候，她曾制止来着----自己的车子什么时候有外人乘过？就是熟悉的人，也不会这样放肆！ 可是唐求只一句话就把她打败了：“姐姐，我是坐你的车子哎！” 他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让楚海益无语了。好，有这么一个便宜弟弟，是没办法限制他的行动，总不能把他撵下车？貌似自己不会这么干，他也从没往这方面想。 一定是我前生欠他的！ 当时看着他的脸，楚海益认了，因为他撩动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柔软。 现在他这样懈怠，楚海益反而很谨慎：“你真的会开？” 说话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确实有些累了。 “我的技术不是太好，但是比姐姐你肯定是绰绰有余！”唐求大言不惭地说。 楚海益没有再言语，却马上打方向把车子靠向右边，然后一个急刹车，差点让唐求的屁股滑到座位前面，要不是有安全带系着的话。 “你来！” “姐姐，我就小小地形容一下我的车技，你没必要反应这么强烈？”唐求被她的动作震惊了：“这样刹车多费油啊！” 楚海益的脸上一直冰冷冷的，虽然唐求其实逗了她好几次，现在终于有了点笑意。 “刹车不费油的！”她说。 “可是费刹车片啊，再说这样急停没必要，有这个油滑一段路不好吗！”唐求不理解她的行为。 “你开不开？又不要你加油！”楚海益说话根本不留情面。 唐求便叹了口气，下车，交换了座位，然后摇了摇说：“我倒不是舍不得油，而是这样的浪费完全没必要。” 这一点是从李超人那里领会到的。虽然这位商业超人吃饱大陆饭后砸大陆饭碗、在后世把资产都转往英国让国人不爽之外，在经商还有人生的哲理领悟方面确实有一套。 他曾经因为掉了一枚2元的硬币而请保安帮着拣起来，为此付出了一百元的报酬。 这个账一般人是算不过来的，但是唐求是真的懂。因为2元硬币如果不捡，掉入无人知道的地方，就等于永远失去了它的价值。而他给保安100元的报酬，保安可以拿来使用，换等价的物品，钱就有了价值。 一句话，钱是社会财富，不怕花掉，而怕无意义地损失掉。 楚海益没理解他的意思，也懒得跟他多废话。上车，坐好，等着他出糗。 可是接下来，唐求以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把她折服了。这姿势、这顺畅，从技术上讲果然比自己绰绰有余！ 他就十八岁，这样的水平没有几年的功夫是绝对做不到的，那他什么时候开始偷学车的？ 之所以用个“偷”字，是因为这年头很多司机都是先学会的车子再托人拿的驾照，唐求这是跟谁偷偷学的？ 只是汽车这东西，民间保有量非常的低，他又是哪来的机会？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我忽然想起来，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看着唐求开得风驰电掣，楚海益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忽然有种恶作剧的想法。 “姐姐，咱们说好的，你不能耍赖！” “我什么时候说好的？刚才我也没答应你啊？” “姐姐，你之前说过的，我帮了你的忙，你让我提要求，还说只要你能做到的，你都同意做！”唐求敢赖上她，就是因为那次帮她客串“男朋友”得到的报酬。 “我记得某人放弃了？”楚海益难得的嘴角露出微笑。 好像自己说过的，但唐求是不会承认的：“姐姐，当时是你太凶了，我不敢提，可不是我心甘情愿放弃的！” 轮到楚海益沉思了：“我真的太凶了？” “何止是凶！算了，姐姐你凶起来也好看…”唐求有求于人，还是拍了一记不大不小的马屁。 楚海益刚刚转向阴郁的脸一下子放晴了：“我真的佩服你的脸皮，不过拍马我还是觉得很舒服的。这样，我也兑现一次承诺，帮你递过去，只是----”她打了个顿，看向唐求：“我只答应你一件事哦！” 唐求一下子卡壳了。 刚上画的时候，他已经和她商讨了开工厂和万烟集团合作生产vcd的事。对商业的前景和企业未来的发展规划，他也详细地做出了说明，然后就是希望融资。 贷款或者出资都可以。 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楚海益对唐求的商业远见和管理企业的智慧很吃惊，尽管听起来很像纸上谈兵，但唐求关于企业运作的套路一个接一个，她还是被震撼了。 她表示等他的工厂建起来之后，自己会考虑。 现在她要求唐求在办厂和拉房升下马两件事上选择一个。 第135章 你也正义感爆棚 “那个叫王文凭的女孩你认识吗？” “之前不认识，现在肯定认识了。” “那你觉得因为她的事，你得罪了县里很有权势的人，对你将来办厂会不会有影响？” “当然有！现在他们家就在威胁我爸爸、我姐姐、王文凭的一家、当晚另一个搭档的一家…越是这样，这样的人渣我越是不能放过！如果不是我，他就害了一个小姑娘！如果今天不能将他绳之以法，明天他不知道还会害谁！”唐求义愤填膺地说。 “你要知道，就是魏学松收了你的材料，想到扳倒一个背景深厚而且盘踞多年的公安局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有可能在对方没有倒下之前，你倒先被打垮了，你明白吗？” 楚海益的话既是提醒，也是好心，还是规劝。既然做了他的便宜姐姐，有些话也可以在某些场合提点他一下的，免得他年轻气盛。 “我肯定懂----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做，有些事情必须做！那件事我没碰到就算了，碰到了，就一定要管到底！” “可是我只会答应你一件事…另一件事，我是不会插手的！” 望着唐求有些扭曲的脸，楚海益的脸上笑意更盛，只是唐求现在已经没有心情欣赏这一罕见的景致了。 “两件事并不冲突啊！”他还想做垂死的挣扎。 “我答应过帮你做一件事，不管大小，我肯定会去做；但是这两件事我只能帮你做一件，你选！而且我告诉你，不要指望我会帮你做第二件----哪怕你因此出再大的问题，我都不会插手！”她强调说。 唐求无疑是个有野心的人，甚至她身边那么多优秀的人中，他的野心最大。 这才多大年纪，就想着四两拨千斤！唐求准备负债拿下工厂然后组建公司进行融资，这份魄力是一般人很难企及的，毕竟他既没有资源也没有资本，靠的只是商业的嗅觉和借势而为。 凭心而论，vcd市场大有所为，他能够抢先一步和万烟达成合作意向，了不起； 用和万烟合作的噱头吸引县里给予招商引资的优惠，这是巧借力，不了解现在中国大势的人肯定玩不转； 有了前面的基础，再从商业投资的角度吸引贷款。对投资方来说，因为是纯生产型企业，投入基本上都是购买原材料的款项，风险不高，但有机会获得丰厚的利润，考验着投资人的眼光。 而他，就是一个居中串联的人，只是动动脑、动动腿、动动嘴。 如果工厂真能像他说的那样能够做到以更低的成本价生产出有竞争力的vcd，完全可以投一下。先期只要几百万元而已，她有办法。 而且是他开口，她决定帮一下。 老爸那边有很强的风险团队可供咨询，借用一下无妨。 但是情况有了变化，他又有别的事相求，正好可以考验他。 唐求无疑是个很喜欢钱的人----钱在此处不是贬义----小小年纪懂得借势敢于冒险眼界开阔，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有成就。 而且通过分析，他亲口对自己说vcd行业在前期会是暴利，这也是她最终同意帮一下的主要原因。什么感谢之类的因素有是有，但不是决定性的。 在商言商，和唐求的那点交情还不至于让她拎不清。 就看他现在的选择了。 “姐姐，你确定会帮忙帮到底？” 楚海益点点头：“我答应你了，就会尽全力去做。当然，如果能力超过了我做不到的程度，我也不会勉强而为，这个你得理解。” 有些事，确实不能说满了，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那好，请你帮我交上材料。”他说。 交上材料，意味着融资的事黄了。在96年这个大环境下，民办企业想从银行拿钱，真的很困难。 那他的企业不开了？ 楚海益也很诧异，没想到他选择的是这个！当然，在她的心里，还是很欣喜的。 “你的公司还开吗？按照你的设想，没有钱，就不能大规模的生产，也就没有了成本优势。那和万烟公司的订单怎么办？你的雄伟大计呢？”她淡笑着说。 老实说，下这个决定，唐求还是挣扎了一番的。但是想到王文凭那梨花带雨的脸，他就忍不住正义感爆棚。因为从她脸上，他想起了前生的痛。 因为自己的不作为，那个前生的挚爱带着一身的伤痕回到她的老家，在家人的白眼中屈辱离世，成为他永世解不开的悔恨。 王文凭像妹妹一样长得很好看也很可爱，或许这会让房如龙之流死心不改？如果让其得逞，这将是自己重生后最大的遗憾，他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天平在向帮助她转化。钱么，身外之物，大不了重赚，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车到山前必有路，好项目总是有办法的。但是王文凭的事不一样，弄不好，那个姓房的还会害人！” “你要知道，即使我把材料递上去，要处理也得需要很多时间，还不一定能行…为了这种不靠谱的事，你却甘愿放弃了那么好的项目，会不会很冲动？也许你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唐求想起那句很有名的话：“不冲动，还叫年轻人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坚定地看着前方，方向盘握得很紧。 楚海益的一双妙目看着他，忽然浅笑起来：“你也是那种正义感爆棚的人呢！” 唐求敏锐地听到那个“也”字，很高兴地笑起来：“姐姐，那你是答应了？” “答应了！你为了陌生的女孩都能伸张正义，我要是袖手旁观会不会被你看扁了？” 唐求很高兴。她说的答应，应该不是简单的递材料这件事，肯定还会有后续动作。凭她的背景，对魏学松施加影响是很容易的事。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姐姐你愿意出马，这件事其实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另外，如果姐姐你在省《法制日报》社有人的话，适当地报道这件事更能方便魏书记关注此事，并从中打开缺口！” “这事我既然应下了，就不需要你再操心，你还是想想怎么开你的公司----先跟你说清楚，如果我发觉你的工厂徒有其表，贷款的事就别想了！” 第136章 两套方案 如果不是在开车，唐求真会把她抱过来好好地亲亲。 当然，这只是想想，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她肯定会把他狠狠地踹几脚，然后丢下车！ “姐姐，你真是个很有商业眼光的人…当然，你也是个很有爱心的人，我对你的景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楚海益无奈地笑笑。唐求和她通共只见过两次面，却阴错阳差之下假装成了她的小男朋友。原想着一转身就再也不见了的，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有交集。 主要是唐求的请求她不好拒绝。于情于理，她都要帮一下那个叫王文凭的女孩；在商言商，她也觉得唐求的计划很可行。 他能够想到万烟公司说明他真的深谙投资之道，而能和万烟结成伙伴关系当然是他的本事，有没有资本倒在其次了。这年头风投资本开始大行其道，也就是运上县信息闭塞，如果在沿海地区，说不定他已经直接和某位投资客谈条件了。 至于企业运作，大不了派一些人过去帮他掌掌方向了。 但她嘴上却说：“在商言商，我会安排一些审核人员对你的项目计划书进行可行性评估----项目计划书你带来了？” 唐求指指自己放在后座上的书包：“好东西随时携带。” 楚海益点点头：“等下拿给我。项目如果审核通过，上报之后就会进入有贷款管理委员会进行商业评估，然后会和你洽谈具体的贷款方案。” 这是流程，唐求很清楚，叫做作戏作全套。有楚海益出面，把握性不用质疑。 看唐求很淡定的样子，她忍不住问了：“我只是好奇，如果贷款通不过，你会怎么做呢？按照你的构想，你和万烟达成的贴牌生产协议的基础便是大规模融资，你这是把宝都押在我身上了？” 如果因为认识自己就设计了这么大一盘局，那他的心机也太深了----利用人脉也算！ 唐求笑起来：“姐姐，这个项目是明摆着赚钱的，我相信你听了一定会动心…” 楚海益摆摆手：“别跟我扯这些虚的！我就问你，如果贷款被驳回你准备怎么办？” 她相信唐求一定有第二套方案。以他这么精明的人，不可能预料到一定会得到自己的贷款，必有后手，刚刚他能够毅然放弃自己的贷款而选择了帮王文凭也证明了此事。 才不信他会因为正义感爆棚而放弃了所有！如果他是这样的人，那么也不能和自己这样愉快地聊天了。 唐求必须谨慎回答，因为他的话有可以会在不久后的贷款方案中被对方拿捏，虽然他不认为楚海益会这样做。但小心无大错，底牌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掀给别人看，除非彻底结束了双方之间的商业合作。 “两个方案。一个比较求稳，我可以用工厂贷一笔小额贷款，然后从自己打造杂牌vcd入手。反正现在市场很混乱，只要我的质量不差，凭借价格低的优势是能赚一笔钱的。等到几大品牌的工厂充分占有市场之后，我就转型，彻底结束vcd的领域，这是保守的办法。 只是我倾向于对企业进行长期的发展，所以赚快钱是逼不得已的事。 另一个方案就是寻求风险资本的帮助。其实我知道一些人，也准备万一姐姐这边狮子大开口就直接和他们接洽的，所以我的项目计划书印了三份！ 说服风险资本管理人的办法我有，但是这里面也会有一些问题，最直接的就是它们一般会要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还有比较高的资本回报率。并且我一旦谈得不好，我辛辛苦苦赚的钱会有一大半被他们拿走了！好处是我能快速融资以抢占市场，而且行业的特性决定他们一旦通过之后基本不会干预企业的运作。 银行贷款的好处是一般只要回报率不要股份，但是手续会相对比较繁琐，而且各种监督审核会很让人头大。这不，我想着有姐姐在里面，或许能抄些近路也不一定…” 楚海益表示认同。若撇开vcd的项目不谈，唐求对于资本运作这块看来还是很懂的，这就更让人奇怪了：他是学生无疑，哪来的这种经验？包括企业管理的一些套路，都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能有的！ 只能用天赋异秉来形容了。 “你的计划书一定要做得详实可信，因为能不能被批准我不会干涉的！但是只要批准了，贷款进度的事我可以帮着跟催！” 那就好，唐求就等着她这句话。拉风险投资确实很有风险，还要费一番口舌，哪有现在这样便捷？ 很可惜没重生得再早一些，要是手里有第一桶金，何至于让自己为资本的事这么为难？就几百上千万而已，多捣腾几次股票钱就来了！ “绝对经得起推敲！”唐求对此还是很自信的，那是他花了半个月的课余时间捣鼓出来的。虽然很多数据并没有切实的实践，但好歹是他浸淫生产运作那么多年的心血凝结，照方下药，八九不离十。 说说笑笑之间就来到省城，因为对路途不熟，中间又换了楚海益在开，唐求便仍然惬意地脚蹬挡风玻璃、靠椅躺倒小憩，完全把他当成了车子的主人。 楚海益对此无可奈何，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唐求那么纵容。对此不但没有反感的情绪，心里竟然隐约升起一阵甜蜜，特别是看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很有那个人的影子。 有野心、认准的事努力去做，唐求比他好的一面是能够拉得下脸。当然，她与他圈子不同可能也是他不愿意让自己帮忙的原因？ 爱屋及乌之下，帮唐求，她完全是心甘情愿的----到目前为止，项目计划书她都没有看过！ “到了，醒醒啊！”没想到陪她聊了一路之后，快到证券公司的时候他竟然睡着了。 “姐姐，到哪了？”唐求努力睁开眼，认出地方了。 竟然直接开到了证券公司的大门旁，几个门卫大哥赶紧过来要帮着拉车门。 正在这时，从里面迎面走出来一个人，见了楚海益很高兴地走过来：“小楚，这几天辛苦了！” 然后副驾驶的车门被门卫拉开，露出了姿势十分不雅但又十分烧包的唐求。? 第137章 如假包换的男友 门卫愣了，楚大小姐亲自开车带来的人，肯定很尊贵。只是能尊贵到可以在她的车子里这样潇洒，让人惊异。她在公司里对人从来不假辞色，却能如此宽忍这个人，这个人和她的关系不用多说了？ 他们相互之间打了个眼色，但面对唐求时的笑容更亲切了。 迎面走过来的那个人却一下子拉长了脸，因为他认出唐求了。 能不认识吗？尽管只是一面之缘，唐求的样子却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无它，只因为对方是楚海益亲口认可的男朋友！ 这时候唐求也认出对方来，不就是那个死皮赖脸追求楚海益的姓黄的小子？ 黄东明！ 楚海益本来对唐求这样“洒脱”地被人看见还是有些赧颜的，特别是门卫们闪烁不定的眼神，肯定是遐想了。只是当她看到黄东明后，竟然觉得太好了！ “不辛苦！”她淡淡一笑，落在黄东明眼里却如春风拂面。只是看到唐求之后，这风就一下子变做利刃，猛地割向他的脸。 “阿求，这是黄哥。”她向唐求甜甜地说。 唐求的毛发都竖起来了！ 她叫我“阿求”？而且她还冲着我笑！那种笑容绝对会让人沉醉，而她喊自己的名字让自己酥了半截身。 知道她是故意的----证明她对这个黄东明仍然没有好感。但是她这么突兀地和自己这么亲近，哪怕知道是逢场作戏，还是有种心花怒放的喜悦。 好像又回到了前生第一次谈恋爱的感觉！那是前生的妻子，那时候的她，也和楚海益一样强势、冷艳，但后来投入后，还是让自己找到了人生那个阶段存在的意义。 这一声，也和另一个曾经的她对自己是那么相似，那是前生的红颜。自己享受了她的温柔，她却带着一身的伤痕远去，留给自己长久的悔恨。 还有薛小鲜，一直就是这样对他的。本想着带她来省城一起玩的，只是她妈妈对她开始严厉起来，看得太紧，没机会。 “阿求，想什么呢？”楚海益见唐求发愣，赶紧提醒。尽管不喜欢黄东明，但场面上的礼貌还是要的。另外，她还想着通过与唐求亲近表现让对方明白，自己已经名花有主。 “哦，不好意思，黄哥，我刚刚想事情，走神了！”唐求是个有错必改的好学生，赶紧抱歉地说。 黄东明不置可否，本来就不爽的他，现在心里就更腻味了。 他把唐求的迟钝理解为对他的挑衅。 而楚海益的两声“阿求”，也激起了他浑身的斗志----貌不惊人名不见经传的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和他抢女朋友？ “没关系----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黄东明，是信课集团的副总，这是我的名片！”他貌似尊重、实则带着骄傲和奚落地说。 哥已经是副总了，你高中毕业了吗？ 他对楚海益竟然看上明显年龄小的唐求很不解。她不过才二十出头，竟然喜欢姐弟恋？之前从来没听说啊！ 让女人欣赏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某个阶段可能女人喜欢小鲜肉，也可能会追求浪漫，但是最终能抱得美人归的，一定是比她更强者！ 你有什么？ 唐求其实有“名片”的，但此时此刻此地，他拿出来肯定不好。 信课是个相当大的公司，黄东明竟然能做到副总，先不说职务如何----若论职务，唐求名片上的头衔可不低：晶讯精密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 尽管它还没有诞生，但不影响唐求拿着它来招摇撞骗。 之所以又把晶讯电子改为晶讯精密，只是觉得后面这两个字听起来给人比较高大上的感觉，电子太俗！ 唐求的这个“总”有注水之嫌，但黄东明的“副总”肯定也不是正当渠道得来的。正常来讲，能做到集团公司的副总级别，肯定都是在职场的血雨腥风里杀过来的，他这个年龄虽然比唐求大，却仍然不可信。 那就得往深里想了，剔除了他干得好的可能，那就只剩下另一个可能：生得好。 “原来黄哥是那么大一个企业的副总，让人肃然起敬！我这个人一向最敬佩那种白手起家能做到高位的人，黄哥可称得上是我辈楷模！” 他在这边不要钱似地戴高帽，黄东明的脸却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唐求猜得很对，黄东明能得到这个“副总”职务，只是因为他有个好爸爸----信课集团的董事长就是他爸！ 这种事在别人面前可以作为炫耀，但在楚海益这边就不好看了，毕竟知根知底。唐求越是把他夸得像一朵花，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还以为对方是在讽刺！ 可是唐求还作出一幅追星者的姿态，不似作伪，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暗自打自己的脸： 我特么的为什么要给他名片！ 楚海益强忍住笑，唐求真是好手段，转瞬之间就打了黄东明的脸，还让他无可奈何，他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 这时候已经到了午饭时间，黄东明并不死心，仍然在那边大献殷勤：“小楚，好长时间不见了，今天黄哥给你接风，这边新开了一家川香菜馆，是你最喜欢的辣味！” 楚海益此时已经把钥匙交给一个门卫：“不用，下午还有事，我和小求就在公司随便吃点。” 见她一直把唐求挂在嘴边，黄东明很无奈，望向唐求的眼神也就越发犀利了起来。 那次他还以为是楚海益临时把唐求拉为作挡板，毕竟问过她哥，在她的生活圈子里从来没有这号人，而且的年龄真的不匹配----可能再过个岁，等唐求褪去了学生味才有能被真正重视？ 可是唐求的再度出现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没有这么巧的？ 关键唐求在她的车里真的是很放肆----就是她哥哥，在坐她车的时候都被嫌这嫌那，从来不敢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更别说脱鞋翘腿的行为了。 这也是她哥哥很少坐她的车的原因。 其他的员工手下包括自己，如果有机会蹬了趟车，哪个不是正襟危坐？ 九炎证券“冷美人”的名头岂是虚来的！? 第138章 开一个小工厂混日子 小倩是个瓜子脸，长得也很清秀，不久前才大学毕业，并被安排给楚海益当助理。 在她的心里，这位和她年龄相若的刚刚晋升投行三部经理的老板绝对是同龄人中的侥侥者。虽然并没有多长时间的工作经验，但她做事雷厉风行的风格、狠准稳的下手，还是在短期内赢得公司同人的赞誉。 虽然她这个经理的岗位是因人而设，并且谁都知道，现任九炎证券的总经理就是她哥、公司大股东之一就是她的爸爸所经营的银行。 有些人出生就含着金钥匙，这没办法，命好。 楚海益正是这种上天所眷顾的幸运儿？当然她也争气。撇开人长得好看这个因素，她的能力是杠杠滴！ 这么优秀的女人，难免身边会有群蜂环绕，个个都是青年才俊身家不凡，这黄东明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她从来不假以辞色，她的身边也从来没有绯闻，因为她对这些人，要么客气得拒人于千里之外，要么干脆就冷眼相对。时间久了，也就打消了许多人的企图，说她是带刺的玫瑰。 当然，她有这样做的本钱。 关于她的故事，有很多个版本，但最靠谱的说法是她在大学期间曾经有一个热恋的男友，只是因为家庭的阻挠而最终没能在一起。 很老套的段子：她的家庭背景，不能接受一个身家平平的男生，并且据说他还是个音乐人。 音乐人虽然听起来很高档，但是对传统的权贵阶层来说，还是上不得台面的，俗称戏子。 然后就棒打鸳鸯。 从那以后，她对企图接近他的所有男生都是一幅冷漠的态度。她的冷面美人的外号，是不是就从此而来，不得而知。 但是今天，颠覆了小倩的认知。 主要是楚海益主动带一个年轻人来到她的办公室，当着黄东明的面亲自给他倒了水，并让自己帮着订两份快餐。 看黄东明铁青的脸色，怎么说也能理解一点什么来，心中暗笑。 “唐先生，您有什么忌口？”这是作为助理的基本功。 唐求向来荤素不忌，如果说有什么要求的话，就是肉类不妨多一些，分量不妨大一些。一上午都在车上，现在确实有点饿了，他又是长身体的时候。 “我无所谓，随便都行。” 这就很让人省心了，看来是个好脾气的。 或许是心有灵犀，楚海益这时候插了一句话：“多打一份饭。” 小倩便很认真地准备了。楚海益其实对吃的要求并不高，但对唐求，她可不敢怠慢，甚至比对老板更热情。 黄东明不请自来，也不请自坐，唐求本来想和楚海益说些话的，倒不好开口了。然后当着他的面，自己从进办公室之后就没喊过楚海益一声“姐姐”。 他四处仔细端详她的办公室，故意不理睬身边的黄东明----这太没眼力见了？我们在一起相处，你掺和进来算怎么回事啊？ “小唐在哪里高就啊？”黄东明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只能没话找话，其实他是半句话也不想和唐求说的。 这就戳到楚海益嗓子眼了，其实拉唐求作幌子，第一次是情急之下的应变，这次在下车后看到黄东明，她又是急中生智又让他客串了一回。 只是唐求如果说他是高三学生就太跌份了，这不是加分项，而是送命题！ 她再是想拒绝黄东明的追求，借口也要很充分，找一个学生算怎么回事？ 好在唐求回答得滴水不漏：“高就谈不上，我现在就在办一个小公司，开一个小工厂混日子。” “哦？”黄东明仿佛来了兴趣：“不知是做什么生意？既然都和小楚认识，我们可以聊聊看能不能合作？” 年纪这么小开公司，莫非和自己一个，也是一个富二代？但是他又怎么能和自己比身家？搞不好是个小作坊！那就不是富二代，而是“穷”二代！ “我们是小本生意，又刚刚开业，和黄总的行业基本上没什么交集，所以暂时合作还谈不上，不然人家会说我高攀！不过将来若是有机会倒可以再看。” 他这是有多自信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就能肯定将来会大富？无非是在楚海益面前撑下门面而已，这是黄东明的想法。 信科集团是本省的特大型民企，资产估值十个亿，唐求得有多大的脸敢畅言将来与其合作？自己只是随便那么一说，他竟然打蛇随影上了，真是好笑！ 楚海益听唐求胡扯，也没说破他。估计他可能也不会知道，信科现在正准备进军vcd，他们不久后将是同行！当然，无知者无谓，这种事没必要告诉他，免得他泄气。 只是她的估计错了，唐求非但知道这家企业，而且还知道，未来它将是自己vcd之路上的劲敌！ 他之所以没有拿出那个名片，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总得到有资格成为真正的对手之后再亮底牌呀！ 见问不出什么话来，黄东明那个郁闷。可是男欢女爱，他也没有资格说别人的不是，虽然他现在肚子都要气炸了，而楚海益他们还在自己面前表演。 小倩果然是个称职的好助理，很快就安排到了两份便餐。虽说是让她叫盒饭，但那位“唐先生”初次上门，怎么着也不能将就不是？所以她叫的远不止两个盒饭，还自作主张多叫了两份凉菜、两个水果和两瓶果汁，可谓丰盛。 现在，食材就铺在办公室角落的一个玻璃茶几上，看来小倩做这事是轻车熟路了。 楚海益没说什么，直接走过来。 她自己手动拿了一个盒饭，又把牒牒盒盒都打开，然后看向唐求：“怎么，还要请你不成？” 这种半嗔半怨，口气绝不像平时那个冷面美人楚海益所为，所以小倩心里已经翻起滔天巨浪：竟然是真的！ 黄东明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唐求笑了笑，和黄东明示意了一下，便淡定地走过去。彼时，楚海益已经把盒饭里的米饭驳了一半给他，又指着桌上多出的那盒饭：“都是你的----能吃完吗？” 小倩轻笑了一下，两盒半米饭，这是喂猪吗？ 不过唐求有信心吃得下。 “别说是米饭了，就是毒药我也吃得下！” 这一刻，黄东明真想把一碗毒药送到他嘴里。? 第139章 对赌谈判 看着唐求和楚海益坐在一起吃饭的和谐场景，黄东明终于忍不了了。 “小楚，下午马上开盘，我就不陪你了，晚上有空的时候再给你接风！”他憋着一肚子火却没地发，直想离开这里。 “晚上我可能没空，小唐这边已经有计划了。”楚海益不给他半点机会。 这让黄东明对正在大嚼的唐求有了更深一层的妒意。他急切地想知道，这个唐求是何许人也？竟然这么快就撬动了楚海益的心！ 这一切，唐求都没有往心里去。作为“男朋友”，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角色，现在最合乎身份的事情就是吃。 两盒半米饭、全部的凉菜和水果----楚海益都没有动，后来他又喝了一瓶果汁，把另一瓶送给小倩，算是谢意。 在小倩帮着收拾茶几的空隙，楚海益拿到唐求的《项目计划书》，翻了几页，很诧异地问：“这个计划书你是从哪里拿到的模板？” 因为里面不但格式正规，分列条陈齐全、数据详实，完全不像是个空架子的工厂所能表现出来的水平，除了银行贷款部门还有证券投资行当，不是业内行家很难写得这么有水准。 “没有模板----姐姐，我们既然决定开工厂，肯定有几个有几把刷子的人！” 这倒也是，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别看唐求出面做投融资的事，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或许人家不方便出面罢了，楚海益毫不怀疑运上县有藏龙卧虎的人。 唐求这回难得的没有居功，也是他觉得如果什么事都由自己出面的话，难保有人会不放心。再是全才，也不能把所有的活都干完了？ 于是，他也就默认了自己背后有“高人”的怀疑。 “那你这边的诉求是什么？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关于融资，你如果走银行的话我可以帮你递申请过去，这对你们来说风险不大，因为银行的利率不算高。但有一条，和你说的一样，手续繁琐，成功与否不能保证； 还有一个就是贷款额度不能高于注册资本…你拟收购的工厂注册资金才两百万，工厂资产估值一百万，顶天了给你贷出两百万来，这笔资金确定够你计划书中的产能规划吗？如果你不能自圆其说，就这两百万的贷款我都不敢保证能批下来！” 要说白手起家就是困难呢，唐求账面上实有一百万，都是从牛卫东手里转过来的，通过县里抵押工厂在县级银行获得贷款的事还没消息。这样，在决定注册工厂资本的时候他就没敢多写。 本来想写注册资金一百万的，想想又改成了两百万。按最投机的办法，也就是首付不得低于百分之二十的注册资本，已经有四十万将要离账。 剩下六十万用作小打小闹之用，万一大额资本拿不到，就随便买些零配件生产些三无产品赚赚快钱得了，好歹还赚了一块地。 至于欠债，今年股票好好搞，肯定能把钱还掉。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了。唐求还是很想搏一把，明显的赚大钱的机会，过了今年就永远错过了。 可是从银行贷款两百万真的不够，无非是产量多一点，但总体来说还是小打小闹…从vcd生产周期到销售资金回笼，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相当于生产一千台之后就得至少等一个月，这样的话，万烟还会和自己合作吗？ “姐姐，没有其它办法了吗？要不我把注册资本再写高点？” 注册资本写高是好写，比如写个五百万，按照规定实际只要付一百万，只要余下的款项在两年内补齐就行。两年时间，足够了。 而且注册完成后这些钱是可以用的，比如把这个临时的注册账户转为企业基本账户就行了。 楚海益啼笑皆非，哪有这样明目张胆地问自己可不可以钻银行的空子的？要知道自己这样问话，其实已经是代表银行的！ “你要是这样想，银行这块你就不要去问了，我也不敢陪你这样瞎胡闹！” 唐求想想也是，自己再怎么腾挪，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工厂是个空壳的事实，这种事内行人一看就懂了。自己这样试探，无非是想借着楚海益的关系。见她这么说，也就暂且死了这条心。 “姐姐，那还有没有其它办法？你们证券公司应该就有风险投资业务？” 同样地，楚海益好歹是这里的经理，而且她哥据说是总经理，这个关系不用一下太可惜了！ “我们这边传统业务里面确实就有投行业务，作为投行三部的经理，我手里就有一千万的审批权。但是在商言商，其中的条件我需要和你讲清楚，你好参考一下。” 所谓参考云云，就是让唐求和他背后的人物提前沟通，或者另派能做主的人来洽谈。 要说证券公司靠什么养活？现在走的大多数还是传统业务，比如经纪、投行、资管、自营、交易等，所谓投行业务里面就有融资。 相对传统银行来说，融资这一块就比较讲究稳、准、狠。 所谓稳，就是安全系数要大，毕竟证券公司不比银行有国家作靠山，如果经营项目不赚钱或者砸钱，需要向股东交待的； 准字不用说了，就是方向一定要把握好，不然的话，选择了一个注定不好的项目，无论怎么努力都有事倍功半的效果，或者干脆做无用功； 狠字就是只要他们看中的项目，拿会拼命地拿，但杀价也是很厉害的，比后来的风投机构有过之而无不及。唐求把风投作为次要选项，就是宁愿贷款付利息，哪怕高一些。 而投行业务通常会对会赢利的项目既参股又要捞更高的利润，弄得不好，工厂会为他人作嫁衣裳。而谈判，需要很深的功底。 “姐姐你说，能接受的我会当场拍板，不能行的我晚些时间再和你联络！” 对唐求的大包大揽，楚海益是诧异的。项目计划书、对外沟通甚至总经理都可以委托别人来做，真正的老板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或者安排几个得力的高级管理人员相帮着就行。 不知道唐求为什么会被别人看中推到前台，但是谈到具体的业务，都是实打实的资金交易，稍有不慎就是巨大的损失，这也交给他？ 但是唐求的样子又不似作伪，明知道他没有背景的。 好在楚海益既入此行，必然遵守这行的规矩。既然把唐求当作谈判的对手，她也就卸下温情姐姐的面纱，认真地和他谈判起来。 “我们投资一千万，占你们即将成立的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利润方面，就按总资本的比例来分红。 但我们以一年为期，如果不赢利或者经过持续评估认为继续经营有风险，我们有随时撤出资本并获得出资抵偿的优先权。这些都要反映在出资协议里！” 这是对赌协议啊！换言之，她是把风险降到最低了----赚钱时不会亏一点，赔钱时还能最大程度地捞回本金！ 见唐求脸色阴晴不定，她可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于是补充说：“作为职业投资人，我们不会干涉你们对工厂的日常管理，只会派遣驻厂会计人员。但是对于重大的经营变更，我们必须享有知情权。其它你有什么想补充的，也可以在这里谈！” 果然资本家的心都是黑的。楚姐姐看起来那么赏心悦目的一个人，在谈到钱的时候也是这样狮子大开口！这相当于他们只是拿了钱，却旱涝保收，把风险都转给自己了，还要获得那么大的收益！ 百分之四十，你咋不去抢呢？ “百分之二十…另外姐姐这边必须确定退出机制！”唐求说。 已经在工商局走注册流程的晶讯精密是自己创办的第一个公司，有着特殊的意义。他有十足的信心会把公司经营壮大，他也相信vcd的生产一旦走量，未来股份的价值不能估量。 所以他必须对公司有绝对的控制权，而对方百分之四十的股权已经超过了一票否决点，会对自己的经营策略有重大的压制能力。 “不可能！是否退出，是投行业务部门根本企业实际状况独立作出的商业决定，是投资人的权利，与你们公司经营行为无关！” 这个也不能怪她，本来投行业务就是干的见血封喉的事，如果真的能够持续赚钱了，人家肯定不想撤资变现。唐求也明白，他想的，无非是把对方占有的股份压低些。 “姐姐，这样搞，我是为你作嫁衣裳吗？当然，如果你真的嫁人，我倒贴点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这是相当于拿钱在公司里周转一下，然后轻轻松松在本金肯定回笼的前提下白占了那么多股份。公司不好不伤其分毫，公司要是好了，她或者继续得利或者股票套现卖钱，潇洒离去，反正便宜都被她占了。 知道风险投资其实也是这么回事，唐求还是不爽的。 不成想，他这句诙谐的话却惹得楚海益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 第140章 唇枪舌剑 “这种疯言疯语的话不要乱讲！” 到底是年轻，开不起玩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还没这个时候？ 不过现在有求于人，唐求只能陪笑：“姐姐，我知错了，你就把我刚刚说的话当个屁放了！” 楚海益又好气又好笑，想想也是，跟他这种人瞎生气干什么？这个没皮没脸的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这个性格可不点不像“他”！ “谈正事！” 好，那就谈正事：“姐姐，你们占的股份太高了，最多百分之二十五！并且利润应该按股来分，这是行规！此外必须附加一个条件，就是你的部分只有收益权没有股权，否则就必须在任何时候都和我共进退！” 投行业务在伙伴企业中的性质有两类，一类是做债，一类是做股。 要做债，就相当于给企业的贷款，这个唐求最喜欢。但是想说动对方的投资比较麻烦，很少有机会碰到楚海益这样能一掷千金的主； 要做股，就像楚海益这样直接定股份。但是因为对方占的资金总额太大，如果利润按投资额来算的话，基本上自己就是白干，这种事谁都不愿意。 利润拿大头，退出时还得买对方的股分，自己难道是陪太子读书？ 楚海益其实知道，她在故意的。 对方敢让唐求挑大梁，而唐求还当仁不让地干了，那么就要试试他的斤两。如果他连这个最简单的资本运作方式都察觉不出问题的话，自己还不敢这么砸钱。 怕被骗啊！ 投行业务赚钱是赚钱，但眼睛如果不擦亮些，一样有黄了的项目。 “占股少了我们无法监管，而且我们这么大笔的资金进入，没有足够的利润是不能接受的！”谈到钱时，楚海益寸步不让。 “姐姐，如果你想赚钱，那么我们可以签署一个对赌协议：三年内分期偿还你的本金，然后在三年结束后我们以约定的价格收购你所占的股份，这样的话，还可以适当提升你的股份…” “你就这么肯定项目这会赚钱？”楚海益有些不解地问。 唐求的这个提议其实很好，但是企业经营的压力会增大，除非有暴利情况出现。否则的话，一旦每个年度达不成要求，投资方可以随时按照协议拿到企业的所有权，风险极高。 但是为了尽快达成投资协议，唐求决定让步。vcd市场风云变幻，谁先一步占领市场，谁就有机会赚得盆满钵满，就像爱得。一旦形成规模优势，不但成本会大幅降下，还能以雄厚的资本进军技术领域，为企业的持续发展奠定基础。 企业要做大做强，最终肯定要有自己的核心东西，光靠代工走不了太远，除非短期内能做到规模前列。 “别人做难说，但我做肯定赚钱…”唐求自信地说。 “为什么？市面上vcd品牌已经有好几十个了，并且全国的生产企业至少有上千家。”楚海益很想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其实很简单，那么多的vcd品牌和企业，能够自营品牌自己生产的其实并不多。万烟本来就是个好品牌，光是中国首创这个噱头就省了大量的广告费，前期已经铺垫好了，这是我们的营销优势。 在成本控制方面，我有信心把单价降到行业最低----不要问我具体怎么做，到时候可以看财报----这也是我们的核心竞争力之一和机密。我只能说，我有原材料方面的渠道，可以用最低的价格拿到；在生产运营上，我会走精益生产的道路，绝对是现代化的生产线。 而且我们只代工，就省了许多的烦恼----当然这对我们的长期发展其实也不利，被掐住脖子了么。但是我相信，在我们形成规模效应之后，万烟那边也很难另寻其它工厂来替代我们，除非它自营。 但是据我所知，他们自己生产的vcd单价达到4000元，这是个很扯但又是个不争的事实！万烟之所以没落，也是被其高昂的生产成本所累。 至于三年后要不要走技术研发的路线，我想你们可以拭目以待，或许到时我们又有机会合作也未可知。但是你们完全可以妥贴地收回投资，这就够了。” 楚海益被成功地说动了。她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又有家传身教和那么好的观摩机会，能力早就超过同龄人许多，在资本运作方面早就有了执掌一方的能力。 但是对于具体的企业运作，她还差着很大的火候。唐求说的核心竞争力、精益生产，她就不够了，感觉很高大上的样子。 精益生产是日本丰田汽车推出来的，听说很好，但此时在中国还只停留在理论上，别是纸上谈兵？ 但是她不怕。vcd这个行业本来就被他们看好，唐求来融资做这一块正合他们心意。现在就看协议怎么签，如果他愿意对赌的话，倒是可以合作的。 大不了让他扫地出门，公司里再安排人接手而已，但赚钱是一定的。 所以她说：“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享有同等比例的分红，但不干涉你的正常运作！第一年偿还100万，第二年300万，第三年600万。到期之后允许你以公司估值的百分之三十五优先购买，但不得低于500万元！财务这块，我们会派一位经理驻厂…同意就签字！” 偿还贷款这一块，她确实是考虑到了公司在初期对资本的投入要求，采用一个循序渐进的方式抽回资本，这个很好。但是三年后的收尾，唐求还想砸实了，因为他相信届时肯定止500万，如果用估值的百分之三十五，自己会大亏的！ 还有股份，必须降一点！ “姐姐，按照有限责任公司的要求，百分之三十五可是一票否决点！这样有时候会耽误我的事的！另外，你的要价也太黑了些…” “鉴于我们投入的资本额太大，风险基本上都转嫁到我们这里，所以占股的事不再接受讨论！至于担心影响你的决策，我同意你提出的，我们占有的股权会和你共进退！” 真的是冷美人啊，在谈到钱的时候是那么的毫无人情味，我都喊了你一路的姐姐！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表决权归我，三年后我以五百万全额收购你的所有股份！同意就签，不然我就另找风险投资了…姐姐，你要价太狠了！” 楚海益终于点点头：“好！”? 第141章 操盘手唐求 百分之三十的占股是唐求能接受的。他仔细算过，如果县里能接受他以工厂贷款一百万的话，加上自己借到的牛卫东的五十万，在剩下的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中可以占到百分之五十二点五，属于相对控制点。 楚海益的股份若和他共进退，则轻松拿到绝对控制点，这样的话，他这新公司才有搞头。 他甚至设想过，如果县里贷不到款，那就必须把牛卫东的入股金额降低到可以让自己拿到主动权！虽然老牛一脸憨厚相也表示无意干涉公司的运作，但架不住将来公司大了有想法。 人心卜测，放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安全的。 这时候就能看出楚海益的“虚伪”来。她答应得这么干脆，是不是早就算好了？只要对她有利，她也不用去申请了？直接就拍板下来了！ 不过只能腹诽，他还是比较珍惜这次合作的。严格地讲，第一桶金就将由此而产生。 至于失败？不可能的！哥等下就去卖股票再去买一些赚钱的来，绝对的有备无患！ 期间小倩进来两次，都见两人在为什么事叫板不休，却又不是争吵，心下诧异，却又借故走开。 趁楚海益在电脑上敲协议的时候，唐求又提要求了： “姐姐，你派出的财务人员能不能找老成一些的？我怕他会干涉我的决策！” 楚海益啼笑皆非，哪有受援公司这样要求投资人的？你这么想让人家听话，干脆让你自己安排得了！ 当然唐求才不傻：自己安排还得付工资，哪有这样清爽？反正他已经准备了公司和工厂一套班子两套系统，架不空那个人才怪！ 双方审核，签字，盖章，这份协议终于完成，唐求长舒了一口气。 有了这一千万在手，他这个总经理才算坐得瓷实，他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和楚海益争执归争执，总不伤和气。当事情谈妥之后，他们又恢复到之前亲切的姐姐弟弟状态中，当然是唐求单方面营造的： “姐姐，我还有点小事，就不打扰你了。等公司收拾停当了，到时候我请你过去剪彩！” 赶紧去交易了股票，然后回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如果楚姐姐得知自己的公司还没有审批下来，连盖的公章都是假的，她会不会告自己诈骗？ 楚海益这时候才表现出了做姐姐的贴心：“你今天除了交易股票，没别的事？”路上她就知道自己要来抛股票的事，但自己并没有透露还要买哪支。 “怎么，姐姐要请吃晚饭？你请我就留下来，不请我就连夜回去！” 楚海益想了想说：“难得你来一趟省城，光让我递材料哪成？好歹也去看看人家？我约一下。”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想做这件事，可能是刚刚商业谈判太过严谨，自己想缓和一下和他的气氛？自己约的人，对他的将来肯定有好处。 唐求秒懂，连连点头：“姐姐说的话我都听！” 未来运上县的书记啊，有谁能像自己那样先人一步就拉上关系了？搞不好自己是运上第一人！这就是关系的力量。 你要是那么听话，刚才为什么和我谈条件要争上半天？楚海益灿然一笑，落在唐求眼里比方才的冷艳强不知多少倍！就见她翻开记事簿，然后找着了个号码拨了出去。 “魏叔叔，是我，海益。是这样，我手里有一份材料，我想叔叔您可能用得着。晚上的时候不知道您有没有空？对…好的…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她看向唐求：“约好了，晚上你带着材料和我一起过去。你先忙你的，五点的时候在门口等我！” 本想给他找个大户室的，可是他的股票太少，有违证券公司对大户的待遇要求。 从她的办公室出下楼梯来到一楼，一路遇见的公司职员都对他露出令人蒙娜丽莎式的微笑。然后他到了交易大厅，找到了他的那支大地股票。 实时行情6724元，今日仍然是向上涨的趋势，但是比较微弱。 又端详了一会，终于决定了。 他走向柜台，这时候早有一个领班全程看着他。见他过来，赶紧上前亲自接待。 “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先生？” 他看到楚海益带他上楼的----那拉风的一幕早已传到了公司大小角落。不管唐求穿着有多普通，他都不敢怠慢。 唐求拿出股票凭证：“帮我把我手头的股票全部卖掉！” 领班扫了一眼，有点奇怪，现在大地股票可是一票难求。因为连涨，哪怕只是微弱的涨幅，凡是买它的人都赚了，这也造成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很少有出售的。 看交易时间，四月初的事，十几倍的利润啊！ 这眼光，已经不能用幸运儿来形容了！ 他自然地抬眼看了一下交易屏幕，仍然是绿色箭头。 “先生，您确定全部卖掉？” 唐求点头。 炒股票这种事千万不要企图等到最高点，哪怕你知道。因为你理解的最高点在你的哪怕是无意的反应之下都有可能产生变化。当然唐求的股票数量太少，对动辄数亿的庞大上市公司来说影响微乎其微。 记忆里它确实是翻了17倍的，现在抛掉大概有16倍左右，已经行了，因为介入的时机较晚，这17倍的数字不知道从哪一天算起才对。 7800股确实不值一提，很快被嘈杂的交易现场淹没了。 几分钟的时间，有人吃下它了。 唐求到手52万多，扣除交易产生的印花税、手续费、过户费，净赚了49万！ “这就对了！”尽管见多了有钱人一掷千金的壮举，领班还是为唐求感到由衷的尊敬。证券公司里谁不知道楚经理一向对男人冷眼相对？ 她竟然和这小子一辆车、而这小子在车里的随意不由得让人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反正就像证券公司对交易信息的及时性一样，唐求在车里的一幕在瞬间传遍了整个交易所！ 正当大伙都摸不清头绪之时，唐求来卖股票的淡定在领班的心里被神话了。几十万在股票市场里不算什么，但在普通职员心中还是个天文数字，因为现在省城的房子一平不到1200元，主城区最好地段的房子也才3000元一个平方。 然后唐求做了一个他更意想不到的决定：“帮我算一下，按现在的价格可以买下多少股这支股票？” 领班看了，唐求指的是尧舜科技，刚刚开盘两天，没有多少人关注，波澜不惊。 卖出价才1元3角。 领班迅速地计算了：“全买吗？” “全买！” 领班不动声色的表面之下，是波涛汹涌的内心。 股票交易规则是买的话每笔至少一百股，唐求账上52万多，可以买股。 唐求看了，想了想又说：“凑个整，就40万股！” 虽然多一千股能赚多一些钱，但是如果被有心人看到肯定会联想的----这么精确？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有心人就在他眼前。 办妥交易，领班很客气地说：“先生，您下次可以来大户室的，我可以帮您安排。” 几十万的交易额，确实可以进大户室了。只是唐求这个“大户”资格来得太急，交易也太快，根本来不及往这上想。 “好的，谢谢！”随口接受了对方惠而不费的好处，但是他想自己应该不会需要了。 卡里还剩一千多块钱，足够自己潇洒一回的了。唐求看看时间还早，该做的事已经都做了，便想出去转转。 他刚离开，领班就做出了他人生中第一个正确的选择。他急匆匆打了个电话：“妈，上次准备彩礼的钱都放在家里？”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立刻向旁边人交待了一下，然后溜出去往家赶。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相信股市能造就神话，而唐求，就是指点他的那个神仙。 年纪轻轻能买中大地股份这支绩优股？从唐求的操作看，他基本上是抄底，然后在一个很高的价格收手。 领班不相信唐求的年龄和眼光，但他相信楚海益的。 要说证券公司没有内幕完全是扯淡，同样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它能比别人更多地了解所有股票的情况。作为在投行业务界小有名气的她，又有父亲和哥哥的背景，眼光不会差的。 唐求和她的关系那么微妙，难保没有得到她的指点！ 从唐求那随意而又笃定的表情言谈也能猜出来，这支股票一定有大涨的空间！ 其实他是多虑了，所谓疑邻盗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如果别的人同样有唐求的动作神情，他就不会这么想！ 见儿子急匆匆从班上回来，他妈妈很诧异，又看到领班拿钱，就更迟疑了：“你干什么？这可是年底要给小玉的彩礼！” 儿子的单位是什么性质，她比谁都清楚，所以也禁止儿子炒股。现在他竟然连彩礼钱都动心了，这还了得！ “妈妈，我知道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肯定大涨！要不了年底，我就能拿出几倍的彩礼来！” 在他看来，不赚钱或者来钱慢的股票，唐求这样有靠山的人肯定是不会干的，何况他上一支股票赚了足足有十六倍之多！哪怕这次赚少一点，翻个一两番也顶好多年的打拼啊。 事实证明，他还是保守了。? 第142章 有间茶室 晚上，唐求准时来公司门口等着。 此时正是下班的时候，许多人看向唐求的眼睛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味，连他这种视脸皮如无物的人也有些尴尬。 楚海益也觉察到了，因为不少经理级的人物在和她打招呼的同时，也在用飘忽不定的眼睛同时在看唐求，看来很感兴趣。个中含义，不问便知。 失策了。本来想着拿唐求当幌子让黄东明死心的，没想到倒把自己推向绯闻的中心。 不过这种事越描越黑，干脆装作不知道。这种事，自从自己来到证券公司之后就不停息过，只能说美女天生就站在聚光灯下。 这回是楚海益开车，穿过大街小巷，大约半个小进的车程，然后到了一处栽满了梧桐树的幽深大道。向里驶入不到三百米，道旁便有一处被高大的砖墙拦起来的院落。 唐求看了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个时候省城就有私人会所了。 楚海益看来是这里的常客，并无阻碍，长驱直入。每隔一段路边就有一幢小洋楼，绿化极好，面积也极大。然后她驶进一处小径，周边被茂密的竹林包围，中间有一处三层的小洋楼。 这里四下无人，除了偶尔的蝉鸣声静寂得很，真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怪不得古代高僧都要找洞天福地修炼呢，待久了肯定比一般人长寿。 “这个地方好，等我将来退休了老了，就待在这种地方，和一堆老朋友喝喝茶聊聊天打打牌，不亦乐乎？”唐求大发感慨道。 “你才多大，现在就想着退休的事！”楚海益轻笑了一下。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卸下了冰冷的面纱。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我这叫思虑深远，人还不能有点追求了？”唐求逮着机会就贫。 你知道在这里玩要花多少钱么？ 不过她倒不怀疑唐求能达到这个“宏伟”的理想。小小年纪都能搞千万级的融资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如果他走正道的话。 进入楼房，楚海益低低地说了一句，前台马上就人带他们过去。 曲廊尽处是楼阁，八角中庭设计，华丽气派的中庭挑高，使得整个房间更加深邃，组合桌椅整齐排列于两边，低阁绮户，富丽堂皇，装饰布局间将中式装饰的魅力展现淋漓尽致。 深邃、旷古，虚实相宜自适，以清幽静雅为笔墨，丰富中式空间的文化内涵，并给人以含蓄、幽远的精神意趣，“韵意深浅处，虚实有无中”的韵味跃然纸上。 穿过镂空的月亮门，便是一道长廊。原来长廊在楼房的北边，南侧一路经过好几个房间，但传不出一点声音。 走到走廊的尽头，左手边便进入了一处包间。 服务员打开门，礼貌地请他们进去，唐求眼前豁然开朗。 包间分为两部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处茶室。不大，但组合圆圈椅套装优雅大气，上方吊顶处装饰十分美观典雅，极具古典风尚，清静幽雅的环境氛围使得整间茶室更添古典韵味。 不得不承认，好环境真能让人多喝几壶茶，如果不嫌上厕所费事的话。 茶室的对面，是一个镂空的屏风，依稀看到那边设有组合办公家具，看来是通过屏风把它切为两半的。 再远些，就是一个半敞开式的露台。早晚的话，凭栏应该能看到三面，很惬意的。不过唐求宁愿待在屋里，这边空调给得很足，不比外面晒着强？盛夏的天气，即使是晚上，即使太阳落山，余热还是在的。 他没有看更多的东西，因为此时坐在茶室的一个中年男人已经站了起来，快步走向楚海益。 “小楚！”他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看样子四十多岁但保养得很好，眉宇之间很有文化的样子。 “魏叔叔！您早就来了？” “我也是刚到----这位是？”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他把头转向唐求问。 唐求是自来熟的人，接人待物绝非别人眼中看到的样子，尤其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即将上任的县委书记魏学松么，赶紧回答：“魏叔叔好，我叫唐求，您可以叫我小唐！” 魏叔叔！魏学松尽管心下狐疑，却还是继续满脸微笑。能和楚海益一道过来见自己的，不用说是自己人。 楚海益觉得唐求叫的怪怪的，却又不能说他喊得不对。 “魏叔叔，是这样，小唐来自运上县，他有一份材料想爆光运上县公安局长房升，托到我手里。我想着魏叔叔到底是省纪委的人，不妨请您看看。有什么话您如果有想问的，他人我也带来了。” 虽然楚海益试图尽量淡化她和唐求的关系，但只要她把他带到这么私密的地方来，什么都不用说了----她一向是个精细的人，分寸肯定是知道的。 对于即将上任运上县的书记，魏学松尽管已经做出了许多准备，还是觉得无法从容。主要是他对这个地方太割舍不下了，前半生的辛酸苦辣都在那里。 远在省城，又不是直接负责运上那块，所以对于具体的事情知道的确实少。听说唐求带来材料，尽管心里警惕，但面子上却仍然微笑着：“哦，拿来看看！” 这时候他注意到唐求拿材料的动作：掀书包。 竟然还是个学生咧！ 没办法，作为未来晶讯公司总经理、最大股东的唐求，因为这趟来省城主要是卖股票，不想让人盯着才临时拿的书包。 之前他买的那个廉价公文包留着装逼的时候用。 材料不多，就七八页的样子，但是魏学松却越看越投入，看完之后半晌没有作声。 “这上面的内容可靠么？”过了一会，他抬头问。 “肯定可信。有些我就是当事人，比如救下王文凭的事，是我出的手；房升有私生子一事有实有据可以直接抓现行；他儿子组建了一个有黑涩会性质的‘斧头帮’作恶多端，他就是保护伞；运上县建筑材料被有数的几个人垄断、外面商人打不进来也是房升的指使，为此几大材料商都要向他贿赂，‘立仁’砂石厂的马立仁那里有小账本…” 楚海益很震惊，这材料她根本没看过，貌似很详实很惊人啊！ 第143章 面见未来的县委书记 魏学松合上材料，没有再问什么，却饶有兴趣地问起唐求的身份来。 “小唐是运上县人？” “是啊，土生土长。” “现在还在上学？” “高三，马上就毕业了。” “高三好啊，我家的小子今年也高二了，学习还紧？” “还行。到这个时候了，紧不紧已经没意义了。” 魏学松笑起来。唐求一板一眼地回答，估计他应该知道自己即将的身份？却还能侃侃而谈，果然不愧是楚海益带来的人，就不一样。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老爸是个小包工头，我老妈主要是务农，闲时也在饭店里帮人干活。” 对这些，他没有一丝隐瞒，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毕竟查都很好查得到，父母的职业也没有什么丢人的。 “那你怎么会有这么详实的资料？”魏学松话锋一转。主要是里面有许多黑幕，等闲之人肯定没有机会染指。他怀疑唐求是受人指使，虽然材料对自己有利，但是不弄清楚这个极不舒服。 我能说这都是后来正式公布的东西吗？要说轰动，因为这是前生王文凭案的后续。运上县这么小的一个地方，这种事还不得传言满天飞啊？加上那时已经是考过试的暑假，唐求在大姨家倒是听体制内的大姨夫讲过好几次，有根有据、有板有眼。 他只是提前把它形成文字而已。 “这不是我巧合之下救了王文凭么，那个房升就盯住我们几个人了，非得要我们改口供。现在我爸的施工队连建筑材料都买不到，我姐要下岗；王文凭一家也一样，唯一能挣钱的饭店都开不下去了！ 这样的人渣要是扳不倒，我们都得受欺凌！所以我就随便收集了些资料，里面的人证都是有名有姓的，魏叔叔要是有机会可以慢慢核实。” 见他坚持说是自己弄的材料，魏学松也不置评，而是和楚海益聊起了家常。 “没想到你都毕业了…时间真的是很快啊！” 楚海益认真想了想说：“嗯，有小半年没见了，上次见到您还是给二叔拜年的时候。” “也是，你要上学，和你二叔又隔着好远…小楚最近在忙什么？” “大学毕业了，没什么事好做，就在我哥的公司里帮忙。”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这一出校门就是经理级的中级干部，还叫做“没什么事”，还只是“帮忙”！前生的唐求在毕业时还为能不能找到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而发愁呢。 “怎么，工作不顺心？”他敏感地听出了楚海益的话音。 “也不是不顺心，就是觉得现在的事不是我想做的，而且我其实不想在省城工作。” 唐求便啧啧称奇，人家都是打破头往大城市跑，她还不愿意，莫非是想出国？也是，这年头国人崇洋媚外的多，出国不管对有钱人还是穷人都有吸引力。当然，前者是一种风尚，后者是一份奢望。 魏学松脸上浮起笑容：“你是魔都财大金融系的高材生，不到省城就得去魔都那样的大城市工作，不然很难有你的用武之地。” “主要是我不想在这行做…投行业务最忌心浮气躁，可是我很多时候都不能静下心来。而且哥哥管得严，我不想看整天他脸色！” 魏学松笑起来：“你想没人管那不简单？为什么不自己开个公司？凭你的资源还有能力，必然能闯出一番事业来，这点我看好你！” 唐求暗暗咋舌，他们说开公司跟过家家一样。别看自己开这个公司看似容易，其实多亏了前生修炼出来的能力和经验，还有自己的多方筹划。人家张口就是“开个公司”，还理所当然一般，果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楚海益不由得看向唐求一眼，心想这小子走得就是早啊，自己要开公司，肯定比他简单得多。 “有好的项目再说…” “其实叔叔还存着私心，希望你到时候能到运上县投资呢，到时候也是我的一份助力不是？”魏学松说似玩笑，实则期待。 他太知道楚海益的身份了，不说她二叔现在是自己的直接上级，就是她爸爸所在的“六朝银行”以及所拥有的人脉，都是自己望尘莫及的。 现在全国上下都以发展经济作为主政一方的政绩。在短期内让治下百姓富起来肯定不可能，经济发展自有其规律。但拉来几个大型的投资，撬动一下死水搞活一片经济是几乎所有地方一把手的天然职责。 他即将走马上任运上县，单枪匹马，虽然无惧，却总想着锦上添花。尽管自己是楚海益二叔一力提拔的，也是楚家的核心人物之一，但也只限于政治上。 如果经济上能得到楚家的直接支持，意义不一样。 而楚海益，无疑是有相当的影响的… 楚海益笑起来，嫣然生辉，天花板和墙壁上雕饰的假花都像要复活了。 “这也是我带小唐来见您的目的…您别看他年纪小，却已经是运上县一家新公司的总经理了呢。” 魏学松这才重新审视一下唐求。眉清目秀、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气宇不凡… 这是唐求给出的评价。 “小唐不错！”不知道是敷衍还是什么，反正唐求老不开心了。虽然不错是实，但你扫一眼就能得出这个判断？那也太马虎了，哥的优秀，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领悟不到！ 见魏学松口气中并没有多少出奇的地方，楚海益心知他肯定是不以为意的。也难怪他这样，毕竟唐求的年龄太轻，被人轻看也是正常的事。 不知怎地，楚海益想到那个人，见唐求被看轻，有些不悦。 “小唐的公司是和皖城万烟集团合作生产vcd的，刚刚得到我们提供的一千万融资，很有发展前景。魏叔叔有机会的话可得提携一下小唐，我们可是在他身上押了重注的！” 她人为地把唐求抬升了地位。 魏如松在接到就任运上县委书记的当口就开始研究县里的经济情况，从各种哪怕是注过水有过很多修饰的报告中都能看出，它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产业。 像已经濒临倒闭的电子厂都还煞有其事地吹嘘一番，可见一般。 正为此事头疼时，忽然就看到了止痛药。? 第144章 要考大学的总经理 他不得不重新打量唐求，猜想这个貌不惊人的高中生到底和楚海益是什么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楚海益不会说谎。九炎证券既然敢于投入那么一大笔资金，肯定是看好这家公司的。只是，唐求年纪这么轻，莫非也有什么背景？ 想想就释然了，楚家是什么人？能被他们看上的人，肯定是不一般的，可笑自己都在省纪委工作这么多年了，还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 “我很好奇，小唐是怎么认识小楚的？” 他不好贸然地问楚海益，所以期待能从唐求口中得到哪怕一点蛛丝蚂迹。但不管怎么说，今后对唐求的公司要照拂这是必然的。 要不然怎么说朝里有人好做官、朝人有人好办事呢？ 但他的话唐求不好回答。事实上他们之所以认识，只是自己临时装了她几分钟的责任男朋友。 唐求不会傻到说这个事，那是他和楚海益的私事。 不过关系说淡了不好，好不容易碰到一位县里最大的父母官，不利用她的关系似乎说不过去，也不是唐求的作风。 说深了也不好，谁知道楚姐姐会不会不同意？还有，该说他们属于哪一种比较近的关系？ 朋友？很容易被人联想。 同学？岁数差得比较大。 亲戚？八竿子打不着。 恋人？这个会被她打死！ 他只能笑笑，看向楚海益----事是你找的，你来说！ 楚海益真有种自作孽的感受。 她能说，她第一眼看到唐求并对他有好感，只是因为他的脾气、举止、不羁的神情很像她的前男友？ “他是我妈妈那头的表弟…”她只能这样说，赌得就是魏学松对自己妈妈那边的关系不熟悉。 果然，魏学松了解了。 我说呢，小小年纪就当总经理，原来靠着楚家的关系！这就好理解了。 怪不得唐求见到自己直接喊魏叔叔呢，这层关系叫自己还真没错。 只是唐求高兴了，不知不觉中就和楚海益攀上关系了，以后这姐姐便叫瓷实了。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想我家那小子可能比你只小一岁，还是个不成熟的，整天在学校里打混不爱学习！小唐今年高三了，学业这么忙还在搞公司，不会耽误学习？” 他这也是间接套话。毕竟唐求马上面临毕业。如果他成绩不好，倒是会在运上县安安稳稳做他的总经理的。不管怎么说，总算在当地有一个认识的人，和楚家也间接地有了关系。 唐求只能说了：“还好。” 在这一块，他不想透露太多，毕竟一个要报考深圳大学的总经理，总让人感觉不太靠谱啊！楚姐姐的融资款还没打呢，别被他一说就反悔了！ 可是魏学松竟然紧追不舍：“小唐要是考取大学了，这公司的事可怎么办呢？” 他这么说了之后，楚海益也在认真地听----她尽管坚定地认为唐求背后一定有人，还是想亲口听他说，毕竟对她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投资。 只是听起来，让人感觉有不情不愿的意味。哥作为一个高三学生，考上一个大学不是应该的吗？ “魏叔叔，我觉得，一个成熟的现代公司，不应该是人治，而是应该通过制定良好的规章制度规范公司的运营。并且老板应该自上而下充分放权，要相信员工的能力和创造力----创办公司不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 这样，员工能够很快地上手并且发挥出才智，老板也能够腾出精力去做他该做的事。所谓运筹帷幄，就应该是这样，不然的话，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什么事都要管，公司怎么能够做大？ 所以我觉得，真正的好公司，应该是老板在与不在一个样，甚至老板不在会发展得更好！当然，老板也要不定期地纠正偏差、完善制度----这个我会经常过问的。” 说得好！ 魏学松鼓掌。 关于现代企业管理的思想，在国外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经验了，在中国才刚起步。倒不是说中国的管理理论有多落后，事实上先秦时代中国的奴隶主已经能够组织大量的奴隶进行合作化生产了，这可以说是管理的始祖。 上千年的封建史就是上千年的管理历史，儒家的“仁政德治论”和“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目标都是中华民族璀璨的瑰宝。要治理这么大的国家，没有些理论怎么行？无论是宏观管理的治国学还是微观管理的治生学，中国人都有创举。 但是现代意义上的管理思潮真没有，因为乱了一百多年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现代企业。 建国后实行计划经济，并不存在现代意义上的企业管理。 改革开放到92年南巡讲话之前，自发型的工厂制管理占主体，中国企业管理水平处于美国二十年代的水平，类似于美国的泰勒科学管理阶段。 92年到98年期间，国家的经济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国营企业为三角债所困，民营企业普遍有较强活力，企业管理理念也发生了变化。部分企业开始走向国际，企业管理理念也发生变化，各企业间的管事水平也开始拉开差距。 但这只是指沿海开放城市，内陆的很多大中小型企业还处在懵懵懂懂的状态。可能很多有能力的企业家对管理自己的企业确实能够做到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因人而异，但是要形成现代管理制度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难免会摸着石头过河。 而国外的先进管理制度虽然看起来好，也如洪水猛兽般冲进中国的企业界，但外国的东西毕竟水土不服，两者的磨合要到二十一世纪才展现魅力。 所以说，现在是唐求能够发挥的最好的舞台，因为独此一家，独一无二。他凭借超人一步的管理理念，一开始就发出耀眼的光芒。 魏学松平时也在研究中国的企业问题，也曾经在国企里待过，太明白唐求说的意思了。只是超前一步是天才，超前两步是疯子，唐求的公司真能做到他期望中的那样？ 不过值得鼓励，难为他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认识。 只能说，他背后人能选中唐求并把他推到前台，是有眼光的，这是魏学松和楚海益不约而同的看法。 或许这个人有点用处？这是魏学松更深一层的想法。? 第145章 硬气到底 周末的时候，承担注册“晶讯精密有限公司”的许晋终于完成了最后的手续。这一周他跑前跑后，总算不辱使命。同时另一个好消息是，他也最终完成了对银行的游说，同意他提出的贷款方法。于是县里正式的通知下来，唐求将以象征性的1元钱收购县收音机厂。 唐求是回校的当晚就得到这两个消息，此时负责传话的许欣都快要急疯了，这让他感慨，没有通讯工具的日子是真不行。 bp机已经逐渐被淘汰了，再说一个老总再用这个，丢份。 手机这个东西他却不想买，黑屏、功能单一还有价格死贵，不划算。楚海益的手机他见过，特没劲。只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识过浩瀚大海，再看见小溪很难再涌起壮阔的感觉。 不过联系人不方便是真的，害得他只能用两只脚，还有那只破旧的自行车。 通知姐姐，通知吴拥军，周一早晨就去接收工厂。 小小的县城藏不住事，一旦消息扩散，难保工厂里的人不会见财起意，把资产什么的往外偷就不好玩了，更可怕的是别有用心的人搞破坏。 老爸的建筑队正好停工还留着四五个人，正好也带过去帮着看守工厂。 唐人杰尽管为材料和钱的事焦头烂额，听说了唐求的事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的儿子不声不响地就做了总经理？虽然收音机厂是个小厂，可大小也是个厂子不是？ 他还不知道县里又多划了二十多亩废地！ 问起详情，唐求滴水不漏地把“背后有人”的说辞又讲了一遍，不过这次就大胆多了，直指省城的楚家和九炎证券。 听说人家专门派了财务经理过来，再对企业管理不懂，唐人杰也明白大权在人家那里，于是就坐实了唐求“傀儡”的身份。 只是他依然对对方选择唐求作为傀儡还是不大明白。唐求少不得又得乱编，搞出了一个交通肇事救人的案子，当然，救人的主角肯定也是他。被救的楚家本来就想在运上县投资，又不想高调，就干脆委派了他。 对此，唐人杰只能将信将疑。好在唐求说他这个总经理只是挂名拿一份薪水，具体的事情都会由人家安排的人作主，便释然了。 主要是唐求极少撒谎，况且是这种弥天大谎，他根本想不到。 当然，告诉许欣转告她老爸是一定的，作为收购工厂的县里负责人，许晋肯定要到场，处理一下冗余职工的事。收购归收购，拟分流的人也不归他管，还是想把他们安排好。 亲不亲，故乡人，唐求也是个有社会责任的人。 这离不开县里的支持。 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唐求顺便到王文凭家走了一趟。在省城和魏学松见面快结束的时候，对方含蓄地表示扳倒房升就准备从房如龙弓虽女干伤人的案子入手，所以对唐求来说，可不能这样平息了，特别是作为主角的他们。 此时的王文凭家，一片狼藉。 “对不起啊唐哥儿，我们下午才开始搬家，太乱了，连个凳子都没有！”王文凭的老爸一脸歉疚地说。王母和王文兵兄妹俩在在箱小箱地收拾。 这么急？唐求很诧异。 “房东催得急，而且我们也不打算在这里开店了，先把些东西搬回老家去。” 话虽这样说，但离开经营了好多年的饭店----至少唐求高中三年里他们已经风风火火地开着----心里的那份难舍还是能够看得出来。 “还是姓房的派人搞的鬼？这东西能量大得很呐，三管齐下，看来是非逼我们改口不可了！”唐求深有感触地说。 听说唐求他们也受了瓜葛，王父吃惊了，连忙问究竟，连王文兵兄妹都停下来。 “他们派人找我爸爸工程的麻烦，还拿我姐下岗来威吓…不过没关系，王叔叔，碰到这种事，我会跟他们斗到底！”唐求胸有成竹，不怕在王家人面前吹大气。 “让唐哥儿受牵连了！我们一家要为小凭讨公道是应该的----我们这次走得远远的，就准备跟他们干的！可是让你们一家受连累，这让我们怎么过意得去！”王父叹了口气，看向王文兵：“要不我们就算了？” 有道是民不与官斗。王文凭这件案子可能会让房如龙吃官司，但代价一定很大，而且各种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因为这个，他们家饭店开不成了，哥哥下岗了，风险太高。 原来还想拼一拼的，不能对不起唐求和薛小鲜两人的付出。现在听说唐求也有了类似的遭遇，那股士气一下子就泄了。 王文凭是个懂事的女孩，家里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听父亲这么一说，虽然心里不情愿，还是对王文兵说：“哥哥，算了，我也没损失什么，别弄得连唐哥都不得安！” 王文兵看来是家里的话事人。在这个时候，看着父亲和妹妹希冀的目光，再看看唐求，想答应又不些不甘心，只是把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发出訇然的声响。 小子有几分力气啊！怪不得前生能翻墙入户硬杀了房如龙----后者还是很有力量的，自己和他打架后来手都软了。 这事就是王文兵一直强烈要求要为妹妹讨公道的，家里遇到什么事都不管了。现在见他有些心动，王父赶紧说：“我们能走，你也能走，可是小凭还要在县里上学，姓房的还是公安局长。得罪了他，后面怎么办？”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王文兵年轻可能想不到，王父无疑想得深远。 现在的户籍制度还很严格，学籍管理也紧，决定了王文凭换个地方上学比较困难，并且他们家在运上也挪不了窝啊！ 唐求见状笑起来，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王叔叔，文兵哥，文凭妹妹受了这种委屈，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不然的话姓房的还不知道要坑害多少人！他房升权力再大，上面还有很多能管着他的人！这件事一定要硬气到底，否则，就坐实了那小子的谎言，这让文凭妹妹以后怎么做人？ 至于你们的生活，我其实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第146章 接收收音机厂 相逢就是有缘，唐求一直相信这句话，不然的话，他在省城也不会和楚海益那么近乎。 自己无意中救了王文凭，那就好人做到底。当然，他们家对自己也是有用的。 收音机厂的情况他了解了不少，里面原本就有职工食堂，只是被马副厂长的老婆把持着。克扣伙食费是家常便饭，而且饭菜堪比猪食，所以除非是单身的职工，极少有人愿意吃食堂了。 这回自己接手，初期肯定要连轴转的，这员工的营养必须跟上，不然和黑心工厂有什么两样？王家夫妻开的饭店有特色，现在不干了，正好可以安排进厂管伙食。 至于王文兵，退伍军人，有一身力气和胆量，工厂的安全交给他不是很好？不管是看他的性格还是自己对他的照顾，他都应该听自己的。 他那么一说，王家人都听呆了，还有这种好事？ 王文凭更有一层惊讶，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哥哥，竟然是什么厂长？ 总经理这个概念唐求暂时没用，因为工厂目前是他自己的，和晶讯精密有限公司没什么关系。必须等注资并完成股份协议的签署之后，他才能说是工厂的总经理。 虽然目前这两者对他来说其实是一样的。 “唐哥儿，你不会骗我？”王父还是不大相信。 “骗不骗人明天就知道了。这样，王叔叔，你和王婶先回老家安顿了这些家伙，然后等文兵哥给你们通知。我估计着请你们进厂还得一周左右的时间，但是文兵哥明天早晨得去厂里，很多事我还需要他帮忙。” 唐求一直没提工资的事，他们也没问，而王文兵已经痛快地答应了：“我明天七点就到！” 在他看来，就冲着唐求为自己家做的事，帮唐求是应该的。 这回唐求开始暗示工资了：“因为明天才正式接收工厂，所以薪资方面需要重新设计，但是我可以给文兵哥保证的是，给你开的工资比在电子厂只高不低，而且只要干得好，要是能把安保这块接下来，翻番都不是难事！” 所谓重赏之必有勇夫，驾驭员工不但要施恩，还要给予切切实实的好处，这样人家才会死心塌地跟你干。谈感情可能会有短期的效果，但长期来看，这历来都不是上策。 人的需求层次可以谈感情需要，但要以基本的物质保障为前提的。连饭都吃不饱、有上顿没下顿，奢望别人跟着你死干？只有关二爷可能会这样。 接收工厂是大事，唐求晚上的时候已经给自己请了假，所以第二天一早，唐求早早地吃完早餐就骑车往县收音机厂赶。到场的时候，才七点钟多一点，这时候王文兵、吴拥军和姐姐以及老爸的几个工人都到了。 工厂的门卫老潘认识吴拥军，坐在传达室里笑起来：“老吴，在哪里发财？” 虽然吴拥军早已经不在工厂了，但他跳楼的事，工厂的人都知道，毕竟是曾经的工友。只是这位工友今天穿着很光鲜，完全不像是一个多月前跳楼的样子。 “我等人！”吴拥军笑笑，递上去一根烟，没说别的。老潘人不错，再说今天他是以接收者的姿态重新进入工厂的，挑战在后头，先养精蓄锐再说。 老潘看着这一拨人，想着厂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某件大事，脸色渐渐变了。 七点半的时候，许晋的车出现了，连同他一起的，有机械工业局的办公室王主任和两位办事员----这么大的事情理论上应该由局里的某位副局长出面的，可是毕竟是让职工下岗的，他们丢不起这人。 该说他们心灵比较脆弱呢，还是有着以人为本的淳朴？ 看到唐求他们，许晋让车子停下，都走出来，互相介绍。 王主任今日才见到传说中的主角，不过也没敢摆架子，毕竟是褚县长一手推动的事，而对面的年轻人可是个财神爷，局里一直强调要妥善处理此事！ 妥善的意思是要让唐求满意，因为这招商引资多多少少能算机械电子局的一笔。 “你们来得挺早！” “大姑娘上轿，第一次，能不急么。”这个时候了，唐求还能开玩笑。 老潘赶紧开门，连问都没敢问，就看着他们直接走向东边的厂办。 然后唐求走出十几步，忽然停下，对几个工人和王文兵说：“你们几人以王哥为首，先把大门看住。人员进出不问，所有出去的车辆都要检查！” 许晋愕然，还没见正主，这就开始接收了？ 此时以马纪逵副厂长为首的一群厂里骨干都已经提前知道了县里主管领导要来的事，早已等候在厂办。见了王主任一行人，赶紧迎出来。 “欢迎各位领导莅临工厂指导工作！” 这位副厂长应该快到五十了，身材不高，大腹便便，很有富态。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走在街上，典型的油腻大叔。 他一说话，后面跟着的几个人就啪啪啪地鼓起掌来，到底人少，稀稀拉拉的不好听。 这时候王主任开始介绍了：“建设局的许局长，他受县长的指示全权主导这次工厂收购的善后工作，所以在处理富余职工的事务上，我们都要以党性作担保，无条件配合他的工作！” 调子起得很高，马纪逵赶紧表示绝对服从。 “这位是收购方的唐厂长。马副厂长，工厂被收购的事你们应该早就知道了，按照局里的通知和安排，所有的资产、账簿都已经提前封存在我这。等下唐厂长会安排人员验收，请你积极配合！” 王主任把唐求拉出来。 “唐…厂长好！我是马纪逵，等下收购工作，我会积极地配合你的工作！”乍听见唐求是厂长，马纪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工厂被收购他知道，但得到的消息收购方是某家公司，却想不到厂长这么年轻。 不相信归不相信，态度还是要表的，面前的可是正儿八经的直属上级，一言可以决定自己未来的走向的。 厂办主任钱鸿忠是个深度近视眼的中年人，按吴拥军之前给唐求介绍的，四十岁，但看起来不止。 厂办秘书柳云果然是一朵花，年轻漂亮，怪不得绯闻那么多。她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看来工厂虽然被收购，她却丝毫没有担心自己的命运。 车间主任丁相三十多岁了，原本是外聘的技术能手，在厂里已经工作超过十年，以至于职工都忘记了他本来不是本地人。 其他的有保卫科长杜壮、财务科长孙志红、人事行政科长刘莉几个人，都一一见了面。 这时候唐求的身边只有姐姐唐娟、吴拥军两人。黄运来、庞永、王强、杨标几个人其实昨晚就都收到消息了，但他们都和车间里的一拨人在车间里等候。 马纪逵看到吴拥军在里面，脸色顿时有些不虞。主要是吴拥军在此前就是他口中的刺头，后来又因为跳楼的事弄得厂里的领导都被训斥，郝厂长还因此被调走。 他自己迟迟不能转正，恐怕也是因为那次的事。 其实他也不想想，如果没有那件事，郝厂长会被调走吗？那哪还有他的事！ “人都见过了，我们就进行下一步议题，请许局长、王主任、马副厂长和职工们宣讲工厂收购的政策，然后我们就正式进入接收工作！” 唐求其实是个作风凌厉的性格，他已有决定，便不会在这些冗长无益的会见中多花功夫。时间紧张啊，后面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又不能老请假！ 其实王主任也有此意。眼看着自己的手下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说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而且看他们表面尊敬，内心不知道把自己骂成什么样子了，要是好事，局里能让自己来？ 早死早脱生…不，早结束早超生！ “那就按唐厂长的意思来！马副厂长，职工大会的事都安排好了？”他问。 “除了两个病休，所有职工都到齐了，一共96人。”人事行政科刘莉回答说。她是刘老厂长的女儿，刘老厂长很有威信，所以她升得很快，这可能与她做事还行有关，反正吴拥军对她的印象颇好。 “那走！”王主任见许局长同意，便让马纪逵带路。 这是唐求第一次进入他所收购的这个车间。厂房很大，足有两千平方米；因为是单层，所以高度就显得很突出了，唐求目测中间最高处至少有六七米。 很可惜的是偌大的空间却没多少东西，只有一侧有条斑驳的流水线，还有墙角胡乱叠放着的几堆栈板。两块白板画满了乱七八糟的字，却蒙上了一层灰，显然很久没有用了。 职工们坐在空荡荡的厂房一侧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家常，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收购。 有人说收购好，至少工资会足额发，而且会很忙，这样有奔头还能赚更多的钱； 有人无所谓，反正工厂效益好与不好，当官的肯定有好处，对他们来说都一样，吃国家的财政习惯了； 有人说收购方很严厉，担心自己要受苦了； 有人哀叹说早知道就早退了，临了临了还要受资本家的剥削… 不一而足。 直到唐求他们进来，他们才本能地安静下来，等候结果。? 第147章 这个领导班子不地道 “同志们，这位是县建设局的…许局长，这位是县机械电子局办公室的…王主任，他们两位领导…在百忙之中…来我厂指导工厂收购工作，请大家欢迎！” 依旧是稀稀拉拉的掌声，看来事先没有排练过。这倒罢了，底下竟有声音在嘀咕：“都特么的被收购了，还人五人六地指导工作，指导个啥啊？” 旁边人听了吃吃地笑。 马纪逵没有一丝尴尬，或许他早就破罐子破摔了，所以也不需要顾忌职工的想法。反正只要上面人觉得他行，到哪里都是领导！ 按照传统的流程，接下来是要领导们讲话，这一行为已经根深蒂固到每个人的心中。幸好大伙都知道，所以基本上都吃饱了早餐。反正坐着不嫌腰疼，你讲呗！ 王主任今天完全没有讲话的欲望，破天荒地表现出极高的效率，接过话筒看了一眼许晋，然后直接把唐求推到前台：“这位是新任的唐厂长，从现在起，由他负责新工厂的一切事宜，大家请欢迎唐厂长讲话！” 他这么做，其实也有考较唐求的意思。有钱收购工厂是不错，但是能不能镇得住工人就是另一回事了，除非他用钱把所有人都打倒！ 我嘿嘿嘿！职工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厂长，如果不是厂领导和主管局的领导都在，他们肯定以为是谁在搞恶作剧！这样怯生生的一个毛头小子，能做一个厂的厂长？ 能看出他们的疑问，唐求也没打算给他们一个交待。在商言商，既然是收购行为，那就要尊重资本方的权利。能不能做厂长、能不能做好厂长，其实不是他们考虑的。 他淡定地接过话筒，随意地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眼睛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觉得他在看自己，竟然不自觉地都噤声了。 “我叫唐求，从今天起，就是这个工厂的厂长了！” 许晋啧啧暗赞，就冲这淡定的表现、不慌不忙的姿态、洪亮平静的声音，就能给个拇指。 不少工人也在底下点评：比姓马的强多了！人家说话抑扬顿挫普通话那么标准，不像马纪逵，一句话要停顿几次，好像不这样就不足以表现出他的权威一样。 “刚才和工厂的几位领导都见了面，接下来我就收购工厂的一些事情和大家交流一番。在进行的同时，请钱鸿忠钱主任、柳秘书、丁主任与我们厂新任的财务科长唐娟及负责生产运营的吴拥军吴副厂长同时进行资产的清点！” 站在他身后的吴拥军懵了，他从来没想到唐求会把他提到如此高的地位。 在他想来，能在新厂里做个技术科的副科长就心满意足了，毕竟自己的能力唐求也没看见。 他不知道，唐求已经确定了他的能力。在吃饭的时候，在平时与收音机厂的人闲聊时的旁敲侧击，在他收到吴拥军赶工出的vcd生产工艺流程图之后。 有没有技术一眼就能看出，他推荐的几个人自己面试的结果都很不错，在唐求看来，能识人的领导管理能力都不差。 毕竟管理管理，最重要的就是管人、理事，他都合格。 当然，他是工厂老人，又懂技术，所以安排他接收工厂的相关资产是最佳的，在这方面，姐姐就差远了。 新工厂刚成立，人心肯定不稳定，要有个千金买骨的效应。把他拔到高位，到时候就都是他的事了，不相信他会不尽心。 吴拥军心里大生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开始唐求找他时，他确实不大相信对方能搞成大事业。但现在，不由得他不信了。 自己有能力，只是不曾得到机会，人家上来就给了自己这个职务，官不官的倒在其次，难得的是信任！ 他马上领命。车间里的资产他太熟悉了，虽然下岗已经有一年了，但里面基本上没变化，这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悲哀？ “收音机厂一直濒临倒闭，原因很多，在此我也不想赘讲。但现在既然被收购了，那么就会有新的适应市场需求的产品、能够顺利使工厂运转的规章制度和流程，也就需要有一批能够遵守制度并能够符合我们未来生存发展需求的员工！ 为此，我将在现有的职工中间进行招聘，合格者留，不合格者，机构电子局的王主任和建设局的许局长都在，他们会在现有的资源下为这批人寻找出路。 在此之前，我需要征询大家的意见。现代企业讲究的是双向选择，我们选择你们，你们也可以选择我们，大家在人格上是平等的。 但是大家请注意，一旦今日决定了去留，离开的人要想重新进入这个工厂，就必须通过正常的招聘途径！ 不过留下的人也不要高兴太早，因为我们是按照市场规律走的企业，将来厂里绝对不会出现这个工厂之前曾出现的纪律涣散，什么迟到早退，上班期间串岗、吸烟、睡觉、打架…将彻底与我们工厂无缘！稍后我们会把新的规章制度发给大家，里面有详细的惩处条例。 必须提前声明的是，如果因为违反了厂纪厂规而被开除的员工，县里将不再接收，我们公司旗下的所有工厂也将不再予录用，请各位谨慎选择！ 当然，真正愿意为工厂做贡献的职工请不要担心，我们收购这个工厂就是为了真正做事的。至于录用职工的福利待遇，我在此承诺，只会比原先好不会差，而且会越来越好！ 下面，请人事行政科的刘莉科长把这些打印好的资料发到大家手中。现在是七点五十五分，可以给大家自由讨论半个小时，届时就将确定人员的去留问题。” 新的规章制度是提前打印好的，复印了一百份。趁着职工们议论的时间，唐求来看资产的接收情况。 不看不知道，看了之后很窝火。 比如厂里原有一辆最新款的桑塔纳2000，去年产的年初才买还没过磨合期----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濒临倒闭连工人工资都不能正常发放的工厂会有钱买这个烧钱玩意，但却是正常形态。这辆车按照折旧已经算在工厂的资产里了，却被机械电子局拿去当公务用车了。 比如吴拥军记得的一套没拆封的波峰焊设备却在此时登记为交易状态，对象是市里一家电吹风企业。 甚至原材料登记时的一些铜线圈也已经消失不见，还是仓管的杨标告诉他，这些东西都封存在仓库，准备拉出去变卖。据说已经有人预定了，堆放线圈的栈板上都贴上临时用手写的纸，上面有“勿动”、“私人物品”等字样。 看着唐求的脸色很不好，许晋也有些恼火。这是拿村长不当干部，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想大捞一把，或是想巴结一下领导呢。 不用说，把车子送给机械电子局肯定是马纪逵的主意，这是给他自己预埋人情呢。 以为唐求不好意思要？想多了！ “马副厂长，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清单上几个被着重划了符合的项目问，第一个就是车子。 哥花了这么多钱背了这么多债，若是连个汽车都坐不成，怎么出去充门面跟人家谈判？ “这个…”马纪逵看了一眼王主任，后者脸都绿了。 其实是他昨晚连夜透的信，但是没想到马纪逵做的这么绝。厂里通共一辆汽车而且是最值钱的东西，你把它送走了，这是要让局领导难堪吗？ 让你做准备不是让你连夜变卖资产，就是卖资产也不能这么明么！ “是厂里考虑到局里公务繁忙，用车条件不好，把车子暂时交给局里用也是更好地为企业谋发展么！”马纪逵很熟悉官场上的那一套。在他想来，唐求肯定不会因为这个和局里翻脸，他也落得送人情。 “这套波峰焊设备呢？也是考虑到市里那家吹风机厂要用？”唐求不置可否，又问起下一个。 “这不是要收购了么，厂里还有些职工的工资没有发。我们几位厂领导想着，在任时没能为职工谋福利，现在就当做一次好事，把这些不用的设备变卖了----反正也用不着么----给职工补工资。” “那线圈新工厂总会用到的？”唐求笑起来，一脸童叟无欺的模样。落到马纪逵眼里，这是无可奈何的表示。 这个真不好说了，不过随着唐求蜻蜓点水式的随意询问，马纪逵胆子也渐渐壮了。 一个小屁孩，肯定对这些事情的处理没有经验。有县领导在这里，他还是想和县里、和职工及工厂现有的领导班子搞好关系的----不见他就跟着几个人过来？其中还有安保的人。 “这是很早以前就定下的，买家只是没时间来拿，暂时放置在这里的。” 这时候吴拥军实在看不下去了，欺负唐求不懂事么？他还有自己这个未来的副厂长！ 这个领导班子不地道！ “这些资产都在接收清单里，这些理由都是借口，难道我们要来收购一个空壳吗？” 唐求却摆摆手，转头对王主任和许晋笑眯眯地说：“许局长、王主任，你们看呢？”? 第148章 匹夫之怒吊炸天 王主任怎么看？车子估计现在已经送到局里了？搞不好局长大人正在欣喜，毕竟算是一辆崭新的车子，厂里也没怎么开。 卖出的设备能解决一部分工人的工资当然好，这不又为县财政少承担一笔钱吗？说到底也是局领导、也是他这个现场负责交接的办公室主任的功劳！ 至于材料变卖，这是笔糊涂账，谁管它呢！ “既然都是为企业为职工好，我看这事就算了。不过马副厂长，你必须保证厂房、现有其它设施的完好以及职工们的情绪稳定，让唐厂长顺利接收！” 马纪逵连连称是，态度之好让人没有半点批评的余地。 “就这？”唐求还是笑眯眯的，但是眼神里已经有杀气。 王主任还没回过味来：我说的还不清楚吗？ 许晋其实已经不耐烦了。交接收音机厂这么大的事情，县里上下都很重视，作为主管部门的机械电子局却连个像样的领导都没派出来！ 这就罢了，还敢在一些重要的问题上打马虎眼，这是小瞧唐求还是小瞧了县长和自己的智慧？如果唐求这么好糊弄，需要县里为此专门开几次会、专门指定自己来处置此事吗？ 唐求签的协议上面可是白纸黑字，以五月三十日名列的资产清单为基准的，如果违约将可能导致自动停止收购！ 只是他现在反而不好说话了，毕竟王主任代表的是机械电子局，他一个建设局的局长也不好太干涉人家的决定，顶多有建议权和向县长报告的反馈权。但是如果人家打的是为企业谋福利的幌子，从自己的站位看也不能说错。 他想说什么，唐求已经发作了。 “好个为企业为职工谋福利，那么多年没做，到我收购之后爱心发作了！ 是谁给马副厂长的权力？哦，对不起，是前马副厂长，现在我们厂的副厂长是吴副厂长！ 局里公务繁忙不假，可是把车子交给机械电子局使用是局里哪位的意思？缺车用可以自己申请买啊，或者资产变卖，按行情价补出来也行，我也可以友情价让渡。但是谁要想拿新厂的资产来送人情，对不起，我不同意！ 职工工资没发？那怎么还能买得起车用得起车？仔卖爷田不心疼，拿我的钱送温暖？想得美！谁的任上捅的窟窿谁补，我也没见着哪位把家里的房子卖了给职工送温暖的！ 所有材料、设备，只要清单上有的，都是新厂的资产，处分权在新的领导班子手里，谁都无权越俎代庖！原先的收音机厂就是这样被糟蹋倒了，还想再祸害新工厂？ 请许局长代表县里给我一个承诺，这收购的协议到底做不做数？ 如果不做数，我现在就撤了这个收购行为；如果做数，我必须在见到名单上的全部资产并确定有效才会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一席话说的马纪逵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当众被一个小屁孩指桑骂槐地训斥还是第一次，国企原先不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对一些事心知肚明但都不作声的？哪有这样打脸的！ 但是唐求就这么做了，他甚至都没有顾及到机械电子局的脸面。 让它管着企业是为企业谋福利谋发展谋壮大，不是让企业倒闭职工连工资都发不出来还要占企业的便宜！虽说送车是纪纪逵等的人个行为，但上行下效，碰到包青天海瑞式的上级你看他们敢？ 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年国家一直酝酿行政机构改革的核心任务就是消除政企不分的组织基础，也在两年后确实撤销了几乎所有工业专业经济部门，像电力工业部、煤炭工业部、冶金工业部等15个部委都没了，更别说机械电子工业局了。 并且坦率地讲，市场经济条件下，这个局的存在并没有多少用处。 一下子冷场了。 许晋、王主任和机械电子局的两位同志都很难堪，碰到这个愣头青，说话难听，但还得受着，谁让厂里搞得太过火了的？ 许晋更得出来灭火。唐求万一真的生气摞挑子了，机械电子局固然逃不脱干系，自己这个负责人也绝对受挂落，最重要的是，熄灭了老厂工人走向幸福生活的前途。 县里第一个招商引资项目不能就这么黄了，这会是个严重的政治事件！ “唐厂长先不要生气，我敢保证这一切县里是不知情的，并且我绝对认为县里是不同意收购企业这样肆意妄为的！既然我们有清单也签了协议，我一定会保证唐厂长的权益不受侵害！ 马副厂长，请你按照资产交割清单所列的项目，逐条完整、迅速、无条件无理由地把所有资产交割完毕！也请你用党性来担保不出任何意外，否则县里绝对会拿你是问！” 他是真怒了。 特妈的，这个时候机械电子局还敢来摘桃子，不要命了吗？ 到这个时候了，厂里的一堆蛀虫还当自己是根葱，还以为是计划经济那会？原先的郝厂长好脾气好糊弄，这个年轻人的厉害你恐怕没见识过！ “马副厂长，唐厂长的意见你有没有问题？”他当场让马纪逵表态。 “没有！”这个时候，马纪逵怂了。遇到一个不按常规出牌的毛头小子，在只有黑白两种状态之下作选择，惯常走灰色路线的他没办法了。 “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把这些事情处理得妥妥的！”这个时候他还想缓一缓，或许就有变数。 “没事，运上县就那么大，要不了多长时间。而且职工们还在研究厂纪厂规，我有时间等！”唐求可不会给他作妖的时间，今日事今日毕，快刀斩乱麻才是正经，要知道从今天起这家工厂就姓唐！ 这句话指向就很明确了，这小子是要马上见到车啊！ “我去打个电话！”马纪逵顾不得擦脸上的汗。车子被他的小舅子开走的，不知道能不能联系到人。要是不巧机械电子局的哪位领导把车用了那才倒霉透顶。 让领导干等得太久肯定不妥，偏偏唐求正事不干，还好整以暇地参观起工厂来了，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让人着急啊。 老工厂年久失修，院墙都斑驳不堪，有几处地方还有砖头脱落，道路也坑坑洼洼，十分不雅及不安全。 老爸的施工队有事做了。 收音机厂出门是南北向的江山大道，传达室在工厂的最北边，东侧与厂办隔着一条水泥路相望。要说这年代地皮就是不值钱呢，九间厂办连成一排都是瓦房。要在后世，说什么也得起几层的大楼才合适，又显得气派。 厂办的东侧是一条南北向大道，通往仓库和厂房。再东边是一个小食堂，里面颇敞亮，放着二十来张餐桌，同时容纳八九十个人不成问题。 食堂的人应该都去车间开会了，没见着传说中的马副厂长的老婆。 仓库也去转了，果真有八百平方，只是地方太空阔，显得很凄凉。 所到之处的房子都年老失修，还好齐整。在厂办、仓库和厂房之间围成的一块绿化区域中，竟然还有一个篮球场，这倒是意外，很有国企的影子。只是周边杂草横生，估计很久没人来玩了？ 唐求一边走，一边构思企业的规划。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新厂若想有长久的发展，开始之初的布局必不可少。因为一旦成型，再想改动的话，无疑会增加很多成本，也会很不好看。 整个厂区大致呈方形，陪同参观的厂办主任老钱介绍说长85米，宽80米，面积在102亩，很精确。 绕出厂区看外围，工厂南边就是迂回的废黄河，再东及东南边有22亩多的废地，呈半包围状把工厂围住。钱鸿忠介绍得很详实，他指着东南角一块突出的滩涂地说：“那边其实还有两亩多的废地，因为取直没有计算在内。” 唐求看过去，果然有一块地在那里，废黄河从边上绕了一个大大的弧形。因为收音机厂占了靠路边地方，这样的地势，估计除了收音机厂之外，别的单位也看不上，因为无路可走。 这是县里的顺水人情。 但是唐求不这么看。如果工厂和东边一块地连成一片，好好规划一下，大有可为。他此时的想法竟然是，如果在这里建几幢别墅？ 妈妈一定很喜欢的？又静又安全。 因为进出必须经过厂里，到时候再在后面建几幢员工宿舍… 三面环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房子了。相比之下，自己在运河边上看中的那幢单元别墅就不够了！ 其实能容身的地方也就两平方而已，只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好地方多的是，穷自己一生也索取不完。 这时候路边一声轰鸣声，一辆黑色桑塔纳从他们身后疾驶而过，带起一阵灰尘。钱鸿忠见状，急忙把唐求挡在身后。别看他活动不灵敏，但却比年轻得多的秘书柳云快一步。 这马屁也拍得没谁了，柳云没抢着，只能鄙视之。 “小杜把车子开来了！”她说。 唐求看了下表，没超过二十分钟。 这些人是属驴的，非要人用鞭子抽！? 第149章 厂办主任要投诚 老钱看来是个明白人，很快就明白，唐求虽然年轻，却是这个工厂未来的主人。 所以他对唐求的问话有问必答，而且唯恐回答不详，有些没问到的事也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来。 比如刚才开车的司机小杜，就是马副厂长的小舅子杜壮，保卫科的几个保安也是归他管理，是马副厂长在厂里的得力帮手。 “哦，上班时间，他这个保卫科长都不在厂里的吗？”唐求闲聊问。 对方要是知趣，肯定会顺着自己的“谴责”姓杜的几句，反正又没外人在。 但是钱鸿忠却没随意，而是认真地说：“也不应该全怪他，工厂半死不活，不只他这个保卫科长，其他很多人都是拿一份工资，平时都是不沾厂里的。” “马副厂长在厂里很有威信吗？”他继续问。 “唉，这个一言难尽！认真地讲，马副厂长在这个厂里二十多年了，几乎每个岗位都做过。后来主抓生产安全，也是行家里手。反正郝厂长还在的时候，对生产这一块的事基本不过问。 可是后来，他陆陆续续把亲戚都安插进来，像财务科的孙志红、行政后勤科的杜晓英、还有这个杜壮都是他的人，为此工厂的职工没有不说闲话的！但是要说大毛病，又不能说有，这也算人之常情。” 不管怎么说，为尊者讳，是国人的通病。他这个厂办主任从某种意义上说一定会被认为是领导的亲信，能对唐求这样用春秋笔法说出来已经不错了。 要是他在背后说马纪逵的坏话，唐求都会觉得他太奸滑！ “呵呵”，唐求不置可否，而是询问起了他的情况。 “听说钱主任是中文专业的高材生？”他换了拉家常式的做法，对方能不能闻弦歌而知雅意就看悟性了。但作为一个厂办主任，如果对自己的话不能正确解读，那继续做这个职务就是不合格的。 此时唐求已经有意思继续留任对方了。 厂办主任是个很微妙的职务，通常在国企才会有，但私营企业也不是没有存在的土壤。生产上的事情，安排一个厂长就能胜任，但是公司运营中会有方方面面的事，特别是在运上县这一个比较有地域特色的地方开厂，既需要干实事的人，也需要有八面玲珑的人。 厂办主任就是干这个的。他可能并不需要精通车间的技术业务、生产流程，但说到具备相当的文字功底和行文能力、有在各位厂级领导之间、各个车间部门之间的协调能力，非这个职务莫属。 所以厂办主任通常是厂长的绝对亲信，是厂子“一把手绝对信任”的人。 这么重要的岗位，唐求不可能不去了解。事实上，他对收音机厂知道最多的人，除了车间主任丁相之外，就是钱鸿忠这个厂办主任了。 至于马副厂长及其一干亲信，对不起，唐求没打算让他们在厂里继续任职，所以没有了解的必要！ 这个钱鸿忠，据吴拥军说，吃不准是不是马纪逵的人，因为他是当初很有冲劲的郝厂长任上提拔起来的，至少马副厂长没反对。 很可惜郝厂长壮志未酬因为他跳楼的事中道调开。其实没有这个事郝厂长也难呆下去，改革两年把厂里大中领导都得罪个遍，其中就有马副厂长的人掣肘。 但是钱鸿忠这个人，平时又看起来和马副厂长走得不近，属于老好人的那种，倒是很适合这个岗位。 其实唐求倒不在意谁是谁的人。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这是毛伟人说过的话，用在企业管理中一样是至理。连管理学上都说了非正式组织是客观存在的，他又怎么可能逆天行事？ 只要是真心为工厂好，因为某种理念有几个人自觉或不自觉地团结在一起这很正常，作为上位者如果担心对方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只能说蠢。 处理非正式组织的办法多得很，何况自己有不二话的权力，以及自己预留的各种奖励、晋升的空间。除非是死忠，否则只要有上进心，自己总有办法把其变成“自己人”。 用这个词是因为，虽然今天可能用权力压制住潜在的各种反对意见，但是人心隔肚皮，自己刚接手老厂，手头没有几个知心可用的人。 吴拥军等一拨生产部门的人只能说是被马副厂长压制或者说不得志的一拨人，现在愿意为自己所用，不代表就跟自己一条心。而培养自己中意的梯队人才，是个比较漫长的工作，缓不济急。 这个时候，如何让工厂稳定地交接、尽快地形成战斗力以达成自己的生产任务计划，是优先要考虑的事。马纪逵的一堆直系近亲属肯定属于清退之列，但打击面也不能过大，至少先熬过目前这段时间。 如果中途有合适的人，再换也不迟。 “高材生谈不上。我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考上大学的。当时考得不好，被地区师范学院录取，之后分配到老家乡里当教师。后来老婆想进城，就托人在城里搞指标，正好我认识刘厂长，他就把我调到厂里来。先做宣传干事，然后进工会，刘厂长调离后郝厂长又安排我做了办公室主任。我别的能耐没用，写写弄弄还行。” 谦虚了，能做到这个职务的，手头没两把刷子他也坐不住啊！何况后来又经历了郝厂长和马副厂长的时代。 不过他能对自己说出这番话，已经表明他至少不和马纪逵一路。 “我对这个工厂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特别对人事这一块，和县里谈收购时我只要了四十个名额。钱主任你觉得，现有的管理人员和工厂的中层骨干，怎么用才能发挥出他们的能力？” 这是他故意问的，就看钱鸿忠如何回答。如果泛泛而谈没有新意或者干货，再缺人也只能忍痛了，大不了让吴拥军兼一下。 既不归心又不同道，年纪也比自己大太多----终于知道领导一般不喜欢年龄比自己大的属下特别是助理之类的岗位是为什么了----厂办主任其实类同助理，不过是负责综合业务的全能助理。 钱鸿忠看了一眼柳云，清理了一下思路，然后酝酿着说道：“如果按我的意思，唐厂长想真正掌控全厂，现有的中层管理人员必须大动！” 唐求一下子来兴趣了，这才是他想要的干货！ 其实人员方面他自有打算，就是想看钱鸿忠表态，顺便观察一下柳云的反应。 这个女孩，他略有耳闻，吃不准要不要换人。 “怎么说？” “收音机厂弄到如今这个地步，有市场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人祸！现在的管理人员真正能做实事的少，尸位素餐的多！还有在其中上下其手、吃拿卡要，厂子硬是给作成这样的！ 拿去年损失掉的六十万来说，采购科没按规矩用合格供应商的材料，而是自行选了一家不知名的小厂。然后按规矩是质检科出具合格证明并经小批量生产检验达标之后才能付款的，可财务科的孙志红却安排提前付掉了。等到质检发现有问题再想退货时，对方已经关门了，只能闷着头吃下。 后来知道是采购和财务都吃了回扣，因为是马副厂长的人，只能不了了之。 生产那一块也不好。前年的时候，厂里进了一批设备。设备科的技术员老吴、就是吴拥军，发现是批次品，出具了不合格的意见。可是这批设备是马副厂长的关系，最后硬逼着老吴签下。老吴不干，后来被安排下岗也是因为这个马副厂长对此不满意。 那批设备根本没法用，好不容易装上，却故障频出，光是维修费用都抵得上本身价格了，还不谈影响生产造成的损失！ 后勤这块就更不用说了，吃的菜都是菜市场上捡的烂叶子，米都是陈米经常还有生虫的。可是负责食堂的是马副厂长的老婆，职工只能用脚说话，中午吃饭都是自带饭菜。可是这么一来，倒乐翻了食堂的几个人，反正拿着工资不干活不是更好？” 原来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讲到这里时，他骨子里的义愤才显露出来。 妥妥的一个腐败典型啊！这还叫“没有大毛病、人之常情”？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对领导的要求未免太低了？不过可能也是很多国企的缩影，见怪不怪了。 唐求这次出来，同行的只有老钱这个厂办主任和厂办秘书柳云。都说柳云是马纪逵的人，但是钱鸿忠却当着她的面直接讲了马纪逵的坏话，这意思是？ “不管怎么说，当初我能调进城里工作是厂子帮的忙，我也在这里工作超过五年了，感情是有的，也想让它重新变好。所以唐厂长要想让厂子真正发展起来，一些毒瘤必须切除！就是动起来怕反弹太大，需要循序渐进。” 他这是好心，不过思想还停留在国企时代，认为任免中层领导是个多困难的过程。 “老钱你能这样想太好了！如果员工都这么想，新厂的发展我就更有信心了！”唐求对他的掏心窝子的话表示欣赏。 可能当事人听不出来，在他的口中，钱鸿忠已经从“钱主任”变成“老钱”了。 他这是接纳了对方的投诚。? 第150章 谁说了算 钱鸿忠听出了唐求话里的延揽之意，心想这番话果真有效了，对年轻人就得用年轻人的坦率。 工厂被马纪逵弄成这样，搞得大家都要失业，他心里是不爽的。可是开始的时候要让他说对方的不好的话也说不出，倒不是怕柳云在旁边听着怎么样，而是他毕竟是厂办主任，外人都把他看作马纪逵的人。 万一被说成吃里扒外、卖主求荣，然后唐求再把他扫地出门，那不就里外不是人？ 但当向唐求讲述厂里的事件时，还是忍不住把几年来看在眼里怒在心头的几件事吐露了下，然后越说越兴奋。讲完之后心情还是十分舒畅，哪怕因此得罪了马纪逵都不在乎了----老子因为你都丢了工作了，还怕你什么！ 这时候厂门口传来一阵剧烈的争吵声，唐求这边也看差不多了，车子也到了，那就继续办正事！也不知道新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拔腿就回。 害得钱鸿忠三步并作两步跟着走，心想得努力锻炼身体了，跟着这个小年轻，不但要考验笔头功夫，脚上也不能耽误！ 唐求到了厂门口才发现是王文兵和老爸的几个人在和杜壮带的人争吵。 “怎么回事？” 见他过来问，王文兵指着杜壮说：“刚刚他拿了厂里的东西要出来，我这边要检查，他们不给，还骂骂咧咧的想打架----打就打，我怕过谁！” 唐求笑起来。如果打架能解决问题，那这世界上的问题就太好解决了。 “怎么回事？”他看到杜壮身后一个小青年拉着一辆小拖车，上面鼓鼓囊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或许是见钱鸿忠和柳云都陪着他说话，小青年大概猜出唐求是谁了，一上午都在说新来的厂长是个年轻人么。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唐求往这边一站，前生老总的气质就来了。 他没敢再横，只得老实地说：“是杜哥之前买的东西。” “我问的是什么东西？你们之前物品进出工厂难道不检查的？遇到坏人偷窃工厂财物怎么办？”看服饰，唐求知道他是保安。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自己的东西，想拿走就拿走，你管得了工人，还能管得了我？”杜壮跳出来大喊。 莫非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应该啊！他说的话音傻子都能听出来，除非对方装傻！ 或者是想挑事拉我的脸？ 钱鸿忠赶紧上前说明唐求的身份：“这是新上任的唐厂长！” “你只要在工厂里我都能管！你要不是我们工厂的人，为什么会在工厂里？” 唐求才不会惯着他，事实上杜壮是马纪逵的打手他早就知道了。不把这家伙拿下，后面的上行下效，今天的收购怎么能顺利完成？ 杜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很嘚瑟地说：“我还是工厂的保卫科长，我觉得这东西不需要检查！” “那你现在已经不是了！”唐求一句话把他堵死。 杜壮可能迷糊了，没清楚其中的状况----也不怪他，刚刚姐夫马纪逵只是在电话里简单地提了一嘴，说是工厂被收购，让他赶紧把车开回来，仅此而已。 到厂之后，马纪逵身边有王主任和许局长，有些话也不能说，然后就自作主张想把东西拉出去。 自然，见不得人。 在他想来，姐夫是这个工厂说话最管用的人，收购是什么意思？还能让姐夫做不了官？ 所以他很张狂：“你说了不算！” 唐求笑起来，转头问钱鸿忠：“老钱，你觉得我说话能算吗？” 当面问他，也是看他会不会给自己预留退路。搞投诚最忌三心二意，他要是连这个胆量都没有的话，就不配做自己的狗腿子！ 钱鸿忠心一横：“您是厂长，现在厂里所有的事都是您说了算！” 唐求大笑起来，指着那个年轻的保安：“要么你现在检查，要么你现在出去！” 出去，就是下岗。 自己肯定不与杜壮这种人叫板，丢身份。要搞就让他自己的人搞他，那才过瘾！ 那个保安愣了，这特么的不是选择题，而是送命题啊！ 检查，那是当众打杜壮的脸，以后还怎么见他？那不是把人得罪死了！ 做，或者不做，这是个问题。 只是一分钟还是三十秒后，他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工作不好找，收音机厂虽然效益不好，但好歹也是份正经工作。今天这件事，杜壮有很大概率被扫地出门，自己要不要和他一起慷慨赴死？ 当然不能！杜壮这东西平时把自己当小弟看，似乎也没捞着什么好处啊，犯不着。 “对不起，杜哥，按照规定，你这车上的东西要检查！” 他说的很有气势，但是场景很搞笑，因为这车子他现在还拉在自己的手里。 “宋二狗你个狗东西，特么的平时哭着喊着要我收作小弟，翻起脸来比书都快，我特么的真是看走眼了！” 原来这个保安叫宋二狗，名字够奇特的，不过他要是真能够像狗那么忠诚，其实做安保人员也挺正确的。 “杜哥，我是公事公办！” 人都是要脸的，小人物也一样。杜壮当众这么辱骂宋二狗，后者要是没有反应就根本不配做人！也就在这一刻，宋二狗终于挺直腰板决定叫真一回！ 特么的，里面装着什么你不知道？还敢人五人六地不给我脸面！既然如此，那你也就不要脸了！ 见宋二狗真的要检查，杜壮竟然慌了。他把东西拉出来也是想着趁现在混乱可以混水摸鱼，没想到被王文兵拦住了，现在又要被当众查看，那还得了？ “宋二狗你个狗东西！敢查我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见宋二狗真猫着腰恪尽职守，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和他撕打。 谁占上下风唐求懒得管，但是继续让人看杜壮的笑话是他所愿。他指着旁边另外两个保安说：“宋二狗一个人无法履行职责，你们还在等什么？” 这是逼他们表态啊！要么像宋二狗一样，把杜壮彻底得罪了，然后死心蹋地为工厂尽职；要么像唐求所说的，被扫地出门。 现在他们知道唐求是说话管用的人了。? 第151章 偷还是卖 这年头找一份工作真的很困难，尤其在运上这种远离工业发展大潮的十八线小城市。 杜壮有马副厂长这座大山，换个地方肯定还能生存，但对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再说杜壮是想趁这个时候捞一笔，又不会分一点给自己！ 所以另外两个保安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上前架住杜壮：“杜哥，厂长说要检查，那就检查一下好了，反正也没什么东西，何必伤了和气！” 到底都是年轻人，他们两个一上手，虽然明着是在劝，却让宋二狗腾出手检查物品了。 “哗哗”，把外头蒙着的牛皮纸扯开，露出里面六个大纸箱。厂里的人都看得清，从外包装看，那是厂里库存的收音机！ 吴拥军此时也到了，他马上拆开两个包装，拎出了里面的物品给围观者确定：“都是收音机…” 杜壮见状变了脸色，只把眼睛死死盯住吴拥军和宋二狗，搞得后者心里提心吊胆的。 吴拥军却知道，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 一年多前，因为一场工伤事故，自己被马副厂长冤枉赶出工厂。就是这个杜壮，把自己的物品扔出大门外，让自己颜面扫地。 风水轮流转，上天饶过谁？ 这时候在车间里待着的王主任、许晋和马副厂长见外边人群聚在一起，还以为有人闹事，赶紧过来，就见到这番场景。 “怎么回事？杜壮你这是干什么！”王主任率先发问。他认识杜壮，每次马副厂长来局里，都是他开的车，一来二去就都熟了。见他被人架住，还以为他在闹事。 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出事，要平稳过度，这是他接到的指令。如果收购行为不成功，他是要负政治责任的！ “王主任，您来的正好。这批收音机本来就在我们的销售清算之列，身为公司保卫科长的杜壮却想偷窃回家，被当场抓住！” 吴拥军知道王主任是工厂的上级局的主管，让他出面处理最佳不过的了，这回连马副厂长都吃不了挂落！ 王主任很生气，这不是当场让自己难看么，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个事！他扭头看向马纪逵，后者的脸已经铁青，毕竟人赃俱获，还是有点挂不住。 再看了看唐求，后者脸上平静如水。 “唐厂长，你看这个事怎么处理？”他把球丢给唐求。毕竟是马副厂长的小舅子，得罪人的事，自己不好意思干，这平时都受孝敬的。 不管怎么说，工厂还是以唐求为大，毕竟收购已成事实。 “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们工厂的保安只有安保之职，具体怎么处理还要看派出所！钱主任，报警！”唐求无所谓地说。 杜壮急了，看向马纪逵：“姐夫救我！” “唐厂长，您看这事能不能等下再处置，现在职工们都在等您呢，别因为他影响了正事！”他知道无论怎么说，情理法都不占上风，那就用一个拖字。等下员工安置出现反弹时，再用这个压唐求一头。 收购，注定是非多，哪能这么容易？ 哪知道唐求根本不理这茬。 “我来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不刹住这股风，怎样让员工遵纪守法！这件事可以算作我们新厂的现场教育实例…12台收音机，够三年么？”他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征询。 杜壮的脸都绿了，他看出来了，姐夫在这件事情上好像没什么话语权。 也是时间匆忙，马纪逵没来得及告诉他要收敛些，没想到撞在枪口上。 平时都没事的… “这还让我想起一件事，吴副厂长，你去核查一下，这清单上写的64台收音机，现在实际还有这么多吗？我很担心工厂的安全管理！” 其实管理仓库的杨标已经过来了，不用吴拥军去数，他就在旁边回答了：“还有37台！有9台是5月24日杜壮拿马副厂长的签字来拿的；6月4号又拿了6台；今天的12台是一大早他就来要的，我也有马副厂长的签字！” “哦？”王主任震惊了，许晋震惊了，机械电子局的两位同志也震惊了。 这种时候做这种事，是嫌死的不快吗？账面上的东西也想着捞，太不专业了！ 其中许晋更是愤懑，这是典型的吃倒了工厂还要从残骸上打包啊！等下谈及管理人员的安置时该怎么说？ 原本唐求是答应了安置四十位职工的，但没有提及管理人员，这在他以及县里都认为有机会再谈的。毕竟普通职工相对好安排，但对于马副厂长等工厂里的中高层的安置就麻烦多了----安排低了他们肯定不愿意去，安排高了----现在哪里还有好的岗位？ 在开始时看到账实不符他就有些担心了，而后唐求说“前马副厂长”时他就觉得要凉，但还存着侥幸，或许唐求只是留存观察呢？毕竟吴拥军对车间熟悉，但对整个工厂的运作还不太了解。 或者降级…为了减轻县里的负担，哪怕是降到车间主任咧，马纪逵也必须接受！ 现在发生这个事，唐求会不会正好借题发作？ 可别影响后面的事啊，老马在厂里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原来是马副厂长签的字，那就好办了----马副厂长大批量地提掉这些产品，是客户有采购需求吗？” 马纪逵只能认了。否则，他就不好解释签字的原因，总不能说是让自己的小舅子趁火打劫捞点外快？ 而唐求估计他会认，那样那时候对方还是工厂的实际负责人，当然有权力把库存的产品销售掉----这样做，甚至都应该得到表扬----哪家工厂不以卖掉产品为第一要务？ “很好。不过今天这么混乱，也不是适合卖产品的时机。不过既然都到这里了，我就破天荒地作主，批准这批产品放行！等下财务的同志和马副厂长把账目补上，这笔货款就作为我们留下员工的福利，晚上聚会的时候，王主任、许局长、还有马副厂长你们可一定要来啊…” 已经接手财务的唐娟适时补刀：“公司账面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这个唐求当然知道，不但账面上没钱，他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债呢！ 因为工厂的贷款是以他个人的名义做的，钱还没到账，等着新厂正式成立呢。 “那马副厂长现在的主要工作是把钱要回来----今晚聚会的钱能要到吗？” 第152章 先挣一票钱 马纪逵的脸都绿了。 唐求虽然没处理他，但是却比处理了还狠！ 收音机已经不值什么钱了，但做在账上，还是会按照账面价格收钱，220元一台。 哪个猪脑子才会花这个钱买那么多，27台啊！ 可是如果他不买，那就坐实了杜壮盗窃。将近6000元啊，按照现行刑法属于“数额较大”了，会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或单处罚金。真要这样，他老婆会把他骂死！ 关键是，他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以小舅子的人品，到时候肯定要把自己咬出来分担罪责的！ 只能花钱消灾了，关键是这笔钱还得马上就出。 因为唐求说了么，“晚上聚会”。几十个人聚餐，怎么着也得千把块，还有领导不知道会不会出席。但考虑到这属于县里第一家某种意义上的招商引资，只要唐求发出邀请，县里说什么也会派人参加的。 不能因小失大！ 虽然是他明面上一年多的收入！ 所以他只能说：“本来定的就是今天到账，等下我去催催看。” 催谁？找人打钱呗。他敢打赌，唐求才不管是谁给的钱！ 吴拥军见马纪逵有苦说不出的驴脸和杜壮哭丧的脸，心情极为愉悦。 钱鸿忠也在瞬息之间见识了唐求的手段，完全是杀人不见血啊，不禁侥幸自己的判断。 便是许晋和王主任也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想的什么也都有数。 “这件事，请马副厂长抓紧，不要影响了今天的收购安排，县里对这件事非常重视！”许晋又加了一把火说。钱和事情的发酵，他相信马纪逵能分出孰轻孰重。 王主任也适时地跳出来打圆场：“现在清单上相关的资产已基本确定，请唐厂长重新清点，然后我们进行下一步工作，职工们还在等着呢。” 这就好，老虎不发威，你们还以为我是病猫！ 他当然不会真往刑法上走，那就是把人彻底得罪死了，还是无解的那种。相对而言，把其扫地出门可能会被骂几句，但不会落仇----勾起心头仇恨的那种。 当然，如果对方非要作死，他不吝递上一把刀。 经过这事，一干人都收起了对唐求的轻视之心：这家伙借力打力的功夫不简单啊，而且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以吴拥军为首的几个骨干也觉得幸运：老板有能力当然对追随者是好消息！ 这样，唐求还未正式上任，先挣了一波钞票。 一行人又转回车间。 这时候已经有好事者把刚才的事绘声绘色地给里面人说了，可能杜壮和马纪逵他们在职工中的印象并不好，反正唐求看到的都是兴灾乐祸的笑容，还有对自己的尊重。 直接削马副厂长的面子，还有谁！ “大家都想好了？愿意由县里安置的，请到那边排队，机械电子局的同志在那边登记！想继续留在厂里的，等下我会安排面试，没面试上的仍然会由县里安置。 但是面试上的同志也不要高兴太早，如果在后继的工作期间发现有重大违规违纪或者有不能胜任工作的，一样可能会被辞退，但那时候县里就不再过问了！一句话，想投机取巧的人就不要来，我们绝不会养闲人懒人，所以想和以前那样混日子的人请主动另选门路。” 这个时候，有人问了：“留在厂里待遇是怎么算的？” 这就是国企的好处了。通常，除了社保、医疗，更多的是物质上的，即工资之外的经济性收入，比如逢年过节油盐米面肯定是少不了的，平时也会定期发放澡票、电影票之类的，这就是国企的魅力。 虽然这几年收音机厂不景气，工资不能准时发，但福利一个都不会少，因为这是凝聚人心的唯一办法。 但是私企民企，除了工资和加班费，基本上没了。这就使得在这些工厂做活的员工看起来工资比国企的人高，但实际收入却并不一定的原因。 也是私企民企招人困难的原因之一，都不愿意去么。没办法，为了招到得用的人才，这些企业才祭出大杀器，开出高薪请人。 这里面的职工肯定有人考虑到了这点，才问的。 “工厂被收购以后，基本工资会有调整，和大家的职级和平时表现直接挂钩，福利也会和工厂的效益相关联。只要你们能吃苦耐劳，愿意努力干认真干，收入一定会比之前更好。还有一条，我们绝不会拖欠工资！” 把“不拖欠工资”作为噱头听起来很讽刺，但在这个年代，已经是无比庄重的承诺了。 之所以没有把福利政策讲清楚，是唐求认为，现在讲了，可能把一些其实在观望的人留下来，这就失去了他招人的初衷。 尽管人为财死是合理的，但在创业初期，他还是希望招到一批能够奉献、肯做事的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人们对一份工作的热情是那么高涨。除几个行将退休的和几个很想混日子的人，其他的职工都选择了留下，哪怕唐求说的再吓人。 不拖欠工资，从这一点上来说就是好老板！这是几乎所有想留下人的心声。 失策了… 只能选择面试，而且原先埋在人群里的几个人发挥了作用。黄运来、庞永、王强、杨标…都在唐求的示意下站出来，开始按照之前合计好的名单挑人。 生产人员22人，这是按照吴拥军拆解vcd后得出的组装人数，正好一个班的人员，黄运来早就务色过的； 品质人员6人，都是有中专或高中学历的年轻人，庞永精挑细选的，更能比较好地接受未来对品质管理的要求； 技术员2人，是王强早就定下的； 仓库1人，是杨标带出来的… 唐求自己在老厂长办公室里逐一征询管理层的意见。这些人在未来有可能成为自己的班底，所以得谨慎。而且吴拥军等几个人原先都是车间里的骨干，但对企业运作方面的能力和经验欠缺。 他第一个面试厂办主任老钱。 对这种老同志，他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就是一句话： “老钱，愿不愿意留下来帮我？还做你的厂办主任！”? 第153章 面试 钱鸿忠估计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能“帮”得了唐求的一天，当然欣然同意，只是还有疑虑。 “厂长既然看得起我，我怎么敢推辞？只是，您不怕我是马副厂长任上的主任？” 一朝天子一朝臣，熟读三国、水浒的他深知这个位置的敏感性，否则马副厂长的一些事他也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唐求放心？换作别人来肯定都是要换将的。 “你是马副厂长任上的主任？什么意思？”唐求不解地问。 当然他不是要钱鸿忠回答，而是一个反问句。 他笑起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士兵。谁规定在他任上提拔某个人，这个人就一定是他的人？” 确实，从另外一个意义上讲，企业人员的流动性越来越大，任何人也没那个机会从头开始搭建自己的班底，也不可能一上任就把前人的班底都清理干净然后重新招募。 所有优秀的管理者，都是设法让自己的精气神引领着属下各部门各员工的前进，通过言传身教和管理艺术留下自己的脉络，用人格的魅力加上制度的权力以及个人的技能征服手下，从而打造自己的班底，那才是最牢固的。 自己建班底不稀罕，用别人的人还用得好，那才叫水平！ “我的用人原则是能则用，不能则下，当然前提是备才兼备。老钱你首先是工厂的办公室主任，通过听取许多人的意见和我自己的判断，我认为你能够胜任这个工作，并且在品德上行得正，这就够了！” 老钱被唐求的大气征服，谁特么的再说他年轻？年轻人有他这样的肚量和心气？这注定是个做大事的年轻人！ “唐厂长，我老钱跟定你了！”他表态说。 表忠心这种事听听就可以了，重要的是看他怎么做，唐求可不真是十八岁的年轻人！ “那行，作为工厂的老员工，我想知道你对柳秘书的看法…” 不是说柳云和马纪逵有绯闻么，如果她像财务的孙志红那样确实是他的姘头，再好看唐求也只能割爱了，主要是一想起马纪逵那张老脸就堵得慌。 此时，柳云也一脸希冀地想留下来。 以她的学历、能力和关系，离开收音机厂不可能进机关事业单位，只能还进工厂…运上县就没有几个好单位！要不然，她早就想离开了。 主要是马纪逵对她一直垂涎三尺。以前碍着赧厂长还不敢明目张胆，这两个月，他变本加厉了。 更可气的是他还四处造谣，说了自己一些不堪入目的话。不管怎么说，她自己知道这都是假的。 自己穿衣服花哨打扮入时怎么啦，还不许女孩子打扮了？这可是天性！ 常常和人笑脸相迎怎么啦？难不成整天要哭丧着脸？ 至于和马纪逵的什么事，呸！瞧他那张老脸！ 新来的厂长不比他强百倍？ 只是刚刚在车间看到职工们你争我抢的场面，她又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听到什么事看不上自己？ “你的情况我从侧面了解过了，听说你是文秘的中专？”唐求笑容可亲地和柳云聊天，但在柳云看来，小唐厂长只是面试的方式和其他主管不同而已，她可不敢造次。 “是的，市商业学校三年制中专。”她认真地回答。 “不要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人…”小唐厂长对美女一向是和蔼可亲的。在他看来，连上天都愿意眷顾的女人，应该值得男人关怀。 要不男人总会对漂亮的女生照顾有加？ 柳云嫣然一笑，更坚定了唐求留下她的想法。虽说柳云有什么绯闻，但是看了马纪逵那熊样，自己真的不愿相信鲜花一样的柳云会看上他！ 公司里有个美女也挺好，至少养颜，而且放在接待的地方也显得有逼格。 “厂长太威严了，坐在您面前我有些不自然。”她是指刚刚处理杜壮以及叫停收购的事，还有他在车间里面对众多职工的时候确实很有职业范。 因为又找到了前生做总经理的感觉。 “将来还要经常打交道呢，这怎么行----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帮我？” “我愿意！”柳云激动起来。跟着这样的厂长才有意思，哪怕吃点亏呢，她愿意！ “只是…”她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藏私…人家说，秘书就是领导的近身助手与参谋，连你有话都不和我说，那不是让我处在状况外吗？” 厂办这块今后一段时间可能就会只有两个人，老钱抓总，柳云其实就是自己的专属助理。按照前世的使用经验，助理的作用非同小可，还在做科长的时候他的助理就能顶得起领班的活；在做经理的时候，几任助理拉出去做个科长完全没有问题，有的跳槽出去就是这个级别。 自己不在厂里的时候应该会多些，将来上大学之后就更不用说了。如何遥控工厂或者公司，肯定需要得力的帮手。如果柳云各方面素质过得去，自己会着力培养的。 关系的融洽必不可少。 柳云喏喏，最后下了决心说：“厂里面有不少关于我的传言，你不怕…” 唐求笑起来：“你也知道是传言！美女身边事非多，你可以理解为妒忌。只要你不理它，时间长了也就自然平息了。我留你是为了更快地熟悉工厂的工作，你也能在胜任的过程中得到能力的提升和个人价值的体现，这就是努力工作的意义！别胡思乱想，好好帮我尽快把工厂掌握下来！” 柳云红了眼，第一次觉得普天下当官的也不是都很差，面前的这个男生就好得很！ 不像马副厂长揩油拐弯抹脚让人防不胜防，他是直接夸自己漂亮，但是毫无违和感。反而因为他的坦率，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不过，你在工作时间穿的衣服能不能…算了，这事等下再说！你对人事行政部的刘莉有什么看法？…” 就这样问一个接下一个，通过别人的描述，唐求对每一个即将面试的人在总体上都有一个较全面的信息。这样他在面试的时候就有的放矢，不但可以和面谈人容易切入主题，还能评价上一个人看人的能力。 不识其人视其友，最熟悉员工的还是他身边的人。 刘莉也愿意留下来。她是老厂长的女儿，但是刘老厂长早已经退休，人走茶凉，重新安置她不会有更好的去处，毕竟运上县没有那么多人事行政的工作可找，她又成家也不可能往外边走。 这三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是马纪逵的人，但唐求不信邪，他要把他们变成自己人。 原车间主任丁相犹豫不决。他原先和马副厂长走得近，虽然是因为工作的关系，现在朝堂换人了，他不觉得自己留下来会有什么好。 唐求知道原来他是外地人，原本是外聘的技术能手，在厂里已经工作超过十年，以至于职工都忘记了他本来不是本地人。 在这一点上，吴拥军还是很不错的，至少给自己的信息都不带有个人主观意见。 看着吴拥军高调而来，原先四个不起眼的小干部看样子都成了唐求的四大金刚----他们能够站出来直接招人毫无违和感，并且对唐求言听计从，肯定是事先都投靠了的。 人家都有帮手了，还要自己这个主任干什么？非亲非故的！之前唐求对马副厂长的态度都看到了。有爱屋及乌，就有恨屋及乌。 所以当唐求主动和他谈话时，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唐厂长，我留下来干什么？” 唐求笑起来：“我既然来找你，当然是想请你留下来，难道是赶你走？真要这样，根本不需要我直接过来受你的冷脸啊！” 丁相吃了一惊：“您要我留下来！您没有听说，他们都说我是马副厂长的人？” 唐求其实已经研究过他好久了，当然是有想法的，闻言笑起来：“你是吗？” 丁相不傻，自己当然不能认，而且这也不是事实：“我是车间主任，他是主管生产的副厂长，我肯定会和他走得近，但是说是他的人，我不同意！” “那不就结了！”唐求接过话：“我和马副厂长又无冤无仇，只是在管理思路上可能有差别。我想请你留下来，是因为你的能力，可没想那么多！” 丁相赧然。自己三十五六岁的人了，胸襟还不如一个高中生！ 他带着愧意说：“如果唐厂长觉得丁相还有用，那我就希望在唐厂长的带领下继续工作！” “这就对了，你安心留下来，至于后面人事方面的调整，我会按照我的思路来，也会兼顾你的想法。” 工厂唯一的工程师蔡振东也很郁闷。他是凭技术吃饭，在厂里是低调的存在。不管是哪个厂长时代，他都没有偎过去，现在竟然也遭了无妄之灾。 因为原来的技术员王强和自己关系不好，此前还吵了一架，为此王强差点受了处分，因为他是吴拥军的徒弟。 现在老吴看起来得势了，王强又是个年轻人，怎么说也会记恨的？要是自己想留而最终不给留下来，那才丢人呢！ 算了，有本事，到哪里都饿不死。要不是顾及妻儿老小，他现在肯定在南方某个工厂搞工程做项目！ 这时候唐求来了。 “老蔡，我知道你的技术不错，厂里也缺这方面的人才。如果你留下，相信厂里会有你的用武之地的！” 第154章 多招人的条件 车间里，人员招聘热火朝天，但是吴拥军几个人的压力却越来越大。 计划中的人员挑够之后，反弹声音开始响起来。 “以前生产忙的时候，我任劳任怨边轴转一个月，都累倒在车间里了，小黄…黄组长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卸磨杀驴，还有天理吗？” “姓庞的，你刚进车间的时候卡尺怎么用还是我教你的，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老吴，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家里负担很重，要是丢了这个工作，我也得跳楼了！”有人在用悲情感化吴拥军，这让他很难应付。 将心比心，他太理解这批工友们的痛苦了。 可是人员名额确实有限，唐求和他透过底，先期一两个月都不大可能增线扩人。另外工厂的资金也很紧张，一旦产能提升之后，如果货款回拢太慢，光是材料等费用都难敷出，到时候还不知道钱从哪里来。 不敢养闲人。 被挑中的人欢天喜地，没被挑到的难免心慌慌。看着一个个渴望的眼神，唐求很难过，可是他力有不逮，只能想着：等待下次！ 许晋这才知道原来唐求早就有了班底，只是不动声色而已。只是随着第一轮挑过之后，这几大金刚不动了，在旁边难免看着着急。 “小唐，怎么不挑了？总名额不是有四十人的么？” 数来数去，职工加技术员一共有31人，还有9个呢。 “许叔叔，已经够了呀…你看，老吴、黄运来…这就有5个，老钱、柳云、刘莉、丁相、蔡振东…已经多一个了！” 许晋这才知道，原来唐求说的四十人是包含了管理人员的。 “小唐，这样不好，我们一直以为你是要四十名职工的，你可别跟你许叔叔打马虎眼！” 唐求每多要一个人，县里就会少一份负担，尽可能的多留一些职员工是褚县长的迫切希望。如果他能在四十人的基础上多塞几个人，县里会记着他的功劳。 “许叔叔，来之前我还想再挑几个年轻力壮的充当保安的。可是不巧我爸爸的建筑队停工了，有将近二十人没事做，我就只能临时安排他们来当保安了。喏，就是那边的四人，以后还会更多。我们家小本小，不敢留更多人…”他指着站在大门口听王文兵指挥的几个人说。 许晋纳闷，你爸爸的建筑队…这个和厂里多要人有关系吗？ 然后他想明白了：如果建筑队不停工，不是能多要人了？ 可建筑队为什么停工？ “听说有人使坏，让几个原料供应商合伙把建筑材料停了，我这段时间也没顾得上过问这一块！还有一建公司原本要拨的进度款停发了，我爸手里哪来那么多钱预支？只能停工了！” 原来等在这里，知道自己是建设局的局长，想找自己谈条件来了！ 唐求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魏如松调来当书记是在七月初的事，缓不济急。拖下去，老爸的生意要黄，虽然现在他那点钱自己已经看不上了，但毕竟是老爸的心血。 还有不能助长坏人的气焰。 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魏如松刚上任就提出了“平安运上”的口号，王文凭一案就是主因。然后他愣是在两个月的突击严打中把县里的治安环境提升到一个很高的水平，真正做到了晚上出去没有后顾之忧。以至于唐求去市里读大专的时候老妈要把学费缝在内裤里，这事被小姑笑了好久。 治安好了么，不需要这样！ 许晋问清楚事件的整个经过之后慨然表示，他一定会过问这件事，倒不是因为要让唐求多留几个员工。 全县的建筑市场都在他的掌握下，一建更是他的直属下级。他去“过问”，老爸的事肯定能成。所以唐求也很干脆地说：“许叔叔这么关心我的事，我也不能让许叔叔难做，那就多招十人！” 保安、清洁、还有食堂都要人，另外工程人员的力量要充实，还有财务，厂里中专学历及以上的能不放过还是不放过！ 最后保留一个保洁、三个保安、一个现金会计、两个技术员、一个电工和一个计划员。 外加一个生产线职工。那是一个女工，没办法，老吴都来求情了，说知道她家的问题，确实需要一份工作。 马副厂长是最郁闷的，他的亲信等于被一窝端，老婆、小姨子、小舅子、姘头，一个不落。唐求的意见，是这些岗位都已经有人了。 对上，王主任倒能理解。老马在这个厂里耕耘二十多年了，他若不走，唐求怎么控制权？可是马副厂长不爽啊，管理阶层基本上其他人都收纳了，怎么就他这一系有问题？ 降级做一般管理人员不行吗？食堂不是没招人吗？还有那辆车没有司机，把杜壮留下来开车不行吗？ 还真不行。先不说像孙志红、杜晓项这样由科长降为科员肯定心气不顺，就是从关系亲密程度讲，唐求也得清除马纪逵留下的痕迹。 至于食堂，他已经有了人选：妹妹已经考完试了，估计今年秋天上县城的高中没问题。这时候妈妈继续待在镇上也不是个事，不如都到城里来，正好进食堂上班也能就近照顾老爸。 答应王文凭父母的事也有着落了。 关于开车，唐求自己就会开，现在家小业小，能省则省，设一个专职司机算怎么回事？真有需要完全可以安排别人考证的，反正杜壮肯定不行。 那边，职工登记的事也告一段落，大家伙都是一起同事很多年的人，突然分别，都有些伤感。 说不完的离别情，道不完的珍重话。 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工厂盘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唐求让留下的员工列队，并示意让遣散的员工离开。 “现在的情况是暂时的，等我们缓过劲来，再需要招募员工的时候，原收音机厂的职工优先考虑！” 王主任也宣布了县里的意见，遣散的员工将会被分流到其它企业，工资照旧。 尽管将信将疑，人群还是慢慢散了。 快到中午了，该做饭的做饭，该带孩子的带孩子，在这里守着干什么？? 第155章 承诺 关闭大门，唐求第一次和新员工面对面。 从最初的彷徨中渐渐平静的职工们都认真地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新厂长。他此时挨个把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这也是和员工沟通的一种技巧，要让他们都觉得你在看他。 幸亏人少，连他自己五十三人，基本上是一个比较大的教室的人数。 “各位，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新公司的员工了。也从现在起，我们就在一个勺子里吃饭了！ 刚才人多，有很多话我没有说，现在，是我给你们承诺的时候了，也是你们给我答案的时候了。 你们中间很多人应该还在担心，收单机厂没有了，我们干什么？你们还会担心，我刚才说的努力、辛苦，到底会给你们带来什么？ 我只会给你们一个答案，那就是在我们新厂，努力地工作带来的，绝对是生活的尊严！ 之前你们的生活状况和工作状况我大概知道一些，之前厂里的一些人与事让你们对这个工厂失望的情绪，我大概也知道。之前的事我不管，但将来的计划我要和你们分享。 我们这家工厂，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从事的将是vcd的代工生产。等到我们发展壮大了，然后用壮大的技术和研发力量扩大我们的生产领域。至于将来做自有品牌还是专业代工，暂时没有定论，但我们的目标是无论做哪个选择都要成为行业的排头兵！ 我们的目的是让生活更有使命感！让每个工厂的员工获得尊重！ 我宣布，所有员工的基本工资，将在原先的基础上统一增加五十元！其它的管理人员工资，将会按最新出台的薪酬管理办法予以确认，但一定会比现在的高！ 其它的节日福利、晋升、员工个人发展…我们都会考虑到。 不但如此，我还准备在厂里建一个菜品丰富、完全的食堂！等有余力了，我们还将在工厂东面的空地建宿舍楼、娱乐中心，让每个员工都有机会享受公司的发展成果！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现在的每位员工，要严格遵守工厂纪律，群策群力地提升效率和效益，严保质量！ 相关的管理办法和规章制度正在拟定中，完成后你们各部门的负责人会带领你们学习。本周的主要工作是整顿工厂的环境以及进行团建活动，届时厂办会统一安排，下周的时候就会正式进入生产状态。 请大家注意，我们不会采取老国企使用的大锅饭管理方式，各部门将严格遵循优胜劣汰，不胜任、心态不端正者将坚决辞退！ 管理者的考核将会更加严苛，现在所有主管的职务前面都要加上‘代理’两个字。我将在未来几个月的时间内作出决定，是去掉这个‘代’字，还是换人。 马上到饭点了，很抱歉，今天没有来得及准备大家的午饭。请各位自行解决，但误餐费将会给每人在工资里补三元。下面散会，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再回到车间里，大家认认门，熟悉一下伙伴，然后部门主管会对近期工作进行安排！” 三元不少了，唐人杰带领的施工队，那么辛苦，伙食标准每餐也没超过两元。 但是唐求不会在这方面省。民以食为天，一个公司伙食的好坏直接决定着领导人的格局。能省钱的地方多的是，效率提升一点就来了，把员工不当人看是最愚蠢的主管！ 这个会，开得别开生面，结束得非常果断，至少许多职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十八岁的唐求站在他们面前用充满着鼓动、煽情、尊重、严肃、人性…第一次让他们产生共鸣。 收音机厂要变天喽！ 人群散去，唐求招手喊来钱鸿忠、丁相和吴拥军：“趁这个时间，我们临时开一次碰头会。” 老钱是厂办主任，吴拥军是副厂长，他们两人出席碰头会很正常。老吴看来是早就投奔过去的，老钱转变很快，都算是新厂里比较核心的人物。 丁相就很吃惊，因为虽然唐求留下他，他自己却认为不是对方的人。 听说让他碰头，那就表明了，在唐求心中，或者在目前的架构模式下，自己也算工厂的主要人物之一了！ 这个判断让他不敢相信。 “老丁，走，愣着干什么？唐厂长的心气哪里是我们能想到的。”吴拥军看丁相发呆，笑着说。 他自己当初何尝不是这样？唐求在之前是安排了很多工作给他，和其他几个人的联络也是自己居中，重用的意味不言而喻。但是当唐求跟他说要让自己做了副厂长，还是激动了好久。 估计丁相现在就是这种心情。 原厂长室外，柳云等在门旁。见唐求过来，很殷勤地问：“厂长，您喜欢什么口味的饭菜，等下我去帮您打来！”在她心里，虽然条件简朴了些，职工可以外出吃饭，但作为一厂之长还是应该享有特权的。 唐求笑了笑，也不矫情，他知道柳云这是想表现呢。 “我没什么特别的，老丁、老钱、老吴，你们有什么忌口没有？”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没有。开玩笑，第一次和新老板打交道，哪那么多事？谁知道老板这是请吃饭，还是考验人？他不是说了么，大家都是代理！ “那行，柳秘书你就帮着带五份饭菜，连你的也在里面，算是我请！等下来找我报账！” 丁相、老钱都笑着说哪里敢让老板请客，都争着要付钱云云。只有老吴没敢伸嘴，他手头确实不宽余，有心无力，只能尬笑虚映故事。 “今天是上班第一天，也是第一次和大家打交道，客气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只希望我们大家能相处得很好，劲往一处使，共同把工厂搞好，我就心满意足了，那时候我天天请客都愿意！” 唐求也开了个玩笑。 说笑之间，他已进入厂长室。 要说国企就是与众不同。明明穷得都发不起工资了，厂长办公室里却装修得很豪华。不但办公家具都是崭新的，还贴了瓷砖敷了壁纸。 在后世装修贴瓷砖很正常，在96年却很少见。 “厂长，您要不要换个办公室？”老钱问。? 第156章 碰头会 很多领导都对坐在前任的办公室有忌讳。 原来刘厂长在的时候，信奉东为上，所以厂长办公室在最东边；郝厂长上任时，就换了办公室，把最西边的房间让出来装修了下；他离开之后，代理的马副厂长就坚决不搬进去，以至于这房间空了好几个月。 长时间没人进来，空气中都有股发霉的味道。 唐求来得突然，也没有打扫，作为办公室主任的老钱故有此问，他还想了解下唐求的喜好。 这种事，可能年轻人忌讳少，但说不定有更新潮的想法，如何让领导满意是他一直琢磨的重要事情。 “不用，这里挺好。窗明几净，前后透气透光…”说到这里，唐求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其实九间厂办都是坐北朝南前后透光，这间和最东边的那间还占着走廊两头，窗户直接对外，采光更好，所以不至于透不过气。至于窗明几净，应该说是上面都落了一层灰才是。 主要是看中办公桌很宽敞，他喜欢这种居中指挥的感觉。 老钱反应很快：“这间办公室一直锁着没用，等下午的时候我安排打扫下再搬进来。我们现在到会客室，那里也清净。” 唐求没矫情，过去了。 落座之后，三人都正襟危坐，听唐求今后的管理构想和建厂思路以及人员任命----这是无疑的。 “临时跟你们开个会。我们四个人就是即将成立的晶讯精密有限公司的核心四人组了。其它的远景我先不多说，先谈一下最近一周要做的事项。” 老钱马上从口袋里摸出纸和笔，这点丁相和吴拥军就不够了，有点小尴尬。 当然，这也是他们的角色定位不同导致的差异。老钱是办公室主任，要随时接受领导的安排并安排领导日常的工作，所以要记。 其实他虽然四十岁了，却是人生中最好的年龄，记忆力好得很。拿纸笔，通常表示对领导工作重视的居多。 而丁相和吴拥军就少有这种习惯，特别是吴拥军，原先就是个比较资深的技术员而已，签字的机会都少。他们想跑出去拿纸笔，唐求摆摆手。 “老钱近期的事比较多，你们听一下就行了。” “我准备在下周一的时候公司挂牌，所以门牌的制作、厂服的制定要优先处理。办公室这边人员的款式，我来决定；车间里职员的款式，老吴指定。所有人员统计尺码后，由老钱统一安排。 现有的内部道路要整修，同样老钱安排，包括厂房、房屋、围墙的修缮；厂区杂草清除，老吴主导，安排职工处理。 老丁这段时间重点关注vcd生产线的建立----你的职务暂时定为业务副厂长，专门负责产品的前段，也就是业务接洽、项目评估、新品技转、工时制定、工序制定、成本初步核算。 老吴把你之前做好的相关资料和老丁分享下，并争取在本周把相关工、治具和文件、人员培训处理到位。周一简单的挂牌仪式之后，可能会安排相关的合作方、县领导来参观，把门面做好。 食堂要尽快开办，老钱评估下，三个人够不够。 另外，原先的厂纪规定和工资评定办法给我一份，我要做一些修改然后尽快传达到每一位员工。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县里新批的20多亩厂房。现在不可能有时间处理，但是可以做一份远期规划图和进度计划表来。 我们要争得客户的订单，除了工厂饱满的热情和严明的纪律，给客人展示一下我们的抱负也对获取他们的信任大有帮助。 现在就想到那么多了，下午部门开会的时候你们就分头准备。有事情的话，你们现在就说。” 老吴先说了，这个问题他憋了好一会了：“厂长，那个团建是什么东西？” 他记得唐求说本周的主要工作是团建的，但什么是团建，他真不知道。这个词，现在还很陌生。 确实，团建这个词出现得很晚。最早期叫做拓展训练，很多hr习惯叫做户外拓展，其核心的载体就是传统的高空、毕业墙、背摔等为代表的老8项，也称10版本。 到20版本的时候出现的体验式培训的字眼，其核心的承载体从非洲鼓、沙漠掘金等具有深度情景模拟的主题项目开始崭露头角为代表性的承载； 到30版本的时候当更多的从业者和客户发现没有一个字汇能够去诠释越来越多元化的活动和形式的时候，团建一字也从此而生。 当然，唐求着意的，还是老8项。 东边围墙外就是很大的空地，周边都是水，完全具备团建的场地和条件。当然，唐求可不会在这个时候急着搞这些，先把基本的事项做妥了，人员的心情稳定了之后才会来一个与民同欢。 “团建就是团队建设，除草就是团建的一种…”他来了个唐氏冷幽默。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老吴信以为真了。 劳动改造么，确实是建设团队的好方法，建国之后就是通过这项伟大的活动建设了一个伟大的国家！ “厂长，不知道什么时候钱能到位，现在财务上是一分钱都没有…”老钱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 资本注册的钱因为此前公司未完全成立，暂时还不能转到公司账上；唐求贷款的钱是投在公司而不是工厂上；楚海益的融资更不可能打过来。 若不是许局长、王主任亲自过来，怀疑唐求是骗子也是正常的。 “没有问题，等下我会安排打款给财务，暂取60万支用。” 说是暂取，其实就是剩下的全部身家了。因为公司执照刚刚办理下来，后面公司公章、财务章、合同章、法人代表章、发票章都需要开立，银行账户也要办理，在此之前，其它款项都不可能进来。 但在老钱听来，却是吃了一惊。60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他轻描淡写地就是暂取支用，这该多大的家当！不由得对这位新厂长有了敬畏之心。 这次是对有钱人的尊重。? 第157章 有条不紊地展开 一会功夫，柳云带回了饭菜，五个人就在会客室吃午饭。 吃饭时，柳云已经知道了唐求办公的地点，便问他房间里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唐求想了想，说道：“办公室要求从俭！原来的办公桌、办公椅可以留下来，窗边的沙发也留下来，资料柜留一个，其它的东西全部清出去！” 沙发要留着自己睡午觉…现在天热，中午容易犯困。 老钱于是知道了，唐求是个很利索的人，不喜欢花里胡哨。 就在饭桌上，唐求定下了九间办公室的分配：最西边开始分别是厂长室、厂办、会客室、业务副厂长室、运营副厂长室、财务科、人事科、总务科、保卫科。 人事行政科被拆分人事科和总务科，初期由钱鸿忠暂时兼领总务科的事务，其实本来也是他的职掌。 但是在唐求的想法里，厂办是个很重要的岗位，肩负着企业战略规划、行政成本管理、行政管理制度和文书档案管理、对内协调及会议组织…等的事务，是老板的大管家，不应该事必躬亲的。 现在只是非常时期的权变之策。 下午，在全体员工会议上，唐求宣布了人事任命： 吴拥军为运营副厂长，分管制造、品质、工程、物料四个部门。制造部主管黄运来，工程部主管王强，品质部主管庞永，物料部主管由吴拥军暂代，另有仓库主管杨标； 丁相为业务副厂长，分管项目、工艺和计划三个部门。项目部主管蔡振东，工艺和计划部两位主管暂缺，全部由丁相兼领； 钱鸿忠为厂长办公室主任，分管总务、保卫两个科室；总务科暂由钱鸿忠兼管，保卫科科长王文兵。 人事科、财务科直接向厂长唐求报告，人事科长刘莉，财务科长唐娟。 没有销售。 只有副厂长主抓的业务，因为是代工。 由于本周无生产，所以车间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除草、业务培训，这点交给吴拥军负责，按部门分配任务； 厂房、道路、围墙修缮由唐求直接联系唐人杰处理，也为老爸找点事做，免得工人一旦放假就很难聚集----现在正是农忙季节。 按唐求的想法，从工厂的北边围墙接一堵墙直连到东边的废黄河边，这样就能在工厂平面图和发展规划展览里有所体现了。这就像后世的房产商圈地运动一般，建不建不好说，先把架势拉足。 无非是花点钱！ 自然，规划的事是老钱负责的，要把他的构想落到图纸上。 丁相组织车间的工程技术人员吃透万烟公司提供的2台vcd成品样机，并共同确定工序和工时从而制定出产能规划，他本人则寻找原材供应商。 上次唐求拜会孟万江孟总的时候，拿到一份与万烟集团合作的供应商名单。除了关键零部件是万烟自做之外，其它的都是现成的，就看怎么报价与合作了。 然后抽空，唐求和刘莉、唐娟分别进行会谈。 刘莉的首要任务是制定岗位说明书以及薪酬管理办法。这些东西之前从来没有过，都是按照工厂的惯性，如今乍进行这方面的工作，颇有种抓瞎的感觉。 还好唐求对员工工资方面很大方，按照初步的工资标准，她这个人事科长属于3级，能拿到340元，比原先还多拿90呢。而且唐求承诺，每人每年的涨幅在8到20之间。 此外还有工龄补助、年节福利、年终奖、绩效奖…都不知道后面两者是什么东西，但听起来是如此诱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要这样，估计厂里边的员工累死都值！ 唐娟的工作则是尽快熟悉工厂的运作。唐求给她的任务不单单是维持财务部门的运转，还要求她学着从成本控制的角度为公司理财。 时代变了，人也要变。从前的财务人员常常被人称为“某某会计”，因为那个时代的主要工作是核算；会计会计，就是快快地计算。 唐求对她的要求却是做财务工作，意思是整个公司的钱和物都由她们负责，这里就体现出“管”的职能。要站在管理者的角度思考和分析问题，不做小会计，要做大财务。 为此，他提出三点要求。 第一，搭建内控体系，完善财务制度。 现在企业很小好办，甚至以唐求的功力找个记账的和出纳就够。但是工厂的未来肯定要扩大，与其等到那时候手忙脚乱，不如现在就尝试着进行内部控制，其核心就是自我约束、自我控制，花尽量少的钱，实现既定的管理目标。 第二，尽快熟悉业务，因为一家公司内部管理得再好，不赚钱也白搭，所以对公司而言，业务永远比财务重要，财务最终还是要为业务服务。 所以一定要了解并研究业务，要能从财务的角度把控经营上的风险，并提供必要的支持。 第三，培养内外部的协调沟通能力，这应该是一位合格的管理者必备的基本技能，其实这时候唐求就已经决定要培养姐姐作为公司的负责人，为自己离开后掌舵。 为此，他已经准备在公司成立后提拔其兼任总经理助理。 助理务实，秘书务虚。 每个人、每个部门都动起来了。 唐求的雷厉风行在当天就表现出来。他对于车间的素养要求很严格：流水线一定要齐整干净、规划一定要清爽科学、人员及材料和货物的进出动线一定要明确… 他兴之所致，还和陪同的老钱、吴拥军、丁相、黄运来、庞永等人讲起了在工厂内部全面推行5s的要求。 这东西是后世企业最基本的要求，但是在众人听起来却又是如此时髦，对唐求的敬仰开始自发性地占多数了。不管他这个厂长管理水平怎么样，但是对车间的熟稔是不容置疑的，这让人惊异。 他是如何有这个水平的？天赋也不该体现在这方面啊，太偏门！ 临时决定，鉴于天热，员工们上午除草，下午在车间里学习培训。在此期间，工程部和项目部迅速把各工序的作业指导书确定下来，同步确定检验指导书。 这些作业类的文件届时要挂在员工抬头能及的地方，所以流水线上的一番施工又是不可避免的。另外，对打印机和复印机的要求也多起来----又得花钱！? 第158章 我有个疑问 不过花钱的地方远不止这些，当天下午稍晚些时候，马副厂长的5940元“货款”到账之后，唐求马上兑现承诺，组织全体员工到“聚福楼”酒店嗨皮了一次。 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员工们一天之内经历了很多变故，其实还没完全从思绪中转变过来。有人庆幸于岗位的保住，有人失落于同事的离开，有人对未来迷惘不定，有人对工厂的变动还不适应。 所以这一顿饭就很有必要。 一顿饭，吃出了员工对公司的信心，吃出了员工对唐求的信任。瞧，老板财大气粗，说到做到，所以他下午给我们开大会时的豪言不是画大饼！ 那就要好好听话，好好干！ 钱鸿忠和丁相很激动，尤其是前者。和老板参加应酬这事经历过不少，但让全体员工都来“应酬”还是第一次。看着他们脸上绽起的笑容，看着他们中间有胆子大的端杯向自己敬酒，热情澎湃。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话说的一点没毛病！ 唐求此时也没有了厂长的派头，一边端杯与人相碰，来者不拒，一边大声吆喝：“今晚敞开了喝，不醉不归！从明天起就得好好经营我们的家了，大家要努力啊！” “努力！”一群人努力把酒倒在喉咙里，可能现在真没法努力经营工厂，但能努力填饱肚皮。 柳云坐在唐求对面，看着他在酒场上也是那么风光，一时有些醉了。 他这是十八岁的样子吗？ 吴拥军坐在唐求旁边，满怀感慨。 他一个下岗的技术员，因为遇到唐求，竟然鱼跃龙门，成为一个工厂的副厂长，管理几个部门。这在以前是不可思议的，就是在昨天晚上他亲口听唐求承诺后，今天的大脑还是懵懵的。 工资也有420元，接近原先的两倍。唯其如此，他的心里才觉得沉甸甸的。 这回他才知道什么叫休戚与共。 他不想因为新厂经营的问题而重新回到曾经的老路。这是一个机会，展示自我价值与能力，他也不想辜负唐求的厚遇。 运上县企业人员上万人，为什么偏偏找到他？ 趁身边人都在向老钱和丁相敬酒的空隙，他端起杯子，里面是今晚唐求特意为他点的饮料。 “厂长，我吴拥军能有今天，多的话不说了。从今以后，风里来雨里去，您就看我的表现。今晚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唐求干了：“我和老吴你认识也是有缘，我们年龄相差不大，我能感觉出你是有不平气的。我们哥俩好好干，肯定能在运上出人头地。” 老吴是他最先网罗的班底，知道他是技术出身，说话不咋地。唯其如此，才显真诚。 可能他的能力还欠缺，可能把他拔起来比较突兀，但唐求看人是有一手的，他始终认为，只要愿意干，凡人都可以成材。吴拥军能带出王强这样的技术人员，他本身的实力其实是被低估的。 要用，其实就该用这样的人：出身低层，又有潜力，这和烧冷灶是一个意思，老板用人也得如此。 吴拥军咧嘴一笑，抿了一口甜水，他管饮料叫这个东西。想了一下，有话要说：“厂长，我其实有个疑问想问！” “你说啊，什么都可以问。” 唐求其实很愿意为这些公司的骨干释疑解惑。培训是自己硬性灌输东西给他们，远不如他们自己想问题想通问题会理解得更深刻。 “我自信在技术上有点水平，我学的也是电子，我以为厂长会安排我负责技术这一块。老丁对生产管理很熟悉了，我们对调不是更好？” 其实丁相虽然在饮酒，耳朵却一直在警觉唐求的动静。相对于吴拥军的感激，他的心情是忐忑。 没被赶走，反而官升一级。只是对业务这块他从来没带过，他一直在担心做不好，那样会辜负了唐求的提拔！其实老吴的这个疑问，他也想问，只是没敢说出口。 老钱也在倾听。在酒桌上他历来是八面玲珑的主，绰号千杯不醉。别看他喝得欢，酒楼里大大小小的事其实都没瞒过他的眼睛。今晚可是和新厂长认识的第一次饭局，白天看不出来的现象，可能在酒桌上能体现。 杯中酒与屁股下的位置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唐求放下杯子说。 隔壁座的工厂中层干部也都在留神，等待这位新厂长讲述他的用人哲学，这种机会可是很难遇到。 “按理说，老吴你接业务、老丁接运营是最稳妥的做法，毕竟技术你懂、老丁熟悉生产，你们做你们熟悉的岗位会更轻松。 但是也正因为这样，你们的眼界会受约束。因为工厂管理是个很复杂的活，要求高阶管理者一专多能。我就是要让你们不能再沉迷于原先的舒适圈，而是有所突破。 你是技术出身，承接项目没有问题，但是对我们这样一个以代工为主体的工厂来说，承接项目光懂技术不行，还要知道我们的生产能力、质量水平，这样才能决定能不能接单，如何接单，接单后果是什么。我们要赚钱，技术在目前只是手段。 在这一点上，老丁比你有优势----他不熟悉技术，所以我安排懂技术的蔡工做项目部主管，帮他。 运营管理上，表面上老丁生产出身可能衔接更平顺，但我更倾向于技术和品质出身的人接管生产。为什么？因为在工厂中，技术、品质和生产是三驾马车，共同决定了产品的好坏。但是三者之中，技术体现的作用更大些----它是生产的师傅，也决定着品质标准的建立。 在我后继的产品生产活动中，尤其对我们这样一个利润会越做越薄的代工厂里，不断用技术为我们开辟出新天地是我们区别于或者优胜于其它代工厂的法宝。等到手有余力的时候，我们才有资本和能力转行。 无论是走找到切入点走自有品牌的路，还是把代工做大做强，将来都要有自己的核心东西。 趁着我们现在规模还小，我想用老吴你的技术思维把我的这个观念牢牢地灌输进运营管理的方方面面，让我们虽然是代工，却能看到不断革新、不断增加技术含量的决心，而不是单纯的一个组装工厂，尽管在未来某一阶段肯定是。 所以你做生产运营管理的事，是我深思熟虑的。老丁，是我在和他面谈中发现他在沟通和应变方面的能力的。这也是人尽其才----当然，等到公司发展到一定阶段，你们或许都会独当一面，那时就是另一回事了，但现在，还是共同协力把手头的工作做好，把和万烟厂的合作落实到位，这离不开你们的互相支持！” 丁相和吴拥军点头称是，丁相还主动向吴拥军敬酒：“老吴，以后一个锅里吃饭，我们一起努力！” 唐求这番话，其实代表着国内主流工商业界的一个争执不休的话题：到底是走“贸技工”，还是“技工贸”？在这一点上，传奇公司风头无两。 作为一家后世着名的计算机公司，传奇公司从技术起家，创业元老们却在95年走上分歧之路。后来，技术流派失势，撤去了大部分技术团队，从而预示着传奇彻底变成一家贸技工公司。 如果是为了生存，走“贸技工”本没有对与错之分。 “贸技工”既是指先做生意，实现一定的原始积累，求得生存，然后开发新技术、新产品，并进行销售，找到新的利润增长点。 可是传奇公司后来二十多年的传奇之路说明，当公司壮大了之后，并不一定会走上开发技术的道路。比如唐求重生前还看到，传奇公司科创板ipo申请被撤回且被终止上市审核，业界普遍认为是其科创属性不足。 毕竟从研发投入占营收的比例来看，传奇在其占比最高的年份才百分之三多一点，而科创板平均研发投入都在12左右。 一句话，它是个赚钱的公司，但不是一个科技含量大的公司。作为电脑巨头，却没有自己的系统，也不自研芯片等硬件，这让这家公司一直被认为是“组装厂”。 这也是唐求的诟病。当初创业时比它的条件颇不如的华为，坚持走“技工贸”，造就了中国人的骄傲。 只是从过来人的角度，唐求能理解他们的选择，无论是“贸技工”还是“技工贸”，都是特定阶段创业者因时制宜的选择。但是从长远来看，“技工贸”才能让企业走得更远，毕竟核心技术才是一个企业最坚强的支柱。 现在对vcd工厂就是这样考虑的：先赚钱，然后努力在壮大的同时提升工厂的技术能力和研发水平，等到时机成熟，唐求一定会走技术领先的路子。 这个世界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会产生出无数的新兴产业待发掘，未来拥有自己的品牌是很容易的事。 哪怕是做代工，唐求也想把它做到极致，像富sk这么牛逼的代工厂，不香吗？ 不要说代工厂没有技术，人家的工业工程学院几乎是中国企业当中最好的！并且截止到2014年时，它这个代工厂审核的专利数已经超过项！ “像这一瓶水，老板看到可以找我，我可以告诉他，你用什么材料，用多少尺寸，人家开水的时候不会漏出来，这就是技术。”这就是它在招股书里面提及的es和od业务。 第159章 要给姐姐加担子 这一顿饭真正做到了“与民同乐”。唐求醉了，丁相醉了，老钱醉了。要不是伤后需要静养，吴拥军肯定免不了一场大醉，不过这样也好，几位大佬还有一个清醒的。 酒足饭饱之后，他和生产运营部的几位骨干要求了让员工明天都自带家伙来除草之后，就开始安排送人。 老钱酒量惊人，喝过酒后坚持自己走，这也是常态了。这年头也没人会因为酒后出事让同桌人负责的先例，也就由他。 丁相的家和老吴都在集体宿舍区，所以倒没问题。 唐求也没事，这时候唐娟主动说来照顾他，于是几个人心中的疑团被解开了，怪不得两个人长得很像，原来是姐弟！这也不奇怪，否则财务这么重要的事情能交给她这样一个同样年轻的小姑娘？ 来的时候都骑的自行车，回去自然方便，只是唐娟担心，她要骑车带唐求，他的车子怎么办？ 这时候唐求低低地说了一句：“车子我先推着，走一会。” 唐娟愕然，她真是没想到，耷拉着脑袋的弟弟竟然还清醒着，明明看见他喝了一大半瓶白酒的！ 只能说，她太小看唐求的酒量了。前世日常交际，免不了觥筹交错，他的酒量是早就锻炼出来了。现在的身体又是年轻的时候，要不是乍喝不适应，两来两瓶也不是问题。 离开众人的视线之后，唐求的精神来了，他看着唐娟，得意地问：“今天我的表现怎么样？” 唐娟能怎么说？她一天都在迷糊、惊讶中度过，为唐求的表现，为自己竟然掌控了财务科。 但是她不会让弟弟这样嘚瑟，他再挂什么厂长，没人的时候，还是她弟弟。 “还行…你这么做，是不是那些人的意思？”到这个时候，她仍然认为唐求是傀儡，他所做的事都是受幕后人的指使。 只是她不能解释，唐求今天说的话，临时做的事，这可不像是提前准备好的。 “是…也不是，因为我得到他们的充分授权！基本上，我在工厂做的事情，他们不会干涉就是了。” 唐求没有说错，“他们”确实存在，毕竟严格来说，他现在用的钱都是股东的钱，他们确实是站在自己背后的“幕后人”，只是他们不会干涉自己的行为，这也算是充分授权？ “你别乱花钱，别让人家生气…”唐娟这时候涌起强烈的责任感，怕弟弟瞎胡搞影响“幕后人”对他的观感。 “做企业肯定要花钱！只是花钱是为了将来更好地挣钱…你别瞎操心，好好帮我把控工厂的财务要紧！”他对唐娟提出要求了。 “我不熟啊…今天去银行办理账户弄得手忙脚乱的！别耽误了你的事，还是找个能干的来？”她担心地说。 “我们现在的企业才五十来个人，算是从头开始。你本来出纳和总账都做过，适应起来也不会太难，唯一可能欠缺的是管理经验。等公司正式成立之后，我会安排你兼任总经理助理，快点进入状态。还有，应该会有一个精通财务的人会过来，到时候这方面你可以跟他学。” 他这是想到楚海益说过要安排财务人员入驻的事，还是个经理。从证券公司投行业务出来的，财务这块肯定是把好手，也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工厂的财务科一直没升格为“部”，就是等着对方来。作为出资最大的老板，人家来了肯定要顶个财务经理的头衔，要防止姐姐被压制，就只能另兼职务了。 现在就得布局了… “那你跟我透底，你后面站着的是什么人？”唐娟很好奇。 “最大的融资方，省城九炎证券投行业务部；另外一个小股东，牛卫东。我在中间也被送了些股份，但不多，好在他们为了避嫌，暂时把我推在前面----你就把这家工厂当作完全是我的就行了。” 唐求说的话虚虚实实，反正股权架构的事，目前只有三家知道。不想说给姐姐听，是怕她知道自己借款又背负巨额债务吓着。 一百五十万呐，真要出什么事，按之前家里的状况，一辈子都还不起！ “那你能行吗？”唐娟还是对他没有底气，怕给人搞砸了。 “什么话！其实你也能看到，原来收音机厂的骨干都被留下了，财务方面又有人顶着，业务方向都是提前确定了的事，这边只要管管生产，把产量质量和成本控制住就行了，基本上没啥大事！” 唐求避重就轻地说，这里面哪一件事都不容易，非得长期的经验累积不可。 唐娟听他说觉得很有道理，但又懵懵懂懂地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后来她才明白，生产的事千头万绪，哪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公司运作管理更是一门大学问，需要一辈子学习和钻研。 “那你让老爸的施工队在厂里铺路和修缮厂房墙头什么的会给钱？”她弱弱地问了一句。 唐求笑起来。 “开玩笑！我们是公司，一切都是企业行为，该给钱的肯定会给钱啊，总不能让老爸亏了家底补贴公司！另外，我还想用公司的名义把那幢房子买下来作为工厂宿舍----当然是我的宿舍！” 房子的事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唐人杰的心病。原先盖房子顺利的时候是不愁这事的，可是突然之间一下子就断了经济来源和材料，连宿舍楼都停工了，逞论拿出钱来买房子了。 那处房子，唐求上次把钱都投入股市的时候就决定以公司的名义购买了。房子将来会升值不错，但是那回的股票来钱更快。况且他是公司的大股东，将来房子的收益大多数都是他的，而且还不占用家里的钱。 现在看到工厂东面新划的土地之后，他在那边建房的想法就产生了。论地段，那边要比现在的房子好得多。不过，一切都要等工厂赢利了之后再说，现在家人还要住。 见弟弟这么说，唐娟也很高兴，至少老爸现在的两重烦恼现在解决了一个，她也不用担心没有地方住----再去大姨家肯定是不能的！? 第160章 父子同心 唐人杰对唐求提出的想让施工队为工厂垒墙、铺路及修缮厂房的想法很高兴。 已经断了粮饷有一周了，剩下的工程已经即将结束，再拖下去，施工队会散的。虽然不知道工厂到底有多少活可干，但好歹聊胜于无。 至于钱，儿子的工厂，谈什么钱？当然，材料费肯定是厂里要出的，他可以出人。 “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快！三条内部水泥主路，4米宽的总长大概200米，2米宽的总长大概80米；新建一百米长的围墙，还要补砌坍塌的部分；厂房的房顶要修，里面地坪有部分要重打----新建围墙不急，其它的五天能完成吗？” “我明天去看一下，总体来说材料要是能就位，水泥路两天就行；厂房要看面积多大，我安排尽快----施工队留一个人看家，其他人都去！” 为了儿子的事，肯定没什么好谈的，全力以赴，也不说虚话。有了造房子的经验，工具设备都是齐全，这些只要人到位了，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厂办主任老钱路子熟，材料让他想办法。钱的事，直接找姐姐，她做主。”唐求开了个玩笑。 唐娟不免呸了一声说：“我倒是想把企业里的钱都给老爸，可是我能做主吗？” “能的！”唐求笑起来：“只要你做了，我都批准！” 唐娟忍不住想给他个爆栗，在厂里他可是威风得紧，在家里却又伏低做小，演给谁看呐？ 唐人杰虽然还有心事，但见儿女都这么有出息，也忍不住开了一会玩笑。直听到唐求说了，可以让老爸以“宜家”公司的名义，支取相关费用时，他才知道，唐求真的可以代表“幕后人”做决定。 “在商言商，按行情价格来，哪方面吃亏了都不好，但是一个字，得快，下周一工厂正式挂牌，厂区得有新气象。” 唐人杰深表同意。国人讲究门面，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儿子“当家作主”的一个企业呢。作为老爸，肯定会全力以赴，也为儿子的“幕后人”争得脸面。 “我说要快的意思不单单是我们开业，老爸你的钱和材料应该很快就恢复了，尽快做好了，能腾出人力来办你的事。” 唐人杰很惊讶，赶忙问怎么回事。唐求也没讲述原委，就说建设局的许晋已经答应帮他处理，想对方一个建设局的局长，真要顶住房升的压力在本职工作范围内关注这件事，一建刘总那边肯定不敢再纠缠，材料那边那些人肯定也顶不住，谁让他现管呢？ 听说许局长出面，唐人杰就吃了定心丸，觉得十拿九稳了。 唐求又说起他准备以公司的名义买下这幢房作为宿舍，压在老爸心头的另一件麻烦也解决了，十分畅快。继尔想到既然是作为公司宿舍，作为厂长的一家人住在这里还没什么，毕竟一人得道鸡犬生天，运上人也都见怪不怪了。但是手底的工人继续住在这里就不些不妥了，必须另找住处，这又是一重麻烦事。 这事唐求已经想好了：“就在我们厂的东面隔墙搭建一些简易工棚，那边水电都是齐全的，我们将来还计划在那边盖厂房盖员工宿舍楼呢，正好提前解决了。” 他拿出从老钱手里拿到的老厂区平面图，目前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所以很简单。唐人杰的施工队临时宿舍楼他也在上面标注了位置，就是背墙而建，以将来不影响自己的规模扩大规划。 所以东面墙暂时可以不拆，只需要打开一个大门的位置供施工方便就行，这样管理起来也方便。 这可帮了唐人杰大忙了，收音机厂的位置到目前的工地比现在的这个房子还近些。并且工人们住在这里其实有些不伦不类，还有些挤。 他也想到暑假后唐娇和唐求的老妈都过来的事，这样一家人团聚就方便多了。 皆大欢喜。 不过高兴没多久，后来话锋一转，便讲到让唐求莫要恋玩，今年的高考也要努力什么的。 他总觉得唐求的厂长之名不可靠，“幕后人”等形势稳定之后说撤就把他撤了，还是上学要紧。 唐求近来缺课有点严重，今天又请了一天的假，不好。所以唐求只能连作保证，说已经学到现在了，基本上已经定型，只要保持这种状况，考上大学问题不大。 别人都觉得时间不够用，希望考试能延期，他却希望马上就考才好。 明天要上学校，他就叮嘱唐娟，明天到厂里向老钱传达自己的意思。今晚唐娟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是他有意而为之的，不然没有体己人还行？反正是他的公司，他说了算。 等到第二天傍晚他去工厂看的时候，明显地已经与昨天见到的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半人深的杂草至少在明面上已经清除干净，工厂东面的围墙已经加了一扇大门，成小山的建筑材料已经这一堆那一堆摆在各处，还在一车一车地往里进。 老钱做事很靠谱啊，完全超越了唐求的计划。本来想着明天开始动工的，现在传达室门前的那条南北向的厂路已经被重新砸起，工厂北面的水泥地上已经架好了搅拌机，等着明早铺设了。 那边暂时无人会用，优先把它铺好，然后再处理传达室到厂办门前的那条主路----现在拉材料正忙。这样的好处是分批处置，至少有路可走。 厂房东边屋顶破掉的地方已经补好，和其它区域浑然一体，唐人杰还贴心地安排四个工人在周边找补，把厂房的墙根、触手所及的墙面有损毁又重新修补了一下。 厂内的地坪是优先修缮的，这时候已经修好，等着干掉。料想这种天，有个几天应该就能用了，平时注意些就好。已经下班了，还看到老吴和几个技术员、几个主管都在忙着抢时间布线规划车间，很欣慰。 最东边的围墙处已经开了一大块，很多工人正用车把砖块往各处转运。中间一块已经被铲平的地上，已经堆了许多水泥和沙子。 这是要连夜奋战么？ 对此，唐人杰解释说，白天太热，连夜施工是个好主意。反正这边是厂区，不会影响人休息。 不远处，也有几个工人在搭简易宿舍，这是唐求的意见。看这速度，五六间宿舍估计到明天晚上就成，真的是快。? 第161章 厂服 老钱也在等着唐求，他现在才知道唐求的高三学生身份，晚上才能有空过来。乍听到时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总有些陪着孩子过家家的感觉，自家的孩子也只比他小几岁而已！ “职工工作服已经联系好了制作工作服的两个厂家，一种是这种浅蓝色的涤卡面料，结实耐用、不易变形、易洗快填下，价格最便宜；一种是这种灰色涤棉料，不怎么缩水，挺拔不易皱折也好洗；这种白色的是全棉料，摸起来很柔软，也吸汗，就是贵了点。这几种面料的颜色都可以变，厂长您主要看下哪种面料合适。” 他还细心地在每件面料上别了一张纸，上面标注了价格和厂商。旁边还有一本图集，上面印满了款式，大概有七八种。 “老钱，你的想法呢？”唐求把问题甩给他，看他怎么想。 这种事他以后会多做，通过这种方式让身边的人逐步了解他的管理思路。 “我觉得，这种涤卡的面料已经很好了，传统----我估计全县的职工也没几家用这个的；办公室这边因为人少，可以适当地选择这种涤棉面料…我们建厂初期，很多地方都会用钱，还是省着点。” 从省钱的角度，他说的没错，可是在唐求的心里，这种潜意识里把职工和管理人员分别对待的想法很不符合他的理念。 连衣服都分等级，谈什么主人翁、责任感？老钱是国企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其实这也是一个误区。作为老国企，老钱怎么会犯这种错误？主要是他想着，现在国企那一套在这位新厂长眼里好似并不感冒，本着标新立异的想法，他就试着进行了区分。 好像在南方打工的老婆的娘家侄子就说起过私企里等级严密，办公室和工厂人员的穿着截然不同----前者是西装革履，后者是完全的劳保服。 谁知道这位新厂长是不是那种受影响的人呢？他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或许对这方面比较在意也未可知。 保险起见，就选了两类，然后额外询问了更贵的。在他看来，唐求是厂长，应该穿着讲究些？全棉的是为他准备的。 唐求哑然失笑。 此时老丁、老吴和唐娟、刘莉、柳云等一群骨干都在，他们知道唐求晚上会过来察看。唐求见状，正好拿这件事给他们洗脑。 哦不，宣讲他的管理风格。 “老钱，还有你们都在，我就多说几句。 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你灌输我的管理理念。我坚持认为，老板是人而不是神，他不可能管下所有的事也不可能事事都替下属做决策。我一直认可一句话，如果事情都让老板做了，还要员工干什么？ 现代的企业，是精密化大协作的组织，需要每个人依照本职贡献自己的才智。我想你来问我，肯定是怕出错、怕和我的想法不一致。我的习惯是划下圈子，然后任你们自由发挥。 这样有个好处，就是培养你们自主决定的精神，因为这是在你们的工作范畴之内，所以我以后也会逐渐给予你们相应的管理权限。只要是份内的工作份内的决定你们必须下，不要怕出错，不敢下决定的主管不是好主管----一线员工才很少要决策！ 会不会因此有决策错误？当然会的。只要是经过群策群力，只要初衷是为公司好，我允许出错。 当然也不可能无限制地允许犯错，是同样的错误不发生第二次！还有，我们内部会建立一个追责机制，谁做出的决定，谁要负总责，这将成为对每级决策者的事后考核规定。 这是对管理者决策的要求。 另外，我们管理的目标或者宗旨是什么？我们企业存在的价值是什么？这一点之前也从来没有讲到。现在跟你们说，我们管理的目标，是让这家企业成为全县一流、全市一流、全国一流、行业一流！我们企业存在的价值，是让员工有尊严地生活，携手共创企业、共创美好人生！ 对我来说，公司的每一位员工都是我们的最大财富，所以我们和之前收音机厂的最大区别就是，我们要把员工当人！ 怎么做？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工作时间里吃同一个食堂、穿同样的衣服，我们不在这些方面把办公室和工厂人员割裂开来。这样，他们才会真正具有主人翁意识。这也和我们国家此前一直强调的‘职业不分贵贱，只是分工不同’异曲同工。 所以，制定厂服这件事看起来是小事，其实并不是小事。 在我们的工厂，所有员工只会穿同一种厂服，除了用颜色区分工种之用。而且为了让员工们有尊严地在运上县生活，我们的厂服一定要用好面料，要平时在厂外都能够穿得出去而不掉份，这也是我们晶讯的脸面！ 所以贵就贵点，就订这种纯棉的衣服，现在是夏天，先每人预订两身短袖的衬衫…至于款式”，他翻看了下图案，然后又合上，对老钱说：“明天抽空的时候把这个册子给车间和办公室的所有人看过，让他们充分讨论，然后按照所有员工集体投票的数量来选择！” 有意思。 估计老钱也是第一次看到厂服让员工来选择的厂长？他没想到唐求竟然这么“民主”。 可能是不拘小节？不管怎么说，这位新厂长的态度是做出了，他肯定要照办。 听说第二天的时候，当老钱把按员工意见定厂服的想法一说，首先职工们都高兴了。倒不是衣服可以订得高级些这么简单，他们第一次从这件事情上感觉得到了受尊重。 完全是让自己当家作主啊！ 至于唐求还提出的颜色区分，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新厂新气象，就应该与众不同！ 一百来件厂服很快被预定出去，全程如何操作，唐求基本没有过问，只是在签字确认的时候看了一眼款式，果然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选中的那款很合他的心意。 最后的报价也不贵，可能是对方考虑到后继的合作，也可能是老钱的砍价水平很高。 所以尽管数量不大且尺码与颜色繁多，对方仍然接下了订单：制造人员为浅黄色，工程技术人员为浅蓝色，品质人员为红色，车间其它部门人员为淡青色，办公室人员统一为白色。? 第162章 企业管理初见 接下来，是几大巨头简要报告各自工作的进度，还有困难。这办法后来成了惯例，然后推广到全公司。 工厂的大门由原先的两扇大铁门改为电动推拉门的要求也已经在进行----这是唐求的要求，他总觉得现在的两扇大门带有浓厚的国企的氛围，太不透明，很少有现代企业的那种大气和自信。 把门关起来，是家丑不外扬吗？ “晶讯精密电子股份有限公司”的大牌子已经在做了，另外，按照唐求设计的公司巨幅logo广告牌也找到一家制作方并准备洽谈。一旦报价成功，预计两天就能安装在厂房上方。 新划厂区的规划图老钱没办法搞，因为他真不知道唐求咋想的，但是他已经按照唐求的要求做了一块展示板，就等着唐求敲定之后用彩纸印刷之后再放进去。 食堂方面，因为施工忙顾不上，但是他还是问要不要搞、怎么搞。 唐求决定同步做，争取下周一的时候员工能进新食堂就餐。这周每人每天中午发放3元误餐费倒不是嫌贵，而是天太热，员工跑出去吃饭真不方便。 食堂规模在目前的基础上不作变更，理论上二十来张餐桌已经不少了，分批、分班吃的话，工厂在扩充到300人的规模前都不需要增加。唯一要做的，是把里面的内务打扫干净。 话说，里面地面灰垢结疤，打饭的台子黝黑一片，连上边的玻璃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罩子。 该来个大清洁了。 业务方面，丁相简单介绍了原材料相关供应商的沟通问题。一个不容忽视的缺点是，由于运上县地处偏僻，同样是万烟公司的材料供应商，他们对己方的报价平均高出一两块。 不要小看这一两块钱，考虑到vcd有上百个零件，光制造成本这块一下子就多出上百元来了，这可是硬生生的从利润中抠出的钱！ 比较好的消息是项目部已经根据之前吴拥军拆解的经验摸索出了具体的生产工序，并据此制定出工时。根据他们的初步估算，一条流水线约需17人，8小时的产量在320台左右。 “不对！这个数字太少了----根据我的经验，不用流水线，一个人都能做到30多台，这里面的效率太低了！老丁，代工厂的利润都是靠斤斤计较得来的，每一道工序，甚至每一个动作都要反复琢磨，剔除多余的任何浪费。哪怕是节省一秒两秒，都是巨大的进步！ 记住，我们的能力在初期不是体现在工程技术能力上，而是在同等条件下把效率做到极致！有时间的话，我找些相关的参考书籍----这样，把保卫科的房间腾出来，搞一个图书室，让所有愿意学习的员工都有一个学习的场所和机会！ 当然，这是在下班后。今后所有新晋管理和技术职的员工，必须通过厂内组织的考试，这专业能力必须达标。” 这样一来，原本的保卫科就得重新规划地方。好在传达室和厂办之间有一块四米宽的水泥路，唐求和老钱马上把目光盯到这里。 “就在这里原地再接一个房间，和传达室高度平齐，就加一堵墙和一个房顶而已。” 保卫科靠近大门也好，至少这样子感觉安全多了，呵呵。 于是唐人杰这边又多了一点工程。 吴拥军汇报时，唐求要求现场参观，毕竟是车间的事，纸上谈兵也不好。只是一行人跟着唐求进入车间的流水线旁后，唐求的问题如滔滔江水。 “作业文件挂在线头干什么？是给班组长学习用的吗？” “材料距离员工太远，拿取材料会多花费时间，而且员工要一直扭腰，容易造成肌体疲劳！” “工、治具、人员、材料的位置要经过仔细模拟计算，每样物品都要有固定的位置并做好标识。” “流水线的转速要控制在多少？什么转速对应多少产能有计算过吗？” “员工的位置有没有固定？每个人对于手头上的工作有没有接受培训？合格吗？培训者是谁？刘科长这边帮忙汇总各部门对员工上岗的培训要求，并统一制作工厂的上岗证，所有部门所有合格的员工都必须持证上岗！将来所有上岗员工的岗们旁边都必须有上岗证！” “这台波峰焊的操作者是谁？同样，有没有合格？平时保养谁来做？怎么做？有没有详细的操作说明？每次维修和保养的记录放在哪里？” “一旦发生质量、材料、设备和其它故障，什么情况下谁可以叫停产线？什么情况下哪些主管必须到位？每条线的负责班组干部名字标注在哪里？员工知道吗？” “不合格的产品放在哪里？怎么判定？如何处理？产品要看，过程也要看。品质部对于产线要有叫停功能，老庞这边有没有酝酿出一个停线预警的机制？明天晚上我要亲自看一看。 品质是企业的生命，当产品因为质量问题停线时，要第一时间报到厂长室，老吴要第一个到达现场！ 品质人员现在有六个？有空的时候老庞要认真培训，告诉他们肩上的担子！作为工厂重视品质的体现，我决定品质人员每月给予额外岗位津贴，先期五十元！这个月底我会特别给他们做一次培训，通过考试的才有资格担任品质检验员的工作！” “奖惩机制要明确，因为哪个部门谁的责任导致停线的，老吴制定出一个管理办法来，让优秀的员工得到褒奖，并且是实质的好处；让不称职的员工得到惩罚，情节严重者辞退处理！慈不掌兵，老吴这一块要拿起来，办法要和各部门讨论过，报我这边批准！” … 通共十来米长的流水线，唐求一口气问出了几十个问题，直指企业管理的核心问题。老丁和老吴虽然之前都在车间，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大到管理理念小到随意一个动作的叫真。 没想到年轻的唐厂长在工厂管理上有这么纯熟的经验！很多死角、很多平时不在意的事情被他这么一说，立即就放大到影响整体企业形象、效率提升、流程运转通畅与否的高度，但细想确实很有道理。 这是唐求第一次就企业管理的具体事务表达意见，一下子就征服了在场人员的心。 第163章 迫在眉睫的困难 唐求对产线的熟悉程度，让浸淫了十几年的丁相和吴拥军等人都觉得自己这些年是活在狗身上了。 现代企业管理都先进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运上县已经落伍得太多！为什么唐求这个不出学校的高中生都能发现这么多问题？看来要多读读书，与外面的世界接轨了！这是在场的中高层人员共同的想法。 吴拥军更是压力满满：唐求说的这些，虽然他有的理解有的不明白，但唐求已经划下那么多条杠杠，他不敢说有突破，至少把这些做到总应该的？ 好在流水线目前没有材料和产品，完全是纸上谈兵，还有改的空间。对丁相的要求，就相当紧迫了。 “材料这块，老丁先安排人抽空去中山市跑一趟，那边是盗版vcd的大本营，各种零件齐全。一般的零件，就是比比价格性能，好回来与现有的材料供应商谈判。 重点是几个核心元器件如机芯之类的，老丁可以先采购个一百套，回来和万烟提供的样机比较下性能特点，我们也有改进的方向。 之后其它的材料可以在省内先采购一百套，贵就贵些----先让我们的产线动起来，然后培训成品和质检部门。等我们内部认为合格了，再与万烟方面联系，请他们派出工程师和质量人员到厂验收。 我们是第一次合作，对对方的要求可能不熟悉，总要有个磨合的过程。但是六月底前必须完成一百台的成品，这是我之前答应万烟孟总的。 在此期间，老丁还可以同步试着与省内外几家vcd生产工厂沟通，设法找到他们的供应商询价。 老吴要配合老丁不断发掘生产中出现的问题，严把质量关，持续提升产能，为七月份一万台的订单做准备！” 这是唐求第一次向工厂端下达生产指令，让有几个心里在观望的中高层干部安了心。能被唐求简拔的，都算是原收音机厂的骨干力量，生产产品问题都不大，缺的是销售。现在既然有具体的方向，干就是了。 老吴还好，老丁就一个头两个大了。主要是时间太仓促，并且他原先并不是搞采购这一行的，未免在这方面手忙脚乱，深恐耽误了事。 还有，采购历来是一个公司除人事和财务之外最让人忌惮的部门，唐求年轻，他想避嫌… “唐总，这采购方面，是不是能招一个得力的人？我对这块并不熟悉，上手也得一段时间，别耽误了事！” 不叫厂长而叫唐总，是因为晶讯公司的系列手续逐渐齐备，在中高层管理人员心里，唐求作为总经理的身份是明确的。至于他会不会兼任厂长，无所谓，但叫唐总总没错。 唐求也觉得叫唐总好，因为某总的叫法可以是开玩笑的称呼，但是厂长一般就是实打实的。自己年龄低小，还是不要太过惊世骇俗的好，这里又不是沿海，什么让人惊讶的事都不是事。 “采购这块我正在务色，近期肯定会有结果，不用担心…在此之前，老丁你先暂代下来。” 这才对么，一个工厂除技术能力、生产能力之外，最容易出问题的就是采购了。对晶讯这种主打代工的工厂来说，采购手里漏一点，就能让企业的努力劳而无功。 唐求对生产运营这么熟稔的，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无非是高薪而已。 老丁这才宽心，不过他又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唐总，我们原材料的价格特别是机芯这一块如果居高不下，成本这块很难降下来…用万烟的更不划算…” 作为主管业务的副厂长，他全盘接收了唐求和万烟集团的合作意向书，也对成本价格作了相应粗略的计算，结果并不如人意。 按照现在材料的价格和产能，出厂价1800元都收不住。如果不作改善，按照之前和万烟谈判中对“万烟一号”的出厂价1700元每台的预估，相当于每出一台净亏一百啊。 如果提高价格，人家还愿意合作吗？毕竟对万烟公司来说，人家自有机芯，只是因为唐求给出的利润太过丰厚，孟总才愿意短期内采用贴牌而不是自己配套的零部件。 其实这样已经冒了一定的风险，因为万烟主打的宣传就是“中国造”。如果都是买买买，那它和市面上其它众多的vcd品牌有什么区别？ 除非利润巨大。 唐求更是说动对方以量占有市场、然后以巨额的利润返补技术研究，才让孟万江下了破釜沉舟之心。 如果出厂价太高，难保对方不会打退堂鼓，因为双方毕竟签的是意向书，这玩意如果没有具体的权利义务，只是表明一种意向，不具有合同的法律效力。严格地讲，屁都不是！ 这也是唐求必须走量的原因之一。不大搞，就只能像广东那边初期一样走家庭作坊的道路，但在资源闭塞的运上，这条路其实走不通。 要知道在盗版最猖獗的中山，vcd已经形成一条龙的产业，在方圆二十五里的地面上到处都是为一些小工厂配套的零件厂，要什么有什么，要多便宜就有多便宜，运上没有这个先天便利的条件。 小打小闹可能会赚一点钱，但也就在短期内能赚这个辛苦钱。等到下半年全国的vcd产能一下子上来之后，汤都没得喝！ 所以唐求才赌一把，赌产能、赌成本、赌销售… 当然，他也不是纯粹的赌博，毕竟生产制造是他前世的强项，资本运营也是他擅长的，只要找到路子，工厂一旦运行起来，剩下的就是数钱了。 “这个不用担心，机芯这么重要的零件，没有这个路子，我怎么敢开工厂做vcd？只是我现在忙，七月初又要考试，没时间走一趟。不过没关系，等试一考完，我会自己处理。 至于万烟的机芯，在它的价格没降到外面同等产品的同等性能之前，我是不会用的----这也是我们代工厂唯一的优势了，不需要为技术研发投入！” 其实在唐求心中，这也是晶讯公司的劣势。没有核心技术的工厂，注定走不大，就是玩代工，也要有自己的一些东西！只是条件不允许，他还是要为公司的股东负责。? 第164章 薛小鲜有压力 周三早读课的时候，唐求就觉得薛小鲜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这段时间唐求请的假比较多，即使上课也是早早就离开，而且连续两周都没有回家了，可能因此和她产生了生疏？ 不至于啊，我的女人怎么可能这样粘人？ “怎么啦？大姨妈来了？”他凑到她耳边偷偷地说。 要是往常，她肯定要啐他，教室里呢。只是今天，她的表现有些反常。 “别动！”她说。 没有带上亲昵味十足的“混球”，有问题。 要不是班上人多，唐求肯定会伸出咸猪手。往往在他的攻势之下，什么问题都会烟消云散。 “我有事跟你说。”停了一会，她轻轻对他说了。 临近高考，学校里为了避免学生那根弦不至于绷得太紧，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用题海战术喂学生了，而是有针对性地查缺补漏，自习的时间也多起来，管得也不严。 要不然唐求请假也不会那么顺利。 这时候的他已经与薛小鲜来到楼梯口。 “我听说…我妈妈让人到派出所给我改了口供…”她迟疑着说。 唐求吃了一惊，倒不是担心什么，而是薛小鲜的突然袭击，还有隐隐的不舒服。 “你一个人改了也没用啊！再说这也不是你的意思，对？”他并不为所动。 当事人是薛小鲜，而不是她妈，这种事只要她坚持，改的都是废纸。真到了法庭上，经手的人还会有麻烦，篡改证词，知法犯法。 “你能不能…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房家势力大，再说王文凭也没出什么事…你要是同意，房家肯定不会把事情搞大！”她说的是自己把对方打伤这件事。 “你是受到什么威胁了吗？”唐求敏感地觉察出什么来。无缘无故地，她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没有！”她闪躲着不敢看唐求的眼睛。 谅他们也不敢！有些事情，只能在私下里做做，真的到明面上，纵然他爸是公安局长也不能只手遮天。 唐求略想了一下，笑了。 没有威胁，肯定是给好处了。她妈妈这么起劲，肯定是了，听说她在电子厂，既然姓房的能把力量使到那边影响到姐姐，就一定能影响到她。 唐求不是圣人，不能要求别人都见义勇为坚持真理，倒不是因为爱屋及乌而放松对她的要求。但是在王文凭这件事上，他决定坚持下去。 事情出了好多天，对方不是来找自己说好话，却通过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对自己的家人进行各种方式的施压，这就让人非常不爽。 看不起人么？ 并且这件事已经在第一时间被自己捅了出去，现在想善了都不行了，不然楚姐姐那边、魏如松那边都会怎么想？ “没有就好…你妈妈单方面改了证词也没用啊？” 还有最重要的当事人王文凭和自己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薛小鲜面对的不是道理，而是情义。 妈妈说了，对方给她开出了条件，只要薛小鲜能够说动唐求改供词，肯定会让薛母进电子厂的领导层，还有她的爸爸也会调进城里。 房升果然手眼通天，很快就查到唐求和薛小鲜的关系来。 薛家说情，自己再施压，恩威并施之下，肯定能逼唐求改口。只要他改口，王文凭的事就能弄个恋人之间的争吵，就不是事。 王家无权无势，肯定没有办法。 打的好主意，只是他们碰到的是唐求，重生后的唐求。 “可是，我听说，如果你非要和他们做对，他们要对你不利…”薛小鲜见唐求水泼不进，有些慌了，怕他出事。 “放心，现在姓房的还不能一手遮天！运上县还是有王法的地方！”这件事的影响很大，唐求不怕姓房的给自己下绊子，现在能对自己和王文凭一家施压的手段已经不多了？ 老爸的施工队又开始能动工了，刘正义也新拨了一笔进度款。至于材料，不相信没了胡屠户，还吃不了拔毛猪！砂石用的是牛卫东场里的，水泥和沙子直接以晶讯公司的名义和市航运公司签了一个拖队，砖头也是牛卫东托的关系从外县直接定----运上县的建筑材料市场才多大一片？ 王文凭一家已经回了老家，谋生多年的饭店说关就关、王文兵的工作也说不要就不要了。破釜沉舟之下，不相信房家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当然凭借他们的影响是有可能在远期产生作用的，但不出意外，七月份魏如松就会调来了。 那时候他这个屁股上不干净的公安局长能经得住县委书记雷霆一击吗？ 薛小钱想起了昨晚妈妈过来对她的教育：“他姓唐的想以卵击石，别连累我们家！”现在唐求这么强硬，真的对簿公堂之后，她到时候该怎么办？ 还有，她真的不认为房升家人的威胁只是恫吓。 “我们就安安心心地高考不好吗？姓房的只是未遂和伤人，就是真判了也不会有多重，我们都还要在运上县生活的！还不如见好就收…”这是妈妈的原话，她讲了出来。 如果站在功利性或者思虑周详的角度，她说的确实没错。公安局不是其它部门，真的把对方得罪死了，完全可以让你在这里寸步难行。 可是对唐求来说，已经是骑虎难下。 自己改口，那压力一下子就都集中到王文凭家里了，搞不好还会被对方反咬一口。这样王文凭一个小姑娘就得终生背负着这个耻辱，这对她公平吗？ 自己怎么跟她家人说？先前的见义勇为，完全就沦落为一个笑话！ 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算什么？真要改口，那就是活该！ 还有，这是自己的本心吗？明明自己力所能及----自己结识魏如松的事除楚姐姐外谁都不知道… 所以，他必须把自己放在一个斗士的位置高举见义勇为的大旗！ “改口供这件事，违背了我的做人原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的！不管事情最后发生到哪一步，我是一定要和黑暗势力斗争到底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脸凛然，一身正气，跃然纸上。? 第165章 威胁 唐求的牛皮哄哄很快被打脸，中午的时候，他在宿舍里午休，突然闯进来几个小年轻。 看着他们气势汹汹，几个舍友都没敢说话，毕竟他们都一直在学校里打转，没经过什么事。 唐求也吓了一跳。八中是个学风还不错的学校，近年来狠抓校风学风，基本上没听说有什么校园欺凌的事件发生。这几个人面色不善，一看就知道是社会上的人，联想到上午薛小鲜的担忧，他本能地想水果刀放在哪里了？ “谁是唐求？” 领头的一个人喊了一嗓子，这是一个脸上有马疤的结实小伙，一看就不是善茬。舍友们齐刷刷地看向唐求，这样连否认都省了。 “什么事？”唐求有些底气不足了。主要是自己孤身一人，再有重生的优势在硬碰硬之下也没辄，俗话说猛虎难敌一群狼，人家有七八只手呢，这叫做人多力量大。 要是何阳在，肯定能帮自己拼一下的。 “什么事？有人让我们来问你话，就是想问你还逞不逞英雄！” 唐求确认了，也就踏实了。是祸躲不过，很多时候，人不是被打死，而是被吓死的。人家真要来动自己的话，怂了也没用，不如勇敢面对。 现在是典型的需要亮剑的场合，狭路相逢勇者胜。 但他装作不知：“什么叫逞英雄！还有是谁有话跟我讲啊？他自己没嘴吗？”说话的时候，他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眼睛已经瞄到桌子底下的酒瓶。 要是对方不讲规则一起把他按在床上暴打一顿，他还真没辄，力气肯定不够。但是只要他能有足够的空间腾挪，他敢和对方死磕！ “吆嗬，小子很横啊，你是不知道我们是谁了？”领头的那个刀疤脸见威吓不成，准备报名号了。 “我跟你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所以也不打算知道你们是谁！另外横不横的只看人，只要惹到我头上，横一点也是应该的！----房如龙还没放出来吗？” 其实要不是那天晚上在派出所里看得清楚，他真不知道房如龙是哪号人，完全的没有交集嘛。 他这么一说，刀疤脸上挂不住了。四比一，人家面不改色，掷地有声，这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还以为只要己方一出面，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呢，来之前，他可是打了包票的。 可是面对水泼不进的唐求，他竟然不好说什么了。来之前，房如龙还是关照过，不要把事搞大了，不然在学校里打人，影响太坏。 动不得，说不过，总不成四个人过来然后灰溜溜地离开？那也太没面子了！ 传出去之后，这一带还怎么混？曹四会把自己笑死！ “小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把路走死了，对你没什么好处的！我知道你就要高考了，就算你将来考到外地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家人都还在的？” 他自以为说的很到位，这也是社会上威胁别人最有力的武器，不想却碰到了唐求的逆鳞！ 家人永远是他摆在第一位的，不管在前生最艰难的日子还是有所成就之后。而他重生后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让家人过得幸福，可不是被他们威胁的！ “滚！你特么的威胁谁来着？想动手就动手，不想动手就滚出宿舍去！”说话的时候，唐求已经摸到一个酒瓶，他“噌”地站起来，对着桌腿猛地一磕，底便掉了大半个，露出参差不齐的玻璃渣来。 对唐求的突然翻脸，对方明显地没有防备，反而吓了一大跳。见唐求凶相毕露，刀疤脸连退了好几步。要说打架他也是惯客，只是普通的街头斗殴如果是老手其实都知道，下手还是有分寸的：要害不敢碰，无非是腰背腿，以对方疼痛结束。 对那些不擅长打架的，如果手里有了家伙反而非常不安全，就像现在的唐求，因为他下手不知轻重啊！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无非是恐吓捞点好处而已。真要打起来，自己不但要防着别被唐求误打误碰伤着，还得注意不能伤了唐求，这个分寸感就很难把握了。 可惜手头没有家伙。原想着唐求只是一个高中生，自己来四个人要是还带家伙，传出去也要被人家笑话的。现在四个赤手空拳的人碰到要拼命的唐求，竟然都被吓着了。 “你们几个人闯到我们宿舍来威胁要动手，我要是不小心把谁碰着了可怨不得我！在法律上讲我也是正当防卫，捅了也白捅！另外你们几个成对结伙到学校来，是怕严打不到你们身上吗？” 1996年4月9日，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作出在全国开展严厉打击刑事犯罪的决定，这与当时贯彻《刑事诉讼法》有关，同时，与当时发生的一系列严重危害社会安定的刑事案件也有着密切的关系。 因为各地都是地方一把手挂帅，所以动静不小，对社会上各种犯罪分子的压力也是极大。对此，刀疤也是心知肚明的，要不然唐求不可能享有这种“振振有辞”的待遇。要是在以前，不管什么事，他们这伙人早动手了，还会让他逼逼？ 他们确实是应房如龙之邀而来，但还没傻到为房如龙赴汤蹈火的地步，因为现在风向有些看不懂了。 房如龙的案子如果在以前根本不算什么事。他前脚进去，后脚就能出来，细想想，类似的事已经不止一起了，他不活得好好的？ 可是这一次有点不一样。首先，动静很大，害得他取保候审都花费了很大人情----公安局长公子在派出所，传出去对局长脸上可不好看。 但是据说他在县里的靠山找房升谈过话了，大意都是舆论风向不利，在这个时候应当赶紧压住风声为妙，所以哪怕是房升对唐求和王文凭的手段都还是相对温柔的。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房如龙，安排他们几个出面时也一直强调，只能威吓不能真动手。要是再把这个当事人弄伤了，他老爸能把他打死！ 这里是学校啊。 所以刀疤才不会以身犯险。要是真让唐求扎到了，不但没个好，搞不好房家还能让自己坐进去！ 但是他在临走前还是挣了一下面子：“今天的事没完，我就不信你不离开学校这个窝了！”? 第166章 融资计划有变数了 “这笔投资，我持保留意见！” 说这话的，是九炎证券的老总，楚海益的哥哥，楚海洋。 按理，千万的投资，确实要签到这位老总。但是一直以来，他对楚海益经手的项目都是一路绿灯，基本上就是走个流程。 有团队里那么多人的审核跟踪，即使亏也不会亏到哪里去。所谓店大欺客就是这个道理，真有什么不测或者潜在的风险，要么能优先得到补偿要么能够从容撤资止损，而且他亏得起。 并且楚海益没让他失望，实习加上正式入职半年来，已经有三起投资得到验证，业内人已经把她看作金融投资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了。 楚海益递交的是一份比较详实的融资计划书，任何专业人士如果从角色定义出发，应该会接受的。 可是他就是不同意。 “保留意见”就是不同意的委婉说法。对这个妹妹，他有时候还施展不出老总的风范，因为他知道，这种风范在妹妹面前毫无价值。 “为什么？”楚海益对她的这位哥哥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尊重，或许这就是亲情。要不是他比自己大，她敢叫他的小名！ “首先，这个叫唐求的年龄太小，而且是高三…他一旦考上学校，这个公司谁来管？” 这个其实是最大的问题，很多人都考虑过。只是每个人的位置不同，想法也各异。 股东牛卫东的想法是与楚家的人交朋友，楚家的投资，不会亏。至于唐求是不是总经理，无所谓----如果楚家能接受，他也能接受。 借给唐求的钱，他不怕； 许晋以及县里领导的意思，只要能拉来投资，管他谁当总经理，那是纯粹的企业行为。至于幕后是谁，只要招商引资能有突破、能解决就业，统统不重要； 晶讯公司的员工也不在话下。只要能给工资，只要能活下去，管端的是谁的饭碗？ 唐求家里就更无所谓了：明知是傀儡么。 作为最大的投资方，九炎证券有想法是正常的。 “这个问题，我已经与他沟通过了，他已经在务色职业经理人，这块并不是问题。况且我会派出财务经理参与到他们公司的实际运作当中，及时发现并规避风险。” “我只是不相信，他那么小的年纪，能管得了这么大的企业吗？一千万的投资不是小数目，我不敢把它交到这样一个学生手里----海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好的投资项目那么多，为什么偏偏看上他的？” 这一点，楚海益有话说。 “年龄的问题不是我考虑的，我关注的是企业能不能盈利！vcd是个很好的项目，我早就在关注了，发展趋势很明显。经过这两年的培育，今明两年必然有个市场发力期，我相信只要能够做出来，就不愁没有销路。在这一点上，我已经咨询过很多业内人士，一致看好这个市场。 另外，万烟公司的状况我了解过，他们只是因为缺少资金才落后一步，在技术实力上仍然是领先国内许多品牌厂的。而且它作为国内第一家vcd工厂的奠基人，有很好的品牌影响力。只要产品供应得上，占领市场是可以预期的。 晶讯公司和万烟合作，省了很多前期的铺垫。它们专攻代工生产，在技术难度上基本没有，也没有销售的压力，基本上做一台就能赚一台的钱…我看过它的运营规划，成本基本上可控，利润是一定的。只要规模提升，利润会更大，这也是他们设法融资的原因。 万一发生经营问题，对我们收回投资也是没有影响的。因为它添置的设备有限，资本主要投入在原材料上，止损的可能性极大。” 楚海益不愧是从小接受言传身教的，对唐求的投资想法分析得头头是道。所以唐求要是以为凭借他冒充楚海益男朋友的一面之缘就能融到千万级的资本，那就太小看她的智商了。 还有高估他的魅力了。 楚海洋虽然比楚海益大了好几岁，也比她多工作了几年，却也不得不在投资上佩服妹妹的眼光。用他们爸爸的话说，妹妹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 从赢利的角度，她的投资没有错。 但这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如果你想投资vcd，我没有意见，但是为什么要选择晶讯这一家？他们的优势，新课一样有，而且新课还有规模大、供应链近、品牌力高的优点？” 确实，作为一家生产白色家电的集团公司，从去年起他们就成立了vcd研发中心，然后利用集团的人力财力和品牌优势扩大战果，产品开始在国内享有一定的知名度。特别在华东地区，能与如日中天的爱得掰手腕。 在前世，它本来就是国内vcd品牌的前三甲，而且做得还很不错。 “第一，新课不差钱，而且它们在当地自有融资渠道，我们投入几千万对它来讲不痛不痒，所以在谈判资本获利方面，我们并不占优势； 第二，相对新课来讲，晶讯的摊子小，业务定位明确，很适合我们这种短期投资的行业进入； 第三，我讨厌那个人。” 见楚海益话说的那么明确，楚海洋没辄了。真搞不懂妹妹是怎么想的，作为新信集团老总唯一的儿子，人才和样貌及家世都是很好的，偏偏她不感冒。 但他还想拦一拦。 “一家江北企业，听说是收购的老国企，人员素质方面就很难比得上江南的企业。妹妹你舍近求远，真的没有其它因素上的考量？” 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因为黄东明。 楚海益的想法，如果只是因为前两个，从投资的角度倒没什么，他相信妹妹的眼光。但是如果掺杂着其它的因素，比如黄东明之前委婉询问过自己诸如楚海益有没有新交男朋友之类的，就值得警惕。 虽然听起来唐求高三学生的身份怎么也不能联想到这方面，但黄东明信誓旦旦地说过，楚海益上次就是拿对方当男朋友才让自己铩羽而归的，而且他们在车上的表现很亲密！ 楚海益秒懂，但是她不会驳斥。 “在商言商。是否投资一家企业，我看的是赢利能力！” “那从赢利的角度，我并不看好它！”? 第167章 差一点遭殃 “从整个融资计划书来看，晶讯公司就是一个小工厂。一个小厂房，两条流水线，资产基本就是不值钱的地皮，人力资源方面我看不出一点优势，哦，可能工资便宜点。 就以他们对市场调研的结果看，今年的vcd销售量会有六百万。那么我们提供一千万的投资能做多少量？新信的情况我知道一些，就按成本价1800每台来算，这点钱只够生产个五千多台。 五千多台，在市场上连个泡都不会冒！ vcd这种东西，科技价值并不高，走的完全是量。没有几十万的单子想快速回本完全是不可能的！万烟集团我了解一些，有技术有品牌有市场，就是做不出东西来！为什么？没钱啊！ 万烟的规模比什么晶讯大多了，他们都没办法，一个小晶讯工厂就有办法？还有，据我所知万烟立主做自有品牌，它的生产成本居高不下才导致目前的困境。一旦它缓过劲来，凭着技术和品牌的优势，完全可以撇开晶讯单干，那时候没了订单的晶讯将何以自处？ 所以从长期来看，他们无非是拿我们的投资来砸着玩！我可不想把钱扔在水里！什么三年回报额500万，妹妹，你想的是人家的利息，人家可是要你的本！我们投资最忌的是掺杂着感情，所以我认为这是不明智的，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说是考虑，其实就根本毋需考虑，只不过说的比较委婉些罢了。 可是他的话却激起楚海益的反弹来。 “我这是就事论事，我也从来不会在投资上掺杂其它东西，这一点请楚总放心！” 楚海洋便知道妹妹生气了，因为她一旦把自己喊楚总，结果便会让人瑟瑟发抖。 “我看好晶讯，是因为唐求有创业者的头脑，以及对生意的直觉。 可能楚总对计划书的内容还没有吃透，有了一千万的投资就有了和供应商谈判的筹码，对一家公司来讲，材料款完全可以月结季结，而且只要销路通畅，回款会很快。 在这一点上，晶讯选择万烟是很有商业眼光的。现在的vcd市场是卖方市场，不愁买家，而是缺少能够生产出产品的工厂！ 七月试产一万台，并在当月形成两班，月产能可以达到三万台；八月上第二条线，直接就是六万台。这样的扩充速度，只要资金充裕，对工厂、万烟、以及供应链上的相关企业都是利好的消息。 而规模只要膨胀，形成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三者就会更紧密地捆绑在一起，轻易不会更换，因为这代价太大。换一种角度来说，能够有巨大产能和成本优势的晶讯公司，到时候又何尝对万烟公司没有约束力？国内vcd品牌厂商又不只是它一家！” 确实，店大能欺客，但客大也能欺店，两者是个相辅相成博弈又相对的载体。代工厂真做到把代工利润摊到薄饼程度的富sk，怕客户吗？坦率地讲，只要想赚钱的企业，都会抢着和它打交道，毕竟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 95年全国有九十多家vcd品牌，进入96年之后一下子扩充到两百二十家，还不算众多无法统计清楚的小组装厂。这一块是个巨大的蛋糕，谁先进入谁得益，谁先形成规模谁就占有优势。 从这个角度看，唐求非得冒险融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商场上残酷的大鱼吃小鱼活动，现在表现得还不太明显，等到下半年，随着爱得开始发力用大规模的产能和降价促销模式占领市场，行业内将是一片狼藉！ 时不我待！ 这种情况他和楚海益聊得特别清楚，后者也极赞同他的观点。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楚海洋不会轻易接受。投资事小，唐求和楚海益的关系事大。 “这项投资，我要先安排老沈实地去看一看！”望着楚海益不满的眼睛，他赶紧解释：“毕竟看不到什么资产，又没有什么特殊工程合同、质押贷款之类的，我是怕你上当受骗…” 运上，唐求还不知道他的投资计划刚刚从死神手里边绕了一圈。 他自己就刚刚从险境绕了回来。 四位小年轻，唐求还真不敢离开这个窝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哥还有大好时光，不能被几个痞子坏了兴致！ 赶紧要解决姓房的，不然的话这天天提心吊胆何时是个头！ 当然，窝还是要离开这个窝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打电话给工厂，让王文兵开车来接送他。公司里，就王文兵在部队里学过驾驶，但仍然是属于无照驾驶的那一类。 听说唐求受到威胁，王文兵气愤填膺。 在他心中，唐求能为了他妹妹的事顶住压力坚持支持他们上告，本身就了不得。人家是企业老总，和县里打交道的地方多得很，特别是公安局那方面如果关系好了会有很大裨益，却毅然和他们家一起以兔搏鹰。 唐人杰的建筑材料被断了是实，不要他也不会安排那么多人修围墙。虽说这是他儿子的产业，二十来个人修一百米还是觉得奢侈了些… 听说，他的姐姐也是因为受了威胁才离开电子厂的。 可以说，他是王家的恩人。 现在恩人受到威胁，无论如何他都要护得他周全。所以在接到要求后，他便削了一根碗口粗的短木棍放在车上，还自制了一把开刃刀。 96年对于利器的管控还不是很严，没有铁家伙在身上，一个人也不能保证就能安全。但一旦铁家伙在手里，个人他真不怵的。 可能是唐求的气场吓退了某些人，反正自从桑塔纳停在校门口后再没有人敢骚扰他了。 倒是薛小鲜听说后很纳闷，几天不见，唐求就鸟枪换炮了。然后听说他说自己是什么vcd工厂的总经理后，更是奇怪。 这年头改革开放，总经理都不值钱了，连唐求都挂了这个名。难道真的像某个笑话中说的那样，掉一个砖头砸倒十个人，九个是总经理，一个是副总理？ 对此，唐求只是笑笑。马上都要高考了，学生们都沉浸在最后一搏的狂热中，为这种事惊扰她没必要，就当个笑话听好了。 她迟早会知道。? 第168章 一中报道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话一点都不假。 周三中午的时候，传达室南边的一条80米长的外围主路已经完工。这么热的天，再泼几天水，运货可能不行，但走人完全没问题； 周四的时候，厂房内外完全竣工，保卫科的房子也竣工了。唐求晚上去看的时候，传达室、保卫科和厂办九间房子连为一体，很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当天，唐娟代表公司把运河边的别墅买下来了…合同落地之后，意味着唐家在县城里有了一个自己的新家。 当天，端午节。当然，此时端午节还不是假，但是唐求一家晚上都在城里团聚了。因为妹妹唐娇的中考成绩也已经出来，周日要到县一中报道，为了方便，妈妈和她都搬城里住了。 唐求很欣慰，妹妹比自己考得好。县一中是县重点高中，比八中要强一些，在那里只要排进年级前五百名，考一个大学是妥妥的。不像自己所在的八中，真正的十里挑一。 不出意外，周日唐求亲自带她去了。妹妹上一中这种如此重大的事情，唐求当然要在场。 只是早晨王文兵开车来带他和唐娇去一中的时候，车里多了一个人。 王文凭。 原来她也考进去了，而且分数很高，这很让人刮目相看，看来她父母给她起名“文凭”很有先见之明。只要继续努力学习保持成绩，拿一个大学“文凭”是毫无悬念的。 原来头天晚上她父母就带她在城里住下了，准备今天去报道的----王文凭是报道上学，王父王母是报道唐求的工厂，唐求亲自安排的。 一开始还不知道王文凭也来了，王文兵在车上犹犹豫豫地问能不能带上他妹妹时，唐求才知道这事，赶紧让他绕道去旅馆带上她。 “这种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啊！”他对王文兵表示不满，但在王文兵听来却很感动。不管怎么说，两人地位迥异，哪能因私事麻烦老板？ “王叔和王婶在城里也没地方住？这样，我让我爸腾出一间工棚，先让他们临时住下。你呢，暂时还住在保卫室，目前就你们四个人，先对付着。” 此前王文兵就住在保卫室，反正也没什么工作要安排，里面架了两张高低床。不过等公司进入正轨之后就不能这么做了，毕竟这样看起来比较散漫，而且新的保卫科就在大门口。 这对王文兵来说是个意外之喜。本来，唐求不但给了自己一份工作还大大小小是个“官”，他已经觉得很感激了。后来唐求又兑现承诺给父母一个岗位，现在还给他们找到住处。 农村人进城，最头疼的还是住所。这年头租赁市场不发达，并且租房挺贵的，舍不得。有公司的工棚可以住，不但方便，还，当然是好。 这样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妹妹周末的时候也能来----好歹能凑活着住？已经很幸福了！ 只是他虽然人长得虎背熊腰，性格上却是个偏内向的人，感激的心情溢于言表，只能在心里说：“我开车的时候一定要稳！” 相比之下，王文凭虽然年龄小，却比她哥开朗多了，但也无非是：“谢谢唐哥！” 此时工厂的人都知道晶讯公司正式成立，都已经改口叫唐求为唐总了，所以王文兵马上纠正妹妹说：“叫唐总！” 唐求笑起来。 “唐总是在比较正式的场合给外人叫的，在这里，你就叫我唐哥好了！” 唐娇看看十八岁的“唐总”哥哥，忍俊不禁。她当然听说哥哥“被人推到前台”的事，却没什么概念，但是对“唐总”这个称呼还是觉得很带劲的。 两个女生，所以唐求很自觉地坐在副驾驶，把“尊贵”的后排位置让给她们。 其实这也是运上这种小县城对坐车位置选择的特色，基本上有级别的人物都是坐在副驾驶的，而不是右后方。 主要是因为车少，所以很多时候车上坐的人会很多。这样一来，副驾驶不会与人挤的优点就体现出来了，还有视线比较开阔。 唐娇和王文凭年纪相仿，又都是小女孩，现在又考进同一所学校，马上就亲近起来，在车后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县一中在城市的正中心位置，从这也能看出它在县里的地位。周天，又是孩子报道这么大的事情，所以能来的家长都来了，黑压压的都是人。 唐求远远地把车停下来，然后一行人到学校。巧的是，唐娇和王文凭分到一个班，这种概率可是十分之一。 并且更巧的是，在报道的人堆里，唐求碰到了程月，她的身旁有个小男生。 “这么巧啊，程月姐！” 程月见是他，也很高兴：“你这是带谁来啊？”她看到唐求身后的唐娇和王文凭了，眼睛一亮。俗话说惺惺相惜，美女对小美女也是相见恨晚的。 “我妹妹，唐娇；这个也是我妹妹，王文凭。” 唐求把她们介绍给程月，两个小姑娘很乖巧地一齐喊：“程月姐。” 程月把小男生介绍给他们：“这是我弟弟，程星，分到3班。” 程月，程星，会不会还有个兄弟姐妹叫程日的？唐求看了程月竟然胡思乱想起来。 程星可能年龄还小，或者还没经过社会的洗礼，比较内敛，叫了人之后竟然低了头缩在一边，很好玩。 “她们俩都在一班，以后相互学习哈。”唐求虽然只比他大了三岁，心智却不知道高出多少，见状只能这么说，自己都觉得老气横秋。 “你不是要高考了吗？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程月问唐求。 “都这时候了，再努力也没啥用处，临阵磨枪，不磨也光，还不如出来散散心。” 都有家人考进学校，这是喜事，所以几个人都是带着笑容聊天，很开心。要不是天气实在热了些，唐求很想聊个天昏地暗的。 这时候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程月介绍说是她爸。 合集乡农村信用社主任，程自立，唐求其实知道。 程自立本来没在意，都是和儿子女儿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估计是同学什么的。不过当程月把唐求介绍给他时，他眉毛一凝，不敢相信地问：“是晶讯精密的唐总？” 第169章 王文凭受欺负了 唐求真的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有名。 倒不是他做了多大贡献，而是之前省城的外甥女从侧面问过他关于唐求的很多问题，他于是知道九炎证券准备给晶讯精密注资的事。 于是唐求的祖宗八代几乎被调查得一清二楚，程自立也知道了合集乡出了个年轻的唐总，他的爸爸还在自己的信用社贷过款。 作为运上县第一个招商引资“成功”的典型，县里准备在唐求开业之际给予他很隆重的待遇。为此，相关单位都组织了人力提前作了准备，这个消息传得很广，特别是作为在校生的唐总很让人感兴趣。 好歹九炎证券也是自己外甥和外甥女开的公司，他们的事，程自立没有理由不出面捧一捧的。 所以当程月介绍说这是合集乡的唐求时，他就很敏感地往这上面带----合集乡，高三学生，唐求… 只是当唐求承认了之后，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果然年轻，并且太年轻了！ “程叔叔这是骂我呢，现在我是唐求，您可以叫我小唐，可不是什么唐总！” 唐求客气地说。不管从哪个角度，自己在对方面前可没有托大的本钱。合集乡信用社虽然只是个小单位，但是能够调集的资金高达上千万甚至更多。并且从楚海益的关系，程自立可是她的亲舅舅！ 程自立也不敢小觑唐求。虽然自己约略知道九炎证券融资是大头，但唐求能够搭起架子让他们投资，没有两把刷子肯定是做不到的。 姐姐一家人都是干什么的？金融世家！他们的眼界不是虚的，他们看中的项目，肯定是有赚头而且是大赚，这是无疑的。 可是面前的唐求貌不惊人…虽然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程自立还是不愿相信。 当然嘴上的客气不会缺。 “今天是私下里，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小唐，赶明了可不敢这么叫！说起来程月也帮你贷过款，我和海益的关系你可能也知道了，开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这么见外呢？”他是指明天晶讯公司开业的事。那种场合，就是褚县长都不能当众喊他“小唐”！ 提到这个，唐求赶紧接上，这是顺水推舟的人情：“我本来想低调、内部庆贺一下的，就没邀请那么多的人！叔叔这么一说，我就觉得确实做得不对…别人都是外人，叔叔怎么能不请到呢？” 程月很奇怪唐求的反应，真迅速；就是程自立也笑起来，这话说的可真不见外啊！ 不过他是真的想受邀。 据县农行的一位关系很好的朋友讲，对于自己经手、也可以说是一手成就了晶讯公司的褚县长来说，晶讯公司算是他任内的第一个招商引资的成就，他已确定要出席的。 许晋自然不会落后。接线搭桥可全是他的功劳，现在摘取胜利果实了，说什么也要参加啊，还得高调。据他所知，县里一个分管教科文卫的副县长即将退休。 作为县里比较资深的局长，近期又和褚县长走得很近，他难免会动这方面的想法。 副县长是副处级，尽管不进常委，权力可能也不大，但这是官场想晋升的必经之路。他才四十多一点，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有想法是正常的。 只是可惜自己在市里没人，就看褚县长有没有实力把自己推上去了。 县长参加，分管招商引资的副县长、几个和工业、经济相关的局肯定要派重量级人物参加，银行的支行肯定也要凑个趣的，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脉聚集地。 适当地露露脸，对程自立个人的发展会很有好处，毕竟合集信用社虽然算比较大，但还是在农村不是？乡信用社主任在乡里可能是个人物，但在县里什么都不是！ 有姐姐这个靠山，继续窝在乡下也不是个事不是？ 开业的事，唐求是真的想低调的。不说生产八字还没一撇、厂区的环境还处在施工状态下，就是自己的年轻这一条，也确实不好招摇的。真的想高调，等公司挣了钱、什么都稳定了，再嘚瑟不迟。 但是人家硬要捧场，岂有不笑脸相迎之理？说不定将来还有仰仗的地方，毕竟是金融系统的人。 便愉快地发出了邀请，然后顺利地陪两位妹妹办完了入学登记，本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只是快到校门口的时候王文凭被人冲撞了一下。 人多，被人碰到本来也没什么。只是那个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因为在碰到她的同时，他还不留痕迹地摸了王文凭一把。 小姑娘一下子脸涨得通红。 “你干什么？”唐娇在旁边看得清楚，这是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马上愠怒起来。 “什么干什么！我好好的走路被她撞了一下，哎哟，腰都被撞折了！”那个人反咬一口，反正这边也没摄像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死无对证。 唐娇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无赖，却没有什么办法。小女孩和社会上的人斗嘴，肯定不占便宜。 “怎么回事？”唐求和王文兵在前面走的，本来一脚已经迈出校门，听到声音，马上停了下来转过来问。 “他…摸我！”王文凭有两位哥哥在前面，胆子大了一些。 听说是这个事，王文兵首先发怒了。妹妹不会撒谎，看她委屈的样子，他怎能就这样看着她受欺负？自己都还在旁边呢！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那个人的领子：“小子找死吗？！” 按理说大庭广众之下做了这种事被人活捉，那人应该害怕？可是他却很狂妄：“你特么的是哪根葱？你动我一下试试？看你还想在这里上学！” 一般地，能说这种话的人，要么背后有人，要么就是唬人，必居其一。但是看周围人的态度，应该属于前者。 有那么一刹那，王文兵犹豫了。倒不是怕对方，而是万一这个人和学校有什么瓜葛的话，妹妹将来可能难做。民不与官斗是常识，不见一个房如龙的事，证据确凿却一直在那边不痛不痒地耗着？听说那个人还被取保候审了，他们这些受害人的家属却弄得失业的失业、生意泡汤的泡汤！? 第170章 少年狂 反倒是唐求不爽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许是王文凭我见犹怜的模样激发了他的正义感，也许是她喊自己的几声哥哥从而把她当妹妹来看的。 他想的远：当着这么多的人都敢欺负王文凭，如果是校霸，今天就必须把对方打到服！不然的话，王文凭一个女孩子更没办法应付这种类似的场面。 “我现在要你向我妹妹道歉！”他走过去，看着小年轻的眼睛说：“我不管你是葱还是蒜，你已经惹到我了！” 旁边有认识对方的人轻轻扯了他的t恤，低声说：“这是樊校长家的孩子，你千万别惹他！” 人家也是好心，樊校长是一中的最大领导，这倒在其次。他的唯一的儿子、也就是面前的这个小年轻樊振东，乃是一中一霸，仗着老爸的势力做了不少坏事。 樊校长自诩桃李满天下，却教不好他这个儿子，说起来也是咄咄怪事。 果然是有指仗的，不然不会这么大胆。王文凭听了，也开始担心起来：别因为这个得罪了校长，这学还上不上了？还可能连累唐娇！ “唐哥，算了。”她说。 被揩油吃了点小亏，她已经能容忍了，上次房如龙的事才凶险！ 唉，美女身边事非多，谁让她从小就有小美女的称号呢？若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这可能是她的得分项；但自己的老爸老妈都是普通的小饭店老板，哥哥之前是个职工，难免会被人惦记着。 即使哥哥现在碰到唐求交了好运成为保卫科长，但根底还是浅的。 樊振东一听得意了，知道怕就好！ “呵，小子，你很横啊！”他胆气一壮，反而挑衅起来。 唐求觉得他需要冲动一把，否则的话情况只会变差不会变好，有些人得陇望蜀、一旦你退缩他反而会更气盛，结果便会更糟。 动手吗？现在人太多； 报警吗？这种事、这个年代，报警有个屁用！对方如果不承认，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都不会立案！ 在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的力量太小了。 小到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对这样一个地痞没有任何办法，除了他最不希望用到的武力，这个发现让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和人打架，就降低了重生者的优势，这与街头混混有什么两样？ 但是就这样放任他欺负王文凭，他不能接受！ “行，不道歉也可以，不过你得先问问我的两个兄弟…”唐求看向王文兵，两人目光交汇，竟然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一些东西来。 樊振东不由得看向王文兵。唐求身边就他一个男生，长得还很健壮，莫不就是他兄弟？可是那一个在哪里？ 就在这一瞬间，唐求竟然直接上手，一拳打向他的小腹。 如果打架不可避免，一定要先动手！这个谚语太特么有效果了，反正樊振东措手不及，被他结结实实打在小肚上。 人的小腹是最柔软的部分，唐求这是有备而来，也用足了力气。只一击，樊振东就手捂着肚子蹲在那里，半晌没有还手的余力。 唐求是个很务实的人。既然打了，那就打个够，一拳的效果和十拳是一样的，反正是得罪人。并且他心里明镜一般，打就打了，没事。 于是他马上冲过去，一阵拳打脚踢，所谓痛打落水狗是也。 唐娇呆了，哥哥从来没有这么暴力过； 王文凭呆了，唐求为她打抱不平的姿势太帅了！ 王文兵也呆了，也有些赧颜----妹妹受欺负，自己这个哥哥没出头，却让唐求这个半道的哥哥跳出来了，是何道理？ 可能是樊振东的名声真的不好，在唐求击打他的五六分钟时间里，围观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劝阻的！或许都认为是难得的景观，不想破坏氛围。 “特么的，跟我横！老子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唐求手都打得有些疼了，见也差不多了，便自己找个理由撒手走开。 此时校门口保安已经闻讯赶来，唐求见不是事，一头钻进人窝里跑了。 打的时候有多猛，跑的时候就有多快，完全不像是一个企业老总能干出来的事。以至于王文凭看着他矫健的步伐就是想笑，禁不住想起《大话西游》里面的一句台词：“跑都跑得这么帅！” 保安们本来以为是普通的打架，来到跟前才发现是樊校长的公子，这才想起要抓人，而此时的唐求已经跑出老远，估计追不上了。 也真不想追，这大热的天！ “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远远地，他向唐娇三人边打手势边喊。 部队里退役也不咋地么，这点反应都没有！ 王文兵这才醒悟，不走还想找事吗？今天来只是登记，还没人认识他们，或许等到九月一日这事就平息了呢？几个月时间，姓樊的小子还能记住他们？ 赶紧溜。 这边，樊振东咬牙切齿地被保安搀扶着站起来，直指唐求的方向：“给我追！抓不到他你们就别干了！” 看校长公子被打得很惨，这下保安必须拿出动作了，不然的话，盛怒之下的樊振东真能让他老爸把他们开了！ 只是差了两分钟时间，王文兵他们已经跑到车跟前。 王文凭和唐娇都是农村女孩出身，能跑能跳，这种时候谁也不会给唐求拖后腿。在保安们追出半程时，他们便施施然地上了车，发动，开跑。 其实保安们还是能再快一些的，不过看到他们开着车，便互相心照不宣地放慢了脚步。 这年头开车的人非富即贵，他们都长着一双玲珑眼，反正已经做足了姿态能交差了----不是不追，我们两条腿也赶不上汽车呀！ 只是王文兵明显地受到影响了。他的开车水平也就半生不熟的样子，急急忙忙发动之后车子就一直处在不平衡之中。一脚油门，车子便摇摇晃晃地一头扎到校门口的大道上，唬得来往的司机急刹车不迭，接连响起好几声刺耳的摩擦声，接着是一连串国骂。 王文兵虽说也武有力，却知道是自己的不对，也不敢作声，只是踩着油门飞奔。可能在他潜意识里，离学校越远越快，樊振东就会越快忘记他们？ 第171章 破桑塔纳 “唐总，好身手啊！” 王文兵看来是个实诚人，拍马屁的水准都欠佳----你不会拍就不要拍嘛，大家都是兄弟！ “哥哥，打了他不会有事？” 还是唐娇想得远。毕竟人家老爸是校长，想给她们穿小鞋还是很容易的，毕竟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打就打了，这种人渣就是欠打！”唐求还为王文凭被揩油的事愤愤不平。至于唐娇担心的，他却一点都不在意：“不用怕，我保证开学之后他不敢再骚扰你们！” 在他心里，马上运上县的官场就会迎来一场变故。魏学松好歹有一面之缘，褚县长那边也有交情，至少场面上他不怕一个校长----对方要敢拿捏妹妹和王文凭上学的事，他真敢捅到县里两位大佬那里去。 只怕魏学松上任之后樊振东爸爸那里就不敢乱动了，前提是自己要适时地拜会魏学松。 若是这条路走不通，王文兵这边就得下点功夫了。那小子敢不收敛，大不了以暴制暴，打得他爹娘都认不识！好歹哥也是厂长总经理的尊贵身份… 他于是觉得只要不是故意欺负人，手里有一帮小弟还是很威风的！ 见他这么说，王文兵兄妹和唐娇都觉得他吹牛，但想想他也有吹牛的资本，毕竟不是谁都能当上厂长老总的。 只是他的骄傲没过多久。 一辆黑色的丰田凌志从旁边呼啸而过，然后车轮一偏，就挡在桑塔纳前面。接着一个点刹，害得王文兵差一点没刹住。 “嘎嘎！”王文兵生气地连按两下喇叭。“怎么开车的！”他摇下车窗怒喝了一声。 好车也不能这样张狂啊！ 唐求也吓了一跳。别的都不怕，对于车祸这件事，他还是心有余悸的，那是一种前生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没想到前面的车几个点刹之后竟然刹停了，然后就这样横在路上。接着驾驶室的门被打开，下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唐求感觉对方有点面熟，然后他想起来了。 黄东明！ 本来应该一眼就看出来的，主要是没想到。另外他不像上两回西装革履的，而是一身休闲。 “你刚才在学校门口差点撞到我知不知道？”黄东明几乎是咆哮着说的。 这个确实得虚心接受，王文兵刚才起动那一下，如果换作唐求是黄东明的角色也得来骂他！ 只是当场骂骂就算了，他追到这里拦车找场子就过分了，还是个外地车牌！ 唐求盯到了。 王文兵这时候展现了良好的素质，确实是他不对么：“对不起，刚刚发动得有些急了点！” 哪知道黄东明却不依不饶：“不会开车就不要开！以为开着个破桑塔纳就了不起了么？” 这话就伤人了，就事论事，不要上升到打人脸的程度。96款顶级的丰田凌志新车将近70万，确实是豪车，但是桑塔纳也要20万，能开起的都是有钱人，不至于到了凌志面前就低人一等的，这是什么论调？ “开破桑塔纳没什么了不起，凌志也没有高人一等。杀人不过头点地，黄总这样说话未免咄咄逼人了！”唐求降下车窗，淡淡地说。 唉，装逼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主要是车里打空调很凉爽，车窗一降下就有一股热气钻进来，也不知道黄东明哪来那么大的火气----被天气热的？那还不快钻回车里去！ 黄东明一愣，这地方还能碰到认识自己的人？透过前挡风玻璃细看，认出来了。 唐求一下子感觉到了对方眼里的敌意。 “是你？！” “是我，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见面！”唐求笑笑。 “海益呢？”没想到他这么问，说话的时候还凑近车窗玻璃向里瞅。 很没礼貌！但唐求不由得一动，难道楚姐姐提前来了？ 作为明天开业庆典的重量级嘉宾----其实也是主人之一啦，他早就向楚海益发出了邀请，只是她一直没回。这让唐求心里像猫抓一样，本想着今天到公司后再打电话和她确认一下的。 虽然只是一个活动，但她来与不来，意义差别却很大。 万烟那边已经确定会派人过来，县里的邀请也收到确认，褚县长、分管工业和招商引资的副县长、工业经济相关的局长作为嘉宾都会来。 后者还好，过来只是起到一种点缀的作用。但是前者不同，能不能最终把意向变成纸面的合同，需要有楚海益这个大金主为自己站台。 看，哥是有后台、有资本的…只要介绍到楚海益是六朝银行董事长的女儿，相信可以对万烟有极大的触动，从而顺利进行合作。 对县里领导来讲，这也是自己抵御一些旁门左道、壮大门楣的棋子。有这么一尊佛在后面撑着，自己对摆脱很多单位向晶讯公司乱伸手的恶习也有了底气。而且有省城大银行当合作伙伴，也能方便自己伸手向县里要政策提一些合理的要求。 姐姐也真是的，来也不说一声，害得自己一直在担心…她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物！ 没想到她竟然不声不响地来了！ 搞微服私访？ 不过想想也难怪，那么大的投资，合作人又是自己这样看起来不靠谱的，她谨慎些也是应该的…唐求顺着黄东明的话外音想。 本来，看得出来对方在追求楚海益，唐求是不准备一直恶心黄东明的。明知道自己的这个男朋友身份是个冒牌货，本着冤家宜解不宜结的想法，如果对方早和自己客气下，自己也就早和其摊牌了。 当然前提是能给自己换些好处----这种天然有利的资源自己要是不用，怎么能抓住先机呢？ 黄东明可是省内生产vcd的新课集团的副总！ 可是他一开始就是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度，唐求就有些腻歪了。 “楚姐姐怎么可能坐我这台破桑塔纳！” 黄东明有些讪讪的，也是，楚海益自己开车出省城的，不过他还是扫完了一遍，确实没见到人。 但是听唐求的语气，对方似乎知道她在哪？ 这更让他生气。? 第172章 黄东明来实地考查 黄东明其实是怀疑唐求的，楚海益那么高冷的一个女生，怎么会找上比她小好几岁且还在读高中的男朋友？加上唐求一直不在省城，他有几分把握是被她骗了。 不知道从哪里拉来的男孩来充数的！ 可是唐求第二次高调出现在她车里后他的想法又有了些改变。不在她身边出现，不代表没有一些事发生。尤其是向来对人不假辞色的她竟然对唐求吁寒备至----其实唐求并没有这种感觉----黄东明却迫切地想知道他是谁？毕竟好长一段时间以来，她身边并没有关系近的男生。 这次楚海益突然北上，据说是参加运上县一家vcd工厂的开业典礼，他知道之后便急忙跟过来。一是担心她乘机来会男朋友，另一个想法则是实地了解一下这家工厂。 同行是冤家，信课虽然很大，但毕竟是同省出现的竞争对手，多了解一下也没错。 没想到在这儿遇见唐求。 既然是“相识”，那刚才王文兵危险驾驶的事就自然过了，他也不可能追究什么，毕竟知道楚海益去向的事情最大，可能着落在唐求身上。 “呵呵呵，是我莽撞了！我先给你赔个礼。” 没想到他还是能屈能伸的主咧！唐求还是很佩服的：人家这老总和自己的差别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却能够说弯腰就弯腰，用这种手段来泡妞，应该会无往而不胜的？ 反正自己和楚海益其实没有什么瓜葛，这样被她拉来挡枪子没意思。这位黄东明财大气粗，即使不能和他搞好关系，也不要得罪他，免得哪一天有交集的时候不好看。 信息无国界，中国虽然很大，但人与人圈子之间的距离有时候又特别小，尤其是同一个行业。 “赔礼就不必了，我们确实也有错在先。”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对方客气，自己也不能失礼，至少在场面上应该这么做。 黄东明哈哈一笑，貌似很爽朗的样子：“我跟着海益北上，原想着能在运上碰见她，没想到一个上午都没找到人----你没见到她吗？” “没有！我要是看到她当然会尽地主之谊的。” 可不是么，明天自己就要尽地主之谊，宴请以她为首的一众嘉宾。 听他这么说，黄东明略微放了点心，不在这边就好，可能是去哪边玩了，女孩子么，在单位忙得很，难得出来散散心。 “你知道这边有家叫晶讯的公司的吗？” 这个公司的名字还是从楚海洋那里得到的，纯粹是作为好友的通风报信。一个代工厂还不足以威胁到信课的地位，所以楚海洋也就那么一说，黄东明也就那么一听。 “晶讯？”唐求仰头想了几秒钟的时间：“你说的是那个倒闭的老收音机厂？听说刚刚被收购，还没生产呢。”他虚指一下：“就在那边废黄河拐弯的地方，很小的。” 王文兵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王文凭和唐娇也不傻，见唐求这么说了，都不作声。 黄东明顺着唐求的手指看过去，就在河的对面，一群建筑工人在建围墙，不远处有一个看起来面积还算可以的厂房以及一排瓦房，还有一个仓库。 附着的建筑物不多，但地皮不小。 但是标牌很显赫，上面“晶讯精密电子股份有限公司”几个大字还是很拉风的。 这个规模在运上县马马虎虎还行，但在信课那边就很不够看了----自己的公司里，哪一间厂房都比这大，更别说寒酸得可笑的瓦房办公室了。 在他眼里，一个公司没有高大的行政大楼也好意思叫公司？叫作坊！ 看了几眼，没兴趣了。 估计楚海益是看上它的地皮了？现在是厂房，不久后就改变土地使用条件，她们家有的是关系。这种事楚海洋已经做了好几起了，轻车熟路。 只是大老远的跑到这边拿地，犯不着啊？哦，楚海益妈妈的娘家听说就在运上，也许是间接地帮娘家人挣些外快？ 黄东明如是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他一直没把唐求和眼前这个小年轻联系在一起，因为绝对想不到。 还是找楚海益要紧！ 见他走后，唐娇奇怪地问道：“哥，这个人是谁？” 黄东明问晶讯公司，唐求却含糊低调地回答，不用说里面是有猫腻的。 “也是搞vcd的，新课的副总，估计是来探虚实的。”唐求说了一个比较容易被接受的理由。 有道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王文兵都懂。从前自己跟人打架之前也都要了解下对方的实力还有兄弟多不多，是一个道理。 王文凭的父母早晨说是会直接进工厂的，正好妈妈今天也去，要把食堂开起来，所以唐求他们直接进厂。明天客人们要来参加典礼，现在该验收了。 钱鸿忠确实敬业，至少在这一段时间内他的表现无可挑剔，进度催得很紧，很合唐求的意。 周六的时候，公司的广告牌已经竖起来了，气象为之一变； 周日，自动门安装完毕…果然鸟枪换炮，感觉好多了。 周日，唐人杰的建筑队全部搬到工厂东边的简易工棚里。都是砖石混凝土，垒起来快也没什么污染，基本上晾干了就能住人，比那么讲究。 甚至比某些人老家的房子还条件还好些，毕竟好歹是水泥地坪。 进门的主路已经重新铺好了混凝土，只是还没干透，上面盖着浮草，两个工人在不断地洒水。走人是可以的，但是车子就不行了，所以都是停在门口。 工厂里空地上的草都已经被除尽，到处充斥着草根的味道。 从外面向里看，虽然还显得朴实----主要是连排瓦房降低了档次，但比收购前完全变了样子，显得有生机多了。 看着烈日中高大的公司logo，唐求不由得涌起自豪感：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今生第一个产业。为了它，自己可是用足了智慧费尽了口舌，也背负着沉重的债务！ 要不是急着生产，唐求肯定会再等等的。等路都干了、绿化的植被都长起来了，那时再欢迎客人才正好！ 只是他的好心情马上被会客室里的不速之客毁坏干净。 第173章 王南天 “唐总，有几位客人来找您，已经等了一会了。” 唐求说过给妹妹报完名就到工厂的，所以厂里的几位领导都来了。作为唐求的秘书，柳云肯定也要过来的。见唐求到了，她赶紧迎上前说。 “客人？” 唐求不由得想到厂门口路边停着的一辆小汽车来。 柳云见他大踏步就往那边去，悄悄又加了一句：“那几个人看起来不善，要不要保卫科那边…” 唐求笑起来。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他不相信谁敢动手干什么事。不像在学生宿舍，那里势单人孤。 “没事，我先会会再说。” 按照他的要求，会客室挪到西数第三间，在厂办和业务副厂长室之间。按他的意思，老钱重新布置了一下，买了一套大长实木办公桌摆进去，又添了十把真皮座椅，一下子就把档次拉起来了。 此外，还装了工厂里唯一的空调。 门面么。别的地方可以朴素，会客的地方还是要好一点，这才有公司的样子。 当然，对于老钱提议厂长室也装一套的意见，唐求否决了。 车间员工都只配着风扇呢，坐办公室的先用起空调来了，这可不行，别人会说闲话的！并且他这个厂长若配了，两个副厂长要不要配？领导带头享受了，好意思要求员工艰苦奋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还没挣钱呢！ 只是不久后唐求被热得没法的时候就后悔了，作茧自缚啊，这是后话。 现在他只想看看，来的是何方神圣？ 走廊外面骄阳似火，会客室里却清爽如春，只是坐着的四个人让人有寒冬将至的感觉。 “你们是----？”这几个人唐求一个都不认识，但不妨碍他淡定地走向居中的主位，仿佛要给他们开会一般。 若是正常待客，主位肯定不存在的，主客分庭抗礼才是一般做法。但这四个人坐姿十分不雅，一看就是来找事的，这就没必要再客气。 他们或躺在椅背上，或敲着二郎腿，或握着一把钥匙不停地旋转，仿佛不这样就显示不出他们古惑仔的风貌一般，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港港电影看多了？ 四个人看见唐求进来，相互之间都看了一眼，似乎在确认什么，但又不敢肯定的样子。然后，有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瓮声瓮气地问了：“你就是唐厂长？” 唐求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等着他说话。 那人见唐求这般做派，想着来时别人给自己的描述，对应上了。 “唐厂长，明人不说暗话。兄弟这次过来，是受人之托，特地和唐厂长说和来的！” 唐求笑起来：“说和？说和什么？我这工厂还没开业，我还以为是介绍生意来呢！” 络腮胡被唐求的淡定弄得有些迷糊了，虽然知道对方年纪轻轻就做了厂长，但这种和其年龄不相配的态度还是让人吃惊----他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唐厂长恐怕不知道我是谁？” 唐求点点头：“确实孤陋寡闻。” “运西这边还很少没人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姓王，南天贸易就是我家的！” 在他心中，“南天实业”就是一个活招牌，黑白两道就该肃然起敬的。唐求不知道的是，它也确实在运上县威风很久，只是他一直在校园里，和它完全没有交集。 “南天贸易”名义上有“贸易”两个字，干的却是建筑上的活----建筑材料交易公司。 本来，一个建筑行业的公司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名气，只是随着运上县经济搞活，城市建设与居民住房项目改善的需求越来越大，对于建筑材料的需求也越来越大。 九十年代初，运上县的建筑材料还是开放的，靠着濒临大运河的优势，沙子、砂石、水泥之类的生意非常红火。 于是有个叫做王南天的人看上了这个来钱的行业。他在公安线上有人，手里又有一批兄弟，很快就纠集了一拨人垄断了这块的生意，组成了“南天贸易”。 这个人，是不是就叫王南天？应该是了，他说“南天贸易”是他家的！ 同样的材料，运上县有大运河之便，却仍然比相邻几个县的贵上百分之五到十。外地的材料不是不想打进来，只是进来之后就会莫名其妙地出事：不是半路车子被扎抛锚，就是司机被打，或者路政方面检查各种手续，或者干脆把持着码头不让他们卸货… 唐人杰之前买的沙子水泥虽然是从不同的买家手里获得，但这些买家要么是和“南天贸易”有瓜葛，要么干脆是对方入的股，至少也是经他们的手转了一道。 可是，貌似自己的公司和他们没有利害冲突啊？ 所以唐求只是“嗯”了一声，然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他，似乎在问：“怎么啦？”又或者在等他下文。 下文不是明摆着的吗？可是他愣是听不出来，这就像说了一段单口相声却没有捧哏的，未免让人郁闷了。 王南天也是成名之后第一次碰到。要不是现在严打风声很紧，他不会这么斯文和唐求说话。 “我听说贵公司刚刚和市航运公司签了一拖队的水泥和沙子？” 有这事，前段时间县里的建筑材料公司不是不卖材料给唐人杰吗？唐求就直接以晶讯公司的名义和市航运公司接洽上了，量又大且便宜。 材料给唐人杰用，抵扣在唐人杰为晶讯公司施工的费用里。如果直接转手的话，公司额外要交百分之四的增值税，不划算。 “你们还从金山县买的砂石，连砖头也从那边运的？” 当然了，有牛卫东在，砂石既便宜又能赊账，后来工程停摆之际顺便把砖头也请他一并买了。 唐求继续无辜地看他。 “这样做，不太好？这是破坏运上县建筑市场的稳定！” 被平白无故扣上这个大帽子，唐求啼笑皆非。这比官话还官话，比笑话还好笑。 不从你手里买材料就是破坏稳定？ “听你讲话，我还以为是县里工商局的领导和我面谈呢！”? 第174章 这世道怎么啦 唐求不是惹事的人。在商言商，走正道、赚明白钱，是他一惯的信条，他也是这么做的。 但也不意味着他怕事。 前生后世闯荡南北，怕过谁来？他坚信邪不压正！随着96年严打的开始，国家的社会秩序明显地好转，至少在运上县，自从房如龙的案子之后，一大批涉黑团伙被打倒，连同他们背后的保护伞。 随后运上县的安全环境得到极大提高，市民真正做到了晚上都敢出门了，平常最藏污纳垢的汽车站等场所也安全多了。尽管经济一直起色不大，但对老百姓安全这种软环境确实做得不错。 老百姓最关注什么？穷是一方面，如果大家都穷也就无所谓了，所以说有不患贫而患寡的说法。但是安全不安全是实实在在的，若是晚上连个街都不敢逛，经济怎么能发展起来？ 后来再没听说什么南天王、王南天啊？会不会就在此役中被打掉了？反正记得后来的建材市场还是很规范的么，唐求在给老家改建旧房的时候就很顺利啊，完全可以货比三家。 有数了，这才有强硬的措辞。 王南天一脸黑线：“…” 被人家当面讥讽，自成名以来还是第一遭，这世道是怎么啦？ 来的时候，他信誓旦旦地和几个手下认为，自己出面，县上哪一家企业老总不乖乖地陪笑？王南天能有今天的名气，又岂是单单垄断建筑材料生意得来的？ 建设局的许局长发过话又怎么样？他们的后台可是公安局的房升，能耐比许局长大多了！ “你是确定了要和我们几大家作对喽？”王南天目露凶光地问，看他的架势，随时都会暴起的样子。 唐求才不惯他。 “现在国家都提倡市场经济，买卖自由，我从哪里订的材料，需要向谁报备吗？”好家伙，现在严打的声音这么大，他还敢顶风作案，竟然跑到自己老窝来要挟，是梁静茹给的勇气吗？ 还是当他是张子强？ 王南天不怒反笑：“呵呵呵，我好常时间没听到有人这样质疑我了…” “没听到不代表没有！我是个正当生意人，一贯走正道。但是如果有人走偏锋，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做生意讲究两厢情愿，强买强卖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没有人能够一直只手遮天！” 唐求立即回了一嘴。房如龙的事发酵就在近期，新书记上任后不久。面前的这个天王蹦跶不会多久，不是被打倒，就是被吓倒，反正和国家斗肯定没好下场！ 怕他何来？ “好！”王南天拍手笑道：“小子，我很欣赏你！初生牛犊不怕虎，怪不得你连老房家的小子都敢惹！来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这年头真有不怕死的！” 房家！ 唐求听清了，原来根源在这里。 这是向自己施压吗？到现在正主儿还不出面，这是觉得自己好欺负？ 眼看话已经说僵，这时候柳云正好端茶进来要摆上，唐求摆摆手：“茶是给客人喝的，他们不是我的客人，就免了，我们开业在即，应该留给真正的客人喝！” 这脸打得啪啪的，很让人下不了台啊。 但是唐求无所谓，他讲究的是对等原则：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犯我，我必犯你。既然撕破脸，还要什么脸？ 柳云很吃惊，这就翻脸了？这位年轻的唐总恐怕不知道他们有多大能量？到底是年轻气盛啊！ “好！”王南天拍案站起来，旁边的三个手下也一齐蹬开椅子，一股压力随之而来，柳云吓得手一抖，茶水泼了一桌子。 唐求动都没动。 “我倒要看看，得罪了我王南天，你还想在运上混下去！唐厂长，既然你不守规矩，就别怪我不讲规矩！” 唐求却已经关心起柳云来了：“柳秘书，怎么这么不小心！烫着没有？茶叶这么珍贵，水也是好东西，虽然来的算不上朋友，但是给他们喝了也好过浪费…” 柳云心里一阵悲凉：这是要把人得罪死的节奏！ 王南天竭力要表现出上位者的气度，但是他的一个手下已经忍不住了：“姓唐的，王哥面前你也敢冷嘲热讽，你是不打算在运上开厂了？” 唐求既然决定了得罪人，以他的性子一定会得罪到底，反正半道妥协不是他的个性。都欺负到自己家门口了，还不带自己反击一下的？ “我能在运上开厂，是你们褚县长大力支持的，我出的也是真金白银！你要是觉得你有这么大的能量，我等着！”唐求不耐烦了，示意柳云离开：“告诉保卫科的王科长，以后进出工厂必须经过门卫预约和厂里同意，不要阿猫阿狗的都放进来！我们还搞生产吗？” 阿猫阿狗…这是指着鼻子骂人了！ 先不管这伙人气急败坏，柳云马上出去。形势不对，得赶快让王文兵他们进来，免得唐求吃亏。 “你已经得罪我了！”王南天没想到唐求这样强硬，他虽然人多，却不敢在这里发飙----唐求既然不怕他，那先天的锐气就泄了一半。黑的就是黑的，无论如何不能暴露在阳光下。 “我好好的坐在这里，你勒索我的钱，还不让我反抗，否则就是得罪你…兄弟，霸道也不是这个样子？你真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得罪你好了，你咬我鸟？” 没了柳云，唐求的话粗俗起来。对这种人，怕也无用，还不如露出枭雄本色，图上嘴上快乐。 王南天不会这样想，否则如果道上都这样讲道理，还玩什么黑道？ “你记着，从今天起，我不保证你的厂子不会失火、丢些东西、再发生些事情…你爸爸是宜家工程队的？那他也别想再买到材料、也别想揽工程了！我可以保证，谁来说情都不行！” 唐求淡淡地回应：“那我也告诉你：我的厂子开定了，我老爸的工程也做定了！还有，祸不及家人，你有什么本事先来找我，要是敢对我的家人不利，你信不信我把这上千万的工厂卖掉，然后请一堆人好好来问候你家里？” 王南天不由得心里打了个突。? 第175章 安保要加强 俗话说人狠话不多。唐求的做派他不清楚，但是想想能以弱冠年纪开这么大的工厂，说没什么后台也不现实。真逼得他把厂房卖掉来搞自己的话，后果真不堪设想。 他是走的阴路子，懂得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真要对付自己的话，不说自己有许多仇家，哪怕看在钱的份上，为了几十万上百万，朝自己下阴手的人多的是。 而且能使动许局长为唐人杰的建筑材料打招呼，至少前者是他的明面上的背景，可能是之一。 从他说话那么强硬看，是有倚仗的。 为房如龙出头值不值得？房家如果有办法的话，为什么还要找自己？ 再说许局长也发话了。 越想越觉得今天这一步冲动了，本来还以为凭自己的名声和跟来的几个凶神恶煞的手下，能吓到这个少不更事的年轻厂长呢----房如龙说的唐求是个高中生。 扯蛋！高中生能做厂长？ 失策了。 僵持！王南天有些骑虎难下了。走，有些灰溜溜的；不走，难道还指望着唐求请他吃午餐？ 这时候门开了，王文兵探头看。 唐求才把心放回肚子时。牛逼的时候他是真牛逼，胆小的时候也是真胆小：也怕王南天不按常规，先动手脚，自己孤身一人会吃大亏，虽然对方只要有脑子都不会干这事。 但万一呢？ 这一伙人要是正常人，会成为运上县的一霸？ 所以说狠话归说狠话，该谨慎些还得谨慎些。 王南天的眼睛对上了，王文兵也没有怵他，就这样互相打量着。最后，王南天自己收场了：“唐厂长既然这么说了，那就预先祝你开业成功了！” “借你吉言！谢了，不送！”唐求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说。 此时晶讯工厂几个留驻的主管都在外头围着，看着几个人一脸不虞地走出去，都在心里突突的。他们是老运上了，不少人听说过王南天这个人。 “唐总，刚刚在门口听到这姓王的摞狠话了！我怕他对我们不利！”老钱作为办公室主任，还是很客气地把他们送走，所以最后进来，也带来了重磅消息。 几个“巨头”在准备开会。 “没事，他们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唐求淡淡地说。 等魏学松到了，那时再看！ 几个人对唐求的话都不以为意，知道厉害的老钱还是很认真地说：“这个王南天可不是一般人，还是小心的好。也就这几年他低调了些，之前他跑码头的时候可没少干过坏事---- 和他抢三湾船厂的孙瘸子的腿就是他打黑枪弄的； 柳湖刘文广的船队一夜之间沉了两条船，差点逼得对方跳河； 胡维乡的那个砖厂本来估值三十万，老板愣被他逼着签了合同用十万块钱承包五年拿了去，可是后来一分钱都没拿到… 这些事据说都和王南天有关系，但是没有人有证据。好不容易有个做水泥生意的毕老板把他告上法院，可是前脚要开庭，后脚毕老板家里的鱼塘就被人放毒，二十亩的鱼苗一夜之间都死光了。后来毕老板也不告了，把水泥销售点草草盘了走了，现在卖水泥的胡经理就是用低价盘下他店发财的。” 唐求认识胡经理，老爸开始买水泥就是他的货，一建刘总推荐的，专门找过这个人，看起来很和气的样子。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明面上的坏人不可怕，暗地里就不好了。唐求想了一想，觉得还是谨慎些好，另外为了公司发展需要，安保队伍有必要扩大。 主要是不太平。像前几天自己在学校里被刀疤脸恐吓、早晨在一中拿樊振东没法子，刚刚又见识了王南天。在这些因素没有被摆平之前，安保必须加强而不能放松。 “现在公司的安保力量确实有些不足，连王文兵才四个人，看不住这么大的地方。另外经过这几天的运行，有几个科室人数确实少了点。这样，老钱和刘科长酝酿一下，提前储备一些人。 安保人员再招四个，退伍军人优先，要求身家清白，王文兵带着看一眼； 总账会计、工艺技术员、总务科长各一个，物料部员工招两个，可以内推----今后形成制度，所有管理职岗位，内部员工都可以自荐或者内推，符合要求的同等条件下优先录用。 事先说明，所有内推的员工，推荐人必须秉持着谨慎、用人为贤的心态，宁缺勿滥！如果发现被推荐者无德无才还被推上来，推荐人要负相当责任！有时间的话，老钱这边起草一个内推制度给我参考下，特别要把回避制度考虑进来！” 人事和财务都掌握在唐求手上是有原因的，否则的话，按照他的习惯，自己是一定要做甩手掌柜的。老板和职业经理人的区别就在于，前者要多考虑企业战略层级的事，少参与些日常管理，否则就越俎代庖了。 不过现在是初创期，唐求是以厂长的身份直接管理企业的。而且这个企业正处在转型期，制度、人事、流程、文化都有浓浓的原来收音机厂的影子，要想一步跨越到现代企业层级，非得大动干戈不可。 没有时间… 只能选择抓大放小，先透过两位副厂长和厂办主任把自己的意图贯彻下去，然后通过人事权不断地通过招人向企业掺沙子。通过不断的培训、熏陶和制度的力量，改变旧貌。 至于财务，当然是企业的命脉。在这个关键时刻，只有自己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百废待兴，融点资不容易，可得精打细算用在刀刃上。 不是他不相信别人，而是他太知道人性了。白花花的银子，如果没有节制，相信每个人都想上前咬一口。 适时地推出回避制度也是预防一些裙带关系和拉帮结派。接收收音机厂时为了保持企业的稳定，还是留了不少人的。运上毕竟是个小县城，很多人在工厂也都工作了好多年，人情这块肯定很重。不事先预防，时间久了，难免有人抱成团，这对企业的发展是不利的。 把事情做在明面，把话说在前头，用制度而不是用人的力量来约束员工，这才是治本之法，否则企业做不大。当企业需要扩大时，他唐求纵然有三头六臂也玩不转。? 第176章 画大饼 接下来是老钱汇报明天出席的嘉宾，他为自己有机会邀请县里的领导而兴奋。 这次唐求准备低调，所以就有数的几个人。确定出席的，县里有褚县长、劳副县长、政府办梁主任、许局长；九炎证券那边本来说派了一位经理过来的，听黄东明说楚海益就在附近可能会有变数；万烟那边也答应派人出席，另一位股东牛卫东肯定要来的，程月的爸爸既然要过来凑趣也算一个，其他的都是厂里的人。 其实唐求是很讨厌这些繁文缛节的，他只要求做到“用崭新的面貌、高昂的斗志来表现新厂的气象”，至于如何操作，相信官样文章是老钱的拿手好戏。 他关心的是要给万烟那边一个好印象。 “这次万烟公司不知道会派谁过来，但无论是谁，参观车间是一定的，让他们了解我们公司的能力和发展战略是重点。能不能最终取得合作，就要看能不能给他们一个有说服力的管理水平和技术能力，能不能说到做到，给他们信心！ 明天老钱的主要工作是陪同县里的领导，老丁和老吴的重点工作在陪同万烟的客户。 给你们定下的产能计划、发展战略以及远景规划都背熟了？相关的资料都准备好了？这些重要的数据，我希望你们不单单这次对客户讲的时候要熟练，在将来，在你们的工作领域内也要能把相关的数据信手拈来。否则的话，管理人员不知道现状是管理的大忌，公司员工看不到公司的未来怎么会有信心和我们同甘共苦？” 各单位于是简要汇报了准备的进度，看起来都很用心，毕竟这也算是公司成立以来第一次大考。 唐求表现出了惊人的效率，他一边听一边抽空问些事，总的思路就是把工作做到细处，能经得起盘问，有始有终有目的有结果。 最后，他问老钱：“明天客人们都在食堂里就餐，这边准备好了？” 老钱愕然：“吃食堂？这样不太好？” 好歹是公司成立的典礼，做的低调些就罢了，还安排吃食堂，这怎么好意思！ 虽说唐求把员工的伙食标准定在每人每餐三元的水平，虽然他要求的是全体公司员工都要在同一个食堂吃同样的饭菜，但对客人来说总不好？ “就这样！员工都能吃得，他们为什么吃不得？这样，明天每人特别加荤菜一个----现在人手够？” “刘科长、唐科长都答应了，万一人手不够的时候会在中午的时候暂调派两个员工过去帮忙打饭菜，这块没问题！” 老钱原本的安排是怕客人们抽查食堂的应急措施，现在直接用上了。 大吃大喝这种不必要的浪费，唐求不想发生在自己手里。 简短的会议之后，唐求在各负责人的陪同下看了施工现场。厂区的部分都已经基本完成，东北角围墙的部分也即将竣工。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唐人杰的施工队搭建了一排十间简单宿舍，第二层正在施工中，总体上表现出了很高的效率。 然后一行人吃食堂，也算是替明天的招待打前站。唐求免不了有些问题，比如短时间内人员较多拥挤的问题、比如如何控制饭菜的质与量避免浪费以及安全问题、队列与食堂的整洁问题、各个环节的卫生问题，老钱一一解答。 看唐求问得那么细那么专业，陪同的人员既捏着把汗又不得不佩服。所谓见微知着，细节管理到这个份上，不认真对待一不小心就会出错。 但是他的做法又给人以启发，老钱都觉得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做得实在粗糙，真想不通他本身要照顾着车间里的产能效率与成本问题，还能把后勤这块抓得这么细！ 唐求当然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要让马儿跑，肯定要让马儿吃草。在他的想法中，不但要让马儿吃饱，还要吃好。见诸事齐备，他也放松了许多，在餐桌上就和一众管理人员表示，食堂和宿舍在生产运营稳定后将按高标准建设： “等公司扩大了，我们要开大食堂，设小包厢，以后公司的普通应酬都在公司内部解决，既实惠又方便。将来每个员工在过生日的时候都发蛋糕、都有生日奖励----刘科长统计下员工的生日，把这块加入到薪酬管理草案里来。 员工宿舍方面，将来在东南角建集体宿舍楼，先是四人间；满三年的员工换两人间，满五年的员工给单间。科长以上级别的员工有家庭的给套间。 我一定让我们的员工活得有尊严！” 他是觉得很正常，现在建房真心不贵，化肥厂职工宿舍楼80平方的一套才不过三万元，等挣钱的时候一定建！ 但听者都很激动，以丁相和吴拥军为首。 丁相是外地人，老婆孩子不在这边，但也经常过来，他现在在县城里租房子住，离这里比较远。 吴拥军是住在老婆分到的电子厂宿舍里，一室一厅还不到50平方的面积，他们一家四口住着很挤。 但这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百分之八十的职工强。只是上次他老婆王春兰差一点被下岗，那时候连宿舍都没有，就得在他老婆微薄的工资里再挤一点出来租房子了。 厂里的很多职工都是借宿在亲戚朋友家，比如唐娟之前就是这样，很让人不开心。 唐求觉得，只有员工基本的生活问题得到解决，才会有精力去真正以厂为家然后全身心的付出。另外，以运上县的条件，也很难挖来有能力的人才。 单靠现在这一批人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没有新鲜的血液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这时迟早是一潭死水。唐求的心愿可不是做一家企业，而是以此为契机，实现他胸中的抱负！ 果然现在的人大多数是很善良的，唐求能想到他们的困难，他们就觉得这是个好领导。唐求严于律己带头艰苦还给他们画大饼，他们也就觉得前途可期。 要不是窗外传来王文兵他们的呼喝声，唐求还能吹一会。 第178章 要什么脸面 面对欺负到人家头上的事，从一个民警嘴里说出“要秉公执法”的话，怎么听都有种讽刺的意味。 另一个壮壮的民警看了看晶讯公司围在不远处的员工，似乎觉得这样不妥。 当然不妥！人家是工厂，再怎么修路，也没有把人家大门堵住的道理！另外这些人是什么货色作为警察可是太清楚了。 他看了一眼族新的“江省晶讯精密电子股份有限公司”的大牌子，决定出来说句话。 “鲁三，你修路就修路，不要把东西挡在人家公司门前，这让人家还怎么做生意？” 就这一句话，让晶讯公司诸人看到了希望。人在危难之下，多么希望有人能给自己说句话啊！特别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 “李警官，我们可是正当修路，有路政所批的条子！既然是修路，难免会有垃圾----要是有人觉得碍事，他们可以运走啊，我们又没拦着！” 听着这操蛋的话，连老钱都发怒了，唐求却仍然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个，你们公司谁是负责人？”高个子民警看向老钱这边。发生这么大的事，总会有出头的。 只是没想到出来的是个年轻人。 “我是。” “你负责？”也不能怪高个子纳闷，实在是唐求的形象让人觉得不怎么靠谱，也怪晶讯公司成立的太快了。 都是许晋亲自操刀，县里市里各敲章的部门一路绿灯，现在传达室门旁“运上县收音机厂”的旧牌子还没摘掉，忙得没时间顾及。 见老钱他们都点头----此前多少是面熟的----高个子民警将信将疑了。 “我负责。”唐求的话简短意赅。 “这是我们唐厂长。”老钱作为办公室主任当然有义务介绍唐求的身份，大桥派出所辖着这里，有很多事情还需要他们照应着，比如今天这种事。 高个子民警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挤出一点笑容说：“原来是唐厂长！不知道唐厂长觉得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一厂之长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唐求再年轻，也是个领导人不是？所以他决定让唐求自己表个态，然后他再出头把事件平息了。 垃圾堆在厂门口确实不好，鲁三的背景他也知道，今天这架势怎么看都有挑事的嫌疑。一直以来的做法，都是厂里对这些人选择息事宁人，作为警察也就顺水推舟让事件不闹大。 估计鲁三也就是想恶心下晶讯公司，不知道后者怎么得罪他们了。 用“他们”而不是“他”，是因为他知道，鲁三只是个打手。 却没想到唐求竟然不吃这套。 “什么觉得怎么样？”唐求淡笑着反问。 他这是没听懂么？高个子民警仔细端详了唐求几眼，从对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来，难道是吓怕了？ “鲁三这边也是正常施工，产生一点垃圾你们如果觉得不方便，可以安排人处理掉…” “正常施工？”唐求笑起来：“有这样正常施工的么？再说路都还没砸起来，哪来那么多的垃圾？” 高个子民警便有些讪讪的，因为太明显了，唐求这话没毛病，这些垃圾一看就知道是从其它地方运来的。 很多事情不能挑明了，否则就会很尴尬，尤其他不准备介入的时候。这位唐厂长一看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类型，你的工厂是在运上，得罪了鲁三那拨人可不是好耍的！ “那唐厂长准备怎么做？”他把球踢给唐求，不准备掺和着这事。 让他吃点亏也好！ “不是我准备怎么做，是他们想干什么！我的要求很简单，他们怎么把垃圾放到我门口的，就怎么把它们运走，还要尽快！” 听了唐求的话，鲁三先笑了。 “你牛！”他竟然给了唐求一个大拇指。 运上县谁不知道被自己盯上就会有天大的麻烦。当然，普通的打架斗殴，他已经超越了这个阶段，毕竟手底也是有着二三十号人的，这些低层次的事就交给他们来做了，自己通常要做的，就是“以理服人”。 自己背后人就是要让自己打脸晶讯公司的，对方却要自己再把它运走，可能吗？ “给脸不要脸！咱们这就僵着，你就慢慢等着我们把路修完再运走。” 根据经验，只要耗上个半天，肯定是对方先受不了。自己这拨人就是靠这个吃饭的，耗得起，可对方可能吗？ 高个子民警也觉得不可能。鲁三背后是谁？“南天贸易”的王南天！王南天为什么能有今天的成就？公安局的房升和他称兄道弟，也在他的公司里有干股，这在运上是公开的秘密。 现在他们找上晶讯公司，摆明了就是让这边不好看。报警？人家又没打架没斗殴，最多是个纠纷。 经公说理？到哪里说理去？只要鲁三坚持说是路政批的条子，顶天了是个行政失误而已，但是纠纷产生这些天产生的损失、晶讯公司落下的面子，可是找不回来了！ 不是没人想到过这个问题，比如老钱就偷偷地劝唐求：“唐总，算了，这事闹起来没完没了，我们明天就要举办典礼，别到时候弄得不好看，也不吉利！” 唐求笑起来：“脸面是挣的不是给的，我还没有被欺到门上还不敢还手的！你们既然要修路，那就慢慢修，可千万不要把垃圾运走啊，别让我到时候看不起你们！” “还有你们，我们可是报过警了啊！你们要是不能解决，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找能解决的人来！” 他之后竟然再不理睬，而是一挥手让围观的员工都回去：“都回去接着做事！” 走了。 走了… 两个民警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不可思议。垃圾还堆在门口呢，已经有市民在不远处围观了，这影响真不好。 “你们不要再动了！”壮壮的李警官先制止了鲁三继续卸垃圾的动作。门都已经封死了，只留边上一条小缝能走人，不管是想恶心人还是别的都已经够了，难不成还想把晶讯填实？ 鲁三已经完成使命，当然言听计从：“听您的，李警官！” 小混混对警察特别是能管到他们的片警那可是真听话。好李的民警平时听到类似的奉承话也没什么感觉，现在却觉得有些刺耳。 什么听我的？这是我要你们干的吗？? 第179章 吓唬谁呢 壮壮的李警官是个心思活犯的人，他本能地觉得今天的事没那么简单。 哪怕是普通人，碰到被欺负到头上的事也会叫唤几声，这个唐求这么年轻就能做到一厂之长，若说没有来头谁都不会信！ 别大神打架，小鬼遭殃！作为出警的人，他当然知道如果有人死死抓住这一条，有可能把接警后没有作为这个大帽子扣在自己两人头上，然后推出来承受某一方的怒火。 他们确实没有作为。唐求他们把厂门一关之后，两位民警也没有在太阳底下暴晒的喜好，早被鲁三他们请到树底享受雪糕的孝敬了。 “不要闹得太大了，尤其不能打架，要好好和他们沟通！”高个子民警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冷遇”，事情还没解决，当事方之一竟然关上“和谈”的大门，还被威胁了。 “我们可是报过警了啊…”怎么听怎么像唐求的威胁。 可是报过警怎么啦？我们能出警还是看在这边是公司的原因！那么多人、那么多时候都不出警，我们不还活得好好的？ 切！ 不过壮民警的心里是犯嘀咕的。咬人的狗不叫，唐求这么能沉得住气，他却越来越不安了。 别真的受牵连进来！ “鹏哥，这个事我总觉得不妥，还是让鲁三他们别搞事…”私下里，他对高个子民警说。 高个子民警不爽归不爽，却也知道公司不同于个人，这事得先和上面沟通下，至少也得通个气。所以他说：“那我们回所里问问上面的意思。” 所长副所长是上面，局里也是上面，是比较大的上面，不过一般的民警很难与大的上面有瓜葛就是了。 高个子民警打电话给所长，报告了刚才发生的情形。 “丢他妈！吓唬谁呢？”听说是收音机厂的事，所长不当一回事。再牛逼的企业，那也还是企业，何况收音机厂都濒临倒闭好几年了，说话还能有分量吗？ 再说自己在“南天贸易”里还是有一分干股的，肯定要帮着说话，只能怪那个厂子不识抬举了。 只要房局长满意自己，别的事都不是事！ 听所长这样说，高个子民警放心了，就是壮壮的李警官也丢下仅存的一点担忧。事情出了有高个子扛着，自己这种小人物还是不要掺和着见义勇为。 晶讯公司厂长室里，唐求与王文兵聊上了。 “保卫科这边工作上手了？” “还行，就是这段时间施工，人员进出比较乱。我要是出来的话，留下一个宋二狗有些单，好在门卫老潘也能照应下，另外老罗和宋二狗有些使不惯。” 这也是历史遗留问题。老潘在收音机厂工作了三十年，后来因为身体的原因做了传达室的门卫，快到退休的年纪了，在优化人员的时候就没动他，没必要。 宋二狗和老罗都属于胆子比较小的，不过在对付杜壮的时候出了一把力。本着千金买骨的原则，唐求并没有把他们刷掉，但他们和王文兵确实需要磨合。 像刚才，只有王文兵一个人冲上去，老罗的表现就不够看了，宋二狗更不用指望，所以唐求才迫切觉得安保要进新人。 安保人员确实有些少了。随着工厂即将进入正轨，来宾登记、车辆出入检查、巡视厂区、检查员工着装和纪律、巡查水电消防…等等事务，单靠目前四个人是不够的。 王文兵还兼着司机呢，这段时间的事刺激他了。 所以唐求要招人，开始说了招四个，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少。 “安保这块的力量要逐渐加强，要是有品行端正的可以再招募几个人，不在四人之限。” 王文兵有数了，借着这个机会，他问了：“唐总，我有几个跟我一起退下来的战友，现在有人没事做，能招进来吗？”早在唐求说要招人的时候他就想问的，可是刚刚说了要建立回避制度，也只有私下里能讲讲的。 “人可靠吗？只要人品好，你可以直接拍板决定。”唐求决定放权。 安保不像其它职务有诸多考量，这一块只要眼力活、身体好、忠诚就行了。另外作为半武力部门，对于抱团是很重要的，能够凝成一股绳，在这一块唐求不介意会形成小组织。 得了唐求的话，王文兵放心了。只要唐求放权，他能打造一个安全的厂区环境。虽然安保不是用来和鲁三这种社会上的痞子斗殴用的，但他相信，如果自己的那几个战友在场，今天绝不会让工厂受辱！ 是的，他认为被垃圾堵门是工厂的耻辱，也是他个人的耻辱，毕竟他是保卫科长！ “唐总，外面的那些人怎么办？”他问的是人，而不是垃圾堆。只要人处理好了，垃圾不是问题。 很明显地，对方手里有人，上面也有人，不然不会这么嚣张。 “不用管它，我有办法。”唐求只不说。 不过等唐娟几个人过来之后，他就开始关心了：“都拍下来了？” 唐娟是绝对的亲信，姐姐么；柳云和刘莉是他的班底，当然要往他这边偎，所以三个人相处得很好。在唐求闻讯出去时，就已经安排三个人找相机拍照了。 刚才人多，她们三人就在远远的边上拍照的，唐娟和刘莉在前面挡着，柳云躲在夹缝里偷拍。 “拍了，一共九张。” 唐求接过相机，里面不但有两位警察的样子，有嚣张的鲁三，有他的十几个手下，有两辆面包车，有一排渣土车，还有小山堆似的垃圾，有几张还能看到“运上县收音机厂”字样。 “挺好的，把照片洗两份给我，有用。” 估计是对付鲁三他们，唐娟还是很关心地问：“他们堵着门，怎么办？” 不但她问，之后老钱、老丁他们都关心这个事。事关明天的典礼，他们必须关心。 对此，唐求只有一句话：“不用急----你们说，发生这种事，真要出了事，打的是谁的脸？” 老钱第一个明白过来，然后是丁相，吴拥军最后一个明白。 这就是坐办公室和待车间的差异啊！ “你们谁都不要打电话找人，这件事由我亲自处理！”唐求说。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再找人，让你们这些混混夜里出来自己收拾自己拉的粑粑！? 第180章 知道厉害 “你说他们没有动静，叫来警察之后就没下文了？”电话里，王南天一脸懵逼地问。 没有预想中的纷争，原来他想着肯定会起摩擦的，还特意在临行前告诉鲁三不要闹得太过分，尤其不要伤人！ 倒不是他好心，而是唐求的气场有点吓到他了，他收敛了许多。 原本他和晶讯公司并无瓜葛，两边的交集也很少，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某一天，房升打电话和自己说，要“关照”下一个叫“宜家”的建筑队，老板叫唐人杰的。 唐人杰熟悉啊，这段时间从自己手上拿了不少货，沙子水泥砖头钢筋都有。一是量大赚了不少钱，二是一建公司的刘正义特意关照过，想不熟都不行。 后来知道了，是唐人杰的儿子唐求和房升的公子有过节，似乎是涉及到一桩弓虽女干未遂的案子，县里蛮轰动的。 应该是房升想让唐求改口供，对方不干。 本来对王南天等人来说，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只是房升是公众人物，听说很多双眼睛都盯着这块，他应该是不太好明着来，就想从侧面施压。 房升对他来说是衣食父母，不听不行啊，于是他就断了对方的建筑材料。只要对方有求于己，将来也算是自己立了一番功劳。 只是没想到唐人杰能另僻奚径，让晶讯公司出面买材料，而且还不从自己手里买，这下就捅了篓子了。 “南天贸易”之所以生意红火，就在于垄断了外地来运上交易材料的路径。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他还有什么竞争力？另外房升交待的事也没法落实啊！ 这才有登门恐吓以及堵塞工厂大门的事。相信经过此事之后，姓唐的一家知道该如何选择。 现在知道了，晶讯公司的老板叫唐求，是唐人杰的儿子。 对唐求的气场，他还是忌惮的，因为实在不知道其底细----没有点关系，怎么可能做厂长？ 这也是鲁三他们运作相对温柔的原因之一。实在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往死里得罪人，这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否则，每天和身家雄厚的人打擂台，生意还怎么做？ “是的，大桥派出所的李哥和鹏哥都到了，对方没说一句硬话，但是却自己关门走了，弄得我们兄弟在这边竟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说起来鲁三也郁闷，他带了十几个人来，浩浩荡荡很有气势，却拍到了空气。人家完全不按自己想的剧本走，呼叫了警察之后就完全撒手了，让他后继准备的硬气、谈判之类的东西都没有用上。 难道这就是人的名、树的影？ 不管怎么说，此局完胜！ 总不能再打到人家厂里？这就真过分了，连派出所都不好交待了？ “那你们就撤回来，那边的事不要再管了！”最后，王南天这样说。 就这样算了，如果晶讯公司安排人处理垃圾，那也由他们----会不会他们就等着鲁三他们离开才敢动手？很 可能！这样来看，自己这样做是最好的。 恶心过了也就行了，让姓唐的知道厉害就可以，原本就是这个目的。 这边，王文凭和唐娇很快就混熟了。 年龄相仿，高一又正好是一个班。 唐求的事她们帮不了，但是去厨房帮着洗洗刷刷肯定行。唐娇本来就是很勤快的人，现在妈妈都在食堂里忙着，这里又是哥哥的产业，当然义不容辞。 王文凭也是一把干活的好手。也许是父母此前都是开饭店的，她学习之余也会帮着做事，加上嘴又甜，所以很快地，唐妈妈张小英就喜欢上了这个认真好看的女孩。 王父王母也对唐娇赞不绝口。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孩，干起活来这么耍快。天热，食堂里闷热，坐着都汗流不止，她竟然像一点都感觉不到热一样，一丝不苟地洗碗刷盘。 “老妹，你家的这个孩子很不错，这年头像这样肯做家务的可不多见！”王母恭维着张小英----老板的老妈么。当然，唐娇也确实值得夸奖。 “都是农村出来的，哪家的孩子不从小帮着干点活？你家的闺女也很好啊，我紧赶慢赶都追不上她洗碗的速度！” 两家大人在夸对方的小孩，唐娇和王文凭在咯咯地笑。 “妈妈，我想让文凭跟我一起睡。都放暑假了，你和爸爸姐姐哥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我一个人在家里会无聊的！”唐娇是真心喜欢王文凭，后者身上没有一点的骄娇二气，又是讨人喜欢的长相和性格。 张小英对此没有意见。确实，别墅那么大，真让唐娇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 “那你也要看文凭同意不？我当然喜欢的！” 她是真心喜欢。王文凭又勤快长得又好看嘴还甜，学习成绩还好----能考到一中的，怎么会差？要不是年龄小，张小英甚至有那么一刹那都想到娶儿媳妇的事！ 王文凭肯定是愿意的，毕竟在工棚那边太不方便了：虽说有父母在，但旁边都是大男人，而且和父母挤在一间工棚里也不好。 王父王母也是乐意的。现在天气这么热，让女儿和自己一起住闷热的工棚，他们也舍不得。并且他们也乐见女儿和老板的妹妹走得近，人之常情么。 自己一家都靠老板过活，王文兵还很得唐求倚重，他们当然希望这关系更近一层。 谈话就在半推半就的时候结束，王文凭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夏天也不需要多少，她也是简简单单的人。等唐求最后巡完工厂、确认好了明天典礼的事宜之后，他自己开车把妈妈、姐姐妹妹和王文凭送回运河湾的小别墅里。 白天发生的事，张小英肯定要和丈夫讲的。对于惹到鲁三，唐人杰虽然不知道他是何神圣，但是作为一直以来的本分人，他很担心。 对此，唐求显得毫不在乎。 唐人杰还不知道，唐求更惹到了鲁三背后的王南天，也惹到了王南天背后的房家。要是知道，不知道会怎么担心呢。 “放心，老爸，我背后人的能量远比他们大，马上就要他们知道谁更厉害！” 不让家人担心是唐求的一贯原则。也许，该吹响自己反攻的号角了。? 第181章 午夜的一通电话 许晋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他一向睡得都挺早，睡在旁边的老婆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周末也不让人休息，这都几点了！” 十二点钟。 是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但是许晋不敢怠慢，通常，这个点的电话肯要么是很重要的，要么就是急事。 可是唐求也没睡啊，他就等着这个点才打的。 招商引资可不是开个工厂就好，这样的环境怎么能留下投资人？不把他们折腾个底朝天，有些人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许叔叔，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我也是没办法…我得到消息，我们工厂大门口被人用垃圾堆成山，路都堵死了，可能会影响到明天的庆典！” 许晋本来还有些迷糊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影响庆典？垃圾？ “是谁干的？” 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谁特么的活的不耐烦了！ “听说是叫什么鲁三的。上次‘南天贸易’停止售卖建筑材料给我爸，这所以这次我们扩建厂房就直接拿了外地的货，然后王南天就不乐意了，今天早晨还到我们公司威胁我来着。然后就有晚上的事，听说他们带了十几个人过来，厂里没人敢劝，报警了也没用！” 鲁三？王南天？ 许晋冷笑起来，他们可真敢啊！不过听到报警两个字，他的脑袋瞬间转了几圈。 “有警察来处理吗？” “有！大桥派出所来了两个民警，但是鲁三他们说是路政安排的修路，警察也没什么办法，反正就僵在那里。” 许晋沉吟了一下，唐求马上感觉到了。 “许叔叔，这件事我只是跟您通个气，您知道就好。今晚的这个电话，我没和别人说过，您可以就当我没打过！” 说完，他挂了。 挂了… 许晋手里还擎着电话筒，听着对面传来的“嘟嘟”声，竟然愣了。 唐求好像一点都不急…但是转念一想，他就笑了。 好狡猾的小子！ 典礼就那么回事，办与不办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可以保证两天之后就没人再记得了。但是如果明天褚县长等领导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丢人的不只是晶讯！ 招商环境这么恶劣，只怕运上县会出名？那么事情闹得越大，出来顶缸的人级别就会越高。 估计鲁三扛不住，至少要到王南天这一层。 唐求设这个局，就是为了让老爸的工作环境更好些。相信经过这个事之后，谁还想卡老爸的材料，都会掂量一下！ 之所以打电话给许晋，其实是送给对方一个利好的消息，该怎么办由他自己决断。 许晋想了又想，吃不准今晚处理还是拖到明早----今晚处理，可以说是帮褚县长解决了一个隐患，是加分项，但是明天处理的话有机会伤到房升。 竞争副县长的人选中，自己投了褚县长的门路；但是房升最有机会，他和县委曹书记走得近。如果悄悄地把这事处理掉了，哪怕事后褚县长对房升不高兴，却也不至于大动肝火。 这是个好机会。 小，就是处理王南天，毕竟建筑材料市场这块是许晋的主场； 大，就看他怎么腾挪，毕竟派出所失职事小，往上不知道能不能掀动房升。平时不见得，但褚县长等人如果被当场将住，只怕他那个公安局长的位置难保。 辛辛苦苦引来的资本，明天客人们一看就玩完，这是给运上抹黑呢！明天早晨真要是如唐求所说的那种情景，有乐子瞧了！ “她爸，怎么了？”许晋妻子见许晋拿着电话筒出神，忍不住问。 对着枕边人，许晋没什么隐瞒的，其实很多事老婆都知道，讲起来王南天和老婆还有七拐八拐的关系。 听说是这个事，许晋老婆生气了：“这个鲁三，竟然成了县里一霸！这个王南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事都敢做，他是不是觉得攀上高枝了？” 上次唐人杰的建筑材料来源被封死，许晋已经递过话了，王南天答应得很好。可他这是阳奉阴违啊，这不连唐求建厂房的材料都敢卡？ 知道他靠上了房升，给了对方一些股份，后者也帮衬他，这已经是见怪不怪的现象了。可是私下里的交易管不着，拿捏晶讯厂就不行！ 所以许晋已经决定了，不管是搞大还是搞小，王南天都要收拾了。不管你靠到谁，现官不如现管，建设局的局长还是自己！ “我在想呢，要不要现在让王南天出面把垃圾清理干净，还是明早通过褚县长来处理！” 从做官的角度，明早到现场看过之后再通知最好，一是表明自己对晶讯公司这场庆典的重视----这不一大早就去了么？实地看过之后就有了决断，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紧急”报告给褚县长，反正眼药是上上了。 但从做事的角度，万一事情没处理好，影响了开业庆典的召开，也是给县上抹黑。自己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他就不能昧着良心等着事态发酵。 咳，这也是他在官场上的致命弱点：妇人之仁，总想着做事、做官与道德都相安，所以尽管在任上兢兢业业，却一直没能提起来。 “算了，你现在折腾也没什么用，人家听不听你的还在两可。我觉得，小唐既然刚刚递话给你，那意思就很明了，随便你怎么发挥，他都会配合你。不如养点精神，等明天一大早就过去看看，然后现场处理。 姓王的要听你的，也是你在做事，褚县长能看得见；他要是不听，正好，让房升去忙，这本来就是他的责任。” 可惜了自家老婆没去做官，不然肯定是一把好手。许晋想明白了这事之后便安然躺下，笑嘻嘻地说：“就听老婆的！” 只是夜里不断地推演事件的发展脉胳，想到凶险处是一身汗，想到得意处又兴奋起来，反正是睡不着。眼看着黎明将近，再想眯一会时，手表显示已经四点钟了，赶紧爬起来。 去现场看一看呀！? 第182章 高效率的清运队伍 这段时间房升的日子不好过。 儿子房如龙的案子一直在潜动，也是自己树大招风，很多人都盯着自己。尤其是县里出缺了一个副县长之后，原本自己是热门人选的，却一下子觉得烫手。 子不教，父之过。中国人最讲这个传统，而这事一天不了结，他就很难在别人面前抬起头来。 本来以为很小的一个事情，却在不知不觉间发酵了。他原想的是，让派出所拖一拖，反正一直在调查么，拖个几个月，等自己上位了，然后再给点好处，这事就该平息了。 可是唐求和赔偿害者王文凭的口供都没改，这个很是问题，经手的派出所人员虽然是自己的手下也有心“妥善”处理，可是篡改口供这种事肯定不敢干。 想到自己本来想着息事宁人，主动软下来给几个当事人好处的。可是老婆却偏偏想着恢复儿子的“名誉”强迫让对方改口供。这段时间肯定做了不少事也安排了不少人做工作？没料到向来屡试不爽的事，现在竟然处处碰壁！ 短见识的婆娘！给受害者一点好处再上门赔个礼有这么难么？何至于做到这份上！听说孙利他们竟然上门威胁受害者，害得人家连饭店都不开了，这个不好！ 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唐求，又是到学校威胁又是断人家老爸的材料…有能耐你们整可以，不要到最后还要我来收拾！这不，县府办凌晨打电话过来，说是“南天贸易”竟派人把晶讯公司的门都堵住了！ 都是不省心的，这才想起来，今天县里重要的活动之一就是晶讯公司的开业庆典。 开业庆典？堵门！ 突然之间，房升像尾巴着了火一样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钻到床边，拿起电话就打了出去。 没有人接… 换了另一个号码，仍然没人接… 可能是太早了，人在熟睡中听不见声音。 又换了一个号码，这回他一直拨，不停地拨，这一刻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终于接通了，那边的人打着哈欠不耐烦地嘟囔着：“谁特么的一大早…” “是特么的我！”房升的火气终于迸发，冒了句粗话。 搞笑的是对方根本没听出来，还顶了一句：“你特么的谁！” 房升这时候已经出离了愤怒，他平息了一下情绪，然后沉着地自报家门了：“我是县公安局的房升！” 对方估计一个激灵跳起来了，因为在电话中能听到慌乱的惊叫声。在运上县，需要他这样报名的，最后都没好下场！ “对不起，房局长，我没听出您的声音…您有什么事，我马上去办！” 房升没时间教训对方，现在事情火急火燎的才是第一优先：“你们派出所是怎么做事的？晶讯公司门口的垃圾堆是怎么回事？袁田在哪里？” 袁田是大桥派出所的所长。 “袁所他不在…昨晚喝多了…” “你们所里现在几个人在？” “两个。” 房升也没心情质问为什么在所的人这么少，还有一个所长喝酒有没有违反纪律了，他一迭声发布命令： “你马上让另外一个人叫醒袁田，告诉他十分钟之内打电话给我！要是迟了，他这个所长就不用干了！你马上去通知王南天，让他赶紧安排人把晶讯公司门前的垃圾清除干净！七点之前我要到现场检查，晚一会，一切后果由王南天承担！” 老大发话，派出所表现出惊人的效率。 然后在房升洗脸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房局，我是袁田！” “袁田啊，你现在越来越有本事了！” 袁田知道这不是夸他，赶紧根据手下人的话意解释说：“房局，这件事我真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现在还管所里的事吗？人家厂门被堵住了，打电话报警后你们的人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晶讯公司今天早晨有开业庆典？褚县长和劳副县长那么多人都会出席，你这是想找死么，别特么的连累我！” 听房升声色俱厉的一顿斥喝，袁田的宿醉都清醒了，这才明白为什么房局长这么急吼吼地催促自己办事了，原本根源在这里。 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看一下手表，已经五点十分了。 草草收拾了下，驱车直趋晶讯公司，却见门口小山堆似的建筑垃圾。这种事真的要被县领导撞见了，脸面肯定是要丢定了，庆典？打脸？ 当场把他这个所长撸掉都是轻的！ 罪魁祸首王南天怎么还没到？不趁现在赶紧处理掉，等着被县里人发现吗？ 然后他看到两个骑摩托的小混混过来察看情况，他认出都是鲁三的手下，不禁勃然大怒：“老子都等在这里，特么的王南天还真把自己当南天王了！” 一阵怒骂，把小混混骂得落荒而逃，走的时候还一脸懵逼。 其实王南天也正处在懵逼中。 一大早就被派出所的人冲到家里要他把堆在晶讯公司门口的垃圾清掉，还要保证厂前美观漂亮！ 昨天辛辛苦苦让鲁三做的事，今早就自己运走，看到晶讯公司的人眼里，再传到其他人的耳里，自己的这一世英名就毁了！ 所以他要求证。 打给袁田所长，人不在； 打给房升局长肯定是不敢的，自己还不够格。 所以他赶忙派出两个手下去探听情况，总不能派出所来个人就让自己打自己耳光？ 听说袁所长已经坐镇晶讯公司了，这才着忙，一迭声催促鲁三他们赶紧召集人手。 到了现场就傻眼了，鲁三真不是个东西，哪有把垃圾堆得这么高的！这种场景，谁要说鲁三不是故意针对晶讯公司的，傻子都不会信！ 其实也不是鲁三想这样干，实在是昨天晶讯公司不屑一顾的态度激怒他了，于是垃圾量翻倍。 于是昨天有多辛苦，今天就有多狼狈。 马路上，不少早起锻炼的市民看到这热火朝天的场景，不禁感慨：看人家这清运队的工作效率和干劲，给县长家干活也没这么利索。谁要再说运上县没有一支能拿出手的建筑队伍，他就会先急！ 一夜担心没睡好的老钱、老丁他们也都及早就进了厂，他们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第183章 为了庆典 唐求却睡了一个好觉。 七点半的时候开始从家里出发，到公司的时候正好用了十五分钟。这年头车子并不多，所以不存在什么交通堵塞的问题，一路上甚是通畅。 妈妈和姐姐都在车上，她们想着昨天的事，有些担心。如果垃圾仍在，这可是个很不好的兆头，毕竟大喜的日子，谁也不想被人添堵。 唐求却不在意。不堵当然要安排好计划来，堵上更好，省得自己出面做什么。至于兆头什么的，大不了延期到以后，比如生产、出货、销售一万台纪念、十万台纪念等等，能选的日子多的是。 只要拐过黄河桥后，眼前是一片洁净的大道，厂前面的一大段还被热心地洒了水，露出沥青的本来面目，颇有迎接贵客的礼节。 厂里的水泥地没干，应该承受不起小车的碾压，所以唐求把车停在路边。从路上远观工厂内，红旗招展，道路整洁，所有覆盖水泥地的稻草都被清理干净，新栽的植被在阳光下迎风摇曳。 果然气象十足。 然后唐求发现了，传达室的老潘、进入工厂的职员、乃到巡逻的保安，见到自己都是一脸恭敬。到了办公室之后，老钱流露不住脸上的讶然和欣喜跑过来。 “唐总，您可真…” 原本有千言万语，这时候竟然说不出来了，最后憋出来一句：“您可真牛逼啊！” 什么都不做，就让对方自己上赶着收拾烂摊子，这事搁谁的眼里都牛逼。哪怕唐求在背后运作了什么，但能做到这样，也说明他背后是有能量的。 尤其是知道鲁三的大后台是谁时。 想想昨天，一干人等都担心今天的典礼会被搅黄了，只有这位唐总没当一回事，连一句硬话都没说过。但是不说硬话不代表不硬气，刚刚鲁三亲自带队来清理垃圾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不说他们干得起劲，他们最后还专门安排人请传达室老潘向唐求致意，说是施工导致了晶讯公司的不便，他们深感歉意云云。 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鲁三会道歉？在此之前，谁都没有想过。 今天他见到了。 本来他对唐求的尊重只是明面上的，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想真正折服一个见多识广人老成精的厂办主任，没那么容易，哪怕唐求表现出了企业管理方面的极高天赋。 但是现在，他觉得唐求有自己的门道：除了能拉来投资、找来项目，还能让那么有名的王南天和鲁三受挫。也在刚才，派出所的袁田所长一直监督到垃圾清完、恢复如常、还专门调来一辆洒水车清洁了周边。 在干活的间隙，听说县局的房升也坐车在旁边观看了良久… 所以他的“牛逼”的评价，是发自肺腑的。 对此，唐求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今天也就是巧逢机缘，打了对方的一个信息差。如果对方晚一点动手，说不得便要自己去找许晋、褚县长了，想来这未免令人不爽。 好好的办企业，和这些人殴气不值得。好在经过这件事之后，对方估计也要消停会。只要给自己一点时间，结果就会向好的方向转化。 七月，魏学松该来了… “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再出去转转，看看哪地方还有不足，还有一个小时。”典礼计划是九点，这时候的太阳还不是很毒辣。但是照在人身上，仍然有流汗的冲动。 今天全体员工都到了，全部穿着簇新的厂服。走在干净平整的水泥路上，人都轻快许多。 厂区的绿化很好，这是按照唐求要求的，种植了许多花草，算是超前意识了。现在还没成形，但是架构已经出来，再过几个月，一定会给这里增色不少。 东边的围墙也已经竣工，新划过来的厂区也在地面上做出了使用规划。整个厂区够看的就是车间，这未免太过简单，唐求准备在新面积上大做文章。 “平面图就插在这里，配合现在的施工场所，还像那么回事。老钱做得不错！”唐求兴致勃勃地巡视完他的领地，然后指挥柳云布置会客室和他的办公室。 其实也没多少要布置的，主要是在他的办公室后面摆一个书橱兼文件柜，里面放了些刚买的新书。作为企业的老总，办公室已经够简单的了，需要一些点缀。 书籍是最好的，有逼格。 大道极简，但需要支撑，书本就是。 虽然在后世，总是语出惊人的阿里创始人老马对办公室放书有另外一番论调，唐求耳熟能详。记得他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我不看书很久了，前段时间有人批评说，我和马化腾没有文化，很少看书，他们跑进我们的办公室里面，发现在书架上都没有书。我想说，办公室里书架放很多书是自己看的吗？那是给别人看的，这样子显得自己很有学问的样子，谁会在办公室里放书呢？我一进办公室看人家放很多书的人，我基本就知道他们十个里面八个是骗子！” 不过唐求仍然坚信，走到企业老总这个级别的人，靠看几本书来管理企业肯定是个笑话，但是不妨在心灵上给自己升华。自己懂得那么多的知识，如果不用书本来强调一下，那么做何解释？ 如果这句话是正确的，那自己就是剩下的两个人之一。 所以他不但买了许多管理学、经济学的书籍，还外加了《论语》、《道德经》、《心理学》等“杂书”。当然，科技类的肯定要点缀一下。 看不看另说，但如果有人质疑他那么牛叉的表现，大可以用一句话把对方堵回去：“我之所以知道很多知识、拥有很多技能，都是从这些书中得到的灵感。如果你看完了这些书，你也可以的！” 这里有大好几十本呢，看不死你！ 会客室的空调已经提前打开，柳云还细心地在桌面中间摆了一排盆栽，立马让人觉得生机盎然。 王文兵安排了一个保安戴着被看标站在门口等待指挥车辆，他和另外一个人在厂办附近机动。 车间职工都已就位，等待来宾们光临。? 第184章 合法囤地 第一个来的是牛卫东。 作为晶讯公司排名第三位的股东，他竟然是第二次来这里，而第一次还是经过时好奇瞄了一眼。 他是不称职的，但唐求喜欢他的不称职。 完全撒手也是一种管理的大境界，因为如果外行领导内行，或者因为股东的身份指手划脚，未免让人不爽。所谓天无二日，地无二王，一旦出资人有了这种纷争对公司的管理是不利的。 好在他入股的动机就不纯，并没有想着在工厂里大动拳脚，所以完全让唐求说了算。 唐求闻讯迎了出去。不管是作为重要嘉宾还是出资人，牛卫东对他的帮助不小，这年头能慷慨借给自己五十万又添五十万让自己耍着玩的人真心不多。 之所以说耍着玩，是牛卫东都没想到今天的收音机厂会有这种气象。 “牛哥，你今天来得挺早啊！” “说什么话，好歹也是自家的公司，让老弟你劳累就算了，今天这个日子我还能做客人？”牛卫东对结识各路人马从来都不会吝于表现，因为讲起来，能来出席的人物非富即贵，他这个圈子需要。 携手进厂，唐求向几位高管介绍牛卫东：“这是牛总。” 牛卫东对于工厂管理不感兴趣，这也是他异于常人的地方：不懂的坚决不掺和着，他相信自己插一脚不会使情况变得更好。 但是他对东边的施工很感兴趣，可能是老本行了，懂。 “这里将来会建一幢研发大楼，南边会建一个新厂房，仓库搬到中间来。在东边靠河的地方，我会留出四十米建一排员工宿舍，方便员工嘛。最南边突出的地方，我想着建几幢别墅…到时候肯定有牛哥你的一份，也算在运上有了临时落脚的地方！” 这年头企业的好处之一就是建职工宿舍的审批很容易，顺便着也能搞些虚头，反正是自家的地皮，并且厂里有生活区很正常。作为老板之一，唐求也不至于太矫情，该为自己谋福利的时候绝不吝惜。 牛卫东想的却是：“到时候盖房子可以让老唐来，材料可得用我的！” 他这是接老爸的材料接爽了？唐求想，不过嘴上却答应得挺脆： “当然！” 反正建房总是要花钱的，给谁都是给，为什么不给身边人？这样老爸也能保持继续有事做，不至于化肥厂的职工宿舍项目结束后再找门路----当然一定会找的，不过有个备份的机会总不会坏！ 而牛卫东想的却是借着这个机会把建筑材料卖到运上县来。 之前有“南天贸易”把持着，外地人想在这里做生意很难，最初他的砂石能卖给唐人杰是因为唐人杰其它材料都是用的“南天贸易”家里的，并且运上不产砂石，他用船直接运进来的。 后来“南天贸易”一下子锁死了唐人杰的材料来源，不得已之下唐求才用晶讯公司施工的名义从牛卫东手里拿到些货。本来牛卫东还担心会不会和“南天贸易”的人起冲突，没想到这么顺利。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很不顺利。如果他早一点来，也许就能看到“南天贸易”的人热火朝天干活的场景。 “老弟，楚家真的会来人吗？” 不怪他热心，实在是他现在的家业已经颇大，向外销售材料势在必行。金山县有水路直通省城，在运输方面有一定优势，他准备在省城买下码头大搞一把，这样就需要靠上大树。 楚家就是他早想攀上的大树！ “应该会，我前天晚上和楚姐姐确认过了，她答应会派人来，不过我觉得极有可能她自己会来。” 唐求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真没什么数，但是黄东明都追过来了么！按说以自己与她的交情，她来一下又不会死！毕竟她也是最大的出资人，讲起来也是晶讯的一个大股东！ 只不过是有期限的。 “那就好，到时候麻烦老弟帮我引荐啊！” 他和楚海益都是晶讯的股东，所以他说的引荐，绝对不是让自己拉他们见面，而是帮着说话。 “动动嘴皮子而已的事，说什么麻烦！没有牛哥你的帮忙，我也没这么快就能拿下工厂并且顺利融到资。” 讲到这里，牛卫东很佩服地说：“那次在省城证券交易所里我第一眼看到唐老弟就知道是个不凡的，果然我老牛的眼光很准，这才短短两个月时间，你都搞出这么大气象来！” 唐求自然要逊谢几句的：“这才刚刚开始，离赚钱还有一段时间…” 牛卫东没想过工厂能不能赚钱的事，却一眼看到了工厂这块地皮潜在的价值：“这个vcd的生意不管好不好，但这边盖上几幢房子，将来升值是肯定的，相当于县里给你批了一块地啊！老弟，我老牛向来不服人的，现在对你的手段也是佩服得不得了，这完全是一本万利啊！” 他从这个角度来计算也没有错，因为97年后运上撤县变市，对于城市的扩容需求一下子大涨，像晶讯公司所在的这块地一价难求。而且越到后面，随着楼市的升温，地价也变得越来越贵。 从这个意义上讲，唐求这么干等于是提前囤了一块地，而且是合法的囤。 要是企业自用也很容易，本来企业就可以建宿舍楼。只是唐求的想法有些夸张，他想给家人建的是别墅性质的宿舍楼，产权归公司所有罢了，而且年限只有五十年。 已经够了，五十年已经够漫长的了，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牛卫东对公司运营这块确实不擅长，但是他毕竟在建筑行业里打混多年，对于国家在住房上面的一些趋势还是能够了解的。将来的发展谁都看不穿，但是现在，他坚定地认为囤地没有错。 至少，假如公司运营真亏了，耗个几年之后，再卖地应该都能赚回来。对此，唐求非常佩服他的眼光！ 要知道中国未来二十来年的房地产走势，几乎没有一个经济学家预测对了。中间经历过好几次跌到谷底又发生过两次金融危机，能够坚定必涨观点的人真心足够少。 唐求也是沾了重生者的光，否则以前世的他来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一幢不起眼的房子赚的钱，最后会比一个企业一年赚的都多！? 第185章 庆典（上） 万烟集团来出席典礼的竟然是孟万江孟总，跟他一道的是叶秘书。距离上次和唐求会谈有一个多月了，两人见面分外热情。 “没想到孟总不远千里亲自出席我们新公司的开业典礼，全体上下均感荣幸！”唐求是个拿捏过大场面的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老总风范，在这个场合，谁都不会把他当作不谙世事的年轻人。 讲真，为了今天的庆典，他昨天可是花了五块钱到县里最好的一家理发店把头发好好地整了整，早晨又穿上了簇新的厂服：白色的短袖衬衫，人显得格外精神。 孟万江看着唐求胸前的公司logo表示欣赏，因为很多公司的老总一般在穿衣上比较不接地气，像唐求这样和其他员工穿着一样的厂服是很少见的。 他更在意的是唐求左腕上的上海牌手表。 年轻人戴一块手表没什么，上海牌手表也是老牌子了，价格也不贵。可是唐求贵为公司的老总，再戴着这么一块相对廉价的手表就有些不衬----瞧这气质拿捏得那么好，至少也得花个千儿八百的才好，他自己就戴了一块劳力士！ 唐求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自失地一笑：“这是我老爸在我上高一的暑假里买的，走得很准。” 孟万江也笑起来：“没想到唐总这么大的身家，生活上却这么简单！” 唐求的裤子是一件普通的涤轮面料的长裤，外加一条三十元的皮带，往人群里一钻根本不显山不露水。脚上倒是一双好皮鞋，没办法的事，毕竟是正式场合，否则唐求更喜欢穿他的凉鞋来公司！ 但是尽管他穿得朴素，站在孟万江对面却没有违和感，主要是那气场，让人不会往普通员工身上想。或许，这就是怀揣千万资产的自信发出的光芒？ 时间还没到，先请万烟的客人到会客室歇息，丁相和吴拥军两位副厂长作陪。一个是串接业务，一个懂技术，可以先探讨些项目对接上的事。 接下来的竟然是九炎证券的人。也难怪他们来得比较早，毕竟是投资方，也算是公司的股东之一，今天这个场合是半个主人。 当先一个人唐求认识，楚海益的助理小倩。要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呢，她今天一身职业装，把身材衬托得婀娜多姿。 她的身后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衬衫打着领带，和今天的阳光实在有些不符。单看衣着，像极了后世搞房屋中介的一类职业。 “小倩姐！”唐求赶紧过去打招呼。 楚姐姐身边的人，怎么敢怠慢？ 小倩见了是他亲自迎出来，脸上浮起笑容，这不是客套。 “让唐总亲自出迎，怎么敢当啊！”楚海益不在身边，她的言辞就风趣多了。 “应该的！小倩姐不远千里来，我这个做地主的别的姿态做不出来，出来迎一下还是应该的！” 小倩这种姿态，除了唐求确实热情得让人不好拒绝之外，还有一层关系，她真的吃不准他和楚海益是什么关系。因为除了在其办公室一起吃快餐的场景，她还听说了九炎证券公司里疯传的谣言。 楚海益的男朋友！ 是真是假无缘得知，但从眼前公司的排场和楚海益顶住哥哥、也是公司老总的反对，大笔一挥硬性拨款一千万的举动来看，至少这位唐总在她的心里地位是很高的。 两天前她就离省城了，与晶讯公司邀请的时间正好相合。虽然她安排的是自己和身边的沈经理代表她，焉知道这是不是她故作迷阵以掩人耳目呢？否则为什么时间安排上这么巧！ 但是唐求不问，她也不会乱说，只是介绍身边人给他说：“这是审计部的会计师沈重，他将长期派驻贵公司沈经理。” 唐求便明白了，沈重这个人就是九炎派过来的“卧底”。 “欢迎，沈经理！”他笑着握手。 沈重从握手中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朝气，力度不大不小，态度不远不近，时间不多不少，是个难缠的主。 “一直听说唐总年少有为，没想到见面胜似闻名！”他开了个玩笑。虽然不相信公司里传说的那样，这位唐总是楚海益的男朋友，但和她亲近是肯定的…这让他长叹对方好命。 从男人的角度，唐求的皮囊也不咋地啊。除了个头还行，五官还端正，其他的不知道有什么，很奇怪楚海益会任由这种传说蔓延而不熄火。 “以后我们就一个锅吃饭了，财务这块的事还要请你多费心！” 唐求说归说，却从来没想过让对方插一脚。当然，必要的财务透明还是要的，人家是融资单位，职业道德还是要讲的。 轻轻巧巧地，他就占据了主动权。 虽说沈重只负责财务这一块，但临来之时公司投资部的总监可是特意叮嘱，一定要把好审计这一关，让财务为晶讯公司的管理决策当先锋。 唐求也理解人家肯定有交待，只是他已经签署了比较苛刻的融资协议，所以无论派来的是谁，手想伸出界肯定是不行的。他客气归客气，也在不经意间明确了，沈重管的是“财务”这块。 场面上客气过之后，他就问起楚海益来：“你们来的时候，楚姐姐有交待什么话吗？” 按道理，派驻工厂财务经理这事，说什么也得交待几句才行，毕竟当初的接洽人是楚海益。这层关系对应的分量，小倩还不够。 他没好意思说楚海益在哪里、为什么不来，因为这样会透着自己和她不熟！ 果然，在人情事故方面，小倩就不如唐求远甚，别看她大学毕业都有一年了。 “这是楚经理此前就交待的事，她本来是计划和我们一起来的，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先离开了。”她实话实说。 “那好，两位请到会客室里坐，我抽空再打电话给她！”唐求很淡定地说，于情于理，他都要表现得和楚姐姐很熟的样子，免得沈重胡思乱想。 不，是逾矩！ 会客室里，当孟万江知道来的人是九炎证券派驻的财务经理之后，原本对唐求的一点犹疑也取消了。能拉到省城那么出名的九炎证券的投资，至少这财力和眼力都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对合作充满了信心。? 第186章 庆典（下） 褚县长一大早罕见地发了火。 眼瞅着自己要参加庆典，却被急火火地通知有人搞破坏，把晶讯公司的门都堵了。这是堵的门么，是堵心啊！也堵死了运上县招商引资的大门！ 虽然来此时间不长，他却听到许多次房升和王南天等人把持操纵运上县建筑材料市场的事----对经济条件很不理想的运上县来说，这一块来钱最快也最赚钱。 这也就罢了，毕竟这么多年，建筑材料这一块已经形成了很大的市场，涉及很多人的利益，他即使身为县长也不能断了大伙的活路。 可是对企业下手就不行了，而且还是他一手缔造----尽管这个词不恰当，但确实他是上了心的。收音机厂之所以能这么快被收购、晶讯公司能这么快注册成功，离不开他背后的关系网。 这年头收购国企没那么简单，在沿海开公司容易，在内地也要花很大功夫的。 在唐求的规划中，晶讯公司一旦正式投产，尤其是和万烟公司的合作上了轨道之后，必将给县里带来源源不断的税收----这在其次，能够解决大批下岗的职工，这是最重要的。 稳定压倒一切，这是政治任务。尤其在下岗潮逐渐冒起的时候，能有一个创造就业岗位的企业是多么重要！ 所以听到有人用垃圾围住晶讯公司，他出离了愤怒。今天肯定会有很多嘉宾光临，一旦看到运上县的招商环境这么恶劣，还谈什么发展？搞不好投资人直接撤资都有可能----他知道唐求背后的融资人是楚家的关系。 但他却没有自己打电话给房升，而是通过县府办。在县府办通知房升的同时，他也同时把电话打给黄书记。 他决定借这个事收拾这个不听话的房升，但后者是黄书记的人，他新来乍到一直没敢动手，现在行之有名了。 主要是听说黄书记要调走。 当然，他用的名义会很光明正大，运上县的招商环境需要公安来保驾护航，但如果最大的阻碍甚至反作用力是房升的话，换人在所难免，相信很多人会同意他的想法。 同样地，听说黄书记要调走么。 听了这个消息，黄书记也吓了一跳。市里的那位上级已经暗示过自己，要他站好最后一班岗，另有任用。 在这个时候，真发生这样的事，是他仕途的污点！ 所以房升才会这么雷厉风行，否则以县府办的能量还不足以让他如此高效率。 当然也算是他的运气，褚县长以县府办的名义要求他务必保证庆典的举办，实际上存着两个选择：通过县府办而不是他，就有比较公事公办的意味，看他怎么接。 不接或接不好，秋后算账就容易得多了。板上钉钉的事么，相信那时候自己提议换人，没人有理由反对。只是这样委屈了晶讯----越委屈，处理的结果就会越重。 接了，就是折了房升的面子，也会让褚县长的威信大增，在工商界说话也会更有分量。 唐求再是重生者，也不会想到，他当初救下王文凭的无意之举，竟然撬动了运上县的局势。不过即使他知道，他也不会后悔这样的举动。 现在，他满脸笑容，迎接褚县长等一众父母官的到来。 褚离县长、劳振彪常务副县长、政府办梁主任、建设局局长许晋、招商局局长王天意…加上工作人员浩浩荡荡十几人。他们的到来，为喜庆的公司拉高了几分档次。 国人对于官本位的崇拜由来已久，90年代对体制内虽然远不如后世那般向往，但对于级别较高、职务较大的官员，还是满怀尊重的，公司员工对唐求能请来县里这么多重量级的大人物而倍感殊荣。 甚至比早晨看见鲁三低头都觉得舒坦。 严格地讲，正主是九炎和牛卫东，重要嘉宾是万烟，锦上添花的是县里的领导。但是实际上不是这么玩的，当褚县长一行人到了后，决定了再来的嘉宾不可能再得到高度的关注。 程月的爸爸程自立来了，和他一道的是送来的挂有“运上县合集乡农民信用合作社”敬献的发财树。县里几家国企也都派人送来了花篮----这是褚县长暗示的。考虑到唐求在运上根基很浅，自己来这边出席庆典如果太安静了规模太小了会不好看。 自然，一些供应商、县里相关科局、工厂所在的街道办都纷纷派人或者送花篮，摆在大门两旁确实让场面增色不少。这样，大门上悬挂的“热烈祝贺江省晶讯精密电子股份有限公司”的大红条幅就有了衬托。 没想到的是薛小鲜的妈妈作为县电子厂工会的代表和厂长赵举一道来捧场，两人礼节性地见面之时，她竟然惊讶得合不拢嘴。 好在人多嘴杂，他们之间也没有多深的交情，只能让她把种种疑问埋在心底。 “唐总，该开始了！” 作为此次活动天然的总办人，老钱看时间已到，会客室里已经坐不下了，赶紧提醒唐求。 这么热的天，只有会客室里有空调，其它房间虽然风扇都开着，却仍是热得要命。知道很多人的心思其实是期望着典礼早一点结束，这种天气即使是走过场都让人受不了。 要开始吗？唐求抬腕看了一下表，已经9点了。他扫了一眼门前大道有些期待：楚姐姐为什么还不来？ 小倩助理和沈重虽说代表九炎公司来的，但无疑楚海益的分量更重，这点在褚县长和孟总期待的目光中表露无疑。褚县长还好点，他无非是期望能见到楚家的人，表达一下对融资工作的支持； 孟万江却是想和九炎证券能说得上话的人交流一番。如果楚海益来这里，哪怕只是站一下台，立刻就能给他吃颗定心丸！ 虽然他期望能通过与晶讯的合作使万烟平安度过目前的危机，但和唐求这个后起之秀搭伙、和晶讯这个新成立的公司缔结同盟，也是要付出极大的风险的。 如果花费了资源、人力和最后一点余力最后不能产生出预想的结果，对万烟来说就是雪中加霜。 他迫切地想知道，唐求的月产万台的规模在哪里？? 第187章 楚海益很拉风 “那就准备开始！”唐求决定不等了。 几十位员工身着各种颜色的厂服已经列队站在车间里等待了。随着老钱用对讲机发布命令，便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厂门口走去。 老国企出来的人，对于列队不需要多练，随时可以拉出来。要是往前追溯二十年，很多人发了枪就是民兵。 闻风而动，宾客们都出来了，老丁、老吴陪着他们到厂门口。 传统上的庆典都是搭个主席台，然后请重要领导端坐中间，接着一一讲些让人听了打瞌睡的没甚营养的话，最后再来个长篇总结。于是在噼里啪啦的掌声中，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就完成了。 但是唐求不准备这么搞。太过形式的东西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并且他也想通过这次典礼让合作伙伴们看到一个干脆利索果断效率的晶讯公司。 所以他的构想是让大家共同见证晶讯的正式成立----揭牌，然后发表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最后鞭炮齐鸣，总用时不超过十分钟。 更多的时间，用来与县里沟通政策，与合作伙伴协商未来怎样进行更好的配合，这才是重点。 他接过老钱递过来的话筒，酝酿了一下准备发言。 然后，后面一辆红色的轿车急驶而至，在停靠到路边后车门启开，楚海益施施然走出来，宽大的墨镜遮住大半个脸，但那种风姿绰约是掩盖不住的。 她最终还是来了！ 三菱gt3000就是拉风，那可是妥妥的相当于运上十套别墅跑在大道上，立刻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睛。 楚海益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宛如邻家小妹般清纯。没想到她今天的打扮这么显嫩，如果不知道，说是唐求的同学都有人信。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停下车子快步走过来，此时墨镜拿掉，粉脸难得的露出赧容来。 “不晚不晚，正好！姐姐，我们现在就开始了？” 来不及给诸人解释了，良辰吉时已至，唐求不想在这个时候再乱糟糟的给诸人引见，等下直接介绍她揭牌就行了。 “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来宾们，今天是晶讯公司里程碑式的事件，我是总经理唐求，我代表公司全体员工，欢迎各位的到来！” 众人拍手，既是激动，也是为年轻的总经理。 薛妈妈现在听凿实了信，唐求真的是总经理，她的脑袋瓜子一直是嗡嗡的，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今天，我们荣幸地请到了为我们的成立付出了极大关注、心血和努力的褚县长、劳副县长、许局长…我们的重要合作伙伴皖城万烟集团的孟总经理也不远千里亲自出席，令今天的开业典礼蓬荜生辉！ 在此之际，请允许我向各位隆重地介绍两个人：来自九炎证券的投资人楚海益小姐、我们的另一位股东牛卫东先生，正是在他们的支持下才有了晶讯公司的成立，请楚小姐、牛先生和我一道，向我们的员工、向关心我们的领导、向我们的伙伴们致以诚挚的感谢！” 开场白的稿子其实老钱此前已经写好了，但唐求没用。在他认为，今天的庆典其实是逢场作戏场面上的活，真正重点的事情其实在仪式后，官样文章随口就做了么，这个还难不住他。 他可没有离开秘书就生活不能自理的毛病，前生比这耗时更长、事件更繁复的演讲他也能一口气讲两个钟头不带重样的。 在他说话时，楚海益听得很入神，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正在听。只是当唐求提到她的名字时，她才嫣然一笑，露出万种风情来。 对唐求提议的感谢，她此前并不知情，明显地没有准备，但不妨碍她以优雅的姿态大大方方地向人群鞠躬。 牛卫东本来想着冲她笑笑套个近乎的，见了她这样，也赶紧笨拙地一道鞠躬。只是他明显地没有楚海益的姿势舒心，加上速度又慢了一拍，有些搞笑。 “创建一流企业，共迎美好人生，是我们公司的信条。我们希望以可靠的质量、高效的产出、客户满意的标准，为合作伙伴，为投资人，为社会，为所有员工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现在我宣布，晶讯精密电子股份有限公司正式成立！请褚县长、劳副县长、楚海益小姐、牛卫东先生、孟万江先生一道为公司揭牌！” 在钱鸿忠的指挥下，连同唐求六人走向挂在传达室柱子上的木质门牌边。此时的门牌上面蒙着一块红绸，最上面缠着一朵大红花，十分喜庆。 王文兵早已准备好了一盘硕大的鞭炮在旁边，在六人开始揭牌的一刻，立即点燃。 冲天的响声、四散的碎屑、浓重的硝烟味让现场气氛一下子热烈到极点。如此短促的活动如果在平时便会让人感觉到未免太快了，但是在大太阳底下，没有一个人认为需要听长篇大论。 就这样挺好，唐求这位总经理在开业第一天就向外界展示了什么叫高效。 柳云和刘莉负责拍照，所有宾客都兴致勃勃地在公司logo下留念。只是这边成了牛卫东个人表演的舞台：牛卫东和唐求楚海益三位股东、牛卫东和褚县长、牛卫东和劳副县长、牛卫东… 唐求见了他如鱼得水般地遍找嘉宾合影，不禁莞尔：他这自来熟的本事一般人很难学去啊！不过在他那里却自然得很，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仿佛和每个人的关系都升华了。 从另一个角度讲，他很懂得抓机会露脸啊，不在体制内混可惜了。 楚海益成了香饽饽。不但褚县长、劳副县长对她客气有加坦诚对话，感谢她为运上带来投资，连牛卫东都见缝插针想借着同为股东的超然地位跟她递几句话。 唐求这时才更进一步了解到，楚家在江省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 他作为今天的主人居中协调，也是拍合照的热门人物，却能在百忙之中发现有鞭炮碎屑落到楚海益的肩上，忍不住调皮地轻轻吹掉。 转过头，却见小倩冲着他微微一笑。 强将手下无弱兵，没想到楚姐姐的一个助理都能这么好看！? 第188章 我们的条件不好 接下来，宾主在友好的气氛中共进绿豆汤。 没错，是绿豆汤。离中午吃饭时间还早，开业庆典又完成得如此之快，参观了一下车间之后还不到十一点。考虑到天热，唐求提前安排食堂煮了绿豆汤解暑，就当是喝咖啡了。 对褚县长他们来说，在酷热的食堂里喝着绿豆汤远没有在会客室吹空调舒服，只是因为更对楚海益感兴趣----是楚家的影响力----楚海益和一行客人一道也领了绿豆汤，尽管汗流浃背，却没有皱一点眉头。 “楚小姐能到运上投资，是我们全体运上人的荣幸！我在这里郑重承诺，只要需要用到我褚离的地方，我一定尽量满足贵公司的需求，没有条件的时候，我们创造条件也要上！” 原来他叫褚离。 对来自省里的这位财神爷，要说不巴结是不可能的，因为以九炎证券以及背后六朝银行的体量，要说拉来投资是分分钟的事，只要人家愿意。 这年头资本家是爷，到哪里都会被地方政府供着。以运上县的条件，唐求能拉到这笔投资，褚县长觉得非常庆幸，所以也非常重视。这番表态既是场面话，也是他真实意思的表达。 楚海益应该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笑笑说：“我们既然来运上投资，就是看好运上县有褚县长这样务实认真的工作作风，这样我们的企业才能有一个安全健康的运行环境，才有机会壮大…不过这边主事的是唐总经理，所以请褚县长在百忙之余能够经常拨冗关怀，让我们的企业家能够更安心地把管理好！” 这话说的…有些味道在里面？褚县长早晨是知道垃圾堵厂门的事，虽然没妨碍庆典的进行，却始终心里有鬼。见楚海益这么说，心想这么大的事情厂里肯定会通知到她那里，这个影响就坏透了！ 这其实是做贼心虚，还有一重原因是外人都不明白晶讯公司的股权架构。 楚海益代表的九炎公司虽然投了很多钱，但因为是融资性质，属于风险投资的类型，所以在晶讯公司的股权占比却并不高。这种事只有在股权登记表里能够看到，还有细项会在公司章程里体现，一般人不可能知道。 唐求也不会说，傻了才把老底子漏出去。 就让外面人以为这家企业和楚家有瓜葛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以当楚海益说出上面那番话之后，他觉得会不会让褚县长多心？很多事情真摊在明面上会很尴尬，不如静默，所以马上接过来说：“这次晶讯公司能够这么快成立，与褚县长、劳副县长、许局长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在这里我尤其要感谢许局长，这一摊子事可都是他帮着做好的。所以我们在‘沁园春’定了酒席，请各位领导、各位朋友中午出席！” 这也是运上风俗，公司开业这么大的事情，不吃吃喝喝怎么行？这边可都是父母官！还有能来的都是朋友，有一半人是供应商和重要的合作伙伴，可不能让人空腹而回！ 褚县长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心想唐求果然上道。就怕楚海益把刚才的事讲出来，她有那个资本和条件，所以才不会顾及县里诸人的脸面。在旁边的有许多企业的代表，被传扬出去可就丢大发了。 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对房升咬牙：明知道自己今天要出席庆典，竟然来这么一出！这是不但扫自己的脸，还把运上县端在火上烤？ 许晋心里也是得意。他确实做了不少工作，虽然目的并不单纯，但事实是晶讯公司在他手中诞生，这份功劳谁都抹不掉。见唐求当着两位县长的面把自己的努力拿出来，也很高兴。 当然，必要的谦虚是必要的：“县里在褚县长、劳副县长的带领下，正沿着稳步招商引资、给客户提供优质的软硬环境的思路进行。作为县里的一员，给企业分忧解难是我们本分的工作…后继如果有什么需求，唐总不要客气，如果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上面还有劳副县长、还有褚县长！” 他一句话就和两位县长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这姿态做得很足，反正两位县长都不住地点头：“正是！” 倒是唐求见楚海益汗湿裙子，隐约有不该露出的痕迹淡淡浮起，连忙说：“各位，今天天气太热，我建议等下直接到‘沁园春’会合，那边条件比厂里好许多！” 其实很多人都这么想了，只是碍于场合不好意思说而已。见作为主人的唐求这么说了，都竭力客气，有那会说话的听了就让人觉得舒服：“不碍事，天热，正和我们的心情一样，也预示着晶讯公司热气腾腾嘛！” 不管心情是不是火热的，唐求也不会让他们继续待在这里。工厂比较小，流水线也就一个，被看多了总会看出毛病来，不如见好就收----人群刚刚参观时可是对流水线的布置架设表示赞许的，不管是真还是客气。 于是老钱带着客人先走，唐求却被孟总招呼着留下来，吴拥军和丁相自然也要跟着的。 “姐姐你也去，这边太热了！”唐求不忘招呼楚海益，此时她正和程自立在走廊边上讲话。 楚海益回望时，正好看到小倩和沈重站在旁边，便笑笑说：“你们也去。” 不过她自己却并没要走，而是对唐求说：“正好万烟的孟总在这里，我有些问题想了解一下，我们先去会客室聊。” 孟万江也在等唐求。双方都是对方举足轻重的合作伙伴，有很多疑问和事情需要当面谈清楚。 这时就看出职业经理人的风范来。这么热的天，孟万江的领口始终系得紧紧的，领带纹丝不乱，就这一点就很让人敬佩。 “这里的条件楚姐姐、孟总都看到了----其实我们不是没有机会改善，但我们目前的重心在车间、在生产线，所以办公人员的条件在产能没有拉起来之前是不会改善的！” 确实，这边的条件和九炎公司及万烟都有天壤之别，至少后者全天候的都是空调。哪像这里，除了一间会客室，其它房间都是用风扇？哪怕开最大的档位，出来的都是热风！? 第189章 劲往一处使 只是之前在场的人谁也不好意思去蹭空调----晶讯公司的人自然不可能躲进去，县里领导们要以身作则，手下办事人员更不可能去的，其他客人只能客随主便。 楚海益对唐求的话很满意。不管私下里交情如何，自己毕竟是代表出资方，有义务监督融资钱的去向。唐求如果真拿出一点作为改善办公条件之用，她也不会说什么。但他这样做，那才很合心里的期望。 孟万江也很满意。先不管工厂的其它条件如何，最高管理人能有这样的心态，说明是个做事的人。万烟风雨飘摇，晶讯是从零开始，如果唐求的重心不在车间而在考虑享受，他会担心自己押宝对不对。 “楚小姐，唐总，这是我们第一次坐下来面谈。老实说，自从唐总上次离开万烟，我这心里一直提心吊胆，不知道晶讯公司能不能挑起这个大梁来！现在看到唐总是个敬业的人，楚小姐在行业内也是很受人尊重的，我刚刚才放下心来。” 他先用小小的吹捧开场，意在平息体内的热气。重要的事情要谈论，必须平心静气，这是他的习惯。 唐求笑起来，被人恭维总是舒坦的，哪怕明知道这只是客气，当不得真。但孟万江能说出这番话来，至少言下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本来他是有些担心的，因为他此前在皖城万烟公司里和孟万江谈判时，可是说的自己家的公司有月产能上万的量，现在却是个新公司，孟总会不会… “孟总客气了。不是我敬业，是我拿着投资人的钱，总要让钱花在刀刃上！老实说，因为要履行我之前答应孟总的月产能一万台，我必须精打细算！” 料到他肯定会问，不能自己主动提一提，看对方怎么搭腔。当然如果他不问的话，自己也会装聋作哑的。 孟万江是想找机会提这个事的，此前他答应合作并草签了协议，就是唐求说他有月产万台的产能，这会极大地让万烟的品牌冲击市场，从而挽回逐渐失去的声誉。 只是刚才参观产线，貌似没有多少产品？ 对此，唐求用数字说话了：“这是前期，我们做了一百套，用来测算工时及调整工序。可以让孟总了解的是，我们对于承接项目是有严格的流程的。像‘万烟一号’这种成熟的产品，我们仍然要从试产做起，由工程、品质和生产三个部门共同评估量产的时机。 因为对我们来说，架线是很快的，流水线式大生产也是很容易的。但也会有一个隐患，那就是如果在生产过程中发现有问题，影响的可就不是几十、几百台的事了。所以我们宁可慢一些，把所有工程技术上的问题都解决掉，让产线专业做生产，然后提速才成为可能。 今天没想到孟总亲自来了，就是孟总不来，我也会择日带上我们项目的团队去万烟拜访您。一是需要请万烟的团队对我们这一百台的成品进行评鉴，有改进的意见我们再有针对性地继续试产，直至成功。这个过程需要提速，因为整个工厂都在等待结果。 二是前段时间草签的协议需要换成正式的文本，另外我们还需要提出沟通的是，因为一些原材料是卖家市场的原因，我们会占用一大批资金，所以对于vcd销售之后的回款时间，需要紧缩，不然会影响我们后继的生产以及扩大规模的可能。” 对唐求直接进入正题的洒脱，孟万江也是满意的。时不我待，都知道时间紧迫、一波vcd冲击市场的风声越来越紧，如果在这段时间内万烟还不能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等待它的必将是更严竣的形势。 成本居高不下、产量几乎没有、口碑越来越淡，再加上几家vcd品牌准备冲量降价抢市场，不在这轮洗牌中活着，就必然成为被清洗的对象。 所以孟万江也没废话：“我今天就安排。明天我们厂相关的人员会派驻到这边，尽最大可能加快进度。之前的协议原则上没有问题，但是我们想用自研的芯片取代c-cube解码芯片，这一点之前唐总这边有想法？” 这就是技工贸和贸技工的冲突了。不用说，孟万江是赞同技工贸的。 作为白色家电中第一个被国人抢先取得一杯羹的行业，孟万江对万烟的国产化率特别是核心技术的应用十分上心，从功能上讲，原本的万烟vcd在代表最重要功能的纠错能力技术上完全不逊于外来的解码水平。 但是技术先进不代表能够做得出来，要不然它也不会有四千元的单价了。 唐求也是技工贸的绝对支持者，在他看来，没有核心技能的企业迟早会倒在竞争的前线。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更重要，像后世许多关键的技术被外国把持，单单一个荷兰的asl光刻就让中国那么多的高科技企业被卡了脖子。 可是市场不相信爱国，只相信物美价廉。好东西要想应用，必须把成本降下来。传统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垄断，二是冲量。 vcd的关键技术荷兰和美国都有，想垄断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只有后一种方式，就是冲量。 用扑天盖地的产品砸向市场，因为量大，所以成本被摊薄，然后用低价砸倒一批vcd企业，最后在占领市场之后提价----另一种垄断。 爱得其实就是这么玩的，只是它的眼光没有新课强----后者在抢市场的同时不忘自研技术，最后凭借技术的力量不但在质量上超过了爱得，在价格上也占优势。 所以玩低价时，它可以跟风，甚至反客为主。 最后爱得吃不消了，又想提价，这是它的一个败笔，因为新课能够在低价的同时赚取大笔利润，它后来没有接招。 所以爱得倒了，新课吃饱。 从某种意义上讲，新课玩的是技工贸的路。 但是也不能怪爱得命不好，因为它没有新课的家底厚实，这就是资本的优势了。 孟万江想贸技工和技工贸同时走，他的心未免有些大了。? 第190章 贸技工与技工贸 “孟总，恕我直言，以万烟目前的状态，以及我们晶讯现在有的能力，我们还不能走自研芯片的路。” 关于晶讯公司的发展之路，唐求其实想了很多，自不量力地搞什么高精尖，噱头是有了，但是成功的希望很渺茫。 哪一个伟大的公司不是经过时间的沉淀？哪一项技术不是经历了反复的试验和不断的纠错改善？这都需要有家底来折腾的。 万烟自己做不到，否则它也不会在最好的黄金两年为了等国家的融资而空耗，以至于让爱得、新课等抢占了市场。 晶讯更不用说，完全的只有不值钱的厂房和廉价的劳动力。它连控制线路板都是现买的，否则要像新课那样投入贴片机、全自动焊接机…楚姐姐还不得累死？ 在唐求的想法时，vcd只是一个跳板，因为它来钱快，而且现在还是比较没风险的。在他的想法中，如果今年搞不起来，明年就不用做这个行当了。 想搞技术研发是万烟的事，他不准备掺和。但是目前，他必须打消孟万江不切实际的幻想。 “目前生存是第一位的，以国内vcd市场的现状，现在远不是专注研发的时机。” 孟万江显得很痛苦。因为他最终将会决定“万烟一号”的命运，也带着一定的风险。 因为在唐求的计划中，双方合作的“万烟一号”将是彻头彻尾的贴牌货，和万烟基本上没有瓜葛，只是在最终产品的logo上打上它的印记。 好处是晶讯公司能够尽快地形成产能，并且能够极大地控制成本。毕竟市面上的水货大行其道，人家小作坊出来的东西都能做到既便宜又好用，唐求这“正规”厂家生产出来的不可能太差。 在赢利能力上肯定比杂牌更强，并且有万烟这种大品牌作后盾，如果在同等价位下，肯定比杂牌产品更让能吸引消费者，人家营销渠道早已经建立了么，虽然在那个网络里万烟的产品已经不是主打，但也聊胜于无。 这样晶讯确实能在最短时间内吸金并有机会扩大产能，而万烟也能在保住甚至拓宽现有市场的情况下获得一笔对它们发展来说至为重要的资金。 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只是孟万江有些不甘心，科技人员的责任和使命感让他不想放下手中的解码芯片。还有，一旦传出去，对万烟的伤害是很大的。 他把这个想法坦诚地说了出来，反正这里只有唐求和楚海益两人。 “唐总看来是坚持贸技工路线的了？” 讲到路线，这年代最出名的就是传奇公司关于贸技工和技工贸孰优孰劣的争论了。最后它选择的是前者，于是传奇公司成了中国最大的电脑公司，创始人和后继者都赚得盆满钵满，而坚持后者的中科院院士则黯然落幕，带着情怀退场。 谁对谁错？在当时引起了全国范围内的大讨论大纷争。 在这个年代，说不好谁对谁错，只能说活着才是硬道理；不过在唐求这种重生者的角度，传奇公司最后却过得一点都不传奇。 没有了核心竞争力，只沦为资本的打手，用大体量赚中国人的钱，却不能匹配起这种大企业该有的责任担当。在华为以一力降十会的时候，它只能在数钱。 如果只谈钱，它无疑是对的；但如果讲到其它，它又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不过此时，它只是个脆弱的公司，第一想着的是如何在激烈的竞争中生存下来。所以在这时候，它是对的。但顺风顺水走惯了之后，即使壮大成了巨无霸，它却不想再冒险了。 这种结果，现在的人谁都不知道。 不过孟万江看来是个理想主义者，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仍然不忘研发技术，他担心因为这样来钱快之后，“万烟一号”产能的力量最终会湮没研发的热情，最后沦为完全的赚钱机器，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对此，唐求安慰他说：“我本人对企业拥有核心技术持绝对支持的态度，事实上晶讯公司如果不是因为初创和家业不大，我们甚至都要自建一个研发大楼----刚才介绍时孟总也看到了，我们是有这个规划的。 不过目前，让公司做大是我第一优先的工作，这也是投资者的意愿。如果公司没了，再好的技术又将附着在哪里？ 等到晶讯有足够叫板的资本和产能优势后，那时候凭借市场占有率再谈技工贸才有意义。届时哪怕是利润低一些，我们也有底气支撑着打国产牌、打情感牌，民众的认可度也会高一些。 这就是我的态度，先贸技工，然后再用赚来的钱投资到研发能力上，即再转到技工贸。 所以当务之急，是我们把产能提上去，孟总的研发成本再降下来----不知道万烟目前的研发侧重在哪一块，但是我认为它的定位很成问题----孟总，恕我直言，作为合作伙伴，我必须把我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告诉您，我认为坦诚才是我们长久合作的基石。” 万烟的定位不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了，否则在vcd行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又如何会陷入绝境？孟万江怎么可能不清楚？但他还是想听听唐求的意见。 当局者清，旁观者迷么。 “当然，请唐总明说，我这个人别的优点不敢说，只要是对企业、对万烟、对产品有利，我都能听进去，而且欢迎唐总直来直去----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听听同行的意见肯定没错的！ 贸技工和技工贸是两种不同的路线，在企业管理中会形成不同的发展方向。人的观念会有惰性和惯性，如果尾大不掉，或者一旦转型会造成企业的剧烈动荡，我想知道唐总为什么认为两者的转换非常容易？” 唐求于是把他对于vcd行业的理解或者说这个行业未来的历史说了一遍。 “目前在市场上的所有vcd厂家，我说的是所有----万烟其实是另类，但很抱歉，它不在市场上----都是依靠外国核心元件技术，但是具体到各家及采用外国技术的不同方式，大概可以归为三类。 第一种是打包方式。 自从去年开始vcd市场兴起后，飞利浦与美国c-cube公司结成战略联盟，向中国vcd企业提供整体技术方案，即由飞利浦公司提供机芯、伺服板以及伺服板上的系统控制软件，由美国c-cube公司提供解码板，包括解码芯片和相应的系统控制软件。 这种打包方式的特点是接口简单、集成性好，下游组装企业只要买来机芯、解码板及外围元器件进行组装就可以了。在这种方式下，企业容易在短期内快速生产vcd，但因完全依赖国外上游厂商而难以形成自己的技术能力。 到目前为止，国内90的企业都是用的这种思路，特别典型的是珠江三角洲的一批小企业。 不好意思地讲，我最早也是打算用的这个方式，好处是不需要多大的技术能力，只要买来机芯和解码板，然后加装电路板、机壳，就组装出vcd播放机，再贴上仿冒的牌子，就卖了出去，这是赚快钱。 第二种方式就是采用飞利浦的机芯、伺服板及其相应的伺服系统控制软件和c-cube解码芯片，企业自己开发解码板的系统控制软件。在这种方式下，企业有一定的技术开发能力，能根据自己设定的产品特点开发出相应的系统控制软件来完成相关的功能设计。 爱得、步高还有其它几家品牌过硬的企业都在这个技术能力层面。 我正在紧盯的第三种方式，就是采用索尼公司提供的光学头读取系统（小机芯）和伺服芯片，以及c-cube解码芯片，而由企业自主开发所有的系统控制软件。由于需要自己把各种元件整合为一个完整的系统，所以这种方式要求企业掌握更强的技术能力。 新课是唯一采用这种方式的中国企业。 第一种方式不会存活过久。顶多到今年的年底，杂牌机的辉煌就过去了，因为爱得正在全力扩充产能。一旦其产生出足够冲击市场的数量之后，再搞个低价促销抢市场的话，杂牌机是不可能竞争得过它的。 第二种方式只会是表面的光鲜。因为核心技术是买买买，所以关键材料的价格会居高不下。在大家都买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是一旦有企业的技术有了突破性的飞跃之后，爱得生产得越多，亏损得就会越多。 所我所知，新课正在与另一家解码芯片供应商ess谈判，而且即将进入尾声。 说到这里不得不谈下新课，虽然将来肯定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但这是家野心勃勃的公司，和孟总一样有着非凡的勇气。因为它没有直接采用上游供应商的打包机芯系统，而是运用自己的产品概念和技术能力把单独的核心元件整合为完整的产品，现在又在源头上准备颠覆vcd行业的现状。 只要ess的解码芯片诞生，迟早会对c-cube造成重大打击，一大堆用c-cube芯片的公司要么倒闭，要么被吃掉，逐出市场是迟早的事。75美元一块的芯片，我知道它降到十元都还大赚！ 我很看好他们的合作，毕竟两家都是实力雄厚的公司。所以最迟到年底，我必须全力支持孟总的自研能力，否则的话届时不但爱得等要吃亏，万烟也会在对方的围剿下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从这个角度，留给我们赚快钱的时间真不多了。但正因为如此，我们现在、马上必须赚这个快钱，从而为我们下一步的应对提供足够的资本支持！ 孟总，您觉得现在是签协议的好时机吗？”? 第191章 利益共同体 楚海益全程倾听，到这个时候她的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才知道唐求果然是有备而来，对这个行业有独到的了解，做vcd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要不是黄东明一直在追求自己，她也绝对不知道唐求竟然对信课的事这么了解。 连它们与ess私下谈判的事都清楚，要知道它们可是隐秘去的美国！ 若是不坚信自己和唐求交集不多，她都要怀疑是自己透露给他的----运上这么偏僻的地方，他是怎么知道的？ 孟万江更是震惊，作为行业内人，他对vcd行业的浸淫最早，所以对其的市场把握、技术换代能力更了解。唐求所说的，一部分既是事实，另一部分也有合理的推论。 之所以说是推论，是因为历史还没有发生…但是唐求透露出来的信息非同小可：信课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原本还对自研技术还有极强的荣耀感的他，一下子觉得压力山大。 从各方面的研判看，今年下半年爱得会发力，从各地反馈回来的消息能够清楚地看出对方的布局，这是要全国开花的节奏啊！ 本来，vcd有地域的销售传统，像信课主要在江省，万烟主要在皖省，爱得主要经营珠三角。 但也不绝对，每一个有野心有能力有条件的企业，最终都是要全国布局的。像爱得，已经高调地宣称要攻略长三角市场。 而且从很多渠道获得的消息，爱得在蓄力，它已经吃掉了大大小小几十家的生产企业。一旦整合成功，就将爆发出惊人的产能！ 他判断决战是在年底，但是唐求凭什么也这么说？若没有资深的关系网，只能说对方有惊人的洞察力了！ 那么，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合作？ 想到这里，孟万江下定了决心。 “唐总，楚总，既然如此，我非常期待晶讯公司的产能规划问题。在几百万需求量这种大蛋糕中，晶讯公司到底有能力帮万烟分得多少？” 这是默认了和自己的合作啊！唐求虽然此前毫不担心，现在却也激动了一下下。 只要对方能卖得出去，生产真不是问题，当然前提是楚姐姐能再资助一点就好了！ “实不相瞒，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产能，而是对资金断裂的担忧…”唐求迎着楚海益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表达看法：“现有的工产和产线完全满足对产能布局的要求。我们一条线一个班能生产600台，每个月休息四天可以努力做到一万五千台。 只要有需求，随时可以上夜班，扩充第二条、第三条线…也不是难事，但是资本的问题不解决，我不敢动！ 孟总是制造业的先辈，特别知道这个行业。因为关键的几种材料都被国外把持，别的元器件可以有月结、甚至季结的优惠，但像解码芯片之类的必须是现金交易。我们做得越多，需要的资金投入就会越大。 本来，如果销售款能够及时收回，我们可以不断地进行扩大再生产。但一旦延迟，就会拖累原材料的添置，我们每台在材料上的硬性现金支出大概是800元，也就意味着七月份一万二千台的订单，如果后继资金不到位，八月份就会停工。 所以孟总必须给我交个底，销售回款时间周期是多长？” 在商品售卖活动中，很难做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时候确实是资金周转不过来，有时候却是销售方故意截留资金以作它用。通常在结成稳定的生意伙伴后，选择定期结款，这也是买方市场造成的。 比如唐求在购买非主要元器件的时候就会实行定期结款，时间从一个月到三个月不定，视供应商的话语权而定。但是对于主要元器件比如解码芯片，就必须掏现金。 销售也一样。对万烟公司来说，晶讯就是它的供应商，它完全可能因为财务上的危机而截留部分货款，或者把结款期限拉长。 这对创业初期的晶讯是不利的，也会严重影响公司的正常运作，唐求必须把这个搞清楚。很多创业企业不是死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而是被资本拖累了进程，前生这种事情见得多了。 把问题敞开了谈，然后把决定权交到对方手里。资本有限，不可能一边想着扩充产能，一边又占着资金，没这么便宜的事！ 他已经暗示了，回款时间在一个月。 否则停工么…以万烟现在的情况，没有第二家能够拯救它，除了自己，唐求对此有迷之自信。 成本的优势不是每家企业都有的。 其实如果孟万江是聪明人，肯定能明白一件事：就是唐求预估的产品价格在市场上是很有竞争力的，而慷慨地给经销商每台200元的利润之后，万烟公司还能净落300元每台。 “万烟一号”预计2200元的单价是全国同类产品中价格最低的，对能否顺利售出他没有怀疑，因为市面上对“万烟”的品牌认可度还是很高的。有这么高的利润在，相信经销商们也会加足了马力干。 唐求生产的越多，他赚得也越多，还能冲击市场份额… 有十万台的销售量，他就能获得近亿元的资金，这会极大地缓解万烟的研发困境，为后继用技术赢得市场获得时间。 所以他斟酌说：“回款方面，月结我这边会努力做到，尽量不影响贵公司的生产运营。但是唐总能保证1700元的出厂价么？” 在他看来，这个数字有点近乎天方夜谭，如果比较万烟现有的4000元的成本价的话。 对此，唐求用一句玩笑解开他的疑虑：“白纸黑字签下来，孟总怕什么？哪怕是赊光老底我也会提供的，对贵公司又没有坏处！” 赊光老底肯定不至于的，孟万江对成本这块了如指掌。刨去材料成本、人工成本、场地成本、管理成本…干得不好，1700元可能会亏一点，但不至于亏那么多。但是要想赢利，难！ 万烟的4000元成本价其实包含了自研芯片的研发成本分摊、广告费用、经销商管理费用、市场培育成本、还有居高不下的材料成本。唐求只是纯粹的生产，其它的都不问，肩上的担子就小多了。 简单说，vcd在诞生之初一直到现在，绝对是暴利。只有当明后两年价格战打到极致之后，它才恢复本来应该有的价位：亲民。 这个时候谁进入谁发财，要不然全国也不会一轰而上从去年的80家增长到今年初的220多家。很多人发财就是因这行而起，有句笑话说，许多人几乎是一觉醒来，忽然发现满屋子都是钱！ 唐求也要分这杯羹，所以他才会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企业开张、生产一条龙。 他还要逼迫万烟跟着快速动起来。 因为真的是生死时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楚海益又一次刷新了对唐求的认知。从初识到现在，他的表现可以用完美来形容。无论是在对市场的洞察力、魄力、能力上，他都表现出相当程度的成熟和预见性。她丝毫不怀疑，vcd这个项目是大赚钱的，只要唐求能够拿出让她信服的生产成本来。 对轻松地谈成月结货款的结果，她也是比较佩服的。虽然没有在制造业里混过，但她知道资本对企业的意味，据她所知，江省的标杆企业信课电子在回款方面已经是做得比较好的了，可它也有60天！ 晶讯的体量太小了，却能让万烟同意30天月结，这势必会让后者在很多时候要承担垫资的任务----产品销售没那么容易，哪怕是热销呢！再要从零散分布在城乡各地的经销商手里取回款项，也需要时间。 肯定有暂时没有销售出去的，万烟公司就必须支付这笔钱。 可是相比较于每台300元的净利润，这有什么困难呢？相对于2000元的销售价，这利润是相当可观的，以至于哪怕是帮晶讯的忙、给予一千万的资金呢！ 咦？给予资金！ 孟万江头脑突然一个激灵，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诞生了。 如果晶讯这边真能做到1700元的出厂价，哪怕让自己砸锅卖铁也要支持对方大干！因为这来钱如此之快，帮晶讯就是帮自己，谁会和钱过不去！ 只是这个念头只埋在心底，看七月份的产出再说。 产能不到信课的零头、居高不下的成本、资本远不如人家雄厚，现在唯一能够倚仗的技术这块也因为外国资本的介入而竞争愈发激烈起来，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快一点布局？ “不过孟总一定要努力帮晶讯及时回款，这样我们有把握在七月份完成台，然后在每下个月把产能翻番，直到月产能达到十万台。” 十万台要到十月份了呢，那将是现在工厂的产能极限值。 这样的话，别看增速旺盛，到今年底，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十多万台的总量。这个数值比起600万台…还是小巫见大巫啊！ 但是对万烟来说却又是至关重要的，毕竟一个多亿的净收入，只是这一切能做到吗？ 关键要看第一个月，如果一切顺利，孟万江会不吝从牙缝里把这笔钱省出来，对晶讯进行反向投资！ “可以，以产品从晶讯出货的第二天起，30天结清货款，万烟直接对晶讯打款，不要我要求每笔新的订单价格必须提前确认！” 这个时候就能够看出，唐求大方地让度净利益带来的好处了。只有把合作伙伴绑在同一辆战车上，结成一荣共荣一损俱损的联盟，相互之间才能互相体谅，实现共盈。? 第192章 保守了 特别当孟万江听唐求讲解过晶讯未来的发展规划之后，他大干一场的心情就更迫切了。 只是唐求的高中毕业生身份… 对此，唐求倒没有什么为难的：“我已经在务色职业经理人了，和万烟的合作是我们晶讯发展的重要一环，提高产能扩大生产也是我们近期的决策，这一点不会因人而异。” 把企业交给职业经理人来打理还是个比较时髦的玩意，至少在国内很少见，但不妨碍江湖上有它的传说。如果单纯地搞生产，由更有职业能力的人带领，不见得比自己会差。 只要自己这个最大的股东把好舵。 然后又聊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唐总，恕我直言，我们在其它各方面的想法已经经过了充分沟通，我们也一致看好vcd的前景以及合作的双赢。但是我比较担心的是，晶讯公司为什么能够以这么低的成本做产品？ 我无意探究贵公司的核心机密，但也想唐总能给我一个简明扼要的说明，让我也能说服万烟公司的其他股东，和晶讯共进退！因为，”他尬笑一声说：“我们的成本太高了，高到连我都不相信晶讯能用这个价格做出来！虽然说低成本会有优势，但是如果这种低成本是在晶讯公司不赚钱或者亏损为代价的，那么这样的合作不能长久！” “说服其他人”云云，唐求是不信的，因为万烟就是孟万江的。但是他屡次三番提出对低成本的怀疑，这也说明，这个价格虽然说服了对方，对这个过程还是不信的。 合作的前提就是互信，对方有这么一个疙瘩在，自然影响了合作的力度。 事无不可对人言，唐求觉得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机密的，他只是占着先行者的便宜罢了。 对一个代工的企业来讲，赚钱的方式只有两种：深挖潜力、量大从优。说穿了，代工就是赚的辛苦钱。用超出别人能忍受的极致，去拿一些别人不愿意做的订单从而活着。 最着名的要算富sk了。虽然经过了n连跳事件，外界对它的褒贬都有强大的民意。但是多年来， 这个庞大的帝国的净利润率只有3左右，这个一哆嗦就没的利润率就是一条宽阔的护城河，看不上这个利润的懒得和它费力，看的上的有没有能力冒险。 那这个庞大的代工企业有没有自己的核心技术？ 开玩笑，那必须滴！ 关键制程是业内翘楚，工具机、模具研产生态链完整，研发投入高，光喷涂线就有上百条之多。最牛差的业内传说，是生产土豪金那一年，竞争对手根本做不出来料，它却一口吃下大单，交货神速。为啥？因为提前备货了，据说是市场预测走在了客户前面。 这个也是核心能力。 “看来孟总对我误解甚大啊！我再不济，也不至于拿投资人的钱去补贴孟总的公司啊，呵呵。别的我不多说，就问一句，孟总知道‘万烟一号’产品上的c-7电容采购价是多少吗？” 孟万江略一思忖便回答了：“7角钱一个。” 唐求笑起来：“我们试产这一百台，所以材料只买了一百套，其中我对这电容还是很熟悉的，因为我亲自参与了和供应商的谈判----叫尖端电子，对？” 是的，尖端电子是华东地区做基础性电子零配件的公司，也是万烟的供应商----唐求是亲自从孟总手里拿到的供应商清单。 怎么了？孟万江很疑惑。 “因为我们试产的‘万烟一号’上有八颗这样的电容，当然其它的小零件还有许多是他们工厂的，它只是个典型。在我们向他们报价的时候，他们一口价是8角4分！” 这很正常。量小，还要专门运过来，这就和银行向大小企业贷款一个道理：同样是审核做各种手续，大企业只需要一次，因为用的钱多；小企业却可能需要审核十家八家，流程却是一样的。 所以就不奇怪国家屡次提出加大对中小企业的贷款，落实的时候却有很多困难了。审批需要人----明明一组人就可以完成的任务，现在工作量要加大数倍，结果却是一样的，这就很好地解释了中小企业的融资难问题。 一样地，大企业重视与其合作的大企业，造成的局面便是强者恒强。大公司比小公司的成本优势，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来的，这已是行业的潜规则。 所以呢？连楚海益都迫切地想知道下文。 “我只跟他们说了，第三季度的计划是采购七十万颗，第四季度会翻倍。如果价格谈好了，它将是我们未来唯一指定供应商；如果价格谈不拢，我们会尝试着与恒胜接洽。” 恒胜也是省内一家做被动元件的企业。 “然后呢？”这次竟然是楚海益在问。 “当然要降价了，难不成还能比给孟总的报价还贵？”唐求开了个玩笑。 孟万江不痛快了，被唐求指出对方的黑心，似乎万烟在被讥笑一样。 “我们的产能之前每个月才两千台，所以价格给高了也正常。”孟万江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换作是他，也可能这么做。 “理解，所以孟总更应该明白规模的优势了？” 当然理解，产量越多，产品其它附属的费用如研发、广告投入、管理成本等等都会被更小地分摊，造成的结果便是成本越低。 “对方到底给多少单价？”楚海益很好奇地问。 “楚…姐姐觉得能谈到多少？”唐求两次想喊她姐姐了，都是临门一脚刹住，让楚海益白了他两次，但是不悔改。 “百分之十的空间之内。”楚海益觉得这样差不多了，但又补充一句：“在孟总公司的报价基础上。” 她给的数字是063元。 孟万江觉得差不多了，毕竟对方也要生存，这该是对方的让步极限了？ 唐求摇摇头：“保守了。” 这回孟万江脸绿了，唐求说的越保守，他就被人坑得越严重，这种感觉是很不爽的。 “两成？”连他都不自信了，这个数字有点扯，但唐求说了保守，他就只能往这上面靠。 “是0455元…”唐求必须说数字了，不然就有些戏耍。 孟万江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很精彩。? 第193章 核心竞争力 35的降幅！ 他突然明白了唐求所说的规模的意义。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爱得能够在短短一年时间便在珠三角站稳了脚根。 只要形成惊人的规模，店大欺客这种事就不可避免。有着原材料成本的巨大优势，再有量大的规模效应，生产成本比万烟低是正常的。 他也明白为什么唐求敢说低价生产了，光这材料成本一块对方都能把万烟甩落尘埃。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气的。 “对方的销售经理承诺，如果我们的需求持续递增的话，他会向厂里申请给我们更大的优惠…” 这还能降？ “机壳厂也一样。虽然价格尚未谈拢，他们承诺可以双月结，并允许我们低库存生产，就是把材料放在他们家仓库，随用随调。” 这是丰田零库存的招数，好处是可以减少占用的库存，从而减少了对仓库管理人员的工作量并且避免了因储存等产生的质量影响；不好的地方是压力转嫁到厂商端去了。 要知道vcd的机壳占地面积太大，晶讯公司里现有的仓库唐求准备大部分另作他用，所以能不运来的材料就晚一点运，这是一种变相的福利。 好在万烟公司仓库很大，孟总目前倒没有仓库方面的压力，所以感觉不大。至于双月结，给万烟的待遇也是一样。 只是唐求接下来的话就气人了：“只要我们要生产，他们那边会特意留一组模具专供我们使用，随时切入。如果孟总签署完合同，我这边就会安排对方提前生产，至于单价么，上次已经谈到475元了。” 楚海益对这个没概念，但看到孟万江一脸便秘的样子，便知道又戳到了对方的痛处了。 她不知道，作为同一家供应商，对方给万烟的报价一直以来都是66元，还经常哭穷说亏本。现在竟然直接给晶讯降价28… 如果材料都这么玩，光是原材料这一块，晶讯就能省出三成左右的利润----这可都是纯利润！ 当然这中间有很多曲折和隐秘，暂时唐求不准备与他分享。但是有这样的成本管控，1700元的出厂价，晶讯就不会亏！ 终于明白唐求的底气从哪里来了。 如果唐求能够做出符合万烟需求的产品，他无论如何会在七月底前让投资落地。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晶讯工厂的成本管控是如何进行的？他不相信这么精明的唐求会只在原材上下功夫。 “唐总，贵公司的产能规划是多少？”他知道试产已经结束，相关的技术指标、生产数据都已经基本开成，此时问产能比之前预估的要精确许多。 “一条线，10个小时，22人，每个班的产能是600台。” 这些东西是明面的，参观过了，内行的人都懂的，根本藏不住，唐求也不需要藏。 那比万烟也少不了多少啊？后者一条线要24人。当然效率差一些，一个班大概能做到450台，这是不加班的情况下。 “这22人包含了领料员、一个机动工和一个领班，下一步要减到17人。” 嗯？ 不会影响产能？ 不会，因为唐求接着说了： “经过工序改进和动作提升，我们认为60台每小时的产能还是有些低了。如果时间都有限地利用起来，每小时做到65到66台是完全可行的。下一步，我会继续充实工艺部的力量，继续挖掘潜力。” 还有天理吗？ 减人还要增量，什么时候这位年轻的唐总把资本家压榨员工劳动力的方法都学会了？但是不能不说，真做到这样，工厂绝对不会亏本了！ 孟万江终于记起来，方才在车间里参观时，看到几位穿着蓝厂服的技术人员熬红的眼睛了，原来最辛苦的还是他们！ 明明万烟厂的技术能力更强，怎么表现出来的效果这么不一般？ “我很好奇，唐总公司的核心技术到底是什么？”孟万江现在真是报着学习的心态来问的。一个能在原材料上、在制程能力和效率管控上做到极致的企业家，值得他尊敬，哪怕对方的年龄很小。 那又怎么啦？三人行必有我师，孔融三岁让梨、甘罗十二岁成宰相，他只重结果。 或许能从唐求这里得到一些启示，光走马观花似的参观接触不了实质内涵。 “我们工厂有核心，但不单单是技术。如果硬要加上的话，大概就是能够配合公司需求的人才了。 之所以说核心技术是人才的利用，是因为在一些看不到或者想不通的地方，我们硬是通过人力来完成了。比如减员增效，比如动作管理，比如走动管理，比如目视管理…这些办法都是我提出后，我们的人员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达成我的需求的。 代工厂最大的竞争来源其实是使命必达和低成本。所有的技术都要围绕这两个原则来办，所谓的高精尖目前对我们是没有意义的。在这个方面，我们其实是有优势的。 不要笑话说，一个代工厂有什么核心技术了？在这里我需要向孟总、楚…总灌输一个观点，那就是什么叫创新。并不是一定要发明创造才叫创新，只要原来没有而现在有了、只要现在的改变会比原来更高效更节约更方便，这都叫创新。 流水线制度绝对是人类工业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创造之一，它的诞生，让生产无缝对接，因此可以很好的进行生产管理，生产效率非常高，直接帮助人类提升了几个等级。 但严格意义上讲，它不是发明，而只是创新。 我们晶讯公司的创新，准备着眼点在用ie的方法提升产能、效率与减少浪费，所以每一个动作只要能为制程节省时间、让员工工作起来更轻松、让产品的质量更能得到保证，就是值得的。等生产线稳定以后，我会设立‘金点子奖’，用来给那些在工作中主动贡献办法的人重奖，培养员工主动探索改善的精神。 其它的还会有‘工匠奖’、绩效奖、优秀员工奖…我相信重奖之下，必有勇夫！只要给我们的员工一个舞台，他们就能够跳出靓丽的舞蹈。 另外，我们还将招聘更多的ie和精益方面的优秀干部，我在七月份还将亲赴广东寻找良材，为将来的扩线打造管理团队。只要我们的管理和技术人员保持积极努力的姿态，只要我们的员工保持认真负责的敬业风范，我们的进步指日可期。我对此深有信心！”? 第194章 签署订单 孟总问的很细，举凡生产、物料、质量、技术相关的事宜都坦率地和唐求交换了意见。两位企业管理的专家领导对话，楚海益完全插不上嘴，所以她有时间好好研究下两位老总的风范。 孟总是技术出身，所以对vcd产品的性能、技术发展、国内外行业现状都了如指掌；唐求则是从管理的角度一一阐明如何满足上述的需求，以及晶讯公司未来因应的对策。他在成本管理、质量控制方面有前瞻性的思维，在公司运营管理上也有不俗的见解，完全是要理论有理论套路，要实践有实践支撑，屡屡让孟万江心折。 “唐总，人都说世间有天才，我今天算是信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想以唐总的本事，管理一个晶讯公司是大材小用了！如果唐总到万烟来，我都要让贤！” 他说的客气，但是却是真的心里所想。如果自己早生两年和他见面，万烟公司不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但是现在也还不晚，因为唐求和他勾勒了万烟和晶讯的前景：如果两家紧密配合，晶讯必能因规模的扩大使成本再度下降，而万烟则因为财政的好转而能够在研发上继续发力。 孟万江有信心在今年底完成vcd核心技术的自营，那时候不管是c-cube还是ess，都不可能在技术上超过万烟，因为唐求已经给他指明了今后技术上唯一的出路：强大的纠错能力。 谁拥有了这项功能，再加上低价格，他们合作的产品将在国内所向披靡！ 所以宾主很快地达成了共识：万烟专心做研发攻克核心技术，生产完全交给晶讯来做，双方各自发展各自的优势，然后合作共盈。 然后，孟万江决定当场签署一万台vcd的加工订单。 “孟总，不是等明天贵司的工程技术人员来验收的吗？”唐求虽然愿意，但是该说的还要说。情分是情分，商业是商业，必要的提醒有时候是加分项，这是一种自信的体现。 “不需要了！”孟万江豁达地说。 不是他做事随心所欲，这个决定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晶讯公司有这种好的质量理念、检验流程、控制手段，最重要的是有唐总这样一个精通企业管理的领路人，我对和晶讯的合作十分满意。只要‘万烟一号’后继的产品能够达到我刚刚在车间试产的一百台里面抽样的结果，它就符合要求！ 时不我待，请唐总尽快进行订单的生产。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在适当的时候请唐总扩大产量----我们大干一场，共同获…得进步！” 他没好意思说获利，但是作为商人，怎么能耻于言利呢？ 唐求当然高兴，早一点动手，就能早一点抢占市场，在未来的竞争中就有一分优势。要不是因为资本不够，他今天就想扩线！ 作为利益共同体的合作伙伴，他并不怀疑万烟现在的营销能力。但是他还是叮嘱了一句：“孟总，销售及回款的事就拜托您了，在这一段时间是我们能不能稳住市场的关键阶段，我们每攒出一条产线，每多做出一台产品，就是一份厚重的利润！” 这还是怕孟万江好不容易见到销售款之后见猎心喜把它占用了或者推迟回款了，企业运营中难免会有周转不开的时候，何况万烟现在的整体财务状况堪忧？ “这个放心！既然决定抢占市场，及时扩大再生产是我们两家的共识。销售回款的事，我会直接负责，叶秘书也会直接对应晶讯！” 见他决心如此之大，唐求终于放心了。这是经验了：搞技术的人可能管理能力不怎么强、可能说话不会那么顺耳，但是绝对实诚，认准的事不会轻易放手或者转变观念，否则如何持之以恒日复一日地钻在技术的眼里不出来？ 于是他郑重在合同上签字，并且庄重承诺：“使命必达是我们的宗旨，等下我就会把计划安排下去！今天是晶讯公司诞生的日子，也是晶讯公司正式投产的日子，我对我们合作的前景很有信心！” 一连两个“信心”，把孟万江的豪气也激出来了。如果双方都是劲往一起使，万烟公司不但可以很快摆脱资本困境，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塑昔日辉煌，这对他的心灵的慰藉又何止于赢利？ “等下我可要好好地敬唐总一杯！不，不醉不归！” 没想到在今天这个喜庆日子里面竟然直接签下了大单，唐求也是高兴莫名。一万台啊，他对这些数字了如于胸：刨去各种开支，稳赚三百万是不成问题的。哪怕之后躺平了，欠银行的一百万都不在话下。 果然是撑死胆大的吓死胆小的，两个月前，谁会相信他能开起一家这么大的公司？一个月前，当他要做vcd的时候，有谁会相信这么快就成功了呢？ 所以说站在风口，猪都能飞，现在他明白那些人一夜之间发现满屋子堆钞票是什么心情了，现在就是！ “沁园春”大酒店里摆了满满四桌。由于是周末，陪同褚县长来的工作人员都没有负担，所以尽兴是必然的。当唐求一行来的时候，主桌这边早就为他们安排好了位置。 两位县长和许晋肯定坐在一起的，招商局王局长、政府办梁主任也在，老钱作陪，牛卫东八面玲珑和他们聊得很嗨。 都知道孟万江是晶讯公司的大客户也是唯一客户，所以自然地，他也被邀到主位。 楚海益是融资的大户，也是明面上的股东身份，所以褚县长还想着邀请她坐到自己的身边----在这个时候，她身上兼有两个身份：楚家的人、大美女。 在酒桌上后一个身份其实更吸引人。 不过楚海益选择坐在唐求一侧，挨着孟总，却让后者小确幸了好一阵。 丁相和吴拥军丙位副厂长分别陪同供应商和嘉宾，晶讯公司的几位骨干也安排了一桌，陪新来的沈经理和小倩。 褚县长其实关心的不是饭局，而是唐求和孟万江谈的结果。晶讯公司的情况他大体了解了，目前是要依靠万烟公司存活的，所以在喝酒的间隙，轻轻问了唐求的情况。 当听说先期一万台的订单已经签核，他脸上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了。? 第195章 酒场鼓动 酒过三巡，自由发挥。这时候该房间里最大的官褚县长来发表下个人意见了，不能光来看看不说话？ “各位，我刚刚确认过一个消息，就是万烟集团的孟总当场和唐总签署了先期生产一万台vcd的订单，这也是晶讯公司成立之际的另一个大喜讯，可谓是双喜临门！我提议，我们为万烟和晶讯的合作干一杯！” 新生的晶讯一下子就成了生机勃勃的企业，褚县长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毕竟这也是自己任上第一家招商引资成功的案例，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说到底，都是自己的一份政绩，所以不想藏着也无需藏着，但自己亲口当众说了，有着宣誓主权的意味。 酒桌上说什么话，在很多人心里其实都是为喝酒服务的。但是褚县长的话还是让欢庆的气氛增长了一波，连晶讯公司的一众骨干都心情舒畅起来。 从收音机厂被收购到晶讯公司成立，时间太快、变化太大，很多人其实都还处在懵圈状态中的。不过唐求接手之后工厂的变化在以令人眼花了乱的速度进行着，在高兴和震惊之余，很多人其实在想，公司能行吗？ 基本上所有人都经历过收音机厂半死不活的状态，对于新的公司能不能有重大的改观其实在内心深处都是期望的，毕竟谁都不想再度失业，特别是那些刚刚被推上中层管理者的位置、或者被从下岗的命运中解脱出来的骨干们，都发自内心的期望公司有订单。 只有开始生产、能够见到钱了，投资者才会愿意继续让公司运转？ 现在突然听到一万台的订单，没有人不高兴。至于一万台是什么概念？嗯，收音机厂全盛的时候，一个月也能产出这个数，只是时间没持续那么久。 但是vcd和收音机的概念明显是不一样的，前者才是高大上，又是很多家居需求期盼添置的东西。 可想而知，一旦公司运转起来，大家才有好日子。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都自发地鼓起掌来。 “这个消息是好消息，但也只是个好消息。”唐求适时地出来进行引导了：“我们新生的工厂能不能接下这笔订单，能不能以使命必达的信念接好这笔订单，考验着我们全体员工，也考验着未来我们能不能继续和我们的客户合作下去。 从这顿饭开始，我们全体晶讯人就进入一个战时的状态，争分夺秒、保质保量，让客户对我们有信心！晶讯能不能做大，能不能继续为运上县人民造福，也看我们这一次考验的结果！ 一句话，公司的兴衰荣辱，与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工作完成的好的，我会不吝奖励；工作完成的不好的，从我开始，从上到下，贤者上、愚者下，能达成任务者留，完不成任务者去！ 这一万台的订单，分布在此后30天的时间里。时间短，任务重，很多工作都是从零开始，但是这不是叫屈的理由！有关心我们的县里，有对我们寄予重望的客户，有热心支持我们的各届宾朋好友，只要我们努力进取，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我坚信：努力就有机会，自信可改变未来！只要我们上下一心，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让我们满饮一杯，感谢在座的领导、朋友、伙伴，也请他们放心，我们一定不负所望！” 觥筹交错之声再度响起，每个晶讯人的眼中都浮起云雾。只要是有想法的人，谁都不愿意坐吃等死。他们的年纪都很年轻，唯一年龄大的老钱才不过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唐求的一番鼓动，立刻让他们进入了“战时状态”…当然，先体现在酒场上。 然后，在朦胧酒意中，褚县长拉过唐求，热情地说道：“唐总年少有为，我从你身上看到我当年的影子，敢冲敢拼敢想敢干！你们晶讯公司是我县的第一个成功引进的企业，县里有必要对你们的发展给予特别的照顾…今天趁着劳副县长、许局长、王局长都在，你们有什么困难，大可以向我们提出，我们也表个态：尽我们的努力完成！呵呵。” 他是在乘机拉近关系，可是唐求准备乘影而上了。 “县长，实不相瞒，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不足。本来孟总这边是很想拿更多的订单的，但是我们吃不下！如果县里能帮我们暂时性地一部分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我估计至少可以创造翻倍的就业人数！” 他知道，对于县里最乐意看到的就是解决就业问题，这也是招商引资的终极目的。商人言利，对于国家来说，言的是更大的利：政治稳定、经济繁荣、人民安居乐业。 如果能得到县里实实在在的支持，唐求不会舍不得张口，即使没有也没什么损失。 褚县长也明白资金对于企业的意义，晶讯从零开始，基本上和每个供应商打交道都离不开钱，就是优惠也有限，毕竟没有合作过。所以他对唐求的请求并没有意外，只是看着楚海益笑。 “有楚总在旁边，唐总还担心没有钱？” 他说了句玩笑，因为楚海益的背后就是银行。 可是唐求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算的，六朝银行是楚姐姐老爸当的董事长不假，但可没说是楚家的。后期如果晶讯公司运作良好，通过她是有机会贷到款的，但是现在不可能伸这么远的手去要钱，对楚海益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那么大的银行，那么好的关系，去贷个千把万的没意思，唐求其实不差那几个月的时间----慢慢赚呗。 但是关系这种事，用了就是欠她一个人情。既然如此，那就留在关键的时候欠她一个大大的人情好了，现在不用。 “楚总这边肯定没问题，毕竟没有楚总为晶讯融资，我们这家公司到目前肯定还开不起来。我想楚总也是在看县里的支持力度，是，楚总？” 楚海益在笑。一杯酒之后，她的脸蛋越发的红艳，眼睛也更迷人了。? 第196章 解决困难 这种场合，她其实是可以不喝的，也没有人能硬劝得动她。不过刚刚，程自立来这桌敬酒，她陪了一小口；唐求和她举杯，她喝了一半，后面就是点缀，却刚好喝掉一杯。 孟总殷勤地想给她倒酒，被她笑着拒绝了，说自己不会喝酒，现在礼数到了就行了。 见唐求为她解围，也是顺带着将县里一军，她便觉得有意思。 褚县长听了，定下了主意。 “确实，晶讯公司成立，县里在资金上的帮助不大。不过小唐也要体谅县里的难处，我们各行业各单位都要用钱，财政上确实有困难啊！” 喝了几次酒之后，唐总变成了小唐，唐求也不知道是升级了还是贬官了，但是他相信县里肯定有很多人愿意成为褚县长口中的“小某”的。 他本来就没打算向他们要钱----95年的县财政收支他是知道的，严重超差。不说很多民生项目都无法投进钱，在农村的许多乡镇，连普通教师的基本工资都发不出来。 但是vcd项目确实也想着尽快扩大，并且如果借用了县里的钱，就等于公司和县里捆绑在一起，哪怕将来魏学松当不成县委书记，估计垃圾堵塞厂门的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了，所以不管多少，借一点是有必要的。 “县长，实不相瞒，现在正是我们抢占市场的关键时间，慢一拍就会有无数变数。所以刚才我与孟总、楚总讨论的结论是，尽快扩充产能。 如果县里能在短期内帮我们融到一笔资金，我想楚总不会袖手旁观的----毕竟晶讯的发展也融合着她的心血，而孟总也确实让我们尽快增设更多的生产线。 我们争的是时间！因为每增加一条线，每个月就能为县里带来一百万的税收！” 褚县长豁然睁大双眼。一百万的税！确定？ 确定。 他此前计算过，只要资金充裕，一条满负载产能在一万六千台的产线，每个月的应纳税额当在108万之多。当然，赚的也会更多，简直可以用暴利来形容。 五百万！ 当然投资也很惊人，光是材料这一项，就将近一千三百万之多，就是一般的土豪也会玩得心惊肉跳。 所以说为什么富者恒富？是因为越有钱的人，投资机会就越多。那些很赚钱的项目并不是普通人看不见，而是看见了摸不着----有谁敢对一个白丁动辄投资千万？ 但是一旦有人投资了，财富就是个数字，并以指数形式累积，这是事实。 当然，胆子小的人也不敢这么玩，因为一旦玩砸了，那就是几辈子人都还不起！ 珠三角为什么富？是因为诞生了一大批敢于在商场时冲浪的人。唐求前生在华南耕耘多年，发现的一个重要认识就是当地人极少打工。除了已经积累起第一桶金、看不上打工的收入这个因素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会寻找更好的机会。 每个月有那么多的税？褚县长真的心动了。 晶讯公司的投资额他大概是知道的，注册资本200万，最高时账面资产1100万。 当然，褚县长也没有轻易发话，毕竟有些信息还需要确认下。 “唐总目前能不能满开一条生产线？” 只要说起公事，小唐自动变唐总，这种转换运用自如。 “还有三百万的缺口，目前还好，在开始还做不到满负荷运转。等到一段时间之后手里有余款了，那时候才有机会按产能计划出产。” 三百万还好，褚县长决定帮一下了。 “不知道如果自然回款，多久时间能筹集到三百万？” 褚县长这样问，其实就是测算晶讯公司的赚钱能力。如果很快，他会果断出手；如果很慢，那再想别的办法。 “三个月…” 唐求撒了谎，其实只要万烟那边回款稳定，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之所以往多了说，就是财不外露。 可是即使这样，仍然让有心人听出公司巨大的赢利能力。 每个月交一百万的税，除了在省里都挂上号的县化肥厂，估计全县其它所有工厂加起来，税收也没这么多！而三个月回款三百万，那不就是每个月就能赚到一百万？ 晶讯公司并不大，才几十个人，这这这，这让别的企业情何以堪？ “晶讯公司的困难，就是县里的困难。我们就是再难，也要求爷爷告奶奶帮晶讯公司拉来借款！小唐，你放心，最迟到七月底，我一定帮你解决这部分的问题。” 七月底，估计楚姐姐、孟总都会看到晶讯公司的赢利能力？那时候别说三百万，三千万都可能凑到！你是县长，就不能来点实惠的？ 不过他还是有心了，值得表扬。 “那就提前谢谢县长的帮助了！我们也一定会按时纳税，努力扩大生产，为县里解决富余人力的困难！” 唐求虚应了一句。纳税本应该是国民和企业的应尽义务，现在却拿出来作为一项政绩，听起来有讽刺意味，但考虑到那么多濒临倒闭的企业不但不能交钱，每个月还要县财政补贴一部分，晶讯公司就看出伟大了。 另外解决富余人力云云，也是扯蛋。普通的用工，总不可能从外县招人？ 但是别人听了就是妥贴，这样知情知趣的企业家现在越来越少了，反正褚县长觉得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 “看看，看看，这就是新一代企业家的风范！小唐这么为县里考虑，我们这些当家人汗颜呐！其它的也不能帮到什么，小唐看看在生产中还需要什么，只要县里能做到的，尽管开口！” 只要不谈钱，一切都好说。并且就是场面话，料想唐求那么聪明剔透的一个人，不至于提出不切实际的要求。 果然唐求很上道，不过不在这时候提一些要求似乎也不是唐求的风格：我们有了那么多贡献了，哪能不吭不响地就这么算了？到时候问起县里对引资企业的优惠政策，褚县长不是为难吗？ “说到需求，我们确实有两个：一个是为了方便员工上班，我们有个规划建厂区宿舍，拟新拉一条生活用电线路，这一点还请县长酌情考虑；二是近来经常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件，对我们工厂的安全还有员工的心理造成一定影响，也请县长予以关注。”? 第197章 上等人，人捧人 褚县长闻弦歌而知雅意，他明白今天早晨的事，唐求肯定知道了。 不管是作为自己亲自参与拉来的投资项目，还是作为县长角色保护一方平安的使命，他都要给唐求一个交待。 但是唐求并没有明说，他就明白，这是在伸手要好处呢。想到对方说的第一条要建员工宿舍的事，他就懂了，好处在这儿呢。 通常，工厂用的是工业电，这费用就比民用电高许多。 后世对此曾经做过改革，厂区宿舍只要是单独拉线，就按民用标准算。但是现在对这一块还是很模糊的，基本上是看宿舍区是不是在厂区。即使是职工宿舍，除非不是建在厂里，否则也按照同一标准。时间久了，确实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唐求问能不能新拉一条线，就是要把这两者切开，算是附带着省一点钱----要说其它要求也没有了，虽说省不了多少钱，但蚊子腿再细也是肉啊！ “工厂的安全问题我会上报县里重点来抓，一定会还全县人民一个安全公正的社会环境，这一点唐总不用担心！关于拉线路的事，给员工谋福利，这是好事，明天我就会同相关单位尽快解决。” 参观厂区的时候看过唐求批准的一期工程计划图，在新划出的场地东边沿河部分会建两幢宿舍楼，二期还有四幢。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唐求的大手笔，它表示晶讯公司会扎根运上，是好事。 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马一点都不难。见褚县长爽快的答应了这事，唐求便知道，事情基本上就成了。 呵呵，岂止是宿舍楼？还有两排别墅要建的！不知道将来某一天黄河故道边冒出别墅之后，会不会成为新的风景？ 知道唐求事情繁多，供应商和客户都在这边，褚县长聪明地提前走了。他们一走，原本放不开的一拨人便重新像打了鸡血一般热闹起来，就是原先没怎么到这桌来的一些人都开始移步了。 “唐总，合作愉快！” “唐总，我们先锋电子愿意和贵方结成伙伴合作关系！” “唐总，我们准备提前打造第二套模具，免得贵公司扩线后措手不及！” “唐总…” 在这一群人中间，有一个声音很特别：“小唐…” 是薛小鲜的妈妈！在经过了激烈的天人交战之后主动走到这边来，和颜悦色地和他搭话。 从来没想到，原本不起眼的唐求竟然一跃就成了什么总经理，县长副县长都成为他的座上客，这动静就是县电子厂也弄不出来！ 只能说小鲜这丫头眼光还是很不错的，竟然及早就钓到了金龟婿，可笑自己当时还嫌贫爱富的差点强拆了他们，幸亏考虑到快高考了就没怎么敢逼薛小鲜！ 只是唐家的情况她从侧面了解过一点，极普通的农户，老爸是替人做活的，老妈是打散工的。唐求也只是一个成绩不咋地、平时也不突出的普通学生而已，怎么一转眼就鸟枪换炮成为什么企业家？ 她平时强势不错，在单位也能说会道不假，但这事确实已经出了她的认知范围，让她无从琢磨。 这段时间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再来往了？回家一定好好问问小鲜！高考过后进入大学也就轻松多了，那时候可以考虑他们谈恋爱的事了。不但自己会同意，还要催小鲜赶快动手，相信过段时间之后为唐家说亲的人会跑断门楣的？ 幸好他们认识时这小子还是个穷光蛋，不然的话女儿难免有攀附高枝之嫌，当然心高气傲的小鲜肯定是不会做的，但架不住别人的闲话啊！ 这个时候，正好修补之前的关系…呸！也没什么问题啊，当初自己也是好心么，怕谈恋爱影响两个孩子的学业，这没什么？ 然后她来了，迈着矫健的步伐，说着动听的话： “小唐…阿姨竟然没想到你又是什么总经理了？我不是在做梦！” 这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她是想找话而已。 对薛小鲜的妈妈，唐求其实并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不管是当初她想棒打鸳鸯还是后来要求薛小鲜提供假口供----这事小鲜怎么会瞒着自己？她的出发点总是为薛小鲜好。 哪个丈母娘在同意把女儿交给别的男人之前不是经过一番挣扎？所以她当时的种种，对唐求来说也很正常，再说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除了说自己的老爸是个瓦匠就能建房子、姐姐下岗、自己上学不争气、对自己家能不能翻身有疑问之外。 “阿姨，我只是暂时的，暑假后如果我要去上学的话，我不可能再做的…” 唐求说的也是实话，但他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是晶讯公司最大的股东，而且暂时是拥有相对控制权的股份，在三年后等九炎退出便拥有绝对控制权。 因为公司规模小并且真正的股东就两人，所以晶讯并未设董事会，唐求是唯一的执行董事。 如果暑假后真的被录取到广东上学的话，这边的组织架构肯定会改变，这其实都在唐求的计划之中。 曾经，薛妈妈和唐人杰都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她更以薛小鲜傲人的成绩为荣。但当唐求在升学和继续担任总经理一事上产生冲突后，她竟然对根深蒂固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读书的目的是干什么？无非是找个好工作。现在唐求都担任总经理了，还有比这更高的吗？ 还要读什么书、上什么学？ “那不是太可惜了？”她脱口而出。刚刚在心里面认为看中唐求是薛小鲜的好眼力，现在她就怀疑对方的智商了。 哪个重要还拎不清吗？坐在这个位置上可以和县长侃侃而谈，褚县长能亲切地一会称他“小唐”，一会尊称他为“唐总”，哪怕你考上中国最好的大学，你看还有这种殊荣？ “阿姨，那也没办法，上学毕竟是我眼下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公司离开我照样转，但上学这个事我不在真的没有人可以替代！”? 第198章 房升出现 以唐求的阅历和能力，真的不会在乎那纸文凭。但是在他心中，那种经历却又是最期待和最珍贵的。 前生的一个遗憾就是没有读过真正的大学，整个学生生涯以考上地区一所普通的大专结束。后来哪怕身家过亿、人生得意时，都曾经遐想过。 有句话说的好，读书的意义，不在于让自己取得多么伟大而卓越的成就，而在于当自己被生活打回原形、陷入泥潭、备受挫折的时候，内心不会决堤，给自己一种内在的力量，让自己安静从容地去面对。 结合后来的经历，他认为说的对。 经历过后来的事后，他现在想起来还能心平气和，就在于他看惯了人生的起起落落之后便读懂了生活的真谛，也能够以一颗平常心来规划自己重生之路，那就是凭着本心，让人生不再留有遗憾。 努力读书、勤奋工作、好好谈恋爱、给家人一个美好的生活、享受成功，然后齐家治国平天下…哦说大了，但这是他真实的想法。 所以，薛母曾经的奚落只是一场早已被忘到脑后的小风波，关键是薛小鲜怎么想。 薛小鲜其实照旧。而且随着毕业日期的邻近，她对自己的感情也越来越热烈，屡次在情浓之际说后悔没坚持跟他报考深大的事。 对年轻的她来说，能与心爱的男友一起度过四年的大学生涯其实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虽然家境也不优越，她却是个甘于平淡的女生。 但是薛母并不是甘于平淡的女人。她一直心高气傲，在厂里能说会道，在家里强势，又有个成绩和脸蛋都一流的女儿，所以她向上走的心一直没有停息过。 原本还想着等薛小鲜在将来寻找机会，不经意间机会就在眼前，这可是意外之喜！ 可是能说会道的她，对唐求说的话，竟然没有半点接上茬的机会。说什么呢？劝他珍惜这个机会？他才十八岁！称赞他上学的决定对？能保证将来还有这个机会吗？ 而且自己拿什么立场劝说一位总经理？ “小唐还真是有主见…”她只能讪讪地笑着说，然后端起酒杯：“今天是晶讯公司成立的好日子，阿姨祝你财源广进、生意发大财！” 好，在唐求心里，这两句是最俗的祝福语了。赚钱，曾经是最遥不可及最难的事，这一世对他还说却又是最简单不过的，无非就是多回忆下呗，机会遍地开花。 “谢谢阿姨，也祝阿姨心想事成！” 薛妈妈满心欢喜，破天荒地喝了一杯。 要是真能心想事成就好了。 她刚要走，然后又转了回来，热情地对唐求说：“小唐等忙过了这段，暑假里到我家玩啊，小鲜也跟我说老见不着你！” 唐求其实无语，明显地扯谎么，自从他和薛小鲜突破朋友的关系以来，每天晚上他们都要享受一会恋人的乐趣，除非他请假不在。什么“老见不你”云云，肯定是薛妈瞎编，或者是薛小鲜掩藏得很好。 能得薛妈亲口邀请去她家里作客，其中意味很让人联想。这年头谁家有大姑娘的哪个不防贼一样看着，哪有主动把大小伙往家里请，这不是开门揖盗、引狼入室么？ 但是唐求赶紧表示感谢，并愉快地接受了建议：“等有时间的时候，一定去看望阿姨和叔叔的。” 说的好像新女婿上门似的，不过薛妈很高兴，似乎在为自己的急智喝彩。 人逢喜事精神爽，酒桌上的功力在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来了。丁相和吴拥军待会还要安排生产的事不敢多喝，唐求更不用提，很多事还要谈，晚上还要上自习，所以挡酒的工作都着落在钱鸿忠头上。 老钱也是不辱使命，杯来盏干，充分表现出了一位办公室主任的风采。看着他杯中酒水一样地喝，唐求暗自惊心：果然北方的文化和感情都在酒桌上，老钱这个主任还是很称职的。 正嗨时，房间门突然打开，一队人走了进来。 当先一个人约莫四十来岁，国字脸，不怒自威，那种气度绝不是暴发户所能模仿，一看就是体制内人，并且手握权柄。 马上就有人尊敬地喊出来：“房局长！” “房局好！” 房局笑容可掬，一一打招呼，非常亲民。 唐求一怔，能被称为房局的，非房升还有谁？他这么突然露面，意欲何为？ “唐总？”被称为房局的人审视一圈，马上把目光锁定唐求。无他，在这桌，众星拱月一般围着的，就是唐求。 本来楚海益很容易成为焦点的，可是她除了开始时和褚县长、程自立、唐求以及整桌人共饮时唇上沾了一点酒之外，基本上全程处于不言不语的状况。 或许因为知道她的身份太过让人仰视----连褚县长都很尊敬地称她“楚小姐”，知道她是晶讯的股东，本来有想搭话的，只是她冷艳地静坐在那边，来的人竟然都自惭形秽起来，没有一个敢到她身身边去的。 牛卫东本来也是活跃人物之一，但只限褚县长、许晋在场时。当他们一走，他即以饮酒过量为由到一边躲酒去了，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喝多了还是懒得和不相干的人搭讪----他的生意在这里交集很少。 这里便只有唐求成为中心人物，哪怕有老钱帮着挡酒。 其实唐求没喝几杯，大家也都知道了他的学生身份，不过唐求也没好意思拿要上学的事来搪塞敬酒。但是大家还是很体谅，于是老钱、老丁还有秘书柳云都结结实实地被灌了好几杯。 所以唐求很清醒，房局一来他就注意到了。从那气场、别人的尊称中，他马上确定此人的身份，房升。 可以确定，从来没见过。但对方一下子就找到自己，这份眼力还是不简单，果然是在公安线上浸淫多年，哪怕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那份专业能力不是盖的，只是可惜走偏了。 “唐总不敢当，您叫我小唐好了，刚才褚县长都是这么叫的！” 乍听唐求很客气甚至语气很卑微，但落到房升耳朵里却不是这回事。 褚县长叫他小唐，自己如果也这么叫，很容易被人联想自己比肩褚县长！? 第199章 这关系不浅啊 房升仔细端详唐求，他实在看不出对面的年轻人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竟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但是不得不说，他的本事不小，竟然拉来这么一大笔投资，还做了厂长、总经理。褚县长要为他站台，也是应有之义。 只是有些事情就麻烦了。 如果知道这位唐总就是自己儿子案件的当事人之一，他说什么也会第一时间登门拜访，而不是交给下面的人用一些下作的手段来威胁----这对一般人有用，对一位被县里如此重视的企业家不行！ 然后今天凌晨接到县府办打来的电话，几乎没把鼻子气歪。 关于儿子的事，他只是暗示了一下，自然有人出头。起初分寸把握得很好：王南天停了唐人杰的建筑材料、刘正义那边停了唐人杰的进度款，他的老婆更上下打点，通过县电子厂向唐娟和薛妈妈施压。 至于另一组人马，孙哥去处理王文凭家里的人，刀疤脸则自告奋勇到学校和唐求“面谈”。 只是没想到王南天竟然因为觉得没有完成老板房升的任务而亲自跑到晶讯公司威胁起唐求来了，更要命的是安排手下人用垃圾堵住晶讯公司的大门。 没想到今天是褚县长亲自参加晶讯公司的开业庆典。如果见到这种情况，这绝对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政治事件。不管褚县长和晶讯公司交情如何，这一板子肯定要狠狠地抡下去的，而且谁都不敢说情！ 虽说无心，褚县长不可能不当作有意。换作自己是他也理解，不从重从严从快处理，何以面对全县？ 所以就有凌晨的“抢运”垃圾。 在此期间，他好好地了解了一下唐求，却根本找不到他为何能够发迹的原因。无论是档案还是来自合集乡派出所的报告，都没发觉唐求一家有什么得天的背景。 不过褚县长亲自出席庆典、晶讯公司在“沁园春”酬宾的消息很容易打听出来。房升思来想去，决定亲自会会唐求。如果可能，他想通过示好的方式而不是威胁来取得对方的“谅解”，毕竟摸不清虚实的情况下没必要四处树敌。 于是他来了，赶在褚县长一行人离开后：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冒犯天颜----褚县长肯定是有气的，早晨这事私下里向他道歉并把几个手下甩出去背锅就算了，万一他当面让自己下不了台，自己也得受着。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他自觉是个人物，丢不起那个人。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以一个大局局长之尊，亲自前来，打着庆贺的名义，如果对方上道，完全可以一笑抿恩仇。 可是唐求一句话就和他拉远了距离。继续叫唐总，人家说了不敢当，当然他这么叫也没错，但人家完全可以公事公办； 叫小唐？唐求要是不说“褚县长也这么叫”这句话他也就叫了。 好在这点还难不住房升。他听了之后微微一笑，口气更显亲近：“那我称你一声唐老弟好了！刚刚听说今天是唐老弟的好日子，我这边也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好好准备礼物，这不，就看中了这个貔貅，我觉得放在唐老弟的办公室里就挺好，讨个口彩么！” 在他的身后，有个年轻人抱着一个礼盒，从包装顶端的圆形露孔处能看到，这个瑞兽模型被打造得金碧辉煌，也不知道镀了几层金。 果然是能屈能伸，他的年纪和唐人杰相仿，身份也绝不是可比的，却自降身份和唐求称兄道弟。不知道的人，肯定要说他平易近人、心怀宽广… 但是知情的人都知道，房升睚眦必报，又手握重权，县里有资格和他称兄道弟的不多。得罪他的人，可能暂时不见他计较，但厄运总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所以他又有个外号叫做“笑面虎”。 不过他的笑容很有欺骗性，宾客中间有认识他的，都在想，原来唐总和房局长关系这么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让房局送这么重的礼物！”唐求当然不想接收。一件礼物没什么，但是如果太重了，难免会有其它的意味。既然决定和他斗到底，很多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是唐求的性格。 只是他拒绝的口气像是客气。也是，直接和对方叫板没有好处，惩凶打恶应该是国家干的事，小民何辜？自己没有坚实后台，房升只要做一天公安局长，他掌握的人脉和权力就够自己折腾的。 对唐求的话，房升只认为是客套。国人送礼也讲究艺术，推让一番是避免不了的，不管是施和受都要经历这一场景，若是直接收受了，反而会被认为是没有礼貌或修养的表现。 显得太急不可耐了，截止是上位者越得注意避免此种情况！ “唐老弟的好事，我要是什么表示都没有，那就太不近人情了！”房升一边说，眼活手快的老钱这时候早拿来一付新碗筷：“房局长，既然来了，等下就请唐总敬您一杯！” 老钱肯定不知道唐求和房升的过节，作为办公室主任，他太知道房升的能量了。不管其今番来这里是何居心，但总不要弄得不愉快为好，要知道早晨的事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如果鲁三他们不把垃圾运走，他肯定不会好整以暇地坐在这里畅饮。如果鲁三知道唐总和房局长看起来有交情的样子，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干对晶讯公司不利的事？ 但该尽的礼数、必要的手段他要帮着尽到，这也是厂办主任角色的重要意义所在。 他既然这么说了，唐求也知道他是好心，便顺势帮对方斟了酒----对方毕竟算是贵客----公安局长到哪里都是贵客的角色。无论从年龄到地位还是主人的角色，他帮房升斟酒，基本上没人会说什么。 “那感谢房局长百忙之中抽空赶来为我们公司的典礼增辉，我代表全体公司员工向房局长表示感谢！也希望房局长能保一方平安、共建和谐运上！”唐求举杯邀请说。 房升眯起眼，朗声说：“作为公安局长，保一方平安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喝了这杯酒，我随后就会安排大桥派出所的袁田把晶讯公司作为重点关注对象。要是唐老弟的工厂有什么闪失，我第一个拿他是问！”? 第200章 喝一杯 如果不是此前经历过一些事，如果唐求真的是十八岁的高三学生，很容易被他慷慨激昂的话感染到。 很可惜不是。 唐求的性格是吃软不吃硬。如果开始的时候房升能够对自己示之以恩动之以情，再向王家道歉并能给王文凭一些补偿，他可能不一定会把对方一棍子打死。 那时他没有把握认为在短期内房升会倒，并且王文凭并没有吃多大亏，其实不是不能商量。唐求并不耻于谈钱，至少对王家而言，一笔付出能解掉他们目前的窘境。 是的，窘境。能看出来，这么热的天，他们一家特别是王父王母能够住在闷热的工棚里，可见一定是经济上出了问题。 通过几天的相处以及老妈的反馈，王父王母其实是很倔强的人，也不愿意欠人情，但是他们还是让王文凭跟着唐娇睡。如果不是真没办法，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 现在，看出褚县长那里对其非常不满、并且从楚海益那里得知魏学松确定要来之后，他的心态已然改变。 一个能够威胁到老爸、姐姐和自己的对手，他百分之百地愿意借助其它的力量把对方击倒。根据他对房升面相的看法，这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 有城府，若是情势之下的被迫软化，将来的反击一定会加倍！ 既然如此，那就和他说清楚，我不接受你现在的示好！事实上如果今早不是碰巧褚县长亲自出席庆典，大门前垃圾的事不会那么容易解决，至少不会解决得那么神速。 所以他必须端正立场。 “谢谢房局长，可惜褚县长不在，不然的话肯定会请房局好好喝一杯！” “好好喝一杯”有两种解读，一种是真的喝一杯，另一种的意思似乎并不好，尤其是现在唐求的语气能明显地听出。 房升愣了。 在运上县，平时还没有人敢和自己这样说话，就是褚县长也不能！在他想来，自己亲临这里，杯酒释怨，已经够给面子了，对方只要懂点人情世故，肯定会抓着这个绳索甚至不要半推半就地就附上来。 可他听到是赤果果的威胁和不屑。 这是仗着什么？民营企业家？屁！运上县民营企业家很多，可没有一个敢和他叫板的！ 难道是褚离给他的胆子？他的眼神凌厉起来。 在他的身后，一个中年男人的眼神也凌厉起来。他看看唐求，又看着房升的背影，只转念了一下就平复了状态。 “哈哈，褚县长在的时候，确实要好好喝一杯！”房升竭力作了一副淡定的样子，甚至比来的时候腰板还更直了些。 回去就和书记谈谈，是不是真有什么变故，不然怎么老是有一些谣言传到他耳朵里，让他的眼睛跳了好几天！ 楚海益也露出诧异的神色，只是她掩饰的很好，拿起面前的杯子喝白开水。 老钱则脸都绿了，唐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敢直接怼上房升？他的话一听就不是好话！ 薛小鲜的妈妈愣在那里，从唐求那里离开后，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里。她有些急，小唐啊，你再认识褚县长，但公安局长也是大人物，在很多时候，他说的话做的事甚至比褚县长还灵光！你得罪他，在运上县还想有好日子过了？ 一刹时她都要怀疑，自己刚刚向他靠过去是对还是错了，但今后这一段时间肯定不能太接近了，免得殃及池鱼！ 房升还是喝掉了手里的那杯酒，瞥向楚海益时微微一笑。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他的脑海中还在想，这是谁家的标致女孩儿，好像在哪里有见过？ 那么多的客人，他进来时眼里只有两个人，唐求和楚海益，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因为楚海益静静地坐在那里表面上远离了人群的喧嚣，但是从内而外发散出来一种风范，似乎有着随时掌控一切的气场。居移体，养移气，房升理解那种气场。 “这位是？”他按捺住心头的不快，客气地转向楚海益。唐求虽然说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但是既然身为总经理，怎么说也不是不懂人事的愣头青，他既然不把自己这个局长放在眼里，肯定有其倚仗。 楚海益靠在他旁边，难保不是后台。 知己知彼，百战不怠，必须要问问。对不知道底细的人，他轻易不得罪，这也是他保命的原则。 不过让他不爽的是，楚海益并没有站起来，而只是点点头，算是回答。 这是什么回答？傲慢得不得了！好歹自己也是一县最大的局的一把手，太看不起人了！ 倒是老钱觉得这样冷场不好，赶紧介绍：“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之一，楚海益小姐！” 楚海益？没听说过。不过年纪轻轻就成了股东，按照庸俗的理解，不是她的男人有本事，就是她妈的男人有本事，或者另有干爸爸。 此时房升已经不高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投资人怎么样？一样可以让你拿着厚厚的钱包过来，瘪瘪地回去。心情不好的时候，你能不能回得去都难说！ “原来是楚小姐，幸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而且刚刚还被褚县长他们按贵宾的待遇陪伴，他这个公安局长肯定不能做什么，但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交待了这句话之后，他向主桌的其他人虚让一句，然后告辞离开，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你们好好地给我查一下姓唐的底细，还有那个楚海益！”出了酒店，他向手下交待说。 唐求是本乡本土的人，跑不掉；楚海益既然是股东，肯定也不会轻易放任着产业不管的。只要知道他们的后台，他相信一定有办法挣回面子！ 是的，面子，他觉得刚刚很没有面子。 合集乡派出所的人也是匆匆忙忙的调查，肯定不会有那么细致。只要有时间，他相信能把唐家翻个底朝天，能把楚海益的祖宗八代都挖出来！ 那时自己要反请他们好好地喝一杯！ 只是，他还会有那个时间吗？至少在发这个指令的时候，他没有意识到。 第201章 面临的困难 被房升这样一打岔，主要是作为主人的唐求和楚海益似乎都对这位局长不感冒，老钱知道，该结束酒局了。 于是客人们纷纷提出告辞，牛卫东、唐求等人作为主人都尽了送客的义务，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门。眼见得各找各妈、各回各家了。 孟万江和唐求打了招呼就要直接回皖城，他说此间事已了，他要回去安排经销商的事。 这是另一件大事，确实也要未雨绸缪了。所以唐求没特别挽留，只请他回去尽快安排技术质量人员过来，既是对接，也有主动接受监督和检查的意思。 当然，他表示会安排好人员的食宿。 这是应有之义。无论是作为合作伙伴还是客户甚至是的工程师，万烟的技术人才还是值得肯定的，相比之下晶讯在这块的能力就稍弱些。 专业技术不像管理能力有固定的套路，它是需要一点点积累和打磨的。所以唐求已经决定，一定要让来人过得舒服，然后自己才能安排人拜师偷艺！ 楚海益那边和程自立言笑晏晏。冰雪美人终于卸下了她的面具，让唐求觉得更加的赏心悦目。女孩子其实就应该这样，老本着个脸给谁看呢？那样会可惜了本来面目的！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程自立一边听一边看向自己的眼神让唐求觉得，他们一定在谈论自己。 主要客人都送完之后，她正和沈重在嘱咐着什么，只见后者不住点头。 “姐姐，有什么话到公司里说也是一样！”唐求说。作为股东之一，楚海益是有权利也有义务到公司里看看转转的，特别在这初起的时候。 “不了，唐总。这位沈经理以后就代表九炎证券投行部担任晶讯公司的财务经理，请唐总多加关照！” “姐姐，瞧您说的，我还能说什么？我对财务管理的原则一定要透明，并且沈经理作为财务经理，绝对会参与到公司的日常管理中来。预算制度、审批制度、审计制度都需要他牵头…沈经理，您的责任很重大啊！所以，为了配合好沈经理的工作，等下我会让老钱在县里租房，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楚海益：“…” 她想说的，唐求都已经说了；她没有说出来的，唐求也替她想好了。才十八岁啊，企业管理头头是道、投资融资都是门清，现在连揣摩都能做得这么到位，能不能不要这么妖！ “那好，我也和沈经理交待过了，其它重大决策上的事，原则上他不干涉你的决定，只要你能够及时通报就好。他的责任，是要好好帮你守好这个家！” 难不成她也看出公司财务这块有点弱？姐姐的强项在于做账，离真正的财务管理还差得远。至于财务介入企业管理，遥遥无期，估计她们都没有这种意识？ “姐姐，你不会现在就走？”虽然和她达成的协议是正常情况下她不会干涉企业的运作，但刚和她关系亲近了一点就要离开，有些不舍。 这真的是真情流露，不过到底属于哪一类还有待商榷就是了。 “我还有事要做，就这样…如果生产情况顺利的话，扩大生产线所需的资金你就不用太操心，所以你要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或许是唐求的真情让她感动，于是她多说了两句。 于是唐求有数了，他的信心更足了。 她没喝多少酒，这年头酒驾也极少查，所以唐求还是放心的，不过仍然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于是她走了，却没带上小倩，反让唐求帮着送她到车站让她自行坐车回去，这很耐人寻味。 牛卫东也要走了。晶讯公司共获得1200万的资本，他只投了五十万，唐求却给了他175的股份，并且认识了那么一拨人，知足了。 他也就识趣地决定不过问公司的事。唐求已经表现出了出类拔萃的能力，他自己又不懂，何必瞎掺和？ 然后唐求就请他顺道把小倩送走。 回到公司，唐求马上召开生产会议，确定一万台订单交货事宜。 根据现有产线生产能力评估，一周之内完成可以让每班的产量达到650台，多次模拟以及先期一百台试产的状况也能测算出这个数字，顶多在实际运行时略有调整罢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和材料有关，因为在按照唐求帮着压价的几款材料之外，其它的材料价格还应该有降价的空间，但是唐求已经没有精力再细致到过问这一块的事，而现有的物料部只有两个人，还对这一块不熟。 想到以后与供应商的合作事宜，非有熟悉本行业的人参与不可。人事这边已经按照唐求的要求发布了招聘计划，原本可以缓缓的，没想到今天孟总这么爽快地签了单，一下子就成瓶颈了。 这叫做好事也会折磨人啊！ 经过前一段时间的精打细算，“万烟一号”目前的总成本，财务最终的计算结果是1650元。这远远地超出了唐求的预期，他计算应该不会高于1380元的。 这里有添置了一些设备的折旧费用在里头，有管理费用偏高的问题----考虑到目前公司64人中一线生产的人员只有22人，这个问题在扩大生产规模之前不会变好。 另一个重大问题是作为核心部件的c-cube解码芯片，购买的渠道非常狭窄，基本上要从广东那边的经销商手里拿货。既贵且要现金支付，如果一万台砸上，大笔的钱就被抽走了，对唐求下一步的发展制约很大。 他其实也没把宝押在楚海益的二次融资上。这里面的道道很多，而且晶讯厂的潜在效益会很好，他舍不得再降手头的股份，或者也不甘心到手的利润再被分掉些。 凡此种种，都在指向一件事：他差一个懂行的采购负责人，这里面的成本太有说头了。 他还差一个大件的进货渠道，虽然他手里有，但没有时间去做，因为它在广东。 他现在恨不得赶紧考试。只有高考这个最重要的事结束了，他才能放开手脚大干一把的。? 第202章 生产会议 每生产一台净挣50元，看起来很多，但这不是唐求乐意的。 他原本可以挣得更多。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利润已经足以让县里的任何一家企业汗颜，毕竟每台平均只投入1650元，考虑到这只是一个月的收益，年净利润率能达到百分之三十六以上，已经是暴利了。 之所以没有降低万烟方面的利润，主要是在谈判之初，就把牢固双方的合作关系放在首位。万烟目前差的只是钱而已，为什么非要和晶讯这样没有技术、没有名气的企业合作？无非是它能从中赚到钱。 付出的代价是冒着砸自己牌子的风险，因为目前的“万烟一号”，除了logo是万烟的，其它的都和后者没有关系。 如果觉得不等值，他们不一定愿意和自己合作，更没有孟万江火急火燎地要签署一万台订单的事。 在谈判之初，唐求就决定利润对半分。在综合考虑之后，他才能提出出厂价1700元、晶讯和万烟都赚300元、经销商赚200元的利益均沾的想法。 老马说了，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他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零投入，每台净赚三百，对亟缺钱的万烟而言，哪怕这是一支毒药，它也得喝下去，何况它还能培育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 所以唐求才敢大刀阔斧地干。相信为了钱，销售的事，万烟那边自己会想办法的，自己只要源源不断地提供产品就够了。 至于将来万烟缓过气来会不会因为利润的事威胁到晶讯的生存？当然存在这种可能性！不过唐求相信，哪怕给它三年时间，它都不一定能够做到晶讯目前的利润水平，这也是一种能力。 富sk为什么不怕别人的竞争？很简单，它可以做到极致的廉价，让品牌商觉得，自己生产要付出的代价远远高过请代工的代价，那又何必呢？ 另外，有了充裕的资本，晶讯也会转型，也会进步，技术能力也是在不断的生产过程中形成的。 现在要的就是时间，尤其是唐求分析了vcd在今明两年的市场趋势和规模之后，激起了无数和憧憬。 没有人不希望公司能赚钱，也没有人不想抓住机会。前收音机厂也不是不想赚钱，是没有机会和渠道。现在唐求把光明的“钱”景摊在众人面前，各部门迅速从惊叹号的“怎么能做这么多”立刻转变到问号的“怎么能做这么多”上。 “加班不是问题，只要唐总把一点五倍加班工资落实到位，我想员工们肯定愿意天天加班的！” “后勤这块，两顿工作餐我们有能力准备…” “招普通的操作工很容易，只要公司决定招人，五百人只要一天的功夫就能招满！” “现在的问题是，有经验、有能力的技术和管理人员欠缺…” 生产前准备会议开得很热烈，各单位畅所欲言，基本上把目前存在的问题、各自的困难、完成任务的难点、以及近期要做的事项都摆在桌面上。 丁相这边的任务是买买买。唐求给他的要求是尽可能让供应商能给予月结较长期限的条件，为此牺牲一点价格也在所不惜，备到两万台货的材料也不怕。 每多生产一台，赚的钱比较材料上升的那一点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而且现在采购缺人，确实没时间逐项议价----以晶讯的体量，也缺少议价的能力。 吴拥军的任务是做做做，要在短期内把产能提上来----不是没人提出过现在订单少，为避免积压，可以让生产部门少做。对此，唐求表示，提升产能是生产部门要做的事，将来有多的时间，可以培训可以作为扩线的骨干，但不能磨洋工。 这也是企业管理的心得：提升产能不容易，但降产能是很简单的事，有时候只要员工之间的一个默契就够了，此风不可涨。 老钱和刘莉的任务是招招招。招懂工业工程的、懂采购的、懂技术的、懂计划管理的…代工生产其实主要就是人力的堆叠，通过大规模的做做做从而摸索出其中的一些闪光点，比如怎样用最少的人力做最多的工作，用最便宜的成本做出最好的产品，然后加以放大和坚持，最终形成自己的优势。 规模优势。 这个也是一项技术，而且是很重要的技术，很多光鲜的企业就是因为没能有效地进行生产管理而倒了的，数不胜数。 从这个意义上讲，唐求也在创新。 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钱：没有充裕的资本，重要的材料不能赊账，就制约了生产的进行。对此，唐求最后表示： “钱的事情真不是事情，我相信当我们如实履约之后，见到我们的赢利能力，万烟那边会期望我们加大产能的。孟总有意向向我们提供援助----毕竟帮我们也是帮他们嘛。 但是我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而应该挖掘自身的潜力。只要投产顺利，我可以用资产贷款，可以争取风险投资，总之方法多的是。 现在公司的主要任务就是生产，迫在眉睫的任务是招聘。先把管理团队和技术团队充实起来，为我们即将迎来的规模量产打造坚实的基础！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老吴就要把每日的产能提升起来，但是也不要过于求量，要有一个加速的过程。在此期间，质量是重中之重，我不想看到因为求量而忽视质量造成更大的损失…为此，我决定成立公司质量中心，品质部直接置于厂办之下，由我直接管理。 每天各部门早晨花十分钟的时间简要地报告完成计划的情况，我如果不在的话由两位副厂长主持，没有完成的单位要说明原因与改善计划。 柳秘书要把会议的内容做成纪要落实追踪，并每天报告给我，作为各单位的考核依据，这要形成制度。” 从这次会议起，唐求确定了遥控指挥的体系。? 第203章 怕你吃亏 接下来的一周，是唐求最忙的一周，倒不完全是因为学习。 到这个份上，再想有多少学习上的提升已经不大可能了，而且自从过年以来众多学子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学校为了缓解一下这种情况，并且确实也需要做些毕业前的工作，便准备在周六举办毕业典礼。 预计的其它活动还有合照、写毕业留言。为了让气氛更热烈些，有才艺的学生届时将会展示，很不幸唐求被安排了唱歌。 主要是许欣生日那晚他装逼太过，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事对唐求而言并没有什么压力，只是在选择什么歌曲上要费些思量了。他最耗神的事，其实是在公司里。 短期内要想让晶讯人能跟上他的思路和脚步并不容易，这肯定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只是唐求努力想把这个过程缩短。 而他担任总经理的事还是在很大范围内流传了开来。开始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后来发觉是真的。 因为有一位漂亮的女秘书经常在中午的时候过来给唐求递纸条----后来确认是会议记录。这架势很大，是因为柳云都是王文兵开着那辆桑塔纳送过来的。并且在下午到晚自习这段时间之前，那辆车还会过来把唐求带走，然后再急火火地送来。 专车专送啊，还说不是老总？ 于是一些女同学看着唐求的眼神开始变得不那么纯粹了，而男生们则五味杂陈。 无它，班里注定会有一半以上的人无学可上，他们家里有门路的，会设法给他们想办法；没有门路的，难免要胡思乱想甚至焦虑都是有的。 对比之下，有一位同学已经做了总经理的！ 也有不少人感叹薛小鲜好命：人长得这么漂亮，成绩又这么好，还及早地就和唐求结成了男女朋友关系，只能说她眼光太好。 不过薛小鲜却没这么想过，在她心中，唐求还是那个唐求。只是周日妈妈回家的时候，可是破天荒地和她谈了好久。 这回没有以往的说教，而是细细问了唐求的情况，包括他们两人之间的进度。 怎么说呢？拉手、亲吻、拥抱算不算进度？可是这进度好和妈妈说的吗？ 她现在还能记起妈妈的话：“小唐这个孩子好是好，可是有点太气盛了，我怕他将来吃亏！你呢，和他处着没关系，毕竟也将是大学生了。妈只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洁身自好，跟他在一起时关系再好，无论如何结婚前你不能吃亏！” 酒桌上的事她看到了，后来想了想，觉得房升也有问题。自家儿子做了那种事，怎么可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就以权势压人？唐求有意见也是正常的。 这也是心理作用。之前唐求硬抵着不同意改口袋，她还腹诽着不识好歹的，现在反而对房升不满意了。 想想唐求也应该是背后有人的，否则打死也想不通他怎么爬到了总经理的宝座，这样一看，不见得会吃亏在房升的手下。 这样想想还是有些意动。唐求长得一表人才----自从知道他是总经理之后就怎么看怎么顺眼了，又多金，和薛小鲜谈恋爱时还没有发迹，就凭这一点薛小鲜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会不一样。 如果他保持这样的势头，薛妈妈肯定乐于见到薛小鲜跟他在一起的。 但是还要防着一手，年少成名然后混得一塌糊涂的不在少数，她还要观察。但这条线不能断，所以这么谆谆给女儿洗脑。 对妈妈的暗示，薛小鲜又羞又不安。羞的是她才刚刚领略谈恋爱的美好，却又被老妈提点着往那羞人的事上联想；不安的是她突然之间对唐求看不懂了。 唐求可以撩她，可以成绩进步飞快，可以表现出各种与以前不同的变化，这她都能接受。女大十八变，其实男生也一样，在这种年纪时，人的成熟会是相当的快，也就在一刹那。 要不怎么说，女孩成为女人只是一日…男孩自然也是一日…哦，颜色不对。 她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隔着千里，他们鸿雁传书，然后在暑假和寒假里像久别重逢的情侣那样激情相拥；或者在某一个特殊的节日，他突然来到自己学校的教室门前，用一束花来让自己度过浪漫的日子。 她对于生活的理想就是这样子的。 但是唐求突然之间成为什么厂长、总经理，而且此前完全没有征兆，哪怕在他们两人操场上秀恩爱的时候也没有露一嘴，不知道他这是防着自己还是根本不想提这事？然后她就觉得突然抓不着他了。 两人之间像隔着巨大的鸿沟一样。 好在，尽管传言满天飞，唐求对她还是没有变，一样在课堂上偶然的四目相对时给她一个让人怦然心跳的眼神、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捏捏她的手，撩撩她的腰、一样会在漆黑的夜晚探索着她唇间的味道… 情浓之际，男欢女爱，这种事谈不上什么吃亏？那么妈妈所说的“吃亏”，肯定是哪一种意思了。 这一点的分寸其实不用她说自己也明白，90年代的男女关系还是相当淳朴的。至少对薛小鲜来说，和唐求都这样了，那就是确定的恋人关系，后面走向婚姻的殿堂是自然而然的事。 那么突破就是不可想象的，在这方面，她的保守出自天然。 但是让妈妈说出来，就差着些意思，好好的一件美好的事情，被她说的让人害羞。 “我是为你好！男人嘛，再好的东西得到了之后就不珍惜了，我怕你吃亏…” 如果不是知道爸爸妈妈青梅竹马非常恩爱，薛小鲜真会怀疑妈妈吃过这方面的亏！ 之前因为学校老师、家人的原因，她和唐求的关系一直走地下，现在临近毕业，妈妈看来对这种关系又是不禁止甚至鼓励的关系，所以薛小鲜终于敢在白天挽着唐求的胳膊走路了。 已经有许多如地下春笋般冒出来的情侣这样做了，一方面是对学校“禁欲”式教育的不满，另一方面也是想在毕业前宣布主权，然后让认识的同学朋友在毕业纪念册上给双方以非正式的祝贺。 走在那么多成双成对的情侣中间，薛小鲜又羞又喜。 无论如何，美好的高中时代就要结束了！? 第204章 毕业留念 “茄子！” 一拨人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地都露出笑脸，以让他们在毕业纪念照上的笑容尽量璀璨。 唐求个子高，站在最后一排的凳子上，薛小鲜和一群女生或蹲或坐在最前面一、二排。相机快门按下的时候，他正斜着看薛小鲜垂到肩头的长发出神。 今天的她打扮得格外靓丽：白色的连衣裙、银色一字带细跟凉鞋，加上一双白皙的大长腿，让唐求的眼睛一直没瞅别处。虽说看了没有千遍也有万遍，却总觉得看不够。 主要是她身上的那种恬淡的气质和甜到耳跟的柔情。 “哎呀呀，没有照到我的正面光辉形象！小鲜你来跟我合照一个！”结束后唐求咧着嘴冲她笑。 他想和大美女提前适应一下拿证的匹配性。都说恋人之间衬不衬，拍张合照就能看出来。相互之间感觉好的，人家看起来就是郎才女貌；要是觉得不协调的，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当然，自己和她肯定没有违和感，因为自己天生的就有一副衣服架的身材，和小鲜在一起绝对了。 薛小鲜抿着嘴笑，却很乖巧地走到他身边。都已经在校园里光明正大地手拉手了，连班主任陆老师看了都大吃一惊，好在好也没说什么。 画面中，唐求气宇轩昂----这是他自己的感觉。薛小鲜个头其实很高，却小鸟依人般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身边望着镜头浅笑。 后来这张照片唐求洗了好几张，有一张缩小版一直放在钱包里。 “唐求！我也要合照！”不远处，看热闹的许欣在那边就喊起来。 许晋在自己办公司的事上出了不少力，也帮着老爸奠定了第一桶金，所以这个面子不能不给。只是唐求有些不自然，怎么听她的意思都像吃醋的味道。 可是薛小鲜已经官宣是自己的女朋友，她不会有意见？ 转过脸，却见薛小鲜微笑着推他一下说：“她也是你的好朋友，去拍啊！” 要说在这点上，薛小鲜还是很有大局观的，或许这也是她的性格，总把人往好的方面想，或许这也是她的自信。许晋出力这件事，她听唐求讲过，便自觉地认为应该满足许欣这点小小的要求。 许欣很大方地缠着唐求，接连拍了好几张合照，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说：“早知道我就把我的相机带来了，我们再多拍几张！” 平时拍照是没事，可现在是毕业班的事，所以许欣在这边继续掺和就有些突兀。唐求不好被人说过河扩桥，自然就硬着头皮和她虚与委蛇一会。但见她兴趣越来越浓，便只能妥协。 “你看到何阳了吗？找他拍几张去！”实在不好拒绝，又怕薛小鲜多心，唐求便把何阳拉下水。 何阳是真来了。拿毕业证、拍合照和出席毕业典礼这种事，他平时那么热心的人怎么能错过？毕竟这是人生最有意义的一段生活的结束！为此，他可是用两包烟才换得连长开恩，批假三天。 刚看到他的时候，唐求震惊了。原本妥妥的小鲜肉一枚，竟然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操成了古铜色的皮肤，据说他爸妈心疼得不得了，眼泪直掉。 但这小子却没心没肺地拍拍胸脯炫耀他的肌肉了。不过唐求却知道，他这是用另一种方式安慰家人呢。作为好朋友，他懂。 对唐求一下子成了“唐总”，何阳也是震惊，直到唐求跑到他身边对着他的胸口猛敲一下才懂他的意思，这是他们经常做的动作。苟富贵，不相忘。对青年时期唯一交好的朋友，唐求是很在意对方的感受的，不以身份的变迁而变化。 这时候何阳便很及时地跳出来招呼许欣。 “嗨，许欣！” “啊？何阳…你真的回来啦！” 可不是我么！何阳看着站在旁边的薛小鲜纳闷地想。两个没想到，一是唐求竟然泡到了薛小鲜，这非常意外；二是许欣对唐求似乎是真心的，这有点可惜。 不过当看过唐求和薛小鲜的互动之后，何阳还是觉得许欣该安静地走开。撇开家庭条件的因素不谈的话，唐求无疑是个好男生。现在他不知什么原因知名度大涨也成了大老板，再配薛小鲜就没有违和感了。 不见赵磊也都很郁闷地避开和唐求的互动？ 只是许欣在这边，又不能把她赶走。最后，四个人一起照了合影，然后分别在毕业留念的册子上龙飞凤舞。之后，大家分别找要好的同学签字，到最后情之所至，连平时一些关系不咋地的同学都在册子上一笔勾恩怨了。 对这些东西，唐求其实觉得很无聊。但因为薛小平和何阳都兴冲冲的，他也就入乡随俗，逢人就要互写离别感言，也不管人家对自己的印象究竟如何。当然只要是做人不失败，没有人会在今天写些不好的话。 耗了一个多小时，在磨掉了最后的精气神之后，大伙这才消停，于是进入下一轮，要好的同学之间诉衷情。 这边操场的柳树下，唐求和何阳聊别后的事。 “没想到你把大美女小鲜拿下来了，哥们，真牛啊！”何阳由衷地说。 “可不敢乱说，没完全拿下，还差一点！”唐求露出一幅男人都懂的贱样。也只有在最要好的朋友面前，他才会不加掩饰地暴露他的不羁。 何阳邪魅地一笑，秒懂，却不得不佩服他的进度之快。 “小鲜是个好女孩，你可别耍她！只是那个许欣怎么办？” 唐求不会辜负薛小鲜，但是对许欣就完全没有承诺了：“什么怎么办？我和许欣又没什么！” 他说的是实话，但是何阳很奇怪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们没什么----你小子现在有了薛小鲜，肯定不会再去惹许欣的！只是你知道许欣其实喜欢你吗？” 这点唐求要说不知道就太虚伪了，事实上他还有一段时间就是利用了这点才给老爸介绍到生意的。当然，这件事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我又不是护舒宝，还能让每个女生都喜欢！从一开始我就和她没什么，现在更不会！” 许欣静静地就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栏杆后边，他们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那一刻她心如死灰！ 第205章 致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下午一点，学校礼堂座无虚席，九六届高中生毕业典礼在这里隆重举行。 “第二首歌就是我唱的，你怎么着也得听完再走！”唐求就是因为听说何阳也要回来才准备献唱的这首歌，他要是听不到就失去了唱歌的意义。 “兄弟，我真的要走了，十一点的汽车，晚了我就到不了车站，明天就到不了军营了！”何阳很想见证他在校生涯最后的时刻，但是时间不等人。 今天好赶的路程：先从县里坐汽车到隔壁市里，然后从那里坐火车。从那边发往军营所在地的火车每天只有一班，错过了就是一天。 所以不管唐求几个同学怎么劝，他都执意要走。看不出来，在军营待两个月，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换了一遍：原先有些吊儿郎当的他，现在对于纪律遵守的相当到位啊，军营果然是个大熔炉！ “这样，待下要是晚了，我安排人开车把你直接送到火车站去！”唐求最后财大气粗地说。 牛逼！这下何阳不好再坚持了，因为唐求说干就干，马上到旁边的电话亭里给公司打电话去了。 不是唐求显摆，实在是他不知道前生的何阳到底在军营里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从此杳无音信。从前不知道相聚的可贵，现在知道珍惜了，他想用歌声为他壮行。 并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情义，然后可能在他难过痛苦或彷徨的时候，有位最好的兄弟在远方为他祝福。 校长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感慨，公式化地回顾了同学们在校期间的表现，以及对高考的期望和未来的祝福，就几句老套的话，愣被他读得声情并茂，拖沓了有十分钟。 但是或许就是煽情的力量，或许是年轮的学子们从未经历过分别的痛苦，反正这种对唐求听来索然无味的话竟然让一些脆弱的女生哭鼻子了。 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可能是因为何阳的时间很急，这才心有共鸣的？将来自己说话的时候可要注意！ 现在大小也是个领导了，给员工训话的机会肯定多的是，共勉就是了。 好不容易独白结束，集体合唱开始，由校外请来的乐队伴奏，二十五名经过挑选的男女同学上台演唱《同一首歌》。 唐求知道里面有许欣。 作为接下来的节目表演者，唐求已经提前站在侧边幕旁。她就在侧边，在这个角度，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他也知道她看到自己了。但除了刚开始的一瞥，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向自己这边看过一眼。 呵呵，小妮子好像不高兴？在这个毕业季，目送一个个熟悉的朋友或者同学离开，有些难过也正常。 “接下来，请高三（3）班的唐求同学为大家演唱《睡在我上铺的兄弟》，请大家欢迎！”随着主持人略带运上腔的柔美普通话一出，唐求抱着吉他出现在同学们面前。 这年头吉他还是个稀罕物，反正八中的学生极少有人有机会见识这东西----不是吉他有多金贵，而是学业太繁重了，既没时间也没那个闲钱动这方面的主意，哪怕他有音乐天赋呢，更别说见到有人现场演奏了。 不管唐求弹得怎么样，先给一波欢呼是真的。 负责此次庆典的刘老师是听过唐求演奏的，心里有数。县里确实有几支小乐队，他也偶尔听过，不管是弹奏水平还是嗓音，和唐求都有一段差距。 估计唐求家里如果有点钱着意栽培的话，未始不能在歌坛大红大紫。只能怪运上小地方，经济条件不能让人除正常的学习之外在文艺的道路上走下去。因为即使高考失利，家里还多一个劳动力改善生活。如果走了文艺这条不归路，搞不好饭都吃不上。 混得惨的文艺青年还少吗？ 唐求淡定地看着台下。虽然有过无数次上台讲话的经验，但是献歌还是头一遭。 不过两者都差不多，都要调动听众的兴趣、眼球，然后把自己的东西灌输过去，区别只是一个是废话，一个是噪音… 当然这是对别人，自己就是肺腑之言、天籁之音。 前奏的时间很短，转轴拨弦三两声之后，立刻就进入主题，唐求用他清朗的嗓音诉说历经沧桑的心态：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无声无息的你 …” 90年代正是校园民谣的黄金时代，而这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和《同桌的你》也是这个时代的巅峰作品。唐求今天的歌是为何阳而唱，讲的是兄弟情，自然就选了前者。 这首歌是高晓松在一通电话后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完成的。一天，那个曾经睡在高晓松上铺的兄弟喊他回去参加聚会，说是拍摄班级的“全家福”。离校已两年之久的高晓松挂了电话若有所思，去了一趟洗手间便赶紧写了这首歌。当时老狼就在旁边，细腻而文艺的他很清楚那一刻高晓松心里的想法。 于是唱成精典。 唐求唱歌的水准不弱于精典，前世他就是在那家公司的年终晚会上以一曲而打动了前世的妻子，从而开始了新的人生，尽管他后来后悔过这段感情。 但那种骨子里的音乐细胞不会轻易丢下，而且重生之后，他的心境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已经有了重新开始美好人生的想法，那么用音乐来寄托心灵当然是极美的。 所以他唱得很动情。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睡在我寂寞的回忆 你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 如今再没人问起…” 何阳眨眨眼睛，好像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赶紧偷偷低下头来揉掉，他怕别人看见。 薛小鲜在一群女生的围绕中凝视着唐求，他和何阳的感情自己能感受到一点，但是因为接触的不多，所以能够泛起的波澜也轻。她只是觉得，唐求的嗓音真好，弹吉他的动作真娴熟，弦声真好听。 什么时候他会为自己弹一曲？ 青春是一群人的青春，唐求弹唱的音符在他心里是一个时代的印记，从现在起，他基本上就告别了高中时代，所以无论有着重生者的头衔，还是不可避免地失去了。 他在十八岁的年纪唱着那个年华的“兄弟”，只希望他的好兄弟能够在喧嚣的城市中、在不如意的岁月里，能够哼着温暖的歌记起他，然后产生奋斗下去的勇气。 这是一个白衣飘飘的纯真年代，这里有一个知根知底的兄弟。? 第206章 自编自唱的一首新歌 “再来一首！”有好事者在人群里起哄。 明知道节目都是彩排好的，这又不是联欢晚会！但是他们还是叫了，因为以唐求的水准，他们觉得要比刚才的合唱舒服得多了，也比后面要上场的人有期待得多了。 何阳竟然也在其中。这小子唯恐天下不乱，反正他已经是要滚蛋的人了，根本不怕什么校纪校规。事实上第一声喊的人就是他，唐求听得清清楚楚。 计划是不可能被打乱的，所以唐求安然下台。这时候时间还够，何阳便和唐求交待了几句准备先回家，唐求便送他出校看公司的车来了没有。 他的行李不少，倒车太不方便，唐求已经决定直接把他送到临市的火车站。 只是还没到门口，就有同学气喘吁吁地追出来：“唐求，快回去，刘老师喊你救场！” 原来唐求的表现太过抢眼，以至于第四个出场的同学快到临场时竟然怯阵了。因为学生表演的节目本来就少，删掉就显得太单薄了，但是看那位同学的状态实在不让人放心。 为避免典礼搞砸，只能让发挥出色的唐求临时再来顶一顶。 何阳… 唐求… 薛小鲜… 这时候已经不能再多想了，唐求被其拉了就跑。何阳想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不走了，看他怎么表演！反正时间还够。 这边，刘老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要省钱还要办得热闹才用的学生，没想到临了临了会来这么一出。换人肯定来不及了，只有刚上场过的唐求还有可能。 能把《睡在我上铺的兄弟》连弹加唱搞得那么好的，肯定还会有别的歌曲，只要应景就行，他现在也没那么多要求。 第三个节目已经结束，主持人在后台也急起来，这时候救星到了。 “唐同学你来的正好，马上准备一首歌然后就上场了，还会什么积极向上的歌曲没有？” 唐求想了一下脱口就说：“有一首《我相信》，是励志的！” 主持人立刻窜了出去，她要先把控住全场，这是基本的要求。只见她款款上台，深情地说：“刚才唐求同学给我们奉献了一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很多同学都说这首歌唱出了他们的心声。高中几年，舍友都变成了好兄弟好姐妹，这是永远无法忘记的感情，尤其在这离别的前夕，更让人依依不舍这份情！ 应他们的要求，我们再请他为我们演唱一首《我相信》。这是一首励志歌，象征着我们八中九六届全体同学对未来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坚定的信念，它也会鼓励我们奋勇向前，不达目标誓不罢休！” 她看了一侧，唐求已经怀抱吉他站在幕旁，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之后，便放心地说了：“下面我们欢迎唐求同学带来的这首歌！” 这个主持人也算是有水平的，能够凭唐求的一句“励志”凭空发挥了那么多的台词。不管应景不应景，至少在大方向上没有错，也有效地拖了一下时间，算是合格。 听说唐求又来，而且又看见他抱着吉他迈步走向舞台中央，台下欢呼声四起。 虽说唐求并不算是帅的那一种，但是腿长身材高，光怀抱的那把借来的吉他就让他吸引了众多的眼球。文艺范十足啊，哪怕重回到后世的二十年代，能弹吉他也是加分项啊。 “大家好，这是我自编自唱的一首新歌…” 刘老师的大脑“嗡”的一声轰塌了。千算万算找唐求来是为了救场，他竟然拿一首所谓的“新歌”顶缸，这不是来砸场子的么！ 新歌是那么好做的？ 真要是没有什么应景的，那么多的港台流行歌曲，实在不行挑一首也还能凑合，这新歌是什么玩意？还自编自唱！刚才在后台他只要多说一句这个词，打死自己也不会让他上去！ 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他赶紧叫过主持人，准备在唐求唱砸了之后设法救场…嗯，虽然怎么救都是败笔，但总还是要把事情圆过去，总不能一下子让典礼黄了？ 其实唐求也有些慌了，主要是当下意识地说出要演唱《我相信》之后就想起来，这首歌现在还没诞生呢！ 原本它是写给湾湾啤酒的广告曲，杨培安一唱成名的，应该是在十年后的2006年。下意识地说出它，只因为它确实励志。 因为它的青春励志主题，该曲曾被选为湾湾民视电视剧《新兵日记》、央视八套军旅青春励志偶像剧《第五空间》的片尾曲以及央视八套青春励志剧《毕业时刻》主题曲… 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我相信》回荡在鸟巢与水立方上空，为奥运健儿加油助威，阐释了奥运精神… 因为引起了年轻人的强烈共鸣，被定位为大学生必顶必唱的青春励志歌曲… 够励志了？ 就因为朗朗上口，士气如虹，所以也是唐求在ktv的保留节目之一。刘老师只说了句“励志”，他就本能地选择了它。等警觉时，话已经出去了，节目名字都报过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算了，十年呢，诞生了那么多的好歌好曲，不差我这一首！ 多亏他应变能力强，还洋洋洒洒热情澎湃地渲染了一番：“…谨以此献给青春道路上追求梦想的莘莘学子，还有准备接受社会锤炼的职场战士，我希望在你们的人生之路上能够帮你们带去永不妥协和积极向上的拼搏精神！” 前奏一起，果然高亢激昂，光听吉他的声音就知道绝对励志。 “想飞上天 和太阳肩并肩 世界等着我去改变 想做的梦 从不怕别人看见 在这里我都能实现…” 咦？刘老师一下子惊到了。他是音乐专业毕业，马上就听出曲中的才华。 不说词曲极佳，就是唐求对高音部分的拿捏也相当到位，吉他的点缀更有深刻的力量，让人立刻沸腾起来。 不单是他，此次庆典请来的乐队诸人也是目瞪口呆。这绝对逆天！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任谁也不会往一个高中生自编自唱上联想！ 只怕从今以后，自己这拨人再不敢说自己是专业的了？因为业余的完全碾压专业的！? 第207章 南方之行 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时代，多才多艺的男生总是受人欢迎的，在前期被崇拜的可能性更大。 在如雷的掌声中，唐求淡定谢幕，从此在八中留下的是关于他的传说。是大器晚成还是厚积薄发？反正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读，但是有一个共识是深入人心的，那就是唐求之所以能以学渣的身份成功地泡到校花级美女薛小鲜，他的吉他水平肯定加了不少分。 随着后来唐求的名声越来越响，他的故事也被传播得越来越广，于是后来校园里冒出不少期望用音乐打动心上人的事迹，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管怎么说，他用一首歌为自己重生后的高中生涯画上一个还算圆满的句号。 辉煌过后，重新趋于平淡。所有成绩好的成绩差的在接下来的一周里都过得波澜不惊，他们的家人也都破天荒地不再催他们熬夜苦读，一切以这些即将上战场的战士们吃得好、睡得香为基调。 唐求却是最特别的。 深知大学是父母的梦，也是自己的梦，这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所以尽管工厂里忙得热火朝天，所有员工都像上紧了的发条一样忙着，他却坚定地以巩固现有成绩为主。 钱可以再赚，梦想一旦错过可就不在了。 但是很多事情还是要他拍板，尤其是开业初期，很多流程制度都缺失也玩得不太顺，亟需要他这个当家人出面协调、组织、指挥、控制、监督… 所以他成了全校最忙的学生。秘书柳云就像一位信使，连接着公司和学校两头。下午放学到晚自习这段时间是雷打不动的请示汇报时间，有时候中午也要过去。 于是同学们都确认了他是总经理的事实，最后连陆老师都惊动了，过来问他事情的真相。 还有什么真相？无非就是运上县最年轻的老板呗！ 这个真相让陆老师唏嘘。 唐求不但艺术细胞很好，连命运都比很多人好。许多人注定会在毕业后孜孜不倦地追求的目标，他已经提前实现了！ 以前还担心他的成绩突然提起来还有不稳定的风险、近来经常请假会影响高考的，现在想来，这统统都不是事！万一高考不好，他还可以做这份前途非常光明的老板的！ 7月6日，闷热； 7月7日，酷热； 7月8日，只热了上午，因为只考历史一门。 到这一刻，紧张的三年高中才算完全结束，是好是坏就看这最后的一哆嗦了。 现在的高考，还有撞大运的成分：提前报考的学校，不知道发挥如何的考分，最后互相选择的盲目…报考也是门技术活，每年都会有考分好的同学报了个不如意的学校、而成绩算不上拔尖的同学却录取到了高一等级的学府… 但这一切在现在和所有学生都无缘。经历过三年的痛苦折磨，每个人都想释放自己。 游戏厅、网、歌厅、ktv、溜冰场、录像厅…举凡能发泄的地方都跑遍了，家里人也难得的体谅，通常会给一笔小钱让他们放松一下。 只是这一切和唐求无缘。结束高考的当天下午，他就乘上南下的飞机去公干了。 寻找职业经理人、打通vcd核心部件的渠道、还有可能的风险投资引进…每一件都是大事，也都迫在眉睫。 不快不行啊。这次高考前的辛苦，让他加快了寻找经理人的步伐。有相当的经验、最重要的是和他的管理思路相近，这个比较不好找； 解码芯片占据了vcd成本的半壁江山，不低价拿下它并且形成持续的供应链，晶讯无法扩大生产且盈利； 至于风险投资，完全是为了加快抢占市场的步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含义，唐求可是再懂不过的了。哪怕代价高一点，拿到一笔钱就意味着他在短期内能赚更多的钱。 仔细斟酌后，柳云被安排同去。 作为一个公司的大老板，如果身边没有个漂亮的女秘书，说起话来都不硬气也没几个人会相信。现在在南方，这股风气还是比较重的，要不然电影里大老板的身边哪有那么多挠手弄姿一看就不务“正业”的女秘书？ 柳云是第一次坐飞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人几乎都要跳起来。一张机票一千多元，她可舍不得用半年的工资去这么奢侈地在两个小时内花掉！ 至于其它的，她暂时还没想到----主要是唐求和之前的马副厂长不一样，前者的心都放在公司里，不像后者，眼睛老往自己身上瞄。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看自己的身上。为了这次旅行----她真的是这么看的----她穿上了身上最好的衣服，还破天荒地去商场里买了两套新衣服。 唐求说的，南方很时髦的，出门在外，别被人笑话成了土包子！ 她就暂时地把人靠衣裳奉为圭皋。可别说，这套像旗袍一样侧边有开口的修身凉服还挺养眼，衬托得她的身材格外窈窕，一下子就把唐求的眼球抓住了。 “你穿的这套衣服很有格调…”上车前，他笑着对柳云说。 看得出她有点紧张。 柳云笑笑，有些小得意。选择身上这套衣服，她可是费尽心思的。 唐求再是总经理，他也只是个小她几岁的小男生，正是情窦初开火气正旺的时候。在开始时她只是想着做好秘书的本份，但是后来见识到唐求的圈子之后，她的小心思不可避免地萌发了。 正如张爱玲所说，一个女人决不会爱上一个她认为楚楚可怜的男人。女人对于男人的爱，总得带点崇拜性。唐求工作起来的雷厉风行的个性和张扬自信的能力，让她不可避免地臣服。 什么叫崇拜？就是女人对男人发自内心的一种欣赏和敬佩。 作为秘书，她深知服务老板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在公司里，她的职责就是端茶倒水跑腿做会议纪要做唐求与公司之间的沟通桥梁，这还很顺手。可是现在出来，她就拿捏不住自己要做什么事了。 因为南方人听说都是很精明的，别显出自己的笨拙来。被人笑话倒是小事，可别影响了唐总谈生意！? 第208章 机场传教 机票是她亲自订的，因为不懂，所以问了很多问题，这时候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在时间上控制得很好。下了车就办理登机牌、行李搬运，然后安检，坐在候机处静等。 这一切，唐求轻车熟路，作为秘书的柳云全程是懵着的，然后跟着他走。 “柳姐是第一次坐飞机？”这年头没有手机，干坐着也无聊，唐求便没话找话，他当然知道这年头坐飞机的不易。 “是啊。”柳云对这里的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也不能怪她，严格地说，她连火车都没坐过，从小到大去的最远的路就是市里的中专学校，所以一路眼花了乱。 而淮西市目前没有火车，毕竟是小地方也是穷地方么，难道人的眼光会低许多。 但是貌似唐求什么都懂哎，之前管理企业也就罢了，连坐飞机都很懂----没坐过几次的人想这么熟练都难！ “没事的话去四周转转，这边有许多免税店，也有些书店和咖啡店----要不我请你喝咖啡？” “我不渴！”她赶紧说。 咖啡不是什么好东西，柳云喝过一次，苦苦的，一股子糊了的蚕豆的味道。况且听说她要坐飞机去南方，就有人跟她说了飞机场的东西都很贵之类的，下意识地就拒绝。 唐求笑笑。咖啡不是要渴才要喝的，要说解渴，白开水都比它强许多。 咖啡喝的是一种情调…算了，说了她也不会懂，其实他也不太懂，因为他并不觉得咖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可乐、娃哈哈、汽水或者其它的任何一种碳酸饮料…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能强求。 见她不动，唐求便聊开了。 “听说柳姐之前学的就是文秘专业？” 大老板问起专业，这可是可以可私的事，所以柳云很认真地回答了：“三年制中专。” “会计算机吗？” 计算机？这可是个很时髦的东西，普通人肯定没那个实力买回家玩的。但指望学校里几节课的学习，柳云不敢说会。 “在学校的时候开过几节打字的课。”她谦虚地说，也是实事求是。 唉，不懂电脑怎么能跟上时代发展的要求？晶讯公司怎么能做大？它的未来都着落在这些人的手里呢！ “这样，你记一下，等回公司之后就安排各科室和工厂各部门的负责人安排报名去学电脑操作的培训，然后公司里再添几台电脑…这样，回去从省城走一圈，我去买些散件自己组装带回来。” 买电脑还得从大城市。到省城的机场会比邻市的机场远不少，但既然出了一趟车，那就尽量物有所值。要是多装几台电脑，还能赚回不少钱呢。 柳云很高兴，自己早就想学电脑了，没想到公司还有这种福利！而且既然要配电脑，厂办肯定会有一台。老钱年纪大了，估计学电脑会很吃力，这个“重任”肯定会落到自己头上。 “好的！”她赶忙从小包里拿笔记下。 之前没有这习惯，这是唐求的要求。他认为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有时候自己随机交待的事情，如果秘书记不起来，他有可能会忘掉。而当落入白纸黑字的记录之后，一是能随时提醒自己交办的事项，二来也能随时追踪一下进度。 柳云作为秘书，记录的事情会更多：会议纪要、临时工作安排、老板随时的想法…所有的工作，唐求都会要求押上时间和责任人，追踪自然交给厂办，而柳云则是最后统计者。 就是因为有了这个习惯，所以唐求安排的事都会有一个很好的结果，因为一旦完不成任务，压力会比之前更大。比如第一次的时候唐求会问为什么，责任人要给出个明确的原因、问题点以及遇到的困难，还有解决该问题的想法。 到第二次的时候，对方的主管也会跟着一起被问责，别的先不谈，五个为什么就会让人或是汗流浃背或是汗不敢出。然后唐求会问做不到是能力的问题还是态度的问题。 能力不足，主管会被批，因为他安排了不合适的人在不合适的位置上----这就意味着可能有人位置不保； 态度不足，更是唐求的逆鳞，因为他一直给员工灌输一个观念：能力可以培养，但态度决定一切。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要想不让唐总发火，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次就做好做对。万一有什么不好，加班加点也要把它搞定，除非不想在晶讯干了。 从生产开始进行的两个星期时间里，没有人没熬过夜，没有人没失过眠，没有人没在背地里骂过唐求…表面上看着和气的这位老总，压榨员工时比周扒皮还狠！ 所以有不少人怀念原先无忧无虑的日子。虽说唐求给每个岗位都涨了工资，但如果对比工作量的涨幅，明显地不成比例。 但是也有人觉得非常充实，比如老吴，比如老丁。眼见得工厂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朝一个欣欣向荣、井井有条方向上的变化，那种亲自参与的荣耀感油然而生。 从前，有人让工厂死了，他们没办法； 现在，他们让工厂活了，这是能力的体现、价值的实现。 他们由衷地感激唐求。别看他对有些事情抓得细，但有些事情，他却能够充分放权，也让他们在厂里的威信空前提升。 而且唐求和他们分享了奖金的发放计划，完全的心惊肉跳。 因为唐求的意思，竟然是按照公司赢利状况，给予每位员工从半个月到两个月工资的奖金，而且每个季度有季度奖，每年有年终奖，管理层的话还有一笔分红…用唐求的话，就是让晶讯公司的员工活得有尊严！ 这样的老板谁不喜爱？这样的公司谁舍得走？所以尽管压力空前的大、要求异乎寻常的严，为了这个月的奖金----就看唐求会不会兑现，该忍得忍、该拼得拼啊！ “柳姐，之所以带你出来，主要是让你看一看南方经济的活跃，然后见识一下这边人的工作热情和竞争的激烈。你可得多看多问多想啊，记住，思考的高度有多大，将来你的成就就有多大！” 秘书是领导身边的风向标，先让她看了一些事，不需要自己多讲，她会是一个合格的标杆。? 第209章 我也觉得很突兀 让柳云意外的是，飞到宝安机场之后，唐求并没有去市里，而是包车去了一个叫做龙岗的地方。 后世的龙岗很出名，现在的龙岗还是在关外，用关内三区的话来说是不毛之地。 寻亲访友吗？不像，因为唐求在赶到龙岗镇之后也是一脸懵逼的状态。一路上，他问了至少三个当地人，才摸到一个叫做正浦岭的地方。 幸亏车子是他在机场外包下的，大笔一挥两百元，当晚会任他驱使。不然在这荒山野岭语言不通的地方，真的被丢下，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在往正浦岭去的路上，唐求一边努力看，一边在努力记忆。 前世只来过一次，但是一切都不同了，毕竟那是十几年后的深圳。 “老板，您这是走亲还是访友？怎么路都记不得了？”司机也是外地人，能说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在机场的时候，貌似他的粤语更顺畅。 “很多年前来过一次，这边变化太大了，认路很吃力呢。”唐求含糊着说。 他说的没错，变化确实大，不过他说的很多年前，实际上是很多年后。 “这边的变化确实很快啦，一年一个大变样！不问本地人是很难找到人的！”要是一般的人，司机肯定不敢跑这么一趟，主要是唐求年轻的外表和柳云漂亮女生让人放心。见唐求探头探脑的样子，知道他又找不着路了，便把车子开到有人的地方，一个长者。 “老伯，你知曹家俊家喺边度咩？”唐求一口流利的粤语，让柳云再度刮目相看。来的时候，家里人还开玩笑说他们两个都不懂广东话，到那边吃饭都成问题，没想到唐求深藏不露啊。 见是个年轻的学生问人，老伯定住身子： “边个曹家俊？”老伯听人名字有些吃力，或者说乡下人从来都只讲小名的，对学名不是太确定。 “哦，喺山底下，我唔记得方向了。佢家里办个小工厂，做vcd嘅，佢应该大学刚毕业。” 老伯笑起来，可能想到了什么？ “我知了，肯定系曹成德家嘅仔，唔远，我带你去睇一睇，讲唔定系！” “对，佢老豆系叫乜成德嘅！” 柳云听得云里雾里，但见唐求喜笑颜开，情知应该是找到人了。 老伯很热心，主动在前面带路。唐求让他上车也没同意，连指着前面山脚下的一片村庄摆摆手说：“唔远！” 走不多会，前面一辆摩托车驶过来。老伯一看，马上招手大喊：“家俊，有人嚟揾你！” 他大喊时，唐求就已经盯到了那个骑车的青年。虽然少了一分沧桑和成熟，但还是能看到他的影子。呵，原来他年轻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曹家俊！”他从车窗里向外喊。 曹家俊闻讯停下车。 “我认识你吗？”他纳闷地挠挠头。 何止认识，你是我曾经在南方不如意的岁月里最大的倚靠，不过你现在不知道而已，唐求这样想。 可是怎么跟他说呢？唐求在此前已经想过了无数次见面的场景，但真的在半道遇见了，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告诉他：我们是前世的好朋友好兄弟，我现在特地过来找你？ 又不是演聊斋！ “我特地来找你的，刚下飞机。”最后唐求这样说。 狐疑尽管狐疑，但是唐求专程又坐飞机又坐出租车来这里，并且他这么说了，一定是有事的。当着司机，所以曹家俊没有细问，而是客气地示意他：“那请到我家里来。” 他的家是一幢三层小楼，果然是富裕的。唐求知道，将来他家拆迁了钱会更多，否则他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成为岳父公司的小股东。 见周边不远处有宾馆，唐求便拎下行李让司机打道回府。 他晚上不打算回市里了。 曹家俊见他还带着一个漂亮女人，眼睛一亮，但也仅止于此。唐求知道柳云不会是他的菜，这小子眼光高着呢，喜欢丰腴型的，柳云太瘦。 没有记错，曹家俊的家果然沿一楼向外伸出，连接到院门处搭了一排简易板房，不断有材料被拉进去，然后有货物从另一侧拉出来。 楼梯口，曹家俊和一个中年男人说了一句：“老豆，呢个系我嘅人客！”然后直接把他们带到二楼的客厅里，接着便有一个中年女人过来端茶倒水。 唐求看了，隐约猜出这是谁了，微微一颔首，然后五指并拳，拳心向下，一路敲击桌面，叩手指关节。 中年妇人点头微笑，曹家俊却不觉啧啧称奇。这是广东人待客时常见的礼仪，不是本地人哪怕在这边生活个三年五年，都不一定明白，唐求却做得有模有样。 这是当长辈为晚辈倒茶、舀汤、倒酒…时，晚辈必行的礼节，意为五体投地，行“膜拜礼”。 “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唐，唐僧的唐，求索的求，家在江省。这位是我的秘书，小柳。” 曹家俊确定了，不认识，似乎大学里也没有认识几个江省的人。并且唐求面生的很，年纪也明显地差着几岁，不该是有交集的样子啊。 但是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人家专程来此，必要的待客之道还是要的，因此他让让说：“请喝茶！” 唐求先不急，而是取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 曹家俊接过来：“江省晶讯精密电子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唐求…” 这是什么鬼？别是个骗子？拿一张名片过来，还是遥远的江省的…干什么呢？他二十二岁已经大学毕业了，家里有个小厂，名片上也只印了“业务经理”而已！ “恕我眼拙，我们之前应该没见过？让唐总千里迢迢找到这里来，说实话，我有些奇怪！”曹家俊存了几分小心，所以连自己的名片也没有拿出来。 “是的，别说你了，我也觉得很突兀！” 唐求很自然地接话说。他是真的觉得突兀，理论上，他们现在其实还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的交集，如果不是唐求主动来找他，他们之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不可能有交集。? 第210章 一笔大交易 “我本来没打算第一站来这里的，是一位朋友给我介绍说，可能在你这里就会有发现，所以我就试着过来看看。你也不需要问我是谁介绍的，那没必要，我来这里，只是想和你谈一桩生意。” 唐求的神秘说辞，立刻把曹家俊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主要是这里还算偏僻，对唐求一个外地人从机场找到这里还是觉得不解。但是毕竟是生意人，他肯定要唐求把话说完。 “请讲。” 唐求慢慢地抿了一口茶：“我想通过你，购买c-cube公司的解码芯片！” 曹家俊吃了一惊，忍不住又看了唐求的名片一眼：“唐总的公司是做vcd的？” 这反应很快，不过这也应该是他的反应，不然唐求会很失望的----以这小子的精明，能往这上面猜也正常。 “和你家里的一样，不过我是替一家品牌公司代工，你这边是自己组装杂牌！” 原来是同行啊，曹家俊失笑地摇摇头说：“唐总怎么会找到我？我也是买的部件自己组装…” 唐求笑起来：“还真是同行是冤家啊！不过你放心，我们之间的生意没有交集----你的销路在珠三角，我们的销路在长三角，相距十万八千里！” 曹家俊把手一摊：“即使这样，唐总找我是不是不合适？我这边只是个组装作坊，哪有那个渠道拿你说的部件？我都是高价从代理商那边拿的！” 唐求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c-cube解码芯片售价55美元，如果通过经销商会再加价20美元，但你有渠道可以以很低的价格拿到货…” 渠道这个事，真的是曹家俊自己说的，不过是在后世他们很交好的时候。那时的闲谈也是对曾经的黑历史的一种回忆，不过唐求的记忆力很好就是了。 再次制止曹家俊的假意否认，唐求说了：“我们正好在大批量生产vcd，我想通过你拿货。当然，肯定不会让你吃亏，每套芯片我可以给你优厚的提成，肯定比你自己组装vcd赚钱又快又安全！” 曹家俊震惊了。 唐求是谁？为什么坚持认为自己可以拿到货？ 他确实有渠道拿到货，但是一般人真的不知道！否则说出去的话会有大麻烦！ 因为现在大陆和港港这边的贸易有很多灰色地带，具体的不好说，但是参考一下深圳走私案和厦门远华等几起大案可以理解。 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唐求很淡定地对身边的柳云说：“小柳，曹经理这边也在生产vcd，你下去转一转。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曹经理，可以帮着安排小柳去参观一下吗？” 在外人面前，他对柳云的称呼便是小柳，没人的时候就是柳姐。对此，柳云似乎很享受。因为对一个秘书来讲，被老板喊“小柳”是正常的，但是“柳姐”么… 还是不要叫的好。 曹家俊竟然秒懂唐求的意思，这是要谈机密的东西了。一个小作坊，攻什么玉？也没有什么机密可看的，肯定是怕柳云在这里不方便呐----这是个谨慎的人！ 于是他喊人了：“老母，带呢位人客出去睇一睇！” 刚才的中年妇女果然是他妈妈，闻讯便过来。柳云知道后面有机密的事情要谈，便很乖觉地离开。 现在可以促膝长谈了。 “我们需求的量会很大，这个月要一万五千个，下个月乃至后面几个月会逐月翻倍，所以利润绝对可观！我在这里托个底：我不会问你从哪里弄到，我也不问你从中挣了多少，我只会承诺你，除了交付给供应商的55美元一套的钱足额预付之外，每交给我一件，我给你提成五十元，现付！” 曹家俊动心了。真要是这样，光代理芯片这一块随便转手就能赚五十万，这可比辛辛苦苦搞生产舒服多了！ “八十一件！”他想了一下说。 唐求似乎对自己的事知根知底，那就没有藏着的必要了。对方真要对自己不利，那也没有办法，何况现在能共赢呢？ 2005年以前美元兑人民币是恒定汇率期，一般是一美元兑换827元人民币。按照c-cube解码芯片代理一件有20美元的净利润来算，他只拿了将近一半，不算黑。 虽然算起来唐求也有的赚，但是考虑到还有运输部分的费用，大致两家对半分这个利润了。 “成交！”没想到唐求很爽快地同意了。不管怎么说，每件省80元肯定是做到了，而这80元可是纯利润！现在唐求真的别无他求，只要成本再低点，再低点… “不过”，唐求补充了一句：“我们是正规公司，往来的账目必须走正规流程，开正规发票，该交的税一个都不能少…至于怎么走，你应该比我懂！” 这个曹家俊太懂了。打小起，老爸就在琢磨着这些事，他耳闻目睹了许多生意上的事。本来他还担心唐求会在发票上动手脚，哪知道对方竟然首先提出按规矩来办，那就更简单了。 虚拟的交易他都能开出正规得不能再正规的发票，何况是真金白银的买卖？即使花一点代价都是值得的！ 唐求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事先拟好的合同，填上相关的数字，然后在曹家俊的眼皮底下取出公司大印，签字盖章交给曹家俊：“请你提供开户账号，我明天就安排人打首笔材料钱。按照现行的汇率，其它的事情都由你来处理，只要搞定的时候通知我这边就行，或者你能安排物流直接发给我们？费用从中扣除。” 这个很公道，曹家俊一边看一边说：“行！” 只是看到最后的金额他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按照一万五千个解码芯片的价格，还有给他每个80元的提成，一共802万多！ 这就给他了？这么放心？ 望着曹家俊疑惑的目光，唐求笑起来：“我都放心你，你倒不放心自己起来！曹家俊的信誉，可不止八百万！” 曹家俊的眼睛竟然湿润了起来，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啊，一个陌生人，就因为别人的介绍而敢对自己这么放心！他家再是村子里先富起来的一批人，他家的vcd作坊再挣钱，一年充其量也就是一百多万而已，眼前的这位唐总一下子就能让他净挣一百二十万！ 如果他真打钱来，他决定帮他把货运到家。几千块钱而已，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第211章 晚上怎么安排 柳云进来的时候，唐求的事情已经都做完了，正和曹家俊把酒言欢。哦，把茶言欢。 曹家俊还是有疑问，八百多万的款项啊，唐求到底为什么那么信任他。 “缘份！”唐求给了对方一个听起来十分可笑的回答，但是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们的交情在前生自己服务的第二家公司开始，最后相互扶持。在唐求的人生最黑暗的那个时刻，是曹家俊给了他莫大的支持，不惜与强大的对手硬杠。 在背水一战中，他也砸上所有，帮助唐求挽回了一点局面。但最终没能改变颓势，其结果是唐求净身出户，他也损失惨重。万念俱灰中，是他给了自己力量，还安慰自己要东山再起。 唐求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重生而使整个事件戛然而止，前生的他究竟要怎样收场。 就因为如此，他才要考到深圳，准备重新回到当初梦想开始和梦碎的地方；他还要通过借用曹家俊的力量，给自己赚钱，也给他好处。 以他现在的报价，再找一个c-cube解码芯片的代理商不是找不到，但他就是想让曹家俊落得这笔好处，虽然对方可能并不明白。 “是的，能够见到唐总，我们确实有缘份！”曹家俊心情格外兴奋，任谁平空赚到这笔钱都会高兴，这下老爸不会再说自己整天意想天开了？ 见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柳云心头大定，肯定是有的了巨大的进展，或者说已经有了比较好的结果。刚才她已经听到了头，是关于vcd解码芯片的谈判。 “唐总，我们今晚还回市里吗？”她问。 如果工作结束，回市里是最好的选择，明天方便直接订票回家啊。可惜的是时间太紧凑，都没到市里好好看看，回去怎么好跟别人说，自己出差一趟只来了个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 唐求有些意动。在这边事情确实已了，有些事情要到市里去才方便做，而且这地方太偏僻，晚上也没什么娱乐节目，估计再晚了连打车都打不到，无聊。 曹家俊却和他一见如故，马上接话：“说什么话！唐总千里迢迢到这边来谈生意，说什么我也要尽地主之谊！这样，唐总和柳小姐就在这边住下，晚上我给两位接风！” 他的老家这里唐求从前以朋友的身份来过一次，那时的曹家俊已经不做vcd生意了，那次住得很开心。可是现在两人不熟，又有柳云一个女孩子，住到人家里肯定不方便。 所以他说：“这样不好，我和小柳两个人不方便。再说明天早晨还有事，怕回市里叫车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曹家俊真的很热情，南方人的体贴在他身上体现得特别强烈：“村东头就有宾馆，条件也还不错，我们也是他们家的定点客户。等下我安排把你们送过去，明天再派车把你们送走，不耽误事！” 原来不是住他家，有点自作多情了…也是，再做生意，关系不熟，怎么能轻易住家里？ 盛情难却啊，唐求只得答应了。 这边曹家俊马上叫来一个小伙子，让他开车把唐求两人送到宾馆里：“告诉谭老板，账记在我头上！”然后又帮着唐求把行李放到车厢后：“唐总，晚上八点，我去找你！” 八点钟之后，才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唐求便入乡随俗，准备先洗洗歇一歇，然后开始晚上的饭局。 村东头的宾馆不大，谭老板既是老板又兼员工，很是八面玲珑，听说是曹家俊的客人，马上过来殷勤地招呼：“两位，晚黑准备点安排？” 唐求年轻，柳云漂亮，而且看气势就知道是老板和秘书，别问谭老板是怎么知道的。他的眼睛毒得很，即使司机不称呼唐求，他都能看出来。 这年头老板带秘书出来再正常不过的了，没有个女秘书别人还会怀疑你的实力！而这么漂亮的秘书，又有哪个老板会没有坏心思？ 住一间，既方便被“照顾”还省钱。 至于唐求那么年轻却被称为“唐总”，倒没什么稀罕。南方别的不多，有钱的主多的是，富二代带着所谓的女秘书到乡下寻找刺激的事也是常事。 只可惜了洗床单的老婆又会在暗地里骂起来。 谭老板说的话虽然是用的粤语，柳云虽然听不大懂，但是心思细腻，从谭老板略带猥琐的笑容里就觉得他笑得不正经，但是她却没有强烈的反感。 秘书和老板的关系…虽然运上县没有南方玩得那么嗨，但是两者之间的那些暧昧事还是有耳闻的，并且当初马副厂长也是有意无意地把她往“生活秘书”上带，全靠她把持得住。 主要是老马那张驴脸让人看了都不舒服，并且在年龄上比她父亲还大！ 但是唐求就不一样了，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是用崇拜的眼光来看他的。毕竟，十八岁的男生，许多人还不知道生活的艰辛，他都开起公司来了！ 和唐求处得越近时间截止多，从他身上发散出来的男性魅力让她着迷。公司里各个部门以及车间里的大小事情都难不倒他的样子、讨论和安排工作有条不紊、追踪和评判有理有据完全的理性、处理问题刚毅果断，一个强势的企业家形象颠覆了她对老板的刻薄印象。 关键是人长得也不难看。 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青年，他如果真有这个心思，自己也不好拒绝的？貌似真不小心做了他的女朋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哦… 然后她听到唐求说了：“两个单间！” 这句话是用普通话说的，在欣慰之余，又有些说不出的情绪：我是对他没魅力吗？ 美美地洗个热水澡，去除掉一天的疲乏和汗臭，唐求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柳云轻轻地喊：“唐总？” 别说，在谭老板问怎么安排的时候，他有过一刹那的旖旎心思。十八岁正是荷尔蒙最强烈的时候，出门在外，以他对柳云的认识，自己真要来什么，成功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九。 那百分之一是她会不会主动。 因为他的这个身体的思想深度，绝对超过了这个年龄。 现在，她主动找自己，要不要把这个构想变成事实？? 第212章 请客 唐求打开门，柳云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香站在门口。 “我来帮你洗衣服！”她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说，可能是认为自己既然跟他出差，照顾一下他的衣食住行是应该的？ “哦，不用，我自己洗！”唐求赶紧拒绝。她是自己的工作秘书，可不是生活秘书！前生今世，帮自己洗衣服的，除了妈妈、姐姐和妹妹，就只有前生的妻子了。 再说他带了好几身换洗的衣服，每天更换，够撑到回家后。 “没事的…天气这么热，洗干净了在卫生间里晾一夜，明天早晨就干了！”说话的时候，她已经走进卫生间，那边随意地丢着他的几件衣物。 唐求有些不好意思，别的都可以，可是贴身的衣物被她看到了，这可不美。 青春期么，难免会在衣物上留下点印迹。虽说唐求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被自己的亲人之外的女人瞧见总觉得膈应。 可是卫生间并不大，他冲到门口时柳云已经进去了，再进去制止就难免有些不方便，只能做罢。当然嘴上还客气说：“柳云姐，那多不好意思！” 柳云其实也是在房间里思来想去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这么做的。 帮男生洗衣服，唐求可是除她爸爸之外的第一人。她一直在说服自己，之所以要这么做，只是因为她比唐求年龄大，就当是姐姐对弟弟的关心了。 话说唐求对她也不薄，新厂成立后就帮她提了一级，工资比照的副科长… “你先歇会，这一天都没闲着！”她把衣服都归拢了，然后边放水边说。 确实，这一天真的很充实。多亏了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他才能早晨在县里高考，晚上就住到深圳的关外，还谈也了一笔交易。 她这么说，唐求也就心安理得地又倒回床上。让她提前见识下男人的贴身内衣里面有什么也好，也算是给她进行生理普及了，呵呵。 他这边想的龌龊，那边柳云确实遇见了龌龊。 斑斑点点的水印紧贴在内衣上，柳云一下子就翻到了，然后下意识的双手一哆嗦，马上羞得脸红。再没经历，也知道那是什么。听唐求在外边床上说话，她的神情才好一些。 然后把它整个淹没在水池里，这样心情才算稍有平复。 随即她浓浓地打上香皂，用力在水池边搓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洗掉心中的疙瘩。 洗净晾完之后，她在考虑要不要和唐求说话，因为这一会没听到他的声音了。然后出了卫生间房间一看，唐求竟然已经酣然入梦，还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他太累了！柳云的心里浮起一阵柔情。她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然后帮他盖了被，接着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本想着坐在床上帮唐求提醒着时间的，却一不留神竟然也睡着了，后来还是唐求敲门叫醒的她，真糗！ 原来是曹家俊到了。 他亲自开车，把他们带到不远处一家排面很高档的饭店。虽说是小地方，豪华程度却不输大城市，反正运上县最好的饭店也不过如此。 那边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高瘦矮胖。其中那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应该是在他家见过面，估计都是他们作坊的核心人员。 “今晚，唐总不醉不归！”曹家俊豪气地说。他从后备箱中拖出一个箱子，里面有四瓶酒。看他珍而重之的样子，应该是好酒没错了。 宾语落座，曹家俊替唐求作介绍。两个人都是他的远房亲戚，高瘦的是他的帮手，负责材料采购；矮胖子是搞业务的，是他的表哥。 几人分酒。 初来乍到，柳云不敢喝酒。五个人中就她一个女生，和一群男人在一起混喝有失形象，关键是唐求曾在来时和她说过：“等下如果你不想喝酒的话就不喝，我还不至于要你去给我活跃气氛！” 通常，酒桌上有美女确实可以让人比平时喝得更嗨的。 这让柳云很感动。在运上县的时候，她作为秘书又是小美女一枚可是陪着厂长们赴过不少约的，几乎每场都不会被放过，为此没少被家里人埋怨。 落后的地方老观念也深，女孩子像男人一样喝得烂醉总不是什么体面事。 可是她不喝又不行，在一个业务本没有多少的企业，她这个秘书不就是花瓶吗？如果连喝酒这个事都不能做，那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但是唐求不这么想，他认为秘书或者助理的作用其实很大，就看你怎么用。 前生，在他还是小部门主管的时候，他的助理已经完全不输与领班的存在，他也一直把助理往业务和管理能力双优上培养。 后来职务越做越高，他的几任助理们的能力也是越来越强，很好地替他分了忧。还因为不是公司序列里的职务，她们的权力都必须依附在自己身上，所以对自己的忠诚也是必然的。 包括最后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刻，几位助理都是毅然决然地陪他一起共进退。反倒是他提拔的几位骨干，在现实面前没做到这样。虽然自己从来没有怪他们----都是有家有业的，工作上的交情肯定没有个人发展和经济利益重要，这很正常。 但是他却坚定了这种管理风格，也准备培养几个得力的助手，柳云就是一个。 94年毕业的中专生，智商不会差的。她所欠缺的，就是提升眼界、增强业务能力、给予机会。 此次让她跟过来，也有这个意思。 “我们哥几个喝酒，小柳姐是女孩子，就算了，拿瓶苹果醋。” 苹果醋？老板懵了：“对不起，老板，我们这里没有这款饮料，要不然换果汁？椰子汁也挺适合女孩子的。” 唐求记起来了，这年头还真没苹果醋这东西，后世风靡华南地区的苹果醋饮料天地壹号要在十年后才研制成功，明年才会有相关的陈醋饮料和这个品牌呢。 好，超前一步是天才，超前太多是笑料。 不过他的话，却让旁边一个独桌吃饭的人对他感兴趣了。 “小兄弟，你见过苹果醋饮料？”? 第213章 愿望 那个人四十来岁，长得典型的广东人的脸型，身材也不高，但两眼很有神。 唐求何止见过，他还喝过好多年呢。其实苹果醋这玩意，甜丝丝、美味又可口，还有保健、消除疲劳、抗衰老、低糖低卡的功效。平时可以当饮料、宴请也不会拉低档次，肯定比喝酒有意思多了。只可惜唐求一个人的口味影响不了大家，只能敝帚自珍、自得其乐了。 只是刚才一个口误，提前把这东西说了出来，要圆这个谎，得花许多口水呢。 所以他不想与这个人多说，只是微笑着说圆谎：“这是个笑话。小时候我在苹果罐头厂玩，经常能喝到苹果发酵后的水，酸酸甜甜的感觉很好喝。后来有次我喝雪碧，不小心倒了点醋，发觉这味道和小时候喝的一模一样！后来我就想，能不能搞个苹果醋饮料出来，小孩子肯定愿意喝！” 曹家俊和柳云等都笑起来。本来今晚就是接风宴，没话题都得找话题，何况有现成的引起大家聊开的事？ 所以很快地，矮胖子接过话茬：“按照唐总小时候的志向，长大后不应该搞vcd，而应该在饮料行业大展拳脚，也能风生水起！” 他到底是搞业务的，能说会道。小拍了唐求一把之后，马上调侃起自己来了：“其实我小时候也有个愿望。第一次吃泡面，哇！太好吃了，简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于是我的人生终于有了一个伟大的目标：‘等我长大后有钱了，一定天天吃泡面’。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一桌人都笑起来，曹家俊更是指着矮胖子说道：“你这是抱怨我伙食太差？从明天起，我让伙房每顿饭再给你加个鸡腿，看能不能撑死你！都这么胖了，还吃！” 男人说男人胖，一般都不会引起敌意。矮胖子估计是被人说的次数太多了，自己都笑了。 柳云更是笑得花枝乱颤。从下午开始，她的耳朵里一直都充斥着“唔知”、“雷好”之类的“外语”，突然听到一桌子人说普通话，而且还是一本正经地说笑话的，当然开心。 “说到愿望，我也经历过一个事。刚上初中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女生刚刚成长，又不懂事，担心鼓起的两个小包砸影响身材！她很不好意思，每天都在祈祷不要不要不要再长大了…后来她的愿望果然实现了！”这是曹家俊看到柳云灵机一动现编出来的。 唐求笑出了猪叫。曹家俊果然还是曹家俊，满肚子都是带颜色的笑话。当初自己和他打成一片，也是因为在泡妞上面“志同道合”，然后看着他在泡妞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一直纳闷他是怎样积累了那么多带颜色的笑话的，原来他在年轻的时候就这幅德性！ 所谓见微知着，见叶知秋，老曹好不了了！ 虽然知道说的不是自己，柳云还是羞到了。酒桌上有女生在的时候容易有浑水产生，这也是活跃气氛的一种经验，本无伤大雅，过后就过去了。 但是当着唐求这位大老板的面调侃柳云----谁让满桌只有她一个女生的----真的好吗？ 其实是想多了。这年头女秘书和老板的关系不敢说全部，但至少有大半是暧昧不清的，尤其在开放的前沿城市深圳，这种事屡见不鲜，已经成为行业内的潜规则。 曹家俊见唐求只身带着柳云出差来这边，一个血气方刚，一个年轻貌美，难免会胡思乱想。逢场作戏的事，没有哪个男人会因为这个翻脸的。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幸许自己还推了他们一把呢，看柳云的样子，和一般傍老板的女秘书不太一样，或许唐求还没得手。 他这么一说，几个男人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就瞟向柳云，包括唐求。 完全是下意识的。 只是柳云饱满匀称，明显地不是主角。 老板开了口，高瘦个子也开起了黄腔：“大有大的坏处，有个词叫做‘难以把握’，控制不住这就不好了；小也有小的好处，比如小巧玲珑就很耐看。” 矮胖子马上接话：“嫂子不叫小巧玲珑，对马哥来说，应该叫做‘难以拿捏’！” 唐求一口酒喷到了桌子下，差一点溅到柳云，后者赶紧拿纸巾给他。在她忙碌的时候，唐求看到她脖子里的一抹微红，也瞥见了她面前的一抹雪白。 太露骨了？曹家俊这是从哪里找来这一对活宝？竟不知道究竟他们是跟曹家俊学的，还是曹家俊把他们带坏了的！ 现在连自己都要被带坏了！ “喝酒！”他赶紧举杯，准备用酒堵住这些人的嘴。 气氛活跃果然是有用的，至少这一桌人在后面的聊天就自然多了。 “没想到唐总这么年轻，还选中了vcd这个挣钱快的行业，这眼光绝对是独到！”矮胖子拍马屁，但柳云觉得很受用----连她自己也没觉得，反正在别人夸唐求的时候，她最先高兴。 “要说眼光独到，曹总才是，他可是比我早了一年有余！” 曹家俊的作坊看起来半新，肯定不是今年才建的。vcd在94年的时候还处于摸索阶段，他们肯定不会这么早就进入。 唐求判断得没错，所以曹家俊很吃惊。 两个伙伴没什么，他们不知道唐求的虚实，还以为是老板的关系户，当然知道底细。 但曹家俊知道不是。两人在客厅里谈了半天话，都是关于生意上的，全程没提自家作坊的事，唐求也没问。但唐求却对自家的事知根知底，不过想想就释然了----如果对方没有在事前做过一番调查，又怎么能知道自己有c-cube解码芯片的渠道？ “我们这是小打小闹，唐总才是正规部队！” 说自己是小打小闹，是因为唐求一下子就下了一万五千台的订单，是他们家去年到今年几乎一年多的产量！并且按唐求的说法，今后每个月几乎都是以翻倍的速度提升产能----芯片翻倍了么。 这得是多么大的家业！ 而且自家是小作坊，唐求的是晶讯公司，本身就不是一个层面的。? 第213章 愿望 那个人四十来岁，长得典型的广东人的脸型，身材也不高，但两眼很有神。 唐求何止见过，他还喝过好多年呢。其实苹果醋这玩意，甜丝丝、美味又可口，还有保健、消除疲劳、抗衰老、低糖低卡的功效。平时可以当饮料、宴请也不会拉低档次，肯定比喝酒有意思多了。只可惜唐求一个人的口味影响不了大家，只能敝帚自珍、自得其乐了。 只是刚才一个口误，提前把这东西说了出来，要圆这个谎，得花许多口水呢。 所以他不想与这个人多说，只是微笑着说圆谎：“这是个笑话。小时候我在苹果罐头厂玩，经常能喝到苹果发酵后的水，酸酸甜甜的感觉很好喝。后来有次我喝雪碧，不小心倒了点醋，发觉这味道和小时候喝的一模一样！后来我就想，能不能搞个苹果醋饮料出来，小孩子肯定愿意喝！” 曹家俊和柳云等都笑起来。本来今晚就是接风宴，没话题都得找话题，何况有现成的引起大家聊开的事？ 所以很快地，矮胖子接过话茬：“按照唐总小时候的志向，长大后不应该搞vcd，而应该在饮料行业大展拳脚，也能风生水起！” 他到底是搞业务的，能说会道。小拍了唐求一把之后，马上调侃起自己来了：“其实我小时候也有个愿望。第一次吃泡面，哇！太好吃了，简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于是我的人生终于有了一个伟大的目标：‘等我长大后有钱了，一定天天吃泡面’。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一桌人都笑起来，曹家俊更是指着矮胖子说道：“你这是抱怨我伙食太差？从明天起，我让伙房每顿饭再给你加个鸡腿，看能不能撑死你！都这么胖了，还吃！” 男人说男人胖，一般都不会引起敌意。矮胖子估计是被人说的次数太多了，自己都笑了。 柳云更是笑得花枝乱颤。从下午开始，她的耳朵里一直都充斥着“唔知”、“雷好”之类的“外语”，突然听到一桌子人说普通话，而且还是一本正经地说笑话的，当然开心。 “说到愿望，我也经历过一个事。刚上初中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女生刚刚成长，又不懂事，担心鼓起的两个小包砸影响身材！她很不好意思，每天都在祈祷不要不要不要再长大了…后来她的愿望果然实现了！”这是曹家俊看到柳云灵机一动现编出来的。 唐求笑出了猪叫。曹家俊果然还是曹家俊，满肚子都是带颜色的笑话。当初自己和他打成一片，也是因为在泡妞上面“志同道合”，然后看着他在泡妞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一直纳闷他是怎样积累了那么多带颜色的笑话的，原来他在年轻的时候就这幅德性！ 所谓见微知着，见叶知秋，老曹好不了了！ 虽然知道说的不是自己，柳云还是羞到了。酒桌上有女生在的时候容易有浑水产生，这也是活跃气氛的一种经验，本无伤大雅，过后就过去了。 但是当着唐求这位大老板的面调侃柳云----谁让满桌只有她一个女生的----真的好吗？ 其实是想多了。这年头女秘书和老板的关系不敢说全部，但至少有大半是暧昧不清的，尤其在开放的前沿城市深圳，这种事屡见不鲜，已经成为行业内的潜规则。 曹家俊见唐求只身带着柳云出差来这边，一个血气方刚，一个年轻貌美，难免会胡思乱想。逢场作戏的事，没有哪个男人会因为这个翻脸的。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幸许自己还推了他们一把呢，看柳云的样子，和一般傍老板的女秘书不太一样，或许唐求还没得手。 他这么一说，几个男人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就瞟向柳云，包括唐求。 完全是下意识的。 只是柳云饱满匀称，明显地不是主角。 老板开了口，高瘦个子也开起了黄腔：“大有大的坏处，有个词叫做‘难以把握’，控制不住这就不好了；小也有小的好处，比如小巧玲珑就很耐看。” 矮胖子马上接话：“嫂子不叫小巧玲珑，对马哥来说，应该叫做‘难以拿捏’！” 唐求一口酒喷到了桌子下，差一点溅到柳云，后者赶紧拿纸巾给他。在她忙碌的时候，唐求看到她脖子里的一抹微红，也瞥见了她面前的一抹雪白。 太露骨了？曹家俊这是从哪里找来这一对活宝？竟不知道究竟他们是跟曹家俊学的，还是曹家俊把他们带坏了的！ 现在连自己都要被带坏了！ “喝酒！”他赶紧举杯，准备用酒堵住这些人的嘴。 气氛活跃果然是有用的，至少这一桌人在后面的聊天就自然多了。 “没想到唐总这么年轻，还选中了vcd这个挣钱快的行业，这眼光绝对是独到！”矮胖子拍马屁，但柳云觉得很受用----连她自己也没觉得，反正在别人夸唐求的时候，她最先高兴。 “要说眼光独到，曹总才是，他可是比我早了一年有余！” 曹家俊的作坊看起来半新，肯定不是今年才建的。vcd在94年的时候还处于摸索阶段，他们肯定不会这么早就进入。 唐求判断得没错，所以曹家俊很吃惊。 两个伙伴没什么，他们不知道唐求的虚实，还以为是老板的关系户，当然知道底细。 但曹家俊知道不是。两人在客厅里谈了半天话，都是关于生意上的，全程没提自家作坊的事，唐求也没问。但唐求却对自家的事知根知底，不过想想就释然了----如果对方没有在事前做过一番调查，又怎么能知道自己有c-cube解码芯片的渠道？ “我们这是小打小闹，唐总才是正规部队！” 说自己是小打小闹，是因为唐求一下子就下了一万五千台的订单，是他们家去年到今年几乎一年多的产量！并且按唐求的说法，今后每个月几乎都是以翻倍的速度提升产能----芯片翻倍了么。 这得是多么大的家业！ 而且自家是小作坊，唐求的是晶讯公司，本身就不是一个层面的。? 第214章 天地一号 既然是同行，既然来了，唐求肯定会问些专业方面的事，比如成本，比如控制成本，比如资金周转，比如技术与管理。 不要说小作坊没有值得学习的地方，事实上南方的许多有名的公司，最早都是从小作坊发展起来的。 创业老板的眼光之强，手下员工能力之强，绝对让运上县的一众企业汗颜。 柳云在见过曹家俊家的作坊之后也深不以为然，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运上比较知名的正规公司的总经理秘书，虽然只短短一个月不到，但眼界是开了。 只是听了曹家俊的坦诚之后还是惊掉了下巴。 原来尽管有劳动力便宜、各种水电设施优惠的条件，尽管唐求为材料的事压了很多价，为了减少运营成本做了许多努力，但是在成本方面，晶讯仍然比这家小作坊贵了两百有余。 这是唐求问出来的，他从原材料到几乎每道工序、每台设备以及产能进行了细致的分析，让曹家俊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因为他发觉唐求似乎比他更懂技术、也更懂企业管理，在成本控制上堪比最细致的专职会计！ 而且他能算这笔账：唐求的材料订单所获得的利润远超过他辛辛苦苦生产的利润，在行家面前没必要藏着掖着，所以事无巨细，全盘倒出。 所以柳云觉得获益匪浅，她再也不敢小看别人了，也终于记起唐求在飞机上跟她聊的：很多广东人看似貌不惊人衣着简单，但说不定就是个有钱的人、有本事的人，而且财富的拥有金额和能力之强是你想象不到的！ 眼前的一幕就是。 唐求也拓宽了许多思路，他决定回去之后就实施！ 而曹家俊也获益许多。原本对vcd的前景很模糊的他，也在唐求的分析下认可了其判断：在这一两年的时间里，vcd是个很红火的行业，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规模，很快就会倒在明年的洗牌中。 vcd降价是大势所趋，解码芯片被c-cube一家独霸的局面也很快就会结束，毕竟在巨额的暴利面前，资本的进入是迟早的事，比如他已经知道的ess和新课的合作谈判。 后面就会进入群雄逐鹿、优胜劣汰的战国时期，活下来的不会有多滋润，因为利润被摊薄了，但倒下去的一定再爬不起来。 唐求这既是在帮他，让他早做决断免得看不清道路被套，也是为自己在不久后在原材料上压价打预防针。 其实是他多虑了，前生的曹家就及时脱了身，曹父的商业嗅觉灵敏的很。 压价是必然的，但是他不想到时候太突兀，被其误以为客大欺店就不好了。毕竟在自己心里，还记得那一世的感情。 只是他的一番苦心，却让曹家俊起了别样的心思。他很认可唐求的商业判断，所以难免让蝴蝶的翅膀把自己扇飞了，后来差点酿成大错，这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只作坊的几个人认可，柳云也是极佩服的，这才知道自己的这位老板做vcd真不是心血来潮。他连未来几年vcd的发展趋势都那么清楚，连可能胜出的几大品牌商都预测了出来，还分析了各家在市场上的强项短板以及发展的命运。 有产能、有市场、有消费者的需求、有技术的发展方向…什么都知道了，他要是不成功，还有天理吗？ 甚至连那边坐着喝茶一直没有离开的中年人都忍不住插话了。 “这位是唐总？我是江门红源果业的总经理陈生，这是我的名片。”他热情地招呼唐求，主动加入话局。 哦，食品行业。 唐求对这块真的不熟悉。做熟不做生，这是商业的原则，对他也不会例外，但是不代表他就会拒绝结论这一块的人。 “您好，陈总。”唐求马上交换名片。不管怎么说，自己未来几年还是要在这里混的，交际广一些没有坏处，多条朋友多条路么。 “刚才听了唐总对vcd行业的发展分析，觉得十分精辟透彻！唐总以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个位置，前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我虽然不是这一行的，但触类旁通，也有了几分感悟！如果唐总不嫌弃，我们就交个朋友如何？”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曹家俊大小也是拥有一家年产值千万、利润百万作坊的小老板，对于结识这类老总是很感兴趣的。见状急忙让他坐过来，无非是添把椅子的事。 又交换了一波名片，气氛顿时热络起来。陈生是个爽快的人，先干三杯算是认识的见面礼，一下子就让人对这个其貌不扬的人有了好感。 “我本来是路过这里想找些项目的，刚才唐总说的苹果醋让我一下子找到灵感，不知道唐总对于苹果醋这个领域有什么想法没有？” 他也是有当无，看唐求对vcd行业的研究如此透彻，想顺带着参考呢。 对此，唐求不打算说什么。交浅言深，历来是为人处世的大忌，再说这种咨询之类的，找一家专业的咨询公司不见得能预测多对，但该付的费用是一点都不能少。 自己肯定又正确又，有点太廉价了。 “说实话，我对食品行业真的没有什么见地，陈总才是此中的翘楚！要说想法，我倒自信是个很好的品鉴师，对饮料口味这块还是能提得出意见的！哈哈。” 知道他是在说笑话，陈生也不介意。本来么，哪有一见面就想让一位企业的老总帮你给行业把脉的？人家有那个功夫也没那个人情，花天酒地不香吗？ “唐总其实已经给了很好的建议了。我想既然唐总喜欢的口味，一定坏不了！雪碧加醋的苹果醋味道，这真是个新想法，想想都留口水！” 至于唐求说的发酵的苹果水，算了，唐求可以说笑，他这个搞食品的不能胡扯。食品发酵是个很科学的东西，一个弄不好，细菌就会超标，产品也就成了伪劣产品、问题产品。 “陈醋饮料确实可行。醋可是个好东西，不需要多想，人们会自动与消除疲劳乏力、增强消化、扩张血管、杀菌…联系起来。现在全国的饮料市场碳酸类的有几大可乐，运动饮料有健力宝，纯净水有怡宝、娃哈哈…但是主打健康饮料的还真没有。如果陈总在这方面留意一下，或许能发现一些商机也未可知。” 唐求没有胡扯，他是纯粹按照后世的见识来说的。 不想却真的启发到了陈总。 “这一块说不定真能考虑？”陈总越想越觉得可行。雪碧里加陈醋的喝法，他确实有听到过，开始只以为是南方一些酒店的恶搞之作。但是地处北方的唐总都喜欢雪碧加醋的味道，由此可见一般。 “肯定能行的，饮料行业要想在现有基础上突破，求新求异也是个不错的路径！关键是随着人们经济条件的好转，将会逐步从喝饮料转变到喝养生，现在进入，只慢不快！” 唐求顺带着的话，给了陈生信心。 “如果真能叫好，我不谢天谢地，只谢唐总一个人！”看得出陈生是真心感谢唐求的，毕竟一个有大生意做的老板主动给他献计献策，而且还是萍水相逢。哪怕对方只是随口一说就显情谊了，何况唐求费了那么多的口水？ 曹家俊是个好事的人，见状不免上前凑趣：“陈总要是感谢的话，将来产品做出来了，就可以叫做‘谢天谢地’！” 一句话让大家都笑起来。“谢天谢地”怎么可以做为品牌？那成什么了！ 不过陈生却若有所思地说：“‘谢天谢地’不如谢唐总一个人，还不如叫做‘天地一号’呢！” 天地一号！ 天地壹号？ 这个想法给唐求的震惊是不言而喻的，难不成，它就诞生是为了纪念哥？ 太扯了！ 不过此生既然有万烟vcd，为什么不能提前诞生“天地一号”？ “陈总的饮料一定会大卖的！”他由衷地说了一句。哪怕是讨巧，他都应该说这句的。况且后世“天地壹号”确实卖得红火，尽管不知道此“天地一号”是不是彼“天地壹号”！ 陈生充满希冀地看着他：“唐总怎么说？” 唐求还能怎么说？既然送人情了，那干脆把人情送到底，哪怕是坚对方的心呢。 “陈总这么大的一个老板，竟然一个人亲自跑到这个小地方调研。就冲着这种精神，您的生意不大火天地都不容啊！”他笑着回答。 好，陈生倒不真是来“调研”的，但是他也没有必要解释。其实唐求不说这么多，他也打算试一试醋饮料了，至于“天地一号”的名称，只是为了凑趣。 现在却觉得这名义起的很有意义。 天地之中独此一家，倒不真的是谢天谢地不如谢唐求，他也确实没那么重要。当然，名义上要有。 “应您吉言。将来若有合作的机会，希望唐总曹总不吝指教。” “岂敢！”这是唐求说的。 “岂敢！能做到指教陈总的程度，那我们家的vcd该做到多大规模？总该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这是曹家俊说的。 都知道是开玩笑，可是偏偏听到有人在门口冷笑说：“好大的口气！”? 第214章 天地一号 既然是同行，既然来了，唐求肯定会问些专业方面的事，比如成本，比如控制成本，比如资金周转，比如技术与管理。 不要说小作坊没有值得学习的地方，事实上南方的许多有名的公司，最早都是从小作坊发展起来的。 创业老板的眼光之强，手下员工能力之强，绝对让运上县的一众企业汗颜。 柳云在见过曹家俊家的作坊之后也深不以为然，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运上比较知名的正规公司的总经理秘书，虽然只短短一个月不到，但眼界是开了。 只是听了曹家俊的坦诚之后还是惊掉了下巴。 原来尽管有劳动力便宜、各种水电设施优惠的条件，尽管唐求为材料的事压了很多价，为了减少运营成本做了许多努力，但是在成本方面，晶讯仍然比这家小作坊贵了两百有余。 这是唐求问出来的，他从原材料到几乎每道工序、每台设备以及产能进行了细致的分析，让曹家俊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因为他发觉唐求似乎比他更懂技术、也更懂企业管理，在成本控制上堪比最细致的专职会计！ 而且他能算这笔账：唐求的材料订单所获得的利润远超过他辛辛苦苦生产的利润，在行家面前没必要藏着掖着，所以事无巨细，全盘倒出。 所以柳云觉得获益匪浅，她再也不敢小看别人了，也终于记起唐求在飞机上跟她聊的：很多广东人看似貌不惊人衣着简单，但说不定就是个有钱的人、有本事的人，而且财富的拥有金额和能力之强是你想象不到的！ 眼前的一幕就是。 唐求也拓宽了许多思路，他决定回去之后就实施！ 而曹家俊也获益许多。原本对vcd的前景很模糊的他，也在唐求的分析下认可了其判断：在这一两年的时间里，vcd是个很红火的行业，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规模，很快就会倒在明年的洗牌中。 vcd降价是大势所趋，解码芯片被c-cube一家独霸的局面也很快就会结束，毕竟在巨额的暴利面前，资本的进入是迟早的事，比如他已经知道的ess和新课的合作谈判。 后面就会进入群雄逐鹿、优胜劣汰的战国时期，活下来的不会有多滋润，因为利润被摊薄了，但倒下去的一定再爬不起来。 唐求这既是在帮他，让他早做决断免得看不清道路被套，也是为自己在不久后在原材料上压价打预防针。 其实是他多虑了，前生的曹家就及时脱了身，曹父的商业嗅觉灵敏的很。 压价是必然的，但是他不想到时候太突兀，被其误以为客大欺店就不好了。毕竟在自己心里，还记得那一世的感情。 只是他的一番苦心，却让曹家俊起了别样的心思。他很认可唐求的商业判断，所以难免让蝴蝶的翅膀把自己扇飞了，后来差点酿成大错，这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只作坊的几个人认可，柳云也是极佩服的，这才知道自己的这位老板做vcd真不是心血来潮。他连未来几年vcd的发展趋势都那么清楚，连可能胜出的几大品牌商都预测了出来，还分析了各家在市场上的强项短板以及发展的命运。 有产能、有市场、有消费者的需求、有技术的发展方向…什么都知道了，他要是不成功，还有天理吗？ 甚至连那边坐着喝茶一直没有离开的中年人都忍不住插话了。 “这位是唐总？我是江门红源果业的总经理陈生，这是我的名片。”他热情地招呼唐求，主动加入话局。 哦，食品行业。 唐求对这块真的不熟悉。做熟不做生，这是商业的原则，对他也不会例外，但是不代表他就会拒绝结论这一块的人。 “您好，陈总。”唐求马上交换名片。不管怎么说，自己未来几年还是要在这里混的，交际广一些没有坏处，多条朋友多条路么。 “刚才听了唐总对vcd行业的发展分析，觉得十分精辟透彻！唐总以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个位置，前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我虽然不是这一行的，但触类旁通，也有了几分感悟！如果唐总不嫌弃，我们就交个朋友如何？”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曹家俊大小也是拥有一家年产值千万、利润百万作坊的小老板，对于结识这类老总是很感兴趣的。见状急忙让他坐过来，无非是添把椅子的事。 又交换了一波名片，气氛顿时热络起来。陈生是个爽快的人，先干三杯算是认识的见面礼，一下子就让人对这个其貌不扬的人有了好感。 “我本来是路过这里想找些项目的，刚才唐总说的苹果醋让我一下子找到灵感，不知道唐总对于苹果醋这个领域有什么想法没有？” 他也是有当无，看唐求对vcd行业的研究如此透彻，想顺带着参考呢。 对此，唐求不打算说什么。交浅言深，历来是为人处世的大忌，再说这种咨询之类的，找一家专业的咨询公司不见得能预测多对，但该付的费用是一点都不能少。 自己肯定又正确又，有点太廉价了。 “说实话，我对食品行业真的没有什么见地，陈总才是此中的翘楚！要说想法，我倒自信是个很好的品鉴师，对饮料口味这块还是能提得出意见的！哈哈。” 知道他是在说笑话，陈生也不介意。本来么，哪有一见面就想让一位企业的老总帮你给行业把脉的？人家有那个功夫也没那个人情，花天酒地不香吗？ “唐总其实已经给了很好的建议了。我想既然唐总喜欢的口味，一定坏不了！雪碧加醋的苹果醋味道，这真是个新想法，想想都留口水！” 至于唐求说的发酵的苹果水，算了，唐求可以说笑，他这个搞食品的不能胡扯。食品发酵是个很科学的东西，一个弄不好，细菌就会超标，产品也就成了伪劣产品、问题产品。 “陈醋饮料确实可行。醋可是个好东西，不需要多想，人们会自动与消除疲劳乏力、增强消化、扩张血管、杀菌…联系起来。现在全国的饮料市场碳酸类的有几大可乐，运动饮料有健力宝，纯净水有怡宝、娃哈哈…但是主打健康饮料的还真没有。如果陈总在这方面留意一下，或许能发现一些商机也未可知。” 唐求没有胡扯，他是纯粹按照后世的见识来说的。 不想却真的启发到了陈总。 “这一块说不定真能考虑？”陈总越想越觉得可行。雪碧里加陈醋的喝法，他确实有听到过，开始只以为是南方一些酒店的恶搞之作。但是地处北方的唐总都喜欢雪碧加醋的味道，由此可见一般。 “肯定能行的，饮料行业要想在现有基础上突破，求新求异也是个不错的路径！关键是随着人们经济条件的好转，将会逐步从喝饮料转变到喝养生，现在进入，只慢不快！” 唐求顺带着的话，给了陈生信心。 “如果真能叫好，我不谢天谢地，只谢唐总一个人！”看得出陈生是真心感谢唐求的，毕竟一个有大生意做的老板主动给他献计献策，而且还是萍水相逢。哪怕对方只是随口一说就显情谊了，何况唐求费了那么多的口水？ 曹家俊是个好事的人，见状不免上前凑趣：“陈总要是感谢的话，将来产品做出来了，就可以叫做‘谢天谢地’！” 一句话让大家都笑起来。“谢天谢地”怎么可以做为品牌？那成什么了！ 不过陈生却若有所思地说：“‘谢天谢地’不如谢唐总一个人，还不如叫做‘天地一号’呢！” 天地一号！ 天地壹号？ 这个想法给唐求的震惊是不言而喻的，难不成，它就诞生是为了纪念哥？ 太扯了！ 不过此生既然有万烟vcd，为什么不能提前诞生“天地一号”？ “陈总的饮料一定会大卖的！”他由衷地说了一句。哪怕是讨巧，他都应该说这句的。况且后世“天地壹号”确实卖得红火，尽管不知道此“天地一号”是不是彼“天地壹号”！ 陈生充满希冀地看着他：“唐总怎么说？” 唐求还能怎么说？既然送人情了，那干脆把人情送到底，哪怕是坚对方的心呢。 “陈总这么大的一个老板，竟然一个人亲自跑到这个小地方调研。就冲着这种精神，您的生意不大火天地都不容啊！”他笑着回答。 好，陈生倒不真是来“调研”的，但是他也没有必要解释。其实唐求不说这么多，他也打算试一试醋饮料了，至于“天地一号”的名称，只是为了凑趣。 现在却觉得这名义起的很有意义。 天地之中独此一家，倒不真的是谢天谢地不如谢唐求，他也确实没那么重要。当然，名义上要有。 “应您吉言。将来若有合作的机会，希望唐总曹总不吝指教。” “岂敢！”这是唐求说的。 “岂敢！能做到指教陈总的程度，那我们家的vcd该做到多大规模？总该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这是曹家俊说的。 都知道是开玩笑，可是偏偏听到有人在门口冷笑说：“好大的口气！”? 第215章 同行是冤家 众人闻声都一齐向门口看去，那是属于一个包厢的，曹家俊已经变了脸色。 “姓陈嘅，我哋喺呢度倾计，碍着你乜事了，你要嚟多一嘴！” 柳云不懂，但不妨碍她理解曹家俊这是发飙了，更别说唐求了。 “我喺呢度听到人吹牛，便忍唔住！人唔大，口气倒唔小，也唔惊风大闪了脷！”懂行的看那个人年纪应该不大，但外人看起来绝对不止的样子，整个人精瘦得像猴。 然后就是曹家俊和他一阵呜叽哇啦的争吵，大堂里顿时乱了。 怪只怪今天订席的时候包厢已经满了，曹家俊只能在大堂里安排，难免嘴杂声远。要是在包厢的话，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柳云看了个热闹，唐求却听懂了大概，原来这个人姓陈名益民，也是住在本村的，不过哥哥有个vcd工厂，和曹家俊正好形成竞争。 哥哥是老板，弟弟是业务经理，这很传统。如果没猜错的话，嫂子肯定管财务… 厂子效益应该还行，不过曹家俊的成本管控得更好，所以他指责后者以水货冲击市场，用低价坏了行规。 所谓同行是冤家，如果两人隔得远应该没事，但是住在同一个村上，便不可避免地产生龌龊，倒不真是不喜欢曹家俊开玩笑的吹牛。 自然，有吵架就有劝架，唐求既然和他相识，肯定要出来做和事佬的。对方应该也有人，从包厢里走出来好几个人，也拉着陈益民进去了。 这边曹家俊余怒未息。 “特么的自家没本事经营，却怪别人抢了他生意！同样型号的产品，我就是能比他便宜一百多块钱，他能奈我何？” 唐求笑起来。讲到经营，曹家俊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这厮本来就能言善辩，在大学里据说学的就是工业工程，对于排位、精益生产很有一套，这个后来也成为他的专长之一。以他的文化程度和家庭商业氛围，又有vcd核心元件的进货渠道，陈益民家的工厂和他竞争，确实会有些困难。 “陈益民…”唐求想了一想，笑起来：“军民军民，他哥哥不会叫陈益军？” 曹家俊以为他在调节气氛，也笑起来：“还真被唐总说对了！他哥哥就叫陈益军，倒是有本事的。” 唐求放在桌下的手不自禁地握紧了。 “曹总身边有这么个工厂也不是法子啊，同行竞争本来就是业内常态，你们距离这么近，难免会有卧榻之侧岂容别人酣睡的事发生。” 曹家俊深有同感地说：“可是人无法选择出身，这一个村的村民，是早几代都决定了的，我也没有办法！” “简单啊，要么打倒他，要么自己离开！我估计对方也应该是这么想的，特别是你的成本比他们低那么多的情况下。他们在其它方面压不住你，整天防着对方使坏也不是办法！” 曹家俊立刻把他的话引为知己。他低了声音说：“可是人家家大业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体量不是一个等级的，没办法啊！” “有办法！”唐求轻声说，但很坚决。 曹家俊很意外，因为此时陈生见气氛已经不适合谈话，便提出了离开，这唐求却反其道而行之，谈兴竟然更浓了。 但是能有人帮他出出主意也是好的，至于听不听，他自己有判断力。 “做企业的，最怕三件事：资金链断裂、业务崩塌，还有人事动荡。曹总觉得，最一项最容易打倒他们？” 曹家俊一口答出：“人事！” 看来他不是没动过这方面的主意，不然不会回答得那么“自然”和敏捷。 这话一出，连他自己都笑了。 陈氏兄弟的企业资金是有的，业务是陈益民自己抓，一时半刻之间很难出什么问题。唯一可能出事也可能在其中做文章的，就是企业的运营。 企业运营的主体是人。 但是一个成熟的企业，只要制度设计得好、管理顺畅，短时间离开一两个人根本不应该有影响，这也是现代企业的优点之一。 对此，陈益民也这样认为，此时，他乘着酒意在包厢里对一个人大放厥词： “老李，不是我说，工厂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你可要想好了，离开我们岭南电子厂容易，可是要想得到同样的待遇，我保证这一片都没有谁给的起！” 那个叫老李的其实一点都不老，才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今晚，其实是他离开工厂的前夜，明天就正式拿离职单了，几位同僚请他吃告别饭。 这是惯例，因为按照通常的做法，明早办好辞职单就会离开去下家，很少有人会继续待在这里。 “陈经理，我离开可不是为了待遇！” “拉倒，不为待遇还是因为情怀？我过来也是因为我看上你嫉恶如仇的性格！虽然你在厂里和几个部门的关系都不融洽，但我还是想把你留下。这样，你给个价，只要不离谱，我都替我哥答应了！” 陪同的几个人也劝：“是啊，老李，有陈经理这句话，你就别走了，我们哥几个当初被陈总招来，都是想做一番事业的，你可不能撇下我们单飞啊！” 老李笑起来：“谢谢陈经理！” 可是他的语气没有一点感谢的意思：“我李运栋是个直人，你说我情商低我也认了，谁让我是搞质量的？不严格把关、不处理违反工厂流程制度的人，我怎么管品质？我也和陈总说清楚了，我是来做事不是来混日子的，所以陈经理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岭南电子厂，我是真不合适待了！” 一下子竟然冷场了，可能李运栋的话也敲打了在场的人。南方机会多眼界活，职场的人除了钱之外大多还是有追求的，试问哪个人来到社会没有一点理想呢？ 何况工厂的状况他们也都是知道的。 然后一个中年人发话了：“李主管，我是搞工程的，特别理解你的想法。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再劝阻了，这样，我敬你一杯酒，算是纪念咱们在岭南电子厂一年多的缘份。从此之后，祝你前程似锦、工作顺心！” 本来他说的也是正常的话，但落在陈益民耳里，似乎有别的意味，特别是“理解你的想法”这句话，真正触到他的逆鳞了。 “虞工，在你眼里，岭南电子厂就这么不堪吗？！”? 第215章 同行是冤家 众人闻声都一齐向门口看去，那是属于一个包厢的，曹家俊已经变了脸色。 “姓陈嘅，我哋喺呢度倾计，碍着你乜事了，你要嚟多一嘴！” 柳云不懂，但不妨碍她理解曹家俊这是发飙了，更别说唐求了。 “我喺呢度听到人吹牛，便忍唔住！人唔大，口气倒唔小，也唔惊风大闪了脷！”懂行的看那个人年纪应该不大，但外人看起来绝对不止的样子，整个人精瘦得像猴。 然后就是曹家俊和他一阵呜叽哇啦的争吵，大堂里顿时乱了。 怪只怪今天订席的时候包厢已经满了，曹家俊只能在大堂里安排，难免嘴杂声远。要是在包厢的话，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柳云看了个热闹，唐求却听懂了大概，原来这个人姓陈名益民，也是住在本村的，不过哥哥有个vcd工厂，和曹家俊正好形成竞争。 哥哥是老板，弟弟是业务经理，这很传统。如果没猜错的话，嫂子肯定管财务… 厂子效益应该还行，不过曹家俊的成本管控得更好，所以他指责后者以水货冲击市场，用低价坏了行规。 所谓同行是冤家，如果两人隔得远应该没事，但是住在同一个村上，便不可避免地产生龌龊，倒不真是不喜欢曹家俊开玩笑的吹牛。 自然，有吵架就有劝架，唐求既然和他相识，肯定要出来做和事佬的。对方应该也有人，从包厢里走出来好几个人，也拉着陈益民进去了。 这边曹家俊余怒未息。 “特么的自家没本事经营，却怪别人抢了他生意！同样型号的产品，我就是能比他便宜一百多块钱，他能奈我何？” 唐求笑起来。讲到经营，曹家俊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这厮本来就能言善辩，在大学里据说学的就是工业工程，对于排位、精益生产很有一套，这个后来也成为他的专长之一。以他的文化程度和家庭商业氛围，又有vcd核心元件的进货渠道，陈益民家的工厂和他竞争，确实会有些困难。 “陈益民…”唐求想了一想，笑起来：“军民军民，他哥哥不会叫陈益军？” 曹家俊以为他在调节气氛，也笑起来：“还真被唐总说对了！他哥哥就叫陈益军，倒是有本事的。” 唐求放在桌下的手不自禁地握紧了。 “曹总身边有这么个工厂也不是法子啊，同行竞争本来就是业内常态，你们距离这么近，难免会有卧榻之侧岂容别人酣睡的事发生。” 曹家俊深有同感地说：“可是人无法选择出身，这一个村的村民，是早几代都决定了的，我也没有办法！” “简单啊，要么打倒他，要么自己离开！我估计对方也应该是这么想的，特别是你的成本比他们低那么多的情况下。他们在其它方面压不住你，整天防着对方使坏也不是办法！” 曹家俊立刻把他的话引为知己。他低了声音说：“可是人家家大业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体量不是一个等级的，没办法啊！” “有办法！”唐求轻声说，但很坚决。 曹家俊很意外，因为此时陈生见气氛已经不适合谈话，便提出了离开，这唐求却反其道而行之，谈兴竟然更浓了。 但是能有人帮他出出主意也是好的，至于听不听，他自己有判断力。 “做企业的，最怕三件事：资金链断裂、业务崩塌，还有人事动荡。曹总觉得，最一项最容易打倒他们？” 曹家俊一口答出：“人事！” 看来他不是没动过这方面的主意，不然不会回答得那么“自然”和敏捷。 这话一出，连他自己都笑了。 陈氏兄弟的企业资金是有的，业务是陈益民自己抓，一时半刻之间很难出什么问题。唯一可能出事也可能在其中做文章的，就是企业的运营。 企业运营的主体是人。 但是一个成熟的企业，只要制度设计得好、管理顺畅，短时间离开一两个人根本不应该有影响，这也是现代企业的优点之一。 对此，陈益民也这样认为，此时，他乘着酒意在包厢里对一个人大放厥词： “老李，不是我说，工厂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你可要想好了，离开我们岭南电子厂容易，可是要想得到同样的待遇，我保证这一片都没有谁给的起！” 那个叫老李的其实一点都不老，才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今晚，其实是他离开工厂的前夜，明天就正式拿离职单了，几位同僚请他吃告别饭。 这是惯例，因为按照通常的做法，明早办好辞职单就会离开去下家，很少有人会继续待在这里。 “陈经理，我离开可不是为了待遇！” “拉倒，不为待遇还是因为情怀？我过来也是因为我看上你嫉恶如仇的性格！虽然你在厂里和几个部门的关系都不融洽，但我还是想把你留下。这样，你给个价，只要不离谱，我都替我哥答应了！” 陪同的几个人也劝：“是啊，老李，有陈经理这句话，你就别走了，我们哥几个当初被陈总招来，都是想做一番事业的，你可不能撇下我们单飞啊！” 老李笑起来：“谢谢陈经理！” 可是他的语气没有一点感谢的意思：“我李运栋是个直人，你说我情商低我也认了，谁让我是搞质量的？不严格把关、不处理违反工厂流程制度的人，我怎么管品质？我也和陈总说清楚了，我是来做事不是来混日子的，所以陈经理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岭南电子厂，我是真不合适待了！” 一下子竟然冷场了，可能李运栋的话也敲打了在场的人。南方机会多眼界活，职场的人除了钱之外大多还是有追求的，试问哪个人来到社会没有一点理想呢？ 何况工厂的状况他们也都是知道的。 然后一个中年人发话了：“李主管，我是搞工程的，特别理解你的想法。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再劝阻了，这样，我敬你一杯酒，算是纪念咱们在岭南电子厂一年多的缘份。从此之后，祝你前程似锦、工作顺心！” 本来他说的也是正常的话，但落在陈益民耳里，似乎有别的意味，特别是“理解你的想法”这句话，真正触到他的逆鳞了。 “虞工，在你眼里，岭南电子厂就这么不堪吗？！”? 第216章 礼聘 这话说的就很重了，因为陈益民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一个业务经理，他还代表着总经理的弟弟、和陈家企业的态度！ 虞工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倒是李运栋为他解了围：“虞工是个技术人，他不会有这种意思的！陈经理不要多想！” 他自己走了，虞工还要在工厂里待着呢，可不能害他！ 陈益民酒意有点重了，乜了一眼李运栋身边的几个人：“老李要走，你们兄弟们的情谊也尽了，现在有十点了，该回去的要快点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呢！要不然，你们跟他一块走？” 几个人都尬笑了一下，没有接茬，实际上反感的很。上班时受你啰嗦就算了，现在是下班时间，严格地讲，有你什么事？ 可是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只要拿着人家的钱，哪怕下班，都得服人家的管，这是打工的命！ 陈益民走了，临离开时还不忘瞄了一眼大堂里的曹家俊他们。 他前脚刚走，坐在包厢一侧背靠着门的唐求就端着杯子进入那个包厢。这是他特意靠近坐过去的，刚才包厢里的交谈，他听得一清二楚。 “兄弟们，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离开了！”李运栋喝下杯中酒，重重地放到桌子上：“我是搞质量的，平时工作中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在这里我向兄弟们赔罪。可是你们也知道，我是对事不对人，初衷还是想为工厂好！可惜我毕业后就入错了行，又想做事，又必须得罪人，我不知道哪个老板会用我这样的人！” 就在这时候，唐求轻轻推开门，自然地接话：“如果李生想认真做质量的话，我倒有个很好的建议。” 几个人都吃了一惊，见是一个年轻人，只是他笑容可掬，不像有恶意。并且这边是他们的主场，便相互之间看了一眼，李运栋说：“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认识你？” “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何必曾相识！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我和那位陈经理的观念不一样：我总认为，坚守质量才是企业长久生存的法宝，像李生这样的人才，他们不用，我却很想用！” 几个人面面相觑，主要是唐求的年纪太小了，在坐的哪一个都比他年长。他这么突然地过来说这么突兀的话，诧异是正常的。 “不好意思，您是？”李运栋问，主要是唐求的气场惊到他了，本能地问得客气。 “哦，我是江省一家vcd企业的总经理，听说李生是搞质量的。如果李生愿意到内地去发展的话，我们可以谈一谈。” 总经理？包括李运栋在内的几个人都惊得上颌连不上下颌。虽说特区的特点就是总经理多如牛毛，但是十几岁的总经理，有点不能相信。 然后有人替他作证了：“这位唐总是我的朋友！” 这下李运栋不得不信了，因为进来的人是曹家俊，同行的一个小老板，都在一个村上总能看得见。 “唐总的公司正在飞速发展中，亟需一批懂技术懂管理的人才，绝对的高薪聘请。如果你们有兴趣，我们可以就在这里谈一谈？” 这是刚刚唐求和他讨论后确定的事。用唐求的话说是，反正晶讯公司也缺人，如果能把这拨人集体撬过去，既满足了公司之用，更重要的是可以让岭南电子厂的生产运营这块一下子瘫痪！ 其实不管技术还是管理的人员，慢慢招过来适应总不会有影响，毕竟人才流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如果一下子把生产、质量和技术的负责人统统都拉走，哦，还有一个生管，会怎么样？ 这里面比较眼活的是生产主管，或许是他手下管着上百人的缘故，相对其他人谈吐上就自如多了。他赶紧让出两个位置，客气地说：“曹总、唐总，两位请坐。” 先不管唐求怎么样，曹家俊是实实在在的老总，哪怕是公司的竞争对手，但该有的尊重必须有。 敌视他的是自家的老板，和打工人没什么关系。风水轮流转，谁知道下一次不会有找上曹总的时候？比如眼下。 唐求给几个分发名片，拿到的人纷纷自我介绍： “我是负责生产的张凯，很抱歉没带名片。” “研发部总工程师虞志强。” 最有礼貌的是一个女生，二十七八岁年纪，一看就有女强人的潜力，但长得还可以：“谢谢唐总，我是生管程丹丹。” “和各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江省晶讯精密电子有限责任公司的总经理唐求，这次来深，一是拓宽进货渠道，二是招贤纳士。 我们是一家成长中的公司，事务会很忙，当然成长也会很快，只要能够经受住考验，你的能力有多大，公司就会给你提供多大的舞台！ 我们公司是皖城万烟集团的战略合作伙伴，主打代工生产该品牌的vcd。目前产能是一万五千台，预计下个月会有三万台，而后每个月实现产能倍增。 所以我们需要急速地扩充产线，管理并培养队伍。据曹总说，你们都是公司里聘请的人才，领略过现代企业管理的方法，又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很好时间，正是我们目前需要的。 刚才，我听到了李生的苦恼，我恰恰要寻找一位铁面无私、能够立足质量保证的管理者，帮我们扛起晶讯电子这杆大旗！如果李生愿意，我愿意以目前两倍的薪资聘请您为我司的品质经理！ 我本人就是质量出身，所以对质量的重视不言而喻。品质部未来将直接划出生产运营而成为独立的一级单位，直接向我汇报，所以在权限方面肯定没有掣肘。 其它的，季度奖、年终奖都是一个月薪资，公司在初期会帮你租房子，后期经理级的干部会享受公司在建的单人套间宿舍。如果带有子女，我们会帮着安排就近入学，家属也来的话我们可以在公司安排其它职务。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试用期合格，一个月内，如果你觉得我们公司不行，随时可以离开；同样地，如果我认为你不能胜任这付重担或者和我们公司的理念不和，我也会请你离开！”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晶讯公司虽然总算是成立起来，但是人员素质方面，绝对比不上从特区这边杀出来的。据曹家俊说，岭南电子厂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成为本地区首屈一指的vcd生产大户，与他们公司陈益军陈总的慧眼识才分不开。 只是人大多数是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共富贵。工厂运营良好之后，对于这些创业元老的重视程度就差了好多。最初他们几位骨干的薪资也还可以，但是一年之后，只涨了不到百分之一，这样相比外边的竞争力就弱了几分。 就这样，几位骨干还没有对外界动过心。一是vcd产品虽然开始大热，但工厂却都是有数的几个，并且因为都处于组装阶段，对于技术研发等的要求并不大。 像虞志强，虽然名为研发部总工程师，却在一年前搞定与客户对接的一款产品之后再没有涉足技术的机会，因为不需要。 那么技术上再牛叉，也不会有他发挥的机会，自然他在工厂的地位就谈不上有多高。原本，总工程师在一般工厂都是副厂长的级别！ 李运栋则是因为坚守底线而得罪了许多人，这点曹家俊比较清楚。最初的岭南电子厂的质量水平绝对不是他这种家庭小作坊所能媲美的，但是后来市面上供不应求，所以方向便从生产和质量的平衡转向出货优先，造成质量严重滑坡。光今年上半年，就发生两起严重的质量事故，工厂赔了不少。 但陈家兄弟不去检讨他们公司方略的错误，反把责任一股脑都砸在品质部身上，怪他们没有控制好。这两起事故，品质部走了两员大将，弄得李运栋这个主管成了孤家寡人。 在这种情况睛，心灰意冷的他才提出离职，并且不管陈益军兄弟如何挽留都坚执要走。 工厂里并不是没有明白人，连工作上一向是“对头”的生产部主管张凯都觉得惋惜。后来几个人合计下，便在办理离职手续的前晚给他送行。 不知道陈益民怎么得知的消息，竟然过来明劝实损好好恶心了李运栋一把，连带着把其他人也训了一顿。怀着兔死狐悲之情，众人心里都不愉快。 这时候唐求出现了，几句话便把球丢在他们特别是李运栋脚下。 我给你重用、给你丰厚的薪资，就看你愿不愿意接了。 李运栋在考虑，绝不仅仅是能力，他还有其它的很多事要想。 见他在迟疑，唐求赶紧加了一把火：“不知道李生老家住哪里？” “江西婺源。” “忘了还有一条，我们对异地路远的中层干部还有每年七天的带薪假，可以选择任何一个时期一次性休掉，或者折合成加班费！” 这个说法是他刚想到的，但是他已经记住了，回头就跟柳云说，只要在晶讯服务期满一年的员工，都有一天的带薪假，年增一天，最多限在14天！ 能挣钱，也能有时间享受，这才叫美好的生活！? 第216章 礼聘 这话说的就很重了，因为陈益民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一个业务经理，他还代表着总经理的弟弟、和陈家企业的态度！ 虞工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倒是李运栋为他解了围：“虞工是个技术人，他不会有这种意思的！陈经理不要多想！” 他自己走了，虞工还要在工厂里待着呢，可不能害他！ 陈益民酒意有点重了，乜了一眼李运栋身边的几个人：“老李要走，你们兄弟们的情谊也尽了，现在有十点了，该回去的要快点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呢！要不然，你们跟他一块走？” 几个人都尬笑了一下，没有接茬，实际上反感的很。上班时受你啰嗦就算了，现在是下班时间，严格地讲，有你什么事？ 可是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只要拿着人家的钱，哪怕下班，都得服人家的管，这是打工的命！ 陈益民走了，临离开时还不忘瞄了一眼大堂里的曹家俊他们。 他前脚刚走，坐在包厢一侧背靠着门的唐求就端着杯子进入那个包厢。这是他特意靠近坐过去的，刚才包厢里的交谈，他听得一清二楚。 “兄弟们，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离开了！”李运栋喝下杯中酒，重重地放到桌子上：“我是搞质量的，平时工作中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在这里我向兄弟们赔罪。可是你们也知道，我是对事不对人，初衷还是想为工厂好！可惜我毕业后就入错了行，又想做事，又必须得罪人，我不知道哪个老板会用我这样的人！” 就在这时候，唐求轻轻推开门，自然地接话：“如果李生想认真做质量的话，我倒有个很好的建议。” 几个人都吃了一惊，见是一个年轻人，只是他笑容可掬，不像有恶意。并且这边是他们的主场，便相互之间看了一眼，李运栋说：“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认识你？” “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何必曾相识！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我和那位陈经理的观念不一样：我总认为，坚守质量才是企业长久生存的法宝，像李生这样的人才，他们不用，我却很想用！” 几个人面面相觑，主要是唐求的年纪太小了，在坐的哪一个都比他年长。他这么突然地过来说这么突兀的话，诧异是正常的。 “不好意思，您是？”李运栋问，主要是唐求的气场惊到他了，本能地问得客气。 “哦，我是江省一家vcd企业的总经理，听说李生是搞质量的。如果李生愿意到内地去发展的话，我们可以谈一谈。” 总经理？包括李运栋在内的几个人都惊得上颌连不上下颌。虽说特区的特点就是总经理多如牛毛，但是十几岁的总经理，有点不能相信。 然后有人替他作证了：“这位唐总是我的朋友！” 这下李运栋不得不信了，因为进来的人是曹家俊，同行的一个小老板，都在一个村上总能看得见。 “唐总的公司正在飞速发展中，亟需一批懂技术懂管理的人才，绝对的高薪聘请。如果你们有兴趣，我们可以就在这里谈一谈？” 这是刚刚唐求和他讨论后确定的事。用唐求的话说是，反正晶讯公司也缺人，如果能把这拨人集体撬过去，既满足了公司之用，更重要的是可以让岭南电子厂的生产运营这块一下子瘫痪！ 其实不管技术还是管理的人员，慢慢招过来适应总不会有影响，毕竟人才流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如果一下子把生产、质量和技术的负责人统统都拉走，哦，还有一个生管，会怎么样？ 这里面比较眼活的是生产主管，或许是他手下管着上百人的缘故，相对其他人谈吐上就自如多了。他赶紧让出两个位置，客气地说：“曹总、唐总，两位请坐。” 先不管唐求怎么样，曹家俊是实实在在的老总，哪怕是公司的竞争对手，但该有的尊重必须有。 敌视他的是自家的老板，和打工人没什么关系。风水轮流转，谁知道下一次不会有找上曹总的时候？比如眼下。 唐求给几个分发名片，拿到的人纷纷自我介绍： “我是负责生产的张凯，很抱歉没带名片。” “研发部总工程师虞志强。” 最有礼貌的是一个女生，二十七八岁年纪，一看就有女强人的潜力，但长得还可以：“谢谢唐总，我是生管程丹丹。” “和各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江省晶讯精密电子有限责任公司的总经理唐求，这次来深，一是拓宽进货渠道，二是招贤纳士。 我们是一家成长中的公司，事务会很忙，当然成长也会很快，只要能够经受住考验，你的能力有多大，公司就会给你提供多大的舞台！ 我们公司是皖城万烟集团的战略合作伙伴，主打代工生产该品牌的vcd。目前产能是一万五千台，预计下个月会有三万台，而后每个月实现产能倍增。 所以我们需要急速地扩充产线，管理并培养队伍。据曹总说，你们都是公司里聘请的人才，领略过现代企业管理的方法，又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很好时间，正是我们目前需要的。 刚才，我听到了李生的苦恼，我恰恰要寻找一位铁面无私、能够立足质量保证的管理者，帮我们扛起晶讯电子这杆大旗！如果李生愿意，我愿意以目前两倍的薪资聘请您为我司的品质经理！ 我本人就是质量出身，所以对质量的重视不言而喻。品质部未来将直接划出生产运营而成为独立的一级单位，直接向我汇报，所以在权限方面肯定没有掣肘。 其它的，季度奖、年终奖都是一个月薪资，公司在初期会帮你租房子，后期经理级的干部会享受公司在建的单人套间宿舍。如果带有子女，我们会帮着安排就近入学，家属也来的话我们可以在公司安排其它职务。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试用期合格，一个月内，如果你觉得我们公司不行，随时可以离开；同样地，如果我认为你不能胜任这付重担或者和我们公司的理念不和，我也会请你离开！”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晶讯公司虽然总算是成立起来，但是人员素质方面，绝对比不上从特区这边杀出来的。据曹家俊说，岭南电子厂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成为本地区首屈一指的vcd生产大户，与他们公司陈益军陈总的慧眼识才分不开。 只是人大多数是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共富贵。工厂运营良好之后，对于这些创业元老的重视程度就差了好多。最初他们几位骨干的薪资也还可以，但是一年之后，只涨了不到百分之一，这样相比外边的竞争力就弱了几分。 就这样，几位骨干还没有对外界动过心。一是vcd产品虽然开始大热，但工厂却都是有数的几个，并且因为都处于组装阶段，对于技术研发等的要求并不大。 像虞志强，虽然名为研发部总工程师，却在一年前搞定与客户对接的一款产品之后再没有涉足技术的机会，因为不需要。 那么技术上再牛叉，也不会有他发挥的机会，自然他在工厂的地位就谈不上有多高。原本，总工程师在一般工厂都是副厂长的级别！ 李运栋则是因为坚守底线而得罪了许多人，这点曹家俊比较清楚。最初的岭南电子厂的质量水平绝对不是他这种家庭小作坊所能媲美的，但是后来市面上供不应求，所以方向便从生产和质量的平衡转向出货优先，造成质量严重滑坡。光今年上半年，就发生两起严重的质量事故，工厂赔了不少。 但陈家兄弟不去检讨他们公司方略的错误，反把责任一股脑都砸在品质部身上，怪他们没有控制好。这两起事故，品质部走了两员大将，弄得李运栋这个主管成了孤家寡人。 在这种情况睛，心灰意冷的他才提出离职，并且不管陈益军兄弟如何挽留都坚执要走。 工厂里并不是没有明白人，连工作上一向是“对头”的生产部主管张凯都觉得惋惜。后来几个人合计下，便在办理离职手续的前晚给他送行。 不知道陈益民怎么得知的消息，竟然过来明劝实损好好恶心了李运栋一把，连带着把其他人也训了一顿。怀着兔死狐悲之情，众人心里都不愉快。 这时候唐求出现了，几句话便把球丢在他们特别是李运栋脚下。 我给你重用、给你丰厚的薪资，就看你愿不愿意接了。 李运栋在考虑，绝不仅仅是能力，他还有其它的很多事要想。 见他在迟疑，唐求赶紧加了一把火：“不知道李生老家住哪里？” “江西婺源。” “忘了还有一条，我们对异地路远的中层干部还有每年七天的带薪假，可以选择任何一个时期一次性休掉，或者折合成加班费！” 这个说法是他刚想到的，但是他已经记住了，回头就跟柳云说，只要在晶讯服务期满一年的员工，都有一天的带薪假，年增一天，最多限在14天！ 能挣钱，也能有时间享受，这才叫美好的生活！? 第217章 利诱动人心 待遇不可谓不优厚，诚意不可谓不充足，李运栋真的动心了，他看向程丹丹。 机会其实对每个人都一样，就看他能不能抓得住。不过若非有曹总为唐求背书，他都会怀疑这是一场骗局。 不单是他，其他人中间也有动心的，比如程丹丹。 唐求不知道的是，她和李运栋其实是一对恋人。这次李运栋离职，是他们商议好的：他先去找工作，稳定下来之后她再提出离职，然后待一块。 反正都是要找工作，反正李运栋目前没工作，不如去试试看看。如果好的话，可以考虑自己再过去。 在只有他们才懂的暗语中，李运栋决定赌一把，反正赌错了也没什么可输的：他一个男生，就是被卖了也不值钱！他这样想。 其实这个年代真的有这样的一个组织，某销，可是不论男女都卖的。 “唐总，我决定考虑您的建议，请有机会的安排面试。” 面试？唐求笑起来：“刚刚就是面试啊！你的能力肯定是没问题的，曹总都推荐么…”他把曹家俊小小地捧了一把，反正是惠而不费的人情：“至于其它，其实我是最看重德这方面的，这一点你尤其让我满意。所以请到外面和柳秘书那里报备，如果可以的话，你明天可以直飞金陵，然后坐车到我们公司去，所有路费在入职后报销！” 这待遇…只能说他好命啊！ 李运栋满怀希望地出门，留下震惊的曹家俊和他的几位伙伴。 唐求这是大手笔啊！就凭报销机票这种大气，待遇的事不会差！他说的话也都非常可信！ 这其实就是千金买骨效应。 至于为什么要花这个代价？原因只有唐求一个人知道----他可没有无聊到帮曹家俊和岭南电子厂呕气！ “各位，我们晶讯公司虚位以待！和李生、不，李经理一样的待遇！” 程丹丹决定不等了，因为她深知机会稍纵即逝的道理。晶讯公司再是新公司，也不可能长时间地让职位空在那里，肯定是先到先得。 况且在这边确实没意思的。 “唐总，我目前是生管，请问有合适的岗位吗？” “不知道程小姐对物控这块平时有了解吗？” 程丹丹很认真地回答：“作为生管，肯定要全方位地掌握工厂的资源，物料肯定是重中之重！平时我会根据物料的准备情况安排生产计划，但也会在特别的时候要求物控配合，但直接的管理没有。” 在生产运营这块，生物管传统上是一家，所以唐求这么问。工厂里管仓库的老杨，杨标年纪大了，守仓库确实是一丝不苟，但是在物料控制上面就很不够，好几次都是要车间里带人来找料。 晶讯要扩大规模，如果物料做不到系统管理，至少像先进先出、标识定位、进出台账之类的要做好？物料单位和计划单位要能配合作业？这方面老杨的灵活性就不足了。 所以增设一个pc管理的岗位很有必要。 “如果我安排程小姐负责物料控制这一块，程小姐觉得能够胜任吗？” “能！计划和物料是相通的，也是相辅相成的，我愿意接受这个挑战！”程丹丹很坚定地说。 “那好，我会设立一个pc主管的岗位，由程小姐你负责，归在物料部下面。” 这是因人设岗么？反正程丹丹听了很高兴。 “唐总，需要我什么时候到岗？” “越快越好！最好我后天回公司的时候能看到你过来…你知道的，我们现在急着要扩大产能，所以物料这块需要跟上。过了这个时期，我对于pc主管的需求可能就并不是那么大了！” “可是…”程丹丹欲言又止，可见她在天人交战。 新公司急着挖人当然可以理解，但作为员工，肯定要把现有的工作交接清楚，通常离职要提前三十天申请的，这是职业道德！ 唐求没有吱声，他在等。 “对不起，唐总，我可能需要先向公司申请离职。有些工作我必须做好交接，在此之前我可能无法这么快履职！您能接受吗？” 开始的时候她说的还很迟疑，但到最后，她的语气越发坚定起来。 唐求摇摇头：“这恐怕比较困难！岗位不等人，为了我们生产的事，我恨不得一天当三天用！如果程小姐不能马上入职的话，我不能保证一个月后这个岗位的空缺还在！当然，如果程小姐担心的只是离职证明可能开不出，我会通知人事那边跳过的！” 很多要离职的员工之所以一时半会走不掉，很大程度上是原雇主压着离职证明不给，而新公司又需要。唐求既然作为老总发了话，那这一块就不是问题了。 很期待程丹丹的选择呢。 “对不起唐总，那就算了，我肯定是要走完程序才能入职的…” “刚才听你们说，岭南电子似乎对你们并不好，为这样的公司舍掉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认为程小姐是聪明人！”唐求淡淡地说。 “很抱歉。虽然公司有各种不好，但我现在还在职，就必须按照规定来！当然失去这个机会很可惜…无论如何，我明天就会向公司提出离职，一个月后，如果唐总的公司还需要人，希望到时能够考虑我！” 唐求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转向虞志强和张凯。 “虞总工，听说您是vcd技术上的大拿。我唐求别的能力没有，对钻研技术的人还是很敬佩的！也相信我们公司一定会有您的用武之地！如果您能屈尊来我们的公司，您可以单独和我提要求！” “张主管，制造部经理虚位以待！虽然我们现在有制造部主管，但是缺少像您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如果张主管能加入晶讯，制造部这块就全权交给您了。工资待遇方面都不是问题！” “唐总，目前我的月薪是1500元，这个问题请您考虑…”虞志强有些好心地提醒说。 这可是1996年的深圳关外，哪怕是关内，普工的月薪也就在三、四百元左右。招一个像样的工程师六百块钱绝对大把人报名。 刚刚李志栋的薪资水平他是知道的，也就800元而已，翻一倍1600元虽然很高了但也不吓人，可自己呢？ “这不是问题！如果您来，3000元月薪，其它待遇和李经理一样！”? 第217章 利诱动人心 待遇不可谓不优厚，诚意不可谓不充足，李运栋真的动心了，他看向程丹丹。 机会其实对每个人都一样，就看他能不能抓得住。不过若非有曹总为唐求背书，他都会怀疑这是一场骗局。 不单是他，其他人中间也有动心的，比如程丹丹。 唐求不知道的是，她和李运栋其实是一对恋人。这次李运栋离职，是他们商议好的：他先去找工作，稳定下来之后她再提出离职，然后待一块。 反正都是要找工作，反正李运栋目前没工作，不如去试试看看。如果好的话，可以考虑自己再过去。 在只有他们才懂的暗语中，李运栋决定赌一把，反正赌错了也没什么可输的：他一个男生，就是被卖了也不值钱！他这样想。 其实这个年代真的有这样的一个组织，某销，可是不论男女都卖的。 “唐总，我决定考虑您的建议，请有机会的安排面试。” 面试？唐求笑起来：“刚刚就是面试啊！你的能力肯定是没问题的，曹总都推荐么…”他把曹家俊小小地捧了一把，反正是惠而不费的人情：“至于其它，其实我是最看重德这方面的，这一点你尤其让我满意。所以请到外面和柳秘书那里报备，如果可以的话，你明天可以直飞金陵，然后坐车到我们公司去，所有路费在入职后报销！” 这待遇…只能说他好命啊！ 李运栋满怀希望地出门，留下震惊的曹家俊和他的几位伙伴。 唐求这是大手笔啊！就凭报销机票这种大气，待遇的事不会差！他说的话也都非常可信！ 这其实就是千金买骨效应。 至于为什么要花这个代价？原因只有唐求一个人知道----他可没有无聊到帮曹家俊和岭南电子厂呕气！ “各位，我们晶讯公司虚位以待！和李生、不，李经理一样的待遇！” 程丹丹决定不等了，因为她深知机会稍纵即逝的道理。晶讯公司再是新公司，也不可能长时间地让职位空在那里，肯定是先到先得。 况且在这边确实没意思的。 “唐总，我目前是生管，请问有合适的岗位吗？” “不知道程小姐对物控这块平时有了解吗？” 程丹丹很认真地回答：“作为生管，肯定要全方位地掌握工厂的资源，物料肯定是重中之重！平时我会根据物料的准备情况安排生产计划，但也会在特别的时候要求物控配合，但直接的管理没有。” 在生产运营这块，生物管传统上是一家，所以唐求这么问。工厂里管仓库的老杨，杨标年纪大了，守仓库确实是一丝不苟，但是在物料控制上面就很不够，好几次都是要车间里带人来找料。 晶讯要扩大规模，如果物料做不到系统管理，至少像先进先出、标识定位、进出台账之类的要做好？物料单位和计划单位要能配合作业？这方面老杨的灵活性就不足了。 所以增设一个pc管理的岗位很有必要。 “如果我安排程小姐负责物料控制这一块，程小姐觉得能够胜任吗？” “能！计划和物料是相通的，也是相辅相成的，我愿意接受这个挑战！”程丹丹很坚定地说。 “那好，我会设立一个pc主管的岗位，由程小姐你负责，归在物料部下面。” 这是因人设岗么？反正程丹丹听了很高兴。 “唐总，需要我什么时候到岗？” “越快越好！最好我后天回公司的时候能看到你过来…你知道的，我们现在急着要扩大产能，所以物料这块需要跟上。过了这个时期，我对于pc主管的需求可能就并不是那么大了！” “可是…”程丹丹欲言又止，可见她在天人交战。 新公司急着挖人当然可以理解，但作为员工，肯定要把现有的工作交接清楚，通常离职要提前三十天申请的，这是职业道德！ 唐求没有吱声，他在等。 “对不起，唐总，我可能需要先向公司申请离职。有些工作我必须做好交接，在此之前我可能无法这么快履职！您能接受吗？” 开始的时候她说的还很迟疑，但到最后，她的语气越发坚定起来。 唐求摇摇头：“这恐怕比较困难！岗位不等人，为了我们生产的事，我恨不得一天当三天用！如果程小姐不能马上入职的话，我不能保证一个月后这个岗位的空缺还在！当然，如果程小姐担心的只是离职证明可能开不出，我会通知人事那边跳过的！” 很多要离职的员工之所以一时半会走不掉，很大程度上是原雇主压着离职证明不给，而新公司又需要。唐求既然作为老总发了话，那这一块就不是问题了。 很期待程丹丹的选择呢。 “对不起唐总，那就算了，我肯定是要走完程序才能入职的…” “刚才听你们说，岭南电子似乎对你们并不好，为这样的公司舍掉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认为程小姐是聪明人！”唐求淡淡地说。 “很抱歉。虽然公司有各种不好，但我现在还在职，就必须按照规定来！当然失去这个机会很可惜…无论如何，我明天就会向公司提出离职，一个月后，如果唐总的公司还需要人，希望到时能够考虑我！” 唐求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转向虞志强和张凯。 “虞总工，听说您是vcd技术上的大拿。我唐求别的能力没有，对钻研技术的人还是很敬佩的！也相信我们公司一定会有您的用武之地！如果您能屈尊来我们的公司，您可以单独和我提要求！” “张主管，制造部经理虚位以待！虽然我们现在有制造部主管，但是缺少像您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如果张主管能加入晶讯，制造部这块就全权交给您了。工资待遇方面都不是问题！” “唐总，目前我的月薪是1500元，这个问题请您考虑…”虞志强有些好心地提醒说。 这可是1996年的深圳关外，哪怕是关内，普工的月薪也就在三、四百元左右。招一个像样的工程师六百块钱绝对大把人报名。 刚刚李志栋的薪资水平他是知道的，也就800元而已，翻一倍1600元虽然很高了但也不吓人，可自己呢？ “这不是问题！如果您来，3000元月薪，其它待遇和李经理一样！”? 第218章 挖空了 这真的是高薪聘请！虞志强虽说自诩在技术上牛逼，却也从来不敢想过自己有这么辉煌的一天，唐求的诚意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价值。 还有价值被认可的激动。 “唐总，无论如何都要谢谢您！不过，陈总待我不薄，当初也是他把我挖到这里来，我必须给他一个交待！” 唐求点点头，不置可否，却转向张凯：“张主管，您的意思是怎么样？” 其实张凯已经天人交战很久了。晋升和高薪的诱惑谁能忍得住？本来一个人去运上那个小地方可能有点压力的，但李运栋已经确定去了，其他人像程丹丹明显地也答应了，虞志强在工厂里已经没有用武之地肯定会跑的，自己耗在这里干什么？ “我答应唐总提出的要求！我明天就向厂里提出辞职！” 唐求笑着点头说：“很好！只是生产是我们现在的重中之重，我希望您尽快到岗！” 张凯略一犹豫，想了想说：“请唐总给我一周时间！” 唐求严肃起来：“一周够吗？到时候陈总那边还不放人怎么办？我过两天就会回公司，希望到时候可以看到张主管！” 这是个问题。岭南电子厂虽说不大，但好歹生产线也有上百人。生产管理本来就是有千头万绪的事，没有很长时间的交接继任者很难完整地把它控制下来。别看陈益民话说得那么狠，张凯如果真的突然撒手不干了，陈益军到时候肯定要跳出来出面挽留的。 与其到时候撕破脸，不如直接撕破脸，反正一周肯定是不够的。 这个问题很现实，一下子让张凯陷入两难----如果现公司辞不掉，然后晶讯公司再有了人选，那时候可就把自己闪在一边了！但是让自己放弃这个好机会，他又舍不得。 算了，赌一把了！他咬牙握拳说：“那我明天就提出辞职，不管批不批，我都会在三天内到唐总那边报道！” “好！”唐求一拍桌子：“离职报告的事你不用担心，先祝贺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他伸过手去，张凯诚惶诚恐地双手握了，然后在唐求的示意下出门找柳云报备。 现在包厢里只剩下程丹丹、虞志强和曹家俊了。 “程小姐，你改主意了吗？” 程丹丹的压力一下子大起来。先前李运栋答应了，可以说他正在找工作，并无不妥。 现在张凯也答应走了，品质和生产两大块的负责人都缺失，马上让她这个生管尴尬起来。 如果是现代的大厂，遇到这种情况问题也不大，因为两个部门都有副手，都有下一级的接班人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顶岗。可是考虑到岭南电子厂只是一个规模不算大的代工厂，不可能养那么多的闲人。少了一个质量主管还好，毕竟在老板心中质量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生产主管就很重要了，各班领班和他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想接过来就没那么容易。 作为和生产主管直接交洽的生管，前者就是后者实现意志的体现。一旦后者发生重大变故，直接影响的就是生管的排程计划。 难不成以后计划直接下给各班领班？一直以来都是车间调度安排的。 “唐总，如果张主管突然离开，那样势必会造成生产的混乱。这个时候，我这个熟悉车间情况的生管就更不能离开了！虽然我很想有机会到贵公司去，但是目前可能无法如您所愿马上入职！” 这时候，唐求看了一眼曹家俊，后者玩味地想了好一会，终究不明白他的意思。咳，到底还是不熟啊，前生的自己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自己想干什么！ 没办法，唐求只能明说了：“曹总，你陪程小姐说会话，我有话想和虞工单独聊聊。” 程丹丹这一刻心如死灰。先前唐求挖人不避嫌疑，现在两番被自己拒绝，这是对自己死心了。估计这么一来，自己想在一个月后和李运栋共同入职晶讯的希望应该是破灭了。 曹家俊其实也不懂唐求要干什么，但是既然唐求出了主意也身体力行了，他只能配合。 他也认为唐求想单独和虞志强谈条件呢，毕竟技术大拿这年头还是吃香的。要不是自家根本不需要，说不定自己早就把对方挖了去。 挖光岭南电子厂的骨干，让它一下子塌掉，是唐求说的，他也这么做了。只是曹家俊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唐求会对自己的事这么热心？只因为两人结成了伙伴关系？这么一说，唐总这个人也太有义气了！ “那程小姐，我们到外面喝杯茶？”他马上帮衬。 程丹丹肯定不愿再待此地了，基本的职场常识她还是懂的。 现在房间里就剩下虞志强和唐求两人了。 “虞工，我可以给您一个月的时间，我只希望您给我一个准信！” 没想到唐求的条件这么优厚，自己是唯一一个不被“逼迫”迅速离职的人，这让虞志强的心情好多了。 “唐总，我是个只对技术感兴趣的人。只要能让我安心搞研发，少些其它因素的干扰，我会很乐意加入晶讯公司！” 唐求乐了，这年头能埋头搞研发的人应该真心受到尊重的：“虞工，虽然我们公司目前只是个代工企业，但是我的志向远不在此！质量是企业的生命，研发能力是企业能否活得长久的保证，在这个问题上，我绝对支持在研发上的投入！ 曹总向我介绍过了您的情况，我知道您研发的第一款vcd就让岭南电子厂持续生产到现在，我也知道在研发投入上您和那位陈总有比较大的分歧。但在我这里，您不会遇到类似的问题，至少我不会说刚才那位陈经理说的话！ 我给您的头衔是公司的总工程师，级别和两位副厂长相同----顺便说一下，厂长目前是我在兼管。我还准备设立研发部，与工程部届时都会归在您下面。 另外，我可以答应您，晶讯公司每年研发费用不低于销售收的十分之一，并且每年以不低于百分之五的比例递增！我只会在一些关系到企业战略产品的发展方向上提出意见，具体的管理仍然由您决定，所有的研发费用也都由您管理。 您还有其它想法或者要求，可以直接和我提，或者等以后想到了和我提。在尊重工程技术人员上，我绝对会带个好头！” 虞志强感动了，哪怕唐求说的只是场面话，即使这样类似的话也从来没有人和他这样说过。 技术人员需要什么？一个是提供奋斗的条件，二就是得到尊重，现在，唐求把两者都交给他了。而且是异乎寻常的信任。 这种态度和现在的东家相比，算了，完全没有可比性！ “谢谢唐总的信任！我…没有其它的要求了！不过如果可行的话，我还想带一个人…” “在用人方面，只要您看中的人，我直接批准！您未来是分管研发和工程部的总工，晶讯公司的制度就是这样，分管部门的主管拥有用人的最终决定权。当然，我必须和您说明的是，权利大同时也意味着责任大，如果…我说的是万一用的人最终证明不符合公司的需求，对您个人来说会是一种伤害！” 无条件的信任就必须给予相应的约束，否则这不是分权，而是放任不管。唐求其实看过很多行业大牛，因为膨胀的心理任用了一些不合适的人，最终给企业造成巨大伤害的事，他必须把话说在前头。 这也是对部下的爱护。 当然，将来他还会有其它的动作。 虞志强理解，所以也就更期待了：“谢谢唐总的信任！这几个人我一直看好，有负责电子的制程工程师、负责机构的制程工程师、负责工艺的工程师。就是因为有他们，工厂的生产才会这么顺利…” “只要虞工看中，只要他们愿意来，一样的，现有工资翻倍，职务上会优先考虑！”唐求马上给他吃颗定心丸。 基本上，人是抱团取暖的动物。如果单挖某一个人，可能条件好一些也不一定能够得到，毕竟运上县确实比较偏僻，估计很多人都不一定听过。 但如果已经有人过去，比如李运栋，比如确定的虞工，那么至少在人生地疏这一环节是不会有影响的。再有升职加薪这种利好，挖到人也在预期之中。 他数了一下，质量、生产、工程一窝端、外加一个不确定的生管，几乎要把岭南电子厂挖空了！ 估计陈益军得知后会恼怒得想挖自己的祖坟？特么的我这是前生和你有什么仇吗？ 否则哪有一股脑地把人家车间的骨干一扫净的？双倍高薪、因人设职、因职挖人，就是曹家俊后来听说之后也是吃惊得合不拢嘴，这得是多大的恨才会这么干？这位唐总为自己两肋插刀未免也插得太狠了？ 但是在唐求心里，却没有为此产生哪怕一点内疚的想法。 是的，他就是和对方有仇，否则唐求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干！? 第218章 挖空了 这真的是高薪聘请！虞志强虽说自诩在技术上牛逼，却也从来不敢想过自己有这么辉煌的一天，唐求的诚意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价值。 还有价值被认可的激动。 “唐总，无论如何都要谢谢您！不过，陈总待我不薄，当初也是他把我挖到这里来，我必须给他一个交待！” 唐求点点头，不置可否，却转向张凯：“张主管，您的意思是怎么样？” 其实张凯已经天人交战很久了。晋升和高薪的诱惑谁能忍得住？本来一个人去运上那个小地方可能有点压力的，但李运栋已经确定去了，其他人像程丹丹明显地也答应了，虞志强在工厂里已经没有用武之地肯定会跑的，自己耗在这里干什么？ “我答应唐总提出的要求！我明天就向厂里提出辞职！” 唐求笑着点头说：“很好！只是生产是我们现在的重中之重，我希望您尽快到岗！” 张凯略一犹豫，想了想说：“请唐总给我一周时间！” 唐求严肃起来：“一周够吗？到时候陈总那边还不放人怎么办？我过两天就会回公司，希望到时候可以看到张主管！” 这是个问题。岭南电子厂虽说不大，但好歹生产线也有上百人。生产管理本来就是有千头万绪的事，没有很长时间的交接继任者很难完整地把它控制下来。别看陈益民话说得那么狠，张凯如果真的突然撒手不干了，陈益军到时候肯定要跳出来出面挽留的。 与其到时候撕破脸，不如直接撕破脸，反正一周肯定是不够的。 这个问题很现实，一下子让张凯陷入两难----如果现公司辞不掉，然后晶讯公司再有了人选，那时候可就把自己闪在一边了！但是让自己放弃这个好机会，他又舍不得。 算了，赌一把了！他咬牙握拳说：“那我明天就提出辞职，不管批不批，我都会在三天内到唐总那边报道！” “好！”唐求一拍桌子：“离职报告的事你不用担心，先祝贺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他伸过手去，张凯诚惶诚恐地双手握了，然后在唐求的示意下出门找柳云报备。 现在包厢里只剩下程丹丹、虞志强和曹家俊了。 “程小姐，你改主意了吗？” 程丹丹的压力一下子大起来。先前李运栋答应了，可以说他正在找工作，并无不妥。 现在张凯也答应走了，品质和生产两大块的负责人都缺失，马上让她这个生管尴尬起来。 如果是现代的大厂，遇到这种情况问题也不大，因为两个部门都有副手，都有下一级的接班人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顶岗。可是考虑到岭南电子厂只是一个规模不算大的代工厂，不可能养那么多的闲人。少了一个质量主管还好，毕竟在老板心中质量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生产主管就很重要了，各班领班和他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想接过来就没那么容易。 作为和生产主管直接交洽的生管，前者就是后者实现意志的体现。一旦后者发生重大变故，直接影响的就是生管的排程计划。 难不成以后计划直接下给各班领班？一直以来都是车间调度安排的。 “唐总，如果张主管突然离开，那样势必会造成生产的混乱。这个时候，我这个熟悉车间情况的生管就更不能离开了！虽然我很想有机会到贵公司去，但是目前可能无法如您所愿马上入职！” 这时候，唐求看了一眼曹家俊，后者玩味地想了好一会，终究不明白他的意思。咳，到底还是不熟啊，前生的自己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自己想干什么！ 没办法，唐求只能明说了：“曹总，你陪程小姐说会话，我有话想和虞工单独聊聊。” 程丹丹这一刻心如死灰。先前唐求挖人不避嫌疑，现在两番被自己拒绝，这是对自己死心了。估计这么一来，自己想在一个月后和李运栋共同入职晶讯的希望应该是破灭了。 曹家俊其实也不懂唐求要干什么，但是既然唐求出了主意也身体力行了，他只能配合。 他也认为唐求想单独和虞志强谈条件呢，毕竟技术大拿这年头还是吃香的。要不是自家根本不需要，说不定自己早就把对方挖了去。 挖光岭南电子厂的骨干，让它一下子塌掉，是唐求说的，他也这么做了。只是曹家俊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唐求会对自己的事这么热心？只因为两人结成了伙伴关系？这么一说，唐总这个人也太有义气了！ “那程小姐，我们到外面喝杯茶？”他马上帮衬。 程丹丹肯定不愿再待此地了，基本的职场常识她还是懂的。 现在房间里就剩下虞志强和唐求两人了。 “虞工，我可以给您一个月的时间，我只希望您给我一个准信！” 没想到唐求的条件这么优厚，自己是唯一一个不被“逼迫”迅速离职的人，这让虞志强的心情好多了。 “唐总，我是个只对技术感兴趣的人。只要能让我安心搞研发，少些其它因素的干扰，我会很乐意加入晶讯公司！” 唐求乐了，这年头能埋头搞研发的人应该真心受到尊重的：“虞工，虽然我们公司目前只是个代工企业，但是我的志向远不在此！质量是企业的生命，研发能力是企业能否活得长久的保证，在这个问题上，我绝对支持在研发上的投入！ 曹总向我介绍过了您的情况，我知道您研发的第一款vcd就让岭南电子厂持续生产到现在，我也知道在研发投入上您和那位陈总有比较大的分歧。但在我这里，您不会遇到类似的问题，至少我不会说刚才那位陈经理说的话！ 我给您的头衔是公司的总工程师，级别和两位副厂长相同----顺便说一下，厂长目前是我在兼管。我还准备设立研发部，与工程部届时都会归在您下面。 另外，我可以答应您，晶讯公司每年研发费用不低于销售收的十分之一，并且每年以不低于百分之五的比例递增！我只会在一些关系到企业战略产品的发展方向上提出意见，具体的管理仍然由您决定，所有的研发费用也都由您管理。 您还有其它想法或者要求，可以直接和我提，或者等以后想到了和我提。在尊重工程技术人员上，我绝对会带个好头！” 虞志强感动了，哪怕唐求说的只是场面话，即使这样类似的话也从来没有人和他这样说过。 技术人员需要什么？一个是提供奋斗的条件，二就是得到尊重，现在，唐求把两者都交给他了。而且是异乎寻常的信任。 这种态度和现在的东家相比，算了，完全没有可比性！ “谢谢唐总的信任！我…没有其它的要求了！不过如果可行的话，我还想带一个人…” “在用人方面，只要您看中的人，我直接批准！您未来是分管研发和工程部的总工，晶讯公司的制度就是这样，分管部门的主管拥有用人的最终决定权。当然，我必须和您说明的是，权利大同时也意味着责任大，如果…我说的是万一用的人最终证明不符合公司的需求，对您个人来说会是一种伤害！” 无条件的信任就必须给予相应的约束，否则这不是分权，而是放任不管。唐求其实看过很多行业大牛，因为膨胀的心理任用了一些不合适的人，最终给企业造成巨大伤害的事，他必须把话说在前头。 这也是对部下的爱护。 当然，将来他还会有其它的动作。 虞志强理解，所以也就更期待了：“谢谢唐总的信任！这几个人我一直看好，有负责电子的制程工程师、负责机构的制程工程师、负责工艺的工程师。就是因为有他们，工厂的生产才会这么顺利…” “只要虞工看中，只要他们愿意来，一样的，现有工资翻倍，职务上会优先考虑！”唐求马上给他吃颗定心丸。 基本上，人是抱团取暖的动物。如果单挖某一个人，可能条件好一些也不一定能够得到，毕竟运上县确实比较偏僻，估计很多人都不一定听过。 但如果已经有人过去，比如李运栋，比如确定的虞工，那么至少在人生地疏这一环节是不会有影响的。再有升职加薪这种利好，挖到人也在预期之中。 他数了一下，质量、生产、工程一窝端、外加一个不确定的生管，几乎要把岭南电子厂挖空了！ 估计陈益军得知后会恼怒得想挖自己的祖坟？特么的我这是前生和你有什么仇吗？ 否则哪有一股脑地把人家车间的骨干一扫净的？双倍高薪、因人设职、因职挖人，就是曹家俊后来听说之后也是吃惊得合不拢嘴，这得是多大的恨才会这么干？这位唐总为自己两肋插刀未免也插得太狠了？ 但是在唐求心里，却没有为此产生哪怕一点内疚的想法。 是的，他就是和对方有仇，否则唐求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干！? 第219章 反转 陈益军…这个名字在唐求的心里已经扎了根，只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他的弟弟陈益民，也知道了他的公司。 就是这个人，在前生屡次三番地在自己的丈人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也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不遗余力地中伤自己，妄图破坏两人的关系。 那个死对头设计的最后一击也是由他完成的，结果是自己的家庭分崩离析，让丈人千辛万苦的公司易主，还连累了倾心帮自己的好朋友曹家俊！ 现在既然遇上了，就是曹家俊不出手，他也要好好地运作一番的。不把陈家的工厂搅活黄了，他处心积虑地要支特区读大学干什么？ 在本省不香么！ 只要能给他的工厂添点堵，自己砸点钱算什么？何况晶讯公司本来就需要补充新鲜血液。 生产vcd是个机会活，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只要把它们厂里几个骨干挖走，工厂至少要动荡几个月。等稳定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今年起不来的vcd工厂，明年会死得很惨，这是毫无疑问的。只要自己的存在没有撬动这个市场的风云----其实以晶讯这么点的产能根本不会撬起什么风云----那么爱得的降价倾销就是必然的，代工厂利润被摊薄是自然的，而当爱得这个庞然大物倒塌之际，跟它绑在一起的代工厂都得玩完！ 否则也没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说法了。 曹家俊说了，岭南电子厂就是爱得在深圳的重要代工厂之一。 所以，唐求的挖人也不是单纯的意气用事，而是瞄准了市场的变化准备大干一场。招募熟练的技术和管理人员，绝对没有直接从vcd工厂直接招人更方便的事了----在成本管控方面，必须承认华南这些走在市场经济前沿的人员更有优势。 技术上也不逞多让。 其实不至于花这么大代价的，慢慢谈，应该可以谈得拢。在工厂打工又没有签卖身契，况且岭南电子厂也没有让人忠诚的理由。 主要是想打得陈益军一个措手不及！ 估计他死都想不出为什么江省一个偏远的县城企业会不惜代价和他过不去，哦不，和钱过不去。 谁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特区人力资源市场多的是这些人，完全不需要用工资翻倍的代价的！ 但无论如何，虞志强的离开是确定的了，他表示明天就会向陈总递交辞呈。作为对他的尊重，唐求亲自陪他出去找到柳云，现场签署了入职合同，签字、盖章。 算是拴牢了他。 现在又轮到程丹丹了。 其实这会功夫曹家俊已经和程丹丹聊了很多。刚才唐求递眼色给他，他这次没再迷糊，苦口婆心地劝说她离职。 不管那位唐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种挖人墙角的事对他肯定是有利的，所以配合起来没商量。 所以当程丹丹再一次单独面对唐求时，她竟然产生出一种无力感。主要是对方开的条件太诱人，她完全没理由拒绝！好在职业道德的天平始终在她脑海里绷紧了那根弦，才让自己没有当场变节。 她不知道这回唐求会怎么对她，也许是生气？也许是奚落？毕竟连最内向的虞志强都签字了，她亲眼看到的。 “程小姐，其实我非常欣赏你！”没想到唐求会这么说，有些懵。 “如果刚才你直接同意了，我可能也会签下你，但不会对你有充分的信任！很简单，能够在利诱之下失去本心的，一样会在同样的情况下弃我而去！ 正是你的坚持，让我看到了一个有着良好职业道德的职场人！ 企业有招人、用人、育人、留人的义务，员工也有遵守公司章程、体现本身价值、展示良好道德风貌的责任，双方在人格上是等价的。 你的处理方式让我很满意。如你所说，不管你对岭南电子厂有什么想法，也不管工厂里的人说话有多么不尊重人，这份工作是当初你自己选的。只要它没有做违法乱纪和妨碍你的正当利益的事，你主动选择了履行合约，而顶住了诱惑，这很不容易。 现在，我同意你在一个月后到晶讯公司报道，pc主管的位置也为你保留，之前我们所谈的待遇仍然不变。 你，决定好了吗？” 程丹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工作六七年，还是第一次碰以唐求这样通情达理的高阶主管，能够站在更高的角度对她的表现给予这么高的褒扬。 她之前的拒绝，只是遵从本心而已，或许也是抹不开面子，谈不上有多高尚，但唐求的表扬让她有种找到知己般的感觉。 没想到这竟然是一种考验，但是不能不承认，这种考验才是对人心最有效的。差一点，她就在现实的压力和诱惑面前顶不住了，只能说，自己内心深处的坚守让自己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那么说来，答应一个月之后再离职的虞志强也通过考验了，而急着离职的张凯…算了，人各有志，不能强勉，以后注意些分寸就是了。 “谢谢唐总，我同意加入晶讯公司！一个月后，我会准时报道！” 可以了，有品质和生产两块重要的根据地失控，已经够陈益军忙碌一阵子了。等下技术团队再来个大地震，呵呵，很期待看到他的脸色。 重生两个多月，今晚才是他感觉最兴奋的时刻。 柳云对唐求一下子招了这么多人，是既开心又有隐忧。开心的是唐求这么做那就应验了他准备大干一把的决心，虽然之前公司高层会议上唐求有鼓动过，当时她还有点不相信。 隐忧的是他们的工资开得太高了，完全和工厂里的人不协调。当然，唐求也说了，他们的工资是特别处理，不在公司现有薪酬体系内。但是她担心的是，如果泄露出去，会不会影响工厂员工的积极性！ 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工资都是现在的水平，每个人都觉得好。但是如果冒出一个工程师或一个经理，他的薪资竟然是副厂长的几倍，这就让人非常不快了。 被聘为总工的虞志强，月薪竟然达到3000元，而吴副厂长才不过420元！ 晚上，曹家俊把唐求和柳云送回宾馆，在回去的车上，柳云忍不住这样问了。 第219章 反转 陈益军…这个名字在唐求的心里已经扎了根，只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他的弟弟陈益民，也知道了他的公司。 就是这个人，在前生屡次三番地在自己的丈人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也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不遗余力地中伤自己，妄图破坏两人的关系。 那个死对头设计的最后一击也是由他完成的，结果是自己的家庭分崩离析，让丈人千辛万苦的公司易主，还连累了倾心帮自己的好朋友曹家俊！ 现在既然遇上了，就是曹家俊不出手，他也要好好地运作一番的。不把陈家的工厂搅活黄了，他处心积虑地要支特区读大学干什么？ 在本省不香么！ 只要能给他的工厂添点堵，自己砸点钱算什么？何况晶讯公司本来就需要补充新鲜血液。 生产vcd是个机会活，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只要把它们厂里几个骨干挖走，工厂至少要动荡几个月。等稳定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今年起不来的vcd工厂，明年会死得很惨，这是毫无疑问的。只要自己的存在没有撬动这个市场的风云----其实以晶讯这么点的产能根本不会撬起什么风云----那么爱得的降价倾销就是必然的，代工厂利润被摊薄是自然的，而当爱得这个庞然大物倒塌之际，跟它绑在一起的代工厂都得玩完！ 否则也没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说法了。 曹家俊说了，岭南电子厂就是爱得在深圳的重要代工厂之一。 所以，唐求的挖人也不是单纯的意气用事，而是瞄准了市场的变化准备大干一场。招募熟练的技术和管理人员，绝对没有直接从vcd工厂直接招人更方便的事了----在成本管控方面，必须承认华南这些走在市场经济前沿的人员更有优势。 技术上也不逞多让。 其实不至于花这么大代价的，慢慢谈，应该可以谈得拢。在工厂打工又没有签卖身契，况且岭南电子厂也没有让人忠诚的理由。 主要是想打得陈益军一个措手不及！ 估计他死都想不出为什么江省一个偏远的县城企业会不惜代价和他过不去，哦不，和钱过不去。 谁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特区人力资源市场多的是这些人，完全不需要用工资翻倍的代价的！ 但无论如何，虞志强的离开是确定的了，他表示明天就会向陈总递交辞呈。作为对他的尊重，唐求亲自陪他出去找到柳云，现场签署了入职合同，签字、盖章。 算是拴牢了他。 现在又轮到程丹丹了。 其实这会功夫曹家俊已经和程丹丹聊了很多。刚才唐求递眼色给他，他这次没再迷糊，苦口婆心地劝说她离职。 不管那位唐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种挖人墙角的事对他肯定是有利的，所以配合起来没商量。 所以当程丹丹再一次单独面对唐求时，她竟然产生出一种无力感。主要是对方开的条件太诱人，她完全没理由拒绝！好在职业道德的天平始终在她脑海里绷紧了那根弦，才让自己没有当场变节。 她不知道这回唐求会怎么对她，也许是生气？也许是奚落？毕竟连最内向的虞志强都签字了，她亲眼看到的。 “程小姐，其实我非常欣赏你！”没想到唐求会这么说，有些懵。 “如果刚才你直接同意了，我可能也会签下你，但不会对你有充分的信任！很简单，能够在利诱之下失去本心的，一样会在同样的情况下弃我而去！ 正是你的坚持，让我看到了一个有着良好职业道德的职场人！ 企业有招人、用人、育人、留人的义务，员工也有遵守公司章程、体现本身价值、展示良好道德风貌的责任，双方在人格上是等价的。 你的处理方式让我很满意。如你所说，不管你对岭南电子厂有什么想法，也不管工厂里的人说话有多么不尊重人，这份工作是当初你自己选的。只要它没有做违法乱纪和妨碍你的正当利益的事，你主动选择了履行合约，而顶住了诱惑，这很不容易。 现在，我同意你在一个月后到晶讯公司报道，pc主管的位置也为你保留，之前我们所谈的待遇仍然不变。 你，决定好了吗？” 程丹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工作六七年，还是第一次碰以唐求这样通情达理的高阶主管，能够站在更高的角度对她的表现给予这么高的褒扬。 她之前的拒绝，只是遵从本心而已，或许也是抹不开面子，谈不上有多高尚，但唐求的表扬让她有种找到知己般的感觉。 没想到这竟然是一种考验，但是不能不承认，这种考验才是对人心最有效的。差一点，她就在现实的压力和诱惑面前顶不住了，只能说，自己内心深处的坚守让自己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那么说来，答应一个月之后再离职的虞志强也通过考验了，而急着离职的张凯…算了，人各有志，不能强勉，以后注意些分寸就是了。 “谢谢唐总，我同意加入晶讯公司！一个月后，我会准时报道！” 可以了，有品质和生产两块重要的根据地失控，已经够陈益军忙碌一阵子了。等下技术团队再来个大地震，呵呵，很期待看到他的脸色。 重生两个多月，今晚才是他感觉最兴奋的时刻。 柳云对唐求一下子招了这么多人，是既开心又有隐忧。开心的是唐求这么做那就应验了他准备大干一把的决心，虽然之前公司高层会议上唐求有鼓动过，当时她还有点不相信。 隐忧的是他们的工资开得太高了，完全和工厂里的人不协调。当然，唐求也说了，他们的工资是特别处理，不在公司现有薪酬体系内。但是她担心的是，如果泄露出去，会不会影响工厂员工的积极性！ 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工资都是现在的水平，每个人都觉得好。但是如果冒出一个工程师或一个经理，他的薪资竟然是副厂长的几倍，这就让人非常不快了。 被聘为总工的虞志强，月薪竟然达到3000元，而吴副厂长才不过420元！ 晚上，曹家俊把唐求和柳云送回宾馆，在回去的车上，柳云忍不住这样问了。 第220章 半夜敲门声 “你能提出这个问题，很好！但是你要知道，他们可能给我们的扩大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就知道，这么做是有必要的。 他们都是专业的人才，绝对不能用按资排辈的方式想这些问题。他们的存在，会在厂里形成鲇鱼效应，促使大家一齐向更高层次努力。 目前工厂里守成的人居多，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经受过市场的洗礼，根本不知道现代管理为何物。虽然现在由我在主持，但是我不可能事必躬亲，也不可能有那个精力为每个部门把脉，然后跳进去手把手地教他们做事！ 有现成的管理团队----这些人就是我的核心团队，我可以腾出很多时间做我喜欢做的事情，而从繁重的事务中脱离出来，去思考战略性的问题。 当然，相同的岗位，薪资差别过大的问题不会持续很久。等公司赢利了，我会视情况大幅度调整员工的薪酬。一句话，认真做事的人，我会奖励他到钱多的不敢拿！ 相信在制度的吸引或压力下，员工的能力都有机会获得充分发展和表现。但是公司不是福利院，对一些不能胜任工作的人，我也不会纵容。将来的事，你且向前看。” 这是唐求第一次很认真地和柳云谈论他的企业管理手腕，既杀气腾腾又温情脉脉，从此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一种固化的印象：努力，则与晶讯同步；懒散，则与下岗有缘。 然后这些新招募员工的高薪也刺激了她，不久后她就参加了学历教育并在若干项技能方面有了很直观的提升。不为别的，只求能跟上唐求的脚步。 曹家俊是最高兴的人，眼看着竞争对手的企业就要遭受重挫----不知道明天陈益军兄弟知道手下几大骨干要么直接走人要么提出离职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唐总，谢谢您出手相助，我今天真是畅快极了！”他说。 “我没有帮你----是我自己要用人，正好碰到了而已，曹总不必领我的情！”唐求真真假假地说。 于是曹家俊更唏嘘了。他刚大学毕业，虽说是远近闻名的小老板，在人情世故上却又怎能是老油条唐求的对手？马上认为他是个实诚人，不求自己回报。 “不管怎么说，我承唐总的情！所以在后面的交易上，我会优先满足唐总的要求！” 唐求笑起来，也是一个老奸巨滑的。明明在采购交易上他赚了自己一大笔，却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莫非真的是无商不奸？ “以后我们产能增加，少不得还会麻烦曹总！” 刚开始做生意，相互之间都不熟，说别的都无益。感情哪怕是商业的信任都是慢慢做起来才产生的，现在只需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联系就好。 “要不是担心唐总公事繁忙，明天真想再留唐总和柳小姐在这里玩玩的。不知道明天唐总什么时候要用车，我派车到宾馆底下等候！” 曹家俊也是有眼色的，签下那么大的一个单子，肯定要把唐求在这边安顿得好好的，这也是获得好感的一种办法，礼多人不怪么。 “那感谢曹总！明天我们早晨8点就离开去市里，我还要拜会一位投资伙伴！” 对曹家俊的好意，他照单全收。倒不是想占便宜，而是这地方打车确实不方便，黑车么他也不太敢用----96年时关外的乱是真的。 到宾馆已经十一点了，唐求和柳云各自安歇。 傍晚的时候打过盹，所以现在精神竟然很好。加上这边虽然是关外，却依然有夜生活从午夜开始的习惯。从来都是沾枕即睡的他，竟然失眠了。 都是那个陈益军惹的祸！ 前生的一幕一幕慢慢在眼前展开。 温柔贤惠的妻子陈晴，追求她的那些欢乐日子； 恋爱过程中的酸甜苦辣，她顶住压力坚持和自己在一起的倔强，老丈人家的种种刁难； 成功抱得美人归后的幸福，以及从职业经理人跃升到海量资本继承人的得意； 婚姻的努力经营，妻子娘家人的嘲讽，以及嫌隙的诞生； 第三者的进入，自己的误会，感情的破裂，然后闯入自己生命中的另一个她，可爱的娄可； 那时的她是那么的爱自己，以致于他愿意用自己的全部去交换对她的爱。在她身上，他得到了人世间最美的爱情，还有了爱情的结晶； 但是在一场巨大的阴谋下，自己输得一塌糊涂。不但让妻子一家失去了庞大的财富，也永远地失去了娄可… “咚咚咚”，那是最后他敲她门的声音。 只是她那时已经听不到了。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但是重生后，他只是把这些藏在心底。 因为现在想明白了，应该感激前生的妻子，也不应该去撩可爱的娄可。她们原本可能会有更美好的人生，只因为遇见自己，身心俱伤！ 如果他能去得再早一点，不是敲门，而是直接破门而入，或许能救得了她一命。 “咚咚咚”，敲门声，我不该敲的！ 然后他突然惊醒，大汗淋漓！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以至于唐求都怀疑，刚才到底是梦里还是真实发生的敲门声。 他看了下表，十二点不到。没想到失眠之后进入回忆状态竟然能睡着！ “谁？” “先生，有需要吗？”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都说特区某些产业发达，后来竟然成为特色了。只是唐求一直以来要么住集体宿舍，要么租的民房，后来又直接住到老婆的家里，加上立身谨慎，所以一直无缘得见这种场面。 没想到竟然直接上门服务，还敢半夜堂而皇之的敲门求服务，有这么猖狂的吗？ “睡了，不要打扰我！”对这种残花败柳，唐求肯定是不喜欢的，哪怕他再有需求。其实只要他想，绝对会有无数的…女方上门找相亲。 “先生，一个人睡多没意思啊？我可以陪先生一起玩，绝对安全，只要五十元！” 此五十非彼五十，完全不亚于十倍于现在的价位。 可是对唐求来说，的也不能干啊，这是原则！ 人不能太廉价了。 第220章 半夜敲门声 “你能提出这个问题，很好！但是你要知道，他们可能给我们的扩大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就知道，这么做是有必要的。 他们都是专业的人才，绝对不能用按资排辈的方式想这些问题。他们的存在，会在厂里形成鲇鱼效应，促使大家一齐向更高层次努力。 目前工厂里守成的人居多，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经受过市场的洗礼，根本不知道现代管理为何物。虽然现在由我在主持，但是我不可能事必躬亲，也不可能有那个精力为每个部门把脉，然后跳进去手把手地教他们做事！ 有现成的管理团队----这些人就是我的核心团队，我可以腾出很多时间做我喜欢做的事情，而从繁重的事务中脱离出来，去思考战略性的问题。 当然，相同的岗位，薪资差别过大的问题不会持续很久。等公司赢利了，我会视情况大幅度调整员工的薪酬。一句话，认真做事的人，我会奖励他到钱多的不敢拿！ 相信在制度的吸引或压力下，员工的能力都有机会获得充分发展和表现。但是公司不是福利院，对一些不能胜任工作的人，我也不会纵容。将来的事，你且向前看。” 这是唐求第一次很认真地和柳云谈论他的企业管理手腕，既杀气腾腾又温情脉脉，从此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一种固化的印象：努力，则与晶讯同步；懒散，则与下岗有缘。 然后这些新招募员工的高薪也刺激了她，不久后她就参加了学历教育并在若干项技能方面有了很直观的提升。不为别的，只求能跟上唐求的脚步。 曹家俊是最高兴的人，眼看着竞争对手的企业就要遭受重挫----不知道明天陈益军兄弟知道手下几大骨干要么直接走人要么提出离职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唐总，谢谢您出手相助，我今天真是畅快极了！”他说。 “我没有帮你----是我自己要用人，正好碰到了而已，曹总不必领我的情！”唐求真真假假地说。 于是曹家俊更唏嘘了。他刚大学毕业，虽说是远近闻名的小老板，在人情世故上却又怎能是老油条唐求的对手？马上认为他是个实诚人，不求自己回报。 “不管怎么说，我承唐总的情！所以在后面的交易上，我会优先满足唐总的要求！” 唐求笑起来，也是一个老奸巨滑的。明明在采购交易上他赚了自己一大笔，却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莫非真的是无商不奸？ “以后我们产能增加，少不得还会麻烦曹总！” 刚开始做生意，相互之间都不熟，说别的都无益。感情哪怕是商业的信任都是慢慢做起来才产生的，现在只需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联系就好。 “要不是担心唐总公事繁忙，明天真想再留唐总和柳小姐在这里玩玩的。不知道明天唐总什么时候要用车，我派车到宾馆底下等候！” 曹家俊也是有眼色的，签下那么大的一个单子，肯定要把唐求在这边安顿得好好的，这也是获得好感的一种办法，礼多人不怪么。 “那感谢曹总！明天我们早晨8点就离开去市里，我还要拜会一位投资伙伴！” 对曹家俊的好意，他照单全收。倒不是想占便宜，而是这地方打车确实不方便，黑车么他也不太敢用----96年时关外的乱是真的。 到宾馆已经十一点了，唐求和柳云各自安歇。 傍晚的时候打过盹，所以现在精神竟然很好。加上这边虽然是关外，却依然有夜生活从午夜开始的习惯。从来都是沾枕即睡的他，竟然失眠了。 都是那个陈益军惹的祸！ 前生的一幕一幕慢慢在眼前展开。 温柔贤惠的妻子陈晴，追求她的那些欢乐日子； 恋爱过程中的酸甜苦辣，她顶住压力坚持和自己在一起的倔强，老丈人家的种种刁难； 成功抱得美人归后的幸福，以及从职业经理人跃升到海量资本继承人的得意； 婚姻的努力经营，妻子娘家人的嘲讽，以及嫌隙的诞生； 第三者的进入，自己的误会，感情的破裂，然后闯入自己生命中的另一个她，可爱的娄可； 那时的她是那么的爱自己，以致于他愿意用自己的全部去交换对她的爱。在她身上，他得到了人世间最美的爱情，还有了爱情的结晶； 但是在一场巨大的阴谋下，自己输得一塌糊涂。不但让妻子一家失去了庞大的财富，也永远地失去了娄可… “咚咚咚”，那是最后他敲她门的声音。 只是她那时已经听不到了。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但是重生后，他只是把这些藏在心底。 因为现在想明白了，应该感激前生的妻子，也不应该去撩可爱的娄可。她们原本可能会有更美好的人生，只因为遇见自己，身心俱伤！ 如果他能去得再早一点，不是敲门，而是直接破门而入，或许能救得了她一命。 “咚咚咚”，敲门声，我不该敲的！ 然后他突然惊醒，大汗淋漓！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以至于唐求都怀疑，刚才到底是梦里还是真实发生的敲门声。 他看了下表，十二点不到。没想到失眠之后进入回忆状态竟然能睡着！ “谁？” “先生，有需要吗？”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都说特区某些产业发达，后来竟然成为特色了。只是唐求一直以来要么住集体宿舍，要么租的民房，后来又直接住到老婆的家里，加上立身谨慎，所以一直无缘得见这种场面。 没想到竟然直接上门服务，还敢半夜堂而皇之的敲门求服务，有这么猖狂的吗？ “睡了，不要打扰我！”对这种残花败柳，唐求肯定是不喜欢的，哪怕他再有需求。其实只要他想，绝对会有无数的…女方上门找相亲。 “先生，一个人睡多没意思啊？我可以陪先生一起玩，绝对安全，只要五十元！” 此五十非彼五十，完全不亚于十倍于现在的价位。 可是对唐求来说，的也不能干啊，这是原则！ 人不能太廉价了。 第221章 君子坦荡荡 “再骚扰我就要打给前台老板了！”唐求只能下最后通牒。 “切！没有情调！”不知名的女郎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去了，留下唐求一个人在被窝里凌乱。 不被撩还好，这幅身子还勉强压得住。可是半夜三更出了这个事，脑海里便不可抑制地浮想连翩。前生自己爱过的两个女人如走马一般在自己的眼前闪现，那熟悉的身体让他下一刻血脉贲张。 我你妈！他想对刚才的女郎破口大骂！这漫漫长夜，被她这么来一下，这还怎么睡？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 “你找错人了，我对这个没兴趣！”唐求不耐烦了起来。 “唐总，是我！”门外传来柳云惊惶失措的声音。 唐求吃了一惊。考虑到这里是关外，治安环境不是太好，难不成她遇到了事？联想到那种女郎半夜都敢敲门索要服务，这边的安保可谓形同虚设。 他赶紧把浴巾缠在腰间，然后一手提着一个箭步冲出去，提锁，开门，一气呵成。 门外走廊的灯很亮，照到柳云的脸色慌得很。 “怎么啦小柳姐？” “我房间里好多好多蟑螂！”看见唐求，她抖抖索索地指着后面的房门说，两人的房间就在对面。 夏天本来就穿的不多，这回只用浴巾遮住上半身，露出洁白如雪的粉腿来。就这样，她上半截包裹得也不严实，从某个方位还能看到粉嘟嘟的很诱人。 都知道里面会是什么，唐求本来就上火，见状火烧得便更旺了。 还好浴巾厚实，又裹着两层，一时半刻倒没有走光之虞。只是他的眼睛本能地向那里瞟了瞟，瞟了又瞟，这是男人的本能。 见他目光不安分，柳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不禁大羞。 唐总的伟光形象，在这一刻訇然崩塌！ “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小柳姐。” 这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柳云赶紧手忙脚乱地又重新把该挡的地方挡好，却不知道浴巾通共就那么宽。她的身材很高，遮了半截，那一半就不可能还那么瓷实。 比如这次，她的两条腿就不可避免地深度展现出来，亮瞎了某人的眼。 唐求见不是事，赶紧把她让进房间。自己是正人君子，她在自己面前走光也就罢了，可别让别的男人看到，那是双输！ 只是他有些造次了，深更半夜，把女孩子往自己房间拉是什么意思？ 柳云也应该没往深里想，本能地就钻进唐求的房间里。 只是当房门关掉、四周突然寂静之后，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难不成面对唐求一个人就不会害羞了？ 确实有点。 四目相对，两人都感到尴尬。 唐求肯定不能上床了，有客人在么；柳云也不能老站着，又不是模特登台表演！ “蟑螂怕什么！也奇怪了，为什么我的房间里没有？难不成这边都是公蟑螂，见到美女都冲你房间去了？”半晌，唐求仍旧拿蟑螂说事，开了个玩笑打破僵局。 对这个事，能怎么说呢？蟑螂是南方的特产，北方虽说也有，绝对没有南方那么密集、那么嚣张。 在这边要是出门在外见不到蟑螂就奇怪了。 就为了这个事就在那边大呼小叫吵人睡不着觉？反正唐求不会，但不代表他不体贴。 女孩子么，怕这个小东西不会让人觉得矫情。有研究表明，在最让女生害怕的动物中，蟑螂排名第一。这个数据是针对全球女生而言的，所以基本没有地域的差别。或许是因为它那恶心的外表，特别是它的那对长长会乱动的触脚，有些女生光是听到蟑螂这两个字就会崩溃尖叫，可见对它的恐惧程度。 其它排在前列的依次是蛇、老鼠、蜘蛛或蜈蚣、毛毛虫或蚕宝宝… 曾经让他心醉也心碎的娄可就是在一次与蟑螂的“见面会”时认识的，那时她十九岁，青春靓丽、活泼开朗。 她害怕的情景，和柳云异曲同工。但相对柳云而言，她还是标准的南方人呢。 “人家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柳云是真怕了，口不择言，连唐求总经理的身份都不顾了。 看她余悸未消的神情，唐求想到一件事，她的房间估计是不敢再睡了。 “这样，我跟你换房间睡----我这里安全的很！”唐求充分表现出男人的担当。如果她是薛小鲜，呵，这叫天赐良机，又不是没睡一起过，虽然什么都没有做。 至于蟑螂，是他确实不怕这东西，如果是蛇或者鼠…对不起，哥也怕！ “那你不怕吗？” “怕！可是那怎么办？”唐求一脸坏笑地问。 柳云忽然脸一红，可能她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既然她在这里，那唐求肯定只能住到隔壁了。 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投怀送抱？就不信再害怕蟑螂，也比同一个男人挤一间屋、同住一张床害怕？可是她就是害怕呀！ 现在倒有一点担心，唐求真的要做什么坏事，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唐求没和她再开玩笑，边说边打开房门。否则她真要说出临时住一个屋的话就不好收场了，到时候自己无论假意拒绝还是半推半就都不好。 他可不会像有些老板，白天黑夜都使秘书。 只是可能因为通透的原因，没想到他们刚出房间门，后面就“呯”的一声，房门被风刮动，然后锁上了。 “哎呀！”唐求一看就知道要遭，柳云和自己都是只裹着浴巾，浑身上下都不像带钥匙的模样！ “没事，我去找老板！” 可是楼下竟然没人。可能是午夜，这边又很偏僻，老板估计没客人来了，就去睡觉了。不然的话，应召女郎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走进来。 “怎么办？”柳云在看唐求，眼睛里复杂又害羞。 唐求也在思索，这回注定要发生些事了，至少长夜漫漫，唐求不可能坐着过一夜。可是和柳云独处一室，虽然说明人不欺暗室，终究会对两人将来的相处造成影响。 不把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这是他的原则。和自己的女秘书发展暧昧，不妥！ “要不先到我房间等会，或许老板有事了。”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信的，但是好歹说了出来。 好，不然孤男寡女的站在楼道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像在谈什么交易。 不过就这样还是被误会了。唐求前脚刚迈进去，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我说小弟弟刚才怎么不找姐姐快活，原来是有目标了啊！”? 第221章 君子坦荡荡 “再骚扰我就要打给前台老板了！”唐求只能下最后通牒。 “切！没有情调！”不知名的女郎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去了，留下唐求一个人在被窝里凌乱。 不被撩还好，这幅身子还勉强压得住。可是半夜三更出了这个事，脑海里便不可抑制地浮想连翩。前生自己爱过的两个女人如走马一般在自己的眼前闪现，那熟悉的身体让他下一刻血脉贲张。 我你妈！他想对刚才的女郎破口大骂！这漫漫长夜，被她这么来一下，这还怎么睡？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 “你找错人了，我对这个没兴趣！”唐求不耐烦了起来。 “唐总，是我！”门外传来柳云惊惶失措的声音。 唐求吃了一惊。考虑到这里是关外，治安环境不是太好，难不成她遇到了事？联想到那种女郎半夜都敢敲门索要服务，这边的安保可谓形同虚设。 他赶紧把浴巾缠在腰间，然后一手提着一个箭步冲出去，提锁，开门，一气呵成。 门外走廊的灯很亮，照到柳云的脸色慌得很。 “怎么啦小柳姐？” “我房间里好多好多蟑螂！”看见唐求，她抖抖索索地指着后面的房门说，两人的房间就在对面。 夏天本来就穿的不多，这回只用浴巾遮住上半身，露出洁白如雪的粉腿来。就这样，她上半截包裹得也不严实，从某个方位还能看到粉嘟嘟的很诱人。 都知道里面会是什么，唐求本来就上火，见状火烧得便更旺了。 还好浴巾厚实，又裹着两层，一时半刻倒没有走光之虞。只是他的眼睛本能地向那里瞟了瞟，瞟了又瞟，这是男人的本能。 见他目光不安分，柳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不禁大羞。 唐总的伟光形象，在这一刻訇然崩塌！ “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小柳姐。” 这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柳云赶紧手忙脚乱地又重新把该挡的地方挡好，却不知道浴巾通共就那么宽。她的身材很高，遮了半截，那一半就不可能还那么瓷实。 比如这次，她的两条腿就不可避免地深度展现出来，亮瞎了某人的眼。 唐求见不是事，赶紧把她让进房间。自己是正人君子，她在自己面前走光也就罢了，可别让别的男人看到，那是双输！ 只是他有些造次了，深更半夜，把女孩子往自己房间拉是什么意思？ 柳云也应该没往深里想，本能地就钻进唐求的房间里。 只是当房门关掉、四周突然寂静之后，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难不成面对唐求一个人就不会害羞了？ 确实有点。 四目相对，两人都感到尴尬。 唐求肯定不能上床了，有客人在么；柳云也不能老站着，又不是模特登台表演！ “蟑螂怕什么！也奇怪了，为什么我的房间里没有？难不成这边都是公蟑螂，见到美女都冲你房间去了？”半晌，唐求仍旧拿蟑螂说事，开了个玩笑打破僵局。 对这个事，能怎么说呢？蟑螂是南方的特产，北方虽说也有，绝对没有南方那么密集、那么嚣张。 在这边要是出门在外见不到蟑螂就奇怪了。 就为了这个事就在那边大呼小叫吵人睡不着觉？反正唐求不会，但不代表他不体贴。 女孩子么，怕这个小东西不会让人觉得矫情。有研究表明，在最让女生害怕的动物中，蟑螂排名第一。这个数据是针对全球女生而言的，所以基本没有地域的差别。或许是因为它那恶心的外表，特别是它的那对长长会乱动的触脚，有些女生光是听到蟑螂这两个字就会崩溃尖叫，可见对它的恐惧程度。 其它排在前列的依次是蛇、老鼠、蜘蛛或蜈蚣、毛毛虫或蚕宝宝… 曾经让他心醉也心碎的娄可就是在一次与蟑螂的“见面会”时认识的，那时她十九岁，青春靓丽、活泼开朗。 她害怕的情景，和柳云异曲同工。但相对柳云而言，她还是标准的南方人呢。 “人家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柳云是真怕了，口不择言，连唐求总经理的身份都不顾了。 看她余悸未消的神情，唐求想到一件事，她的房间估计是不敢再睡了。 “这样，我跟你换房间睡----我这里安全的很！”唐求充分表现出男人的担当。如果她是薛小鲜，呵，这叫天赐良机，又不是没睡一起过，虽然什么都没有做。 至于蟑螂，是他确实不怕这东西，如果是蛇或者鼠…对不起，哥也怕！ “那你不怕吗？” “怕！可是那怎么办？”唐求一脸坏笑地问。 柳云忽然脸一红，可能她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既然她在这里，那唐求肯定只能住到隔壁了。 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投怀送抱？就不信再害怕蟑螂，也比同一个男人挤一间屋、同住一张床害怕？可是她就是害怕呀！ 现在倒有一点担心，唐求真的要做什么坏事，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唐求没和她再开玩笑，边说边打开房门。否则她真要说出临时住一个屋的话就不好收场了，到时候自己无论假意拒绝还是半推半就都不好。 他可不会像有些老板，白天黑夜都使秘书。 只是可能因为通透的原因，没想到他们刚出房间门，后面就“呯”的一声，房门被风刮动，然后锁上了。 “哎呀！”唐求一看就知道要遭，柳云和自己都是只裹着浴巾，浑身上下都不像带钥匙的模样！ “没事，我去找老板！” 可是楼下竟然没人。可能是午夜，这边又很偏僻，老板估计没客人来了，就去睡觉了。不然的话，应召女郎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走进来。 “怎么办？”柳云在看唐求，眼睛里复杂又害羞。 唐求也在思索，这回注定要发生些事了，至少长夜漫漫，唐求不可能坐着过一夜。可是和柳云独处一室，虽然说明人不欺暗室，终究会对两人将来的相处造成影响。 不把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这是他的原则。和自己的女秘书发展暧昧，不妥！ “要不先到我房间等会，或许老板有事了。”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信的，但是好歹说了出来。 好，不然孤男寡女的站在楼道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像在谈什么交易。 不过就这样还是被误会了。唐求前脚刚迈进去，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我说小弟弟刚才怎么不找姐姐快活，原来是有目标了啊！”? 第222章 良辰煞风景 这特么说的真是够劲爆啊！唐求却没法驳斥。 和她解释？有必要吗？ 不辩解，她说得又太粗鄙！ 柳云却涨红了脸，哪怕唐求真的会行不轨，那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可是被这女人一说，立刻便多了风尘味，连带着自己的形象都低了几分。 都说南方有些行业的女人会让男人都害羞，今晚终于见识到了。 “你乱说什么？才不像你想得那样…”她又羞又气又急地说。只是她没考虑到的是，和这样的人争辩有什么输赢了？赢都是输，何况现在根本不可能赢！ 因为为了防止唐求走后她的房间也被关了，她现在就靠在门旁，对面受邀的是唐求。深更半夜的，除了特殊行业的人，像他们这样的青年男女处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不让人往那上想都不能。 而且女郎见了有趣，有种当场捉奸的快乐。你不是想藏着掖着吗？我非把你撕开给别人展览不可！ “没事，姐都明白。你情我愿的事，害羞什么呀？嘻嘻。” 唐求叹了一口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女郎潇洒地扭腰走了，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唐求和柳云。 如果没有她的这句话，两个人真的待在一个房间也能勉强被接受。但是这句话一出，总觉得两人之间的那层窗纸被戳破，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主要是唐求真没往那方面想。 “要不我再去看看，说不定老板刚才有事忙了。”唐求急忙说，然后赶紧下楼。 心里有九成九肯定老板不在，但是只要晃这么一圈，好歹有个缓解气氛的作用。不然两人直接进房间，总有点应景的意味。 老板果然不在。唐求叹了一口气，说不出是喜是乐。最后把脚一跺，我又不做什么坏事，无非是同处一室而已，大不了睡沙发了。 柳云见他浑身慵散地上楼，也明白什么事了，却故意问：“老板在吗？” “不在----看来今晚只能在沙发上挤挤了。” 反正这事肯定要说，还不如自己先说了，免得柳云难为情。 柳云果然松了一口气。见唐求这样说了，她也就顺势表态：“你累了一天，还是睡床，我能习惯沙发的。” 好歹是自己老板，他睡沙发，自己也睡不踏实啊。 但是唐求怎么可能这么做？离开公司就没有上下级之分，这种时候正是体现绅士风度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柳云睡沙发，否则那成什么了？ 他成立晶讯后努力营造的氛围之一便是员工平等，比如大家都在同一个食堂吃饭，同样的伙食、同样的环境。在平时管理风格上，他也是实践着岗位分工不同、但人格是平等的。 柳云作为自己的秘书，自己睡床而让她睡沙发，无论如何都有种老板营造特权的氛围，只能忍痛大方。 “沙发上会有蟑螂，你不怕它们夜里和你做伴吗？” 柳云果然迟疑了一下，没那么坚决了。 “给我个枕头。这些蟑螂见我是个男生，或许就不想骚扰我了。”他开了个玩笑。 柳云于是递了个枕头给他，就这样铺在枕头一边，然后把浴巾往身上一盖，“睡，明天还要早起。” 柳云把空调的温度向上拨了两度，然后羞答答地钻进被窝，熄灯，睡觉。 可煞作怪。唐求本来困得不行的，经过这番折腾之后竟然睡不着了。或许是房间里有个漂亮女人的原因？听着她呼吸均匀，他强忍着翻身的冲动，唯恐把她吵醒然后在心里胡思乱想。 越是小心翼翼越是睡不着，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就觉得腰酸腿痛浑身难受，还有点冷，最后索性坐起来。 沙发太软，浴巾太小，缩在沙发上也比躺着舒服。 “唐总，还没睡着吗？”柳云可能睡得比较浅，竟然醒了。 “没有！”唐求苦笑了一下说。 “是睡得不舒服吗？” 还要你讲！舒服不舒服你来试试就知道了。不过选择沙发是自己的主意，有句话怎么说的，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打完… “我习惯硬板床，沙发有点软，还有点冷…”他说。 柳云迟疑了一下，然后开了灯，灯光下的她慵容俏姿，更增艳丽。 “要不你睡床那边…反正床也大？”她迟疑了一下，最终善良战胜了羞涩。 唐求早就这样想了，只是他不好意思提。现在柳云提了，他还要矜持下。 “不好，我睡觉会乱蹬被子…” 他本来想说“睡觉不老实”的，话到嘴边改了。 主要是“不老实”这个词在此时会比较暧昧，焉知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提前为自己的咸猪手打掩护呢。 柳云笑起来，掩盖了她的忐忑：“多大的人了，还蹬被子？这床上的被角都被掖在垫子下的，不怕你蹬。” 去还是不去？唐求立刻陷入了天人交战。再矜持一下？怕她误以为自己是真的不愿去，不让了怎么收场？去，她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发了声而硬着头皮的邀请？ “我就睡这边一小块，那边都给你，够了？”她笑着说，越来越轻松了。 不要多想，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来关心，就没那么多尴尬的心理。 虽然她并没有这么大的一个弟弟。 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再扭捏作态就过分了！所以唐求决定见好就收：“我睡你脚头，夜里要蹬被子的话，你把我蹬下床！” 这是双关语，让她放心呢。 唐求睡觉向来坦率，所以浴巾拿掉之后就剩下一件衣服罩着独苗。好在柳云武装得还算齐整，不然的话这个觉就难睡了。 因为被窝里多了一个人，气氛马上就旖旎起来。虽说床还算大，两人开始也宾主分得很清。但毕竟只是单间，有两个成年人呢，难免会有肌肤碰了的事。 开始时不知道是谁先碰着谁，但是两人肯定都没有睡着，因为都紧绷着，却都没有作声。马上就缩回来肯定有点欲盖弥彰，而且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试探才能争取到界限的分明的。 唐求喜欢大开大阖地睡觉，两腿像这样拘束还是第一次。柳云更是动都不敢动，因为刚才无意中的一翻身，差点和唐求的腿缠在一起。 其实他身着片缕自己是知道的。 所以这个夜晚谁都没有睡好。 第222章 良辰煞风景 这特么说的真是够劲爆啊！唐求却没法驳斥。 和她解释？有必要吗？ 不辩解，她说得又太粗鄙！ 柳云却涨红了脸，哪怕唐求真的会行不轨，那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可是被这女人一说，立刻便多了风尘味，连带着自己的形象都低了几分。 都说南方有些行业的女人会让男人都害羞，今晚终于见识到了。 “你乱说什么？才不像你想得那样…”她又羞又气又急地说。只是她没考虑到的是，和这样的人争辩有什么输赢了？赢都是输，何况现在根本不可能赢！ 因为为了防止唐求走后她的房间也被关了，她现在就靠在门旁，对面受邀的是唐求。深更半夜的，除了特殊行业的人，像他们这样的青年男女处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不让人往那上想都不能。 而且女郎见了有趣，有种当场捉奸的快乐。你不是想藏着掖着吗？我非把你撕开给别人展览不可！ “没事，姐都明白。你情我愿的事，害羞什么呀？嘻嘻。” 唐求叹了一口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女郎潇洒地扭腰走了，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唐求和柳云。 如果没有她的这句话，两个人真的待在一个房间也能勉强被接受。但是这句话一出，总觉得两人之间的那层窗纸被戳破，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主要是唐求真没往那方面想。 “要不我再去看看，说不定老板刚才有事忙了。”唐求急忙说，然后赶紧下楼。 心里有九成九肯定老板不在，但是只要晃这么一圈，好歹有个缓解气氛的作用。不然两人直接进房间，总有点应景的意味。 老板果然不在。唐求叹了一口气，说不出是喜是乐。最后把脚一跺，我又不做什么坏事，无非是同处一室而已，大不了睡沙发了。 柳云见他浑身慵散地上楼，也明白什么事了，却故意问：“老板在吗？” “不在----看来今晚只能在沙发上挤挤了。” 反正这事肯定要说，还不如自己先说了，免得柳云难为情。 柳云果然松了一口气。见唐求这样说了，她也就顺势表态：“你累了一天，还是睡床，我能习惯沙发的。” 好歹是自己老板，他睡沙发，自己也睡不踏实啊。 但是唐求怎么可能这么做？离开公司就没有上下级之分，这种时候正是体现绅士风度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柳云睡沙发，否则那成什么了？ 他成立晶讯后努力营造的氛围之一便是员工平等，比如大家都在同一个食堂吃饭，同样的伙食、同样的环境。在平时管理风格上，他也是实践着岗位分工不同、但人格是平等的。 柳云作为自己的秘书，自己睡床而让她睡沙发，无论如何都有种老板营造特权的氛围，只能忍痛大方。 “沙发上会有蟑螂，你不怕它们夜里和你做伴吗？” 柳云果然迟疑了一下，没那么坚决了。 “给我个枕头。这些蟑螂见我是个男生，或许就不想骚扰我了。”他开了个玩笑。 柳云于是递了个枕头给他，就这样铺在枕头一边，然后把浴巾往身上一盖，“睡，明天还要早起。” 柳云把空调的温度向上拨了两度，然后羞答答地钻进被窝，熄灯，睡觉。 可煞作怪。唐求本来困得不行的，经过这番折腾之后竟然睡不着了。或许是房间里有个漂亮女人的原因？听着她呼吸均匀，他强忍着翻身的冲动，唯恐把她吵醒然后在心里胡思乱想。 越是小心翼翼越是睡不着，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就觉得腰酸腿痛浑身难受，还有点冷，最后索性坐起来。 沙发太软，浴巾太小，缩在沙发上也比躺着舒服。 “唐总，还没睡着吗？”柳云可能睡得比较浅，竟然醒了。 “没有！”唐求苦笑了一下说。 “是睡得不舒服吗？” 还要你讲！舒服不舒服你来试试就知道了。不过选择沙发是自己的主意，有句话怎么说的，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打完… “我习惯硬板床，沙发有点软，还有点冷…”他说。 柳云迟疑了一下，然后开了灯，灯光下的她慵容俏姿，更增艳丽。 “要不你睡床那边…反正床也大？”她迟疑了一下，最终善良战胜了羞涩。 唐求早就这样想了，只是他不好意思提。现在柳云提了，他还要矜持下。 “不好，我睡觉会乱蹬被子…” 他本来想说“睡觉不老实”的，话到嘴边改了。 主要是“不老实”这个词在此时会比较暧昧，焉知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提前为自己的咸猪手打掩护呢。 柳云笑起来，掩盖了她的忐忑：“多大的人了，还蹬被子？这床上的被角都被掖在垫子下的，不怕你蹬。” 去还是不去？唐求立刻陷入了天人交战。再矜持一下？怕她误以为自己是真的不愿去，不让了怎么收场？去，她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发了声而硬着头皮的邀请？ “我就睡这边一小块，那边都给你，够了？”她笑着说，越来越轻松了。 不要多想，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来关心，就没那么多尴尬的心理。 虽然她并没有这么大的一个弟弟。 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再扭捏作态就过分了！所以唐求决定见好就收：“我睡你脚头，夜里要蹬被子的话，你把我蹬下床！” 这是双关语，让她放心呢。 唐求睡觉向来坦率，所以浴巾拿掉之后就剩下一件衣服罩着独苗。好在柳云武装得还算齐整，不然的话这个觉就难睡了。 因为被窝里多了一个人，气氛马上就旖旎起来。虽说床还算大，两人开始也宾主分得很清。但毕竟只是单间，有两个成年人呢，难免会有肌肤碰了的事。 开始时不知道是谁先碰着谁，但是两人肯定都没有睡着，因为都紧绷着，却都没有作声。马上就缩回来肯定有点欲盖弥彰，而且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试探才能争取到界限的分明的。 唐求喜欢大开大阖地睡觉，两腿像这样拘束还是第一次。柳云更是动都不敢动，因为刚才无意中的一翻身，差点和唐求的腿缠在一起。 其实他身着片缕自己是知道的。 所以这个夜晚谁都没有睡好。 第223章 留人是个技术活 当曹家俊派来的司机看到唐求从柳云的房间里出来，一点都不意外。 至于唐求后来说自己的房间门被锁然后去找老板拿钥匙，他连一个脚趾都不信，只认为是人为制造的一段巧合，或者是为了掩自己的耳目？ 其实睡就睡了，多大的事！ 唐求离开的时候还给曹家俊打了电话表示了感谢，并确定今天会安排公司打款，这波操作让对方非常满意。 曹家俊当然满意，不单单是一笔生意即将落实到位，还有一则来自岭南电子厂内部的消息。 据说早晨的时候，陈益军一上班就生气，原因是质量主管李运栋在和手下员工告别时，特意和两个原本的得力手下交谈了一番。据他安插在品质部的眼线说，李运栋许诺，等他在新公司安顿下来之后，如果两个人愿意，他会设法把他们运作过去。 这本是职场常态，哪个主管想坐稳了位置，身边不培养两个人呢？ 但是考虑到岭南电子厂的规模，生产部门占绝对优势，其它单位都只是能省则省。走了一个李运栋还好，他的手下再走两个，相当于挖空了品质部，当然不爽。 更让他不爽的是生产主管张凯急着要离职，为此还和陈益军吵了一架。最后，张凯直接撒手，不管不顾地走了，什么都不要。 接着是技术部门的虞志强----工厂的技术台柱子，提出离职。很长一段时间感觉他没有存在感，也一定在潜意识里认为是自己养着对方的。但是当他提出要走后，陈益军还是有些慌乱的，因为从骨子里知道这是个人才。 不单虞志强，工厂里扮演重要角色的生管程丹丹也几乎在同时提出离职。 本来程丹丹说在一个月内等待新生管就位再妥善交接之后就走了，陈益军不知道发了什么邪，当场喊来财务结算工资。虞志强的作用确实重要，没找着接班人之前不能辞退，但生管？ 小小的生管也敢在此时拿捏作势？ 不错，他真以为程丹丹是故意选择这个机会想争取好处的。 结果是，该走的李运栋走了，急着走的张凯走了，为厂里着想没准备马上走的程丹丹也走了… 一连串的人员变故让陈益军心力交萃。生产、质量、技术、生管，三大块加上一个协调单位全部异动，工厂的人心一下子就动荡了，更确切地说乱了。 平时看不出来，这时候就体现出程丹丹的作用来了。 中午的时候，关于明天的排程还没有排出来：不是今天的生产状况很难把握，就是物料这块的状况一向习惯被程丹丹催着问的陈益军小姨理不出个轻重缓急来… 特别是每天下班前的生产总结会上，一下子出缺了几位核心骨干，这会根本就没法开：几个临时代理人完全进入不了状态，很多事情都是一问三不知… 最后花了一个多小时才临时拼凑出明天的生产计划，可是之后的完全没个着落。业务和生产的信息互相摸不着底，这计划就很难产… 不怪别人，要怪就怪岭南电子厂急功近利，只想着赚快钱，平时对于梯队建设完全不动脑子：不怪各级主管，因为招人的权限一向在陈益军手里。他倒是招了几个能干的主管，但是对下边的人就是能省则省。 现在出事了，一出事就焦头烂额。 而此时，程丹丹、张凯和李运栋早已坐在往运上县最近的徐市的火车上… 虽说唐求答应让他们坐飞机的，录取通知也攥在他们手里，经过合计，他们还是选择了出行慢但便宜的火车。一是没有尺寸之功，贸然地坐飞机去不妥；二是唐求说他后天会回公司，坐火车的话也是后天才能到，届时可以再对标唐求，到时候很多事情的安排肯定比他不在要妥善的多。 其实他们还有一个小心思，那就是会不会被骗：虽说有白纸黑字红印章在上面，也有唐求的亲笔签名，但对他的身份还是有些忐忑----万一到时候不给报销，那损失可就大了！ 这一切，唐求都不知道。 从正浦岭一出来，他就在补觉。 柳云也没好多少，虽然作了精心打扮，但黑眼圈还是说明她夜里睡得并不踏实。两个人为了睡好觉，都选择坐在后座，很和谐。 司机小伙从反光镜中看到，心里止不住的笑意和叹息。笑当然是在想，两个人昨晚一定很疯狂；叹息自然是想着到底是大老板好，秘书都是水灵灵的特别耐看，并且还能一路工作生活两不误！ 要不是入关要查暂住证，两人能一路睡到市里。 进关后视野和关外大不一样，不但摩天大楼到处可见，各种洋气的广告牌也宣告了两个不同的世界。这一切，都让柳云眼花了乱。昨天下飞机后就处在关外，现在才算真正意义上的进入特区。 “所以多出来看看是好事，老待在运上县，人是会变颓废的！”唐求看柳云满是惊奇的眼，笑笑说。 以前柳云没感觉，现在的感觉已经出奇地强烈。在运上时，觉得晶讯公司已经了不得了，甚至之前濒临倒闭的运上收音机厂都觉得还不错，现在才知道，它在特区，什么都不是。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就是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们文职人员都要从财务、人事、业务、生产等各单位轮一圈，工作也不要局限于秘书这一块，毕竟有几位副厂长、有厂办主任、有总工，你真正要做的事情也不多，平时可以多多参与企业管理方面的事宜。这样一来，哪天我们公司扩大了，你们都会是第一批受益者。” 唐求没有说得太明白，但相信柳云明白。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的习惯又发作了：培养助理。 相信人都是有潜力的，只是没有给予机会，并放在合适的位置而已。并且，他认可的秘书或者助理都应该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这样才能给自己出谋划策。 是的，秘书不仅仅是花瓶，还将是自己未来班底中最重要的一环。 不然的话，像岭南电子厂的骨干一下子就被撬了那么多，虽说有自己报仇的部分，但也给他提个醒：要留住有能力的人是个技术活！ 第223章 留人是个技术活 当曹家俊派来的司机看到唐求从柳云的房间里出来，一点都不意外。 至于唐求后来说自己的房间门被锁然后去找老板拿钥匙，他连一个脚趾都不信，只认为是人为制造的一段巧合，或者是为了掩自己的耳目？ 其实睡就睡了，多大的事！ 唐求离开的时候还给曹家俊打了电话表示了感谢，并确定今天会安排公司打款，这波操作让对方非常满意。 曹家俊当然满意，不单单是一笔生意即将落实到位，还有一则来自岭南电子厂内部的消息。 据说早晨的时候，陈益军一上班就生气，原因是质量主管李运栋在和手下员工告别时，特意和两个原本的得力手下交谈了一番。据他安插在品质部的眼线说，李运栋许诺，等他在新公司安顿下来之后，如果两个人愿意，他会设法把他们运作过去。 这本是职场常态，哪个主管想坐稳了位置，身边不培养两个人呢？ 但是考虑到岭南电子厂的规模，生产部门占绝对优势，其它单位都只是能省则省。走了一个李运栋还好，他的手下再走两个，相当于挖空了品质部，当然不爽。 更让他不爽的是生产主管张凯急着要离职，为此还和陈益军吵了一架。最后，张凯直接撒手，不管不顾地走了，什么都不要。 接着是技术部门的虞志强----工厂的技术台柱子，提出离职。很长一段时间感觉他没有存在感，也一定在潜意识里认为是自己养着对方的。但是当他提出要走后，陈益军还是有些慌乱的，因为从骨子里知道这是个人才。 不单虞志强，工厂里扮演重要角色的生管程丹丹也几乎在同时提出离职。 本来程丹丹说在一个月内等待新生管就位再妥善交接之后就走了，陈益军不知道发了什么邪，当场喊来财务结算工资。虞志强的作用确实重要，没找着接班人之前不能辞退，但生管？ 小小的生管也敢在此时拿捏作势？ 不错，他真以为程丹丹是故意选择这个机会想争取好处的。 结果是，该走的李运栋走了，急着走的张凯走了，为厂里着想没准备马上走的程丹丹也走了… 一连串的人员变故让陈益军心力交萃。生产、质量、技术、生管，三大块加上一个协调单位全部异动，工厂的人心一下子就动荡了，更确切地说乱了。 平时看不出来，这时候就体现出程丹丹的作用来了。 中午的时候，关于明天的排程还没有排出来：不是今天的生产状况很难把握，就是物料这块的状况一向习惯被程丹丹催着问的陈益军小姨理不出个轻重缓急来… 特别是每天下班前的生产总结会上，一下子出缺了几位核心骨干，这会根本就没法开：几个临时代理人完全进入不了状态，很多事情都是一问三不知… 最后花了一个多小时才临时拼凑出明天的生产计划，可是之后的完全没个着落。业务和生产的信息互相摸不着底，这计划就很难产… 不怪别人，要怪就怪岭南电子厂急功近利，只想着赚快钱，平时对于梯队建设完全不动脑子：不怪各级主管，因为招人的权限一向在陈益军手里。他倒是招了几个能干的主管，但是对下边的人就是能省则省。 现在出事了，一出事就焦头烂额。 而此时，程丹丹、张凯和李运栋早已坐在往运上县最近的徐市的火车上… 虽说唐求答应让他们坐飞机的，录取通知也攥在他们手里，经过合计，他们还是选择了出行慢但便宜的火车。一是没有尺寸之功，贸然地坐飞机去不妥；二是唐求说他后天会回公司，坐火车的话也是后天才能到，届时可以再对标唐求，到时候很多事情的安排肯定比他不在要妥善的多。 其实他们还有一个小心思，那就是会不会被骗：虽说有白纸黑字红印章在上面，也有唐求的亲笔签名，但对他的身份还是有些忐忑----万一到时候不给报销，那损失可就大了！ 这一切，唐求都不知道。 从正浦岭一出来，他就在补觉。 柳云也没好多少，虽然作了精心打扮，但黑眼圈还是说明她夜里睡得并不踏实。两个人为了睡好觉，都选择坐在后座，很和谐。 司机小伙从反光镜中看到，心里止不住的笑意和叹息。笑当然是在想，两个人昨晚一定很疯狂；叹息自然是想着到底是大老板好，秘书都是水灵灵的特别耐看，并且还能一路工作生活两不误！ 要不是入关要查暂住证，两人能一路睡到市里。 进关后视野和关外大不一样，不但摩天大楼到处可见，各种洋气的广告牌也宣告了两个不同的世界。这一切，都让柳云眼花了乱。昨天下飞机后就处在关外，现在才算真正意义上的进入特区。 “所以多出来看看是好事，老待在运上县，人是会变颓废的！”唐求看柳云满是惊奇的眼，笑笑说。 以前柳云没感觉，现在的感觉已经出奇地强烈。在运上时，觉得晶讯公司已经了不得了，甚至之前濒临倒闭的运上收音机厂都觉得还不错，现在才知道，它在特区，什么都不是。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就是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们文职人员都要从财务、人事、业务、生产等各单位轮一圈，工作也不要局限于秘书这一块，毕竟有几位副厂长、有厂办主任、有总工，你真正要做的事情也不多，平时可以多多参与企业管理方面的事宜。这样一来，哪天我们公司扩大了，你们都会是第一批受益者。” 唐求没有说得太明白，但相信柳云明白。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的习惯又发作了：培养助理。 相信人都是有潜力的，只是没有给予机会，并放在合适的位置而已。并且，他认可的秘书或者助理都应该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这样才能给自己出谋划策。 是的，秘书不仅仅是花瓶，还将是自己未来班底中最重要的一环。 不然的话，像岭南电子厂的骨干一下子就被撬了那么多，虽说有自己报仇的部分，但也给他提个醒：要留住有能力的人是个技术活！ 第224章 归程，即是结束 对一下子给一家企业的账号拨款八百万，唐求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晶讯公司却吵作一团。 主要是财务部经理的沈重和同样负责财务科的唐娟，还有丁副厂长、吴副厂长以及钱主任在帮着后者。 “这是资本运作的事，所以请两位副厂长、钱主任不要过多过问。我代表九炎证券，对唐总的这个决定表示反对！”沈重这样说。 电话是唐求打给钱鸿忠的，老钱又转告的财务唐娟。但是当打款申请签到沈重时出了变故。 要说当初对于财务方面的控制，唐求和楚海益那边是订下规矩的：一百万以下的款项，唐求有临场自主决定权，超出的部分，需要召开股东会讨论决定。 沈重作为九炎证券派出的代理人，拥有30的表决权。 当然，他也说不是反对唐求的意见，只是兹事体大，他必须等唐求来了之后再决定。毕竟八百万不是个小数目，如果唐求借机转嫁资本，出了事情可不是他能负责的！ 这样的说法老钱肯定不能同意。唐求和他说了是购买芯片的资金，现在生产上亟缺芯片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每耽误一天，生产就要延误一天----在此前唐求已经把培训和试产的时间都安排好了，就这两天必须生产，否则完不成本月一万台的订单。 可是关键时刻，沈重竟然否决了。 唐娟在开始的时候是震惊，毕竟一下子打款八百万是她这辈子都没碰到过的事。万一唐求被骗了怎么办？听沈经理一说还真的有可能，特区那边人精得像猴，骗子也多如牛毛！ 可是唐求又没有手机，连bp机都没有一个。这样的话，除非他主动联系，否则公司里是找不到他的，可把人急坏了！ 这边沈重也把这则消息打给楚海益，并审慎地表示晶讯公司资本的处置太过随意，完全没有财务的严谨性的预算等概念，在管理上是有非常大的漏洞和风险的。 这番话就在财务科当着唐娟和另外两个财务人员说的，让人心里很窝火。毕竟从心里上，晶讯是弟弟唐求的，质疑自己带的财务科就是质疑弟弟的管理能力，甚至还有用人唯亲的不满呢。 那边，唐求已经联络了两家机构，一家直接吃了闭门羹，一家只是在电话里稍稍聊了下便挂了。 看来钱不好借啊！ 可能也是特区机会太多，人家对于向运上省这样的一家地方上的不出名的小公司风险投资觉得太有风险。 但是打乱了唐求的计划，他原想着再在特区搞一笔钱的。 也是巧了，因为关心给曹家俊的钱是否给出，他在中午的时候又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得知争议的事，禁不住勃然大怒。 本来融资没搞定就有一肚子火，现在又冒出这个事！要是不把它掰扯清楚，晶讯公司不知道谁是老大！ 所以唐求二话没说，直接去了机场。 至于后面会有何种腥风血雨，咱们下一部见。 --------------------------------------- 因为成绩不好，这部重生文只能草草写到这里，也算是个很遗憾的事情。硬着头皮续下去不是不行，并且江山不落从来没有烂尾的心，但是考虑再三，还是不要浪费网站的资源、以及读者的耐心了。 这段时间好好思考下，然后换部小说再写下去。不管形势如何变幻，喜欢写作的心不会停止。 咱们有缘再见，在此说声抱歉，以及谢谢这么久的陪伴。 第224章 归程，即是结束 对一下子给一家企业的账号拨款八百万，唐求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晶讯公司却吵作一团。 主要是财务部经理的沈重和同样负责财务科的唐娟，还有丁副厂长、吴副厂长以及钱主任在帮着后者。 “这是资本运作的事，所以请两位副厂长、钱主任不要过多过问。我代表九炎证券，对唐总的这个决定表示反对！”沈重这样说。 电话是唐求打给钱鸿忠的，老钱又转告的财务唐娟。但是当打款申请签到沈重时出了变故。 要说当初对于财务方面的控制，唐求和楚海益那边是订下规矩的：一百万以下的款项，唐求有临场自主决定权，超出的部分，需要召开股东会讨论决定。 沈重作为九炎证券派出的代理人，拥有30的表决权。 当然，他也说不是反对唐求的意见，只是兹事体大，他必须等唐求来了之后再决定。毕竟八百万不是个小数目，如果唐求借机转嫁资本，出了事情可不是他能负责的！ 这样的说法老钱肯定不能同意。唐求和他说了是购买芯片的资金，现在生产上亟缺芯片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每耽误一天，生产就要延误一天----在此前唐求已经把培训和试产的时间都安排好了，就这两天必须生产，否则完不成本月一万台的订单。 可是关键时刻，沈重竟然否决了。 唐娟在开始的时候是震惊，毕竟一下子打款八百万是她这辈子都没碰到过的事。万一唐求被骗了怎么办？听沈经理一说还真的有可能，特区那边人精得像猴，骗子也多如牛毛！ 可是唐求又没有手机，连bp机都没有一个。这样的话，除非他主动联系，否则公司里是找不到他的，可把人急坏了！ 这边沈重也把这则消息打给楚海益，并审慎地表示晶讯公司资本的处置太过随意，完全没有财务的严谨性的预算等概念，在管理上是有非常大的漏洞和风险的。 这番话就在财务科当着唐娟和另外两个财务人员说的，让人心里很窝火。毕竟从心里上，晶讯是弟弟唐求的，质疑自己带的财务科就是质疑弟弟的管理能力，甚至还有用人唯亲的不满呢。 那边，唐求已经联络了两家机构，一家直接吃了闭门羹，一家只是在电话里稍稍聊了下便挂了。 看来钱不好借啊！ 可能也是特区机会太多，人家对于向运上省这样的一家地方上的不出名的小公司风险投资觉得太有风险。 但是打乱了唐求的计划，他原想着再在特区搞一笔钱的。 也是巧了，因为关心给曹家俊的钱是否给出，他在中午的时候又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得知争议的事，禁不住勃然大怒。 本来融资没搞定就有一肚子火，现在又冒出这个事！要是不把它掰扯清楚，晶讯公司不知道谁是老大！ 所以唐求二话没说，直接去了机场。 至于后面会有何种腥风血雨，咱们下一部见。 --------------------------------------- 因为成绩不好，这部重生文只能草草写到这里，也算是个很遗憾的事情。硬着头皮续下去不是不行，并且江山不落从来没有烂尾的心，但是考虑再三，还是不要浪费网站的资源、以及读者的耐心了。 这段时间好好思考下，然后换部小说再写下去。不管形势如何变幻，喜欢写作的心不会停止。 咱们有缘再见，在此说声抱歉，以及谢谢这么久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