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痴傻医妃后她拯救了疯批摄政王》 第一章 放线钓鱼 云国,皇宫。 “娘娘,您今日还要出去吗?” 叶九卿将面具戴在脸上,眼中风波流转:“青荷,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没人的时候叫我小姐就好。” “奴婢知错了。” 青荷弯下了腰,心里却是一阵的酸涩,若是小姐没有入宫,也许就不一样了,小姐明明已经不傻了,却还是入了深宫,一身的本事没法施展。 叶九卿看了青荷一眼,只是一眼,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只是她是不是想多了,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宫罢了,怎么可能困的住她堂堂华夏第一邪医? 不过眼下的事情确实有些棘手,她都穿越过来一个月了,到现在都没能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摄政王爷云修宴,难不成是自己的名气还不够大? 哼,若不是因为自己一朝不慎身死,被迫绑定了这个劳什么子的系统,必须要把那个男人治好才能活命,她才不会管那男人的死活,那个亲手设计她进了这皇宫的男人! 想想自己刚到了这里的时候,这身体的原主刚刚被丞相府的嫡女也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害死,自己穿越过来直接被封了贵妃,进了皇宫。 因为个三日并出的天文景象,那个男人便捏造什么自己天生凤命,说是纳入后宫可以化解什么三日并出必起兵戈的劫数! 这么一来,皇帝就算是不想娶也得娶了,想想,一国皇帝娶了个傻子当贵妃,甚至是以后的皇后,这样的事情谁会不耻笑! 哼!堂堂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拿自己做棋子去将皇帝一军,云修宴,等姑奶奶治好了你完成了任务,姑奶奶一定亲手废了你! 想到这里,叶九卿站起身往外走,顺便将一个香囊递给了青荷。 “把香囊挂在腰上,一会儿若是有人来了你只管出去迎就好。” 这香囊里装的可是她刚研究出来不久的迷魂药,没服过解药而且意志力不坚定的人只要闻了绝对神魂颠倒,她根本就不怕别人发现她不在这里。 不过这落凤宫应该也不会有别人来,毕竟像是冷宫一样,谁会来呢? “是,小姐。” 叶九卿交代完了这里的事情,转身便消失在了皇宫的红砖绿瓦之间。 再次现身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戴上了黑色的兜帽,叶九卿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中,加上脸上的面具,根本就辨不清楚男女。 她快步走进一家医馆,医官内的大夫正在给病人看病,在看到叶九卿进来的时候十分惊喜的站起了身迎了上来。 “夜九神医,您终于来了,您是不知道啊,您就这么几天没来,这找您看诊的人都快把门槛儿给踏破了。” 叶九卿听罢,故意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雌雄莫辩。 “哦?都有哪家?” “这普通的百姓自是先不必说了,剩下的都是王公贵族之家,这最近来找您找的频繁的就数丞相府了。” 五十多岁的大夫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声音:“我听那人说是这丞相府家的嫡女不知道怎么回事,脸上忽然就长满了红色的斑点儿了,据说连宫中的御医都请了也不当事呢,但您还是别趟这浑水了。” “嗯。” 叶九卿点点头,面具下的嘴角带着笑意,她当然不会趟这浑水了,因为叶兰婉脸上的东西就是自己的手笔啊。 不过自己还是手下留情了,叶兰婉那般对原主,她怎么能让她那么容易就死了呢? “夜神医今日可是还要在这里看诊?” 叶九卿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摄政王府。 她钓了这么长时间的鱼,这鱼儿怎么还不上钩?难不成云修宴不想治好自己那一身伤了? 算了,今天就在这里先等等,若是摄政王府的人还不来,她就只能采取极端方式了,不就是闯进王府吗?大不了把王府的人都迷晕了。 这么想着,叶九卿到了看诊位上,原本排队的百姓一看是她,顿时都欢呼了起来,甚至奔走相告,不一会儿,刚刚还不长的队伍瞬间变成了一条看不到尾巴的长队。 叶九卿完全沉下了心来,疾病面前众生平等,这是她一直都遵循的规矩。 时间眨眼间便过去了,眼看着日薄西山,叶九卿看完了面前的病人之后便停止了问诊。 浅浅的伸了个懒腰,算了,明日便去摄政王府走一遭,不能从大门进去,那就从偏门进去好了。 这么想着,她抬步出了医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中午之后她就一直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直到了现在,那道目光依旧没有消失。 抿了抿唇,她将计就计,脚下一转弯儿便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果不其然,身后的人真的跟了进来,叶九卿好整以暇的看着出现在巷子内的男人,眼中迸发出杀意,藏在黑袍下的手也悄然的从袖子内抽出了短刀。 “你家主子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巷子口的人闻言一愣,似乎是没想过自己会被人发现,不过随后这人便一抱拳。 “神医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我家主子想请神医入府一叙。” “你家主子?在下可不知你家主子是何方神圣,若是你不报明了家门,在下恕难从命。” 叶九卿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眼前的人,虽然一身衣服与平民无异,但是从言行举止之间就能看得出这是个训练有素的侍卫,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小门小户家的侍从,当然,也不可能是丞相府的。 或许是摄政王府的,但她现下不能确定。 对面的男子闻言咬了咬牙,就在叶九卿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才道:“不瞒神医,我家主子正是当今国师。” 嗯?国师? 叶九卿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都快憋不住笑了,她现在不用怀疑了,这人就是摄政王府的人,至于为什么不是国师…… 那国师联合着摄政王把她给当棋子放进了深宫,她现在为了活命不能动摄政王云修宴,她还不能动一动这位自诩聪明的国师吗?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现下这位国师应该正忙着在自己的府邸内数星星呢,毕竟她给这位温润如玉的公子下了足足分量的药了。 他不是喜欢看天象吗?她就让他看个够! 她收回了思绪,也收回了已经握在手中的短刀,这才沙哑着嗓音道:“既然是国师邀请,那便带路。” 第二章 “鱼儿”咬饵 面前的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想过等到把人带到了王府内到底要怎么圆这个谎。 两个人踩着黄昏的尾巴往摄政王府的方向走,一路上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沉默,直到两个人进了摄政王府的后门。 进了门,这后门也被关上了。 叶九卿停住了脚步,看向了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卫,冷声道:“我这人平生最讨厌别人骗我了,您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男子因为这一句话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也许是因为心虚,所以半晌也没敢回头看叶九卿一眼。 然而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有车轱辘的声音由远及近。 叶九卿抬起头,藏在面具下的眼睛看向了声源,而那侍卫则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属下拜见王爷!” 叶九卿眯了眯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坐在木质轮椅上的男人。 这人虽然坐在轮椅上,周身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减,即使右边脸上有一道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了耳根的骇人刀疤,伤疤虽然骇人,却也不难看出这人以前是多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云国摄政王,云修宴。 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人,叶九卿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艳和敬佩,但是理智告诉她,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把自己送进了皇宫,自己要先完成任务再弄死他! 忽然,脑海中传来了系统的声音,带着兴奋的意味。 【系统:主人,就是这个人,治好他你就能活下来!】 【叶九卿:知道了,闭嘴!】 她现在满肚子的气,正没处发火呢。 就在这时,坐在轮椅上的云修宴开口了。 “您便是夜九神医?” “你让人把我骗来的,你不知道吗?” 叶九卿直接怼了回去,这人声音也好听,可惜心眼儿不好。 “神医慎言,我们主子……” 叶九卿话音刚落,推着轮椅的太监就已经忍不住开口训斥了,就算是神医又能怎么样,他们王爷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过? 不过那太监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抬手制止了,轮椅上的云修宴依旧嘴角带笑,道:“魏德,无妨。神医似乎对本王有很大的成见?本王自认从未见过神医,竟不知何时得罪了您?” 叶九卿低下了眉眼,遮住了眼中的光:“王爷误会了,不过王爷叫我前来想必不是为了扯这些的,王爷想要治病?” “自然。” 女孩眼珠一转,心道自己若是上赶着给他治病,说不定面前这人会对自己产生猜忌之心,倒不如自己先提个什么条件,打消了这人的疑虑,以免后顾之忧。 “王爷既然想要在下出手,可要付相应的报酬。” 叶九卿一双亮晶晶的直视着男人的凤眸,她知道自己说完了这话,男人的疑虑已经消了一半儿了。 “不知神医想要什么?” “王爷不缺珠宝美人,但是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王爷三个承诺,不知道这个条件您敢不敢答应?” “承诺?”云修宴呢喃了一遍,随后笑道:“神医果然不是一般人,只要不违背人伦道德,本王倒是可以答应,但神医也总要让本王看看你的真面目,不然本王如何知道是跟谁定下了承诺,总不能任何一个戴面具的人本王都要许给他这三个承诺?” 叶九卿眯了眯眼睛,这人还真是狡猾,明明就是不放心自己,想要看看自己的真面目,现在却是说的自己有理了一样。 不过他怎么会想到自己这面具之下还有一层人皮面具呢? 叶九卿摘下了兜帽,又将脸上的面具也摘了下来,露出来的当然不是她原本惊艳的真容了,这人皮面具可是她的珍藏,要不是怕面前这人发现,她都舍不得戴。 叶九卿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站在了众人面前,就这么任面前的人打量着。 “王爷这回可是知道了?” “自然,不过本王倒还是十分惊讶,没想到竟然不是夜公子,而是夜小姐。” “让王爷失望了。” “不,本王很期待夜小姐的医术,只是不知夜小姐何时才能帮本王医治呢?” “择时不如撞日,在下身上还有要事,不如就今日。”她只想赶紧治好这人,然后再虐他一遍。 “好,那夜小姐便随本王来。” 叶九卿点头,跟在轮椅后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怎么总觉得这位摄政王是看出了一点儿什么来了呢? 应该不会,自己的易容术可是连二十一世纪的易容鬼都看不出来的。 女孩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想法抛之脑后。 几个人很快就到了王府的后院,这里就是云修宴的卧房了。 叶九卿看着房间内的陈设,只想惊叹一句卧槽,这里哪是什么卧房啊,这里的陈设甚至比皇宫都好上不知道几倍了,这么一对比那小皇帝生活的还真的挺寒酸的。 但她惊讶归惊讶,在明面上她还是一副冷冰冰而且超然物外的样子。 “王爷,可否让您的这些侍从都出去等候?” “夜小姐,你不要得寸进尺,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要害我们王爷!” 说话的还是刚刚那个站在云修宴身边的太监,看来这人倒真是个忠心的人啊。 不过…… 叶九卿瞥了一眼坐在轮椅上没打算开口的云修宴,淡声道:“我刚刚观察了王爷一番,若是我没看错的话,王爷如今之所以不能行走是因为体内的毒?” 这话一出,除了坐在云修宴,屋内剩下的两个人俱是一惊,面前这个女人竟是只是靠一双眼睛就看出了王爷中毒了吗? 云修宴挑了挑眉,拍手笑道:“夜小姐不愧是近日来炙手可热的神医,你们都出去,我相信夜小姐这样的人不会害我。” “王爷……” 屋内的两个人开始有些犹豫,叶九卿知道这两个人现在对自己有所忌惮了,毕竟这片大陆上除了自己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本事了。 “两位对王爷的忠诚实在是让人感动,不过实不相瞒,王爷的伤十分的复杂,我要用家师所传的秘技,实在是不便外传。” 第三章 为摄政王检查身体 “出去。”坐在木质轮椅上的男人开口了,这回却是冷下了声音。 “是。” 直到两个人关上了房门,叶九卿这才走到了云修宴身边。 【系统,用医院里的设备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好的,主人。】 叶九卿蹲下身,掀起了盖在男人腿上的毯子,又将男人的裤腿掀了起来,这双腿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有走动过了,她本来以为会看到已经萎缩成了皮包骨的大腿。 但面前的这双腿确实是出乎了她的意料,这双腿看着是软绵绵的不见一点儿有力的样子,但却没见明显的萎缩,看来这男人平日里经常按摩运动,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女孩检查的认真,并没有看到男人落在她脸颊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叶九卿伸手覆上了他的膝盖骨,那里有两处早就愈合了的痕迹,现在肉眼能看到的也只是与周围肌肤颜色有些不同的淡粉疤痕。 她按了两下,男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叶九卿抿了抿唇,这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很多。 “怎么受的伤?” “这当是整个云国都知道事?” 云修宴说的漫不经心,叶九卿抬头看他。 “王爷,我没兴趣戳你的痛处,但你还是把当时的情况如实相告比较好,这对我给你治疗有利无害。” 云修宴轻叹了一声,眼中浮现了追忆的神色,半晌才道:“两年前本王带兵讨伐犯我边境的西戎蛮夷,在边境之时有人泄露了布阵图,云国的军队被困,本王虽然杀出了重围,但这双腿……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西戎的那些将军们给打断的,被属下拼死带出来之后我一直神志不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中了毒,不过这脸上的疤是我自己划的,这之后我便回了京城,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直到现在。” 男人说的轻描淡写的,但她分明从里面听出来了失落和寂寞。 是啊,眼前这个男人也是本来也是个天之骄子,他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本来是鲜衣怒马正少年的好时候,可如今他却只能坐在这轮椅之上,甚至连平日里走路都要别人推着,这样的落差,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 不过…… “王爷为何要划花自己的脸?” 叶九卿抬眼看着男人以及他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都过了两年了还有这么深的一道疤,可见他当初是下了狠手了。 云修宴抬手摸了摸脸上那道凹凸不平的伤疤,随后笑了一下,道:“说出来也不怕叶小姐笑话,那时候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只想着不给祖上蒙羞,划花自己的脸敌军就应该认不得我了。” 叶九卿听着,心里一震,她本来以为这个男人是个坏透顶的男人,没想到他心里还真的有家国大义在,不让祖上蒙羞……想来也是,他是云国的摄政王,若是被敌军抓住,那敌人一定会借机好好的羞辱云国上下一番。 云修宴看着女孩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虽然那张脸上现在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他就是觉得有趣,这位夜神医似乎在同情他? 呵,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别人同情呢,大多数人都巴不得他快死呢。 【主人,医疗系统已经检查完毕,两条腿的膝盖骨已经半粉碎,虽然经脉没有完全断裂,但是这王爷的经脉内已经被毒渗透。】 【能检查出是什么毒吗?】 【能,但这需要王爷的血液样本。】 叶九卿抿了抿唇,站起了身。 “王爷,我需要抽您的血。” “抽血?”云修宴挑了挑眉,这话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大夫,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都不敢同自己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是。”叶九卿面不改色,甚至已经从自己的随身带着的小医疗箱内拿出了抽血用的东西。 云修宴看着拿在她手里的东西,一时间十分的惊奇:“这是什么东西?” 他从来没见过这东西,前面有一根像是针一样的东西,中间连着一段管状儿的细细的透明物体最后还连着一个小小的像是瓶子一样透明的东西。 叶九卿知道自己跟一个古代人解释这东西无异于是对牛弹琴,随性道:“这是家师做出的抽血的东西,王爷大可放心,不疼而且无害。” 说着,她走到了云修宴的身边,伸手向着他的袖子探了过去。 云修宴下意识的按着轮椅向后一步,叶九卿手一顿:“王爷,抽血要从手臂上抽,王爷不将衣服挽上去,我没法动手。” “我自己来。” 云修宴说着便伸手解开了衣服的扣子,叶九卿眼看着他将外衣脱了下来,到最后只剩下了一件白色的中衣。 叶九卿面不改色的脱了衣服,本来以为他脱到这里就算是完了,但当男人将手伸到中衣衣带的时候…… “停,王爷,这样就可以了,你只要把胳膊袖子挽起来就好。” 叶九卿赶紧伸手制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随着女孩话落,云修宴也十分配合的停下了手,不过他抬头之后却是愣了一下,面前一只面不改色的女孩那双小巧玲珑的耳垂儿已经粉红粉红的了,这是害羞了?还挺可爱。 云修宴一边听话的挽起袖子一边调笑般的道:“本王听说在医者的眼中向来没有男女的分别,没想到自己却是唐突了夜小姐了。” 叶九卿不抬头也不答话,而是盯着男人露出来的那截有力的胳膊看,她在想一会儿要不要多扎几针。 不过最后她还是只取了血便放过了这个男人,哼,今天算是他走运,本小姐不跟你计较! 将取出来的血样放回了自己的医药箱中,叶九卿转身拿起毛笔在纸上刷刷刷的写下了一副药方递给了云修宴。 “王爷这几日就按照这方子上的药吃,每日两次,切记不可饮酒。” “嗯,夜小姐真是写的一手好字。”云修宴点头,看着纸张上面清秀的字体挑了挑眉。 “王爷过奖了,今日天色已晚,在下这便告辞了。” 叶九卿重新戴上了面具和兜帽,在云修宴点头之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云修宴盯着叶九卿在门口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抹探究的神色。 叶九卿关上了房门后守在门口的两个人便走了进去。 “王,王爷,您没事儿?” 第四章 王府跟踪 魏德和裴风下巴都要惊掉了,他们王爷什么时候这样过啊,现在他们面前的王爷只穿着一件中衣不说,双腿的裤子还被挽上去老高,都皱到一起去了,这这这……王爷何时受过这般欺辱啊。 两个人看到这一幕脑海中第一时间就觉得他们王爷一定是被那个什么神医给欺负了。 “王爷,我现在就把那个什么夜九给您抓回来!” 裴风一脸气愤的就要出去抓人,但还没走出屋子就被云修宴给叫住了。 “回来,我没事儿。” “可爷您现在……”现在哪里看着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啊。 两个人痛心疾首,心里暗骂夜九是个禽兽! 云修宴揉了揉眉心,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裴风,现在叫人去跟着她,记得远远的跟着,这次可别被人发现,只跟着看她最后去了哪里,不要轻举妄动。” “……是,王爷!” 等裴风领命出去,魏德赶紧上前给云修宴整理他的裤腿以及衣服,一边整理一边痛心疾首道:“这夜九可真不是个东西,脾气古怪不说,仗着自己的医术竟敢这么对王爷,照老奴说就该打一顿板子!” “然后让她毒死本王吗?”云修宴说的随意。 “王爷,奴才不是这意思,只是那夜九她看您的眼神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魏德打小就跟在云修宴身边,王爷一个表情他都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看来王爷是对这人起了兴趣了,这可不妙啊,那人看着就对王爷有敌意的样子。 “不怀好意吗?魏德,将这药方交给府里的大夫瞧瞧,没什么问题就按照上面的抓药。” “王爷,这可是那夜九开的药方?” 云修宴点头,心里却是在想着别的事情,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他却是能看得出的。 那夜九脸上分明戴着张人皮面具,可那般精巧细致的人皮面具,会是出自何人之手呢?竟然连自己也险些被蒙蔽了过去。 自己的腿什么情况,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连师父都对此毫无头绪,可这个看着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竟然有如此的把握。 他忽然就来了兴趣。 他倒是想看看这不到及笄之年的小丫头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叶九卿出了摄政王府的后门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想着自己答应了青荷会在宫门落锁之前回去,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身后跟着的人看着这一幕也加快了脚步。 云国的都城建阳到了夜晚也并没有宵禁制度,街上依旧行人如织,街道大亮。 叶九卿并不想引人注意,所以尽量往阴影的地方走。 这次也许是她有些着急了,也许是裴风经历了刚刚被发现的事情之后吃一堑长一智了,直到叶九卿翻进了皇宫的宫墙也没发现身后一直尾随的裴风的人。 裴风到了皇宫墙根底下便停住了脚步。 “这里毕竟非比寻常,你们在这里继续监视,不要轻举妄动,我回去禀报王爷。” “是!” 裴风一路不敢耽搁,施展了轻功,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便到了云修宴面前,并且将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云修宴手里捏着刚刚叶九卿开的药方,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扣着木椅的扶手:“你是说她进了皇宫了?” “是,王爷,属下看着人进了宫墙便没再跟着了,不过属下已经让人在外面守着了,只要夜九出来,咱们的人一定能看到。” 男人沉默了半晌,裴风也不敢随意搭话,就这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 “不用派人盯着了,那人十有八九都是宫里的人。” 裴风心下一惊,脸上显出了焦急的神色:“王爷,这人会不会是那小皇帝派来的,那咱们下次要不要直接杀了她?” “不必,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轻举妄动。” “王爷……” “现在本王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吗?”云修宴淡淡的瞥了半跪在地下的裴风一眼。 “属下不敢,还望王爷责罚!”裴风心下一惊,头埋的更低了。 “起来,看看这上面的字。” 裴风起身恭敬的接过,展开一看便见上面是各种草药的名字,不过这字迹倒是非常的秀气。 “王爷,这可是夜九的字?” “嗯,记住了这字迹,你这几日便去找一找这建阳城内十五岁到十八岁的女子之中有没有与这上面的字迹相像之人,至于这宫中……一会儿给小凳子传信,让他好好留意着点儿。” “是,王爷英明!” 裴风心里一喜,怪不得王爷说不动夜九呢,原来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啊,也是,知道了夜九的底细了,他们也好快速的将人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而另一边,叶九卿轻车熟路的回了自己的寝宫,她刚从窗子翻进了屋内便看到青荷焦急的在原地打转。 “青荷?” 青荷正打转呢,听到了声音猛的抬起了头,在看到戴着面具的她之后便快步走了上来,压低了声音道:“小姐,陛下刚来,现下被您给的东西迷的晕头转向的,也不走了,就在这里屋呢。” 叶九卿听到她这么说也是神色一凛,这皇帝自打她到了宫里就没来过一次,这次是抽了哪门子的邪风了,忽然来她这小破冷宫来了? “跟来的人还有谁?” “也没有别人,就是几个小太监,还有一直跟在陛下身边的禄公公。” “他们人呢?” “那几个小太监都在外面呢,只有这禄公公一直跟在陛下身边,现在也在屋里呢,奴婢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被迷住。” 听着青荷这么说,叶九卿终于松了一口气,别人她倒是可以完全不在意,但是这位禄公公她却是不得不在意,这人看着笑眯眯的,但武功却是深不可测。 说是个太监总管,倒不如说是这病怏怏的皇帝陛下的护身符。 这么会儿子时间叶九卿也换好了衣服,一身蓝白相间的裙装。 紧接着她往自己精致的小脸儿上画上了足以遮盖住原本容貌的妆容,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惊艳的脸蛋儿便被画的只剩下了丑这一个字。 “你在外面等着。” 第五章 准备“死遁” 说完,她便出门到了寝宫的里间,来到里间门前,并没有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叶九卿收了收心便推门走了进去。 “老奴见过贵妃娘娘。” 叶九卿刚进去,这位早就站在门口很久的禄公公就对她行了个礼。 这禄公公不愧是小皇帝身边的红人,腰间挂着的那块儿红的滴血的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不过看着总感觉有些可怖。 “嘿嘿,公公……公公……免礼……”叶九卿一瞬间就进入了状态,原主本来就是个傻子,这倒是省的自己解释什么了,她只要装傻就好了。 “谢贵妃娘娘。”禄公公依旧是刚刚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叶九卿的样子而产生一点儿的轻视或者是别的什么。 叶九卿不由得暗暗心惊,这位禄公公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恐怕自己那香囊对他没什么用? 不过那又能怎么样?自己现在在外人眼里可是个傻子,傻子怎么会安安静静的一直待在寝宫内呢。 “陛下今日在这里就寝,老奴就不打扰娘娘和陛下了。” 禄公公低垂着眉眼,说完便走了出去。 她依旧痴痴傻傻的装着,直到里间的门被关上她才恢复了淡漠的样子。 穿过屏风能看到床上有个明黄色的身影,正是十八岁的云轩帝云泓嗣。 叶九卿到了近前刚好看到了那张惨白惨白的脸,不得不说,云国皇室之人长的都挺好看的,看看云修宴,再看看这位小皇帝就知道了。 只是……叶九卿皱了皱眉,这小皇帝是不是中毒了? 【主人,您猜对了,这小皇帝就是中毒了。】 【哦。】叶九卿回应冷淡。 【主人不想救他吗?】 【我干嘛要救他?】 她是闲的吗?云修宴跟眼前的这位小皇帝水火不容,这慢性毒十有八九都是云修宴那边的人下的? 【……】 系统被噎的重新回归了静寂,它知道这位主人无情,但是它没想到她这么无情,说好的医者仁心呢? 叶九卿听着系统不说话了,便接着打量着床上的小皇帝,这小皇帝中了自己的迷魂药,明天早上能醒过来就不错了,只是…… 她今晚要睡哪里?难不成她睡在地上? 不行不行,凭什么她睡地上? 那她要不要把这小皇帝从床上扔下去呢? 可是就算扔下去,这床还是被他给碰过了。 叶九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唔,有了! 说干就干,叶九卿毫不留情的将小皇帝连着人带被子都扔到了地板上。 【系统,把医院内的被子拿出来一套。】 【主人,你这样不好,那毕竟是小皇帝……】 【嗯?】 【……】 这回系统彻底的闭嘴了做事了,它直接从医院中拿出了一套被子放在了床上,然后开始自闭了。 嘤嘤嘤,这届主人怎么这么凶。 叶九卿却是不管这些,她找到了舒服的被子,直接钻了进去,唔,忙活了一天,终于是有进展了,不过云修宴这人当真是深不可测。 她观察了他那么长时间,最后也看不出那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叶九卿闭上眼睛,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了今天跟云修宴的对话,唔,算了,这人要是没那么坏,她治好了他之后可能会考虑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翌日,清晨。 阳光还未升起,叶九卿却早就起身了。 看着在蒙蒙天光之中躺在地上的小皇帝,叶九卿抬腿踢了踢他的肩膀,这小皇帝刚刚十八九岁的年纪,虽然中了毒,但看那眼下的乌青也能看得出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这样的人做皇帝,云国迟早得完蛋。 “哼……” 小皇帝被她踢的哼哼了两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叶九卿又恢复了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以至于这小皇帝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满脸红色血丝,长的奇丑无比的女人正一脸傻笑的看着自己。 “啊啊啊——” 一瞬间小皇帝瞪圆了眼睛惊恐后退,那声音叫的像是杀猪一样。 叶九卿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在心里把人给吐槽了多少遍了,这小皇帝一看就是个短命鬼。 “陛……陛下……嘿嘿……” “你,你别过来!” 小皇帝那张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现在都快被吓的与白纸一般无二了。 兴许是惊吓过度了,还没等叶九卿展开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小皇帝就连滚带爬的冲出了门去,等到叶九卿再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了那位禄公公有些匆忙的背影。 “切,胆子真小!” “小姐,您没事儿,陛下他有没有欺负你?” 叶九卿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额头上出现了三道黑线。 “欺负我?小青荷,你在想什么呢,那小皇帝本小姐一脚就能踹飞好吗?” “小姐,您太粗暴了……” 青荷咬了咬嘴唇,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小姐变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 叶九卿坐在梳妆台边,卸下了脸上厚重的丑陋妆容,镜中再次露出了那张虽然有些婴儿肥但却已经初见倾城之色的小脸。 “嗯,不过小姐要那些猪油做什么?” “当然是放火了!” “啊!小姐,您……您冷静一下,虽然咱们在这深宫中受了委屈,但是小姐您不要想不开呀,在火里烧很疼的。” 青荷说着又要抹眼泪。 这回叶九卿可不敢再逗这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丫环了。 “好了好了,你家小姐我还没有活够呢,谁说我要自杀了,嗯?” “那小姐想做什么呀。” 叶九卿将原本繁重的发髻挽到后脑勺,扎成了一股,随意道:“唔,这皇宫实在是太冷了,本小姐勉为其难的让它热一热好了。” “啊?” 青荷并没有完全听懂这句话,但是只要小姐不自杀,别的都好说。 入夜。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不好了,不好了,落凤宫走水了!” “不好了,不好了,栖霞宫走水了!” “不好了不好了,永安宫走水了!” 皇宫内三处走水,却是后宫中相隔最远的三个地方,一时间宫内所有人都慌了。 “陛下,不好了,后宫,后宫起火了!”? 第六章 蓉贵妃是死是活 太极宫内,小皇帝刚睡下便被外面慌慌张张的声音吵醒了。 “什么起火了!好好说明白!” 禄公公看了看皇上的脸色,十分有眼力的训斥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是,是栖霞宫、永安宫、落凤宫这三座宫殿走水了,陛下!” 小皇帝一听着火了,这回眼睛瞪得老大,一瞬间也不困了。 “你说什么!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叫人灭火!” “陛,陛下,这三个宫殿距离太远,火势太大,此事来的突然,奴才们只能救回来两座宫殿啊。” 小太监跪在地上,头埋的更低了。 “那还不快去,栖霞宫,永安宫!必须给朕把人救出来!不然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小太监哪敢说什么,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出去了。 长乐殿屋顶。 微风阵阵,叶九卿一身黑衣站在屋顶,这宫殿是皇宫内最高的建筑,站在这里能将整个皇宫尽收眼底。 看着太监侍卫们都匆匆忙忙的往其余两座宫殿内赶去,叶九卿并不觉得惊讶。 栖霞宫内住的是如今正受宠的皇妃,永安宫里那位是镇国大将军家的嫡女,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三选二该怎么选了。 可凭什么呢,谁的命不是一条命。 “小皇帝,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这落凤宫已经烧了,那这世间便再也无蓉贵妃此人,剩下的只有邪医夜九,这云国欠了属于蓉贵妃的,我会一点点儿的讨回来。” 一阵风吹过,落凤宫骤然间坍塌。 而原本站在屋顶上的黑衣女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 摄政王府。 “王爷,皇宫走水,落凤宫也在其中。” “落凤宫?叶家那位四小姐的宫殿?” 云修宴凤眸微眯,终于提起了点儿兴致。 “是,王爷,咱们要不要派人过去看看?” “不用,本王倒是想看看,若是这天命的凤凰身死了,我们的小皇帝要怎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云修宴捏了捏手上的白玉扳指,这场大火烧的倒是蹊跷,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偏偏是这三座宫殿,要说只是意外,呵,这世上哪有这般巧合的意外。 翌日,金銮大殿之上。 “陛下,臣等昨日听闻宫中走水,心中甚是担忧,不知可否有贵人受伤?”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已及花甲之年的镇国大将军柳袁青。 在场的人眼观鼻,鼻观心,个个都是心知肚明的,这老将军哪是想问贵人啊,他分明就是担心在宫中的柳贵妃罢了。 柳老将军老来得女,对这个女儿那是万般的娇宠,若不是当年先帝赐婚,当今陛下能不能得到柳贵妃还是两说呢。 “咳咳。”坐在皇位上脸色煞白的小皇帝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压了压胸口的气血,这才道:“爱卿有心了,宫中人并无大碍,” 皇帝话音落,柳老将军终于松了一口气,身子也放松了不少。 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完,一个带着忧心的声音便紧接着响起:“陛下,臣听闻落凤宫昨夜亦遭大火,房屋尽毁,臣斗胆,不知道蓉贵妃娘娘现下状况如何。”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钦天监监正杜百守。 小皇帝的咳嗽声比刚刚更响了,甚至大有一种要将肺子咳出来的架势。 禄公公赶紧上前跪下身子给小皇帝顺气。 杜百守面露忧心,满朝文武神色各异,最后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位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的摄政王。 云修宴一身黑色蟒袍,有些懒散的坐在轮椅上,脸上戴着半边面具,嘴角始终噙着三分笑意,这样的一副场景总让他们有一种云修宴没有残疾的错觉。 天之骄子,亦不过如此。 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下,云修宴终于开了金口。 “禄公公,陛下身体不适,你身为陛下贴身太监,怎么还不带陛下下去休息?” 此话一出,不光是禄公公僵了身子,就连小皇帝也止住了咳嗽声。 小皇帝咬了咬牙,心里恨不得现在就叫人把云修宴拖出去斩了,可面上仍旧是一片的和睦。 他心里明白,自己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可惜啊,蓉贵妃死了又能怎么样,他早就找好了替身,今天他这好皇叔的算盘怕是要打空了。 “咳咳,皇叔不必忧心,朕的身体并无大碍,不过是感染了风寒,不必大惊小怪。” 云修宴十分自然的垂下了眉眼,并不与他对视,只是道:“陛下无事便好。” “杜爱卿,蓉贵妃乃是凤命,自然是有天庇佑,走水之时蓉贵妃并未在落凤宫内,如今自然是一切安好。” 小皇帝说的字字真切,看不出来一丝说谎的痕迹,云修宴却只觉得他这样子该死的熟悉,他这幅说谎不脸红的样子倒真是像极了他那两面三刀的父皇云修齐。 要不是他的人来信说了落凤宫内发现了两具尸体,他倒差点儿就信了这话了! 不过…… “陛下,过些日子便是祈福大典,想必蓉贵妃娘娘一定会与陛下一同为我云国百姓祈福祷告的?” 云修宴说的漫不经心,小皇帝猛的一咯噔,心中暗道不好。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便被男人堵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说辞。 “蓉妃娘娘乃是天生凤命,若是与陛下一同祷告,我云国一定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云修宴十分体贴的补充了一句。 这下小皇帝彻底闭了嘴,他还能说什么,他是皇帝,若是他拒绝这个提议,那便是不顾云国江山社稷,不顾云国的百姓。 他刚刚登基,本就没有什么 小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皇叔说的有道理,朕乏了,无事便退朝。” “恭送陛下!” —— 阳光刚刚升起,照进了窗子。 空气中满是浓浓的药草香气。 叶九卿站起身将手中的塑料试管朝着阳光轻轻晃了晃,试管内的液体在阳光下显现出了黑紫色,不一会儿又变回了原本的暗红色。 试管内的液体不是别的,正是她昨日抽的云修宴的血液,果然,这血液内的毒早就发生了变化。 第七章 支线任务 【系统:主人,这是一种混合性的毒,但在云修宴的身体中似乎发生了变异,现在单单您手里的这一管血就足够让一个普通的成年人瞬间毙命了。】 听着系统的话,叶九卿将手中的试管放到了桌子上,紧接着便开始在纸上写字。 【药房权限能打开到第几层?】 【系统:主人,因为您在二十一世纪的卓越贡献,所以药房权限开启到了第三层。】 系统话落,叶九卿也停了笔。 【这些药草现在能取出几种?】 系统听着叶九卿的话,下意识的看向了放在桌子上的纸张,上面整整齐齐的两排字迹,看的系统一阵的牙疼。 这届主人到底是什么脑子啊,权限开到第三层,那不是刚刚好能将她写下的第一排所有的药草都取出来吗?所以说主人这是记住了每一层都有什么草药之后才问他的吗? 【系统:主……主人,你是怎么记住每一层都有什么药草的?】 他是真的好奇啊,明明历届的主人都是要靠他说的。 【看一遍不就记住了?】 叶九卿微微皱眉,这种事情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系统:……】对不起,打扰了。 系统自闭了一会儿便十分乖巧的将叶九卿要的草药都取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系统:主人,如果您想取出第二排写的草药就需要更高的权限,只要您完成支线任务……】 系统越说越激动,没有人能逃得过更高权限的诱惑。 【不需要。】 叶九卿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她可不想完成什么支线任务,治疗云修宴已经够她做麻烦的了。 【系统:……】这不对劲儿。 【系统:主人,支线任务真的特别简单,您只要完成了简单的任务不但可以获得大量的药材,这些药材可以帮您治好摄政王身上的伤,而且,而且您还可以获得早就失传的医书孤本……】 系统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但是叶九卿只听到了医书孤本几个字。 医书孤本…… 【咳,你说说是什么任务?】 【系统:啊?哦,好好好,支线任务是原主的愿望。】 【原主的愿望,是说这身体原本的主人?她还活着?】 叶九卿若有所思,若是原主还活着,那现在自己算是霸占了别人的身体吗?那么她是不是有可能回去? 【系统:主人,这身体的原主已经死了,支线任务是原主死前强烈的不甘汇聚而成,只要主人您能代替原主收拾曾经欺辱过原主的人们,就可以解锁更高级的药房权限。】 叶九卿拿起放在桌上的药草盒子,眸中划过狠意,就算这不是原主的愿望,她也不会放过那些人。 她承袭了原主的记忆,自然对原主曾经感受到的痛苦与屈辱感同身受。 【成交。】 ———— 下了朝,魏德早就在大殿外面等候多时了,看着主子推着轮椅出了大殿便赶紧小跑上前去推轮椅。 “王爷。” 魏德推着轮椅往前走,眼角余光却一直在瞄着身边经过的大臣。 云修宴任由他推着,一只手轻轻敲着轮椅的扶手。 两个人出了宫门来到了马车边,裴风接过轮椅把手,一使劲儿便将云修宴连着人带着轮椅抬进了十分宽敞的马车。 宫门口的大臣们都看在眼里,他们都知道摄政王废了一身的武功,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云国战神现在变成了这个模样,有些人扼腕叹息,有些人却是喜闻乐见。 马车轱辘辘的驶离了人们的视线,车上的人动了动手腕,微微一使力便移到了马车内的软塌之上。 裴风看到这样的一幕,心中一阵的悲痛,再也忍不住道:“王爷,您明明还有武功,为何要为了在那帮庸人面前做戏委屈了自己?” 云修宴倚坐在塌上,拿过雕花小瓷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怡然自得的浅酌了一口,放下瓷杯后才道:“本王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裴风愣了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低下头迅速道:“王爷说过,人不能计较一时的得失,如果你一直强大,那么敌人便不会轻易的露出爪牙,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暗箭变成了明枪,最好不过。” “王爷,属下知错,还请王爷责罚。” 云修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不过十六岁的少年,心里暗叹了句终究还是个少年人。 他当年何尝不是这般想的呢,可少年意气从不知收敛,看不透人心善变也不知道什么叫韬光养晦,终究是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裴风跪在地上半天也不见云修宴说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哪承想这一抬头心里就是一咯噔。 上次看到王爷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还是在两年前。 “王爷,属下知错,属下甘愿领罚,请王爷不要妄自菲薄!” “呵,妄自菲薄,你这又是跟哪个老酸儒学的,现在倒是用到了本王身上了。” “王爷……” 裴风白净的小脸一红,心里莫名的有些羞臊,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他可真是笨死了。 “算了,起来,本王何时说要罚你了。”云修宴似乎是笑了一下。 裴风脸上还烫着,闻言也不敢多说什么,起来之后忽然就想起来了一件事,猛的一拍脑门,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 “王爷,这是小凳子今早让人传回来的,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属下没敢打开。” 云修宴接过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信纸上面没有只言片语。 裴风见状赶紧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递给了云修宴。 男人打开火折子,在信纸下面来回晃了两下,不多时,原本空无一字的信纸上终于出现了一行字迹。 落凤宫尸骨并非蓉贵妃叶九卿,属下怀疑真正的叶九卿已经不在宫中,王爷容属下继续查探一番。 云修宴吹灭了火折子,看着上面的字迹,眼中的兴味儿越来越浓。 裴风也看到了上面的字迹,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了王爷那狐狸一般的表情。 于是他十分识趣的闭嘴了。 “你说夜九前日去了皇宫?” 第八章 夜九和叶九卿 “是,王爷,这其中难不成有什么联系?”裴风一脸的若有所思,半晌,他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道:“属下明白了,难不成是夜九救走了叶九卿?” “夜九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修宴声音淡淡。 裴风一时间有些语塞,半晌才有些迟疑道。 “也许是叶九卿对夜九有什么作用也说不定……” 裴风越说声音越低,他自己都不相信叶九卿一个傻子会对夜九有什么用处,这话根本就站不住脚。 云修宴好整以暇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 裴风被问的一脸不明所以,心道难不成真的被我猜中了? “啊?我说叶九卿说不定对夜九有什么用处……” “叶九卿……夜九……” 云修宴微微垂下眉眼,反复的念着这两个名字,他为什么总觉得这两个名字关系匪浅呢。 马车很快便到了王府,云修宴下了车,也没让人跟着,自己推着轮椅便进了书房。 书房内十分的雅静,空气中有点点的墨香。 云修宴推着轮椅到了书桌前,修长而有力的左手铺开干净的竹纸,右手拿过狼毫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名字。 放下笔,看着竹纸上的两个名字,男人眼神微微发凉。 夜九,叶九卿…… 书房内安静的出奇,半晌才传出了一声低低的笑声。 “原来如此,当真是本王愚钝了。” “难怪,难怪这京城内平白出现了个夜九神医,叶九卿,若你当真就是夜九,这一切当真是能解释的通了。” “魏德!” “王爷。” 魏德一直都守在门外,这会儿听到主子叫自己,忙不迭的应了一声。 听主子这说话的语气确实是带着点儿怒意的,他本来以为主子是要他发落了谁,但他等了半天也没见主子再发话。 “王爷?您没事儿,要不要让府医来瞧瞧?” “本王无碍。” 云修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没再说什么,魏德站在外面也不敢多问。 自从王爷的受了重伤之后性格相较以前就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王爷还会与他们这些奴才们说笑一番,现在的王爷却是变得有些捉摸不透了。 不过王爷是主子,他们这些个奴才们只需要尽心服侍便是,剩下的,王爷不说他们就当作不知道。 书房内。 原本完好无损的狼毫已经在男人的手里断成了两截,一半被男人捏在手里,一半掉在了竹纸上,正好压在了叶九卿的名字之上。 云修宴看到这一幕,心中升腾而起的想法忽然便消失了。 叶九卿改头换面借着诊治的名义来见他却没杀了他,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他身上有什么她图谋的东西不成? 不过一个女子能在丞相府装十五年的傻子,还能在满是守卫和眼线的皇宫内纵火遁逃,单单是这份隐忍和聪慧便让他不由得刮目相看了。 就这么杀了叶九卿他倒是觉得可惜了。 云修宴扔了手中断掉的半截狼毫,又把写有名字的竹纸烧了个干净,这才打开了房门。 裴风这会儿也站在了门口,他刚想叩门,书房的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属下拜见王爷。” “起来,有件事要你去办,只能你去。” 裴风眼神一紧,紧接着便弯腰凑到了云修宴身边。 云修宴同他耳语了几句,裴风的脸色有些变了。 “王爷,这样岂不是后患无穷,更何况她目的不纯……” 裴风一张脸蛋儿皱的死紧,夜九这人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现在王爷又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竟然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叶九卿了,王爷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云修宴没做过多的解释。 “照我说的做便是。” 裴风对此十分的不解,按照主子往日的性格,一定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的,莫非这夜九真给主子下了什么药了? 裴风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出去办事儿了,一旁的魏德走到云修宴身后,十分恭敬的推着轮椅。 “王爷,今日夜神医给的药还要继续服用吗?” “你倒还是与从前一样。” 云修宴轻笑了一声,对此并不意外。 “老奴从小就一直跟在王爷身边,只要王爷一直平平安安的,老奴便知足了。” 魏德推着轮椅稳步往前走,有些浑浊的眼中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般。 “府医不是也说了,那药没什么问题,而且叶九卿就算是想要杀我,断然也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手段,你说对吗?” 魏德收回了飘在远处的视线,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王爷说的对,不过就算她想要伤你也要过了老奴这一关。” 云修宴听着魏德的话,并没有接茬,反而是十分自然的换了个话题。 “最近那些人可还安分?” “王爷放心,那些人老奴早就派人盯的死死的,只要他们想搞什么幺蛾子,老奴一定最先帮您解决了他们。” “不过……” 魏德欲言又止,云修宴挑了挑眉。 “这里没有旁人,做什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王爷,老奴是想说,这院子里虽然有几个女子,但王爷您一个也没碰过,如今您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这王府还缺一位女主人……” 魏德又恢复了平日里有些不靠谱的样子。 云修宴静了一瞬,这话要是别人说给自己,恐怕早就被拉出去打一顿了。 但是魏德是母妃亲自给他的人。 “魏德,本王平日里对你实在是太纵容了。” “诶呦,王爷,您别生气,老奴知道您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这男子哪有不成家的啊,老奴知道王爷本事通天,但这回了王府不还是得有个贴心的人儿,您说是不是?” 魏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但是嘴上却从来没停过。 娘娘去世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一定要让王爷娶个知心的女子,今天时候刚好,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云修宴揉了揉眉心,看着忽然就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心里却没一点儿怒气。 “好了,本王知道了,母妃交代的你可真一样都没忘。”? 第九章 夜登竹雨楼(上) 是夜。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就飘起了几朵乌云,冷风穿堂而过,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 青荷穿着一身寻常人家的淡粉色襦裙,手里还拿着一箩筐刚从外面搬回来的草药,此时正一脸焦急的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女子。 “小姐,眼看着外面就要下雨了,您这么出去不安全。” 叶九卿不说话,只是接着戴上了刚做好不久的人皮面具。 依旧是女子的容颜,只不过相较于原本的脸和作为邪医时的那张脸,这张脸看着更加的英气一些。 这张脸乍一看只是觉得带着点儿不容忽视的攻击性,但是再仔细看又觉得刚刚那一眼是自己眼花了,这分明就是个粉面红唇的小女子。 青荷看着换了一张脸的小姐,心中虽然惊奇,但是更多的还是焦急。 她可不管小姐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东西,她只知道面前的人是她拼死都要保护好的小姐。 “小姐,您听奴婢一句劝,这下雨天出去实在是不安全,小姐,奴婢,奴婢不想失去您,呜呜呜……” 如果刚刚的叶九卿对青荷的置若罔闻,那现在的叶九卿就是略显无奈了。 将短刀归鞘,她走到青荷身边,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安抚道:“你家小姐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我保证,明日天亮之前一定回来好不好?” “小姐,可是雨天出去真的危险,说不定还有坏人。” 叶九卿暗道了一句坏人能有我坏吗? “不会的,你家小姐只是去给别人帮忙,不会受伤的,而且那些人也会保护我的。” “真的吗?” 青荷泪眼婆娑的看着叶九卿,看的她险些就编不下去了。 “咳,我什么时候骗我你。” “那,那好,小姐你早一点儿回来,对了,这把伞小姐带着,奴婢会在家里给您祈福的。” “嗯。” 叶九卿站起身,接过了青荷手里淡紫色的油纸伞。 因为要下雨的缘故,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叶九卿握着油纸伞,飞快的穿过云国的街巷,向着京城西南角的城郊奔去。 夜色更浓,终于,乌云带来了细细密密的雨。 女孩打开油纸伞,雨滴滴落在伞上,顺着伞面滑落。 就这样伴着细雨走了一段路,朦胧之中一座十二层的竹楼出现在了面前。 叶九卿停下了脚步,仰头看了眼雨丝之中的静谧竹楼。 这里正是她的目的地,竹雨楼。 只是看了一眼,叶九卿便抬步进了竹楼的第一层。 竹楼内十分的整洁,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只有正中间坐着个穿着极浅淡的绿色的……僧人? 叶九卿抽了抽嘴角,她知道竹雨楼奇特,但她着实没想到一个僧人穿着绿色的衣衫。 “施主所来为何?” 那穿着绿衣的和尚始终坐在蒲团之上,就算是叶九卿来了,他也没睁开过眼睛。 “自然是登顶。” 叶九卿脚步不停,说话间也是朝着和尚走去。 “施主,可了解这里的规矩?” “自然,若不然,我今日也不会来这里了。” 她当然是充分了解了规矩才来的这竹雨楼,不然这天下那么多的杀手组织,她为何单单选中了这一个呢? 她很喜欢这里的规矩。 这里的杀手灵活度高,有来自各行各业的人,没有拘束。有的人来这里是为了赚取佣金,有的人是为了寻求庇护,有的人是为了获得想要的情报。总之就是一句话,在听雨楼,只要你有能力,要什么有什么。 竹雨楼的杀手分为十二个级别,按照十二时辰排序,最低级的称为子级,最高级的是亥级。 想要升级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接杀手令,杀了足够多的人就可以晋级,而另一种就是去竹雨楼的十二层挑战,挑战到几级便直接晋升成为几级杀手,但这种方法十分的危险,因为竹雨楼的人不会手下留情,进了楼的人有三条路,一种是打到楼顶,成为顶级杀手,一种是打赢后放弃晋升,拿着打到的等级出去,还有一种就是被楼内的人打败,死在楼内。 叶九卿选择进楼,杀人实在是太慢了,想在这片大陆上站稳脚跟,最快的办法就是拥有自己的势力,进入这竹雨楼只是第一步。 叶九卿一边想一边走近坐在蒲团上的和尚,就在她离着和尚只有散步之遥时,天边一道惊雷撕破长空。 叶九卿想也没想便猛然向后退出了数步。 等她定住了脚步,原本和尚的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个同样穿着绿衣的青年人。 这青年看着也就与她现在的年纪相仿,顶多也不会超过十七岁的年纪,手里拿着一杆长枪。 青年眼中带着怒气,刚站定便中气十足的回头吼了和尚一嗓子。 “臭和尚,来人了你也不叫我!” “你不是不来了。” 那和尚依旧坐在原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叶九卿眯了眯眼,她可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听这两个人啰嗦。 也正因为如此,青年刚刚转过头就觉得面前一阵的凉风。 “你!” 青年有些气急败坏的躲开了叶九卿袭来的一掌,横过了长枪便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的这般恶毒?” 若不是刚刚他躲开了这一掌,那他的脸可就开花了。 夜九卿收回了自己的一掌,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青年:“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青年面上一囧,确实,刚刚若是这个女子没有躲开自己的那一枪,现在她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 想到这里,青年横着枪,高声道:“你怎么不拿出武器来,我可不想欺负你!” 叶九卿眼波清淡,向前迈出了一步:“竹雨楼的守级人都是这般啰嗦的吗?” “你!” 青年到底还是年轻,十分轻易的就被她给激怒了。 被激怒的人哪还能想到别的什么,整个人像是炮弹一样便向着叶九卿冲了过去。 叶九卿对这样的情况喜闻乐见,轻易的躲过了青年扫过来的一枪。 青年一枪落空,刚想要收回长枪,但此时已经是为时已晚。 第十章 夜登竹雨楼(中) 叶九卿十分轻易的抓住了长枪的枪柄,青年不屑一笑,觉得女孩能有什么力气。 但就在他在笑女孩蠢的时候,骤然发现不论自己怎么收枪都收不回来了。 青年瞪圆了眼睛,叶九卿已经不给他机会了,抓住枪柄的手骤然间发力,青年猝不及防之间被拉的一个趔趄,但还没等他站稳,叶九卿已经欺身上前,指尖抵着青年的脖子。 “我劝你最好别动,不然不小心伤了你可不能怪我。” 经过这么一提醒,青年也注意到了叶九卿指尖夹着的银针。 “恭喜施主,您可以去二层了。” 和尚的声音像是清润的佛珠一般,叶九卿看了眼青年,放下了手便要上楼梯。 “你叫什么名字?” 身后,青年人的声音响起,叶九卿并未回头也没停住脚步。 “客卿,我的名字。” “好奇怪的名字。” 青年嘟囔了一句,叶九卿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 二楼与一楼倒是有些不同了,虽然依旧干净,但屋子里并不单调。 叶九卿扫了一眼,一个娇俏的女声传来。 “呦,我看看是谁来了,哎呀呀,竟然是个女娃娃呀。” 叶九卿望向声源的方向,一个衣着有些暴露的女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这女子面若桃花,一颦一笑之间都透露着不得了的风情。 “小娃娃,你看着也就十几岁的年纪,听姐姐一句劝,别来这儿送死,现在回去还可以哦。” “原来如此。” 叶九卿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女子迈着曼妙的步伐,俏声道:“小娃娃是想开了?” “竹雨楼设下这十二层楼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难而退?” “……你说什么,姐姐怎么听不懂。” “竹雨楼设下这十二层楼,可是每层楼的人都应该远远超过他所在的层级了?另辟蹊径,想要走简单的路,但是谁都没想过,这条路是最难的,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 叶九卿话落,原本还巧笑嫣然的女子这回彻底没了笑意了。 她坐在房间内唯一的凳子上,一双狐狸般的眼睛打量着叶九卿。 叶九卿丝毫不躲闪,就这么直视着她的眼睛。 两个人对视了半晌,女子道:“咱们打一架,你赢了上楼,你输了,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 这件事算是竹雨楼的机密了,竹雨楼的规矩明明白白的说了,这十二层楼每一层的难度与做任务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两者相差悬殊,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让心眼儿小的人知道了,免不得又是麻烦,她最讨厌麻烦了,楼主也讨厌。 叶九卿神色淡漠,掩在黑色衣袖下的手已经将短刀握在了手里。 “慕容小姐好算计,可我只要答应了你就能去第三层,这赌注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她看着面前的慕容筝,云国慕容家的三小姐。 虽说这时代商人是下层人,但是慕容家作为皇商,地位却是截然不同的,慕容家上数三代都是皇商,专门为皇室提供绫罗绸缎和各式各样的织品。 不过她着实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见慕容家唯一的女儿。 被叶九卿一言道破了身份,慕容筝足足傻了两秒。 要知道,就算是楼主也是在跟她接触的过程中才慢慢的知道她的身份的,可面前这个小女孩是怎么知道的?她刚十五岁?她们没见过? “你怎么看出来的?” 叶九卿耸了耸肩,一副有些苦恼的样子:“慕容家唯一的女儿今年二十有六,却迟迟不肯嫁人,每日都流连于秦楼楚馆,这还不好猜吗?” 叶九卿避重就轻,随口胡编了个说辞,至于她为什么知道,她能在二十一世纪风里来雨里去那么多年却毫发无伤,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她不但在医学内科和外科方面擅长,而且在关于心理学研究这方面也还不错,心理侧写和画像侧写她还是掌握了不少的。 “呵呵,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我倒是小瞧了你了。”? “客卿。” 叶九卿惜字如金,心中却是在盘算着别的事情。 她在这里一点儿根基都没有,想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得到皇商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不过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在这里遇到了送上门来的慕容筝,慕容家唯一的女儿,他们一定是宠爱的不行。 慕容筝并不知道被自己说成小娃娃的叶九卿正在盘算着要怎么利用她。 不过等到多年后她看着昔日被她称作小娃娃的女孩搅动天下风云之时,再想起今日,心中难免一阵的喟叹。 “客卿?客在他乡吗?” 当然不全是了,叶九卿心想,但是想归想,她并没打算解释,而是往前走了几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肉眼可见的被拉近。 “慕容小姐,赌注不作数,但我还是要上楼的,我们还是不要浪费彼此时间的好。” “等等!”慕容筝听到这话,想也不想便向后退了一步,摆了摆手,道:“客卿,咱们打个商量,你别跟别人说我在这里,也不要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去,我可以放你上楼。” 对此,叶九卿不为所动,甚至亮出了藏在袖子下的短刀。 “打败了你我就可以上楼,你挡不住我。” 竹雨楼外依旧是雷声阵阵,冷风顺着竹楼的窗子缝隙吹进来一点儿,屋内烛火晃动,忽明忽灭。 慕容筝蹙着眉头,一点儿没有要打架的意思。 “停,算了,你说说,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守口如瓶?” “慕容小姐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不要别的,不过是要你一个承诺。” “承诺?”慕容筝眼里闪过讶异,她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却独独没想到她只要一个承诺。 叶九卿点头。 “可以。”慕容筝一口答应了下来,紧接着道:“不过这承诺不能超出我的接受范围,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当然,我不会为难你的。” 从刚刚开始就没见过叶九卿笑的慕容筝猛然间看到了女孩的笑,忽然只觉得脖颈一凉,她刚刚是不是太轻视这个十五岁的小娃娃了,她怎么觉得这小娃娃在套路自己呢。? “慕容小姐还要跟我打吗?” 第十一章 夜登竹雨楼(中) 慕容筝:“……”还打个屁。 叶九卿见慕容筝不说话,一点儿也没惊讶,只是将短刀又藏在了衣袖之下,慢悠悠的上楼去了…… 慕容筝眼看着她了楼,转身喊了一嗓子。 “小洛,去告诉楼主。” “是。” 一直藏在屏风后的少年人声音低低的道了句便消失在了原地。 …… 竹雨楼十二层。 十二层是竹雨楼最高的一层,也是竹雨楼杀手实力的顶峰,江湖传言,只要过了十二层,便能见到竹雨楼的楼主,甚至可以拥有一部分支配竹雨楼内杀手的权力。 人人都为了这个传言疯狂,但从竹雨楼建立至今,能闯到顶层并且活着出来的人五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此时,十二层内。 青绿色的床榻之上,一个绿衣身影懒散的侧卧其间。 床上的人身形娇软,一袭墨绿色衣衫松松的罩拢在身上,乌黑的长发随意散在肩头,一张脸妖艳异常,却是雌雄莫辩。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竹雨楼楼主池沐。 “公子,要杀了这个女孩吗?” 刚刚消失的小洛顺着竹楼内的密道直接上了十二层,将慕容筝交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末了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床上的人闻言睁开了眼睛,宝石绿色的瞳仁之下莫名的染着一丝欲的味道。 本来是个标志妖异的公子,可一开口,所有的美艳在一瞬间毁于一旦。 “快快快,人到哪儿了,本公子最近正手痒呢,小洛你快去看看!” 小洛:“……” 另一边,叶九卿一路畅通无阻,一直从第三层上到了第十层,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了小半个夜,现在的雨势却是小了许多。 踏入第十层的瞬间她便十分敏锐的感受到了暗处仿若实质的视线,这视线说不上带着恶意,但也绝对没有任何友善的感觉。 不过现下既然构不成威胁,她便先放任这人一会儿好了。 “酉级守级人,楚棋。” 话落,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出现在叶九卿面前。 他的出现让叶九卿眯了眯眼,面前这人虽然身形魁梧,但身上却没有一丝的习武之人该有的气息,多的反而是种书卷气。 这样矛盾的感觉出现在这么一个人的身上,她的大脑在一瞬间只想到了一个人——云国棋圣。 叶九卿没见过云国棋圣,自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是她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却了解过这片大陆上几乎所有的名人。 传闻这云国棋圣脾气古怪,更是不擅与人交际,又因为长相粗犷魁梧,所以也没有人愿意去招惹。 不过这棋圣还有另外一面,这另外一面就是在面对棋盘以及棋子的时候,甚至说那个时候的他眼中带着爱意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叶九卿已经将接下来两个人要比什么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今日她还真是没白来,不仅遇见了慕容筝,还遇见这位鼎鼎大名的棋圣。 “在下客卿,还请楚前辈赐教。” 叶九卿握了握拳头,微微弯腰行了一礼,看起来不卑不亢,自有傲骨。 楚棋眉尾微挑,看那样子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会如此的不卑不亢。 不过他倒是要看看,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的不卑不亢。 “客卿?好,那便开始。” “前辈,等等!” 叶九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出声阻止,可能是因为说话太急的缘故,所以听上去不免带着点儿仓皇失措之感。 楚棋背着手,回过头来看叶九卿。 “算了,你若是不想死……” “前辈,若是咱们下成了平局,这要怎么算?” 叶九卿问的认真,楚棋却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平局?若是我真的打成了平局,那便也算你赢!” 他面上这么说,心里却从来不是这么想的,楚棋如今只觉得眼前的人不自量力,不过凭着蛮力过了几级便如此的自大,他定不能让这样的人见了楼主。 更何况他已经钻研此道数十载,跟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比还成了平局,那他颜面何在? 叶九卿低垂着眉眼,心中十分的苦恼,她在想,若是她赢了楚棋,会不会给人家造成心理阴影,但她还不能输。 算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就打个平局,怎么说他也是前辈,若是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那实在是罪过。 是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医术了得,却不知道她在棋艺方面也丝毫不逊色,她的老师是围棋世界冠军,而她在二十二岁的时候打败过师父。 叶九卿垂眸,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但这在楚棋的眼里就是不自信的表现。 身材魁梧的男人冷哼了一声,摆上棋盘后坐在了叶九卿对面,又将黑子推给了叶九卿。 “小女娃,别怪我没提醒你,围棋可不是武力能解决的东西,若是你输了,你只能自戕。” “多谢前辈好意,若前辈没有其他事便开始。” 叶九卿也十分恭顺的跪坐在了楚棋对面,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上尽是从容。 “哼,不知好歹!”楚棋一脸的怒意。 叶九卿并不说什么,只是在棋盘上落下了一枚黑子。 棋局开始,楚棋的样子也完全变了,不管他刚刚有多轻视叶九卿,只要是对着棋盘,他都会拿出百分百的诚意,这也许就是热爱。 刚开始,楚棋的脸色还是红扑扑的,叶九卿也是面带微笑。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手持黑子的人依旧被不紧不慢的放在棋盘之上,反观手持白子的人却已开始游移不定。 楚棋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白,嘴唇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那双本来拿着白子的手扣在了棋罐里,却迟迟没有将白子拿出。 叶九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有了底儿了,嗯,放水的时机到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内,叶九卿握着黑子,十分巧妙的将他们放到了能够方便自己放水而又不会导致自己输的地方。 眼看着楚棋的脸色慢慢好转了一些,叶九卿暗自松了一口气,果然,放水比赢更难,她以前就知道了。 第十二章 夜登竹雨楼(下)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棋局到了结尾,随着叶九卿的黑子落在棋盘之上,楚棋也将白子扔回了棋罐之中。 身形魁梧的男人狠狠的叹了一口气,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样子,反而看着有些颓然。 “是我输了。” 叶九卿站起身,向着楚棋躬身拜了一拜,这才道:“楚前辈不必如此,棋之一道本就有输有赢,更何况咱们是和棋,您也不算输了。” 闻言,楚棋抬头看向她,这回是真真的仔细打量。 “小女娃娃,不,客卿,你刚刚……” “嗯?刚刚咱们是平局了,前辈,天亮之前我要回家去,就不在这里多打扰了。” 叶九卿说完便在楚棋欲言又止的复杂目光之下上了楼。 到了十一层,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只是刚刚带着寒意的目光现在变成了探究。 忽然,叶九卿眸光一闪,一道冷光直冲着自己面门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女孩直接向后弯腰,原地翻滚了两圈。 她还未站定,暗器已经定在了她身后的竹木之上。 叶九卿抬手擦去颈间皮肤上渗出的一丝血,暗暗心惊,这就是戌级杀手的实力吗? 有意思。 【系统:主人,你还好?】 系统的声音突兀的在脑海中响起,带着十足的担忧。 叶九卿愣了一下,脑中闪过什么,紧接着便在心里回复道:“没事,不过是划了一道。” 说完她来不及思考更多,属于戌级杀手的第二击已经到了。 黑色带着倒刺的皮鞭毫不留情的抽了过来,叶九卿闪身躲过,暗暗咋舌,这玩意可不是开玩笑的,碰到身上一层肉都得被刮下来,疼也疼晕过去。 一鞭甩空,直到这时叶九卿才看清了鞭子主人的样子。 又是一身绿衣,只不过比前几个人身上穿的绿衣颜色深了不少,而再往上就是一张只剩下冷酷的女子容颜。 女孩与她现在的年龄差不多大,但是相比于同龄人,她身上只有身为杀手的杀伐气息,血腥气很重,像是从小就已经开始杀人了。 女孩并不与她搭话,反而是一鞭子一鞭子的甩过来,招招狠辣,丝毫没有任何一点儿怜悯。 反观叶九卿,她一直都在躲闪,却不是因为打不过,只是她想找到女孩的弱点,一击即破。 就这样,两个人抱着不同的目的在十一层内来来回回了十几个回合,终于,在女孩再次抽过来一鞭子的时候,叶九卿发现了她的弱点。 再厉害的人也会受伤,而受伤的地方往往是最脆弱的,就像眼前的女孩,明明左手带着伤却还在这里跟她打,难不成这楼主对她有什么救命之恩? 思考只在一瞬间,下一秒,在鞭子再次挥过来的时候她没有大幅度躲闪,而是向着旁边偏了偏,眼看着鞭子就要擦着身子扫过去,叶九卿直接掷出了藏在衣袖下的短刀。 短刀并没有直取女孩面门,而是冲着她受伤的胳膊。 叶九卿眼看着女孩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惊讶,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女孩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躲开,愣了一会儿后她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死命的开始躲开。 但是现在她想要躲开已经是为时已晚,短刀划破了衣衫,露出了里面青紫肿胀的伤痕。 就是现在! 叶九卿?等的就是这一刻,短刀擦过女孩胳膊之时,她也同一时间冲了过去,银针握在指缝之间,在女孩站稳捂住左胳膊的时候,银针针尖已经抵在了女孩太阳穴之上。 “你很厉害,可看来是我赢了。” 被抵住了太阳穴的女孩神色依旧冷漠,鞭子落在两人脚边。 “苏紫,戌级杀手。”自报名姓过后,苏紫扭过头,硬邦邦道:“你赢了,上去。” 叶九卿放下了手中的银针,又走了两步,将钉在竹木上的短刀收回到了衣袖之下,继而回眸看向苏紫。 “客卿,跟你差不多大,不过你胳膊上的伤是中毒了,不及时解开,最后只能砍下来。” “……”苏紫抿唇不说话,倒像是默认了一般。 叶九卿也不过是出于一个有良知的医生本能,所以提了一嘴,但是这女孩要不要听……那可就与她无关了。? 叶九卿也没指望女孩回答她什么,她迈着平稳的脚步踏上了楼梯,然而就在她踏上去的时候,那一直跟随着自己的视线还是没有消失,反而是越来越强烈了。 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迈上台阶的脚步收了回来,过了一会儿又迈上去几格,紧接着再收回来。 拿到视线随着她的动作忽而变得焦躁,忽而变得沉闷,起起伏伏的,倒是很有意思。 叶九卿知道观察自己的人是个高手,但这高手心思过于单纯,这样的心性,实在是不适合偷偷摸摸。 如今雨势已经小了不少,几乎折腾了一整夜,天也快亮了。 想到青荷红红的眼睛,再想想十二层的人会是谁,叶九卿忽然就没有那么想要上去了。 到了十一层也不错,能得到竹雨楼的很多资源,她此行也不算白费。 想明白了这一点,叶九卿忽然就收了脚,在小离那看妖精一般的目光之下施施然的便要往楼下走。 “等等……不上去吗?”苏紫叫住了她。 叶九卿没有回头,只是道:“天亮了,家里还有个小丫头在等我,你若是不知道找谁医治伤口,或许可以找我,若是你来找我,就去京城的医官,那里有可以给你医治的医官……是我的朋友。” 话落,叶九卿也下了楼,十一层只剩下了两个茫然的少男少女。 出了竹雨楼,外面依旧如来时一般,下着蒙蒙的细雨。 女孩撑开紫色油纸伞,慢慢悠悠的消失在了烟雨之中…… 竹雨楼十二层。 池沐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房间内,摩拳擦掌只能着已经闯到十一层的少女来到自己面前。 但是他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来人。 难不成她被阿苏给了结了?不不不,这么聪明的女孩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人还是不来呢? 第十三章 丞相府的徐管家 就在池沐有些坐不住的时候,小洛的声音响起。 “公子。” “人呢?败给阿苏了?” “没有。” “那怎么还没上来?”池沐的绿眸中充斥着点儿不耐烦。 “公子,人已经走了。”小洛声音低低,池沐却听的无比清晰。 池沐整理衣服的手僵住了,脸上的表情也在听到这话后出现了裂痕。 空气忽然安静。 “你说……她走了?她为什么走了,她怕死吗!” “不是。”少年将自己一直以来看到的一幕幕都如实禀报给了池沐,这之后才道:“她可能会是发现我了。” 刚刚自己盯着人看了好半天,本来以为不可能被发现的,但是现在想想,自己如果不是被发现了,那客卿刚刚在楼梯内做的动作又是给谁看的呢? 池沐狠狠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重新回了床榻之上,缓缓闭上了眼睛,道:“不用怀疑,你就是被发现了,回去。” “是,公子。”小洛有些懊恼,自己与那叫客卿的女孩相差不大,为什么会被发现…… 雨下了一夜,在天光破晓之时终于是停了下来。 建阳城内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坑坑洼洼的都是积水,叶九卿收了伞走进一家刚开门不久的客栈,再次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黑衣已经成了一身雅致的裙装。 毕竟刚刚下过雨,天光又是刚刚亮,街道上的人只是三三两两的,都在忙着自家的小买卖。 女孩不过十五岁的年纪,生的也娇小,再加上她刻意往没人的地方走,所以街上并没有几个人去注意。 没一会儿,她便走到了一扇黑色大门前,大门是在小巷子内,从外面看并没有多奢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家门户。 她抬手推开门,下一秒,一个粉色衣衫的身形便跑了上来。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奴婢担心死了。” 叶九卿看着扑倒自己怀里的小丫头,心中一处忽然柔软了下来。 抬起手摸了摸女孩的头,道:“小姐答应你天亮之前回来,这不是回来了吗?” “小姐。”青荷抬起头,眼眶有些红了:“昨晚雨太大了,您身子弱,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青荷说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就要往屋里跑。 她赶紧拉住青荷的手,把人拽了回来:“等等,你昨晚没睡觉?” 刚刚青荷抬起头时她清楚的看到了这小丫头眼下的乌青以及有些红肿的眼睛,不用想也知道,这小丫头定是一晚上没有睡觉。 青荷低下头,心中温暖的同时又有点儿心虚,以前的小姐很胆小,所以每次不管有什么事都是她护在小姐身边,就算护不住也能让小姐免受不少的苦。 她从来都没指望着小姐有朝一日能恢复正常,拿出嫡次女该有的架势来,但事情忽然就发生了,痴傻了十几年的小姐在进宫后忽然就变聪明了,而且还会了很多东西,很多很多的,她从来都想不到的东西。 小姐不用她护着了,不但如此,小姐还会护着她。 “小姐,奴婢何德何能能跟在您身边……”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家小姐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你要是不想我照顾你就赶紧回屋睡觉,听着没?” “是,奴婢这就去。” 青荷行了个礼又开始往屋里跑。 看着她的背影,叶九卿微笑着摇了摇头,这小丫头倒是个实心眼儿的,当初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差一点儿杀了她,她现在倒是全然都不记得了。 不过也好,就当是个妹妹也不错。 【系统:主人,您要去完成支线任务吗?】 叶九卿眸光一闪,捏了捏袖口,道:“现在可是好时候呢。” 青荷再次拿着披风走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了,原地只剩下了一把紫色的油纸伞。 “诶?小姐又去哪儿了?” 她去哪儿了,她当然是去报仇去了。 正值六月,正是建阳城内最热的时候,或许她那个名义上的嫡姐叶兰婉已经快要气死了呢。 毕竟自己给她下的毒只有她最了解了,那毒虽然不致命,但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那张脸可就真的毁了。 医官。 叶九卿再次戴着面具披着斗篷到了这里的时候,医官内的大夫便迎了上来。 “夜神医,您终于是来了,这两日丞相府找您都找疯了,日日都来这里问,先前说话还算客气,这一来二去的,那家仆没了耐心,扬言要把这医馆砸了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叶九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声音却还是没什么起伏:“您别担心,我去就是了。” 那大夫一听这话,只觉得心中发苦:“夜神医,丞相府本就是仗势欺人,您可千万不能因为我这小小的医官就去那里啊,更何况我这医官本就是要倒闭了的,若不是因为您,现在早就关了。” “放心,他们还要我帮忙医治,不会为难我的。” “可……” 大夫还想要说什么,就在这时,伴随着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一个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进来。 医馆内本来排着队的百姓全都吓的跑了出去。 “夜神医说的是啊,我们怎么会为难您呢,只是您几次三番的避而不见,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这狗仗人势的声音十分的熟悉,在原主那过于悲苦的记忆里,这声音可谓是占了足足三成了。 叶九卿回过头,那张带着周围的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虽然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是原主却是总能见到这人。 每次叶家的小姐们欺负她的时候,这管家是扑腾的最欢的。 不过是丞相府的一只狗,却对着原主这个主人大呼小叫,这种人实在是该死。 “您就是丞相府的徐管家,久仰大名。” 叶九卿并没有与徐管家对视,反而是微微低着头,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卑躬屈膝一般。 果不其然,徐管家在听到这恭维的话之后整个人都舒服了,那常年因为卑躬屈膝而明显弯曲的腰杆儿忽然强行的直了不少。 叶九卿藏在面具下的脸上只有冷笑,他上赶着找上门,她不收拾了这人实在是说不过去。 第十四章 丞相吃瘪 “哈哈哈,算你有见识,快,带上你的东西赶紧跟我们走!”徐管家那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是。” 叶九卿这反常恭顺的态度让一旁的大夫目瞪口呆,一时间他连担心也顾不上了。 只等着叶九卿被带走之后他才回过了神,喃喃道:“这不对啊,以前神医不是这样的……” 叶九卿跟着一群家仆到了丞相府。 丞相府可以说是这建阳城内最好的宅邸之一了,光是大门就能看出来气派。 不过也是,她那名义上的爹,当朝丞相叶槐在先帝在世的时候就已经位及丞相了,当时这位丞相大人为了稳住他的地位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一边讨好着先帝,一边陷害朝中惹先帝不悦的大臣,暗中又结党营私,残害百姓。在先帝驾崩之后就开始扶持着现在的小皇帝,小皇帝还是太小,又病歪歪的,只觉得丞相是个好人。 所以现在的丞相才敢这般的放肆,不但修建豪华的宅邸,而且在这皇城之中、天子脚下也做些欺压百姓之事。 以前云修宴看到了还会管一管,但是现在的云修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但做事不择手段,而且也不会管事情了。 她想,云修宴是真的伤心了,他年少时的一腔热血,在百姓眼里没多少的分量,在朝臣的眼中更是一个笑话一般,所以他才会变成现在这般,执掌朝堂,将所有不服的人都打折了骨头。 “神医,请。” 徐管家的声音将叶九卿的思绪拉了出来。 紧闭的大门被仆人从两边拉开,这是她第二次从正门进出丞相府。 第一次是在她嫁入皇宫成为蓉贵妃之时,第二次……便是这次。 多可笑,身为丞相府的嫡次女,竟是连仆人都不如,丞相府的门都出不去。 想着这些她只觉得讽刺至极,五进的大宅子处处彰显了豪华两个字,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才有了今日的模样。 跟着徐管家到了原主家的前厅,没有熟悉的感觉,有的只是一种来自于记忆深处的厌恶与恐惧。 这恐惧不是来自于她自己,应当是来源于原主的那段记忆,原主对这里没有留恋,只有怕。 叶九卿捏了捏藏在已经换好的黑色衣袖下的手心,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感觉。 “夜神医,你可让本相等的好苦啊。” 叶丞相的声音传来,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看来这是想给她个下马威了。 可惜…… 她不吃这一套。 “叶丞相三番五次的派人寻我,想必不是为了今日质问我。” 叶九卿神色淡淡,但整张脸藏在面具下,任是谁在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是喜是怒。 云丞相心里的想法被一语道破,顿时整个人都有些尴尬。 但是他尴尬没什么要紧,在他身边的这个徐狗腿子专心啊。 徐管家一直都在关注着叶槐的脸色,此刻看到叶槐脸色僵硬,顿时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还没等人家主人说什么,他这个狗腿子倒是开始发难了。 “不过是个市井小民,见到老爷竟然不行礼,还敢顶撞老爷,你是活腻歪了!” 张牙舞爪的叫嚣声穿透耳膜,叶丞相却十分的受用。 叶九卿皱了皱眉,转身便往外走。 这回轮到叶丞相愣住了,他瞪着眼睛看着徐管家,把徐管家看的一个激灵。 抬手便叫人回来:“谁让你走了!丞相府岂容你这么放肆!” 叶九卿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停住了脚步,身形依旧笔直挺拔:“叶丞相,贵府府门太高,我这等市井小民还是莫高攀的好,告辞。” “等等!” 丞相终于没忍住喊了一嗓子,但是喊完之后又觉得有失身份,咳嗽了两声才道:“仆从不是有意冒犯夜公子,你何必这么大的脾气。” 叶九卿知道丞相的脾气秉性,有求于人的时候他可以装成个正人君子,可一旦这人对他没了价值,他一定会赶尽杀绝。 可那又能怎样?他又杀不了她。 叶九卿转身,藏在面具下的眼睛直直的与叶丞相对视。 “叶相,既然您也说了仆从冒犯,那怎么不见您拿出诚意来,在下初到贵府便是这样的遭遇,这让我实在不敢留下。” “你想要什么?” 叶丞相的声音有一瞬间的颤抖,刚刚这个夜九跟他对视的时候,那双眼睛,实在是与白夕的眼睛太像了,可怎么可能呢,白夕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她的女儿也进了宫,怎么可能像呢? 叶九卿不知道他这个名义上的爹在想什么,不过他既然把话柄递过来了,她不说多对不住他。 “既然丞相请在下过来,那在下便是丞相府的客,下人侮辱客人,按云国的律例,当重责三十大板。” “什么?你说什么!”一旁的徐管家瞪圆了一双浑浊的老眼,不敢相信刚刚在医官内还对他毕恭毕敬的人现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叶九卿不理会徐管家的哀嚎,反而是在问叶槐。 “叶丞相,您身为一国丞相,断不会做出包庇下人这种事情?”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况且这也还只是个开胃菜。 叶丞相:“……”他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二次被人说的哑口无言。 第一次还是面对摄政王云修宴的时候。 叶九卿不给他考虑的时间,转身就往外走。 叶丞相看着那背影,又想到了自己那整日哭哭啼啼的女儿和妻子,心下已经有了决断。 “来人,把徐管家拖下去,打!” 叶九卿对这样的结果丝毫不意外。 其一,她这些日子在建阳城已经有了名声了,多少世家大族都想找自己看病,叶槐不敢轻易动她。 其二,仆人终究只是仆人,叶槐一点儿也没有必要在一个仆人和女儿之间做选择。 “夜神医,这人打也打了,你可满意?” “自然。”她现在不能把人逼急了,毕竟游戏才刚刚开始。 摄政王府。 书房。 原本应该安安静静的书房内此刻却是传出了男人的低沉好听的笑声。? 第十五章 他感兴趣的都是她 裴风在一旁嘴角抽搐。 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王爷是听到夜九的事情如此开心,还是因为听到了丞相吃瘪,所以才如此开心了。 “王爷,这夜九胆子也太大了,她跟丞相那么说话,就不怕丞相真的杀了她?”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个夜九,王爷是个好人,没治她不恭敬的罪,但是这丞相可不是个好东西,她独独的一个人,怎么还敢那么大胆? 云修宴笑够了,看着桌上还没画完的兰花,提笔勾勒了最后一笔,这才道:“知道本王为何不杀她吗?” “因为您要留着她为您医治。”裴风说完颇为不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云修宴点点头,接着便道:“丞相也是这般想的,不过夜九在云城已然有了名声,多少人家想要请她去医治,这其中就不乏世家大族,谁也不想她受一点儿的伤,可若是今日夜九在丞相府受了伤甚至被杀了,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裴风顺着他们王爷的话想了想,越想越心惊,脱口而出道:“先不说那些平民百姓,就是世家大族也不会轻易放过丞相,叶九卿死了,他们的救命稻草可能就没了,叶九卿若是受了伤,只要随便帮了一个世家大族就能让丞相头疼一阵子了,王爷,这夜九真是好算计啊!” “所以啊,以后你们少在她面前卖弄,你玩儿不过她。” 云修宴眼睛盯着兰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若夜九真的是叶九卿,那她进了丞相府可就是有趣了。 据他所知,她虽然身为丞相府嫡次女,活的却还不如一个下人,这样的人回到了曾经受欺负的地方,见到了欺她辱她之人,怎么可能只是帮人治病这么简单呢? 试问自己若是她,他可做不到这般胸怀宽广。 想到这里,云修宴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前些日子说云家嫡女脸上长了东西?” “啊,是啊,王爷,这……有什么问题吗?”他当时看王爷闷闷不乐的,所以才随口一说。 “无事。”云修宴嘴上说着无事,那双深邃的眸子却不知不觉的笑弯了。 若那云家嫡女的脸当真也是叶九卿的手笔,那他可真是要称一声好了,谁又能想到痴傻了十五年的小女孩一朝恢复正常,能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呢? 裴风看着他们王爷脸上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只觉得心里咚咚的跳,完了完了,王爷这是怎么了,上次他说这件事的时候王爷也没这么笑过啊,难不成上一次他忘记了什么细节? 正在裴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外面魏德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完全不像是以往那般的从容。 “王爷。” 云修宴正了神色,道:“怎么回事?” “王爷,昨夜有人夜登竹雨楼。” “这有什么稀奇的?”裴风不解,登那竹雨楼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几个成功活下来的。 “你接着说。” “是,王爷,若是以往确实不稀奇,但是昨夜那人只用了一夜的时间便从第一层登上了第十一层。” “之后呢?”云修宴心里惊讶了一下,这样的人在江湖上也是凤毛麟角了。 “之后她……她走出来了。” “败了?认输了?”云修宴皱了皱眉。 “不,不是败了也不是输了,那人本来是想要去十二层的,但据说当时那人看了眼天,说了句家里还有个等着她的小丫头,之后便走了。” “哦?竟有这样的人?” “是啊,王爷,你说这人奇不奇怪,仅仅是因为一个小丫头就放弃了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实在是让人费解。” “查出来她的其他消息了吗?” 魏德摇了摇头,道:“昨夜雨势太大,谁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这人一身黑衣,是个女孩,长的不高,手中拿着把紫色油纸伞,其他的……” “……”云修宴静默了片刻,他怎么觉得这形容自己在哪里见过? “王爷,王爷?” 魏德的声音让云修宴收回了思绪。 “去查,查到了立刻禀报!” 不管是人是谁,他都得查出来,这样的人在整个大陆上本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其他的家族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也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将其收到自己身边,若是让那些个巴不得他死的人得到,那可不是件好事。 “是,王爷!” 两个人领命出去后,云修宴思衬了片刻,在兰花边上题了行字。 都城满闻富贵,院中独生幽兰。日暮遮面初见,正是心中惊艳。 云修宴放下笔,脑海中闪过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他现在想看看这张脸下面的容颜到底是何模样了。 而此时这张脸的主人正在丞相府的一间卧房内,说是卧房,却是比原主当初在丞相府时住的那间偏院要好上不知道多少了。 这房间所有的物什都是一应俱全的,看得出来,她这爹为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也是废了功夫了,不然就刚刚自己那般说话,现在住的地方应该是下人的房间了。 “神医,我们小姐想要见你。” 外面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好巧不巧的,这人她也熟悉,正是叶兰婉身边的大丫鬟——青茵。 青茵跟在叶兰婉身边多年,别的没学会,但欺负原主她倒是学的炉火纯青。 这十几年来,原主背后那些纵横交错的鞭痕不知道有多少都是出自她的手。 最狠的一次便是三年前,那时候原主刚刚十二岁,大雪天里硬生生的被青茵等人按在地上打,最后那些人还不过瘾,竟然拿了厨房的菜刀,在原主的背上生生的割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冬日里本就寒冷,原主畏惧他们,一个字也不敢跟别人说,回到偏院就开始高烧,要不是青荷最后求着叶丞相给她诊治,她怕是三年前就死了。 想到这里,叶九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像是冬日里的曼陀罗,危险而又冰冷。 她读过圣贤书,可她却不是个圣贤人,有仇必报的那个才是她。 第十六章 叶兰婉脑子有病? 叶九卿走了走出了房门,看都没看一眼站在门外等着的青茵。 “带路。” 青茵脸色一白,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对待,哼,暂且放过他,等他治好了小姐,看他还怎么像现在这么猖狂! 叶九卿怎么会不知道青茵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惜啊,等她从丞相府走出去的时候,青茵她只会变成一具尸体。 她没有跟尸体说话的兴趣。 两个人一前一后隔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到了叶兰婉住的远香阁。 院子里种着大朵大朵的名贵牡丹,这牡丹花期长,叶兰婉从小就喜欢这艳丽的花。 远香阁是丞相府内数一数二的风水宝地,夏日微风轻拂,屋里凉爽舒适,冬日屋内燃了炭火,更是暖的不得了。 她随意看了两眼,但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却是变了味道。 “夜神医,您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牡丹吗?啊,你瞧我这记性,您每天都在市井间乱走,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花呢。” “……”叶九卿淡淡的看了青茵一眼,懒得搭理她。 就在这时,一声有些柔柔弱弱却带着点儿怒意的声音响起。 “青茵,不得无礼!” “小姐,奴婢知错。”青茵在看到叶兰婉的时候就赶紧低头认错,甚至于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 叶九卿将这一切收于眼底,却并不说话。 “您就是夜神医,刚刚这奴婢多有冒犯,还望神医海涵。” “无妨。”叶九卿一双手背在身后,腰板挺直,再加上声音雌雄莫辩,所以叶兰婉几乎是一瞬间认定了叶九卿是个公子了。 “公子真是大度,咱们快快进屋。” 在叶九卿的角度,她看到了叶兰婉没被面纱挡住的那半张脸忽然红了一些,而且那神色似乎是有些娇羞? 她百思不得其解,心道这是中了药了?可她没给她下过春|药啊。 两个人进了屋,青茵作为大丫鬟当然也是贴身伺候叶兰婉了,但这次却是不一样了,当青茵刚想进去的时候,叶兰婉想也没想便让她在外面等着。 “夜公子要为我诊治,你在外面守着。” 叶九卿挑了挑眉,她这黑心的姐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关上了房门,屋内就剩下了两个人。 叶九卿当然不会把自己当外人了,兀自的坐在桌边,面具下的眼睛盯着叶兰婉,她发现叶兰婉的脸更红了。 “叶小姐,把面纱摘下来。” “啊?”叶兰婉身形一僵,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嫩小手覆上了面纱上的细绳,却是迟迟没有摘下。 叶九卿心中疑惑无比,叶兰婉这是傻了吗? “夜公子,我脸上都是红色的斑点儿,若是摘了下来,您会不会……会不会嫌弃。” 叶九卿:“???”您有事儿吗?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叶兰婉看不到叶九卿的神色,只以为自己对面坐着的夜公子也是在害羞。 于是又问了一遍:“夜公子,您会因为这个就不喜欢我吗?” 叶九卿:“……”这说的什么屁话,她本来也没喜欢过她好吗?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才违心道:“我是个医者,自是不会嫌弃你。” 但我不是医者的时候,照样弄死你。 后半句话叶九卿当然不会说,但谁知道她说完这话,叶兰婉更娇羞了。 “夜公子真是医者仁心,婉儿好喜欢你。” 叶九卿:“……”还婉儿,你怎么不豌豆射手呢!喜欢她?那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为她去死。 思考间,叶兰婉已经摘下了面纱,顿时一张满是红色斑点儿还带着血丝的脸出现在了叶九卿眼前。 嗯,与她预想的完全吻合,不错不错。 “夜公子……” “别说话,让我看看。”叶九卿赶紧制止了她,叶兰婉要是再说下去,她就真的忍不住要吐了。 果然,叶兰婉乖乖的闭嘴了。 叶九卿站起身走近叶兰婉,她得速战速决,多一秒她都不想在这里待。 “你脸上的东西看起来该是中毒所致,只是这毒素现在已经渗入了血肉,想要全好怕是需要一段时间。” “夜公子有办法?”叶兰婉眼睛一亮,但配上这张人畜莫辩的脸之后,只剩下说不出的恶心。 “自然是有办法,我给夜小姐开个方子,你先调养几日,之后在下再为你慢慢解毒。” 叶九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叶兰婉深信不疑。 “谢谢公子,公子真是我的救星,不但一表人才还有如此高超的医术!” 叶九卿:“……”她没记错的话,自己是戴着面具呢,这都能看出一表人才来,果然……不是人。 “咳,叶小姐谬赞了,在下告辞。” 说完也不等叶兰婉说什么,她便推门急急走了出去。 她的速战速决,叶兰婉这脑子不太好使,尤其是她看自己的眼神,那什么眼神?她娇羞个什么劲儿! 叶九卿回了房间,一下午都在房间内没出来。 她当然不是在休息了,今晚就在丞相府放一场烟花也不错。 是夜,月明星朗,入目的丞相府是一片的繁华。 叶九卿熄了房间内的灯,随后便从房间内的后窗跳了出去。 这么多年,叶槐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这府内几乎是五步一名巡逻的家丁,每个人腰间都配着一把长刀,看起来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叶九卿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细细的观察着所有家丁的动向,原主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她不得不花费些时间却了解。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这些家丁们终于有了动作,此时正是换班的时候,也是她行动的好时候。 趁着家丁们换班的空隙,叶九卿十分迅速的窜到了另一根柱子后,刚转过身来的家丁们只觉得有什么黑影闪过,瞬间就警惕了起来。 但是夜里微风轻拂,除了有声声的蝉鸣之外没有任何的声音,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刚刚是幻觉?” “害,走走走,喝酒去。” 叶九卿藏在暗处,看着家丁们走远,又换了一批新的家丁之后,黑夜中双眸莹亮。? 第十七章 床板下的血镯 眼看到了午夜,守着院子的家丁们也都有了倦怠之意,叶九卿一身黑衣,整个人都在阴影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 女孩在暗处停留很久,而是在一块儿云遮住了一小半儿月亮之时翻过了院墙,溜到了丞相府另一处地方。 这里不是旁的地方,正是她以前住的小院子。 小院子有人的时候只是在院子的角落有些杂草,不过是一个月没有住人,这院子内的草已经长到连人都难进去了。 叶九卿站在院子门口,心中讽刺。 明明都是正室生出来的孩子,待遇却是千差万别,嫡女住的是好得不得了的院子,而她这个嫡次女住的地方竟是连柴房都不如。 这么想着,女孩扒开了杂草,一步一步的往小院子内唯一的房子内走去。 摸索着到了木板床边,床上已经抽了丝的被子还有股潮湿变霉的味道。 她忍着这股刺鼻的味道,快速将被子掀起,当然,木质的床板也没好到哪里去,肉眼一搭就知道快要长蘑菇了。 抽出怀里的帕子扔在木板上,她开始弯曲手指敲了两下。 奇怪,在原主的记忆里,这里确实被她亲手放进去过什么东西,可现在这感觉,里面应当是实心的。 女孩眉头一皱,捏着帕子一使劲儿将床板掀开,这一掀开不要紧,那股子腐木的味道真真是直冲脑门,她都怀疑这原主是不是被活生生的呛死的了。 是了,她没有原主死去那时的记忆,所以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原主到底是被人害死的还是自己自然死亡的。 【系统:主人主人,这下面好像有东西。】 “嗯?”叶九卿回过神,仔细看了看,果然,这木板之下似乎还有一层木板。 紧接着她二话不说便掀开了这层木板,紧接着便是眼睛一亮,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只十分精致的血红色手镯。 这手镯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手镯,手镯内的血就像是真的一般,即便是在这腐朽的床板之中也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拿起手镯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手镯极其的轻巧,握在手里有淡淡的凉意,这股凉意似乎直透到了心里一般,竟能驱散掉不少夏日的燥热。 “还真是个好东西,只是不知道这是谁给原主的。” 将镯子用干净的帕子包好揣进怀里,又将房间内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之后,叶九卿消失在了小屋子中。 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丞相府三姨娘赵氏房间的屋顶。 赵氏本名赵沫虞,是丞相府最受宠的小妾,赵氏本来也是大家族的小姐,但因为家族没落,她不得已才入了丞相府做妾。 她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不得不伺候着已经快要五十岁的叶槐。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赵氏生的貌美,却是天生的一副忧愁面相,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像是有无尽的愁思一般。 叶九卿悄无声息的掀了屋顶的瓦片,屋内的烛火早就熄灭了,从她这个角度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床帐中的一个人影。 这赵氏虽然身世可怜,但这人却是一点儿都不值得可怜,赵氏与原主本来都是可怜之人,可就算是这样,赵氏也没忘了联合着别人一起欺负原主这个丞相府最底层的小可怜。 赵氏刚刚进府不久的冬天,原主十岁,十岁的小孩子本来就不懂得什么,更何况是原主这样痴痴傻傻的人了。 那个冬日格外的冷,原主冷的受不了了,抱着被子跑出院子想要找个暖和的地方,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穿着一身狐裘的赵氏。 赵氏笑的温温柔柔的,加上天生一副让人亲近的面相,说是可以带原主去自己屋里暖和暖和,原主什么也不知道便跟着她走了。 到了赵氏屋里,原主也确实烤到了火,可这烤火是需要代价的,赵氏吩咐着两个五大三粗的丫鬟抓住原主,脱了原主的鞋后便将原主那双已经冻的红肿红肿的脚丫摁到了燃的正旺的炭盆儿里。 想到这儿,原主的惨叫声现在还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荡,那如同亲身经历般的记忆让她的心里也滋生出了报复的欲望。 她往房间里吹了点儿迷魂药,在听到几声噗通声之后这才从房顶落到了屋里。 所有人都被迷晕了过去,屋内一片漆黑,十分的安静。 叶九卿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赵氏床边,伸手拉开了床帐。 指缝间夹着的银针刺入赵氏脑袋上的穴位,她扎了一下,人并没有醒,索性,叶九卿一直扎,直到扎到第五下的时候人终于是悠悠转醒。 “唔,是……” 迷迷糊糊间赵氏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上刺痛不已,睁开眼睛刚想说什么,但下一秒她彻底清醒了。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叶九卿十分舒心的欣赏着赵氏那瞬间变得惊恐的神色,随后淡淡一笑,道:“赵姨娘记性可真不好,都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她说话的时候用的是原本的女声,赵氏一听便能听的出来。 不过,赵氏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脸色更白了。 “小傻子!” “小傻子啊……”叶九卿呢喃着这个形容,在赵氏再次开口之前又勾起一抹欢快的笑:“是啊,我是小傻子。” “不,我不是……你你你……” 赵氏看着她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身体一直都在颤抖,那双含情眼此时更是瞪的老大。 叶九卿眸光一闪,她八成是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害怕了,赵氏这眼神压根就不是看到活人的眼神。 所以宫内失火,叶丞相是已经知道了她的“死讯”,而且还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赵氏? 呵,两个人还真是情真意切呢,叶槐连这么机密的事情都要告诉给赵氏。 “赵姨娘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她故意放低了声音,在这安静的室内更像是空灵的鬼魂儿声儿了。 “啊啊啊,你,你别找我,又不是我烧死的你,你走,你走!”赵姨娘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是断了。 第十八章 赵姨娘的下场 “赵姨娘,我十岁那年是谁把我的脚放到了炭盆里,又是谁把青荷扔进了寒冷的池水里,这些你都忘了吗?” 在心理作用下,叶九卿的声音传到了赵氏的耳朵里那是越来越缥缈了。 甚至于赵氏整个人都跌下了床,慌不择路的就往床底下钻。 叶九卿也不阻止她,任由着这么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大半个身子钻到床底下,只露出了小腿和没穿鞋的脚掌。 女孩居高临下的看着这样滑稽的一幕。 【硫酸给我。】 【系统:是,主人。】 系统话落,她的手上已经多了一瓶浓硫酸。 “赵姨娘,你冷吗?” 这么说着,叶九卿打开了瓶盖,瓶口向下,浓硫酸顺着瓶口一点点儿滴下,直直的滴在了赵氏一双嫩白的小脚上。 “啊啊啊!!!”赵氏的惨叫传遍整个房间,可惜不管她怎么喊都不会有人知道的,毕竟那些忠心的仆人都已经被她迷晕了。 根本就不理会赵氏的挣扎,一整瓶浓硫酸到了最后一滴都没有浪费的淋在了赵氏的脚上。 此时的赵氏早就疼晕过去了,叶九卿看着那双已经焦黑并且还汩汩冒出血水的脚,心中十分的平静。 十倍奉还,如今不过是一点儿利息罢了。 清理了自己来过的一切痕迹之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打开直接扔在了屋子内的屏风旁。 丁点儿小火苗慢慢蚕食着屏风,叶九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她刚回了自己屋里,外面就开始乱套了。 “不好了,不好了,快去告诉老爷,梧桐苑着火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救火!” “哇,主子还在里面啊!” 外面吵吵闹闹,叶九卿盖好了被子,翻了个身,唔,好困。 翌日。 天光大亮,叶九卿早早的就起了床。 果不其然,她刚推开房门就看到个神色慌张的仆人匆匆而来。 “神医,我们老爷请您过去。” “嗯?可是叶相受伤了?”叶九卿故作疑惑。 “不,不是,神医去了就知道了。” 叶九卿点点头,还没吃早饭就跟着神色慌张的仆人一路朝着叶丞相住的院子走了过去。 福镶阁。 她还没进门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求饶声。 “老爷饶命啊,老爷您就饶了我们一命。” 伴随着求饶声的是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愤怒的吼声。 “庸医!一群庸医!本相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神医,咱们进去。”仆从弯着腰,态度恭敬的不行。 叶九卿点头,掀开了轻薄的帘子走了进去,屋内跪着五六个老头,看那打扮,其中一个应当是府内的医官,剩下的应当是外面医馆内的大夫。 叶九卿看了他们一眼便转了目光。 越过屏风径直到了拉着的床帐外站定。 “叶相这是生病了?” 叶九卿话落,床帐里面便传来了女子的哀嚎。 “老爷,老爷,妾身好疼,妾身好疼啊。” “我已经把夜神医请过来了,一会儿便好了。” 站在外面的叶九卿听着床帐内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撇了撇嘴,好恶心。 “夜神医,这位是我府内的三房姨娘,赵氏,昨日也不知怎么被歹人算计,这……您给看看。” 这时候叶丞相已经拉开了床帐,叶九卿能将赵氏看的清清楚楚。 赵氏除了脚上的伤,身上倒是没有一块儿伤痕,看来昨晚他们救火倒是很及时。 可是,她为什么要给她医治呢? “叶丞相,当初在下答应来贵府只是因为三小姐的脸,如今您这是什么意思。” 言下之意就是我来这里是给叶兰婉治病来了,其他的我不管。 果然,叶丞相听了叶九卿的话之后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夜神医,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的难道不是叶相您吗?” “你!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好啊,在下倒是要看看堂堂一朝丞相要把我怎么样?” 叶九卿直视着对面有些沧桑的男人那双满是愤怒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畏惧。 “你!”猛然间,叶槐便撞上了叶九卿那双眼睛,顿时一筐的谩骂之词悉数憋了回去,胸口隆隆作响。 不可能,不可能,白夕怎么早就死了。 叶九卿十分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看向自己时的反常,暗暗将这事儿记在了心里,她要好好查一查,这叶槐到底心里藏着什么鬼! 就在两个人都沉默之时,床上的赵氏却开口了。 “叶九卿,叶九卿那小傻子回来了,她来找我报仇了……她不会放过我……” 她这一开口不要紧,吓的叶槐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就捂住了她的嘴,回头恶狠狠的盯着叶九卿。 “你到底想怎样才会给她医治!” “叶相真会开玩笑,我哪敢跟您要什么啊。” 叶九卿说完就见叶丞相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看那样子应该是思量着要怎么把她弄死。 “你说,什么条件。”叶丞相咬牙切齿。 “这些。”叶九卿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五百两?” 叶九卿摇头。 “五千两??”叶丞相拔高了声调。 叶九卿点头,她不怕叶槐不给,叶槐总是小看别人,只觉得自己能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不管她现在得到了什么,叶槐都会认为最后这些都会回到自己的口袋里。 “好,只要你治好了人本相便让账房先生给你。” 叶九卿微笑,温和道:“叶相真是大方,五千两黄金说给就给。” “你,你说什么?”叶槐在听到自己面前的夜九说了什么时候,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五千两黄金?他怎么不去抢? “嗯?这不是丞相您亲口答应的吗?” “本相说的是……”五千两银票。 “叶相不会反悔?”叶九卿看着丞相,道:“门外的牌匾该是皇帝提的,上面那四个大子叶相应当是铭记于心了?” 这话让叶槐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忍无可忍的指了指叶九卿,道:“夜九,你真是好的很!” “丞相谬赞了,不过丞相还是现在就去取钱。” 第十九章 与摄政王的第一诺 叶丞相:“……”好,这夜九真是好的很,不过现在给他又如何,那也要看他有没有命花! “来人,去准备五千两黄金!” “是,老爷。”刚刚的仆人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心里都要将叶九卿佩服死了,要知道,整个云国也没有几个人敢这么跟老爷说话啊。 丞相府不愧是贪墨了民脂民膏的地方,五千两黄金只用了一个时辰便集齐了,叶九卿看着抬过来的一箱箱黄金,心情十分的舒畅。 “夜神医,现在可以医治了吗?” “当然,不过还要劳烦丞相大人将这些黄金抬到我的屋里。” “……好。”叶槐现在想杀了夜九的心都有了。 目的达到,叶九卿也不墨迹,坐在窗边的凳子上打量着床上的女子,现在的赵氏整个人看起来都人不人鬼不鬼的,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那双眼睛已经深深的陷到了眼眶里面,脸色苍白而且都是冷汗。 夜九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凑近了赵氏,趁着丞相不注意,微微靠近赵氏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话道:“赵姨娘,你看到了吗?最后还是我给你医治,你逃不掉的。” “!”赵氏本来精神萎靡,在听到这话之后眼睛瞪大到了极限,张口就想喊出来。 但是叶九卿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呢? “就算丞相知道了,他也不会相信你的,别白费力气了。” 叶九卿说完便直起了身,刚刚的一幕在叶丞相看来不过是夜九帮赵氏检查身体,全程都十分的正常。 只是赵氏的脸色更加的惨白了,白的像鬼。 “叶相,在下给赵姨娘开个药方,照着这上面的吃,两月内方可恢复如初。” “两个月?怎么那么久?”叶丞相那张老年脸上写满了不满意。 叶九卿让人写完了药方,这才道:“赵姨娘的脚早就被腐蚀了,更何况现在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能在两个月内恢复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丞相若是不信便去另寻高明。” “你出去。” 叶槐捂着胸口,有气无力的赶人。 好在你叶九卿也不想在这里待着,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赵氏一直盯着叶九卿的后背,看着叶九卿离开了,顿时揪住叶槐的袖子,哭嚎道:“老爷,你让她走,你让她走,是叶九卿来报复我了,是她来了!” “闭嘴!”叶丞相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暗恨自己跟她说了这件事,但是现在说别的什么也是于事无补:“我告诉你,以后不准提这件事,我看你是傻了,叶九卿已经死了,但是你记住,宫内的蓉贵妃她现在就是叶九卿!” “……”赵氏被叶槐吼愣住了,低下头想到了刚刚的人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她说的对,老爷不会信她的。 哆哆嗦嗦了半晌,赵氏才勉强道:“是,老爷。” 毕竟是自己宠了很多年的小妾,叶槐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伸手将人搂在了怀里,安慰道:“虞儿别怕,你的脚两个月后就好了,这些天你想吃什么就吩咐下人去做,但你切记这件事不可胡说,听到了吗?” “嗯。” —— 叶九卿回了自己的院子后也没闲着,这么多的黄金可不是她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带走的。 她想要把这些黄金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走还得需要那个人的力量。 想到这里叶九卿写了封信,换了身衣服便从丞相府的后院院墙跳了出去。 小巷子内都是十几岁的乞丐,她买了几个包子,挥了挥手便招来了一个。 “小朋友,想不想吃包子啊。” “想。”小乞丐盯着叶九卿手里的包子,咽了咽口水。 叶九卿笑的和蔼可亲,低下身将两封信交到了小乞丐的手里。 “那你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啊,你把这封信送到街南边的乾坤医馆,交给那里的医官,你就跟他说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交给他的,好吗?” “我做完了你就会给我吃的吗?” “当然。” 小乞丐想了一下,攥紧了手里的信便往巷子外跑去。 乾坤医官离丞相府并不远,没一会儿小乞丐便气喘呼呼的回来了,小脸也因为跑的太急而红扑扑的。 “姐姐,那个医官让我跟你说注意安全,包子可以给我了吗?” 叶九卿微笑,将手里的包子悉数给了小乞丐,这才顺着原路返回了丞相府。 摄政王府。 “王爷,刚刚好外面有个自称是邪医的人来送信。” 裴风在接到了侍卫的禀报之后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带着信到了云修宴跟前。 他脑子虽然没有魏德那么灵光,但是他还不笨,邪医的事情是一定要最先拿给王爷过目的。 云修宴正在书房里看折子,听到这句话笔尖顿了顿。 随后若无其事道:“拿过来。” 裴风十分麻利的将信递了过去,拆开了信封,里面是张叠的十分规整的信纸。 云修宴打开反复读了两遍,刚开始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男人嘴角的弧度就怎么也压不住了。 裴风在一边看着,直想竖大拇指。 不愧是邪医,就是跟他们不一样。 “裴风,今晚带着人去丞相府。” “是,王……王爷?”这是怎么了,难道王爷现在就要开始行动了吗?这也太快了。 云修宴仔仔细细的将信纸折起来放回了信封里,这才道:“夜九要兑现第一个承诺,你多带着几个人去丞相府,之后……” 男人坐在轮椅上,细细的将夜九的计划娓娓道来。 裴风站在一边听的仔细,越听越觉得心惊,甚至在心里默默的为丞相府默哀了一瞬间。 丞相府那帮东西得罪谁不好,他们不但得罪王爷,现在竟然连邪医也得罪了。 这邪医在丞相府还不得把丞相府的所有基业全都弄垮。 “我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云修宴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裴风心中一惊,赶紧道:“是,王爷,保证完成任务!” “嗯。”云修宴点头。 这小家伙还真是厉害,不过十五岁的年纪,一个人就将丞相府搞的天翻地覆。 第二十章 某王爷后悔了 紧接着,云修宴像是想到了什么,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王爷,您怎么还叹上气了。” “本王做错了一件事。”他好像不应该把那个女孩送进宫去,他好像真的做错了。 活了二十四年,他第一次深深的反思自己。 “王爷,您怎么会做错事?” 裴风不解,在他心里王爷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包括送一个无辜的女孩进宫,王爷做的也没什么错啊,那叶家的嫡次女在府上过的一点儿也不好,早晚也活不了几年了,还不如到皇宫去呢。 云修宴只是叹气,挥了挥手不说话。 等到裴风出去了,魏德走了进来,站在云修宴身边将昨晚丞相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话落才道:“王爷后悔了吗?” “……”云修宴揉了揉额头,没有说话。 魏德眼神一闪,接着宽慰道:“老奴知道王爷在想什么,可以前王爷不管做什么事都不会后悔的。” “出去。”仿佛是被拆开了心思一般,云修宴语气不怎么好,听起来像是恼羞成怒。 魏德咧嘴一笑,麻溜的退出去了。 是夜。 依旧是繁星满天,叶九卿让人拿了个梯子,顺着梯子上了院子的屋顶。 “神医,您快下来,您若是受了什么伤,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叶九卿盘腿坐在房顶上,仰着头,看起来像是在看星星。 下面的人急的在地上乱转。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地面上传来轻微的声响,叶九卿拍了拍衣摆上沾上的一点儿尘土,慢慢悠悠的下了屋顶。 地面上的仆从都已经被打晕了过去。 “夜公子。” 七个黑衣人站在自己面前,为首的人正是裴风。 叶九卿点点头,她与裴风也算是打过交道了,这人来了自己也放心不少。 不过裴风是云修宴身边的亲卫,这么重要的人现在竟然被云修宴派过来给自己办事儿,倒真是让她惊讶。 “东西在屋里,具体情况王爷应该已经跟你说了?” “是,夜公子放心,王爷交代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尽心完成。”、 裴风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夜九放心,毕竟他们都是王爷的亲卫,这么说夜九公子应该是会放心了。 “嗯,辛苦了,替在下谢过你们王爷。” 裴风点头,紧接着便挥了挥手,让自己身后的侍卫们将屋内的几箱子黄金搬了出来。 丞相府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其间的某个院子内正在进行着的事情。 王府的人做事果断,他们必经之路上的所有家仆全被打晕扔到了草丛里,现在在原地巡守的都是摄政王府的人。 能在丞相府这般做派还不被发现的,估计也只有摄政王府的人了。 “夜公子真是聪明,只要将这些黄金分到好几家钱庄换成钞票,这叶相就算是想要查也得费好大一番功夫了。” “是啊,夜公子这心思可真是细,如果让夜公子归入王爷门下该多好啊。” 两个暗卫搬着箱子,有些开玩笑般在聊着。 跟在旁边的裴风听了这番话之后便道:“这些事情咱们想想就算了,可别跟王爷说。” “这……裴大哥,这是为何啊。” “你们只要记住就对了。” 裴风没跟两个人解释,王爷的事情王爷自会有主张,可不是他们能够随意插手的。 况且这几天的时间他多多少少也看得出,王爷似乎对这位夜公子很感兴趣,但这种感兴趣是怎么样的,他也说不上来,总之不像是对有才能之人的欣赏。 安置好了这批黄金之后,叶九卿也算是解决了一件事情了。 房间内。 【系统:恭喜主人,您的支线任务完成度已经达到了半分之七,只要您再接再厉,就可以打开一层药房权限啦!】 【百分之七?】 【系统:是的,主人,因为您针对的目标不是原主认知内最坏的人,而且赵姨娘并没有死,所以并不算完成全部百分之十的任务。】 【……】叶九卿盘坐在床上,心中思衬着,原主最讨厌的人应当是叶兰婉和她那名义上的母亲,叶府的嫡母程室。 但就在她思衬着的时候,安静的院子里忽然就传来了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叶九卿刚打开门就有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 抑制住身体本能的冲动,冷眼看着面前十几个带着长刀的家仆。 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家仆冷笑了一声,趾高气昂的道:“夜神医,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加害赵姨娘已经证据确凿,跟我们走!” 听他这么说,叶九卿反倒是笑了。 众人看不到叶九卿面具后的脸,但都觉得他这笑里带着莫名的嘲弄。 几个人被叶九卿笑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屈辱,顿时提高嗓门道:“哼!待会儿看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架在脖子上的刀又往里进了几分,叶九卿却是丝毫不惧,不但不惧,反而是主动将脖子凑近了刀刃。 这出其不意的动作吓的那拿刀的人一个哆嗦,险些将本来就握的不怎么稳的刀扔到地上。 “你!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呵,说我谋害赵姨娘,你们有证据吗?”叶九卿说的漫不经心,看那样子一点儿也不害怕。 “哼,证据就在老爷的书房!” “哦?这么说是叶相派你们来抓我的咯?” “自然,自然是老爷!”握着刀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试图用大喊掩盖住心虚。 叶九卿看着他们,这样的表现不是心虚是什么,看来这些人不知道是谁推出来的炮灰,这幕后之人还真是有意思,这算是试探? “既然是叶相派人来抓我,那便去见见叶相。” “见叶相?就你也配?叶相不想见你,来人,把人押去大牢!” 叶九卿闻言,抿了抿唇,看来这人不是为了试探自己,他是想要杀了自己,然后将这些事情诬陷给这些个只会一味讨好的炮灰。 罢了,今天这些人也是死有余辜,她就勉强送他们上路好了。 但就在她想要动手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第二十一章 府内算计 “住手!” 甜腻腻却带着天生跋扈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叶九卿还没见到人就觉得头痛了,这声音原主听了十几年,现在她还要听十几天,简直是受罪! 她都不知道叶兰婉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自从那天见了一面之后,她这几日天天借着各种理由来找自己。 今天让自己看看脸上有没有好一点儿,明天又是什么池塘里的荷花开了,想跟他一起去看看……td,现在荷花不开才有鬼了好? 叶九卿转过身,她第一次有种想跑的念头。 可她刚转过身,小臂就被女孩拉住了。 “……”没办法,她转头,硬着头皮道:“叶三小姐,您怎么来了?” 叶兰婉脸色微红,含羞带怯道:“公子,若是我不来,你就被这些下人欺负了。” “……”并不会。 “你们几个给本小姐站住!”叶兰婉面对仆人的时候倒又是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谁让你们这么放肆的!”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几个家仆顿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着开始求饶:“三小姐,是,是老爷让我们来的啊,这不关我们的事情啊!” “父亲让你们来的?哼,你们竟敢骗我,父亲请夜公子为我医治,怎么会伤害夜公子!你们还不说实话!” “三,三小姐,我们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不信,不信您去问三姨娘,这件事就是三姨娘身边的大丫鬟跟我们说的啊!”跪在地上的人抖的如同筛糠一般,被这么一问,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面具下,叶九卿面色嘲弄,瞬间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丞相那种老奸巨猾的狐狸,根本就不可能现在动她的,他得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价值都榨取干了才会动她,但是赵氏就不一样了,赵氏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只是苦于无人相信,自己只能有苦难言。 赵氏知道自己不会让她好过,所以想先下手为强,到时候她死于非命,丞相不会责怪赵氏,这些罪责自然也落不到她的身上了。 这三姨娘是被养在这相府后院养傻了不成?这般粗劣的主意也就只有她那个只剩下算计的猪脑子能想的出来。 不过现下情况倒是挺好,她只需要作壁上观,看着叶兰婉与赵氏狗咬狗。 “赵氏?”叶兰婉声音惊讶,但不过一瞬间,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瞬间拔高了声音:“好你个赵氏!竟敢指使下人做这种事!本小姐就知道赵氏不安好心!” “青茵,你去叫父亲和母亲!你们几个,把赵氏给本小姐带过来!” 叶九卿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她知道叶兰婉这是在落井下石呢。 大多数王公贵族家的妾室不过是个能够随意打骂的下人罢了,但偏偏这赵氏不一样,这么多年赵氏一直深得叶槐宠爱,甚至连这叶府的嫡母程氏都不能随便动她,叶兰婉心里早就憋着气了,而现在不正是个机会吗? “夜公子你别怕,有我在,这府里不会有人敢伤害你的。” “……”谢谢,你已经恶心到我了。 索性,叶九卿是个不愿意说话的人,所以叶兰婉也不觉得这样的情况有什么不妥的,甚至她还在想夜公子真是镇定,这样的人就该是她叶兰婉喜欢的。 青茵在为叶兰婉办事的时候速度永远都是最快的,果然,没一会儿叶丞相就同程氏一起出现在的小院子门口。 两个人一进了院子,这本就不大的院子就显得更加拥挤了,先不说叶兰婉身边的人,就是叶槐和程氏身边也跟着不少的家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叶九卿第一次见到程氏,但不知怎的,她心里的恨意就像是潮水一般,险些将她的理智淹没。 也幸亏她脸上带着面具,不然这张脸上怎么也藏不住的杀意根本就无处遁形。 叶九卿活了两世,自认从没有这么失态过的时候,不管面对什么人她都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现在,不过是一个曾经对原主不好的女人,她对这般控制不住。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叶兰婉终于松开了抓着她小臂的手,对着程氏行了个礼。 “过来,让娘看看,这是怎么了。” 程氏年纪与叶丞相相仿,却不像是叶丞相那般显现出了老态,反而看着风韵犹存,但她终究是老了,眼尾遮不住的皱纹,尤其是她那双柳叶眼内满满的刻薄,也只有在面对叶兰婉的时候才有点儿人情味儿。 可她如今还是不明白,明明原主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为何偏偏程氏对两人的态度千差万别,甚至不愿意给她这个女儿一个容身之地呢? 藏在袖袍下面的手狠狠捏了捏掌心,控制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刚刚没有什么两样,依旧是雌雄莫辩的声音,却让人下意识的就以为她是个男子。 “叶相,叶夫人。” “嗯。”叶丞相背着手,闻言点了点头,接着道:“夜公子可否说一说发生了什么?为何深夜叫本相过来啊。” 叶九卿闻言看向青茵,心道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明明是叶兰婉让她去叫叶槐,现在却传成了她让人去叫了。 “叶相说笑了,您要把在下押入大牢,在下实在是不解,这才叫丞相深夜来此,只是想问问清楚。” “嗯?这没有的事情……”叶槐听到这话显然是懵了。 就在这时程氏开口了:“老爷,刚刚婉儿都跟妾身说了。” 程氏不愧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说完了这话就看向了她:“夜九公子,这件事实在是误会了,老爷对您是以礼相待的,怎么可能会下这样的命令呢,都怪这赵氏,也不知道她是何居心!” 这话说的就是意有所指了,叶九卿就静静的看着她表演。 这大家宅院后宅内的女子向来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斗了大半辈子了,一个比一个会演。 “这不可能……”叶丞相下意识的否认。 “所以是叶相下的令了?”? 第二十二章 三只狗一台戏 叶九卿好整以暇的看着叶槐,那模样像个流氓,叶槐被问的哑口无言。 眼看着气氛就这么沉闷了下来,叶兰婉在一旁搭了话。 “父亲,这些话都是下人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咱们等到赵姨娘来了不就知道了吗?” “是啊,老爷,赵氏到底做没做这件事一问便知,更何况这可是关系到了您的名声啊。”程氏也在一旁帮腔。 果然,程氏这说话的分寸掌握的刚刚好,叶槐就算是再宠爱赵氏,终究还是更在乎自己的名声,今天有这么多的下人看着,他做了什么第二日就会传到别人的耳朵里,他不能这么做。 “……赵氏的脚还受着伤,这如何能来?” “老爷您忘了,赵氏院子里可是有轿撵的,下人们抬过来不就行了吗?”程氏道。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这情况是一家子人一台戏? 嗯,当观众的感觉真不错。 很快,赵氏便乘着轿撵到了小院子里。 现在的赵氏比以往更加的憔悴,现下已经不似人样了,就算脸上上了再精致的妆容也挡不住她那白的发青的脸。 “妾身见过老爷,见过夫人。”赵氏坐在轿撵上,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叶九卿看着程氏瞥了眼赵氏裹着的双脚,心中好笑,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子,只要是进了这后宅便免不了争风吃醋,真真是可悲。 “免礼。”叶槐双手依旧背在身后,但叶九卿毫不怀疑,这里要不是人多,他早就上前去把人搂在怀里了。 “赵氏,这些家仆说是你派人来抓夜九公子的,你可有什么要说的?”程氏直接开门见山。 “什么抓夜公子,妾身这脚疼的要命,哪有什么功夫抓夜公子啊。”赵氏脸色煞白,说着说着眼泪便像是断了线一般掉了下来。 即便现在的赵氏像个鬼一样,这也是得了多年的宠爱的女子,一哭起来依旧是我见犹怜的。 “再说了,夜公子上午才帮妾身医治双脚,妾身怎么会这般狼心狗肺、恩将仇报呢。” 先不说她这话是不是真的,单单是这个样子就让叶丞相心疼了。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叶丞相摆了摆手,看那样子是心疼的不行了。 叶九卿看着两个人之间那发臭的爱情,依旧没有说话。 现在这里可用不着她出手,程氏和叶兰婉两个人早就想要弄死赵氏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们怎么会放过呢? 果然,一旁的叶兰婉看不下去了。 “父亲,今夜要不是我撞见这事儿,现在夜公子怕是已经被这些家仆们杀了,您就这么一笔带过了吗?父亲,您看看我的脸,我是你的女儿啊!” 叶兰婉越说越激动,一旁的程氏也开始帮腔。 “老爷,婉儿可是咱们的女儿,您难道就不心疼她吗?”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不查,你们这是干什么!”叶槐狠狠的揉着额头,叶九卿局的他再用点儿力就能把额头给搓破了。 “你们!”叶丞相指着跪在地上吓的快尿裤子的家仆,言辞狠厉:“谁准你们诬陷主子的!” “老爷,您就是给我们八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诬陷赵姨娘啊,不信,不信您问他们,都是赵姨娘身边的大丫鬟芙蓉亲口跟我们说的啊!” “此话当真?”叶槐眯了眯眼睛。 “千真万确!” “去,把芙蓉带过来!” “老爷,芙蓉……芙蓉她……”赵氏说话吞吞吐吐。 “她怎么了?”叶槐皱眉。 “芙蓉她午后便不见了踪影,妾身派人去找的时候……在,在后院的枯井边上发现了她,可是她已经被人杀了啊。” 叶九卿听着赵氏的话,挑了挑眉,她倒是低估了赵氏的心狠程度,连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忠心耿耿的大丫鬟也是说杀就杀。 叶丞相闻言愣了愣,随后便道:“来人,去查!查出来到底是谁如此的恶毒!还有,接着查到底是谁在梧桐苑纵火伤人!” “叶相,叶府的家事在下不便参与,但是今日的事情还望叶相能给在下一个交代,毕竟在下也不知道哪日又会被谁带走。” 叶九卿不卑不亢,叶槐听了后一噎,随后干笑道:“夜公子今日受了惊吓,本相自然会给公子一个交代。” “有叶相这句话在下便放心了,夜深了,在下便先回屋了。” “等等,夜公子,你受了惊吓,要不喝一碗安神汤再睡,青茵,还不快去!” “……三小姐,安神汤就不用了。”叶九卿嘴角一抽,这叶兰婉怎么回事儿?无事献殷勤! “要的要的,青茵,还不快去!” 叶九卿看着青茵瞪了一眼自己,这才跑走了。 等到青茵端来了汤,叶九卿才端着这碗混乎乎的东西回了屋,最后随手将安神汤倒在了花盆里。 众人散去,院子内又恢复了平静。 夜已深,程氏住的四宜阁内却还是有点点的烛光。 屋内。 程氏坐在靠背椅上,拉着叶兰婉的手:“婉儿,你告诉娘亲,你是不是喜欢夜公子?” “娘~”叶兰婉脸上出现了一抹酡红。 “唉,好孩子,虽说这位夜公子看着就不是一般的人,但他既无官职也无家世背景,你想想叶九卿那个小傻子,她现在入了宫做了贵妃了,你难不成这辈子都想比她地位低微吗?” “娘,你说什么傻话,叶九卿进宫了又能怎样,她不过就是个小傻子,要长相没长相,要什么没什么,陛下不喜欢她,都把她安排到落凤宫那样的冷宫去了,说不定她哪天就死了呢!” 想起那个小傻子她就来气,这小傻子怎么可能是她的亲妹妹,什么东西啊,入了宫也是被欺负的命! “这些话你跟我说说就罢了,但是你切记可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说,现在所有人都传这小傻子天生的凤命,若是让别人听了去,你可是要受罚的!” “知道了,娘,我又不傻。” 程氏看着与自己年轻时有六分相像的女儿,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快让夜九治好你脸上的东西,之后的事情你就别管了,那夜九对你父亲丝毫没有恭敬,你父亲早就记恨上他了,你可不能惹你父亲生气,知道了吗?” 第二十三章 借刀杀人 “……知道了,娘。” “乖女儿,过些日子娘亲就为你找一门好亲事,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青年才俊,娘保证你会满意。”程氏看着叶兰婉,神色宠溺。 四宜阁内发生的事情叶九卿并不知情,此时的她正躺在床上跟系统对话。 【系统:主人,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 【系统:主人您不打算出手吗?】 【还不到时候。】 【系统:……】完了,主人越来越捉摸不透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才是到时候了啊。 接下来的几日,丞相府内皆是风平浪静,但就在这第四日,府内出了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此时系统也知道了到底主人说的到时候是什么时候了。 丞相府内的某个偏房内,一个穿着仆人衣裳的女子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满脸惊恐的看向站在床边的人。 叶九卿今日换了一身衣裳,不再是往日的黑色风格,而是一身靛青色衣衫,颇有种富家小公子的气概。 “你,你想做什么!” 床上的女子神色惊恐,却是半分也动弹不得,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兰婉身边的大丫鬟——青茵。 叶九卿眼底闪过恨意,自己背上那还留着淡淡痕迹的疤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这身体在这十五年内到底经历了什么。 “青茵,你说你家小姐若是知道了你勾引我,她会不会杀了你。”叶九卿背着手,看着躺在床上的青茵。 青茵瞪大了眼睛,十分的惊恐:“你,你离我远点儿!小姐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 “呵,这么有自信?”叶九卿听了听声音,察觉到人已经离这里近了,低声道:“那今日便看看,是你在叶兰婉心里的位置重要还是在下重要好了。” “不!”青茵惊恐的瞪大的眸子。 叶九卿当着她的面弄皱了衣服,听到脚步声近了,直接打开门跑了出去,步子看起来有些跌跌撞撞。 她已经观察了几天了,这里几乎是叶兰婉每日的必经之地。 “青茵姑娘,在下对你没有任何的想法,还请你自重!” 叶九卿推开了门便遇见了叶兰婉,十分“凑巧”的,她的喊声尽数被叶兰婉听进了耳朵。 跟在叶兰婉身后的丫鬟们自然也是听到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十分的惊奇。 “夜公子?”叶兰婉快步的向她走了过来。 叶九卿十分快速的后退,边后退还不忘一直手抓着衣领,脸色也很是不好看。 “夜公子,你刚刚说什么?” “三小姐,在下实在是没想到您身边的丫鬟竟然是这样的人!” 叶九卿戴着面具,别人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却能听得清他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声音。 果然,叶兰婉一听她这么说,脸色十分的难看。 “夜公子……”叶兰婉刚想说什么,十分“凑巧”的,她看到了半掩着的房门,随后二话不说便推门走了进去。 这刚走进去不要紧,屋内那副堪称香艳的画面让进了屋的所有人都不由得脸红。 他们都能闻得到房间内不同寻常的味道,更是能看到在床上滚动着的呢喃的身形。 叶兰婉在看到这幅情形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去!把床上那贱婢给本小姐拖出来!” 说完,叶兰婉直接出了房门。 叶九卿当然是没进去了,在看着叶兰婉怒气冲冲的走出来的时候,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很快,床上的青茵就被下人们拖了出来,叶九卿演戏演全套,在看到青茵的时候整个人后退了好几步,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到了。 “夜公子,你别害怕,这贱婢我自会收拾!” 叶兰婉说完便冲着下人们喊道:“还不快让这贱蹄子清醒清醒!” 所谓清醒清醒当然不是简简单单的泼一桶水便作罢了。 早就跟在叶兰婉身边的粗使嬷嬷听了这话后直接从袖子里抽出了跟短辫子,照着青茵的脸就打了下去。 那鞭子虽然短,但威力却是极大,又因为是打在脸上,因此不过是一鞭子,青茵的脸上便见了血。 长长的伤口出现在左脸上,疼的青茵嗷的一嗓子。 看来是清醒了。 “贱人!你竟然勾引夜公子!” 清醒了的人捂着脸,在看到叶兰婉以及站在她身后的夜九的时候,整个人脑子嗡的一声。 也顾不得脸上的伤了,青茵以头触地,每一声都是实打实的:“小姐,小姐,您千万不要轻信了他的话啊,奴婢没做,奴婢不敢!” “哼!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叶兰婉声音跋扈,丝毫都不容别人反驳。 “小姐,奴婢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奴婢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啊!”青茵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 “你……”叶兰婉一时之间有些动摇。 “叶三小姐,许是在下误会了,您身边的婢女自然都是不错的,在下这便回去自省。” 这话一出,叶兰婉心里的那点儿怀疑彻底的没了。 “贱人!亏你还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原来一直都安的是这么个心思,本小姐今日是留你不得了!” “来人,把青茵这贱婢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是!” “小姐!小姐!”青茵磕头磕的眼前发晕,想要说什么但一抬起头却发现叶兰婉正看着夜九。 待到人被拖了下去,叶九卿这才道:“多谢三小姐还我清白,在下有些头晕,先回房了,对了,您脸上的毒这两日便能全部清了。” “好,夜公子快去歇息。” 叶九卿点点头,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叶兰婉的视线,拐了弯儿终于是到了叶兰婉看不到的地方。 但她却并没有回房,而是步履悠闲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惨叫声渐渐的近了,叶九卿躲在暗处,看着趴在地上被打的浑身是血的青茵,眼神没有一丝的怜悯。 青茵每次打原主的时候都是慢慢的打,每一鞭子都是狠狠的打在身上,而且都打在一处,鞭痕慢慢的积累,最后变得深可见骨。 第二十四章 丞相震怒 那样严重的伤口,要不是原主命硬,早在几年前便归西了。 她在的这个地方能看到青茵的脸,却听不到青茵在说什么,索性的是她会唇语。 青茵在说,“小姐……你为什么……不信我……夜九……不是……好人……我在你身边……多年……难道抵不……过……一个……男人……吗?” 青茵说完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她身下是满地的鲜血。 叶九卿抿唇,呵,几年前的青茵为了讨好叶兰婉喂原主吃混着沙土的剩饭时,她有想到过今日吗? 想到这里,叶九卿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青茵,下辈子做个人。 【系统:主人,主人,恭喜您,支线任务进度完成百分之二十五,可以打开第四层和第五层的药房权限!】 叶九卿脚步一顿,青茵那般对待原主,原主对她的怨念也并没有那般的大,所以程氏到底对原主做了什么。 该死的,原主记忆里的那段空白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生平第一次有些没头绪,她总不能自己把自己催眠。 【嗯,我知道了。】 说完,她便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到这里时带着的东西本就不多,不过就是两件衣服而已。 很快,女孩便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系统还有些愣神。 【系统:主人,咱们就这么走了吗?】 【不然呢?】 【系统:可是您的支线任务还没有完成啊。】 【药房权限开到第五层刚好治疗云修宴的腿伤。】叶九卿手上的动作不停。 【系统:主,主人,您不要古书秘籍了吗?】 【不忙,这件事要从长计议,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系统:更重要的事情?难不成是摄政王身上的伤毒?】 【不,祭天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总要去看看小皇帝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办做我不是吗?】 【系统:……】主人才没有这么爱凑热闹,依他看来,主人就是想要搞事情。 夏日午后的丞相府内到处都是花朵的香气,叶兰婉像是往常一样来找叶九卿,但这一次她敲了很长时间的门都没有人答应。 “夜公子,夜公子?您在里面吗?” 屋内无人应答。 叶兰婉又敲了几下,终于敲的不耐烦了,这才对着下人道:“把门撞开!” “是,小姐!” 家仆的了命令,二话不说就撞向了房门,但这房门本就未从里面锁着,家仆对此并不知情,因此这用了全力一撞的结果可想而知。 “哐当!砰!” 前面一声是门被撞击后打开撞向两边发出的声音,后面的一声则是家仆因为惯性摔在地上的声音。 叶兰婉看着门开了,上挑着的柳叶眉勾起跋扈的弧度,看都没看一眼摔在地上的家仆便从他身边跨了过去。 屋里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摆在原位,就连床上的被褥都被叠的整整齐齐。 “人呢?”叶兰婉跺了跺脚,转头瞪向了身边的大丫鬟,但这大丫鬟已经不是当初事事顺着她心意的青茵了。 丫鬟低头迅速道:“小姐,夜公子好像走了。” “废话!你当本小姐是傻子吗!”叶兰婉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朝着丫鬟砸了过去,瞬间那大丫鬟的头上血流如注,鲜血顺着脸淌下来。 屋内的丫鬟婆子们瞬间跪了一地,谁也不敢抬头说什么。 叶兰婉发了一通脾气,踩过丫鬟的手走出了门。 等到房间内没了人,叶九卿才从暗处走出来,踩过地上碎裂的陶瓷碎片,消失在了丞相府内。 丞相府书房。 “爹爹,爹爹!”叶兰婉十分着急的跑进书房。 叶槐将信件放进柜子,随后皱了皱眉:“堂堂丞相府嫡女,慌慌张张的样子成何体统?” 都这个时候了,叶兰婉还哪管得上形象。 “爹爹,夜公子是不是走了?” “没有啊……嗯?你说什么?发生什么事儿了!”叶丞相下意识的回答,说到一半儿忽然站起了身,脸色非常不好。 叶兰婉很少见到这样的父亲,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爹爹……” “你说夜九没在房间!”叶丞相拔高了音量,那声音活像是家里死了人。 叶兰婉被他吓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的。 “是,爹爹,夜公子不……不在房间。” “来人!去给我搜!搜不出来夜九你们也不用活着回来了!” “……”叶兰婉瞪大眼睛,爹爹这态度不像是想要找到夜九,更像是要杀了夜九。 …… 茶楼内。 叶九卿坐在二楼靠窗的地方,这里能清楚的看到街上的一切。 她这茶刚刚喝了不过半盏,原本吵闹的街面上便传来了一阵的骚动,二十几个穿褐色麻衣的家丁在街面北边一路上横冲直撞,见着黑衣服的矮个儿男子就抓。 “你们,你们是谁!” “少废话,带回去!” 叶九卿优哉游哉的坐在二楼,抿了一口茶,继续看着下面的闹剧。 叶槐可真是大手笔,竟然派人大张旗鼓的抓她,看来是被气的不轻啊。 只是…… 叶九卿抬手抚过自己的脸,她这张真正的脸有多长时间都未曾见过天日了呢? 被困在丞相府偏院内十五年,本来该是美艳的一张脸因为长期的虐待和营养不良而变的青白发黄,那个时候她们不会让她有水洗脸,所以这张脸脏的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十五年了,这张脸终于又可以恢复原本的模样,可以展露在阳光下了。 云槐,你算计了一辈子,有没有想过也会被别人算计了呢。 丞相府的家仆一家店挨着一家店的搜,搜的那叫一个仔细,眼看着就要到了这茶楼。 女孩神色自若,一身绯色的裙装坐在那里轻抿一口茶,谁看了都要叹一句大家闺秀。 “几位客官,楼上都是客人,你们这么进去会把客人吓跑的!” 楼梯口处传来了店小二讨好的声音。 “砰!” 楼下一阵的尖叫声,为首家仆将店小二扔下了楼后便上了楼。 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些家仆们倒是分工明确,两个人在楼梯口守着,剩下几个人去楼上挨个雅间踹门。? 第二十五章 “偶遇”摄政王 一时间整个二楼都是一片惊恐的尖叫声和咒骂声。 叶九卿的所在的房间离着楼梯口不近却也没有多远,在她右边倒是还有间雅间。 但奇怪的是右边雅间内的人似乎是出奇的淡定,从刚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声音,要知道其他雅间内的客人现在早就走了。 “砰!”就在她疑惑的时候,房间门猛然间被踹开,踹门的人与叶九卿四目相对。 瞬间,来人刚刚那股凶神恶煞的气势就没有了。 “这位,这位小姐,得罪得罪……” 家仆磕磕巴巴,叶九卿刚想说什么,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惨叫。 “啊啊啊!!疼!疼啊啊啊!!!”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被这声音吸引,那家仆听到了自己同伴的惨叫声,赶紧往外走。 叶九卿一出了门就看到隔壁雅间外那张熟悉的脸。 裴风? 裴风是云修宴的贴身侍卫,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在云修宴左右,现下出现在了这里…… 所以雅间内的人不会是云修宴? 想到这里,叶九卿转身就要往回走,这热闹自己还是不要看的好。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她刚转过身便听到了轮椅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清冽好听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姐怎么走的这般匆忙,莫不是心虚了?” 叶九卿:“……”这个狗男人,他不说话会死吗? “那边那个,我们主子跟你说话呢!”裴风欠揍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裴风,闭嘴。” 裴风:“……”第二次了,这是主子第二次因为别人说他了,但是上一次也就算了,毕竟夜九要给王爷治伤,但是这次……这次王爷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凶他? 叶九卿转身,男人依旧腰板挺直的坐在轮椅上,嘴角依旧勾着一抹弧度,唯一一点与上次不同的就是现下他右脸上带着半块儿面具,恰好将脸上可怖的疤痕遮住。 叶九卿向着云修宴微微行了一个礼,紧接着柔声道:“这位公子,我与你素不相识,不过是在这里喝杯茶,何来心虚一说呢?” 她现在的声音与扮作夜九时的完全不一样,她不信云修宴能认得出来。 “是吗?”云修宴嘴角的弧度似乎更大了些,那双深邃的眸子让叶九卿看不真切。 “许是本王误会了。” 男人的声音云淡风轻,却没有一点儿觉得歉疚的意思。 叶九卿微笑:“王爷可真是有意思。” “呵,本王看小姐知道我是王爷后竟是一点儿也不惊讶?” 叶九卿维持着脸上的假笑:“皇城这地界上满地的达官显贵,但是像王爷您这样的,这皇城内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言下之意,皇城勋贵多,但像是云修宴这样坐在轮椅上而且带着半边面具却穿着如此华贵的人,一个都没有。 这话说的,聪明人一下子全听懂了,这不就是揭王爷的伤疤呢吗? 众人心下吃惊,看着叶九卿的眼神里有怜悯也有幸灾乐祸。 敢这么跟摄政王说话,她不怕死吗? “大胆!你敢这么跟王爷说话!”裴风显然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瞬间眉毛都要气的立起来了。 “这可真是冤枉,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嘶——”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看到云修宴后只想逃跑的丞相府家丁也都愣住了。 这时候不求饶,难不成真是一心寻思的? 要知道,就算是丞相大人,他也不敢跟摄政王这般说话啊。 所有人都在等着来自于摄政王的怒火,甚至于裴风已经握住了刀柄,只等王爷一声令下。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摄政王不但没有生气,而且还夸赞道:“小姐倒是聪明。” 众人:“???” 裴风:“????” 叶九卿:“王爷谬赞了。” 云修宴看了叶九卿一眼,没说话,紧接着将目光转向了丞相府的一众家丁。 男人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是一片的冰冷。 “谁派你们来的?”云修宴明知故问。 “……王爷,这都是误会。”先前差点儿被裴风拧断了胳膊的家丁跪坐在地上,脸上冷汗淋淋,丝毫没了刚刚的气势。 “王爷,我们真的不知道您在这里,若是知道的话,我们绝对不敢打扰啊。” 云修宴坐在轮椅上,神情懒散的敲了两下轮椅。 众人只听到了两声敲击声,以为摄政王是在思考要怎么办。 但就在这时,二楼雅间的窗户外忽然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这些黑衣人显然是训练有素,利落的进了屋后便在云修宴身边站成了一排。 男人眸光淡淡的扫过在场的看客,不过是一眼,众人一个机灵,十分自觉的开始往楼下走。 他们都不是傻子,摄政王与丞相府之间的恩恩怨怨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该知道的事情。 叶九卿看着快步往楼下走的人流,也转身准备下楼。 “这位小姐要去哪儿啊?”云修宴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爷有要事处理,小女子不便久留。” “小姐这般聪慧,不如就留下帮本王做个见证,也省的有些人红口白牙污了本王的名声。” 这话一出,不光是叶九卿一个人无语,那些跟在云修宴身边的暗卫们也嘴角抽搐,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了?王爷以前可是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说的。 暗卫们将目光转向了裴风,裴风撇撇嘴,别问他,他也懵逼。 “王爷说笑了,您堂堂摄政王,谁敢说您呢。”她可没兴趣看这些东西。 “小姐这般推辞,莫不是看不起本王?” 云修宴一张嘴,叶九卿直接被扣了顶不小的帽子。 深吸了一口气,叶九卿在心里将云修宴揉成了一百零八瓣儿,面上却是半分不显:“我留下就是了。” “嗯。” 看着面前隐忍着的女孩,云修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没想到堂堂邪医的真面目竟然是这样一个娇小的小丫头。 作为夜九时,她冷静却又高傲,但作为一个小女孩时,她又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第二十六章 小姐,您去抢劫了? 云修宴抚了抚额头上到耳根处的小半边面具,心中玩味,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想想这几日他听到的她在丞相府内的事迹,云修宴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动荡,今日能在这儿遇见她也不完全是巧合。 他知道她快从丞相府出来了,所以这几日鬼使神差的都会来这里坐一坐,这茶楼的位置刚刚好,只要丞相府内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在这里看的都十分的真切。 今日他亦是如往常一般来了这茶馆内,没想到倒是碰巧她出了王府。 丞相不会放过她,这是他知道的,本来他心里还有些担心,但现下他却是知道了,自己的担心实在是多余了。 这个女孩她有自保的能力,她可以不用依靠任何人便做好一切,可自己为什么…… “王爷,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裴风担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云修宴回过了神,心里那一闪而过的想法被这一声打断,索性也就不想了。 “无事。”云修宴摆摆手,看向跪在地上的丞相府家仆们。 “你们若是说实话,本王或许能饶了你们一命,但你们若是不说,丞相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几个家仆互相看了一眼,知道摄政王说的话都是真的,他们可以仗着丞相的权势为所欲为,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若是不小心落到眼前这个男人手里,丞相不会管他们的。 “王爷,我们说,是丞相大人,他让我们来抓邪医。” “抓邪医?抓他做什么?”云修宴挑挑眉,眼神却瞥向了叶九卿。 女孩很淡定,仿佛他们要抓的夜九与自己无关一样。 “邪医偷了丞相府的钱财,我们老爷十分的愤怒,这才让我们几个来抓人的!” 家仆们越说越委屈,要不是在场的几个人知道真相的话,就信了他们的鬼话了。 叶九卿暗中撇撇嘴,叶槐倒是会给他扣帽子,明明是诊金,到了他嘴里反倒成了偷了,不过幸好她有准备,叶槐就算是想要栽赃陷害也没有证据。 “小姐您怎么看?” 云修宴忽然问自己,叶九卿心中一惊,反应过来后便道:“小女子不过是个普通人,哪看得懂这些事情。” “是吗,你们将这些家仆押回府里,裴风,去告诉叶相,丞相府的家仆冲撞了本王,还望丞相能给出个交代。” “是,王爷。”裴风说完便走了出去。 叶九卿见没了自己什么事儿了,刚想说告辞,就听到云修宴又说话了。 “今日辛苦小姐了,不知道本王可否知道小姐芳名?” 这话一出,众暗卫都惊到了下巴,压着家仆的手都僵硬了不少。 王爷这是在干什么,以前王爷也不这样啊。 “王爷日理万机,小女子名姓不足以进您的耳朵,这便告辞了。” 这回,叶九卿也不管他再说什么了,说完了这话便走了出去。 幸而,云修宴这次并没有阻止自己。 出了茶馆,叶九卿一刻也不耽误的往南边医馆的方向走。 丞相府的人找不到自己一定会去医馆内闹。 但出乎意料的,她到了医馆外,这里却是一片的平静。 平静到叶九卿不由得皱眉,难不成自己来晚了? 进了医馆,里面依旧井然有序,一点儿也不像是有人来闹过的样子。 五十多岁的医官看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出现在店门口,十分亲和的走上前。 “小姐看诊还是买药?” 叶九卿看着并不认识自己的医官,道:“我想看看夜九神医今日有没有来。” 提到夜九,叶九卿没错过医官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 “小姐,这几日夜九神医都不会来了,您若是想看,需再过段时日。” “好,谢谢您。” “不用不用,您慢走。” 叶九卿出了医馆后直接回了自己住的小宅院。 开了门进了院子,青荷正坐在石凳上绣着什么,忽然听到了脚步声,抬头一看,扔下了手里的东西便扑了上来。 “小姐,您可终于回来了,这几日您都去哪儿了,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 青荷一下子问了一大堆问题,叶九卿摇了摇头,道:“你家小姐过的很好,你就别操心了。” “呜呜呜,小姐,都是青荷没用,什么也干不了。” “不,青荷很好,看,青荷会绣东西,小姐我就不会。” “不是的,小姐也是会的,只是……只是没有人教小姐而已……”青荷又开始自责。 叶九卿叹了一口气,刚想要安慰什么,忽然青荷像是想到了什么,喊了声让她等一下便进了屋。 不一会,叶九卿就见她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小姐,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交给我的,说是要交给夜九,也就是小姐您。” 叶九卿点头,接过了盒子,直接打开。 “!”青荷瞬间瞠目结舌,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好多啊,全都是银票。 “小姐,这这这……” “怎么了?” “小姐,您不会去抢劫了?这……这可不行……”青荷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一瞬间脸上就出了汗。 “你这小脑袋瓜里都装的什么,你家小姐我是这样的人吗?”叶九卿伸手敲了敲青荷的额头说话却是带着笑的。 “小姐当然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了,但是那个……那个人不像是好人……” 青荷的声音小小的,但是她还是听清了。 叶九卿嘴角一抽,嗯,冯大夫的长相确实是有些过于严肃了,青荷把他当作坏人倒也是情有可原。 “青荷,那人是你家小姐的朋友,只是长的有些吓人,但是不是坏人。” “真的吗,小姐。”青荷半信半疑,但是自家小姐说的,应当是真的。 “当然。” “小姐真厉害!” 青荷到底是个孩子,她说什么青荷便信什么。 “青荷,这些钱以后就交给你保管了。” “啊?小姐,我,我不行的。”青荷一听,直接吓的磕磕巴巴的。 虽然小姐信任她,她很开心,但是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都交给她管,她,她不行的。 第二十七章 摄政王的心思 “没关系,就当帮你家小姐分担一下了。” “……那,那好,奴婢一定会尽力的。” 青荷说的郑重其事,叶九卿却没放在心上,这盒子里的钱不过是那些黄金换出来的一小部分,根本不足称道,至于剩下的,当然都被转移到了另一处。 叶九卿回了屋后也没闲着,现下药房权限已经到了第五层,基本上能治疗云修宴的腿伤了。 而且算算时间,那个男人若是按时服药的话,腿上也应该有些动静了。 【系统,把第四层和第五层我需要的东西都拿出来。】 【系统:好的,主人。】 叶九卿面前的桌子上又多了很多的东西,这回多的不仅仅是药草,还有一些手术刀、麻醉药、绷带和一些盒装的西药。 她伸手摸了摸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摸过的手术刀,还是熟悉的感觉,握住了手术刀后才有的满足感,也只有握住手术刀的时候才能感受到。 夕阳西下,街上零星的几家铺子外掌起了灯。 叶九卿一身黑衣出现在了皇城南面的乾坤医官屋顶。 乾坤医官是皇城内的中型医馆之一,整个医馆分三层,最上面的一层是医官储藏医书的地方,普通人是进不去的。 叶九卿踩着屋顶的瓦片慢慢的往后窗所在的方向走,直到走到了离后窗最近的地方才停了下来,下面就是后窗,叶九卿瞅准了方向,从屋顶往下翻,直直的到了窗边。 也幸亏这窗子并没有从里面挂上,也省了她不少的功夫。 几乎是没有停顿的,叶九卿从窗子外翻了进去,房间内没有灯,可以说是十分的安静。 她落地并未发出声音,本想下楼去找冯大夫,可紧接着房间内就有了响动。 叶九卿十分利落的躲到了书架后面,透过书架的缝隙,刚刚自己落脚的地方多出了一个人影。 太阳早就落山了,房间内乌漆麻黑的,只有开着的窗子能照进来一点儿光亮,叶九卿看不真切这人的脸,但看这身形,应当是个男子。 她屏住呼吸,想看看男子接下来会做什么,可出乎意料的,那男子刚站稳身子就吐了一大口血,血腥味儿顺着风飘到了鼻息间,让叶九卿皱了皱眉。 紧接着男人有些粗重带着痛苦的喘息声传到了耳边。 叶九卿顺着缝隙看了眼晃晃悠悠站都站不稳的男人,转身,下楼。 “禄景山你这个狗阉党,小爷就算是……死了,也一定要杀了你!” 叶九卿停住了脚步。 禄景山……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难不成是小皇帝身边的禄公公? 她记得以前有人跟她提起过这个名字。 小皇帝身边的禄公公,为人圆滑,不但深得先帝的器重,而且还是现在小皇帝身边的红人,这人武功高强,很久之前便出现在了皇宫内,一出现便成了皇帝的左膀右臂,十分的要紧。 叶九卿与这位禄公公没什么交集,她穿越过来后就是在皇宫,但是在皇宫的一个月时间里,也只有那几个妃嫔和宫女太监们不长眼的前来挑衅她。 至于这位禄公公,他对自己一直都是视而不见的态度,没有嘲讽也并没有尊重。 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位禄公公不对劲儿,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儿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本来就站不稳的男人现在已经没有动静了,应该是已经晕过去了。 叶九卿走到他身边,走近了,借着月光倒是能看清楚他的脸。 她挑了挑眉,眼中划过了一抹惊艳,这雌雄莫辩的五官,就算是脸色惨白也挡不住他那美艳的长相。 说是雌雄莫辩,但是仔细看谁也不会把他认成女子。 叶九卿蹲下身,这张脸若是放在现代,妥妥的娱乐圈顶流。 “登登登!登登登!” 楼梯口传来声响,叶九卿看向声音的方向,只见冯大夫一手提着灯,一手抓着一本书出现在了楼梯口。 冯大夫没看到自己,直到他用手里的灯点燃了房间内的烛台…… 一瞬间,叶九卿与冯大夫四目相对,叶九卿没说话。 冯大夫吓的一哆嗦,反应过来她是夜九之后直接扔了手里的书跑了过来。 叶九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夜九神医,丞相府正派人抓您呢,我联系不上您,以为您已经出城了,您,您怎么还在城内?” 冯大夫脸上的担忧真真切切,叶九卿笑道:“不过是个小小的丞相府,几个小小的家丁就想要抓到我?” “唉,您这么想是没错,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嗯,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先不说这个,丞相府的人没来这里吗?” 说到这个,冯大夫眼睛一亮,道:“您瞧我这个记性,我正想跟您说这事儿呢,今天丞相府的人来了,而且还来了一大群人,不用想,我就知道事情不好,但是这丞相府的人前脚刚到医馆里,摄政王府就来人了,您说这邪恶巧不巧?” “摄政王府的人?” “是啊,不过摄政王府的人把丞相府的人赶走之后什么也没跟我说就走了,那群人都冷冰冰的,我也没敢问。” “不过这之后丞相府的人就再也没来过了。” “……” 冯大夫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叶九卿却早就没在听了。 摄政王府的人……他们没有云修宴的命令绝对不可能多管闲事,更何况是与丞相府对着干这种事情。 所以……云修宴为什么会帮自己? “哎呀,这,这是谁啊!” 原本还在絮絮叨叨的冯大夫不经意一低头,这才看到在叶九卿脚边上还躺着个嘴角流血的人。 这下子可把他吓了一跳。 “神医,这,这人你认识?” 叶九卿摇头:“不认识。” “那……” “把他扶下去,我给他看看。” “哎,好,神医您真是医者仁心。” 叶九卿:“……”她只是想从这个人口中知道禄公公的事情。 算了,还是别解释了。 将人放在了二楼的房间内之后,叶九卿直接让系统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不过这检查结果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第二十八章 莫名的感觉 惨不忍睹到她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古代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她在遇见这个男人之前一直觉得云修宴的存在已经够惨的了,但是现在她忽然发现,到底是她知道的少了。 面前这个男人,肋骨断了两根,身上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些都暂且不说,单单他身上这错综复杂的十几种毒,她觉得这人能活到现在,多多少少是有气运在身上的。 “唉。”叶九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她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可怎么办。 一旁的冯大夫见夜九叹气,还以为这人是救不回来了,不由得有些悲从中来。 “神医,人都有生老病死,您尽力了便无需自责了。” “嗯?”叶九卿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出去等我。” 等到冯大夫出去了,叶九卿才放手给这人医治。 小半个时辰后,叶九卿推开门,冯大夫正站在门外,看样子有些焦急。 叶九卿暗道了句果然这才是医者仁心。 “这人明日应该就能醒过来了,若是他醒了,你差人来告诉我,记住,不要让他走。” “啊?他还有救?” 叶九卿斜眼看着冯大夫,十分疑惑道:“我什么时候说他没救了。” ——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她便动身前往摄政王府。 还是与往日一样敲响了摄政王府的后门。 不过这次他们开门的速度倒是出奇的快。 后门被打开,开门的却是裴风。 叶九卿挑了挑眉,看了眼杀了她的心都有的裴风,心下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既然你不能杀了我,索性还是把自己的心思藏一藏。” “你!王爷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哦?我拭目以待。”叶九卿耸了耸肩。 裴风要被气死了,可是王爷说了,不许动夜九,他得听王爷的话。 两个人一路上隔了很远的距离,裴风那双带着火的眸子宛若实质,叶九卿一点儿也不怀疑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她可能已经化成灰了。 到了云修宴住的院子,叶九卿十分敏锐的发现今天晚上的侍卫比前些日子多了两倍不止。 “王爷,夜九到了。”魏德站在门外,往里面喊了一嗓子。 半晌,里面才传出了个声音,带着隐忍的意味。 “让她进来。” “神医,王爷让您进去。” 叶九卿点头,这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魏德对她的态度似乎是好了不少。 不过要是跟裴风比,那就是好了很多很多了。 这么想着,叶九卿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掌了灯,十分的亮堂,轮椅被摆在床边,上面却没有人。 叶九卿走到床边,男人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额头上有汗珠,脸色也照着前几日白了不少。 “夜小姐。” “今天多谢你。” “嗯?”云修宴歪头,似乎没有听懂。 叶九卿咬了咬牙,道:“谢谢你帮我把去乾坤医官捣乱的丞相府家仆赶走。” 云修宴忍着疼,笑道:“能从夜小姐的嘴里听到句谢谢,倒也是值得。” “……”她怎么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算了,叶九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腿开始疼了?” “嗯,好久都没感受到过这种疼痛了,倒是久违了。” “这是好事,断腿若是想要续接,必然要经历与当初腿断之时一样的疼痛,若是刚断的时候医治,或许还能少一点儿痛苦,但现在……你要忍着些了。” “嗯,我知道。” “你现在可以动吗?”叶九卿看向半靠在床上的男人,就算他现在已经疼的受不了了也没有表露出一丝的脆弱,倒也是很厉害了。 “可……”云修宴刚想说可以,但是忽然心里一动,转而道:“这,怕是动不了了。” 叶九卿不疑有他,站起身道:“那便得罪了。” 说完,叶九卿伸手掀了盖在男人腿上的被子。 瞬间,男人穿着白色长裤的双腿暴露在自己面前。 叶九卿微微一愣,她对这个时代虽然没有过多的了解,但是也知道这白色的长裤属于比较隐私的东西,不轻易示人的。 “咳,我给你看看,若是可以,这两天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云修宴点头,也没问下一步到底是什么。 叶九卿伸手挽起了他的裤腿,这回的动作比上回轻了不少,云修宴一双深邃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叶九卿的侧颜,一动不动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女孩看着那双显然比前些日子多了些生机的笔直双腿,那双腿确实是恢复了些生机,但是在双腿的膝盖骨处,原本粉红的伤疤现在变得通红,甚至有了些血色。 “你这几天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云修宴皱了皱眉,这些日子他吃的东西都是按照她给的食谱来的。 叶九卿看着他的神色,心里已经明白了,这人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断然是不会做这种违背医嘱的事情。 不过出现这种情况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从带着的药箱内拿出了一片药递给了云修宴。 “吃了它。” 云修宴看了眼那药,并没有接过来。 叶九卿也不惊讶,只是道:“你不相信我可以让府里的医官先验一验。” “没必要。”云修宴伸手从女孩手心拿出了药,也没就着水,直接放进了嘴里。 叶九卿挑眉,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不过这小瓷杯本来就不大,叶九卿将他握在手里,云修宴接过去的时候不免就会碰到她的手。 本来这没什么,但叶九卿就是下意识的缩了下手,也幸亏男人反应快,将瓷杯稳稳的握在了手里。 叶九卿掩面咳了一声,脸上没来由的有点儿热。 她有些懊恼,真是的,这脸热个什么劲儿,叶九卿,你是想要杀了他,不是想要被他反杀!你清醒一点儿! 叶九卿持续懊恼中,并没有看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愉悦神色。 云修宴就着水咽了药,心下有了些怎么也忽略不了的波澜。 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有了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种心里被塞的满满的感觉,很满足,是因为一个看起来冷冷的,却很容易害羞的女子。 第二十九章 我可以让你站起来 他并没有拆穿她,反而是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本王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叶九卿做好了心理建设,又恢复了淡然的模样,平静道:“说来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将药草内的精华提取到了一处罢了。” “这倒是有趣,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也未曾做到过这点。” 叶九卿笑了一下,抬手捏了捏他的膝盖骨,她用的力气不大,但男人还是感觉到了钝钝的疼痛,就像是里面多了什么东西一样。 “我检查了你的血液,不过结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叶九卿松了手,帮男人重新盖好了被子。 “你体内的毒已经与你的血液融合了,或者说你与你体内的毒现在是共生的关系。” “共生?”云修宴声音沉沉,显然心情并不是很好。 毕竟任是谁都不想与自己体内的毒共生,谁知道哪天他这个真正的主人就被反噬了呢?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这个意思,现在你的身体很好,可以与毒素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但是只要你生病了,这毒很可能就会趁机反噬。” “夜小姐也没有办法吗?”云修宴并不觉得吃惊。 “办法倒是有,只是现在还不是解毒的时候,不过我可以先让你站起来。”叶九卿十分淡定的抛出了一个足以让云修宴久久无法回神的答案。 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安静,云修宴那双深眸中酝酿着马上就要喷薄而出的浓烈情绪,有藏不住的惊喜也有不敢置信。 两年了,他怎么会没想过要站起来呢,可这世间最厉害的医者都说他不解毒根本就没法治疗这双腿,就算他解了毒,这双腿也会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治疗而慢慢的坏死。 可是今天他从一个女孩嘴里听到了不一样的答案,他向来都自信,可听到这话后他仿若置身在梦中。 “王爷,您相信我吗?” 叶九卿看着云修宴的眼睛,若是他不信她,那她就算是完不成任务也不会救治他的。 “本王早就命不久矣,便把这副身子交给你又有何妨?” “好。”叶九卿笑了,这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王爷,我需要一间干净的屋子,屋里不要多余的东西,一张床和一架屏风就可以,另外,希望王爷能给在下安排一个房间,在下要在这里住两日。” “嗯,魏德!” “奴才在。” “带夜小姐去休息,剩下的按照夜小姐刚刚说的做。” “是。神医,跟奴才来。” 叶九卿跟着魏德走了出去,裴风紧接着进了屋,看着他们王爷没什么事儿,神色也比刚刚好了不少,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爷。” “计划先停一停。” “王爷,这是为何?” 裴风心中一惊,虽然计划暂停对王爷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他还是震惊,当初就算是国师大人都没能让王爷回心转意,怎么现在王爷却是改了主意了呢? “本王……通知下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裴风迈出门槛儿的时候还是十分的不解,刚刚王爷想要说的是这句吗? —— 魏德到底是云修宴身边得力的太监,除了第一次见面事因为护主所以对她恶语相向之外,这剩下的每一次倒是都挺会做人的。 不过这应该是归咎于她能为他的主子医治。 此时,魏德跟在她身后,脸上笑的都是褶子。 “神医,您看看住这间可还满意,若是您觉得不好,咱们王府还有别的房间,保准您满意。” 两个人进了院子,魏德就开始喋喋不休的介绍了起来。 叶九卿看着这院子的布置,心下倒是十分的满意,这院子与云修宴住的院子比小了一点儿,但却是比丞相府的院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他们进了屋,屋内并没有夏日的燥热,反而是十分的凉爽。 叶九卿挑了挑眉,魏德就像是能看懂她在想什么一样,嘿嘿一笑道:“方才奴才差人往房间内放了冰块儿,这会儿也就凉爽了很多了。” “魏总管有心了。” “神医客气了,这都是奴才分内的事情,只要您住的舒服了,咱们王爷也就舒服了。” 叶九卿没听懂他这话什么意思,只以为他是想说让她好好的为王爷医治,于是便回道:“在下既然已经答应了王爷,自然会尽力医治的。” 魏德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又跟叶九卿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话,这才告辞。 到了院子外,魏德停住了脚步,喃喃道:“神医和王爷都不怎么开窍,害,这可如何是好。” 忽然,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把魏德吓一跳。 “魏总管,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叹气呢?” “诶呦!你可吓死咱家了!” 魏德一挥拂尘,直接冲着那人的脑门拂了过去。 “魏总管,别打了别打了,奴才知错了。” 那下人一边捂着头躲一边道歉,索性,魏德也没想着与他计较,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两下便收了拂尘。 “你是哪个院儿的,大晚上的不在自己主子的房间内伺候着,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魏管家,奴才是王淑人院子里的下人,淑人已经睡下了,奴才听说这里来了个贵人,就想看看这贵人长什么样。” 魏德打量着眼前的下人,这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哼,王淑人院子里的,那就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哼,咱家可告诉你,让你们王淑人老老实实的在她的院子里待着,这院子里的人可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碰的,你若是不老实,咱家有事的办法让你消失,听明白了吗?” “是是是,小的无意冒犯,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下人灰溜溜的消失在了黑暗中,魏德甩了甩拂尘,以前王爷有大事要做,府内养着这些个狐媚子的闲人也就罢了,但是现在……现在怕是不行了。 魏德叹了口气,王爷怕是早就把这些个女的忘到了脑后了,但是他不能忘了啊,他得提醒着点儿王爷。 第三十章 熊孩子 想到这里,魏德清了清嗓子,道:“你们都看着点儿,若是真有心怀不轨的人想要靠近神医,一定要去禀报王爷。” “是,总管!”黑暗中传来了两声十分整齐的声音,随后又归于沉寂。 —— 接下来的几日,叶九卿并没有去见云修宴,而是一直都在她让人准备出来的房间内待着。 古代并没有什么无菌环境,也没有什么严格意义上来说的手术室,所以这几天她要让这间空出来的房间尽可能的符合手术室的要求。 一早上,叶九卿就进了房间,然后直接反锁了房门。 “喂,你在里面干什么呢,让我进去看看!” “你最好别进来。” “为什么,你是不是想害王爷!”裴风嗓门大,这周围的下人和侍卫们几乎都听见了。 叶九卿却是充耳不闻,一边给房间内的床进行彻底的消毒,一边淡淡道:“你信不过我便去同王爷说。” “哼,王爷什么都听你的,我怎么说!”裴风在外面愤愤不平。 叶九卿手下一顿,刚刚从医院系统中拿出来的消毒液直接喷在了一处。 “……”看着床上那一块儿十分不协调的地方,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又将身上的穿着的白大褂扔回了系统内,这才开了门。 裴风还在维持着刚刚的拍门动作,脸上都是愤愤不平。 叶九卿皱眉,这是什么熊孩子?都十五岁了怎么还是一根筋? “说,你想干什么,没事儿就滚回你们王爷身边去,如果你再敢打扰我,别怪我杀了你。” 她知道这小孩是护主心切,以前她对自己如何,她可以不跟他计较,但是现在……他已经让她有些反感了。 如果裴风不是云修宴的亲信,他现在已经死了。 叶九卿今天没戴着面具,只是脸上有一张人皮面具,所以她一开门,裴风便撞上了叶九卿的眼神。 顿时,裴风没来由的一激灵,他怎么觉得眼前的人想杀了自己? 不,不可能,她不过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大夫,怎么可能有这种眼神。 “杀我?呵,你敢杀我吗?”裴风仰着下巴,那样子让叶九卿压制不住血液里的狠,她最讨厌别人这么看她了。 “呵,呵呵……”叶九卿笑了两声,就在裴风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面前女孩那双手以极快的速度抵上了他的脖子。 裴风彻底不敢动了,因为就在他的颈间,一根银针明晃晃的抵在大动脉上。 叶九卿眼底带着凉意:“再来招惹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 “滚!” 叶九卿说完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裴风看着再次关上的房门,额头终于有冷汗滑落,刚刚叶九卿真的是想要杀了他,只是他没想到这人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叶九卿回了屋,继续消毒。 另一边。 裴风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云修宴所在的院子。 云修宴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裴风进来后直接将手里的茶杯扔到了他脚边。 “砰!”茶杯应声碎裂,把裴风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王爷,属下,属下……” “知错了吗?”云修宴的声音冷的吓人。 “……”裴风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呵,本王倒是不知道了,你何时胆子这般大了,本王视作座上宾的人你也敢这般同她说话!” “王爷,属下,属下知错了!”裴风咬了咬牙,虽然嘴上说知错了,但显然还是没意识到自己错了。 “你知错了?本王看你是翅膀硬了,怎么,在本王身边委屈了你了?” 云修宴这话一出,裴风顿时瞪大了眼睛,说话都开始颤抖了。 “王爷,属下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云修宴看着跪在碎瓷片上的裴风,扭过头,道:“你知不知道,今日若不是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你现在尸体都凉了。” “王爷,夜九真的敢杀……”裴风越说越不自信,说到最后甚至没了声音。 “你说呢?”云修宴有些头痛的捏了捏眉心,随后道:“若是还有下次,本王也救不了你,自己下去领罚!” “是……” 等裴风走了,魏德这才道:“王爷,裴风也是年纪太小,做事不考虑后果。” “他不考虑后果倒是不要紧,等哪天小命都丢了的时候再考虑倒是好了!” “你派几个人去跟着夜九,以后谁再敢这么跟她说话,直接带到我这里来!” “老奴晓得。” “王爷,丞相府的家丁们还都在牢里关着呢,咱们要不要做点儿什么。” 云修宴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思衬道:“是该做点儿什么,交给你了,今天晚上本王就要看到结果。” “是,王爷。” 是夜,月凉如水,丞相府内却是一片的混乱。 叶槐在房门外来回的踱步,下人们端着带着血和布的水盆匆匆的往外走。 程氏急急忙忙的赶来,在看到一盆盆血的时候脸色刷白,几乎站立不稳,幸亏她身边的嬷嬷及时扶住了她。 程氏站稳了脚,忍着眩晕拽住了叶槐的衣袖,哭道:“老爷,皓儿他怎么样了啊,他,他从未与人结过仇,怎么会被人打断了腿呢!” 程氏越说越激动,拽着叶槐的袖子越拽越紧,叶槐脸色也不好看,丞相府的嫡子在自己家被人打断了腿,这事儿说出去,丞相府的颜面还何在! “好了好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个妇道人家就知道哭!” “我就知道哭,那可是咱们的亲儿子啊,你就不着急吗?” “着急有什么用!”叶槐十分的不耐烦,程氏又是一阵的啼哭。 直到太医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两个人这才停止了拉扯,齐齐的看向了太医。 太医躬身拜了拜,这才道:“丞相大人,令郎已无大碍,不过他刚刚十三岁,加上身子骨弱,这腿就算是治好了以后也极可能会留下毛病。” 程氏听了这前半句,本来心里高兴,直到太医说了后半句…… “你,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留下毛病,不可能啊!太医,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第三十一章 “后院” “就是啊,太医您一定是有办法的,您再给看看。” “叶相、叶夫人,老臣才疏学浅,确实已经尽力了,不过你们若是能找到邪医,那或许真的能有办法。” “……今日多谢太医,徐管家,送太医出去。” “太医,您请。” 等太医出去了,叶槐与程氏两个人面面相觑,程氏不禁又开始埋怨了起来。 “都怪你,现在好了,我就说你别得罪夜九,现在可怎么办?那可是咱们的嫡子啊!” “……”叶槐皱着眉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氏看着更生气了,一张本来还有些风韵的脸上满是泪痕,跪坐在地上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开始指桑骂槐。 周围都是下人,每个人都低着头,但没有一个人惊讶,毕竟他们夫人每次都是这样。 叶槐被她哭的烦不胜烦,一脸气愤的拂袖而去。 “看什么看!都滚去干活!”徐管家冲着仆人们喊了一嗓子后也屁颠颠的跟着叶槐走了。 叶槐到了气冲冲的进了书房,徐管家自然也是跟着的,只是他身上被打的伤还没好,走路一瘸一拐的直抽抽。 “哗啦——” 叶槐进了书房便将书桌上的折子书信全部扫到了地上,吓的徐管家跪在地上,脸上都是冷汗。 “老爷,这夜九不知好歹,咱们给他抓回来就是了,您何必因为他气坏了身子呢。” “哼,夜九?你以为我生气是为了夜九?”叶槐抬腿踢了徐管家一脚,满脸的怒意。 “这……难不成是……是因为夫人?” “愚蠢!本相身边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蠢东西!”叶槐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朝着徐管家砸了过去,顿时徐管家的脑袋就开了花。 “老爷,老爷息怒,是奴才的错 ,都是奴才的错,可奴才实在不明白,这难不成还有什么人?” “你倒是问的好,我堂堂丞相府,戒备森严,除了那个疯狗一样的云修宴还有谁能干得出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摄……摄政王?”徐管家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是恐惧。 “准备准备,明日去摄政王府。” “是……是。”徐管家跪在地上,险些都忘了头上的疼了。 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摄政王,那不是人,那是个魔鬼。 跪在地上的人眼中浮现出了真真切切的恐惧。 而此时徐管家口中的魔鬼正坐在半躺在床上,任由魏德给他按摩着双腿。 “王爷,事情都办妥了。” “嗯,她在做什么?” “啊?”魏德愣了一下,随后忽然想到了自家王爷口中的她是谁了,紧接着便道:“神医还在她让奴才准备的房间里呢。” “还在?她一天都在那里?”云修宴睁开眼睛,眼中划过些许不明的神色。 “王爷,神医这几日都在里面待着,但神医不让奴才们进去,奴才们也不敢贸然进去,也就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可用了晚膳?” “用过了用过了,奴才特意派人门外守着,只等着到了时间就请神医用膳。” “嗯。”云修宴点点头,嘴角微翘。 魏德看自己家王爷心情还不错,心道晚说不如早说,现在不正是个好时候吗? “王爷,有件事老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吞吞吐吐的了,有什么事就说。” “是,王爷,咱们王府后院里的那些个,不知道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她们?” “后院?后院的什么?”云修宴想了一下,还是没想起来后院到底有什么。 魏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果然,王爷是把这些个女人都忘到了身后了。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那些个怀着各路心思的人在王爷重伤昏迷的时候趁机往府里塞人,王爷那时并没有现在这般的权势,只能将这些个人全都锁在了后院里。 但是这锁着锁着王爷自然就忘了后院里还有人这件事了。 “你是说那些个被送来的丫鬟?” “……是。”果然,在王爷眼里,侍妾与丫鬟没有一点儿的区别。 “魏德,你怎么忽然提这个?” 云修宴眯起眼睛,盯的魏德不自然的开始咳嗽。 “王爷,奴才也是忽然就想起来了,这才跟您说的。” “真的?” “千真万确。”魏德伸出了四根手指头保证。 “这件事容后再议,你派人看好了她们,过些日子找个理由处理了。” “是,王爷。” 魏德笑的脸上都是褶子,真好啊,王爷终于是变了很多了,真希望神医的出现能让王爷彻底扭转了心意。 王爷这样的天之骄子,实在是不应该就这么为了些个愚蠢不堪的小人儿断送了。 云修宴无意识的转了转扳指,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翌日,巳时。 叶九卿终于将手术室布置的满意了,出了房门便准备去找云修宴。 只是她刚到了院子门口便好巧不巧的看到了匆匆而来的裴风。 本以为裴风这熊孩子看到她又会讥讽挖苦两句什么,但出乎意料的,裴风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一瘸一拐的进了院子。 叶九卿看着裴风的背影,心中思衬着,裴风这是被打了?云修宴打的? 摇了摇头,她也提步进了院子,裴风走不快,没一会儿她便追上了他,好巧不巧的,两个人一起到了房间门口。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王爷,在下在这里等一会儿。”她说的随意,本意也不想与这个小屁孩争什么幼稚的东西。 房间内的人说了话。 “进来,夜九。” “……”叶九卿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微微一愣,云修宴这人不像是别人一样称呼他神医什么的,只是称呼她夜小姐,不过这还是她为数不多的听这人称呼自己为夜九,倒是新鲜了。 裴风瞪了夜九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了个哼。 叶九卿视若无睹,开门走了进去。 云修宴今日倒是没有听话的坐在床上了,而是穿戴整齐的坐在了轮椅上,不过今日这身衣服倒是与往日的有些不同。? 第三十二章 一场戏 今日这男人穿着一身冰蓝色的长袍,袖口绣着玄纹,虽然依旧是坐在轮椅上,可偏偏给了她一种公子如玉的感觉。 “本王这么穿好看吗?”云修宴嘴角带着笑,那笑里却带着揶揄的意味。 “王爷,房间我已经布置好了,明日便可以开始治疗。” 叶九卿别开了眼睛,十分云淡风轻的岔开了话题。 臭男人,自恋! “明日?” “王爷没有时间吗?” “倒也不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王爷不是想要早些站起来吗?快一些自然是好的。” 叶九卿心道,还是快点儿把你治好,治好了我就能四海为家了。 这片大陆这么大,我怎么可能栽在这小小的京城里? “也是。”云修宴思量了一下,点了点头。 叶九卿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男人:“裴风是被打了?” “嗯,本王让人打的,他与你年纪相仿,却是本王给惯坏了,本王代他给你道歉。” “王爷对他倒是很好。”起码在她的认知里从来都没有哪个朝代的王爷会为了仆从给人道歉的。 “当初他父亲为了救本王出来死在了乱军之中,他家中只剩下了他自己,本王欠他父亲一条命,理应对他好一点儿。” 叶九卿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一层渊源,她本以为裴风是被捡来的,不过云修宴倒是懂得知恩图报,这么看来不像是个坏人,可他当初为何要把原主送进宫呢? 云修宴看着叶九卿的神色,直觉自己说了这些可能是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了,不由得心中一阵的怅然,真是一步错,步步都要悔。 “王爷,裴风还在外面等着,在下这便告辞了。” “……今天有一场戏,你不想去看看吗?” 忽然,在叶九卿转身的时候,云修宴开口了。 “戏?” “裴风,进来。” “王爷。”裴风推门进来,看了眼还在屋里的叶九卿,并没有说话。 “说。” “……叶相来了,现在就在正厅候着。” 女孩挑了挑眉,云修宴慢悠悠的道:“夜小姐可有兴趣?” 叶九卿看着男人那张英俊的过分的脸,忽然就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什么了。 王府正厅。 叶槐已经等了有半炷香的工夫,可眼看着仆人们来来往往,就是不见府邸主人的身影。 “魏总管,王爷可是……” 叶丞相看着站在一旁神色淡定的魏德,想要问出口的话却被堵了个严实。 “叶相莫急,我们王爷就快来了。” 叶槐:“……” 就这样,他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宅邸的主人终于是姗姗来迟。 可偏生他还不能表现出任何一点儿的生气,只能站起身,脸上带着假笑,道:“臣拜见王爷。” 叶九卿站在云修宴身后推着轮椅,而云修宴并没有理会叶槐的这声拜见。 空气忽然安静,叶槐脸上显现出了尴尬。 许久,云修宴终于开口了:“叶相日理万机,怎么忽然来拜会本王了?” 叶槐:“……”这话分明就是明知故问,你抓了我的家丁不说,还打了我的亲儿子,你现在在这儿跟我说怎么会来拜会? 叶槐心里咬牙切齿,实际上还是只能弓着身子,尴尬的笑道:“臣今日是来赔罪来了。” “哦?丞相是有什么罪要亲自来跟本王说?” 叶槐咬牙,继续皮笑肉不笑的道:“前些日子臣府上的家仆不小心冲撞了王爷,这事是臣的不是,还望王爷能看在,看在咱们同朝为官的份上,接受臣的歉意。” 云修宴一只手搭着轮椅扶手上,轻轻的叩着扶手,叶槐不敢抬头,心里却像是打鼓一样。 “呵,本王受了惊吓,不知道叶相打算用什么来赔?” 叶九卿看着与往日在自己面前完全不一样的男人,心下闪过一抹快的出奇的情绪,快的抓不住。 “徐管家,把东西拿上来!”叶槐向男人躬了下身子,随后便朝外面喊了一嗓子。 只是这一嗓子下来却迟迟都没见人进来,叶槐皱眉,刚想说什么,这才见徐管家带着几个人慢吞吞的到了正厅。 叶九卿眯眼看着徐管家,云修宴到底是怎么着他了,让他只是看到云修宴这人就忍不住颤抖。 就在她想着的时候,云修宴转头了。 她现在年龄十五岁,本来个子就不高,站在云修宴轮以后面也不过比他的头高了些而已,可男人长的却是高大,一转头那张脸就到了她胸腹了。 叶九卿下意识的低头看着男人半张完好无损的侧脸,她看到男人嘴唇一张一合,他没发出声音,她却是能看的懂。 他说的是本王只是把他挂在竹林挂了三天,他还说,看本王的。 看懂了他在说什么,她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那张带着人皮面具,看似平平无奇的小脸蛋儿上也染着些许不太明显的粉红。 云修宴转过了头,又恢复了刚刚那副冰山般什么都看不上眼的模样。 魏德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道,娘娘您看,王爷他终于是开窍了。 “本王当这是谁,原来是徐管家。” “扑通!”徐管家被这一声直接叫的磕在了台阶上,手里的东西顺着台阶咕噜噜的滚了下去。 “王爷,奴才拜见王爷。” 徐管家跪在台阶上不敢起来,叶九卿心中暗暗道,果然人都是有无限的潜能的,就像是现在,这徐管家不但能跪在台阶上,还能把头都埋到台阶里。 “本王这么吓人吗?” 徐管家以为摄政王是在说脸上的疤痕,这下子头埋的更低了:“王爷丰神俊朗,王爷人中龙凤,王爷……” “够了!丢人现眼!”叶丞相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训斥。 “王爷,这人胆子小,您别生气。” “本王自然是不生气的,不过丞相这赔礼……看来本王是无福消受了。” 云修宴看着滚落在台阶下的散开了的东西,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叶槐心下一哽,刚想要说什么,就见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挥了挥手。 随后一群训练有素的侍卫压着十几个浑身是血的人出现在了正厅外。 第三十三章 道歉 “叶相,您说这些人本王当如何处理呢?” “王爷,这些人冒犯了您,自然是死都不为过,但……” “你说的对。” 云修宴并不听他把话说完,直接挥了挥手。 霎时间,最右边的仆从便被捅穿了心脏,身子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被裴风拧断了胳膊的人。 叶槐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带来的人也早就跪在了地上。 “老爷,救我!” “老爷,我们都是为您卖命啊!” 剩下的家仆看着同伴的尸体,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朝着叶槐哀求。 叶槐咬了咬牙,这些人不过都是低贱之人,他们就算是都死了他也不会有半丝的怜悯。 可现在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了,摄政王本就嗜杀,这些人就算是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觉得稀奇,但是今天自己在这里,这些人都死了,自己定会传出不好听的名声。 这样的名声一旦传了出来,他在百官心中的地位一定会受到影响,届时丞相府也一定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里,叶槐也顾不得什么了,掀了衣袍便跪在了云修宴面前。 叶九卿冷眼看着这一幕,云修宴故作惊讶。 “叶相这是干什么,本王不过是按照叶相说的做了罢了,怎么,您可是有什么不满?” “魏德,你怎么做事的!” “都是奴才的错,叶相,老奴扶您起来。”魏德回答的从善如流,嘴上说要扶叶槐起来,却是丝毫没有要扶人的意思。 叶槐插不进去一句话,脸色已经憋的青紫了。 “王爷!这些家仆们冲撞了您,可他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教训,臣给您赔罪,不如您就放他们一条活路。” “丞相都这般求本王了,本王要是不松口,岂不是太没人情味儿了。” 听云修宴这么说,叶槐心中一喜,但他这高兴还没维持住一秒便崩塌在了心里。 “丞相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这声音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站在云修宴身后的叶九卿,刚刚叶九卿一直跟在云修宴身后,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黑衣,再加上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看起来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宫女。 刚开始叶槐并没有注意到她,但是现在他却是注意到了,叶槐心里猛的一震,他怎么忘了,云修宴身边是从来都不会让陌生人接近的,所以就算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他也不能小瞧了。 “不知这位姑娘是……” “自然是本王的身边人。”云修宴十分自然的答道。 这话一出,魏德和裴风都不由得看了他们王爷一眼,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是枕边人呢? 叶九卿挑了挑眉,心下自动将云修宴说的话想成了自己是他的亲信的意思。 至于叶槐…… 叶槐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们这些人两年前都往王府里面送过人,那些女子个个都是经过了千挑万选、细细调教之后才送过来的,可结果呢,结果云修宴醒来后连看一眼都不曾。 他本以为云修宴这人是不近女色,这倒是好了,但现实总是这般的荒唐,谁能想到云修宴这人不但冷血无情,就连在看女人这方面都如此的奇葩。 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女子,云修宴竟然会让这么样的一个人在身边伺候? 是了,在叶丞相看来,女子不过都是为了陪衬男人的物件罢了,显然在他眼里叶九卿不是一个好物件。 “这位姑娘,本相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在这里出言诋毁我?” “丞相说这话真是有意思,我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您表面上是来赔罪,却是处处都将矛头指向王爷,真是好手段。” “王爷,臣并没有这意思!” 叶九卿冷眼看着这一幕,叶槐倒是还知道不与自己争论,可他今天送上门来,自己不做点儿什么实在太对不起他走这一遭了。 就在这时,云修宴懒散的声音响起:“叶相,道歉。” “你!”叶槐猛然间抬头看向云修宴,一双带着算计的双眼此时都是震惊,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微张着嘴,那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 不过更滑稽的是谁又能想到一国丞相现在会跪在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面前呢? “魏德!” “等等,王爷!”叶槐咬了咬牙,心里恨极了云修宴,可现在他势单力薄,云修宴这个疯子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他决定来这里的时候就知道要经历什么,现在的情况也……该是在意料之中的。 “嗯?叶相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位姑娘,今日都是老臣的不是,实在……实在是对不住。” 叶九卿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叶相这是做什么,我不过同你开了个玩笑,你竟是当真了?” 叶槐:“……” “魏德,还不快扶叶丞相起来!” “是,王爷。”这次魏德倒是动弹了。 “诶呦,叶相,您说说您,怎么动不动就跪在这里呢,我们王爷也不过是同您玩笑了几句,怎么会动真格的呢。” 叶槐:“……王爷真是会开玩笑,臣这把老骨头可是消受不起啊。” “我们王爷就知道叶相开不得玩笑,这不,王爷今日特地吩咐了老奴准备了这些个。” 魏德站稳了身子,挥了挥手。 紧接着便有个仆人拿着个木盒子走到了叶槐身边。 “叶相,这可是上好的鱼鳔,我们王爷都舍不得吃呢。” 叶九卿眼睁睁的看着叶槐的脸由原来的紫白色生生的变得惨白,看那样子是要吐了,毕竟那盒子里浓重的鱼腥味儿就算是她离了这么远也能闻得到了。 叶槐笑的牵强,伸手接过了盒子,道:“多谢王爷……好意。” “叶相客气了,既然叶相没有别的事,本王就不久留您了,魏德,送客。” “是,王爷。” 直到叶槐带着一众站立不稳的人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叶九卿一边推着云修宴回去一边道:“王爷跟他有什么仇吗?” 云修宴沉吟了一下,随后道:“倒也算是有些恩怨,不过以后他也不敢再大张旗鼓的抓你了。” 第三十四章 都听她的 叶九卿:“……”她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男人怎么这么好心了。 “咳。”女孩推着轮椅的速度不自觉的快了不少,裴风跟在后面直皱眉,叶九卿接着道:“明日巳时我给你做治疗,这个过程可能不太美好,而且你要晚上才会醒过来,这期间不能有人打扰。” “嗯,我会告诫裴风。” “那我便回去了。” “好,去,注意休息。” “……嗯。” 叶九卿走路的速度明显加快,云修宴看着女孩的背影,眼中是不易察觉到的笑意。 直到裴风走了进来,云修宴眼中的笑意尽数褪去,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都是幻觉。 “裴风,明日夜九不发话,你不许靠近那间屋子,听见了吗?” “王爷,这是为何?”裴风有些着急。 “明日她要为我治疗,中途不能有人打扰,你和魏德带人在外面守着,一切都听夜九的。” “为何要听她的,她不过就是个大夫罢了。” “是啊,是个能一招之间杀了你的大夫。” “……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裴风十分的不服气。 “投机取巧?就算是投机取巧最后也是你身死,两年前西戎也是投机取巧,结果呢,本王毁了容貌,坐在轮椅上两年,你还觉得不过是投机取巧吗?” 云修宴的声音有些严厉,却说的句句在理,裴风一时之间低下了头。 “王爷,明日属下会听夜九的话,可属下还有一事不明白。” “说。” “王爷您往日都是与丞相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为何今日突然间……属下唐突,王爷恕罪。” “呵,不过是挨了顿板子,你倒是学会了些表面功夫了。” “王爷,属下只是……”裴风脸色一囧,可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出来什么。 云修宴别开了头,状似无意的道:“不过是看他不顺眼罢了,哪非得求什么原因?” 这要是和魏德,现在早就听出来这话里的不对劲儿了,奈何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裴风,裴风脑子一根筋,云修宴说什么他都深信不疑,所以根本就不会对此产生一点儿的怀疑。 甚至现在裴风还在想到底要怎么让丞相府更倒霉。 而已经够倒霉了的叶丞相此时刚刚从王府走出去。手里还攥在那木盒子。 “老,老爷。”徐管家颤颤巍巍的跟在叶槐身边当然能闻到那股刺鼻的鱼腥味儿了。 叶槐心里的火都快把他给拱的心脏炸裂了,这会儿心口堵着的气一下子窜上了脑门,叶槐抬手便将手里的木盒砸在了徐管家的脑袋上。 木盒本就盖的不严实,再加上叶槐手劲儿大,那木盒子应声碎裂,一盒子的鱼鳔都砸在了徐管家的头上,身后的仆人们都躲的老远。 徐管家冷不丁的被扔了满脑袋的鱼鳔,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只能一个劲儿的求饶,奈何叶槐根本就不管他,提步便上了轿子。 “云修宴,你身中剧毒,早就该死了,本相倒是要看看,你人死了还怎么跟本相作对!” “回府!” 叶槐冷声喊了一嗓子,脸上尽是阴狠得意的神色,然而他并不知道,云修宴不但不会死,而且会在未来的日子里让他生不如死。 他也不会知道,当初他弃如敝屣的嫡次女会让他这一辈子都在后悔中度过。 翌日,清晨。 今天也是个好天儿,虽说如今正是夏日,但今日的天气却是没有往日的炎热。 叶九卿早早的就到了自己布置过的简易手术室,这屋子是她亲自选的,上午不会有阳光照进来,但也不会湿冷,刚刚好适合做手术室。 叶九卿刚出了房间,魏德早就在外面候着了。 “神医可有什么吩咐?” “劳烦魏总管带人守好了院子,治疗要到下午,王爷或许要黄昏时才能醒过来。” “神医放心,老奴一定不会让其他人闯进来。” 叶九卿点点头,也就是在这时候裴风推着云修宴走了过来。 叶九卿走上前从裴风手里接过轮椅推进了屋。 房门关上,叶九卿推着男人到了床边,云修宴也是第一次来这间小屋子,本以为只是一间十分普通的房间。 可现在这里面的一切都足以让他惊奇,小屋子中央是一张木板床,床上铺着一层蓝色的布料,而在床的旁边是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是各式各样的小刀,都是银色的,是他从来都不曾见过的形状。 整个房间内还有种板栗花的味道。 “王爷,您需要躺在这上面。” 叶九卿指了指那张床,心道要是他不能上去,那只能自己动手了,虽然抱起一个男人对她现在这个小身板儿来说比较费力气,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云修宴点点头,双手一拍轮椅的扶手,叶九卿再眨眼的时候男人已经十分自然的躺在床上了。 叶九卿表面不动神色,心里却是竖起了大拇指,却又不禁想到这男人刚刚不能走路时候的模样。 这么骄傲的人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站起来了,一定会崩溃。 “夜九?” “嗯?”叶九卿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想什么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关心他干嘛,她可没有受虐倾向! “咳,你躺好。”叶九卿说着从身边的桌子上拿出了个在云修宴看来像是一个漏斗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 “麻沸散。” “这……是麻沸散?”云修宴的声音难掩惊讶,是他眼花了吗,麻沸散应当不是这样的。 叶九卿知道自己跟他说了他也未必能听懂,索性道:“寻常的麻沸散是要以酒服之,我不过是将这配方改良了些罢了。” 云修宴半信半疑,但还是乖乖的没再问。 叶九卿见他不问了,这才将东西罩在了他的口鼻上,这上面的东西其实并不是麻醉剂,不过是她研制的致幻的药物。 云修宴吸了几下之后便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起来,那感觉像是整个人都腾空了一般。 叶九卿看着男人的眼神逐渐迷离,这才将东西拿开。 【系统。】? 第三十五章 第一次手术 【系统:主人,我在。】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把医院里的机器都拿出来。】 【系统:好的,主人。】 脑海中的声音消失,小屋子里也多出了很多十分现代化的医疗设备。 叶九卿重新给云修宴做了吸入式全麻,看着男人彻底没有了知觉,这才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部褪了下去,只留下了那最后一块儿布料。 叶九卿看着云修宴的身体,没来由的有些别扭。 作为一名二十一世纪最为权威的医生,她见到过的男男女女的身体多的数不胜数,形形色色的什么样的身体都有。 在她眼里这些身体和案板上的鱼没有任何的区别,都是要手术开刀的,到最后都是血淋淋的,能有多大的区别。 不过这男人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刀伤剑伤,几乎所有兵器留下的伤口都能在他的身上看到。 都说伤口是男人的象征,可谁都是血肉之躯,伤在了身上哪有不出血,哪有不痛的呢? 叶九卿对他的过往并不是特别的了解,但他不过二十四岁的年纪,却是一身的伤,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二十四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这样的人,还能保留着一颗向善的心吗? 她不知道。 于是,接下来叶九卿眯着眼睛十分迅速的将手中拿着的东西贴在了男人的上半身,这之后又非常迅速的将男人的上半身盖上。 “呼。”女孩松了一口气,戴上口罩坐在了他身边。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给她递手术刀和别的什么东西,所以她必须要做好一切的准备。 …… 屋子内,叶九卿慢慢的将男人的膝盖骨那层皮肉划开。 屋外,裴风在外面焦急的来回转圈,但相较于他,魏德显然就淡定多了,甚至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 “魏总管,你就不害怕吗?” “怕什么?连王爷都说了,咱们在这里守好了就可以,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连你也相信那个夜九?” 魏德站起身,一甩拂尘,道:“别忘了,当初是你跟踪神医,骗着人家到了咱们王府的,可不是人家上赶着给王爷医治的,当初你都没说什么,现在这又是在说哪门子的怕!” 魏德这一番话说的句句在理,裴风根本就没法反驳。 可是他害怕,他怕他们当初跟王爷说这件事是错误的,他也怕夜九真的会害王爷。 “我,我……” “好了,有什么事等王爷出来后不就都清楚了?” 午后,叶九卿将镊子和手术刀放回了原位,随后又让系统将这些现代化的医疗器械都收回到了医院里,这才脱了穿了好几个时辰的绿色大褂。 看着床上躺着的依然还是昏睡状态的男人,叶九卿内心复杂。 这个人对自己的信任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了,他难道就从未想过她会杀了他吗? 想到这里,叶九卿不禁喃喃自语。 “云修宴,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真的不怕我杀了你吗?” 叶九卿仗着云修宴听不见,这才说的大声了一些,但是她不知道的是男人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 叶九卿念叨了一阵子,精气神也恢复了不少,起身将男人捂了个严实,只有动过手术的膝盖处经过了特殊的处理。 做好了一切,她推着改造过的木床到了门口,推开门,外面等着的两个人迫不及待的围了上来,但是当他们看到身上盖着白布的云修宴之后整个人都僵硬了。 “神医,这……”魏德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牵强,至于裴风,裴风那双眼睛都冒火了。 叶九卿叹了一口气,在裴风扑上来要杀了她之前快速道:“治疗很成功,王爷半个时辰后就会醒过来。” 听到这话,两个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魏德上前朝她拜了拜,道:“神医辛苦,您定是已经饿了,奴才已经吩咐厨房做好了膳食,您随时都可以用膳。” 裴风却是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 叶九卿摆摆手,道:“现在不急,魏公公这几日告诉厨房,准备膳食的时候切记不可有荤腥油辣的食物,最好都是以清淡为主。” “是。” “还有,王爷这几日腿上不能沾水,最好也不要下床,夏日燥热,公公帮王爷擦擦身子倒是无妨。” “奴才都记下了。” “这是我这几日做的移动床,你们小心的推到王爷的房间,之后将王爷放到床上,切记,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碰到王爷的腿。” 两个人具是一脸认真的点头,叶九卿将云修宴交给这两人也不担心,这两人都是云修宴的心腹,只会比自己更加的细心。 想到这里,叶九卿也放了心,将木床交给两人后就往外走。 魏德看着叶九卿的背影,忽然出声叫住了她:“神医。” “怎么了?”叶九卿回头,面露疑惑。 “神医今日不留在府内吗?若是王爷身体有什么事情也好跟您说。” 叶九卿心下了然,道:“若是王爷身体有什么事儿你们就去乾坤医馆找我。” “神医慢走。” 叶九卿点了点头,出了王府后门便开始朝着乾坤医官的方向走。 不过她走到半路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身后有人跟着她,看样子不像是一伙的人。 叶九卿皱了皱眉,加快脚步往前走。 如今天还没有全黑,街上的人不少,叶九卿七拐八拐的,身后的人暴露的越来越多。 直到她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那两拨人一个像是无头苍蝇般扎了进来,一个则是有些警惕。 进了巷子,叶九卿直接藏匿了身形,她没去别的地方,不过就是上了屋顶。 从这里能看得清小巷子内发生的一切。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只见三个棕色麻布衣衫的人也出现在了小巷子内,三个人进了巷子并没有看到自己,相互对视了一眼便想要出去。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走过来一个人。 这人一身黑色纹路的衣衫,腰间配着一把剑,看起来就比那些人华贵了不少。 叶九卿眨了眨眼睛,这人她并不陌生,相反,还有些熟悉。? 第三十六章 朋友? 又是裴风。 下面的三个人一转身正好与裴风碰了个照面。 裴风走路没有声音,三个人一转头直接吓的一个激灵。 “杀了他!” “哼,小爷是你们祖宗!”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抬手便要抽出腰间的配剑,可他们的配剑也终究只能是个配剑了,裴风一抬手便扼住了其中一人想要拔剑的手腕,随后也不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那人却是不管使多大的力气也拔不出剑来了。 剩下的两人一见这情形,顿时要上前帮忙。 裴风一手扼着那人的手腕,不过是轻轻一转,伴随着骨头错位的咔声,另外两个想要帮忙的人也被他一脚一个给踹飞了出去,动作一气呵成。 叶九卿坐在屋顶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不过裴风这熊孩子自打上次跟踪她被她发现之后似乎就机敏了不少。 “出来!” 叶九卿挑了挑眉,这是在叫自己?索性她也没想躲着。 于是在裴风话落后她便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稳稳的落在地上,叶九卿拍了拍手,笑道:“跟着我做什么?” “我……先把这几个人解决了。”裴风十分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将目光转向了躺在地上的三个人身上。 “说,谁让你们跟踪的?” “你问这些还不如将人直接杀了。”叶九卿站在一旁,十分善意的给他提了一个醒。 看这三个人三脚猫的功夫就知道是丞相府的人,不过丞相府倒是有厉害的暗卫和死士,可叶槐这人看不起她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派厉害的人来了。 “你知道是谁跟踪你?” 叶九卿点点头,裴风抿了抿唇,默默的抽出腰间的配剑…… 瞬息间三个人都被抹了脖子,裴风剑尖上却是连血都没有。 叶九卿挑了挑眉,笑着走近裴风,道:“裴侍卫现在还是想杀了我吗?” 裴风被问的一囧,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眼神也跟着躲闪。 “我,我没有!” 哼,这熊孩子倒是没什么坏心眼儿,有时候看着看着还挺可爱,怪不得云修宴对他那般的纵容。 “没有?那你跟着我难不成是想要保护我?” “你,你少自作多情,我不过是看到有几个可疑的人从王府的方向走了出去,这才跟上的,谁,谁知道他们是跟着你呢!” 裴风急于解释,但这解释越说越是显得欲盖弥彰。 叶九卿看他窘迫的样子也不戳破,向后退了一步,道:“那裴侍卫就请自便,在下先走一步。” 话落,她也不等裴风说什么,闪身便出了巷子,等裴风反应过来的时候,叶九卿早就没了踪影了。 太阳渐渐的消失在皇城内的街道屋檐之间,叶九卿进了乾坤医馆的大门,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戴好了面具。 “神医,您这来的时机可真是赶巧儿了。” “嗯?什么赶巧?” “那位公子他醒了,您的朋友也来看您了。”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叶九卿面露疑惑,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朋友? 难不成是青荷那丫头?不可能,若是她不发话,青荷那丫头能在院子里待到老死。 “是个绿衣的女子,看着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她说她姓苏。” “……”苏紫? “神医,神医?” “……走。”叶九卿回过了神,两个人这才上了楼。 掀开了屋门的帘子,里面的情形倒是有些有趣了。 那雌雄莫辩的男人睁着眼躺在床上,而苏紫则是一脸冷漠的坐在房间内唯一一张椅子上。 叶九卿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流连了一番,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这两个人似乎是相识。 “冯大夫,我与她有些话想说。” “你们说,你们说,我出去整理下今日的账目。”冯大夫这人精着呢,听到这话哪还有不明白的。 等到冯大夫走了,叶九卿这才恢复了平常冷清的声音。 “你就是客卿说的苏紫?” “你果然跟她认识。”苏紫站起身,一副了然的样子。 躺在床上的池沐睁着眼睛,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呵。”我不是跟她认识,而是我就是她,叶九卿腹诽。 “在下听客卿提起过你,一手鞭子使的出神入化,可惜啊,小小年纪就中了毒。” 叶九卿话落,苏紫却是丝毫不生气,反而是站起身,向她一拱手,道:“这些日子夜神医名声大噪,我这次也是希望您能帮我解毒的。” “解毒?我看你分明已经是不想活着了,此次为何又来了呢?” “夜神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以前我确实是不想活了,但是现在……”苏紫似乎是看了床上躺着的人一眼,随后接着道:“现在我回心转意了,我想活着,求神医救我。” 叶九卿面具下的脸上带着笑,她果然是没有看错,这两个人一定是认识的,所以躺在床上的男人到底是谁呢,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知道了。 “救你倒是可以,不过你以后为我卖命如何?” “神医!”苏紫的声音有些危险。 叶九卿摆摆手,笑道:“你看看你,怎么还生气了呢?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毕竟你可是竹雨楼的戌级杀手,就算你真的为我卖命我也不敢把你留在身边啊。” 叶九卿话落,床上的人和苏紫似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索性,叶九卿也不逗她了,她从怀里拿出了个小瓶子递给了苏紫。 “这药你每日饭后半个时辰服下去,半个月后再来找我。” 苏紫接过了药瓶,道:“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去帮我杀一个人。”叶九卿正了神色,语气也变得清冷起来。 “杀谁?”苏紫神色平静,对她而言,杀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丞相府的三姨娘赵氏。” “女人?”苏紫有些诧异,她虽然不认识这个赵姨娘,但只是听着这么个称呼,想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夜九想要杀她简直是不要再简单,何须自己出手呢? 叶九卿点点头,等着她的答复,她知道她不会拒绝的。 “客卿那般厉害,你不去找客卿,为什么要让我去杀她?” 第三十七章 做我的药人吧 “客卿如今并不在皇城,而且杀赵氏不过是我临时起意。” “……三日后我会取了她的命。” 叶九卿点头,道:“慢走,不送。” 眼看着苏紫出了门,叶九卿将目光转向了床上的男人。 从刚刚开始这男人就睁着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的,就算是听到他们在密谋杀人时也不曾说过什么。 叶九卿面具下的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拖着椅子坐在了男人床边,直接了当道:“你体内的毒我很感兴趣。” 池沐:“……”他该庆幸吗?那日自己翻进医馆阁楼内时就发现里面有人了,但当时自己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做些别的什么了。 不过他是真的没想到能这么碰巧遇见了夜九。 “你想做什么?”许是昏睡的时间太久了,池沐一开口便是一阵的嘶哑声。 叶九卿起身给他倒了杯水,男人微微坐起身子,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实验体……唔,就是药人。” “药人?你让我做你的药人?”池沐被叶九卿气的伤口都跟着疼了。 夜九刚刚对苏紫可不是这样子的,怎么轮到自己就非要做什么药人了呢?他好好活着不好吗? “你身上至少中了十几种毒,万一哪天毒素失控了,你一定会生不如死。” “你怎么知道?” 男人的声音彻底的冷了下来,听起来是想要杀了她。 不过…… “你现在杀不了我,不过我是个好人,自然做不出逼迫别人的事情,不过作为云国的百姓,我只能把你送进宫交给皇帝处理了。” 池沐听着这话瞪圆了一双眼睛,这这这,如果这都不算是赤裸裸的威胁,那什么算威胁? 池沐苦笑了一下,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偏生面前这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架势。 “我还有的选吗?” 叶九卿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你知道我是谁吗?” “看你的样子是不想让我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我只对你身上的毒感兴趣。” 面具下,叶九卿的眸子莹亮。 池沐看着面前带着面具、个子不高的人,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属下传来的消息。 夜九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摄政王府待着,据说还是座上宾,这点就足以让他感到惊奇了。 摄政王云修宴这人与自己虽然是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他们两个人私下里已经数不清交手多少次了。 他心里清楚,云修宴是个什么样的疯子,但是这夜九能被他视为座上宾,说明这人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自己就算是叫属下现在来这儿,说不定也会与云修宴起什么冲突。 到时候惊动了太多的人可就不好收场了。 可他心里这么想,却也是个不会轻易低头的人。 “呵,神医这算盘打的倒是不错,不过我的下属若是知道我出事了,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你就不怕吗?” “我当然是害怕了,不过嘛,你应该知道,像我这样对医学痴狂的人总是有些自己的坚持的,若是我没能把感兴趣的东西研究透彻,死了也无所谓了。” 她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但是她知道,对付这样的人,一定要比他更狠一些才行。 果然,池沐不说话了。 “考虑的怎么样?”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不可以限制我的自由。” “一言为定。” 叶九卿拍了拍手,其实他若是不答应,自己倒是也没什么很好的办法,只能…… “我叫……” “不用告诉我你叫什么,以后你就叫药人了。”叶九卿挥了挥手,那样子十分的洒脱。 池沐:“……”我¥¥ 他长这么大,第二次想要把另一个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一遍。 至于上一个人……上一个人还是云修宴那疯子。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叶九卿站起身,在池沐要吃人的目光之下十分坦然道:“小药人,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解毒的。” —— 摄政王府。 云修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内已经掌起了灯。 昏昏沉沉了一整天,再次睁眼时难掩的都是迷茫神色,但这迷茫不过持续了一瞬间他便清醒了。 这里不是那间小房间,是自己的主院。 刚想想到这里他就觉得两个膝盖骨处一阵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这疼痛不是十分的强烈,却也是说不上来的难受。 可这也是他两年来第二次感受到了来自于腿部的疼痛。 “王爷,您醒了?”魏德一直在屏风后面候着,听到了一点儿动静便赶紧走了进来。 “水。” “是。”魏德一手夹着拂尘,一手赶紧给云修宴倒了杯水。 不过魏德一转头就看到他们王爷想要起来,顿时急的端着水就到了床边。 “王爷,您快躺下,神医说了,您刚做完治疗,千万不能扯着腿伤的创口。” 云修宴听了这话果然是乖乖的不动了。 就着魏德的手喝了口水,他这才开口:“夜九呢?” “夜神医今日有事出去了,老奴当时问了,神医说是要去乾坤医馆。” 魏德回答的是十分干脆,心道他就知道王爷得问,幸亏自己留了个心眼儿,知道问问神医去哪里。 “乾坤医馆?大晚上的她去医馆做什么?” 云修宴躺在床上,心里没来由的不得劲儿。 他 作为一个大夫,不应该是以自己的病人为先吗?可她刚给自己治疗完就走了,真不负责任。 魏德人精似的,眼见着自家王爷脸色不好了,顿时开口道:“王爷,神医去那乾坤医官总归也是为了治病救人,神医真乃是医者仁心。” 魏德拍了一阵的马屁,云修宴嘴角抽了两下,心道那丫头要是医者仁心,这世上怕是有鬼了。 不过魏德这么一说,他的心情倒是好了点儿了。 “本王的腿怎么了?” “王爷,神医将您的腿给割开了,所以您现在才会感到疼痛,不过神医说过几日这痛感就会消失,让您不必担心。” “割开了?”云修宴第一次听到这样治病的,至少的云国国境内从未有人将病人的两条腿都割开医治。? 第三十八章 心里别扭的某王爷 魏德点点头,大着胆子道:“王爷,神医的方法确实是寻常的大夫所不能及的,您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 “呵,你倒是越发的信任夜九了。” “王爷,奴才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奴才的心都是向着您的。” “咳,你派人去瞧瞧夜九在做什么?” “是,王爷,老奴这就去。”魏德笑的像朵菊花似的。 “笑什么,还不快去。” 魏德连声称是,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房间内这会儿只有云修宴一人,安静的不能再安静。 不过这一安静下来,云修宴不禁想到了自己昏睡时隐约听到的话。 那丫头说“云修宴,你在想什么,你真的不怕我杀了你吗?” 他当时虽然不能说话,但却是能感受到女孩言语间的疑惑。 不得不承认,直到她问出来这个问题之后他自己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自己为什么不怕女孩会杀了自己。 当初他从来都没有问过她到底愿不愿意入宫就擅自决定了她的人生,若叶九卿不是叶九卿,她怕是要一辈子都被锁在深宫大院了。 可是他当时在想什么呢,他想把叶九卿当作一颗棋子,一颗可以让小皇帝与叶槐离心的棋子,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这颗棋子擅自的跳出了棋盘,并且大张旗鼓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自己应该是生气的,他甚至应该在最初知道夜九就是叶九卿的时候便杀了她。 可是他最后什么也没做。 “云修宴,你在想什么?”云修宴喃喃自语,却是在问一个自己都不清楚的问题。 半个时辰后。 魏德踩着白玉地板进了屋,云修宴依旧躺在床上,魏德叫了他两声才有了答应,也不知在想什么事情。 “说。” “王爷,咱们的人在乾坤医馆看到了竹雨楼的楼主池沐,他应该是受伤了。” “所以?” “神医正在给他治疗伤口。” 云修宴闻言抿了抿唇,魏德已经看出来他不高兴了。 “治疗?竹雨楼多的是大夫,他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治的哪门子的疗?本王看他就是太清闲了!” 魏德低着头,不说话。 云修宴一个人越想心里越是生气,关键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但是…… “既然池沐这么闲,那就给他找点儿事儿做,省的他一天到晚阴魂不散!” “是,王爷。” 魏德说完了就要退下去,却是在这个时候被云修宴叫住了。 “明日……算了。” “是。” “等等。” “王爷?” “没事了。” “是。” “回来。”云修宴有些许的烦躁。 魏德这会儿算是不走了,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明日若是夜九还没有回来,你就说本王腿疼,让她回来给本王看看,明白了吗?” “老奴明白,王爷您放心。” —— 乾坤医馆。 一大早医馆便开了门,百姓们看到是夜九坐堂,全都十分迅速的拍好了队,冯大夫坐在柜台内,笑的合不拢嘴。 池沐虽然肋骨断了两根,但是今天倒还是能勉强下床了。 叶九卿跟他约法三章,不干预他的人身自由,但是在她需要他的时候池沐必须立刻就到乾坤医馆里来。 不过饶是池沐在看到一楼堂内场景的时候也是十分的惊讶。 以往生病的人脸上都是悲伤的神色,但是今天这些百姓在看到坐堂之人是夜九的时候却是一改往日的神色,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希望。 他甚至都能感受到,这些人已经将夜九视作上天派来的仙人了。 毕竟凡人哪有这般出神入化的治疗手段。 一整个上午叶九卿都在坐堂,直到下午她才有了时间,本来想着研究研究池沐身上的毒。 但是事情就是十分的不凑巧。 就在她正想跟池沐说什么的时候,冯大夫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焦急的神色。 “神医,王府的人来了。” “王府的人?”他们来做什么?难不成云修宴出什么事儿了? 想到这里叶九卿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乾坤医馆的店门口。 魏德带着两个仆从站在门口,时不时的往里面看上一眼。 “魏总管。” “诶呦,神医您可算是出来了,我们王爷上午还好好的,谁知道这下午双腿就开始疼上了,这会儿都疼了好一阵子了,您快去看看。” “照理来说不会这般疼啊。”叶九卿从医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产生了疑惑。 “咱们也不知道王爷有多疼,可是王爷脸上都是汗,奴才才自作主张的来请您了。”魏德开始添油加醋。 叶九卿不疑有他,心里虽说有些疑虑,却还是跟着魏德走了。 乾坤医馆二楼,池沐看着楼下的一幕,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云修宴那厮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就他那个不怕死的样子,他还能怕疼?开什么玩笑! 池沐心中十分的不屑,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鸽子扑闪着翅膀飞到了池沐面前。 他伸手抓住白鸽,从鸽子腿上拿下纸条展开。 这不看不要紧,看完了之后池沐想杀人。 “云修宴!你他娘的有毛病!老子招你惹你了!” 而此时的摄政王府内。 云修宴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并不知道自己被池沐骂了,不过就算他知道自己被池沐骂了,想来也是不会在意的。 “裴风,魏德走了多长时间了?” “王爷,有两炷香的时间了。” “嗯。”云修宴又不说话了。 裴风站在一边,满脸的疑惑,平常他们几个人就算是走了半个月王爷也不会问一句的,但今个儿是怎么了,就这么两炷香的工夫,王爷已经问了不下三遍了。 终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云修宴竖起了耳朵,在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之后十分自然的变换了一种状态。 裴风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家王爷从刚刚的不耐烦变得十分的虚弱。 不过他脑子一根筋,就算是这么离谱的事情他也当真了。 “王爷,您,您哪儿不舒服,我去叫医官来。” 就在这时,屏风另一边响起了魏德的声音。 “王爷,神医回来了。”? 第三十九章 赵氏——死 这话落,叶九卿便走了进来,这回裴风见到叶九卿的时候不说话了。 魏德是察言观色上的老手了,看了眼他们王爷,下一刻就将裴风给拉了出去。 房间门关上,云修宴躺在床上抿着嘴唇不说话。 叶九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云修宴,不像是从前坐在轮椅上的那种挺拔威严,也不像是在面对丞相这些人时那般的狠辣,更不像是昏睡时的乖巧,现在的云修宴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有些虚弱的美,不阴柔却让人觉得……妖艳。 她只看了一眼便别开了脸,咳了一声道:“王爷腿疼?” “嗯。”云修宴点点头,只是单单的说了这一个字。 女孩伸手从下面掀开了男人身上的被子,做了手术的双腿依旧包扎的很好,王府内的医官除了不会做手术之外,在包扎这方面还是做的不错的。 叶九卿看了半天,这处既没有要流血的痕迹也没有要化脓的痕迹。 “真的疼?” 云修宴点点头,这回没再说话了。 叶九卿皱眉,她竟然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疼。 【系统,检查他的腿。】 【系统:是,主人。】 …… 【系统:主人,已检查完毕,手术状况良好。】 【……】 叶九卿抬头看了眼云修宴的脸,忽然就笑了,语气也莫名的轻松了下来。 “王爷没什么大碍,这么急匆匆的让我回来是做什么?” “本王的腿……” “你的腿很好,以后只会更好,王爷以前受伤的时候也会这样喊医官过来吗?” “……”这让他怎么回答? 叶九卿看着他的神情,心里也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王爷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什,什么消息?” “王爷消息这么灵通,真的没接到吗?” “……”云修宴不说话,说多错多,他还是不说了。 叶九卿看着男人这样,忽然就笑了。 云修宴被笑的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就想要说什么。 “王爷,您是不是觉得我救治的那人是坏人,所以才叫我回来?” 云修宴:“……”看着女孩一脸认真的表情,他忽然心情复杂。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可是理智告诉他,就是要让叶九卿远离池沐。 “王爷不说话我就当王爷是承认了,不过我还是要跟王爷说,那人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害不了我,我只是对他身上的毒感兴趣而已。” “毒?”云修宴声音诧异。 “是啊,王爷不知道吗?那人身上至少混杂着十几种毒,每一种都是致命的,偏偏这些毒混杂在一起这人又什么事儿都没有,您说这稀奇不稀奇?” “……确实挺稀奇的。”云修宴嘴角抽了一下,早知道池沐身上这么多的毒,他就不派人去截了他的生意了。 “所以……” “所以我让他做了我的药人。”叶九卿如实回答。 “药人?”云修宴第一次有些同情池沐了。 不过自己也该庆幸,庆幸当初面前的女孩没让自己做药人。 “王爷既然无碍,我便先告辞了。” “……嗯。”云修宴点点头,第一次心乱。 不过叶九卿回了医馆后池沐还在床上,只是他脸色非常的不好看,本来白白的脸现在有了些乌青。 “小药人,你这是被谁气着了?” 池沐躺在床上,露出了十分虚假的笑容,道:“没,被狗咬了。” 叶九卿眼珠一转,也不接着问下去了,只是道:“把胳膊露出来,需要抽血。” “抽血?你现在就想要折磨我了?” 叶九卿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云修宴听说要被抽血的时候并不是这么说的,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吗? “实在抱歉,我不是变态。” 这么说着,她从药箱内拿出了一套抽血的装置在他面前晃了晃。 “只要这些,死不了,也不会疼。” 池沐:“……”好尴尬。 抽完了血,叶九卿就将这东西拿给了系统,化验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机器。 叶九卿坐在板凳上,看了眼坐在床上雌雄莫辩的男人,忽然道:“你是怎么受的伤,为什么身体里会有这么多的毒?” 听到她这么问,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住了,叶九卿知道他不想说,不过她也不急,慢慢的他一定会说的。 日子就这么匆匆的过去,眨眼间已经是三日之后。 叶九卿这几日都在乾坤医馆内,池沐身上的毒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她现在能知道这些毒到底都是什么了。 这样也就好办了。 “神医,苏姑娘送了封信过来。” “嗯。”叶九卿接过信打开,里面只有寥寥数字:人已死。 叶九卿嘴角勾起一抹笑,伤害过原主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丞相府的大门,这是她对原主的承诺。 “冯大夫,我出去一趟,若是有人来找我,你只说不在就好。” “好嘞。” 叶九卿换了身衣服直抵丞相府。 今日的丞相府与往日并无区别,如果非要说区别的话,那也只有今日的丞相府大门是紧闭着的了。 不过她又不从正门走。 转悠到了丞相府的后墙,叶九卿将钩子定在墙头拽紧,紧接着脚尖一使力便顺着墙头翻了进去。 她落脚的地方是丞相府的后花园,这个时候都是没有人的。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今日便是如此,叶九卿刚刚落地站稳,抬头便见到个鬼鬼祟祟的仆人。 那仆人想来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看样子是想要逃跑。 不过很不幸,他被叶九卿给撞见了。 仆人被叶九卿吓了一跳,叶九卿却是眼睛一亮,三两步便到了那人身边将人打晕拖进了草丛。 慢慢悠悠的到了丞相府的后宅,整个后宅还是往常的模样,只有梧桐苑是挂了白布的。 叶九卿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赵氏就算是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妾,而在这个时代,妾室的地位与奴婢没有什么不同,充其量也就是高了一等的奴婢罢了。 所以赵氏死了,丞相只能将人草草的葬了,甚至都没必要让别的人知道。 这是这片大陆自古以来的规矩,没人打破过。 就在叶九卿想要走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第四十章 再去叶府 “你过来!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听这嚣张的声音,叶九卿不用回头都知道这人是谁。 除了叶兰婉之外还能有谁? 叶九卿转过身,一张人皮假面上挂着讨好的笑。 “三小姐。” “小姐问你话呢,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叶兰婉身边的丫鬟狗仗人势的开始叫唤了起来。 “三小姐,奴才刚看到三姨娘房里的一个丫头拿着东西往那边走了,奴才看她鬼鬼祟祟的就想着跟上去,没想到被您给叫住了。” 叶九卿临时编瞎话,可叶兰婉偏偏就遗传了叶槐天生多疑这一点,听叶九卿这么说,想也没想就信了。 “往哪个方向走了,带我去看看!” “是是是。” 叶九卿转身,微微猫着腰儿,带着叶兰婉往后花园的方向走。 一路上越走越远,叶兰婉逐渐的不耐烦。 “怎么还没到?你不会是在骗我!” 叶九卿闻言慢慢停下脚步,直起了身子。 嗯,这里刚刚好。 她没转身,不过叶兰婉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了,她想往回跑。 可叶九卿已经将她带到这儿了,怎么会轻易的就让人给跑了呢? 她慢慢的回过神,嘴角勾起一抹在叶兰婉看来渗人的不行的笑。 “啊啊啊——救命!救……”叶兰婉吓的一阵尖叫。 不过这求救声在叶九卿手里的刀递到她脖子上的时候戛然而止。 “你,你想干什么……”叶兰婉神色惊恐。 叶九卿笑的像花。 “原来三小姐也知道什么是害怕啊,三小姐别怕,是你妹妹九卿她托梦给我了,她说……丞相府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叶九卿的声音低低的,气息钻到叶兰婉脖子里,让人只感到了无边的恐惧。 叶兰婉的声音早就哆嗦上了:“你,你骗人,叶九卿明明在宫里,她,她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别想吓唬我!” “呵呵,你看到赵姨娘那双脚了吗?你知道她的脚为什么会那样吗?因为五年前赵氏把叶九卿的脚放进了炭盆,她好疼啊。” “你,你……”叶兰婉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知道赵姨娘为什么会死吗?这不是巧合,宫内的她向你们复仇来了,她恨啊,她恨这偌大的丞相府竟然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女子,她在宫里过的好惨啊。” 叶九卿故意的放低了声音,叶兰婉本来就心里有鬼,这下更是吓了个半死。 而原本跟在她身边的丫鬟早在听着这话时就晕了过去。 “你,你少骗本小姐,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叶槐?”叶九卿笑了一下,随后便道:“叶槐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凡人,肉体凡胎随随便便就能掐死。” 她话音刚落,叶兰婉就瞪大的眼睛,不过叶九卿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晕过去呢? 她化手为刃,毫不留情的将叶兰婉打晕了过去。 将人拖进草丛放到了刚刚被自己打晕的那仆人身边,叶九卿拍拍手,一转身就又到了梧桐苑内一处隐蔽的地方,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梧桐苑内的情景。 梧桐苑内放着一具棺椁,棺椁边上只有两个丫鬟跪在地上,一身白衣,看样子是在哭。 叶九卿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叶槐的身影,就在她想着叶槐到底为什么没来的时候,叶槐便带着十几个家仆和一个仵作模样的人进了梧桐苑。 “老爷,姨娘这些年一直都在院子里好好的待着,从未与任何人结过仇,如今死的不明不白,您可一定要为她报仇啊!” 两个丫鬟看到叶槐后哭的更大声了。 不过这两个丫鬟倒也未必是真的为了赵氏,毕竟云国不成文的律法,只要主子是非正常死亡,仆从丫鬟是一定要被发卖的,至于发卖的地方……一定不会是好地方。 叶槐耷拉着一张脸挥了挥手,身后的家仆将两个丫鬟给拖了下去。 “叶相。”身后的仵作极尽谄媚的叫了一声。 “把棺材打开!”叶槐又是挥了挥手,这才看向了身后的仵作:“劳烦。” “不敢不敢。” 等到棺椁被打开,仵作往里面一看,顿时吓的差点把手里拿着的工具都扔了。 不过仵作就是仵作,虽然这棺材里的尸体看着吓人,但是他还是忍着那股恶心看了过去。 叶九卿站的位置并不能看到棺椁里的情况,不过看着周围人一个个惨白的脸再加上这飘散开来的淡淡的难闻的味道,想必赵氏死的应当是很惨的。 那边,仵作检查完了尸体,回头看了眼叶槐,却是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看得出来,叶槐是在努力的忍着脾气的。 “是,大人,这位夫人死亡时间是在昨晚的午夜子时,脸上的都是鞭痕,有挣扎额痕迹,但这位夫人双脚不便,挣扎也只是徒劳,这位夫人应当……应当是被活生生的鞭笞而死。” 仵作自己说完也没忍住打了个抖,心道这丞相府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了,接二连三的出事,现在就连府内的姨娘也是惨死在了府里。 叶槐听着仵作的话,心头尽是愤怒,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先是丞相府的嫡女被人下了毒,再是嫡子被人在府里打断了双腿,这次又是自己的妾室惨死在屋内。 要是这都不能说明有人在暗处针对他,他自己都不信! 可到底是谁,那不成是云修宴? 云修宴这人倒是能干得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事情,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劳烦,徐管家,送人出去!” “是,老爷。” 徐管家在叶槐身后微微低着头,在仵作转身的一瞬间抬起头,精确的接收到了丞相眼中的意思——灭口。 叶九卿看完了戏也就达到了此行的目的,至于剩下的…… 剩下的自然就看她那个好姐姐叶兰婉的了,她相信叶兰婉这脑子不会让她失望的。 毕竟丞相府内知道现在在宫内的蓉贵妃叶九卿已经被大火烧没了,现在这个不过是个替身这件事的人怕是只有已经死了的赵氏和叶槐了。 她很期待程氏听到叶兰婉说的之后会不会去宫里找叶九卿,当然,她也期待叶槐和小皇帝到时候会怎么应对。 “老爷,不好了,小姐失踪了!” 第四十一章 只可远观 “你说什么!” 叶槐猛的转身,只觉得血气往上涌,下一秒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瞬间,院子内一片的混乱。 叶九卿趁着混乱出了丞相府,转身便回到了乾坤医官。 乾坤医官内,池沐正穿着一身绿衣服在二楼辛辛苦苦的擦着地板。 这么一个看着就赏心悦目的美男子却干着这样的活计,路过的人都十分的不解,甚至有的人还在惋惜。 “唉,可惜了可惜了,就这张脸不管在哪儿都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这小伙子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来这医馆做伙计呢。” “切,你懂什么,人家这是有志气,你看着,没准儿哪天人家就发达了!” 来来往往的人议论纷纷,池沐咬了咬后槽牙。 哼,你们这些没见识的,小爷我早就飞黄腾达了! “干的不错!” 一个声音突兀的从池沐耳边响起,吓的池沐一个激灵,抬起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边的夜九。 看到了夜九,池沐这下子可是来了脾气了。 啪的一下把手上的东西往边上一扔,转过身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叶九卿看着也不生气,也抬脚跟着池沐进了屋。 “小爷还要干到什么时候?而且小爷身上还带着伤呢。”池沐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那张美艳的脸蛋儿都被气白了。 “小药人,你身上的伤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况且我不收你医药费,只是让你在这里干些活计就受不了了?”叶九卿抱着肩膀,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医药费?你那是医药费吗?你那是想要小爷的命!” 一提到这个池沐就来气,他这辈子遇见的人里面除了云修宴一个变态之外,也就只有面前的夜九了。 面具下,叶九卿嘴角带笑,说话却十分的认真:“我不过就是想要竹雨楼的一部分情报网,这与你的命比起来岂不是微不足道了。” 叶九卿看着面前的竹雨楼楼主池沐,就在两天前她揭穿了他的身份,不过这一切还真的是巧合。 谁让那天那信鸽来的不凑巧,恰好被他撞见了。 “你还有脸说,你知不知道竹雨楼一半的情报网是我多少年的心血,就连云修宴那家伙威胁我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说过!你,你还不如要了我的命!” 池沐越想越是委屈,却是拿叶九卿没有任何的办法,谁让这人能给他解毒呢。 “我可不能要了你的命,不然你那竹雨楼内的杀手还不追杀我到死。” “看看,小爷就知道你以前是在框我的,你个坏人!” 叶九卿耸了耸肩,无奈道:“以前可不怪我,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你信了。” “你!我!哼!” “小药人你还是别轻易动怒的好,我刚刚研制出了两种毒的解药,你若是情绪波动太大,怕是下个月都吃不上了。” “你,你说什么?你有解药?”池沐忽然站起了身,那双眼睛中莹莹发亮。 叶九卿不由得再次感慨,面前这人可真是好看,不像是云修宴那种唯我独尊的好看,池沐是那种不管是男人见了还是女人见了都不由得被他的美色吸引的那种好看。 不过她虽然是个颜控,但是池沐这种长相与她而言只可以欣赏但是不能上手。 “怎么还发上呆了,你不会是看上小爷我了,可别,小爷我可是喜欢女人的!” 叶九卿嘴角一抽,随后嫌弃道:“竹雨楼的人都这般的自恋吗?在下佩服。” 池沐:“……”他就知道,夜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叶九卿没时间跟他斗嘴,从怀里拿出个瓷瓶就抛了出去。 池沐稳稳的接住,打开瓷瓶,里面是一颗红艳艳的四方小片片。 “这是解药?”池沐满脸的不信。 “爱吃不吃。” 池沐:“……” 被这么一噎他倒是没有什么顾虑了,倒了杯水便将解药放进嘴里冲了下去。 叶九卿一瞬不瞬的看着池沐,她没有撒谎,这确实是解药,不过他体内的毒实在是复杂,她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能研究出同时将这所有的毒都给解了的解药。 而且池沐这种情况十分的罕见,不,应该是闻所未闻,所以也根本就没有先例,所以她不确定他吃了药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池沐吃了药之后就开始静静的等着,但是等了半天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惊异的挑了挑眉,刚想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就在池沐要开口的时候他忽然就控制不住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嘴里也出现了黑乎乎的东西。 叶九卿神色一廖,在男人要用力掐自己的时候闪身到了他身边,二话不说便用银针封住了他的穴位。 池沐神色痛苦,却是没再用力掐自己脖子了。 “偶,偶东西……”触目想要说话,奈何从嗓子眼儿里出来的黑东西越来越多,甚至有一些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能保持清醒吗?”叶九卿一手搭上了池沐手上的穴位,十分冷静的问道。 池沐快速的点了点头,但是眉头已经深深的皱了下去。 叶九卿快速的给他把了脉,感受到了他的脉象并无异常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内黑色的东西还是不断的从池沐的嘴里出来,不过肉眼可见的,男人的脸色不再是以前那般的白了,反而是透着点儿正常人有的粉色了。 叶九卿戴上了聪慧医院系统内拿出来的手套,又戴上了口罩,这才帮池沐将口中的东西都清理掉。 池沐对于叶九卿拿出来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觉得叶九卿没准儿就是从他不知道的国家来的。 两个人前前后后的忙活了一炷香的功夫,看到池沐好转的时候叶九卿也松了一口气。 【系统,检查一下这黑色的东西都是什么。】 【系统:是,主人。】 池沐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这,这是什么东西!” 想到那黑色的东西是顺着自己嘴里出来的他就觉得一阵的恶心。 第四十二章 小皇帝的疑心病 “你体内的毒自己都不认得了?” “这,这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中过这种毒了?”池沐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就觉得肋骨生疼。 叶九卿勾唇,道:“看来你是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毒了。” “我……”池沐低下头不说话了。 叶九卿在池沐对面坐了下来。 “我现在倒是好奇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了,竟然连说都不能说。” 池沐沉默了半晌,脸上一会儿是纠结一会儿是恨,脸色变化堪比色盘。 又过了一会儿,池沐像是有些自暴自弃了,整个人往身后的椅背儿上一躺。 “这毒是仇人下的。” “小皇帝身边的那位禄公公?” 池沐腾的一下坐起了身,眼中闪着惊异:“你怎么知道?” “哦,你自己说的。” “我说的,我什么时候……”池沐说着说着就闭嘴了。 他想起来了,那天在阁楼的时候他昏迷前似乎是说了什么。 “你,你这人怎么偷听我说话?” “纠正一下,我是更光明正大的听的。” “……”池沐一瞬间语塞:“不对!我记得我当时说的是禄景山,你怎么知道他是小皇帝身边的?” “我说我是猜的你信吗?” “……你到底是谁?”池沐的眼神透露出几分危险的味道,叶九卿却是不以为然。 “我不过就是个普通大夫,不信你可以用你的关系网查一查啊。” 叶九卿有恃无恐。 “算了算了,我要累死了,睡了。” 这么说着,池沐便径直往床上一躺,一副让她自便的样子。 叶九卿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反正人已经在这里了,早晚有一天她都会知道。 夏日里的皇城雨水连绵,皇城的百姓们倒是不用为了雨水发愁了,但云国幅员辽阔,所谓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云国的南北两端大抵就是这样了。 今日早朝,云修宴还是没有上朝。 皇宫大殿之上。 小皇帝坐在皇位上看着那已经空缺了将近大半个月的位置,不禁心生疑虑。 底下的大臣们还在奏报,但小皇帝满心想的都是他的好皇叔这几日未曾上朝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云修宴就是有这个本事,他上朝的时候能让小皇帝忌惮的不行,他不上朝的时候小皇帝更是担心,当然,不是担心云修宴的身体好不好,他是担心云修宴又在背着他们计划着什么大事儿。 “……陛下,您以为如何?” 阶下,太尉说的那叫一个口干舌燥啊,但是他说完了却迟迟没有等到皇帝的答复。 大殿之内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太尉想抬头却是碍于天家威严而不便抬头。 “咳。”叶丞相十分合时宜的咳嗽了一声。 小皇帝终于是回过了神,云轩帝正了正身子,随后道:“爱卿说的有道理。” “咳咳。”叶丞相又咳嗽了两声,小皇帝下意识的看向叶槐。 “陛下,如今南方一带正要到了雨季,水势大涨,尚义县一带年久失修的河堤更是有崩塌之势,一旦堤坝决堤,尚义县的百姓必遭其害,贾太尉刚刚说……陛下不如过几日便举行祭天礼。” “过几日?”小皇帝闻言一愣,忽然就想到了云修宴说的带着蓉贵妃一同去,不行,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想到这里小皇帝提高了嗓音道:“爱卿心系百姓之心朕都知道,但今日皇叔不在朝堂,不如朕先叫皇叔进宫来商议一番,再做定夺?” “……这。”贾太尉有些迟疑,平常也没见陛下有想要与摄政王商量的意思啊。 “陛下英明。” 叶丞相站在下面先表态了,剩下的一众叶丞相党羽一见这形势纷纷都开始表态。 司君白站在大殿之上,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跟着道:“陛下英明。” 十八岁的云轩帝见状笑了。 “退朝!”太监高喊一声。 司君白出了宫门便进了早就在宫外等着的马车。 “谷雨,你现在就去摄政王府,告诉王爷,小皇帝怕是要让他进宫了。” “是,大人。” 马车轱辘轱辘的开始往前走,司君白抿了口水,声音不带多少温度:“云泓嗣,你为什么非要作死呢?” 摄政王府。 谷雨一刻都没敢耽误的到了王府。 “王爷,谷雨来了。”裴风脚上带风一般走了进来。 叶九卿坐在桌边正写着什么,闻言慢慢的停下了笔。 云修宴今天做了第二次手术,手术做了半个晚上,现在他人刚刚醒过来。 “王爷,我家大人让我传话,今日早朝皇帝说要与您商议祭天礼之事,大人说皇帝马上就要派人来了。” 叶九卿站起身,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刚做了手术,根本没可能行走。 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能抗旨。 “王爷,您刚做完手术,这个时候可不能去啊,一会儿宫人来了属下代您回绝了他!” 裴风说完就想往外走。 “站住!”云修宴现在不能动,但他就算是躺在床上,说话的时候还是带着一股威严劲儿。 “王爷,您现在都不能动,如何能去啊。” “小皇帝已经大半个月没见到我了,自然是起了疑心了,这时候本王若是回绝了他,那岂不是正好中了他的下怀了?” “王爷,不如就说您今日没在王府?” “这根本不行,那狗皇帝派来的人就算是等上一天怕也是等得的!”裴风在一旁道。 叶九卿静静的听着几个人的对话,心中思衬着什么。 其实她身上有云修宴的人皮面具,至于身高和体型,这些她都可以弄出来。 可是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帮云修宴。 就在魏德和裴风争执不下的时候,一个仆人匆匆到了门口。 “王爷,皇宫来人了。” “魏德,你出去看看,就说本王身子不爽利,现下还未起。” “是,王爷。” 等到魏德走了,叶九卿这才站起了身走到床边。 云修宴看着面前脸上戴着的一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只有他知道这张人皮面具下面是一副什么样的绝色。 “王爷,你不能去。”叶九卿淡淡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第四十三章 替他去皇宫 云修宴似乎是笑了一下,道:“你也看到了,宫里已经派人来了,本王倒是可以违抗旨意,不过这样一来本王一定会被小皇帝猜疑。” 叶九卿看着云修宴的眼睛,忽然笑了:“你怕他吗?” “呵,自然是不怕的。”云修宴说的十分的轻松随意,不过随后他便话锋一转:“若今日本王不去,那接下来的日子整个王府怕都是得鸡犬不宁了。” 云修宴皱了皱眉,自己这个小皇侄像极了先皇,像极了他那个同样疑心病比天还大的哥哥。 尤其有一点他们之间最像,他们都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他今日若是不去的话,接下来一定会有二十几拨甚至四十几拨的暗杀等待着他。 他对这些自然是已经不怕了,但是他怕那些人伤害到不该伤害的人,就算他防范的再严密也有可能伤害到。 “夜九,你有能暂时止痛的药吗?”云修宴抬眼看着叶九卿。 女孩睫毛一颤。 “你想干什么?” “小皇帝邀本王去皇宫,本王自然是得去的。” “不行。” 她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就算她有她也不可能给他,这对他而言会是不可逆的伤害。 裴风看着这一幕,嘴角一扯,转身就退了出去。 这会儿房间内就剩下了躺在床上的云修宴以及站在床边的叶九卿了。 云修宴撑着双手想要起身,叶九卿想也不想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王爷您可真是执拗。” “这不是执拗。” “这就是执拗。”叶九卿按住了男人,忽然道:“别动!” 云修宴听话的不动了,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叶九卿。 叶九卿被盯的浑身不自在,十分不自然的转了转眼珠,看向了别处。 “咳,我可以替你去。” “不行!”云修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而且神情一瞬间变得十分的严肃。 “……我知道你是怕我泄露了什么机密,但是现在这是最好的办法。” “机密?我与那小皇帝之间能有什么机密,皇宫太危险,尤其是小皇帝身边的禄公公,你绝对不能去。” 叶九卿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就笑了:“王爷,我上赶着给你利用你都不利用,实在是出乎意料。” 云修宴:“……”他一时间确实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面前的人不仅仅是夜九,她还是叶九卿,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把她送进了皇宫。 “本王这人也没那么坏,你救了本王,本王不能这么做。” “王爷放心,我不会露馅的。” “本王不同意。” “王爷您现在没法不同意。” “你!” 云修宴睁大眼睛还想要说什么,叶九卿已经凑到了离他很近的位置,在云修宴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叶九卿已经伸手将银针扎进了男人的穴位。 看着云修宴不可思议甚至带着点儿愤怒的闭上了眼睛,叶九卿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系统:主人,你为什么要帮他啊。】 【怕他把自己作死了。】叶九卿有些气急败坏。 【系统:……】嘤嘤嘤,他总觉得主人不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叶九卿迅速让系统把医院里那张与云修宴的脸一模一样的面具和那些需要用到的材料都拿了出来。 房间内除了昏迷过去的男人并没有别人,她快速的卸下了脸上那张人皮面具然后将那张与云修宴的脸一般无二的人皮面具贴合在了脸上。 剩下的就是身形和身高了。 …… 一盏茶时间之后。 叶九卿坐在轮椅上,伸手开了门。 裴风正从外面回来,在看到“自家王爷”之后便躬身行礼。 “王爷,您能起身了?” 叶九卿坐在轮椅上,没忍住脸上的笑。 “裴侍卫不妨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裴风:“……”这不是王爷的声音。 裴风猛的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自家王爷”哦不对,是这个与王爷一般无二的人正冲着自己笑。 王爷从来不会这么对自己等人笑的,而且这声音……他怎么觉得这么耳熟? “你你你,你是夜九?!”裴风张大了嘴巴,神医怎么化成了王爷的模样了,而且自己竟然没认出来? “嘘,你是想让这整个王府的人都听着吗?” 经叶九卿这么一提醒,裴风霎时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有些慌张的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宫里来的人是谁?”叶九卿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是成了云修宴的声音了。 裴风对此惊奇万分,他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变音器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 “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经常跑腿儿的。”这回裴风连说这话都放低了声音。 “嗯。”叶九卿听到这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那个禄公公就好。 “夜九,王爷怎么样了?” “被我弄晕过去了。”叶九卿说的十分坦然。 裴风一脸的不敢置信,一双眼睛瞪的溜圆。 “你你你,你怎么敢这么对王爷!” “为什么不敢。” “我!那可是王爷啊,只要王爷轻轻挥挥手就能要了你的性命,你竟然敢这么对王爷!” 叶九卿并不准备跟他在这里探讨这个话题。 “一会儿魏德留下照顾王爷,你跟我入宫。” “我,为什么是我?”裴风指了指自己,更是不相信了。 叶九卿十分自然的开始打击他:“因为魏德要留下照顾王爷,你留下来只能给王爷添乱。” 裴风:“……”你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 “……知道了。” “这才乖,过来推我。”叶九卿松开了手,指了指身后的扶手。 裴风瞪了她一眼,但还是任劳任怨的握上了扶手。 两个人到了客厅的时候宫人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但是在“云修宴”一出现之后,这宫人脸上立马带上了讨好得体的笑容。 陛下与摄政王之间的恩恩怨怨跟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可没关系,他们才不会因为陛下而得罪了摄政王殿下。 此时的叶九卿坐在轮椅上,腰板挺直,身形更是挺拔,脸上带着与往日云修宴脸上一模一样的神情,俨然已经与真正的云修宴一般无二了。? 第四十四章 进了皇宫 魏德看着自家王爷,王爷确实还是王爷,可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来不及细想,宫人已经开口了。 “奴才见过王爷,听闻王爷身子不爽,奴才心中甚是担心,不知现下王爷可是好些了?” “无碍。”顶着云修宴皮囊的叶九卿淡声回道。 太监也不疑有他,毕竟任是谁都知道这位摄政王爷自打双腿残疾了之后便性情大变,不怎么说话了,更何况这里是王府,从王府里出来的难不成还不是王爷了? “王爷,陛下说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您了,心里想念的紧,这不,就派奴才来给您传个话去宫里与陛下小酌片刻。” “云修宴”看了眼传话的公公,随后便对魏德道:“本王不在府里这段时间你切不可轻慢了。” 魏德闻言猛的抬头看了眼“自家王爷”,神色有些复杂。 王爷平常是从不会跟他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的,除非……除非这人不是王爷。 这么想着魏德看向了裴风,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魏德心里有了个不成型的猜想,朝着坐在轮椅上的“云修宴”行了个礼。 “是,王爷。” “公公,走。” “好嘞,王爷您请。” 直到裴风推着“云修宴”走的不见了踪影,魏德这才脚步匆忙的往他们王爷的院子里走。 进了屋,魏德放缓了脚步,直到他到了床边,看到了床上已经昏迷过去的王爷。 魏德:“……” 所以刚刚的王爷不是王爷,是夜九邪医? 这这这…… 魏德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自家王爷,打死他他都不相信王爷这样子是真的睡着了,这怎么看怎么像是被弄晕过去了。 “王爷,王爷?” 魏德轻声叫了两声,云修宴十分的安详,皱着的眉头依旧还在皱着。 魏德:“……”算了,还是在这儿守着,只是邪医您可快点儿回来,不然王爷醒了他一定是第一个被开罪。 一炷香的工夫,叶九卿已经坐着轿子到了宫门口。 皇宫内不能骑马乘轿,所以他们到了宫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宫内禁制乘轿!”禁卫的声音在轿子外响起。 “云修宴”微微瞌着眸子,并没打算搭理他们。 裴风掀开了轿帘便道:“好好瞧瞧,我们王爷的轿子你也敢拦!” 这会儿后面小轿子里的太监也下了马车,匆匆的走了过来:“闪开闪开,没长眼睛?” 那禁卫听着两个人一顿的训斥,抬眼看了眼轿子内那张戴着小半张面具的脸,顿时一阵冷汗。 “王爷恕罪!” “云修宴”挥了挥手,裴风放下了轿帘,马车轱辘轱辘进了宫门。 马车内,叶九卿睁开了眼睛,不得不说,云修宴的权力倒是大的很,进了皇宫都可以不下轿,这样的情况她在史书上都很少看见。 裴风看了眼叶九卿,随后道:“我们王爷不用给皇帝行礼。” “嗯。”叶九卿点点头,时间匆忙,她并不知道云修宴是怎么与小皇帝相处的,所以只能在马车内让裴风告诉她一些。 御书房外。 裴风推着“云修宴”慢慢的走了进去。 “皇叔来了。”小皇帝坐在桌案后面,看着云修宴坐着轮椅进来这才放下了手中拿着的狼毫,脸上带着假笑。 “云修宴”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今天禄公公没在小皇帝身边。 “陛下。”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皇叔看茶!” “是。” 小太监给她倒了杯茶,“云修宴”却只是拿起来吹了下便又放回了原处。 “陛下今日叫臣来是有什么事?” “云修宴”神色淡淡,小皇帝对他这样却是已经习以为常。 “今日朝堂之上太尉与朕讨论祭天礼之事,不知道这事儿皇叔怎么看?” “云修宴”指尖轻轻点着轮椅扶手,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心思却是早就转了八百回了。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先前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准备,若现在是云修宴在这里,他会怎么回答呢? 叶九卿想了一瞬,忽然心里笑了一下,她在这儿紧张个什么劲儿。 小皇帝叫云修宴来想必也不是为了问他这件事。 “陛下,臣并无看法。” 裴风站在叶九卿身后,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眉毛微微的抽了两下,若是王爷来了,虽然可能不会像夜九这么说,但是也一定是不会表态的。 小皇帝沉默了一瞬,随后便道:“皇叔,这是朕登基以来第一次举行祭天礼,难免会有些做的不好的地方,不若再等些日子,等阵准备好了再办如何?” “云修宴”状若无意的转动着手中的扳指,淡声道:“按照陛下的意思来就好。” 小皇帝苍白的脸上满是病态的疲倦,“云修宴”话音刚落他便控制不住自己开始不断的咳嗽。 身边的太监赶紧递上水,轻轻的拍着小皇帝的后背。 就在这时,外面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 “陛下,陛下,不好了,您快去看看!” “咳咳咳!!!”小皇帝的咳嗽声在御书房内更加的响亮了。 “云修宴”暗暗挑眉,看来今日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终于,小皇帝的咳嗽声慢慢的停住。 “说,什么事儿。” “陛下,是丞相夫人来了,现下正在贵妃娘娘宫里,您快去看看。” “你说什么?丞相夫人来了怎么没人告诉朕!”小皇帝直起了身子,脸上一块儿白一块儿红。 “这……陛下您说今日不准有人来打扰,奴才们这,这才……” “你这么说是朕的错了?”小皇帝眯起了眼睛,脸上都是怒意。 小太监吓的跪在地上一阵的求饶。 “陛下,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来人!” “陛下,这小太监想来也不是故意的,现下还是看看蓉贵妃娘娘怎样了才是。” “云修宴”忽然开口了。 裴风站在轮椅后,一脸不解的看向叶九卿,她多管这闲事儿干什么!她也不怕被发现了? 不过裴风这担心实在是多余了,因为小皇帝这缺了根弦儿的脑袋压根就没想过面前的不是真正的云修宴。 第四十五章 程氏进宫 “皇叔说的有道理,朕今日怕是不能与皇叔小酌了。”小皇帝暗暗咬了咬牙,看着有些着急。 “云修宴”也无意拖着他,只是道:“臣这便告辞了。” “皇叔慢走。” 小皇帝嘴上说着皇叔慢走,却是先脚步匆匆的迈出了御书房的门槛儿。 “裴风。” 叶九卿沉声将还在发呆的裴风叫回了魂儿。 “王爷。”裴风下意识的叫了声王爷,叫完就觉得不对劲儿,他怎么就这么自然的叫上王爷了? “走。” 裴风任劳任怨的开始推着叶九卿上了早就等在外面的马车。 马车上只有她与裴风两个人,刚开始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说的,直到马车出了宫门。 车内空间很大,叶九卿从车上站了起来。 裴风一脸震惊。 “你要去哪儿?” 叶九卿将穿在外面的衣服都褪了下来,裴风震惊的看着她里面穿着的黑色夜行衣。 “你穿这么多不热吗?”裴风发出了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疑问。 叶九卿没搭理他,反而道:“你们回王府。” “等等,你现在要去哪儿?”裴风急急问道。 “当然是去皇宫。”叶九卿说的十分的自然。 “皇……皇宫?”裴风整个人都震惊住了,他们这不是刚刚从皇宫出来吗? “不行,你不能去,王爷那边……” “放心,王爷顶多打你一顿板子。” 叶九卿说完了这话便从马车上跳了出去,速度快的就连马车内的车夫都没有发现。 裴风眼看着叶九卿消失在了人流之中,满脸的绝望。 这边,裴风生无可恋的回了王府,而另一边,叶九卿跳下了马车后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身上所有的伪装都卸了下去,转而又戴上了那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 皇宫不比丞相府,守卫十分的严格,不过索性她在宫中待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自然是将宫内的地形都摸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甚至她连宫内到底有几个狗洞都知道,当然,她是不可能会去钻狗洞的。 白天宫中的守卫每过一个时辰便会轮值,叶九卿踩着时间点儿从皇宫内大大小小的屋子之间穿梭而过,每次宫中的禁军们都与叶九卿擦肩而过。 半路上她截住了名宫人,经过她“耐心”的询问,宫人差点儿将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说出来。 不过她也问到了如今这位充当了自己的蓉贵妃住在栖凤宫,这宫殿与落凤宫相比简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听听这名字,她不用想也知道如今这被小皇帝安排冒名顶替了自己的这位蓉贵妃是小皇帝喜欢的女子。 一个栖凤,一个落凤,呵,这小皇帝倒是挺迷信的。 这么想着她已经到了栖凤宫,因为是白天,再加上这栖凤宫的屋顶并不高,叶九卿轻手轻脚的上了屋顶后找准了位置便掀开了瓦片。 这下面正是栖凤宫大殿的后殿,现在并没有人。 叶九卿悄无声息的跳到了后殿之内,这里与大殿只有一墙之隔,加上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大殿内,现下在这里听着正好。 前面的大殿内传来了蓉贵妃哭哭啼啼的声音,叶九卿挑了挑眉,她没想到小皇帝将这位冒充自己的女子换成了自己之后竟然没让她扮作疯癫的样子。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她扮成了如真正的自己一般疯癫的样子,小皇帝倒是也不好宠幸她了,毕竟谁会去宠幸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呢? “陛下,母亲进来什么都不说就打了妾身一巴掌,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叶夫人,卿卿怎么说也是您的女儿啊,更何况她是我云国凤命所归的女子,您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小皇帝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叶九卿站在后殿,脸上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卿卿…… 要不要叫的这么恶心。 “陛下,臣妇也是迫不得已啊,臣妇今日就实话跟您说了,臣妇这女儿从小便是不让人省心,后来染了风寒烧坏了脑子,她姐姐更是悉心照料她,可谁知,谁知她不但不知道感恩,这脑子好了之后便开始报复起了她的姐姐了!” 程氏不愧是丞相府的女主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哭的撕心裂肺却是恰到好处的。 可程氏这场哭终究是没有用了,因为现下的蓉贵妃只是顶着一张叶九卿的脸,实际上却根本就不是叶九卿。 小皇帝听过之后皱了皱眉,现在顶替了叶九卿的人儿是他亲自选的,她与丞相府无冤无仇,有什么理由去报复丞相府? “陛下,臣妾冤枉啊!” “好了!叶夫人,蓉贵妃日后还要同朕一同去祭天礼,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小皇帝这么说,程氏一听便不干了。 “陛下,就算您爱惜臣妇这女儿也不能这般纵容着她对自己的亲族下手啊,您看看,我这女儿自打找回了神志后哪点还像我的女儿了!” 程氏这话本来是想要说现在的叶九卿变的六亲不认了,但是这话听在小皇帝耳朵里却是变了个味道。 小皇帝心中一惊,想也不想便吼道:“住嘴!你个妇道人家怎敢在宫中胡言乱语!” “来人,把丞相夫人带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再来见贵妃!” “是,陛下!” 禁卫得了命令,二话不说便把一脸震惊的程氏往外拖。 “陛下,陛下!”程氏满脸泪痕,却是一直在大喊。 不过她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注定是无人答应的。 叶九卿站在后殿,虽然看不清他们脸上的神情,但是想想一定是很精彩。 眼看着大戏落了帷幕,叶九卿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不过她在走之前特意给小皇帝和这位蓉贵妃娘娘留下了些好东西,接下来他们就好好的享受。 此时尚且还未到午时,叶九卿轻车熟路的往宫外而去。 然而就在她要翻出宫墙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形。 下一刻,叶九卿一闪身,那人刚刚落了地就觉得后面有些不同寻常。 还没来得及回头,忽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小药人,你倒是胆子挺大。” 第四十六章 云修宴醒了 池沐猛的转过身,一瞬间两个人四目相对。 池沐瞳孔猛缩,一瞬间心思已经是百转千回,会叫自己小药人的人…… “夜九?你是夜九?你怎么在这里?” 池沐发出了来自灵魂的三声惊疑。 “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叶九卿淡淡反问,随后便道:“你若是想上赶着送死,那你自便。” “谁说我想死了!” “哦,那看来是我想错了,谁能想到池楼主青天白日翻宫墙是为了赏景呢。” “我……”池沐一时语塞。 “回去,今天禄景山没在皇宫内。” “你怎么知道?” 叶九卿摊了摊手,道:“我刚从里面出来,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池沐闻言沉默了一瞬,叶九卿翻过了宫墙,没一会儿池沐果然也从里面翻了出来。 两个人走在大街上,池沐根本没易容,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就这么暴露在了大街上男男女女的视线之中,引的所有人都驻足观看。 反而是站在池沐身边的自己,她现在脸上戴着的是张普普通通的面具,再加上身量小,所以站在池沐身边的结果可想而知。 “那位公子可真是好看啊。” “是啊,是啊,不过他身边的是谁?” “这你都看不出来,一看就是丫鬟啊。” “有道理。” 叶九卿:“……”一路上她听到这话已经听了不下十遍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是池沐的丫鬟。 td,真是不管哪个时代都是看脸的。 池沐在一旁看着她咬牙切齿的神色,忽然笑道:“没想到堂堂神医夜九竟然是个女子。” 叶九卿不想搭理他。 “没事儿,你别自卑,毕竟长的像是我这般容色的人这世上也不多。” 池沐骄傲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叶九卿白了他一眼。 她可真是要让他失望了,她并不会自卑。 “呵,你一个男人长的这么招蜂引蝶,干脆去小馆馆里赚钱去好了。” “你!”池沐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他似乎是自我开解了一番,随后便道:“你就是嫉妒小爷我的美貌!” 叶九卿懒得搭理他,加快了脚步,在池沐的喊声中消失在了人流中。 看着叶九卿消失后,池沐皱了皱眉,低声呢喃:“怎么总觉得她脸上还戴着面具呢……” 叶九卿一路上走走停停,在午时之前进了摄政王府。 现下整个摄政王府的人都知道她是云修宴的客人,所以见她来也没人拦着她。 只是她刚到云修宴的院子门口便听到了一阵板子的声音。 “王爷,属下真的知道错了!” 叶九卿进了院子便看见裴风正被按在长板凳上,在他两边是两个拿着板子的家仆。 “咳。” 叶九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裴风耳朵机灵,一瞬间就转过了头,在看到叶九卿的时候就开始狼哭鬼嚎了起来。 “夜九,神医,你快进屋,王爷醒了,你让王爷少打我几板子!” “咳,我说话也没用。”她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跑,如果云修宴真的计较自己把他给打晕了这件事,然后连着自己一起打可怎么办? “不,神医,你说话有用,真的!” 裴风的眼神无比真诚,然而紧接着他就是一声大喊。 “嗷!!!” 家仆挥着板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裴风的屁股上。 叶九卿捂脸,但还是进了屋。 屋里魏德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不过许是魏德年纪大了,承受不住板子,云修宴只是让他跪在地上。 魏德在看到了自己后并没有说话,反而是在用手比划着什么。 叶九卿猜测大概的意思应该是:王爷很生气,让她去劝一劝? 叶九卿嘴角一抽,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让她去劝,要真论起来,她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云修宴那阴晴不定的脾气,她真的不会被打吗? 叶九卿慢慢挪动着步子进了屋。 大床上,云修宴还是刚刚的姿势躺在床上,只是现在是睁着眼睛的。 “让你去外面跪着,谁让你滚进来的!”云修宴的声音响起。 叶九卿顿住了脚步,这男人说的是谁? “王爷,要不您消消气?”叶九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反正这男人要是敢让人打自己她就跑,叶九卿心道。 然而她说完了话床上的人半天都没有声音。 “云修宴?”叶九卿试探性的喊了句男人的名字。 下一秒,略带着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夜九,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本王都敢打晕,本王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了。” 叶九卿双手交叠,暗道现在我为了自己的小命不敢不救你。 “王爷,我这也是事急从权,而且我作为一名医者,自然是要为了自己的病人负责的,您说是不是?” 云修宴被她这么一说给气笑了。 “夜九,本王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这张嘴这般的能言善辩!” “王爷,您慢慢就能发现了。” “你说什么?” “没,您说的对。”叶九卿话头一转,这时候不能呛着这个男人。 云修宴深吸了一口气。 “你知不知道今日若是禄公公也在你会有多危险?” “他今日不是不在嘛。”叶九卿低头揉着手指,她怎么听着这男人的意思不像是在怪自己弄晕了他,反而是在怪自己去了皇宫呢? “那个,小皇帝也没跟我说什么机密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叶九卿完全没能理解云修宴话里的意思,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开始解释。 云修宴终于忍无可忍。 “夜九,你怎么这么笨!” “啊?”叶九卿十分疑惑,这说的好好的怎么还骂人了呢? 跪在屏风另一边的魏德以手抚面。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开窍呢,他这个上了岁数的人都看出来了。 躺在床上的云修宴马上就要被叶九卿给气死了。 “出去。”云修宴尽力的平复着心里那莫名的怒气。 但是叶九卿却是没走,毕竟裴风和魏德两个人受了惩罚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她好歹也是要给两个人求一求情的,虽然很大可能会是没用的。 “你怎么还在这儿?” 第四十七章 王爷不必说了 “王爷,这件事归根结底都算是我的错,魏德和裴风两个人也是没有办法,不如你就饶了他们?” “……”云修宴又沉默了。 “夜九,你是在得寸进尺吗?” “王爷,我这就走。”说着,叶九卿就要往外走。 求人什么的,一次就够了,她可说不出第二遍。 “回来!”云修宴气急败坏。 “……”叶九卿心里不知道说什么,脚上却是乖乖的停住了。 “本王可以不计较他们的过错,不过你要答应本王一个要求。” “那算了。”叶九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你先听我说完。”云修宴深吸了一口气。 “你在王府内多待些时日。” 叶九卿思衬了一下,她这些日子待在医馆还是待在王府都没有多大的区别,反正池沐的解药还没研制出来,这几日自己也没什么事情。 这么想着,叶九卿回答的很干脆:“好,我答应你。” “嗯,魏德!” “奴才在。”魏德跪在屏风后面,声音带着点儿兴奋。 太好了,娘娘您看到了吗,王爷他终于是开了窍了。 “让外面的人停下,你也不用跪着了。” “是,老奴谢王爷,谢过神医。” 魏德说完便躬身走了出去,心道什么时候才能不叫神医,改口叫王妃呢? “王爷,既然没事儿了,那我回屋了?” “你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本王吗?” 叶九卿脚步一顿,前段时日的云修宴分明不是这样的,是什么让他性情大变? “王爷您真是误会了。” “过来,同本王说会儿话。” “王爷,我是个医官。” 言下之意,我不负责跟你说话解闷儿。 “医官难道不该关注关注我这个病人的心情吗?据本王所知,这病人心情不好伤口也不容易好。” “王爷懂的可真多。” 叶九卿明显是在讽刺他,男人随口便道:“承让。” 叶九卿:“……” 忍着想要把床上的人掐死的冲动,她慢慢的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王爷有什么话就说,我听着呢。” “你刚刚怎么没跟裴风一起回来?” “自然是有事。” “你又去皇宫了?本王倒是不知道这宫中有什么这么吸引人的,竟让你青天白日的就敢一个人闯进去。” “皇宫里的景色不错。”叶九卿顺口胡说。 “本王府中后花园的景色也不比皇宫差。” “……”叶九卿又不说话了。 云修宴也并不介意她不搭理自己,反而是状若无意的道:“刚刚有人传回了消息,据说是丞相夫人进宫看贵妃去了,你猜怎么着?” “我猜不出来。”叶九卿回答的十分自然。 云修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丞相夫人顶撞贵妃被罚禁足家中三个月。” “哦?看来小皇帝很宠这位贵妃娘娘嘛。”叶九卿声音惊讶,像是对此毫不知情一般与他探讨着。 “不过本王倒是听说以前陛下对蓉贵妃不闻不问的。” “王爷这么关心蓉贵妃,莫不是有什么告不得人的秘密。” “夜小姐这就是误会了,本王不过与你随口一谈罢了。” 叶九卿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这人脸上没有一点儿的愧疚神色,她心思转了转,随后便道:“据说这位蓉贵妃当初是丞相府的嫡次女,但是天生痴傻,在府中过的更是不好,要不是国师算出了她天生的凤命,她还真没缘分成了蓉贵妃呢。” “你消息倒是灵通的很,不过本王倒是不信这什么天命。” “王爷既然不信命,又为何复议这丞相府的嫡次女天生的凤命呢?” 云修宴眨了眨眼睛,心道自己这是逃不过追问了,只是他要如何回答? 如果坐在这里的人不是叶九卿,哪怕是任何一个人这般问自己,他都不会这样的煎熬。 可偏偏这人不是别人,这人是夜九。 “本王……” “王爷不必说了,我不过是随口一问。” 云修宴:“……” “王爷好好休息,好好休息才能好得快,我这便告辞了。” 叶九卿说完话便要站起身往外走,云修宴没来由的有些慌了。 “夜九。” “王爷,国师来了。”魏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云修宴咬了咬牙,这个时候叶九卿已经走出了屋。 魏德一抬头就看到了走出屋的人,他怎么觉得神医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莫非是与王爷吵起来了? 就在魏德想着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云修宴明显带着不悦的声音。 “让他滚进来!” “……是,王爷。”魏德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在心里为国师祈祷。 而此时的司君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男人一身白色衣衫出现在了屋外,嘴角带着三分轻笑,眉目间也带着淡淡的温柔神色,真真是当的上温润如玉这四个字了。 司君白刚想要抬脚进屋,里间便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司君白,你站住。” “……”司君白愣了一下,心中虽是迷惑不解,但还是收回了脚,站在了房门口。 这回屋里的人又不说话了。 半炷香后,司君白开口了。 “阿宴,你这是闹的哪门子的脾气,我竟不知什么时候惹到了你。” “……进来!” 司君白进了屋,到了床边才看到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的云修宴。 “看什么看?”云修宴没好气道。 司君白笑了一下,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地儿坐。 “没想到你竟相信了一个陌生女子。” “本王原本也没几年好活了,信与不信又有何区别?” 云修宴说罢顿了一下,接着道:“况且她于我而言也算不得陌生。” “不陌生?我竟不知道你何时认识了这忽然在皇城中名声大振的邪医了。” 云修宴看了司君白一眼,并没打算现在将女孩的身份告诉他:“以后你就知道了。” 司君白心里思衬了片刻,并没有追问,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一个怎样的消息。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儿?” “我只是好奇,刚刚进宫的人是谁,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连起身都费劲儿,刚刚进宫的人必然不是你。” 司君白分析的头头是道,云修宴本来也没想瞒着他这件事。 第四十八章 安栀花 “有个人易容成了我的模样,替我去了趟皇宫。” “……”司君白看了云修宴片刻,半晌叹了口气:“算了,阿宴已经与我有了秘密,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了。” “不过你要心里有数才好,今早太尉进言尚义县水患一事,陛下非但不派大臣前去解决,反而是要筹备什么祭天礼,实在是荒唐。” 提到这儿云修宴又忍不住道:“小皇帝如此重视这祭天礼,你不是该高兴吗?这样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会越来越稳固,那些百姓死了也不过就是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司君白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 “你也就是嘴上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派人去了尚义县了。” “本王不过是……”云修宴还想要说什么,还没说出口司君白便接过了话茬。 “你想说自己只是派人去查探一番而已。” “也不知道是谁派人带着粮草和医官十日前便出发了,您说是不是,王爷?” 云修宴抬了抬手,半晌叹了口气,十分生硬的换了个话题:“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的?” 司君白正了正神色,这才道:“你跟我说的那个客卿,那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那日后没再传出一点儿的消息。” “消失了?”云修宴眼中闪过一抹探究,皇城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他在这如同囚笼般的地方待了二十余年的光景,司君白也是如此。 所以只要这人是在皇城内的,就没有能凭空在他们面前消失。 “那日客卿闯了楼之后便消失在了皇城的街道之上,我派出去的人一直都在寻找,但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她再没出现过。” “我怀疑她是出城了。” 司君白最后下了个结论。 云修宴思考了一阵,随即摇了摇头。 “不会,皇城内外的人都盯着呢,一个大活人出了城咱们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别忘了,她在皇城内的时候都能甩掉咱们的跟踪,躲过咱们的视线出城对她而言想必也不是件多难的事情。” 云修宴还是摇了摇头,他有种预感,客卿一定还在皇城。 至于为什么他会这么想,他也说不清楚,可他就是觉得客卿不会出城。 “我会继续派人在城内盯着。” “嗯。” “还有一件事,我能不能见一见夜九?” “你见她做什么?”几乎是一瞬间,云修宴没来由的警惕了起来。 司君白深深的看了自己从小玩儿到大的好友一眼,毫不夸张的说,云修宴皱了下眉他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阿宴似乎是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不,也不能这么说,以前的阿宴也是这样子的,只是他双腿残疾之后整个人都变得阴沉了不少。 不过两年的时间,昔日那意气风发的云国四皇子一步一步的成了今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他以为他一直都会这样,他可以陪着他。 可现在他似乎又有了往日的样子,是因为那个叫夜九的吗? 若是夜九真的不错,那她同阿宴在一处倒是也不错。 “阿宴,你这样子可真像是个重色轻友的,前些日子有人给我投毒,那毒虽然对身体没有伤害,但是那段日子我在府里过的日子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想让神医帮忙看一看。” 云修宴一双深邃的眸子中莫名的染上了些笑意,随后咳了一声,这才道:“夜九现在正在忙,你的身体应当是没事的。” 至于这毒,这毒不是叶九卿下的还能是谁。 当初他与司君白合谋将人送进了皇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并没有被夜九报复,但是司君白似乎是没自己这么走运,他被叶九卿下了毒。 当下他是一定不能让司君白见夜九的,怕夜九把司君白坑了。 自己这好友自己还是了解的,他就算再聪明却是在一些事情上天然的懵懂,一定会被叶九卿耍的团团转。 “算了算了,无事便好,我这就回去了。” 云修宴点点头。 另一边,叶九卿回了王府内自己住的院子,小院子的西墙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株栀子花。 栀子花不是在五六月份才开花吗?现在已经是六月末的季节,在建阳城这样的天气里应当是早就过了花期了。 叶九卿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走近了才看清了其中的玄机。 这栀子花与自己在二十一世纪见到过的栀子花并不相同,说是栀子花,倒不如说这是与栀子花有些相似的品种。 叶九卿正盯着栀子花看,身后传来了个小丫鬟的声音。 “见过夜小姐,小姐,这是王爷前些日子特地让人快马加鞭从云中运过来的,这花叫名叫安栀,花期长,能生长一整个夏天呢……” 小丫鬟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最后才有些羡慕的道:“夜小姐,王爷对您可真好,王爷以前从来都没对别人这么好过。” “……是吗?”叶九卿凑近纯白带着点儿红色的花朵,鼻翼煽动闻了闻,是一种很清甜的香气,不似牡丹那种清雅的幽香,也不似玫瑰的香味儿那般的热烈。 “是啊,是啊。”那丫鬟还十分的兴奋。 叶九卿直起了身,看了眼自己身后与自己一般岁数的小丫鬟,这小丫鬟眼睛里都带着笑,想必在王府内过的日子是不错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安竹,是魏总管派过来负责您的饮食起居的。” “好,你同魏总管说,我不过是个医官,不需要什么丫鬟。” 叶九卿的声音本就没有什么温度,小丫鬟却是以为她生气了,慌忙跪在了地上就开始求饶。 “夜小姐,奴婢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您告诉奴婢,奴婢一定会改,求您别赶奴婢走,求求您。” 叶九卿有些茫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奴婢,她是真的没有生气,不过她也是真的不需要人伺候罢了。 “你没做错什么,不过是我不习惯,到时你同魏总管说说,就说是我说的,他不会怪罪你的。” 叶九卿揉了揉额头,昨夜一夜没睡,她有些困了。 可她这么想,偏偏有些人不想如她的意。 第四十九章 王爷可真是好福气 叶九卿这边话音刚落,另一边便响起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这花可真是好看,王爷都不曾给过咱们呢,夜小姐您可真是好福气。” 叶九卿皱了皱眉,转身便看见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这两个女子长的倒是各有千秋,说话的那个一身绯色的裙装,一双杏眼带着盈盈的水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至于另外一个……另外一个倒是也不遑多让,一身绿色的裙装,杨柳细腰,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楚楚动人的笑。 叶九卿眯眼看着两个人,她在王府住了这么些日子,竟是都没见到过这两个人。 “夜小姐,这两个是我们王爷的……妾室。” 叶九卿:“……”呵,云修宴倒是会做享齐人之福,看看这两个人哪个不是人间尤物。 “原来是云修宴的妾室,不过你们既然是云修宴的人,想要什么去找他去讨不就好了?” “姐姐,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们不过是蒲柳之姿,哪比得上姐姐,刚进了王府便能享受到这般的待遇,而且竟然能直呼王爷的名讳。” 叶九卿听着两个人阴阳怪气的话,嘴角不由得一抽,这是什么白莲花发言。 等等,她们不会把自己也当成了云修宴新接进府里来的妾室了,是她刚刚说的不够明白吗? 不过她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没时间陪这两个人演戏。 叶九卿微凉的眼神淡淡的扫过两人。 “两位想要撒泼的话还是去王爷的院子里,我这院子小,容不下两位娇花。” “妹妹,我们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初来这王府,也不能这般同我们讲话。” 这会儿另外一个妾室开口了。 叶九卿听了只想笑,同时在心里狠狠的扎了一顿云修宴的小人,她刚想做点儿什么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几个人同时转头,接着便看到了脚步匆匆的魏德。 两个妾室一看到魏德就瑟缩了一下。 毕竟云修宴并不宠幸她们,她们在这府里也只是不用干活的婢女,而这位魏总管却是不一样,每个月她们的吃穿用度都是魏德亲自拨下来的。 她们表面上是摄政王的妾室,可实际上却还是要看一个太监的脸色。 “魏总管,您怎么……”两个人一见到魏德便开始装起了可怜的模样,奈何两个人说了什么魏德一概都没有听见。 他现在眼里就只有面前的这位小祖宗,天知道下人在跟他说后院里的两个妾室进了夜九院子的时候他有多慌张。 “夜小姐,您没事儿?” 叶九卿看了魏德一眼,道:“我能有什么事儿,不过还请魏总管禀报王爷,我对成为贵府的妾室这件事没兴趣,还望王爷管好自己的人,我在这小院子里也住不下多少时日。” 魏德一听夜九这语气就知道她是生气了,顿时心里的冷汗就开始下来了,完了完了,夜九生气了,王爷也一定会生气的。 魏德脸上挂着笑,有些讨好的道:“夜小姐,这两个不过就是府上的婢女,王爷都未曾与她们见过面,您放心,我这就把她们都带走,保证以后您在王府再也见不到她们!” “魏总管自便。”叶九卿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魏德赶紧点头哈腰。 “你们几个,还不把这两个人带下去!” “是!” 两个花枝招展的人怎么也没想到翻转来的这么快,明明刚才她们还在嘲讽这新来的人,现在怎么就成了她们被抓了,王爷以前不是从不管的吗? “魏总管,我们不是故意的,这,这不是新来的妹妹吗?” “是啊,我们只是想要与新来的妹妹说说话,我们……” 两个人还在不知死活的叫喊着,魏德额头上的汗刷刷的往下流。 “堵上嘴带下去!” “夜小姐,您别往心里去。” 叶九卿凉凉的看着他,半晌转身道:“这花我不喜欢,魏总管还是差人移回到王爷的院子里去。” “夜小姐,这……” 魏德还想说什么,叶九卿已经打开房门进了屋。 忽然,房门又被打开,魏德脸上挂上了笑容。 叶九卿道:“这小丫鬟挺好的,不过我不需要,魏总管还是领回去。” “啪!” 房门再次被关上,留下魏总管和一众的侍卫面面相觑。 “魏总管,夜小姐这脾气也太大了点儿。”有些人小声嘟囔。 “你懂什么。”魏德转身训斥了一句,随后又道:“这话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算了,要是传到了王爷的耳朵里,小心你的屁股。” “是是是。”那人瑟缩了一下,他可不想被打板子。 “总管,这花咱们真要搬走吗?”这可是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搬过来的。 魏德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心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搬到王爷的院子里。” 午后。 云修宴刚刚小憩了半个时辰便被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吵的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魏德!” “诶,老奴在。” “外面在做什么?” “这……王爷,奴才说了您千万别动怒啊。” “说。”云修宴抬起胳膊揉了揉眉骨,依旧有些倦意。 “刚刚神医让我们把您前些日子移种过去的花给退了回来,现下仆从们正在外面移栽。” “她说什么了?” “神医没说什么,只是……说不喜欢这花。” 云修宴一双凤眸沉沉,脸上困倦的神情也随之消失。 魏德不敢抬头,却是也能感受到自家王爷周身那骤然下降的温度。 “王爷,奴才还有一件事,不知道……” “说!” “是,就是半个多时辰以前后院的两个妾室进了神医的院子,老奴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不过老奴已经将那两人关进了牢房,只等着王爷发落了。” “魏德,你不是跟本王说那些个人都在后院安安分分的吗?这就是你说的安安分分?” 云修宴的声音十分的危险。 魏德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地上。 “都是奴才的错,还请王爷责罚。” “那两个女人直接杀了,还有后院里那些个女子,全部找个理由送出府去,本王以后不想看到她们,也不想听到她们嘴里出现任何关于王府还有夜九的事情。” 第五十章 白夕是禁忌 “是,王爷,老奴这就去。” “回来……当时除了那两个女人还有没有别人知道夜九说了什么?” “这……哦,老奴记起来了,当时在场的还有个小丫鬟。” 云修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魏德马上就心领神会。 “王爷稍等,老奴马上就去把人叫来。” 魏德办事儿的效率就是快,没一会儿安竹便被带了过来。 安竹刚进了屋便跪在了屏风后面,身子颤抖着,根本不敢抬头。 “奴婢见过王爷。” “刚刚在院子里你都听到什么了,跟本王再说一遍。” “是,是,王爷……” “之后,之后奴婢就被魏总管带了回来。” 安竹磕磕巴巴的说完便闭上了嘴,云修宴半天没说话。 “下去。” 云修宴躺在床上,一双深邃的黑眸盯着屋顶,刚刚丫鬟的话一直回旋在自己的脑海里。 想想夜九说这话时候的样子,云修宴忽然就笑了一下,那丫头现在一定很生气,可她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府里有其他的女子才生气呢? 她会不会喜欢自己? 等等,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她喜不喜欢自己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 云修宴猛的摇了摇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他怕是还没有睡醒。 丞相府。 叶槐正坐在书房内看密信。 “老爷,不好了,夫人去皇宫找贵妃娘娘了,然后,然后就被陛下派人给带回来了,现在陛下身边的公公正往这边来呢。” 叶槐啪的一下把密信塞进了抽屉便打开了书房的门。 “你说夫人去宫里找蓉贵妃了?” “是啊,老爷您快去看看!” 叶槐脸上一急,一脸怒意的便往正厅里赶,不过等他到了正厅的时候宫里的太监早就等了很长时间了。 这太监不是别人,正是今早去王府的那个太监。 不过虽然是同样的人,此时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一副脸面。 小太监看着急匆匆走来的丞相,依旧是刚刚那一副模样,不怎么恭敬道:“见过叶丞相,陛下说了,贵妃乃是一国之本,叶夫人这般对待自己的女儿实在是天理不容,但念在叶相为国鞠躬尽瘁的份儿上,陛下也就不追究了,还望丞相能管好自己的夫人。” 叶丞相看着小太监的样子,暗中握了握拳头,面上却是笑着附和道:“公公还请替我转告陛下,都是臣管束内人无方,望陛下不要生气。” “是,叶相,夫人就交给您了,咱家先走一步。” “好,徐管家,送一送公公。” 叶丞相看着人走了,这才看向了站在自己对面头发凌乱的程氏,眼中没有半点的温情。 “老爷,我也是为了咱们丞相府啊。” 程氏一噘嘴,看样子又是要哭。 叶槐顿时觉得头都要炸了,一股怒气顿时直冲脑门。 “啪!” 在家仆们的注视下,程氏脸上狠狠的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丝毫没收着劲儿,程氏再把头正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出现了五个手指头印儿,嘴角也破了皮儿。 “你,你打我!你为了一个呜呜呜!” 叶槐在听到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裂痕,二话不说便将程氏的嘴给堵了个严实。 “你疯了,这话被人听到了咱们都得死。”叶槐压低了声音,仆人们都只是疑惑,却没有一个人听到他们老爷在说什么。 程氏也是浑身一个机灵,继而便像是脱了力一般不说话了。 叶槐松了手,周围的仆从赶紧散了开去。 两个人一同进了程氏住的院子,进了屋便将门关了个严实。 程氏捂着脸,眼睛里带着泪珠,控诉道:“你竟然打我,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的种打我!” 叶槐心里烦躁,猛的灌了一口水,这才低声吼道:“那是皇宫,岂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皇宫?婉婉才是你的亲女儿,那不过就是一个贱人的孩子,都不见得是你的种,婉婉都被她给吓出毛病来了,你不知道吗?你都不心疼吗!” 程氏捂着胸口,有些歇斯底里,却是也不敢像是刚刚那般没有分寸的大喊了。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婉婉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心疼,但是你看看时候,现在她不仅仅是叶九卿了,她是宫内的蓉贵妃,是皇帝的妃子,你贸然进宫打人,你以为你打的是什么!你打的是皇帝的脸!” 经叶槐这么一喊,程氏也清醒了不少,但她终究还是不甘心。 “我就说咱们早该把这孽种给弄死,现在好了,她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叶槐张了张口,差点儿就把叶九卿死了这件事告诉程氏了,但他转念一想这件事越是少人知道越是好,若是她知道了那势必会告诉婉婉,到时候若是事情泄露了,背锅的还是自己。 叶槐这么一迟疑便没说出口。 可现在的他却是并不知道,就因为他今日没有说出口的话,在某一日反倒是成了害了丞相府的元凶。 “你少说两句,白夕已经死了,这件事就烂在咱们肚子里!” “哼,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人来找,你到底在怕什么!”程氏还是忍不住揉着脸呛声。 叶槐瞳孔缩了一瞬,脸上出现了一瞬间难以言喻的神情:“总之你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这事儿只有你知我知!” 程氏这下儿可是被叶槐吓着了,嗫嚅着道:“知道,知道。” 房间内的声音静了下去,殊不知隔窗有耳,叶兰婉肿着一双眼睛趴在窗户外面听了个真切。 白夕……娘总提白夕这个名字,现在爹爹也说,可是白夕到底是谁…… 叶兰婉心中暗暗的记着这名字,过些日子要让人查一查,为什么爹娘都对这名字讳莫如深。 还有叶九卿,她为什么会忽然好了,又用了什么手段让皇上对她这么好…… 叶九卿好了会不会真的报复自己…… 不过叶兰婉不知道的是现在真正的叶九卿却是没时间搭理他们这些人。 这几日她一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各种的毒药和解药,这时代毒药实在是太有用了,尤其是连医官和仵作都验不出来的那种毒药。 “夜小姐,您看这花儿您喜不喜欢?” 第五十一章 斑驳光阴下的人 屋外又传来了家仆的声音,叶九卿手一抖,差点儿就要配好的药直接作废。 “……” “云修宴,你什么毛病。” 叶九卿暗骂了一句,打开门就看到几个家仆抬着个大大的花盆,而花盆里面又是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朵。 “夜小姐,这是……”家仆又要开始介绍。 叶九卿狠狠的叹了一口气,抬手制止了他要说的话。 “很好,我很喜欢,你们放这儿就去跟王爷复命。” “可是夜小姐,王爷说您要是真心喜欢才好。” 叶九卿皮笑肉不笑。 “跟他说,我是真心的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这花……这花红艳艳的,好看。” 家仆:“……” 夜小姐一看就是没仔细看,这要是仔细看了就能看出来这不是红色的花朵,而是粉红的。 “算了算了,我亲自去找他,你们把花放在这儿。” 家仆一听顿时喜笑颜开,终于是完成了任务了,他们可不想每天被魏总管骂一顿。 叶九卿出了院子直奔云修宴住的司昀阁。 距离上一次手术已经过了十几日的时间了,云修宴的腿也完全有了知觉,现在他站不起来完全是因为筋骨还没有完全长好,不过再过不用半个月的时间他一定是能站起来了。 叶九卿进了院子后一转头便看到了在大树下闭目养神的云修宴。 男人依旧是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支着脸,手肘放在轮椅扶手上,微微瞌着眸子,看那样子像是睡着了。 叶九卿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这男人也就是在睡着的时候看着不气人。 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他身边,男人还是没有一点儿要醒的痕迹,叶九卿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将信将疑的还是相信了他这是真的睡着了。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有些放松了下来。 院子里没人,她微微弯了腰,看着男人睡着后的容颜。 凑近了看,这男人本应是个十分惊艳的人,可他脸上那道骇人的疤痕却是破坏了原本所有的美感。 她又想起来他云淡风轻的跟自己说他自己动手划花了自己脸的事情,她没法想象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他这样的人才会划花自己的脸。 他当时一定是没想过自己会活着回来,所以才会划花了自己的脸。 可他为了不给云国皇室丢脸,反过来却是只得到了云国皇室、自己至亲的背后一刀。 叶九卿不由得抬起手,指尖从抚上他脸上的疤痕。 那疤痕早就结了痂,现在她只能感受到指尖之下凹凸不平的触感。 忽然,男人似乎是动了一下,叶九卿有些慌张的收回手站起了身,眼神瞟向别处,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她再转头看向男人的时候,他已经睁开了眼睛,许是刚刚清醒过来的缘故,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中还带着一点儿茫然的神色。 “咳,你醒了。” 云修宴抬手不经意的摸了下脸上的疤,笑道:“刚刚梦着有人在摸我脸上这疤,没想到醒来却是有些痒痒的。” “咳,做梦当不得真。” 云修宴垂了眸子,像是有些失落的勾了下嘴角:“也是,这疤这么丑,怎么会有人愿意碰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九卿急急道,随后又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正了正神色,这才道:“你别总让人往我院子里送些花儿了,我不喜欢那些东西。” 云修宴将手从脸上移开。 “你明明答应了本王,这些日子都陪本王聊天的,可本王这些日子都未曾见到过你。” 云修宴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控诉,叶九卿脑子里闪过了一片问好。 她怎么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王爷许是记错了。” “你说是便是。” 叶九卿:“……” 这男人这么善变的吗?怎么几日不见反倒是像个小孩一样了。 “你……” “你……” 两个人沉默一瞬又同时开口了。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同时开口。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短暂的对视了几秒,忽然都乐了。 “夜九,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有了默契?” “能跟王爷有默契倒是我的荣幸。” “这回你先说。”云修宴一双黑眸中亮晶晶的。 借着树叶投下来的光影,叶九卿一低头便撞进了那双含着笑意像是星辰一般的黑眸中。 她看的很清晰,那双眸子中带着点点的笑,没有丝毫的算计或者是杂念,她能从里面看清楚自己的小半个身影。 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她便垂下了眸子,那双眼睛太过于潋滟,看不得看不得。 “我是想说你的腿还有半个月时间便能全好了,虽然还要做后续的锻炼才能恢复原来的模样,但是你站起来不成问题。” “这段时间你切记不能喝酒,一滴都不行。” 不管叶九卿说什么,云修宴都点头。 到了最后叶九卿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这回王爷说。” “那日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那些个女人都是我重伤昏迷的时候被人塞进府里来的,这些年我也懒得管,我没想到她们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以后你一定不会再见到他们了。” 叶九卿静静的听着云修宴一字一句的解释,心情一时之间有些复杂。 她刚到这里的时候只知道云国有个权倾朝野、坏到了骨子里的残疾摄政王,却是从来都没想过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为什么会变成那般模样。 可她渐渐的了解他之后忽然发现,这人权倾朝野的背后有着那样一段不美好的回忆。 她扪心自问,若经历了这些事情的人是自己,现在云国早已经覆灭了。 “你在同情我吗?”云修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九卿回过了神,却是摇了摇头。 “哦?” 叶九卿如实说。 “若我是你,在重伤的时候被人这般对待,现在那些人的尸体已经成了虫蚁的巢穴了。” “哈哈哈哈。”云修宴笑的爽朗。 魏德端着茶杯在屋里看着院子里的一幕,一张已经有了皱纹的脸上也都是慈祥的笑容。 第五十二章 他的玉佩 娘娘,您看,殿下他越来越有原来的样子了。 真好。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云修宴笑够了这才调侃道。 “王爷以前也一定这般想过,只是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都没有行动。” “……神医不愧是神医,不但能治病还能看得透人心,是啊,本王想过这般做。” “是因为这云国的百姓吗?” 云修宴静默了一瞬,随即释然一笑。 “母妃在世时便同本王说过不管是处于何种境地都不要忘了肩上的东西,本王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就牵扯进来这些无辜的百姓。” “就算百姓都未曾对您有半分的感激吗?” “……”她总是能说话一针见血。 “母妃在世时过的日子也并不是很好,本王虽是皇子,却也是不受宠的,那时候的我也想过,想过自己有了权势后便将所有踩自己一脚的人都杀掉,可母妃不是这样想的,母妃教给我的是以德报怨,她说这世上没有不苦的人,若是我发达了便踩那些依旧苦的人,我同那些坏人也并无区别了。” 叶九卿沉默了片刻,随后道:“你的母妃对你真好,她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子,不过,我从来都不知道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人。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会因为一块儿馒头跟比我大的孩子打架,打赢了有馒头吃,打输了只能饿死。” 她说的是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在孤儿院里,那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孤儿院,所有的孩子每天都会因为那一小块儿食物打的头破血流。 而外面的那些所谓的大人就这么看着他们,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容。 “我没能学会以德报怨,我只学会了血债血偿。” 是啊,她只学会了血债血偿,她在十二岁那年拿着大人们切牛排的刀叉亲手杀了那些把他们关起来的大人们。 云修宴不知道叶九卿讲的是二十一世纪时候的故事,只是以为她说的是在丞相府的事情。 男人的眼中划过了一丝不忍与懊悔。 “抱歉。” 云修宴这句抱歉也不知道是让她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而道歉,还是在为送她进皇宫这件事道歉。 叶九卿没说话,云修宴思衬了一下,接着道:“细细说起来,本王并没能听母妃的话。本王最后还是做了一次曾经最讨厌的人,本王做错了一件事,却不知道能否得到那人的原谅。” 叶九卿低头看他,半晌才道:“哪有人敢不原谅王爷呢?” “不,有一个人,本王想亲口对她说一句抱歉。”云修宴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少见的固执。 叶九卿睫毛一颤:“王爷在这里坐了多长时间了,还是回屋,虽是数下却也还是很热。” 云修宴点点头,叶九卿握上了轮椅,推着男人回了屋。 屋内,魏德正在一本正经的烹茶。 叶九卿将人推进了屋里,这才道:“王爷,我回去了。” “等等。” 云修宴忽然开了口,叶九卿转头。 男人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块玉佩。 这玉佩看着小巧玲珑,白色的玉佩上面刻着的是她看不懂的纹路。 云修宴将玉佩递了过来,她却是没有立刻接过。 “前些日子魏德在铺子内看见的,他看了眼就说与你相配,这便托本王给你。”云修宴说的脸不红气不喘的。 一旁的魏德:“……” 王爷说是就是,反正他也不能反驳什么。 可王爷这是娘娘留给您的玉佩啊,您就这么给出去了?还说是在铺子里看见的? 叶九卿看向魏德。 魏德赶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嘿嘿一笑,附和道:“是啊,是啊,神医,都说这玉最是养人,您看着玉佩质地这般的好,最是与您相配了。” 云修宴在一旁听的十分的满意。 叶九卿转了转眼珠,随后接过了玉佩,道:“那便多谢魏总管了,没想到魏总管出门采买还能想到去玉器铺子里看看,倒是有心了。” 魏德:“……” 云修宴:“……” 叶九卿好整以暇的看着男人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凝固消失在了脸上。 “王爷,我回去了。” 叶九卿前脚刚出了门,后脚云修宴便看向了魏德。 魏德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王爷啊,您送人家玉佩就送人家玉佩呗,还非得不明说,非说是我一个老太监去外面买的,这明显就站不住脚的啊。 不过这些话魏德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王爷,老奴实在是冤枉。” “哼,刚刚你在屋里看到了多少?” “这……王爷让奴才看到多少奴才就看到多少。”魏德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一块儿去了。 “油嘴滑舌!” 魏德:“……”得,他算是知道了,王爷就是单纯的看他不顺眼了。 “……咳,我问你,刚刚夜九是不是摸了本王的脸?” “啊?” “本王问你是不是!” “是是是,刚刚神医摸了您的脸。” 云修宴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魏德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 “那你怎么不阻止她?” 魏德:“……” “要不奴才下次阻止阻止?”魏德十分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接下来毫无疑问的,他得到了一个白眼加上一个冷冷的哼。 老太监欲哭无泪,还是以前是皇子时候的王爷可爱,现在的王爷实在是捉摸不透了。 “老奴什么都没说,老奴这就去给您备午膳。” “去。” 魏德出了屋子,裴风正从外面走进来。 裴风一抬眼便看到了魏德那张笑的通红的脸。 “魏总管,发生什么事儿了,王爷也高兴?” “王爷……应当是高兴的。”魏德挥了挥拂尘,一脸高深莫测的走了。 裴风一个人听着这话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算了算了,还是进屋。 “王爷,您让我查的人查到了。” “人在哪儿?” “这叫青荷的女子就住在乾坤医官北边主街后面的第三条街面上,可王爷找个这叫青荷的是要做什么吗?”裴风十分的不解。 云修宴转了转扳指,嘴角带着弧度。? 第五十三章 杀手 “你还记得叶九卿身边的那丫鬟叫什么吗?” “这个……好像,好像……就是叫青荷!” “可是……王爷,属下虽然找到了青荷,却是没有找到叶九卿,她没死还能去哪儿呢?” 裴风一脸的不解,云修宴刚想要说什么,裴风忽然跳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一脸的兴奋。 “王爷!属下知道了!” “王爷您不用找真的叶九卿,只要找到青荷去指认那假的蓉贵妃就好了!” 云修宴看着自己面前一脸兴奋的少年,实在是不忍心说他太蠢。 明明裴风的父亲是自己身边很得力的助手,可为何偏偏裴风如此的天真无邪? “王爷,属下是不是说错了……” “不,是本王没能想到这么多。” “……”裴风低下头,不说话了。 “你带上两个人把青荷带过来,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还有,千万千万不能伤到了她。” “王爷,这是为何?”为什么不能伤了她?王爷什么时候这般的温柔了。 “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还有,把青荷带回来之后一定要……” 云修宴压低了声音,裴风凑近听了片刻,越听越是不解,越听越觉得云里雾里的。 不过他虽然不理解,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听从王爷的命令。 “属下这就去办。” 小宅子内。 青荷脸上带着笑坐在水井边上,一边洗着衣服一边自言自语着。 “等小姐回来了,一定要将所有的钱都还给小姐,还要告诉小姐,奴婢给小姐买了衣服。” 忽然,身后有脚步落下。 青荷脸上带着笑转过身,却是看到了三个拿着明晃晃长刀的黑衣人。 这些人甚至都没戴着蒙面。 “你,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青荷举起手里原本用来打衣服的棍子,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小脸早已经白的像纸一样。 “叶九卿呢?”三个黑衣人脸上带着冷笑,四下的看着。 青荷心里一个咯噔,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但是小姐现在不在这里,她绝对不能让这些人找到小姐。 “你,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叶九卿……我,我不知道。”青荷声音颤抖,显然已经是害怕极了。 中间那黑衣人一听,呵呵一乐,一步步的往青荷的方向走了过去。 青荷一低头,想也没想就将脚下的木盆往那人的方向踢了过去。 可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又不会武功,木盆里都是水和衣服,她就算是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把木盆踢多远。 这样的场景看在三个黑衣人眼里就像是个笑话一般。 “……哈哈哈,笑死我了!” 三个黑衣人笑的放肆,青荷只觉得脑袋里都是敲锣打鼓的嗡嗡声,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 三个人笑够了,全都往她的方向围了过来。 青荷双手紧紧抓着手里的棒子,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中间的那个黑衣人眉头一皱,神色一狞。 “看来问这小丫头也问不出什么了,干脆杀了回去领赏!” “大哥说的对,杀了她回去领赏,省的在这儿浪费时间。” 三个人似乎达成了一致,丝毫没有将他们面前这无辜的人命当成一回事儿。 青荷瞳仁缩小到了最小,眼看着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挥着手里的长刀向着自己砍了过来…… 潜意识让她猛的闭上了眼睛,举着手中的棍子往前,想要抵挡,虽然她知道这只是徒劳。 小姐,青荷这辈子不能再做你的丫鬟了…… “锵锵!” 耳边传来刀剑相撞发出的声音,青荷并没有感受到身首分离的疼痛。 慢慢的睁开眼睛,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衣,身上披着金色片甲的男子。 此时那人手里拿着一柄长剑,正正好好驾住了向她挥过来的长刀。 青荷睁大了眼睛,有些愣神。 裴风一手架住长刀,抬起腿一脚便将面前的黑衣人踹飞了出去,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飞出去了两米远。 “抓起来!” 裴风将配剑插回了腰间,这才转过了身看向青荷。 “吓着了?” 青荷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棍子,却并不是因为害怕。 这些人看着并不像是坏人,可他们是谁,会不会是小姐的人,毕竟小姐那么厉害。 “谢谢你……救了我。” 青荷的声音小小的,整个小脸也还是刚才苍白的模样。 裴风从小要么是混迹在军营里,要么就是跟在王爷身边,见到的要么就是糙汉子亦或者是宫内的富贵女子,要么就是像夜九那般不似女子的人。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一个娇娇小小的女孩子。 “咳,青荷姑娘,这里不安全,你跟我们走。” “可,小姐还没有回来,我要在这里等小姐。” 裴风知道她嘴里的小姐是叶九卿,不过王爷让他把这人带回去,他是一定得完成任务的。 “那个……我就是你们叶小姐派来的人,你跟我们走。” “真的吗?” 裴风第一次对着个女子撒谎,可能是因为有些慌乱,所以只能匆匆点头。 不过青荷信了。 “你们带青荷姑娘上马车。” 看着青荷出了院子门,裴风这才到了已经被抓起来正跪在地上的三个人面前蹲下。 这三个人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咬舌自尽或者是服毒自杀,看样子不像是哪家派来的死士。 可叶九卿没有死这件事除了王爷之外还有谁会知道呢? “谁派你们来的,嗯?” “……” 跪在地上的三个人不说话,可裴风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们额头上的汗珠。 裴风到底是云修宴身边的亲卫,威胁人的话张口就来。 “你们可以选择现在告诉我,或者……被折磨的半死时再告诉我。”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那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抬头看向裴风。 “呵。”裴风抬腿又给了他一脚,这下那黑衣人直接被踹的吐出了一口血。 “没人告诉你阶下囚要有阶下囚的样子吗?谁说你能质问我了,不然,我现在杀了你?” “咳咳咳,我,我说,我们是……” 第五十四章 云修宴摆下的“鸿门宴” 那黑衣人咳着血将自己知道的交代了一遍,裴风记在心里,却也不敢完全信任他们,更何况这事儿牵扯的这般广泛,还是禀报王爷之后再说。 “把这几个人带回去,留下几个人在这里守着,有可疑的人立刻上报。” 摄政王府。 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云修宴用个晚膳还非要把自己给叫过来。 每日他用晚膳的时候不都是自己用的膳吗,这次叫上自己还是专门在小亭子里用膳。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云修宴到底是想要作什么妖? “夜九,坐。” 叶九卿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不像是晚膳,反倒更像鸿门宴。 “王爷,您有什么事情倒是可以直说。” 叶九卿坐在了云修宴对面,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尽真实。 “为了本王的双腿你废了这么长时间的功夫,本王自是要感谢你的。” “谢就不必了,王爷只要记住自己的承诺便好。” “本王……咳,那玉佩怎么没见你佩戴?” “王爷是说魏总管选的那块玉佩吗?王爷倒是关心的挺多的。” 云修宴:“……” 他怎么觉得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呢? “那块玉佩……”她刚想要说什么,忽然一抬头便见到在亭子右边的长廊上裴风正带着一个女子经过。 青荷? 叶九卿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眼眸微眯。 青荷并没有转头往这边看,反倒是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内。 反倒是裴风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王爷,神医!” “嗯。”云修宴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裴风看了眼夜九,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夜九想要杀了自己? 不过他还是照着云修宴交代的说了一遍。 “……王爷,这位青荷姑娘果然就是那叶九卿身边的小丫鬟,这么一想叶九卿果然是没有死。” 裴风说着,云修宴却是将眼神瞄向了夜九。 不出意料,夜九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一般。 “不过今日属下去的时候遇到了另外一批人。” 听到这话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叶九卿看向裴风。 “说。” “是,属下刚赶到那里就看到三个黑衣人,那三个人想要杀了青荷,不过幸好,被属下及时阻止了。” 叶九卿放在桌边的手动了动。 云修宴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问裴风:“知道是谁做的吗?” “属下问过了,但那三个人是竹雨楼的巳级杀手,他们在竹雨楼内接任务,却从未与雇主见面。” “竹雨楼的人?”夜九在一旁开口了。 “你知道他们?”云修宴抬头光明正大的看向夜九。 夜九摇摇头,继而又装作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认识,只是听说这竹雨楼是整个云国最大的杀手组织。” “王爷,那三个人都已经带回来了,您要如何处置他们?” “……先关着,若是他们想起了什么再告诉本王。” “是,王爷,那这青荷……是否要移交给大理寺处置?”裴风按照云修宴教的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毕竟她是假死逃出了皇宫……” 裴风还在按照云修宴教的话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桌边夜九那带着凉意的眼神。 云修宴又看了叶九卿一眼,十分及时的止住了裴风接下来要说的话。 云修宴开口,却是别有深意:“把人带到西院的厢房里看好,若今晚那没死的叶家四小姐出现了,便放了这无辜的丫鬟,若是叶家四小姐没出现,便将这丫鬟移交大理寺。” “是,王爷,属下告退。” “怎么不动筷?”云修宴看向叶九卿:“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叶九卿站起身,看着一脸无辜的云修宴,半晌才道:“王爷,饭菜很好,不过我这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屋了。” “可是要叫府医看一看?” “王爷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 说完,叶九卿便起身往小亭子外走去。 云修宴看着女孩的背影,心里却是没有多开心。 若自己今日没有派裴风过去,若是今日青荷真的被人杀了,她一定会很伤心。 云修宴沉下了眸子,看来除了自己还有别人知道叶九卿还活着这个消息,他绝不能让这人伤害夜九。 是夜。 皇宫内的某一处。 “公公,咱们雇的人失手了。” “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却是有些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公公,咱们接下来还要继续追杀她们吗?” 茶盏落在桌子上发出了一阵细小的声音。 “不用,咋家要好好的看看。” 竹帘子被风吹起了一角,刚好露出了那人的大半个身子,红的滴血的玉佩在烛光下散发着有些阴森的光亮。 夜凉如水,今夜不像是往日,夜空中连半点的星光都不曾有。 摄政王府内安静的紧。 叶九卿一身黑衣往王府西院厢房的方向走。 她进了房间才终于想明白,云修宴那个狗东西摆的就是一场鸿门宴,目的不过就是要把真正的叶九卿给引出来。 他知道真正的叶九卿和青荷都没有死,现在又把青荷带回了王府,后来又在自己面前故意说了那些话,所以云修宴那个狗东西是不是早就已经怀疑自己就是叶九卿了? 可就算这个男人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现在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自己去闯,她也必须得去。 青荷还在那里,那个小丫头对原主很好,对自己也很好,她不能让她有任何的事情。 “嘎吱,嘎吱……” 叶九卿猛然停下了脚步,定睛一看却是一间屋子的窗户被吹开了半面。 深吸了一口气,她继续往前走。 可越走她感觉越是不对劲儿,今天的王府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与往常都十分的不同。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来都来了,她断然没有回去的道理。 前面就是云修宴说的那间厢房,厢房的门窗都严严实实的,她从这儿看不到里面的一点儿东西。 叶九卿看了眼四周,除了门口两个守门的侍卫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第五十五章 摄政王的心思你别猜 不过是三两下便将两个侍卫给撂晕在了地上。 房间内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叶九卿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往里看了看,里面一片漆黑,除了床帐下似乎有个人影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她拿出了迷烟,顺着窗户纸往屋里吹,屋内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 估摸着屋里就算是有人也被她给迷晕了,叶九卿这才打开了房门。 “吱嘎……” 房门被打开发出了声音,叶九卿放轻了脚步关上了房门。 她刚转身,房间内忽然亮起的烛光让她下意识的闭了下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内的烛光已经是大亮了,叶九卿细细的看了一眼,这房间内的烛光少说都有三十几根,她刚刚怎么就没有看到呢? “叶小姐,本王已经等了你小半个时辰了。” 轮椅轱辘轱辘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叶九卿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她今日没戴着任何的面具,就是自己原本的面容。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装下去的了。 “王爷,你为了见我还真是煞费苦心,青荷呢?” “你放心,青荷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现在已经睡下了。” 叶九卿眯了眯眼,虽然她只有十五岁,但那双瑞凤眼内此时已尽是冷漠的神色。 “叶小姐,这已经是你与本王第二次见面了,上次没能问你的名字,没想到咱们今天又见面了。” 云修宴像是没有感受到女孩身上的危险气息一般,依旧是一副开玩笑的语气。 叶九卿看着面前的男人,听他这个意思……他不知道自己就是夜九? “王爷,如果可以,我宁愿这辈子都不与你见面。” 叶九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没有什么表情,云修宴的心脏却是莫名的刺痛了一下。 “叶小姐,你进了皇宫确实是本王的错,对于这件事,本王同你道歉。” 叶九卿看着他,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云修宴以前说过的话。 他是真的后悔了吗,还是他有什么别的计划。 她看不透。 “王爷,您若是真的想要道歉的话不如就将我的丫鬟还给我。” “只要您把青荷还给我,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不行!”云修宴心里咯噔了一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他之所以在今天在这里设下这么个陷阱,不过就是想要把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他怎么可能同意她永远都不出现自己的面前? 云修宴垂下了眸子,叶九卿却是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在想什么。 “王爷,我与您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您既然说自己错了,难道就不能放过我们吗?”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 “王爷想让我做什么就直说,只要是我能做的,但是你要答应我,放我走。” 叶九卿的态度很强硬,云修宴看着面前的女孩,心里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若是当初自己没将人送进皇宫,而是把人带回自己的府里,那现在会不会就不是这般样子了? “王爷?” 云修宴回过神,像是妥协了一般,道:“你和你的婢女的住所已经被人发现了,那人想杀了你们,你们就算是出了王府也没有地方去,不如这样,你先住在王府,如何?” 听到他这么说,叶九卿心下惊讶。 “这对王爷没有任何的好处?你就不怕有人来暗杀你?” “本王经历过的暗杀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就算是再多些又有何妨?” 叶九卿:“……”你够强。 “就当是本王给你赔礼道歉了,等到那些人被抓出来后本王便……放你走。” 女孩那双仿佛天生便带着清亮的瑞凤眼就这么看着他,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成交,不过我要见青荷。” “明天我就带你去见她。” “夜深了,我就告辞了,明日我会来。” 云修宴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是只说了句嗯。 算了,来日方长。 翌日。 “王爷,您今日真的要上朝去吗?” 魏德一边伺候云修宴穿好了朝服,一边还是有些忧心。 云修宴看了眼自己已经有了知觉的双腿,点了点头。 “若是她以叶九卿的身份来了院子,你便将青荷交给她,给她安排间屋子,离着夜九的屋子近一点儿,但若是她用夜九的身份来,你便只说我上朝了便好。” “老奴都明白。” “今日裴风与我一同前去,你多派些人,保护好她。” “是,王爷。” 魏德面上答着,心里却是苦笑,神医的武功应当是十分好的,好到他们都不用派人保护。 云修宴说完这些便在天光刚亮的时候上了宽敞的马车。 叶九卿房间内。 女孩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的脸。 此时她的脸上并没有戴着人皮面具,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纠结的神色。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云修宴这个男人了。 昨日青荷被裴风带回来的事情明明只有云修宴和身为夜九的她两个人知道,但是昨晚出现在云修宴面前的却是身为叶九卿的自己。 这一切那个男人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可他为什么连问一句都不曾? 现下只有一个答案能解释的清楚了,那个男人早就知道自己就是叶九卿了。 想到这儿叶九卿看着桌子上的人皮面具又看了看自己的脸,顿时十分的纠结。 那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到底要不要接着伪装下去? 若是那个男人早就知道了,那她的伪装反倒像是笑话一般了,可若是那个男人不知道,她却是主动都跟他交代了,她总觉得这样自己是完全亏了。 “算了算了。” 叶九卿揉了揉一头长发,站起身将人皮面具放进了小盒子内。 “现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见到完好无损的青荷。” 剩下的,从长计议。 王府内。 魏德正在侍奉着云修宴院子里那几株安栀花。 这花王爷可是宝贝着呢,很少会让家仆们碰的。 “您就是魏管家?”? 第五十六章 终于见到青荷 身后传来了一声十分清澈的女声。 魏德手上一顿,转过身便看到了个一身水蓝色窄袖纱裙的女子,这女孩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但已是出落的十分标志了。 他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他也没见到过几个这般年纪就这般标志的人。 “魏管家,我是叶九卿,不知王爷昨日答应的可是能兑现了?” 这一句叶九卿让魏德彻底回了神了。 事实上他并没有见到过叶九卿本人,那次他们王爷出去时带着的人是裴风,可裴风那个脑子缺了根儿弦的,他定是不知道这人就是夜九,也是叶九卿。 不过仔细一看,面前的女孩似乎有些熟悉…… 对了,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日王爷回来便画了一幅画,他当时就觉得画上的女子美极了。 他当时还问过王爷这人是谁,王爷却只是笑了一下没说话。 现在想想,能让王爷笑成那般的人,除了神医也应该不会有别的人了。 不过面前的女子却是比画上的女子要更美上三分。 “魏管家?” 叶九卿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不由得有些惆怅,云修宴和他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人都喜欢发呆呢? “诶,原来您就是叶小姐,不过今日不巧,王爷一大早就上朝去了,不过现在青荷姑娘就在东边的小院子里,我现在就带您去。” “嗯。”叶九卿点点头,转身给魏德让出了一条路,示意他带着自己去。 路上,叶九卿十分的安静。 反倒是魏德,一直都在跟她说话。 “叶小姐,今日王爷早早的便上了朝,但再过一个时辰王爷就回来了,您若是想见王爷可以那个时候再来。” 魏德笑的满脸褶子都堆到一块儿去了。 叶九卿却是十分淡定的道:“王爷日理万机,我就不去打扰了。” 言下之意,我并不想见到他。 魏德:“……” 这会儿魏德也不说话了,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到了青荷住的小院子外。 进了小院子,叶九卿挑了挑眉,这院子虽然没有自己住着的那间好,但一看之下也绝对不是关押人的院子。 两个人进了屋,屋里青荷正拿着个小荷包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叶九卿一看就乐了。 也没枉她这么担心这小丫头,这小丫头还知道拿着荷包给自己祈福呢。 “青荷。” 叶九卿温声喊了句。 青荷刷的睁开眼睛,一转头看到自家小姐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扑了过来。 “小姐!小姐,奴婢好担心你。” “你都不知道,有坏人在找小姐,奴婢好怕那些坏人伤害小姐。” “好了好了,怎么一见到你家小姐就开始哭了。” “小姐,奴婢差一点儿就见不到您了,幸亏有个……有个人救了奴婢,小姐,您能帮我找找他吗?奴婢还没有好好谢谢他。” 青荷抬起头,叶九卿在那一瞬间就知道她说的人是谁了。 裴风…… 她现在几乎能想到当时的情况,可她不能跟青荷说。 她总不能说她以为的那个叫裴风的男人最初的初衷是来抓你的,而不是来救你的。 若是她这么说青荷一定会哭的。 这么想着,叶九卿拍了拍青荷的背,道:“青荷,你是不是已经跟他道过谢了?” “嗯嗯,可小姐,我只是说了句谢谢。” “好,青荷,这就够了,他已经能感受到你的感谢了,而且你的救命恩人那么忙,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好吗?” “嗯,都听小姐的。”青荷点了点头,脸上挂着点儿泪珠,却带着大大的笑意。 “小姐,他们说这里是摄政王府,是真的吗,这里真的是摄政王府吗?” “嗯,这儿是摄政王府。” “可是小姐……您不是说摄政王他是个……” 青荷下意识的就说了出来,但是青荷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了这屋里还有个人,瞬间青荷就不接着说了。 叶九卿看了眼魏德,魏德猛然间就明白了自己是多余的了,不过他实在是想知道神医到底是跟青荷说了王爷什么了。 这一定对王爷很重要,不行,他要告诉王爷。 “叶小姐,那老奴就回去了,对了,您的房间已经都收拾好了,您要去看看吗?” “不用劳烦魏管家了,我看这院子就不错,住在这里就好。” “……那,也好。” 害,早知道就给青荷找个更好的院子了。 直到魏德退了下去,叶九卿这才拉着青荷前前后后的看了几遍。 “小姐,奴婢结实着呢,奴婢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青荷脸上始终挂着笑,看起来比从前不知道开朗了多少。 “青荷,都怪我疏忽,我没想到会有人能找到那里,也没想到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是被人看穿了,是你家小姐连累了你。” “小姐,青荷从小就跟您在一起,小姐就是青荷的天,小姐只会给青荷带来好运气,才不会连累青荷!” 叶九卿看着眼前天真可爱的小丫头,嘴角扬起了温暖的笑容。 “嗯,青荷也是你家小姐我的好运气。” “嗯嗯。” 两个人在王府内十分的温馨,朝堂之上此时却是一片的冷凝。 时隔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云修宴再次上了朝堂,朝堂上的人都是各怀心思。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脸上还是苍白的颜色,只是此时那苍白的脸上却是还有一些怒意。 “皇叔,您忽然将府中的人都遣散了,不知是为何啊?” 他前些日子就收到了消息,他的好皇叔将已经在王府两年的姬妾全部都遣散了去,其中可是还有先皇和他这个还在位的皇帝送的人。 那些人虽说都不受宠,可他这般一句话都不说的就遣散了去,这不是明晃晃的在打自己的脸吗? 小皇帝这么一说,朝堂上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云修宴,却是神色各异。 这朝堂上有许多的人都想看云修宴的笑话,谁不知道摄政王双腿残疾,就算是想要人道怕也是身体不允许。 可偏偏云修宴依旧是一脸淡定的不行的样子,云修宴依旧坐在轮椅上,对四下的目光丝毫都不在意。? 第五十七章 他的母妃 “陛下,臣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苦衷。” 云修宴这么一说,四下都开始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小皇帝脸上也挂上了得意的笑容。 不过云修宴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小皇帝脸上的得意之色彻底变得僵硬。 “陛下,前些日子臣之所以未曾来上朝,确实是因为身体抱恙,不过臣身体抱恙是因为被刺受伤,所以那些日子才卧病在床。” “说来也是好笑,臣没了武功,竟然在自己的府邸被自己后院里的人刺伤。” “陛下上次邀臣进宫时臣的身体也还没有全好,所以才推迟了些时间。” “哗——” 瞬间,朝堂之上的议论声更大了一些。 这种事情不管是发生在谁的府邸都不是件好事情,而且遭到了刺杀也只是将她们遣散就算是完事儿了,这怎么听着也是摄政王宽宏大量了。 小皇帝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当然,丞相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偏生这时候国师开口了。 “王爷,不知这刺杀您的是哪位?” 云修宴抿了抿唇,看了眼丞相,又将目光移向了皇帝,却是没有立刻开口。 两个人被这么淡淡的扫了一眼,忽然就觉得身子一紧。 被云修宴坑了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丞相立刻就站了出来:“陛下,这毕竟也算是王爷的家事,咱们既然已经把人送给了王爷,就该是王爷处理的好。” 云轩帝这会儿倒是知道就坡下驴了。 “也是,也是,不过朕也是担心皇叔。” 小皇帝有些尴尬,却也是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天知道要是再继续说下去,他这个皇叔会说出什么来,到时候丢脸的还是他。 云修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看了眼站在台阶上的国师。 司君白与他对视了一眼,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云修宴已经读懂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自己前两日提的那件事也该是到时候让司君白说给小皇帝听了。 云修宴没接着说,而司君白开口了。 “陛下,这些日子祭天地点臣已经为您选好了几处,一处是东郊,一处是华严寺,还有这最后一处便是在天虞山。” “天虞山?” 小皇帝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下意识的看向了云修宴,不过却是没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一点儿不愉的神色。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作为云国的皇帝还是知道皇室的密辛的。 云修宴的母亲也就是当年先先皇的妃子何妃,她便是在当年先先皇在天虞山打猎之时与先先皇相识的,当时先先皇被人围攻,险些就要被杀害,千钧一发之际被只是一个乡野丫头的何妃舍身相救。 那之后先先皇便封了那女子入宫为妃,几年后便生下了现在的摄政王云修宴。 当时这件事还被传为一段佳话,人人都说这是一段美妙的帝妃姻缘。 但直到他记事之后才知道,原来当时太上皇不过是见色起意,这才强行让何妃进了宫,开始何妃确实十分的受宠,可帝王的心向来都是善变的,没过多长的时日,太上皇便厌弃了何妃。 后来何妃郁郁而终,那时的云修宴力排众议,并没有将何妃葬于皇陵,而是安葬在了天虞山。 小皇帝不知道司君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自行想象。 司君白不愧是自己最得力的亲信,只要自己祭天礼的时候去了天虞山,再在那里做一点儿什么,事关何妃,到时候云修宴一定只能吃瘪。 一想到云修宴吃瘪的模样,小皇帝一张脸上的血色都回升了两分。 云修宴冷眼看着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两年了,他的计划虽然有了改变,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要他那好二哥,云国的先皇云修齐断子绝孙。 “皇叔,先皇在世时祭天礼都是在寺庙或者是东郊举办,不如这次便是在天虞山举办,皇叔以为如何?” 云修宴微微垂下了眸子,掩盖住了眼底的冷意,随后便道:“天虞山是从前先先皇祭天打猎之地,自是极好的。” 小皇帝听罢龙心大悦,顿时一挥手便道:“好,那祭天礼便在五日后举行,届时众爱卿亦可带亲眷前往,普天同庆!” “是,陛下。” 下了朝,云修宴被裴风推着上了马车。 “走。”云修宴微微闭上了眼睛,今日没带着车夫,裴风在外面驾着车往回走。 但显然,这条路不是他们每日回王府的道路。 马车慢慢在路上行驶着,速度不快不慢。 到了岔路口,对面和左边却是各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左面那辆马车速度极快。 车夫紧紧拉着绳子大喊:“让开让开,快让开,马车失控了!” 裴风看了一眼对面的马车又看了一眼左面的马车,忽然拍了一下马,瞬间,本来慢悠悠的马车忽然快速往前驶了过去。 马车越来越快,虽说躲过了左面驶过来的马车,却是差一点儿便要擦着对面驶过来的马车。 直到三辆马车堪堪的在街道上擦过,云修宴这才睁开眼睛。 宽大的马车内已经出现了一个穿着雪白长袍,腰间挂着一块儿青色碎玉的男子。 男子稳稳的坐在云修宴对面铺着的厚厚的凉席软垫上。 司君白一头长发被一根白玉钗束起在脑后,他看着对面依旧瞌着眸子的男人,嘴角带着笑,却是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马车又恢复了原来的速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像是刚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 半晌,云修宴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兀自拿着瓷杯喝水的司某人。 云修宴哼了一声:“司大国师,外面的人知道您这么稳重的人每次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吗?” 司君白十分淡定的放下了手中的小瓷杯,稳重道:“权宜之计,这不是阿宴以前告诉我的吗?” “哼,哪天你真的从马车上摔了下去成了个半残,可别指望着本王会给你找医官。” “王爷多虑了。” “五日后的天虞山之行,不知王爷有何打算?”他也是前两日才听他忽然说想要在天虞山办祭天礼的,可到现在他也不明白,那里明明是他母妃安眠的地方,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五十八章 掉马 他没想明白,今日便来问了。 “阿宴,那里是你母妃安眠的地方。” “本王当然知道,知道那里是母妃安眠的地方。” 云修宴抬起头,一双深邃的黑眸中的神色与往日完全不同,反倒是透露着一股狠意。 “本王那所谓的父皇能在二十几年前能不顾我母妃的意愿强迫她进宫,那本王便能在二十年后亲手在天虞山上杀了他的子子孙孙。” “如今本王那些好皇兄好皇弟们还在自己的封地上,本王不能把他们都杀了,但是现下还有尚在京城的皇子,这些皇子可都是那先帝,本王的好哥哥的血脉,他们当初是怎么对母妃的,司君白,你不会不知道。” “……”司君白沉默了一瞬,这些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毕竟他当时就在宫内,想要不知道都难。 这整个皇宫内的皇子皇孙们没有几个是好东西,云修宴想要杀的人自然也都是十恶不赦之人。 “阿宴,你真的想好要动手了吗?” “你想要阻止我吗?” “你知道的,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司君白淡淡的表明了态度。 何妃娘娘那般好的人,不该是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她最后会郁郁而终,这整个皇宫的人都脱不了关系。 都说皇宫是个囚笼,可这世上的囚笼从来都不只是一座宫殿,这世上的囚笼说起来不过是千千万万的人心罢了。 何妃在宫内的时候对每个人都很好,当然,她得宠的时候那些人对她也很好,可后来她不得宠了,那些本来受过她恩惠的人却只学会了落井下石。 那时候没几个人对何妃是恭敬的,所有的人的心里已经围了一个笼子,何妃娘娘便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那个人。 “你想杀谁?” “怀王,云修隆。”云修宴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不像是在念一个活人的名字,不过,这人确实是要死了。 “好,这些日子我会盯着他。” “阿宴,我走了。” 云修宴点点头,马车又路过了一个胡同,再看车内,刚刚坐在凉席上的白衣男子已经消失了踪影。 “裴风,回去。” “驾!” 马车加快了速度向王府的方向驶去。 …… 摄政王府内。 叶九卿并没有伪装成夜九的模样,而是顶着自己原本的一张脸在院子里看书。 自然,她现在看的书不过是古代的话本子,而绝不可能是医书了。 青荷在一边拿着扇子给叶九卿扇凉,看着自家小姐手里拿着本描写男女情爱的话本子,顿时脸色就红了。 “小姐,您……您怎么还看上这些书了呀?” 叶九卿一扭头便看到青荷那红扑扑的小脸,她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这时代未出阁的小姐都是在学习琴棋书画的,就算是看这些话本子也都是在私下无人的时候才敢偷偷的看,像她这样的……大抵是没有。 叶九卿看了眼自己手里拿的话本子,十分的不理解,这上面描写的男女爱情比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看的启蒙读物还要隐晦,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青荷,你家小姐实在是闲的无聊,看看这些也没什么的,而且你也十三岁了,可以看看了。” 叶九卿说着就将那书往青荷面前推了推,本想逗逗青荷,但谁想到青荷脸色刷的一下红了个彻底,一只手更是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小姐,您就别拿奴婢打趣了,奴婢,奴婢不说了。” “什么不说了呀?” 两个人正闹着,忽然不近不远的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叶九卿抬起头便看到了穿着一身摄政王朝服的云修宴,她从前也是见过他穿朝服的,只是这人今日似乎比每日更好看了一点儿。 “王爷。”叶九卿淡淡的叫了一声。 青荷却是有些慌张的跪下了身子:“奴婢见过王爷。” “起来,裴风,你带着青荷出去等着。” “是!” 裴风答得顺溜,青荷却是看向了自家小姐。 叶九卿点点头,青荷这才跟着裴风出去了。 一时间,院子里就剩下了两个人。 叶九卿将手里的书放在了身边的石桌上,起身行了个礼。 “王爷日理万机,我不过是在这里借住些时日,您大可不必来的。” 云修宴并没说话,反而是推了两下轮椅也到了桌子边上,在叶九卿还没来得及出手的时候便十分自然的桌子上的书拿了起来。 叶九卿看了他一眼,发现男人拿起书后看的认真。 她忍不住道:“王爷若是喜欢,可以让您身边的人给您买些回来。” 云修宴从书中抬起头,笑道:“叶小姐倒是与寻常人家的女子不一样。” “王爷见笑了,小女自小也没受过多好的教育,自是比不上那些闺阁内的千金小姐了。” 云修宴:“……”这是在扎他的心吗? “叶小姐性格爽朗洒脱,怎是那些闺阁女子能比拟的呢?” “哦?”叶九卿看着云修宴的眼神有些探究,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试一试他,看看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么想着,叶九卿便问出了一个让云修宴恨不得没来到过这里的问题。 “王爷既然都这般说了,那恕小女冒昧,不知道在王爷的心里,小女与同救了小女的夜九神医相比,哪个在王爷的心里更讨喜一点呢?” 云修宴:“……” 若是寻常任何一个女人问他这问题,此时他已经将人给说的掩面而逃了,可偏偏,偏偏自己面前的女子是夜九也是叶九卿。 云修宴沉默了一阵,叶九卿眼底的凉意更加明显了。 得了,不用问了,云修宴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那才是有鬼了。 “王爷如此沉默,小女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王爷您请回。” 云修宴抬起头,清楚的看到了叶九卿眼底的那抹凉意。 沉默了半刻,云修宴再次开口了。 “夜九,本王对你没有恶意。” 叶九卿挑了挑眉,重新坐回到了石凳上。 “王爷不装了?” “你试探的这般明显了,本王还如何能装。” 云修宴的笑泛着一点儿苦,本想着让夜九自己掉马的,却是没想到是自己反被将了一军。? 第五十九章 她说可怜本王 “王爷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索性已经这样了,叶九卿直接开门见山了。 “跟你第一次见面后不久,不过那时候还不确定,直到那天本王在茶楼内看到你。”云修宴对此没有一点儿的隐瞒。 “你应该知道……” “本王知道,你想要杀本王。”云修宴接过了话,接着道:“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为什么不下手?” 这是云修宴一直疑惑的地方,他今日想要问明白,不管她的答案是什么。 叶九卿看着他,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想要脱口而出的那句骂人的话给咽了回去。 要不是那个狗系统发布的任务,你才不会活到现在。 “王爷,您可是云国的摄政王,我一个小小的医官,杀了你之后怕是也没法活命了,您说是?” “倒是也有道理。”云修宴一个字儿也不信。 “你因为这一点不杀本王,本王可以理解,可你为什么要救本王?” “……我看你可怜?”叶九卿试探性的说了一句,看着云修宴无语的脸色,顿时道:“我是说我觉得王爷这样的人不该被困在轮椅上。” 叶九卿睁着眼睛说瞎话,云修宴睁着眼睛听着她编瞎话。 不过虽然现在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实话,但是他却并不急于寻求一个答案。 “本王被困在这轮椅上已经两年了,这期间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可却是本王听着最喜欢的。” 叶九卿听了这话,骤然心中一动,一手扣上了云修宴的轮椅扶手,道:“王爷这么说可实在容易让人误会。” 云修宴抬眼看着离着自己只有咫尺之遥的女孩,不躲不避的开口:“若本王说叶小姐并未曾误会,叶小姐会……如何?” 叶九卿看着他的眼神,却忽然像是触了电一般收回了手,那男人的眼神太直白,她看不懂。 “王爷真会开玩笑,我累了,王爷自便。” “夜九,五日后小皇帝会在天虞山上举办祭天礼,届时所有的朝中的大臣都会带着女眷前往,你……咳,可以同本王一起去”云修宴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只是不知道丞相府会带着哪些个人去。” 叶九卿脚步顿了一下,道了声知道了便回了屋。 云修宴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裴风正和青荷站在一处,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都带着点儿红。 云修宴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游移了片刻。 “裴风。” 裴风被他这一声喊的浑身一个激灵,顿时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过来。 “王爷,您出来啦!” 青荷见状向着自己行了个礼也跑进了院子。 “本王看你聊的还不错?” “王,王爷,您误,误会了,青荷姑娘只是感谢我那天救了她一命,其他的真的什么都没有。” “是吗?” “王爷,千真万确啊,属下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裴风慌张的不行,大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这么慌张做什么,本王又没有说什么。” “……”裴风握紧了轮椅,不说话了。 忽然,裴风像是想到了什么。 “王爷,今日夜九神医好像是不在府里。” 裴风自以为把话题给带跑了,殊不知自己把话题带到了另一个尴尬的层面。 “裴风,你知道本王刚刚见了谁吗?” “叶家的嫡次女,叶九卿,王爷,这个属下知道的。” “你知道本王为什么会让她住在府里吗?” “这个……王爷您是想要补偿她?她不是被人追杀了嘛。”裴风歪头想了想,也只有这样能解释的通了。 云修宴抬手捏了捏鼻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才道:“因为她是夜九。” “……” “王,王爷,她……怎么可能是夜九呢,您,您一定是在拿属下寻开心。” 云修宴不说话。 裴风心里已经开始刮起狂风了。 如果,如果夜九真的就是叶九卿…… 那自己昨天在她面前扬言要把她的侍女送到大理寺的时候,她那眼神是真的想杀了自己的。 完了完了,他又得罪她了。 “王爷,属下,属下……” “你不用担心,她想杀的人是我。”云修宴十分的淡定。 “王爷,那咱们这下……要怎么办?”裴风一阵的牙疼。 “夜九刚刚说她之所以会救本王,是因为可怜本王。” “……”神医,还是你牛逼,这要是换个人跟王爷说可怜王爷,王爷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可怜的。 “罢了,你以后不可再得罪她,明白了吗?” “王爷您放心,日后属下看到神医绕道走。” 裴风在心里发誓,他才不要被那个可怕的女人给记恨上,那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情。 “五日后的天虞山之行夜九会随本王一同前去,你现在就去给她准备个身份。” “王爷,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样的身份?”裴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 “……”属下不敢觉得,属下还是跟魏总管去商量商量。 …… 是夜。 叶九卿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了,她便顶着原本的那张脸正大光明的住在了身为夜九时住的院子里。 摄政王府内依旧非常的安静,府内不过点着几盏夜灯。 叶九卿一身黑衣出了王府,没有惊动任何人。 云修宴正在书房看着折子,魏德从外面敲了敲门进来。 “王爷,夜深了,您晚膳未用多少,奴才特意吩咐厨房给您备下了一碗绿豆薏米汤。” 云修宴放下折子,接过了汤,微微喝了一口。 还不错。 “王爷,暗卫说神医一炷香之前出去了。” 云修宴拿着碗的手顿了一下,紧接着便将碗放在了桌上。 “为何现在才报?” “王爷,神医每个晚上都会出去一阵子,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又回来了,暗卫们也就没报,谁想到这次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还是没见神医回来,暗卫们察觉到了不对,这才报上来。” “呵,他们倒是越发的懈怠了!” “王爷恕罪。”魏德低下了头。 “明日让他们加训两个时辰,坚持不住就回去重新训练!” “是,王爷,那神医那边……” 第六十章 王爷,神医又走了 云修宴伸手转动了下轮椅,魏德赶紧接手。 “如今你们就算是全出去,天亮了也未必能见到夜九的影子。” 魏德低着头,脸上带着点儿愧赧的神色。 “罢了,让人好好守着,夜九若是回来了便报给我……不管是什么时候。” “老奴明白了。” “等等,她这段时间有没有去过牢房?” “这,暗卫们并没看到神医出现在牢房。” 云修宴眼中闪过什么,并没有接着说什么话。 另一边,叶九卿一身黑衣在夜色中急行。 今夜天上不但没了星星,就连月光都不见了。 叶九卿一路上没有停顿,直接往皇城的西南边而去。 终于再次来到了屹立在这里的竹雨楼。 这次的竹雨楼外面挂着几盏灯笼,想来是没有下雨所以才会挂着灯笼。 叶九卿拐了个弯儿,这回她并没有去闯楼,而是一转弯来到了竹雨楼的背面,前面是闯楼人要去的地方,这后面却是要接任务的人来的地方。 这后边的竹楼第一层整层都亮着烛火,从外面能透过开着的窗子看到里面来来往往的人。 大多数的人都是黑衣蒙面,很少有露着本来面貌的。 叶九卿进了竹楼扫视了两眼,这些黑衣服的应当都是杀手,哪个级别的都有。 不过好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她进来后也没几个人注意,只有几个人或许是看她长的小,所以不屑的笑了两声。 对此,叶九卿丝毫不在意,她径直到了柜台,将自己戌级牌子往柜台上一放。 柜台后面那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男子瞬间直起了身,神情也变得十分敬畏。 “请问您想要接任务还是需要情报。” “情报。” “请您跟我来。”那人比划了个手势,叶九卿跟着他往后面走,后面应当是还有房间的。 身后大厅内的议论之声已经慢慢的远去,她果然没有猜错,这里确实是有房间的。 两个人进了屋,那人给她倒了杯茶,叶九卿却是没动。 “我要这三个人的所有信息,他们十八天前在这里接了任务。” 叶九卿从怀里掏出了一幅画,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想要杀青荷的三个人。 那负责人看了眼画上的三个人,随后便起身道:“您请稍等,我去拿关于他们的卷宗。” 叶九卿眸光一闪,看来这竹雨楼也不完全是自由的,起码这些杀手的资料这竹雨楼内的人都掌握了。 不过自己的信息他们可是要好好的查一阵子了。 叶九卿安静的在房间内等着,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你不是出城去了吗?” 叶九卿转过头,好巧不巧的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苏紫,原来是刚刚那人没关上房门。 叶九卿十分淡定的将自己善意的谎言编了下去。 “刚回来,听夜九说你已经找过她了。” 苏紫腰间挂着鞭子,闻言自顾自的走了进来。 叶九卿没在苏紫的身上感受到敌意,也就没动。 “自打上次咱们打了一架之后我还没见过你,今日倒是凑巧,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苏紫说完,刚刚那男子便拿着一本薄薄的卷宗走了进来。 但他一抬头便发现了房间内多出来了个人,顿时,那男子脸上的汗就出来了。 要知道,平常的时候他们想见戌级的杀手都是很难见到的,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但见到了,还见到了两位,这两位还在一起说话? 这是什么惊悚的情况? “苏紫小姐?您怎么来了?” “看到客卿我便进来了。” “客客……客卿?” 负责人直接磕巴了。 这可是客卿啊,那个一口气闯到了十一层的杀手,而且据说已经打败了十一级的苏紫小姐,但却没再接着向上去。 当时他就在感叹,哪一日一定要见见这位叫客卿的人,没想到今日真人真的让他给见到了。 叶九卿对于他的震惊并没有什么表示,甚至还有点儿嫌弃,竹雨楼的人怎么都这么一惊一乍的。 “找到了?” “啊,找到了,找到了。” 这回那负责人的速度显然比刚刚更快了,不但如此,他的手还在发抖。 “这些就是那三个人的信息,您随便看。” 叶九卿打开了卷宗,上面详细的记录了三个人的信息。 她看着看着就乐了,好家伙,这些人原来是山上的土匪,后来觉得在山上捞的钱实在是有些少了,这才下山来接了任务。 不过这三个人并没有家眷,他们身后只有一个一直都是祸害的土匪窝。 “华鹿山的土匪?” “是,您也知道,我们这里荤素不忌。” “嗯,多谢。”叶九卿站起身,说完便要出去。 “等等,你要现在去华鹿山?他们怎么惹着你了?” 苏紫在后面喊了一句。 叶九卿转身,眼中泛着冷意。 负责人在一瞬间就吓坏了,两个人可千万不要打起来啊,不然遭殃的一定是自己。 虽说这里不能打架,但是两个戌级杀手要是真的打起来的话,他们也拦不住啊。 索性,两个人并没想打架。 “不顺眼罢了……你想阻止我?” “怎么会?我早看那些土匪不顺眼了,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去?” 叶九卿转身。 “走。” 眼看着客卿和苏紫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负责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暗暗的为那土匪窝子默哀。 那土匪窝子在华鹿山上好多年了,不过这么多年没有人愿意去管,所以他们才那般的放肆,可今晚想必不一样了,搞不好这山上的所有土匪今晚都得被一窝端。 真不知道那三个人怎么惹着客卿了,实在是拎不清啊,拎不清。 负责人摇了摇头,掀开了帘子继续去柜台了。 另一边,叶九卿和苏紫两个人出了门。 “等等,我去把马带来。” 果然,没一会儿苏紫便牵来了两匹马。 两匹马一匹是枣红色的,另一匹是青白色的,一看就知道都是好马。 “来。” 苏紫将缰绳递给了她,是那匹枣红色马的。 叶九卿抓过了马缰绳,却是迟迟都没有上马。 第六十一章 华鹿山上的寨子 苏紫翻身上了马之后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顿时也有些迷惑,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不会骑马?” 叶九卿点头,她以前什么都学过,古武、柔道、拳术、医毒,这些她都不在话下。 可在二十一世纪的二十多年以来她唯一没有学过的就是骑马。 一向不苟言笑的苏紫在听到这话之后也忍不住笑了,谁能想得到已经是戌级杀手的客卿竟然不会骑马呢? 苏紫只是笑了一下便没有再笑了,她要是再笑下去,她们应该会打一架。 苏紫骑在马上,向着叶九卿伸出了手。 “上来,我带着你。” 叶九卿也不矫情,拉了下她的手便上了马,动作十分的顺利,让人看不出来她不会骑马。 “驾!” 黑夜中,两个同样是黑色夜行衣的女孩骑着一匹青白色的马在山道上扬起了一阵的尘土。 “你对这里很熟悉?” 青白色的马上,叶九卿一双手抓着苏紫腰间的衣服,问道。 “当然,这伙人的贼窝我早就想要端了,但是山上的山贼实在是多,而且他们对这里十分的熟悉,我一个人去了一定会吃亏。” “楼主不管这些?” “楼主?主人不管这些的,主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能打扰他。” 说到这里,苏紫的声音有些沉,叶九卿也没接着问下去。 不得不说,骑马就是比步行不知道快了多少,他们不过一会儿便到了这伙儿山贼的大本营。 到了山腰的地方两个人就下了马,再往上都是陷阱,他们骑马上去跟送死没有任何的区别。 “客卿,你跟在我后面。” 苏紫凭借着对这里的了解,对还在自己身后的叶九卿说了句。 但是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原本在自己身后的客卿已经从自己身边走到了她的前面。 “你想做什么?” 叶九卿从怀里拿出一根响箭,在苏紫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她已经将响箭放上了天。 “砰!” 响亮的声音炸开在空中,苏紫彻底愣住了。 “客卿,咱们不是要潜入进去再悄悄的杀人吗?”苏紫有些急,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叶九卿耸了耸肩,道:“山上陷阱太多,咱们一点一点儿摸上山不知道要费多长的时间,等咱们上山了,早就没了力气了。” “所以?” “所以咱们就在这里等着,来多少杀多少,留着一个带着咱们上山。” “可他们若是不来怎么办?” “这就更好办了,既然他们住在山头上,咱们就把这山的一圈都点着了,到时候他们不下山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这山上有一条河,咱们就去那里堵着便好。” 她说的十分简介,苏紫听的一愣一愣的。 疯子……在苏紫现在的认知里,现在的客卿实在是太疯狂了。 烧了山头一定会惊动官府,到时候官府追查下来实在是件麻烦的事情。 可是客卿这人好像并不怕这些,不,应该说官府的追究似乎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要山上所有的山贼都死了,官府不会知道是谁放的火,也不会知道是谁杀的人,更何况这些山贼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哪个身上没背着无辜的生命,你以为官府真的会认真查吗?” 苏紫沉默了一瞬,是啊,官府的人也苦他们久矣,现在有人为民除害,对他们而言岂不是好事? 该死的,以前她怎么就没想过这些呢? “嘘!” 叶九卿对苏紫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两个人便分别躲到了身边的两颗大树之上。 今天天上没有月光,整个华鹿山都是黑的,但是两个人在树上却是能看得见往这边来的点点火光,应该是二十几个举着火把的人。 眼看着个人影越来越近,叶九卿朝着苏紫比划了两下,苏紫点点头。 “呸!这里也没有人啊。” “就是啊,四当家的也太大惊小怪了!” “走走走,咱们回去!” “就是,回去喝酒去!” 叶九卿蹲在树上,看着树下一个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对着苏紫比划了一个手势。 随后,就在这二十几个人举着火把要回去的时候,叶九卿和苏紫悄悄的落在了这些人的身后。 两个人一个手拿着皮鞭,一个人手里握着短刀,在二十几个人的后面收割着这些人的性命。 这二十几个人身上都是酒气,走路都还在晃悠,一看就知道是喝的醉醺醺的了。 两个人的动作又轻又利落,再加上这些人的大脑早就被酒精给麻痹掉了。 直到最前面走着的人说了句什么身后却只传来了一阵凉风的时候,他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最前面举着火把的人转过身,正好看到叶九卿和苏紫两个人将自己身后的兄弟抹了脖子的场景。 “……” “啊啊啊!!!” 杀猪般的嚎叫响遍了整个山林,叶九卿和苏紫两个人举着火把,就这么安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举着火把嚎叫。 等他嚎叫够了,终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可现在才想起来要跑实在是太晚了。 苏紫一闪身便到了想要跑的男人面前,火把照在苏紫的脸上,男人眼睛里的苏紫已经不是人了,她和恶鬼没有任何的区别。 下一秒,男人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啊,我们无意冒犯,你别带走我,别带走我!” 苏紫:“……”合着把她当成女鬼了? 就在这时,叶九卿开口了。 “想我们不带你走也不是不可以,你带我们上山,我们就考虑考虑。” “上,上山……不,不行的,三个当家会杀了我的,不行,不行……” 那人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口齿不清却还是一直在拒绝。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合着这三个当家比女鬼还可怕? “你放心,你们那三个当家已经被我们带走了,现在可以带我们上山了?还是说,我们现在杀了你?” “不,不不不,姑奶奶,你饶了我,我,我带你们上山!” 跪在地上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扯出了死人身上的带子便将他的双手捆了个严实。 第六十二章 山寨内的杀戮 “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把你这一身的皮抽成一条儿一条儿的。” 苏紫拉着绳子,晃了晃手里带着倒刺儿的鞭子。 “是是是……呜……”那人已经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嫌弃。 不过这人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被吓傻了,倒是真的带着他们到了他们在山上的老巢。 几个人在阴影里,那些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人当然是看不到他们的。 叶九卿扫视了一圈,整个寨子里加起来有一百多个人,地上都是酒坛子和碎了成了好几半儿碗,大多数的人都醉醺醺的。 “都在这里了?” “还,还有十几个人在屋里,嗝。” 苏紫十分嫌弃的给了他一脚,将男人踹到树上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两个人这才各自掏出了武器往光亮处走。 喝醉了的人自然是还没意识到危险已经接近了。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看到了叶九卿和苏紫她们两个人,顿时大笑了起来。 “快看,美人儿!” “兄弟们,这小美人儿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寨子里的篝火还在噼里啪啦的响着,四周都是调笑的声音。 叶九卿冷眼看着他们,并不说话,而是径直往前走。 两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那群人身边,苏紫左边有个人按捺不住自己,抬手便要将苏紫拉过去。 “啪!” 苏紫眼神一冷,一鞭子便将那人给抽飞了出去。 “砰!啪!” 身子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那张桌子也应声而碎裂。 这一声像是宣战的信号一般,宅子里已经酒精灌满了脑子的人顿时都清醒了不少。 看着血肉模糊、躺在地上痛不欲生的同伴,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抄家伙!” 瞬间,局面便不受控制了起来。 眼看着长刀向着自己抡了过来,叶九卿一勾脚边的桌子,那桌子被她轻易的勾了起来,下一秒便砸在了向着自己挥刀那人的脸上。 那人被砸的往后退了数步,身后的刀还差一寸便会砍到她的背上,叶九卿并没有回身,右手向后背了过去,十分轻巧的将致命的一刀挡在了身后。 紧接着便飞起一脚踹在了刚要扑过来的那人胸口上。 背后那人没想到这么多人合力围攻竟然没能奈何这小丫头一星半点,顿时便是怒不可竭,直接一刀胡乱的向着叶九卿看了过来。 叶九卿冷冷一笑,一个错身,下一秒那把锋利的短刀便戳穿了那人的喉管。 鲜血顺着喉管喷了出来,叶九卿早早的就移开了身子,那些猩红的血液直接喷在了另一个扑上来的人满脸。 “啊啊啊,我杀了……你。” 那人被鲜血刺激的眼睛猩红,叶九卿最讨厌的就是在杀人的时候废话了。 他难道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短刀插在这人的背上,不过是一瞬间,叶九卿没有受任何一点儿伤,土匪这边却是已经死了两个人。 瞬间,所有的土匪都被激怒,整个寨子内都是喊杀声。 而苏紫这边也不遑多让,如果非要说两个人之间的唯一不同,那大概就是叶九卿喜欢近战,而苏紫喜欢远程攻击。 苏紫挥着鞭子,那根鞭子在她的手里似乎是有了生命一般,一鞭子便能抽到一大片的人。 偏生她这鞭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他们的刀剑根本就砍不断。 “兄弟们,大哥不在,咱们连两个小娘们儿还对付不了吗!” “抓住她们!” “她们杀了老子的兄弟,抓住她们!看老子不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寨子内都是污言秽语,苏紫脸色十分的不好,挥鞭子的力道更大了。 反观叶九卿却是对此充耳不闻,依旧是两步一条人命。 不过是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整个寨子里都安静了不少,但与之相对的却是寨子里冲天的血腥味儿。 寨子里还没死的土匪们身上也都挂了彩,每个人的眸子都是猩红的神色。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非要杀了我们!” “呸!他们就是朝廷的狗!” “等老大回来了不会放过她们的!” 叶九卿听着他们的话,忽然就与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紧接着便从衣袖内抽出了一张纸扔到了他们脚下。 “你们说的是这三个人?” 对面的人早就杀红了眼睛,猛然一低头却发现他们脚下的画上画的正是他们寨子里的三个当家。 顿时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的停了手。 苏紫闪身回到了叶九卿身边。 “还没问你呢,你怎么有他们三个人的画像?” “他们三个想杀了我的人,那我只能杀了他们的人。” “你的人?夜九?” 叶九卿抿了抿唇,没有解释,而是扬声道:“今日你们下了地狱,可要记得向谁报仇,若不是你们寨子里的三个当家动了我的人,我也懒的来杀你们。” 叶九卿这话说的极其轻蔑,瞬间对面的人都受不了了。 可是他们现在只剩下了三十多个人,面对对面两个魔鬼,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握。 “我们当家的得罪你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去找他们报仇啊!” 叶九卿看了他们一眼,并不打算跟他们废话。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你们自尽,要么,我亲手杀了你们。” “我草!” “她也太猖狂了!” “咱们还有三十个人,就不信杀不死她们,拼了!” 叶九卿看了眼冲过来的三十个人,虽然肩膀有些刺痛,但她还是十分淡定的甩了甩刀上的血,并没打算对对面的人手下留情。 这些人本就是无恶不作之人,她今日若是心软可怜了他们,明日自己就能被这些人捅了刀子。 “杀。” 女孩朱唇微启。 话落,两个人已经分别向着对面的三十个人冲了过去。 “嗖嗖嗖!” 眼看着他们就要与对面的三十个土匪打到一块儿去了,忽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 几乎是一瞬间,叶九卿便闪身拉着苏紫往后退了数步。 第六十三章 他心疼了 不过那些山匪却是没有这般好的运气了,或者说那些箭矢就是冲着他们去的。 “啊!” 惨叫声和兵器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 苏紫看着面前的一幕,还没回过神。 “这是谁来了?怎么看着……不像是敌人?” 叶九卿眯着眼看向树林深处,那里依旧是一片漆黑,不过依稀能看到二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弓箭手。 不过她注意到的不是这些,她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形,那人怎么那么像……裴风? 裴风若是来了,那云修是不是也可能来了,只是还没有到这里…… 刚刚她看的不真切,但若是云修宴真的来了,那她是不是得赶紧跑了。 鬼知道摄政王府的人为什么会来,他们若是不来,她和苏紫已经把这里的人杀光了。 叶九卿转过头,正对着苏紫,表情十分的严肃。 “摄政王府的人来了。” “什么!他们怎么会来?我怎么没看到?” 相比于叶九卿,苏紫似乎对此更加的惊悚。 “你跟他们有过节?” “不,客卿,你不知道,我们家主人跟王爷的关系……算了,今天来不及解释了,咱们赶紧走!” 这么说完,苏紫拉着叶九卿就要跑。 忽然,叶九卿在刀箭之声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声车轮碾压过了草的声音。 叶九卿停下了脚步,苏紫对此十分的疑惑。 “客卿,你不走?” “你先走,我留下来断后。” “……”苏紫看着客卿,简直都要星星眼儿了。 “多谢,保重!” 直到苏紫消失在了寨子里,叶九卿终于听到了裴风带着惊喜的喊声。 “神医!王爷,神医在那里!” 叶九卿:“……”我真是谢谢你。 她现在不能让云修宴看到自己这张人皮面具,叶九卿这么想着,忽然瞄到了寨子里的一排屋子。 想也不想,她便往屋子里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扔到了火堆里。 这么一会儿她已经进了房间。 可她刚抬起头,房间内的一幕便让她手脚冰凉。 就在她面前是一地破碎的衣服,衣服上染着点点鲜血。 叶九卿眼睛有些僵硬的看上了床上。 床上正躺着好几个男人,每个男人身边都有两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那些男人显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而那些女子也同样都晕了过去。 叶九卿看着那些女子身上刺眼的青青紫紫的痕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几乎只是一瞬间,她便想起了在原来的世界内,自己小时候的回忆。 那些阴暗的、肮脏的记忆,早就被她丢在了角落里的东西,像是潮水一般忽然涌上了脑海,叶九卿半天都没转动过眼珠。 轮椅轱辘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响起,云修宴进来后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面前是不堪的画面,而夜九就这么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云修宴的心没来由的闷疼了一下。 他见过太多夜九的样子,开心的、冷漠的、带着杀气的、害羞的,这些起码都是鲜活的,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夜九却是完完全全另一个样子。 她没有任何的生气,像是一个木雕一样。 云修宴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双腿没法走路,若是他可以行走,他现在就想抱抱面前的女孩。 就在云修宴推着轮椅想要接近的时候,叶九卿忽然动了。 女孩举起了握在手里的短刀,速度快的可怕的向着大床上的男人刺了过去。 “噗嗤!噗嗤!” 刀尖刺穿皮肉的声音响起,床上的男人哀嚎了一嗓子便醒了过来。 叶九卿却是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那男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女孩已经在男人的身上扎了十几刀。 床上剩下的人被这声哀嚎吵醒,他们刚醒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一个女孩像是疯了一样,正在狠狠的捅着一个早就血肉模糊的人,鲜血因为一刀一刀下去而喷溅开来。 温热的血液有些喷洒在了男人身边的人脸上,还有些落在了叶九卿的脸上。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间,云修宴反应过来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甩出了藏在袖口的暗器,四片轻薄的刀片不过是在一瞬间便解决了四个男子的生命。 叶九卿却像是对四周的一切都感知不到一般,一刀比一刀狠的插在早就浑身是血的男人身上。 云修宴快速的推着轮椅到了叶九卿身边,手上微微用力便将女孩的动作拦了下来。 云修宴坐在轮椅上,双腿没办法用力,只能伸手圈过了女孩的腰,将女孩禁锢在了自己的腿上。 “滚开!” 女孩嘴里传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骂人声,云修宴一把夺过了女孩手里的短刀随手往后一扔。 刚进来的裴风赶紧接住了往自己脑门儿甩过来的短刀,这接过来一看,连刀柄上都是血。 “放开我……滚……”女孩嘴里还是含糊不清的这么几个词。 云修宴让女孩侧着坐在自己腿上,顺便将女孩的一双手都攥在了自己手里,那双小手上此时早就都是血了,云修宴却是一点儿也没嫌弃。 这时他才看清她的面容。 依旧是相纸一样白的脸色,脸上是小兽一般凶狠的表情,眼神却是空洞无比,一看就没有恢复神志。 “王爷,这这这……” 裴风瞪大了眼睛,实在是床上的场景太过于吓人,这不像是土匪窝,像是刑部大牢。 “闭嘴,把这些尸体都处理掉,还有,这些女子全都安置妥当了,本王不想从她们嘴里听到关于任何今天的消息。” “是,王爷,属下一定处置妥当。” 裴风低下头,不敢问了。 可是他看见王爷怀里抱着叶九卿了,只是叶九卿今天是不是不对劲儿,她身上脸上怎么都是血,眼神也不对劲儿。 裴风心里有疑惑,却是一句也不敢问。 他们王爷都把人抱在怀里了,他就算神经再大条也知道现在最好什么也别问。 云修宴看着怀里还在挣扎着的女孩,神色心疼又无奈,其中还夹杂着愧疚。 想要安抚他一下,可是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他根本空不出手来。 “夜九,卿卿,乖,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第六十四章 温柔的王爷 裴风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猛然抬头,脸上除了惊悚还是惊悚。 靠!他刚刚是幻听了,一定是幻听了,王爷抱着神医就已经够震撼的了好吗?现在王爷竟然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神医说话! 这不是王爷,这一定是被鬼上身了! “卿卿,坏人都已经被打跑了,你现在很安全,不会再有坏人来了。” 云修宴温柔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裴风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好吓人,好吓人。” “裴统领,王爷怎么没出来?” “是啊,王爷不会出事了!” 裴风刚一出来,王府的侍卫便围了上来,一听说好吓人顿时就要提着刀往屋里冲。 裴风赶紧将这些人给拦了下来。 “都干什么去,回来回来!” 几个被裴风拦住了去路的人十分的不解,他们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了屋门口的场景,顿时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 谁能告诉他们王爷怀里为什么会抱着个人?还是个女孩? 幻觉幻觉,一定是幻觉。 “留下几个人随裴风将这里处理好。”云修宴全程都在盯着自己怀里晕过去的女孩的脸。 所有的侍卫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不是幻觉,是真的。 王爷半夜过来这华鹿山就是为了这女子。 “是!王爷!” 马车平平稳稳的行驶在不宽不窄的路上,侍卫小心翼翼的驾着车。 叶九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光洁好看的下巴。 “唔……”头好痛。 她想伸手去摸一摸自己的头,忽然一双带着点儿凉意的指尖先一步覆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还轻轻揉了两下。 叶九卿一下子便清醒了,她猛的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一辆宽大的马车之中,自己身下是凉席软垫,而自己刚刚枕着的是……云修宴的腿。 叶九卿猛的抬头看向了男人,他嘴角勾着一抹笑,一小半儿脸上却是还戴着那块儿面具,那只刚刚覆上了自己头上的双手此时就垂在他身侧。 “你……你怎么来了?” “夜九,本王倒是小看了你了,一个人就敢单挑一百多号的山匪,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吗?你若是出事了,本王如何!” “如何什么。”叶九卿是真的好奇。 云修宴咳嗽了一声,紧接着便岔开了话题。 “总之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那些是拿着长刀的山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睛的人,你都不知道他们的底细,怎么就敢一个人贸然……” “等等,王爷,您今日的话怎么这么多,那些人我早就有了解了,况且你的腿已经快好了,没有我也没有关系的。” 叶九卿说着说着总感觉周边有点儿冷。 不过她说的也没有错啊,她死了对云修宴而言没有一点儿损失,云修宴不该是高兴的吗? “王爷?” 云修宴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本王既然说了不让别人伤害你,那便不能让你还在本王王府的时候便出事,况且今日若是本王不到场的话,你现在早就被人给伤着了,哪还能在本王面前说这些话?” “我……” 叶九卿刚想要反驳,忽然脑海中闪过自己在寨子内最后的记忆。 一瞬间,女孩的脸便白了个彻底。 马车虽然大,但是两个人却是离的不远,云修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一伸手便将人给带到了身边。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同本王说说,好吗?” 云修宴放轻了声音,叶九卿有些麻木的抬起头看向了云修宴的脸,声音却像是淬了冰一般。 “他们都死了吗?” “死了,他们都死了。”云修宴低声附和着。 “真的死了?” “真的,就连尸体都化成了灰儿了。” “……”叶九卿闭上眼睛,并没有挣脱开云修宴的束缚,反而是安静的有些反常。 云修宴盯着女孩的发顶,神色冷凝,却是没有接着问下去,问不到他便自己去查,左不过是丞相府的那群牲畜。 马车轱辘轱辘的驶进了摄政王府。 云修宴先坐着轮椅下了车,之后才回身将叶九卿抱在了怀里。 身边看着的侍卫本想代劳,但是看着王爷护着那女孩的样子,顿时一个个都不敢上前了。 笑话,他们都长眼睛了,王爷抱着怀里的人跟抱着个宝贝似的,他们可不想上前自讨没趣。 云修宴一手将娇娇小小的女孩固在自己的腿上,一只手推着轮椅便往里走。 魏德早就在王府内等了很长的时间了,这会儿看着他们家王爷怀里抱着似乎是睡了过去的神医,立刻想也没想便跑了过去。 “王……” “嘘。” 魏德立刻禁声,放轻了脚步转到了轮椅后面,得,他还是闭嘴好好推轮椅。 有魏德推着轮椅,云修宴两只手抱着腿上的女孩,给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进了屋子,将女孩放在她的床上安置好,云修宴这才让魏德将他推出去。 “王爷,神医真的去华鹿山了?这可不是一般女子敢做的事情啊。” 魏德一边推着轮椅一边感慨。 “哼,她哪是什么寻常女子,这世界上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 想想他进了那山匪屋里看到的场面他就觉得一阵的气闷,若今晚自己没去,她失了神志,最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敢想。 “王爷,奴才刚才借着烛火看神医手上都是血,难不成神医受伤了?” “那不是她的血。”说到这里,云修宴顿了顿,随后便道:“去,把花若叫过来。” “王爷,现在?” “不然呢?等夜九醒了就进去给夜九看看身上是否受伤,就说本王说的。” 魏德张了张嘴,终究是将想要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王爷,花小姐怎么说也是忠肃伯府的大小姐啊,您大半夜的把人家叫来,这实在是太无情了。 “是,王爷,奴才这就差人去将花小姐带过来。” 云修宴点点头。 夜半。 忠肃伯府。 躺在床上人儿睡得正香,忽然,房间的窗子被人从外面撬开。 第六十五章 “情敌”见面 花若猛然睁开眼睛,屏住了呼吸等着人接近。 可谁知道翻窗进来的人忽然就站在了床帐之外,花若正纳闷儿着,便听到那人说话了。 “花小姐,我们王爷让您去府里。” “……”花若腾的一下便从床上坐起了身:“王爷出什么事儿了?又受伤了?” “……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花若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愣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想到别的什么,穿好了衣服便跟着摄政王府派来的人走了。 摄政王府。 花若拎着药箱站在屋外,眯眼看着脸上带笑的魏德,声音已经是咬牙切齿了:“王爷他没事儿,三更半夜的他让我来给个女孩看伤?” 花若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以为云修宴出事了,慌里慌张的便跑了过来,结果她到了这里魏德告诉她要给个女孩看病? 女孩? 云修宴身边什么时候有了个她都不知道的女子了? 云修宴还让她给个女孩看病,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吗? 魏德脸上挂着笑,弯了腰道:“花小姐,我们王爷确实是这么说的。” “魏德,王爷知道本小姐喜欢他?” “这个……”魏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当然都能看得出来花若小姐喜欢王爷了,不过王爷自己知不知道他们就不晓得了。 “里面那女孩是谁?” “小姐,这王爷没让我们说,我们也不敢说啊。”魏德脸上依旧带着笑。 “……”花若磨了磨牙,发狠道:“哼,本小姐今日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姿色,竟然能住进这王府的鹿鸣居!” 没错,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王府内最好的院子之一——鹿鸣居,这间院子与云修宴住的院子是王府内最好的两间院子。 以前他们得胜归来在王府喝醉了酒的时候,云修宴都没有让他们住过,现在倒是奇了,竟是让一个她都不晓得的陌生女子轻易住了进去! 魏德看着花若脸上那赌气的神色,心里一阵的发苦,他甚至都能预见待会儿会是怎样的一副修罗场了。 一个时辰后。 花若困的微微闭上了眼睛,连连打着哈欠:“她还没醒?本小姐要等到什么时候?” “花小姐,您见谅,屋内的那位今日受了惊吓,一会儿便会醒过来了。” 而就在两个人在院子里说话的时候,屋里的灯忽然就亮了起来。 两个人刚抬头,房门正好打开,叶九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魏总管,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叶九卿眼角余光看了眼花若,确定这人自己不认识后便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他身边的魏德。 被忽视了的花若:“……” 魏德:“诶呦,这不,王爷让奴才在这儿等着,等您醒了便给您看看身上的伤,这位是花若花小姐,是来给您看伤的。” 叶九卿听着魏德的话,这才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花若。 花若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因为太困的缘故,脸上还带着点点的倦意,不过那张脸长的倒是张扬,不像是小家碧玉那般温柔的面庞,站在不远处的花若那张脸带着攻击性,眉间带着点点的英气,站在那里倒是像个女将军。 叶九卿打量着她,花若也一直在打量着叶九卿。 此时的叶九卿脸上并没带着人皮面具,花若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艳。 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尤其是那双带着点点凉意的眼睛,确实是个美人儿。 魏德看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顿时最先开口了。 “花小姐,您进屋帮忙看看?” “好啊。”花若痛快的答应。 “不必。”叶九卿冷声拒绝。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魏德险些腿脚一软栽在地上。 心道,王爷,老奴实在是尽力了。 “叶小姐,王爷怕您身上有伤,这才让花小姐来看看,毕竟您自己没法给自己看。” 叶九卿听着魏德的话,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她有医院系统,自己给自己看伤自然是不难的。 可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她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男人那张离的很近的脸,头上似乎还能感受到云修宴的大手覆上的触感。 叶九卿抿了抿唇,道:“那便看看。” 花若:“……”这姓叶的女孩怎么变脸速度比云修宴都快? 两个人进了屋,魏德毕竟是个男子,所以便在外面伺候着。 屋内燃着烛火,花若将药箱放下之后便道:“你把衣服褪下来我看看。” 叶九卿猛然间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什么。 花若见状爽朗一笑:“你别害羞,咱们都是女子,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叶九卿没说话,过了一阵还是将身上的衣衫褪了下来。 花若看着叶九卿的身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刚刚将自己裹的严实,什么都看不出来,如今她却是看到了面前女子真真实实的皮肉了。 只是这真的会是一个女孩该有的身体吗? 花若看着叶九卿后背上虽然已经淡下去了不少却还是能看得出来痕迹的密密麻麻的鞭痕,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狠,竟然在一个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女孩身上留下这样的鞭痕。 不过这鞭痕之上确实还有些青青紫紫的新伤疤,那些伤疤应该是刀剑打在上面形成的,虽说刚形成不久,但印在本该是奶白色的皮肤上却实在是让她难以忍受。 叶九卿也看到了自己胳膊上刚刚因为打架而留下的浅浅的痕迹,她没放在心上,这么小的伤疤,小时候她几乎每天身上都会有。 不过花若却是天生的见不得这些,在她的认知里女孩子都是水做的,就应该都是娇娇嫩嫩的。 花若放软了声音,道:“那些鞭痕想要去掉不容易,但是这新的伤痕只要涂了药,用不了几天便能淡下去。” 花若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的药箱内翻出了瓶药膏。 “你坐在这儿,我帮你涂上。” 叶九卿没有推脱,不过后背上的伤自己确实是够不到。 第六十六章 王爷是变态? “可能会有点儿疼,你忍着点儿。” 叶九卿:“……”这么轻的伤她根本就没打算涂药,过个半个月它就会自己好了。 叶九卿心里想着,却还是点了点头。 花若看着叶九卿这样子,却是完全想歪了。 终于,在花若温柔至极的涂抹之下,她这身上的伤终于在一盏茶之后被全部上好了药。 叶九卿披上了衣服,转头就看到了花若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看着自己。 “花小姐,您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花若张了张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最后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终于道:“你身上的伤是不是王爷弄出来的?” 叶九卿:“……” “什么?” 这跟云修宴有什么关系? 叶九卿皱眉,十分的不解。 花若看着叶九卿的样子,心下却是越来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了。 王爷一定是因为双腿残疾所以才会心理变态了。 “你别害怕,我虽然打不过云修宴,但是我能找国师,国师一定会帮你的。” “你在说什么?”她怎么完全听不懂。 “你别担心,等我!” 花若说完了这句话,拎着药箱就跑了出去。 叶九卿神色迷惑,但是头太疼,她还是熄了灯上床睡觉了。 翌日。 朝堂之上。 “陛下,昨夜华鹿山上忽然起火,臣连夜派人查看却是那华鹿山上盗贼的老巢失了火,那火实在是凶猛,竟将山上所有的山匪都烧了个干净。”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新封的固宁将军楚沉。 楚沉话音刚落,紧接着便传来了几声附和的声音。 “陛下,此乃吉兆啊,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几个大臣像是商量好一般跪在地上便大呼万岁,剩下的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跪下来大呼万岁。 小皇帝脑袋里闪过什么,但是这想法还没在脑子里形成便被这一声声的万岁给冲到了不知哪里去了。 云修宴坐在轮椅上,看着坐在皇位上已经是眉开眼笑的小皇帝,嘴角微微勾起。 “好,这华鹿山上的贼人始终都是朕心头的一根刺,如今他们自己毁了自己,实在是好!” 小皇帝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所有人都道着万岁。 “皇叔,您说这是不是意味着朕能带着云国走上更好的道路?” 云修宴面色平静的听着皇位上十八岁的小皇帝说着幼稚的话语,拱手道:“自然,陛下英明。” “哈哈哈……” 小皇帝笑的更开心了,丝毫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治罪他的好皇叔的大好机会。 早朝在云轩帝满脸的开心之中慢慢的到了尾声。 云修宴刚回了自己的府邸,裴风便走了进来。 “王爷,国师来了。” 云修宴放下手里的茶盏:“他怎么又来了?” 这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便十分自然的走了进来。 “阿宴,没想到你这么不欢迎我。” 云修宴看着自己面前十分不见外的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的人,道:“什么事情是你自己非亲自来不可的?” 司君白嘴角带着笑,道:“是花若拜托我来的。” 云修宴重新抬起头:“她?她让你来做什么?本王昨夜让她帮忙看伤,她竟然告诉到了你那里?” 司君白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花若跟我说你双腿残疾,心理变态,在府里养了个女子折磨。” 云修宴:“……” 男人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将手里有又是无价的杯盏生生的捏出了裂痕。 “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让我劝着你些,那女孩看着也就十四五的样子,身上都是伤,柔弱的不行,说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 “裴风,带着人去忠肃伯府把花若给本王抓过来!” “啊,王爷,这……” 裴风等在外面,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用去了。”司君白的声音响起。 裴风更纠结了,原则上他应该听王爷的,但是王爷会不会是在开玩笑。 “王爷,属下真的去吗?” 云修宴沉默了半晌,才道:“不用。” 屋里。 司君白看着气笑了的云修宴,脸上那三分笑意更加明显了一点儿。 “司君白,本王看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嘲笑本王的。” “王爷,臣实在冤枉,花若天还没亮便来了我府上,臣今日若是不来,实在是交代不过去。” 司君白说的一本正经,云修宴却是一个字也不信。 “所以你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只是代花若传达她的愤懑。”司君白顿了顿,接着道:“若是昨晚华鹿山上的事情真的被小皇帝知道了,她也逃不脱干系,没想到你真的对她那么上心,竟为了她瞒下了这件事。” “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帮本王治疗双腿,这回本王也算是帮了她了。” “阿宴……罢了,你心里明白就好,话带到了我便走了。” 司君白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等等。”云修宴叫住了他。 “怎么?” “花若说夜九后背上有密密麻麻的鞭痕?” “是啊,不过我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想必她以前过的并不好,如今能有如此的医术,实在是让人叹服。” 司君白说着,云修宴却是在听到一个是字之后便垂下了眸子。 密密麻麻的鞭痕,他没见过,可如果花若都这么说,那一定是很严重了。 丞相府,是吗? “阿宴,你怎么了?” 云修宴抬起头,眼中的杀意已经尽数收了起来,他伸出手将手里有了裂痕的杯子递给了司君白。 “代我交给花若,告诉她,再胡乱猜测,本王就让忠肃伯给她安排门婚事。” 司君白眼底眸光一闪,道了句好便走了出去。 “裴风。” “去,调查一下丞相府近十年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调查明白了。”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 房内,云修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双腿上那种血液流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或许他会比预想的要更早站起来呢? “王爷,咱们的人已经打探到了,怀王会在四日后带着怀王妃和侧妃一同去天虞山。”? 第六十七章 王爷与从前不一样了 “呵,宠妾灭妻竟还有脸摆到台面上来,愚蠢。” “王爷,您真的要带神医去吗?若是让丞相府的人看到……” “无妨,夜九心中自然是有数,更何况丞相府的人就算是看到了又能如何,从前夜九的长相与现在的长相天差地别。” 小皇帝见到的叶九卿是容貌丑陋的叶九卿,丞相府那些人见到的是脏兮兮的叶九卿,现在的叶九卿……他们能认得出来才奇怪。 “他们就算是认出来了,大可以来本王面前理论。” 魏德:“……”得了,他还是别瞎操心了,这有他们王爷护着呢,谁能伤的了神医啊。 “怀王妃……” 云修宴刚说了三个字,魏德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回王爷,怀王妃是前太傅阮甫的嫡孙女,今年十九岁,前年为怀王生了个女儿,不过说起这怀王妃也是悲惨,阮太傅还活着的那几年怀王可以说是事事都顺着怀王妃的意思来。” “可世事无常,阮太傅一死,阮家也就没了往日的荣光,怀王那样捧高踩低的人,一看阮府已经没了利用的价值,便对这阮家的小姐越发的不好了。” “反而是这个侧妃,据说是在怀王妃还怀着身孕的时候从锦西那地界带回来的,那时怀王妃怀着身孕,怀王却是在那个时候封了侧妃进府,实在是没人性。” 魏德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那样子像是感同身受一样。 云修宴抬眼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魏德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多了。 “王爷恕罪,奴才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别的意思?本王又不是他那样的人,难不成你以为本王也会成为那样的人?” “没有没有,奴才绝对没有这意思,王爷您误会了。”魏德赶紧弯了腰认错。 “派人去一趟阮府,跟那阮家小姐的父亲说,就说本王无意为难阮家,让他们早为自己女儿的将来做准备。” “王爷,您这是……想要放过怀王妃?” 魏德瞪大了眼睛,王爷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以前王爷才不会管这些事情,可现在这是怎么了,王爷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问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王爷,老奴这就去。” 魏德说着却是没躬身出去,云修宴抬头。 “还有何事?” “王爷,奴才发现……这自从神医来了府上,您的性格越来越像是从前了,老奴告退!” 魏德说完便在云修宴发怒之前赶紧退了出去。 屋内。 云修宴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脑海中却偏生都是魏德的话。 越来越像是从前了吗?可他连自己从前是什么样子都有些忘了。 可是夜九,为什么你能让本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 本王不会让你离开的。 小院子里。 叶九卿刚想要闻一闻种在院子里那花的香味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青荷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了过来。 “小姐,您是不是着凉了?奴婢就说让奴婢晚上守着您,这样您踹被子的时候奴婢还能及时给您盖上。” “我踹被子吗?”叶九卿回头看向青荷。 “嗯!”青荷重重的点点头:“小姐您每年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踹被子,不过……还会喊一些话……” 青荷越说声音越是小,叶九卿也沉默了下来,她知道,青荷说的不是现在的她,她说的是原主。 不过原主踹被子不是习惯,而是因为害怕,她在睡觉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蜷缩起自己的身体,连被子碰在皮肤上都像是有人在打在她身上一样。 “小姐……” “青荷,那些事都过去了。” “嗯,青荷知道。” “对了,你是几岁跟在我身边的来着?”叶九卿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青荷认真的想了半天,这才道:“奴婢从小就是奴籍,奴婢刚被买到府里的时候应该是八九岁的样子,那时候小姐十一二岁。” “小姐,您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叶九卿摇了摇头,看来以前的事情青荷也不知道。 “青荷,我有些累了,先回屋了。” “小姐,您是不是生病了?”她怎么觉得小姐的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无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叶九卿推开门回了屋,却是并没有休息的意思。 她从自己药箱内的暗格中拿出了那只血镯仔细的端详了一阵儿。 如今是白天,这血镯被自己握在手里,却是与在黑夜中看着没有什么两样。 叶九卿皱着眉仔细想了想,但是脑海中除了原主将这血镯匆匆的塞到了床板底下的记忆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其他的关于这血镯的记忆。 她不知道这血镯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这血镯是什么人给她的。 不过,这血镯能被原主那般匆忙的藏在那样的地方,可见它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东西,说不定能从这里面知道原主成为了个傻子和她的死因呢。 【系统:主人,这里面的血痕像是真的。】 【叶九卿:为什么这么说?】 【系统:主人,你忘了,我可是个医院系统,鲜血对于我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那天晚上我也是因为闻到了气味儿才察觉到这东西的。】 叶九卿看向那镯子,血液…… 先不说一个人为什么会往镯子里放血这种东西,就说这血液本身,若是不经过特殊的处理,经过这么多年,里面的血早就随着时间消逝了。 叶九卿一双带着凉意的眼睛盯着血镯看了很久,系统忽然就反应过来她想要做什么了。 【系统:主人,主人,您不要冲动,原主既然将这东西藏了起来,说不定她是个信物呢。】 叶九卿暂时放弃了要将里面的血液取出来检查的想法,转而有些疑惑。 “信物?你什么时候学到了这么多的东西了。” 【系统:……】完了完了,这届主人怎么这么敏锐。 【系统:哈哈,主人,我就是……随口一说,对,随口一说。】 叶九卿听着系统有些心虚的声音,威胁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说的话……这任务……”? 第六十八章 不是亲生的? 【系统:主人,我说,我说。】 嘤嘤嘤,这届主人怎么天天威胁它这个弱小可怜的苦逼系统。 【系统:主人,事情是这样的,咱们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嗯?” 【系统:其实我可以长话短说,您可能不是程氏的孩子。】 叶九卿:“……” 虽然她以前也这么想过。 “为什么这么说?” 【系统:主人,医院系统随着您的穿越已经融合成了您身体的一个附属部分,我也能实时监测到您的健康状况,所以也能监测到您的血液,当叶相靠近您的时候医院系统内部能感受到他体内与您一样的血脉,但是当程氏靠近的时候,却什么都检测不到。】 叶九卿:“……你的意思是叶槐是我爹,程氏不是我亲娘?” 【系统: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 【系统:主人,您可以从程氏和叶丞相身上取些血样来检测,这样可信度更高。】 “嗯,我知道了。” 【系统:主人,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系统问的小心翼翼,他总觉得主人在想什么很惊悚的事情。 “你能检测到程氏不是我的亲娘,那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我的亲娘,是不是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系统:主人,您可真聪明。】 嘤嘤嘤,彻底暴露了,没法谋福利了。 【系统:可是,主人,这片大陆这么大,您如何才能找到自己的娘亲啊,更何况您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叶九卿将血镯放回了药箱的暗格内,随后便道:“我不知道,不是有人知道吗?” 叶槐和程氏从小对原主的态度就十分的不好,由此可见两个人一定是知道自己的娘亲到底是谁的。 他们不说不要紧,她总有办法让两个人乖乖开口的。 【系统:……】丞相府可真惨。 …… 眼看着就要到了祭天礼的日子了,裴风这几日却是忙的不行。 “王爷,属下已经为邪医伪造了一个新的身份,您看您还满意吗?” 裴风拿着一封信递到了云修宴手里。 “九华山庄庄主的女儿九卿?”云修宴挑了挑眉。 “嘿,王爷您说巧不巧,九华山庄的庄主恰好就有这么一个小女儿,与邪医年纪相仿,还正好就叫九卿,不过这九卿在一个月前忽然暴病而亡,这件事情外界都还不知道,属下这么一合计,便给邪医找了这么一个身份。” 裴风说着还颇为骄傲。 “九华山庄……”云修宴碾了碾手中的信纸,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王爷您放心,九华山庄一带都是咱们的地盘儿,他们不敢搞什么幺蛾子的。” “本王知道。” 他自然是知道这九华山庄是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的了,九华山范围内所有的山庄他都了如指掌,可唯独这最神秘的九华山庄是他未曾深入了解的。 前些年他见过那山庄的庄主九楼,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那男人长的很年轻,可惜,像他一样都是坐在轮椅上的。 “王爷,您若是不放心属下再给邪医换一个身份?” “不必,就这个。” 鹿鸣居。 叶九卿正坐在树下的石桌边上写着什么,忽然听到车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 她闻声抬头便看到了云修宴,看着男人推着轮椅往这边过来,她忽然间想起来这是自那天之后她第一次见到这男人。 叶九卿站起身,顺手将自己手里的纸折了起来背到了身后。 云修宴眼中闪过笑意:“做什么呢,这么保密。” 叶九卿张了张口,刚想要说话,云修宴接着道:“不会在画本王的画像?” 叶九卿:“……” “本王开玩笑的。” 看着女孩的神色,云修宴十分顺溜道。 “青荷。” “见过王爷。” “嗯。” “小姐。” “把这些拿屋里去。” 叶九卿将手里的竹纸交给了青荷,等青荷进了屋后这才转头看向云修宴。 “那天还没来得及谢谢王爷呢,不过王爷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云修宴仰了仰头,道:“你将自己这侍女看着像个宝贝似的,她那日刚受了委屈,依你的性格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那些人的,本王一想你便是去了那里。” “王爷倒是了解我。”她的声音听不出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云修宴深邃的眸子看向女孩,叶九卿微微避开了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藏着的东西实在太多,她看不清楚,也不敢看清楚。 云修宴垂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光影,反而是伸手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了她。 “你的身份已经准备好了。” 叶九卿伸手接过,眉尾挑了挑。 “九华山庄的小小姐九卿?”这名字倒是与自己的名字一般不二了。 “嗯,若是可以便用这个,如果不可以便……” “不过是个身份,就这个便好,多谢王爷了。” “举手之劳,你明日可是要戴着人皮面具?” 叶九卿摇了摇头,随后道:“如果给你添麻烦,戴着也无妨。” 反正她最后都要让叶槐看看她这脸的,不过是换个方式罢了。 “不会添麻烦。” 叶九卿看着云修宴的脸,忽然就笑了一下。 “王爷似乎变了很多。” “是吗?魏德也这么说。” “那我倒是与魏总管想到一块儿去了。” 云修宴:“……”早知道就不说了。 翌日,清晨。 天虞山离着皇城并不远,他们早上走不到午时便能到。 摄政王府的马车上。 云修宴安安稳稳的坐在凉席软垫上,叶九卿却是有些束手束脚。 这马车内的空间虽然大,但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能安安稳稳坐着的地方也就那么一点儿,她总不能坐在地上。 于是现在的情况便成了她与云修宴挨的极近,近到她一动便能碰到身边的男人。 叶九卿从来都没跟别人说过,因为小时候的阴影,她从来都不会跟一个男人挨的这么近。 后来她学了医,才知道自己是得了心理病。 可她学会了心理学,能医的了所有人,却独独没法医好自己。 第六十九章 脑袋里进了浆糊的云轩帝 叶九卿努力的保持自己不跟着马车的晃动而摇晃,尽量跟云修宴保持一段距离。 当然,这些云修宴都看在了眼里。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书,转头看向了身边坐着的早就僵直的人,半晌才道:“本王是瘟疫吗?” “啊?没有。” “那你为什么对本王避之不及,” “王爷在看书,我只是怕打扰到您。”叶九卿随口编了句瞎话。 “夜九。” “嗯。”叶九卿应了一声。 “那日你坐在本王腿上的时候也没见!” 云修宴将要说出口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此时女孩正在捂着他的嘴,一双凤眸里全是慌乱。 云修宴眨了眨眼睛,嘴唇上贴着女孩柔软的手心,男人再开口时说话的声音是闷闷的:“那天的事情……” 男人说话的时候自己的手心也带着些痒痒的感觉,叶九卿的手不受控制的一颤,紧接着便用了更大的力气捂住了云修宴的嘴。 本来看着已经是恼羞成怒的女孩子,说出口的话却尽是威胁:“云修宴,不许说。” 叶九卿连名带姓的叫他,被女孩捂着嘴,云修宴却是一点儿也没想着要挣脱。 细细想想,她已经有很久没连名带姓的叫自己了,这些日子她都叫自己王爷,可他就喜欢听她叫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一阵,谁都没说话。 一阵微风拂过,马车侧窗的车帘被吹起了一角。 裴风骑着马刚到了马车边上,一转头刚好瞥到了马车内的一幕。 瞬间他的脸便红了个彻底。 “……”他还是什么也别说了,王爷现在一定是一点儿也不需要他。 马车内,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阵。 “不许说,你不说我就放开你。” 云修宴乖乖点头。 叶九卿正了正身子,同时也放开了捂着男人的手。 云修宴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可鼻息间全是属于女孩身上的花香。 奇怪,明明夜九是个医生,但身上非但没有药草的气味,反而都是花的香气。 顿了一下,云修宴转移了话题:“王府马车后面便是丞相府的马车,听裴风说,丞相不但将自己的嫡女带了出来,还将自己的庶女们也都带了出来,不过程氏被禁足,今日倒是没来。” “那些庶女们对他而言不过就是能随意交易的筹码罢了,他向来都是这样的,我从前也是那物件之一。” “不,你不是。”云修宴忽然道。 叶九卿看向云修宴,也道:“自然,我才不会乖乖的给他当个物件。” 云修宴看着面前明媚而坚定的女子,那双黑眸不由得亮了亮。 西戎的女子也大多像是自己面前的女孩这般洒脱,可西戎的女子却是不能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孩比。 叶九卿她永远都冷静,永远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她也像是个白纸一样,对有些事情一点儿也不懂。 很快,车队便到了天虞山山脚下的祭台。 众人在祭台旁边安营扎寨。 小皇帝一下了轿撵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云修宴这边。 地上跪了一地的人,小皇帝却是直直的往云修宴的马车边上走。 一边走还一边道:“皇叔,咱们到了,你快陪朕下来走走。” 刚要下车的叶九卿:“……” 神td下车走走,云修宴双腿没法站起来,只能靠着轮椅才能移动,你现在让他陪你下车一起走走? 叶九卿一瞬间冷了眸子,小皇帝这张嘴实在是惹人厌。 她看了云修宴一眼,后者刚想要说什么,叶九卿已经掀开了车帘。 原本一脸笑容的站在车门外的小皇帝:“……” “你是谁?皇叔呢?” 叶九卿在心里翻了白眼,要不是因为他是皇帝,她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陛下,臣在这里。” 云修宴依旧坐在马车里。 裴风向着小皇帝行了个礼,这才拿出了放在后面的轮椅,轻手轻脚的将云修宴给挪出了马车,放在了轮椅上。 “陛下。”云修宴淡淡的喊了一声,没带着什么恭敬。 小皇帝站在一边,不由得咬了咬牙,本来是想要来看他这皇叔的笑话的,可是这个只比他大了几岁的皇叔却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副样子,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 就算他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就算他要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就算他已经没了武功,他还是那副高贵的样子,还是那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可是凭什么!她的母妃不过就是个山野女子,他也应该像是他母亲一样,就这么死在皇城的泥泞里,可凭什么,凭什么他都已经站不起来了还能这般高贵的活着! “皇叔,您真是艳福不浅啊,身边竟有这样的美人相伴。” 叶九卿懒得说话,云修宴看了眼女孩,紧接着便道:“比不得陛下,陛下身边有蓉贵妃相伴,怎会羡慕臣呢?” 云泓嗣:“……” 叶九卿听着云修宴的话再看看小皇帝瞬间有些慌乱的神色,忍不住扯了下嘴角。 云修宴说话的时候总是能一针见血,偏生被说的人只能默默吃瘪。 “陛下想同臣一起走走?今日怕是不行了。”云修宴摇了摇头。 小皇帝有些疑惑,道:“为何?难不成皇叔不愿意陪朕一起走走?” 云修宴没说话,却是小皇帝身后有人说话了。 “微臣参见陛下。” 小皇帝闻言转过了身,一身白衣的国师司君白正站在那里。 “爱卿平身。” “谢陛下,臣是不是打扰陛下与王爷说话了?” 叶九卿抬眼看着司君白,这人就是云国的国师,上次她去国师府邸下药的时候见过。 她知道这国师实际上是云修宴这一边的,于是静静的看着国师演。 “无妨,国师有什么话便说。” 小皇帝摆了摆手,他对自己的国师还是十分的信任的。 虽然当初国师是自己皇叔的玩伴,但是当初国师却是背叛了云修宴到了自己的身边,他知道两个人一定永远都不会和解的。 毕竟他的好皇叔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啊。? 第七十章 叶丞相人傻了 “陛下,祭天礼最好是在午时前举行,这样方能显示出陛下的虔诚。” “这是为何?”小皇帝有些疑惑,不知道这还有这么多的说法。 司君白又是行了一个礼,一脸平静的开始胡说八道。 “陛下,此乃臣昨日夜观天象占卜而出。” “好,那便听国师的。” 小皇帝说完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云修宴:“皇叔,朕先走了。” “恭送陛下。” 跟着小皇帝而来的太监宫女们又跟着小皇帝呼啦啦的走了,当然,国师也跟着走了。 叶九卿看了眼云修宴又看了眼国师,两个人全程都没有任何的交流,那样子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般,也难怪小皇帝半点儿没有起过疑心了。 “看什么呢。” “没什么。” “你都知道了?” “王爷,我想不知道都难。”叶九卿微笑,当初两个人狼狈为奸,自己才进了皇宫。 她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夜观星象之类的神神鬼鬼之说,所以说要么就是这两个人恰好想到一处去了,要么就是两个人本来就是狼狈为奸。 只有那个脑袋里被灌了浆糊的皇帝才会对国师背叛王爷深信不疑。 云修宴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的笑容淡下去了一点儿。 自己好像又提了不该提的了。 “咳,你跟着本王,别自己去找丞相。” 叶九卿点点头,她知道现在这个时机不合适。 如今已经是巳时,祭天礼也将要开始。 依照云国历朝历代祭天礼的风俗,帝王和皇后一起跪在最前面进香。 接下来便是大臣们按照官职的高低依次排列着上前进香。 不过说是依次排列上前进香,到了云修宴父皇那代却是已经变了。 如今的规矩便是皇帝和皇后进完了相之后便是国师和摄政王进香,紧接着是位居前三品的大臣,至于后面的,就是个陪衬。 祭天大典正式开始之时,叶九卿只能在王府安营扎寨的地方待着,当然,其他跟随而来的家眷也只能在自己府中安营扎寨的地方待着。 叶九卿待着营帐内,倒是也没有多无聊。 因为魏德被云修宴留下了,裴风则是帮着云修宴推轮椅去了。 叶九卿在自己的营帐内待着,而魏德就站在帐外,寸步不离。 祭天天台那边传过来太监尖声的呐喊,不过因为小皇帝还没有皇后,所以太监在说的时候说的是蓉贵妃。 不过有趣的是蓉贵妃后面接着那句便是至真至诚。 叶九卿听着那边传来的高喊,还是笑出了声。 实在是讽刺。 “魏总管,大典还有一会儿才能结束,不如你去休息休息?” 叶九卿本来是好心,但是魏德却是瞬间就警觉了起来,他可一步都不能走,不然王爷回来的时候找不到神医……最后倒霉的人还是他。 “神医,奴才不累,奴才就在这儿等着便好,您有什么事情随意吩咐。” 叶九卿在帐子里,听到这话也没接着说什么,看来还真的是云修宴叫魏德来看着自己的。 半个时辰后。 叶九卿听着外面有了动静,她顿时站起了身掀开了帐子的帘子。 本来以为回来的人只有云修宴,但是她掀开帘子的一瞬却是看到了跟着云修宴身后的叶槐。 叶九卿:“……” 真没想到两个人这么快就见面了。 “卿卿,过来。” 叶九卿还没来得及开口,云修宴便抬起手向着她招了招手,云修宴脸上带着可以称之为宠溺的笑容。 她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云修宴是在叫自己,她现在的身份是九华山庄的小小姐九卿。 叶九卿配合着云修宴的表演,嘴角勾起了少女特有的甜甜的笑意朝着云修宴走了过去。 “王爷。” 女孩的声音甜甜的,云修宴心里没来由的就塌了一块儿,虽然他知道这是她演的,可这样的她也是她,不管是哪一面,都是她。 叶九卿走到云修宴身边,十分自然的在他面前微蹲下身拉住了他的手。 云修宴看着面前一身红白相间的裙装,巧笑倩兮的女孩,耳根忽然就红了。 不过也幸好现在是夏日,他耳朵红了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咳,卿卿,这位是叶丞相,也是当朝蓉贵妃的父亲。” 经过云修宴这么一说,也就清晰像是才看到叶槐一眼,不过她也只是直起身向着叶槐行了个简单的不得了的礼。 “小女见过叶相。” 叶九卿这话都说完了半天也不见叶槐有什么反应。 云修宴微微转头,在看到叶槐的眼神时语气已经冷了下来:“叶相,您是对我的人有什么不满吗?” 经云修宴这么一说,叶槐终于是回过了神来。 “臣只是这些日子太累,才会一时出了神,王爷恕罪。”叶槐低下头向着云修宴道歉。 而此时叶九卿的脑袋里却重复循环着三个字。 我的人…… 我的人…… 我的人…… 云修宴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戏也要这么真实吗? “卿卿,是不是吓着了?”云修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九卿的手也再次被男人握在了手里。 她看了眼云修宴,随后点了点头,瞬间便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着真是我见犹怜。 一旁的裴风、魏德等人看到这一幕,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 他们真的好想笑,谁能想到平日里冷漠的像个冰块儿一样的邪医如今却是有了闺阁女子该有的样子。 这实在是太过于玄幻,不过这一切还是要感谢丞相,毕竟没有丞相的到来,他们还见不到这样的神医呢。 “叶相。”云修宴神情冷漠,那样子像极了个沉迷美色的人。 “王爷恕罪,小姐恕罪。” 如果说刚刚叶槐的脑子里还有点儿算计的话,那现在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叶九卿那张脸了,甚至他现在说话都不带脑子。 实在是太像了,太像了。 可是白夕已经死了,叶九卿也死了,这世间怎么还会有人长的这么像白夕! 不可能,这不可能! “叶相,你有没有听本王说话?” 第七十一章 卿卿 “下官,下官在听。” 云修宴皱了皱眉,挥了挥手,看着有些烦躁。 “罢了罢了,本王说叶相可以走了。” “是,下官告退。” 叶槐来不及说什么,听到可以走了的时候直接拜了拜便往另一个方向走。 叶九卿眯眼看着他的背影,在看到他被一块儿石头绊的差点儿一个趔趄的时候终于收回了目光。 看来她猜的不错,叶槐果然知道不少东西,她一定知道自己的娘亲在哪里。 等到叶槐走远了,叶九卿将手从云修宴的手里抽了出来,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男人心里正乐着呢,忽然手里的触感便没了,顿时心里便有些不爽,但偏偏这种不爽自己还不能说。 “王爷的演技可是真不错。” “卿卿也不遑多让。” “咳咳咳……” 冷不丁的听云修宴这么叫自己,叶九卿瞬间就没控制住咳嗽了起来。 “你!” 云修宴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不许这么叫我!”叶九卿看起来凶凶的,云修宴脸上却还带着笑。 “刚刚本王这般叫你也没见你说什么啊,这会儿怎么就不行了?” “刚刚,刚刚是演戏,现在叶相已经走了,王爷怎么还上瘾了?” 云修宴微微低下头,一只手撑着额头没说话。 叶九卿知道他在偷笑。 “……” 女孩不说话了,转身便往帐子里走。 “你们两个在外面等着。” 说完了这话,云修宴自己控制着轮椅便往帐子里走,掀开帘子进了帐子便看见女孩一身红白相间的长裙坐在桌边,女孩手里握着杯子,嫣红的唇上还沾着点儿水珠。 云修宴没打算再跟她开玩笑了,反而是正了正神色,道:“午后皇帝会大宴群臣,所有的家眷也都会跟着一同前去,到时候你便坐在本王身边。” 闻言,叶九卿抬头看着男人,眼中微微有些疑惑。 “我记得云国的规矩,家眷不可与朝臣同席。” 当初丞相府便是这样的,她记得很清楚。 “叶相是云国的丞相,是臣子,他的家眷自然是不能与他同席的。可本王是云国的摄政王,自然是能与家眷同席的,这也是云国历朝历代的规矩。” 叶九卿:“……” 是了,从前云修宴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家眷,每次不管是宫宴还是别的什么宴会,永远都只有裴风和魏德两个人站在身后,久而久之众人竟也忽视了王爷与臣子的这层不同。 云国的皇室家眷是可以在宴席上与王爷待在一处的。 “况且本王坐的位置很好,能看到整个宴会上的人,而且到时你也不用向着皇帝行礼。” 叶九卿看着云修宴,她怎么总觉得这男人这么不对劲儿呢。 女孩点点头,云修宴终于满意了。 哼,要是把她放在那一群满是胭脂水粉味儿的女人堆儿里,别说她会受不了,就是他也受不了。 午后,申时。 “王爷,禄公公差人来传话了,说是可以过去了。” “嗯。”云修宴在自己的帐子里,闻言放下了手里的书卷。 “王爷,要去叫神……九卿小姐吗?” “嗯。” 云修宴挥了挥手,裴风快步上前推着轮椅往帐子外走。 等他们出来了,叶九卿也从帐子内走了出来。 “卿卿,走。” 叶九卿微笑:“……”这是演上瘾了? 皇家的宴会就是隆重,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原本还是空无一物的地方现下已经被布置的十分妥当了。 如今坐北朝南的主位上还没有人,而云修宴的座位就在主位的左手边第一个,坐东朝西。 不过这主位上怎么多了个座位?难不成小皇帝别的妃子也跟来了? “摄政王殿下到!” 云修宴刚出现在众人面前,太监尖尖的声音响起。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望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众人在看到在轮椅上坐着的摄政王时,每个人眼中的神色都不甚相同。 不过紧接着他们便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他身边的女子,目光中有惊艳也有打量。 叶九卿十分淡定的任由着他们打量,她抬眼看向了坐在群臣首位的叶槐,叶槐的脸色似乎是更不好看了,看她的目光带着狠毒。 她冷笑,看来自己这张脸当真是让他想起来了不少的东西。 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之中,叶九卿和云修宴两个人已经坐在了上首的位子上。 两个人刚坐下,太监尖声的高喊再次响起:“国师大人到!” 众人再次转头,国师还是只有独身一人,身边没带着任何的家眷。 叶九卿看了国师一眼便收回了眸子,司君白这样的男人看着就是闷骚的性子,什么温文尔雅,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不过…… 叶九卿抬眼,看着坐在他们正对面的国师,又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随后微微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儿,小声道:“这小皇帝倒是会安排座位,将国师安排在你对面。” 小皇帝知道国师背叛了云修宴,也知道云修宴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了自己的人,可他明明知道,却还是将国师的座位安排在云修宴对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就是想让云修宴不好受。 可小皇帝怎么也没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两个人这样的两看两相厌都是装出来的。 这里人多,叶九卿小声说话的时候与云修宴之间的距离近的不行,尤其是她说话的时候会带起一点儿热风,云修宴鼻息间全是若有若无的花香。 男人喉结滚了滚,放在袖子下的手也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 却是详装镇定道:“云泓嗣那脑子还能想出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手段。” 叶九卿正了正身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云修宴听着女孩的笑声,嘴角也跟着勾起。 对面,刚刚落座的司君白看着两个人一个笑的明媚,一个笑的宠溺,忽然觉得小皇帝安排这座位不但没能给阿宴添堵,反而是让自己这个孤家寡人觉得更加的孤独了。 叶九卿坐在云修宴身边,心情还不错,却是在一转头便看到了坐在家眷席间的叶兰婉。 第七十二章 云国太后 家眷中那么多的人,她本来是没法一下子就注意到叶兰婉的,但谁让叶兰婉那双眼睛中毫不掩饰的嫉妒实在是太过于强烈,强烈到她不注意都不行。 叶九卿转过头,一瞬间便与叶兰婉四目相对。 叶兰婉眼中的嫉妒还来不及收起来,骤然接触到叶九卿的目光只能急急的低下头喝了一口水。 不过她越是慌乱却越是容易出差错,这不,不过是喝了口水,竟然是呛着了。 叶九卿看着那边手忙脚乱给她拍着背的丫鬟以及恼羞成怒的叶兰婉,无趣的收回了目光。 果然,程氏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娘亲,叶兰婉这般嚣张跋扈、胸小无脑的人怎么可能跟自己是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 “在看什么?”云修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九卿转头便撞进了男人那双黑眸之中。 “没什么。” 听着她的话,云修宴抬头向着女眷的方向望了过去。 瞬间,未出阁的姑娘们全部低下了头,脸上一阵的红晕。 摄政王虽然毁容了,但是他戴上了面具遮住了脸上的疤之后还是皇城内最好看的。 而另一边的司君白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司君白挑了挑眉,看着一向什么都不关心的阿宴竟将目光看向了女眷那边,他也抬头望了过去。 瞬间,女眷席间便炸开了锅。 “天啊,摄政王往这边看了!” “你快看,国师也看过来了。” “我,我没什么不对的?”、 “好着呢,不过你看王爷身边怎么坐在个女子?” “这……好漂亮啊……” 女眷席间一阵的嘈杂,不过所有的大臣们都在互相吹嘘,一时间也没有人注意到。 反而是同样坐在席间的花若,花若看着坐在上首的两个男人同时将目光转向了这边,顿时心中暗道,两个蓝颜祸水。 云修宴只是看了一瞬便收回了目光,接着便有意无意的靠近了叶九卿身边,像她刚刚一样低声道:“你这嫡姐跟你差的可不是一点,本王会都怀疑你们是不是亲姐妹了。” “王爷什么时候也会说这般好话了。” “本王一直都很会说,只是你现在才发现罢了。”云修宴还有点儿小骄傲。 叶九卿:“……”她怀疑云修宴是不是也被换了魂了。 而就在两个人各怀着心思的时候,太监尖尖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太监声音刚落,小皇帝便牵着假冒的蓉贵妃的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瞬间,所有的大臣都回了自己的座位,嘈杂的宴会也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臣等拜见陛下,拜见贵妃娘娘。” 所有坐在下首的大臣以及家眷都在行礼,宴席间却唯有三个人依旧四平八稳的坐在原位,只是微微伸出手拜了拜。 这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司君白,云修宴和叶九卿。 云国的规矩,摄政王和国师以及其家眷见到陛下亦可不行礼。 毕竟,两个人一个是与神灵沟通的国师,一个是辅佐幼帝的摄政王爷。 “众爱卿免礼。” 皇帝挥了挥手,却是没立刻坐下。 直到太监再次开口,众人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太后娘娘驾到!” “臣等拜见太后娘娘。” “平身。” 叶九卿看向这位从未谋面过的太后,说是太后,可这太后也不过四十岁的年纪,一身盘龙纹绛紫色宫装,唇上是暗红色的唇脂,那双眼睛怎么看怎么精明。 叶九卿暗暗道,原来这就是云国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倒是真有太后该有的气势。 “皇上,你也坐。” “是,母后。” 小皇帝看上去倒是十分的恭敬,应了一声也坐下了。 “皇上,哀家不请自来,你不会怪哀家?” “母后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儿子怎么会怪您呢。”小皇帝脸上依旧带着恭敬。 叶九卿看着两个人,凑近了云修宴身边,小声道:“我怎么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点儿不对劲儿。” “卿卿真聪明。”云修宴赞赏道。 这会儿,小皇帝也说话了。 “今日是祭天大礼,朕便借着这祭天礼在此设宴,众爱卿都不必拘泥。” “多谢陛下。” “开宴!” 小皇帝挥了挥手,他身边的禄公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丝竹声声响起,一群轻衣曼妙的女子缓缓的到了席间,歌舞升平。 宫女太监们小跑着一道道的上菜,大臣们却都在等着皇上开口才能动筷。 不过他们等了半天,没等到皇帝开口,却是等到了太后开口了。 “小宴,你身边这位女子哀家看着倒是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叶九卿没想到这太后第一句话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心中微微有些讶异,不过她现在还看不出来这太后到底是敌是友。 云修宴听着太后的话,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反而是从善如流道:“回太后,卿卿是九华山庄的最小的小姐九卿,今年十六,前些日子本王与她偶然认识,却是不知怎的,臣见她之时便觉得一见如故,这便慢慢的认识了。” “哦?原来是九华山庄的小小姐,长的可真是国色天香。”太后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看起来像是真心的夸赞。 但下一秒她便转移了话题,太后看了眼蓉贵妃,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笑道:“说起来也算是缘分,蓉贵妃的名讳也是九卿二字,倒真是凑巧了。” 太后像是无意间说出口的话却是让坐在她身边的蓉贵妃脸色有些僵硬。 她现在脸上还画着像是真正的叶九卿脸上那般丑的妆容,太后先是夸九卿长的国色天香,这会儿却又将话题引向了自己,也不知道是存的什么心。 不过蓉贵妃就算是心里不得劲儿,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反而只能是笑道:“母后说的极是,看来我与九卿小姐还真是有缘分。” 太后抬手遮着嘴笑了两下,紧接着便道:“你看我,光顾着说这许多了,咱们快开席,都别拘着了。” 第七十三章 王爷会变戏法 “母后说的是,开席。”小皇帝坐在首位,此时却是像个傀儡一样,太后说什么他便是什么。 不过眼看着开席了,叶九卿也没多想,只是坐在云修宴身边,却是没动筷。 席间依旧是歌舞升平,云修宴却是没看一眼。 男人伸手夹了一块儿鱼放到了叶九卿面前的碗里。 “怎么都不吃?都不喜欢?” 叶九卿看着自己碗里散发着香味儿的鱼,只是摇了摇头。 “这宴会实在是无趣。” “呵。”男人闻言浅笑了一下,随后便道:“这整个皇城也就你敢说的这般直白了。” “你也这么认为?”叶九卿抬眼看着云修宴。 女孩那双凤眸亮晶晶的,那样子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一般。 云修宴毫不犹豫的点头:“这宴会本就无聊,不过本王可以陪你解闷儿。” 男人说着便在叶九卿的注视之下拿出了手里的一方深蓝色的手帕,那帕子角上绣着个宴字,看起来与他这个人倒是十分的相配。 叶九卿看了看男人那双修长的手中拿着的一方帕子,眨了眨眼睛,忽然道:“王爷不会是想要变戏法?” 被完全猜中了的云修宴:“……” 身后兢兢业业的魏德:“……”果然,王爷从前学的那些东西没有一样是白学了的,这变戏法也是一样。 只是略有不同的是,小时候王爷学了这东西却是没有任何人展示过。 除了王爷的母妃何妃娘娘之外。 可现在,王爷却是用这些来逗神医开心了。 不过神医这人极其的聪明,这民间的小戏法该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 魏德这么想着,云修宴也说话了。 “就知道你能看得穿这些东西,罢了,本王便不露怯了。” 魏德暗中摇了摇头,有些可惜,谁让神医太聪明了呢。 但就在这时,叶九卿开口了。 “我还从未见过这些戏法,不如王爷让我看看?” 叶九卿的样子好像是真的没看过一般,但拥有叶九卿记忆的系统却开始疯狂吐槽。 【系统:主人分明是看过了无数遍了,现在这是在照顾这个男人的心情吗?】 【系统:主人,你变了,以前你是想杀了摄政王的,现在怎么还在乎起了他的感受了。】 系统情不自禁说了出来。 叶九卿的脑海里回荡着系统的声音。 【叶九卿:闭嘴。】 【系统:……】果然,上级说的没错,这届主人这一世便是命中带着的红鸾星动。 “好。” 云修宴一口答应了下来。 席间都是丝竹之声和应和之声,还有那些舞女们的曼妙身姿,因此除非是有人全程盯着他们这边,否则很少有人能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动作。 云修宴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将深蓝色的手帕放进了右手,又用左手盖住了右手,接着问叶九卿:“卿卿,你想要什么?” 叶九卿歪着头想了一下,随后便道:“我第一次在鹿鸣居见到的是安栀花,不如王爷变个安栀花看看?” 云修宴没有被面具遮住的大半张脸上带着沉着的神色。 魏德站在两个人身后,眼睛都快要不会眨了,王爷走之前就折下了一只安栀花的花朵,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这是神机妙算吗,不不不,这应该是心有灵犀。 云修宴将右手放在了叶九卿面前,柔声道:“你碰一碰。” 叶九卿伸手用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下一秒,一朵白色透着点儿红的安栀花便出现在了她面前。 女孩眸子中闪过了一抹惊艳。 “给。” 云修宴将花儿递了过来,叶九卿欣然接过,低头闻了闻。 还是花的香味儿,不过上面似乎也沾了一点儿男人身上冷冽清爽的味道。 叶九卿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点儿弧度,看着更是好看了。 两个人这般悄无声息的一幕按理说应该是没人看得见的,可有些人却是全程都在盯着两个人。 就比如说蓉贵妃、叶丞相还有叶兰婉这几个人。 叶兰婉一直都在盯着这边,这会儿看到这样的一幕,眼中的嫉妒怎么也藏不住了。 这天下间的男子都应该为自己心动,可现在,现在那摄政王竟然被这个叫什么九卿的勾走了魂儿一样。 不过是狐媚子的伎俩,竟然能勾的摄政王对她这般的好。 叶兰婉搅着手里的帕子,摄政王没毁容之前她也喜欢过他,可当时是皇子的他竟然看不上自己! 她以为他谁都看不上,可现在呢,他怎么可以看上这么个女人! 叶兰婉越想心里越是憋屈,不过人这一憋屈就容易冲动。 “陛下,此时正是夏日,天虞山风光正好,臣女斗胆,想献诗一首。” 小皇帝正想跟大臣们举杯呢,听到这话也将目光转向了叶兰婉。 “哈哈哈,好,只是不知这位是……” 小皇帝看了看叶兰婉,还是没认出来她是哪家的。 叶兰婉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时候,一旁沉默的蓉贵妃却是开口了。 “陛下,您忘了,这是臣妾一母同胞的姐姐啊。” 小皇帝经这么一提醒,终于是想起来了。 “叶相,这位原来就是您的千金啊,甚好甚好。” 叶槐看起来喝了不少的酒,闻言红白着一张脸,道:“陛下谬赞了。” “哈哈哈,好,那叶小姐便作诗!” 云轩帝说完,叶兰婉却是没有立刻便搭话,反而是看向了叶九卿这边。 叶九卿:“……” 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云修宴自然也注意到了叶兰婉的眼神,一瞬间,男人的眸子便冷了下来。 “没事,有本王在。” 叶兰婉那边开口了:“陛下,臣女斗胆,九卿小姐既然是九华山庄的小小姐,想必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不知可否请九卿小姐为臣女这诗附上一幅画。” 叶九卿:“……” 叶兰婉这个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她现在不是应该针对蓉贵妃吗?怎么又开始针对起自己了?她跟她有多大的仇? 叶槐在一旁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更白了。 这个九卿那张脸长的实在与白夕太像了,不管是眉眼、神态还是轮廓,全都像极了。? 第七十四章 叶兰婉又开始作妖了 叶槐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便要阻止她,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这般的相像不是巧合。 “婉婉,你闭……” “欸,叶相,这不过是女子之间的相邀罢了,你又何必管教的这么严。” 小皇帝坐在上首,一看叶槐想要训斥叶兰婉,他第一时间便阻止了。 “更何况能在皇叔身边的人定是样样都精通的,对,九卿小姐。” 叶九卿见小皇帝在看他们,不,确切的说,他在看云修宴。 “皇叔,您不会不给朕这个面子?” 云修宴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声音听不出来喜怒:“自然,不过卿卿自小便生长在九华山庄之中,性子温柔,不喜欢出什么风头,所以臣恳请陛下能让臣陪卿卿一同上前作画。” “……”小皇帝没想到云修宴会这么回答他,一时间却是没想好要怎么应对。 就在这时,小皇帝身边传来了两声略带深意的笑声:“小宴可真是个细心的人,竟这般照顾着九卿姑娘,可真是羡煞了旁人了。” 太后一开口,小皇帝的脸色瞬间僵硬了一瞬,叶九卿看的十分的真切。 “皇帝,摄政王难得为了女子开口,您不如便应允了?” 小皇帝:“哈哈哈,母后说的极是,朕刚刚也是太过于惊讶了,本以为皇叔这些年来身边没什么女子是不近女色,没想到却是因为没遇到称心的人儿。” 云修宴笑笑没说话。 叶九卿一双眸子在太后和皇帝之间转悠了一个来回儿,又看向了云修宴。 这两个人表面上看都是在为了云修宴好,可细细想想他们说的话,哪句听着都不像是好话。 叶九卿眼角余光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他依旧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神色。 “臣多谢陛下,多谢太后。” “皇叔客气什么,既如此那便开始!” 小皇帝一挥手,紧接着便有几个小太监搬来了桌子、准备好了纸笔。 叶兰婉从下方女眷席间走了上来,走到了桌边微微一扶身子。 “臣女献丑了。” 叶九卿看着她这矫揉造作的样子,心道,确实丑。 不过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云修宴却一点儿点儿向着这边靠了过来。 “一切都交给我。” 叶九卿心里微微一动。 两个人这边刚有了点儿动作,叶兰婉那边便立刻绷不住了。 “九卿姑娘,您不来这里作画吗?” “叶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本王双腿不便,卿卿也不想与陌生人亲近,过会儿你写完了诗送过来便好。” 叶兰婉:“……” “陛下,这不是……” “陛下,难道刚刚臣会错了您的意?”云修宴不容置喙的声音在席间响起。 一瞬间,所有的大臣都静默了下来,他们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摄政王,这些日子恭恭顺顺的摄政王都是幻觉。 小皇帝被云修宴盯着,脑子都不会转悠了,蠕动了两下嘴唇,最后也只是道:“皇叔说的对。” “陛下——” 叶兰婉还想说什么,一头冷汗的叶丞相急急开口了。 “还不快闭嘴,写完了诗赶紧坐回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叶槐一脑门儿的冷汗,上位上面坐着的几个人他谁也得罪不起,就算他是皇帝一派的,也不敢这么明面上对摄政王这么说话,毕竟谁也不会跟活着过不去。 那个疯子,就算这些日子收敛了不少,可他本质上还是个疯子。 叶兰婉还是很怕叶槐的,被叶槐这么一吼,瞬间一哆嗦,不敢说话了。 “诶呦,叶相这是做什么,叶小姐也是一时的冲动罢了。” 马太后这时候却是站出来打圆场了。 “叶小姐,你快作诗。” “是,太后娘娘。” 叶兰婉又福了福身子,这才执起了笔。 众人看着站在桌前一身粉色衣衫的少女,心中也都各有算计。 唯独叶九卿和云修宴两个人却是没在看叶兰婉。 两个人又开始四下无人般咬起了耳朵。 “一会儿不要喝酒。” 第七十五章 云修宴握着她的手 今日是大宴,依照小皇帝的性子,待会儿一定会单独的与云修宴喝上一杯。 不过现下云修宴绝对不能沾上一滴的酒。 “卿卿,你是在担心本王吗?” “王爷,你要遵医嘱。” 男人浅笑了一下,伸手拿起桌上的白玉酒壶倒了杯酒,紧接着在叶九卿有些诧异的目光之中推到了她面前。 “尝尝。” 她有些狐疑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眼中出现了一抹讶然的神色。 这不是酒,是水。 可这些酒水之类的东西不都是太监宫女们亲自送上来的吗?这男人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还是说他早就已经将这些安排好了,连小皇帝都不知道。 所以他表面上的恭顺都是装出来的,却只有小皇帝被蒙在鼓里。 叶九卿两个人本来就凑的很近,叶兰婉写诗的时候两个人也一直在说话。 恰在这时,叶兰婉放下了手里的笔,拿起桌上的纸张便朝着两个人的方向走来。 不过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她。 叶兰婉一双眼睛里全是面前眉目传情的两人,两人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她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此时若是换了一般的人怕是早就羞愤的不行了,可叶兰婉不一样,她从小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今日她想让九卿出丑,九卿没出丑她绝对不会放弃。 因为原主的记忆,所以叶九卿也深知这一点。 “九卿小姐,还请作画!” 叶兰婉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叶九卿丝毫不怀疑,若是现在周围没有人,叶兰婉早就撒上泼了。 云修宴看都没看叶兰婉一眼,权当她是空气。 几个小太监也是有眼力见儿的,看到这样的一幕便忙不迭的搬来个矮些的桌子放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云修宴似乎是满意了,这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卿卿,本王与你一同作画,如何?” 叶九卿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云修宴的意思,不过看着叶兰婉那一副明明气的已经快七窍生烟了却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端庄得体的样子时,叶九卿嘴角一勾,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 让叶兰婉死的办法有很多种,可她不想让叶兰婉就这么死了,原主的尊严被她踩在脚下这么多年,她怎么能不让她也尝尝这种尊严被踩在脚下的滋味儿呢? 而就在叶九卿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手上忽然传来了一点儿微凉的触感。 是云修宴的右手覆上了自己的右手。 叶九卿诧异的看向了向自己这边侧过身子来的男人。 云修宴也恰巧在看着她,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卿卿,跟着我一起画。” 叶九卿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很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比平时快了一倍的心跳声。 她平生第一次只顾着点头。 云修宴握着她的手,引着她拿起了笔,开始在纸上空白的地方下笔。 大臣们都被这一幕晃瞎了眼睛,摄政王握着一个女子的手?两个人还如此的亲密? 此时叶九卿却是顾不上别的什么人了,她只觉得四周静悄悄的,身边只剩下了男人近在咫尺的气息。 原主的这具身体虽然已经十六岁了,可因为这些年营养不良,她长的却是十分的娇小,比十六岁的同龄人要娇小的多。 可云修宴与自己恰好相反,男人长的高大,宽腰窄背,离远了看身上散发着的都是贵气与威仪,但是离的进了却是能真切的感受到那种莫名的安全感。 两个人的身形差很大,云修宴这样的姿势刚好能将自己全部罩在了他的怀里。 叶九卿只要一呼吸便能嗅到男人身上冷冽的气息。 若是换做平时,一个男人这样的姿势坐在自己身边,她早就给他一个过肩摔了,可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她竟然感受到了与从前从来都不一样的感觉,那感觉不受控制,让她没法思考。 “卿卿,专心一点儿。” 叶九卿回过了神,男人带着点儿茧子的手包裹着自己的手一笔一笔落下的十分从容,很快,画上便出现了一幅锦绣江山的图景,与叶兰婉的诗刚好相对应。 男人停了笔,叶九卿看着完整的一幅画,以为这就算是画完了,她刚想撤回手,但下一秒男人却又重新微微握紧了她的手动了起来。 周围向这边看着的人都不禁伸长了脖子,虽然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他们还是疑惑这边到底是在画什么,竟然能让摄政王看起来这般的开心。 平常摄政王虽然有时候嘴角也带着笑,但那笑怎么看怎么阴森,但是现在的摄政王……他嘴角的笑带着宠溺和开心。 云修宴握着她的手,慢慢的在刚刚画了河流的地方画了一条小船,又在小船上画了两个小人,站在船头的小人回望着坐在船上的小人,看起来是一男一女。 叶九卿盯着画中央小船上两个人好一阵子,心脏砰砰的跳。 云修宴对此十分的满意。 “陛下。”云修宴转头看向了小皇帝。 小皇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刚刚开始便一直都在愣神,却是被云修宴这么一喊才喊回了神。 他挥了挥手,早就等着的小太监赶紧将那幅画和上面的诗给拿起来展开在了小皇帝等人面前。 云泓嗣和太后几个人看了后脸色有些僵硬,却还是挥了挥手,小太监这才将画展示给下面坐着的大臣和家眷。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但看完了的人都是神色各异,尤其是叶槐,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全白了,大臣们没一个敢评价些什么的,而家眷们却是一脸的茫然。 叶兰婉离的近,自然是能看到纸上的画和诗的。 不过…… 这话和这诗的关系完全八竿子打不着。 “陛下,臣这幅画画的如何?可还贴切?”云修宴淡声开口。 小皇帝面色僵硬,苍白的面皮抽动了两下,有些不自然的端起了桌上的酒杯。 “贴切,自然是贴切。” 小皇帝握着杯子的手逐渐发紧。 “皇叔画的向来是最好的,来,朕敬皇叔一杯,众爱卿也都别拘着了,咱们共同举杯。”? 第七十六章 叶兰婉:雷区蹦迪第一人 叶九卿看着小皇帝几个人不对劲儿的脸色,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传出来的戾气,所以到底是这幅画的关系,还是叶兰婉的那首诗有什么不对的? 身边的男人端起了桌上装着水的酒杯,向着小皇帝微微示意。 众位大臣看到这么一副场景也纷纷端起了酒杯。 “多谢陛下!” 众人的声音响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云修宴慢条斯理的放下酒杯,杯底碰在桌子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小皇帝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 叶槐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王爷,小女无意冒犯王爷,还请王爷息怒!以后臣一定严加看管小女,求王爷看在臣的面子上不要怪罪于她!” 叶槐跪在地上,额头上都是汗。 云修宴却是没看叶槐一眼,反而是看向了小皇帝。 “陛下,您以为呢?” 如今的小皇帝只觉得自己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 他心里暗自的懊恼,他不该以为云修宴对自己恭顺了这一个月便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在宫中当着他的面杀了他身边最受宠的福公公的,他现在还记得云修宴握着那柄剑穿透了福公公的咽喉,鲜血满地都是。 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说不了,他知道云修宴今天不会放过叶兰婉的。 小皇帝看了眼身边同样脸色不好的太后,暗自咬了咬牙,最终只能闭上眼睛。 “全凭皇叔的意思来。” 下面坐着的大臣们倒吸了一口气,却也算是意料之中,但所有的女眷却一直都是茫然的状态。 “那臣便多谢陛下了。” 云修宴转头,安抚似的看了眼叶九卿。 “卿卿,待会儿可能会有些血腥。” 叶九卿愣了一下,随后十分淡定的嗯了一声,血腥这种东西,她从小时候起就每天都在接触不是吗? “来人,把叶三小姐拖下去。” “打。” 男人依旧是慢条斯理,红润的唇瓣一开一合,却是说出了一个让叶兰婉当时就崩溃的字来。 “王爷!臣女到底犯了什么错,您要这般对我!” “你就算是摄政王也不能随便打人!” 叶兰婉失声大喊,紧接着两个穿着甲胄的士兵走上前便要将她拖下去。 “你们放开我!” 叶兰婉脸色红一块儿白一块儿的,看那样子是吓的不轻,不过她一边挣脱着一边却是并没忘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父亲!你救救我!摄政王这是滥用私刑!” 叶槐跪在地上,只觉得老眼一花,但这终究是自己的嫡女,更何况程氏还在家中,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受了这样的欺辱,她一定会去娘家告状。 “王爷,都是小女不懂事,小女冒犯了王爷确实是罪该万死,可不知者无罪,王爷就饶了她这一回!” “哦?本王倒是可以饶了她,不过这就得劳烦丞相下去问一问了,问问本王那三千个将士同不同意!” 丞相听了这话,顿时一噎,朝中的大臣们谁不知道,摄政王殿下平生只有两个禁忌,一个是他的母妃,另一个便是两年多以前在与西戎一战中死去的三千名骑兵。 那些骑兵都是云修宴一手训练出来的,比亲兄弟都亲,可他们死了,为了就云修宴,他们都死了。 这件事是云修宴心里永远的痛,去年皇帝身边的福公公不过是提了一句这件事就被云修宴给捅穿了喉咙。 现下叶兰婉如此直白的写了出来,云修宴没当场杀了她已经是对她莫大的宽容了。 叶九卿听着两个人的话,看向了纸张上叶兰婉写的几句诗,前几句都是阿谀奉承之意,后面却是变了味道。 身死汝宁魂且消,胡人踏骨入关来。幸有建阳虎师到,山河千古胡人逃。 叶九卿看着这几句诗,大概也猜到了叶兰婉是什么意思了,她本意是想要借这诗来夸耀云国军队的厉害,可她不知道,那一战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龌龊的事情。 叶兰婉可能没想要羞辱谁,可这诗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她百口莫辩。 她只知道当年汝宁城内战争惨烈,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室一手造成的,她只知道那一战云修宴受了重伤,却不知道别的什么。 叶九卿看了眼叶兰婉,她对当时的情况也不了解,或者说这件事也只有一些臣子才知道。 叶槐眼珠瞪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儿来,让他下去找那些人问问清楚?那不就是让他去死吗? 叶兰婉看着自己父亲脸上的神色,瞬间便知道父亲这是不打算救自己了。 没有任何的办法,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看向了坐在一边的蓉贵妃。 “贵妃娘娘!我是你亲姐姐啊,你不能看着我被打!你说话啊!” 蓉贵妃冷不丁的听见叶兰婉叫自己,顿时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她根本就不是真的叶九卿,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蓉贵妃转过了头,选择装死。 叶九卿看着慌不择路的叶兰婉,笑容讽刺,她找谁不好,居然找蓉贵妃,别说现在蓉贵妃这壳子里早就不是她了,就算她现在还是蓉贵妃,她又怎么可能会帮她。 云修宴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一双带着刀光剑影般的眼睛看向了两个架着叶兰婉的侍卫。 两个人顿时一个机灵,二话不说就把叶兰婉拖了下去。 大宴的场地极大,叶兰婉被拖着摁在了地上,两个暗卫刚想拿板子打,却是这个时候云修宴再次开口了。 “裴风,把本王帐子里的鞭子拿来。” “是,王爷!” 裴风应声后便快步走了下去,叶兰婉一听到鞭子抖的更厉害了。 “摄政王,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凭什么打我!”到现在叶兰婉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打。 “叶三小姐,你知道汝宁城内死的人是什么人吗?那些都是跟着王爷出生入死的兄弟。” “还有,叶三小姐觉得这江山图好看吗?没有汝宁城内那三千亡魂,你!” 第七十七章 只要这鞭子变红 魏德越说越激动,恰恰在这时,云修宴很巧妙的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魏德。” 魏德不说话了,小皇帝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父皇做的事情,最后背锅的却只能是自己。 “王爷,就算那是你的兄弟,可是他们就是没打得过西戎的军队,这是事实!你就算是摄政王也不能不让我说!最后如果不是皇城的援军到了,你们……” “你给我闭嘴!” 眼看着叶兰婉越说话越是没了理智,叶槐气的只想上去把自己这个女儿给掐死! 都怪他,要不是他从小惯坏了这个女儿,她现在怎么会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就连自己也不敢这么跟摄政王说话,她到底有几个脑袋,敢这么跟那个男人说话。 叶槐张了张嘴,还想要说点儿什么,恰好在这时,裴风回来了。 众人都惊叹于裴风的速度,这是什么速度,这么快就能回来。 不过叶九卿看着一脸从容的裴风,转了转眼珠,他怕是都没有回去,所以说这鞭子是早就准备好的? 裴风拎着两条不粗不细的白色长鞭走过去递给了两个侍卫。 两个准备行刑的侍卫这时候也蒙了,这行刑用的鞭子一般都是黑色的,两条白色的鞭子,看着实在是诡异。 不过两个人在接过了鞭子后立刻就将注意力从鞭子的颜色转移到了鞭子上面的倒刺上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鞭子虽然不粗,但是上面却是挂满了白色的倒刺,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但密密麻麻的,看着就吓人。 “王爷。” 裴风回来复命。 云修宴点了点头,紧接着看向了叶槐。 “叶相,本王今日给你个面子,既然叶三小姐是你府上的嫡女,本王今日不杀她。” “多谢……” 叶槐听到这话,刚想说感谢不杀之恩,但下一秒他就被云修宴的话定在了原地。 云修宴说话拐了个弯儿,却是道:“只要这白色的鞭子变成鲜红色,本王便饶过她这次。” “云修宴!你不是人!” “啊!” 到现在这时候叶兰婉还是在骂人,不过紧接着她便骂不出来了,因为鞭子已经打下来了。 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随着一鞭子一鞭子落下,家眷席上的女眷们一个个脸色惨白,看起来是要吐了。 不过朝中的大臣们也没好到哪儿去,大多数都是脸色青白,额头冒着虚汗。 小皇帝的脸色更是不好,本来好好的一场宴会,现下却成了这般模样。 可他不敢怪云修宴,他不敢,所以他只能将所有的错都归咎于叶兰婉,若是没有叶兰婉,事情也不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陛下,这幅画臣便带走了。” “……”小皇帝还能说什么,他只能点头。 云修宴又恢复了刚刚的神态,让人将画收起来之后若无其事般道:“你们怎么都不吃了?” 众人:“……”摄政王可真是个变态。 “陛下,臣敬您一杯。”云修宴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小皇帝皮笑肉不笑,禄公公十分有眼力见儿的给小皇帝的酒杯里重新倒上了酒,小皇帝苍白的面皮抽动了两下,还是端起了酒杯。 “众爱卿,不如共同举杯。” 众爱卿:“……”陛下,您倒是也不必带上我们。 大臣们心里这么想,身体却是十分配合的端起了酒杯。 于是,整个大宴之上便出现了一幅十分神奇的景象,叶兰婉被打的哭爹喊娘,那场面十分的血腥,云修宴和国师两个人面色如常的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小皇帝和群臣面色青白的喝了一口,喝完了脸色更不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叶兰婉的惨叫声逐渐变弱,群臣中到底是有满是怜悯之心的人,看到一个女孩子光天化日之下被打的浑身是血的样子终究是于心不忍。 “陛下,王爷,叶三小姐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如今被打成了这般模样,以后可如何嫁人啊。” 小皇帝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没法亲自开口,但还是可以借机说一说的。 “皇叔,朕觉得郭爱卿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毕竟也是个女孩,若是今日留了一身的疤痕,这……日后也不好嫁人不是。” “是啊,小宴,不如这次便算了。”就连太后也想着过来掺一脚。 叶九卿听着他们的话,却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女孩啊……她就不是个女孩吗?可是就算她这一个月以来每天都在涂药去掉背后密密麻麻的伤疤,现在却也都还没有去掉。 那时候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在想什么呢?在想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嫡次女,就算是死了都没关系吗? 这些人不帮叶九卿她并不责怪他们,但是今天叶兰婉这顿鞭子必须得挨完,这是她该受着的。 云修宴抬眼看了眼站在下面白发苍苍的郭老,左手却是伸到了桌子下面。 叶九卿忽然间一愣,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包住了。 那双大手捏了捏她的手,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叶九卿神情不明的看向云修宴,这个男人……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 她心中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这猜测有些自作多情,可她现下脑子里都是这想法,云修宴对于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早就有了准备了,他是不是……为了自己? 这想法过于荒唐,叶九卿几乎立刻便将其抛出了脑外,心中一阵的别扭,她什么时候这么自作多情了,云修宴又不是预言家,怎么可能知道叶兰婉想要题诗,又怎么会知道她写的诗恰好是这般的呢? 恰在此时,云修宴开口了。 “郭老果然是带着悲悯之心的人,不过郭老可是对这位叶三小姐有什么了解?” 这话问的,一下子便将白发苍苍的老者给问住了。 他一个都快入土的老头子怎么可能了解一个闺阁女子? 郭老不知道,只能摇头。 坐在首位上的小皇帝和太后同时暗道不好,可此时却是来不及了。 云修宴看着他的反应,忽然一勾嘴角,说出来的话十分的不客气。 第七十八章 那三千个骑兵 “郭老既然都不知道这叶三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还敢在这儿为她求情呢?难不成你们有什么交情?” “竖子!你!”他没想到云修宴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气的险些背过气去。 他怎么说也是三朝元老,先帝在的时候也不曾这般对自己说过话,如今这个刚刚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竟然这般同自己说话,实在是气煞人也! “堂堂云国的摄政王爷,你竟然这般说话!先帝在世时都不曾这般说过老臣!” “哦?”云修宴挑了挑眉,笑的有些阴森:“那敢问郭老是为我云国建功立业了还是为我云国的百姓带来了什么福祉了?郭老,先帝不曾训斥你,不过是看在你年纪老迈的份上,可本王不是先帝,所以你还是收一收你那倚老卖老的样子。” 云修宴说完了这一番话之后众人眼见着郭老颤颤巍巍的抬起了手,老脸一阵白一阵红的。 “我,我,你你你……嗝……” 眼看着郭老白眼儿一翻便往后倒,离着他近的大臣赶紧上前拖住了他的身子。 小皇帝显然也是被吓的够呛了。 “来人,快来人!太医!” “皇叔,您就少说两句,郭老怎么说也是三朝的大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小皇帝皱着眉头,还想要说两句什么,但是在他猛然间对上云修宴那双黑色瞳仁的时候,他十分自觉地将之后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快去把太医给朕带过来!” 云修宴收回了眸子,本来握着自己的手也松开了一点儿。 叶九卿看着下面一片混乱的场面,这时候却是再也没有人注意到叶兰婉了,不过叶兰婉似乎是晕过去了,趴在地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不过大宴成了这个样子也实在是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小皇帝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 恰在这时,那两条白色的鞭子也真是红的滴血了,云修宴挥了挥手,叶槐赶紧叫人将叶兰婉给带走了。 叶九卿跟云修宴一同回了他们今晚要住的地方。 此时太阳西垂,却是还没有下山。 叶九卿走在云修宴轮椅边,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王爷……”(“夜九……”)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正推着轮椅的裴风和跟在后面的魏德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是不是该走了? 云修宴抬手放在嘴边,似乎是笑了下:“你先说。” “咳,天色还早,不如我推王爷四处走走?”叶九卿道,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本王也正有此意。”云修宴回答的十分痛快。 “王爷,那属下……”裴风在后面很是纠结,他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走,他现在很像是多余的,但是他要保护王爷。 “你们都回去。” “是,王爷。”魏德回答的倒是毫不犹豫。 眼看着两个人都走了,叶九卿便成了给云修宴推轮椅的人。 她也不知道要往哪儿走,索性绕开了各家的帐篷。 两个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天虞山脚下的树林之中,夏日虽燥热,但这树林之中却是十分的凉爽,周边十分的安静,只是有时会传来两声鸟叫。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阵,还是叶九卿先开口了。 “那三千骑兵……王爷方便说吗?” 云修宴沉默了一瞬。 “那三千个人都是本王从民间的难民堆里找到的,他们都是云国的子民,却在不过几岁的年纪便成了孤儿,他们当时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本王与他们年纪相仿,当时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皇子,只能将他们安置在京郊临时的住所内。” “夜九,你知道吗?他们都是吃过苦的孩子,所以他们都知道活着多么不容易,本王跟他们说要教他们武功的时候,他们都特别开心,后来本王说他们要上战场,还有可能会死,本王让他们自行选择,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吗?” 叶九卿抿了抿唇,道:“他们都选择留下来。” “是啊,他们都选择了留下来,当时他们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我本来以为他们都会跟在我身边活的好好的,我也有能力保护好他们。” 说到这里,云修宴沉默了一瞬,似乎是在克制住自己的愤怒。 “可是本王太自负了,本王能防得住外贼,防不住内贼。” “那三千个人不是被敌人杀死的,他们是被自己身后的国家害死的,可他们就算是死了也有人骂他们,他们都是替我死的,是我没保护好他们。” “本王是他们眼中的战神,可他们一个个死在了我面前的时候,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云修宴的声音虽然没多大的起伏,可任是谁都一定能听得出来他身上传来的浓浓的悲哀。 那悲哀本不该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人身上该有的。 叶九卿心里有些疼,她虽然不太能理解那种朝夕都在一起吃住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绝望,可她也知道那种感觉比剜心更疼。 “……他们如果活着,也不想看着自己心里的战神每天都活在自责里,况且,这不怪你。”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独身一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甚至都没有几个人记得他们,只因为他们败了。” “不,他们没有败,而且王爷你还记得他们。” 叶九卿推着轮椅的速度慢了下来,顿了一会儿,她还是道:“所以王爷如今是怎么想的呢?杀了小皇帝吗?” “不。”云修宴摇了摇头,声音低沉的有些可怕:“这世上太多两面三刀的人,本王不能将这些人都杀了,但只要本王在这片大陆上建立起一个全新的国家,所有的这些龌龊的东西本王一定会让他们统统消失。” “粉身碎骨也不会停止。” 叶九卿站在男人身后,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心中却是一震,这个男人做什么难道都没考虑过自己吗??他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叶九卿停下了脚步,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第七十九章 愚蠢的人 “如果你失败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世上也不会有人记得那三千个人的好了。” “如今也没几个人记得他们的好,人生不过百年,苟活于世有何意义?” 叶九卿松开了轮椅,走到男人面前,她开口叫了他的全名。 “云修宴,我当初觉得你是个很坏的人,现在我仍然这么觉得。” 云修宴抬起头,那双黑眸就这么盯着她。 “我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帮你治疗,没想到你最后却没想到要活着,早知道,我直接杀了你了。” 面前的女孩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甚至看着有些凶,但云修宴却是笑了一下。 “王爷笑什么?我可是认真的。”叶九卿看起来仍然凶巴巴的。 “呵呵……”云修宴的笑声有些低沉,听的出来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来。 “卿卿,你这算是在关心本王吗?” 叶九卿:“……”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女孩忽然就有些慌了阵脚。 “我说过了,我是个……” “本王知道,你想说你是个医官,你这是医者仁心,对吗?”云修宴十分顺溜地接过了话茬。 “这些话别人或许会信,本王却是不怎么信。” 叶九卿听着云修宴的话,顿时一歪头,下意识道:“你为什么不信?我对你这般以德报怨,你竟然不信我?” 云修宴嘴角翘的更厉害了,甚至露出了洁白好看的虎牙。 叶九卿看着有些愣了,以前云修宴不怎么笑的,就算是笑的时候也大多数都是别有深意的微笑,那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注意到这男人还有两颗虎牙。 他的虎牙没让他看着可爱,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的邪魅了。 不对不对,他刚刚是不是叫自己卿卿了? 云修宴笑着看着她,珊瑚色的唇瓣刚张开,却还没来得及说接下来的话便被打断了。 “呦,皇兄在这儿跟姑娘浓情蜜意呢!”一个十分嚣张的声音从两个人身后传了出来。 云修宴冷了眸子,又恢复了在人前那般的模样。 叶九卿转过身便看见了黑压压的三十多个拿着长刀的黑衣人,而为首的人是个一身黑青色蟒袍的男子,这男人浑身上下都是肥肉,左脸边还长了颗带着黑色汗毛的痣,再看看那圆滚滚的肚子,眼看着就要从蟒袍内炸出来了。 叶九卿眼里闪过了一丝嫌弃的神色,咦,辣眼睛。 不过……他叫云修宴皇兄? 所以…… “这是你弟弟?” 云修宴点点头,平淡道:“同父异母的六皇弟,现在是怀王。” “原来这位就是怀王。”叶九卿点了点头,道。 怀王云修隆一听叶九卿这话下意识的以为她是认识他呢,顿时那双圆溜溜像是牛眼一般的眼睛折射出了光。 他搓了搓手,道:“你认得本王?” 叶九卿没说话。 云修隆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她是默认了,顿时大笑道:“哈哈哈,九卿是,本王与你没什么仇怨,你若是识相,现在就到本王身边来,本王可以不杀你,毕竟你长的这么好看。” 他这话刚落,云修宴周身的气息更是恐怖了,叶九卿能清晰的感受到。 不过就是因为她能感受得到,所以她才不能让这个男人做什么别的事情。 “怀王带着这么多的人来这里,不知道所图为何?”叶九卿一边状似疑惑问他,一边背在背后的手顺出了藏在袖口的短刀。 不过云修隆对此没有丝毫的察觉,甚至说起这个他还非常的骄傲。 “皇兄,你没想到,阮家早就归顺了本王了,还有本王的王妃,那可是本王的人,她还有和本王的孩子,你以为她真的敢背叛本王吗?哈哈哈!皇兄,你这个人还是太心软了,你不是想要杀本王吗?怎么样?你没想到!就因为你的心软,现在你就要被本王杀死了!” 云修隆笑的越来越大声,甚至因为就要杀了云修宴而激动的浑身的肉都在颤动。 “皇兄,你得感谢你弟弟我,你看我对你多好,我让你跟你母妃死在一个地方!” 第八十章 反杀 云修隆笑的越来越放肆,脸上的快意丝毫都不掩饰,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云修宴那看着死人一般狠厉的眼神。 叶九卿的眸子也冷了下来,云修宴的母亲她虽然没见过,但她却是听他提起过,能听的出来,他的母亲是个很好的人,他也很爱他的母亲。 云修隆如今这么说,无疑是在反复的戳云修宴的痛处。 他还真是该死。 云修隆笑够了,终于看向了从刚刚开始到现在就没说过话的云修宴,语气依旧放肆。 “皇兄,你不会是吓傻了?平时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怎么不说了?” “皇兄,现在的你身边没了护卫你也没了武功,不如你求求本王,或许本王会留你个全尸也不一定呢?” 云修宴还是不说话,那样子在云修隆的眼里却是云修宴已经认怂了。 叶九卿站在他身前,背在背后的手已经抽出了短刀。 她看向了面前的云修隆,眼中的杀意隐藏的很好。 “怀王爷,只要我不跟摄政王站在一起,你就不会杀了我吗?” 叶九卿的眼底浮现了几丝惧意,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掩盖住了眼底的杀气。 云修隆看着面前貌美的女子,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淫邪之色。 “哈哈哈哈哈,当然,九卿小姐你这么美,本王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叶九卿垂眸,并没有看向云修宴,而是抬脚一步步的走向了云修隆。 “王爷,这女子不能留……” 云修隆身边穿着黑衣的男人有些着急的开口,不过这话他却是没来得及说完,不过也永远没法说完了。 异变只发生在一瞬间,在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叶九卿手里的短刀已经架在了云修隆的脖子上。 “王爷!” 跟在云修隆身后的人谁都没看清叶九卿到底是怎么动作的,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他们的怀王被一个女子拿着刀架在了脖子上。 现在的叶九卿个子不高,不过好在云修隆的个子也没多高,她抬起短刀正好能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放开我们王爷!” 叶九卿对此充耳不闻,短刀渐渐的勾上怀王的脖子,逼着人转过了身面对着本来在他身后的黑衣人。 “怀王爷您最好不要动哦,这短刀虽然小,但割断你的脖子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叶九卿另一只手拽着他背后的衣服,一边将云修隆结结实实的挡在了自己与那些黑衣人面前,一边在他身后缓缓道。 “你,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你不怕……”云修隆一边被迫跟着他往云修宴身边退一边威胁自己。 可她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便是威胁了,这威胁对她而言实在是没有一丁点儿的用处,反而听着可笑。 “实在是抱歉,我并不怕。” 叶九卿回答的十分轻松。 胁迫着云修隆到了云修宴身边,黑衣人们手里拿着长刀想要上前。 叶九卿眸子一冷,握着短刀的手往里进了一寸。 云修隆只觉得脖子一阵刺痛,皮肤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皮肤流下,这个女人竟敢真的上了他。 “王爷!你竟然敢伤害我们王爷!你不要命了吗!”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又开始喊了起来。 叶九卿一笑,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像是小狐狸露出了真面目一般。 “你们往前一步,怀王身上便会多一道伤口,只是不知道你们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怀王还会不会活着呢?” “你!”黑衣人脚步一顿,想要往前走却又不敢。 “退后,你们都退后。”云修隆到底还是怕死,在感受到自己脖子被划开了一道之后终于是怂了。 这下子这些黑衣人倒是都不敢上前了。 叶九卿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云修宴,此刻男人已经抬起了头,正好与自己对视。 “卿卿,本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想做什么你都知道了。” 云修宴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无奈:“你怎么这么聪明。” 叶九卿笑着摇了摇头:“这倒也不是我聪明,只是我不大相信以他的智商能绕的过你。” 女孩说的一点儿也不委婉,云修宴听着这话不知道怎么就这么顺心,面前的女孩不像是那些恭维自己的人,她说什么都是那般的直率却又坦诚。 让人心里欢喜的很。 不过两个人这般旁若无人的说这话却是让还被刀架着的云修隆满眼冒金星。 什么叫以他的智商?他的智商怎么了? 云修隆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脸色白的不行。 “你们!你们!” 云修隆不说话还好,他这一句话说的却是让云修宴重新注意到了他。 明明一个站着,一个坐在轮椅上,可两个人身上那股天然的气场就决定了在云修宴面前不管云修隆是什么样的姿态,他都像是个二傻子。 云修宴看向了云修隆,这时候的怀王殿下才终于看到云修宴那双阴沉的像是寒潭一般的黑眸,云修隆身子一哆嗦。 他不想承认,他后悔了,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招惹云修宴,他就是个疯狗。 “去把人带过来。” 云修宴朝着空空的树林中喊了一声。 黑衣人们因为这声慌张的开始往四下看,但是除了树林中传来的两声响动之外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对面拿着刀的黑衣人本来就被两个人的话给吓的心惊胆战的,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顿时绷不住了。 “你少装神弄鬼!” “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那说话的人眼珠瞪大到了极致,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剩下的黑衣人往后看去,顿时吓的刀都握不稳了。 身后的人不多,只有十个人,其中一个身穿金色的外披片甲,手里正拿着一把弓,剩下的九个皆是一身的红衣,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柄剑。 “红,红衣鬼!” 几十个黑衣人在看到九个红色衣服男子的时候手上刀都握不稳了。 “属下拜见王爷!”九个人齐齐的向着云修宴的方向拜了拜,十分的恭敬。? 第八十一章 背叛? “呵呵。”云修宴笑的低沉,挥了挥手,随后看向云修隆:“你这属下知道的倒还是挺多的,竟还认得红衣鬼。” 云修隆眼睛都吓直了,怎么可能,红衣鬼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他们怎么可能对云修宴自称属下,这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是云修宴的人。 “六弟,你怎的不说话了?本王可记得你刚刚还扬言要杀了本王,还说让本王与自己的母妃死在一块儿?” 云修隆猛的咽了口唾沫,腿一软就跪在了云修宴面前,哀嚎着便开始求饶。 “皇兄,皇兄,以前都是我不懂事,我求求你,你别杀我,你别杀我好不好?我,我把我的东西都给皇兄,皇兄,你就看在父皇的面子上饶了我,饶了我这一次!” “皇兄,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 “皇兄,我求求你……” 云修隆再也顾不得什么地位不地位,尊严不尊严的了。 红衣鬼一出,不染血不归,比起命来,尊严算得了什么。 叶九卿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停磕头的人,又看了眼自己的短刀。 “……”她的刀脏了。 “云修隆,那人早就死了,更何况他是你的父皇,却不配做本王的父皇,所以说他哪来的面子呢?” 云修隆猛地抬起头,一双牛一般大小的眼睛里还带着眼泪,但是那双眼睛里现在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现在终于知道以前云修宴在他们的父皇还在世的时候的那些恭敬都是装出来的。 云修隆还想要说什么,云修宴却是不愿意听他说话了。 “杀。” 男人红唇轻启,九个皆是身高八尺的红衣男子提着手里的剑便将几十个人围了起来。 九个人对上几十个人,却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叶九卿看着九个人几乎是三剑之内便是一个人头,看的津津有味。 云修宴看着女孩的侧脸,眼中闪过了一抹异样的神色。 “卿卿,别看了,太血腥了。” 叶九卿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她看的兴趣正浓呢。 “王爷,这场面我见的可太多了,我又不会吐。” 叶九卿随口一说,云修宴看了眼那九个自己的属下,第一次觉得他们穿红色过于碍眼了。 “卿卿,别看了,哪有女孩子会天生喜欢杀戮呢?” 叶九卿听着他的话,微微一愣,却也是转过了头,没有再看了。 这话倒是真的没有人跟她说过,她站在顶峰的时候,所有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她有多厉害,她不像个女孩,说她无坚不摧。 可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说,说她也是个女孩子,说她也是不喜欢杀戮的。 以前这些从没有人在意过。 ……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先前还拿着刀的黑衣人便一个个的倒在了地上,整片森林中都是血腥味。 “王爷。”九个人一字排开跪在了地上。 云修宴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登时九个人便一闪身消失在了树林之中,不过裴风却是没有走。 裴风到了云修宴两个人身边,恭敬道:“王爷,人马上就带过来了。” “嗯。”云修宴点了点头,右手习惯性的叩着椅子扶手。 “你,你要带谁过来?”云修隆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叶九卿扶额,这人是怎么做到这么蠢的,不管是带谁来他今天都要死在这里,现在问这个,实在是没有意义。 云修宴看了云修隆一眼,眼里带着点儿嘲讽。 就是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属下拜见王爷,人已经带到了。”前面的两个暗卫半跪在地。 云修宴挥了挥手,看着他们身后的三个人。 叶九卿挑了挑眉,这三个人自己虽然没全部见过,但是其中一个自己却是见到过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怀王妃,也就是云修隆的正妃阮氏。 至于剩下的两个男子…… 这两个人一个看着四十多岁的年纪,一个看着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十分的稚嫩。 云修隆在看到三个人的时候直接不敢置信的喊出了声:“你们!你们居然背叛我!” 怀王妃阮氏看着身边几十具尸体,脸色发白,看起来就要吐了,不过她还是忍着没吐,反而是向着云修宴福了福身子。 “妾身见过摄政王殿下。” “见过摄政王殿下。”剩下的两个人也跟着拜见。 “嗯。”云修宴点了点头,看向了阮氏:“不如怀王妃您自己跟怀王说?” “……好。” 阮氏说完终于是看向了云修隆,叶九卿清楚的看到了她身子颤了颤,那是来自于骨子里的害怕。 “贱人!你敢背叛我!”云修隆眼睛冒火,还没等阮氏说话便开始唾骂。 叶九卿抬起一脚毫不犹豫的朝着云修隆的胸口踹了过去,身子肥硕的云修隆被踹的成了个四脚朝天的王八,半天没能站起身。 女孩淡定的收回了脚笑着看向了阮氏。 “你接着说,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阮氏似乎是从来都没见过一个像是她这般的女子,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敢说话。 “王爷,当初妾身初入王府之时你在妾身祖父面前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你说你这辈子都会对妾身好,是啊,前几年祖父还在世的时候你对妾身无微不至,可后来祖父去世,没多长时间你就将侧妃接回了府,那时候我还怀着身孕。” “这些就算了,你接侧妃进府妾身不怪你,可你为什么要威胁妾身的母家?你为什么要让人打我的弟弟?王爷,你看看,妾身的弟弟今年才十六岁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阮氏越说越是激动,伸手直接将在自己左边的男孩拉到了身前。 “王爷,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王爷,不是妾身想要背叛你,都是你逼妾身的!” 阮氏说的激动,叶九卿慢慢的到了云修宴身边,微微的弯下了点儿腰,小声道:“那九个红衣服的男子倒是还挺好看,王爷的品味不错。”? 第八十二章 为了你 云修宴:“……”他并不是很想要这样的夸赞。 叶九卿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只原本还在叩着扶手的手停了下来。 “是吗?那本王可是要谢谢你这赞美了。”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咬牙切齿的,叶九卿眼睛一弯,直起了身体,看着像是个得逞的小狐狸。 云修宴眯了眯眼睛,向着暗处看了一眼,他在想要不要让九个人去流火国的边境上守个几年再回来。 恰在这时,阮氏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云修隆梗着脖子,一看就是想要骂人。 不过在叶九卿轻飘飘的一眼后,云修隆彻底的怂了。 云修宴没看着云修隆,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这目光没有交汇处,男人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惠妃刚刚进宫的时候不过是个小小的美人,要不是那年父皇去看本王母妃时她使计让母妃被误会,你以为就凭借你那只是个小小美人的母亲的姿色也能被他看上?” “云修隆,你今天能在这里跟本王说话,是因为你的母妃算计了我的母妃才得来的。” “不,不……”云修隆瞳孔猛缩,他母妃不是这么跟他说的。 “母妃,母妃明明说……” “呵,她说是我母妃抢了她的荣宠,她说若是没有我与母妃两个人,她才不会只是坐在妃位,本王说的对吗?” “你,你怎么知道?”云修隆的声音已经颤抖了。 “呵呵,你大概是不会想到?本王的母妃她并不喜欢那像是金丝笼一般的皇宫,她也不喜欢我那所谓的父皇,所以……本王的母妃根本就不在乎那狗屁的荣宠!” “不,不是的,母妃不会骗我的,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你在骗本王,母妃就是被你害死的!” 云修隆哆嗦着嘴唇,他不相信母妃会骗他,一定是云修宴在骗他。 云修宴收回了目光,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一坨肥肉,一字一句的道:“你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你的母妃确实是本王派人杀的,她死前还祈求本王放过你。” “云修隆,本王当时答应她了,本王放过了你四年,甚至今日你不来杀本王,本王还可以让你活几年的,可今日,本王却是再也留不得你了。” 云修隆听了这话,彻底的呆坐在了地上,满是肥肉的脸像是被人按到了面袋子里一般的刷白。 “皇,皇兄,这些都不是我的错,都是我母妃的错,你,你不能算到……算到我的身上。” 叶九卿听着他的话,顿时只想再给他一脚,这说的可还是人话? “呵,本王不算到你的身上,可你不该……”不该侮辱本王的母妃,不该敢有胆子觊觎本王看上的人。 这不该后面的话云修宴到底是没有说出来,他闭了闭眼睛。 “挖了他的眼睛,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处理的干净点儿。” “属下遵命。” 裴风三步两步走到云修隆身边,不顾他的挣扎,像是在提溜小鸡崽子一样将人给提溜了起来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阮家三个人看着平日里在自己等人面前作威作福的人现在落了个这样的下场,顿时身子一抖,对云修宴更是敬畏了。 甚至还没等云修宴说什么他们便开始表明忠心。 “王爷放心,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以后阮家为王爷马首是瞻。” 云修宴看了眼急于表态的阮家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十分敷衍的点了点头。? 阮家的人自从阮太傅之后便没落了不是没有原因的,阮太傅在的时候虽然与自己不算交好,但他却是知道这阮太傅是个铁骨铮铮的人,可这样的人的后辈却是完全都不不像他。 阮太傅的后代们倒是真的随了阮这个姓氏了,每一代都是软软弱弱的,而且还都是墙头草,这样的家族自己又怎么可能接受呢? 他们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罢了,至于以后他们怎么样,是有泼天的富贵还是沦落到无人问津,那些都与自己无关。 “记住你们今日说的话,一会儿若是陛下问起,你们可知道怎么回答?” “自然,自然是知道的,只说是来山上游玩一番,没想到在山间发现了怀王爷随从的尸体,但这怀王爷不知所踪,剩下的……咱们晓不得了。” 阮氏的父亲到底还是知道些的,一听云修宴这么问顿时回答的那叫一个痛快。 云修宴点了点头,他知道他们不敢说什么,现在整个阮家都在他的手里,只要现在的阮家主不想自己整个家族因为他而被陪葬,他就什么都不敢说。? “好了,你们走。”? “是,王爷,妾身告退。”? “在下告退。” 阮家的三个人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这时候又只剩下了叶九卿和云修宴两个人了。 叶九卿将早就擦干净的短刀收了起来,转身到了云修宴身后推起了椅子。 “这里血腥味儿太重了,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 云修宴点头:“好。”? 两个人就在山脚下的密林内慢慢的走着,不过周围却时不时的都会传来阵阵或高或低的惨叫声,这惨叫声有些瘆人,听着像是云修隆的声音。 叶九卿忍不住笑了一下。 “在笑什么?”云修宴立刻道。? “没,只是觉得你与现在的云国皇室里的人不一样,一点儿也不一样。” 云修宴勾了勾嘴角,十分的傲娇。 “算你看的明白。” “是是是,不过……王爷为什么要这般公然的打丞相府的脸面?” 想了半天,她还是问了出来,没办法,她不问她心痒痒。 “呵,卿卿这么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本王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这样的?” 叶九卿:“……”她聪不聪明的,这些都不能乱猜测啊。 万一猜错了岂不是丢死个人了。 就在这时,云修宴正了正神色。 “叶家那嫡女那般对你,本王必定要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 叶九卿推着轮椅的手顿了一下。 该死的,她的心怎么又开始跳的这么快了! 第八十三章 烤鱼 云修宴还想要张口说些什么,恰在这时,裴风的声音传了过来。 裴风一脸喜气的出现在了两个人面前,但身上却是盖不住的血腥味儿。 云修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顿时裴风已经到嗓子眼儿的话全都被咽回到了肚子里。 他看懂王爷的眼神了,王爷这是想要让他赶紧走,别在这里碍事。 果然,自打邪医到了王爷身边之后,他明显觉得自己更加的多余了。 “王爷,云修隆已经死了,属下这就告退。” 裴风心里转了十八个弯儿,面上却是一句废话也不敢多说。 “嗯。”云修宴点点头。? “欸,裴风你不推王爷回去吗?” 一边的叶九卿有些急急的开口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跟云修宴说什么了。 裴风:“……”祖宗,你可快饶了我,你没看到王爷的眼神吗? 他慌张的摆了摆手。 “不了不了,属下还有事情要去做,王爷与邪医慢慢聊,慢慢聊。” “去把身上的味道洗干净,你这么回去怕是三岁小孩都知道你杀了人了。” “……是,王爷。”果然啊,王爷这是嫌弃他了?这一定是在嫌弃他? 裴风来的也快走得也快,这片空间之中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那个,王爷,这天色也晚了,要不咱们也……”回去。 最后两个字她还没说完,云修宴再次开口了。 “卿卿,你不会是害羞了?” 叶九卿:“……” “怎,怎么可能!” 她说完就感觉自己刚刚是太过于激动了,不过话都说出口了,她后悔也来不及了。 “呵呵……”云修宴愉悦的笑声在林间响起。 叶九卿脸有些红了。 不过云修宴到底还是低估了叶九卿与其他女子之间的差距,别的女子害羞的时候可能会掩面而逃也可能会娇滴滴的不敢说话,但是叶九卿不一样。 她害羞的时候…… “再笑我就把你扔在这儿。” “……”云修宴不笑了,他不是觉得叶九卿会将她扔在这里,他只是没想到她害羞的时候还是会威胁人,倒还是有点儿……可爱。 云修宴知道现在不能把人给逗狠了,还是得一点一点儿的来。 “咳,本王的意思是你现在既然在王府内住着,那便是王府的人,断不可能让别人给欺负了去。” 叶九卿看了男人一眼,第一次不清楚自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开心还是什么别的感觉。 “王爷对王府内的人都这么好吗?” “自……自然。”云修宴嘴角一抽,他怎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儿呢。 “哦。”叶九卿凉凉的应了一句,脸色恢复正常,伸手重新推起了轮椅。 “天色晚了,想必一会儿小皇帝就该派人来山里搜查了,咱们回去。” 叶九卿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却没有一点儿要征求云修宴意见的意思。 当然,云修宴也没能发表什么意见。 两个人到了帐子之后叶九卿便将云修宴的轮椅交给了魏德,自行回了自己帐子里去了。 魏德推着轮椅,心里有些懵逼。 这发展怎么有些不对劲儿?以邪医的性格,在知道王爷做了这些都是为了她的时候就算不是十分的感动,难道不应该对王爷亲近些吗? 现在……这……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了? “王爷,邪医看着好像不怎么开心?您……难道是没跟她说您做这些都是为了邪医?” 云修宴:“……说了。” “……那难道是邪医讨厌这般?”魏德大胆的猜测。 不过邪医那般的女子,不吃这一套也说得过去。 “不是。”云修宴抬手抚了抚额头。 “……”得了,他不问了,王爷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 唉,这两个人性格……邪医清冷,王爷傲娇,可真真是对儿冤家。 “你怎么不接着问本王了?” 魏德嘿嘿一乐,道:“王爷,老奴都跟在您身边多少年了。”您什么样儿老奴还能不清楚。 后面那话他没敢说,但是云修宴听懂了。 “本王也没说什么别的,她问本王对府内的人是不是都这般好。”云修宴干巴巴说了句。 “王爷您说的是?”魏德心里早就知道答案了,但还是十分配合的问了一句。 “本王还能说什么,本王平时对你们不好吗?” “……好。”他认命了。 “去吩咐人做些烤鱼来,给夜九送过去。”云修宴道,她记得她似乎是喜欢吃鱼的。 “是,王爷,奴才一会儿便吩咐下去。” “嗯。”云修宴拿起了手边桌上的书,吩咐完了心里终于是舒服了。 一个多时辰后,此时已经是酉时三刻,已经是到了傍晚。 叶九卿正在房间内研究池沐身上提取下来的剩下的那些毒。 “啧!”她皱了皱眉头,这般的用毒高手她倒真是想要跟他较量较量。 “小姐,晚膳备好了。” 外面传来了魏德的声音。 叶九卿收起了手稿,淡淡道:“魏总管进来。” 魏德得了应允这才从外面走了进来,跟着他一道的还有两个王府的家仆,两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食物。 叶九卿挑了挑眉,她闻到了烤鱼的味道。 “烤鱼?” “神医您可真厉害,没错,王爷说您喜欢吃鱼,这不,便吩咐奴才给您做了烤鱼,是天虞山边上的河里的鲜鱼,味道鲜美,保证您爱吃。” 魏德三句话不离云修宴,叶九卿勾了下嘴角。 魏德再接再厉,开始介绍另一道菜。 “神医,这另一道便是荷叶粉蒸肉,正适合夏天吃。” “辛苦魏总管了。” 叶九卿话落,两个仆人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哪里哪里,只要您喜欢,比什么都好,那神医您吃,奴才便告退了。”魏德一张脸笑的像是菊花一般。 “嗯。”叶九卿点了点头。 待到人都出去了她才走到桌边,却是没先打开荷叶粉蒸肉,而是打开了烤鱼上面盖着的东西,香酥的烤鱼便出现在了自己眼里。 女孩眼底带着点儿笑,自言自语道:“竟还知道我喜欢吃鱼。” 第八十四章 云轩帝之心 叶九卿尝了一口烤鱼,虽说没有在二十一世纪时吃的那般五味俱全,但也是外酥里嫩,别有一番风味。 那男人虽然不怎么会说话,但是做事的时候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等等,自己想她做什么? 烦躁…… 另一边,云修宴的帐子内。 帐子内已经掌了灯,男人手里正拿着本书,旁边一个小厮正在扇扇子。 云修宴看的认真,不过在魏德看来他们王爷怕是一个字儿也没看下去。 “王爷,晚膳已经送到了神医屋里了,神医看着应当是开心的。” “嗯。” “王爷,您不用膳吗?奴才这就吩咐……” “不用现在准备倒是浪费了,过会儿便会有人叫本王过去用膳了。” 魏德眼里闪过一丝笑。 “还是王爷英明。” 果然,两人话落,裴风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王爷,皇帝身边的公公来了,说是来请您过去。” 云修宴放下了书,裴风赶紧过来推轮椅。 不过临走前云修宴却是让魏德留了下来。 “保护好她,不管是谁叫她过去一律不答应,若是有人不长眼的往上撞,直接杀了。” “是,王爷放心。” 云修宴出去的时候除了带着裴风一个人之外并没带任何人,不过谁知道暗处跟着多少人呢? 那小公公脑门儿上都是汗,在看到云修宴的瞬间差一点儿就跪下了。 这位主儿可不是他能惹的啊,更何况现在怀王不明不白的死了,陛下又在怀疑摄政王,他实在是害怕。 “奴才见过王爷,陛下叫奴才来请您过去。” “哦?陛下可说是什么事情了?”云修宴明知故问。 小太监脸上的汗更多了。 “这,奴才,奴才只是个传话的,奴才也不清楚……” 云修宴垂了眸子,看来小皇帝还真是怀疑自己了。 “带路。”裴风看懂了他们王爷的意思,顿时冷声道。 “欸,是是。” …… 这小太监确实是将他们带到了另一个地方,却不是小皇帝的帐篷,而是本该是怀王住着的帐篷。 小太监掀开了帘子,云修宴便看到帐篷里地面上盖着块儿白布人形,应该是怀王无疑了。 云修宴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到了面色苍白的小皇帝身上。 “陛下,可是出什么事了?”云修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 小皇帝刚想开口,听到这话却是不由得一噎。 他心里清楚的很,现在在这里除了他面前的皇叔能做得了这件事情之外,没有人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怀王,可他清楚是一回事儿,只要云修宴不承认,他没有证据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皇叔,您可算是来了,六皇叔他,他被人给杀了。” 云修宴煞有其事的皱了皱眉。 “陛下说怀王爷死了?这怎么可能?他今日在席间不是还好好的?” “这……怀王平时可是树了什么敌?” 小皇帝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云修宴,一阵的无语,六皇叔树的敌多了,但大多数都是只敢在心里恨恨的,除了你谁敢真的杀了他! “这是怀王的尸体?”云修宴像是刚注意到地上盖着白布的人形。 小皇帝点了点头。 “裴风,掀开本王看看。” 小皇帝听着这话顿时心里一拧,但他想要阻止的时候裴风已经先一步掀开了染了血的白布。 “呕——” 云泓嗣到底是个十七岁的小孩,生来就在皇宫里,这样的场面他见到的实在是太少了。 不过今日他却是一连见到了两次,云修宴没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云修宴来了之后他又被迫看了一眼。 云修宴看了眼那板子上已经不成人形的血人,眼中波澜不惊。 小皇帝却是在一边吐了个天昏地暗。 这会儿云修宴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挥了挥手。 “裴风,还不快盖上,怎么做事的,没见到陛下不舒服吗?” 裴风慢悠悠的盖上了白布,请罪道:“是,属下知错。” 这时候小皇帝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再一抬头就听见两个人一唱一和的。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了,这让他去怪罪谁? “罢了,皇叔不要责怪他了,不过六皇叔绝对不能死的不明不白的,朕一定要将杀了皇兄的人揪出来,给六皇叔报仇!” “陛下说的有理。”此时的云修宴又变成了那个对小皇帝百依百顺的摄政王。 “皇叔,您会帮朕的?” “但凭陛下吩咐。” 小皇帝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接着道:“皇叔向来都是心思缜密的,不如这件事就交给皇叔您处理怎么样?” “臣定查出凶手,给陛下一个交代。” “皇叔,朕给你五日的时间,可否?” “自然。” 云修宴声音似乎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裴风心里冷笑,果然,一切都在王爷的掌控之中,这么好的机会皇帝怎么会放过呢? 若是他们王爷五日找不到凶手,小皇帝一定会借题发挥,不过皇帝怎么会想到,王爷早就料到了今日这一步了。 “陛下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臣便告退了。” “嗯,皇叔慢走。”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六皇叔的尸体抬下去!” 小皇帝喊了一嗓子,云修宴权当没听到被裴风推着出了帐子。 而此时叶九卿的帐子外倒真是恰好在这个时候来了位不速之客。 不过与其说她是恰好在这个时候来,倒不如说她是蓄谋已久了。 魏德看着面前四十多岁趾高气昂的嬷嬷,自己身上的气势也丝毫不输。 “蔡嬷嬷,还请您回去给太后娘娘说,我们王爷说了,他不在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带走九卿小姐。” “魏总管,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太后娘娘可不是什么其他人,难不成还会伤了九卿小姐不成?” “再说了,太后娘娘只是见着九卿小姐心里喜欢,这才想叫小姐过去说说话。” 魏德挥了下拂尘。 “蔡嬷嬷还是回去复命,王爷的话咱们不敢违背。” “你!”蔡嬷嬷气结:“咱们都是做奴才的,你可不要愚忠,当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第八十五章 刁奴该打 魏德听着这拙劣的威胁,登时就讽刺的笑出了声。 “呵呵呵,蔡嬷嬷你可真是老糊涂了,咱家当初在宫里的伺候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玩儿泥巴呢,咱家有的着你教我?” “你!冥顽不灵!” “九卿小姐!”蔡嬷嬷扯着嗓子就喊了出来,越喊声越大。 魏德神色一利,挥了挥拂尘便要叫人将她给拖下去。 不过就在几个人拉扯着的时候,叶九卿掀开了帘子,登时几个人都沉默了一瞬。 “九卿小姐。”王府的人都十分的恭敬。 蔡嬷嬷却是最一瘪就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张口了。 “九卿小姐,太后娘娘命老奴请您过去说说话,可您看看,这魏总管不但不让老奴见您竟然还要把老奴绑走,这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可怎么好啊!” 这话带着三分的委屈,三分的跋扈和四分的威胁。 叶九卿闻言看向魏德。 “魏总管,她说的可是真的?” “回小姐,这人是太后的人不错,不过王爷临走时也说过,任何人都不能带您走,所以奴才们才会这样。” 魏德抬起头便看到了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上带着的笑。 他嘴角抽了抽,从神医脸上看到笑可实在是不容易啊,不过每次神医一笑一定是有人要倒霉了。 神医在某些方面与王爷真的很像。 “嗯,知道了。”叶九卿点了点头,随后迈着步子走到了蔡嬷嬷面前。 蔡嬷嬷长的不高,但还是比现在十六岁的她高上一截的。 但叶九卿站在蔡嬷嬷面前却是一点儿也不显得矮小没气势,不但如此,蔡嬷嬷还控制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啪!” 叶九卿毫不犹豫的就给了她一巴掌。 这巴掌打的十分突然,速度又极快,别说魏德等人没反应过来,就连被打歪了脸的蔡嬷嬷都是半天才反应过来。 叶九卿就站在那里,摩挲了下刚打过人的手看着捂着脸瞪大了眼睛的蔡嬷嬷。 “你,你敢打我?” “嗯?”叶九卿歪了下头,笑道:“奴才冲撞了主子,难道不该打?” “你,老奴就算是奴才也是太后娘娘奴才,又不是你的奴才,你,你凭什么打我?” 叶九卿扬了扬脑袋,笑的讽刺。 “凭什么?王府的地界是你一个小小的嬷嬷能随意撒野的?” “我!” 蔡嬷嬷还想要说什么, 叶九卿揉了揉耳朵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太后请我过去吗?带路。” “……” 这下不仅是蔡嬷嬷愣住了,就连魏德等人都愣住了。 “小姐,这……王爷还没有回来,咱们要不要……” “无妨,王爷回来了你如实说便好,想来太后娘娘真的是想要找我说说话的。” 魏德愣了一下。 “不若老奴陪您去?” “魏总管就在这里等王爷回来。”叶九卿淡淡道,随后看向还摸着脸的蔡嬷嬷,笑道:“带路?” “……是。”蔡嬷嬷捂着脸,心里却是在想一会儿怎么向太后告状。 她怎么说也是太后的人,九卿打了她的脸就相当于打了太后的脸,哼,看她到时候不好好跟娘娘告她一状。 蔡嬷嬷提着灯走在前面,叶九卿就这么慢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待会儿太后会对她做点儿什么。 不过她确实不担心,今日她看太后那样子,一看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嬷嬷被打便明面上对她动手,不过若是暗处嘛,她就更有恃无恐了,她要是真的想不开对付自己,那就别怪她让她一败涂地了。 不过抛开这层原因,倒是还有个小小的原因,太后看起来与云修宴关系不怎么好,自己得罪了便是得罪了,云修宴讨厌的人大概率都不是什么好人。 两个人一路上无话,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太后住的帐子前。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通报。 这个时候蔡嬷嬷还想要给她个下马威,不过她这话还没说完,叶九卿便掀开了帘子。 陶太后正坐在凉席软塌上,怀中还抱着只猫,那猫全身都是黑的,只有爪子是白色的,一双琥珀色的瞳孔,在这个时代该是叫做踏雪寻梅。 那猫该是从小就在皇宫内长大的,浑身都透露着懒散的感觉,看着同人一般傲娇,不过在看到她进来的时候也还是好奇的直起了耳朵看了看。 “拜见太后。”叶九卿微微一福身子,却并没有行大礼。 太后在见到她的时候脸上的就挂上了笑,腾出一直抚摸着猫的手挥了挥。 “卿卿来了,来人,赐座。” “谢娘娘。”叶九卿挺直了腰板坐了下来。 不过她刚坐下来那蔡嬷嬷却是终于忍不住,张口便开始告状。 蔡嬷嬷这时候倒是没了刚刚的架子,啪嗒一下跪在地上便开始哭诉。 “娘娘,老奴按照您的吩咐去请九卿小姐,哪想到九卿小姐她根本就不领您的情,她竟然上来就打了我一巴掌!还说,还说……” 蔡嬷嬷故意顿了一下,就是想要等着陶太后问自己,不过陶太后并未开口,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说老奴不过是个奴才,想要打杀了便打杀了,可老奴就算是奴才也是您的奴才啊,这样不是在打……” “闭嘴!”陶太后冷了声音,她怀里的猫被吓的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陶太后轻轻的抚摸着怀里的猫,待到它完全安静了下来这才看向了自己。 “卿卿,这蔡嬷嬷在哀家这里随意惯了,这被惯的没了尊卑,你别怪她。” “还不快给九卿小姐赔个不是!” 陶太后又冷声道了句,蔡嬷嬷被吓了一跳,心里虽有不甘却还是不敢说什么。 叶九卿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嗯,基本都在预料之内。 嗫嚅着,蔡嬷嬷咬了咬牙,不得不低声道:“都是老奴的错,九卿小姐您不要怪罪老奴。” 听着她的话,叶九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帐子的帘子再次被掀开来。? 第八十六章 太后算计 “既是知道犯了错,那便以死谢罪好了。” 众人抬头望去,掀开帘子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轮椅上的云修宴。 叶九卿眨了眨眼睛,他怎么来的这么快?自己可是刚刚坐在这里没一会儿。 “太后。”云修宴微微颔首,只是淡淡的叫了句,言语间带着的全是疏离。 太后的脸上带着笑,摸着猫的手却是僵了不少。 “小宴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哀家看卿卿觉得亲近,本想找她说会儿话的,没想到你这么快也跟着来了,卿卿倒真是好福气了。” 云修宴自己转着轮椅径到了叶九卿身边,看着她一眼,这才回话道:“不过是恰巧回来了,想来也无事,听下人说太后叫卿卿过来了,臣这便也跟着来凑个热闹。” “哈哈。”陶皇后笑的眯着眼睛,再开口却是意有所指:“小宴你日理万机,往日里哀家想要见见你都难得很,没想到今日这倒是巧了,你竟是也不忙了。” “太后说笑了,您跟卿卿随意说,臣不过是来坐坐。” 话是这么说,但是现下陶太后哪还能说什么别的,他就是怕自己欺负了九卿? “也好也好,你与哀家也好久没一块儿说说话了。” 陶太后转向了叶九卿,那双眼睛依然笑的眯着:“卿卿今年多大?” “回太后,今年十六。” “十六啊,是个好年纪,哀家还记得自己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已经入了当时还只是二皇子的先皇的府里了。” 听着这话,叶九卿神色一闪,没有接话。 陶太后似乎是真的陷入了回忆一般,开始自言自语,甚至有些黯然神伤。 “唉,哀家到底是老了,看着你们这些后辈竟生出了没来由的悲伤……” 叶九卿静静的看着她表演。 “害,算了,哀家跟你说这些伤感的做什么,不过十六岁确实是如花一样的年纪,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珍惜。” “太后娘娘说的有理。”叶九卿微微颔首,也是如云修宴一般的不卑不亢的。 太后暗自皱了皱眉,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娃娃,就算是生在九华山庄内的小姐,也不过是个区区江湖势力,怎么会在听到这话之后还这般的镇定呢? “哀家听小宴说你是九华山庄的小小姐,哀家早些年也去过九华山小住过一段时间,与九楼庄主也算得上是认识,只是不知道九楼庄主如今身体可好?” 叶九卿听着这话后微微垂了眸子,眼中不带什么感情,但是声音却是不自觉的带上了哭腔。 “多谢太后娘娘挂怀,父亲自打那年受了伤后身体便一直……一直不太好,不满娘娘,臣女此次出来也是听说了城内有位叫夜九的邪医,这才打算来碰碰运气的。” 叶九卿垂着眸子,一只手掩着嘴,看起来那叫一个伤心。 云修宴坐在叶九卿身边不远处,从这角度正好能看得见女孩袖子下的嘴角是勾着的。 像是只小狐狸。 “诶呦,瞧哀家这……唉,卿卿你也别太伤心,夜九这人哀家也听人提起过,都说这人厉害,虽然神秘,但也不是全无踪迹,还是能找到的。” 叶九卿抬起头,一双凤眸泪汪汪的,看起来那叫一个可怜。 “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自……自然都是真的,哀家怎么会骗你,不若哀家也派人帮你找一找,都哭成了个小花猫了。” 听着这话,叶九卿破涕为笑,看来太后这是信了自己了? “那小女就替家父多谢太后娘娘了。” 太后也笑了,看来这是上钩了。 “谢什么,哀家与你十分的投缘,以后你可要跟哀家多走动才好。” 陶太后说完又看向了云修宴,笑道:“小宴不会不准?” “太后您说笑了,臣怎么会不允呢?” 叶九卿看了眼云修宴,暗道还挺上道。 “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不若臣便带着卿卿先告退了。” 这话听着像是在征求意见,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不是在征求意见,只是单纯的告诉陶太后一声。 陶太后自然也不会让自己下不来台。 “也好也好,回去。” 云修宴颔首,叶九卿也站起了身行了个虚礼。 “裴风,将地上这嬷嬷带走。” 裴风应声掀开了帐子的帘子,也没给太后行礼,只是向着一直跪在地上的蔡嬷嬷抓去。 “!”云修宴骤然发话,太后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站起了身,那小猫又是被吓了一跳,登时跳到了角落里去了。 “小宴,蔡嬷嬷也在哀家身边伺候了多年了,你如今忽然想要带走是不是也要给哀家一个理由啊?” 云修宴转了下轮椅,面朝着陶太后。 “太后,臣身为摄政王,上辅佐陛下处理政务,下便是要将这欺上媚下的奴才从主子身边清理掉,您是一国的太后,身边却是跟着这般满口谎言、欺上媚下的奴才,臣实在是看不过去。” 云修宴说的字字肺腑,太后张了张嘴,半天愣是没说出来什么话来。 “太后娘娘,您不能让摄政王将老奴带走啊,老奴跟在您身边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救救我!救救我!老奴不想死!” 听着蔡嬷嬷的哀嚎,云修宴皱了皱眉头,裴风十分有眼力的将蔡嬷嬷的嘴给堵上了。 “太后,你忘了当初先皇就是因为身边有个……” 云修宴话还没说完,太后猛然间瞳孔一缩,脸色也有些不好。 “王爷说的有道理,到底是哀家老了,心也软了,这人……你带走。” 叶九卿调了下眉,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啊,太后怎么会这般轻易的就妥协呢,而且连小宴都不叫了,反而是叫王爷了。 云修宴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裴风得了应允,拖着人便走了出去,云修宴和叶九卿道了句告退后也走出了帐子。 一时间帐子内只剩下了太后一个人以及一只猫。 帘子再次被掀开,一个穿着红色宫服的太监走了进来。 第八十七章 久违感觉 “娘娘,摄政王这般冷心冷情的人难不成真的会看上一个一无是处的小丫头?” “一无是处?”太后重新坐回了凉席软塌上,冷笑了一声。 “虽然这九卿不过是九华山庄的小幺,但你看看那脸蛋,今年她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却已经是出落的比哀家年轻时都要好看几分了。” “你觉得哪个男人不心动?” 太监长的白白嫩嫩的,闻言却是献媚软声道:“娘娘倾城之貌,怎么是个小丫头能比的了的?奴才就喜欢娘娘这样的,除了娘娘以外的人都是庸脂俗粉。” 太后闻言,媚眼如丝的看了太监一眼,随后便伸手勾住了太监的衣领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哀家当初倒是没有选错人,就你最会说话,杨照,你这小嘴倒像是抹了蜜似的。” 太监杨照就这么顺从着往太后的身上倾了过去,声音更是不但更软了而且带着点儿魅惑。 “奴才如今还能这般活着全都是仰仗娘娘当初没让奴才净了身,奴才自然是要伺候好娘娘了。” 太后伸手勾着杨照的下巴,笑道:“男人到最后都逃不过温柔乡,云修宴自然也是一样的,不过叶九卿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家,只要给些承诺,想要收买了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不是吗?” 陶太后吐着气,杨照早就扔了手里的拂尘,一双白白嫩嫩的手握上了太后的腰肢。 “太后说的极是,奴才这就好好服侍您……” “呵哈……” …… 叶九卿也云修宴两个人出了太后的帐子后便往回走。 裴风看了看他们,十分果断的拖着蔡嬷嬷先行一步。 “王爷不是被小皇帝叫过去了吗,怎么来的这么快?”叶九卿推着轮椅,似乎是随口问了一句。 “凑巧,你刚走本王便回来了。” “哦?那倒是挺巧的。”叶九卿长长的哦了一声。 “不信?” “自然是信,王爷骗我这个做什么呢?” 云修宴:“……” “咳,你怎么不等本王回来便自己去了,若太后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本王……” “嗯?王爷会怎么样?”叶九卿歪了歪头。 “……”云修宴又不说话了,他怎么在面对夜九的时候总是不知道说什么呢? 想了想,云修宴果断的转移了话题。 “敢在太后面前演戏,你就不怕被她发现了?” “太后那般试探我,我不演戏实在是心里愧疚。”也就轻松说的认真。 云修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倒是像个狡猾的小狐狸,若是她知道是自己被你算计了,怕是会记恨上你了。” “唔,那倒真是有些难办了。”叶九卿语气有些苦恼,忽然低下头从后面凑近了一点儿云修宴:“王爷不是说这段时间不会让我受伤吗?那若是我得罪了太后,王爷这话还算吗?” “自然……是算的。” 云修宴没想到叶九卿会忽然挨着自己的耳朵这么近,不受控制的,他的耳根忽然就红了。 叶九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她心里很开心。 “唔,可是那可是太后啊。” “你都敢明目张胆的算计太后,本王难道就怕了不成?” 云修宴笑了一声,叶九卿也跟着笑了。 两个人回了营帐后各自回了各自的帐子。 “王爷,您看起来很开心,神医看起来也很开心。” 魏德乐呵的,脸上笑的褶子都皱到一块儿去了。 云修宴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嘴角始终挂着点儿笑。 “你说夜九也很开心?” “是啊,虽然神医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根据老奴的观察,神医绝对是开心的。” 云修宴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魏德就站在身边,脸上带着笑,也没说话。 “魏德,这感觉当真的有些奇妙,你说本王心里为什么会是……”涨涨的又满满的呢? 后面的话他没接着说下去,他不知道怎么跟魏德描述这种感觉,也总感觉这种感觉不能轻易说出去。 “王爷?” “罢了,想来你也是没感受过的。” 魏德:“……” “王爷您回来的急,奴才还是让下面的人为您准备晚膳。” “嗯。” 云修宴点点头,刚刚若不是暗卫忽然来禀报说夜九被太后叫走了,自己急急的回来,自己应当是在小皇帝那里吃上了晚膳了。 不过现下在这儿吃也挺好,好多年了,这种愉悦的感觉实在是有些陌生。 —— 翌日。 今日本来是要班师回朝了,不过怀王被杀害的消息一传出去,所有的大臣们都坐不住了。 他们刚刚举行完祭天礼怀王便被杀害,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不过好在现在消息还没传播出去,他们一定要赶快找到凶手,这样才能让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小。 “陛下,为今之计只有封锁消息,尽快查出幕后的凶手,只有这样才能给所有人一个合理的交代。” “爱卿说的有道理,不过朕已经将这件事情交付于皇叔调查了,皇叔说五日内一定会查出幕后凶手。” “这……王爷,您真的能在五日内查到凶手?” 云修宴坐在轮椅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若是吴大人信不过本王的话大可以与本王一同调查,本王倒是也十分乐意。” 吴大人被怼的脸色一哽,硬邦邦道:“多谢王爷抬爱,王爷足智多谋,下官就不参与了。” 云修宴捏着扳指,不置可否。 小皇帝看着这气氛有些微妙,顿时挥了挥手,转移了话题。 “叶相,不知令爱如何了?” 小皇帝这话是故意在云修宴面前说的,不过云修宴没有丝毫觉得抱歉的意思,反而是一脸的坦荡。 “多谢陛下关心,太医们已经为小女诊治,命……保住了。”叶槐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着牙说的。 云修宴听了他的话,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叶槐。 “本王那里倒是有些金疮药,若是叶相需要的话……本王倒是可以借你几瓶。” 叶槐:“……” 第八十八章 请旨殉葬 “……多谢王爷,臣那里还够用。” 叶槐在心里把云修宴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还是恭敬模样。 “怀王忽然薨逝,朕心中十分悲痛,传令下去,怀王葬礼于半月后举办,依照亲王之礼。” “是,陛下。” “众爱卿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情,那便……” “陛下,臣还有一事需要向您禀报。”云修宴开口了。 小皇帝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 “哦?” “陛下,臣昨日领旨调查怀王死因,却是查到怀王爷有一位及其受宠的侧妃,这侧妃已经在怀王身边陪伴了几年了,现下正在自己的帐子里哭的都快断了气了。” “想来这位侧妃与怀王一定是真爱了,她这会儿这么舍不得怀王爷,臣倒是心里有些不忍了。” “所以皇叔的意思是……” “按照我云国的律法,王爷薨逝后女眷可陪葬,怀王侧妃那般舍不得怀王,不如便让她下去与怀王做个伴,想来这样怀王也是高兴的。” 听闻这话的大臣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皇帝倒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那位侧妃自己也见过,确实是个可人的,也难怪他那六皇叔会喜欢,让她去陪皇叔倒也是没什么错。 “皇叔说的有道理,传旨下去……” “陛下且慢。”刚刚那姓吴的大臣又站了出来。 “爱卿可是有什么异议?” “回禀陛下,臣听闻的倒是与摄政王殿下的有些出入,怀王殿下正妃是前太傅阮太傅的嫡孙女,臣听闻当初怀王殿下求娶阮家小姐时可是下了好大的功夫,而且阮家小姐嫁入怀王府后与怀王殿下伉俪情深,其后怀王还与王妃生下了小郡主。” “所以臣以为若是怀王侧妃陪葬,那怀王妃是不是也要一起陪葬。” “这……”小皇帝有些为难。 “呵,吴大人也知道怀王与怀王妃生下了一位小郡主,小郡主今年不过两三岁的年纪,怀王已经薨逝,若是怀王妃也走了,难不成小郡主交给吴大人来养?” “王爷,臣不是这个意思……” 这位吴大人是小皇帝的人,也是云国的大理寺卿,从上任开始便与云修宴不对付。 “吴大人,你平日里审判案件的时候难不成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吗?若是稚童父母双亡又无亲故,吴大人是打算将这稚童扔到大街上还是打算拿到自己的家里抚养呢?” 这话可算是把吴大人给问住了。 “王爷,这……不能混为一谈。” “哦?云国律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吴大人倒是与本王说说这有什么不一样的?” 吴大人张了张嘴,却是半晌也没从嘴巴里蹦出字来。 云修宴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陛下,吴大人位列九卿,食君之禄,谋的竟不是百姓的福祉,这样的人怎么当的了大理寺卿?” 吴大人听着云修宴的话,直接吓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陛下,冤枉啊,臣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这帽子扣得猝不及防,自己还来不及反应,眨眼间便多了这么个罪名。 小皇帝暗暗的瞥了吴大人一眼,让他赶紧闭嘴。 “皇叔,你误会吴大人了,吴大人这人就是心直口快,这点朕还是清楚的。” 云修宴垂下眉眼,嘴角似乎带着一抹弧度。 “那看来是本王误会了。” “哈哈,既然是误会,那便就这么算了。” 云修宴点点头,吴大人还想要说什么,小皇帝警告一样看了他一眼。 “传朕旨意,怀王侧妃与怀王爷伉俪情深,怀王爷薨逝后怀王侧妃悲痛欲绝,朕感其心,心中不忍,遂特赐怀王侧妃为怀王爷殉葬。” “陛下英明!” 诸位大臣听着这话都低下了头,却是都心中惊骇,这殉葬制度虽说自云国开国以来便有了,但是这么多年,历代皇帝包括王公贵族之中真正下旨让女眷殉葬的人实在是少有。 他们都没想到今日竟然是从摄政王口中被提及的。 这是不是就代表着,若是日后摄政王薨了也要自己的女眷陪葬。 想到这里,众人一个哆嗦,就算摄政王权势滔天,他们也绝对不会将嫡女嫁过去的,不然谁知道那天他薨了,自己的女儿也就跟着殉葬了。 云修宴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下十分的满意。 离开了议事的帐子,云修宴刚回到自己的帐子便听到帐子外不远处一阵的嘈杂之声。 叶九卿正坐在帐子里写自己还没有完成的东西,帐子周围本来十分的安静,但此时却是出现了一些十分不和谐的嘈杂之声。 她皱了皱眉,放下笔掀开了帘子正好看到同样刚刚从帐子内出来的云修宴。 “吵到你了?” 叶九卿看了男人一眼,还是摇了摇头。 “发生什么事儿了?” “魏德去看了。” 叶九卿点头。 果然,没一会儿魏德便回来禀报了,不过魏德脸色有些不好看,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儿。 魏德向着自己的方向行了个礼,叶九卿点点头,魏德这才到了云修宴身边回话。 “王爷……” 离着远,叶九卿听不到两个人说了什么,不过看着这样子应当是在是说私密的事情,她并没有要问的意思。 但她不问,却是有人偏偏要告诉她。 “摄政王!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一个带着哭腔、听起来撕心裂肺的女声传了过来。 叶九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刚开始还没有看到人,不过没一会儿她便看到了个穿着华贵却是披头散发的女子。 她眯了眯眼睛,这人她见过,是跟在怀王身边的人,不是怀王正妃的话……那只能是侧妃了。 只是云修宴做了什么,能让这么个看着娇娇的女子歇斯底里的。 叶九卿下意识的看向了云修宴,正巧男人也在看她。 两个人视线在空中交错一瞬,她瞬间收回了目光。 那侧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却是对着自己喊的。 “九卿!你还不知道,摄政王他向皇上请旨要我殉葬!” 第八十九章 谁不苦呢? 叶九卿:“……”殉葬?不过殉葬跟她有什么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殉葬的是自己呢。 “哈哈哈,九卿,他能向皇上请旨让我殉葬,到时候他没了,一定也会让你殉葬!你就等着!你只会比我死的更惨!” 披头散发的女人被侍卫们拽着,却像是有无尽的力气一样,不断的想要往前挣。 叶九卿闻言并没看向她,而是看向了云修宴。 她从男人的眼中看到的都是坦然的神色,那双黑眸里没有紧张也没有促狭。 叶九卿嘴角一勾,反问道:“您是怀王侧妃,我是九华山庄的小姐,咱们终究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怀王侧妃听到这话后愣了好几秒,忽然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一样,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一样,是啊,咱们不一样!我怎么忘了,他可是摄政王啊!” 他可是摄政王啊,那么偏执、像是个疯狗一样的摄政王殿下……他怎么舍得让自己喜欢的女子陪葬呢。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偏偏就进了怀王府,为什么怀王却护不住她。 “摄政王殿下,就算是怀王欠了你什么,你杀了他就好,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为什么……” “我明明与你无冤无仇,甚至咱们只见过几面,你为什么要让我去陪葬!” 云修宴转动着轮椅,缓缓的到了叶九卿身边,继而看向了被侍卫拉着的怀王侧妃。 男人红润的唇瓣轻启,接下来的话却是让被抓着的女子如坠冰窟。 “云景帝(先皇)六年,怀王出游锦西,你那时候是个差点儿被卖到青楼的落魄小姐,你不想被卖到青楼便设计勾引怀王,本王不得不说,你很聪明,怀王就喜欢你这种看起来单纯无害却又什么都会的女子。” “你想说什……” “听本王说完,怀王本来对怀王妃还有点儿感情,但你从中作梗,硬生生的让怀王厌恶了怀王妃。” “这不都是正常的吗……啊!” 魏德上去便给了她一巴掌,终于,对面的女子安静了。 云修宴接着说。 “这本是后院女子惯常的手段,但是你不一样,你成了怀王的侧妃后却不甘心只留在怀王府后院蹉跎半生,所以你开始仗着怀王府的权势胡作非为。” “云轩帝元年七月,仅仅因为开小客栈的一家老小没能做出你喜欢的饭菜,你便让人砸了整个客栈,杀了那家唯一的儿子。” “云轩帝元年十二月,你看中了一个庄子,因为庄子主人不卖给你,你便将他一家十口全部埋在了大雪里,那些人全都被活生生的冻死了。” “……” 云修宴语速不快不慢,却是一字一句的将她以往所有的罪孽都道了出来。 “怎么,还用本王接着往下说吗?” 怀王侧妃身体从刚刚开始就是抖的,此刻听着云修宴说了这话之后更是一个激灵。 这会儿她倒是不死命的挣脱开侍卫们的钳制了,相反,此刻要是没有侍卫们架着她,她估计已经瘫在地上了。 叶九卿刚刚这么一想,那两个抓着怀王侧妃的侍卫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同时松了手,啪嗒一声,女子像是烂泥一样摔在了地上。 “摄政王,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 “整个云国也就这么大的地方,本女王想不知道都难。” 云修宴这话说的十分的自负,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他有这样的能力。 “呵,呵呵,你们是皇家的骨血,自出生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我不一样啊,我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本来我能好好的嫁人的,可是父亲被人陷害,家道中落,我没办法啊,我只能依附怀王。” 叶九卿听着她的话,心里却没有半点的怜悯。 “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这活在世上的人谁又活的不苦,你杀的那些人和你一样苦,甚至他们还不如你,你过的好了就反过来像是曾经对你的人一样对待他们,你心中不愧疚吗?” “呵呵呵。”瘫坐在地上的女子愣了一下,紧接着便看向了说话的自己:“九卿小姐,你是九华山庄的小姐啊,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人都经历过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叶九卿看了女人一眼,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的心理已经扭曲了,自己说什么话她始终也都不会明白的。 就在这时,云修宴开口了。 “卿卿比你经历的多,本王比你经历的更多,你知看到了荣华富贵,却是从未见识到过荣华富贵背后的血雨腥风。” “本王作为云国的摄政王,自是会对得起自己的百姓,你死后本王自会替你解决伤害过你的人,倘若你的父亲当真是被人陷害,本王自是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听到这话猛然间抬起头,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 怀王侧妃低头沉思了两秒,叶九卿看着她看向了自己,之后又看向了云修宴,最后跪直了身子重重的磕了两个头。 “王爷,希望你不要骗人。” “九卿,你这样的福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怀王侧妃说完便站起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叶九卿盯着她有些踉跄的背影。 所以自己到底是有什么福气了?她的福气是死在了手术台上之后穿越到了这里还是被云修宴和司君白联手框进了皇宫? 不过…… 云修宴刚刚说的那番话倒是让她没太想到的。 最开始她觉得云修宴就是个纯粹的坏人,后来觉得他没那么坏。 可是今日他的一番话又刷新了她的认知,为国为民,惩恶扬善,这些都是叶九卿在古书上读到的东西,她没见过几个这样的人,但是今天她似乎是见到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没法形容。 “怎么这么看着本王?”云修宴歪着头看她,那双纯黑的瞳仁中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没说话,云修宴又接着开口了。 第九十章 戏精之间的较量 “卿卿,你该不会是被本王迷住了。” 叶九卿:“……” 云修宴清楚的看到了女孩眼中来不及遮掩的慌乱神色,她向后退了很远的距离,这才站定。 云修宴早就做好了被反讽的准备,因此面色坦然。 叶九卿:“王爷龙凤之姿,小女子多看两眼不过分?” 这下轮到云修宴愣住了,夜九竟然会这般说…… “不过分。” 云修宴回答的老老实实的,叶九卿眼中带着笑,藏在衣袖下的手动了动,想捏他的脸。 “王爷,太后身边的鲁嬷嬷来了。” “……”云修宴和叶九卿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让她进来。” 没一会儿,一个长的方正的老嬷嬷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叶九卿打量着走进来的鲁嬷嬷,这人脸上带着恭敬,长的也方正,与昨日的蔡嬷嬷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人。 “老奴见过王爷,见过九卿小姐。” “嗯。”云修宴点头,挥了挥手。 “太后娘娘自个儿待着实在是无聊,就想着让老奴来请九卿小姐过去说说话,只是不知九卿小姐是否有时间?” 云修宴看向自己。 那眼神之中的意思她读懂了,他说如果自己不想去他可以替她回绝了。 叶九卿摇摇头,云修宴收回了视线。 “既然是太后相邀,卿卿,你便过去。” “是,王爷,嬷嬷,咱们走。” 叶九卿迈开腿,在走到云修宴身边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这才接着往前走。 直到她跟着鲁嬷嬷走出了很远之后她耳边还回响着刚刚两人靠近的一瞬间男人说的话。 他说:“本王的人就在太后身边,你若是烦了便回来。” 想起这话叶九卿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肚,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是带着甜的。 不过两个人刚出了帐子没多远便看到了一顶轿撵。 “九卿小姐,太后娘娘怕您热着累着,所以命人准备了轿撵……” 可惜,鲁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声音。 “小姐,王爷让属下给您备了车,车内已经降过温了,如今坐着正合适。” 说话这人叶九卿见过,是摄政王府的车夫之一,是个十分憨厚老实的人。 叶九卿回过头看了眼鲁嬷嬷。 鲁嬷嬷不愧是在皇宫内混了几十年的人了,见她看过来便道:“王爷对小姐真好,看来太后娘娘的轿撵不能派上用场了。” 叶九卿礼貌一笑,转身进了云修宴准备的马车。 马车上铺着凉席软垫,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降了温,此刻十分的清凉。 …… 马车稳稳当当的行驶,没一会儿便到了太后住的地方。 她进了帐子,第一眼便见到了坐着的陶太后。 叶九卿刚想要行礼,陶太后却像是见到自己亲生女儿一样,起身就开始招呼自己。 “卿卿来啦,快过来快过来,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要拘谨,来来来,到这儿坐!” 看着面前笑着温柔的双眼,叶九卿脸上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但身体却还是有些拘谨着的。 陶太后看到这一幕更高兴了。 “来,过来坐,哀家看你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多谢太后娘娘。”叶九卿微垂着眸子,说完便小步挪到了陶太后的身边,样子十分的恭顺。 陶太后眼中带着笑,伸出她那带着长长的指甲套的手握上了叶九卿的手。 叶九卿强忍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的冲动,脸上带着笑容,这笑容恰到好处,既让太后对自己放松了警惕,又让太后觉得叶九卿是能被她掌握在手里的。 “好孩子,哀家见过那么多家族的小姐千金,但是你却是里面最懂事的也最有孝心的,你放心,哀家定会派人去帮你寻找这邪医的。” 叶九卿抬眸,一双清凉的眸子中此刻全是感激之情,她抽泣了两下,继而又低下了眸子,肩膀有些发抖。 “多谢……多谢太后娘娘,您的恩德九卿感激不尽。” “好孩子,快别哭了,哀家看见你第一眼便觉得与你甚是投缘,这些不过都是小事,哀家心疼你。” “呜呜呜……”叶九卿抽出了一只手,假装掩面哭泣了起来。 “太后娘娘……您对我真好……” 陶太后脸上闪过满意的神色,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叶九卿感受着背上轻柔的力道,垂下的眸子中却是一片冰冷,呵,要不是她知道面前陶太后的真实目的,说不定她真的就信了她的鬼话了。 只是…… 这陶太后什么时候才能说出来自己的真实目的呢? 算了,她钓出来也是一样的。 “太后娘娘,您的……您的大恩大德,九卿……九卿无以为报,只盼着……只盼着能为您做些什么,九卿心里也安稳一些。” 叶九卿自认自己这话说的声泪俱下,但陶太后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最后的胜利者,警惕心胜于常人。 “卿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哀家是真心的打心眼儿里喜欢你,不过你要是非想要做点儿什么……” “不如就陪哀家下下棋?” “……好。”叶九卿点了点头,接着又像是有些难为情一样,有些扭捏的道:“太后娘娘,小女棋艺不怎么好……” 对此,陶太后愣了一下,随后便豁然开朗,温柔着笑道:“哀家下棋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你别拘着,哀家又不会怪你。” 叶九卿点了点头。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当真就是在下棋了。 叶九卿看着面前棋盘上的黑白子,眉头紧锁,她是真的有些愁,这一国的太后是怎么能把棋下的这般的烂的,这是她从没想到过的。 她还要绞尽脑汁的想自己要怎么输了棋局。 太后并不知道叶九卿的忧虑,举着白子脸上都是笑。 “看来卿卿是真的认真了,哀家对棋局虽说不上精通,但是也还算是会些的,你别慌,随意下便好。” 叶九卿:“……” 听着太后的话,她也不想了,随意放便是随意放好了,反正最后只要自己输了就好。 “奴才见过太后,见过小姐。” 一个有些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叶九卿看过去却看到了个白白嫩嫩的太监,叶九卿挑了挑眉,没想到这般娇俏的声音会是从一个小太监的嘴里发出来的。 第九十一章 太后下毒 不过这小太监长的确实是好看,腰细腿长,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粉粉嫩嫩的,不像个太监。 “娘娘,这是今年新上贡的苔茶,皇上前些日子刚差人送过来的。” 叶九卿从太监身上移开了目光,又将目光转向了棋盘,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 太监说着便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两杯茶,一杯被放在了自己面前。 太后掀了掀茶杯盖,却是并没有喝。 “卿卿,你还没尝过这苔茶,不瞒你说,哀家最喜欢的便是这苔茶,夏日喝上一口,口齿留香,你快也尝一尝。” 听着这话,叶九卿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抬眸便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她样子有些激动的拿起了茶,笑的十分的拘谨。 “多谢太后娘娘,这茶小女确实没有喝过。” 说完,叶九卿掀开了茶杯盖子,茶杯还没递到嘴边她便闻到了一股十分明显的气味儿,不是茶的清香,是……毒的味道。 叶九卿:“……” 这谁下的药,差点儿就将茶的味道都给盖过去了,这是怕她不知道这里面被下了毒了? 叶九卿抬眼看了一眼那长的白白嫩嫩的太监,恰巧那太监也看了眼自己,还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叶九卿:“……”得了,这八成就是云修宴的人。 将茶放到嘴边顺便轻轻嗅了两下,不是什么要命的毒药,自己可以解开。 叶九卿浅浅的抿了一口,闭上眼睛慢慢回味了一会儿。 无视了太监愣住的神色,叶九卿笑着看着陶太后。 “娘娘,这茶与小女从前喝过的都不一样,口齿留香,当真是好茶。” 叶九卿咽下了嘴里的苦涩,淡定道。 “哈哈,哀家就知道,卿卿与哀家的口味是一样的,来,咱们接着下棋。” “嗯。”叶九卿点头。 不过两人这盘棋足足下了大半个时辰,叶九卿从太后的帐子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 进了等在外面的摄政王府的马车后,她直接瘫在了凉席软塌上。 太后这人疑心病太重,四十多岁的女人却是长了千百个心肝儿。 而帐子内的太后在叶九卿走了之后也没闲着,她拔下了头上唯一的一根银簪子,在叶九卿刚刚喝过的茶水内点了几下,在看到银簪子变成了黑色之后,陶太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摄政王,你终究斗不过哀家。” …… 马车行驶的稳稳当当的,不快不慢,再加上车内温度正适宜,叶九卿支着脑袋,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吁——”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摄政王府的几个帐子前。 “小姐,咱们到了。” …… 车上半天都没有动静。 “小姐?”车夫有些疑惑,但也不敢贸然掀开车帘,虽然心里疑惑但也只能在外面等着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询问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了?” “王爷。” “嗯。” “奴才叫了九卿小姐好几声,但是小姐并没有动静,这……” 云修宴闻言看了眼轿帘,似乎是笑了一下。 推着轮椅的魏德这么一听立刻就领会了意思,紧接着便推着轮椅到了车边。 拉开车帘,果然,里面的女孩一手支着脸颊,已经睡熟了。 “王爷……” “呵呵,果然是睡着了。”云修宴欣赏了一会儿女孩的睡颜,过了一会儿才道:“车板放下来。” 车夫领了命令,赶紧将车板放了下来。 这车板是司君白为了云修宴设计的,为的就是让他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上下马车也是方便的。 不过司君白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刚刚做好的车板,第一次被派上用场竟然是因为叶九卿睡着了。 云修宴坐在轮椅上到了女孩面前,微微一用力便将女孩稳稳的抱在了怀里。 下了马车,云修宴对着车夫道:“下去。” “……啊,是,王爷。”车夫整个人都愣愣的,王爷竟然真的会抱着女孩,不可思议。 云修宴将叶九卿放在了她帐子后并没有久留便回了自己的帐子。 魏德站在一边看着注视着自己双腿的王爷,以为云修宴是因为站不起来而难过。 魏德心疼:“王爷,您别看了,神医说了,用不了多少时间您就能站起来了。” 云修宴抬起头,眼中并没有一点儿的伤心。 “魏德,扶本王起来。” 魏德:“……” “王爷,这样行不通的,您不能操之过急。” 魏德一边扶着云修宴的胳膊,一边有些焦急的道。 但这些云修宴都恍若未闻,他一手撑着椅子,一手被魏德搀着,但试了十几次都始终没有要站起来的征兆。 “王爷,神医说您还有十几天便有希望站起来了,老奴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但这种事情实在是不能操之过急。” 云修宴抓着扶手的右手有些泛白,手背上也冒出了青筋。 他松开了手,脸上带着汗珠。 “本王觉得……”云修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他说了一半之后忽然就改口了。 “算了,没什么。” 魏德:“……王爷,老奴去给您备午膳。” “嗯,去。” “夜九的也吩咐备好了,等她醒来送过去。” “是,老奴都知道。” 魏德这么说着,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一时间帐子内只剩下了云修宴一个人,男人继续盯着自己的腿。 他抬起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 “嘶——”吸气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云修宴松开手,两双手撑着轮椅扶手,咬了咬牙…… …… “啪!” 魏德手里的拂尘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王……王爷……您……” 看着面前接着轮椅扶手站起身来的男人,魏德眼中闪着泪光,嘴巴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眼泪模糊了视线,魏德狠狠的抹了两下眼睛,面前的王爷还是站着的。 云修宴两只手撑着扶手,看了眼涕泗横流的魏德。 “多大的年纪了,怎么这么没出息?”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他也知道自己此刻也并没比魏德好到哪里去。 第九十二章 站了起来 第一次听到自己能站起来的时候他心里是不信的,后来双腿有了感觉,他心里多了些欢喜,可时隔两年多的时间,他真的站起来的时候…… 那种久违的感觉几乎冲击的让他失控。 “呼!”云修宴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迈右腿。 不过这次却是没有那么顺利了,他想往前走,可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年多的时间,他能站起来已经是个奇迹了,想要往前走却是没那么容易的。 云修宴额头上出了汗,身形也没有刚刚那般稳当了,魏德赶紧走过来将人给扶住了。 “王爷,您这样已经很厉害了,咱们一步步来,神医说您一定能健步如飞的,您又何必急于一时?” 云修宴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松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这件事不要告诉夜九。” “啊?”可是邪医早晚都会知道的,王爷为什么不想让邪医知道? 云修宴看了魏德一眼,顿时魏德就怂了。 “是。” 两个人刚说完了这话,门外便传来了裴风的声音。 “王爷。” “进来。” “王爷,咱们的人都办妥了,人证、物证俱全。” “嗯,吩咐下去,所有人都在暗处待命,明日,随本王去拿人。” “王爷,咱们不现在去吗?属下是怕他跑了。” “呵,他若是跑了便更好办了,堂堂镇国大将军畏罪潜逃,倒是省了本王不少事儿了。” 云修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既然他为老不尊,那他也没必要给他留活路。 “属下明白了。”裴风说完便走了出去。 “王爷,这柳家明面上是皇帝的人,实际上却是太后的人,如今您要将柳家连根拔起,这下太后和皇帝都要头疼了。” 云修宴转了转戴在拇指上的扳指,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头疼吗?不,他要他们心也跟着疼,而这,不过才刚刚开始。 “呵。” …… 叶九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帐篷顶,她蹭的一下坐起了身,眯眼缓了一会儿才发现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这里是她的帐篷。 “唔。” 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她怎么会在马车里睡着了呢,她记得去了太后那里,之后…… “……”糟了,忘了解毒了。 【系统。】 【系统:主人,我在。】 【查看我的健康状况。】 【系统:好的,主人。】 【系统:主人,数据显示您的身体目前处于健康状态,但您体内含有微量的毒,主人,虽然这种毒并不致命,但是长期服用会让人上瘾,慢慢的就离不开了,类似于现代的毒品。】 【嗯,把药房打开,把我说的药材都拿出来。】 【系统:好的,主人。】 伴随着叶九卿的话,一样一样的药材出现在桌子上,当然,还有制作解药的瓶瓶罐罐。 叶九卿伸了个懒腰,坐在桌前开始捣鼓着那些药材。 外面传来车轱辘轧过地面的声音,叶九卿手一顿,刚想让系统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但她停顿的工夫已经迟了。 云修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两人四目相对。 下一秒,男人将目光转向了桌上摆着的药材,挑了挑眉。 “王爷。”叶九卿下意识的叫了他一句。 云修宴推着轮椅缓缓的到了桌边,抿了抿唇,却是并没有开口说话。 “还要谢谢王爷今日为我准备的马车。” “不用谢。”云修宴接着盯着他手边的药草。 这下叶九卿也不动作了,她总觉得云修宴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可偏偏这男人什么也不说。 “王爷来这儿是有什么事?你体内的毒我还要……” “不是这件事,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本王说的吗?” 云修宴抬起头,叶九卿被问的一愣。 她有什么要跟他说的吗? 有……吗? 叶九卿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要说什么。 云修宴深深叹了一口气,抬手点了点她手边的草药。 “本王放心让你去就是为了让你去那里中毒的?” 叶九卿:“……” “要不是杨照写信给本王,说你喝了带毒的茶,本王倒是还不知道堂堂的邪医也会中毒。” 叶九卿试图解释。 “这毒也不是什么严重的毒,更何况我自己就能配出解药,这么一会儿工夫能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呵。”云修宴嗤笑了一声,紧接着便道:“夜九,本王虽不精通医术,但以前也跟着太医院的太医学过些皮毛的,只要是毒,哪有对身体没有伤害的?” “……”那点儿伤害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好吗? 叶九卿低下头嘀咕了两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云修宴的两句话就开始反省了,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开始下意识的解释起来这件事情。 “夜九,本王从前以为你是聪明的,怎么到了这会儿反而变傻了?” “我不傻。”叶九卿下意识的反驳。 “是,夜九多聪明啊,明知道是下了毒还要喝的那个人才是傻子。”云修宴直接气乐了。 叶九卿:“……”你当着我的面儿说我真的好吗? “太后本来就不安好心,而且她戒心重,我不喝她怎么放得下心?” 云修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是在压着自己的脾气。 他要被气死了,可偏偏面前的人不是他的下属,更不是什么别的阿猫阿狗,他只能跟她讲道理。 “你明知道她不安好心,怎么还上赶着往上凑?你若是跟她有仇,交给本王不就好了。” “……我跟她倒是没多大的仇。”叶九卿实话实说。 “所以你……”云修宴说着说着就不说话了。 答案呼之欲出,他有些不敢相信,可最后也只有这一种说法能说得通了,她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自己? 这样的结果让云修宴心里有些悸动,他心里对叶九卿一点儿也不排斥,甚至下意识的想要离她近一些,可最后也仅仅是如此了。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之所以会对面前的女孩好,也只是遵循着自己心里的想法…… 第九十三章 各怀鬼胎 “……” “王爷您多虑了,我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还没等云修宴说什么的时候,叶九卿率先矢口否认。 云修宴愣了一下,紧接着却是笑出了声。 “夜九,本王可是什么也没说。”云修宴眸子里闪着点点的光,神情揶揄道:“夜九,你该不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叶九卿:“……” 看着男人那张戴着小半块儿面具的俊脸,叶九卿露出了扑克式的假笑。 …… 云修宴就这么被女孩推出了帐篷,等在外面的魏德看的一愣一愣的。 “王爷,咱们……回去?” 男人嘴角缓缓勾起,看得出来心情十分不错。 “回去。” 房间内,叶九卿听到外面的动静后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一定是被那个男人给迷惑了才会做这些事情。 “叶九卿,你清醒一点儿,他是摄政王,只要你治好了他就可以走了!” 叶九卿自己提醒自己,狠狠的摇了摇头,试图将脑子里的东西甩出去。 看着手边的药草,叶九卿沉下了心思。 一炷香后。 叶九卿就着水咽下了研制出的药丸儿。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苦。 不过幸好太后下的毒实在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只要她在每次去见陶太后之前服了解药,那毒就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 叶九卿已经研制出了解药,但此时的陶太后却对此一无所知。 此时她正坐在蓉贵妃那里的贵妃榻上,捻着兰花指轻轻的捏着杯盖儿叩了叩茶杯边缘。 蓉贵妃站在陶太后面前,房间内只有她和陶太后两个人,茶杯盖碰撞茶杯发出的声音也因此尤为的清晰。 蓉贵妃心尖一颤,眼神也有些定格着不敢说话了。 气氛紧绷之间,陶太后终于开口了。 “蓉贵妃,你似乎很怕哀家?” “太后,臣妾并没有这个意思,您是陛下的母后,臣妾是尊敬您。” 太后听了这番话后明显是愣了一下,她放下了杯子,挥了挥衣袖放在了身前,又看了蓉贵妃好一会儿。 蓉贵妃被盯的心里发毛,终于,陶太后开口了。 “哀家还记得你初见哀家的时候还愣愣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不过是不到两月的时间,你竟如此会说了,倒是哀家小瞧了你。” 蓉贵妃自己本来就是假冒的,这会儿听了陶太后的话后顿时心中一突。 “太后您说笑了,人都是会变的,妾身混混沌沌了十几年的时间,总不能一直糊涂下去。” 蓉贵妃干笑了两声掩饰着心虚。 但太后是什么人,以蓉贵妃的段位在她面前实在是不够看,这才不过两句话的工夫,太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陶太后暗暗皱了皱眉,她这辈子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虚伪的、真诚的、装傻的、真傻的,她都见过。 站在自己面前的蓉贵妃,她马上就溢出来的紧张和心虚在她面前表露的明明白白的。 陶太后移开了眼睛,并不打算打草惊蛇,至于这件事便交给宸贵妃去打探。 “蓉贵妃,哀家今日来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是陛下的贵妃,是国师亲自算出来的凤命所归,你同后宫的所有人都不一样,知道吗?” 陶太后说的不动声色,蓉贵妃却是以为这是在夸自己,顿时便显现出了娇羞的一面。 “是,臣妾知道。” 太后心里冷冷的嘲笑了一声,果然不愧是叶家的女儿,看着一个比一个蠢,叶兰婉如此,这个叶九卿亦是如此。 “哀家是说你要抓紧为我皇家开枝散叶,如今陛下还没有子嗣,你若是生下了大皇子……皇后之位于你便是稳妥了。” 陶太后说的一点儿也不隐晦,蓉贵妃猛然间抬头,在看到陶太后那双带着深意的眼神之时却是全都明白过来了。 陶太后这是想要与自己联手。 不过陶太后还不知道,自己不是叶九卿,自己是皇帝身边的人。 但她说的对,她现在就是那背负着凤命的人,她现在就是真正的叶九卿,也是真正的蓉贵妃,只要自己能够生下皇子,那么自己的地位就没有人能够撼动。 蓉贵妃一双眼睛滴溜滴溜的转,殊不知陶太后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陶太后心中嘲弄,这样的人也妄想要母仪天下?呵,自己不过是想借她的肚子生个龙种罢了。 “多谢太后娘娘指点,妾身明白。” 陶太后温柔一笑,道:“你明白就好,哀家已经快到五十的人了,就想抱个皇孙了。” “是。” …… 不同的帐子内的人全都各怀鬼胎,云泓嗣那边也不遑多让。 “朕的皇叔今日可是有什么动静?” 小皇帝斜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回禀陛下,今日王爷并没有任何的动静。” “嗯?没有动静?”小皇帝声音十分的疑惑,他的好皇叔到底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竟然到了现在都没有动静。 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身边的那两个人呢?也没有动作?” “王爷身边的魏德还是像往常一样在王爷身边伺候着,不过裴风却是消失了一段时间……” “什么叫消失了一段时间?朕不是让你们跟着吗?你们就是这么跟着的?” “陛下恕罪!”那侍卫以头抢地,随后便急急解释道:“属下等人确实一直都在摄政王住的地方四周监视着,属下真的没看到裴风从里面出来过,但是不过几个时辰……裴风便从外面回来了……” 小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想要发火都没处发,没办法,只能抄起手里的茶杯砸了过去。 “啪嚓!” 杯子砸在侍卫面前,崩裂的碎片直接将他的脸划出了血,差一寸便划到了眼睛上。 但侍卫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脸上流下来的血也不敢擦下去。 “陛下息怒。” “息怒?你们这群废物就知道让朕息怒!” “去查!都给朕去查!” “查不到都别回来了!” 侍卫不敢说什么,道了句是便匆匆的出去了。 另一边,云修宴坐在轮椅上,一手支着下巴,正在听着魏德汇报,裴风有些手忙脚乱的在一边沏茶。 “王爷,小皇帝的人现在怕是早就被咱们给绕迷糊了。” 第九十四章 意识到自己喜欢她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怕都是来不及了。” 魏德念完了小凳子传回来的情报后,一张脸笑的十分的阴险。 云修宴依旧支着下巴,脸上带着点儿笑,却是久久都没有说话。 魏德和裴风两个人十分的稀奇,这要是换做以前的王爷,他们说完了王爷早就说话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王爷不会是一句没听,一直都在发呆? 裴风总算是沏好了茶,趁着这会儿端了过去。 他试探性的叫了句。 “王爷?” “……” 他们王爷没有任何的反应。 裴风提高了一点儿嗓门。 “王爷,茶好了。” 这声终于是让云修宴回神了。 魏德惊奇的看着他们王爷一瞬间有些茫然的神色,心里那叫一个美啊,王爷都多少年没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了,上一次还是在王爷小时候呢。 啊,他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 “魏德?” “诶,王爷,老奴刚刚是说……” 魏德还想要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云修宴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说了。 自己刚刚虽然在想别的事情,但还是听到了魏德说了什么的。 “派人盯着皇帝的人,吩咐下去,让他们给那些人露出些东西来,可别让咱们的皇帝陛下失望了。” “是,老奴明白。” “王爷,茶沏好了,您尝尝?”裴风在一边端着茶,这会儿终于找到了说话的空隙了。 云修宴将目光转向了裴风手里的茶杯,在裴风一脸期待的目光中皱了皱眉。 “谁让你沏茶的?” 不难听出,云修宴的语气中带着嫌弃。 裴风听出来了。 “王爷,不是您……刚刚让属下沏茶的吗?” 裴风的声音带着点儿委屈,他怎么说也是个侍卫,沏茶这种事情他是真的不会啊,可是王爷刚刚让他沏茶,他也不敢不从啊,可是为什么现在王爷又说他没让自己沏过茶? “……”云修宴想了一会儿,似乎是终于想起来自己说过这么一句话了。 “咳,本王是说让你自己沏茶……自己喝?对,魏德?” 云修宴看向一旁看热闹的魏德。 魏德:“……” “王爷说的对。” 裴风:“……”为什么他记得王爷不是这么说的? “对了,魏德,明日派人保护好夜九,柳袁青这老头身边的有能耐的人也有不少,保护好她。” “是——”魏德拖了个长长的音,听着带着满满的揶揄。 云修宴看了魏德一眼,在魏德紧张的时候却是并没有责备他,反而神情有些严肃,甚至还带着一点儿落寞。 两个人看着他们王爷的表情,顿时就感觉到他们王爷的情绪似乎是不好了。 “王爷,您……” 云修宴抬手,两个人顿时都闭上了嘴。 “你们都出去。” “是。”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齐齐行了个礼后便退了出去。 顿时偌大的帐篷内只剩下了云修宴一个人。 男人微微瞌上了眸子。 半晌,男人重新睁开了眼睛,刚刚那一会儿的工夫,他眼中出现最多的不是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过往,也不是什么恩恩怨怨,他面前都是那个叫叶九卿的女孩的一颦一笑。 她威胁人时候的样子他记得,她微微害羞的样子他记得,她闪闪发光的样子他记得…… 所有的样子,在他的脑海中都十分的清晰。 云修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认命了一样。 原来感情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他能控制的。 “母妃,儿臣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一个很厉害的女孩。” “母妃,您还没教过儿臣……儿臣到底应该怎么做?” 男人抬手,指尖覆上了脸上冰冷的小半块儿白色面具,面具下是狰狞的伤口,是他亲手划的。 那伤痕虽然没占据整个一张脸,但是实在太过于可怖。 若不是这片面具遮挡着,不管是哪家的女子怕是都要被自己脸上的伤疤吓的做噩梦? 两年了,他当初划的太深,不管是宫中的太医还是民间的医官,他们都对此束手无策。 他当初不在意,只觉得男人身上有了伤疤才算是男人。 可现在似乎不一样了,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男子遇到了喜欢的女子后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他现在这个样子……配不上夜九。 不过他会尽自己所能的对夜九好,她那样的人,绝对不会是池中之物,他可以一直对她好,一直到她离开的时候……或者是他死了的时候。 云修宴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夜九,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 “阿嚏!” 猝不及防的,叶九卿打了个喷嚏。 她停下笔,捏了捏鼻子,看了看纸上自己的字迹。 看着自己写的内容,叶九卿微微皱了皱眉。 “不好不好,写的实在是太清水了。” 放下了手里的笔,她将自己写完的一整页都揉了揉扔到了一边。 “还是这么写比较好。” 女孩拿起笔,开始奋笔疾书。 翌日。 天光还未亮,一众大臣们甚至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便听到了外面短兵相接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 小皇帝来不及穿戴好衣服,披了件外袍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禄景山,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这般的吵闹!” 说到底,云泓嗣也不过十九岁的年纪,好不容易不用早朝了,他本来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谁知道一大早外面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小皇帝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 禄公公早就在外面守着了,闻言赶紧上前道:“陛下,您快去看看,摄政王的人与镇国大将军柳老将军的人打起来了!” 小皇帝听到这话登时便清醒了。 “你说什么?谁和谁打起来了?” “柳老将军怎么会和皇叔的人发生冲突?” “这……老奴也不知道啊,老奴刚想进去禀报,您就出来了。” 禄公公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快,给朕更衣,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是是。” 小皇帝匆匆穿戴好了,连脸都没来得及洗便匆匆走了出去……? 第九十五章 杀人凶手(1) 云轩帝在侍卫们的护送下总算是来到了镇国大将军一家所在的地方,此时天不过是蒙蒙亮。 借着天光,云轩帝能看到面前的一切。 柳家的家仆和侍卫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刀剑,但他们毕竟没有一点儿的防备,此时那些人脸上都是血污,就这么被裴风带着的人包围在了帐篷四周。 “陛下,您来了?” 云修宴坐在轮椅上,就这么出现在了小皇帝面前。 小皇帝神色一紧,言语间带着斥责,竟是连皇叔都不叫了。 “摄政王,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想要谋反不成!” 云修宴低低一笑。 “陛下息怒,臣从未想过要造反,臣是遵了您的旨意在办事啊。” “遵朕的旨意?朕什么时候让你抓柳老将军一家了!”小皇帝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扣上了一顶帽子。 “不是陛下让臣调查到底是谁杀了怀王殿下吗?” “是啊,是朕让你调查,但这与柳老将军有什么……”小皇帝说到了这里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了。 “你说是柳老将军杀了怀王?开什么玩笑!” 云修宴适时的摆出了一副有些心痛的表情。 “陛下,当初臣查到的时候原本也是不信的,可人证物证俱全,臣不信也得信了,确实是柳老将军杀了淮王殿下。” “不可能,朕不信!”云轩帝下意识的反驳。 云修宴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人证物证臣都已经找到,陛下看了就知道了,而且这人证还是陛下的人。” “!”小皇帝一双眼睛里全都是不敢置信。 笑话,他的人都知道柳袁青是他这边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反而是帮着摄政王呢? “摄政王,虽然你是朕的皇叔,但陷害朝廷重臣可是大罪,若你真的这么做了,朕也没法饶了你。” 云泓嗣眯了眯眼睛,语气之间带着警告的意味。 云修宴神色淡定,说的话毫无诚意。 “自然,臣不敢。” 推着轮椅的魏德:“……” 他活了这么多年了,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就是小皇帝饶不了他们王爷,呵,他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笑死他了。 “好,皇叔,朕倒是要看看,这人证物证到底在哪里!” “咳咳咳……” “陛下,您别激动。” 小皇帝的咳嗽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那架势大有一种把肺子咳出来的感觉,禄公公赶紧上前拍打着。 “陛下,您终于来了!” “摄政王狼子野心!他想要害老臣!” 一个带着些苍老的声音响起,云修宴几个人抬头看过去便看到了身披甲胄,手里还拿着一杆长枪的柳袁青。 “柳老将军,本王只是依着证据办事。” “证据?老夫什么都没做,你哪来的证据!”柳袁青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这时候小皇帝也终于从震天的咳嗽中缓过了劲儿来,他抬了抬手,半晌才能重新说话。 “你们都给朕闭嘴!” “陛下!”柳袁青有些着急。 “好了,朕都知道了,朕还没死,你们这般还将朕放在眼里吗!” 小皇帝声音虚弱,听着没有半点儿的威慑力。 “陛下说的有道理,柳老将军,你若是心里没有鬼便与本王对峙又有何不可?咱们何必动刀动枪的?” 男人一脸的真诚,柳袁青一张脸都被气绿了。 是谁天黑还没亮就冲进了他的帐篷!是谁带着兵围了这里! 他堂堂的镇国大将军,若是就被这么抓走了,他颜面何存! “好了好了,皇叔,叫你的人都退下。” 云修宴挥了挥手,裴风得了命令,这才收起了兵器,带着人回到了云修宴身后。 “柳老将军,你也让这些人把兵器收起来。” 柳袁青有些犹豫又似乎是有些不甘心。 “怎么,朕的话都不管用了吗?”小皇帝有些生气了,这一个两个的难不成都想要造反? 柳袁青瞪了眼云修宴,握了握拳头这才道:“老臣不敢。” “把兵器收起来,退下!” 柳袁青一声高喊,围着的满脸血污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这才将长刀收了起来。 “陛下,既然柳老将军认为臣是污蔑他,那不如就叫左右的大臣们都过来做个见证,看看臣是不是污蔑了他。” 小皇帝眯了眼睛,十分认真的在思考云修宴说话,他可不相信他的皇叔有这般的好心。 “陛下,臣没杀害怀王,叫大臣们过来臣也还是这句话!” 柳袁青胡子颤抖着,一双眼睛通红,瞪的像是牛一样。 “好!你们,去,将所有的大臣都叫到这里来!” 听着柳袁青这么说,小皇帝也没有多想了。 他倒是想看看他的皇叔到底要怎么将没的说成有的。 云修宴:“陛下英明。” 魏德:“……” 他想找个地方笑一会儿,这群人到底是什么脑子,被王爷耍的团团转还想着自己没罪呢? 没一会儿,所有大臣们被迫从自己的帐篷里爬起来,穿好了衣服便一刻不停的赶了过来。 “臣等拜见陛下。” “平身。” 小皇帝看了一眼,见到该来的人都来了,顿时开始摆上了皇上的谱了。 “今日叫众位爱卿过来就是想让众位爱卿做个见证,朕让摄政王调查怀王被杀的原因,皇叔调查出是柳老将军杀了怀王。” “什么?” “这……”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带着惊讶的神情。 是柳老将军杀了怀王?可是柳老将军为什么要杀怀王? 两个人之间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众人低低的交头接耳,站在最前面的司君白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眼云修宴。 “好了,朕叫你们来也是为了做个见证,若这件事是摄政王污蔑,朕自然也不会袒护自己的皇叔,若这件事是假的,朕自然也不会……袒护了柳老将军。” “陛下,臣与怀王爷无冤无仇,臣为什么要杀了他,这说不通啊!” “柳老将军稍安勿躁,若你没做,朕自会证明你的清白。” 第九十六章 杀人凶手(2) “皇叔,你不是说人证物证俱全吗?何不带上来看看?” 云修宴点了点头。 “裴风。” “是,王爷,带上来!” 裴风朝着外面喊了一嗓子,紧接着外围便传来了“呜呜呜”的声音,大臣们十分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几个摄政王府的侍卫带着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在他们后面还有几个人抬着大大小小几块儿木板,木板上突出了一块儿,虽然上面盖着白布,但能看得出是人形。 侍卫们将木板带着尸体放在地上后便到了云修宴身后站定,每个人腰间都配着剑,每个人身上似乎都带着血腥味儿,仅仅是看着便让人心生畏惧。 不过小皇帝的关注点现在却是不在这几个人的身上,他看着被五花大绑着强迫跪在地上的几个黑衣人,瞳孔紧缩。 这几个人不是别人,都是他身边的暗卫。 “摄政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皇帝眼神冰冷,带着明显的怒意。 大臣们安静如鸡,跪在地上的人都是陛下身边的人,他们一看黑衣人肩上的标志便能看得出来。 不过就是因为他们看得出来,他们便是更加的震惊了。 普天之下怕也只有摄政王殿下敢抓了皇帝的人了? “陛下,您忘了臣刚刚好说的了吗?臣刚刚说您身边的人便是人证啊。” 小皇帝:“……” 别人不知道,但是自己却是知道的,这些人分明是自己昨日派出去监视云修宴的人! 云修宴一脸云淡风轻的看着云轩帝,云轩帝有口难言,憋的原本苍白的脸都变青了。 “摄政王,朕原本便没找到这些个人,竟没想到他们被你给扣下了。” “陛下,这您可就是冤枉臣了,这些人也是臣在调查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的,臣发现他们的时候……” 云修宴故意顿了一下,接着才道:“他们差点儿便被柳老将军的人杀了。” “你!你少血口喷人!”柳袁青气的眼前阵阵发黑。 他活了六十多年快七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的空口污蔑。 云修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柳袁青。 他挥了挥手,黑衣人身后的的人会意,伸手将堵在黑衣人嘴上的布条拽了出来。 “呼哈——” 谁也不知道这几个黑衣人到底被堵嘴堵了多久了,但看着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是被堵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众位大人一阵的哆嗦,暗叹摄政王不愧是摄政王,还是一如既往的像疯狗一样。 惹不起,惹不起。 “你们这几日去哪儿了?”皇帝的声音传到了几个人的耳朵里。 几个黑衣人听了这话便知道自己等人绝对不能说自己是去监视摄政王才被抓的。 他们又想起了几个时辰前裴风说的话。 裴风说陛下不会管他们的死活,这些他们都知道,但是后来裴风又说如果他们不按照摄政王的意思来,摄政王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他们都是皇帝身边的侍卫,很小的时候就跟在皇帝身边,因此除了执行皇帝的任务以及永不背叛之外他们什么都不会做。 或者说他们也做不了,他们从小便被灌了毒药,只要对皇室不忠便会生不如死。 可裴风跟他们说他们可以不用死,摄政王手里有解药……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是二十几岁的人,如今不但没有婆娘,就连自己也不是自由的。 他们不想过这样被人奴役的生活了。 “陛下,我们……我们确实是被柳老将军的侍卫给关了起来。” “是啊,陛下,胡二说的千真万确,昨晚若是没有摄政王,属下等人现在也没法再见到您了。” “……” 几个侍卫你一言我一语的,全都是对于柳老将军的控诉。 小皇帝被几个人说的一愣一愣的。 怎么可能?这些人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 他们都不想活了吗?他们不想要解药了? “摄政王,你!”小皇帝下意识的看向云修宴。 “陛下,这些可都是您的侍卫,臣可没对他们动私刑,臣也没法左右他们的意思。” 云修宴一脸的无辜,小皇帝一阵的气结。 他知道这些人被自己派出去做什么的,但是他不能说。 “陛下,这些人血口喷人!” “陛下,那可是您的侍卫啊,您给老臣八个胆子老臣也不敢啊!” 柳老将军身穿甲胄,却是没法完全跪在地上的。 不过他现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小皇帝看的那叫一个牙疼。 “柳老将军,你先别这样,摄政王,谁知道他们几个有没有被什么人收买……” 小皇帝顿了顿,紧接着便像是豁出去了一样。 “就算他们是朕的人,朕也不能仅仅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便给柳老将军定罪!” “陛下说的有道理,臣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臣为了不污了柳老将军的清白,还特意让裴风等人找到了物证。” “嗯?还有物证?” “正是,陛下请看。” 云修宴说着挥了挥手,亲卫们将面前的白布掀了开来。 “呕!” “这这这……” “……” 一众大臣们刚刚开始就闻到了尸体的味道,是尸体有些腐烂的味道。 他们刚刚以为这不过是错觉,所以也没多想。 但是当他们看到了白布下面那被长刀砍的辨不出人形的尸体的时候,他们终于知道了这不是错觉。 文官全都捂着嘴开始干呕,胆大的武官皱着眉头看着尸体,尸体应该是被放在凉处保存的,虽然上面有些腐烂的痕迹,但在这炎热的夏天倒是没有腐烂的十分严重。 虽然他们身上都是泥土和已经干枯的血液,但还是能辨认的出他们身上的黑衣是怀王府侍卫才有的。 “这……这是怀王府的侍卫?” 其中一个武官疑惑的问出了声。 “不错。”裴风替云修宴回答了那位武官。 “陛下,这就是臣说的物证。” 云修宴神色淡淡,似乎这些尸体于他而言不过就是腐烂的木头一般。 小皇帝脸色煞白,不住地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勉强没让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儿吐出来。 他开口时,声音都是抖的。 第九十七章 百口莫辩 “这……这些当真都是怀王侍卫的尸体?” “是,陛下,臣当初看到怀王尸体的时候心中便是有疑问,您既然说怀王是在林间被发现的,可却并没发现怀王府的侍卫。” “所以臣这两日便派人去密林中搜寻,这一搜果然是让臣在密林间的一个山洞之中找到了这些人的尸体。” “臣仔细检查过他们身上的伤口,都是被长刀所杀,而皇城内善使长刀的便只有几个将军府里的人了。” 小皇帝忍着恶心又看了看尸体,尸体虽然有些腐烂了,但他还是能在上面辨认出刀伤的。 就在小皇帝还在想的时候,柳袁青却是彻底的站不住脚了。 “陛下,臣请求亲自查看!” “嗯。”小皇帝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点头。 这致命的刀伤到底是不是他的人做的,他不是一看就知道! 柳袁青穿着一身的甲胄大踏步到了尸体旁边蹲下身子,也许是求生的欲望,也许是历经沙场早就习惯了,柳袁青眉头都没皱一下,握着一把小匕首便开始翻动着面前的腐肉。 “呕!” 所有的大臣又是一阵的反胃。 云修宴好整以暇的看着柳袁青。 刀伤剑伤自是有区别的,可他不知道红衣鬼用剑的功夫是他亲自教的,一刀毙命再趁着尸体温热覆上真正的柳家侍卫才能砍出来的刀伤。 他为了今日谋划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就算是神仙也别想看出来。 果然,翻动着尸体的柳袁青越是翻动脸色越是发白。 云修宴神情淡漠的看着蹲在地上身穿甲胄的老将军,他等这一天整整等了快三年。 “柳老将军,你柳家军的刀法你不会认不出来?” “不,这不是真的……云修宴,是你陷害老夫!” 柳老将军豁然间站起身,骨节粗大的手提着短匕首指着云修宴的鼻子,胡子抖动的厉害。 “老将军,今日你就算杀了本王……这些也是你柳家军做的。” “你得负责任。” “柳家军没有我的命令绝对无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少血口喷人!” 云修宴笑笑,不与他争辩。 “陛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望陛下——定夺。” 云修宴拔高了声音,这话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不像是让陛下定夺,反倒是逼着陛下不得不定夺。 “陛下,臣真的没做过这种事情!” “臣冤枉!” 小皇帝眼神骨碌骨碌的盯着云修宴。 “摄政王,柳将军毕竟是……” “陛下。”一个小太监拿着封密信穿过人群,直直的往小皇帝身边而去。 众人只看到那太监在皇帝身边耳语了几句,小皇帝半信半疑的拆开了密信,众人不明所以,只看到陛下的脸前所未有的难看。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一直没开口的国师在这时开口了。 小皇帝收起了密信,恨恨的摇头。 “无事。” “皇叔,既然人证物证俱全,来人,把柳袁青给朕抓起来,押入大牢!” 这反转来的太快,纵然是柳袁青自己也是始料未及的。 他如此的效忠皇帝,甚至将自己的最宠爱的女儿送入宫中为妃,如今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下场? “你们别碰老夫!” “陛下,臣与怀王无冤无仇,臣为何要杀害怀王殿下!” “老臣自先帝在时便效忠于朝廷,效忠于陛下,您竟然因为摄政王的三言两语便不信老臣!” 柳袁青鼓着腮帮子,说话字字泣血,在场的大臣们看在眼里,一个个安静的像个鹌鹑。 小皇帝咬了咬牙,看样子是怒急了。 若不是他刚刚收到密信,柳袁青这个老家伙表面效忠自己,背地里却是效忠太后,他就信了他的鬼话了! 那封信是他的亲信写的,上面将柳袁青与太后之间过往的种种都说的清清楚楚,这老家伙到了现在还在骗自己! “你与怀王无冤无仇?可朕怎么记得你的嫡三子就是在与怀王打斗之时被怀王打断了脊骨,至今还是个残废呢?” “柳袁青,你说你没有害怀王的动机,你以为朕会信吗?” 小皇帝的一句话彻底将柳袁青最后的救命稻草给掐断了。 云修宴坐在轮椅上,淡淡的听着小皇帝说出“残废”二字,脸上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反倒是一旁的裴风和魏德两个人,一个握紧了腰间的配剑,一个捏紧了手里的拂尘。 柳袁青瞪大了一双牛一样的老眼,半晌,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仰天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老夫今日算是明白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拖下去!”小皇帝听到这话一阵的气急。 上前拿人的侍卫们回过了神,伸手便要上前将柳袁青拖下去。 柳袁青虽已将近七旬,但终究是个武将,身上还是有武将的威严的。 他眉毛一竖,双手一甩。 “陛下!你宁愿相信奸佞小人的话都不愿意相信老臣的话,陛下!你一定会后悔的!” 柳袁青说完又看向了云修宴。 “哈哈哈,云修宴小儿,你当真是好算计,好算计!” 清晨的阳光缓缓升起,云修宴微微仰头,脸上打上了一点儿晨光。 “柳老将军,本王依云国律法办事,如何是算计?” 男人的话轻描淡写,小皇帝看着他,忽然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柳袁青就这样被拖了下去,不过现如今他们并没在皇城宫内,所以柳袁青被压着送到了囚车之中。 “众位爱卿,朕当政以来向来勤政爱民,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朕无法宽宥,不过柳老将军对朝廷有功……” “该怎么处置他……容后再议。” 小皇帝到了最后也到底是不忍心将跟在自己和自己父皇身边多年的老臣就这般杀死了,云修宴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心中也无甚惊讶。 国师在这时适时开口了。 “陛下英明。” 众位大臣也跟着附和。 “陛下英明。” 国师一身白袍,站在中年臃肿的大臣之间显得十分的出众。 第九十八章 月事 “陛下,臣夜观天象,不日便会有大雨,如今杀害了怀王的凶手已经找到,咱们是否今日便回去?” 小皇帝闻言沉吟了片刻,丝毫没有多想。 “嗯,国师说的有道理,既如此,咱们午后便回京!” “……是,陛下。” 大臣们一个个都苦哈哈的,他们哪知道摄政王殿下办事效率这么快啊,这不过是才过了一天多的时间便查出了凶手,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 “至于柳家的人……” “来人,柳家的人全部密切看管,在朕商议出结果之前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是,陛下。”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所有不知情的大臣们全都懵逼着被叫来又懵逼的离去,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以后千万不要与摄政王那疯狗为敌,否则下场就是柳袁青。 小皇帝身在局中或许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们却是清楚的。 这云国上上下下,明面上是掌握在当今陛下手里的,可长久以来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告诫着他们,云国真正的权力都掌握在摄政王的手里。 众人一时间不禁想起了两年多以前还是四皇子时的摄政王,那时候四皇子没坐轮椅也没有毁容,他俊美潇洒,一手剑舞不知惊艳了多少的世家小姐。 虽然当时的四皇子也是个疯狗,但比之现在…… 不知道要温和多少倍。 众位大臣心中哀叹,不过这些云修宴自然是不知道的,或者说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魏德推着轮椅回了摄政王府所在的地方。 果不其然,遍地都是将军府侍卫的尸体,不过现下一场小规模的杀戮已经结束,侍卫们正在往外一具具的抬尸体。 云修宴只是略略的看了一眼便自己推着轮椅到了叶九卿的帐篷前。 “夜九。” 云修宴叫了声名字,里面半晌都无人应答。 男人皱了皱眉,又喊了一遍。 依旧无人应答。 “……” 云修宴抿了抿唇,看了眼魏德。 一边的魏德立刻会意,伸手掀开了帐篷的帘子,却是没敢往里看。 云修宴往里看了一眼,只看到床帐掩映之下一团小小的人影。 “魏德,你在外面等着。” 云修宴说完了这话便推着轮椅到了床边,他这般的动作,床帐内的人影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男人加快了速度,到了床边,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礼法了。 他直接掀开了床帐。 入目的景象让他有些慌乱,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女孩此时正蜷缩在床上,一手捂着肚子,一张脸惨白,额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云修宴彻底慌了神,也根本没想到叶九卿本身的武功根本就不弱。 “你受伤了?让本王看看!本王这就去叫医官来!” 他不知道女孩到底是哪里受了伤,也不敢轻易碰她,所以便下意识的要叫魏德去把医官叫过来。 “魏德!去……” 云修宴刚要说什么,下一秒,一只手便握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的话戛然而止,女孩带着点儿虚弱的声音响起,听着就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别,我……没事。” “夜九,你别逞强,本王知道你是神医,但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云修宴有些急了。 叶九卿咳了一声,男人的气势立马又弱了下来。 “夜九,你是不是受伤了?谁伤了你?” “啧,这群废物,本王让他们保护好你,他们竟连有人进来都没注意到!” “我……”叶九卿想要说什么,却被猝不及防的疼痛弄的嘶了一声。 云修宴立刻紧张了起来,也来不及说别的什么了,张嘴就喊魏德。 叶九卿神色一急,也来不得想什么了。 “我月事来了!” 叶九卿脸蛋通红,说完了就紧紧的闭上嘴不说话了。 屋内霎时间一片的静谧。 云修宴:“……” 他有些呆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耳边都是“月事”两个字。 虽然从小便没与女子有亲密的举措,但他也知道女子都是会来月事的,可知道和听到是两码事。 面前女子绯红的面颊就这么映现在了自己的眼中。 堂堂的摄政王看起来更呆了。 魏德在外面听着里面传来的他们王爷有些焦急但又戛然而止的声音,却是在原地摸不着头脑,王爷喊了两声他名字,怎么最后都不吩咐他去做什么? 魏德试探性的喊了两句。 “王爷?” “可是神医出了什么事情?” 魏德这两嗓子不可谓不管用,云修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你……我……” 云修宴耳垂红的滴血,一时间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夜九来月事了…… 来月事了…… 月事…… 云修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会这么疼?本王……应该做点儿什么?” 叶九卿本来是闭着眼睛的,闻言微微睁开眼睛。 “王爷……你让我自己……待一……呕!” 女孩话都没说完便只觉得一阵的恶心,她用最后仅剩的力气推开了云修宴的轮椅,紧接着便吐了个昏天暗地。 云修宴只是愣怔了一秒,下一秒便咬了咬牙,推着轮椅到了女孩身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直到叶九卿什么也吐不出来的时候,男人才再次开口。 “怎么会这么严重?” 他知道女子来月事的时候会疼,母妃以前便是这般,但他实在没想到到了夜九身上会变的这么严重。 吐完了的叶九卿肚子终于是缓过来一点儿了,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从前冬日太冷,身体便留下了寒凉的毛病,如今算是找上门儿来了。” 从前的事情叶九卿都是一笔带过,她无意博得云修宴的同情,也不想让这个男人同情自己。 上一世自己便有这毛病,没想到这一世还是逃不过。 从前不是因为冬日里冷,不过是她没有暖和的屋子也没有炭火罢了,或许再加上被推进湖里的那几次。 但这些事没必要让男人知道。 听着女孩轻描淡写的语气,云修宴纯黑色的瞳仁中闪过一丝狠意…… 看来丞相府受到的教训还是少了。? 第九十九章 什么心悦他? 他舍不得动一下的女孩,从前在丞相府到底受了多少的委屈? 他们是怎么敢的! “魏德,叫人烧些热水送进来。” “是,王爷。” 魏德不明所以,听了吩咐转身便要走。 “慢着。” “王爷?” 云修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孩。 “夜九,你先忍一忍,本王去去就来。” 叶九卿不知道男人想要做什么,但听他这么说,她还是点了点头。 这疼痛不是一时之间便能消除了的,除非云修宴有什么法术。 云修宴推着轮椅出了帐篷。 “王爷,可是神医出了什么事情?” 云修宴顿了一下,紧接着摇了摇头。 “让人备好热水,另外,去把花若带过来,别让皇帝的人看到。” “是。” 魏德得了命令后便加快了脚步走了出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 花若一脸懵逼的被摄政王府的暗卫带着到了云修宴面前。 花若:“……”t,她到底是为什么总被摄政王府的暗卫拎来拎去? “你们都下去。” “是,王爷!” 花若站在云修宴面前,心里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意,在看到男人的时候却是说不出来了,算了,谁让她喜欢他。 “王爷找我来不会又是为了那叶小姐?” 花若撇了撇嘴,虽然那个叶小姐确实很好看,但是她也没差多少好吗?而且她还会医术。 为什么云修宴的眼里从来都没有自己呢? 云修宴点头。 “你进去帮她看看,小心着点儿。” 男人话语间满满的都是对帐篷内女孩的担心,花若感受的真真的。 她心里有点儿疼,忍不住反驳云修宴。 “你对这姓叶的倒是真的好!想来以前在军中你都没对谁那么好过。” 云修宴听着她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儿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军中之人怎可与夜九混为一谈?花若,你快进去看一看。” 花若:“……” 她有些气鼓鼓的走了进去。 外面,守在远处的魏德见到花若走进了帐篷,脸上一阵的纠结,不过最后他还是下了决心,走到了云修宴面前。 “王爷,有件事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是,老奴斗胆,花若小姐怕是心悦于您。” 魏德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完了这话便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云修宴:“……” 魏德说什么?花若心悦他?花若不是喜欢司君白吗? “……起来。” “王爷不怪罪老奴?” “怪罪你做什么?” 云修宴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自打他认识花若以来,她就喜欢黏在司君白身边,有什么事情也是最先与国师说。 虽然自己最后也都会知道,但她心悦的人难道不是司君白吗? 男人皱了皱眉,不管魏德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对花若都没有除了昔日同袍之外的任何感情,这些他必须让她明白。 “魏德,一会儿等花若出来你好生将她送回去……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让她断了念想。” “老奴明白。” …… 帐篷内。 叶九卿依旧皱眉蜷缩在床上,听到了脚步声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 不是云修宴,是花若,她脑海中想着。 花若虽然心里不高兴,但她也不是什么骄纵的小姐,她知道自己不能把心中的不甘倾注到躺在床上的女孩身上。 更何况床上这个姓叶的女孩一看就不是什么坏的。 “脸色怎么这么白?”花若的语气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月事。”叶九卿闭上眼睛,吐出了两个字。 花若眨了眨眼。 月事? 所以云修宴是知道这个姓叶的女孩来了月事了?所以他才会让自己来? 来月事能疼成这样子,多半是寒气入体导致的,这样的女子最是不易生育,云修宴应该也是知道这事情的,可他明明知道了还对她这么好? 花若想着想着就有些想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不仅让云修宴给她住鹿鸣居,还让云修宴心甘情愿的帮她伪造身份,如今竟然连知道了她很难怀孕都不曾对她有半分的不好。 她身上到底是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唔……”叶九卿咬着牙,纵然是这样,还是没忍住痛出了声音。 这声将花若拉回了现实。 “我去给你开药。” 花若说着便一步不停的出了帐篷。 “怎么样?” “都是陈年的毛病了,我去给她煎药,慢慢调理总会好的。” “不能止痛?”云修宴皱眉,他知道自己这想法不切实际,可他还是见不得夜九那么疼。 花若:“……” “王爷,我就是个小大夫,又不是神仙,更何况这东西神仙来了也管不了。” “……”云修宴静默了一瞬。 花若绕开他下去煎药去了,魏德想起了他们王爷交代的,于是也赶紧跟着。 云修宴推着轮椅刚要进屋,裴风却又急急的走了过来。 “王爷,柳袁青说他想要见您。” 云修宴手一顿,看了眼帐篷帘子,随后语气淡漠道:“告诉他,本王会在他死前见他一面的。” “是,王爷。” 刚刚还是清晨,如今太阳已经快升到了最高了。 魏德端着药碗走过来的时候正好见到在帐子外的云修宴,不过花若却是没有跟着了,想来是被送回去了。 夏日炎热,魏德看到这情景直接心疼坏了。 “诶呦,我的王爷诶,您怎么不进去呢,这在外面多热啊。” “都怪老奴,是老奴照顾的不周,还请王爷责罚。” “好了,药碗给本王。” 魏德赶紧将药碗递给了云修宴,并且十分有眼力见儿的拉开了帘子。 云修宴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推着轮椅,却是游刃有余的到了床边。 “夜九,喝药。” 叶九卿睁开眼睛,鼻子轻轻的嗅了嗅,紧接着便皱了皱眉。 “王爷,咱们打个……商量,能不能不喝。” 若是平日,哪怕是再苦再难闻的药她捏着鼻子也能喝得下去,可今日实在是不行,光闻着那味道她就已经想吐了。 “喝了药就不会那么疼了。” “你乖一点儿。” 第一百章 奸臣? “听话,好好喝药。” 叶九卿:“……” 她怎么觉得这男人是在哄小孩呢? “云修宴,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云修宴:“???”这跟成为一个好父亲有什么关系? 叶九卿最后还是拗不过云修宴,有些艰难的伸出了手。 “你这样子还是别动了。” “我喂你喝。” “……哦。” 云修宴似乎是照顾过人,但是又像是有些生疏的样子,看他拿着小匙的姿势就能看得出来。 叶九卿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喝了男人喂的药之后终于是忍不了了。 她努力的直起了身子,左手从男人手里端过了药碗之后吹了两下便直接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 云修宴看着床上虽然脸色发白但还是同往日一样的行事作风的女孩,忽然就笑了。 “王爷,您这个时候笑真的好吗?”她都快疼晕过去了,他竟然还有工夫笑? “没,本王是看你可爱。” 叶九卿:“……”可爱个毛线球球。 男人接过药碗放在了一边,半晌后才道:“本王小时候只给母妃喂过药和汤,后来……便生疏了。” 叶九卿静默了一瞬,瞬间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的母妃去世了,后来他就再也没做过这些事情了。 不知道是喝了药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缘故,她觉得小腹似乎真的没有刚刚那般死去活来的疼了。 空气中静默了一会儿,叶九卿打算跳过这个有些悲伤的话题。 “刚刚外面是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柳袁青暗害怀王,本王今早派人去围了他在的地方,他的人自然是围了本王在的地方,不过现在柳袁青被定了罪,算是无事了。” 云修宴说的丝毫不心虚。 叶九卿暗暗地竖起了大拇指,也不知道是小皇帝过于愚蠢了,还是云修宴这厮过于聪明了。 或许……两者都有? “王爷真是英明,不过小皇帝怎么会就这么治了柳袁青的罪?” 明明是自己杀了怀王,还能一本正经的对所有大臣说是柳老将军柳袁青杀了怀王,不过她疑惑的是云修宴不是说这柳袁青是小皇帝的人吗? 小皇帝竟然也舍得治了他的罪?她可不相信小皇帝只相信证据这一套,那小皇帝看着就不像是什么明君。 云修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那双黑眸中带着欣赏。 “这倒是得怪柳袁青自己了,自古以来都是一仆不侍二主,柳袁青这老家伙,表面上是皇帝的人,实际上私下还同陶太后交好。” “本王将证据派人交到了皇帝的手上,小皇帝一看,早就气昏了头了,本王猜他杀了柳袁青的心都有了。” “呵,他这倒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这样的人,不被一方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了……两边最先清理的人就是他。 云修宴听着女孩的话,沉吟了一会儿,问出了个问题。 “你会不会觉得本王是个奸臣?” 不知道怎么的,云修宴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过问完了他就有些后悔了,他跟女孩说这些做什么呢? 叶九卿却是没觉得这话问的有什么不妥的。 她摇了摇头,小腹的疼痛似乎又消失了一点儿了。 “唔,据我所知,柳袁青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而且你是云国的摄政王,做这些事情顶多算是……惩奸除恶。” 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这么个比较靠谱的形容词。 云修宴愣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勾起,露出了两颗好看的虎牙。 “夜九,本王总能从你嘴里听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叶九卿也笑了一下。 自己面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实在是不能算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可她就是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个会残害忠良的人。 所以这个男人真的陷害了什么人的时候,那一定是那人罪不可恕了。 半晌,男人敛了笑颜。 “如今杀害怀王的人算是找到了,小皇帝下令午后便回宫。” “马车颠簸,本王一会儿同皇帝说延后些时辰。” “你好好休息。” 看着云修宴要走,叶九卿赶紧道:“这药很管用,午后我该是好了,你不用同皇帝说了。”免得那小皇帝又想着弄什么幺蛾子,麻烦。 云修宴摇头,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马车行的再缓慢也还是难免颠簸,你在马车上吐了更难受,这回听本王的。” 叶九卿说不过他,最后还是打算晓之以理。 “王爷,你想想,柳袁青毕竟是小皇帝的人,而且柳袁青手里握着柳家军这支军队,小皇帝这会儿失去了这么大的一个助力,心里一定是不痛快的。” “所以啊,这会儿咱们还是别去招惹他了。” 云修宴眸光深邃。 “夜九,你不会是在担心本王?” 叶九卿:“……” 她怎么觉得最近的云修宴都茶里茶气的。 “王爷,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而且现在小皇帝正晦气着呢,我也没什么事儿,实在是不用延后时辰。” “……好,听你的。” 叶九卿听了这话刚要点头,云修宴又开口了。 “不过你若是半途实在难受……本王就只能……” 只能什么,云修宴没接着说下去。 “只能什么?” “无事。”云修宴看起来十分的傲娇,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鬼主意。 叶九卿问了几遍,这男人嘴倒是严实,一个字都不说。 没办法,她身上没多少力气,说了一会儿便有了些困意。 “唔,我眯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嗯。”云修宴点头,转着轮椅出了帐篷。 半个时辰后。 “王爷,京城内柳家的家眷都被咱们的人给控制起来了。” 裴风将手里的密信交给了男人。 云修宴拆开看了一眼,随后便点了火折子,将信烧了个干净。 “按照原计划来。” “是,王爷。” “王爷,还有一事,昨日被咱们抓的那几个皇帝身边的暗卫……咱们真的要给他们解药然后放了他们吗?” “你以为呢?” 第一百零一章 云轩帝吐血 “王爷,属下斗胆,那些人以前都是皇帝身边的人,就算是被皇帝威胁的,也终究非我族类,属下觉得……该结果了他们。” “嗯,既然你这么想,那便去做。”云修宴点头。 裴风豁然抬起头,在对上他们王爷那双不带着什么感情的黑眸时便明白了一切。 “是,属下这就去办。” 裴风又走了出去。 魏德:“王爷,神医身体不舒服,咱们是不是要跟陛下说延后些时辰?” “不必,吩咐下去,准备午后回京。” “是。” …… 午后。 叶九卿是被马车的轻微晃动给摇醒的。 “唔。” 她咕哝了一声,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马车的车顶。 “……” 叶九卿眨了眨眼睛,感受到了一旁有微微的凉风传来。 她缓了两秒才转头。 云修宴就在自己身边,手里还拿着柄带着水墨画的牛骨折扇,正在给自己扇风。 叶九卿腾的坐起身,云修宴淡定的合上了折扇。 “醒了?” “嗯。” “咳,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经云修宴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肚子竟然一点儿也不疼了。 叶九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这也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了? “没有了。” 云修宴挑了挑眉,笑道:“都好了?” “嗯。” 在云修宴眼中,此时刚刚睡醒的女孩子别提有多乖了,问什么就答什么。 云修宴这么想着,却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夜九,你怎么这么乖?” 叶九卿豁然抬起头,因为肚子已经不疼了,所以现在那张脸又恢复了先前的白白粉粉的颜色,看着煞是好看。 云修宴看着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王爷,你这语气好像是在哄孩子。” 云修宴:“……”他该知道的,夜九这张嘴里不会说出什么让他称心的话来。 “这是到哪儿了?” 叶九卿想要转移话题,她伸手掀开了马车的侧帘…… “咻!” “哆!” 凌厉的箭矢几乎是擦着叶九卿的脸颊射了过来,下一秒便直接定在了自己身后的马车内壁上。 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云修宴神色一冷,手上用力转动轮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叶九卿带到了自己身边。 再开口时,云修宴的声音已变得冷厉。 “有没有受伤?” 叶九卿摇头,她不是什么娇娇弱弱的闺阁女子,这一箭躲开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她虽然这么想着,却是没有挣脱开男人的手。 摄政王府的侍卫们也早就反应过来了,一箭不成功,他们也断然不可能让敌人射出第二箭。 很快,外面便传来了厮杀的声音。 云修宴两个人并没有出去,但他们还是能透过马车的侧车帘看到外面的情况。 外面树丛中冲出来了十几个拿着长刀的黑衣人,裴风等人已经与他们打起来了。 叶九卿眯了眯眼,不得不说,这些黑衣人确实是有些智商的,这里正好是他们回京途中路过的地势最低的地方便是这里。 这里的两边都是杂乱的草丛,有人埋伏在里面很难被发现。 摄政王府的马车虽然在小皇帝车架的后面,但相隔甚远,加上前面又是一个拐歪儿,不管是前面的人还是后面的人都没法在一时间做出反应。 “这些人的武功倒是不赖,脑子也足够聪明。”叶九卿看着外面的人,发自真心的给出了评价。 云修宴听着女孩这话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他真是关心则乱了,面前的人可是夜九啊,她都能单枪匹马闯山匪的山寨,面前这些对她而言又算是什么呢? 车外是刀剑相接发出了锵锵声,马车内的两个人却是闲聊了起来。 “看起来你很欣赏他们?” 叶九卿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虽然这些人很厉害,不过看这架势,他们马上就要被杀了。” 果不其然,叶九卿话落后便有几个黑衣人被摄政王府的暗卫和侍卫们给捅了个对穿。 云修宴看着外面的情形,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艳,不是惊艳于外面自己身边暗卫的身手,而是惊艳于自己面前女孩对于面前一切看的通透的程度。 若是这些事情发生在司君白的身上,他会觉得这十分的正常,司君白与他历经了太多的算计,也经历过不少的暗杀和战争。 可夜九她从小就生在丞相府内,她从前没出过京城,甚至她出丞相府大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但她单单是今日只看着他们打架便能看得出这么多的东西,这一点就不像是一个丞相府的嫡次女能拥有的。 云修宴心里有了点儿疑惑。 “这些人都是柳袁青培养出来的死士,如今柳袁青被抓了,他们却是到本王这儿来反扑了。” 叶九卿皱了皱眉。 “柳袁青培养的死士?他们为什么不去救柳袁青?难不成他们不止这些人……还有另外一伙人?” “聪明。”云修宴夸赞道。 “这些杀手一部分被派来拖住本王的人,一部分趁着这个机会去救走柳袁青,倒也算是不笨了。” 叶九卿看着男人一副丝毫不慌张的样子,心里有了个猜测。 “这些你都料到了?” “……倒是也算不上料到,不过他们若是想要救走柳袁青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他们现在不出手,以后可就难有机会了。” 两个人坐在马车内悠闲的聊着,车外的黑衣人透过了车窗侧帘刚好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顿时几个黑衣人气的眼睛都红了,他们拿着长刀在外面杀的眼睛都红了,坐在车内的人在打情骂俏? 他们可是杀手啊!摄政王和她身边那个女人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气愤,全程云修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刺杀来的猝不及防,结束的也很快,摄政王府的暗卫可不是吃醋的。 裴风甩了甩手里染血的剑,快步走到了马车边上。 “王爷,杀手都已经解决了。” “嗯,走。” 云修宴伸手拉了两下车窗的侧帘,重新将有些歪扭的帘子摆正。 马车又重新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跟上了前面的队伍,全程不过只是一炷香的工夫。 至于身后的队伍…… 摄政王府身后的马车队不是别人的,正是国师府的。 司君白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车上。 “谷雨,带人把这里处理干净。” “是。” 谷雨领命后便消失在了马车内。 至于接下来的人,等他们到了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只有恢复了原貌的地面和树丛。 …… 小皇帝到了皇宫才接到有人想要救柳袁青的消息,而就在这之前,他刚刚接到了他的皇叔被刺杀的消息。 前一秒云轩帝还在因为摄政王被刺杀的事情笑的合不拢嘴,在听到了有人救柳袁青的消息之后他却是笑不出来了。 云轩帝一掌拍在了面前的金丝楠木桌子上,桌子太硬,震的云轩帝虎口发麻。 “救柳袁青的人是什么人?” “……陛下,那些人都穿着黑衣服,属下搜过他们的身,但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 “属下……属下也没法确认他们的身份。” “……”云轩帝听着下属的话,顿时只觉得气血攻心。 “朕要你们何用!” “噗!” “陛下!陛下!您没事儿?” 守在云轩帝身边的太监在看到皇帝吐出了一口血的时候整个人吓的眼睛都直了。 也幸亏这时候魏德走了进来,他三步两步就到了小皇帝身边,十分有眼力的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云轩帝。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传太医!” “是是是……” 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就往外跑。 小皇帝骤然吐血,一时间御书房的所有人都慌了,他们都在这里伺候着,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罪责了。 …… 摄政王府。 云修宴看了宫内小凳子传来的消息后脸上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王爷,小皇帝的气性倒实在是不小啊。” “呵,他这口血吐的倒是时候,也省的本王亲自弄瞎他的耳目了。” 云修宴冷笑了一声,嘲讽道。 裴风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家王爷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裴风,同本王去见一见柳老将军。”? 第一百零二章 柳袁青死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散发着腐败发霉的味道。 狱卒正坐在牢房门外的桌子边上扯嘴皮子。 轮椅轱辘摩擦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的声音与狱吏谄媚讨好的声音。 “王爷,您这边请,柳袁青就在前面。” 几个狱卒一听到“王爷”两个字便赶紧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扯嘴,一个个的站的比往常不知道板正了多少。 他们刚站好,一个坐在轮椅上带着小半边面具的男人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几个人不敢抬头,腿一弯便跪在了地上。 “奴才叩见王爷。” 云修宴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挥了挥手。 裴风:“牢房门打开,你们全都出去,没有命令不准进来打扰,听见了吗?” “是是是……” 几个人小腿肚子发软,慌慌张张的开了关着柳袁青的牢门便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云修宴将目光转向坐在已经有些发霉的干草堆上的柳袁青。 不过只有半日的时间,原来虽然已经苍老但至少还是人模狗样的柳老将军此时看着却是连一个七旬老者都不如。 脸色蜡黄,嘴唇青白,那样子像是活不久了。 柳袁青听到了声音,慢慢的睁开了已经怂拉着的双眼。 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喉咙里像是被灌了沙子一样。 “摄政王,你终于来了。” 裴风推着轮椅进了牢房,云修宴也到了柳袁青面前。 “看来柳老将军等了本王许久了。” “呵,陛下什么都没经历过,你却是个早就是个泡在权谋里的摄政王了,陛下怎么可能斗得过你呢?” “可惜啊,可惜啊,陛下就算是发现了你的狼子野心也终究是没办法杀了你……” 柳袁青频繁摇头,眼里泛出泪花。 裴风撇嘴,现在在这儿玩儿什么猫哭耗子! “呵,呵呵,呵呵呵……”云修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实在是可笑!本王狼子野心?本王从前也对这云国怀着赤诚之心,可最后呢?最后本王换来的是背叛,是西戎与云国军队的合力夹击。” “哈哈哈哈,柳袁青,你说本王狼子野心?难不成本王就得老老实实的被你们这些人斩杀吗!” 云修宴一双眼睛里具是寒意,那双眼睛不像是人类的眼睛,反倒像是不顾一切的恶狼。 柳袁青听着云修宴的话,瞬间瞳孔猛缩,他怎么会知道汝宁那场战役是西戎与云国的合力夹击? 这……这不可能…… 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大多数都死光了,就连先帝都已经驾崩了,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柳袁青白色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压下心里升腾而起的惊骇。 “王爷在说什么?老……老夫怎么听不懂?” “当……当初不是你自己指挥不当才导致的战争失败吗?老夫去……去的时候,你带着人都已经死了,当初是老夫带着军队救了你。” “你放屁!”裴风实在是没忍住,直接爆了句粗口。 “裴风。” 说了这话之后裴风才惊觉自己这是逾矩了,他顿时站在轮椅后面不说话了。 云修宴盯着还在嘴硬的柳袁青,直直的将一件物什丢到了他脚边。 柳袁青低下头一看,当场便愣在了原地。 地上不是别的,只是一只看着红色的朱砂手镯。 柳袁青颤颤巍巍的伸手捡起手镯,这回那双眼睛里的泪水更甚了。 “你,你怎么会有……” “柳袁青,你很好奇?这明明是你给你养在汝宁的外室的手镯。” “本王知道你爱你那外室爱的不得了……” “你!你见过她?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求你,摄政王,只要你告诉我,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柳袁青右手抓着朱砂手镯,直直的跪在了云修宴面前,这一跪,便是直接没了尊严。 云修宴波澜不惊,任由他就这么跪着。 “你知道本王最后是怎么活着到了皇城的吗?” “本王现在告诉你,当初你的人一路追杀本王,最后是你的外室救了本王,还记得两年前在汝宁城外的刺杀吗?” 云修宴说到这里,柳袁青神色一僵,显然是也想到了两年前的事情。 “看来你还记得,当时本王重伤发了高烧,是她先前在你那里知道了全部计划,她为了救本王,亲自带着几个家仆伪装成了本王的样子出现在了原本你们埋伏好的地方。” “你不用这般看着本王,没错,她被你派的人杀了——万箭穿心。” 随着云修宴说出了最后四个字,柳袁青彻底的疯了。 “不,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柳袁青,她去世前给本王留了封书信,她说她愿意用她的命承担你犯下的错,她说不求我不杀你,只想将这朱砂手镯交到你手里。” 柳袁青趴在地上,一张布满泪痕的老脸上此时尽是悔恨。 “为什么……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信佛,她怕你死了会去地狱,不过说来也可笑,你这样的人,地狱怕是都不愿意收。” “不,不可能……” 柳袁青神情呆愣,嘴里反反复复的都是这么一句话。 云修宴看了柳袁青最后一眼,该说的都说完了,这回他也该送人上路了。 “裴风。” “是,王爷。” 裴风得了命令后直接走到柳袁青面前将一颗药丸扔在了他身边已经发霉的干草上。 “柳老将军,王爷让您上路。” …… 云修宴被裴风推着出了牢房,几个狱卒就在外面等着,等到云修宴两个人消失在了他们眼中后这才敢进去。 “这,这……” 到了柳袁青牢房边上他们便闻到了血腥味儿。 几个人顿时僵着身子到了坐在干草上的人身边。 胆子大的伸手戳了两下…… 下一秒,柳袁青的身子便歪倒在了一边,鲜血也恰在这时染透了白色的囚衣。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 “柳袁青死了。这可怎么办?” “告诉陛下,对,告诉陛下……就说是摄政王做的。”另一个狱卒反复念叨着。 狱吏听了这话直接一掌拍在了他脑袋上。 第一百零三章 被夜九发现了 “你说什么呢,咱们无凭无据,你若是敢去说,怕是还没说出口就被灭口了!” “可,可摄政王前脚刚走,柳老将军就死了,这说不是摄政王做的,实在是说不过去啊。”依旧有人固执的可怕。 狱吏听罢眼神一闪,直接笑出了声。 下一秒,短刀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刚刚说话的人连一声都没发出来便倒在了地上。 “……”其余人看到他们的头儿杀了人,顿时都不敢说话了。 “今日摄政王没来过这里,明白吗?” “明白,明白。” 死脑筋的人此时就在地上躺着,他们当然不可能做那样的人。 “柳袁青柳老将军愧对陛下,在狱中畏罪自杀,明白了吗?” “是,属下们都明白。” …… 云修宴出了天牢后看了眼天空。 今日建阳城的天空还是那般的蓝,天空一丝的云都没有。 云修宴看着看着,却忽然红了眼眶。 天没变,地没变,什么都没变,可那些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 他为他们报仇了,云景帝死了,柳袁青死了,接下来……就是皇室内的那些个祸害。 “王爷。” 裴风轻轻的叫了一声,他的父亲也死在了那场战役里,可那时他还不记得什么事情,他都没记住父亲长什么样。 即便如此,他还是心里抽疼,可王爷呢?那些死去的人都是王爷亲自训练出来的人,他心里得多疼。 “回去。”云修宴闭上了眼睛。 “是,王爷。” …… 当晚,皇宫内的小皇帝好不容易醒了过来。 “陛下~您终于醒了。” “陛下~” 云轩帝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蓉贵妃和柔妃卫柔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他张了张嘴。 “水。” “哦,对,水!” 柔妃快了一步拿着水喂给了小皇帝。 小皇帝喝了一口水后嗓子内灼烧一样的感觉终于消下去了不少。 他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一边的魏德三两步上前跪在了地上。 “陛下,老奴没能照顾好您,还请您责罚。” “罢了罢了,今日可有发生什么事?” 魏德顿了一下,在小皇帝快不耐烦的时候才道:“陛下,狱中传来消息,说是柳老将……哦不,柳袁青他自知愧对陛下,所以……所以畏罪自杀了。” “你说什么!” 小皇帝直接吼了一声,旁边两个妃子被吓的一哆嗦,两人齐齐的跪在了龙床边上。 “陛下息怒。” 魏德以头触地,这个姿势谁也看不到他眼中完全没有一丝的惧意也看不到多少恭敬。 “你说柳袁青他畏罪自杀了?他怎么可能畏罪自杀?” “去,派人去查!” “是,陛下。” “回来!给朕……咳咳咳……查……查今日有没有人去……见过他……” 小皇帝捂着心口,说完了这话便直接往后一个仰倒,再次晕厥了过去。 不过这次看起来是气火攻心。 “陛下!” “陛下!您可不要吓臣妾啊!” “……” 一时间整个皇宫又是一片的混乱,只是可怜了太医了,这才刚从皇帝的寝殿内出去,还没多大会儿工夫呢,太医院的门再次被拍响。 “太医,不好了,陛下,陛下又晕厥过去了!” 太医:“……”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太医脚步匆匆的再次跟着太监往寝殿的方向赶过去,谁也没注意到就在他们走后也消失在他们身后的黑影。 …… 摄政王府。 “王爷,老奴接到宫里来信说……皇帝又晕过去了。” 魏德站在一边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们王爷。 云修宴一双手支撑着桌沿儿,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离开轮椅。 男人的一双剑眉中间蹙了个疙瘩,额头上也出了细密的汗珠,魏德看着就觉得疼。 可他就算是再担心他也不敢说什么,王爷的性子他可太了解了,王爷想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拦着是没用的。 魏德叹了一口气,只盼着神医能看到这一幕,然后制止王爷了。 “太医那边可有诊出什么?”云修宴的声音带着隐忍。 “太医院的太医说皇帝是气急攻心才会吐血晕厥,除了这些太医院那边什么也没诊出来。” “嗯。”云修宴点头。 “嘶——” 云修宴吸了一口凉气,抓着桌沿的一双手的手指尖已经变白了。 魏德一瞬间恨死了已经死去的云景帝了。 要不是云景帝联合着西戎的那些蛮人给王爷下套,王爷也不会像如今这般痛苦。 “王爷,您这样老奴看着心疼。”魏德说着就要伸手抹眼泪。 云修宴却是一脸的嫌弃,就算腿上疼着也没忘了要言语鄙视魏德。 “都跟在母妃身边和本王身边多少年了,怎么越老越是哭哭啼啼的呢?本王又不是女子,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魏德:“……”他的眼泪硬生生的止在了眼眶里,这会儿算是一滴也流不出来了。 “王爷可真是厉害啊,我可真是佩服的不行。” 书房门口传来了女孩略带凉意的声音。 魏德听到这声音后下意识的看向了他们王爷。 然后他便亲眼看到原来还是一副“我不怕疼”的王爷此时像是没了力气一样陷在了轮椅里。 魏德:“……”这么多年终究是抵不过一个王爷心爱的女子了。 云修宴:“魏德,你出去。” 魏德:“……” 直到魏德走了出去,云修宴才再次开口。 “夜九,你怎么来了?” 叶九卿不紧不慢的走到轮椅边上,一双凤眸毫不避讳的盯着云修宴的双腿。 那眼神实在是太过的赤裸,赤裸到让云修宴不禁咳了一声。 “王爷这是能站起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说还有些日子……本王便没说……”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为数不多的磕巴的时候。 叶九卿笑了一声,拖了张椅子坐在了云修宴身边,紧接着又伸手转过了云修宴的椅子,让他正面对着自己。 此时两个人正是面对面,叶九卿依然盯着他的双腿。 云修宴刚想说话便猝不及防的感受到了一阵疼痛。 第一百零四章 恢复的很好 “嘶——” “夜九,你——” 叶九卿好整以暇的收回了掐了男人大腿的手,挑了挑眉。 “看来王爷还知道疼呢。” 云修宴:“……”算了算了,打不得更说不得,他还是听着。 “夜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云修宴的声音低低的。 “这不,刚刚听说你在书房,我想来看看你的腿恢复的怎么样了,没想到刚掀开帘子就看到了这一幕。” 云修宴:“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是王爷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急于走路上,所以才没听到。” 云修宴不反驳了。 “不过话说回来,王爷什么时候能站起来的?” “……前两日。” 叶九卿:“……”很好。 叶九卿把椅子拉远,之后便蹲在了云修宴面前,在男人有些讶异的目光中掀开了他的长袍下摆,又十分利索的褪下了他的鞋袜,将里面的裤子也掀卷了起来,直接卷到了膝盖。 “你……” 云修宴想要说什么,叶九卿已经伸手捏了捏他的膝盖骨。 女孩带着点儿凉意的指尖碰到了腿上的皮肉,却是带着些痒痒的,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 “疼吗?”她抬头问云修宴。 “不,不疼。” 叶九卿点头,心中开始跟系统说话。 【给他做个检查。】 【系统:好的,主人。】 叶九卿换了条腿又捏了两下,她没抬头,因此也没注意到男人喉结的滚动。 书房内安静了片刻的时间。 【系统:主人,检测完毕,摄政王的腿骨手术后恢复良好,可以考虑下一步治疗。】 【叶九卿:嗯,知道了。】 “王爷,你这腿恢复的很好,明日就可以开始下一步的治疗了。” “下一步?”云修宴有些疑惑,他以为自己站起来便可以了。 叶九卿伸手将男人的裤腿放了下去,紧接着刚想要给他穿上鞋袜,但她的手还没碰到鞋袜便被男人伸手挡了下来。 “这些事情让魏德来做。” 叶九卿挑了挑眉,站起身,也好。 “当然,断筋再续,枯骨再生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你的双腿要恢复到最初的模样,那便更是不容易了。” 叶九卿说的稀松平常,云修宴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你说……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怎么了?” “像是以前一样健步如飞?” “当然。”叶九卿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难道自己最开始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吗? “不然王爷以为呢?” “本王以为只是能走路。”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心中有数,那双腿当初是怎么断的他心里也无比的清楚。 所以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知道自己就算是能站起来,也绝对不会与当初一样了。 破镜难圆,他以为自己的双腿也是这个道理。 “王爷,您也太小瞧我了,我若是给你医治,那一定是药到病除,否则我也不会给你医治了。” 叶九卿说这话十分的自负,可云修宴却是该死的爱听。 他喜欢面前这个一举一动都发着光的女孩,他十分的确定。 “嗯。” 云修宴微微敛了眸子,没让叶九卿看到自己眼中翻动的神色。 ……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云休养终于知道叶九卿嘴里的下一步到底是什么了。 男人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女孩,不,确切的说是看着女孩手里的药。 “夜九,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会这么臭。” 云修宴看着面前散发着无比古怪的味道的药碗,表情十分的抗拒。 叶九卿面带微笑,友好的提醒:“我倒是想告诉你,不过……我觉得王爷您不会想要知道的。” 云修宴:“……” 听到叶九卿这么一说,云修宴又看了眼那碗药。 他不问了,徒增伤悲。 云修宴接过了药碗,屏着呼吸一饮而尽。 叶九卿将早就准备好的蜜饯递给男人。 看着云修宴逐渐舒展了一些的眉宇,叶九卿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青荷。” 话落,青荷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副像是拐杖一样的东西,但这东西又与他们用的拐杖不甚相像。 云修宴心中好奇,不过很快他就被跟在青荷身后的家仆搬进来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那东西是蓝白色的,一看就不是木制的,那颜色十分的鲜艳,上面和下面是一根很长的蓝色棒子相连的,还带着几根长长的棍子。 云修宴搜遍了自己的记忆,确定自己从未在哪里见过这东西。 “见过王爷。” 云修宴点头。 “就放在这里。”叶九卿道。 几个人轻拿轻放,将东西放在了他们面前之后便走了出去。 还没等云修宴问出来的时候,叶九卿便拿着那双像是拐杖的东西走到了云修宴身边。 “这东西叫拐杖,咳,都是我师父教我做出来的,你试一试。” 叶九卿这么说着便让他慢慢的站起来,随后便将两支拐杖分别放在了云修宴的腋下。 这下他终于知道这是怎么用的了,这与现代残疾的人用的拐杖确实是不一样,这样的拐杖看着更加的安全,放到腋下的时候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还有这个,这个……师父说是叫康复训练器,我做给你看一下。” 叶九卿说完便坐在了康复训练器上,云修宴看着女孩将双腿搭在下面,双手搭在上面,随后并没有动双腿,反而是双手用力。 不过随着手用力,她的双腿也跟着慢慢的动了起来。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惊奇,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于出乎意料了。 “看来你的师父是个世外高人了。” 叶九卿笑了一下,站起身,却是并没说什么,他说的也没错,这师父……倒真是算得上世外的人? “刚刚开始这几天你每日练习半个时辰就可以,王爷,您可千万别急于求成,这可是急不来的。” 叶九卿开始千叮咛万嘱咐。 “嗯,本王知道。” 云修宴点头,知道女孩为什么这般提醒自己,前些时日确实是他莽撞着急了。 “对了,王爷,柳袁青既然死了,那柳家的人可是也获了罪?”? 第一百零五章 醋了醋了 “还没有。”云修宴摇了摇头,接着便道:“柳袁青忽然身死,柳家其余人等也被压入了天牢,皇帝气急昏厥,如今还是缠绵病榻,现下已经有些日子没上朝了,如此,柳家的人都还没被定罪。” 叶九卿听了这话,眸光一闪。 还没被定罪…… 云修宴将女孩的所有情绪都收归眼底,大致能猜到女孩想要做什么了。 “需要我帮忙?” 叶九卿抬头看了男人一眼,欲言又止。 云修宴又道:“天牢可不是土匪窝,你就算是能进去,想要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带什么东西出去也是难上加难的。” “所以……王爷可不可以帮帮我?” 女孩难得声音软下来了一些,云修宴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咳,本王考虑……”考虑。 “唉,还是算了,还是不麻烦王爷了。” 叶九卿叹了一口气,看那样子就是要自己去闯天牢了。 云修宴没想到下一句便听到了女孩这句话,顿时他就慌了。 “夜九,本王又没说不帮你。” “那王爷这意思就是帮了?” 叶九卿眼睛亮晶晶的。 云修宴:“……”怎么感觉自己被女孩套路住了呢? “你怎么认识柳府的人?” “唔……机缘巧合……” “嗯?” “是柳府二姨娘生的庶子,名叫柳哲。” 一听到是个男子,云修宴的眸光瞬间变得有些危险。 “我与他也算不上相熟,不过柳哲这人的文章我倒是看过,若是这么死了可就可惜了。” 叶九卿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看到的那些文章,心中对这位叫柳哲的更是好奇了。 柳哲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但却是能写出那般惊才绝艳的辞赋,这样的人不是天才就是疯子,若是死了实在是可惜。 云修宴看着面前的女孩,随后点了点头。 “明日便将他带到你面前。” 若是他真的有这样的才华,他倒是可以放了他,但若他只是空有一副壳子,实际上里面是草包的话……那他可以让他从哪儿出来回哪儿去。 “那就多谢王爷啦!” …… 云修宴果然是说到做到,说是第二天将柳哲带回来便真的带回来了。 不过这时候也实在是不凑巧了,云修宴将人带回来的前半个时辰,叶九卿便被太后派人给叫到宫里去了。 云修宴知道后没说什么,只是坐在轮椅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柳哲。 他对柳哲没什么印象,本来以为他是个庶子,也不过是个文弱的书生而已。 但看到真人之后他才知道他想错了,这柳哲不但不是个文弱的书生,反而是个长的十分高挑出众的男子。 云修宴眯了眯眼,想到叶九卿前些日子夸了那红衣鬼长的好看的事情,他或许应该把柳哲再扔回天牢里面。 或许是云修宴的眼神太过于赤裸,也或许是因为云修宴不置一词。 柳哲率先开口了。 “王爷,您将我一个罪人从天牢内带出来,不知是所为何事?” 柳哲心里清楚,他与面前这位摄政王一点儿的交集都没有,更何况还是摄政王害的柳家如今变成了这般的模样。 他没必要将自己救出来,除非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他图谋的东西。 “你不恨本王?” “家父既然犯了错,那便要接受惩罚,我心中怎敢有怨恨。” 云修宴看着面前明明穿着囚服却还是一脸坦然的人,冷笑了一声。 “柳哲,本王听人说你很聪明,不过这些小聪明你还是不要在本王面前耍的好。” “……”柳哲身子一僵,半晌才缓缓说了实话:“王爷,我父亲他不可能做出谋害怀王的事情。” “哦?你倒是敢说。” 柳哲跪在云修宴面前。 “王爷,我知道自己如今是罪臣之子,此次就算陛下开恩不杀我,我也难逃入宫为奴的结局,更别说仕途上有什么建设了。” “父亲以前做过太多的错事,如今获罪去世也不冤,臣不想为他开脱。” “哦?那你这是在为自己开脱了?” “王爷,罪臣之子斗胆,既然王爷将我救了出来,其中一定是有王爷的考量的,我不敢为自己开脱。” “那你想做什么?” “不怕王爷笑话,我心悦于花家的嫡女花若小姐,王爷,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花家的小姐,但我还是想能最后见花家小姐一面。” 云修宴:“……”他喜欢花若?柳哲竟然喜欢花若? 一时间云修宴确实被这一番话给震惊到了,柳家与花家一个忠于陛下和皇后,一个忠于自己,两家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 他实在是没想到柳哲会喜欢花若。 不过面前这人说的话也不能尽信,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不想死而找个理由开脱呢? “王爷,九卿小姐回来了。” 魏德走上前,在人前他都是称神医为九卿小姐的。 云修宴闻言抬起头,恰好看到了穿着一身红衣的女子,红衣穿在她的身上不但不显艳俗,反而是将她那张脸衬的越发的白皙好看了。 不同于云修宴眼中闪过的惊艳,柳哲看向叶九卿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小姐,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云修宴:“……”不然还是把他关到天牢里去。 叶九卿这时候也注意到了跪在地上的人,看着他脸上的疑惑,叶九卿心里跳了一下。 “柳公子真会说笑,咱们怎么可能见过呢?” 柳哲摇头:“不,咱们一定是见过的,那日府内遭了贼,那贼后来藏在了我的房中,我还记得,她当日拿着短匕首,与九卿小姐的身形……”一模一样。 叶九卿:“……” 柳哲越说叶九卿越是头皮发麻,她看了眼云修宴,果然,男人的脸色十分的不好。 她刚想说什么,云修宴却是抢先一步开口了。 “放肆!你的意思是说卿卿是贼人?” 柳哲这会儿被一喊,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王爷恕罪。” “哼!”云修宴冷哼了一声,却是不说话了。 叶九卿知道男人这是生气了,她快走两步到了男人身边,但是云修宴根本就不看她。 叶九卿:“……”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第一百零六章 夜探男子卧房? 叶九卿火速转移了话题。 “柳公子,我今日让王爷把你带出来就是因为曾经听人说你写了一手惊才绝艳的文章,不知道今日你可否现场写一首出来呢?” “这……自然是可以。” 柳哲听懂了叶九卿的话,也知道自己今日能站在这里不是因为王爷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摄政王不过是因为一个女子的一句话,所以才会将自己从天牢内带出来。 没想到,传闻中冷心冷情的摄政王竟然也会有一日对一个女子这般的好。 “魏德,准备笔墨。”云修宴心里正气着,却还是开口了。 魏德领了命令,没一会儿便将笔墨纸砚都备齐了放在小桌上了。 柳哲站起身,往两个人的方向躬了躬身子,这才走到小桌前。 “不知道小姐想让我写什么?” 叶九卿看了眼云修宴,随后便道:“如今正是盛夏,不如柳公子就以此为题写一写王爷。” “……”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王爷。 这种事情也就只有神医敢这般直白的在王爷面前说了。 柳哲毕竟是十五岁的年纪,闻言却是没敢下笔,转而也看向了摄政王的方向。 “王爷,不知……” 云修宴的手轻叩着轮椅扶手,看不出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那便开始。” 一片静谧之中,云修宴终于开口了。 柳哲心中惊奇,却是对这位九卿小姐又有了全新的认知,王爷对这位小姐不一样,很不一样。 不像是玩弄,却像极了真感情。 “是。” 柳哲道了句是便开始着手写文章。 这期间叶九卿一直都在观察着云修宴的神色,男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坐在那儿,一时之间没法看出什么情绪,但是叶九卿知道他是生气了。 柳哲只是暗中看了云修宴两眼,便开始提笔写了。 约摸着一炷香的时间后,柳哲方才放下了手中的笔。 “还请九卿小姐品评。” 下人赶紧将柳哲写好的文章呈递到了叶九卿的面前。 叶九卿接过了那竹纸后看了眼云修宴,之后便挪着脚步挨着男人近了一点儿。 “王爷,不然咱们一起看看?” 绷着脸的某王爷找到了台阶下,于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坐在轮椅上也向着叶九卿的方向靠过去了身子。 …… 正厅内一片的安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那靠的很近的两个人同时挑眉,又同时面上带上点儿笑意。 众人:“……”他们如今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 叶九卿直起了身,云修宴也抬头看向了柳哲。 “柳哲,你竟然没在文章中对本王极尽阿谀奉承之言,你不怕本王不高兴杀了你吗?” 柳哲闻言跪在了云修宴面前,直言道:“王爷,我不想死是真的,但若是不死的代价是违心之言……恕在下无法做到。” “嗯,起来。” 男人没说这文章写的好不好,也没说他说这话说的在不在理,只是点了点头,让他起身。 就在这时,叶九卿也开口了。 “那天牢之中可还有你的至亲?”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可柳哲却是听懂了。 “回小姐,自打姨娘几年前去世后,我在这世上也没什么至亲了。” “嗯,文章写的不错,王爷觉得呢?” 女孩一双状若秋波的凤眸看向男人。 “嗯,还可以。” 说完这话,云修宴转而便对着柳哲直接道:“本王害的你家破人亡,所以今日本王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回到天牢中,若是你日后有了势力,或许还能向本王寻仇。其二,本王很欣赏你的才华,你可以选择留下为本王效力。” “不过若是你选择后者……从此你便要改头换面,这世上再也没有柳哲这个人,柳这个姓氏也再不属于你,不过,若是你日后不忠于本王,本王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本王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柳哲一直跪在地上,他抿了抿唇,脑海中闪过自己的亲生姨娘被当今的柳贵妃叫进宫后便日渐憔悴的神色。 他不知道那柳贵妃到底同姨娘说了什么,姨娘至死都没告诉过他。 “多谢王爷。” 柳哲对着云修宴磕了个头。 男人挥了挥手,让下人带他去王府内找间房间住下。 叶九卿眼看着人走了,这会儿转身想要走。 “夜九,本王腿疼,你来本王房间帮忙看看?” 叶九卿:“……”狗男人。 跟着云修宴到了他的房间,叶九卿手一摊。 “王爷的腿哪儿不舒服?” 云修宴眯了眯眼,笑了一声:“本王倒是没想到堂堂的神医夜九竟然还有夜探男子卧房的癖好。” 叶九卿:“……”这都是什么扭曲的事实? 她那叫夜探男子卧房吗?她明明就是进去躲一下好不好? 不过叶九卿心里这么想,但她的性子与云修宴天生就是一路的——天生反骨。 “王爷,咱们本来就是合作的关系,我充其量也不过是您的医官,如今您说这些倒好像是吃醋了似的。” 云修宴微微瞪大了一双黑眸,似乎是不敢相信他被倒打一耙了。 明明刚刚还是他问她呢,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他是被问的那个了? “呵,夜九,本王才不会上了你的当?想让本王恼羞成怒……你还差了些。” 云修宴笑了一声,紧接着便道:“本王怎么样本王自然心中有数,反倒是你,深夜进一个男子的卧房……” 男人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语气也忽然转了个弯儿。 “本王算是知道你如何知道这柳哲有这般好文采的了,莫不是你去了人家的卧房,还将人家放在房中的文章也翻出来查看了?” “叶九卿:“……”恭喜你,猜对了。 “我又没做什么,不过是当时被柳府的家仆发现了,所以才躲进了柳哲卧房的。” 第一百零七章 吃醋的男人惹不得 “更,更何况,我进去之前也不知道房中的人是柳哲,当时那情形还哪有时间想什么别的。” 叶九卿小声的嘟囔着,云修宴却是隐隐约约的全都听尽了耳朵。 男人脑海中不禁勾勒出了一副当时的情景。 身材娇小的夜九晚上一个人带着把短刀进了振国将军府,却是被府中的恶仆给发现并且追杀,那么多五大三粗的仆从侍卫追杀一个娇小的女孩,他们实在是该死。 如今的摄政王殿下已经彻底的陷入了叶九卿被人追杀的旋涡中无法自拔了,甚至他完全忽视了叶九卿的武力值到底有多恐怖。 别说是五大三粗的侍卫了,就算是个小将军,她也不遑多让。 云修宴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心疼,但嘴里却还是道:“万一柳哲睡觉有什么怪癖……万一他是裸睡的,你看到了可怎么办?” 叶九卿微笑。 “王爷您真是多虑了,就算他真是裸睡的,月黑风高的,房间内也没烛火,我又不是火眼金睛,哪儿能看的清楚?” 云修宴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虽然不知道火眼金睛这词语是哪儿来的,但大致能听的明白。 男人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你当时是如何知道他名姓的?” “当然是从文章落款看……”到的。 “哦?刚刚是谁说月黑风高,屋内没烛火,看不清的来着?” 叶九卿:“……”狗男人,就知道套路她。 “咳,那不是离得近了就看清楚了。” 叶九卿下意识的解释,解释完了忽然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同云修宴解释这些东西? “王爷没事儿我便走了。” 说完,她也不等云修宴反应便走了出去。 …… 门外。 魏德躬着身子送走了叶九卿后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他刚掀开帘子还没来得及喊一声王爷呢,里面的人就开口了。 “去,把裴风给本王叫回来。” “额……是,王爷。” 听着他们王爷明显咬牙切齿的话,魏德手里掀着帘子,一转身又出去了。 完了完了,王爷吃醋了,王爷不开心了,有人又要遭殃了。 裴风已经在执行任务的半路上了,不过一听是王爷叫自己,他顿时便返了回去。 一边往回走他还在想,明明王爷是让自己去丞相府做件事情的,这时候为什么又把自己叫回来了?难不成计划有变? …… “王爷。” “嗯,裴风,你过来。” 裴风依言走到了云修宴身边,将耳朵凑近。 “你……” 云修宴耳语了几句,裴风越听便越心惊。 直到他走在执行任务的路上还在想,这到底是谁把王爷气的这么狠了。 啧啧,丞相府和皇宫里的人可真是倒霉了。 当日黄昏。 虽说是夏日,但皇宫内太液池的水还是很凉的,人若是落了水往轻了说也定然会发高烧。 太液池边。 “不好啦,不好啦,柔妃落水啦!” “来人啊,来人啊!” 柔妃在池子内扑腾,她不会游泳,一下子直接喝了好几口混着鱼粪的池水。 站在池子边上的太监和宫女们在太液池边大喊,但却是没有一个想着要下去救人的。 裴风做完了一切后便隐在暗处看着这一幕。 那些太监宫女们当然不会去帮忙了,因为这些人都是他们的人。 至于这柔妃……就让她在太液池内洗洗她身上的恶毒。 王爷可是让他亲自查了,当初神医在皇宫内的时候这位柔妃可是没少找麻烦,那时的神医还只能在落凤宫内装作痴傻的样子,她可没少欺负了神医。 这些事就算神医不在乎,但是王爷也是在乎的,王爷在乎的,他就在乎。 所以就让这位柔妃好好的在太液池内扑腾一会儿。 裴风看了最后一眼,朝着几个太监宫女打了个手势便飞快消失在了皇宫之中。 出了皇宫,裴风直接运轻功前往丞相府。 丞相府内。 “老爷啊——婉婉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那般大庭广众之下她被打成了这样,你让她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下,天也渐渐擦黑。 裴风落在屋顶上时刚好听到了程氏狼哭鬼号的声音。 房间内的人还没发现屋顶上落了人,依旧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裴风听着下面的动静,应当是叶槐在房间内烦躁的踱步。 “你个妇人只知道对着我哭,本相贵为一朝丞相,婉婉又是嫡女,想要与咱们丞相府结亲的年轻公子不知道有多少!” “哼,你说的倒是好,如今婉婉算是丢尽了脸面了,再加上身上那一身的伤疤,你想想,就算是有人娶了她,难不成真的会一辈子对她好吗?” 程氏一边哭一边接着道:“况且这京城内有多少的富贵人家,婉婉以后到了别人家的后院里,还不是任由着人家揉圆捏扁,你怎么可能管得到!” “来日若是丈夫不疼爱,她在那吃人的后院里可怎么活啊!” “疼爱她?什么疼爱她?” “你们这些妇人成日里想着什么情情爱爱这些东西,实在是愚蠢!” 叶槐正在气头上,嘴一秃噜便有些口不择言了,不过他说完了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再想要改口却是已经晚了。 程氏眼泪流的更凶了,这回却是因为气愤。 “好哇,我就知道,你当初在我父亲面前说什么心悦我、非我不可这些话原来都是假的。” “如今这倒是好了,你当上了丞相了,我程家对你也没什么用了,亏我当初还以为你是真的心悦我。” “哈哈哈哈,现在我反倒成了笑话了,原来你心里一直只有白夕一个人,可最后呢?最后她背叛了你,你也因为权势放弃了她!” 程氏也是发了狠了,心里一难受,嘴上便什么话都秃噜出来了。 叶槐听着白夕两个字的时候猛的便僵住了身子,紧接着便恶狠狠的瞪着程氏,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我警告过你,别提她!” 叶槐的声音传到了房顶上掀开瓦片听着的裴风耳朵里。 白夕…… 第一百零八章 丞相的秘密 裴风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有些疑惑,他从未听说过白夕这个名字,包括在调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说过有个叫白夕的人。 将疑惑压在心底,房间内的两个人又开始说话了。 程氏:“反正她都已经死了,如今她和外人私通生下的女儿嫁进了皇室,你还怕什么?难不成你怕她的鬼魂儿来找你?” “你闭嘴!”叶槐被这话刺激的一瞪眼睛。 “你知不知道前两日我在摄政王身边见到了一个与白夕长的简直是像极了的一个女子?” “这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像的人……” 程氏下意识的不相信,不过她越是说心里越是没有底儿。 当初他们确实是亲眼看着白夕被刺了一刀后落了水的,那时正是秋末,水流湍急,而且泛着刺骨的寒冷。 可事后他们也在江水的上下游搜查过,并没有找到白夕的尸体…… 想到这里,程氏猛然一阵的惊悚,一时间只觉得寒毛直竖。 “不,不可能,白夕怎么可能还活着?” 程氏整个人都有些疯癫。 经由程氏这么一说,叶槐心里更是不得劲儿了。 若是当年白夕真的没死,甚至还同别人生了孩子,那个孩子就是那九卿…… 不,不对,算算时间,就算她有孩子也不能那般大了。 除非她早就背叛了她了,她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还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叶槐逐渐的暴躁,却是越想越觉得对。 没错,一定是这样,那段时间她消失了三四个月的时间,说不定就是因为肚子大了,瞒不住了,所以才会消失的。 这个贱人!贱人! “她不是白夕,看着也就十几岁的样子。” 程氏拽着叶槐的衣袖。 “她怎么会在摄政王身边?她叫什么?你们说话了吗?” 程氏一连串儿的问题让叶槐更是头疼,他一把甩开了程氏的手,烦躁道:“她说自己叫九卿,是九华山庄庄主最小的女儿。” “九卿,九卿……不,怎么可能这么巧合?” 程氏吓的眼珠都不会转了。 “你又发什么疯?” “你不觉得巧合吗?九卿,叶九卿,为什么都是九卿……” 叶槐看了眼程氏,他刚看到九卿的时候也曾将她与叶九卿联系在了一起,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不说叶九卿已经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死了,就算她没死,就凭她那张丑陋的脸,没有一块儿像自己,也没一块儿像白夕。 说不定就是像了哪个野男人! 叶槐越想心里越气,顿时一拍桌子。 “你以后再敢提白夕这个名字,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根本就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程氏还想要反驳。 “叶九卿如今是蓉贵妃,那日她就坐在陛下身边,照你说的,难不成是闹鬼了?” “……”这下程氏不说话了。 叶槐一拂袖子,转过身走到了门口,顿了顿,这才道:“婉婉的婚事不用你操心,本相自会给她寻个好人家!” “砰!” 门被关上,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可见关门的人是有多生气了。 房顶上将这一切都听在了耳中的裴风十分的震惊。 他这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丞相在娶程氏之前还与一个叫白夕的女子有一段情?后来丞相和程氏亲眼看着白夕去死的?还有……神医的亲生母亲不是程氏……是那个叫白夕的女子? 一时间裴风只觉得脑子前所未有的乱,王爷让他来丞相府办事,他自己也没想到能听到这等的机密啊! 裴风甩了甩脑袋,自己还是把王爷说的事情做好。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也许是听到的东西让他过于震惊,裴风在离开屋顶的时候脚下踩到瓦片发出了声音。 “谁?” 屋内的程氏听到了房顶的动静,喊了一声便快步推开房门。 “来人啊!有刺客!” 一切发生的十分突然,裴风暗骂了一句,不过也幸亏叶槐没在这里,毕竟叶槐身边的那些暗卫还是挺麻烦的。 丞相府的家仆们一听到当家主母的喊声,顿时便围了过来。 裴风不再久留,足尖一点便从房顶翻到了另一个房顶。 在下面聚集着的仆从们只觉得脑袋上方有个黑影闪过。 “他往那边跑了,快追!” 这些人不过都是普通的家仆护卫,裴风甩掉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程氏脸色刷白的站在房门口,伸着一双手便道:“快,快去把老爷叫来!” “是是,奴婢这就去。” 裴风脚下生风,家仆侍卫们还没碰到他的衣角,他便已经运轻功,眼看着便要翻出了墙了。 “咻!” 利箭带着破空的风声以极其凌厉的角度射了过来。 裴风耳朵一动,脚下生风,那射箭的人似乎是知道他能躲得过一般,他刚堪堪躲过了一箭,紧接着便有三根箭直直的朝他射了过来。 那三箭角度刁钻,裴风咬了咬牙,没想到丞相府内竟然有这样的高手隐藏其中。 这三箭来势汹汹,若是云修宴在这儿还能躲的过去,但裴风也刚刚十六岁,就算是再厉害也没法一下子便躲过三支箭。 “噗!” 箭矢刺破布料直直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在裴风耳边。 还在施展轻功躲避的裴风只觉得后心一阵剧痛。 不过怎么说裴风也是从小便在云修宴等人的魔鬼训练下长大的,就算后背中了一箭他也是宁死也绝不会被敌人给俘虏了的。 裴风咬着牙,背后的疼痛让他有些晕眩。 “抓住他!” 身后追着的人一看裴风中了箭,顿时都来了气势了。 可裴风来这里也不是独身一人,那些人拿着刀剑刚想要杀到裴风身边,便只见他身边多了四五个黑衣人。 “带他走!”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带着不容置喙。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叶槐的声音在院子内突兀的响起。 裴风听着心中一咯噔,如今自己受了伤,他们带着自己想要从这些暗卫手里逃走恐怕有些难…… 第一百零九章 裴风重伤 裴风闭了闭眼睛,下了个决定。 “你们先走……” “不行,咱们一起来的,就得一起回去!” “哼!这时候还想走?都给我上!” 叶槐一声令下,原本藏在暗处的暗卫们全都运着轻功朝着几个人的方向包抄了过来。 这群暗卫足足有二十个人,不过眨眼之间便将他们围住了。 被围着的五个人一个扶着裴风往后退,剩下的四个都抽出了刀。 眼看着终究是一场恶战。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邪气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呦,看来我这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刚到了这儿便看到这么一出大戏了。” 这声音突兀的在众人耳边响起,众人心中一惊。 若不是这人主动说话,他们甚至都没察觉到有这样的一个人的存在。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声源的方向。 还没有完全黑的夜色中隐约能看到站在丞相府屋顶其中一角的人影。 这人穿着一身该是靛青色的衣衫,头发被束在脑后,一双手也背在身后,身上却是什么武器都没有。 裴风黑色面罩下的一张脸上已经满是汗水,他模模糊糊的抬起头,在看到站在远处的男子后便再也支撑不住晕死了过去。 这人是谁…… 搀扶着裴风的黑衣人只觉得身侧一下子就重了不少,侧身一看,裴风已经晕了过去。 “你们带他回去!” “休想!”叶槐大喊。 这时,墨绿色衣衫的男人也开口了。 “叶相何必这么激动呢?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吗?” “你到底是谁?” “我吗?我是谁并不重要,那边那几个小子,你们走。” 男人朝着裴风几个人的方向挥了挥手,这下子可把叶槐给气坏了。 “呵,我堂堂丞相府断断容不得你在这儿撒野!” “上!把他们都给我抓住!” 叶槐一声令下,丞相府内暗卫动作的同时,紫衣人也有了动作。 “小子们,叫你们赶紧回去,都傻了?” 紫衣人身形极快,眨眼的工夫便挡在了丞相府众人的面前。 五个暗卫一看这架势,知道这人是来帮自己等人的。 顿时抱了抱拳:“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我们也好回去向主人复命。” 紫衣男子回眸一笑,一双桃花眼在快擦黑的夜色之中别具风情。 “告诉你们主人,有缘自会相见,急不得。” “……多谢阁下!” 几个暗卫也不敢耽误时间,扶着裴风便往丞相府外撤了出去。 丞相看到这一幕后眼睛都红了。 “放箭啊!”丞相大喊了一声,但身后却迟迟都没有回应。 紫衣男子双手成刃,身法极快,凡是靠近他的丞相府暗卫几乎没人能挡得住几个回合。 “丞相大人,看来你的奴才不听指挥了呀!” 紫衣人笑声愉悦,下手却是一下比一下狠。 眼角余光撇到裴风等人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紫衣人将离着自己最近的人拍飞了出去,紧接着便一敛袖子,运了轻功到了丞相府的屋顶。 “叶相,咱们来日方长。” 留下这么一句话,紫衣男子便如同来时一般消失在了屋顶。 叶槐:“……” 气死他了!一个两个的,他们丞相府是谁都能随意来去的吗! “去,给本相追!” “老爷,咱们打不过那个人……” 侍卫们面露难色,他们都不想死啊。 叶槐听到这话后登时被气的一个倒仰。 他一巴掌便拍在了离着自己最近的仆从脑袋上。 “让你们去追那个受伤的人!带不回来他你们也别回来了!” “是。” …… 五个暗卫一路上带着裴风便往摄政王府的方向走。 “老大,裴风身上有些凉了!”老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抖。 被叫老大的咬了咬牙,看着裴风背后的那只羽箭,那羽箭是带着倒钩的,若是他们强行拔出来一定会牵扯到其他的皮肉,到时候只会大量失血。 “加快速度!” “是!” 几个人埋着头加快速度,一路上却是也没忘记掩盖他们的踪迹。 一炷香的时间后,几个人终于从摄政王府的后门进了王府。 “总管,不好了,不好了!” “慌什么,出了什么事了!”魏德站在门外,闻言皱了皱眉头。 王爷和神医正在里面呢,他这么急吼吼的成何体统? “是裴侍卫,裴侍卫受伤了,如今刚刚从外面回来。” “!” 魏德手上一顿,随即转身刚要往里走。 下一秒,帘子被掀开,云修宴坐着轮椅出现在了门口。 “伤势如何?” “背后……背后中了一箭,已经昏迷了。” 这时候叶九卿也绕过了屏风到了云修宴轮椅后。 “王爷,让我去看看?” 云修宴回过头,眉头深深的皱着,叶九卿能看得出来男人眼中的担心。 他是真的把裴风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弟弟了。 “嗯。” 云修宴点点头。 这时候谁也没时间追究裴风是怎么受伤的了。 叶九卿让魏德去她院子里拿医疗箱后便推着云修宴的轮椅到了裴风的房间。 “王爷,都是属下等人的错。” 云修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随后便转头看着叶九卿。 “夜九。” 叶九卿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所以便抢先了一步道:“我知道,我会尽力的,魏德来了让他在外面等着。” “好。” 云修宴没问为什么,只是道了句好。 叶九卿进了房间。 裴风的房间十分的简洁干净,只是现在整个房间内都是血腥味儿,连地上都有不少的血迹。 叶九卿直接往床边走去。 床上的人趴着被放在床上,脸色刷白,脸上都是冷汗。 【系统,手术刀,消毒水……】 叶九卿一连串说了很多的东西,下一秒系统便将这些东西都放在了她面前。 【系统:主人,这人的生命体征极低,那箭再偏不到两寸便射到他心脏上了。】 【嗯,我知道。】 叶九卿点头,先是砍断了裴风身后的箭,随后便撕开了裴风身上的衣服。 女孩拿起针,直接给裴风打了针麻药。 第一百一十章 伤了不该伤的人 屋外,云修宴脸上依旧是与往日一模一样的表情,不过他手指敲击轮椅扶手的节奏却是彻底的出卖了他的内心。 魏德拎着青荷给的药箱后便赶了过来,这一过来便看到自家王爷敲着轮椅的节奏已经乱了。 “王爷,神医那般厉害,裴风会没事的。” “嗯。”云修宴点头。 “王爷,老奴把这送进去?” “不用,在外面等着。” 魏德:“是。” 房间外,云修宴坐在轮椅上,微微抿着唇,半晌都没有说话。 跪在地上的五个暗卫也不敢说话了。 “怎么受的伤?” 半晌,云修宴终于开口了。 “回王爷,在丞相府……” 暗卫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顺便也将救了他们的紫衣男人的事情说了。 “三日内,本王要知道伤了裴风的人是谁。” 男人再次开口是说的话像是被淬了冰一般,几个跪在地上的暗卫不由得背后一凉。 “查出他是谁,别动他,明白了吗?” “是,王爷!” 魏德站在一边,听到这话后心神一震,那人伤了谁不好,非要伤了裴风。 虽然平日里王爷对裴风严格,但整个府里的人谁不知道,裴风只能王爷指使,就算是要打要罚也只能是王爷说了算。 至于其他人,其他人若是伤了裴风一根汗毛,王爷一定会让那人生不如死。 外面又陷入了一阵安静,五个暗卫道了声是便马不停蹄的下去查了。 三天的时间,他们必须查出来,不然他们一定会受罚的。 魏德站在一边,等到四下没有人了,这才低声道:“王爷,那紫衣的男子莫不是……” “本王知道,不过他既然不来见本王,想必是有自己的打算。” “只要他不干涉本王的事情,咱们就当看不见好了。” “王爷英明。” 裴风的伤势比想象中的严重,因为那箭的箭尖是带着倒钩的,所以没法直接拔出来。 叶九卿废了很长的时间才将箭头给拿了出来。 给伤口周围消了毒,又上好了药,包扎好后,叶九卿终于松了一口气。 因为麻药的缘故,裴风紧紧皱着眉头,嘴唇有些发白,但是他并没醒过来。 叶九卿看了一眼,便起身走了出去。 魏德见她一身血腥气的走了出来,顿时目光变得热切了起来。 云修宴也一直都在看着她。 叶九卿微微一笑:“没事儿,箭取出来了。” “呼,那便好,那便好,老奴在这儿多谢神医。” 叶九卿点了点头,随后便看向了云修宴。 “王爷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男人看着面前的女孩,绯红的唇瓣开合。 “今日谢谢你。” “嗯。”叶九卿点了点头,十分的受用。 “对了,裴风现在昏迷着,但难保半夜不会醒过来,这些时日还是要派人日夜看着,别让他扯动了伤口。” “嗯。”云修宴点头。 “他的箭伤多严重?” “还差不到两寸便穿了心了,到时候神仙也难救。”叶九卿实话实说。 “那可是会留下后遗症?” “唔,正常来说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云修宴听着这话,神色一紧。 箭伤的后遗症最是致命,他从小便见过将军或者是士兵,因为中箭而留下来的暗伤复发而一命呜呼的。 就在云修宴这么想着的时候,叶九卿接着开口了。 “不过你放心,保证他日后还能活蹦乱跳的。” 听到这话,云修宴神色一松。 叶九卿伸了个懒腰,紧接着便从魏德拿过了自己的药箱打开。 “王爷快回屋休息,明日该多加些锻炼了。” 女孩说完从药箱内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魏德。 “每日亥时一刻涂在王爷膝上。” “是,神医。” “王爷,我这便回房了。” “嗯,好好休息。” …… 是夜。 丞相府的家仆们像是疯狗一般在夜色之中嗅着裴风身上血腥的气味儿。 他们已经在皇城内大大小小的街道上搜索了快一个时辰了,可那些受伤的贼人却像是消失了一般,根本就找寻不到踪迹。 搜寻的家仆们逐渐暴躁。 “这人难不成真能消失不成!” “头儿,咱们都将建阳大大小小的巷子找了个遍了,如今咱们看到的血迹都干了。” “头儿,这伙人不会是哪个官员家的?” 所有的地方他们都搜过了,除了……那些他们不敢搜的官员家里。 那人刚说完便被当头拍了一巴掌。 “就你是个大聪明!那些人家是咱们能随便搜的?” 被打的人抬手捂着脑袋,诺诺的点头:“是是,您说的对。” “头儿,咱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回去复命,就说那些人在官员的家里,咱们不敢搜。” “是是。” 丞相府的仆从们收了手里的刀,刚想从他们聚集的小巷子里撤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自巷子口响起。 “原来是丞相大人身边的人啊。” 这声音出现的突兀,众人瞬间便警惕了起来。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来人穿着一身莹亮的甲胄,腰间配着一把剑。 “你不认识我了?” 这么一句话,丞相府这一群仆人的头头脑子里灵光一闪,下一秒便眉开眼笑。 “原来是固宁将军,奴才见过将军,刚刚是我们冒犯了。” 家仆们一听是固宁将军楚沉,顿时都放松了下来。 他们是知道固宁将军的,前些日子这位将军还前往丞相府与他们丞相小酌呢。 “见过将军。” “见过将军。” “免礼免礼,不过你们都在这儿做什么?可是丞相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楚沉一边说着一边往他们身边靠近。 众人不疑有他,却是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丞相府遭了贼人,老爷命我们出来寻一寻。” 这时候楚沉已经走到了那个头儿的身边了。 楚沉脸上带着笑,在有些昏暗的小巷子中看着有些不真实。 “是吗?” “自然……呃唔……” 那仆人话还没说完便只觉得脖颈一凉,他下意识的抬手摸上了脖子,血液喷溅,下一秒他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裴风是团宠吧 楚沉甩了甩短刀,瞥了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仆从。 剩下的仆从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便想要逃跑。 楚沉也不拦着。 将短刀收进了刀鞘,露出一口白牙,声音也变得冷森森的:“杀。” 话音落,二十个同样穿着莹亮甲胄的士兵便出现在了他们四周。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短刃,缓缓的向着他们逼了过来。 “别,别杀我!” “固宁将军,我们可是丞相府的人,你杀了我们不怕丞相怪罪吗!” 听了这话,楚沉缓缓转身。 一张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是全然的无所谓。 “先不说你们不过是丞相府的仆从,就说叶槐……他本来就是个该死的人,本将军杀他两条狗有何不可?” 楚沉一想到刚刚接到王爷的消息,裴风被丞相府的神秘弓箭手射穿了后心,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去他的好言好语!今天丞相府的人必须死! “你!” “啊!呃!” 小巷子内响起了仆从们的哀嚎,楚沉带着人速战速决,在皇城的禁卫军赶到之前将所有的仆从都斩杀在了小巷子内。 云国皇城没有宵禁,等禁卫军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胆大的平民聚在小巷子口了。 “让开!让开!” 马蹄声伴随着喊声响起,百姓赶紧让开了一条路。 “大人,全部死了,看穿着应当是丞相府的家仆。” 穿着甲胄的官兵上前检查一番,随后便回来禀报给了坐在马上的左禁军统领卫韬。 “都带回去!” “是,大人。” “卫统领?” 卫韬闻言转头。 那人一笑,道:“原来真是卫统领啊,本将军在远处便看到你了。” 卫韬闻言一打马,马转了个头,正对着说话的男子而来。 男人战定不退,卫韬眸光一闪,随后一勒马缰绳,黑马就这么停在离着男子不到三步距离的地方。 “我当时谁,原来是楚将军,不过今日却是不巧了,本统领有要事在身,不能陪楚将军说话了。” 卫韬说完便拽着马缰绳要绕开,楚沉却是一抬手,露出了一口白牙。 “卫统领着什么急啊,莫不是还在怪本将军前些日子抢了你的美人儿了?” “唉,这实在不能怪我啊,美人儿谁不爱啊,我也是一时间没忍住罢了。” “卫统领若是还怪罪我的话,这样,今夜我做庄,请统领去醉花楼乐呵乐呵去怎么样?” 楚沉说着,眸子不经意的扫了眼他身后正在搬运尸体的士兵。 大庭广众之下,楚沉说的十分的从容,卫韬一听却是变了脸色。 卫韬抓着马缰绳的手一紧,暗骂楚沉是个混不吝,楚沉自己没有什么好的家世背景,当然不怕什么了。 但是自己不一样,他可是官宦世家的子弟,若是他逛秦楼楚馆的事情被自己父亲知道了,父亲还不打死他! 卫韬咬着后槽牙,忍着脾气道:“楚将军是记错了还是酒喝多了,本统领可是从来不去那些地方的。” “本统领还有要事在身,这便告辞了!” 说完,卫韬像是怕楚沉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一打马缰绳,带着身后的禁军浩浩荡荡的走了。 看热闹的百姓见两个官儿都走了一个了,顿时便也各自散去了。 大街上,楚沉看着卫韬的方向,眸中哪还有什么温度了。 …… 经过了几日的调养,裴风身上的伤势总算是好了一点儿了。 此时裴风趴在床上,疼的龇牙咧嘴。 “轻点儿,疼——嘶——” 身后给他涂药的人闻言果然下手轻了不少。 “总管,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地走路啊。” 裴风趴在床上,他觉得自己快要长毛儿了。 魏德站在一边,看着医官为他涂好了药正在包扎伤口,终于长叹道:“祖宗啊,你赶紧在床上好好的躺着!” 裴风闻言支吾了两声,才道:“我……我就是想去谢谢邪医。” 他这两日也听府内的医官说了,他这箭伤十分的严重,要不是有邪医在,他怕是要一命呜呼了,就算是侥幸,命大活了下来,也保不准儿哪天因为背后这箭伤复发一命呜呼了。 这回邪医救了他的命。 裴风想到自己以前对邪医的态度就觉得一阵的无地自容,邪医能不计较他以前的无礼,他实在应该去感谢的。 魏德闻言挥了挥拂尘,随后才道:“你还是好好养伤,神医一直都在府里,感谢的话等你好了再说也来得及。” 顿了顿,魏德又道:“王爷这两日为了你一直都在找丞相府的麻烦,这会儿丞相那一头的黑发都快愁白了。” 这么多年叶槐树的敌人不多却是也不少,所以那日之后他也不知道到底被他的人射了一箭的人是谁,因此对于这些日子摄政王的针对更是莫名其妙。 “还有楚将军,那晚所有追出来的丞相府家仆都被他带人杀了,现在尸体还停在大理寺的停尸房里呢。” “楚沉?他也出手了?” 裴风听到这名字后猛的动了下身子,这一动不要紧,直接扯动了背后的伤口,疼的他满脸的冷汗。 魏德赶紧上前扶稳了他。 “祖宗啊,你可别动了,你不知道吗?这么多年,王爷、楚将军还有国师,他们早就将你当成弟弟一样了。” “如今你受了伤,他们全都出手了。” 裴风:“……” 他终于趴在床上不动了。 他不过是个侍卫,何德何能让大人们为他这般啊。 “你快好好休息,如今王爷被神医带着做锻炼,没准儿等你好了,王爷的腿也能好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裴风又要动,这回魏德眼疾手快的按住了他。 “好了,王爷让我来看看你,这会儿我也该回去伺候了。” “嗯嗯,总管快回去!帮我跟王爷说,属下很好。” 魏德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回了云修宴住的院子。 魏德一进了院子便看到大树下他们王爷被神医搀扶着慢慢迈步子的场景。 看到这一幕后,魏德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爷心思细腻着呢 他活了半辈子了,也见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可面前的这一幕不一样。 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甚至看到了日后王爷和神医相互扶持的画面了。 啊,若是神医真的成了王妃该有多好啊,那时候就算是他不在王爷身边了,也不用担心王爷会夜里着了凉。 “王爷,神医。” 魏德走到两个人跟前行了个礼。 云修宴一边有些费力的迈开右腿往前走了一步,一边道:“裴风怎么样了?” “回王爷,多亏了神医了,现在裴风的伤已经大好了,他整个人也有了精神了。” “嗯。”云修宴点头。 “丞相府的那个弓箭手还没有找到?” 提到这个,魏德低下了头。 “回王爷,咱们的人还在找,可……” “那人蒸发了?”云修宴接过了话茬。 “……”魏德低头不说话了。 “王爷,试试左腿往前迈一步。” 云修宴十分听话的试着迈开左腿,当初受伤的时候便是左腿上的伤比右腿严重,所以如今迈出左腿也比右腿困难。 男人额头上出了点儿汗,却依旧在咬牙努力的迈开左腿。 “呵,建阳就这么大个地方,除非他化成了灰,否则就算是具尸体,本王也定要将他揪出来!” “是,王爷。” 叶九卿在一旁将男人的话听的十分清楚,她忽然开口道:“我看裴风中的那支箭的箭头是带着倒钩的,那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东西?” “嗯,只有军队和宫里……”才有。 云修宴说着说着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夜九,你可真是本王的贵人。” 叶九卿脸上带着点儿笑:“王爷之后总会想到的,我如今也不过是忽然想到这件事便说了。” 魏德看着两个人,暗暗的对神医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神医实在是太适合做这王府的当家主母了,王爷啊,您快把神医追到手。 “洛白。” “王爷。” 一个红衣男子半跪在了云修宴面前,正是红衣鬼中武力值最高的,也是红衣鬼中的老大。 不过这回洛白脸上带着块儿面具,看不清楚脸了。 叶九卿淡淡的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 云修宴:“今夜去皇宫里查,若是那弓箭手真的在皇宫里,活着抓回来。” “是,王爷。” 洛白声音冷峻,道了声是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边洛白刚走,一个仆从便匆匆的赶了过来。 “王爷,您过去看看,裴侍卫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禀报,但是现在他身上还带着伤呢,咱们也不敢拦着啊。” “胡闹!” “王爷……” “过去看看。” …… 几个人到了裴风房间的时候便看到原本躺在床上的人想要起来,却是被仆人抓着没法动。 叶九卿看他一张脸都急的有了血色了。 “裴风,你又在胡闹什么?” 猛然间听到他们王爷的声音后裴风终于不挣扎了。 “属下拜见王爷,拜……拜见神医。” 叶九卿抽了抽嘴角这小家伙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王爷,属下有急事要禀报!” 云修宴皱着眉,看他趴在床上身上都是缠着布的样子,顿时皱了皱眉,却是并没有接着责怪他了。 “说。” 裴风转了转眼珠,看着自己身边的仆人。 云修宴挥了挥手。 “你们都出去。” 叶九卿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人,觉得自己也需要出去。 不过她刚转身便被裴风一嗓子给叫住了。 “神医,别走!” 叶九卿:“……” 她生生的顿住了脚步,这声喊怎么那么像偶像剧的某个桥段? 错觉错觉。 直到房间的门被关上,房间内只剩下了叶九卿、云修宴和裴风三个人的时候,裴风这才斟酌着要开口。 “王爷,属下……属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云修宴看着他扭捏的模样,一时间只觉得辣眼睛。 “你是脑子中箭了?”云修宴忍不住道。 裴风:“……” 经过这么一说,裴风也终于是组织好了语言了。 “那日属下落在丞相府屋顶的时候,听到了叶丞相和程氏的对话,他们说……” 裴风将那日程氏与叶槐两个人的对话惟妙惟肖的重复了一遍。 “王爷,神医,这些都是属下亲耳听到的。” 裴风话落,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叶九卿,不同于两个人脸上的关切,叶九卿一脸淡定。 “你早就知道程氏不是你的母亲了?” 叶九卿点点头。 “那叶槐……” 叶九卿:“叶槐是我的父亲没错。” 两个人的对话彻底让裴风震惊了,原来他以为自己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没想到这些神医都已经知道了。 “不过我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原来叫白夕,原来真的是他们害了母亲。” “裴侍卫,这次要多谢你了。” 叶九卿抬眸看向裴风。 一时间裴风受宠若惊,这一激动又扯到了自己的伤口。 “嘶——” “神医不用客气,这……这都是我该做的。” “以后神医有什么事吩咐属下就好!” 裴风嘴一秃噜,将心里想的一股脑的都说出来了。 说出来之后他忽然就感受到了来自于王爷的不善的视线。 “……”完了完了,王爷,他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 叶九卿岔开话题道:“你若是再胡乱动,我倒是不介意再给你开个刀。” 裴风:“……”他不动了,他不想被开刀。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叶九卿推着云修宴出了院子后便慢慢的在小路上走着。 “秋末的江水虽然寒凉,但是人掉下去也不一定就会死亡,而且他们没找到尸体,说不定白夫人是被救走了。” 叶九卿推着轮椅,听出来云修宴这是在安慰她呢。 可是她上一世就没有父亲母亲,这一世原主的记忆里也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她没感受过母爱是什么。 心里相比于对于自己母亲被害的伤感而言,她心里想的更多的是叶槐的忘恩负义。 这样的人就应该得而诛之,不管被害的人是不是自己的母亲。 “嗯,或许母亲真的活在这片大陆上的某一个地方,那日叶相看到我的脸的时候明显愣了,想来我与母亲长的应该是很像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宫中遇柔妃 “若是母亲真的还活着,总有一天我能找到她的。” “嗯,白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王爷什么时候也会这些话了?” 云修宴:“……” 两个人刚刚推着轮椅进了院子,仆从又来禀报。 “王爷,是太后的人又来了。” 云修宴:“夜九,别去了,陶太后不是好东西。” “王爷,我知道陶太后不是好东西,不过她都想到给我下毒了,我不礼尚往来实在是对不住她不是吗?” 看着女孩狡黠的神色,云修宴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宠溺。 “好,去。” 叶九卿一如往常一般进了皇宫,云修宴派人连日盯着丞相府。 而此时的丞相府内。 经过了那晚后,程氏便病倒在了床上。 终究是自己的发妻,叶槐进了程氏房间后便看到躺在床上不住咳嗽着的人。 不过几日的时间,原本面色红润的程氏此时却是双眼突兀的突出,面皮发黄,明明的炎热的夏日,程氏却是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 “不,不会的……不可能……” 叶槐一进屋便听到程氏在床上念念有词。 床上的程氏一听到动静,登时便往后一缩,下一秒抬起眼皮,在看到来人是叶槐的时候又哭出了声来。 “老爷——妾身,妾身这几日总能梦见她,你说是不是她化成了鬼来找妾身报仇了?” “你竟说些什么鬼鬼神神的,她早就已经死了多少年了!” “不,不是的,老爷,你不是看到了个和她长的一样的人了吗?你不是看到的了吗?” 程氏一把抓住叶槐的袖口,一张有些青紫的嘴唇哆嗦着。 叶槐本来就心烦,如今更是烦不胜烦,他怎么知道摄政王身边的人与白夕长的那般的相像? “老爷,你杀了她,杀了她!” “你闭嘴!那九卿如今正得摄政王的喜欢,哪有那么好下手?” 叶槐眸光一闪,他也想杀了那个叫九卿的女子,可那人一直都在摄政王身边,他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更何况前两日自己派出去的家仆全部被人杀了,却是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也不知道大理寺是干什么吃的! 想到这些,叶槐只觉得一阵的头晕目眩。 “来人,给夫人检查身体。” 叶槐说完便脚步有些晃的出了程氏的院子。 皇宫内。 “九卿小姐,太后娘娘让老奴在这儿等候多时了,请您跟老奴来。” 叶九卿脚步一顿,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鲁嬷嬷,太后娘娘不在寝殿吗?” “是啊,今日太后兴致好,便带着人去太液池边上的凉亭里纳凉了。” “太后叫老奴在这儿等着您,说是您来了就带着您过去。” 叶九卿点头。 “那便劳烦嬷嬷带路了。” “都是老奴分内的事,小姐跟老奴来。” 叶九卿跟在鲁嬷嬷身后,两个人一路上便往太液池边上走。 一路上他们没遇见什么人,不过却是在快到太液池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坐在小轿上的穿着桃粉色宫装的柔妃。 看着坐在小轿上被众人簇拥着却是脸色发白的柔妃,叶九卿眯了眯眼。 她在这宫内一个月的时间里,每日见到柔妃的次数比见到皇帝的次数不知多了多少倍。 不过现下她不是蓉贵妃了,柔妃自然也认不出来她。 叶九卿垂下眼眸,并不打算跟她有什么交流。 不过叶九卿不打算打她的脸,柔妃自己却是上赶着凑了上来。 卫柔在见到鲁嬷嬷身后的叶九卿后轻轻的抬了一下手。 下人立刻心领神会。 “停轿!” 叶九卿:“……” 鲁嬷嬷站在叶九卿前面,朝着卫柔福了福身子。 “老奴见过柔妃娘娘。” “鲁嬷嬷快免礼,本宫也正打算去拜见太后娘娘呢,没想到竟是与鲁嬷嬷在这儿遇见了,那不如咱们就一块儿进去?” 柔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她一发出邀请,鲁嬷嬷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 不过她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腰板儿挺直的人,犹豫了一下。 这会儿柔妃又说话了。 “诶?不知这位是哪家的?是太后娘娘新招进来的宫人?咳咳咳……”卫柔说着说着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叶九卿抽了抽嘴角,卫柔每次找麻烦之前最常说的就是这句话了。 果不其然,卫柔咳完了便开始发难。 “鲁嬷嬷,也不是本宫说什么,这小宫女实在是太过于无礼了,见到本宫竟也不知道行礼。” 闻言,叶九卿抬眸看了眼坐在轿撵上的卫柔。 鲁嬷嬷刚想说什么,叶九卿上前一步,一双带着凉意的眼眸丝毫不避讳的望向了卫柔那双杏眼。 “娘娘这话说的我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太后都免了我行礼了,难不成娘娘比太后娘娘还要尊贵不成?” 叶九卿说完了这话便转头看向了鲁嬷嬷。 “嬷嬷,难不成这阖宫上下如今是这般的规矩吗?” 叶九卿一脸的不解,十分真诚的发问。 鲁嬷嬷:“……” “九卿小姐您误会了,太后娘娘自然是最尊贵的。” 卫柔和她身边的宫女们听到这话都变了脸色,这么大一顶帽子他们可接不住。 卫柔捏着手帕,眼看着就要哭了。 “鲁嬷嬷,您千万别听她胡说,我们娘娘绝对没有对太后娘娘不敬的意思。” 叶九卿眉尾一挑,现在倒是装起了可怜来了? 呵,装可怜……谁不会呢? 叶九卿转头望向鲁嬷嬷,她本就生了一双好看的凤眸,如今却是因为委屈,那双眸子中带着点儿莹莹的泪光,我见犹怜的。 “鲁嬷嬷,柔妃娘娘问我为何不行礼,我不过就是如实说罢了。” “可,可谁曾想,被柔妃娘娘身边的人这般说?” 叶九卿抬袖假装抹了抹眼泪,袖子遮挡下的双眸中却是又恢复了冷清的神色。 刚刚说话的宫女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自己在宫中时,同柔妃一起来找自己麻烦的人。 她本想以后再一个个收拾的,不过既然她们今日撞到了枪口上了……? 那她就照单收下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闹剧 叶九卿掩面抽噎着,众人一看这架势只觉得不妙。 “罢了,嬷嬷,今日我这样还是不去见太后了。” 叶九卿说完便要往相反的方向走。 这下子可是把鲁嬷嬷给惊到了,今日太后可是特意吩咐的,一定要把九卿给带过来。 如今眼看着就要到太后跟前儿了,这人要是忽然走了,她可没法交差啊。 “小姐,您等等。” 鲁嬷嬷叫住了叶九卿,紧接着看了眼卫柔后便道: “柔妃娘娘,太后娘娘想念九卿小姐,这才请小姐来宫中说话的,只是老奴实在是没想到您身边的宫女竟然如此的出言不逊!” “本宫……” “娘娘,孰轻孰重,您当时分的清楚的。” 鲁嬷嬷一句话,柔妃登时便不说话了。 孰轻孰重,这不就是在威胁她吗?威胁她将错误都推到自己身边的宫女身上。 卫柔咬了咬牙,看了眼自己身边的贴身宫女,随后便道:“九卿小姐,咱们还是进去,别让太后娘娘等久了。” “是啊,小姐,您就别同一个刁奴计较了。” 鲁嬷嬷也在一旁劝着。 叶九卿达到了目的后便也没再扭捏假装了。 “好,那便听嬷嬷的。” …… 几个人进了太液池边的凉亭后便见到了坐在首位的太后。 叶九卿眸光一闪,看着太后身边的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 这些人不是别人,都是小皇帝的妃嫔,蓉贵妃就坐在太后的右边,柳贵妃早就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妃嫔也依着位份陪侍在一边,只有太后左边那位子是空的。 “臣妾给太后请安。” 柔妃一改刚刚的气焰,十分乖顺的向太后福了福身子。 太后也是一脸笑眯眯的。 “柔妃也来了,快坐,哀家听人说你两日前不慎落了水,本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不过你如今这身子可还好啊?” “……多谢太后挂念,妾身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碍事的。” 柔妃神色有些僵硬。 失足落水…… 人人都以为她是失足落水,可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被人拎着扔下去的。 可她就算是说了也没人信,更何况如今陛下还缠绵病榻,她只能先忍着了。 等陛下好了,她一定要揪出那个害她的人! “那便好,过来坐。” 太后点点头,态度十分的敷衍。 “卿卿,来哀家身边坐。” 一旁假的蓉贵妃看到这样的一幕,脸上微不可查的出现了一丝裂痕。 “是,太后。” 叶九卿脸上挂着甜甜的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便往陶太后身边唯一的空座走去。 而此时好巧不巧的,柔妃已经到了陶太后身边的座位边上了,眼看着便要坐下了。 “……” 众人都替卫柔感到尴尬,纷纷低下头装作没看到。 叶九卿到了座位边上,忽然看向了卫柔:“娘娘,您是要坐在这里吗?” 卫柔:“……”她绝对是故意的! “……自然不是。” 卫柔从牙齿缝儿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儿来,紧接着便十分别扭的拐了个弯儿去了另一处有些远的座位坐下了。 “噗嗤……” 也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了一声,卫柔那张苍白的小脸儿顿时便红了。 叶九卿坐在太后身边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眼鲁嬷嬷。 也不知怎么的,鲁嬷嬷只觉得自己身子一僵,随后便十分自觉地到了太后身边,低声在陶太后耳边说了些什么。 众人都是宫中的妃嫔,察言观色自然是一绝,此时她们都看出来了,太后的脸色慢慢的变差。 一时间本来还在笑话柔妃的人也都敛了神色,只希望这火别烧到自己的身上。 毕竟如今陛下缠绵病榻,太后就是这皇宫中权力最大的人。 鲁嬷嬷说完了话便站在一旁伺候着。 陶太后抬眸看向了卫柔。 “柔妃,你不打算给哀家一个解释吗?” 不怒自威的声音让卫柔的脸色又变得苍白。 柔妃登时便站起身。 “太后,都是臣妾管教无妨,才让身边的宫女那般的没有规矩的,还请太后责罚。” 叶九卿看了眼卫柔,心道,柔妃倒是还有些脑子的,她知道她自己与太后本来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所以如今与其做无谓的辩驳,倒不如就牺牲掉自己身边的宫女,这样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果然,柔妃说完了这话之后,陶太后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卿卿,这些说到底都是哀家管教的不严,没想到让你受了委屈了。” 陶太后抓着她的手,一副心疼的不行的模样。 “鲁嬷嬷,去,给卿卿看茶压压惊。” “是。” 鲁嬷嬷的速度倒是很快,没一会儿一杯冒着点儿热气的茶就被放在了自己面前。 叶九卿皮笑肉不笑,道了声谢便端起来喝了一口。 她心中忍不住觉得好笑,这时候了,陶太后还是没忘了要让自己喝加了料的茶水。 陶太后见她喝了茶水,心中十分的满意。 “柔妃,你既然没管教好自己身边的宫女,那便由哀家来替你管教。” “来人,将那宫女抓起来,掌嘴!” “太,太后娘娘,奴婢知错了!” 那宫女怎么说也是深得卫柔喜欢的一个宫女,她以为自己的主子会保护她,可没想到最后自己的主子却是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给拉出来当了挡箭牌。 陶太后皱了皱眉,只是挥了挥手。 随后两个太监便拉起跪在地上的宫女往外拖,那宫女求饶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 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柔妃,你坐下,这次哀家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便不再追究了。” “多谢太后。” 卫柔垂眸,眼中都是恨意,九卿,本宫记住你了! 闹剧最后以一个宫女被打死而到了尾声。 叶九卿坐在一众环肥燕瘦的嫔妃之间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 也不知道小皇帝那鼻子到底是什么鼻子,这些嫔妃身上的香气都到了熏人的程度了。 而且他们如今坐在江边的凉亭之中,江风一吹,那些香气混在一块儿直扑面门,叶九卿觉得自己最后不是被太后的毒药给毒死的,她是被这冲天的香气给熏死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妃嫔都慌了 不过索性如今她在太后的眼中已经是中了毒的了,所以当她说说话忽然抚上额头的时候,陶太后只以为她是中了很重的毒了。 “卿卿,可是哪里不舒服?” 陶太后装作关心的询问。 叶九卿晃了晃脑袋,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虚弱。 “太后娘娘,小女觉得有些晕,可能是中暑了。” “中暑了?怎么会中暑呢?鲁嬷嬷,快,让人带卿卿回我宫里休息休息。” “还有,将太医也一并叫过去。” “是,太后,小姐,老奴扶着您。” “唔,太后,小女今日失礼了。” “害,快别说这些了,快去休息休息,这可怜见儿的。” 叶九卿微微瞌上了眸子,任由着鲁嬷嬷和另外一个宫女搀扶着自己带着自己往外走。 果然,叶九卿刚消失在陶太后视线中没一会儿,陶太后便有些坐不住了。 嫔妃们还没说什么话呢,陶太后便抬手打了个哈欠道:“今日哀家有些乏了,这便回去了” “这太液池边的景色确实不错,你们若是喜欢便在这儿再待一会儿。” “是,太后。” “恭送太后娘娘。” 陶太后点了点头,杨照伸出手,太后轻轻的搭住,在众人的恭敬声中慢慢的消失在了凉亭外。 陶太后一走,这些嫔妃们也没像刚刚一样拘谨了。 几个妃嫔甚至坐下来开始摆弄起了自己的长指甲套,陶太后走了,这里位份最高的便只有唯一的一位贵妃蓉贵妃了,不过现下谁也没将蓉贵妃放在眼里。 先不说蓉贵妃原本就是个痴痴傻傻的,就说她背后的丞相府,她们可是都听说了,她的亲生母亲可是不怎么待见她的。 试问,一个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不待见的人,可想而知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姐妹们,你们说,太后对那九卿那般的好,会不会是想要让她接进宫里来做咱们的姐妹啊。” 穿着一身水蓝色宫装的董嫔开口了。 她这一开口,众人也来了兴致,不过他们之中有些人消息灵通,知道那日在天虞山脚下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些人却是消息不怎么灵通,到现在他们也只知道那日在天虞山脚下叶府的嫡女被打了,还有就是柳家倒台了。 至于其中原因,她们却是并没有打探到。 “你别说,太后娘娘对她那么好,说不定真的有意让她进宫呢。” “这不太可能,我可是听说这位九卿小姐的身份大有来头呢。” 果然,有的人一听到这话便顿时按捺不住了。 “什么大有来头,不过是个江湖山庄里的幺女罢了,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陛下才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哈哈哈,姐姐,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柔妃姐姐还没急呢,你怎么还急上了。” 一旁本来什么也没说的柔妃莫名其妙的便被卷了进来。 不过柔妃也不是什么会忍着的人,听了这话,她顿时挺了挺胸脯,却是咳了好几声后才道:“陛下纳不纳新人可不是咱们能议论的,咱们既然是陛下的妃嫔,只需伺候好陛下便好。” 柔妃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大度了,不过听到她说这话的妃嫔们却都在暗暗撇嘴。 漂亮话谁不会说啊,说完后该争宠还是争宠,也没见她多清心寡欲了。 “对了,蓉贵妃姐姐,那日你不是去了吗?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董嫔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了被彻底忽略了的蓉贵妃。 “是啊,姐姐,你应该是知道的?这九卿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呀?你给咱们讲讲呗?” 一直被忽略的蓉贵妃没想到话题这么快就转到了自己身上。 她原本还在暗暗气这些个人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呢,如今却是因为所有人的注视而瞬间觉得自己不一样了。 以前她不过就是陛下身边的一个长的漂亮一点儿的人而已,但是现在她是蓉贵妃了,所以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本宫确实是看到了,九卿不过就是九华山庄最小的小姐而已,不过……” 蓉贵妃故意顿了顿。 众人立刻心领神会的附和道:“姐姐您就别卖关子了。” 蓉贵妃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终于说出了之后的事情。 “不过,九卿是摄政王身边的人,而且……摄政王对她很好,你们都别想什么别的了,本宫看,她是不可能入宫的了。” 蓉贵妃话落,众人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好她们没得罪过这九卿。 柔妃也是浑身颤了一下,暗自庆幸自己将身边的宫女给推了出去。 而刚刚还在说九卿没见过世面的妃嫔此时却是恨不得将刚刚的话拽回来咽到嘴里。 摄政王…… 摄政王竟然也会对一个女子这般的好吗? 众人这么想着,忽然便想到了叶家的嫡女被打的体无完肤这件事了。 他们都听说当时是叶府的嫡女得罪了摄政王爷,所以才会被打的那么惨的。 但是现在想想……怕不是得罪了摄政王,是得罪了这个叫九卿的。 众人细细想想,越想心里越凉。 “咳咳,姐姐们,我宫里还有事,今日便先告辞了。” “董嫔妹妹,等等我,我正好也有些乏了,咱们一起走。” 一时间,所有的妃嫔们都十分自觉的告辞了。 这消息实在是太过于邪门,她们需要回去压压惊,省的再在这儿待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若是最后传到了摄政王的耳朵里……陛下也未必能保得住她们。 宫内的妃嫔一个活的比一个通透,却是只有一个妃子和一个贵妃活的一点儿也不怎么通透。 …… 太后寝殿。 叶九卿躺在太后寝宫偏殿床上的时候只觉得无比的舒服。 太后确实会享受,这里虽然不是她的寝殿,但这里的床被却都是上好的布料,夏日里也十分的凉爽。 仅仅是个偏殿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她寝宫床上的床被该是多好了。 叶九卿闭着眼睛,微微蹙着眉头,装出一副中毒的样子。 果然,没一会儿,太医便拎着药箱进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太后真面目 等到太医走近,叶九卿这才状似刚察觉到一般睁开了眼睛。 “见过小姐。” “太医不必多礼,有劳了。” 叶九卿慢慢的将手腕伸了出来,那太医一看就是太后的人。 他隔着帕子搭上自己脉搏的时候显然不是为了查探自己的病情,而是为了看自己有没有中毒的。 不过索性她早就有准备,就算是神仙来了,她的脉象也是中毒的脉象。 果然,没一会儿这位季太医便移开了手。 “小姐,您脉象沉薇,确实是中暑的迹象,幸而发现的吉时,只需要注意休息便没什么大碍了。” 叶九卿微微瞌着眸子听他胡说八道。 “嗯,劳烦太医了。” 叶九卿睁开眼睛略过季太医向外看了一眼,这会儿陶太后也该来了。 果然,她刚这么一想,外面便传来了宫女太监们行礼的声音。 “拜见太后娘娘。” 外面并没有太后的声音传过来,向来是挥了挥手,并没说话。 竹帘被掀开的声音响起,没一会儿太后和杨照的身影一起出现在了叶九卿的视线内。 “太后。” 陶太后一看到她这般模样,顿时便到了床边。 “卿卿,你如今感觉如何啊?” “太后娘娘不必担心,太医说我只是中暑了,现下我只是有些胸闷、口干,不过休养些日子便好了。” 叶九卿身侧藏在水袖下的手动了动,却是将一粒药丸捏成了粉末。 陶太后这时候看向了那跪在一边的太医,却是问道:“季太医,可是真的?” 季太医跪在地上,他本就是太后的人,如今听着太后说话的语气,顿时便 “回太后娘娘,九卿小姐现下已经中了现在已经中了慢性的毒。” “你……你说什么?” 叶九卿猛的抬起手抓住了陶太后放在床边的手,那只抓着陶太后的手正是刚刚捏碎了粉末的手。 “嘶——” 叶九卿故意用了力气,陶太后手背上那包养的很好的皮肉直接被她“不小心”给划破了。 “太后,他在说什么?什么慢性毒?我不是中暑了吗?” 叶九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刚刚还握着陶太后的手此时却是捂上了自己的胸口。 “呼呼——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难受。” “季太医,你做的很好,出去领赏。” “是,太后。” 直到季太医走了出去,叶九卿一脸震惊的看着陶太后。 这会儿自以为达到了目的的陶太后却是不装了,她伸手擦了擦被叶九卿抓破的地方,却是不知道自己将那四周残存的粉末都抹到了血液里。 叶九卿神色一闪。 “太,太后,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呵,卿卿你放心,这毒不会要了你的性命的,哀家也只是想要你帮哀家做些事情,只要你帮哀家做了,哀家便每个月都给你解药。” 陶太后摆出一副十分大度的样子,叶九卿只想吐。 “太后娘娘,我……我本以为你是真心待我好的,可,没想到,你待我好竟然也有这样的目的。” “您想让我做什么直说便好了,为什么要……下毒。” 叶九卿捂着胸口,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陶太后看到她这样之后心里更是舒服了。 这人啊,只有心是自己的,还被自己威胁的时候才会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做事。 陶太后蹲下身子,语气也放软了一些。 “卿卿,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你也可怜可怜哀家,哀家在这宫里过了大半辈子了,哀家不敢相信任何人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为哀家做事,哀家一定会给你解药的。” 叶九卿:“……”软硬兼施,真有你的。 “唔嗝,真的吗?”叶九卿抽噎了两下,状似天真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哀家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叶九卿:“……” 谢谢,你一直都在骗我,不过没关系,咱们谁被骗到一无所有还不一定呢。 “……太后,太后想让我做什么?” 陶太后又伸手想要握她的手,不过这次叶九卿却是躲开了。 笑话,陶太后刚被自己下了毒,她们还是减少没必要的接触。 陶太后以为她这是下意识的抵触,因此也没想太多。 “卿卿,摄政王是不是很喜欢你?” “这……”叶九卿低下头,将害羞的状态演绎了个十成十。 陶太后越看越开心,看来自己没选错人。 “呵呵,看你这样子,想来哀家没有猜错,你放心,哀家没想害摄政王,只是想要你帮哀家拿两样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你回了王府之后找一张写着字的纸,那纸张是梅花玉版蜡笺的,你知道到了别打开,直接拿回来给本宫就好,还有另一个东西便是一个雕刻着繁琐纹样的白色玉佩。” 叶九卿面上还是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心里却是十分的惊讶。 梅花玉版蜡笺的信笺她没见过,但那白色的玉佩她不但见过,而且现在它还被云修宴当作礼物送给自己了。 等等,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陶太后这么想要那白色的玉佩,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那白色的玉佩是个十分重要的物什。 叶九卿垂着眸子,想到这些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只要我帮你得到这些你就不会毒死我吗?” “当然,本宫这么喜欢卿卿,又怎么舍得让你香消玉殒呢?” 陶太后脸上带着自以为温柔的笑。 叶九卿垂眸,双手交握在一块儿搅了搅。 半晌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道:“好,我帮你,不过我不会伤害王爷,王爷……他对我很好。” “当然了,小宴是皇室子孙,哀家怎么会伤害他呢?” “卿卿,你可要快一点儿,哀家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知道了,太后娘娘。” “好了,你擦擦眼泪,等会儿哀家便让人送你回府。” “是。” 叶九卿抬手抹了抹眼睛,这时候陶太后已经叫人在外面等着了。 直到叶九卿坐上了出宫的马车后。 马车内。 叶九卿抽出帕子擦了擦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别致的解释 陶太后这人实在是太过于警觉了,不然她也不会专门研究出一种见血即融于血的毒药了。 叶九卿伸了个懒腰,脸上哪还有一点儿害怕愤怒又不得不委曲求全的白兔模样了。 …… 摄政王府。 云修宴坐在书房内,手里拿着本儿书,却是半天也没有翻动一页。 魏德站在一旁慢慢的煽动着扇子,他早就察觉到了这一幕了。 王爷如今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书上,至于到底这心思飘到了哪儿去了,他虽然知道,但是他不说。 书房内十分安静,不过书房外长廊上的鸟叫声却是十分的清晰。 没过一会儿,外面忽然传来了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像是被来了什么人给惊走了一般。 云修宴动了动耳朵,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叶九卿掀开书房的竹帘后往里走,入目的便是带着小半边儿面具的男人坐在楠木桌后认真看书的场景。 她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除却他脸上那块儿疤不说,云修宴这样的长相完全就是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了。 当温柔和清冷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她实在是没法不心动。 叶九卿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却是云修宴先被盯的忍不住了。 “咳,夜九。” 叶九卿回了神,十分淡定的到了云修宴身边。 女孩清冷的眸子里带着笑意。 “王爷,今日陶太后让我在王府内找两样东西。” “哦?你就这么跟本王说了?”云修宴挑了挑眉。 “唔,谁让我已经给太后下了毒了呢,如今我与王爷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呵呵。”云修宴笑声愉悦。 “本王猜陶太后让你找一封信笺。” “看来王爷都知道,想必那信笺对她来说真的是重要的东西了。” “怎么说呢,若是本王将那封信中的内容公开出去,陶太后和她的母家都会被立即处死。” “这么厉害?如今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叶九卿半开玩笑的道。 不过她实在没想到,云修宴却是当真了。 男人推着轮椅转过身,伸手在书房的墙壁上敲了两下。 “啪嗒。” 一声响动之后一个小小的暗格便弹出了墙面。 云修宴将里面的一个小盒子取出来放在了楠木桌上,此时盒子里正躺着一纸信笺,一看便是御用的。 “这就是太后要找的东西?”叶九卿并没打算要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嗯,你不想看看?” 叶九卿摇了摇头。 “王爷,您这么将信笺放在我面前,就不怕我偷偷将它交给陶太后?” “本王确实怕啊。” 叶九卿笑脸上的笑收了一点儿。 却是只听到云修宴接着道:“不过相比于你将这信笺交给太后,本王更怕太后伤了你。” 措不及防被撩到的叶九卿:“……”这是什么温柔总裁发言? 看着女孩脸上的愣怔,云修宴只觉得一颗心十分的满足。 从前母妃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便是看到她便会无比的满足,当时他觉得这话不过是诓人的。 不过现下自己却是深切的体会到了那种心里满满的感觉。 叶九卿做了一瞬间的心理建设,随后便道:“唔,她要是能伤的了我,也不会被我下毒还不自知了。” 云修宴:“……”他怎么忘了,面前的女孩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但如此,她比一大半的男子都厉害。 “咳,还有另一件物什呢?” 听了男人的话,叶九卿看向了云修宴,眼中带着点儿问询。 “王爷,那块儿玉佩真的是魏管家在街上铺子里买的?” 云修宴:“……” 男人看向了魏德,魏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上的帽子,开始眼观鼻鼻观心,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 无奈,云修宴收回了目光。 “她让你找到玉佩给她?” “嗯。”叶九卿点头,却是并不打算让云修宴就这么绕过这个话题。 “所以,王爷,这铺子里买回来的玉佩也能让陶太后这般的看重吗?” 云修宴:“……那玉佩是本王母妃交给本王的。” 听到这话,叶九卿愣了一下,声音也没了刚刚的揶揄。 “你母妃给你的……我不能……”要。 “不许说,本王既然已经决定给你了,那便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可那是你母妃的东西……” 云修宴没说话,母妃将那块儿玉佩给他的时候跟他说,那玉佩只是暂时交给他保管,以后若是他遇见了非常喜欢的姑娘,那就把玉佩送给那个姑娘。 不过后来他觉得自己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女子,所以这玉佩便成了自己身份的象征,不管是谁,只要手里拿着这块儿玉佩,他的所有的下属都会听那个人的话。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陶太后才那般迫切的想要得到这块儿玉佩。 “魏德,你出去。” “是,王爷。”魏德早就想要出去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这儿碍事儿了。 不愧是云修宴的心腹,出去的时候还记得十分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叶九卿还是维持着一双手支在桌子上的姿势,看着云修宴的眼神十分的认真。 这男人到底想要说什么? 房间内十分的安静,云修宴这时终于开口了。 “母妃说这东西只是暂时交给本王保管,以后遇到有缘的人便让本王将它给那个有缘人。” 叶九卿:“……”这话是这么说的吗?有缘人……谁的母妃会跟自己的儿子这么说话。 “所以我就是王爷的母妃说的有缘人?”叶九卿顺着云修宴的话说出了口。 “嗯。” “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母妃说让本王自己去感受,如今本王感受到了。” 叶九卿:“……”她竟无言以对。 叶九卿正了正神色,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再说这事儿她一定会被这男人气死。 “王爷,我给陶太后下的毒并不能让她立刻就死掉,那毒会让她一天比一天虚弱,直到最后形销骨立。” “王爷会不会觉得我过于残忍了?”像是当初云修宴问她那样,叶九卿也这般问了他。?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从前的事情 云修宴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登时也笑了。 “卿卿觉得呢?” “不许这么叫我!” 刚刚一直都十分淡定的叶九卿,在听到云修宴叫了个简简单单的卿卿之后顿时炸毛了。 “为什么不能叫卿卿……” 叶九卿身体比言语快了一步,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快到了云修宴怀里,并且一只手已经捂住了男人的嘴了。 云修宴眨了眨眼睛,周身都是女孩的身上好闻的味道。 反应过来的叶九卿顿时便松开了手,直直的站起了身。 两个人都没有提刚刚发生的事情,同一时间转移了话题。 “本王当初没杀了陶太后不过是想要用她来制衡皇帝,让皇帝不能一门儿心思的来对付本王。” “后来皇帝中了毒,身子大不如前,本王也不是他能找麻烦的了。” “不过这些年太后的羽翼也丰满了不少,本王一时间确实不能将她和她身后的所有人都连根拔起。” “这才让他们活了这些许的时日。”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斟酌了一会儿,叶九卿还是问了出来。 紧接着她便道:“若是你不想说,那便当我没问。” “无妨,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云修宴摇了摇头,随后像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般,叶九卿也不打扰他。 半晌,男人再次开口:“两年前本王重伤之时先帝还活着,后来本王重伤,那段时间应该是整个皇城最动荡的时候了。” 云修宴的笑容有些嘲讽:“本王重伤,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尤其是如今的陶太后,先帝在的时候陶太后虽然是皇后,却不是皇帝最喜欢的女子。” “陶太后自己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被害死,那以后便再无所出。” “先帝不喜欢他,反而是喜欢如今小皇帝的母妃,当初的郑贵妃。” “郑贵妃有儿子,如今的陶太后没儿子,所以她知道,一旦云景帝去世了,她在宫内的生活一定不会好的。” “所以她便生出了谋害云景帝的心思。” “谋害皇帝,怪不得,她的胆子当真是大。”叶九卿道。 “是啊,不过当时她也没有另一条出路了。” 云修宴接着道:“她毒死了云景帝,本王正好在那前几日醒了过来。” “当时虽然动不了,但是本王的人却是有一个在皇宫里的。” “本王知道她害死了云景帝并且篡改了遗旨。” “可是你为什么不揭穿她?” 云修宴转了转大拇指上带着的扳指,笑了一下道:“本王为云国征战,云景帝却是联合敌人害本王,如今有人替本王杀了云景帝,我自然不会揭穿她了。” “本王当时在那份圣旨上加了一句话,就是封自己做摄政王。” “陶太后同意了这件事,本王逼她写了罪状,就是她想让你帮她找到的那张信笺上的东西。” 云修宴慢慢的将事情娓娓道来,叶九卿却是听的出来,他都是挑的简单的说的。 当时他不但自己受了重伤,而且整个府邸都受到了重创。 叶九卿虽然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但是她作为一个21世纪的医生,她能深切的了解到那些身心上都受了重创的人的处境。 他们在那个时候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无依无靠的像是天地间的浮萍一般。 叶九卿接触过这样的病人,这些人最后大多数都转向了精神科。 可这个时代的人哪知道有什么精神科这种东西。 云修宴身边的人或许会安慰他,但是没有人给他做什么心理疏导。 那样的情况下,云修宴醒来后不过几天的时间便能清醒的考虑自己的得失,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毅力。 叶九卿知道他不想将自己狼狈的一面揭露给别人看,她很聪明的没有问下去。 “王爷,这些事如今都过去了,而且你也能站起来了,很快一切都会变好的。” “是吗?”云修宴笑了一下。 叶九卿总觉得云修宴这个笑容带着莫名的苦涩,可他又不知道他的苦涩从何而来。 “当然,王爷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叶九卿点头,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没了当初想要杀云修宴的心思了。 她本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可凡事都有例外,这不是她能控制住的,她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两个人在房间内说了半天的话。 叶九卿回到鹿鸣居的时候,青荷登时迎了出来。 “小姐,您可终于回来了。” 青荷又是眼泪汪汪的,叶九卿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比在丞相府时丰满了些的青荷。 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我们青荷怎么又哭了?难不成这王府还有人欺负你?” “没有,王府内哪有人欺负青荷。” “那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见到你家小姐就开始掉眼泪了?” 青荷抽噎了两声,仔细一想,似乎她每次见到小姐的时候都是哭的。 想到这里,青荷猛的揉了两下眼睛。 “小姐,对不起,青荷以后不哭了。” “好了好了,告诉你家小姐,你这又是怎么了?” “小,小姐……您知道裴侍卫怎么……怎么样了吗?” “哦?”叶九卿眼睛一亮,忽然就来了精神了。 “我们青荷不会是看上人家裴侍卫了?” “小,小姐别胡说,奴婢才没有!” 青荷否认的很急,简直就像是在欲盖弥彰。 叶九卿摇了摇头,不过是逗了一下就红了脸了,怎么这么纯情呢。 怪可爱的。 “放心,你心心念念的裴侍卫如今吃得好、喝得好,背后的箭伤也快好了,你若是担心的话……你家小姐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一听到要见裴风,青荷顿时便手足无措了。 “……小姐,奴婢就是随便问问,奴婢什么都没想。” 叶九卿看着她的表情,却是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青荷,你跟我进屋,有事要同你说。” “哦,是,小姐。” 叶九卿忽然转了话题,青荷还有些不适应,可是明明都好好的,小姐为什么要叹气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取舍 进了屋,叶九卿走到花梨木桌边坐下,阳光从开着一半儿的窗子外泻进来一些,刚好打在了桌上的竹纸之上。 青荷盯着自家小姐的脸,心中莫名的一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悲伤。 “青荷,你还记得当初在皇宫时我是怎么同你说的吗?” “小姐……青荷记得,小姐说过您不喜欢这里,天大地大,您想去看一看。” “是啊,天大地大。”叶九卿望向了窗外,院子外的墙根处的花朵开的依旧好看。 “青荷,你家小姐想走了。” “小姐要离开王府吗?” 叶九卿摇了摇头:“不是离开王府,是离开建阳城。” 青荷身子一颤,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了迷茫。 她从小就生活在建阳城内,从来都没踏出过城门一步,如今小姐忽然说要出城,她,她不知道要去哪儿。 “青荷,我小时候你便跟在我身边,如今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后我便想着出城了。” 叶九卿顿了一下,看着有些茫然无措的青荷,紧接着道:“你不用担心,若是你想要留在这里的话,那些我交给你保管的钱足够你好好的活着了。” “小姐,奴婢,奴婢想跟着小姐,求您不要嫌弃奴婢!” 青荷说着猛的跪在了叶九卿面前。 “快起来快起来!”叶九卿伸手将青荷拉了起来。 “你家小姐何时说过嫌弃你了。” “可,可是小姐刚刚说……” “小傻子,我只是跟你说一句,最后怎么决定还是在你的,若是你想跟我一起走,我又怎么会不带着你?” 叶九卿有些无奈。 “不过若是你跟我走了,可就没法每天都能见到裴侍卫了,而且出了京城,咱们可不一定会遇到什么人。” 青荷咬了咬唇瓣,最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 “小姐,奴婢想好了,奴婢只想要跟着你。” 裴风是摄政王殿下身边的亲卫,与自己终归是不一样的,自己配不上他。 而且她从小就跟着小姐,若是这次让小姐自己一个人出了城,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她一定会自责死的。 她虽然干不了别的,但是为小姐挡一挡刀还是可以的。 叶九卿不知道青荷在想什么,只是有些惊讶,裴风就这么被抛弃了? 忽然,青荷像是想到了什么。 “小姐,若是……若是您出了城,您就见不到王爷了。” “嗯?” “奴,奴婢是说,您与王爷相处那么久了,而且王爷对您那么好,您,您见不到王爷不会伤心吗?” 青荷磕磕巴巴的说完,叶九卿想要说什么反驳的话,却是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云修宴对她确实很好,她也确实觉得这男人不错,可现在的他于自己而言却并不是没法割舍的。 他从未说过心悦自己,她也没想过要自作多情。 或许她真的会不开心一阵子,叶九卿叹了一口气。 “青荷,你还小,有些事情总要有个取舍的。” “小姐,奴婢明白了。”青荷似懂非懂的说着。 “嗯,过些日子咱们便收拾收拾,半月后便离开这里。” 叶九卿说完又将头转向了窗外,云修宴总喜欢差人送些她喜欢的花儿过来,如今这院子里什么名贵的花儿都有了。 她想自己或许可以去寻一寻娘亲了。 …… 小皇帝的身子总算是好一些了,不过说是好了,却也只是能下床上朝了。 这日,小皇帝能下了床,便迫不及待的去栖霞宫与柔妃温存。 禄公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陛下。” 小皇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的一个哆嗦,猛的便将他身上的柔妃给推倒在了地上。 “诶呦!” 猝不及防间,柔妃只觉得自己差点儿被摔死。 反应过来的小皇帝赶紧伸手去扶自己的爱妃。 “咳咳,柔儿,可有受伤?” “……臣妾无碍。”卫柔压着心里的火,勉强挤出了一丝得体的微笑。 小皇帝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带着怒意,冲着门外便喊。 “禄景山,你最好是有什么事要跟朕说!” “回陛下,老奴确有事情要禀报陛下,太后娘娘这几日便吃不下饭,每日只觉得身子倦怠,如今却是已经下不来床了。” 禄公公站在门外,面对皇帝的愤怒却是脸上一点儿喜怒哀乐都没有。 小皇帝被他吓的一个激灵,本来正在气头上,此时听了这话后却是直接抛下了柔妃,一个人走了出去。 房门打开,小皇帝那张苍白却带着喜气的脸出现在了禄公公面前。 “此事当真?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是,陛下,老奴也是刚刚听下人们禀报才知道的,这就赶紧来告诉您了。” 小皇帝关上门,抬步便开始往外走,边走边迫不及待道:“走,朕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说也要去看看母后不是?” “是,陛下。” …… 太后寝宫。 鲁嬷嬷端着饭跪在陶太后床边。 “太后娘娘,您多少也吃点儿啊,不然这么下去您的身体会垮了的。” 陶太后转头看了眼鲁嬷嬷手里的饭,顿时只觉得一阵的恶心。 她狠狠一挥手,鲁嬷嬷手里的碗被挥到地上,应声而碎。 “不吃,本宫不吃,拿走!快拿走!” “太后娘娘,您这是……” 鲁嬷嬷还想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 “太后,陛下来了。” “哀家不想……”见他。 陶太后话音未落,小皇帝便挥退了传话的太监走了进来。 “母后,朕听说您病了,这便放下手中的折子来看您了,却没想到,您不想见朕。” “鲁嬷嬷,扶哀家起来。” 原本跪在地上的鲁嬷嬷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看了眼皇帝,之后才敢起身扶陶太后起身。 小皇帝一脸难掩的喜悦看着如今这样的陶太后。 “皇帝,如今这里没人,你又何必在这儿同哀家装什么母慈子孝?” 陶太后不愧是陶太后,就算是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了,在面对旁人时身上的气势却是一点儿也不逊色。 小皇帝神色僵硬了一瞬,咳嗽了一阵后,索性也不装了。 “既然陶太后这么说了,那朕也索性挑明了好了,你如今已经坐到了太后的位置上了,不如就好好的在自己的寝宫内安享晚年好了。” 第一百二十章 技高一筹 “以前的事情朕不追究你,你也别想着得寸进尺。” “呵,以前的事情?皇儿,哀家以前做了什么吗?你有证据吗?” 陶太后仰着脖子,三两句话便将小皇帝气的半死。 “你!朕的母妃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陛下,这事儿可不能乱说,郑贵妃明明是自己染了疫病不治而亡的,这事儿当时宫内所有的人可都是知道的,如今你想将这罪名安在哀家的头上……” “呵,这哀家可不认。” “朕总会有证据!” 小皇帝这话一出,不但是陶太后乐了,就连站在皇帝身边的禄公公都忍不住在心里笑了。 云泓嗣可真是傻的可怜,陶太后这么明显的试探他都分辨不出来。 如今陶太后知道他手里没证据了,她还怕什么? “那哀家便等着,等着陛下有证据来治哀家的罪。” “你!” “陛下!” 小凳子手里拿着一封信从外面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 “陛下,咱们的人今儿又接到了一封信。” 小凳子弓着身子将信递到了小皇帝手上。 小皇帝皱了皱眉,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总是有人给自己传信,关键他还不知道给自己信的人是谁。 狐疑之中,他打开了信封。 这信不打开还好,这一打开,云泓嗣光是看了上面的两行字就瞪大了眼睛。 陶太后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你!果然是你!” 小皇帝看完了信,顿时恨恨的看向陶太后。 “陛下,您说什么呢?哀家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 “你听不懂?你这个恶毒的妇人!不但害了母妃还害了父皇!朕!朕要杀了你!” 云泓嗣气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来人!” “云泓嗣!” 陶太后沉声喊了一声,云泓嗣不免被吓的一个哆嗦,登时忘了之后要说什么了。 “你,你竟然敢直呼朕的名讳!” 陶太后有些虚弱的半靠在床上,无视了小皇帝的叫嚣。 “哀家是一国的太后,你想治哀家的罪,仅凭着一张纸可没用,更何况,谁知道上面说的是真是假呢?” “陛下,你还是太年轻了,随便一个人送来的信你都深信不疑,这往后可如何是好呢?” 站在一旁的小凳子听了这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奴才只是个传信的,这信都是下面的人给奴才的啊,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云轩帝暗自撇了撇嘴,小凳子天生的胆小,谅他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太后好好休息,朕这便告辞了。” “陛下慢走。” …… 估摸着云泓嗣离开了寝宫的门,陶太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躺回了床上,那张嘴唇也一下一下的抖着,与刚刚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太后,皇帝知道了这件事,咱们是不是要早做打算啊。” 鲁嬷嬷跪在床边,神色担忧。 “你差人去父亲那里,将这件事告诉他,告诉他,过些日子就动手。” “太后,咱们真的非动手不可吗?”鲁嬷嬷没来由的有些担忧。 “不然呢,你以为那封信是谁写的,这件事除了摄政王谁也不知道。” “他既然想要利用皇帝那个傻子对哀家动手,哀家何不先动手,打他个措手不及呢?” “是,老奴这就去办。” 陶太后闭上眼睛,点了点头,鲁嬷嬷起身退了出去。 太后的寝宫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一道红衣身影在窗边闪过,却是谁也没能发现。 —— 摄政王府。 “王爷,杨照那边传了消息过来,成了。” “呵。”云修宴看了眼面前的棋局,抬手状似随意的将黑子放在了棋盘之上。 “丞相府的那个弓箭手找到了吗?” “这……洛白几个人那边还没传来消息。”魏德干笑了两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明日若是还找不到便不用找了,让他们自去领罚。” “……是,王爷。”魏德暗暗抹了抹汗。 “王爷,虽然太后那边让陶家动手,但老奴听说陶家的那个老爷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他不入圈套……” “那便让他不得不钻。” “这……老奴愚笨。” “陶太后如今卧病在床,连太医都诊断不出来她到底是害了什么病,你觉得陶家那老骨头能坐得住吗?” 云修宴伸手将白子夹在了指尖。 “整个云国,除了本王和皇帝,还有谁想要让陶太后死吗?” “……”魏德摇头,他好像是明白了。 陶家老爷子就算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被皇帝或者是他们王爷害的,他也没有证据。 若是他想要救自己身为太后的女儿,要么就找他们王爷,要么就找皇帝,而他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对他们动手。 魏德想到这里,云修宴接着道:“或者他也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在宫里。可陶家没有了陶太后就像是人没了遮凉的大树,同样,陶太后若是没了陶家,就像是鹰儿没了翅膀。” 听到这话,魏德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事关家族命运,如此一来,陶老爷子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不过伸出头来落下来的可能利刃,也可能会是泼天的富贵,可缩头……若是他缩了头,那剩下的就只有一把钝刀了。 可这钝刀虽钝,却是会一点点儿的将他的家族砍断,痛不欲生。 “王爷英明,老奴愚钝,如此终于是明白了。” 馆馆云修宴笑了一下,心里却是在想着夜九,她今日又去乾坤医馆了,也不知道此时在做什么。 “阿嚏!” 叶九卿正要给池沐吃刚刚配好的解药呢,这会儿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池沐前两日刚回来,可能是竹雨楼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如今他那张雌雄莫辩的脸上只剩下了一个字了——累。 “竹雨楼要倒闭了?” “为什么这么说?”池沐打了个哈欠,皇帝倒台了竹雨楼都不会倒闭的好吗? 叶九卿端着一碗药放在了他手里,随口道:“不然你一个楼主怎么活像个拉磨刚回来似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话痨 “噗咳咳咳!” 池沐刚喝到嘴边的药毫不意外的全喷了出来。 也幸亏叶九卿躲得及时才没被波及到。 “池沐——”叶九卿第一次叫他全名,却是咬牙切齿的。 “你,你这个女人有毒!” 叶九卿看了池沐一眼,有些残忍的笑了一下。 “你要是再把我辛辛苦苦熬的药往外吐,下次我就把药熬得更黑更苦。” 女孩淡淡威胁,池沐本来觉得这威胁没什么大不了的,直到叶九卿再次开口。 “放心,我知道你不喝,我打不过你,让你体内的毒紊乱还是能做的到的。” 池沐:“……”得,他闭嘴,他喝药。 “夜九,我问一句,这回不会还是像上一回那样?” 想想上一次自己那样子,实在是吓人,他自己都害怕自己。 叶九卿摊了摊手,甚至都不愿糊弄糊弄他。 “不知道。” 池沐:“……” 他一仰头将一碗药一饮而尽。 唔,苦—— “有没有蜜饯?” 叶九卿拿着碗离池沐远了一点儿。 “忍一忍就过去了。” 池沐:“……” 男人近乎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女人实在是太狠了,不但药这么苦,竟然还没有蜜饯吃,他看她就是想让自己活活的苦死。 叶九卿站在远处观察着池沐身上的反应。 一盏茶后。 池沐毫无动静,叶九卿上前两步,歪头看了看池沐。 “死了?” 池沐猛的坐起了身:“你才死了!” “嗯?” “我,我就是睡着了而已。”男人的气势立刻便弱了下去。 “身上没感觉?” 经过叶九卿这么一提醒,池沐看了看自己,伸了伸腿儿又伸了伸胳膊,最后十分惊奇的捏了捏自己那张脸。 “诶?这回没反应?真的没反应?” 【系统,给他做检查。】 【系统:是,主人。】 “夜九,会不会你的解药不管用啊?” 听到“不管用”三个字之后,叶九卿笑的一脸和善。 “看来楼主大人是没尝够上次的滋味儿啊,不如下次,不,一会儿让你再享受享受如何?” 池沐看着女孩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他为什么总觉得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不是她真正的脸呢? “不不不,我只是活跃活跃气氛嘛,你别当真啊。” 叶九卿没说话,不是因为她不想说话,而是检查结果出来了。 【系统:恭喜主人,楼主身上的那两种毒都已经被成功解除啦,现在只剩下四种毒啦!】 【嗯。】 “夜九?夜九,你不会真的想这么做,我告诉你,我,我可是有正经的身份的,你这么做是犯罪!” 叶九卿没时间听这男人叨叨什么,都是男人,云修宴就从来不会这么唠叨。 “毒解了。” “啊?”池沐下意识的愣了一下。 “嗯?” “没事儿,没事儿,我开心。”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身上的毒还能解了,毕竟这些年竹雨楼内招揽过来的大夫全都束手无策,可这会儿到了夜九手上了,他怎么就觉得自己不是中毒了,他好像只是染了风寒一般。 “想什么呢?” “思考人生。”池沐回答的一本正经。 叶九卿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你若是无事在店里干活也可以。” “……”池沐忽然站起身,十分利落的从医馆二楼的窗户跳了出去,他才不要干活,让一个楼主擦地,这合理吗? 叶九卿知道他走了,也没回头,只是将碗交给了医馆内的伙计。 “神医,您这就走了吗?” “嗯,跟冯医官说一声,改日有时间我会来的。” “好的好的,神医您慢走。” 出了乾坤医馆,叶九卿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去,继而戴上了那块儿能遮住整张脸的人皮面具。 小巷子内空无一人,女孩也消失在了原地。 丞相府。 四宜阁内。 程氏的病情还不见好转,虽然也不太严重,但就是一点儿都不见好。 来来往往那么多的大夫,有的人摇摇头走了,有的人只能开个不怎么管用的药方。 叶槐前两日还是会来看看程氏的,不过这几日叶槐来这里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了。 府内的人各个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人,如今看着程氏不得他们老爷的宠爱了,自身也还病歪歪的起不来床,顿时他们便都懈怠了不少。 如今卧病在床的程氏身边也只有一个嬷嬷和一个丫鬟在照顾着。 剩下的人都是能躲的远些就躲的远些,谁知道程氏身上到底是什么病啊,他们可不想被染上。 叶九卿轻轻松松的到了程氏的屋外。 此时屋外没人,屋内却是有两个声音。 一个听着是嬷嬷的,一个是丫鬟的,程氏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到。 确定了屋内的人数,叶九卿快速掀开了门帘并且关上了门。 里面的人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忽然静了静。 叶九卿抬步跨过了屏风往里走。 “是老爷来了吗?” 程氏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听着带着点儿委屈。 不过叶九卿实在是没法想象程氏对着叶槐委屈的模样,两个魔鬼这样,实在是……恶寒。 很快,屋里的嬷嬷和丫鬟没听到回答声,齐齐的走了出来。 叶九卿与两个人就迎面撞上。 “啊——你是谁!” 叶九卿戴着面具,闻言笑了一声,下一刻短刀已经碰上了那嬷嬷的脖子。 “别喊哦,再喊杀了你。” “不不不,别,别杀我。” 叶九卿低头看向了对面的丫鬟,那丫鬟已经吓的软了腿,整个人直直的趴在了地上。 对上叶九卿的视线,还没等她说什么,那丫鬟已经十分有自觉了。 “我,我不说话,你别杀我……呜呜呜……” 叶九卿看了两个人一眼,一点儿骨气都没有,真无趣。 反手将两个人弄晕,女孩迈着悠闲的步子到了程氏床边。 透过面具能清楚的看到程氏那张消瘦了不知道多少的脸。 叶九卿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自己最原本的那张脸。 恰在此时,程氏抬起头。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绑程氏 程氏:“啊啊啊啊啊——呜呜呜——” 叶九卿直接撕下了一块儿布堵住了程氏的嘴。 “呜呜呜——” 程氏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不过叶九卿还什么都没问呢,她怎么可能让程氏起来呢? 于是接下来叶九卿伸手便将床帐都拽了下来,三两下便将程氏绑在了床上。 “这么害怕我吗?” 看着程氏眼中的恐惧,叶九卿勾唇一笑,程氏要吓死了。 “问你话呢?点点头还是摇摇头,不然,我把你头打掉?” 程氏这么多年都是养尊处优着过来的,这还是头一次被人绑在自己的院子里,再加上面前这人与白夕极为相似的容颜,程氏险些吓破了胆。 她忙不迭的摇头,叶九卿勾唇,程氏疯狂点头。 “为什么这么怕我呢?” “呜呜呜!” “哦,对了,忘了把你嘴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不过你不要说话哦,不然把你的头安到花盆里哦。” “呜呜呜——”程氏疯狂的点头。 叶九卿还十分的满意,用短刀勾住了那块儿堵在程氏嘴里的布,在程氏一脸的惊恐中将布挑了出来。 “你,你是谁?” 叶九卿站在床边,手里转着短刀,似笑非笑。 “怎么,叶夫人觉得我这张脸熟悉吗?” 程氏瑟缩了一下,她身上没有力气,如今别说是喊人了,只要她有点儿什么别的心思,叶九卿一定能先一步杀了她。 “熟悉吗?”叶九卿加重了语气问了一遍。 “不,不,啊啊啊!” 女孩一刀插在了她脑袋边上,程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散开的长发被割断了一大截。 “别喊,回答我的问题,明白吗?” “我,我认识,认识。” “早说不就好了。” “你到底,到底是谁?你跟她什么关系?” 叶九卿转着短刀,嘴角笑容未减。 “这都看不出来吗?我是她的女儿啊。” 程氏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叶九卿的眼神像是见鬼了一样。 “我记得母亲还有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儿,她就养在丞相府里,是叶相的孩子,听说如今是宫里的蓉贵妃?是吗?” “是,是。”程氏被绑在床上,唯唯诺诺。 “哦?可我还听说,她过的不好,你待她很不好。”叶九卿加重了语气,短刀的刀尖也渐渐偏向了程氏那张脸。 程氏被吓的嘴唇哆嗦着,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半个字。 索性,叶九卿今天不是来找她算账的,程氏和叶槐这两个人最对不起的不是自己,他们最对不起的是她的母亲,白夕。 她不会杀了他们,她要他们亲自向自己的母亲赔罪。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丞相府的当,当家主母,也,也是陛下亲封的诰命夫人,你不能杀我……” 程氏的声音越来越低,许是自己也知道面前的人不会顾虑这些东西。 叶九卿就站在床边静静的听她说。 “说完了?既然叶夫人说完了,那这会儿该轮到我说了。” “当初你们是怎么害的娘亲,丞相又为什么相信叶九卿不是她的孩子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 “闭嘴!回答我的问题。” “白夕不是我们杀的……她是被刺杀的,对,她是被别人杀的,那年秋天她被仇家追杀,是那些人杀了她,跟我没关系,没关系……” 程氏连声说着与自己没关系,叶九卿却是在听到仇家两个字的时候皱了皱眉。 仇家…… 娘亲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吗?她怎么会有仇家? “接着说。” “白夕那时候消失了半年,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个孩子,那,那孩子验过亲了,根,根本就不是老爷的孩子。” “滴血认亲?”叶九卿握着短刀刮了刮程氏的脸颊。 刀尖冷冰冰的,程氏一张瘦的脱相的脸皮狠狠的颤抖。 “是,是滴血认亲。” “呵,呵呵……” 好一个滴血认亲…… 古代人宁愿相信这个一点儿都不靠谱的方法,也不相信自己喜欢的女子根本就不可能会背叛他。 不过她也能想到当时的情况,娘亲在这京城内没有什么势力,或许娘亲还得罪了什么人了,当时还不是丞相的叶槐却是一心只想要成为丞相。 两个人想要的东西自始至终都不一样,最后又怎么会有好结果呢? “而,而且,白夕是紫眸,我们老爷的眼睛却是黑色的,叶九卿的眸子是琥珀色的,这,怎么可能是老爷的孩子……” 听着程氏的话,叶九卿挑了挑眉,紫眸…… 若是紫眸的话,那不是更好找了。 叶九卿转头看了眼窗户,她要问的都问完了,如今这世间想必叶槐也要回府了。 想到这里,叶九卿将手中的短刀转了过去,刀柄对准程氏拍了下去。 将程氏拍晕后,叶九卿戴上了面具消失在了屋内。 —— 摄政王府。 叶九卿刚回了鹿鸣居便见到在鹿鸣居的门口站着的年轻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哲,不同于那日见到的穿着囚服的他,今日的柳哲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举手投足间倒是多了几分儒雅的书生气。 柳哲看着她从走了过来,三步两步便走上了前。 “见过九卿小姐。” “柳公子怎么在这里?想好了?”叶九卿停住了脚步,挑眉看着面前的人。 “嗯,想好了。” “怎么不去找王爷?” 柳哲拜了拜,这才道:“前些日子王爷便说是您找我,如今我想好了,便也来找您了,还望小姐能将我留在身边。” “呵,不愧是文人,倒是会说。”叶九卿点头,这柳哲倒不是个呆的,这点倒是不错。 “小姐谬赞了。” 叶九卿没时间在这里跟他说什么客套的话。 她直接开门见山道:“若是你真的想好了,那就忘记你过去的身份,忘记从前柳家与摄政王府的恩恩怨怨,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柳哲了。” “是,属下明白。” 听着柳哲这声属下,叶九卿莫名的觉得别扭,若是裴风那样的自称属下,她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可柳哲这么一个连舞刀弄枪都不会的文人自称属下……她实在没法接受。 第一百二十三章 紫眸 叶九卿挥了挥手:“我这里没那么多的规矩,你以后自称我就好。” “……是。”柳哲心中有些惊讶。 “咱们进去说。” 叶九卿抬步往院子里走,柳哲却是脚步踌躇。 “怎么了?” “我是个男子……” 叶九卿一瞬间明白了过来男子不能随意进出女子的院子,这规矩在每个这个时代的男子心里都是根深蒂固的……除了云修宴。 “进来。” 叶九卿转身,先一步进了院子,柳哲脸上有些红,最后还是跟着她进了院子。 大树下。 叶九卿坐在石凳上,这会儿柳哲却是怎么可不肯坐下了。 没办法,叶九卿也没打算逼他非要坐下。 “既然你打算跟着我,那便也换个新名字,只是不知道你可想好了新名字了?” “我,我自己想吗?” “不然?” 叶九卿一脸的疑惑,她可没有随意给别人起名字的习惯。 “姨娘家姓莘,我日后叫莘哲,不知可否?” “嗯。” “不过你也放心,日后如若无事的时候我也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但有事的时候你必须随叫随到。” “是,多谢小姐。” 莘哲心里此时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了。 像是他这种罪人之子,最后不但没死到监狱里,也没充入别家的府邸做奴隶。 反而是成了摄政王最喜欢的女子的下属,最后还能拥有人身自由,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如今这些事情就是发生了。 叶九卿又同莘哲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让人走了。 此时,摄政王府暗牢内。 云修宴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支在下巴上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男子。 红衣鬼排名第一的洛白站在云修宴轮椅边。 “王爷,这人就是那日在丞相府伤了裴风的弓箭手,属下等人在宫中寻了几日才见到他的身影。” “他的左手手掌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砍了下来,看那伤势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洛白,把他弄醒。” “是,王爷。” 洛白上前,一刀划过了那人的肩膀。 “啊!” “王爷,醒了。” 那人猛的因为疼痛睁开眼,刚一睁眼他便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摄政王?” “把他的右手掌也砍了。”云修宴没时间跟他废话,直接挥了挥手。 “等等!王爷,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不能一上来便要砍了我的手!”那人试图讲道理。 洛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到了暗牢还想讲道理?不自量力。 “无冤无仇?好一个无冤无仇,本王问你,那夜丞相府你可是射中了一个黑衣人?” 那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中暗暗道不好。 “……是,是啊,等等,王爷,那是您的人?我,我并不知道那是您的人,若是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敢的啊。” “王爷,我的手那晚已经被砍断了,如今再也拿不起弓箭,您就看在这份上放过我,放过我!” 云修宴皱皱眉,他还当是多硬气的一个人,却是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软蛋。 无趣。 “洛白,把他杀了,至于尸体……送到叶相府里。” “是,王爷。” 洛白点点头,两个人谁也没理会那个弓箭手的哭喊,洛白手起刀落,血腥味弥漫,哭喊哀嚎声停止。 那天晚上,正在用晚膳的叶丞相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因为心下的好奇,叶相放下了筷子亲自出去看了。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叶槐推开屋门一眼便看到了院子中间一个扎着口的麻袋。 “老爷,您还是别过去了。”徐管家莫名的害怕,不想让叶槐过去。 奈何叶槐根本不听劝,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便到了袋子边上,恰在这时,袋子里的血终于渗了出来…… 叶槐:“……” 站在远处的徐管家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老爷白眼儿一翻便往后倒了下去。 顿时,整个丞相府一片混乱。 丞相府乱了一夜,叶九卿坐在灯下画了几个时辰。 青荷在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扇着一边有些好奇的看着画上与自家小姐极为相似的女子,画上的人与小姐唯一的不同就是那人是紫眸,小姐的眸子是琥珀色的。 “小姐,这人与您好像啊,可这人是紫眸,看着不像是云国的人。” 叶九卿陛下一顿。 “为什么这么说?” “唔,奴婢在丞相府的时候听一些人说过,紫眸的人大多都是别的国家的人,云国的人大多数都是黑眸。” 叶九卿转了转眼珠,点了点头。 若是别的国家的人,那她或许可以去云国边境处寻一寻。 娘亲长的那般好看,如果不是易容而且真的在边境的话,那应该有很多的人见过娘亲。 提笔将画上的最后一处上了颜色,叶九卿放下了笔,拿起了那幅画。 画被叶九卿拿了起来,青荷愣愣的看了一眼,忽然脑袋里有些什么被她遗忘了的东西,画上人那双眼睛自己是不是见过。 那熟悉不是因为画上的人与小姐长的像,好像,好像她以前是见过画上的人的。 “小姐,这个人好熟悉……” “嗯?青荷你见过?” 叶九卿看向了青荷,她从前的记忆中并没有任何一点儿关于娘亲的记忆。 “奴婢小时候没进王府时似乎见过,可是奴婢那时候太小了,只记得那双紫色的眸子,奴婢的记忆里她应该是个特别温柔的女子。” “……”叶九卿抿了抿唇,她也想看看自己的娘亲是什么样子的,她会不会也像是所有的母亲一样爱自己呢? “夜深了,休息。” “是,小姐。” …… 小皇帝在知晓可能是陶太后害死了自己的父皇和母妃后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一点就着的状态中,皇宫内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 而首先遭殃的却是在天牢之中的柳家。 云轩帝二年,七月。 皇帝下旨,镇国大将军柳袁青谋害怀王,本就是罪该万死,然念其往日功勋,又因其畏罪自杀,遂特下旨,柳家男子全部流放,柳家女子充入教坊司。另,柳将军嫡女宸贵妃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生肉 皇帝的旨意一下,一时间,上至百官下至平民,没有一个人不在唏嘘感叹。 当初的柳家多风光啊,先帝最宠信的臣子,汝宁之战力挽狂澜的统帅,那时的柳家可谓是所有的光环集于一身。 可现在呢,现在柳家被抄家,整个家族就此没落。 不过才两三年。 众人唏嘘不已,他们都不知道如此忠心于皇帝的柳家为何会受到这么重的刑罚,充入教坊司和流放,这可比杀头还残忍。 不过别人不知道,当朝的陶太后却是知道的。 鲁嬷嬷跪在床边同陶太后说了这件事后,陶太后直接气的伸手捶床。 “皇帝!皇帝啊!你可真与你的父亲一个模样啊!” “哈哈哈哈——” 陶太后有些凄厉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殿之内。 鲁嬷嬷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让你去把九卿叫过来,昨日她说身体不适,今日呢?今日怎的还不带过来?” “她不想要解药了?” 陶太后如今的样子有些疯癫。 不过任是谁,几日看着鲜香可口的饭菜却是一口也难以下咽,最后看到鲜肉才有食欲的时候,怕是也会疯掉? “太后,今日我去了,却是连摄政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魏德那老家伙,直接让人将老奴赶了回来。” “你说什么?魏德不让你进去?” 陶太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鲁嬷嬷,那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把鲁嬷嬷给吃掉一样。 “呵,呵呵,魏德哪有这个胆子!” “您是说这一切都是王爷指使的?” “啪!”陶太后随后将床边的东西给扔了出去。 “除了他!还能有谁!” “那,咱们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 鲁嬷嬷一想到他们的谋划被摄政王发现了便心里发憷,那不是人,那是个魔鬼。 他发起疯来,别说是太后了,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管不住啊。 “鲁嬷嬷,你怕了?” “回,回娘娘,老奴不怕,老奴一直都在您身边。” “哈哈哈哈,是吗?去,快去,本宫饿了。”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给你备膳。” 鲁嬷嬷瑟缩了一下身子,脚步不停的下去备膳了,谁也不知道太后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 太后开始喜欢吃带着血丝的生肉了,刚刚鲁嬷嬷甚至都觉得太后会把自己扒皮给吃了。 “杨照!杨照呢?” 空荡荡的宫殿内响起陶太后的喊声。 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太监一听声音便赶紧进了屋回禀。 “回太后,杨公公前两日见您身子不好,便特地出宫去为您祈福去了,不过听杨公公说这寺内香火旺,得连续祈福九日才可灵验。” “嗯,哀家知道了,你下去。” 陶太后听了小太监的话,心里终于是舒服点儿了。 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这般为了自己。 看来杨照是真的喜欢她的,她以后会对他好点儿的。 至于皇帝和摄政王……呵呵,她谋划了这么多年,等她陶家夺了大权,这些人还不是随便她剐杀。 陶太后眼里闪着疯狂…… 皇帝,这都是你们逼哀家的。 此时的皇帝还不知道陶家马上便要造反了。 他捏着柔妃的手,脸上却是一片的阴霾。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又是谁惹得您不开心了。” 柔妃柔柔的声音在皇帝耳边响起,云轩帝收回了些神志。 “陛下,您是不是因为宸贵妃姐姐的事情伤心啊,陛下,妾身知道您伤心,不过柔儿会一直陪着您的。” 云轩帝被卫柔两句话撩拨的心猿意马,本来还在想着那封莫名其妙的来信,如今却是将这些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柔儿……” “陛下……” 青天白日,一股上头的火被勾起,门外的禄公公动了动耳朵,随后便挥挥手让一边的太监关上门下去。 小皇帝面色苍白,不管是做什么事都是力不从心,就连这种事也不过片刻便让小皇帝觉得舒爽的同时也要了自己半条命下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小皇帝被人服侍着穿戴好出了房间。 禄公公赶紧弯着腰上前。 “陛下。”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彻在殿外,所有的宫女太监们都低着头,不敢明面上嘲笑。 “吩咐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 “回陛下,这信是一个小太监早上起来在床边发现的,老奴派人审问过了,他确实没撒谎。” “他看见信里的内容了?” “那人看了,不过他不识几个字。” “杀了。” “是,陛下。” 禄公公垂着眸子,帝王之心,没有一个是不狠的。 不过此时心狠的皇帝还不知道,自己离着死也不太远了。 五日后的夜晚。 片片乌云将月光遮挡,月光朦胧,带着一丝丝渗人的凄凉白光。 云修宴坐在院子里的桌边,叶九卿也坐在他身边的藤椅上。 而此时原本应该在寺庙内祈福的杨照此时却是一身黑衣站在云修宴两个人身边。 没一会儿魏德便拿了两件薄披风出了屋子。 “王爷,神医,夜里凉,您披上些。” 叶九卿接过披风披上,这披风是云修宴的,虽然被洗过,但上面还是带着男人房间内独有的味道,很好闻。 “王爷,您的腿如今已经能行走,不过却是不宜多动,这两日一天最多走一个时辰,多了可就不行了。” “嗯,本王知道。”云修宴十分乖巧的点头。 叶九卿却是撇了撇嘴,前两日也不知道是谁。 忽然腿上灵活了,不需要再拄着拐杖的时候兴奋的像是个花果山的猴子一样,足足在院子里疯走了小半个时辰。 那天要不是魏德看着不对劲儿去她的院子叫她,这男人还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呢。 “王爷,陶家的人动手了。” “哦?”云修宴笑了一下。 “既然陶老爷子这么快就动手了,咱们也不能让他们还没攻入皇宫便失败了不是?” “王爷说的对,老奴这就去办。” 魏德笑的一脸奸诈,活像是个老狐狸。 “杨照。” “王爷。”杨照的声音没了那日的尖尖软软的模样,此时听着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第一百二十五章 勤王护驾(1) “这些年你辛苦了。” 猛然间听到这话,杨照登时眼眶有些红,一撩衣袍下摆便跪了下来。 “王爷,属下不辛苦,这些都是属下自愿的,更何况当初若是没有王爷,属下早就成了个不人不鬼的娈童了。” 娈童……叶九卿耳朵动了动,十分明智的选择不说话。 娈童这种人,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件十分侮辱人格的事情,试问,有哪个男人愿意被不喜欢的人逼迫着硬生生的变成一个玩物呢? “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若是,若是王爷不嫌弃,属下愿意一辈子为王爷效力,若是,若是王爷嫌弃,属下打算去云中城开一间小铺子,了却余生。” “本王若是嫌弃你,先前也不会救你了,或者你是觉得本王救你就是为了让你在太后身边?” 叶九卿抬头看向了身边的男人,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这样,明明是很有人情味儿的一件事,经由他的嘴一说出来莫名的却像是威胁一样。 “没,属下从未这般想过,属下愿意留在王爷身边,为王爷效力一辈子。” “也好,那你日后就同裴风一起跟在本王身边。” 叶九卿挑了挑眉。 杨照一瞬间激动的无以复加。 他从来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能像是裴侍卫一样跟在王爷身边。 裴风与自己不一样,他是王爷属下的遗孤,他就像是王爷的亲弟弟一样,但是自己不过是王爷顺手救下来的一个卑贱之人,他何德何能…… “不愿意?” “属下愿意,愿意,属下多谢王爷。” 杨照实打实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一抬头眼眶内的泪水已经布满了整张嫩嫩的脸蛋儿了。 叶九卿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 原来真的有男孩子在哭的时候也能哭的我见犹怜的。 漂亮,很漂亮,比她以前见过的娇娇软软的男孩子都漂亮。 不过叶九卿作为一个女子看着漂亮,云修宴作为一个男子却是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好了,一个男子哭什么,你也就是在本王面前哭,你若是在裴风面前哭,说不定他会直接打你。” 云修宴表情很凶,叶九卿却觉得这男人莫名的可爱。 若是单单听男人的语气,任是谁听了都以为是嫌弃,但再看看男人此时无意识的抓着扳指的那双手…… 谁能想到堂堂的摄政王也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呢? 叶九卿不禁幻想,若不是在这个时代,云修宴这样的人一定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是那种纯粹的好。 叶九卿这么想着的时候,杨照也站起了身,云修宴一转头就看着女孩望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女孩的眼中带着点儿笑意,虽然是望向他的,此时却是有些没有焦距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云修宴勾唇一笑。 “夜九,看什么呢?” “……” 叶九卿一瞬间回过了神,她正了正神色,那样子一本正经。 “没,王爷太凶了。” 女孩口不对心。 杨照在一边擦着眼泪,边擦眼泪边震惊,这个女孩竟然敢同王爷这么说话,王爷竟然还没有任何生气的预兆? 他在知道这些日子在太后那里周旋的九卿小姐是叶九卿的时候已经十分的震惊了,但这之后他又知道了这人就是神医夜九,后来他又知道王爷的腿被治好了。 杨照以为自己知道的这些已经不会再因为什么震惊了。 可任是他怎么想也没想到,夜九竟然敢当着王爷的面说王爷凶,而王爷呢?王爷笑了? 云修宴:“杨照,夜九在为你打抱不平呢。” 杨照:“……”他该说什么吗? 索性,云修宴只是这么说了一句,并没想让杨照真的说什么。 “卿卿,本王刚刚看你的神情可不是在想本王凶的样子。” 云修宴深谙让夜九炸毛的办法,一句卿卿直接让叶九卿乱了阵脚。 “云修宴——” 杨照:“!”竟敢直呼王爷名姓!了不得,了不得。 “嗯,本王在。” “不许再叫我卿卿。” 男人但笑不语,叶九卿就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 不行不行,她为什么会因为男人的一句卿卿就反应这么大呢?为什么呢? 叶九卿控制不了自己,索性也不想了。 “王爷,陶家老爷子带着人冲入了西华门了,估摸着现在已经到了太极殿附近了。” “哦?倒是没辜负本王这一路上替他清扫了不少障碍。” “走,咱们也是时候去护驾了。” “是,王爷。” …… 云修宴和叶九卿进皇宫的时候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了。 皇宫甬道上都是禁军的尸体,依稀还能看见有几个太监宫女的尸体也混在其中,他们每走几步便是一地的鲜血。 许是今夜的乌云太多,许是今夜这冷森森的皇宫内死了太多的人。 甬道内凉风一刮,气氛有些诡异。 而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中,叶九卿却是站在云修宴身边,神色十分的平静。 不但如此,叶九卿甚至还有兴致跟云修宴讨论一下如今小皇帝的脸色。 “如今小皇帝怕是已经吓破了胆了。” 云修宴被魏德推着,闻言道:“只是别吓死了,一切便都好说。” “为什么?他死了不是更好吗?”叶九卿第一次有些不理解。 “若是他死了皇室一定会经历动乱,本王如今不喜欢这些,而且那些个草包,都是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儿的。” “他们做了皇帝,本王怕是会控制不住自己杀了他们。” “相比于那些人而言,还是小皇帝更傻一些,本王说什么,虽然他不信,却是也不敢反驳本王。” “本王不想做这个皇帝,倒不如让小皇帝做这个皇帝。” 云修宴说的随意,叶九卿在心里已经竖起了大拇指了。 王爷,您是真的强。 自己不想做皇帝,所以就让最傻的小皇帝做这个皇帝?逻辑上没问题。 云修宴带着人优哉游哉的走在皇宫内,偶尔遇到陶老爷子留下来看守的人也是两刀便解决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勤王护驾(2) 不过宫中的气氛却是没有他们现在这么悠闲了。 皇帝本在乾清宫内批阅奏折,禄公公和几个太监宫女们陪侍在一旁,气氛也算得上的安宁。 不过任是谁也没想到,没一会儿殿外便传来了刀剑相撞的声音和慌张的惨叫声。 小皇帝放下笔,满脸怒意。 “去看看,何人胆敢在宫内如此喧闹!” 这边皇帝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进了殿。 “陛下,您快走!外面!外面有人造反啦!” “!”听到造反两个字,云泓嗣心中一震,豁然站起身。 “摄政王造反了?” “不,不是,是陶家,是陶家人造反了!” 那太监出气多,进气少,说完了这话便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陶家?陶家不是太后的母家吗? 云泓嗣狠狠咬牙,他就知道,陶太后那个贱人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自己前两日还在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现在看来,这消息一定是真的了! “禄公公,带朕去找陶太后!” 小皇帝话音刚落,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便从门口传了进来。 “陛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云泓嗣豁然抬头,此时门口正站着一个身穿着甲胄,却是满脸都是横肉的老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陶家的家主,陶老爷子。 陶老爷子今年已经年过七旬,可身上却丝毫没见老态,反而是身宽体胖,声音如洪钟。 “陶老家主,先帝与朕往日都待你不薄,如今你真的要反了不成?” 云泓嗣这话说的硬气,但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他放在身子两侧的手抖的不能再抖了。 “呵呵呵,陛下,先帝是待臣不薄,可臣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先帝后呢?先帝如何待她的?” “你陶家的女儿如今已经成了太后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陛下,此言差矣,陶太后如今突然卧病在床,更是食不下咽,连太医都诊断不出什么,难道不是陛下给太后下了毒?” “你血口喷人!”云轩帝气的身子一阵的哆嗦。 陶老爷子却并不管这事儿的真真假假,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陶太后的病情就算不是皇帝害的,也得是皇帝害的。 “陛下,臣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而且您看看,如今我陶家的人已经将你的皇宫给围的严严实实了,你看看,这就是你治理下的皇宫,脆弱的像是一层纸。” “陛下,你这么无能,不如就让臣替您治理。” 听了这番话,小皇帝瞪大了眼睛,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陶老家主手里提着长枪,一步步的向着皇帝走了过去…… 乾清宫外。 云修宴带着人将沿路上陶家的人全部斩杀殆尽。 “带着人守好了乾清宫的宫门,一个人都不许放出来。” “是,王爷!” 下属得了命令,很快便下去办了,不过一会儿的工夫,整个乾清宫外便被围了个严实。 而乾清宫内的众人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王爷,咱们现在不去乾清宫吗?” “想必咱们的皇帝陛下与陶老家主有很多的话要说的,本王怎么能这般不解风情的打扰呢?” “王爷英明。” 叶九卿嘴角抽了抽,想必如今小皇帝早就吓破了胆儿了?云修宴这个腹黑的,等到小皇帝吓破了胆儿了之后再进去,到时候一切尘埃落定,这小皇帝以后更是不敢反抗了。 “走,咱们去看看太后娘娘。” “是,王爷。” 慈寿宫。 “你们是什么人?” “滚开!” 摄政王府的士兵直接一手将小太监拎起来丢到了一边。 小太监被摔蒙了,再抬起头便看到了坐在轮椅上戴着小半边面具的男人。 “摄……摄政王?” 小太监神情恍惚,再往后便看到了两个更加熟悉的人。 “杨公公?九卿?” 杨照蹲下身,粉粉嫩嫩的脸上依旧带着柔和的笑,但这笑容在小太监的眼里莫名的有些可怖。 “杨,杨公公……您不是在寺庙里祈……” “你说是我该在寺庙里祈福吗?呀,那可真是不巧了,太后娘娘这病啊,药石无医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太后娘娘,太后对您多好啊!”小太监一脸的惶恐。 杨照站起身,轻声道:“是吗?那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 云修宴几个人进了太后的寝宫便闻到了一股难言的腥臭味儿,夏日炎热,这味道像是什么东西发臭了一样。 叶九卿默默的准备好了早就备好的面巾,一个自己戴上,剩下的一个给了云修宴。 至于杨照和魏德……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十分苦逼的抽出了帕子捂在了鼻子上。 谁让他们不是王爷,没法得到神医的偏爱。 鲁嬷嬷听到声音,一出来顿时缩了瞳孔。 “摄政王?” “这里是太后娘娘的宫殿,王爷深夜到此是想造反不成?” “鲁嬷嬷。” 声音响起,鲁嬷嬷一眼便注意到了站在云修宴身后的杨照。 不过与往日不同的是,如今的杨照一身黑衣,腰板儿比以前还直溜。 “杨公公?你是摄政王的人?” “鲁嬷嬷真聪明。” 云修宴懒得跟鲁嬷嬷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人堵住了鲁嬷嬷的嘴拖到了院子里。 “鲁嬷嬷,鲁嬷嬷……” 妆台边上传来陶太后透着些病态的声音。 云修宴皱了皱眉,越往里走那股腥臭味儿越重了。 “不过是数日未见,陶太后竟是病重到如此了吗?” “……” 云修宴几个人并没往前走,妆台边传来有什么被掰断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陶太后的身形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今日的陶太后精致打扮过,原本带着点儿病态的脸被上好的脂粉遮盖住,一身红色宫装,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在微微的烛火之下看起来十分的雍容华贵。 只是这华贵的宫装穿在如今的太后身上,怎么看怎么多了一丝悲凉。 陶太后在看到云修宴的时候便什么都明白了。 “王爷什么都知道了吗?”她笑的有些凄惨。 第一百二十七章 勤王护驾(3) 云修宴手指敲着轮椅扶手,但笑不语。 陶太后眼神一颤,脸上装出来的端庄也险些维持不住。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陶太后若是这么问,本王倒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杨照,不如你去告诉太后娘娘?” “是,王爷。”杨照从后面走出来,缓缓的站在了陶太后面前。 一生要强的陶太后控制不住的退了两步,再开口时声音都是颤的。 “你是摄政王的人?当初是哀家救了你,你忘了吗?” 杨照缓缓退了两步,弯腰行了一礼,随后便挺直了腰板。 “太后娘娘可知我为何会入宫?” “还能是什么,摄政王把你派到哀家身边……” “娘娘错了,当年陶老家主,哦,也就是您的亲生父亲,他看我生的好,所以杀我全家,将我绑到府里做娈童。” “我曾与太后娘娘说过胸前的伤,当时我说谎了,那些伤不是我做叫花子的时候被打出来的,那些伤都是拜你的父亲所赐。” 陶太后瞪大了眼睛,仓皇的向后退。 怪不得,怪不得每次父亲来宫中看她的时候杨照次次都是躲得远远的。 先前他说自己不想两个人的关系被他的父亲知道,说是为了她这个太后好,可如今想来,都是她错了,什么为了她好,他分明就是怕自己露馅了? 父亲确实喜欢那些娇娇软软的男子,可为什么,偏偏是杨照。 “太后娘娘,您与您的父亲还真是像极了,他看上我了,没想到,我一入了宫,你也看上我了。” “你们不愧是——父女。” “……” 陶太后神色一阵,忽然间一股恶心的感觉便涌上了心头。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叶九卿也说话了。 “太后娘娘,小女当日忘了同您介绍自己了,我不叫九卿,我叫夜九。” 叶九卿勾唇一笑:“您没想错,我就是近日建阳城内炙手可热的那位邪医夜九。” “邪医?”陶太后骤然拔高了语调,随后便像是脱力一般扑通一声瘫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哀家筹谋了半生,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被你们几个未到而立之年的给耍的团团转,哈哈哈哈,这就是孽报吗?” “郑贵妃,哀家当初杀了你和先帝,如今这报应也来了吗?哈哈哈哈……” 宫殿内响彻着女人疯癫的笑声。 云修宴揉了揉耳朵,只觉得聒噪。 “魏德,让她清醒清醒。” “是,王爷。” 魏德挥着拂尘走上前,照着陶太后的脸便是一拂尘。 “啪!” “……” 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陶太后捂着脸从地上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这会儿被魏德打了也没发疯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哀家技不如人,哀家没有什么好说的。” “摄政王,你当真是一手好算盘,等父亲杀了皇帝后,你便可以杀了我父亲,然后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云修宴淡漠的眨了下眼睛。 “陶太后怕是想岔了,本王今日是来勤王护驾的,陶太后勾结陶家和一众十几位朝臣逼宫谋反,本王带兵杀入皇宫救下皇帝。” “至于陶太后你……陶太后深夜与公公厮混,其后又生食其肉,士兵惊骇之下不慎将你乱刀杀死,陶太后觉得这说法可还满意?” 男人用最平淡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 “不!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对我!” “摄政王,哀家求你,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我自杀,我自杀不行吗?” “求你,求你不要这么说。” 高高在上如陶太后这般,如今也却像是个拔了毛的凤凰一样卑微的跪在云修宴面前。 云修宴跟她说了这么多,压根就没想让她活过今晚。 云修宴抿了抿唇,在陶太后惊异的目光中从轮椅上站起了身。 男人身高腿长,站起身来的时候身上的气势更上了一层楼。 可如今的陶氏关心的不是这些,她关心的是云修宴为什么能站起来了,他不是中毒了吗?他不是永远都站不起来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 云修宴缓缓的走到了陶太后身边,最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男人身上气势太强,陶太后直接瑟缩了一下。 “惊讶吗?” “为什么,难道是……夜九!” “没错,太后您可真聪明。”叶九卿站在一旁,眉目弯弯,眼神却是冷的。 “本王如今告诉你,本王向来不稀罕什么皇位,那破位子于你们而言是权力的象征,可于本王而言,那肮脏的皇位,本王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你!”陶太后豁然抬起头,这一抬头便正好撞上了云修宴那像是寒潭一般的黑眸。 “你想杀了本王,那本王便杀了你,你想辱没了本王的名声,那本王也辱没了你的名声,陶太后,这很公平。” “我,我没有……”陶太后话里透着一股心虚。 “是吗?那你便当作本王想这般做好了。” 云修宴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坐回到了轮椅上。 “陶太后,本王与你没什么好说的,殿外都是本王的兵,如今你倒是可以想想到了地下怎的面对先帝和郑贵妃。” “送太后娘娘上路。” 云修宴留下这一句话之后便带着人出了大殿。 …… 乾清宫。 “朕不会写的,摄政王……摄政王会来救朕的。” “摄政王?哈哈哈哈,摄政王如今早就自顾不暇了,更何况,他凭什么救你?” 此时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帝正被人按着双腿跪在地上,而在他面前正是一张空白的圣旨。 “不可能的,摄政王他那么厉害,你们怎么可能控制得了他。”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小皇帝脑子倒是出奇的好使。 他一直都知道的,摄政王很厉害,以前他就忌惮他的这个皇叔,此时他更是不相信摄政王会被陶家的人给控制住了。 陶家的人没这么大的本事。 “陛下,臣的耐心有限,如今已经是四更天了,你不要逼臣动粗。”陶老家主狠声威胁。 不过云泓嗣对于自己的皇位却是出奇的执拗,不管别人怎么威胁,他死活就是不写。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尘埃落定 “你,你有种就打死朕,到时候世人都会知道,你是弑君才登了皇位的,天下人唾弃,你这皇位坐不久!” 云泓嗣梗着脖子,一副你要杀便杀的模样。 这样的云轩帝让陶老家主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忍不住站起身便一巴掌将云轩帝一张脸打的歪了过去。 他一直以为云轩帝是个色厉内荏的,怎的今天就有了这么大的勇气敢跟他对抗了。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摄政王? “呸!” 陶老爷子手劲儿大,小皇帝被打的眼冒金星,缓了半天直接从嘴里吐了颗带着血沫子的牙出来。 “陛下,如今还有几个时辰天便亮了,臣不杀你,但臣可有是的法子让您生不如死。” “陛下,摄政王这时候想必已经被臣派去的人杀了,您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杀的了摄政王!” 云泓嗣嘴角破了皮,却依旧不相信他那奸诈的皇叔被杀死了。 他是云国的皇帝,万万人之上,就算是被摄政王杀了,也绝对不能被一个小小的陶家给杀了! 陶老家主气的鼻子险些歪了上去就要踹云泓嗣一脚。 可这一脚还没下去,外面便传来了阵阵刀剑相接的声音。 这声音听在两个人的耳中莫名的熟悉,这不正是刚刚他们听过一遍的声音吗? 陶老爷子神色一肃,堪堪收回了要踹出去的脚,刚刚自己逼宫时便是这么打的,如今这声音再次出现,自己一下子像是瓮中的鳖。 外面惨叫声响起,甚至有撞门的声音。 陶老爷子带着屋里的人开了门便看到乾清宫的大殿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群穿着金色甲胄的士兵。 那些士兵训练有素,他带来的人被打的节节败退。 陶老爷子红了眼睛,拿着长枪便要冲出去。 就在这时,大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陶老家主这是想要亲自动手了?” 陶老爷子抬头往前看去,一片混乱之中,他看到了远处打开的大门外坐在轮椅上的云修宴。 整个乾清宫都是血腥味儿,对面的年轻男子却是任由他身后的公公推着,一路上畅通无阻的往自己的方向过来。 “云修宴?”陶老爷子眯了眯眼睛,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长枪。 “陶老家主,别来无恙啊。” 四周都是杀伐声和惨叫声,明眼人却都能看得出来,这场逼宫在摄政王踏进来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失败。 “云修宴,你竟然还活着?” “陶老家主说的这是什么话,本王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您如今已经年过七旬了还好好的活着,本王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怎的就死了呢?” “我!”陶老爷子被云修宴怼的哑口无言。 “哦——本王倒是想起来了,今晚有王府内忽然来了几只苍蝇,可惜啊,那些苍蝇实在太笨,被本王的侍卫随手便拍死了。” “不过本王现在想想,原来那几只废物蝇虫原来是你放出来的。” “你!”陶老家主被云修宴气的险些翻白眼。 云修宴却是不打算给他说话的余地,男人挥了挥手,魏德会意,推着他便进了屋。 陶老爷子和他身后的侍卫有心想要拦,此时却当真是有心无力。 云修宴的身形刚出现在屋内,小皇帝的脸上就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皇叔,皇叔!陶家造反了!皇叔救朕!” 云修宴淡淡的看了云泓嗣一眼,云泓嗣被逼着跪在地上,苍白的脸上那大大的巴掌印实在是过于明显了。 “陶老家主还不放了陛下吗?” “摄政王,皇帝无才无德,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既然今日你来了这里,咱们何不杀了皇帝取而代之呢?” “你放心,我陶家没什么所求的,只求能保荣华富贵便好,剩下的陶家愿意拱手送给王爷。” 陶老爷子不愧是一家之主,如今都到了这地步了,他都没见慌乱。 反而是一看事情不成便想要与他谈判了。 云修宴静默了一会儿,似乎是真的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时候皇帝终于知道慌了。 “皇叔,咱们才是一家啊!你千万不能相信一个歹人的话!” 云修宴抬起头,一双黑眸盯着已经快哭了的云泓嗣。 看着他今晚已经受了不少的委屈了。 啧,这样以后才会更听话。 “陛下,起来。” 云修宴话落,云泓嗣还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被两个人按着跪在地上,他怎么起来? 不过他刚这么想,两把短刀已经贴着自己的脸颊没入了自己身后两个人的身体里。 云泓嗣只觉得寒光从眼前闪过,紧接着脖子和脸上便感受到了一片温热。 血…… 等云泓嗣意识到了自己脸上洒满了别人的血后,身后的两个人应声倒地。 肩膀上的压力一松,云泓嗣愣了半天才浑浑噩噩的站起身。 他不敢擦脸上的血。 “禄公公,陛下都吓着了,你是干什么吃的?” 云修宴转头看向了一边一直都跪在地上的禄公公。 这时候禄公公像是刚回过神来一样,跌跌撞撞的到了皇帝身边。 “陛,陛下,您没事儿?” 叶九卿看着禄公公的背影,若有所思。 虽然这位禄公公如今看着像是被吓的屁滚尿流了,不过谁让她是个心理医生呢。 禄公公这害怕十成十都是装出来的。 叶九卿微微低下头,脑袋靠在了云修宴的肩膀边上。 两个人开始旁若无人的咬耳朵。 “王爷,这位禄公公不简单。” “嗯。”云修宴点头。 众人全程看着两个人交头接耳,摄政王府的人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反而是陶老爷子,一张脸都快气歪了。 他们也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陛下,这儿的事就交给臣处理,您说好吗?” 云修宴声音温和,听着像是在询问,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不是询问,这是在命令。 事到如今,云泓嗣的命可以说是都握在了云修宴手里了,他也不敢说不好。 看着云泓嗣被人护送着出了门。 云修宴终于将目光转向了陶老家主。 第一百二十九章 败 陶老家主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看了眼两个被杀死的自己人,却是没敢发火。 “摄政王,你我都心知肚明,这小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合作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外面打在一起的声音还在继续,可谁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陶老爷子说的有道理,不过本王也不是什么好人,本王怕您哪日也像今日一般闯进本王的府邸啊。” “王爷,今日的事情……” 陶老家主还想说什么,云修宴却是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本王忘了告诉陶老家主了,今夜太后娘娘薨逝了,陶老家主还请节哀。” 陶老爷子还想说点儿什么,如今听了云修宴的话之后所有未出口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 陶老爷子身子晃了晃,一行老泪从眼眶流出。 原本精神抖擞的老人一瞬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怂拉的不行。 云修宴眸色如常的看着面前已过七旬的老人。 再开口时,陶老家主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云修宴……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太后待你不薄……他可是先帝的发妻啊。” “你就不怕自己遭雷劈吗?” “遭雷劈?本王做都做了,还怕遭雷劈?” “更何况,今日若是本王真的被你们杀了,你们可是会放过我府中的人啊,你们可是会不杀了小皇帝啊?” 面对云修宴的询问,陶老爷子哆嗦着嘴,一时间无言以对。 “陶老家主,成王败寇,你若是有本事就来找本王报仇。” “不过,怕是要下辈子了。” “你!”陶老家主豁然抬起头,一双含泪的眼睛透着困兽的凶狠。 “我杀了你!” 陶老爷子右手骤然蓄力,那被他提在手里的长枪似乎发出了嗡鸣的声音。 云修宴神色一凛,瞬间的反应便是一手拍着轮椅扶手,另一只手抓起女孩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轮椅的后面。 男人一直拉着女孩的手,一双眼睛盯着此时已经与出现的洛白战到一处的老人。 陶老爷子也是个练家子,而且这么多年来他就算已经年过七旬也一直都不曾懈怠过,如今洛白一柄长剑对上那一杆长枪,隐隐有招架不住之势。 自古以来枪都是百兵之王,长剑对上长枪本来就不具优势,也就是如今的陶老爷子老了,敏捷度大不如前,若是他如今像是洛白一样年轻的话,洛白现在早就招架不住了。 “王爷,这位陶老家主手里的枪看着可不像是凡品。” 叶九卿双眸盯在那杆长枪上,那长枪枪头轻盈,而且洛白那把剑砍在枪身上的时候甚至能看到擦出来的火花。 “想要吗?”云修宴沉沉的声音响起。 叶九卿转头看向男人,笑着摇了摇头。 “长枪虽然是百兵之王,可我还是喜欢用短刀,拿着方便。” 叶九卿抬起头看了眼两个人打斗的样子,道:“王爷,洛白要输了。” “洛白,回来。” 洛白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难堪,提剑奋力挥开了陶老爷子的进攻,趁着这个空隙回到了云修宴身边。 “王爷。” 他跪下便要开始认错,不过云修宴却没给他这个时间。 “起来,今日本王再教你一招。” 洛白站起身,原本坐在轮椅上的云修宴也站起了身。 这一举动让陶老爷子整个人的身形都顿了一下。 “你,你能站起来?” 云修宴接过了洛白手里的长剑,剑尖指地,一步步的走向陶老家主。 电光火石之间,陶老爷子终于想到了一个让他忍不住胆寒的事情。 “你武功没废?!” “废没废,陶老爷子试过不就知道了?”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黑眸像是带着要将人拉入地狱的漩涡一般。 陶老爷子握紧了手里的枪,整个人相比于刚刚不知道紧绷了多少。 云修宴给了他反应的机会,在陶老爷子出手的一瞬间也跟着出手了。 在场的众人没几个人看到云修宴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不过是十几个回合之后,众人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云修宴的长剑已经将陶老爷子手里的长枪挑飞了出去。 “嘶——” 洛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云修宴的时候带着无限的崇拜。 叶九卿毫不怀疑,要不是此时云修宴还在与陶老爷子交手,洛白现在怕是已经冲到云修宴身边去了。 “洛白,长枪是百兵之王,可手里没了长枪的人却也不过是个肉体凡胎罢了。” 云修宴看着陶老爷子,缓缓的说出了这句话。 “是,王爷,属下明白了。” 没达到云修宴这个层次的人看不清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与云修宴武功路数不同的人也没法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洛白不一样,他的武功是云修宴亲手教出来的,他能看清王爷是如何出手的。 很不可思议,但一切却又十分的合情合理。 王爷动用了四成的内力,剑柄外翻,剑尖向右,整个身子也凌空而起,趁着陶老爷子挥舞着长枪刺过来的一瞬间将其从他手里挑飞,抓准时机,快、准、狠。 云修宴一脚挑起了滚落在地上的长枪,随即向后一扔便扔到了在一旁都快星星眼了的洛白手里。 没了枪的陶老爷子彻底颓废了下来,恰在这时,门外的一切也都尘埃落定。 在门外的人进来之前,云修宴再次坐到了轮椅上。 “王爷,外面陶家活着的人都已经投降,但凭王爷处置。” “哈哈哈,想我陶某也活了七十多个年头了,没想到临了临了竟然败在了你手里。” “陶某不冤,王爷真是好算计!” “成王败寇,王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云修宴看着面前一脸硬气的陶家老爷子,一时之间只觉得讽刺。 若自己将他交给小皇帝,他一定会生不如死,不过…… “杨照,这人交给你处置。” 云修宴转头看向了一直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未发一言的杨照。 杨照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终于能亲手报仇的快意。 第一百三十章 勾勾小指 反而是一边的陶老爷子,当他听到杨照这两个字的时候,浑浊的老眼忽然颤了颤。 难怪,难怪他刚刚看到这站在云修宴身边粉粉嫩嫩的男子这般的熟悉。 原来那日自己府里逃出去的娈童竟然是被摄政王府救了下来。 “看陶老家主这样子,您终于认出我了?” 杨照踏上前一步,眼中是丝毫都不掩饰的恨意。 “陶老家主,当初你杀我全家时我就跟你说过,我一定会报仇。” “哈,哈哈哈,杨照,你这白白嫩嫩的小脸儿谁不喜欢啊,当初的滋味儿怎么样啊,本家主以为你是喜欢的不得了呢。” 到这时候陶老爷子还是一副滚刀肉的模样,说的话越发的难以入耳。 叶九卿皱着眉头,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也有人这么跟她说过,不过后来那个人死了,被她亲手杀的。 云修宴一直都在注意着叶九卿。 这会儿看到她皱着眉头的样子,云修宴抿了抿唇,这会儿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陶老爷子和杨照的身上。 云修宴伸手拉了拉女孩的小拇指。 “……” 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有些凉的温度,叶九卿低下头便看到云修宴的食指正勾着自己的小拇指。 男人的食指带着自己的小拇指晃了两下,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这一瞬间,叶九卿不得不承认,这男人赶走了自己心里的阴霾。 “我没事。” 叶九卿脸上露出了一点儿笑容,云修宴点点头。 “都过去了。” “嗯。” 陶老爷子的话并没能激怒杨照,或者说,现在的杨照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冲动的杨照了。 在宫中这么多年,他看过太多的尔虞我诈,他也早就变成了处事圆滑的人了。 “想激怒我让我给你个痛快?” “陶老家主,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任你摆布的杨照了。” “爹娘兄妹都是被你活生生打死的,你都忘了吗?” “……”陶老爷子向后退了两步,他身后正有一根柱子。 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杨照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陶老爷子朝着柱子撞了过去,当然,他们不是怕他死了,他们只是不想他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这些年被他糟蹋的少年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不过想象中陶老家主撞上柱子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因为就在他快撞上柱子的时候,众人只觉得有什么从眼前飞了过去。 再眨眼,原本要撞向柱子的陶老爷子整个人身子一僵便往后仰倒在了地上。 众人心中一惊,仔细一瞧,却是陶老家主后脖颈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银针。 看到银针,众人下意识朝叶九卿看去,后者拍了拍手,走到陶老家主身边将银针拔了下来后又回到了云修宴身边。 “怎么都这么看着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众人:“……” 所有人的下意识的想要摸摸自己的脖子,原来夜九神医不仅是个神医,她的武功也如此的了得。 云修宴看着女孩的样子,眼中带着笑。 她总是这样,不经意间的举动都让他没法移开眼。 “清点人数,投降的人都暂且压入大牢。” “是,王爷。” …… 建阳城内的人第二日醒来时便发现原本高门大院的陶家如今红木门打开,而带着刀的禁军正一箱一箱的从里面搬东西。 百姓们什么都不知道,却是在看到陶家一家老小被戴上枷锁拉出来的时候知道陶家这是犯了事儿了。 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陶家不是当今太后的母家吗?陛下竟然也敢抄家?” “害,当今太后并不是陛下亲母,到底是隔了心的。” “诶呦,这话可不能瞎说,我听人说……” 众人议论纷纷,人群中也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声。 “大伙快走啊!汤先生正在铭月茶坊呢!” “什么,汤先生?” 人群中一阵的骚动,这汤先生可是一般时候都不出来说什么的,这回出来一定是因为陶家被抄家的事情? “走走走,赶紧去看看!” 人类的本质便是那没法抑制的八卦心理,这会儿听到有个明白人出来了,顿时一溜烟儿的全都往铭月茶坊跑。 消息传播的比想象中的快多了,没一会儿,整个铭月茶坊内外便都是一张张带着渴望八卦眼神的脸。 铭月茶坊。 二楼一间雅间内。 “还是王爷英明,这回咱们既能这事儿传播出去又能赚一笔养兵。” 魏德坐在一个男子对面,一张脸上笑的都是褶子。 闻言,对面的男人也开口了。 “那可是王爷,王爷当然有办法了。” “天玄……算了算了,知道你只听王爷的。” 魏德看着对面一脸王爷说什么都对的天玄,心里一阵的欣慰又有些想笑。 红衣鬼一共九个人,当初王爷训练他们的时候可以说真的是往死里训练了,没想到如今这九个人都对王爷死心塌地的。 尤其是这个天玄,真的是除了王爷谁都命令不动。 想到这里魏德也站起了身。 “你小心点儿,有来砸场子的也不用理会,我这就回去同王爷复命了。” “……魏总管。” “嗯?”魏德转头。 天玄嘴张了半天,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有什么事儿就说,我知道的还能不告诉你?” “我,我是想问王爷,王爷为什么让我们几个带着面具?” “是因为我们长得丑吗?” 魏德:“……” 长得丑?不,恰恰相反,是因为你们长的太好看了,王爷吃醋了而已。 魏德心里这么想,却也不敢在背后编排王爷。 “天玄,王爷让你们戴上面具自然是有王爷自己的考量,你就别多想了。” 天玄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魏总管说的对, 王爷这么做一定是有王爷的考量的。 等魏德走了一会儿后,天玄站起身,打开了手里的折扇走了出去…… 汤先生也就是戴着面具的天玄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坐着喝茶的人和闻声而来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扬长了脖子。 “汤先生来了!汤先生来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临走前夕 小半个时辰后,汤先生终于口若悬河的将陶太后和陶家的事情讲了个清楚明白。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声。 “汤先生,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太后真的勾结陶家造反了?” “不是,他一个说书的是怎么知道的?” “那可是汤先生啊!” “可是……” “……” 众人的想法两极分化,天玄说完后便从台前退了出去,留下来一群人议论纷纷。 皇宫。 小皇帝脸色苍白的坐在帘子后面,众位大臣看不清他的神情。 “陛下,陶家谋反,按我云国律法,当诛九族。” 坐在帘子后面的云轩帝左脸肿的像是包子一样,纵然已经过了一晚上的时间,他还是没法见人。 “……皇叔以为呢?” 因为侧脸肿着的原因,云轩帝说话的时候也带着点儿不正常的音调。 云修宴坐在轮椅上,闻言抬了抬眸子。 “全凭陛下安排。” 云泓嗣:“……” 众位大臣:“……” 听陛下的安排?王爷您又在想什么呢,昨晚您带着人入宫救驾,这件事他们可是都知道了。 您没趁着昨日杀了皇帝,皇帝现在已经烧高香了,如今您一句全凭陛下安排,这让他们这些人真的会以为您是个忠臣的。 “咳咳咳,昨日若是没有皇叔,朕如今早就成了贼人的刀下亡魂了,这件事不如就交给皇叔处理。” 小皇帝以前说的话可能不是真心的,但这话绝对是真心的。 他不是傻子,昨晚那种情况,若是这位他以为时刻都想要他皇位的皇叔任由他死在陶家人的刀下,在这之后他这皇叔再带着人杀了陶家的人…… 最后他这位皇叔便能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 可云修宴没有这么做,他昨晚真的是入宫来救自己的。 他不是傻子,他的皇叔真的对这皇位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从前父皇怕是想错了,他没父皇那么大的野心,他只想要做个皇帝,不让云国被其他的国家吞并,不让自己没法享受,他只要这些就好了。 至于他这位皇叔有多大的权力…… 呵,如今皇叔的势力已经培育起来了,他不承认也得承认,他如今斗不过,他得养精蓄锐。 “陛下,这事儿可是事关国体,您怎么能就这般交给摄政王呢?”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大理寺卿吴大人。 这已经不是这位吴大人第一次顶撞云修宴了,不过在场的人还是忍不住想要给吴大人竖起一根大拇指。 建阳城大了,什么人都有,这其中就有像是吴大人这样敢明面上与摄政王过不去的,他们真是佩服,佩服。 云修宴看都没看离着自己不知道多远的大理寺卿。 反而只是道:“吴大人这般能说,昨晚怎么不见您的身影呢?” 再次被怼的哑口无言的吴大人:“……” 帘子内的小皇帝皱着眉头,脸色更不好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众爱卿可还有事?” “陛下,臣有事奏。” “说。” “陛下,如今太后娘娘已经仙去,虽……虽不体面,但到底也是太后,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安葬?” “……” 此话一出,大臣们顿时噤若寒蝉。 隔着帘子,他们看不清陛下的表情,可陛下现在的心情一定不怎么好。 他们都听到了消息了,太后娘娘在寝宫之中与太监私通,而且还生食人肉,这说出去都是太后的错,但丢的始终都是皇家的脸。 皇室的脸不但被太后丢光了,而且太后还联合着母家造反,陛下怎么可能还让她风光大葬? 半晌,云轩帝终于说话了。 “陶太后虽然做了错事,但她毕竟是我云国的太后,虽无法葬入皇陵,但还是按照妃礼下葬!” 众位大臣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陛下是真的恨透了太后了。 云修宴挑了挑眉,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云泓嗣倒是成长了不少。 云修宴:“陛下英明。” “众爱卿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 他们都不是傻子,这时候为了一个已经薨逝的太后与陛下和摄政王两个人作对,他们真的是嫌命长了。 …… 云修宴刚从皇宫回来便在王府门口看到了同样刚好回来的夜九。 “夜九?” “王爷?” 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这会儿一个人坐在马车上,一个人一身黑色长袍站在马车外。 云修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夜九女扮男装了,好看,很好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 王府。 叶九卿拎着药箱与云修宴一同过了四道门。 半晌,云修宴开口了。 “去乾坤医馆了?” “嗯,今日倒是发生了件趣事。” 叶九卿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向来没什么分享欲的自己此时却是不知不觉的想要将在自己身边发生的趣事分享给身边的男子。 云修宴歪了歪头,身边女孩的脸刚好印在自己的眼底,比这整个摄政王府任何的花朵都好看。 “嗯?不知道本王有没有荣幸能听听呢?” “咳,那我就给王爷讲一讲,今日有位父亲带着儿子来,那儿子长的像个小包子似的,不过脸上却是一直在哭。” “我看那孩子不像是得了什么病的样子,就问他,他为什么总是哭。” “王爷猜猜他是怎么说的?” “嗯?”云修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随后道:“难不成是被他父亲打哭了?” “噗嗤。”听着云修宴这么说,叶九卿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男孩刚开始还不愿意说,直到我把他父亲支走了,这男孩才说,说自己心悦邻家的小妹妹,他父亲不让他出去玩儿,他便想要攀上院墙见一见那小妹妹。” “可他太胖了,连院墙都上不去?”云修宴结果了话。 这时候叶九卿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了。 “王爷真聪明,竟是已经猜到了。” 云修宴也笑了出来,他这一笑,那两颗虎牙便露了出来。 “那后来你是怎么让他不哭的?” 叶九卿等的就是这句话。 云修宴看着女孩狡黠的神色,忽然觉得自己这话可能是问错了。 “咳,后来我同那小胖子讲了个大哥哥的故事,他便不哭了。” “大哥哥的故事?” “王爷想知道?” “嗯。”云修宴点头。 叶九卿笑了一下。 “二十天,若是二十天后王爷还没忘记,我便将这件事告诉王爷,如何?”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看着面前女孩的微笑,云修宴莫名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这种感觉没有来由也没有根源。 明明女孩就在自己面前,可他为什么觉得她像是要离开了一样? 是错觉吗? 他不知道。 接下来一连几日,叶九卿每日都是早早的便到了云修宴的院子。 白天两个人除了做腿部的锻炼外便是坐在一处说一说话或者是下下棋。 要么就是云修宴批奏折,叶九卿坐在一边捣鼓着解药和毒药。 云修宴一抬眼便能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有好几次他都控制不住自己,想跟她说自己心悦于她。 可一连几次云修宴都控制住了自己。 就算他能站起来又能如何?他脸上那一片疤痕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丑,就算是面前的女孩接受了他的这种缺陷,他自己也没法接受。 就这样,云修宴就这么纠结了很多天,直到某一日,叶九卿看着男人眼底的乌青,终于是没忍住问了他。 “王爷这几日都没睡好?” “嗯,夏天热,睡得不踏实。” 云修宴随口扯了句,总不能说心里纠结的睡不着。 不过这话却是被叶九卿听到了心里去了,虽然她觉得云修宴的屋子里一点儿也不热,不过两个人的感受不一样,正好她也快要离开了,就当是最后给他做点儿东西。 是夜,叶九卿挑着灯,灯下一双手穿针引线,青荷在一边看着,眼睛都亮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江湖再见 “小姐好厉害,这枕头一看便是既凉快又枕着舒服,而且闻着还香香的,王爷一定会喜欢的。” 叶九卿手上一顿,抬头看向自己身边扇扇子的青荷。 “你家小姐什么时候说是给王爷做的了?” “啊?小姐不是给王爷做的吗?可是,可是这枕头的样式看着像是男子的。” 叶九卿看了眼自己手里绣了一半儿的枕头,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确实,这样式确实是男子的。 “小姐,奴婢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没,是给王爷做的,不过青荷可不要同别人讲哦。” “是,奴婢明白,小姐一定是想要给王爷惊喜,奴婢不会说的。” 叶九卿:“……” 青荷这小丫头这两日是跟谁学的,怎么还知道调侃自己了? …… 三日后。 深夜。 叶九卿坐在桌边,手里提着狼毫,却是迟迟都没有落笔。 如今云修宴那双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往后就算是没有自己在他身边,他那双腿也会慢慢的恢复如初。 那毒的解药如今自己也研制出来了,不会伤了他的筋脉又能将毒彻底的清除,还能让云修宴百毒不侵。 这样,自己不但完成了任务,云修宴日后也不会中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毒。 “小姐,小姐?” “嗯?嗯,怎么了?”叶九卿回过神便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的青荷。 “小姐,墨滴到信上了。” 叶九卿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竹纸,果然,此时那竹纸正中间一滴纯黑的墨滴已经晕染了开来。 “小姐,奴婢虽然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不过这几日小姐时常都会发呆,奴婢都看在眼里。” “小姐从前说想去外面看看,可如今小姐能走了,奴婢却觉得小姐没那么开心了。” 青荷说完了便跪在了地上。 “小姐,是奴婢多嘴了。” 叶九卿盯着纸上那晕染开来的墨滴看了一会儿,眼眸一颤。 “青荷,起来,咱们该走了。” “是,小姐。” 直到青荷走出去半天后,叶九卿才将桌上的纸折起来放在了一边。 将一张崭新的竹纸放在自己面前,她缓缓的下笔写下了一行行秀气的字,最后将竹纸压在了砚台下…… 翌日。 云修宴坐在院子里大树下的石凳上,大树的叶子变得更茂盛了一些,叶子的颜色也更深了。 他等了很久,直到院子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云修宴抬头,看到的是走进来的魏德。 “王爷。” “她已经走了吗?” “是……神医昨晚便带着人出城了。” 魏德站在一边低着头,心里有些不好受。 “嗯。”云修宴点头,脸上看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 “王爷,鹿鸣居可要让人清扫?” “……”云修宴抿了抿唇,半晌站起身往院外走。 魏德抬头,看了眼自家王爷的身影,顿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鹿鸣居。 进了院子,这里还是与往日一样,花开的正盛,石凳石桌依然在原位。 男人抿了抿唇,掀开竹帘进了屋。 后面跟过来的魏德却是并没跟进去。 屋子里还残留着药香,却没有了往日那个娇娇小小的身影。 云修宴放慢了些脚步,转头却是在窗边的花梨木桌上看到了封被砚台压住的纸张。 他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伸手挪开砚台,纸上清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王爷,当初我进王府便是为了给您医治双腿,如今您已经能站起来了,我也算是功成身退,告别什么的就不必啦,如今知道母亲可能还活着,我打算去找一找母亲,顺便也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对了,王爷,您身上的毒我已经研制出解药了,我放在桌子的暗格里了,还有看你晚上睡不好,我做了个枕头放在床榻上了,手艺不太好,不过里面放了药材,促进睡眠的。” “你若是喜欢便枕着,不喜欢……算了,反正我也不知道。” “王爷,江湖再会啦!” 云修宴看着女孩的信,最后果然在暗格里找到了一颗装在锦盒内的药丸,也在床榻上看到了女孩做的圆枕。 捏着手里的圆枕,也不知道女孩是用了什么方法,圆枕只是抱在手里也能感受到一股十分舒爽的凉意,细细闻一闻还能闻到舒心的茉莉花香。 将信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放进了胸口的衣襟里,云修宴心里前所未有的难受。 江湖再见……江湖再见…… 魏德站在门口,听到了帘子被掀起的动静便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便看着自家王爷面无表情,怀里抱着一个圆枕走了出来。 这画面实在是太过于有冲击力,魏德只觉得腿脚一软,差点儿便跪下了。 “王……王爷,您还好?” 谁能来告诉他王爷为什么会抱着个枕头出来啊! “嗯。”云修宴点点头,却是又摇摇头。 这可把魏德给急坏了,神医刚走王爷便抱个圆枕,魂不守舍的,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得了啊。 “魏德,这是她给本王做的。” “?”魏德心里一惊,看着自家王爷手里的圆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王爷抱着它。 “她同本王说江湖再见。” 云修宴抬步往外走,魏德赶紧迈着碎步跟上。 “王爷,神医还在那会儿,老奴便听青荷说过,神医似乎很喜欢游山玩水,不过老奴觉得神医心里是有您的,或许等神医出去看了一圈儿,最后想您了,哪日便回来了呢。” 云修宴脚步顿了顿。 “你觉得夜九心里真的有本王?” 魏德:“……”瞧王爷这话问的,王爷绝顶聪明,怎么就在这情爱上面这般的不自信了呢? “王爷,老奴敢用自己这顶项上人头担保,神医心里定是有您的。” 云修宴转身,在魏德面前慢慢摘下了那小半边的面具。 那张原本可以称得上是绝顶妖异容颜如今却是被一条长长的刀痕完全毁掉。 魏德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就明白他们王爷为什么宁愿看着神医走也不愿意同神医说自己心中所想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本王心悦你 “魏德,这张脸上的疤痕本王自己看了都觉得丑陋,若是以后夜九日夜对着这样的一张脸,本王自己都觉得恶心。” “王爷,您别这么说自己,神医根本就不是以貌取人之人,况且,王爷天人之姿,何必妄自菲薄。” 魏德跪在地上,却是一脸的叹息心疼。 “夜九不以貌取人,可她喜欢好看的东西,物品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本王不想让她以后面对这样的一张脸。” 而且这张脸之所以会这样也怨不得别人,这是他自己划出来的,当初周围都是敌人,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他划花了自己的脸,这样敌人便没法辨认出他,也就没法用他来侮辱整个云国。 原本他以为自己只是将自己身上最不重要的东西毁掉了,可现在回过头来再想一想,他应该给当时的自己两嘴巴。 若是当时他知道自己能遇到夜九,也不会有今日的烦忧了。 云修宴脸色有些阴沉,魏德在他们王爷小时候就跟在王爷身边,这会儿一看便知道王爷在想什么。 魏德眼神转了转,忽然道:“王爷,神医那般厉害,说不定也能将您脸上的疤痕治好呢。” “嗯?”云修宴愣了一下。 魏德再接再厉。 “王爷,您看,这世上所有的医者都说您的双腿治不好了,可如今您不还是站起来了,老奴觉得神医妙手回春,您脸上的伤一定不是事儿。” 说了这么多,魏德心里也没底儿,不过如今也只能这么说了。 只要王爷能去把神医追回来,到时候王爷一解释,神医说不定就真的不走了。 魏德跪在地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好了。 他心里美滋滋的,可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面前哪还有他们王爷的身影了。 …… 午后,叶九卿带着青荷和莘哲出了城便安顿在了一间客栈内。 此时,叶九卿坐在桌边,正一脸的无语。 【系统,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系统(瑟瑟发抖):主,主人,这真的不能怪我,这是系统的上级告诉系统的,从前系统也是不知道的。】 叶九卿闻言,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自己正想着到底要往南走还是往北走的时候,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系统却是终于说话了。 【系统:主人,恭喜您完成了第一个任务!此次任务奖励您两年的寿命!】 叶九卿正喝水,听到两年寿命,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于是两个人便有了最开始的对话。 【你的上级?你还有上级?】 【系统:是的,主人,系统有一群上级,但是系统没见过他们。】 【所以,两年后我还会死?】 叶九卿冷笑,别让她知道那上级是谁,她前前后后忙了这么长的时间,最后告诉她自己只剩下了两年的寿命了? 【系统:主人,严格来说是这样的,不过只要您完成了任务就能延长寿命。】 叶九卿:“……” 【什么任务?】 【系统:主人需要去除王爷脸上的伤疤。】 叶九卿:“……” 她磨了磨牙,声音中透着几分危险。 【为什么等我出了城才说?】 她都给云修宴写了信了,如今再回去,回去说什么,又见面了?真巧? 我¥& 【系统:主人,主人,您别生气,系统派发任务要在第一个任务完成后才会派发的,王爷刚刚才吃了解药,所以系统也是刚刚才接到……任务。】 系统在自己脑海的声音越来越小,叶九卿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关键这气自己还没处发泄。 【系统:主人,只要您完成任务,还,还是会奖励寿命的。】 【知道了。】 叶九卿一阵的抓狂。 算了不管了,等等再回去,反正还有两年的寿命,等过阵子再去王府也不是不行,现在回去太丢脸了,她心里别扭。 这么想着,叶九卿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往床边挪。 唔,昨晚没什么睡觉,如今还是先好好的补一觉。 叶九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却是并不知道此时建阳城内的某位王爷已经快纠结到头秃了。 傍晚。 落日透过客栈半开的窗子打在了桌上,白瓷茶壶泛出一点点的光亮,美丽而又迷幻。 忽然,窗子口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 还在睡梦中的女孩似有所觉的动了动眼皮,却是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叶九卿动了动耳朵,有人顺着窗子翻了进来,声音极轻,单听这声音就知道不是个普通的练家子。 她心里估摸着自己能有几成把握打得过这翻窗进来的男子。 最后她得出了个结论,自己打不过。 得出这个结论后,叶九卿索性就不动了她倒是要看看这人要做什么。 伺机而动。 那人进了房间后倒是没往别处去,而是直直的往她的床榻走了过来。 叶九卿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那人走到床边却是坐在了她身边。 叶九卿:“……” 翻窗户然后坐在她身边,这什么意思?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动作,恍然间,叶九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像是云修宴身上的那种好闻的味道。 女孩刷的一下睁开眼,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叶九卿心中一跳,大脑有些宕机,她直挺挺的坐起了身。 “云修宴?” “夜九。”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点儿沙哑的感觉,像是上火了一样。 “你,你怎么来了?” 叶九卿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语气中带着的那点儿激动。 云修宴眼神一闪,下一秒叶九卿便被抱了个满怀。 “……”叶九卿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不知道快了多少。 这,这,这个男人干嘛忽然就抱她? “王,王,王……” 王了半天叶九卿也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夜九,本王不想同你后会有期。” “嗯?” “你想要去哪儿本王可以同你一起。” “本王可以同你一起去寻你的母亲。” “夜九……”莫名的,云修宴的声音有些颤抖。 “夜九,本王从前做了很多的错事,谢谢你不同本王计较。” “你当初不是要本王许给你三个诺言吗?如今本王刚刚兑现了一个,还有两个没有兑现,你不能就这么从本王面前走了。” “夜九,本王心悦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回府 “嘭!”叶九卿心里一震。 心悦你…… 心悦…… 叶九卿脑子里那根弦啪的一声就断了。 上一辈子同她说喜欢她、爱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可当时自己听了之后是什么感受呢? 当时她心里一点儿波动都没有,那些人之所以会喜欢自己,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和这张脸而已。 可如今……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悸动,心中欢喜,没法说的欢喜。 叶九卿一时间没说话,云修宴的眸光暗淡的下去。 他缓缓的松开了自己。 “夜九,本王今日来就是想同你说这些,你若是不喜欢……便当我从没说过。” 叶九卿眨了眨眼睛,回过神便看到了男人委屈失落的模样。 “?”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看着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这会儿怎么这么没有自信了。 叶九卿眸光一闪,伸手拽住了男人胸前的衣服。 猝不及防间云修宴直接被女孩拉了过去,下一秒,唇上传来软软的感觉,女孩嫩嫩的带着温热的唇瓣就这么印在了自己的唇上。 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叶九卿也没跟谁接过吻,所以……她真的不会接吻,她只知道接吻是两个人的唇碰在一起,下一步…… 啧…… 叶九卿没想到,于是这个浅浅的吻在云修宴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落下了帷幕。 女孩松开了男人的衣襟,那双本来清凉的琥珀色双眸如今却是异常的亮。 叶九卿舔了舔嘴唇,嘴角勾起。 脸上带着三分的邪气,那样子像是个欺负了良家妇男的流氓。 “王爷,这下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夜九,你……” 云修宴回过神,有些呆呆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王爷,这不会是您第一次跟别人接吻?” “本,本王……” 云修宴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不过在男人莫名其妙的面子和说了谎话夜九会不会生气面前,他果断的选择放弃前者。 “本王是没同别人这般过,那是本王洁身自好。” 叶九卿没忍住笑出了声,洁身自好……这是云修宴最后的倔强吗? 云修宴:“……” “不许笑话本王。” “没,我怎么敢笑话王爷呢?不过王爷既然都想着放我走了,怎么……又追出来了?” 云修宴被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觉得这事情比打仗难多了。 “卿卿……”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叶九卿起身下床,穿好了鞋后外面也正好传来了青荷的声音。 “小姐,晚膳已经备好了,只是莘哲那屋子还没有动静。” 叶九卿身形一顿,看了眼云修宴。 “青荷,你先回屋,今晚不用晚膳了。” “这,小姐,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儿,你先回屋。” 叶九卿站起身往云修宴身边走。 这男人刚刚在听到莘哲两个字的时候便冷了神色,不过这会儿他也只是抿了抿唇,一句话也不说。 “王爷,您不会是生气了?” “嗯。” 叶九卿:“……”这不对劲儿啊,正常不应该是口是心非,口嫌体正直吗? “咳,王爷,莘哲今年十五岁,他还是个孩子。” “十五岁不小了,可以给他指门婚事了。”云修宴一脸的认真。 “咳,咳咳。”叶九卿咳了两声,男人赶紧给她顺着气儿。 “这是怎么了?我就是想一想,他那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样子,你一定是看不上的。” 云修宴一边给她顺气,一边也没忘了损了一顿莘哲。 叶九卿:“……”果然,还是那个毒舌的摄政王,一点儿也没变。 “王爷说的对,而且我现在已经看上了王爷了,自然不可能看上他了。” “嗯,本王比他好多了。” “好好好,不过……王爷您真的想好了要跟我去游山玩水?若是这样您可就没法享受在王府一样的生活了。” “嗯,本王知道。” “我还喜欢探险,喜欢去危险的地方。” “本王武功好,可以保护你。” “唔,我还喜欢吃各地的美食。” “本王有钱,你可以随意吃。” 云修宴说的十分认真,不过叶九卿却是不忍心再逗他了。 “不过啊,王爷,咱们还是回王府。” “嗯?你不是说想要……” “嗯,是啊,不过王爷一定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我虽然向往那样的生活,不过在建阳城内再待一段儿时间也不是不行。” “而且王爷您是真的为了百姓做事的人,说的无私一点儿,为了整个云国的百姓,我也不能自私的将王爷拐跑了啊。” 叶九卿眼中带着笑,云修宴心里一震,面前的女孩总是一副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可她心里什么都明白。 女孩看着面前男人的样子,忽然就笑了一下,十分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今天王爷若是没来,明日王爷可就找不到我了,不过王爷今日来的真是时候,唔,这么一想,我倒是有些想念王府厨师的厨艺了。” “回了王府,你喜欢吃什么便让他做什么。” 两个人在房间内有说有笑,出去后便去叫了青荷和莘哲出来。 青荷和莘哲两个人还不明白情况,但是在看到戴着面具的王爷的时候,两个人直接惊掉了下巴。 “拜见王爷!” 两个人刚想跪下便被云修宴给叫住了。 “本王今日是隐藏着身份出来了,便不必行礼了。” “是,王爷。” 两个人本来要跪下,闻言一边称是一边将目光投向了他们小姐。 无声的询问:小姐,这是什么情况啊?王爷这是来抓人了? 读懂了两个人的意思,叶九卿伸手拽了拽云修宴的衣袖。 男人感受到了袖口处传来的动静,十分自然的将女孩的手握在了手里。 叶九卿满意了。 青荷:“……” 莘哲:“……” 这这这……我的天啊,王爷和小姐拉上了手了,发生了什么?不过才一会儿没见,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两人既震惊又迷糊,虽然看得出来王爷喜欢小姐,小姐可能也对王爷有点儿意思。 但是这发展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王爷和小姐已经是能牵手的关系了吗? 牵上了女孩的手之后云修宴嘴角的笑容便一直都没有下来过。 直到他们回了王府。 魏德早就在院子外等着了,这会儿天已经黑了,魏德没见到自家王爷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 王爷如今还没有回来,他心里慌啊,这要是真的因为自己白日里那番话让王爷出了什么事情了,他百思都难辞其咎啊。 外面传来了带着惊喜的声音。 “总管,总管,王爷回来了!” 魏德眼睛一亮,一甩拂尘便迈着小碎步往外走。 “王爷到哪儿了?有没有受伤?王爷心情怎么样?” 一路上魏德问了一大堆的问题,刚开始那小侍从还能答个一两句话,不过后来魏德问的问题越发的刁钻。 仆人噘着嘴摸了摸脑袋,魏总管问的这些问题他也没法回答啊,王爷那张脸生气的时候和开心的时候都是一样的,他是真的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不同的,而且当时他看了一眼便来禀报了。 魏德小碎步跑着,跑出去不远便看到了他们王爷。 不过…… 魏德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他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神医?活的神医? “魏管家,别来无恙啊。” 叶九卿笑的十分的自然。 魏德亦是满心的欢喜。 明明只是一日不见,但如今的感觉却是不一样了。 看着自家王爷那么珍重的握着神医手的样子,魏德差点儿就给叶九卿跪下了。 “神医,老奴好想您啊。” 叶九卿:“……”怎么一日不见,这魏德忽然变得贱贱的了? 她还记得自己刚来王府的时候,魏德是对她敌意最大的,后来魏德倒是对她恭敬了很多,不过……绝对没有过像现在这样贱兮兮的。 云修宴看着面前一脸无言以对的神色,笑道:“别理他,他一直都这样。” 魏德闻言嘿嘿一笑,这一笑多多少少有点儿像是个变态。 “魏德,收收你脸上的笑,去,备膳去。” 云修宴绷着脸让人去备膳,魏德却是依旧笑着,屁颠屁颠的走了。 “诶,好嘞,老奴这就去!” 等到魏德走了,云修宴回头看着身后跟着的两个人。 青荷和莘哲两个人一路上都不敢说话,这会儿看着王爷转头看向了他们。 两个人顿时站直了身板,同时也意识到他们两个是多余的了。 “王爷,小姐,奴婢正好去厨房看看小姐爱吃什么。” “王爷,小姐,属下……属下也跟着去看看。” 两个人磕磕巴巴的说完了话,云修宴终于满意了。 “嗯,去。” “是。” 支走了两个人,周围终于只剩下了他和夜九了。 这会儿云修宴脸上绷着的劲儿瞬间全部瓦解开来。 “王爷把人都支走了,想做什么?” 叶九卿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脸上还是戴着那小半块儿的白色面具。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这面具碍眼,云修宴这张脸哪儿哪儿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了。 注意到女孩在看着自己的脸,云修宴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别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好吃 “夜九,本王脸上的疤,很丑。” “我又不在意。” 云修宴:“……”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不对劲儿。 叶九卿也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歧义。 “唔,我是说王爷就算脸上有块儿伤疤也比这京城内的男子好看上千百倍了。” 既然两个人已经表明了心意,叶九卿自然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她的心告诉她,她很喜欢面前这个男人,前所未有的喜欢。 “夜九,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夸人了,嗯?” “唔,我一直都会夸人的,只是王爷以前没发现罢了。” “而且当初可是王爷将我送进了皇宫,我若是夸了你,啧啧,总觉得这是傻子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云修宴:“……” 完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将女孩送进宫了,一想到当初小皇帝封了夜九为贵妃,云修宴就想打自己。 这世上实在是没有比他更傻的人了,将自己喜欢的女子拱手让人,他怕是天下独一份了。 也幸亏小皇帝傻,幸亏夜九最后出了宫,幸亏他那天见了她。 “王爷,你在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这事儿就是想说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如今我都跟你回来了,那就证明我不在意这些了。” “所以啊,王爷也不要再纠结这些了,好吗?” 云修宴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叶九卿便被男人抱了个满怀。 叶九卿今年刚十六岁,再加上之前的营养不良,所以现在的身高比同龄的女孩还要矮一些,可是云修宴却是身形修长,她被男人抱在怀里的时候脑袋正好贴在云修宴的胸膛上。 耳边都是男人胸膛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云修宴微微低了头,下巴有意无意的蹭着她的头顶。 “夜九,既然你已经答应本王了,那本王可是永远都不会放手了。” “唔,云修宴,我认定的人自然也不会轻易的放手,不过……若是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可一定要跟我说。” 她这人生来潇洒,却是没什么安全感,云修宴当下的喜欢是真的,可之后……她不知道,但是她愿意在这一刻相信他。 “不会的,不会有那么一天。” 男人的手臂收紧了些,那样子像是在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母妃说过,承诺这种东西说了多少也不过是一纸空谈,他会用自己所有的行动给怀里的女孩足够的安全感。 —— 魏德准备好了晚膳后便想叫他们王爷和神医去用膳,不过他走到了长廊边上便看到他们王爷正和神医坐在一处有说有笑的。 魏德顿住了脚步,一时之间有些纠结。 难得王爷今日这般的开心,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打扰? 索性,叶九卿看到了魏德后便叫了他一句,没让他纠结多久。 “魏总管怎么站在那儿。” “诶嘿嘿,神医、王爷,晚膳已经备好了,老奴这便来禀报一声。” 听到晚膳已经备好了,云修宴率先站起了身。 “走,咱们去用膳。” “王爷,青荷和莘哲那边……” “放心,王府这么大,本王怎么可能会饿着他们?你啊,还是关心关心的肚子,本王都听见声音了。” “……”怎么办,刚在一起就想要打他了。 算了算了,她忍一忍。 叶九卿忍着自己想要锤他的冲动,下一秒却听到了男人低沉的笑声。 “呵呵。” 笑声里显然带着愉悦,叶九卿顿时便没忍住锤了他一下。 女孩咬牙切齿的威胁着:“不许笑。” “好好好,本王不笑,夜九大人,咱们快去用晚膳。” “嗯。”叶九卿点了点头,走在了云修宴前面。 男人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是面带微笑。 另一边,魏德看着自家王爷的反应,直接看的一愣一愣的。 果然,王爷真的不是不近女色,也不是天生便不喜欢与女子接触,从前的王爷只是没遇到过能让他放下王爷身份的女孩。 万幸,如今王爷遇到了,也变回了从前何妃娘娘还在时的样子了。 今晚他一定要给娘娘说说这个好消息,王爷身边有了伴儿了,是个顶好的人,这样娘娘在天上也能放心了。 “魏德。” “诶,王爷,老奴来了。” 经过了魏德“悉心”的嘱咐,今晚的晚膳不可谓是不丰盛。 看着面前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叶九卿终于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饿了。 不过就在她刚想要动筷子的时候旁边的男人却是冷声开口了。 “魏德。” “诶,老奴在。” “这些都是谁做的?” 魏德察觉到自家王爷的声音不对,这会儿再看看桌上的菜,忽然心里一咯噔。 这这这……他怎么给忘了,王爷说过晚膳吃的太油腻荤腥对身体不好,如今这一桌子虽然都是神医喜欢的东西,但是大多都沾着点儿油腻荤腥的。 想到这里,魏德当即跪下来开始认错。 “王爷,这些都是老奴跟他们说的,还请王爷恕罪。” 叶九卿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再看看面前那泛着油光的烧鸭子,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云修宴这人虽然今年不过二十四岁,但生活上却像是个八十岁的小老头一般,注重养生注重的不得了。 “王爷,你就别怪他了,这烧鸭子这么香,王爷也尝一尝?” 边说着,她边夹了块儿鸭肉沾点儿稀稀的饴送到了云修宴嘴边。 这动作可是把魏德看愣了,王爷素来不怎么喜欢甜的东西,除了娘娘做的甜些的糕点之外,王爷真的很少会吃甜的东西。 如今看着那鸭肉上的一层饴,魏德看着都有些愣住了。 云修宴低头看了眼女孩放在自己嘴边上的鸭肉。 就着她的筷子便吃了下去。 魏德:“……”算了,在神医面前王爷就没有什么底线,他该知道的。 “好吃吗?” “好吃。”有点儿甜,但是是夜九喂的,所以好吃。 “那王爷,咱们用膳。” “……好。” 云修宴点头,她今天这么开心,吃一些也无妨。 魏德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王爷放弃了自己的底线。 第一百三十六章 深夜入宫 “王爷,老奴可还要吩咐人重做?” “不用,你也起来。” “诶,老奴谢王爷,谢神医。” 魏德站起身后便立在了云修宴身边。 随后他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王爷全程没吃几个菜,反而是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盯着神医。 用完了膳,叶九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嗯,已经撑起来了。 “还是王府厨子的手艺好。” 提到王府的厨子,云修宴十分的骄傲。 “这两个厨子原本是御厨,先帝驾崩后便被本王带回了王府了,他们做的东西可是比外面客栈里的厨子好多了。” “嗯,王爷说的对,那我以后便在王府里蹭吃蹭喝了。” 云修宴看了女孩一眼,却是道:“蹭吃蹭喝怕是不行了,王府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计,咳,本王便安排你每日都来我的的院子里陪着本王。” 叶九卿摸了摸自己有些圆滚滚的肚子,闻言笑了一下,却是故意道:“王爷都这么说了,小女子怎么敢不从呢。” “咳,咳咳咳……” 猝不及防听到女孩这充满了委屈的话,云修宴没控制住咳嗽了两声。 “王爷刚刚是在说笑,其实王爷心里是不是不想让我陪着?若是王爷不愿意,那……小女子明日便不来了。” 叶九卿演上了瘾,一边拍了拍云修宴的背,一边还没忘了要委屈的说两句。 云修宴:“……” 他算是怕了她了,这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道的真的以为自己欺负她了呢。 “好了,都是本王的错,在这王府卿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怎么吃便怎么吃,这下可好了?” “嗯,勉勉强强。” 女孩一瞬间恢复了最初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了半天,等叶九卿回了鹿鸣居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 鹿鸣居院子门口。 “王府就这么大,我又不会走丢了。” 叶九卿眼中带着笑,他们这样倒真是像现代校园里的小情侣。 明明学校就那么大,一个人也不会走丢,但是男孩却还是要将女孩送到宿舍楼下。 借着月光看着女孩脸上明媚的笑容,云修宴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想起今天下午在客栈那浅浅的一个吻,当时自己还没来得及想什么那吻便结束了…… 想到这里,云修宴拽住了女孩的手,微微低下头,一个吻印在了叶九卿的额头上。 这个吻带着点儿小心翼翼又带着点儿珍视的味道,叶九卿睫毛一颤。 该死的,这男人做什么都能戳到自己心里最软的地方。 从前他见到的男孩子都是刚刚交往便迫不及待的吻上自己女朋友的嘴唇,她总觉得这跟耍流氓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云修宴跟那些人完全不一样,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缠倦,也能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温柔。 没有女孩能抵得住温柔,她自己亦是如此。 蜻蜓点水般的吻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云修宴微微垂着眸子,很好的掩藏住了眸中升腾而起的漩涡。 “昨晚半夜便从王府走了,今晚好好睡一觉,知道吗?” “嗯。”叶九卿点头,忍不住腹诽,她又不是小孩子。 “去,本王走了。” “嗯。” 叶九卿转身回了院子,快到转角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月色朦胧之下还是能看到一身黑色蟒袍的男人。 叶九卿笑了一下,转身消失在了拐角处。 云修宴在鹿鸣居外站了半天,觉得自己身上的火终于是消下去后他才施展轻功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院子他便看着魏德在院子里转圈圈,手里还拿着封信。 云修宴眸光一闪,正了正神色。 “怎么了?” “王爷,尚义县出事儿了。” 魏德说着便将信交给了他。 打开信,云修宴一目十行的看完,神色凝重。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皇帝知不知道?” “回王爷,这事儿除了咱们的人现在没人知道。” “呵,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也在个屁大点儿的地方只手遮天了。” 云修宴直接被气笑了,小小的县令敢顶着抄家灭门的大罪知情不报,上面一定是有什么人在罩着,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本事。 “王爷,咱们的人带过去的物资原本是足够了的,可如今洪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别说是物资了,如今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魏德一脸愁容。 “备车,去皇宫。”说完了这话男人便往外走。 魏德赶紧跟上。 “王爷,如今宫门已经落了锁了,而且这世间皇帝怕是早就睡下了。” “不若咱们明日再去?” 他倒不是怕惊扰了皇帝,只是这大晚上的,有多少人想要刺杀王爷他们都知道,王爷这么出去实在是不安全。 “备车。”云修宴又重复了一遍。 魏德:“是,王爷。” 备好了马车,云修宴又坐在了轮椅上。 这会儿已经过了亥时,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更不用说马车了。 果然,摄政王府的马车一出现在街面上便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车内。 云修宴稳稳的坐在马车内。 微风轻拂,一队队的杀手也像是闻到了血腥味儿的狼一样悄然而至。 夏日的燥热忽然便夹杂了一丝骇人的凉意。 暗处的人盯着根本没有任何护卫反而只有一个车夫的马车,眼中凶光乍现。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驾着车的并不是摄政王府的车夫,而是云修宴身边的暗卫。 “王爷,果然来人了。” “嗯。”马车内传来云修宴低沉的声音。 暗处,黑衣杀手们抽出长刀。 “杀!” 杀手有了动静的同时,云修宴这边也有了动静。 男人漫不经心的掀开马车的侧帘,又慢慢的合上。 杀手们突兀的看到了摄政王的侧脸,下一秒他们便感觉身后泛起了刺骨的凉意。 “撤……”离。 离字还没说完,那统领便像是被人定住了身形一般猛的一顿。 “红……红衣鬼……” “一个不留。” 洛白的声音在那黑衣统领身后响起,与此同时他也从那黑衣人身上拔出了长剑。 “是。” …… 马车依旧平稳的驶在建阳城的大道上,街上零星的两个人丝毫都没感受到暗处的腥风血雨。 宫门已经落了锁,云修宴坐在轮椅上,并没有下马车。 魏德下了马车,握上兽首门环扣了几下。 过了很长时间门缝里才传来禁军的声音。 “宫门已经落锁,陛下也已经歇息了,你可是有折子?” 魏德没理会禁军的话,递了折子也没用,皇帝如今已经歇下了,最早也是明日才能看了。 “王爷有要事找陛下商议,烦请开宫门。” 魏德保持着他身为总管的气度。 “王爷?哪位王爷?这宫门已经落了锁了,没陛下的命令谁来了也没法……”开。 门内的禁军态度坚决。 魏德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摄政王。” 门内的禁军:“……” 禁军们出气的静了数秒的时间,魏德等了一会儿还没有声音,他刚想要说什么。 忽然,里面传来什么被打开的声音,下一秒几个穿着甲胄的禁军一脸笑意的打开了门。 “末将等拜见王爷。” “末将等人不知道是王爷您的马车,还请王爷恕罪。” “都起来。” 云修宴掀开车帘,让几个人看清楚了他的脸。 果然,几个人先前还有些怀疑,这会儿看到自己的脸后便都垂下了眼,是王爷没错了。 “多谢王爷。” 落下了马车侧帘,车夫缓缓的驾着马车往宫里走。 等马车走远了,那禁军终于是敢说话了。 “快派人去告诉禄公公,王爷进宫了。” “务必赶在王爷见到陛下之前。” “是。” 那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王爷和陛下虽然表面上十分的和谐,但他们都心知肚明,王爷和陛下不对付。 他们不敢得罪王爷,没办法,他们只能开了宫门,这事儿陛下知道后一定不会就这么不跟他们计较的,所以他们还是赶紧禀报。 两边都惹不起,还是小命要紧。 栖凤宫。 云泓嗣已经抱着蓉贵妃睡下了。 宫殿内十分的安静,一炷香的时间后。 云泓嗣被外面的声音吵得狠狠皱眉。 “禄景山,发生什么事儿了?” 小皇帝躺在床上,对着外面喊了一句,原本已经睡熟了的蓉贵妃也被这声音吵醒了。 “陛下,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臣妾害怕。” 醒过来的蓉贵妃揉了揉眼睛,却是没敢抱怨什么,前两日|逼宫的时候自己差点儿就被杀死了,如今半夜一有点儿动静她都害怕。 小皇帝咳嗽了两声,忍着被吵醒后的不耐烦敷衍了两句。 “爱妃,别怕,外面有禁军守着呢,没事儿。” “嗯~” “禄景山?”云泓嗣又朝外面喊了一声。 “陛下,禁军来报,摄政王殿下进宫来了,估摸着再有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乾清宫了。” “什么?”小皇帝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了身,这下可谓是睡意全无了。 这会儿蓉贵妃的脸色也白了。 “陛……陛下,摄政王进宫干什么?” 云泓嗣没搭理蓉贵妃,反而是披上了衣服便下了床。 “陛下,您要去哪儿啊,臣妾一个人害怕。” 这会儿小皇帝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了。 “害怕你就让身边的宫女陪着!” 说完这话,云泓嗣便快步出了门。 禄景山站在外面,微微弯着腰。 “陛下。” “摄政王带着几个人?” “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是个车夫,另外一个应当是王府的管家。” “就带了这两个?没有别人了?” “是,陛下。” 云泓嗣停住了脚步,思考了一会儿没思考出什么结果来。 “你说摄政王这个时候来是干什么来了?” 禄景山垂着眼帘,完美的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陛下,奴才也不知道。” 云轩帝深吸了一口气,颇有些气急败坏。 “朕要你有什么用!” “陛下恕罪。” “算了算了,回乾清宫。” “是,陛下。” 乾清宫。 小皇帝还是慢了半步,等他到了乾清宫的时候,云修宴已经等候多时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按律当斩 小皇帝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摄政王,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深夜无召入宫,按律当斩,这是云国自开国以来便有的规矩。 云泓嗣念叨了一路这规矩,却是在看到云修宴后的之后果断的将这话抛在了脑后。 “这么晚了,皇叔怎么来了?” 云修宴转动轮椅,淡声道了句陛下。 “尚义县大雨,洪村爆发了山洪,如今尸横遍地,洪村怕是已经爆发了瘟疫了。” “瘟疫?!” 云泓嗣骤然拔高了声音。 这会儿他根本就来不及想到底为什么云修宴会知道这消息的了。 他只知道如果爆发了瘟疫,往轻了说就是一个村子的村民死了,可严重的时候却是一个县甚至是一座城跟着陪葬。 “尚义县的防洪工事做的不是一直都很好吗?前些日子那下面的人还上书说并无大碍,怎么可能只过了两日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陛下,这些您怕是要问问写信的人了。” 云修宴声音泛着凉意,带着天然的压迫感。 云泓嗣只觉得身上忽然一凉,登时便明白过来了云修宴说的话了。 “皇叔是说那些人瞒报了真实情况??” “他们怎么敢的!” 云泓嗣一拳垂在了楠木桌上,下一秒却是疼的脸都变了形。 “嘶——皇叔,这事儿可怎么办啊,朕立刻派医官过去?” 云鸿雁直视着云轩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陛下,尚义县县令敢知情不报,必然是因为上面有位高权重的人护着他,臣烦请陛下查一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 云泓嗣面色有些难看,上面有人罩着,可他就是最上面的那个人了,到底是有什么人,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儿! “皇叔说的有道理,朕即刻派人去查。” 对此,云修宴不置可否。 “陛下,洪村的县令如今还在隐瞒这瘟疫,这般的有恃无恐,陛下单单派区区几个医官过去怕是一个人也没法救。” “而且现在瘟疫情况不明,咱们还是得派个朝中的人过去。” “是啊,皇叔说的对,可是这人选……” 云泓嗣有些纠结,这时候他谁都信不着,朝中这么多的大臣,他怎么可能知道到底是谁与阳城有勾结。 现下派对了人还好,若是派错了人,那可就不妙了。 “陛下,这派去人不能年纪太大,不能年纪太小,官职也不能低了,依臣的意思……大理寺卿吴大人正合适。” “他?” 云泓嗣嘴角抽了抽,摄政王,朕怀疑你来这儿不是为了瘟疫的事情,你是来公报私仇的。 瘟疫自古以来便是凶险万分,朝廷派去的人几乎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你现在让大理寺卿去,你不是要他的命吗? “陛下可是觉得不妥?臣倒是觉得大理寺卿能言善道,官位不低也不高,又正值壮年,派他去再适合不过了。” “咳咳咳……”云轩帝又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来,云修宴抿了抿唇,云泓嗣自小身体就不好,如今又中了毒,再能活也定是活不过二十二了。 “皇叔,大理寺卿若是走了,怕是没人审理案件了。” “大理寺那么多人,少了吴大人一个也不是运转不过来了,陛下不必担心。” 云修宴态度强硬,虽然是跟小皇帝商量的语气,但是句句都是不容置喙的果断。 云泓嗣被说的哑口无言,却是根本就没法反驳。 “那就按照皇叔说的,明日朕便委任他去尚义县。” “陛下,臣还有一事……” “……” 云修宴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了,马车缓缓驶离皇宫,宫门重新落了锁。 皇帝站在窗边,身上披着衣服,却是一丝睡意也无。 摄政王刚刚说的话犹在耳畔。 “陛下,已经过了子时了,您不去休息吗?” 云泓嗣摆了摆手,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此刻看着却像是苍老了不少。 “你出去。” 魏德拱了拱身子,道了句是便退下了。 屋内,透过窗子,云泓嗣看着天上的月亮。 自言自语。 “父皇、母妃,儿臣怕是斗不过摄政王了。” “父皇,摄政王没有野心,可这才是最可怕的,朕像个傀儡。” “父皇,若是当初你们没有构陷皇叔,皇叔会不会真心帮着朕治理这云国的江山社稷。” 云泓嗣低下头,可这世上没有如果,他是先皇的儿子,他一直都在跟云修宴作对,君臣和睦……早就不可能了。 …… 翌日。 金銮大殿之上。 “陛下,臣还请陛下三思啊,臣身为大理寺卿,若是离了京城,那些案子该由谁管啊!” 大理寺卿吴大人跪在地上便开始哀嚎,周围的人全都噤若寒蝉。 尚义县瘟疫,这么大的事情,派谁去谁倒霉,那可不是单单的治水啊,那可是瘟疫啊,要命的东西。 “大理寺卿!朕派你去是让你拯救一方百姓于水火,你这般的推托,难不成根本没把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云泓嗣一改往日的样子,厉声训斥着大理寺卿。 “陛下,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吴大人,大理寺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官员,本王倒是不信了,整个大理寺就你吴大人一个能干的,剩下的都是酒囊饭袋不成?” “呵,若是这样……陛下,臣看这整个大理寺的人也没必要每日在那里吸朝廷的血了,不如都发配到边境上放牛去。” “……” 此言一出,朝堂上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的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摄政王。 摄政王如今就算是坐在轮椅上,就算是没了武功,单单他那张像是淬了毒一样的嘴也能把人给说死。 让大理寺的人去边境上放牛去?哈哈哈,也就只有摄政王能想的出来了。 跪在地上的吴大人听着这话瞬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 “王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大理寺内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臣走了,哪还有第二个大理寺卿了?” “哦——”云修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设局 就在众人都等着他下一句话的时候,一边的国师却在这时开口了。 “陛下,摄政王殿下与吴大人既然吵的这么不可开交,不如便一同前去好了。” “哗——” 国师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却是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就连皇帝也一脸懵逼的看着司君白,他知道司君白跟云修宴不对付,但是今天这情况司君白也没跟自己商量过啊。 云轩帝暗暗的看了眼司君白,司君白似有所觉,回了云轩帝一个安心的表情,接着道:“如今尚义县的百姓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摄政王殿下与吴大人却一直争执不下,索性,不若一同前去好了。” 云修宴轻轻敲着轮椅扶手,脸上带着淡漠的笑容。 众人又屏住了呼吸,这哪是早朝啊,这简直就是血雨腥风的战场好吗? “呵,呵呵……”云修宴低沉的笑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让他们一度认为下一秒摄政王就会大手一挥,叫人来将国师连带着皇帝砍成八瓣。 但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只见摄政王殿下微微挑起下巴,眼神挑衅的看向国师。 “国师大人——说的有道理,本王也正好闲来无事,去尚义县倒也无妨。” 云修宴故意加重了国师大人几个字,像是要把国师吃了一样。 大臣们:“……” ???这是什么进展,王爷被挑衅了?王爷明知道这是国师挖的坑还往里跳? 这这这……果然啊,王爷还是看中国师的,虽然两个人反目了,但是国师每次给王爷挖坑王爷都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云泓嗣几乎压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皇叔若是真的愿意去的话,那便是再好不过了,摄政王亲临尚义县,百姓心中必然雀跃,诊治自然也会事半功倍。” “众位爱卿觉得呢?” 众位爱卿:“……” 大殿上一片安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了最后也没一个人敢说话。 气氛尴尬之中,叶槐却是开口了。 “摄政王殿下心系百姓,臣觉得王爷与吴大人同去是再好不过的决定了。” “陛下,臣附议。” 这会儿站出来的是固宁将军楚沉。 众人看着两个人已经出来表明了态度了,顿时也放下心来了,反正已经有两个人出头了,摄政王殿下最后就算是要找人算账也找不到他们头上来了。 “臣等附议。” “好!” 云轩帝大手一挥,当即便下了旨,云修宴作为钦差,而大理寺卿吴大人作为副手,另派太医院的太医随从。 “朕还有一件事要与众位爱卿商议。尚义县洪水瘟疫,如今国库空虚,云国……众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如今云国有难,朕决定节省各项开支,众爱卿以为如何?” 云轩帝这话说的慷慨激昂,大臣们对视了一眼。 这话听着不像是他们陛下能够说出来的话,倒像是有什么人教了他一样。 “陛下,臣觉得并无不妥。” 云修宴率先开口了。 紧接着便有几个大臣依次表明了态度。 剩下随波逐流的也当即表了态。 云轩帝心里满意极了,下朝的时候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 摄政王府。 司君白看着面前站起来与自己一边高的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想起几个时辰前的事情,司君白只觉得自己更惆怅了。 几个时辰前,云修宴从宫内出来后便顺着马车跳了出去,而魏德和暗卫则是坐在马车上回了王府。 云修宴跳下了马车后便运着轻功进了国师府邸内院。 彼时司君白已经歇下了。 不过他与云修宴一样,都是向来浅眠,外面一有什么动静,他也能发现。 司君白睁开眼睛,却是依旧躺在床上。 听到自己房间窗户传来的轻微响动,司君白还是躺在床上没有动。 来人武功高深莫测,他身边的暗卫都没有发现,他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司君白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佛系的想着的。 不过那人进来之后却是并没有靠近自己的床榻,反而是坐在了桌边,还十分淡定的给自己倒了杯水。 司君白:“……”他躺不住了。 所以当他下了床往桌边走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当时屋子里没有点着烛火,他却是能认得这坐在的人是云修宴。 司君白瞪大了眼睛。 “阿宴?” “你醒了?”云修宴喝了一口水,微笑着问候。 司君白没想到真的是他,他点亮了屋内的蜡烛,这一点倒是好,他明晃晃的看到了云修宴身下坐着的不是轮椅,而是他屋里的凳子。 “你……你能站起来了?” 司君白到现在还记得他的声音是颤抖着的,那种感觉像是感同身受一样。 “嗯,一天能站起来几个时辰了。” “……”他当时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这之后云修宴便跟自己说了他来府里的目的。 他让自己在皇帝面前举荐他去尚义县,于是今早朝堂上的那一幕便发生了。 …… 回忆结束,司君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阿宴,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司君白,你怎么这么看着本王?” “阿宴,你能站起来是好事,你关心百姓也是好事,但你知道尚义县如今是什么情况吗?” “几乎是跟你同时,我的人昨日来报,如今的尚义县就是人间炼狱。” “况且那大理寺卿与尚义县的县令乃至阳城的当地的官员都有勾结,你就算再强,那里也是他们的地盘,你这般贸然前往,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办。” 云修宴脸上还是带着笑,并没因为司君白的担忧而心生忧虑。 “司君白,你以前就像个小老头一样,现在越发如此了。” “别闹,谁跟你开玩笑。” “本王知道,不过本王也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皇子了,而且阳城是谁的地盘……这可不好说。” “看你这样,心中有打算了?” “自然,不然本王也不会带着那个大理寺卿一起去了,既然他与当地的官员有所勾结,不如就让他永远都留在那里。”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终是见到 “罢了,你心中有数便好,今日我来是为了给你这个的。” 这么说着,司君白从谷雨手里拿过了个盒子。 云修宴挑了挑眉,却是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放心,王爷,知道你什么都有,我不给你那些没用的东西。” 听司君白这么说,云修宴终于伸手接过了盒子。 打开盒子,一件薄如蝉翼的金丝软甲映入眼帘。 “前些日子在流火国的地下拍卖行内看到的,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还是给你这走到哪儿都能遇到杀手的人用,也算是它物尽其用了。” 司君白说的轻松,但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金丝软甲这东西本就难得,更何况上上好的金丝软甲,根本就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国师说是偶然间在拍卖行看到的,这根本就不可能,除非国师很早以前便一直都在让人留意着。 “千金难求的金丝软甲,本王今日算是赚到了。” 云修宴面露微笑,心知肚明的事情,两个人谁都没提。 “京中你不必担心,有我在,小皇帝就算是再能作也没法翻出什么浪花,反倒是你……算了,我不唠叨你了,从小你就烦。” 看着云修宴那一脸近乎是生无可恋的神色,司君白叹了一口气。 自小云修宴就是个闲不住的性格,偏生在那吃人的皇宫里,每个皇子都要守规矩。 万幸,当时有何妃娘娘教导着,他还能听话安静下来,不过后来何妃娘娘去世,阿宴也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却是变得有些阴沉了。 当时自己答应了何妃娘娘,会好好的在阿宴身边看顾好他。 不过如今的阿宴却真的变了,他终于成了何妃娘娘希望的那样。 顶天立地而又心有万民。 “对了,我听说夜九神医走了,后来又被你找回来了,不知道我可否见一见?” 收起了金丝软甲,云修宴往后退了两步。 “放心,你们有一天一定会见到面的。” 司君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面前的云修宴在掩饰着什么。 “也好,那我便走了。” 司君白转身往外走,却是没想到这刚刚说的有一天这么快便到了。 “司君白?” “您就是夜九神医?” 叶九卿眨了眨眼睛,她实在是没想到能在王府里与堂堂的国师碰了个照面。 司君白也同样惊讶,夜九这名字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不过这名字如雷贯耳,但真见到了真人,他却实在没法将夜九与面前看着娇娇小小而且长的十分标志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司君白在观察着叶九卿的时候,叶九卿也在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司君白。 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受,这男人长的好看,看着就是个稳重的人,但他脸上的温柔和煦看着却不太真实。 她也是个心理医生,面前的司君白一看就是个城府极深、藏的也极深的人。 不过相比于这个,她正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这人是送自己进宫的始作俑者之一,她虽然给他下过药,但总觉得不解气。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锋,却都是打量。 一边的云修宴却只看到了他的人正在和另外一个男人相互之间看了很长的时间。 云修宴快步走到两人身边,直接将两个人的视线给隔开了。 “司君白,你走。” 司君白:“……” 他没理会忽然别扭的云修宴,反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个很小的盒子。 “夜九神医,没想到您竟然也认识在下?” 叶九卿一双眼睛盯着那盒子,她或许知道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啊哈哈,我经常听王爷提起您,他说国师身着白衣,气质华贵,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叶九卿随意扯了一句,司君白一个字儿也没信。 先不说阿宴从来不会这么评价自己,就看着两个人如今牵在一块儿的手,他就知道,阿宴绝对不会跟她这么说自己。 摄政王爷占有欲强,他从小便知道。 不过他也没拆穿她,反而道:“神医谬赞了,神医能将阿宴的腿医治好,想来医术必定十分的高超,只是不知神医能否帮在下看看这盒子里的药粉到底是什么东西?” 叶九卿:“……”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她就知道,她在丞相府,两个人终归是能碰面的。 早知道今日,她从前就不留下证据了,害的自己今日要看往日自己给他下毒留下的证据。 叶九卿微笑:“好啊。” 打开了他递过来的小盒子,果然,里面正是自己在他身上下的药粉,不过那药粉已经因为时间长了而失去了功效了。 叶九卿“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最后将盒子递还给了司君白。 “看着像是致幻剂一类的东西。”她如实道。 “致幻剂?在下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司君白若有所思。 “嗯。”叶九卿一脸认真的解释:“通俗点儿来说就是迷药,只不过会让你产生不真实的感觉的东西,倒是没有什么害处。” 不过是会产生些幻觉,然后睡不好觉而已,叶九卿暗道。 当初要不是看司君白长的还算是标志,而且也没干过什么别的坏事,她早就下毒了。 “原来没有害处……那便多谢夜九神医了。” “不谢不谢。” “阿宴,我走了。” “嗯。”云修宴点头,言语之间没有一点儿要挽留他的意思。 司君白也不恼,点了点头便往外走,魏德赶紧跟着将人送出去。 院子内。 云修宴依旧拉着叶九卿的手,没有一点儿要放开的意思。 叶九卿不由得失笑。 “那可是你从小玩儿到大的兄弟。” “嗯,你说过你喜欢长的好看的,赏心悦目。” “是啊,不过王爷才是那个最好看的,其他人哪有王爷好看?” 云修宴嘴角勾起,心情一瞬间便好了。 “王爷,能不能把面具摘下来?” “……”男人嘴角的笑在瞬间便消失了个干净。 “王爷不摘面具,我怎么给王爷祛疤啊?”叶九卿说的十分轻松。 第一百四十章 拿她毫无办法 云修宴心神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祛,祛疤?”云修宴怀疑自己幻听了。 “是啊,王爷不想祛疤吗?唔,那可就有些难办了。” “当真可以?” “试试不就知道了。”叶九卿眨眼。 拉着云修宴坐在石凳上,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看着男人那小半边脸上的疤,叶九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云修宴以为她不喜欢,低头便要将面具戴上,叶九卿眼疾手快的阻止了他。 “想什么呢,我只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疼不疼先不说,王爷您是有多看不上自己的脸啊。”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这张脸长在自己的脸上,她是绝不可能下那样的狠手去划花自己的脸的,就算是死她也要美美的死去。 这是对于一切美的事物的执着。 “……”云修宴沉默了一瞬,似乎是真的在想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叶九卿只是随便说了一句,并没想着云修宴会说什么。 “当日本王并没觉得这张脸有多重要,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一张脸,就算是多了一道疤也没什么不一样。” 叶九卿:“……”他果然是这么想的,不过也幸亏他还知道自己的眼睛是重要的,当初下手的时候没直接连同自己的眼睛都划了。 要是眼睛周围也有疤痕,她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 “唉,本王如今知道自己当初想错了。” 云修宴叹了一口气,那样子看着像是一条怂拉了尾巴的大狗狗。 看着面前坐在石凳上的男人,叶九卿忽然抬起手摸了摸他脸上那条疤。 云修宴整个人骤然僵住了。 叶九卿摸了摸,知道这男人当初是下了死手了,这样触感的疤痕,可见他当时是真的不在乎自己这皮囊了。 叶九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那瓷瓶看起来小巧玲珑的,甚至能闻到里面飘出来的微微药香。 “王爷,闭眼。” 云修宴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叶九卿打开了瓷瓶,用特制的小勺从里面挖出了点儿透明的药膏。 女孩将药膏涂在他脸上的时候,云修宴只觉得脸上传来了一点儿凉意,像是冰块儿忽然与脸接触的那种凉意,却不如冰块那么凉,反而十分的清爽。 叶九卿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涂在那一块儿疤上。 “王爷,以后每日我都会来给你涂。” “嗯?魏德也可以的。”云修宴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 叶九卿扣上白瓷瓶的盖子,似笑非笑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药膏涂少了没用,涂多了会腐蚀整张脸,王爷确定不用我涂?” 云修宴:“……” 男人摇头,叶九卿本来就是站着的,此时她却是俯下身,一只手轻轻的勾住了男人的下巴,吐气如兰。 “王爷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面前就是女孩那张带着点儿媚的小脸儿,下巴上还能感受到女孩带着点儿凉意的指尖,云修宴喉结滚了滚。 “没什么事儿。” “真的没有?” “真……”的。 “可我怎么听说王爷要去尚义县了呢?听说尚义县的某个村子爆发了瘟疫?” 云修宴瞬间咽回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他没问女孩是怎么知道的,夜九有自己的手段,他一直都是知道的,而且这消息也瞒不住,朝堂上的大臣们都知道。 “嗯。” “王爷想自己一个人去?” “没,还有大理寺卿、太医还有很多的士兵。” “王爷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没想过要带我去。” “……本王可以解决。” “瘟疫王爷也可以解决吗?王爷连这次的瘟疫是什么都不知道。”叶九卿淡淡的反问。 云修宴不说话了,他确实不清楚。 “王爷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我跟你一同去又不会妨碍你的行程。” “不行。”这回云修宴倒是拒绝的干脆。 “太危险了,你今年不过才十六岁,加上之前在丞相府……总之你身子弱,若是真的被传染了怎么办,本王是男子,而且以前本王也去过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事的。” “王爷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会惦念着王爷一辈子。” 叶九卿故意道。 果然,云修宴听了之后立刻便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本王不会有事,本王不许。” “唉,我也知道王爷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不过呀,这凡事都有万一,万一王爷出了什么事儿,我一个弱女子,怕是难以惦念着王爷一辈子了。” 这时候的叶九卿还在气云修宴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却不知道正是因为这句话,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差点儿被云修宴这厮给……在床上。 云修宴微微垂下了眸子。 “王爷不让我去也可以,不过你走了之后这王府的暗卫可就拦不住我了。” 云修宴:“……” “王爷~好不好?”叶九卿开始软硬兼施。 拿女孩没折,打也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云修宴除了妥协没有任何的办法。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讨要点儿什么奖励。 “那……卿卿,本王若是答应了有什么奖励吗?” 叶九卿凤眸带笑。 “啵!” 叶九卿俯下身,下一秒,一个有些湿哒哒的吻便落在了云修宴的侧脸上。 “王爷,这奖励还满意吗?”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疏影阑珊之下格外的令人着迷。 “喜欢。” 听着云修宴的话,叶九卿笑的像个变态,每次只是被她吻了一下,云修宴便变得十分的乖巧,那样子像是个未经世事的懵懂孩童一般。 那种反差感让她忍不住想要捏捏男人的脸。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云修宴的脸软软的却又十分的光滑,很有弹性,摸着很舒服。 叶九卿没忍住又捏了两下…… “王爷,国师已经……” 魏德说话说了一半便直接顿住了,在他这个角度,王爷正在和神医接吻,而且看着还是神医主动,王爷被动的那种。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两个男人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他可真是会挑时间,待会儿王爷会不会把他给结果了? “老奴什么也没看到,老奴告退。” 叶九卿恋恋不舍的放下了rua男人脸的手,直起身看了魏德一眼。 魏德:“……”完了,神医眼神不善,他觉得自己会先被毒死。 “怎么了?” 叶九卿坐在一边的石凳上,云修宴开口了,这会儿魏德才注意到自家王爷并没有戴面具,而且王爷脸上的那块儿疤痕上亮晶晶的,看着像是有什么涂在上面一样。 “王爷,国师大人已经走了,不过楚沉将军派人来信说想要同您一同前往。” “告诉他,让他好好在京城里待着,这段时间多留心着建阳城内的事情,本王无事。” “……是,王爷,老奴这就去回了那人。” 魏德迈着小碎步,两条腿儿倒动得飞快,片刻便消失在了两个人面前。 院子内很快就剩下了叶九卿和云修宴两个人了。 “王爷,什么时候启程?” “明早便要启程,快马加鞭最快也得五日的时间,若是马车的话要十日多的时间。” “那位大理寺卿也要跟咱们一块儿走?” 云修宴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如今已经慌死了,听着事情没法改变了,今日晚上怕是就要启程了,至于那些太医……他们都跟着姓吴的,自然也是得今晚启程。” 叶九卿细细的想了一下,嘿嘿一笑。 “所以……” 两个人相视一笑,看来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明日走,出了城便快马加鞭从小路走,这样便能比他们快一步到达尚义县。 到时候暗中调查,等着尚义县的县令和阳城的那些官儿知道的时候,他们早就调查出来结果了。 …… 两个人猜的一点儿没错。 大理寺卿能等到傍晚想必已经是极限了,本来这会儿是用晚膳的时间,但大理寺卿吴大人已经带着太医院的几个老头以及一些粮食草药出发了。 云修宴倒是不怕他会私吞那些粮食草药和银钱,这些都是都经过过自己的手,如今全部交给了他,若是到了尚义县之后这里面少了些什么,最先被问罪的一定是这位大理寺卿。 云修宴带着叶九卿站在城墙上,两人看着出了城的浩浩荡荡的马车。 “啧,他们这速度,到了尚义县怕是要半个月,到时候人都死光了,这大理寺卿倒是脱了干系,直接能死无对证了。” 叶九卿撇了撇嘴。 云修宴看了眼浩浩荡荡的马车,最前头的那一辆便是大理寺卿的马车,那马车不可谓不豪华,看着像是去游玩的,不像是去赈灾的。 “咱们回去。” 云修宴微微搂上女孩的腰肢,虽然只是轻轻的触碰,但男人的手臂却十分的有力。 男人足尖轻点,叶九卿只感受到了一点儿失重的感觉,这之后两个人便落回到了地面上。 两人脸上戴着的都是一整张的白色面具,路过的百姓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人将他们认出来。 难得一起像是这般闲适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两个人毫不避讳的五指交握在一块儿。 两人一个高大,一个娇小,虽然都戴着面具,但单单只是看背影便会觉得两个人是一对璧人。 周围女子的目光不由得从奇怪变成了羡慕。 这样高大的男人,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呢? “唉,我要是能嫁给这样的男子就好了。” “诶呦,小小年纪就开始想婚嫁的事情了,那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想想就得了!” 云国自古以来便有不成文的规矩,女子是不能随意在街上与男子举止亲密的,否则是要被抓起来的。 不过这不成文的规矩也只是限制了平民百姓和小官小吏家的女子和小姐,却是对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小姐毫无办法。 官府不敢得罪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人闲的没事儿自找麻烦了。 隐隐的,艳羡的声音穿过人群传到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男人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叶九卿勾起嘴角,云修宴的手修长而且宽大,她的手被握着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莫名的安心。 “王爷。” “嗯。” “没事儿。” 面具下,女孩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这种很微妙的感觉,她活了两辈子也还是在这会儿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 “夜九?” 叶九卿:“……” 她咬了咬牙,不用转身,单单听声音也能听得出来身后的人就是池沐那个狗东西。 他不好好的在自己的竹楼里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云修宴转头,面具下的眼神透着寒光。 “池沐,本王没去找你,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卧槽!!!” 池沐本来还纳闷这是谁能跟夜九走的这么近,这会儿一听到声音顿时像个猴子一样往后跳了数步。 “你是!云……” “闭嘴。”云修宴的声音里透露着明显的嫌弃。 “……”池沐倒是真的闭嘴了。 夜九看着两个人,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仇什么怨,如今只是碰巧见到便到了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步了。 “你怎么跟他在一起?”池沐说这话的时候与云修宴隔了有三米远的距离。 “卿卿,你同他认识?”云修宴拉着她的手,明知故问。 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口,叶九卿一时间有些无语。 街道上的人形形色色、熙熙攘攘的,如今他们三个站在这里,池沐这厮还露着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如今朝着他们三个人的方向打量的人已经不少了。 叶九卿转了转眼珠,当机立断,拉着云修宴便进了一边的酒楼。 “哎,你们去哪儿啊。”池沐在后面大喊。 “跟上来。” “哦。” 三个人前后进了酒楼便上了二楼的雅间。 小二猫着腰上来的时候明显有些愣住了,不过他凭借着在酒楼内多年当小二的惊讶,也只是僵硬了一瞬便从善如流道:“客官,您几位要点儿什么?” 云修宴看了那小二一眼,扔给他一块儿牌子。 那小二见了后立刻恭迎的退了出去,也不问他们到底要什么了。 三个人进了雅字一号间后便相对而坐。 云修宴和叶九卿坐在一边,而池沐坐在另一边。 两个男人明显是互相看不顺眼,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冷凝的气息。 “咳,你们两个有仇?” “没有。”两个人同时道。 叶九卿:“……”她不信。 “云修宴,没想到你竟然能站起来了?啧啧,这可是个大消息啊,本楼主猜这消息还没透露出去,啧,到时候本楼主将这消息一卖……” 叶九卿一直都没将面具摘下来,她伸手敲了两下桌子。 “那我就将你中毒的事情告诉天下人,小药人,你的仇家也不少?” “同样都是病人,你怎么偏偏帮着他啊!” 池沐瞪圆了一双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被夜九给威胁了,虽然以前也是被威胁的。 “因为他是我的男人啊。” “你你你,你们俩,你们俩什么时候搞到一块儿去的!” “什么叫搞到一块儿,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的。” 叶九卿和池沐拌着嘴,云修宴脑子里却是在无限循环着女孩刚刚脱口而出的话。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出发 他是我的男人…… 他是我的男人…… 夜九总能语出惊人,却每每都让他欢喜的不得了。 “算了算了,我不说就是了。” 池沐最后还是认怂了,他现在既后悔自己那日进了乾坤医馆,又觉得那日自己进了乾坤医馆是幸运的,纠结死了。 “公子,您要的酒来了。” 没一会儿那小二便带着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嗯。”云修宴点头。 小二将东西都摆在了桌上,这才带着人退了出去。 “池沐,看来本王给你找的麻烦还是不够,竟让你有多余的心思在这建阳城内闲逛。” “云修宴,你!”池沐想要说什么,但叶九卿就坐在那里,看不清面具下的表情。 池沐向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两个人他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哈哈,摄政王,今日咱们不过是碰巧遇到了。” “前些日子你让人将我的货截了报到了官府,害得我拖着重伤的身体来回跑,我又没得罪你……” 池沐越说越气,到最后就差一拍桌子站起来了。 不过相比于池沐,云修宴却是十分的淡定。 “本王乐意。” “我!云修宴!你这人怎么这样!”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池沐怎么说也是云国第一的杀手势力,可不比他这个摄政王差些什么,他也是有脾气的。 “蛮不讲理!” “呵,本王蛮不讲理?你受伤了倒是别跑去乾坤医馆啊。” 叶九卿手一顿,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吃醋了呢?难不成那个时候云修宴就已经开始喜欢上自己了? 池沐不知道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阵子遭的罪竟然都是因为一个男人的嫉妒心引起的。 呵,云修宴,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咱们有什么话说明白了不好吗?而且夜九没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人还那么凶,他才不会喜欢的好吗? 如今的池沐有多自信的这么想,以后的池沐就有多后悔今日自己的想法。 不过在现下这一刻,池沐一点儿也不后悔自己的想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就为了这事儿?就这事儿?摄政王殿下,您怎么这么小气?” 云修宴看了他一眼,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一张带着疤痕的脸暴露在池沐的视线之中,池沐眯了眯眼。 他见过两三年前没毁容时候的云修宴,那时候的他真可谓是妖异的不可方物,就连自己见到了他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可如今再看,大多数人注意到的都不是他那双深邃的黑眸,反而是注意到了黑眸周围那从额头直到耳根上面一点儿的疤痕。 云修宴并不在意池沐的眼光,他打开了一坛酒推到了池沐面前,又在池沐讶异的目光中打开了另一坛酒。 “敢喝吗?”云修宴微眯着眸子挑衅。 “有什么不敢的!”池沐也没在怕的。 叶九卿一脸无语的看着两个相互挑衅的男人。 “若是你们都醉了,我就把你们两个扔大街上去。” “放心,本王千杯不醉。” “切,那还真是巧了,本楼主也是千杯不醉!” 叶九卿抿了抿唇,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抓着酒坛子便往嘴里灌酒,那洒脱的样子同喝水没什么两样了。 两个人到底是谁也不服谁,没一会儿雅间的地上便都是酒坛子了。 不过再看看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人,他们的脸一个比一个白,眼神也是一个赛着一个的清明。 “喝!” “喝就喝!本楼主一点儿没醉!” 叶九卿站起身,伸手在腰间摸出了什么往池沐的方向一扬。 池沐喝的正欢,忽然便感觉到一阵的头晕眼花。 “你……给我下药……” “嘭!” 酒坛落地,池沐也趴在了桌子上。 “王爷,您也需要迷药吗?”叶九卿笑的一脸和善。 云修宴:“……” 他默默的放下了手里的酒坛,戴上了面具。 “卿卿,咱们回去。” “嗯,不过池沐怎么办?”总不能放在这里不管? “没事儿,他身边保护的人多着呢,等咱们走了自会有人带他走。” 云修宴看都没看一眼池沐,拉着叶九卿的手便往外走。 “嗯,也对。” …… 翌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云修宴便和叶九卿带着人乘坐着马车出了城了。 裴风身上的箭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云修宴本来不打算让他去的,不过裴风那性子有时候倒是与叶九卿有的一拼了。 他虽然没法跟王爷撒娇,但是他能跟王爷撒泼,王爷不耐烦了就一定会带自己走的。 几个人出了城后便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离开了马车。 马车依旧在官道上行驶,不过除了一个车夫还有几个侍卫外便已经没有别人了。 建阳城外的一处庄子内。 云修宴坐在纯黑色的高头大马上,一只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向叶九卿伸了过来。 “来,上马。” 叶九卿犹豫了一瞬便抓住了男人的手,她现在有点儿后悔当初没有学过骑马了。 下一秒,叶九卿只觉得浑身上下一轻,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马背上了。 “抓紧我。”云修宴低声说了一句,叶九卿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腰。 “出发!” “驾!” 一声令下,云修宴的马率先蹿了出去,身后马上的裴风等人也跟着一拍马屁股。 小道上扬起一阵的烟尘,一行二十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飞快的消失在了小道的拐弯儿处。 云修宴和叶九卿两个人骑着马在最前面,后面的裴风却是跟暗卫们聊了起来。 暗卫:“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王爷让别人坐在黑骓的身上。” 裴风抓着马缰绳,迎风笑道:“你也不看看那是谁,那可是神医啊,别说是坐在黑骓身上了,神医想做什么王爷都绝对不会反对的!” 暗卫:“真的?咱们王爷对神医可真好啊。” 另一个暗卫:“没准儿啊,神医以后就是咱们王爷的王妃呢!” “是啊,咱们可得恭敬着一点儿!” 几个人坐在马上,仗着云修宴和叶九卿离他们远便也放开了说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霸凌一方 “我倒是觉得神医若是成了王妃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神医不但会医术,而且人美心善,不像是京城里的娇花一样,与咱们王爷最是相配不过了。” “嗯,同意!” 马上,云修宴嘴角带着笑。 暗卫们的话早就清晰的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夜九,暗卫们可都盼着你成为本王的王妃呢。” “那王爷呢?” “本王,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人美心善的小王妃,本王喜欢的紧。” 叶九卿一双手环着云修宴精瘦的腰,闻言笑道:“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若是王爷表现的好,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若是寻常的女子,听到自己能成为摄政王妃,这时候早就激动的说不出来话了。 不过叶九卿并不是寻常女子,云修宴也就喜欢她这带着点儿傲娇的小模样。 风声中夹杂着男人的笑声,听上去十分的愉悦。 “那本王可要好好表现了,可不能让未来的摄政王妃失望啊。” “是吗?那不知道王爷想要怎么表现啊?” “秘密。” 云修宴笑的愉悦,叶九卿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几个人也只是在实在疲累的时候才在沿途的驿站里歇息一晚,剩下的时间全都用在了赶路上。 出了建阳城的第五日一行人便到了阳城城门外。 阳城在云国的最南面,再往南便是南燕的地界了。 这里夏日里要比建阳城炎热的多,而且如今正是雨季,虽然今天没下雨,但因为前些日子的雨水冲刷,如今的他们站在阳城城门外也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潮湿。 几个人下马便往城门口走去。 眼看着便要到城门口了,云修宴却是停住了脚步,叶九卿以及身后的暗卫们也都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云修宴皱眉,不对劲儿。 阳城的城门虽然大开,但是进城的人和出城的人都很少,这太不对劲儿了。 他从前也来过这里,那时候的阳城城门处来往的人络绎不绝,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 “裴风,前两年的阳城是什么样你们还记得吗?” 云修宴这么一问,裴风也跟着想了想。 “记得,属下记得当时的阳城十分的繁华,阳城处在边境,与南燕的贸易往来十分的密切,属下记得那时候能看到不少的南燕人和咱们云国其他城池的人进出这里,那时候进进出出的人是真的多。” 裴风一边回想一边说着,说着说着也察觉到了变化。 “王爷,如今这阳城怎么死气沉沉的,就连那些守门的士兵都是面色蜡黄。” 云修宴点了点头,几个人忽然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堂堂一个阳城,如今城门处都变成了这样了,面上怕是也只剩下繁华的表象,内里怕是早就已经腐朽到不知道什么样了。 “进城。” 几个人准备好了伪造的通关文书后便往城门口走去。 眼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的递了文书进了城,这会儿终于轮到了叶九卿几个人了。 几个人如今都换了穿着,看着只像是从别的地方来做买卖的商人。 裴风交了文书,那士兵只是看了一眼便将文书合上了。 “你们几个都是一起的?” 裴风点头。 “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等等!我们不过是做生意的商人,你怎么能随便抓人!” 裴风几个人下意识的将云修宴和叶九卿护在了身后。 那士兵却是笑的一脸狰狞,活像是个小鬼。 “太守大人有令,凡是来往的商贩一律都要押入大牢核实身份,你们是自己走还是让我们亲自抓你们走?” “什么狗屁的……” 裴风想骂什么,云修宴却是伸手制止了他。 “公子……” 云修宴拉住了裴风后便上前一步,他脸上戴着人皮面具,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的。 “既然是太守的命令,我们自然是不敢违背了。” “我们自己走。” “这不就对了,你们几个,把他们押进去!” “是!” 几个人想要上来抓着他们,云修宴眼神一扫,瞬间几个士兵便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他们没有想死的,有些悻悻的收回了手,色厉内荏道:“别磨蹭!快走!” “这就走!别喊了!” 叶九卿暗笑了一下,这会儿若是云修宴不在这儿,裴风怕是已经上去打人了。 几个人被压着进了城门。 不过这进了城门便好办了,阳城内部依旧如前两年一般的繁华,不过百姓脸上却是不见什么笑意,这状态与在建阳城内的百姓完全不一样。 云修宴几个人被压着往阳城大牢的方向走,沿途有百姓看到了士兵也是远远的躲开,那样子让人看着莫名的心酸。 云修宴朝着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几人立刻便懂了。 三四个士兵带着他们往前走,裴风暗暗地拔出别在腰间的短匕首。 “干什么!” 其中一个士兵有些惊慌的大喊,几个暗卫直接堵住了他们的嘴,之后便抬手将他们劈晕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的十分突然,街道上的百姓面露惊恐。 “啊啊啊!!!” 一时之间整条街道上都是一片的混乱。 将几个士兵解决后,云修宴等人并没有多做停留,一会儿城内巡查的官兵便要来了,他们才不会傻傻的等着被抓。 几个人运轻功翻上了屋顶,在阳城的官兵们赶到之前早就消失没影了。 …… 太守府。 管家带着个士兵匆匆的踩着玉石地面,又穿过了长长的走廊,转了很长时间才终于在太守府后花园见到了正一脸闲适的浇花的边太守。 那士兵气喘吁吁的,满脸通红,站住脚后还能看到脸上豆大的汗珠。 “太,太守……” “嘘——” 那士兵刚想说话,边启路抬起跟手指头放在了他那红的发紫的嘴边,两人顿时禁了声。 两个人微微弯着腰,忽然看到面前的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一只深蓝色的蝴蝶。 边启路脸上带着笑,伸手便要将那静静落在花上的蝴蝶捏在手里。 不过那蝴蝶也机警,似乎是意识到了危险的逼近,蝴蝶快了边太守一步飞走了。 边启路拍了拍手,脸色没刚刚那么好了。 “什么事儿这么慌慌张张的?” “太守,今日又有一队从北边来的商人进城了。” “嗯?抓起来了?” “这……抓起来了是抓起来了,不过……不过那些人武功太好,被他们跑了。” “跑了?”边太守神色一肃,“阳城就这么大,他们能跑到哪儿去?你们还不赶紧派人去追?” “是,咱们的人正挨家挨户的搜呢,只是……现在还没搜到。” “加派人手,给我仔仔细细的搜,一寸地方也别放过!” “是,太守。” 两个人弓着身子退了下去,不过两个人刚退了下去,另一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男子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拜见太守,这是大人给太守的信。” 太守一脸淡然的拆开了信,本来有点儿难看的脸色此时却是难看的不行了。 摄政王为什么会来?他在京城待的好好的,这次忽然来这儿……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太守放心,我家大人说了,他会赶在摄政王到达阳城之前便到达。” “大人说这些日子您只需要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那尚义县的县令便好。” “摄政王不过是个残废,等他到了这儿的时候什么证据都没有了,没有了证据,他就算是想要查也查不到。” “嗯,知道了,告诉你们大人,我在此恭候大人。” “是。” 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走了出去,边太守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便往书房走,这个过程中谁也没注意到后花园的墙角处出现了一个人影,再眨眼,那人影又消失了个干净。 …… 是夜。 阳城各大街道上灯火通明,不过这灯火通明却不是因为繁华,而是因为官兵们正举着火把挨家挨户的搜查。 “出来!” “抬起头来!” 士兵们狠厉的声音伴随着女童的哭嚎声在街头巷陌响起,此起彼伏。 云修宴带着叶九卿站在一处屋顶上,他们不远处便是正在搜查的士兵。 两人具是神色冰冷。 “这帮人该死。” 看着一户户人家的房门被士兵粗鲁的打开,叶九卿握了握拳头,阳城的太守和阳城的兵本来都是该造福一方百姓的,可现在这场景。 他们哪是在造福一方百姓,他们这是在造孽! 云修宴敛了眸子,阳城的士兵数量足足有六万之多,而且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听从太守的命令。 只有剩下的一小部分是听从这阳城的守城将军乔岭的指挥,据说这些人以前都是跟着乔岭出生入死的人,如今这才会听乔岭的。 他们现在出去阻止与送死没什么区别。 云修宴的声音凉凉的。 “走,他日太守的人头悬在阳城城门上,这些百姓才能真正的无忧无虑。” 叶九卿点了点头,两个人踩着瓦片穿梭在屋顶上,没一会儿便进了一个看起来简朴甚至有些寒酸的后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守城将军 走在被收拾的很干净的青石小路上,叶九卿打量着四下,整个后花园除了种了点儿随处可见的花朵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阳城的守城将军乔岭的府邸。 在路上的时候,云修宴同自己说过,这位叫乔将军是个十分简朴的人,而且家中只有一个发妻,并没有妾室。 现下叶九卿终于知道这位乔将军到底有多简朴了。 哪有哪个将军家的后花园是这样的。 两个人快步走过后花园,继而朝着乔府内还亮着灯的书房走去。 “吱嘎。” 书房门被云修宴推开又关上,两个人刚进了房间便看到了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的乔岭。 乔岭看着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眼角有点儿皱纹,两鬓也带着几根白发,整个人看着有些沧桑,但这人长的倒是挺周正的。 不能说是十分的惊艳,但也绝对不丑。 叶九卿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定然是个正直的人,有些人就是这样,骨子里的正直已经显现在了脸上。 “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乔岭右手搭上了桌边放着的长剑剑柄上,却没立刻动手。 云修宴笑了一下,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乔将军,别来无恙。” “……”乔岭看到云修宴真容时双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紧接着他便直接跪在了云修宴面前。 “王……王爷?!” “末将拜见王爷!” “乔将军快快起来。” 乔岭再次站起身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颤抖的,甚至他的眼睛也有些红了。 “王爷,您的腿好了?您的武功也恢复了吗?毒呢,毒解了吗?” 乔岭一下子问了很多个问题,云修宴点头。 “真的吗?这可太好了,王爷是我云国的战神,也是我云国的希望啊,王爷您如今能无事便好,这便好了。” 乔岭连说着几遍,云修宴也软下了眸子。 “乔将军,叙旧的话等阳城的了结了咱们再说。” “今日本王是来请将军帮忙的。” “王爷说的这是哪里话,末将不过是个小小的守将,王爷想让我做什么尽管说就是,何来请这一说?” “哈哈哈,乔将军洒脱,如此,本王也就直说了。” “尚义县的洪村爆发了瘟疫,这事儿乔将军可知道?” “什么?”乔岭瞪大了眼睛,一看就是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他这样的反应云修宴也猜到了,乔岭在阳城本来就是受太守挟制,再加上他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那太守更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了。 “王爷恕罪,都是末将没用。” “本王来这里不是为了怪罪将军的,阳城的太守如今成了这里的土皇帝,你一个人自然是没法跟他抗衡的,本王前来不过是想让你助本王一臂之力。” “王爷想让末将做什么?” “阳城的守军中你能调动的了多少人?” “阳城守军近六万人,可末将只能调动不到三千人。” 云修宴和叶九卿对视了一眼,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一些。 “这些人足够了。” “本王打算……你带着这些人……” 云修宴低声同乔岭耳语了几句,乔岭的眸子越来越亮,整个人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王爷放心,末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嗯,另外……本王可否在府上住上一晚?”云修宴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乔岭却觉得这没什么。 “自然可以,王爷想要住多久都可以,不过……我这府邸简陋,只要王爷不嫌弃,末将立刻下去安排。” “好,有劳了。” 乔岭抬起头,忽然看到了一直站在云修宴身边的叶九卿。 “王爷,末将冒昧,不知这位姑娘是……” “她是夜九,本王未来的王妃。” “!”听到王妃两个字,乔岭没忍住多看了叶九卿两眼。 “末将失礼了,夜小姐莫怪。” “无妨,我听王爷说乔将军是个正直廉洁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乔岭笑了一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道了句不敢便下去准备房间了。 等他准备好了房间的时候,府邸的大门也被人敲响了。 “开门!开门!” 外面的官兵丝毫没有因为这里是乔将军的府邸而有丝毫的客气。 守门的仆人开了门后便被推到了一边,穿着官服的官兵们带着刀便大刺刺的往里面闯。 “这里是乔将军的府邸,你们怎么敢闯的!” 管家跑出了门便开始破口大骂。 “啪!” 走进来的官兵一个巴掌便将管家打的歪过了头去。 那官兵似乎还是觉得不解气,抽出长刀便想往下砍。 “住手!” 一声带着愠怒的声音响起,那官兵在看到乔岭的时候也只是傲慢的收了刀。 “乔将军,我等奉命搜查嫌犯,还望将军别怪罪。” “嫌犯?本将军是阳城的守城将军,朝廷亲封的官职,你觉得本将军会私藏嫌犯?” 乔岭绷着一张脸的时候还是非常有气势的。 官兵们一看看我,我看看你,扪心自问了一下,都觉得不可能。 “乔将军自然是不可能私藏嫌犯了,不过太守下了命令了,咱们也是例行检查对不对?” “将军,反正您也是问心无愧,不如就让我们检查一下好了,咱们也都好有个交代不是?” 乔岭藏在袖子下的手握了握拳,他冷哼了一声。 “哼,狗屁的太守,每日整这些幺蛾子,要搜就快搜,搜完赶紧滚,别打扰本将军休息!” 乔岭每次都是这样,官兵们也都见怪不怪了,这整个阳城,也就只有乔将军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骂太守了。 偏生这乔将军与当朝的王爷关系好,太守也不敢让他就这么死了。 “那将军……得罪了!” “你们!” “进去搜!” 那带头的一句话,剩下的官兵像是得了命令的哈巴狗一样,直直的往房间里冲。 乔岭站在院子里,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带头的那个官兵。 “大人,没有。” “大人,这边也没发现。” 接连有士兵出来禀报,那位站在乔岭对面的官兵脸色一点儿一点儿的难看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尚义县 直到所有的官兵都走了出来,他们还是没搜到一个哪怕是个像嫌犯的人。 “搜完了?” “搜完……” “啪!”乔岭一巴掌抽在了刚刚打了管家的那为首的官兵脸上。 “你!” “你什么你!本将军府里的人也轮到你来打了!” “搜完了赶紧滚蛋!或者你留下来陪本将军练练手?” “……”所有的官兵被这一句练练手整个一噎,谁要陪他练手啊! “走!” 二十几个官兵,气势汹汹的来,最终却是夹着尾巴走了。 看着他们走了出去,乔岭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刚刚自己的手心已经出汗了。 这些人若是真的找到了摄政王殿下,那可就真是一场悲剧了,到时候他们不得不将这二十个士兵弄死在这里了。 乔岭进了屋子,云修宴和叶九卿正站在屋子里,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杯茶,看起来十分的闲适,丝毫没有被当成嫌犯追捕的焦急。 “王爷,这些人怎么会追捕你们?”那太守是真的活腻味了? “太守并不知道本王如今已经到了阳城了,今日本王是用商人的身份进城的。” “商人?”乔岭皱了皱眉头,“王爷,这段时日太守确实一直都在抓来来往往的商人,就在前些日子也来了一队商人,末将听说是建阳城来的。” “据说是派来巡查的,太守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这回对商人十分的在意,只要是从北面来的商人,不管是几个人,全都被他抓起来了。” “那些商人如今怎么样了?” “末将暗中救出来过几个,也有被放出来的,剩下的……都没了消息。” 没了消息……谁都知道没了消息代表着什么,边启路是真的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那些人多半已经被杀死了。 云修宴放下茶杯。 “本王回房了。” 叶九卿走在男人身边,云修宴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云修宴,这事儿不是你的错。” “嗯。”云修宴点头,还是不说话。 叶九卿也不说话了,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无话的来到了乔岭安排的院子。 他们两个并没在一个院子,不过乔府的院子不大,两个院子加一块儿也没有一个鹿鸣居大,两个院子挨着,也没有隔多远。 云修宴停下了脚步,身后摸了摸她的头。 “去睡。” 叶九卿低下头,伸手拉住男人的袖子便往自己的院子里拽。 云修宴惊讶了一瞬,却是也没阻止她。 就这样两个人一块儿到了乔岭给叶九卿安排的房间。 这房间不大,里面却是十分的温馨,一看便是给女孩子住的卧房。 叶九卿只是感慨了一秒乔岭的细心便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云修宴身上。 “王爷刚刚有听我说话吗?” 她拽着男人的衣服,让男人不得不靠近自己,不过云修宴应该也是乐在其中。 “嗯。”云修宴点头。 “那王爷说说,我刚刚说什么了?” “本王知道,那些虽然不是本王犯的错,可本王以前便知道阳城整个城池都是乱的,本王从前并没有管。” “这是本王的错。” 他是云国的摄政王,可他以前因为自己的那点儿私心并没有将阳城这个城池放在眼里。 他这一路上都在想,若是自己当初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制止,今日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王爷,您信命吗?” “……” 云修宴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他不知道,若是说他不信命,可他遇见了她,他觉得面前的女孩出现在自己身边就是因为老天爷看他太苦了,所以才会送给了他这样的甜。 可他也是不信命的,若是真的有命数这种东西,那他这二十几年未免活的过于潦草了。 叶九卿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难得陷入了茫然的男人。 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点起了脚尖吻上了男人珊瑚红色的嘴唇。 不同于以前的蜻蜓点水,这次叶九卿吻了他很久,云修宴反客为主,虽然有些生疏,但两个人都觉得屋子里忽然燥热了起来。 云修宴松开女孩的时候,叶九卿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呼——”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平复着情绪。 不过相比于叶九卿,云修宴也没好到哪儿去。 面前的女孩小脸粉扑扑的,嘴唇也是红红的,那样子让人很想欺负。 云修宴闭了闭眼,强行压下自己生理上的反应。 叶九卿听着他声音沙哑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夜九——卿卿——别撩拨我。” 叶九卿锤了他一拳。 “云修宴,人无完人,如果我是当时的你,如今云国早已经覆灭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为什么要自责呢?” “明明是那些坏人做错了事情,你为什么要惩罚自己?” “嗯,本王知道。” 云修宴轻轻的抱着女孩,他开始相信命运了,怀里的女孩就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救赎。 …… 翌日。 乔岭去找云修宴的时候根本就没见到人。 事实上,叶九卿和云修宴两个人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便离开了。 此时两个人正往尚义县的方向赶。 而裴风则是潜入了太守府。 昨日乔岭说过,太守府内有个账本,那上面记录着这位阳城太守与朝中官员来往收受贿赂的证据。 那账簿本来是这位太守为了能不被朝中的大臣给出卖而留下来的证据,不过如今这账簿却是成了云修宴等人指正他最重要的证据。 “王爷,裴风他们几个真的没事儿?” “没事儿,洛沚也在他身边,就算真的有危险,他也能被安全的带出来。” “更何况若只是因为他在丞相府受了伤便什么也不让他做了,他自己也会难受死的。” 听到洛沚也在裴风身边她便放心了,洛沚在红衣鬼九个人中排行第二,与洛白一样都是稳重的人。 两个人一路上一点儿都没有耽搁,等到了尚义县的时候刚好巳时一刻。 尚义县也算是大县城了,如今他们一进去却看到街边有很多的穿着粗布麻衣,身上还打着补丁的百姓。? 第一百四十六章 县城内的异样 街道两边瘫坐着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干干瘦瘦的小孩。 至于为什么没有壮年,这事儿还是得问尚义县的县令。 如今两个人身上穿的都是寻常人家的衣服,但就算是这样街道两边的人还是用一种希冀的眼光看着他们。 这时候钱什么的对他们来说还没有一块儿饼来的重要。 两个人一早也准备了一些干粮,不过当他们走近这些百姓的时候,百姓们都是一脸的惊恐模样,好像他们不是来给他们干粮的,而是来索命的一般。 “大娘,你们别怕,我们没有恶意。” 叶九卿在一个抱着孩子的干瘦老妇面前蹲下了身子,她递过去一块儿饼。 不过那大娘却是没接着,反而是一脸害怕的看着她。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别杀我,别杀我。” 云修宴听着这话后神色变了变。 “大娘,我们不是坏人,不会杀你们的,这是您的孙子。” “别,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大娘,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拿着这块儿饼,您不吃也要想想您的孙子啊。” 叶九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 那老妇人听她这么说,终于是迟疑了一下。 叶九卿又将那饼往前递了递,老妇人快速的从她手里拿过了饼。 只是这样的一个举动,街道两边的所有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抢他们手里剩下的一些饼。 不过碍于云修宴身上的冷意,饥肠辘辘的人又不敢上前。 “大娘,你们为什么在这儿坐着?怎么不回家?” “……呸!” 叶九卿这么一问,那老妇人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直接将刚放进嘴里的饼吐了出来。 云修宴眼疾手快的拉着叶九卿站起身,那老妇人恩将仇报,若不是云修宴反应快,如今那一口带着口水的饼已经吐在了叶九卿身上了。 云修宴将女孩护在身后,眉头紧蹙。 面前的人是云国的子民,还是个贫苦的老妇人,他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出手打人。 不过那老妇人却是一脸的愤怒,甚至直接将手里的饼扔出去了老远。 叶九卿看了眼被扔出去的饼,她倒是没生气,只是有些疑惑。 她只是问了一句,这老妇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们哪儿来的!快走开!” “别害我!” “大娘,我们只是随口问问……” “算老妇人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快走,我什么都不知道。” 叶九卿和云修宴对视了一眼,那大娘脸上都是泪,却是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云修宴的嘴角已经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两个人没再说什么,起身便往尚义县县城深处走去。 两个人还没走多远,那些原本还坐在街边的百姓便像是恶狼一样扑向了地上的那张饼。 叶九卿向后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 “我刚刚看过了,这些人只是吃不饱饭才会如此的瘦弱,他们并没染上瘟疫。” “嗯。” 叶九卿想了一会儿,道出了自己的猜测:“看这些人刚刚的样子,不是被威胁了,就是有什么他们都害怕的东西,那东西让他们怕死,却又宁愿死也不愿将这事情对别人说出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陷阱 “呵,这事儿可就要问问那县令了,能让一整个县城的人如此,他倒是有本事!” 男人语气中带着讽刺,明显是被气着了。 叶九卿想说什么,忽然,云修宴停住了脚步,动了动耳朵。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十分悠长的口哨声。 “夜九,是本王先前派来尚义县的人。” 叶九卿朝四下看了看,并没发现周围有什么人,这些人倒是比裴风更会隐藏踪迹。 云修宴拉着叶九卿的手往没有人的小巷子里走。 两个人刚进了巷子深处,一个穿着与普通百姓无甚差别的男子忽然出现,并且半跪在了两个人面前。 “属下拜见王爷,属下来迟了,王爷可有受伤?” “无事,尚义县如今是什么情况?” 当初传到京城的书信里只说了洪村暴发瘟疫,却是并没提尚义县如今的情况。 “王爷,如今尚义县县城内十分的不安全,我们几个也一直都在被那县令追杀,属下带您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同您禀报。” 云修宴迟疑了一下。 “嗯。” 那人得到了答复,眼神中闪过了一道光,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早就被面前的两个人给识破了。 云修宴运着轻功带着叶九卿跟着那人身后,不多时他们便到了一处荒草丛生的寺庙外。 看着寺庙门口歪歪扭扭的牌匾,依稀能认得出来尼姑庵三个字。 不过这尼姑庵如今已经不知道荒废了多久了,院子里的杂草如今都快有一人那么高了。 杂草间依稀能看到一条被踏平了的小径,看着也是不久前才被人为弄出来的。 微风拂过,一人高的杂草也发出了哗啦啦的声音,云修宴微微转头与叶九卿对视了一眼——草里有人。 “王爷,属下给您传了信后便一直都在被尚义县的县令追杀,那县令实在是可恨,属下等人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还是受伤了。” 他说着将自己的胳膊露了出来,那条胳膊上青紫色的痕迹十分的醒目。 “属下身上的伤还是轻的,只是剩下的都受了重伤,如今根本没法动弹。” 云修宴暗暗的握紧了叶九卿的手,不动声色的将女孩护在了自己的身边。 三个人前后上了尼姑庵殿前的台阶,那扇已经有些破败的门歪歪扭扭的却被关的严实。 那人推开门,云修宴与叶九卿刚踏进去便闻到了一股十分浓重的血腥味。 叶九卿衣袖下的手缓缓的动了动,原本藏在袖间的短刀被她握在了手心。 三个人各怀心事的往已经结满了蛛网的观世音像后面走去…… 入目的十几个黑衣人让云修宴瞳孔一缩。 “王爷,快走……叛徒!” 血泊之中,那黑衣人两只胳膊无力的垂在身侧,那张原本白净的脸上此时满是血污。 那黑衣人喊出这一句话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哈哈哈,摄政王殿下,没想到你真的能走路了,不过你还真是蠢,竟然真的跟着我来这里了!” 身后传来了刚刚那黑衣人的狂笑。 云修宴缓缓转身,刚刚还在狂笑的人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后便只觉得浑身一凉。 “是你伤了他们?” 男人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那人浑身一哆嗦,色厉内荏般大声道:“你是摄政王又能如何?双拳难敌四手,你还是乖乖在这儿等着投胎!” 那人边说边往外飞快的退,不过云修宴怎么可能让他全须全尾的出去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庵内的血腥 已经退到了门边上的粗布麻衣男人只觉得面前掠过一道黑影,下一刻他的颈间便传来一阵剧痛。 直到他的身子连着已经歪了的头飞出门外的时候眼中还残存着刚刚讥讽得意的表情。 云修宴站在门边,淡然的看着已经从杂草中站起身的一群拿着长刀的人。 “王爷真是好谋划,这世上之人都以为你早就成了个废人了,却没想到天下人都被您给骗了。” 为首的人两腮瘦的凹了下去,颧骨突出,再加上额头那颗大大的黑痣,看着活像个索命的小鬼。 云修宴甚至都没给这瘦猴一个眼神,反而是转头看向了叶九卿。 “夜九,在里面待着。” 叶九卿停住了脚步,透过门能看到外面有大概五十个黑衣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刀,将这尼姑庵的正殿严丝合缝的围了起来。 “小心点儿,别受伤。” “嗯。”云修宴点头,一脚跨出那歪歪斜斜的房门,顺便将那破烂的房门合上。 看了眼被合上的门,叶九卿收回了视线走到了那些黑衣人身边。 她伸手探了探那些人的鼻息后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虽然伤的重,但好在都活着。 【系统,把药和纱布拿出来。】 【系统:是,主人。】 系统一边从医院中将叶九卿要的东西都放在了叶九卿面前一边有些不解。 【系统:主人,这些人都已经重伤濒死了,如今救他们不但会浪费医院的资源还会消耗您的精力,您为什么还要救他们啊?】 叶九卿举起剪刀将那些人身上的衣服剪开,骇人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这伤口极深,显然是被人故意用长刀划出来的。 叶九卿神色一冷,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叶九卿:他们都是云修宴的属下,他们对云修宴而言就像是家人一样,若是他们出事了,那男人也会难过。】 【系统:……】它不太懂什么是家人,不过应该像是自己对历届主人一样的? 一门之隔的殿外。 云修宴站在台阶上,他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一把剑。 可男人就这般站在台阶上,台阶下的人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云修宴将目光转向了那瘦猴身边的黑衣人。 那人手握长刀,此时却是连拿着刀的手都是颤抖着的,他那张土灰色的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 “程三,为什么要背叛朝夕相处的兄弟?” 云修宴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般在程三耳边炸开,震的他身子一哆嗦,脑子一片空白。 云修宴背着手一步步的往台阶下走,黑衣人们下意识的往后退,却唯独瘦猴身边的程三定定的站在原地。 “云修宴,如今你手上连件武器都没有,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刀剑无眼,王爷不想留个体面?” “呵。” 众人只听到一声轻笑,下一秒台阶上云修宴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云修宴已经站在了程三的身边,而他的手里赫然拿着一把长刀,长刀刀尖滴血,赫然已经穿透了程三的身体。 云修宴一只手背在身后,握着刀柄的那只手缓缓的将刀抽出。 “王爷……” “程三,本王以前说过,叛徒,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你忘了吗?” 程三面色痛苦,只叫了句王爷便栽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云修宴刀尖指地,缓缓抬眼看向那先前说话的瘦猴男子。 男人脸上带着人皮面具,可他那双寒潭一般的黑眸却是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武器这东西还要亲手拿着?” “这武器虽然没如何趁手,不过杀了你们倒是绰绰有余。” “!” 众人瞳孔紧缩,若是刚刚面前的人想杀了自己,他们根本不可能躲得开。 没来由的,几十个黑衣人竟都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瘦猴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 “你们都别忘了县令大人说了什么!” “咱们失败了谁都别想活!” 瘦猴喊了这么一嗓子,本来有些退却的人如今却是各个都坚定了神色,一个个都举起长刀,眼神坚定。 云修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他现在是越来越好奇这县令到底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迷魂药了,竟能让这些人这么不要命。 “上!” “杀了他!” 云修宴神色一肃,五十个黑衣人像是一张网一般扑了上来。 不过片刻的时间云修宴的身影便被隐没在了黑衣人之中。 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伴随着刀剑声在长满杂草的院子内此起彼伏,原本翠绿色的叶子染上了温热的鲜血。 …… 屋子内。 叶九卿全神贯注的为这些人包扎处理伤口。 【系统,血库里有o型血吗?】 【系统:主人,与主任务无关的人物想要使用血库需要开启权限。】 叶九卿磨了磨牙。 【……说,又要做什么任务?】 【系统:主人,解锁血库权限的任务是十二天之内找到一块儿紫色的玉玦,这块儿紫色的玉玦如今就在阳城之内。】 【嗯?紫色的玉玦?】 【系统:是的,主人,如果主人答应完成此次任务,系统可以立刻为您开通血库体验权限半个时辰。】 叶九卿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事情没有什么简单。 【若是我十二天之内没有找到呢?】 【系统:那么系统将为主人自动扣除三个月的生命,十二天为期限,直到主人找到为止。】 呵,什么狗屁的系统,竟然扣寿命! 【系统:主人,您是否要答应完成此次任务?】 【嗯。】 话音刚落,叶九卿便觉得有什么东西与自己的脑海产生了微妙的联系,这感觉与上次药房权限被打开的感觉一样。 下一秒,叶九卿需要的血液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有了血袋,叶九卿一刻不停的救治着已经昏死过去的人。 她相信云修宴,那个男人一向都是说到做到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 破败的殿门外。 被云修宴握在手里的刀已经被鲜血浸透,就连云修宴自己的衣服上也染了血。 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到底是云修宴的还是敌人的。 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黑衣人的尸体,每具尸体脸上都带着绝望,不过站着的黑衣人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云修宴稳稳的站在一群黑衣人之间,看起来仍旧游刃有余。 谁都有怯懦之心,更何况他们面对的人是云修宴。 这会儿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从前的传言,云国四皇子,也就是从前的云修宴,他从前在云国与西戎的边境之上只是一人一剑便杀了西戎三个大将军。 那一战家喻户晓,自那之后西戎也彻底的恨上了这个当时不到二十岁的四皇子,可这两年往日风光无限的四皇子成了残废。 所有人都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再可能站起来,也不可能拿起任何的兵器了。 可如今…… 如今他们都想起了当初的事情,鬼神固然可怕,可面前的男人更可怕。 一时之间,所有的黑衣人都踌躇着不敢上前。 那瘦猴一样的男人更是站的离云修宴远远的,却是一直都在怂恿。 “上啊!都愣着干什么!” 云修宴又将一只手背在了身后,他不相信这些人,他们既然知道他到了这里了,那这些人今日必须死在这里。 黑衣人被喊了这么一嗓子,浑身一个激灵,忽然像是鬼神附体一样,又不顾死活的举刀冲了过来。 云修宴定了定心神,提着刀便与那些黑衣人战到了一处。 那些黑衣人心里早就打了退堂鼓了,如今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才会不要命的往上冲,这样的人收拾起来最是得心应手了。 一炷香时间后。 染着血的刀架在了那瘦猴的脖颈上。 “想去哪儿啊?要不要本王送你一程,嗯?” 沾满了血腥的刀就架在脖子上,那瘦猴二话没说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我……” “本王问,你答,懂?” “懂,懂懂懂,王爷您别杀我,我说,我都说。” “本王的人是什么时候被你们发现的?” “就,就在今日,今日发现的。” “县令让你们干什么?他都知道多少?” 那人想伸手将脖子上的刀离远点儿,云修宴纹丝不动,甚至挨着他的脖子更近了。 “县令什么都不知道……啊哎哎,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的只是个小喽啰,县令的事情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啊!” 云修宴闭了闭眼睛,腿上轻微的刺痛让他有些不适应。 “王爷饶命呃——” 刀光一闪,云修宴直接摸了瘦猴的脖子。 …… 云修宴推开破木门进去的时候,叶九卿刚将黑衣人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好。 叶九卿站起身走了过去,却是伸手便捏住了男人的手腕。 感受到女孩正在给自己把脉,云修宴有些无奈。 “没受伤,没事。” 叶九卿松开了手,没理男人的话,反而是从怀里拿出个小盒子。 女孩一边将盒子里的药拿出来一边凉凉的笑道:“真的没事儿?腿也没事儿?” 云修宴:“……” 此时的男人完全没了刚刚在外面的那种气势,整个人都乖的不行。 第一百四十九章 都死光了 “腿疼,没那么疼。” 将扁平的绿色药片放在云修宴手心。 叶九卿语重心长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是你的大夫,你哪里不舒服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嗯。” 云修宴就着水吃了药,叶九卿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云修宴坐在轮椅上两年的时间,就算如今能健步如飞也要好好的调养。 幸而她在他身边,不然自己就算给这男人留下了调养的药,他也未必会按时服下。 绕过了菩萨像,云修宴一眼便看到了已经被女孩救治过的侍卫们。 他们虽然仍然昏迷着,但该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夜九,本王替他们谢谢你。” 云修宴说的认真,叶九卿却是踮起脚尖轻轻捏了捏男人的脸。 “王爷不会真的将我当作大夫了,唉,那小女子可就真的伤心了。” 叶九卿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却是让云修宴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怎么会不明白夜九已经看出来自己不开心了,她这是在想着逗自己开心呢。 云修宴情难自禁的抬手刮了刮叶九卿的鼻尖。 “卿卿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大夫,也是本王未来的王妃,卿卿最好了。” 云修宴那张嘴像是抹了蜜一样,说的话一句赛着一句的甜。 叶九卿笑容恬淡,从前有人同她说过,嘴上说的越甜的男人越是圆滑老练,实际上就是在骗感情。 从前她觉得这话说的对,可遇到了云修宴后她觉得这话只能是半对半错,毕竟谁不想有一个会说甜言蜜语又言出必行的男朋友呢? 云修宴低头亲了亲叶九卿的额头。 “等尚义县的县令反应过来自己派出去的人迟迟未归,定然会派人寻找,可这些侍卫都已经受了重伤,根本就没法走。” 看着躺在干草上的侍卫们,叶九卿有些犯难了。 他们只有两个人,若是那县令真的派人来围剿,他们就算再强也会有耗尽体力的时候,到时候可就真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王爷,您与……这位先走,我们不想成为王爷的拖累。” 原本昏迷着的侍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个。 叶九卿看向那人,是其中受伤最轻的那个,如今也只有他能这么快醒过来了。 “这可不行哦,若是我们走了,那刚刚用在你们身上的药岂不是都浪费了。” 叶九卿一脸的肉疼,像是真的在为自己制出来的药心痛似的。 云修宴并没说话,而是扫视着尼姑庵的内里。 最后,他将目光放在了那尊菩萨像上面。 这菩萨像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因为年久失修而出现了裂痕,云修宴抬手在菩萨像的下面的莲台上借了一把力,下一秒便飞身上了石像的手心。 “王爷小心!” 利箭破空的声音与侍卫的喊声几乎同时响起,云修宴一手攀着石像突出的地方,身体腾空而起,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利箭射空,擦着石像的边缘打在了墙上。 叶九卿走到了石像的下面,仰头看着站在石像上的男人。 “难不成上面有机关?” “嗯,一般的尼姑庵内都有密道,虽然这庵荒废了,不过暗道应当是没有被毁。” 云修宴一边摸索着一边同叶九卿解释。 话音未落,云修宴便摸到了一处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凸起。 “夜九,躲开一些。” 叶九卿乖乖的挪开,却是退到了那些侍卫身边。 与此同时,云修宴用力按了下去。 “哗啦啦——咔咔咔——” 泥土掉落的声音和石门开启的声音接连着响起,尼姑庵右边的墙体出现了一处裂痕,那裂痕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一处黑乎乎的洞口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云修宴从石像上跳了下来,从腰间摸出了一根火折子,叶九卿也跟着走了过来。 燃着了火折子,两个人抬步便往那处密道走去。 身后的侍卫想要跟上来却是有心无力。 “王爷,属下……” “在那儿好好呆着,别让本王说第二遍。” 话落,云修宴和叶九卿便进了密道。 密道内一点儿光亮都没有,反而是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意。 两个人同时放缓了脚步往里走。 “咔嚓!” 两个人走了一段,叶九卿成功的踩到了什么东西。 云修宴拉着她的手,将火折子往下照…… “啧!” 叶九卿看着自己脚下踩着的不知道是谁的尸骨后啧了一声蹲下了身。 她仔细看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是女子的尸骨,看样子已经有年头了。”起码死了十年以上了。 昏暗的火光下,云修宴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 “嗯,应当是尼姑庵内的尼姑。” 两个人接着往里走,不过走了半天,尸体倒是看到不少,却始终都没看到出口。 “难不成是个封闭的密道?” “尼姑庵的密道一般都是有出口的,除非后来外面的人将出口堵死了。” “所以说这些尼姑很可能是被驱赶到里面活活饿死的?” “也有这个可能。” 两个人出去后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些侍卫藏在密道里。 两个人用了一会儿工夫终于将所有的侍卫都送入了密道,关上墙上的石门,云修宴拔出钉在墙上的箭矢,直接将石像上密道的机关毁掉了一段。 做完了这一切,云修宴敲了敲墙壁,里面传来侍卫的声音。 “王爷,属下等人没用,您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本王无事,明日派人来接你们。” 说完了这话,云修宴一点儿没停留,直接带着叶九卿出了尼姑庵…… 两个人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一队带着弓箭的官兵。 这些官兵并不是县衙内的衙役,而是阳城的官兵。 几十个人到了尼姑庵却并没进去,反而是站在外面将整个尼姑庵围了起来。 “进去看看!” 为首的人穿着一身土黄色官服,他将刀直直的立在自己面前,双手交叠压在刀柄最上方。 长刀当啷一声磕在地上,身后的官兵领命跑了进去。 不过没一会儿他们便出来了,不过那脸色却是相当的精彩。 “大人,都死光了!” “什么?!”穿着土黄色官服的男人手拄着刀的手一抖,险些自己杵着自己的手。 第一百五十章 背着她 “大人,赵县令派来的几十个人几乎都是被一击毙命。” “进去看看!” “是!” 尼姑庵内的情况与士兵描述的一般无二。 庵内本来长满了杂草,可此时那些将近一人高的杂草却早就被一股十分强劲且无比锋利的刀法给拦腰斩断。 杂草上躺着浑身是血的黑衣人,都是县令派来的人,却是没有一具陌生的尸体。 为首那个穿着土黄色官服的男子定了定心神。 “进去大殿里面搜!” 一群人进了大殿,结果可想而知,他们一无所获,只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却并没发现一个人,更别说是那间密室了。 叶九卿和云修宴两个人躲在暗处等着那些人从尼姑庵内撤出去后才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些人看着不像是衙役。” “嗯,是阳城的士兵,边启路当真是下了血本了,这件事若是真的让朝廷知道,他八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云修宴冷哼了一声。 小皇帝闭目塞听,只顾着自己享受,根本就不会管黎民百姓的死活,不然今日这阳城的太守也不敢这么大胆。 两个人一路上没有停留的往洪村走,如今尚义县的情况尚且是这般,洪村只怕是更糟糕。 …… 两个人料想到了洪村的情况糟糕,可事实上洪村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更糟糕。 两个人来之前就已经大致了解了洪村的情况。 尚义县整个县内最贫穷的一个村落,本来在这里生活的百姓已经够苦的了,可上天像是觉得他们不够苦一样,洪村地处低洼地带,暴雨过后整个村子几乎都被淹在了洪水中。 两个人到达这里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如今阳光高高悬在天上,洪村进村的小路如今却是成了一条混着泥水的河流,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能落脚的地方。 云修宴抿了抿唇。 “夜九,本王进去看看。” 叶九卿拉住了云修宴的手。 “王爷等等,我同你一起去,我对瘟疫有研究,也能帮到那些百姓。” 叶九卿抬头看着男人,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她并没说,她怕面前的男人也染了瘟疫。 他眼里有百姓,她眼里有他,这样很好。 云修宴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在叶九卿讶异的目光之中,面前的男人缓缓蹲下了身。 “上来。” 云修宴微微弯了腰,拍了拍自己的背。 叶九卿神色一动,伸手从后面环住了男人的脖子,整个人也顺势趴在了他宽敞结实的背上。 男人直起身子,十分轻巧的将她背在了背上,甚至还将自己向上颠了颠。 “抓紧了。” 叶九卿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的往那人的背上贴了贴,环着他脖子的手也紧了紧。 下一秒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往后倒了一点儿,等她再看清楚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踏在了水面上了。 确切的说是如今云修宴正运着轻功踏在水面上。 叶九卿眼角余光向下看了一眼,速度很快,泥水水面上已经能看到几道线了。 两个人进了村子后并没看到几户完好无损的人家,能住上有瓦片的房子只有权贵豪富之家,洪村压根就没有这样的建筑,他们的房子大多是茅草搭建的,如今暴雨洪水一过,那房子已经淹没在了洪水暴雨之中。 “云修宴,那儿有一间竹草屋。” 叶九卿眼睛亮了亮,那竹草屋应当是有两层,不过下面的那层被淹没在了洪水之中。 话落,云修宴便带着叶九卿往竹屋的方向而去。 两个人踩在了竹屋门口唯一一块儿能落脚的大石头上。 里面传来了什么碎裂的声音,云修宴耳朵动了动,下一秒便带着叶九卿上了竹楼二层并且一脚踹开了房门。 里面的景象让云修宴整个人都处在暴怒的边缘。 “呦,这还有两个没被抓过来的呢!” “你怎么办事儿的!” “不过这小丫头倒是生的不错,来,把面巾摘下来给爷我看看!啧啧,可惜了,是洪村……” 不堪入目的话语一字不落的灌入了两个人的耳朵。 那人还没将话说完,云修宴已经到了他身边,竹楼不结实,在这里打架很容易将这个竹楼都拆解了。 男人的速度快的惊人,那穿着官服的衙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云修宴夺了手里的刀抹了脖子。 “呃,唔……” 那人抬手捂着脖子,神情痛苦,下一秒便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竹楼内蜷缩着的二十几个衣衫破旧的百姓闻到了血味儿忍不住失声尖叫。 一切不过是眨眼之间,剩下的七八个衙役反应过来的时候云修宴已经将刀架在了离着自己最近的那个衙役的脖子上了。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没说……” “赵瑞才让你们来的?”云修宴没理他说什么,反而是冷声质问。 “不……唔……” 云修宴微微皱眉,直接将那人抹了脖子,显然是已经没有一点儿耐心了。 “你们。” “好汉,好汉饶命,我们说,是赵县令让我们来的,我们都是奉命行事啊!” “是啊,是啊,您饶了我们,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剩下的六个衙役扔了手中的刀跪在地上,差点儿就磕头喊爷爷了。 “呵,身不由己?赵瑞才派你们来杀人你们便真的杀人?那本……我杀了你们也说是身不由己好不好?” “不不不,壮士,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求您,求您饶我们一命……” 刚刚还神气的衙役此时跪在地上,身子抖的像筛糠一般。 “咳,阿睿,这些人不如就交给我。” 云修宴拿着刀的手控制不住的晃动了一下。 阿睿…… 她叫自己阿睿…… 昭睿是他的字,可从来都没有人这般叫过自己。 “好。” 云修宴的大脑又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女孩说什么他都答应。 不过跪在地上衙役一看这情况顿时在心里狠狠的舒了一口气,相比于面前这个男子,那看着娇娇小小的女子能拿他们怎么样。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神神叨叨的 跪在地上的衙役一时间有些幸灾乐祸,却不知道看起来娇娇软软的的女孩子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将六个衙役都绑在一起后两人便走向了一脸惊恐的百姓。 【系统,检查他们的身体。】 【系统:是,主人。】 “你们……你们是谁啊。” “你们是来杀我们的吗?”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个人若不是完全的绝望了,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想他们或许是来救他们的呢? 云修宴将手里的刀放在了地上,一双深邃的黑眸变得柔软了起来。 “你们别怕,我们来是为了救你们出去的。” 云修宴这人天生身上就带着骇人的气势,就算他现在放柔了声音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窝在一块儿的百姓们脸色青白,依旧不敢相信面前男人的话。 云修宴:“……” 叶九卿看着男人用一种无措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给了男人一个安心的眼神,紧接着便走到了百姓面前。 “你们别怕,我们都是摄政王派来的,不过王爷身体抱恙,所以没能立刻赶过来,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摄……摄政王?”村民有一瞬间的茫然,不过他紧接着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连着神情都有些激动。 “您说的可是从前云国的四皇子?我们听人说四皇子成了当朝的摄政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没错,正是从前的四皇子殿下。” “草民,草民就知道,四皇子是个好人,他不会不管我们这些人的。” 叶九卿看了眼男人,云修宴敛着眸子,看不清神情,可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是出卖了他此时的情绪。 “你们真的是王爷的属下吗?王爷还好吗?” “我们,我们听大官说王爷受了重伤……” 竹楼内的百姓有二十几个,除了几个半大的孩子之外大多都一脸希冀的看着叶九卿。 云修宴兀的转身,藏在袖子下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叶九卿笑着面对着那些百姓。 “如今王爷身体很好,再过几日他便会来了。” 众人听到这话忽然间便开心了起来,每个人都不由得双手合十,满脸的开心。 云修宴整理好了情绪转过身。 “洪村剩下的百姓呢?都在这里了吗?” “……我们几个如今是好的,剩下的……都得了怪病,都被县令派人赶到山洞里去了。” 那人说着,身后便有人小声哭了起来。 “两位大人,如今他们都在山洞里……没有食物,又染了病,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呜呜……。” 她们身边半大的孩子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叶九卿忍着微微的头痛,放轻了声音道:“你们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将他们平平安安的带出来。” “真的吗?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眼看着那些村民要跪下,叶九卿赶紧制止了他们。 这时候系统检测的结果也出来了。 【系统:主人,这些人只是很长时间没有吃饭喝水了,再加上长期的劳累和惊吓,所以才会看着如此的病态消瘦,这些人身上都没有被感染。】 得到了系统的答复,叶九卿微微松了一口气。 如今这里的百姓都没有感染对他们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叶九卿走到男人身边,伸手拉了拉男人的袖子,低声道:“这些百姓都没有感染。” “不过如今外面都是水,咱们两个人没法将这些人都带出去。” 云修宴点头,下一秒两个人同时将目光转向了被绑着的衙役身上。 “交给我。” 叶九卿嘴角带着笑,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几个被绑着的衙役。 “你,你想做什么?” 几个人下意识的觉得心里凉飕飕的,明明面前的女孩长的娇娇的。 “不做什么,我们要去里面救人,这些百姓你们能保护的了吗?” “能,能能能。” 听到这话,衙役的眸子都亮了,还有这种好事儿?等他们都走了,这些百姓还不是任由着他们揉圆捏扁。 衙役们正美滋滋的想着,叶九卿将藏在袖子里的短刀握在了手里,缓缓的压在了那些衙役的脖子上。 女孩依旧笑眯眯的,衙役们吓的话都不敢说了。 “我,我们一定……” “张嘴。” 衙役们:“……” 他们不明所以的张开嘴,叶九卿打开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水灌到了六个人的嘴里。 药水苦涩中又带着辛辣,六个人眼看着就要掉眼泪了。 没等他们问,叶九卿已经开口解释了。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毒药,只是如果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你们跑了或者是伤害了这些百姓,你们便没有解药了。” 叶九卿站起身,将短刀又收回了袖子里。 “你们放心,不会立刻死的,只是身体会从内而外的腐烂,最后会化成一摊血水。” 衙役们:“……” 叶九卿眼睁睁看着他们努力的想将已经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却是也并没阻止他们。 “我们,我们会听话的,你给我们解药……” “啧,不要跟我讨价还价哦,我没有阿睿脾气好,不会立刻让你们死了的。” “……是,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叶九卿松开了六个人。 “县令同尚义县的百姓说什么了?你们可知道?” 几个人听了这话,顿时神色一紧。 叶九卿淡淡补充了一句:“不要说谎哦。” 几个衙役脸色一灰,互相看了一眼。 其中一个人咽了咽口水,道:“这不是县令说的,是神迹,神明显灵,洪村这地界有人得罪了上面的神仙了,县令是使者,若是不听使者的话,转世都没法转的。” 叶九卿:“……” 云修宴:“……” 两个人无语了一阵,这都是什么神神鬼鬼的,还转世,这辈子都未必活的明白,还想着转世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然后呢?” “我,其他的,我不能说。”那人猛的摇了摇头,随后又像是神经病一样看着四周。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绝望 叶九卿也不生气,只是蹲下身将地上染血的长刀捡了起来。 “或许,你们可以选择现在就转世投胎,不过下辈子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女孩颠了颠手中的长刀,那刀尖上如今还带着上一个被杀死的衙役的鲜血。 六个衙役瞳仁猛缩,脸色惨白。 立刻死亡的恐惧到底是战胜了没办法转世投胎的恐惧。 其中一个衙役慌慌张张的指着自己。 “我说,我说。” 叶九卿很满意,示意他说下去。 “尚义县整个县都遇到了暴雨,县令说这是上天的启示,洪村暴雨最大,而且还有了瘟疫,这是洪村带来的祸害,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然,不然一定会被神惩罚的!” “呵,呵呵。” 叶九卿忍不住笑出了声,鬼神之说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没想到一整个尚义县的人竟然都对此深信不疑 “赵瑞才自己不过也是个肉体凡胎,你们怎么对他的话这般的深信不疑?”“不,不是的,那日在县衙大堂之上我们几个都看到了,那日县令正在审问一个偷了鸡的男人,忽然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闯了进来,那孩童见到县令不但不跪,反而是伸手指着县令。” 那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样子是真的害怕了。 “说,说县令是被神选中的传信人,神谕不可以违背。” “当时我们都觉得这不过是玩笑,但那孩童说完后身上便燃起了火,不过眨眼的工夫那孩童便只剩下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这不是神谕是什么,这一定就是神谕!” 几个衙役越说越觉得自己等人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 当时实在是太奇怪了,一个半大的孩子直接在他们面前烧着了,还说了那么诡异的话,他们没理由不相信啊。 叶九卿看向了云修宴,在看到男人也是一脸并不相信的表情后终于是放下了心了,好在还有一个正常人。 “两位大人,我们能说的真的都说了!” 叶九卿扔了手里的刀,并没搭理这几个人,反而是转身看向了蜷缩在一起的百姓们。 百姓们依旧十分的害怕,叶九卿耐心的安慰了他们几句,又微笑着“安慰”了那六个衙役几句。 那些衙役显然是被安慰到了,等他们出了竹楼,每个衙役的脸上都带着略微僵硬的笑容。 …… 如今暴雨洪水刚过,山路湿滑又处处泥泞,两个人隐约看到隐藏在高高矮矮的树林之间的山洞的时候脚上的鞋几乎已经不能看了。 “云修宴,你看,在那里!” 叶九卿眸子一亮,男人浅浅的嗯了一声。 不过两个人到了洞口时却是又遇到了一群县令派来的走狗。 “你们干什么的!” 云修宴将叶九卿护在身后,随后不动声色的靠近。 一边靠近一边道:“县令派我们来的。” “嗯?我们怎么不知道县令大人说过还要派人过来?” 那人脸上带着疑惑,云修宴找准了时机,身形一闪,那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云修宴拧断了脖子。 其他的士兵见状纷纷拔刀砍了过来。 不过他们这会儿反应过来却是晚了,刚刚云修宴两个人站的地方地理位置不好,如今他们与这些士兵站在一处,便再没有什么顾虑了。 两个人一个手持长刀,一个手持短刃,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将这些士兵打的全然没了还手之力。 云修宴不是个杀人狂,而且这些士兵也是阳城太守与尚义县县令勾结害人的证据,因此两个人并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而是将这些人捆了个严实,又堵严实了嘴巴。 到了洞口,里面却是一片的漆黑,根本就听不到人的声音。 叶九卿从腰间摸出了两副医用手套,将其中一副戴在了云修宴的手上,另一幅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男人看着自己手上白色的东西,这东西完全将自己的手给包裹住了。 叶九卿并没跟男人详细的解释,只是踮起脚将男人脸上的面巾扎紧了一些。 做完了这一切,两个人点了火折子进了山洞,徒留下一群被绑着的不敢置信的士兵。 里面的人可是都染了病的,他们难不成是不想活了? …… 山洞里本来就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方,两个人越往里走越冷。 “咳咳咳……” “呜呜呜……娘——” 山洞最深处隐隐传来了病态的咳嗽声以及十分绝望的哭声,叶九卿心里没来由的一疼。 想起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的国家是一个十分民主的国家,而且她的国家发展的很好,那里所有人的生活都很好,像是这样绝望的哭泣在她从前生活过的地方几乎是没有的。 从前自己身在其中,却是知道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她现在真想让他们看看,看看这云国百姓的生活,那时候他们该知道自己的生活是有多么的幸福了。 “怎么了?是不是冷了?” 云修宴的声音将叶九卿拉回了现实,她还没反应过来,云修宴便已经伸手将自己护在了怀里。 男人阳气重,叶九卿确实觉得顿时暖了不少。 洞内隐隐约约传来一股臭味儿,两个人越是往里走这味道越是浓重。 直到两个人走到了山洞深处,烛火将洞口映照的亮了一些,两人面前是一个个脸色灰败的百姓。 从老到小,孩子躺在亲人的怀里,也有的是蹲坐在已经染病的亲人身边,满脸的惨白憔悴。 两个人这会儿离着百姓们的距离不远不近,云修宴还想往前走,却是被叶九卿拉住了。 云修宴会回头,叶九卿摇了摇头,她还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感染了什么病,这时候云修宴过去没有任何的作用,说不定还会被传染。 【系统,检查他们的身体。】 【系统:是,主人。】 “你们,你们是谁啊。” 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霎时间山洞中的人也都注意到了两个人。 小女孩年纪不大,一张惨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 第一百五十三章 山洞 叶九卿心中一软,刚想要说什么。 忽然,一块儿石头毫无征兆的朝她砸了过来。 云修宴神色一冷,带着手套的手直接挡在了叶九卿面前,一手握住了石头,再松开手的时候那石头已经碎成了一捧弥粉了。 虽然洞内昏暗,百姓的数量又多,但是云修宴还是看到了是谁扔的石头了。 那人是个瘦的只剩下了骨头的老头,他靠在墙壁上,此时手里还拿着几块儿石头。 一击不中还被发现了,那老头心里惊悸了一瞬,不过很快便又硬气了起来。 “哼!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赵瑞才将我们赶到这里,任由着我们自生自灭还不够吗?竟然还要派人来杀了我们!” 老者这么一说,其余的人也开始激动了起来。 “就是啊,就是啊,我们虽然都是贱民,但我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朝廷不管我们!那狗官更是想要杀了我们!这是什么世道啊!” “……” 一石激起千层浪,百姓们明显将叶九卿他们两个当成了赵瑞才的走狗了。 云修宴神色有些冷,不是因为面前群情激愤的百姓,而是因为这阳城大大小小不作为的官员。 “乡亲们,你们都别激动,我们不是赵瑞才那狗官的人,我们是摄政王派来带你们出去的。” 一提到摄政王,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带着怀疑的神色。 “是,是从前的四皇子殿下吗?” “嗯。”叶九卿点头。 众人一阵的沉默,忽然,那先前拿石子扔他们的老者站起身,抖着身子往前蹒跚了两步,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 “四皇子殿下真的来救我们了吗?” “乡亲们,四皇子没忘了我们。” “……” 咳嗽声混着激动的声音在有些昏暗的山洞之中响起,相较于刚刚的群情激奋,如今的百姓却是十分的欣喜激动。 不过这会儿叶九卿没给云修宴再次愧疚的时间。 因为系统已经检查出了结果了。 这结果好也不好。 她拽了拽男人的衣袖,道:“山洞本就寒冷,这些人又都染了瘟疫,但咱们只有两个人,没法将这些人全部带出去。” 叶九卿并没告诉那人这瘟疫到底是什么,这山洞昏暗,自己若是真的这么快就知道瘟疫是什么了,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云修宴眸光一闪,道:“裴风和洛沚几个人若是已经得手了便会赶过来,如今……” 有些昏暗的火折子光亮之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想法不谋而合。 如法炮制的给外面的士兵们都喂了药,看着他们都戴好了面巾之后,两个人这才让他们进洞将里面的百姓都妥善的带出去。 这些士兵虽然也不会什么功夫,不过到底是壮年,将百姓带出去还是没废什么力气的。 百姓虽然多,但大多数还是能自己走路的。 不过如今整个洪村的房子都被洪水淹没了,这地儿算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两个人带着洪村所有的百姓赶往竹楼的时候,洛沚已经赶了过来。 洛沚看到云修宴和叶九卿的时候刚想要行礼,云修宴暗自拜了拜手,洛沚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大人,属下等人已经完成了任务。” 云修宴点头,知道裴风那边已经得手了,想来现下最焦躁的人应当是阳城的太守了。 “起来。”云修宴抬步走到了洛沚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洛沚脸上闪过狠意,抱了抱拳头:“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将他们平安带出来。” “嗯,直接带去县衙。” “是,属下告退。” 等到洛沚闪身消失后叶九卿这才走了过来。 云修宴看了眼被搀着的脸色惨白的百姓,又看了看此时已经西沉的阳光。 “如今乔将军该是已经得手了。” 男人话落,洪村村口处忽然传来了一些声音,这声音十分的微弱,寻常的百姓并未听到,但云修宴和叶九卿却是已经听到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没一会儿一个个的竹筏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每个竹筏上都站着两个士兵,都是阳城士兵的官服。 百姓们不明情况,顿时又是奇怪又是惊恐。 “这,这这,大人,这些人都是阳城的官兵,他们,他们来做什么?” 先前那位老者站在众位百姓最前面,看样子显然是这洪村德高望重的人。 叶九卿笑着安抚道:“这些人是乔将军的人,他们是来带咱们出去的。” “哦哦,是老朽误会了。” 那老者连连弯腰,却是并没有提一句乔将军如何如何。 叶九卿有些疑惑,却是并没问。 洪村的百姓说多不多,但也有上千人,这会儿已经不是洪水最汹涌的时候,但众人还是小心翼翼的将百姓放上了竹筏,一个个送了出去。 他们出了洪村时天已经黑了,甚至有些百姓已经在这个途中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带着这么多生病了的百姓必然行动缓慢,所性如今尚义县县城已经完全被乔岭带着人管控了起来。 他们将洪村的百姓带进尚义县的时候并没让染了疫病的百姓接触到县内的百姓。 乔岭动作很快,不过是一个午后的时间已经将百姓们临时的住处给安排好了。 安顿好了百姓,如今已经是亥时过半,洛沚将尼姑庵密道内受伤的侍卫都带到了县衙安顿好。 …… 县衙。 大门紧闭。 县衙大堂本来该是县令审问犯人的地方,如今这县令和师爷却是衣衫凌乱的跪在地上,而周围站的的都是乔岭手下的士兵。 云修宴坐在大堂公案后,浑身上下都泛着冷意。 叶九卿坐在他身边,而乔岭则是站在另一边。 大堂内没有一个人说话,静的有些可怕。 赵瑞才跪在地上,身子抖的像筛糠。 “乔将军,你,你背着太守大人来这里为难本县令,你,你难道不怕太守治你的罪吗?” 乔岭白了赵瑞才一眼,显然是不想同他废话。 这人如今也不看看形势,他都站在这里了,他也不用自己的猪脑子想一想坐在公案之后之人的身份,竟然还有时间在这里威胁自己! 第一百五十四章 乖巧 “赵瑞才,本将军是阳城的守城将军,朝廷亲封的官职,如今是特殊时期,本将军就算是不听太守的又何妨?” “你!” 赵瑞才被乔岭的话噎的脸色发青,却是在抬起头的时候便撞上了云修宴的视线。 “!” 没来由的,赵瑞才被这黑的如同深渊一般的眸子一看便是一个哆嗦。 云修宴抬手拿起了惊堂木,也没见男人怎么用力,那惊堂木拍在公案上的声音却是让跪在地上的县令和师爷俱是一个哆嗦。 “本王道赵县令哪来的这么大的底气,原来是因为背后有太守撑腰的缘故啊。” “!” 本……本……本王?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俱是瞪大了一双眼睛,别的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这男人说的本王是什么意思?他是哪里来的王爷? 两个人狠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云国的王爷不少,可这位王爷他们从来都没见过。 “不,不知,王,王爷是哪位王爷?” 云修宴嘴角掠过了一丝冷笑,缓缓抬起手抚上了自己的侧脸。 两个人对此不明所以,直到云修宴揭下了脸上的面具,一张邪魅的脸暴露在两个人面前。 不深不浅的珊瑚色红唇,高挺的鼻梁,深邃若寒潭的眸子…… 两个人的视线慢慢往上,在看到男人坐在公案后男人脸上那道大块儿的在眼睛上下的疤痕之后整个人差点儿晕过去。 “嗝呃!” “赵县令可是认出本王来了?” 云修宴将人皮面具扔在公案上,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 “认认认出来了!” “哦?那赵县令倒是说说,本王是谁?”云修宴明知故问。 赵瑞才的脑袋已经要钻进裤裆里去了,那师爷也不遑多让。 “赵县令刚刚不是还在威胁乔将军吗?如今这是怎么了?本王问你话,你如今倒是不敢说了?” “王,王爷……下官,下官……” “回答本王的问题。”云修宴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 “您,您是摄政王爷。” “哦。”云修宴长长的哦了一声,“如此,赵县令没什么要同本王说的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哦?赵县令如今竟让本王饶命了?” “赵县令不是神谕指示之人吗?如今还要求着本王饶命?” “赵县令如此的厉害,何不问问神谕如今又给了你什么指示呢?” 云修宴嘴毒这件事叶九卿早就深有体会,因此如今看着赵瑞才被云修宴问得哑口无言的样子,她也只是挑了挑眉。 “没,没有什么……” “赵县令可不要哄骗本王,毕竟朝中的国师大人也是与神打交道的,赵县令若是也有这能力,那倒是可以同国师比较比较了。” 云修宴淡淡的给赵瑞才挖坑。 这会儿的赵瑞才脑子虽然已经不怎么转了,但是他知道摄政王与当朝的国师不和……所以王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九卿坐在一边,轻声啧了一声。 愚蠢。 “王爷,下官确实能与神沟通。” 叶九卿:“……”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当的上县令的?因为蠢还是因为胆子够小? “哦?那赵县令可是已经听了神说了你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了?” 赵瑞才:“……” 赵瑞才那张刚刚恢复了一点儿人脸色的脸瞬间又变得惨白惨白的。 “下官……下官……” 云修宴摇摇头,声音像是淬了冰碴一样。 “不,你该自称罪人。” “!” 赵瑞才身子一抖,扑通一下瘫在了地上。 云修宴站起身,绕过公案一步步走到了赵瑞才和那师爷身边。 “本王向来不信神佛,赵县令既然这么信神佛,那本王倒是可以成全你,你自己下去同神明说。” “王,王爷,下官……不,罪臣,罪臣冤枉啊,这些事儿都是边太守指使我做的!” “王爷!王爷!您要信我啊!我只是个小小的县令,若不是被太守威胁,我怎么会这么做啊!” 云修宴等的就是这句话,如今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再审下去也不过是平白的浪费时间罢了。 “呵,赵县令可是要记得今日说的话,好好保护好自己的脑袋。” “来人,带下去!” “是!” 赵县令和师爷两个人被拖了下去,云修宴转身看向了乔岭。 “今日多亏了乔将军了,不然这洪村上千人也没法这么快便有了住处。” “王爷您千万别这么说,此次若不是王爷,末将如今还不知道洪村竟然已经暴发了瘟疫,若是王爷没来,末将便是死一百次也不为过了。” “如今末将能够将功补过,已经很知足了。” 乔岭跪在地上,云修宴伸手虚虚的托了他一下。 “起来。” “乔将军可是已经派人出城了?” “王爷放心,末将派出去的人今早一早便乔装出了城了。” “嗯,尚义县的安全就交给乔将军了。” “王爷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 此时已经是亥时的尾巴了。 府衙内原本住着师爷的屋子如今正住着那几个受了重伤的侍卫。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醒转过来了。 几个人原本躺在床上,如今看到了云修宴之后便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 一旁的洛沚看了眼云修宴的神色,见状赶紧上前制止了他们。 云修宴:“都好好躺着,本王让你们来这里探查情况,你们倒好,若是本王没来,你们今日已经到了地下了!” 云修宴说话凶凶的,但是这话任是谁听了都知道这不是在训斥他们,反而是带着一点儿别扭的关心。 几个侍卫脸上一红,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云修宴叹了一口气,叶九卿笑了一下,伸手碰了碰云修宴的手背。 “我给他们看一看,如今人没事儿就好,你也别绷着脸吓他们了。” 云修宴点点头,声音带着无奈,却是道:“嗯,本王不说就是了。” 醒着的侍卫们:“……” 他们都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高冷到生人勿进的王爷一秒变乖。 原本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王爷身上,如今他们却是注意到了在王爷身边的女子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王妃???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个女孩,娇娇小小的,看着也就十几岁的样子。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孩朝着自己等人走来,下意识的,他们全都绷紧了身子。 不过王爷什么都没说,他们也不敢动。 叶九卿眼里病人只是病人,并没有什么男女之别。 不过几个人却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王爷的脸色变了又变,却是在这个正在给他们看伤口的女孩转头的时候又变得十分的乖巧……嗯,王爷这个表情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乖巧了。 几个人一脸的惊悚,互相对视了一眼,尚且有些空白的大脑中终于想起来了前些日子的消息了。 王爷能站起来了,王爷被一个医官治好了。 医官…… 众人一脸僵硬的看向了正在给他们检查身体的医官,王爷身边除了花家的小姐之外并没有别的女子。 所以……这个正在给他们检查的医官说不定就是治好了王爷腿的医官,可看着王爷的眼神,他们总觉得王爷与医官之间不简单。 叶九卿来来回回的给他们检查完了身体,这会儿到了洛沚身边拿出了两个白瓷瓶。 “这些喂给他们每日两颗。” “是。” 洛沚十分恭敬的接过那两个白瓷瓶。 这会儿侍卫们更是惊讶了,他们都知道洛沚是红衣鬼,红衣鬼九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若不是面前这位医官有什么过人之处,洛沚绝对不会对她这般的尊敬。 叶九卿走到云修宴身边,男人的脸色终于好了不少了。 云修宴又叮嘱了侍卫们几句,这才带着叶九卿离开了。 两个人刚离开,一群还受重伤起来都费劲儿的侍卫瞬间将目光转向了洛沚,眼中带着光。 洛沚将瓷瓶踹到了怀里,慢条斯理的坐在桌边的椅子上。 几个侍卫更加心痒痒了。 “洛沚大人,您就跟我们说说,这位是什么来头?” “这事儿可是说来话长了。”洛沚故意卖了个关子。 侍卫们急坏了,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心里再痒痒,如今除了躺在床上喊两声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洛沚卖足了关子,这会儿终于是四平八稳的开口了。 “这位不是别人,是治好了咱们王爷腿伤的神医,还是咱们王爷的王妃。” “王妃???”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尚且算是完好的四肢。 所以刚刚未来的王妃给他们检查身体了?刚刚王爷的表情……他们此刻终于明白了,刚刚王爷那是吃味儿了。 “洛沚大人,我们不会被王爷给暗杀了?” 洛沚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道:“你们小心着点儿。” 众侍卫:“……”他们还是好好休息,梦里什么都没有。 …… 天还没亮,云修宴和叶九卿两个人已经早早的便起床了。 此时两个人坐在一处,正商量着如何救治洪村的百姓。 “洪村百姓身上的疫病我有把握能治好,只是现在没有足够的药材,如今只能先治疗那些已经十分严重的人,剩下的,还要等那姓吴的将药草带到这里之后再治疗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演说家 云修宴抬手倒了杯茶,却是并没有喝。 “这疫病真的可以完全治愈?” 云修宴心中有些惊讶,却并不是在怀疑女孩的医术,只是这疫病来势汹汹,他闻所未闻,夜九竟然只是看了一眼便能断定自己能治好,这实在是让他惊讶。 叶九卿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水,微微抿了抿唇,道:“从前教我的师父同我讲过这病,正是这病症,如今想来,他或许是知道这一天也说不定呢?” 叶九卿信口拈来,如今这会儿除了这个解释再也没什么别的解释能让人相信的了,毕竟原主只是个被困在丞相府内的痴儿。 云修宴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你放心去做,剩下的百姓本王来安抚。” “王爷真聪明!” 叶九卿眼睛弯弯,她就是在担心那些患了病却没能得到及时治疗的百姓,若是他们知道有人比他们先接受治疗了,难免不会心生埋怨,到时候若真的出了什么他们始料未及的事情便不好了。 云修宴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卿卿这般的聪明,若是本王愚笨了,怕是没法留得住人了。” 叶九卿小小的傲娇了一下。 两个人细细的将接下来的事情安排了一遍。 乔岭被叫过来的时候便看到神医和王爷两个人坐在一块儿,神医不知在说什么,王爷只是看着神医,时而点头附和,时而也会说上两句,那场景不可谓不美好。 “王爷,神医。” “来了,坐。” “末将站着就好。” 云修宴看了乔岭一眼,知道乔岭这人天生骨子里就刻着尊卑,索性他也不强求。 “王爷,边启路那边至今还没有动静,不过依末将看来,他一定又是不知在弄什么幺蛾子。” 乔岭好歹也与边启路共事了很多年,虽然两个人向来不对付,但乔岭却是知道边启路这人不但睚眦必报而且是个眼里揉不得半点儿沙子的人。 如今尚义县整个县城都被他们给控制了,边启路那边除非是不知道,但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知道了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过了一个晚上还没有任何的动静……除了在憋什么坏屁,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别的。 “王爷,边启路如今只知道末将身边多了两个自北边来的商人,却并不知道这人就是王爷和神医。” “末将斗胆猜测边启路这厮是想要等您和大理寺卿进城后直接给末将扣上一顶……谋逆的帽子。” “呵。” 云修宴只是嗤笑了一声,久久都没有说话。 院子内安静了很长时间,直到云修宴再次开口。 “他若真的这般想倒是好办了,你派出去的人何时能接到大理寺卿和宫中太医那一行人?” “末将派人快马加鞭,若是没意外的话,四日后便能将大理寺卿一干人等全部带到阳城外。” 云修宴转了转眼珠。 “洛沚。” “王爷。” “明日晚传消息出去,告诉边太守,他府里那本账簿就在尚义县县城内。” “是,王爷。” 洛沚领了命令后便一句也不多问的站到一边去。 王爷说的话都是对的,他们只需要执行就好了,但乔岭却是有些不解,这样一来尚义县整个县城不就处于危险之中了吗? “王爷,末将有一事不明……” 云修宴抬了抬手。 “账簿在这里,边启路无论如何都会派人来夺,到时候不管他是明抢还是暗抢,本王都让他变成明抢。” 乔岭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没来由的,乔岭忽然觉得有些悲哀,若是他有王爷一半儿的心思,如今也不会作为一个守城将军,却被边启路这般的打压着了。 “乔岭,明晚你……,再……” 云修宴压低了声音与乔岭交代着明日的事情,乔岭越听越觉得心惊,原来王爷从来都没想让边启路的人踏进一步尚义县。 …… 赵瑞才不愧是个欺压百姓的狗官,他也知道洪村有了瘟疫,所以在县衙内屯了不少的药材。 叶九卿带着人打开县衙内储存药材的房间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这么多的药材,就算是放在建阳城,也能开三四家药材铺子了。 将症状严重的百姓隔离在一处,又将症状稍轻的百姓隔离在另一处。 巳时未到,云修宴只带着洛沚一个人便去了那症状稍轻的百姓隔离的地方,叶九卿带着人去了症状严重的百姓隔离的地方。 两个人出来后并没见面,叶九卿忙着写药方煎药,而云修宴也带着人亲自在尚义县大大小小的巷子内查探。 先前在尚义县街边饥饿难耐的百姓如今都已经被乔岭派人给安顿好了。 此时云修宴等人好巧不巧的巡查到了这群百姓临时的住所。 “……” 正在吃着馒头的百姓在看到云修宴的那一刻整个人一哆嗦,手里的馒头再次滚落出了手心。 云修宴:“……”这场景真是似曾相识,不过上次他们给的东西被扔掉了而已。 “草民叩见大人,草民有眼无珠,大人莫……” 想这些不过是瞬间的事情,云修宴一闪身便捏住了那即将滚落在地上的馒头,他拿着那半个馒头递给了老妇人。 那老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只那半个馒头的修长干净的手,一时之间竟忘了要做什么。 “大娘,如今尚义县很多地方经了洪水,这馒头也不是家家都能有的了,你可莫要再掉在地上了。” 云修宴的声音听不出半点儿的怒意,反而只像是寻常的一句叮嘱而已。 老妇人或许是很久没听到这样的声音了,这会儿听了后忽而觉得鼻头一酸。 她伸手从云修宴手里接过那半个馒头,眼泪也没忍住掉了下来。 云修宴站起身,洛沚上前将老夫人给扶了起来。 “你们也都起来。” “……” 跪在地上的百姓互相看了看,这才都站起身。 “大人,那日都是草民的不对,草民有罪,草民有罪……” 那老妇人身子颤颤巍巍的,眼泪却是止不住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小白 “大娘,这不能怪你,若是怪也怪赵瑞才那个狗官,而且我家大人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帮助你们的,你又有什么罪?” 洛沚扶着老妇人到一旁坐下。 云修宴则是背着手站在一边,等那老妇人坐稳当了才开口。 “你们都是我云国的子民,都是尚义县内的百姓,如今你们受了无妄之灾,我们都有责任。” 云修宴身高腿长,即使只是穿着一身看起来不甚昂贵的衣服、脸上带着一张没什么辨识度的人皮面具也掩不住一身华贵的气势。 可就是这样的人,如今却是一脸认真的同他们说这都是他们的责任,这样的事情是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云修宴声音好听,说的话也直接说到了百姓们的心坎儿里去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直到云修宴走的时候那些人还在掩面而泣。 “摄政王是好人啊,是好人……” …… 当日晚,洪村所有的百姓都十分自觉的接受治疗,就算是如今没得到治疗的也乖乖的待在被安排的地方,没有一句的怨言。 “王爷,你同那些百姓说了什么了?” 叶九卿实在是好奇,没想到云修宴不但毒舌,劝服人这一块儿也不在话下。 她今日可是听说了他一番声情并茂的话,让尚义县大半的百姓都感动的痛哭流涕,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他的国家,妥妥的一个演说家。 云修宴笑了一下,一双手圈住了女孩的腰。 “真这么想知道?” “呵。”叶九卿低声笑了一声,踮起脚尖亲了亲男人的嘴角。 “小女子对王爷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知王爷可否同小女子说说呢?” 云修宴:“……” 本想给自己讨点儿好处,这下好处倒是讨到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会儿的云修宴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自己好像被怀里的女孩完全拿捏住了。 “本王也没说什么别的,只是洪村这整个村落几乎都是一个大家族的人,那些病重的人大多都是孩子和老人,本王如实同他们说了,他们全部同意了。” “嗯?” 叶九卿挑了挑眉,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当初他们进入洪村的时候她就该发现了,那些百姓能都聚集到一块儿,还都在濒死的情况下将老人和孩子护在中间,这样的情况本来就很少见。 “嗯,就是这样。” 云修宴将她的疑问变成了肯定。 叶九卿微微垂下了眸子,没再看着云修宴那张脸了,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呢? 如今这个角度云修宴只能看到女孩光洁的额头,不过只是一眼,他便知道女孩如今在想什么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些本来都是本王的事情,你何必不开心呢?” 叶九卿从男人怀里溜了出去,抬手将放在腰间袋子里的白瓷瓶拿了出来。 “给你涂药。” 云修宴:“……” 完了,好像是生气了。 叶九卿确实生气了,却不是跟云修宴生气,而是在同自己生气,她这是谈恋爱了所以傻了吗?怎么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她都没想到呢? 云修宴也不说话了,反而是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任由女孩给他涂药。 叶九卿生气归生气,更何况这气还不是因为云修宴,所以她涂药的时候还是十分的温柔的。 “乔岭如今的情况,就算是将功补过了最后也难逃要被治罪的下场,不过乔将军确实是个正直的人,只是不知道小皇帝最后到底会如何处理。” 女孩的手指带着点儿凉意,有时候会碰到自己的眼睛上,痒痒的。 云修宴闭着眼,微微转了两下眼珠。 “乔岭也算是个老将军了,这些年在阳城便受了不少的苦,这些年若不是他在阳城内与这些朝廷的蛀虫们虚与委蛇,阳城百姓过的怕是会更苦,如此一来,他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云修宴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叶九卿却是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是要保乔岭了。 乔岭这人确实是个顶好的人,不过他这人心眼儿太实,若是遇到一个真正做实事儿的上头还好,若是遇到了像是边启路这样的,没几年他就得被玩儿死。 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守城将军这个职位。 “皇帝那边不用担心,司大国师一定会料理好的。” 叶九卿点头,想到不久前曾见过的司君白。 司君白这人长的标志也温柔,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虽然被自己算计了,但她不能否认这人极其的聪明,聪明中带着点儿狐狸一样的狡猾。 “你们两个将小皇帝耍得团团转,如今皇帝不知道,等他知道了非要气死。” 男人从胸腔发出了一声闷闷的笑。 “这就要看他自己的度量了。” 两个人在这儿讨论着司君白,此时远在建阳城的司君白站在漫天的星光之下,华丽丽的打了个喷嚏。 “公子,夜里到底还是凉,咱们还是回屋。” 谷雨站在一旁,看自家公子一身单薄的白衣,轻声提醒了一句。 司君白仰头,伸出五指挡在了眼前,星光与月光透过微微张开的指缝,多了丝朦朦胧胧的感觉。 谷雨微微歪了歪头,心中有些困惑。 每次公子这样的时候都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上一次还是公子联合着王爷将叶家的嫡次女送到宫里的时候。 如今摄政王并没在京城,这时候到底能出什么事儿。 谷雨有些担忧,但公子既然什么都没说,他便也不再多问。 司君白放下了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再次藏在了白色的袖口下。 “通知魏德,守好摄政王府。” “是。” 月色明朗,司君白脚步稳健的往自己的院子走,谷雨则是闪身报信去了。 国师府邸不像是摄政王府那般到处都是要人命的机关,司君白刚要进院子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出来。” 阴影处半天没有动静,司君白转了转眼珠,忽而便笑了。 他脚步一转,一步一步朝着阴影处走去…… “小白!”?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祥的预感 一个带着惊喜的女声传来,司君白脚步一顿,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这模样与平日里的他截然相反,让人感受到了浑然天成的冷。 司君白站在有光亮的地方,没再进一步,而那女孩正好站在阴影内,两个人便是这样打了个照面。 “傅小姐,在下是国师,不是你的小白,以后傅小姐还要注意,不要再叫错了。” 站在阴影内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忠勇候府的嫡小姐,傅樱。 “小……” 傅樱张了张口,却是被司君白再次打断。 “来人。” “公子!” 两个暗卫落在了司君白身后。 “送傅小姐回府。” 傅樱瞪大了眼睛,眼看着就要哭了,司君白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 “再放不相干的人进来便自去领罚。” “……是。” 两个暗卫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有些发苦。 傅小姐他们是真的不敢拦啊,若是拦了公子怕是更生气了,唉,也不知道公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司君白!你站住!” 眼看着司君白要走,傅樱终于急了,她伸手想要抓司君白放在袖子下的手,司君白只是顿了一下,下一秒便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傅小姐,夜里来一个男人的府邸,这就是傅家的家教?” “……”傅樱愣在了原地。 “!!!”两个人暗卫刚站起来,闻言直接低下了头,公子可从来都没同哪个女子说过这么重的话。 司君白头也不回的往自己院子走,边走边道:“傅小姐还是自己回去,被我的暗卫带出去总是没面子的。” “司君白,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人都是会变的,傅小姐还是少活在过去的好。” 傅樱吸了吸鼻子,抹了下脸便跑走了。 “公子,这……” “跟着她。” “是。” 院子内再次恢复安静,司君白似乎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走回院子的背影带着些许的落寞。 …… 午后。 阳城,太守府。 “你说什么?账目在尚义县?” “是,太守,咱们的人刚传来的消息,就在那商人的手里。” 边启路放下了逗鸟棒,狠狠的磨了磨后槽牙。 “那几个商人的身份还没查出来?他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太守恕罪,属下等人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查,却只查到他们是从北面来的,至于……至于是不是从建阳城来的,实在是查不到。” 那人跪在地上,脸上都是冷汗。 这几个商人看着没什么能力,可他们刚进城便从守城官兵的手里逃脱了,如今还占领了尚义县,而且乔岭还唯他们马首是瞻。 “太守,这些人定然是有什么身份的,不然乔岭那倔驴怎么可能这么听他们的话?” 边启路一张脸抽了两下,啪的一声便将手边的逗鸟棒摔了出去。 “本太守用你来告诉!” “是是是!”那人趴在地上,差点儿便被逗鸟棒打了个正着。 边启路气的在屋里来来回回狂走了三圈后终于找回了自己已经丧失的理智。 他走到桌边,拿起笔刷刷的便写了一封信。 将信塞到了信封里递给跪在地上的人。 “去城西的脂粉铺子,该交到谁手里知道吗?” “知道,知道,太守放心!” “告诉他,一定要将这信亲手交到那位大人的手里,一定!” “是,太守,属下这就去。” 跪在地上的人快步走了出去,边启路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忽然间脸上多了丝凶狠。 “王管家,去把朱砂叫过来。” “老爷……朱砂不是为了给王……” 边启路抬起手放在发紫的唇边,王管家立刻便禁了声。 “奴才这就去。” 一炷香后。 “老爷~” 伴随着一声酥麻入骨的声音出现的是个身着青衣的曼妙身影。 边启路抬头,看着面前的朱砂,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朱砂不愧是叫朱砂,看着没到二十岁,却是长着一张妖媚至极的脸,再加上她那如同黄鹂一般美妙的嗓音,这大陆上大多数的男人怕是都没法抵抗。 这样的美人儿自己都没享受呢,如今却是要将她送给别的男人,不过如今这形式可不是自己享受的时候,女子什么样的都有,自己若是真的出事了,那可就什么都享受不到了。 边启路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脸上已经尽是凉薄之意了。 伸手挥开了朱砂要碰自己的手。 朱砂脸色有些僵硬,似乎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去了。 “老爷,您当真要如此对妾身吗?” “还记得本太守把你带回来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记得。” “如今时机已到,你愿意为了本太守去做吗?” “……朱砂这条命都是老爷您救下来的,只要是老爷的愿望,朱砂都愿意帮老爷实现的,您让朱砂做什么,朱砂都愿意。” “好!” 边启路欣慰的笑了笑,这世上就没有男人能抵抗得住美丽曼妙的女子。 只要朱砂潜入尚义县,并且得到了乔岭如今拥护之人的赏识,那将账本销毁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至于之后……之后他会给朱砂报仇的。 “今晚我会让人带你去尚义县,你的目标就是乔岭如今效力的那个人,他手里有一个账本,销毁了账本,你的任务便是完成了。” “只是此去凶险,不知你愿不愿意?” 边启路说的十分的深情,那样子似乎是真的舍不得朱砂一样。 朱砂低下头,伸手抚上了边启路的肩膀…… “妾身愿意。” …… 尚义县。 云修宴今早一起来便有种莫名不好的感觉,不过这一天并没有发生什么。 如今已经到了晚上了,云修宴带着人例行检查,每日他都会去慰问一下尚义县所有的百姓,如今两三日的时间下来,这些百姓与自己倒也算得上是脸熟了。 原本大街上的乞丐已经被妥善的安置好了,此时大街上倒是没有什么人。 云修宴带着人在街上走着,没来由的有些烦闷。 洛沚一直都跟在云修宴身边,此时他自然是看出来王爷的心情有些不好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巷子内的情景 “王爷,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如今日属下替您去巡查。” 云修宴微微仰了仰头,刚想要说什么,下一刻,小巷子的便传来了带着哭腔的女声。 “呜呜呜呜呜……” 街道上十分的安静,那哭声显得更加的我见犹怜了。 云修宴听到这哭声,转头看了眼洛沚。 “王爷,应该是那条巷子里传出来的声音。” 洛沚顿了顿,尝试着伸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云修宴转头看向了那巷子,他当然知道声音是从那巷子里传出来的,只是这时候巷子里传出哭声…… 呵,边启路真当谁都跟他一样傻呢! “大人,乔将军那边传来消息了。” 云修宴眯了眯眼睛,打开了密信…… “呵。” 男人从头到尾看着信,脸上是毫不掩饰嘲讽的嘲讽。 “王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有人等不及犯蠢了,咱们倒是该成全他。” 这么说着,云修宴将手里的信交给了洛沚,洛沚接过后也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明明只有几行字,洛沚却是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 “呃……这……” 洛沚嘴角抽了抽,他实在是没忍住。 “王爷,咱们……怎么办?” “走。” 男人说着便抬步往传出哭声的那小巷子走去,其余人互相看了一眼,也全部跟了上去。 夜晚的小巷子内伸手不见五指,云修宴身后跟着的人手中都举着火把,一行人一步步的走进巷子,直接将整个巷子都照亮了。 这会儿他们也看到巷子内的情况了。 与他们想的倒是不一样,巷子内没有旁的人,只有一个穿着红色纱衣的女子。 这女子长的倒是真的好看,众人也是真的不敢看。 这人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妇道人家的女子,一身轻薄的红色纱衣在火光的映照下依稀能看到下面的曼妙曲线。 抛开衣服不看,这人长的也好看极了,明眸皓齿,朱唇微微张开,那双狐狸一般的眼中还带着点点的泪珠。 这样的情景都是云修宴身后的侍卫们看到的,至于云修宴…… 男人在进了巷子后便在烛火不明的情况下看到了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再加上他鼻息间隐隐的香气,云修宴已经知道自己将要看到什么了。 也正因为如此,此时的云修宴背对着女子站着,火光大亮,朱砂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了面前一个身高腿长、气势不凡的背影。 朱砂:“……”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不受欢迎了。 朱砂惯是会察言观色,虽然她没见过自己的目标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过此时看这架势,面前这人应当就是她这次的目标了。 只要自己完成了这次的任务,太守大人就永远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想到这里,朱砂咬了咬唇,声音更加的娇柔了。 “大人~奴家是今日才来尚义县的,奴家从前是夏邑县的人,可家人都死光了,奴家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来投奔大人了……” 朱砂一句话拐了十八个弯儿,云修宴没听到一点儿的娇柔,只听到了做作。 果然,还是卿卿的声音好听,这女的的声音还没有卿卿威胁人的时候好听呢。 “大人~” “扔给她件衣服,将人带走。” 云修宴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便往巷子外走。 男人一声令下,其中一个士兵得了命令后直接解下了身上的披风披到了那女子身上,下手一点儿都不温柔。 “大人……大人……您去哪儿啊——” 云修宴:“……” 丝毫不理会女子的叫喊,云修宴头也不回的往巷子外走。 洛沚赶紧加快脚步跟上。 “王爷,这女子要如何处置?” “扔到监牢里去,本王不想看着她。” 云修宴加快了脚步,他终于知道自己这不好的预感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了。 “这件事不许同夜九说。” 洛沚:“……” 云修宴微微转头看了洛沚一眼。 洛沚立刻站直了身体。 “是,王爷!属下一定不会告诉神医。” 云修宴满意了,一点脚,运了轻功便消失在了原地。 云修宴的轻功向来是这片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即便洛沚的轻功是云修宴教的也没用,洛沚根本就跟不上云修宴的速度。 “唉,真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王爷有一日也会这么在乎一个女子的想法。” 洛沚叹了一口气,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像神医这样的女子,别说是云国了,就算是整个大陆上怕是也没有几个。 王爷会这般珍视神医也说的过去。 洛沚文也好武也好,但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对感情这种事情一窍不通,他没法明白王爷对神医的情感,也没法明白王爷为什么会害怕神医会生气。 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那个人是王爷。 …… 云修宴回到衙门的时候便看到了衙门内一片的狼藉。 原本干净的地面上此时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大多数都是穿着黑衣,其间也有几个穿着士兵的衣服。 男人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显然这里刚才发生过一场刺杀。 “王爷,刚刚……” “夜九呢?”云修宴打断了那士兵的话,开门见山问道。 那士兵先是愣了一下,不过一瞬的工夫他便反应了过来王爷到底想问什么。 “王爷,神医并没受伤,此时正在房间呢。” 知道叶九卿没受伤后云修宴显然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女孩自己有自保的能力,可每次这时候他都没来由的担心她。 “将这里收拾好,死亡的士兵都记下名字报给乔岭。”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云修宴便加快了脚步往叶九卿住的地方走去。 “夜九。” 叶九卿正坐在屋子里擦着短刀,听到声音抬起头便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男人。 将短刀连同擦刀的帕子放在方桌上,叶九卿勾了勾嘴角站起身。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看着女孩一如既往明媚的笑,云修宴心里所有的阴霾没来由的一扫而空。? “想你了。” 第一百六十章 瓮中之鳖 “诶呀呀,王爷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这是跟谁学的?” 走到云修宴面前,叶九卿笑的弯了眉眼。 “没事儿?” “当然没事儿了,不过是几个小喽啰,而且大多数都被你留下来的人解决了,只是有两个机灵点儿的混了进来,不过都被解决了。” 叶九卿仰着头,细细的眉毛微微上挑,带着少女身上独有的活力。 “王爷,外面都处理……额,王爷,属下这就走。” 正站在叶九卿面前想要亲一亲的云修宴:“……” “回来。” 叶九卿笑了一下,莫名就想到了自己从前见到的云修宴,如今的他与原来的他却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王爷……” 暗卫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终于知道为什么洛沚不让自己等人晚上的时候找王爷了,以后他再也不犯蠢了。 “乔将军呢?” “回王爷,乔将军这会儿还在县城周边巡视,这个时辰……应该快回来了。” 那暗卫话音落,洛沚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王爷,边启路果然行动了。” 洛沚走进来,将一封被蜜蜡封好的信呈了上来。 “这是边启路派人传出城的信,那人刚出了城便被咱们的人给截了下来,这信就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云修宴挑了挑眉,打开信封看了两眼。 叶九卿也站在云修宴身边,听到这话也走上前两步,她本来没打算看的,不过云修宴似乎是一直都在注意着她一样。 她刚上前一步,云修宴便微微低了低自己的身子,那封信中的内容一点儿不落的展现在了叶九卿面前。 一旁的洛沚和暗卫看到这一幕后暗暗的心惊,能让王爷这般信任的人从前也只有一个国师而已。 可如今看来……面前这位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与国师大人已经是没有什么区别了。 两个人十分认真的看着信,不得不说,边启路对自己是真的自信,他是真的没想过自己写的信在出了阳城后便会被拦截下来。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儿,信上的内容不多不少,正正好好能作为边启路与大理寺卿勾结在一块儿的证据。 “通知乔岭,加强外围的巡视,明日准备迎敌。” “是,王爷,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白,边启路真的敢来吗?他若是来了,那当真是没有退路了。” “呵,狗急了都知道跳墙,如今他虽不知道本王就在这尚义县内,但他却是知道本王马上便要到了阳城了,他不抢回账本,照样逃不掉被问罪的下场,你说他会不会跳墙呢?” “王爷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两个人出了屋子,叶九卿坐回塌上,又将短刀擦了两下这才插回了刀鞘里。 “算着日子,裴风也该回来了?” 云修宴笑了一下。 “嗯,明日午时之前一定能回来。” “边启路自以为聪明,以为咱们是瓮中的鳖,却不知道从头到尾那鳖只有他自己,只是这样的人如何能在阳城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倒也是稀奇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半个徒弟 叶九卿随口一说,云修宴却是十分认真的讲起来了关于边启路的过往。 “边启路年轻时也是个胸怀大志的人,本王派人调查过,他自小家境殷实,少时还知道接济穷人。” “那这人变化也太大了,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云修宴给自己倒了杯茶,接着道:“他确实是受了刺激,当年科考时他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原本是能在京城谋个官职的。” “不过谁让他生在了阳城而没生在京城,权贵们并不愿意一个这样的人抢了他们为自己人留的位置,于是便上书联名说边启路的坏话。” “先帝的性子,呵,他生性多疑却又不敢与建阳城内那么多家势力抗衡,于是只能让边启路做了阳城的刺史。” “后来阳城原来的太守蹊跷死亡,先帝怕是觉得对不住边启路,这才让他做了阳城的太守。” “原来都是先帝造的孽,他去世了倒是落得个清静,却留下个这么大的烂摊子。” 叶九卿这话说的毫不留情,言语间也没有一丝对于先帝的尊敬,这话若是落在旁人的耳朵里,那便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了,不过现下屋里就两个人,云修宴听着并没感觉哪里不对。 “本王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那姐姐便是静娴公主,早几年便和亲去了平凉,至于三皇兄,他被当时的陶太后害死了,云修宴若不是郑贵妃所生,他怎么可能继承大统。” 云修宴冷笑了一声,忽然间便想起了从前在宫中的岁月。 那时候虽然过的不好,但先前母妃还在身边。 叶九卿一抬头便看到了男人有些落寞的神色,几乎是一瞬间她便看出来他这是又想自己的母妃了。 女孩站起身走到云修宴身边。 “王爷,这些事都过去了,何妃娘娘温婉端庄,却也一定希望你好好的,你如今这么伤心,她在天上看着你,也必然不会开心的。” “夜九。”云修宴软了神色。 “我在。” 云修宴伸手环住了女孩的纤腰。 …… “王爷,边启路果然等不及了,如今已经带着士兵往尚义县这边来了!” 云修宴坐在临时书房的书桌后面,闻言头都没抬。 “带了多少人?” “来报的人只是粗粗的看了一眼,至少有六千人。” 云修宴放下笔,吹了吹摊在桌上的纸后便将那纸张拿了起来。 “这画如何?” 洛沚愣了一下,下意识道:“王爷画的自然是最好……额……” 洛沚说着说着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 “属下大胆猜测,王爷是将外面的兵调过来了?” 云修宴放下了画,背着手往外走,边走边道:“还不算太笨,走,随本王去看看这阳城的兵到底多厉害。” 洛沚跟在云修宴身后,心中却是打鼓一样,他大胆猜测一下,王爷一定是很早便想到了这一步了。 边启路最后的结局在王爷进城的那一刻便已经定下来了,王爷甚至将每一步都算准了。 洛沚看着自家王爷的背影,满目的崇拜,果然,世界上没有比王爷更厉害的人了。 …… “王爷,您怎么来了,这里有末将等人便够了,况且这儿危险,您若是伤着可怎么好?” 乔岭看到云修宴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便赶紧站起身走了过来,如今却是像个唠叨的老太太。 云修宴赶紧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话。 “本王又不是大家闺秀,哪有那般娇弱,布置的如何了?” “末将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好了,如今只等着边启路派来的人来攻了。” “嗯。” “将军,领兵的人是上官宇,估摸着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便到县城门口了。” “上官宇?”乔岭下意识的拔高了点儿声音。 云修宴看向乔岭,阳城的上官家他倒是听过,不过上官宇这名字他却是第一次听说。 乔岭惊讶了一瞬便看到云修宴询问的眼神。 他立刻便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上官家世代经商,这一代却是出了上官宇这么个习武的,上官家族与边启路交好,上官宇这个武痴便也效忠于边启路。” “上官宇今年二十出头,却是个妥妥的武痴,平日里他就喜欢找人切磋,只是没想到这次边启路竟然会让他来。” 云修宴转了转手上的扳指。 “听你的语气……你倒是对他有些好感的。” 乔岭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云修宴会这么说。 “本王只是随意说说,若是这人当真没什么坏心思,本王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乔岭沉默了一瞬,道:“上官宇是上官家二老爷嫡出的儿子,生下来的时候便不足月,身体瘦瘦小小的,上官家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过十岁了,可这些年过来,上官宇活的好好的,还练就了一身不错的武艺。” 乔岭婆婆妈妈的说着,云修宴笑了一下。 “说重点。” “呃……是,王爷。” “上官宇这人是个武痴,见到比他厉害的就要比划两下,赢过了便算了,赢不过便总是来找末将……” “找你?” “嗯,是,是啊。”乔岭碰了碰自己的头盔,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武功有一半儿是末将教的,那个,那时候上官宇还小,末将不知道他是上官家的公子,就,就教了。” “所以他这次算是学成了反过来打师父?” 站在一边的洛沚出其不意的一句话让云修宴和乔岭两个人都沉默了一瞬。 “末将只能算是他半个武术启蒙,师父倒是算不上,毕竟后来上官家专门给他请了师父过来。” 乔岭笑了笑,那笑容略显得尴尬。 不过战争面前无兄弟,更别说什么半个师父了,如今上官宇带着人打上来了,他们该怎么办还是要怎么办。 “王爷您去哪儿?” 眼看着云修宴往外走,乔岭下意识的问,不过说完他就闭嘴了,王爷去哪儿并不是他该问的。 云修宴脚步不停,道:“本王去看看你那半个徒弟到底如何。” 说完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切磋 出了乔岭临时指挥的地方之后云修宴便带着洛沚往外走,那个方向正是尚义县城门口的方向。 “末将等拜见大人!” “都起来!” 云修宴始终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到了士兵们的最前头。 尚义县整个县城也并不大,如今守着县城的士兵也只有两千人而已,也因此,云修宴走到最前面的时候,所有的士兵都疑惑了。 他们中有些人知道面前的人并不只是京城来的人,面前的人是摄政王爷。 虽然不知道摄政王爷的腿为什么好了,但是如今王爷能站在他们最前面,这实在不得不让他们惊讶。 众人思考的时间,上官宇已经带着军队慢慢逼近。 阳城有骑兵,但上官宇带来的人显然都是步兵,这些个步兵与乔岭身边的这几千人相比不知道年轻有力了多少,不看别的,单单看他们的着装与兵器便能看得出差距。 上官宇一身亮银色甲胄,打马行在士兵们的前头,到了尚义县县城正门口终于停住了马。 “吁!” 上官宇不轻不重的拉住了马缰绳。 尚义县县城门口都是乔岭的兵,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长刀,但上官宇好像对这一切并不在意一般。 “上官将军,我家将军如今正在尚义县内,上官将军带着这么多人来是何意?” “本将军奉太守之命,来捉拿叛贼。” “你们还是不要阻挡的好。” “上官将军,乔将军从前便对你不薄,怎么说也算是你半个师父,如今你这般,莫不是想要欺师灭祖?” 守着县城的士兵神情严肃。 “呵,哈哈哈,这话是乔将军教你们说的?本将军可不信乔将军能说出这番话来。” “乔将军于本将军有教授之恩,本将军今日前来不是为了与乔将军为敌,只是奉太守之命捉拿尚义县的反贼,便是早些日子进了阳城的那几个商人,这人是谁你们应该都是知道的?” 洛沚站在云修宴身后,两个人如今坐在县城门口不远处的凳子上,却是能听到县城外传来的声音。 洛沚看着自家王爷完全没什么起伏的神色,并不知道自家王爷在想什么。 “王爷……” 云修宴挥了挥手,洛沚把将要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走,咱们去看看。” …… 这边,守在城门口的士兵还在与上官宇先礼后兵,后面传来了恭敬的声音。 “大人。” “大人!” 士兵们听到声音后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云修宴一身白底绣着蓝色水纹的身形出现在了上官宇等人面前。 上官宇下意识的打量着云修宴,如今云修宴脸上带着面具,并不能看到脸上的疤痕,上官宇对云修宴的第一印象便是君子如玉。 “将军,就是这个人!” “没错,将军,属下等人那日在城门处见到的便是这人,当时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 上官宇眨了眨眼睛,知道这些士兵不可能认错人,不过面前这人像贵公子,像上位者,却独独不像是商人,所以当时面前这人说自己是商人的时候,这些守城的官兵到底是怎么相信的? 上官宇在打量着云修宴的时候,云修宴也一直都在打量着上官宇。 据乔岭所说,面前的男子与自己年纪相仿,可他这么一看,这人长相只能算是中等,一双纯黑的眸子却是有神,只是这双眼睛没什么感情在里面,有神却也难掩空洞。 “将军来这里是为了我?” 云修宴一直背着手,虽然是站在马前面用仰着头的姿势看着上官宇,但气势却是没弱半分。 上官宇回过了神后嗤笑了一声。 “你说自己是个商人,可本将军却是没听过哪个商人敢伤了官兵,还能命令的了乔将军的!” “那上官将军以为我是什么人呢?” 云修宴嘴角带着笑,那笑意只是在表面,任是谁看了都觉得那笑里带着轻蔑。 上官宇静默了一瞬,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一样。 “本将军知道你们是打北边来的,不过看你这一身气势……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公子?” 云修宴挑了挑眉,上官宇这么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自己这样的穿着倒真的像是谁家的公子。 索性,云修宴顺着上官宇的话说了下去。 “上官将军猜的倒是不错,不过今日我恐怕不能如上官将军的意,让你将我带走了。” 上官宇说的确实没错,自己是摄政王,确实是公子,只不过是皇家的公子罢了。 上官宇一提马缰绳,翻身便下了马。 “既然你能伤了守城的士兵,想必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不如便与我一战,你若是能赢了我,我便考虑不将你带走。” 上官宇抽出长刀,一副要切磋切磋的架势。 “住嘴!你这是……” “洛沚,退下。” “大人,您……” 洛沚还想要说什么,他们王爷可是千金之躯啊,这上官宇算是什么,也敢于 “无妨。”云修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上官宇,果然,这人与乔岭所说的如出一辙,果然,他见了个人便想要切磋一番,倒还真是个武痴。 “他们都叫你大人,怎么,你敢与本将军较量一番吗?” “上官将军,太守有命令,您不能这样……” 上官宇微微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本将军是将军还是你是将军,如今太守可在这里?你听谁的?” 上官宇一下子来了个三连问,直接将那说话的副将军给问蒙了。 “这,这,我……” 那人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来,上官宇直接甩刀,用刀背将那人给打的往后退去。 “本将军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做主,更何况出了什么事儿本将军自然会向太守请罪,你乖乖的闭嘴。” 上官宇这样子十分的跋扈,不过他是上官家的人,他听说过上官家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德行,上官宇跋扈一点儿倒也并不奇怪。 “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云修宴伸手,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但下一秒洛沚手里的长刀便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战与不战 云修宴手里握着刀,听着上官宇的询问,却并没打算这时候告诉他自己的名讳。 “你若打赢了,我便告诉你我的名字。” “呵,听你这口气,今日本将军倒是没法知道你名字了?” 上官宇拧眉嗤笑了一声,刀尖指向云修宴。 “那便让本将军来领教领教你的厉害!” 话落,上官宇身子向前,那刀直取云修宴咽喉而去,云修宴神色未变,挥刀向前,也没见用了多少力气,却在瞬息之间将上官宇凌厉狠辣的一击化解在了无形之中。 两个人缠斗在了一起,看起来不相上下。 在场的人都是军中将士,如今两个人虽然表面上缠斗在了一起,但他们都觉得上官宇这次应该会输。 对面的人游刃有余,像是在逗小孩一样。 “你没用全力?” 打着打着上官宇自己也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跟自己打架的人像是在逗弄自己一样。 “呵,你若是有本事,自然能让我使出全力的。” “……”上官宇咬了咬牙,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屈辱最是能让人冲昏头脑,显然,上官宇这个武痴在听到这话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刀!” 上官宇的招式不知道凌厉了多少,云修宴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这天下没有谁喜欢战争,他自然也不喜欢,这次虽然是小规模的冲突,但若是能避免,那也再好不过了。 自己与上官宇缠斗这会儿工夫能为外面的军队争取不少的时间。 一炷香时间后。 上官宇被云修宴溜的一阵气急,一招一式之间渐渐的失了分寸。 洛沚站在一旁,一直都在盯着自家王爷,每次王爷与别人打斗都有种天然的优雅在里面,这是他们怎么学都没法学会的。 云修宴察觉到了他的心浮气躁,在上官宇再次挥刀过来时反手将他的刀挑起,上官宇顿时只觉得虎口发麻,反应过来时长刀已然落地。 “看来上官将军这次没法知道我的名字了。” 刀尖停在距离上官宇脖颈两寸的位置,只要云修宴再往前一步便可以将上官宇斩杀在这里。 上官宇狠狠捏了捏拳头,云修宴在他脸上并没看到不甘心。 “……是我输了。” 对面的士兵看着他们将军被云修宴拿刀架在脖子上,顿时都紧张了起来,气氛一下子便剑拔弩张。 “我劝你最好别动我们将军,他可是上官家二老爷的儿子,况且这整个阳城都是我们的地盘,你最好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说话的人正是那刚刚被上官宇打退的人,此时这人正在明晃晃的威胁着自己。 云修宴面无表情的放下了刀,完全没有要用上官宇威胁人的意思。 “……” 这样的举动不但是对面的士兵看傻眼了,上官宇这个当事人也看傻眼了。 云修宴并不理会他们的话,而是转身将刀递给了洛沚。 洛沚恭敬的接过刀插回了刀鞘,紧接着便上前一步扬声道:“上官家世代经商,如今家族中出现了您这么一个将军也算是家门的荣耀。”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洛沚接着道:“不过这整个阳城都是云国的领土,既然是云国的领土自然都要听从朝廷的指挥。” “怎么?你们这是想要造反?” 洛沚这话让上官宇等人心中一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人真的是朝廷派来的人? “明明是你们想要造反,我们与将军是来平反的!你可莫要信口胡诌!” 洛沚上前一步,并没有半点儿惧怕上官宇的意思。 “上关将军想来也不是个糊涂的,我家大人今日是绝对不会跟将军走的,反倒是将军您,您可要想想自己加上带的这些兵可是真的能带走我家大人。” 洛沚的声音不高不低,一字一句全部落入了上官宇的耳中。 “……” 上官宇身边的那人还想要说话,不过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们要带走的这人武功深不可测,上官宇都打不过他,更何况他身边也跟着士兵,他们这几千个士兵说不定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上官宇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刀插到了刀鞘之中。 云修宴背着手,一边算计着时间,一边等他的答复。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上官宇最后到底会怎么决定,之所以会这么做,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而已。 “你是从建阳来的?”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难不成边启路没告诉你?” “大胆,你敢直呼太守名讳!” 上官宇身边那人又开始聒噪了。 云修宴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耳朵,那样子有些不耐烦了。 洛沚看向那人,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上官将军,这人是谁?” “太守的近侍,也是副将军。” “副将军吗?” 云修宴低声念叨了两句,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牙尖嘴利的副将军已经被云修宴一手带到了自己身边。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声惨叫响起,正是那副将军发出来的。 “啊啊啊!!!” 云修宴慢条斯理的收回脚,看都没看一眼跪在自己面前膝盖骨血淋淋的人。 上官宇心中一跳,这样的功夫……这世间都少有,加上他是从朝廷来的,不像是哪家的侍从,像是上位者。 上官宇越想越是心惊,这样的人在建阳城屈指可数,除了摄政王身边的人之外,他真想不到谁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 “你……是摄政王身边的人?” 此话一出,上官宇身边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心里已经害怕了。 他们都知道此次前来的人中便有摄政王,若面前的人真的是摄政王的人,那他们这么做会不会遭遇灭顶之灾? 太守让他们来的时候也没说这人是摄政王的人啊。 云修宴挑了挑眉,不承认也没否定,只是道:“如今决定权在将军的手里,将军若是想打,在下也绝不畏战,将军若是不打……我也不会为难将军。” 云修宴说的轻松,上官宇的内心却是在天人交战。 “上官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人傻了 “说,什么事儿!” 看着士兵慌慌张张的样子,上官宇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妙。 那传话的士兵一脑门儿的汗,甚至衣服下摆上还带着泥土,像是从哪里逃出来的一样。 他慌里慌张的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云修宴,进而贴近了上官宇,小声道:“将军,阳城被围了,如今,如今外面的人已经快打进来了。” “!!!” “怎么可能!带兵的人是谁?” “属下等人没看真切,但看那些士兵的服饰,应该是……玄云军。” 上官宇浑身一阵紧绷,说了句知道了便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男子。 云修宴依旧是原来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喜怒。 “怎么?上官将军想好要如何做了吗?” “……”上官宇沉默了很久。 “今日的事情你早就算计好了?” 上官宇虽然是在问他,但是语气却是十分的确定。 云修宴不置可否,只等着他一个答案。 “若是我投降,你会牵连我家人和身后的这群士兵吗?” “若是他们并没残害百姓,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但若是他们祸害过当地的百姓,我自然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好,我投降。” 上官宇扔了手里的刀,转身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几千士兵,扬声道:“如今玄云军已经将阳城围了,你们中若是有人想继续为太守卖命送死,本将军不拦着。” 一番话让几千个士兵握着长刀的手都不由得颤抖,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冷汗已经止不住的往下流了。 那可是玄云军啊,风殇那个杀神带领的玄云军,他们这些人对上玄云军就像是狗对上了狮子一样,甚至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上官宇说完便一甩下摆,单膝跪在了云修宴面前。 “大人宽容大量,我等愿为大人马首是瞻。” “……”士兵们嘟囔了两句,心里也有了权衡。 “愿为大人马首是瞻!” 大半的人都扔了武器跪在了地上,但也有一小部分的人这时候也还是对边启路忠心耿耿。 云修宴抬眸看了一眼那些还没扔掉武器的士兵,只是挥了挥手。 瞬间,原本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出现在了云修宴身后,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刀。 暗卫不多,也只有八个人而已,但每个人身上的气势都不容小觑。 他们只是一出现便又有几个人扔了武器跪在了地上。 不过当真是有忠心的,如此也一直都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投降的意思。 “清理了。” 云修宴轻飘飘的一句话,八个暗卫齐齐飞身而起,直直的朝着那些还站着的士兵而去。 惨叫声接连而起,上官宇跪在地上,只觉得自己耳后汗毛直竖。 半晌,惨叫声停止,八个暗卫提着带血的刀朝着云修宴行了个礼后便又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据后面的人回忆,那日他们跪在地上,在那位大人话落之后他们便听到自己耳边传来风声,紧接着便是温热的血液洒在地上甚至是脸颊上,那场景甚至比在战场上时还可怖。 兵不血刃的解决了来攻尚义县的士兵后,云修宴派人将这些士兵暂时安置,而后便慢悠悠的回了衙门大堂。 这会儿叶九卿并不在衙门内,而是去被隔离开来的地方诊治病人去了。 云修宴坐在公案之后,洛沚和乔岭两个人则是分立两侧,至于上官宇,他这会儿正与那些士兵在一起,并没被带过来。 云修宴一只手虚虚的支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盆开的正艳的花。 洛沚和乔岭对视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都没说话。 神医不在王爷身边的时候王爷几乎都是这个表情,带着点儿……委屈。 唉,从前的王爷可不是这样的。 “王爷,王爷,属下回来了!” 兴奋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云修宴回过神便看到像个野猴子一样从外面冲进来的裴风。 “属下拜见王爷!” 裴风直直的进了大堂后便单膝跪在了云修宴面前。 洛沚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裴风从小就是个开心果,不过虽然顽皮了一些,但做事情还是稳妥得很的。 “起来。” “谢王爷!”裴风站起身便将自己怀里放着的一个账本递了上去。 “王爷,这是属下从太守府邸得到的账本,里面太守与朝中大臣的每一笔进账出账都记得一清二楚。” 云修宴接过账本翻了翻,确实如裴风所言,这账目上每一笔银钱都记的一清二楚,边启路这些年谨小慎微。 他将每一笔账都记的清楚,本来是想用这个威胁朝中的大臣,却不承想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次做的不错,喏,这个赏你了!” 云修宴将账目放在桌案上,转而从怀里掏出来个四方的锦盒扔到了裴风手里。 裴风双手捧起接过,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锦盒,他差点儿便激动的蹦起来了。 “属下多谢王爷!王爷对属下真好!” 裴风合上了锦盒,美滋滋的站到了洛沚身边。 看着裴风那一脸痴汉似的笑容,洛沚顿时有些好奇了。 “什么东西让你这么高兴?” “好东西。”裴风尽力憋着笑,看样子有点儿傻。 王爷对他可真好,这完好无暇的天然羊脂玉他已经垂涎了好久了,可是他不舍得买,没想到王爷都知道。 又是一炷香时间后。 “快走!” 士兵严厉的声音响起。 云修宴抬起头,迎着光最先看到的便是个一身亮银色甲胄的男子,这男子带着头盔,如此看着与云修宴差不多高,不过两个人除了身高之外没一处相像。 云修宴的长相有些邪魅冷艳,而这人却是浓眉大眼,虽然一直都在军中,但或许是江南的雨水养人,这人一张脸上带着江南人的柔和,不过同时也带着将军的英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玄云军的将领的风殇。 云修宴站起身,紧随着风殇而来的便是被压着的太守一干人等。 风殇打眼四下看了看,或许是没看到他想见到的身影,因此难掩的失望。 第一百六十五章 边启路被抓 “裴风,你不是说王爷已经来了吗?我怎么没看到?” 站在一旁的裴风:“……” 顿了一下的云修宴:“……” 听到王爷两个字直接双腿一软的边启路:“……” 裴风盯着风殇,疯狂的给他使眼色,平日里威武聪明的将军现在怎么连这都看不出来,他们都站在这里,那上首的人自然就是王爷了。 显然,风殇并没能读懂裴风眼神里的意思。 “诶?你是谁?本将军怎么从未在王爷身边见过你?” 云修宴笑了一下,抬手覆上了自己下颚…… 脸上的面具被揭了下来,刚刚被人带着进来的上官宇眼睁睁的看着刚刚与自己交手的大人眨眼间变成了个脸上带着疤的男子。 边启路等人在看到云修宴揭下面具的那一刻便直接瘫坐在了地上,那样子看起来是被吓傻了。 “摄政王……怎么会在这里……” 边启路双眼瞪直,一张又紫又白的嘴唇无意识的呢喃,那商人就是摄政王,摄政王就是商人,他还派人围攻尚义县,他……他都做了些什么…… 上官宇:“……” 所以刚刚跟自己切磋的人是摄政王?他刚刚跟摄政王切磋了?嗯?他竟然与摄政王切磋了?? 此时上官宇脑子里只剩下了刚刚与摄政王切磋的场面了,哪还空的出脑子去想为什么摄政王会站起来而且还有武功这件事。 与其他人反应不同,风殇在看到站在自己面前那张熟悉无比的脸的时候二话不说便扑了上去。 “王爷!你可终于能站起来了!” 云修宴瞳孔微微地震,第一反应便是要躲开,不过风殇像是预判到了一样,还是在下一刻将云修宴给抱了个准。 云修宴登时有些无语,虽然早就料想到了此时的境况,不过料想到了是一回事儿,没躲开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王爷,我就知道您有福气,绝对不可能被困在轮椅上一辈子,啊啊啊,我可想死您了。” 风殇八尺高的个子,如今这般抱着云修宴,活像个刚与相公相见的小媳妇似的。 周围的人都咽了咽吐沫,敢这么抱着王爷的男人怕是除了国师和风殇之外也没有别人了。 云修宴舌头抵了抵后槽牙,让他抱了一下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将人给推开了。 “风殇,本王看你又皮痒了。” “诶嘿嘿,王爷,你别生气嘛,末将只是太想你了,您与末将都多长时间没见过了,我只是一时激动,一时激动。” 风殇退开了两步,笑的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士兵们眼观鼻鼻观心,他们还从真不知道令整个南燕都闻风丧胆的玄云军指挥使竟然还有这样一副面孔。 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觉惊悚。 风殇退开了两步,云修宴也能好好的打量他了。 云修宴面上什么也不说,心里却也是开心的,想当年自己来阳城时除了认识了乔岭外便认识了风殇。 那时候他还不是玄云军的将军,长的也没现如今这般英气逼人,不过他这脾气秉性倒是一直都没变,还是原来嬉笑的模样。 想着想着,云修宴正了正神色。 “叙旧的话等事情了解了再说。” “是,王爷。” 提到这事儿,风殇也敛了神色,他也看不惯阳城这太守很久了,奈何自己并不驻扎在阳城内,没有朝廷的调令自己擅自带兵攻打阳城无异于谋反。 自己倒是对谋反没什么好怕的,他只是怕牵连了已经是摄政王的云修宴,这小皇帝疑心重,他不想云修宴有危险。 云修宴坐在公案后面,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尚义县太守。 “边启路,你没有什么想与本王说的吗?” 边启路听着公案后的男人冷声叫自己的名字,顿时跪在地上便开始为自己开脱。 “王爷,下官冤枉,都是那位大人,都是他逼下官这么做的,下关一家老小,若是我不听他的话,那就都活不了了啊!” 他甩帽子的思路倒是很清晰,云修宴冷笑。 不过…… “边启路,我且问你,我云国太守的职责是什么。” “治民、进贤、决讼、检……检奸。” 边启路白紫交错的嘴唇吞吞吐吐的才将这些说了出来。 “呵,你还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呢,知法犯法,你可认?” “……王爷,下官是被逼的。” “被逼的,哈哈哈,好一个被逼的!” 云修宴气急了,直接将一份奏折扔到了他面前。 “边启路,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够你人头落地八百次的!还用得着本王给你复述吗?” 边启路看着落在自己面前散开的奏折,上面清清楚楚的罗列着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甚至旁边还带着朱砂等人的手指画押。 “怎么,你很惊讶?这些可都不是本王构陷,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派过来的朱砂亲口所述。” “朱……朱砂……” 边启路只觉得大脑一阵的嗡鸣,他都做了什么,他竟然亲手将朱砂这样的一个知道他所有事情的人送到了摄政王手里。 “不,不可能,朱砂不会背叛我,我养了她那么长时间,她怎么可能背叛我!王爷,你不能屈打成招!” 云修宴并不理会边启路疯狗一般的叫唤。 “边启路,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你自己应当都是知道的,况且,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你派人围攻尚义县,想要将本王杀了这件事你逃不脱。” “本王是先帝遗诏亲封的摄政王,云国律法,刺杀摄政王者,当众千刀万剐,你不会不记得?” “你!”听到这话后边启路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呵,哈哈哈哈,没想到我边启路英明一世,最后竟还是败在了你这个京城权贵之手,你们都是坏到骨子里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胆,你竟然敢这么跟王爷说话!” “裴风,闭嘴。” “哦。” 云修宴站起身,缓步走到了边启路面前。 “云国的臣子,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要遵守云国的律法。”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试探 “守护好自己管辖下的一方百姓才是一个臣子该做的,边启路,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寒窗苦读步入仕途了?” “你入京赶考时本王尚且年幼,却也是在后来读过你写的文章。” “本王如今倒是疑惑了,当初为国为民的那个书生到底去了哪儿了?” 边启路半晌没说话,身子也不抖了,看样子也是想起来些那时候的自己了。 “皇帝昏庸无能,从先帝到如今的小皇帝都是这样,你如今是摄政王,又怎么能理解我当时被京城官员排挤出京的苦痛,又怎能知道我这些年的憋闷!” “你不过是个高坐在玉石大殿内的摄政王罢了!” “呵呵呵,本王如何会不知道,边启路,这不是你祸害百姓的理由,百姓何辜,要因为你的愤怒不满而受苦。” “你从前写的文章难不成都被吞到狗肚子里去了?” “本王是高坐在玉石大殿内,可本王扪心自问,自己从未残害过百姓,从没动过百姓的一针一线。” “边启路,也许人生而都是贪婪的,这并不是你的错,但你不该因为自己的贪婪毁了这么多的百姓,本王如今来了,那便断断不会饶了你。” 云修宴的话铿锵有力,在场的人俱是浑身一震,他们或多或少都意识到了,从前那个他们熟悉的四皇子又回来了,只是如今的四殿下比以往更锋利。 “云国腐坏,本王便还百姓一个新的云国,建阳的权贵贪婪,本王便打掉他们的牙齿,这些本王都会做到,可边启路……你敢吗?或者说,你想过吗?” 云修宴的一番话让边启路蓦然失语,他从来都没想过。 他只觉得命运不公,他本该留在建阳,本该施展自己的才华的,可最后他只觉得这些都是没用的,倒不如享乐来的痛快。 云修宴又坐回了公案后,并不准备再与边启路说什么。 “将这些人都带下去,你们也都出去。” “是,王爷。” “上官宇,你留下。” 上官宇刚要迈出门的步子顿了顿,最后收了回来。 风殇等人走的很快,洛沚走在最后关上了门,片刻时间屋里便只剩下了云修宴和上官宇两个人。 “王爷。”上官宇跪在地上,还没等云修宴说什么便已经开始认罪了。 “末将先前并不知您就是摄政王,多有得罪,还望王爷莫怪。” 云修宴抬眸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上官宇。 “本王若是真的想要怪罪你,如今你早就已经被拉去和边启路他们一块儿了。” 上官宇跪在地上,耳朵动了动,并没说话。 “站起来说话。” “多谢王爷。” “上官宇,你同本王说说,你知道边启路这些年的行径吗?” 上官宇抿了抿唇,肉眼可见的紧张。 “呵呵,你不用紧张,就当是闲聊了。” 说是闲聊,但上官宇却不敢真的当这是闲聊了。 他听家里人说过,摄政王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不管是真的假的,如今他都不能放肆。 自己放肆了不要紧,若是真的因为自己的一个放肆牵连了亲族便糟了。 上官宇眼珠转了转,显然是在想要怎么说才好,云修宴也不着急,自己心中已经有了考量。 如今自己问上官宇也不过是为了看看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是可用还是该除。 “王爷,属下今年二十有二,属下能习武之后边启路便已经是阳城的太守了,那时他已经是把持着整个阳城经济和军队的人了。” “末将虽然出生在富商之家,但商人在这世上始终都是下等人,加之末将家中也并不太平,我一己之力根本就没法反抗。” “王爷,末将这几年确实一直都在为边启路效力,这些末将没法辩驳,但我从未伤害过一个城内的百姓,乔将军同我说过,就算是形势所迫,也绝对不能做些违背人伦的事情。” “王爷,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属下做错了,我不该助纣为虐,不过属下的父母兄妹他们什么都没做过,还请王爷不要降罪于他们。” 云修宴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虽然上官宇的性格执拗暴躁了一些,但倒是并没对自己说谎。 “你凭什么觉得本王会放过他们?” “!”上官宇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沉色,“王爷敢只身入阳城,只为了阳城的百姓,这便能说明王爷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况且王爷刚刚能同边启路将那么多,末将能看得出来,王爷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所以末将斗胆,王爷一定不会杀了没犯过错的人的。” 上官宇跪在地上,以头触地,直直的磕了一个头。 “呵呵。” 略显低沉的声音在上官宇耳边响起,在一瞬间上官宇觉得自己面前的摄政王似乎是心情不错。 “本王知道了,你且出去,洛沚就在外面,他会告诉你你该做什么的。” “……是,王爷。” 上官宇并没再说什么别的,反而是对云修宴行了一个礼便推门走了出去。 洛沚一直都站在外面,在看到上官宇完好无损出来的时候便知道王爷这算是接纳他了。 “上官,走。”洛沚语气中并不带着敌意,上官宇听着他的话愣了一下,稍微走远的时候看了眼依旧关着的门。 …… 如今整个阳城已经尽数掌握在了云修宴手里,但他们并没去太守府,而是依旧留在尚义县的县衙内。 申时一刻。 阳城城门关闭,城内城外都是原本的模样,任是谁也看不出来如今阳城已经易主了。 大理寺卿吴大人以及医官们刚走到半路便被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围了个正着,他们刚开始想要反抗,但反抗的人都被弄晕了。 大理寺卿吴大人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一路上也不吭声了。 但他没想到自己等人一路上竟然被带到了阳城,只是比预计的时间快了不少。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吴大人进城 吴大人半个身子探出马车车窗,脸色被火把照的刷白,连声音有气无力的。 他不过就是个文官,哪来能忍受得了这三四日的颠簸。 可是这些人凶神恶煞的,他又怕自己说了后被打。 如今到了阳城……哼哼,阳城是边启路的地盘,只要进了阳城之后边启路一定会惩治这些人。 大理寺卿还在异想天开,周围的黑衣人一点儿想要搭理他们的意思都没有。 放缓了速度到了阳城城下,黑衣人朝着上面喊了一声。 “我等是奉朝廷之命前来送药物粮食的!开门!” 城墙上站着的士兵在听到了喊声之后往下看去,随后也喊道:“可有凭证?” 那黑衣人看向大理寺卿,吴大人这时候哪敢怠慢,顿时便将圣旨拿了出来。 “小心点儿,这可是陛下亲自写的……”圣旨。 后面的几个人根本来不及说完,黑衣人抢过了圣旨便放到了火把边上。 “圣旨在这里,开门!” “稍等!” 上面的士兵说完了这一句话便没了动静,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已然了然于心。 城门楼上的人依旧还是阳城士兵,但这些人如今却不归边启路管了,王爷已经将阳城夺了下来。 几个黑衣人知道了这件事,大理寺卿和太医们却对这事儿毫不知情。 没一会儿城门处传来了声响,众人抬头望去,城门缓缓被打开。 大理寺卿那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进了阳城后便是这些人的死期! “吴大人,咱们走。” “我劝你们最好现在就放下武器,不然等你们进了城,边太守可不会轻易的饶了你们。” 大理寺卿一下子便装起来了。 “诶呀,我等真是好害怕啊!” 几个黑衣人佯装害怕的样子要多假就有多假,坐在马车内的太医们听到这声音后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们怎么会知道此行这般的凶险啊,只是太医们有人害怕,有人却是稳若泰山。 关老太医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这些人是谁他并不太关心,王爷同他说过一些这次的计划,如今这些人很大可能就是王爷派来的。 只是不知道如今王爷在哪里,安不安全。 马车缓缓的进了城门后厚重的城门再次关闭。 大理寺卿一脸运筹帷幄的姿态坐在马车内,直到马车外没有任何动静传来而且依旧十分平稳的在路上走的时候,吴大人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你们要带本卿去哪儿?” “大人不是觉得边太守会来救你吗?啧啧,我看您怕是想错了,不同边太守来救你,我们直接送你去见他,这不是更好吗?” 黑衣人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话让大理寺卿整张脸都阴沉扭曲的下来。 不管这话是真的假的,如今他们走的方向绝对不是去太守府的方向。 大理寺卿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了,不过他这会儿才意识到实在是太晚了。 “你们到……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想带本卿去哪儿!” 大理寺卿的声音尖锐了不少,几个黑衣人朗声笑了一阵。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我等可没骗你!” “你!” “聒噪!快闭嘴!能让你坐在马车上已经不错了!你可不要惹事儿!” “……” 一句话,大理寺卿终于老实了。 酉时。 几辆马车穿透黑暗,最终停在了尚义县县衙门口。 马车咯吱吱了一阵子,忽然停下来的时候大理寺卿还有些愣神。 “吴大人,还有众位太医们,赶紧下来。” 黑衣人翻身下马,朝着车内喊了一嗓子。 “咚咚咚!” 吴大人掀开车帘后第一眼便看到了灯火通明的尚义县县衙。 他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乱,奈何形势所迫,他还是下了马车。 刚下了马车,几个黑衣人直接单膝跪地,却不是朝着他的,而是朝着走出来的一个男子。 “属下等拜见王爷。” “王爷,属下等幸不辱命,将这些人都带到了。” “嗯,做的很好,都起来。” 低沉而又好听的声音响起,大理寺卿在听到王爷两个字的时候,原本看向黑衣人的目光猛然转向了那个被叫做王爷的男人。 然后……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一身深蓝色长袍,长袍上还绣着繁杂的纹理,男人脸上有一块儿疤痕,痕迹已经淡了些,而在他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娇小漂亮的女子。 这女子他认识……是九卿。 这男……男子…… 大理寺卿脚下一软,险些便直接跪在了地上,不过多年大理寺的经验倒是让他不至于这么狼狈。 “您,您是摄政王?” “吴大人,本王与你在朝堂之上日日相对,如今你这是怎么了,不过几日没见,你便认不得本王了?” 云修宴面色如常,大理寺卿脸上更白了。 “王爷,您的腿……什么时候好的?下官竟是不知道。” 吴大人笑的僵硬,一看就是在勉强说的这两句话。 云修宴歪了歪头。 “吴大人日日盯着我,竟是不知道我的腿已经好了吗?看来吴大人不行啊。” 云修宴说话自带着一股高贵的感觉,即使是阴阳怪气的时候也让人觉得这不是在阴阳怪气。 吴大人心尖一颤,赔笑道:“王爷您严重了,下官身为大理寺卿,只是职责所在而已。” 云修宴盯着大理寺卿看了一会儿,直把大理寺卿给盯的汗毛直竖。 “太医们舟车劳顿,如今天色已经晚了,裴风,带着太医们去休息。” “是,王爷。”裴风领了命令。 太医们全都云里雾里的,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能走了,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到这里的,而且还到了尚义县县衙了。 不过他们都不傻,王爷一看就是有什么事情要解决,而这些事情他们还是少知道的好。 该是他们知道的他们便知道,不该是他们知道的,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都是在深宫中摸爬滚打过的,他们深谙其中的道理。 看着太医们都走了,云修宴又将目光转向了大理寺卿。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审问 “吴大人说的有道理,这事儿确实是本王想错了。” “吴大人从前在朝堂之上日日同本王作对,原来也都是分内之事。” 说这话时云修宴的语气没有半丝的起伏,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话里掺杂着的意思了。 如今天高皇帝远,还说什么体面话,显得装模作样的。 吴大人显然听出了云修宴话里的意思,顿时脸色也僵硬了不少,就连先前脸上挂着的僵硬笑容也险些维持不住了。 “吴大人也走了这些日子想必也是累了,咱们进去说。” 云修宴岔开话题,抬眸道。 “……”在他的记忆里摄政王就从来都没有好说话的时候,这会儿如此表现,实在是反常。 大理寺卿吴大人只觉得不对劲儿,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儿他一时半会儿竟是想不到。 没有办法,他只能先跟着云修宴进了衙门大堂。 衙门内几乎五步便有一个士兵,看服饰都是阳城的士兵,只是阳城的士兵不是都被边启路把控着吗?如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王爷,下官冒昧问一句,不知道边太守如今在哪里?” 云修宴走在前面,叶九卿与云修宴并肩走着,两个人闻言看了一眼彼此,叶九卿眼里带着狡黠。 “吴大人一进了衙门,不先问问县令在哪里,怎么反倒先问起边太守了?难不成吴大人与边太守很熟悉?” “额……哈哈,王爷说笑了,下官与边太守并不熟悉,下官只是随口一问,随口一问。” “是吗?”云修宴的语气听不出信了还是没信,总之让人捉摸不透。 几个人跨过了县衙内的几道门后终于到了大堂。 如今已是深夜,大堂内依旧掌着灯,只是不同于外面五步两个士兵的情况,大堂内一个士兵都没有。 可越是这样,大理寺卿的心就越慌,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么晚了,王爷能在这里,县令理应陪同在侧,可这么半天了,他连大理寺卿的影子都没看到。 恍惚之间,云修宴和叶九卿两个人已经坐在了公案的后面,裴风等人站在一旁,一脸的冷淡。 吴大人回过了神,前后看了看,只有自己站在大堂正中央,像是犯人一样。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里很不好受,都是受了皇命被派来的,凭什么他是这样的待遇? “王爷,下官有一事不解,王爷为何要派人在半路上截了下官等人,而且还不告知?” “吴大人,尚义县形势严峻,如今洪村染了瘟疫的人都在尚义县县城内隔离,你带着太医、草药和粮食,本王若是不让你快一点儿,百姓何时才能得到医治?” “您……您刚刚说什么?那些人都在尚义县?” 大理寺卿直接拔高了音调,看起来十分的激动。 “自然,都是我云国的百姓,吴大人难道就不心疼吗?” “……”大理寺卿被问的哑了一会儿,随后便道:“王爷,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可那些人可是染了疫病啊,若是传给了尚义县县城内的百姓该如何是好?” 大理寺卿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为国为民的清官。 “王爷,往日你与下官有什么隔阂安都不过是因为意见不合才会有的矛盾,可如今这关系到百姓的生死,这可不是儿戏啊!” 叶九卿盘腿坐在椅子上,听到这话后险些摔下来,云修宴赶紧扶了她一下。 “小心点儿。” “知道啦。” 这回叶九卿稳稳当当的坐稳了身子,这都是什么惊奇发言,他竟然还有脸说百姓的生死。 为了一己私欲与边启路串通的时候他怎么没想过百姓的生死呢?真是好大一张脸! 扶稳当了叶九卿之后云修宴才正眼看向大理寺卿。 “吴大人当真是为国为民,那不知你能不能给本王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云修宴一挥手,原本摆在桌子上的账本不偏不倚的飞到了大理寺卿面前的地上。 账本哗啦啦的翻开了几页,上面白纸黑字的银钱进出映入进了他的眼里。 “!” 大理寺卿瞳孔一阵的震颤,好一会儿才敢蹲下身捡起账本。 …… “吴大人看完了?上面这些可是真的?” “王,王爷,这些下官根本就不知道啊,下官实在是冤枉,这……这都是谁造的谣?” 云修宴早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就承认。 不过没关系,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把边启路和赵瑞才都给本王带上来!” 话音落,几个士兵压着两个带着枷锁和脚链的人便被带了进来。 不过是几日的时间,赵瑞才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儿干净的地方了,至于边启路……虽然只是半日的时间,但边启路也并没好到哪儿去。 “哗啦啦,哗啦啦……” 脚上粗重的锁链随着两人走的每一步而发出叮当碰撞的声音。 这声音对大理寺卿而言无异于是催命符。 “王爷,王爷,下官知罪,下官知罪了!” 赵瑞才,也就是原本风光的尚义县县令,如今狼狈的跪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淌下,直到在染了血的囚服上晕染开。 边启路却是照样的硬气,甚至还是被士兵踹了一脚后才迫不得已的跪在了地上。 云修宴并不关心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犯了错的将死之人,再耍脾气也只能去阎王爷面前耍了。 云修宴递给了洛沚一个眼神,洛沚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指着大理寺卿道:“赵瑞才,你可认得这人?” 赵瑞才闻言抬起头,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看了片刻才道:“不,不认识。” “赵瑞才,王爷的耐心有限,如果你敢撒谎……” “不,不敢,这位大人,王爷,下官,下官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啊。” “不过下官知道,知道边太守认识朝廷里的人,这人,这人边太守一定是认识的!” 赵瑞才眸子亮了亮,那副怕死的样子被他表现的淋漓尽致。 “哦?”云修宴开口了。 “边启路,你认识他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威胁 “……”边启路耷拉着的眼皮向上翻了翻,在看了眼大理寺卿后才道:“不认识。” 云修宴轻轻皱了下眉头,一旁一直都没说话的叶九卿这时候道:“诶呀,好一副主人与狗的戏码啊,王爷,既然边大人都这么说了,不如咱们就成全他好了。”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洛沚和裴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神医想要做什么? 两个人不理解,但云修宴却是完全理解了。 “卿卿说得对,洛沚,将这两人带下去砍了。” 云修宴神色平静,气息没有一丝的起伏。 “!”赵瑞才跪在地上,听到这句话后只觉得天塌地陷,他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要被拉出去砍了。 “王,王爷,您听下官说,下官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剩下的下官真的不知道了!” “王爷饶命啊!” 赵瑞才叫的有多凄惨,边启路就有多淡定,甚至他淡定的有些反常。 云修宴笑了一下,终于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裴风,将边氏一族所有的人都带过来。” “等等!王爷!你想做什么!” 边启路终于开口了。 “边太守,如今你已经是罪臣了,你犯的罪已经够抄了你的九族了,所以,你猜本王想做什么?” “不,不行,你不能这么做!我母亲年事已高,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她。” “真没想到边太守还是个孝顺的人呢。” 叶九卿掩面而笑,那笑意却分明带着冰冷,不达眼底。 “王爷,边太守这么孝顺,不如咱们便成全了他。” “嗯,卿卿说的有道理。” “边启路,本王感念你的孝心,一会儿便将你们一家送下去陪你。” 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直说的边启路一张脸红白交错。 他如何能看不出来两个人这是在逼自己呢,可是就算看出来也没用,他不敢赌。 若是自己死了之后摄政王真的杀了自己的家人,这样他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也没脸见父亲,无颜面对母亲。 “等等!” “王爷,下官实在是没想到,你也会有一日被一个空有美貌的女子迷惑成了这样。” “边启路,本王劝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本王可没什么耐心。” 云修宴冷下了脸,桌上的惊堂木被他凭空虚虚的握在手里,却是并没有与手有任何的接触。 众人微微瞪大眼睛,听着结实的不得了的惊堂木一寸一寸的开始由外而内碎裂开来,下一秒,那块原本完好无损的惊堂木直接碎成了无数块。 云修宴一挥手,长袖带起了一阵无形的风,惊堂木的碎块被扫到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面前。 “本王如何还用不着你来教训,还有,她是本王未来的王妃。” 只是一句话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了言语。 赵瑞才更是瞪大了眼睛。 王……王妃?这个女子竟然不是个侍女,而是未来的王妃??? 边启路晃了晃身子,显然没想到坐在轮椅上已经两年多的王爷站起来之后依旧能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整个云国都在传摄政王爷双腿残疾、武功尽失,就算侥幸能站起来,最后也只是废人一个了。 可事实根本就不是如此,他从没想过一个那人竟然能恐怖如斯,不但站了起来,而且武功不退反进。 边启路垂着眸子,在看到惊堂木碎块的时候忽然就想明白了。 自己横竖都要死了,如今跟摄政王对着干没有任何的好处,左右自己的家人都有可能被杀。 反正他不管自己招不招,那些人都不会放过自己的母亲,那他不如赌一赌,赌一赌摄政王不会为难那些无辜的人。 边启路看了一眼大理寺卿,大理寺卿眼里带着警告。 无视了他的警告,边启路跪在地上向前爬了两步。 “王爷,刚刚下官多有得罪,下官说,王爷想知道什么下官都说。” 边启路带着枷锁没法磕头,却还是把头埋的极低,一边的大理寺卿看的一愣一愣的,整个人只能靠着那仅存的一点儿毅力才能维持住自己不跪在地上。 云修宴瞥了眼大理寺卿,随后便道:“知道什么说什么。” “是,王爷一定知道阳城是云国与南燕贸易往来最重要的城池,当年我被先帝封了个阳城内微不足道的官职。” “下官本来以为一辈子就算是到头了,但大理寺卿后来找上了下官,他说知道我能与他合作便让我做这阳城的太守。” “哦?竟还有这事儿?”云修宴冷笑了一声,看了眼大理寺卿,并没开口质问什么。 “据本王所知,当年阳城的太守可是健健康康的活着的。” 一句话,这事情顿时便大了。 “王爷,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构陷下官!边启路,你可知道构陷朝廷命官的下场?” 大理寺卿忍不住出声威胁。 “咻!” 烛火之下,众人只觉得一道银光从面前闪过,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吴大人只能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来一句话了。 叶九卿淡淡的晃了晃手,笑眯眯道:“边太守慢慢说,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众人都下意识的咽了咽吐沫。 边启路更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娇娇小小甚至不怎么说话的女孩一出手便如此的了不得。 “说。” 边启路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选择是明智的。 “王爷说的对,当然阳城的太守确实是活的好好的,下官当日并没答应他们,只是后来他们设计将阳城太守毒杀在家中,那件事做的悄无声息的,除了下官外没有几个人知道。”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杀了当时的太守后便找到的下官……若是下官不做这个太守便要杀了下官的母亲,下官……没办法。” 边启路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叶九卿看着他慢慢皱起的眉头,并没有一丝的怜悯,鳄鱼的眼泪,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怜悯的。? 第一百七十章 休息的可好? “接着说。” “后来……后来的事情下官都写在账本里了,下官保证,账本里的所有的东西都是真的,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查,绝对一查便能查的出来!” 边启路忽然间激动了不少,甚至若不是没有身后两个士兵看着他还能往前爬两步。 在边启路说完之后云修宴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边启路有些急,他想再开口,一直坐在云修宴身边的叶九卿一个眼神便甩了过来。 那眼神是让他闭嘴,他看明白了。 他闭嘴。 云修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看向了一直都没法开口的大理寺卿。 叶九卿眨了眨眼睛,又是一根银针飞了过去。 “咳咳咳咳咳……”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传来,大理寺卿吴大人脸上满是惊恐。 刚刚他只觉得皮肤一痛,之后便没法说话了,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这会儿他终于又能说话了,只是这情况实在是太骇人了。 “吴大人,如今本王给你说话的机会。” “王爷……” “不过你且说且珍惜,若是你敢有什么欺瞒,本王定然不会饶了你。” “……王爷,下官就算是犯了错,您也没有惩罚下官的权力,下官是朝廷命官,只有陛下才能治我的罪!” 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吴大人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呵,吴大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坏事,不就是因为天高皇帝远吗?” “这天光皇帝远的地方,里里外外都是本王的军队,你想从这里出去简直是插翅难逃,就算是本王杀了你,这消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传回到京城中去呢!” “吴大人,本王劝你老实一点,城内的暗庄本王已经派人一个一个的拔除了,不出五日,这整个阳城便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帮你。” “你!你竟然敢欺瞒陛下!你怎么敢!” “本王到底是敢还是不敢,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 “哼!单单凭借着这些证据,本官大可说你是诬陷!” “王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可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 大理寺卿一如既往的一副赖皮模样,让人看着便心生厌恶。 云修宴别过了头。 “把人带下去关好,好生的照顾好咱们的吴大人。” “是,王爷。” 几个士兵领了命令后直接从后面扣住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大理寺卿,抓着他的胳膊便往外拖。 “你!你敢!” “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我可是朝廷命官!” “放开我!!!” 喊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 云修宴站起身,让人将边启路两个人压了下去。 不过边启路临走前到底是没忍住让云修宴放过自己的家人。 云修宴只是仰了仰头,没答应也没拒绝。 …… 审完了几个人时已经是亥时二刻,夜色已深。 裴风和洛沚两个人十分识趣的消失了,他们可不想去打扰王爷,王爷一定会暗暗的记仇。 叶九卿和云修宴两个人不紧不慢的往自己的院子走。 衙门必然是没有摄政王府大,就连院子也不大,两个人没走多长时间便要各进各屋了。 云修宴抬头看了眼天,月亮很亮,漫天的繁星。 “卿卿,这些日子多谢你了,如今太医们都来了,你好好休息休息。” 叶九卿背着手,一路上都在慢慢悠悠的踢着块儿小石子。 闻言她从袖子里抽出了张叠的十分整齐的纸。 “这是药方。” 云修宴顿了一下才接过她递过来的药方。 知道云修宴在疑惑什么,还没等他问叶九卿便道:“知道你相信我,不过那些老太医们应当不会相信我一个小女孩的话。” 云修宴捏着药方的手紧了紧,神色有些淡了。 看他这样子,叶九卿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男人的脸,笑着安慰道:“没事而的,更何况我如今在这些太医眼里只是一个江湖山庄的小小姐而已。” “若是我真的在他们面前展现了这样的一面那才惊悚呢。” “所以啊,王爷你不用不开心,能救洪村的百姓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洪村的人都知道是你救了他们,他们会为你说话的,你不用……” 云修宴还想要说什么,叶九卿接着道:“那些百姓们看到的并不是我的真容,他们认不出来的,而且就算他们说是一个女孩救了他们,他们也绝对找不到我。” 看着面前的女孩这样,云修宴莫名的有些心疼。 那群老顽固什么都不知道,明明自己没什么本事还偏偏也觉得一个比他们小的人也一定不如他们,实在是烦。 “阿宴,这么小的事情我并不在意,与其同那群太医争论些什么,还不如舒舒服服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云修宴不说话,只是伸手抱着她,手臂慢慢的收紧了。 感受到男人蹭着自己的头顶,男人没用力,不疼,痒痒的。 “卿卿这么厉害,日后一定会是举世皆知的神医。”还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孩。 最后一句话云修宴并没说,时间会证明一切。 …… 翌日。 天还没亮。 云修宴起身后便拿着药方去了太医们临时被安排的院子。 这时候太医们还都在睡梦中,猛然间听到外面传话说摄政王来了,顿时各个都精神的不得了。 原谅他们这么多天一直都在赶往阳城的路上奔波,如今刚刚休息了几个时辰,他们实在是浑身乏累。 不过不管多乏累,在听到摄政王来的时候全都十分利落快速的穿好了衣袍。 尽管他们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等他们出去的时候摄政王还是坐在院子外的石桌上喝了,已经喝了小半杯茶了。 “下官等拜见王爷。” 几个人看了眼坐在石凳上正在喝茶,没什么表情的摄政王,忍不住想要抹额头上的汗。 “嗯,各位太医昨晚休息的好吗?可还要休息?” 云修宴放下茶杯,太医们被问的额头上汗更多了。 他们能诊断病情,却拿捏不准摄政王的情绪。?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生物钟? 不过他们都是在宫里待过的,也知道王爷那威震朝堂的一张毒嘴。 他们总觉得王爷这是在阴阳他们。 “好了好了,下官等人休息了一个晚上,如今已经是神清气爽了。” 站在最前面的医官拱着手,满脸的笑。 云修宴似乎是满意了,他站起身,却是看向了关太医。 “王爷。” 关太医恭敬的喊了一声,云修宴抬步走到关太医面前,两边的人都十分自觉让开了一些。 云修宴从怀里抽出了一张药方递给了他。 “关太医,这药方是本王从一个……一个隐士的手中拿到的,前些日子就是她救了这洪村病重的百姓。” 关太医愣了一下,总觉得王爷说的话意有所指,隐士……他大概猜到了是谁了。 瘟疫骇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对症下药的,所以王爷所说的高人应当只有那夜九了。 王爷的腿就是夜九治好的,而夜九这个人向来神秘,能为王爷医治双腿,单单是这一点便足以说明王爷与夜九的关系非比寻常。 想到这里,关太医赶紧躬身接过了药方。 其他的太医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表面上对云修宴恭恭敬敬,背地里却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谁都不想落了一成下去。 想到这里,太医们也顾不得什么,全都快步围了过来,那眼神一个个都是奔着那药方去的。 云修宴淡淡的扫了一眼他们,众人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索性他也没有想要阻拦这些太医的心思,反正他们都是要看的,早看晚看也没什么关系。 云修宴挥了挥手。 “各位太医们也都看看。” “诶,是,王爷。” 得到了应允之后一群太医全都放松了不少,不过一群太医虽然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关太医也没打开那药方。 “关太医,您为何不打开让我们都看看呢?” “是啊,关太医,咱们都是来救人的,您就没有什么藏着的必要了?” 看着关太医的样子,所有的太医都皱了皱眉头,脸色不是很好看。 关太医将药方放进了袖口,嗤笑了一声,道:“你们都急什么,药方就在这里,本太医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小家子气!” “……”太医们被说的一阵的失语。 太医们都不说话了,关太医这才朝云修宴拱手道:“王爷,我等还是先去看看那些百姓的症状如何,回来再研究研究这药方。” 云修宴看着关太医一眼,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这药方是自己给他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池,那最后这群太医也只会一致口径说是自己的错。 不过等他们给染了病的百姓看过之后,心中应当也有决断了,到时候他们用不用这药方都得用了。 思及此,云修宴点点头:“关太医说的有道理,那就有劳各位太医了。” “不敢不敢,这都是我等分内之事,王爷不必言谢。” 假惺惺了一阵后太医们全都戴好了面巾出发了。 太医们出了衙门之后叶九卿也起身了。 屋内。 女孩伸了个懒腰。 唔…… 这几日确实很累,那些严重的百姓大多数都是体弱的妇孺和年长的老人,大多数都没了自理能力。 云修宴虽然派了很多人来协助自己,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亲力亲为,也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叶九卿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房间,要是青荷在这里就好了,那小丫头虽然有些胆小,但却是实打实的会做事。 若是青荷在,这时候看她起来早就来同自己说话了。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声音不大,似乎是怕吵到里面的人一样。 “醒了吗?若是没醒我一会儿再来。” 云修宴像是自言自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叶九卿笑了一下,这男人怎么越发的讨人喜欢了。 “王爷,我醒了。” “……嗯。”门外的男人顿了顿,接着道:“是不是本王把你吵醒了?” 叶九卿笑出了声,披了件衣服便下了床。 云修宴半天等不到回应,正想着自己可能是真的打扰她休息了。 正在这时候房门被从里面打开。 云修宴抬头便看到了刚刚睡醒的女孩。 难得的,云修宴呆了呆,女孩一看就是刚醒,头发有些散乱,眼里也带着些许迷迷糊糊的睡意,身上也香香的。 “噗嗤,王爷这是怎么了?以前我可没见王爷什么时候这般过。” 云修宴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调笑。 男人回过了神,伸手将她身上披着的衣服拢了拢。 “刚起来怎么就跑出来了,若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我这不是想来给王爷开门吗?” “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小家碧玉,哪有那么容易着凉?” 后面那句话叶九卿是嘟囔着说的,云修宴并没听清。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下一步的动作。 男人微微弯下了点儿身子,一手从她腋下穿过,另一只手则是绕过了她的膝弯。 叶九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云修宴轻轻松松的抱了起来。 男人大踏步往屋里走,到了床边才将她放下。 “这些日子你一直都在百姓之间治病救人,怎么这么早便起来了?” “生物钟。”叶九卿抬了一下手,话落才意识到男人并不懂什么叫生物钟。 “嗯?生物……钟?那是什么?竟然能叫人起床?倒是新奇。” “呃……”叶九卿抿着嘴唇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十分合理的解释:“生物钟能叫人按时起床,就像是你一样,每天早上到了时间便睁开眼睛。” “它并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只是你看不到。” 叶九卿努力的给他解释了一番,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云修宴半懂没懂的点了点头,看样子还有些懵。 “就像是灵魂一样?” 叶九卿:“……”这么说倒也不是不可以。 “嗯。” 看着女孩的小表情,云修宴笑了一下。 “若是真的睡不着了那便穿上衣服,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哦?” 听男人这么一说叶九卿便兴奋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桃源酒楼 阳城这地界,原主的记忆中从来都没有过,自己也是第一次来。 如今尚义县虽然并不安稳,但好在整个尚义县的流言蜚语都被控制住了,而且如今太医院的太医和药草等物资都已经到了这里,整个洪村的村民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顿治疗,现下还算是不错的结果。 自己也要完成系统说的任务了。 这么想着,叶九卿十分快速的穿好了衣服,如今青荷并不在身边,叶九卿只是十分利落的将头发都扎在了脑后,最后用一根发簪扎起,看起来十分的简洁干练。 等叶九卿换好了衣服又梳洗好了之后,云修宴站在院子里,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个干练而又浑身满是锋芒的女子。 云修宴有些惊讶,若非自己知道她是丞相府的嫡次女,他一定会觉得面前的女子是哪个将军家的小姐,虽然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但眉宇间尽是英姿飒爽。 “王爷,咱们走!” “嗯,先带你去尝尝这阳城的特色。” 云修宴又戴上了那小半边的纯白面具,虽然疤痕已经淡了不少,但自己脸上的这块儿疤痕还是十分的可怖。 “好啊。” …… 云修宴带着叶九卿一路上坐着马车到了风安县,风安县是阳城其中的一个县,虽然与阳城主城比不了,但也算是比较富足的一个县城了。 这一点看街上的百姓便能看得出来。 虽然昨日刚经历了城池被围这样的事情,不过风安县的百姓们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依旧是十分平和的模样。 叶九卿下了马车后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这里的百姓不像是尚义县百姓那般面色蜡黄、神色慌张,脸上也没有沮丧,显然他们的日子过的很好。 叶九卿侧过头看身边的男人。 “这里倒是真的尚义县大不相同。” 云修宴向后挥了挥手,让跟着来的人都自己找地方休息去,随后才道:“确实如此,昨日侍卫们便来这里巡视过,风土人情确与尚义县大不相同。” “尚义县是大县,被赵瑞才和边启路联合着活活的变成了今日的模样,风安县是小一些,加之县令廉洁爱民,如此才能看到今日的情景。” 云修宴说着说着便有些感慨,这样的生活很美好,不管是好人亦或是坏人,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确实是最幸运的事儿了。 “走。” 云修宴回过神,他脸上带着小半边的面具,若是在建阳城早就被人给认出来了,不过在这里却是没有几个人知道戴着这样面具的人多半就是摄政王。 两个人进了家叫“桃源”的酒楼。 虽然这会儿离晌午还远,但桃源酒楼内还是人满为患。 只是一楼大堂一眼望去便看不到几个空着的座位了。 小二的眼睛很好使,两个人刚进门便被他看见了。 “二位客官,您看要来点儿什么?” 云修宴从怀里掏出一片儿金叶子抛给了那小二。 小二接过一看,顿时笑的更灿烂了。 “二位客官楼上请。” 叶九卿挑了挑眉,跟着云修宴上了二楼。 这二楼的布局与建阳城的酒楼不大相同,整个二楼的装潢都透露着两个字——奢华。 建阳的酒楼也奢华,但与这儿一比却小巫见大巫了。 两个人被引着进了门,叶九卿如今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金叶子了,在云国,一片金叶子就是一千两的银子,现在看这屋里,这一千两银子至少有四成用在了装潢上。 “二位客官,您看想吃点儿什么?” “松鼠桂鱼,童子鸡,风安醋鱼……” 云修宴一连着说了十几个菜名,不但把小二给说愣住了,就连叶九卿也愣住了。 不过小二是惊讶于这样一个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公子竟然能记住这么多的菜名,而叶九卿则是因为听饿了。 原本她是不饿的,但这名字实在是太叫人有食欲,她只觉得肚子要咕噜咕噜的叫上了。 “再拿坛桃花酿过来。” 云修宴话落,那小二也回过了神。 “好嘞,二位稍等,马上就给您端上来。” 等小二出去后叶九卿才道:“桃源酒楼丝毫不逊色于京城的酒楼,你以前来过这里?” 云修宴笑了一下:“嗯,以前确实来过这里,不过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比现在的你大了两三岁而已。” “那时候本王还只是个皇子,不过本王不怎么受宠,因此便被当时的皇帝也就是我的父皇派来了这里。” “哦?他为什么要让你来这里?难道不怕你造反吗?” 她虽然没来过这里,但她这些日子还是知道了从前的阳城也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池,地处江南,又是云国与南燕国的边界。 若是那时候的云修宴真的有什么要造反的心思,在这阳城完全可以做到,毕竟那时候边启路还没坐上太守之位。 “怕,怎么会不怕呢。”云修宴的声音有些冷,叶九卿登时有些后悔这么问了。 “就是因为他怕,所以他让当时的朝中三位大臣跟着我,两个将军,一个文官,其中有一个是柳袁青。” 叶九卿:“……” 皇家向来无情,从前她在史书上便领略到了一二,如今亲耳听他说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事儿很让人心寒。 “我到阳城后去过了阳城下属所有的县城,这桃源酒楼当时便是一绝。” 叶九卿啧了一声,不想提让他伤心的话题。 “没想到这桃源酒楼竟然能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想来是真有自己的经商之道。” 想到这里叶九卿又有些疑惑:“桃园酒楼生意这般的红火,边启路不可能不知道,他是怎么能看着这么大一块儿肥肉在眼皮子底下却不吃的呢?” 她虽然没多了解边启路,不过昨日听他说话也知道边启路绝对不会是个放着这么大一块儿肥肉不吃的人。 云修宴刚想说什么,这么一会儿敲门声却是响了起来。 “叩叩叩……” “二位客官,小的来送桃花酿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千岁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十分的警觉。 看来这小二也不是一般人,刚刚他们并没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直到他站到门外不远处两个人才听到。 云修宴静默了一瞬,朝着门口道:“进来。” “欸!” 小二将一壶桃花酿和两个表面上印着桃花样式的琉璃盏放在桌上,这才又退了出去。 等小二走远了,云修宴这才拿起酒壶给将两个琉璃盏都倒上了桃花酿,一瞬间香气便溢满了整个屋子,有桃花的香气又有酒香,让人浑身都舒爽了不少。 “唔,好香啊。”叶九卿抬手在杯口上拂了两下,香气萦绕在鼻息之间,还没喝便觉得有些醉意了。 “这桃花酿据说是桃源的老板娘亲手酿出来的,只有上了楼的客人才会有,而且每年也只有这个时节才会供应。” “哦?那倒真是这里的一大特色了。” “刚刚你说的,本王也正在调查。” “王爷也不知道?”叶九卿愣了一下,看来这桃源酒楼背后的人确实是个大有来头的。 “阳城与建阳相隔甚远,当年本王便私下里查过这桃源酒楼,不过那时能力有限,什么也没能查出来,如今……正好一块儿查一查。” 云修宴端起琉璃盏,看着琉璃盏在阳光下色彩斑斓,其上的梅花亦是栩栩如生,心中有了些猜测。 “你看这琉璃盏,虽然云国也有这样的杯盏,但云国工匠的技艺还没法将琉璃盏做到此等程度。” 叶九卿闻言,也端起琉璃盏细细的看了看。 “确实,建阳城酒楼里也有琉璃盏,看着华美,却没这般的惟妙惟肖,而且这上面的桃花……”叶九卿顿了顿,又细细的看了两眼才道:“比寻常的桃花多了些冰洁在里面。” 桃花都是在天气回暖时开花的,但琉璃盏上的桃花分明像是料峭寒冬里的。 可料峭的寒冬里能开梅花,又怎么可能开桃花呢? “呵呵。”男人笑声中带着赞赏。 “夜九,幸亏你与本王不是敌对的关系,不然本王可要狠狠的伤一番脑筋了。” 叶九卿勾了勾嘴角,将琉璃盏内的小半杯桃花酿一饮而尽,却并没同云修宴搭话。 “唔,香而不辛辣,确实是好酒,如今我倒是想认识认识这里的老板娘了,能年酿的出这样的酒来,想必一定是个及其温柔细心的女子。” “只是不知道这老板娘如今在不在云国境内。” “王爷,我说的对吗?” 云修宴放下了琉璃盏。 “本王也是这么想的,桃源酒楼的装潢加上这精美灵动的琉璃盏、香气袭人的桃花酿,这样的手艺,整个云国也只有这儿有了。” “所以本王怀疑这背后的人要么是流火国人,要么就是去过流火国的人。” “流火国?” “嗯,流火国与我云国相邻,就在我云国的北面,不过流火国大半的国土都是常年温度偏低,也只有与我云国相近的国土温度还算是正常一些。” “而且若这人不是云国的人便也能说的通了,边启路在云国有靠山,却并不敢得罪别国的人,而且那人必定是个有身份的人。” 叶九卿嗤笑了一声:“他倒是自己拎的清楚了,却是苦了百姓们了,被他这般的摧残。” “往后不会了,阳城也该换个样子了。” 话落,云修宴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做出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叶九卿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两位客官,您点的饭菜都好了。” “嗯,进来。” 小二再次走了进来,还是刚刚笑呵呵的模样,只是这会儿他身后多了几个人,每个人都端着一个菜。 小二目不斜视,那些伙计也是如此,叶九卿盯着他们上菜的动作,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和手的形状,应当是伙计没错,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您二位慢用,有事儿随时吩咐小的。” “嗯,有劳了。” …… 等到小二再次笑呵呵的退了出去,叶九卿开口道:“王爷,您不觉得这些伙计有点儿奇怪吗?” “你也看出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一点通。 叶九卿开门见山。 “这些伙计确实是伙计没错,但应该不只是伙计这么简单。” “红衣鬼是本王的,主要是杀人,其次才是情报,竹雨楼是池沐的,主要是情报,其次才是杀人,这两个都在云国境内,但是还有一个组织,连本王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 “嗯?天底下竟然还有王爷不知道的组织?” 叶九卿眉头一挑,忽然便觉得有趣了。 云修宴点点头,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半晌才道:“这世上还有一个组织名曰千岁,这组织之所以没有人提及,就是因为千岁虚无缥缈。” “没人知道千岁的主人到底是谁,千岁到底擅长什么,里面到底有多少人,甚至没人知道千岁到底存不存在。” 叶九卿越听越觉得玄乎,她觉得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出现在这世上便是有迹可循的,这叫千岁的组织传的这么玄乎,恐怕幕后的主人是使了什么障眼法了。 “若是想要无形,变幻了形态不就等同于无形了?” 闻着菜香,叶九卿拿起筷子,有了猜测。 “你是怀疑这些人便是千岁组织里的人?” “嗯,你刚刚说的不错,他们表面上看起来与正常的伙计一般无二,但只要是人便终究都是有缺口的,普通的伙计怎么可能再进来的时候目不斜视。甚至动作都是这般的整齐划一。” “若是他们经过了训练,或许也未尝不可。”叶九卿道。 “倒是有可能,稍后本王便将这事儿同洛沚他们说,让他们先行查一查。” “这会儿你还是先吃饭,早饭便没用,这会儿肚子都叫了。” 闻言,叶九卿喜笑颜开,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因为这些菜不但香气扑鼻,而且看着便叫人胃口大开。?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公主殿下 桃源酒楼。 三楼。 来到这酒楼的人都知道酒楼的第三层是不对外开放的。 从前有人好奇,便雇人夜里去三楼一探究竟,但结果可想而知,那被雇的人非但没进到三层,反而是刚接了这单便被人给打晕了,据说第二天醒来了的时候是在乱葬岗里。 这事儿过后,人们的好奇心也渐渐的消停了下去,自此也没人想着要去三楼看什么了。 好奇心害死猫,也能害死人。 …… “主人,摄政王和那个女孩警觉性都很高,属下第二次去送菜的时候,还没到门口便被里面的人知晓了。” “不过他们应该并没有怀疑过属下等人。” 刚刚那小二恭敬的站在一个坐在这男子面前,脸上已经没了刚刚嘻嘻哈哈的笑。 坐着的男人一身紫色的衣衫,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紫罗兰色的眸子中带着别样的深意,若是忽略了他身上透露出来的岁月积淀后的成熟稳重,倒是真让 男人抬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而后道:“妹妹酿的酒就是好喝,” 人觉得这人最多也只有二十几岁。 “呵,他或许已经发现了。” “这,这怎么可能?属下等人并未露出什么破绽啊!” “潇,我从前便同你们说过,无论做什么事都没必要做的滴水不漏,过盈则亏,摄政王那样的人难不成真的是个蠢的?” “属下知错!” “起来,我不是在教训你,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你这次做的也没什么不对。” “主人的意思是……” “嗯,你想的不错,摄政王既然这么聪明,那我们就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查到点儿什么。” “而且我与他也算是有些渊源,或许我们不久后便能见面了呢?” “别忘了咱们来这里的目的,宫里那蓉贵妃如此的蠢笨,一定不是咱们要找的人,至于丞相府那个叶兰婉,她虽然有几分聪明,但为人奸诈,一定也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男人说着端起面前的小酒杯一饮而尽。 “妹妹酿的酒还是那般的香醇可口,等找到了我那可爱的小外甥女之后便能回去见妹妹了。” “主人,属下还是斗胆说一句,那日公主殿下只是梦魇之时随口说了一句,或许……公主殿下真的只是做梦了呢?” 男人闻言抿了抿唇,脸上的笑也惬意的笑也淡了不少。 “夕儿如今早就记不得云国发生的事情了,但夕儿刚被带回来的时候太医便说夕儿身体虚弱,大不如前,而且那是本殿唯一的妹妹,所以不管她到底是不是梦魇了,我都要来这里找一找。” 潇沉默了一瞬,终于明白他们主人的良苦用心了。 “若是公主殿下知道主人做了这么多,一定会很感动的。” 男人闻言,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从这里能看到外面的街道,但面前的窗子是特殊的木头做的,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 “潇,夕儿当初从家中离开,自己来了云国,那时候我便应该将她给带回来。” 潇安静的听着,主人这些年一直都在后悔这件事。 “她的易容术天下一绝,进了云国后就连我都找不到,潇,她是本殿唯一的妹妹,我找了几年却都没找到她的踪迹,我以为她过的恣意,可最后我见到的是奄奄一息的人儿。” 男人转身,紫眸中满是冷意。 “叶家将所有关于夕儿存在过的痕迹全都抹除了去,可他还是让本殿查到了一些东西,等到夕儿恢复了记忆,若真的是叶家害了她,本殿便带人踏平了叶家。” “主人,叶府是一国丞相的府邸,若是您真的要这么做,这无异于宣战……” 潇心中有些担忧,云国与流火国的实力不相上下,若真的打起来了,一定会两败俱伤。 “潇,那是本殿的亲妹妹,唯一的妹妹,若是本殿这么做了,他们都会同意的。” 潇:“……”没错,若是殿下真的这么做了,二殿下和三殿下也一定会同意的。 “对了,摄政王身边那个女孩是什么来头,查到了吗?” “回主人,咱们的人查过了,据说是九华山庄的小小姐,名字叫九卿。” “九卿?”男人挑眉,随即便道:“九华山庄的小小姐叫九卿?” “是,属下派人去核实了,九华山庄的小姐确实是叫九卿。” 男人摇了摇头,紫眸潋滟。 “除了这个还查到什么了?” “洪村那些被送到尚义县的得了瘟疫的人中有些重症是这个九卿救治的。” “呵,九华山庄的小小姐可是会医术?” “不会。” “你觉得摄政王那双腿是谁治好的。” 潇想了想,忽然瞪大了眼睛:“难不成……她不是九卿,她是夜九?可年纪也太小了,看着也就十几岁的样子。” “潇,人不可貌相,这道理还用本殿同你说吗?” 潇低下头,知道自己说错了,只是医术一途非比寻常,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到底是怎么能这么厉害的呢? “接着查下去,好好的查,夜九是几个月前忽然出现在建阳城内的,顺着这条线查。” “是。” “查到了立刻告诉我。” “是,主人!” 潇出了屋子后又弯下了腰,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变成了店里的小二,与刚刚的样子判若两人。 三楼。 男人|站在窗前,若那女孩真的是夜九便好了,夜九医术超群,若是自己能与她相熟,那夕儿身上的伤病或许有的治了,或许……夕儿真的也能想起什么了。 …… 叶九卿脸上带着人皮面具,如今吃了个酒足饭饱后正摸着自己有些圆润的肚子,脸上带着满足。 “吃饱了?” “嗯,这桃源酒楼不管如何,菜肴倒真的一绝,只是日后回了建阳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尝到了。” 云修宴笑了一下,温声道:“若是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真的?”叶九卿眸子瞬间亮了亮。 “自然。” 女孩哈哈笑了一阵,云修宴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却也由着她笑。 第一百七十六章 都是紫色的 这人穿着一身虽然寻常但却十分考究的衣服,很符合梨园的气质。 云修宴看了他,从前来的时候并没见过,想必是新来的。 “里面可是唱上了?” “是啊,已经唱了好一会儿了,不过这儿还有座儿,您二位不妨进去看看?” “卿卿,有没有兴趣?进去看看?” “好呀。” 那出来的人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他刚刚已经看了半天了,这两个人看着便器宇不凡,看着不像是本地人,不过定然是谁家的公子小姐。 “您二位里边请!” 两个人进了梨园,七拐八拐的终于看到了戏台子了。 这戏台子被矮矮的木栏杆围着,下面已经坐满了人了。 云修宴抬眼看向二楼,上面摆着三桌,左面的已经有人了,只是这个角度那坐着的人被上面的纱帘挡住了一些,看不清脸。 中间那个倒是没人坐着,他还记得当初梨园刚建成时自己便是在那里坐着看了一场。 带着两个人进来的男子注意到了云修宴的神色,笑着道:“二位,实在是不好意思,二楼那座位咱们班主说了,是不让人坐的。” 云修宴收回了目光,有些不解。 “这是为何?” 云修宴这么一问,男子忽然来了兴致,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二位是外地来的,那你们可能有所不知,咱们这梨园是如今京城的摄政王爷当年亲自让人建成的,当初摄政王就是坐在那里看着班主在这梨园内唱的第一场戏。” “后来王爷……那个时候王爷还是皇子,王爷回宫后班主便立下了规矩,这位子除非是王爷回来坐,否则是绝对不会让旁人坐的。” “竟还有这事儿,看来你家班主对那摄政王爷倒是真正的感激啊。” 叶九卿脸上带着点儿笑,不紧不慢的接过了话。 那男子听了这话却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 凭着女人的直觉,叶九卿忽然就感受到了一丝的不对劲儿。 “这位小姐这么说倒也不算是不对,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两位,这一楼还有位子,我带两位去坐。” 那人岔开了话题,叶九卿看向了云修宴。 男人叫住了那要带着他们去找座位的男人。 “等等。” “您可是还有什么吩咐?”那人转头,有些不解。 云修宴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儿令牌一样的东西,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宴。 “!”那男人前一秒还是笑着的,在看到令牌的一刻顿时便瞪大了眼睛。 “摄……摄……摄……” “不必声张,今日本王是陪着卿卿来的,只是不知道如今本王可是能去二楼了?” 云修宴收起了刻着繁复花纹的令牌,并没让那人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也阻止了他要跪下的动作。 “可以可以,王爷来了自然是可以,不过,不过小的还是要通知班主一声,还请王爷稍等片刻。” “嗯,去。” 那男子得了应允后一步也没敢耽误,小短腿儿跑的飞快便往戏台子后面去了。 …… 两个人没等一会儿,那男子便又飞快了跑到了他们面前,停下的时候还是气喘呼呼的,看来一路上都是小跑着的。 “王爷,还有这位小姐,您楼上请,我们班主这会儿在台子后面正在装扮,一会儿便来见您。” 云修宴点头。 …… 两个人上了二楼之后便坐在了楼上那最中间的座位上,不得不说,这儿想必是整个梨园里最好的地方了,在这儿坐着能将戏台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这会儿叶九卿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台子上。 她刚进门便看到了一个男子,这男子腰上佩戴着一块儿玉玦,那玉玦通体紫色,看着十分的温润,中间有一块儿缺口,打眼一看便知道是个贵重的东西。 叶九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同系统说上话了。 【叶九卿:系统,那边桌上那男人戴着的玉玦可是任务的目标?】 【系统:没错,主人!没错没错!】 系统显然表现的十分兴奋,叶九卿皱了皱眉,她每次完成任务的时候系统都会十分的兴奋,难不成它也有什么业绩要完成? 不过这想法也只在叶九卿脑海里停留了一瞬便被她抛之脑后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怎么想办法得到那玉玦。 他们都是面朝着戏台子坐着的,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那男人的侧脸。 这男人一头黑发被白色的发冠束住,侧边垂落了几缕发丝,这男子一身一看便是简直不菲的紫衣,一个人坐在桌边,沉着镇定,翩翩公子。 叶九卿一直在盯着紫衣的男子,云修宴先前还以为她是在看自己,过了片刻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了。 男人转头看了看与自己相隔不远的紫衣男子,一眼之下便认出他是谁了。 呵,都是个四十岁的人了,不好好的在自己国家待着,偏偏跑到这儿来看戏,真想将他赶出去。 云修宴深吸了一口气,凭着自己多年的判断,夜九一定是在这人身上看到了什么异常,不气不气,自己生的这是哪门子的气。 云修宴在一旁自己给自己做疏导,叶九卿却一点儿没注意到,她正在想自己到底该如何才能将那玉玦给拿到手。 偷是不可能偷的了,她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夜九。”云修宴有些沉沉的声音响起,任是谁听了都能听出里面的不愉。 “嗯?” 正赶上下面唱完了一场戏,一片的叫好声传来,叶九卿回神便看到了云修宴那双纯黑色的眸子。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了。 “嘿嘿,王爷,我是在看那人腰间的玉玦呢,你看,与咱们今日买的是不是挺像的。” “嗯,是挺像,都是紫色的。” 云修宴看了眼那人腰间的玉玦,不咸不淡道。 叶九卿:“……” “什么时候忽然这么喜欢玉玦了,王府的库房里多的是,你若是喜欢便全都拿去。” 叶九卿:“……”真大方,但是她想要的是人家腰间的那个。? 第一百七十七章 流火国大殿下 一场戏结束,按理说是有一盏茶的空档休息的。 不过今日却是不一样了。 戏台子上的唱戏的人刚退了场,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小童子便走了上来,到了戏台子中间直直的朝下面鞠了一个躬。 “感谢各位捧场,班主今日有兴致,一会儿便会登台表演。” 小童子话音刚落,下面忽然间便响起了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好呦!好呦!” “今日来的真是值当!竟能看到班主的表演!值了值了!” “……” 台下一片的欢呼声和鼓掌声,云修宴看了一眼,隔壁那穿着紫衣的男子却也鼓了两下掌。 叶九卿看了他一眼,这人绝对不是纨绔的公子哥,所以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是叶九卿的眼神过于的明显,也可能是紫衣男子一直都在注意着这边。 紫衣男子站起身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恰巧他们这边的桌子上有三个坐的地方,那紫衣男子倒是也不见外,到了他们身边便坐下了。 云修宴看了眼紫衣男子,从前见他还算是顺眼,如今越看越是不顺心了。 “没想到摄政王爷也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听戏。” “本王也没想到纳兰大殿下竟然会出现在我云国,竟还有心思来这梨园。” 云修宴哼了一声,听着没多少客气。 “王爷说这些可就生分了,怎么说咱们以前也是一起在深山中杀过人的交情,况且本殿比王爷年长了几岁,更是在丞相府救了你的侍卫,如今王爷这般说可真是有些不讲情分了。” 听着两个人话里的意思两个人应当是认识的,不过……纳兰大殿下? 叶九卿下意识的看了眼紫衣男子的眼睛,没错,是紫眸。 流火国的皇室男女都是天生的紫眸,而且皇室都是姓纳兰姓的,所以这人是流火国的皇室?自己的娘亲也是紫眸呢,不过娘亲姓白,与流火国的皇室应当是没有关系的。 正在叶九卿猜测着的时候,紫衣男子却是看向了她。 “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小姐?如何称呼?” 叶九卿十分礼貌的笑了一下。 “您叫我九卿就好,刚刚听王爷称你纳兰大殿下,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您应当就是流火国的大殿下纳兰憧瑾。” 纳兰憧瑾闻言朗声笑了两声,片刻后才道:“九卿小姐这是十分合本殿的胃口,王爷,没想到您身边竟然有这样的女子。” 云修宴一眼都不看纳兰憧瑾,只是冷冷道:“本王听说流火国上个冬天可是不好过啊,怎么,如今是夏天了,纳兰大殿下是来我云国晒太阳来了?” 云修宴一直都是个毒舌的人,若是旁人听了他这番话早就气的不行了,但纳兰憧瑾却还是老样子,甚至脸色都没变一下。 “王爷何必这般与我说话呢,我如今已经快到了不惑之年了,看这位九卿小姐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一样,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别的心思呢。” 纳兰憧瑾是个明白人,知道云修宴是在想什么,索性他也不绕弯子,而是直接将话说明白了。 云修宴冷哼了一声,桌子下,叶九卿伸手轻轻握了握男人的手,像是在安慰一样。 “刚刚看九卿小姐一直都在盯着在下腰间的玉玦,这会儿一出戏唱完了,在下心中有些疑惑,便坐过来了。” “王爷,您不会不愿意?” 纳兰憧瑾解释了一番,这之后才看向了云修宴,那语气听在叶九卿的耳朵里多少有些绿茶。 云修宴:“……”呵,都坐过来了才知道问他的意思! 此时的云修宴心里十分的不爽,却不知道日后自己与纳兰憧瑾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而且那时候他也没如今的脾气了。 云修宴不搭话,纳兰憧瑾权当他是默认了。 “九卿小姐是认得这块儿玉玦吗?” 纳兰憧瑾一双桃花眼看着叶九卿的脸,他总觉得这张脸与自己妹妹的脸有些似曾相识,可仔细一看却又不怎么相像。 他眯了眯眼,或许是自己出来太久没见到妹妹了,竟然会见到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孩便觉得是自己的妹妹。 见纳兰憧瑾问出口,叶九卿也迅速组织好了语言,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她也没有客气的道理。 “不瞒殿下说,我确实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不过这些说来话长。” 叶九卿的语气忽然便低落了起来,云修宴暗暗挑眉,知道女孩又要开始演戏了,不过这些事情纳兰憧瑾都是不知道的。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离世了,不过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母亲腰间也佩戴着一块儿这样的玉玦,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玉玦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母亲每日会看着那玉玦,每次都看很久很久。” “后来……后来……”叶九卿掩面抽泣了两声,这才道:“后来有一日母亲忽然便消失了,他们都说母亲是去世了,我……我也没法不信了。” “今日看到您腰间佩戴着的玉玦,我这便忽然想起了我的母亲,这才多看了一会儿。” 叶九卿说的声情并茂,就连云修宴都要怀疑女孩说的到底是演出来的还是真的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纳兰憧瑾的神色有些激动,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急切。 叶九卿心中疑惑,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她点了点头。 “殿下神通广大,如今你已经知道我叫什么了,查到这些想必也是十分容易的,我又如何能骗你。” 两个人说着的时候,台下骤然传来了掌声,三个人却是没心思看下面。 不过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那班主登台了。 纳兰憧瑾收了手里的扇子,关切道:“你可还记得你娘亲的容貌?” 叶九卿:“……”她在说玉玦,他为什么关心起自己娘亲的容貌来了? 不知道这大殿下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叶九卿也不敢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当时太小,如今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记忆里的娘亲是个十分温柔的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聪明人 “你再仔细想想,可还记得别的什么?” 叶九卿皱眉,道:“剩下的……母亲手很巧,小时候很多小玩意都是母亲亲手做的。” 叶九卿并没说谎,在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是有很多的小玩意,只是原主有记忆后白夕已经消失了,就连她留下来的那些小玩意也都被程氏给烧了个精光。 “……”纳兰憧瑾显然是有点儿失望。 叶九卿摸不清他到底是在想什么,刚看他的时候,自己连他的年纪都猜错了,这会儿她更是看不出他到底是在想什么了。 这人同从前的云修宴一样,就算是露出点儿什么情绪也让人捉摸不透。 戏台子上的人唱的是一出梁山伯与祝英台,扮成了祝英台的便是那班主,只是此时那班主显然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甚至有些动作也有了纰漏。 台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之间都是难掩的失望。 扮成了梁山伯的男子朝着云修宴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显然,这会儿摄政王爷的目光全然都在与他坐在一处的女子身上,半分都没分到台下的戏台子上。 扮成梁山伯的人皱了皱眉,趁着转身的工夫悄声道:“台下的人都在看着,班主。” 扮成了祝英台的女班主在听到这话都身子僵硬了一下,不过在转过来的时候还是找回了自己的状态。 没一会儿楼下台子下的赞叹声又响了起来,掌声也是连绵不绝。 二楼三个人沉默了半晌。 最后还是叶九卿先开的口。 “听殿下的口气,难不成殿下见过我的母亲?”叶九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纳兰憧瑾顿了一下,自己腰间的玉玦并不是他的,而是妹妹的,当年妹妹被人找到的时候怀里便有这块儿玉玦,而且若不是这玉玦,如今妹妹说不定已经不在了。 只是后来夕儿失忆了,却是看到这玉玦后便难过,他当初想着凭借着这玉玦说不定能查到些什么,这才戴在身上。 纳兰憧瑾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只是与我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他能感觉到这个九卿说话的时候说一半藏着一半,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对的,他们本来也不熟悉,所以他也不会贸然的便将夕儿的事情说出来。 云修宴看着都沉默了的两个人,心中有了一些考量。 他不得不承认,卿卿与纳兰憧瑾在某方面还是有些像的,比如现在,两个人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谁也不肯先说什么。 叶九卿:“原来如此,刚刚看殿下似乎是伤心了,没想到其间竟然还有这事儿。” “看来是我勾起了殿下的伤心事了,实在抱歉。” “无妨。”纳兰憧瑾摆了摆手,而后便站起了身。 “今日打扰二位了,本殿在风安县也住了一段时日了,如今也是时候该回去了,这便告辞了。” 叶九卿看了他腰间的玉玦。 纳兰憧瑾看着她的神情,忽然笑了一下,伸手将玉玦从腰间摘下,在叶九卿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将玉玦放到了她面前。 “本殿与九卿小姐投缘,既然小姐喜欢这玉玦,那本殿便割爱,将玉玦送给小姐。” “这……”叶九卿并没立刻接过来,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她深知这个道理。 纳兰憧瑾见状道:“本殿是真心觉得你与我那故人有几分相似,今日遇见也算是一种缘分,不过希望你别介意这玉玦其中的意味,本殿也欢迎你去流火国做客。” 叶九卿眨了眨眼睛,云修宴接话道:“今日多谢大殿下能够割爱了,来日本王一定会带着卿卿去你流火国做客。” “那本殿便告辞了。” …… 梨园外。 纳兰憧瑾一身紫衣上了等在梨园外的马车。 “主人,您与那像是夜九的女子见到了?”潜坐在车上,神色恭敬。 “嗯。”纳兰憧瑾脸上挂着一点儿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潜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他们主人身上好像是少了一点儿什么东西。 “主人,您身上的玉玦不见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本殿将玉玦送人了。” “送……送人了?”那一瞬间,潜说话都变得磕巴了起来。 “主人,您不是说那是公主殿下的东西,所以才带在身边的吗?您……您怎么将它送人了?” 潜实在是惊讶,以至于他下意识的便问了出来。 不过问出来后他便知道自己界越了。 “属下不是故意的,还请主人责罚。” “起来。” “潇派人去查她是不是夜九了,你去查一查她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别的身份?”潜有些不解。 “本殿将那玉玦给夜九了,如今虽然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夜九,不过今日同她接触下来,十有八九她就是夜九无疑了。” “本殿让人去查她的过往,她的真实身份,夜九或许只是她其中一个身份。” “你……去查查她的母亲。” 纳兰憧瑾放低了声音,潜更是惊讶了,难不成这夜九还能是公主殿下遗落在外的那个孩子?这若真的是……那这是什么缘分? 潜不敢想,只能道:“是,殿下。” “回酒楼,咱们也该回去了。” …… 梨园二楼。 纳兰憧瑾走了之后叶九卿便拿起了那块儿玉玦,玉玦本来应该有一块儿十分整齐的缺口,这样的才叫玉玦。 不过这块儿玉玦上却是多了一丝裂痕,这裂痕很深,看着应该是被刀箭之类的东西给狠狠的打在了上面才造成的。 不过不得不说,这玉玦质地很好。 【系统:恭喜主人,这块儿玉玦便是您的任务,恭喜主人完成任务!】 【……】 叶九卿仔仔细细的看着玉玦,并没开口。 从最开始到现在,系统每次发布的任务都与自己的身份有关,她不相信这次任务就是为了找到一块儿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玉玦。 叶九卿看着玉玦看的认真,云修宴也在看着叶九卿。 “这玉玦看着像是云国的人打造的。” 云修宴缓缓开口。 叶九卿抬起头。 “这么厉害?只是看了一眼便能看出来是哪儿造的,这实在可以称得上是神通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七巧玲珑心 “母妃得宠的时候,宫里的玉石什么的我都是可以随意把玩的,那时候各国送来的小玩意都有,本王也就慢慢的知道了。” 叶九卿静默了一瞬,这事儿是云修宴的伤心事儿。 “建阳城的人能做出如此手艺的想必也是少之又少。” “没错,能做出这样玉玦的师傅在建阳城内也只能找到两三家而已。” “怎么了?这玉玦莫不是真的与白夫人有什么关系?” 叶九卿将玉玦小心的包好后放在了怀里。 “现在还不清楚,只是这样的东西既然是建阳城的手艺,我想去找一找,看看当年做这东西的人还记不记得。也不知道纳兰憧瑾说的是不是真的,若他真的有这么一位故人,我倒是想去看看。” 云修宴思考了片刻,道:“再过小半月便可回京,这之前我先派人在京中找一找。” “嗯,谢谢你。” “夜九,不用同本王道谢,从前你便是个独立的不行的人,如今稍微能依靠我一些,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 云修宴握了握女孩的手,心下已经有了打算。 白夫人是夜九的母亲,那也算是自己的母亲,夜九嘴上不说,但心里对自己的母亲也一定是想念的。 ……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戏台子上那出戏已经渐渐的到了尾声。 众人一阵的欢呼鼓掌,都想班主再来一个。 那班主却是一眼都没看戏台子下的观众,反而是看向了二楼的方向,正是云修宴和她坐着的方向。 戏台子下的众人察觉到了班主的目光,也纷纷抬头往上看,不过他们抬起头来却是除了空空的桌椅外什么也没看到。 众人不解,却也不忘了叫好起哄。 叶九卿在众人抬头之前便拉着云修宴从座位上离开了。 “看来这位班主安了个七窍玲珑心呢。”叶九卿喃喃自语。 云修宴并没听清。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 叶九卿话还没说完,先前那穿着黑衣的小童子登登登的跑到了两人身边。 “拜见王爷。” “嗯。” “王爷,班主正在后面卸妆,还请您移步,先吃一会儿茶。” 云修宴皱眉,这天底下还没有人敢让他等着,他原本以为曲慕青是个拎得清的人,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僭越。 叶九卿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拉了拉云修宴的袖口。 “阿宴,左右咱们今日也是无事,不如便在这儿坐一会儿,吃一盏茶。” 云修宴看着女孩,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却还是答应了下来只要是女孩想要做的,他都会答应。 “好。” “带路。” “是。” 那小童子看了叶九卿一眼,最后带着两个人七拐八拐的到了一间看着十分雅致的亭子。 这里应当是梨园的后院,梨园虽然是云修宴让人建的,但自打建成了之后他便也只来过了一次,这亭子是何时修建的他还真没有印象了。 那小童子将两个人带到了这里之后便走了。 四下无人,叶九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坐在这亭子里,四面通风,亭子外又是繁花锦簇,不但凉爽而且能闻到淡淡的花香,设计的倒是不错。 …… 戏台子后台。 小童子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正在卸妆的女子身边。 “班主,王爷和那位小姐已经被带到凉亭了。” “嗯,王爷可有说什么?” 不愧是梨园的班主,曲慕青一开口便是黄鹂一般好听的声音,这样的声音清脆靓丽,十分的动听。 “王爷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王爷的样子应当是想要走的,不过被那个女子给拦了下来。” “你说王爷想要走?” 曲慕青的声音一瞬间便出现了一丝颤音,像是在压制着什么一样。 童子毕竟年纪小,还不懂班主为什么听到这话之后会难过,那可是王爷啊,王爷想要去哪儿,他们这些唱戏之人怎么可能拦得住? “你先出去,给外面的客人添些瓜子茶水。” 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正是那个刚刚扮作了梁山伯的男子。 “是。”童子很听他的话,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屋内半晌都没有什么声音,直到男子叹了一口气。 “唉,慕青,这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就不死心呢?如今王爷身边已经有佳人在侧,你怎么就不知道放下呢?” 男子苦口婆心,一边卸着脸上剩下一半的妆容,一边叹道。 曲慕青笑了一声,笑声有些凉。 “你也说了是这么多年了,贾京,你怎么也没放弃我呢?” 贾京被问的哽了一下,随后像是若无其事般道:“你我本就是一路人,那摄政王爷如今已经离开了轮椅,而且他如今已经不是当年无权无势的四皇子了,如今他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这样的人不是咱们能够得到的。” “摄政王又如何?权势滔天又如何?我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慕青,你向来都是这般的倔强,我知道自己同你说什么都没用,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摄政王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人,而且刚刚在戏台之上你难道没看到吗?” “王爷一直都在盯着他身边的那个女孩,甚至一眼都未曾往戏台上看。”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 曲慕青显然是被刺激到了,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卸完了装又换好了衣服,曲慕青掀开帘子便走了出去,全程未再看贾京一眼。 贾京看着晃了两下便没了动静的布帘,心里也不着急,他刚刚看的真切,不管以后如何,当下摄政王爷一定是除了他身边那个女子之外不会看旁的女子一眼的。 他喜欢曲慕青这么多年,这样的眼神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而且抛开这一切不谈,摄政王爷是什么人,而他们又是什么人,他们本身便有差距,这样的差距,就算是摄政王真的想要娶曲慕青,那也是无稽之谈。 朝中与摄政王交好的大臣们是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他不急,曲慕青早晚都是他的。? 第一百八十章 哪怕做妾 凉亭。 叶九卿与云修宴有说有笑的在亭子里品茶,曲慕青刚出现便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这样的情景在她眼中有些刺眼,曲慕青加快了脚步。 “拜见王爷。” 宛若黄鹂鸟一般的声音传进了叶九卿的耳朵。 她转头便看到了一个女子,这女子一身浅蓝色裙装,袖口上绣着大朵栀子花,腰间垂挂着一个蓝色带着点儿黄色花纹的香囊。 再往上看便是一张白嫩的脸蛋,柳叶眉下是一双狭长的双眼,朱唇微点一抹红,脸颊带着略略的粉色,身形匀称,一看便是天生唱戏的料。 叶九卿看见过她,就在刚刚,这人在戏台上,扮的是祝英台。 不过这会儿她显然是又重新梳洗打扮过了,整个人与刚刚台上的她倒是有不小的差距。 云修宴与叶九卿说的正好,如今骤然被打扰了,正心情不好。 叶九卿叫了他一声:“阿宴。” “起来。” 云修宴这才发话。 仅仅是一个照面,曲慕青脸色便已经有些不好了,刚刚那女子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那女子。 虽然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点儿婴儿肥,但美人的模子已经是依稀可见了,若是再过几年……与自己一样大了,还不知道会出落成什么样。 曲慕青脸上有些挂不住,那女子竟是能称呼他阿宴。 “谢过王爷。” “王爷,您的腿已经好了吗,妾身恭喜王爷。” “嗯,有些时日了,今日你叫本王在这里等着到底是为何,若是无事本王便走了。” “王爷稍等一会儿。”曲慕青声音有些急。 “王爷,当年是您给了我戏班子众人一个家,没有您,如今我们怕还是流落在云国的各处。” “当年你们已经谢过了,如今便不用谢了。” “……”曲慕青本来已经酝酿好了情绪,这会儿一下子便哽住了。 叶九卿看了看两个人,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刚刚隐隐的担心是多余了,云修宴这人有情也绝情,只是分人。 “王爷,妾身想说的不是这个,王爷当年说您喜欢花海和凉亭,妾身在您走后便特意建了这凉亭与花海,只盼着能有一日再同王爷相见,没想到今日竟是等到了。” “王爷,这于妾身而言就是缘分啊。” “本王府里有的是这样的亭子,你建的这些自己观赏便好。” 云修宴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他虽然对感情之事没什么了解,但他也不是傻子,当年他便觉得曲慕青有不该有的想法。 他本以为这么多年未见,这想法早该被她忘却了,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还是这样。 “王爷,妾身说了这么多,您还不明白妾身的意思吗?”眼看着曲慕青便要哭出来了。 云修宴抿了抿唇,当下便要走。 “王爷,妾身心悦您啊!” 曲慕青还是说出来这句话。 云修宴拉着叶九卿的手已经站起身了,闻言,男人第一反应便是看叶九卿,叶九卿耸了耸肩,站起身。 “曲班主是吗?曲班主,你与王爷的事情我本不该说什么,所以还是你与王爷说,我去看看这园中的花。” “卿卿。”云修宴的语气有些着急。 叶九卿转头,看了看男人,笑着道:“阿宴,我在外面等你。” “……好。” 叶九卿转身出了凉亭,这下凉亭内只剩下了曲慕青和云修宴两个人了。 云修宴坐在石凳上,而曲慕青则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王爷,妾身知道自己身份微贱,妾身也知道您喜欢您身边的这个女子,可我就是喜欢您啊。” “王爷,妾身不敢奢求什么王妃甚至是侧妃之位,妾身只想能服侍在王爷左右,哪怕是做妾也好。” “曲慕青,本王从来都未曾觉得身份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谁也没法选择自己出生在哪里。” “但爱一个人本王可以选择,本王从未对你有任何的心思,前些年本王觉得自己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 “王爷,您能不能……” “不能,卿卿是本王唯一爱的女子,本王不想让她伤心。” 曲慕青闻言,豁然抬起头,再抬头时已经是泪眼朦胧。 这人看着楚楚可怜,可惜她面对的男人是云修宴,因此注定她的可怜不会被怜悯。 “王爷,您是一国的摄政王啊,您不可能一辈子只有她一个人了,您就算爱她,难道还能对抗得了世俗吗?你不怕她背上妒妇的名声嘛?更何况……更何况朝中的大臣们也不会同意的。” “呵。”云修宴冷笑了一声,“曲慕青,本王原本以为你是个识大体的,今日一看,你也是个愚蠢的!” “朝中大臣们再如何能管也管不到本王的家事不说。” “妒妇?呵,曲班主,若是真有一日有人敢这么说了,本王不介意送他全家去见如来佛祖。” “本王有仁善之心,可你别忘了,本王这二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更何况,卿卿并不是本王的附属品,她有自己的思想,他与本王从来都是站在一处的。” “流言蜚语自有本王替她挡着。” “……”曲慕青被云修宴的一番话说的神情恍惚。 尽管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是真的被拒绝的时候她还是心里像是被撕开一样,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今日的一番话。 如今…… 她忽然想明白了,面前的男子对那女子不只是一时的爱,他似乎是非她不可了。 曲慕青不说话,云修宴却是站起了身往外走。 “今日的事本王可以当作从未发生,曲班主好自为之,可不要让这梨园开不下去了。” 说完了这话,云修宴已经消失在了亭子内,独留着曲慕青一个人跪在地上,泪痕从脸颊滑落。 …… 云修宴找出来的时候叶九卿当真就是在看园子里的花,甚至脸上一点儿不愉的神色都没有。 “卿卿。”云修宴叫了她一声。 叶九卿听到声音后转头,笑着看向男人。 “解决了?那咱们回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云轩帝吐血 云修宴仔细的看着女孩,最后还是没能从她脸上看到一点儿不愉快的神色。 “嗯。” 云修宴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夜九似乎从来都没有因为这样的事情而不开心过。 他一时间不知道夜九是因为相信自己还是因为并没将自己放在了心上。 出了梨园后云修宴的情绪显然有些低落,一路上也不怎么愿意说话了。 叶九卿早就注意到这男人的神色了。 “王爷,您这生的是哪门子的气?”叶九卿侧着脑袋逗他。 “本王没生气。”云修宴怎么也不承认。 “哦?那王爷同我说说,如今怎么还不说话了。” 云修宴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将心里想的说出来。 “没什么。” “阿宴,你不同我说我怎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若是以后咱们有什么事儿都各自瞒在心里,貌合神离是早晚的事情。” “没,不是这样的,本王没想要瞒着你。”云修宴说的有些急,说完了又觉得有些别扭。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云修宴自己心里那点儿事儿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你看着有人喜欢本王,为什么都不生气?” “……?”叶九卿愣了一下,虽然隐隐猜到了,但是当云修宴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愣怔。 怎么觉得面前的男人像个小孩子一样,她记得自己记忆中的云修宴是个聪明睿智而且心思缜密的男子。 如今自己身边的这个……傻傻的,多了点儿可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本王随便说说的。”云修宴忽然觉得有些丢脸,脚步也下意识的快了不少。 不过叶九卿并没跟着他的速度往前走,云修宴又放慢了脚步,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噗嗤。”叶九卿没忍住笑出了声:“王爷也会没有安全感吗?” 云修宴不说话。 大街上人来人往,两个人的声音都不大。 叶九卿慢慢的伸手与男人衣袖下的手十指相扣。 “王爷,我相信你不会喜欢她。” “而且,若是你真的喜欢她,那我就只能退位让贤喽。” “不许!” “嗯?” “本王说你不许说这些话,除了你,本王不会喜欢任何人,你别想走。” 云修宴说的认真,他不知道女孩后一句话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但他知道,若是女孩真的想要走,他或许拦不住。 若是强来自然可以,但是他不舍得伤了她,所以他只能加倍的爱她,让她永远都不想着离开自己。 “王爷,你怎么这么霸道?” “……本王不但霸道,而且本王还小气,所以这些都是本王的本性,如今你知道了,我便更不许你走了。” 已经说到了这份儿上了,索性,云修宴便将“霸道”这两个字表演到底了。 “好好好,我不走。”叶九卿愿意耐着性子哄他,也只哄他。 “王爷,以后若是真的有什么事儿便直接同我说,我们如今在一块儿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更何况……那时候在二楼看戏时我便猜到那班主对你有倾慕之意了。” “嗯?这是如何看出来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吗?云修宴有些不解。 叶九卿笑的开怀,白瓷般的牙齿整齐的一排。 “我就说嘛,你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又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班主呢?” “那班主出来的时候脸上的妆容都没有完全画好,说明她演这一出戏是临时起意,至于为了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了。” “加上她扮的人是祝英台,恰好祝英台的唱词我还是会一些的,她唱的时候有好几个地方都出了错,显然是心不在焉。” “我当时看了她一会儿,这班主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戏台子上,反而是在王爷你的身上。” 叶九卿说的头头是道,云修宴却对此毫无印象。 他只记得那时候夜九演戏演的很好,看着像是一只成了精的小狐狸。 “你看王爷都没注意到,那班主的眼睛都快将你看穿了,你却都没注意到人家到底做了什么,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气的。” “夜九,幸亏当初他们叫你进了王府为本王医治双腿,不然如今本王都不知道到底会错过什么。” “王爷的嘴真甜。” 叶九卿视线下落,从云修宴的眼睛移到了他的嘴上,一双天生带着点儿清冷的眸子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意味。 云修宴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微微转头避开了女孩的眼睛。 “咱们回去。” 大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不经意间也会有人侧目往两个人的方向看,这种情况下两个人都正了正神色。 直到两个人坐上了马车往回走,刚一上马车云修宴便原形毕露,伸手轻轻的托住了女孩的后脑勺,慢慢的将一个缠绵的吻加深…… 马车外正在驾车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脸上有些红,他们都是王爷亲自选出来的侍卫,马车内传出来的轻微响动他们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好难,但是他们不能说。 …… 云修宴和叶九卿两个人在风安县清闲了一日,远在千里之外的建阳城内的国师却忙的团团转了。 小皇帝的身体虽然不好,但是撑上一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在今日早朝的时候,云轩帝忽然便吐血了。 那一口血直接吐在了龙椅前的地板上,甚至连明黄色的龙袍上都是血迹。 大殿上的臣子们一下子全慌了。 这个时候司君白的镇定便完美的被体现出来了。 叶槐这两日过的也不好,一点儿也不好,所以当他看着云轩帝吐血的时候第一时间也是镇定的,因为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国师站在大臣的最前面,看到这一幕后直接道:“禄公公,将陛下扶下去。” “是。” 大臣们眼看着云轩帝被扶下去,顿时便安静了不少。 司君白不慌不忙的看着议论纷纷的大臣们,半晌道:“陛下连日劳累,不慎晕倒,今日未来上朝,众位大臣们今日便回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又中毒了 国师睁眼说瞎话,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司君白身份的人纷纷站出来附和。 “是,国师。” 剩下的大臣们怎么可能搞不明白国师的意思,现下这个情况,摄政王并没在京城内,国师便是这建阳城内除了陛下外官职最高的人。 而且相比于摄政王,司君白一副笑脸,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人是能与摄政王分庭抗礼的国师呢。 众位大臣都道了是后便往外走,独独留下叶槐站在殿前,似乎是有什么话要与司君白说一样。 等到大臣们快走光了,司君白看了眼还没走的丞相。 缓步走到叶丞相身边。 “叶相是有什么事情要同陛下禀报吗?” “未曾,下官只是想与国师说说话。” 相比于前些日子,如今的叶槐显得十分的憔悴,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如今丞相府的人伤的伤、病的病、死的死,还真没几个好人了。 “丞相但说无妨。” 司君白脸上始终带着笑,是那种谁看了都觉得温柔的笑,也是最致命的笑。 叶槐知道,自己与这位国师虽然都是效忠于皇帝而不与摄政王亲近的,不过他们之间却是一点儿都不相熟,甚至两个人一直都没说过几句话。 自从皇帝登基以来,司君白才站队到了皇帝身边,自己却是那个从始至终都在皇帝身边的人,在皇帝还是个皇子的时候便已经跟在皇帝身边了。 可是皇帝如今像是被下了什么迷魂药一样,什么事情都听司君白的,甚少有听自己意见的时候。 就算司君白有时候判断的不正确,云轩帝却还是对他深信不疑。 恍惚间,叶槐想了很多,以至于他一时间没有说话。 司君白也不着急,只是道:“如今这里没有旁的人,叶相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 叶槐回过神。 “国师,你与陛下走的近,定是知道如今陛下的身体到底如何了,不如你同我交一个底儿,陛下这身子……还好吗?” “叶相自己看呢?”司君白淡淡的反问。 叶槐没想到司君白会反过来问自己,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哈哈,叶相不必担心,陛下若是真龙天子,那自然是有上天的庇佑的,更何况,您的女儿,如今的蓉贵妃不是还在皇宫里吗?” “她可是凤命所归,叶相这下可以放心了?” “……放心了,放心了,下官告辞。” 叶槐身子晃了一下,他自己心里知道,宫内的那个并不是叶九卿,真正的叶九卿已经死了,所以哪来的什么凤鸣庇佑了。 这些话自己只敢在心里念叨,却是一句也不敢说出来,若是说出来,他们整个丞相府都得完蛋,他知道了这个秘密的时候就有这个觉悟了。 司君白眼看着叶槐晃晃悠悠的出了大殿,眸子逐渐冷了下来。 他虽然讨厌云轩帝,但偏偏是这个时候,云轩帝出事了。 他可不信这是巧合,阿宴前脚刚出了京城,云轩帝后脚便吐血了,背后的人倒真是好算计。 云轩帝虽然懦弱无能,但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云国的皇帝,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建阳城一定会乱。 人言可畏,建阳城的百姓可不管到底这云国的至高权力到底是谁的,他们只知道,若是护佑他们的人出了事儿,那云国也一定会出大事。 想到这里,司君白叫来了谷雨。 “谷雨,吩咐下去,建阳城戒严,所有人过了宫门落锁时间后都不可外出。” “是,公子。” 谷雨领了命令后便飞身消失在了司君白面前。 司君白思衬了片刻,最后还是往云轩帝的寝宫走去…… 他到的时候太医们早就跪在寝殿外了。 “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 太医们的老头和不是老头的如今全都已经愁的像个老头了,每个人都一脸的苦涩。 “嗯。”司君白脚步不停的点点头,紧接着便往寝宫内走。 越过了屏风,司君白直直的走到了床边。 “见过国师。” 禄公公和两个小太监朝他行了个礼。 正在给云轩帝诊脉的太医一看到国师来了,顿时便要行礼,司君白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 司君白一身白衣,神情自若的站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盯着太医。 顿时,太医只觉得亚历山大,他如今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国师能与摄政王分庭抗礼了,这些都不是偶然的,他本以为摄政王的眼神已经够吓人的了,没想到国师与摄政王相比也不遑多让。 在司君白审视的目光中诊断完,太医的手已经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了。 国师身上没有任何杀伐的气息,也没有一丝血腥气,可他就是莫名的害怕,这种恐惧没来由。 “太医,陛下如何了?” “回国师,陛下这脉象……像是中毒了。” “中毒?”司君白心下不解,皇帝以前中的毒根本检查不出来,如今又会是谁给他下毒了? “可知中的什么毒?” “这……国师,下官愚笨,只知道这是微量的鹤顶红配上了一种不知名的植物毒药。” 太医一脸惭愧,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滚落。 司君白沉默了一瞬,随后便道:“如今太医院其他的太医都没在,陛下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太医您的了。” “您也知道,若是陛下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整个太医院都难辞其咎。” 如果前半句话是拜托的话,那后半句话便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太医怎么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顿时便跪在了地上。 “国师大人,下官一定尽力。” “太医快快起来,本国师不希望听到任何人传出关于陛下中毒的消息,太医能听明白吗?” “是是是,下官明白。” “禄公公。”司君白一脸温和的看向跪在一边上的禄公公,意思不言而喻。 “老奴明白,老奴一定不会让人说出去的。” 司君白点头,垂下眸子的一瞬间,眼中多了一丝戒备和怀疑。 太医说完了便赶紧跑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事情不简单 寝宫内除了司君白外就只剩下了禄公公几个太监以及昏迷在床的云轩帝。 “禄公公,陛下这些日子都去过哪里,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司君白脸上依旧带着三分笑意,一脸平和的看向禄公公。 “是,国师。” “那就劳烦禄公公将陛下这些日子以来的起居都写清楚了。” “这……” “怎么,公公觉得为难吗?” “不,国师误会了,只是这些日子陛下都是宿在各位娘娘宫里的,那时候陛下到底吃了什么咱家实在是不知。” “无妨,公公只需将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的写出来便可,至于剩下的……陛下身边的彤史应当是记得的。” “是。”禄公公道了声是便下去写了。 司君白又看向了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这会儿几个小太监见状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明明他们是陛下身边的伺候着的,但每次面对国师的时候还是从内而外的感到害怕。 “国,国师。” “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没,没,奴才们什么都没做,奴才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司君白冷眼看着几个额头上都是冷汗的小太监,忽然便笑了。 “若是没做亏心事,那干什么这么紧张,本国师又不是洪水猛兽,难不成还能将你们吃了?” “……” “行了,都起来,照顾好陛下,若是陛下再出了什么事儿,那便只能拿你们是问了。” “是是是。” …… 司君白出了皇帝寝殿后便回了国师府邸。 此时谷雨早就按照司君白的吩咐布置下去了,不过他回到府邸后却是看到司君白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公子,可是宫内又出了什么事?” 司君白摇了摇头。 “皇帝的身子已经是一如不如一日了,那下药的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公子不是说他们想在京城制造混乱吗?” “下药的人莫不是傻子,皇宫内有禁军,外又有楚沉和摄政王的军队镇守着,他想要在城中制造混乱无异于自寻死路。” “或许是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呢?” 司君白听着谷雨近似于天真的话语,顿时伸手抚上了额头。 “你我两个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你觉得他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谷雨不说话了。 司君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若是有空便将我书房内的书看一看。” “……是。” “宫内的女史也叫到府里来,还有,派人盯紧了禄公公,他接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这些我都要知道。” “公子,难不成禄公公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过几日便可以知道了。” 谷雨点了点头,随后便去找那女史去了。 …… 不过女史还没到,楚沉却是先到了。 “怎么来的这么快?”司君白有些惊讶,按理说这时候谷雨刚出去一炷香的时间,应当还没见到楚沉呢。 楚沉像是来的有些急,到了这里后还没等说话便先到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呼,可累死我了。” “这是去做什么了?我记得也没让你去当苦力啊。” “可别说了,什么苦力不苦力的先放在一边,皇帝吐血后我第一时间便派人去找女史了,你猜怎么着?” “没找到?” “说对了一半,好好好,我不卖关子了,那女史死了,在冷宫的枯井里面发现的,应该是皇帝上朝前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的时候死的,身子都还没完全僵呢。” “死了?怎么死的。” “被人折断了脖子,之后扔进了枯井。” 司君白思索了片刻,忽然呵呵笑了一下。 “呵,这下倒是有趣了。” “诶,这怎么就有趣了,如今女史死了,皇帝到底和什么人接触过咱们可就真的不知道了。” “不,怎么会不知道呢,不是还有禄公公吗?如今女史死了,禄公公可就是唯一一个知道皇帝起居的人了,至于剩下的那些个小太监,你觉得他们能说得出什么来吗?” 楚沉思考了一瞬,果断摇头,那些小太监表面上都是各司其职,实际上怕禄公公怕的要死,除非有禄公公的授意,不然只能严刑逼供才能让他们说出来一点儿什么了。 “所以你怀疑禄公公?他不是在先帝还在时便在先帝身边伺候着了吗?这么多年我看他也没做什么危害小皇帝的事情啊。” “从前他确实没有做过,不过今日我问他皇帝起居出行的时候他却回答我自己不知道皇帝到底在各宫嫔妃那里都吃了什么。” “这不是很正常……等等,不对不对,他不应该这么说,正常人不是应该说自己不知道皇帝在妃嫔宫中都做了什么吗?他为什么会说吃了什么?” 楚沉越想越不对劲儿,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脑回路。 不过单单是这么一点儿的不对劲儿还什么都证明不了。 “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太医前脚说皇上中毒,后脚他便说自己不知道皇帝在妃嫔那里吃了什么,这不是有意无意的将咱们的注意力往各宫妃嫔的身上引吗?”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既然他想让咱们去查嫔妃,那咱们就去查好了。” 楚沉摸了摸下巴。 “说的有道理。” “本来王爷同我传信说让皇帝写罪己诏的,如今这罪己诏怕是写不成了。” “罪己诏?罪己诏这东西,皇帝就算是醒着也不愿意写?”楚沉有些惊讶,不明白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自然是不愿意写了,不过他若是醒着,我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他写,王爷想让他写罪己诏是为了安抚云国的百姓,阳城的消息瞒不了多长时间的,届时云国各处都知道了这里的事情,到时候局面便不好控制了。” “而且西戎一直都虎视眈眈,现下王爷腿伤恢复的消息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 “你我都知道,西戎恨透了王爷,他们收到消息后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司君白的眸子中闪过狠意。? 第一百八十四章 震惊 当年若不是西戎与云景帝等人联合着在汝宁给阿宴设下埋伏,阿宴也不用遭受那两年剜骨噬心般的疼痛。 如今阿宴双腿刚好,此次若又是与上次一样有人搞鬼,他一定会让他后悔活着出现在这世上。 “王爷当真是深谋远虑,话说回来,若这次的事情中真的有别的国家在其中搞鬼,那这事情就要重新思量了。” “流火国如今是二殿下掌权,我与这位二殿下虽然不熟悉,不过他这个人倒是个正直的人,应当不会做出这等下九流的事情。” “西戎不用说了,他们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南燕在云国的南边,而且与云国隔着一条河,这事儿想必也不是他们做的,剩下的两个便是平梁与西川了,平梁与西戎交好。” “而西川……” “西川更不用说了,墙头草,弹丸大小的国家,打下来都没意思。” 楚沉挥了挥手,言语之间还有些嫌弃。 司君白却与他的看法完全不同。 “你可不要小瞧了这西川,做墙头草也是需要脑子的,西川夹在云国、西戎与平梁之间,能在夹缝中生存这么多年还没被灭掉,你以为他真的是靠自己墙头草的功夫?” 楚沉歪头想了想,觉得司君白说的有道理,果然,他的心思还是不够缜密。 “这么看来,西戎、平梁和西川都有动机了?” “按道理来说确实是这样,这样,今晚你带着人在城中巡视,若是巡城的禁军有什么不满意的便让他们来找本国师。” “是。”楚沉正了神色,双手抱拳。 “我今日便在皇宫中了,皇宫外便交给你了。” “国师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 建阳城的发生的事情云修宴这会儿还没收到消息,不过叶九卿和风殇两个人却是十分不巧的碰到了一起了。 “你是谁?” 风殇在看到叶九卿的时候直接一蹦三尺远。 天知道他刚走遍了阳城的各个县城,刚捣毁了那么多的暗庄,没想到这会儿竟然碰到了一个女的? 叶九卿被他惊人的弹跳力给吓了一跳,不过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风殇给抢先了。 虽然面前的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过叶九卿却知道他是谁,云修宴同她说过,玄云军的将领,风殇。 “你就是风殇将军?” “你,你怎么知道?” 风殇说着又往后退了两步,美丽的女人都可怕,他还是离远点儿。 “风将军似乎是很怕我?我长的有那么丑吗?”叶九卿又往前走了两步。 “我,我才不怕你,不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王爷同我说的。” “王爷?你是什么人?王爷为何会同你提起我?” “她是本王未来的王妃。” 云修宴的声音响彻在两人耳边,叶九卿笑了一下,略过风殇,直接朝着从外面回来的云修宴身边走去。 “如何了?” “那些太医研究了半晌,最后还是用了你给开的药方,也不知道在瞎折腾什么。” 云修宴一边嫌弃着太医院的太医一边又十分的骄傲。 这药方不是别人研制出来的,是他的卿卿研制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叶九卿终于放下了心。 风殇转头,看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瞬间便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话再次让他震惊了。 一时间,风殇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要先说什么了。 这一瞬间他忽然间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他得好好的捋一捋。 “那个……不对……是……” 风殇十分奋力的组织语言,组织了半天后只觉得自己的嘴已经快不听使唤了。 “风将军别着急,想说什么便说。”叶九卿淡淡的提醒。 “你与王爷在一起了?” 叶九卿挑眉,晃了晃两个人牵在一处的手,脸上带着笑:“不明显吗?” 风殇一时间无言以对,明显,确实是明显,不过他竟然真的有一日能看到王爷与女子在一起,这实在无异于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当年他与王爷在阳城之外见到的时候还说呢,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子,不是因为女子不好,只是觉得自己不会爱上任何的女子。 如今这刚刚过了几个念头,真是没想到啊,王爷如今不但与一个女孩在一起了,而且还有意许她王妃之位。 等等,他还想说什么来着? “你说那瘟疫的药方是你写的?” “将军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不,不是不妥,王爷,您不是同我说那药方是夜九神医写的吗?如今怎么成了……成了她写的了呢?” 叶九卿看了眼云修宴,云修宴看着风殇,叶九卿正了正神色,也看向了风殇。 “风将军,认识一下,我是夜九。” “夜……夜九?你竟然就是那个神医?” 风殇在一瞬间觉得自己疯了,这是什么世道,他苦练了武功多年,如今已经二十多岁了武功才练到这个地步。 但是面前的女孩……她看着刚多大,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竟然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神医了? “王爷,我先告退了。” 风殇晃了晃脑袋,他需要回去把这个消息消化消化。 等风殇晃晃悠悠的走了,叶九卿耸了耸肩,与云修宴回了院子。 “风殇这人倒是挺好玩儿的,不过我怎么觉得他那么怕女人呢?” “这事儿说来话长,他以前年少不更事,被女子骗的连衣服都快没了,打那以后他见到女孩像是见到洪水猛兽一样,这些年一直都这样。” “哈哈哈,怪不得,刚刚他看到我的第一眼便下意识的跳了老远。” 叶九卿笑出了声,这病显然是心里面的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东西还得找当初骗了他的人才能好了。 两个人往院子里走,洛沚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王爷,神医,边启路自杀了。” “……”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什么时候的事儿?本王不是让你们看着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沉河 洛沚本来已经站起来了,闻言又跪在了地上。 “是属下等人的失职,还望王爷责罚。” “什么时候死的?” “半个时辰前,王爷,都是属下等人的疏忽,不知道他牙缝里竟然藏了毒药,是属下的人没有事先查好!” 云修宴眯了眯眼。 “牙缝里藏了毒?” “是。” 叶九卿听着,忽然开口道:“按理来说应当只有死士才会在牙缝里藏毒药,边启路堂堂一个阳城的太守,难不成他是预料到自己这一天了?不然怎么会往嘴里藏毒药。” “昨日属下等人已经对他用刑了,但那时候他受着刑还是没咬破嘴里的毒药,如今到底是什么原因,他竟然咬破了自己嘴里的毒药,属下实在是不解。” “剩下的那两个怎么样?” “边启瑞和大理寺卿都在里面关着,属下已经检查了,两个人嘴里都没有毒药。” “查出来是什么毒了吗?” “仵作看了,是最寻常的毒药,每个死士在接刺杀任务时都会在牙缝里咬着的那种。” “王爷,边启路如今身死,咱们接下来要如何?” “阳城不少人已经知道边启路被抓,本王若是不能当众将边启路正法,便一定会有流言。” “可王爷您救了尚义县和洪村的百姓啊,他们怎么会这么说……” “洛沚,百姓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若是真的有人在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就算他们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也还是会怨着本王的,甚至会想本王是不是将边启路给藏起来了。” 云修宴闭了闭眼睛。 这样的事情他很多年前便懂了,这天下最难堵的便是悠悠众口,里面不乏聪明人,可若是有些人的心思被心怀不轨的人利用了,他怎么说也终究是无用的。 就在云修宴莫名觉得有些凄凉的时候,手背上忽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男人睁开眼睛便看到身边女孩的手正搭在自己的手背上。 “王爷是不是忘了我会医术了?” 云修宴神色惊讶,洛沚也十分的吃惊。 难不成神医还有能将死人变活的本事,那这可就不能叫神医了,应该叫神仙了。 “你有办法?” “自然,不过我要先看看边启路的尸体,王爷如今还没说边启路的处死方式,所以自然是什么处死方式都可以了?” “嗯。”云修宴点头。 叶九卿接着道:“阳城边上便是河,而且如今尚义县还发生了洪水,王爷既然已经派人去修筑大坝了,那不如便将边启路沉河好了。” 洛沚一拍脑门,眼中都有了光。 “这方法好啊!到时候只要给边启路绑上一块儿石头扔到河里便好了,而且现在河水湍急,只要边启路沉河了便没人能看得出来他已经死了,沉了河便也没人能找得到了。” 云修宴想了想,道:“如今天气炎热,就算沉河也要过两日才可以,而且沉河的时候边启路不可能不挣扎,这些都没法做到。” “所以我说啊,我是个医者,虽然没有让死人复活的本事,但让死人跳跳大神还是可以的。” 叶九卿说的稀松平常,两个男子却都觉得不可思议,死人怎么可能还动弹得了。 “王爷,你信我吗?” “自然是信的。” “那这件事便交给我,而且我也想看看边启路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洛沚,咱们走。” “这……” “夜九……注意安全,洛沚,保护好她。” “知道了。” “是,王爷!” …… 五日后。 正是阳光明媚的午后,因为尚义县发了洪水而且还有瘟疫的缘故,所以尚义县的百姓这些日子都在自己家里待着。 河边。 河水湍急,岸边的百姓们却都在欢呼。 “沉河!沉河!” “沉河!” “王爷威武!为民除害!” “……” 百姓们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云修宴站在百姓们面前,看着百姓们喊够了才挥了挥手。 顿时人群便安静了不少。 “阳城的百姓们,本王是云国的摄政王,阳城太守和尚义县县令知法犯法,本王绝对不会姑息!” “好!”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人群中又是一阵嘈杂的声音。 等到声音小了一点儿,云修宴接着道:“本王知道你们已经苦这两个人久矣,从前本王没能尽到一个摄政王的责任。” “但今日,本王决定将这两人沉河,一是为了百姓们这些年受的苦,二也是为了能平息河神的怒火。” “将人带上来!” 云修宴话音落,两个带着黑色头套的人便被带了上来,两个人都是躺在竹筏上的,脚上还都绑着大石头,而且两个人都在挣扎,甚至边启路挣扎的更厉害。 这本来是件十分残忍的事情,但将岸边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们却各个神情昂奋,甚至脸上都带着快意。 他们都是各个县城的人,都是一大早便赶过来了,就是为了看今日两个狗官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们在其位却不谋其事,本来就该死,沉河都算是便宜他们了! “时辰到!沉河!” 裴风站在一边,看着云修宴点头,这才高声道。 不过他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个带着点儿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两个人为什么都要戴着头套啊,又不是绞刑,沉河用得着戴头套吗?” 一个声音响起微不足道,但是很多声音响起的时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了。 顿时,人群中又议论纷纷。 果然不出所料,人群很快分成了两拨。 一拨人是觉得王爷这么好的人是绝对不会骗他们的,另一群人则是觉得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边启路和赵瑞才,顿时人群中便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云修宴冷眼看着几个领头先提出疑惑的人,卿卿猜的果然没错,这些人今日一定会来。 云修宴双手放在身侧,缓缓朝人群中洛沚等人打了个手势,洛沚等人一直都在注意着动静,这会儿收到了王爷的指示后立刻便往人群的后面退去。 而这一切那几个起哄的人丝毫没有发觉……?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天罗地网 面对百姓的议论,云修宴一张带着小半边儿面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这样的反应让本来信誓旦旦来捣乱的人都有些心虚,他们知道边启路死了,死人绝对不可能复活,但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摄政王怎么一点儿也不慌乱。 难不成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在百姓眼中到底是什么样子? 就在几个人咬牙想要添一把火的时候,云修宴抬起手。 “本王知道你们担心的是什么,不过本王既然说了会给大家一个交代,那就断然没有要庇护谁的道理!” “裴风!将两个人的头套拿下去!” “是,王爷!” 裴风快步走到两个人身边,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伸长了脖子看。 “呜呜呜——” 两个人头上的头套都被取了下来,不过他们嘴里都被塞了布条,根本没法开口说话。 但现在众人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被堵着的嘴上,而是在边启路那双眼睛上。 不,或许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眼睛了,那一双眼睛如今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周围甚至还有黑色的血迹。 边启路脸色煞白,眼眶周围的黑血随着他的挣扎向外流出。 百姓们虽说是恨毒了边启路了,但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登时每个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都想要吐。 云修宴并没看百姓都是什么反应,而是穿过人群看向了那几个穿着粗布麻衣,面色慌乱的人。 “百姓们,边启路作恶多端,他这双眼睛本王是替你们挖的,如今,你们可还觉得本王包庇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多人都低头不说话了。 局面已经控制下来,云修宴挥了挥手。 “沉河!” 一声令下,士兵们上前架住两个人,又给两个人身上捆上了大石头,随后便将人往江边拖,直到到了高处,将人推下了湍急的水中。 百姓们一阵的欢呼,那些个捣乱的人却一脸惊慌的往后退。 他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甚至觉得自己等人一定能全身而退,殊不知人群之后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他们自己闯进去。 …… 云修宴回到尚义县衙门的时候叶九卿正在研究那块儿紫色的玉玦,她手里有一块儿透着鲜红的玉佩,如今又多了块儿紫色的玉玦,她实在是头大。 “怎么了?还在想白夫人吗?” 云修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九卿敛了神色站起身。 “也不知道如今娘亲在哪里,过的好不好,她若是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为什么不来找一找呢?” “当初她受了伤,如今……或许是不记得了呢?” “王爷,我想去流火国看一看。” 最后她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好,本王同你一同去。” “你跟我一起去?那云国怎么办?” “云国这么大的国家,若是真的没了本王便不会运转了,那这国家也不必存在了。” “况且,你一个人去流火国,却让我在建阳城那么大的院子里待着,本王如何能待得住?”?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炷香的时间 云修宴说的认真,叶九卿看着一脸严肃的男人,忽然便笑了。 云修宴心里疑惑,叶九卿却是心里暖洋洋的,她自觉很幸运能遇见他,似乎前世二十多年的苦楚最终都有了归处。 “好,那就劳烦王爷与我一同前往了。” 云修宴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本王已经给国师写了信,等他收到信便会派人去找制作了这玉玦的师傅,咱们先回建阳城问一问,之后再启程,如何?” “好。” …… 当晚。 衙门牢房。 鞋子踏过砖石地面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夏日炎热,牢房内却是阴冷的让人骨头打颤。 “王爷,人都在这里了!” 士兵的声音响起,牢房之内听到声音的几个人瞳孔猛缩。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在人群中起哄制造混乱的人。 “嗯。” 忽而响起的声音低沉的听不出来任何情感,这让这些人心里更怕了。 “幕后的人可查到了?” 云修宴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那几个人面前,不过如今男人却一眼都没看向他们,那样子……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了,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这样的想法一旦在脑海中形成便会让他们越发的心惊胆战。 “王爷!王爷!这些都不是我们的本意啊,是有人指使我们的!” “唔呃!” 云修宴慢条斯理的拂了拂衣袖,依旧是谦谦公子的模样,呃,如果不看那刚刚被他打飞出去撞在牢房墙壁上的人的话。 事实证明,武力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能在短时间内让所有人都闭嘴。 “洛沚,你接着说。” “是,王爷。属下等人一直都在派人跟着他们,只是他们背后的人实在是狡猾。” “属下等人一路追踪,到了地方之后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不过属下找到了这个。” 洛沚说着便将一块儿被帕子包着的东西递给了云修宴。 帕子里裹着的是一根袖箭的箭矢,黑色的箭矢与云国民间制作的箭矢并没有什么区别。 云修宴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牢房阴冷,而且还弥漫着一股酸腐之气。 男人鼻尖动了动,将箭矢放在鼻尖嗅了两下。 洛沚有些不解,这箭矢难不成还能闻得出什么味道? “你闻闻。” 将箭矢抛给洛沚,洛沚接过,也嗅了两下。 “这上面淬了毒!” “嗯。”云修宴点头,放在袖间的手已经渐渐收紧。 “王爷,您同属下说过,西川皇室之中有一味见血即死的毒药,那毒药平常是无色无味的,但是只要接触了铁器便会带着一股奇异的冷香,知道这毒的人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相思冷。” “难道,这就是那相思冷?” 云修宴没说话,却是默认了,洛沚咽了口吐沫,默默的将箭矢放在帕子里包好。 “本王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将你们知道的说出来,对了,本王不喜欢听废话,若是你们没什么想说的,那便同他一同走了。” 话落,牢房内的人下意识的看向刚刚被打飞出去的人,如今那人趴在地上,嘴里一直都有血流出来,看样子是没救了。 众人直直的打了一个哆嗦,他们不过是收了钱财才这么做的,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王女 还有这个叫什么相思冷的毒,这名字他们连听都没听过。 “王爷,我们几个只是阳城的百姓,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些人是西川的!” “本王问你们,那些人同你们说什么了?” “他们说太守被王爷掉包了,说,说王爷明面上是杀太守平民愤,暗地里却找了个替死鬼冒充,冒充边启路。” 那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终于说不下去了。 “王爷,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们一回!” “那些人长什么样子,你们可还记得?” “这……那些人都穿着黑衣服,脸上还带着獠牙面具,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云修宴捻了捻指尖,微微垂着眸子,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牢房内的几个人只觉得心要炸开了,忽然,一个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拍铁栏杆便道:“王爷,我想起来了!” 云修宴抬眸,示意他赶紧说。 “那群人里面有一个女人,那女人一直都没说过几句话,但是我们能看的出来,那群人应该都听那个女人的。” “女人……” 云修宴看了眼洛沚,显然,洛沚也想到了什么。 两个人转身往外走,牢房内的人慌了。 “王爷,您就饶我们一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云修宴脚步不停,只是挥了挥手,道:“既然犯了错,那便在这里待上一个月。” 话落,云修宴与洛沚已经消失在了牢房内。 …… “王爷,这下看来是没错了,属下等人当年去西川时便遇见过西川的王女,黑衣、獠牙面具,再加上这袖箭上的毒,那女子说不定就是西川的王女。” “西川弹丸之地,几个皇子王女争的头破血流本王倒是没心思管什么,只是他们想染指我云国,那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王爷,若那人真的是西川的王女,这会儿应当是没出阳城,咱们要不要派人搜一搜。” “西川的王女也不是傻的,如今阳城刚刚稳定下来,本王若是派人大肆搜查,一旦民心不稳,到时候整个阳城就会变成一个可以随意揉圆捏扁的空壳子,如此,是如了谁的意了呢?” “……” 洛沚想了想,不说话了,确实,西川虽然只是屁大点儿地方,但皇室竞争激烈,能活下来的王女和皇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王爷,那咱们就这么算了吗?” 云修宴看了洛沚一眼,那眼神透着十足的无奈。 “暗中查,不要惊动任何人,另外,去查一查,本王来阳城的消息西川的王女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是,王爷。” 阳城的狗官被杀后,整个阳城都像是过年了一样,如今阳城已经不宵禁了,夜晚街上的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喜气。 洪村整个村落都被洪水毁掉了,如今整个洪村的村民都暂时住在尚义县县城内,但这毕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 “王爷在想洪村的事情吗?” 两个人走在街上,叶九卿看着云修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一下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云修宴有些惊讶,没想到她将自己想的一语道破了。 “噗哈,阿宴,逛街这么心不在焉,如今除了洪村的村民,应当没什么能让你如此忧虑的了?” 云修宴吐了一口气。 “洪村地势本就不好,但凡是下了暴雨,整个洪村必然是最遭殃的,本王倒是能将他们的房子修缮好,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只是这近千人,总不能一直都在尚义县待着,谁都没法一直供养着他们。” “唔,我倒是有些想法。”?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太庙 这会儿两个人还在街上,云修宴忽然便停下了脚步。 周围的百姓们都沉浸在终于不用再被奴役的喜悦之中,这会儿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见男人停下了脚步,叶九卿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你真的有办法?” “也不算是什么办法,不过洪村的百姓是一定不能再回到他们原来住的地方去了,不然年年如此,遭殃的都是洪村百姓的子子孙孙。” “洪村这么多人,一定不能在尚义县久待,我在医治他们的时候也顺便也问过他们。” “整个洪村的人都是一族的人,他们不可能会愿意被划分到不同的县城。” “阿宴,我前些日子在尚义县县衙内看到了一本阳城地域图纸,阳城整个城池大部分是平地,只有一小部分地势比较低。” “我看那图纸上,风安县北面有一处空旷的地方,那里没有县城,若是洪村的人愿意去,那这件事便简单很多了。” 听叶九卿这么一说,云修宴也想起来风安县北边确实是有这么一块儿地方,只是…… “云国开国的丞相便是从阳城出去的,他去世后开国皇帝便在阳城建了太庙,如今这太庙正是在你说的这地方。” “开国皇帝当年便立下了规矩,开国丞相为云国鞠躬尽瘁,去世后当享香火供奉、万世安宁,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那地方才没有百姓居住。” “王爷,开国丞相既然是为了整个云国鞠躬尽瘁,想来生前便是个极其爱民贤能之人,如今他家乡的百姓正在受苦,他安息在阳城的土地之上,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愿意让洪村的人去那里定居的。” 叶九卿这话说的十分的隐晦,先人已逝,后世的人怀念他们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后世的子子孙孙总归是还要活着的。 云修宴显然也是听懂了叶九卿话里的意思了。 这本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可他们担心的是有些人看不开,从而反对。 所以他们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一个十分合理的交代。 “洪村也算是个古老的村落了,若是有人说洪村的先祖与这位开国的丞相之间有些关系的话,王爷觉得这样可行吗?” 叶九卿一双凤眸看向云修宴,眼中分明闪着光。 “呵呵。”男人笑容沉沉,显然心情好了不少。 “卿卿,你可真是帮本王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了,太庙周围有的是房屋,平常也只有守着的人住在那里,甚至很多的房屋如今都是空置的,与其让他们空着,倒不如让洪村的百姓住进去。” “阿宴,这会儿问题算是解决了一半儿了,咱们去河边放花灯,一会儿便要错过了。” 云修宴拉着叶九卿的手,两个人不紧不慢的往河边走去。 街上行人如织、万家灯火,两个人的背影却是满满的岁月静好。 …… 两个人有了想法后便立刻让裴风去办了。 不出两个人所料,刚刚得到消息的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们甚至十分的不解,为什么洪村那种低贱的人能到太庙旁边住?? 第一百九十章 经年之事 太庙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整个阳城的人都心向往之的地方。 开国丞相葬在那里,皇帝亲自在那里题的字,这样的地方怎么能被那些贱民玷污呢? 云修宴并没想刻意的隐瞒消息,没过几日,云国各处的人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们知道摄政王到了阳城了,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摄政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尚义县县衙。 云修宴正与风殇切磋,裴风脚上带风,带着一叠书信便走了进来。 “王爷。” 云修宴挡开了风殇的剑,抬手将自己手里的剑准确无误的插进了剑鞘里。 风殇见状了收了招式。 “王爷,这些都是各地官员近些日子让人带来的书信,如今那些人还在阳城的客栈里住着,看样子是想要一个说法。” 云修宴擦了擦手,随手拿过了一封信拆开。 风殇有些好奇,也顺手拆了一封。 不过这不拆还好,这一拆差点儿没把风殇气死。 风殇捏着信的手抖了又抖,还是没忍住爆粗口。 “这,这都是什么东西,他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最后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什么玩意!” 相比于风殇的激动,云修宴看起来就十分的淡然了。 “王爷,这,这你都不生气?”风殇大为震撼,这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军中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若是你在建阳城便知道了。” “啊?”风殇一下子没明白什么意思。 裴风将信件都收好深深叹了口气,解释道:“建阳城内可不像是军中,文人的尔虞我诈比战场上还要血腥,风将军,如今这些信件对王爷而言不过是小儿科。” “若是王爷每次看到这些都生气,如今可不得了了。” “……”风殇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一时间也不说话了。 “王爷,咱们要进行下一步吗?” “嗯,去。” “是。” 裴风来的快,走的也快,风殇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 “王爷已经有办法了?” “不然本王如何会将这消息散布出去,本王总要让这云国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云国到底本该是什么样子!” 云修宴一双寒潭一般的眸子中不带着什么温度,风殇见过从前意气风发的皇子,如今见到这样的摄政王,心里忽然有些疼。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子成了如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这期间他在建阳经历了什么,猜也猜得到。 “王爷,风殇愿为效犬马之劳!” 风殇忽然单膝跪地,一点儿也不见刚刚的嬉皮笑脸了。 云修宴抬手托起他的胳膊,认真道:“起来,你我小时便相识,如今多亏了你在云国的南方镇守,如今边境才能如此的安定。” “这些都是末将该做的。” “没什么该不该做的,你做的本王都记着,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也不会亏待了将士们。” “多谢王爷。” “风将军这是在与王爷煽情吗?” 女子的声音在两个人不远处响起。 风殇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一脸严肃的云修宴瞬间变了一副模样,那双没有半点温度的眸子一点点儿的回暖,直到将一个女孩的身影收入眼底,眸中竟只剩下了温暖。? 第一百九十一章 红色印章 有那么一瞬间,风殇觉得自己刚刚看到的云修宴是假的。 云修宴三步两步便到了叶九卿身边。 “夜小姐。” 这会儿风殇还不知道他面前的夜九神医就是丞相府的叶九卿,不过等他知道的时候,全天下的人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 “风将军。”叶九卿也笑着回了一句。 两个人之间还不太熟悉,除了前两日那个乌龙之外,他们这些日子也并没多少交集。 “正好看到裴风出去了,看样子各城县大大小小的官都坐不住了?” “嗯,如今建阳和建阳北面城池内的人还不知道,不过等他们知道了,一切都已成了定局了。” 叶九卿眸光一闪,一瞬间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什么。 “王爷,王爷,国师来消息了!” 两个人说话间,一个黑衣暗卫落在了院子里。 暗卫额间都是汗,看样子十分的着急。 “属下拜见王爷,见过夜小姐,风将军。” 暗卫匆匆行了个礼后便将一封信送到了云修宴手里。 看到信件上的红色印章痕迹,云修宴手上的速度瞬间快了不少。 印有红色印章的信件都是加急的,这么多年来,司君白也只给他发过两封。 京城出了变故。 打开信件,里面只有两句话。 云修宴脸色暗沉了不少,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显然信里面的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 “风殇,接下来阳城的事情便拜托你了,本王把洛沚留下来给你,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王爷。可是京城出了什么事儿?” 云修宴将信封叠起,手心一攥,再摊开的时候那封信已经变成了粉末。 “皇帝中毒,吐血昏迷了。” “中……中毒了?”风殇一脸的凌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虽然一直都驻扎在边境,但是他还是知道如今的皇帝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废物的。 如今说的好听一点儿是皇帝掌权,国师和丞相辅佐,摄政王处置一些朝堂上的事情,国师与摄政王分庭抗礼。 但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摄政王与国师根本就是一伙的,这样的朝堂,皇帝到底是什么倒霉体质,本身已经一无是处了却还要被人下毒。 真倒霉。 “此事切莫张扬,若是明日有人问本王去哪儿了,你不必理会。” 云修宴知道,自己只要出了阳城,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来到这里送信的人一定都会问到底的。 索性,他懒得编些什么子虚乌有的故事,他什么也不说,这些人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是,王爷。” 叶九卿站在一边,从刚刚开始便一直都没说话。 “卿卿,明日……” “我知道,我同你一起回去,阳城的山水养人,以后咱们还可以再来。” “嗯。” …… 两个人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将洛沚几个人留下来帮助风殇,剩下的人全都跟着云修宴回了建阳城。 几个人来的时候花了多长的时间,回去的时候便花了多长的时间。 只是他们到了建阳城外后并没急着进城,而是在建阳城外不远处的一家客栈暂时住了下来。 云修宴能站起来这件事已经不算是秘密了,云国有消息渠道的人大多都知道了,只是他们如今他们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因为他们不知道云修宴这会儿在哪儿。? 第一百九十二章 计划 建阳皇宫早已戒严,小皇帝像是睡过去一样,这么多天依旧没有半分要醒过来的迹象。 建阳城内大大小小的商铺依旧如同往日一样开张,但百姓们也都不是傻子。 前一日建阳城的街道上还只有禁军在巡视,如今除了禁军,竟然连固宁将军都出现在了街面之上,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建阳城城门。 一队士兵骑着马飞快的越过城门,来往的人只觉得身边掀起一阵风,再看时刚刚经过身边的骑兵们已经消失在了建阳城街道上。 另一边,楚沉正带着人在街上巡视着。 “吁!” 勒马声响起,楚沉抬头便看到了已经快到近前的一队士兵。 只是一队士兵本来没多稀奇,只是……楚沉看向他们身下的马匹,建阳城在云国的北部,而建阳北部的马与南方的马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些一看就是战马,看着像南方军营里才有的。 想到这里,楚沉看了眼周围,街上的人都投来些许好奇的目光,但在被他看了一眼后全都十分自觉的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将军不用担心,如今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皇宫内有隐患,望将军根除。” 士兵低声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之后便将一方被墨蓝色手帕包着的东西交给了楚沉,紧接着便又像是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大街上。 楚沉看着他们四散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你们继续在这里守着,若是有可疑之人直接抓起来,等我回来处置。” “是,将军!” 皇宫。 珠玉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叮当碰撞的声音响起。 “国师。” 司君白抬起头,楚沉迈着大步进了门。 “你们都出去,我与将军有话要说。” “是。” 太监宫女们行了礼便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屋内只剩下了楚沉和司君白两个人。 楚沉从怀里将那块被墨蓝色帕子包着的东西取了出来。 司君白刚看到那方帕子时便不自觉的站起了身,楚沉再抬起头时骤然一惊,刚刚还在桌后坐着的人这会儿已经在他面前了。 “阿宴的帕子?” “国师认得?” 司君白接过那块儿墨蓝色的帕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忽然手上一用力,楚沉还没反应过来,帕子直接被撕得粉碎。 楚沉:“……” 所以谁告诉他,国师到底会不会武功,这么些年了,他一次都没见过国师动过武。 “诶?这……” 楚沉缓缓瞪大了眼睛,帕子里掉出了一个卷着的纸条。 司君白蹲下身捡起纸条打开,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已至京城外,西川、西戎异动,彻查皇宫,禄景山。 “这真的是王爷的字迹?” 楚沉看着上面十分秀气的字迹,怀疑自己的眼睛瞎了,这怎么看也不是王爷的字迹? “不,这不是王爷写的,是夜九写的。” “夜九?对啊,她一直与王爷在一处,我怎么忘了这事儿了。” 楚沉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王爷要咱们调查禄景山,国师你也在怀疑禄景山,看来这位禄公公来头还真是不小。” “王爷已经到了城外却并不进城,你可知道为什么?” “……”楚沉思考了良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王爷想的是什么,他猜不透。 “若是明日咱们在宫中大肆调查,凶手定然心中有根刺,他让皇帝昏迷吐血,在建阳城内制造混乱,若我是凶手,下一步便是将这个消息夸大其实,然后抽身离开。” “西戎与我云国休战已经有快三年的时间,刚休战那会儿云国的皇帝秘密的同西戎做了交易,给了他们将近千担粮食。” “但西戎人却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储存好这些粮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那些剩下的粮食已经坏掉了一大半。” “他们若是不侵略,最后只会越来越弱。” “所以他们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来犯?禄景山是西戎的人?” 司君白摇了摇头,道:“禄景山未必是西戎的,阿宴让咱们小心西川,或许他们已经结盟了。” “这群野蛮的东西,到了如今还是野心不该!” “狗若是能改了吃屎,那太阳或许能从西边出来了。” “这也无可厚非,当初西戎各部分裂,西戎初代王室便是靠着残暴的战争统一了各部,如今对咱们自然也不例外。” “阿宴已经到了城外,明日便派人搜捕可疑的人,声势越大越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毒 城外客栈内。 客栈依旧照常营业,店老板两日来都是战战兢兢的,他看到戴着小半边面具的云修宴的第一眼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了。 整个云国带着这样小半边面具的人本就只有寥寥数人,再看看这人周身的气势,不是摄政王还能是谁。 客栈房间。 叶九卿并没跟云修宴住在一间客房里。 不过此时她看着桌上的饭菜,有些无语凝噎,不说这些菜有多好,却能看得出来都是用心做的,甚至不知道比上次自己在这里住的时候用心了多少。 看来这店主人已经知道了云修宴的身份了。 叩叩叩! “卿卿,是我。” 叶九卿笑了一下,起身打开了房门,云修宴两手空空,脸上带着微笑便走了进来。 “卿卿,本王来陪你用膳。” “……”叶九卿笑了一下,顺手关上了房门。 “你看这丰盛的饭菜,恐怕店掌柜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了。” 云修宴沉吟了一下,从善如流道:“无妨,如今建阳城内已经戒严,而且建阳城外也就只有这么几家客栈,这家是离着建阳城最近的。” “若禄景山真的是奸细,他出城后最可能在这家客栈落脚了。” 提到了禄景山,叶九卿脑中忽然灵光一现。 “禄景山似乎与竹雨楼楼主池沐有恩怨。” “池沐?”云修宴挑了挑眉,仔细想想,池沐这名字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出现在自己的耳边了。 “嗯,我问过池沐,他身上中的那些毒应该都是禄景山下的。” 云修宴眼皮跳了一下。 “你是说禄景山也精通医术?” “会不会医术如今我不清楚,但若池沐说的是真的,那禄景山是一定会制毒的,甚至他的制毒手法已经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云修宴垂着眸子,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叶九卿能感受到男人身上升腾而起的戾气。 “阿宴,你的毒未必是他下的。” 叶九卿的话让云修宴脑海里瞬间清明了不少,身上的戾气也收了回去。 “抱歉。” “阿宴,给你下毒的人是在以命换命,他给你下了毒,自己也没几年可活了。” 云修宴抬起头,黑潭一般的眸子中闪过些许不解。 “这毒毒性凶猛,而且一直都在折磨着中毒者的身体,这样的毒可不是那么好练的,我检查你体内血液的时候发现这毒能与你的血液相融相依,这一点可能是制毒的人都没想到的。” “前些日子我试过制出同样的毒药,但是我失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云修宴摇头,心里却是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这毒需要制毒之人用自己的血肉温养,毒成了,人的寿命也快没了。” “简单而言就是这人在给你下毒的同时自己也中了毒。” 云修宴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制毒方法,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他闻所未闻。 “阿宴,你仔细想一想,当初自己伤口是不是沾染过别人的血。” “……”叶九卿这么一问,云修宴瞬间沉默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毒 城外客栈内。 客栈依旧照常营业,店老板两日来都是战战兢兢的,他看到戴着小半边面具的云修宴的第一眼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了。 整个云国带着这样小半边面具的人本就只有寥寥数人,再看看这人周身的气势,不是摄政王还能是谁。 客栈房间。 叶九卿并没跟云修宴住在一间客房里。 不过此时她看着桌上的饭菜,有些无语凝噎,不说这些菜有多好,却能看得出来都是用心做的,甚至不知道比上次自己在这里住的时候用心了多少。 看来这店主人已经知道了云修宴的身份了。 叩叩叩! “卿卿,是我。” 叶九卿笑了一下,起身打开了房门,云修宴两手空空,脸上带着微笑便走了进来。 “卿卿,本王来陪你用膳。” “……”叶九卿笑了一下,顺手关上了房门。 “你看这丰盛的饭菜,恐怕店掌柜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了。” 云修宴沉吟了一下,从善如流道:“无妨,如今建阳城内已经戒严,而且建阳城外也就只有这么几家客栈,这家是离着建阳城最近的。” “若禄景山真的是奸细,他出城后最可能在这家客栈落脚了。” 提到了禄景山,叶九卿脑中忽然灵光一现。 “禄景山似乎与竹雨楼楼主池沐有恩怨。” “池沐?”云修宴挑了挑眉,仔细想想,池沐这名字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出现在自己的耳边了。 “嗯,我问过池沐,他身上中的那些毒应该都是禄景山下的。” 云修宴眼皮跳了一下。 “你是说禄景山也精通医术?” “会不会医术如今我不清楚,但若池沐说的是真的,那禄景山是一定会制毒的,甚至他的制毒手法已经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云修宴垂着眸子,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叶九卿能感受到男人身上升腾而起的戾气。 “阿宴,你的毒未必是他下的。” 叶九卿的话让云修宴脑海里瞬间清明了不少,身上的戾气也收了回去。 “抱歉。” “阿宴,给你下毒的人是在以命换命,他给你下了毒,自己也没几年可活了。” 云修宴抬起头,黑潭一般的眸子中闪过些许不解。 “这毒毒性凶猛,而且一直都在折磨着中毒者的身体,这样的毒可不是那么好练的,我检查你体内血液的时候发现这毒能与你的血液相融相依,这一点可能是制毒的人都没想到的。” “前些日子我试过制出同样的毒药,但是我失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云修宴摇头,心里却是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这毒需要制毒之人用自己的血肉温养,毒成了,人的寿命也快没了。” “简单而言就是这人在给你下毒的同时自己也中了毒。” 云修宴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制毒方法,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他闻所未闻。 “阿宴,你仔细想一想,当初自己伤口是不是沾染过别人的血。” “……”叶九卿这么一问,云修宴瞬间沉默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匪夷所思 当初大军被围,自己受了重伤,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他自己碰到了谁的血他自己都数不过来。 叶九卿一看他这样的反应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当初在汝宁被围时受了重伤,周围也都是重伤的士兵,本王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沾染了谁的血。” 叶九卿眸底闪动着微光,汝宁城的战役到底什么样,她并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按照云修宴所说,那时候碰到了士兵的鲜血,继而中毒的概率是非常大的。 “阿宴,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查出来中的毒吗?” “保住了这双腿之后,那时候战争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了。” “这就对上了,西戎的某个士兵很有可能已经中毒了。” “可战场上千军万马,本来就混乱,就算是有士兵中毒,最后也未必能近本王的身,难不成他能提前预料?” 云修宴这么说,叶九卿一时间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确实,战场上千军万马,更何况西戎那么多的士兵,若是只有某个士兵的血液里有这种毒,那他们怎么就能保证这士兵一定能够接触到云修宴的?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叶九卿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有没有这样的可能……那个研制毒药的人给西戎的大多数士兵都下了毒。” 叶九卿缓缓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云修宴握着筷子的手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 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大胆,西戎的人虽然没有什么人性,但是那些士兵怎么说也是西戎的精兵强将,更是为了西戎出生入死的人。 他们这样对待自己的士兵,实在是匪夷所思。 “如今我也只是猜测,到底结果如何,咱们抓到了那制毒的人,一切便都知道了。” “嗯。”云修宴点了点头,夹了一块儿肉放到了叶九卿面前的碗里。 …… 五日以来京城一直都是戒严的状态,几乎在每条街巷都能看到云国士兵的身影,士兵还是士兵,却并不是往日的禁军了。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样的变化,禁军统领和副统领几日前便销声匿迹,再也没在街上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肩上戴着宁字的士兵,都是固宁将军的人。 皇宫内。 禄景山换下了一身红色的总管宫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深褐色的粗布麻衣,就连他腰间一直挂着的血色玉环也不知去了哪里。 “公公,您放心回去,这里有奴才呢,而今王女即将从阳城返回乐都皇城,王女正需要您。” 禄景山一身粗布麻衣也挡不住身上多年来身为大内总管的气派。 如今他坐在贵妃椅上,一手端着茶杯,翘着兰花指喝了一口茶。 “你可知如今建阳城全城戒严?” “这奴才自然是知道的,但公公隐藏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公公已经完成了王女交代的所有任务,如今也正是时候回去同王女一同统御西川了。” “一同?什么一同?咋家不过是个没根的人,死了也留不下什么,你说是也不是?” 第一百九十四章 匪夷所思 当初大军被围,自己受了重伤,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他自己碰到了谁的血他自己都数不过来。 叶九卿一看他这样的反应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当初在汝宁被围时受了重伤,周围也都是重伤的士兵,本王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沾染了谁的血。” 叶九卿眸底闪动着微光,汝宁城的战役到底什么样,她并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按照云修宴所说,那时候碰到了士兵的鲜血,继而中毒的概率是非常大的。 “阿宴,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查出来中的毒吗?” “保住了这双腿之后,那时候战争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了。” “这就对上了,西戎的某个士兵很有可能已经中毒了。” “可战场上千军万马,本来就混乱,就算是有士兵中毒,最后也未必能近本王的身,难不成他能提前预料?” 云修宴这么说,叶九卿一时间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确实,战场上千军万马,更何况西戎那么多的士兵,若是只有某个士兵的血液里有这种毒,那他们怎么就能保证这士兵一定能够接触到云修宴的?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叶九卿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有没有这样的可能……那个研制毒药的人给西戎的大多数士兵都下了毒。” 叶九卿缓缓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云修宴握着筷子的手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 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大胆,西戎的人虽然没有什么人性,但是那些士兵怎么说也是西戎的精兵强将,更是为了西戎出生入死的人。 他们这样对待自己的士兵,实在是匪夷所思。 “如今我也只是猜测,到底结果如何,咱们抓到了那制毒的人,一切便都知道了。” “嗯。”云修宴点了点头,夹了一块儿肉放到了叶九卿面前的碗里。 …… 五日以来京城一直都是戒严的状态,几乎在每条街巷都能看到云国士兵的身影,士兵还是士兵,却并不是往日的禁军了。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样的变化,禁军统领和副统领几日前便销声匿迹,再也没在街上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肩上戴着宁字的士兵,都是固宁将军的人。 皇宫内。 禄景山换下了一身红色的总管宫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深褐色的粗布麻衣,就连他腰间一直挂着的血色玉环也不知去了哪里。 “公公,您放心回去,这里有奴才呢,而今王女即将从阳城返回乐都皇城,王女正需要您。” 禄景山一身粗布麻衣也挡不住身上多年来身为大内总管的气派。 如今他坐在贵妃椅上,一手端着茶杯,翘着兰花指喝了一口茶。 “你可知如今建阳城全城戒严?” “这奴才自然是知道的,但公公隐藏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公公已经完成了王女交代的所有任务,如今也正是时候回去同王女一同统御西川了。” “一同?什么一同?咋家不过是个没根的人,死了也留不下什么,你说是也不是?” 第一百九十五章 出城 禄景山平平无奇的一眼,刚刚还在谈笑的人如今已经是额头冒汗了。 “诶呦,公公,您要是这么说可就见外了,王女让奴才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您能完好无损的回去,王女心里一直都在念着您的好呢。” 禄景山放下茶杯,不欲与他说什么,只是抬步往外走,路过那假扮做自己之人的时候停了一下脚步。 “云国皇宫可不比西川,你最好是多个心眼。” “是是是,多谢公公提点。”那人赶紧应声,却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禄景山不再多说什么,不过是个奴才,死了便死了,只是别说出什么来才好。 想到这里,禄景山手指动了动,那奴才只觉得自己鼻子痒了一下,再抬手想要摸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痒了。 “奴才祝公公一路顺风。” …… 皇宫,某处宫殿。 “属下拜见国师大人。” 清澈如冷泉的声音从帘子里传出,却只说了一个字。 “说。” “丞相府一切如旧,只是今日禄公公……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里间的人握着笔的手顿了顿,随后才又道:“如何不对?” “这……小凳子公公一直都跟在陛下身边,自然也是了解禄公公的,属下听小凳子公公说今日禄公公身上那玉环看着像是假的。” “……”司君白半晌没说话。 “国师大人?” “你先下去,继续看着丞相府,若是他们有一丝的风吹草动,立刻禀报。” “是!” 那人走出去之后司君白在矮桌后坐了半晌,而后才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城外,客栈。 “王爷、神医,国师派人来传信,禄景山怕是要出城了。” 云修宴和叶九卿对视了一眼。 “守株待兔。” 当晚。 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城内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 只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今日建阳城街道上的士兵似乎也松散了一些,甚至于有很多人都玩忽职守。 建阳城街道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一个粗布麻衣的身形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屋舍,向城门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眼看着到了城门处,那身影却是一步不停,直直的踩着城墙上的青砖绿瓦,一步步的上了城墙。 城墙上的士兵只觉得背后有风刮过,转头的时候却只觉得头晕目眩,不过瞬间的功夫便丢了手里的兵器,仰倒在了地上。 那粗布麻衣微胖的身影一步不停,直直的往城外而去,没一会儿便消失了个没影。 身影消失,司君白和楚沉的身形出现在城墙之上。 司君白依旧是一身白衣,面上带笑,纤尘不染。 楚沉却是满脸的忌惮。 “往日我是看走了眼了,本以为他不过是个没根儿的太监总管罢了,却没想到这人原来这般厉害!” “不但武功超群,竟还善于制毒!” 司君白望向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脸上还是原本的那副笑面佛的模样。 “你可是能打得过他?” “……我不知道,但我的轻功没这么厉害。”楚沉实话实说。? 第一百九十五章 出城 禄景山平平无奇的一眼,刚刚还在谈笑的人如今已经是额头冒汗了。 “诶呦,公公,您要是这么说可就见外了,王女让奴才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您能完好无损的回去,王女心里一直都在念着您的好呢。” 禄景山放下茶杯,不欲与他说什么,只是抬步往外走,路过那假扮做自己之人的时候停了一下脚步。 “云国皇宫可不比西川,你最好是多个心眼。” “是是是,多谢公公提点。”那人赶紧应声,却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禄景山不再多说什么,不过是个奴才,死了便死了,只是别说出什么来才好。 想到这里,禄景山手指动了动,那奴才只觉得自己鼻子痒了一下,再抬手想要摸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痒了。 “奴才祝公公一路顺风。” …… 皇宫,某处宫殿。 “属下拜见国师大人。” 清澈如冷泉的声音从帘子里传出,却只说了一个字。 “说。” “丞相府一切如旧,只是今日禄公公……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里间的人握着笔的手顿了顿,随后才又道:“如何不对?” “这……小凳子公公一直都跟在陛下身边,自然也是了解禄公公的,属下听小凳子公公说今日禄公公身上那玉环看着像是假的。” “……”司君白半晌没说话。 “国师大人?” “你先下去,继续看着丞相府,若是他们有一丝的风吹草动,立刻禀报。” “是!” 那人走出去之后司君白在矮桌后坐了半晌,而后才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城外,客栈。 “王爷、神医,国师派人来传信,禄景山怕是要出城了。” 云修宴和叶九卿对视了一眼。 “守株待兔。” 当晚。 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城内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 只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今日建阳城街道上的士兵似乎也松散了一些,甚至于有很多人都玩忽职守。 建阳城街道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一个粗布麻衣的身形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屋舍,向城门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眼看着到了城门处,那身影却是一步不停,直直的踩着城墙上的青砖绿瓦,一步步的上了城墙。 城墙上的士兵只觉得背后有风刮过,转头的时候却只觉得头晕目眩,不过瞬间的功夫便丢了手里的兵器,仰倒在了地上。 那粗布麻衣微胖的身影一步不停,直直的往城外而去,没一会儿便消失了个没影。 身影消失,司君白和楚沉的身形出现在城墙之上。 司君白依旧是一身白衣,面上带笑,纤尘不染。 楚沉却是满脸的忌惮。 “往日我是看走了眼了,本以为他不过是个没根儿的太监总管罢了,却没想到这人原来这般厉害!” “不但武功超群,竟还善于制毒!” 司君白望向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脸上还是原本的那副笑面佛的模样。 “你可是能打得过他?” “……我不知道,但我的轻功没这么厉害。”楚沉实话实说。? 第一百九十六章 遭遇 听楚沉这么说,司君白放在袖口下的手下意识的握了握。 如今自己身在皇城之中,没得到阿宴的答复也不敢擅自出城,这会儿也帮不了他了。 不过夜九在他身边,自己还能放心一点儿,好在不用担心他会中什么奇奇怪怪的毒。 “这人擅毒,武功或许也与阿宴不分伯仲。” 司君白缓缓道出了一个事实,楚沉听罢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以前一直都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忽然变成了敌国的奸细也就算了,武功与王爷不分伯仲又是怎么回事? “国师,这你都能看的出来?” “禄景山身形虽然圆润了一些,但是身形轻盈,甚至轻易的就能上下这数丈高的城墙,这样的人要么是内力深厚,要么是轻功卓绝,你觉得他看着像是前者还是后者?” “……”楚沉沉默了,显然,刚刚看那架势,禄景山属于前者。 “王爷不会有危险?不行,我得出城去!” 楚沉说着就想走,司君白快一步将他拦了下来。 “?”楚沉不解,他不信司君白能不担心王爷。 “你的武功有阿宴的好吗?” “……没有。” “王爷身边有很多的暗卫,而且夜九也在王爷身边,你就算是去了又能做什么?” “可是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谁说我们什么也不做了,王爷拦截禄景山,咱们不妨去会会如今在宫里的禄景山,看看他又是何许人也。” 经过司君白这么一提醒,楚沉终于想起来了,禄景山出城了,那现在在宫里的禄景山又是谁? 两个人意见达成了一致,随后缓缓消失在了城墙之上…… 城外。 夜黑风高,这会儿月光已经完全被乌云遮了个严实。 禄景山一刻不停的往城外的客栈而去,而云修宴等人就埋伏在他即将要经过的路上。 这会儿云修宴不知道禄景山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但除了他自己以及非要跟过来的叶九卿之外,剩下的人都埋伏在外围,几乎不可能与禄景山正面遇见。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剩下的人若是来了也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倒不如在外围看着,随时接应的好。 夏日蝉鸣,脚尖踏过落叶的声音响起,云修宴和叶九卿隐身在一处,听到这声音之后具都屏住了呼吸。 禄景山动了动耳朵,在即将与云修宴和叶九卿遭遇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两个人看着不远处的麻衣身形,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 下一秒禄景山便脚下一转,再看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个方向。 叶九卿两人对视了一眼,他既然出现了,那便断断没有完好无损的离开的道理。 “禄公公,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 云修宴从树后显露出了身形,而叶九卿也站在了云修宴身边。 粗布麻衣的微胖身形在听到这话之后脚步微顿,但也只是这么一顿,因为他顿了一下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往树林里冲。 云修宴见状,脚下生风,运了轻功便朝着禄景山追去。 禄景山轻功再好,却也终究没有刚探查完这一片的云修宴熟悉这里的地形。 两个人你追我赶,一炷香后禄景山终于不跑了。 不是因为跑不动了,而是前面已经没去路了,几丈高的带着荆棘刺网横亘在眼前,禄景山停下脚步,转过了身。 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他身上依然有这么多年来身为总管太监的从容。 只是不知道这从容是真的因为他做了总管太监后才有的,还是他在自己的国家时便有了。 “摄政王。” 第一百九十六章 遭遇 听楚沉这么说,司君白放在袖口下的手下意识的握了握。 如今自己身在皇城之中,没得到阿宴的答复也不敢擅自出城,这会儿也帮不了他了。 不过夜九在他身边,自己还能放心一点儿,好在不用担心他会中什么奇奇怪怪的毒。 “这人擅毒,武功或许也与阿宴不分伯仲。” 司君白缓缓道出了一个事实,楚沉听罢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以前一直都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忽然变成了敌国的奸细也就算了,武功与王爷不分伯仲又是怎么回事? “国师,这你都能看的出来?” “禄景山身形虽然圆润了一些,但是身形轻盈,甚至轻易的就能上下这数丈高的城墙,这样的人要么是内力深厚,要么是轻功卓绝,你觉得他看着像是前者还是后者?” “……”楚沉沉默了,显然,刚刚看那架势,禄景山属于前者。 “王爷不会有危险?不行,我得出城去!” 楚沉说着就想走,司君白快一步将他拦了下来。 “?”楚沉不解,他不信司君白能不担心王爷。 “你的武功有阿宴的好吗?” “……没有。” “王爷身边有很多的暗卫,而且夜九也在王爷身边,你就算是去了又能做什么?” “可是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谁说我们什么也不做了,王爷拦截禄景山,咱们不妨去会会如今在宫里的禄景山,看看他又是何许人也。” 经过司君白这么一提醒,楚沉终于想起来了,禄景山出城了,那现在在宫里的禄景山又是谁? 两个人意见达成了一致,随后缓缓消失在了城墙之上…… 城外。 夜黑风高,这会儿月光已经完全被乌云遮了个严实。 禄景山一刻不停的往城外的客栈而去,而云修宴等人就埋伏在他即将要经过的路上。 这会儿云修宴不知道禄景山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但除了他自己以及非要跟过来的叶九卿之外,剩下的人都埋伏在外围,几乎不可能与禄景山正面遇见。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剩下的人若是来了也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倒不如在外围看着,随时接应的好。 夏日蝉鸣,脚尖踏过落叶的声音响起,云修宴和叶九卿隐身在一处,听到这声音之后具都屏住了呼吸。 禄景山动了动耳朵,在即将与云修宴和叶九卿遭遇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两个人看着不远处的麻衣身形,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 下一秒禄景山便脚下一转,再看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个方向。 叶九卿两人对视了一眼,他既然出现了,那便断断没有完好无损的离开的道理。 “禄公公,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 云修宴从树后显露出了身形,而叶九卿也站在了云修宴身边。 粗布麻衣的微胖身形在听到这话之后脚步微顿,但也只是这么一顿,因为他顿了一下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往树林里冲。 云修宴见状,脚下生风,运了轻功便朝着禄景山追去。 禄景山轻功再好,却也终究没有刚探查完这一片的云修宴熟悉这里的地形。 两个人你追我赶,一炷香后禄景山终于不跑了。 不是因为跑不动了,而是前面已经没去路了,几丈高的带着荆棘刺网横亘在眼前,禄景山停下脚步,转过了身。 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他身上依然有这么多年来身为总管太监的从容。 只是不知道这从容是真的因为他做了总管太监后才有的,还是他在自己的国家时便有了。 “摄政王。” 第一百九十七章 阴阳怪气 “王爷可真是好手段。” 今晚月光本就被云遮住,更何况在这密林中了,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 即便如此,两个人还是能依稀看得清对方的。 黑暗中,叶九卿从怀里掏出来个火折子吹燃,火折子的光亮将这方寸之地照亮,两个人也看清了禄景山身上的褐色粗布麻衣。 “呵,禄公公可别这么说,本王这点儿手段与禄公公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您才是当真的好手段,在我云国皇城隐藏了这么多年,本王竟没发现,实在是本王眼拙了。” “只是公公既然来了我云国,这会儿怎么还急着走呢?” “这些年本王与公公虽没说上多少话,公公就这么走了,本王可是心里难受的紧。” 云修宴向来嘴毒,阴阳的本事更是不在话下。 往日里禄景山没被怎么怼过没什么感觉,可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 怪不得平日里小皇帝和先皇都是一副被气的要背过气去的样子。 如今云修宴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再说什么客气的漂亮话也是没用的了。 “摄政王,你的双腿虽然恢复了,但想必也没有多久,如今的你,还会是咋家的对手吗?” 云修宴伸出了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刚好,本王也想看看公公到底还有多少的秘密是本王不知道的。” 禄景山似乎是知道这一战没法避免,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的神情。 叶九卿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云修宴,随后默默的向后退了数步。 “阿宴,我就在你身后。” 云修宴扭过头看了眼手里拿着火折子的女孩。 叶九卿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但却总是能说出来一番让人心神一荡的话来。 从小到大,没人跟他说过这话,她是第一个。 “都说王爷心冷,可今日看来,王爷也不是全然没有在意的东西了,这女孩能入王爷的眼,想必也是有过人之处。” 叶九卿抬头看向禄景山,后者脸上带着笑,眼中分明都说算计。 云修宴直视着禄景山的眼睛,笑容逐渐残忍。 “禄景山,你觉得如今你那小小的西川国土能抵挡得住我云国的铁骑吗?” 听到了西川两个字,禄景山彻底收敛了眼中的神色。 “你是怎么知道的?” “打过后本王便告诉你。” “……” 这会儿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下一刻,两个人的身形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冲向了对方。 叶九卿又默默的后退了两步。 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这样的战斗自己若是真的卷进去了,帮不帮得上忙先不说,会打乱云修宴的阵脚是一定的了。 两个人的身形飞速的在密林之中穿梭交错,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林间也吹起了冷风。 “砰!” 云修宴与禄景山双掌相对,一股气流弥漫在二人之间,紧接着两个人便全都往后退去。 退了数步停住,云修宴眯了眯眼睛,禄景山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王爷真的让咋家开了眼了,在轮椅上坐了两年竟然还有这等的功夫,若你不是云国的摄政王,咋家还真不想与你作对。” “这可就不巧了,本王看你不慎顺眼,见一次打一次。”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个人又战到了一处,只是这回两个人都留了心眼儿,没像刚刚一样只是试探虚实了。 叶九卿找了块儿石头坐下,一手支着下巴看着两个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阴阳怪气 “王爷可真是好手段。” 今晚月光本就被云遮住,更何况在这密林中了,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 即便如此,两个人还是能依稀看得清对方的。 黑暗中,叶九卿从怀里掏出来个火折子吹燃,火折子的光亮将这方寸之地照亮,两个人也看清了禄景山身上的褐色粗布麻衣。 “呵,禄公公可别这么说,本王这点儿手段与禄公公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您才是当真的好手段,在我云国皇城隐藏了这么多年,本王竟没发现,实在是本王眼拙了。” “只是公公既然来了我云国,这会儿怎么还急着走呢?” “这些年本王与公公虽没说上多少话,公公就这么走了,本王可是心里难受的紧。” 云修宴向来嘴毒,阴阳的本事更是不在话下。 往日里禄景山没被怎么怼过没什么感觉,可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 怪不得平日里小皇帝和先皇都是一副被气的要背过气去的样子。 如今云修宴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再说什么客气的漂亮话也是没用的了。 “摄政王,你的双腿虽然恢复了,但想必也没有多久,如今的你,还会是咋家的对手吗?” 云修宴伸出了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刚好,本王也想看看公公到底还有多少的秘密是本王不知道的。” 禄景山似乎是知道这一战没法避免,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的神情。 叶九卿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云修宴,随后默默的向后退了数步。 “阿宴,我就在你身后。” 云修宴扭过头看了眼手里拿着火折子的女孩。 叶九卿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但却总是能说出来一番让人心神一荡的话来。 从小到大,没人跟他说过这话,她是第一个。 “都说王爷心冷,可今日看来,王爷也不是全然没有在意的东西了,这女孩能入王爷的眼,想必也是有过人之处。” 叶九卿抬头看向禄景山,后者脸上带着笑,眼中分明都说算计。 云修宴直视着禄景山的眼睛,笑容逐渐残忍。 “禄景山,你觉得如今你那小小的西川国土能抵挡得住我云国的铁骑吗?” 听到了西川两个字,禄景山彻底收敛了眼中的神色。 “你是怎么知道的?” “打过后本王便告诉你。” “……” 这会儿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下一刻,两个人的身形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冲向了对方。 叶九卿又默默的后退了两步。 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这样的战斗自己若是真的卷进去了,帮不帮得上忙先不说,会打乱云修宴的阵脚是一定的了。 两个人的身形飞速的在密林之中穿梭交错,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林间也吹起了冷风。 “砰!” 云修宴与禄景山双掌相对,一股气流弥漫在二人之间,紧接着两个人便全都往后退去。 退了数步停住,云修宴眯了眯眼睛,禄景山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王爷真的让咋家开了眼了,在轮椅上坐了两年竟然还有这等的功夫,若你不是云国的摄政王,咋家还真不想与你作对。” “这可就不巧了,本王看你不慎顺眼,见一次打一次。”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个人又战到了一处,只是这回两个人都留了心眼儿,没像刚刚一样只是试探虚实了。 叶九卿找了块儿石头坐下,一手支着下巴看着两个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伤 如今云修宴刚刚能站起来,实力确实没有巅峰时期那般强大,即便如此,他还是与禄景山打了个平手。 禄景山神色紧绷,丝毫不敢疏忽大意。 两个人之间十分的焦灼,叶九卿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禄景山这人不但狡猾而且一看便十分的阴险。 这样的人才不会讲什么武德,若是他真的有什么歪门邪道的心思,云修宴怕是招架不来。 一炷香时间后。 果真,叶九卿这么想着,禄景山真的这么做了。 两个人交手之间,禄景山手腕口滑出了一根极细的银丝,这银丝细的肉眼几乎看不到。 但叶九卿对暗器和毒药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熟悉了,所以她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左边两步!” 叶九卿下意识的站起身,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个人都怔愣了一下。 不过禄景山手里的银丝已经甩出去了,他再想要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云修宴身形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不到眨眼的功夫他便十分听话的往左边闪了两步,那银丝在微微的灯火映照下擦着胳膊险险的错了过去。 叶九卿回过神的时候云修宴已经安全了。 这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出了一身的汗。 刚刚下意识的喊出声,如今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云修宴选择相信了自己。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看到他没事,开心自然是开心的,但更多的却是看到他毫不犹豫信任自己的欣喜。 这样的欣喜她从前从未感受到过。 另一边,禄景山一击不成,云修宴自然是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了。 禄景山毕竟到了中年,不管以前多厉害,对上云修宴也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了。 叶九卿依旧在一旁看着,她能看得出来,若是如此下去的话,禄景山必败无疑。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禄景山受了云修宴一击后转身便借力往叶九卿这边冲了过来。 他被打了一掌,那一掌正中前胸,不过也让禄景山向着这边冲过来的速度快了很多。 云修宴看着他去的方向,一双没什么温度的眸子忽而瞪大,下一秒便也追了过去。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叶九卿直接将手里的火折子扔了出去。 但这火折子显然是没什么用,眼看着禄景山步步紧逼,叶九卿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禄景山看着叶九卿惊恐的表情,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心里一咯噔。 他不相信云修宴看上的女人会是个一无是处的,刚刚她能看出他使了暗器,这会儿这个表情……不对劲儿…… 这样的想法不过是在脑子里盘旋了一瞬间,下一刻他闪身便要越过叶九卿往她身后的密林跑。 身后风声呼啸,眼看着云修宴就要一掌拍在自己身上了,禄景山别无选择,只能咬牙想要越过叶九卿。 “禄公公,你怎么这么急呢。” 女孩的声音一如既往,禄景山暗道不妙,下一秒只觉得自己小腹一阵的凉意,再低头的时候,一根被银线绑着的银针正正好好穿透了自己的小腹。 细细密密的疼痛传来,禄景山自己也是制毒的,他知道自己这是中毒了。 “你!” 禄景山眼中闪过惊愕,云修宴一掌打在了他身上。 “噗啪!” 禄景山踉跄了数步,一口血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 云修宴却是没工夫去管他,反而是一脸关切的拉住了叶九卿的手。 “有没有伤着?有没有不舒服?” “好啦,我没事儿,他早受了伤了,这会儿怎么可能伤的了我。” 叶九卿笑着安慰云修宴,禄景山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伸手将腹部的银针拔了下来。 银针上带着细细密密的倒刺,这一拔不要紧,紫红色的鲜血顺着伤处不断的往外流。? 第一百九十八章 伤 如今云修宴刚刚能站起来,实力确实没有巅峰时期那般强大,即便如此,他还是与禄景山打了个平手。 禄景山神色紧绷,丝毫不敢疏忽大意。 两个人之间十分的焦灼,叶九卿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禄景山这人不但狡猾而且一看便十分的阴险。 这样的人才不会讲什么武德,若是他真的有什么歪门邪道的心思,云修宴怕是招架不来。 一炷香时间后。 果真,叶九卿这么想着,禄景山真的这么做了。 两个人交手之间,禄景山手腕口滑出了一根极细的银丝,这银丝细的肉眼几乎看不到。 但叶九卿对暗器和毒药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熟悉了,所以她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左边两步!” 叶九卿下意识的站起身,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个人都怔愣了一下。 不过禄景山手里的银丝已经甩出去了,他再想要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云修宴身形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不到眨眼的功夫他便十分听话的往左边闪了两步,那银丝在微微的灯火映照下擦着胳膊险险的错了过去。 叶九卿回过神的时候云修宴已经安全了。 这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出了一身的汗。 刚刚下意识的喊出声,如今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云修宴选择相信了自己。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看到他没事,开心自然是开心的,但更多的却是看到他毫不犹豫信任自己的欣喜。 这样的欣喜她从前从未感受到过。 另一边,禄景山一击不成,云修宴自然是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了。 禄景山毕竟到了中年,不管以前多厉害,对上云修宴也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了。 叶九卿依旧在一旁看着,她能看得出来,若是如此下去的话,禄景山必败无疑。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禄景山受了云修宴一击后转身便借力往叶九卿这边冲了过来。 他被打了一掌,那一掌正中前胸,不过也让禄景山向着这边冲过来的速度快了很多。 云修宴看着他去的方向,一双没什么温度的眸子忽而瞪大,下一秒便也追了过去。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叶九卿直接将手里的火折子扔了出去。 但这火折子显然是没什么用,眼看着禄景山步步紧逼,叶九卿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禄景山看着叶九卿惊恐的表情,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心里一咯噔。 他不相信云修宴看上的女人会是个一无是处的,刚刚她能看出他使了暗器,这会儿这个表情……不对劲儿…… 这样的想法不过是在脑子里盘旋了一瞬间,下一刻他闪身便要越过叶九卿往她身后的密林跑。 身后风声呼啸,眼看着云修宴就要一掌拍在自己身上了,禄景山别无选择,只能咬牙想要越过叶九卿。 “禄公公,你怎么这么急呢。” 女孩的声音一如既往,禄景山暗道不妙,下一秒只觉得自己小腹一阵的凉意,再低头的时候,一根被银线绑着的银针正正好好穿透了自己的小腹。 细细密密的疼痛传来,禄景山自己也是制毒的,他知道自己这是中毒了。 “你!” 禄景山眼中闪过惊愕,云修宴一掌打在了他身上。 “噗啪!” 禄景山踉跄了数步,一口血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 云修宴却是没工夫去管他,反而是一脸关切的拉住了叶九卿的手。 “有没有伤着?有没有不舒服?” “好啦,我没事儿,他早受了伤了,这会儿怎么可能伤的了我。” 叶九卿笑着安慰云修宴,禄景山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伸手将腹部的银针拔了下来。 银针上带着细细密密的倒刺,这一拔不要紧,紫红色的鲜血顺着伤处不断的往外流。? 第一百九十九章 知晓 云修宴将叶九卿拉着护在身后,随后一步步的朝着禄景山走去。 叶九卿的银针上涂了毒,这毒不致命,却能让一个人短时间内慢慢的丧失行动能力。 如今禄景山捂着小腹半跪在地上,显然这毒已经发作了。 云修宴居高临下的看着禄景山。 “本王说过,我的人你动不得,禄公公,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夜九……你是夜九,不,不对,你也是叶九卿!” 禄景山喘着粗气,一双恨恨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叶九卿,目赤欲裂。 被道破了身份,叶九卿一点儿也不惊讶,当初派人去小庭院刺杀青荷的人是皇宫里的人,她当初就知道皇宫内有人知道了她的身份了。 如今想来,皇宫里有这脑子的人没有别人,只剩下一个禄景山了。 不过禄景山还是太自负了,他觉得云修宴刚刚能站起来,武功怕是早就大不如前了。 可他却没想过,云修宴的武功就算是不如从前了,他也是云修宴,是当年意气风发的皇子,也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禄公公,你当初派人去刺杀我的侍女时,该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叶九卿这样一句话已经相当于承认了自己就是丞相府的痴傻小姐了。 只是如今该痴傻的人非但不痴傻,还是这世上很多人都想奉为座上宾的神医夜九。 月光忽而破了云层,林间的风声也逐渐远去,禄景山脸色惨白,看那样子像是失血过多了。 “呵,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咋家英明一世,最后竟然栽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不过,咋家最后奉劝你一句。” 禄景山说着看向了云修宴,紧接着便道:“他能坐到如今的位置,手上又能有多干净,你以为他真的会喜欢你?呵,不过是觉得你有用罢了。” “唔!” 云修宴抬脚毫不留情的踹在了禄景山胸前。 这一脚没收着力道,直接将禄景山踹的在地上滚了三滚,再停下来的时候小腹流出的血已经在地面上拖出了长长的血痕。 “咳咳咳咳!” 禄景山不受控制的咳了起来,或许是知道自己绝对没法活了,他说话越发的放肆。 “摄政王,你这是被咋家叫破了心中所想,所以恼羞成怒了?” 云修宴眯了眯眼睛,狭长的黑眸中尽是凉意。 “都是要到阎王殿报道的人了,竟还关心起我的事情了,禄公公,我称你一声公公,你就在这儿皇上不急太监急上了?” 叶九卿的话就像是一根竹签子一样,猛猛的戳着禄景山的心。 云修宴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孩。 他知道她刚开始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什么安全感,但今日的话却让他心中惊讶,不知不觉的,她也开始相信他能做得到当初的承诺了。 “阿宴,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至于他,他还在拿我当小孩子,实在是可笑。” 禄景山看着两个人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似乎一点儿也没能让两个人的关系有一点儿的不好,反而……? 第一百九十九章 知晓 云修宴将叶九卿拉着护在身后,随后一步步的朝着禄景山走去。 叶九卿的银针上涂了毒,这毒不致命,却能让一个人短时间内慢慢的丧失行动能力。 如今禄景山捂着小腹半跪在地上,显然这毒已经发作了。 云修宴居高临下的看着禄景山。 “本王说过,我的人你动不得,禄公公,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夜九……你是夜九,不,不对,你也是叶九卿!” 禄景山喘着粗气,一双恨恨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叶九卿,目赤欲裂。 被道破了身份,叶九卿一点儿也不惊讶,当初派人去小庭院刺杀青荷的人是皇宫里的人,她当初就知道皇宫内有人知道了她的身份了。 如今想来,皇宫里有这脑子的人没有别人,只剩下一个禄景山了。 不过禄景山还是太自负了,他觉得云修宴刚刚能站起来,武功怕是早就大不如前了。 可他却没想过,云修宴的武功就算是不如从前了,他也是云修宴,是当年意气风发的皇子,也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禄公公,你当初派人去刺杀我的侍女时,该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叶九卿这样一句话已经相当于承认了自己就是丞相府的痴傻小姐了。 只是如今该痴傻的人非但不痴傻,还是这世上很多人都想奉为座上宾的神医夜九。 月光忽而破了云层,林间的风声也逐渐远去,禄景山脸色惨白,看那样子像是失血过多了。 “呵,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咋家英明一世,最后竟然栽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不过,咋家最后奉劝你一句。” 禄景山说着看向了云修宴,紧接着便道:“他能坐到如今的位置,手上又能有多干净,你以为他真的会喜欢你?呵,不过是觉得你有用罢了。” “唔!” 云修宴抬脚毫不留情的踹在了禄景山胸前。 这一脚没收着力道,直接将禄景山踹的在地上滚了三滚,再停下来的时候小腹流出的血已经在地面上拖出了长长的血痕。 “咳咳咳咳!” 禄景山不受控制的咳了起来,或许是知道自己绝对没法活了,他说话越发的放肆。 “摄政王,你这是被咋家叫破了心中所想,所以恼羞成怒了?” 云修宴眯了眯眼睛,狭长的黑眸中尽是凉意。 “都是要到阎王殿报道的人了,竟还关心起我的事情了,禄公公,我称你一声公公,你就在这儿皇上不急太监急上了?” 叶九卿的话就像是一根竹签子一样,猛猛的戳着禄景山的心。 云修宴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孩。 他知道她刚开始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什么安全感,但今日的话却让他心中惊讶,不知不觉的,她也开始相信他能做得到当初的承诺了。 “阿宴,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至于他,他还在拿我当小孩子,实在是可笑。” 禄景山看着两个人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似乎一点儿也没能让两个人的关系有一点儿的不好,反而……? 第二百章 送出 反而两个人之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解开了一样。 他们的关系好像更好了。 云修宴看了眼禄景山,随后将手放在双唇之间,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须臾。 “王爷!” 裴风和一众暗卫的身形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禄公公思念家乡了,你替本王送他上路。” “是,王爷!” 禄景山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没想到云修宴会什么都不问就要直接杀了他,而且还不是他亲自动手。 “摄政王,你就从来都不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 云修宴原本已经转过身去了,闻言这才又转过了身。 禄景山嘴唇发白,却还是一脸傲然的看着他,像是笃定了他不会不在乎一样。 可云修宴接下来的话却是让禄景山面如死灰。 “禄公公,西川和西戎本王早晚有一日会踏平,下毒的人无非是想要让本王死,本王先前还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来自哪个国家的,不过经你这么一提醒,本王倒是知道该去哪儿找下毒之人了。” “下毒的人想要杀本王,那本王便将他的国家倾覆,如此,本王心中的气也消了。” “你!”禄景山面部狠狠的抽搐了几下,半天也没说出来别的什么。 “罢了,你要杀便杀,咋家既然来了云国了,就从没怕过死!” 叶九卿看了一眼梗着脖子的禄景山,心中忽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阿宴,等一下。” 云修宴看着叶九卿,裴风也将手里的刀离着禄景山远了几分。 叶九卿走到禄景山身边,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他一会儿,忽而便伸手扣住了他的下巴。 咔一声脆响,禄景山的下巴就这么被叶九卿给卸了下来,一旁的裴风等人忽而觉得一阵的牙酸,都下意识的想摸摸自己的下巴。 “禄公公,别紧张。”叶九卿说着便将一粒药丸儿扔到了禄景山嘴里,反手扣上他的下巴,逼迫他将药丸儿咽了下去,全程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禄景山面部扭曲了一瞬,却是狞笑道:“怎么死都是死,果然,最毒不过妇人!” 叶九卿站起身,抽出帕子擦了擦手,不紧不慢道:“禄公公想的太多了,我怎么可能喂给你毒药呢?毕竟,你可是我要送人的礼物啊。” “礼……礼物??” 禄景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九卿走到云修宴跟前。 “阿宴,禄景山就这么白白的死了也是可惜了,不若咱们做个顺水人情,将他送给池沐,刚刚我给他吃的只是一种慢性|毒药,离着发作还有三个月呢。” 云修宴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禄景山到了池沐手里,那才是真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况且,他与池沐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做了这个顺水人情倒也不错。 “摄政王!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你堂堂一个王爷,何必要这般羞辱于咋家!” 禄景山兀自跳脚,云修宴压根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裴风,将人装好了给池楼主送过去。” 第二百章 送出 反而两个人之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解开了一样。 他们的关系好像更好了。 云修宴看了眼禄景山,随后将手放在双唇之间,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须臾。 “王爷!” 裴风和一众暗卫的身形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禄公公思念家乡了,你替本王送他上路。” “是,王爷!” 禄景山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没想到云修宴会什么都不问就要直接杀了他,而且还不是他亲自动手。 “摄政王,你就从来都不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 云修宴原本已经转过身去了,闻言这才又转过了身。 禄景山嘴唇发白,却还是一脸傲然的看着他,像是笃定了他不会不在乎一样。 可云修宴接下来的话却是让禄景山面如死灰。 “禄公公,西川和西戎本王早晚有一日会踏平,下毒的人无非是想要让本王死,本王先前还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来自哪个国家的,不过经你这么一提醒,本王倒是知道该去哪儿找下毒之人了。” “下毒的人想要杀本王,那本王便将他的国家倾覆,如此,本王心中的气也消了。” “你!”禄景山面部狠狠的抽搐了几下,半天也没说出来别的什么。 “罢了,你要杀便杀,咋家既然来了云国了,就从没怕过死!” 叶九卿看了一眼梗着脖子的禄景山,心中忽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阿宴,等一下。” 云修宴看着叶九卿,裴风也将手里的刀离着禄景山远了几分。 叶九卿走到禄景山身边,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他一会儿,忽而便伸手扣住了他的下巴。 咔一声脆响,禄景山的下巴就这么被叶九卿给卸了下来,一旁的裴风等人忽而觉得一阵的牙酸,都下意识的想摸摸自己的下巴。 “禄公公,别紧张。”叶九卿说着便将一粒药丸儿扔到了禄景山嘴里,反手扣上他的下巴,逼迫他将药丸儿咽了下去,全程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禄景山面部扭曲了一瞬,却是狞笑道:“怎么死都是死,果然,最毒不过妇人!” 叶九卿站起身,抽出帕子擦了擦手,不紧不慢道:“禄公公想的太多了,我怎么可能喂给你毒药呢?毕竟,你可是我要送人的礼物啊。” “礼……礼物??” 禄景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九卿走到云修宴跟前。 “阿宴,禄景山就这么白白的死了也是可惜了,不若咱们做个顺水人情,将他送给池沐,刚刚我给他吃的只是一种慢性|毒药,离着发作还有三个月呢。” 云修宴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禄景山到了池沐手里,那才是真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况且,他与池沐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做了这个顺水人情倒也不错。 “摄政王!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你堂堂一个王爷,何必要这般羞辱于咋家!” 禄景山兀自跳脚,云修宴压根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裴风,将人装好了给池楼主送过去。” 第二百零一章 身死魂消 禄景山张嘴还想说什么,裴风看了他一眼,随后直接仿照着叶九卿的手法将他的下巴再次利索的卸了下来。 林间终于安静了。 …… 解决了禄景山之后,云修宴两个人第二日便进了皇城。 禄景山虽然已经被解决了,但他们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他们第二日进了皇城时,那个扮作了禄景山的人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阿宴,这次是我的失职。” 司君白一身白衣站在大殿内,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一旁站着的楚沉听到这话也赶紧上前谢罪。 “王爷,末将一直与国师在一起,这件事末将也有责任。” 云修宴坐在主位,而叶九卿已经去查验尸体去了。 “禄景山那样的性格,他是断断不会留着一个把柄在皇城内的,那替身既然已经死了,本王再去责怪谁也没用。” “你们都坐。” “是。” “禄景山在皇城内潜伏了这么多年,若不是这次的事情,或许咱们这些人还不能一时半会儿的将他揪出来,君白,你说呢?” 司君白微微思索了一下。 “王爷说的有道理,禄景山在先皇还活着的时候便在他身边伺候了,若是我,就算觉得皇宫内有奸细,甚至怀疑禄景山,但这一切都没有证据。” “他本来能在这里潜伏更长时间的,甚至能在皇宫内里应外合。” 司君白淡淡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旁的楚沉也陷入了深思。 “王爷,皇城戒严,而且您的行踪他并清楚,他选择在这时候出皇城……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嗯。”云修宴应了一声,接着道,“咱们都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禄景山他会不知道吗?” 这话一出,坐着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禄景山明明知道他出了皇城后很可能与摄政王遇上,可他还是出去了,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到底有什么事情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三个人一时间都没说话,珠帘被掀开,叶九卿身着一身远山绿色的长裙,裙边点缀着淡绿色的花朵,随着叶九卿的步子慢慢的开合。 叶九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三个男人相顾无言,随后都看向了自己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叶九卿将手里的小盒子放在了云修宴手边的桌子上。 “神医。” “神医。” 司君白和楚沉知道叶九卿的身份,但她毕竟还没有成为摄政王妃,因此两个人只是站起身微微行了个礼,叶九卿含笑点头,也回了个礼。 “卿卿,这是什么?” 云修宴拿起桌上的小盒子,却并没立刻打开。 “从那替身身上取出来的毒。” “……”云修宴默默的放下了那小盒子。 “刚刚进来见你们都没有说话,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叶九卿看向云修宴,司君白和楚沉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他们与夜九并不十分熟悉,这样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同她说也只能王爷做主了。 显然,云修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隐瞒叶九卿什么。 “皇城戒严,这时候禄景山出城并不是明智之举,但他还是出去了。” 云修宴将三个人刚刚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同叶九卿说了一遍。 “在城外我就一直都在想这件事,禄景山藏的好好的,甚至如今的局势,我们都没有明确的证据证实他就是害了小皇帝的凶手。” “这时候他出皇城,想必是他的主子派人同他说了。” 此话一出,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叶九卿说的有道理,禄景山人精似的人物,他怎么可能没法预料到这样的事情呢? 可这样一来……细思极恐…… 司君白长叹了一口气。 “若是这样,禄景山对于西川的那位而言已是一枚弃子了。” 楚沉坐在一边,不解道:“若是如此,西川的人让禄景山在建阳潜伏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就是为了给云轩帝下毒?” 为了给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小皇帝下毒,不惜在建阳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听怎么荒谬。 “给小皇帝下毒不过是个障眼法,他们一定还有旁的的计划。” “小皇帝的身体怎么样了?” 云修宴看向了司君白,小皇帝本来就没多少时间可活了,这会儿他又中了毒…… “太医院的太医已经看过了,这毒虽不致命,但小皇帝身子骨本来就弱,加上之前又中了毒,能不能过的了年关也是未知数。” “而且皇帝就算是醒了,也没法久坐,上朝更是不大可能了。” 司君白说的委婉,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皇帝没法上朝,那么朝中一定会动荡,尤其是有了封地的王爷们。 云修宴从小便生活在皇宫里,他的那几个皇兄和和这些皇子们到底都是个什么德行他还是知道的。 他们有没有那个能造反的智商先不说,单单说他们的野心,一个比一个大。 “阿宴,若日后皇帝驾崩,云国万里的江山还要靠你来稳固。” 云修宴抬手揉了揉额间,有些疲惫道:“本王对这皇位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君白,这你应该知道。” 司君白怎么会不知道云修宴对这皇位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甚至就连现在的摄政王之位也不过是他为了能安身立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才坐上去的。 人人都眼红的九五之尊之位,他却是一点儿也不稀罕。 一旁的楚沉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司君白转头递给他一个眼神,楚沉也闭嘴了。 “阿宴,不管你最后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在。” “末将也愿追随王爷。” 云修宴抬头看了两个人一眼,眼中闪过一缕光,最后点了点头。 “让太医吊住皇帝的命,年关之前他必须活着。” …… 禄景山死了的消息很快便在宫里传开了,这件事云修宴并没特意的遮掩,更何况就算他想要遮掩,禄景山那么大一个太监总管,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忽然消失了,也一定很快就会让人注意到的。 不过虽然不能控制这消息传播出去,但禄景山到底为什么死了……这事儿可就由不得别人胡编乱造了。? 第二百零一章 身死魂消 禄景山张嘴还想说什么,裴风看了他一眼,随后直接仿照着叶九卿的手法将他的下巴再次利索的卸了下来。 林间终于安静了。 …… 解决了禄景山之后,云修宴两个人第二日便进了皇城。 禄景山虽然已经被解决了,但他们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他们第二日进了皇城时,那个扮作了禄景山的人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阿宴,这次是我的失职。” 司君白一身白衣站在大殿内,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一旁站着的楚沉听到这话也赶紧上前谢罪。 “王爷,末将一直与国师在一起,这件事末将也有责任。” 云修宴坐在主位,而叶九卿已经去查验尸体去了。 “禄景山那样的性格,他是断断不会留着一个把柄在皇城内的,那替身既然已经死了,本王再去责怪谁也没用。” “你们都坐。” “是。” “禄景山在皇城内潜伏了这么多年,若不是这次的事情,或许咱们这些人还不能一时半会儿的将他揪出来,君白,你说呢?” 司君白微微思索了一下。 “王爷说的有道理,禄景山在先皇还活着的时候便在他身边伺候了,若是我,就算觉得皇宫内有奸细,甚至怀疑禄景山,但这一切都没有证据。” “他本来能在这里潜伏更长时间的,甚至能在皇宫内里应外合。” 司君白淡淡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旁的楚沉也陷入了深思。 “王爷,皇城戒严,而且您的行踪他并清楚,他选择在这时候出皇城……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嗯。”云修宴应了一声,接着道,“咱们都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禄景山他会不知道吗?” 这话一出,坐着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禄景山明明知道他出了皇城后很可能与摄政王遇上,可他还是出去了,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到底有什么事情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三个人一时间都没说话,珠帘被掀开,叶九卿身着一身远山绿色的长裙,裙边点缀着淡绿色的花朵,随着叶九卿的步子慢慢的开合。 叶九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三个男人相顾无言,随后都看向了自己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叶九卿将手里的小盒子放在了云修宴手边的桌子上。 “神医。” “神医。” 司君白和楚沉知道叶九卿的身份,但她毕竟还没有成为摄政王妃,因此两个人只是站起身微微行了个礼,叶九卿含笑点头,也回了个礼。 “卿卿,这是什么?” 云修宴拿起桌上的小盒子,却并没立刻打开。 “从那替身身上取出来的毒。” “……”云修宴默默的放下了那小盒子。 “刚刚进来见你们都没有说话,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叶九卿看向云修宴,司君白和楚沉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他们与夜九并不十分熟悉,这样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同她说也只能王爷做主了。 显然,云修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隐瞒叶九卿什么。 “皇城戒严,这时候禄景山出城并不是明智之举,但他还是出去了。” 云修宴将三个人刚刚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同叶九卿说了一遍。 “在城外我就一直都在想这件事,禄景山藏的好好的,甚至如今的局势,我们都没有明确的证据证实他就是害了小皇帝的凶手。” “这时候他出皇城,想必是他的主子派人同他说了。” 此话一出,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叶九卿说的有道理,禄景山人精似的人物,他怎么可能没法预料到这样的事情呢? 可这样一来……细思极恐…… 司君白长叹了一口气。 “若是这样,禄景山对于西川的那位而言已是一枚弃子了。” 楚沉坐在一边,不解道:“若是如此,西川的人让禄景山在建阳潜伏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就是为了给云轩帝下毒?” 为了给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小皇帝下毒,不惜在建阳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听怎么荒谬。 “给小皇帝下毒不过是个障眼法,他们一定还有旁的的计划。” “小皇帝的身体怎么样了?” 云修宴看向了司君白,小皇帝本来就没多少时间可活了,这会儿他又中了毒…… “太医院的太医已经看过了,这毒虽不致命,但小皇帝身子骨本来就弱,加上之前又中了毒,能不能过的了年关也是未知数。” “而且皇帝就算是醒了,也没法久坐,上朝更是不大可能了。” 司君白说的委婉,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皇帝没法上朝,那么朝中一定会动荡,尤其是有了封地的王爷们。 云修宴从小便生活在皇宫里,他的那几个皇兄和和这些皇子们到底都是个什么德行他还是知道的。 他们有没有那个能造反的智商先不说,单单说他们的野心,一个比一个大。 “阿宴,若日后皇帝驾崩,云国万里的江山还要靠你来稳固。” 云修宴抬手揉了揉额间,有些疲惫道:“本王对这皇位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君白,这你应该知道。” 司君白怎么会不知道云修宴对这皇位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甚至就连现在的摄政王之位也不过是他为了能安身立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才坐上去的。 人人都眼红的九五之尊之位,他却是一点儿也不稀罕。 一旁的楚沉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司君白转头递给他一个眼神,楚沉也闭嘴了。 “阿宴,不管你最后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在。” “末将也愿追随王爷。” 云修宴抬头看了两个人一眼,眼中闪过一缕光,最后点了点头。 “让太医吊住皇帝的命,年关之前他必须活着。” …… 禄景山死了的消息很快便在宫里传开了,这件事云修宴并没特意的遮掩,更何况就算他想要遮掩,禄景山那么大一个太监总管,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忽然消失了,也一定很快就会让人注意到的。 不过虽然不能控制这消息传播出去,但禄景山到底为什么死了……这事儿可就由不得别人胡编乱造了。? 第二百零二章 入流火国 于是,第二日皇宫内传出来的消息便是一直在皇帝身边伺候的禄公公因为皇帝龙体欠佳而忧思过重离世。 至于这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知道的人都三缄其口,不知道的人自然还是不知道的。 毕竟是皇室丑闻,若是传扬出去,丢的还是云国皇室的脸面。 而自禄公公离世的消息散布出去之后,小皇帝也在小半个月之后醒了过来,不过这会儿的小皇帝别说是走路了,就是连下床都费劲儿了。 小皇帝醒来后禄公公已经不见了,宫内的传言他自然是听到了,可他一个字都不信,禄景山会因为忧伤过度而死,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不过……云轩帝就算是不信也并没有问什么。 听说他将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在寝宫待了大半日。 却是在日薄西山的时候派人去摄政王府传话让云修宴进宫。 当日,云修宴直到快夜半才又回到王府,至于那日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大臣们只知道,在那日后皇帝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云轩帝很久都不上一次朝,朝中的事务一应皆由摄政王掌管,而就算云轩帝上朝的时候,他也只是象征性的说两句话,对摄政王也不再是冷嘲热讽的挖苦模样,反而只是一味的点头,甚至有时候还会提一提自己的意见与摄政王商议。 大臣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头雾水,谁都不知道那晚皇帝与摄政王到底是说了什么了。 而最近大臣们又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摄政王与国师两个人又好了,像是以前一样,甚至他们都看不出来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隔阂。 对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有的人说两个人还是貌合神离,有的人说兄弟没有隔夜仇,而有的人却是说国师就是个墙头草,看着哪边得势就往哪边倒,他们甚至因此为摄政王鸣不平。 对此,司君白恍若未闻,任由着人随意说去。 半年后。 冬日里第一场大雪落在了建阳城,云轩帝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些日子更是未曾上过朝,只能整日在自己的寝宫待着。 这段时间若不是叶九卿开药吊住了云轩帝的命,如今云轩帝早就驾崩了。 摄政王府。 叶九卿身边伺候的人这会儿并不是青荷了。 不是因为旁的原因,只是青荷在几个月前与裴风成了婚,如今青荷已经有了身孕了,自然不能跟在叶九卿身边了。 屋子里点了炭火,暖洋洋的。 叶九卿倚坐在窗边的梨花桌旁,看着院子里被雪花覆盖住,却还是露了一些出来的寒梅。 忽而,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响起,叶九卿抬头便看到云修宴的身影,男人身上裹着墨蓝色的狐裘,脸上那块儿骇人的疤已经不见了,原来有疤痕的皮肤如今与旁的地方并无不一样。 没戴面具的男人挺拔俊朗,让人一见便觉惊艳。 叶九卿眸子亮了亮,云修宴已经掀开帘子进了屋。 “阿宴。” 看到云修宴的时候,叶九卿飞快的冲了出去,云修宴刚进屋便被温软的香气扑了个满怀。 被女孩抱住了腰,云修宴的眸子软了软,抬手揉了揉叶九卿的头。 “想我了吗?” “嗯。” “有个好消息。” “嗯?”叶九卿从男人怀里抬起头,他身上还是那种冷冽的香气,还夹杂着一点儿外面风雪的味道,很好闻。 “派去流火国的探子传来了消息,如今流火国的公主殿下与白夫人长的一模一样。” “……”叶九卿眨了眨眼睛,半天都没有说话。 “你,你说的是真的?” “那些探子都是信得过的,流火国的公主名为纳兰夕,与你母亲的夕是一个字。” “……所以我的母亲可能是流火国的公主?” 叶九卿难得的有些懵,流火国的公主,身份何等的尊贵,她怎么可能来到云国,还与当时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叶槐在一起了呢? “传言流火国的公主生性率直,原本就是纳兰皇室千娇百宠养出来的公主,不过十几年前皇室的公主忽然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公主了。” 叶九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娘亲却还是不知道来找自己,要么就是不喜欢她这个女儿,要么就是根本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女儿的存在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得去看看,这是原主的遗愿,也是她必须弄明白的事情。 “阿宴,我……” “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同你一起去。” “不行,如今西戎、西川还有周边的几个国家都是虎视眈眈的,你若是去了,这些人一定不会放过进攻云国的机会。” 叶九卿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云修宴看着她的样子,忽而便笑了。 “卿卿,你以为我这半年都在做什么?如今云国的边境上都是精兵强将,若是真有不要命的敢来进犯,本王定会叫他们有来无回。” “而且这次我同你去也不全是为了白夫人,流火国一半儿的疆域的都在极寒之地,如今西川、西戎这些个国家虎视眈眈,本王想了想,与流火国一起将之消灭了也好。” 云修宴这么一说,叶九卿也明白了。 “好。” …… 两个人说走就走,留下司君白和楚沉两个人在建阳城内,一文一武,一同主持着大局,楚沉没有什么顾虑,司君白却不一样,傅樱纠缠了半年,却是越来越有劲儿。 而这一切云轩帝也都是知道的,他并没说什么或者说也不想说什么了。 后宫的妃嫔一个个老实的像是鹌鹑似的,谁都不想出来作死,皇帝时日无多,她们只求皇帝驾崩后能留给她们一条活路,而这大权就掌握在摄政王手里。 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流火国的方向而去,这次红衣鬼九个人皆跟随在侧。 纳兰憧瑾不愧是流火国的大殿下,云修宴一行人刚进了流火国边境不远便被人给截住了。? 第二百零二章 入流火国 于是,第二日皇宫内传出来的消息便是一直在皇帝身边伺候的禄公公因为皇帝龙体欠佳而忧思过重离世。 至于这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知道的人都三缄其口,不知道的人自然还是不知道的。 毕竟是皇室丑闻,若是传扬出去,丢的还是云国皇室的脸面。 而自禄公公离世的消息散布出去之后,小皇帝也在小半个月之后醒了过来,不过这会儿的小皇帝别说是走路了,就是连下床都费劲儿了。 小皇帝醒来后禄公公已经不见了,宫内的传言他自然是听到了,可他一个字都不信,禄景山会因为忧伤过度而死,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不过……云轩帝就算是不信也并没有问什么。 听说他将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在寝宫待了大半日。 却是在日薄西山的时候派人去摄政王府传话让云修宴进宫。 当日,云修宴直到快夜半才又回到王府,至于那日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大臣们只知道,在那日后皇帝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云轩帝很久都不上一次朝,朝中的事务一应皆由摄政王掌管,而就算云轩帝上朝的时候,他也只是象征性的说两句话,对摄政王也不再是冷嘲热讽的挖苦模样,反而只是一味的点头,甚至有时候还会提一提自己的意见与摄政王商议。 大臣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头雾水,谁都不知道那晚皇帝与摄政王到底是说了什么了。 而最近大臣们又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摄政王与国师两个人又好了,像是以前一样,甚至他们都看不出来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隔阂。 对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有的人说两个人还是貌合神离,有的人说兄弟没有隔夜仇,而有的人却是说国师就是个墙头草,看着哪边得势就往哪边倒,他们甚至因此为摄政王鸣不平。 对此,司君白恍若未闻,任由着人随意说去。 半年后。 冬日里第一场大雪落在了建阳城,云轩帝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些日子更是未曾上过朝,只能整日在自己的寝宫待着。 这段时间若不是叶九卿开药吊住了云轩帝的命,如今云轩帝早就驾崩了。 摄政王府。 叶九卿身边伺候的人这会儿并不是青荷了。 不是因为旁的原因,只是青荷在几个月前与裴风成了婚,如今青荷已经有了身孕了,自然不能跟在叶九卿身边了。 屋子里点了炭火,暖洋洋的。 叶九卿倚坐在窗边的梨花桌旁,看着院子里被雪花覆盖住,却还是露了一些出来的寒梅。 忽而,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响起,叶九卿抬头便看到云修宴的身影,男人身上裹着墨蓝色的狐裘,脸上那块儿骇人的疤已经不见了,原来有疤痕的皮肤如今与旁的地方并无不一样。 没戴面具的男人挺拔俊朗,让人一见便觉惊艳。 叶九卿眸子亮了亮,云修宴已经掀开帘子进了屋。 “阿宴。” 看到云修宴的时候,叶九卿飞快的冲了出去,云修宴刚进屋便被温软的香气扑了个满怀。 被女孩抱住了腰,云修宴的眸子软了软,抬手揉了揉叶九卿的头。 “想我了吗?” “嗯。” “有个好消息。” “嗯?”叶九卿从男人怀里抬起头,他身上还是那种冷冽的香气,还夹杂着一点儿外面风雪的味道,很好闻。 “派去流火国的探子传来了消息,如今流火国的公主殿下与白夫人长的一模一样。” “……”叶九卿眨了眨眼睛,半天都没有说话。 “你,你说的是真的?” “那些探子都是信得过的,流火国的公主名为纳兰夕,与你母亲的夕是一个字。” “……所以我的母亲可能是流火国的公主?” 叶九卿难得的有些懵,流火国的公主,身份何等的尊贵,她怎么可能来到云国,还与当时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叶槐在一起了呢? “传言流火国的公主生性率直,原本就是纳兰皇室千娇百宠养出来的公主,不过十几年前皇室的公主忽然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公主了。” 叶九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娘亲却还是不知道来找自己,要么就是不喜欢她这个女儿,要么就是根本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女儿的存在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得去看看,这是原主的遗愿,也是她必须弄明白的事情。 “阿宴,我……” “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同你一起去。” “不行,如今西戎、西川还有周边的几个国家都是虎视眈眈的,你若是去了,这些人一定不会放过进攻云国的机会。” 叶九卿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云修宴看着她的样子,忽而便笑了。 “卿卿,你以为我这半年都在做什么?如今云国的边境上都是精兵强将,若是真有不要命的敢来进犯,本王定会叫他们有来无回。” “而且这次我同你去也不全是为了白夫人,流火国一半儿的疆域的都在极寒之地,如今西川、西戎这些个国家虎视眈眈,本王想了想,与流火国一起将之消灭了也好。” 云修宴这么一说,叶九卿也明白了。 “好。” …… 两个人说走就走,留下司君白和楚沉两个人在建阳城内,一文一武,一同主持着大局,楚沉没有什么顾虑,司君白却不一样,傅樱纠缠了半年,却是越来越有劲儿。 而这一切云轩帝也都是知道的,他并没说什么或者说也不想说什么了。 后宫的妃嫔一个个老实的像是鹌鹑似的,谁都不想出来作死,皇帝时日无多,她们只求皇帝驾崩后能留给她们一条活路,而这大权就掌握在摄政王手里。 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流火国的方向而去,这次红衣鬼九个人皆跟随在侧。 纳兰憧瑾不愧是流火国的大殿下,云修宴一行人刚进了流火国边境不远便被人给截住了。? 第二百零三章 娘 “云国的摄政王殿下远道而来,我们大殿下让属下等来接您进宫。” 叶九卿和云修宴坐在马车内,在听到外面的声音后并不意外。 云修宴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挡在马车前的十几个人,这才道:“有劳。” 又过了一段时日,一行人终于到了流火国的皇宫。 流火国的皇宫建筑与云国的并不一样,因为天气寒冷,所以这里的墙都十分的厚实,看着不笨重,却是端庄大气,富丽堂皇。 进了皇宫后,一路上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在偷偷撇着叶九卿的脸。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十足的震惊。 像,实在是太像了,这位跟在云国摄政王身边的女子怎么与公主殿下这么像? 叶九卿对于宫女太监们的打量,面上不怎么在意,心里却也掀起了涟漪。 若一会儿见到的真的是自己的娘亲,她该说什么呢? “二位跟我来,三位殿下就在里面等着二位。” 叶九卿和云修宴对视了一眼,跟着那人往里面走。 果然,进了屋他们便看到殿内三个长的有几分相像的男子。 其中一个叶九卿见过,正是大殿下纳兰憧瑾,不过另外两位她没见过,都是紫眸,看着都很年轻。 “摄政王,又见面了。” 没等云修宴开口,纳兰憧瑾已经率先开口了。 只是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眼神直接飘到了一旁的叶九卿身上,不,确切的说应当是脸上。 三个人霎时间便站起了身,十分同步的朝着叶九卿走了过来,将一旁的云修宴完全忽视掉了。 “……你是夜九?” 叶九卿点了点头,这次她没戴着面具。 纳兰憧瑾顿了顿脚步,忽而想起了当时在梨园与夜九见面的时候,他当时就觉得夜九的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如今看来,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人皮面具。 想到这里,纳兰憧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样子像是在自己跟自己生气一样。 “你是云国哪家的?” 云修宴站在一旁看着三个紫眸的男子围在叶九卿身边,心里却只有心疼。 若那位纳兰公主当真是叶九卿的母亲,那这三位就是她的亲舅舅。 十几年来,叶九卿受了多少的苦,她不应该再受苦了。 他可以将她保护的很好,却始终没法给他母爱和亲人的爱,这是不一样的。 “大殿下,我本名叫叶九卿,是云国丞相府的嫡次女,不过丞相府的嫡母并不是我的娘亲。” 叶九卿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里的感情。 她不敢表露什么,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她还不知道。 “丞相府的嫡次女?”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二殿下也说话了。 他的声音与大殿下的不一样,带着点儿极寒之地之人的粗犷,却也十分的稳重。 “是。” 三位殿下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又看向了云修宴。 “摄政王,有什么事情咱们日后再议。” 云修宴知道他们三个想要做什么,所以也并不拦着他们。 “好。” 三个人得到了答复之后又看向了叶九卿。 “你,你能跟我们去见一个人吗?” 三个人说话难得的小心翼翼的,看的一旁的太监宫女们都低下了头。 “好。”叶九卿点点头。 她也想看一看那位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娘亲。 …… 三个殿下带着叶九卿一步不停的往后宫走。 流火国的制度与云国不一样,三个殿下之间并没有什么争夺皇权的戏码出现,反而是十分的和睦。 而且他们的父皇也只娶了他们母后一个女子,他们都是亲兄弟,不可能自相残杀。 一路上叶九卿看着周围的景致,她能感觉出来,周围的景致有了很大的变化,这里不像是流火国,倒是有点儿云国建筑的味道了。 很快,三个人来到了一处十分典雅的宫殿前,大殿外都是忙忙碌碌的宫女太监,在看到三个殿下来的时候纷纷行礼。 而在他们看到叶九卿之后,一个个都捂住了嘴,这……这与公主殿下长的也太像了? “夜九,这里面住着的人是我流火国的公主,她……或许是你的母亲,不过她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别怪她。” 三个人说话的时候忽然觉得嘴里干巴巴的,若面前的人真的是自己妹妹的孩子,那她到底会不会怪夕儿这些年都没有陪在她身边? 叶九卿抿了抿唇。 她没法替原主说怪还是不怪,但若是她自己的话,她不会怪母亲的。 叶九卿点了点头,四个人一同进了门去。 穿过长廊,种满了梅花的小院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叶九卿的目光没被红梅吸引,却是被树下秋千上闭着眼的女子吸引了过去。 女子一身白色的狐裘,微微瞌着眸子,小脸微红,让人看着便只觉得美,惊心动魄的美。 “夕儿,你怎么又在秋千上睡着了?” “来人,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夕儿身子骨弱,冬日便不要让她呆在外面了!” 纳兰二殿下皱了皱眉,刚想要上前将纳兰夕给抱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同样穿着白色狐裘的男子从天而降,下一刻直接落在了纳兰夕身边。 “三位殿下。” 这男子身形修长,一双狭长的眸子扫向众人,深褐色的瞳仁流转着微光,却只有在看向纳兰夕的时候才温柔了不少。 “嗯?你是?” 男子在看向叶九卿的时候难得的顿了顿。 “唔……” 像是小猫一样的声音响起,原是秋千上的纳兰夕听到了声音醒了过来。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纳兰夕。 纳兰夕睁开眼,叶九卿脑海里霎时间出现了“美人应如是”这几个字。 美,实在是太美了,那双紫眸里像是藏着万千的浮华一般,美的不像是真的。 叶九卿愣愣的看着纳兰夕的时候,纳兰夕也在看着叶九卿。 两个人之间就像是有什么连结一般,都在愣愣的看着对方。 四个大男人一看这样的情况,霎时间都不说话了。 三个殿下刚开始还对叶九卿的身份有些不确定,这会儿一看……叶九卿若不是夕儿的女儿,他们可以自戳双眼了。 “你……”纳兰夕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第二百零三章 娘 “云国的摄政王殿下远道而来,我们大殿下让属下等来接您进宫。” 叶九卿和云修宴坐在马车内,在听到外面的声音后并不意外。 云修宴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挡在马车前的十几个人,这才道:“有劳。” 又过了一段时日,一行人终于到了流火国的皇宫。 流火国的皇宫建筑与云国的并不一样,因为天气寒冷,所以这里的墙都十分的厚实,看着不笨重,却是端庄大气,富丽堂皇。 进了皇宫后,一路上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在偷偷撇着叶九卿的脸。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十足的震惊。 像,实在是太像了,这位跟在云国摄政王身边的女子怎么与公主殿下这么像? 叶九卿对于宫女太监们的打量,面上不怎么在意,心里却也掀起了涟漪。 若一会儿见到的真的是自己的娘亲,她该说什么呢? “二位跟我来,三位殿下就在里面等着二位。” 叶九卿和云修宴对视了一眼,跟着那人往里面走。 果然,进了屋他们便看到殿内三个长的有几分相像的男子。 其中一个叶九卿见过,正是大殿下纳兰憧瑾,不过另外两位她没见过,都是紫眸,看着都很年轻。 “摄政王,又见面了。” 没等云修宴开口,纳兰憧瑾已经率先开口了。 只是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眼神直接飘到了一旁的叶九卿身上,不,确切的说应当是脸上。 三个人霎时间便站起了身,十分同步的朝着叶九卿走了过来,将一旁的云修宴完全忽视掉了。 “……你是夜九?” 叶九卿点了点头,这次她没戴着面具。 纳兰憧瑾顿了顿脚步,忽而想起了当时在梨园与夜九见面的时候,他当时就觉得夜九的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如今看来,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人皮面具。 想到这里,纳兰憧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样子像是在自己跟自己生气一样。 “你是云国哪家的?” 云修宴站在一旁看着三个紫眸的男子围在叶九卿身边,心里却只有心疼。 若那位纳兰公主当真是叶九卿的母亲,那这三位就是她的亲舅舅。 十几年来,叶九卿受了多少的苦,她不应该再受苦了。 他可以将她保护的很好,却始终没法给他母爱和亲人的爱,这是不一样的。 “大殿下,我本名叫叶九卿,是云国丞相府的嫡次女,不过丞相府的嫡母并不是我的娘亲。” 叶九卿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里的感情。 她不敢表露什么,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她还不知道。 “丞相府的嫡次女?”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二殿下也说话了。 他的声音与大殿下的不一样,带着点儿极寒之地之人的粗犷,却也十分的稳重。 “是。” 三位殿下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又看向了云修宴。 “摄政王,有什么事情咱们日后再议。” 云修宴知道他们三个想要做什么,所以也并不拦着他们。 “好。” 三个人得到了答复之后又看向了叶九卿。 “你,你能跟我们去见一个人吗?” 三个人说话难得的小心翼翼的,看的一旁的太监宫女们都低下了头。 “好。”叶九卿点点头。 她也想看一看那位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娘亲。 …… 三个殿下带着叶九卿一步不停的往后宫走。 流火国的制度与云国不一样,三个殿下之间并没有什么争夺皇权的戏码出现,反而是十分的和睦。 而且他们的父皇也只娶了他们母后一个女子,他们都是亲兄弟,不可能自相残杀。 一路上叶九卿看着周围的景致,她能感觉出来,周围的景致有了很大的变化,这里不像是流火国,倒是有点儿云国建筑的味道了。 很快,三个人来到了一处十分典雅的宫殿前,大殿外都是忙忙碌碌的宫女太监,在看到三个殿下来的时候纷纷行礼。 而在他们看到叶九卿之后,一个个都捂住了嘴,这……这与公主殿下长的也太像了? “夜九,这里面住着的人是我流火国的公主,她……或许是你的母亲,不过她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别怪她。” 三个人说话的时候忽然觉得嘴里干巴巴的,若面前的人真的是自己妹妹的孩子,那她到底会不会怪夕儿这些年都没有陪在她身边? 叶九卿抿了抿唇。 她没法替原主说怪还是不怪,但若是她自己的话,她不会怪母亲的。 叶九卿点了点头,四个人一同进了门去。 穿过长廊,种满了梅花的小院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叶九卿的目光没被红梅吸引,却是被树下秋千上闭着眼的女子吸引了过去。 女子一身白色的狐裘,微微瞌着眸子,小脸微红,让人看着便只觉得美,惊心动魄的美。 “夕儿,你怎么又在秋千上睡着了?” “来人,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夕儿身子骨弱,冬日便不要让她呆在外面了!” 纳兰二殿下皱了皱眉,刚想要上前将纳兰夕给抱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同样穿着白色狐裘的男子从天而降,下一刻直接落在了纳兰夕身边。 “三位殿下。” 这男子身形修长,一双狭长的眸子扫向众人,深褐色的瞳仁流转着微光,却只有在看向纳兰夕的时候才温柔了不少。 “嗯?你是?” 男子在看向叶九卿的时候难得的顿了顿。 “唔……” 像是小猫一样的声音响起,原是秋千上的纳兰夕听到了声音醒了过来。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纳兰夕。 纳兰夕睁开眼,叶九卿脑海里霎时间出现了“美人应如是”这几个字。 美,实在是太美了,那双紫眸里像是藏着万千的浮华一般,美的不像是真的。 叶九卿愣愣的看着纳兰夕的时候,纳兰夕也在看着叶九卿。 两个人之间就像是有什么连结一般,都在愣愣的看着对方。 四个大男人一看这样的情况,霎时间都不说话了。 三个殿下刚开始还对叶九卿的身份有些不确定,这会儿一看……叶九卿若不是夕儿的女儿,他们可以自戳双眼了。 “你……”纳兰夕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第二百零四章 海清河晏 (大结局) 不知怎的,叶九卿也红了眼眶。 四个大男人一看这一幕,都十分自觉的走了出去。 这里还是留给她们母子。 ……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白夕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叶九卿走了过来,伸出来的手难掩的颤抖。 叶九卿有些慌忙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血镯子和那块紫色的玉玦。 血镯子里的颜色十分的鲜艳,即使是在这样的极寒之地也并没减却。 “这是您留给我的。” 将那血镯子交给了纳兰夕,叶九卿静静地看着她。 纳兰夕在看到血镯子的时候眸光一颤,她接过血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血镯像是有了什么感应一般,里面的血色似乎更浓了。 纳兰夕将她戴在手上,下一刻便不受控制的蹲在了地上捂住了头。 叶九卿被吓了一跳,并没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您,您怎么了?” 纳兰夕一手捂着头,一手握住了叶九卿伸过来的手,嘴里咕哝着什么,那只手却是越握越紧。 此处只有他们两个人,叶九卿又是个大夫,她知道纳兰夕没有生命危险。 一炷香时间后。 纳兰夕终于放下了捂住额头的手,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却是变了。 叶九卿能明显感受到这一点。 刚见到时候的娘亲很美,却美的有些假,像是精致的花瓶一样,眼中甚至都是茫然。 可这会儿的娘亲不一样了,她眼中清明,看着像是恢复了什么一样。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是娘亲对不住你,娘亲怎么能把你忘了呢?” 纳兰夕握住了叶九卿的手,眼泪像是断了线一样,一滴滴的往下流。 叶九卿指尖一颤,这种感觉太其妙,忽然之间她也有娘亲了,不是丞相府的尔虞我诈,娘亲就在自己面前,真真切切的。 叶九卿给了纳兰夕一个深深的拥抱。 “娘。” “哎,娘在,娘在,你这些年受委屈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娘,不怪你,当初你也有自己的难处,当初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两个人相拥着,眼角都已经湿润。 在外面等着的四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说话。 里面的情况到底如何,他们都不知道。 …… 五日后。 流火国举国欢庆。 流火国殿下亲自昭告天下,纳兰公主身体恢复健康,并且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 至于这女儿是谁,皇宫内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出来,众人只知道这位刚找到的女子被封为了郡主,赐号北卿郡主,身份尊贵。 而就在流火国欢庆的时候,云国却是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皇帝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在几日前便驾崩了。 此事一出,三位殿下和云修宴直接在大庆之后进了书房。 几个人谈了一夜。 翌日。 纳兰夕和那日她身边穿着白色狐裘的男子以及叶九卿三个人都消失在了流火国的皇宫之内。 又过了几日,流火国南方的边境被平梁和南燕同时侵袭,风殇率兵抵御。 与此同时,流火国集结大军悄无声息的压向了西戎边境。 大陆之上,一时间狼烟四起,所有人都被这一下整的措不及防。 与此同时,云国。 一个紫眸的女子和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出现在了建阳城丞相府中,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叶九卿。 一男一女手里拿着一把刀,一步步的往丞相府深处走去。 路上有拦着的家丁全部都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挡了下来。 叶槐本来和程氏在一处,这会儿听到外面吵闹,叫人也没有人应声,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唰。” 长刀搭在叶槐脖子上,叶槐僵直住了身体。 “别来无恙啊,叶大人。” 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叶槐抬起头便看到了一身紫衣,英姿飒爽的女子,尤其是她那双紫色的眸子。 “你你你……” “白夕,我是白夕,或者……你可以叫我纳兰夕。” 纳兰夕嘴角带着笑,眼中却是一片的冰冷。 叶槐在听到白夕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吓的魂都飞了,这会儿听到了纳兰夕这三个字更是差点儿跪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当初若不是我失忆,又恰好被你救了,我怎么会看得上你?” “叶槐,这么多年了,当初你设计让人杀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今日吗?” “哦,对了,还有卿卿。” “她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是怎么对她的?就因为你恨我?” “呵,真是可笑,我纳兰夕这辈子怎么会遇到你这样的人!” 还没等叶槐说什么,纳兰夕已经一字一句的将他损的一文不值了。 “不,不对,她不是我的孩子……她是你与别人有染……” 叶槐脑子里闪过灵光,话说到一半儿,一直跟在纳兰夕身边的男子也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说什么?” “……”叶槐不敢说了。 而一旁的程氏这个时候已经吓傻了,甚至她已经坐在了地上,想要喊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怎么可能呢?她不过就是个妓子,是个贱人,她怎么可能会是流火国的公主呢? 程氏到现在也不愿意相信纳兰夕说的话,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她辩驳。 叶槐张嘴想要说什么,纳兰夕却是放下了刀,甚至将刀扔到了一边。 就在叶槐以为她不舍得杀了他的时候。 纳兰夕开口了。 “叶家上下,一个不留。” 纳兰夕说完了这句话,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像是下饺子一样出现在了叶府,霎时间,叶府一片的混乱。 …… 翌日。 不过一日的时间,叶府上下成了一片红色,但这些事情百姓们都不清楚,因为那日楚沉派人将叶府周围三里的地方都清空了。 五个月之后,西戎等几个小国终是不敌云国和流火国,大败而逃,不过这次云国和流火国没给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而是直接将这几个国家归入了自己的版图,自此,天下终是太平。 三年后 。 摄政王登基称帝,改年号卿宴,封流火国郡主纳兰卿(就是叶九卿)为皇后。 大婚当日,普天同庆。 后人回想起来那日,无不感慨艳羡,有的人羡慕云修宴,能够娶到郡主,有的人羡慕纳兰卿(叶九卿),能够嫁给云国新帝。 对此,叶九卿和云修宴只是握着对方的手,相视一笑。 自此。 山河无恙,海清河晏。 ——全文完——? 第二百零四章 海清河晏 (大结局) 不知怎的,叶九卿也红了眼眶。 四个大男人一看这一幕,都十分自觉的走了出去。 这里还是留给她们母子。 ……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白夕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叶九卿走了过来,伸出来的手难掩的颤抖。 叶九卿有些慌忙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血镯子和那块紫色的玉玦。 血镯子里的颜色十分的鲜艳,即使是在这样的极寒之地也并没减却。 “这是您留给我的。” 将那血镯子交给了纳兰夕,叶九卿静静地看着她。 纳兰夕在看到血镯子的时候眸光一颤,她接过血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血镯像是有了什么感应一般,里面的血色似乎更浓了。 纳兰夕将她戴在手上,下一刻便不受控制的蹲在了地上捂住了头。 叶九卿被吓了一跳,并没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您,您怎么了?” 纳兰夕一手捂着头,一手握住了叶九卿伸过来的手,嘴里咕哝着什么,那只手却是越握越紧。 此处只有他们两个人,叶九卿又是个大夫,她知道纳兰夕没有生命危险。 一炷香时间后。 纳兰夕终于放下了捂住额头的手,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却是变了。 叶九卿能明显感受到这一点。 刚见到时候的娘亲很美,却美的有些假,像是精致的花瓶一样,眼中甚至都是茫然。 可这会儿的娘亲不一样了,她眼中清明,看着像是恢复了什么一样。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是娘亲对不住你,娘亲怎么能把你忘了呢?” 纳兰夕握住了叶九卿的手,眼泪像是断了线一样,一滴滴的往下流。 叶九卿指尖一颤,这种感觉太其妙,忽然之间她也有娘亲了,不是丞相府的尔虞我诈,娘亲就在自己面前,真真切切的。 叶九卿给了纳兰夕一个深深的拥抱。 “娘。” “哎,娘在,娘在,你这些年受委屈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娘,不怪你,当初你也有自己的难处,当初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两个人相拥着,眼角都已经湿润。 在外面等着的四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说话。 里面的情况到底如何,他们都不知道。 …… 五日后。 流火国举国欢庆。 流火国殿下亲自昭告天下,纳兰公主身体恢复健康,并且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 至于这女儿是谁,皇宫内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出来,众人只知道这位刚找到的女子被封为了郡主,赐号北卿郡主,身份尊贵。 而就在流火国欢庆的时候,云国却是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皇帝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在几日前便驾崩了。 此事一出,三位殿下和云修宴直接在大庆之后进了书房。 几个人谈了一夜。 翌日。 纳兰夕和那日她身边穿着白色狐裘的男子以及叶九卿三个人都消失在了流火国的皇宫之内。 又过了几日,流火国南方的边境被平梁和南燕同时侵袭,风殇率兵抵御。 与此同时,流火国集结大军悄无声息的压向了西戎边境。 大陆之上,一时间狼烟四起,所有人都被这一下整的措不及防。 与此同时,云国。 一个紫眸的女子和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出现在了建阳城丞相府中,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叶九卿。 一男一女手里拿着一把刀,一步步的往丞相府深处走去。 路上有拦着的家丁全部都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挡了下来。 叶槐本来和程氏在一处,这会儿听到外面吵闹,叫人也没有人应声,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唰。” 长刀搭在叶槐脖子上,叶槐僵直住了身体。 “别来无恙啊,叶大人。” 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叶槐抬起头便看到了一身紫衣,英姿飒爽的女子,尤其是她那双紫色的眸子。 “你你你……” “白夕,我是白夕,或者……你可以叫我纳兰夕。” 纳兰夕嘴角带着笑,眼中却是一片的冰冷。 叶槐在听到白夕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吓的魂都飞了,这会儿听到了纳兰夕这三个字更是差点儿跪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当初若不是我失忆,又恰好被你救了,我怎么会看得上你?” “叶槐,这么多年了,当初你设计让人杀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今日吗?” “哦,对了,还有卿卿。” “她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是怎么对她的?就因为你恨我?” “呵,真是可笑,我纳兰夕这辈子怎么会遇到你这样的人!” 还没等叶槐说什么,纳兰夕已经一字一句的将他损的一文不值了。 “不,不对,她不是我的孩子……她是你与别人有染……” 叶槐脑子里闪过灵光,话说到一半儿,一直跟在纳兰夕身边的男子也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说什么?” “……”叶槐不敢说了。 而一旁的程氏这个时候已经吓傻了,甚至她已经坐在了地上,想要喊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怎么可能呢?她不过就是个妓子,是个贱人,她怎么可能会是流火国的公主呢? 程氏到现在也不愿意相信纳兰夕说的话,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她辩驳。 叶槐张嘴想要说什么,纳兰夕却是放下了刀,甚至将刀扔到了一边。 就在叶槐以为她不舍得杀了他的时候。 纳兰夕开口了。 “叶家上下,一个不留。” 纳兰夕说完了这句话,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像是下饺子一样出现在了叶府,霎时间,叶府一片的混乱。 …… 翌日。 不过一日的时间,叶府上下成了一片红色,但这些事情百姓们都不清楚,因为那日楚沉派人将叶府周围三里的地方都清空了。 五个月之后,西戎等几个小国终是不敌云国和流火国,大败而逃,不过这次云国和流火国没给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而是直接将这几个国家归入了自己的版图,自此,天下终是太平。 三年后 。 摄政王登基称帝,改年号卿宴,封流火国郡主纳兰卿(就是叶九卿)为皇后。 大婚当日,普天同庆。 后人回想起来那日,无不感慨艳羡,有的人羡慕云修宴,能够娶到郡主,有的人羡慕纳兰卿(叶九卿),能够嫁给云国新帝。 对此,叶九卿和云修宴只是握着对方的手,相视一笑。 自此。 山河无恙,海清河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