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碎》 第一章 世有妖妃 孝敏纯皇后病故的第七日,我爬上了皇帝的床。 一 人人都道皇帝痴情,为发妻亲定谥号,并废朝三日,下令百日不可嫁娶。 沈言轻却是那个人人喊打的妖妃,作为先皇后的宫女,却在丧期做出此等不耻之事,若不是皇帝宠她,宫中每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她淹死。 侍寝后没多久,皇帝便封她为怜妃,慧贵妃公然笑她,“皇上这封号拟得好,不知廉耻加上她可怜卑微的出身,倒都占尽了。” 慧贵妃的父亲是威远大将军温庆,家中代代出统戎,是以被皇帝视为股肱,自然说话底气十足。 承泽宫中,秋霜正向沈言轻汇报最近宫里头的动向,不是这个贵人有了身孕,就是那个美人又升了位分。 “深入些打听。” 沈言轻身着雪灰色缎绣素袄,下搭绛色缂丝水仙纹裙,头戴金镶翠挑簪与点翠海棠花纹头花,又戴了对银镀金如意纹流苏,腰间佩着个桃红碧玺瓜式佩,正在神龛前闭目双手合十,良久,方接过琨玉点好的香拜了拜。 虽说神龛,却只空落落奉着个灵位,上书,故林氏璟娘之位。 她转身向着外间走去,琨玉和秋霜亦拜上一拜方出了来,琨玉道:“过两日皇帝生辰,你准备怎么做?” 沈言轻抿唇轻笑,“自然得有大礼,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去会会某人。” 自先皇后去后,这宫里头位分最高的便是慧贵妃,皇帝将先皇后的凤印暂给了她,命她掌管后宫,所以日日都得去她宫中请安,偏生二人宫殿一东一西,离得最远。 到了宸华宫时,其余妃嫔都已到了,想必是串通一气地约好了时辰,沈言轻不慌不忙,走上前去请安。 慧贵妃端坐于上位,一双略长的杏子眼微垂着,似乎犯了瞌睡,并未让沈言轻起身。 她是先皇后的族妹,她母亲林氏是先皇后的远房姨母,当年她十分崇拜先皇后,哪怕对身为侍女的沈言轻都很亲和,只是现下已然物是人非。 沈言轻早已习惯她的刁难,直接站起身来落了座,含笑道:“贵妃娘娘恐是身子不适,锦盼,你得多为娘娘熬些滋补润嗓的东西才是。” 锦盼向着慧贵妃望了一望,见她已然有些咬牙切齿,瞪过去便道:“众位嫔妃早已到了,偏生怜妃不知时辰,让我们好等。” 沈言轻道:“嫔妾失察,要知道各位姐妹会提前到,我必得昨日夜里就守在这,也不至于让大家苦等了。” “噗嗤。” 唯有云嫔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些人中只有她最小,仍是不谙世事的年纪,沈言轻看见她便不禁暗叹皇帝的饥不择食。 其余妃嫔均不与沈言轻一派,自然都冷着张脸,像是寺庙里头镀金的佛像。 慧贵妃不怒反笑道:“怜妃果然伶牙俐齿,不然也不会哄得了皇上了。这样,怜妃就去外头的日晷旁站上一个时辰,还望你以后能谨守规矩与时辰。” “既然是娘娘的意思,嫔妾莫敢不从。” 言罢,沈言轻当真起身向着外头走去,才走几步,便听得慧贵妃在后头道:“站住!你去那么久,是想让大家一起再等你吗?” 沈言轻道:“既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自然要听的。” 她大步流星出了去,慧贵妃来不及让人拦她,也不愿大声嚷嚷失了仪态,只让各人散了。 今日秋风阵阵,天阴得像掺了墨汁搅混过,似乎即将有一场疾风骤雨,待沈言轻回到殿内,果然外头已是电闪雷鸣。 琨玉进来为她端上一碗乌黑浓稠的药,沈言轻闭了闭眼,拿起碗一饮而尽,也不知是怎样的方子,天底下竟有这样苦涩的东西,只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倒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琨玉道:“方太医医术高超,又可信任,也只有他开的安胎药才能喝了。” 沈言轻垂眼看向微微隆起的小腹,只觉满心欢喜,这个孩子由爱而生,是她与阿胥的骨肉。 突然间,一个黑色身影不知从哪窜入,踉跄几步倒在沈言轻脚边,身上尽是深色痕迹,显然是血,她大惊失色,扑上前去唤道:“阿胥!” 第二章 缘起 沈言轻入林府时是冬日,那年梧州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入府没多久,沈言轻便被分配到了林府大小姐的屋里头当丫鬟。 虽然就是个扫地的,还是在外院。 这林府大小姐唤作知寒,她在梧州城声名远扬,不仅仅因她家是梧州首富,更因她生得雪肤花貌,又格外聪慧,占了梧州第一才女和第一美人这两大头衔。 因此沈言轻总好奇地向内院张望,真不愧是大小姐,光住的一个院子比几个她家还大,所以像外院打扫的,总是很难见着小姐。 她当然有出门的时候,只不过总是几人拥簇着,而且经过时丫鬟们必须退至一旁并且垂首等候,有一次沈言轻悄悄抬头,刚好被大丫鬟春絮发现,待小姐走后,她便过来将沈言轻狠狠骂了一顿。 所以入府了许久,却连小姐的面都没瞧过一眼。 转眼中秋佳节将至,府里头早早便筹备起来了,听秋霜说,这次比往年还要隆重,因为有宫里头的贵人要来。 秋霜也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不过和春絮不同,对待大家比较亲和,沈言轻对她印象好,常常和她说话,一来二去的便熟了。 还不等沈言轻发问,便从秋霜口中得知这贵人便是太子,太子为皇后所出,皇后又是林家的族亲,更令林家如虎添翼。 她说完了,还看了看四周,一脸严肃地让她别说出去。 沈言轻突然理解为什么小姐总是让她去监督院中采办了。 但是秋霜又叹了口气,捧着她的肉脸蛋发愁,“千请万请来了,只怕要伤心呢。” 沈言轻好奇问她,秋霜自顾自地道:“我感觉你挺好的,话不多,但还是不说的好。” 她这样一卖关子,沈言轻却更加好奇了,只是她仍唉声叹气,却不肯再透露些什么。 到了中秋那天,府里大宴宾客,因着人手充足,大丫鬟们也忙着守在小姐身边,沈言轻趁机偷跑到园子里头溜达去了。 谁知竟在假山里头迷了路,且天色渐暗,这时人都在前头忙活,沈言轻犯起愁来,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听见有女子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那声音温柔似水,“表哥,你是否要娶姜妧?” 沈言轻顺势看去,思索着这是哪家的少爷小姐,那男人转过身来将女子拥入怀中,生得倒是翩翩公子的模样,“表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 这不就是话本子里头写的陈世美的词?沈言轻正打算啧啧惋惜,谁知眼前一晃,人已经被丢在了地上。 沈言轻晕晕乎乎地抬眼,女子已然不见,这陈世美黑脸看着她,问一旁的暗卫,“你是怎么办事的,回去自行领罚。” 那暗卫一直低着头,连忙单膝跪地,“属下失职,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实在该死。” 沈言轻只恐小命不保,索性一咬牙,跪趴在地上求饶,“小人只是路过,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贵人,还请贵人恕罪。” 陈世美十分嫌弃地微皱了眉,许是不把这等小人物放在眼里,转身便离去了。 他前脚离开,沈言轻站起身来撒腿便跑,谁知才走出两步,就被人拎住了后衣领,她吓得闭上了眼,一瞬间甚至想好了遗言。 不过当她再次睁眼时,人已经到了光亮处,那人也已消失不见,沈言轻一边平复心情一边走回院里,谁知在院门处恰好撞上春絮。 不然怎么说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呢,沈言轻下意识扭头便走,只装没看见。 春絮忙唤她,“死丫头,站住!” 沈言轻指甲往掌心里头狠命一扣,只得站住了转回身去笑问:“春絮姐姐有什么吩咐吗?” 她走上前来,穿了件新制的衣裳,手里头还拿着个小包袱,斜眼瞪她,“愈发没规矩了,下次有空再好好收拾你。” 沈言轻怀疑她是吃饱了没事做,幸而她说完便自行离去了,明显急着出府,今日中秋,她这个大丫鬟得了恩典可以回家过节,秋霜是家生子,所以必须得守在小姐身边。 一尊大佛走了,其他小丫头又各自顽儿去了,沈言轻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廊边,抬头看天上的圆月。 呆望了不知多久,忽然便听得有声音传来,是小姐回来了,谁也想不到她会这么早回来,这时院中大抵就沈言轻守在这了,她上前几步候在旁边。 “这是谁,怎么没见过?” 听得这声,沈言轻不禁抬头看去,她想过很多次小姐的模样,但真正见着了,方知坊间的传言皆为属实。 她的脸被月光柔柔洒着,眉不描而黛,明眸善睐,似含秋水,堪称仙姿玉色,许是过节的缘故,今日穿了身水红的衣裳,更衬得杏面桃腮,一颦一笑皆引人瞩目。 沈言轻只呆呆想着,原来刚才竟是小姐。 她见沈言轻没有说话,只道:“倒是个勤劳的主,琨玉,将她调到外屋。” 第三章 入内 沈言轻想,这是狗屎运,待了那么久不见人,这一见便进来了。 结果第二日春絮见她在院里头修剪花枝,忙过来斥责她,“谁让你进来的,还不快出去,又是秋霜,她就是喜欢当老好人。” 沈言轻一言未发,心下只觉得好笑,这时琨玉提着食盒过了来,见这情形,不慌不忙地道:“春絮,又怎么了,她是小姐指派进来的。” 春絮十分怀疑地看了沈言轻一眼,好像在想她是用了怎样下作的手段才进来的。 秋霜撩开门帘出了来,笑道:“小姐正念叨呢,琨玉你可算来了。” 琨玉迎上前去道:“外头的小厮早早给了,只外院的那个丫头是新来的,不识路,害得我跑来跑去的,这才耽误了许久。” 春絮也不盯着沈言轻了,让她继续做事,便走过去道:“是小姐爱吃的莲子酥。” 秋霜笑道:“可不,小姐就好这一口,只是老板不知变通,每日只做五十份,叫人好等。” 几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内屋,沈言轻看着她们若有所思。 正想着,却见一个瘦高妇人过了来,原是邢妈妈,她是后院的管事,算是林府的老人,连春絮都有些怕她。 沈言轻迎上前笑问道:“邢妈妈今日气色真好,是有什么喜事么?” 邢妈妈抚了抚头上的银簪,面上难掩喜意,道:“太太特意来让我叫小姐过去,仪姑娘来了。” 沈言轻瞧她那银簪不错,又见她心情这般好,估计是那仪姑娘给的,笑道:“我入府晚,人识得不多,敢问妈妈这仪姑娘是?” 原来这仪姑娘名唤温越仪,她母亲算是小姐的姨母,幼时因为读书同小姐住过几年。 沈言轻道:“邢妈妈走过来也累了,好歹歇歇,我帮您去转达小姐。” 邢妈妈点头,她方进了去。 这是她头一回进小姐的屋子,见着陈列十分简单,只用屏风做了隔断,中间摆的双耳鹤足香炉不知燃着什么香,只觉十分清甜。 春絮和秋霜坐在一块打着络子,倒没注意她,沈言轻向着里头走去,小姐正在写字,紫檀雕花条案上摆了一摞书,毛笔足足摆了两排,琨玉站在边上磨着墨。 沈言轻上前禀告,“小姐,仪姑娘来了。” 第四章 变故 那温越仪此番来林府,原是求了她母亲来的,理由是为了多向大姐姐学习学习,实则只为贪图一时玩乐。 她今年方才及笄,她父亲温庆为皇城卫副将,所以明年宫中大选自然录她在册,令她着实苦不堪言,却无法违抗父命。 刚入林府她便遇到几个婆子,她们见了她就说好话,只因她大方的性子林府无人不知,少不得打赏一番。 林老爷不在府中,她径直去往林夫人房中问安,林夫人虽年岁渐大,却一眼便可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她让身边侍女收下温越仪带来的补品,含笑问她母亲近况。 温越仪照实回了,又问道:“大姐姐现在在做什么呢?” 林夫人派了邢妈妈去传话,但温越仪才等一会儿便不住向外张望,林夫人道:“还是去见你大姐姐。” 温越仪喜不自胜,匆匆赶去,正巧遇见邢妈妈,“劳烦邢妈妈跑一趟了,您先请回。” 说完,她也不看邢妈妈作何反应,便向着屋内疾走,里头人只闻见一阵香气,便见个娇小玲珑,皓齿星眸的姑娘走了进来。 “璟娘姐姐!” 林知寒将笔放下,由琨玉伺候着净了手,她含笑道:“说了多少遍了,姐姐便是姐姐,哪有这样喊的。” 说起来,她这小字虽是双亲特意取的,却不是给她,当年二人皆以为诞下的会是长子,便单取璟字,谁知是个女孩,就在后头加了个字。 温越仪笑着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我就愿意这般喊,也只有我才能这般喊。” 沈言轻不动声色退了出去,看那仪小姐虽不似林知寒端庄,却自有一派不凡气度,想来所谓大家闺秀都是如此。 两人闲谈一番,温越仪便直呼无趣,拉着林知寒央求她带自己出去,林知寒极少玩乐,只能带她去寺庙祈福,留春絮和琨玉在院中,唯带了秋霜。 到了外头,见沈言轻在那修剪花枝,温越仪随口一问,“璟娘姐姐院中有新人了?” 林知寒道:“是,我瞧她不错——言轻是吗,随行。” 那寺庙却不在城中,而是建于山腰之处,需坐轿前往,沈言轻边喘着粗气边想怎么会选这种地方。 谁知半路便下起了蒙蒙细雨,因着出门时仍是艳阳高悬,所以竟没带伞,一行人只能停了脚步,由沈言轻和秋霜率先走至寺庙中借伞。 结果走回去后,只瞧见倒了一地的轿夫和温越仪,却不见林知寒踪影,秋霜急得直跺脚,“哎呀,完了完了,小姐不见了。” 沈言轻忙上前将温越仪摇醒,温越仪迷迷糊糊地醒来,见了她,眨巴眨巴眼睛道,“我怎么在这?” 她心觉不妙,按照这情况来看,多半是遭遇盗贼了,林府这样的人家,遭人觊觎财产也是应当的。 念及此,沈言轻忙让温越仪下山赶回府中报信,自己和秋霜去寻林知寒。 幸而只是下了小雨,泥土仍是半软的状态,好不容易才让她们发现一串脚印,明显人数不少,同时也证明并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第五章 救人 沈言轻担心温越仪脚程太慢,便劝说秋霜回去报信,秋霜原本不肯,被她好说歹说才劝走,她又沿着脚步约莫走了有半炷香时间,脚下只觉有些隐隐作痛,方靠着旁边的树小憩片刻。 连雨都已经停了,却不知还有多远,她实在想不到这贼人究竟住在何种深山老林里,竟这般难寻,但想到林知寒这般养在深闺的女子突遭此难,必定吓坏了,便忙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眼前远远才出现几座房屋,沈言轻忙走近探查情况,确定是有人在此,便开始思索如何救人。 另一边,林知寒突然被人蒙眼带走,光明重现时,便是在一间空旷的房子里头,唯有一张床与桌椅。 林知寒静默片刻,轻声道了句,“无用便可杀。” 似乎一阵风吹过,她起身走去门口,轻敲了敲,“敢问,可有水喝吗?” 很快门便被打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脸汉子进了来,当真提着个水壶。 林知寒柔声道谢,那汉子倒有几分不适应,粗声粗气地回了句,“小娘子客气了。” “我见壮士这样英武不凡,不知邀小女子前来有何要事?” 那汉子只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人要取你的命。” 林知寒无言。 却说沈言轻那边,她趁着天黑得差不多了,方从一侧缺口钻了进去,正准备偷套衣服乔装打扮一下,好巧不巧,便被人抓了个正着。 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好事成双,当沈言轻和秋霜面面相觑,沉默了许久后,沈言轻方艰难地开了口,“我不是让你去搬救兵吗?” 秋霜一脸不好意思,“我怕你有危险,所以我就回来跟在你身后啦。” 沈言轻无言。 高位上坐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正和一群小喽啰商量着该如何解决她们,一个道:“大哥,把这个小娘子给我,我这个岁数了都还没娶过亲呢。” 沈言轻问他,“大哥,你贵庚啊。” 那人颇为自豪地一拍胸脯,“说了你也看不出来,我三十了。” 沈言轻看着那人至少得有四五十的脸,沉默了。 有一人啐了那人一口,“呸,吴老六你个不要脸的,还想坐拥娇妻美妾啊你,想得美。” 另一人道:“是啊,大家伙那么多人,怎么就你缺啊。” “就是就是。”沈言轻附和着点点头,扬声道:“我林知寒堂堂林家大小姐,怎能看上你。” 众人本是吵吵嚷嚷的,一听她这话便有些懵了,齐刷刷转过头来看着她,秋霜在旁轻撞她一下,附耳道:“言轻,你疯了?” 沈言轻看她一眼,示意让她放心。 吴老六忙喊道:“老大,我们不会抓错人了,二——二公子可是想要林知寒的命啊。” “怎么可能!”那老大向着二人走来,看了看便道,“这丫头虽相貌不俗,却不如刚才那人,林知寒为梧州第一美人,定不会弄错的。” “且慢,那么你怎知,我是梧州第一美人呢?”沈言轻勾唇看他,十分气定神闲。 “传言一直如此。” “你也说了,是传言,我林家家大业大,传言而已,有何难呢。” 第六章 再遇 那老大果然一愣,沈言轻见这话说住了他,忙乘胜逐北,“有这名声在外,我父亲不愁我寻不到好人家,这样的道理,我想聪明人都懂。这样,我林知寒不是怕死之人,你且将我妹妹越仪和我的侍女放了,你们要的是我,不要动她们。” 那老大沉默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道:“险些被你这小丫头片子给唬住了,真正的小姐,手怎么可能那么粗糙,还……” “粗你娘个屁!你才粗糙呢,你全家都粗糙!” 秋霜在旁忙捅了捅沈言轻,然后发现全场沉默,齐齐盯着她一个人,那老大眼神阴鸷,“很好,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女人。” 沈言轻不禁寻思这话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他话音刚落,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飞了进来,精准无误地落在了老大抬起的手上,老大抽出纸条迅速看完,当即放在蜡烛上将其点燃,“二公子改主意了,他要个完完整整的活人。” “不行!!!” 沈言轻忙站起身来,有人上前一步企图拦她,被老大示意一眼,沈言轻上前几步,索性破罐子破摔,“林家有钱有势,更有皇家撑腰,若是知寒小姐有什么事,你们通通都得陪葬!” 老大又是轻蔑一笑,“小姑娘,世界之大,你怕是不知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 他话还未说完,沈言轻先是看见有猩红的液体迎面挥洒而来,紧接着一个带有凉意的身体靠近她,并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回秋霜身边。 现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沈言轻只看见黑影掠过,便有尸体一具一具地倒下,而那老大的头早已和身体分了家。 沈言轻瞬间反应过来,来不及多想,便拉着秋霜寻人去了,找到林知寒的时候,她正坐在床边,见她们来了,只是站起身来,“走。” 秋霜道:“小姐没事就好,言轻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沈言轻见她十分冷静,心下有些奇怪,却没再多想,“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好的,我们还是快走为妙。” 林知寒跟着她一路走去,秋霜紧随其后,还没走出大门,一个黑影飘然落地,单膝跪下道:“让小姐受惊了,是属下失职,望小姐惩罚。” 听这话,沈言轻才放宽了心,细细端详这人,发现是上次那个暗卫,见他身着玄色劲装,却在黑夜中像极精心雕刻而成的白瓷,长眉入鬓,凤目似蕴寒星,薄唇虽显无情,又平添几分柔情。 但她又想到,这是太子的暗卫,竟待在林知寒身边,难不成她当真会成为太子妃。 听得林知寒道:“无妨,不过耽搁了些时辰,你送秋霜下山去,我明日再回。” 沈言轻不解地看她一眼,秋霜也道:“我知小姐不喜半途而废,只恐这些人还有后手。” 林知寒道:“无妨,你且家去,让她们不要闹得沸反盈天的。” 第七章 升温 那暗卫着实武功了得,转瞬之间,便将一帮人杀得片甲不留,沈言轻道:“为何赶尽杀绝,不留活口问话?” 他漠然回道:“依命令做事。” 沈言轻心道,想来也是,既有高手保护,想必从她被抓进来开始,接下来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那暗卫护送秋霜下山,两人便向着寺庙走去,沈言轻拿着方才好不容易搜刮出的灯笼,便在前方引路。 走了好一会儿,林知寒突然道:“你知道等会儿该向何处走?” 沈言轻这才站住脚,挠了挠头,“啊,不知道。” “那你越走越快,是后面有鬼在追你?” 她不说还好,一说沈言轻便觉得周遭摇晃的树像是鬼魂,方才那个老大身首异处的模样似乎重现眼前,吓得连忙跑过去抱住林知寒。 林知寒微微一笑,“瞧你那般,还以为是怕我呢。” “没有没有。”沈言轻忙拼命摇头,“我才不会怕小姐呢。” 两人很快便到了寺庙,此时夜已深了,沈言轻叩了叩门,还担心都睡下了无人来应,想不到很快便来了个小沙弥,似乎早有预料,“施主来了。” 林知寒点头,“叨扰了,我们自己去便好。” 二人向着禅房走去,林知寒突然道:“爹爹每年都要向这里捐银两,想修身养性时便来这住上几天。” 沈言轻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是在为自己解惑,“小姐经常来吗?” “一年也就几次,事务繁多,总不得空。” 因为是寺庙,房间并不很大,但也拿屏风分了个内间外间,沈言轻伺候林知寒上床后便睡在了外间。 夜已深了,沈言轻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今日一番闹腾,说不怕是假的,细细回味一番,还觉得心有余悸。 “你也睡不着么?” 沈言轻奇道:“小姐你也睡不着吗?” “我有些冷,你进来睡。” 沈言轻披上外衣进了去,见林知寒坐在床上,长发垂散,映着清冷的月光,像是不可染指的神妃仙子。 她忙上前想让她躺下,“该着凉了小姐。” “上来。”林知寒的眼神虽不算极为温柔,却像是春日之花,冬日之雪,令人毫无抵抗力,她简直无法想象这张脸失态会是什么模样。 她还是睡在了林知寒的身边,只不过处于床的最边上,似乎力求和林知寒离得越远越好。 林知寒轻笑一声,“我又不会吃了你,过来些,你可要摔下去了。” 沈言轻向里头挪了挪,林知寒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两人肩挨着肩躺着,沈言轻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 “我方才听秋霜说了,回去后你便进屋里来。” 这话是直接让她和春絮她们地位一样了,沈言轻自然很是欢喜,当即笑道,“多谢小姐。” 林知寒便不再说话了,就在沈言轻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才低低说了声,“唱支曲,言轻。” 沈言轻半晌才反应过来,“我……我不会啊。” 林知寒道:“可是我睡前她们都会唱的。” 沈言轻不太相信她这话,但仍觉得,这哪是世家小姐,分明就是个小孩子嘛。 她当真唱了,虽然唱的只是隔壁大娘哄孙女用的小曲,林知寒却很快睡了过去。 第八章 独处 第二日,沈言轻醒迟了,主要因为昨夜费了些体力,林知寒的身上又较为暖和,她睡着睡着便发现哪里不对,怎么好像抱着个人,一睁眼,便看见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就在面前。 林知寒拿手撑起上半身看着她,似乎是打量了很久,“你会说梦话。” 沈言轻睡久了正犯懵,几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连连后退,差点没掉下床去,被林知寒一把拉住,“你是真不怕掉下去啊。” 昨夜的记忆一时又涌了上来,沈言轻在心底捋了半天,才发觉那不是梦。 “该起了,还得去吃早饭呢,去晚了可就没有了。”她边说着边越过沈言轻下了床去,将外衣穿上。 沈言轻忙起身收拾,待收拾妥当了,正要匆匆忙忙出门,林知寒坐在一旁不紧不慢道:“原以为你是个聪慧的,过来吃。” 她当然未曾想林知寒还会打趣自己,只将她的话奉为圭臬,过去一看,果然有馒头白粥摆在桌上,还冒着热气,明显才出锅不久。 沈言轻道:“对不起小姐,都是我起晚了,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林知寒见她这样说,一时倒有些诧异,“我睡不着便出去走动走动,你吃,该凉了。” 虽是这样说,沈言轻只原地挪了挪,没有坐下,林知寒见她这般,只道:“你再这样,回府后你便到管事那里去,让你去刷茅厕。” 沈言轻“噗嗤”一声笑了,想不到她竟还有这样风趣的一面,当即过去吃了。 用过早饭,沈言轻先是陪着林知寒去求签,只可惜得了个下下签,林知寒将签筒递给沈言轻让她试试,沈言轻从前并未求过签,谁知这头一个便是上上签,她将签一丢,“哎呀,这签做不得数,小姐可别信。” 林知寒莞尔一笑,似乎没当回事。 两人求完了签,便前往寺庙后头赏桂去了,此时正是桂香浓郁之时,沈言轻站于其中,深吸一口,只觉芬香绕怀,她摘下一枝递给林知寒,“小姐,送给你。” 林知寒接过,将怀里的香囊拿了出来,把枝干上的桂花取下放置其中,又递给她,“给你。” 沈言轻瞧那香囊做工精细,上头的杏花绣得惟妙惟肖,也不知是府中哪位绣娘手艺。 “咦,小姐,那个黑白无常怎么还不回来?”沈言轻突然想到。 “他是暗卫,自然在暗处。” 沈言轻四处张望半天,愣是没瞧见人在哪,真不愧是太子的暗卫啊。 林家的人很快便找了上来,两人由林家府卫护送着上了马车。 林知寒靠在大迎枕上,眉间似含郁郁之色,沈言轻有些不明白,只觉或许是因感情之事,便没敢多问。 “言轻,如果给你一个选择,你想成为谁呢?” “当然是小姐你了。” 林知寒微微笑了,若干年后,当沈言轻了解所有后,才得知她这笑之深意。 第九章 回府 马车很快在林府门口停住,沈言轻提着裙子正撩开车帘,温越仪一路冲上前来扒住了她的腿,“璟娘姐姐,呜呜呜,璟娘姐姐,你没事,我好担心你。” “那个……”沈言轻好心地提醒,“表小姐,小姐还在里面。” 温越仪抬头一看,见是她,“啊”的一声放开手退后了一步,沈言轻下了马车,转身扶林知寒下来,温越仪便又一把抱住了她,“呜呜呜,璟娘姐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没事了。”林知寒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越仪一时红了眼,又紧紧拉着她的手进了林府。 林夫人站在院中等待,若是寻常人,必定已是上前询问了,但她仍是古井无波,只道:“可有事?” 林知寒轻摇头,“多谢娘亲关怀,女儿无事。” 林夫人点头,便领着一干侍女离去了。 沈言轻看得有些瞠目结舌,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怎么这大户人家也是如此冷情冷性。 林知寒却是习以为常,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毕竟出去了这么久,要处理的事情定是一大堆。 一到院内,秋霜率先迎上前来,扬声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琨玉和春絮自里屋忙出了来,春絮道:“总算是平安归来,小姐可让我们担心死了。” 林知寒道:“我无事,让你们忧心了,都回去好好休息。琨玉,将账本拿来,秋霜,去让李管事再多买些府卫进来勤加训练,春絮,买些莲子酥回来。” 吩咐完了,她又看着仍紧贴着她的温越仪,“想必你昨夜也没睡好,去休息休息,晚些时候再过来。” 温越仪最是听她的话,当即便去了,其余人也按照分派一一离去,唯春絮刚走出两步,林知寒又唤住了她,“春絮,将你隔壁房间收拾出来,让言轻住。” 言罢,她便进了屋内,春絮看着沈言轻,一脸不可置信,“那可是从前冬襄的房间,小姐怎么会给你。” 沈言轻无奈摊手,“我也不知道。” 第十章 岁月静好 自上次回来之后,常守夜的人就变成了沈言轻,但林知寒从不让她睡外间,而是令她和自己一块睡。 且林知寒醒得虽早,却每每等她醒了才起身,晚间也从不起夜,沈言轻一时倒分不清她究竟守了个什么夜。 只是这宠爱多了,嫉恨也就多了,沈言轻总能在行走之间感受一道灼人的视线。 秋霜说那是春絮,因为沈言轻现在住的房间是冬襄的,冬襄跟随林知寒时日最久,所以房间最好,只可惜前两年她出府嫁人去了。 沈言轻心下了然,懒得理会。 近来不知怎么回事,林知寒竟然嘱咐琨玉教她识字读书,所以她是自顾不暇了,压根没精力理她。 结果几日后,就连得了林知寒真传的琨玉,都败在了沈言轻的手下,她跑去跟林知寒哭诉沈言轻多么多么难教。 然后在日头正好的某天,沈言轻正在院中修剪着花枝,被琨玉秋霜一言不发地架去了书房。 沈言轻不明所以,把眼一蒙说是绑架她也信了,“救命啊!救命啊!” “轻声些。”林知寒出现在眼前,琨玉秋霜便退下了,她拿着本《三字经》在沈言轻眼前晃了晃,“今天便从这个开始。” 沈言轻涨红了一张脸,“这个我还是读过的。” 林知寒轻笑,“好。”当即又从书架上拿了本《千字文》,“那从这本开始可好?” 沈言轻点头,两人便坐在桌前,林知寒逐字逐句地念给她听,“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 “这是什么意思呢?” 林知寒垂眸,恰好落日时分,夕晖落于她的脸上,她的长睫像只翩翩欲飞的蝴蝶,眼是闪耀的宝石。 “真美。”沈言轻不禁在内心感叹。 “四方无虞,人皆实现心之所愿,便是如此。” “那么小姐心之所愿是什么呢?” 她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沈言轻想,她应当是愿成为太子发妻,到底是深闺小姐,一时的花言巧语便昏了头,实在可惜。 林知寒抚摸着方才读到的部分,没再言语,就在此时,琨玉进来回禀,“小姐,邢妈妈来了。” “邢妈妈过来做什么?” 琨玉道:“说是有东西掉了。” 林知寒起身出了去,沈言轻和琨玉紧随其后,到了院中,只见一群丫鬟噤声站在旁边,好些老嬷嬷进出房间翻找着。 邢妈妈见她来了,忙迎上前道:“小姐怎么出来了,这等小事不必劳烦小姐忧心。” 林知寒面上似覆了万年不化的冰雪,“邢妈妈是府中的老人,怎么记性却愈发差了,这样的阵仗,还不让我知晓缘由么。” 邢妈妈略垂了眼不太敢看她,只回道:“原是上次仪姑娘带来的一支金嵌珠宝圆花没了踪影,那毕竟是之前陛下所赐,若寻不到,只怕……” “琨玉,去,将上次皇后娘娘赐的镶宝石碧玺花簪拿来。” 林知寒吩咐下去,又冷眼看向邢妈妈,“我还以为是何等要紧事,陛下素来宽宏,怎会在意这等小事。我将上次皇后娘娘赏的簪子给你,若问起来,拿这抵出去便罢。” 邢妈妈正待回话,却听得自沈言轻的房内传来一声,“这是什么?!” 紧接着是一片嘈杂之声,两个老嬷嬷拿着个香囊出了来,春絮默默跟在后头,站回丫鬟的队伍里去了。 一个老嬷嬷道:“这香囊瞧着价值不凡,怎会在个丫鬟枕下。” 春絮突然出声,“是小姐的香囊!怎会在沈言轻房中?必定是见上头绣了金线,想拿出去变卖?那所丢之物莫非也在房内?” 第十一章 真相大白 沈言轻先是瞧林知寒一眼,见她面色不变,所以不慌不忙回话,“春絮姐姐实在高看我了,我可没本事绕过你们去做些偷鸡摸狗之事,小姐信任我,我自然也不屑于做这些。” 春絮却如同抓到了她的把柄,上前两步扬声道:“小姐曾说,我们院中绝不容鸡鸣狗盗之事,沈言轻,小姐这般信任你,你却辜负小姐的信任,春絮斗胆向小姐提议,还是快些将人牙子叫来打发了出去。” 听她这话说得正义凛然,好一个忠心护主的丫头,这便是将沈言轻偷盗之事板上钉钉了,众人看向她的眼神瞬间改变,只是碍于林知寒在,不敢窃窃私语。 邢妈妈面色不佳,看向沈言轻,“那物件可是皇家所赐,若真是你拿了,还是快快交出,可饶你不死。” 秋霜同沈言轻相处时间最多,自然不信她的话,义正辞严道,“小姐,言轻怎会做这等事,一定得彻查清楚!” “春絮。”林知寒这才开口,却不是质问沈言轻,众人又齐齐看向春絮,以为她是要受赏了,却听得林知寒道:“出去跪着,明日的这个时辰再起。” 春絮大惊失色,众人自然也诧异万分,不懂小姐此话深意,她立时跪趴在地,“小姐为何如此?还请小姐恕罪,我一心只为小姐着想啊。” 沈言轻面上不露声色,难免暗自窃喜,此时方解释,“那香囊原是当日我救小姐时,小姐所赠。” 春絮仍不甘心,苍白无力地辩解着,“那香囊是小姐精心缝制,花费整整半月有余,怎会给你。” 沈言轻暗道她的蠢,林知寒面色果然愈发冷了下去,不再言语,琨玉上前一步,“春絮,小姐吩咐已下,怎还在此处,还不快去,是想让小姐动怒吗?” 春絮果然不敢再反驳,起身掩面离去,琨玉又道:“劳烦邢妈妈白跑一趟了,小姐院中若有盗贼,只怕早已不在人世,邢妈妈今日已是犯了小姐的忌,若今夜还未寻到,小姐自有法子。” 邢妈妈也是知道林知寒脾性的,便让老嬷嬷们停了动作。 一行人正待离去,便见温越仪进了来,笑嘻嘻道:“春絮怎么跪在院门那?” 说完见她们这里气氛凝重,又好奇道:“咦,你们这是怎么了?邢妈妈,方才姨母院中没瞧见你,原是在这呢。” 秋霜在旁道:“表小姐上次带来的金嵌珠宝圆花不见了踪影,邢妈妈怀疑我们院中的人偷了,正搜查呢。” 她难得这样阴阳怪气,沈言轻躲在林知寒身后不住偷笑。 “那支中间是绿宝石的?”温越仪问道。 “正是。” “我瞧见摆在那里也是落灰,便拿去为姨母戴上了,她很欢喜呢。” 见她一派天真的模样,众人却哭笑不得,特别是邢妈妈,她叹道:“仪姑娘啊仪姑娘,若是拿之后说一声倒也罢,实在是,嗐!” 林知寒面色稍稍好转,捏了捏温越仪的脸,“你啊。” 温越仪不明所以,一脸懵。 第十二章 闲时 真相大白,邢妈妈自然不再追究,领着人便去了。 院中众人也各自散了,温越仪听秋霜绘声绘色描述了全程,不禁失笑,“好一场大戏,不过春絮虽嫉恨心重了些,伺候人倒尽心,璟娘姐姐还是饶她一回,让她不再犯便是。” 林知寒还未言语,琨玉便解释起来,“表小姐不必为春絮求情,小姐素来不喜心思不正之人,让她长长记性也好,若不是春絮在这的时日长,只怕已不在院内了。” 沈言轻不禁暗赞琨玉,称她为林知寒的嘴也不为过。 几人用过晚饭后,便去往暖阁闲谈,如今已是深秋,屋内却温暖如春。 温越仪面带愁容地往嘴里丢了块点心,“父亲来了书信催我回去,璟娘姐姐,我不想回去。” “越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你无法选择,我也只能保你一时的欢乐。” 林知寒所言不虚,温越仪自然也懂此理,只过去扑进她怀里,“璟娘姐姐,我讨厌死我爹了,那个皇帝都和他年纪一样大,他还让我进宫,他自己怎么不进啊!要是我娘还在,必定会阻止他,也就我娘说得过他了。” 说着说着,她便呜咽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原来她娘因生她时落下了病根,前几年便撒手人寰了,虽她爹娶了续弦,终究没有亲娘好。 “必定……必定是那个女人又撺掇我爹了,她就是见不得我好,她自己有了女儿,便不把别人的女儿当人看。” 秋霜义愤填膺,做揎拳掳袖的模样,“表小姐别气!谁敢欺负你,我们一起去将她给揍一顿,让她满地找牙,跪在地上叫姑奶奶饶命。” 琨玉和沈言轻皆笑了,林知寒也无奈一笑,将她一指,“你啊,专会逗人开心。” 温越仪的泪水一下便不见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到底是秋霜,璟娘姐姐这屋中果然个个人才,一个琨玉便是个小璟娘,一个春絮活像辣子,一个言轻胆壮气粗,至于秋霜,快赶上十来个说书的了。” “哎哟哟。”秋霜忙作揖,“表小姐可别折煞我了,我可没那么厉害,不过有点小本事能逗逗小姐们,也算是我的能耐了。” 她们这里气氛刚活跃起来,温越仪的丫鬟锦盼却突然进了来回话,“夜已深了,夫人让奴婢接小姐回去歇息。” 几人一看时辰,才将将亥时,便拉着温越仪不让她走,秋霜笑道:“锦盼,你家小姐今夜歇这了,你要不也留下。” 她自然做不得主,只去看温越仪,温越仪顺着话将头一点,“你去同姨母说,我过两日便家去了,今日便在璟娘姐姐处歇一夜。” 锦盼自行离去,几人越说越尽兴,也不知有什么可聊的,沈言轻突然道:“明日是秋霜的生辰,不如我们庆祝庆祝,过了子时也不算提前了。” 秋霜不禁奇道:“你怎知道?” “你之前自己同我说的,这便忘了?” 秋霜隐约记起之前同她闲聊时随口说过,想不到她竟放在了心上。 温越仪和秋霜自然说好,琨玉则表示随她们去,这下便只剩下林知寒的态度了,几人齐齐望向她,期待她的点头。 第十三章 痛饮 林知寒被她们这般看着,众望所归地轻点下头,几人欢呼雀跃起来,林知寒却又说了句话,像桶冰水倾倒而下。 “院中无酒,怎么庆祝?” 秋霜哀嚎,“过生辰不喝上一些实在不像样。” 温越仪家中规矩多,所以从未让她沾过酒,因此分外期待些,“厨房或者哪里应该有?” “必须得去府外,夫人严令禁止府中除节日生辰外出现酒。”琨玉这话更是击碎她们的幻想,这个时候,连院门都落了锁,出府何其艰难,更别提酒肆是否还开着门。 “等等,我有法子,但是我需要小姐的许可。”沈言轻眼前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她还未多说什么,林知寒已是开口道:“去外头,说是我说的便成。” 知我者莫若小姐也。沈言轻在心里暗叹,当即出去唤了声,“那个谁,你出来一下,小姐让我吩咐你件事。” 黑衣身影像只鬼魂似的落于地面,那暗卫站在沈言轻面前,依旧是一样的打扮,一样俊俏的脸,她却不禁开始思索,他是不是从来不洗澡换衣裳。 或许是见她不语,他开口道:“有何吩咐?” 他的声音较低沉,在寂静深夜中更为突显,沈言轻心觉还挺好听,不由自主地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见他没说话,沈言轻有几分尴尬,方正经道:“小姐让你去买些酒来。” 黑影瞬间消失,沈言轻回到屋内才感受到暖意,也不知那人是怎么忍受寒冷的。 几人收拾一番,秋霜自小厨房拿了些糕点水果,琨玉将黄花梨小炕桌给清空,沈言轻则帮着摆放。 才过一会儿,窗边被轻叩三下,沈言轻便知他回来了,想不到竟这般快,忙拿了个饼出去。 果然只有坛酒在门口,人却又消失了。 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沈言轻连他的半个影子都没瞧见,看了眼手里的饼,只得两口吃掉了,将酒抱了进去。 这里几个人,唯有温越仪和林知寒未曾喝过酒,秋霜举杯先敬温越仪,“愿表小姐一醉解千愁。” 沈言轻故意打趣她,“哟哟,这第一杯酒怎么也该敬自己才是,毕竟是为你祝寿。” 秋霜一偏头,“切,你这嘴皮子可越发厉害了。” 温越仪回敬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却皱眉捂嘴道:“怎么还有些辣辣的。” 秋霜又为她倒上一杯敬她,满脸笑意,“这才第一杯,还没喝惯,多喝几杯便好了。” 温越仪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又一饮而尽,“唔,还是有些辣。” 其余几人均是乐不可支,林知寒提醒她,“慢些喝,当心上头。” 温越仪的脸已然有些红了,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璟娘姐姐,我可以——秋霜,再来!” 见她这般模样,林知寒自然不再多言。 沈言轻倒了半杯酒递给她,“小姐可要尝尝?” 林知寒低头看去,常道酒解百忧,但林夫人从未让她喝过,只说酒误人误事,不是她能碰的。 旁边沈言轻见她没动,又道:“小姐别怕,偶尔喝一点又有何妨,尝试一下未知,或许是好事。” 林知寒这才举起酒杯喝了,倒觉入口甘醇,带有别样芬香,原来竟是这般味道。 沈言轻观她神情,便又为她倒上一杯,林知寒也喝了,琨玉在旁看得啧啧称奇,被沈言轻拉着灌了好几杯才罢休。 第十四章 深夜 待子时过后,几人已是东倒西歪,各躺一处,沈言轻喝得少些,忙拍了拍其他人,“快起来,快起来!秋霜生辰到了!” 琨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秋霜拉起来,温越仪面色酡红,挣扎地坐起身来,林知寒却不胜酒力,早早地回床上休息去了。 几人齐齐举杯,祝贺秋霜生辰,温越仪的酒杯甚至还是空的,话一说完,她便又躺了下去,开始呼呼大睡。 秋霜还拉着琨玉要喝,琨玉轻拍她的手哄她,沈言轻靸着鞋披了件斗篷悄悄出了去,只见月白风清,令人心情舒畅。 “你不冷吗,那位大哥。” “不冷。” 这声音简直如同就在耳旁,沈言轻不禁一抖,四处看去,果然见人坐于梁上,她不禁又开始思索他不睡觉的问题。 “我想问你个问题。” “有关太子殿下的问题我是不会回……” “你叫什么名字?”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沈言轻打断,一时倒愣了一下,并没有回话。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沈言轻看着他,眼中似带怜悯。 不会连名字都没有,真惨。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只冷冷地回了,“方淮胥。” 沈言轻默念了几遍,笑道:“原来你有名字,而且还挺好听。” “人有爹娘,自然便有姓名。” 我还以为只有孤儿才会当暗卫呢。 沈言轻忍住没说这话,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向着他一丢,方淮胥下意识伸手接住,竟还有些温热。 “这是米糕,琨玉之前热过的,我想你应当饿了,好歹吃一些。” 他没说话,却又突然消失了,沈言轻略站了站,便进了屋内。 温越仪和秋霜已经四仰八叉地躺下了,琨玉拉不动她们,自己也是困得不行,便回房睡去了。 沈言轻向着里间走去,静悄悄的,想来林知寒已是入睡了。 香炉里头焚了沉梨香,加了些香附、玄参等,有宁神助眠之效,沈言轻闻着便觉困意更深了。 她正待出去,似乎听见林知寒在喃喃自语,上前几步将帘帐撩开些,见林知寒仰面躺着,眉间微蹙。 她蹲下附耳过去,才隐约听见翻来覆去唤着,“娘。” 沈言轻不禁看她一眼,想起林夫人那般淡漠的模样,倒比外人还要疏离,林知寒呼唤的,只是想象中的母亲罢了。 她伸手试图抚平林知寒的眉头,林知寒却突然睁开了眼,一把抓住她的手,双目似含冷冽之色,“谁?” 沈言轻诧异非常,“小姐?” 林知寒见是她,才将锋芒尽收了,轻放开她的手,“还没歇息?” 沈言轻顿了顿,笑道:“本来是准备睡的,但想先来看看小姐。” 林知寒向着里头挪了几分,示意让她上来,沈言轻将外衣中衣尽脱了,生怕酒气熏到她。 两人并排躺着,看着外头的一轮凉月,林知寒突然问她,“你家中父母可都健在?” “不在。” “不难过吗?” “习惯了。”沈言轻闭了闭眼,没再多说些什么。 林知寒将手放在她的手上,带着几分暖意。 第十五章 梦回 春絮在外头跪了一夜,膝盖早已没了知觉,心中只盼小姐饶她,若是知晓昨夜情形,必定得气个半死。 她自然不敢闹,林夫人的手段新人不知道,她们这些旧人最是清楚,更别说林知寒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此时东方欲晓,霜浓露重,已经有丫头起来做事了,见她仍跪在那里,只窃窃私语着,春絮又冷又觉得窘迫,索性垂眼强迫自己不去理会。 待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琨玉已是换好衣裳出了来,拿着件斗篷过来替她披上,伸手扶她,“慢些起来,待会儿给你上药。” 春絮咬着牙艰难起身,痛意也渐渐袭来,琨玉边搀着她进屋边道:“你啊,不长记性,下回可改了。” 她只应了声,仍是有些不服气,“我实在想不明白,小姐为何对她那么好。” “你看,你又来了。”琨玉让她坐在榻边,从袖中拿出一个袖珍的白玉罐来,又自旁边拿了个木片,挑出些药来为她涂着。 “怎么说你都不改,小姐做什么,自有她的道理。既然大家都是为小姐,倒不如互相谅解,也就相安无事了,你又何必惹小姐不痛快?你以为,你那些小心思,小姐看不出来?” 春絮难得听她这般长篇大论,只低下头默不作声。 琨玉涂好了药便将药膏丢到她怀里,“自己记得涂,待会儿有小丫头来送早饭,你这两天好好歇息,顺便反思反思。” 这边春絮解决完,她便去往暖阁,见温越仪和秋霜仍睡得不省人事,忙上前叫醒秋霜,秋霜看见是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琨玉双手放她脸上来回揉搓了几下,“还不快起,可真懵了。” 秋霜反应过来,立时起身收拾去了。 琨玉又将温越仪唤醒,“表小姐,该醒了,表小姐。” 温越仪虽醒了,却胜似没醒,琨玉无奈,只得先去里间看看。 只见林知寒仰面躺在床的内侧,沈言轻正手脚并用抱着她,显然睡得十分香甜。 听得脚步声,林知寒睁眼,示意琨玉先不要打搅,她便转身出了去,准备先伺候温越仪起身。 沈言轻做了一个梦,大雨滂沱的夜,血流成河,她号啕大哭着,画面一转,破旧的庙内站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对她说些什么。 “快快跑!” “告诉我你的名字!” 沈言轻突然醒了,她猛地坐起身来,这句话也随之脱口而出。 “你怎么了?” 她转头看去,琨玉正给林知寒穿着衣裳,两人看向她,不明所以。 见她似乎仍未反应过来,林知寒又问了句,“言轻,做噩梦了么,你昨晚可是傻笑了一夜。” 沈言轻将方才的心悸瞬间抛诸脑后,双手捂脸,“不是小姐,你别混说。” 琨玉在旁还特意强调了句,“小姐从不说假话。” 沈言轻半信半疑地下床收拾,听见林知寒问琨玉,“今日有何事安排?” “倒没什么特别的,上午先生们来讲课,下午老爷回府,晚间白小姐家有茶宴。李管事那边已招了十来个府卫,小姐可要去看看?” 林知寒道:“不必,强加训练即可。” 第十六章 读书要趁早 沈言轻有些郁闷。 从来没人告诉过她,当侍女也这么不容易,不,应该是当林知寒的侍女不容易。 她偏头看了看旁边的秋霜,又看了看讲课的先生,谁能想到要听先生讲课的竟然是她们。 天知道怎么情况会变成这样,本来她还在感叹林知寒的辛苦,结果在林知寒准备去书房时,沈言轻正打算跟上,就被秋霜一把拉住,“你要去哪?” 再然后,她就强制性地被拖来了这里,秋霜说,“本来只有我和春絮,现在她来不了了,就是我和你啦。” “琨玉和小姐都不用吗?” “小姐六岁便能三步成诗了,至于琨玉,她为小姐亲手调教,自然也不用。” 沈言轻哑然,秋霜被熏陶这般久都还要听课,她可是前几日还在学千字文啊,难道林知寒妄想揠苗助长?或者说,因为第一美人的侍女不能拿不出手? 总之沈言轻在先生翻来覆去的之乎者也中逐渐合上了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直至脑袋上忽然一痛,沈言轻猛然睁眼,瞌睡都吓跑了,不知什么砸到了自己。 她向前看去,先生正十分认真地讲着课,往旁边看看,秋霜亦在专心听着。 沈言轻心里直呼出鬼了,便继续听先生讲课,谁知听着听着瞌睡虫又来了,她没能抵挡住,渐渐的又合上了眼。 她似乎看见有一张宽敞的床,正待躺上去,脑袋一痛,她又醒了。 沈言轻要气炸了,她环顾四周,愣是没瞧见有人,她们这是在一处水榭之中,出入唯有一条道路,不可能藏得了人。 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起身向先生言明要去如厕,当即便出了去。 沿着长廊走了一会儿,却停下了脚步,故意将手帕拿在手里,力道一松,那帕子便飘飘然落入水中。 “哎呀!我的帕子!” 沈言轻佯装心急就要去捞,又装作站立不稳的样子作势要跌进湖里头去。 就在她即将落水之际,果不其然,又落入一个毫无暖意的怀抱。 方淮胥带着她回到长廊上,刚落地,沈言轻一把便抓住了他的衣领,左手摊开张开五指,赫然躺着几颗松子。 “我就知道是你,藏怀里别以为我看不见。” 方淮胥并不言语,只看她一眼,沈言轻笑道:“是小姐让你来监督我学习,是不是。” 他仍不言语,但显然是默认。 “那小姐有没有让你动手呢?走,我们这就去找小姐评” 沈言轻像是抓到了把柄,拉住他就要走,方淮胥却打断了她的话,“小姐吩咐,若你不专心,必要时可采取非常手段。” 见他终于开口,却是将沈言轻说得哑口无言,沉默了半天,她又硬邦邦地道:“哎,你你不会躲在屋顶上吃松子。” 他拿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继而又消失在了原地。 沈言轻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心想,这小姐得有多恨铁不成钢,才会派高手来监督她读书啊,属实是大材小用了。 第十七章 回府 沈言轻从未觉得一个上午的时间会过得这般漫长,也从未想过,世界上还有这样折磨人的事,就在先生说完下课之后,她正欢呼雀跃,紧接着又进来了第二位先生。 短短的一上午,竟还请了三位先生,沈言轻的心情经历了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终于等来了午饭时间。 她一脸肾虚的表情跟着秋霜去吃饭,发现没见着林知寒和琨玉,秋霜提醒她,“今日课下晚了,小姐已经去前院迎老爷了。” 沈言轻想入府得有半年了,却只见小姐夫人,那老爷好似不存在一般,实在奇怪。 她将这疑惑说与秋霜,她笑道:“老爷常年在外经商,不然林府哪能这般富裕呢?” 沈言轻只默然点头,倒想能去前院瞧瞧。 用过饭后,秋霜突然想起林知寒脂粉快用完了,得让外院的去提醒采办,沈言轻拉了拉秋霜,“我俩一起去,别麻烦外院的。” “这话怎么说,本就是外院职责所在。”秋霜瞪大眼睛看她。 沈言轻眨巴眨巴眼,好似眼睛有点毛病那种,秋霜慢慢反应过来,“啊你你想去看热闹啊?” 她疯狂点头,秋霜嘻嘻一笑,“我也觉着有些无趣呢,我们就远远瞧瞧。” 两人一拍即合,悄悄地去了前院,沈言轻不知方淮胥是否还跟着,索性也不怕他打小报告。 到前院一瞧,却不见林夫人身影,见那林老爷生得倒很周正,怀拥佳人,同林知寒站在院中间说着话。 “你听得清吗?”沈言轻转头看秋霜,秋霜摇了摇头,两人便又靠近了许多。 这才听到林老爷说,“这是艳娘,在群芳院给她安排个房间。” 沈言轻见那艳娘妖妖娆娆地依偎在林老爷怀里,活像个现了形的狐狸精,不解地看向秋霜,她解释道,“群芳院在东南角,与小姐和夫人的院落是隔开的,姨娘们住在里头,只有老爷回来才会出来。” 沈言轻讶然,想不到林府还有这种地方,见林知寒这般风轻云淡的样子,想必已是习惯。 难不成,他每次出去都会带回来人?所以林夫人甚至都不愿出来相见。 大户人家,当真是团乱麻啊。 林知寒示意一眼,李管事便已吩咐下去了,她看着林老爷,眼神漠然,“父亲回群芳院便可,母亲已知消息。” 林老爷笑道:“为父知道了,都城那边,你记得留心。” 林知寒应了一声,他边逗着怀中美人边离去了,角落里的两人也正待离去,却突然被拎着后衣领甩到了林知寒面前。 沈言轻看着她,讪讪一笑,“哈哈,小姐,好巧啊,哈哈。” 不说倒罢,说完似乎更尴尬了,沈言轻在心里头唾骂方淮胥,显然忘了他是听命行事。 林知寒道:“你二人倒忙,才听完课,又来听墙角。” 秋霜拼命摆摆手,“没有没有,小姐,是脂粉快没了,我俩去跟采办说一声。” 琨玉笑道:“秋霜,你这样倒罢,可别把言轻教坏了,学得和你一样,摆在明面上的事还喜欢狡辩。” “我我没有。” 见她涨红了一张脸,林知寒也不再故意逗弄,只吩咐她,“秋霜,你自去做事,言轻待会儿随我去白府。” 第十八章 参加茶宴 人生总是来得大起大落,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现在的沈言轻表示非常开心,她正和琨玉陪着林知寒坐在马车上,前往白府参加茶宴。 这茶宴只在贵女中流行,能参加的小姐均是非富即贵,此次举办茶宴的为白家小姐白烟云,她父亲曾任太傅,前年方请辞回乡。 林知寒道:“待会紧跟着我,可别乱跑。” 沈言轻点头,心里着实期待万分。 待到了白府外头,果然已经停了好些马车,琨玉将名帖递给门口小厮,很快便有人来领路。 她们一路进去,只见环肥燕瘦,犹如百花争妍,各个言谈举止间,均有些林下风气。 沈言轻眼睛差点没看花了,琨玉拿手肘捅了捅她,“口水。” “啊?”她有些愣愣地拿手一擦,擦完了才反应过来,就要去打她,“哪有啊。” 琨玉笑道:“你看看你,跟个呆头鹅似的。” 林知寒眼含笑意,领着两人打算先去见白烟云,谁知白小姐还没见着呢,便看见有一人正叉腰站在一群小姐们面前,“哎呀,你们都是蠢笨之人,要我说,要嫁人你们自己嫁就好了,为别人着急做什么。” 怎么听这声音怎么耳熟,沈言轻还在思索,林知寒已是上前几步道,“仪儿,你怎在此?” 可不就是温越仪,她今日一身素净打扮,却特地在前额戴了个鸟纹花形坠帘金梳,行动之间摇曳生辉,十分引人瞩目,锦盼也跟在身边。 一群人听见声音立时转过头来,见着是林知寒,有眼怀惊艳之色的,也有故作不屑的,但均挪不开视线,温越仪几步走过来一把抱住她,“璟娘姐姐!昨日有人来递帖子的时候我可瞧见了,特意先来等你呢。” 也不知她怎样弄到的帖子,但也算是她有本事了,林知寒只是含笑回话,“这天底下,论鬼灵精,除了你再无旁人了。” 温越仪却颇为得意的模样,“那不可,但我觉得言轻也不差啊。” 旁边沈言轻突然被提到,忙摆摆手,“表小姐你抬举我了。” 那边一群人见她们就要聊起来了,有一个忙道:“哎哎,方才你还未说完呢,我们怎么就如你所言了,自古以来,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梁小姐现今已至摽梅之年,若再不婚配,只怕要成老女。” 那梁小姐生得柔弱,似朵出水芙蓉般娇滴滴的模样,一听这话,当即以帕掩面,“我我该如何是好啊。” “哎呀。”温越仪有些急了,“我方才不都说了嘛。” 另一人道:“你说的都是些旁门左道的歪话,也不知从哪听来的,如何能信。” 三人到这才听明白过来,林知寒道:“诸位抱歉,仪儿的礼仪规矩,皆由林府所授。” 她们听了这话,一人笑道:“原是林府,难怪格外不同,只怕林府的教养嬷嬷和先生们得换换了。” 虽说都是世家小姐,仍是各有不同,她们读书识字,为的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但林知寒却不仅仅在此,她是要成为林府掌权者的人。 沈言轻上前一步就要骂回去,被林知寒暗地拉住了手,她不解望去,便见林知寒又开了口,“我林府确实不足为道,所幸请的教养嬷嬷也就曾侍奉过先后,先生倒是做过帝师,也没甚稀奇,我和仪儿一切所知均为他们所授,仪儿,上次皇后娘娘如何夸你来着?” 第十九章 另一面目 沈言轻属实惊呆了,想不到林知寒还有这么一面,竟会暗地里讽刺人。 温越仪很快反应过来,故作谦虚地笑道:“哦,是那次呀,可把我夸得不知如何是好,皇后娘娘非得问我管教嬷嬷是谁,我就回话啊,都是在林府时教得好。” 一群小姐脸色有些讪讪的,没再吱声,林知寒上前一步,对她们道:“女子生于世上,职责并不只有生育,昔日圣显皇后,随高祖皇帝征伐四国,其身手不输男子,前朝才女易潇潇,终生未嫁,留下传世诗词。 我朝女史蔡敏,亦是年纪轻轻便受重用,还是梧州人士。千人千愿,每个人都有自己所选之路,不必劝说他人和自己一致,梁小姐只遵从本心即可,万不能随波逐流,蹉跎岁月。” 话音刚落,林知寒便转身离去了,沈言轻和琨玉忙跟上去,甚至来不及为她这番长篇大论拍手叫好。 温越仪领着锦盼急忙跟上,她上前拉着林知寒的手笑道:“不愧是璟娘姐姐,一番话说得她们哑口无言。” 林知寒只将她额头一点,语气中带了几分宠溺,“你啊,就喜欢凑热闹。” 沈言轻心里头疑惑万千,只好奇轻声问琨玉,“既然林府有权有势,那些人怎么还敢这般态度?” “林府不是权势压人之流,且小姐声名远扬,难免会招人嫉恨。” 沈言轻默默点头,确实是这个理,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心里头却不禁暗叹温越仪可怜,虽她被教养得好,也是被娇养长大的小姐,却还得入宫嫁给一个可以做她爹的人,也是身不由己了。 但转念一想,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实在不得不从。 几人才走几步,恰好撞见那白烟云,见她打扮简单婉约,相貌生得清丽,倒不像是喜欢热闹之人,见了她们,只点了下头,“林小姐请自便。” 林知寒亦点头回应,她便自行离去了。 虽瞧她并不热情招待,沈言轻对她的感觉倒不错,只觉是个心性好的。 林知寒也难能夸赞两句,“白小姐喜静,爱读圣贤书,仪儿可以多留些神,也不算白来。” 温越仪点头乖乖应是。 这白府并不很大,但亭台楼阁同假山设计得着实相得益彰,虽有些弯弯绕绕,却总能感受峰回路转的乐趣。 缺点么倒也有,就怕迷路。 这茶宴被白烟云操办得倒也不错,吃食茶水必不可少,也不似别的茶宴般所有人聚在一处,只要投机相熟,便可选择坐在某处,倒也不尴尬。 结果这晚宴时间还未到,沈言轻已然饱腹,甚至因为点心太干所以喝了很多茶水,导致肚子有些许不适,向琨玉说了声便径直奔向了茅房。 就在她正奋力之时,却突然听得一人的声音自哪里传来,好像是在墙的另一侧,“准备好了?” 沈言轻连忙伸手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便听得还有另一人回他,“放心,事成之后的银两准备好了没。” “自然。” 第十一章 真相大白 沈言轻先是瞧林知寒一眼,见她面色不变,所以不慌不忙回话,“春絮姐姐实在高看我了,我可没本事绕过你们去做些偷鸡摸狗之事,小姐信任我,我自然也不屑于做这些。” 春絮却如同抓到了她的把柄,上前两步扬声道:“小姐曾说,我们院中绝不容鸡鸣狗盗之事,沈言轻,小姐这般信任你,你却辜负小姐的信任,春絮斗胆向小姐提议,还是快些将人牙子叫来打发了出去。” 听她这话说得正义凛然,好一个忠心护主的丫头,这便是将沈言轻偷盗之事板上钉钉了,众人看向她的眼神瞬间改变,只是碍于林知寒在,不敢窃窃私语。 邢妈妈面色不佳,看向沈言轻,“那物件可是皇家所赐,若真是你拿了,还是快快交出,可饶你不死。” 秋霜同沈言轻相处时间最多,自然不信她的话,义正辞严道,“小姐,言轻怎会做这等事,一定得彻查清楚!” “春絮。”林知寒这才开口,却不是质问沈言轻,众人又齐齐看向春絮,以为她是要受赏了,却听得林知寒道:“出去跪着,明日的这个时辰再起。” 春絮大惊失色,众人自然也诧异万分,不懂小姐此话深意,她立时跪趴在地,“小姐为何如此?还请小姐恕罪,我一心只为小姐着想啊。” 沈言轻面上不露声色,难免暗自窃喜,此时方解释,“那香囊原是当日我救小姐时,小姐所赠。” 春絮仍不甘心,苍白无力地辩解着,“那香囊是小姐精心缝制,花费整整半月有余,怎会给你。” 沈言轻暗道她的蠢,林知寒面色果然愈发冷了下去,不再言语,琨玉上前一步,“春絮,小姐吩咐已下,怎还在此处,还不快去,是想让小姐动怒吗?” 春絮果然不敢再反驳,起身掩面离去,琨玉又道:“劳烦邢妈妈白跑一趟了,小姐院中若有盗贼,只怕早已不在人世,邢妈妈今日已是犯了小姐的忌,若今夜还未寻到,小姐自有法子。” 邢妈妈也是知道林知寒脾性的,便让老嬷嬷们停了动作。 一行人正待离去,便见温越仪进了来,笑嘻嘻道:“春絮怎么跪在院门那?” 说完见她们这里气氛凝重,又好奇道:“咦,你们这是怎么了?邢妈妈,方才姨母院中没瞧见你,原是在这呢。” 秋霜在旁道:“表小姐上次带来的金嵌珠宝圆花不见了踪影,邢妈妈怀疑我们院中的人偷了,正搜查呢。” 她难得这样阴阳怪气,沈言轻躲在林知寒身后不住偷笑。 “那支中间是绿宝石的?”温越仪问道。 “正是。” “我瞧见摆在那里也是落灰,便拿去为姨母戴上了,她很欢喜呢。” 见她一派天真的模样,众人却哭笑不得,特别是邢妈妈,她叹道:“仪姑娘啊仪姑娘,若是拿之后说一声倒也罢,实在是,嗐!” 林知寒面色稍稍好转,捏了捏温越仪的脸,“你啊。” 温越仪不明所以,一脸懵。 第二十章 预谋 沈言轻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人发现从而斩草除根。 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倒霉的事情总是落在她的头上,难道,她适合当暗卫?专门探听消息的那种? 这之后便没了声音,坚持了许久之后,确认再没有人,沈言轻才松开自己的手,长吁一口气。 待她起身之后,才发觉脚已然麻了,她扶墙缓慢走着,特意绕茅房看了一圈,果不其然,没发现什么异常。 听那俩的话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今日茶宴贵女是多,但想必是冲着林家来的,常言道树大招风,林家估计可以称之为参天古树了。 总之沈言轻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待回到林知寒身边时,琨玉便问她,“怎去了这么久,再不回来,小姐便要命我去寻你了。” 沈言轻没将方才所闻说出口,主要是见这里人多嘴杂,本待寻个机会等会儿同林知寒详谈,谁知还没回话,便有侍女来请她们入席。 原来不觉间已至晚饭时辰,温越仪好奇道:“也不知这白府伙食如何?” 林知寒道:“你啊,就知道吃。” 几人跟随着入席,原是在后院最为宽敞处设了桌椅,将近有二十余人,若不是地方大些,只怕都要坐不下人。 方才四处分散尚觉还好,现下都聚在一块儿,沈言轻只觉进了闹市一般,还全是花的那种。 待座位坐满,白烟云方起身道:“今日我白府做东,不周到之处,望各位姐妹见谅。” 众人均应好,很快便有菜一一呈上,虽并不尽是些珍馐美馔,却口味独到。 温越仪将刚上的蛋羹一扫而光,见林知寒不过吃了两口便不再动,只笑道:“璟娘姐姐若不吃,给我也好。” 旁边侍候的琨玉知林知寒习惯一菜食不过三口,便将蛋羹递给了锦盼。 沈言轻站在后头也没注意看她们吃什么,幸而在马车上时,琨玉便拿了些糕点出来让她垫肚子,不然现在看她们吃得饿死。 她自顾发着呆,一下想方才那两人所说究竟是何人,一下摸不到什么头脑,便开始去看其他小姐。 瞧那边的白烟云,正同身边丫鬟说着话,面前食物倒是跟没动似的。 难道身份贵重的小姐都是不怎么吃东西的?沈言轻想到自己每次将饭碗解决得干干净净,看来是她没有小姐命了。 她移开视线,再去瞧其余的小姐。 嚯,这个不错,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也不知是哪家小姐。 那边那个也不错,凤目淡眉,别有一番风情。 “怎么了?” 琨玉不知何时走至她的身旁,见她愣愣地出了神,戳了戳她的胳膊,顺着她所望的方向看去。 沈言轻反应过来,看向她,“怎么了?没怎么啊?” 琨玉无奈轻摇摇头,“那是姚家小姐,姚家也是皇商,同老爷不太对付,你可别去接近。” 沈言轻点头,心道这想接近也没法接近啊,这里美人这般多,若是每个都想接近,那不是太累了,况且,她心中可是只有林知寒的。 琨玉又与她道,“夜愈发深了,我去为小姐取件斗篷来。” 第二十一章 茶宴进行时 望着琨玉离去,沈言轻便上前两步,见林知寒在吃酥酪,不由好奇问她,“这是什么味道啊?” 林知寒恰好吃了一口,抬头见她看着自己,眼中亮晶晶的,似乎真的很感兴趣。 她端起来递给沈言轻,“你吃了。” 旁边温越仪瞧见了,立时道:“璟娘姐姐,这个我很爱吃的!” 林知寒见沈言轻没伸手,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往她手里塞,转头对温越仪道:“你啊,哪样东西不喜欢吃呢。” 温越仪笑嘻嘻地摆摆手,“不了不了。啊,锦盼,这个糟鹅掌很好吃,待会包些回去给你也尝尝。” 她笑容明媚,锦盼跟随她多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也无一不都尝过,只笑着点头。 这边沈言轻将酥酪接过吃了,林知寒问她,“如何?” “好吃。” “头低下些。”林知寒突然对她说这话,沈言轻依言照做,谁知林知寒伸出帕子来为她擦拭了两下嘴角,“吃得当心些,怎么每次吃东西都马马虎虎的。” 沈言轻的脸瞬间红了,主要是林知寒的语气动作都很温柔,明明是千金小姐还主动给她这个丫头擦嘴,这才可以叫做有福气。 而且重要的是,她竟然还注意到了,秋霜时不时都要说道两句的问题。 “言轻,你衣裳上头有饭粒。” “沈言轻!你衣裳上怎么又有油渍啊。” 约莫是秋霜念叨她的时候被林知寒听见了,沈言轻这样想着。 那边温越仪却突然拿着两个酒杯过了来,“璟娘姐姐,我让人温了点酒,你陪我喝一杯。” 得,这是自上次破了忌后便上瘾了。 沈言轻暗暗扶额,见林知寒摇头拒绝,“酒还是少碰为妙,你喝上两杯便罢,不可多饮。” “璟娘姐姐真是和姨母愈发像了。”温越仪撇撇嘴,又拉着她的手撒娇,“璟娘姐姐,你最好了,便陪仪儿共饮一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林知寒本来并不愿意,知她是个不依不饶的性子,因此答应下来喝了,温越仪见她喝了,却又缠着沈言轻也喝了一杯,方才回了座位去。 沈言轻瞧见林知寒悄悄将酒吐至桌子下方的痰盂里,只笑温越仪的天真,林知寒却站起身来,“去走走,有些吃多了。” 沈言轻不禁开始回想,她方才吃的有没有温越仪的一半多,估计是在都城时太过压抑了,所以现在的温越仪要好好放肆一回,那吃饭的劲儿可比其他人生猛多了。 思索之间,林知寒已然走出去好些步了,沈言轻忙跟了上去,甚至将“琨玉取斗篷还没回来”这话也忘了。 两人逐渐远离了嘈杂,沈言轻默默跟在林知寒旁边,见她不言语,只在心中搜肠刮肚,想着说些什么好。 “言轻。”林知寒忽然唤她。 “怎么了小姐?”沈言轻看她。 林知寒停下脚步,两人此时正站在一处水榭中,虽点了灯笼,仍是一片昏暗。 她突然看向沈言轻,将头上的花鸟纹金发梳并一对点翠葡萄纹头花取了,插在她的头上,自耳上将翠秋叶形耳坠也取了为她戴上,又将手上的一只伽南香木嵌金珠手镯往她手上一套,边端详边道:“好些了。” 第二十二章 别有用心 沈言轻见她这番动作,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忙要取了还给她,“小姐你做什么呢?” 林知寒将她的手按住,只道:“不必惊讶,你应得的。” 可惜此处没有镜子,不然沈言轻还可以看看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林知寒仔细打量她一番,虽长相清丽,但增添些首饰,确实感觉光鲜几分。 见她执意如此,沈言轻虽不习惯,但也不再多言,只是想着回去之后和香囊一块收在箱子里。 得了赏赐是好事,可她这人最怕麻烦,所以尽量能避免就避免。 两人正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灯笼光,然而才略站了站,林知寒身子突然一晃,沈言轻反应极快地扶住她,“怎么了小姐?” 林知寒靠着她站稳了,只道:“无事,你在此处等我,我去更衣。” 沈言轻十分不解,“为何?” “放心,又不是孩子,哪里需要时时跟着。” 她虽是这样说,沈言轻到底还是不放心,特别是在偶然间探听到某件不得了的事后,而且她从未见过沈言轻身边无人,若出了什么事,是她的失职,她也会良心不安。 似是察觉到她的内心所想,林知寒只道:“言轻,给我一时的自由也不可吗?” 沈言轻甚至从她这话中听出了几分委屈之意,心中便只想着,她不自由,所以她总是看上去不快乐。 想来那两人所针对的也不一定是林府呢,梧州的权势之家又不止一个林府,况且,还有方淮胥。 沈言轻这才想起来,差点忘记了这茬,有方淮胥保护,这些人可都是渣滓。 念及此,她方点头,并让她慢些走动,早点回来。 林知寒去了,沈言轻一人坐着,只望着远处出神,这样舒适放松的时间,确实极为难得。 然而不知为何,头突然有些晕乎起来,沈言轻甩了甩头,心想或许是因为酒的后劲加上吹了凉风。 谁知过了一会儿仍未得到缓解,反而愈发强烈起来,沈言轻按了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 定是那酒。 沈言轻正想到这点,却突然有人自背后将她一把抱住,“嘿嘿嘿,美人儿,我想死你了,美人儿。” 她下意识后胳膊肘向后一击,谁知却软绵绵地没有力气,沈言轻狠命一咬牙,有些明白过来。 果然那两人是冲着林家来的,这虽然被她猜中,却不知对方竟这般卑鄙,但没料到林知寒压根没喝酒。 那男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沈言轻拼命挣脱,却跌倒在地。 但就在此时,她有些混沌的脑袋突然灵光一现。 等等,就算林知寒喝了酒又如何,这男子不知是跟着过来还是有人通风报信,怎会出现得这么恰到好处。 他早不来玩不来,偏偏是她一人在这时,恰好四下昏暗,林知寒也恰巧将首饰分了她。 一件事情中若出现这么多恰好,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究竟是谁,谁想害她,还是真的只是误打误撞,想害林知寒却害到了她头上。 第二十三章 脱险 此时并没有时间给沈言轻细想,她狠命将舌头一咬,直至嘴里犯了血腥味,她的清醒和力气慢慢地回归了几分。 那男子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力气之大,令她一时难以挣脱。 她正想尝试呼救,奈何四处静谧,此时都在席上,不得不另想办法。 “林知寒啊林知寒,我早便说了,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的手里头。” 沈言轻借助昏暗的光看清他的相貌,锦衣华服,长相是搁人群中一眼瞧不见那种,也不知是谁家公子,总之是个不自量力的家伙。 她费力地拿手隔开这人的嘴,“我是林知寒的侍女,你认错人了。” 他似乎也喝了些酒,只嘻嘻笑道:“嘿嘿嘿,小娘子,你莫要糊弄我,我瞧见你走过来的,丫鬟能这么打扮?” 言罢,他作势便要解开沈言轻的衣裳,沈言轻急忙喊道,“你急什么,我还能跑了不成,你先躺下,让我来服侍你。” 男子一听这话喜不自胜,忙躺下了,沈言轻支起身子,发觉力气回来了大半,便缓慢站起身来,也不再那般晕乎了。 她没有直接跑,而是将男子的下半身脱了个精光,然后将裤子扔进了湖里。 见男子已是一副沉醉的模样,沈言轻勾唇,对着他的下方狠命踩下去。 “啊——” 他的身子蜷得像只熟透的虾,豆大的汗珠都被吓了出来,显然痛苦非常,哪里还想着男欢女爱之事。 沈言轻微笑,狠命往他身上踹过去,男子来不及思索,下意识护着宝贝。 踹了约莫十来脚,眼看男子就要昏迷过去,沈言轻蹲下身往他人中使劲一掐。 他清醒过来,又涕泗横流地哭喊着,“姑奶奶我错了,姑奶奶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沈言轻笑得和善,在男子眼前却成了半夜索命的恶鬼,“告诉我,是谁指使的你?” “是姚明珠!都是姚明珠唆使我的,她说这样我便可以娶你进啊不,林知寒过门。”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确实不是林知寒,林知寒可是个娇滴滴的小姐,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听他一番言语,沈言轻大概摸清了前因后果。 姚家和林家为敌对关系,所以姚明珠事事都要比过林知寒去,谁知却事事比不过,这回便出了这么个下三滥的主意。 得知林知寒不喝酒,正愁没有办法,恰好温越仪要求温酒,也恰好林知寒自己要来僻静处走走,再然后沈言轻便知道了,林知寒离去,她成了替死鬼。 她将男子一脚踢晕过去,沿着长廊向外走。 回想起过去两月相处的点滴,沈言轻有些心惊,一切的温言细语,是逢场作戏么?林知寒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绝对不只是个娇滴滴的柔弱小姐。 她的头被搅浑成了一片,实在摸不清头脑。 才至光亮处,便见林知寒走了过来,见她衣裳完好,只道了句,“回府。” “小姐便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二十四章 隔阂 林知寒本来已是转身离去,听她这话又转回身来,看着她,“你想听我说些什么?” 一股无名火涌现在沈言轻的心中,她冲到林知寒面前去,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瞧。 但她看不出来什么,只瞧见一团寒冷的白雾,其中空空如也。 林知寒没再言语,沈言轻也不言语,两人如同战场上对峙的敌人,只等对方缴械投降。 过了不知多久,琨玉抱了件斗篷过来,故意忽略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含笑道:“到处寻不见人,原来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林知寒转身离去,只道了声,“走。” 琨玉看沈言轻一眼,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轻声道:“小姐是极好的,若有什么事,你也莫要太过在意。” 听她这番宽慰,沈言轻的心情依旧低沉,又烦躁又愤怒又满怀疑惑,如同一团乱麻。 回府的时候,依旧是和来时一样,不过是林知寒三人的马车在前,温越仪的马车在后。 但沈言轻和马夫一块坐在外头,不愿面对林知寒。 待到了林府,三人下了马车,向后看去,锦盼正扶着温越仪下来,她比温越仪略长两岁,是为好照顾她。 只是温越仪多喝了两杯,走路有些摇摇晃晃,锦盼一时还有些费劲。 见此,琨玉便道,“言轻,你同锦盼扶表小姐回去,等会儿你直接回房休息,明日上午还有课记得上。” 沈言轻看她一眼,含笑点头,完全没去看林知寒,便忙上前去扶温越仪了。 林知寒哪能看不出她在闹脾气,只一言不发地进了府内。 片刻之后,琨玉方十分不解道:“我瞧小姐对言轻是喜欢的,今日怎么?” 远处的群芳阁此时仍是灯火通明,想必里头仍是欢声笑语,另一边林夫人的院落却是半分光亮皆无。 离心的双亲,林知寒早已习惯,她略垂下眼,只道:“本想试探罢了,奈何当真奇怪。” 琨玉道:“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可小姐不是素来疑人不用,既已用过真情,何必再去试探,只徒添伤感,更令心寒啊。” 她没言语,只拍了拍她的手,几个丫鬟中,确实唯有琨玉最得她意。 另一边,沈言轻好不容易同锦盼将温越仪送回房,才慢慢悠悠地走回去。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她发誓,明天不再同林知寒说话了。 别的不说,林知寒的有意为之令她越想越气,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然而就在这关头,却见个小婢女扶着了位美娇娘歪歪扭扭地走了过来,原来是那艳娘。 扑面而来的酒气将沈言轻熏得连连后退,也不知她怎么在此。 那个小婢女想是新入府的,一见她忙道,“敢问这位姐姐,群芳阁在何处,奴婢才进府几日,所以还未能认清道路。” 沈言轻故意问她,“这深更半夜的,你们怎么在此?” “是艳姨娘多喝了几杯酒,言语惹怒了老爷,老爷罚姨娘绕院子走十圈呢,谁知便寻不到路了。” 沈言轻“扑哧”一声笑了,暗叹这林老爷倒奇怪得很,怎么还有这样折磨人的法子,也真真是个人才。 第二十五章 心伤 就在这时,那艳娘似乎清醒了几分,上来便往沈言轻脸上一扇,“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嘲笑本夫人?!” 她虽一时不防,也反应极快得躲了一躲,却被她长长的尾指将脸划出道不轻不重的口子来。 旁边小婢女忙扶住她,“姨娘小心!” 沈言轻不动声色地也扶她一把,暗暗使劲不说,还将林知寒给的镯子飞快地为她套上了。 “哟,姨娘喝多了。你去那边走两步瞧瞧还有没有人过来帮帮忙。” 听她这样说,小婢女犹疑了一会儿便去了,沈言轻又将耳坠子、发梳、头花尽给她安上了,撤了手含笑道:“是我失言,姨娘别气。” 她正想骂沈言轻,见她这般上道,便笑了,“无妨。” 那边小婢女回了来,摇头示意无人,沈言轻让她扶着人,指了个方向,也不再管她们如何,自己便走了。 走着走着,便听见有一人道,“你将小姐给的,尽予她了。” 沈言轻没有停下脚步,“你看见了。既不是有意予我,要来做什么。” “莫想太多。” 沈言轻顿时停下了脚步,望着一个方向,“与你何干?你不在她身边,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声音陡然变大,已是带了几分怒意。 玄色身影翩然落于她的身前,“不必迁怒与我,那时小姐命我暗处观察,若你有” “所以你一直在看着,却没有出手?” 他这话一出,沈言轻却更生气了,方淮胥继续道:“小姐让我护你周全,你可自保,自然不需要我。” “为什么?” 她这才抬头看方淮胥,对视他清冷似霜的眼,“我以为她是最温柔,有感情的,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竟然才发现,你们的眼神都那般像,太冷了,我大错特错了,我竟然付出了我的情感。” “你们需要好好聊聊。” 方淮胥劝她。 “你懂个屁!” 沈言轻瞪他,“你懂什么?” 方淮胥永远瓷白冷硬的脸似乎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人都是有情感的,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但有些想说的话,现在不说,很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沈言轻仔细看他,总觉着他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他是在想谁,失散已久的恋人,还是许久未见的亲人? 她似乎太过自以为是了,沈言轻突然想到,她天真地认为,自己所见的便是一切,并在心底肯定自己的想法。 她明明见过好几次,心底也猜测到了几分,可是她投入了真心,所以故意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忽视了真正的林知寒。 想到这里,沈言轻难免有几分自嘲,她的体内仿佛有两个人,永远是只看到光明的那个在外面,她忘了,人是多样的。 说林知寒如何,但她自己就是单纯善良的吗?这个世界不容良善之辈存活,她只是翻了篇,将过去深藏,所以忘记了一些烂熟于心的道理罢了。 “多谢你,方大哥。”沈言轻冷静下来,跟他道谢。 方淮胥面上似乎泛起了一丝红晕,当即离去了,不久之后,沈言轻才得知了理由,因为方淮胥比她还小两岁。 第二十六章 矛盾 虽被方淮胥开导了几句,沈言轻到底没有去找林知寒,想通是一方面,但她认为林知寒在这件事上确实做错了,所以仍在赌气。 夜里她躺在床上左思右想,一直睡不着觉,也不知道几更天才睡过去。 第二日讲课,她果然迟了到,秋霜才坐下不久,忙招呼她坐下。 谁知春絮也来了,见她的模样,只阴阳怪气地道了句,“受小姐宠爱果然不同些。” 结果沈言轻昨夜睡得太晚,又思绪万千,压根没心思理她,只默默坐下了,春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便不再言语了。 秋霜喊了春絮一声,问她,“你膝盖这就好全了?” 春絮自然没好全,只是为了重回林知寒身边,难免得勤奋刻苦些。 一上午的课好不容易结束,沈言轻着实困得不行,没有吃午饭便直接回房睡觉去了。 当她再次睁眼时,有一人正背对着她坐于她的床边,沈言轻迷迷糊糊地揉眼,才看清是琨玉,难免有几分失落。 琨玉见她醒了,只道:“秋霜说你没用午饭。” “我没事。” 沈言轻坐起身来,下床穿上鞋,“只是昨夜睡得晚了些。” 琨玉边起身边与她道,“注意身子。” 沈言轻点头,一整个下午都没进里屋,只是在院子里修剪花枝。 屋内,林知寒却是忙了一下午,又是核对庄子和店铺的账本,又发放了例银,眼见得立冬在即,各处的炭火食材冬衣也得照看着,以防疏漏。 待忙完已是入夜,林知寒望向窗外,见沈言轻还在修剪花枝,琨玉将灯掌上了,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 “我去为小姐盯着晚饭,言轻修剪了一下午的花枝,想必也是冷了,便让她进来侍候小姐。” 林知寒收回视线,口中只道:“我并没有罚她。” 琨玉轻笑,便出去了。 沈言轻很快进了来,只是行了礼后便站在一旁,也不言语,眼观鼻鼻观心。 “这是店上本月的账本,你过来瞧瞧。” 沈言轻冷硬地回话,“奴婢愚笨,并不会。” 林知寒看她一眼,“过来。” 沈言轻没动。 静默片刻,林知寒忽而将笔往地上一扔,“沈言轻!你可知,我的话从未说过三遍。” “小姐英明,无人能及。” 林知寒被气得微微笑了,“果然只有你。” 沈言轻又冷冷道:“小姐的话奴婢不敢不听,但奴婢愚笨,恐怕伺候不了小姐,奴婢这便去找秋霜来伺候小姐。”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林知寒何曾这般恼怒过,上前几步正要说她,却见她脸上一道浅浅口子。 “没什么。”沈言轻故意未提昨夜之事。 “是谁?” 她话音刚落,那边门帘便被撩起,春絮缓步走了进来,虽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何事,只劝解着,“小姐何必动怒,沈言轻不懂事,好好教导便是。” 林知寒冷脸不语,沈言轻倒是应了她话,“春絮姐姐所言极是,你伺候小姐伺候得好,我这等粗人,自然不配在此。” 第二十七章 出府 沈言轻又是难以入眠翻来覆去的一夜,第二日用早饭的时候,秋霜一看见她的脸便惊呼,“哇,言轻,你的眼睛是被人打了吗?” “你才被人打。”她有气无力地回瞪一眼。 秋霜凑到她眼前来,一副像是有什么好消息的模样,问她,“你猜我今天又听到了什么事儿?” 沈言轻吃了半口粥,叹她不愧是包打听,这么大清早的也能知道些什么。 见她完全不在意的模样,秋霜却很在意,轻声告诉她,”还记得那个艳娘吗,明明才入府,谁知被发现偷咱们小姐的东西,还胆敢以下犯上侮辱夫人,所以被打了五十杖卖到烟花巷去了。“ 沈言轻心情愈发有些复杂,她自然知道是谁做的,但仍隐忍不发,只在院中帮忙,就是不去里屋。 秋霜本想拉她进屋,被琨玉拦住了,只道此事旁人无法干预。 林知寒正在屋里头作画,春絮捧了件妃色羽毛缎斗篷进来,“小姐,这斗篷是去年新做的,方才清理顶柜时才发现,竟还未穿过,可要留下?” 她知林知寒衣裳为一年一换,这斗篷料子好,又保暖,只盼能赏给自己。 谁想林知寒向着外头一望,便又低下头去道:“让言轻披上,去府外买些莲子酥来。” 自上回罚过一次后,春絮性子不得不收敛了几分,也不问这其中用意,只猜二人闹了矛盾,于是应下转身出去了。 她出去后,林知寒又轻声道了句,“你跟她去。” 院中,沈言轻正假装修剪花枝实则发呆中,毕竟每天哪有那么多花枝修剪。 春絮过了来,将斗篷往她身上一丢,沈言轻极快地反应过来并接住了。 “小姐让你穿上,去买莲子酥。明日方立冬,也不知你身子是有多金贵。” 后两句嘟囔虽然小声,却清清楚楚地进了沈言轻的耳,她将斗篷披上,故意笑道:“哎呀,多谢小姐体恤,我必定完成小姐吩咐。” 言罢,她也不看春絮几欲发作的脸,转身离去了。 说起来,虽然对着春絮那么说,那也只是有意逗她。 出府的时候,她并没有披上斗篷,一来确实还用不着,二来着实张扬了些,还有最重要的便是她和林知寒之间的心结尚未解开,所以不愿接受。 当踏出林府的时候,沈言轻不觉长叹一口,只觉这外头似乎舒心自在几分,刚好她也还未在这外头好好逛过,索性晚些时候再回去。 打定主意后,沈言轻顿时开心不少,这走走那看看,好像一切都很新奇。 但当她感觉肚中空空,并吃完两碗面后,才发现一件很绝望的事。 糟糕,在林府待久了,没有拿银两的习惯。 那摊主见她在身上摸索半天都没摸出个什么东西,忙上前两步,“姑娘,看你衣着也不俗,怎么还想吃白食吗?” “没有没有。”沈言轻正准备解释,却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块碎银落在桌上,她忙指着桌子喊,“喏,给你了。” 第二十八章 散心 待离开了方才的地方,沈言轻左拐右拐地进了个巷子,便站住了脚,双手环臂道:“出来。” 方淮胥稳稳落于面前,她又问,“她要你跟着我,还带了银子?” 他想起自己即将出来之前,又被林知寒唤住了,将一袋银子给了他,“言轻做事粗心得很,必定没带,你仔细跟着。” 见他不回话,沈言轻自言自语又来了句,“我就知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沈言轻也没再说话,先去将莲子酥买了,又四处闲逛,打算把想吃的都吃一遍,反正林家不差钱。 当她提着几袋子点心,正吃着松糕时,突然一驾马车转弯过了来,眼见着就要撞上,沈言轻还未有所反应,方淮胥已是揽着她落于一旁。 沈言轻拿着手里的松糕呆呆道了句多谢。 那马车也没停下,径直向前去了。 “呸,有什么了不起啊。” 沈言轻气得不轻,要不是方淮胥及时救她,那马车可得撞上了,也不知是谁家的,竟这般嚣张。 方淮胥正待消失,却发现衣袖被抓住了,他转头一看,便瞧见沈言轻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 “呜呜呜,我好怕,你还是陪在我身边。” “。。。。。。” 见他无动于衷,沈言轻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方淮胥忙要躲开,但没想到她太过用力,一下子竟还挣脱不开。 她又道:“哎呀,反正她派你来跟我,你在暗处明处不都一样吗?” 方淮胥没言语,他自小便作为太子暗卫培养,是太子手上一把无形的刀,见过他脸的唯有逝去的父母和太子裴延尧。 所以他已经习惯于在人后暗处,沈言轻这话,他也不会回应。 沈言轻看他今日仍是一身玄衣,黑巾遮面,青天白日的站在街上实在突兀,心中又有了新想法。 “你就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呗,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她那边你也不好交待不是,太子让你跟着她,你必定得听她的吩咐,对不对?况且我又不过分,你站在我身边就好啦。” 这招果然管用,方淮胥不再有所表示,老老实实跟在她的身后。 沈言轻先去了趟成衣铺,拿着各类衣料在方淮胥身上比划来比划去,最后还是为他选了个石青色的料子,不如黑色一般死气沉沉,又较为低调。 “我真是想不通,你们这种人,都是不换衣服不洗澡的吗?” 方淮胥正不情不愿地由店家量着尺寸,听她这话,只道:“不是。” 沈言轻想到他或许是在深更半夜无人之时,悄悄又迅速地洗澡换衣,不禁笑出了声。 这店家同林府是相熟的,每逢林府要制新衣,便会进到府里去,所以是见过沈言轻的。 “言轻姑娘,这位是林府的府卫,还是你的” “没有没有,你别误会,他是小姐的侍卫,小姐嫌他穿得寒碜,所以我带他来了。”沈言轻见她打量的模样便知她在想什么,忙摆手解释。 店家含笑道,“我就说呢,言轻姑娘怎么得空出府来了。” 第二十九章 闲逛 为方淮胥订了两件新衣裳,又直接买了件成衣,沈言轻嫌他衣裳旧,执意要他换上新的,又趁他换的时候将他旧的直接丢了。 待丢了之后,沈言轻进了屋内,正见方淮胥在脱中衣,面巾仍旧没取,露出来的肌肤果然似白玉一般,她看呆了,这世上有男子的皮竟这么细腻白皙。 紧接着方淮胥便走到屏风后头换去了,沈言轻无奈耸肩。 得,这是发现她了,欣赏一下应该没什么大不了。 他很快出了来,换件新衣裳确实感觉不同了一些,只是那面巾着实看不太顺眼。 沈言轻突然伸手要扯掉面巾,方淮胥身子一偏躲开了她的手,她又向着他的脸一抓,被方淮胥一把抓住了。 “言轻姑娘,请自重。” 沈言轻只得作罢,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同色的新面巾给他,“给你,幸而是冷天,也不知你暑天是怎样过的,只怕得捂出什么东西。” 方淮胥有些愣愣地接住了,“你为何这般对我?” 他这话倒有些像是受到男子伤害的女子一般,沈言轻不由笑了,故意白他一眼,“怎么?我想这样对你,不行吗?” 待二人出了成衣铺,沈言轻也不知该往何处去了,扯了扯方淮胥的袖子,“哎,你想去哪?” 方淮胥摇摇头,他自然没有可想去之处,只有他跟随别人的时候,万没有别人跟随他的时候。 “你想一想,就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们俩难得有这样自在悠闲的时候,现在,是属于我们的时间。” 两人最后去了梧江边,萧条的柳树随风而舞,江上难得没有游船,他们只慢慢地走着。 “方淮胥,你为什么跟着太子?” 这好像是沈言轻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亦是第一次这般正经。 “职责所在。” 沈言轻望着江边出神,过了片刻方出声,“我唤你阿胥可好?” “随意。” 沈言轻有些意外地看向他,笑道:“我还以为你会不情愿呢。” “称呼而已。” 她认真地看向方淮胥,仍如她初见一般,但似乎不如初见般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阿胥。” “。。。。。。” 见方淮胥不回应她,沈言轻一时来了劲,上前几步拉着他的手不停唤着。 “阿胥阿胥阿胥,小胥,老胥?” 结果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笑得乐不可支,在面无表情的方淮胥旁边对比,倒有些傻乎乎的。 其实就算方淮胥有点微表情,她也看不出来,毕竟挡着。 终于在她接近死缠烂打之后,方淮胥终于应了一声,沈言轻十分得逞地笑了,拉着他要去吃烤鸭。 今天她一定要这个冰坨子露出他的真面目。 结果待两人进了酒楼,菜都上齐了,沈言轻还特意选了个包房,她指着几大盘美食示意方淮胥,“吃,阿胥兄弟。” 方淮胥默然不语,也不动。 “怕什么啊,你看我们现在都熟了不少了,一起吃个饭怎么了。” 沈言轻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期待他的动作。 第三十章 来人 两人跟对峙似的,一个盯,一个不动。 比耐力方淮胥自然不在话下,沈言轻果然没过多久便败下阵来,趴在桌上无力地投降。 “方淮胥,你不吃饭不饿嘛你。” 他不言语,只看着她。 沈言轻无奈,他不饿自己可饿了,只得先吃了,只是吃饭的时候有一个人站在旁边看着,总感觉特别不适应。 没做到想做的,沈言轻心里头着实有些膈应,倒是出门时让她听到件事,便将方才的一切抛诸脑后了。 原是那姚家小姐姚明珠,一觉睡醒便发现自己的脸竟被毁了,为此还处罚了院中所有的侍女。 沈言轻看向方淮胥,“是不是你做的?” 方淮胥自然不会回话,沈言轻拿他也没办法。 但她知道,这事是林知寒做的,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一切似乎逐渐清明,可是又逐渐混沌。 两人回了林府,却见一驾马车停在门口,正是之前在街上那驾。 沈言轻心道还真是冤家路窄,便进了去,方淮胥自然默默隐在了暗处。 至园子里时,恰好林知寒迎面走来,后头跟着琨玉和秋霜,想来春絮的腿脚并未完全痊愈,所以没有跟着。 沈言轻退至旁边候着,没打算跟上。 秋霜暗暗给她一个眼神,沈言轻故意装没看见,撇过头去,谁知林知寒停都未停,只道了声,“跟着。” 沈言轻秉承侍女的职责,只默然跟着后头。 到了前院,才见一个锦衣华服,手持扇子的翩翩公子坐在里头。 这人不是心智缺失便是故意装阔绰,沈言轻在心里断定,不然谁大冷天的还拿扇子。 林知寒上前几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民女见过二皇子殿下。” 沈言轻十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个皇子。 这人原是二皇子裴延绍,他生母为先皇后闵氏,闵氏早年病逝后,皇帝便立了如今的林氏为后,改立裴延尧为太子,所以他的地位着实有几分尴尬。 这裴延绍生得面如冠玉,为人儒雅随和,又与世无争,常流连于皇宫外结识青年才俊,皇帝还以休休有容四字赞他。 如今看相貌神态,倒确实传言不虚,只是之前在街上的行为,着实有些令人遐想。 裴延绍站起身来,以扇指她上抬一下示意,“何必多礼,算起来你是太子的表妹,那便算是我的表妹,表妹表兄之间何必多礼呢。” 听她这样说,沈言轻不由看了林知寒一眼,见她只是站直身子,并未先回话,而是见桌上空无一物,蹙眉道:“怎未给二皇子上茶?” 裴延绍忙道:“表妹勿恼,是我让她们别上的。” 林知寒示意让他坐下,两人均坐下了,她方笑言,“二皇子说笑了,民女怎配当二皇子的表妹。” 裴延绍只是看着她,“表妹实在抬举我了,我此番前来,不过路过,便想来顺便看看表妹罢了。” 这话当真不中听,他二人从前在宫中虽然见得不少,但并未怎么交谈过,别说亲戚,还没外头的路人熟。 第三十一章 冰融 沈言轻心底暗暗只觉好笑,这裴延绍当真有些像死皮赖脸的哈巴狗了,怎么故意对林知寒压根不想搭理他的态度视而不见。 谁知她正勾唇呢,那边便听得裴延绍道:“表妹身边那个紫衣姑娘当真清丽,也不知有何喜事这般欢喜呢。” 沈言轻手一抬正准备捂嘴,伸了一半反应过来场合,又赶紧放了回去。 她笃定林知寒会护着自己,就算不护,那她也不惧怕,所以并未回话。 果然静默片刻,便听得林知寒替她说话,“二皇子天家风范,小婢女未见过世面,所以一时失态,望二皇子见谅。” 裴延绍看沈言轻一眼,抚扇笑言,“表妹果然心善,对待下人也这般好。” 这之后便没了言语,也不知这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幸而林昭恰好过了来,“二皇子何时过来的,实在是有失远迎啊。” 他难得是独身一人,回府之后本来就常在群芳阁内,好不容易出来一下,便是左揽一个右抱一个。 林知寒虽不愿见他,好歹他来得正是时候,算帮了忙了,当即站起身来,“父亲,女儿退下了。” 几人这便退下,向着后院去了。 回了院子里头,林知寒回了房内,琨玉也进了去,秋霜一把拉住沈言轻,“哎哎,你又要去修剪什么劳什子了,快进屋里去啊。” “不去,要去你去。” 见她分明还在赌气的模样,秋霜不禁叹道:“也不知怎么回事,不就去了趟白府,怎得回来就成这样了,这之前都还好好的。” 沈言轻只推了推她,“哎呀,你就快进去,我在外头吹吹风挺好的。” 话音刚落,琨玉便出了来,“言轻,小姐要你买的莲子酥呢。” 糟糕。 沈言轻瞪大了双眼,对啊,她的任务好像是去买莲子酥来着,只是在回府的时候,被她强制性地拉着方淮胥吃光了。 见她这反应,琨玉无奈摇头,“算了,你进去,小姐在等你。” “我不舒服,还是不进去了。”沈言轻作势捂住了肚子。 琨玉向着她走去,拉着她向里屋那边推了推,“你啊,迟早要进去的。” 沈言轻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进去了,但见林知寒正站在书房的窗边,一只信鸽停在她的手上,她取下一张纸条,便将信鸽放飞了。 她将纸条递给沈言轻,“念来听听。” 沈言轻接过纸条,一板一眼地念了。 “表妹勿念,吾一切俱好,期待入京之时。” 落款单单一个尧字。 沈言轻看林知寒一眼,她侧身对着她而站,抬手示意她将纸条烧毁。 她将纸条放在蜡烛上,火舌迅速吞没了小小的纸张,险些碰到她的手。 林知寒看了一眼,又偏回头去。 “你要嫁与太子了,是不是?” 林知寒转过身来,“你不该这么同我说话。” “是啊。”沈言轻自嘲一笑,“我是不该,不该全然真心对你,不然也不会遭遇这种事情。” “我幼时被绑架过,便是被我身边的一个侍女出卖,那一次我险些丧命。” 沈言轻有些错愕的看她,林知寒又继续道,“皇后娘娘许我为太子妃,林家虽在梧州,却也是群狼环伺。” 第三十二章 隔阂 沈言轻突然想起刚开始见她时,她看起来是那样地温柔,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一切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或许这一切,只是她所想象的。 “所以你用那般残忍的方法来试探我,糟蹋我的真心吗?林知寒,你是林府小姐,你有无法倾诉的苦痛回忆,可那不是你伤害我的借口,你有无数的办法可以试探,你可以不接近我,远离我,或者把我放到外院去,甚至赶我出府。” 林知寒看着她,似乎是有些愣住了,沈言轻上前几步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透她这个人,继续控诉着。 “我很生气,生气你会这般对我。我听方淮胥说了,你让他保护我,可是你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是不是,你以为只要有人保护我就行了,是不是?你错了!你错在对我使计,算计我!是我妄想了,我们只是主仆,那以后就只是主仆,我会做好我份内的事。敢问小姐还有何吩咐,若没有,我便出去做事了。” 她竟将内心所想通通说了出来,还是这样满怀怨怼,林知寒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但沈言轻只是行了一礼便转身出了去。 这天后,两人便一直维持这种状态,其余人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沈言轻站在廊边发着呆,突然自头顶上传来一声,“在想什么?” 她将眉一挑,有些诧异,“你竟会主动同我说话。” “小姐近来极少出房门,让我多盯着你。” 沈言轻不言语了。 冬至很快便到了,春絮这段时间因膝盖的问题,虽然也侍候,但并不时常跟着,倒不比之前与林知寒亲近了。 这天她难得能回家,早早便向林知寒回了话,林知寒赏了她一些衣裳首饰并银两,春絮心里欢喜,想着小姐还未忘记自己,便笑着谢赏。 走到院子里时,正见沈言轻在看着落雪发呆,心道奇怪,怎么这些天来小姐和沈言轻都喜欢发呆。 经过她身边时,只道了句,“若无事,将雪扫了。” 沈言轻伸手接雪,似是沉醉了,“这样美的东西,何必浪费。” 春絮暗道她有病,便出了府去。 往年冬至也并不下雪的,谁知今年刚好下雪,秋霜的双亲在外院,她今日便同父母过去了。 这里头便剩了琨玉和沈言轻,琨玉有意让两人独处,晚饭过后,让沈言轻留意着,自己便出去寻小姐妹了。 沈言轻自然还在赌气,便没有进去,只是坐在门前的廊边看雪。 “小厨房里头我给你留了饺子,快去吃。” 她知道方淮胥必定又在某处,怕他不肯去,又道,“我进去盯着,你稍微吃快一些就好,你不去的话,我就让小姐罚你吃十碗饺子。” 说完,她当真起身向着屋内走去,只是一进去,便停在原地不肯再动。 猜着方淮胥应该去了,沈言轻便掀开门帘正准备出去,但才迈出去一步,又难免心下迟疑着,她和林知寒,多久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了。 过了片刻,她还是进了里屋去。 第三十三章 生病 外头落雪纷纷,有些冻手冻脚,倒是与屋内毫不相干。 这里头昏昏暗暗的,只在里间点了两盏灯,沈言轻特意放轻了脚步,向内看去,正见林知寒背对着她斜靠在榻上,也不知是不是盹着了。 沈言轻抿了抿唇,瞧见一边桌上还有琨玉未打完的络子,便过去坐下接着打了。 约莫过去了一刻钟,沈言轻停下动作,瞧见那边林知寒似乎一直没动过,着实有些奇怪。 她起身慢慢走过去几步,轻声唤她,“小姐?” 林知寒未有反应,她突然想起,林知寒并没有饭后打盹的习惯,难道是这几日累着了。 想到这里,沈言轻又将心放软了两分,走上前几步又唤了两声。 谁知林知寒仍是没有动,沈言轻很快意识到不对劲,连忙上前察看。 她轻摇了摇林知寒,“小姐,醒醒。” 片刻,林知寒才缓缓地睁开眼,这里头从前都如清明的寒潭,如今却是混沌一片,沈言轻忙将手往她额上摸去,果然触手滚烫。 她入府也有一年了,只是所看见的林知寒永远是强大自信,洞察一切,可她从未见过林知寒这般模样,脆弱得像只雏鸟。 她本来可以置之不理的,可是现在只有她在这,况且这种情况,她也不可能不管。 “方淮胥,去问府中大夫要些退热的药来,熬好的。” 一阵风过,便知他是去了。 沈言轻又出去打了盆冷水来,寒冬腊月的,水更是冰凉。 她怕太过刺骨,略放了放,方拿帕子浸了水,稍微拧了拧放在她的额上。 林知寒被她扶着摆正了身子,闭目也不知睡着了没有,沈言轻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的脸,这是一张牛奶罐里浸泡长大的脸,吹弹可破。 她伸手轻戳了戳她的脸,甚至不敢用什么力气,只有这种时候,沈言轻才敢大胆地摸她的脸。 “言轻。” 沈言轻吓了一跳,忙将手撤了,心跳如鼓击,但见林知寒仍未睁眼,原来只是梦呓。 她究竟梦见了什么呢,沈言轻这样想着,又将她额上的帕子换了换。 待方淮胥将药送来时,林知寒不知梦见了什么,伸手呼唤着,沈言轻忙握住了她的手,出声哄着她。 听到动静,沈言轻回过头去,见他站在身后,正待将手抽出为林知寒喂药,却挣脱不得,被林知寒使力抓住。 沈言轻与方淮胥使了个眼神,让他帮自己将林知寒扶起身来,他忙道:“不可,小姐千金之躯,属下不可触碰。” “木脑袋。”沈言轻不禁骂他,“待会儿人都死了,还千什么金啊,看你怎么跟太子交差!快来搭把手就行,你就拿个大迎枕来垫着,我来,行了。” 两人合力将林知寒扶起,许是动作大了些,林知寒醒转过来,艰难地睁了睁眼,手上动作也松了,“怎么了?” 见她终于醒了,沈言轻忙与她道:“你病了,坚持住别睡,我给你喂药。” 既不必再帮忙,方淮胥当即便退下了。 第三十四章 和解 沈言轻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递到林知寒嘴边去。 她似乎是病糊涂了,皱眉偏过头去,嘟囔着,“娘,我不要。” 林知寒这般模样,沈言轻哪还记得一腔怨怼,只柔声哄她,“乖乖,将药喝了,就不会不舒服了。” 林知寒仍未松口,沈言轻又好言相劝,林知寒才勉强咽下,又皱眉喊苦。 还真像个小孩子,沈言轻被她逗得嘴角压根下不来。 这一碗药好不容易才喂完,沈言轻将药碗放了,为她擦拭嘴角。 不知是否汤药有助眠的效果,眼见林知寒闭目就要睡过去了,却突然又挣扎着动来动去,不知想做什么。 沈言轻问她,她只是在身上摸来摸去,最后将腰间系着的一个桃红碧玺瓜式佩摸了出来递给她,却因没有力气扯不下来。 “给……你” 沈言轻没动,林知寒的意识似乎回来了几分,强撑着往她手里递,“言轻,原谅我。” 听她这话,沈言轻心里那根弦终是断了,一直以来她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她倾身扶着林知寒躺下,替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决意尝试翻篇,“睡,小姐,一切都会过去的。” 林知寒的双目即将忍不住合上了,仍坚持说着,“以后无人之时,唤我璟娘。” 沈言轻含笑看她,她想,林知寒是一只小猎豹,现在向她展示着最柔软的肚皮。 而林知寒不再对外界有所感知,陷入了黑暗之中。 自有记忆以来,便是长年累月不在府中的父亲,严厉管教的母亲。 她必须什么都要学,只因母亲告诉她,她是未来的太子妃,以后的皇后,林家的掌权人。 所以她的一切都是有计划安排的,每天所学习的东西满满当当。 十岁时去宫中在皇后身边教养了两年,连皇后都赞她举止得体,回来后更在梧州声名远扬。 林知寒,知寒知寒,双亲为她取这名,只为让她懂得要居安思危,林家做官的人少,但职位都不低,还出过几位皇后,且富可敌国,自然有人忌惮。 六岁那年,身边一个侍女勾结外人,将她绑至城外破庙,饿了近两天两夜,甚至险些丧命。 所以她的心渐渐被冰霜所铸,只对某人开放。 当林知寒再次醒来时,头和身子仍有些昏昏沉沉,她见沈言轻正趴在身边睡得香甜,手里头还抓着那碧玺佩,一时之间昨夜的记忆涌了上来。 她伸手摸了摸沈言轻的头,沈言轻本来就睡得不舒服,这一下子便醒了,见她神色温柔看着自己,先是迷糊了半天,又忙起身去隔壁暖阁倒了杯水过来。 林知寒由她扶着喝了,又见她眼睛通红,难免心疼,“琨玉应当要来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沈言轻在她在身下垫了大迎枕,打算伺候她清口再用早饭,“之前琨玉来过了,来送早饭的,我让她温着,又让她去看下药。” 林知寒只道:“唤琨玉来,你已经很累了。” “璟娘。” “嗯?” 沈言轻眼里尽含笑意,“除了表小姐,是不是只有我可以这么喊?” “嗯。” 沈言轻笑得更是欢喜,又端来水为她洗脸,“那太子也没有这般唤过吗?” “嗯。” 沈言轻得到回答心满意足,欢快地喂她喝着鱼肉粥。 第三十五章 偶遇 两人此番好不容易和解,这青藜院的寒冬也好过了几分,沈言轻终于不再执着修剪花枝或是站在各处发呆了。 琨玉和秋霜特意给她机会同林知寒独处,春絮本来不愿意,被两人拉去做别的事了。 在沈言轻的精心照料下,林知寒的病也很快好了起来。 “璟娘璟娘,咱们今天出去走走。” 林知寒正翻看着账本,闻言看向她,又无奈含笑道:“轻轻自己去,我还有事呢。” “哎呀,璟娘,你该出去走走了。” 沈言轻正准备上前拉她,林知寒便道:“今天上午是不是有课来着?” 糟糕,沈言轻连忙撒腿要跑,她故意忘记这事,本来以为林知寒应当不记得,谁想到她记性果然很好。 “你陪着她去。” 这是要方淮胥监督她了,沈言轻哀嚎一声,上前一把抓住林知寒的袖子,林知寒轻拍拍她的手,安抚她,“若不去,下午便不要随我出去了。” “不行!” 沈言轻连忙往外跑,自从那次林知寒为了让她自己放松心情出过府后,可再也没出去过了。 今日恰好日头正好,雪也融了个干净,很适合出游,她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想是这样想,但走到院子里,她又慢慢吞吞地挪着步子。 “我不想去,要不你去。” 方淮胥在她旁边现了身,站在树上,“不成,小姐吩咐是你去上课。” “我就说你是个木头脑袋。” 沈言轻抱臂撇嘴,歇了一段时间没上课,还真是不太想上,而且心中又有意捉弄捉弄他。 静默了片刻,沈言轻突然撒腿便跑,还跑得飞快,结果方淮胥轻轻松松地跟着,压根不将这放在眼里。 谁知沈言轻速度过快,在假山的转角处便撞进了一人的怀里。 “对不住,对不住。” 沈言轻抬头看去,却见一张和林知寒有两三分相似的脸撞入眼前,竟是林昭。 他回府之后极少露面,沈言轻还是第三次见他,有些愣住了,直到林昭将手放在了她的腰间,沈言轻才连忙跪倒在地。 “老爷恕罪,奴婢是无意为之。” 林昭正准备领着裴延绍要出府去,裴延绍此番奉了皇帝旨意巡视各都,所以才会在此待这般久。 他向来见多了美人,突然见着个别样清丽的女子,只盯着她问道:“你是谁院里的,我怎么没见过?” 裴延绍见他神色,只微勾了勾唇角,“林老爷,不是说要带本王去领略风土人情?” 林昭反应过来,应着,“是。” 言罢,方注意到沈言轻腰间系着的碧玺佩,心下已然猜测出来,领着裴延绍便走。 裴延绍对着沈言轻笑了笑,方才跟着离去。 沈言轻扶着旁边的假山站稳了,仍有些惊魂未定,“哎,吓死我了。” 过了一会儿,方淮胥才道:“小姐会护你。”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有些莫名心慌嘛。” 这林老爷这么好色的人,沈言轻虽知道自己相貌一般,但谁知道他会不会饥不择食呢,想到这里,沈言轻也不敢乱跑了,老老实实地去听课。 第三十六章 日常 世人为何要学习呢。 沈言轻坐在桌前,不禁思索着这个问题,上头先生正讲课讲得起劲,她是昏昏欲睡,难以控制。 谁知这头才垂下去一会儿,又被一个东西给砸醒了。 得,方淮胥又吃松子了,他是松鼠变的吗? 沈言轻十分不爽地皱了皱眉,看着认真听课的秋霜与春絮,想不明白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她张了张嘴,正准备呼唤秋霜,结果又是一颗松子飞来。 这一次,沈言轻居然十分灵敏地躲过了,她将落于地上的松子又丢了出去,挑衅地轻哼了一声。 暗处的方淮胥见她这般,唇角不禁上扬几分。 然而就在沈言轻心喜之时,先生突然道,“言轻姑娘,君子周而不比是何意?” 沈言轻笑眯眯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苦兮兮地回道:“先生,君子周而不比,指的是” 她拼命向着秋霜使眼色,秋霜拿手挡着嘴,意图轻声告诉她,结果春絮在旁漫不经心地来了句,“秋霜,先生问话,可别提醒。” 要不是先生在前头,沈言轻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这个春絮,好久没骂她便皮痒了。 秋霜轻咳一声掩饰,悄悄看先生一眼,正见他看着自己,忙又低下头去。 沈言轻没办法了,索性随便乱说,“君子周而不比就是说,君子都生得好,所以不比较。” 先生苍老的脸似乎白了几分,觉得自己的课白讲了。 于是沈言轻十分荣幸地获得了,捧着论语站在外头朗诵直至下课的惩罚。 天呐,沈言轻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倒霉,但她还是只能照做了,每个经过的人都能看到她这模样,她真想现在有个地洞让她钻进去。 都怪方淮胥,沈言轻暗暗地扫视四周,想找出他在哪里,总不可能青天白日一身深色衣裳站在屋顶上。 但很可惜,她没找到,但这仇是记下了。 好不容易下了课,沈言轻拔腿便跑,就怕被说道。 回到青藜院时,林知寒却不在,原来琨玉陪她去看府中新招的府卫训练去了。 凑热闹的事她怎么会错过,沈言轻故意扬声道:“阿胥,带我去府卫院。” 。。。。。。 一阵风过,毫无动静,着实有些尴尬。 “小姐让你跟着我,太子让你跟着小姐,那么我的话就等于太子的话,你不听我的话,就等于不听太子的话。” 方淮胥闪现在她的面前,克制住了想一把捂住她嘴的冲动,不明白她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你终于出来了。”沈言轻笑脸盈盈看着他,“走。” 说完她还张开手对着他,弄得方淮胥不明其意,“做什么?” 沈言轻一副义正词严的正经模样,“你抱我去啊,府里那么大,我又找不着路。快点快点,难道你想违抗太子的命令。” 方淮胥无言,怎么想都感觉她有些以下犯上的嫌疑,只能面无表情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他想不到这辈子还能被个丫头片子治住,从前跟随太子时做的都是血腥之事,何曾像如今这般。 第三十七章 真面目 活了二十多年,这也是方淮胥头一回抱人,沈言轻很轻,对他而言不算什么,这样近距离,甚至能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 方淮胥有些失了神,却突然感觉面上一凉,便见沈言轻贼兮兮地看着他,笑得畅快,手上拿着他的面巾。 沈言轻这番本来就是故意为之,但直到他当真抱起自己,两人挨得极近之时,才想到此时不看真面目,更待何时。 紧接着,她便看见了一张无法形容的脸,露出的部分都那般引人瞩目了,更别提全部露出来了。 这是什么绝世独立的美男子啊,鼻梁高挺,薄唇略显柔情,配上那双星目,什么风神俊朗、俊美无俦,用来形容全然不过分。 就在沈言轻看呆之时,方淮胥已是落了地,一把抢过自己的面巾并将她推开。 她狼狈后退两步,险些没站稳,“干嘛!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看看脸怎么了?” 方淮胥只默默系着面巾,沈言轻不禁又道:“天呐,你的脸不会真没被其他人看过?” 这话一出,方淮胥自然没有回应,但沈言轻却肯定了这一想法,凑上前去笑道:“我是除了你父母外第一个看到你脸的吗?” 方淮胥不语,她又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一直缠着你,让小姐把你给我,我要日日折磨你,让你陪我睡!” 听前几句还好,这一听到最后一句,方淮胥的脸难得浮上了几丝红晕,只低声应他,“不是。” “那是谁,我之前还有谁看过你的脸,不会是小姐,如果小姐喜欢你,那我只能相让啦。” 见她已是胡思乱想起来,方淮胥忙及时打断,“是太子殿下。” 沈言轻这才笑了起来,“那在太子之后,就只有我看过了?” 他默默点头,沈言轻十分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不错不错。” 方淮胥不知道她不错个什么劲,也不知道她究竟还要不要去,只等她开口。 沈言轻就这样拉着他的衣袖慢慢走着,打算同他再聊聊天,方淮胥自然不肯,“属下身为暗卫,与侍卫不同,言轻姑娘是否还要护送?” 她将手向着旁边一挥,示意让他看看,“你瞧,附近又没人,怕个什么劲,我还想跟你聊聊天呢。” 方淮胥却十分正经的样子,“不可。” 沈言轻万分服气他的一本正经,只得无奈投降让他继续送自己去府卫院了,不然这午饭时间也快到了,她可不想错过热闹。 两人很快便到了地方,沈言轻脚一落地,方淮胥便没了踪影,她不禁思索,这人是不是害怕自己。 但现下不管那么多,她忙进了去,只见一个极空旷的场地,各种兵器都有,一群身着短打的男子正训练着,这样冷的天,却见他们健壮的膀子上尽是汗水,着实有些辛苦。 她环视一圈,只见林知寒拥着狐裘拿了暖手炉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看。 沈言轻欢喜地走了过去,“小姐,我来了。” 第三十八章 出府 林知寒瞧见是她,面上才露出几分柔和的笑意来,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触感温热,“应当才下课不久,一路疾走来的?” 她摇摇头,笑道:“是他送我来的。” 林知寒含笑,“难得,他倒能听你的话。” “还不是多亏了小姐的福。” 琨玉说她,“果然是你,嘴贫得很。”又与林知寒道:“那小姐,我便回去了。” 林知寒点头,她转身便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沈言轻好奇地看向林知寒,“小姐早知我会来?” 林知寒仍看着训练的府卫们,“猜到了,不是说今日下午要带你出去,索性去吃一顿,也为补偿你。” “小姐这是哪里话。” “不是的,轻轻。”林知寒转过头来看她,“上次是过了些,作为我的心腹,机智与忠诚必不可少,确实是我过了。” 见她又提此事,沈言轻只倾身伸手将她额前碎发拢了拢,“璟娘,别再自责,事情都过去了。” 两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边训练已是结束,转眼已到了午饭时间,袁护过来回话,林知寒吩咐他,挑选几个新府卫待会跟随出府。 袁护道:“他们才入府没多久,想必还无法胜任。” “无妨。”林知寒的眼神令人心安,“你去挑。” 袁护当即去了。 沈言轻站在身旁,自然明白林知寒用意,只是不太明白一点,“为何你总是将自己置身其中来获得真相。”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沈言轻心中默念这话,反复思索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袁护便带了四人过来回话,“小姐,这四人是新入府中武艺最为高强的。” 林知寒应了一声,站起来身来,沈言轻忙跟在她旁边,一行人出了府去。 今日是林知寒头一回出府未用马车,倒有别样感受,沈言轻拉着她到处看,又说这个东西好吃,又说那家不好吃的,也不知道就上次特意让她出来玩了一趟,怎么便这般熟络了。 “你啊,这么快便成梧州人士了?” 沈言轻笑道:“我虽不是梧州人,却觉得亲切,所以熟悉得快。” “轻轻是衡州人?”林知寒问她。 “是啊,衡州就在梧州旁边嘛,近得很。” 林知寒点头,又握了握她的手,仍是温热。 沈言轻笑着去摸她的手,“下次你若冷,不必拿手炉,有我便够了。 两人去了醉乡楼,这是梧州最大最好的酒楼,又临梧江,风景绝佳,所以饭菜都比别处贵,自然人也少些。 沈言轻觉得人不多还好,至少不必等菜等得久。 想必林知寒是来过的,一进门便有小二来迎她们上三楼,笑道:“小姐来了。” 待落了座,那人倒完茶后出了去,四个府卫守在门口,沈言轻方与林知寒附耳道:“这就是有钱人的待遇?小姐你何时来过的?” 谁知林知寒只是看着她,轻飘飘地说了句,“这是林府的铺子之一,若你喜欢这的菜,便让厨子炒了着人送进来。” 第三十九章 引出 沈言轻快哭了,这就是有钱的感觉吗。 林知寒看她表情只觉好笑,又道:“放心享受。” 沈言轻万分真挚地看着她,“我下辈子能像小姐这般富有吗?” “扑哧。”林知寒着实被她逗乐了,嘴角止不住上扬着,“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予你,也是一样。” 沈言轻过去一把抱住她,“小姐你真好。” 林知寒摸摸她的头。 饭菜很快便端了上来,沈言轻本来就有些饿了,对着这些美味佳肴可谓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林知寒含笑看着她,却没吃什么,基本保持沈言轻吃五口她吃一口的频率。 一刻钟后,二人忽然晕了过去,倒在桌上,很快便有两人自窗口翻了进来。 一人搓着手道:“嘿嘿嘿,两个美人啊。” 另一人将他脑袋一拍,“快干正事,姚姑娘可说了,只要划破她的脸,黄金百两便到手了。” “啊对对对。” 他掏出匕首,向着沈言轻走去,另一人忙低声唤他,“喂,是这边这个,那个那么丑,怎么可能是第一美人。” 装晕的沈言轻暗暗握紧了拳头,恨不得跳起来打爆那人的头。 那人举起匕首向着林知寒走去,就在此时,门外四人突然进了来,两人一看不妙,连忙要跑。 自然没跑过,才勉强打了一个来回,便被其中两人擒住。 另外还有两人举剑一挥解决了他们的小命,那擒住他们的两人忙道,“为何不留下性命问话?” 变故就在一瞬间,他们没有停手,反而同质问的两人对打起来,很快杀掉了两人。 他们对视一眼,又手持染血的剑走向林知寒。 才走几步,突然自窗外吹来一阵风,一深色人影窜入,二人眨眼之间,已是殒命倒地。 随着扑通一声,沈言轻顿时睁眼坐起身来,只见地上一片鲜血,倒着六个尸体,她忙质问着,“方淮胥!为何赶尽杀绝,不问清幕后主使!” 方淮胥只回她,“伤小姐者,必杀之。” 沈言轻握了握拳,快要被他气炸了,林知寒已是起身过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言轻,事已至此,我们该去办件更重要的事才对。” 沈言轻瞪他一眼,等着林知寒吩咐他,“将人处理了。” 两人才出了房间去,林知寒道:“本只想着除去蛀虫,倒没想到她心这般急。” 沈言轻回想方才情形,也不觉笑了。 在出府之前,两人便特意吃了万毒丹,可防天下所有奇毒。 这饭菜里头也不知是否下的迷药,总之两人估摸着时间,不过略为试探一番,未曾想一套便套出两方人来。 那另一方现下是不知道为何人了,只是如今要去的,是姚府。 沈言轻跟着林知寒下了楼去,却见林昭和裴延绍正坐在那里。 这究竟是个什么运气,这怎么都能遇见。 沈言轻差点无奈扶额,只得跟随林知寒过去。 林知寒道:“见过二皇子殿下,父亲。” 林昭点了点头,向着沈言轻看了一眼。 裴延绍执扇轻晃,看着林知寒含笑道:“表妹今日气色不错。” 第四十章 幕后黑手 林知寒始终神色淡然,也未回裴延绍的话,只与林昭道:“父亲与二皇子请继续,女儿便退下了。” 林昭看着她,他这个女儿,是极得他心意的,但她的长相同母亲相像些,性子也随了她母亲,所以从未同自己亲近过。 “你后头那丫头是谁,我瞧着倒不错。”他转而看向后头站着的沈言轻。 沈言轻一直低着头,不愿对视。 他这话的意思过于明显了些,林知寒哪能不知道他的腌臜心思,只向旁一步挡在沈言轻前头,“言轻是我的人,父亲若缺人伺候了,我便让管事挑几个好的送去父亲院中。只是昨日听闻桂姨娘似乎身子不适,恐不喜人多。” 原来林昭虽姨娘众多,但唯有一个桂姨娘与众不同,仗着相貌较旁人美艳几分,又会撒娇哄人,所以最得林昭宠爱。 也正因如此,撒起泼来连林昭都难以治住,说是身子不适,实则是因为前两天林昭招惹了她的侍女,她便一哭二闹地喊,“连我的丫头都不放过了。” 这桂姨娘着实有些手段,总之林昭是有些怕了她了,其余的姨娘自然也不敢招惹,林昭索性不去群芳阁了,只在外头流连。 林知寒这话恰好戳中林昭痛处,只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二皇二公子,我们继续。” 裴延绍含笑应好,又道:“果然得坐在一楼才能领略不同风光啊。” “女儿退下了。” 林知寒也不再多言,领着沈言轻便走,待走出去好一段距离,她才又开口,“父亲不日便要去岷州了,这几日还是避着些。” 沈言轻就知道她会护着自己,心中一股暖流涌动,只笑着,“都听小姐的。” 二人一路去了姚府,待至门口,沈言轻上前与门口小厮道,“我家小姐来见你家小姐,望能通传一声,我家小姐唤作林知寒。” 那小厮见她二人皆打扮不俗,特别是那小姐,更是生得冰肌玉骨,风姿绰约,当即便进去禀报了。 姚府里头,姚明珠正躺在榻上,由身边侍女为脸上涂药,只见她脸上红肿一片,大有溃烂之势。 自上次醒来,脸突然变成这般,她便陷入几近癫狂状态,动辄打骂旁人。 那侍女本唤宝珠,姚明珠嫌俗气,又撞了她的名讳,非得改成宝音。 她正小心翼翼地为姚明珠涂着药,生怕她突然发威。 谁知涂到一处时,不小心碰到了破皮处,姚明珠“啊”了一声,坐起身来一脚将她踹翻在地,“痛死了。来人啊,把她丢出去掌捆,必须让本小姐听见声音!” 宝音忙跪趴着不停磕头,泪水都被吓了出来,“小姐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小姐饶命啊。” 姚明珠看都未看她一眼,很快便有人将她拖了出去,拉在院中掌捆,听着那响亮的耳光声,其余的侍女皆胆战心惊,屋内的姚明珠却勾起唇角,十分惬意。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回话,“小姐,府外有位林小姐说要见您。” 第四十一章 问话 这便是火中点爆竹,姚明珠正是心烦意躁之时,谁想林知寒这个时候竟来了,她站起身来,将桌上摆着的瓷器一挥手尽甩至地上,“让她滚!” 话音刚落,便听得从外头传来一声,“哟,姚小姐好大的威风,这耳光声大老远便能听见了。” 外面沈言轻正同林知寒站在院门处,原来她二人在府外等待时,恰好遇见姚老爷,姚老爷是识得林知寒的,林知寒不过道了句,“我素来羡慕姚妹妹家风之好,特意前来讨教。” 姚老爷便让人带她进来,谁知一到她这院子里头,就见一个丫鬟跪在地上被打着,脸已然又红又肿,不知犯了怎样的滔天大罪。 沈言轻看得着实于心不忍,于是出言想解救她。 一听声音,姚明珠蒙上面纱便出了来,见她二人,难免怒火中烧,“林知寒,你是来看本小姐笑话的是吗?你滚!” “我家小姐特意来看姚小姐,姚小姐却口出恶言,不过方才姚老爷吩咐过,要姚小姐好生接待,姚小姐莫非要违抗父命?” 姚明珠听她这话,自然并不惧怕,只道:“来人啊!将她二人赶出去!” 就在此时,又有人来回话,“小姐,府外李家小姐偕同几位小姐来看望小姐。” 必定是来看笑话的。 沈言轻被这几个小姐都要听晕了,去看姚明珠如何反应。 见她仍是嚷嚷着,“不见,让她们滚回去!” 林知寒突然向着姚明珠走去,沈言轻怕她受到伤害,忙拉住她的袖子,林知寒对她点头,示意她安心。 她走至距姚明珠几步的距离,方道:“姚小姐何必动怒,进屋一谈,于你并无害处。” 姚明珠似乎冷静了几分,看着她不言语。 一旁沈言轻见她这模样,忙过去抓住那掌捆者的手,示意她停下,那侍女虽见宝音的脸已不成样,但又惧怕姚明珠惩罚她,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林知寒道:“姚小姐,修身养性方是” 她话还未说完,姚明珠已是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住手。” 说罢便进了屋内,林知寒亦跟随进屋,示意沈言轻留在外头。 沈言轻当然得跟进去,就怕姚明珠伤害她,林知寒仍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便留在了外头,突然想到姚明珠也不可能伤到她,毕竟还有方淮胥在。 其余人见姚明珠进了屋内,也纷纷各做自己差事去了,只是沈言轻见那侍女仍跪在原地,过去就要拉她起来。 “你怎么还跪着,快起来。” 宝音自然不敢起来,没有姚明珠吩咐,只怕待会儿被她瞧见了会遭受更严厉的惩罚。 沈言轻见她一脸恐慌的模样,只好心劝她,“这样的人还待在身边做什么,不若你跟我回林府,必定比在这里好多了。” 她忙摇摇头,为难道:“我的卖身契还在小姐手中,若是私自出逃,是要遭受牢狱之灾的。” “这好办。”沈言轻露出笃定的笑容,“告诉我东西在哪,交给我。” 第四十二章 变故 屋内,姚明珠和林知寒面对而坐,姚明珠观她神色,不知要卖什么关子。 过了片刻,林知寒方道:“姚小姐天生丽质,相貌家世均不差,为何处处与我作对呢?” 她却立时面露恨意,“这梧州城内,若论才情相貌家世,谁能比得过你,只是” “只是你素来掐尖要强,所以视我为敌,之前的白府,以及今日之事,均你所为?” “是又如何?” 见姚明珠果断承认,十分无所谓的模样,林知寒亦神色淡然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倒不知,你如此竟恨我。说,是受何人唆使,你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姚明珠笑道:“是你小瞧了我。” “想必那人许诺了你什么,如今你脸成这样,全拜那人所赐,你竟也无怨言?” 林知寒一瞬间捕捉到她眼中波动,果然姚明珠一拍桌子,“林知寒,你敢否认,我的脸与你无关。” “你有歹意在前,何须怨天尤人,那个你找来的公子哥,怕不是废了?你给了多少银两摆平。实话与你说,你的脸,是我所为,也只我有法子治好。” 姚明珠本来只有愤懑之意,听她这话眼神一变,自然心动了,为这脸,她想尽一切办法,可始终不得痊愈。 林知寒知道戳中她的痛点,继而乘胜追击道:“告诉我那人是谁,我便治好你的脸,我们从此两清。” 姚明珠看着她,仍是半信半疑,“我两次害你,你愿帮我?” “我说了。”林知寒看着她,眼神淡漠,“告诉我那人是谁,还有,你可有派人潜入我林府?” “我是有害你之意,但可未派人潜入林府,莫要胡说。” 不是她。 林知寒在心中思索,究竟会是谁将人派进了林府,或许,便是这幕后真凶,也或许,是另一批势力。 “你答应我,我告诉你,你就治好我的脸。”姚明珠思索片刻,还是选择了妥协。 “我答应你。” 姚明珠顿了顿,方道:“是” 变故就在一瞬间,不知从哪飞来一支箭簇,正中姚明珠额间。 一击毙命。 姚明珠双目瞪大,已然没了气息,林知寒忙下命令,“追!” 她站起身来,向着窗外看去,自然什么也未瞧见,她奔出屋去,沈言轻正将宝音拉了起来,将卖身契交在她手里。 林知寒高声唤着,“快来人,有刺客!快来人!” 院中登时乱成了一片,有人出去传了消息,很快有府卫进了来,当然只能看见姚明珠死不瞑目的脸。 姚老爷闻讯赶来,见林知寒站在院中,由沈言轻扶住了,一脸惊慌地流着泪。 他疾步进了屋内,看见白布蒙着爱女的遗体,当即嚎啕大哭起来,“明珠啊,明珠,为何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林知寒由沈言轻扶着进了来与他道:“我正同姚妹妹说着话,谁曾想也不知姚妹妹是招惹到了何人” 说到这里,她又默默拿帕子拭泪,好一副美人垂泪图,看着便令人想拥入怀中。 第四十三章 不明真相 待二人由姚家府卫护送着出府时,沈言轻已是顺便将宝音带上了,林知寒见了也没说些什么。 本来两人打算怎样来怎样回,姚老爷坚持要以马车送她们,林知寒没有拒绝,只得含泪感谢。 到了马车上时,沈言轻才问,“璟娘,你没事?” 林知寒敛了哀意,“未能问出幕后之人,着实可惜。” 一旁宝音靠着门边坐着,低头不敢言语。 沈言轻见她低眉顺眼的,着实像是被欺负惯了的,只与林知寒道:“小姐,我见她可怜,所以” “不必解释。” 沈言轻又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要回自己家吗?” 宝音如实回了,又跪了下来求道:“求求林小姐,带奴婢回林府,奴婢家中贫寒,父母会再卖掉奴婢的。” 林知寒看着她,沈言轻便去拉着林知寒的衣袖,“璟娘,带她回去,咱林府也不差这一张嘴。” 静默片刻,林知寒方开口,“你唤宝音?” 她语气卑谦,“是,奴婢本唤宝珠,因为撞了小姐的名讳,所以改了宝音。” 林知寒靠着矮几,以单手撑头,看着她,“姚明珠改你这名,也自食其果,在我院中,你便改回本名。” 宝珠忙磕头感谢,沈言轻扶她坐下,“你脸都这样了,少说些话。” 她双目含泪,又是感谢再三。 回了青藜院,由着琨玉将人带去安顿,秋霜好奇问话,“她是谁,脸怎么了?” 沈言轻道:“被人打了,是个可怜人。好秋霜,你愿意为她找些药膏吗?” 秋霜心肠向来软得一塌糊涂,忙去了,春絮正要跟着二人进里屋,林知寒却突然吩咐道:“春絮,今日仪儿寄来了一些礼物,挑些好的去给母亲。” 春絮不禁看沈言轻一眼,方自行离去。 两人进了屋内,林知寒便道:“可有追上。” 方淮胥的声音自某处传来,“服毒自尽了,没问到话。” 此番结局令林知寒并不满意,她没有言语,坐在桌前,提笔准备写着什么。 沈言轻连忙上前为她磨墨,见她写着欲速则不达,好奇道:“璟娘,这是何意?” 林知寒却起身让她过去坐下,握着她的手,教她写这几个字,为她解释道:“做任何事,都不必心急,今日之事,之后必会知晓。” 沈言轻笑道:“我还以为你心中很生气呢。” 她只含笑看她,“胸中元自有丘壑。任他去。” 这便是林知寒的聪慧之处,既然无法再寻出那人,只能按捺心性,只等那人露出马脚。 “小姐,宝珠你如何安排?” 这话一出,加上她手一动,纸上的达字便歪了,林知寒仍未停笔,“做此事便专心做完。她先在外院。” 沈言轻笑道:“我瞧她人不错,跟着姚明珠也不知多久了,看着倒是没学会什么臭脾气。” 林知寒却道:“看这几眼便能下定论断了?去将这字再写十份交予我。” “啊?”沈言轻哭丧着脸。 “谁让你做事不认真。” 第四十四章 日常 近来沈言轻的书法简直是突飞猛进,多亏了林知寒对她的精心一对一指导。 连琨玉都夸她很有天赋,但是哪来的天赋呢,沈言轻无奈耸肩,那可是她日夜努力练习的结果。 不过她同方淮胥很少说话了,自上次一事后,她便有些不愿同他说话,方淮胥自然也不会主动理她。 或许是她刻苦的态度打动了林知寒,还特意放了她一天假,沈言轻趁着这机会,直睡到日上三竿。 不过吵醒她的不是日光,而是秋霜那似铜锣般的嗓门,“吃中饭了!” 沈言轻头发乱似鸡窝地坐起身来,秋霜一脚踹开了房门,又喊着,“沈言轻!该吃饭了!” “天呐。”她连忙又钻回被窝里去,天知道寒冬腊月的起床是多么痛苦啊。 秋霜过去企图将她从被子中拉出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人家宝珠都干了好多事了。” 说来倒算沈言轻慧眼识珠,那宝珠生得虽娇小可人,却十分勤奋主动,这两日便被琨玉调进了内院。 她只是嘟囔着,“是璟娘让我什么都不用做的。” 秋霜拼命拉她起来,“说些什么呢,听都听不清,快点起来!” 最后她还是被迫起了床,被秋霜闹得困意全无,慢吞吞地随她去吃她们的午饭,自己的早饭。 一进厨房,便见宝珠坐在那里,向着她们招了招手,“言轻姐姐,秋霜姐姐。” 春絮坐在另一边,只是凭空翻了个白眼。 沈言轻严重怀疑她只是不喜欢新人。 两人走过去在宝珠旁边坐下,她笑道:“今日言轻姐姐若是上课可不会犯困了。” 沈言轻斜盯秋霜一眼,知道肯定又在宝珠面前说道她了。 秋霜一本正经,“我说的是实话。” 用过午饭,沈言轻依旧无所事事,索性去瞧林知寒在做什么。 里头唯有琨玉侍候着,林知寒正将一张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 沈言轻猜想又是太子寄来的,虽许久不见他人,这飞鸽传信的频繁程度却叫人忘不掉他的存在,“是有什么事吗?” 见是她,林知寒便道:“也无什么大事,自二皇子离开梧州不久,便有监察御史上谏太守常进私收贿赂,贪污纹银黄金至少万两,陛下大怒。” “此事与你何干?” 沈言轻十分不解,这太子是因为太过思念,所以事事都要告诉林知寒么。 林知寒轻摇摇头,过去捧着鱼盅站于窗边,她这窗外是片鱼塘,天气逐渐地回了温,鱼儿们方如活过来一般。 她往下头撒了把鱼食,方道:“这常进的夫人是我林氏族人。” 沈言轻默然不言,听得琨玉道:“却也太巧了些。” “他自诩闲云野鹤,此番虽是他人上谏,必定脱不了干系。” 沈言轻回想起二皇子的模样,全然想不到他是有心计之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更别提是皇室中人。 林知寒又撒下些鱼食,盯着争先恐后的鱼道:“这事不过为敲击一二,常进此番,能保住官帽已然不错了。 第四十五章 求情 沈言轻发觉,林知寒还是有很多地方需要自己发掘的,但她发现自己对于这些东西还是不太感兴趣,于是后退几步便要离开这里。 “要走了?”林知寒转过头来看她。 沈言轻嘻嘻笑道:“这些事我也插不上话,那我自己去逛逛好了。” 林知寒将鱼盅放了,走到桌前,口中与她道:“我瞧你们合得来,让他陪你走走,我猜你待在府中也闷了。” “那我去了。” 听她这话,沈言轻自然笑开了花,当即出去了,林知寒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柔柔一笑。 “自言轻陪在身边,小姐笑得比以往多了。” 林知寒看向琨玉,只是失笑,“不知怎么的,见着她便有不一样的感觉。” 沈言轻走在园子里,知道方淮胥在跟着她,便左拐右拐地在假山里头绕圈,非得让他主动和自己说话不可。 谁知这人没让她逼出来,她自己倒是走得有些累了,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着。 结果这才坐下呢,便听得有巴掌声自一旁哪里响起。 得,她这究竟是个什么运气啊,怎么总是能让她遇上些什么事。 她小心翼翼又万分好奇地向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那边的宽敞之处,林夫人领着几个丫鬟嬷嬷站着。 而她对面站着个长相美艳的女子,瞧着就比她年轻十岁的模样,身边只跟了两个丫鬟。 那女子捂着脸,眼下一颗红痣,显得别样风情,想着便是秋霜所说的桂姨娘了。 也不知桂姨娘做了什么,竟惹得林夫人动手责罚,要知道,林夫人是最瞧不上这些姨娘们的。 她在闺阁中时就很有些手段,作为唯一的嫡女,将府中上下整治得服服帖帖,所以她也自视清高些。 林夫人冷着一张脸没有开口,站于她身后的邢妈妈道:“夫人是什么样的身份,姨娘又是怎样的身份,你也配同夫人互称姐妹?” 沈言轻一时来了兴趣,这样的戏怎能不看,可比那戏台子上唱得有意思多了,于是调整姿势藏得更隐蔽一些,又方便看又不会被发现。 桂姨娘扶着脸,缓缓地将手放下了,眼中尽是压制不住的愤恨,“我好心提醒夫人对老爷上心些,自问并无过错,夫人竟这般是非不分么?” 邢妈妈十分讽刺地笑道:“你这些伎俩,别惹夫人心烦。” 恰在这时,林昭却突然出现,“发生何事了?” 这个巧合程度,说不是故意安排沈言轻都不信。 桂姨娘一见林昭,当即扑到他怀里去,哭得那叫个梨花带雨,“老爷,老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我本是好心好意,谁知夫人竟令随从对我出手。” 说完,还将略红肿的那边脸抬于他看,哭得泣不成声。 林昭扶住她,看向林夫人,“为何出手伤人?” 依旧是邢妈妈开了口,“老爷,是” 她方开口,便被林昭打断,“清筠,我在问你。” 林夫人,便是林清筠,已是许久未听他唤自己闺名,一脸漠然地看向他,没有言语。 第四十六章 升温 这是林昭最讨厌她的地方,当年林清筠未嫁给他时,算是他的远方表妹,家族为了联合,索性安排他二人成亲。 当年大婚之时,揭开盖头后,林昭看见的便是一张冷漠至极的脸。 林昭在婚前想过很多回自己应该陪伴一生妻子的模样,或许是柔弱似水的,或许是娇小可人,暗自垂泪,满含离家的愁苦与新婚的期待。 可是并没有,她只是冷眼看着自己,说了句,“今夜一过,烦请另辟一院予我。” 春宵一度值千金,他却索然无味地度过了一夜,不久之后便有了林知寒。 不过当时林清筠嗜酸,照顾的嬷嬷也笑言必定得是儿子,所以府中上下皆为未来小少爷做着准备,林清筠还特择璟字为名,这个时候林昭同林清筠的关系也稍微好了几分。 后来林知寒出生,林昭难掩失落,林清筠与他更是渐行渐远。 陈旧的往事被纷纷岁月掩埋,如今林知寒也已长成,林昭却仍终日陷于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带她回去。”林清筠只是道。 沈言轻在暗处不禁咂舌,这桂姨娘是怎么治得住林老爷的,手段这样低劣。 林昭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方低头扶着桂姨娘转身,“走。” 桂姨娘却也没有再纠缠,而是哭哭啼啼地跟着走了。 沈言轻这才好像明白了几分过来,这桂姨娘倒是很能审时度势,知道再闹林老爷也不会对林夫人怎样,索性只求个同情。 待二人离去,邢妈妈才对林清筠道:“夫人,这姨娘也太放肆起来了,实在有失规矩。” 林清筠道:“随她去,若再有错处,挑了踢出去便罢。” 一行人这才离去,沈言轻收回视线,坐在原地只想着,贵府真乱。 在原地坐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她想了想,顺着一侧的楼梯走至假山的最高处,四处张望,也瞧不见那人在哪。 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转,装作脚下一滑,身子向下跌去。 经过测试,此招屡试不爽,一击必中。 果不其然,玄色身影很快出现,将她揽入怀中,稳稳站于平地。 这倒像是武侠小说中的大侠出场,救下深陷危机的美人一般,只是这美人没那么美罢了。 “你究竟想怎样?”方淮胥蹙眉看她,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 沈言轻双手连忙揽住他的脖子,“怎么?我无聊,不行吗?” 方淮胥无言,简直怕了她了,当即将她放至地上。 只是这脚虽落了地,手却仍牢牢揽着他的脖子,这姿势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放手。” “不放。”沈言轻满脸笑意,有意要捉弄他。 方淮胥当真不知如何是好,就当练扎马步一般站着,谁叫沈言轻矮了他一个头去呢。 见他还真是如木头一般,沈言轻一时便觉没什么意思,只得将手撒开了,“切,真无趣。” 结果她话音刚落,方淮胥又已消失在了原地,速度快到惊人,可见真是怕了她了。 第四十七章 来人 回去的时候,恰好遇见一个丫鬟领着个中年妇人疾步朝青藜院而去,沈言轻远远跟着一路回了去。 约莫是早早有人通知,林知寒已是站在廊边,那妇人一见林知寒,当即喊道:“璟姑娘,救救我家老爷啊,璟姑娘。” 林知寒还未示意,琨玉已是上前扶住了她,“常夫人快快请起,小姐只是晚辈,担不起常夫人一拜啊。” 常夫人急得不行,林知寒只道:“外头人多嘴杂,夫人还是进来说话。” “好好好。”见她进了屋内,琨玉扶着她也走了进去。 沈言轻当然不会错过这个,也上前准备进去听听,秋霜在旁道:“你进去也帮不上忙,还是随我去库房盘点首饰。” 春絮闻言,便对着宝珠做教导姿态,“瞧瞧,有时候还是得有些自知之明为好。” 宝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口中却与她道:“春絮姐姐,那我们去和秋霜姐姐一块盘点。” 春絮看向她,眼中不知是不是无奈,总之最后三人还是一块去了。 至于沈言轻,她可是要凑热闹的人,不参与她们的。 她悄悄地进了屋里去,躲在隔间外,瞧琨玉为常夫人奉茶。 常夫人却没这心思,仍念叨着,“璟姑娘,这我家老爷只能靠你了啊璟姑娘,我们同出一族,可是唇寒齿亡啊。” 林知寒安抚她,“姨妈莫急,你先将家中情况一一告知,我方能想法子。” 常夫人急道:“秉怀自然不是他们口中那般只为钱财之人,若他真是这般,我也是必得劝阻他的。” 她的急切与林知寒的神色淡然对比分外明显,林知寒仔细瞧她神情,过了片刻,在她急切催问下方开了口,“姨妈若不说实情,我也是没有法子的。” 常夫人见被她瞧出了端倪,只抿唇纠结了一番,方道:“唉!就是上次姚家打伤了别人,就塞了百两黄金来。你姨父平时是很清廉的呀,但是近些年来孩子们渐渐大了,况且不过就这一回,怎么就,怎么就” “姨妈糊涂。”林知寒听到这里,忙不迭打断了她,着实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姨妈提防着我,以为我年纪轻,又与姨妈往来得少,所以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 见常夫人面上一红,不由低下头去,她又继续道:“自母亲将各项事情转交给我处置,我便开始事无巨细,亲历亲为,好不做错任何事。姨妈家中的情形,我是知晓的,不过是慈母多败儿,现在又连累到了家里头罢了。” 常夫人越听越羞愧,忙抬头打断她,眼里头已然含了些泪,“璟姑娘,这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这千怪万怪,又怎能全怪到姨妈头上去,只是家中被败光了,连累了姨父的声誉,还令陛下勃然大怒”她顿了顿,瞧常夫人眼色,又继续道:“此事我可以周旋,但若姨妈不去斩了草除了根,只怕是白费力气。” 第四十八章 处理 说到这里,常夫人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想起家中的情形,自己夫君还在牢中受苦,不由咬咬牙,“璟姑娘说的是,我回去便好好教训那孽障,将他丢去庄子里头吃吃苦头,改了才准回来。” 林知寒只道:“姨妈教养方面的问题我不便插手,只是姨妈自己掂量好。这天色也不早了,姨妈便回去歇息罢,我会向京中联系,为姨父周旋,保姨父性命无虞。” 常夫人再三道谢方离去了,由着琨玉送了出去。 林知寒坐于椅上,揉了揉额角,片刻,方轻声道:“要站在那里多久?也不嫌累得慌?” “还是璟娘懂我。” 沈言轻含笑出了来,走到她身边,林知寒示意她坐下,她便在她身旁坐下了。 “这事要怎么处理,联系太子帮忙吗?” 想必这事也只有太子帮得上忙了。 林知寒却轻摇摇头,“太子是个聪明人,无需我联。听说陛下这两年来愈发易怒,或许是上了些年纪的缘故,那常进撞上此事,他自己也有过错,受些教训是好事。” 所以此事就算常夫人不来,常进也会保住性命,林知寒不过想提点常夫人几句,林家树大招风,作风就更得端正些。 沈言轻心下已是了然,林知寒转过头来看向她,“少想着玩乐,若跟着我,有些事情你是要懂的,不然若我不在,你该如何是好?” “乱说。”沈言轻轻拍拍她的嘴,“快说呸呸呸,可别乱说,你怎么可能不在。” 林知寒不禁失笑,“哪有这么灵验的话。” 沈言轻笑道:“总之不许乱说。” 果然时隔三天,便有御旨下来了,只是撤了常进的职,命拿出纹银万两上缴国库。 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旨意下来的时候,沈言轻正陪林知寒插着花,林知寒道:“此为敲山震虎也。” 沈言轻不解,林知寒又解释,“借着整治常家,又可敲打林家,主要目的不过是东宫那位。” 跟着林知寒这些时间,沈言轻也算是学会了许多,当即便道:“那必是别的皇子了。” 林知寒将一朵月季插入瓶中,“三皇子四皇子年纪尚小,不足为道,唯有自诩君子那位。” 确实如她所言,将太子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也只有那二皇子。 只是若真是二皇子,那这事做得着实太过显然了些,她们能猜到是他,皇帝会猜不出吗? “无需再理会。”林知寒将剪子递给她,示意她放好,端详着自己插的花,口中只道:“一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只要知道,如今我们林氏一族,已与太子息息相关。” 那你是因为要稳固林家与皇族的联系,所以才与太子那般的吗? 这话沈言轻没有问出口,虽然从前以为林知寒是将爱恋藏于心里,所以虽然与太子久久不见也未有什么思念之意。 又或许是因为至少有书信的慰藉,可是相处这些天以来,林知寒的一切言语行为,实在不像爱恋某人的态度。 这也难免令她思绪万千,思考林知寒与太子的关系。 第四十九章 闲时 近日来天气愈发好了,暖意渐渐袭来,沈言轻起床时终于不算困难了。 昨日又是她守的夜,她揉了揉眼,边打着哈欠边睁眼向旁边看去,果不其然,林知寒正看着她。 沈言轻摸了一下她的脸,“醒了多久了?” “才醒。”她起身下了床去,琨玉和秋霜当即进了来,侍候她漱口洗脸。 秋霜看了沈言轻一眼,故意哼了声,“小姐就对你最好,你这夜守得倒比我们都舒服。” 沈言轻也下了床,将衣裳一一穿上,过去就着林知寒洗剩的水将脸洗了,口中还不忘说她,“怎么,小姐心疼我,你还不乐意了,小姐都没说什么呢。” 这话说得她不知该如何回了,只是一撇嘴哼哼唧唧着。 琨玉笑道:“你啊,明知说不过她,还非得招惹。” “就是就是。”沈言轻点头应和。 另一边林知寒在镜前坐下,琨玉问她,“小姐今日可要宝珠梳头,听说她头梳得好,外头的几个丫头都夸她呢。” 林知寒应了一声,琨玉便出去叫人了。 沈言轻过去站在林知寒身后,笑道:“不若,我来试试?” “哎哟哟,姑奶奶,你可别了。” 闻言,秋霜已是几步上前止住了沈言轻蠢蠢欲动的手,“小姐可不知道,言轻的手艺最是差劲了,上回让她给我编个辫子,那简直跟条虫没什么两样。” “哪有!”沈言轻反驳地十分理直气壮,尽管她说的是事实。 很快宝珠便跟着琨玉进了来,不卑不亢地行礼,“见过小姐。” 琨玉拉着她到镜前,“别怕,今日便由你给小姐梳头。” 宝珠应是,当即动作起来,果然手法娴熟,很快便梳了个又简单又好看的发髻来。 沈言轻赞她,“这样好的手艺还藏着掖着,宝珠你不地道啊。” 宝珠羞涩一笑,听得林知寒让她以后每日来梳头,忙不迭地行礼道谢。 于是待林知寒收拾好去用早饭时,沈言轻和秋霜已是迫不及待帮着宝珠换屋子了。 倒是春絮瞧见她们这般殷勤,只阴阳怪气了一句,“平时也不见这么上赶着。” 这春日到了,江中游船也愈发多了起来,常有些贵女递帖子来邀林知寒出去,只是都没答应。 今日依旧是惠风和畅,沈言轻正坐在廊边陪秋霜打着络子,春絮被派去外院查看新制的衣裳有无疏漏,琨玉陪着林知寒去议事厅了,今日是难得一次的例会。 而宝珠来得晚些,唯有她一人听先生讲课去了。 沈言轻道:“可怜的宝珠,她一个人在那里听课,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秋霜手上动作不停,只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若是人人都像你,那估计了不得了。” “那若是都像你,岂不是人人都要变得同猪一般了?” 沈言轻笑得乐不可支,是在说她这几日晚饭总是吃的多些。 秋霜哪里还坐得住,当即挥手就要去打她,就在这时,有一人进来禀报,“太子殿下来了。” 第五十章 来人 今天到底是个怎样好的日子啊,又不是逢年过节的,怎么太子倒来了。 如今林昭不在府中,林夫人不问世事,也不知林知寒那边得到消息没有。 沈言轻才想着这里,便见裴延尧着了件秋香色箭袖而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卫。 秋霜将东西一放,拉着沈言轻过去行礼。 “你们小姐可在里头?” 秋霜回道:“小姐在议事厅,奴婢这就让人去传话。” 她说完便找人去了,沈言轻微微抬眼看去,恰好撞上裴延尧的眼神,她忙又低下头去。 裴延尧奇道:“眼熟得很。你怕我作甚?” “太子殿下气度不凡,令奴婢胆怯。”沈言轻纯属睁眼说瞎话,但裴延尧生得确实不错,剑眉星目,天生自有皇家气派。 听她这话,裴延尧只勾唇一笑,进了屋去,才坐于椅上便道,“出来。” 有一人很快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见过殿下。” 自然是方淮胥,裴延尧入林府不久,他站在屋顶上就已经瞧见,同林知寒请示过才来的。 裴延尧看着他,打量一番,“跟着寒儿几月,连喜好都变了。” 方淮胥只回了句是,沈言轻在隔间沏着茶,自然听见他们说话,下意识地端着茶杯进了去,“殿下请用茶。” 谁知他只略看了一眼,示意方淮胥起身,便没了动作,只道:“这是九曲红。” 沈言轻不明所以,看着他眨巴眨巴眼,方淮胥提示她,“殿下只喝碧螺春。” 她又不知道裴延尧的怪癖,只得将茶杯撤走,打算另沏了一杯来。 “你从前并不这样。”裴延尧突然道。 方淮胥又单膝跪下,“属下知错。” “起来。”裴延尧将手一抬,又评价一句,“倒能有人让你说话,实在稀奇,去。” 另一边,沈言轻在心里碎碎念着。 主要青藜院内,只有林知寒喝茶,她又只爱喝九曲红,这柜子里头各种名贵茶种倒有。但这些是由她来管,她也懒得去察看,都不知有些放了多久了。 好不容易找到罐碧螺春,沈言轻打开一瞧,放到鼻边闻了一闻,似乎有些受了潮,有些许几不可闻的霉味。 管他呢,沈言轻当即抓了把便泡了,想着这么点气味,哪能就闻得出来。 谁知待她将茶泡了,过去呈给裴延尧,他不过浅抿了一小口,当即摇摇头,将茶杯放回桌上,“撤下去。你平时也是这般敷衍你家小姐的吗?” 他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含有些质问的语气,倒像是恼了。 沈言轻自然听懂了,暗道他是狗鼻子还是狗嘴巴,忙不迭上前要去将茶端走,口中还讨着饶,“太子殿下恕罪,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这就撤走。” 她才将茶端在手中走出去两步,裴延尧却又唤住了她,“站住,我的话你还未回复,竟这般不懂礼数,莫非是你家小姐未曾调教过?” 这你可管不着,沈言轻心里暗道,只得转过身去低着头,装作十分害怕的模样。 第五十一章 有事 就在这时,门帘被撩起,林知寒领着琨玉进了来,想必是听见了他最后一句,含笑道:“与表哥许久未见,怎么一来我这便教训我的人。言轻,下去。” 沈言轻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如同得了圣旨,在裴延尧看不见的角度对着林知寒眨了下眼,当即便出去了。 裴延尧一见林知寒,面上立时布满了笑意,走过去要拉她的手,“寒儿哪里话。” 琨玉同另外两个侍卫悄悄退下,林知寒错开他的手,没让他拉住,过去坐下了,故意道:“我同表哥许久未见,只怕表哥要与我生分了。” “寒儿何出此言?”裴延尧在她身旁坐下,双手轻扶住她的肩,只觉奇香袭人,分外令人着迷。 林知寒却不看他,“也是我身在梧州,无法同表哥日夜相处,我可听说了,那姜妧总隔三岔五地去东宫。” 闻言,裴延尧不禁失笑,将她揽在怀里,“寒儿放心,我纵是辜负任何人,也绝不会辜负你。” “呕。” 另一边听墙角的沈言轻无声地吐了,这究竟是个什么太子,说的话怎么跟拿油裹过似的。 她抬手看见死死盯着她的方淮胥,将食指竖起放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方淮胥只是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沈言轻便不再理会,认真听里面的郎情妾意。 从前以为是林知寒单相思,后来猜测只是联姻,现在却又觉得是裴延尧单相思,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所以在听了一刻钟都没有,沈言轻已是按捺不住,自行离去了。 屋内,结束了一番所谓的甜言蜜语,林知寒问道:“如今陛下身体可安康?听闻近来总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 “有太医每日请脉,并无什么大问题,只是肝火过旺。” 裴延尧作为太子首当其冲,所以事事尽心尽力,只怕被责罚,也因此极为心累,特别是近来御史上谏,道他年岁已大,正妃却尚未册立。 一方面皇后属意于林知寒,毕竟是自己母族之人,所以才会在林知寒幼时接入宫中管教,一切尽按太子妃教养,还特意让两人自小培养感情,其中付出不少心血。 但另一方面,皇帝却有些属意姜家独女姜妧。 他到底对林家有所忌惮,意图拉拢姜家,毕竟如今边境有些动乱,姜家世代从军,姜妧之父姜裕又位居统帅,地位不可轻视。 所以这太子妃人选一时之间还僵持不下,令裴延尧也有些头痛。 “那便好。不过……时机何时才到?” 裴延尧略皱了皱眉,“如今边境仍未平,连姜裕都去了,还是得等稳定一些,便是你入主东宫之时。” 林知寒含笑着为他理了理衣领,“既然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你又来做什么?” 裴延尧一把将她拉在自己腿上坐下了,“想来看看你,不成吗?” “这样的时候,你还有空自京中跑来看我,表哥,这可不像你。” 见她语气带些娇嗔,裴延尧只笑道:“寒儿果然是个玲珑剔透之人,什么都瞒不住你。” 第五十二章 寻人 “说,什么事?”林知寒问他。 裴延尧眼神暗了暗,为她讲清前因后果。 原来京中有反诗流传,为梧州流出,还大大地讽刺了皇帝。 皇帝自然发怒,命人将这作诗之人找出,可花费数月却无结果,且还有新的反诗出现。 于是裴延尧自请为皇帝解忧,顺便视察民情,这才明目张胆地来了梧州。 “这样的事,也须你亲自来。” 林知寒自然不信。 裴延尧轻笑摇头,“老二在外头流连许久,才回京两日便又出了京,我此番出京,也是欲探他行踪,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此事你待如何?”林知寒问他。 裴延尧看着她,“此事只是幌子,交予你来,我去探探老二的究竟。” 院中,沈言轻和秋霜仍坐在廊边,沈言轻不解问她,“秋霜,你之前究竟是怎么看出来小姐喜欢太子的啊?” 秋霜继续打着络子,只笑道:“那还用看,从前太子来得勤的时候你没瞧见,那眼神就只落在小姐身上,小姐呢,一有空就和太子传信,每每同太子说话,都温柔得很。” 沈言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着。 她俩正说着话,裴延尧已是出了来,向着院外去了。 沈言轻一下子站起身来,向里屋窜去。 一进去,林知寒正在榻上坐着,也不知在想什么,口脂蹭了些至脸上,发髻也稍稍乱了几分。 沈言轻掏出帕子上前为她将脸擦拭干净了,捧着脸端详了片刻,方点头,“唔,干净了,这头便让宝珠来重新梳。” 林知寒含笑看她,“你倒像个老妈子似的。” “璟娘说我是,我便是。” 沈言轻满脸笑意看着她,两人对视笑着。 “那太子殿下可不太温柔。”沈言轻故意道。 林知寒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人前可别混说。还有,你是不是将发霉的茶泡给太子喝了?” “嘿嘿。”沈言轻嘻嘻笑着,非常灿烂的模样,“这太子只喝碧螺春,我有什么办法吗?” “你啊你啊。”林知寒无奈摇头,带着几分宠溺,“敢这样对待当今太子,也就只有你了,他也是看在我的面上,才不惩处了你。” 沈言轻一脸笃定,“我就是料定他不敢动我呢,我可是璟娘的人。” 林知寒又是无奈失笑,便让春絮和琨玉进来侍候,吩咐其余三人去藏书阁找些书籍。 这入府也有许久了,沈言轻倒未曾听过有什么藏书阁,还以为书房的那满满两书柜便是极限了。 所以当秋霜领着她和宝珠走到一个两层高的小楼面前,告诉她们这便是藏书阁时,沈言轻差点没晕过去。 这究竟是林府还是皇宫,怎么连个藏书阁都那么大,尽管此时的她还不知道皇宫的藏书阁可比这更大得多了。 宝珠有些愣愣地道:“好大啊。” 秋霜见她二人有些呆滞的模样,不禁笑了,“这藏书阁平时我们也来得少,要不是专门有人每日打扫,只怕得有厚厚一层灰了。” 第五十三章 查看 待将门打开,几人进了去,便见里头果然满满当当,入目全是书籍。 秋霜却没有停留在一楼,而是向着二楼走去,口中道:“二楼是记载传记人物事迹之处,也有各个州的。” “那个,我有个疑问啊。”沈言轻不禁发问。 秋霜转身看她,沈言轻才继续道:“搜集这些东西花费了多久时间啊。” 秋霜继续向着二楼走去,“这些可都是无价之宝,自林家存在之时,第一任的族长便开始搜集这些了,一直到今日都未曾停下。” “那我还有个疑问啊。”沈言轻又忍不住发问。 “怎么还有。”秋霜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她,却见宝珠亦是一副疑惑的模样,只道:“什么?” “现任族长是谁?” 秋霜继续向上走着,“林家的本家在雍州,族长自然也在那,但藏书阁却只有这个。当年此处才是林家本家,但随着某一代先祖的迁徙,大批林氏族人去了雍州,那里便成了本家,除了这个藏书阁,其余能带的皆带走了。” 原来其中还有这段故事,两人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跟随秋霜走到一排书架前。 “这里是梧州的册子,小姐命我们查阅,虽不知姓名,但应该是个文人,想必会有记录。” 三人当即行动起来,每人捧着一沓书放至旁边的桌上,再坐下一一察看起来。 沈言轻认认真真看了才半本,便觉得眼前的字仿佛在打架似的,也不知道怎么这些文字都跟有诅咒似的,每每她一看必犯困。 “言轻。” 或许因沈言轻已是困到不行,头已经几乎靠在身边宝珠头上,秋霜忙出声提醒。 倒是有用,沈言轻很快便睁眼看她,“怎么了?” “小姐吩咐的事,你怎么都不放在心上?” 沈言轻露出一副有些委屈的模样,“这我也没得法子,实在是我一看书就犯晕。” 秋霜哪能不知道她,只站起身来笑道:“我有法子,你们且看着,我去去就回。” 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法子,沈言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些想跑。 很快,当她强撑着看了几页后,眼皮已是忍不住往下坠,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往额上一碰。 因为实在是太过清凉,沈言轻一瞬间便清醒过来,正见秋霜拿棉布包着一块冰站在对面。 她笑得很是欢喜,“这可是我特意去冰窖取的,怎么样,清醒过来没有?” “秋霜!” 从来只有沈言轻逗弄秋霜,今日倒被她整治了,她登时站起身来,向着秋霜扑去,誓要让她自食其果。 秋霜跑得飞快,两人在书架之中穿来穿去,宝珠哪里还看得下去,只能在旁喊着,“秋霜姐姐,言轻姐姐,你们不要再闹了。” 两人哪能听得进她的话,仍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 结果悲剧很快便发生了,主要是一个跑一个追,结果不小心弄倒了一排书架。 幸运的是,没有危及其他,要是整个二楼的都倒了,后果简直难以预料。 第五十四章 处理 于是三人对着散落一地的书面面相觑,纯属大眼瞪小眼。 秋霜哭丧着脸,“怎么办啊,小姐吩咐的事都没做好,放书便要放一整夜。” 宝珠道:“那我们还是快些整理。” 瞧这散落一地的书,怕是一夜都要放不完了,更别说完成任务。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沈言轻让她们赶紧先放,自己便向楼下奔去。 两人还来不及说话,她已是没影了,两人只得无奈对视一眼,开始整理。 至青藜院的时候,沈言轻一路喊着,“小姐,救命啊。”奔了进去,结果一至里间,林知寒正同裴延尧用着晚饭,琨玉和春絮为二人布着菜。 简直是尴尬到家了,谁想到太子竟没出府。 沈言轻只得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意图缓解气氛,谁知好像愈发尴尬了,琨玉眼带笑意看着她,春絮则是白眼几乎翻上天去。 过了片刻,裴延尧才含笑道:“你这新收的丫头,着实有趣,难怪你偏爱些。” 林知寒亦柔柔一笑,与沈言轻道:“怎么了言轻,命你三人去做的事,进展得如何了?” 沈言轻扁了扁嘴,过去在她背后轻戳了戳,“璟小姐,书架它自己倒了,我们需要人手去整理。” 闻言,一旁的裴延尧不禁微笑起来。 林知寒看向沈言轻,“你啊,自己去院子里头找些人去,不过只叫她们摆回原位,不可多看。” 沈言轻应是,当即脚底抹油一般奔走了。 林知寒看着她人消失了才收回视线,发现裴延尧正盯着自己看,“怎么了?” “我瞧你对那丫头,别样不同。” “合眼缘罢了。” 裴延尧不再言语,将块炖得软烂的莲藕夹到她碗里头去。 另一边,沈言轻叫了人前往藏书阁,到二楼时,秋霜和宝珠瞧见她后头跟着的一群人,不禁瞠目结舌。 秋霜道:“言轻,你这也太夸张了。” “不夸张些,我们怎么弄得完呢,快快快,你告诉她们该如何放置。” 她所言甚是,秋霜当即便指挥她们起来,一群人认真清理着。 沈言轻在旁边观望半天,看她们进行得如火如荼,发现自己好像帮不上忙,不动声色地走到窗边去,恰好被书架挡住,好使她们看不见自己。 结果她才靠着窗边休息了一会儿,一个声音自耳旁响了起来,“你不去帮忙么?” 沈言轻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幸好及时捂住了嘴,她转头看去,正见方淮胥倒吊着,就看见一颗头,若是晚上,只怕魂都得吓没。 “你有病啊。”沈言轻轻声骂他。 方淮胥轻飘飘地落在窗沿上,“你为何骂人?” “骂你算轻的,差点吓死我了你。” 方淮胥不言语,沈言轻又没好气地道:“你来做什么?” “小姐让我来看看。” 想必林知寒是怕她捅什么大篓子,沈言轻不禁笑了,又故意与他道:“看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从前沈言轻总是主动与他说话,自上次一事后,近来倒愈发冷漠起来。 他所不知道的是,沈言轻虽面上瞧着粗心,却心思缜密,从一件事都可以想到任何其他的东西来,她是觉得自己同他并不是一类人,所以才如此。 第五十五章 闲时 沈言轻事出反常,方淮胥却有些不习惯了,一时并没有走,沉默了许久,方道了句,“我走了。” “你走就走,跟我说干什么。”沈言轻抱臂,故意不看他。 方淮胥看她,眼中意味不明,沈言轻悄悄看过去,正对上他的眼神,又连忙收回视线。 “你走,告诉璟娘,晚会儿便回去了。” “沈言轻,你竟然偷懒!咦,你在和谁说话?” 秋霜突然发现少了个人,便忙去看她在哪里,待到了近前,好似听到她在和谁说话。 沈言轻第一反应去看方淮胥,见他已是消失不见,才转头见秋霜向着她走来,好奇问她,“我怎么好像听到你在和谁说话?” “哎呀。”沈言轻上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秋霜妹妹,你看看你,都忙晕成这样了,哪有什么人啊,不就我在这里吗。还是赶紧将事做完,回去好好休息。” 秋霜被她推着回去,一群人抓紧着将书都摆回了原位,三人同她们道谢,便让她们回去了。 这书一放好,便要继续正事了,就在这时,宝珠的肚子发出了不合时宜的一声,她抬头有些羞涩地看着两人。 紧接着,秋霜的肚子也响了起来,她笑了。 沈言轻笑道:“其实我也有些饿了。” 三人对视而笑,但见外头天已近黑了,秋霜将灯掌上,提议着,“要不将晚饭用了再来?” 沈言轻本来有些懒得走动,眼见得宝珠和秋霜也有些累了,正想该怎么解决。 就在这时,琨玉提着食盒上了楼来,倒是正合三人心意。 见三人坐在椅上,略显疲态,因此笑道:“小姐早料到了。” 宝珠走过去将食盒接过,“多谢琨玉姐姐,难为你跑一趟。” 其余两人帮着将食盒里头的饭菜一一放在桌上,琨玉道:“你们吃完记得将食盒带回来,我便先回去了,小姐叮嘱要你们别太晚回去。外头落了雨,小姐让我将那盏琉璃瓦的灯笼拿来了,我就放在一楼,伞这里也是有的,秋霜知道放在何处。” 宝珠不禁道:“若我们用了,琨玉姐姐回去怎么办?” “你倒贴心,不比那两人。” 琨玉有意打趣,另外已经吃上的两人转过头来看她。 琨玉只含笑道:“还有个小丫头陪我来的,她打着灯呢,你快些吃。” 宝珠见着她去了,方过去吃饭。 三人将饭菜一扫而光,显然饿极了,沈言轻拿帕子将嘴一擦,满足地躺靠在椅子上。 宝珠将碗碟一一往食盒里放,秋霜指着她道:“你瞧瞧,别人可比你勤快多了。” 沈言轻抬头,笑着对宝珠道谢,帮她搭了把手,口中只道:“我们俩啊,是彼此彼此,我瞧我们这几个人,也就宝珠最勤快。” 宝珠有些羞涩地笑笑,“言轻姐姐和秋霜姐姐莫要打趣我了。” “不是打趣,不是打趣。”沈言轻一揽她的肩,“这是肯定你呢,绝非顽话。” 秋霜也在旁连连点头,表示肯定。 第五十六章 查阅资料 这饭也用完了,三人便着手开始处理正事,这忙活了一下午,正事却还没怎么干。 几人挑灯夜读,颇有些学子明日就要上京赶考一般,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沈言轻才看到某本书上写着一个名字,李克,并介绍他是前朝最后一位文状元,只不过刚当官不久前朝便覆灭了,他并没有在本朝当官,而是隐居山林,不见踪影。 另一边秋霜和宝珠也筛选出了可能的几人,必是文采斐然,又在前朝从仕之人,无一例外的却是,这几人都不见了踪影,也均未亡故。 沈言轻看向窗外,已是更深露重,略有寒意涌入,不禁缩了缩脖子,见秋霜和宝珠已是呵欠连连,只起身道:“既已有些眉目,还是先回去,明日问问小姐,看是否还要再查。” 几人将书摆放整齐,当即下了楼去,外头仍是绵绵细雨不断,那琉璃瓦灯笼便在门边摆着。 秋霜找出来两把伞,宝珠将灯笼点了,拿在手里,出了藏书阁去。 待将门锁好,秋霜为宝珠打伞走在前头,沈言轻便紧随其后。 天色昏暗,因此走得慢了些,待走到院门时,还未落锁,应当是林知寒特意吩咐的。 有老妈子守在那里,亦是呵欠连连,见了她们只道:“姑娘们可算回来了,快进去歇息。” 秋霜和宝珠回了房去,沈言轻则去茶房看了看,见着有热水,稍微清洗打理了一番,又回屋换了件衣裳,才往林知寒房里去了。 林知寒睡意一向浅,听见动静便睁开了眼,正见沈言轻在眼前,“回来了?” “嗯。”沈言轻坐在床边,轻轻掀起被子,生怕太多凉意进去,又小心翼翼地躺下,才觉无限暖意袭来。 林知寒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的手,“怎得这般凉?” 沈言轻打了个呵欠,“没什么,略洗了洗,外头又有些冷,还是你这里头暖和。” “我素来不喜太热,所以没让她们烧地笼,你若怕冷,我便” “无妨。”沈言轻打断了她,“没事的,璟娘,你这里已是比较暖和了,只是这几日夜里头有些冷,不必麻烦。况且,我也没那般冷。” 林知寒只将她的手握在手里,“若是真冷,一定别瞒我。” “太子呢?”沈言轻突然想起这茬。 林知寒奇怪,“问他做什么,自然在别的院子。” 沈言轻当然只是出于好奇,不禁又心想方淮胥会不会冷,眼中闪现方淮胥蹲在屋顶上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不觉笑出了声。 “怎么了?什么事这般开心?”林知寒好奇问她,“今日,可查出什么了?” “没什么。”沈言轻摇摇头,“小姐还得请专人先去查查看,梧州是否有什么诗社之类,我们倒是查出了几人,皆是前朝文官。” 林知寒应了一声,沈言轻便又发起呆来,想到那人寒冬腊月他都能过,这种回寒天应当更加无所谓才对,两人没再说话,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绑架 第二日醒来,琨玉和春絮伺候林知寒洗漱,接着宝珠又进来为她梳发,林知寒吩咐琨玉,“去联系她,筛选梧州可疑的社团或者人群。” 沈言轻在一旁递着簪子,心想这个她是谁,林知寒却从镜中瞧她一眼问道:“言轻,你的碧玺佩呢?” “我瞧太过贵重,怕弄丢了,所以放起来了。” “戴上,我相信你。” 沈言轻看着她笑了一笑,当即便去了。 用过早饭,林知寒让她们不必再去翻阅书籍,便又去了议事厅,这无事可做了,那不就又得听课,沈言轻趁着林知寒已走,便与秋霜道:“我肚子不舒服,去趟茅厕,你们先去。” 秋霜让她别想着跑,便和春絮宝珠走了。 沈言轻在她面前连连应是,结果这人一走,她立马溜进小厨房,洗了些葡萄拿碗装了,抱着坐在廊下吃着。 当真是岁月静好。 但何为世事无常,就在沈言轻静静享受闲暇时光之时,突然眼前一黑,她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便是在一个破旧茅草屋里,她愣住了。 面前几个黑衣蒙面人看着她,一人道:“太子在何处?” 沈言轻终于艰难地反应过来了,她是被绑架了。 怎么回事,这是被绑的对象竟然不是林知寒,而是她了,她忙扬声喊着,“救!命!啊!!!” 结果有人把一团不知是否干净的白布往她嘴里一塞,沈言轻手被绑住,舌头又推不出去,只能呜呜呜地扭动着。 饶她想说再多的话也没法说了,那人继续道:“别怕,只要你告知太子在何处,并且帮我一个忙,必定保你荣华富贵。” 沈言轻又呜呜呜着,示意他将东西取下,那人道:“你不叫,我便取。” 她拼命点点头,便有人上前来将布取走了,结果嘴一空,沈言轻又大声喊着,“救!命呜呜呜。” 她的声音才一出来,布瞬间又堵了回来,那人眼中似乎带了几分无奈,“我们公平交易,你助我们将这瓶软筋散下到太子饭菜中,我们便完成你的愿望。” 沈言轻又拼命点头,示意他们取布,那人道:“若你这次再叫,便别想再取了。” 有人将布取了,沈言轻当真没有再叫,而是看着面前只露出眼睛的一群人,突然问话,“你们不觉得白天这样很明显吗?” 。。。。。。 没人回话。 片刻后,那人掏出一个小瓶子来,与她解释,“这是软筋散,你想办法让太子服用,有什么愿望,我们皆会满足。” 沈言轻听他这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又不禁奇怪道:“等等,你们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毒药呢,直接毒死不是更直接吗?” 。。。。。。 一群人沉默着,沈言轻又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难道你们背后的人看上了太子?所以不忍伤他,又因为他是太子无法在一起,所以要囚禁他?” 。。。。。。 估计他们在想自己抓的不是个小丫鬟,而是说书的。 第五十八章 回府 或许是忍受不了沈言轻的喋喋不休,那人连忙上前一步,“姑娘,莫再追问,只要你完成此事,将软筋散给” “知道了知道了。”沈言轻着实听不下去了,就没见过这么啰嗦的人,“给太子服用,你们就会满足我一个愿望,对?那给我黄金一万两。” 她话音刚落,那人忙道:“稍等,我们讨论一下。”然后便出去了。 沈言轻想到会不会是自己的要求过高了一些,但想到作为一群优秀的匪贼,不可能连这点底气都没有。 于是她等啊等啊,结果等到忍不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都饥肠辘辘了,那群人还没回来。 不会,因为要求太高,所以他们选择放弃我了? 沈言轻心里不由这样想着,连忙站起身来去门口张望,见外头守着一个人,忙问他,“哎,大哥,你们老大呢,怎么还不给我药,让我回去啊,那黄金怎么给啊。” 那人连忙后退了好几步,不愿听她说话。 沈言轻本来就又饿又渴,往地上一坐,着实有些没了力气,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府中是个什么情形。 很快,那老大又进来了,将药瓶往沈言轻怀里一丢,“这样,给你黄金五十两,你便” “不行!一千两!” “一百两。” “一千两!” “三百两。” “一千两!” “五百两。” “一千两!” 最后在沈言轻的执着之下,终于达成了协议,沈言轻到了外头才发现这里离林府还挺远的,想让他们送自己回去,当然遭到了拒绝。 于是沈言轻骂骂咧咧地一路走了回去,等走到林府时,天都黑了。 门口的小厮见是她,忙让人往里头传话,沈言轻哪里还有力气,直接坐倒在地。 很快秋霜和宝珠都出了来,问她可还好,沈言轻只喊饿,两人便扶着她一路回了青藜院。 林知寒正坐在院中间等消息,见沈言轻被搀扶着进了来,忙迎上前去问她,“言轻,这是怎么了,是谁绑了你?” 但上下检查一番,却不见伤痕,倒不像被绑架。 沈言轻没力气说话,几人一同进了里间,琨玉已将饭菜准备好了,沈言轻坐下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林知寒提醒她,“慢些,小心噎着。” 宝珠为她倒了水,沈言轻狂喝了整整一杯。 待她吃饱喝足后,才觉恢复了几分力气,躺在椅上回复她们的话。 “秋霜说你一上午都没去上课,四处又不见人,我让人四处寻你也没找到,外头小厮更是未见你出去,是否有人为之?”林知寒问她。 沈言轻拿手擦着嘴,“此事说来话长,待会儿再说。太子殿下可还在府中?” 林知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回她,“并不在。” 沈言轻点头。 秋霜这才忙道:“言轻,你可吓死我们了。” “让你们担心了。”沈言轻含笑看着她们,“你们都回去歇息,着实让你们担心了,没什么大事的,回去。” 第五十九章 阴谋 待几人走后,屋内便只剩下了林知寒与沈言轻,林知寒看向她,眼中一片担忧之色,“无事?” 沈言轻轻摇摇头,还特意跑到窗边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无人了,才坐到她旁边去,神秘兮兮地道:“璟娘,我被绑架了。” 沉默了片刻,林知寒方开口,“你是自己逃出来的?他并未找到你。” 沈言轻见她这样就是不太相信自己,也是,哪有人被绑架还是这么毫发无伤,能自己走回来的。 “璟娘,你信我,他们让我给太子下药,我就故意装作答应,才回来的。” “他们没有许诺你什么?” “有啊。”沈言轻将头一抬,轻笑一声,“他们本来打算给我五十两贿赂我,切,没见过这么小气的,最后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答应给我一千两。” 林知寒成功地被她逗笑了,还是活了这么多年笑得最畅快的一次,若有人守在门外都能听到的那种。 “沈言轻啊沈言轻,你还真是个小财迷。” 她伸出食指,对着沈言轻的额头轻轻一点,“他们竟然就这般相信了你?” “那是自然。”沈言轻一副颇为自豪的模样。 林知寒仍是连连失笑,“那你打算如何做?而且既然敢入府中掳你,怎不直接自己动手呢?” 沈言轻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但他们不告诉我,不过估计他们还是太嫩了,不敢自己动手。” “至于如何做。”她起身倒了杯茶水喝了口,想了一想,方笑道:“这也简单,我就说让他们先把黄金给一半,当作定金就是。” “那你们如何联络呢?”林知寒含笑看她。 沈言轻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们派了人来,在后门处同我联系。” 若论说做就做的性格,沈言轻和林知寒是难得的默契,于是沈言轻传信告诉他们,自己要先收到黄金五百两才能做事。 当天夜里,她便收到了回复,大意便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而且她体内已经被下了蛊虫,十日内没有解药将肠穿肚烂而亡。 沈言轻当着林知寒的面差点没骂娘,林知寒含笑唤道:“言轻。” “好璟娘,我会冷静。”她忍住内心的狂躁,又回信告诉他们,不给解药和黄金不办事。 第二日清晨,回信到了,沈言轻很有先见之明地将信件先给林知寒看,免得自己看了生气。 林知寒看了一眼,便道:“解药他们不愿,但你不必担心。至于黄金,他们已放一百两至永盛钱庄。” 听她这样说,沈言轻自然不必再担心,便让林知寒派方淮胥去确定是否属实,又回信争取几百两,不然绝不做事。 结果对方还是只放了两百两,把沈言轻气得不轻,没见过这么抠门的,回信去骂他们,结果对方只催让她办事。 但好歹得了三百两黄金,沈言轻到底还是知足了,藏在自己房间内的地砖下面,只等以后有用。 不过这银两得了,剩下便是这身上之蛊该如何解。 第六十章 解蛊 沈言轻正好奇林知寒怎样来解自己身上之蛊,想着寻常大夫应当没有法子,这天下医术高明之人想必都在皇宫之中了,难不成林知寒竟为自己寻来了太医。 林知寒却只是故作神秘地一笑,示意她乖乖写字。 但她这一个上午都在练字,手都要酸了,“璟娘,好累啊。” 林知寒看着她宠溺一笑,正待说话,琨玉进了来回话,“小姐,陆大夫来了。” “可算到了,请进来。” 琨玉应是,当即出去了,沈言轻将笔一放,看向林知寒,“是谁啊璟娘?” 林知寒含笑不语。 就在这时,门帘被掀开,有一青衣男子进了来,气质清冷,有些与方淮胥相似,但相较而言,又多了几分温润,“知寒姑娘,许久未见了。” 林知寒上前几步,“陆大夫,许久未见,不知近况如何?” 陆净玄只道:“自然一切尽好,也不知是何人,竟让知寒姑娘出面请我。” 沈言轻见他生得相貌堂堂,观之便觉是怀瑾握瑜之人,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林知寒向着沈言轻一望,陆净玄便知是她了,见她面容清丽,倒没什么特别的。 “璟娘,这位是?”沈言轻上前几步站至林知寒身侧,好奇问话。 林知寒同她介绍,“这位是神医陆大夫,若他愿意,只怕太医院的院判便是他了。” 又与陆净玄介绍,“这是言轻,她被人下了蛊毒,劳你解救。” 沈言轻笑道:“陆大夫,多谢你了。” 说完便过去在椅上坐下,陆净玄在她手腕上垫了块帕子,伸手把脉。 很快,他便撤了手,走至书桌前写下个方子,让宝珠递给外院的,让人抓药去了。 “这药须得热热喝了,之后便会随着如厕时排出。” 林知寒似乎早知这结果,只淡淡道句多谢。 陆净玄将帕子收了,又不住看向沈言轻,搞得沈言轻实在有些不自在,满带疑惑地回盯着他。 结果他又不看她了,沈言轻着实郁闷,看向林知寒,眼中好像在说这人不会是个傻子。 林知寒抿唇轻笑:“陆大夫,你莫不是看上了言轻?” 陆净玄生怕真有什么一般,忙道:“知寒姑娘可别乱说。我只是好奇,你与从前有些不同了。” 沈言轻在两人之间看过来看过去,看他们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林知寒除了在林府,应当并未去过什么地方,怎会识得江湖游医。 林知寒只意味深长地道:“你与素儿相识已久,如今不也与从前不同了。” 陆净玄想起从前见她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失笑,“知寒姑娘这点倒和从前一般。” 林知寒含笑不语,沈言轻出声真心道谢,“多谢陆大夫,日后有机会必会报答。” 此事得到解决,琨玉便又将陆净玄送了出去,待他出去了,林知寒就对着沈言轻一伸手,“五十两银子,拿来。” 沈言轻眨巴眨巴眼,“怎么了璟娘,这东西我可没有啊。” 第六十一章 斩杀 原来虽然林知寒同陆净玄有交情,但就算有交情,这钱还是要给的,毕竟一般人想请都请不到,就算能请到,那也必定得花费许多银两。 沈言轻抱着林知寒的手就嚎,“璟娘,璟娘啊,你知道的,若是离了你,我可就活不下去了。” 就在此时,秋霜捧着盆荔枝进了来,见了这情形,只笑道:“这是怎么了?” 林知寒看她一眼,“你瞧她,耍泼皮呢。” 沈言轻又干嚎起来,秋霜将荔枝往桌上一放,“小姐,这是太子殿下命人送来的,近来天气有些热了,这是特意冰镇过的,好让小姐消消暑呢。” “难为他有心。”林知寒轻拍拍沈言轻,示意让她别嚷了,“言轻,去用饭。” 沈言轻果然住了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知道她是随口一说,当即便笑着出去了。 待至下午,琨玉和秋霜去盯着采办了,裴延尧却来了青藜院,宝珠忙上前迎接,“殿下来得不是时候,小姐还在午睡。” 裴延尧见她生得标致,又比较面生,因此多看了一眼。 这时恰被出来的春絮看见了,忙让宝珠退下,自己迎上前笑道:“殿下可算来了,小姐就盼着殿下来呢,这会子小姐应当起身了,殿下先在外间歇歇。” 裴延尧便跟着她进了外间。 另一边,沈言轻看着他们,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实施计划,这人也齐全了,就等开戏了。 林知寒由春絮侍候着起了身,便让她和宝珠在外头候着,只让沈言轻在屋内便可。 裴延尧见林知寒自里屋出来,似乎仍有几分睡眼惺忪,颇有些西子捧心的姿态。 林知寒在他旁边坐下,“这几日可有进展?” 裴延尧道:“老二似乎知我查他,并未有什么动静。” 沈言轻为他上了杯茶,“殿下,这是您爱喝的碧螺春。” 裴延尧看他一眼,将茶喝了,谁知才入口不过一会,瞬间便晕了过去。 若是他意识尚清明,只怕都要无言以对了。 沈言轻和林知寒相视而笑,紧接着,林知寒也闭眼趴在了桌上。 不一会,便有好些人自窗外翻入,正是那伙匪贼,沈言轻道:“我做到了,快把承诺的东西给我。” 几人过去就要抬裴延尧,被沈言轻挡住了,“等等,银两呢?” 他们作势便要打晕她,沈言轻一旋身闪过了,“还不来?” 也就在此时,方淮胥才翩然而至,刀光剑影之间,那些人的脖颈之上已有一道血痕。 竟无一人能敌过他之手,很快便只剩下最后一人,沈言轻连忙抓住了方淮胥的手。 “你又要斩尽杀绝?方淮胥,你又要如此是吗?” 方淮胥却是住了手,看她一眼,当真没有再进一步,只是将剑指着那人。 沈言轻未料他会听自己的话,但还是忙去问话,“你们究竟是何人指使?” 结果她话音刚落,那人已是吐血身亡,竟在舌间藏了毒。 沈言轻气得在那人的身上狠狠踹了几脚,恰好被睁眼的林知寒看见,不禁摇头失笑。 第六十二章 升温 此事虽然得到了解决,但可以想象,当春絮和宝珠进来,见到一地的尸体时,那场景,可谓是壮观。 沈言轻差点被她们的尖叫声震聋,连忙把她们拉出去,让方淮胥将尸体处理好。 待裴延尧悠悠醒转,已是夕阳西下,林知寒吃着莲子酥看向他,“表哥可算醒了,应当饿了。琨玉,传饭。” 待两人坐在饭桌前,将侍女皆挥退下了,裴延尧方道:“发生何事,为何不与我说?” 林知寒为他夹了一块鸡肉,口中道:“这等小事,何需你操心呢?” 裴延尧闭口不语,吃了口菜,又道:“老二正在隔壁幽州,明日我启程去探探他,过几日再来,那事便交予你了。” 林知寒只道:“你放心。” 裴延尧放了筷子,走至她身边去,单手将她揽在怀里,“寒儿,多亏有你。” 外头,沈言轻正坐在廊边捧着松糕吃,想起今日的方淮胥,心中不禁有些别样的悸动。 “阿胥,你要不要吃?”她将松糕举起来。 结果还没等回话,秋霜却不知道从何处窜了出来,“言轻,你在跟谁说话呢?” 宝珠跟在她后头,也是一脸好奇。 “没有啊。”沈言轻捧着松糕又咬了一口,“是我在自言自语,你们听错了。” 两人一脸狐疑地看着她,盯得沈言轻有些不自在了,就在以为她们猜出几分的时候,才道:“你不会看上哪个侍卫了?” 沈言轻一时竟无言以对,还以为她们猜出什么了,只笑道:“你们想多了好吗?” “我看就是,上次新入府的府卫有几个生得还不错,对宝珠?” 宝珠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但也附和着一脸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真有些天真可爱。 今日并不是沈言轻守夜,她便早早回了房间准备歇息,一进去,她试探性地唤了声,“方淮胥?” 没有动静,她又唤道:“阿胥,你若是不出来,明日我就让小姐要你跟着我出去玩。” 果不其然,方淮胥瞬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沈言轻绕着他一圈打量他,双手抱臂道:“你说,会不会有某人躲在暗处偷偷看我呢。” 方淮胥脸色未变,她又突然上前一步,两人的脸贴得极近,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我看,你就是那个某人?” 她这一突然动作,方淮胥的脸又红了几分,忙偏过头去,“胡说八道。” 沈言轻嘻嘻一笑,后退了两步,“你瞧你可真够呆的,好了,我要睡了,你先回去。” 方淮胥正要离去,沈言轻又突然叫住了他,“阿胥,你今日为何会听我的?” “我也不知道。” 沈言轻凑到他面前去,瞪大眼睛看着他,总觉得面前的这双眼没有之前那般寒冷了。 “你啊,真是身随心动,却又木头得很。” 方淮胥没言语,她便自怀里掏出一颗什么东西出来搁在他手里,“给你,拿去吃。” 待离去之后,方淮胥拿在手里一看,发现是颗松子糖,不禁勾唇笑了。 第六十三章 来人 第二日一早,沈言轻突然就被摇醒了,一睁眼,便有两张脸凑上前来,还离得极近地看着她,着实有些吓人。 “哎哟我去。”沈言轻连忙拿被子将头一盖,“吓死人了你俩。” 秋霜一把揪住她的被子,转头示意旁边的宝珠赶紧帮忙,“别睡了别睡了,春絮和琨玉在屋里,又没什么事做,我们去府卫院瞧瞧。听说上次新入府的被踢走了许多,今日又来人了,好像有生得很不错的呢。” 沈言轻力气不及她二人,拉扯了半天,颇为崩溃地坐起身来,“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啊,而且小姐说了,让我学习勤奋些,不可偷懒。” “哎呀,不耽误多久的。” 秋霜抓着她的身子好使她不再睡下去,宝珠将她的脸拿湿帕子擦了擦,便准备要她起身穿衣赶紧出发。 “呸呸呸,怎么有股怪味?”沈言轻皱眉,一股难闻的味道萦绕在鼻间,简直要被恶心坏了。 秋霜疑惑地看向宝珠,宝珠又疑惑地看向帕子,片刻,总算想了起来,“啊,应该是刚才拿错了,我瞧她们谁要去擦窗户呢,会不会是” 两人齐齐看向沈言轻,沈言轻这下可清醒了,瞬间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将衣裳一穿,冲到院子后头洗脸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笑出了声。 沈言轻足足洗了十多道脸,才感觉干净了,一转头,那两人便站在旁边,架起她便走。 “哎哎哎。”沈言轻忙嚷嚷起来,“我头发还未梳呢?” “没事,到地再梳。” 沈言轻无奈地服软了,被两人拖了过去。 一到地,宝珠便极其迅速地为她简单梳了个辫子,沈言轻无奈坐在石凳上,单手托着脸任其鱼肉。 不知道秋霜是不是被自己带坏了,沈言轻在内心思索着这一问题。 待待弄好了,三人便藏在拐角处,齐齐探头望去,果然站了一排身形高大的男人,个顶个的强壮。 “秋霜,你不会是想嫁人了?”沈言轻戳戳她。 秋霜偏头看她,“才没有呢,我就想看看,欣赏欣赏,不可以啊?” “可以可以。”沈言轻笑着点头。 “秋霜,言轻,你们看那个人。” 听她这话,两人不需要提醒,便瞧见了那人,生得极高,浓眉大眼,皮肤像是烤得绝佳的烤鸭的皮,带了几分野性之美,倒不似大楚人。 此时站了两排共八人,那人就站在第二排,却分外醒目。 袁护正站在前头说话,“如今是你们第一日进府,须得记住,入了林府,便要谨记自己的责任是护好林府安全,不得让任何人侵犯。” 一众人齐齐应声,“是!” 沈言轻好奇问道:“那站在前头的是谁?”上次同林知寒在这里时倒没有问过。 秋霜回她,“那是袁护,他在府中已有十多年了,算是老人了。” 沈言轻仔细看去,看他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还真是青年才俊,但又好奇道:“名字怎么那么奇怪,袁护?” 第六十四章 旧人 谁知秋霜一脸无语地对她翻了个白眼,“他本名袁启,这只是个称呼,若是换一个姓李姓张的人来,便唤作李护张护。” 沈言轻也是一脸无奈,毕竟谁能想到是这样的。 宝珠在旁轻声提醒,“你们声音小些,被发现就不好了。” 谁知她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府卫走了过来,见她们一脸鬼鬼祟祟地在角落里,下意识喊出声,“你们是谁?” 三人僵住了。 好家伙,这是个大嗓门还是个大傻子,入府后就没见过她们吗? 托他的福,整个院内的视线通通转了过来,落在她们身上。 秋霜拉着两人就要跑,谁知袁护走过来两步,“秋霜姑娘?你们过来做什么,是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得,这想走也不好走了,几人索性出了去,秋霜和宝珠对视一眼,正不知如何是好。 沈言轻却大步走上前去,含笑道:“正是,小姐听闻今日有新入府的府卫,想起上次的情况,便命我等来看看。” 上次之事他自然是知晓的,还特意又排查了一番,所以才有好些人出了府去。 袁护道:“上次之事原是我的过错,这次必不会再有失误了。” “袁护不必全然将过错揽于自己身上,是对方太过狡诈阴险,若他们真想下手,这样防不胜防的事,我们怎能次次发觉呢,尽人事知天命罢了。” 袁护听她这一番话自然十分舒心,只道:“这话是小姐所言吗?” 沈言轻眼睛眨都未眨一下,笑道:“小姐还说了,袁护在府中多年,尽忠职守,不会因此责怪于你。” 袁护当即道:“烦请言轻姑娘帮我转告小姐,必定不辱使命。” 沈言轻点头应是,又加了句,“我们就在旁边看看,你们继续。” 于是三人便退到一旁去了,秋霜和宝珠看向沈言轻,眼中尽是崇拜。 秋霜道:“你是怎么一时之间想到这些话的?” 宝珠道:“小姐当真与你说过这些吗?” 沈言轻一脸正经地看着府卫们训练,口中道:“怎么可能,你们小点声,别让我被揭穿了。” 两人点了点头。 待看了一会儿,沈言轻突然觉得尿意猛涨,于是向她俩说了一声后便奔去了茅房。 谁知刚从茅房出来,便有一人站在外头,沈言轻甚至感觉他将太阳都挡住了。 正是刚才她们所注意到的那人。 “你做什么?”沈言轻问他,脖子抬得有那么些许费劲。 他沈默了片刻,只盯着她的脸瞧,“你不记得我了?” 沈言轻看向他,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离开大楚了吗?” “我没有离开,你不是也说要和我一起离开,现如今不也仍在大楚吗?” 沈言轻看着他,眼神变了又变,“你不应该在这的。” “你能在这,我为何不能在这?” 沈言轻垂下眼去,一瞧见他,脑中那些过去的回忆便又涌来了。 片刻,她又抬眼看他,只说了一句,“离开这里,忽木哲。” 第六十五章 结果 沈言轻回去的时候,秋霜和宝珠正在等她,见她去了好一会儿,不禁好奇。 她只说自己腹泻,两人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 沈言轻向着训练中的府卫看去,忽木哲也已回来了,她顿时失了兴趣,道句饿了便自行离去。 两人本来想拦她,想起她确实没用早饭,所以便没阻拦。 沈言轻一路慢慢地回了青藜院,心中却愁思茫茫。 一进院内,琨玉站在院中正瞧见她,只笑着,“大清早的,三个人都不见了,怎么就你回来了?” 沈言轻道:“她们在府卫院欣赏风景呢,我没吃早饭,实在饿极了,便回了来。” 琨玉见她面色有些不佳,便让她赶紧去吃东西,沈言轻去了,到底还是食不下咽。 用过早饭进到屋内,便见只有琨玉和林知寒在,春絮不知去了何处。 林知寒正在看一封信,抬头见她来了,奇道:“这是怎么了,往日一进来就笑嘻嘻的。” 沈言轻含笑摇头,“没什么,在看什么呢?” 林知寒将信递给她,沈言轻看了,才知是上次那事,林知寒托人去查,已是出了结果。 原来梧州有一海棠诗社,这诗社地址隐蔽,且成员均是前朝遗臣。 那么写反诗的便是他们了,这皇帝要寻的隐士估计也在其中。 “那是要告诉太子,让他带人前去围剿?” 沈言轻不懂政事,不明白一群文人再有能耐,又能做出怎样惊天动地之事。 林知寒含笑看她,轻摇摇头,“此事自然不简单。” 琨玉为沈言轻解释,“明为寻写反诗之隐士,实则是为寻人。” “谁?”沈言轻向她看去。 琨玉却不敢说了,看着她欲言又止,反而是林知寒开了口,“前朝最后一位皇帝,上官璟。” 原来二十年前,国家动荡,外忧内患,刚登基的小皇帝是个只知琴棋书画的少年,所以皇权由外臣掌控,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而当今圣上带领有志之士于雍州起义,一路打进皇宫,简直不耗费什么兵力便顺利颠覆了前朝。 谁知那小皇帝早已逃出宫外,从此不知所踪,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其妹,年幼的嘉德公主。 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先是主动向外族求和,接下来的几年内便专注恢复国家的商业农业,养精蓄锐了五年,方一举进攻外族,一雪了前耻。 然而随着国家安定,却有一群未在本朝任官的前朝官员暗中联系,并写下反诗嘲讽皇帝,均是渴望恢复前朝之人,在他们心中,唯有前朝才是正统。 这么多年过去,当今圣上明面上不说什么,却始终想寻到这个小皇帝,从而斩草除根,好灭反他之人的希望。 可是这么年来,毕竟疆域辽阔,人口颇多,始终难寻,这回好不容易寻到些风吹草动,自然要派人来探查,好能找到小皇帝。 当然谁想到,来处理此事的太子好似对这事并不怎么在意,或许对他而言一个无权无势的前朝皇帝影响不了什么。 第六十六章 结果(二) 听她一番解释,沈言轻这才明白过来,却不想这里头还有这段陈年旧事。 琨玉接过她手里头的信件将其烧毁,林知寒转过头与她道:“暂时不要告诉太子。这里有仪儿才从京中寄来的果脯点心,说是新开的铺子,味道很好,你送些过去给母亲。” 沈言轻接过食盒去了林夫人院中,一进去便觉十分冷清,倒不是人少,就是那种过于安静肃穆的气氛不比在林知寒院中快活。 邢妈妈恰好在院中,见她来了,又看她带着东西,只笑道:“小姐果然是惦念着夫人的,夫人就在里头,你进去。” 沈言轻当即便进去了,里头唯有林夫人正坐在垫了软垫的椅上,手握了串佛珠闭目养神着。 “夫人,这是表小姐托人送来给您的点心。” 片刻,林夫人方缓缓地睁了眼,只示意她放下。 沈言轻上前放在她旁边的桌上,正待退下,又听得她问话,“璟娘如今在做什么?” “读书写字,看账本,处理府中各种大小事宜。” 她照常回了,只是故意忽略了一些事。 林夫人却道:“我虽不大管事了,也是有眼睛与耳朵的,上次你们开了藏书阁,是要做什么?” 沈言轻看她面色平淡,想她虽是林知寒的母亲,林知寒却未说过此事可以告知,所以只回着,“夫人莫要在意,并没有什么,只是小姐想找些东西,所以让我们去罢了,不劳夫人忧心。” 林夫人轻哼一声,好半天才又出声,“她有个好丫头。去告诉她,她要找的那人若有了行踪,不许告诉太子,先来告诉我。” 头回听她吩咐便是如此奇怪,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沈言轻暗自思索着,行礼后便退了下去。 直到回了青藜院,她还在想着这一问题,结果一进去秋霜和宝珠便迎了过来。 宝珠道:“言轻,你回来了?” 秋霜扯了扯她的衣裳,向着里头指去,“你瞧那是谁?” “你们俩现在还真是焦不离孟,愈发像了。” 沈言轻边说着话边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正见忽木哲站在那边看向她们,脱口而出,“你们疯了?这是内院,怎可让男子进入?” 秋霜看向她,只觉奇怪,“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是袁护见他力气大得很,我们外院的柴又缺了,所以拨了他来帮忙。如今进内院,也只是请示请示小姐,你别大惊小怪。” 沈言轻偏过头去,躲开她探究的眼神,边向着屋里走去边道:“是我误会了,那我进去向小姐回话了。” 经过忽木哲的时候,他直勾勾的眼神瞬间投向沈言轻,令她忽视不得,只能垂眼加快速度进了去。 待站定在门帘之内,沈言轻才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了,他的眼神依旧没有变。 像是鹰隼一般锐利,密密麻麻,像是一张网,令人无处可逃。 她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是为她,甚至说,还是为了林家。 第六十七章 一探究竟 林知寒得了林夫人的嘱咐,只是命方淮胥暗访,沈言轻问她:“方淮胥是太子之人,你不怕他告知太子?” 林知寒却道,“他不会,想必你也知道。”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沈言轻确实发现方淮胥的独特之处,但也怕太子到底是他的正经主子,怎会不去告知呢。 但见林知寒很是放心,自己也便不操这心了。 待过了几日,林知寒却突然让她跟随自己出府,说是要去一探那海棠诗社,只言他们过于谨慎,且一堆文人中,肉眼实在无法认出谁是她们所找之人。 两人扮了男装出府上了马车,沈言轻头一回陪林知寒干这种事,因此很是兴奋,林知寒瞧她这样,不禁笑了。 但是去的路上,沈言轻又不禁发问,“璟娘,我觉得我们这男装,别人还是能认出来。” 林知寒只道:“他们自然能认出来,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如今这外头的诗社,是不拘这些的,只要扮作男装就行。” 沈言轻点头,但暗道还是对女子有偏见。 这马车左拐右拐到了一个巷子外头,由于马车过大无法进入,两人只得下车步行。 谁知又是绕来绕去的路,直把沈言轻给弄迷糊了,若不是方淮胥在前头带路,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也不知他是如何记得路的。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简陋的木门外,才是到了。 沈言轻上前轻敲敲门,过了一会儿,一个布衣青年前来开了门,“你们找谁?” 林知寒道:“无言先生。” 那人便将门给打开了,两人进了去,见着是一个破旧的老屋。 两人跟着他进了房间,在房间的一幅画前停下了,那人将画取下,又在墙上摸索了一番,只见一个小门出现在眼前。 沈言轻这可算长见识了,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她便同林知寒进了去。 入内走了好一会才至出口,只见眼前一亮,两人却是从假山里出来了。 这里原来是一个院落,亭台楼阁,雕梁画柱,倒很像文人学士之家。 有人迎她二人去了厅堂,里头一群人在鉴赏着诗,有一人道:“怪道从前世人常夸李克一诗,可抵千金,李兄果然名不虚传。” 想必这些便是她们上次所筛选出来了的一些人了。 两人走过了厅堂,向着更深处走去。 待至最里头的房间,那人便退下了。 这房间四面出廊,门窗皆开着,后近竹林,倒是个能静心的地方。 林知寒走至门前,只唤了声,“无言先生可在?” 很快,便有一素衣男子出了来,瞧着约有三十来岁,瞧着便觉气质非凡,又面容俊秀,难掩风华。 林知寒道:“见过先生。” 谁知这先生见了她,只愣了愣,方道:“请进。” 沈言轻跟在后头,思忖着这人莫非便是上官璟,确实很年轻。 林知寒在椅上坐下了,他见沈言轻站在旁边,又道:“这位姑娘为何不坐?” 沈言轻却没有这一打算,只道:“无妨,站着舒服。” 他含笑望着她,林知寒转头拉了拉沈言轻,她方坐下了。 待两人坐下,他方坐下来,“你此次前来,是为谁而来?” 第六十八章 解疑 林知寒目不斜视,当即回他,“为我自己而来。” “不是朝廷?” “自然不是。” 无言先生这才道:“既然为自己而来,你又为何要来?” 沈言轻在旁边都要被绕晕了,心想文人的说话方式就是不一样。 “为解我心中疑惑而来。” 无言先生微微一笑,“据我所知,你是皇后预定的太子妃,与太子自然情谊深厚。” 林知寒回视他,面上风轻云淡,“你从何时认识我娘?” 无言先生沈默了片刻,方笑了出来,“你果然和筠儿很像。” 此话便是坐实了她们内心所想,他同林夫人相识,且关系还不一般。 无言先生,不,应该说是上官璟,他为两人讲述了从前的那段故事。 原来当年他同嘉德公主一起被忠臣所护逃出宫外,谁知不久之后,双方便失散了,他们一路逃亡至梧州,只剩下贴身的几人。 但眼见得追兵就要追来,在这紧急关头,上官璟遇见了出门礼佛的林清筠,躲入了她的马车之中。 林清筠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一入马车见着个清秀少年在内,却不问他是谁,只见他身上染血,“你受伤了?” 上官璟胸上被人划了一刀,已是坚持了许久,见着她,终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便是在女子的绣房之中,香气不住扑入鼻中,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正看着他,拿着帕子为他擦着汗。 见他醒了,林清筠只好奇地看着他,“你做噩梦了,一直唤着嘉德。” 上官璟先是愣了愣,当即掀被下了床去,林清筠却连忙拉住了他。 “你莫怕,这是我府中别院,无人可伤你。” 上官璟不愿拖累他,仍在四处找寻外衣,作势要走。 林清筠道:“你的衣裳已经丢了,你穿的里衣还是好不容易找着的。你莫要怕,伤好再走也不迟。” 上官璟此时才觉伤口犯疼,当即皱眉嘶了一声,过了一会方道:“我怕拖累你。” 林清筠过来扶住他,让他过去坐下,“我并不怕,你只安心养伤便好。” 于是上官璟一直藏在林清筠房中,但只睡在外间,也是这段相处,使两人投入爱的火焰。 他们相爱得无法自拔,林清筠使计让他进入林府,作为自己的侍卫。 两人共度了几月,终于在跨越雷池的那夜之后,林清筠得知了上官璟的真实身份,也明白二人若成亲,一旦上官璟的身份暴露,那么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 所以上官璟还是离开了,为了保护她,而在他离开几日后,林清筠嫁给了林昭。 林昭始终不知道林清筠有个深藏于心的爱人,而林清筠也只能在孤身一人时,回忆二人的美好时光。 因为林清筠,上官璟并未离开梧州,而是找到了忠于前朝的臣子,又随着时间的推移找到了更多人,从而组成了这个诗社。 但他们只是文人,所以只能待在这个小天地里,以文字书画制梦,仿佛仍在前朝。 第六十九章 真相 这其中竟有着这样一桩令人难以置信的旧事,听得上官璟一番话,两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一变。 沈言轻偏头看林知寒的反应。 难道,她竟是林清筠与上官璟之女,而且,璟娘这其中的璟字,可不就是林清筠在思念着上官璟吗。 林知寒静默不语,看向上官璟,对方亦回视她。 “我们总算见面了。” 林知寒却站起身来,只道了句,“走。” “璟娘,你怎么走了?”沈言轻忙起身跟上。 上官璟听她这话,忙起身上前两步,“这名是筠儿所取?” 林知寒站住了脚,没有回话,沈言轻看她虽面上依旧平静,料想心里肯定不太好受,只替她应道:“是。” 说完还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袖,生怕她走掉。 上官璟只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笑了,“此生也算知足了。” 林知寒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为何不阻止他们写反诗?” 上官璟摇头轻笑,“若你将某事看作如生命一般重要,谁又能阻止呢?” 沈言轻突然感觉他和林知寒,甚至林夫人有些像,确实一对比,那林老爷才像外人。 “离开这里,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或者远离那些人。” 上官璟明白她的好意,但也拒绝了,“他们依旧视我为君主,可那不是他们的错,我也无法放弃他们。” “可是你会死的,当今圣上对你虎视眈眈,意图斩尽杀绝,如今他已将目标放在了梧州,很快他就会找到你的,你不是神仙,你保不住他们但是你要保住自己!” 林知寒越说情绪越有些激动起来,沈言轻难得见她这般,忙上前轻顺她的后背。 不知是否因为刚知晓他才是自己的生父,林知寒的确内心有别样的情绪在,她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令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静自持。 “璟娘。” 上官璟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温和,走上前来看着她,“冷静一点。人各有命,我当年本该死去的,再活了这么久,我已是知足了。” “那你还想见我母亲吗?”林知寒问他。 上官璟轻摇摇头,“筠儿始终在我心中,我不在她身边,她平安,我便心满意足了。” 林知寒没再言语,向着外头走去,上官璟突然喊住了她,“璟娘。” 她站住了脚,并没有回头,沈言轻在旁看着她,又看向上官璟。 “不要再来了,顾好自己。” “你没有什么要与她说的话吗?” 上官璟垂下眼去,只露出一副既苦涩又已释然的模样,“既多年不见,何必提起引她伤心。”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沈言轻腰间戴着的碧玺佩。 那碧玺佩呈桃红色,为能人巧匠雕成了瓜形,瓜身的叶和枝蔓栩栩如生,以黄丝线穿之,上头还系着鸟形翡翠结珠,结珠上下各有米珠一组。 观其工艺,确实不似凡品。 “此佩是?” 沈言轻见他眼中有几分诧异,只应着,“这是小姐予我的。” 第七十章 释然 似是想起了什么,上官璟难免有些红了眼,“这原是我妹妹嘉德的,当年予了筠儿,兜兜转转,倒是在你这里了。” 沈言轻一时有些愣了,想不到这东西来历竟这般大。 她看了林知寒一眼,见她默然不言,不知在想着什么,只干巴巴地回话,“那言轻多谢先生所赠了。” 上官璟只道:“若嘉德仍在,便是你这般年纪。你名唤言轻?” “正是。” 他只叹了口气,两人便一路出了来。 直至街上,林知寒都再未说过话,沈言轻有意逗她开心,“璟娘璟娘,我们去坐游船?” 林知寒却始终提不起兴趣,只摇摇头,“言轻,我今日没有兴趣,回府。” 沈言轻只得陪她回了府内,一进去,林知寒便向着林夫人院中而去,沈言轻深知她的内心所想,因此没有多问,只默默陪在身边。 待到了地方,邢妈妈见了二人,只笑道:“小姐,夫人如今正在礼佛,不许任何人打扰。” 林知寒却冷脸向里走去,邢妈妈正待拦她,沈言轻忙道:“邢妈妈,小姐与夫人是有要事相商,若耽搁了,您可是受不起啊。” 在她犹疑之时,林知寒已是进了去,沈言轻难得老老实实地在门口候着。 一进里间,正见林夫人在一侧的神龛前跪着,手持佛珠,闭目默念着佛经。 听见动静,她动也未动,只是道了句,“你知道了。” “母亲为何从未提过。”林知寒向着她走去,“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来都被蒙在鼓里,像个懵懂的傻子。” “我要说什么?” 林夫人缓缓站起身来,转身看向她。 “我是要告诉你,你的父亲是前朝皇帝,你是公主?让你一辈子陷在不能与生父相见的苦痛之中?” 林知寒沉默了,可是心中一股纠结彷徨,极为复杂的情感在四处乱窜着。 “我认为我有知道他存在的权利。” “璟娘。”林夫人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神略放软了几分,“你现如今知道了,可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就算他是普通人,你以为我会嫁给他吗?不可能的,我们生来便是林家人,林家如今的一切,以多少人的血泪换来。我们存在的理由,便是护住林家,哪怕是嫁给自己厌恶之人,你明白吗?” “林家究竟算什么?”林知寒抬头看她,眼中浮现的是以往没有的东西,“自小母亲便告诉我,我是林家未来的掌权者,什么本家、族长都是傀儡,有了难处还是要来找我们,我们生来便与别人不同,所以我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可是母亲,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就这般平静安稳地活下去呢?” 林夫人难得听林知寒说这些,只是劝她,“璟娘,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无法推脱,各人各命,这便是我们的命。在这个时代,若不处于高处,便会任人欺辱,你明白吗?璟娘,回去,这两天好好休息,有何大事,我会处理的。” 第七十一章 预兆 自那日之后,林知寒的话似乎更少了几分,只站在窗边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言轻看了心疼,倒不知如何是好,秋霜她们问她缘由,她只能装作不知情。 林知寒不开心,沈言轻也有些不开心,便去了院中,想摘些花回去,令她瞧了能舒心几分。 就在她挎着篮子刚摘了几朵时,有一人拉着她飞快躲进了一个角落,她看到捂住嘴的那双手便知是谁了,所以没有尖叫。 待站稳了,沈言轻才转过身去,看着他面露无辜的模样,“忽木哲,你究竟想做什么?” 忽木哲只是看着她,“你变了,从前你不是这样的。” “忽木哲,人都是会变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沈言轻有些无奈,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也猜不透他的目的。 “我就想让你实现承诺,随我回漠北。” “那是当年的话,这么些年过去了,做不得数了。” 忽木哲看向她的眼睛顿时染上几分失落,连带着声音都低了下去,“可这话就是你说的,怎么可以做不得数。” “你告诉我,当年我们逃出来失散后,你都经历了什么,去了哪里?” 忽木哲却有些犯了别扭,只念叨着,“你变了。” “忽木哲,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走了。” 沈言轻转身就要走,被忽木哲一把拉住,“我被人救下了。” 听他这话,沈言轻这才转回身去看他,“那你到林府来做什么?当真只是因为知道我在这?” 忽木哲一脸委屈,“是上次在街上看见你了,所以” 见他这样子,沈言轻最是受不了了,只赶紧打断他,“别别别,忽木哲,你怎么还是这样。” 忽木哲垂下眼去。 就在这时,便听得上头传来一声,“小姐在找你。” 沈言轻只看了忽木哲一眼,“好自为之。” 当即便向着青藜院去了,边走心里边想着,方淮胥究竟看见了多少,会不会向林知寒告密。 一路进了里屋,唯有林知寒和琨玉在,林知寒仍是站在窗边出神。 琨玉将一个盒子递给她,林知寒在旁道:“这是一副我画的画,帮我给他。” 沈言轻瞧她仍并不太开心的模样,只应声便离去了。 这还送礼物,果然还是惦念着的啊。 凭着记忆和方淮胥,主要是靠他带路,沈言轻才走至上次的木门外。 谁知敲了许久的门,也未见有人来开。 不会无人在此。沈言轻心里想着,又伸手敲了敲,等了好一会儿,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带我进去,阿胥。” 很快,方淮胥便现了身,将沈言轻直接带至院内,然而只见一人面染鲜血倒在地上,正是上次那人。 方淮胥上前一探鼻息,回头与沈言轻摇摇头。 竟然死了,会是谁做的。 沈言轻心中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疾步向着上次的房间走去。 果不其然,画没了,暗门也开着,沈言轻连忙走了进去,方淮胥紧随其后。 第七十二章 死别 踏入上次之地,一切却尽不相同了,如今这里已被血液填充,各处倒着尸体,唯有死亡的气息在蔓延。 沈言轻一路向着里头奔去,直至到了上官璟的屋子,只见他仰面倒在地上,胸前一个口子正汩汩地流着血。 “上官先生,上官先生,你还好吗?” 沈言轻忙上前查看情况,幸好还有气息。 上官璟意识尚在,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来,见是她,却一时恍了神,“嘉德?” “上官先生,是我!” 见她如此,沈言轻忙又连声呼唤。 片刻,上官璟方才清醒许多,“言轻姑娘,你怎么来了?” “是小姐命我送东西来,若不是如此,只怕是要错过了。” 上官璟咳了一咳,吐出一口血来。 “阿胥,快来帮忙。” 方淮胥很快出现,对着上官璟身上某处穴位一点,“伤势过重,现在只能暂时止住罢了。” 沈言轻示意他将上官璟扶坐起来,上官璟一觉着似乎好了几分,又问她,“那东西在何处?” 听他这话,沈言轻忙过去将东西拿了过来,上官璟向着那画艰难一指,她便将其展开给他看。 原来那上头是位坐在院中的貌美女子,虽不是少女,却别有风情。 上官璟看着便勾唇笑了,嘴里唤着,“筠儿。” 可不就是林夫人,所以林知寒是早有打算,特地让她送画来好慰藉上官璟。 上官璟得见心爱之人如今模样,已是心满意足。 他这短暂的一生算是颠沛流离,终了,却不想是沈言轻送了他最后一程。 “言轻姑娘,我唯有一愿,还请你帮忙。” 沈言轻虽与他算不上相识,却觉莫名很有好感,只点头道:“先生请说,若我能做到,必将完成先生心愿。” “我的妹妹嘉德,我与她失散多年,如今应当也是二十有一了,我希望言轻姑娘能帮我找到她,看到她平安无事便好。” 说到这里,他又吐出大口血来,沈言轻忙伸出帕子来为他擦着,他缓了缓,才十分费劲地继续说着。 “在她的耳后及脚底均有一颗红色小痣。柜子里有一个银錾刻花盒子,是我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麻烦帮我转交给她。告诉她,哥哥没法和她相见了,但哥哥永远深爱着她。” 沈言轻红了眼,不知为何心中只觉十分难过,垂下泪来,不停点头应承着,“好好好,我答应你。” 上官璟已是支撑不住的模样,眼皮也渐渐的失了力气,“我是见不到她了,言轻姑娘,可以将你当作嘉德,唤我一声兄长吗?” “哥哥。” 将死之人的遗言,沈言轻自然应下了,为了慰藉他,似乎真将自己当成了那嘉德公主一般。 “哥哥,你放心去,嘉德现在过得很好,哥哥交予嘉德的东西,嘉德也会好好珍藏的。放心去,哥哥,希望下辈子,不要再生于帝王之家了。” 上官璟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嘉德,莫怨” 话至于此,却是合上了眼,去往另一个世界了,或许在那里,便没了一切忧虑烦恼。 沈言轻静默片刻,方站起身来,让方淮胥将人带去埋好。 第七十三章 逝者已逝 方淮胥过去将上官璟背走了,沈言轻站在原地默哀了片刻,方过去打开柜子,一眼便瞧见他所说的盒子。 打开一看,只见里头是一沓的银票及庄子店铺的地契,还有一对银镀金如意纹流苏。 都是他留给嘉德公主的,想必嘉德公主与其失散时仍年纪尚小,也不知究竟在何处,又是否在世。 方淮胥没过多久便回了来,见沈言轻抱着个盒子站在院门口发呆,向着她走去,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沈言轻抬眼看他,眼神本有些呆滞,看向他的一瞬间却像是点燃了火,冲到他身前去看着他。 “是你?是你将我们的行踪告诉给了太子?” 方淮胥摇头。 “可是除你之外,还会有谁?”沈言轻自然不信。 方淮胥定定地看着她,“不是我。” 沈言轻不语,他又道:“我未告知过太子此事,言轻,你信我。” 这是方淮胥第一次唤她的名字,沈言轻看他的眼神变了一变,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那会是谁?” 也就是说,裴延尧的身边还有厉害的人在,也是,既然能将方淮胥这样厉害的人物放在林知寒身边,那自己身边必定还有别的高手。 也难怪,他能人离开梧州,是因为还有眼线留在此处办事。 “为何认定是太子所为?” 沈言轻深吸一口气,好使自己全然冷静下来,“太子奉命而来,留下一批人处理这边,他自己去会二皇子,这样两全其美的事,也只有他能干得出来了。” 方淮胥有些疑惑,“你好像很了解太子似的。” “不了解啊。”沈言轻轻摇头,“能在太子之位上平安久居多年的,自然绝非善辈。” 方淮胥看着她,对于她的印象一次又一次地改变,她的心思远比想象中缜密。 “是夏忞。” “他是谁?”沈言轻不解。 “夏忞是暗卫之首,我亦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等等。”沈言轻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上次太子晕了那次,他们怎么没出手?” “我既在府中,他们有别的任务。” 一切已成定局,沈言轻便不再停留于此,同方淮胥回了林府。 一回去先将东西放好了,沈言轻才同林知寒复命。 为防其他,她让琨玉屏退了其他人,自己进了里屋。 林知寒依旧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书,也不知看入眼了没有。 沈言轻过去站在她的身旁,“璟娘,他去了。” 林知寒翻书的手一顿,僵在空中半天才放了下来,“他说了什么?” 见她的反应,想必早知结果,毕竟太子在追查,上官璟的身份又遭皇帝忌惮,死是在所难免的。 “上官先生愿你和夫人一切皆好,是笑着去的。” 林知寒长叹一口气,将书往旁一丢,全然没了心情。 片刻,沈言轻走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璟娘,想哭便哭出来,有时候哭反而是种解决方式。” 林知寒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知为何,总觉胸闷得很。” “你啊,是太过难受了,又无法释放,憋着了。” 沈言轻摸着她的头,像哄小孩子一般,“哭出来,璟娘,莫要使自己难受。” 过了很久,便听得细碎的哭声传来,像是小兽的呜咽。 沈言轻揽住她的头,没有言语。 第七十四章 准备生辰 此事结束不久,裴延尧只来看望林知寒一趟便回京了。 到底是还未涉入漩涡中心,所以此时表面仍算风平浪静。 这些天来,林知寒总是闷闷不乐,沈言轻发愁得很,又专门让方淮胥去打探了一番,林夫人亦是食欲不振。 沈言轻见她们如此,毕竟自己才是亲眼目睹死亡的那个,难免也不似之前那般日日活泼胡闹了。 倒是有个忽木哲在府里,时不时来寻她,像只狗皮膏药似的,惹得她有时倒还好了几分。 所幸还有一月,林知寒的生辰便要到了,几人筹备着要热闹热闹,一扫这些天来的愁云。 春絮本来不愿意与她们一块,被沈言轻说了一句,“小姐一欢喜,有了赏赐,那不是大家都有吗?” 她这才勉勉强强地不作声了。 这日深夜,沈言轻的房中,几人围着桌子坐着。因唯有桌上点了一支蜡烛,所以房中四下皆是昏暗,衬得她们倒像是在密谋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沈言轻首先发言,“今日我们聚集在此,是讨论如何为小姐过生辰,有没有人有什么想法的?” 秋霜首先发言:“从前府中都是不兴过生辰的,不过是吃顿饭的事。” 琨玉道:“夫人并不注重这些,时常忘记,所以并未给小姐过过生辰,倒都是我们记着。” 沈言轻看向宝珠和春絮,“你俩有什么想说的?” 宝珠摇摇头,“我入府晚,还有很多不知道,也没有什么想法,一切还是听姐姐们的。” 春絮却轻笑道:“这也简单,便和之前一样,关了院门,吃上一顿饭便罢了。” 沈言轻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半天,“我说便喝点小酒,玩些游戏怎么样?” 几人是常在小姐身边伺候的,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别的主意,只得点头答应了。 秋霜突然问道:“那么酒和游戏谁去解决?” “当然是分工啊。”沈言轻道:“我去负责酒,你们准备游戏。” 秋霜将宝珠的袖子一拉,“我们负责,琨玉还要照顾小姐,春絮去准备点心吃食。” 这次讨论很快便结束了,就在几人起身准备各回各房之时,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也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道雷,白光乍现,衬得门外那高大的人影愈发像夜叉似的。 “啊啊啊啊啊!” 几人迅速抱在了一块,异口同声地尖叫起来。 “是我。” 秋霜颤抖着回话,“我是谁?” 其余人推了推她,春絮轻声道:“说说什么呢你。” “你是谁?”那人奇怪。 秋霜又颤抖地回话,“你是谁?” 外头却没了动静,几人松了口气,结果门又被敲响了,“我找言轻。” 其余人齐齐看向沈言轻,沈言轻一脸无辜地回视她们,才过去开了门。 果然是忽木哲在外头,几人一见是他,看向沈言轻的眼神顿时变了。 秋霜指着她道:“好你个沈言轻,居然背着我们做这种事。” 沈言轻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你上次还装作没兴趣的样子,怎么这就勾搭上了。” 第七十五章 过往 闻言,沈言轻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停都停不下来,只赞叹她的想法之妙。 琨玉提醒她,“下次若要相见,不可在内院,待会儿让他赶紧出去。” 说完便出了屋去,春絮一脸不屑地跟了上去,秋霜和宝珠皆是十分羡慕的眼神。 秋霜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过分。”出了门去。 宝珠只露出一个不知是什么意思的笑容,也出了门去。 不知她们究竟在想什么,反正沈言轻是管不了了。 她向着外头望了望,此时正是深夜,自然没什么人,她忙将忽木哲拉了进来,把门关上了。 ”说,你来做什么?” 忽木哲委屈得像一只大棕熊似的,看着她不言语。 沈言轻无奈扶额,让他坐下。 忽木哲依言坐下了,沈言轻为他倒了杯茶,“忽木哲,我们也算是相识已久了,怎么你对我还是如此吗?” 他看她一眼,方将茶喝了,“我说了,可你为何不愿信我,玥儿。” 沈言轻一时有些恍惚,这个名字多久没有听过了。 如今她的爹,并不是她的亲爹,当年她被人发现之时,衣裳上便绣了个玥字,所以只唤这名。 而忽木哲,是她被她爹收养前相识的。 他们于险境相识,忽木哲是从漠北来的,而她受够了眼前所有的一切,渴望忽木哲所说的那自由的天地,于是答应同他回漠北。 但他们出逃那日不得不分散,沈言轻受了重伤被她爹发现,她爹那时刚失去女儿,于是收养了她,为她取名言轻。 这都过去得有九年还是十年了,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沈言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深不可测的地方,一个紫衣长裙的女子站在她的身前,手持长鞭,上头还缀着一串紫色的铃铛。 “阿玥,莫要想着背叛我,明白吗?” 沈言轻不禁打了个冷颤,便又回到了当下,忽木哲看着她,“玥儿,随我回漠北。” “忽木哲。”沈言轻正色看他,“现在不是当年,我已经有了珍惜的人。我的身边有了她们。” 说到这里,沈言轻的脸上便浮现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忽木哲有些不解地问她,“这究竟是什么感觉?” “你可以留下来,忽木哲,但你不能伤害我所爱之人。” 忽木哲只是道:“玥儿,你还是这般,什么也没有变,日后你会相信我的。” “但愿如此。”沈言轻站起身来,将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该去休息了,忽木哲。” 忽木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出去了。 在他出去后,沈言轻将门闩上,仰面往床上倒去,过去的一切似潮水一般汹涌而至,逐渐淹没着她。 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她甚至一度差点忘记了那些,但不论怎样,那都是过去了,现在的她只处于光明之中,不再被黑暗所腐蚀。 不论是林知寒,还是琨玉秋霜她们,于她而言,都是一剂良药,冲散所有阴霾病痛。 想着想着,沈言轻便渐渐合上了眼。 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第七十六章 生辰 很快便到了林知寒的生辰这一天,连常起晚的沈言轻都特意起了个大早,见着外面东方渐明,日光渐露,披上衣裳便一路进了林知寒屋内。 因着此时尚早,连林知寒都仍睡着,沈言轻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抱住了她,在她耳旁轻声道:“璟娘,祝你万事遂心,一切如意。” 她一靠近林知寒便知道是谁了,因此没有反应,听到这声方睁开了眼,看着她,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多谢轻轻了。” 两人挨在一起,合眼睡了一会儿,林知寒先醒了,便看着沈言轻。 沈言轻很快也醒了,转头见她看着自己,当即坐起身来,“璟娘,今日打算做些什么?” 林知寒轻摇摇头,她又问:“那我们要不要出府去?” 还未等回话,一边外间守夜的秋霜已是忍不住坐起身来,“沈言轻,你发什么疯啊,这么早便来折磨人。” “不早了,还早呢。”沈言轻当即下了床来,过去揪她起床。 两人在床上打闹起来,将被褥枕头尽甩到了地上,还伴随着尖叫声。 琨玉和春絮宝珠进来伺候林知寒起身,听见她们那边的动静,琨玉笑道:“她们俩啊,大清早的便这般。” 春絮过去道了声,“你们可消停些。” 结果被她们拉到床上,三人一起打闹起来。 待林知寒收拾好了,过去一瞧,三人都有些累着了,头发凌乱地躺在床上。 琨玉不禁笑了,“你们啊,快起来收拾。” 沈言轻第一个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对着林知寒笑了笑,便去洗漱了。 这次林夫人倒是记得日子了,一大早便派了邢妈妈来送贺礼,皆是些珠宝首饰。 经由上次一事,沈言轻对林夫人倒有些许理解了,她虽不顾女儿心意有错,但应当也是怕看见林知寒会想起无法忘怀的那人。 琨玉将礼物收了,邢妈妈便回了去。 这厢还在用着早饭,宝珠进了来回话,“外院的来传话,说是白小姐携了贺礼来见小姐。” “让她进来。”林知寒吩咐下去,宝珠便出去了。 她夹起一块米糕递给沈言轻,“你尝尝。” 沈言轻一口便吞了下去,边吃着边道:“这么早白小姐就来了,实在稀奇。” 林知寒只含笑道:“她是个实诚人,你虽瞧她那般,但她是喜欢的便真心喜欢。” 沈言轻点了点头,不言语了。 那白烟云很快进了来,后头侍女拿着个锦盒,“好些日子没见了,在忙什么呢?” 林知寒拿帕子擦了擦嘴,邀她去正厅坐下了。 待坐下,春絮上了茶来,林知寒与她道:“这是正山小种,你爱喝的。” “难为你记得。”白烟云含笑应话,又命侍女将礼物呈上来,打开一瞧,原来是个成色绝佳的玉如意。 “今日起得早,想起是你的生辰,这玉如意是我特意在库房中选的,还望你笑纳了。” 林知寒示意一眼,秋霜便上前接过拿下去放置了。 第七十七章 生辰(二) 院子里,沈言轻正同宝珠春絮躲在一侧说着话。 “点心吃食准备好了吗?” 春絮点头。 “酒呢?” 沈言轻点头,刚才趁着林知寒用早饭,沈言轻便要方淮胥去买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几人对视齐齐点头,当即便散开了。 沈言轻向着后院走去,恰巧无人,她扬声唤着,“阿胥阿胥,你回来了没有,阿胥。” 不过一会儿,方淮胥便落于她的身前,“放在你房间了。” 也亏得是他才能办事如此利落,沈言轻只笑道:“多谢你了,阿胥。” 说完,便迅速将一个东西塞到他手里。 方淮胥一看,果不其然,又是一颗糖。 “我不是小孩子。” 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沈言轻只笑道:“谁说只有小孩子才能吃糖,你帮了我,我必定得回报你的。” 方淮胥将糖放入怀中,只道:“多谢了。” “你可不要都放着不吃啊。”沈言轻故意笑言。 他当即便走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自一旁传来,“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沈言轻向旁一看,正见忽木哲靠在墙边看着她。 “你吓死人了,快去做你的事!” 忽木哲却当真转身去了,沈言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若有所思着。 这一个上午,不仅有白家小姐,还有好几位小姐来拜访,青藜院难得这般热闹,索性在院中摆了桌子用午饭。 沈言轻和几人一起帮忙将桌椅摆放好了,林知寒和几位小姐方才落座。 待都落了座,才一一上菜。 白烟云道:“素闻林府的饭菜别致可口,我也只吃过一回,这次倒是有口福了。” 其余几位小姐皆笑言,“那我们当真是有口福了。” “今日这样好的日子,怎么也得敬林小姐几杯庆贺才是。” 琨玉忙在旁解释,“几位小姐不知,因夫人明令,林府之中是不可出现酒的,各位小姐可以茶代酒。” 白烟云道:“无妨,心意才最重要。” 几人用着饭,也有人伺候,沈言轻又犯了懒,躲到厨房吃东西去了。 今日林知寒生辰,小厨房一早便开始准备了,未料想多了好些人,因此只将为晚上准备的菜先拿出来顶着,现在又着手准备晚上的菜。 所以此时的小厨房仍是热火朝天,沈言轻进去的时候,一人笑道:“言轻姑娘又来了。” 沈言轻对这里已是十分熟悉,只去看火上温着什么吃的,“还有没有东西吃啊?” 一人笑着回她,“还有半只烧鸡,你吃。” 沈言轻便用洗净的荷叶包了拿去后院,她坐在廊边晃悠着脚,撕下一只鸡腿啃着。 她的手上难免地沾了油,还张嘴唤着,“阿胥阿胥,来陪我坐坐,好无聊啊。” 方淮胥又很快出现在眼前,沈言轻见了他,向着他挥挥手,“过来坐会儿。” 他过来在她身旁坐下了,沈言轻将手中的烧鸡递给他,“你咬一口尝尝,挺好吃的。” 方淮胥只是盯着她的手,没有言语。 沈言轻向着他又递了递,“你尝尝嘛,很好吃的。” 见他没动,沈言轻又撕下一块肉来凑到他嘴前,“尝尝,真的很好吃,而且我洗了手的。” 片刻,方淮胥终究还是张嘴吃了。 沈言轻见他吃了,便不禁笑了。 第七十八章 生辰(三) 见他唇边似乎有点油迹,沈言轻伸出手背倾身要为他擦拭,谁知方淮胥下意识一躲,沈言轻身子一歪,连烧鸡都跌到了地上。 眼见着她就要倒了,方淮胥忙一把扶住了她,两人难免地贴近了几分,四目相对着。 沈言轻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蛋子,感觉心跳得快极了,脸都红了几分。 方淮胥先是愣了愣,接着回过神来手一松放开了她。 “啊!!!”沈言轻没有坐稳,直接摔了个屁股墩。 一阵痛意自屁股上传来,她龇牙咧嘴地揉了揉,瞬间转头瞪他,“方淮胥你什么意思?!” 方淮胥站起身来看着她,“从未有人近过我身。” 好半天,那痛意才消失了,沈言轻扶着旁边站起身来,又望见地上躺着的那半只烧鸡,一下扁了扁嘴,险些要哭出来似的。 “方淮胥,你赔我烧鸡!” 方淮胥一下便没了影,沈言轻在原地跺了跺脚。 结果待她回去换了身衣裳,才换完打开门,方淮胥正站在外头,手里提着一只烧鸡。 沈言轻一时不禁笑了,心道这人实在有趣。 “你还真的去买了啊?” 方淮胥点头,将烧鸡提起来递给她,“给你。” 沈言轻笑着接过了,道了句多谢。 那边小姐们的中饭已经结束,不知是谁提议着打马吊,当即又收拾收拾着坐了两桌子。 只是却差了一个空位,但林知寒虽懂,却是不参与这些的,恰好沈言轻过了来,秋霜就猜她偷懒去了,因此上前拉着她道:“言轻聪明,便让她代小姐。” 本来沈言轻是不愿意的,正打算出言拒绝,但突然发现自己没接触过这个,看着还挺有意思的,因此便坐下了。 林知寒坐在她的身边,实施临场教学。 春絮故意在旁道:“可别出了小姐的洋相才是。” 想不到待林知寒教过之后,沈言轻却上手很快,轻轻松松便弄懂了规则,也不再需要她指点。 所以几轮下来,竟次次都是沈言轻为赢家,另外一桌听见她们议论,都不打了,只过来围观她们。 秋霜奇道:“言轻,你不会作弊了。” 沈言轻打出一张牌,只微笑道:“诸位小姐皆在,又是光天化日的,我哪能那么大的能耐呢,都是小姐教得好。” 白烟云与林知寒笑道:“你这丫头倒聪明,难怪时时跟着。” 林知寒含笑不语,其他小姐们也都不禁感叹着,将沈言轻本人都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所以几轮结束后,同沈言轻一桌的小姐都连连摇头说不愿再打了。 引得有人不信这个邪,“我来我来。” 结果才打两轮,便放弃说不打了。 众人皆失笑,沈言轻也打累了,只起身道:“都是诸位小姐有意让我,不然言轻也不会赢了。” 见她如此上道,诸位小姐也只微微笑了。 眼见得太阳渐落,琨玉便将几位小姐送了出去,这边院内则张罗着夜间的事。 为了夜间的安排,几人故意在下午给林知寒喂了好些点心,所以取消了晚饭,只等锁院门了。 第七十九章 生辰(四) 待院门一锁,几人便忙活起来。 屋内,琨玉和春絮宝珠将一切该收的收,该摆的摆。 小厨房内,早做好了许多菜,只是因吃食过多,便给其余人都分了去。 沈言轻特意要为林知寒做碗长寿面,秋霜则在旁——嘲笑她。 “你要是将厨房烧了,我可是不帮忙处理的。” “切,才不要你帮忙呢。” 沈言轻白她一眼,幸亏自己早便让她们帮着不要熄了灶下的火,自柜子里头拿出一把面条来,又拿了两个鸡蛋。 等着水一开,她便将面抓了两把下去。 谁知秋霜立时在旁喊着,“了不得,你这哪是给小姐煮长寿面啊,几人吃都够了。” 沈言轻倒也没去打她,只将锅盖上了,十分气定神闲地回她,“你这个呆傻的,今日小姐生辰,我们每人都吃上几口小姐的长寿面,不就相当于沾了小姐的福气嘛。” 秋霜奇道:“想不到你还有这心思啊。” 沈言轻将头一点,“你以为。” 说是这般说,实则确实是她不小心下太多了。 那边锅里头煮着面,沈言轻便将鸡蛋敲在碗里,拿筷子打散了,嘴里头还指挥秋霜,“秋霜,帮忙切下葱花。” “前面是谁,信誓旦旦说要亲自为小姐做长寿面来着?”秋霜故意道。 沈言轻边打着鸡蛋边道:“那好啊,若是等下小姐要赏我们,那我就说,就秋霜犯懒,什么也没干,你就等着看我们领赏。” 嘴里边说着,还边将手里头的碗放下了,过去将葱拿了起来。 “我来,让我来。” 激将法果然屡试不爽,沈言轻含笑着将位置让给她,“好好,你这般心灵手巧,还是你来。” 说话间,那边的面已煮熟了,沈言轻不急不忙将蛋花倒入,瞬间蛋香四溢,且很快便熟了。 沈言轻将一锅尽装至大碗里,又把锅烧干,倒了些油进去。 秋霜将葱花铺在面上,转头去看她,只觉手法颇为娴熟的模样,不禁感叹,“头一回见你下厨,倒比刺绣好多了。” 沈言轻一本正经地盯着锅里的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只是看他们是这般煮面的。” 油很快便热了起来,沈言轻示意秋霜将火熄了,拿锅铲舀起一铲子的油,往面上浇去。 随着滋滋滋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香气,这碗长寿面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走。” 沈言轻拿木盘将面装好了,便同秋霜去了里屋。 此时里屋已经布置好了,酒和糕点吃食占满了整张桌子,几人嫌累赘,将外裳都脱去了,见她进了来,又向着她手里望了望,宝珠不禁道:“言轻,你的手艺真好。” 沈言轻只笑了笑,又看着桌上,结果还一时找不着地方给她放面,忙嚷嚷着,“快挪挪,怎么这么多东西。” 几人迅速为她清出来一小块空处,沈言轻将面放下了,看了看并没有落下什么东西,方笑道:“可算好了,小姐呢,快去请小姐。” 第八十章 正式开始 另一边里间内,林知寒正坐在榻上翻着书,心中却想着这几个丫头今日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下午的时候拼命喂她吃点心,该用晚饭的时候又推着她进来,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下,不来请便不能出去。 想到这里,林知寒含笑轻摇摇头,这几个丫头也是愈发古灵精怪了。 特别是在言轻来后。 就在这时,几人终于进来了,还一路嚷嚷着,“小姐,快些出来。” “小姐快来呀。” 林知寒都来不及将书放好,便被几人拉着出了去,望见眼前情形,不禁笑了。 待让林知寒在上位坐好了,几人才并排站着,看着她,齐齐道着,“祝贺小姐一切遂心,万事顺意。” 自林知寒出生以来,这还是最热闹的一次生辰,瞧着面前这几个丫头,眼眶倒不觉红了。 这里伺候她最久的琨玉都难能见她这般,只笑道:“我还是头一遭瞧见小姐如此欢喜呢。” 林知寒含笑,“你们啊,过后自己去库房挑件东西,不拘什么。” 几人齐齐道谢。 话音刚落,沈言轻便将屁股凑到林知寒旁边坐下了,“我才不想要那些,与其拿那些不实用的,还不如让小姐许我个愿望呢。” 听她这话,一旁欢喜的春絮不禁道:“赏赐不实用什么实用,沈言轻,究竟是小姐过生辰还是你啊,怎么倒是小姐许你愿望了。” 沈言轻故意冷哼一声,只过去抱着林知寒的手臂笑道:“小姐这样心地善良,貌似天仙的女子,自然同别人不一般。” 林知寒偏过头去看她,面带几分宠溺地笑,“好,我答应你。” 几人都围着桌子坐好,这便算开始了。 沈言轻同林知寒介绍着,“小姐,这是我为你煮的长寿面,愿你福寿绵延。” 秋霜在旁不禁“噗嗤”一笑,“倒有些像在给老人祝寿似的。” “好啊秋霜,你敢说小姐。”春絮立时便道。 秋霜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说玩笑话呢。” 几人一时都笑了,林知寒也笑道:“可还有碗,这么多,我也不吃完,倒不如大家一起吃。” “有有有。”沈言轻忙应着,又去问秋霜,“秋霜,碗放哪了?” “什么碗啊?”秋霜一脸疑惑,“我没拿碗啊。” “过来时,我不是让你拿碗吗?” “并没听见啊。” 搞得沈言轻都怀疑自己是记错了,只得让她们先倒酒敬林知寒,自己往小厨房拿碗去了。 四下静悄悄的,今日因为林知寒生辰的缘故,放了她们一夜的假,也不知人都去哪里了。 因着就点了两盏灯,着实有些昏暗,沈言轻懒得点灯,凭借月光向着碗柜走去。 待到了那近前,沈言轻蹲下身来四下摸索着,拿了几个小碗,便转身出了门去。 才踏出门两步,一时又想起还没拿筷子,不得不折回去拿筷子,将碗放在门旁的桌子上,便走了进去。 走到柜前拿了把筷子,就在转身之时,沈言轻突然瞧见旁边自上头滴下了一滴什么东西。 她上前一看,竟然是血。 第八十一章 变故 沈言轻抬头看去,令人尖叫的一幕发生了,自房梁之上垂下一匹打好结的白布,一个身着单衣的女子挂于其上。 而血正是从她被划了一道口子的手腕滴落。 沈言轻转身便跑,待至门口,她唤着,“阿胥,阿胥!” 方淮胥很快出现在她的眼前,沈言轻道:“你先将她放下来,我去去便回。” 说完,她拿着碗筷进了里屋,只笑道:“都玩去了,灯也没点,好半天才找着。” 秋霜正在举酒敬林知寒,见她来了,“可算来了,你快劝劝小姐,这样好的日子,喝两口又何妨。” 沈言轻坐在林知寒的旁边,帮她分着大碗里的面,“大家是真心祝贺小姐的,小姐便喝一点。” 果然林知寒便举起酒杯,同秋霜喝了一口。 琨玉在旁笑道:“还是言轻的话小姐听得进去些。” 当即过来也要敬她,旁边的宝珠和春絮紧随其后。 沈言轻将面给几人都分好了,又站起身来提议道:“我们同饮一杯。” 其余人自然说好,几人一齐举起酒杯来,看着林知寒,等待她发言。 林知寒看着她们的笑脸,在她们殷切的眼神下,只道:“唯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几人一饮而尽,沈言轻突然捂住肚子,“哎呀,我去趟茅厕,定是今日东西吃杂了。” 秋霜推了推她,“这吃东西呢,说这些,快去快去。” 她向着林知寒看了一眼,“小姐,我去了。” 她便又一路进了厨房,方淮胥已是将那无名女尸放倒在地,就等她来。 “阿胥,看出什么没有?” 方淮胥摇头,“想必是被人以内力伤之,悬于梁上,至于这手腕上的口子,不知是否故意为之。” 沈言轻面色凝重,这究竟是何人所为,瞧那女尸面目仍如生前一般,只是面生得很,不像青藜院的人。 盯着研究了半天也没结果,沈言轻只得道:“阿胥,将她处理了,别吓着她们。” 方淮胥一言不发,当即便去了。 沈言轻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好半天,才过去从灶下掏出些灰出来将血搓了搓,待瞧不清痕迹了才作罢。 这边处理好后,沈言轻又赶紧去了外院,没见着人,又从园子里一路向着府卫院走去,然而至一处时,一人从后捂住她的嘴,将她带至角落。 才站好,她后肘猛地向后一推,转回身去,那人却是极快地躲开了。 “过了这么久,你还是喜欢用这招。” 沈言轻勾唇轻笑,“过了这么久,你倒是能躲过了,有长进啊,忽木哲。” 忽木哲看着她,月光照映下,他那双红褐色的眼像只匍匐着的野狼,暗暗蛰伏,只待出击。 这是一双充满野性的眼。 沈言轻从最开始认识他,便是这么认为的,有时候表面的无辜不一定代表只有无辜,就像表面沉静的海下,是无数令人可丧命的礁石。 沈言轻看着他,静默片刻,只道了句,“是你做的吗,忽木哲。” 第八十二章 谜团 忽木哲只是看着她,“为何认为是我?” “尸体表情仍如生前一般,唇边少量血渍,必定是一击毙命。更重要的是,她手腕处的伤口,难道不是排出蛊虫的口子吗。” 忽木哲顿了顿,方轻笑一声,“之前总觉你变了,想来,你只是学会了隐藏罢了。没错,那人是被她派来的,不过目标不是你,而是你的小姐。” 沈言轻微蹙眉,“她们竟未派人查探便来了?若是一查探,只怕会先捉你。” “不然她为何会死?”忽木哲抱臂,“她入府没多久便被我发现,所以我先发制人,说起来要不是打晕了她,逼出那蛊虫,只怕要费些气力。” 他说起蛊虫时,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若是细瞧他的手腕,便能看见上头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沈言轻道:“想不到她们还在用这漠北之地的奇蛊。” “能使人听话,还能不惧疼痛,怎会不用呢。” 忽木哲轻嘲一声,伸手将沈言轻的右手拿了起来,见她手腕处的口子已是浅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沈言轻道:“之前被秋霜看见了,便从璟娘那摸了个雪颜膏给我,这每日涂着,倒是很有用。” 忽木哲放了她的手,沈言轻又道:“既杀了,又将人放我们院子里头来做什么,吓人吗?” “你那小姐身边不是有一个高手,不过想试试他的反应。” 沈言轻斜他一眼,“你这什么恶趣味,是想吓死我吗?” 忽木哲又是一脸无辜,“谁想你就撞上了。” “忽木哲。” “怎么了?”忽木哲看向她。 沈言轻看着他,眼神坚定,“告诉我,你是否,也是来保护小姐的?” 忽木哲忽然一愣,片刻,只笑道:“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 沈言轻却一脸狐疑,“那你留在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我说了,我要等你随我回漠北。” 沈言轻才不会相信他,凭借她对他的了解,千万不要相信他的每一句话。 谁知忽木哲突然一把揽住了她的肩,“怎么样,我们何日启程回漠北?” 话音刚落,便觉有冰凉的剑鞘抵着他的脖子,一个低沉的嗓音在耳旁响起,“放开她。” 沈言轻转头看去,正见方淮胥冷脸看着他俩,也不知听见了多少。 忽木哲却未放手,“这是哪位?我和言轻久别重逢,只是说说话,与你何干。” 天呐,沈言轻不禁要扶额了,这就是她为什么对忽木哲放不下戒备的原因。 她正准备向旁迈出一大步远离他,方淮胥却上前将沈言轻拉至身后,对着忽木哲一脸敌意,“下次莫要再将血腥带入青藜院。” 说完,又道了句,“我们回去,言轻。” 沈言轻便有些呆呆地跟着他走了,期间不经意回头看了眼,见忽木哲还站在原处,看着她露出一个类似于鼓励的眼神。 他到底多早发现方淮胥在的。 沈言轻边想着边跟在方淮胥身后,谁知他突然脚步一停,她便撞了上去。 第八十三章 醉酒 方淮胥转过身来看她,沈言轻只是低头揉着自己的鼻子,嚷嚷着,“好痛啊。” “你不应靠近他。” 他这分明是关心,沈言轻瞬间抬头,满脸笑意地看他,“谢谢你啦,阿胥。” 方淮胥却没有立时回话,只是微蹙着眉,似乎意图将她看穿,“你究竟是何人?” 沈言轻无辜地歪了歪头,“我是沈言轻啊,你怎么了阿胥?” “普通人为何能在面对那种事时如此淡定,并解决。” “噗嗤。” 见她竟笑了,方淮胥不禁一愣,沈言轻走上前几步,凑到他面前去,方淮胥不得不后退两步,却被一把抓住了衣领。 两人的脸一瞬间靠得极近,四目相对。 沈言轻的眼大而圆,坦荡澄澈,不含任何杂质,方淮胥不禁盯着出了神。 她却又一把放开了他的衣领,后退了两步,勾唇轻笑,“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你应该也了解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便是保护璟娘,既然……” 说到这里,她转头去看方淮胥,见他果然眼神动摇,口中继续道:“既然我们的目的一样,何须在意什么身份呢。” 说完,不待他回话,她便转身大步离去,一路回了里屋。 结果一进里屋,情况看起来着实有些混乱。 也不知方淮胥是从何处买的酒,将一群人除了林知寒通通放倒了,春絮和宝珠正划着拳,而秋霜醉得最厉害,凑到林知寒面前去哭诉自己又长胖了。 琨玉虽也醉了,好歹还残留一分理智,拉着秋霜嚷嚷,“你可别把鼻涕眼泪都蹭小姐身上去了。” 而林知寒,正单手托着脸靠在桌上,面上一抹酡红,嘴角还浮现着若有若无,有些奇怪的微笑。 所以她去了那么久,还一路想着回来该怎么解释,都是白想了,压根没人记得她。 沈言轻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走了过去。 秋霜一见她便笑,“言轻来了啊,来来来,我们继续喝。” “好。” 沈言轻当即自桌上拿起一个酒杯,对着她举杯,“来,喝。” 秋霜为自己倒上了,便和她一起一饮而尽。 沈言轻却又帮她倒了一杯,“来来来,继续继续。” 然后没多久秋霜便被她放倒了,而沈言轻从始至终都在对着空杯子喝。 这边解决一个,沈言轻便对琨玉道:“琨玉姐姐,你还好吗?” “自……自然。” 沈言轻瞧她那样,说话都快要打结的样子,只不禁失笑,便推她去和春絮宝珠划拳,自己则去看林知寒。 林知寒面上瞧着十分冷静的模样,见沈言轻过来了,却是一言不发,沈言轻盯着她看了半天,又伸手戳了戳她,“璟娘?” 过了好一会儿,林知寒才转头看她,“言轻。” 沈言轻憋着笑,“在想什么呢,璟娘。” “明天该吃什么鸭子。” 听她这话便是醉到不行了,沈言轻笑个不停,又问她,“什么鸭子?” “吃鸭子。” 这样的林知寒实在太新奇了,沈言轻又问她,“要不要回去歇息?” 第八十四章 过去 林知寒轻摇摇头,突然坐直了身子,却只看着前方,“我要喝牛乳。” 林府每日的牛乳皆是于清晨有专人来送,只求新鲜,现如今这般晚了,自然都用完了,哪里来的牛乳。 沈言轻只得哄她,“你先歇息,睡一觉起来,便有牛乳了。” “我不。” 话音刚落,她便下了来靸着鞋向外头走去,被沈言轻忙一把拉住了,“哎,璟娘,你这样出去怎么行,虽天气暖和了,夜里头仔细受风着凉。” 林知寒哪听得那么多,就要出去找牛乳。 沈言轻只能帮她将鞋子衣裳穿好了,这才扶着她出了屋子去。 说来奇怪,林知寒虽醉了,走路倒还算稳,沈言轻眼见得她直接向小厨房走去,一瞬间还怀疑她是否没醉。 结果脚下一拐,林知寒又向着另一处去了。 一路进了东侧的一个屋子,想必是许久没人住的,落了好些灰,里头还摆着摇篮床。 林知寒一进去便要往那床里躺,嘴里喊着,“李嬷嬷,我要……” 这还得了,沈言轻又怕她沾上灰,又怕万一那小床承受不住她的重量散架了,令她受了伤,该如何是好。 于是她忙上前一把拉住了林知寒,“璟娘,璟娘!” 幸好林知寒被她拉住了,回头看了她一眼,顿了顿,一把抱住了她,“李嬷嬷,李嬷嬷。” 李嬷嬷是谁。 沈言轻不禁好奇,突然想起秋霜曾说林夫人同林知寒并不很亲近,所以林知寒自小有个乳母陪在身边,那乳母待林知寒真心实意,所以林知寒很喜欢她。 但谁知当林知寒十多岁时自上京回来,还带了许多礼物想送给那乳母时,谁知发现那乳母已被林夫人送走了。 听闻因为此事,林知寒前往林夫人院中,与林夫人大吵一架,林夫人也因此罚林知寒在青藜院思过一月,除了专门送饭的丫鬟,任何人不得相见。 那是林知寒出生以后,头一回与林夫人争吵,亦是因此,她与林夫人的关系更是愈发冰冷。 那个时候陪在林知寒身边的便是冬襄和琨玉,只是冬襄性子活泼一些,所以在林知寒被软禁期间还偷偷夜间探望。 也难怪她的房间是最好的了。 想来那李嬷嬷便是林知寒的乳母,虽许久未见,林知寒的内心到底还是想念着的。 念及此,沈言轻当即轻拍了拍林知寒的背,“璟娘啊,就算嬷嬷不在了,也得顾好自己啊。” 林知寒只是死死地抱住她,生怕她跑了似的。 过了许久,沈言轻感觉似乎腿都有些麻了,只略动了动,试探性地问了问,“璟娘啊,咱们该回去歇息了。” 半晌都未有回复,沈言轻低头看去,林知寒闭着眼,竟是睡过去了,要不是沈言轻抱着她,只怕人已经滑下去了。 沈言轻有些哭笑不得,“阿胥,快来搭把手!” 方淮胥进了来,沈言轻与他道,“帮我将小姐抱回房间休息。” 他看了沈言轻一眼,当即拦腰将林知寒抱起,当即去了。 第八十五章 深夜难眠 待他二人离去,沈言轻低头看了这房间一眼,想到牙牙学语的林知寒曾睡在这,倒有种奇妙的感觉,她没能参与林知寒的过去,但幸能陪伴她的未来。 她将门关上出了去,进了里屋,划拳的已是变成了春絮和琨玉,宝珠撑不住,跌跌撞撞地回房睡去了。 想不到琨玉平时瞧着温柔体贴,这喝醉了划起拳来,那嗓门之豪迈着实比秋霜差不了多少。 沈言轻也懒得等她们,只是望着桌上几乎没吃什么的东西,着实有些惋惜,便进了里间。 林知寒斜躺在被上,脚还垂在床边,想来方淮胥熟记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将人放下了便跑,只得她来处理。 沈言轻为她将鞋脱了,放至被子里去,又费力地将外裳皆脱了,才替她将被子盖好。 她知林知寒不喜衣裳上有这些味道,因此出去将衣裳丢到了洗衣房,又跑去茶房倒了盆热水,为林知寒擦了脚和脸。 多半是她今夜一时也迷糊了,差点先擦了脚再擦脸,幸好还没碰上便反应了过来,不然又得出去换水了。 待收拾好,沈言轻才放下帘帐,点上沉梨香,退出了里间。 路过外间的时候,还见那两人在划拳,秋霜趴在一旁砸砸嘴睡得正香,也不知梦见了什么。 她笑了笑,出去将东西收好,自己也收拾了一番,当即回了房去。 只是虽躺在了床上,一时却还无法入睡,东想西想的,也不知究竟如何睡着了。 一会儿想到今夜之事,林知寒后期会不会遭遇更大的危机,方淮胥虽武艺高强,可他亦是人,人不可能不会累。 一会儿又想到忽木哲,他究竟为何而来,是受人所雇来刺杀的,还是来保护的。 想来想去的,简直毫无困意,沈言轻索性坐起身来,穿了衣裳和鞋去了后院,顺着楼梯爬至屋顶上。 也不知是不是方淮胥先瞧见了她,反正一上去他便坐在屋顶上,沈言轻静默不语,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了。 两人默默坐在屋顶上,都没有说话,都只沉迷于看风景一般。 好半天,沈言轻方开了口,“你在想什么?” 方淮胥只是看着眼前,“没有什么。” 他一向如此,若他人不与他说话,除了回复命令,他是不会主动言语的。 也正因如此,上次他向沈言轻解释时,裴延尧才会觉得奇怪。 沈言轻双手向后撑着身子,仰望天空,“阿胥啊,你的心之所愿,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方淮胥才道:“小姐平安。” “为何?” 沈言轻只觉奇了,他是太子之人,再怎么听林知寒的命令,心里应当还是忠于太子的,怎么第一所愿竟不是太子。 方淮胥只道:“自殿下命我跟随小姐,我便是小姐之人。” 沈言轻突然明白过来,上次林知寒为何笃定方淮胥不会将事情尽告诉太子了,虽总说他是木头,但也却是忠心,跟于一人忠于一人。 况且,想必重要之事,无需太子问,林知寒也会同他商议。 第八十六章 加速升温 沈言轻在屋顶上与方淮胥坐了许久,除了方才两句,后面便全程只看着风景发呆。 直到沈言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方淮胥才开口,“回去。” 他话音刚落,沈言轻又打了个喷嚏,打完了,还一边揉着鼻子一边与他道:“阿胥,你不冷吗?” “练武之人,自然不怕这些。” “好。”沈言轻站起身来,当即准备回去,“那我回去歇息了,你可别生病啊。” 结果她边说边要顺着楼梯爬下去时,不知是谁发现楼梯忘放了,将楼梯拿了回去。 沈言轻转过身去,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方淮胥,“阿胥,我下不去了。” 方淮胥起身向着她走来,往下头一看,果然空落落的啥也没有,沈言轻对着他笑,“阿胥,靠你啦。” 他正准备将沈言轻往肩上一扛,沈言轻连连摆手后退半步,“干嘛干嘛,我又不是尸体,你怎样对小姐的,不能怎样对我吗?” 结果才说完,脚下又后退了半步,谁知一下子踩空,便跌了下去。 “啊!!!” 沈言轻闭目惨叫一声,眼见得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恰在这时,方淮胥忙接住了她,但由于距离太近,两人抱在一起重重砸向地面,滚了几个圈。 沈言轻在他怀里睁开了眼,便见方淮胥的脸就在近前,只微蹙着眉,她忙坐起来去察看他的身体。 “阿胥,你没受伤阿胥?” 方淮胥扶开她乱摸的手,只站起身来摇了摇头,正待要离去,却被沈言轻一把抓住了衣袖。 他转头看去,沈言轻的眼睛亮晶晶的,尽是担忧之色,“阿胥,让我看看。” 方淮胥怀疑自己是着魔了,他跟着沈言轻回了她的房间,沈言轻将灯点上了,便要他脱衣服。 他没动,沈言轻不禁说他,“哎呀,我就看看哪里伤着了,别多想啊你。” 方淮胥仍未动,沈言轻已是忍不住上前扒他的衣服了,方淮胥犹如良家妇男一般死死地抓着就是不让她脱。 “阿胥!”沈言轻着急死了。 好半天,他才道:“真没事,就是有些撞到了,手有些痛。” 沈言轻当即从柜子里头翻出一瓶药来,“那你把外衣脱了,我看看你的手。” 方淮胥轻摇摇头只道:“没有擦伤。” “那便是内伤了,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揉揉。” 沈言轻见他没动,当即伸手抓他的手,方淮胥微微蹙眉,她便知自己是抓对了,忙把他的袖子推了上去,帮他揉着。 “幸好琨玉教过我一些手法,不然我也不会了,你放心,等我给你揉个一刻钟,你回去睡一晚,明天想必不会太痛。” 方淮胥任她揉着,只道了句多谢。 沈言轻笑道:“你和我多谢什么,亏得你救了我,后面几日你记得提醒我,这几日都需要揉的,若明天痛得有些厉害,那便要涂药揉了,你记着,这只手少动弹。” 听她念念叨叨一串,倒和琨玉有几分像了,方淮胥只道了句多谢。 第八十七章 生病 沈言轻揉了好一会儿,见方淮胥从始至终都是微蹙着眉,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想必是痛习惯了,才会这般。 沈言轻心里想着,手上的劲不禁软了几分,边揉着边不停问他,“还好?” 方淮胥只低低地应着嗯,一双眼看着她,已不再是初识那般了,现如今这里头流淌着的,是初春融化的雪水,凉意与暖意交织。 待揉完了,沈言轻又千叮咛万嘱咐,才送他出了房间。 他走出去两步,又站住了,转回身来看着她,郑重其事地道了句,“多谢,言轻。” 直至他消失不见,沈言轻方将门关上,回到床上去。 都说日久见人心,虽之前沈言轻对方淮胥有些不满的地方,在意他的过于残忍,但她也知道,从另一方面出发,他并未做错。 他从前替太子做事,剑上所染鲜血自然不少,想必到了林府还少了许多,所以对于杀人已是麻木。 上次他能听自己的,沈言轻的确有些意外,说起来,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觉得二人的距离似乎已是越拉越近,那根紧绷的弦已然松了。 这样想着,沈言轻便进入了梦乡。 这次,她梦见自己和一个男人在无边无际的油菜花田里,男人唤着她,“言轻,言轻,随我走。” 她瞧不清他的脸,却只觉英俊非凡,还未回话,男人便又连连呼唤着她的名字。 但是画面一转,周遭变成了一片火海,男人举着火把回过头来,竟变成了忽木哲的脸。 “你说要随我回漠北的,你忘了吗?” 沈言轻瞬间惊醒。 天呐,噩梦,简直是噩梦。 但是紧接着,沈言轻便发现自己不对劲,不仅身上没力气,连头脑都有些昏昏沉沉,想必是因为昨夜吹多了凉风,导致她中招了。 她身体一向康健,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难得倒下。 因得生病的缘故,沈言轻不过睁了睁眼,没过多久便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便见几人正在眼前看着她。 林知寒坐在她的床边,十分担忧的样子,“言轻,你病了。” 秋霜笑道:“你总算是醒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琨玉也道:“小姐都担心坏了,宝珠正看着药,待会喝下睡一觉,待烧退了便好了。” 沈言轻难受得很,只含笑看着她们,十分艰难地道,“劳你们挂念。” 林知寒将手覆在她的手上,“快点好起来,言轻。” 接下来的一切沈言轻便不得而知了,只觉迷迷糊糊之间,有人将她扶坐起来,又有人柔声唤着她,“言轻张嘴,喝了药便好了,言轻乖。” 沈言轻的意识一时有些恍惚,好像在久远的过去,也有人这么哄着自己,“乖,不要出声,很快便过去了。” 她松了嘴,登时便有药送了进来,谁知实在过于苦涩难闻,沈言轻下意识地倾身将药吐了,又有人赶紧赶紧拿帕子为她擦脸。 只听得一人突然道:“我来。” 第八十八章 照看 那人走至沈言轻身边坐下了,往她嘴里塞了一小颗糖,过了会儿,才说着,“该喝药了轻轻,喝下便好了。” 有了嘴里的糖中和,好歹是将药喝了,接下来沈言轻便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瞧着熟睡的沈言轻,琨玉从林知寒手中接过碗,只道:“喝下这药睡一觉出出汗,便可退烧了,小姐莫要太过担忧。” 秋霜附和着,“对啊小姐,言轻身强力壮,必定很快便能痊愈。” 宝珠也道:“是啊小姐,莫要太过忧虑了。” 春絮看不下去了,故意提醒道:“小姐,我们还是出去,让她休息。” 林知寒为沈言轻掖了掖被子,当即出了去,其余人也跟着走了。 待她们离去不知多久后,有一人进了来,走至沈言轻床前。 正是方淮胥。 他在沈言轻床边坐下,盯着她的脸出神了半天,伸手探了探额头,感觉似乎没有很烫了。 谁知当他撤手之时,却被沈言轻一把抓住了。 他一愣,以为她是醒了,向着她看去。 但沈言轻并未睁眼,不知是梦见了什么,仍闭目呢喃着。 方淮胥自然好奇,凑上前去听了听,只听她唤的是,哥哥。 当沈言轻再次睁眼时,只觉浑身舒服了许多,结果正瞧见方淮胥坐在她的床边,看向她的眼神略有些哀怨。 沈言轻正想他怎么了,就发现自己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她忙松了手,“你在这坐了多久了?” 方淮胥仍坐在原处,“没有多久,两个时辰罢了。” 两个时辰。 沈言轻开始不禁思索着这是什么概念,难道他的屁股不会难受吗。 “你好些没有?”方淮胥突然问她。 沈言轻先是愣了一愣,接着又连连点头,“好很多了,别担心。” 许是这担心二字戳中了他的心思,方淮胥略垂了眼,长长的睫像片阴影似的挡住了眼睛。 不知为何,沈言轻从里头看出一丝丝娇羞来。 他突然站起身,沈言轻本来以为他要走,没想到只是过去给她倒了杯水过来,还解释着,“我看你的嘴很干。” 沈言轻不禁笑了,又轻声道:“你不扶我起来,我也不能躺着喝。” 方淮胥看着她,顿了顿,才将杯子放在旁边的桌上,过来扶她。 他生怕看见什么,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闭眼将她扶了起来,又睁眼赶紧在里侧抓了个大迎枕垫至她的身下,方赶紧站直了身子,将杯子递给她。 一系列动作简直是一气呵成,就怕碰到沈言轻的身体似的。 沈言轻并未接过,只面带笑意看着他,故意道:“阿胥,你脸红个什么劲?” 她不说还好,一说方淮胥便感觉自己的脸好似真的有些红了,当即转过身去。 “阿胥,我没有力气,手抬不起来。” 沈言轻将语气放得极软,带有几分撒娇的意味,方淮胥转回身看她,便见她只是看着自己,眼睛有些湿漉漉的,比起平时倒多了两分令人怜爱的意思。 第八十九章 靠近 方淮胥感觉自己好似魔怔了,不然怎么会无法拒绝她的请求,端起杯子送到她嘴边去,一点点地喂她喝下。 沈言轻偷偷看着他的反应,分明是无情冷血的杀手,可是却能这般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甚至眼中含着暖意。 一杯水倒喝了不少时间,待喝完了,方淮胥拿起她枕边放置的帕子为她擦拭着嘴角。 “阿胥。” 方淮胥将杯子放回去,“嗯?” 沈言轻笑得很是欢喜,“你有没有发现,你应我的话应得愈发顺其自然了。” 方淮胥没有言语,沈言轻又突然道,“啊,阿胥你快过来,差点忘了。” 他倒是依言坐下了,沈言轻伸手将他的衣袖推了上去,轻按了按昨天的痛处,“今天觉得怎么样?” “还好。” 沈言轻病中本来便没太多力气,又费劲地按了一下,见他微皱了眉,只道:“我那边柜子里有罐药,你拿过来,第二格,写着舒筋活血,旁边还有木签也拿个。” 他过去拿了过来,沈言轻将药打开,用木签挑了些涂在他手臂上,使了最大的劲揉着。 她分明仍在病中,却不忘此事,方淮胥有些不解,“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沈言轻只含笑揉着,“我心疼你啊。” 他呼吸一滞,这话是头一遭听人与他说。 当年他的家乡闹饥荒,他的双亲带着他和他哥哥一路北上逃荒,但半路中他双亲为了他兄弟二人,将唯一的干粮给了他们,自己活活饿死。 他兄弟二人一路历经艰难险阻终抵上京,只听说那里有粮食发放,谁知难民过多,哪里还轮得上他们。 就在饥寒交迫之时,恰逢年幼太子于宫门外发放粮食,但难民暴动,他和哥哥失散,也因机缘巧合,他救下了太子。 太子问他可愿一生不愁吃穿,但要保护于他,他答应了,所以进了东宫。 本来太子只想让他当个侍卫,谁知他骨骼清奇,颇有习武天分,所以才做了暗卫。 可想而知,作为太子暗卫,一切苦痛只能自己暗暗品尝,无法向他人倾诉,更别说能有人在他坚持不住之时安慰他。 听得沈言轻这话,方淮胥登时便觉眼眶久违地热了一热,只听得她继续道:“这么些年,很辛苦,阿胥。” 说完,沈言轻停了手,挣扎着起身抱住了他,“你可以哭,可以痛,可以难过,因为你是人。” 方淮胥死命咬着唇,到底是没有哭,却轻轻地道了句,“是有些痛。” 他难得没有推开自己,抗拒自己的亲近行为,沈言轻倒觉有些欣慰,轻轻地顺着他的背。 “阿胥乖,很快便不痛了。” 这话倒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方淮胥悲伤的情绪一时都被冲淡了几分。 沈言轻又道:“以后若有什么想说的,都与我说,我可以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我们可以一起守护小姐。你太累了,阿胥。” 方淮胥始终很安静,只听她说着,可是沈言轻知道他一定听进去了。 第九十章 前尘往事不可追 如今的沈言轻好像渐渐理解了方淮胥,从某一个方面来说,他们是有共同点的。 她的过去已经翻了篇,变成了历史的某一部分,可是方淮胥没有,他是另一种结果的她。 所以她心疼他,有些像是心疼过去的自己,现在在她的心里,方淮胥并不是个杀人如麻的人,他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只是他不得不被压抑得太久了。 沈言轻本来就不太有力气,坚持了好一会儿,方无力地躺了回去,笑道:“虽觉得好多了,还是有些使不上劲。” 方淮胥将衣袖推下去,“那你好好休息。” “哎,阿胥。”沈言轻唤他。 方淮胥只道:“无妨,等你好些了再揉,不然我自己揉也行的。” “不是,是突然想起,你昨天带的那只烧鸡。” “啊?”方淮胥有些愣了。 沈言轻刚才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替他揉了会儿,本来就打算明日好些了再继续,这是突然想起来昨天他特意给她带的烧鸡还没吃。 “阿胥,我的嘴里好没味道,你能不能给我撕个鸡腿来。” 她故意用着撒娇似的语气,方淮胥正准备问她放在何处,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秋霜进了来,“言轻,你醒了没有?” 方淮胥瞬间消失不见。 沈言轻一脸无奈,这个秋霜,早不来晚不来,还真是。 秋霜走过来见她醒了,还自己坐了起来,忙笑道:“小姐一直念着你呢,催我过来看看,想必是好多了。” “睡多了更不舒服,替我跟她们说声,我现在好多了。” 秋霜点点头,“那便好,可是饿了?小姐已让小厨房准备着粥了。” 沈言轻摸了摸肚子,确实觉得有些饿了,只道:“多谢你了秋霜,啊对了,那边小桌上有只烧鸡,劳烦让小厨房帮我热了切切,我现在觉得嘴巴没味道得很。” “你这还病着呢。”秋霜过去一看,果然有只荷叶紧紧包着的烧鸡放在那,也不知哪里来的。 沈言轻道:“你知道什么,就是生病才要吃些好的呢,好秋霜,麻烦你了。” 秋霜见她一脸病怏怏的模样,故意道:“你啊,也不知道我生病你会不会这么对我呢。” “那是自然。” 秋霜笑了笑,让她等会儿,当即便去了。 沈言轻眼见着她将门关上了,忙唤着,“阿胥,阿胥。” 方淮胥很快出现,沈言轻与他笑道:“没什么事,你过个一刻钟的样子再过来,我们一起吃你带来的鸡。” 他只轻摇摇头,“不必了。” 像是怕她误会,又道了句,“有些油腻,我不怎么爱吃。” “好,那你晚上来看看我,好不好,你若是担心,让忽木哲去后院守着。” 沈言轻生了一场病,算是想明白了,忽木哲若是冲着林知寒而来,上次为何杀掉那人,不趁着她吸引方淮胥注意力时自己动手。 看来是她多想了,忽木哲的目的定不是杀林知寒,这一想通,她便没再想着提防,所以才这般说。 第九十一章 病时 只是她不提还好,一提方淮胥便想起前两次见到他二人相见,上次甚至还有身体触碰,想来是关系甚笃才能如此。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沈言轻认真看向他,“只是多年前相识罢了,别担心阿胥,忽木哲,他或许心思不太正,但不是那种阴险狡诈之人。” 听她这话,方淮胥没再言语,当即便要离去。 沈言轻忙唤住了他,“记得吃饭。” 方淮胥顿了顿,道了句多谢便离去了。 沈言轻躺在床上,想着方才他俩相拥之时方淮胥是否偷偷落泪了。 正发着呆,门突然被推开了来,她以为是秋霜,“可算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结果转头看去,却是忽木哲捧着盘子,里头是她的粥和鸡。 “怎么是你?”沈言轻奇怪。 忽木哲走过来将东西放在床边的桌上,“怎么?不欢迎我啊,我们什么关系,你竟还这般冷漠。” “我们能有什么关系。”沈言轻撇过头去不看他。 忽木哲将碗端了起来,拿着勺边吹边搅动,“你生我气了,不会是因为他。” “你想多了。”沈言轻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单纯为他昨天处理尸体一事,加上他对自己有所隐瞒,有些不太愿意理他罢了。 忽木哲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到她嘴边去。 沈言轻转回头来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你不会和秋霜瞎说了些什么?” “我能瞎说什么。” 沈言轻松了口气,将眼前的粥吃了,便听得他说道:“我就说我是你爹给你相中的夫婿,想跟你在一处才进的府。” 她刚入嘴的粥差点没喷出来。 错了错了,她说错了,忽木哲就是个阴险狡诈之人! 沈言轻瞪他一眼,忽木哲见她这模样,方哈哈大笑,“你怕什么,我只说我和你从前有一面之缘,听说你生病,所以想探望探望,秋霜便放我来了。” 沈言轻看着他那张笑脸,有些想一拳上去,奈何使不上多少劲。 “好了好了,快吃。”忽木哲又舀起勺粥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沈言轻却不愿再吃了,示意他给自己喂鸡。 忽木哲将勺放回碗里,拿筷子为她夹了块鸡,送到她嘴前,然后在她张嘴之时送入了自己口中。 。。。。。。 “忽木哲!!!” 若不是自己生着病,沈言轻当真想上前一巴掌扇死他。 “唔,好吃。”忽木哲吃了,还点评一句,“是城西窑鸡王的手艺。” 沈言轻白他一眼,“你倒会吃。” 忽木哲又夹了块给她吃,故意笑道:“是你那心上人送的?” 沈言轻又白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呸呸呸,什么心上人?” “府中有厨房,何必去外头买这个,况且就算买,也只有青藜院。之前倒看你们院买了两只,但这么些人,你怎么可能还有一整只,况且,你的心上人那么在乎你。” 忽木哲满带笑意地看着她,“说,进展如何了?” 也亏得是他,能想到这么多有的没的,沈言轻只道:“你想多了。” “当真?” 第九十二章 病时(二) 在他的深深注视下,沈言轻将头一点,“当真。” 忽木哲没了言语,老老实实喂她吃完了东西,待要走之时,方才道了句,“不要爱上他,寻个普通人。” “我知道你在关心我,忽木哲,但璟娘是以后会成为皇后的人,我已经下定决心追随她一世,以后的道路本就是困难重重的。” 沈言轻自然理解他的用心,但自进了林府,未来便不可能是畅通无阻的,这是她早就明白的事实。 忽木哲叹了口气,“你当初不是只愿平凡一生,为何如今……” 话未说完,也不待沈言轻反应,他端着盘子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口中自顾自道:“也罢,依你的性子,想必从一开始便……” “忽木哲。”沈言轻打断了他的话。 他转过头来。 沈言轻看着他,郑重地点了下头,“多谢。” 两人自然都懂这话的用意,不仅仅包含着一件事,忽木哲含笑看她一眼,当即出去了。 待他走后没多久,沈言轻正觉无趣,又不愿再睡,恰巧林知寒和琨玉来了,反复询问她的情况。 林知寒道:“这几日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必做了。” 沈言轻却苦着一张脸,“可是我好无聊呀。” 琨玉含笑道:“瞧瞧,这才方好上几分,便如此了。” 林知寒亦含笑与她道:“收些心思,待身子好了再说。对了,我听秋霜说你家中尚有一老父,见你许久未归家了,怎不回去看看?” 沈言轻点头,“正是,只是他人在衡州,平日也没得机会回去。” “这样,我放你十日假,算上你养病和回去探望的时间,如何?” 林知寒自然是心疼她,不然这府中的丫鬟,除去家生子,也没有可以放假的,更别提这么长的时间。 沈言轻当然了解情况,只说将时间缩短些,她可不想遭人嫉恨。 在林知寒的坚持之下,最后便改成了七日,沈言轻笑着与她道谢。 今日这一病,她房间倒是难得热闹,待林知寒和琨玉走后,宝珠和秋霜也来看她,说了许久的话,直至月上枝头了才走。 不过在她们走后,春絮竟然也来了,还端着碗药。 沈言轻心里顿时想到两句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就想看春絮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思,因此对她态度倒很客气。 春絮本来准备亲手给她喂,沈言轻受不太住,忙拒绝了,她便将碗放在旁边小桌上,笑道:“言轻啊,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可得好好将养着,小心别吹风。” 见她如此客套,沈言轻也堆起违心的笑,“多谢你了,春絮,若是没事,你也回去好好休息。” 春絮点头:“自然自然,言轻,你这几天能别出门就别出门,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与我说。” 沈言轻笑眯眯地看着她故作姿态,“多谢,不过我要休息了,你可以回去了,我记得今日是你守夜来着。” 第九十三章 出主意 她这赶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春絮的屁股却在凳上挪了半天,到底没有起身,只道:“言轻啊,你同那府卫院的木哲是什么关系啊?” 好家伙,原来是藏在这里呢。 忽木哲在林府的名字是木哲,谎称是边州人士,那边与漠北交接,自然有婚姻往来。 一时之间,沈言轻的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只与她笑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和他不过从前相识,你若是喜欢他,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春絮瞬间展了笑颜,过来坐在她的床边,拉着她的手,一副十分亲昵的模样。 “言轻妹妹,木哲他生于边州,自然见过许多异域美人,会喜欢怎样的女子呢?” 沈言轻笑道:“可不就是你这般温温柔柔的。” “真的吗?” 闻言,她更欢喜了。 “自然。”沈言轻见她神情,心里暗暗偷笑,只点了点头,道:“他见多了那些热情奔放的,倒是极少接触你这种温柔似水的,男人都爱新奇,你便多去看看他,多聊聊,先熟悉熟悉再说。” 春絮当即点点头,站起身来,“多谢言轻妹妹,我知晓了,你且好生养着病,万不可受凉。” 说完,都没听沈言轻再说什么,当即出了房间去,似乎心里头已经想到了具体该怎么做。 “你说的是真的?” 一听这声,沈言轻当即四下望去,欢喜道:“阿胥?你真的来了?当然是假的啦。” 方淮胥自暗处走出,也不知多久来的,走至她的床前,“可好些了?” 沈言轻点点头,又看着他笑道:“阿胥,我没想过你真的会来。当然好些了。” 方淮胥在她床前坐下,见旁边还放着碗药,伸手一摸,已然是温热,便非常自觉地端起来要喂她。 “阿胥,给我颗糖!” 眼见得他舀起勺药就要送过来,沈言轻忙偏头躲开。 方淮胥怕洒在她床上,便将勺放回碗里,“什么?” 沈言轻指了指那乌黑乌黑的药,“你没觉得,它很像毒药吗?” 方淮胥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好像真有点像,只从怀里摸出颗糖来,剥开外头的油纸送到她嘴前。 她吃了,眼睛都带了几分笑意,“唔,真甜啊。” 方淮胥见她因为一颗糖都很开心的模样,边喂着药边问她,“当真有这么甜吗?” 沈言轻点点头。 她爱吃糖,不仅仅是因为甜,而是当年活得艰难时,唯有一颗无意得到的糖陪着她度过,每每她无法坚持下去时,便会看着那颗糖,想着自己的生活也能像糖一般甜。 后来虽然有了可以吃糖的机会,但她故意不怎么吃,不过偶尔一颗,生怕吃得多了,便会失去警惕,只记得眼前了。 方淮胥又喂她喝了口药,“你若喜欢,得空了我给你去买。” 沈言轻只是看着他,“阿胥,比起我,更需要的是你。” 方淮胥动作一顿,看着她,没有言语。 沈言轻亦看着他,柔声又道了句,“阿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能不能不挡着脸啊。” 第九十四章 告知本名 方淮胥没有言语,继续给她喂着药。 沈言轻看着他,伸手缓缓地取下了他的面巾,露出那张常年隐于黑暗的脸,既陌生又熟悉。 “阿胥,你生得真好看。” 方淮胥又给她喂了口,不知如何回她。 沈言轻却想着,他都能在自己面前展现真面目,是否证明已对自己打开了心中禁闭的那扇门。 好不容易喂完了一碗药,方淮胥将碗放了,为她擦了擦嘴。 沈言轻看着他,“多谢你,阿胥。” 方淮胥只道:“好好休息。” 说完,当即便要离去。 “等等。” 沈言轻怎么会放过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连忙喊住了他,又身子一倾,十分无力地趴在床上,装作一副十分不舒服的模样。 “你不能陪陪我吗?” 方淮胥见她这般模样,虽然装得明显了些,但也故意忽略,过去扶她躺好了,方在她床前坐下。 “陪我聊聊天,阿胥。” 沈言轻看着他,眼中尽是期待。 但纵使她再如何看,方淮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垂眼坐在那里。 沈言轻倒丝毫不在意,反正能这样安安静静地欣赏美男子,对于身体的恢复也有很大的帮助。 倒是春絮那个傻瓜,近处就有一个绝世大美男,可惜她是看不见了,不过就算让她看见,那也没有什么用,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忽木哲了。 当然忽木哲也生得不错,但在沈言轻眼里却不如方淮胥来得俊俏,压根不是她心悦的类型。 “阿胥,你有个哥哥?” 方淮胥点头。 “叫什么名字?有你好看吗?” 见沈言轻有意追问他的过去,方淮胥倒也没太多可避讳的,只道:“我与兄长失散多年,不知是否在世。” 沈言轻心觉这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便赶紧扯开话题,“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兄弟姐妹呢。” 方淮胥看向她,沈言轻只是语调轻轻的,仿佛在述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是在某个地方长大的,她们在野外捡到了我,养我多年。可是她们太严厉了,所以我跑了,她们在后面追赶,我在前面拼命跑啊跑啊,最后跌入湍急的河流之中。 但我没有死,我被爹爹救起,他教我道理,抚育我长大,他虽只是个种田的农人,却懂得很多。他有个无意夭折的女儿,唤作……” “言轻。” 方淮胥认真地看着她,替她接上了话,他未曾想到的是,沈言轻对他竟这般坦诚。 她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眼中尽含对于过去的缅怀,这些事情,她甚至连林知寒都未告知,却对方淮胥说了,她甚至都有些不知道是为什么。 或许,他们从本质出发是相同的。 方淮胥从未安慰过人,他只能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轻拍了拍,“你和忽木哲,便是那时候认识的,对吗?” 沈言轻点头,又微微一笑,“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他下意识点头,听得她极温柔地道:“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只知道名,是一个玥字。” 第九十五章 准备回家 方淮胥略陪着沈言轻坐了坐才走,今日二人虽未说很多话,却是头一回剖开了内心交谈,只是方淮胥听到她的名字时,总觉似乎在哪听过。 待他走后,沈言轻便睡下了,一夜无梦。 因为底子好的缘故,沈言轻第二日便觉好很多了,本来准备去外头晒晒太阳,结果还是被逼着在房内躺了一日,清粥小菜加上药,第三日就完全恢复了。 休息这几天,她还天天夜里头给方淮胥揉着手,倒是好得差不多了。 想着确实有很久未归家了,她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去向林知寒说了一声。 林知寒给了她好些金银珠宝让她带回去,她本要拒绝,被林知寒强制性地塞包里了。 秋霜和宝珠送着她出府,一副颇为不舍的模样,好像她此番一去便不回来了一般。 沈言轻安慰她们自己一定会很快回来,并且给她们带特产,她们才十分不舍地挥着小手帕目送她远去。 待一远离林府,沈言轻便准备去买匹马上路,谁知正走着,忽木哲又出现了。 “忽木哲,你是鬼魂吗飘来荡去的?” 沈言轻压根不打算理会他,绕过他便要走,被忽木哲伸手拦住了,“我跟你去。” “不要。” 沈言轻依旧大步流星走着自己的路,就不去看他。 忽木哲紧跟在她身后,“为何?” “你既然不告诉我为何来林府,我便不许你跟我。” 见她这般态度,忽木哲只能叹了口气,“好,我告诉你,其实此事就算你知道了也无妨,与你的小姐也有关系。” 沈言轻这才停下脚步来看着他,静听他解释。 原来在江湖之中有一情报组织,唤作赤影,头目池素同林知寒相识,林知寒亦常出银两买情报,相交甚密。 而这次是池素的人探到杀手组织镜花阁意图对林知寒下手,凭着多年交情便派人来灭掉杀手。 当年忽木哲和沈言轻失散后,正是被池素带回了赤影,所以听命于她。 于是这次忽木哲被派遣了出来,却不想在林府遇见了沈言轻,虽多年未见,但他仍一眼认出沈言轻便是他当年认识的那人。 原来一切竟是如此,沈言轻若有所思,又问他,“杀手何人请去的。” 能请得起镜花阁的人,那必定是家财万贯。 忽木哲却不先回答,只道:“此番任务结束我便要回去了,让我最后再陪你几天。” 沈言轻盯着他,良久才将头一点。 “是二皇子。” 果不其然,沈言轻早便觉得那二皇子奇奇怪怪的,果然是另有隐瞒,但他究竟发什么疯,不对太子动手,却对林知寒下手。 但转念一想,对太子下手和对林知寒下手,怎么想都是后者容易,一般人都会选择后者。 “我得回去,万一二皇子又对璟娘下手怎么办?” 沈言轻忽然想到这点,转身便要回去,忽木哲却一把拉住了她,“且放心,此事过后,必定要平静一段时日了,况且还有方淮胥在。” 她略想了想,也就回衡州看看她爹,住个两晚就回来,应当不会有什么事情。 “等等。” “怎么了?” 见他十分严肃的模样,沈言轻下意识向着四周看去,以为是遇到了什么事。 “是不是你和春絮说了什么?她这几日总是缠着我。” 原来是说这个,沈言轻没有说话,只大笑起来。 第九十六章 回家 两人买了马便一路向着衡州去了,不过半日便到了地方。 沈言轻她爹名唤谢歧,住在郊外,平时以种田为生,瞧着四十五岁的模样,身形高大,面目周正。 据沈言轻所说,生得便像是武侠小说中退隐江湖的正义侠客,还是主角的那种。 这会儿才过午时不久,谢歧在他那小院里正躺着,将草帽盖在脸上,由于日光正好,十分舒服惬意。 谁知就在这时,远远地便听见有马蹄声渐行渐近,着实有些吵闹。 这片村庄因在郊外,又远离官道,极少见到马,这乍一听到声音,还以为是来了什么人物。 谢歧只微微皱眉,管他是谁,赶紧走开别扰自己清梦就行。 接着便听见那马已在自家门外停下了,谢歧当即将草帽往头上一戴坐起身来,眯了眼向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湖蓝色衣裳,眼似水杏,唇若涂朱的姑娘向着他奔来,只到跟前才停下,“爹爹!” 可不就是沈言轻,她笑嘻嘻地看着谢歧,“好久不见了,爹爹。” 谢歧故意冷哼一声,“你这丫头还知道回来啊,都一年多了。” 沈言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笑得更开心了,“哎呀,爹爹,言轻不是故意的。” 谢歧又哼了一声,偏头看着自门口又进来了一人,不知道该形容黝黑还是焦黄的皮肤,生得深目高鼻,看见了他,只礼貌性地道了声,“见过伯父。” “谁是你伯父。”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言轻,你可不要谁都往家里头带啊。” 沈言轻向着忽木哲看了一眼,捂嘴偷笑,方过去扯了一下谢歧的衣袖,“爹,你误会了,他是我从前相识之人,可不是你的女婿。” 闻言,谢歧霎时变了脸,向着忽木哲十分温和地道:“是言轻的朋友啊,进来坐,当心外头晒。” 沈言轻憋着笑对忽木哲使了个眼神,要知道他爹方才可是都不愿正眼瞧他的。 几人进了屋内,谢歧为两人倒了水,沈言轻一口气便喝完了,举着与他笑道:“再来一杯,爹,我一路赶回来,你女儿都快被渴死了。” “你啊。”谢歧又为她倒了杯,再去看着忽木哲,只道:“怎不买个水袋上路?” 忽木哲老老实实回话,“是晚生疏忽。” 沈言轻心里头都快笑疯了,谁让忽木哲非得跟回来的,属实是自讨苦吃,这可不关她的事。 谢歧应了声,又站起身来,“饿着了,爹去做饭。” 沈言轻点了点头,“谢谢爹!” 见着谢歧出了门去,忽木哲才看着沈言轻,语气颇为无奈,“你有个好爹。” 沈言轻哈哈大笑,“见识到了,谁让你要跟着我回来的,不过我爹的手艺很好,你算是有福气,除了我以外你是第一个见识到的。” 忽木哲点了点头,心下着实有些服气她爹的变脸,当即不言语了。 恰在这时,听得外头传来一声,“言轻他爹,言轻他爹在不在啊?” 第九十七章 家中日常 沈言轻当即出了去,见着一个老太太拎了串腊肠站在院子里,当即笑道:“张婆婆,好久不见了,身体可还好?” 张婆婆一见她便笑了,“哟,这不是言轻吗?听说去了梧州,这可算回来了,你爹可想死你了。” 沈言轻笑道:“我爹还说巴不得我不回来呢,张婆婆这是过来?” 张婆婆将东西递给她,“你爹每次秋收时都帮着我家,恰好做了许多腊肠,这不想着让你爹尝尝,也算报答了,刚好你回来,也尝尝。” 沈言轻笑着接过了,连连道着多谢,送着她出了院子去,才将东西送去了厨房。 谢歧正切着菜,示意她将东西放在桌上,又让她帮忙烧水。 沈言轻蹲在灶前点火,谢歧突然问她,“你没有看上那小子?” “爹你想啥呢?” 沈言轻忍住对他翻白眼的冲动,她对忽木哲可是只有兄弟之情的,况且都许久未见了,还在逐渐熟悉如今的对方。 “那便好。” 谢歧点了点头,又问她,“丫头,去林府这么久,是不是把你爹给忘了?” 沈言轻好不容易将火点燃了,只过去将他切好的菜放入碗中,“爹,您啊,就爱胡思乱想,真不知道你一人怎么过的,不如,您老就跟着我回梧州去?” 谢歧将刀放下,只摆了摆手,“你爹老了,就想呆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种我的田。” “瞎说,爹你哪老啊。” 谢歧笑了笑,当即开始烧菜。 待三盘子菜端上桌后,香气登时扑满了整个房间,沈言轻将装好的饭放到忽木哲面前。 “怎么样,香?” 见她颇为自豪的模样,忽木哲低头看了看饭菜,点了点头。 谢歧在旁含笑道:“吃吃,就随便炒炒。” 沈言轻往忽木哲碗里夹了一大筷子肉,自己又吃了一大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爹啊,小花呢?” 小花是他们家的猪,是之前沈言轻随她爹去赶集买的,还说是什么不会长大的猪,沈言轻见生得实在可爱,央着她爹买下了。 谁知买回来之后,小花一路疯长,体重奔着承包家里头一月伙食而去,沈言轻走时,特地要她爹放小花一命。 谢歧愣了愣,眼神向着旁边飘去,企图躲开她的视线。 “爹!” 沈言轻这一看便明白了,当即将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拍,指着菜与谢歧道:“爹,这不会就是小花?!” 旁边正在认真吃饭的忽木哲被吓了一跳,看着他俩,默默地吞下口中的饭菜。 谢歧看着她,静默了片刻,就在沈言轻以为事实就是如此的时候,他才开口,“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吃个猪肉怎么了?你不吃猪肉吗!小花长得那么大,我这哪放得下,而且它本来就病得不轻,我特意让它没有痛苦地上了路,有什么错!就埋在后院,自己去看!” 沈言轻:…… 就她爹这态度,还差点真以为桌上的是小花了。 沈言轻这才不言语了,拿起筷子继续吃着饭。 第九十八章 闲时 乡间的日子总是格外漫长悠闲,沈言轻嘴里嚼着一根狗尾巴草,坐在田埂上看她爹带着忽木哲挖地。 她突然觉得忽木哲像只勤恳的牛。 因为她家里头唯有她和她爹的房间,所以忽木哲和她爹一块睡,也不知晚上两人相处得如何,反正现在看起来不错。 沈言轻吐掉狗尾巴草,拍了拍手,边走过去边扬声喊着,“爹!该回家了!!!” 谢歧这才停了下来,拍了拍忽木哲的肩,“今天就到这里。” 忽木哲默不作声地停了动作,谢歧便扛了锄头向着家中走去。 沈言轻走上前去,笑嘻嘻地问他,“怎么样啊?” 忽木哲干脆向着旁边一走,也坐在了田埂上,额上是细细碎碎的汗珠,显然还是累的。 沈言轻站在他身前,俯视着他,“现在跑还有机会哦。” 忽木哲抬眼看她,好半天才道:“出来两个时辰都没有,怎么就回去了。” 沈言轻奇怪,“怎么?还没累够啊?当然是我饿了啊,我爹的时间自然随我而定。” 忽木哲不禁失笑,轻摇了摇头,“你很幸运。” 此时太阳已有渐落之势,如火焰般将云点燃,难免令人想到刚出锅炸得焦黄的鱼,一口下去,带些余晖的芬芳。 沈言轻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这里的时间是无限美好的,自远处吹来的风仿佛都掺杂着青草香,令人想要停驻于此。 她赞同忽木哲的话,她虽是不幸,可在这不幸之中,她又是格外幸运的,遇见了身边的这些人,令她的生命充满光辉。 “那你呢,忽木哲?”她转头问他,“究竟为何不回漠北?” 忽木哲亦望着远方,似乎沉醉了。 漠北是他的家乡,试问谁不想回到家乡,但当他年岁渐长,逐渐习惯身边事物,又心怀感恩之情时,他对于漠北倒没有那般强烈了。 他反而有些恐惧,离开漠北时,母亲才生下一个弟弟,上头却还有几个哥哥,他们这样的人家,养活多个孩子自然不易。 而且,当年那人提出以银两来换孩子时,他父亲推出来的是他。 他心中到底是有怨言的,忽木哲望着远处随风而舞的树,想起那无垠的草原,他苍色的小马驹,他可以骑着它跑上一整天。 “我现在很好。”忽木哲回她。 “如果以后有机会,你想回漠北看看吗?”沈言轻又问他。 忽木哲转头看她,“你呢,言轻,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沈言轻轻笑一声,“若能知道便罢,若不能知道,我也不需要深究。” 两人在田埂上坐了许久,待一回到家中,谢歧拿着锅铲站在院子中间,“怎么才回来,菜都要凉了,去去,将饭装了,我再炒最后一个菜。” “知道了爹!” 沈言轻领着忽木哲去拿碗装饭,想起她爹就喜欢多炒些菜,但总是吃不完,所以只能丢掉,因此赶紧提醒他,“爹啊,别炒了,吃不完!” 谢歧伸手翻炒着锅里的菜,只与她道,“别啰嗦,马上就好。” 论起来,谢歧虽然宠沈言轻,但执拗起来沈言轻是绝对劝不住的,所以当二人上桌后发现摆了五个菜后,难免对视一眼。 “你爹真热情。” “谁说不是呢。” 谢歧当即发了言,“愣着干什么,快吃啊。” 沈言轻当即给忽木哲使了个眼神,两人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待吃完了饭,两人便搬了躺椅坐在院子里头乘凉,沈言轻怀里还抱着盆葡萄,着实悠闲至极。 忽木哲突然问她,“你爹的名姓是?” 沈言轻又吃了颗葡萄,“怎么了,我爹叫谢歧,好听?” “他为你取名言轻,你,又为何姓沈?” 沈言轻将葡萄皮一吐,将盆往旁边一放,身子向后一靠,才解释。 “因为我娘姓沈。说起来,明天是娘的忌日呢。” 忽木哲没言语,她又继续道:“明天,甚至今晚千万别跟我爹说话,他这人啊,有什么事只知道憋着。” 他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好半天才道:“是病故吗?” “大概。” 当年她被她爹捡到时,她娘刚入土为安不久,不过她爹说了,从捡到她的那时起,他们便是她的爹娘,所以每年她娘的忌日也都随她爹一起上香。 她只能从忌日当天,她爹喝醉后的只言片语得知那段过去的故事。 她娘名唤沈云容,同她爹是年少相识,情难自制下私定终身,只是沈父反对她嫁给个穷小子,意图将她嫁给门当户对之人。 不出意外,他们私奔了,还诞下一个女孩。 可是阴霾忽然而至,沈云容和女孩的生命都被夺去了。 不知是天灾亦或人祸,总之她爹成了孤家寡人,日日买醉,直到无意中发现了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她,令他想起了那夭折的孩儿。 两人坐了半个时辰,谢歧便出来提醒他们回去休息。 沈言轻站起身来将椅子往屋里拖,故意道:“爹,你可别欺负他啊。” 谢歧应了声便进了房间。 忽木哲下意识看了沈言轻一眼,见她对自己使了个鼓励的眼神。 这有什么好怕的。 他这样想着,也跟着进了房间。 谢歧为他打了个地铺,所以他只脱了外衣,静静地睡在了地上。 只是他一直想着谢歧究竟会怎么样,结果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待清晨的第一缕光钻入,晃醒了他,忽木哲便有些迷迷糊糊地出去进了茅房。 从茅房里出来后,便听得从厨房里传来了动静,他刚才也没仔细瞧谢歧起了没有,走过去一看,却是沈言轻在准备着早饭。 “怎么是你在这?” 沈言轻差点就被吓到了,转头一看,正见他抱臂站在门边看着她。 “不是说了,今天是我娘的忌日,每当这天啊,我爹就不爱动弹,所以只有我来了,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我做的你都得吃完啊。” 忽木哲轻笑,有意打趣她,“我胆子很大,你知道的。” 沈言轻不禁瞪他一眼,“忽木哲,你信不信我在菜里放毒药,毒死你啊。” 他倒是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笑容,“你舍不得。” 第九十九章 悠闲时光 若不是从前相识的情谊在,沈言轻才不稀罕理他,着手开始准备今日的早饭。 包子馒头是昨日邻居送的,不过蒸一蒸,沈言轻的任务便是煮粥。 她先将枸杞拿温水泡着,再将粳米淘洗干净,用冷水浸泡了两刻钟,然后捞出沥干了水分。 接下来便是将菟丝子洗净后捣碎,放水里煮了一道,去掉渣只取汁备用。 接着将枸杞与粳米放入菟丝子汁中,先用大火煮了会儿,再用小火熬煮,直至粳米变得熟烂,放入一些糖,便算是完成了。 从始至终,忽木哲都在一旁看着,本以为她应当是远离厨灶的人,没成想手法这样熟练。 沈言轻将粥装了三碗,放在木盘子里头,递给了忽木哲,见他似乎有些看呆的模样。 “怎么?我爹可是大厨,我身为他的女儿,耳濡目染罢了。” 忽木哲当即接过走了,沈言轻便将包子馒头尽装好了,拿过去摆至桌上,又分出一份来送到谢歧屋里去。 虽说是白日,谢歧的屋内却特意拉着帘子,他人则坐在桌边饮着酒。 沈言轻将早饭放在桌上,只叮嘱他,“好歹也用过了早饭再喝,仔细胃不舒服。一起来我便祭过娘了,给娘上了香,告诉她你过得很好,你那份我也上了。” 谢歧神色始终淡淡的,只道:“有你,爹很欣慰。” 沈言轻含笑将筷子往他手里一塞,“快吃。” 谢歧默默地低头吃了,沈言轻才放心出了去。 外头忽木哲正喝着粥,见她出了来,将房门带上了,坐在他的旁边。 “你爹,还好?” 沈言轻拿起包子咬了一口,轻摇摇头,“今日都是好不起来了,没事,明天便好了。” “你娘故去也有将近十年了?”忽木哲又问她。 沈言轻扳着手指数了数,“应当有,我爹捡到我好像十一还是十二来着。” 两人用了早饭,沈言轻便和忽木哲出了去,出去前特意将院门关上了。 忽木哲问她为何,沈言轻只道:“你不知道,我爹是这样的性子,喜欢难过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静静,以前的这天啊,我白日就会特意出去。” 忽木哲明了,沈言轻又道:“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让你也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忽木哲当即认识到了何为人的热情。 他二人一路走着,时不时便能听到,诸如此类的话。 “言轻啊,可算回来了,记得有空来婶子家吃饭啊。” “言轻回来啦,哟,这旁边的,是你的夫婿?” “是言轻啊,可多久未见了,你爹说你去了梧州,再也不回来了,我就说他是瞎说。” 一路下来,两人也从空手到抱着各种各样的水果,都是别人强制性塞的。 忽木哲看着沈言轻,一副颇为无奈的神情,“你好受欢迎啊。” 沈言轻强忍笑意,“这里面也有我爹的原因在啦,你若是多待几日便知道了,我爹颇受婶子们喜爱,只是他总待她们有距离感,所以她们就冲着我来。” 两人拎着东西一路到了田野边,就往田埂上一坐,沈言轻催着忽木哲,让他去那边有溪水的地方洗点水果吃吃,忽木哲倒是没说什么,直接去了。 两人便边吃着水果边眺望风景。 沈言轻问他,“忽木哲,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会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片刻,忽木哲才点头,“若我到了暮年之时,我会。” 沈言轻看着他面露笑意,“此话当真?” 忽木哲奇怪,“我还说假话不成?” 沈言轻笑道:“假话你还说得少了吗?” 两人坐了许久,将水果通通吃完了,沈言轻才发现一个问题,他们出来得太久,忘记给她爹做中饭了。 于是两人赶紧回了家中,沈言轻让忽木哲先去厨房将火点燃,自己进了谢歧屋里头,却见他闭目倒在椅上,面前桌上的酒瓶横躺着,已然空了。 沈言轻拿出毯子为谢歧盖上,方去了厨房。 一进去,却见忽木哲正切着肉,只笑,“哟,忽木哲,你会做饭啊?” “当然不会。” 沈言轻立时面露无奈之色,也是,忽木哲瞧着可能有些憨傻,但遇上血腥之事,可却从不手软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做饭。 “但切个菜还是很容易的。”他又添了一句。 在忽木哲的帮忙之下,饭菜倒很快便做好了,沈言轻依旧分出一份来送到谢歧房里头去。 待将饭菜放好了,沈言轻又去装了盆冷水,将毛巾打湿了,往谢歧脸上擦来擦去,接着再拼命地摇他,“爹!吃饭啦!你再不吃饭娘可要心疼了!” 谢歧悠悠醒转过来,沈言轻便将筷子塞到他手里,见他开始吃了才放心,端着早上的碗筷出了去。 一天很快便过去了,晚饭依旧是如此,待用过晚饭,将卫生收拾好,沈言轻又拉着忽木哲在院子里头歇凉。 “哎,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蚊子?” 忽木哲转头看她,“好像是?” “这种事情怎么好像啊?” 沈言轻不禁翻了个白眼,换了个姿势。 忽木哲这人,还真是将阴险狡诈和憨傻痴呆完美融为一体的神奇物种。 沈言轻晃着扇子闭上了眼,感觉困意似乎渐渐袭来了。 “我明日便要回去。” 听得他突然发话,沈言轻的瞌睡虫瞬间飞走,转头看他,“怎么?不是说多陪我几日。” 忽木哲道:“本来是这样的,但她来信让我回去。” “是那个池素?” 忽木哲点头,沈言轻一时来了兴趣,倾身过去问他,“这个池素生得如何,对你怎么样?” “自然不如你的小姐美,对我很好。” 沈言轻看向他的眼神却带了些不怀好意,“那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 “怎么可能。”他忙矢口否认,“人家可是有未婚夫的,是陆大夫,他二人相识多年,感情已非常人可比,可不干我什么事。” “陆大夫?可是陆净玄?” 沈言轻一时便想起了当初为她解毒的那位陆大夫,也不知是否为同一人,若是同一人,那便可解释得通了。 忽木哲点头,“正是。” 第一百章 紧急情况 沈言轻至此才知,林府除了权势与钱财,更在江湖中都有帮衬,属实算是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令人生羡,自然也会有人嫉恨。 一夜很快过去,当沈言轻打开房门时,桌上便摆着丰盛的早饭,谢歧看着她笑道:“起床了,去洗漱了再来吃东西。” 沈言轻当即去了,很快便再次回到屋里,和谢歧一块用着早饭,却心觉奇怪,“爹,他还睡着吗?不会。” 谢歧喝了一口粥,“那小子啊,起得真早,匆匆用了些早饭便走了。” 沈言轻不禁一愣,忽木哲这家伙,昨晚打了个招呼,今天这便就走了? 谢歧看她一眼,“他说了,分别之时总是伤感,倒不如不见。” 末了,又故意加了句点评,“我瞧这小子不错。” “爹!”沈言轻看他一眼,“你瞧不错那你嫁给他好了。” 要不是沈言轻总有些语出惊人的时候,谢歧只怕要喷在桌上,忍住将她头一拍的冲动,“胡说!” 沈言轻咬了一大口包子,嘻嘻笑着,“爹,所以说,儿女的婚姻大事,您便不要操心了。” 谢歧摆了下手,不置可否。 用过了早饭,沈言轻便陪着谢歧在院子里头摘葡萄,“爹,早让您把这架子拆了,就是不肯,您这葡萄种了这些年了,年年都又酸又小,哪有什么吃头啊。” 谢歧并不理会她的意见,“又不需要你照顾,担个什么心。” 沈言轻只得不再提了,“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再不说了。” 两人将一架子葡萄都给摘了,沈言轻往嘴里丢了一个,不禁狠狠皱起了眉头,连忙吐了。 唔,还是那么酸,果然不该抱有希望。 她将葡萄拿去厨房清洗了一番,沥干了水分,抱着盆走至院里。 谢歧早放好了晾干菜的簸箕在地上,只等将葡萄放置其上,等待晾干。 沈言轻边和他一起摆着,边好奇,“爹啊,这不就是你偶遇过的西洋人跟你提了一嘴什么葡萄酒,你就非得要做出来啊。” 谢歧只道:“你这丫头懂什么。” “得得得,是我不懂了,只是您老哪年成功啊?” “只要有恒心,自然会成功。” 沈言轻便不再说什么了,毕竟她爹认真起来,十头牛都没法拉回来,估计她有时候的韧劲也是被她爹传染的。 两人将葡萄放置好了,过了一夜,谢歧早早地准备好了一个大酒坛,将葡萄捏碎,好使皮肉分离,再一起丢入坛中,又放了些糖,封好口后送去了地窖。 所以等沈言轻一醒来便没了她的事,她过去问谢歧,“爹,还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告诉我,趁着您女儿还在,替您解解难。” 谢歧只是扛着锄头向外走去,“你啊,就会说,还是留在这里看家,后院的鸡我还没喂,前天你忘记喂,要不是之前喂得多,都要饿死了。” 这些事一向是谢歧做,沈言轻自然会忘记,也没法反驳他,只得捧着昨夜的剩饭喂鸡去了。 这后院的鸡谢歧都喂了好几年了,本来只有四只,结果那四只又生了几只,那几只又生了好些只,从两对变成了好些对,现在已经快要向着养鸡户靠近了。 先别妄下论断,绝对不是因为她爹善良,主要是这样就不用特意趁着赶集的时候再去买鸡了,而且她爹说了,自家养的鸡是精心养育,肉会好吃一些。 论持家之道,她爹绝对可以占前几位。 待将鸡喂完了,沈言轻想了想,又将院子扫了,屋里头的卫生也打扫了一遍,这些做完了,便走至谢歧屋内。 他这房间比沈言轻的房间要大得多,是因为在床后头隔了个隐蔽的小房间,沈言轻进了去,里头只奉着一个牌位,上书故夫人沈氏云容之位。 沈言轻将香案擦拭了一番,又盯着那牌位看了会儿,这个娘亲对她而言是素未谋面的,情感的联系是源自爱屋及乌。 从前倒是有张画像,她也见过,是个长相清丽的佳人。不过谢歧说是请了画师根据他的描述画的,并不太像,所以后头那张画她便再未见过了。 或许还是怕睹物思人。 沈言轻转身出了去,没多久谢歧回了来,一见她便挥手一丢,不知是什么东西向着她飞了过来,沈言轻抬手稳稳接住了,才发现是个橘子。 谢歧看着她笑了笑,过去将锄头放好了,“这么些年了,倒没退步。” 沈言轻也只笑了笑,帮着他做午饭去了,两个人的饭简单许多,很快便做好了,两人吃过后,便坐在院子里头休息。 谢歧问她,“打算多久回去?” “明天,或者后天。”沈言轻难得几日没见着人,一面想多陪陪她爹,一面还是记挂着林府。 就在此时,只听得有马蹄声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一路奔进了院子之内,沈言轻和谢歧当即坐起身来,向外看去。 那马一进来便当即停住了,有一人下了马,急步向着沈言轻走来,“言轻,回府。” 来人正是方淮胥,他显然是快马加鞭而来,沈言轻都从他微蹙的眉头间瞧出了急迫。 会有怎样的事让方淮胥都这般心急,她正要出声询问,方淮胥便与她道,“府中出事了,小姐需要你。” 一听这话,沈言轻心中一时哪里还有别的想法,当即回屋收拾东西,出来的时候,谢歧正在院中与方淮胥攀谈,不知道说着什么。 沈言轻走上前去,“爹,女儿临时有事,得走了,以后有空再回来陪您。” 谢歧只交待她,“照顾好自己,不必挂念我。” 方淮胥翻身上了马,对着沈言轻伸出了手,她忙将手放了上去,便被牵着上了马,被他揽于身前。 若此时不是情况紧急,沈言轻还能故意调侃他一番,她转头看向谢歧,“爹,照顾好自己。” 谢歧点下头,又对着方淮胥道:“替我照顾好言轻。” 沈言轻此时正是心急如焚,没有细想谢歧这话的用意,只跟着方淮胥一路向着梧州而去了。 第一章 府中有变 时隔几日再回梧州,山水楼阁皆如从前一般,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变了。 在路上的时候,方淮胥便告知沈言轻,林知寒被人下了毒,昏迷不醒。 而从外头请来的大夫无人能解此毒,琨玉当机立断与赤影联系,奈何池素告知陆净玄出去游历了,一时联系不上人。 所以方淮胥让琨玉定得时时守在林知寒身边,自己则出来寻她,因为他认为沈言轻需要知道这情况,林知寒也需要她。 沈言轻急得不得了,一颗心早就飞回了林府,幸好衡州与梧州的路程并不算太远,半日的煎熬后,总算在傍晚时分到了梧州。 奇怪的是,方淮胥并没有把她放在正门,而是将马停在了后门处,用轻功带着她一路进了青藜院。 沈言轻以为方淮胥是体谅她的心急,但入院没多久,她便感知到了哪里不对劲。 首先青藜院的院门唯有夜里头才会关上,现在分明尚且算早,却大门紧闭。 而且从外院一路进去,见不着什么人,待进了内院,也是一片静谧,未见人气。 沈言轻心下的不安感逐渐扩大,急忙进了里屋去,只见琨玉和秋霜守在林知寒床边,而林知寒紧闭着眼,不知昏睡了多久。 两人听见动静转头一看,秋霜登时几步走到她身前去,眼里含着泪意,“你可算回来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才几天,府中竟成了这般景象,本来林知寒身边有方淮胥保护,好歹让她比较放心,可是现如今这种情况,让她又担心又摸不着头脑。 琨玉在旁道:“自你走后,夫人便被皇后娘娘召入京中相伴,老爷不在府中,又难以联系上。前日夜里,小姐只道想喝些什么,便给她熬了碗银耳莲子羹,谁知不久后嚷着难受,接着便昏迷不醒了。” 秋霜哭哭啼啼的向她诉说着,“这府中本就是小姐掌事,这次遇到这种事,谁知夫人也不在府中。那桂姨娘仗着老爷疼爱,又没个主事的人,竟耀武扬威起来。 她那屋里的几个嬷嬷,着实强悍得紧,本是老爷怕她受了欺负特意拨给她的,谁知她倒好,昨日来要走了大半外院的人,今日宝珠去送外头请来的大夫,她又故意找茬,让宝珠捡什么莫须有的珍珠手链,宝珠自然不依,她便让她的嬷嬷掌捆了宝珠。” 琨玉叹了口气,“宝珠回来的时候,脸上的巴掌印还清晰可见呢,我让秋霜给她上了药,让她回房间休息去了。” “她那就是故意让我们看着呢!若是夫人在,或是小姐好好的,何至于让她这种人欺负了去。” 秋霜气得简直牙痒痒,跟着林知寒这些年,何曾被这般欺辱过,如今却只能关上大门龟缩在这里。 沈言轻心想从前见桂姨娘,虽爱故意挑衅,也不至于这般过头,现如今的情况,依林夫人的性子,她就不怕林夫人回来绝不放过她么。 她若不是个聪明人,怎会在一群姨娘中出类拔萃,得到林老爷最多的宠爱。 林知寒的昏迷,林夫人的离府,桂姨娘的奇怪举止,这一切都是那般凑巧,犹如一团迷云。 沈言轻忙上前察看林知寒,光看外表倒是看不出什么,这究竟是下了什么药,才能令人长期昏睡不醒。 她握着林知寒的手放至自己脸边,只在心中道,璟娘,交给我。 “琨玉,城中有名的大夫都请来看了吗?” 琨玉点头回她,“自然,只是他们都说看不出是何症状。” 沈言轻垂眼思索着,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夜是谁熬的莲子羹,守夜的又是谁?” “是春絮。”秋霜下意识回她。 三人互看一眼,秋霜连忙摇头,“不可能,春絮虽然有时候有点讨厌,可她人不坏的。” 若说有嫌疑,这院里头嫌疑最大的还真就只有春絮了,沈言轻冷笑道:“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当然,我并未就说是她,春絮她人在哪里?” 琨玉道:“她被桂姨娘带走了,至今还未回来。” 沈言轻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突然灵光一闪。 此事有疑! 将林知寒与桂姨娘做对比,谁的大腿粗些,那自然是林知寒,她是未来的太子妃甚至于皇后,而桂姨娘不过是个小小的姨娘。 所以春絮不应当那么蠢,放弃了林知寒而去投靠桂姨娘,说不定,是有人想从她们这几人下手,好让她们起内讧。 但比起找出下毒之人,更重要的,是先解救林知寒,可问题是,谁来救。 沈言轻忙看向琨玉,“可告知太子了?” 琨玉道:“也是我慌了阵脚,昨日夜里才想起,方传了。” “还未收到回信?” “还未。” 沈言轻眉头攒得死死的,烦躁苦恼萦绕在心中,不知该如何是好,方淮胥大老远接她回来,可是她却也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实在令人不大舒服。 “琨玉,府中现今情况如何?” 琨玉也只能叹了口气,“从前是小姐管家,夫人虽不理事,她们到底惧于夫人,如今二人皆无法出面,又有桂姨娘频惹事端,她们见难得有时间可以偷懒,这两日可要翻了天了。” “你是小姐的心腹,她们竟不听你的?” 沈言轻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她只道:“我说话她们怎会听,除了主子,不都是差不多的人。” “明日让那些管事的过来,说是小姐醒了,只是尚未完全恢复,便不在议事厅议事了。” 秋霜语气苦涩地道:“可是小姐尚未清醒,如何能理事?” “山人自有妙计。”沈言轻勾了勾唇,让琨玉抓紧再联系池素,让她尽快找到陆净玄,让人直接赶来梧州。 第二日,她便让人将侧屋的一道黄花梨木山水屏风放到了正屋的主位前,自己又穿上了林知寒的衣裳,打扮一番后带上了厚厚的面纱,出去落座于主位之上。 秋霜候在她的旁边,琨玉则在屏风旁手捧册子点名,检查未准时到达之人,所幸林知寒与林夫人从前处事严苛,倒是未有人敢迟到。 待点完了名,沈言轻方轻咳了两声,将声音放得低沉了几分,“我才不过病了两日,怎么?你们便当我是死了吗?” 第二章 缓解局面 一群人连忙出声讨饶,“小姐,这我们哪敢啊,从前做什么如今便做什么,何曾有过懈怠。” “小姐可要查查再说,我们怎敢糊弄小姐呢。” “哦?”沈言轻冷笑一声,“你们是在教我做事咯?琨玉。” 琨玉将册子交由旁边的小婢女,走至她们前头去,冷冷道:“张婆子,你这两日伙同他人打牌赌钱,打量着小姐不知道吗?李婆子,园子里的树木花丛平日可都是你带人打理,你去瞧瞧,那园子里头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话音刚落,沈言轻又接着话,“我虽年轻,但你们也莫要将我当成傻子。” 说完,还象征性地咳了两声。 那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当即便跪下了,忙求着饶,“小姐,我知错了小姐。” “小姐,不关我事啊,是她们说,小姐昏迷不醒,我就想着小姐……” “琨玉,掌嘴。” 她话还未说完,屏风后又传出一道冰冷的声音,因为说是仍生着病,倒辨认不出是否为林知寒,但光听这语气,估计也没人敢质疑了。 那婆子一愣,琨玉已是走上前来左右开弓,连扇了几巴掌,脸上的指印简直清晰可见。 琨玉深知必须得做到杀一儆百的作用,因此力气用得极大,停下来后她的手都麻了,只是强忍着不动声色地退回至原位。 那婆子不敢再多言,涕泗横流地边磕头边求饶,身边的另一个婆子也同她一起,甚至哭嚎得比她更惨些,似乎在比拼着谁更真挚。 其余人见了这阵仗,均低头战战兢兢地站着,只怕自己被问责,心中却将桂姨娘骂了一千遍一万遍,若不是她四处传着林知寒中了毒昏迷不醒,又见青藜院院门紧闭,也并未见着林知寒的面,她们绝不至于这般放肆松懈。 这时候,沈言轻才缓缓地开了口,“想来,往日是我对你们过于宽容了些,琨玉,按照林府家规,该如何处置?” 琨玉心领神会,只道:“杖责五十,赶出府去。” 两婆子闻言吓得不轻,“小姐,求求小姐。” “小姐饶命啊,小姐————我知道一个秘密,望小姐饶命。” “哦?” 这婆子能知道什么,沈言轻不禁同秋霜对视一眼,又出声,“你先至旁边候着,将另一个婆子带走。” 那张婆子顿时松了口气,退到一旁去站着了,被带走的李婆子一脸惊慌,不停挣扎着,到底还是被两人上前带走了。 沈言轻又道:“谁是负责群芳阁的?” 有一个婆子站了出来,“回小姐,是我。” 沈言轻又冷笑一声,“我是林府唯一嫡出的大小姐,她群芳阁的奴婢,也有本事从我这里借人,你去府卫院领几个府卫去,若谁敢违抗,乱棍打死。” 那婆子忙领命退下了。 沈言轻站起身来,“今日便到这里,若让我知道,谁敢再有懒怠犯事的,严惩不贷!” 众人齐齐应是,当即散了。 琨玉走至门外检查一番,待人走远了,方去同沈言轻回话,沈言轻点头,便道:“你可以说了。” 那张婆子低着头走至中间,不过回了一句,“小姐,桂姨娘她,有身孕了。”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消息,早知道林夫人与林老爷早有言在先,可有无数姨娘,但不可有孕,若要同房,必须得喝避子汤。 这回桂姨娘有了身孕,又是在这种时候,想来林知寒之毒,与她脱不了干系。 三人互看一眼,沈言轻对着琨玉使了个眼神,她向着外头出了去,便继续道:“既如此,便将杖责四十改为二十————来人,拉出去。” 有两人跟着琨玉进了来,将那婆子带走了,那婆子仍哭喊着。 沈言轻向着里头走去,琨玉和秋霜上前跟在她身后。 一进去,沈言轻便将面纱一解,往桌上放了,又坐下来倒了杯茶水大口大口喝着。 秋霜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天呐,言轻,你真是太厉害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小姐呢。” 琨玉亦赞赏道:“言轻平日看起来随性,当真是有模有样。” 沈言轻放下杯子将嘴巴一擦,“你们看着好,我却紧张死了,毕竟是第一次,就怕有人揭穿。” 秋霜笑道:“若不近看,谁能揭穿得了啊,而且你这面纱一蒙,眼睛倒和小姐有些相似呢。” “当真?”沈言轻一时来了兴趣,走去镜前细细端详着。 好像当真有些神似,她和林知寒的眼睛皆是大而长,不过林知寒的眼尾微微上剃,她的则是平行,更偏向于杏眼。 琨玉过来帮她脱衣裳,好换回她自己的,“今日虽瞒过去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沈言轻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但小姐这样……” 琨玉又道:“桂姨娘那边……” “只能从长计议。” 待将衣裳换好了,秋霜去看望宝珠,琨玉这两日一直守在林知寒身边没有怎么睡,便让她去休息了。 沈言轻则进了里屋看林知寒,坐在她的床边,按之前大夫的叮嘱替她按摩,她仍是那般静静躺着,似乎只是睡着了,沉浸在令人迷醉的梦乡。 若是陆净玄没法医治好林知寒怎么办。 沈言轻的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这个想法,眼眶顿时便热了,她简直不敢想象,林知寒仍这般年轻,如一朵刚含苞待放的花朵,怎能就此被折下。 想到这里,她冲向了一旁的书桌前,随意将墨研了两下,拿笔沾了沾就要开始写什么。 她刚动笔,方淮胥却突然进了来,“你要做什么?” “写信。” “给谁?” “二皇子。桂姨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他嫉恨太子,这次也必定是他所为,除掉璟娘,太子便少了一个臂膀。” 方淮胥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柔声道:“言轻,冷静点。” “我很冷静。”沈言轻抬头看他,示意他放手。 方淮胥死死地注视着她,良久,沈言轻才手一松,任笔跌至纸上,“好,我并没有证据,只是他的嫌疑很大。” 第三章 设法应对 方淮胥没再言语,沈言轻又将矛头指向了他,“你看看,你效忠的那位太子殿下,还以为对璟娘多好,这一出事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要他有什么用。” 寻常人若是这般妄言太子,只怕项上人头不保,也幸好这里只有他二人,他知沈言轻是气上心头,所以只道了句,“慎言。” 沈言轻哪管什么慎言不慎言的,她现在只想救醒林知寒,恨不得现在就揪出幕后真凶,将他千刀万剐。 下午的时候,所有被借走的人都回来了,春絮也回了来。 沈言轻正站在房门外等候,一见她便道:“小姐如今这般模样,你这几日不在小姐身边守着,倒是在群芳阁,你作何解释?” 她从前怕麻烦,能不理会春絮就不理会,所以春絮见她一副质问的口气,想起自己跟着林知寒的时日分明比她久得多,当即呛了回去。 “你是个什么身份,竟也配同我这般说话?!” 这话若是从前的沈言轻听到,必定只故意与秋霜调侃她几句,现在却像点燃炸药的引子,她走上前几步,抱臂冷笑。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又是个什么身份?这是林府,你只是伺候小姐的丫头,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儿,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你仗着自己伺候小姐多年,看不惯这看不惯那的,若不是小姐心善,你以为,你还能贴身伺候着?” 此时其他人见她俩竟吵了起来,都聚在一起看热闹,这在青藜院可是难能见到的场面,平时小姐生气是冷着脸处罚了事,春絮骂人则是无人敢回呛。 沈言轻自然注意到了,声音更大了几分数落着她,“大家都是伺候小姐的,怎么就你能耐些,你瞧瞧你,遇见个看不顺眼的丫头就要教训,只怕被小姐发现,占了你的风头。 现如今小姐仍病着,你若是在林府待不下去了,想要出府嫁人,我必定请示了小姐,大大方方送你份嫁妆出了府去。” 在这院中自然有许多看她不惯的,因此窃窃私语着,道她也有今天,终于来了个人治得住她。 春絮这也是头一遭被如此对待,除了林夫人院中的,因着她是林知寒的贴身侍女,谁见到她不是礼让三分,这回被她一训,余光又瞧见了他人在议论着,心中的气实在难以下咽。 “既然大家都一样,你又有何资格替小姐做决定,快让开,我要见小姐!” 沈言轻拦在门口不让她进,口中继续与她拉扯着,“你还有脸见小姐?别想了!” 琨玉和秋霜听见动静忙从里屋出了来,见她二人这情形,秋霜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琨玉出去让其他人散了,又过来劝解,“有什么事好好说,何必让人看了平白惹笑话。” 沈言轻却执意挡着春絮不让她进屋,“如今府里头这情形,她在群芳阁待了这么久,还是在小姐最需要的时候,何其可疑。” 她确实对春絮不能百分百信任,现在桂姨娘嫌疑最大,又唯独只有她被带去了群芳阁,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此时靠近林知寒。 听了沈言轻的话,秋霜也有些动摇了,上前站在沈言轻的旁边,“春絮,桂姨娘究竟叫你去做什么了?” 春絮道:“是桂姨娘瞧我针线活很好,让我去教她的丫鬟,怎么?小姐身边已有三个人伺候,我也不会解毒,也不想留着添乱,我有什么错?况且,我心里头也是担心小姐的。” 秋霜又看向沈言轻,似乎觉得她说的有理。 沈言轻只道:“那好,就算如你所言,小姐现在有我们,你可以去歇息了。” 春絮正要开口说她,琨玉忙走过来将她往房间拉,“这里有我们就够了,小姐上次让你打的络子还没打好?走,去看看打得怎么样了。” 见她二人离去的身影,沈言轻才没好气的转身进了屋内,秋霜跟了上来,“言轻,你还是不相信她,对吗?” “那当然,此事若跟桂姨娘没关系,我的名字倒过来写,她又去了群芳阁那么久。” 秋霜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呢。” “你上茅房了没有?” “啊?”秋霜愣了,没想到她突然说这个。 “快去趟茅房再回来。” 沈言轻推着她向外走,秋霜有些懵地去了,待回了来,沈言轻又与她道:“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寸步不离地守在小姐身边,除了琨玉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知道吗?” “那宝珠呢?” 沈言轻顿了顿,“也不可以。” 秋霜点了点头,她便一路向着群芳阁去了。 走至院子里的时候,方淮胥突然一跃而下,站在她的身旁,“你怀疑宝珠?” “这都被你听到了。”沈言轻有些无奈。 方淮胥只道:“为何?分明……” “做戏谁不会,宝珠或许不是那种人,可她若是被威胁了呢?” 说完,她便停下了脚步,转头看方淮胥,“阿胥,帮我个忙。” 沈言轻倒没先去群芳阁,而是先至库房找了个彩漆盘,又随意拿了个粉彩花鸟纹葵花式小杯,用红布盖上,捧着一路去了群芳阁。 这群芳阁虽称之为阁,实则就是一个大院子,沈言轻头一回进这里,本以为会像烟花之地一般,莺莺燕燕,香气扑鼻。 结果压根没见着人,只能随意拉了个路过的丫鬟问话,才知人都在桂姨娘处,于是又问了桂姨娘住哪间房,便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而去。 待到了桂姨娘屋外,沈言轻径直走了进去,只见桂姨娘坐于上位,下头两边分别还坐着其他姨娘。 见她这样,倒是在这小院里称王称霸了似的,沈言轻心下冷笑,毫无惧意地大步走了进去,“桂姨娘,大小姐听闻桂姨娘有喜,特命我来送礼。” 她此言一出,两旁的姨娘眼神均变了变,她们都不是刚入府的新人,自然知道这府里的规矩,桂姨娘本就得宠,这如今还有了身孕,实在了不得。 但若是林夫人回府,并且得知了消息,那便是另一种结局了。 第四章 果然有鬼 那桂姨娘本是在上次林老爷回府时故意倒掉了避子汤,所以才一举受孕,本想一直隐瞒着等待林老爷回府。 如今林府唯有林知寒一个女儿,她若能诞下儿子,断没有不让他继承家产的道理。 她的算盘打得倒精明,是因为林夫人不在府中,而且就算林夫人在府内,她也不会主动来过问群芳阁之事,只要她有意隐瞒,说不定可以瞒天过海。 但沈言轻这番话却是把她直接从暗中拉至人前,将她的计划推倒,桂姨娘衣袖下的手暗暗地攒紧了,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句,“听闻大小姐中毒昏迷不醒,怎能派你来送礼呢?” 这是指名她假传消息,沈言轻不禁心下冷笑,又不卑不亢地回话,“桂姨娘这话说得稀奇,大小姐不过是受了风寒,姨娘可不要捕风捉影才是。” 桂姨娘见她双目直视,并未露怯意,不像是假话,但今日也确实听闻处罚了偷懒犯事的婆子,因此心下存了疑,只道:“你又何尝不是捕风捉影,这群芳阁自有规矩,我又怎会背了规矩身怀有孕。况且,府中都言小姐昏迷在床,怎会今日便好呢?” 其余的姨娘见她二人说话夹枪带棍的,倒没人敢出声。 沈言轻含笑,“姨娘说得是,也不知是谁竟以讹传讹,大小姐不过是生病,这哪有好不了的呢。说起来,为了给大小姐看病,今日会入府一位神医,这神医可相当难请。大小姐有令,姨娘们也是林府之人,自然也忽视不得,所以下午会让神医来为姨娘们请平安脉。” 桂姨娘呼吸一滞,便又听得沈言轻继续道:“青藜院事物繁忙,这便退下了。” 说完,她并不看桂姨娘表情,将东西递给桂姨娘的侍女,当即便出了去。 其余姨娘见这已是结束了,有不愿招惹桂姨娘的,也有怕沾上麻烦的,都齐齐告知一声便走了。 桂姨娘坐在椅上,狠命揪着手里的帕子,一时心如乱麻,不知如何是好。 她身边站着个丫头,略有三分姿色,名唤珍儿的,正是她接了沈言轻带来的东西。 她倾身与桂姨娘道:“姨娘莫急,那丫头估计是在扯谎呢。” 桂姨娘停了动作,看向她,“怎么说?” 珍儿含笑,“我打听过了,今日大小姐是议事了,但将屏风立于中间,若是真的大小姐,何必遮遮掩掩。” 桂姨娘慌乱的心顿时安稳了几分,“你是说,她们有人假扮大小姐,狐假虎威,好让我自乱阵脚?” 珍儿但笑不语,桂姨娘嘴角一勾,心下自然已有了主意。 那边沈言轻一路回了青藜院,正见宝珠和秋霜站在门口,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秋霜道:“宝珠,你还是回去休息,小姐真的不需要你照顾。” 宝珠道:“秋霜,我也是伺候小姐的,自然想为小姐出一份力。” 沈言轻还没来得及多想,忙走上前问话,“秋霜,你怎么在这里,小姐呢?” 秋霜见她这般,知道她的心思,只安抚她,“别急,琨玉在里头守着小姐呢。” 沈言轻这才放了心。 宝珠见她回了来,又转过身来与她说,“言轻,让我进去守着小姐。” 沈言轻现在还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上前含笑握着她的手,“小姐身边有两个人就够了,你这脸上都还红肿着呢,走,我再去给你上些药,若是小姐看见你这样,只怕要说我们了。” 说完,她对着秋霜使了个眼色,便拉着宝珠走了。 宝珠的房间就在秋霜隔壁,本是个杂物间,因着她之前的房间过小,所以专门为她将这里收拾妥当了。 两人进屋坐下,沈言轻为她上药,嘴里头问道:“那日桂姨娘是如何?” 宝珠略垂了眼,“我并未说什么,桂姨娘却故意为难我,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 “你啊,下次若遇见这种情况,只要你没做错,直接跑,管她们如何,我们青藜院的人,是不能无缘无故叫人欺负了去的。” 宝珠眼中的泪登时涌了上来,从前在姚府时何曾被这般对待过,只求不被责罚便是极好的了,因此一把抓住了她上药的手,“言……言轻,我好像感觉有些不对劲。” 沈言轻抬眼看她,听得她哀哀戚戚地继续道:“自从上次见过桂姨娘后,我总觉得我最近记性有些差了,好像做了一些事,却有些记不得了。” 沈言轻眼皮一跳,这症状她如何不得知,连忙拿起她的手检查起来,果不其然,在右手手腕内侧有一颗红点。 宝珠见她神色凝重,心下愈发不安,“怎么了,言轻?这是我突然发现有的,也不知怎样长的。” 这爪牙竟然已经伸到这里面来了,而在看不见的角落,究竟还有多少。 有些时候知道一切并不是件好事,沈言轻只得含笑安慰她,“没什么事,不过我常听老人说,此处有红点必是……” 说到这里,她又一脸为难地不再说了,宝珠忙追问,“可是有何不妥吗,言轻?” 沈言轻只微蹙着眉叹了口气,“瞧你这情形,必定是有腐虫在里头呢。” 宝珠瞪大了双眼,“腐虫是为何物?” “腐虫极难见到,与蛊虫为同类,一旦进入体内,便会慢慢地吞噬体内的五脏六腑,时日一长,便会肠穿肚烂而亡。” 听她这话竟如此恐怖,宝珠显然被吓到了,“言轻,这可是真的?有没有什么解救之法?” 沈言轻点点头,“说来也巧,我在乡间时曾碰上一位游医,他告知我如何解救,只是你这手腕上可能会留下疤痕,但不妨事,可以长期使用雪颜膏去除。” 宝珠只抓着她的双手,“那一切便交给你了……只是,在府中为何会有这腐虫呢?” 沈言轻不慌不忙从容回她,“腐虫喜爱湿冷,近来眼见着要入夏,想必是你经过园子时在哪停留过才沾染上的。这腐虫生得小巧,进入人体内不过如蚊虫叮咬,你没发觉也很正常。” 第五章 解决之法 说起来沈言轻告诉她的话不过是半真半假,确实有腐虫存在,也确实进入人体时没什么感觉,但腐虫只生于类似漠北之地,大楚境内,除非有人特意培育,不然绝不会见着。 她此番问了宝珠的态度,宝珠显然对她很放心,她便着手准备去了。 幸得林府有个小药房,里头有许多常用与不常用的药,皆是对着病症抓好的药材,一包一包地封好了,受了风寒,便拿包治风寒,肝火旺,便拿包清肝泻火的。 为了防止药材受潮发霉,还有专人每日检查,而且这里头的所有药,林府所有人,只要是确定染疾,便可以使用。 沈言轻好不容易才在最角落的角落里找到了麻沸散,还以为没有这玩意,幸好还是让她找着了。 她当即回了青藜院,赶紧将麻沸散熬上了,又准备了一盆水,刀与白布,倒有些像是要接生似的。 宝珠见她将一堆东西搬进了房间,特别还有一把小刀,不禁有些害怕,“言轻,会不会很疼啊?” 沈言轻将药碗递给她,轻按住了她的一边肩膀,含笑着鼓励她,“放心,交在我身上。” 宝珠抬头看她,见她眼神坚定,自己的心也安了几分。 说起来,当初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进入林府,生活变得这般舒心了,所以在她的内心最信任的便是她。 “开始。” 宝珠将药碗接过喝了,沈言轻便让她在床上躺下,她的心中虽信任她,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沈言轻忙伸手将她的眼睛合上了。 “瞧你,我故意说得吓人了些,你便这般了?放心,没什么的,你安心睡上一觉,等你醒来时,什么都结束了。你可别自己吓自己,睡,宝珠。” 说不慌倒是假的,但宝珠尝试着平复心情,慢慢的,便觉一切似乎都在远去,很快就跌入了黑暗之中,再没有感知。 沈言轻见麻沸散已然起了效果,当即将她的手往旁一拉,悬空在水盆的上方,再举起刀来,在红点处划了一道口子,又以手掌为板,从她的手臂上方垂直压着,缓缓一路向下推去。 最终,一只白色圆形小虫从那道口子之中出了来,落入水中,很快死去。 沈言轻没有多看一眼,往伤口上撒了止血的药粉,再用白布将她的手腕包住,待血停止流出,将白布取了,伤口略微擦拭,又从怀中掏出个药瓶来为她上药,是促进伤口快些愈合的。 这些做完后,她收拾着东西,却不禁出了神。 如今她大概可以确定一点了,宝珠因为被蛊虫影响,所以对林知寒下了药。 这蛊虫源自漠北之地,可操纵于人,甚至还能使人忘记疼痛,但宝珠这情况,是由于她的意志并不坚定,所以连带着记忆会出现混乱,甚至残缺。 沈言轻不禁叹了口气,盯着最后一样东西,手里头的刀发愣,片刻,还是丢进了盆里,这是林知寒屋里削水果用的。 就在这时,听得外头院子里喧哗起来,“沈言轻何在,那婢子竟敢谋害桂姨娘,当真是不要命了。” 沈言轻不禁冷笑,这反应速度是快了些,不过手段着实低劣不堪,又自取其辱,她将东西放至桌上,又为她放下了床帘,便走至门旁的窗边偷看外头情况。 听得有人道:“这是青藜院,你是群芳阁的婆子?来这里做什么?” 那婆子身后还跟着两人,气焰倒很是嚣张,“青藜院便不能进了吗?我不过是来拿那故意害桂姨娘的沈言轻罢了。” 很快,琨玉从屋内出了来,“大小姐正在养病,需得清净,何人在这放肆?你们外院的没人做事吗?好歹也眼睛放亮堂些,青藜院可不是是个人便能进的。” 沈言轻快要笑疯了,琨玉便是有这个特性,瞧着端庄又老实,说起人来,那话可是一筐又一筐的,只让人哑口无言。 想必她听到了这婆子是群芳阁的,这骂人便骂人,还不直接骂,故意指桑骂槐一般,实在是服气。 听她这话,果然外院的人立时回道:“琨玉姐姐,是我们的不是,只是她们来势汹汹,一言不发便往里头闯,我们说了大小姐正在养病不见客,她偏生要进来,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那婆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起来之前被嘱咐的话,又眼睛一擦假意哭了起来,“常听闻大小姐刚正不阿,处事公正,府中上下没一个不尊敬爱戴她的,我们桂姨娘也常说大小姐有多好,又孝顺长辈,总想着要来拜访拜访。” “我呸。”沈言轻想起那桂姨娘见到林夫人都甚是嚣张,对林知寒还能有什么好感,更别提她现在有了身孕,只怕更想让林知寒死才是真。 那婆子先是奉承了一段,又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道着,“今日大小姐的婢子沈言轻来群芳阁,说是大小姐托她送礼。只是她走了没多久,桂姨娘便上吐下泻,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必定是那婢子给桂姨娘下了什么药。” 她这般来者不善,琨玉哪能瞧不出来,只冷笑,“言轻为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去给桂姨娘下药做什么,送礼是送了什么礼,是吃食?有多少人瞧见?若是吃食,唯有桂姨娘一人吃了吗,而且竟未让丫鬟先试毒?” 那婆子只哭道:“送的倒不是吃食,只是那婢子在群芳阁待了许久,又因桂姨娘有两句话得罪了她,她便嫉恨起来————还望大小姐还姨娘一个公道啊,大小姐!” 说话间,她竟要向着屋里去了,琨玉站在门前伸手拦她,“来人,抓住她!” 立时有外院的人上来,将她和她身边跟着的两个嬷嬷控制住了,琨玉看着她们,连冷笑都免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将主意打到大小姐身上来了,大小姐何等身份,也是你们这等卑贱的想见便能见的?况且大小姐此时最需要静养,你们大声喧哗,意欲何为,若是扰了大小姐,你们是有几个小命?说!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泼脏水给大小姐!” 第六章 揭露真相 沈言轻听得实在内心暗爽,琨玉这丫头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婆子被说得着实没了言语,正张嘴要解释,琨玉又道:“好大的胆子,堵了她们的嘴!杖责三十!绕着园子一路送回群芳阁去,让所有人都瞧瞧,敢以下犯上,便是这个下场!” 她们的嘴当即被堵上了,人被押在了地上,又挣脱不得,只能咬牙受着。 沈言轻只叹琨玉为何能成为林知寒的心腹了,她这一番话,将她们所指的人从她直接变成了林知寒,她只是个丫头,当然算不得什么,但林知寒可是林家大小姐,差别大了去了。 那三个婆子受完杖刑便被拖走了,沈言轻这才出了去,琨玉一见她便问,“是去做什么了?” 两人向着屋里走去,沈言轻解释,“自然是为了查探,最重要的事,桂姨娘有孕了。” 琨玉不禁一愣,叹道:“难怪。” “下午秋霜守着小姐,麻烦你继续联系陆大夫了,至于桂姨娘那边,我去解决。” “你怎样解决?” 沈言轻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放心,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琨玉道:“若有需要帮助之处,与我说便好。” 沈言轻点头。 下午,她特意挑了几个丫鬟,大张旗鼓地同自己去后门处接大夫入府,先去青藜院,在林知寒房内停留了许久。 从屋内出来的时候,沈言轻还与他说着,“多谢大夫了,小姐喝了你开的方子,必定得全好了。” 两人一路去了群芳阁,故意先给其他姨娘都悬线丝诊了平安脉,最后才到了桂姨娘房外,只是她却房门紧闭。 桂姨娘坐在里头,在瞧见回来的那几个嬷嬷狼狈的模样时,便已是怒火中烧,但此番关着门,不过是故意为之。 沈言轻拍了拍门,“大小姐好心请神医为桂姨娘把脉,桂姨娘为何闭门不见,莫不是心虚?” “我为何心虚?” “若不是心虚,还请桂姨娘将门打开,让神医请脉。” 过了片刻,门才被打开了,两人走了进去,桂姨娘坐在纱帘后头,让珍儿请大夫坐下,又道:“我近来经常不适,实在乏得厉害,还请神医稍坐等待片刻。” 沈言轻只看她意欲何为,所以静静等着。 不多时,珍儿为两人上了茶来,沈言轻看都没看,也未动用,大夫浅抿一口便未再动。 又过了会儿,屋内却似乎有阵阵幽香涌动,两人很快便晕倒过去。 此时,桂姨娘才站起身来,远远看着他们笑道:“还想跟我斗,嫩了些。瞧瞧林知寒,斗都没有跟我的资格便倒下了,你们还能有多厉害。珍儿,将他们关起来。” 珍儿道:“不可,若是让他们跑了一切便完了,姨娘,事到如今,您可不能心软啊。” 桂姨娘思索再三,方道:“好,待会儿天一黑,将他们和石头绑了,丢到湖里去。” 她话音刚落,却听得一声,“呵呵,好一对黑心的主仆。” 桂姨娘警铃大作,“谁?!” 两人四下看去,却见那边沈言轻站起身来,竟一副浑然无事的模样。 这迷香可是她重金所购,怎会无效。 桂姨娘惊慌地后退了半步,看着沈言轻撩开纱帘向她走来,那大夫也站起身来,却往脸上抹了抹,一张人皮面具出现在手上。 见她如自己所想一般反应,沈言轻不禁笑道:“他不是什么神医,只是府中的府卫。你还以为我真会被骗?先派个婆子来故意惹事,意图扰乱我的视线,方才又故意关门,好让我以为你是个没脑子的?你也太自作聪明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桂姨娘如是想着,惨白了一张脸,后退两步倒在桌边,珍儿扶住了她,抬头与沈言轻道:“沈姑娘此言何意,竟然空口白牙的诬陷桂姨娘。” “是我忽略了,桂姨娘身边这个不怎么说话的,比桂姨娘似乎更聪明呢,不过————阿胥!” 方淮胥很快落于她的身旁,“你家中有偏爱的爹娘,还有个不成器的哥哥,哥哥在赌坊欠下巨债,却无力偿还。” 她家中的事极少人知晓,溺爱兄长的双亲,常被忽视的她的过去,一切本来正在逐渐翻篇。 可他这话是将她心中那层最厚的血痂都给撕了开来,暴露在人前,桂姨娘的脸色愈发惨白,身体几乎摇摇欲坠,仅由珍儿支撑着。 沈言轻道:“你那哥哥屡屡写信问你要银两,据我所知,你却坚持不给援助,因此你的爹娘和你脱离了关系。” 桂姨娘轻笑,“我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当,会给那小子吗?” “哦,想必桂姨娘也是不在乎他们的性命了,你若是仍旧执迷不悟,那明年的今日,桂姨娘便可以祭上一祭。” 桂姨娘一惊,就算他们再如何,到底还是她的家人,若他们不在,她当真便是孑然一身了。 她咬了咬牙,正准备说出口,珍儿却凑到她耳旁轻声道:“姨娘,万不可认输啊,大夫说了,您这一胎必是个小少爷,现在大小姐危在旦夕,只要赌一赌,您就赢了。” 她这话让桂姨娘的心中登时又燃起了几分希望,桂姨娘看向她,她只点了点头,桂姨娘便又站直了身子,“你们休想用我的家人威胁我,我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们为何要下套与我。” 沈言轻一直看着她二人,眼见桂姨娘都要说出来了,却因珍儿一番话又重振旗鼓,这丫鬟必有问题。 她对着方淮胥使了个眼神,方淮胥心领神会,向桂姨娘的脚下丢出一个东西。 桂姨娘低头一看,是一撮头发,上头还绑了块玉佩,是她娘的。 桂姨娘瞳孔一震,听得沈言轻又道:“阿胥,去,杀掉他们,将他们的人头送给桂姨娘。” “我说,我都说!”她终于还是服输,指向珍儿,“是她,都是她,一切都是她教我,她告诉我的!” 珍儿一脸无辜,“姨娘,你在说什么啊,珍儿怎么听不懂,不是说您说什么,珍儿便做什么吗?” 第七章 揭露真相(二) 闻言,桂姨娘上前便要掌捆她,“你说什么?!” 珍儿反应极快地躲开了,口中说着,“我只是按照姨娘您的吩咐做的啊,姨娘为何如何对我?” 见她二人已然内讧起来,沈言轻又对方淮胥使了个眼神,让旁边的府卫将桂姨娘拉至一旁,方淮胥则迅速上前对着珍儿使出一掌。 珍儿一旋身躲过了,仍是一副无辜的模样,“你们为何如此对我,我只是受桂姨娘指使啊。” 沈言轻笑道:“你骗鬼呢,他是小姐的暗卫,连他的招你都能躲过,分明就会武功。说,你是谁?” 片刻之后,珍儿哈哈大笑,抬手取下了人皮面具,竟是个相貌清秀的男子。 旁边的桂姨娘脸色似乎更加惨白了,想不到日夜贴身伺候她的竟是个男子。 沈言轻未料到这个结果,只问他,“那珍儿在何处?” 男子哈哈一笑,“被我杀掉,沉湖了。” 沈言轻瞬间感觉自己夜间都不敢经过湖了,忙追问他,“你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做这样的事。” 她话音刚落,方淮胥伸手与他对打起来,那男人看起来武功高深莫测,虽不敌方淮胥,但如泥鳅般总堪堪躲过,在房间里头绕来绕去。 沈言轻见此情形,忙上前几步,“阿胥小心。” 那男人瞧她一眼,果然行动间向着沈言轻而来,沈言轻就等着他了,趁他靠近之时,伸手一挥,灰白粉末瞬间迷了他的眼,是她随手抓的墙灰。 男人尖叫出声,连连后退,正中方淮胥一掌,吐出一大口血来,又跌跌撞撞地退至窗边,这外头恰是湖水,一路连至园中,他翻身而下,听得扑通一声便没了踪影。 方淮胥正要去追,被沈言轻劝住了,“阿胥,穷寇莫追。” 他看了沈言轻一眼,只身子一跃,又消失不见了。 沈言轻走过去看被府卫控制住的桂姨娘,见她脸色苍白,眼中一片灰败之色,犹如孤注一掷后却面临城破的将士。 “他已经跑了,姨娘还不从实交待吗?” 桂姨娘只是看向她,“林知寒还未醒来,对?” “那药是他给你的,对?”沈言轻不答反问,反正如今她也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桂姨娘看着她,道出了真相。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假的珍儿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也循循善诱着她,她若不为自己打算,以后年老色衰,便只能被遗弃,更没有子女颐养天年。 所以第一步,她趁林老爷回府,同房后偷偷倒掉了避子汤,之后果然月信未至,常有呕吐之意,便让假珍儿偷偷请了大夫进来为她诊治。 假珍儿告诉她这位大夫是医科圣手,能在有孕初期判断男女,在大夫诊治过后,果然说她已有孕三月,并且极有可能是男胎。 桂姨娘有了身孕自然欢喜,但如何不清楚府中规矩,自然又十分害怕。 这个时候,假珍儿又告诉她,不日林夫人便会入京,林老爷不在府中,只要在此时对林知寒下手,只要得手,除掉了她,到时候她诞下儿子,林老爷也必定不会杀他。 桂姨娘知青藜院如铁桶一般,因此拿不定主意,假珍儿又献上蛊虫,言其功效,所以二人假借教训宝珠,实则将这蛊虫移到了她体内。 那夜春絮准备莲子羹之时,宝珠上前装作询问,便下了药。 说到这里,一切基本上都已知晓了,唯一不知的是,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以及下的是什么毒。 想来再问桂姨娘也问不出什么,沈言轻让那府卫将桂姨娘绑了起来,又将门锁上了,只等林知寒或者林夫人回府后处理。 谁知他二人还未走出去多远,只听得扑通一声,那桂姨娘竟开窗跳入了湖中,她深知自己必定没有活路,所以倒不如一死了之。 沈言轻忙让身边的府卫下水救她,幸好较为及时,捞上来后虽晕厥过去,倒尚有一口气,只将她丢回了房间,又让人来将门窗皆以木板封死了,才放心离去。 一路回了青藜院,琨玉便告诉她,太子总算回了信,近日因为党羽之争,皇帝对他多留了几分心,更因皇后染病,着实有些焦头烂额。 林夫人进京也是这个缘由,皇后从前与她相熟,总有几分情谊在。 至于林知寒,他也捎来了一颗万毒丹,可解天下各种奇毒,她们已经喂林知寒服用了。 恰好陆净玄那边也捎来了信,琨玉回信告知情况,按下不表。 希望这万毒丹有用,沈言轻只暗暗祈祷,又告知她自己那边的情况。 “毒是桂姨娘下的,但是她身边那个丫头出的毒与主意,而且,她是个男人假扮的。” 她本以为琨玉会万分诧异,但只冷静地说了句,“那男人可是身形娇小,面貌尚算清俊?” 沈言轻点头,又问她,“怎么?你竟然知道是谁?” “自然。”琨玉微蹙了眉,“我跟着小姐许久,也算是频频长了见识。善易容变声,善诡计,又身形娇小,必然是他了。” “究竟是谁?” “尧三品。” “尧三品?” 琨玉点了点头,“正是,他这人阴险狡诈,又性情乖戾,毫无品德,是个极危险之人————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对小姐下手。” 沈言轻蹙眉思索着,但依旧是越理越乱,现在所愿的,还是林知寒能尽快苏醒。 三人轮流守在林知寒的身边,希望她能尽快醒来。 夜半时分,沈言轻去换秋霜,见她不住打着呵欠,显然已是困极了。 “秋霜,快去歇息。” 秋霜没有多说,当即便去了。 沈言轻坐在林知寒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感叹分明才走几天,怎么人就成了这般模样。 她突然有些许伤感之意,林知寒虽然有人保护,可难免受伤,在未知的以后,实在不知究竟还有多少明枪暗箭。 “唉。” 她不禁叹了口气,突然自一边传来声音,“小姐会好起来的。” 沈言轻忙看了过去,“阿胥,你怎么总爱吓人。” 方淮胥自暗处走出,“这万毒丹世上难有,功效虽强,但小姐体内的毒已有几日,想必需要时间。” 第八章 丹至毒解 沈言轻自然知道方淮胥有意宽慰她,伸手为林知寒将被子掖了掖,口中与他道:“谢谢你,阿胥。” “没什么,这次未保护好小姐,是我的失职。” 沈言轻轻摇摇头,“这不怪你,阿胥,是敌人太过阴险。对了,你知道尧三品吗?” 方淮胥点了点头,“听过,他本是江湖之人,前几年因同别人有了纷争,四处流窜。” 这等小人,潜入林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出于个人,还是听命于他人,受人指派,便暂时不得而知了。 沈言轻叹了口气,“辛苦你了,阿胥。” “责任所在。” 沈言轻站起身来向着他走去,将一个东西放在他的手里。 方淮胥一看,是颗栗子糖,不觉笑了,她总是将自己当作小孩子似的。 “我盯着璟娘,你稍微休息一下。” 方淮胥没有动,沈言轻推着他至一侧榻上坐了,往上头铺了层薄薄的毯子,还特意解释,“璟娘素来不喜他人触碰自己的东西,你就这样躺着歇一会儿,我将我放在外间的薄被拿来给你盖。” 他挣扎着正要起身,又被沈言轻强制性地按下去了,“不行不行,阿胥,你听话!放心,琨玉和春絮睡去了,秋霜刚去歇息,宝珠还在修养,这一个晚上都不会有人来打扰。小姐那边有我盯着,你只管放心,我知你懂我,不然也不会大老远特意去找我回来了。” 见她说得真心实意,方淮胥到底还是没再反抗了,沈言轻将薄被拿来为他盖上,像是怕他跑了似的,只按住他的身子。 “阿胥阿胥,睡。” 方淮胥微微挣扎了一下,她又盯着他劝导,“阿胥,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不能听听我的,就好好休息一会儿,怎么了?你就听我这一回呗。” 他只说了句,“你这样,我没法睡。” 现在的姿势为方淮胥平躺着,沈言轻弯下腰来双手按着他的身子,看起来着实哪里怪怪的。 沈言轻忙将手撤了,有些讪讪地偏过身去,“那……那你睡,我怕你跑,就在这里看着你————你可不许跑啊!” 方淮胥不禁笑了笑,没再说话,缓缓将眼闭上了,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看着他睡觉。 没多久,他便睡了过去,沈言轻见他可算好好休息一回,打算上前为他将薄被盖好。 谁知才碰到,方淮胥瞬间睁开了眼,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结果立即对上她有些愣住的眼神,才松开了手,闷闷道了句,“抱歉。” 多年的习惯确实一时改不掉。 沈言轻自然懂的,只是含笑为他将被子盖好了,伸手将他的双眼合上了,“没事的,阿胥,你太累了,需要放松地睡一觉,我会好好守着璟娘,也守着你,你不要怕,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方淮胥缓缓地进入了梦乡中,沈言轻坐在他的身边,见他许久没有动作,呼吸绵长,想来当真是睡着了。 好不容易让方淮胥能安心休息会儿,沈言轻偷偷摸摸地倾身,又小心翼翼将他的面巾向下扒了扒。 果然,这张脸无论何时看都这般好看。 沈言轻欣赏了许久,便起身回了林知寒的床边,见她未有异常,只叹了口气,自顾出着神。 渐渐的,天已几乎亮了,如今接近夏日,天亮得是早些,沈言轻估摸着时辰,又打了个呵欠,过去准备唤醒方淮胥。 谁知只见薄毯在榻上,人不知何时走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沈言轻叹了口气,过去将薄毯收了。 她又打了个呵欠,过去倒了杯水,企图让自己清醒几分。 但刚喝了几口,便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水。” 沈言轻眼睛一亮,忙倒了满满一杯水端了过去,果然见林知寒已是睁开了眼。 林知寒昏睡许久,好似一直被困在黑暗之中,来回游荡,不明方向,突然便见得前头有一束光明,她顺着走去,便突然睁开了眼。 “璟娘,你可算醒了。” 她见着沈言轻欢喜至极的脸,只能无力地对她笑了笑。 沈言轻将杯子放至旁边桌上,忙倾身扶起她,在她身下垫了个大迎枕,又一点点地喂她喝了水。 才喝完,琨玉便进了来,一见这情形便笑道:“小姐可算醒了,实在可喜可贺,我这便去命人为小姐准备早饭。” 看她疾步出了去,林知寒依旧甚是虚弱,含笑看着沈言轻轻声道,“这几日来,让你们担心了。” 沈言轻含泪摇摇头,“其他的先不说了,只要璟娘你醒了就行,你知道吗?如果你再不醒,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知寒费力地向她伸出手,被沈言轻一把抓住了,“让你担心了,轻轻。” 沈言轻的泪水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又哭又笑的模样,“只要你没事就好,只要你没事就好。” 林知寒看着她,只微笑着,心里头却什么都明白。 “你是不是一夜未睡?” 沈言轻奇道:“璟娘怎么知道?” “瞧你去休息,等你好些了再来。” 沈言轻当即摇头,“不要,我就要守在璟娘身边。” 林知寒笑意更深,“那你上来,睡在里头。” 她当即脱了外裳鞋袜上了床去,近着林知寒的身子,总觉有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间。 到底是有些疲惫,沈言轻很快便睡了过去。 林知寒看着她的睡颜,为她掖了掖被子。 听说林知寒醒了,秋霜和宝珠春絮都进了来看她,琨玉正喂她喝着鱼肉粥,见她们三人一块过来,七嘴八舌的。 “小姐,你可算醒了,秋霜可担心死了。” “我就说小姐是有福气之人,必定逢凶化吉。” “小姐这几日还得注意调理才是。” 琨玉有些无奈,“小姐方醒,你们这样可是会打扰小姐休息的。” 秋霜忙道:“不会不会,我们就是想看看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都可以帮忙。” 林知寒用了些早饭好歹有了几分力气,与她们道:“让你们担心了。” 第九章 自寻烦恼 听她这话,宝珠当即便道:“小姐哪里话,伺候小姐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小姐此番,是我们的疏忽。” 琨玉当即与林知寒对视一眼,显然对她很是赞赏。 睡在床内侧的沈言轻突然翻身,呢喃了一声,将手放在了林知寒腿上。 春絮指了指她,“小姐,你怎能让她大白天的睡在你床上。” 林知寒只是含笑偏头看了沈言轻一眼,“无妨,她昨夜一直未合眼,让她歇息会。” 春絮这才没了话。 琨玉又喂林知寒喝了口粥,“好了好了,小姐需要多休息,春絮,去请大夫来为小姐把把脉确认一下,秋霜宝珠,你们也都去各做各事。” 待沈言轻再次醒来时,已是午后了,林知寒正在看书,见她醒了,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你醒了?” 沈言轻有些晕乎了,这样一个散着长发的大美人,就近在咫尺,还对她笑得那般甜。 “璟娘啊,千万别对别人这样笑。” “为何?” “你生得这样美,笑起来更是好看到不行,我怕别人会把持不住,对你做禽兽之事。” 林知寒不禁笑了,也就她最会逗人开心。 沈言轻坐起身来,“啊对了,璟娘,你应当都听琨玉说了,桂姨娘该如何处置?” 林知寒点头,她昏迷期间的事琨玉全都告诉了她,这桂姨娘不仅有了林府血脉,还一时鬼迷心窍对她下了手,两点便极大地违反了府规。 “言轻,你明白的。”林知寒看着她,“府中不可出现子嗣,若母亲回来发现了此事,桂姨娘必定死路一条。” “所以你只打算打掉她的孩子?”沈言轻很是奇怪,“她毒害与你,光这一点,她也……” “不。”林知寒轻摇了摇头,“她罪不至死,但她不会拥有孩子,后半生也只能在庄子上劳作。” 沈言轻定定看着她,似乎有些困惑,林知寒握住她的手,“有时候,死才是最轻松的。” 这事也算就此落下帷幕,林知寒的身子将养了几日才好转,桂姨娘那边,她派人送去了落胎药,听说桂姨娘在血泊中哭喊了一夜,第二日便被换了粗布衣裳送去了庄子上。 沈言轻好奇问过林知寒,“既然赶她走,为何不留下孩子。” 林知寒只道:“若今日心软,难保后患无穷,但她一个柔弱女子,去了庄子上,是再造不出什么风波了。” 因着此次生出这般事端,难保府中还有别的卧底之类,少不得费些心神,将府中所有人员一一排查,宁愿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 沈言轻也因此事留了心眼,这次是万毒丹可解之药,若是下次没了万毒丹,又或者是别的情况,后果实在不敢想。 经过大半个月的排查之后,府中才真正恢复了平静,沈言轻和方淮胥之间,也有不知名的情愫在渐渐滋生。 近来沈言轻有些不太开心,因为她觉得自己和方淮胥已是很要好的关系,但方淮胥却总是不冷不淡的,虽然心里头知道他的身份与众不同,性情冷淡些很正常。 但无论如何,该生的气还是要生的。 就在她不停扯着院子里的叶子时,秋霜忙过了来,“哎哎哎,你干嘛呢,这可是大家精心养护的,你别糟蹋了。” 沈言轻当即停了手,又去鱼缸前疯狂撒鱼食。 宝珠此时正从屋里出来,秋霜喊住了她,有些奇怪地和她讨论着,“你觉不觉得,言轻这几天怪怪的?” “怎么了?” “就感觉心情不太好,好像是因为什么人?” “哦,我知道了。” 秋霜晃了晃她,“快说,你知道什么了。” 宝珠含笑道:“言轻必定是喜欢上谁了?” 秋霜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上次那个木哲,他们俩看起来不是挺不错的吗,只可惜他离开了林府,难道是因为这个,言轻才伤心了?” “喂,我才不喜欢他!” 那边的沈言轻当然听得清她们谈论,就怕越说越离谱,忙出声打断她们的奇思妙想,“可不是因为他!他那么丑,有什么可喜欢的?!”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脑中浮现出那深邃的眉眼,怎么样也不算丑。 虽听她这话十分像狡辩,但看着她那格外嫌弃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假的。 这下子倒是勾起了两人的好奇心,忙走到她旁边,一左一右地夹住了她,“究竟是谁啊,言轻?” “快说快说,不会是,府卫院的谁,难道是,袁护?” “我呸。” 沈言轻白她一眼,袁护生得虽然相貌周正,年纪也只三十有几,但在她看来,那副正儿八经的模样,简直和她爹没有差别,想想就觉得格外奇怪。 宝珠又道:“除了府卫们,应当也不会有谁了。” “不!”秋霜持反对意见,“宝珠你忘记了?上次我们瞧见和琨玉说话的那个,琨玉说了,那是小姐的暗卫,看起来生得很不错。” 宝珠被她一提醒就想了起来,“啊对,可是他应当是喜欢琨玉的。” 沈言轻不禁道了句,“哈?”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方淮胥竟然与琨玉发生了些什么? 秋霜忙反对她,“怎么可能,你看他俩说话时距离那么远,怎么可能?” 沈言轻暗自舒了口气,就说嘛,怎么可能的事。 两人却齐齐看向她,“言轻,不会是他?” “胡说些什么呢?”沈言轻好似被她们戳中了心声,忙偏过头去。 秋霜却与宝珠对视一眼,“天呐,还真是他啊。” 宝珠好奇道:“言轻,你真喜欢他啊?” 沈言轻无奈地扶了扶额,这个情况,还当真是越描越黑啊,她思考片刻,索性告知了她们自己真实的烦恼,当然省略了很多细节。 在听完一长串的解释后,两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秋霜道:“言轻,你们当真是配得很啊。” “哈?”沈言轻不解。 宝珠道:“你们究竟是谁傻啊?” 对上沈言轻真情实意的疑惑,秋霜才叹了口气,“你喜欢上他了?” 第十章 一团乱麻 自从上次秋霜和宝珠提点了她,沈言轻仍旧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她们说她喜欢方淮胥,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一直以来,她只不过将他当作朋友、兄弟,偶尔的行为只是为了逗逗他罢了,她怎么会是喜欢他呢。 所以她不是不开心了,而是脑中一团乱麻,不知究竟如何,也没再主动找方淮胥了。 直到某天林知寒突然问她,“轻轻,你和方淮胥怎么了?” 沈言轻在心里暗骂秋霜,怎么她就忘了,秋霜可是个大嘴巴啊,这下所有人都要知道了。 “我和他能怎么。”她忙矢口否认。 林知寒只含笑,“我见你这几日总是出神,在想些什么?可以告诉我,让我帮你吗?” “璟娘。”沈言轻最受不住林知寒的温柔,只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手,“我本来心烦方淮胥对我太冷淡,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但秋霜和宝珠却说我喜欢他,我自己都不知道。璟娘,你说,我究竟该如何?” 林知寒笑看她,“这很简单。” 这聪明劲,不愧是梧州第一才女,沈言轻眼睛一亮,“什么?” “顺其自然,无须听他人之言,之前如何,今后便如何。” 沈言轻奇道:“真的可以吗?” 林知寒点头。 听她一席话,沈言轻胜读十年书,仿佛进了趟寺庙,听了次讲经,从而大彻大悟。 她果然不再纠结此事。 但是在风和日丽的某天的夜里,她在园子里挑了个地方,还特意去群芳阁问某位姨娘借了把琵琶。 接着,她拨动了起来。 说实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弹的是什么,若不是地方僻静,只怕她要被人骂死。 但这也不能怪她,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临时抱佛脚,就算是天才也学不会。 没多久,方淮胥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你在做什么?” 沈言轻动作未停,“看不出来吗?弹琵琶啊?” 方淮胥哦了一声,又道:“是厨房在杀鸡吗?怎么选在这种时候。” “啪————” 是琵琶弦断了,沈言轻的手顿时停住,方淮胥几步走上前来,抓着她的手就要查看,“没事?” 沈言轻抬头看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你说呢?” 方淮胥低头仔细地看了看她的手,幸好皮糙肉厚的没什么事,只是红了几分。 “哎。”沈言轻努力扯出一抹笑来看着他,“你觉得我怎么样?” “好。” 见他就这一个字,沈言轻眨巴眨巴眼,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哪方面的好?” “做事认真,待人真实。” 沈言轻将琵琶往旁边一放,颇为无奈地看着他,“阿胥。” “怎么了?” 沈言轻示意他低头,“你还想抓到什么时候。” 方淮胥低下头去,发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连忙一把甩开了。 沈言轻:……力气小点会死吗。 “阿胥。” “嗯?” “我不说话,你就不会说话吗?” 方淮胥:…… 他是真的不会,作为暗卫,通常只有执行任务和回复命令,也不会和谁聊天,和以前相比,因为沈言轻的影响,他的话还多了一些。 沈言轻当然知道他的情况,想渐渐的改变他,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何其不易。 她只能叹了口气。 回到青藜院后,林知寒正在床上,她过去趴在林知寒的床边,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 林知寒伸手为她顺了顺头发,含笑道:“听人说,你跟疯了似的在园子里弹琵琶?” “谁说的!”沈言轻抬头一嚷。 林知寒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是为何?” 她扁了扁嘴,“人家就想创造一个合适的环境,好套套他的话,结果……” 林知寒不禁失笑,“你啊,何必选在夜里,又在园子里头弹琵琶呢。” “我怕白天弹出丑啊。” 沈言轻沮丧地将脸往她被子里头钻,林知寒又笑道:“我哪是说这个,你啊,不是都跟你说顺其自然了。” 沈言轻抬头看她,又点了点头,“我是啊,哎呀不管了,随他去。” 话音刚落,秋霜却进了来,轻声问她,“言轻,听说你今夜在园子里……” 沈言轻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她当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听信他人的话,她转回头去,狠狠瞪她。 “早知道不听你的了!” 就是秋霜告诉她,要测试测试方淮胥,选个好时机,要弹个什么创造美感,古琴太重,就选了琵琶。 要不是她在自己耳旁反复念叨撺掇,挑起了心底的那点小心思,她才不去干那么傻的事。 秋霜一脸无辜,“我哪知道啊。” 沈言轻又哼哼唧唧地往林知寒怀里钻,林知寒笑着轻瞪了秋霜一眼,“你啊,别给她瞎出主意了。” 秋霜一看她这样就知道是以失败告终,只能答应了,“好,言轻,你别想太多了。” 林知寒伸手摸了摸沈言轻的头,“言轻,我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真心感受,若方淮胥对你有意,你不会不知道的。” 沈言轻又哼哼唧唧了半天,才回了房去。 她一走,秋霜和便林知寒对视一眼,不禁笑了笑,“小姐怎么不告诉她,若方侍卫真对她无意,也不会在她弹琵琶时特意现身了。” 林知寒但笑不语,想起偶然瞧见回他二人聊天,方淮胥那样的性子,在她面前,却能连眼睛都含了笑意。 只是他二人之间的情感,旁人再如何说,只不过能提提意见,终究还是要靠他们自己的。 沈言轻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帐帘出神。 入林府分明两年都没有,却仿佛已经有很多年似的,她想起刚入府时,看着高高在上的林知寒,不苟言笑的方淮胥,只觉遥不可及。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有月光从外面投射进来,她举起了手,那柔柔的,又清冷的光映在她的手上,好像带着寒意似的。 她注意到,手腕上的那道疤痕已是浅淡得几乎瞧不出来了,是否意味着完全与过去诀别,她是否要尝试新的篇章呢。 她在心里思索着,却很快步入了梦乡之中。 第十一章 夏日冰羹 这之后,沈言轻和方淮胥依旧是如从前一般,不进不退。 夏日转眼便到了,宫中来了赏赐与传信,皇后有了身孕,要留林夫人在身边相伴,想必林夫人要很久后才回来了。 此时园中的莲蓬正是你争我抢地拔高,随之暑气也渐渐席卷而来,有蝉在不住哀鸣,使人心都要焦化了。 沈言轻连院子都不愿去了,每天撩着衣裳喊热,幸好林知寒屋中摆了许多冰块,又有扇子扇着,所以屋里头倒比外头凉快许多。 所以沈言轻除了必须出去之外,绝对绝对不会出去,连睡觉都不回自己房间了。 秋霜看着她这样,不禁笑道,“难不成你就真一整个夏天都不出这个门了?” 沈言轻摇摇头。 她又奇道:“从前夏日又是怎么过的呢,没有冰块的时候。” 沈言轻只道:“你不知道,我们乡间随便找个树下一躺就很凉快的。” 秋霜没话再说她,又提议去湖里头边摘莲蓬边吃莲子。 “你傻,我才不听你的。”沈言轻凑到冰块旁去,意图感受更多的凉意,“现如今正是最热的时候,你还想着泛舟湖上,只怕就跟那晒干的肉干似的。” 秋霜撇了撇嘴,“谁说是现在了,日落时分去才正好呢。” 沈言轻当即答应了。 于是两人趁着太阳刚落便去了,这园子里的湖占地面积大,且需要打理,所以岸边专门放了艘小船。 两人向着深处划去,很快便摘了许多莲蓬,又边吃着莲子边聊起天来。 “秋霜,你的爹娘是谁?” 沈言轻一直知道她是家生子,却从未见过她的双亲,也并未问过。 她剥好了一颗莲子,往嘴里一丢,“我的爹娘是前院的,我爹算是个小管事,他们不往后院来的,所以你没见过。你呢,言轻,你的爹娘呢?” “我啊。” 沈言轻直接躺下了,抬头看着湛蓝的天,“我娘早就去世了,是我爹把我拉扯大的。” 秋霜以为戳中了她的痛处,忙道歉,“对不起啊言轻,我不是有意提起的。” 沈言轻只是含笑,“没什么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对了,我爹厨艺很好的,有机会请你来我家吃饭哦。” 秋霜自然应好,又好奇道:“那你为何会进林府呢?” 为何会进林府。 还从未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沈言轻的思绪一下子便飘远了,林知寒的笑颜似乎出现在眼前,瞬间变成了一张年幼却容貌不凡的少女。 她凌乱的发,湿透的衣裳。 “快跑,不会有人伤害我的。” 滂沱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广阔的世界因不知向何处而去,令人绝望。 “言轻,言轻?” “嗯?”沈言轻回过神来,向着她看去。 秋霜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在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我?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你实话呀。”沈言轻故意叹了口气。 “什么什么?”秋霜果然来了兴趣,连忙上前扒住她的手,“告诉我,没事的。” 结果因为两人都在一边,小船开始摇晃起来,沈言轻忙坐起身来赶紧将她推了回去,“快回去快回去,我可不想死。” 秋霜一坐稳,沈言轻才看着她,略含几分悲切,“因为我家境贫寒,所以我想挣点钱养活我爹。” “啊?”秋霜当即便信了,“想不到你这么可怜,我看你每天笑嘻嘻的,还以为没有什么烦恼呢。” “当然是假的啦。”沈言轻将她的脑袋一敲,瞬间恢复了正常,“你个傻瓜,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还真怕你出去被人骗。” 秋霜扁了扁嘴,起身就要抱她,被沈言轻赶紧推了回去,“哎哎哎,别别别,拜托了,我还想活着呢。” 她这才不动了,“言轻,我们待会儿用这些莲子做些冰镇百合银耳莲子羹,多熬些给大家喝,这个时候喝最消暑了。” “你不嫌麻烦啊?” 秋霜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当真一派单纯,“为何麻烦?” 沈言轻没了言语,只能道:“那多摘些莲蓬,不然不够用。” 秋霜当即笑着点了点头,于是又摘了许多莲蓬,结果回去的时候两人压根拿不到,又找了人来一起运回了青藜院。 将东西往厨房一丢,秋霜搬了个小板凳着手开始剥莲子,沈言轻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走到院子里去喊了一声,“有没有人要喝冰镇银耳莲子百合羹的,快来厨房!” 从前哪有这样的好事,一下子院子里的人都过了来,沈言轻指挥她们,“来来来,先帮忙把莲子剥了。” 当即有人剥了起来,沈言轻便又去准备别的东西,将银耳用温水泡着,枸杞也洗了个干净,待银耳被泡发之后,便将其撕成了小块。 在她将百合洗净,拿水泡了之后,那边莲子已是剥好了,沈言轻便将莲子也洗干净,拿水泡着,就等秋霜来了。 虽说她厨艺其实还行,但就是人懒了一些。 秋霜让其余人先去各做各事,做好了再叫他们,便过来开始制作了,沈言轻就负责为她生火。 先将锅里头加水,放入银耳莲子,用大火煮两刻钟,接着加入百合与冰糖,用小火煮一刻钟左右,再放入枸杞,稍微煮一会儿便算成功了。 不过还需要冷却,在这个时间里,沈言轻便去叫人运了些冰块过来,拿工具捣碎了,每个碗里放了许多,又舀入两勺百合银耳莲子羹,才算大功告成。 沈言轻先在院子里叫唤了一声,又回到厨房去,拿了两碗放至碗柜里,才用盘子装了三碗,进了屋里去。 林知寒正在里头看着书,琨玉和春絮在一侧为她熏着明日要穿的衣裳。 “来来来,都停一停,停一停,先喝东西。” 林知寒见她来了,含笑看着她,“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 琨玉和春絮放下东西过了来,听见她的话,春絮只道:“这夏日能有的新奇玩意,不会是莲子?” 沈言轻将盘子放在桌上,含笑道:“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儿,是冰镇百合莲子银耳羹,秋霜说夏日就适合喝这个。” 第十二章 更进一步 林知寒想想便知她二人定是去摘莲蓬玩了,从前这院中有一个爱玩的秋霜便够了,却不想又来个一拍即合的,且更甚。 她只笑道:“难为你二人有心,还做了那么多。” “没事儿,一年也就这一次。” 琨玉和秋霜捧着碗去另一侧吃了,沈言轻在林知寒身旁坐下,看着她喝了一口,点评着,“唔,是秋霜的手艺,往年她做的时候总爱多放些糖,说了她几回,总算是改了不少。” 改了不少,说明还是甜了些。 沈言轻给她出主意,“璟娘,我给你再加点冰,又凉爽又可以冲淡些甜味。” 她轻摇了摇头,“无妨,只喝一小碗不打紧,只是冰凉的东西吃多了反而有些不适。” 沈言轻眼见得她只喝了半碗便不愿再喝了,说是待会儿要歇下了,睡之前喝得太多不好。 她便端着碗出了去,见着外头有站在廊下喝的,也有坐在阶上喝的,一路进了厨房,秋霜正和几人坐在桌旁喝着,那几人一直在夸赞她的手艺。 沈言轻看了她们一眼,不动声色地拿了自己的那两碗,从另一侧后门出了去。 幸好厨房有两扇门。 此时这院子后头正好没人,沈言轻往廊边一坐,出声呼唤着,“阿胥,阿胥,快来呀阿胥。” 一阵风吹过,方淮胥出现在眼前。 沈言轻举着碗递给他,“阿胥,尝尝,我特意给你留的,现在喝很舒服的。” 方淮胥没有拒绝,接过了碗,沈言轻又往自己身旁拍了拍,示意他坐下。 他坐是坐下了,但还是同沈言轻隔了一定的距离。 沈言轻只就着碗喝了一口,果然很是凉爽,不过偏甜也是事实。 方淮胥用勺子喝了一口,这东西他自然未喝过,倒是有种新奇的感受,很快便喝完了一碗。 旁边沈言轻才喝了两口,见他如此豪爽,心下一动,将自己的碗递给他,“给你,太甜了,我不喜欢喝。” 方淮胥迟疑着没动,沈言轻当即一把抢回他的碗,又将自己的碗往他手里一放。 “我说了,阿胥,你要学会接受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你是喜欢喝的,对,喝喝,我可不喜欢太甜的。” 方淮胥却仍是没动,沈言轻见他这般,正待劝他,便听得他道了句,“所以你常常给我的那些糖,是你特意准备的?” “啊,那个。” 沈言轻一时没了言语,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自己是对甜食感觉一般,但是偶尔吃吃觉得还不错,最开始给他糖,确实是自己放着的。 但渐渐的,她便想着换些新花样来给他吃,是出于心疼与好意,也是出于想看他欢喜的模样。 见她沉默不语,方淮胥便认定自己所想的确实是真相。 “言轻,对我而言,你是不一般的。” 这是什么太阳打北边出来的奇迹景象啊,沈言轻遇到这种千年难遇的事情,瞬间便愣在了原地。 紧接着,她的内心便开始不停地在迷宫中打转。 他这是在干什么,是表露心意吗?这是表露心意的意思吗?有谁会这样表露心意吗? 不一般的,是说,你是我不一般的兄弟,不一般的朋友,还是什么? 见沈言轻一直不说话,方淮胥又继续道:“谢谢你的好,言轻,我是出自真心的话。” 结果沈言轻一直没说话,方淮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了,今日他说了从未说过的话,这也是他从未遇见过的情况。 “是不是我的称呼唐突了,那我不会再……” “没有没有。”沈言轻终于回了神,“阿胥,你这样唤我,我很欢喜。” 方淮胥的心中登时撩起了几丝涟漪,望向沈言轻,此时月光正好,在光辉的衬托下,他只看见沈言轻对着他柔柔浅笑,眼睛亮得像是天上最亮的星子。 这些年来,他从未与人这般过,一起吃东西,一起聊天,好像有很多很多事,她都占了个第一次。 他突然便想起初见时,她看起来不害怕,实际上手都在抖的模样,他那时只觉她如其他人没什么两样,都惧怕生死。 然而渐渐的深入了解,他才发现,之前她的很多好像是伪装出来的,她甚至可以因小姐骗她,和小姐冷战、吵架,也会在有事情发生时迅速想出对策。 如今他似乎才愈发了解她,馊主意她有一大把,但遇上大事她也能正经应对。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怎会仅仅是个丫鬟呢。 方淮胥始终盯着她,就在沈言轻即将开口说他之时,他如受了蛊惑一般,将面巾拉下,倾身低下头去,吻住了沈言轻的唇。 若问沈言轻此时的心中感受,那种心情,就像草原之上有万马奔腾一般,久久难以平复。 方淮胥也没有经验,只停在了她的唇上,没有动。 沈言轻正在找回自己的意识,也没有动。 两人维持了这个动作许久,方淮胥才收回了身子,似乎还在回味。 这便是亲吻吗,那般软软的触感。 他定定地看着沈言轻,眼见着她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逐渐快要接近煮熟的虾。 片刻,沈言轻才猛地站起身来,却瞪着他,方淮胥还以为自己是做错了。 紧接着,沈言轻上前又狠命吻了他一下,好似在报复他一般,他都还没能有所反应,她便跑走了。 方淮胥愣了愣,又转身看了看,已然没了人影,他只能低头看着手里头的碗,继而忍俊不禁地喝了起来。 另一边,沈言轻将碗放回了厨房便一路奔回了房间,往床上一扑,又拿枕头遮住了脑袋。 然而心跳得却仍旧很快,方淮胥那双迷死人的双眼仿佛又出现在面前,沈言轻尖叫起来。 天呐,真是要了命了,方淮胥这小子究竟在搞什么,要不就不说话,要不就突然给人猛烈一击,搞得她很没面子啊。 她绝对绝对不会承认她跑走是因为害羞,她沈言轻还从未这么落荒而逃过,万万没想到,这个木头一旦不木头了,竟然这么厉害。 想着想着,沈言轻才渐渐地冷静了几分,好歹没那么激动了。 第十三章 胡思乱想 这一夜,沈言轻觉得自己应当是要疯了。 一闭眼,方淮胥的脸便好像近在咫尺似的,那双眼睛如漩涡一般吸引着她,要领她坠入爱河。 一会儿又是他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说:“言轻,我心中有你。” 沈言轻差点没被逼疯了。 终于等来了天明,沈言轻看着第一缕光投入房间的时候,下床穿上了鞋,头发乱似鸡窝,只穿着中衣,就这么晃进了林知寒的房间。 昨日守夜的是秋霜,还沉沉睡着。 林知寒自然也未醒,她只往床边一坐,低低唤了声,“璟娘。” 过了会儿,又略抬高了音量,唤了声,“璟娘。” 林知寒这才醒来,一睁眼便见她眼下乌黑,散着凌乱的发,眼神飘忽,一副昨夜绝对没睡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 “言轻?你怎么了?” 她当即坐起身来,单手扶住她的手臂,“你这是怎么了?” 沈言轻顿了顿,方扑到她怀里去,“璟娘,我睡不着。” 林知寒有些哭笑不得,忙伸手顺了顺她的背,“告诉我,怎么了,言轻。” 她的话语和动作像是含有某种魔力似的,沈言轻上了她的床,附耳告知了她昨夜之事,林知寒的表情也是从疑惑不解至了然一笑。 “所以,言轻是喜欢上他了?”林知寒轻轻将她的脸一点,“我们言轻长大了,也该到与男子相恋的时候了。” 沈言轻趴在床上,有些苦恼地扁着嘴,“我……我也不确定呀,反正昨天他那样对我,我不知怎么的,就感觉怪怪的。” “那有没有欢喜呢?”林知寒笑看她。 沈言轻偏了偏头,方将头点着,“自然,还是有的。” 林知寒又数落她,“你啊,分明极聪明的人,怎么在这事上就跟个黄毛丫头似的。” “这我没办法嘛,我没有经验呀。”沈言轻着实无奈得很。 林知寒不禁又笑了,“这也巧了,他也没经验,你们当真是绝配。” 沈言轻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扑过去挠她痒痒,“璟娘你嘲笑我!” 林知寒难能笑得乐不可支,忙不迭地躲开她。 两人动静大了些,况且天也完全亮了,秋霜当即醒转过来,下了床顺着声音走去,见她二人在床上打闹着,不禁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在做梦。 天呐,这是什么人间奇景,小姐不仅笑得那么开心,还在与人打闹,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边,沈言轻觉得有些累了,只笑着停下了手,将林知寒拉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笑得更畅快了。 突然便听见旁边秋霜的声音,“小姐?” “吓死我了。”沈言轻被吓了个激灵,转头只见秋霜一脸呆滞地看着她们。 林知寒也转头看去,只抿唇笑了,“醒了吗,秋霜。” 秋霜再次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在做梦。 沈言轻总算是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当即下了床来,推着秋霜回了外间,“快换衣裳,我再回去睡会儿。” 待重回房间时,沈言轻倒是能睡着了,她心中只默念着林知寒上次教她的四字真言————顺其自然,很快睡了过去。 梦里,又是一片花海,有人拉着她在其中跑着,还抱着她在转圈,附耳与她道:“你对我而言,是不一般的。” 沈言轻拼命想看清他的脸,努力了半天,突然,犹如拨开云雾见月明似的,那人的五官逐渐清晰起来,等等,这不就是方淮胥的脸嘛。 沈言轻惊醒了,正对上宝珠探究的眼神,“言轻你可算醒了,用午饭的时间快到了,小姐让我给你送饭,你今日不舒服吗?” 沈言轻愣神了一会儿才摇摇头,“无事,只是昨夜失眠了,今天想补补觉。” 宝珠方站起身来,含笑道:“无事便好,秋霜方才也来过,说若你迟迟未醒,便要叫方侍卫来喊你呢。” “别!”沈言轻当即下床穿了鞋,又迅速穿着外裳,“不用喊他,我很好。” 她的反应着实有些奇怪,宝珠只皱了皱眉,笑道:“你别怕,终究是男女有别,秋霜只是开开玩笑。” 沈言轻过去在桌边坐下了,由于确实肚中饥饿,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宝珠走到她身边坐下,并且离她极近,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几分希冀地问她,“言轻,你和方侍卫怎么样了?” 她话音刚落,沈言轻的眼前迅速开始浮现昨夜的场景,并且脸又红了起来。 这反应在旁人眼里看去着实诡异了些。 幸好是宝珠瞧见了,她只以为沈言轻是想起了方淮胥才害羞,不知道两人还更进了一步,因此只与她道:“你们二人之中,总需要一人主动的呀。” 沈言轻心道:他已经主动了。 “害羞是女儿家的正常反应,想来方侍卫应当生得很是俊朗,你想起他,害羞也是人之常情。方侍卫那边可以等他主动,但我还是希望,没有闹什么乌龙,方侍卫确实是喜欢你的,我怕你受到伤害。” 沈言轻又心道:自然喜欢,这木头都开窍生花了。 说完这些,宝珠才起身准备离去,沈言轻真心向她道了谢,她便出了房间去。 沈言轻又扒了口饭,想到今日方淮胥会怎样面对她,不禁失笑。 下午她没有守在屋内,不知内情的秋霜还笑她怎么性情大变了,不在屋里头贪凉快,尽往外头跑。 沈言轻也笑她犯傻,只想往院子后头走,但这大白天的总是有人进进出出,她反复来回了好几次。 有两回以为没人了想叫方淮胥出来,结果还没开口又过来了人,见了她,还笑道:“言轻姐姐怎么在这?” 沈言轻只能边笑着边向外头走,“没什么,我就随意走走,你们继续,继续。” 反正由于她的行迹过于可疑,导致秋霜一脸狐疑地盯着她,跟着她不肯离去,甚至还拉上了好奇的宝珠,左右屋里有琨玉和春絮,没有她们也不影响。 多了两个跟屁虫,沈言轻更无语了,怎么她和方淮胥隔得那么近都不能相见,她一定要同林知寒申请,不要他当暗卫了,就当侍卫。 第十四章 甜蜜相处 沈言轻坐在廊边,无奈地望着天,倒不是她无聊,只是想那边那两个跟屁虫受不了自己走掉而已。 谁想到比起耐力,那两人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只专注地看着她,生怕她跑掉,就看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直到沈言轻屁股都坐痛了,那两人竟然还没走开,沈言轻无言以对,突然站起身来,向着外头走去。 秋霜和宝珠对视一眼,当即跟了上去。 只见沈言轻急急忙忙一路而去,左拐右拐地进了库房,又抱着个什么东西出了来,拿布罩着,隔了段距离也看不仔细。 秋霜奇道:“她干什么呢?” 宝珠摇摇头。 两人便继续跟了上去,只见她最后竟进了群芳阁内。 奇怪,她来这里做什么。 秋霜不禁又和宝珠对视一眼,只能在院门外等了等,还没见人出来,便忙进了去。 只是一路进去,却不见沈言轻人在何处,倒是见着个小丫鬟抱着她方才拿的那东西。 两人过去一问,小丫鬟奇道:“言轻姐姐说弄坏了陈姨娘的琵琶万分抱歉,所以送来了一把新的,给了我便走了,两位姐姐有什么事吗?”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好家伙,她这是在耍人呢。 另一边,沈言轻看着她们那样子,不禁笑出了声,赶紧出了群芳阁去,但是青藜院暂时没法回了,她只能躲在园子的某个角落里。 不过摆脱了她们俩,主角都还未登场呢,幸好恰在此时,有个小丫鬟经过,她忙打招呼,“那边那个,喂,麻烦过来一下。” 小丫鬟过了来,她虽是前院的,自然见过沈言轻,只笑问,“言轻姐姐有何事情吗?” 沈言轻点点头,随手掏出一小块银锭来往她手里一放,小丫鬟忙退回给她,“言轻姐姐,这使不得。” “不,你听我说。”沈言轻抓着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听我说,我瞧你机灵,喜欢你才给你的,你只要帮我去青藜院传给个话就好。” 小丫鬟当即收了,又连连道谢,“言轻姐姐请说。” “你就附耳与小姐说,我躲开了秋霜和宝珠,在园子里头等人,她自然明白。” 小丫鬟点了点头,当即便去了。 沈言轻坐在原地等着,静静看地上的蚂蚁搬家,拿着木枝想分散它们的队伍,但扰乱了一会儿,它们很快又会恢复原状。 不知等了多久,才有一个声音自头顶上响起,“在做什么?” “阿胥!”沈言轻心情顿时大好,抬头望去,见他正站在树上。 “你站在树上做什么?” 方淮胥跳了下来,站在她的面前,只道,“没什么。你在做什么?” “等你啊。” 沈言轻笑脸盈盈地将树枝一丢,站起身来,又从怀中掏出个东西来给他看,是一个黑色的面纱。 “夏天用面巾多闷热啊,这个是我专门给你买的,比较透气,绝对不会热。” 见方淮胥只是看着她不言语,沈言轻又走上前,盯着他的眼睛,伸手为他取下了面巾。 方淮胥没有反抗,沈言轻看着他的脸,发现鼻间有几颗小汗珠,便掏出手帕为他擦拭着,嘴里还说他,“你看你,还是热着了,这样的天气,我都怕你捂住什么东西来,我说,暗卫就必须得挡着脸吗?” 由于距离过近,方淮胥甚至能看到沈言轻脸上细小的绒毛,那红润又软软的唇正一张一合着,让人忍不住想亲上一亲。 “阿胥,阿胥?” “嗯?” 方淮胥终于回过了神来,见她看着自己,有些快要生气的意味,“我在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你不会在我的面前还想着别人。” “不是。”方淮胥垂了眼,“我只是在想你。” 沈言轻简直要晕眩过去了,木头开花,原来是这样子的吗? 她低下头去,两只手绕来绕去的,有些害羞地道:“我就在你面前,你想我干嘛啊。” 方淮胥没有说话,沈言轻又将面纱往他手里一塞,“阿胥,你先别戴,我想认真看看你的脸,走,我们去找个隐蔽些的角落坐会儿。” 话音刚落,她便伸手牵住了他的手,方淮胥的手比她大得多,所以她只能抓住一部分。 沈言轻走在前头,步伐还大了些,却发现有些拖不动他,后头一看,见方淮胥站在原地。 “怎么了,阿胥?” 方淮胥仍旧没有言语,但是走上前来两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小手包在自己手里。 沈言轻看着他,脸上笑意更甚。 两人在假山里找了个地方便坐下了,沈言轻挽着他的手,头也靠着他的手。 主要是因为靠不到肩,方淮胥太高了。 沈言轻把玩着他的手,像是面对一件爱不释手的玩意,“阿胥,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呀?” “不知道。” 沈言轻皱了眉,又问他,“那你喜欢我什么啊?” “不知道。” 沈言轻的眉皱得更厉害了,“是觉得我漂亮吗?才喜欢我的?” “不知道。” “方淮胥!”沈言轻坐起身来,瞪着他,“怎么问你什么都不知道!” 方淮胥却没有立时回她话,而是伸手为她抚平了眉头,“不要总是皱眉,轻轻。” 沈言轻垮下去的嘴角瞬间上扬了几分,又听得他道:“会变丑的。” 。。。。。。 沈言轻握紧了拳头,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好不容易得来安静独处的机会,他不是普通人,他和别人不一样,当他心智残缺就行。 可是怎么想都忍不了,这个狗男人不会是见色起意或者鬼迷心窍,其实压根不喜欢她。 紧接着,方淮胥却又伸出双手抱住了她,“我知你在想什么,你的想法总是写在脸上,都不需要猜。” 沈言轻的火气顿时便下去了,心情仿佛那多变的天气。 过了好一会儿,方淮胥又放开了她,温柔地捧着她的脸,郑重其事地对她说。 “我昨天想了许久,轻轻,我要告诉你,我心悦你,你,也心悦我吗?” 第十五章 雨后漫步 天呐,夭寿了,方淮胥到底在说什么他自己知道吗。 沈言轻完全因为方淮胥的直接愣住了,他是瞒着她偷偷学习了,怎么突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我自然,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有谁在深更半夜给你上课了啊。”她伸手一把揽住了他的脖子,笑意更甚。 方淮胥看着她,脑中却浮现今日林知寒支走了琨玉春絮后,特意唤他。 她告诉他,“你若真心喜欢言轻,便要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不要让她多想,你若内心犹疑不决,也该告诉她,不要令她难过。” 他应下了,“我不会。” 沈言轻见他出了神,忙晃了晃他,“喂,阿胥,你不理我?” 方淮胥只道:“是小姐。” “我就知道。”沈言轻斜眼看去,不然他这个木头哪能说这些话呢,“不会是璟娘和你说了些话,你才跟我说这些的?你当真心悦我?” 方淮胥点点头,“嗯。” 沈言轻又笑了,“好,那我姑且相信你一次。” 她身子一动,就着揽脖子的动作,坐到他腿上去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好阿胥,你说,太子不会调你回京?” 方淮胥一本正经地护住了她的身子,怕她掉下去似的,“不会,殿下已将我给了小姐,小姐身份尊贵,只要我在一日,便会护小姐一日。” 沈言轻露出一副有些奇怪的表情,问他:“阿胥啊,我问你,若是太子殿下和璟娘掉在水里头了,你先救谁啊?” “自然是小姐。” “为何?” “理由方才说了。” 沈言轻无奈扶额,又问他,“那太子终归是你的主子,你就不救他?” “殿下身份何其高贵,自有别人来救。” 沈言轻突然担心若是日后裴延尧登基,他身处皇宫之内,会不会因为这般被人打死。 两人坐了许久,方淮胥突然便了句,“轻轻。” “怎么了?” “腿好像麻了。” 。。。。。。 沈言轻当即脚落了地站好了,又去扶他起身,方淮胥有些艰难地缓慢站起身来,惹得沈言轻笑他,“你这个人啊,怎么不早说呢。” 方淮胥轻摇摇头,“无妨。” 如今应当快到晚饭时间了,沈言轻也该回去了,两人便出了去,谁知才走没多远,便突然下起了雨,方淮胥只得以身护着沈言轻,想带她走回去避雨。 沈言轻却拉住了他,“阿胥,别,我们就这么走回去。” 方淮胥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沈言轻将双手张开,仰头在原地缓慢地转着圈,凉丝丝的雨轻柔地挥洒着,整个世界是如此静谧,令人身心舒畅。 她突然一把抓住了方淮胥的双手,拉着他一起转起圈来,此刻她的心情是别样的快乐。 “阿胥,你开心吗?” 方淮胥低低应了一声,倒不为别的,主要是看见她笑得过于灿烂。 沈言轻牵着他手向青藜院走去,他二人专挑小路走,此时正下着雨,所以没有遇见人。 “阿胥阿胥,我能不能向璟娘申请一下,你别当暗卫了,好不好,就当侍卫呗。我们总是这样偷偷摸摸的,好像见不得人似的,我们这又不是坏事。” 她不住晃着方淮胥的手撒娇,方淮胥只得道:“此事我无法做主。” 沈言轻没再提了,两人手牵着手,一路慢悠悠回到了青藜院。 当然,是后门,因为后门人少。 这地方到了,方淮胥自然也要回到他该在的地方了,不过首先得回到房间去换衣服,他的房间是琨玉为他分出来的,只有林知寒和琨玉知道。 沈言轻却十分舍不得,之前本来还没觉得什么,这下却觉得分开一会儿便是度日如年,依依不舍地看着方淮胥,“我不想跟你分开,阿胥。” 方淮胥抿唇浅笑,他的发丝被打湿,一缕一缕地贴在额的两侧,却更显几分美感。 沈言轻突然注意到,他当真一直没挡着脸了。 她的唇角迅速上扬,上前两步,双手贴住他的脸,唧地亲了一口。 就在这时,后门突然便被打开了,春絮和秋霜宝珠、琨玉都撑着伞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均是一脸呆滞。 沈言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仍是保持着姿势未变,两人齐齐看向她们。 然而就在一瞬间,方淮胥消失不见了。 就这是轻功好的好处。 沈言轻看着她们四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露出一个类似友善的笑容。 直到她回房间换了衣裳,才用巾子擦着头发,就有人敲门,“小姐有请。” 由于说完便不见了人影,语速又快了些,沈言轻只能又将头发擦了擦,随意拿支木簪一挽,才去了林知寒房间。 到屋里的时候,林知寒正在用饭,琨玉为她布菜,其他三人则齐齐站在一旁,显然等她许久。 沈言轻上前几步,故意不提方才之事,“这是怎么了?” 秋霜忙拉着她到林知寒面前去,“小姐,你瞧瞧她,这都有秘密了,大家是什么关系了,还瞒着人。” 春絮也是今日听秋霜和宝珠谈论才知道一些内情,这两人今天断定沈言轻必是要与方淮胥见面,见她迟迟未归,料想她不会走前门,便拉上了琨玉和春絮一起看热闹。 这不,一看一个准。 林知寒含笑看着沈言轻,“你也太不当心了。” 见她这模样便是知情的,秋霜又嚷嚷道:“小姐果然是知道的。” 琨玉笑道:“方侍卫是小姐的人,小姐怎能不知道呢。” 春絮只在旁道:“这青天白日的,好歹也收敛些。” 林知寒当即便问,“方才你们四个神秘兮兮地出去,又神秘兮兮地回来,是看到什么了————言轻。” 沈言轻握拳轻咳一声,秋霜过去与林知寒笑道:“小姐,您不知道,方才言轻竟然在后门强吻方侍卫。” “咳咳咳。” 沈言轻咳得脸都红了,主要是臊得慌,她的一世英名啊,就这么被毁了。 林知寒眼中尽染了笑意,看着她,“言轻,是真的吗?” 第十六章 东窗事发? 沈言轻现在很后悔,是相当后悔,究竟是为什么,早知道她就不在后门亲方淮胥了,导致现在几个人齐齐看着她,搞得她又想钻到地底下去了。 “好,好,我承认。” 沈言轻只得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往凳上一坐,“你们想问什么就问。” 反正他们只是正常的爱恋关系,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不怕让别人知道。 秋霜首先第一个发问,“你们谁先动的心?” 这第一个问题沈言轻便卡壳了,说起来她也不知道答案,毕竟她和方淮胥还没进入那么深层次的关系,但细细想来,先动心的应该是她,总不至于是方淮胥那个木头。 “我。” 宝珠第二个提问,“方侍卫是不是只对你温柔啊?” 秋霜当即说她:“你这什么问题,那可不是,没看到刚才方侍卫看言轻的眼神,啧啧啧,温柔得快滴出水来了。” 这话将沈言轻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来她们都看得出来方淮胥的眼神吗。 春絮一反常态加入了她们,也进行了提问,“你和方侍卫究竟怎样发展成这样的。” “不是春絮,你也喜欢啊,府卫院那么多府卫,你看上哪一个,我帮你啊。” 秋霜怀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开口,被春絮白了一眼,“瞎说什么呢你。” 那些府卫院的府卫他怎么看得上,相貌平平,家世一般,哪如方淮胥好,相貌非凡,且是太子之人。 说不羡慕沈言轻,那是假的,特别是方才见到方淮胥的真实面容,更觉嫉妒。 林知寒只道:“好了,既然都知道了,不许出去瞎说,唯有我们知道便罢。” 几人齐齐应是,沈言轻便坐到林知寒身边去,笑嘻嘻地提议,“小姐,可以把阿胥换成侍卫吗,他总是在暗处藏着,我都不能时时刻刻看见他了。” 林知寒含笑看她,“他露脸于人前,你便不怕遭人觊觎?” 这问题她还真没想过,不过依她的性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才不怕别人肖想她的阿胥呢。 她点点头,“没事儿,我不怕。” “那好。” 林知寒不愧是林府大小姐,第二天,沈言轻便发现方淮胥终于换了件深蓝衣裳,脸也未有遮挡,站在林知寒的房门外。 她强忍笑意,过去站在他面前,“方侍卫,早啊,你这番模样更是不一般的英俊呢,我都要认不出来了。唉,只可惜我才给你的面纱用不上了。” “无妨。”方淮胥也是强忍着勾了勾嘴角,“以后会用上的。” “你吃早饭了没有?” “自然,你呢?” 沈言轻点了点头,只看着他笑。 说起来,林知寒当真是待她极好了,分明方淮胥在暗处于保护她更有利,但因她提了一句,就将他调了出来。 就在这时,有外院的人来回话,道是有贵客来访。 沈言轻对着方淮胥眨了眨眼,当即进了屋内告知林知寒。 林知寒正在由春絮和琨玉伺候着穿衣,听了她的话,只示意直接让人进来。 沈言轻便出去同外院的人说了。 没用多久时间,便见得有一长发高束,身着石青色衣裳的女子大步走了进来,那女子生得长眉凤目,很是英气。 走至门口的时候,看了方淮胥一眼,当即进了屋内去。 沈言轻就喜欢看热闹,而且不知道这人是谁,实在心下好奇,也跟着进了去,不过是至一旁的小茶间倒茶。 待她倒好茶送过去时,那女子与林知寒同排而坐,唯有琨玉候在旁边。 她不知道这人爱喝什么茶,只也泡了林知寒爱喝的九曲红。 放下茶杯后,她看了沈言轻一眼,与林知寒含笑道:“生面孔。” 林知寒点头,“这是言轻。言轻,这便是赤影的头领,池素。” 沈言轻上完了茶便候在旁边,听得林知寒为她介绍,只对池素含笑示意一眼,想不到赤影这个江湖之中一大情报组织的头目,不仅是个女子,瞧着还挺年轻的模样。 池素又看她一眼,只与林知寒道:“顺路经过,来看你一眼,之前林府发生的事我都知晓了,那个尧三品,他曾数次出入二皇子的府邸。” 裴延绍并未封王,但因先皇后的缘故,在上京有专属自己的府邸。 林知寒道:“二皇子这人着实奇怪,一方面如文人雅士,一方面又使尽手段。” 池素显然有别的意见,“并不一定是他,他的舅舅陈佑是东阁大学士,深受皇帝器重,他侄子的太子之位被抢去,怨恨也是应当的。” 林知寒只垂眼思索着。 池素又道:“知寒,如今皇后有喜,你这边会安全很多,但皇后身边却是险境丛生。” 她这话的意思林知寒怎能不懂,只怕皇后将林夫人召去宫中的时候就已然把出了喜脉,是为灾难降临时可有人来挡灾吗? 可林家与皇后息息相关,究竟为何。 转念一想,自然也能理解,皇后若再诞皇子,自然地位更加稳固,但林夫人如今也是后继有人,再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了。 池素望她脸色瞧不出什么,只道:“上次小陆来,为你把脉了?” 琨玉在旁回道:“陆大夫把过了,道小姐只是有些体寒,需得平日里多以食材滋补,尽量不碰生冷寒凉之物。” 沈言轻在旁听着,暗道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事,怪道上次林知寒不过喝了一些便不再喝了,原来是这样。 池素道:“那便好,小陆那人,总粗心得很。” 两人闲谈了半日,林知寒留她吃了午饭,她才走了。 沈言轻眼见得她出了门去,好一会儿,才凑到林知寒面前,好奇问她:“为何她唤陆大夫为小陆啊,听起来怪怪的。” 林知寒含笑看她,琨玉在旁为她解释:“陆大夫方才二十有五,池姑娘却已三十有一了,所以才这般称呼。” 沈言轻点了点头,心下了然,但怎么看池素那张脸,都不像三十出头的脸,当真是保养得当啊。 第十七章 启程雍州 果然如池素所说,林府平静了很久,没有再发生什么事,这段时间,一切都很平常,唯有沈言轻和方淮胥的感情在迅速升着温。 比如方淮胥站在门外站岗时,她便会笑着从他后面捂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方淮胥分明知道是她,也只能陪着她玩闹。 “是秋霜姑娘吗?” 尽管他看不见,沈言轻还是摇了摇头,“不是哦,我可没秋霜那么多肉。” “那是宝珠姑娘吗?” 沈言轻又摇了摇头,“不是哦,我可不比宝珠声音来得甜美。” “那你是谁?” 沈言轻忙嚷嚷起来,“我在问你呢!” “是轻轻。” 沈言轻这才欢呼着放开了手,一蹬脚跳到了他的背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唧”一口亲他的脸。 “我的阿胥真棒。” 每当这种时候,一旁的秋霜和宝珠,或者琨玉和春絮,又或者是路过的某些人,都是一副想看又怕眼瞎的模样。 又比如某些时候,这俩人在用过晚饭后,便会从后门出去,手牵着手散步,还得专挑偏僻无人的小路,好为了干些不能让人看见的事情。 当然,只有亲亲,可没有再进一步的事。 也因为这个,两人还发现了许多无人知晓的角落,属实是将林府给挖掘透了。 这样的日子几乎充盈了整个夏日,所以时间飞逝,很快便到了九月。 这天,琨玉正为林知寒端上熬制的当归鸡蛋,里头还放了枸杞和红枣,专为她暖暖身子,好祛除寒气的。 春絮却突然进了来回话,“小姐,本家来信了。” 林知寒才喝了一口,动作一停,将勺放下了,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说。” 春絮继续回道:“是族长来信,道是今年因故推迟了祭祀,改成了九月十二。” 这边的林府因为没什么亲戚在,所以清明是不怎么过的,只跟着本家祭祀。本来祭祀应当在五月,但今年却推至了九月,实在稀奇。 林知寒点头,当即让琨玉去回信,春絮去收拾衣物。 本来每年回本家是琨玉和春絮跟着,但沈言轻听说这事之后,好奇得不行,还借口说是无法离开林知寒。 明眼人都觉得她是更离不开方淮胥。 所以林知寒这次便带了琨玉和她,搞得春絮频频对着她翻白眼。 不过沈言轻才懒得理会,压根不在乎她,当即哼着歌回房间收拾包袱去了。 收拾完自己的,还跑到方淮胥房间帮他也收拾好了。 说来人的性格是真的会变,沈言轻一向是个又懒又怕麻烦的人,也不知道遇上了方淮胥,怎么自己还变得勤劳了不少。 但说起来,方淮胥确实也因她改变了,从前的他的嘴巴基本上是个摆设,现在倒是能对沈言轻直接说些喜欢之类的话了。 如今离九月十二尚有几日,一行人决定慢慢悠悠地去往雍州,好歹也算是秋游散心了。 当然,主要是沈言轻提了意见。 于是马车里坐着林知寒与琨玉和沈言轻,方淮胥驾马,犹如轻装上阵,当即便出发了。 为了不显眼,还特意让管事去买了驾旧马车,不过里头重新装修了一番,放了好些吃食,又垫了软垫。 去雍州会先经过衡州,至衡州城里的时候,恰好是中午,方淮胥找了个酒楼,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加上喂马。 他将马带去了后院,几人先走了进去,有小二立时迎了上来,“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此时林知寒蒙着面纱,琨玉站在她的身旁,沈言轻则站在前方,与他笑道:“小二,二楼可还有房间?我们就吃顿饭。” 小二连连点头,“这边有请。” 当即领着她们上了二楼的房间,待上去后,沈言轻又道:“将你们的招牌菜随意上几道,待会儿有个俊俏公子会来,告诉他我们在这一间。” 小二当即应是,又道:“等等,客官,这我也没见过你口中所说的公子啊。” 沈言轻勾唇一笑,“你放心,好认得很,生得最好看的那个,就是他。” 小二忙不迭地点头下去了。 那边琨玉扶着林知寒坐下了,口中说她道:“你啊,点个菜当真随意,若是不爱吃,岂不是浪费了。” “不可能。”沈言轻睁大了眼,又笑道:“没事,我不挑食。” 说话间,方淮胥已是进了房间来,沈言轻看见他,当即又笑道:“我就说,这样俊俏的公子哥,一定很好认。” 方淮胥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沈言轻却只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了。” 当即起身打开窗向外看去。 林知寒突然问她:“言轻,你父亲不是就在衡州,住在何处,既然来了,可以拜访一下。” 沈言轻靠在窗边,转过身看她,“不用了不用了,你不知道,我们家不在城里,在乡间,从这里去还要半个时辰的路程呢。况且,我爹喜欢独来独往,不用去看望。” 林知寒方不再提了,待菜一上来,几人一块落座吃了起来。 那小二将最后一道菜上了,笑道:“几位客官可是路过,倒不如停留两日再走,这两日有花灯看,夜里头还有很多好玩的,几位客官可千万不要错过啊。” 他说完便关上房门出了去,沈言轻向着林知寒一看,“我们……” 她才说了两个字,林知寒便立时道:“好,也是难得出来一回,就当散散心也不错。” 沈言轻欢呼一声,笑着抱了抱她,“小姐您真是英明神武啊。” 旁边的琨玉也不禁笑了。 沈言轻为方淮胥夹了一筷子菜,“阿胥,多吃点,别客气。” 琨玉笑道:“你对方侍卫当真贴心得很。” 沈言轻拿手肘轻轻推她一下,“琨玉,你怎么也同秋霜学习了,喜欢嘲讽人家。” 琨玉倒笑得真挚,“我是实话而已,你对方侍卫当真上心。” 沈言轻带了几分自豪地看向方淮胥,方淮胥始终在盯着她,两人不禁对视一笑。 用过饭后,几人便回了房间休息,由于花灯节的缘故,房间比较空缺,所以林知寒与琨玉一间,沈言轻与方淮胥一间。 第十八章 过花灯节 本来是林知寒和沈言轻与琨玉一间的,但沈言轻帮着琨玉摊好了地铺之后,故意说三人一间过于拥挤,自己可以去和方淮胥挤挤。 林知寒向来不干涉他二人,也不戳破她这个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用意,所以只能无可奈何的随她去了。 沈言轻兴高采烈地至隔壁敲了敲方淮胥的门,很快门便开了,方淮胥见了他,有些奇怪,“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沈言轻抱着自己的枕头看着他,笑得很是灿烂,“阿胥,今夜我们一起睡。” 。。。。。。 方淮胥愣住了,好像一时无法消化她话的意思,拦在门口不让她进。 “轻轻,虽然我们现在关系是很好,但终究男女有别,对你的声誉也不好。” 沈言轻看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在想什么呢阿胥,你睡地上,我睡床上,有什么问题吗?” 方淮胥这才没言语,站开了让她进来。 沈言轻进了房内,将枕头往他床上一丢,又去让小二再拿些被褥来,帮着方淮胥将地铺摊好。 她边铺着,还边与方淮胥笑道:“地上又冷又硬,我特意让小二多拿了些被褥,这样你夜里头就不至于太难受了。” 方淮胥何种苦难没经历过,睡的地方硬一些实在不算什么,但见沈言轻这样真挚热情,便只道了句多谢。 沈言轻笑着对他道,不谢。 四人在房间休息了一个下午,很快夜幕降临,几人才下楼吃晚饭。 沈言轻随意吃了点便说饱了,这个时候,林知寒都还才吃一半。 琨玉笑看她,“言轻这是人在这里,心却已然飞出去了,也不怕待会儿,你看方侍卫都还在吃呢。” 她话音刚落,几人齐齐看向方淮胥,他却拼命扒了几口,将碗放下了,“我吃饱了。” 几人:。。。。。。 琨玉:你礼貌吗。 就在此时,小二敲了敲门,进来送了最后一道菜,沈言轻忙问他,“小二小二,你们这里的花灯节有什么看的吗?” 林知寒不禁向着她看了一看,“言轻,你不是衡州人士吗?” 这表现和外地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嘛。 沈言轻笑道:“我虽是衡州人,但一直随我爹住在乡间,很少来城里的。” 那小二不禁笑道:“这位姑娘是衡州人士吗?” 沈言轻点点头,又用衡州话问了他一遍问题。 小二笑着介绍:“这花灯节可是一年一度的,可有意思了,有变幻术的,耍杂技的,还有各种游乐项目,你们可以早些去玩,别错过了精彩的。” 林知寒含笑问他:“敢问,放花灯是什么时候?” 那小二笑回,“小姐不必担心,待要到时候了,你们必定会知道的。” 几人用过晚饭,趁着天色仍亮便出了客栈去,林知寒和琨玉走在前头,沈言轻便和方淮胥在后头跟着。 方淮胥本是一脸严肃,沈言轻也没觉得什么,但发现路过总有人将视线往方淮胥身上投。 她只微皱了下眉,不动声色地将手前后晃动着,然后极其故意地装作不小心地样子把手送进了他的大手之中。 方淮胥看她一眼,沈言轻对着他一笑,眼睛都眯了起来,他只面无表情地握住了她的手。 沈言轻嘴角不住地上扬,显然欢喜到了极点,连下巴都微微抬得高了几分。 随着夜幕降临,外头已是点起了彩灯万盏,果然猜灯谜的,卖吃食的,应有皆有。 最神奇的当属那变幻术的大师了,只见他几个动作之间,一会儿又似乎见得青山绿水就在眼前,一会儿仿佛又如人间仙境,似见仙子下凡。 沈言轻拼命摇晃着方淮胥的手臂,“阿胥阿胥,你看,好神奇啊,阿胥。” “嗯。” 她看得专注,没发现方淮胥压根没认真看表演,只偏头看着她。 另一边,林知寒和琨玉也看得认真,林知寒生这么大年纪以来,倒从未参加这类集会,也未看过这般奇妙的东西,因此看得更分外认真些。 琨玉拉了拉她,示意她看沈言轻二人,她转头看去,见沈言轻看着眼前,方淮胥却只看着她,不禁与琨玉对视,齐齐微笑了。 没过多久,这边表演结束了,沈言轻意味阑珊地转过身去准备走,正好有瞧见卖松糕的人向着那边走去,当即拉着方淮胥的袖子跟着追过去,“阿胥,那里那里,有吃的!” 方淮胥第一反应向林知寒看去,谁知由于人流过多,竟冲散了他们,他忙四下望去,一时之间竟找不着人。 他忙将沈言轻拉住了,“轻轻,小姐她们不见了。” 沈言轻当即顺着方才来时的方向看去,果然只见人头攒动,哪有那两人的身影。 她顿时没了吃的兴致,忙和方淮胥一同沿着来时的路去了,结果找了许久也未找着人,两人便远离了人群,到旁边一个人少的地方站着。 “阿胥阿胥,这可怎么办呀,咱俩把璟娘弄丢了。” 沈言轻来回踱步着,生怕林知寒受到伤害,上回她离了林知寒的身边,林知寒便中毒了。 方淮胥在她的肩上轻拍了拍,“别慌,轻轻,我们分头去寻,我瞧见方才那边有河,上头还有座石桥,我们待会儿便在那会合。” 沈言轻点点头,又奇怪道:“为何不在客栈会合?” 方淮胥只道:“你不是很想放花灯么,想必便是在那了。” 见他如此在乎自己的想法,沈言轻不禁抿唇一笑,上前将他的脖子勾了下来,捧着他的脸一吻,又赶紧走开了,“待会儿见。” 方淮胥摸着脸笑了笑,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另一边,沈言轻四处寻找着,不禁感叹刚才还说人多真好,热闹,现在她只抱怨人实在太多了些。 “璟娘,璟娘!” 本来还想着将有意思的东西皆看了,结果现下这般情况,别说看了,找人都不知道要找多久,早知道她方才就不贪吃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言轻依旧没找着人,内心逐渐烦躁起来。 第十九章 河边放灯 就在沈言轻心烦意乱,四处寻觅之时,突然便听得旁边有人谈论着。 “听说阮嫣姑娘今日可挂了牌子,去不去看?” “就是那个千金也难见的阮嫣?她可极少有挂牌子的时候啊。” “可不是,不然还有谁?今日不知怎么的,许是过节,寻醉楼一早便放出了消息。” “走走走,看看去。” 沈言轻听在耳里,心里也留意了几分,只不过一瞬,当即便继续寻找起林知寒来。 但找了许久仍未找着人,她想着会不会是方淮胥已经找到了,所以往那石桥的方向走去。 这都还没到,前方却突然堵住了,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沈言轻费力地挤了出去。 结果人一多,她也不知道被谁绊了下脚,“扑通”一下冲了出去,趴倒在地。 “是谁?!” 她抬头向后看去,但人多实在看不出来是谁。 “轻轻,你没事?” 沈言轻转回头来,正见方淮胥忙上前几步,扶起了她。 好家伙,她这才反应过来,感情是都围着看他去了,她不禁哼哼了一声,由着方淮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 “我没事。” 方淮胥牵了她便走,“我方才找到小姐和琨玉了,她们现在正在石桥那边等着,让我来带你过去。” 沈言轻跟着他一路过了去。 到了近前,方淮胥才松了手,向着林知寒回话,“言轻找着了。” 林知寒看沈言轻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只问她,“怎么了,言轻?” 方淮胥道:“她方才被人撞了一下。” 沈言轻不禁想白他一眼,才不是因为这个呢。 琨玉只含笑道:“不应当,实在不应当,若按言轻的性子,只怕得撞回去才对。” “琨玉,你和秋霜真是越来越像了。”沈言轻说她。 琨玉轻摇摇头,“我这算什么,你可比她更胜一筹才是。” 沈言轻道:“幸好秋霜不在,不然知道我们说她,又得抱怨了。” 琨玉笑了。 她又去回林知寒的话,“我没什么事,我就是————气他!” 说完,还将手指着方淮胥。 方淮胥一脸无辜,“我做错了什么吗,轻轻?” 琨玉也奇道:“方侍卫可是做何种对不住你的事了么?” 好半天,沈言轻才着实有些无奈地道,“还不是因为他生得太好看了,你们没瞧见,那些人的眼珠子,恨不得贴在他的身上。” 林知寒抿唇轻笑,“可是你向我抱怨,不愿他做暗卫的。” “是我说的啊!”她有些着急地轻跺了跺脚,接着又道:“要不,让他出门在外还是挡着,越严实越好。” 琨玉不禁失笑出声,“你也不怕方侍卫在热天热死么?” 沈言轻凑到方淮胥面前去,紧紧地挨着他,盯着他的眼,扑闪扑闪着自己的大眼。 “阿胥阿胥,你热一点不要紧对?” 方淮胥:。。。。。。 面对一个女人的奇怪要求,是个人应该都会无言以对。 林知寒只劝解着,“好了好了,言轻,别为难方侍卫了。” 沈言轻只叹了口气,“好,终究是我相貌丑陋了些,配不上我英俊非凡,风度翩翩的阿胥。” 她这话瞬间同时逗乐了三人,林知寒故意说她,“可别胡说。” 沈言轻看着方淮胥,不住摇着头。 几人说会儿话的功夫,便听到有人喊着,“放花灯了!放花灯了!放花灯了!” 沈言轻可算知道小二为什么说自然而然会知道时辰了。 方淮胥替三人将花灯拿了,几人选了个较好的位置,放花灯放入河中。 沈言轻将花灯一放,忙双手合十闭目许着愿,林知寒和秋霜也是如此。 她许过愿后,见方淮胥站在一旁不动,忙过去将他拉了过来,“快快快,阿胥,放它,然后许愿。” 方淮胥果然依言照做了,闭目了一会儿便将眼睁开了。 沈言轻忙扯了扯他的袖子,生怕周围嘈杂,他会听不清,凑到他耳旁嚷嚷着,“阿胥阿胥,你许了什么愿望。” 方淮胥微皱了下眉,看着她含笑道:“愿,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沈言轻:。。。。。。 好失望,他许的愿里竟然没有我。 沈言轻的笑脸瞬间消失,又跑去问林知寒和琨玉她们许了什么愿望。 林知寒是愿在意之人平安顺遂,琨玉则是无忧无虑。 她二人说完之后,又问沈言轻许了什么愿望,沈言轻先是神神秘秘地不肯说,经不住她们的好奇心,回头看了眼正在看她的方淮胥,才转回头来告诉了她们。 “我的愿望,就是快乐和自由可以再多一些。” 这两样东西何人不想拥有呢,特别是林知寒,她在林府那个金笼子里待了那么久,甚至以后还得进更大却更令人窒息的笼子。 许是领悟到了她的内心所想,林知寒只是看着她,两人对视,均笑了。 放完了花灯,几人便又一路慢慢悠悠地逛着,夜渐渐的深了,所以人都有些走累了,便说要回客栈休息去了。 沈言轻却还有些不愿意,慢慢跟着她们往回走,就在这时,突然便瞧见有卖酒酿桂花丸子的,沈言轻当即指着招牌叫唤,“我们吃碗这个再回去。” 林知寒不禁与琨玉对视一眼,知道依她的性子,若不吃了再回去,只怕不知要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于是几人便坐了下来,让摊主做了三碗。 林知寒夜间一般是不吃东西的,所以不算她。 待摊主将碗端上来后,看着那热气腾腾的酒酿桂花丸子,又有一股香气争先恐后地直往鼻子里头钻,沈言轻不禁深吸一口气,“好香啊。” 林知寒看着她含笑道:“可仔细着,别烫着了。” “嗯嗯。” 沈言轻对着她一笑,见方淮胥只是看着碗,以为他是不喜欢吃这个,倾身过去与他道:“阿胥阿胥,不喜欢吃,我可要帮你吃了哦。” 方淮胥转头过来看着她,又看了看碗,轻摇摇头,“不是,有些烫,想凉一些再喝。” 沈言轻只得道:“好。” 第二十章 去寻醉楼 吃完了酒酿桂花丸子,几人又漫步向着客栈而去,依旧是如同来时一般,不过这次是方淮胥偷偷牵住了沈言轻的手。 沈言轻看向他,笑得格外开心。 待回了客栈后,在走廊上便要兵分两路了,沈言轻笑着跟林知寒她们说明早见。 林知寒和琨玉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便进了房间。 方淮胥率先进了房间,沈言轻也跟了上去,将房门一关,拉着他轻声道:“阿胥阿胥,等会儿陪我去个地方。”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解道:“如今夜已深了,你不累吗,不好好休息会儿吗?” “嘘。”沈言轻竖起食指放在他的唇上,“阿胥,你先听我说。我们人的一生,有许多难以实现的东西,对不对,如果遇见了你想遇到的人,想做的事,你会去面对,对不对?” 。。。。。。 正常人面对这话题一转估计都会愣上一愣,方淮胥属实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反正点头应嗯就对了。 沈言轻当即又笑了,一把揽住他的脖子,“阿胥,你多带些银两,我们去寻醉楼潇洒潇洒。” “寻醉楼?那是什么地方?” “表面意思啊,就是喝酒的地方咯。” 方淮胥当即拒绝,“不行,我得保护小姐。” “哎呀。”沈言轻忙戳了戳他,“放心,我们尽量快些时候回来,衡州治安很好的,半夜还有人巡逻的,况且谁这个时候来搞事啊,走走。” 方淮胥终究还是被她说服了,然后眼见着她拿起自己的衣裳去了屏风后头。 再次出来时,方淮胥愣了一愣,紧接着失笑出声。 无他,实在是太好笑了。 沈言轻比他矮上一截,自然穿他的衣裳会大,沈言轻只得挽了好几圈,才勉强穿上了。 她见方淮胥出人意料的笑成这样,只奇怪得很,自己到了镜子前一照,结果爆笑如雷。 但现下委实没有别的法子,沈言轻只怕看不到阮嫣出场,所以只能忍忍,让方淮胥抱起自己,两人从窗户出了去。 不得不说,有轻功就是好。 沈言轻在方淮胥怀里不禁这样想着,看看,速度又快,又费自己体力,实在不要太舒服。 但过了一会儿,沈言轻突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方淮胥压根不知道地方在哪,他究竟在往哪里走! 想到这里,沈言轻忙喊他,“阿胥,快停下!” 方淮胥当即在某个屋顶上停下了,看着她,“怎么了?” “你知道地方在哪吗?” 方淮胥轻摇摇头。 沈言轻沉默了,只能为他指着路,两人很快便到了地方。 作为衡州人士,沈言轻自然知道寻醉楼,但这来逛逛可还是第一次,脚一落地,她便双手抱臂,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一进去,便只闻得香味扑鼻,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迎上前来。 难怪男人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沈言轻好像有几分体会了。 她不禁闭上眼,双手展开企图抱住她们,“小……” 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她又张开了眼,结果回头一看,才发现她们正围着方淮胥问话。 “公子是第一次来吗?” “公子生得好生俊俏啊。” “公子公子,冷着脸做什么,不会也是来看嫣儿姐姐的?” 沈言轻眼中瞬间似乎燃起了火花,她是来看美人的,而不是让她们来调戏自己男人的。 她忙上前几步,含笑道:“咳咳,这位是小生的侍卫,姐姐们太过热情,他招架不住。” 几人这才正眼瞧她,沈言轻心下激动不已,面上却强装淡定,又道:“可有包间,我们要看阮嫣姑娘。” 几人的笑脸顿时没了,“又是来看嫣儿姐姐的。” “散了,姐妹们。” “公子请自行上二楼,楼梯处有人候着,会带公子去空的房间的。” 沈言轻道了谢,当即领着方淮胥往二楼走去。 方淮胥倾身问她,“为何来这般烟花之地?” 沈言轻迅速地看他一眼,就怕他是生气了,只安抚他道:“别乱想啊,我只是想来看阮嫣姑娘的,她可是衡州最有名的名伶,多少人想见见不着的。” 方淮胥没了言语,两人一路上了二楼,果然正有人在那候着,“这位小……公子这边请。” 沈言轻点头应了一声,步伐下意识地更加豪迈了。 待两人坐下,上了茶水,房门关上之后,沈言轻才犹如泄了气一般,往桌上一趴。 “阿胥,我是不是被发现了啊。” 方淮胥嗯了一声,她瞬间抬头看他,“真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又看着她。 沈言轻又趴了下去,也是,不仅这脸不像男子,耳洞也再明显不过了。 但是他们既知自己是女子,却并未阻挡,莫非如今大楚愈发民风开放了吗? 方淮胥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说道:“有银子谁不想赚。” 沈言轻又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怎么回事,被她以为是木头的方淮胥也这般懂人情世故吗。 方淮胥看着她,莫名有些无辜。 呆坐了许久,沈言轻便觉有些困意了,实在不知那阮嫣究竟要等到何时出场,不会是等到夜半时分,能坚持留到最后的那人便能拥有她的一夜不成。 这样想着,便听得下面扬声告知着,“诸位静一静,静一静,让诸位久等了,下面便有等阮嫣姑娘为大家弹奏一曲。” 全场本来嘈杂得不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楼正中央有着一块空地,悬挂着许多白纱,又延伸出了一条路来通往后头,同样悬挂着白纱。 阮嫣脸上带了珠链做成的面纱,穿着一身勾了少许金线的素裳,怀抱琵琶缓步自那走了出来,最后坐至空地之上,她的眉眼如画,肤如凝脂,眼神有些楚楚可人。 最为点睛的是,她额上有一花钿,更衬得人带了几分妖治。 这个阮嫣,当真像是黑与白结合似的,莫名吸引着人。 沈言轻看着她,兴趣更是浓烈了。 第二十一章 突发情况 这边沈言轻是看得入了神,不禁单手撑着脸,感叹着,“难怪她这般出名呢。” 那边方淮胥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不置可否。 那阮嫣坐下来后,并未说话,伸出纤纤玉手来拨动着琵琶,当即弹了起来。 也不知她弹的是什么曲子,凄切缠绵,声声如泣如诉,实在是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沈言轻听着都觉得心情顿时没那么好了,她偏头看了方淮胥一眼,见他却不如方才那般冷漠了,而是看得极其入神,微蹙着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难道阿胥也被她迷住了吗。沈言轻这样想着,又朝着下方看去。 一曲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之后,片刻,场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有人扬声夸赞的,也有往场上丢花与银两的。 这也算是寻醉楼的规矩,若是觉得好,可以当场打赏,这些都是可以归寻醉楼的姑娘所有。 “阮嫣姑娘,太好听了!” “阮嫣姑娘,再来一曲!” 沈言轻看着一群男人们那副样子,不禁切了一声,这些人哪懂得听曲啊,就是想多看看美人罢了。 不知怎么的,就在这时,阮嫣像是听到了她的嗤笑似的,却抬头看了上来,沈言轻忙撇开眼神去,没发现她看向的是身边的方淮胥。 方淮胥只是入神地回视着她,阮嫣轻轻一笑,又垂下头去,起身鞠了一躬,当即回去了。 此时众人当即闹腾起来。 “阮嫣姑娘怎么就进去了,阮嫣姑娘!” “阮嫣姑娘!” 方才那个发言之人当即出来镇场子,“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阮嫣姑娘说了,她今日,只愿见在场生得最俊俏之人。” 他这话一出,场面一时更沸腾了,沈言轻也不禁失笑出声,暗叹有趣。 “这是什么规矩?阮嫣姑娘这不是为难人吗?” 沈言轻看着他,面圆如月,还布满星子,难怪这般说。 “我,阮嫣姑娘说的必定是我!” 沈言轻向着那人望了一望,瘦高瘦高,跟没吃饱过饭似的,着实自信了一点。 “你什么你,阮嫣姑娘想见的自然是我,这衡州城谁人不知我玉面公子之名。” 有人向着他推了推,沈言轻仔细看过去,不禁又笑了,就这面色惨白得像不见天日,特别是朝人群中一丢便找不出来的模样,可别侮辱这称呼了。 下边一群人不住争执着,沈言轻看着是开心得很,向着方淮胥拍了拍,“你看他们好好笑啊,阿胥。” 方淮胥转头向着她看来,面色似乎有些凝重,沈言轻本来正笑着,然后一瞬间的,突然反应了过来,唇角垮了下去。 等等,全场生得最好的,不就是她的阿胥吗,这哪里还有比他生得更俊俏的。 果不其然,下方那人似乎是看完了热闹,才宣布着,“大家请自便,这人选已有了。” “谁?” “究竟是谁,阮嫣姑娘不会是故意耍人?” “我倒要看看是谁,能让阮嫣姑娘看上。” 楼上,沈言轻正打算拉着方淮胥离开窗边,边听得有人突然道:“你们竟没人瞧见,可不就是二楼那小子吗?” 一瞬间,众人的视线向着二人投来,沈言轻下意识地蹲了下去,众人便只看见了方淮胥。 紧接着,他们沉默了片刻,当即都散了。 沈言轻又忍不住笑了。 很快有人来敲门,请方淮胥过去阮嫣的房间,沈言轻心想这可不妙,想看美人的是她自己,怎么变成方淮胥了,而且阮嫣生得那么好看,可不能让她的阿胥掉入虎穴。 想到这里,沈言轻忙上前挡在了方淮胥的身前,“等等,他是我的人,不能离开我的身边,若他要去,我也必定要去。” 那人十分为难的模样,“这位小……公子,阮嫣姑娘只能见一人,这是规矩,不能坏的。” “我不,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去问她!反正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那人皱着眉便走了,沈言轻向着方淮胥一望,“阿胥,我的男装真的很失败吗,怎么他们都能看出来啊。” 方淮胥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他们又不会揭穿你。” 不多时,那人又回来了,结果还是一样的回答,沈言轻有些气恼,“那你去做什么了?” 那人挠了挠头,“实在对不住了,可规矩是不能破的。” “规矩个屁。”沈言轻当即拉着方淮胥就要走,“那我们不见了。” 那人忙拦在了他们身前,“公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千载个屁,又不是我见————阿胥,我们走。” 方淮胥却没有动,拉住了她,沈言轻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阿胥?” 方淮胥看着她,眼神坚定,“我想见见。” 过了一会儿。 沈言轻坐在桌边,边磕着瓜子边将瓜子壳往地上狠狠一丢,方淮胥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便被那人带去了,接着便给她上了瓜子水果,还说是致歉的。 切,她才不稀罕。 这是什么地方啊,早知道就把方淮胥的脸蒙起来了,生得太好也属实是种烦恼。 沈言轻又丢了一片瓜子壳,呸了一声。 还不如让他当暗卫呢,她突然有些后悔。 想来当真有些奇怪,方淮胥是太子的暗卫,被太子派来保护林知寒,结果因为她和方淮胥相恋,他就变成了侍卫,这属实有些离谱了。 林知寒对她确实很好,但会因为她如此吗,沈言轻不禁思索着,莫非是她早有此意吗,可是方淮胥终究是太子的暗卫。 究竟是太子深恋着林知寒之故,还是他们之间,有些密切的交集,是因为需要合作的关系。 沈言轻想来想去的也想不明白,索性将手拍了拍,出门随意拉了个看起来好说话,问他阮嫣的房间在何处。 他告知之后,沈言轻便左顾右盼地顺着方向去了,她可不想被发现,也不想方淮胥被那个女人吸引。 一路偷偷摸摸地上了三楼,这里比下面倒是安静多了,沈言轻向着最里面而去。 第二十二章 过去之事 阮嫣房间内,方淮胥被人带了进来,便见里头香烟缭缭,还摆放了很多不知名的花,那花花瓣尖长,呈淡紫色,倒是别样好看 这房间不小,便拿珠帘帐隔成了三个小隔间,也不知那珠帘帐由何材质制成,烛光照映下都能波光粼粼,让人盯着瞧了便觉有些头晕目眩。 方淮胥眨了眨眼,使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这时,那阮嫣散着发,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来,换了件素裳,抱着琵琶过来与他含笑道:“公子请坐。” 方淮胥看着她没动,她便将琵琶往旁一放,引着他的手过去坐下了,又在旁面前放了张凳子,自己坐下,将琵琶抱在怀里。 “公子想听何曲?” “你之前弹的是何曲?” 见他总算是说了话,阮嫣浅浅一笑,回了他。 “是寒江月冷。” “你怎会弹奏?” 阮嫣看着他淡然一笑,开始弹奏起来。 她这首曲子并不如之前那首悲戚,而是旋律层层递升,逐渐浑厚,好像见着大浪淘沙般的情景。 方淮胥的眼神逐渐有些迷离起来。 一曲弹尽,阮嫣看着他,唇角的笑愈发扩大,“此曲名唤浪卷云飞,想必,公子是熟悉的。” 方淮胥看着她,微微咬着下唇不言语。 他怎能不熟悉,这两首曲子都是他娘亲手所谱,还曾弹给他兄弟二人,据他所知,他娘从未收过徒弟。 阮嫣起身过去将琵琶放好了,又坐至他的旁边,看着他含笑道:“公子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得到这一曲谱的?” 方淮胥看着她,默不作声。 外头,沈言轻正静静听着,听到这里,她咬了咬唇,向着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过来,又继续听了下去。 结果很快的,她突然感觉眼前一黑。 屋内,阮嫣见他这般,只伸出手去想要抚摸他的脸,被方淮胥一偏身堪堪躲开了。 她也不恼,将手往回一收,把头发撩至耳后,笑得有些妩媚。 “你还不知道,你娘,可是当年大楚远近闻名的三绝之一,国境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方淮胥虽年纪不是很大,对于此事自然知晓。 当年大楚有三绝,便为风雪月。 风,指的是江湖第一剑客谢风,传闻他的剑速极快,如同风一般,来去无影踪。只是多年前他的妻女被仇家杀害,他血洗了仇家满门,就此隐退。 月,指的便是前朝长公主上官壁月,传闻她的容貌倾城,只望她一眼,便会令人神魂颠倒。在前朝倾覆之后,她被当今圣上纳为了后宫,却在几年后郁郁而亡。 而这雪,便是琵琶大拿————师绛雪,听说她的琵琶声一响,若是悲伤曲调,在场众人没有不痛哭流涕的,若是欢快曲调,每个人都会笑逐颜开。 不过这师绛雪亦是多年前隐退,嫁人生子去了,早就不知她是否在世。 方淮胥只知这些,却着实不知,这师绛雪正是他的母亲。 “你为何知晓?” 阮嫣拿手指绕着自己的长发,笑得慵懒,“我如何得知?因为我见过师绛雪啊,你同她生得这般像,想让人认不出来都难。” 方淮胥心下一动,他幼时,街坊邻居便会常说他长得清秀,小一些的时候还将他当作女孩子来养,只因为他那时体弱多病。 他确实同他娘很像,他兄长倒是长相随了父亲。 阮嫣见他神情,又继续道:“而这谱子,自然是你娘与我的,我曾向你娘学艺,你娘见我虔诚,所以给了我。” “不可能。”方淮胥抬眼看她,“我娘的曲谱绝不会送与他人,她也从不收徒。” 阮嫣轻笑出声,似铃声般悦耳,“你可真是天真,我又没说你娘是收我为徒,只是我真诚地向她求学,她便给了我这谱子。” 方淮胥听到这里,已然是冷眼看她,“这两个曲谱,是我娘呕心沥血之作,她曾说过,绝不会送人,你莫要再骗我。” 说完,他当即站起身来,不知是否因为用力过猛,只觉头脑晕眩,险些摔倒在地,他努力地扶住旁边的桌子,堪堪站稳了,却仍是意识飘忽着。 “你究竟是谁?” 阮嫣站起身来,摸着旁边的花,低头轻嗅一下,露出一个诡异莫测的笑容来,“你猜。” 方淮胥晃了晃头,企图让意识回归,然而终究徒劳,摔至地上,晕了过去。 另一边,沈言轻幽幽醒转过来,只见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上回被绑架的记忆又回了来。 天呐,她这究竟是什么运气,怎么出来玩一回还能又被绑架。 她闭了闭眼,脖子后头还觉得有些痛,究竟是哪个天杀的,这么用力,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要还回去。 很快,房门便被打开了,光线瞬间投入进来,沈言轻才发现这是一个柴房。 进来的是个长脸中年男人,怎么看怎么眼熟。 等等,他不就是那个阮嫣弹琴时帮她说话的那个人吗,沈言轻定定地看向他。 “你是谁?为何绑我,我要去报官!” 那人却丝毫不慌,只道:“你还想报官,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等等等等。”沈言轻忙出声打断他,“你杀我干嘛?” 男子被她这话有些弄蒙了,接着又冷笑道:“杀你就杀你,哪还需要那么多理由。” 沈言轻忙嚷嚷着,“我只是想看看阮嫣姑娘有多美,有什么错!” 那人又愣了一愣,“你听到了不该听的,就是错。” “屁!你杀了我,我相公会替我报仇的,他会将你千刀万剐!” “你相公是谁?” “阮嫣房间那个美男子啊!!!” 。。。。。。 男子沉默了,沈言轻因为是一时情急乱说的,也不禁沉默了。 沉默归沉默,在男子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手却可一直在忙着,拿着木柴最锋利的地方不住割着绳子。 过了一会儿,男子又掏出把刀来,“管你是谁,既然听到了不该听的,就把命留在。” “救命啊!我什么都没听到啊!救命啊!” 第二十三章 倒了大霉 沈言轻边嚷嚷着,双手已然得到解放,极其迅速起身,冲向了男子,拿起一根粗壮的柴火往他头上狠命一敲。 男子一时不察,措手不及,鲜血自头上缓缓流下。 沈言轻没有停顿,又迅速绕到他的身后,用手臂为圆圈住他的脖子,死死地向后拉着。 男子拼命挣扎,但被她敲了一棒已然有些晕眩,又被她勒着脖子难以呼吸,很快便昏死过去。 沈言轻以防他是装晕,好趁自己不备反击,力道依旧未松,过了好一会儿,才松了手,拼命将他往地上一丢。 男子滚了两下,趴在地上没有动弹。 沈言轻怕他醒来,又往他脖子后头狠狠一敲,算是还了他,才匆匆推门离去。 也不知她昏迷了多久,这天都微微亮了。 原来她这是寻醉楼的后院,寻醉楼唯有夜间开门,所以此时大家都在休息,安静得很。 沈言轻将松了发散了下来,重新随意挽了一挽,悄悄向着楼上去了。 她此时心急得很,也不知方淮胥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不会被杀了,但转念一想,他模样生得好,阮嫣也不至于辣手摧花。 另一边,方淮胥幽幽醒转过来时,便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双手打开被绑在床头,这姿势怎么看怎么奇怪。 所幸,他的里衣还在身上。 他闭了闭眼,没过一会儿,阮嫣便穿了件秋香色的衣裳过了来,头发只略挽了挽,手里头拿着一杯不知什么东西。 “可算醒了,我等你等到花儿都谢了。” 方淮胥却看都没有看她,“你要做什么?” “你啊。” 阮嫣莞尔一笑,在他身旁坐下了,一手晃着她手里头的琉璃杯,一手去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唔,你这样的美人儿,我怎么竟然才发现呢。” 方淮胥微皱了皱眉,显然对她这说法颇为不满。 阮嫣将琉璃杯半举起来,看着他笑道:“这可是我花重金买下的醉生梦死,只需这小小一杯,你便可以得到快乐。” 方淮胥当即头向着一边偏了一偏,“你休想。” 阮嫣当即轻声笑了,“不是看我想不想,不过你若不依,你那情妹妹,性命可就不保了。” 方淮胥这才转头看向她,“你将轻轻怎么样了?” 阮嫣一直在看他的反应,见这才戳中他的内心,当即认定了心中所想,“给你两个选择,一,喝下它,二,待会儿让你观赏观赏你那情妹妹的项上人头。” “不。”方淮胥冷眼看她,“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别想了。”阮嫣伸手摸了摸他手腕被绑住的地方,那里已经破了皮,她微微皱了眉,“这可是天蚕丝,是天底下最难弄断的东西,你这样粗鲁,将自己都给弄伤了,可把我心疼坏了。” 方淮胥微微皱了眉,如果是沈言轻说这种话他觉得还好,但从阮嫣的口中说出,虽然她相貌姣好,到底还是有些令人不适。 “你竟然嫌弃我?” 他的眼神实在太明显了一些,阮嫣被气到了,将琉璃杯举到他嘴边去,“我这人可心急得很,你若不喝,我立马下令。” 方淮胥从未被这般威胁过,是因为他现在有了从前没有过的软肋,心下百转千回,终于是松了口。 阮嫣勾唇轻笑。 却说沈言轻那边,她为了融入这里,方便行事,便随意进了一个姑娘的房间,将人衣服给偷了,自己迅速换上了,向着三楼走去。 这期间还遇见了楼里的人,她只垂速走过,生怕被发现。 三楼房间少,阮嫣的房间又在最里面,痛往她房间的就是一条笔直的走廊,两旁便是其他房间,还有几人守在门口,若有人稍微靠近,就能第一时间被看到。 沈言轻探了探头,又在一个房间外附耳一听,没有声音,才进了去。 思来想去,若想进入阮嫣的房间,要不就从外头走,要不就将那几人引开。 沈言轻思索了半天,在这两个方案里来回纠结着,紧接着,她就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现在天亮了,但是她和方淮胥出来时并没有向林知寒或者琨玉说一声。 完蛋了,完蛋了,她们肯定很紧张。 沈言轻心头的烦躁又多了几分,在怀里摸索来摸索去,最后掏出了一包药粉,是忽木哲和她分别之时给她的,只要对着人一撒,又可以迷他们的眼,还可以瞬间放倒人。 本来不到特别需要的时候,她是不会用的,但如今她单枪匹马的,还是越省事越快速比较好,不然客栈里的那两人该急坏了。 于是她当即出了房门去,含笑向着阮嫣房间而去,那几人一见她便道:“这是阮嫣姑娘的房间,你该往回走。” “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 沈言轻笑得温和,但并没有后退,而是突然上前几步,向着他们撒去。 几人不料她这举动,本是想捂眼睛,结果瞬间一个二个的倒在了地上。 忽木哲不愧是好兄弟。 沈言轻这样想着,当即上前将房门一脚踹开了,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有股香味扑面而来,十分熟悉,沈言轻当即皱了皱眉,左看右看,向着床走去。 却见方淮胥正平躺着,面色潮红,眼神相当不清醒地看着阮嫣,而阮嫣伸手已是将他的里衣都给解开了。 沈言轻都能看到里面白白的肉体了,她气得怒火中烧,走上前去喊着,“你个丑八怪!放开我的男人!” 阮嫣却只是看着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将方淮胥的衣裳向着两旁扒开了,在上头摸了一把,如同回味似的闻着自己的手指。 “你的眼光还不错,是个好货色。” 沈言轻更气了,她是将方淮胥当作物品了吗,当即走上前几步,“给我离开他!” 阮嫣轻飘飘地一笑,当真起了身来,向着窗边走去了几步。 沈言轻忙上前察看方淮胥的情况,了不得,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看着她都不说话,眼里一片混沌却又带着情欲之色。 “你竟然给他下了春药?!” 第二十四章 真实身份 见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面对她的质问,阮嫣只慢条斯理地顺着自己的头发,“你可别说得那么低俗,那是我重金买来的醉生梦死。” 沈言轻怒瞪着她,又回头去看方淮胥,“阿胥,阿胥,你清醒一点。” 阮嫣在旁只道:“放心,若不得到疏解,他是不会清醒的,而且这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的哦。” 她当真是有些恶趣味,沈言轻都懒得瞪她,拼命摇晃着方淮胥,紧接着,左右开弓扇了他两巴掌。 “方淮胥,你清醒一点!” 旁边的阮嫣都被她震惊到了,“这样一张脸,你好歹下手轻些啊,怎么这样粗鲁。” 沈言轻回头看她,又起身走到她身前去,伸手,“把解药交出来。” “解药?”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当即笑出了声,“哪有解药啊,又不是毒药。” 沈言轻以手为刃,向着她劈去,阮嫣忙旋身躲开了,又脚下一划,意图绊倒她。 但沈言轻身子一跃躲过了,也一记横扫腿而来。 两人对打了几招,阮嫣有些出乎意料,笑道:“你竟会武功。” “雕虫小技,防身罢了。” “呵,管你如何,待会儿都没有用。” 沈言轻当即笑了,“你还是天真得厉害,竟没有发现,我始终没有半分不适吗?” 阮嫣有些愣了,上下打量着她,实在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我这紫弋花天生香味自带毒性,这天底下唯有我有药性,闻之安然无恙。” “果然是你。” 沈言轻终于十分笃定地看着她,总算确定了内心所想。 她便是传闻中镜花阁的毒娘子————紫弋,她爱好美男,所以素来常在各地游玩,同时擅长毒药,爱种这紫弋毒花,这花是南疆快要灭绝的品种,是她特意寻回,并精心养护培育。 所以寻常人若闻此花,必定会陷入昏迷,并且身体无力。 阮嫣,不,应该说是紫弋,看向她的眼神变了一变,本来以为只是哪家贪玩的小姐,谁知竟能抵住她这花的威力,她究竟是什么人。 “你是谁?” “我?我只是个普通人,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实话告诉你,你的毒药对我没用的。” 紫弋却当即笑了起来,“我便没用别的手段吗?” 说完,上前几步,两人对打起来。 沈言轻一晃身躲过她的攻势,紫弋又挥掌而来,她忙不迭地旋身,回头与她掌心相对,两人被震得齐齐后退了许多。 但紫弋明显比她后退更多,捂着胸口闷哼了一声,抬头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到底是谁?” 她在这衡州城也算流连了一年有余,怎从未听过这里有这等之人。 沈言轻不过微微皱眉,看着她,“别打他的主意,不然我会跟你拼命。” 紫弋冷哼一声,站直了身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只道了句,“也罢,这里我也待够了。” 说完,她看了沈言轻一眼,当即转身出了去。 沈言轻这才轻咳了咳,过去将门锁上了,又拿柜子挡了,再去将窗户锁上,才去看方淮胥。 方淮胥果然脸色更加潮红一片,不住地扭动着,就连身上的皮肤也愈发红了起来。 她注意到方淮胥的手腕都快要磨出了血,忙将蚕丝赶紧解开了,又伸手想去拍拍他的脸,好让他能清醒几分。 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用力将她一拉,自己又迅速起了身,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将她困于自己的身下。 这画面,实在太少儿不宜了。 沈言轻双手放在脸上,从指缝中偷偷看他。 方淮胥好似恢复了几分神志,看着她,眼中都染上了几分柔情,轻声唤了声,“轻轻。” 他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啊,沈言轻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那他这是在,耍流氓? 想到这里,沈言轻登时一脚向上拼命一抬,正中方淮胥那可以繁育子嗣后代的地方。 方淮胥瞬间清醒了不少,手上力量一松,但尽量控制住了几分力道,跌至沈言轻的身上。 好半天,才看着她,眼中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轻轻?” “是我,你还好吗?” “那人呢?” “我使计赶跑啦,你今日是怎么了,她这房里头妖气熏天的,怎么会中了她的招呢。” 方淮胥闭了闭眼,还是十分难受,只是轻声道:“她弹的那曲子,是我娘所谱,我娘所谱的曲子是从不外传的。” “所以你怀疑她是你娘?”沈言轻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方淮胥轻摇摇头,“不,我娘是我和我哥亲手埋的。” 沈言轻一时没了言语,想来他是因为紫弋弹的那曲子睹物思人,从而有意无意地放下了提防。 “阿胥啊。” 沈言轻戳了戳他,又指了指他的下方,“有点咯人。” 方淮胥只能向旁一倒,翻身躺在了她的身旁。 “你还好?” 沈言轻忙坐起身来看他。 他摇了摇头,“又晕又痛。” “你哪里痛啊?怎么了吗?是哪里受伤了吗?”沈言轻忙对他上下其手起来。 他只按了按了头,又将视线投向了自己身体的下方。 。。。。。。 沈言轻沉默了,她绝对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让他清醒一点而已啊,这不效果挺明显的嘛。 方淮胥抬头将手臂放在头上,过了片刻,方道:“轻轻,你出去等我一会儿。” 看他那模样便是难受到了极点,沈言轻只能下了床去,又回头看他,试探性地问了问,“阿胥,你不会,是要自己解决?” 方淮胥将手挪开看她一眼。 难不成要让她来吗。 沈言轻当即没了言语,向着房间外头走去,出去后便将门关上了,那几人还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她只站在门口。 过了会儿,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来了兴趣,将耳朵贴到房门上去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只听见方淮胥隐忍的喘息声,过了不久,突然便抬高了音量,再接着又回归了平静。 沈言轻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难道,她的阿胥那方面不太行? 第二十五章 奇怪小镇 沈言轻感觉自己都没等很久,方淮胥已是穿好了衣裳将门打开了。 她看向他,十分地不确定,“阿胥,你好全了?” 方淮胥只点了点头,现如今他没了面巾遮挡,沈言轻更能直观地看到他的诡异地红了一片。 两人一路向着外头走去,方淮胥突然说了句,“今日之事……” 他话还没说完,沈言轻已是懂得了他的用意,只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抚他。 “放心阿胥,此事你知我知。” 两人对视一眼,沈言轻笑得灿烂,方淮胥虽只勾了勾唇角,却眼神温柔。 两人迅速赶回了客栈,林知寒和琨玉却正在用着早饭,见了他二人,也并不惊讶,而是让他们过去用早饭。 沈言轻奇怪得很,本来担心林知寒因他二人不在会着急,只是这样子却好像没事一般。 “璟娘,你不问我们去做什么了吗?” 沈言轻拉着方淮胥坐下便好奇发问。 林知寒看着她温和一笑,琨玉解释道:“方侍卫已传了纸条于房门处,你们也真是,怎么不早点回来多休息会儿。” 沈言轻不禁看了方淮胥一眼,林知寒出声道:“是个妥帖的人。” 沈言轻突然想起方淮胥竟然被一女子轻薄的模样,便忍不住抿唇笑了笑,没有言语。 本来若没有在寻醉楼之事,沈言轻是必定要劝林知寒多停留两日好游玩散心的,此事一出,心里还是有了些膈应。 所以又劝说了一番林知寒,不必再停留,去雍州玩也是可以的。 所以几人用完了早饭,方淮胥又去购置了一些干粮,当即便启程往雍州去了。 这衡州去往雍州倒有将近一日的路程,沈言轻坐着坐着屁股都痛了,嚷嚷着要琨玉给她揉揉屁股。 许久之后,好不容易才见着有个小镇出现在眼前,听见方淮胥说这话,沈言轻忙出了马车,同方淮胥坐在一块。 “天呐,阿胥,路程太远真是太痛苦了。” 方淮胥含笑转头看她,摸了摸她的头。 一路进了小镇,好不容易才找到酒楼,几人当即进了去,依旧是方淮胥去后院停马车。 这镇上想必人不多,只有个人趴在柜台上不住打着呵欠,都未注意到她们。 沈言轻示意让琨玉扶着林知寒先去坐下,自己则至柜台前敲了敲,“小二,可有饭菜?” 那人瞬间清醒过来,见她衣着不俗,先是愣了一愣,复又笑着道:“姑娘,我是这里的老板。有的有的,姑娘想吃什么,尽管点。” 沈言轻打量了他一番,着实不太像掌柜的,只道:“那好,将你家招牌菜随意炒个几道送上来。” 掌柜的忙点头去了,沈言轻走过去在林知寒旁边坐下,“这里也太冷清了一些,也不知有什么可以吃的。” 琨玉笑道:“暂且忍忍,如今随意吃些,夜里头到了雍州,再吃些好的。” 沈言轻眯着眼笑道:“我没事,就是问问。” 方淮胥此时进了来,在沈言轻的身旁坐下。 不一会儿,一道一道的菜便送了上来。 沈言轻低头一看,有炒白菜、炒豆腐、辣椒炒肉,她沉默了半天,在掌柜的上最后一道菜时说了句,“掌柜的,你们这里是不是缺肉。” 掌柜的晒晒地笑了笑,“我们这里没什么人来,所以……” 沈言轻不禁好奇,“你们这里是雍州与衡州来往的必经之处,怎么会人迹罕见呢。” 掌柜的回道:“从前确实人多,但从我们这里过去有座山,名唤公主墓,得翻过那座山才能去往雍州,半年前有人经过时丧了命,接着又有几批人进去,却没命出来,便都说那山上有索命的女鬼,所以人们都会特意绕路,我们这里也就落寞了。” 沈言轻不禁笑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女鬼,必是谣传。” 那掌柜的道:“姑娘莫要不信,听人说,那女鬼身着一身红衣,专门夜间出来吸人精魂呢,所以劝你们也还是绕路走。” 沈言轻见他说得煞有其事,只轻笑道:“这说的人又是如何知晓的呢,看见的人应当都没了性命,没了性命还怎么回来告诉别人呢。” 掌柜的笑道:“姑娘你可别不信,那是不知道哪一年的事,有一位公主经过我们这里,结果被流匪掳入了山里,在被侮辱过后便日哭夜哭,流出了血泪,暴毙于房中。那之后,山名便改为了公主墓,夜夜有哭泣声在山间回响。” 沈言轻听了,只去看着林知寒,几人自然都是不信这话的。 琨玉道:“这倒是稀奇得很,怎么之前没什么事,到了如今才有事呢。” 掌柜的道:“你们不知道,那之后,镇长便同镇上所有人一块攒了银两,专门请了道士去做法,第一个功力平平,人回来就傻了。于是大家又花重金请了一个,这个道士一做法,果然便恢复了风平浪静。” 听他讲这些,好像是真的一般,沈言轻不禁笑问他,“掌柜的,你讲的这样真切,你见过?” 掌柜的笑着摆摆手,“我自然未见过,只是从那之后,再没出过什么事,只至今年,不知怎么的又发生了这些事,唉。” 待他走后,沈言轻只与他们笑道,“我这人可从来不信鬼神之事,想必是有人捣鬼。” 琨玉含笑道:“命案可以解释,那从前的那些事呢。” “这简单。”沈言轻又夹了口菜,笑道,“世上大多事情不过是以讹传讹,无中生有,或许是谁生了谣言不愿让人靠近,也或许只是山中有什么动物发出的声音,听着有些像,又因那环境使然,产生了误听,又跑回来说道一通。” 林知寒道:“正是这理,世上本无神佛,一切不过是人心使然,心想便是眼前所见,不一定为真。” 沈言轻向着她看了看,也难怪她二人心意相通了,想法都是一样的。 方淮胥在旁问道,“那我们便在此歇上一晚,明日天明再启程。” 沈言轻自然也同意,她虽不怕鬼,但却怕黑。 第二十六章 深夜来客 这人少的小镇可不比衡州城热闹,天才黑几分,外头连灯也未点,也不见得有一个行人。 房间分配仍旧如衡州一般,林知寒已经将沈言轻放养了。 沈言轻笑着又为方淮胥将地铺摊好了,又嫌屋子里头暗得很,下了楼去问掌柜的要蜡烛。 这一楼不过点了一个蜡烛,昏昏暗暗的,外头又渐渐的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的,着实有些怖人。 “掌柜的,掌柜的?” 她正开口呼唤,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她吓得一跳,蹦出去老远。 才发现是那个掌柜的,他问道:“有事吗,沈姑娘?” 外头正落下一道闪电,配上这昏暗的环境,衬得掌柜的的脸都有些狰狞起来。 沈言轻当即又后退几步,强自镇定地道:“房里头太暗了,掌柜的,给我些蜡烛。” 掌柜的当即便去后头拿了,沈言轻则站在原地等他。 此时外头已是电闪雷鸣,风雨大作,沈言轻下意识地看着门口,却突然见得两个人影靠近了,又敲了敲门。 沈言轻不禁有些怕了。 “可有房吗?” “没有!”沈言轻下意识地回他话。 那人又继续道:“我们只是路过,想住一晚,房钱翻倍给。” 沈言轻这下才清醒过来,知道是自己吓着了自己,转头一见掌柜的还没有来,想着能有钱赚掌柜的应当是乐意的,因此当即便走上前去将门开了。 门开了之后,只见个身着短打的青年一手打伞,一手扶着一人站在外头。 被他扶着的那人,身披灰色斗篷,面色略差了些,但是相貌生得好,剑眉星目,不失少年气息。 沈言轻迅速地打量他一眼,衣裳以金线绣之,又配着个澄澈的玉佩,上头刻着一个卫字。 两人走了进来,沈言轻忙将门关上了,又去问他们,“这位兄台是只住一夜吗?” 他身边那人从荷包里掏出个金子来递给她,只道:“房间可是在二楼。” 沈言轻忙喜笑颜开地收下了,忙伸手向二楼一指,“空房间多着呢,你们往里头略走一走,随意选一间便好。” 他们当即便上了楼去,掌柜的这时才拿着蜡烛出了来,“这位姑娘,方才可有人吗?” 沈言轻拿出一个银锭子来递给他,“是有人来住店,已经去二楼了,我帮你收下了掌柜的。” 掌柜的当即道谢,收下了。 沈言轻便接了蜡烛,回了房间去。 方淮胥已是脱了外裳鞋袜躺着了,沈言轻过去扑在他身上,笑逐颜开地道:“阿胥阿胥,你猜猜,我方才去拿蜡烛,得到了什么?” “什么?”方淮胥十分迎合她。 沈言轻将金子从怀里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瞧,我厉不厉害。” “厉害。” 沈言轻却垮下了嘴角,“你好敷衍啊,阿胥,我告诉你哦,刚才是有人来投宿,刚好掌柜的帮我找蜡烛去了,我就从中取利啦。” 方淮胥嘴角微微勾了上去,想来被她逗乐了,“得了这个,就这么开心吗?” 沈言轻趴在他身上不住笑着,连带着他的胸腔都震动了起来,嗯嗯嗯地应着。 “自然了,这世代,金银才是必需品呢,若我们以后成了亲,至少也得需要房子不是?” 方淮胥没想到她想得这般长远,不禁用手揽住了她的身子,“轻轻。” 沈言轻眯着眼笑,将食指竖起放在他的唇上,“不必说,我都懂。只是以后若我随璟娘入了宫,定不如现今自在,但外头置备个院子,偶尔我俩出去住上个两晚。反正好歹我俩有个家,比什么都好。” 很快,夜已深了,沈言轻本打算和方淮胥一块睡,但在他的坚持之下,地铺都摊好了,若她说出口,想必方淮胥也是不肯的。 所以沈言轻只能不情不愿地上了床去,坐在床上看着平躺着的方淮胥。 “阿胥,你真的忍心吗?” 纵使她将语气放软了许多,方淮胥仍未睁眼,只道,“轻轻,那般不妥。” 沈言轻:…… 罢了罢了,沈言轻只得赌气似的躺下了,将被子往头上一罩,闭上了眼。 但是一闭眼,方淮胥被绑在床上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平时那样冷漠的人,突然变成了另一番模样,着实有些撩拨人。 沈言轻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口水。 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入睡,便轻轻揭开了被子,往地上看去,见方淮胥动作未变,但呼吸绵长,应当是睡着了。 她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揭开了方淮胥的被子,钻进他的怀里一把抱住了他。 方淮胥不如林知寒,身上没有那般香气袭人,沈言轻却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吸引人的味道,不禁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方淮胥登时便睁开了眼,将被子揭开了一部分,便见沈言轻紧紧抱着他,抬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来,“阿胥。” 方淮胥当即坐起身来,沈言轻就怕他丢自己回床上,只死死地抱住他。 “阿胥阿胥,我好害怕,今天那掌柜的说的那些,可吓死我了。我方才睡着了,可是做了噩梦,吓死我了。” 她看着方淮胥,露出一个又委屈又害怕的眼神来,“阿胥,我真的好怕啊。” 方淮胥顿了顿,方道:“那你上床去,我看你睡着了再睡。” “不行,我要做噩梦的,若是吓醒了,你又睡着了,呜呜呜。” 话音刚落,她又低头哭了起来,只是手劲不松,而且半滴眼泪也没有。 方淮胥本来就待她不同,此番更是心软了,便站起身来,将她拦腰一抱,向着床走去。 沈言轻忙不住挣扎起来,“我不要,我不要,阿胥!” 方淮胥道:“地上冷。” 沈言轻方才没有挣扎了,由着他将自己放在了床上,过了会儿,方淮胥才上了床来,只是在她和自己之间放了一长条的枕头来隔开二人。 “你干嘛啊阿胥,我们俩之间还需要这么生分吗?” “男女之间应当避嫌。” “可我们是什么关系啊!” “并未成亲,都是一样。” 沈言轻不言语了。 第二十七章 日常清晨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入房间,方淮胥缓缓地睁开了眼。 分明睡前都还好好的,一觉醒来,两人之间的枕头早就不知何时去了地上,而沈言轻正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睡得十分香甜。 方淮胥静默了片刻,不由地勾起了唇角,伸手将她揽在怀里,闭目继续陪着她睡。 不知过了多久,沈言轻总算醒了过来,结果一睁眼方淮胥那英俊的脸庞就近在咫尺。 她情不自禁地看入了迷,伸手去触碰着他的脸,低语了一声,“阿胥。” 方淮胥缓缓地睁开了眼,沈言轻瞬间沉迷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她竟然能跟世界上这么帅气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想必是前世行善积德多年。 方淮胥看着她不由笑了笑,又坐起身来,“该起了。” 沈言轻躺着看向他,着实有些不满,自己压根都还没抱够呢。 方淮胥倒是没有留恋,当即下了床去,边穿着衣裳边道:“小姐必定起了,我们一同用早饭会比较好。” “璟娘有琨玉呢,不劳你操心。” 沈言轻身子向前一趴,抬起头来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阿胥,人家还没能完全感受你的温暖。” 说话之间,方淮胥已是穿好了衣裳,向着她走了过来,并在她期待的眼神下,倾身在她的额上郑重落下一吻。 “你可以再睡会儿,吃早饭了我再喊你。” “好呀。” 沈言轻笑着抱了被子躺了回去,心里头欢喜非常,结果闭目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是被人轻轻摇醒的,她只以为是方淮胥,边睁眼边笑着唤道:“阿胥。” 结果眼睛一睁开,才发现是琨玉。 琨玉看着她,满带笑意,“你的口水都要将枕头给淹没了。” 沈言轻忙坐起身来擦了擦嘴,“没有。” 琨玉笑意更深,“快收拾收拾,下来吃早饭了,水我帮你打过来了。” 说完她便出了去,留她在床上想了半天,不觉脸红起琨玉便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收拾了收拾下了楼去。 一下去,便见三人都坐好了,旁边一桌便是昨夜那两人,不过沈言轻压根没看他们。 方淮胥听见动静抬眼向着她看来,沈言轻挥了挥手,“阿胥!” 当即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了,挽着他的手笑道:“你吃了没有?” 他还未言语,一旁的琨玉便道:“都在等你呢。” “不好意思啦,快吃吃。” 说完话,她又向着方淮胥看了几眼。 几人当即吃了起来,就在这时,听得旁边有人道,“你不是这里的店家吗?” 沈言轻下意识看了过去,见是昨天那个身着短打的青年在说话,然后便想了起来。 糟糕,要完。 那衣着不俗的男人想必是他的主子,也看着沈言轻,道:“见姑娘也是身着锦衣,想必也不是贫苦人家,怎能戏弄与人呢?” 沈言轻忙转头看方淮胥:怎么办怎么办,阿胥,在线等急。 然后她便发现,方淮胥这家伙除了杀人哪有什么擅长的事啊,还不如靠自己。 于是她只礼貌性地笑了笑,看向他二人,“敢问,你们是在同我们说话吗?” 两人:…… 这大堂里除了他们两桌还有谁啊! 那身着短打的青年不禁道:“这世间竟还有这般女子,昨夜分明是你拿了我们一锭金子。” 沈言轻一脸无辜。 旁边的林知寒和琨玉对视一眼,都已猜到了八九,琨玉对着沈言轻使了个眼神,又转回身去,起身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金子放在他们桌上,不卑不亢地道:“两位公子多有得罪了,舍妹顽劣,望公子包含。” 沈言轻听琨玉说到舍妹的时候便强忍着笑意,但是转念一想,琨玉确实比她大了几岁,这么称呼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那公子只道:“我们并不在意这金子,只是令妹敢做不敢当,实在是……” 沈言轻向着林知寒和方淮胥看了一眼,当即拍桌而起,“好,那我道歉,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们,对不起!” 她一说完,便走至他们桌前,又强调了一遍,还伸手要将琨玉放的金子随手拿走,但被琨玉抢先一步,还含笑与他们道:“舍妹已诚心道歉,还望公子海涵。” 这话简直是个人听了都要无语一阵,怎么瞧不出她是诚心道歉。 不过那公子只微笑了笑,“本就没什么的,二位姑娘可以继续用饭了。” 琨玉礼貌一笑,便回去坐下了。 但沈言轻从昨夜便有些好奇了,只在他们那桌坐下了,问他们,“敢问,你们二位是从何而来,去往何处啊?” 那公子道:“没有确定之处,随意漂泊罢了。” 沈言轻边哦了声边点了点头,“公子贵姓啊?” “卫。” 沈言轻点了点头,又问他,“名是?” 那青年在这时便开了口,“我家公子的名姓,不可与素未谋面之人说道。” 沈言轻看了他一眼,暗道这人莫非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只笑道:“我叫沈言轻,那边几个都是我的家人,卫公子也是要翻越那座山往雍州方向走吗?” 卫公子道:“确实要向那边走。” 沈言轻笑脸盈盈,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那卫公子和我们一块走。” 说完,不待他回话,沈言轻便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当即便回了座位坐下了。 见她这般,那青年当即道:“你……” 卫公子只一抬手,“贾应。” 他只得闭嘴不再说话了。 沈言轻一落座,林知寒便看着她,含笑轻摇摇头,语气尽含宠溺,“你啊。” 沈言轻嘻嘻一笑,又去靠着方淮胥撒娇,“阿胥阿胥,我想吃那个。” 方淮胥当即为她夹了个蒸饺至她碗中,虽未看她,沈言轻心下自然懂得,对着他嫣然一笑,当即低头吃了。 若是秋霜在这,只怕又要说他俩专程来膈应人了。 琨玉眼含笑意,只与林知寒轻声道:“看他们。” 林知寒默然不语,却也是眼里带笑。 第二十八章 继续出发 待用过早饭之后,几人上了楼去。 琨玉扶着林知寒回了房间休息,沈言轻偷偷地问了方淮胥一嘴,“阿胥阿胥,你知道有什么有名的卫氏之人吗?” 方淮胥轻摇摇头,“想必是江湖中人,我不太了解。” 沈言轻点了点头,当即又让他先去休息,自己则过去找到卫公子的房间,敲了敲门。 过了会儿,贾应过来将门打开了,见了她,颇有些防备的意思,“你过来做什么?” 沈言轻却轻笑一声,准备向里头走去,“我们不是说要一起走吗,我要来找卫公子商量一下何时出发呀。” 贾应却拦着她不让她进去,“我家公子正在歇息,不便见人。” 沈言轻却非得进去,贾应连忙伸手拦住她。 两人正争执不下,里头便传来了卫公子悦耳温和的声音,“让她进来。” 贾应只得松了手,退至一旁。 沈言轻对他做了个鬼脸,当即抬脚进了去。 果不其然,卫公子正坐在窗边,抬头看着外头。 沈言轻向着他走去,顺着他所望的方向看了出去,“卫公子在看什么,这有什么好看的吗?” 外头除了些低矮的房屋,还能看见远处的一座山头,想必便是他们需要翻越的那座。 卫公子收了视线,看向她,“沈姑娘有事吗?” “我不说了嘛,我们何时出发?出于尊重,你来定。” 卫公子的眼神暗了一暗,不知在想些什么,“沈姑娘为何执意要与我们同行呢?” 沈言轻在桌边坐下了,拿起杯子准备倒杯水,却发现水壶空空如也,只得晒晒地将杯子又放了回去,口中与他道:“卫公子可听了那些传闻?” 卫公子还未说话,贾应便道:“一大早上那掌柜的便说了,鬼神之说,怎能相信。” 卫公子看向沈言轻,自然也是这个意思。 沈言轻笑道:“虽不可信,但其中必定有人作怪,我想着既然我们方向一致,人多力量大,便互相帮助一把,也不失为段缘分嘛。” 卫公子静默了片刻,忽然又道:“你家小姐,可是梧州的林小姐?” 他怎会知道。 沈言轻不禁看向他,她们已是有意隐瞒,却仍被他发现了。 卫公子倒是不卑不亢,听起来毫无私念,“林小姐虽被称为梧州第一美人,但名声可不止于梧州。” 沈言轻应了一声,但还是奇怪得很,“璟娘都蒙着脸,你是怎样认出的?” 旁边的贾应这时又开了口,“我家公子便是武林盟主之子,亦是天下第一公子————卫若琛。” 沈言轻这才明白过来,原是他。 相传这卫若琛为武林盟主中年得子,因此溺爱非常,但他本人却不挟不矜,温润如玉,所以得此美誉,只是他身子不好,出生便带了不足之症,广请名医都无法根治。 因此他时常游历四方,见多识广。 这样说来,能认出林知寒,也不足为奇了。 “原是卫若琛卫公子,失敬失敬。” 沈言轻抱拳见礼,又在贾应有些欢喜自得的眼神下道了句,“那我们何时出发?” 贾应:……这么冷静是认真的吗。 卫若琛见她不似许多人一般,眼中或有私念或有惊艳,而是仿佛听到了一件很平常的事。 “沈姑娘好像并不在意?” 沈言轻先是愣了一愣,后又心下了然,毫不在意地笑了一笑,“卫公子想必也因世人大多一样反应,而厌烦了。” 说完,又对着他上下打量一番,贾应忙上前一步说话,“你!” 卫若琛一挥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便见沈言轻笑嘻嘻地道:“依我看,天下第一公子,也只是个人罢了,都是爹生娘养的,能有什么不同。” 这么多年来,世人总因他的身份,相貌又生得好些,所以总是另眼相待,还未有人对他说过这些人,因此看着她的眼神不禁带上了赞赏之色。 “难怪沈姑娘如今能这般欢乐,心境着实不同。” 沈言轻谦虚地笑了笑,便听得他道:“择日不如撞日,便今日下午出发。” “卫公子不怕么?” “心中坦荡,自然不怕。” “好。”沈言轻也十分赏识他的这份坦荡,转身便向着外头走去,“那么下午见了,卫公子。” 待她走后,贾应将门关上了,才走至卫若琛身边低声道,“公子为何要答应她。” 卫若琛只是低头捻着自己的头发,若有所思,“如她所说,人多总比人少好。” 贾应看向他,没再言语了。 另一边,沈言轻一路去了林知寒房门,敲了敲房门便进了去,通知着,“我们下午和那位卫公子一起出发,人多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林知寒只含笑看她,自然应好。 待下午一到,几人用了饭置备了一些干粮,当即准备出发,那掌柜的还劝他们,“你们当真不怕,要从那里过去,好歹也趁着白日早些走,怎么还拖到这个时辰呢。” 沈言轻安抚他,“掌柜的,多谢你的关心了,好人有好报,你会越来越好,我们也不会有事。” 在他十分不放心的眼神下,马车便缓缓地驶去。 不过只有一驾,卫若琛和贾应到镇上前马受了伤,他们是弃了马车而来的。 所以沈言轻充分怀疑,不会其实卫若琛猜到了她会邀请同行,然后刚好蹭一蹭马车。 想到这里,她有些怀疑地抬眼悄悄看他。 此时方淮胥和贾应在外头驾马,林知寒和琨玉坐在里侧,沈言轻和卫若琛面对而坐,他还是注重避嫌的,一上来便紧紧靠着车门,还做出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沈言轻想如果不是外面坐不下,他会不会就和外面那两人坐去了。 林知寒突然开了口,“卫公子,你可以坐进来一些,靠近车门处可能会比较凉。” 卫若琛这才睁眼看她,见她一双美目正盯着自己,只回她,“我无妨的。” 林知寒道:“卫公子不必这般拘谨,便如同你们江湖儿女行事做派一般就行。” 第二十九章 异族女子 想必沈言轻已告知了她自己的身份,卫若琛想了一想,也不再推脱,只略为往里头坐了一坐。 马车一路西行,很快便进了那山中,此时夜幕已渐渐降临,四周树木高耸,配上阵阵秋风,当真有些可怖了。 贾应突然道:“方侍卫,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他是听到了琨玉这般称呼,便学她一般称呼。 方淮胥沉下心思略听了听,果然似闻呜咽哭泣之声。 马车内,几人本就没怎么说话,安静得很,自然也听到了这声音,不过马车内看不见外头的阴森,倒还好些。 琨玉倒是先有些怕了起来,只轻声道:“莫非真如掌柜的所说,有……” “自然不是。”沈言轻当即打断了她的话,还有意提高了音量,“莫要自己吓自己,你们再仔细听听,这并不是人声,而是被从蛀空的树木遇风发出的声音,只是与人的哭声有些像罢了。” 她此言一出,几人又细听了听,好像确实如此。 林知寒看着她,眼神万般柔和,“如何知道的?” 沈言轻笑道:“我幼时村里有个很聪明的秀才,无意听他说的。想必,卫公子自然也是这个的。” 她含笑看向卫若琛,卫若琛复又缓缓地睁开了眼,看着她,“沈姑娘果然是聪明之人。” “卫公子游历四方,见多识广,想必早就知道了,这山中传闻,你也猜到了。” 两人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琨玉指着他二人笑道:“好啊言轻,你背着我们,与卫公子商量些什么了?” 沈言轻抿唇一笑,向她和林知寒,“我俩没商量什么,但这山中传闻,必是有人为之,我们夜间过山,若能安全出去,便能证明一切。” 林知寒带了赞赏的眼神看着她,觉得眼前的她既熟悉又有些陌生,好像自己并没有完全认识她,但转念一想,她也有一些事情,沈言轻是并不知晓的,因此没有言语。 马车走着走着,忽然便听得有风声铃声,更有一红色人影晃过,将贾应都给吓得抖了一抖,“公子公子,出来了,出来了!” 沈言轻当即一撩车帘,向着外头看去,“阿胥,快上!” 方淮胥应声而动,当即消失不见,贾应忙将马车停下了。 很快,方淮胥便捉着一人稳稳落于地上,“其他人跑了。” 几人都下了马车来,准备看究竟是谁在搞鬼。 方淮胥将头套一摘,却发现是客栈的掌柜的。 。。。。。。 片刻的沉默后,沈言轻抬脚就要过去踹他,被方淮胥一把拦住了,“冷静,轻轻。” 沈言轻压根冷静不下来,她还差点就以为他是好人了,没想到和她最开始所想的一样。 那掌柜的忙求饶,“各位饶了我,求求了。” “你老实交代,我看看能不能饶你!” 掌柜的当即说出了实情,他说的传闻半真半假,那一半确实是代代相传的故事,但没什么人当真。 只是半年前,镇里头有人在山上找到了一个藤蔓覆盖的琉璃棺,那棺上写着开棺者死,还说附近埋有葬品,那人起了贪念,但按自己一个人来必然是不行的,于是在镇里头找了人来帮忙。 但是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都知道了,便都来想要分一杯羹,但怕外乡人来分走财宝,所以制造了谎言。 说完之后,掌柜的还连连告饶,“我什么事都没有做啊,真的。” 沈言轻过去站在林知寒面前,“小姐,你觉得如何?” 林知寒道:“你们可有寻到财宝?” 掌柜的忙摇摇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至今还没有。” 但是贪念却促使着他们,沈言轻当即出声,“你带我们去看看。” 于是贾应和林知寒琨玉留在原地等候,方淮胥跟着沈言轻走了一段路,沈言轻却不让他继续跟着了,而是让他回去保护林知寒。 方淮胥却只道:“是小姐让我保护你的。” 沈言轻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和璟娘相比,是不是璟娘柔弱些?保护璟娘是不是你的职责?” 见他态度有了松动,沈言轻又再接再厉,“放心去,阿胥,卫公子武艺应当也挺好的,我们去就行。” 方淮胥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回去了。 三人继续向前走着,不久之后,贾应却跟了上来,念叨着,“公子武功也不差的,不知那小子干嘛非得让我跟着。” 沈言轻当即失笑,卫若琛看着她,只道:“沈姑娘好福气。” 很快,几人便到了一山洞前,进去便见有一琉璃棺放置在一侧,沈言轻走上前一看,确实如他所说,当即让他走了。 他头也不回地便跑了。 沈言轻和两人对视,几人当即将棺盖给移开了,却见里面躺着一个身着异族服饰,长相姣好的女子,也不知长眠在此处多久,面容竟皆如生前一般。 沈言轻道:“卫公子可看出什么了吗?” 卫若琛伸手为女子把脉,良久,才道:“贾应,将她搬出来。” 贾应当即上前,将女子搬至地上躺好了,卫若琛在她身前蹲下,细观半天,方与沈言轻道,“应当是中了苗疆之蛊,沈姑娘可有了解?” 沈言轻轻摇摇头,“不过听人提起过,这苗疆之蛊古怪非常,其余的便不得而知了。” 卫若琛向着贾应看了一眼,他当即掏出一个东西来,往地上一摊铺平开来,原来是银针。 只见卫若琛拿起针来,手法极其熟练地在女子的身上下着针,最后在指尖下了一针,不久后,便见一蛊虫果然被缓缓引出。 那蛊虫一出,女子瞬间睁开了眼,这样一看,确实比中原女子来的眉眼深邃些,她瞧见卫若琛正看着她,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话说着,“是你救的我吗?” 沈言轻在一旁看呆了,这算是英雄救美,那接下来是不是便要以身相许了,这场景她在话本子里瞧了多少回,活了二十多年了,总算是见到了真人版,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第三十章 异族公主 待林知寒一行人再见到沈言轻时,却有什么不一样了,卫若琛的怀中竟抱了个异族女子。 “这是?”琨玉问他们。 沈言轻为她们解释了一番,几人才了然。 那异族女子看见有这么几个人,不知好坏,直往卫若琛的怀里躲了躲。 卫若琛看着她,安抚性地道了句,“莫怕。” 一行人当即上了马车,向着最里面的城镇而去,待到一个小镇上时,夜已深沉,几人找了个客栈住下了,沈言轻他们依旧是两间房。 卫若琛那边也开了两间房,好让那异族女子住,但当林知寒与琨玉方淮胥都进了房间,沈言轻过去看时,却发现那异族女子紧紧扒着卫若琛的脖子,不愿放开。 贾应无奈地先进了另一个房间,他二人便在房内继续纠缠着。 只因她长眠许久,腿脚不便行走,卫若琛才这般抱着她,但自己从前并未同女子有这般亲密举止,因此忙劝解她,“姑娘,你现在安全了。” 那异族女子却始终紧紧抱着他,不住摇头,“不不不,阿鲁一定还在找我。” “阿鲁是谁?”看了许久的沈言轻终于忍不住发问,卫若琛见她站在门口,也不知站了许久。 那异族女子又有些磕磕绊绊地回她,“阿鲁……是来……追我的……他要绑我回去……” 说到这里,她又突然哭了,边哭边道:“雅雅……雅雅一定被她杀了……” 沈言轻上前几步,又问她,“雅雅是谁?” 那异族女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雅雅……雅雅是陪着我长大的……” 沈言轻突然好奇,“你多大了?” 她边抽泣着当真边回了她,“十七。” 沈言轻摸了摸鼻子,叹道,还挺小的嘛。 卫若琛将她抱至床上,柔声与她道:“姑娘不必害怕,我等不会伤害姑娘,姑娘可否将处境告知,我等好送姑娘回家去。” 沈言轻正叹都要被他这个姑娘给绕晕了,谁知那异族女子一听见回家,忙抱紧了卫若琛,“回家?不不不,我不回家,我不回家,我不回……”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 沈言轻轻声道:“不回家便不回家,你将一切告知,我们才好帮助你啊。” 她渐渐的停了抽泣,又看向卫若琛,卫若琛安抚地对她点了下头,她方娓娓道来。 原来,她名唤伽蓝,是苗疆一族的小公主,但她父亲族长企图将她送与皇帝,便是和亲。 这便是嫁给一个可以当自己父亲的人了,自小无忧无虑,向往自由的小公主怎会甘于屈服,于是她同侍女雅雅逃出了苗疆。 她父亲便派了将军阿鲁带了一行人马来追她,她们二人四处逃亡,最后在附近险些被抓。 幸运的是,恰好发现山洞之中有一琉璃棺,便将其中之人推出藏匿,让她躺在里面,但棺内密闭,为防止她会受不住窒息,雅雅为她种下了沉睡蛊。 谁知这一睡便是将近半年,她能沉睡这般久,那雅雅想必已是遭遇不测。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卫若琛将她的背轻拍了拍,想要安慰她,伽蓝扑到他怀中大哭起来。 到底是从前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却突然遭遇这一切,伤心难过害怕自然也是情有可原。 沈言轻知道了内情,便自己默默回了房间去,方淮胥正在等她,桌上摆着粥,一见她便道:“吃一些,好休息。” 沈言轻过去坐下了,吃了一口,“阿胥你吃了没有,啊对了,你知道我们方才救的那人是谁吗?” “自然。谁?” 果然话语简洁,沈言轻倒是习以为常,不是很在意了,“她是公主耶。” 方淮胥静默了片刻,方应了声,“哦。” 沈言轻突然发现,他的主子还是太子呢,好像确实也没那么稀奇了,但随处捡到公主的几率几乎为零,能让他们碰上,也是不一般的运气。 吃过之后,又休息了休息,两人便准备入睡,依旧是方淮胥在地上,沈言轻在床上。 本来方淮胥还有些奇怪,怎么今日的她这般安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有些惋惜。 但是一到早上,方淮胥一睁开眼便发现有些不对劲,某人正在他的怀里,闭眼睡得香甜。 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她揉了揉眼睛,眯着眼抬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早啊,阿胥。” 然后,她又低下头去,呢喃了两句,又抱了抱他,闭眼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方淮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觉笑了,也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当沈言轻睁开眼时,自己正躺在床上,地上的被褥也收拾好了。 她揉了揉眼睛,下床将衣裳穿好了,便发现一旁洗漱的东西方淮胥都给她准备好了,只会心一笑,过去收拾了一番,方出了房门。 另一边,林知寒和琨玉也已收拾好了,准备下楼用早饭,方淮胥和贾应正在后院喂马,沈言轻向着卫若琛的房里而去,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卫若琛道了句,“进来。” 沈言轻推开门进了去,正见他在喂伽蓝喝药,伽蓝乖巧地坐着,边喝还边嚷着苦,着实可爱得很。 “伽蓝姑娘,可好些了吗?” 沈言轻上前几步看着她。 伽蓝又眯着眼喝下了一口,方看着她道:“叫我伽蓝就好了,好多了,多谢。” 她的中原话并不十分流利,有些蹩脚,但着实可爱非常,令人想要逗逗她。 沈言轻又上前几步走到床边去,看着她,“伽蓝,你叫我言轻就好了。” 伽蓝唤了她一声,卫若琛又道:“伽蓝姑娘多日未行走,筋脉不通,需得时常按摩,言轻姑娘可愿协助于我。” 沈言轻点头,待喝完药后,便由卫若琛指点,她来下手。 两人合作按了片刻,却有人敲门,卫若琛应了一声,那人推门进了来。 原是方淮胥,他端着一个木盘,里头是满满一盘的早点,“轻轻,来用早饭。” 第三十一章 终至雍州 沈言轻只安抚他,“知道了阿胥,很快我们这里就结束了。” 方淮胥只得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又站在旁边一直看着他们。 卫若琛被看得有些不太自在,只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来认真地看着伽蓝,而伽蓝始终睁着一双圆目看着他,极其认真专注。 很快便结束了,沈言轻过去坐下用早饭,卫若琛则端了碗肉粥给伽蓝喂着,每次都是半勺,还是吹得温凉了,才递到她嘴边。 沈言轻含笑看着他们,又将部分早点放在桌上,端起盘子拉着方淮胥就走了出去,回了两人的房间。 她边用着早点便看着方淮胥,笑道:“阿胥,我瞧那卫公子,待伽蓝很是细心温柔呢。” 方淮胥默默地点了点头。 沈言轻又叹了口气,“想来那卫公子也没怎么照顾过人,看看他待伽蓝那样子,好羡慕啊。” 方淮胥又默默点了点头。 沈言轻咳嗽了两声,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阿~胥~” 。。。。。。 过了片刻,方淮胥拿起筷子夹了个饺子,笔直地伸到她的嘴旁,“轻轻,吃。” 沈言轻:…… 算了算了,自己选择的人,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 沈言轻张嘴一口便吞了下去,又示意他夹个虾饼过来,方淮胥照做了,她也一口吞了下去。 这样一番下来,才吃完了一顿早饭,沈言轻又去了林知寒的房间。 琨玉去置备干粮了,屋内唯有林知寒在,她正站在窗边,刚收到一封飞鸽传书,她正打开看着。 沈言轻好奇问她,“怎么了璟娘?” 林知寒将纸条递给她,沈言轻打开一看,原来是宫里的动向,皇后在御花园之时险些滑落池中,幸好林夫人在旁扶稳了她。 这皇后才已有孕几月,想不到已有人按捺不住了,沈言轻不禁道:“璟娘,夫人在皇宫中只怕十分危险,那样的龙穴虎潭之地,可要想些法子?” 林知寒轻摇摇头,“无妨,母亲向来自有决断,皇后娘娘信任她,让她护在自己左右,我们是无法插手的。” 沈言轻点了点头,便不言语了。 另一边,卫若琛为伽蓝喂完了早饭,方才自己吃了。 伽蓝看着他,眨巴眨巴眼,一派的天真无辜,这是未被任何尘埃污染过的眼。 卫若琛被她盯得如芒在背,只转头看过去,却见伽蓝仍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只道:“伽蓝姑娘可以休息休息。” 伽蓝道:“你叫我伽蓝。” “伽蓝姑娘,这不……” “伽蓝。” “好,伽蓝,你愿意去往何处,卫某人可以帮助你。” 伽蓝却嘴角一垮,顿时哭了起来,卫若琛被她弄得有些慌了,忙上前看她,“伽蓝姑娘,怎么了伽蓝姑娘,可是哪里痛吗?” 伽蓝只委屈巴巴地看向他,“卫公子可是要丢掉伽蓝。” 卫若琛不由含笑,“人不是物品,伽蓝姑娘怎能用丢掉一词呢?” 伽蓝好不容易止了哭泣,抬头看他,十分执拗,“伽蓝。” 卫若琛简直要被她折服了,平生见过的女子倒也算多,这样有趣的女子倒也算头一个,只能认输。 “好,伽蓝,你放心,在你好起来之前,卫某会帮助你。” 伽蓝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裳,像一只无助的小鹿,睁着一双圆眼抬头看他,“卫公子,别丢掉我。” 卫若琛的心顿时便软了,只与她道:“你放心。” 昨夜卫若琛照顾了伽蓝一夜都没怎么睡,所以今天白日便到贾应房内睡去了,贾应被吩咐要照顾好伽蓝。 贾应不太理解,自家公子游历江湖多年,分明从来花叶都不沾身的,怎么这次倒对这个初次蒙面的小姑娘这般上心。 他抱臂站在窗边,发着呆。 伽蓝只放心卫若琛,也不愿同他说话。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沈言轻探头进了来,看见他,笑道:“在做什么呢?” 贾应向着伽蓝使了个眼神,“看人呢。” 沈言轻向着伽蓝走去,与伽蓝笑道:“现在觉得好些了?” 伽蓝见是她,对她倒没有什么提防,只笑道:“嗯嗯。” 沈言轻又与她道:“你是不是喜欢卫公子啊?” 伽蓝看着她,不明所以,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沈言轻扶额,想来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在她床边坐下了,正色与她道:“伽蓝,你要认清自己的真实心意,不要被感激之情所蒙蔽。” 伽蓝点了点头,又对她笑道:“谢谢你,我明白的。” 贾应在旁道了句,“我们公子可不是什么见色起意之人。” “是是是,你们公子最好了。”沈言轻起身向着他走了过去,低声与他道:“看人家小姑娘这么可怜,又生得这般可爱,你能不能温柔对待点,会死吗?” 贾应却抱臂道:“我们公子是不会娶异族女子为妻的。” “砰”的一声,沈言轻给他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啊,这只是救人,才刚开始认识,你就想到那些了,你可真厉害啊你。” 贾应瞪她,“你凭什么敲我?” 沈言轻十分义正辞严地看着他,“我替你家公子敲你!” 贾应:……… 到了这镇子,离雍州便已很近了,她们几人休息了半日,于下午便启程向着雍州去了。 出发前,沈言轻特意与伽蓝告别,“伽蓝,若你以后没了去处,可来梧州寻林家。” 伽蓝含笑与她道多谢,沈言轻便同卫若琛道:“卫公子,伽蓝便交给你了。” 卫若琛回她,“劳沈姑娘费心,卫某会尽我所能。” 拜别了他们,一行人很快便在夜幕刚刚降临之时赶至雍州。 一路到了林府外,方淮胥便下了马车,过去让小厮进去传话,很快便有人出来相迎。 方淮胥被带去了后院,几人则由人领着去了后院。 不知为何,一路走去,不仅不见什么人,且四处灯光烛火昏暗,着实有些阴森恐怖。 沈言轻心下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第三十二章 本家疑云 一路进到一个院落内,便有一个侍女迎上前来,“小姐已恭候多时了。” 沈言轻和琨玉随着林知寒进了去,却见一个唇红齿白,一身绿裳的女子走上前来,唤道:“璟姐姐。” 她便是这林家族长之女林霜柊,幼时曾前往梧州向林知寒学礼,所以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林知寒颔首应她,两人携手坐下,林霜柊含笑道:“我与璟娘姐姐都多久不见了,璟娘姐姐当真是光彩依旧。” 林知寒抿唇一笑,又道:“我见府中冷冷清清,不见什么人影,可是发生了何事?” 林霜柊顿了一顿,没有言语,似乎有些顾虑。 林知寒伸手轻轻将她的手一握,“霜儿,我们既为一家人,还有什么不可说的呢?” 她却轻摇摇头,笑道:“确实没什么,璟姐姐此番前来,舟车劳顿,只怕是累着了,我已派人在偏院为璟姐姐收拾好了,璟姐姐的侍卫,也已在外院安排了房间。” 林知寒见她不愿说出,也不再追问,只站起身来,便要离去。 林霜柊突然唤道:“璟姐姐。” 林知寒看她,“如今更深露重,璟姐姐夜里头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林霜柊深深地看她一眼,林知寒便领着二人前去了偏院。 待到了偏院,进了房间,领路的两个侍女还特意道了句夜里头不要出门,才离去了。 沈言轻方与她们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林知寒正由琨玉伺候着脱着外裳,听见她这话,偏头看了她一眼,只抿唇一笑,“莫怕,鬼神都在人心。” 琨玉也道:“是有些奇怪,霜小姐又这般缄口不言。”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言轻进行了总结,怎么她们一行人就跟西天取经似的,刚过一关又来一关。 三人收拾了收拾便准备歇息了,沈言轻虽然挂念着方淮胥,但到底有些害怕,又有些犯困,只和琨玉睡在外间,很快便睡了过去。 但是没过多久,沈言轻便突然醒了,她在黑夜之中突然睁开了眼,先是愣神了半天,又抬头看了看那边床上熟睡的琨玉,最后无奈地躺下,看着上方。 也不知方淮胥此时睡着了没有,沈言轻忽然便听见外头似乎有哭泣声,还有尖叫声,但是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眼皮一跳,坐了起来,下床披上外裳走了出去,轻轻地将门推开,一路顺着游廊而走,就在一个转角之处,突然有身影闪过。 紧接着,她被人拍了下肩膀。 沈言轻若不是胆子大些,只怕就要吓晕了,回头看去,却是方淮胥。 她不禁瞪他一眼,“阿胥,你要是吓死我,你就以后孤单一辈子!” 方淮胥将她带至一处角落,沉声问她,“轻轻,这个时候你出来做什么?” 沈言轻反问他,“那你呢?” “我听见外头有动静。” 沈言轻无辜地看着他,“我也是。” 说完,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方淮胥忙替她将衣裳拢得紧了几分,“我送你回去。” “阿胥,你也觉得有问题,对。”沈言轻看他。 方淮胥伸手虚虚的揽住她的身子,“是有些不对劲。” 待将沈言轻送至门口,方淮胥转身便要离去,沈言轻知道他必定又要不能好好休息了,只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方淮胥看向她,沈言轻只道:“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我也能保护璟娘的。” 方淮胥勾唇一笑,沈言轻便转身进了房间。 她回了房间,先去看了林知寒一眼,见她仍旧睡得安稳,便回了自己床上。 再次醒来时,她是被琨玉摇醒的,见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仍旧要睡,琨玉只轻笑一声,“怎么还睡着,小姐早饭都用完了,让我叫你去吃早饭呢。” 沈言轻打了个哈欠,又问她,“今日要做什么吗?” 琨玉含笑道:“这离祭祀尚有两日,所以今日也没什么,你若是不饿,可多睡会儿。” 沈言轻应了一声,闭眼正准备入睡,一下子却又想起昨夜的情形,倒是睡不着了。 过了许久,她只得无奈地坐起身来,下床去洗漱吃早饭,琨玉陪着林知寒去了林霜柊那里,她便一人在房间吃完了早饭,又悄悄出了院子去,希望能找到些什么。 白日这府中看起来倒算正常不少,沈言轻四处走动,突然便在园子里听到有两人在讨论着什么。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找了个角落方便偷听,不过她们二人怕是被人听见,所以沈言轻听得异常艰难,幸好也能听清。 只听得一人道:“哎哎,昨夜是否也听见了动静?” 另一人道:“对啊对啊,实在是太恐怖了,这诅咒也太恐怖了,不知死的又是谁了。” 诅咒,什么诅咒。 沈言轻暗道奇怪,却突然听得有一人在她身后道,“你在这做什么?” 那两人登时吓了一跳,连忙跑走了,沈言轻回头一看,见是个中年男子看着她,衣着不俗,也不知是谁。 沈言轻只含笑行礼,“我是随小姐从梧州而来的侍女。” 男子却只与她道,“既然是梧州来的,便不要四处乱走,回后院去。” 沈言轻行了一礼,当即转身走了。 这一切实在太过反常了,这本家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有何诅咒。 回了偏院,林知寒已是回来了,沈言轻忙上前与她们述说自己所听见的话。 琨玉蹙眉道:“林家有何诅咒,简直闻所未闻。” 林知寒道:“世间没有鬼神,这诅咒自然也是人为,以讹传讹罢了。” 沈言轻当即将头一点,“就是就是,必定也和之前那时一样,都是人为的。需要阿胥查查吗?” 最后一句是看着林知寒说的,她却轻摇摇头,“暂且不用,先静观其变。” 沈言轻应下了,心里头却好奇异常,午饭过后,便找了方淮胥打算一探究竟。 两人正走着,方淮胥突然与她道:“今日似乎瞧见后门处运出一个大箱子,里头好像是人。” 第三十三章 更加疑惑 这还了得,沈言轻当即万分震惊地看向他,“阿胥,你认真的?这不是林府?难道,这是贼窝?” 方淮胥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莫要多想。” 沈言轻想起林霜柊的欲言又止,那两个丫头的窃窃细语,以及那个中年男子的叮嘱,一切的一切,实在过于诡异,这个林府,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边两人在府中探查着,那边,林知寒同林霜柊正坐在屋内闲谈。 “璟姐姐,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她看着良久不说话的林知寒不禁发问。 林知寒看了她一眼,她当即开口,让众人退下了。 不待林知寒说话,琨玉也退了出去,当然,只是站在门口守着。 林知寒这才开了口,“我瞧你气色似乎没有从前好了。” 林霜柊见她总算是开了口,说的却是这个,只含笑应道:“劳璟姐姐挂心了,只是偶感风寒,大夫已开了药了。” 林知寒又轻抿一口茶,“伯父可是在忙,我来了也得拜见他才是。” 这伯父指的便是林霜柊的父亲林华,他是如今林家的族长,林知寒与这个伯父也不过只在祭祀之日见过罢了。 林霜柊只道:“眼见着快到日子了,父亲在忙于准备。” 不知是不是有意无意,林知寒又道了句,“往日这个时候府中必定热火朝天,怎么今年瞧着便觉冷冷清清。” 林霜柊顿了顿,没有言语,又听得林知寒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抿唇思索了片刻,方下定决心一般,与她道:“璟姐姐,府中,有诅咒。” 虽然她讲得这般正经认真,林知寒却勾唇笑了笑,“你倒也信鬼神之说了吗?” “不。”林霜柊正色看着她,“璟姐姐可别不信,是真的。” 原来,从前段时间开始,林府便开始怪事连连,也是府里夜间巡视的婆子死了一个,身上被划了无数刀,死状极其恐怖。 这林府何曾发生过这等事,林华不让去报官,说是那婆子冲撞了园子里的哪位鬼神,但后面又死了一人,所以渐渐流言四起,大家都说是诅咒。 由于这两次事件都是在深夜发生,所以大家夜间再不敢出门,只将房门紧闭,一时之间,闹得人心惶惶,特别是林华还严禁此事外传。 待听完这一切,林知寒只含笑不语,略带几分神秘地笑了笑。 且说沈言轻那边,他们二人也无法出府,只能逮到一个落单的小丫鬟,给了她一锭银子,故意套她的话。 “昨天夜里,我的帕子不知丢到哪里了,你可以帮我找下吗?” 那小丫鬟当然点头应好,又道:“你们是随璟小姐从梧州来的?你们还不知道吗?” “对啊对啊,怎么了吗?”沈言轻满怀笑意地看着她。 那小丫鬟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又低声与她道:“你们夜里头可千万别出门,否则小心小命不保。” “怎么了?”沈言轻装作十分惊恐的模样,向着她靠近了几分,“我胆子可小得很,麻烦妹妹告知一下,是什么事情啊?” 小丫鬟又左右看了看,一副生怕被抓住的模样,沈言轻忙指了指方淮胥与她道:“妹妹莫担心,这是璟小姐的侍卫,武功极高,极少有人能敌,若有人靠近,他会提醒我们的。” 小丫鬟向着站在一旁的方淮胥看了一眼,方淮胥对着她点了点头,使她放下几分心来。 她这才与沈言轻附耳道了府中近来发生之事,算上昨晚那起,便是第三个受害者了。 听她解释了一番,沈言轻才不住道谢,“多谢你提醒了。” 那小丫鬟只笑着点头道不客气,当即便走了。 沈言轻不禁蹙了眉,与方淮胥道:“阿胥,此事你怎么看?” 方淮胥静默了片刻,才出声道:“此人必在府中。” “为何这样想?” “直觉。” 沈言轻:…… 两人知道了内情,便回了偏院去,几人一起讨论如今的情形。 三人围着桌子坐了,方淮胥则站于门口守着。 沈言轻与她们说了一下自己所听到的,对比林知寒所听到的,内容一样。 沈言轻问道:“这府中究竟是有几口人,阿胥说必定是府中之人。” 琨玉作为林知寒的副手,自然对于这些情况了如指掌,只道:“如今这府中唯有大老爷与二老爷,以及柊小姐,其余的少爷小姐都已成家搬出去居住了。至于还有林氏族人,自然各有住所。” “大夫人和二夫人竟不在吗?”沈言轻只觉奇怪。 琨玉轻摇摇头,有几分无奈,“大老爷和大夫人多年前便和离了,二夫人也于去年病逝。” 沈言轻伸手扶住自己的下巴,总结着,“所以如今这府中人丁稀少咯,那岂不是更加好排除了。” 林知寒及时提醒她,“主子唯有三位,可下人却有将近百余人。” 沈言轻一下子便泄了气,所以,她是得从这么多人之中捉出凶手是吗? 林知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出言提醒她,“言轻,要学会用心灵感受,不要只看表面与片面。” 沈言轻看着她,林知寒只给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眼神。 按照这情况来看,她是否已猜测出了什么。 沈言轻不禁想着这个问题,她又是要教会自己什么吗。 她沉下心来,认真思索着。 都发生了三起命案,为何林华始终不愿报官,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说起来,她今日在院中遇见的,想必便是林华了。 听琨玉说二老爷为人随和,是个书生形象,应当不是他。 这林府,似乎疑云密布着,藏在一片黑雾中,令人想要逃出。 沈言轻当即站起身来,过去附耳与方淮胥道了句什么,他看了林知寒一眼,林知寒只道:“她说什么,便去做。” 方淮胥当即出了门去。 见他走了,沈言轻才转身过去在林知寒身边贴着她坐下了,笑着道,“知我心者,唯有璟娘是也。” 琨玉只在旁笑道:“论嘴甜,唯有言轻第一是也。” 第三十四章 不得而知 沈言轻有些受挫,之前在衡州,在镇上,她的脑子都还处于在线理智的状态,可是现在,她有点晕乎乎的。 事情得从今日下午说起,沈言轻派方淮胥去跟着林华,谁知跟着跟着,在整个府内绕了一圈,最后一路进了林霜柊的院子。 沈言轻得知这个情况,第一反应就是白费了力气。 这林华好不容易正式出场,林知寒自然是要过去拜见的,琨玉和沈言轻也跟着她过去。 林知寒走至屋内,见林霜柊坐于次座,林华坐于上方,果然便是白日沈言轻所遇之人。 林知寒走至中间,行了一礼,“知寒见过伯父。” 林华含笑抚须,抬手指向她,“请坐,许久不见,你父亲母亲身子可还康健。” 从前这祭祀都是林夫人携着林知寒来参加,只是林夫人不管事后,连祭祀也未参加了,便都是林知寒来周旋他们。 林知寒也不推辞,当即便坐下了,一坐下便道:“母亲入宫陪在皇后娘娘身边已有几月,身子如常,父亲游历四方,身子一向极好。” 林华点头,又含笑与她闲谈了几句。 林知寒突然道:“这祭祀一年一度,属实操劳了些,伯父可要注重些身子啊。” 林华道:“劳你关心,自然的。” 林知寒又道:“怎么不见二伯父,不知他身子可好?” 林华脸色不变,只回她,“二弟身子不适,在房中歇息。” 林知寒点头,几人又闲谈几句,林华突然便突然借口自己事务繁忙,也不亦在内院久坐,所以便走了。 待他走后,林知寒看向了林霜柊,“霜儿,二伯父是怎么了?” 林霜柊只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坐到她旁边,眼中流露几分担忧之色,“自去年二伯母去后,二伯父便极少出院子了,听说他总是郁郁寡欢,将自己锁在房中。” 林知寒想起那二伯母的模样,看着斯斯文文的,便知是个饱读诗书的世家小姐,夫妻俩看着便很般配,况且他二人成婚早,是少年夫妻,感情异于平常夫妻,也是情有可原。 沈言轻在一旁听着,心里头隐隐有了些想法。 林知寒突然又道:“离祭祀尚有一日,府中既然发生这等大事,为何不调查清楚,也不报官?” 林霜柊叹了口气,只道:“父亲有派人查过,但是并无结果,祭祀在即,父亲不愿再多生事端,况且,这是诅咒,官府又有什么办法呢。” 实在奇怪,这林府能有什么诅咒。 沈言轻不禁插了句嘴,“敢问柊小姐,此事是从何时发生?” 林霜柊略想了想,“应当是从去年开始。” 沈言轻轻笑道:“既然是诅咒,怎么会从去年开始呢?” 林霜柊看着她,眼神暗了一暗,不知在想些什么,嘴里只与林知寒说着,“璟姐姐的丫头好生聪明,只是,话多了一些。”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沈言轻只含笑,不卑不亢地回话,“柊小姐说得即是,奴婢虽跟随小姐时日不长,但也知道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 林霜柊唇角略勾了勾,无悲无喜地看了她一眼,便再没下文。 想来这大户人家,都没有那般简单,初时沈言轻还以为这林霜柊不过如温越仪一般,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不过只是一切藏在心中罢了。 很快夜幕又降临了,两人一块用晚饭,有琨玉为林知寒布菜,沈言轻却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走至一个偏僻的角落,唤着,“阿胥,阿胥。” 方淮胥很快出现在眼前。 看来还是老本行适合他,沈言轻不禁这般想着。 “你回来多久了,阿胥?” 方淮胥回她话,“刚刚。” 沈言轻又问他,“可查出什么了?” 方淮胥回她,“不过只在前院和书房两处流连,又去一个房间待了许久,没什么异常。” “那房间里是谁?” “他走后我看了看,是个中年男子。” “是不是和他有点像,衣服用料极好?” 方淮胥点头,沈言轻便确定了那人的身份,想必就是那未见庐山真面目的二老爷了。 方淮胥又道:“我们该怎么做?” 沈言轻沉吟片刻,又道:“等到深夜,我俩一起去探探。” 直至深夜,沈言轻见琨玉睡着了,便下床穿好了衣裳,正准备悄悄地开门出去,却听得轻轻一声,“言轻?” 沈言轻走过去,见林知寒睁眼看她,月光投射下,亮晶晶的,她只与她道:“万事小心。” “嗯。” 沈言轻会心一笑,当即出了房间去,方淮胥已在外等着了,揽着她便向那二老爷的院子而去。 “为何不让我独自查探?” 方淮胥突然问她。 “我喜欢陪你。”沈言轻露出一个神神秘秘的笑容。 方淮胥便不再问了。 两人很快便到了,至院后头的树上藏了起来,听了半天,却没有动静,两人便下了来,将窗户打开一点看着,但只见一人躺在床上,睡得安详。 沈言轻不禁和方淮胥对视一眼,两人又看了许久,仍是没有什么动静,当即只得回了偏院去。 回去的路上,沈言轻还同方淮胥讨论着,“或许不是他,但哪个凶手会天天下手呢。” 方淮胥道:“无妨,小姐那边你多盯着些,这边,便交给我。” 将她送回了房间,进门前,沈言轻还一脸不舍地拉着他的手,看着他,“阿胥,你实在是太辛苦了。” 方淮胥摸了摸她的头,“职责所在。” 沈言轻上前两步抱住了他,“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辛苦了。” 方淮胥含笑着看着她,好半天,沈言轻才恋恋不舍地看他一眼,回了房间去。 见她进了房间,方淮胥当即消失不见,打算再多观察观察。 沈言轻躺在床上时,一时也没睡着,说起来,这本家发生这些,本来是不干她事的,但自从跟着林知寒,不知怎么的,心好像更软了几分似的。 她不由自主地想着,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梦乡。 第三十五章 祭祀之日 祭祀之日很快便到了,沈言轻依旧没有发生哪里有异常,有的只是府中的流言与凝重的气氛。 这天林知寒早早的便起了,琨玉伺候着她梳妆打扮后,才将沈言轻唤醒,沈言轻来的这几日都睡得晚,所以从没有自己自然醒来的时候。 沈言轻睁开了眼,发了会儿愣,谁知竟又睡了过去。 那边琨玉伺候着林知寒用了早饭,发现怎么人还未过来,走过去一看,才发现人又呼呼大睡着,忙又将她唤醒了。 这一次沈言轻才揉了揉眼睛,缓缓地坐起身来,琨玉拍了拍她的背,“也就早起今日罢了,忍忍。” 沈言轻下床穿好衣裳,随意收拾了一番,便走过去就着林知寒没吃完的早饭继续吃了。 她想的是,反正早饭多,林知寒也吃不完。 两人看着她的眼神着实有些无奈,这丫头,当真是。 待三人准备好了,才去同林霜柊会合,向着祠堂而去了。 这祠堂就在林府后方,占地面积极大,一进去,便见有一屋子的人,将沈言轻的眼都看晕了,想不到林氏族人竟然这般多。 林知寒偏头看她一眼,给予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沈言轻也对着她笑了笑,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慌。 随着林知寒走入,尚算安静的祠堂立时嘈杂了起来,不住有人过来打招呼,林知寒都举止有礼地一一回应了,不是什么大叔伯,就是什么三姑六婆的。 沈言轻一边看着林知寒游刃有余地回话,一边暗暗佩服她,能记住这么多人的脸与称呼,当真厉害。 也难怪她会是林府的当家人,还是别当太子妃,皇宫多危险,还不如掌管一个林家,安全多了,直接当族长多好,至少没有现在这条路的以后那般辛苦。 沈言轻突然有些感慨,林知寒有些太累了,她都有些替她感到累,这样看起来娇弱无力的肩膀,却要承受那么多,她多想上前一步,帮她一同承受。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之中顿时流露出几分伤感来,幸好林知寒正在忙于应酬,并没有瞧见。 但是在旁边的琨玉却瞧见了,只轻轻地拿手肘捅了捅她,“怎么了?” 沈言轻登时回过了神来,看着她,“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小姐很厉害呢。” 琨玉立时看向了林知寒,眼中有些对于她的骄傲之色,也有几分心疼。 就在此时,有一生得精瘦的男子走上前来,眼里头尽是精光,笑道:“知寒表妹,许久不见了。” 他是林家某个偏房的长子,单名一个瑞字,嘴里满口仁义道德,却是个只知吃喝嫖赌的草包,屋里头的姨太也不知有了多少。 林知寒自然也是知晓他为人的,所以着实不太愿意搭理他,只不冷不淡地回了句,“瑞表哥。” 说完,当即便走到另一边去同其他人说话去了。 那林瑞也是摸了摸鼻子,笑了笑。 跟在后头的沈言轻见他这般,一时只觉反胃得不行,当即就要跟上林知寒,却被那林瑞瞧见了她,上前几步过来道:“这是知寒表妹新收的丫头,当真标志。” 那边林知寒正在同某房叔母打过了招呼,听见了这边声音,当即过来就要说话,便对上了沈言轻示意她安心的眼神,猜她又是有了什么好主意,因此便不言语了。 沈言轻当然有了好计划,只笑对林瑞道:“瑞少爷谬赞,奴婢还要跟随小姐,便不多言了。” 说完,故意眼波流转地望他一望,上前去跟在林知寒身边。 林瑞看得心喜不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沈言轻却当真是要吐了,第一次装成这样,怪不习惯的。 待所有人到齐后,林华便出场了,全场安静了不少,所有人整整齐齐按辈分站好了,林知寒代表梧州林家,位置倒在最前方。 林华咳了一咳,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又宣布着,“今年因故推迟了祭祀,想必大家都能理解,我也话不多说,这便开始。” 那案桌上摆着一个硕大的猪头,以及水果干果之类,还有一个顶大的香炉,当即先按照顺序一一上香,也祈求先祖保佑来年顺利,降福免灾。 上香过后,每个人还得在软垫上行叩拜礼,全程庄重肃穆,一丝不苟的,沈言轻都完全没有想笑的心情,她是头一回参加这种活动,说实话,还挺新奇。 这祭祀倒很快便过去了,只等中午一块用了饭,便算结束了。 沈言轻不禁心道,就上个香磕个头,还需要跑这么远的吗。 中饭是在花厅用的,拿屏风分了里外间,男眷在外,女眷则在内,而一群大丫鬟在偏厅也放置了桌子,一年到头,能这般的机会倒不多。 沈言轻同琨玉坐在一起,不住向林知寒那边张望着,琨玉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吃。 另一边,一桌人都在同林知寒问话,就是一些家常琐碎,不是说她太优秀,自己的子女比不上,就是说她生得这样貌美,活该有不凡的命运。 总之一味夸赞便罢,毕竟合族上下皆已认定林知寒便是日后的太子妃,以后的皇后,当然想能巴结就巴结,说不定之后还能沾沾光。 林知寒早已习惯这种场合,始终不冷不淡地回应,她们也不惯,就拿热脸贴她的冷屁股,谁让她自小便比她们这些偏房来的高些。 一边的沈言轻边吃边听她们像苍蝇似的缠着林知寒,恨不得过去将她们的嘴堵住,好好安安静静地吃个饭,琨玉又轻声告诫她,“无妨,小姐自能应对。” 沈言轻向着那边看了看,不断想着自己得忍,自己得忍,不管怎么都得忍。 但是,怎么说都是忍字头上一把刀,她怎么能容忍自己头上有把刀呢。 于是,沈言轻当即将筷子一放,在琨玉意图阻拦她的眼神中,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林知寒那桌。 一群人正在专注于林知寒,自然没注意她这个小丫鬟,沈言轻咳了一咳,“小姐,奴婢来为你布菜。” 第三十六章 祭祀之日(二) 她的声音有些大,所以一时之间,所有人当即都停了嘴,齐齐向着她看去。 沈言轻嘴角始终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微笑。 却有一人道:“今日不同往日,你自去做事便可,让你小姐在这里便成。” 另一人道:“正是,今日难得的日子,你不必在这里。” 一番话将沈言轻听得有些不爽,但面上并未显露出来,只倾身为林知寒夹了一筷子菜,笑道:“小姐何等金贵之人,怎能亲自夹菜,就算是皇后娘娘也说了,小姐身份不同,得精心伺候着,不然仔细脑袋呢。” 见她竟是搬出了皇后,一群人顿时面面相觑,有些哑然无言的意味。 林知寒差点没忍住笑了,这丫头实在有趣,入府虽有段时日了,但何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又何曾说过这话。 果然有一人道:“你这丫头竟还见过皇后娘娘。” “自然是没有见过的。” 见她回复得这般坦然,有人张嘴便要说她,沈言轻全然不留情面地又开了口,“皇后娘娘疼爱小姐,隔三差五地便遣人送些赏赐来,自然是那特使传的话,特使说了,这是皇后娘娘口谕,自然便是娘娘所说。” 一群人看她的眼神变了又变,林知寒也垂下头去,强忍着嘴角不要上扬。 这丫头,说得好像是真的一般,就欺负她们不往梧州来,但皇后娘娘时常有赏赐倒是真的。 说完了话,见她们总算安静了不少,像是奄掉的茄子似的,沈言轻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暗喜着,一板一眼地为林知寒布起菜来。 一顿午饭过后,琨玉扶着林知寒先回了偏院去,沈言轻却故意说自己遗失了帕子,所以找一找再回去,便在园子里四处走动着。 果不其然,转角一个角落边便遇上了林瑞,林瑞一见她,眼神跟老鼠似的,上前便要抱住她,嘴里还说着,“好妹妹,原来你的心意与我是相通的。” 沈言轻强忍恶心,忙装作欲拒还迎的样子推开了他,只含笑道:“瑞少爷急什么,这光天化日的,若被人发现了,可对瑞少爷不太好啊。” 那林瑞当即没有上前,而是四下看了看,见着没有人,才又向着沈言轻走来,要抱她。 眼见着一道剑锋闪过,他的头发掉落一缕在地上,不过他本人却未有感觉。 沈言轻自然注意到了,忙将他一推,“你急什么,这样,你晚上悄悄地进园子来,随你如何。” 林瑞的眼睛又亮了几分,“妹妹说的可是实话?” 沈言轻当即笑道:“自然,你快走,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他笑得喜不自胜,当即搓着手转身便去了。 见他一走,沈言轻当即一喊,“出来,阿胥。” 方淮胥脸色阴沉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沈言轻“噗嗤”一声笑了,上前两步故意撩着他的头发问他,“阿胥,是谁欠了你银子吗?怎么这么不开心?” 方淮胥微蹙着眉,“你不该对他如此轻浮。” 沈言轻却伸手一把揽住了他的脖子,“那我可以对你轻浮吗?” 方淮胥始终沉着脸,沈言轻又装作后知后觉的样子,惊讶道,“啊,你不会是————吃醋了?” 。。。。。。 见他不言语,眉头好像皱得更紧了,沈言轻忙用手将他的眉头抚平了,“不要皱眉,阿胥,我会心疼的。” 。。。。。。 他仍是不言语,沈言轻只得放弃了,“好好,我就想逗逗他,阿胥,你懂得我……唔!” 她话都还未说完,方淮胥已是低头吻住了她,比起以往的蜻蜓点水,这一次却是深入狂野了不少,似乎有些气着了。 沈言轻被他亲得都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要肿了似的。 好半天,方淮胥才放开了她,双手捧住她的脸,满怀深情地道,“再怎么样,我不许那种男人碰到你,若不是你,那一剑划断的便不是头发,而是脖子了。” 沈言轻看见他这副模样,又有些好笑,又有些满足,天呐,这就是她喜欢的男子吗,实在是太令她满意了。 想到这里,沈言轻看着他,又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放心阿胥,我只是想逗逗他,顺便看看能不能引出真凶。” 方淮胥此时似乎才气消了几分,只道:“死的几人有男有女,你如何知晓能引出?” 沈言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能引出便好,没引出也没什么,不是吗?” 方淮胥没有言语了,毕竟沈言轻的自信与古怪,他是见过的。 待回了后院,林知寒仍旧在林霜柊房内,倒是琨玉在院子里等她,一见她便过来将她拉至一旁,轻声问她,“做什么去了?” 沈言轻一脸无辜地眨巴眨巴眼,“没做什么啊,我东西掉了。” 琨玉有些无奈,“对我还需要隐瞒,说。” 沈言轻当即嘻嘻一笑,“我要好好逗他玩玩,看着便是个欺负女子的衣冠禽兽。” 琨玉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只劝她道:“其他没什么,到底不是在梧州,你有些分寸,适可而止便罢。” 听她的语气便也是厌恶林瑞的,沈言轻当即嘻嘻笑着点头,“自然自然,交在我身上了,小姐便劳烦你盯着了。” 琨玉只看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又有些吾儿叛逆伤我心的意味,着实复杂了一些。 沈言轻便只准备等到夜幕降临,一切便可以开始实行,由方淮胥辅助她,明日他们便要启程回梧州了,若今日疑云未解,只怕再也不得知真相了。 沈言轻这个人,若不知道真相,她也是心痒得很。 所以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了几分,她便轻轻推门出了去,一路向着园子里而去。 因为诅咒乱传的原因,这外头实在难以碰上一个人,她走了许久,只感觉这府中好像没人一般,若是头一回进来,着实有些令人感到害怕。 说实话,沈言轻被这环境弄得有那么一点点怕,但一方面想到等下的场景又有些激动。 第三十七章 真相大白 很快到了园子里头,四处静悄悄的,仍旧不见一人,沈言轻知晓方淮胥已是按照计划去执行了,也安了安心,自己也过去藏在旁边树上。 幸好此时月光倒算亮堂,她等了好一会儿,便见林瑞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还不停轻声唤着,“好妹妹,你在哪里啊,好妹妹。” 沈言轻看着他那副猥琐的样子拳头便硬了,但只能暗暗的忍住,不能出声动作。 他唤了半天,不见有人,却十分有耐性地站在原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从路的那头走过来一人,身着白衣,披头散发的,着实有些吓人。 林瑞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结果发现时人已走近了,他先是吓了一跳,跌倒在地不住求饶着,“鬼爷爷饶命啊,鬼爷爷。” 沈言轻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笑出声来,这样安静的环境,有一点声响便会被放大无数倍,她可不想被注意到。 那边林瑞求饶了好一会儿,白衣人只一直嘴里头在念叨着什么,林瑞也是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当即费力地站起身来,向着他仔细看去,好半天才认出来。 “二姑父?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身子不适吗?” 他便是林华胞弟————林城,两人一母同胞,虽然相貌十分相似,性子却尽不相同,所以好认。 沈言轻心里只道,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 那边林瑞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林城却边喊着一个名字边伸手向着他而去,因为速度快,他没能反应过来,看了他一眼便跌跌撞撞后退了两步,向着地上倒去。 在他的胸口,浑然插着一把刀。 而林城浑然不觉着,上前抽出了刀,还在他身上反复进出着,嘴里还大声喊着,“琴儿!琴儿!都是你!是你害了琴儿!” 就在这时,某侧院落有火光亮起,只听得有人大声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一时之间,整个府内仿佛是被点燃了一般,再厉害的诅咒,在人命前也迅速被抛诸至脑后。 很快,有许多人拿着木桶向着这里而来,他们看见这里的景象,有丫鬟尖叫起来,也有几个小厮反应过来,忙过来将林城给抓住了。 有一人喊着,“二老爷,这是二老爷啊。” 树上,方淮胥稳稳地落于沈言轻的身侧,沈言轻转头看他,“干得不错,阿胥。” 方淮胥只回视着她。 园中此时一片混乱,众人都沉浸于林城是杀人凶手这个事实,从而震惊不行。 就在这时,林知寒与林霜柊也领着好些侍女来了,林华也过了来,见着林城被拉至一边,林瑞又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旁边许多小厮丫鬟都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林霜柊还未走近便已瞧见,只掩唇惊呼一声。 林华当即下了令,“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快去救火。” 一批人当即去了,他又吩咐着让人为林瑞收尸,将林华关至房间。 “伯父。” 林知寒突然出声,上前几步阻止了他,“二伯父杀害了瑞表哥,表姨母该如何想啊。” 她指的是林城下手的是自家人,也是在提醒他,林城这是在杀人。 而且从种种来看,他杀害的还不止一人。 林华却冷静道:“此事并未水落石出,让你们受惊了,我必定会命人调查清楚。” 见他这反应,必定是早已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过也是,若他不知道,也不会包庇于他的弟弟了。 一旁,沈言轻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分明都杀了几人了,却顾忌亲情,任他所为,犯下几起命案,说他心软也行,但这样的心软,实在是助纣为虐。 林知寒没再言语。 就在此时,有许多衙役涌了进来,立时瞧见了这场景,那雍州太守李文也进了来,一开始还没看清楚,只喊着,“快去帮林老爷救火。” 说完,又与林华道:“林老爷放心,你家中有难,我必定会帮你。” 他还真是瞎啊。 沈言轻不禁扶额,这人也实在憨傻了些,若不是特意让方淮胥过去敲鼓,提醒他林家着火了,定是没办法引过来的。 他话音刚落,林华还未能说话,他已是看清了这园中的场景,一时瞠目结舌,看了看林华,又看着地上的林瑞,又看了看被制住的林城。 “林老爷,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华眉头皱得不像话,他与胞弟一同长大,虽出此事,自然是想一力隐瞒保护他的,不然林城也不会安然活到现在。 但是今夜之情形,着实是他预想不到的,事情已经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令他无法完美处理。 想到这里,他的拳头在袖中紧紧地握住了。 林知寒此时便上前一步开了口,“伯父,既然太守大人在,必定能帮伯父处理此事的。” 李文一开始不知是谁开口,转头望去,却见是个美娇娘,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这位是?” 林华有礼地回他,“是我的堂侄女。” 李文笑道:“不愧是林老爷的堂侄女,当真不一般啊。” 林华只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心里头却别提有多郁闷。 说是这样说,但正事却也要解决,李文又正色道:“来人呐,将受害者尸身与犯人拿回衙门。” 立时有衙役上前为林瑞蒙上白布,另有人去寻了担架来抬人。 “不可。” 林华到底还是出了声,上前一步正要阻止他,被林知寒给劝住了,“伯父小心,二伯父如今神志不清,恐会伤到你啊。” 她声音大了些,在场众人都听见了,一时之间,便都向着林城看去。 林城显然像是疯魔了一般,不停挣扎着,还嚷嚷着什么话。 一旁的人莫不后退了几步,生怕下场如林瑞一般,平时温文尔雅的二老爷,怎会变成如此模样,实在可怖。 林知寒又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太守大人,望您秉公处理,还我林府一个清白。” 她这话一出,其余人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林华却听懂了。 第三十八章 水落石出 林知寒这是在告诫他,林府不容被这等事情所辱,可让他放弃胞弟,却又何其容易。 林霜柊见了林华的反应,只过来扶住了他,轻声与他道:“爹,二伯父如今这般,您可要注重自己啊。” 于是众人眼见着一群衙役将林城与林瑞的尸体给带走了,林霜柊扶着林华向他院中走去,其余人都纷纷去处理救火的地方了。 幸好失火的只是后院的马厩旁,没有人员财物遭殃。 林知寒看着他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远远跟在后头,待进了里头,林霜柊将林华扶好坐下,林知寒亦进了来,缓缓在下位坐下了, “伯父,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了。” 林知寒向着他看去,眼神复杂。 林华垂眼不语,林霜柊也跟着劝他,“爹啊,都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出实情吗?” 虽然林华未与她提过,林霜柊却早就隐隐猜到了几分实情。 林华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说出了一切。 原来,林城与妻子梁氏因着是少年夫妻,情谊深厚,日夜相伴,只是却难有子嗣。 两人自然都想有属于自己的骨血,不愿从旁支过继,所以遍寻大夫。 在不懈努力之下,梁氏总算是有了身孕,夫妻俩欢喜非常,林城对梁氏也更为上心了。 终于在一个雨夜,两人迎来了第一个孩子,虽是个女孩儿,林城也视如珍宝,精心爱护。 只是这一次后,梁氏身子落下了病根,大不如前,林城担心妻子,还得顾忌女儿,生怕下人哪里照顾不周。 但这第一个孩子却在幼时贪玩,不慎跌入湖中,一命呜呼,夫妻俩悲痛欲绝,梁氏抱着孩子的衣服闭门不出,林城感同身受,也陪在她的身旁。 这之后很久,梁氏的身子渐渐恢复了许多,夫妻俩便想着再要个孩子,也很快有了个孩子。 这一胎是个男孩子,孩子长至三岁,便十分聪敏,甚至可以背出三字经,族中人都赞他将来必会功成名就,夫妻俩也只以为苦尽甘来,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 而林华看着这样的弟弟弟妹,自然也十分开心。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噩梦又在这时降临了。 秋日里,这个男孩不小心在夜里头受了凉,最开始本以为没什么,谁知突然便病倒了,躺在床上难受了几日,当即便去了。 梁氏看见这孩子的遗体,当即便疯了,她上前一把抱住了孩子,不愿其他人将他带走下葬。 林城自然也是悲痛欲绝,还得劝说妻子,让他们的孩子下葬,早日托身为人。 梁氏难以再次面对这打击,只抱着孩子不肯撒手,林城只能看着她哭,自己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但梁氏到底只是个娇弱的女子,撑了一天一夜,当即便忍不住昏睡过去,林城这才忍着悲痛让人将孩子带去安葬。 梁氏醒来后没见着孩子,当时便疯了,她变得不认识任何人,只记得自己的孩子,终日只在床上抱着自己,不愿见人。 林城继孩子早夭之后又经历妻子崩溃,备受打击之下,只能继续默默地陪在妻子的身边,想要安慰她,不准备再要孩子,就他们二人好好度过余生。 但就在某天,梁氏突然好想恢复了神志一般,她告诉林城,她想喝乌鸡汤。 这是她自孩子死后头一回有要求,林城喜出望外,忙出去吩咐下人去了。 但他一出门,梁氏就将门闩好了,自己寻了白绫三尺,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结局可想而知,林城回房发现门打不开了,立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忙叫人来将门撞开了。 好不容易门开了,他却只能见到妻子已然自缢的模样。 从这开始,林城也终是受不了打击,陷入了崩溃之中,老天对于他们夫妻俩实在是过于残忍。 他开始犯癔症,在夜间出来游荡,随意将人当作是杀害妻子的凶手。 林华在他第二次这般时便知晓了内情,他只能安葬了不幸的被他杀害的人,并将林城关在了房中。 但他似乎总有清醒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他才会从房中走出,看起来是正常的,却又在夜间出手。 林城便会将他关起来,接着他似乎又清醒过来,再继续杀人,这样周而复始,林府才会被阴云笼罩,而诅咒不过是人们臆想出来的,从而以讹传讹。 此事也不知该如何评价,本是有情人,却奈何做了刽子手。 林知寒静默了片刻,只看着林华道:“成全二伯父。” 林华看她,她又说了,“既然是二伯父所愿,为何不成全,与其痛苦地活着,不如结束生命。” 林华叹了口气,没言语了,自梁氏去后,他确实时常派人盯着林城,就怕他想不开自尽,但他也学会了如何逃离监视。 杀害那些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癔症,更因为他的内心一心求死,林华不让他死,他便想办法。 天很快便放亮了,亦如这疑云笼罩的林府,一扫之前的阴霾。 结果很快便出了,林城杀人无数,被判斩刑,但顾忌林府颜面,只在狱中执行。 林城行刑之时,林知寒一行人已是拜别了林华与林霜柊,坐在回梧州的马车上。 沈言轻听了前因后果,不禁叹道:“实在可怜可叹,世上竟有这般不顺之人。” 林知寒静默了片刻,方轻声道:“各人各命,要么便抗争,要么便承受,自己所选择的路,一定要走下去。” 也不知她这话究竟是在说林城还是说她自己,沈言轻一时也没了言语,别说她了,就算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没有人生来便该如何,但若是自己的选择,便要坚定不移地往下走,哪怕不知前方黑暗或光明,一切尽在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想到这里,沈言轻掀开车帘向着外头望去,外头阳光正好,方淮胥正在驾车,沈言轻倾身过去,“累不累啊,阿胥。” 方淮胥没有回头,但沈言轻知道他肯定是笑着的,“进去好好休息。” 第三十九章 回到梧州 几人来的时候只跟游山玩水似的,费了好几日,回去的时候倒快得多了。 沈言轻感觉自己同秋霜宝珠似乎很久没见了,难免十分想念,甚至意外地还想同春絮斗嘴了,她人不怎么样,和她斗嘴倒是有别样的快乐。 很快便见梧州城门在眼前,沈言轻将头从窗外伸了回来,看着林知寒和琨玉,笑道:“可算是回来了,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琨玉笑她,“说要去雍州时巴巴的央了小姐带你去,现在还是觉得家中有趣,对?” 沈言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又不对,虽然是没意思的,却也遇上了有意思的。” 二人只猜她说的是卫若琛救了伽蓝那事,沈言轻却想的是紫弋,她常年在外,这次倒是能让她遇上,还险些让她的阿胥失身,不知该不该说是倒霉了。 且那时府中还曾有镜花阁的杀手出现过,之后这几月倒是没了动静,不知是何打算,她只愿林知寒平安顺遂便罢。 待几人进了林府,一到青藜院,宝珠正站在院子里头修剪着花枝,见了她们,当即欢喜地笑了起来,“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秋霜和春絮很快出了来,院中的其他人也纷纷地出来了,围过来叽叽喳喳的,左不过就是说她们终于回来了,感觉青藜院都安静不少,没有乐趣了。 特别是合府上下唯有一些管事婆子,主子一个都不在,着实奇怪得很。 沈言轻上前轻捏了捏秋霜的脸,“秋霜,我们不在府中,你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吃好吃的了?看看,你脸都圆了。” 秋霜恼了,当即要去打她。 宝珠在旁笑道:“秋霜没有多吃,她说了,绝对不能比你瘦。” “好啊。”沈言轻略为加重了一分力道,“我就说什么来着,秋霜这丫头不安好心,做事还偷偷摸摸着。” 秋霜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撅嘴道:“我才没有呢,你可别乱说啊。” 沈言轻就喜欢逗弄她,只道:“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大家自己心里头知道便罢了。” 这话说了还不如别说,秋霜当即揉了揉脸,哼了一声。 众人一时都笑了起来,好不欢快。 林知寒这时才发言,“春絮,你带宝珠和秋霜去马厩找方侍卫,带了些礼物回来给大家,你分下去。” 春絮当即应好,其余人都忙齐齐道谢,“多谢小姐。” 她吩咐完便由琨玉扶着进了屋去,舟车劳顿确实有些累,况且为了白日到达,还是夜里头出发的。 沈言轻与大家笑道:“这礼物是小姐吩咐买的,我和琨玉挑的,就是小小心意,期待值可别太高哦。” 大家立时又笑了,有一人道:“小姐能惦记着大家便是我们的福分了,哪里还敢奢求些什么呢。” 春絮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就你爱出风头,当即扬声道:“宝珠,秋霜,我们走。” 当即便离去了,秋霜和宝珠上前跟在后头。 她方才的话沈言轻自然听清了,站在原地默言不语着,只叹她果然还是这个熟悉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此时正是午时未到,沈言轻回房去补觉了。 许久没做梦了,这次倒又梦见了一片花海之中,有人牵着她的手奔跑着,唤她,“轻轻。” 沈言轻竟能看清他的脸,是方淮胥。 再次睁眼时,梦里那张脸就在面前,沈言轻眨了眨眼,还有些蒙。 “怎么了阿胥?” 方淮胥看着她,良久,才出声,“他死了。” 谁,谁死了? 沈言轻震惊万分,起身便要抓住他,却觉身子沉重动弹不得,方淮胥的脸也变了,变得模模糊糊瞧不清相貌。 她四周的环境也变了,不再是她的房间,而是山崖边上,有人在她身后扬声喊着,“你跑不掉了。” 她转头看去,只能瞧见紫色的裙袂随风而舞,有清透的铃声响起,似如夺命之音。 沈言轻突然醒了。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觉心有余悸。 她做了个梦中梦,比噩梦还可怖。 向着外头望去,仍是阳光正好,好像只有欢愉。 沈言轻愣了良久,将额头擦了擦,尽是冷掉的汗。 她下床穿了鞋与外裳,才打开房门出了去,一切果然仍如平常一般,安逸平静,大家的脸上都充斥着笑容,秋霜和宝珠坐在院子中间绣东西。 沈言轻向着她二人走去,“在做什么呢你们两个,不会是缝荷包给情郎?” 秋霜当即停了手瞪她,“你莫不是疯了不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宝珠倒是动作不停,只含笑道:“是秋霜说我们许久不做女工,只怕手都生疏了,所以随意绣个帕子来练练手呢。” 若是放在从前,沈言轻是绝对不感兴趣的,但现在却不同于之前,一时便来了兴趣,在石凳上坐下了,笑道:“好啊好啊,让我也来试试,我都没做过女工呢。” 说完,她手一伸,就要去拿秋霜手里的,“好秋霜,让我试试呗。” 秋霜却一闪身避开了她,有些阴阳怪气地道:“阿弥陀佛,还是不劳你费心,人家可是好不容易绣了一大半,若你上手,我不就白费功夫了么。” 沈言轻只叹道:“天呐,秋霜你变了,你从前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 宝珠手上继续动作着,余光见她二人如此,只失笑道:“秋霜认认真真的,自午饭后便开始了,言轻你可以自己另绣,绣好了也可以送人不是。” 沈言轻向着她看了眼,又拿手轻推了推秋霜,示意她看,“哎,你看宝珠,是不是愈发有些像琨玉了?” 秋霜又绣了一针,才转头看去,相当认真地观察了一番,当即点头,“唔,是有些,琨玉后继有人了。” 宝珠一时不禁笑出声来,“你们俩啊,也别打趣我了。” 秋霜当即点了点头,“对啊,言轻,你快找个帕子来,绣好了就赶紧给人家方侍卫送去,见你用心,他必定心生欢喜呢。” 第四十章 新的兴趣 沈言轻近来终于产生了对于新事物的兴趣,她回到了需要上课,每日林知寒教她练字的日子,但是日子过于平淡,所以她学会了自己找乐子。 上次秋霜和宝珠指点了她该如何绣花,沈言轻便陷入了与其的作战中,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拿绣花针的成就。 在听二人一番指导后,沈言轻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说自己明白了,听懂了。 结果两人坐回去忙自己的了,她看着手中的帕子良久,终于上手,开始缝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为何,越缝越奇怪,不知是个什么玩意儿。 过了好一会儿,宝珠放了自己的东西,过来看她这边进展如何。 看了片刻,她问道:“言轻,你怎么绣了只虫子。” 秋霜闻言便过了来,向着沈言轻手里头看了看。 很快,发出了一阵爆笑,她边狂笑边指着她道:“不是先让你绣片花瓣吗?你这是蚯蚓吗?” 沈言轻看着手里头的东西,也陷入了沉思。 从这之后,沈言轻便发誓必须得学会绣一个东西,她别的优点没有,就喜欢钻进一件事中,不达目的略不罢休。 于是她开始了夜以继日地绣东西,虽然每次都绣得不尽相同,却是一样的丑,辨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秋霜还拿着被她丢弃的残缺品去给林知寒看,“小姐,言轻这丫头疯了。” 林知寒只是含笑回她,“言轻难得对一件事情主动感兴趣,你莫要太过打击她。” 接着,在晚上时,趁着沈言轻守夜,便想与她说些什么,然而她只坐在桌边就着烛火绣着。 林知寒不觉想笑,过去与她道:“你这样认真的劲,只怕状元都要考上了。” 听她这话,沈言轻当即停了动作,看着她含笑道:“想不到璟娘还会打趣人。” 林知寒接过她手里的绣绷,看了一看,只道:“这绣的是?” 沈言轻当即如泄了气一般,向着桌上一趴,有气无力地说道:“花啊。” 林知寒也不觉笑了,见过女工差的,倒却是没见过这么差的。 沈言轻还忙解释着,“我同我爹相依为命长大,他就是个种地的,我就随他种地,所以这女工可是碰都没碰过。” 林知寒含笑不语,又指点着她,“这绣工便如作画一般,得先有形,再有神,你莫要心急,一切慢慢来。” 沈言轻点了点头,任她指点着自己,毕竟林知寒的绣工也是好的没话说。 于是沈言轻自跟着林知寒学写字之外,又多了一个项目。 沈言轻确实是难得对一件事这么上心,其他人也从开始的不敢置信到后来的钦佩。 这天夜里,沈言轻正在房内认真绣着,突然一阵风吹过,一碗酥酪摆在旁边的桌上。 沈言轻动作未停,只含笑,“阿胥,你来啦。” 方淮胥在她的旁边坐下,认真看着她。 沈言轻又绣了好一会儿,见方淮胥仍是不言语,又笑道:“怎么不说话?” 方淮胥只道:“看你。” 沈言轻笑了笑,任方淮胥看着她。 “这是什么。”方淮胥突然问她。 两人向着她手里看去,正见一方白布上已绣着一坨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歪歪扭扭,手法粗糙。 。。。。。。 两人一时都沉默了。 沈言轻这才停了动作,转头看他,“你看不出来吗,阿胥,这是蝴蝶啊。” 方淮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万分艰难地道:“应该。” 沈言轻拿了绣绷抵着下巴,轻微地抖动着,睁着一双大而圆的眼睛有些无助地看着他,“真的这么难认吗,阿胥。” 方淮胥盯着她,“没有。” “你骗人。” 沈言轻当即将绣绷往远处一丢,往桌上一趴,呜呜呜地哭着,“我就知道,罢了罢了,我不是这个料,连阿胥都嫌弃我。” 见她突然这般,方淮胥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伸了手,过去放在她的头上,摸了摸,“轻轻,你……你别哭了。” 沈言轻还是嚷嚷着,“我就知道,我知道,原是我不配了。” 方淮胥挪过去了许多,将她整个人揽在自己怀里,不停地顺着她的背,“轻轻,何必在意这些,做你自己便可。” 沈言轻瞬间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压根一点泪水都没有,“可……可人家想绣个东西送给你啊,就是亲手给你做的东西才有意义嘛。” 方淮胥没料到她是这般想的,只愣了一愣,复又微笑了,“谢谢你,轻轻。” 沈言轻一把回抱住他,“人家就是想亲手给你做个东西,送给你,让你留个纪念,这样就算我们不能每时每刻地在一起,你也能看着它,就想起我啊。” 方淮胥一时无言,又摸了摸她的头,“你的心意我明白,你想做也可以做,但是你莫要着急,日子还长。”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沈言轻一时都有些不适应了,只看着他道:“阿胥,你去跟谁学习了?不会是她们教你这么说的,秋霜,还是琨玉?” 方才所说都是方淮胥的肺腑之言,他只是不善言辞,但一切心里都懂,自从遇见沈言轻后,才渐渐学会不憋在心里,而是说出来。 谁知道沈言轻竟然还怀疑他,方淮胥一时眼神略暗了暗,又看着她,“轻轻,你不信我。” 见他这样,沈言轻才一时笑了,过去一把揽住了他的脖子,“哎呀,阿胥,你误会了,我开玩笑呢,我的阿胥长大了,学会怎样安慰我了。谢谢你啦,阿胥,你放心,我不着急,我一定会绣出个东西来给你的。” 方淮胥看着她,眼神格外柔和,摸了摸她的脸颊,当即倾身吻了上去。 沈言轻一时便笑了,回吻住他。 两人吻了一会儿,方淮胥怕她受不住,便放开了她。 沈言轻却有些不满,当即拉着他脖子将他拉了下来,又狠命亲了上去。 方淮胥被她弄得都有些愣了愣。 亲了好一会儿,沈言轻又拉着他道:“阿胥,今夜,留下来。” 看着她的眼神,方淮胥心动了。 第四十一章 祭月活动 一觉醒来,沈言轻缓缓睁开了眼,便见方淮胥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近在咫尺。 说实话,这当真的是一种绝佳的体验,沈言轻只觉自己不要太幸福。 想着想着,她便又缓缓地闭上了眼,待再一睁眼时,方淮胥已经不见了踪影。 沈言轻只得下了床去,将衣裳和鞋穿好了,一至院子里头,正见秋霜她们围在一块,不知在做些什么。 一过去,才听她们吵吵嚷嚷着,讨论要如何过节。 见她过了来,秋霜将她一把抓住了,“来来来,言轻,你来说,我们今天该怎么过!” 沈言轻都还处于懵懵的状态,几人齐齐看向了她,一脸期待,“言轻,你有什么法子啊。” “你们在说什么啊?”她是真的很懵。 宝珠友善地提醒她,“今日是祭月节啊。” 沈言轻这才反应过来,这日子当真是越过越糊涂了,倒连过节都忘记了,只笑着与她们道:“原来是祭月节,当真是忘记了。” 祭月节是祭祀月神的节日,在月出之时便开始祭祀,凡是月光都可以照射到之处,都可以举行,且还要准备月饼,糯米圆饼,酒与瓜果等用来拜祭。 这节日只有女子可以进行,代表她们祈求月神降临人间的一种美好心愿,俗话说男不祭月,女不祭灶,所以这一日,女子们也可以自由地上街,无拘无束。 也所以,她们正在讨论今日该如何安排。 沈言轻跟着她爹活的时候压根不过这节,去年这个时候她也还未入府,所以并不知道,只叹道:“不过就拜一拜,许许愿的事,有什么好争执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却是春絮开口说她,“每当祭月节这一日,外头街上还有各种活动,和花灯节七夕节一般,还可以求缘分呢。” 沈言轻说她,“看来你是想求姻缘了,我想到了主意,今日便不必出府了,就每人去府卫院挑几个生得不错的过来,看你们喜欢谁便选谁就成。” 一群人登时过来要撕了她的嘴,一个道:“瞧瞧这丫头,一张嘴当真是。” 另一个笑道:“都是小姐惯得她如此无法无天,才这么嚣张,可是小姐宠她,我们又有什么法子呢。” 一群人正笑语晏晏,沈言轻当即撒腿便跑进了屋内,琨玉正在替林知寒磨墨,而林知寒正在提笔不知写着什么。 沈言轻问道:“这是谁来的信?” 是太子,还是皇后,或者是林夫人。 林知寒写完最后一个字便停了下来,将笔搁在笔砚上,抬头看她,“是母亲来信。” 她走了过去,“说什么?” “皇后娘娘的饮食出了问题,腹痛不止,幸得发现及时,胎儿到底是保住了。” 本来皇帝就子嗣稀薄,这皇后若能再诞下嫡子,于皇后一派来说确实如虎添翼,但与二皇子一派来说,可就是令他们恐慌。 所以皇后这一胎能否顺利诞下,属实难上加难,更别提皇帝如今身子大不如前。 林知寒将字条卷了,绑至信鸽脚上,便将它放飞了。 沈言轻道:“夫人不会有事?” 林知寒轻摇摇头,“不会,他们的目的是皇后娘娘。” 沈言轻点了点头,又道:“对了,今天是祭月节,可有什么特别的活动么?” 不过林知寒也是个如她一般不注重这些的,因此看向了琨玉,“今日是祭月节?” 琨玉点头回她,“正是呢。” 林知寒便吩咐她,“拨些银两发给她们。” 琨玉点头应下,当即便出去传话了。 沈言轻便走到林知寒身边去,拉着她,“璟娘璟娘,我们今日要不要出去玩会儿?” 林知寒笑得柔和,“不和他去么?” 她口中所指是谁,沈言轻自然知晓,因此只晃了晃她的手臂,“我们一起去呗。” 林知寒含笑着轻摇摇头,“无妨,你们去也可,去寻醉楼的话,告知是我的人便可。” 沈言轻只笑道:“那便多谢璟娘了。” 林知寒摸了摸她的头,满脸宠溺之色。 因着是祭月节,今日不必做什么事,又有奖励,所以合府上下一片欢快之色。 吃午饭的时候,沈言轻拉着方淮胥,两个人分了饭菜,单独去后院吃,毕竟两人世界是很难得的。 沈言轻夹了一筷子的菜送至方淮胥碗里,“阿胥,多吃点呀,你看看你,人都瘦了。” 方淮胥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禁沉默了,自从和沈言轻互通了心意之后,他就压根没少吃过,更别说还可以瘦了。 于是他也夹了一筷子菜给沈言轻,“你也瘦了,多吃点。” 沈言轻却将眉一皱,“你说什么呢,我这两日都胖了,你还让我多吃!” 方淮胥又不禁沉默了,难怪有人告诉他,女人心海底针,怎么一言不合便生气了。 静默了片刻,他又伸手企图摸她的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言轻却将身子后退了半步,躲开了他,“别,油。” 。。。。。。 方淮胥再次沉默了,沈言轻好像如今已然度过了最热烈的时期,见到他不仅只有少女的娇羞,还有这种豪迈随性,有时候甚至像,兄弟一样。 他想挽救一下局面,于是沉默了片刻,说,“那你少吃点。” 沈言轻却瞬时瞪向了他,“你不怕我饿坏了嘛阿胥!” 方淮胥:……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总之里外不是人, 他有些自闭了,女人真是太捉摸不透了。 注意到他的反应,沈言轻却立时笑了,“你怎么了阿胥,怎么这个表情,来来来,吃呀,我逗你玩呢。” 方淮胥有些闷闷着,她又往他碗里头夹了一筷子菜,“我真是开玩笑呢,你别放在心里啊,阿胥,快来快来,吃饱了,到时候我们出去玩。” 方淮胥这才吃了,又有些小心翼翼地与她道:“是真的吗?” 沈言轻点点头,“当然了,我只是逗你玩呢。” 方淮胥这才松了口气一般,方继续吃起饭来。 第四十二章 出门闲逛 午饭过后,便有人进来传话,还带着礼物,“小姐,仪姑娘派人送礼来了。” 琨玉出来接了礼物,与她们笑道:“小姐说了,劳仪姑娘费心,给送来的小哥一些银子,让他们休息休息吃吃茶。” 说完话,她便进了屋内,与林知寒笑道:“今年仪姑娘送的是个白玉观音,成色极好呢。” 林知寒正在看账本,当即停了动作,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她也是有心,总是逢年过节的便送些东西来。” 琨玉便将东西拿过去放了,口中边说着,“近来温老爷才近升了官,连府邸都换了更大的,仪小姐自然也比更好过些。” 林知寒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她道:“可还有传什么话来,或者是书信?” 琨玉笑着回她道:“仪姑娘只说自己甚好,让小姐顾好自己,翻来覆去的也只说这个了。” 林知寒点了点头,当即继续翻看账本起来。 不多时,春絮却又进了来,满脸笑意,“宫里头也送了礼品来,比往日多了三倍呢,皇后娘娘疼爱小姐,更因夫人相伴,所以念叨着,还送了书信来。” 琨玉向着林知寒笑道:“这个时候了,皇后娘娘还记挂着,实在是……” “拿去放着。” 林知寒面上倒没多少喜色,只淡淡吩咐着。 春絮笑着便去了。 琨玉看着林知寒的模样,也只了然地没有说话。 夜幕很快降临,林知寒是不参与她们的,所以早早回了里间。 一群人在院中合作着将供桌摆好了,东西都摆上了,这才站好了,一一上香祷告着。 沈言轻在秋霜之后上了柱香,并闭目许着愿,许来许去,不过就是愿所想的都实现,万事遂心罢了。 所以她很快便失了兴趣,见她们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只悄悄的后退着,接着待到人少之处时,当即撒腿便跑。 一路跑到后院,她呼唤着,“阿胥,阿胥。” 方淮胥很快出现在眼前,沈言轻笑逐颜开地上前两步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走,阿胥,带我出府。” 方淮胥微微含笑,将她打横抱起,踩地一跃,当即上了屋顶,又向着集市而去。 沈言轻远远便见着那边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模样,只觉欢喜非常。 很快两人在一个巷子落了地,一站稳,沈言轻便牵了方淮胥的手,蹦蹦跳跳地去向了光明之处。 果然是热闹非凡,且对比上次衡州那回,路上可见女子更多,沈言轻觉得自己似乎进了百花园一般,目不转睛地四处看着。 方淮胥见着她这副模样,莫名便想着,她怎么比自己还激动那么多。 “阿胥,你看你看,那边那个,好漂亮呀。” “阿胥阿胥,那个,好美啊。” “阿胥阿胥,还有那边那个,你看看!” 对比沈言轻的激动,方淮胥倒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样,时而应上一声,倒是经过的有些人会多看他两人,但方淮胥压根不在意。 两人先买了糖,边走边吃,接着又去猜了灯谜,甚至还有卖面具的,两人分别买了一个戴在脸上。 结果在进寻醉楼吃饭之时,两人还忘记了取,着实差点闹了笑话。 在沈言轻报了名号之后,便有人来领着二人上了三楼的包间,临江而坐,别有韵味。 沈言轻站在窗边眺望许久,习习凉风缓缓而至,十分怡人,令沈言轻更是心情大好。 方淮胥看着她这样,不觉也微笑了。 本来两个人吃两个菜就够了,待菜一上来,却是摆了满满一桌。 方淮胥看着这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们可以吃完吗?” 沈言轻挠了挠头,“肯定不能啊,不能吃完就打包带回去。” 两人基本上每个菜吃了两三口便饱了,只能面对着这许多菜发愣。 “阿胥,怎么办?”沈言轻问他。 方淮胥自然也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沈言轻将掌柜的叫来了,让他将这些菜打好包送去穷苦人家,这才算不浪费。 两人肚子吃得饱饱的,慢慢悠悠地走在街上,就当消食了。 沈言轻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不禁叹道:“阿胥啊,你说,我以后若是有了孩子,会不会就是这样啊。” 方淮胥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半天,只吐出一句,“你想要孩子吗?” 沈言轻先是愣了一愣,紧接着领悟到他这话的含义,接着脸霎时通红一片,结结巴巴地道,“阿……阿胥,你说什么呢。” 两人现在的关系只停留在亲吻,就算是睡觉也只是相拥而眠罢了,何曾提过更深层次的话题,因此让沈言轻都脸皮薄了起来。 方淮胥看见她这样,情不自禁地勾唇笑了。 沈言轻狠命捶了他一眼,“阿胥你翅膀硬了,敢逗我玩?!” 方淮胥只微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向前走去,“既然你能逗我,我为何不能逗你。” 沈言轻有些哭笑不得,自从和方淮胥相恋的时日越长,她便越发地看出方淮胥不同的一面,倒比刚开始认识时像人多了。 两人闲逛了许久,直至人渐少了,才晃晃悠悠地向着林府而去。 沈言轻不禁感叹着,“阿胥,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我们好幸福啊。” 方淮胥应了一声。 对比之前的刀光剑影,刀尖染血的日子,现在这般,自然是安逸许多,特别是认识了沈言轻,令他的生活变得别样不同起来。 若是以前的自己,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爱上人的,大概是没有人能看清自己的未来。 想到这里,方淮胥看着沈言轻,不觉又笑了。 两人一路回了青藜院,方淮胥将她送回房间,在房门时,沈言轻却不愿让他离去,抓着他的手臂,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阿胥,别走啊阿胥,陪陪我。” 见他不言语,沈言轻又晃了晃他的手,“好不好嘛,阿胥,阿胥你最好了,嗯?” 分明知道她是伪装的,方淮胥到底是心软了,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还是跟着她进了房间。 第四十三章 突然回府 沈言轻一觉睡醒时,旁边的被褥似乎还有残留的余温,她闭眼感受了一番,门却突然被打开了,秋霜走了进来。 “起床了没啊。” 沈言轻当即向着内侧翻过身去,抱着被子嘟囔,“以后可别叫秋霜了,便叫老妈子便罢。” 秋霜当即笑着上前来,到床上来一把抓住了她,“好你个牙尖嘴利的,看我不扒你一层皮。” 沈言轻拿被子将自己死死捂着,闷闷的声音从其中传来,“你来,你来啊,来人啊!救命啊!秋霜杀人了!救命啊!” 秋霜边笑着边去闹她,沈言轻拼命躲着。 闹着闹着,便突然听见“哎哟”一声,秋霜忙将被子扒开了来,正见沈言轻闭眼捂着头,显然是撞到了脑袋,不禁边笑便去替她按着。 “活该,瞧瞧这丫头,遭了报应了。是这里疼?” 沈言轻哼哼唧唧着任她揉着,“嗯。” 就在这时,宝珠也进了来,见她们二人这般,只笑道:“我说怎么还不起身呢,这是在做什么?” 秋霜转头看了看,手上动作仍未停,笑着回她,“是她自己要闹腾,这不就遭了报应了。” “你才遭报应呢!” 宝珠还未回话,沈言轻已是忍不住喊出口。 她二人素来便是如此,院中众人没有不习惯的,宝珠只笑道:“可别闹了,快些起身。” 几人收拾妥当,才至院子里头,便有外院的进来传话,说是老爷回来了。 这林昭都记不清究竟多久没回过府了,也不知这一回又是带着什么人回来的。 沈言轻不稀罕搭理,只与她们道:“老爷回来便回来,还是没必要通报小姐,不过是见上一面。” 春絮只轻笑一声,“你懂什么,老爷到底是小姐的父亲,小姐是恪守规矩的,自然不可不去见过。” 沈言轻笑道:“哦,那这院中只有你懂规矩,你是最懂规矩的,既然你这么懂规矩,那你去迎老爷。” 众人一听她二人又要吵起嘴来,忙要上前来拉住她二人,那外院传话的却道:“老爷是被抬回来的。” 几人齐齐对视,好家伙,这次倒是不同寻常了。 春絮当即睨了沈言轻一眼,当即进了屋内。 沈言轻也跟着进了去,听得春絮回林知寒话。 林知寒听完,又见着沈言轻站在一旁,当即站起身来,“你们留下,言轻,随我来。” 沈言轻对着春絮翻了个白眼,故意上前扶着林知寒出了院子去。 待走至园子里,林知寒才突然道:“和她置气做什么。” 沈言轻只道:“没什么,是她自己令人心烦,也不知道璟娘你喜欢她什么,还留着贴身伺候。” 静默了片刻,林知寒才道:“春絮,本性不坏,你没注意过,她其实很是细致贴心。” 沈言轻只能应了一声,心里头自然还是不赞同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好奇道:“怎么这几日不见阿胥。” 林知寒道:“他在暗处。” 沈言轻眨巴眨巴眼,“他又变成暗卫了?” 林知寒只道:“在暗处,才可以更方便地让视野清晰。” 两人一路很快便到了林昭的院子,他这院子极少住,所以一切陈设均非常简单。 到了房外,林知寒便问常年跟着林昭的小厮,林昭此行究竟是出了何事。 那小厮回道,不过就是如从前一般四处游山玩水,顺便欣赏美色,结果突然有一天却晕倒过去,随行侍卫与小厮心急如焚,忙请了大夫来看,却没有解决之法。 结果林昭却自己醒了过来,着实令人费解,不知缘由,在之后的日子也看着一切如常,便未有人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在这之后,林昭又陆陆续续地晕了两回,直至这一次,林昭晕了两天都没醒来,一行人急急忙忙,快马加鞭赶回了林府。 林知寒略抬高了音量,“去让琨玉通知陆大夫。” 当即便和沈言轻进了屋内。 林昭正闭目躺在床上,面上瞧去并无异常。 林知寒上前两步,看着他没有言语。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静静地与自己的父亲共处一室,虽然她如今已知晓了他并不是自己的生父,但到底还是心情复杂。 林昭虽年纪日渐大了,但仍能看出年轻的时候多么丰神俊朗,这些年来频频流连花丛之中,面上但并无多少颓靡之气。 沈言轻看着静默的林知寒,大概猜出她内心所想,也没有言语。 一直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法子,林知寒让人去外头请梧州最好的大夫,站在院中等了片刻,那大夫便被请了过来。 那大夫一进来便见位鬟雾云鬓的美人儿立于房门外,只垂了眼不太敢看,旁边有小厮提醒他,“这是我们林府的大小姐,里头的是我们老爷,你见过一见便进去。” 那大夫上前颔首示意了一番,便听得林知寒道:“劳烦大夫了,若能治好,我林府必定不会亏待大夫的。” 那大夫却连连摆手,“林小姐不必如此说,向来医者仁心,王某只得王某该得的。” 听他如此说,林知寒的眼里登时带了几分赞赏之色,“有劳大夫了。” 那大夫当即进了房内去。 沈言轻看了林知寒一眼,不明她眼中是包含着怎样的情绪。 过了许久,那大夫当即出了来,只与林知寒道:“林老爷的脉着实奇怪得很,倒不似一般病症,更像是中了某种毒一般,而且已深藏于体内,我为林老爷开一副方子,应当可以暂时缓解一二。” 林知寒及时捕捉到他话的重点,“只可缓解,没有解毒之法?” 大夫轻摇摇头,“老朽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毒,着实奇怪得很,也希望我这药能有用,可缓解。” 所以意思就是说,还不一定可以缓解。 林知寒命人请走了大夫,又让下人依着他的方子去抓药煎了,方去林昭房中看了一眼,见着还是如之前一般。 就在这时,外头又有人来回话,“小姐,群芳阁的姨娘们来了,说要探望老爷呢。” 第四十四章 身中奇毒 她们的消息倒是传得快,这个时候,也不知她们前来,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 沈言轻看林知寒并无太多反应,只道:“让她们进来?会不会太吵了些。” 林知寒静默片刻,才吩咐让她们进来,自己则同她去了偏厅,一来全了她们的心思,二来也不怕吵着了她们。 没过一会儿,果不其然,便似乎闻见阵阵香气袭来,紧接着便听见好些人进了来,向着林昭床前去了,莺莺燕燕的围在他身前。 见了他情形,一个挨一个的,哭得何等凄惨。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老爷。” “老爷,你怎会变成如此模样啊,老爷。” “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啊老爷,不然,不然……呜呜呜……” 那场面,就算她二人未在近前,也全然如同就在眼前似的,其震撼程度,全然如同跟哭丧一般。 沈言轻被惊得有些咋舌,这人还只是昏迷着,怎么就跟人已经归了西天似的,若是这人真没了,还不知要如何呢,因此轻轻笑了一笑。 林知寒出声解了她这疑惑,“你不知道,她们能倚仗的不过就是父亲,若父亲有事去了,群芳阁自然就得散了,她们也只能出了府去。” 沈言轻一时倒沉默了,正是因为如此,她们现在依靠着林昭,所以也只求多得些宠爱,好能得些赏赐,日后若出了府去,也可靠这些东西傍身。 但之前桂姨娘分走了基本所有宠爱,她们都还未能捞到些油水,林昭却出了事,那她们出府后又该如何自理。 所以她们希望林昭能好起来,而且一醒来若能看到自己在前,必定得记着,而且每个人都觉得,如今桂姨娘不在了,说不定下一个得到宠爱的便是自己,因此个个都想方设法地要拔尖。 听得她们哀嚎了许久,至少等了好几刻钟,林知寒才站起身来,沈言轻扶着她,两人向着里屋而去。 她们只一心放在林老爷身上,所以没能注意到林知寒的到来。 沈言轻咳嗽了一声,仍是无人注意。 她又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扬声喊着,“各位姨娘!大小姐来了!” 一群人当即止了声音,抽抽噎噎着,转头过来行礼,齐齐回话,“见过大小姐。” 她们向着两旁让开了,好使林知寒走至前头,林知寒只道:“现如今父亲只是昏迷之中,一切并未个定数,你们在这里哭哭啼啼做什么,父亲仍需清净,姨娘们回去歇息,等待消息便可。” 有一人道:“我等都是平常伺候老爷的,老爷如今这般,我等自然愿意日日贴身照顾老爷。” 另一人道:“正是,我等愿意为老爷尽些心意。” 有这两人开好了头,其余人也都齐齐应着,“正是这个理,我等都心甘情愿。” 林知寒只道:“这里不需要人在,若你们有心,自行去祷告一番便罢。” 见她们执意不肯走,沈言轻见林知寒脸色,又开口道:“诸位姨娘可放心回去,大小姐已经请了神医前来,老爷所需要的是清净,若是太过嘈杂,使老爷愈发严重了,姨娘们可担当不起啊。” 众姨娘当即面面相觑,只都站起了身来,逐一向她告退,便出了房间去。 很快,房间内又只剩下了她们,沈言轻看了看林知寒的眼神,只与她道:“莫要太过担心了。” 林知寒应了一声,只看着林昭,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待有人将药煎好了送了来,却面临着如何让他喝下的问题,沈言轻问林知寒,“这可怎么办?” 林知寒只淡然地让小厮去拿吸管。 沈言轻奇怪道:“这是何物?” 林知寒看着她,但笑不语。 很快,便有个拿着一个又长又细,中间中空的东西而来,林知寒吩咐让他们用它喂林昭喂药,当即领着沈言轻转身出了去。 沈言轻奇道:“那是何物?” 林知寒回她,“那是夏日摘取的荷叶,将筋打通了,专可用来这般喂药的。” 沈言轻连连应着,想着今日又是长了见识了。 两人一路回了青藜院去,见二人回了来,琨玉迎上前来回话,“陆公子已得知了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 林知寒点了头,向着屋内走去。 沈言轻跟在后头,却想着,这距离通知才过去了多久,竟然就回信了,而且还已经赶过来了,动作实在是快了一些,让人不禁想着他们是否在之前已经发生过许多这类事情,所以反应才如此快。 琨玉在旁看她一眼,似乎是猜出她内心所想,便与她道:“从前类似的事件有发生过,况且信鸽都是训练有素的,所以如此。” 沈言轻点了头。 夜里头,林昭院中便传来了消息,道是林昭似乎有了意识,林知寒便打发人去看了。 再至深夜之时,沈言轻今日守夜,正伺候着林知寒脱衣裳,外院却又遣了人来回话,道是林昭醒了。 “醒就醒了呗,走,璟娘,咱们睡去,不管他。” 沈言轻只拉着林知寒便要走,林知寒却停在原地,她转头看去,只见林知寒看着她,眼中荧光闪跃着,“去看看,轻轻。” 沈言轻这才松了口,替她将衣裳穿好了,又怕如今快至冬日了冷着她,特别如今还是深夜,更要冷上几分,因此又为她披好了斗篷。 接着再寻了灯笼,因为不愿惊扰别人,也不需要别人,所以沈言轻一手打着灯,一手扶着林知寒,两人往林昭院子里去了。 林昭昏睡了好几日,自然没什么力气,正由小厮喂着吃粥,见她来了,只道:“寒儿来了。” 这称呼倒亲昵,只是其中却包含不了多少暖意。 沈言轻扶着林知寒在一侧坐下,林知寒道:“父亲现觉得身子如何了?” 林昭轻摇摇头,“乏力得很,总觉没什么力气,不知是为什么。” 林知寒道:“大夫说,您是中了毒。” 林昭正张嘴准备吃下,听她这话,登时一顿,看向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四十五章 终于醒来 静默了片刻,林知寒才开口,“正是。” 林昭挥手让人都退下,待人都散开了,他方看着林知寒,“是谁?” “桂姨娘。” 林昭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想起来,桂姨娘是他领入府的女子,那时候她约莫才二十来岁,花一般的年纪与面容,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兰絮。 但是因为她喜欢极了桂花,所以才称呼她为桂姨娘。 她很黏人,也很爱撒娇,与冷冰冰的林夫人截然不同,也正是因为如此,林昭才将她带入了林府,感觉她为这林府带来了春意。 尽管之后,陆陆续续的花一般的女子也进了府,但桂姨娘总是不一样的,虽然她渐渐的也因为这么多的女子而改变了,她唯一做错的是付出了真感情。 林昭不禁出了神,片刻之后,才看着林知寒道:“絮儿不会这么做的。” 林知寒道:“女儿知晓父亲待桂姨娘与众不同,但此事确实是同所为,包括之前女儿中毒。” “她竟然对你下了毒?”林昭有些震惊地看向了她,“情况属实?” 林知寒点了点头,向他述说着上次发生之事,当听完事情的所有经过后,林昭也陷入了沉吟之中,说出了一个她们还尚未知晓之事。 “尧三品,他是二皇子之人。” 林昭这人,向来不过问一切府中之事,她们都未知晓的,他又怎会知道,难道游历赏美是假,遍寻人才才是真。 见她沉默不语着,林昭及时地开了口告诉她,“别多想,此事只是我无意中得知。” 林知寒只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林昭看着她,不觉想叹口气,他这个女儿,最像的便是她的母亲,一味的淡漠冷静,难能见到她有过度的情绪起伏,倒是和他这个父亲全无半分相像之处。 林知寒当即站起了身来,“父亲好好将养着,女儿明日再来探望。” 说完,她行了一礼便转身去了,林昭连挽留的时间都没有。 沈言轻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见林知寒出了来,忙上前去为她将斗篷披上了,“璟娘,怎么了。” 林知寒由她弄着,只轻摇摇头,“无事,我们回去休息。” 两人慢慢的走着一路回了青藜院去,林知寒突然问道:“言轻,你的父亲,平时同你是怎样相处的?” 沈言轻只笑道:“我爹那人啊,就是个普通的农夫罢了,种田烧菜,会的可多了,只是我贪懒,不愿跟他学,他也疼我,并不曾强求我学这或是学那。” 说到这里,她头脑中那些欢快的记忆都涌了上来,想到从前父女俩日常相处的场景,只不住笑着,“我爹说了,这人在世上,不求别的,只求快乐康健一世。” 话音刚落,她便想到林老爷与林夫人,一时倒有些心疼于林知寒了,眉眼便放柔了几分。 林知寒静默不语,两人一路走至院中时,却见琨玉拿着灯,披了外裳站在房门外,见了她们,只迎上前来,“这深夜里的,去了何处,怎么也不说一声。” 沈言轻只笑道:“是刚才有人来回话说老爷醒了,我陪小姐去看看。” 琨玉应了声,将门帘替她们拢起来,林知寒默然走了进去,沈言轻对着琨玉一笑,也进了去。 待进了屋内,沈言轻上前为林知寒将斗篷脱下了,放至旁边的架子上,又上手为她脱了外裳。 林知寒当即坐在镜前,沈言轻将衣裳挂了便过来为她拆着钗环。 镜中的女子,容貌可算倾城,随着长发逐渐散下,略有几分西子捧心的春睡之意,只是双眉若蹙,似含愁苦,令人难免有几分心疼。 沈言轻拿梳子为她梳着发,她的头发长而顺,又乌黑透亮,倒未有掉发。 “璟娘,莫太忧虑了。” 沈言轻见她这般,定是还为林昭发愁,只劝解她。 林知寒只站起身来,向着床边过去坐下了,“我只是有些……” “纠结是吗?” 沈言轻含笑着在她身旁坐下,“你这个父亲,从前对你便不太上心,后来还知晓了你有个生父,所以你在纠结于对他的感情,特别是这种情况。” 林知寒不禁看她一眼,想她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果然心思灵巧细腻,没有错看了她。 “言轻。” 不过轻唤她这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言轻将被子熏了熏才掀开让她躺下了,自己则过去将灯芯剪了,才上了床去。 待两人一同躺好后,片刻,林知寒方才开了口,“父亲虽常不在府中,每年生辰,其实都会按时派人送礼来的。” 沈言轻翻身过去面向她,听她继续说着。 “自从知晓过去之事,我好像便了解了几分,父亲与母亲本就是无爱的结合,若不是因着……倒不如和离来得痛快。” 沈言轻握住了她的手,“璟娘,不如,你跟我走。” 她突然说这话,林知寒当即转头看向她,眼中几分诧异,沈言轻却异常认真地看着她,“璟娘,你自己是知道的,你娘的现在,就是你的以后,你和太子,是无爱的,对?” 林知寒沉默了,她与裴延尧确实谈不上爱,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虽然有时裴延尧那万分真挚的眼神甚至差点连她都骗去了。 但不过是差点。 “言轻,你很聪明,我也很喜欢你,但说实话,我不愿你一直伴我左右。” “为何?”沈言轻当即又抓着她的手,“你知道的,我是什么都不怕的,你可别小瞧了我去,我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林知寒只是正色看她,“如今倒还好些,只是日后若去了上京,必定险象丛生,我不愿你受伤害。言轻,要不了多久,我必得入京了。” 沈言轻拼命摇摇头,“不,璟娘,相信我,我真的比你想象中要强大得多,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不会让你受伤害,璟娘,相信我,好吗?” 林知寒看着她,良久未言,只上前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上。 见她如此,沈言轻也闭目感受着,没有言语了。 第四十六章 无药可救 一觉醒来,外头天已大亮,沈言轻今日醒的倒早,向着林知寒望了一望,当即下了床去。 待将鞋子衣裳穿好后,林知寒却刚好醒了,沈言轻上前将帘帐拢好,她便下了床来。 沈言轻替她穿着衣裳,琨玉和春絮也刚好捧着洗漱的东西进了来,宝珠也跟随其后。 待收拾完后,琨玉正伺候林知寒吃着早饭,外院便有人来传话,道是陆大夫到了。 这类情况不是第一次,几人自然习惯,琨玉只示意春絮一眼,让她出去传话,春絮便出去与来人道:“让陆大夫先稍作歇息,用些茶水饭菜,便直接领去老爷院子。” 那人领命而去,春絮则进了屋内。 待林知寒用完了早饭,依旧是领着沈言轻一路向着林昭院子去了。 到地方的时候,陆净玄刚好在替林昭把脉。 林知寒也是知晓他的脾气的,诊断之时不喜有人在旁,只同沈言轻在偏厅等着他。 不一会儿,陆净玄便过来坐在一侧,他风尘仆仆而来,面上可见几分疲倦之色。 林知寒只道:“辛苦陆大夫了,我父亲现下如何。” 陆净玄也不拐弯,只道:“此毒诡异,已入肺腑,天人难救了。” 简短的话语,已是宣告了林昭的结局,他可谓是当世第一名医,见他都这般说,便已是板上钉钉了。 林知寒的眼神暗了一暗,只吩咐让人先带他下去休息休息。 坐在原地半天,林知寒才起身进了去,沈言轻依旧十分懂味的没有跟进去。 林昭靠在枕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见着林知寒来了,只是偏头看向她,“你来了,寒儿。” 林知寒在他的床前坐下,静默了片刻,方道了句,“您都知道了。” 林昭微微一点头,看着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儿,不知还有多少时辰,他们便要分别了。 当年她刚出生之时,林昭是有过失落,但毕竟是这府中的第一个孩子,他对她,还是抱有几分喜爱的,只是,内心的纠结却又支撑着他,没有将爱意倾洒在她的身上。 其实他是知道的,林知寒不像他的真正原因,这个秘密他一直藏于心中,没有说出来,所以他才克制住了自己,只在她每个生辰之际特意为她挑选礼物。 当年刚出生的她,是那般的天真可爱烂漫,圆鼓鼓的小脸,令人有想捏一捏的冲动,但是林清筠不愿让他见孩子,她意图将她培养成自己所期望的女儿。 也因此,在本该有双亲陪伴的日子里,她都只有数不清的功课与学习内容相伴。 他记得,他有一次在院中碰见她,她身后跟着好几个婆子丫头,拿着古琴,琵琶等等等等,是她下午所要学习的。 见了他,她愣了一愣,后边的婆子提醒她,“大小姐,这是老爷啊。” 她抬头看向他,仍是有些不敢确定似的,那张可爱的脸已在逐渐褪去圆润,隐隐可见以后的模样,“爹。” 他只是含笑摸了摸她的头,“寒儿都长这么大了。” 后面的婆子催促着,“大小姐,我们该走了,先生还等着呢。” 见她当即要走,他下意识地出声,“大小姐今日便休息一日。” 几人登时面面相觑,一个婆子立时道:“不可啊老爷,夫人吩咐过,大小姐每日都需学习,不可偷懒。” 她的眼中也流露出几分诧异来看着他,他只上前站于她的身侧,“就与夫人说,是我说的。” 说完,他便领着她走了。 这一天,他带着她去了府外,他们吃了路边小摊,还看了风景,坐了游船。 尽管在回府时,还是遭到了林清筠的质问,他威胁让她不必进行惩罚,几番争执之下,她还是答应了。 “父亲。” 他的意识被拉回了现实,看着如今的面前的她,听见她在问话,“您都知道真相,对吗?” 林昭含笑应了一声,他如何不知道,她的生父并不是他,而是林清筠在大婚之日无意念叨的那个名字,他不知道那是谁,可想来想去,这也是他的女儿了。 “待我去后,将群芳阁散了,寒儿。” 林知寒应了一声,林昭又道:“坐到我身边来好吗,寒儿,让爹好好看看你。” 她顿了顿,到底还是起身坐在了他的床边,林昭向着她伸了伸手,似乎是想摸摸她的脸。 可是对比起从前来,他这将死之前的一切行为与言语,又好像显得那么可笑。 他只得又将手放下了,看着她,“寒儿,你母亲将你养育得很好。” 林知寒一时不知说什么,只低低应了一声。 林昭却突然笑道:“寒儿,你离开林府。” 他这话来得奇怪,林知寒抬头看向他,眼中几分诧异,如同那年他遇见她一般,这些年来,她已然可以将情绪很好的掌握于心,倒是很久没在他面前流露出这种别样的表情来。 见她没有言语,林昭又道:“你可以自私一点的,你没必要承受那么多的痛苦,你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走,寒儿。” 林知寒垂眼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多谢父亲。” “像幼时那样唤我,若不愿意也是可以的,我不愿你是因为可怜我而喊。” 这是他这个将死之人的请求,他知道自己做错了许多事情,但他不希望自己被人怜悯。 从前年轻时,他也是许多女子愿嫁的好儿郎,世家小姐们都会在私下讨论林府公子有多么俊俏,但他注定是为林府而生。 如今,他的这个女儿,亦是走着与他相同的道路,尽管,他比她为林府所做的,要少得多。 “爹。” 他眼睛一亮,看向林知寒,“我不能走,我的骨血是融于林家的,我生在这里,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每个人生来都是有责任的。” 林昭有些心痛,有些惋惜,又叹着,“你娘,把你教得很好,可是太好了,没能让你享受到那些你应得的。” 林知寒看着他,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我现在很好,爹,真的。” 第四十七章 夜半噩耗 林知寒不是自怨自艾之人,她知道现在她的身边有爱着关心着她的人,有这些,她就很满足了。 林昭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几分难过疼惜之色,“寒儿,我希望你能快乐,显然是做不到了,但是你得提防太子,千万不要陷进去。” 林知寒点了点头。 这是父女俩头一回这般谈心,林知寒看着林昭,心里头已经隐隐地知道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要不了多久,他便要走了,他会永远地陷入昏睡之中,不再醒来。 他们之间本没有血缘关系,但无形之中,总有那一缕缕的情分在的。 林知寒突然有一瞬间,觉得她母亲做错了,她和父亲本可以相敬如宾的,可是一开始她便将她父亲推之门外,不去面对,从而冷落他。 若她母亲能稍微对她父亲态度柔和一些,如今,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 如今在宫中的母亲应当是收到了消息,她的反应会是如何,会不会伤心难过。 皇宫之中,林清筠正看着皇后睡下了,才有人来告诉她,梧州有了来信,她拿至无人之处看了。 是林知寒所写,道是林昭病危,将不久于人世。 林清筠一时竟有些恍惚,她的夫君要死了,她的心情却没有什么太大起伏。 这么久以来,她只想过上官璟,想过林知寒的以后,可是她这个极少未见的夫君,她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虽然她仍然记得,盖头被揭开时,他的那张欢喜万分的脸庞。 可是她不快乐,她的爱人离他而去,她的腹中还有他二人的骨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的内心狭窄得很,不会容许另一个进入。 但是她知道她必须做些什么,所以这一夜,他们有了夫妻之实,她察觉到林昭的心情逐渐低落下去,可是她故意不去理会。 她遭受到了痛苦,所以她残忍地让他也受到内心的凌迟。 几日后,她如愿以偿被把出了喜脉,林昭听闻消息,却失了仪态,笑着过来将她抱起,“筠儿,我们有孩子了。” 见着他的反应,林清筠却有些奇怪的感觉,明明她一直是冷漠待他的,可为何他还会如此。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也依旧陪伴在侧,但林清筠却依旧不冷不淡,哪怕之后孩子出生,不是长子而是长女,他也只有一瞬间的失落。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将他慢慢的推开了,那一晚,他醉酒后闯入她的房间,控诉着她的冷漠,还说想要长子的原因,是因为长女始终会嫁与他人,他不愿自己的女儿嫁入别家受苦。 那一夜,他跟疯了一样地亲她,可是她始终冷漠对他,他怔住了,只同她说了一句话,“我的接触就这么让你厌恶吗?” 说完他便转身而去,从那夜之后,群芳阁便出现了,他们也约法三章,林府不可再有子嗣。 其实就算他们不约定,群芳阁也不会有子嗣诞下。 就在此时,只听得轰鸣一声,外头打了个闪电,登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林清筠转身将信烧了,转身进了里间去。 这一天,林知寒一直陪在林昭身边,之前种种好像自然翻篇,他们是这世上最平凡不过的父女。 期间,群芳阁的姨娘们又来问安,林知寒没让人进来,主要是沈言轻在院中便拦住了她们,不愿她们过去打扰,只说林昭需要静养。 也是好不容易才劝走了她们。 这日林知寒都没吃什么东西,每当她心情不好时便会没什么胃口,沈言轻只能劝她用了些鸡蛋羹。 林昭躺在床上,一直温柔地看着林知寒,如同一个即将离世的慈父,最后要记住女儿的脸庞。 “寒儿,莫要怨我,也莫要怨你母亲。” 林知寒只低低应了一声。 外头沈言轻进了来,轻声与林知寒道:“璟娘,夜已深了,该回去歇息了。” 林知寒当即看了林昭一眼,林昭只看着她,“回去休息,寒儿。” 她站起身来,点头示意,“爹,我明日再来看你。” 林昭柔柔一笑,林知寒便转身去了。 待她走了两步,林昭又出声唤了句,“寒儿。” 林知寒脚步一顿,转回身去看他。 林昭看着她,片刻方道了句,“你的母亲,终究是爱着你的。” 我也是。 他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但只含笑看着她,“回去好好歇息,寒儿,今夜会有美梦的。” 林知寒凝望他一眼,转身便去了。 沈言轻为林知寒打着灯一路回了去,走得缓慢,她知林知寒必定心情不佳,没有说话。 至青藜院时,几人倒还没睡,都担心林知寒如今的状自顾态。 沈言轻只与她们道:“今日还是我守夜,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小姐她,没事的。” 春絮正要说些什么,琨玉已经拉着她走了,秋霜和宝珠忙看着沈言轻,也想询问些什么,沈言轻只轻摇摇头,让她们回去歇息了。 待进了屋内,林知寒正坐在镜前,沈言轻上前几步,为她取着钗环。 “璟娘。”她试探性地唤她一声。 “我没事。” 林知寒自然知道她担心着什么,从镜中看她,双眼依旧是那般无悲无喜,瞧不清情绪。 待两人上床之后,沈言轻见林知寒已是闭上了眼,自己也闭了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直至身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林知寒却并未睡着,不知怎么的,今夜全然没有半分睡意,一闭上眼,似乎便见林昭就在面前,对她说着话。 “走,寒儿,离开这个地方。” “这里困住了我,困住了你母亲,却不能再困住你。” “寒儿,过去之事,我错了,你母亲也错了,我对你道歉。” 林知寒不知自己是如何睡着,何时入睡的,总之这一夜似乎都没有睡过去一般,昏昏沉沉着。 直至外头突然传来云板的敲击声,林知寒当即坐起身来,便听得琨玉进来传话。 “小姐,老爷那边传来了消息,老爷他……没了。” 第四十八章 守灵之日 这一年内,林知寒经历了无数大大小小之事,可算大的,便是她失去了她的生父与她的父亲。 天还未明,林府上下已然是一片缟素,林知寒命人去置备了最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将林昭放于其中,置于灵堂,只等吉时出殡。 沈言轻和琨玉帮着沈言轻换上丧服,头发挽成个简单的髻,未戴任何配饰,便准备出灵堂为林昭守灵。 沈言轻在她发间别了朵白花,只与她柔柔道:“这样好些了。” 林知寒看她一眼,几人向着灵堂而去。 一切事宜皆由琨玉负责,春絮与秋霜和宝珠协助她,沈言轻则陪着林知寒在棺旁烧着纸。 这次丧礼,林知寒并不想让外界得知,特意并未向外传报,但门口的装饰一变,却有好些人登门来吊唁。 琨玉早知林知寒不愿见到更多人,且他们还并不都是出自真心,所以让门口的小厮将他们拦在外头,只推说尽心意便罢。 一行人说了半天,门口的小厮仍不放他们进去,好些人便只得托他们传话,便转身离去了。 最后便只剩下一位小姐站在原处,正是白烟云,她过来与小厮们道:“麻烦同小姐传句话,我只想同林伯父上柱香。” 那小厮当即进去传话,当然,是与琨玉说的,琨玉跟随林知寒多年,自然最了解她的心思,也想这人都走了,最后剩下的,才有几分真心实意。 因此过了一会儿,便有人出来请她进去,白烟云领着丫鬟一路去了灵堂。 琨玉正站在灵堂外,四处看着可还有什么漏失之处,见是白烟云过了来,忙迎上前去,只道:“白小姐来了。” 白烟云颔首示意,琨玉迎着她进了去,禀告林知寒,“小姐,白小姐来了。” 林知寒只垂了眼,其中略有几分哀意,并未落泪,转头只对着白烟云一点头。 白烟云与她虽无太多情分,这次倒还听了消息便迅速赶来,也算是她有心。 待她上了柱香,便过去与林知寒道:“林小姐切莫太过伤心。” 林知寒抬头看她,只道:“多谢白小姐。” 白烟云对她礼貌地微微一笑,便离去了。 沈言轻在旁看着,越看越觉得这白烟云不错。 陪着林知寒从清晨守到夜幕降临,沈言轻都因饿得头脑发昏去吃了两顿饭,林知寒却只在清晨时匆匆用了些早饭。 沈言轻看着林知寒都于心不忍,看起来这样柔软的身躯内,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坚毅。 此时唯有两个小厮守在外头,林知寒便守在林昭的棺旁,虽并未哭着,却瞧着令人更加难过。 灯火辉映之下,林知寒那张脸,似乎染了几分哀哀戚戚。 沈言轻拿红漆木盘端着饭菜过去了,站在旁边良久,方道:“璟娘,用些吃食,如今的林家需要你,你若垮下去了,何人来掌林家。” 林知寒仍未动作,只静默良久,轻声说着,“若是我未生在林家,如今会是怎样的呢。” 沈言轻将红漆木盘放在了一旁桌上,过去看着她道,“璟娘,你若是想,我可以带你走。” 林知寒缓缓抬起头来,烛火微弱,沈言轻却仍能看清她眼中的光亮,“不行的,轻轻,这是命。” 沈言轻在她身前跪下了,好使自己与她平齐,她伸出双手轻抓着林知寒的肩,坚定地看着她,“不,璟娘,我说了,若你愿意,我会带你走,我们可以隐居,抛弃这俗世中的一切,不再沾染。” 林知寒抬眼看她,眼中似乎动摇了几分,然而突然的,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张口说着,“出来。” 很快,方淮胥便从暗处出了来,看着她二人。 沈言轻欣喜地看着他,“阿胥!” 方淮胥对着她微笑了笑,又面色凝重地道:“刚收到密报,皇后小产昏迷不醒,林夫人被怀疑投毒,已被宫正司扣押。” 皇后有孕本就使她成为了众矢之的,小产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没想到来得会这样快,还会连累到了林夫人。 林知寒看向沈言轻,眼中略有几分嘲讽之色,“你可瞧见了,我怎能抽身离开,我一旦离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便没了支撑,会支离破碎。” 沈言轻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或许有些人生来便是不同的,她们不能轻轻松松地度过这一生,享受着别人触不可及的荣华富贵,却得用更难得的来换。 沈言轻上前拥住了林知寒,“璟娘,我会陪你走下去的。阿胥也会。” 林知寒回拥住她,“多谢你,轻轻。” 沈言轻只含笑,就算之后的道路再艰险,人多总比人少好。 “璟娘啊,你能不能将东西吃了啊,不然你倒下去了,可怎么办。”沈言轻看着她,一脸担忧之色。 林知寒顿了顿,才将头一点,沈言轻忙扶她过去坐下,打算喂她吃东西。 林知寒却接过她手中的勺子,“给我轻轻,我可以自己吃的。” 沈言轻看着她,有些不放心地将勺子递给了她,林知寒当即吃了起来,见她毫无异常,沈言轻才放了心,向着方淮胥走去。 “阿胥,你这几日去了何处?” 方淮胥道:“小姐命我就在暗中,如今天要变了,必定得小心行事。” 沈言轻扒着他的手臂,“阿胥,我们都多久不见了,我想死你了。” 方淮胥含笑看她,摸了摸她的头,“照顾好自己。” 沈言轻点点头,“嗯嗯,你也是阿胥。” 说完他便隐回了暗中,沈言轻则过去坐在林知寒身边,看着她吃东西。 只是林知寒的胃口看起来不是很好,就勉为其难地吃了一点便不愿再吃了,沈言轻不住地劝她,但林知寒实在吃不下,沈言轻只能将东西撤了下去。 待将东西放好了,她便又守在林知寒的身边,陪她守灵。 林知寒只道:“你回去休息。” 沈言轻摇摇头,“璟娘守得,我怎么守不得,他是璟娘的爹,那么也算我的爹!” 林知寒只能无奈地失笑,随她去了。 第四十九章 下葬之日 这守灵一守便是三日,林知寒又因心情郁结,胃口极差,沈言轻便悄悄拉了琨玉等几人一起思索着,如何让她能吃些东西。 秋霜提意见道:“如今近冬日,不似夏日般可做些凉饮开胃,但我建议做些酸口的东西。” 众人齐齐看向她,思索着这是否可行。 沈言轻道:“要不,试试?” 于是便由善做点心的秋霜做些山楂糕用来开胃,再吩咐厨房做酸汤鱼与一些偏酸口的饮食。 直到午饭时间,几人才捧着饭菜去了,期待林知寒能否吃几口。 春絮上前与林知寒道:“我们几个寻思了下,特意做了些吃食,小姐好歹赏脸吃点,也好存些体力,保重自己的身子不是。” 秋霜也上前道:“是啊,小姐,好歹吃一点,我做的时候手都受伤了呢。” 见她们都这样为她着想,林知寒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沈言轻忙上前扶她起来,几人一同去了偏厅。 春絮和秋霜为她布着菜,沈言轻只在旁看着,至于琨玉和宝珠,府中如今尚有事宜皆需人看着,琨玉便领着宝珠去了。 这回林知寒吃的倒是比之前要多一些了,这两天她的气色差得很,林昭病逝,林夫人人在宫正司,也不知是否知晓消息,太子虽忙碌着,到底还是抽出空来传信让她节哀顺变。 宫里头不安宁,林府现如今倒是平静,只是又能多久。 出殡之日到底还是来了,这天白烟云还来送了奠仪,安慰林知寒千万保重身子,林知寒与她道了声多谢。 待她在棺前行过叩拜大礼,时辰一到,便开始出灵了,一路行至大街上,路边倒设了好些路祭,有林府合作过的商户,也有梧州有头有脸的人物。 沈言轻跟在林知寒身后,还是第一次瞧见这阵仗。 待至一处时,却有人来回话,“小姐,前方是二皇子。” 这倒是稀奇,京中那般情况,他竟然还专程来了梧州。 一行人停了步伐,沈言轻扶着林知寒过去见裴延绍,他今日穿着一身银白色衣裳,仍是手握扇子,见了她,只道,“表妹莫要太过难过。” 林知寒垂目,“见过二皇子殿下。” 裴延绍道:“表妹仍是这般生疏,其实我并无他意。” 林知寒又道:“多谢二殿下,如此情形,便不多聊了。” 说罢,她二人便回了队伍中去,仍缓缓向城外走着。 待快至城门时,这最后一家路祭却是那池素所设,她本人没来,来的是忽木哲。 沈言轻见到他,总觉得有些久违了。 忽木哲上前来与她们道:“影主事务繁忙,但挂念小姐,所以特命我来。” 林知寒只回他,“有心了。” 沈言轻在后头使了个眼色,忽木哲回了她一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城外,还带了好些送葬之人,林知寒谢了孝,便除去棺罩,停了仪仗,唯有林府的人随棺前往坟地。 待时辰一到,林知寒便将手中所捧牌位递给身旁的沈言轻,再上前拿铲子挑起一抔黄土撒于棺上,再退至旁边,看他们一铲一铲地埋着。 林知寒始终面无表情,但林知寒全然感受到了她身上悲伤的气息。 这日过后,林知寒便再次闭门不出,也只有重要的事情才会勉强处理,其余都交给了琨玉。 裴延绍为祭奠林昭而来,所以让他住在了府中,忽木哲自然也是一样,不过他住了一夜便走了,就和沈言轻谈天说地了一晚。 林知寒暂时不理事,林昭去世当天,她便让人将群芳阁锁起来了,只怕一群女人闹腾,打算下葬后再处理她们。 现下这情况,只能由琨玉来处理了,命人给她们一人发个五十两,再让她们出府去。 结果不多时,便有人来回话,说那群姨娘们都不依,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肯离府。 一旁的沈言轻不禁笑道:“看来还是得你亲自前去了。” 琨玉不禁道:“没什么大事,何须我去。” 沈言轻一下来了兴趣,凑到她眼前去,“不如我来?” 琨玉自然是答应了,沈言轻便领人去了群芳阁,生怕她们闹起来自己招架不住,好歹还有人替她拦着。 一进去,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紧接着便爆发出了哭喊声,“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哭啊。” “不若死了罢了,生是林府人,死是林府鬼。” 沈言轻有些无奈,这架势,不说是派了人在暗中监督,看着有人来了再告知她们,她都不信。 她们这次倒是非常齐心协力地都在一个屋子里,一半人要上吊,一半人边哭喊着边去拦着她们,还说再等等,自己先来。 沈言轻仿佛是进了戏园子里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都给我住手!还有住口!” 她示意一眼,旁边的小厮当即扬声喊着。 结果无人理会,仍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言轻轻咳一声,阻止了他们即将上前的动作,自己走上前两步,扬声道:“我有更好的主意,姨娘们若是不愿听,或是非得想自我了结,我便现在立即满足姨娘们。” 她们当即齐齐停下了动作与哀嚎,转过头来看着她,“你能有什么法子?” 沈言轻勾唇一笑,待众人都坐好了,便站在屋子中间,开始说着自己的想法,也不管有没有和琨玉通过气,她是否会答应。 “从今日起,群芳阁便正式解散,但是至于姨娘们,林府有很多商铺,会拨给姨娘们一个胭脂铺子或是衣裳铺子,楼上会专门为姨娘们准备房间。我们不会收取姨娘们的租金,而且在前期未能赚到钱之时不会收取任何东西。” 她们一时来了兴趣,“这样倒不错。” “那有何要求?” 沈言轻一勾唇,笑得和善,“姨娘们只需要在后期有利润之后,每月上交所赚钱的百分之十就好,这不不算多,想必姨娘们是可以接受的。” 听了她这主意,几人自然说好,沈言轻又道:“而且若你们有更好的主意,这个铺子也不拘于是什么,并且,姨娘们在府中的东西也尽数都可以拿过去,这边使唤的丫头也可以带过去一个。” 第五十章 葬礼之后 沈言轻边走路边想到的方法,一下子便解决了群芳阁之事,回去同琨玉先斩后奏了一下,琨玉倒还称赞她, 隔日,果然就准备起这事来,专门拨了个足有三层的铺子给她们,让她们自行发挥,将铺子装修了两日,姨娘们便搬了过去。 沈言轻其实觉得她们人还不错,毕竟之前自己来借琵琶时,也是很爽快的借了,所以在她们搬出府外时还至群芳阁送别了她们。 待这最后一人离去,群芳阁便挂上了锁,也不知还会不会有再打开的那天。 沈言轻边慢慢悠悠地向着青藜院走去,边有些出了神,不知怎么的,倒有些难过起来,这合府上下不过那么几个人。 林老爷走了,群芳阁散了,林夫人在宫正司生死未卜,林知寒日日在房间闭门不出,好歹青藜院倒是一切如故,一人未少。 她正伤感着,突然有一人出现在眼前,因为有些逆着光,沈言轻一时都还没认出来,眯着眼看了过去,才认出是裴延绍。 沈言轻心里大大的失落了一下,当即叹了口气,绕过他向着前方继续走去。 裴延绍却被她这一举动搞得有些愣住了,这天底下还从未有人忽视过他,因此又走上前去至她身旁,“你可是忘记我了。” 沈言轻依旧垂头丧气着,看着前方,“我知道啊,二皇子殿下嘛。” 裴延绍一时有些语塞了,“你家小姐这几日在做些什么?” 沈言轻道:“我哪知道,发呆看书,发呆看书啊。” 裴延绍见她这一副有些呆愣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只道:“你也是在发呆吗?” “不然呢,你可不可以不要打扰我啊。” 裴延绍一时竟又语塞了,这样独特的女子,当真难能一见。 他突然瞧见了什么,望着她身上的碧玺佩,看着便价值不菲,“这是你家小姐给你的。” 沈言轻不愿同他说话,都不看他究竟说的是什么东西,只下意识地点头。 裴延绍有些哭笑不得了,“你这丫头,若你日后同你家小姐入了宫,可如何是好。” 沈言轻这才转头看他,“我家小姐为什么一定得入宫,我不想她入宫。” 裴延绍又道:“你家小姐要成为太子妃的事,不是板上钉钉了吗?” “钉钉,钉什么钉啊,八字还没一撇呢,谁知以后如何,不是还有个你吗?” 他只笑了笑,“姑娘想多了,我能有多大的本事,我没有个家世不俗的母亲。” 他这话的意思沈言轻当然听明白了,只道:“是啊,但你有个权势滔天的舅舅。” 裴延绍一时无言,竟没有因她的胆大妄为而怪罪她。 沈言轻说完之后便继续向前走着,这次他倒是没有跟上来。 待一路回了青藜院,她才慢慢的好像反应了过来,她刚才在做什么?那可是二皇子耶,活生生的皇子啊,她竟然那样跟他说话。 但是看他好像没有怪罪的意思,只希望他不是个睚眦必报,小气巴交的人。 沈言轻一路进了屋内,问秋霜林知寒可用了饭,秋霜只轻摇摇头,“只吃了些鸡蛋羹。” 她叹了口气,向着里头走去,正见林知寒坐在窗边的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与上次上官璟故去一模一样。 她哪是已修炼得百毒不侵,只是总压在心里罢了,沈言轻暗自叹了口气,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突然抱住了她,“璟娘,有风!” 林知寒静默了片刻,才出声,“怎么了?” 沈言轻看着她,含笑道:“风这么大,璟娘这些天就跟没吃东西似的,我是怕璟娘被风吹跑了。” 林知寒眉眼之间总算柔和了几分,不再那般冷了,只有哀哀戚戚的悲切之意。 沈言轻更用力地抱住了她,“璟娘啊,不要虐待自己,你有两个爱你的爹爹,他们都愿意让你好好的,你要振作起来,我们大家可以不需要你,但是我们都希望,你是好好的。” 林知寒依偎在她怀里,没有言语,沈言轻又道:“顾好你自己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你也是个人,你需要释放。” 自里间出去后,沈言轻便去找了方淮胥,托他去买些酒来,林知寒如今的状态,想必夜里头也是睡不着的,不若喝上一些,发泄发泄。 这主意她自然与其他人都说了,夜里头,便将偏厅收拾出来,只为让林知寒能不再那么难过,沈言轻还去学了许多笑话来讲。 林知寒本来是不愿喝的,但众人齐齐劝她,秋霜道:“古人云,一醉解千愁,我们都知道小姐不喜欢沾染此物,但小姐如今是需要的。” 宝珠也道:“是啊小姐,常年郁结于心,会得心病的。” 在她们的劝说之下,林知寒又当真是忧愁难解,因此喝了,越喝越多,越喝越上瘾,其余人本来是陪着她喝的,结果除了沈言轻,通通全倒了。 沈言轻是有意要看着林知寒,生怕都醉倒了无人照料,所以自己喝的实则都是水。 林知寒这一次同上次果然一样,看似并未醉,只撑在桌子上发呆。 沈言轻过去戳了戳她,“璟娘,你还好吗?” 静默了片刻,林知寒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沈言轻登时慌了,这次比上次还严重,她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大声哭着。 沈言轻都是头一回见她如此,当即上前为她擦着眼泪,哄着她,“璟娘乖,璟娘不哭。” 林知寒哭得失态,却总有些梨花带雨的意味,沈言轻还抽空想了想,好看的人真是怎么哭都好看。 她边哄着林知寒边为她擦眼泪,林知寒哭得不能自己,要不是那几人醉倒了,只怕林知寒的形象地位不保。 过了许久,她才好了许多,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将一辈子的眼泪都放完了,沈言轻扶着她回了里间,她仍在抽抽噎噎着,脸上挂着未干的泪水。 难怪林知寒不能碰酒,这一碰便变成了小孩子嘛,林夫人的决定好像是挺正确的。 第五十一章 请求合作 沈言轻当真如同哄着孩子一般,让她换了衣裳,脱了鞋袜,又洗漱一番,便上了床去。 她也上了去,坐在林知寒的身边,扶着让她睡下,“璟娘乖乖,天黑了,该睡觉觉啦。” 林知寒哭丧着脸,嚷嚷着不想睡。 沈言轻有些无奈,灌醉了她就是想让她可以好好睡一觉的,怎么还更不愿意睡了。 “璟娘,现在夜已深了,你不睡不行的。” 她却又哭了,“我不要睡觉,我不要睡觉。” 沈言轻不禁扶额,还当真就是个小孩子啊,这该如何是好。 幸好她也只是稍微闹了一闹,很快便喊着累,说要睡了。 沈言轻如同做了会儿短暂的母亲,轻拍她的背哄她睡着,幸而她很快便睡了过去,沈言轻看着林知寒安逸的睡颜,不觉笑了笑。 林知寒最开始喝的时候还有些意识,渐渐的,便陷入了一种无名的快乐之中,好像忘却了一切愁苦忧虑,只听得有人唤着她的名字。 前几日的夜里,她总是难以入睡,就算是睡了,也会做各种梦,但今日却一夜无梦,一睁眼,便天已大亮,身子都仿佛舒服了不少。 她难得这般醒地略晚些,沈言轻都已然收拾好了,见她醒了,忙出去通知她们准备,又端着杯温水进来,扶着她起了水,递给了她。 “你昨日多喝了些,恐怕口渴了。” 林知寒接过喝了,又递还给她,掀被下了床去。 沈言轻上前为她穿着衣裳,也故意不提别的事,只道:“今日璟娘的气色可好多了。” 林知寒含笑,春絮和秋霜此时拿着东西进了来,秋霜道:“小姐昨夜必定睡了个好觉。” “难为你们费心了。” 林知寒哪里不知道她们的心思,边说着边走过去在镜前坐下了,由着春絮为她编发。 一番收拾过后,又用了早饭,不多时,便有人进来传话,说是二皇子求见。 林知寒只让人去打发了他,说是待嫁之身,不好与外男相见。 裴延绍却说有万分重要的要紧事,错过必会后悔,林知寒才让他进来了,其余人通通退了下去。 沈言轻当然不会那么乖,而是跑到后院让方淮胥领着自己上房顶偷听。 房间内,林知寒请裴延绍坐下了,但却是一个在偏厅内,一个在偏厅外,中间隔了层纱帐。 裴延绍只道:“我和表妹也是见过面的,表妹何须怕我。” 林知寒只道:“那是有外人在场,不得已的情况下,如今却不同。” 裴延绍只含笑道:“表妹果然谨慎。” 林知寒又道:“二殿下此番前来,可有什么要事与我说。” 裴延绍只道:“想必表妹已知京中情况。” 林知寒道:“不劳二殿下费心。” 裴延绍却未立时回她,只站起身来,走到纱帐前去,隔着层若有若无的东西,里头林知寒那张恍若天女的脸似乎更有些朦胧的美意。 他一时都差点沦陷进去。 “同我成婚,表妹。” 林知寒立时冷声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裴延绍离着纱帐远了两分,十分笃定,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我自然知道,成婚之后,表妹的母亲自然也是我的母亲,我必定和表妹一般对待。” 他此言之深意,令林知寒一时倒有些捉摸不透,林家本就是太子一派,与他向来对立,就算他能娶到自己又如何,就不怕自己躺于身侧,却不忠与他么。 看着他这模样,林知寒也看不清他究竟想法如何,只道:“你承诺可以救出母亲?” 裴延绍点头,“正是。” 林知寒又道:“那我为何要选择你,救我母亲,太子足矣,以如今你的一切,有什么可以令我选择的长处吗?” 裴延绍一时沉默了,显然这话戳中了他内心的痛处,毕竟当年要被册为太子的应当是他。 他母亲先皇后闵氏在世时,一切是何等不同,闵氏就是朝臣之中的热饽饽,当官者多,且官位都不低,所以奉承者不计其数。 但自他母亲病故后,闵氏的树枝一根一根地被砍掉,倒是他舅舅陈佑当年官位低了些,又为人清廉,更因为他与他母亲是同母异父,严格意义上来说可以不当闵氏族人看,所以避免了灾祸。 但随着闵氏垮台,林氏便渐渐的爬了上来,从前林氏不过只出过妃嫔皇后,又有闵氏压着,所以待闵氏一垮,便成了一枝独秀。 皇帝多半是想权利制衡,所以又一步步地提携陈佑上来,最后坐着这东阁大学士,专门辅佐皇帝处理奏章。 如今皇后膝下单薄,唯有一个太子,当然,整个皇宫都是如此。 皇帝从前还颇为喜爱太子,只是近两年来他性情大变,太子又处处与他理念不同,所以便逐渐疏远了许多。 此次皇后有了身孕,自是令人欢喜之事,却当真是一家欢喜一家愁,但如今皇后却小产昏迷不醒,林氏夫人进了宫正司,他可是皇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宫正司是个什么地方,专掌后宫刑法,如今管事的女史便是出自梧州的蔡敏大人,她年纪轻轻便担了女史一职,因处事刚正不阿,所以颇受皇帝信任。 所以林知寒倒没那般担心林清筠会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希望能抓住那造事者。 裴延尧顿了片刻,方出声与她道:“皇后是喝了林夫人亲手熬的花胶鸡汤才会腹痛不止,从而小产,宫女皆见林夫人在小厨房做的,未假手于人。” “若有人想嫁祸,实在过于简单,有很多的方法,你应该知道,不是吗?” 裴延绍轻笑,“我向来不沾染后宫女眷之事,又怎会知晓其中的弯弯折折,不过只要表妹一句,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知寒只道:“二殿下,有时候,光靠说可不信,可得靠做啊。” 屋顶上的沈言轻听他们绕来绕去许久才说完话,裴延绍想必是心有不甘走的,只希望他不要因此记恨上林家,伺机报复就成。 第五十二章 定情信物 偷听完了墙角,沈言轻当即戳了戳方淮胥,示意他放自己下去,方淮胥却盯着她,不说话。 沈言轻看着他,不禁拍他一下,“你干嘛,有病啊?!” 方淮胥沉默了,之前他遭受的对待可比这温柔多了。 沈言轻只奇怪地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又好像,有几分委屈? 沈言轻震惊了,她忙上前扒住方淮胥的脸,“你怎么了阿胥,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 见他仍不言语,沈言轻又晃了晃他,“你告诉我啊阿胥,难道,那个人的身份你不好说出口?” 好半天,方淮胥才轻声开了口,“我们都许久未独处过了。” “扑哧。” 沈言轻不禁笑出了声,想不到有一天方淮胥竟然还会如此,仿佛像个什么来着,她想了半天,只觉得有个词挺适合他的,大概也只有这个词了。 怨男。 没错,现在面前的不是方淮胥,而是一个许久未跟爱人亲亲抱抱,从而得不到满足的怨男。 沈言轻只得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安慰着他,“哎呀,阿胥,听话,这几日的情况你也知晓,就当体谅一下嘛。” 方淮胥如同一只大型的乖巧的狗狗,只应声点了点头,“嗯。” 沈言轻又笑了,示意他,“那现在可以送我下去了?” 方淮胥却仍是未动,只看着她。 要不是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沈言轻都要差点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只上前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好了阿胥,今夜来我房间。” 方淮胥凝重的脸当即便放松了,只含笑看着她,抱着她下了屋顶去。 沈言轻不禁在心里叹着气,看来,男人也是需要哄的啊,没有一个会不一样,就算是方淮胥也是如此。 屋内,待裴延绍离去后,林知寒当即起了身来,走至一侧书厅里去,提笔写着什么。 沈言轻很快进了来,见了她,只问道:“璟娘是在给太子写信吗?” 林知寒将笔放下了,将信纸卷成小条,走至窗边放在一旁信鸽的信筒内,又将信鸽放飞了,方回她话,“是,问候下母亲的情况。” 沈言轻只道:“夫人会相安无事的,对?” 林知寒只叹息一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如今宫正司的女史是个正直之人,想来不会虐待母亲,只是怕有歹人混入其中。” “有太子,应该还是不用太担心。” 想来朝中局势再如何变,裴延尧为未来储君,地位只在皇帝之下,这点事应当难不住他才是。 林知寒轻轻摇摇头,与她诉说着事实,“一切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如今陛下疑心愈发严重,与太子之间,早有隔阂。 况陛下还仍是身强力壮之时,所有的事情都还不能确定,明年的秀女大选多半也会照常进行,后宫早已空虚许久。到时候,仪儿也会参选,虽现在仍未知晓结果……” 说到这里她便未再说了,沈言轻却莫名明白她的意思,理解她的心情,如今的太子,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如同海中漂浮着的浮木,就怕风浪一大,便会人仰马翻。 “那么二皇子如何。”沈言轻不禁问她。 林知寒道:“他的母舅为如今东阁大学士,但除此之外,闵氏早已逐渐没落。” 听她这样一说,沈言轻不禁失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索性我们要不就不掺和,要不便冲进宫里,干掉皇帝,自己坐上皇位好了。” 饶是林知寒也被她这言语给惊到了,向着外头看了一看,幸好是无人进来,只与她道,“你啊,下次万不可这么说,小心祸从口出。” 沈言轻只笑着将嘴一捂,“知道了知道了,璟娘放心,就算有一天被人听了去,我也会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会让璟娘受伤害的。” “你啊。”林知寒不禁看她一眼,“我怎么会担心的是你会连累我。” 沈言轻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去,一把挽住了她的手,含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比起我,我更希望的是,璟娘不要受到伤害才是。” 林知寒看着她,“我的想法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一日,一切倒像回到了正轨似的,不过沈言轻不用去上课了,而是坐在林知寒屋里头,缝着一方帕子。 上次她许下的诺言她可还没忘,今日她必定要绣出个成品来送给方淮胥,她想过了,就当成是他俩的定情信物,最好让他也回送个亲手绣的东西最好。 一想起方淮胥那双常年握剑的大手捏着绣花针,她就止不住地想笑。 所以秋霜她们都说她今日是有些疯了,唯有林知寒最了解她的心思,只含笑不语。 沈言轻老老实实地坐着缝了一日,由于过于认真,肚子好像都没能感到饥饿,待到日落西山之时,沈言轻终于站起身来欢呼一声,宣告着自己的成功。 为了以防他人看见,沈言轻左看右看,偷偷摸摸地去了后院,连声呼唤着方淮胥。 他很快便出现在了眼前,沈言轻一脸娇羞,将帕子往他怀里头塞,“阿胥,送给你,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哦。” 方淮胥十分欢喜,正准备拿起来看,沈言轻又不住按着告诉他,“你喜欢吗?” 他将头一点,“轻轻亲手所做,我自然欢喜至极。” 沈言轻立时笑着放开了手,方淮胥将那帕子拿了起来,在微弱的夕阳之光下看着,辨认了半天,方出声,“轻轻,你绣的虫子当真惟妙惟肖,我很喜欢,你下次再绣个给我。” 。。。。。。 旁边却任何动静都没有,方淮胥转头看去,见沈言轻一脸无言以对的样子看着自己,好半天,才喊着,“你眼瞎吗?这是蝴蝶!蝴蝶啊蝴蝶!你个白痴。” 说完,她当即跺了跺脚,当即转身便跑,留下在原地的方淮胥有些懵了,往帕子上看了看,反复确定着,怎么看都像是虫子啊。 第五十三章 初雪之日 不过才过了两天,这一天已经是冬至了,且还下了一场小雪,青藜院的众人一醒来瞧见了雪,一时都起了床来,欢天喜地地说着这是好兆头,瑞雪兆丰年。 沈言轻当然是那个最晚起的,她昨夜同方淮胥闹了半天,两人直到深夜才睡,方淮胥习武之人,身体比她好多了。 不过他不是醒得早才起来的,而是听见有人敲门,当即跑了。 敲门声响了数次,门当即被一脚踹开了来,是秋霜来唤沈言轻出去看雪。 沈言轻此时要是还没有迷糊着,只怕要喊着让她赔自己的门了。 “起床了起床了!沈言轻!别赖床了!” 秋霜边喊着边去拉她,沈言轻却整个人蜷在被子里,不愿意出来。 废话,这么冷的天,她才不敢出来呢。 “沈言轻,都是小姐惯的你,这个时辰了还不起来。” 沈言轻只喊着,“太冷了,我不出去。” 秋霜却手一松,“哼,那我去叫方侍卫来!” 沈言轻从被子里头回着话,“你去,你找不到他的。” 这人都才从她房间里逃走。 秋霜哼哼一声,只得出了去。 沈言轻闭着眼,是有些想出去看的意思,只是外面的世界过于冷了,所以不愿出被子,便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 谁知养着养着又睡了过去,再次睁眼时,她反而觉得晕晕沉沉的,显然是睡多了。 慢慢悠悠地坐起身来,觉得脑袋涨涨的,沈言轻按了按头,下了床去,穿好了衣裳与鞋。 待将门一推开时,果然便有呼啸的冷风而来,沈言轻瑟缩了一下,不禁叹着,“好冷啊。” 院中,一群人正在打着雪仗,欢笑声充盈在整个院内,沈言轻走出去几步,正微笑着,突然一个雪球腾空而来,打中了她。 沈言轻先是愣了一愣,复又迅速弯下腰去捏了个雪球,向着秋霜打了过去。 秋霜不禁喊着,“你打我做什么?!” 沈言轻边继续捏着雪球口中边继续回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除了你还有谁,你就演你!” 秋霜当即笑出声来,“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说完,一个雪球便打在了她的身上,沈言轻笑得一脸嚣张,看着她。 秋霜尖叫起来,忙过去要打她,沈言轻却跑得飞快,令她捉不住。 琨玉自屋内出了来,见着院里一派欢天喜地的模样,是含笑道:“不过是下个雪罢了,怎么开心成这个样子。” 她话音刚落,一个雪球也打在了她身上,却是春絮。 琨玉当即笑了,当即也弯身捏雪球去了。 另一边,秋霜和沈言轻打成了一片,头上尽是雪,身旁的人见她们战况激烈,也不敢太过靠近。 才打了一会儿,宝珠便自屋内出了来,林知寒也紧随其后出了来,沈言轻眼尖的看见了,忙让众人停下,可不要失手打到了她。 秋霜笑道:“小姐出来,也是要同我们一起吗?” 林知寒轻摇摇头,“今日冬至,我去白府走一趟,言轻随我去,你们今日就随意一些。” 她这话的意思便是要放假了,众人当即欢呼雀跃起来,沈言轻最后向着秋霜丢了一把雪,自己则上前跟着林知寒一路出了去。 待至门口上了马车,沈言轻才觉得找到几分暖意,方才一直摸着雪,冻得手都没了知觉。 林知寒瞧见她手都红了,只默不作声,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她,沈言轻含笑接过了,还道了句,“果然璟娘最好了。” 林知寒含笑不语,沈言轻又道:“我们今日去白府做什么?” “一直是她来拜访,这一次便由我们去。” 沈言轻又点了点头,一时想起来,但看林知寒眼色,又不好说出来,在这样的日子里徒增伤感。 林知寒余光中瞧见了她的表情,便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便说。” 沈言轻这才说了出来,“也不知道夫人现如今如何了。” 她倒不是很担心林夫人,担心的是若林夫人出了意外,林知寒便成了一个人,那该多难过啊。 林知寒道:“太子今日来了书信。” 沈言轻忙问她,身子都前倾了几分,“如何说?” “皇后还未醒。” 说了跟没说似的,沈言轻顿时失了兴趣,只泄气一般靠了回去。 林知寒又道:“不过我已让陆大夫进京了。” 沈言轻点了点头,叹那陆净玄还真是忙啊,诊治完林老爷又去宫里诊治林夫人,只是这一位是没法救了,也不知道宫里那位能否救醒了。 只希望吉人自有天相。 两人很快便到了白府,一路由人领着去了内院,那白烟云见着林知寒主动上门拜访,还颇为诧异的模样,只含笑道:“林姐姐近日来一切可好?” 林知寒有礼回道:“自然,烟云妹妹如何?” 白烟云含笑应是,又忙命人上些茶水果子来,两人边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看着外头纷纷而洒的落雪。 白烟云不禁叹道:“又是一年初雪呢。” 林知寒端起茶杯来,浅饮一口,只回着,“是啊,岁月如梭。” 白烟云又道:“林姐姐如今也快到花冠之年了,想必不久之后便要入京了。” 花冠之年是为女子的二十岁,女子二十为花冠,男子二十为弱冠,这一年都是要举办成人礼的,只是林知寒的生日为开春之时,如今林府长辈不在,她还想着是否要进行。 “嗯。” 林知寒应了一声,看着窗外的落雪,白烟云看了她一眼,也向着窗外看去。 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也不知可以维持多久。 就在这时,有侍女端上一盘蜜饯来,向着林知寒笑道:“林小姐,这是我们小姐亲手做的呢,林小姐可否赏脸尝尝。” 林知寒拿起一个吃了,只道:“烟云妹妹好手艺。” 白烟云笑道:“我倒不似林姐姐般忙碌,平常在闺阁之中,也没有太多事可做,倒不如闲来找些事情做。” 林知寒道:“何不让林老爷拨件铺子给你,让你管管。” 白烟云有些苦涩地轻摇摇头,“我爹不许我碰那些。” 第五十四章 拜访白府 沈言轻在旁听着她二人聊天,听到这里,正要说那白老爷怎的还重男轻女,却又听得白烟云继续道:“主要也是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爱读书,不爱这些经商之事。” 观她模样便是个才女,林知寒只道:“既然喜爱这些,为何不去参加些诗社,倒是比一直在家中要来得不同些,出去多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才能开拓眼界。” 白烟云只叹了口气,“我虽喜爱诗书,却无法加入外头的诗社,外头那些诗社,三教九流都可出入,我爹是断断不会允许我去的。” 说到这里,她的眉头立时染上了几分忧愁,确实如此,她这样的书香世家,规矩自然比别家要森严许多。 沈言轻在旁听不下去了,只插了句嘴,“白小姐为何不在自己家中组建诗社呢,若不好出门结交,茶会之时不正是绝佳的机会。” 白烟云只叹道:“知音者多半难寻,虽茶会人是多,但真心有共同爱好能有几个。” 沈言轻便没再说话,倒是林知寒道了句,“我有个建议与你,有时候,不要故步自封,要学会迈出那一步。” 白烟云看向她,听得她继续道:“正如没有人一生下来便是什么都会的,读书识字也是一样,你是因为沉浸在自己从小到大都见到的世界里,所以不敢跨出那一步罢了。” 白烟云有些自嘲一笑,不禁叹道:“也难怪我总觉你比别人不同些,主要不是因为相貌,倒是那副看淡红尘的模样,总觉得比别人要清明一些。” 林知寒看着她,眼神含了柔意。 这顿午饭自然是在白府用的,白烟云还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饭菜简陋,林姐姐不要介意才是。” 林知寒望见这一桌的菜,有清炖蟹粉狮子头,三套鸭,软兜长鱼,水晶肴肉,松鼠桂鱼,梁溪脆膳,再加道花胶鸡汤,且看起来便色香味俱全,实在瞧不出哪里简陋。 沈言轻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咋舌,两个人吃七个菜,怎么也不算简陋,若是刚认识白烟云,还以为她会是在故意这样说,纯属摆阔。 果然大户人家便是大户人家啊。 林知寒只道:“何必自谦,这样已是很好了。” 从前她母亲掌事时,她和她母亲是分开用饭的,只各自在各自的院子里头,但她母亲的一顿,有十样菜,她则有八样。 初时她习惯于这样的日常,只以为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且林府的下人待遇也都不差,待后来有机会出了府去,她才知自家有多奢靡。 因此她掌了事后,便下令大改这奢靡之风,首先便劝说她母亲,将她二人的菜减半,上行下效,上头的人做了表率,下头的人才不会心生怨恨,故意违抗。 所以面前这样,倒是正好。 用了午饭后,两人便出了林府,说是拜访,确实就是拜访,倒不需要留太久。 马车行驶在大街上时,沈言轻便撩开帘子向着外头看去,许是因为今天冬至,街上的商贩都少了许多,连卖莲子酥的铺子外都没有什么人。 沈言轻忙将马车叫停了,与林知寒道了句,“等等我璟娘。” 当即下了马车去,林知寒也不多问,没过一会儿,她便提了包东西上了来。 马车又缓缓行驶起来,沈言轻将那纸包打开了,凑到林知寒身前去,“好久没吃了璟娘,尝尝味道有没有变?” 近日来事情颇多,又是桂姨娘之事,又是回雍州祭祀,又是林昭出事,这样一串事情下来,也确实是许久未吃过了。 林知寒这才明白了过来,只拿起块吃了,嘴边含着几分笑,“没变。” 沈言轻也吃了块,果然是从前的味道,只笑着,“果然没变。” 未用多久时间,马车便在林府门前停下了,莲子酥也吃了一半,沈言轻将其重新包了包,只与林知寒含笑商量着,“这也没多少了,反正也不够她们吃的,便给阿胥。” 若是秋霜在这,只怕要说她重色轻友了,但林知寒只道了句,“随你便好。” 两人下了马车去,走至园子里头时,沈言轻便将莲子酥放在一个地方,又高声唤着,“阿胥,你来拿。” 林知寒见她这样就跟闹着玩似的,只勾唇笑了笑。 待至青藜院,早没了打雪仗的一群人,四下静悄悄的,也不知人都去了何处,两人进了屋内,却只有琨玉和春絮在。 琨玉上前来为林知寒取下斗篷,笑道:“她们正在厨房包饺子呢。” 一听这话,沈言轻当即跑没了影,一路去了厨房,果然只见秋霜和宝珠,还有好些人都在忙活,有在揉面的,有在剁肉馅的,也有在处理葱的。 沈言轻当即走上前去,笑道:“我和小姐去了那么久,怎么你们才刚开始?” 秋霜只道:“你以为我们没事做啊,瞧瞧院子里头的路,那都是扫出来的,不然怎么走。还有柴火也没了,又去喊着外院的送来,总之不像你这个大闲人似的。” 一群人顿时都笑了,沈言轻立时反对她,“我自然也有事情做,伺候小姐不算事情吗,我们的任务不就是照顾好小姐?那要是按你这意思,大家都不要去伺候小姐,都出来干活好了。” “你!”秋霜当即一跺脚,过来就要弄她,“我才不是这意思呢。” 沈言轻边跑着避开她边笑,“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才对呢。” 见她们俩就在厨房打闹起来,宝珠忙劝她们,“你们可小心着些,别打翻了东西。” 沈言轻笑道:“我自然不会,不过秋霜这个傻丫头可说不准了。” 她这话一下子便戳中的秋霜的痛处,气得跺跺脚,“我才不傻呢。” 两人你追我躲着,其余人都护着食材,生怕被她二人碰倒了,一人道:“秋霜姐姐,言轻姐姐,咱们还是快些做事。” 又一个道:“是啊,秋霜姐姐,言轻姐姐,还是先别闹了。” 第五十五章 欢乐时光 沈言轻当即抓住了一个丫头,躲在她的身后,看着秋霜道:“可不是我的原因,你们看她,我若是不跑,就得被她给撕碎了。” 秋霜撅着嘴指她,“我一定要撕了你的嘴!” 沈言轻当即指了指她,故作害怕地低了低头,“呐,你们看见了,秋霜就跟个小母老虎似的。” “我才不是母老虎呢!” 秋霜当即冲上前来,沈言轻连忙又跑了,还一路跑出了厨房外,其余人见着她们这样,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宝珠道:“她们俩这样子,是怎样都改不了了,我们还是继续做事。” 众人当即又继续手中的事,外头,两人仍然在院子里头你追我赶着,院子大得很,沈言轻又健步如飞,秋霜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追着,倒是仍然不放弃。 跑着跑着,连沈言轻都有些累了,只停了下来,扶着旁边的柱子笑道:“好秋霜,你就歇歇,不成吗?” 见她停下了,秋霜也停了下来,弯腰扶着自己的膝盖,着实喘得不行,但仍将额上的细密的小汗珠一擦,断断续续地说着,“不……不成……我……我今日一定要撕了你这丫头的嘴才可。” 沈言轻也扶着胸口喘着气,不明白她突然这么执着干什么,“你看你,话都连不上了,还妄想追上我,省省,你啊,还是回去包饺子。” 她却深吸一口气,又起身向着她而来,沈言轻赶紧撒腿就跑,两人一路都追出了青藜院去,直至园子里,沈言轻打算在假山中将她绕晕。 结果绕着绕着,她自己都有些晕了,只能慢慢悠悠地探着路,希望不要遇见那丫头,结果就在一个拐弯处,秋霜的身影恰好出现。 她多半也是没了体力,只慢慢走着,并且左看右看着,似乎是想看到她究竟在哪。 眼见得她就要看见自己,沈言轻一时躲闪不及,正打算转身就跑,便突然被一人抱住飞速地离开了此处。 唯留下秋霜迷惑地站在原处,怀疑自己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另一边,两人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待脚一落地,沈言轻便转身一把抱住了来人,“阿胥,你怎么来了?” 方淮胥含笑回拥住她,见她额上略有些汗,只拿袖子替她擦了擦,略带几分宠溺的语气,看着她,“今日便这般开心么?” 沈言轻还觉得有些热,所以立时又放开了他,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自然,阿胥今日过得如何,你的中衣有没有回我房内去拿啊。” 她话音刚落,方淮胥的脸又有些诡异地红了起来,因为他今早匆匆离开她房间时,中衣和她的衣裳一同挂在旁边的衣架上,情急之下只来得及拿了外衣。 他点了点头,沈言轻又不禁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就我,哎哟,我的阿胥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哟,这本来就生得英俊,还这么纯情,要是有人想欺骗你的感情,岂不是轻而易举啊。” 她本就是故意开玩笑,方淮胥却十分认真地看着她,轻摇摇头,“不会。” “什么?”沈言轻看向他,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方淮胥又道:“我所倾慕之人唯有你,不会再有旁人。” 这愣小子,怎么又开始对她表起白来,沈言轻当即抿唇笑了,又伸手戳了他的脸一下,“你呀你呀,要我说你什么好,也许,就是因为你这副模样,我才会喜欢你。” 她的最后一句话故意说得小声了些,却被方淮胥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只将她的右手拿了起来,在她的手背上郑重其事地落下一吻。 “轻轻,你于我而言,比任何人都重要。” “包括太子吗?” 方淮胥顿了一顿,回着,“是。” 沈言轻却盯着他的眼,问他,“那如若有一天,我让你杀了太子呢?” 她的语气过于认真,所以方淮胥一时有些分不清她是否说的只是玩笑话,他愣住了,放下了她的手,看着她。 沈言轻却道:“看,阿胥,你做不了选择,我问你,如果有一天,太子让你杀了我,你会不会杀我?” 似乎两人确定彼此的心意以来,还从未面临过这样的问题,她们暂时地抛却了之后的种种可能性,只享受着无忧无虑的当下。 方淮胥到底是裴延尧的人,谁知道裴延尧以后会下什么命令给他,谁又能想到,裴延尧以后和林府,会是怎样的关系。 他没有迟疑,只回她,“不,我不会。” 沈言轻叹了口气,上前拥住了他,靠在他的怀里,“唉,阿胥,今天本来是冬至,又是初雪之日,我不应该这样伤感的,但是我们始终都可能会面对一些问题。” 方淮胥没有言语,听她继续说着,“所以……” “不!”方淮胥当即捂住了她的嘴,“我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 沈言轻抬头,认真地看着他,不禁一笑,“想不到我的阿胥越来越会说话了,我是说,所以我们在享受当下的同时,还要保持警觉性。” 听她这话,方淮胥当即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伸手回拥住她。 待沈言轻回到青藜院时,众人都已然在包饺子了,见她过来,秋霜立时便道:“快过来帮忙。” 沈言轻便过去了,秋霜这人就是这样,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和记仇的春絮相比,可好太多了。 屋内的春絮不禁打了个喷嚏,也不知是谁在说她。 一群人很快便包好了饺子,就等着晚饭的时候吃了,今日冬至,晚上便放了大家的假,还特意在花厅摆了两桌子,好让大家一起吃饭。 大家一起帮忙,速度倒是快得很,准时在晚饭时间将一切都准备好了,便让人去请林知寒过来。 待林知寒坐好,众人才都齐齐坐下,沈言轻笑道:“今日冬至,大家可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便是。” 春絮阴阳怪气地道:“自然如此,冬至这样的日子,大家自己都是知道该如何的,也没必要特意提醒。” 第五十六章 冬至快乐 琨玉当即出面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过节的,怎么跟吃了辣椒似的。” 林知寒含着几分笑意道:“听说你们特意包了铜钱饺子,大家都先吃饺子。” 众人齐齐道谢,便吃了起来,不多时,只听得宝珠“哎哟”一声,便见她手中的饺子里露出半个铜钱来。 秋霜笑道:“了不得,宝珠这一年的运气都要非比寻常了。” 宝珠也是笑着道,“倒是碰巧了。” 沈言轻给身旁的林知寒夹了个饺子,附耳与她道:“璟娘,快吃一个,看看你的运气如何。” 林知寒咬了一口,看着她轻摇了摇头,沈言轻不信邪,又给她夹了一个。 林知寒咬了一口,依旧摇了摇头,沈言轻又给她夹了一个,她咬了,当即抬头看她一眼。 沈言轻立时心领神会,只笑道:“来来来,大家一同举杯向小姐道喜。” 她们这杯子里头都是果子酒,所以并没有什么影响。 众人一同举起杯来,“恭喜小姐,愿小姐新的一年事事顺心。” 林知寒含笑举起杯来,回敬她们,“多谢你们了,愿你们也是如此。” 众人当即都喝了,便开始吃起菜来。 秋霜举着酒杯过来拉着沈言轻要敬她,“言轻,来来来,跟我喝杯。” 沈言轻和她碰了一杯,两人都一饮而尽,结果宝珠也过来敬她,“言轻,喝完了秋霜的,我的你可也得喝啊。” 沈言轻只奇怪道:“怎么?今日难道是我的千秋不成,怎么都来敬我,不去敬小姐。” 琨玉也端着酒杯过了来,“这敬你不就相当于敬了小姐么,小姐不胜酒力,便由你替小姐喝了。” 沈言轻偏头看去,见林知寒正含笑看她,面上已染上了几分红,只得与宝珠一饮而尽。 喝完宝珠的,琨玉又拉着她,两人同饮了一杯。 沈言轻一连喝了几杯,只将嘴擦了一下,当即坐下了,“我都还没能吃到福饺子呢,让我先吃几个饺子。” 说完,她夹起一个饺子便吃了,由于想不到自己运气竟然这样好,所以用力一咬。 谁知一时只觉得牙齿都要碎掉了,忙将饺子丢回了碗里,连声叫着,“啊啊啊,疼死我了。” 众人一时哄堂大笑,一人道:“言轻姐姐这以后的福气想必大着呢。” 沈言轻捂着嘴巴,疼得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林知寒柔声与她道:“可要去瞧瞧?” 她摇了摇头,示意林知寒自己没什么大碍,她这才放了心。 秋霜笑道:“这声音这样大,福气自然也大得很!” 沈言轻轻瞪了她一眼,过了片刻,待自己好多了,方端着碗饺子放到她面前去,“这福气你都还未吃到过,快快快,可别说就你没福气啊。” 秋霜当即笑道:“我才不会呢。” 说完便吃了起来,结果旁边好些人都吃到了,琨玉就吃了三个也吃到了,她吃完了一碗,将肚子撑得不行,只叹道:“哎哟,可要涨坏我了,沈言轻你是故意的,到哪挑了这些饺子来。” 沈言轻当即道:“你可别乱说,这是我方才从一大堆饺子里头随意挑的,可不是我故意针对你。” 她这话确实是真的,不就是个饺子,况且她也无法看见饺子里头是否有东西啊。 秋霜不禁哀怨道:“那我为什么没有。” 沈言轻却戳了戳她,轻声与她指了指旁边的春絮,“没事,她也没吃到。” 方才她看着秋霜吃的同时,也注意看着旁边人的情形,发现春絮也是一直在吃着,却仍未吃到过。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二人正看着自己,春絮当即抬起头来向着她们看去,二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 秋霜不禁微笑起来,沈言轻又附耳与她道:“瞧瞧,现在觉得心里头平衡多了,这样,我再给你夹一个,若这个也没有,那便算了。” 秋霜想了想,将头一点,沈言轻便又从中间的大盘子里头给她夹了一个饺子,秋霜低头吃了,很快便欣喜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沈言轻含笑回视着她,“看看,你要是没有再坚持这一下下,便相当于前功尽弃了。” 秋霜只道:“果然你福气大得呢。” 沈言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那我把福气分给你了,你开心了?” 秋霜应了一声,两人又同饮了一杯。 过了片刻,沈言轻借着去茅厕的名义悄悄地离了席,实则是去厨房拿出自己事先预留好的一碗饺子,特意放在锅里头温着,好使其不至于冷掉。 她将碗拿了出来,又带上了筷子,便去了后院,连声唤着方淮胥的名字。 方淮胥很快出现在眼前,沈言轻将碗递给他,“阿胥,吃。” 二人在廊下坐了,沈言轻便看着方淮胥吃饺子,结果一吃一个准,个个都有铜钱。 方淮胥看向沈言轻,沈言轻回视他,两人都陷入了一种沉默之中。 过了好半天,沈言轻才笑着解释,“哎呀,就是人家特意在煮之前摸了摸,就挑了那么几个觉得不错的啦。” 方淮胥:…… 这应该不是特意挑了那么几个,这应该就是把有铜钱的都挑在了他这个小小的碗里。 方淮胥只看着她道:“多谢你,轻轻。” 沈言轻当即一摆手,“哎哟,阿胥,你跟我还客气个什么劲,快吃,还有两个呢。” 方淮胥当即吃了,沈言轻又将他的手摸了摸,触手略带几分凉意,只道:“怎么不多穿些,仔细着凉。” 他吃了个饺子,只回她,“无妨,习武之人,不怕这样。” 沈言轻当即将他的背一拍,“好了,知道你身体强健了!” 由于她的力道过大,方淮胥差点没喷出来,强忍着吞下了最后一个饺子。 沈言轻忙顺了顺他的背,“没事阿胥,你还好?” 方淮胥摇摇头,“我没事,轻轻。” 沈言轻将他的碗接过了,只道:“那好,冬至快乐,阿胥,我出来好一会儿,该回去了。” 方淮胥点点头,她对着他笑了笑,便回了席上去。 第五十七章 冬至之时 待她回到席上时,众人已然是沦陷于欢乐之中,推杯换盏,笑声充盈着整个屋内。 见她来了,宝珠上前便拉住了她,“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快来快来,秋霜可说了,你去得太久,要罚你呢。” 桌边,秋霜正做着,看眼神便是有些醉意了,看见了她,只含笑着招了招手,“言轻啊,快来快来。” 说着又端起杯酒来敬她,“这杯酒你可必须要喝啊,来来来。” 沈言轻自然不怕她,当即接过了酒,死死地盯着她,将酒一饮而尽了,将酒杯翻过来倒了倒,示意已经喝尽了,又倒了杯酒递给她。 “我的喝完了,该你了。” 秋霜也盯着她,喝完了杯中的酒,又给她倒了一杯。 在旁人眼里看去,这俩人就跟斗鸡似的,不分上下,宝珠及时上前,拿了盘饺子,“快快快,尝尝,这是下午她们包的,每个味道都不一样,这可是压台呢。” 沈言轻向着秋霜一看,示意她,敢不敢? 秋霜当即拿筷子夹了个饺子,向着嘴里送去,立时便吐了出来,忙喝了杯水漱着口。 沈言轻和宝珠被她逗得乐不可支,只好奇问她,“这是吃到了什么。” 秋霜缓了半天,才与她们道:“不知道是哪个没心眼的人,竟然在饺子里头包了甘草。” 两人立时更欢快了,拍着桌子笑得无法自拔,若不是这里头吵闹,只怕这屋子都要被她们的声音掀翻了去,秋霜呸呸呸了半天,又推着她们试试。 有了这前车之鉴,沈言轻少不得有些慌,挑挑拣拣了半天,秉着早死晚死都是死的道理,当即夹了个送进嘴里。 刚入嘴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太多的感觉,但是片刻之后,她没有言语,当即将嘴里东西往碗里一吐,拿起一块蜜瓜往嘴里塞着。 秋霜和宝珠忙笑着问她,“是什么是什么,快说啊。” “莫不也是苦的?” 沈言轻张着嘴拿手扇风,斯哈斯哈的,好半天才道:“真是个人才,这里头全是辣椒,可把我快要辣死了。” 两人一时笑了起来,最后便到宝珠了,有了前面这两个在先,她忐忑地看着她俩,颤颤巍巍地夹了一个饺子,又缓慢地送入口中。 很快,她的眉头便皱成了一团,苦着脸将口中的东西吐至碗里头,“谁将醋灌在里头了,好酸。” 沈言轻和秋霜笑成了一团,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当真是来浪费饺子的,还顺便折磨人。 一人吃了一个,便不愿再尝试了,生怕又吃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端着盘子去给其他人尝试,无一例外,全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一时间,唯有林知寒没吃过了,她今日被这样的气氛闹得心情不错,本来沈言轻不让她尝试,林知寒却道:“无妨,既然大家都吃了,我也吃一个才对。” 沈言轻将托盘凑上前去,林知寒夹了一个轻咬一口,吃了半个下肚,还有半个在碗中,从里头流出黄黄的汁水,定睛一看,原是鸡汤。 秋霜只笑道:“小姐不愧是小姐,比我们大家都幸运些,这倒算正常的了。” 林知寒含笑道:“这都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当真是。” 宝珠道:“每人都想一想,凑了些点子出来。” 林知寒抿唇道:“难为你们有心。” 一番宴会直闹到深夜,方一起将东西都收拾着,沈言轻便扶着林知寒回了房内。 她今日只略饮了几杯,并不曾放纵,面上倒是有些微微红了,沈言轻将她的外裳脱了,又让人将后庭的水龙烧着,好让她洗一洗。 在林知寒屋内的一侧有一处房间,是专门为她开拓的温泉池子,连通着底下的水管子直至厨房,只是要用时需要人一直烧着水才行,今夜大家都在过节,因此还得临时烧。 这等着烧热自然也是需要时间的,沈言轻让林知寒略坐一坐,问她,“璟娘,可觉得还好?” 林知寒含笑着看她,“还好,只是今日地笼烧得过于热了些,方才她们都一直在说笑话,倒是出了好些汗。” 沈言轻道:“待会儿水便好了,我先替你去将东西准备好。” 林知寒含笑应了一声,沈言轻当即便去了。 她沐浴的东西可多着,又有沐浴时用来搓澡,使肌肤表面光滑的,又有抹在身上可以让肌肤变得白嫩的,而且这洗的时候,还要往水里倒一种精油。 所以每次沐浴完后,林知寒的身上总会有一股浓郁好闻的香味。 过了片刻,水便变得温热起来,加上室内有地笼,倒也算刚好,沈言轻扶着林知寒过去,为她褪去衣物,又扶着她下了水去,让她靠在边上。 这池壁之上也是专门设置了一个凹槽,好方便人坐着。 沈言轻先替林知寒揉着身子,又为她搓着背,倾身闻了闻,边搓还边笑道:“璟娘,你好香啊。” 林知寒闭目享受着,含笑不语,“你这样,若是换了性别,倒像是话本子里头的登徒子似的。” 沈言轻笑道:“实在不怪我,主要是璟娘你过于貌美了。” “哦,那责任在我?” 沈言轻见她又打趣自己,只嘻嘻笑道:“自然,都怪璟娘你啊,天生丽质。” 林知寒含笑着摇摇头,沈言轻便继续手里头的工作,但突然便想到,方淮胥一直在暗处保护林知寒,这沐浴洗澡之时,不会一不小心看见了什么。 很快的,她便将这一想法抛诸脑后,方淮胥是谁,那可是个大木头也,怎么会对女子感兴趣呢,但转念一想,她好像也是女的啊。 林知寒从她的手劲可感知到她似乎有些出神,只道:“怎么了言轻?” 沈言轻回过神来,只摇摇头,“没事,就是你太美了,我一时看入神了。” 林知寒轻笑一声,又道:“你也下来洗洗。” 这话都不是询问,而是邀请,沈言轻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当即将衣裳脱了,就往地上一丢,也下了水去。 第五十八章 赶至皇宫 沈言轻还是头一回能享受她这温泉池子,况且还是在严寒的冬日,泡一泡热水再舒适不过了,她靠在池壁上,分外悠闲地长舒一口气。 “哇,好舒服啊。” 林知寒见她那模样便不禁微笑着,“有这么舒服吗?” 沈言轻双手打开放在两边,只闭目享受着,“当然了,这真是太舒服了。” 林知寒道:“早说多好,日后若你想来这里,随时都可以来。” 沈言轻只笑道:“多谢璟娘了。” 两人泡了好一会儿,沈言轻便拿澡巾子先将自己擦了,穿上里裳,才去扶着林知寒出来,替她擦着身子,穿好了里裳,两人便去了床上。 沈言轻替林知寒将被子盖好了,自己才躺上,打了个呵欠,与她道:“睡,璟娘。” 林知寒应了一声,她闭上了眼,本来正准备陷入沉睡之中,脑海里头一时想到今日同方淮胥说的话,不觉又浮想联翩,想着想着,困意却也渐渐的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都没有睡过去,又胡思乱想了半天,猛然睁开了眼,得出了一个事实。 她,失眠了。 沈言轻转头向着林知寒看去,她正面对着自己睡的,闭眼睡得安逸,也不知是否做梦了没有。 她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林知寒的眉眼,这是一副美人酣睡图,昏暗的光线下,都能感知到一种无形的令人着迷的韵味。 正这样想着,她又不禁摸了摸林知寒的脸,许是有了几分感受,或是并没有睡得太熟,林知寒微微皱了皱眉,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正对上她有几分诧异的脸。 “怎么了,璟娘,是我弄醒你了么?” 林知寒轻摇摇头,“不,是我自己睡眠浅,怎么还不睡呢?” 沈言轻只道:“没什么,失眠了而已。” “在想什么呢?” 沈言轻将一只手枕在头下面,有些自顾着出了神,“想以后啊,以后我们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和现在会有什么不同,大家还能这样开心地在一起吗。” 林知寒似是感受到她的内心想法,只伸手轻按了按她的手,意图给她安慰,“你在想方淮胥,是不是?” “是,也不是。” 沈言轻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继续道,“璟娘你,是注定会入宫的,可是宫中比这外面还要凶险,在这林府都是如此,以后的道路,实在生死未卜。况且我和阿胥,阿胥他,终究是太子之人……” 林知寒宽慰她,“以后若有机会,我会向太子请求,放方淮胥和你出宫。” “不。”沈言轻转身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眼神坚定,“不,璟娘,我不能离开你的左右,有我和阿胥保护,你才会更安全。” 林知寒只看着她柔柔笑着,“我的身边有琨玉她们,你想为了我,放弃你的爱情吗?” 沈言轻却摇头,“不,你们两个,我都不会放弃,永远。” 林知寒看着她,两人对视着,虽没再言语了,两人却都明白对方的心意。 聊了几句后,沈言轻又闭上了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总算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天已大亮,林知寒已是下了床去,沈言轻当即下了床,靸着鞋给她穿衣裳。 宝珠和春絮已是拿着东西进了来,见着沈言轻只穿着里衣,头发乱乱糟糟,脚下鞋也穿好的模样,春絮不禁道:“你这个金贵人似的,倒比小姐起得还迟些。” 沈言轻认真替林知寒穿着衣裳,口中还忙着回她,“是是是,就咱们春絮姐姐啊起得早,人勤快,怪不得受小姐重用呢。” 见她们大清早的便这般精力旺盛,林知寒只含笑,“好了,别闹了。” 春絮将水端了上来,好让林知寒洗脸,宝珠在旁递着帕子。 沈言轻这才去收拾自己。 就在这时,琨玉进了来,与林知寒回话,“宫里头传来了消息,陆大夫已到。” 林知寒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却说上京的皇宫之内,陆净玄收了消息一路赶来,不知跑死了几匹马,没有比才处理完一件事,好不容易正在游山玩水之时收到书信来得更为痛苦了。 他一至宫门处,便让侍卫去传话,说是太子请来的。 谁知他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衣裳又穿得质朴了些,还未有什么牌子证明的,那守门的侍卫便以为他是疯了,让他赶紧走。 陆净玄只想掏出银针给他们来几针,外界对他的评价可是有个天下第一神医的,多少人想让他治病,他都是拒绝了的,如今却得受到这样的待遇,还真是遭罪了。 幸得有东宫侍卫得了裴延尧的吩咐,让来看看神医是否已经赶到,不然他连宫门都要进不去了。 当那守门侍卫得知他的身份时,当即便变了脸色,点头哈腰着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陆净玄懒得理他,冷哼一声便进了去。 由着东宫侍卫一路将他向着凤藻宫而去,却在行至御花园时被人拦下了,是一个看着约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相貌中规中矩。 见了他,又认出是东宫的侍卫,只问道:“这是谁,外男为何可入后宫?” 那东宫侍卫回道,“三殿下,这是太子殿下为皇后娘娘自宫外请来的神医。” 他便是三皇子裴延祺,他的母亲庆妃平时很老实本分,自己相貌与才华平平,且两个哥哥锋芒过盛,所以衬得他毫无存在感。 裴延祺道:“什么神医,连太医院的院判都一筹莫展,不过一民间游医,能有什么法子。” 他这话完美地戳中了陆净玄的肺管子,因此上前几步,手一动,旁边的人都只能瞧见残影,他已是在裴延祺的某处穴位上扎了一针,含笑与他道:“恭喜三殿下今夜必定会欢喜地睡不着。” 裴延祺不明所以,只喊着,“你对我做了什么?!” 当即伸手上前一步,被东宫侍卫挡住了,“三殿下,这是太子殿下的贵客,不可无礼。” 他当即道:“他对我做了什么,你们竟也不管吗,东宫便是这样欺负人的吗?” 第五十九章 入宫诊断 他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又走出来一人,却是裴延绍,他披了件月牙白斗篷,更衬得其如绝世公子,同时也显得旁边的裴延祺过于普通。 裴延绍只含笑着走至裴延祺身旁,“三弟这是怎么了,看看为兄能否帮帮三弟。” 裴延祺指着陆净玄便道:“太子请来的人在这欺负我。” 东宫侍卫一脸无言以对,分明是他胡乱说话激怒了人oooo9tiyiy家陆大夫。 “哦?”裴延祺看了过去,“确有其事吗?” 有一人回道:“如今皇后娘娘昏迷不醒,这是太子殿下为娘娘寻来的神医,还望二皇子殿下不要阻拦。” 裴延绍道:“皇后娘娘如今这般,我等也是日夜担忧,只是太医院的太医们皆是医术超群,恐怕还是……” 他故意未将话说得太满,在陆净玄眉头微皱的注视下,以及裴延祺一心只以为他为自己撑腰的情况下,才道:“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怕外头有的是我们没见过的,神医还是快快前去。” 裴延祺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他跟陆净玄才是一边的,“二哥。” 裴延绍却未理他,只含笑与陆净玄道:“陆大夫想必定是医术超群,才能让太子专程请来。” 陆净玄见他态度不错,只抛给他一个什么东西,被他稳稳接住了,裴延绍将东西给了裴延祺,只与他道:“陆大夫快快前去。” 陆净玄当即便跟着东宫侍卫继续向着凤藻宫而去,他不是宫中之人,无意理会这宫中的纷纷扰扰,所以并未开口询问。 一至凤藻宫,裴延尧便在宫门处焦急等着,见他来了,忙迎上前来,“陆大夫远道而来着实辛苦,劳烦你为我母后诊治。” 陆净玄只道:“医者本分。” 实际上不过是因为林府与池素的关系,若不是这一层,他说什么也不会来的,所以他这只是看在林知寒的面子上。 裴延尧领着他进了凤藻宫去,在皇后的床前坐下,因着避嫌,所以放下了层层帐帘,还在皇后手腕上也放了帕子。 陆净玄将手搭在她的脉上,诊断了良久,才皱了皱眉,撤回了手。 裴延尧忙上前问他,“母后究竟如何了?” 陆净玄道:“皇后娘娘这是因为小产伤了身子,又郁结于心,所以陷入昏迷之中,待我去开副方子,喝了便好了。” 裴延尧只道:“为何小产会昏迷呢?” 陆净玄只道:“是那导致娘娘小产之物异常强劲,伤了娘娘的身子,所以日后都得静养药补才是。” 裴延尧点头,便让他过去将方子写好了,又命人按着方子去抓药,再煎了。 趁着无人之时,陆净玄问道:“这病情并不复杂,太医院的院判不可能没有法子。” 裴延尧只沉吟片刻,说着,“我不愿相信,母后如今的身子,已不能再受波折了。” 他便不再言语了,裴延尧让人带他去吃些东西,又收拾了休息的房间。 待人离去后,裴延尧才过去站在皇后的床前,撩开层层交叠的纱帘,看着她。 皇后也是林氏之人,相貌自然不差,当年那张美艳的脸如今自然被岁月浸染,不再年轻了,可不变的是,这是他的母亲。 裴延尧在床边坐下,情不自禁握住了皇后的手,这么些年来,他们母子俩自登上这个位子后,便全然抛却了天真。 非得如此,不然他们便会如先皇后一般的结局。 世人都以为先皇后是病逝,但实则是闵氏一族权势滔天,皇帝有意削之,选择了利用林氏去打压,所以一场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陷害,将先皇后打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他记得,先皇后总是温柔地对他们兄弟说,“就算是皇家,也应该有亲情存在,你们要同心协力保护好大楚。” 先皇后那时喜欢桃花,皇帝便在她的宫中种满了桃花,她喜欢吃荔枝,皇帝便在荔枝成熟之际,水运送来了许多新鲜荔枝。 那个时候,先皇后是宫中最受宠爱的女子,不过她对大家都很好,盛夏寒冬,逢年过节,不论地位,总会记挂着旁人。 宫中人都说,她是一个好皇后。 但结局如何呢,皇帝鸩杀了先皇后,还假惺惺地告诉世人,皇后做错了事,但我还是原谅了她,宽容了闵家,风光地将先皇后大葬。 所以他们不能放松,不能倒下。 裴延尧看着皇后,郑重其事地道:“母后,儿臣一定会救您。”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外头唤道:“殿下。” 裴延尧应了一声,那人便进了来,是跟随他多年的亲信汪忠,不过一般出宫时不会陪伴,而是作为眼睛替他留在宫中。 汪忠端着药进了来,“药是我盯着抓的,也是我看着熬的。” 裴延尧示意他将药放下了,又问道:“方姑姑在哪。” 方姑姑是跟着皇后的老人了,所以她可以信任。 汪忠回道,“在外候着。” 裴延尧点头,又让进来两个宫人,协助方姑姑喂药,自己则向外走去,汪忠跟在他的身后。 二人一路去了宫正司,汪忠上前让人通传于蔡敏,好让她出来相见,断没有太子进去见她的道理。 那宫人当即进去了,没过多久,便见得有个身着绛色官服,生得杏眼桃腮的年轻女子出了来,正是年纪尚轻却得赏识的女史蔡敏。 蔡敏上前来与裴延尧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裴延尧点了头,又问,“蔡女史,林夫人如今情况如何?” 蔡敏如实回答,“夫人偶感风寒,有些发热,已让人喂了药了。” 裴延尧又问道:“案子调查得如何了?” 蔡敏只不卑不亢地回他,“这是宫正司之事,与太子无关。” 若是寻常人这样说话,只怕要治他个以下犯上之罪,裴延尧却是知道她的脾性的,过于一板一眼,便与她道:“蔡女史向来是个秉公执守之人,不过林夫人是父皇亲封的一品诰命,还望蔡女史照看几分。” 第六十章 终于醒来 蔡敏却全然听不得这种话,只颔首道:“下官在其位谋其事,却不会因为任何缘由偏袒任何人,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 汪忠在后头都听不下去了,只道,“你!” 蔡敏颔首示意,“下官事物繁忙,便不打扰太子殿下了。” 说完,她当即转身离去,看都未看二人一眼。 汪忠当即上前一步,被裴延尧伸手拦住了,“你还不了解她的性子吗,能见我一面属实都算不易了。” 他当即没了动作,只道:“但愿林夫人快些好起来,不然小姐可该伤心了。” “所以我才未在书信中提及此事。” 裴延尧向着远处看去,这巍峨皇城实在太大了些,不知还会吞没多少人。 就在这时,便有人来传话,说是姜小姐领牌子进了宫来,正在东宫等他。 裴延尧微微皱了眉,向着东宫去了。 这个姜妧,美貌有余,头脑不足,因父亲掌着兵权,处事着实跋扈了几分,他却不能对她如何。 一至东宫,姜妧便着了件香叶红描金裙,上搭水波纹素袄,头戴镶珠缠金流苏,衬得她愈发琼鼻粉腮,一派世家贵女风范。 她父亲姜裕是从最底层的杂役兵坐起,一路摸爬滚打坐至如今地位,自然知晓其中艰难,所以不愿独女遭罪,因此姜妧是受尽宠爱长大,多少有些偏执的小姐脾气。 她少时入宫参加中秋宴见了裴延尧一面,却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所以总想法设法地同裴延尧相见。 一见裴延尧,她便迎上前来,含笑道:“殿下可算来了,娘娘如今情况如何?” 裴延尧眉头微微地皱了一皱,只道:“母后已是服了汤药,不知何时会醒来。” 姜妧示意身边的侍女拿出东西来,笑道:“那便好,民女此番来,还专程带了滋补的药材,专给娘娘服用。” 裴延尧示意宫人将东西收下了,只道了句,“多谢姜小姐了。” 姜妧又道,“我知殿下为皇后娘娘忧虑,民女的心同殿下是一样的,想必也没有谁可以与殿下感同身受了。” 裴延尧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明白她话里头的深意,是指的梧州那位,毕竟林知寒虽是皇后口定的太子妃,她却是皇帝属意的,自然不同些。 裴延尧素来不愿理会这女人之间的事,嘴上说说而已,也算不得什么,所以只任凭她说着。 没多久,便有宫人来回话,“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娘娘醒了,陛下那边也已派人去传话了。” 裴延尧还没开口,姜妧已是上前来一把挽住了他的手,“恭喜殿下,娘娘可算醒了,殿下可别太忧虑了。” 道过喜后,又加了一句,“陛下事务繁忙得很,娘娘都没怎么来探望过,告诉陛下有什么用。” 这大概就是她存活至今的其中一个理由,裴延尧抬手示意她,“慎言。” 不过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说完,当即便向着凤藻宫去了,姜妧自然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路进去,至皇后床前,见她躺在大迎枕上,仍是十分虚弱的模样,方姑姑正喂她喝着粥。 见着她病容憔悴,又刚失去一个孩子,裴延尧当即跪于床前,只垂首叹道,“母后,让您受苦了。” 皇后看着他,只含笑着,“现在已然无事了,让你受苦了,尧儿。” 裴延尧道:“让母后受此大罪,是孩儿不孝。” 皇后示意方姑姑一眼,方姑姑将碗放在旁边,上前扶着裴延尧,“殿下可别如此,娘娘最是心疼殿下了,殿下若是如此,岂不是让娘娘伤心,况且娘娘才方苏醒,殿下怎能忍心呢。” 裴延尧听她这样一说,皇后又神色柔和地看着他,他当即便站起身来,有宫女搬了凳子过来,他坐下了。 姜妧迈着盈盈碎步走上前来,“民女姜妧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可算苏醒了,殿下这些天来可担心死了,民女也担心得夜不能寐呢。” 她虽不是皇后心中太子妃人选,也并未有什么令人不满之处,所以对她的态度只能说尚且一般,皇后只与她道,“多谢姜小姐担心了。” 姜妧垂首含笑,也在宫人搬上来的凳上坐下了。 就在这时,听得外头有人禀报,“陛下来了。” 裴延尧当即站起身来,抬脚正准备走,见着还有个姜妧在身旁,也未多想其他,当即抓着她的手绕至床后头的隔间里去了。 宫女也将凳子搬了回去。 姜妧头一回被他如此对待,心里头一时只有欢愉,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只沉浸在他竟然牵自己的手。 而皇帝就在此时进了来,他着了件明黄色常服,看着四五十的模样,倒能看出来年轻时的模样,该是个相貌堂堂的。 皇帝一路走至皇后床前,在她床边坐下了,只问她,“现在觉得如何了,清音?” 看着这样子,倒是觉得他好像多么关心的模样。 皇后只回道:“让皇上担心了,臣妾无碍。” 简单的两句话,虽说是夫妻,倒不如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身居高位,想必都是如此。 皇帝突然又问旁人,“皇后好不容易醒了,太子在何处?” 方姑姑回他,“太子一直来探望娘娘,娘娘能醒,也是太子从外面请了神医来医治的,方才太子才回去了。” 皇帝只应了一声。 后头听着的裴延尧,手不觉握紧了几分,陆净玄入宫,他作为帝王,怎么可能不知道消息,幸而之前让陆净玄开完方子后便让人将他送走了。 宫中并不是太平之地,久留总不是好事。 皇帝又同皇后聊了几句,左右是些乏味至极的话,直至有人来禀报,说是梁美人有些身子不适,请他过去看看。 梁美人是新入宫的妃子,近日来颇受皇帝喜爱,只是受宠受得多了,这人也难免骄纵些。 皇帝还未说话,皇后已是道,“既然梁美人身子不适,皇上便去看看,也无妨。” 他便站起身来,“既然皇后现在已无大碍,我便去了。” 第六十一章 前往解救 说起来,皇后不过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就算她不说,皇帝也必定是要去的,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她和皇帝,也早已形同陌路,毕竟又没有多年情分在。 待皇帝一走,裴延尧便从后头走了出来,姜妧紧随其后。 “母后不必在意。” 皇后自然知晓他此话的意思,只看着他道,“没有影的事,尧儿勿要多想。” 裴延尧陪着皇后说了好些话,姜妧便一直坐在旁边,偶尔插上几句嘴。 皇后一时想了起来,突然问他,“清音何在?” 连裴延尧听到她苏醒的消息都一时忘了这事,忙与她道,“自母后昏迷之后,林夫人被指控为是毒害母后的凶手,这几天都在宫正司。” “竟有这般事,先不论真凶究竟是何人,绝不可能是清筠所为。去,尧儿,将清筠接回来,若她们不肯,你便将我的凤印带过去。” 裴延尧只道:“自然不可能,但如今真凶尚未浮出表面。” “真凶?”皇后看着他,眼底带了几分漠然,“你以为,真凶如今能抓住吗?不过是蜘蛛的足罢了。” 裴延尧心里有所一动,皇后看着他,眼神万分坚定,“去,尧儿,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当即站起身来,姜妧也起身同皇后辞行,两人便出了凤藻宫去。 一至宫门外,裴延尧便与姜妧道,“多谢姜小姐为母后担忧,如今我尚有要事在身,便不久留姜小姐了。” 姜妧当即一把抓住了他,“不,殿下,让阿妧陪你一同前往。” 裴延尧后退半步道:“此事与姜小姐并无干系,姜小姐何必如此。” “追随太子殿下,自己未来的夫君,学习如何为他分忧,不是理所应当么?” 她那张美艳的脸上尽是满满的自信,像是所述之事已成定局,“我父亲位居统帅之职,手握兵符,那林氏女相貌家产再怎样又如何,只有我,可以帮助殿下稳居高位。” 想不到她竟这般直截了当,裴延尧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不明意味。 “姜小姐还真是出乎我意料。” 姜妧勾唇一笑,“我有这个本钱。” 她倒是不如传闻中一味只知眼前所见,不见内里。 裴延尧看着她,瞬间放柔了眼神,只与她道:“姜小姐的心意本宫深知,但如今这事,确实不用姜小姐费心,下次若需要姜小姐,必定告知。” 姜妧这才松了口,只道:“那好,民女这便告退了,只希望殿下能记得民女的好,也祝殿下一切顺利。” 说完,她当即行了一礼便退下了,裴延尧却并没有立时去宫正司,而是嘱咐了汪忠一番话,汪忠领命去了,他则过了半个时辰才去往宫正司。 宫正司内,蔡敏正在翻阅着文书,便有宫人来传话,说是太子殿下来了。 蔡敏自然知道他是为谁而来,所以不太愿意相见,只要找个说辞,却听得门外有宫人道着,“太子殿下,蔡女史正在歇息,太子殿下。” 话音刚落,便见裴延尧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却丝毫不见慌乱,只有着从容不迫,不慌不忙地与她道:“素闻蔡女史向来刚正不阿,从不徇私,是也不是?” 蔡敏不想他会先说这个,只颔首道:“自然,祖父教导,人活一世,不可泯了良心。” 她这回答属实在裴延尧的预料之中,只道:“那如今有一怨案,蔡女史可一定要秉公处理。” “哦,有何怨案?” 裴延尧将手一拍,汪忠当即推着一人走上前来,将那人往里头一推,那人便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蔡敏道:“这是何人?” 汪忠上前,冷声道了句,“还不快快从实交待。” 那人抖得跟什么似的,只不住喊着,“都是小人一时鬼迷了心窍,是梁美人,都是梁美人指使的!” 蔡敏上前几步,只冷静地与他道:“抬起头来,看着我。” 那人只不住抖着,缓缓地抬起头来,果然是凤藻宫的小太监。 “你是说,是梁美人指使你毒害皇后的,那你可知,这是怎样的罪行?” 小太监连忙又趴下了,边磕着头边求着情,“小人错了,小人真的错了,但梁美人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裴延尧当即沉声道:“梁美人这般大胆,你竟也敢做出如此胆大之事。” 小太监仍不住磕头求饶,“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是不得已为之啊。” 这事看来是又蹊跷得很,说是梁美人嫉妒,那也是情有可原,但她如今圣恩浓厚,何必毒害皇后,不怕东窗事发,引火上身么。 况且这小太监的话也不知可不可信,毕竟若想想法子威胁人,那可是易如反掌之事。 蔡敏自然也知晓这点,所以并未发作,只道:“将他带下去,严刑拷打。” 那小太监抖得更厉害了,瑟缩了一下,转而扑至裴延尧脚边,“太子殿下饶命啊,殿下救救小人,救救小人。” 汪忠当即踹了他一脚,将人踢出去老远,“你做了对不起娘娘之事,竟然还敢来奢求殿下的原谅。” 那小太监在地上扑腾了一会儿,又过去向着蔡敏爬了爬,“蔡女史,都是梁美人逼迫啊,求蔡女史。” 蔡敏低头看着他,只道:“实话实说,我便将你无罪释放,并送你出宫。” 汪忠当即道:“这是毒害皇后娘娘之人,蔡女史怎可徇私?” 蔡敏并不看他,只认真看着那地上的小太监,“这是宫正司,我是宫正司的女官,在这里,便由我做主,况且,我有何私可徇。” 小太监当即向着裴延尧看了过去,刚张嘴,突然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又好像是幻影,小太监当即怒目圆睁地倒于地上。 与此同时,汪忠连忙护着裴延尧,“太子小心。” 蔡敏后退几步,远离了小太监,倒未见多少惊惶之意。 不过这之后便没了动静,汪忠当即上前检查小太监,发现他喉中插有一枚短小的银针,正是这毒针瞬间要了他的命。 第六十二章 终于回府 一针封喉,这分明是夏忞的绝技,汪忠心里了然,当即站起身来,“竟还杀人灭口,实在有手段。” 蔡敏命人将尸体抬走,当即与裴延尧道:“太子没事?” 裴延尧轻摇头,又问她,“如今凶手已死,林夫人是否可以放出了。” 他早该猜到了,蔡敏是皇帝提拔上来的,必定是得了他的命令,此番他使计新造一个凶手出来,好歹给蔡敏一个结果,左右她也不愿故意如此。 果然蔡敏便命人将林夫人送了出来,裴延尧便命人直接将林夫人带回凤藻宫去,又与蔡敏道谢,“多谢蔡女史了。” 蔡敏只含笑道:“太子殿下实在过于客气了,这是我的本分罢了。” 裴延尧也并未立时走,而是又与她道,“蔡女史今日之恩,日后若有难事,可直接来东宫寻我。” 蔡敏只道:“太子殿下实在过于客气,我不过是分内之事,何曾担得上恩这一字。听闻皇后娘娘已然苏醒,太子殿下还是赶快回去陪在娘娘身侧。” 裴延尧点头,又试探性地问她,“那梁美人,蔡女史准备如何处置。” 蔡敏只道,“若梁美人未曾做过,自然无事,若是做过,自然便按宫规处置,殿下信我即可。” 裴延尧点头,这才转身离去,蔡敏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着。 裴延尧则一路赶回了凤藻宫,一见他,皇后便问道,“清筠怎会如此?” 他向着旁边的方姑姑看了一眼,方姑姑便回他,“方才林夫人送回来时,是昏迷不醒的状态,我上前稍微察看了一下,便让人将她送回了偏殿,去请了太医。” 裴延尧便同皇后解释着,“林夫人入了宫正司不久便发起了热,蔡女史暗中为其已请过太医了,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才会至今未有太大起色。况且,在母后昏迷之时,林府出事了。” “何事?”听见他这话,皇后更是担忧,忙看向了他的。 “林姨父,没了。” 皇后当即愣在了原地,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林府里头的事她多多少少是了解几分的,林清筠与林昭的疏离,以及林昭常年的花天酒地。 怎的如今这人便没了。 皇后当即又问他,“林府如今如何了?” “丧礼寒儿已妥善处理好了,儿臣想着,待姨母一好,便赶紧送她回梧州去,好歹多年夫妻,她如今这病,恐怕也是于此事有一定的关系。” 皇后只闭目,轻叹一口气,“当真是,世事无常。” 裴延尧只坐于她的床前,“母亲如今觉得如何?” 皇后只含笑道,“总觉得乏力得很,太医说了,我这年纪对于孕妇来说本就偏大了些,如今又如此……得多服用几帖药调理才是。” 裴延尧沉声了片刻,只道着,“儿臣如今所愿,便是母亲能身子康健。” 皇后含笑看着他,“这些天来,让你担心了。尧儿,你如今大了,也该有人照顾你了。” 她这话的意思裴延尧自然再明白不过,只道:“多谢母亲关心,我虽属意寒儿,但如今她尚在丧期,况且父皇……” 皇后哪能瞧不出他的心思,只道,“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你是想平衡双方,不愿失掉任何一方,这一点,同你父皇真是像极了。” 裴延尧只不回话,皇后又道,“璟娘那孩子是极好的,必定会是你的贤内助,才适合成为日后的皇后。” “儿臣必定不会让母亲为此事忧虑,就快了。” 皇后只得在心中暗叹一口气,自己这个儿子,也就她最了解了。 而另一边的梧州,沈言轻正在书桌旁替林知寒收拾着东西,却突然有信鸽自窗外飞入,落在架子上,沈言轻过去取下信条,打开一看。 片刻之后,她欢呼一声,奔向了里屋,“好消息好消息,夫人被放了。” 琨玉正陪着林知寒在里头,沈言轻将信条展开在林知寒眼前,林知寒自己接过看了,果然立时松了口气一般。 琨玉只笑道,“恭喜小姐,夫人总算平安了。” 林知寒只柔了一直紧绷着的嘴角,“蔡女史不会冤枉人,母亲没受伤便好。” 她同林夫人虽然多年来两人之间相处过于疏离了些,但到底是母女,血浓如水,况且见过的人常说,她母女二人实则是像极了的。 沈言轻将纸条拿过去烧了,又与林知寒笑道,“如今可算安心了。” 林知寒含笑点头,“仪儿听闻了此事,也写信来问我,你去给她回个信报平安。” 沈言轻只道,“既然夫人出事仪小姐都能知道,那夫人转危为安她应该也能知道,何必再专门写信。” 林知寒道,“你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仪儿关心母亲,关心我,特意写信来问,这消息是她从旁人口中听闻好些,还是我特意告诉她好些?” “哦哦,明白了。”沈言轻点点头,当即便去给温越仪回信了。 琨玉与林知寒道:“也该让夫人院中收拾打扫,准备迎夫人回来了。” 林知寒点头,她便出去传话了,林知寒坐在榻上,有些怔怔地出了神。 这之后却过了将近十日林夫人才回了府来,裴延尧早传了信说是皇后伤心需得有人陪同。 林夫人回府那日,林知寒携人在门口等她,待她下了马车,望向林府大门时,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冥冥之中,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当看见林知寒时,她穿着一身素服,显然还在孝期,脂粉也未施,有几分憔悴的意味。 她下了阶梯迎上前来,“母亲总算平安归来,院子里头已然收拾好了。” 林夫人向着她看了一眼,只抬脚向着里头走去,“走,去给你父亲上柱香。” 林知寒倒是有些愣了愣,当即跟了上去。 她素来只以为,林夫人与林老爷之间全然没有感情,可是如今这样,绝不是平日所见那般,她心想着,母亲对于父亲,到底还是有两分情谊在的。 第六十三章 下定决心 两人一路进了林昭的院子,他的牌位就放在正厅,林夫人上前为他上了柱香,对着牌位出神,也不知想着什么, 众人都留在外头,林知寒则站于她的身后,不便打扰她。 许久之后,她方出声,“群芳阁如何处置的?” 林知寒上前一步,回道,“斯人已逝,在世的人自然也要散了。” 林夫人闭目不语,好一会儿,又道:“璟娘,你要做好准备。” 林知寒一时有些出神,一下子甚至辨别不清,这是林夫人第一次唤她这名,还是时隔许久的一次。 林夫人已是转过身来看着她,上前两步伸出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璟娘,你同为娘不同,你比我要心善柔软得多,但是你日后的道路,比为娘走的要凶险得多。” 林知寒当真想不到她会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立时抬头看向她,眼里带了几分错愕,林夫人许久未归,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林夫人只是看着她,郑重其事地道,“我至今也不后悔我的选择,因为我知道,后悔也没用。但是你不一样,我的女儿,你是注定要成为国母之人,你可能会遭受更多的痛苦挫折,可是你千万要坚定自己的本心。若可以,为娘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会陪你入宫。” 听到这里,林知寒也算反应过来了,这仍是她的母亲,什么也没有变,她是可以为了夺得果实而踩着刀锋而行的女子,她甚至可以边流泪边夺去他人的生命,只要对方影响到了她的道路。 在林夫人看来,这并没有什么错,当年她管事之时,手段比如今的林知寒要残酷许多,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得以认识了赤影的上一任首领,促使林知寒同这一任的首领相交。 若想立于高处,人脉可是必不可少的。 而位于房顶偷听的沈言轻却对着带她上来的方淮胥摇了摇头,指了指下方,“看到没有,阿胥,这就是反面教材,若我们以后有了孩子,千万别将我们的想法加注在孩子身上。孩子是孩子,我们是我们,大家都是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与自己的道路要走。” 方淮胥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着。 屋内,林知寒只对着林夫人颔首道,“我会如此的,母亲,我会坚定不移,守着林家。” 林夫人轻拍拍她的肩,“做好准备,或许不用几天,或许等到开春,你便要进京了。” 林知寒低声应是,两人便出了林昭的院子去。 一至外头,林夫人便与她道,“以后,将这里封了。” 林知寒一顿,连之前一点点的柔情都转瞬即逝了,她果然什么都没变,她此生所爱,想必不是上官璟,追根到底来说,其实最爱的还是她自己。 这便是她的母亲,可是她没资格指责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过了片刻,她垂下眼去,低低应着是。 这天过后,一切似乎又好像回归到了之前的日子,林夫人虽回了府,也跟没回差不多。 这天,几人正在院中比赛挑花绳,琨玉和春絮陪着林知寒在书房里头,就在这时,外院有人来回了话,“仪姑娘来了,如今正在夫人院中,待会儿便要过来。” 果不其然,也是一脸喜色。 几人动作未停,让她直接去书房通传,沈言轻笑道:“这哪是仪姑娘来了啊,这分明是来了个散财童子嘛。” 一群人登时哄堂大笑起来,都说她说得贴切,温越仪人生得白,性子也活泼可爱,出手又阔绰大方,这称号唯有她能担得了。 宝珠奇道:“听说仪小姐是要参与大选的,所以才许久未来,这眼见得日子愈发近些了,怎还来了。” 秋霜笑道:“仪小姐鬼灵精得很,想必又是想了什么法子,才求了来的。” 她才说完了这话没多久,温越仪当即便一路疾走进了来,老远便听见她的声音,“璟娘姐姐!璟娘姐姐!” 她一走进来,沈言轻便扬声回她,“仪姑娘来了,小姐正在书房呢。” 果然一听她的声音,温越仪当即便笑着向她们走来,“你们在做些什么呢?” 一人笑道:“仪姑娘许久不来,我们可都想坏了。” 另一人笑道:“仪姑娘可要来试试?” “好啊好啊。” 她最是个贪玩的性子,当即坐了下来,顶替了一人的位子。 沈言轻故意打趣她,“仪姑娘这次又是用了什么法子才来的,也与我们说说。” 温越仪只笑道:“我也没什么好法子,就是容易哭罢了,我一闹,我爹便放我来了,况且姨父没了,我本应该来拜上一拜,好好安慰下姨母和璟娘姐姐才是。” “这便叫做软硬兼施。”她在最后进行了总结。 片刻之后,春絮便从书房走了出来,见着一群人在这边,一时都还没瞧清温越仪在哪,只远远唤着,“方才还听见仪姑娘的声音,这人呢?” 这时候,温越仪恰巧打败了一人,那人只喊着,“哎呀,不愧是仪姑娘,我可认输了。” 温越仪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似银铃一般,又站起身来,笑道:“春絮姐姐,我在这呢。” 春絮走上前几步,含笑道:“小姐听到仪姑娘的声音,好半天却未见仪姑娘进来,因此托我出来看看。” “我这就来。” 她当即将花绳还给了她们,跟着春絮进了屋里头去。 沈言轻挥了挥手,“来来来,我们继续继续。” 书房内,温越仪一进去,便见林知寒正坐在桌前,走过去便笑道:“璟娘姐姐,许久不见了,我可想死你了。” 说完,还上前一把抱住了她,靠在她的手臂上。 林知寒含笑着看她,“你啊,多大的人了,还爱撒娇呢。” 温越仪只笑道:“我在璟娘姐姐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 林知寒摸了摸她的头,“仪儿,人总归是要长大的,我能护你一时,不能护你一世。” 温越仪抱着她更紧了几分,“我也想快点长大,好能保护璟娘姐姐。” 第六十四章 岁月静好 自温越仪来了之后,林府的气氛好像活络了不少,林知寒也被她拉着常在院子里头晒太阳。 沈言轻反而趁此机会偷偷跑去跟方淮胥幽会,毕竟机不再失,失不再来。 趁着天气好的时候,都逐渐地回了温,底下她们在院子里,上头沈言轻和方淮胥就在屋顶上躺着。 当然,沈言轻比较爱干净,是拿了东西垫着的,方淮胥穿着黑衣裳,无所谓脏不脏,反正拍一拍就行。 两人静静地躺着,只感受着岁月静好。 沈言轻突然道:“阿胥啊,你有没有种感觉。” “什么?” “感觉这已经是我们老了以后的退休生活啊,儿女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我们就这么过自己的生活,她们过她们的生活,想来看我们时就来看看,不来也无所谓,对。” 方淮胥顿了顿,当即应了一声。 虽然轻轻的,沈言轻还是从其中听出了几分欢喜之意。 她当即侧过身去,拿手撑着脑袋,问出了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题,“那阿胥,你想要几个孩子?” 方淮胥一时沉默,倒也不是无语,主要是吓得,知道沈言轻是个直接的人,却没想到这么直接,还想得这么长远。 他当即咳了咳,却不想被口水给呛到了,坐起身来拼命咳着,脸都红了几分,真的不知道是因为吓得呛到还是因为臊到。 沈言轻当即笑着也坐起身来,赶紧拍着他的背,“没事阿胥,你还好?” 方淮胥咳了半天才停了,脸仍是红着,倒有些觉着好笑,沈言轻只憋着笑,与他道,“阿胥,你好纯情啊。” 他垂着眼没有说话,不明白他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确实不知道如何回,沈言轻只得拍了拍他,“好啦阿胥,我胡说八道呢,我还不急呢,你别慌啊。” 方淮胥却抬头看她,“不是的。” “啊?” 他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相当郑重其事,“听说女子生产便如同过鬼门关,所以若你不愿意,可以不生。” 沈言轻当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心里头柔软了无数倍,眼睛当即便有些热乎起来,当即倾身揽住了他的脖子。 “谢谢你阿胥,我突然觉得我好爱你哦。” 这还是她头一回对方淮胥说爱这个字,方淮胥只是含笑着回拥住她,“我也是,轻轻。” 一时之间,两人便陷入在粉红色的泡泡里。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个喊声自下方传来,“喂!你们两个!谈情说爱能不能换个地方啊!看得到啊!” 沈言轻第一反应便是放开了方淮胥,向着下方看去,正见一群人正看着他们,发话的正是秋霜,本来他二人躺着还不怎么明显,这一坐起来便明显了。 这算是被围观谈情说爱吗,沈言轻倒是无所谓,她就是有些担心方淮胥,毕竟他没自己脸皮厚,于是她回喊了过去。 “干嘛!限制别人自由啊!有本事!你也去找个屋顶谈情说爱啊!” 秋霜当即回过来,“我呸!我不稀罕!” 沈言轻又喊回去,“是不稀罕,还是找不到啊!” 琨玉笑道:“好啦好啦,你们两个,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温越仪吃了块水果,亦笑道:“璟娘姐姐这里果然仍是热闹非凡呢。” 她笑得一派天真,林知寒只望着她,道:“若你喜欢,便多住些时日,若你父亲催你回去,我来说。” 她当即点了点头,笑道,“好啊,那我到时候再带些特产回去,大姐总说我出来了便不回家,我要拿东西堵她的嘴。” 她口中的大姐是她父亲温庆继室所生,当年温夫人尚在时,还只是个侧室,却能与温夫人同时有孕,并且还在温夫人之前生产。 不过并未能生下儿子就是了,不然的话,如今的温越仪只怕处境愈发不好过,也幸而那继室在生下一女后至今也再无所出。 林知寒看着她的笑颜,突然问她,“仪儿,这些天一切尙好?” 温越仪点了点头,“自然了,不过我方才去看姨母,她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太开心。” 林知寒道:“无事,你可以多去陪陪,母亲是喜欢你的。” 别说林夫人,林府上下也都是喜欢她的,若是待她今年入了宫,也不知究竟会如何,或者也能这般如鱼得水。 屋顶上,沈言轻扯了扯方淮胥的袖子,“阿胥,我们出去逛逛,看看姨娘们怎样了?” 方淮胥一时没有回话,沈言轻却知道他心中的担忧,如今虽平静了一段时间,可谁知危险又在什么时候降临,她只得让他将自己带了下去。 下至地面后,沈言轻便走至林知寒的身边,含笑道:“小姐,今日天气这般好,我们出去巡视铺子。” 春絮立时说她,“还说什么巡视铺子,我看是你自己想出去玩。” 沈言轻抱臂将头一点,老老实实承认,“是又怎么样,我就是想出去,而且仪小姐好不容易来一回,小姐也许久没出去散心了,我们就出去巡视铺子,顺便逛一逛,不好吗?” 她此话一出,温越仪当即拍手笑道:“好好好,这主意好。” 说完了,又去拉着林知寒的手,露出有些可怜兮兮的眼神,“璟娘姐姐,我们出去巡视铺子。” 林知寒看着她,又偏头看向了沈言轻,有些宠溺地道了句,“你啊。” 这便是答应的意思了,沈言轻当即欢呼一声,招呼着,“来来来,姐妹们,想出去的赶紧过来报名!” 说完,她还对着某处使了个眼神,既然他不能出去,自然要使计让他能出去啦。 琨玉听她这话,忙道:“好了好了,言轻,又不是要做什么大事,何必前呼后拥的那么多人,你和……宝珠陪着小姐去,锦盼陪着仪姑娘。” 秋霜当即奇怪道:“琨玉,为何不是我?” 沈言轻当即道,“我明白,这题我会,琨玉是怕你出去看见那么多好吃的,就忘记了小姐。” 秋霜气得要去打她。 第六十五章 来人是谁 最后出门的便是这几人,秋霜依依不舍地含泪送别了她们,还叮嘱她们一定要给自己带城东的桂花糕。 沈言轻故意打趣她,说绝对不会买,避免被她打还说完就跑。 几人于大门口上了马车,林知寒坐于正中间,一侧是沈言轻和宝珠,一侧是温越仪和锦盼。 幸而马车过大,所以一点点都不拥挤,沈言轻扣了扣鼻子,有些疑惑地发问,“那个,小姐啊,为什么我看别人家都是丫鬟跟着马车走啊?” 其余人仿佛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向她,宝珠笑道:“不然怎么说小姐平易近人呢。” 林知寒看她一眼,有意打趣她,“你是想下去走走了?” 沈言轻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是我没有,别想多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马儿传来一阵嘶鸣,马车瞬间停了下来,由于冲劲过大,几人差点没滑出去,锦盼忙拉住了温越仪。 沈言轻一手拉住林知寒,反应过来后又忙一手拉宝珠,生怕她滚出去,遭遇尴尬他娘给尴尬开门的情形。 坐稳之后,温越仪才拍着胸脯,“吓死我了。” 又忙去看林知寒,“璟娘姐姐,你还好?” 林知寒面色未变,只轻摇摇头。 沈言轻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在里头等着,我出去看看。” 说完,便掀开帘子出了去,只见车夫已是下了马去,而离马极近的地方有个孩子正坐在地上,这是梧州的主街道,自然人会多些。 但由于道路宽敞,所以行驶马车并未太大问题,此时周围已是聚集了好些人在议论纷纷着。 “这不是林府的马车吗?” “怎么还这样仗势欺人呢?” “看,下来人了,会不会是林小姐?” “容貌不错,可哪比得上林小姐的绝世之姿。” 沈言轻很快向着四下里扫视一圈,忙下了马车去,车夫正站在那孩子的面前让他离去,那孩子却是一直在失声哭泣着。 “这是怎么回事?” 车夫忙向她解释着,“沈姑娘,是这孩子自己突然跑到马下来的。” 这话沈言轻自然相信,毕竟是在主道路上,她们的速度便放得慢了一些,怎可能会撞到人。 她当即在那孩子身前蹲下了,大声问他,“小朋友,你的父母在何处,怎会由你乱跑呢?” 那孩子仍是哭个不停,沈言轻又从怀里头掏出颗糖来送到他面前,“给你吃,下次你可不要故意碰瓷了。” 那孩子顿了顿,看着她,结果哭得更大声了。 旁边看着的人便有看不下去的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知道碰瓷了。” “是啊是啊,林府这样的人家,做错事也是需要道歉的。” 沈言轻冷眼看了过去,又堆起满脸虚假的笑看向那孩子,从怀里摸了个东西放到他手里头,低声道:“不哭了,姐姐将这个给你。” 那孩子悄悄地看了一眼,立马便不哭了。 沈言轻沉默了,她就放了一锭银子,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这么会演戏了吗,属实是人心不古啊。 但是他仍是泪痕未干地站了起来,属实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沈言轻一时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演的还是真的了,结果就见他撒腿便跑。 沈言轻:…… 她向着车夫道了句,“继续送小姐们,我去去就回。” 说完,当即跟着那男孩跑去,他们俩一走,人们没有热闹看,也都一一地散了。 从古至今,看热闹大抵都是人的通病。 那孩子跑得倒算快,沈言轻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跟着他,不必怕他跑掉,也不怕自己追不上他, 见他一路上绕来绕去,最后在一个破旧的小院外停下了,推开摇摇欲坠的小门进了去。 待他进去一会儿,沈言轻才跟了上去,推门进去,只见院子里头空落落的,屋门半掩着。 好小子,原来是因为这个才碰瓷的。 沈言轻本来是来找他麻烦,这下子顿时便心软了,当即轻轻地推门走了进去,边进去边道着,“你为什么不直接与我说?碰瓷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然而除了男孩之外,还有个看上去二十八九的男子站在他的身旁,那男子着了一件青裳,上头以银线勾勒了竹子与飞鹤的图案。 细细端详那男子,身形略有几分纤薄,有些偏长的眼微微上挑着,平添几分冷意,鼻细长而又高挺,唇倒是不薄不厚刚刚好,却又过分红了几分。 这样一张脸,冷静时寒气逼人,温柔起来想必便如高山白雪融化。 而两人没有看她,男子正将一张银票递给那孩子,男孩塞进怀里,当即又跑了。 “你别跑啊你!” 沈言轻当即便要去追,门却就在眼前“砰”的一声关上了,她下意识狠命闭上了眼,转头向着那人道,“喂,我俩不认识,你放我出去。” 男子却向着她走来,声音意外地低沉悦耳,“你不认识我?” 沈言轻转过身去看他,微微地抬高了头颅,“是,我跟大侠无冤无仇,大侠为何要留住我。莫不是,看上了我?” 男子却轻笑出声,“多年不见,你变化当真是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言轻转身便要打开门出去,男子却伸手又拦住了她,“阿玥,我说过了,不要在我面前演戏。” 一时之间,记忆仿佛又涌了上来,昏暗潮湿的房间里,有个少年背着月光对她说着,“阿玥,不要对我演戏,你想哭就哭。” 但这只是转瞬即逝,沈言轻很快又被现实拉了回来,她垂下了双眼,并不看他,转身靠在了门板上,“说,宋竹鹤,你是来做什么的?” “你终于承认了。” 宋竹鹤看着她,眼中意味不明,“你竟然隐藏了这么久,若不是那时有人出钱要杀林家小姐,是不是这一辈子,你都会这般度过一生,我们不会再见一面。” “是。”沈言轻的声音低低的,不辨喜悲,“你知道的,我是个容易斩断一切之人。” 第六十六章 原是故人 宋竹鹤看着她,眼中晦暗一片,“所以,你恨我们,也恨我,是不是?” 沈言轻缓缓地抬眼看他,矢口否认,“不是的,阿竹。” “你以为你是安全的吗,你以为为什么有人死后便再没人来过。” 他的语气之中分明是有些怨怼之意的,沈言轻不是傻子,不能当作没听出来,她只能看向他,认真道,“之前我猜不到,可如今我知道了,你本欲亲自前来调查,却看见了我,所以你从中斡旋。” 宋竹鹤闭了闭眼,承认了她所说的都是事实,“若不是我,她已经找到了你。你知道的,一直以来,她都想找到你。” 他话音刚落,沈言轻当即上前两步,抓住了他的衣袖,抬头真切地看着他,“阿竹,谢谢你。” 宋竹鹤先是看着她的手,又目光上移至她的脸庞,那时候,这张脸还是少女模样,如今长开了,容貌愈发姣好,且不复当年,这双眼中再不含冷冽。 他一时有些恍然,居诸不息,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的他们了。 但很快的,他只能从她的手中抽中了自己的袖子,偏头不去看她,“我要的不是这个。” 沈言轻却一拍胸脯,“你放心,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除了璟娘。” “是林家小姐?为何?” 沈言轻点点头,笑得十分灿烂,这笑颜是他从未见过的,“因为她对我很好很好,我喜欢她。” 宋竹鹤修长的手指几欲动了动,却仍是未动,面上只冷静地道,“那忽木哲呢?” “他,他是我兄弟啊。” 沈言轻没有丝毫停顿,一时想到了什么,又赶紧问他,“对了,你也看见忽木哲了,怎么没人对他下手呢。” “他不如你一般,况且,他如今是赤影之人。” 沈言轻点了点头,又听得他道,“还有那个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想起那时候,去林府探查联系不上派出杀手的原因,结果便看见了她。 他一眼便认出来了,哪怕时隔多年,可终究还是那张脸,不过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男子,他们举止亲密,谈笑风生,看起来别提多快乐。 沈言轻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你说阿胥啊,我们在谈情说爱啊。” 她话音刚落,宋竹鹤的眉便微微皱了起来,多年不见,她已然从黑暗中完全脱身,并且有了喜欢的人,也有了恋人,与他已是渐行渐远了。 “阿玥,你……” 他刚开口,沈言轻却立时打断了他的话,“对了,你故意引我过来,不会就是要见我一面,还是说,她都知道了。” 宋竹鹤轻摇摇头,“不,她还不知道,紫弋不在,没有人会知道。” “啊,我上次碰到她了,她还是那臭毛病,就爱对美男下手,还差点玷污了阿胥的清白。” 宋竹鹤微微抿唇,只听她说着,“那既然我们见过了,璟娘还在等我呢,我们下次再见,好不好?” 他轻摇摇头,拒绝了她,“不,我要回去了,我停留时间太久,她会有所察觉的。” 沈言轻只能叹了一口气,“好,阿竹,我们都多少年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 宋竹鹤没言语,她又上前突然抱住了他,令他一愣,心里头某个地方立时软了几分。 但这暖意十分短暂,沈言轻又抱住了他,含笑与他道:“见到你我很开心,阿竹,至少我知道,我们大家都是好好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你可以写信给我,用暗语就行,我还记得。” “不。”宋竹鹤轻摇了下头,“我帮你,不是要求你回报我的。” “阿!竹!”沈言轻看着他,十分感动地笑着,“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她话音刚落,宋竹鹤对着她勾唇笑了笑,面上却立时又带上几分冷意,当即手一甩,一排小刀当即飞向了一个地方。 他将沈言轻推向了一旁,就在这时,一人破窗而入,举剑打掉了小刀,向着他冲去,宋竹鹤自袖中迅速掏出两截短刃,瞬间组装在了一起,也举剑迎上前去。 两人对打起来,一时只听得双剑相撞的铮鸣之声,倒不分上下。 沈言轻立即便认了出来,这破窗而入的,可不就是方淮胥嘛,她当即上前一步,喊着,“别打了,别打了,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啊,说错了。 她当即又清了清嗓子,“别打了!都是自己人!别打了!” 两人却都跟没听见似的,打得如火如荼,任沈言轻差点将嗓子喊破,不明白他俩发什么疯。 她叉腰休息了一会儿,当即想到了办法,突然便向着两人中间冲了过去,口中还嚷嚷着,“你们打打,先把我打死好了!” “轻轻!” “阿玥!” 幸得两人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及时地收了招数,将剑锋避开了她。 方淮胥当即冲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轻轻,可有事?” 宋竹鹤也上前几步,“你没事,阿玥?” 沈言轻当即甩开了方淮胥的手,退到一旁,看着他们俩,一副教育人的模样,“我说说你们俩,能耐了哈,怎么不先打死了我,你俩再好好地打一架呢?” 两人一时好像身处于学堂,正在被先生教育似的,都垂眼默不作声着,只悄悄地将兵器都收好了。 沈言轻又继续道,“你!阿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作为一个暗卫,你也得有充分的职业素质,还没有辨别我是否深陷危险,就贸然出手,要是这人是我爹呢。” 宋竹鹤:……担不起担不起。 方淮胥低低地应了一声,“我错了,轻轻,我不该没弄清情况,就直接出手的。” 然而从他们提到林知寒的时候,他就在外头听着了,只因为沈言轻一直没回来,但是听着他俩的话,越听越觉得心里头怪怪的,待听到最后一句时,不知怎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冲了进来。 宋竹鹤自然知道他绝对不是刚到就进了来,只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第六十七章 还会打架 结果宋竹鹤正看着方淮胥,沈言轻突然点到了他的名,“还有你,都说了自己人,还打,都给我装聋作哑,存心逗我呢你俩。” 宋竹鹤只道:“方中这样来势汹汹,我只是保护自己罢了。” “你俩几岁啊。” 沈言轻叉腰看着他俩,宛如街头最彪悍的屠户娘子,指着他们骂,就差没戳到他们的鼻子上去了。 “方淮胥,宋竹鹤!你俩都这么大了,不能理智一点吗,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好吗,现在是文明社会,快点,给我握手言和!” 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又迅速挪开了视线,分明都互相有些看不顺眼,还能握手,简直是无稽之谈。 沈言轻却故意抓着他俩的手放在了一起,还保持了一会儿,忽略了当事人的厌恶之情,笑着将手放开了,抱臂在他俩面前道,“这就对了嘛。” 场面安静了一会儿,方淮胥率先开了口,“小姐担心你,让我带你过去。” 宋竹鹤也立时与她道,“你照顾好自己,我回去了。” 沈言轻只看着他点了点头,“阿竹,万事小心。” “阿玥,你也是。”宋竹鹤看着她,唇似有似无地上扬了一分,当即便出了门去。 这下屋内登时便只剩下了两人,沈言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片刻,才转身与方淮胥笑道:“走,阿胥,我们也该回去找璟娘她们了。” 方淮胥却没有立即动身,而是看着她,微微皱了下眉,“他为何唤你阿玥?” “那是我的乳名啊。”沈言轻含笑解释,又去拉着他的手,“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若想喊,也可以这么喊,走走。” 方淮胥被她拉着拖动了好几步,才看着她道:“我不想。” 沈言轻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就跟现在一样,他就是我从前认识的人啦,和忽木哲是一样的,你别介意,快点快点,我们回去啦。”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很多疑惑,方淮胥到底还是跟着她走了。 待和林知寒她们会合时,正在暖香坊中,正是那群芳阁中的姨娘们所开店铺,是售卖熏香,香膏,香汁子,胭脂等的地方,里头有许多女子,可见生意极好。 沈言轻一见那里头人头攒动的模样,便觉得自己是真厉害,慧眼识珠,没想到随意的一个想法,却当真给她们指明了正确的道路。 林知寒同温越仪正在参观店铺,这铺子拨给这么些人,自然面积要大,所以两人还并未参观完。 沈言轻过去与她们笑道,“可有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 温越仪正拿着一个香膏闻着,含笑道,“哟,好生神奇,闻着仿佛眼前便可见杨柳依依,春风拂面而来的情景。” 沈言轻笑道:“仪小姐当真聪慧,这形容得真是太形象了。” 温越仪向着她伸过去,“来,言轻,你也闻闻就知道了。” 沈言轻就着她的手闻了一闻,果不其然,香甜之中又有几分清新,十分好闻,也难怪这里的顾客络绎不绝了。 “还真是。”沈言轻将香膏从她手中拿了过来,又放在了宝珠的鼻子下方,“宝珠,你闻闻。” 宝珠闻了,立时便笑道:“还真是呢。” 沈言轻点点头,“对对。” 说话间,又递给了锦盼,“你也闻闻。” 林知寒在旁道:“让她们想出这些法子来,实在是不容易。” 沈言轻嘻嘻笑道,“我看啊,就是我眼睛明亮,发掘了她们。” 宝珠在旁悄悄提醒她,“这叫洞若观火。” 几人一时都笑了,沈言轻当即一挥手,“管它什么火,反正道理是没错的,只要选对了路,怎么走都是对的。” 就在这时,有一人过了来,正是当初借琵琶给沈言轻的那位姨娘,见了她们只笑道:“事务繁忙,所以未能第一时间来迎,切莫要怪罪。” 沈言轻笑着回道:“这有什么要紧,你们生意好,忙得很,我们自然理解,况且如今只是顾客,便当一般顾客对待就成。” 林知寒在旁微微含着笑,显然沈言轻是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所想。 温越仪真心实意地与她道:“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她含笑道:“是大家一起出的主意,便让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 参观完铺子后,果然便买了一堆的东西,当然一分钱都没给,毕竟是自家铺子,但林知寒还是让沈言轻和宝珠去买些珠宝首饰来送了回礼。 这之后,几人又逛了逛,才去寻醉楼吃晚饭。 沈言轻许久未尝寻醉楼的饭菜,还听说来了个新厨子,着实好奇得很。 待菜摆满了一张桌子时,林知寒招呼着让沈言轻等三人也坐下一块吃,沈言轻挺习惯的,所以驾轻就熟地就坐下了。 见她坐了,宝珠也缓缓地坐下了。 锦盼则看了温越仪一眼,温越仪回了她一个眼神,她这才坐下了。 林知寒与温越仪道,“吃。” 几人当即动起筷来,沈言轻将手伸向那所谓新厨子炒的菜,才送入口中,嚼了嚼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啊!” 她当即惊呼出声,赶紧抓着桌上的茶杯,迅速喝完了满满的一杯茶。 这还不够,她还将宝珠和锦盼面前的茶也喝完了。 其他人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好半天,她才缓过了神来,张着嘴不停地拿手扇着风,指着她方才吃的那道菜与她们道,“别吃那道菜!会死人的!” 温越仪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有这么严重吗?” 当即伸筷子夹起一个送入自己口中。 沈言轻立时举起一根手指头,又缓缓地变成了两根手指头,就在这时,温越仪便一口吐在了碗里,拿起茶杯喝了起来。 咕嘟咕嘟喝完了,好半天,才说一句,“真的好辣,璟娘姐姐,你可千万别吃。” 沈言轻当即笑道:“从前不知道仪小姐这么具有挑战精神,都说了很辣了。” 林知寒看她们的反应,也伸筷子夹起了一个,沈言轻和温越仪当即伸手,“不要啊。” 第六十八章 回忆过往 林知寒却示意她二人不必担心,当即吃了,但在她们预料之外的,林知寒既未吐出来,也并无太大反应,只是浅抿了一口茶,淡淡说着,“是辣了些。” 沈言轻当即和温越仪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 辣了一些?确定是辣了一些? 反正在之后的吃饭时间,除了林知寒,是没人再敢动那盘菜了。 众人吃过饭后,又随意逛了逛,沈言轻倒是还记得给秋霜带吃的,给她买了果脯和肉干,还特意多买了许多。 回府之后,将东西发了,她也洗漱一番,回房休息去了。 躺在床上时,却有些睡不着,想起今天白日的情形。 当真想不到,她还会有和他再次相见的一天,本来因为过去的那些事,她是不愿再见到与之有关的人的,当然,忽木哲是个意外。 那个时候,宋竹鹤还是个面冷心也冷的小子,一心只想打败别人,做什么事都是卯足了劲,况且他又天资聪颖,十分出类拔萃。 所以他没有朋友,只有对手,上司。 她那时总和忽木哲说道他,冷情冷性,不像个人。 但是某一次,宋竹鹤出去执行任务,在一片竹林遭遇了埋伏,不慎受了重伤,刚好沈言轻被指派去暗中协助,所以滂沱大雨中,她费劲地拖着他藏到了一个角落,躲开了敌人的追杀。 待敌人走后,由于雨势过大,山路难行,她才扛着他找到最近的山洞躲雨,还因为需要察看他的伤势,所以一不小心扯坏了他的衣裳。 撕裂的衣帛之声响起时,她愣了一愣,看见面前人白净的胸口,想到了最上乘的五花肉。 但是来不及多想,她忙细细检查着他身上的刀伤,上头隐隐可见怪异颜色,明显有毒。 情况不妙。 她眉头当即一皱,自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对着他的伤口撒上去,是白色的粉末,有解毒化瘀之用。 只是这药虽说很有用,却犹如蚀骨之痛,饶是他重伤昏迷,也被疼得瞬间睁开了眼,忍不住发出低吟。 她从未见过宋竹鹤如此模样,他总是隐忍着的,如万年不化的高山之雪,所以她的心中不禁心软了一软,又喂他吃了一颗药,可以使他好受一些。 只是见他面容实在痛苦,沈言轻又忍不住上前替他按压着太阳穴,希望能缓解许多。 过了好一会儿,药效逐渐地发挥了作用,宋竹鹤便渐渐的没了声音,她下意识地探了探鼻息,还好有气。 见他的毒性已无大碍,虽放宽了心,但是两人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恰好在这山洞深处有些树木干柴,不知是何人留下的,她便生起了火。 待火生好后,她将宋竹鹤的衣裳拢了拢,自己也躺在离他较近的干草上,当即合眼睡了过去。 雨声哗啦啦地下了一夜,将近天明之时,总算是停了下来。 宋竹鹤艰难地睁开眼,身上的伤口倒是不再疼了,只是胸前有些凉飕飕的,他强撑着坐了起来,便见自己胸前的衣裳已然残缺,也难怪冷了。 而另一边,躺着一个少女,少女面对他安然睡着,纤长的睫跟随呼吸缓缓抖动,只是因为衣裳仍未干全,所以有些显出身体的曲线来。 他当即偏头看去,内心有些怪怪的。 就在这时,沈言轻也醒了,坐起身来转头一看,见他正坐着,只干巴巴地说了句,“喂,你没事?” 他们二人本来关系就很一般,所以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竹鹤也只道:“是她让你来帮我的?” 沈言轻没有回话,他又道:“她对我还当真是不放心。” “不是。”沈言轻看着他,“并不完全是,出了内鬼,她担心你,所以派我来帮助你。” “抓住了?” “现在知道是谁了,那个人,绝无可能活命。” 宋竹鹤没有言语,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便行。 但是他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沈言轻当即站起身来,解释着,“那是不小心的,你别误会。” 宋竹鹤抬头看他,语气诡异地带了几分欢快,“我能误会什么。” 沈言轻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面,只抱臂不言语了。 自这之后,两人的关系都不似之前一般了,沈言轻发现他并不是面冷心也冷,他也有心软的一面。 某天她在回房的路上遇见他,却见他怀中鼓鼓的,不知有什么东西,当即拦住了他,“你在干什么呢?” 他却绕开了她继续向前走着,“你跟我来,我便告诉你。” 沈言轻心下好奇,当真跟着他一路回了房间去。 待她将房门一关,才与他笑道:“这下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了。” 宋竹鹤从怀中掏出来个白乎乎的一团东西,她上前一看,才发现是个兔子,只可惜腿上不知道被什么划伤了,已经被包了纱布,但是仍然可见渗透出来的点点血迹。 “你救了它?” 他却并不承认,“不是,它挡着我路了。” 沈言轻看着他的口是心非,只道:“那好,它挡着你了,那我把它带走好了。” “它是我带回来的。” 沈言轻伸手便要接过来,“可是你又不喜欢。” 还低头对着兔子说着,“对不对呀,小兔兔?” 宋竹鹤见她这样,心里一种别样的情绪又涌了上来,“我们一起养它。” 话音刚落,连他都有些愣了愣,但幸好沈言轻没注意到,只与他点头,“好啊好啊,我们给它取个名字。” 说完了,她还自顾自着说话,“叫什么好呢,兔兔?太简单了。” “白白,太普通了些。” 宋竹鹤看着她,低低地道了句,“叫竹玥。” “什么?”沈言轻抬头看向他,“逐月?” 宋竹鹤点头,顺着她的视线看着手上的兔子,“对,就唤它竹玥。” 沈言轻点点头,“好名字。” 恰好符合了这嫦娥与玉兔的传说,读音又与他二人的相同,真是再好不过了。 自这天起,两人在训练之余,便会偷偷地前往宋竹鹤的房间喂兔子。 第六十九章 回忆往昔 由于沈言轻过于偷偷摸摸,还差点被忽木哲看见了,幸好她及时发现自己被跟踪,所以想办法甩掉了他。 一路走至宋竹鹤的房间后方,沈言轻在他的窗户上轻轻敲了一敲,又后退了两步,很快,窗户便被打开了来,宋竹鹤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沈言轻上前便翻了进去,“嗨,我来跟你一起喂逐月啊。” 宋竹鹤身子偏了偏,给她让开了路。 在宋竹鹤的精心照料下,小兔子的腿倒是很快便恢复了,沈言轻过去将跳出去两步的它往怀里一搂,“逐月逐月,快来,让姐姐抱抱。” 宋竹鹤眼见她笑得欢喜,只在旁边抱臂看着。 沈言轻逗弄了半天,还给它喂着自己带来的草,抬头一见宋竹鹤,突然伸手指着他,“你笑了,” 宋竹鹤一愣,都不知道她说的是否为事实,“别胡说。” 沈言轻却抱着兔子凑到他面前去,极其认真地看着他,“可是,阿竹,你真的笑了耶。” 宋竹鹤有些不自在地向着旁边看了看,过了会儿,又看向她,“你这么唤我做什么?”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喊他。 “我突然想到的,我觉得我们应该算是朋友?” 她的眼睛扑闪扑闪着看他,宋竹鹤只悄悄地后退了半步,“……嗯,算是。” 沈言轻的眼睛当即笑得跟月牙似的,“那我以后就唤你阿竹,你也可以就这么唤我,来来来,喊一个试试。” 宋竹鹤垂眼不言语,沈言轻又将兔子向着他举过去,“你看,你不喊,月月会伤心啊。” “它怎么会伤心。”宋竹鹤在心里情不自禁地道了句,见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自己,才低低地说了声,“阿玥。” “这就对了嘛。”沈言轻当即便笑了笑。 这之后不久,某天,沈言轻正从外头回来,想去宋竹鹤的房间里摸摸兔子,却被忽木哲拉住了。 “怎么了忽木哲,你有什么事?” “不用去了。” “为什么?”沈言轻不解地看向他。 “阁主将人把那只兔子剥皮烹饪,端去了宋竹鹤的房间。” 沈言轻愣住了,她甚至有些想吐,但她扑到墙边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忽木哲忙上前替她顺着背,“阁主说了,仁爱之心不可有,不论是人还是牲畜。” 沈言轻闭了闭眼,想着宋竹鹤该有多难受啊,她没有瞎,光从他能将兔子救回房间,就知道他并不是个只知杀戮之人。 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了忽木哲,伸手抓住了他的双肩,低声与他道,“是你?这事只有我和他知道,但是你已经有所察觉了,不是吗,若真有意想知道,又怎么瞒得过你呢?” 忽木哲这人,性格最是直接,所以当即皱眉看她,“玥儿,你怀疑我?” 沈言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方才撇开了眼神,“好,我误会了,看来并不是你。” 忽木哲只冷哼一声,“你竟然怀疑我。” 沈言轻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安抚他,“忽木哲,没有啦,别多想,我下次出去时给你带些吃的好不好?” 还未等他回话,沈言轻已是拔腿便走,一路向着宋竹鹤的房间而去,待至他房内时,只见他坐在桌旁,桌上摆着一个碗,里头红彤彤的一片,是辣椒,咋一看跟血一般。 宋竹鹤垂着眼,不辨喜悲,沈言轻上前几步,挥手将那碗打落至地上,又从宋竹鹤的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要看,阿竹,逐月只是去了另一个更好的世界,比这个世界要好得多。” 他没有动,好半天,才轻声说着,“它死了,是我的错,我应该一早便送走它的。” “不!”沈言轻音量都不禁大了几分,“阿竹,你没有错,我们从来都没有错,错的是……” “是我对吗?” 沈言轻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两人齐齐看了过去,由于过于沉浸,甚至无人注意到细细碎碎的铃铛声。 只见门口正站着一个极年轻的女子,着了件紫衣,手持一条长鞭,鞭柄上还缠绕了一圈紫色铃铛,面容生得虽然美艳,却因眼神冷然,从而带了几分杀意。 她看着俩人,犹如在看两颗棋子,一步步向着两人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沈言轻突然惊醒了,那人的脸仿佛仍在眼前似的,带着不明而厉的狠意,她坐起身来,抱着自己的腿。 那一切似乎又回来了,并未走远。 那一天他们如何了呢,宋竹鹤被关了十天的禁闭,本来两人都是五天,可是他替自己求情,说罪过都在自己身上,所以沈言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送入暗室。 暗室是专门用来惩罚人的,是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没有窗户,没有任何光线,是令沈言轻最害怕的地方。 不过忽木哲却不怕,正因为如此,所以在有一次他替沈言轻进入暗室后,两人便成了朋友。 沈言轻想,或许宋竹鹤也是知道这点的。 在她心中,进入暗室是最令人苦痛之事,所以只要得了空,她便会在暗室外陪他聊天。 “阿竹,我今天出去了,所以现在才来,你还好吗?” “阿竹,你可以不回我,只要静静听我说就好了。” “阿竹,我偷了送饭的钥匙,给你送点水和好吃的,是我去外头买的。” 平时送饭是在门的下方开了个小窗,从小窗递入,倒跟给犯人送饭似的。 十天之后,等宋竹鹤被放出来时,沈言轻第一个去接他,抓着他看上看下的,“阿竹,你没事阿竹。” 宋竹鹤轻摇摇头,面容憔悴苍白了几分,由沈言轻扶着一路回了房间去。 待好不容易将他放在床上,沈言轻看着他,却忍不住眼睛红了几分,只说着,“这都叫个什么事啊。” 暗室一日只送一顿饭,沈言轻偷偷送了一次好的之后便被抓住了,也偷不到钥匙了,所以宋竹鹤只能躺在床上看着她,“你可别哭,都是我自愿的。” 她却哭了。 第七十章 失眠一夜 沈言轻相当于一夜无眠,谁知一大清早,秋霜便来叫醒她,说是如今春日将近,温越仪提议去别院游玩,体验乡间风情。 她不知道沈言轻昨夜的情形,只以为她是赖床不愿起来,忙拼命地拉她,“快起床,快起床,言轻,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 沈言轻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强撑着向外望了望,见着分明才东方渐明,不禁又倒了下去,“哎哟,这么早你就来喊我,作死吗?” 秋霜见她眼下乌黑一片,只停下了拉扯她的手,好奇地倾身去探看她的情况,“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言轻抓着被子,哪里还有什么想出去游玩的念头,只摇摇头,“我不去了,你们去,昨夜我失眠了,一夜未睡,你们去。” 秋霜凑上前去,在她耳旁道,“不如,你在马车上睡?也是一样的。” 沈言轻迷迷糊糊地看她一眼,只摆了摆手,“我好累,求求你了,别打扰我,替我跟她们说一声,我是真的去不了,好秋霜。” 秋霜盯着她半天,发现她又睡了过去,只得替她盖好了被子,被轻轻关上门出了去。 一路进了林知寒的屋子,林知寒同温越仪已然起床梳洗了,她过去回道,“小姐,言轻说她不去了。” 按照沈言轻的性子,遇上这种事,她必定是会积极参与的,哪怕起不来,也只会说等会儿,倒没有不参加的时候。 林知寒正在由着宝珠梳头,所以只让她停了手,转过头来问她,“言轻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秋霜只叹了口气,“不知她是怎么样呢,好像是昨夜睡不着觉,瞧着像是一夜未睡一般,她说让我们去。” 林知寒又问她,“昨夜可发生了何事?” 秋霜细想了想,只摇摇头,“并没有什么事啊,昨夜大家一起回来后,言轻便回房休息了。莫不是……” 林知寒见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说。” 秋霜笑了笑,“不会是因为方侍卫?” 林知寒没再言语,若有所思地让宝珠继续。 一行人收拾一番,用了午饭便出发了。 而沈言轻那边,由于实在困了些,所以她沉沉地睡了一觉,好不舒服。 再次睁眼时,正对上一张英俊非凡的脸,她当即奇道,“阿胥?!” 一瞬间,她还以为是做梦,所以还不太敢确定。 方淮胥却回了她,“你醒了。” 沈言轻立时坐起身来,“阿胥,你怎么在这里,没跟璟娘她们去别院吗?” 方淮胥在她床边也不知坐了多久,只看着她,道:“小姐让我陪陪你。” 陪我?为什么要陪我? 沈言轻觉得很奇怪,但很快的,她便自己找到了答案,不会是因为自己失眠,然后秋霜又告诉了林知寒,所以她误以为是因为自己和方淮胥之间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又看着眼前的方淮胥,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肯定是这样没错。 方淮胥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舒服吗,怎么睡了那么久。” 沈言轻的身子当即后退了一下,躲过了他的手,“干嘛阿胥,我可没病啊。” 方淮胥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肯定病了。 “阿胥,你别乱想,真的,我只是昨晚睡不着,所以才这样的,失眠你知道吗?” 她真的极力解释着,就怕他误会,但解释完了,看着他的眼神,她又觉得自己是白费口水,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就在她以为方淮胥已经无话可说之时,他突然便说了句,“是因为昨日见到的那个人吗?” 若是沈言轻在喝水,只怕她都得被呛死,方淮胥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么会抓重点。 她装模作样地咳了咳,才道,“阿胥,你在想什么啊,没有的事,好吗?” 方淮胥却仍是盯着她,好像在说,就是这样的对。 沈言轻垂下眼没有看他,但他的眼神实在令人难以忽视,过了许久,她才终于受不了了,当即抬头看他,“好,跟他也有关,但不全是因为他。” 就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捕捉到了方淮胥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那是悲伤还是难过?反正沈言轻倾身认真地看着方淮胥,“不管你信不信,阿胥,我们只是从前相识的朋友,就像忽木哲一样,许久未见罢了。” 方淮胥只说了句,“我知道。” 沈言轻突然又问他,“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 “什么。” 沈言轻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其中发现些什么,“你应该有许多疑问才是,可是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呢。” “因为我信你。” 几乎是在她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他当即回答了她,那样直接果断,不带一分犹豫,他也回视着她的眼,告诉她,“若你愿意说,我会听,若你不愿意说,也是可以的。” 沈言轻看着他的眼神不禁软了又软,里头似乎有泪光莹莹,露出一个满是欢喜又含欣慰的眼神,里头还有无法言说的爱意。 她伸出双手捧着方淮胥的脸,“阿胥,认识你越久,我便发现了,你真是个大好人。” “大好人?”方淮胥被她这话弄得有些懵了,是怎样也想不到她会这样评价。 但紧接着,沈言轻又道:“阿胥,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大好人,我想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我了,所以阿胥,你愿意嫁给我吗?” 。。。。。。 方淮胥:????? 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那种话,真的是她说的吗。 沈言轻当然及时看见了他眼神的变化,认真了一会儿,当即跌回了床上去,边拍着床边笑得乐不可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胥,你是要笑死我吗,我只是开玩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看见她笑得那么开心的模样,方淮胥本来被她耍了还有些恼意,瞬间便被他掀至脑后去了。 反正就是些玩笑话,她能这般开心便好,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 第七十一章 去往别院 沈言轻一觉睡醒了,便开始想问题了,既然她们都去了别院游玩,那自己又怎么能不去呢,况且林知寒不能没有人保护。 虽然别院所处也是安全的,但到底没有方淮胥这般厉害,所以沈言轻吃过东西后便去收拾了一个包袱,还帮方淮胥也带了换洗的衣物。 两人自马厩牵了匹马出来,自后门出了去,方淮胥坐在后头,将沈言轻圈于怀中。 本来是沈言轻想坐后头,并且抱着方淮胥驾马的,但是奈何她没有方淮胥高,于是只得作罢,只恨她是天生没能有他高了。 虽然她对此有些在意,但方淮胥心情还是比较愉悦的,毕竟能和心上人独处,还能这般策马奔腾。 两人一路上未停下过,虽然速度快,但到达时天也黑了,方淮胥将她放在门口,自己则牵着马从后门进了。 沈言轻敲了半天,才有别院的赵妈妈提着灯来开了门,她上了些年纪,又不认识她,因此微眯了眼,借着昏黄的灯光瞧了半天,才道,“你是?” “妈妈好,我是近身伺候小姐的人,有事来晚了。” 赵妈妈又打量她一会儿,问道:“你是谁带着的?” 沈言轻笑道:“自然是琨玉姐姐,不过小姐疼惜我,所以常得小姐教导。” 赵妈妈当即让开了道,好让她进来,待沈言轻进了来,她便将门关上了,领着她向里头走去,并且边与她道,“这别院也是许久未这般热闹过了,你是多久跟着小姐的?” 沈言轻略想了想,回她话,“大概是前年的冬天了。” 赵妈妈应了声,提醒她小心脚下的路,又道,“两年未至,小姐便能让你贴身伺候,看来确实是极其信任你了。” 沈言轻只笑道,“我只是事事以小姐为先罢了,我算不得聪明,琨玉姐姐也说我愚笨了些。” 赵妈妈却叹道,“太过聪明,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啊。” 说话间,两人已至林知寒的小院外,虽说是别院,倒也算不得小,沈言轻扣了扣门,向赵妈妈道谢,她便自行去了。 略等了等,门便被打开了来,秋霜还纳罕着,“这会子还有谁会来啊?” 沈言轻自然听到了她的话,只笑道:“当然是我了。” 秋霜一见是她,当即便笑了,将她拉着进了去,将门关上了,“你怎么来了,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两人向着屋子里头走去,沈言轻笑着回她,“我怎么可能不来呢,你们都在这里,我一个人待在府里头有什么意思。” 一进正厅,便见林知寒正同温越仪在下棋,琨玉和春絮都在旁边围观,见她来了,温越仪当即笑道,“言轻你来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林知寒却微微含笑不语,想必早猜到她定是会来的,只是早晚问题罢了。 沈言轻笑道:“自然是要来的。” 秋霜拉了拉她,“走,言轻,宝珠在偏厅等我,我们解九连环去。” 索性沈言轻也对下棋不感兴趣,当即便扬声与林知寒故意道了声,“那小姐,我便去了。” 林知寒下了一颗黑子,只抬头看她,笑道,“去。” 秋霜拉着她进去了,嘴里还嘟囔着,“真奇怪,平时也不见这么懂规矩。” 沈言轻只笑着不言语。 偏厅内,宝珠脱了鞋盘腿正坐在榻上解着九连环,只是解来解去的却觉得越解越复杂,头都快要想秃了。 就在这时,抬头见她二人进了来,当即笑道,“言轻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你们怎么每个人都只会说这话。” 沈言轻不禁失笑,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了,“解得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宝珠忙递给了她,“实在太难了,你试试。” 秋霜也在沈言轻旁边坐下了,笑着与她道,“你鬼点子最是多了,看看这个你能不能解。” 沈言轻盯着看了半天,才上手动作着。 片刻后,她举起九连环就要往地上丢去,“我看啊,不如砸了!” 但是被左右两人赶紧拦住了,齐齐唤道,“不行啊!” 沈言轻将东西递还给宝珠,将臂一抱,“太难了,不玩了。” 看到她一副吃瘪的样子,秋霜却抿唇笑了,只道,“你也太暴躁了些,试试别的就是。” 宝珠当即也好奇道,“还有什么。” 秋霜起身自柜子里头翻了半天,找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板过来,“来玩华容道。” “这是什么?” 沈言轻和宝珠都没玩过,所以齐齐发问,却被秋霜拿极其怀疑的眼神看着,“你俩是不是大楚的人啊,这可是大楚最老少皆宜的游戏了,简直家喻户晓。” 宝珠只摇摇头,“我从前家里头未有这些的,后来进了姚府,姚小姐只知打扮,也不玩这些。” 秋霜又对着沈言轻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那你呢?” 沈言轻就更没玩没见过了,只露出两分忧愁的眼神来,“唉,我也是啊,自小家里苦,吃完上顿没了下顿……” 说到这里,她又垂下眼去,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宝珠当即轻拍拍她的背,“你好可怜啊言轻,没事的,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秋霜却将她向着旁边拉了拉,“宝珠你傻了,别被她骗了。” 想从前她们认识时,她也是十分天真单纯,任沈言轻说什么都相信,后面便发现她总是十有九骗,所以渐渐的摸索出了经验,也没那么好骗了。 宝珠看了看沈言轻,又看了看她,“啊?不会?谁会拿这种事骗人啊。” 一听这话,沈言轻当即笑出了声,又拍拍宝珠的肩膀,“宝珠啊,她说的是真的,我随口乱说的,抱歉啊。” 世道艰险啊。 宝珠眨巴眨巴眼,沈言轻已是从秋霜手里头接过了华容道,“来来来,让我们来研究下怎么玩。” 说完,还将秋霜拉在身边坐下了,三人的头聚在一起看向华容道,由秋霜先介绍了玩法,三人一同思索讨论着解决之法。 第七十二章 闲暇时光 三人玩了好一会儿华容道,但是沈言轻很快便喊着无趣,又嚷嚷着不想玩了,秋霜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一点定性都没有。 沈言轻索性让她们俩玩着,自己当即站起身来,向着外头走去,琨玉和春絮已是不在原处了,温越仪想必是要输了,只嚷嚷着,“璟娘姐姐,璟娘姐姐,让我一子。” 林知寒只气定神闲地捏着手上的黑子,“仪儿,这棋盘上之事,可只论胜负,不论其他。” 温越仪只靠在桌边,手撑着脸,“好好,那我们重新来一局。” 林知寒淡淡道了句,“你没赢过一局。” 沈言轻当即笑出了声,过去与温越仪笑道,“仪姑娘可值得我好好去学习学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温越仪沮丧得连头都没抬,“连你也嘲笑我。” 沈言轻一脸无辜,“我并不是嘲笑仪姑娘,只是希望仪姑娘再接再厉。” 温越仪立时偏头看向了她,“怎么,你不觉得我是螳臂当车,不劝我放心?” “为何要放弃。”沈言轻看着她,眼神之中尽是笃定。 温越仪只得强打起精神来,“来,璟娘姐姐,我们再来一局。” 林知寒看向她,只笑了笑,柔声道,“你啊,说的总是好些。” 沈言轻回以她一笑,去到另一边偏厅,看到琨玉和春絮还有锦盼正在玩着不知是什么的游戏,过去好奇问她们,“琨玉,你们在玩什么呢?” 春絮正思索着,没有理她,琨玉回她,“这是双陆,近来在梧州很是流行。” 沈言轻盯着她俩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觉无趣得紧,当即出了房间去,至院子里头,找着边上一个偏僻一些的角落,出声唤着,“阿胥,阿胥,出来陪我聊聊呗。” 方淮胥当即出现在她的面前,沈言轻踮起脚来一把便抱住了他的脖子,“好阿胥,陪我聊聊天,我好无聊,她们玩的那些要一直坐着,玩久了也太无趣了一些。” “好。” 方淮胥略弯下腰来,好使她不要太累,沈言轻倒是放开了手,对着他笑道,“好阿胥,你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如往常一般,查看有无奇怪人士靠近。” 沈言轻只道,“好,那你带我上去,我们一起看。” 不管她是否可以,反正她说什么方淮胥做什么,当即抱着她上到房顶上去。 这别院选着靠山之处,所以坐在屋顶上,风景倒是不错,只见一览无遗的河流草地。 两人就挨着坐在屋顶上,沈言轻靠在方淮胥的肩上,“阿胥,今晚的月亮真亮啊。” “嗯。” 今晚的月亮的确很是亮堂,虽然略带着几分寒意,却仍觉美得很。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来,毕竟地处山间,又是深夜,还是有些清凉,沈言轻不禁抖了一抖。 方淮胥自然感觉到了,但是自己的衣裳并不好脱外衣,只能揽着她至自己怀中,抱住了她,“可好些了?” 这小子越来越懂味了。 沈言轻不禁这样想着,含笑点了点头,“你真好,阿胥。” “应该的。” 两人便又沉默了许久,沈言轻突然道,“阿胥,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方淮胥没有问她为何这样说,只是应了一声,明白他的内心所想,只随心地任他抱着,“我如今的父亲,其实是我的养父,我的名字就是他取的。而我自己的名字,是一个玥字,不知名姓与来历,只知名。” 她从他的怀中挣出来,转身看向他,“我自己的名,是玥,除了他们,只有你知道。若你愿意,也可以叫这个名字。” 方淮胥自然知道这个他们是谁,他们参与了沈言轻的过去,是他没法参与的过去,但他们陪伴的是过去的她,如今的她,有他陪伴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他只看着她,告诉她,“不,轻轻,我只想唤你轻轻,你可以是他们所熟知的玥。但如今的你,只是我的轻轻。” 若问沈言轻如今的感受是什么,完全无法用一个词来准确地形容,有些像吃了糖一般的甜蜜,但在那甜蜜之中,又有些微微的酸涩。 方淮胥这究竟是跟谁学习过了,怎么如今都这么会说话了,还句句戳中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她只倾身上前,吻住了他的额头,片刻之后才放开,紧盯着他的双眼,她看见那里头只流动着温暖的春水,倒映着她满含喜色的脸。 方淮胥揽着她,也倾身吻了下去,不过,是唇。 沈言轻尽量使自己放松下来,尝试着去回应他。 就在这时,她听到下方秋霜在喊着,“言轻去哪了,怎么半天不见人!” 那声音实在过近了些,不知怎么的,沈言轻突然有种类似于偷情的感觉,当即推开了方淮胥,向着四周看去。 方淮胥正意犹未尽,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轻轻?” 沈言轻伸手将自己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等等,阿胥,这样光天化日的,不好不好。” 方淮胥抬头看了看,这夜挺深的啊。 沈言轻又道,“那个,我们应该冷静一点,对,毕竟现在这样,还不太好,对?” 方淮胥仍是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但她说什么,自己也只能照做了。 于是两人又坐着吹了半天风,沈言轻才让他将自己送了下去,几人此时都已准备收拾着歇息了,见她回来,自然知道她是去做了什么。 当然,除了温越仪和锦盼。 秋霜当即道,“言轻,你可得克制啊,一切等成了亲再说。” 沈言轻看她一眼,只回她,“别胡说啊你,我才没有呢,就是出去吹了吹风,别乱想啊,知道。” 秋霜却觉得她是欲盖弥彰,宝珠也笑道,“不论如何,你啊,还是得注意几分才是。” 沈言轻上前就要挠她,“好啊宝珠,你这个小蹄子也跟着秋霜学坏了是不是?” 宝珠笑着躲她,秋霜在一旁当即嚷嚷道,“怎么是跟我我学坏啊,分明是你!” 第七十三章 别院生活 见她们在这里吵吵闹闹的,琨玉忙过了来劝她们,“小姐们都已上床准备歇下了,别闹了。” 沈言轻当即停了下来,指了指秋霜,“都是她。” 宝珠见她停了下来,自己自然也停了下来,秋霜却跺了跺脚,又要去闹沈言轻。 “沈言轻,我非得撕了你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琨玉及时一把拉住了她,“好了秋霜,你怎么越来越暴躁了,这天已深了,大家都歇息了。” 秋霜只得瞪着沈言轻冷哼了一声,“哼,看在琨玉的份上。” 沈言轻倒是上前一把抱住了她,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蛋,“好了好了,好秋霜,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们回去休息,明日还得好好游玩一天呢。” 说完,她又一手拉着宝珠,三人进了房间去。 由于这别院没有府中大,所以三人一个房间。 沈言轻一个人睡一个房间都习惯了,这会又几个人一起睡,倒觉得很有意思,拉着她们想睡前聊聊,谁知两人都有些困意,没有什么话说,只听她讲。 但只听她说又有什么意思,沈言轻眼珠子鼓溜溜一转,伸手揽着两人的脖子,将她们往中间拉了拉,特意压低了嗓门,“你们,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从窗户那边传过来的,咚——咚——咚——”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两人顿时便清醒了,好像确实有听见声音似的,当即向着她抱了上去,还顺势将被子盖在三人头上。 沈言轻竖起手指放在嘴前,“嘘,别发出声音,容易打草惊蛇。” 秋霜有些害怕地抖着,“究……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宝珠也道:“不会是……是鬼。” 沈言轻伸出手指向窗外,“看……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好像是个穿着长裙的鬼,脸上好像还有血……” “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受不住了,好像真看见了那场景似的,当即齐齐尖叫起来,差点没把沈言轻给叫聋了,她揽住两人,只道,“别……别叫,你们听,声音好像更大了,咚——咚——” “吱呀——” 是门开的时间,一个白衣长发女子举着烛台进了来,秋霜和宝珠登时将沈言轻抱得更紧了几分,沈言轻不想还有这一出,自己都差点被吓到了,当即强自镇定着。 那人又走过来,出声道,“这深更半夜的,你们不睡觉,在叫什么?” 三人定睛看去,原来是琨玉,见她们三人这副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秋霜向着窗户一指,“琨玉琨玉,那边有鬼!” 琨玉自然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当即向着窗户走去。 宝珠也叫着,“琨玉姐姐,别去啊!” 琨玉却当即打开了窗户,向着窗外望了望,又关上了窗,有些无奈地看向她们,“是外面的树罢了,就怕成这样。” 宝珠道,“可是言轻说有听到咚咚咚的声音。” 琨玉笑道,“是她骗你们呢。” 两人顿时齐齐看向她,沈言轻一脸无辜,琨玉又安抚她们,“好了好了,夜深了,快些歇息。” 待她出了去,将房门关上了,两人才看着沈言轻,“言轻,你竟然骗我们。” “我就说不要相信她。” 沈言轻当即便躺下了,“哎呀,我那是听错了嘛,快快快,睡睡。” 两人却突然扑了上来,开始挠她的痒痒,沈言轻被围攻得躲避不了,笑得不能自已,脸都红了。 秋霜道,“你还捉不捉弄我们了?” 沈言轻嚷嚷着,“不弄了不弄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当即放开了手,沈言轻却裹着被子向着床下一滚,“就弄就弄!” 两人也下床追着她一通乱那么。 这一夜,三人也是深夜才睡,所以起得比其余人晚些。 一瞧见她们三人眼下的青黑一片,温越仪不禁边吃着早饭边好奇道,“你们昨夜没睡好吗?” 琨玉笑道:“她们三个,昨夜闹着玩,言轻说有鬼吓她们呢。” 三个人十分迎合地还参差不齐地打了个呵欠,沈言轻抱怨道,“我就是听错了嘛,她们俩非得闹我。” 秋霜当即道:“还不是因为你故意吓人。” 宝珠点了点头,显然还犯着困。 林知寒只道,“用过早饭后,你们先回去再歇息下。” 三人都点了点头,待用过早饭便去睡了个回笼觉。 待沈言轻再次醒来时,两旁的人还睡着,她似乎听到外头有什么声音,靸着鞋走到窗边,打开窗向着院中看去。 原是温越仪正在荡秋千,锦盼在后面推她,林知寒与琨玉和春絮则在一旁看着,温越仪想必是开心极了,笑得极其欢快。 沈言轻这可来了兴趣,当即关上了窗,穿好衣裳和鞋出了去。 一见了她,琨玉便道,“贪玩的来了。” 沈言轻只笑着走到温越仪身后,示意让锦盼去休息,自己则替上了她的位置,所以温越仪越荡越高,越荡越高,声音也越来越大。 林知寒在旁提醒她一声,“言轻。” 沈言轻转头看她一眼,示意自己有分寸,手上的劲收了不少,与温越仪笑道,“仪姑娘,可还尽兴?” 温越仪就说怎么感觉背后的力气比之前大了许多,只笑着点头回她,“尽兴,尽兴极了。” 这样的欢乐,可比在府中学习各种东西要来的舒服快乐多了。 过了许久,她才要求要休息一下,沈言轻抓着秋千让她下来了,锦盼便上前来扶着她过去休息。 沈言轻拍了拍手,转身与林知寒笑道:“小姐也来试试。” 林知寒轻摇摇头,春絮便在旁边道:“小姐从来不玩这些的,你不知道吗?” 沈言轻却压根没听她说话,而是上前牵住了林知寒的手,看着她道,“小姐可以试试,若不试试,如何能找到别样的有趣呢。你放心,有我在。” 两人对视一眼,林知寒当真站起身来,由沈言轻扶着在秋千上坐下了。 沈言轻对着她一笑,走到了她的身后。 第七十四章 出去游玩 与对待温越仪不同,沈言轻始终用的劲都是很有分寸的,轻轻柔柔,不至于使人害怕。 渐渐的,林知寒也放松下来,显然心情都舒畅不少。 就在这时,秋霜和宝珠也出了来,看见这场景,她不禁惊叹道:“天呐,想不到有一天能看见小姐玩这个。” 琨玉只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言轻来后,小姐确实变了很多,但这是件好事,不是吗?” 秋霜震惊地向着二人看去。 这是林知寒从小到大第一次荡秋千,秋千这种东西,林府是并不允许出现的,哪怕是她随林夫人去其他府邸拜访,碰上其他小姐们在玩,她也是不能参与的。 譬如酒,又譬如这些,林夫人从来不会让她参与,她只需要她去不断地提升自我。 但当她如今坐在这上面时,一时只觉心情复杂,那究竟是种怎样的情绪,开心还是欣慰,还是一种感动?她似乎觉得有一把锁在悄悄的被打开了。 沈言轻推了好一会儿,估摸着时间,便停了下来,柔声与林知寒道:“小姐,可还要继续?” 片刻,林知寒转头看向她,只柔了眉眼,“继续。” 沈言轻和她对视一眼,当即让她抓稳了,又开始推了起来。 她明白林知寒的内心,她在逐渐地改变着,她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而之后,她会努力让她继续这样快乐下去,尽管很困难,但是她会努力努力再努力。 几人轮番荡了秋千,又收拾了些东西,准备去河边游玩,坐马车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出发之前,沈言轻过去与车夫道了句让自己来,让他休息着,当听说她要驾马车的时候,众人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秋霜道:“言轻,你可别闹着玩啊,性命重要。” 春絮道:“就你也会驾马车?” 宝珠道:“言轻,你还是和我们坐一起,让车夫来。” 琨玉道:“言轻,若你想,明天寻个机会便是。” 面对她们不大相信的眼神,沈言轻不禁有些无奈,“驾马车是很难的事吗,我还会骑马呢。” 众人有些不敢置信,但沈言轻还是服了软,因为她突然觉得与其慢悠悠地驾马,还不如骑马过去来得痛快,也幸好她和方淮胥来时骑了匹马。 所以当她们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时,沈言轻便打马在旁,秋霜将帘子撩开,好让大家都瞧见她。 沈言轻笑道:“你们先坐坐,我先过去探探路。” 说完,她扬鞭催马而行。 马车内,宝珠却突然道:“言轻知道该往哪里走吗?” 秋霜道:“一刻钟的时间,应该很好找的,况且就这一条路。” 外头坐着的车夫听见她们的话,只道:“前头有个分岔路。” 几人对视一眼,温越仪不禁道:“想来她不识路,定会在前头等我们,莫要担心。” 但她们殊不知,沈言轻坐在马上,有风呼啸而来,一时只觉心情舒畅,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所以至分岔路口时也没有多想,只选择了右侧的道路就走,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是否选择错了路,就觉得现下只有快乐就对了。 这种策马狂奔的感觉,属实像是发泄一般。 许久之后,她也不知自己跑了多远,才觉得自己似乎应当停下来等等她们了,毕竟还没有看见河流。 她当即停了下来下来,只在原地等着她们,谁知好一会儿都没见着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跑得太快了,她们的马车本来就慢,所以多等些时间也是正常。 那边沈言轻还在等着,这边一行人已然到了河边了,车夫摆了凳子,请她们下来,大家都一一下了马车,见着风景甚好,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就在众人感慨之时,林知寒突然道了句,“言轻呢?” 众人你看我来我看你,对哦,这四周一片视野开阔平坦,哪里能看见沈言轻的身影。 秋霜当即出声道:“完了完了,言轻那家伙,肯定是走错路了。” 宝珠也道:“正是呢,方才在那分岔路口也没见着她人,我还想许是她问过了路也说不准。” 琨玉看向林知寒,示意她该如何是好。 林知寒只道:“没事,言轻会找来的,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于是秋霜和宝珠还有春絮锦盼一起,帮忙将带来的软凳和水果都给摆上了,温越仪则拉着林知寒在一旁看风景。 “璟娘姐姐,这里当真是惠风和畅啊。” 她张开双臂闭目感受了一番,林知寒含笑看她,这样的日子与景致,确实难得。 自上次林夫人回来后,虽嘴上未说什么,却似乎还是同以前有些许不同,这次出来前,邢妈妈还特意来传了话,让她带着温越仪来好好休息几日。 她不知道的是,在林夫人出宫前,皇后曾屏退了宫人,与她说了一番话。 “清筠,如今要变天了,让寒儿好好准备,她该入京了。我明白,你还是舍不得独女的,但是,这是林氏女的责任。” 面对她的时候,皇后甚至连本宫都没用,仿佛她们仍是当年一同学习的表姊妹,但她们也都明白,什么都过去了,她们不再是当年的她们了。 此次林夫人也是想,最后给林知寒一个喘气的机会罢了。 却说沈言轻等了好些时候都没见着人,只策马慢悠悠往来路走去,突然便见一个人影在树枝间窜来窜去的,很快便到了她面前。 原是方淮胥,他落于沈言轻的面前,只问她,“明知走错了路,为何还不来?” “是璟娘让你来找我的。” 方淮胥点头,沈言轻便笑道:“她当真懂我。” 方淮胥看她,沈言轻也回视着他,“你也懂我。我想独处一下,不成吗?” 他上前两步,“那我走?” 沈言轻却驱马至他身旁,倾身向他伸出一只手,在他还未回话之间,又扒下了他的面巾,还自顾说着话,“唔,顺眼多了。” 方淮胥无奈地勾唇笑了笑,翻身上了马去,坐于她的身后。 第七十五章 学习骑马 沈言轻既然想独处,方淮胥当然会遂了她的愿,两人慢慢悠悠地驱马走着。 “阿胥,相比从前,你更喜欢现在,对?” 沈言轻突然问他,过了片刻,方淮胥才应了一声,自在梧州以来,太多的东西超出了他的预期,还以为只会像在裴延尧身边一般,只知保护人与杀人罢了。 但他想不到的是,会碰上沈言轻,这个未知的变数。 他明白,沈言轻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的身上有些自己未能知晓的秘密,可是她看上去仍是那般天真可爱,令他瞧着便心生欢愉。 大概这便是,他从未体会过的爱意。 沈言轻依偎在他的怀里,也只闷闷道着,“我也是,我觉得现在的我好快乐,只是不知道,这种日子会维持多久。” 方淮胥听出她的担忧之色,只道:“你放心,不论如何,我会陪着你的。” 沈言轻当即便笑了,转头在他脸颊之上亲了一亲,“好阿胥,你真是越来越好了。” 两人慢悠悠地晃了半天,在快至河边的时候,方淮胥才隐身而去,沈言轻停了下来,眼见着秋霜和宝珠正在河边捡石子玩,当即策马而去。 结果两人先听见了声音,接着转头看去,再接着,两人尖叫出声,来不及避闪。 但马儿在离她们还有好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只有带起来的好些水往她们脸上溅去。 沈言轻当即哈哈大笑,两人差点吓死了,当即站起身来,齐声向着她抱怨,“沈!言!轻!!!” 她笑得乐不可支,策马往那浅浅的溪流而去,让她们无法追赶,两人又气得不行,却又奈何不了她。 一旁坐着的温越仪当即笑出了声,犹如看戏一般,与林知寒笑道:“璟娘姐姐,你这丫头着实有趣得很,马也骑得这样好。” 林知寒只向远处看着,含笑回她话,“是好,就是顽皮了些。” 温越仪只啧啧叹了声,又看向身旁的锦盼,“锦盼,不如你跟着学学?” 锦盼哪里敢,只当即摇摇头,就差没吓白了一张脸,“小姐,我还是不要了,我也不是那块料啊。” 温越仪哈哈大笑,与她道:“放心锦盼,我才没那么无情呢,我知道你最害怕这些,逗你玩呢。” 锦盼只笑道:“小姐就爱打趣人,但小姐不是对骑马感兴趣?为何不趁此机会学学?” 说来奇怪,她父亲分明是习武之人,却一心只想将女儿养成大家闺秀类型,只让她接触琴棋书画,从不沾染武艺,不过她曾见识过比武,心里头倒有些感兴趣。 林知寒也向着温越仪看了看,只道:“若你感兴趣,让言轻带着你跑几圈便是。” 温越仪自然有些心动,当即站起身来,“可以吗?” 林知寒向着琨玉一点头,琨玉便走过去向着沈言轻出声唤道:“言轻,仪姑娘也想试试骑马,你来带仪姑娘走几圈。” “好!”沈言轻远远应着,又看着仍对她虎视眈眈的秋霜和宝珠,似乎她一回到地上,就会被她们撕碎,“你们听见了,我要教仪姑娘了,你们可别闹啊。” 两人只能悻悻地转身走了回去,沈言轻驱马回了陆地上,翻身下了马去,两人却对视一眼,突然冲回来,弯身捧了些水往她身上甩去。 沈言轻也并不躲,只也捧了水洒回去,才当即牵着马向着温越仪而去。 一时之间,三人的衣裳都略为湿了一些,但她们俩也算报复回去了,所以又回去继续她们所谓的游戏了。 沈言轻将衣袖早已挽了起来,头发也只随意拿个发带绑了,牵着马远远而来,更因她的眉眼之间有些英气,所以这样看着,一晃眼,倒有有些像是潇洒不羁的少年人了。 温越仪只与林知寒笑道:“若言轻是个男子,只怕我都有些想嫁了。” 春絮当即道:“仪姑娘可是说笑了,言轻不过是平凡人家,怎能与温家相提并论。” 温越仪笑道:“不过开开玩笑罢了。” 说话间,沈言轻已走至近前来,先向着林知寒一笑,“小姐也想试试吗?” 林知寒只含笑回她,“无妨,你先带仪儿试试。” 温越仪当即上前走至她身旁去,显然跃跃欲试“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沈言轻领着她走至平坦处,又从马车上拿了踩脚凳放在马旁,好方便她上马,温越仪走至凳上,沈言轻又在旁边扶着她,她这才上了马去。 沈言轻拿起凳子便要过去放了,温越仪第一次上马,又有些新奇又有些害怕,当即伸手喊她,“言轻,别走啊。” 沈言轻只转头与她笑了笑,安抚她,“仪姑娘放心,这马很乖,我只去放个凳子罢了。” 说完,她当即去将凳子放了,很快便回了来。 温越仪死死地抓住缰绳,就怕马突然跑了,沈言轻只含笑着轻拍拍她的手,“放松,仪姑娘,先放松。” 听得她的话,温越仪才慢慢地放松了几分,沈言轻又翻身而上,坐于她的身后,“我带着仪姑娘慢慢溜达几圈,先带你感受一下。” “嗯。”温越仪相当乖巧地点了点头,这第一次骑马果然不一样,比看别人骑要来得不同多了。 待溜达了几圈,她便感觉好了很多,倒是不再那么害怕了,沈言轻见她当真放松了,才翻身下了马去,示意她自己牵着缰绳慢慢地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遗传,温越仪上手很快,不久之后便能策马小跑了,她对此也很心情愉悦,大声嚷嚷着,“璟娘姐姐!你们看!我可以跑!” 林知寒回头看着她,微笑了笑,沈言轻便与温越仪喊道:“加油啊,仪姑娘,小姐让你再接再厉,可不要着急,慢慢来便好。” 温越仪只不住点头,觉得自己愈发熟练,速度也愈发加快了几分,她想尝试像沈言轻方才那般策马奔腾,看着便觉得很是潇洒,当即扬鞭催马而行。 谁知力道过大,那马登时撒腿就跑。 第七十六章 来捕鱼吧 由于马一下子跑得飞快,只将温越仪给吓到了,她拼命地抓住缰绳,只能尖叫出声,“救命啊!!” 众人一时都向着她看去,沈言轻也忙上前几步,唤着她,“仪姑娘!不是说了让你别急吗?!” 偏生旁边又没有别的马,那马车上牵着的马解下来也需要时间,沈言轻又向前跑了几步,当即扬声喊着,“阿胥!阿胥!快!” 也是这变故来的过快,其实就算她不说,方淮胥也会直接去的。 虽然马跑得过快,幸好方淮胥轻功了得,勉强地追上了她,又极力保持着速度,选择恰当的时机,便落于她的身后,将马的缰绳给拉住了。 温越仪先是陷入惊慌中,还来不及多想,待马停下来之后,方淮胥便下了马,与她道:“让仪姑娘受惊了。” 片刻,温越仪才反应过来,向着他看去,只感受到了短暂的暖意,便见得他一双清冷的凤目正看着自己,带着几分疏离。 “你是?” “属下是跟随小姐的。” 温越仪只含笑看他,“多谢你了。” “属下职责所在。” 说完,便牵着马向着来时的方向一路而去,温越仪问她,“你跟着璟娘姐姐多久了?” “一年多。” 温越仪点了点头,又好奇道,“那我为何没见过你?” 方淮胥静默了片刻,只道了句,“正常。” 温越仪又道,“你不会一年四季都戴着面巾。” 。。。。。。 这聒噪劲,同沈言轻当真是有得一拼,当初他二人初始不久,沈言轻也是喜欢缠着他问各种各样的问题,不过日子久了,都了解了,也就心照不宣了。 想到这里,方淮胥的脸上便不禁浮现出一层浅浅的笑意来,连带着冷意的双眼都不觉柔和了几分。 这点温越仪倒是没注意到,但是发现了他身上的疏离好似淡化了几分,只问他,“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吗?” 方淮胥下意识地轻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温越仪当即笑道:“是想起了你的恋人吗?” 方淮胥动作一顿,当即点了头。 想不到他倒是这般坦诚,温越仪只笑笑没再言语,也不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与之相配。 两人一路走回河边,众人当即围了过来,方淮胥再次消失不见,锦盼忙将踩脚凳抬了过去,“小姐,没事小姐?” 温越仪望着方淮胥离去的方向,只若有所思着,又被众人询问着,才回过了神来。 “仪儿,可有事?” 温越仪由锦盼扶着下了马,又与林知寒笑道,“璟娘姐姐可别担心,我没事,是我太心急了一些。” 林知寒只道,“无事便好。” 两人又回了原处坐下,沈言轻将那马牵到树旁将缰绳绑了,又摸了摸它的头。 秋霜过来与她道:“你也不盯着些,若是仪小姐出事了,可怎么办?” 沈言轻只摸着马,十分无所谓,“我又没做错什么,都说了让她小心点了。” 秋霜只拍了拍胸口,感叹道,“幸亏没出什么事。” 沈言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放心,有阿胥在呢,能出什么事。他办事,你放心,我放心,大家都放心。” 秋霜只点点头,又好奇地看着四周,“方侍卫究竟藏于何处啊,我为何看不见他。” 沈言轻抬头笑了笑,“若是能让你都发现了,还算什么武功高强呢。” 秋霜只撇了撇嘴,沈言轻又上前将揽着她的脖子,笑嘻嘻道:“好秋霜,我俩抓鱼去?” “抓鱼?”她奇怪地偏头想了想,抓鱼应该是什么样的,当即摇了摇头,“不了不了,抓鱼还得脱掉鞋袜,这实在于礼不合。” “有什么不合的!”沈言轻双手扶着她的头示意她看去,“一个在睡觉,一个没兴趣,你还想有谁啊,其余的都是一样的,你还担心不成?” 说完,她便拉着她向河边走去,宝珠仍在捡着石子,沈言轻拍了拍她,“来来来,宝珠,我们抓鱼去。” 她边说着,还边将鞋袜脱了,将裤子一挽,向着深一些的地方走去,低头便开始找有没有可以抓的。 秋霜看得心痒痒,也脱了鞋袜,将裤子挽了起来,慢慢的向着沈言轻走去,她在林府长大,哪里干过这些,这还是头一回体验下水,倒是新奇得很。 沈言轻突然指着水下面叫着,“那!那里有一条!快!抓住它!” 秋霜当即低头看去,当真见着一条鱼,正准备伸手去抓,但速度慢了些,已然让鱼跑了,难免有些气馁,沈言轻却安慰她,“别急,抓鱼这事,是要慢慢来的,不可心急。” 只是两人又抓了半天,也没抓着,宝珠在一旁倒是也看得新奇,但观望半天也没加入。 沈言轻向着她招了招手,“宝珠,快来呀,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秋霜也直起身子来,与她笑道:“是啊宝珠,快来啊!怕什么!” 宝珠心里头本就好奇,又因她们催促着,当即也脱了鞋袜,挽了裤脚,向着她们走去。 沈言轻笑道:“这才好呢,这就叫人多力量大。” 但距离这话说完,过去了两刻钟,三人仍是一无所获,还总是让鱼从自己的手中滑出去。 沈言轻想了一想,只与她们道句等我一会儿,当即向着另一边跑去,待离她们有一段距离了,才唤着,“阿胥阿胥,将你的剑给我用用呗。” 一把毫无花纹的长剑瞬间掉落在沈言轻的面前,她抬头看去,正对上方淮胥的脸,“谢了。” 她捡起剑就跑,那两人见她竟拿了剑回来,不禁叹道:“言轻,你这是做什么呢?” 另一边,温越仪正同林知寒说着话,也并未时时刻刻盯着那三人,突然春絮便指着她们道:“哟,言轻拿了剑做什么呢?” 几人顿时被她话引得齐齐看去,正见沈言轻将刀抽离剑鞘,将剑鞘往地上一丢,便冲进了河里。 那姿势,好像要杀人似的。 秋霜和宝珠见到她的模样,顿时爆笑出声。 第七十七章 河边烤鱼 林知寒当即明了,只含笑道,“她们贪玩得很,这是在抓鱼呢,言轻还真是,想出这么个主意。” 沈言轻举起剑来,与她们道:“我们今日必须要抓到鱼,不然的话,有如此物。” 说完,她象征性地往水里一戳,却好像捅进了什么东西里头,沈言轻皱了皱眉,将剑举了起来,才发现是一条仍在挣扎的鱼。 沈言轻:。。。。。。 秋霜:。。。。。。 宝珠:。。。。。。 三人静默片刻,瞬间发出了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沈言轻举着鱼便往岸上跑去,口里还喊着,“小姐!我抓着鱼了小姐!!!” 林知寒看着她这副模样,已是忍不住笑了,温越仪也道:“这丫头当真厉害得很。” 沈言轻将鱼往地上一丢,拿着剑看向林知寒,“我厉害。” 林知寒点点头,起身拿帕子为她擦了擦额角细密的小汗珠,笑道:“瞧你,出了这么多汗,待会儿回去好好洗洗。” 琨玉在旁笑道:“言轻这回出来,当真是放虎归了山了。” 林知寒笑意更深,只与沈言轻道,“去,言轻。” 沈言轻点了点头,当即又举剑冲进了河里,由着秋霜和宝珠寻找鱼在哪里,她就负责戳,能戳中一个是一个。 这一个时辰下来,倒是让她们捉到了好几条鱼,个个都笑得乐不可支,沈言轻又提议着烤鱼吃,拉上了站在一旁的琨玉春絮和锦盼,一起捡柴来生火。 好不容易将火弄燃了,又需要将鱼处理一番,沈言轻主动请缨,又至一旁向方淮胥借了短匕首,走至下游去处理鱼。 她们都没碰过这些,沈言轻知道她们肯定不会,所以拒绝了她们的帮忙,只让她们准备穿鱼的木条,将架子架好,自己手上的鱼则是拿绳子穿了一条拿过去的。 她精准无误地剖着鱼,弄着弄着,便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声,“你很会做鱼吗?” 沈言轻差点没被吓一跳,举起匕首对着他做了个手势,“你想吓死谁啊阿胥,吓死我了,你可就没夫人了。” 方淮胥只笑了笑,走过来蹲在她的身前,“需要我帮忙吗?” 沈言轻摇摇头,“不用啦,这些事我来做就好了,你以前碰到的够多了,这个让我来便好。” 方淮胥倒是默然不语了,沈言轻及时地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当即抬起头来看着他,“你不会在想,她是不是嫌弃我手中沾染血腥太多,你放心阿胥,我绝无此意,你可别想太多,好吗?” 他点了点头,看上去倒有些乖巧。 沈言轻又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嗯,这就对了,有什么事,不要在心里头胡思乱想,明白吗,那样很容易有矛盾的,知道吗?” 方淮胥应了一声,像是学生一般被她教育着。 由于沈言轻的动作很是利落干脆,很快她便处理好了,提着鱼站起身来,又迅速向着方淮胥的脸颊亲了一亲,当即走了回去。 回去的时候,其余人将东西也都准备好了,沈言轻又指挥她们一起把鱼用枝条穿好,待穿好后便放在搭好的架子上烤。 过了不久,便有阵阵的鱼香味扑面而来,沈言轻又自怀里头掏出一个小包,打开了一个小口子,对着正烤着的鱼们洒了上去。 琨玉不禁道,“言轻,你拿的这是什么东西?” 沈言轻神神秘秘地一笑,“我的独家配方。” 这还是她出发前特意去厨房摸索来的,不过是炒菜时一些调味的调料粉罢了,但和鱼一同烤着,却比这原生态的要好吃多了。 春絮只道:“弄不成你是厨子,还有独家配方?” 见众人都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她,沈言轻当即拍手一笑,“哎呀,就是我在厨房里随意抓来的,炒菜时会放的东西罢了。” 过了不久,果然香味更甚,且比之前还要好闻多了,很快的,鱼就烤好了,沈言轻便一人一鱼地分配好了。 “吃,吃,肯定很不错,不过我很久没做了,想必手艺生疏了。” 秋霜当即咬了一口,又被烫得龇牙咧嘴吐了出来,其他人不禁都笑了。 琨玉道:“你急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 她张着嘴,拿手拼命扇着风,希望能好一些。 温越仪好奇问道,“言轻,你这是在哪里学的呀。” 沈言轻吹了吹手里头的鱼,无所谓地一笑,“哦,我们自小在乡里头长大的,个个都会这些,我爹都不管我的。” 温越仪又笑着问道:“那你小时候过得很自由自在。” 她的脸上露出一副有些羡慕的眼神,沈言轻只看了一眼,又笑道,“也并不是完全啦,但譬如掏鸟蛋,下河抓鱼都是可以的。” 宝珠在旁也不禁好奇道:“那怎样的事会管?” 沈言轻略想了想,又回她,“拔夫子胡子的时候。” 众人一时都笑了,沈言轻又道:“那年我爹非得让我去,可我真的不感兴趣,况且我又是书塾里头年纪最大的那个,他们又都比我识字识得多些,所以我就拔了夫子的胡子。” “然后呢?”秋霜好奇追问。 “然后啊?”沈言轻又略想了想,笑道:“然后我爹来给夫子道歉,揪着我的耳朵,一路从书塾回了家去。” 众人一时哄堂大笑,见她又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温越仪不禁道:“看你现在这模样,真想不到小时候倒像个猴儿似的。” 沈言轻只专注看着眼前的鱼,试探性地咬了一咬,发现没那么烫了,才直接咬了下来,边吃边回她,“小时候嘛,大家都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又反应过来面前坐着的是两位世家小姐,自小便要学礼学诗书,又不禁添了句,“不过这人都各不相同嘛。” 琨玉替林知寒剥下一些鱼肉,递给她吃了。 品尝过后,林知寒点评道:“当真别有一番滋味。” 沈言轻又道,“若是还有别的调料,还可以有更好吃的味道,只是别院地方小,东西了些。” 第七十八章 芳心暗动 众人慢慢悠悠地吃完了烤鱼,才都各自坐着休息,温越仪嫌涨得慌,让锦盼陪着去散步了,秋霜和宝珠则领着春絮和琨玉去河边捡些新奇的石子玩。 沈言轻则走至林知寒的身旁坐下了,附耳与她笑道:“璟娘,要不要教你骑马?” 林知寒只含笑着指了指远处的四人,“方才仪儿才出了事,她们会让我们去?” 沈言轻却轻拉了拉她的手,只笑道,“璟娘若是在意旁人,便不是璟娘了。” 说罢,两人当即携手站起身来,向着马走去,沈言轻扶着林知寒上了马,又在前牵着马,两人慢慢地走着,自然是与另一个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林知寒只道:“不是说教我?” 沈言轻转头看着她一笑,当即翻身上了马去,双手自她两旁伸过去也握住了缰绳,“驾——” 马当即跑了起来,速度虽快,林知寒却丝毫未有害怕之意,始终云淡风轻,沈言轻扬声问她,“璟娘觉得如何?” 林知寒只回她,“很好。” 沈言轻当即笑了,不愧是她喜欢的人,这方面都是一样的,当即又让马跑得更快了一些,有风烈烈吹动,但两人却只觉心情大好。 林知寒也是头一回这般策马狂奔,又有几分新奇,基本上都是欢喜。 好一会儿,沈言轻才停了下来,与林知寒大笑着,“若是再骑下去,只怕都要到别院了。” 林知寒也道:“未与她们说,只怕回去晚了她们要担心,回去。” 沈言轻点了点头,驾着马掉了个头,慢慢的向来路而去。 此时的情况倒是难得,虽然两人也有独处的时候,却不似现在这般,策马奔腾,放纵肆意,着实快乐得很。 “璟娘。” “嗯?” 沈言轻能感受到她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不觉细嗅一口,只笑道,“你真的好香啊。” 林知寒只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之事,没曾想说的竟然是这个,不禁轻笑,“你啊。” 待两人回到原处时,温越仪果然已经回了来,秋霜等四人都围着她,她还在说着,“你们怎么能不知道璟娘姐姐去哪了呢。” 春絮只辩解着,“沈言轻和小姐不见了,马也不见了,必定她带着小姐去了何处,我们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啊。” 沈言轻驱马慢慢走至她们身旁,扬声笑道,“在说什么呢,快上马车,该回去用晚饭了。” 众人齐齐看向她们,温越仪欢喜地笑道,“璟娘姐姐。” 林知寒只道:“上马车。” 沈言轻将她拢在怀里,与她们笑道,“快快快,上马车。” 有林知寒发话,温越仪当即上了马车去,其余人自然也跟在她身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人也被推上了马车。 于是回程途中,沈言轻同林知寒在前头稍快一些,马车则在后头慢慢走着。 这样一路回到了别院,沈言轻驾着马从后门直接到了马厩,当即翻身下了马,笑着向林知寒伸出手,“来,璟娘。” 林知寒将手搭了上来,下了马来,两人便向着房间去了。 因为不知道她们究竟多久回来,所以饭菜早已做好了,只放在灶上温着。 待不久之后,温越仪也回了来,才有人将饭菜端了上来,待菜上齐了,林知寒才道,“我和仪儿自己吃,你们今天也玩累了,去吃饭。” 几人当即道了谢,便去了偏厅吃饭,这自然也是林知寒吩咐的。 见她们走了,过了好一会儿,温越仪才轻声与林知寒道,“璟娘姐姐,你身边是不是有个保护你的侍卫?” 林知寒自然知道是谁,只点了点头。 温越仪又试探性地问了句,“他叫什么啊,今天我吓死了,他救了我,我还想跟他好好道谢呢。” 林知寒只吃了口菜,回她,“没什么,他救你是应做之事,不必太过在意。” 温越仪当即放了筷子,过去挽住了她的胳膊,“哎呀,璟娘姐姐,我就想好好谢谢他,没有别的意思。” “如何谢?” 林知寒突然问这话,她先是愣了一愣,复又眨巴眨巴眼,道,“好好谢,给他送个礼物好了。” “他不需要这样,你没必要白费心思。” 林知寒立时打断她的内心想法,温越仪却上了心思,只摇晃着她的手,“璟娘姐姐,璟娘姐姐,你对我最好了,我就真的只是想感谢他罢了,好不好嘛,好不好嘛,璟娘姐姐。” 林知寒被她闹得简直没有办法,只声音略为大了两分,“听见了吗?” 只听得一声淡淡的“嗯”从房梁之上传了过来,温越仪不禁抬头一看,都还没来得及看仔细,当即又低下了头去,死死抓住林知寒,附耳与她道,“璟娘姐姐,他……不会一直在那里,我可以去外面跟他说几句吗?” 林知寒应了一声,温越仪便一路向着外头去了,待至离房间够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方淮胥也迅速地离她好一段距离的地方站住了。 但片刻之后,温越仪却仍是一言未发,只略垂着头,双手在身前绕来绕去的。 方淮胥都失了几分耐性,出了声,“温小姐请有话直言。” 温越仪这才鼓起几分勇气,抬起头来,看着他,“今日之事,实在多谢你了。” 方淮胥只道:“属下指责所在,温小姐不必太过在意。” 温越仪又不知再说些什么,只闷闷了半天,又道:“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没有言语,温越仪当即看向了他的眼,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意思,“告诉名姓,不可以吗?” 过了片刻,方淮胥才道了句,“方。” “啊?”温越仪下意识地一愣。 方淮胥又道,“我姓方。” 温越仪这才反应过来,又笑道,“今日之事,谢谢你了,方侍卫。” 她也当真是没话说了,又说着重复的话。 方淮胥也只回她,“温小姐客气了,若是没事,属下便告退了。” 温越仪当即点点头,“好,那…明日见!” 第七十九章 深夜微醺 温越仪本来就有些羞涩,所以最后几个字说的十分轻细,连方淮胥都还没能反应过来,她便转身一路疾步回了房间。 方淮胥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但也只将这事立马翻了篇,当即去了屋顶之上。 见温越仪回了来,林知寒问她,“说清楚了?” 温越仪点了点头,垂着脸有些微微的红了。 而偏厅内,沈言轻刚回来。 方才几人正在吃饭,她非得说这样的好日子就该庆祝一下,旁人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庆祝什么,反正她突然就翻窗而出,跑去厨房偷了坛酒回来。 秋霜当即将她一拍,“哎呀言轻!你可太厉害了。” 宝珠也笑道:“别院也能被你找到酒吗?” 琨玉笑着指了指她,“这个丫头啊,把她丢在哪个地方都能活。” 春絮虽然不想夸她,却也在有些方面还是挺佩服她的。 锦盼不像她们几个那么熟络,只有些拘谨地看着她们,含笑道,“我便不喝了。” 沈言轻上前便伸手揽住了她的脖子,“哎呀!锦盼呐!这有句话说得好,人生得意须尽欢,你懂不懂啊,来来来,让我们对月而饮。” 说完,又直接给她倒了满满一碗的酒,递到她嘴边去,“来来来,锦盼,尝尝嘛。” 锦盼哪遭遇过这架势,只将身子不停后退着,明显有些恐慌,但沈言轻却拦住了她,阻止她逃避的行为。 秋霜在旁有些看不下去了,指着她们便道,“哎呀,沈言轻!你放过人家行不行!要不你就一起喝,要不你就先喝!别把人家吓坏了。” 沈言轻当即看了锦盼一眼,发现她的眼神确实有些惊恐,只将酒放回了桌上,“那好!” 说完,又给自己也倒了一碗,还顺便给她们每人都倒了一杯,连春絮都不例外。 倒完了,她这才举起碗来,笑着与她们道,“来来来啊,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喝!” 众人当即齐齐端起碗来,碰了碰,便都喝了。 这酒想必是自己酿的,芬香浓郁却不烈,所以都是可以接受的。 沈言轻拿手肘捅了捅锦盼,笑着看她,“怎么样,还好?” 锦盼睁着一双圆眼,似小鹿一般纯真,看着她点了点头,“嗯!” 沈言轻当即笑了,又为她将酒倒满上了,又给自己的酒也倒满了,拍了拍她的肩膀,“来,干杯,锦盼!” 这有了第一次的跨步,这第二次自然便胆大了许多,锦盼向着旁边看去,那四人已经开始两两配对开始喝了。 她又看向沈言轻,见她含笑看着自己,当即端起了碗来。 “锦盼,好样的!” 沈言轻欢呼一声,当即端起碗来与她一碰,笑道:“祝我们心想事成!” 两人将酒喝了,锦盼倒是来了兴趣,眼睛都亮了几分,竟主动要求再来一碗。 沈言轻十分满意,为她倒上了酒。 秋霜当即拍了拍手,“哎哎哎,要我说,这样喝酒有什么意思,倒不如玩个游戏更好。” 沈言轻当即附和她,“这主意好,玩什么,大家想想。” 众人齐齐对视一眼,显然一时想不到,宝珠突然道,“不如来猜拳如何?” 沈言轻当即赞同,“不错,又简单又好玩。” 旁边锦盼努力想了半天,憋出一个答案,“投壶如何?” 沈言轻当即将她脑袋轻轻一拍,笑她,“你傻了,我们这在喝酒,这投壶怎么投,怕是没人能投中。” 琨玉只道:“不如就猜拳,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 众人静默了片刻,宝珠突然又道,“我今天有在柜子里头瞧见签子,不如我们就来试试,放在一个桶中,谁若是抽中红签,便喝一杯,如何?” 几人当即说好,宝珠便过去将东西寻了过来,众人当即开始游戏。 经过简单的一轮猜拳来决定谁是第一个摇签,沈言轻当真幸运得很,成为了这第一人。 她只抱拳笑了笑,“诸位,承让承让。” 秋霜当即说她,“好了好了,快摇。” 沈言轻闭眼便摇了起来,像是做法似的还念念有词着,“满天神佛保佑我,保佑我,白签,白签,一定得是白签。” 看着她这模样,众人不禁都笑了,琨玉道,“你们瞧她这样像什么?” 春絮道,“活像寺庙里头求财求子的大娘呢。” 她话音刚落,却有一签自桶中跌落在桌上,众人齐齐看去,见着正是一支白签。 沈言轻当即欢呼出声,“白签,白签,来来来,下一个!” 她将签桶递给了坐在旁边的锦盼,锦盼看了会儿,方有些忐忑地闭目摇晃着,摇了半天才出来一根,众人看去,也是白签。 再下一个便是秋霜,她也未停顿,也未念叨,当即睁眼便摇了摇,谁知一支红签当即跌落在了桌上。 她立时哀嚎一声,沈言轻却笑着往桌子上拍了一拍,“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不虔诚的结果。” 秋霜不禁斜她一眼,只得老老实实地喝了酒,将签桶递给了宝珠。 有了先例在前,宝珠也依葫芦画瓢地闭眼祈祷了几句,便摇晃了半天,果然出来的是白签,她当即笑了,将签桶递给了琨玉。 秋霜不禁有些咋舌,“这真是有鬼了。” 琨玉倒没做什么,只是摇晃了半天,出来的也是白签,她也笑了笑,又将签桶递给了春絮。 秋霜不禁感叹着,“天呐,这当真是出了鬼了,天底下有这种稀奇事儿吗?” 沈言轻指了指她,笑道,“你啊,说你,态度不认真。” 众人向着春絮看去,迎着众人专注的眼神,春絮也闭目摇晃着签桶,好一会儿之后,才跌出来一支红签。 她有些生气地冷哼一声,当即将酒倒了一饮而尽。 来了两轮之后,突然便听得一个声音,“好啊,你们竟然在这里偷偷玩,不叫上我?” 众人齐齐看去,便见温越仪和林知寒正站在那里,发话的自然是温越仪,她走过来看着她们,故意道,“你们竟然不喊我?!” 第八十章 纵情狂欢 众人当即站了起来,除了沈言轻,锦盼过去扶着她坐下,温越仪只笑道,“我也想喝一杯。” 秋霜当即为她倒了一杯,温越仪没急着喝,只闻了一闻,不禁感叹,“好香啊。” 说完,转身又去看着林知寒,“璟娘姐姐,你要喝吗?” 林知寒轻摇摇头,沈言轻当即站起身来,“我送小姐回房休息。” 于是也不去看其余人如何,当即扶着她向着房间走去。 待沈言轻为她解着外裳之时,林知寒才突然道了句,“少喝些,仔细伤胃。” 沈言轻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不禁一笑,“我知道。” 待将床熏了熏香,林知寒过去在床上坐下了,沈言轻才看着她笑道,“璟娘今日不喝吗?” 林知寒轻摇摇头,只道:“今日已经足够了。” 沈言轻在她的床边跪着,将头放在她的腿上,突然问她,“这样便足够了吗?” 林知寒看着某个地方,过了片刻,方回她话,“嗯,足够了。” 沈言轻又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脸,握了握她的手,有些许凉意,便将她的手往被子里头一塞,“可别着凉了。” 林知寒只含笑看她,“都快开春了,怎么会着凉呢。” 沈言轻笑道:“那我就是担心你呀。” 林知寒看着她,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唤她,“轻轻。” “嗯?” “要不要离开这里,趁此机会,就你和方淮胥,远远地离开这些是是非非。” 沈言轻一愣,只见林知寒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认真。 但不过一瞬间,她便抓住了她的双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璟娘,你当真小看我了,我不会离开你身边的,永远也不会,你不用担心我,你只需要担心你自己。” “我怎么可能只担心自己呢。”林知寒眼神柔和。 沈言轻握着她的手更紧了紧,“人在这世上,有时候,是需要自私的。” 她此话一出,林知寒一时竟有些恍惚了,这样类似的话,林夫人也同她说过,一瞬间,面前沈言轻的样子竟好像变成了林夫人。 可是她清醒地明白,她和林夫人不一样。 沈言轻扶着她躺下,又替她将被子盖好了,看着她含笑道,“好好睡一觉,璟娘,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林知寒含笑看着她,当即闭上了眼。 沈言轻在床边守了半天,待她睡着了,方转身离去。 回到偏厅的时候,锦盼都已喝得上头了,正拉着旁边的宝珠划拳,沈言轻过去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来来来,锦盼,我俩来试试。” 锦盼已然没了之前的拘谨,只点头,“好!” 两人划了几个来回,都以锦盼失败告终,她喝了好几碗,实在醉得不行,当即往桌上一趴,没了动静。 沈言轻笑着看她,又用同样的法子将秋霜和宝珠,也放倒了,便只剩下琨玉和春絮,以及温越仪,她们一喝醉了也是不像话得很,那吆喝声简直大得不行,简直要将屋顶都给掀翻了。 琨玉正在同春絮划着,沈言轻便拍了拍已然醉了的温越仪,“仪姑娘,我们来试试?” 温越仪虽然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但还是强撑起来,“好!来!” 两人划了两轮,竟然是打了个平手,温越仪都激动得好像清醒了几分,只道:“再来!” 沈言轻点头,两人划了起来,很快的,温越仪便输了,她喝了杯酒,有些无力地趴在桌上,呢喃着,“算了算了,不来了不来了。” 沈言轻看着她,又看了看旁边还在继续的俩人,只笑了笑,将她扶着去了碧纱橱睡下,自己又洗漱一番,换了衣裳,去了林知寒的床上。 林知寒向来睡眠浅,所以当身边被褥有些下陷的时候便醒了过来,缓缓地睁开了眼,见她砸砸嘴,靠近并一把抱住了自己,口中还呢喃着什么。 她下意识地将身子贴了贴,才听清楚她唤的是她的名,只含笑替她将被子掖了掖,复又闭目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光正好,沈言轻正从背后抱住了林知寒,头还蹭了蹭她的背,显然睡得香甜。 林知寒虽没了困意,但也闭上了眼,陪她继续睡着。 约莫过了两刻钟,沈言轻才动了动,翻过身去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了眼,不禁伸了个懒腰,见林知寒还未起身,只过去抱住了她。 “璟娘?” 林知寒睁眼看她,明显醒了许久了,“嗯?” 沈言轻拿头拱了拱她,“起床?” “嗯。” 沈言轻当即下了床去,正穿着鞋,琨玉已是打扮齐整,拿着洗漱的东西进了来,只笑道,“昨夜睡得太迟了些,大家都还在睡呢。” 沈言轻套上外裳,过去接着她手里头的东西,“让我来,琨玉,你昨夜睡得比我都还要晚,你再去歇歇。” 琨玉只轻摇摇头,“无事,平时习惯这个点起了,倒睡不着了。” 沈言轻只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赞赏地看着她。 于是由着琨玉伺候林知寒,沈言轻便将衣裳穿好了,又过去随意梳了个头,才就着林知寒洗剩的水洗了个脸,又拿她擦过脸的帕子随意擦了擦自己的脸。 琨玉偏头看了看她,只与林知寒笑道:“这丫头,当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她好。” 林知寒自然也瞧见了,不过微笑了笑,没有言语。 沈言轻将帕子甩回盆里,又端着盆向外走去,“我去倒水。” 顺便还去偏厅看了看,只见那几人都四仰八叉地各处躺着,睡得十分香甜,昨夜的饭菜酒水都还没收,实在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沈言轻啧啧叹息,便去外头倒水了。 正倒着呢,方淮胥突然便现了身,只默默道了句,“下次少喝些。” 沈言轻笑眯眯看着他半天,盯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 沈言轻笑意更甚,只道了句,“谢谢你的关心,阿胥,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爱你了。” 方淮胥却没言语,好半天,疑似害羞地回她,“我也是。” 第八十一章 终于出现 待沈言轻倒了水后,便过去将一行人都叫起来了,又唤了些别院的丫头来帮忙,将残局都收拾好了,最后锦盼便端着水进去唤温越仪。 林知寒就在这时出了来,早饭自然也有人端着进了来,其余人也都吃着早饭。 沈言轻是头一个吃完了早饭的,所以便出去在院子里头坐在秋千上发呆,方淮胥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了来,“在想什么?” 她头也不回,只道了句,“你啊。” 虽然没能让她瞧见,但她怀疑方淮胥的脸是否红了,不禁笑出了声。 温越仪由锦盼扶着一出来便瞧见她这模样,只好奇问她,“言轻,你在笑什么呐?” 沈言轻立时反应过来,下了秋千,向着她走去,只与她笑道,“没什么,仪姑娘怎么出来了。” 温越仪笑道:“没什么,出来走走罢了,我听赵妈妈说,旁边有个灵秀山,我们今日去爬山如何?” 沈言轻只笑道,“只要小姐愿意去,必然是极好的。” 说走就走,所以一行人当即收拾了收拾,又坐马车至山脚下,那山脚下刚好有个茶棚,林知寒让车夫在茶棚歇息歇息,过几个时辰再来,一行人便徒步一路向着山上去了。 沈言轻走得比她们都快些,还说她们走得也太慢了,秋霜当即嚷嚷着,“你怎么体力那么好啊你。” 她只笑道,“我在乡间长大,体力自然好些,你们慢慢走,我在前头等你们。” 说完,她当即大步流星向上走去,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几人齐齐对视一眼,琨玉当即笑道,“这个言轻啊。” 春絮呢喃着,“就她爱逞能些。” 沈言轻一路向前走着,果不其然,很快的,方淮胥便出现了她的身旁,沈言轻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阿胥,果然你最懂我了。” 方淮胥虽默言不语,但沈言轻还是明白他的心意,她体力好归好,但特意走这么快,主要还是想能和方淮胥有个独处的时间罢了,而方淮胥和她心意相通,自然不言而喻。 “哎,阿胥,我们再往前走一段,然后再慢慢走。” 方淮胥没有言语,只是揽着她的腰,在树林间穿梭,又往前走了一段。 落地后,沈言轻心满意足地挽着他的胳膊,两人慢慢地继续走着。 沈言轻突然道,“天呐,阿胥。我真是又想隐居养老了。” “何出此言?” “你不觉得现在这样,就像我们老了之后,吃完了饭,就出来散步吗?” 方淮胥只点了点头,表示应和。 “阿胥。”沈言轻突然又道。 “嗯?” “若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你见我爹。” 方淮胥只轻笑了笑,沈言轻将头靠着他的手臂,两人继续慢慢地走着,有舒服的熙风自林间穿过,舒适非常。 突然之间,似乎有种不平凡的气息蔓延而来,方淮胥稍快一些反应过来,下意识将沈言轻揽在怀里,沈言轻也很快有所感知,当即推开了他。 “阿胥!快!去保护璟娘!” 方淮胥竟然迟疑了一瞬,紧接着抱起她便要走,沈言轻却一把将他推开了,只喊了声,“你快去保护璟娘,快!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他仍是有些迟疑,沈言轻只捧着他的脸,又与他道,“相信我,阿胥。” 说完,她深深看了方淮胥一眼,方淮胥眼神暗了一暗,当即便跃身而去了。 沈言轻则拔腿向前跑去,跑着跑着,便似乎听到一阵阵的铃声,那铃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也随之跑得越来越快,做来越快。 就在这时,有梅花镖迅速飞了过来,沈言轻脚步一顿,不过几个翻身,便躲了开来。 而林间瞬间出现了几个黑色的身影,静静立于树上,虽是白日,却着实也有些阴森可怖。 沈言轻后退半步,环视着四周。 是她,她来了,她终于还是找到了她。 就在这时,铃声也愈发清晰起来,似乎就在耳旁,沈言轻四下看着,便见着一个紫色身影翩然而至,落于她的面前。 那是个着了紫色衣裙,蒙着紫色面纱的女子,望其眉眼,便可见狠厉之色,而在她的手上,则挽着一条缀了紫铃的长鞭。 沈言轻看着她,微微地蹙了眉。 她轻启樱唇,只道了句,“好久不见了,玥儿。” 沈言轻轻咬着唇,没有言语,只后退了一步。 女子见着她的脚步,只轻笑了笑,却充满冷意地道了句,“你还想逃到哪里去,玥儿?我说过了,只要你仍活着,我必定会找到你,我说过的话,便一定会实现。”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沈言轻虽是这样说,但面上只强装冷静,不明白她究竟是如何发现了自己的存在,难道她发现了宋竹鹤的秘密,强行撬开了他的嘴? 女子又轻笑出声,上前一步看着她,替她解了心中的疑惑,“别再装了,若不是你误打误撞碰上了紫弋,我也不会这么快知道你的所在。” 沈言轻却不禁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宋竹鹤,他仍然安全,但却未曾想到,紫弋已然猜出了她的身份,并通风传信。 “我不是你口中所说的玥儿。” 沈言轻说完,也不看她的眼神,当即转身便走,并不愿意逗留。 “哦?是吗?” 那女子不过轻飘飘示意一眼,当即便有两个黑色身影迅速下了来,至沈言轻的身后,将剑一拔向着她而去。 沈言轻却不慌不忙,身子一偏,及时躲开了他二人的攻势,他二人合作得当,招招势势皆是向着死穴下手,没有丝毫留情,似乎势必要夺她性命。 沈言轻自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是方才在方淮胥怀里头摸的,她将刀鞘拔了,迅速同他们过起招来。 一时之间,有来有往,并且沈言轻虽只握一把匕首,看着却并未落于下风,未至一刻钟的时间,她便已是将二人打晕了过去,她转身看向那女子,握着手中的匕首,上头还有方才刺伤他们的血迹。 女子看着她,并未言语,片刻之后,方笑着拍了拍手,“好,好极了,不愧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人,你说对,谢风?” 第八十二章 情况危急 只听得一阵风吹叶动之声,便有一蒙面人稳稳落地,站在沈言轻的面前,一副保护之态,低沉着声音,“谁敢伤她。” 沈言轻先是愣了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试探着唤了声,“爹?” 这身形高大的蒙面人明显身子一僵,转身看向她,将面巾向下拉了拉,“不是,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沈言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能认不出来就有鬼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谢歧化成灰了,她也能认得。 但是她当真未曾想过,她爹便是当年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剑客谢风。 谢歧只让她站于自己的身后,冲着那女子冷声道,“佘姬,你休想伤害我的女儿。” 那女子正是镜花阁的阁主,江湖中人都知她为人心狠手辣,但正因为如此,镜花阁的杀手才个个武艺出众,因为不出众的都被淘汰了,所以年年都有人重金邀镜花阁帮忙。 佘姬只拿她那双削如葱根的手缠绕着自己的头发,“谢风,多年未见,你当真是老糊涂了,这女儿可不能乱认,指不定,她就是个白眼狼呢。” 完了,她骂了她爹,她骂了她爹。 一时间,沈言轻的脑海里便只有这句话,分明她爹仍是老当益壮,啊不,壮年时期,却被说成老糊涂,这是个人都不能忍。 谢歧倒是仍面色不变,将她护在身后,冷眼看向佘姬,“来,有什么招数,使出来便罢。” 佘姬自然是知道谢歧有多厉害的,也不知道是何人通传消息,竟将他请了来,所以一时并未打算先出手,只道,“谢风,将她给我。” “我说了,只要我在,便不会让你动我女儿。” “女儿?”佘姬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先是轻笑了好一会儿,又看着他道,“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手上沾染的鲜血可不少,你以为她是什么柔弱无辜之人吗,她只是我精心培养的棋子罢了。” 沈言轻袖中的手不禁握成了拳,新长的一点指甲当即陷入了掌心中,她却似乎并不觉得疼一般,只垂着眼不言语。 谢歧没有立时理会她,而是先转身看向沈言轻,伸手将她的手掰开了,“轻儿,不可伤害自己。” 见沈言轻仍旧垂着眼,谢歧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摸了摸她的头,安慰着她。 自他救沈言轻的第一天开始,便知道她的来历不简单,可他还是谆谆教导着她,意图让她和这个世界上其他普通姑娘一般快乐。 所以尽管听到了真相,他也并不诧异,她如今早也不是镜花阁之人,只是他谢歧的女儿沈言轻罢了。 “佘姬,有什么招数便快些使出来,莫要耽误我和轻儿回去。” 佘姬见他面色变都未变,一心只担忧沈言轻,当即抬手轻轻一挥,一群黑衣人当即一拥而上,谢歧拔剑便迎了上去,还特意提醒沈言轻,“轻儿小心。” 说完,还丢给她一柄长剑,那长剑之上还挂了条秋香色的剑穗,看起来手艺精湛,想必是她娘从前做的。 沈言轻心下立时舒畅了不少,拔剑也迎上前去,父女俩头一回并肩作战,倒是有默契得很,完全未落于下风。 就在此时,佘姬扬声唤了句,“就算如此,你们以为,我们没有后招吗?” 沈言轻当即心底一冷,不好,林知寒那边那么些人,方淮胥虽然武艺高强,也终究抵不住阴招,这次是她失误了。 方才的一瞬间,她只以为她们是冲着自己而来,所以只要自己跑得越远,她们就能越安全。 想到这里,沈言轻当即与谢歧道,“爹,劳烦您在这先顶着了。” 谢歧应了声好,她便使了轻功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才走一段,便见有黑衣人将剑放在林知寒的脖颈之上,旁边还有几个人,而和他们对峙着的方淮胥,正冷脸看着他们。 沈言轻当即藏匿起来,寻了颗石子,便跃身而出的同时,便将石子向着那举剑之人的手上打去,那人下意识地手一松,沈言轻便冲过去一把抢过了林知寒,却被旁边之人划了一剑。 她心下焦急得很,一时还来不及感受到疼痛,只将林知寒迅速推给了方淮胥,“保护好璟娘!” 方淮胥稳稳接住了,她便又举剑同他们对打起来。 林知寒看着沈言轻同几人对打着,下意识要冲上前去,却被方淮胥拉住了,“不可,小姐。” 这是林知寒头一回知道沈言轻懂武,且比想象中还好得多,方淮胥也与她道,“小姐放心,只要小姐平安,轻轻才可放心。” 林知寒只看向了他,没有言语,又去看着沈言轻。 虽然面对几人,又许久未用剑,沈言轻觉得略略费劲了些,但始终底子是在的,所以不过一刻钟,长剑上已沾满了鲜血。 但他们只是受了伤,并未死去,沈言轻又边回捅一剑边扬声唤道,“带璟娘回去!我和爹很快就回来!相信我,阿胥!” 方淮胥看了一会儿,虽然极想帮忙,但还是怕若自己进了去,林知寒又会被带走,当即抱起林知寒便跃身而去。 林知寒一直盯着沈言轻,眼神从未离开过,这样的她,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一路下到了山脚处,茶棚内,温越仪几人已然等着了,方才林知寒被带走之时,方淮胥便让她们跑下来等着。 见林知寒毫发无伤,当即迎上前来,温越仪十分担忧地看着她,“没事?璟娘姐姐?” 琨玉等也都问她是否受伤,林知寒只轻摇摇头,看向了方淮胥,“快去救言轻。” 温越仪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方淮胥,“方侍卫无碍?” 方淮胥并未认真听她说话,只垂眼回她,“不可,我的职责是为了保护小姐。” “方淮胥。”这是林知寒头一回这般唤他,“我以林氏嫡女,未来太子妃的名义命令你,去救言轻。” 方淮胥只咬了咬牙,正待拒绝,却有一人进了来,“我守在这里,你去。” 第八十三章 使计退敌 几人一同向着来人看去,见他皮肤黝黑,身形高大,不是忽木哲又是谁,只是他怎会出现在此。 忽木哲走上前来,只与方淮胥道,“你快去。” 方淮胥当即看了林知寒一眼,当即便去了。 屋内,温越仪还是一脸懵的样子,不太清楚怎么自己不过就是爬了个山,怎么会遭遇这么多,这都哪跟哪啊,这又是谁啊。 “璟娘姐姐,这位是?” 林知寒一时也说不清楚他的身份,只能与她道,“相识之人。” 说完了,又问忽木哲,“是池素派你来的?” 忽木哲摇摇头,“不,是我自己来的。” 林知寒当即便没了言语。 山上,方淮胥已是尽自己所能迅速赶至了地方,但只见满地的尸体,不见沈言轻,他只觉有不好的预感,又迅速向前走去,期望能找到沈言轻。 待走了好一会儿,才可见沈言轻手持长剑往前走着,还有鲜血自剑尖滴落,她显然是有些累着了,方淮胥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剑,并扶住了她。 “轻轻。” 沈言轻转头看他,眼神有些迟疑,“阿胥,快去救爹。” 方淮胥将她往身上一背,当即向着前头赶去,由于对方人多势众,谢歧仍在与人对打着,方淮胥当即将沈言轻放下了,将剑递还给她,过去帮谢歧打着。 沈言轻许久未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所以一时确实有些累了,只略歇了歇,只觉得好了些。 然而就在这时,有鞭声响起,只冲着她而来,沈言轻当即就要反击,但并未见着有鞭子迎来,她当即看去,却是方淮胥挡在了她的身前。 由于一时来不及,他只能用手抓住了鞭子,他的手上已然有鲜血滴落。 “阿胥!” 沈言轻当即扑了过去,方淮胥松了手,将鞭子一把甩开,她赶紧去看方淮胥的脸色,又伸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位。 佘姬的鞭子之上是带有毒性的,但她离开镜花阁许久,自然没有解药,如今也只能暂时抑制住他体内的毒性蔓延了。 “阿胥。”她赶紧扶着他走至一旁,“你现在千万不可运气用功,不然毒性只会发挥得更快。” 说完,她也来不及解释,忙冲上前与佘姬对打起来。 佘姬笑得十分畅快,“多少年了,你终于可以与我来打一场了,来,玥儿,我已经期待很久了。” 沈言轻并不理会她,只专心与她对着招,佘姬向来阴险,所以她必须得异常专注,若一时不慎,可能便会中了她的招。 佘姬显然十分兴奋,两人你来我往地过着招,一旁方淮胥看着却无法插手,当真苦恼。 而谢歧那边,仍在解决着最后几人,毕竟是专业杀手,解决得会稍微慢一些。 方淮胥眼见得沈言轻与佘姬你来我往地对打着,好几次,都见得那鞭子好似要刮到了沈言轻身上,难免令他心惊胆跳着。 佘姬不知从何派学的武功,十分诡异毒辣,招招致命,更配上她那条毒鞭子,实在难以抵抗。 沈言轻虽然天资聪颖,但也是有许久未这般酣战过,所以虽一时难分上下,体力却渐渐的有些跟不上来,她开始在脑中飞快地想着对策。 面对佘姬这种疯子,自然得出其不意,反其道而行之才能战胜她。 想到这里,沈言轻当即停了动作,只闪身避开了她的攻势,“等等,此事有更好的解决法子。” 佘姬当即停了动作,只冷笑一声,问她,“你说说,这应该如何解决?” 沈言轻只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使自己离她远一些,方笑道,“你不就是想要我吗?给阿胥解药,放他们离去,我自会跟你走。” 方淮胥当即出声,“不可。” 由于过于心急,他咳了一咳,却有血渍,想是毒药影响导致。 谢歧也回了一招,将人踢开,只道,“言轻,别跟这老妖婆走。” 谁知一听他这三个人,佘姬顿时怒了,“老妖婆?你说谁呢?!” 谢歧反手一剑挡下攻势,“还有谁?在场之中除了你,还有谁是老妖婆,你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还在这扮小姑娘呢。” 他这话一出,佘姬的脸变得却更为阴沉,沈言轻也好似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似的,这个连她都不知道的事,她爹竟然知道。 但想一想,她爹当年作为天下第一剑客,行走江湖多年,有什么他知道的,那也不足为奇了。 一旁的方淮胥只关心地盯着沈言轻,压根不在意这个,所以如同没听到一般。 沈言轻当即又后退了几步,至方淮胥的身前冷冷盯着佘姬,生怕她突然出手。 奇怪的是,瞧佘姬这般模样,当真不像五六十,皮肤细腻有光泽,眼角之处也未见什么细纹,全然不像年过半百之人。 难不成,她是用了什么神奇的丹药? 片刻之后,佘姬总算开了口,低沉着声音,犹如午夜幽魂,“你怎会知晓?” 谢歧又解决了一人,只故作神秘地看她一眼,“你身边有个常年在外行走的,你也不怕?” 说到这里,一切便等她自己思索了,欲言又止,话留三分余地,远比说完了来得更有作用。 佘姬的脸色变了又变,谢歧已是解决完了最后一声,持剑向着她而来,口中还喊着,“言轻,上!” 话音刚落,两人当即一鼓作气,共同对着佘姬下手,料佘姬招数刁钻,他二人一同出手,也未让她讨得了巧。 她自然也深知如今情形,只趁机撒出可迷人的粉末,沈言轻大喊一声小心,几人一同捂住了口鼻,转眼之间,佘姬已然不见。 迷雾很快散去,沈言轻忙过去查看方淮胥的情况,“阿胥,可好些了?” 方淮胥只轻咳了两声,摆摆手,生怕她担心自己,“我没事的,轻轻。” 沈言轻忙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顺着,“该死的佘姬,一出现准没好事。” 而另一边,谢歧将剑一收,走过来将沈言轻的剑也收好了,方走了过来,看着方淮胥微皱了眉,“这就是那小子?” 第八十四章 尘封记忆 见谢歧满是打量的神色看着方淮胥,沈言轻当即大手一张倾身拦在他的身前,“别!爹!他可是你唯一的女婿啊。” 方淮胥看着沈言轻的背影,一时不知神色更柔和了几分。 “你让开。” 沈言轻脑袋甩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 谢歧上手便如同拎着小鸡一般将她给拉开了,看着方淮胥,十分严肃的模样。 沈言轻忙挣扎着喊道,“爹!你别把人家吓坏了,要是吓坏了,你女儿可要孤独终老了。” 方淮胥虽然人际相处方面宛如一个白痴,但这时候也愣了一愣,方反应了过来,忙站起身来,沈言轻当即过去扶他。 方淮胥咳了一咳,只颔首道,“见过沈……伯……先生。” 谢歧突然便笑出了声,将他肩膀拍了拍,“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还真以为我会吃人啊。” 沈言轻这才明白过来,当即抱怨道:“爹!你怎么还吓人呢!阿胥才不怕您呢,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罢了。” 谢歧只含笑看着方淮胥,“莫要紧张,也无需太过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叫我谢叔便好。” 说完了,他又伸手将沈言轻脑袋一戳,“你啊,还真以为你爹会将这小子如何?你爹的气量便这么小不成?” 沈言轻当即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嘻嘻笑着撒娇,“爹爹,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而一旁的方淮胥,却不禁有些奇怪,低声问沈言轻,“你和你爹为何不同姓?” 这话沈言轻与谢歧当然是都听见了,两人不禁对视一笑,沈言轻与他解释着,“因为我娘去得早,所以我爹才为我用了娘亲的姓氏。” 方淮胥一脸了然的神情,沈言轻又好奇问谢歧道,“爹啊,你说的那事,是真的吗?” “什么?” 沈言轻十分奇怪,“当真是紫弋说的?” 谢歧却将头一点,“自然,当年我与师绛雪还有上官壁月同为三绝,我与上官壁月没有交集,倒是和师绛雪有过几面之缘,也是那紫弋想同绛雪学习技艺,所以无意之中吐露,我在外面恰好听到了罢了。” 沈言轻了然地点了点头,“都是因为她透露了我的身份,此番是她自己之故,就让佘姬和她窝里斗会儿。啊对了,爹,你怎么会来此啊?” 谢歧解释道:“是我收到的书信,说你会有危险,所以让我来了。” 他刚说完,沈言轻便猜出了那人身份,不必多想,必定是忽木哲,她也当即说出了口。 方淮胥却蹙着眉,突然道:“忽木哲也来了,他说是他自己想来便来的,未曾提过有写过什么书信。” 沈言轻只道:“万一只是他没提呢,回去问问便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走得很慢,这危急方才解除,一时之间,倒没有人说话。 方淮胥是话本来就不多,沈言轻则是因为今日再次见到那个不愿见到的人,心里多少有些膈应难受,而谢歧本来也只有和宝贝女儿话多一些。 隔了许久,沈言轻才回过神来,瞧见一旁方淮胥怪怪的,只问他,“怎么了阿胥?” 方淮胥轻摇摇头,沈言轻却直觉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只倾身过去一把挽住了他的手,附耳与他道,“哎呀,好阿胥,告诉我嘛,若是我你也没法说心里话,还有谁呀?” 她话音刚落,谢歧当即重重地咳了一咳,提醒她,“言轻。” 谁知沈言轻压根就跟没听见似的,还是同方淮胥亲密接触着,谢歧当即就要上手,沈言轻虽还看着方淮胥,却反应极快的闪开了,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爹,您都年纪一大把了,自己不谈情说爱,也不让别人谈情说爱吗?” 她一说完,谢歧的脸色都仿佛冷了几分,就在这时,方淮胥突然道了句,“谢……叔,您认识我娘?” 沈言轻不禁看向他,“你娘?” 她爹怎么会认识他娘,这是什么样的狗屎缘分啊。 谢歧只看向了他,眼神都变了一变,“你娘是绛雪?她如今如何了?” 方淮胥的眼中登时流露几分难过之意,“我娘她,已然不在人世了。” “怎么会?”谢歧有些不敢置信,“你娘是怎样去的?” 方淮胥垂了眼,语气之中难掩悲痛,“那年是干旱之年,爹娘为了救活我和弟弟,所以活活饿死。” 听得他最后几字,沈言轻不禁心中也泛起一阵哀伤,活活饿死啊,他是得用多大的毅力,才能这样平静地说出来这个事实。 想到这里,沈言轻不禁上前握住了方淮胥的手,想要给予他力量。 谢歧却道了句足以石破天惊的话,“绛雪为琵琶界的大拿,怎会活活饿死,绝无可能。” “可我亲眼见爹娘死在眼前。” 沈言轻握着方淮胥的手又紧了紧,便听得谢歧冷笑一声,“绛雪的琵琶之音千金难求,怎会活活饿死,想必是为人所害。” 听他这话,方淮胥的心一时犹如被点燃了一般,忙上前一步追问,“那会是谁,谁会对我爹娘下此毒手。” “你可以想想,你所知道的,有可能的人。” 方淮胥开始在头脑里迅速找寻着过去的记忆,片刻之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曾有一个女人,数次出入我家中,想拜母亲为师,只是母亲向来不收徒,所以拒绝了她。” 沈言轻不禁和谢歧对视一眼,问道,“是不是每次来都换不同的而且好看的衣裳,而且长得也很好看,听她讲话还怪柔弱的。” “好像是的。” “那肯定没差了,就是她。”沈言轻又和谢歧对视一眼,下了论断,“说起来这人你也认识,如果她是凶手的话,我爹也算为你出了口气了。” 方淮胥眼神之中难得茫然了起来,“是谁?” 到底是谁,会对他爹娘下手。 “说起来这人你也认识。”沈言轻扣了扣脸,看向他,“就是我们上次在那个青楼遇到的那个,险些……玷污你的阮嫣,她便是镜花阁的毒娘子,紫弋。” 第八十五章 赶回别院 听她这话,方淮胥一时震惊万分,极有可能是杀害双亲的仇人,竟然与自己那般近得接触过,可恨的是,他那时并不知道这些事。 沈言轻只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别担心,阿胥,如今紫弋已是活罪难逃,若真是她做的,我一定会帮你一起惩治她。” 方淮胥应了一声,没有言语。 几人一路走至茶棚,几人一见他们来了,忙过来问东问西的。 秋霜好奇道:“这是哪位啊,怎么会跟你们在一起?” 其他人自然也好奇这个问题,面对她们疑问的脸,沈言轻只笑着介绍,“接下来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爹,他可是我们村子里头最受欢迎的男人哦,而且我爹姓谢,我是跟我娘一起姓沈,可不要误会了。” 谢歧当即往她脑袋上一敲,“臭丫头,胡说些什么。” 沈言轻“哎哟”一声抱住了脑袋,看着他一脸无辜,“哎呀,爹,我本来就没说错嘛,那什么李婶子赵婶子的,可都说想当我娘啊。” “你!” 眼见得谢歧一副我看你就是欠扁的模样,林知寒当即上前打圆场,“谢伯父当真闻名不如见面。” “闻名不如见面?”他立时抓住了重点,“这丫头总是提我?” 虽然是假的,但沈言轻还是在旁边连连嗯了几声,丝毫不脸红。 林知寒只含笑回他,“那是自然,言轻说她有一个很好的爹爹,我还好奇,原来倒比想象中更加出色。” 恭维话谁不爱听,谢歧只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啊,是吗?” 沈言轻不忍再看再听,忙上前拉着看热闹的忽木哲走至一旁,轻声问他,“你怎么来了?又是怎么知道我会出事的。” 他倒是不紧不慢地抱臂,“你以为我有这么神通广大啊,是宋竹鹤,他通知了我,就是没想到竟然还通知了你爹,这也太到位了一些,要我说,你欠宋竹鹤挺多的。” 沈言轻一时有些出了神,是啊,她欠宋竹鹤太多了,再多些,都该不知道怎样去还了,当年她和忽木哲能顺利出逃,也是因为有他相助。 但是他出手帮助他们逃离,自己却终生被困在那个黑暗之处,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可能还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了口气,忽木哲却上手直接揪住了她的脸,“你啊你,看起来分明也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怎么就那么厉害,能让男人为你付出呢。” “是我有魅力好不好,而且,我才不是个只知道吃白食的人呢,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懂不懂啊?” 忽木哲只轻摇了摇头,“我看你也没怎么报啊。” 正说着话,却突然感觉有两道灼人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他不禁感觉有些怪怪的,仔细看去,才发现一个是方淮胥,一个则是谢歧。 好家伙,沈言轻这么猛的女子,他也不能,也不敢将她怎么样啊。 这样想着,忽木哲瞬间觉得心里有点苦,他才是那个会被欺负的人啊。 正这样想着,谢歧已是走了过来看着他,问沈言轻,“言轻,这是哪位,怎么不为为父引荐一下。” 沈言轻只看他一眼,“爹,您好好说话,成不,这样听起来怪怪的。” 说完了,又郑重与他介绍着,“这是我那时认识的朋友,与给你寄信的那个一样,是一起长大的。” 谢歧有些探究地看着忽木哲,又忽然将沈言轻拉至一旁,“你这样不行啊言轻,这么三个,你怎么受得了。” 沈言轻先是愣了一愣,接着,“???” 她当即将谢歧轻轻一拍,白了他一眼,“爹你在想什么呢。” 谢歧只笑道,“你还别当真,爹就是开个玩笑。” 沈言轻便没了话。 另一边,方淮胥站在角落中正无人问津,温越仪走过去问他,“方侍卫,你还好?可有受伤?” 旁边锦盼一脸疑惑地看着,不知道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同这人这般熟了,心下只觉得有些奇怪。 方淮胥靠在柱子上,只轻摇了摇头,“不劳仪小姐操心。” 而就在此时,沈言轻同忽木哲已是问完了话,忙过来扶住了方淮胥,摸了摸他的脖颈,又一探他的脉搏,十分担忧地看着他。 “阿胥,你觉得还好?” 方淮胥看着她,眼神都柔和了万分,周遭冰冷的气息好像瞬间都瓦解了,只应了一声。 看着他二人如此亲密,温越仪的心中却有些奇怪的感觉,只试探性地问了句,“言轻,你与方侍卫?” 沈言轻这才看她,只道:“我和阿胥……仪姑娘可别到处乱说哦,阿胥很害羞的。” 听她这样说,又见方淮胥的眼神,温越仪哪里还不能了解,只觉得心中迅速堆起的堡垒又迅速地坍塌了,她当即转身离去,锦盼连声唤着她,忙跟了上去。 沈言轻奇怪她为何如此,只将方淮胥扶着坐下,又过去与林知寒道:“阿胥中毒了,快些联系陆大夫过来。” 林知寒见她神色紧张,只微微蹙眉,“好。” 就在这时,那车夫刚好也驾着马车回了来,林知寒道:“你和他,还有琨玉先去,毕竟他的毒重要些。” 沈言轻深深看了她一眼,又过去与谢歧和忽木哲交待了一声,方回来与她道:“我爹和忽木哲留在这里保护你,我才放心。” 林知寒颔首,又去唤温越仪,“仪儿,先坐这一趟回去。” 于是琨玉和锦盼坐在一边,温越仪则坐在中间,一边则是沈言轻扶着方淮胥。 方淮胥显然不太好受,只闭目皱着眉,额角略出了些汗,沈言轻当即从怀中掏出帕子来,捧着他的脸,细心为他擦拭着。 “阿胥,你一定要撑住啊。” 方淮胥十分隐忍着应了一声,琨玉只在旁道,“别院也有信鸽,待一回去我便联系陆大夫。” 这种情况,沈言轻也不再说玩笑话了,只抿了抿唇,与她道:“多谢你了,琨玉。” 琨玉当即道,“没什么,何须多言。” 第八十六章 揭开往事 一边的温越仪看着他二人,袖中的一双手却不停纠结着,片刻之后,她方咬了咬唇,“言轻,你和方侍卫,是如何相识的?” 沈言轻未看她,只专心看方淮胥的反应,口中回她,“我伺候小姐,阿胥保护小姐,自然便是这么相识的。” 这样说着,她又伸出两指,将方淮胥几处大穴之上点了一点,将他转过身去,调动自己的内息,运功为他暂时将毒性压制住。 一旁几人不禁都看呆了,琨玉也道,“言轻,你这是?你会武功?” 沈言轻看她们一眼,只见她们眼中的诧异之色,当即点了点头,手中转换了一下,继续为方淮胥克制毒性。 “是,我爹教的,为让我可防身。” 温越仪一时有些如鲠在喉,只清了清嗓子,努力使自己不看他们,“所以你们二人都会武功,才能……这般聊得来?” 沈言轻继续输送着内力,只微皱了皱眉,显然温越仪在她这种着急时候问这些问题,让她有些不愿回答。 琨玉自然看出来了,不明白温越仪为何突然如此,瞧着有些怪怪的,只替沈言轻回她,“言轻与方侍卫许不是因为聊得来才如此的,而是长期以来的相处之下,这便是所谓的日久生情。” 温越仪当即又看向了他们,是自己来得晚了些么,若自己早些认识他,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琨玉只在旁边看着温越仪,见她眼神,心下已然有了几分猜测,这猜测使她讶异万分,但还是使自己冷静了下来,与温越仪道了句,“仪姑娘,这次的事情,万不可泄露,仪姑娘毕竟是待入宫之人,一切都与从前不同。” 她这话一出,像是一个警钟般狠狠敲打了温越仪一下。 是啊,她不禁垂下了头去,她本没有像她那般自由的权力,她是注定要入宫的,不可能会嫁给一个侍卫,哪怕她无法中选,也必定得嫁给一个门当户对之人。 她心底难免自嘲一笑,却又隐隐生出几分愤恨,为什么,她为何要被这样困住,没有选择的权力,她也是人,不是吗? 想及此,温越仪袖中的手不觉握成了拳,心中已然有了别的想法。 而片刻之后,沈言轻才运完了功,她撤了手,将方淮胥扶在怀中,为他把了把脉,方松了口气,只与他道,“阿胥,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好好休息休息。” 她的语气分外温柔,让方淮胥枕在她的腿上,望向他的眼神也是柔得似水。 方淮胥看她一眼,由于毒性的干扰,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沈言轻看着,不觉便浅浅地笑了。 琨玉在旁边看见她这模样,只不禁感叹,“当真是有了心上人便不一样了。” 沈言轻已是松了口气,只转头看着她笑,“你有了也会不一样的。” 琨玉只故意叹口气,含笑道,“我啊,不奢求那边,只盼能尽心尽力服侍好小姐便罢。” 沈言轻只奇道,“怎么,你当真没有那些心思?” 琨玉含笑看她,并不言语。 几人很快便赶回了别院,沈言轻撩了撩方淮胥的头发,晃了晃他的身子,只轻声与他道,“阿胥,起来,到了。” 温越仪看着他们,咬了咬唇。 琨玉已是当即下了马车去,准备联系陆净玄。 锦盼见温越仪似乎还在出神,只提醒她道,“小姐,该下马车了。” 温越仪很快回过神来,只看向她,锦盼又柔声与她道,“小姐?” 她当即敛了那般神色,只下了马车去,锦盼紧随其后。 马车内,方淮胥缓缓地睁开了眼,看向了她,沈言轻看着他,满含笑意,“阿胥,来,我们下去。” 她扶着方淮胥坐起身来,自己先下了马车去,再转身过来扶他,两人一路进了去,待走至院子里时,琨玉从一侧偏房走了过来,与她道,“还有个久未用过的房间,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你扶着方侍卫去。” 沈言轻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便扶着方淮胥进了房内,扶他在床上躺下,又为他脱了鞋,将被子为他盖上了。 做完这些,她又倾身将方淮胥的面巾缓缓取下,放至枕头旁边,应是毒性的作用导致,他的眼睛有些像是睡不醒一般,只迷迷糊糊地看向她。 “轻轻。” “嗯?”沈言轻看向他,语气温柔非常,“怎么了,阿胥?” 方淮胥只是看着她,手抬了一抬,被沈言轻及时握住了,放在脸侧,又与他道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阿胥。” 方淮胥看着她,好半天,才道了句,“今日……” 沈言轻不禁一愣,今日发生了这些事,佘姬的到来,预示着她的过去被翻了出来,方淮胥其实早已对她有了疑问,却一直都未问过她什么。 她又如何不知道,方淮胥这样聪明之人,必定早已有些猜测,她只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含笑看着他,“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阿胥,你早该知道的。” 方淮胥闭了闭眼,沈言轻坐在他的床边,开口为他讲述着一段过去的故事。 那一年,有一个两三岁左右的女孩,她和双亲逃亡在外,但双亲却终究被杀,她受伤晕厥,侥幸逃过,但却被镜花阁阁主佘姬捡了回去,丢到了一群未来将会成为杀手的孩子之中。 想不到,随着时日渐长,佘姬发现这女孩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于是精心培养,意图让她成为自己最好的一颗棋子,一把刀。 但女孩手上虽染血过多,却从未泯灭内心本性,所以在一个雨夜,她与相识约定出逃的一个男孩一同出逃了,但追杀之人过多,他们失散了。 女孩躲至一个破庙,却发现了另外一个被绑架的女孩,这个女孩并不恐慌,所以吸引了她,还帮了她一把。 她决定要救下这个女孩,说自己一定会救她,但追杀的杀手很快便返回过来,她没能救她,但也不愿拖累这个女孩,所以又寻机逃了。 第八十七章 尘封旧事 女孩被一路追杀,最后逃至一山崖边,她回头看着一群即将逼近的黑衣人。 “阁主说了,只要你就此乖乖回去,并且不再出逃,便既往不咎。” “她休想。” 年轻女孩的脸上尽是倔强,看着面前这群已经失去自我的杀手,她冷笑一声,“告诉佘姬,我此生都不想再与她相见。” 说完,她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崖,但是她并没有死,山崖底下是一条河,她被经过的剑客救起,身上的伤虽让剑客有所怀疑,但并没有多问,还将她当作亲生女儿般扶养长大。 在这一年之后,两人搬去了梧州。 一番话说完,方淮胥看着她,隐隐透露出几分心疼的神色来,他们是一样的,都是自小便被训练长大,受尽常人所不知的苦楚。 他伸手反握住沈言轻的手,看着她,“那些年,你一定很不容易。” 此话一出,沈言轻当即趴在了他的身上,无声地哭了。 佘姬向来是个手段阴狠之人,对于自己精心培养的棋子,自然也下了无尽的功夫,为了让她能承受各类毒药,所以便以毒攻毒,不顾她有多么苦痛。 为了让她武艺能快速增长,别说日夜辛勤练功是寻常事,佘姬还会挑选各个武艺过人者与她对打,哪怕她打不过,被打到身受重伤,佘姬也只会让人将她抬回去,让她治疗好身子后,再与那个人对打,直至打赢为止。 不仅如此,更有无数滋补强健身体的汤药灌入她口,好让她有更好的底子。 若有任务未能完成的时候,那便会招来佘姬的羞辱,以及可怖的惩罚。 初时她未适应之时,也是怕得不得了,佘姬却不容许她有任何软弱的情绪,所以只拼命让她克服,任由她惨叫还是如何,仍是无动于衷。 她在绝望中站立,被迫成长,虽然无人来问她感受如何,但她还是学会了将血泪留在心中。 方淮胥将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地顺着她的头,“轻轻,都回去了,我总归是陪着你的。” 沈言轻只无声地啜泣,身子因过于激动而微微上下起伏着,本来以为过去了那么久,一切都翻了篇,但今日见到佘姬,终是令她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好半天,她才抬起头来,看起来明显好多了,方淮胥伸手为她擦了擦脸,突然问她,“那个帮助过你的女孩,是小姐,对不对?” 沈言轻一愣,从前只以为方淮胥脑袋空空来着,没想到他竟然猜了出来。 方淮胥抚摸着她的脸,只看着她含笑道:“你对小姐那么不同,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我本来只以为你是感念小姐与你不同,情谊而已,但现在想来……” 见他倒还有意思说些顽话,沈言轻也微笑了笑,将头一点,“是,我入府就是为了璟娘,那时虽来不及询问名姓,但经我多方打听,便推断当年之人是璟娘,而且,更因为此物,我才肯定了内心的猜测。” 说到这里,她低头将腰间配着的那碧玺瓜式佩捧在怀里看着,方淮胥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她又继续道着,“当年璟娘便佩戴着它,没想到如今倒是在我手中了。” 那个时候,由于雨势过大,她又受了伤,所以偷偷藏至破庙,也幸亏是雨大,冲散了她的血迹。 然而当她进去之后,却见有几个人正坐在篝火旁闲聊着什么,另一旁,则绑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姑娘,她正坐在地上,冷眼看着他们。 “也不知道这林家人,明天会不会交出十万两黄金。” “那是肯定,他们这大小姐可身娇肉贵得很,必定回来赎人的,若是不来,便撕票好了。” 她没有多想,只藏在旁边的一堆木材之中,那女孩离她不远,好似闻到了血腥味,只趁那群人没能注意之时,一点一点地挪至她藏身之处旁。 “你受伤了。” 她未能确认她的身份,所以并不言语,女孩又将一块碧玺佩从怀中掏出,丢给了她,“救我出去,这个给你。” 她见女孩虽衣裳用料不俗,但头发微微有些凌乱,一个钗环未见,身上也无什么装饰,想来已经是被抢走了。 但她已是自身难保,自然也不会救她,所以只道,“你留着。” 恰在这时,追杀她的人也赶到了。 一群绑匪当即站起身来看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莫不是?” 但他们充耳不闻,只左顾右盼着,想找寻她的存在。 “给我搜!她跑不远的。” 女孩已然猜测到了,所以头也未转,只轻声与她道,“我帮你,你救我。” 她快速思索着,此次逃出是绝佳的机会,若被抓回去,绝无再次逃出来的可能性,所以当即应了一声,答应了她,却将碧玺佩丢回给她。 “这我拿着也没用,你还是自己拿着。” 女孩忙将碧玺佩放回怀里头,那边绑匪见他们如此,一看便是要寻人,想来是与自己无关的,见他们气势汹汹的,还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所以只站在那里,并不干涉。 那些人眼见着就要搜了过来,女孩只往地上一倒,不住地连连哎哟地叫唤着。 一群绑匪当即围了过来,毕竟还要靠她得财,“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女孩只不住叫唤,又略略低了些声音,道,“我素来便有心疾,每日都得吃药,这只怕是发作了。” 一群绑匪登时面面相觑,而追杀的杀手已是将这一块都寻遍了也不见人,只与领头之人摇了摇头。 “必定还没跑远,追!” 一行人当即又追了出去,好一会儿后,女孩才装作渐渐好转的样子,撑着坐起身来,“我好些了。” 绑匪们不禁松了口气,又见她确实恢复如常,便坐了回去。 女孩当即与她道,“帮我松绑。” 她过去替她松了绑,女孩又道:“趁他们等会儿放松了警惕,你便带我走。” “不。”她摇了摇头,不愿将危险带给她,“不要跟着我,你也会不幸的。” 第八十八章 难以克制 女孩却轻摇摇头,“不,我要跟你一起走,我不会留在这里等待审判。” 不知为何,她答应了她,两人等了好一会儿,趁绑匪渐渐的放松下来,她又让女孩慢慢的向着窗边挪去,那窗已然破旧不堪,只有半扇颤颤巍巍地立着。 方才她便是从那里进来的。 而待女孩即将挪至窗前之时,一群追杀的杀手突然折返了过来,“不对,她必定在这里,那股血腥味,我没闻错。” 她当即现身,一把将女孩拉起,推出了窗外。 “跑!!!” 她听见自己这样说着,幸好此时雨已然停了,她们开始不停奔跑着,但女孩的体力怎比得过她,况且身后的杀手皆是训练有素的,她只能放开了女孩,示意她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女孩只来得及看她一眼,当即便向着另一边跑去,她费劲地使着轻功跑着,跑着,似乎在拼命地追赶着光明。 不知跑了多久,天已然有些亮了起来,她毕竟负了伤,又跑了几乎一夜,体力明显快要透支,只能漫无目的地乱窜着。 最后,到了崖边,她决心赌上一赌,要么死,一了百了,从此解脱,要么生,脱离黑暗,好好的活下去。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忽木哲顺利逃脱没有,也不知道那个女孩逃脱没有,但是身体失重的那一瞬间,她没有害怕,内心只有欢愉。 当再次睁眼时,她便见到的是一间木屋,以及一个看向她,一脸探究的男人。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她轻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男人看着她好半天,自言自语了一句,“许是云容在天有灵。” 他看着她,含笑道,“你名唤言轻,是我的女儿。” 想来,若不是谢歧救了身受重伤的她,她如今也不会这样安稳地在此处,还能重见林知寒。 方淮胥安慰了沈言轻许久,直至秋霜进了来,还端着晚饭,见两人正抱在一起,因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偏过头去咳了咳,提醒她。 “言轻,我知道你担心方侍卫,可是,你二人还未成亲,终究不太好。” 沈言轻抬起头来,看见方淮胥已然闭上了的眼,只回她,“没事,差不多了。” 说完,眼中流露出几分疼惜的神情来,又伸手抚摸着方淮胥的脸,轻晃了晃他,“阿胥,起来吃些东西。” 方淮胥缓缓地睁开了眼,沈言轻才从他怀中出了来,下床靸着鞋过去接过食盘,只与秋霜含笑道:“多谢你了,秋霜。” 秋霜只是看她一眼,“没什么啦。” 刚说完,突然便注意她的双眼,忙出声,“言轻,你哭了?” 她走上前去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只道:“就算再怎么担心方侍卫,你也要为自己的身子着想啊。” 沈言轻知道她是误会了,但也并不解释,只跟她道着自己没事,让她回去休息。 见她走了,沈言轻才将食盘放在旁边桌上,又扶着方淮胥坐起身来,在他身后放了大迎枕,才端起碗来准备喂他。 这头一道是鸽子汤,沈言轻想让他先喝两口暖暖胃再吃饭,所以舀起勺汤来吹了吹,方递至他嘴边。 “来,阿胥,尝尝。” 方淮胥张嘴喝了,她才又微笑地勺起一勺,待喝了好几口,才给他喂饭菜。 当然很是顺利地喂完了,就在她稍微收拾了下碗筷,为方淮胥擦嘴之时,琨玉突然进了来,与她道,“言轻,小姐让你过去。” 沈言轻当即应好,只让方淮胥再休息休息,当即便跟着琨玉去了。 她一出门,片刻,温越仪便走了进来,方淮胥本是闭上了眼,听见动静,立时便睁开了眼,偏头看去,见是她,只觉有些奇怪。 温越仪走了过来,看着他,含笑道:“方侍卫如何了,我方才见着方侍卫的样子,着实不佳,因此特意来探望。” 方淮胥只十分疏离地道:“让仪小姐操心了,属下无事。” 见他又是这句话,温越仪微皱了皱眉,“为何方侍卫这般敷衍我。” 她不知道的是,方淮胥平时就是这样,甚至有时候话也不愿说。 方淮胥只道,“仪小姐误会了。” 温越仪站于他的床前,只垂着眼,似乎有些要哭了。 另一边,沈言轻刚进房内,正见林知寒在用饭,见了她,只让她坐下来一块吃。 沈言轻方才一心只想着方淮胥,现下确实是有些饿了,所以当即坐了下来,桌上已然为她放了碗筷,所以她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旁边秋霜正打算开口,林知寒已是抬手示意她先别说话,让她们都各自退下,待她们都走了,也只是认真看沈言轻吃着。 片刻,她方柔声道,“琨玉已经传了书信了,陆大夫正在赶来的路上。” 沈言轻咽下一口饭菜,只道:“陆大夫还当真忙得很。” 林知寒听她这话,只觉她是在苦中作乐,又轻声道,“言轻,别太担心,陆大夫医术高超,必定可以解毒的。” 沈言轻应了一声,难免有些味如嚼蜡,上次林老爷陆净玄不就是无计可施,但此次方淮胥之毒,他应当是有法子的。 况且佘姬鞭上那毒,并不是什么世上难见的奇毒,若陆净玄仍无计可施,只怕也妄为神医了。 所以主要是她揭开了腐旧的血痂,有些痛得一时难以喘气罢了。 林知寒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只与她道,“若有什么想说的,便与我说。” 沈言轻应了一声,再吃了几口,便去了方淮胥的房间。 谁知走至房间外面时,突然便听得一女声响起,“你为何如何待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听这声音便是温越仪,沈言轻当即往旁边一躲,果然很快便见她怒气冲冲地出了来,回了房间去。 沈言轻当即走了进去,见方淮胥仍如她走时一样,听到脚步声,只偏头含笑看她。 她走上前去,好奇道:“她这是怎么了?” 方淮胥轻摇摇头,“她总是要同我说话,奇怪得很。” 第八十九章 互通心意 沈言轻一时想到了什么,好奇问他,“她是不是挺关心的,自从你上次救了她?” 方淮胥点点头。 沈言轻心下已然猜测,只与他道:“不必在意,小女孩心态罢了。” 她陪着方淮胥说了好些话,生怕他睡多了,两人聊了很多很多,当然,主要是沈言轻引起话题,构想了很多关于未来的情形。 “到时候若是在宫里头,可不比现在,人多嘴杂的,要是你回到太子身边,那我俩真是跟牛郎织女一般,难以见面了,要是被人发现我俩这样,不会死?” “别说胡话。” “看来只有等璟娘成为太后了我才能放心,那你就等我头发花白了再娶我好了,我们做一对年龄最大的新人。” “别胡说。” “你说,以后我们是生一个好,还是两个好。” “不生。” 沈言轻当即撇嘴看向了他,“怎么?你不想跟我成亲啊?” “不是。”方淮胥神色柔和,“我怕你辛苦。” 沈言轻笑着给了他一个亲亲,又开始构思,“若是女子,就叫她爱璟,若是男子,就叫他想胥,怎么样?” 饶是方淮胥再对这些较为迟钝,也不禁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不太好。” 沈言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就这样,要不然,就叫想璟和爱胥好了。” 说完,她又自娱自乐地捂嘴笑了起来,“爱胥,听来好奇怪啊,还是就叫方爱璟和方想胥好了。” 方淮胥面色淡然,却着实是有些无言以对了。 至深夜,沈言轻才让方淮胥睡下了,为他掖了掖被子,在旁边盯着他瞧了半天,确定是睡着了,才起身去了林知寒房间。 她才在林知寒的床前坐下,林知寒便睁开了眼,想来是等了她许久,“你来了。” 沈言轻将鞋一脱,直接躺在了被子上。 “还是璟娘懂我。” 好半天,林知寒又道,“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不是?今日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 黑暗之中,沈言轻轻轻地应了一声,又道,“都怪我,是我拖累了你。” “没有什么拖累不拖累,你是我的人。” 林知寒轻飘飘一句话,却在这寂静之中被放大了无数倍,沈言轻的内心突然有种冲动,她翻了个身,撑起上半身来认真看着她。 “璟娘,待阿胥被治好后,你们便回去,不要再跟我待在一处了。” “没有人会死。”林知寒安慰她,“况且你也见到了,之前的那些人,就算没有今日那些人,也会有无数的人来,你在我身边,才会有危险,你都能坚定不移地说要陪我,可是现在,想要放弃的也是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言轻突然有些嘴笨了起来。 林知寒却转身看她,眼睛有些亮亮的,“轻轻,你陪着你,我也会陪着你。” 听她这样说,沈言轻自然很是感动,只过去抱住了她,“璟娘,我不后悔认识你,从前是,现在也是,我感谢从前的你,也感谢现在的你。” “我也是,不论从前还是现在。” 一听这话,她登时有些愣了,当即抬头看她,她本来以为,林知寒是不记得她,没有认出她的,“你认得我?” 林知寒只含笑看她,一脸淡然,“是,虽然最开始没有认出来。” 她伸手抚摸着她腰间的碧玺佩,触手有些温凉,“我说了,将它给你,便是你的。” 沈言轻不禁有些感慨,她一直以为知情的只有自己,没想到林知寒早早就知道了,所以给她这碧玺佩,实则是在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的肯定,才决定一定要给她的。 她有些欢喜,原来她们二人都是明白对方的,可是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沈言轻陪着林知寒睡了一会儿,待她睡着了,才起身向着方淮胥的房间而去,只是一推开门,却见温越仪正坐在方淮胥的床边,认真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脚步过轻,所以温越仪没有发现她。 待至近前,她才开了口,“仪姑娘怎么在此?” 温越仪转过头来看她,“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你在想什么?” 她垂下眼去,不辨喜悲,“我想为自己而活。” 沈言轻却突然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温越仪有些愣愣的看着她,复又笑了,“我们,公平竞争。” “呵。” 见她竟突然一笑,温越仪却十分奇怪地看向她,“怎么,你竟然瞧不起我?” 沈言轻却轻摇摇头,听她这样的话,也没多的表情,只拉起她的手向着外头走去,温越仪不明所以,想要挣脱她,却被她紧紧拉着,没有挣脱开。 两人走至院中才停了下来,温越仪有些奇怪,“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言轻却指着天上的一轮圆月,示意她,“你看。” 温越仪不解,“不就是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沈言轻轻摇摇头,又示意她,“你再仔细看。” 见她如此,温越仪当真抬头看去,不过就是月亮,实在瞧不出什么。 “月有阴晴圆缺,世人也说,人分高低贵贱,尽管在我看来,并无什么不同。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同的,有人生来锦衣玉食,有人却终生为存活发愁。所以当人处于一种高位之上时,就必定要付出些什么,如此方算公平。” 听她竟未提方淮胥,而是直接说这些,温越仪只觉她比想象之中要来得更为聪明,所以只默言不语听她说着。 “仪姑娘,你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去到乡间,每日耕耘,或是去到市坊之间,做买卖营生,以度温饱吗?” 温越仪自然无法想象她所说的一切,她生来就是不愁吃穿的,只有学习罢了,每个人都告诉她,这是她应当做的。 沈言轻转过头来,看她的眼神,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所以又道,“你不愿意,也不可能会愿意,仪姑娘,人生而不同,每个人都每个人的命运,你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第九十章 开导开导 温越仪有些迟疑了,她只想过现在的她似乎没有那么快乐,可是她所说的一切,又是自己没有经历过的,那是他人的世界,离她过于遥远的世界。 人总有一个毛病,就是对于未曾沾染过的东西有种生来便有恐惧感。 更别提温越仪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姐了,所以她心中的斗志登时便泯灭了。 沈言轻又道,“仪姑娘,你比我们都小几岁,还处于天真的年纪,是很正常的,但是你今年一至秋日大选,必定是要入宫的,你要明白,宫里头和外面,是截然不同的。” 温越仪不禁嘟囔一声,“好像你见过似的。” “这个世界上,人多的地方便是战场。”沈言轻上前执起她的手,认真看着她,“仪姑娘,你是要成为妃嫔的,而小姐,她会成为太子妃,日后的皇后,你们都是要一起在宫中的,你们是自小相识的姐妹,互相扶持再好不过。你不能因为自己一时错误的情感而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听她说了这样多的话,温越仪又觉有几分道理,又觉自己不能吃了亏去。 但沈言轻的眼神又万分真挚,看着她,“我知道,仪姑娘是最善良体贴的姑娘,家境又好,相貌也佳,说到底,我和阿胥都只是下人罢了,与你们这些身份高贵之人,是绝对不会有关联的。 仪姑娘,我知道,你从未与男子有过亲密接触。突然来了个男子来英雄救美,生得也不错,所以你的心中一时产生了新奇的感受,误以为那是喜欢,是爱。但,不是的,仪姑娘,那只是你的错觉,喜欢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明白吗?” 说到这里,温越仪来之前攒足了的理直气壮登时都消失了,说到底,她确实就是个没触碰过男女之情的小丫头罢了,哪里懂得这些。 “你……你怎么懂得那么多啊。” 沈言轻只微微一笑,看着她,将她的手缓缓放下了,“仪姑娘,世上最懂女子的,唯有女子自己,我们不应自己与自己斗,而是与世界上所有的不公斗。” 温越仪的双眼好似都亮了几分,未曾想沈言轻的内心想法竟然会是这样的,她并不只是个只顾着这点小情小爱之人。 她看着沈言轻的脸,不觉有些愣了,分明她看起来也很年轻,却好像懂得很多似的,“你究竟,经历过什么啊。” “生死罢了。”沈言轻看着她,语气虽是轻飘飘的,这话语却又是分外沉重。 不知为何,听着她这话,温越仪总觉得有几分伤感。 沈言轻只是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她,扶着她向房间走去,“仪姑娘,你是一个好姑娘,我明白你想为自己而活,但是在在其位谋其事,你也是这般。” 待送她进了房间,沈言轻还含笑看着她,“好好睡一觉,仪姑娘,天一亮,这些都已是过去之事了。” 温越仪进了去,任由沈言轻替她关门,她当真想不到沈言轻会说这些,只有些愣神地走回床边坐下,心中一时有些思绪万千。 另一边,沈言轻一路回了方淮胥的房间,才在床边坐下,看了方淮胥一会儿,他已然睁开了眼。 沈言轻了然一笑,“就知道你是装睡。” 方淮胥含笑看她,“本来是睡着了的,她来了没多久就醒了,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沈言轻笑着替他撩了撩头发,“她啊,少女心性罢了。” 说完了,又有些娇俏地斜了她一眼,“都怪你生得太好看,还是干脆将头罩住比较好,不然又有多少女子要看上你了,到时候我都忙不过来。” 方淮胥只道,“无妨,我只倾心与你便好。” 沈言轻笑着倾身看他,“要我说啊,就这样好了,看脸我收五两银子,摸你手一下,我收十两银子,亲一下脸,我收二十两银子,以后我们若能重归市井,有你在,便不愁吃穿了。” 方淮胥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只看着她,颇带几分宠溺。 沈言轻趴在他的身上,只轻声与他说着,“我现在很快乐,但是你要赶紧好起来,我就会更快乐。” 方淮胥摸了摸她的头,虽然没有言语,但是给予了她莫大的安慰。 两人只相偎着度过了一夜,待天亮了大半,沈言轻便醒了过来,一醒来略闭了闭眼,便没了睡意。 她当即下了床去,将鞋和衣裳穿了,才出去洗漱一番,又去小厨房吃了些早饭,吃完后,才分了些早饭出来,端回了房间去。 方淮胥已是醒了,她帮着他洗漱了一番,便喂他吃着早饭。 “阿胥乖,来,吃,吃饱了才有力气。” 她这语气实在太像哄小孩子了,方淮胥又是有些无奈地看她一眼,面对沈言轻笑眯眯的眼睛,方张嘴吃了。 待沈言轻喂完了最后一口粥,将碗放了,回头却见方淮胥正在掀开被子下了床来,当即冲了上去一把拉住了他,“阿胥,你在做什么?!” 方淮胥却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似乎期待她能明白自己。 沈言轻当即就要把他往床上拉回去,“不行,阿胥,你得好好歇息才行。” 见沈言轻并未体会到自己的心情,方淮胥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太情愿地开了口,“我一夜未小解了。” 沈言轻:。。。。。。 好,她是真的有些忘记了,从前不是时时刻刻跟方淮胥在一起,所以忘记了,他也是个人。 所以她当即将方淮胥扶着下了床,替他穿好了鞋,又套上了外裳,又扶他向着后头茅厕而去。 一切都还挺好的,但是当方淮胥进到隔间时,沈言轻并未关上门,还一起进了去,伸手便要为他解裤子时。 方淮胥有些懵了,他当即阻止了沈言轻的动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往外退,“这……怎可如此。” 见他那紧张巴巴的劲,沈言轻不禁“扑哧”一笑,“逗你玩呢。” 说完,当即便出去了,果然只是逗逗他,方淮胥才不禁松了口气。 第九十一章 终于解毒 待方淮胥解决完之后,沈言轻又扶着他回了房间去,才将他人在被子里头安置好了,宝珠突然便进了来,只笑着报好消息,“言轻言轻!陆大夫来了!” 沈言轻当即看着方淮胥笑道,“阿胥,你有救了,真是太好了。” 方淮胥也含笑看着她,沈言轻欢喜地跟她出了去,“陆大夫在哪里?” 宝珠只笑道:“只距离这里有一里路了。” 沈言轻当即点点头,向着外头走去,“那我去外头等着。” 走至院子里时,正好碰上温越仪,她看着沈言轻,一如从前那般甜甜的笑了笑,“言轻,你这样匆忙,是陆大夫来了吗?” 沈言轻笑着将头一点,“正是,他快到了,我出去等等他。” 温越仪含笑道,“希望方侍卫可以就此痊愈。” 沈言轻有礼道,“多谢。” 说完,她当即去了别院门口处等着,过了一会儿,便听得一人道,“那小子如何了?” 沈言轻回头一看,正见谢歧站在那里看着她,“爹。” 谢歧向着她走来,只与她道:“那小子昨晚就走了,你也是,人家专程过来救你,你倒谢谢人家。” 沈言轻这才想了起来,昨夜她当真是顾得方淮胥了,应当是林知寒替她安顿好了她爹,不禁心里只觉得不愧是她喜欢之人。 “爹,忽木哲就是这样的性子,他从前独来独往惯了,他帮我,自然也是懂我对他是如何的。” 谢歧只道,“爹也是说说罢了,屋里头那小子如何?” 沈言轻有些无奈,“爹,您怎么总是叫这小子那小子的,您就叫名字就好呀,人家叫方淮胥。” 谢歧只道,“好好好,女儿大了,懂得维护喜欢的人了,那那个小方,他怎样了?” 沈言轻当即笑道:“怎么倒像女孩的名字似的。我运功替他压制下去了,如今只是精神不济些。” 谢歧点点头,又与她道,“既然你安全了,为父也应该回去了,还要挖地呢。” “爹要回去了吗,不多陪陪你的宝贝女儿啊。” 沈言轻走了过去,含笑看着他。 谢歧又道,“你啊,多大的年纪了,还撒娇。” 沈言轻只挽住了他的胳膊,“我不管,在爹爹的面前,我便永远都是小孩子。” 谢歧摸了摸她的头,正色告诉她,“轻儿,此番她们遭受了一定的重创,想必也会内斗一段时日,你要万事小心为上。” “放心爹。”沈言轻看着他,“你女儿福大命大,必会安稳活下去的。” 谢歧含笑看着她,当即便转身离去了,当然,此番他也让沈言轻得知了身份,所以是使了轻功而去的: 沈言轻又站着等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听得有马蹄声渐渐靠近,很快,一匹黑马出现在眼前,那一身青衣的,不是陆净玄是谁。 直至到了近前,他才翻身下了马车,见沈言轻就站在门口,只走上前来,“沈姑娘怎么在外面等着。” 沈言轻见他面容略带倦色,便知又是日夜兼程地赶路而来,但来不及多说些什么,只拉着他便往里头走,“陆大夫快来,阿胥可就靠你了。” 一路进了去,众人都在院中候着,林知寒与温越仪坐在一块儿,只见得沈言轻飞速将陆净玄拉进了房间,连招呼声都来不及打。 进了房间,沈言轻便按着陆净玄坐下了,“来,陆大夫,先给阿胥把脉看看。” 方淮胥躺在床上,仍在昏睡着,陆净玄伸手把了一会儿,好半天,方抬头与她道,“是谁竟将他的经脉给逆转了一番。”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沈言轻当即道,“我只想暂时帮阿胥压制下毒性,难道竟是害了他么?” 说到这里,她只微微地皱了皱眉,显然有些自责。 陆净玄轻摇摇头,“不,多亏了沈姑娘,若不是你运功相助,这毒性恐怕现在已是入了肺腑,再回天乏术了。” 原来是他说话大喘气,沈言轻当即笑了,只道,“那么多谢陆大夫了。” 陆净玄只道,“我需要在他的身上施针排毒,望沈姑娘帮我将他的上衣脱下来。” 说完了,又怕她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当即想说不如自己来,结果沈言轻已是将方淮胥的上半身扒了个干净。 陆净玄:。。。。。。好生猛的姑娘。 沈言轻将衣裳往旁衣架上一放,面不红心不跳地看着他,“陆大夫,还需要帮什么忙,尽管告诉我好了。” 陆净玄只略咳了一咳,企图缓解尴尬,掏出了自己的宝贝工具。 在他施针期间,沈言轻都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约莫半个时辰后,陆净玄突然与她道:“沈姑娘,快些去打半盆水来。” 沈言轻半句话都没问,当即便去了,很快便回了来,陆净玄示意她端着盆候在床边就行。 于是又专注地将所施的许多银针一一拔去,随着银针的减少,方淮胥也好似愈发神志清明起来,直至最后一根针被拔去。 陆净玄当即起身让开,方淮胥突然便倾身趴在床边,沈言轻当即将盆递得更近了些,只见他竟喷出一大口黑血来。 陆净玄只在旁道,“可算吐出来了,后面再静养两天,服些清毒的汤药,便可完全好了。” 沈言轻当即抬头看他,含笑着,“多谢陆大夫。” 又低头见方淮胥没有东西可吐了,将盆一放,掏出帕子来一手为他擦拭着嘴,一手轻拍顺着他的背。 将嘴擦干净后,又忙出去换了水来给他漱口,漱完口后,又端了杯茶来让他喝了,这才扶着躺了下去。 这一串做完了,她才与陆净玄笑道,“多谢陆大夫了。” “分内之事罢了。”陆净玄突然又道,“沈姑娘在林小姐身边,并无目的?” 沈言轻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听得他道,“上次我为沈姑娘把脉之时,并未察觉出内力,想来沈姑娘必是武艺高强之人。” 沈言轻这才听出他的意思来,只含笑道,“我来林府,自然是为长伴璟娘身侧。” 第九十二章 返回上京 听她这样说,陆净玄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写了个方子给她,当即出了房间去。 沈言轻将药方往怀里一塞,过去看方淮胥的情况,“阿胥,可觉好些了?” 方淮胥点了点头,沈言轻为他掖了掖被子,也出了房间去。 至院中,陆净玄正在与林知寒说着话。 “辛苦陆大夫了,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也有饭菜送至房间了,宝珠,带陆大夫去歇息。” 陆净玄只道,“应做之事罢了。” 说完,当即便跟着宝珠去了。 沈言轻走上前去,温越仪当即看着她笑道,“言轻,如何了?” 林知寒也看向她问道,“一切可好?” 其余人自然也是关怀的眼神,只因她的气色没有之前好。 沈言轻点了点头,“多亏了陆大夫,毒已解了,只是还需静养两日,喝些祛除残余毒素的汤药。” 林知寒只道,“这好办,让别院的小厮去抓药便是,将方子给秋霜,她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秋霜当即便走上前来,与沈言轻伸出手去,沈言轻将方子递给了她,她便自顾离去了。 林知寒又与她道,“既然毒已经解了,你也该放下心来才是。” 沈言轻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突然便有人来传话,说是有信件。 这别院虽没有林府一半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是该有的都会有的。 林知寒问道,“是谁的信?” 那人回道,“是上京来的。” 温越仪示意锦盼过去接信,只与林知寒道,“我就说呢,爹倒还没催促我,我可得好好放松一下,看来还是得回去了。” 林知寒轻拍了拍她的肩,“到家后可以写信过来。” 温越仪连信都不愿打开,只站起身来,“那我去收拾东西了。” 林知寒点头,“府中还有些你的东西,不必特意回去拿,我让琨玉命人将东西带过来,你便从这里直接回上京。” 温越仪点了点头,便起身回去了。 林知寒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没有言语,总觉得她有几分不同了,却有些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 这抓药自然得去最近的镇上抓,所以还得等上一定的时间,林知寒只安慰沈言轻,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伸手替她理了理今日未曾好好打理的头发。 “你啊,虽是担心你,也得当心自己才是。” “嗯。”沈言轻没有看见她的脸,但仍是抿唇一笑,“我知道的,你放心。” 林知寒亦含笑看她的背影,没有言语。 午饭前,药倒是抓回来了,只是煎药也还需要时间,所以沈言轻只得先自己吃了饭,又拿食盘装了饭菜,去往方淮胥的房间。 方淮胥何曾这般清闲过,所以坐在床上只觉无趣得很,说什么也想下去走走,但是沈言轻一看见他脚沾地便要说他,实在无可奈何。 沈言轻一进房间便将食盘放在床边的桌上,先是端起一碗乌鸡汤来,舀起一勺来轻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去,“来,阿胥,喝。” 方淮胥没有立时张口。 他实在觉得有些怪怪的,自己明明是有力气可以喝的,这样躺在床上让她伺候着,倒像是自己得了什么瘫痪之症似的。 “那个。” 方淮胥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沈言轻手一顿,看向他笑道,“怎么了阿胥?” 看见她一副十分关心的模样,方淮胥还是说了出来,“我可以自己喝的。” “不行!”沈言轻当即说他,“这怎么行呢,你余毒未清,就是需要有人照顾的时候啊,我现在给你喂,你好好喝就行了。” 方淮胥看着她,见她眼神万分坚定,又只得妥协了,张开了嘴。 沈言轻将一勺汤给他喂了,含笑着点点头,“这就对了嘛,乖乖听话才是好阿胥。” 慢慢吞吞地给他将汤喂了,又拿起饭来,要给他喂,方淮胥想了想刚解决完的一大碗鸡汤加上鸡肉,当即阻止了她,“轻轻,待会儿吃饭。” 沈言轻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阿胥,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方淮胥轻摇摇头,有些勉强地看着她,“现在有些吃不下了。” “怎么可能呢,你都才只喝了汤啊。”沈言轻看着他,显然有些不解。 方淮胥看向方才的大碗,默然不语,沈言轻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也沉默了,好像确实有点大。 “那好,我们休息休息再吃饭。” 方淮胥暗暗松了口气,沈言轻又看着他笑道,“是不是觉得很无聊?我要不要……” 他突然便有了希望,还以为可以出去走走,便听得她继续道,“给你念念诗词?” 方淮胥有些奇怪,他对这些怎么可能感兴趣,“为何?” 沈言轻道,“我瞧见璟娘的房间有书来着,我去拿来让你解解闷?” 方淮胥当即摇摇头,他想要的当然不是这个。 沈言轻又道,“那我就陪你聊聊天?” 话音刚落,秋霜便进了来,拉着她就往外头走,“仪姑娘要回去了,大家一起送送。” 沈言轻当即与方淮胥道,“那你休息休息,等我回来就给你喂饭啊,阿胥。” 方淮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实话,这两日他一直是在休息啊。 待走至院子里头,温越仪正在与林知寒道别。 “璟娘姐姐,我要走了,你可一定要给我写信啊。” 林知寒含笑点了下头,“知道了,你要懂事听话,可别惹你爹生气才是。” 温越仪点点头,又见沈言轻走了过来,便向着她走去,与她笑道,“言轻,多谢你了,到时候上京再见了。” 沈言轻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含笑点头,看着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希望仪小姐以后万事顺意便罢。” 温越仪笑了笑,又与林知寒说了几句话,方领着锦盼向着外头而去,待至月门处,又停下了脚步来,看着林知寒笑道,“璟娘姐姐,下次上京再见,你可一定要第一时间来见我啊。” 林知寒含笑点头,只回她道,“去,仪儿。” 第九十三章 一起烤肉 待她走后,几人站在原地,一时只觉有些伤感起来,秋霜道,“不知怎的,也不是第一次见着仪姑娘走了,这回总觉有些难过。” 宝珠也点了点头,“大概分别总是伤感。” 沈言轻当即笑了笑,意图缓解气氛,“来来来,可别愁眉苦脸的了,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就在院子里头支个架子,拿些柴火来烤肉吃。” 琨玉突然想了起来,只道:“厨房里头有新鲜的牛肉,是今日买的。” 沈言轻一拍手,笑道,“这可正好了。” 秋霜和宝珠自然也应和着,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春絮见她们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只道,“在这里做这种事,可别弄得一身腥。” 沈言轻当即白了她一眼,“你这话说得可是相当有歧义,什么叫这种事,不过就是烤肉罢了,好不容易在别院可以放纵一下,以后你想这样放纵放纵,还没有机会呢。” 因着见林知寒没有说话,自然是赞同了她们的做法,春絮纵要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底气,况且只是烤肉而已,于她也是有益无害,因此也没再说话了。 几人当即筹备起来,又唤了后院的小厮来帮忙,很快便将一切都准备好了,林知寒就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着她们。 沈言轻只与她笑道,“待会儿等烤好了你先尝尝,从前肯定没有吃过,对?” 林知寒微微地点了下头,她自然是从未吃过的,别说是吃,见都没见过,烤肉这种东西,唯在市井或乡间流行,贵女之中都是不屑吃这种东西的。 沈言轻过去,率先割下几片肉,放在火上烤着,旁边还放着碗筷与蘸料,她手法倒也娴熟得很,拿着夹子不听翻动着肉,旁边的人倒只有递碗的份。 宝珠不禁赞叹道,“哇,言轻,你好厉害啊。” 沈言轻单手叉腰,又将肉翻了个面,只笑道,“我爹那可是大厨,自然厉害得很,我是他的女儿,当然随他了。” 秋霜道,“你果然还是深藏不露啊。” 琨玉笑道,“有了言轻,连大厨都没必要请了。” 春絮在旁边看着,只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很快,便有肉烤好了,沈言轻夹了起来,先送去给林知寒吃,只与她们笑道,“你们谁要来试试的?” “我!”秋霜当即接过了她的工具,顶替了她的位置,沈言轻则将肉裹了蘸料,走过去放到林知寒的面前,含笑看着她,“尝尝。” 林知寒拿起筷子尝了一块,眼睛都不禁亮了一亮,只捂着嘴蹦出两个字来,“好吃。” 虽然只有这两个简单的字眼,在沈言轻眼中,却觉得分外可爱,毕竟从前的林知寒,有冷漠疏离的样子,有端庄高雅的样子,但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同些。 沈言轻看着她,笑道,“若是好吃,那你先将这些吃完,我再去烤便是了。” 林知寒含笑看她,沈言轻也只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吃完了碗里头的肉,又递帕子过去,为她将唇边一点点的油渍擦拭了个干净。 林知寒看向她,笑意更甚,沈言轻亦是如此。 待她吃完了,才伸手去将碗拿了过来,又走了过去,见几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秋霜烤肉,沈言轻将碗放了,看了半天,只赞赏地点了点头,“唔,秋霜很有天赋嘛,以后别当丫鬟了,去当专门烤肉的厨子。” 秋霜看着她一笑,低头又将烤好的肉一一分好了,沈言轻过去夹起一块来尝了尝。 然后直接吐了出来,“秋霜!还没熟!” “啊?”秋霜看着她,“是吗?” 宝珠正端着碗接她的肉,也不禁愣了一愣。 秋霜只得将夹出去的肉又夹回了火上,有些无奈地道,“好,那我再烤烤。” 沈言轻过去将筷子一放,拍了拍她的肩,“秋霜啊,任重而道远啊。” 几人就这般边烤边吃着,林知寒略多吃了些便觉有些涨了,让琨玉扶着她只出去在园子里走动几圈。 沈言轻正张嘴又吃下了一块肉,宝珠便凑过来问她,“言轻,方侍卫好些了么?” 哎呀,沈言轻这才想了起来,屋子里头还有个正在等她的人呢,她怎么竟然就忘记了。 她看着宝珠道了句多谢,然后趁着肉熟了,忙夹了几块放到碗里头,向着方淮胥房里头而去。 一进去,便看见方淮胥坐在床上,一副那种生完孩子后,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心情郁结的女子,沈言轻不禁有些想笑有些无奈,只过去在他身前坐下了,夹起一块肉,就着碗凑到他嘴边去。 “来,阿胥,尝尝?” 方淮胥偏头看她,天知道他无聊地坐在这里,听到她们在外头欢声笑语,聊得分外开心的声音,只觉得这日子实在太难捱了。 但是闻到一股肉的香气,又见她露出一张极其灿烂的笑脸看着自己,当即吹了吹气,张嘴吃了。 果然入口十分好吃,怪不得她们方才一直在外面讨论个不停。 两人就这样你喂我吃着,很快便将一碗都吃完了,本来也没多少。 沈言轻将碗一放,拿帕子为他擦了擦嘴,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却有些越擦越脏的趋势,她不禁皱了皱眉,将手收了回来,打开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方才给林知寒擦嘴的帕子。 她当即抬头看向了方淮胥,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哈,阿胥,用错了。” 于是她又叠了一叠,用另外一边给他勉强擦干净了。 擦完后,又给他倒了杯茶,又拿了痰盂过来,让他漱口。 做完一些后,便坐到他床边,看着他,“现在我可以陪你聊天啦,想说些什么,来,告诉我。” 方淮胥:。。。。。。 他是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他压根就不是那种先开口的人。 沈言轻笑眯眯地看着他半天,片刻,方淮胥才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怎么了?”沈言轻觉得有些奇怪,只倾身看着他的嘴角,“没有东西啊?” 第九十四章 给他喂药 方淮胥又认真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沈言轻捧着他的脸反复看着,“真的没东西啊阿胥。” 方淮胥有些无奈,只伸出手来,在她嘴边一擦,还给她看,“有个脏东西。” 沈言轻这才反应过来,定睛一看,才知是方才吃烤肉沾上的,当即往怀里头又摸出了帕子来,将他手指头一擦。 擦完后,又看着他,盯了半天,才“扑哧”一声笑了,只与他道,“阿胥,你怎么那么好笑啊,你不会说话吗?” 方淮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默言不语着。 就在这时,沈言轻突然又一拍手,当即站起身来,“啊,药应该好了,我去看看。” 说完,不待方淮胥说话,她便又走了出去,一路向着厨房而去,只见有个小厮正在里头煎药,沈言轻走了过去,只问他,“这位小哥,实在麻烦你了,敢问药可煎好了?” 那小厮抬头看她,生得倒是异常清秀,只笑道,“姐姐别急,马上就好了。” 沈言轻不禁多看了两眼,又与他连连道了几声多谢,倾身看着那药,又突然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厮只看着她,又笑了一笑,“我叫挽年。” 沈言轻笑道,“我叫沈言轻,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他笑着回她,“挽留的挽,新年的年。” “挽年,挽年。”沈言轻只默念了两句,又与他闲聊起来,“好名字,是你爹娘取的吗?” 他轻摇摇头,“是赵妈妈取的,我爹娘早死了。” 听他语气虽是轻松,沈言轻却觉得和自己有些像,一时有些后悔怎么提起这一茬来,忙转移话题,“你一直待在别院吗?” 挽年点了点头,又笑眯眯地道,“是赵妈妈带我回来,扶养我长大的。” 沈言轻克制住了心里头想摸摸他头的欲望,只看着他,“赵妈妈将你养得很好。” 他笑意更深,“赵妈妈待人很亲和的。” 沈言轻点了点头,“你可以叫我言轻。” 挽年只看着她笑了一笑,又与她道,“药好了。” 沈言轻伸手便要去揭盖瞧瞧情况,被他赶紧拦住了,“仔细烫。” 她不禁一笑,“是我忘记了,多谢你。” 他拿了厚厚的布来,将药罐拿了起来,又将药倒至碗中,问她,“是你病了么?” 看她这精神劲,倒不太像。 沈言轻轻摇摇头,“不是,是我的恋人。” 挽年将药罐一放,略有些愣住了,看着她。 看她这打扮相貌,又不是别院的人,便知是伺候小姐的,在府中是可以与男子相恋的么。 见他有些呆滞的神情,沈言轻只笑道,“怎么了?很震惊吗?” 说完,又笑着对他道了句多谢,将药碗放在食盘上,当即回了房间去。 方淮胥又是百无聊赖地等着她来,见她终于是来了,眼神便一直放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沈言轻坐至床边,只与他笑道,“药可算是来了。” 说完,又一点一点地喂他喝着药,因着刚煎好,自然是有些烫的,所以需要吹了又吹,才敢送至他的嘴边,就怕他烫着。 她边喂着,又见方淮胥的脸色实在有些郁郁寡欢,只找个话题跟他聊,“我突然觉得陆大夫有些可怜。” “怎么?”方淮胥喝下了一口药,抬头看她。 沈言轻只笑着收回了勺子,又舀起一勺药吹了一吹,“每每哪里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他便得日夜兼程地赶路,来吃顿饭歇息歇息,又走,下次又是这样,难怪他喜欢游历,估计就是故意的,想联系不上他。” 方淮胥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默言不语着,喝了口药。 沈言轻又与他道,“待你多喝两天,将体内毒素清完了,才可好全了。下次可不要再那般鲁莽了,知道吗,阿胥,其实若是我碰到了那毒,是万万伤不到我的,这些毒对我而言已无作用了。” “嗯。”方淮胥应是这样应的,他那时候一心只想救沈言轻,哪管得了那么多,下次若是还有这种情况,他必定也是会选择救她的。 但是突然他便注意到了一点,当即看向她,“你说你中不了毒,为何?” 听见这话,沈言轻刚舀起的勺子又放了下去,只垂了垂眼,“当初佘姬不想我有弱点,所以寻来天底下最狠毒的几种毒药让我饮下,又寻得名医来治,企图以毒攻毒,也是我大难不死,活了过来。从此这些毒药对我便没了作用。” 方淮胥当即伸手抓住她拿勺子的那只手,看着她,“轻轻,以后你绝对不会再受那样的苦。” 这是方淮胥对她做出的承诺,绝对不会有人再伤害她。 沈言轻抬眼看他,深深地笑了笑,“谢谢你,阿胥。” 方淮胥道,“我们之间,是不需要说谢的。” 沈言轻笑意更深,又继续喂他喝着药,待喝完后,又将碗送回了小厨房,路过院子时,见那几人竟然还在烤肉,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至厨房时,挽年不在,沈言轻打算自己去后院水井旁将碗洗了,便向着后院去了。 不过一至后头,便见挽年正在劈柴,看着他身形较为瘦弱,没想到劈起柴来倒还挺有力气,她走了过去,笑道:“没想到你这么有力气。” 听到声音,挽年停了动作,转身过来看着她,只笑道,“日常要做事的,练着练着便习惯了。” 沈言轻至水井旁,将水打了上来,将碗洗了洗,见他仍在劈着,只将碗放在廊上又过去问他,“你要劈多少啊。” 他指了指旁边垒得高高的木柴,沈言轻看着都有些咋舌,“这么多,你一个人啊?” 他笑了笑,“左右无事,将这些事情做完倒还好些。” 沈言轻当即来了兴趣,走过去一把要接过他手中的斧头,“来,让我试试?” 挽年当即拒绝,不愿将斧头给她,“不不不,你可是姑娘家,怎么能让你做这些?” 沈言轻只笑道,“你放心,我就试试而已,你慌什么,若我不行,你再来便是。” 第九十五章 休养生息 挽年这才没了话说,也没再拒绝,只让她将斧头接过,自己站至一旁,看着她动作。 沈言轻将一块木柴放在面前,举起斧子来就劈,谁知一下便劈了开来,还与他说着,“来,你来摆,我来劈。” 挽年不想他力气竟这般大,有些愣了一愣,只替她摆着下一块木柴。 就在两人的一起合作之下,一大堆的木柴很快便被劈完了,这一次轮到他不停地对沈言轻道着多谢了。 沈言轻只笑道,“这便叫做风水轮流转,是不是?” 挽年笑了一笑,又对她道了句多谢。 就在这时,秋霜突然找了过来,只与二人笑道,“我就说怎么到处找不见人,原来是躲在这里。” 沈言轻笑道,“怎么了?” 秋霜道,“小姐找你呢。” 走到近处一看,见着了挽年,又好奇道,“这是?” 沈言轻为她介绍着,“他是别院的,叫挽年。” 秋霜了然地点头,又拉着她要走,“走走,小姐让我找你呢。” 沈言轻只得回头与挽年笑道,“下次再见了。” 他也笑着点头回应。 走过去的路上,秋霜还看着沈言轻一脸打量的神情,沈言轻奇怪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秋霜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你和那个挽年?” “你别乱说啊。”沈言轻当即打断了她的话,“我可是已经有阿胥了。” 秋霜却摇了摇头,只道,“不是,我是想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和别人熟络起来了?” 沈言轻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哈?我为人好呗。” 两人一路回了去,沈言轻一人进了房间,林知寒正坐在里头休息,唯有琨玉候在旁边。 她好奇地走上前问话,“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琨玉看向林知寒一眼,与她道,“本家寄来了信。” “怎么了?”沈言轻不禁有些奇怪,本家又有什么事要专门寄信来说,上次林城一事已然得到完美解决,现在又会出了什么事啊。 琨玉又告诉她,“族长染病,他们便着了急,现在乱成一片。” 沈言轻现在才了然,只笑道,“小姐是想听听我的想法么?” 林知寒看着她,含笑点头。 沈言轻只抱臂一笑,“这简单得很啊,我瞧柊小姐就很好,不如让她来暂理各事便。” 说到这里,林知寒看向她的眼神难免带了几分赞赏,沈言轻继续说着,“想必柊小姐的性情,小姐是了解的,她并非是撑不起大事之人,此番让她尝试尝试,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他们若想争族长之位,就让他们去争好了。” 说到这里,林知寒才与琨玉含笑道,“我就说,她是懂得的。” 琨玉也笑着回她,“小姐的眼光,自然是不会出错的。” 沈言轻有些不解地看向她们,“怎么了,你们这是在说些什么?” 琨玉与林知寒看了一眼,只与她笑道,“我与小姐方才正说着呢,看你会不会妥善处理此事。” 沈言轻只了然地笑道,“我就说呢,原来是这样。” 琨玉又问她,“你是如何判断可以如此的?” 沈言轻只笑道,“族长就这一个女儿,不可能没有暗中培养,况且上次看柊小姐的处事与态度,并不是只知闺阁之事的小姐。” 琨玉当即点了点头,沈言轻又突然道,“我看阿胥是要在这里多静养几日的,你们是否要先回林府?” 林知寒当即看向了她,沈言轻只笑道,“我想着若已到了该回府的时候,阿胥回府自然是不好调养身子的,不如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陪着阿胥再将养两日。” 琨玉向着林知寒看了一眼,林知寒只沉吟不语,好半天方道,“那你陪着他多修养几日。” 这都出来好几日了,她也确实要回林府了。 沈言轻只与琨玉道:“琨玉,你给袁护传个信,让他多派些精英府卫来接。” 说完了,又走过去与林知寒道:“回去到底有一段路程,让人陪着你回去,我才能放下心来。” 林知寒只含笑看她,点了点头。 沈言轻这便又去了方淮胥房间,方淮胥仍是百无聊赖,甚至开始看书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来的。 她好奇走了过去,“阿胥,你去哪里找来的书?” 方淮胥当即抬头看她,只道,“刚才宝珠姑娘经过,我让她帮我找来的。” 沈言轻点了点头,又问他,“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方淮胥下意识地摇头,好半天,又点了点头。 沈言轻当即走去了桌旁,想看下还有没有水,结果发现水壶里已经空了,与他道了声等我回来,便出去打水了。 走至厨房时,正见挽年在里头,沈言轻只笑道,“你怎么又在这里,难不成,这别院的事都是你一人在做?” 他看着沈言轻,只是轻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来喝口水的。” “真巧。”沈言轻看着他笑,“我也是呢。” 挽年憨厚地笑了,又道,“晚上的药还有,到时候热一热就好了。” 他倒是细心得很,沈言轻只与他笑道,“多谢你了,你待会儿要去做什么?” 他笑道,“赵妈妈总说腿脚有些痛,我打算去旁边镇上给她买些膏药回来。” 沈言轻心里头只觉他是个好的,又细心又孝顺,想着自己也可以去给方淮胥买些糖来,所以只与他道,“你等我一等,我同你一起去,待会儿到门口会合。” 说完,也不待他点头,当即便一路回了方淮胥的房间,给他喂了水,又扶着他去小解,还给他找了几本书放在床头,只与他笑道,“好阿胥,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去隔壁镇上买些东西就来。” 方淮胥点了点头,她当即便去了后门,一至地方,便见挽年站在那里等她。 两人走了出去,沈言轻好奇问他,“挽年,这过去要多久啊,要不要骑马去,会方便一些?” 他只轻摇摇头,“很近的,不需要骑马。” 竟然这么近吗。 沈言轻点了点头,只跟着他走着,谁曾想走了将近两刻钟才到,沈言轻不禁有些怀疑他对于近的概念是什么。 第九十六章 率先回府 到了地方,挽年回头一看沈言轻的脸,见她已是有些累了的样子,只有些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忘记了,你在梧州应该没有走过那么多路。” 沈言轻只边摇着头边摆着手,“没事没事,只是比想象中远了点,所以有点,没事没事,真的。” 为怕他不停地询问自己,沈言轻只能反复强调自己确实没事,他也放心了许多,领着她在镇中穿梭。 这镇上倒是热闹得很,人来人往的,还有好些地方特色的吃食,沈言轻看着便想买些带回去吃,若不是挽年拉着,她只怕手都已经提不动了。 不过买了一点吃食,又陪着挽年去买了膏药,两人倒没有耽搁多久,当即回了别院去,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沈言轻买了一些糖给方淮胥,又买了特色点心给林知寒她们。 不过待他们一回去,袁护便领着一众府卫已是赶到了,却不是因为琨玉的传信,而是林夫人的吩咐。 林知寒已是坐上了马车,一直在等她。 沈言轻没想到竟这般快,只过去将东西递给了琨玉,又上了马车里跟林知寒道别。 看见她,林知寒的眼睛立时亮了亮,沈言轻只与她笑道,“璟娘,你要照顾好自己,安心等我回来呀。” 林知寒也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放心,我会好好等你回来的,不过几天的时间,很快的。” 沈言轻点了点头,又握了握她的手,这才下了马车去。 秋霜和宝珠都凑过来看着她,一副舍不得的模样,“言轻,你要早些回来啊。” “我们一起等你。” 沈言轻不禁抿唇一笑,“你们啊,不过就是几天的时间,怎么搞得像是要分别很久似的。” 说完,又拍了拍她们俩的肩,“好了好了,放心,安心等我回来。” 解决了她们俩,她又走过去与琨玉道,“这几日,你一定要多盯着小姐,我知道你比我伺候小姐的时日长,比我懂得更多些,但还是辛苦你多注意着些了,毕竟是多事之秋。” 琨玉含笑点头,“放心,我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哪里分什么早或晚的。” 沈言轻含笑看着她,两人对视着齐齐点头。 就在这时,袁护等了许久,眼见着时间慢慢的过去了,有些等不及,只驾马过来在马车旁提醒,“小姐,该启程了。” 林知寒撩开帘子看向沈言轻,两人对视一笑,她便撤了手,“走。” 一行人当即便回去了,沈言轻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直至她们消失在视野里许久,方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准备回去。 谁知这一转身,便见赵妈妈站在门槛边,也不知是等了多久,差点没将沈言轻吓一跳,“赵妈妈,您站在这做什么?” 赵妈妈只看向她,笑了一笑,“小姐都走了这般远了,还看什么呢。” 沈言轻上前跟着她走了进去,将院门关上了,只看着她笑道,“自入府来,我与小姐极少分别,所以……” 赵妈妈笑了,“想来小姐很是重视你。” 沈言轻奇道,“赵妈妈怎么知道?” 她笑意更深,“我虽年纪大了,却不是瞎子,我从前也是一直待在小姐院里头的,只不过年纪大了,便让我来别院,便当作养老了。” 沈言轻当即来了兴趣,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赵妈妈,那您能跟我说说,小时候的小姐是怎样的吗?” 赵妈妈的眼神有些飘忽,好似想起了过去的事,有些出了神,“小姐她啊,小一些的时候很是可爱,但夫人对她总是严厉教导,小姐怕黑,直至五岁还需要人陪着一起睡,夫人便不让旁人陪着,小姐最开始便总是哭,哭着哭着,便就不哭了。” 沈言轻一时只觉有些难受,饶是已经知道林知寒的过去有多么难捱,可再次听到有人说起这些时,还是忍不住替林知寒感到难过。 当年那个时候,她是浑身伤痕,正在逃亡的人,林知寒也是内心千疮百孔,被迫竖起尖刺,或许眨眼就会死掉的人。 或许,她能和林知寒交心,不仅仅是因为冥冥之中的缘分,更因为,她们本就是一样的,她们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所以她们才这般契合,懂得对方。 赵妈妈顿了顿,又继续说着,“后来小姐便再没哭过了,从未见她脸上再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变得和夫人越来越像。可是这一次……” 说到这里,她转头便看向了沈言轻,十分认真的神情,“小姐变得实在是太多了,她从前是笑过,但总是带有几分漠然与疏离的,可是如今的她笑得是那般天真灿烂,好似当年极小的她。 而且,她看向你的眼神是最柔情的,你肯定注意到了,我从未见过小姐用那种眼神看人,甚至对夫人也从未有过。而且今日,你和挽年才出府,袁护便来了,她说要等你,等了一个多时辰,袁护说让你之后赶去便可,她只说,你要替她祈福,所以晚几日回府。” 沈言轻不觉笑意更深,听得赵妈妈最后下了论断,看着她,“我瞧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一定有更特别之处能吸引你,望你能好好照顾好小姐。” 她只点了点头,笑着回她,“赵妈妈这是哪里话,我与小姐是怎样的情分,就算您不说,我也不会让小姐受到伤害,并且让她每日都那般开开心心的。” 赵妈妈点了点头,沈言轻又扶着她向房间走去,“来,赵妈妈,我扶您回房歇息。” 两人一路去到她的房间,扶着她在软靠上坐下了,沈言轻又去为她倒了杯茶,与她笑道,“赵妈妈,喝些润润嗓子。” 赵妈妈喝了,沈言轻又突然好奇问道,“赵妈妈,挽年是您带回来的吗?” 赵妈妈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但仍下意识地点头,“是。” 沈言轻又笑道,“我瞧那孩子是个极好的,想来赵妈妈着实教得好。” 赵妈妈笑道,“那孩子,确实是极好的,待我也很孝顺。” 第九十七章 岁月静好 听她这样说,沈言轻也笑道,“赵妈妈着实教导有方,不过,他是您从何处带回来的?” 赵妈妈道,“这也算是巧了,当年我从梧州来别院时,在路上时,恰好听见了哭声,便将他带了回来。” 沈言轻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么说,他是被父母遗弃的?” 赵妈妈道,“应该是的,是在一个草丛发现的他,瞧那襁褓的用料都是极好的,哪里想到会如此,也不知是怎样的人家。” 沈言轻微皱了皱眉,道,“会不会是一些有权有势人家不小心遗失的孩子呢?” 赵妈妈轻摇了摇头,“不太可能。” 说到这里,她又站起身来,沈言轻忙上前去扶她,陪着她走至柜子前,将柜子打开了,从抽格的最深处掏出一个包袱来,里头除了襁褓以外,还有一块极其上乘的白玉佩。 赵妈妈将那玉佩拿起来给她看了看,上头端正刻了一个姜字,“这梧州有钱有势的姜家没有一两个,我也曾好奇派人打听过,并没有诞下幼子。” 沈言轻哦了一声,但心下却想着,不是梧州,或许是其他地方而来的也不知道,但这么些年都未派人来找过,谁知道是不是不想要。 她只与赵妈妈笑道,“赵妈妈,也得多亏你,才能让挽年这般平安长大,还能这般懂事。” 赵妈妈将东西收了,只轻摇摇头,“也是这孩子懂事得很,打小都不需要我怎么教,也是他生来便是如此。” 沈言轻点了点头,陪着她聊了两句,便一路回了方淮胥房间,一进去,便见他已是忍不住,开始在房间里头走来走去了。 沈言轻当即走了过去,还将专门给他带的东西放在了桌上,“阿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各种各样的糖和糕点哦。” 方淮胥有些一愣,站在了原地,本来还以为她会赶紧推着自己回到床上去,不知道她这样是要做什么,沈言轻却只上前将他扶到桌旁坐下了,为他披上外衣,笑道,“你这么走走,没事的,来,先尝尝吃的。” 他将信将疑地打开东西吃了,沈言轻死死地盯着他,“好吃吗?” 方淮胥点了点头,沈言轻又笑着自己也尝了一点,点评着,“唔,有些甜了,也还行。” 于是在吃的过程中,沈言轻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面对这样的待遇,方淮胥虽然已经比最开始习惯多了,但还是没有很习惯,所以偏了偏头过去,只道,“你也多吃些。” 沈言轻轻摇摇头,“不,我就是专门带来给你吃的,我不吃了。” “哦。”方淮胥应了一声,又开始慢慢悠悠地吃了起来,不知不觉,竟都吃完了。 沈言轻一言不发,只为他倒了杯水,又含笑看着他,“还要吗,还要的话我明天再去给你买。” 方淮胥总觉得她的笑容带了几分不怀好意,当即摇了摇头。 沈言轻又站起身来,将他拉了起来,还为他将衣裳穿好了,“走,我们出去走走。” 方淮胥有些不明所以,只跟着她向外走去,说实话,这两日将他的身体差点都没给养趴下了,多年来的训练,一时完全松懈了下来,实在是不适应。 沈言轻倒是真的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突然想明白了,怕他躺个几日,人便真的不行了,所以才拉着他出来走走。 今日天气不错,这时候都将近傍晚,拂面而来的风更是令人心情畅快不已,沈言轻便挽着方淮胥的手,缓缓在园中走着。 左右这里没什么其他人,他们也可以放松地走来走去不必忌讳了。 由于沈言轻一直没开口,只在感受岁月静好,方淮胥不知道说什么,自然也没开口,但是内心都隐隐期待着沈言轻说些什么。 因为这近两日来沈言轻的反应,导致他现在严重怀疑,沈言轻是在生他的气,就因为他在她不在的时候,下了床来走了两趟。 当然实际上是他想多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言轻才终于是开了口,她指着远处的夕阳,与方淮胥笑道,“阿胥,你看,好美啊。” 方淮胥认真地点了下头,“嗯,正是呢。” 沈言轻又笑道,“有句古诗怎么念来着,夕阳无限好,只是……” 说到这里,她又转头看向方淮胥,有些奇怪地盯着他,“阿胥,你接啊。” 方淮胥:“什么?” 沈言轻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的话,夕阳无限好,只是……”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方淮胥,但方淮胥只是摇头轻叹着,“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哎!”沈言轻不禁有些想叹息,看着他,有些无言以对,“你没学过吗?” 方淮胥看着她,十分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也是,他自小便当作暗卫长大,裴延尧怎么可能让他学这样,对他而言又没有帮助。 沈言轻只能扶了下额,完蛋了啦,她未来的夫君,未来的孩子他爹,是个文盲。 “好阿胥。”沈言轻迅速地调整了一下心态,又认真地看着他,“就让我来教你,这两句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方淮胥又跟着念了两遍,沈言轻方点头赞赏着,“对,就是这样,记住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呢?”方淮胥好奇地发问。 沈言轻认真地为他解释着,“意思就是,这样的景色虽然很美很美,但是却不能久留,明白吗?” 方淮胥点了点头,沈言轻又添了句,“所以是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 他又认真地点了点头,宛如最具求知欲望的学子一般。 两人携手散了会儿步,才又慢慢悠悠地回了房间,准备将晚饭吃了,休息休息才喂方淮胥喝药。 但是就在沈言轻拉着方淮胥在床上坐下,自己则去厨房端晚饭时,才发现里头烟雾缭绕着,跟仙境一般,还有一人还蹲在灶前扇着风。 一瞬间,沈言轻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地方,她当即将窗户都打开了,才向着那人走去,发现是挽年。 第九十八章 意外来客 “挽年?” 她有些奇怪地唤了他一声,见着他转过身来看着她,脸上还有些黑黑的,不知道是烧焦的柴还是煤。 沈言轻当即“扑哧”一声笑了,忙拉着他向外头走去,待两人走到厨房外头,沈言轻才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挽年只道,“做饭的李妈妈病了,我正准备做饭呢。” 说完,抬脚又准备向着里头走去。 沈言轻有些哭笑不得,本来还以为他当真是个什么都会做的孩子,看来果然还是有不擅长的东西嘛,当即伸手拉住了他,“待烟散散再进去,你怎么弄成这样?” 他有些赧然地笑了笑,只道,“我还不是很熟练。” 沈言轻只笑道,“你才多大啊,十一二岁?不会这些不要紧的,待烟散一散,我来帮你好了,好吗?” 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不用了,我来就好,赵妈妈说这些事不能让女孩子来做的。” 沈言轻笑意更甚,想着赵妈妈属实是太会教人了,只安抚他道,“这没什么的,挽年,我只是帮助你而已,又不是让我一个人做,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挽年到底还是同意了,两人在外头站了一站,待烟散了大半,方才进了厨房去。 “准备做些什么?”沈言轻问他。 挽年指了指桌上一排排的菜,“这些菜都是李妈妈准备的,需要切的我都切好了,我也都归类好了,一个菜所需要的都放在一块儿。” 沈言轻不禁赞赏他,“你做事,还当真是令人放心啊。” 她当即走至灶前,将锅盖揭了,让挽年帮她控制火候,自己则将油往锅里一倒,就准备开始炒菜。 左右只是一些家常小炒,也难不倒她,她爹总是炒菜,她看着看着,也耳濡目染了几分,有些菜虽没有炒过,但也想着炒法大概都是一样的,随意一炒,也不会太难吃。 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之下,很快的,一道道香喷喷,看起来便让人食指大动的菜便做好了,沈言轻只将自己和方淮胥的份分了出来,又与挽年道,“我去陪着阿胥吃饭,这边你们自己看着办。” 挽年点了点头,沈言轻端着食盘便一路回了房间。 这几日方淮胥好像总是在等她,沈言轻进房间的时候,里头昏昏暗暗的,方淮胥就靠在房门旁发着呆,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不去保护林知寒,好像他便没有了人生的意义,不知道做什么好。 “怎么不点灯?”沈言轻将食盘放在了桌上,又过去将灯点了,方淮胥转过身来,幽幽地看着她,当真是有些令人想发笑。 沈言轻不禁又笑出了声,扶着他在凳上坐了下来,“来来来,尝尝看,味道如何。” 方淮胥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才吃了一口,便顿住了,抬头看着她,“这是,你的手艺?” 沈言轻笑眯眯地看着他,将头一点,“不愧是我的好阿胥,这么懂我,一吃便吃出来了。” 但方淮胥是谁,他是个不太懂风情的人,只是画蛇添足般又加了句,“这和之前的饭菜口味都不一样,之前的味道比较重。” 沈言轻笑眯眯的脸顿时垮了下去,“你的意思是说,我炒的菜没有味道,是吗?” 方淮胥当即摇了摇头,还是有想活下去的欲望的。 沈言轻又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头,“来,吃这个。” 方淮胥老老实实地吃了,沈言轻才心满意足地没再说话,两人便这般吃完了晚饭,沈言轻又将食盘端回了厨房。 正将食盘放下,便听见后院传来了声音,她到后头一看,便见挽年正在那里洗碗,只道,“你怎么又在洗碗了,这别院是除了你就没别人了吗?” 他只笑道,“多做一些事,又不会死。” 沈言轻都不禁想给他鼓鼓掌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听话懂事的小伙子,于是含泪将自己的碗拿来给他洗了,自己就站在一旁陪着他。 “你说你,怎么这么乖啊。” 沈言轻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困惑,“你这样,不会被人欺负吗?” 挽年却仍未停手上的动作,只是看着她笑道,“怎么会呢,世上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欺负人呢。” 天呐。 沈言轻都要不禁扶额了,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纯洁单纯的孩子吗,实在是难得一见。 “挽年,你还是不要离开别院好了。” “为什么?”挽年停了动作,抬起头来看着她,大大的双眼中尽是疑惑。 “外面的世界不适合你,就在别院,是最好的。” “哦。”他虽这样应了一声,但沈言轻还是知道,他有太多的事不会明白,但说实话,不明白,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看着他洗完了碗,沈言轻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差点忘记了什么事,忙去厨房给方淮胥温药去了。 将药温了,又拿食盘端着去给方淮胥喂药。 这一次,她总算可以让方淮胥自己喝了,方淮胥只略放了放,待不是很热了,当即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连沈言轻都着实佩服他的勇气,那药她闻着都想吐。 待看着他喝完后,沈言轻才端着去了厨房放碗,连灯都未点,想来挽年已是回去休息了。 沈言轻拿着碗打算去后院清洗一番,走至后院的时候,也没见着挽年,想来确实回去休息了,她将碗往地上一放,正准备从井中打水。 就在这时,她好似感受到了什么,当即眼神一冷,向着四周看去。 很快便有一人轻飘飘落于地上,却是宋竹鹤。 沈言轻这才松了警惕,当即看着他一笑,“阿竹?!” 她向着他走去,笑得很是欢喜,“你怎么来了?佘姬她,没有对你怎么样。” 宋竹鹤轻摇摇头,她又问着,“佘姬才走多久,你便来了,不怕她查你吗?” 他只十分自信地勾唇笑了笑,“你太低估我了,她如今正同紫弋纠缠呢,紫弋泄露了她的秘密,正在外头躲着她,佘姬现在一门心思就在紫弋身上,哪管得了我。” 第九十九章 偶遇故人 听他这样说,沈言轻好歹放了心,又与他道,“虽是如此,但是,你也还是要多加小心,明白?” 宋竹鹤点点头。 她又道,“实在是太感谢你了,阿竹,你这样对我,让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宋竹鹤只是轻摇摇头,“阿玥,没有必要,我们是怎样的关系,你是明白的。” 沈言轻笑着上前几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是好兄弟嘛,对不对?好兄弟啊,就应该互相扶持,对?” 听见她说这话,宋竹鹤的眼神只暗了一暗,没再多说些什么,沈言轻压根没注意到,又后退了两步,“你说你,特意来一趟做什么?虽说如今佘姬一门心思只在紫弋身上,但她那样缜密的心思,难保会对你起疑,阿竹,你必须得多加小心。” 听见她这样关心自己,宋竹鹤的心情自然舒畅不少,此番前来,也只是想确认她是否安好,见她这样,当即便放下心来。 “听说,那个人受伤了?” 虽然他没指名道姓,沈言轻却听懂了,“人家有名字的,叫方淮胥。阿胥是为我受伤的,他不知道佘姬鞭上有毒,也不知道那毒对我无用,幸好有神医救了他,不然的话……” “不然你会如何?”宋竹鹤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啊?”沈言轻有些愣了,看着他,下意识地道,“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宋竹鹤沉默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小瓷瓶,那是解药,本来他是怕她会被佘姬伤到,才特意拿来的,但既然无事,也便没有拿出来的必要了。 沈言轻又道,“你很快就要回去吗?” 宋竹鹤轻点下头,“是。” 沈言轻只能叹了口气,“好,下次有缘再见了,你没事少来看我,对你有害无益,知道吗?” “嗯。”他嘴上虽是应下了,心里头却不是这样想的。 “你回去。”宋竹鹤又对她道。 沈言轻点头,“我看你走。” 宋竹鹤却轻摇摇头,“没事,你先回去。” 沈言轻不再推脱,当即看着他一笑,转身便离去了。 而宋竹鹤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中不辨悲喜,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他们下次相见,一切都会变得天翻地覆。 沈言轻一路回了方淮胥房中,见他果然又是极其无趣的模样,只笑着要逗他,“来,阿胥,我们来过过招试试。” 她话音刚落,方淮胥眼睛当即一亮,结果沈言轻又加了句,“等你好了再说。” 方淮胥眼中那一瞬间的光登时又熄灭了,沈言轻看着,不禁笑出了声,只拉着他回床上坐下了,只与他道,“好了好了,好好将养两天,待你好了,想做什么你就可以去做了。” 方淮胥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两人聊了许久的天,当即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沈言轻醒得极早,洗漱了一番,去往厨房拿早饭的时候,正碰上挽年,看他好似要准备出门的模样,只好奇问他。 挽年说是去买菜,她便囫囵吞枣地吃完了早饭,又将方淮胥的那份给他端去了房间,便跟着挽年去了镇上。 早上的镇里头果然比白日要来得更为热闹,谁知就在沈言轻沉浸于这份热闹之中,一个身着异族服侍的女子登时映入了眼帘,她眯着眼看了半天,方挥了挥手,“伽蓝?!” 那女子因服饰怪异而格格不入,引来旁人奇怪的眼神,一听这声音,当即转过了身来,不是上次那小镇所救的伽蓝又是谁。 伽蓝见到她,自然也是十分欢喜,当即挥了挥手,“嗨!轻!” 沈言轻一路向着她而去,只欢喜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卫公子呢?” 伽蓝却撇了撇嘴,“他?他不要我了。” 沈言轻只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那你是一个人在这里,要不要跟我去,我请你吃饭。” 伽蓝笑眯眯的,用着并不是很流利的汉语,显得有几分可爱,“还是你好。” 沈言轻拉了她,便过去与挽年介绍,“这是伽蓝,是我从前认识的朋友。这是挽年,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双方见着对方,都有些怪怪的,一个是看对方打扮怪,一个则是天生好奇。 伽蓝率先开了口,伸手对着他,“你好,我叫伽蓝。” 挽年点了点头,略为弯了下腰,表示礼仪,“你好,我叫挽年。” 沈言轻便站在他俩中间,三人便向着酒楼而去,沈言轻已是完全忘记了陪着挽年出来究竟是做什么的了。 待一进酒楼,沈言轻便拉着两人坐下了,又将手一举,“小二!点菜!” 那气势,妥妥的是不缺钱的样子。 那小二见她衣着不俗,又因这只是个镇子,哪怕是这里最富裕的人家,又如何比得过梧州首富林家,因此忙不迭地上了来,“这位姑娘,需要点什么菜?” 沈言轻保持着老套路,只笑道,“就把你们店的招牌菜上上来便是。” 那小二当即连连点头,便退下了。 沈言轻只与伽蓝笑道,“你来中原也有段时日了,想必这些饭菜都是吃习惯了的。” 伽蓝点了点头,“从前常听说中原如何不好,但比我想象中可好多了。” 沈言轻也笑了笑,又见旁边挽年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尴尬的模样,便找着话题与他笑道,“你猜猜她是谁?” 挽年自然是摇了摇头,沈言轻指了指伽蓝,只与他笑了,又附耳与他道,“她可是苗疆的公主呢,我想你是个嘴严的,可不要与旁人说了去。” 闻言,他的眼神果然变了变,看向伽蓝,“难怪觉得与别人不同些。” 沈言轻只拍了拍他的肩,“怎么样,她很漂亮?与我们中原的女子相比,又是别样的漂亮。” 挽年虽然有些害羞,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伽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反正看挽年的脸逐渐有些红了起来,只问道,“轻,你们在,说些什么?” 第一百章 偶遇故人(二) 沈言轻只与她笑道,“我在跟他开玩笑呢,我看你们俩这样尴尬的样子,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伽蓝只笑了笑,与挽年道,“你不必怕我,我很好说话的。” 挽年点了点头,礼貌性地笑了笑。 没过多久,各类菜便被端了上来,只闻着香味便觉令人食指大动,沈言轻当即向着他们大手一挥,“来来来,吃啊,别客气,别客气。” 伽蓝只与她笑了一下,当即吃了起来,沈言轻见挽年只是拿起了筷子,并未动手,忙戳了戳他,“怎么了挽年,为什么不吃?” 挽年这才吃了起来。 这些菜在沈言轻眼中自然不算什么,毕竟林府的饭菜比这里要好得多,但挽年却吃得极慢,想来从未吃过这些。 伽蓝在一旁倒是吃得欢快,毫不客气的模样,沈言轻只提醒她,“伽蓝,你小心些吃,可别咽到了。” 她当即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还是你最好了。” 沈言轻这才好奇询问她,“伽蓝,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一个人?” 伽蓝只是有些气鼓鼓地继续吃着饭,“都怪卫若琛那个大坏蛋,他欺负我。” 沈言轻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 就在这时,便听得一人道,“让我听听,是谁欺负了你?” 这声音一听,便觉如沐春风,几人登时回头看去,那白衣胜雪一般的身影,不是卫若琛又是谁。 伽蓝当即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沈言轻忙喊她,“哎,伽蓝,你怎么了?” 不过她没能走远,而是被卫若琛一把给抓住了,只柔声与她道,“伽蓝,你别闹了,好不好?” 沈言轻一听这话便知是他们闹了别扭,只微笑拍了拍挽年,示意他别走,看看热闹。 伽蓝只是垂眼不看他,“我就不。” 卫若琛扶住了她的双手,又将语气放至了最软,“那好,以后我都不说你了,行不行?” 伽蓝这才松了口,抬起头来,勉勉强强地看着他,“那好,以后我想吃什么,想做什么,你都不许管。” 见他没有立时点头,伽蓝嘴巴一扁,当即又要垂下头去,似乎是要哭了。 卫若琛只得颇为无奈地答应了,“好好好,我都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可以了?” 伽蓝这才笑了,当即拉着他坐下,“来来来,你也来吃,轻也在。” “是沈姑娘。”卫若琛有些宠溺地纠正了她,随着她坐下了,才与沈言轻问好,“沈姑娘,许久未见了。” 沈言轻含笑回他,“卫公子,好久不见,卫公子仍是风采依旧啊。” 卫若琛含笑不语,伽蓝扯了扯他的袖子,指着桌上的菜,“你尝尝,挺好吃的。” 几年来他行过南南北北,自然也吃过无数美味佳肴,面前这些自然不算什么,但见她这热情的模样,只含笑吃了。 沈言轻看着他俩,只好奇道,“卫公子不说说,你们俩,是怎么发展的?” 卫若琛吃了口菜,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伽蓝也在旁边说了许多,沈言轻才得知他们这段时间来的情形。 原来卫若琛救了伽蓝之后,自然是打算待她养好身子后便与她道别的,多年来养成的性子使他无法不救人于危难之际。 谁知伽蓝这样直接又热情的姑娘,与大楚的女子截然不同,两人在日渐的相处中,也渐渐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当然,首先表白的便是伽蓝。 甚至是在卫若琛还未确定自己心意时,所以两人短暂地冷战了几日,伽蓝却不管不顾,只坚持自己的心意,后来卫若琛才大彻大悟,感受到自己真实的内心,所以两人才所谓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是可怜了身旁的贾应,自己未婚也就罢了,日日跟着的主子也有了相好。 沈言轻听完了他们的故事,只笑得合不拢嘴,握着伽蓝的手与她笑道,“伽蓝,卫公子若待你不好,你可以来梧州林府找我。” 接着又与卫若琛道,“卫公子这样的英才,可不要辜负伽蓝才是,毕竟她现在可是一无所有了。” 卫若琛只与她道,“沈姑娘还请放心,连你都明白的道理,卫某自然也懂得,绝不会做那种无情无义之人。” 沈言轻抿唇笑了笑,卫若琛又好奇问道,“沈姑娘怎会在此,你与方公子现在如何了?” 沈言轻只道,“卫公子可别弄错了,应当是卫公子先回答我的问题才是,你们怎会来此?” “我们也是四处游历,恰好便来了此处,谁知这般凑巧地便遇上了沈姑娘。” 沈言轻笑道,“谁说不是呢,也是我陪璟娘,就是我家小姐,一块来别院游玩,我和他……” 说到这里,指了指旁边的挽年,“出来买菜,谁知就看见了伽蓝,实在是太巧了。” 几人不过闲聊了几句,又吃完了一顿饭,沈言轻才与他们道别,“卫公子,那我们下次有缘再见,不过,希望下次相见,便是喝你和伽蓝的喜酒了。” 卫若琛只笑了笑,“那便借沈姑娘吉言。” 伽蓝只笑着应和,“多谢你了。” 与他们分别后,沈言轻才拉着挽年走了,挽年明显有些好奇,但并没有立时问出来,沈言轻只与他道,“你想说什么,挽年?” 挽年只道,“那个女孩,当真是苗疆的公主吗?” 沈言轻只露出一个难以辨别的笑容来,“你说呢。” 两人很快地便将菜买好了,一路回了别院去,沈言轻陪着挽年将菜放好了,便回了房间,方淮胥却不在房间内。 沈言轻只觉有些奇怪,但见她放的早饭已经没了,当即出去找人,就在园子里头,才瞧见方淮胥正在打太极。 沈言轻:。。。。。。 她当即走了过去,一脸有些无言以对,“阿胥,你在干什么啊?竟然在这里打太极?” 方淮胥动作未停,只道:“无法练剑,便只能这样了。” 沈言轻只在旁边静静看着他,有些想笑,等着他打完。 好一会儿,他才停了下来,向着沈言轻走来。 第一百零一章 杀手来袭 就在这时,沈言轻突然想起了什么,让他坐在这里等着,方淮胥有些迷糊地当真坐在原地等着,过了一会儿,便见沈言轻端着个碗过了来。 原来是药。 方淮胥有些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但还是端起碗来便将药一饮而尽。 沈言轻伸出帕子来将他的嘴角擦了擦,只含笑与他道,“你继续。” 说完,便端着碗走掉了,方淮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也有些不太想继续的欲望,只坐在原地发了会儿愣。 很快,沈言轻便提着包东西过了来,方淮胥打开一看,是松子糖,心里头登时便觉开心了不少。 沈言轻只露出一张笑脸来,笑眯眯地看着他,哪里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我出去了这么久,当然是会给你带东西的啊,而且,你就不想知道,我出去那么久,是做了什么吗?” “想。” 他回答得倒是又快又斩钉截铁,只是沈言轻又不禁说他,“既然想,又为何不问我?” 方淮胥只道,“因为我信任你,你想做什么,我也会支持你,没必要多问。” 沈言轻当即看着他,有些感动地眨巴眨巴眼,“阿胥。” 方淮胥看着她,微微一笑。 这下子沈言轻哪里还能受得了,当即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阿胥,你果然最好了,我好爱你啊。” 方淮胥只回拍了拍她的背,应了一声,“嗯。” 沈言轻只笑着又撤回了手,将松子糖打开了,从中拿了一颗,往他嘴里头送去,“来,阿胥,快尝尝,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呢,尝尝怎么样。” 方淮胥吃了,只是点了点头,“嗯,不错。” 沈言轻笑了,往自己嘴里头也丢了一颗。 唔,有些甜了。 两人坐了好一会儿,沈言轻突然想了起来,忙与他道,“哎,阿胥,你还没问我呢。” “问什么?”方淮胥有些奇怪。 “问我去做什么了呀。”沈言轻看着他,有些生气的意味。 方淮胥有些无奈,“方才不是说了,我信任你吗?” 沈言轻只道,“我不,我就要你问我。” 看着她现在这样子,又想起之前认识的时候,果然女人陷入了爱河,就会变得和以前不同么。 “好。”他只能有些无奈地开了口,问她,“你去做什么了,遇见了什么?” 沈言轻当即笑着凑到他身旁去,好似不是自己逼着问的一般,“我遇见卫公子和伽蓝了,你还记得他们?” 方淮胥当即点了点头,他的记性还没有差到这种地步。 沈言轻又道,“想不到,他们俩如今都成一对了,比我们俩还要好呢,你说说这个卫公子,瞧起来风度翩翩的,想来定有一套,才让伽蓝喜欢上他。” 方淮胥看着她,并不言语。 沈言轻只奇怪,“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方淮胥突然便道,“那你是,如何……” 喜欢上我的。 这最后几个字他当然没有说出口,但是沈言轻自然是明白的,所以只伸手捧住了他的脸,盯着这双只为她波光流转的眼。 “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日久生情,如果你的内心也那般冷漠的话,我或许还不会那么喜欢你呢,但是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是有柔软的一面。而且你这个人,又固执得很。说实话,我都不太清楚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了。” 她说的话倒很多,但感觉没一句是重点,没一句有用,不过为了糊弄方淮胥,她又摇了摇他,“那你呢,你为何喜欢我。” “你和他们不一样。” 沈言轻一愣,又抱臂偏过身去,“她们?哪个她们?是你见过的女人?你究竟见过多少女人?” 方淮胥一时有口难言,只能与她道,“你别多想,我不是那种意思,我只想说,你是特别的,我见过那么多人,可是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不论男女。” 沈言轻又道,“我想我知道为什么。” 方淮胥有些一愣,看向了她,沈言轻只含笑下着定论,“我和璟娘的过去,你都知道了。我和她是因为相像才会互相吸引着,就如同我们俩一般,才是如此。 当年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心里好奇她的安危,经过无数次的打听后,我总算知道了她的身份,陪着我爹过了好几年,才进了林府。不过我未曾想过,我竟然还能与她重逢,同时也还能遇见你,你们两个,都是我生命之中的变数,但我也很感激有你们。” 方淮胥一直听着她说着,听着听着,眼神已是愈发柔和,沈言轻亦是如此,两人两两对视着,只觉此刻时间既美好又缓慢。 就在这时,好似听得有什么动静传来,先是一声尖叫,紧接着又是好些人的脚步声。 沈言轻当即与方淮胥对视一眼,都知情况不妙,两人当即起身向着外头冲了过去,沈言轻先拐道去将方淮胥的剑拿了过来,将他的长剑丢给他,自己则是两把匕首,当然也是他的。 两人拿着兵器至前院一看,却见大门敞开着,挽年扶了赵妈妈坐至一旁,哭着喊她,而赵妈妈腹中中了一剑,正汩汩流着鲜血。 而正有几个黑衣人在追杀着其他几个四散逃去的小厮和丫头,沈言轻与方淮胥示意一眼,“阿胥,你去帮助他们。” 话音刚落,她便见一个杀手即将对着挽年下手,当即冲了过去,挥出一把匕首,其力道又快又准,连那杀手都反应不及时,瞬间中招倒了下去。 而挽年已是愣在了原地,有温热的血溅至脸上,说实话,有些瘆人,他看着沈言轻,见她手持一个匕首,又迅速解决了两个靠近的杀手,手法十分熟练。 沈言轻向着他走来,手中的匕首还在淌着血,蹲在了他的面前,伸手一探赵妈妈的脉搏,已知是回天乏术。 但她尚有一口气在,只是睁圆了一双眼,来不及惊讶于她的武功,只是看着她,与她道,“言……言轻姑娘,可……可不可以求求你,帮……帮我一个忙。” 第一百零二章 送别亲人 都是这个危急的情况了,再说就算不是这个情况,沈言轻自然也会答应她,因此当即点了点头,“好好好,我答应你,赵妈妈请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必定会全力以赴。” 赵妈妈抬眼看向了已是热泪盈眶的挽年,只道,“挽年他,是个好孩子,如果可以,能不能将他带回林府,日后如果有了机会,将他送回自己家。” 沈言轻再次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赵妈妈,我会将他带回林府,日后若是找到了他的父母,我也必定会送他回去的。” 挽年的语气都带了几分哭腔,“不,赵妈妈,挽年不想让您死。” 赵妈妈只是看着他,轻笑了笑,“孩子,人各有命,我年纪大了,只能走到这里了,但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听言轻姑娘的话,明白吗?” 他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已是哭了出来,沈言轻伸手握着赵妈妈的手,“放心,赵妈妈,一切都有我,我必定会好好照顾挽年的。” 赵妈妈笑了笑,缓缓地闭上了眼,已是去了。 挽年哭得不能自己,沈言轻面色瞬间一冷,反手解决了一个靠近的杀手,当即与挽年道,又站起身来向着里头追了过去。 方淮胥正在与几人对打着,沈言轻冲上前便解决了一人,一时又有一半的人掉头来对付她。 沈言轻边打着,还边与他们道,“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是佘姬?” 他们并不言语,只是手上发狠攻击着她,沈言轻也毫不松懈地与他们过着招。 但是很快的,又因为沈言轻和方淮胥联手之下,他们渐渐的又落于了下风,人一个二个地死去。 沈言轻眼见着已是解决地差不多了,忙对着面前一人下手,卸了他的下巴,从他的后背擒制住了他,“说!是不是佘姬派你们来的?!” 那人并不言语,沈言轻又从怀中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来,往他嘴里一塞,那人差点没卡死,沈言轻迅速恢复了他的下巴,又逼他将东西吞了,又迅速将他的下巴给卸了。 看着他都觉得痛,但该心狠时就得心狠,而且他们是杀手,手上所沾鲜血无数,比起这个来说,可是还算轻了的。 沈言轻向着旁边看去,方淮胥已是在解决最后一人了,她含笑着弯下身去,又那人道,“你知道,你吃的是什么吗?” 那人并不言语,她又含笑道,“哦,你不知道也没事,我告诉你就行了,这个药啊,名叫生不如死呢。何为生不如死,就是在一刻钟后,你会觉得身上好像有一只小虫子在爬,很痒很痒,但是你却没有办法。 在不久之后,会越来越痒,越来越痒,你会忍不住地去挠,但是你挠啊挠啊,直至身上一道道的血痕,甚至可以看见里头的白骨了,那痒也不会停止。” 她明显地感受到了这人有些恐惧起来,又继续往逐渐起火花的火堆里头加柴,“而且不仅如此,你的眼睛和鼻子,耳朵都会流出鲜血,你绝对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但是你若是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我必定会给你解药,如果你不说,那这颗解药你就别想要了。” 说完,她便又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药丸来,作势便要丢掉,那人这才松了口,“紫弋!是紫弋派我们来的!” 没想到不是佘姬,竟然是紫弋,她现在应当在被佘姬为难,竟然还能分出心思来派人杀她,实在是不知说些什么好,但她没有杀掉沈言轻,却杀害了赵妈妈。 沈言轻将药向着他一丢,并且解除了对于他的束缚,那人当即抬手一接,又费力接回了自己的下巴,正将那药往嘴里放去,然而才碰到嘴唇,却有一柄长剑自腹间穿过。 那人睁大了双眼,瞬间已是没了呼吸。 是方淮胥。 他迅速抽回了剑,只看着沈言轻,柔柔道,“这种事情,让我做便好,不要脏了你的手。” 沈言轻弯身拿着匕首用那人的衣裳擦着,好半天,才起身将匕首放回了刀鞘,口中与他道,“想来言语的力量着实惊人得很,不过几句唬人的话罢了。” 方淮胥只看着她笑,“那是什么?” 沈言轻又自怀中掏出一颗所谓解药,亦是毒药来,丢给了他,方淮胥没有半分迟疑,当即吃了,这一入口便觉甜丝丝的,原是润嗓用的梨膏糖。 他只看着沈言轻笑,也唯有她,才如此鬼灵精怪,想出这些法子来了。 沈言轻将匕首丢给了他,便向着外院而去,见挽年正跪在赵妈妈的身前,面上一片悲意。 说起来,她是有几分愧疚的,毕竟赵妈妈只是遭受了连累,她本来不会死的。 想到这里,她当即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挽年,我们让赵妈妈好好走,尽早让她投个好胎。” 挽年应了一声,没有言语。 发生这样的事,本是紫弋恼羞成怒而为,幸运的是,院中的其余人没有受到伤害,因为沈言轻和方淮胥的赶到及时,但去开了门的赵妈妈却遭的毒手。 不幸的是,唯有她如此,她是唯一的不幸者,对此,沈言轻感到很是抱歉。 沈言轻和方淮胥,还有别院的其他人,和挽年一起安葬赵妈妈,挽年作为赵妈妈的养子,捧着牌位站在最前头。 待将赵妈妈埋好了,他便在坟前跪下了,只见那碑上写着,“慈母赵氏之墓,不孝子挽年立。” 沈言轻让其余人都先回去,便过去与他并排跪下了。 挽年有些愣地看向了她,沈言轻回以一笑,有意安慰他,“从此以后,你一定要生活得很好,不让赵妈妈为你担心,那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好半天才道,“赵挽年。” 沈言轻先是没反应过来,“什么?” 挽年偏过头来看着她,只是道,“从今日起,便叫我赵挽年。” 沈言轻不禁笑了,不知道是在笑赵妈妈没有白付出,还是笑他果然是这样懂得知恩图报之人。 第一百零三章 回到府内 此事一过,沈言轻又让方淮胥喝了几日药,好让他将身子调理好,毕竟因为特殊情况,他又在毒素尚未完全清除时动用了内力。 若不好好调整,只怕后患无穷。 被沈言轻强制性地多灌了许多药,方淮胥渐渐的也习惯了,而沈言轻想多留几日,也是给赵挽年时间,让他再在这里感受一下过去的美好,调整好心情。 这样一来,约莫又停留了五日,三人才启程准备回梧州城去。 说起来,沈言轻都已经有些习惯了在这别院的日子了,也不知林府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要知道,上次她不过回了家一趟,林知寒便遭受了迫害。 既然沈言轻和方淮胥都是会骑马的,也没必要慢慢吞吞地坐马车回去,索性便让方淮胥带着赵挽年,沈言轻自己骑。 别院离梧州城本就不远,况且几人又是快马加鞭,所以很快便到了地方,方淮胥牵着两匹马向着后门而去,而沈言轻则领着赵挽年从正门而进。 谁知一至门口,便有小厮与沈言轻道,“言轻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一听这话便知道肯定又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沈言轻当即问他,“怎么了?府中出了何事?” 那小厮只笑道,“二殿下来府中提亲了,说是要迎小姐为正妃。” 他笑得是欢天喜地,好像自己要出嫁似的,沈言轻却笑不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裴延绍明知林知寒是注定要嫁给裴延尧的,他怎么还来提亲,这分明就是要打压裴延尧,分散他的势力罢了。 沈言轻不再与他多说,只向着里头而去,待一至青藜院,只让外院的人带赵挽年过去,为他安排好房间,让他做些轻松些的活。 吩咐完了,又与赵挽年笑道,“挽年,你要好好待在这里,我们离得很近的,有空我会过来看你。” 赵挽年含笑道了句,“多谢。” 沈言轻亦含笑应了一声,才进了内院去。 一进去,院中的几人见了她,也是忙迎上前来,道着,“言轻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夫人正和小姐在里头呢。” 许是听到了声音,秋霜和宝珠出了来,见了她,当即过了来,与她笑道,“你可算是来了,还不知道你到底是多久才回来呢。” “言轻,你终于回来了。” 沈言轻问她们,“现在就夫人和小姐在里头?” 秋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琨玉也在里面。” “春絮呢。” 宝珠回她,“春絮说不舒服,在房里休息。” 沈言轻应了一声,便过去站在门口,凝神细听里头的动静,只听得里头二人语气倒算平淡,没有争执之声。 “你意下如何?” “母亲应当明白,二殿下这边,我们不能同意。” 林夫人叹了口气,“我又如何不知道,但二殿下这人为人虽说端正,但却难看透想法,明知这是不可能之事,还如此大张旗鼓,你可给太子传信了?” 旁边的琨玉当即回道,“回夫人,二殿下一走,小姐便让我给太子殿下传信了。” “太子在忙什么,二殿下这样明目张胆地来提亲,他不可能不会知道。” 林知寒只道,“我也不知道,自皇后娘娘痛失爱子,他便愈发忙碌起来,通信也不似从前那般频繁了。” 林夫人又道,“现在必须要拒绝二殿下的提亲,但见他今日这般斩钉截铁的态度,想必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林知寒道,“自然如此。” 林夫人又道,“他这般态度,想必是握着什么底牌才对,不然只为打草惊蛇,也属实是得不偿失,浪费时间罢了。” 林知寒沉吟不语,又听得林夫人道,“若他真有什么底牌或是把柄,你便嫁与二殿下……” 听到这里,沈言轻已是忍不住了,撩开帘子便进了去,“夫人不必担忧!” 林夫人倒是被惊了一惊,见着她,先是愣了下,后又蹙眉道,“你是如何被教导的,如此不懂规矩。” 琨玉只在旁边替沈言轻说着话,“夫人切莫动怒。言轻,此事夫人与小姐自有分寸,你莫要操心,也莫要着急。” 沈言轻却只毫不畏惧地行了一礼,虽然有些后知后觉,见着林夫人那张与林知寒颇为相似的脸,上头蕴着几分怒意,只与她道着。 “夫人切莫心急,小姐是绝不可能嫁与二皇子的,最好的结果便是嫁给太子。” 林夫人轻轻嗤笑一声,以为她要说些什么重要的话,却听起来同废话没有什么分别。 “这道理你都懂,我会不懂吗?” 沈言轻仍是十分有自信地含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姐是皇后娘娘属意的太子妃,这自然是不会变的,二皇子深知这一件事,却故意来提亲,为的不过是激怒太子罢了。” 听她最后一句,林夫人这才来了兴趣,方正眼看她,“哦,那你说说,二皇子为何要以此来激怒太子呢?” 沈言轻又道,“太子殿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为人高洁,群臣爱戴,又有皇后娘娘的母家支持,更有小姐这样的女子相配。这些,又岂是一个二皇子可配的。” 林夫人又提醒她,“你可别忘了,二皇子身后,还有个宠他的舅舅。” 她说的是闵皇后的哥哥闵佑,如今为东阁大学士,便是为皇帝处理奏章,二皇子背后最大的势力便是他了。 沈言轻只含笑道,“这我自然知道,只是就算有闵大学士,也怎比得过太子,所以如今的二殿下,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夫人只要知道,如今的二皇子,虽不可忽视,但是,太子也不是可欺之辈,我们只需要在拒绝的同时静静等待便好。” 林夫人看着她,眼神已是变了又变,过了会儿,方站起身来。 林知寒同时也站起身来,林夫人回头看着她,只说了一句,“你有个好丫头。” 说完,当即便走了出去。 她这话是对于沈言轻的认可,林夫人这样的性子,能认可一个人也是不容易。 林知寒颔首不语,只送出去几步,“母亲慢走。” 第一百零四章 两兽相斗 几人目送着林夫人离去,过了一会儿,沈言轻才立时松口气似的,往凳上一坐。 林知寒走了回来,坐回了原处,只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啊。” 琨玉只笑道,“几日不见,言轻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沈言轻与她们笑了笑,倒了杯水喝了,好半天才道,“你们以为我很厉害吗?才不是呢,刚才我腿都在抖,夫人虽然和小姐生得像极了,但那眼神有些凶,我看着还是有些怕的。” 两人一时都笑了,琨玉又问她,“你是如何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出那些话来的?这权衡利弊都被你给整明白了。” 沈言轻只将手往大腿上一拍,“嗨!哪有的事啊,我就是随便说说的,谁想到夫人就信了,也是我运气好。” 两人当即对视一眼,琨玉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方才那些话,竟然是……编的?” 沈言轻看着她们,眼神相当无辜,“对啊,不然你们以为,我哪有那么厉害啊,肯定是骗鬼的话啊,我可没那么聪明,都是拿来骗夫人的罢了。 反正我目前觉得,太子这人也还行,但二殿下还是算了,看他人就怪怪的,大冷天的手里头还拿着扇子,好像有点那个大病似的。” 琨玉不禁笑出声来,“若是日后去了上京,你可不能再这般失言了,幸亏是没有外人在这里。若是让二殿下知道了,你可性命难保。” 沈言轻笑着点了点头,“放心,我命大得很。” 林知寒这时才又忍不住开了口,“世人皆道二殿下如何如何好,怎么你没如何相处,便觉他是这样的人呢。” 沈言轻只摆了摆手,坐到她身旁去,“那是当然,我这人看人可是最准了,要我说啊,太子和二殿下,半斤八两罢了,这事说出来又无所谓,反正明面上的事。” 林知寒只伸手将她的头一点,“是实话,但日后说起来,也得小心再三。” 沈言轻认真地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关心我,我也知道,但是你也要关心关心自己,二殿下是何时来的?” 琨玉在旁解释了一番,沈言轻才知道,原来裴延绍是昨日登门提的亲,那阵仗,跟迎亲似的,恨不得全梧州都知道他来向林知寒提亲了。 这也太故意了。沈言轻不禁如此想着。 林知寒可是皇后内定的太子妃,就算他这样,自然也不会答应他,所以林夫人当即便拒绝了,但是裴延绍却仍未放弃,只说让她放心再考虑考虑,想想自己的好,当即便离去了。 这意思就是说,他还会来的。 沈言轻当即下了论断,“他是个狗皮膏药。” 两人一时又不禁笑了,也只有她会这样直言不讳了,难得的可爱。 沈言轻又与林知寒道,“你别嫁给他,我不喜欢他。” 听她这话就像小孩子似的,林知寒只含笑握住了她的手,“我明白,我也懂得,你不必心急。” 沈言轻点了点头,“嗯嗯。” 也不知这裴延绍究竟是有什么毛病,反正第二天,他当真来了,又是带着那大大小小的许多箱子来的,好似是不娶到人必定不会罢休一般。 连沈言轻都忍不住称赞他的毅力,哪来这么大的脸面。 自然是由林夫人出面在外院与他周旋,沈言轻和琨玉陪着林知寒坐在房内,沈言轻只忍不住道,“这个二皇子着实太不要脸了一些,要我说,赶他走。” 琨玉只看着她笑,“若是真能赶走也算好了,只是如何能赶。” 沈言轻故意道,“这好办,给小姐扮丑些不就行了,再让小姐出去吓死她。” 林知寒不禁含笑看她,沈言轻又挠了挠脑袋,“好好,我是开玩笑的啦,让我出去探听一下,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也不待她俩反应如何,当即自己一路向着外院而去了。 待到了地方,她只躲在门外细听里头二人的对话。 只听得裴延绍道,“夫人可是不信我的心意,若真是如此,我也自有办法证明。” 林夫人只淡淡道,“二殿下误会了,我家寒儿早已有了意中人,我向来尊重她的选择,二殿下如此这般人中龙凤之辈,还怕寻不到适合之人吗?” 裴延绍只道,“夫人此话何意,若表妹真有意中人,那这意中人迟迟不来提亲,想必不是真心,若表妹嫁与我,我必定会好好待之。” 林夫人却不首先应他这话,只有意引开话题,道,“二殿下着实抬举了,寒儿如何能担得二殿下一声表妹。” 裴延绍只含笑道,“既是太子殿下的表妹,自然也是我的表妹。” 林夫人不再言语,便又听得裴延绍道,“如今这林府唯有夫人与表妹在,何不前来上京。” 林夫人只道,“我素来只爱清净,但若是寒儿嫁了人,可能还会一同前往,只是如今情形,也得……” 就在这时,只见得一人疾步走了过来,沈言轻一时没有避过,当然被他看见了,她仔细一瞧,却是裴延尧,他这次倒是不回信了,而是直接来了人。 裴延尧的眼神不过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当即踏入了正厅,“表姨母,许久未见,不知表妹可收拾好行李,准备同我前往上京了。” 沈言轻只心道,说什么鬼话,这一来便未斩先奏,问过人家意见了么。 听到这里,她赶紧回了青藜院去给林知寒报信,“太子殿下来了,太子殿下来了,在那里说胡话,让小姐直接收拾行李前往上京呢。” 而正厅内,裴延尧笑容满面地一进来,裴延绍便不动声色地微蹙了蹙眉,站起了身来,拱手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林夫人自然也站起身来行了一礼,不过被裴延尧虚虚地扶了一把,“表姨母是我长辈,怎可如此,是折煞我了。” 说完了,便虚扶着她坐下了,才转身去看裴延绍,“二弟怎会在此,这可真是巧了,我几日前便写了书信,让表妹随我去上京,嫁妆也已派人送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准备启程 他这话一出,实在是无稽之谈,但既然他说了,必定是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不然也不会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裴延绍明知他这只是借口,但却不能揭穿他,袖中的手暗暗地攒成了拳,只恨自己无法冲这张脸上挥上一拳。 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好歹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对策,只与裴延尧道,“太子殿下这是哪里话,我前日才上门来提的亲,夫人并未提过这事。” 裴延尧却仍未有谎言被戳穿的慌意,只冷静地坐下了,与他道,“二弟不知道这其中的条条框框,我也懂得,表姨母只是暂时不愿声张,恐会招来一些无名鼠辈的嫉恨,才不得不对你隐瞒。现在我来了,自然便不必再顾忌。” 说到鼠辈的时候,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裴延绍一眼。 裴延绍撇开了眼去,只能忽视他的眼神,当即抱拳站起身来与林夫人道,“竟是我的不是,让夫人造成了困扰,不过既然是喜事,夫人不介意我沾沾喜气。” 他这话说的奇怪,裴延尧分明都说了要回到上京才能成亲,他还这样说,实在是太故意了。 他话音刚落,沈言轻已是扶着林知寒走了进来,林知寒一一见过礼后,裴延尧当即便上前上下打量着她,“许久不见表妹了,表妹现在身子如何,饮食是否一如往常?” 那眼神,当真是含情脉脉,那语气,当真是温柔似水。 要不是沈言轻知道内幕,也要被裴延尧这高超的演绎技术给骗过去了。 要不怎么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呢。 沈言轻只在心里呸了一声,故意出声替他回着,“殿下不知,自上次与殿下一别,小姐是日思夜想,茶饭不思,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不知为何,她好像感觉裴延尧有些哽住了,或许是她说得太过夸张了些。 林知寒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若不是特殊场合,只怕也有些想笑出声来了。 但为了配合沈言轻,她只能略略地垂了眼,并不言语,却当真有些像是含了哀怨的女子。 而裴延尧自然也陪她们演,只与林知寒道,“表妹,让你受委屈了。” 旁边的裴延绍:。。。。。。就挺无语的。 沈言轻及时地说出了话来结束这个情况,“小姐,既然见过太子殿下了,你也不会再这般了,我们回去。” 林知寒看了她一眼,便听得林夫人道,“寒儿,你先回去休息,我与太子殿下商议何时启程。” 林知寒便一一行了礼,又由沈言轻扶着回了去。 待走至园子里时,她便忍不住地笑了笑,将手指着沈言轻,只说她,“你啊。” 沈言轻只笑眯眯的,“我就想看看,太子殿下的承受能力有多强嘛。” 林知寒只有些不知是不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笑着摇了摇头,“也唯有你会如此了。” 两人一路回了青藜院,一进去,几人都围了过来,“小姐,怎么样了呀。” “小姐,我们明天便要去上京吗?” “小姐,我们真的要去上京了么。” 这一群人围着看,又问着话,林知寒有些不想理会,沈言轻只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让她先进去休息,自己便拦住了她们。 “来来来,我们收拾东西去。” 秋霜好奇道,“言轻,这是真的啊?” 宝珠也看着她,一脸好奇的模样,“是真的吗,言轻,我们明天就要去上京了?” 见着她们俩语气之中,还有显而易见的期待之色,沈言轻只道:“你们俩啊,可别太高兴了,这此去一遭,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秋霜只道,“言轻,你可真是越来越像琨玉了。” 旁边的琨玉登时上前来,戳了戳她的脑袋,“怎么,像我有什么不好吗?” 秋霜只道,“没有没有,像你当然是好的啦,别误会琨玉,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言轻只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在旁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秋霜当即又要过来闹她,沈言轻边躲着她边道,“我看呀,也不要在这里说话了,咱们就直接去收拾收拾行李。” 几人聚在一起讨论了半天,才各自散了,沈言轻则径直走到后院去,准备将这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方淮胥,谁知呼唤了半天也不见人来。 沈言轻有些疑惑地向着来处走去,不知道他现在能有什么事情,但一瞬间的,便想到了,可不就是因为裴延尧来了嘛。 由于方淮胥在这里待得太久,她下意识地都觉得方淮胥是保护林知寒的侍卫,其实他到底还是裴延尧的人,这正经主子来了,自然还是要过去见见的。 想到这里,她便有些失落地一路去了林知寒房间,林知寒见着她有些闷闷不乐的模样,只问她,“这是怎么了,你不开心吗,言轻。” 沈言轻只轻摇摇头,“也不是,我只是会对一些未知的未来而感到恐慌,因为我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林知寒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言轻,很久很久,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可是现在我们都不是了。” 沈言轻当即抬头看她,见着她嘴角的笑容,也只含笑回了她,“对,现在我们都拥有了彼此,还有她们。” 林知寒亦点了点头,“对,就是如此。言轻,你收拾东西,我们是时候该出发了。” 这一晚,是沈言轻守的夜,她压根没收拾很多东西,所以很快便回到了林知寒的房间,林知寒见她速度太快,还震惊了一下。 不过她确实没什么好整理的,毕竟有钱可以现买。 两人躺在床上闲谈了许久,从过去至未来,好像有数不尽的话要说似的。 沈言轻只道,“璟娘,说实话,我从未想过会遇见你。” 林知寒亦道,“我也是,我从未想过会遇到如此契合之人。” 沈言轻只转身看着她,只是笑了,“璟娘,我们会好好的,对。” 林知寒亦道,“是的。” 第一百零六章 道别之日 裴延绍自知没了机会,所以在裴延尧到来之后便只能悻悻离去了,而裴延尧则被安顿在客房之中,只等准备好几人一同启程。 而隔日,沈言轻很早便醒了,也是难得比林知寒醒得都还早,她将手撑着头,侧身躺着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林知寒的眼睛才动了动,当即睁开了来,沈言轻伸手轻戳了戳她的脸,“璟娘,早啊。” 林知寒含笑着看她。 沈言轻当即坐起身来,翻身下了床去,将鞋穿了,当即又穿好了外裳。 琨玉与宝珠已是端着东西进了来,沈言轻在旁边等着林知寒穿好了衣裳,洗了脸,才过去就着她洗剩的水洗了把脸。 琨玉只说她,“这个言轻,怎么回回轮到她守夜就如此,好歹也自己出去打水洗洗才是。” 沈言轻只笑着,又用林知寒擦过的帕子擦了擦脸,才道,“这是小姐用过的东西,我才稀罕着用呢。” 几人一时倒都笑了,沈言轻只问琨玉她们,“你们东西可收拾好了。” 琨玉含笑道,“自然是收拾好了的,不过也没什么特别多的东西,就算带得再多,到时候也不一定好放呢。” 宝珠突然捂嘴笑道,“我昨日瞧见春絮姐姐将东西都收拾出来了,实在是太多了。” 沈言轻昨夜自然也瞧见了,不禁笑道,“可不是,也不知道,她是要专门有一驾马车来,帮她载行李还是怎么的,去了上京可不要闹笑话。” 林知寒只问琨玉,“当真如此?” 琨玉含笑着与她道,“并不完全是,有大部分东西是要送回她家里头去的,她家里有个不争气的哥哥,这去了上京,估计也难见上面了,自然要尽量打点好的。” 沈言轻只觉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想不到春絮看着那样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想不到竟有不可告人的苦衷么。 林知寒顿了顿,只与琨玉道,“你让账房拨一百两去给她家里。” 一百两。 沈言轻一时有些咋舌,竟然给春絮这么多,她这样的人,能得到林知寒的这般宠爱,实在不知是有什么魅力。 琨玉应了一声,刚好这时候收拾完了,便拿着东西出了去,顺便去下达传话。 沈言轻不禁有些感慨,只与林知寒附耳道,“璟娘,干嘛给春絮那么多啊。” 林知寒只道,“你不知道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沈言轻没了话说,但只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再如何,也不是她这种性子的理由。 他们是准备明日启程,所以今日林知寒准备去拜祭林昭,她只带了沈言轻去。 本来裴延尧不知是出于好意还是什么想法,也要陪着她去,但是林知寒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便不去了。 沈言轻也乐得他不去,在马车上只好奇地靠在林知寒的身上,往嘴里丢着水果,问她,“璟娘啊,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啊。” 林知寒只是含笑着望了她一眼,“不过是让他多盯着些,并没有什么别的。” 沈言轻本来也没有对他多感兴趣,因此也不再多问了。 待到了地方,沈言轻提了个篮子,里头装了香烛纸钱,两人一路向着山上而去。 自然,暗处还有个方淮胥跟着。 今日天气甚好,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的,倒也心情舒畅不少。 待到了地方,沈言轻将篮子往地上一放,将东西都放置好了,又将香烛插上并点燃了,并过去将纸钱也点着了。 她将香烧好了,才递给了林知寒,她接过了,并且躬身拜了一拜,闭目站在原处,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沈言轻也举香拜了一拜,只在心里头与林昭道,林老爷你泉下有知,我们此番去往上京不知平安与否,还愿你能保佑璟娘。 待许完愿后,沈言轻才将香插了回去,又蹲下身去烧着纸钱,林知寒也蹲下身来与她一起。 “你方才许了什么愿?” 林知寒问他。 “当然是希望你爹能保你平安啊。”沈言轻倒是说得直截了当。 林知寒只含笑道,“我也是。” 两人将纸钱烧完了,才站在坟前静默着,沈言轻道,“璟娘,你想他吗?” 林知寒顿了一顿,才道:“我也不知道。” 是啊,一个只感受过短暂柔情的父亲,更能多少爱在里头。 两人站了许久,方才下了山去,回了林府。 但林知寒没回青藜院,而是让沈言轻先回去,自己则去了林夫人院中。 此行她自然不打算让林夫人陪同,所以准备做最后的道别。 至院中的时候,邢妈妈正在门口,见得她来了,只含笑过了来,却又不似那般开心,只与她道,“小姐,夫人就在里面,小姐……能多说些话便多说些。” 林知寒只与她含笑道,“知道了。这么久以来,多谢邢妈妈照顾了,以后也得靠邢妈妈陪在母亲身边了,我此番前往上京,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实在……” “小姐不必说这种话。”邢妈妈当即打断了她的话,“我跟随夫人多年,自然事事出自真心,小姐说这话当真是过于见外了。夫人还在等你,进去,小姐。” 林知寒与她微微笑了笑,当即便进去了。 林夫人坐在软靠边,见着她来了,只示意让她坐下。 林知寒在旁坐下,只垂了眼,片刻后,方听得林夫人先开了口,“寒儿,此去上京,你要顾好自己。” “嗯。”林知寒只低声应着。 她们大概是这世上最疏离的母女了,可是如今在这世上,她们是离彼此血缘最近的人了,她们的血脉相通,里面是热的,可是表面是冷的。 林知寒顿了顿,又只道了句,“母亲,你要顾好自己,若可以的话,便隐居。” 林夫人只轻摇摇头,“我不会走的,这里如今就是我的家,我永远都不会离开这里,如果你能回来的话,我便在这里等你。” 林知寒看着她,只道,“那母亲万事小心,我去了上京,便无法陪在母亲身侧了。” 林夫人握住了她的手,没有言语。 第一章 赶往上京 一行人趁着清晨便出发了,林夫人并没有出来送行,林知寒懂得,自然并未多说些什么。 由于二人仍未成亲,所以只分开坐的马车,裴延尧坐一辆,沈言轻随林知寒坐一辆马车,其余四人则坐一辆。 沈言轻正为林知寒剥着荔枝,递到她嘴边去,林知寒吃了两个便不愿意吃了,所以沈言轻基本上吃完了所有,还拍着肚子说自己饱得很。 林知寒看着书,只含笑看了她一眼,复又垂下头去,口中只与她道,“你啊,待会儿要是吃中饭可是要吃不下了。” 沈言轻只轻拍拍自己的肚子,“那我就不吃呗。” 林知寒又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裴延尧过了来,在外与林知寒道,“下来暂且歇歇,喝些茶。” 沈言轻只与林知寒对视了一眼,见她将书放下了,只得起身扶着她下了马车去。 原来是到了一个茶棚,此时还有好些人也坐在其中喝着茶,沈言轻眼疾手快,忙替林知寒戴上了面纱。 林知寒只略带了些宠溺地看着她一眼,琨玉几人已是走了过来,沈言轻招呼着,“走走走,去喝点东西。” 说完,当即便扶着林知寒走在了前头,待走至裴延尧旁边。 裴延尧与林知寒含笑对视一眼,几人便过去坐下了,不过是他俩坐一桌,沈言轻和琨玉他们坐在一桌。 沈言轻不敢喝太多,就怕路上想小解,只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便一直看着那边林知寒和裴延尧如何。 “还好?” “嗯。” “快的话还有两日路程,暂且忍忍。” “嗯。” 说起来林知寒也有好几年未曾去过上京了,倒有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不过略坐了坐,一行人并不敢久留,当即又动身出发了。 沈言轻立时起身过去,扶起林知寒就往马车上带,好似并不给裴延尧再说话的机会似的,待一个二个的都回了原位,才开始出发。 待回到马车上坐好了,沈言轻又替林知寒将面纱取下了,林知寒才道,“你这是怎么了?” 沈言轻眨巴眨巴一双眼,“怎么了璟娘,没事啊。” 林知寒只道,“你在闹别扭?” 沈言轻顿了顿,方抬起头与她道,“真的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一个二个的男人,都配不上你。” 偏偏又是沼泽最深处的两人,是选择杀手,还是选择骗子,还不能都不选,实在无奈。 林知寒听她如此说,过了片刻,方看着她一笑,“轻轻,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没有人会比你更你更关心我。” 沈言轻抬起头来,握住了她略凉的手,“自然,你也是如此,不是吗?” 很快马车便到了一个镇上,一行人便暂投了客栈,就是房间需要开得多了些,当然是沈言轻与林知寒一间房,裴延尧一间房,其余四人两个两个一间。 其实沈言轻本来是想自己一间房的,但是想着还是能多陪陪林知寒便多陪陪,为担心方淮胥只能睡屋顶,还让林知寒多开了一间房给方淮胥睡。 待林知寒至屋里安顿好了,很快的,便有人来敲门,沈言轻去将门打开了,见着是裴延尧站在外头,她只垂了眼让在一旁,让裴延尧进了来。 裴延尧进了来,只与林知寒道,“可觉还好?” 沈言轻十分有眼力见,转身便出了去,顺带关上了门。 她当然不是那么好心的人,只不过是趁着裴延尧在这里,刚好去看方淮胥罢了。 不过方淮胥此时并不在房内,而是照常侦查周边,以防有危险靠近。 沈言轻四处找寻,一直到了后院,才见着方淮胥正同一人交谈着什么,那人也如同他一般的打扮,只不过身形更为高大一些。 沈言轻不知那是谁,所以只在暗中悄悄听着,但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那人一直未走,沈言轻等得有些不耐烦,所以原地略跺了跺脚。 然而那人反应十分迅速,“谁?” 紧接着,便有一暗器向着她飞射而来,不过被方淮胥出手极快地截住了。 沈言轻当即走了出去,“你这小人,怎么还弄偷袭呢。” 那人见方淮胥出了手,便知是自己人,因此没再动手。 他转过身来看了沈言轻一眼,沈言轻见他露出的眉眼倒是颇为俊朗,只是眉骨略有些深邃,显得有几分憔悴。 沈言轻只多看了他一眼,他便自行离去了,沈言轻只向着方淮胥而去,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待看到那人走远了,才与方淮胥道,“阿胥,那人是谁啊,怎么那么没礼貌。” “夏忞。” 原来他就是夏忞,说起来沈言轻也是听琨玉提过,夏忞便是裴延尧的心腹,也就是说,他也算是方淮胥的上级。 沈言轻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只觉得这人也太提防人了。 方淮胥感觉到她的恼怒,只与她道,“你别生气,他只是警惕心强了些。” 毕竟是裴延尧的心腹,莫非如此,怎可一直护在他的身侧。 沈言轻却故意撇了撇嘴,“是是是,他只是警惕心强了些,但我可差点没命了。” 她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方淮胥却愣了一愣,方与她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她默认为这是专属方淮胥的哄人方式,只嘻嘻笑了,“那好,我认可你的道歉了。” “不过。”她一时又想了起来,“他究竟和你说了什么,要说这么久?” 方淮胥只道,“没什么。” 沈言轻就猜他会这么说,也懒得再多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因此又拉着他的手,与他笑道,“阿胥,我们吃饭去。” 方淮胥却顾念得多些,只将手抽了出来,与附耳她道,“轻轻,如今这般情形,尽量不要暴露我俩的关系。” 沈言轻是个聪明之人,自然知道如今不比从前在梧州,一旦两人的关系暴露,毕竟方淮胥仍是暗卫,只怕生出诸多不便,所以并未多说,只得笑着与他点了点头。 “嗯。” 第二章 赶往上京(二) 两人很快回了房间,虽然说不能暴露身份,但一起休息,应当也不会有太大的毛病,所以这是沈言轻能做的最大的退让。 方淮胥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两人便坐在一起休息,也不知说些什么,沈言轻只是道:“阿胥,你开心吗?”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但只是回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你应该明白,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开心的,从未有过不开心的时候,因为只有你,才和别人是不同的。” 听到这些话,沈言轻自然十分开心,她欢喜于面前的这个男人,是那般的爱她,也因为他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看见面前的他,她仿佛都想不起来从前的他是什么样子。 若是从前,她当真想不到方淮胥会变成如今的样子,这个令她满意的样子,令她无比的幸福快乐,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世界上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她感慨于如今的生活,也享受现在的生活与日子。 但是令她担忧的还有一点,那就是暗处的危险与艰难,以及看不见的毒蛇,她不知道佘姬会不会再与她下手,还有紫弋。 现在她在明处,而她们在暗处,她无法得知她们究竟会何时动手,而她们是最致命的毒药。 若问起她是否害怕,当然不怕,她并不是一个胆小之人,从前她或许怕过,不过那只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当她大一点,她有过恐惧。 但是那种恐惧很快便消失不见了,被迫成长,被迫长大,被迫成为那般杀人不见血的模样,但是她的内心始终保持着一种纯善。 大概就是如此,所以她和忽木哲和宋竹鹤都能结下不一般的友谊与情谊,而在他被收养之后,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让自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再后来,他重遇了林知寒,重遇了那久违的喜悦与欢愉。 可是她的一生也大概只能如此了,欢乐与悲喜交加,如今,她遇到了她喜欢的人,以及喜欢她的人,可是在那背后,又有无数的阴谋。 这大概就是她的命运,她无法全然的享受光明,站在光明之处,她的生命之中,总有黑暗的影子,现在虽然她无法与方淮胥像从前那样。 不过她还是很享受,虽然她暗暗的也有几分抱怨,可是她还是很欢喜,至少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这种感觉还是那般的美好。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暂时只留下了欢喜,而那些烦恼的情绪,就让她暂时抛在脑后,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且林知寒与裴延尧在一起,好歹也算是安全了几分,尽管也不知道这个安全,究竟是用什么换来的。 既然林知寒身边还有琨玉,有那么几人照料着,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人数比较多,所以她陪着方淮胥多待了些时间。 直到夕阳将近,她才起身,向着林知寒的房间去了,回到房间的时候,只有琨玉陪伴在侧,裴延尧不知去了何处,想必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见到她,琨玉和林知寒自然知道她去做了什么,所以并不多问,但林知寒又将他唤至身侧,轻声与她道,“情况终究有所不同,你自己得注意着才是。” 沈言轻自然知道林知寒是在关心自己,所以内心十分欢喜,只与她笑了笑,“多谢璟娘关心”。 很快,便让人来叫她们下去,说是用晚饭了,沈言轻只好奇为什么不在房间吃,然后到了地方才知道。 原来说是下去,其实也是包了房间吃,而且还是两个,林知寒和裴延尧一个,其余人则是一个房间。 沈言轻只觉奇怪的很,她觉得裴延尧和裴延绍不愧是兄弟,在有一些奇怪的点上,当真是一模一样,但是想必他也是想和林知寒独处的,想来以后,她还需要习惯这一种和之前大不相同的生活。 说这裴延尧体恤人,还专门给了她们一个房间吃饭,倒还不错,但是他又不准有人近身伺候着,只要他们几个丫鬟在一个房间里头,而那些侍卫们估计也是另外有房间的,只不过他们看不见。 秋霜看了满桌子菜,不禁叹道:“不愧是太子殿下,出手当真阔绰。” 沈言轻只道:“对呀对呀,太子底下阔绰,那我们小姐不也是这般吗?” 秋霜连连应着,“是啊是啊,小姐也是这般,但太子殿下若也是这般,那我们以后的日子也好过许多。” 沈言轻只笑道,“只盼如此,你以为到了宫中只要依附太子便可以好好生存了,那宫中便是一摊沼泽,看不见底下的暗流涌动,我们不过是其中的小小蝼蚁了,我看啊,我们还是只求平安便好。” 琨玉也不禁道,“言轻说得极是。” 一瞬间气氛好像有些肃穆起来,宝珠主动出声,打破僵局,只笑道:“我曾听过一首诗,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便也如此,不也甚好,若是日日惶惶不可终遇,岂不是白费生命。” 沈言轻也当即笑道,“是是是,宝珠说的是,哎呀,都是我说的太深沉了些,我们就开心一些好不好?小二!拿好酒来,我们今日稍微喝一喝,当做我们上京前最后一次放纵,到时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时间了。” 琨玉也在旁边,难得的应和沈言轻说的甚是。 见琨玉都松了口,其他几人也自是应承下来了,而春絮向来也不多说些什么,反正她的话,大家基本上也没怎么听过。 于是当小二拿了酒上来,几人边聊边喝着,不过确实喝的少些,毕竟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沈言轻看大家将酒倒好了,才举起杯来,笑道:“来,敬大家一杯。” 几人都将杯子举了起来,一起碰杯,然后再一饮而尽。 沈言轻不禁感叹道,“当真开心,来,我们再喝一杯。” 几人一时都喝了一杯,琨玉只是笑道,“说少喝些,那便就少喝些,我们还是多吃些菜为好。” 沈言轻只应道:“好好好。” 第三章 赶往上京(三) 这边几人喝的畅快,倒还算开心,而另一边房间内,林知寒与裴延尧始终就慢慢的吃着饭菜,好似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永远只是这般相敬如宾,裴延尧与林知寒夹了口菜,只与她柔声道:“寒儿,你吃。” 林知寒只柔柔的道谢,“多谢表哥。” 裴延尧只与她含笑道:“你我二人,何必如此见外,来,你再尝尝这个味道如何?” 林知寒吃了,只微微笑道:“甚好。” 裴延尧又道:“我们还有两日的路程便可到达上京,到时候你就先住在别院,待我向父皇禀明,再行册封之礼。” 林知寒自然只应着是,裴延尧便不再多说些什么,两人静静的吃完了饭,便回了房间去。 裴延尧送林知寒回了房间,让她好好休息,便自行离去了。 但走至廊上的时候,却突然看见了远远而来的沈言轻,沈言轻这是喝多了酒,想出来小解一下,此时脑袋本来就有些发晕,远远的又瞧见那边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像是裴延尧。 但是她毕竟有一些晕乎,所以不知道自己看见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幻觉,只伸着指头指着对面了半天,然后等着裴延尧逐渐接近,她只戳了戳,有些嘟囔着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裴延尧见她相貌本来就不俗,所以从前便多留意了几分,上次又见她不卑不亢,别样聪颖,所以留着几分心眼。 见他这般模样,又着实有些可笑,又着实有些可爱,因此,当即走上前一步,离得有几分近的看着她。 偏偏沈言轻恰是有些晕晕乎乎,只得看着他沉默了半天,忽然就伸手往他肩上一拍,说了句,“你滚蛋。” 然后就绕开了他,向着茅厕一路而去,裴延尧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倒未曾恼怒,只轻笑了笑,转身向着房间而去。 沈言轻至茅厕解决了之后,一出来便见一人就在身后,她顿时吓了个清醒,登时回过神来,便见那高大的身影,在月光的照映之下,着实有些可怖。 更别提如今这里光线昏暗,瞧不清模样,而且他一身黑衣更是吓人,幸好沈言轻倒算胆大心细,所以很快认出来是方淮胥。 沈言轻不禁只往她身上一拍,“阿胥,你吓人干什么?很好玩吗?” 方淮胥一时竟未言语,只伸手扶了扶她,与她道:“少喝一些,终究顾忌着自己的身体才是正经。” 他自然是特意来看他的,他自然也是怕待去了上京,两人见面的次数会变少,所以他死死的盯着沈言轻的眼睛并不言语。 沈言轻被吓得酒都醒了个干净,也只看着他不言语,好半天方淮胥才主动低下了头来,含住了她的唇。 沈言轻这人看起来胆子大的要命,但这个时候却突然有些发懵了,她只定在了原地,等着方淮胥更进一步。 但方淮胥是谁?他心里头还是一个木头似的,只是开了几分窍,所以两人只定在了原地,许久方淮胥才放开了沈言轻。 沈年轻看着他,着实有些无言以对,还以为他已经变了,看来这变得还是有些不太大。 方淮胥也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两人相对无言了许久,沈言轻才拍拍他的肩膀与他道:“好了阿絮,你也快回去,能休息便多休息一下!我先回去了。” 方淮胥也并不拒绝,但是并未回房间,而仍是到周边巡视。 沈言轻一路回了房间去,房间里面,她们仍在喝着酒,沈言轻当即拍了拍秋霜的肩膀:“来,我们再喝一杯。” 秋霜也是有一些上了头了,举起杯来与她道:“来,我们再喝一杯。” 两人又喝了好几杯,琨玉便来劝着她们,“好了好了,别喝了,明早还要赶路呢。” 结果她一个人还拉不住她们两个,于是又叫上了宝珠来拉,结果这两个人喝醉了,力气变得非常之大,这两个人都还拉不住她们们两个,所以又只能边拉边喊着,“好了好了,别喝了。” 沈言轻只道,“哎呀,到时候还有什么这种机会,倒不如趁此多放纵一下。” 琨玉只劝她,“你是不是忘了我刚才说的?我们只能少喝一点,明早还要赶路,你不是答应了我,现在怎么又反悔了?” 秋霜有些愈发喝地上了头,也只笑着,“哎呀,坤玉,你别拦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有这种机会,来来来,你也来,多喝几杯。” 琨玉一时有些无言,明明之前在府中也喝了好几回,怎么这就变成难得的机会了?况且以后就算到了上金,就算入了宫,也不见得完全没有这种机会。 秋霜却不停的拿酒杯往她嘴里灌,“来来来,琨玉你也来多喝几杯,你看你总是这个样子,还当真是。” 宝珠也在一旁说道,“秋霜,还是别喝那么多了,明早还要赶路,你喝了这么多酒,仔细明天早起头疼。” 却被沈言清一巴掌往背上一拍,“头疼个什么劲?来来来,宝珠你也来。“ 宝珠只指了指旁边已经醉倒的春絮,“你们看,都已经倒了一个,你们两个又是如此,让我们明早如何赶路呢?” 秋霜只道:“赶路又不需要我们驾马车,我们只要坐在马车里头就好了。” 宝珠又道:“我们只在马车里面睡觉,那小姐谁来伺候呢?” 她话音刚落,沈言轻和秋霜当即对视一眼,又看着他齐声道:“你呀!” 宝珠不禁失笑,“只有我,那你们又是做什么的呢?” 琨玉也道,“好啦好啦,你们俩还是少喝些罢了,伺候小姐明日肯定是只有我们,可是如今太子殿下也在,日后若是去了上亲,你们如此这般,不怕被罚吗?” 沈言轻又喝了一杯,“嘻嘻笑道:“有小姐保我们,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罪不容诛之事,反正我们只忠于小姐,就凭这一点,我们也该活下来才是?” 琨玉和宝珠只能对视一笑,所以也不再理他们,只将春絮扶回去休息了,徒留她们俩在这里喝。 第四章 难得生病 沈言轻和秋霜不知喝到了深夜几更,才昏昏沉沉的就在地上睡了一夜,早上琨玉率先进来了。 房间门一开,便闻见一股浓郁的酒气,只能将她们拼命的拍了拍拍,待她们醒了,又与她们道:“待会儿我们用了早饭可就要启程了,小姐来问过你们的情况,还不快醒醒收拾收拾,不然等会我们走了,你们就自己留在这里。” 两人都还有些晕乎乎的,不知此时为何时,琨玉有些无奈,只能为她们打了水来,让他们洗漱了一番,紧接着她们又各自回了房间去换衣裳。 待她们收拾完之后,其余人早饭都已经用完准备启程了,她们只得匆匆忙忙,随意用了些饭菜,紧接着各自上了马车,马车继续向着上京而行驶。 这去往上京途中,还得路过兖州,这兖州的风景可是一绝,被誉为大楚风景最佳的州,所以时常有许多人前往。 沈言轻和秋霜在马车上睡了将近整个白日,所以一不小心睡得多了些,而其余人在做什么,她们俩都只在睡觉,也并不参与。 林知寒还问琨玉她们俩的情况,担心她们俩喝的太多,所以有些头疼,但琨玉只与她道,“小姐,放心,她们还好得很。” 终于在夜幕降临之时,他们一行人终于快马加鞭的赶往了兖州,毕竟不能太晚赶到上京,所以不过打算先吃一顿晚饭,然后再紧接着赶紧上路。 但就在用完晚饭不久,一行人稍事歇息再准备上路,就在此时,沈言轻却突然病倒了,林知寒自然不会让沈言轻这般上路,所以执意要陪她留在原处,让裴延尧先行一步。 但裴延尧如何愿意,不过想着自己是胜券在握的,所以想着多停留个一晚两晚的,应当不会太过耽搁,所以只能随了林知寒的愿,留在客栈之中,只到沈言轻好一些便再次启程。 沈言轻其实只是喝多了酒,加上夜间吹了些风,所以有一些发热。 林知寒却担心的不得了,一直坐在沈言轻的床边照顾着他,连裴延尧都不禁感叹她会对一个丫鬟如此上心。 他想了一想,在自己的房内叫来了方淮胥,问他林知寒为何会对那丫头那么好。 方淮胥当然不会多说些什么,只道她曾救过小姐,所以小姐对她比较好。 裴延尧沉吟片刻,所以便不再多问了,让方淮胥出去了。 待方淮胥出去之后,裴延尧坐在房间里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林知寒的房内,她坐在沈言轻的床边,沈言轻还有些晕乎乎的躺在床上,本来只以为是睡多了,没想到竟然是生病。 所以她有些无奈又颇为难受的看着林知寒,笑了笑,“没想到我身体那么好,竟然也会有生病的一天。” 林知寒只笑道,“是个人,就会有生病的一天,你又何必如此介意呢?” 沈言轻只笑道:“我当然不是介意,我只是想不到自己竟然会生病。” 林知寒又笑了,“生病是正常的事,如果人一年到头一次,并都不生病,岂不是更为奇怪。” 沈年轻只笑了笑,“好,我不过我觉得我生病总比你生病好,对,琴娘。” 林知寒也只笑了笑,“你呀,这两日你可得好好歇息歇息,我已经让琨玉去找大夫来了,稍微歇息歇息,大夫便快到了。” 沈言轻撇了撇嘴,“我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我也不想看大夫。” 林知寒只好奇问她,“这是为何?” 沈言轻又道,“药太苦了,我不愿意喝药,上次见着阿胥那个药,那个味道当真是臭的很,我实在不愿意喝这些,汤汤水水的太苦了。” 林知寒又道,“那我让人给你放一些糖进去如何,这样你喝着也不会觉得恶心。” 沈言轻只笑道,“我虽然不喜欢喝药,但我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对璟娘,所以呢,要不就喝,要不就不喝,那我既然都喝了,也得有些效果才是,不然我罪也受了,这病反而又好不了,岂不是遭罪?” 林知寒不想她竟然会想那么多,只笑了笑,“好好,就因你所言,不过我会让他们买些糖来,这样你喝完之后,再吃颗糖,便不会觉得那么恶心了。” 沈言轻年只艰难的眯眼笑了笑,“不愧是璟娘,对我当真是好得很。“ 林知寒只道:“那是一定,既然你对我好,那我也会对你好。” 沈言轻又笑道,“谢谢。” 林知寒道:“对我,你还要说谢谢吗?” 沈言轻只道:“我对你说谢谢,可是与别人的谢谢不同,我对你谢谢是发自内心的,谢谢是因为我对你的爱,我对你的喜欢,但别人的谢谢,那只是客套的谢谢。” 林知寒当即又笑道:“你呀你呀,不愧是你,谢谢也能说出那么多来,那好,我接受你的谢意。” 就在此时,有人敲了敲门,林知寒只道:“谢谢。” 外头听着是琨玉的声音,说是大夫来了,林知寒当即站起身来,将纱帘放下了,才道:“进来。” 琨玉很快便领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进了来,让老大夫替沈言轻诊治,那大夫为沈言轻把了把脉,过了会儿方过去给沈言轻开了个方子,道她不过是发热,只要开些药给她退退热便可。 林知寒对他道声多谢,让琨玉便将他送了出去。 沈言轻看着林知寒含笑道:“看,我只是小病,你不必太过担心了。” 林知寒只道:“我知道了,我不担心。” 她说不担心当然是假的,不过是嘴上说说安慰沈言轻罢了,但是沈言轻这病确实不算严重。 不过是林知寒第一次见他生病,所以难免稍稍有些心慌,又让人去给她买了些滋补的东西来,反正是连她的房间都极少出去,连裴延尧也不怎么见了。 裴延尧倒是稀奇的很,但是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毕竟身为太子,有时候疑问太多,也并不是件好事。 待药熬好了之后,琨玉便将药送进了房内,林知寒将药接过了,准备自己来喂沈言轻喝药。 第五章 照顾好她 琨玉本来是准备给沈言轻喂药的,但是遭到了拒绝,林知寒只道:“让我来喂。” 琨玉自然便让给了她,自己则转身出了房间,给她们俩一个独处的空间。 林知寒将碗接了便先放在旁边的桌上,又扶着沈言轻坐了起来。 沈沈言轻只是笑道:“如今,也要你来伺候我了,我倒是滔天的福气。” 林知寒笑道:“这有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你我之间又何须谈论这些?” 沈言轻笑了笑,林知寒便未再言语,只将碗拿起来,用勺子舀起一口药,吹了吹又凑到她嘴边去,与她含笑道:“来试试。” 沈言轻去面犯难色,闻着那药就觉得奇臭无比,不敢下咽,有些觉得恶心。 林知寒只含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如今却也不想喝了,好了,还是喝,不喝这病如何能好。” 沈言轻顿了顿,只笑道:“要是这世界上的病,不需要喝药就能好,那该有多好。” 林知寒只道:“你这又是天方夜谭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呢?况且人活在这世上,怎么可能只有甜。” 沈言轻只笑道:“是啊,我从前是尝惯了苦的,所以现在闻到一点苦味就不想接触。” 听他这话,林知寒只略带几分苦涩的笑了笑,知道沈言轻必定又想起了陈年往事,于是只与她道:“好了,轻轻,如今有我在你的身边,便不要再想过去的那些事了,如今的你已不再是过去的你了,我也不再是过去的我自己,所以我们活在当下,便好了。” 沈言轻只笑着看着她:“好,璟娘,我答应你,也答应我自己。” 林知寒又道,“可别再说这些令人伤心的事了,来,喝,要不你便自己一饮而尽,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你还不如一口闷了干净利落些,也不至于那么痛苦。” 说完,她便将手上的药递给了她,沈言轻十分为难的接过了,端到面前来轻嗅了嗅,只叹道:“这也太臭了些。” 所以迟迟未动,林知寒又在旁边劝她:“暂且忍忍,我让他们给你买了糖来。” 说完,又从旁边的桌上拿了一包糖来,与她道:“你一口气喝了,我再给你一颗糖,这样也不会感到痛苦了。” 沈言轻又突然道,“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打一巴掌给一颗糖。” 林知寒含笑道,“我怎么忍心打你的巴掌呢?” 沈言轻对她笑了笑,低头只将药喝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将药一饮而尽,只觉得恶心的很。 林知寒眼见得她要吐出来,连忙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让她别吐,“别吐,你这要是吐出来,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沈言轻的眉毛皱的不像话,当即只能咽了下去,又连忙从她手中接过了糖,一把塞进了嘴里,把嘴巴都塞得满满的。 林知寒看见她这般模样只笑了笑,没有言语。 沈言轻难得大病一场,喝过药不久之后便沉沉的睡去了,而林知寒只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不言语。 当沈言轻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林知寒也已不在旁边。 过了一会儿,突然窗户开了,有人跳了进来,沈言轻只觉得有些累,所以不愿动弹,便瞧见方淮胥向着她走来。 沈言轻一见他便笑出了声,只看着他道:“阿絮,快过来。” 方淮胥当即走到了她的床前,又在她的床边上坐下了,问他可好些了。 沈言轻含笑看着他:“睡了一觉,又吃了药,好多了,你呢?阿轩,你在干什么呢?” 方淮胥只道:“还能做些什么,不过就是平常那些事。” 沈言轻笑道:“也是,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问你这个问题的。” 方淮胥只道:“难得能见你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言轻也笑了笑,没有言语,两人就这般坐了好一会儿。 突然,门被推开了,就在一瞬间,方淮胥忙从窗户翻出了去,原来进来的是林知寒,还有琨玉端着饭菜,显然是来给她喂饭的。 和喂药一样,林知寒没有让琨玉来,还是让琨玉出去,由自己来给沈言轻喂饭。 若是秋霜在这,只怕要嚷嚷了,毕竟像林知寒这般,大家闺秀怎还有伺候别人的时候。 当然,在林知寒看来,这只不过是朋友之间理所应当的事情罢了。 沈言轻看着她这样,自然也不禁说道:“璟娘,我现在觉得好多了,让我自己来。” 林知寒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和我又何必说这些,我们俩又是怎样的关系,和别人自然有所不同,我这样为你也只不过是因为你生病了,需要照顾罢了,而他们来照顾你,我又不大放心,所以只能自己来了。” 沈言轻难得见她说这么多话,想起从前的她是怎么个模样,不禁心里头只觉得感动万分,只对着她笑了笑,放心的由她喂着饭。 林知寒虽是第一次给人喂这些,但却很是有经验似的,想来是看她们伺候看多了,沈言轻心里头不禁这样想着,倒被自己给逗笑了。 林知寒看见她突然笑了,只好奇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沈言轻笑道,“我觉得自己真是幸运的,还能让你给我喂饭,我知道你又要说我说这些见外的话了,不过我觉得还是很神奇啊,若是以后进宫,我们就不能像如今这般了。” 林知寒却只看着她,轻摇了摇头,“别担心,不论身在何处,我们依旧会如现在一般,没有任何区别。” 沈言轻看着他笑了,吃了一些,便说腹胀的很,不想吃了,林知寒便停了手。 她不禁问道:“璟娘,你吃了没有?” 林知寒只笑道:“我自然是吃过了的。” “你是和太子殿下一起吃的?”沈言轻问道。 林知寒点头,沈言轻又问,“那太子殿下有没有问起什么?” 林知寒只摇了摇头,“他只问我何时出发,我想着你这得多休息两日才行,所以只让他再等两日。” 沈言轻又道:“那这样,太子殿下会不会对我有所芥蒂呀?毕竟是我拖累了大家的行程。” 第六章 参加游会 林知寒只道:“你担心什么,这决定都是我做的,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索性便怪在我头上。” 听了这话,沈言轻自然感动万分,只觉得自己喜欢对了人,只握着她的手,与她含笑道:“璟娘,我明白你的心意。” 林知寒看着她,也只笑了笑,没有言语。 这休息了两日,林知寒可算是好了,一行人正准备启程,却听得小二道今日有游园会,可以看这游园会,可是精彩万分,绝对不能错过。 裴延尧当然对此没有兴趣,林知寒也对这当然也没兴趣,但是沈言轻秋霜等人却对这感兴趣的很。 林知寒觉得沈言轻大病初愈,还是需要放放病气,不应一直呆在马车中,舟车劳顿,所以与裴延尧道,“最后再歇息一日,我们在动身。” 裴延尧自然答应了。 于是只等夜幕降临,几人便收拾了收拾出了客栈去。 林知寒自然懂沈言轻,所以只与她道,“你去。” 紧接着,她又与裴延尧道:“我们去那边走走。” 显然是要给沈言轻一个独处的机会,沈言轻自然懂她的心思,所以在林知寒将他们都带过去之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再走了一段路后,他就躲在一个巷子里,连声唤着,“阿絮阿絮,快出来呀。” 没过多久,方淮胥便出现在了面前,沈言轻当即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好阿胥,我们终于可以好好的独处一下了。” 方淮胥又道,“虽是如此,但时间不能太久,若是时间太久,夏忞会发现的。” 沈言轻不禁说道,“阿絮,夏忞,夏忞又是夏忞,这个夏忞还真讨厌,不如我们俩联手把他杀了?” 她这当然只是玩笑话,方淮胥也没当真,所以他只道,“夏忞是太子的心腹,自然不能下手。” 两人所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夏忞会成为他们最大的阻碍。 沈言轻一把挽住了方淮胥的手,“好,那我们现在就专注于我们俩之间,暂时不要去管夏忞了。” 方淮胥只含笑着与她点了点头,但两人还是只能挑些人多,并且稍微偏僻一些的地方走,不然与他们相遇便不太好了。 沈言轻笑道,“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但是我们还是就关注于现在。” 方淮胥只点了点头。 两人再遇见卖糖葫芦的铺子的时候,沈言轻当即拿着方淮胥停了下来,只与那摊主道:“老板,来一串糖葫芦。” 那老板当即拿了一串,沈言轻将其拿在手中,递给了方淮胥,只与他笑道:“来,阿絮,你吃!” 方淮胥接过了,但只是将糖葫芦凑到她嘴边,要让她吃第一口,沈言轻只摇了摇头,“我不要,你吃。” 她素来并不是很爱吃甜的,不过是因为方淮胥喜欢,所以遇到各式各样的糖,总是会想着给方淮胥买来尝尝,方淮胥会不会喜欢吃。 方淮胥见他不吃,自己也不打算吃,沈言轻当即抓住冰糖葫芦往他嘴边一塞,让他吃了,只与他道,“让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方淮胥当即笑了笑,与她道,“多谢你轻轻。” 沈言轻又道:“阿絮,你跟我说什么谢谢,当真是见外的很。” 方淮胥含笑着看着他,两人又慢慢走着,沿途看了很多的风景,街上的游人颇多,有男有女,老老少少,也有许多新奇的东西,还有卖面具的猜灯谜的。 沈言轻挽着方淮胥的手,看得目不暇接,只拉了方淮胥的袖子与她笑道,“阿絮阿絮,来来来,我们来猜灯谜!” 方淮胥哪会猜灯谜,他跟文盲简直没有区别,所以只有沈言轻来猜,但是沈言轻也猜不出来,所以两人猜了一会儿便走了。 沈言轻只道:“算了算了,我们俩还不是文化人的命。” 方淮胥只笑了笑,两人又继续逛着,沈言轻拉着他不是吃这个就是吃那个,方淮胥觉得自己的肚皮都要涨破了,但是沈言轻觉得还没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肚子容量是有多大。 过了一会儿,方淮胥突然道,“我们回去。”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吃的太多,还是因为真的需要回去了。 沈言轻只得道,“好好,那我们回去,我去找璟娘,你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方淮胥当即应了一声,两人便分散了开来。 沈言轻一路走着,想要找到林知寒他们,不过这地方也大的很,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况且这里的人还那么多。 她走着走着也找不到人,本来正准备放弃之时,突然便瞧见了林知寒的身影,当即挥了挥手,喊道:“璟娘。” 结果刚走过去,却见裴延尧也站在另一侧,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清了没有,不过此刻人那么多,应当是没有听清的。 沈言轻当即走了过去,也不想管裴延尧如何,只与林知寒笑道:“我来啦!” 林知寒只笑着闭了闭眼,看着她,没有言语。 这人这么多,也不知道有什么逛的,裴延尧又要与林知寒走在一块,沈言轻只能拉着秋霜她们说话。 突然,她看到有人在那边放花灯,所以当即喊道:“我们过去放灯,走走走。” 于是一行人当即走到河边去,每人都买了一个花灯,准备放。 沈言轻给林知寒挑了一个最大最好的花灯,递给了她,只笑道:“许一个愿望。” 林知寒笑着看着他,便将花灯放在了河里,然后闭眼。 沈言轻不知道她许了什么愿望,但不一定是为了自己。 裴延尧却也奇迹般的来了兴趣,只问沈言轻,“为何没有我的?” 沈言轻不想他堂堂一国太子竟然也会对这事感兴趣,所以每个人都有,却压根就没有给他买,只能有些尴尬的看了他一眼,所以又去给她买了一个,不过是随手一买,和她们的都不一样。 裴延尧接过花针的时候,脸色未变,只略含笑意的看了他一眼,走到林知寒身边,陪着她一起放。 第七章 路遇杀手 沈言轻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所以只不动声色地站到林知寒的另一侧去,与她笑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林知寒却只是偏过头来,看着她,与她笑道,“我的愿望,一直只有一个,你知道的。” 沈言轻只看着她笑,“我的愿望,你也明白,只有你。” 两人对视一笑,裴延尧突然在旁边与林知寒道:“寒儿,你许了什么愿望?” 林知寒偏过头去看着他,只是道,“无非就是愿身体康健,万事顺下,殿下又许了什么愿望?” 裴延尧也道,“我心之所愿,与寒儿不过是一样的。” 沈言轻心底不由得暗暗偷笑,他说是一样的,实际上,肯定是不一样的。 一行人放过了花灯,又慢悠悠的向回走,此时,由于夜渐渐的深了,所以人群逐渐越来越少,几人还未走到客栈的时候,街上就已经没什么人了。 就在这时,突然感觉风中传来了不寻常的气息,一行人当即站住了脚,裴延尧将林知寒一手揽在身后,环顾四周,“小心。” 沈年轻自然也感受到了,所以悄悄的走到了林知寒的身后,同时环顾着四周,琨玉也向着他们靠近了。 秋霜宝珠春絮则站在一块,她们未能感受危险的气息,但只是看到他们紧张,所以自己也不免紧张了起来,更别说如今是深夜,没有点什么灯,有些昏昏暗暗。 如今,四周一片安静,更加因为是深夜,所以显得愈发有些可怖,沈言轻只向四周看着,不知道又是何方神圣,裴延尧冷声下令,“保护好小姐。” 沈言轻不禁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还是因为真的要保护林知寒。 但不论他的目的是如何,只要他能帮助自己保护林知寒,至少是好的,只要他日后不会变心,当然,这个心指的并不是爱他的心,而是保护他的心。 裴延尧话音刚落,就有许多黑衣人自四面八方出现,站在了他们的身侧,将他们围在中间。 很快,便有无数银针突然向着众人飞来,沈言轻压制住了内心的蠢蠢欲动,让那些侍卫来挡,就在这时,又出现了许多人来向着他们扑了过来。 沈言轻一直暗暗护在林知寒的身后,不让杀手靠近,而侍卫们也在尽力地抵抗住他们的攻击。 但秋霜她们三个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只能围成一团的尖叫起来。 沈年轻只将他们拉了过来,让她们安静一些,不要慌张,毕竟能跟随太子殿下的必定是武功高强之人。 哪怕现在再如何,她都只能暗暗的出手,一直盯着他们,直到有人向到他们而来,就在这时,裴延尧突然上前与那人对打起来。 沈言轻这才好护在林知寒的旁边,一旦看到有人过来,便会发动暗器攻击那人。 但是她只能比较小心翼翼的,不让别人看到,林知寒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她会武功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裴延尧那边的人。 而一群人已经混乱成了一片,沈言轻只能将林知寒护在怀里,而琨玉与将春絮秋霜宝珠一起围成一团。 而看到有人攻击她们,沈言轻只能装作有些惊慌的样子,将她们推开好躲避攻击。 但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沈言轻想着护林知寒先走,这样也好,方便自己保护他一个人,只是另外那四个她也不好抛下,也无法同时一起保护那么几个人。 思来想去之间,却有更多的人涌了过来,分散了她们,沈言轻只来得及带着林知寒就跑。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这样倒更方便了沈言轻保护林知寒,不过只希望她们四个能平安逃过。 沈言轻趁着混乱之时,带着林知寒一路跑去,有两个人只追着她们,沈言轻就是故意让他们到另一边,好让自己的武功不被他们发现。 所以一直到一个巷子里,沈言轻才让林知寒在旁边坐好了,自己走上前去与他们对峙,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柄短短的匕首,将刀鞘一拔,对面两人见了她这阵仗不禁都笑了,还以为她是要自杀。 沈言轻看着他们那猥琐的笑容,只冷静的与他们道,“笑笑,你们就放肆笑,好好享受一下这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但他们又哈哈大笑了两声,沈言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了上去,对着他们刷刷就是两下,然后两人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沈言轻解决完之后,又将匕首插回了刀鞘,过去与林知寒道:“璟娘,你没事?没有吓到?” 说话的同时,还故意站在她的身前,有意挡住了那两具尸体,然后又拉她向着另一边走去,只怕还有杀手。 当然,远不止那两个杀手,在之后又有两人挡在了她们的身前,沈言轻拉着林知寒转身,然而又有两人落在了身前,这已经有四人了。 林知寒不知这人究竟是何等身份,竟然要至她们于死地,裴延尧那边应当已经有一群人了,这里却又派了这么些人来追杀她们,可见这人是裴延尧或者林知寒的死敌。 沈年轻只沉吟了片刻,又让林知寒在旁坐下了,只掏出了他的匕首,冷眼看着他们道:“来,谁先上还是一起上。” 林知寒只道了句,“轻轻,小心。” 沈言轻看着她将头一点,“放心,锦娘。” 说完,那些人一拥而上,沈言轻丝毫不慌不乱,上前与他们对打起来,毕竟这可是她对打过人数算少的一次。 而且打着打着,她便发现虽然人比她这边多,可是他们的武功都平平无奇,并不算特别出众,所以很快,她便打败了他们,只是笑道,“就这功夫也好意思出来杀人。” 这些人比起镜花阁的杀手,可是差远了。 所以沈言轻不屑地笑了笑,当即便扶着林知寒离开了,两人一路回到客栈,希望能等到他们回来与他们汇合,也不知琨玉她们是否平安。 第八章 调虎离山 两人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有人回来,沈言轻只道:“秋霜她们怎么还没回来?” 林知寒道:“不若,你出去看看。” 沈言轻自然不放心,所以只与她道:“不可,我在你身边,你才是最安全的,要是我出去了,有人来伤害你,怎么办?” 林知寒只是轻摇摇头,“没事的你去,她们没有事才最好。” 沈言轻自然不愿离开她,就怕有人伤害她,所以执拗的不愿离去。 林知寒只道:“你去,我没事的。” 沈言轻轻摇摇头,“不,我还是陪在你的身边,璟娘,我真的不放心你。” 林知寒只轻拍拍他的手,“没事的,言轻,你去。” 沈言轻被她好歹是说服了,只让她回房间将门窗关好,自己则出了门去,一路找寻几人的踪影。 只是这黑灯瞎火的样子,一时也找不到她们究竟在何处,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秋霜,此时正有一个人要对着她下手。 她下意识地向着地上看去,发现四周有石头,她赶紧捡起一颗飞了出去,打中了那人的手,那人只觉刺痛,所以手松了一松。 沈言轻当即飞奔而去,一脚踹开了那人,与之对打起来,很快便一剑捅死了他。 而秋霜已经被吓坏了,愣愣的坐在原地,沈言轻看向她,见她还是愣着,只过去与她道:“秋霜怎么了?快起来跟我走。” 秋霜本来被吓的有些心惊肉跳,但慢慢的沉下心来,才发现来救他的竟然是沈言轻,她有些错愕的看着她,“言轻,你……你竟然会武功?” 看着秋霜惊讶的面容,沈言轻只道:“会武功算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为了保护小姐会武功,不是件好事吗?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秋霜道:“什么?” 沈言轻赶紧将她扶了起来,“你只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会武功这件事情就行了,特别是春絮以及太子殿下,还有忠于太子殿下的人之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明白吗?秋霜。” 秋霜点了点头,两人一路而去,准备找下一个人。 两人边走着沈言轻边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其他人呢?” 秋霜只道,“本来我是和宝珠在一块的,但是跑着跑着,我们就被分散了,我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沈言轻只能微微蹙眉,没有言语。 两人走着走着,很快便看到了宝珠,她正在一个角落里面躲着瑟瑟发抖,所幸是没有杀手在追杀她,还算安全,只是她显然被吓坏了。 秋霜当即走上前去,只抓着她的肩,摇晃着她,“宝珠,宝珠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宝珠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当真是吓坏了,先是愣愣的,再抬头看见他们两个,当即便哭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秋霜,只哭道:“你们终于来了,我都快要吓死了。” 沈言轻当即上前轻拍了拍她,“宝珠,别怕,我们来了。” 宝珠哭哭啼啼的被秋霜拉了起来,沈言轻当即扶着她们两个迅速向着客栈而去,希望先将她们俩送回去,再去找其他两人。 待走至客栈,就把她们两个送回了林知寒的房间,好三个人互相照应着,但是推门一看,却不见林知寒的踪影。 沈言轻慌了,当即喊着,“璟娘,璟娘,你在哪儿?” 过了片刻,都没有人回应,沈言轻的一颗心便逐渐沉了下去。 不好,她果然不应该出去的。 现在林知寒不见了,怎么办?她究竟去了哪里?谁又绑架了她?是镜花阁的人,还是二皇子的人?抑或是黑暗之中的哪一股势力? 一时之间,她有些慌了,秋霜和宝珠还在问她,“小姐在哪里?小姐怎么不在此处?” “言轻,小姐呢?” 沈言轻也有几分慌了,二人还在不停的问她,她只得安了安心神,与她们道,“你们在这里将门窗锁好,我出去找小姐。” 沈言轻当即出去在各个屋顶上四处跳跃着,希望能看到林知寒的人,但是怎样都找不到,沈言轻的心,越来越慌,越来越慌。 可是突然才想到,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不是还有方淮胥保护林知寒吗? 想到这里,她顿时又觉得好受了许多,只定了定神,不再那么慌乱,而是冷静的四处寻找起来。 有方淮胥保护林知寒,她自然是放心的,但不知道两人去了哪里,而且方淮胥只有一个人,万一对方引蛇出洞或者调虎离山,那又当如何呢? 总之,当务之急是必须得赶紧找到林知寒,只是这里地方这么大,她究竟该去何处找寻。 待又过了许久,便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她稍微走近一看,见着是裴延尧他们一行人,琨玉和春絮都在其中,她安心地又向着另一边而去,只想着找林知寒。 待又走至一处时,她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块布料,那块布料由于用了金线,所以在黑暗之中也金光闪闪。 沈言轻当即过去一看,可不就是林知寒的衣服,林知寒的衣服是怎样的她当然最是清楚,所以绝不可能是别人的,而且这布料的样子,明明就是危急之中撕下来的。 林知寒必定是经过了这条路,沈言轻已然肯定了这个事实,所以赶紧顺着那个方向而去,果然,在不远的地方,又发现了一块一样的布料。 沈言轻的心稍微好受了几分,至少林知寒是安全的,方向是正确的,她寻着这个方向一路而去,很快便发现到了城门处。 所以他们要不走到了城外,而此时,由于已是深夜,城门已锁,所以唯一的可能性,要不便是他们翻越了城墙,去了城外,要不就是他们在城门处逗留了一会儿,却又折返了回去。 或许他们压根就是在这城门附近的哪个地方。 所以沈言轻沉下心来,细想了想,向着附近而去,毕竟这城墙又高又厚,想要翻越实属不易,所以她比较相信后一种说法,他们只是在这里呆了一呆,然后便去了附近,所以她赶紧向着四周搜寻起来。 第九章 异族来客 然而,就在一个地方,她突然发现了方淮胥的身影,他正在与几人对打着,沈言轻当即冲上前去帮助他。 方淮胥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但看见是她,瞬间安下了心来。 有了沈言轻的加入,方淮胥自然更是如虎添翼,两人瞬间就打败了几人,沈言轻将其中一人踩在脚下,只与他道,“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快说,不然我要用在天底下最残忍的方法折磨你们。” 结果她话音刚落,那人已是咬碎了口中的毒药自尽了,一股黑血缓缓的自他的嘴角滑落。 沈言轻一时竟然有些无言以对,看着方淮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下好了,没有了可以问话的人。 沈言轻又赶紧问他,“阿胥,璟娘呢?璟娘究竟在何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方淮胥只道,”你走后不久就来了几个人,意图对小姐下手,我与他们打斗起来,但是他们却趁乱将小姐带走了。我一路追寻而来,可是他们却派出了好几个人来缠着我,不让我跟着小姐,所以如今我也不知小姐究竟身在何处。” 沈言轻只道,“这些人可当真是狡猾,究竟会是何人为何要这么对待璟娘。” 方淮胥只轻摇摇头,“这我也不知道,但看他们武艺并不是特别高,但是招数却特别诡异奇特,不像是中原的武功。” 沈言轻道,“不像是中原的武功,可是难道还有哪里的人呢?莫不是海外的。” 方淮胥自然不知道海外人,虽然他待在太子身边良久,却从未听过这海外相关的事情。 沈言轻自然是听过,她从前作为杀手,当然是各种地方都去过,也算是走南闯北了,见识也算是广,所以只与他道,“是的,在陆上虽然是只有我们大梁,但在那遥远的海湾,还有我们未能见过的海外人士,或许是她们也不一定。” 方淮胥只点了点头,又道,“那我们如今该去何处?” 沈言轻问他,“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方淮胥沉吟片刻,大概想了一想,领着她向着一个地方而去了。 两人本都是武艺过人之人,而且又使轻功,自然速度快得很,只能在房屋之间穿梭着。 沈言轻着急的很,希望能赶紧找到林知寒,而且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当真是急得不行,要是他们没有伤害的性命还好,但要是他们是冲着林知寒的性命而去的,那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沈言轻只觉得心烦意燥,又焦急不已。 方淮胥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所以当即停了下来,沈言轻看见他停下来了,自己也停了下来,方淮胥只与她道,“轻轻,冷静一点。” 沈言轻自然也知道自己应该冷静,可是怎样都冷静不下来,方淮胥没再说话,只是一把抱住了她,“轻轻,小姐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两人拥抱了一会儿,沈言轻渐渐地放下了心来,方淮胥又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她安心。 两人当即又一路向着同个方向而去了。 而且说裴延尧那边,他们将一行人都解决了,裴延尧才问琨玉,“你们小姐去了何处?” 刚才明明看见还在视线之中,怎么一下子却不见了人影。 琨玉只道:“刚才乱的很,不知怎么回事。” 春絮当即便道,“太子殿下,我看见了,是沈言轻将小姐带走了。” 裴延尧沉吟片刻,当即只道,“走,我们回去。” 然后便向着客栈而去,几人一路回了客栈,裴延尧径直去了林知寒的房间,却发现林知寒根本就不在里面,而且只有秋霜和宝珠,当即问他们,“你们小姐去了哪里?” 两人当即解释了一番,只道她们回来的时候,林知寒已经不见了,于是沈言轻又赶紧出去找他。 裴延尧当即下令,要求侍卫们赶紧出去寻找。 而沈言轻那边,她和方淮胥继续寻找着林知寒,终于在一处破庙中,他们总算是看见了林知寒,不仅如此,还有一群黑衣人。 他们两个藏在暗处,只见那群黑衣人脱掉了外面包裹的黑衣,里面却是一身异族服饰,竟和伽蓝穿的一般。 沈言轻一蹙眉,当即猜测他们这一群人和刚才攻击裴延尧的绝对不是一伙人,刚才的那伙人,她也交过手,绝对是中原的武功,但是这伙人出自异族,未曾想他们和这两伙人都撞上了。 沈言轻只与方淮胥道,“阿絮,我想,他们或许是不是什么坏人也不一定。” 方淮胥只默然不语着,他也不知道究竟对方是敌是友,但他们带走了林知寒,便不可掉以轻心。 沈言轻也只与他点了点头,是以两人静观其变。 而那破庙之中,林知寒只是被反手绑在身后,一群人看着他,两边对视着。 林知寒只道,“你们究竟是谁?要做什么?” 那群人只看着她,与她道,“将我们公主交出来。” 林知寒竟然愣了,屋顶上的方槐序和沈言轻也不禁愣了。 公主?他们在说什么没头没脑的话。 沈言轻当即与方淮胥对视一眼,他们在说的不会是伽蓝?可是为什么他们会问林知寒要伽蓝。 林知寒的疑惑自然和他们是一样的,所以当即只与他们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什么公主?” 那群人只道,“我们派出去的探子,明明看到你和我们公主一同出入,但要等我们赶到时公主却不见了,还说不是你们把公主藏起来了。” 林知寒只微微蹙了眉,“你们所说的公主,我是当真不明白,劳烦各位,请解释一下。” 他当然不能说出伽蓝的下路,毕竟伽蓝是逃婚而来的,他们必定是抓伽蓝回去成亲的,伽蓝如今已经十分幸福快乐,怎可让她再回去受罪呢。 林知寒想到这里,竟头一回对人产生了这么大的怜悯与同情之心,不愿出卖于她。 而屋顶上的沈言轻只将手握的紧了紧,希望他们不会恼羞成怒,伤害林知寒,但他们既然想知道伽蓝的下落,那必定不会伤害她。 一群人当即与林知寒道,“你别在这里装傻,你一定知道公主的下落。” 第十章 成功营救 面对他们如此凶神恶煞的样子,林知寒自然不怕,她出生以来,见过了大风大浪,可是比这要厉害的多了。 那几人见她十分冷静,当即又道:“你快将我们公主交出来,我们便饶你不死。” 林知寒只道,“你们不如告诉我,你们的公主究竟长什么样,再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好告诉你们才是,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好人还是坏人?” 一群人当即围在一边商议了许久,才过来与林知寒道,“我们便放心大胆的告诉你,我们的公主可是我们苗疆唯一的公主,尊贵得很,只是她一时贪玩跑了出来,所以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林知寒只道,“看你们的着装,并不是中原人士,只是你们的话是真是假,我还不一定能够确定你们有何证据,能够证明。” 那些人只道,“我们就是忠于我们苗疆的王,这有何需要证明的呢? 林知寒只道,“既然你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我是无法相信你们的,所以请你们放我回去,不然我的朋友要着急了。” 一群人看她样子,好像确实不知道什么似的,但是所探听到的信息却又实实在在的是如此,只以为她是在演戏,所以又问她,“你当真没有见过我们公主?” 林知寒点了点头,又对着他们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好像确实见过一个,和你们服饰差不多的女孩子。” 一群人眼睛当即一亮,“果然是你,刚才你还说你没有见过。” 林知寒只轻笑一声,道,“你们这话说的奇怪,我怎么知道你们的公主长什么样呢?” 一群人又道,“那你现在知道了,我们公主如今究竟在何处?你快快从实招来。” 沈言轻在屋顶上和方淮胥对视一眼,只希望那些人不要恼羞成怒才是。 林知寒只道,“我只不过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只知道她去了别的地方,但是也不知道她究竟在何处,这你问我,我又如何得知,况且我与她分别了这么些时日,又怎能知道她在何处呢?我劝你们不要在我这里白费心思还是快些去寻找它。” 那些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向一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人,“长老,我们该如何是好?” 那长老生得身形高大,目光炯炯,一看便是带头之人,刚才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听得他们如此说才到,“既然如此,我们便走。” 林知寒只坐在原地,冷冷看着他们道了一句,“若要走,也先把我放开再说,诸位说是?” 一群人当即站住了脚,就在这时,那头领突然道,“出来。” 沈言轻和方淮胥不禁对视一眼,知道这是在说他们,所以瞬间跳了下去,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双方当即对打起来,沈言轻这是头一回见到异族的武功,确实是古怪莫测得很,但幸好她聪明,很快便发现了对方的招数是怎样的,所以只与方淮胥又对视一眼,两人共同思索着如何破解他们的招数。 很快,两人便想出了一个共同破解他们的好办法,很快就将他们给打退了,那头领只是看着他们说了句,“好武功。” 说罢,当即带着他们消失不见。 沈言轻亲眼见得他们走了,当即过去看着林知寒,不停地看着他的身体,只安慰地问她,“你没事,璟娘,你还好,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 林知寒轻摇了摇头,任她松着绑。 方淮胥只是看着门口,紧盯着外面,以防他们再次归来。 待沈言轻将林知寒松了绑,她又扶着林知寒站起身来,两人便向着外头走去,林知寒只道,“你怎么来了?” 沈言轻又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了秋霜和宝珠,将她们带回了客栈,结果却发现你不见了,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林知寒安抚的轻拍拍她的脑袋,“没事的言轻,你不必太过担心了,你这人这么冷静自持,每每因为我的事总要慌乱得不行,言轻,这样是不行的,你明白吗?” 沈言轻自然明白她所担忧的是,害怕日后若林知寒出了事,她会因此失去冷静,或者因此失去了生命,她何尝不知道,林知寒是关心她,但她也是担心林志涵。 林知寒又轻拍了拍沈言轻的肩膀,方淮胥回了暗处处,两人相偕着一路向着客栈走回去,只是速度极慢。 沈言轻想与林知寒多独处一段时间,所以只扶着她慢慢悠悠的走着,林知寒就跟随他的脚步,两人慢慢的走回去。 林知寒突然道,“你认为今天出手的究竟是谁?” 沈言轻沉吟片刻,“从前是何人,如今应该也是何人。如果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自然不会如此这般,想必是冲着太子和你来的。” 林知寒点了点头,“确实,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看着沈言轻,两人共同吐出了一个名字,“裴延绍。” 说起来上次裴延绍没有达到目的就走了,毕竟是怀恨在心,而待林知寒正式嫁给了裴延尧,他便更是如虎添翼。 这对于谁来说是最大的要挟呢,只能是裴延绍,除了他也不可能会有别人干出这事。 所以此前的一切伤害他们的事,很有可能是裴延绍而为,加上上次无意中得知,尧三品是二皇子的人,所以以前的暗杀事件,估计都是二皇子所为。 他这人伪装的技术实在拙劣,说他深沉,他又表露的太明显,说他不深沉,就隐瞒了这么些年。 面上功夫做得倒是很好,实则就是个阴险小人,看他手下都是那般的品行,更别说主子是如何了。 沈言轻只握了林知寒的手,看着她道,“希望我们每一次都能度过危机才是。” 林知寒也看着她含笑,“希望如此。” 两人慢慢悠悠的走了不知多久,才回到客栈,而一到客栈,一上二楼,琨玉当即便打开了门,见到他俩当即出声,“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 此声一出,房门顿时都被打开了来,大家都走了出来。 第十一章 准备启程 一时之间,大家都出了来,裴延尧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只离得极近地对林知寒上下看着,问她道:“寒儿,没事?可有受伤?” 秋霜也赶紧问她,“小姐小姐,你没事?” 宝珠也问道,“小姐,你还好?” 琨玉和春絮自然也都焦急地问着情况。 林知寒见她们这般模样,只是示意她们安心,又道:“不必担心,我很好。” 裴延尧又看沈言轻一眼,只与林知寒道,“是这丫头找到你的?” 林知寒只面不改色的道,“方侍卫刚救下我,言轻刚好就找了过来,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裴延尧只道,“让你受惊了,寒儿,我们进去休息。” 林知寒应了一声,又转头与沈言轻道,“言轻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今晚辛苦你了。” 说完,又与大家道,“今晚让大家受惊了,都各自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晚些时候我们再继续赶路。” 大家都应下话来,便各自回了房去,沈言轻看着裴延尧扶着林知寒回了房间,直到门关上了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回到房内,便往床上一躺,开始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以后这样类似的事情会发生多少件,但这一次实在是有惊无险,也幸好是寻找伽蓝的那些人,不是什么杀手。 只希望伽蓝能够顺利平安的不被他们找到,也只希望她和卫若琛可以好好的。 只是如今的她还不知道,在遥远的未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遇见伽蓝。 沈言轻闭眼躺了许久,但是都没有睡着。 突然的,她便翻身下了床,去将窗户打开,吹了个口哨,很快方淮胥便翻窗进了来。 沈言轻当即扑上去,一把抱住了他,只笑道:“阿胥,你今天没有受伤?” 方淮胥则温柔的看着她轻摇摇头,“我没事的,只要你没受伤就行。” 沈言轻又笑道,“我当然不会受伤了,他们那些雕虫小技,要是我还会受伤,那我也太垃圾了些。” 方淮胥见着她这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只觉得万分可爱,所以只是含笑着看着他,“虽说如此,但对手有可能防不胜防,所以下次还是要长点心眼才是。” 沈言轻自然知道他是关心自己,所以只笑着与他道,阿胥阿胥,谢谢你的关心,你也是啊。” 方淮胥便含笑着点了点头,沈言轻又拉着他去床上坐下了,只道,“你好歹歇一歇,反正外头那什么夏忞在,也不需要你。” 方淮胥虽是跟着她躺下了,但是也只与她道,“那我就陪着你躺一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再出去,毕竟如果我消失不见太久也不好。” 沈言轻笑着环住了他,与他道,“就如你所说,那你陪我睡一会。” 方淮胥点了点头,将她抱在怀里,手放在她的头上。 有他这样拥着,沈言轻只觉得心安得很,应该很快便沉沉睡去,而方淮胥看着她睡着之后,只呆了一会儿,当即便起身离去了,窗户关上的时候也是轻轻的,不想发出声音来吵醒了她。 当沈言轻再次醒来的时候,天才微微亮,她昨夜倒是睡得很好,不知道方淮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伸了个懒腰,当即翻身下了床去。 走出去看着外头,四周静静的,竟然只有她起了床,这倒是难得的事情,她当即过去洗漱,洗漱完之后又帮林知寒准备了东西,端着去了她的房间,敲了敲门,“璟娘起床了吗?” 她知道裴延尧作为太子向来注重这些礼仪,所以绝不会在婚前与林知寒共处一室,所以敲了敲门没多久,她便推门进了去,又悄悄将门关上了,往床上一看,见着林知寒已然醒了,正睁眼看着她。 沈言轻当即将水端过去,放下来又走到床边,只柔声与林知寒笑道,“该起了璟娘。” 倒也不是她不想让林知寒多睡一些,只是林知寒确实只需要睡那么多时辰。 林知寒当即坐起身来,下了床,沈言轻替她将衣裳穿了,过了一会儿,林知寒不禁道,“你现在做这些事情来,倒是愈发娴熟了,只是……” 说到这里,她便停了下来,似乎像卖关子似的。 沈言轻只笑着问她,“只是什么?” 林知寒含笑看着她,“只是这头发还是不会梳。” 说完了,还看向沈言轻,沈言轻此时头上是挽了个简单的辫子而已,因为她属实对于梳头发不擅长。 所以沈言轻笑了笑,只道,“哎呀,这是我天生的嘛,不会编头发,这我也没有办法呀。” 林知寒笑道,“没办法就没办法,反正,编头发的事自有别人来,想来你会的事,别人也不会,是不是?” 沈言轻点了点头,“嗯。” 但衣裳穿好之后,沈言轻又伺候着林知寒洗漱,直至最后只剩头发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门,“小姐可醒了?” 林知寒只道,“进来。” 琨玉进了来,见林知寒已是一切准备好,只剩编发了,所以当今走上前来,为林知寒编着发,口中只笑着,“想不到,言轻也有醒得这么早的时候,实在是难得。” 沈言轻是在旁边斜了她一眼,“怎么?我就没有早起的时候了?你怎么还和秋霜一样喜欢打趣人呢?” 说完还伸手要去挠她的痒痒,琨玉一下便躲开了,只说她,“你可别闹,我正给小姐梳头发呢,这可是正事,待会儿我们要出发了,你去将秋霜他们叫起来。” 沈言轻点了点头,“好好好,你在这里弄,我去叫她们便是了。” 说完,她便出了房间去,一出去便见裴延尧也是刚出房门站在那里,他只在原地喊了行礼,唤了声太子殿下。 裴延尧看着她,只问她,“你们小姐起来没有?” 沈言轻回道,“已经起来了,我现在去叫她们,太子殿下请自便。” 说完,她便去拍秋霜的房门,“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 说完就一脚踹开了秋霜的房门,秋霜揉了揉眼睛,已经被她吵醒了,看着她一脸的无奈,“沈言轻,那么早喊我起来干嘛,昨晚小姐不都说了,今天可以晚些时候出发吗,你还这么早喊我干什么?为什么不去先喊别人。” 第十二章 稍事歇息 她一说完,沈言轻当即又上前扑在了她的身上,差点没把她给压死,秋霜挣扎着推了推,又拼命喊着,“沈言轻,你快点给我滚开,你先把我压死吗?” 沈言轻只笑道,“我怎么舍得把你压死了,好秋霜,快起床。”然后当即便起了身来。 秋霜当即喘了口气,向着床内侧滚了进去,躲开了她。 沈言轻叉腰看着她,“若是你再不起床,我可就要来了。” 秋霜当即冷哼一声,立马坐起身来,看着她,“好好好,那我起床就是了,你快去叫宝珠她们你。” 沈言轻往她身上一拍,然后立马便跑了,准备去叫宝珠,但是宝珠和春絮她们都已经起来了,在林知寒的房间,所以她又走了回去,但秋霜为了躲避她已经起来了。 沈言轻看着她道,“怎么,你怕我呀?怎么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秋霜边穿着鞋边看着她道,“那你以为,我不怕你怕谁?你这个人,可是最可恶了。” 沈言轻哈哈笑着,两人当即出了房间去,此时一群人都收拾好了,大家便一起用早饭,自然是裴延尧和林知寒一个桌子,她们一群人一个桌子。 沈言轻边吃边看着她们那边,秋霜轻推了推她,暗暗地与她道,“你看什么呢?” 沈言轻当即回过头来,只与她道,“没什么,哪有什么。” 秋霜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群人吃过早饭之后,就收拾收拾,又动身前往上京了。 当然是沈言轻陪着林知寒坐在一辆马车上,琨玉她们四人在另外一辆马车上,不然的话,六个人做,又挤了一些。 而让她们某个人来陪林知寒一起,终究没有沈言轻自己来的放心,毕竟沈言轻好歹会武功,贴身保护着总是比较好的。 马车晃晃悠悠的一路前进,沈言轻的屁股都坐痛了,但是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只问林知寒,“璟娘,我们究竟还有多久才到啊?” 林知寒略想了想,又含笑道,“想必还有一日的路程便到上京了,毕竟梧州和上京一北一南。” 这还是沈言轻第一次赶那么远的路,实在是难受得很。 幸好大概到了中午的样子,前方便出现了一个村落,只是那村落看起来颇为破旧,也不知道有没有客栈可以投宿,所以一行人只将马车停在村外开阔之地,然后派人前去问话。 沈言轻撩开车帘向外看去,想看那人究竟何时回来,再过了好一会儿,打探的那人才回来了,只道这里头没有客栈,只有一些农户。 裴延尧又道,“就给农户一些银两,让他们给我们做一些午饭便是。” 那人当即便接了银两去传话,毕竟他们人数还是比较多的,所以至少要让好几家农户去做饭,也少不得要多等一等。 沈言轻本来坐着就觉得无聊,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所以当即下了马车去,便伸着懒腰,绕着马车走来走去。 就在这时,她好似听到旁边有溪水的声音,当即寻着声音而去,忽然就在不远处看到有溪水,此时天气倒是有一些热了起来,所以她当即脱了鞋袜,将裤脚挽了上去,往溪水里一泡,只想看一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抓。 恰在这时,其余人自然也觉得闷得慌,当即下了马车出来走动走动,结果便发现了沈言轻正在那边溪水中。 秋霜当即喊道,“言轻,你在干什么?” 沈言轻看见她们来了,当即挥了挥手,笑道,“你们也来了,快过来,快来凉快凉快。” 春絮只道,“这光天化日的,她做出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沈言轻自然是听到了,也并未当场发作,又只是招呼着她们过去,“别看了,别看了,快过来呀。” 一行人当即向着她走了过去,宝珠又道,“言轻,你就这样拖了鞋袜真的好吗?” 沈言轻当即摇摇头,“这算什么,不就脱个鞋袜吗怎么了?” 春絮又上前两步,只与她道,“古人有云,女子应遵循三从四德,自然不可在未婚之前,将身体部分露出给男子看到。” 她话音刚落,沈言轻当即用手撩了些水扑到她身上去,而且他这水又多又猛,把春絮身上都给溅湿了。 春絮当即便怒了,只冲着她喊道,“沈言轻,你发什么疯,溅我水做什么?” 沈言轻只笑道,“你来呀,你来呀,我才不怕你呢。” 春絮见她站在水的正中间,怒上心头,当即便将鞋袜脱了,也下了水去。 沈言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又后退了好些步,只与她道,“怎么,你刚才说的那些三从四德你都忘记了?” 春絮当真是被她激到了,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只拼命的撩着水往她身上泼,“要你说要你说。” 沈言轻不甘示弱,边撩水便喊着,“我就要说,我就要说,谁要你老是嚼舌根?我今天也要你尝尝这些滋味。” 春絮只道,“轮得到你说这些。” 宝珠当即在旁边劝架,“好啦好啦,都少说几句,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沈言轻当即又往她身上泼了些水,不过比起春絮身上泼的那可是少之又少。 “好了宝珠,你跟个菩萨似的,你来呀来呀,大家一起来呀。” 宝珠笑得不行,当即脱了鞋袜,也到了水中,与她们互泼起来。 琨玉和秋霜不禁对视一眼,秋霜最喜欢做这些了,当然也脱下鞋袜加入了她们,一时之间,唯有琨玉站在边上。 秋霜只与她道,“琨玉琨玉,怎么还在旁边?快过来一起呀。” 琨玉只轻摇了摇头,显然还是无法接受,毕竟她是长随在林知寒身边的,最是懂礼知法的,不愿意也是情有可原。” 沈言轻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当即突然往秋霜身上泼水,秋霜只道,“沈言轻!你泼我干什么?” 沈言轻只笑道,“我逗你玩呢。” 秋霜二话不说,又撩了水往她身上泼去,沈言轻嬉笑着,拼命的往她那边泼水,当然也是故意往琨玉身上泼去。 第十三章 欢愉时光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们都是故意的,但她只与琨玉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琨玉。” 琨玉当即反应了过来,当即也脱了鞋袜,下了水去,与她们互泼起来。 她一说完,沈言轻当即又上前扑在了她的身上,差点没把她给压死,秋霜挣扎着推了推,又拼命喊着,“沈言轻,你快点给我滚开,你先把我压死吗?” 沈言轻只笑道,“我怎么舍得把你压死了,好秋霜,快起床。”然后当即便起了身来。 秋霜当即喘了口气,向着床内侧滚了进去,躲开了她。 沈言轻叉腰看着她,“若是你再不起床,我可就要来了。” 秋霜当即冷哼一声,立马坐起身来,看着她,“好好好,那我起床就是了,你快去叫宝珠她们你。” 若说一个君主为了皇后而六宫虚置,不得不说,这在六国之中,甚至是历史上的每一个国家,这都是很难做到的,因此,从另一方面来说,元帝也是当真爱极了白落羽的。 虽是帝王夫妻,两人一直琴瑟和鸣,也无他人来干扰,还生下了五子一女,若说这期间还有什么让人烦恼的事儿,那便是这个唯一的女儿是天生痴呆了,幸好的是,他们夫妻俩也是幸运的,女儿终于恢复了正常,从此方才真正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 可是,老天何其无情,因为过了这么十多年幸福无忧无虑的日子,就想来剥夺他们的这份欢喜。 突然的,大厦将倾,一个儿子下落不明,两个儿子横死,于一个母亲来言,这是多么让人心疼无比的事情啊。 在这种情况之下,若是正常人,必定会难过到无法自拔,而白落羽选择了冷静下来,和自己的夫君共进退。 一群人吃过早饭之后,就收拾收拾,又动身前往上京了。 当然是沈言轻陪着林知寒坐在一辆马车上,琨玉她们四人在另外一辆马车上,不然的话,六个人做,又挤了一些。 马车晃晃悠悠的一路前进,沈言轻的屁股都坐痛了,但是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只问林知寒,“璟娘,我们究竟还有多久才到啊?” 林知寒略想了想,又含笑道,“想必还有一日的路程便到上京了,毕竟梧州和上京一北一南。” 这还是沈言轻第一次赶那么远的路,实在是难受得很。 幸好大概到了中午的样子,前方便出现了一个村落,只是那村落看起来颇为破旧,也不知道有没有客栈可以投宿,所以一行人只将马车停在村外开阔之地,然后派人前去问话。 沈言轻撩开车帘向外看去,想看那人究竟何时回来,再过了好一会儿,打探的那人才回来了,只道这里头没有客栈,只有一些农户。 裴延尧又道,“就给农户一些银两,让他们给我们做一些午饭便是。” 那人当即便接了银两去传话,毕竟他们人数还是比较多的,所以至少要让好几家农户去做饭,也少不得要多等一等。 沈言轻本来坐着就觉得无聊,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所以当即下了马车去,便伸着懒腰,绕着马车走来走去。 就在这时,她好似听到旁边有溪水的声音,当即寻着声音而去,忽然就在不远处看到有溪水,此时天气倒是有一些热了起来,所以她当即脱了鞋袜,将裤脚挽了上去,往溪水里一泡,只想看一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抓。 恰在这时,其余人自然也觉得闷得慌,当即下了马车出来走动走动,结果便发现了沈言轻正在那边溪水中。 秋霜当即喊道,“言轻,你在干什么?” 沈言轻看见她们来了,当即挥了挥手,笑道,“你们也来了,快过来,快来凉快凉快。” 春絮只道,“这光天化日的,她做出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沈言轻自然是听到了,也并未当场发作,又只是招呼着她们过去,“别看了,别看了,快过来呀。” 一行人当即向着她走了过去,宝珠又道,“言轻,你就这样拖了鞋袜真的好吗?” 沈言轻当即摇摇头,“这算什么,不就脱个鞋袜吗怎么了?” 春絮又上前两步,只与她道,“古人有云,女子应遵循三从四德,自然不可在未婚之前,将身体部分露出给男子看到。” 她话音刚落,沈言轻当即用手撩了些水扑到她身上去,而且他这水又多又猛,把春絮身上都给溅湿了。 春絮当即便怒了,只冲着她喊道,“沈言轻,你发什么疯,溅我水做什么?” 沈言轻只笑道,“你来呀,你来呀,我才不怕你呢。” 春絮见她站在水的正中间,怒上心头,当即便将鞋袜脱了,也下了水去。 沈言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又后退了好些步,只与她道,“怎么,你刚才说的那些三从四德你都忘记了?” 春絮当真是被她激到了,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只拼命的撩着水往她身上泼,“要你说要你说。” 沈言轻不甘示弱,边撩水便喊着,“我就要说,我就要说,谁要你老是嚼舌根?我今天也要你尝尝这些滋味。” 春絮只道,“轮得到你说这些。” 宝珠当即在旁边劝架,“好啦好啦,都少说几句,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沈言轻当即又往她身上泼了些水,不过比起春絮身上泼的那可是少之又少。 “好了宝珠,你跟个菩萨似的,你来呀来呀,大家一起来呀。” 宝珠笑得不行,当即脱了鞋袜,也到了水中,与她们互泼起来。 琨玉和秋霜不禁对视一眼,秋霜最喜欢做这些了,当然也脱下鞋袜加入了她们,一时之间,唯有琨玉站在边上。 秋霜只与她道,“琨玉琨玉,怎么还在旁边?快过来一起呀。” 琨玉只轻摇了摇头,显然还是无法接受,毕竟她是长随在林知寒身边的,最是懂礼知法的,不愿意也是情有可原。” 沈言轻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当即突然往秋霜身上泼水,秋霜只道,“沈言轻!你泼我干什么?” 沈言轻只笑道,“我逗你玩呢。” 那边裴延尧本是下来休息一下,结果便听见那边传来的阵阵欢笑声。 第十四章 下水游玩 他向着那边看去,便见一群女子正挽了裤脚正在水中玩闹着,欢声笑语不断,且各个脸上充盈着灿烂的笑脸,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那般天真烂漫的笑,显得如此真挚。 裴延尧不禁有些看呆了。 “秋霜!来啊秋霜!” “沈!言!轻!你总是泼我做什么!” “我就泼你怎么了?!” 双方皆不甘示弱地互泼着,沈言轻笑得一脸挑衅,又有些洋洋自得,“秋霜,来呀来呀!” 秋霜亦笑得畅快地回泼过去,“我才不怕你呢。” 说完,只不停地回泼着她。 裴延尧看着看着便兀自出了神,片刻之后方回过神来,向着林知寒的马车而去,只轻扣了扣她的车窗,“寒儿,出来走走。” 很快,林知寒便撩开车帘出了来,裴延尧当即上前伸手扶住了她,“小心些,寒儿。” 在他的搀扶之下,林知寒下了马车来,稳稳地站在地上,只看着那边欢声笑语的一群人,含笑道,“她们倒是开心得很。” 裴延尧站于她的身边,也只道,“若这样的笑声能长伴身边,不失为一种欢乐。” 林知寒只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回话。 那边沈言轻玩着玩着便觉有些累了,只站直了身子,抬手拿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水珠,余光中便瞧见了另一边林知寒的身影,她当即转身看了过去,只挥了挥手,笑得十分开心。 “小姐!!!你也过来玩呀!!!” 林知寒含笑看着她,当即向着她们走去,但只笑道,“你们痛痛快快地玩会儿便是,不必要在意我。” 琨玉只笑道,“言轻压根就没在意,自己便下了水了。” 沈言轻往她那边一浇水,“好你个琨玉,还向小姐告状。” 琨玉也不甘示弱,回浇着她,“我说的可是实情,你倒还恼羞成怒了。” 秋霜也故意帮着琨玉往沈言轻身上浇去,“就是就是,明明是你自己,还说什么瞎话呢。” 沈言轻当即狠命往她们俩身上泼去,旁边的宝珠和春絮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一时之间,三人都湿了大半,林知寒在旁不禁道,“你们啊,玩闹也要有个样子,当心太湿了容易感冒才是。” 听得她如此说,沈言轻当即停了手,只笑道,“那好,既然小姐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此停手。” 另外两人果然便停了手,秋霜只笑道,“你得感谢小姐,是小姐救了你的命。” 沈言轻当即一叉腰,“哼哼,谁救谁还不一定呢。” 说完,当即便上了岸去,只看着林知寒笑道,“怎么样,我乖,你让我停手我就停手。” 林知寒只含笑看她,伸手替她将湿了的发往两旁撩去,“你啊,大病初愈,也不怕再犯。” 沈言轻只嘻嘻笑道,“不怕不怕,我这一年到头也不生病的人,这既然生了一次,是不会再生的啦。” 林知寒看着她,只是颇为宠溺地笑了笑,没再言语什么。 说话间,其余人也都上了岸来。 而在左边首位,坐的便是兰贵妃,哦不,现在应当是兰贵太妃了,虽已成了太妃,但兰贵太妃那番张扬的态度看着倒是半分也未收敛。 在右边首位,坐的便是德太妃,她打扮得倒是适中,并不太艳,也并不是很素,另外的两位庆太嫔和芸太嫔则坐于她的旁边。 却是未瞧见贤太妃的身影,想必是又病了。 薛青戈上前行了礼,道:“给太后,贵太妃,太嫔请安。” 夏兰蔼然一笑,也未露出什么不满的意思来,道:“起来。” 薛青戈当即起了身,在傅如兰旁边坐下了。 夏兰也未多问些别的,只是道:“昨日辛苦你了,可还觉得哪里有何不适之处??” 薛青戈回道:“多谢太后关心,我并无哪里有何不适,就是晨起时有些眩晕,休息了一下,如今也好了。” 虽然不愿说这些虚伪的谎话,但有些客套的话,还是应当注意的,毕竟若是落了他人的口舌便是不好了,要知是人言可畏。 夏兰道:“如今没事便好,你现今儿可是一国之母,将来后宫进了新人,也是要你来管教的。” 一听她提起这个,薛青戈的唇不自觉地抿了抿,是了,将来这后宫是要进新人的,言星止还会有其他的妃子,娇俏可人的,柔情似水的,只怕多得他都承受不来,想这后宫之中,不都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但她是薛青戈,如何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夜里睡在别的女人的床上,她也想好了,若是言星止当真纳了那么多妃子,她就! ……就什么?就直接回了乾国去?她现在可是昭国的皇后,并不是什么夫人,是一国之母。 想到这里,薛青戈的手指甲不禁向着手掌心里头用力按了下去。 傅如兰道:“唉!咱们的皇后啊也是辛苦,这才刚册封,身子骨便不行了,若是将来那些新人们入了宫,只怕不好管治啊。” 傅如兰摆明了是在戳她的心,像是与言星止同等年龄的皇子亦或男子,只怕妾室通房都有好几个了,但言星止却是一直清心寡欲,单单娶了薛青戈一人。 说实话,这在其他人眼里,是十分让人嫉妒的,毕竟这一夫一妻是十分难得一见的,更甚的是连个通房也没有。 薛青戈将手缓缓地松开了,两手相叠放于膝上,唇角微微含着一缕笑,道:“不劳烦贵太妃费心了,我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想必贵太妃对于礼法方面是相当了解的,若是有新人们进了宫,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贵太妃指点才是。” 她们之间却未有什么动作,却是暗流涌动,葛蕴诗向来是个好脾性的,虽然性子温顺,但到底也不是个傻子,当即开口道:“如今宫里倒是安静得很,若是有新人进了来,热闹一些倒也不错。” 林知寒只含笑看她,伸手替她将湿了的发往两旁撩去,“你啊,大病初愈,也不怕再犯。” 沈言轻只嘻嘻笑道,“不怕不怕,我这一年到头也不生病的人,这既然生了一次,是不会再生的啦。” 林知寒看着她,只是颇为宠溺地笑了笑,没再言语什么。 说话间,其余人也都上了岸来。 第十五章 河边游玩 其余人都上了岸来,一见她二人如此,秋霜只不禁笑道,“看看这个沈言轻,就爱对小姐撒娇呢。” 春絮当即便在旁边道,“就说呢,不然小姐怎么那么疼她。” 沈言轻当即一叉腰,“怎么了怎么了,小姐喜欢我,是因为我值得好不好。” 沈言轻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所以只不动声色地站到林知寒的另一侧去,与她笑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林知寒却只是偏过头来,看着她,与她笑道,“我的愿望,一直只有一个,你知道的。” 沈言轻只看着她笑,“我的愿望,你也明白,只有你。” 两人对视一笑,裴延尧突然在旁边与林知寒道:“寒儿,你许了什么愿望?” 林知寒偏过头去看着他,只是道,“无非就是愿身体康健,万事顺下,殿下又许了什么愿望?” 裴延尧也道,“我心之所愿,与寒儿不过是一样的。” 沈言轻心底不由得暗暗偷笑,他说是一样的,实际上,肯定是不一样的。 一行人放过了花灯,又慢悠悠的向回走,此时,由于夜渐渐的深了,所以人群逐渐越来越少,几人还未走到客栈的时候,街上就已经没什么人了。 就在这时,突然感觉风中传来了不寻常的气息,一行人当即站住了脚,裴延尧将林知寒一手揽在身后,环顾四周,“小心。” 沈年轻自然也感受到了,所以悄悄的走到了林知寒的身后,同时环顾着四周,琨玉也向着他们靠近了。 秋霜宝珠春絮则站在一块,她们未能感受危险的气息,但只是看到他们紧张,所以自己也不免紧张了起来,更别说如今是深夜,没有点什么灯,有些昏昏暗暗。 如今,四周一片安静,更加因为是深夜,所以显得愈发有些可怖,沈言轻只向四周看着,不知道又是何方神圣,裴延尧冷声下令,“保护好小姐。” 沈言轻不禁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还是因为真的要保护林知寒。 但不论他的目的是如何,只要他能帮助自己保护林知寒,至少是好的,只要他日后不会变心,当然,这个心指的并不是爱他的心,而是保护他的心。 裴延尧话音刚落,就有许多黑衣人自四面八方出现,站在了他们的身侧,将他们围在中间。 很快,便有无数银针突然向着众人飞来,沈言轻压制住了内心的蠢蠢欲动,让那些侍卫来挡,就在这时,又出现了许多人来向着他们扑了过来。 沈言轻一直暗暗护在林知寒的身后,不让杀手靠近,而侍卫们也在尽力地抵抗住他们的攻击。 但秋霜她们三个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只能围成一团的尖叫起来。 沈年轻只将他们拉了过来,让她们安静一些,不要慌张,毕竟能跟随太子殿下的必定是武功高强之人。 哪怕现在再如何,她都只能暗暗的出手,一直盯着他们,直到有人向到他们而来,就在这时,裴延尧突然上前与那人对打起来。 沈言轻这才好护在林知寒的旁边,一旦看到有人过来,便会发动暗器攻击那人。 但是她只能比较小心翼翼的,不让别人看到,林知寒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她会武功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裴延尧那边的人。 而一群人已经混乱成了一片,沈言轻只能将林知寒护在怀里,而琨玉与将春絮秋霜宝珠一起围成一团。 而看到有人攻击她们,沈言轻只能装作有些惊慌的样子,将她们推开好躲避攻击。 但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沈言轻想着护林知寒先走,这样也好,方便自己保护他一个人,只是另外那四个她也不好抛下,也无法同时一起保护那么几个人。 思来想去之间,却有更多的人涌了过来,分散了她们,沈言轻只来得及带着林知寒就跑。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这样倒更方便了沈言轻保护林知寒,不过只希望她们四个能平安逃过。 沈言轻趁着混乱之时,带着林知寒一路跑去,有两个人只追着她们,沈言轻就是故意让他们到另一边,好让自己的武功不被他们发现。 所以一直到一个巷子里,沈言轻才让林知寒在旁边坐好了,自己走上前去与他们对峙,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柄短短的匕首,将刀鞘一拔,对面两人见了她这阵仗不禁都笑了,还以为她是要自杀。 沈言轻看着他们那猥琐的笑容,只冷静的与他们道,“笑笑,你们就放肆笑,好好享受一下这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但他们又哈哈大笑了两声,沈言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了上去,对着他们刷刷就是两下,然后两人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沈言轻解决完之后,又将匕首插回了刀鞘,过去与林知寒道:“璟娘,你没事?没有吓到?” 说话的同时,还故意站在她的身前,有意挡住了那两具尸体,然后又拉她向着另一边走去,只怕还有杀手。 当然,远不止那两个杀手,在之后又有两人挡在了她们的身前,沈言轻拉着林知寒转身,然而又有两人落在了身前,这已经有四人了。 林知寒不知这人究竟是何等身份,竟然要至她们于死地,裴延尧那边应当已经有一群人了,这里却又派了这么些人来追杀她们,可见这人是裴延尧或者林知寒的死敌。 沈年轻只沉吟了片刻,又让林知寒在旁坐下了,只掏出了他的匕首,冷眼看着他们道:“来,谁先上还是一起上。” 林知寒只道了句,“轻轻,小心。” 沈言轻看着她将头一点,“放心,锦娘。” 说完,那些人一拥而上,沈言轻丝毫不慌不乱,上前与他们对打起来,毕竟这可是她对打过人数算少的一次。 琨玉只不停地为她们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少说几句,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休息才是正经。” 第十六章 在外露营 说话间,饭菜已然是好了,侍卫们将饭菜接了过来,又从马车上拿下了桌子来,琨玉和春絮为裴延尧和林知寒摆好了饭菜,两人当即便坐下了,她二人也就在旁边布着菜。 而其余人只能随意找些大石头,将饭菜放在上头吃着。 这饭菜虽然粗茶淡饭,但由于银两是给足的,所以倒还是有荤有素,不算太差。 沈言轻边吃着边向着林知寒那边看去,秋霜边吃着边戳了戳她,“你好好吃饭,一直盯着小姐看做什么。” 沈言轻目不转睛地推了推她,要她也向着那边看去,口中与她说着,“你看小姐不跟我们一起吃,笑容都少了。” 秋霜当即向着那边看去,只见裴延尧与林知寒相对而坐,两人始终是相敬如宾一般的状态,裴延尧偶尔会给林知寒夹口菜,而林知寒则是有礼地回他声多谢表哥。 沈言轻不禁摇了摇头,很快便吃完了饭,等着她们吃完了,几人将碗筷收拾了一番,又待侍卫们吃完了饭,先让他们将部分碗筷送回去。 而吃完了,几人便在河边慢慢地走着,就当散步了,只不过也不敢走太远,毕竟待会儿等他们吃完了又要上路。 沈言轻只与秋霜宝珠一起慢慢走着,享受着舒适的暖风,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走了回去,果然只见林知寒他们已经吃完了。 沈言轻当即上前去扶着林知寒起身,只与她道,“我们是不是该上路了。” 林知寒点头,当即站起了身来,待又收拾收拾,一行人便又启程上路了。 沈言轻扶着林知寒上了马车去,很快,马车便慢慢的走了起来,沈言轻便过去靠着林知寒,“璟娘啊,赶路当真是无趣得紧啊,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做啊。” 林知寒只含笑看她,“是有,有棋下,要不要?” 沈言轻本来听见她的话眼睛登时一亮,紧接着又暗了下去,无精打采地道,“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我才不想下棋呢。” 林知寒宠溺地看着她,只是轻摇摇头,便从旁边的暗格里头拿出一个瓷罐来,沈言轻这才来了兴趣,只好奇地看她,“这是什么啊璟娘?” 在她的注视之下,林知寒将盖子打开了,便递给了她,沈言轻向着里头看去,见着原来是些蜜饯,而且还是她从未吃过的。 林知寒只含笑看着她,“这是之前琨玉发现的,我想着你应该喜欢吃,便让她买了些回来放在马车上。” 沈言轻笑了笑,“还是璟娘你心疼我。” 林知寒拿出一颗来递给她,口中只与她道,“你如此,我自然也是如此。” 沈言轻当即张嘴吃了,只与她嘻嘻笑着。 说话间,饭菜已然是好了,侍卫们将饭菜接了过来,又从马车上拿下了桌子来,琨玉和春絮为裴延尧和林知寒摆好了饭菜,两人当即便坐下了,她二人也就在旁边布着菜。 而其余人只能随意找些大石头,将饭菜放在上头吃着。 这饭菜虽然粗茶淡饭,但由于银两是给足的,所以倒还是有荤有素,不算太差。 沈言轻边吃着边向着林知寒那边看去,秋霜边吃着边戳了戳她,“你好好吃饭,一直盯着小姐看做什么。” 沈言轻目不转睛地推了推她,要她也向着那边看去,口中与她说着,“你看小姐不跟我们一起吃,笑容都少了。” 秋霜当即向着那边看去,只见裴延尧与林知寒相对而坐,两人始终是相敬如宾一般的状态,裴延尧偶尔会给林知寒夹口菜,而林知寒则是有礼地回他声多谢表哥。 沈言轻不禁摇了摇头,很快便吃完了饭,等着她们吃完了,几人将碗筷收拾了一番,又待侍卫们吃完了饭,先让他们将部分碗筷送回去。 而吃完了,几人便在河边慢慢地走着,就当散步了,只不过也不敢走太远,毕竟待会儿等他们吃完了又要上路。 沈言轻只与秋霜宝珠一起慢慢走着,享受着舒适的暖风,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走了回去,果然只见林知寒他们已经吃完了。 沈言轻当即上前去扶着林知寒起身,只与她道,“我们是不是该上路了。” 林知寒点头,当即站起了身来,待又收拾收拾,一行人便又启程上路了。 沈言轻扶着林知寒上了马车去,很快,马车便慢慢的走了起来,沈言轻便过去靠着林知寒,“璟娘啊,赶路当真是无趣得紧啊,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做啊。” 林知寒只含笑看她,“是有,有棋下,要不要?” 沈言轻本来听见她的话眼睛登时一亮,紧接着又暗了下去,无精打采地道,“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我才不想下棋呢。” 林知寒宠溺地看着她,只是轻摇摇头,便从旁边的暗格里头拿出一个瓷罐来,沈言轻这才来了兴趣,只好奇地看她,“这是什么啊璟娘?” 在她的注视之下,林知寒将盖子打开了,便递给了她,沈言轻向着里头看去,见着原来是些蜜饯,而且还是她从未吃过的。 林知寒只含笑看着她,“这是之前琨玉发现的,我想着你应该喜欢吃,便让她买了些回来放在马车上。” 沈言轻笑了笑,“还是璟娘你心疼我。” 林知寒拿出一颗来递给她,口中只与她道,“你如此,我自然也是如此。” 沈言轻当即张嘴吃了,只与她嘻嘻笑着。 马车行驶了许久,但是始终没有见到可以留宿的地方,于是一行人停下了步伐,裴延尧差人来与林知寒道,说是只能就近找个地方,在马车上休息休息了。 林知寒自然应好,一行人当即选了个空旷的地方,幸而她们还能在马车中铺个垫子,挤挤睡一睡,不过那些侍卫们就只能轮流睡在外面了。 而在另一个马车上,有琨玉等四人,属实挤了些,但勉强能睡一睡倒也罢了。 沈言轻倒还好些,只是和林知寒两个人,倒是刚刚好了。 第十七章 深夜难眠 此时已是深夜,四周一片寂静,沈言轻和林知寒躺在一块儿,却属实有些睡不着,也不知道外头方淮胥是个什么情况,不会就是睡在树上。 林知寒闭着眼半天,沈言轻还以为她是睡着了,好半天,才听得她道:“怎么还不睡,在想什么?” 沈言轻当即转头看她,奇道,“你还没睡吗,璟娘?”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们都是故意的,但她只与琨玉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琨玉。” 琨玉当即反应了过来,当即也脱了鞋袜,下了水去,与她们互泼起来。 她一说完,沈言轻当即又上前扑在了她的身上,差点没把她给压死,秋霜挣扎着推了推,又拼命喊着,“沈言轻,你快点给我滚开,你先把我压死吗?” 沈言轻只笑道,“我怎么舍得把你压死了,好秋霜,快起床。”然后当即便起了身来。 秋霜当即喘了口气,向着床内侧滚了进去,躲开了她。 沈言轻叉腰看着她,“若是你再不起床,我可就要来了。” 秋霜当即冷哼一声,立马坐起身来,看着她,“好好好,那我起床就是了,你快去叫宝珠她们你。” 沈言轻往她身上一拍,然后立马便跑了,准备去叫宝珠,但是宝珠和春絮她们都已经起来了,在林知寒的房间,所以她又走了回去,但秋霜为了躲避她已经起来了。 沈言轻看着她道,“怎么,你怕我呀?怎么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秋霜边穿着鞋边看着她道,“那你以为,我不怕你怕谁?你这个人,可是最可恶了。” 沈言轻哈哈笑着,两人当即出了房间去,此时一群人都收拾好了,大家便一起用早饭,自然是裴延尧和林知寒一个桌子,她们一群人一个桌子。 沈言轻边吃边看着她们那边,秋霜轻推了推她,暗暗地与她道,“你看什么呢?” 沈言轻当即回过头来,只与她道,“没什么,哪有什么。” 秋霜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群人吃过早饭之后,就收拾收拾,又动身前往上京了。 当然是沈言轻陪着林知寒坐在一辆马车上,琨玉她们四人在另外一辆马车上,不然的话,六个人做,又挤了一些。 而让她们某个人来陪林知寒一起,终究没有沈言轻自己来的放心,毕竟沈言轻好歹会武功,贴身保护着总是比较好的。 马车晃晃悠悠的一路前进,沈言轻的屁股都坐痛了,但是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只问林知寒,“璟娘,我们究竟还有多久才到啊?” 林知寒略想了想,又含笑道,“想必还有一日的路程便到上京了,毕竟梧州和上京一北一南。” 这还是沈言轻第一次赶那么远的路,实在是难受得很。 幸好大概到了中午的样子,前方便出现了一个村落,只是那村落看起来颇为破旧,也不知道有没有客栈可以投宿,所以一行人只将马车停在村外开阔之地,然后派人前去问话。 沈言轻撩开车帘向外看去,想看那人究竟何时回来,再过了好一会儿,打探的那人才回来了,只道这里头没有客栈,只有一些农户。 裴延尧又道,“就给农户一些银两,让他们给我们做一些午饭便是。” 那人当即便接了银两去传话,毕竟他们人数还是比较多的,所以至少要让好几家农户去做饭,也少不得要多等一等。 沈言轻本来坐着就觉得无聊,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所以当即下了马车去,便伸着懒腰,绕着马车走来走去。 就在这时,她好似听到旁边有溪水的声音,当即寻着声音而去,忽然就在不远处看到有溪水,此时天气倒是有一些热了起来,所以她当即脱了鞋袜,将裤脚挽了上去,往溪水里一泡,只想看一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抓。 恰在这时,其余人自然也觉得闷得慌,当即下了马车出来走动走动,结果便发现了沈言轻正在那边溪水中。 秋霜当即喊道,“言轻,你在干什么?” 沈言轻看见她们来了,当即挥了挥手,笑道,“你们也来了,快过来,快来凉快凉快。” 春絮只道,“这光天化日的,她做出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沈言轻自然是听到了,也并未当场发作,又只是招呼着她们过去,“别看了,别看了,快过来呀。” 一行人当即向着她走了过去,宝珠又道,“言轻,你就这样拖了鞋袜真的好吗?” 沈言轻当即摇摇头,“这算什么,不就脱个鞋袜吗怎么了?” 春絮又上前两步,只与她道,“古人有云,女子应遵循三从四德,自然不可在未婚之前,将身体部分露出给男子看到。” 她话音刚落,沈言轻当即用手撩了些水扑到她身上去,而且他这水又多又猛,把春絮身上都给溅湿了。 春絮当即便怒了,只冲着她喊道,“沈言轻,你发什么疯,溅我水做什么?” 沈言轻只笑道,“你来呀,你来呀,我才不怕你呢。” 春絮见她站在水的正中间,怒上心头,当即便将鞋袜脱了,也下了水去。 沈言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又后退了好些步,只与她道,“怎么,你刚才说的那些三从四德你都忘记了?” 春絮当真是被她激到了,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只拼命的撩着水往她身上泼,“要你说要你说。” 沈言轻不甘示弱,边撩水便喊着,“我就要说,我就要说,谁要你老是嚼舌根?我今天也要你尝尝这些滋味。” 春絮只道,“轮得到你说这些。” 宝珠当即在旁边劝架,“好啦好啦,都少说几句,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沈言轻当即又往她身上泼了些水,不过比起春絮身上泼的那可是少之又少。 “好了宝珠,你跟个菩萨似的,你来呀来呀,大家一起来呀。” 宝珠笑得不行,当即脱了鞋袜,也到了水中,与她们互泼起来。 林知寒亦轻笑一声,似银铃般悦耳,只道,“你不是也没睡吗?” 第十八章 简单一些 沈言轻只含笑道,“我就是睡不着嘛,你呢。” 林知寒只轻笑一声,又道,“我倒是想睡,只是听到你的叹气声,便有些睡不着罢了。” 沈言轻当即撑起身子来看着她,只是奇道,“怎么了,我何曾叹气了?” 林知寒看向她,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来,“面上虽未曾表露,可是心里头的声音都叫我听见了。” 沈言轻登时向着她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好啊璟娘,你也会打趣我了。” 林知寒只向着她笑了一笑,难得笑得十分娇俏,沈言轻一时不觉看呆了,只道,“都说冷面美人动人,但这冷面美人笑起来,要我说啊,却比任何花朵都要来得俏丽,还说什么梧州第一美人,我看是咱们大楚的第一美人才是。” 见她如此打趣自己,林知寒只掩唇一笑,说她,“好你个言轻,竟然这么说我。” 沈言轻笑着往她身上一摸,“实在是我们璟娘生得过于美艳,别说男子了,就是女子也受不了。” 林知寒笑得不行,沈言轻便跟着她笑,想来林知寒唯有这般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如此了。 两人说笑了许久,也不知道几更天才真正睡过去,待早上,琨玉来敲了敲车窗,提醒二人起床,沈言轻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仍觉得有些困,林知寒倒是坐起身了来,与琨玉道,“进来。” 琨玉将车帘撩开,捧着洗漱的东西,只站在车帘旁,提醒沈言轻,“言轻,先将软垫挪一挪,待会儿打湿便不好了。” 沈言轻又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艰难地坐起身来,将软垫挪至一旁,自己又闭眼靠在车壁上。 琨玉和林知寒看着她,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林知寒很快便洗漱完了,琨玉又故意提醒沈言轻,“言轻,我可要将东西端走了。” 沈言轻当即睁眼,过去就着林知寒用剩的东西随意洗漱了一番。 她时常如此,大家都习惯了,反正如果不如此,她便会一直睡过去,直至用中饭。 琨玉只与林知寒会心一笑,当即出了马车去。 沈言轻洗了脸便觉得清醒不少,所以主动将软垫又铺好了,只与林知寒道,“璟娘,要不要上茅房?” 林知寒只道,“这荒郊野外的,如何方便。” 沈言轻只笑道,“没事,我们寻一个无人之处,再拿帐子围着树一圈便是。” 林知寒还是昨夜去农户家中方便了一回,沈言轻就不一样了,只要她想上,寻个无人之处就可以解决。 说干就干,沈言轻当即扶着林知寒下了马车去,又与琨玉几人说了一声,让她们带着东西,几人一同去了另一边无人之处。 不得不说,赶远路又遇不到可下榻之处时,确实麻烦得很,要不是她们这附近有河流,尚且可以洗漱一番,不然就更麻烦了。 几人依着沈言轻的想法,待林知寒先解决之后,其他人也都一一照做了,才回了马车上去。 沈言轻只含笑道,“我就是睡不着嘛,你呢。” 林知寒只轻笑一声,又道,“我倒是想睡,只是听到你的叹气声,便有些睡不着罢了。” 沈言轻当即撑起身子来看着她,只是奇道,“怎么了,我何曾叹气了?” 林知寒看向她,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来,“面上虽未曾表露,可是心里头的声音都叫我听见了。” 沈言轻登时向着她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好啊璟娘,你也会打趣我了。” 林知寒只向着她笑了一笑,难得笑得十分娇俏,沈言轻一时不觉看呆了,只道,“都说冷面美人动人,但这冷面美人笑起来,要我说啊,却比任何花朵都要来得俏丽,还说什么梧州第一美人,我看是咱们大楚的第一美人才是。” 见她如此打趣自己,林知寒只掩唇一笑,说她,“好你个言轻,竟然这么说我。” 沈言轻笑着往她身上一摸,“实在是我们璟娘生得过于美艳,别说男子了,就是女子也受不了。” 林知寒笑得不行,沈言轻便跟着她笑,想来林知寒唯有这般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如此了。 两人说笑了许久,也不知道几更天才真正睡过去,待早上,琨玉来敲了敲车窗,提醒二人起床,沈言轻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仍觉得有些困,林知寒倒是坐起身了来,与琨玉道,“进来。” 琨玉将车帘撩开,捧着洗漱的东西,只站在车帘旁,提醒沈言轻,“言轻,先将软垫挪一挪,待会儿打湿便不好了。” 沈言轻又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艰难地坐起身来,将软垫挪至一旁,自己又闭眼靠在车壁上。 琨玉和林知寒看着她,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林知寒很快便洗漱完了,琨玉又故意提醒沈言轻,“言轻,我可要将东西端走了。” 沈言轻当即睁眼,过去就着林知寒用剩的东西随意洗漱了一番。 她时常如此,大家都习惯了,反正如果不如此,她便会一直睡过去,直至用中饭。 琨玉只与林知寒会心一笑,当即出了马车去。 沈言轻洗了脸便觉得清醒不少,所以主动将软垫又铺好了,只与林知寒道,“璟娘,要不要上茅房?” 林知寒只道,“这荒郊野外的,如何方便。” 沈言轻只笑道,“没事,我们寻一个无人之处,再拿帐子围着树一圈便是。” 林知寒还是昨夜去农户家中方便了一回,沈言轻就不一样了,只要她想上,寻个无人之处就可以解决。 说干就干,沈言轻当即扶着林知寒下了马车去,又与琨玉几人说了一声,让她们带着东西,几人一同去了另一边无人之处。 不得不说,赶远路又遇不到可下榻之处时,确实麻烦得很,要不是她们这附近有河流,尚且可以洗漱一番,不然就更麻烦了。 几人依着沈言轻的想法,待林知寒先解决之后,其他人也都一一照做了,才回了马车上去。 只是这早饭只能先简单一些了。 第十九章 继续赶路 由于是在郊外,这早饭只能随意吃吃了,幸而都是带了干粮的,所以好歹可以应付应付。 面对他们如此凶神恶煞的样子,林知寒自然不怕,她出生以来,见过了大风大浪,可是比这要厉害的多了。 那几人见她十分冷静,当即又道:“你快将我们公主交出来,我们便饶你不死。” 林知寒只道,“你们不如告诉我,你们的公主究竟长什么样,再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好告诉你们才是,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好人还是坏人?” 一群人当即围在一边商议了许久,才过来与林知寒道,“我们便放心大胆的告诉你,我们的公主可是我们苗疆唯一的公主,尊贵得很,只是她一时贪玩跑了出来,所以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林知寒只道,“看你们的着装,并不是中原人士,只是你们的话是真是假,我还不一定能够确定你们有何证据,能够证明。” 那些人只道,“我们就是忠于我们苗疆的王,这有何需要证明的呢? 林知寒只道,“既然你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我是无法相信你们的,所以请你们放我回去,不然我的朋友要着急了。” 一群人看她样子,好像确实不知道什么似的,但是所探听到的信息却又实实在在的是如此,只以为她是在演戏,所以又问她,“你当真没有见过我们公主?” 林知寒点了点头,又对着他们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好像确实见过一个,和你们服饰差不多的女孩子。” 一群人眼睛当即一亮,“果然是你,刚才你还说你没有见过。” 林知寒只轻笑一声,道,“你们这话说的奇怪,我怎么知道你们的公主长什么样呢?” 一群人又道,“那你现在知道了,我们公主如今究竟在何处?你快快从实招来。” 沈言轻在屋顶上和方淮胥对视一眼,只希望那些人不要恼羞成怒才是。 林知寒只道,“我只不过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只知道她去了别的地方,但是也不知道她究竟在何处,这你问我,我又如何得知,况且我与她分别了这么些时日,又怎能知道她在何处呢?我劝你们不要在我这里白费心思还是快些去寻找它。” 那些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向一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人,“长老,我们该如何是好?” 那长老生得身形高大,目光炯炯,一看便是带头之人,刚才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听得他们如此说才到,“既然如此,我们便走。” 林知寒只坐在原地,冷冷看着他们道了一句,“若要走,也先把我放开再说,诸位说是?” 一群人当即站住了脚,就在这时,那头领突然道,“出来。” 沈言轻和方淮胥不禁对视一眼,知道这是在说他们,所以瞬间跳了下去,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双方当即对打起来,沈言轻这是头一回见到异族的武功,确实是古怪莫测得很,但幸好她聪明,很快便发现了对方的招数是怎样的,所以只与方淮胥又对视一眼,两人共同思索着如何破解他们的招数。 很快,两人便想出了一个共同破解他们的好办法,很快就将他们给打退了,那头领只是看着他们说了句,“好武功。” 说罢,当即带着他们消失不见。 沈言轻亲眼见得他们走了,当即过去看着林知寒,不停地看着他的身体,只安慰地问她,“你没事,璟娘,你还好,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 林知寒轻摇了摇头,任她松着绑。 方淮胥只是看着门口,紧盯着外面,以防他们再次归来。 待沈言轻将林知寒松了绑,她又扶着林知寒站起身来,两人便向着外头走去,林知寒只道,“你怎么来了?” 沈言轻又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了秋霜和宝珠,将她们带回了客栈,结果却发现你不见了,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林知寒安抚的轻拍拍她的脑袋,“没事的言轻,你不必太过担心了,你这人这么冷静自持,每每因为我的事总要慌乱得不行,言轻,这样是不行的,你明白吗?” 沈言轻自然明白她所担忧的是,害怕日后若林知寒出了事,她会因此失去冷静,或者因此失去了生命,她何尝不知道,林知寒是关心她,但她也是担心林志涵。 林知寒又轻拍了拍沈言轻的肩膀,方淮胥回了暗处处,两人相偕着一路向着客栈走回去,只是速度极慢。 沈言轻想与林知寒多独处一段时间,所以只扶着她慢慢悠悠的走着,林知寒就跟随他的脚步,两人慢慢的走回去。 林知寒突然道,“你认为今天出手的究竟是谁?” 沈言轻陪着林知寒坐在马车旁边,一边聊着天,一边赶车,一路向着京城而去。 这是一条宽阔的官道,两旁是高低错落的建筑物,还有许多商铺。 此时的天色已晚,沈言也不急于赶路,而且马车速度并不快,所以就一直慢慢的向着京城走去。 沈言和林知寒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她家中的情况上,沈言知道她是孤儿,但却不知道她是如何长大的,因为从来没有听过关于她的事情,而且她又是一副很少谈论别人事情的样子,所以沈言就只好问一些别人的事情。 \"小寒,你小时候有没有遇到过坏孩子?\" 沈言突然冒出一句,吓得林知寒差点摔倒,她连忙稳住身形,嗔怒道:\"你干嘛问这种问题?\" 林知寒脸颊微红,显然她也想起了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但是她却不愿意提起,毕竟那件事情她不想提,因为对于她来说是极其丢脸的一件事情。 \"我只是随口一问,不用这么紧张?\"沈言尴尬的挠挠头,心想这丫头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林知寒瞪了沈言轻一眼。 一行人随意用了些干粮,当即便继续上路了,沈言轻不禁想,又是屁股疼的一天了。 第二十章 赶至上京 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沈言轻真不禁感叹着屁股都要疼了,林知寒只是柔柔地看着她,只道,“我帮你揉揉?” 沈言轻点了点头,当即凑了上去,林知寒只含笑地替她揉了一会儿。 直至夜幕降临之时,几人才入了上京城,沈言轻撩开车帘看着外头,本来梧州便已经算是较大的州府了,但如今只觉这城门都比梧州大气宏伟了不少,果然不愧是都城。 沈言轻当即与林知寒转头笑道,“璟娘,原来这就是上京啊。” 林知寒含笑看她,只道,“上京靠近沿海,所以海上贸易往来频繁,自然与其他州府都不相同,你若是待得久了,便更能感受别样风情。” 沈言轻心里头不禁愈发感起兴趣来,倒是对这上京更多了几分兴趣。 随着马车一路向着城里而行,沈言轻不禁与林知寒笑道,“璟娘,那我们此番入上京,难道要直接住进东宫吗?” 林知寒只轻轻摇了摇头,只道,“自然不会,如今还未成婚,怎会直接入东宫,定是另有安排。” 沈言轻了然地点了点头。 果然一行人直接一路到了东市,这一片并不如西市那般鱼龙混杂,住的皆是非富即贵之人,而在其中,还有裴延尧的别院。 沈言轻只好奇看着,很快,裴延尧便来与林知寒道,“寒儿,我们到了。” 沈言轻当即将帘子放下,只先下了马车去,也未看裴延尧,只是又转身去扶林知寒。 在她的搀扶之下,林知寒下了马车来,见着这别院门匾上未写分字,大门也并不是什么朱门金漆,还是比较低调。 沈言轻扶着林知寒站在原地,琨玉几人都过了来站在一旁。 裴延尧只与林知寒道:“寒儿,进去,一切都准备好了。” 说完,见林知寒并未立时就动,又上前与她解释道,“寒儿,你放心,如今礼还未成,待过几日,我向父皇禀告了,一切流程都走过了,你便是我的太子妃。” 林知寒只有礼地看着他,向着里头走去,“无妨的,表哥莫要太过在意,既等了这么些时候,再等些时间,又有何妨。” 她一说完了话,裴延尧以为这是她的怨怼之言,当即便上前来与她道,“寒儿,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多等了。” 林知寒只向着里头走去,口中与他道,“我的房间在何处?” 裴延尧当即跟了上去。 在他的带领之下,一行人便到了林知寒的小院,裴延尧只道,“这别院是我私人的,平时也不大住人,都是才收拾好的,东西也都是新的。” 他倒也算体贴,别说是林知寒的房间,就连沈言轻等人的房间都命人收拾出来了,只等有人住进去。 沈言轻对他的好感度都不禁提升了。 几人一路进了院子里,这里自然没有林府的青藜院大,但胜在别致清净,于是各人都进了房间,将东西过去放好并且整理一番,不过只是临时住处,所以随意整理整理便罢。 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沈言轻真不禁感叹着屁股都要疼了,林知寒只是柔柔地看着她,只道,“我帮你揉揉?” 沈言轻点了点头,当即凑了上去,林知寒只含笑地替她揉了一会儿。 直至夜幕降临之时,几人才入了上京城,沈言轻撩开车帘看着外头,本来梧州便已经算是较大的州府了,但如今只觉这城门都比梧州大气宏伟了不少,果然不愧是都城。 沈言轻当即与林知寒转头笑道,“璟娘,原来这就是上京啊。” 林知寒含笑看她,只道,“上京靠近沿海,所以海上贸易往来频繁,自然与其他州府都不相同,你若是待得久了,便更能感受别样风情。” 沈言轻心里头不禁愈发感起兴趣来,倒是对这上京更多了几分兴趣。 随着马车一路向着城里而行,沈言轻不禁与林知寒笑道,“璟娘,那我们此番入上京,难道要直接住进东宫吗?” 林知寒只轻轻摇了摇头,只道,“自然不会,如今还未成婚,怎会直接入东宫,定是另有安排。” 沈言轻了然地点了点头。 果然一行人直接一路到了东市,这一片并不如西市那般鱼龙混杂,住的皆是非富即贵之人,而在其中,还有裴延尧的别院。 沈言轻只好奇看着,很快,裴延尧便来与林知寒道,“寒儿,我们到了。” 沈言轻当即将帘子放下,只先下了马车去,也未看裴延尧,只是又转身去扶林知寒。 在她的搀扶之下,林知寒下了马车来,见着这别院门匾上未写分字,大门也并不是什么朱门金漆,还是比较低调。 沈言轻扶着林知寒站在原地,琨玉几人都过了来站在一旁。 裴延尧只与林知寒道:“寒儿,进去,一切都准备好了。” 说完,见林知寒并未立时就动,又上前与她解释道,“寒儿,你放心,如今礼还未成,待过几日,我向父皇禀告了,一切流程都走过了,你便是我的太子妃。” 林知寒只有礼地看着他,向着里头走去,“无妨的,表哥莫要太过在意,既等了这么些时候,再等些时间,又有何妨。” 她一说完了话,裴延尧以为这是她的怨怼之言,当即便上前来与她道,“寒儿,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多等了。” 林知寒只向着里头走去,口中与他道,“我的房间在何处?” 裴延尧当即跟了上去。 在他的带领之下,一行人便到了林知寒的小院,裴延尧只道,“这别院是我私人的,平时也不大住人,都是才收拾好的,东西也都是新的。” 他倒也算体贴,别说是林知寒的房间,就连沈言轻等人的房间都命人收拾出来了,只等有人住进去。 沈言轻对他的好感度都不禁提升了。 几人一路进了院子里,这里自然没有林府的青藜院大,但胜在别致清净,于是各人都进了房间,将东西过去放好并且整理一番,不过只是临时住处,所以随意整理整理便罢。 第二十一章 进入别院 所以一行人很快便收拾好了,但林知寒房间有裴延尧在,所以只留琨玉在里头便罢了。 沈言轻便拉着秋霜要出去逛逛,春絮在旁边听见了她的话,只笑道,“这样的小院,还没有青藜院大,有什么好逛的。” 沈言轻当即拉着秋霜与宝珠,只笑道,“我们快走,春絮可要被杀了。” 春絮当即怒目相对,“你说什么胡话呢你。” 其他两人自然也十分好奇地看着她。 沈言轻只叉腰道,“你说太子的别院差,还想不想活了。” 此事一过,沈言轻又让方淮胥喝了几日药,好让他将身子调理好,毕竟因为特殊情况,他又在毒素尚未完全清除时动用了内力。 若不好好调整,只怕后患无穷。 被沈言轻强制性地多灌了许多药,方淮胥渐渐的也习惯了,而沈言轻想多留几日,也是给赵挽年时间,让他再在这里感受一下过去的美好,调整好心情。 这样一来,约莫又停留了五日,三人才启程准备回梧州城去。 说起来,沈言轻都已经有些习惯了在这别院的日子了,也不知林府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要知道,上次她不过回了家一趟,林知寒便遭受了迫害。 既然沈言轻和方淮胥都是会骑马的,也没必要慢慢吞吞地坐马车回去,索性便让方淮胥带着赵挽年,沈言轻自己骑。 别院离梧州城本就不远,况且几人又是快马加鞭,所以很快便到了地方,方淮胥牵着两匹马向着后门而去,而沈言轻则领着赵挽年从正门而进。 谁知一至门口,便有小厮与沈言轻道,“言轻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一听这话便知道肯定又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沈言轻当即问他,“怎么了?府中出了何事?” 那小厮只笑道,“二殿下来府中提亲了,说是要迎小姐为正妃。” 他笑得是欢天喜地,好像自己要出嫁似的,沈言轻却笑不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裴延绍明知林知寒是注定要嫁给裴延尧的,他怎么还来提亲,这分明就是要打压裴延尧,分散他的势力罢了。 沈言轻不再与他多说,只向着里头而去,待一至青藜院,只让外院的人带赵挽年过去,为他安排好房间,让他做些轻松些的活。 吩咐完了,又与赵挽年笑道,“挽年,你要好好待在这里,我们离得很近的,有空我会过来看你。” 赵挽年含笑道了句,“多谢。” 沈言轻亦含笑应了一声,才进了内院去。 一进去,院中的几人见了她,也是忙迎上前来,道着,“言轻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夫人正和小姐在里头呢。” 许是听到了声音,秋霜和宝珠出了来,见了她,当即过了来,与她笑道,“你可算是来了,还不知道你到底是多久才回来呢。” “言轻,你终于回来了。” 沈言轻问她们,“现在就夫人和小姐在里头?” 秋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琨玉也在里面。” “春絮呢。” 宝珠回她,“春絮说不舒服,在房里休息。” 沈言轻应了一声,便过去站在门口,凝神细听里头的动静,只听得里头二人语气倒算平淡,没有争执之声。 “你意下如何?” “母亲应当明白,二殿下这边,我们不能同意。” 林夫人叹了口气,“我又如何不知道,但二殿下这人为人虽说端正,但却难看透想法,明知这是不可能之事,还如此大张旗鼓,你可给太子传信了?” 旁边的琨玉当即回道,“回夫人,二殿下一走,小姐便让我给太子殿下传信了。” “太子在忙什么,二殿下这样明目张胆地来提亲,他不可能不会知道。” 林知寒只道,“我也不知道,自皇后娘娘痛失爱子,他便愈发忙碌起来,通信也不似从前那般频繁了。” 林夫人又道,“现在必须要拒绝二殿下的提亲,但见他今日这般斩钉截铁的态度,想必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林知寒道,“自然如此。” 林夫人又道,“他这般态度,想必是握着什么底牌才对,不然只为打草惊蛇,也属实是得不偿失,浪费时间罢了。” 林知寒沉吟不语,又听得林夫人道,“若他真有什么底牌或是把柄,你便嫁与二殿下……” 听到这里,沈言轻已是忍不住了,撩开帘子便进了去,“夫人不必担忧!” 林夫人倒是被惊了一惊,见着她,先是愣了下,后又蹙眉道,“你是如何被教导的,如此不懂规矩。” 琨玉只在旁边替沈言轻说着话,“夫人切莫动怒。言轻,此事夫人与小姐自有分寸,你莫要操心,也莫要着急。” 沈言轻却只毫不畏惧地行了一礼,虽然有些后知后觉,见着林夫人那张与林知寒颇为相似的脸,上头蕴着几分怒意,只与她道着。 “夫人切莫心急,小姐是绝不可能嫁与二皇子的,最好的结果便是嫁给太子。” 林夫人轻轻嗤笑一声,以为她要说些什么重要的话,却听起来同废话没有什么分别。 “这道理你都懂,我会不懂吗?” 沈言轻仍是十分有自信地含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姐是皇后娘娘属意的太子妃,这自然是不会变的,二皇子深知这一件事,却故意来提亲,为的不过是激怒太子罢了。” 听她最后一句,林夫人这才来了兴趣,方正眼看她,“哦,那你说说,二皇子为何要以此来激怒太子呢?” 沈言轻又道,“太子殿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为人高洁,群臣爱戴,又有皇后娘娘的母家支持,更有小姐这样的女子相配。这些,又岂是一个二皇子可配的。” 林夫人又提醒她,“你可别忘了,二皇子身后,还有个宠他的舅舅。” 她说的是闵皇后的哥哥闵佑,如今为东阁大学士,便是为皇帝处理奏章,二皇子背后最大的势力便是他了。 这侮辱太子可不是什么好名头,春絮当即有些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呢。” 第二十二章 进入别院(二) 见她嚣张跋扈的气焰登时便没了,沈言轻心底只暗暗偷笑了笑,便没再多说些什么。 裴延尧直待到用晚饭都还未离去,琨玉和春絮都在里头伺候着,沈言轻和秋霜还有宝珠便都在厨房吃饭。 沈言轻只奇怪道,“他到底多久才走啊?” 秋霜好奇地看向她,“你说谁?” 沈言轻只道,“太子啊。” 宝珠也好奇地看向她,“你很期待太子殿下走吗?” 沈言轻点点头,“他在这里,我都觉得不自在了。” 秋霜只道,“这样你就觉得不自在了,那日后小姐进了东宫,岂不是有得你受的。” 沈言轻只道,“那时候是没有办法,如今是能舒服几日便舒服几日嘛。” 两人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有人回来,沈言轻只道:“秋霜她们怎么还没回来?” 林知寒道:“不若,你出去看看。” 沈言轻自然不放心,所以只与她道:“不可,我在你身边,你才是最安全的,要是我出去了,有人来伤害你,怎么办?” 林知寒只是轻摇摇头,“没事的你去,她们没有事才最好。” 沈言轻自然不愿离开她,就怕有人伤害她,所以执拗的不愿离去。 林知寒只道:“你去,我没事的。” 沈言轻轻摇摇头,“不,我还是陪在你的身边,璟娘,我真的不放心你。” 林知寒只轻拍拍他的手,“没事的,言轻,你去。” 沈言轻被她好歹是说服了,只让她回房间将门窗关好,自己则出了门去,一路找寻几人的踪影。 只是这黑灯瞎火的样子,一时也找不到她们究竟在何处,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秋霜,此时正有一个人要对着她下手。 她下意识地向着地上看去,发现四周有石头,她赶紧捡起一颗飞了出去,打中了那人的手,那人只觉刺痛,所以手松了一松。 沈言轻当即飞奔而去,一脚踹开了那人,与之对打起来,很快便一剑捅死了他。 而秋霜已经被吓坏了,愣愣的坐在原地,沈言轻看向她,见她还是愣着,只过去与她道:“秋霜怎么了?快起来跟我走。” 秋霜本来被吓的有些心惊肉跳,但慢慢的沉下心来,才发现来救他的竟然是沈言轻,她有些错愕的看着她,“言轻,你……你竟然会武功?” 看着秋霜惊讶的面容,沈言轻只道:“会武功算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为了保护小姐会武功,不是件好事吗?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秋霜道:“什么?” 沈言轻赶紧将她扶了起来,“你只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会武功这件事情就行了,特别是春絮以及太子殿下,还有忠于太子殿下的人之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明白吗?秋霜。” 秋霜点了点头,两人一路而去,准备找下一个人。 两人边走着沈言轻边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其他人呢?” 秋霜只道,“本来我是和宝珠在一块的,但是跑着跑着,我们就被分散了,我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沈言轻只能微微蹙眉,没有言语。 两人走着走着,很快便看到了宝珠,她正在一个角落里面躲着瑟瑟发抖,所幸是没有杀手在追杀她,还算安全,只是她显然被吓坏了。 秋霜当即走上前去,只抓着她的肩,摇晃着她,“宝珠,宝珠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宝珠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当真是吓坏了,先是愣愣的,再抬头看见他们两个,当即便哭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秋霜,只哭道:“你们终于来了,我都快要吓死了。” 沈言轻当即上前轻拍了拍她,“宝珠,别怕,我们来了。” 宝珠哭哭啼啼的被秋霜拉了起来,沈言轻当即扶着她们两个迅速向着客栈而去,希望先将她们俩送回去,再去找其他两人。 待走至客栈,就把她们两个送回了林知寒的房间,好三个人互相照应着,但是推门一看,却不见林知寒的踪影。 沈言轻慌了,当即喊着,“璟娘,璟娘,你在哪儿?” 过了片刻,都没有人回应,沈言轻的一颗心便逐渐沉了下去。 不好,她果然不应该出去的。 现在林知寒不见了,怎么办?她究竟去了哪里?谁又绑架了她?是镜花阁的人,还是二皇子的人?抑或是黑暗之中的哪一股势力? 一时之间,她有些慌了,秋霜和宝珠还在问她,“小姐在哪里?小姐怎么不在此处?” “言轻,小姐呢?” 沈言轻也有几分慌了,二人还在不停的问她,她只得安了安心神,与她们道,“你们在这里将门窗锁好,我出去找小姐。” 沈言轻当即出去在各个屋顶上四处跳跃着,希望能看到林知寒的人,但是怎样都找不到,沈言轻的心,越来越慌,越来越慌。 可是突然才想到,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不是还有方淮胥保护林知寒吗? 想到这里,她顿时又觉得好受了许多,只定了定神,不再那么慌乱,而是冷静的四处寻找起来。 有方淮胥保护林知寒,她自然是放心的,但不知道两人去了哪里,而且方淮胥只有一个人,万一对方引蛇出洞或者调虎离山,那又当如何呢? 总之,当务之急是必须得赶紧找到林知寒,只是这里地方这么大,她究竟该去何处找寻。 待又过了许久,便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她稍微走近一看,见着是裴延尧他们一行人,琨玉和春絮都在其中,她安心地又向着另一边而去,只想着找林知寒。 待又走至一处时,她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块布料,那块布料由于用了金线,所以在黑暗之中也金光闪闪。 沈言轻当即过去一看,可不就是林知寒的衣服,林知寒的衣服是怎样的她当然最是清楚,所以绝不可能是别人的,而且这布料的样子,明明就是危急之中撕下来的。 幸好待晚饭过后不久,裴延尧便自行离去了。 第二十三章 别院之内 待裴延尧一走,沈言轻便窜进了林知寒的房间,见着林知寒正坐在灯下看着书。 她当即过去看着林知寒,只就着昏黄的灯光看她看的是何书。 待定睛看了好一会儿,都看不出是什么,反正是她没见过的,上头的许多字连认识都不认识。 林知寒见她站在自己身后,良久都不发话,只转头看她,奇道,“怎么了?” 沈言轻只单手叉腰地看着她,轻摇摇头,道,“没怎么,就是想知道你在看什么书,但是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你究竟看的是什么书。” 林知寒只含笑看她,与她道,“是《山海经》。” “《山海经》?” 林知寒点了点头,只与她道,“这书很有意思,记载着许多奇珍异物,有时间你也可以看看。” 此时已是深夜,四周一片寂静,沈言轻和林知寒躺在一块儿,却属实有些睡不着,也不知道外头方淮胥是个什么情况,不会就是睡在树上。 林知寒闭着眼半天,沈言轻还以为她是睡着了,好半天,才听得她道:“怎么还不睡,在想什么?” 沈言轻当即转头看她,奇道,“你还没睡吗,璟娘?”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们都是故意的,但她只与琨玉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琨玉。” 琨玉当即反应了过来,当即也脱了鞋袜,下了水去,与她们互泼起来。 她一说完,沈言轻当即又上前扑在了她的身上,差点没把她给压死,秋霜挣扎着推了推,又拼命喊着,“沈言轻,你快点给我滚开,你先把我压死吗?” 沈言轻只笑道,“我怎么舍得把你压死了,好秋霜,快起床。”然后当即便起了身来。 秋霜当即喘了口气,向着床内侧滚了进去,躲开了她。 沈言轻叉腰看着她,“若是你再不起床,我可就要来了。” 秋霜当即冷哼一声,立马坐起身来,看着她,“好好好,那我起床就是了,你快去叫宝珠她们你。” 沈言轻往她身上一拍,然后立马便跑了,准备去叫宝珠,但是宝珠和春絮她们都已经起来了,在林知寒的房间,所以她又走了回去,但秋霜为了躲避她已经起来了。 沈言轻看着她道,“怎么,你怕我呀?怎么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秋霜边穿着鞋边看着她道,“那你以为,我不怕你怕谁?你这个人,可是最可恶了。” 沈言轻哈哈笑着,两人当即出了房间去,此时一群人都收拾好了,大家便一起用早饭,自然是裴延尧和林知寒一个桌子,她们一群人一个桌子。 沈言轻边吃边看着她们那边,秋霜轻推了推她,暗暗地与她道,“你看什么呢?” 沈言轻当即回过头来,只与她道,“没什么,哪有什么。” 秋霜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群人吃过早饭之后,就收拾收拾,又动身前往上京了。 当然是沈言轻陪着林知寒坐在一辆马车上,琨玉她们四人在另外一辆马车上,不然的话,六个人做,又挤了一些。 而让她们某个人来陪林知寒一起,终究没有沈言轻自己来的放心,毕竟沈言轻好歹会武功,贴身保护着总是比较好的。 马车晃晃悠悠的一路前进,沈言轻的屁股都坐痛了,但是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只问林知寒,“璟娘,我们究竟还有多久才到啊?” 林知寒略想了想,又含笑道,“想必还有一日的路程便到上京了,毕竟梧州和上京一北一南。” 这还是沈言轻第一次赶那么远的路,实在是难受得很。 幸好大概到了中午的样子,前方便出现了一个村落,只是那村落看起来颇为破旧,也不知道有没有客栈可以投宿,所以一行人只将马车停在村外开阔之地,然后派人前去问话。 沈言轻撩开车帘向外看去,想看那人究竟何时回来,再过了好一会儿,打探的那人才回来了,只道这里头没有客栈,只有一些农户。 裴延尧又道,“就给农户一些银两,让他们给我们做一些午饭便是。” 那人当即便接了银两去传话,毕竟他们人数还是比较多的,所以至少要让好几家农户去做饭,也少不得要多等一等。 沈言轻本来坐着就觉得无聊,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所以当即下了马车去,便伸着懒腰,绕着马车走来走去。 就在这时,她好似听到旁边有溪水的声音,当即寻着声音而去,忽然就在不远处看到有溪水,此时天气倒是有一些热了起来,所以她当即脱了鞋袜,将裤脚挽了上去,往溪水里一泡,只想看一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抓。 恰在这时,其余人自然也觉得闷得慌,当即下了马车出来走动走动,结果便发现了沈言轻正在那边溪水中。 秋霜当即喊道,“言轻,你在干什么?” 沈言轻看见她们来了,当即挥了挥手,笑道,“你们也来了,快过来,快来凉快凉快。” 春絮只道,“这光天化日的,她做出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沈言轻自然是听到了,也并未当场发作,又只是招呼着她们过去,“别看了,别看了,快过来呀。” 一行人当即向着她走了过去,宝珠又道,“言轻,你就这样拖了鞋袜真的好吗?” 沈言轻当即摇摇头,“这算什么,不就脱个鞋袜吗怎么了?” 春絮又上前两步,只与她道,“古人有云,女子应遵循三从四德,自然不可在未婚之前,将身体部分露出给男子看到。” 她话音刚落,沈言轻当即用手撩了些水扑到她身上去,而且他这水又多又猛,把春絮身上都给溅湿了。 春絮当即便怒了,只冲着她喊道,“沈言轻,你发什么疯,溅我水做什么?” 沈言轻只笑道,“你来呀,你来呀,我才不怕你呢。” 春絮见她站在水的正中间,怒上心头,当即便将鞋袜脱了,也下了水去。 沈言轻只轻摇摇头,笑道,“我还是不看了,好多字都不认识,看得眼晕得很。” 第二十四章 别院之内(二) 林知寒看着她一副抗拒的模样,只不禁轻笑,“无妨,此事不强求的,不过看你自己想法。” 今夜自然是沈言轻守夜了,这初至新的地方,还着实有些不习惯得很。 林知寒只道:“你担心什么,这决定都是我做的,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索性便怪在我头上。” 听了这话,沈言轻自然感动万分,只觉得自己喜欢对了人,只握着她的手,与她含笑道:“璟娘,我明白你的心意。” 林知寒看着她,也只笑了笑,没有言语。 这休息了两日,林知寒可算是好了,一行人正准备启程,却听得小二道今日有游园会,可以看这游园会,可是精彩万分,绝对不能错过。 裴延尧当然对此没有兴趣,林知寒也对这当然也没兴趣,但是沈言轻秋霜等人却对这感兴趣的很。 林知寒觉得沈言轻大病初愈,还是需要放放病气,不应一直呆在马车中,舟车劳顿,所以与裴延尧道,“最后再歇息一日,我们在动身。” 裴延尧自然答应了。 于是只等夜幕降临,几人便收拾了收拾出了客栈去。 林知寒自然懂沈言轻,所以只与她道,“你去。” 紧接着,她又与裴延尧道:“我们去那边走走。” 显然是要给沈言轻一个独处的机会,沈言轻自然懂她的心思,所以在林知寒将他们都带过去之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再走了一段路后,他就躲在一个巷子里,连声唤着,“阿絮阿絮,快出来呀。” 没过多久,方淮胥便出现在了面前,沈言轻当即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好阿胥,我们终于可以好好的独处一下了。” 方淮胥又道,“虽是如此,但时间不能太久,若是时间太久,夏忞会发现的。” 沈言轻不禁说道,“阿絮,夏忞,夏忞又是夏忞,这个夏忞还真讨厌,不如我们俩联手把他杀了?” 她这当然只是玩笑话,方淮胥也没当真,所以他只道,“夏忞是太子的心腹,自然不能下手。” 两人所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夏忞会成为他们最大的阻碍。 沈言轻一把挽住了方淮胥的手,“好,那我们现在就专注于我们俩之间,暂时不要去管夏忞了。” 方淮胥只含笑着与她点了点头,但两人还是只能挑些人多,并且稍微偏僻一些的地方走,不然与他们相遇便不太好了。 沈言轻笑道,“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但是我们还是就关注于现在。” 方淮胥只点了点头。 两人再遇见卖糖葫芦的铺子的时候,沈言轻当即拿着方淮胥停了下来,只与那摊主道:“老板,来一串糖葫芦。” 那老板当即拿了一串,沈言轻将其拿在手中,递给了方淮胥,只与他笑道:“来,阿絮,你吃!” 方淮胥接过了,但只是将糖葫芦凑到她嘴边,要让她吃第一口,沈言轻只摇了摇头,“我不要,你吃。” 她素来并不是很爱吃甜的,不过是因为方淮胥喜欢,所以遇到各式各样的糖,总是会想着给方淮胥买来尝尝,方淮胥会不会喜欢吃。 方淮胥见他不吃,自己也不打算吃,沈言轻当即抓住冰糖葫芦往他嘴边一塞,让他吃了,只与他道,“让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方淮胥当即笑了笑,与她道,“多谢你轻轻。” 沈言轻又道:“阿絮,你跟我说什么谢谢,当真是见外的很。” 方淮胥含笑着看着他,两人又慢慢走着,沿途看了很多的风景,街上的游人颇多,有男有女,老老少少,也有许多新奇的东西,还有卖面具的猜灯谜的。 沈言轻挽着方淮胥的手,看得目不暇接,只拉了方淮胥的袖子与她笑道,“阿絮阿絮,来来来,我们来猜灯谜!” 方淮胥哪会猜灯谜,他跟文盲简直没有区别,所以只有沈言轻来猜,但是沈言轻也猜不出来,所以两人猜了一会儿便走了。 沈言轻只道:“算了算了,我们俩还不是文化人的命。” 方淮胥只笑了笑,两人又继续逛着,沈言轻拉着他不是吃这个就是吃那个,方淮胥觉得自己的肚皮都要涨破了,但是沈言轻觉得还没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肚子容量是有多大。 过了一会儿,方淮胥突然道,“我们回去。”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吃的太多,还是因为真的需要回去了。 沈言轻只得道,“好好,那我们回去,我去找璟娘,你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方淮胥当即应了一声,两人便分散了开来。 沈言轻一路走着,想要找到林知寒他们,不过这地方也大的很,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况且这里的人还那么多。 她走着走着也找不到人,本来正准备放弃之时,突然便瞧见了林知寒的身影,当即挥了挥手,喊道:“璟娘。” 结果刚走过去,却见裴延尧也站在另一侧,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清了没有,不过此刻人那么多,应当是没有听清的。 沈言轻当即走了过去,也不想管裴延尧如何,只与林知寒笑道:“我来啦!” 林知寒只笑着闭了闭眼,看着她,没有言语。 这人这么多,也不知道有什么逛的,裴延尧又要与林知寒走在一块,沈言轻只能拉着秋霜她们说话。 突然,她看到有人在那边放花灯,所以当即喊道:“我们过去放灯,走走走。” 于是一行人当即走到河边去,每人都买了一个花灯,准备放。 沈言轻给林知寒挑了一个最大最好的花灯,递给了她,只笑道:“许一个愿望。” 林知寒笑着看着他,便将花灯放在了河里,然后闭眼。 沈言轻不知道她许了什么愿望,但不一定是为了自己。 裴延尧却也奇迹般的来了兴趣,只问沈言轻,“为何没有我的?” 沈言轻不想他堂堂一国太子竟然也会对这事感兴趣,所以每个人都有,却压根就没有给他买,只能有些尴尬的看了他一眼,所以又去给她买了一个,不过是随手一买,和她们的都不一样。 但林知寒却安慰她,“无妨,静下心来便可以睡着。” 第二十五章 难眠之夜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待林知寒都闭眼睡着了,沈言轻依旧是睡不着觉,闭着眼半天都未能陷入沉睡之中。 她索性全然睁开了眼,向着旁边的林知寒看了一眼,见她一动不动,定是全然睡了过去,自己便轻轻地坐起身来,再动作轻轻地下了床去,生怕吵醒她。 不过靸着鞋,夜间有些许凉意,便又披上外衣,轻轻地走了出去,再至门口时,也是轻轻地推了门走了出去。 待至廊下,只见月色如水,柔柔洒下,只觉令人无比欢愉,沈言轻看着便觉心情大好,便在廊边坐下了。 林知寒只道:“你担心什么,这决定都是我做的,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索性便怪在我头上。” 听了这话,沈言轻自然感动万分,只觉得自己喜欢对了人,只握着她的手,与她含笑道:“璟娘,我明白你的心意。” 林知寒看着她,也只笑了笑,没有言语。 这休息了两日,林知寒可算是好了,一行人正准备启程,却听得小二道今日有游园会,可以看这游园会,可是精彩万分,绝对不能错过。 裴延尧当然对此没有兴趣,林知寒也对这当然也没兴趣,但是沈言轻秋霜等人却对这感兴趣的很。 林知寒觉得沈言轻大病初愈,还是需要放放病气,不应一直呆在马车中,舟车劳顿,所以与裴延尧道,“最后再歇息一日,我们在动身。” 裴延尧自然答应了。 于是只等夜幕降临,几人便收拾了收拾出了客栈去。 林知寒自然懂沈言轻,所以只与她道,“你去。” 紧接着,她又与裴延尧道:“我们去那边走走。” 显然是要给沈言轻一个独处的机会,沈言轻自然懂她的心思,所以在林知寒将他们都带过去之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再走了一段路后,他就躲在一个巷子里,连声唤着,“阿絮阿絮,快出来呀。” 没过多久,方淮胥便出现在了面前,沈言轻当即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好阿胥,我们终于可以好好的独处一下了。” 方淮胥又道,“虽是如此,但时间不能太久,若是时间太久,夏忞会发现的。” 沈言轻不禁说道,“阿絮,夏忞,夏忞又是夏忞,这个夏忞还真讨厌,不如我们俩联手把他杀了?” 她这当然只是玩笑话,方淮胥也没当真,所以他只道,“夏忞是太子的心腹,自然不能下手。” 两人所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夏忞会成为他们最大的阻碍。 沈言轻一把挽住了方淮胥的手,“好,那我们现在就专注于我们俩之间,暂时不要去管夏忞了。” 方淮胥只含笑着与她点了点头,但两人还是只能挑些人多,并且稍微偏僻一些的地方走,不然与他们相遇便不太好了。 沈言轻笑道,“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但是我们还是就关注于现在。” 方淮胥只点了点头。 两人再遇见卖糖葫芦的铺子的时候,沈言轻当即拿着方淮胥停了下来,只与那摊主道:“老板,来一串糖葫芦。” 那老板当即拿了一串,沈言轻将其拿在手中,递给了方淮胥,只与他笑道:“来,阿絮,你吃!” 方淮胥接过了,但只是将糖葫芦凑到她嘴边,要让她吃第一口,沈言轻只摇了摇头,“我不要,你吃。” 她素来并不是很爱吃甜的,不过是因为方淮胥喜欢,所以遇到各式各样的糖,总是会想着给方淮胥买来尝尝,方淮胥会不会喜欢吃。 方淮胥见他不吃,自己也不打算吃,沈言轻当即抓住冰糖葫芦往他嘴边一塞,让他吃了,只与他道,“让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方淮胥当即笑了笑,与她道,“多谢你轻轻。” 沈言轻又道:“阿絮,你跟我说什么谢谢,当真是见外的很。” 方淮胥含笑着看着他,两人又慢慢走着,沿途看了很多的风景,街上的游人颇多,有男有女,老老少少,也有许多新奇的东西,还有卖面具的猜灯谜的。 沈言轻挽着方淮胥的手,看得目不暇接,只拉了方淮胥的袖子与她笑道,“阿絮阿絮,来来来,我们来猜灯谜!” 方淮胥哪会猜灯谜,他跟文盲简直没有区别,所以只有沈言轻来猜,但是沈言轻也猜不出来,所以两人猜了一会儿便走了。 沈言轻只道:“算了算了,我们俩还不是文化人的命。” 方淮胥只笑了笑,两人又继续逛着,沈言轻拉着他不是吃这个就是吃那个,方淮胥觉得自己的肚皮都要涨破了,但是沈言轻觉得还没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肚子容量是有多大。 过了一会儿,方淮胥突然道,“我们回去。”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吃的太多,还是因为真的需要回去了。 沈言轻只得道,“好好,那我们回去,我去找璟娘,你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方淮胥当即应了一声,两人便分散了开来。 沈言轻一路走着,想要找到林知寒他们,不过这地方也大的很,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况且这里的人还那么多。 她走着走着也找不到人,本来正准备放弃之时,突然便瞧见了林知寒的身影,当即挥了挥手,喊道:“璟娘。” 结果刚走过去,却见裴延尧也站在另一侧,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清了没有,不过此刻人那么多,应当是没有听清的。 沈言轻当即走了过去,也不想管裴延尧如何,只与林知寒笑道:“我来啦!” 林知寒只笑着闭了闭眼,看着她,没有言语。 这人这么多,也不知道有什么逛的,裴延尧又要与林知寒走在一块,沈言轻只能拉着秋霜她们说话。 突然,她看到有人在那边放花灯,所以当即喊道:“我们过去放灯,走走走。” 就在这时,方淮胥突然出现,在沈言轻的旁边坐下了,只道,“怎么还不睡?” 沈言轻倒是习惯他了,没有被他吓一跳,只道,“你不也是。” 第二十六章 难眠之夜(二) 方淮胥只道,“赶路几天,确实辛苦,你该好好休息才是。” 沈言轻却看了他一眼,只轻笑了笑,过去一把挽住了他的手,靠在他的肩上,语气极为柔和。 “那照你这样说,你可是比我还要累呢,岂不是你也得赶紧去休息休息才是。” 方淮胥只含笑看着她。 听他这样说,沈言轻好歹放了心,又与他道,“虽是如此,但是,你也还是要多加小心,明白?” 宋竹鹤点点头。 她又道,“实在是太感谢你了,阿竹,你这样对我,让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宋竹鹤只是轻摇摇头,“阿玥,没有必要,我们是怎样的关系,你是明白的。” 沈言轻笑着上前几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是好兄弟嘛,对不对?好兄弟啊,就应该互相扶持,对?” 听见她说这话,宋竹鹤的眼神只暗了一暗,没再多说些什么,沈言轻压根没注意到,又后退了两步,“你说你,特意来一趟做什么?虽说如今佘姬一门心思只在紫弋身上,但她那样缜密的心思,难保会对你起疑,阿竹,你必须得多加小心。” 听见她这样关心自己,宋竹鹤的心情自然舒畅不少,此番前来,也只是想确认她是否安好,见她这样,当即便放下心来。 “听说,那个人受伤了?” 虽然他没指名道姓,沈言轻却听懂了,“人家有名字的,叫方淮胥。阿胥是为我受伤的,他不知道佘姬鞭上有毒,也不知道那毒对我无用,幸好有神医救了他,不然的话……” “不然你会如何?”宋竹鹤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啊?”沈言轻有些愣了,看着他,下意识地道,“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宋竹鹤沉默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小瓷瓶,那是解药,本来他是怕她会被佘姬伤到,才特意拿来的,但既然无事,也便没有拿出来的必要了。 沈言轻又道,“你很快就要回去吗?” 宋竹鹤轻点下头,“是。” 沈言轻只能叹了口气,“好,下次有缘再见了,你没事少来看我,对你有害无益,知道吗?” “嗯。”他嘴上虽是应下了,心里头却不是这样想的。 “你回去。”宋竹鹤又对她道。 沈言轻点头,“我看你走。” 宋竹鹤却轻摇摇头,“没事,你先回去。” 沈言轻不再推脱,当即看着他一笑,转身便离去了。 而宋竹鹤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中不辨悲喜,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他们下次相见,一切都会变得天翻地覆。 沈言轻一路回了方淮胥房中,见他果然又是极其无趣的模样,只笑着要逗他,“来,阿胥,我们来过过招试试。” 她话音刚落,方淮胥眼睛当即一亮,结果沈言轻又加了句,“等你好了再说。” 方淮胥眼中那一瞬间的光登时又熄灭了,沈言轻看着,不禁笑出了声,只拉着他回床上坐下了,只与他道,“好了好了,好好将养两天,待你好了,想做什么你就可以去做了。” 方淮胥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两人聊了许久的天,当即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沈言轻醒得极早,洗漱了一番,去往厨房拿早饭的时候,正碰上挽年,看他好似要准备出门的模样,只好奇问他。 挽年说是去买菜,她便囫囵吞枣地吃完了早饭,又将方淮胥的那份给他端去了房间,便跟着挽年去了镇上。 早上的镇里头果然比白日要来得更为热闹,谁知就在沈言轻沉浸于这份热闹之中,一个身着异族服侍的女子登时映入了眼帘,她眯着眼看了半天,方挥了挥手,“伽蓝?!” 那女子因服饰怪异而格格不入,引来旁人奇怪的眼神,一听这声音,当即转过了身来,不是上次那小镇所救的伽蓝又是谁。 伽蓝见到她,自然也是十分欢喜,当即挥了挥手,“嗨!轻!” 沈言轻一路向着她而去,只欢喜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卫公子呢?” 伽蓝却撇了撇嘴,“他?他不要我了。” 沈言轻只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那你是一个人在这里,要不要跟我去,我请你吃饭。” 伽蓝笑眯眯的,用着并不是很流利的汉语,显得有几分可爱,“还是你好。” 沈言轻拉了她,便过去与挽年介绍,“这是伽蓝,是我从前认识的朋友。这是挽年,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双方见着对方,都有些怪怪的,一个是看对方打扮怪,一个则是天生好奇。 伽蓝率先开了口,伸手对着他,“你好,我叫伽蓝。” 挽年点了点头,略为弯了下腰,表示礼仪,“你好,我叫挽年。” 沈言轻便站在他俩中间,三人便向着酒楼而去,沈言轻已是完全忘记了陪着挽年出来究竟是做什么的了。 待一进酒楼,沈言轻便拉着两人坐下了,又将手一举,“小二!点菜!” 那气势,妥妥的是不缺钱的样子。 那小二见她衣着不俗,又因这只是个镇子,哪怕是这里最富裕的人家,又如何比得过梧州首富林家,因此忙不迭地上了来,“这位姑娘,需要点什么菜?” 沈言轻保持着老套路,只笑道,“就把你们店的招牌菜上上来便是。” 那小二当即连连点头,便退下了。 沈言轻只与伽蓝笑道,“你来中原也有段时日了,想必这些饭菜都是吃习惯了的。” 伽蓝点了点头,“从前常听说中原如何不好,但比我想象中可好多了。” 沈言轻也笑了笑,又见旁边挽年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尴尬的模样,便找着话题与他笑道,“你猜猜她是谁?” 挽年自然是摇了摇头,沈言轻指了指伽蓝,只与他笑了,又附耳与他道,“她可是苗疆的公主呢,我想你是个嘴严的,可不要与旁人说了去。” 沈言轻说完了,又紧抓着他,抬头看着他笑,“我说的可都是认真的。” 第二十七章 夜半时分 方淮胥不想她说的是真的,但见她脸色十分真诚,不由地看着她,只道:“放心,我会睡的。” 沈言轻当即戳了戳他,“我还不知道你啊,虽然是睡了,但是却不能深眠,也太过难受了些。” 那种感觉她不是不知道,虽然能睡,却要时时刻刻处于提防的状态,不能放松警惕,跟没睡的区别并不是很大,所以她如今享受每一次能安稳入睡的机会。 方淮胥只看着她,微笑了笑,“习惯了。” 沈言轻靠在他的肩上,“你现在睡会儿,我帮你看着。” 方淮胥闭目靠在了她的头上,两人静静坐着,沈言轻则凝神四下看去。 想来这里毕竟是上京,城内守卫也较为森严,若非特殊情况,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沈言轻当真如同哄着孩子一般,让她换了衣裳,脱了鞋袜,又洗漱一番,便上了床去。 她也上了去,坐在林知寒的身边,扶着让她睡下,“璟娘乖乖,天黑了,该睡觉觉啦。” 林知寒哭丧着脸,嚷嚷着不想睡。 沈言轻有些无奈,灌醉了她就是想让她可以好好睡一觉的,怎么还更不愿意睡了。 “璟娘,现在夜已深了,你不睡不行的。” 她却又哭了,“我不要睡觉,我不要睡觉。” 沈言轻不禁扶额,还当真就是个小孩子啊,这该如何是好。 幸好她也只是稍微闹了一闹,很快便喊着累,说要睡了。 沈言轻如同做了会儿短暂的母亲,轻拍她的背哄她睡着,幸而她很快便睡了过去,沈言轻看着林知寒安逸的睡颜,不觉笑了笑。 林知寒最开始喝的时候还有些意识,渐渐的,便陷入了一种无名的快乐之中,好像忘却了一切愁苦忧虑,只听得有人唤着她的名字。 前几日的夜里,她总是难以入睡,就算是睡了,也会做各种梦,但今日却一夜无梦,一睁眼,便天已大亮,身子都仿佛舒服了不少。 她难得这般醒地略晚些,沈言轻都已然收拾好了,见她醒了,忙出去通知她们准备,又端着杯温水进来,扶着她起了水,递给了她。 “你昨日多喝了些,恐怕口渴了。” 林知寒接过喝了,又递还给她,掀被下了床去。 沈言轻上前为她穿着衣裳,也故意不提别的事,只道:“今日璟娘的气色可好多了。” 林知寒含笑,春絮和秋霜此时拿着东西进了来,秋霜道:“小姐昨夜必定睡了个好觉。” “难为你们费心了。” 林知寒哪里不知道她们的心思,边说着边走过去在镜前坐下了,由着春絮为她编发。 一番收拾过后,又用了早饭,不多时,便有人进来传话,说是二皇子求见。 林知寒只让人去打发了他,说是待嫁之身,不好与外男相见。 裴延绍却说有万分重要的要紧事,错过必会后悔,林知寒才让他进来了,其余人通通退了下去。 沈言轻当然不会那么乖,而是跑到后院让方淮胥领着自己上房顶偷听。 房间内,林知寒请裴延绍坐下了,但却是一个在偏厅内,一个在偏厅外,中间隔了层纱帐。 裴延绍只道:“我和表妹也是见过面的,表妹何须怕我。” 林知寒只道:“那是有外人在场,不得已的情况下,如今却不同。” 裴延绍只含笑道:“表妹果然谨慎。” 林知寒又道:“二殿下此番前来,可有什么要事与我说。” 裴延绍只道:“想必表妹已知京中情况。” 林知寒道:“不劳二殿下费心。” 裴延绍却未立时回她,只站起身来,走到纱帐前去,隔着层若有若无的东西,里头林知寒那张恍若天女的脸似乎更有些朦胧的美意。 他一时都差点沦陷进去。 “同我成婚,表妹。” 林知寒立时冷声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裴延绍离着纱帐远了两分,十分笃定,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我自然知道,成婚之后,表妹的母亲自然也是我的母亲,我必定和表妹一般对待。” 他此言之深意,令林知寒一时倒有些捉摸不透,林家本就是太子一派,与他向来对立,就算他能娶到自己又如何,就不怕自己躺于身侧,却不忠与他么。 看着他这模样,林知寒也看不清他究竟想法如何,只道:“你承诺可以救出母亲?” 裴延绍点头,“正是。” 林知寒又道:“那我为何要选择你,救我母亲,太子足矣,以如今你的一切,有什么可以令我选择的长处吗?” 裴延绍一时沉默了,显然这话戳中了他内心的痛处,毕竟当年要被册为太子的应当是他。 他母亲先皇后闵氏在世时,一切是何等不同,闵氏就是朝臣之中的热饽饽,当官者多,且官位都不低,所以奉承者不计其数。 但自他母亲病故后,闵氏的树枝一根一根地被砍掉,倒是他舅舅陈佑当年官位低了些,又为人清廉,更因为他与他母亲是同母异父,严格意义上来说可以不当闵氏族人看,所以避免了灾祸。 但随着闵氏垮台,林氏便渐渐的爬了上来,从前林氏不过只出过妃嫔皇后,又有闵氏压着,所以待闵氏一垮,便成了一枝独秀。 皇帝多半是想权利制衡,所以又一步步地提携陈佑上来,最后坐着这东阁大学士,专门辅佐皇帝处理奏章。 如今皇后膝下单薄,唯有一个太子,当然,整个皇宫都是如此。 皇帝从前还颇为喜爱太子,只是近两年来他性情大变,太子又处处与他理念不同,所以便逐渐疏远了许多。 此次皇后有了身孕,自是令人欢喜之事,却当真是一家欢喜一家愁,但如今皇后却小产昏迷不醒,林氏夫人进了宫正司,她可是皇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幸而沈言轻没有什么困意,所以倒是认认真真地看着,也并不觉得很累,不过希望方淮胥借此机会可以好好短暂地休息休息。 他这人啊,还真是个多劳的命,但他若不是暗卫,只怕两人也不会相见了。 第二十八章 回屋睡觉 方淮胥睡了一个多时辰,难得如此舒畅,待他一醒来的时候,沈言轻瞬间便感受到了,只打了个哈欠,与他道,“阿胥,帮我搬搬我的腿,我的腿好像动不了了。” 他有些吓到了,忙起身来,伸手帮她挪了挪腿,沈言轻有些龇牙咧嘴地嚷着,“慢些慢些,好麻啊。” 方淮胥只边动作着边道,“你可以叫醒我的。” 沈言轻只道,“我才不呢,难得看你睡那么熟,我怎么忍心。” 方淮胥对她勾唇笑了笑,没有言语。 也不知此时是几更天了,沈言轻只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与他笑道,“好了好了,我该回去了,不然明天真得起不来了,阿胥你注意别着凉了。” 方淮胥点了点头,她便当即回了房间去,依旧是轻手轻脚的,待至床上盖好被子躺下了,向着旁边一看,幸 第二十九章 准备入宫 她发了半天呆,又打了个哈欠,才掀被下了床去,将鞋和衣裳都穿好了,才走了出去。 至外间的时候,大家果然都在,一见了她,秋霜只道,“瞧瞧瞧瞧,竟然比小姐起得还晚,也不知究竟谁是小姐了。” 林知寒未有恼意,只吃着面前的早点,沈言轻只笑着过去扒住了林知寒的肩,与她笑道:“心中有小姐,自然知道谁是小姐了。” 林知寒只含笑着看她一眼,没有言语。 琨玉当即过来与沈言轻道,“好了好了,快些去洗漱,今日皇后娘娘派人来传了话,小姐让我二人陪她入宫呢。” 沈言轻当即去了,说起来,她从前不过是江湖人士,还从未有可以进宫的机会,倒是好奇得很。 此时已是深夜,四周一片寂静,沈言轻和林知寒躺在一块儿,却属实有些睡不着,也 第三十章 准备入宫(二) 沈言轻上前看去,见那衣裳做工布料什么的都是极好的,宝珠也与她笑道,“这是小姐特意命人做的,说是入宫不能丢了体面。” 沈言轻只好奇地看她,“这是就我和琨玉有的?” 宝珠含笑道,“不是,每人都有,但是每人都不一样。” 沈言轻应了一声,当即便让宝珠帮着自己换衣裳,待换好了,见着是一件桃红色的衣裳,是她从未穿过的颜色,倒是衬得她唇红齿白。 宝珠看着她,也不禁赞道:“这衣裳选得好,很是衬你呢。” 沈言轻也点了点头,“确实。” 林知寒只道:“你担心什么,这决定都是我做的,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索性便怪在我头上。” 听了这话,沈言轻自然感动万分,只觉得自己喜欢对了人,只握着她的手,与她含笑道:“璟娘,我明白 第三十一章 准备入宫(三) 沈言轻换了这衣裳,大家都夸她穿着好看,唯有春絮十分不屑地冷哼一声,“难不成就她的好看些?” 沈言轻只轻笑一声,在她面前转了两圈,露出一张有些欠揍的笑脸,“来呀来呀,不服气你来打我呀。” 就在此时,琨玉过了来,只伸手轻推着沈言轻向外走去,“好了好了,别闹了,咱们走,不然误了时辰,皇后娘娘可该生气了。” 沈言轻还及时对春絮翻了个白眼。 待沈言轻倒了水后,便过去将一行人都叫起来了,又唤了些别院的丫头来帮忙,将残局都收拾好了,最后锦盼便端着水进去唤温越仪。 林知寒就在这时出了来,早饭自然也有人端着进了来,其余人也都吃着早饭。 沈言轻是头一个吃完了早饭的,所以便出去在院子里头坐在秋千上发呆,方淮胥的声 第三十二章 进入皇宫 随着马车晃晃悠悠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至了宫门处,林知寒与琨玉对视一眼,琨玉当即掀开车帘,将令牌递给了车夫。 那自然是皇后娘娘给的。 待车夫过去递了牌子,很快,马车又缓缓行驶起来。 沈言轻掀开帘子,有些好奇地看着外面,但见这皇宫果然非同凡响,什么叫大气啊。 待沈言轻倒了水后,便过去将一行人都叫起来了,又唤了些别院的丫头来帮忙,将残局都收拾好了,最后锦盼便端着水进去唤温越仪。 林知寒就在这时出了来,早饭自然也有人端着进了来,其余人也都吃着早饭。 沈言轻是头一个吃完了早饭的,所以便出去在院子里头坐在秋千上发呆,方淮胥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了来,“在想什么?” 她头也不回,只道了句,“你啊。” 虽然没能让她瞧见,但她怀疑方淮胥的脸是否红了,不禁笑出了声。 温越仪由锦盼扶着一出来便瞧见她这模样,只好奇问她,“言轻,你在笑什么呐?” 沈言轻立时反应过来,下了秋千,向着她走去,只与她笑道,“没什么,仪姑娘怎么出来了。” 温越仪笑道:“没什么,出来走走罢了,我听赵妈妈说,旁边有个灵秀山,我们今日去爬山如何?” 沈言轻只笑道,“只要小姐愿意去,必然是极好的。” 说走就走,所以一行人当即收拾了收拾,又坐马车至山脚下,那山脚下刚好有个茶棚,林知寒让车夫在茶棚歇息歇息,过几个时辰再来,一行人便徒步一路向着山上去了。 沈言轻走得比她们都快些,还说她们走得也太慢了,秋霜当即嚷嚷着,“你怎么体力那么好啊你。” 她只笑道,“我在乡间长大,体力自然好些,你们慢慢走,我在前头等你们。” 说完,她当即大步流星向上走去,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几人齐齐对视一眼,琨玉当即笑道,“这个言轻啊。” 春絮呢喃着,“就她爱逞能些。” 沈言轻一路向前走着,果不其然,很快的,方淮胥便出现了她的身旁,沈言轻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阿胥,果然你最懂我了。” 方淮胥虽默言不语,但沈言轻还是明白他的心意,她体力好归好,但特意走这么快,主要还是想能和方淮胥有个独处的时间罢了,而方淮胥和她心意相通,自然不言而喻。 “哎,阿胥,我们再往前走一段,然后再慢慢走。” 方淮胥没有言语,只是揽着她的腰,在树林间穿梭,又往前走了一段。 落地后,沈言轻心满意足地挽着他的胳膊,两人慢慢地继续走着。 沈言轻突然道,“天呐,阿胥。我真是又想隐居养老了。” “何出此言?” “你不觉得现在这样,就像我们老了之后,吃完了饭,就出来散步吗?” 方淮胥只点了点头,表示应和。 “阿胥。”沈言轻突然又道。 “嗯?” “若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你见我爹。” 方淮胥只轻笑了笑,沈言轻将头靠着他的手臂,两人继续慢慢地走着,有舒服的熙风自林间穿过,舒适非常。 突然之间,似乎有种不平凡的气息蔓延而来,方淮胥稍快一些反应过来,下意识将沈言轻揽在怀里,沈言轻也很快有所感知,当即推开了他。 “阿胥!快!去保护璟娘!” 方淮胥竟然迟疑了一瞬,紧接着抱起她便要走,沈言轻却一把将他推开了,只喊了声,“你快去保护璟娘,快!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他仍是有些迟疑,沈言轻只捧着他的脸,又与他道,“相信我,阿胥。” 说完,她深深看了方淮胥一眼,方淮胥眼神暗了一暗,当即便跃身而去了。 沈言轻则拔腿向前跑去,跑着跑着,便似乎听到一阵阵的铃声,那铃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也随之跑得越来越快,做来越快。 就在这时,有梅花镖迅速飞了过来,沈言轻脚步一顿,不过几个翻身,便躲了开来。 而林间瞬间出现了几个黑色的身影,静静立于树上,虽是白日,却着实也有些阴森可怖。 沈言轻后退半步,环视着四周。 是她,她来了,她终于还是找到了她。 就在这时,铃声也愈发清晰起来,似乎就在耳旁,沈言轻四下看着,便见着一个紫色身影翩然而至,落于她的面前。 那是个着了紫色衣裙,蒙着紫色面纱的女子,望其眉眼,便可见狠厉之色,而在她的手上,则挽着一条缀了紫铃的长鞭。 沈言轻看着她,微微地蹙了眉。 她轻启樱唇,只道了句,“好久不见了,玥儿。” 沈言轻轻咬着唇,没有言语,只后退了一步。 女子见着她的脚步,只轻笑了笑,却充满冷意地道了句,“你还想逃到哪里去,玥儿?我说过了,只要你仍活着,我必定会找到你,我说过的话,便一定会实现。”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沈言轻虽是这样说,但面上只强装冷静,不明白她究竟是如何发现了自己的存在,难道她发现了宋竹鹤的秘密,强行撬开了他的嘴? 女子又轻笑出声,上前一步看着她,替她解了心中的疑惑,“别再装了,若不是你误打误撞碰上了紫弋,我也不会这么快知道你的所在。” 沈言轻却不禁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宋竹鹤,他仍然安全,但却未曾想到,紫弋已然猜出了她的身份,并通风传信。 “我不是你口中所说的玥儿。” 沈言轻说完,也不看她的眼神,当即转身便走,并不愿意逗留。 “哦?是吗?” 那女子不过轻飘飘示意一眼,当即便有两个黑色身影迅速下了来,至沈言轻的身后,将剑一拔向着她而去。 沈言轻却不慌不忙,身子一偏,及时躲开了他二人的攻势,他二人合作得当,招招势势皆是向着死穴下手,没有丝毫留情,似乎势必要夺她性命。 马车并未再行驶多久,很快便停了下来,车夫在外摆了踩脚凳,沈言轻率先跳了下去,连凳子都不用。 第三十三章 初次入宫 沈言轻下了马车后,琨玉也跟着下了来,两人便转身去扶林知寒下来。 早有宫人得了消息,所以派了人过来接,见了林知寒,当即过来,与几人笑道,“皇后娘娘听说璟姑娘入了京,别提有多欢喜,自上次之事后,娘娘便有些忧思过重,璟姑娘还得多多宽慰娘娘才是。” 林知寒含笑应是,又道,“许久未见素芝姑姑,姑姑当真仍是容光焕发。” 沈言轻见这是个中年女子,衣着不俗,相貌谈吐皆不差,想来便是皇后的心腹,所以不觉多看了两眼。 两人很快回了房间,虽然说不能暴露身份,但一起休息,应当也不会有太大的毛病,所以这是沈言轻能做的最大的退让。 方淮胥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两人便坐在一起休息,也不知说些什么,沈言轻只是道:“阿胥,你开心吗 第三十四章 初次入宫(二) 待一行人走了一段路时,才见着有座辇轿摆在前头,素芝与林知寒道,“这还有一大段路程,皇后娘娘担心累着璟姑娘,所以特派了辇轿来接。” 林知寒只含笑有礼地回道,“劳烦素芝姑姑了,姑母如此顾及着我,倒不知道让我如何是好,只能尽心尽力罢了。” 素芝的面上浮现出一抹认可的笑容来,只道,“璟姑娘快些上轿,只怕皇后娘娘等急了。” 待林知寒上了轿,一行人的步伐便快了些,沈言轻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两人很快回了房间,虽然说不能暴露身份,但一起休息,应当也不会有太大的毛病,所以这是沈言轻能做的最大的退让。 方淮胥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两人便坐在一起休息,也不知说些什么,沈言轻只是道:“阿胥,你开心吗?” 他不知道她为 第三十五章 初遇情敌 一行人没有停下,那女子也这般走了过来,待走至近前,那女子方含笑与素芝道,“是素芝姑姑啊。” 一行人停了下来,素芝只颔首与她道,“姜小姐。” 这自然便是姜妧,她早就得了林知寒会入宫的消息,所以此番,不过是故意相遇罢了。 姜妧抬眼向辇轿上看,不过四周拢了帐帘,隐隐绰绰的瞧不太清,从很久以前,她便听过她的名字,不过从未能一窥真容。 “素芝姑姑,这是皇后娘娘的辇轿,轿上的可是皇后娘娘?” 她自然是故意问话。 沈言轻相当于一夜无眠,谁知一大清早,秋霜便来叫醒她,说是如今春日将近,温越仪提议去别院游玩,体验乡间风情。 她不知道沈言轻昨夜的情形,只以为她是赖床不愿起来,忙拼命地拉她,“快起床,快起床,言轻, 第三十六章 面见皇后 姜妧只向着那轿上看了眼,向着旁边走开了两步,让开了路,与素芝又道,“那素芝姑姑快些去,若是去得晚了,只怕不好了。” 素芝当即示意一下,一行人继续向前走着。 沈言轻跟着轿旁一直看着那女子,只觉生得倒是不错,若林知寒如冬日之月,此女子便如春日之花,带着娇俏。 所以她不觉多看了两眼,直至双方擦身而过,才没有再看。 沈言轻相当于一夜无眠,谁知一大清早,秋霜便来叫醒她,说是如今春日将近,温越仪提议去别院游玩,体验乡间风情。 她不知道沈言轻昨夜的情形,只以为她是赖床不愿起来,忙拼命地拉她,“快起床,快起床,言轻,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 沈言轻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强撑着向外望了望,见着分明才东方渐明,不禁 第三十七章 面见皇后(二) 过了一会儿,素芝便出了来,请林知寒进去,沈言轻和琨玉都跟随其后进去了。 只见那上座处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但是打扮却较为素净,正是当今皇后林清音。 三人齐齐行了礼,皇后看着林知寒,当即含笑着让她坐下,待林知寒坐下了,她方问道,“你母亲近来可好?” 林知寒点头应是,又道,“劳姨母挂念,母亲身子向来还算硬朗,姨母近来可好?” 皇后只含笑道,“也就那样,姨母许久未见你了,瞧着比从前更漂亮了。” 说起来,皇后不过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就算她不说,皇帝也必定是要去的,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她和皇帝,也早已形同陌路,毕竟又没有多年情分在。 待皇帝一走,裴延尧便从后头走了出来,姜妧紧随其后。 “母后不必在意 第三十八章 他的到来 两人说了好一会子的话,皇后便命人送了些点心上来,只与她笑道,“我记得你是最爱姨母宫里头的点心的,快尝尝,还是不是从前的味道。” 林知寒当即拿起一个吃了一口,细嚼半天,只抬头看着皇后笑道,“正是从前的味道,半分没变。” 皇后亦看着她笑了,“那就好,还以为会不合你的口味了。” 林知寒吃完了一块便喝茶清了清口,只与皇后道,“姨母莫要这么说,从前爱吃的东西,至今也是不会变的。” 皇后看着她,只是颇为欣慰地一笑。 说起来,皇后不过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就算她不说,皇帝也必定是要去的,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她和皇帝,也早已形同陌路,毕竟又没有多年情分在。 待皇帝一走,裴延尧便从后头走了出来,姜妧紧随其后。 “ 第三十九章 一起用膳 一听回话,皇后立时与林知寒含笑道,“这个尧儿啊,看看,你才来多久,他便迫不及待地来接人了。” 林知寒对她微微笑了笑。 就在这时,裴延尧已是进了来,“见过母亲,母亲今日觉得如何?” 皇后只笑着看他,“我很好,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你过去坐下。” 裴延尧只向着林知寒看了看,又与皇后含笑道,“只是有人告诉我寒儿被宣进了宫,所以来看看,既然是在母亲这里,儿子自然放心。” 皇后只看着他笑了笑,又道,“今日中午便一起在我宫中用饭。” 若不是从前相识的情谊在,沈言轻才不稀罕理他,着手开始准备今日的早饭。 包子馒头是昨日邻居送的,不过蒸一蒸,沈言轻的任务便是煮粥。 她先将枸杞拿温水泡着,再将粳米淘洗干净, 第四十章 一起用膳(二) 几人一起走向偏殿去用饭,皇后走在最前面,林知寒其后,裴延尧则站于她的身侧,沈言轻和琨玉则走在后头。 有了这一次,沈言轻下次可不想再来了,得一直闭着嘴不说,又不能坐,还得守这些礼数,实在是太难受了。 但想到日后都是如此,她还真是想跑路的打算都有了,不过为了林知寒,她又不得不忍下来。 待进了偏厅,几人都坐下了。 沈言轻看着那满满一桌子的菜,都觉得着实有些夸张了,不愧是皇家,比外头相比果然奢侈不少。 用饭过程中,几人都是不言语的,只由旁人布菜,再一一吃下。 若不是从前相识的情谊在,沈言轻才不稀罕理他,着手开始准备今日的早饭。 包子馒头是昨日邻居送的,不过蒸一蒸,沈言轻的任务便是煮粥。 她先将枸杞拿温水泡着,再将粳米淘洗干净,用冷水浸泡了两刻钟,然后捞出沥干了水分。 接下来便是将菟丝子洗净后捣碎,放水里煮了一道,去掉渣只取汁备用。 接着将枸杞与粳米放入菟丝子汁中,先用大火煮了会儿,再用小火熬煮,直至粳米变得熟烂,放入一些糖,便算是完成了。 从始至终,忽木哲都在一旁看着,本以为她应当是远离厨灶的人,没成想手法这样熟练。 沈言轻将粥装了三碗,放在木盘子里头,递给了忽木哲,见他似乎有些看呆的模样。 “怎么?我爹可是大厨,我身为他的女儿,耳濡目染罢了。” 忽木哲当即接过走了,沈言轻便将包子馒头尽装好了,拿过去摆至桌上,又分出一份来送到谢歧屋里去。 虽说是白日,谢歧的屋内却特意拉着帘子,他人则坐在桌边饮着酒。 沈言轻将早饭放在桌上,只叮嘱他,“好歹也用过了早饭再喝,仔细胃不舒服。一起来我便祭过娘了,给娘上了香,告诉她你过得很好,你那份我也上了。” 谢歧神色始终淡淡的,只道:“有你,爹很欣慰。” 沈言轻含笑将筷子往他手里一塞,“快吃。” 谢歧默默地低头吃了,沈言轻才放心出了去。 外头忽木哲正喝着粥,见她出了来,将房门带上了,坐在他的旁边。 “你爹,还好?” 沈言轻拿起包子咬了一口,轻摇摇头,“今日都是好不起来了,没事,明天便好了。” “你娘故去也有将近十年了?”忽木哲又问她。 沈言轻扳着手指数了数,“应当有,我爹捡到我好像十一还是十二来着。” 两人用了早饭,沈言轻便和忽木哲出了去,出去前特意将院门关上了。 忽木哲问她为何,沈言轻只道:“你不知道,我爹是这样的性子,喜欢难过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静静,以前的这天啊,我白日就会特意出去。” 忽木哲明了,沈言轻又道:“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让你也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忽木哲当即认识到了何为人的热情。 他二人一路走着,时不时便能听到,诸如此类的话。 “言轻啊,可算回来了,记得有空来婶子家吃饭啊。” “言轻回来啦,哟,这旁边的,是你的夫婿?” “是言轻啊,可多久未见了,你爹说你去了梧州,再也不回来了,我就说他是瞎说。” 一路下来,两人也从空手到抱着各种各样的水果,都是别人强制性塞的。 忽木哲看着沈言轻,一副颇为无奈的神情,“你好受欢迎啊。” 沈言轻强忍笑意,“这里面也有我爹的原因在啦,你若是多待几日便知道了,我爹颇受婶子们喜爱,只是他总待她们有距离感,所以她们就冲着我来。” 两人拎着东西一路到了田野边,就往田埂上一坐,沈言轻催着忽木哲,让他去那边有溪水的地方洗点水果吃吃,忽木哲倒是没说什么,直接去了。 两人便边吃着水果边眺望风景。 沈言轻问他,“忽木哲,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会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片刻,忽木哲才点头,“若我到了暮年之时,我会。” 沈言轻看着他面露笑意,“此话当真?” 忽木哲奇怪,“我还说假话不成?” 沈言轻笑道:“假话你还说得少了吗?” 两人坐了许久,将水果通通吃完了,沈言轻才发现一个问题,他们出来得太久,忘记给她爹做中饭了。 于是两人赶紧回了家中,沈言轻让忽木哲先去厨房将火点燃,自己进了谢歧屋里头,却见他闭目倒在椅上,面前桌上的酒瓶横躺着,已然空了。 沈言轻拿出毯子为谢歧盖上,方去了厨房。 一进去,却见忽木哲正切着肉,只笑,“哟,忽木哲,你会做饭啊?” “当然不会。” 沈言轻立时面露无奈之色,也是,忽木哲瞧着可能有些憨傻,但遇上血腥之事,可却从不手软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做饭。 “但切个菜还是很容易的。”他又添了一句。 在忽木哲的帮忙之下,饭菜倒很快便做好了,沈言轻依旧分出一份来送到谢歧房里头去。 待将饭菜放好了,沈言轻又去装了盆冷水,将毛巾打湿了,往谢歧脸上擦来擦去,接着再拼命地摇他,“爹!吃饭啦!你再不吃饭娘可要心疼了!” 谢歧悠悠醒转过来,沈言轻便将筷子塞到他手里,见他开始吃了才放心,端着早上的碗筷出了去。 一天很快便过去了,晚饭依旧是如此,待用过晚饭,将卫生收拾好,沈言轻又拉着忽木哲在院子里头歇凉。 “哎,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蚊子?” 忽木哲转头看她,“好像是?” “这种事情怎么好像啊?” 沈言轻不禁翻了个白眼,换了个姿势。 忽木哲这人,还真是将阴险狡诈和憨傻痴呆完美融为一体的神奇物种。 沈言轻晃着扇子闭上了眼,感觉困意似乎渐渐袭来了。 于是很快的一顿饭便吃完了,有宫人端上菜来,几人都清了口,皇后当即站起身来,“有些吃多了,出去走走。” 第四十一章 御园闲步 听得皇后如此说,两人自然没有拒绝,当即跟随她向着御花园走去。 自皇后小产之后,虽面上瞧去并无异样,但由于这次伤到了根本,所以总有些郁郁寡欢。 这次也是她好不容易出来走走,裴延尧只与她道,“母亲多出来走走总是好的,至少不必常在屋内,没有病也该闷出病来了。” 皇后笑看他一眼,又让林知寒站到自己身旁来,轻拍了拍她的手,“今日日光甚好,又有你们两个相陪,我也觉得畅快不少。” 林知寒只道,“我们能陪姨母多走走,也是好的。” 沈言轻坐在廊边,无奈地望着天,倒不是她无聊,只是想那边那两个跟屁虫受不了自己走掉而已。 谁想到比起耐力,那两人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只专注地看着她,生怕她跑掉,就看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直到沈言轻屁股都坐痛了,那两人竟然还没走开,沈言轻无言以对,突然站起身来,向着外头走去。 秋霜和宝珠对视一眼,当即跟了上去。 只见沈言轻急急忙忙一路而去,左拐右拐地进了库房,又抱着个什么东西出了来,拿布罩着,隔了段距离也看不仔细。 秋霜奇道:“她干什么呢?” 宝珠摇摇头。 两人便继续跟了上去,只见她最后竟进了群芳阁内。 奇怪,她来这里做什么。 秋霜不禁又和宝珠对视一眼,只能在院门外等了等,还没见人出来,便忙进了去。 只是一路进去,却不见沈言轻人在何处,倒是见着个小丫鬟抱着她方才拿的那东西。 两人过去一问,小丫鬟奇道:“言轻姐姐说弄坏了陈姨娘的琵琶万分抱歉,所以送来了一把新的,给了我便走了,两位姐姐有什么事吗?”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好家伙,她这是在耍人呢。 另一边,沈言轻看着她们那样子,不禁笑出了声,赶紧出了群芳阁去,但是青藜院暂时没法回了,她只能躲在园子的某个角落里。 不过摆脱了她们俩,主角都还未登场呢,幸好恰在此时,有个小丫鬟经过,她忙打招呼,“那边那个,喂,麻烦过来一下。” 小丫鬟过了来,她虽是前院的,自然见过沈言轻,只笑问,“言轻姐姐有何事情吗?” 沈言轻点点头,随手掏出一小块银锭来往她手里一放,小丫鬟忙退回给她,“言轻姐姐,这使不得。” “不,你听我说。”沈言轻抓着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听我说,我瞧你机灵,喜欢你才给你的,你只要帮我去青藜院传给个话就好。” 小丫鬟当即收了,又连连道谢,“言轻姐姐请说。” “你就附耳与小姐说,我躲开了秋霜和宝珠,在园子里头等人,她自然明白。” 小丫鬟点了点头,当即便去了。 沈言轻坐在原地等着,静静看地上的蚂蚁搬家,拿着木枝想分散它们的队伍,但扰乱了一会儿,它们很快又会恢复原状。 不知等了多久,才有一个声音自头顶上响起,“在做什么?” “阿胥!”沈言轻心情顿时大好,抬头望去,见他正站在树上。 “你站在树上做什么?” 方淮胥跳了下来,站在她的面前,只道,“没什么。你在做什么?” “等你啊。” 沈言轻笑脸盈盈地将树枝一丢,站起身来,又从怀中掏出个东西来给他看,是一个黑色的面纱。 “夏天用面巾多闷热啊,这个是我专门给你买的,比较透气,绝对不会热。” 见方淮胥只是看着她不言语,沈言轻又走上前,盯着他的眼睛,伸手为他取下了面巾。 方淮胥没有反抗,沈言轻看着他的脸,发现鼻间有几颗小汗珠,便掏出手帕为他擦拭着,嘴里还说他,“你看你,还是热着了,这样的天气,我都怕你捂住什么东西来,我说,暗卫就必须得挡着脸吗?” 由于距离过近,方淮胥甚至能看到沈言轻脸上细小的绒毛,那红润又软软的唇正一张一合着,让人忍不住想亲上一亲。 “阿胥,阿胥?” “嗯?” 方淮胥终于回过了神来,见她看着自己,有些快要生气的意味,“我在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你不会在我的面前还想着别人。” “不是。”方淮胥垂了眼,“我只是在想你。” 沈言轻简直要晕眩过去了,木头开花,原来是这样子的吗? 她低下头去,两只手绕来绕去的,有些害羞地道:“我就在你面前,你想我干嘛啊。” 方淮胥没有说话,沈言轻又将面纱往他手里一塞,“阿胥,你先别戴,我想认真看看你的脸,走,我们去找个隐蔽些的角落坐会儿。” 话音刚落,她便伸手牵住了他的手,方淮胥的手比她大得多,所以她只能抓住一部分。 沈言轻走在前头,步伐还大了些,却发现有些拖不动他,后头一看,见方淮胥站在原地。 “怎么了,阿胥?” 方淮胥仍旧没有言语,但是走上前来两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小手包在自己手里。 沈言轻看着他,脸上笑意更甚。 两人在假山里找了个地方便坐下了,沈言轻挽着他的手,头也靠着他的手。 主要是因为靠不到肩,方淮胥太高了。 沈言轻把玩着他的手,像是面对一件爱不释手的玩意,“阿胥,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呀?” “不知道。” 沈言轻皱了眉,又问他,“那你喜欢我什么啊?” “不知道。” 沈言轻的眉皱得更厉害了,“是觉得我漂亮吗?才喜欢我的?” “不知道。” “方淮胥!”沈言轻坐起身来,瞪着他,“怎么问你什么都不知道!” 方淮胥却没有立时回她话,而是伸手为她抚平了眉头,“不要总是皱眉,轻轻。” 沈言轻垮下去的嘴角瞬间上扬了几分,又听得他道:“会变丑的。” 一行人在御花园内走了好一会儿,就在这时,突然便见得前方出现了一个打扮贵气,妖妖娆娆的女子,后头还跟着几个宫女。 第四十三章 忧思之绪 一行人又走了好一会儿,方在一水榭之中停下了,林知寒扶着皇后坐下,只与她道,“姨母许久未走动,这突然一走,恐怕是累着了,还是先少走些为好。” 皇后含笑地看着她,着实欣慰得很,“那就略坐一坐,你们也坐。” 两人当即陪着坐下了。 皇后看着风景,莫名有些出了神,神色之中浓浓忧思。 林知寒与裴延尧对视一眼,裴延尧只与皇后道:“母亲切莫太过忧愁。” 旁边的沈言轻看出几分内情来,不禁暗道裴延尧也太不懂味了些,如今皇后因故神伤,他这样直白地劝说,着实于事无补。 只听得一阵风吹叶动之声,便有一蒙面人稳稳落地,站在沈言轻的面前,一副保护之态,低沉着声音,“谁敢伤她。” 沈言轻先是愣了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试探 第四十二章 路遇美人 沈言轻在后面不禁多看了几眼,见那女子浑身气质都与这宫中不合,只听得素芝与皇后道,“是梁美人。” 梁美人很快便看见了她们,只是没有过来,只在原地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说完便自行离去了,林知寒当即道,“这位梁美人是近入宫的么?” 素芝在旁回道:“梁美人入宫已有半年了,陛下甚为宠爱。” 想来便是皇帝的宠妃了,也难怪,皇后如今小产之后,皇帝并未多加关注,梁美人如今正是年轻貌美之时,又得宠,所以这样高傲,也是情理之中。 沈言轻坐在廊边,无奈地望着天,倒不是她无聊,只是想那边那两个跟屁虫受不了自己走掉而已。 谁想到比起耐力,那两人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只专注地看着她,生怕她跑掉,就看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直到沈言轻屁股都坐痛了,那两人竟然还没走开,沈言轻无言以对,突然站起身来,向着外头走去。 秋霜和宝珠对视一眼,当即跟了上去。 只见沈言轻急急忙忙一路而去,左拐右拐地进了库房,又抱着个什么东西出了来,拿布罩着,隔了段距离也看不仔细。 秋霜奇道:“她干什么呢?” 宝珠摇摇头。 两人便继续跟了上去,只见她最后竟进了群芳阁内。 奇怪,她来这里做什么。 秋霜不禁又和宝珠对视一眼,只能在院门外等了等,还没见人出来,便忙进了去。 只是一路进去,却不见沈言轻人在何处,倒是见着个小丫鬟抱着她方才拿的那东西。 两人过去一问,小丫鬟奇道:“言轻姐姐说弄坏了陈姨娘的琵琶万分抱歉,所以送来了一把新的,给了我便走了,两位姐姐有什么事吗?”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好家伙,她这是在耍人呢。 另一边,沈言轻看着她们那样子,不禁笑出了声,赶紧出了群芳阁去,但是青藜院暂时没法回了,她只能躲在园子的某个角落里。 不过摆脱了她们俩,主角都还未登场呢,幸好恰在此时,有个小丫鬟经过,她忙打招呼,“那边那个,喂,麻烦过来一下。” 小丫鬟过了来,她虽是前院的,自然见过沈言轻,只笑问,“言轻姐姐有何事情吗?” 沈言轻点点头,随手掏出一小块银锭来往她手里一放,小丫鬟忙退回给她,“言轻姐姐,这使不得。” “不,你听我说。”沈言轻抓着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听我说,我瞧你机灵,喜欢你才给你的,你只要帮我去青藜院传给个话就好。” 小丫鬟当即收了,又连连道谢,“言轻姐姐请说。” “你就附耳与小姐说,我躲开了秋霜和宝珠,在园子里头等人,她自然明白。” 小丫鬟点了点头,当即便去了。 沈言轻坐在原地等着,静静看地上的蚂蚁搬家,拿着木枝想分散它们的队伍,但扰乱了一会儿,它们很快又会恢复原状。 不知等了多久,才有一个声音自头顶上响起,“在做什么?” “阿胥!”沈言轻心情顿时大好,抬头望去,见他正站在树上。 “你站在树上做什么?” 方淮胥跳了下来,站在她的面前,只道,“没什么。你在做什么?” “等你啊。” 沈言轻笑脸盈盈地将树枝一丢,站起身来,又从怀中掏出个东西来给他看,是一个黑色的面纱。 “夏天用面巾多闷热啊,这个是我专门给你买的,比较透气,绝对不会热。” 见方淮胥只是看着她不言语,沈言轻又走上前,盯着他的眼睛,伸手为他取下了面巾。 方淮胥没有反抗,沈言轻看着他的脸,发现鼻间有几颗小汗珠,便掏出手帕为他擦拭着,嘴里还说他,“你看你,还是热着了,这样的天气,我都怕你捂住什么东西来,我说,暗卫就必须得挡着脸吗?” 由于距离过近,方淮胥甚至能看到沈言轻脸上细小的绒毛,那红润又软软的唇正一张一合着,让人忍不住想亲上一亲。 “阿胥,阿胥?” “嗯?” 方淮胥终于回过了神来,见她看着自己,有些快要生气的意味,“我在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你不会在我的面前还想着别人。” “不是。”方淮胥垂了眼,“我只是在想你。” 沈言轻简直要晕眩过去了,木头开花,原来是这样子的吗? 她低下头去,两只手绕来绕去的,有些害羞地道:“我就在你面前,你想我干嘛啊。” 方淮胥没有说话,沈言轻又将面纱往他手里一塞,“阿胥,你先别戴,我想认真看看你的脸,走,我们去找个隐蔽些的角落坐会儿。” 话音刚落,她便伸手牵住了他的手,方淮胥的手比她大得多,所以她只能抓住一部分。 沈言轻走在前头,步伐还大了些,却发现有些拖不动他,后头一看,见方淮胥站在原地。 “怎么了,阿胥?” 方淮胥仍旧没有言语,但是走上前来两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小手包在自己手里。 沈言轻看着他,脸上笑意更甚。 两人在假山里找了个地方便坐下了,沈言轻挽着他的手,头也靠着他的手。 主要是因为靠不到肩,方淮胥太高了。 沈言轻把玩着他的手,像是面对一件爱不释手的玩意,“阿胥,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呀?” “不知道。” 沈言轻皱了眉,又问他,“那你喜欢我什么啊?” “不知道。” 沈言轻的眉皱得更厉害了,“是觉得我漂亮吗?才喜欢我的?” “不知道。” “方淮胥!”沈言轻坐起身来,瞪着他,“怎么问你什么都不知道!” 方淮胥却没有立时回她话,而是伸手为她抚平了眉头,“不要总是皱眉,轻轻。” 沈言轻垮下去的嘴角瞬间上扬了几分,又听得他道:“会变丑的。” 旁边的裴延尧却没有言语,却不禁皱了皱眉,实在不满意她对皇后的敬重。 皇后倒是出声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第四十四章 放松心情 想到这里,沈言轻仔细注意了一下,趁着皇后和裴延尧专注之时,附耳与林知寒轻声道了自己的想法。 林知寒看她一眼,没有怀疑,当即与皇后道,“姨母,今日春色正好,我们不如去放放纸鸢如何。” 皇后听她这样说,只道,“本宫为后宫之主,怎能如此。” 本来在他们的面前都是自称我的,这突然变了称呼,便是在提醒他们自己的身份,林知寒又道,“无妨的,姨母来随我们试试就行,若是有人见了要说又能如何。” 旁边的裴延尧一时也明白了意思,所以在旁附和道,“母后便试试。” 只听得一阵风吹叶动之声,便有一蒙面人稳稳落地,站在沈言轻的面前,一副保护之态,低沉着声音,“谁敢伤她。” 沈言轻先是愣了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试探着唤了声,“爹?” 这身形高大的蒙面人明显身子一僵,转身看向她,将面巾向下拉了拉,“不是,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沈言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能认不出来就有鬼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谢歧化成灰了,她也能认得。 但是她当真未曾想过,她爹便是当年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剑客谢风。 谢歧只让她站于自己的身后,冲着那女子冷声道,“佘姬,你休想伤害我的女儿。” 那女子正是镜花阁的阁主,江湖中人都知她为人心狠手辣,但正因为如此,镜花阁的杀手才个个武艺出众,因为不出众的都被淘汰了,所以年年都有人重金邀镜花阁帮忙。 佘姬只拿她那双削如葱根的手缠绕着自己的头发,“谢风,多年未见,你当真是老糊涂了,这女儿可不能乱认,指不定,她就是个白眼狼呢。” 完了,她骂了她爹,她骂了她爹。 一时间,沈言轻的脑海里便只有这句话,分明她爹仍是老当益壮,啊不,壮年时期,却被说成老糊涂,这是个人都不能忍。 谢歧倒是仍面色不变,将她护在身后,冷眼看向佘姬,“来,有什么招数,使出来便罢。” 佘姬自然是知道谢歧有多厉害的,也不知道是何人通传消息,竟将他请了来,所以一时并未打算先出手,只道,“谢风,将她给我。” “我说了,只要我在,便不会让你动我女儿。” “女儿?”佘姬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先是轻笑了好一会儿,又看着他道,“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手上沾染的鲜血可不少,你以为她是什么柔弱无辜之人吗,她只是我精心培养的棋子罢了。” 沈言轻袖中的手不禁握成了拳,新长的一点指甲当即陷入了掌心中,她却似乎并不觉得疼一般,只垂着眼不言语。 谢歧没有立时理会她,而是先转身看向沈言轻,伸手将她的手掰开了,“轻儿,不可伤害自己。” 见沈言轻仍旧垂着眼,谢歧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摸了摸她的头,安慰着她。 自他救沈言轻的第一天开始,便知道她的来历不简单,可他还是谆谆教导着她,意图让她和这个世界上其他普通姑娘一般快乐。 所以尽管听到了真相,他也并不诧异,她如今早也不是镜花阁之人,只是他谢歧的女儿沈言轻罢了。 “佘姬,有什么招数便快些使出来,莫要耽误我和轻儿回去。” 佘姬见他面色变都未变,一心只担忧沈言轻,当即抬手轻轻一挥,一群黑衣人当即一拥而上,谢歧拔剑便迎了上去,还特意提醒沈言轻,“轻儿小心。” 说完,还丢给她一柄长剑,那长剑之上还挂了条秋香色的剑穗,看起来手艺精湛,想必是她娘从前做的。 沈言轻心下立时舒畅了不少,拔剑也迎上前去,父女俩头一回并肩作战,倒是有默契得很,完全未落于下风。 就在此时,佘姬扬声唤了句,“就算如此,你们以为,我们没有后招吗?” 沈言轻当即心底一冷,不好,林知寒那边那么些人,方淮胥虽然武艺高强,也终究抵不住阴招,这次是她失误了。 方才的一瞬间,她只以为她们是冲着自己而来,所以只要自己跑得越远,她们就能越安全。 想到这里,沈言轻当即与谢歧道,“爹,劳烦您在这先顶着了。” 谢歧应了声好,她便使了轻功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才走一段,便见有黑衣人将剑放在林知寒的脖颈之上,旁边还有几个人,而和他们对峙着的方淮胥,正冷脸看着他们。 沈言轻当即藏匿起来,寻了颗石子,便跃身而出的同时,便将石子向着那举剑之人的手上打去,那人下意识地手一松,沈言轻便冲过去一把抢过了林知寒,却被旁边之人划了一剑。 她心下焦急得很,一时还来不及感受到疼痛,只将林知寒迅速推给了方淮胥,“保护好璟娘!” 方淮胥稳稳接住了,她便又举剑同他们对打起来。 林知寒看着沈言轻同几人对打着,下意识要冲上前去,却被方淮胥拉住了,“不可,小姐。” 这是林知寒头一回知道沈言轻懂武,且比想象中还好得多,方淮胥也与她道,“小姐放心,只要小姐平安,轻轻才可放心。” 林知寒只看向了他,没有言语,又去看着沈言轻。 虽然面对几人,又许久未用剑,沈言轻觉得略略费劲了些,但始终底子是在的,所以不过一刻钟,长剑上已沾满了鲜血。 但他们只是受了伤,并未死去,沈言轻又边回捅一剑边扬声唤道,“带璟娘回去!我和爹很快就回来!相信我,阿胥!” 方淮胥看了一会儿,虽然极想帮忙,但还是怕若自己进了去,林知寒又会被带走,当即抱起林知寒便跃身而去。 林知寒一直盯着沈言轻,眼神从未离开过,这样的她,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听得二人如此说,皇后本来就有些动摇,素芝也在旁边与她道:“皇后娘娘,就算放放线也是好的啊。” 第四十五章 同放纸鸢 大家一力劝她,皇后到底是同意了,于是便让宫人去拿来了几个纸鸢,让素芝为皇后将纸鸢放起来毕竟她能放放线已经很不错了。 而另一旁,沈言轻虽说是帮林知寒先放起来,但她自己可是玩得不亦乐乎,毕竟从前也是没放过的,所以琨玉也在旁边帮忙。 由着琨玉在后头拿着线筒,她举着纸鸢在前头拼命跑拼命跑,不禁笑出了声,一下子显露了本性,“琨玉来呀,琨玉,你抬一抬!” 她的笑声似银铃般悦耳,让皇后不觉多看了两眼,只与林知寒含笑道:“你这丫头倒可爱得紧。” 静默了片刻,林知寒才开口,“正是。” 林昭挥手让人都退下,待人都散开了,他方看着林知寒,“是谁?” “桂姨娘。” 林昭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想起来,桂姨娘是他领入府的女子,那时候她约莫才二十来岁,花一般的年纪与面容,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兰絮。 但是因为她喜欢极了桂花,所以才称呼她为桂姨娘。 她很黏人,也很爱撒娇,与冷冰冰的林夫人截然不同,也正是因为如此,林昭才将她带入了林府,感觉她为这林府带来了春意。 尽管之后,陆陆续续的花一般的女子也进了府,但桂姨娘总是不一样的,虽然她渐渐的也因为这么多的女子而改变了,她唯一做错的是付出了真感情。 林昭不禁出了神,片刻之后,才看着林知寒道:“絮儿不会这么做的。” 林知寒道:“女儿知晓父亲待桂姨娘与众不同,但此事确实是同所为,包括之前女儿中毒。” “她竟然对你下了毒?”林昭有些震惊地看向了她,“情况属实?” 林知寒点了点头,向他述说着上次发生之事,当听完事情的所有经过后,林昭也陷入了沉吟之中,说出了一个她们还尚未知晓之事。 “尧三品,他是二皇子之人。” 林昭这人,向来不过问一切府中之事,她们都未知晓的,他又怎会知道,难道游历赏美是假,遍寻人才才是真。 见她沉默不语着,林昭及时地开了口告诉她,“别多想,此事只是我无意中得知。” 林知寒只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林昭看着她,不觉想叹口气,他这个女儿,最像的便是她的母亲,一味的淡漠冷静,难能见到她有过度的情绪起伏,倒是和他这个父亲全无半分相像之处。 林知寒当即站起了身来,“父亲好好将养着,女儿明日再来探望。” 说完,她行了一礼便转身去了,林昭连挽留的时间都没有。 沈言轻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见林知寒出了来,忙上前去为她将斗篷披上了,“璟娘,怎么了。” 林知寒由她弄着,只轻摇摇头,“无事,我们回去休息。” 两人慢慢的走着一路回了青藜院去,林知寒突然问道:“言轻,你的父亲,平时同你是怎样相处的?” 沈言轻只笑道:“我爹那人啊,就是个普通的农夫罢了,种田烧菜,会的可多了,只是我贪懒,不愿跟他学,他也疼我,并不曾强求我学这或是学那。” 说到这里,她头脑中那些欢快的记忆都涌了上来,想到从前父女俩日常相处的场景,只不住笑着,“我爹说了,这人在世上,不求别的,只求快乐康健一世。” 话音刚落,她便想到林老爷与林夫人,一时倒有些心疼于林知寒了,眉眼便放柔了几分。 林知寒静默不语,两人一路走至院中时,却见琨玉拿着灯,披了外裳站在房门外,见了她们,只迎上前来,“这深夜里的,去了何处,怎么也不说一声。” 沈言轻只笑道:“是刚才有人来回话说老爷醒了,我陪小姐去看看。” 琨玉应了声,将门帘替她们拢起来,林知寒默然走了进去,沈言轻对着琨玉一笑,也进了去。 待进了屋内,沈言轻上前为林知寒将斗篷脱下了,放至旁边的架子上,又上手为她脱了外裳。 林知寒当即坐在镜前,沈言轻将衣裳挂了便过来为她拆着钗环。 镜中的女子,容貌可算倾城,随着长发逐渐散下,略有几分西子捧心的春睡之意,只是双眉若蹙,似含愁苦,令人难免有几分心疼。 沈言轻拿梳子为她梳着发,她的头发长而顺,又乌黑透亮,倒未有掉发。 “璟娘,莫太忧虑了。” 沈言轻见她这般,定是还为林昭发愁,只劝解她。 林知寒只站起身来,向着床边过去坐下了,“我只是有些……” “纠结是吗?” 沈言轻含笑着在她身旁坐下,“你这个父亲,从前对你便不太上心,后来还知晓了你有个生父,所以你在纠结于对他的感情,特别是这种情况。” 林知寒不禁看她一眼,想她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果然心思灵巧细腻,没有错看了她。 “言轻。” 不过轻唤她这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言轻将被子熏了熏才掀开让她躺下了,自己则过去将灯芯剪了,才上了床去。 待两人一同躺好后,片刻,林知寒方才开了口,“父亲虽常不在府中,每年生辰,其实都会按时派人送礼来的。” 沈言轻翻身过去面向她,听她继续说着。 “自从知晓过去之事,我好像便了解了几分,父亲与母亲本就是无爱的结合,若不是因着……倒不如和离来得痛快。” 沈言轻握住了她的手,“璟娘,不如,你跟我走。” 她突然说这话,林知寒当即转头看向她,眼中几分诧异,沈言轻却异常认真地看着她,“璟娘,你自己是知道的,你娘的现在,就是你的以后,你和太子,是无爱的,对?” 林知寒沉默了,她与裴延尧确实谈不上爱,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虽然有时裴延尧那万分真挚的眼神甚至差点连她都骗去了。 听皇后这样说,林知寒当即道:“姨母莫怪,言轻被我宠坏了,性子一向如此跳脱。” 第四十六章 同放纸鸢(二) 皇后听她这话,当即含笑看她,只道,“宫中多久没这样爽朗的笑容了,高兴还来不及。” 裴延尧在旁听出来她话中的意思,所以只附和她,“若母亲喜欢这丫头,让她有机会来陪陪母亲如何?” 皇后不置可否,又突然盯着沈言轻那边,只道:“我见这丫头相貌,眉眼间好似那么一个人,只是年纪大了几分,一时倒是想不起来了。” 林知寒看她一眼,裴延尧略想了想,方道:“母亲恐怕是记错了,这丫头不过是面目清秀了那么几分,母亲又何曾会见过的。” 静默了片刻,林知寒才开口,“正是。” 林昭挥手让人都退下,待人都散开了,他方看着林知寒,“是谁?” “桂姨娘。” 林昭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想起来,桂姨娘是他领入府的女子,那时候她约莫才二十来岁,花一般的年纪与面容,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兰絮。 但是因为她喜欢极了桂花,所以才称呼她为桂姨娘。 她很黏人,也很爱撒娇,与冷冰冰的林夫人截然不同,也正是因为如此,林昭才将她带入了林府,感觉她为这林府带来了春意。 尽管之后,陆陆续续的花一般的女子也进了府,但桂姨娘总是不一样的,虽然她渐渐的也因为这么多的女子而改变了,她唯一做错的是付出了真感情。 林昭不禁出了神,片刻之后,才看着林知寒道:“絮儿不会这么做的。” 林知寒道:“女儿知晓父亲待桂姨娘与众不同,但此事确实是同所为,包括之前女儿中毒。” “她竟然对你下了毒?”林昭有些震惊地看向了她,“情况属实?” 林知寒点了点头,向他述说着上次发生之事,当听完事情的所有经过后,林昭也陷入了沉吟之中,说出了一个她们还尚未知晓之事。 “尧三品,他是二皇子之人。” 林昭这人,向来不过问一切府中之事,她们都未知晓的,他又怎会知道,难道游历赏美是假,遍寻人才才是真。 见她沉默不语着,林昭及时地开了口告诉她,“别多想,此事只是我无意中得知。” 林知寒只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林昭看着她,不觉想叹口气,他这个女儿,最像的便是她的母亲,一味的淡漠冷静,难能见到她有过度的情绪起伏,倒是和他这个父亲全无半分相像之处。 林知寒当即站起了身来,“父亲好好将养着,女儿明日再来探望。” 说完,她行了一礼便转身去了,林昭连挽留的时间都没有。 沈言轻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见林知寒出了来,忙上前去为她将斗篷披上了,“璟娘,怎么了。” 林知寒由她弄着,只轻摇摇头,“无事,我们回去休息。” 两人慢慢的走着一路回了青藜院去,林知寒突然问道:“言轻,你的父亲,平时同你是怎样相处的?” 沈言轻只笑道:“我爹那人啊,就是个普通的农夫罢了,种田烧菜,会的可多了,只是我贪懒,不愿跟他学,他也疼我,并不曾强求我学这或是学那。” 说到这里,她头脑中那些欢快的记忆都涌了上来,想到从前父女俩日常相处的场景,只不住笑着,“我爹说了,这人在世上,不求别的,只求快乐康健一世。” 话音刚落,她便想到林老爷与林夫人,一时倒有些心疼于林知寒了,眉眼便放柔了几分。 林知寒静默不语,两人一路走至院中时,却见琨玉拿着灯,披了外裳站在房门外,见了她们,只迎上前来,“这深夜里的,去了何处,怎么也不说一声。” 沈言轻只笑道:“是刚才有人来回话说老爷醒了,我陪小姐去看看。” 琨玉应了声,将门帘替她们拢起来,林知寒默然走了进去,沈言轻对着琨玉一笑,也进了去。 待进了屋内,沈言轻上前为林知寒将斗篷脱下了,放至旁边的架子上,又上手为她脱了外裳。 林知寒当即坐在镜前,沈言轻将衣裳挂了便过来为她拆着钗环。 镜中的女子,容貌可算倾城,随着长发逐渐散下,略有几分西子捧心的春睡之意,只是双眉若蹙,似含愁苦,令人难免有几分心疼。 沈言轻拿梳子为她梳着发,她的头发长而顺,又乌黑透亮,倒未有掉发。 “璟娘,莫太忧虑了。” 沈言轻见她这般,定是还为林昭发愁,只劝解她。 林知寒只站起身来,向着床边过去坐下了,“我只是有些……” “纠结是吗?” 沈言轻含笑着在她身旁坐下,“你这个父亲,从前对你便不太上心,后来还知晓了你有个生父,所以你在纠结于对他的感情,特别是这种情况。” 林知寒不禁看她一眼,想她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果然心思灵巧细腻,没有错看了她。 “言轻。” 不过轻唤她这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言轻将被子熏了熏才掀开让她躺下了,自己则过去将灯芯剪了,才上了床去。 待两人一同躺好后,片刻,林知寒方才开了口,“父亲虽常不在府中,每年生辰,其实都会按时派人送礼来的。” 沈言轻翻身过去面向她,听她继续说着。 “自从知晓过去之事,我好像便了解了几分,父亲与母亲本就是无爱的结合,若不是因着……倒不如和离来得痛快。” 沈言轻握住了她的手,“璟娘,不如,你跟我走。” 她突然说这话,林知寒当即转头看向她,眼中几分诧异,沈言轻却异常认真地看着她,“璟娘,你自己是知道的,你娘的现在,就是你的以后,你和太子,是无爱的,对?” 林知寒沉默了,她与裴延尧确实谈不上爱,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虽然有时裴延尧那万分真挚的眼神甚至差点连她都骗去了。 林知寒默然看着裴延尧,见他那眼神,分明是想起了谁,却故意不提,但既然他不提她自然也不会去故意提起。 第四十七章 不明来意 待沈言轻好不容易将纸鸢放了起来,正准备扬声呼唤林知寒,但才张口,便意识到如今的情况,所以只能闭了嘴。 另一边也有宫人放起了纸鸢,只将线筒递给皇后,让她放放线便罢,裴延尧扶着她过去,沈言轻便趁着此机会赶紧过去在林知寒身旁,与她轻声笑道,“璟娘璟娘,快过来。” 林知寒含笑着看她,随她走了过去,琨玉将线筒递给了林知寒,她便接过了,只放了放线。 沈言轻和琨玉都在旁看着她,当真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情景。 自温越仪来了之后,林府的气氛好像活络了不少,林知寒也被她拉着常在院子里头晒太阳。 沈言轻反而趁此机会偷偷跑去跟方淮胥幽会,毕竟机不再失,失不再来。 趁着天气好的时候,都逐渐地回了温,底下她们在院子里,上头沈言轻和方淮胥就在屋顶上躺着。 当然,沈言轻比较爱干净,是拿了东西垫着的,方淮胥穿着黑衣裳,无所谓脏不脏,反正拍一拍就行。 两人静静地躺着,只感受着岁月静好。 沈言轻突然道:“阿胥啊,你有没有种感觉。” “什么?” “感觉这已经是我们老了以后的退休生活啊,儿女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我们就这么过自己的生活,她们过她们的生活,想来看我们时就来看看,不来也无所谓,对。” 方淮胥顿了顿,当即应了一声。 虽然轻轻的,沈言轻还是从其中听出了几分欢喜之意。 她当即侧过身去,拿手撑着脑袋,问出了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题,“那阿胥,你想要几个孩子?” 方淮胥一时沉默,倒也不是无语,主要是吓得,知道沈言轻是个直接的人,却没想到这么直接,还想得这么长远。 他当即咳了咳,却不想被口水给呛到了,坐起身来拼命咳着,脸都红了几分,真的不知道是因为吓得呛到还是因为臊到。 沈言轻当即笑着也坐起身来,赶紧拍着他的背,“没事阿胥,你还好?” 方淮胥咳了半天才停了,脸仍是红着,倒有些觉着好笑,沈言轻只憋着笑,与他道,“阿胥,你好纯情啊。” 他垂着眼没有说话,不明白他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确实不知道如何回,沈言轻只得拍了拍他,“好啦阿胥,我胡说八道呢,我还不急呢,你别慌啊。” 方淮胥却抬头看她,“不是的。” “啊?” 他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相当郑重其事,“听说女子生产便如同过鬼门关,所以若你不愿意,可以不生。” 沈言轻当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心里头柔软了无数倍,眼睛当即便有些热乎起来,当即倾身揽住了他的脖子。 “谢谢你阿胥,我突然觉得我好爱你哦。” 这还是她头一回对方淮胥说爱这个字,方淮胥只是含笑着回拥住她,“我也是,轻轻。” 一时之间,两人便陷入在粉红色的泡泡里。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个喊声自下方传来,“喂!你们两个!谈情说爱能不能换个地方啊!看得到啊!” 沈言轻第一反应便是放开了方淮胥,向着下方看去,正见一群人正看着他们,发话的正是秋霜,本来他二人躺着还不怎么明显,这一坐起来便明显了。 这算是被围观谈情说爱吗,沈言轻倒是无所谓,她就是有些担心方淮胥,毕竟他没自己脸皮厚,于是她回喊了过去。 “干嘛!限制别人自由啊!有本事!你也去找个屋顶谈情说爱啊!” 秋霜当即回过来,“我呸!我不稀罕!” 沈言轻又喊回去,“是不稀罕,还是找不到啊!” 琨玉笑道:“好啦好啦,你们两个,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温越仪吃了块水果,亦笑道:“璟娘姐姐这里果然仍是热闹非凡呢。” 她笑得一派天真,林知寒只望着她,道:“若你喜欢,便多住些时日,若你父亲催你回去,我来说。” 她当即点了点头,笑道,“好啊,那我到时候再带些特产回去,大姐总说我出来了便不回家,我要拿东西堵她的嘴。” 柳倾和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琴姝上前扶住了她,两人向着外头走去,柳倾和口中还慢慢悠悠地道:“姐姐可要小心些,毕竟是金枝玉叶,正宫所出,就算是做下了什么翻天的事儿,我们这些人无儿无女的又能说些什么呢。” 说完,也未等傅如兰回话,柳倾和便由琴姝扶着自顾走了。 傅如兰一只玉手不禁紧紧地捏住了手中的帕子,当即拔腿便走,意儿忙上前跟在了她的后头。 康佳敏起了身来便走,葛蕴诗见薛青戈仍坐着,不禁好奇问道:“皇后娘娘不走么?” 通过几次的相处,薛青戈已是对她生出了许多好感来,慢慢悠悠地起了身来伸了个懒腰。 葛蕴诗见她伸懒腰,不禁有些愣住了一般,毕竟之前相处的大家闺秀哪个不是端庄持重,这样一见,倒心生几分好奇之心。 薛青戈见她这般有些呆呆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可爱,不禁与她笑道:“你不用这样喊我,怪生疏的,叫我名字就好,我可早就想走了,但是屁股有些木,所以就等人都走完了。” 葛蕴诗柔柔道:“毕竟你是皇后,叫名字怎么……” “叫名字怎么了?皇后又怎么了?!”薛青戈登时打断了她的话,笑道:“我是皇后,你还是太嫔呢,按理来说,你的辈分比我还大些。” 说来也是,她们分明年龄相当,但一个是皇后,另一个却已是太嫔了。 葛蕴诗当即微微地垂了眼,薛青戈以为她是不开心,毕竟这样年轻就守了“寡”,当即走到她身前去安慰她道:“唉,也是难为你了,不过不要紧,你不要太难过,一切总会好起来的,谁叫,谁叫……唉!话说你是怎么进宫的?我们聊聊呗。”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娘娘,陛下来了。” 众人当即停了下来,不明白为何皇帝这个时候怎会来此,也不知是有什么事。 第四十八章 嘘寒问暖 裴延尧看了皇后一眼,只道,“母亲。” 语气之中隐隐有担忧之色。 皇后只抬手示意让他安心,很快皇帝便来了,他穿着件石青常服,虽上了些年纪,却仍可瞧出年轻时有多么俊朗非凡。 皇帝一来见着好些人都在,只与皇后道,“听说皇后日夜记挂的孩子入了宫,正好朕的折子批完了,所以特来看看。” 皇后向着林知寒示意一眼,林知寒便行礼道,“民女见过陛下。” 皇帝在皇后身边坐下了,只抬了抬手,示意让她起来,又道,“果然不俗,难怪皇后日夜惦念着。” 说完,又与旁边的裴延尧道,“如今这人也来了上京,你可该心安了。” 裴延尧只颔首回话,“父皇哪里话,儿臣一直心安得很。” 而在左边首位,坐的便是兰贵妃,哦不,现在应当是兰贵太妃 第四十九章 奇怪宫殿 想来也是,到底是皇家,又能有多少真情实感在里面,皇室之中若是存了真感情,只怕便会成为弱点,落人把柄罢了。 听着他们聊了好一会儿天,沈言轻偷偷地掩唇打了个哈欠,琨玉轻声与她附耳道,“怎么了。” 沈言轻嘻嘻笑了笑,“有些想方便。” 琨玉暗地为她指了方向,沈言轻便悄悄地退下了,待一远离他们的视线之中,当即伸了个懒腰,跟解放了似的。 太累了,真的是太累了,还真是难以接受的生活。 这皇宫可真不比外头自由啊。 她说想方便不过是借口罢了,就是想出来走动走动,顺便欣赏下风景,然而不知不觉,好像越走越偏僻,待她再抬头时,便见一显得有些破旧的地方,连宫匾都没有。 时间已然过去那么久了,她自然也是不怕会一踏入此次便 第五十一章 匪夷所思 沈言轻好奇万分,不明白她这话中的意思,像什么,她像谁,皇后娘娘吗,可是她和皇后娘娘压根一点都不像啊。 而且这老嬷嬷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一人独居在这宫殿之内。 沈言轻的心中有太多疑问,但就在这时,琨玉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言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转头一看,果然是琨玉。 琨玉当即过了来,一把拉起她就走,“你都出来多久了,要不是有宫人瞧见你往这边来,我都要找不到你,快跟我走。” 沈言轻看了那老宫人一眼,见她仍是看着自己,虽有许多的疑问,但还是被琨玉给拉走了。 沈言轻既然想独处,方淮胥当然会遂了她的愿,两人慢慢悠悠地驱马走着。 “阿胥,相比从前,你更喜欢现在,对?” 沈言轻突然问他,过了片刻 第五十章 奇怪宫人 沈言轻只出声道,“请问……” 她话音刚落,那老宫女当即缓缓地睁开了眼,口中还说着,“谁没事来我这,多半是新入宫的。” 她边说着边坐起身来,向着她望去,眯眼瞧了一会儿,却突然湿了一双眼,“皇后娘娘?!” 说完,还扶着椅子勉强地站了起来,向着她走了过去。 沈言轻被她这称呼可吓得不轻,还向着前后左右反复探看了一遍,确认再没有别人。 那老宫女已是颤颤巍巍走到她面前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忍不住淌下泪来,看着她,“皇后娘娘,你总算回来了,皇后娘娘。” 沈言轻只觉得匪夷所思,“这位嬷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皇后娘娘何曾会穿得像我一样呢。” 那老宫女被沈言轻安慰了一番,好半天才冷静下来,沈言轻扶着她坐了回去,只与她含笑道,“您恐怕是没有瞧清楚,才认错了人。” 陆梨川应了声,道:“多谢。” 陆君泽道:“无妨,我借走你的徒弟,这便算报酬。” 抱拳对陆梨川道:“陆公子,我们这便走了。” 薛雪意亦抱拳点了点头。 陆绾主动伸手抱住了陆梨川,在他耳边轻声道:“等我回来。” 三人这便走了,陆梨川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良久未动,转身走进了客栈。 陆绾满脸好奇的笑意问陆君泽道:“陆家大不大?” 陆君泽顿了顿,道:“还好?” 陆绾继续问道:“陆家和薛家比,哪个大?” 陆君泽道:“差不多。” 陆绾又问道:“陆家人多不多?” 陆君泽顿了顿,带着几丝无奈道:“问题怎么这么多?” 薛雪意道:“小绾,到了你便知道了。” 陆绾抱臂点点头道:“好好好,那我便到了再问。” 一路的便到了陆家,看着一个大门,左右两个小门,果然广陵陆家是名不虚传,三人自小门进去,有下人迎道:“少爷少。。。。夫人回来了!” 陆绾一听这称呼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陆君泽看她一眼,陆绾忍笑道:“对不住,只是我太爱笑了。” 薛雪意也知道陆绾为什么而笑,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柔柔道:“进去。” 三人便继续向里面走去,一路进去便知陆家多有钱,各种建筑布置,虽不是金碧辉煌,却是一看便知是各种价格不菲之物。 走到一个月门时,陆君泽突然停下了脚步,陆绾也跟着停了下来,陆君泽拉住薛雪意的手,握住摩挲了两下,问他道:“意儿,你先回房去。” 薛雪意道:“我不用去吗?” 陆君泽将他的头发拢了拢,道:“我们去交流医术,我怕你在一旁闲得无聊,你先回院里去休息,末离和小团不是在么,若你无聊了,让小团陪你聊聊天也无妨。” 薛雪意点点头,道:“那好。” 又对旁边的陆绾道:“小绾,那你随君泽去,我便先回去了。” 陆绾道:“那好。” 陆君泽语气十分柔情地道:“等我回来。”这便放开了他的手,薛雪意转身向另一条路走去了。 见他走远了,陆君泽才收回了目光,带着陆绾继续向里走去。 陆绾好奇问道:“家主喜欢雪意吗?” 片刻,陆君泽才道:“还行。” 陆绾又问道:“他们叫雪意少夫人还很不习惯?” 陆君泽没应声,陆绾以为他不想回答,许久,陆君泽才道:“还行。” 陆绾不由感叹道:“说实在的,我真的很佩服你们,你们真的很有勇气。” 陆君泽突然停下脚步,陆绾跟在他后面,差点没撞在他身上,陆君泽转身深深地看她一眼,道:“彼此彼此。” 陆绾:????? 陆君泽继续向前走去,道:“前面便是我父亲的住处了,这些问题先别说了。” 陆绾:先别说了是等下再说的意思吗? 这便跟了上去。 陆原的院落较大,本来应是很宽敞,但因中间有着一座十分大的假山流水,便显得没有那么空旷。 有下人候在屋外,见陆君泽来了,向里喊道:“老爷,少爷来了。” 一时听闻一女子轻轻的惊呼声,好一会子,里面才响起一人威严的声音道:“进来。” 有下人为陆君泽将门帘揭起,陆绾随着陆君泽进了房去。 进的房里,正见陆原坐在榻上,旁边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在为他斟茶,看着三十左右的样子,保养得却是十分好,皮肤光亮白皙。 模样也是生得十分好,一双眼尤为动人,若看上一眼,却要沦陷了去,但陆绾是见过蜀九寻那般美得不似凡人的人,所以也只认为这女子算作娇媚而已。 陆君泽上前一抱拳,行礼道:“见过父亲大人。” 陆原嗯了声,将茶喝了两口。 陆君泽伸出手介绍陆绾,继续道:“这便是我曾和父亲提起过的,陆绾陆姑娘。” 陆原这才向他们这边看来,打量了陆绾几眼,下了塌来,站起身道:“这便是那位陆姑娘?” 陆绾行了行礼,有礼道:“见过陆家主。” 陆原不由笑道:“没想到昨日的那位竟然就是陆姑娘,陆姑娘如此年纪轻轻,竟能和我儿旗鼓相当,实在了不起,所以想见识见识。” 陆绾有礼貌地浅浅一笑,回道:“我这小女子,哪里能比的上陆公子,家主抬举了。” 陆原道:“嗳,哪里哪里,陆姑娘真是过谦了,你可是我儿诚心夸赞的第一人。不过,不知陆姑娘是哪里人士?” 陆绾道:“我不过是久居山野之人。” 陆原道:“原来如此,但我听说,陆姑娘是青公子的徒弟?昨日那位,想必就是青公子了?” 陆绾应道:“是。” “哦。”陆原道:“难怪陆姑娘如此年轻有为。” 陆绾笑道:“陆家主真是抬举了。” 心里只道,打交道真累啊,怎么还没讲完,我来只是想看陆君泽讲的东西啊。 那老宫女却只拉着她的手,看着她,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像啊,还真是像啊。” 第五十二章 惊涛骇浪 沈言轻头一回进宫,自然是不知道的,听她这话,更觉奇怪万分,“这里是什么地方,琨玉,她究竟是谁?” 两人边走着,琨玉边与她解释,“我也只是从前陪小姐入宫时知晓的,这老宫人是前朝旧人,还伺候过逝去的老太后。” “老太后?”沈言轻更为好奇了。 琨玉点头,继续为她解释着,“正是,这宫人本是伺候前朝皇后的,后老太后见她办事雷厉风行,所以便让她伺候,自老太后去后,陛下念她年迈,所以让她挪到这来静养。” 沈言轻点了点头,心下已然难以平静,没有将方才老宫女与她说的话告知她。 沈言轻边走路边想到的方法,一下子便解决了群芳阁之事,回去同琨玉先斩后奏了一下,琨玉倒还称赞她, 隔日,果然就准备起这事来,专门拨了个足有三层的铺子给她们,让她们自行发挥,将铺子装修了两日,姨娘们便搬了过去。 沈言轻其实觉得她们人还不错,毕竟之前自己来借琵琶时,也是很爽快的借了,所以在她们搬出府外时还至群芳阁送别了她们。 待这最后一人离去,群芳阁便挂上了锁,也不知还会不会有再打开的那天。 沈言轻边慢慢悠悠地向着青藜院走去,边有些出了神,不知怎么的,倒有些难过起来,这合府上下不过那么几个人。 林老爷走了,群芳阁散了,林夫人在宫正司生死未卜,林知寒日日在房间闭门不出,好歹青藜院倒是一切如故,一人未少。 她正伤感着,突然有一人出现在眼前,因为有些逆着光,沈言轻一时都还没认出来,眯着眼看了过去,才认出是裴延绍。 沈言轻心里大大的失落了一下,当即叹了口气,绕过他向着前方继续走去。 裴延绍却被她这一举动搞得有些愣住了,这天底下还从未有人忽视过他,因此又走上前去至她身旁,“你可是忘记我了。” 沈言轻依旧垂头丧气着,看着前方,“我知道啊,二皇子殿下嘛。” 裴延绍一时有些语塞了,“你家小姐这几日在做些什么?” 沈言轻道:“我哪知道,发呆看啊。” 裴延绍见她这一副有些呆愣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只道:“你也是在发呆吗?” “不然呢,你可不可以不要打扰我啊。” 裴延绍一时竟又语塞了,这样独特的女子,当真难能一见。 他突然瞧见了什么,望着她身上的碧玺佩,看着便价值不菲,“这是你家小姐给你的。” 沈言轻不愿同他说话,都不看他究竟说的是什么东西,只下意识地点头。 裴延绍有些哭笑不得了,“你这丫头,若你日后同你家小姐入了宫,可如何是好。” 沈言轻这才转头看他,“我家小姐为什么一定得入宫,我不想她入宫。” 裴延绍又道:“你家小姐要成为太子妃的事,不是板上钉钉了吗?” “钉钉,钉什么钉啊,八字还没一撇呢,谁知以后如何,不是还有个你吗?” 他只笑了笑,“姑娘想多了,我能有多大的本事,我没有个家世不俗的母亲。” 他这话的意思沈言轻当然听明白了,只道:“是啊,但你有个权势滔天的舅舅。” 裴延绍一时无言,竟没有因她的胆大妄为而怪罪她。 沈言轻说完之后便继续向前走着,这次他倒是没有跟上来。 待一路回了青藜院,她才慢慢的好像反应了过来,她刚才在做什么?那可是二皇子耶,活生生的皇子啊,她竟然那样跟他说话。 但是看他好像没有怪罪的意思,只希望他不是个睚眦必报,小气巴交的人。 沈言轻一路进了屋内,问秋霜林知寒可用了饭,秋霜只轻摇摇头,“只吃了些鸡蛋羹。” 她叹了口气,向着里头走去,正见林知寒坐在窗边的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与上次上官璟故去一模一样。 她哪是已修炼得百毒不侵,只是总压在心里罢了,沈言轻暗自叹了口气,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突然抱住了她,“璟娘,有风!” 林知寒静默了片刻,才出声,“怎么了?” 沈言轻看着她,含笑道:“风这么大,璟娘这些天就跟没吃东西似的,我是怕璟娘被风吹跑了。” 林知寒眉眼之间总算柔和了几分,不再那般冷了,只有哀哀戚戚的悲切之意。 沈言轻更用力地抱住了她,“璟娘啊,不要虐待自己,你有两个爱你的爹爹,他们都愿意让你好好的,你要振作起来,我们大家可以不需要你,但是我们都希望,你是好好的。” 林知寒依偎在她怀里,没有言语,沈言轻又道:“顾好你自己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你也是个人,你需要释放。” 自里间出去后,沈言轻便去找了方淮胥,托他去买些酒来,林知寒如今的状态,想必夜里头也是睡不着的,不若喝上一些,发泄发泄。 这主意她自然与其他人都说了,夜里头,便将偏厅收拾出来,只为让林知寒能不再那么难过,沈言轻还去学了许多笑话来讲。 林知寒本来是不愿喝的,但众人齐齐劝她,秋霜道:“古人云,一醉解千愁,我们都知道小姐不喜欢沾染此物,但小姐如今是需要的。” 宝珠也道:“是啊小姐,常年郁结于心,会得心病的。” 在她们的劝说之下,林知寒又当真是忧愁难解,因此喝了,越喝越多,越喝越上瘾,其余人本来是陪着她喝的,结果除了沈言轻,通通全倒了。 沈言轻是有意要看着林知寒,生怕都醉倒了无人照料,所以自己喝的实则都是水。 林知寒这一次同上次果然一样,看似并未醉,只撑在桌子上发呆。 沈言轻过去戳了戳她,“璟娘,你还好吗?” 待二人回到原处的时候,几人已是打算起身回去了,陪着皇后回了殿内,裴延尧与林知寒便与皇后告辞。 皇后只让林知寒有空多来坐坐,也让裴延尧赶紧筹备婚娶之事。 第五十三章 回到别院 待一行人出宫时,沈言轻一直在发着呆,回想那老宫女所说的话,她唤自己皇后娘娘,且是伺候前朝皇后的,难不成,自己竟然与前朝皇后相似? 一瞬间,她突然便想到,当年的上官璟,他曾说自己有个失散已久的妹妹,嘉德公主,难不成这老宫人竟将自己当成了嘉德公主。 是凑巧,还是? 裴延尧将她们送至别院,只与林知寒道,“我会和父皇秉明情况,尽快迎你入东宫。” 林知寒只道,“无妨,也莫要太过操之过急。” 待裴延尧离去后,几人才走进去。 林知寒这是在告诫他,林府不容被这等事情所辱,可让他放弃胞弟,却又何其容易。 林霜柊见了林华的反应,只过来扶住了他,轻声与他道:“爹,二伯父如今这般,您可要注重自己啊。” 于是众人眼见着一群衙役将林城与林瑞的尸体给带走了,林霜柊扶着林华向他院中走去,其余人都纷纷去处理救火的地方了。 幸好失火的只是后院的马厩旁,没有人员财物遭殃。 林知寒看着他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远远跟在后头,待进了里头,林霜柊将林华扶好坐下,林知寒亦进了来,缓缓在下位坐下了, “伯父,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了。” 林知寒向着他看去,眼神复杂。 林华垂眼不语,林霜柊也跟着劝他,“爹啊,都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出实情吗?” 虽然林华未与她提过,林霜柊却早就隐隐猜到了几分实情。 林华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说出了一切。 原来,林城与妻子梁氏因着是少年夫妻,情谊深厚,日夜相伴,只是却难有子嗣。 两人自然都想有属于自己的骨血,不愿从旁支过继,所以遍寻大夫。 在不懈努力之下,梁氏总算是有了身孕,夫妻俩欢喜非常,林城对梁氏也更为上心了。 终于在一个雨夜,两人迎来了第一个孩子,虽是个女孩儿,林城也视如珍宝,精心爱护。 只是这一次后,梁氏身子落下了病根,大不如前,林城担心妻子,还得顾忌女儿,生怕下人哪里照顾不周。 但这第一个孩子却在幼时贪玩,不慎跌入湖中,一命呜呼,夫妻俩悲痛欲绝,梁氏抱着孩子的衣服闭门不出,林城感同身受,也陪在她的身旁。 这之后很久,梁氏的身子渐渐恢复了许多,夫妻俩便想着再要个孩子,也很快有了个孩子。 这一胎是个男孩子,孩子长至三岁,便十分聪敏,甚至可以背出三字经,族中人都赞他将来必会功成名就,夫妻俩也只以为苦尽甘来,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 而林华看着这样的弟弟弟妹,自然也十分开心。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噩梦又在这时降临了。 秋日里,这个男孩不小心在夜里头受了凉,最开始本以为没什么,谁知突然便病倒了,躺在床上难受了几日,当即便去了。 梁氏看见这孩子的遗体,当即便疯了,她上前一把抱住了孩子,不愿其他人将他带走下葬。 林城自然也是悲痛欲绝,还得劝说妻子,让他们的孩子下葬,早日托身为人。 梁氏难以再次面对这打击,只抱着孩子不肯撒手,林城只能看着她哭,自己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但梁氏到底只是个娇弱的女子,撑了一天一夜,当即便忍不住昏睡过去,林城这才忍着悲痛让人将孩子带去安葬。 梁氏醒来后没见着孩子,当时便疯了,她变得不认识任何人,只记得自己的孩子,终日只在床上抱着自己,不愿见人。 林城继孩子早夭之后又经历妻子崩溃,备受打击之下,只能继续默默地陪在妻子的身边,想要安慰她,不准备再要孩子,就他们二人好好度过余生。 但就在某天,梁氏突然好想恢复了神志一般,她告诉林城,她想喝乌鸡汤。 这是她自孩子死后头一回有要求,林城喜出望外,忙出去吩咐下人去了。 但他一出门,梁氏就将门闩好了,自己寻了白绫三尺,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结局可想而知,林城回房发现门打不开了,立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忙叫人来将门撞开了。 好不容易门开了,他却只能见到妻子已然自缢的模样。 从这开始,林城也终是受不了打击,陷入了崩溃之中,老天对于他们夫妻俩实在是过于残忍。 他开始犯癔症,在夜间出来游荡,随意将人当作是杀害妻子的凶手。 林华在他第二次这般时便知晓了内情,他只能安葬了不幸的被他杀害的人,并将林城关在了房中。 但他似乎总有清醒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他才会从房中走出,看起来是正常的,却又在夜间出手。 林城便会将他关起来,接着他似乎又清醒过来,再继续杀人,这样周而复始,林府才会被阴云笼罩,而诅咒不过是人们臆想出来的,从而以讹传讹。 此事也不知该如何评价,本是有情人,却奈何做了刽子手。 林知寒静默了片刻,只看着林华道:“成全二伯父。” 林华看她,她又说了,“既然是二伯父所愿,为何不成全,与其痛苦地活着,不如结束生命。” 林华叹了口气,没言语了,自梁氏去后,他确实时常派人盯着林城,就怕他想不开自尽,但他也学会了如何逃离监视。 杀害那些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癔症,更因为他的内心一心求死,林华不让他死,他便想办法。 天很快便放亮了,亦如这疑云笼罩的林府,一扫之前的阴霾。 结果很快便出了,林城杀人无数,被判斩刑,但顾忌林府颜面,只在狱中执行。 林城行刑之时,林知寒一行人已是拜别了林华与林霜柊,坐在回梧州的马车上。 沈言轻听了前因后果,不禁叹道:“实在可怜可叹,世上竟有这般不顺之人。” 回程途中,沈言轻一直都未曾言语,琨玉和林知寒都奇怪得很,只看着她。 第五十四章 想入非非 林知寒因此好奇问道,“言轻,你是怎么了?” 沈言轻回过神来,只轻摇了摇头,“我?我没事啊,我很好。” 林知寒上前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只与她含笑道,“若是有不舒服,可别藏着掖着啊。” 沈言轻点了点头,只与她笑道,“我又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璟娘你是知道我的。” 旁边琨玉又道,“你回房歇息,多半是在宫里头站久了,不习惯。” 林知寒亦点了点头,“去。” 沈言轻没有推脱,当即去了。 待回到房内,心中仍是久久难以平复,一直在想那老宫女。 几人来的时候只跟游山玩水似的,费了好几日,回去的时候倒快得多了。 沈言轻感觉自己同秋霜宝珠似乎很久没见了,难免十分想念,甚至意外地还想同春絮斗嘴了,她人不怎么样,和她斗嘴倒是有别样的快乐。 很快便见梧州城门在眼前,沈言轻将头从窗外伸了回来,看着林知寒和琨玉,笑道:“可算是回来了,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琨玉笑她,“说要去雍州时巴巴的央了小姐带你去,现在还是觉得家中有趣,对?” 沈言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又不对,虽然是没意思的,却也遇上了有意思的。” 二人只猜她说的是卫若琛救了伽蓝那事,沈言轻却想的是紫弋,她常年在外,这次倒是能让她遇上,还险些让她的阿胥失身,不知该不该说是倒霉了。 且那时府中还曾有镜花阁的杀手出现过,之后这几月倒是没了动静,不知是何打算,她只愿林知寒平安顺遂便罢。 待几人进了林府,一到青藜院,宝珠正站在院子里头修剪着花枝,见了她们,当即欢喜地笑了起来,“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秋霜和春絮很快出了来,院中的其他人也纷纷地出来了,围过来叽叽喳喳的,左不过就是说她们终于回来了,感觉青藜院都安静不少,没有乐趣了。 特别是合府上下唯有一些管事婆子,主子一个都不在,着实奇怪得很。 沈言轻上前轻捏了捏秋霜的脸,“秋霜,我们不在府中,你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吃好吃的了?看看,你脸都圆了。” 秋霜恼了,当即要去打她。 宝珠在旁笑道:“秋霜没有多吃,她说了,绝对不能比你瘦。” “好啊。”沈言轻略为加重了一分力道,“我就说什么来着,秋霜这丫头不安好心,做事还偷偷摸摸着。” 秋霜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撅嘴道:“我才没有呢,你可别乱说啊。” 沈言轻就喜欢逗弄她,只道:“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大家自己心里头知道便罢了。” 这话说了还不如别说,秋霜当即揉了揉脸,哼了一声。 众人一时都笑了起来,好不欢快。 林知寒这时才发言,“春絮,你带宝珠和秋霜去马厩找方侍卫,带了些礼物回来给大家,你分下去。” 春絮当即应好,其余人都忙齐齐道谢,“多谢小姐。” 她吩咐完便由琨玉扶着进了屋去,舟车劳顿确实有些累,况且为了白日到达,还是夜里头出发的。 沈言轻与大家笑道:“这礼物是小姐吩咐买的,我和琨玉挑的,就是小小心意,期待值可别太高哦。” 大家立时又笑了,有一人道:“小姐能惦记着大家便是我们的福分了,哪里还敢奢求些什么呢。” 春絮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就你爱出风头,当即扬声道:“宝珠,秋霜,我们走。” 当即便离去了,秋霜和宝珠上前跟在后头。 她方才的话沈言轻自然听清了,站在原地默言不语着,只叹她果然还是这个熟悉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此时正是午时未到,沈言轻回房去补觉了。 许久没做梦了,这次倒又梦见了一片花海之中,有人牵着她的手奔跑着,唤她,“轻轻。” 沈言轻竟能看清他的脸,是方淮胥。 再次睁眼时,梦里那张脸就在面前,沈言轻眨了眨眼,还有些蒙。 “怎么了阿胥?” 方淮胥看着她,良久,才出声,“他死了。” 谁,谁死了? 沈言轻震惊万分,起身便要抓住他,却觉身子沉重动弹不得,方淮胥的脸也变了,变得模模糊糊瞧不清相貌。 她四周的环境也变了,不再是她的房间,而是山崖边上,有人在她身后扬声喊着,“你跑不掉了。” 她转头看去,只能瞧见紫色的裙袂随风而舞,有清透的铃声响起,似如夺命之音。 沈言轻突然醒了。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觉心有余悸。 她做了个梦中梦,比噩梦还可怖。 向着外头望去,仍是阳光正好,好像只有欢愉。 沈言轻愣了良久,将额头擦了擦,尽是冷掉的汗。 她下床穿了鞋与外裳,才打开房门出了去,一切果然仍如平常一般,安逸平静,大家的脸上都充斥着笑容,秋霜和宝珠坐在院子中间绣东西。 沈言轻向着她二人走去,“在做什么呢你们两个,不会是缝荷包给情郎?” 秋霜当即停了手瞪她,“你莫不是疯了不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宝珠倒是动作不停,只含笑道:“是秋霜说我们许久不做女工,只怕手都生疏了,所以随意绣个帕子来练练手呢。” 若是放在从前,沈言轻是绝对不感兴趣的,但现在却不同于之前,一时便来了兴趣,在石凳上坐下了,笑道:“好啊好啊,让我也来试试,我都没做过女工呢。” 说完,她手一伸,就要去拿秋霜手里的,“好秋霜,让我试试呗。” 秋霜却一闪身避开了她,有些阴阳怪气地道:“阿弥陀佛,还是不劳你费心,人家可是好不容易绣了一大半,若你上手,我不就白费功夫了么。” 沈言轻只叹道:“天呐,秋霜你变了,你从前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 她想着,那老宫女虽看上去似乎有些疯癫,可口中所言想必并非假话,若有机会,还得问问才是。 第五十五章 深夜 沈言轻回了别院后便一直未去林知寒身旁伺候,春絮秋霜都说她是转性了,连晚饭都是匆匆用了便自行离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至深夜,沈言轻正蹲在后院出神发呆时,有一人悄悄坐在了她的身边。 “怎么了?” 沈言轻不用多想便知道是谁,只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阿胥,我好想你啊。” 方淮胥看着她的眼神分外温柔,只道,“是遇见了什么?” 若非如此,她怎会如此,按照他对沈言轻的了解,是绝对不会因为两日不见他而伤春悲秋的。 过了好一会儿,沈言轻才开了口,“我遇见了一个人,她说了些话。” 听她这话,宝珠当即便道:“小姐哪里话,伺候小姐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小姐此番,是我们的疏忽。” 琨玉当即与林知寒对视一眼,显然对她很是赞赏。 睡在床内侧的沈言轻突然翻身,呢喃了一声,将手放在了林知寒腿上。 春絮指了指她,“小姐,你怎能让她大白天的睡在你床上。” 林知寒只是含笑偏头看了沈言轻一眼,“无妨,她昨夜一直未合眼,让她歇息会。” 春絮这才没了话。 琨玉又喂林知寒喝了口粥,“好了好了,小姐需要多休息,春絮,去请大夫来为小姐把把脉确认一下,秋霜宝珠,你们也都去各做各事。” 待沈言轻再次醒来时,已是午后了,林知寒正在看书,见她醒了,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你醒了?” 沈言轻有些晕乎了,这样一个散着长发的大美人,就近在咫尺,还对她笑得那般甜。 “璟娘啊,千万别对别人这样笑。” “为何?” “你生得这样美,笑起来更是好看到不行,我怕别人会把持不住,对你做禽兽之事。” 林知寒不禁笑了,也就她最会逗人开心。 沈言轻坐起身来,“啊对了,璟娘,你应当都听琨玉说了,桂姨娘该如何处置?” 林知寒点头,她昏迷期间的事琨玉全都告诉了她,这桂姨娘不仅有了林府血脉,还一时鬼迷心窍对她下了手,两点便极大地违反了府规。 “言轻,你明白的。”林知寒看着她,“府中不可出现子嗣,若母亲回来发现了此事,桂姨娘必定死路一条。” “所以你只打算打掉她的孩子?”沈言轻很是奇怪,“她毒害与你,光这一点,她也……” “不。”林知寒轻摇了摇头,“她罪不至死,但她不会拥有孩子,后半生也只能在庄子上劳作。” 沈言轻定定看着她,似乎有些困惑,林知寒握住她的手,“有时候,死才是最轻松的。” 这事也算就此落下帷幕,林知寒的身子将养了几日才好转,桂姨娘那边,她派人送去了落胎药,听说桂姨娘在血泊中哭喊了一夜,第二日便被换了粗布衣裳送去了庄子上。 沈言轻好奇问过林知寒,“既然赶她走,为何不留下孩子。” 林知寒只道:“若今日心软,难保后患无穷,但她一个柔弱女子,去了庄子上,是再造不出什么风波了。” 因着此次生出这般事端,难保府中还有别的卧底之类,少不得费些心神,将府中所有人员一一排查,宁愿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 沈言轻也因此事留了心眼,这次是万毒丹可解之药,若是下次没了万毒丹,又或者是别的情况,后果实在不敢想。 经过大半个月的排查之后,府中才真正恢复了平静,沈言轻和方淮胥之间,也有不知名的情愫在渐渐滋生。 近来沈言轻有些不太开心,因为她觉得自己和方淮胥已是很要好的关系,但方淮胥却总是不冷不淡的,虽然心里头知道他的身份与众不同,性情冷淡些很正常。 但无论如何,该生的气还是要生的。 就在她不停扯着院子里的叶子时,秋霜忙过了来,“哎哎哎,你干嘛呢,这可是大家精心养护的,你别糟蹋了。” 沈言轻当即停了手,又去鱼缸前疯狂撒鱼食。 宝珠此时正从屋里出来,秋霜喊住了她,有些奇怪地和她讨论着,“你觉不觉得,言轻这几天怪怪的?” “怎么了?” “就感觉心情不太好,好像是因为什么人?” “哦,我知道了。” 秋霜晃了晃她,“快说,你知道什么了。” 宝珠含笑道:“言轻必定是喜欢上谁了?” 秋霜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上次那个木哲,他们俩看起来不是挺不错的吗,只可惜他离开了林府,难道是因为这个,言轻才伤心了?” “喂,我才不喜欢他!” 那边的沈言轻当然听得清她们谈论,就怕越说越离谱,忙出声打断她们的奇思妙想,“可不是因为他!他那么丑,有什么可喜欢的?!”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脑中浮现出那深邃的眉眼,怎么样也不算丑。 虽听她这话十分像狡辩,但看着她那格外嫌弃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假的。 这下子倒是勾起了两人的好奇心,忙走到她旁边,一左一右地夹住了她,“究竟是谁啊,言轻?” “快说快说,不会是,府卫院的谁,难道是,袁护?” “我呸。” 沈言轻白她一眼,袁护生得虽然相貌周正,年纪也只三十有几,但在她看来,那副正儿八经的模样,简直和她爹没有差别,想想就觉得格外奇怪。 宝珠又道:“除了府卫们,应当也不会有谁了。” “不!”秋霜持反对意见,“宝珠你忘记了?上次我们瞧见和琨玉说话的那个,琨玉说了,那是小姐的暗卫,看起来生得很不错。” 宝珠被她一提醒就想了起来,“啊对,可是他应当是喜欢琨玉的。” 沈言轻不禁道了句,“哈?”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方淮胥竟然与琨玉发生了些什么? 秋霜忙反对她,“怎么可能,你看他俩说话时距离那么远,怎么可能?” 闻言,方淮胥只柔声问她,“他说了什么?引你烦恼?” 第五十六章 深夜畅谈 沈言轻垂眼思索了片刻,方轻声道,“可能是一个惊天秘密,或许,会牵扯到很多东西,很多人,是我们无法预料之事。” 方淮胥出声安慰沈言轻,并且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沈言,让沈言轻不必担心,自己会帮助沈言轻解决问题。 方淮胥说的轻松,但沈言轻却一点儿也轻松不起来,沈言轻知道方淮胥不过是说着玩而已,他怎么可能真正的帮到自己呢,自己又没有什么背景。 \"淮胥,你能帮我吗?\"沈言轻带着些许希冀望向方淮胥。 方淮胥微笑的摇摇头,\"言轻啊,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现实情况如此,我也无计可施啊!\"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等死?\"沈言轻带着几分愤怒的说道。 \"这倒也不是,虽然我无法帮到你,但是我可以帮助你找你需要的人啊,你放心 第五十七章 意外来人 当听说姜妧来访时,所有人都很奇怪,姜妧与林知寒是怎样的关系,大家再清楚不过,她意图成为太子妃,林知寒又是皇后中意的太子妃人选,这两者之间会发生什么,大家都已经猜测到了一二。 这两个女人都想要成为太子妃,而且还是势均力敌的那种,但是谁又能胜出呢? 如果两人中的任何一人成为了太子妃,那么另一个将面临着极为惨重的处罚,甚至有可能会失去性命。 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啊,皇后肯定会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让自己的侄女坐上太子妃的宝座。 沈言轻当即抓住了一个丫头,躲在她的身后,看着秋霜道:“可不是我的原因,你们看她,我若是不跑,就得被她给撕碎了。” 秋霜撅着嘴指她,“我一定要撕了你的嘴!” 沈言轻当即指了指她,故 第五十八章 意外来客 那姜妧到底是统帅之女,虽族中并无他人在朝中当官,但她父亲就她这一个独女,自然万分宠爱,只见她身穿金色长裙,腰系素色宫绦,发髻高绾,头上插着赤金花钗,耳挂玉环,脚踩一双镶嵌着金边红云靴,手中拿着一柄乌骨木团扇。 不仅如此,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女,就连侍女打扮的都非常华丽,头戴珠翠,手持锦盒,腰间佩着香囊。 见她们阵仗这般大,沈言轻和秋霜宝珠在旁都不禁议论着,这怕不是来给下马威的。 琨玉上前只与她道,“姜小姐里面请。” 姜妧也未曾看她,趾高气昂地走了进去。 说起来,姜妧自然是听过林知寒的名字的,林知寒身为梧州第一美人,幼时与太子一同长大,又有皇后这个姨母的青睐,如何不让人嫉妒。 但林知寒的容貌却又是一 第五十九章 不明来意 未曾想林知寒竟会主动求和,这倒是姜妧没想到的,她不过愣了一愣,又拍了拍手。 很快,她带来的侍女们鱼贯而入,站成了两排,齐齐打开锦盒,原来都是各个不一的礼物。 其中最显眼的自然就是一只玉镯,它的造型简单,上面镶嵌颗颗饱满的珍珠,虽然不是太起眼的饰品,但却非常漂亮,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莹润光泽。 林知寒看她一眼,便听得姜妧道,“这镯子是我父亲无意中寻得的,既然与林小姐有缘,所以奉上。” \"姜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只镯子实在贵重,我实在不敢收。\"林知寒推辞道。 姜妧见状只不慌不忙道,\"这是我一番好意,林小姐若是推拒,岂不是不将我们姜家放在眼里。\" 林知寒闻言一阵语塞,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可再推托 第六十章 清晨 秋霜亦道:“小姐,你怎么能收她的礼物,要我说,直接都丢出去才好。” 林知寒只看她一眼,琨玉便在旁道,“你这丫头,说些什么傻话,她父亲如今是军中统帅,受陛下青睐,我们如何能惹,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春絮在旁只道,“倒是那镯子确实好看得紧。” 沈言轻不禁道,“好看,好看有什么用,敌人送来的东西,能有多好,只怕是藏了什么猫腻,还是不碰为好。” 林知寒也点了点头,“言轻说的对,那些东西便放在那边,待入了东宫,再专门腾个地方放置便是了。” 众人当即站了起来,除了沈言轻,锦盼过去扶着她坐下,温越仪只笑道,“我也想喝一杯。” 秋霜当即为她倒了一杯,温越仪没急着喝,只闻了一闻,不禁感叹,“好香啊。” 说完,转身又去看着林知寒,“璟娘姐姐,你要喝吗?” 林知寒轻摇摇头,沈言轻当即站起身来,“我送小姐回房休息。” 于是也不去看其余人如何,当即扶着她向着房间走去。 待沈言轻为她解着外裳之时,林知寒才突然道了句,“少喝些,仔细伤胃。” 沈言轻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不禁一笑,“我知道。” 待将床熏了熏香,林知寒过去在床上坐下了,沈言轻才看着她笑道,“璟娘今日不喝吗?” 林知寒轻摇摇头,只道:“今日已经足够了。” 沈言轻在她的床边跪着,将头放在她的腿上,突然问她,“这样便足够了吗?” 林知寒看着某个地方,过了片刻,方回她话,“嗯,足够了。” 沈言轻又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脸,握了握她的手,有些许凉意,便将她的手往被子里头一塞,“可别着凉了。” 林知寒只含笑看她,“都快开春了,怎么会着凉呢。” 沈言轻笑道:“那我就是担心你呀。” 林知寒看着她,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唤她,“轻轻。” “嗯?” “要不要离开这里,趁此机会,就你和方淮胥,远远地离开这些是是非非。” 沈言轻一愣,只见林知寒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认真。 但不过一瞬间,她便抓住了她的双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璟娘,你当真小看我了,我不会离开你身边的,永远也不会,你不用担心我,你只需要担心你自己。” “我怎么可能只担心自己呢。”林知寒眼神柔和。 沈言轻握着她的手更紧了紧,“人在这世上,有时候,是需要自私的。” 她此话一出,林知寒一时竟有些恍惚了,这样类似的话,林夫人也同她说过,一瞬间,面前沈言轻的样子竟好像变成了林夫人。 可是她清醒地明白,她和林夫人不一样。 沈言轻扶着她躺下,又替她将被子盖好了,看着她含笑道,“好好睡一觉,璟娘,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林知寒含笑看着她,当即闭上了眼。 沈言轻在床边守了半天,待她睡着了,方转身离去。 回到偏厅的时候,锦盼都已喝得上头了,正拉着旁边的宝珠划拳,沈言轻过去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来来来,锦盼,我俩来试试。” 锦盼已然没了之前的拘谨,只点头,“好!” 两人划了几个来回,都以锦盼失败告终,她喝了好几碗,实在醉得不行,当即往桌上一趴,没了动静。 沈言轻笑着看她,又用同样的法子将秋霜和宝珠,也放倒了,便只剩下琨玉和春絮,以及温越仪,她们一喝醉了也是不像话得很,那吆喝声简直大得不行,简直要将屋顶都给掀翻了。 琨玉正在同春絮划着,沈言轻便拍了拍已然醉了的温越仪,“仪姑娘,我们来试试?” 温越仪虽然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但还是强撑起来,“好!来!” 两人划了两轮,竟然是打了个平手,温越仪都激动得好像清醒了几分,只道:“再来!” 沈言轻点头,两人划了起来,很快的,温越仪便输了,她喝了杯酒,有些无力地趴在桌上,呢喃着,“算了算了,不来了不来了。” 沈言轻看着她,又看了看旁边还在继续的俩人,只笑了笑,将她扶着去了碧纱橱睡下,自己又洗漱一番,换了衣裳,去了林知寒的床上。 林知寒向来睡眠浅,所以当身边被褥有些下陷的时候便醒了过来,缓缓地睁开了眼,见她砸砸嘴,靠近并一把抱住了自己,口中还呢喃着什么。 她下意识地将身子贴了贴,才听清楚她唤的是她的名,只含笑替她将被子掖了掖,复又闭目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光正好,沈言轻正从背后抱住了林知寒,头还蹭了蹭她的背,显然睡得香甜。 林知寒虽没了困意,但也闭上了眼,陪她继续睡着。 约莫过了两刻钟,沈言轻才动了动,翻过身去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了眼,不禁伸了个懒腰,见林知寒还未起身,只过去抱住了她。 “璟娘?” 林知寒睁眼看她,明显醒了许久了,“嗯?” 沈言轻拿头拱了拱她,“起床?” “嗯。” 沈言轻当即下了床去,正穿着鞋,琨玉已是打扮齐整,拿着洗漱的东西进了来,只笑道,“昨夜睡得太迟了些,大家都还在睡呢。” 沈言轻套上外裳,过去接着她手里头的东西,“让我来,琨玉,你昨夜睡得比我都还要晚,你再去歇歇。” 琨玉只轻摇摇头,“无事,平时习惯这个点起了,倒睡不着了。” 沈言轻只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赞赏地看着她。 于是由着琨玉伺候林知寒,沈言轻便将衣裳穿好了,又过去随意梳了个头,才就着林知寒洗剩的水洗了个脸,又拿她擦过脸的帕子随意擦了擦自己的脸。 琨玉偏头看了看她,只与林知寒笑道:“这丫头,当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她好。” 将东西放了后,几人便一同用早膳,依旧是琨玉为林知寒布菜。 第六十一章 又来一个 沈言轻就捧着一碗粥坐在门廊上喝,静静感受清晨的美好,结果正低头喝着呢,突然便见着有一面料精美的袍子与皂角靴映入眼帘。 她抬头一看,顺便咽下了口中的粥。 没想到竟是裴延尧。 沈言轻不禁在心中道,他怎么来了,因此忙站起身来,略带几分诧异地看着他,“太子殿下,这大清早的,您怎么来了。” 裴延尧多看了她两眼,只与她道,“怎么坐在这里,不去里头吃?” 沈言轻笑道,“在外面吹吹风,挺舒服的。” 裴延尧便没再言语,抬脚向着屋内去了。 同时,沈言轻还大声喊着,“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偷听完了墙角,沈言轻当即戳了戳方淮胥,示意他放自己下去,方淮胥却盯着她,不说话。 沈言轻看着他,不禁拍他一下,“你干嘛,有病啊?!” 方淮胥沉默了,之前他遭受的对待可比这温柔多了。 沈言轻只奇怪地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又好像,有几分委屈? 沈言轻震惊了,她忙上前扒住方淮胥的脸,“你怎么了阿胥,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 见他仍不言语,沈言轻又晃了晃他,“你告诉我啊阿胥,难道,那个人的身份你不好说出口?” 好半天,方淮胥才轻声开了口,“我们都许久未独处过了。” “扑哧。” 沈言轻不禁笑出了声,想不到有一天方淮胥竟然还会如此,仿佛像个什么来着,她想了半天,只觉得有个词挺适合他的,大概也只有这个词了。 怨男。 没错,现在面前的不是方淮胥,而是一个许久未跟爱人亲亲抱抱,从而得不到满足的怨男。 沈言轻只得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安慰着他,“哎呀,阿胥,听话,这几日的情况你也知晓,就当体谅一下嘛。” 方淮胥如同一只大型的乖巧的狗狗,只应声点了点头,“嗯。” 沈言轻又笑了,示意他,“那现在可以送我下去了?” 方淮胥却仍是未动,只看着她。 要不是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沈言轻都要差点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只上前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好了阿胥,今夜来我房间。” 方淮胥凝重的脸当即便放松了,只含笑看着她,抱着她下了屋顶去。 沈言轻不禁在心里叹着气,看来,男人也是需要哄的啊,没有一个会不一样,就算是方淮胥也是如此。 屋内,待裴延绍离去后,林知寒当即起了身来,走至一侧书厅里去,提笔写着什么。 沈言轻很快进了来,见了她,只问道:“璟娘是在给太子写信吗?” 林知寒将笔放下了,将信纸卷成小条,走至窗边放在一旁信鸽的信筒内,又将信鸽放飞了,方回她话,“是,问候下母亲的情况。” 沈言轻只道:“夫人会相安无事的,对?” 林知寒只叹息一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如今宫正司的女史是个正直之人,想来不会虐待母亲,只是怕有歹人混入其中。” “有太子,应该还是不用太担心。” 想来朝中局势再如何变,裴延尧为未来储君,地位只在皇帝之下,这点事应当难不住他才是。 林知寒轻轻摇摇头,与她诉说着事实,“一切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如今陛下疑心愈发严重,与太子之间,早有隔阂。 况陛下还仍是身强力壮之时,所有的事情都还不能确定,明年的秀女大选多半也会照常进行,后宫早已空虚许久。到时候,仪儿也会参选,虽现在仍未知晓结果……” 说到这里她便未再说了,沈言轻却莫名明白她的意思,理解她的心情,如今的太子,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如同海中漂浮着的浮木,就怕风浪一大,便会人仰马翻。 “那么二皇子如何。”沈言轻不禁问她。 林知寒道:“他的母舅为如今东阁大学士,但除此之外,闵氏早已逐渐没落。” 听她这样一说,沈言轻不禁失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索性我们要不就不掺和,要不便冲进宫里,干掉皇帝,自己坐上皇位好了。” 饶是林知寒也被她这言语给惊到了,向着外头看了一看,幸好是无人进来,只与她道,“你啊,下次万不可这么说,小心祸从口出。” 沈言轻只笑着将嘴一捂,“知道了知道了,璟娘放心,就算有一天被人听了去,我也会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会让璟娘受伤害的。” “你啊。”林知寒不禁看她一眼,“我怎么会担心的是你会连累我。” 沈言轻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去,一把挽住了她的手,含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比起我,我更希望的是,璟娘不要受到伤害才是。” 林知寒看着她,“我的想法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一日,一切倒像回到了正轨似的,不过沈言轻不用去上课了,而是坐在林知寒屋里头,缝着一方帕子。 上次她许下的诺言她可还没忘,今日她必定要绣出个成品来送给方淮胥,她想过了,就当成是他俩的定情信物,最好让他也回送个亲手绣的东西最好。 一想起方淮胥那双常年握剑的大手捏着绣花针,她就止不住地想笑。 所以秋霜她们都说她今日是有些疯了,唯有林知寒最了解她的心思,只含笑不语。 沈言轻老老实实地坐着缝了一日,由于过于认真,肚子好像都没能感到饥饿,待到日落西山之时,沈言轻终于站起身来欢呼一声,宣告着自己的成功。 为了以防他人看见,沈言轻左看右看,偷偷摸摸地去了后院,连声呼唤着方淮胥,“阿胥阿胥。” 他很快便出现在了眼前,沈言轻一脸娇羞,将帕子往他怀里头塞,“阿胥,送给你,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哦。” 方淮胥十分欢喜,正准备拿起来看,沈言轻又不住按着告诉他,“你喜欢吗?” 第六十二章 叮嘱 屋内,一见裴延尧,除了林知寒以外的人都齐齐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裴延尧抬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只在林知寒身旁坐下了。 林知寒道,“太子怎么来了。” 裴延尧轻笑,“寒儿不愿我来吗?” 林知寒轻摇摇头,“自然不是,殿下能来,我自然欢喜,只是现下尚早。” 裴延尧明白她的意思,所以道,“听说姜妧来过了?” 距离姜妧离去才多久,他就得到了消息,实在是迅速。 林知寒点了点头,他又道,“她若是说些什么,你大可不必在意。” 林知寒点头应是。 偷听完了墙角,沈言轻当即戳了戳方淮胥,示意他放自己下去,方淮胥却盯着她,不说话。 沈言轻看着他,不禁拍他一下,“你干嘛,有病啊?!” 方淮胥沉默了,之前他遭受的对待可比 第六十三章 礼物太多的烦恼 待裴延尧离去后,果然不久之后,裴延绍便登门求见。 沈言轻只道,“太子还真是灵验,说来人就来。” 秋霜在旁道,“二殿下这会子怕是可急了。” 沈言轻搭腔,“别说着急了,他只怕是要急坏了,毕竟我们小姐这样的身份,嫁给谁都是如虎添翼,如今入东宫已是板上钉钉。” 林知寒示意她们一眼,让她们不必再说,只让琨玉出去回绝裴延绍。 过了好一会儿,琨玉便拿着锦盒进了来回话,“二殿下说不收礼便不走。” 林知寒看都未看一眼,只让她将东西去放了。 过了好一会儿,琨玉便拿着锦盒进了来回话,“二殿下说不收礼便不走。” 林知寒看都未看一眼,只让她将东西去放了。 琨玉便又退了下去。 等琨玉离开之后,他便打开锦盒看了起来。 一 第六十四章 出门游玩 在入东宫之前,又未曾纳礼,所以暂时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沈言轻便提议大家晚上去城内转转,毕竟上京不似梧州,梧州虽也很好,但有宵禁,上京可是未有宵禁,晚上都热闹非凡得很。 众人皆好奇于上京的美景,因此都一拍即合,待用过晚饭,夜幕降临之时,一同出了别院去。 这当真不愧是上京,所闻所见皆比梧州要繁华许多,险些要看花了眼去。 一切喝的吃的,玩的,应有皆有,更有海外传入的许多奇珍异宝,令人看得应接不暇。 秋霜只叹道,“难怪大家都说上京好,果然名不虚传。” 最后出门的便是这几人,秋霜依依不舍地含泪送别了她们,还叮嘱她们一定要给自己带城东的桂花糕。 沈言轻故意打趣她,说绝对不会买,避免被她打还说完就跑。 几人 第六十五章 闲逛一番 听她这话,春絮立时就要去打她,“沈言轻你什么意思,明嘲暗讽我是?” “哎哎哎,打住。”沈言轻立时打断她,“不是明嘲暗讽,只有明嘲。” 春絮被气得哽住了,“不然我怎么看见你就讨厌呢。” 琨玉只在旁劝架,“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正说着,秋霜突然指着旁边道,“哎,大家都来瞧瞧这个果子,看起来好新奇别致啊。” 众人一时都被她的声音吸引了过去,盯着那摆放在精致盒子中的果子,果不其然,看起来就如同盒子一般异常精致,看着便觉很是美味。 琨玉向着林知寒一看,林知寒只点了头。 一觉醒来,外头天已大亮,沈言轻今日醒的倒早,向着林知寒望了一望,当即下了床去。 待将鞋子衣裳穿好后,林知寒却刚好醒了,沈言轻上前将帘 第六十六章 闲逛 那摊主见她出手阔绰,只笑脸盈盈的模样,“姑娘好眼光,我们赵氏的果子可是全上京最好的。” 琨玉但笑不语。 沈言轻与秋霜等道,“来来来,一人捧一盒,尝尝是不是最好的。” 那摊主又道,“听姑娘们的口音不像上京人,想必是来上京游玩的?” 琨玉含笑道,“我们是新搬来上京的。” 那摊主笑道,“原来如此,近些年来上京的人是愈发多了,也愈发热闹起来了。” 说完,又与他们推荐,“那前头还有家酒楼,里头的饭菜可是一绝。” 沈言轻笑道,“老板,你这话说完了,我们都吃过晚饭了。” 一觉醒来,外头天已大亮,沈言轻今日醒的倒早,向着林知寒望了一望,当即下了床去。 待将鞋子衣裳穿好后,林知寒却刚好醒了,沈言轻上前将帘帐拢好 第六十七章 回别院 那老板大概给她们推荐了一些上京的特色,几人便一路慢走着去了,沈言轻只在林知寒身旁附耳笑道,“璟娘,这样好的机会,我们放纵一把如何?” 旁边春絮见着她与林知寒咬耳朵,只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林知寒看着她微微一笑,“你啊,还是收敛些。” 沈言轻挽着她的手轻晃了晃,复又妥协了,“好好,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一行人顺着摊主所言晃悠了半天,直至深夜才回了别院。 这夜,是沈言轻守的夜,她依旧是梳洗过后便上了林知寒的床,也不知入了东宫后,有裴延尧在,还有没有这种机会。 午饭过后,便有人进来传话,还带着礼物,“小姐,仪姑娘派人送礼来了。” 琨玉出来接了礼物,与她们笑道:“小姐说了,劳仪姑娘费心,给送来的小 第六十八章 又来一个 一夜很快便过去了,如今沈言轻已是养成了习惯,会比林知寒早醒一会儿,但睁眼见她仍睡着,便会继续闭目养神。 但会又睡过去。 再次睁眼时,林知寒已是在由宝珠梳头了,沈言轻打了个哈欠,便下了床去。 依旧是就着林知寒用剩的水随意洗了把脸,又凑到镜前去随意挽了把头发,一切就仿佛仍在梧州似的,什么都没有改变。 然而很多东西已然不同了。 待用过早饭后,沈言轻正不知道做些什么,便听得有人来传话,说是有小姐的信件,传信人名唤锦盼。 方淮胥又认真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沈言轻捧着他的脸反复看着,“真的没东西啊阿胥。” 方淮胥有些无奈,只伸出手来,在她嘴边一擦,还给她看,“有个脏东西。” 沈言轻这才反应过来,定睛 第六十九章 前来求助 锦盼一进来,沈言轻便站在院门处等她,见她面色有些凝重,当即上前问道,“锦盼,怎么了?这个表情?” 锦盼没有立时回话,而是匆匆问她,“璟小姐可在里面?” 沈言轻点头,她忙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去,沈言轻自然紧随其后。 待一见得林知寒,她当即在其面前跪下了,“求璟小姐救救仪姑娘。” 众人一见她如此,皆十分诧异,秋霜忙道,“锦盼,你这是怎么了?” 琨玉亦上前要去扶她,“锦盼,有什么起来好好说,别着急。” 林知寒亦微蹙了眉看她,“锦盼,你这是怎么了?” 这之后,沈言轻和方淮胥依旧是如从前一般,不进不退。 夏日转眼便到了,宫中来了赏赐与传信,皇后有了身孕,要留林夫人在身边相伴,想必林夫人要很久后才回来了。 第七十章 困难之处 林知寒示意一眼,沈言轻见缝插针地忙奋力一把将锦盼拉了起来,只与她道,“锦盼,你别着急,仪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旁边几人也都纷纷安慰她,锦盼这才稍微冷静了几分,“这是仪姑娘给璟小姐的书信,本来还有许多封的,都被截下了,这还是我好不容易偷来的。” 林知寒已是将书信拆开了,见里头写满了温越仪的忧思愁苦,听得锦盼这样说,只好奇道,“仪儿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且慢慢道来。” 锦盼这才抽抽噎噎地讲了个大概,原来随着入宫日子渐近,温越仪那长姐便渐露了本性,想要顶替她入宫。 沈言轻在旁听着,心里只道,又是这种家宅斗争的剧情。 自从上次秋霜和宝珠提点了她,沈言轻仍旧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她们说她喜欢方淮胥 第七十一章 想出对策 原来温越仪亲娘早逝,如今的温夫人本是侧室,后才扶正的,她诞有一女,比温越仪要年长几岁。 从前年纪轻一些的时候待温越仪倒不错,后面她娘被扶正了之后,那份心思也就淡了许多。 林知寒又问,“具体情况如何?” 锦盼渐红了眼眶,只道,“如今她们不许小姐出府,明面上说是为小姐好,实际上每日大鱼大肉地喂着小姐,也不让她学入宫的礼仪。” 琨玉在旁冷哼一声,“这妇人倒是好手段,温柔刀,道道割人心。” 秋霜忙道,“小姐小姐,我们得快去救仪小姐啊。” 林知寒却未立时回她,片刻,方与琨玉道,“琨玉,快去宫中递帖子给姨母,说是仪儿亲备礼物要送她,只是入宫时日渐近,不好出府,需得她派人传口谕。” 自温越仪来了之后,林府的 第七十二章 准备出门 宝珠得了林知寒的眼色,上前将锦盼扶了起来,只与她含笑道,“有咱们小姐在,仪姑娘必定相安无事了,你且安心回去,千万别被发现了。” 锦盼连连点头,“我这也是好不容易才寻机得以出来,只能多靠璟小姐了。” 由着宝珠将她送了出去,春絮只与林知寒道,“小姐所说仪姑娘备下礼物,可要去准备。” 她虽有些不讨喜之处,但倒也算贴心,难怪林知寒会留她许久。 林知寒只道,“侧屋不是有许多礼物,挑选个最好的便是。” 春絮得了吩咐,当即便去了。 若不是从前相识的情谊在,沈言轻才不稀罕理他,着手开始准备今日的早饭。 包子馒头是昨日邻居送的,不过蒸一蒸,沈言轻的任务便是煮粥。 她先将枸杞拿温水泡着,再将粳米淘洗干净,用冷水浸 第七十三章 上门挑衅 幸亏昨日裴延尧送来了新制的衣裳,都是如今上京最时兴的样式,以金线绣之,华丽又不会过于华丽,更配有锦绸制成的鞋。 头上别了蝴蝶金钗与流苏一对,贵气又大方端庄,沈言轻在旁不过替宝珠搭把手,不禁连连赞道,“好漂亮。” 几人一同出了门去,上了马车,一路前往温府。 天呐,夭寿了,方淮胥到底在说什么他自己知道吗。 沈言轻完全因为方淮胥的直接愣住了,他是瞒着她偷偷学习了,怎么突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我自然,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有谁在深更半夜给你上课了啊。”她伸手一把揽住了他的脖子,笑意更甚。 方淮胥看着她,脑中却浮现今日林知寒支走了琨玉春絮后,特意唤他。 她告诉他,“你若真心喜欢言轻,便要 第七十四章 上门挑衅(二) 那人听她这样说,又问她,“敢问可有帖子,我家大小姐可不是谁都见的。” 如今温庆新晋了官职,神气些也无可厚非,沈言轻还当真是沉得下气,只与她道,“我家小姐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此番进京,特来问候。” 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只让她稍等片刻,复又进了去。 沈言轻跑回马车边,只与林知寒道,“看那人嚣张得很,我恨不得打他。” 琨玉将帘子撩开了,露出林知寒的脸来,她只道。“切莫意气用事。” 沈言轻含笑点了点头,“我知道。” 天呐,夭寿了,方淮胥到底在说什么他自己知道吗。 沈言轻完全因为方淮胥的直接愣住了,他是瞒着她偷偷学习了,怎么突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我自然,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有谁在深更半 第七十五章 一探究竟 沈言轻同琨玉陪着林知寒进了府内,她们看林知寒衣着不俗,仪态高雅,自然是没有怀疑身份。 有侍女引着几人一同向着里头走去,见着里头一切均美轮美奂。 很快,至空地处,有一方六檐亭下,坐着位锦衣华服的女子,见她长相极美,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只是脸色稍显苍白,似乎有些劳累。 她便是温越仪的长姐,温和安。 此时温和安正静静地坐着,眼睛望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那张俏丽的容颜上,带着一丝忧郁之色。 很快,至空地处,有一方六檐亭下,坐着位锦衣华服的女子,见她长相极美,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只是脸色稍显苍白,似乎有些劳累。 她便是温越仪的长姐,温和安。 此时温和安正 第七十六章 吓吓她 见着林知寒,她当即起了身来,只与她含笑道,“久闻林小姐大名,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林知寒上前两步,不愿与她多加纠缠,只道,“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接仪儿入宫的。” 温和安听出来她的用意,也只回道,“妹妹如此是要入宫的人了,自然不好再出去,林小姐可别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的分明是你们。” 沈言轻一个忍不住开了口,旁边琨玉正要拦住她,被林知寒使了个眼神,示意让她放心。 果然沈言轻只是道,“我家大小姐是逢皇后娘娘旨意而来,温小姐这是在做什么,抗旨吗?” 这人少的小镇可不比衡州城热闹,天才黑几分,外头连灯也未点,也不见得有一个行人。 房间分配仍旧如衡州一般,林知寒已经将沈言轻放养了。 沈言轻笑着又为 第七十七章 有意阻拦 沈言轻倒是不卑不亢,只道,“皇后娘娘口谕,何来诏书。” 温和安道,“既无诏书,恕我直言,我又如何能相信呢。” 本来之前还以为她不过是个禁不起吓唬的大小姐罢了,现下一看,倒是还算机智,随意说说倒是吓不到她。 沈言轻向着林知寒一看,林知寒回视她一眼,与温和安道,“我们林家与温家也算是亲戚,温小姐大可不必保持这种敌对态度,我与仪儿许久不见,这都来了许久,为何还不见她的人影?” 温和安道,“妹妹今日身子不适,不宜吹风,只怕要让林小姐失望了。” 最后出门的便是这几人,秋霜依依不舍地含泪送别了她们,还叮嘱她们一定要给自己带城东的桂花糕。 沈言轻故意打趣她,说绝对不会买,避免被她打还说完就跑。 几人于大门口 第七十八章 搪塞过去 温和安微微蹙眉站起身来,正待开口,却有一身着锦衣华服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正是温越仪的继母程萍,她走上前来,与林知寒道,“这可是璟姑娘。” 旁边的沈言轻与琨玉不约而同地皱了眉,觉得这人好会攀关系,分明只有温越仪同她们是有亲戚关系的,这人倒是会攀扯。 林知寒面上未恼,只不动声色地与她道,“想必这位便是温姨父的继室了,我未曾见过的,此番贸然前来,倒是打扰了。琨玉,将皇后娘娘亲赐的玉珊瑚拿来。” 琨玉自袖中掏出个锦盒,上前递给了程萍。 最后出门的便是这几人,秋霜依依不舍地含泪送别了她们,还叮嘱她们一定要给自己带城东的桂花糕。 沈言轻故意打趣她,说绝对不会买,避免被她打还说完就跑。 几人于大门口上了马车 第七十九章 极力阻拦 林知寒道,“没什么的,皇后娘娘许久未见仪儿,想看看她,我也许久未见仪儿了,所以特地先来接她。” 程萍虽收了礼物,话中却仍未松懈,只道,“仪儿身子不适,只怕不能见客。” 沈言轻连忙在旁道,“程夫人此话何意,既然仪小姐身子不适,我们小姐那有上好的天山雪莲,可以给仪小姐服用,况且我们只在屋中相见,又不会受风。” 听她这样称呼,程萍一时有些气闷,只因她这称呼,她从前是侧室,如今都升为正妻了,却还被如此称呼,实在是戳她心窝子。 这之后,沈言轻和方淮胥依旧是如从前一般,不进不退。 夏日转眼便到了,宫中来了赏赐与传信,皇后有了身孕,要留林夫人在身边相伴,想必林夫人要很久后才回来了。 此时园中的莲蓬正是你争我 第八十章 及时赶到 沈言轻本想硬闯,但被林知寒拦住了,双方正在僵持之时,突然便听得有人来回话,说是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了。 这来的当真是时候,沈言轻几人不禁对视一眼,正见得那皇后侍臣进了来,众人都齐齐跪下了,听着他宣旨,不过就是让温越仪入宫的旨意。 程萍的脸色已是变了又变,知道林知寒得皇后娘娘的宠爱,不想却这般受宠,都道她是内定的太子妃,难道真是如此。 想到这里,程萍的脸色已是变了又变。 林知寒却示意她二人不必担心,当即吃了,但在她们预料之外的,林知寒既未吐出来,也并无太大反应,只是浅抿了一口茶,淡淡说着,“是辣了些。” 沈言轻当即和温越仪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 辣了一些?确定是辣了一些? 反正在之后的吃饭时间 第八十一章 解救成功 那侍臣宣完了旨意,又抬手道,“温小姐在何处,为何还不来接旨。” 沈言轻在旁接句,“程夫人不让温小姐出来呢。” 程萍暗暗地向她瞪了一眼,只与那侍臣含笑道,“大人有所不知,仪儿身子不适,所以不能来接旨。” 那侍臣是跟随皇后多年的,自然不是个善茬,听见这话,又见她们气氛如此,出来前也是得了皇后的属意的,所以当即道,“胡说!温小姐既然能准备礼物,怎会突然病倒,来人啊,去请温小姐。” 说罢,他向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便有人向着里头走去,程萍有些急了,只赶紧叫人跟着进去。 自从上次秋霜和宝珠提点了她,沈言轻仍旧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她们说她喜欢方淮胥,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一直以来,她只不过将他当作朋友 第八十二章 得以入宫 马车上,温越仪拉着林知寒,靠在她的肩上,只笑道,“璟娘姐姐,你可算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锦盼在旁道,“多亏之前璟姑娘出发前传了书信,被我悄悄地截住了,所以才得以解救姑娘。” 林知寒看着温越仪的脸,盯着瞧了片刻,好半天方柔声道,“她是怎样待你的,告诉我。” 温越仪支支吾吾了半天,方才出了声,“她们不让我出门,说是要入宫了,不能抛头露面。” 锦盼在旁愤愤不平,“她们不许小姐出门,也不请人教礼,却请人来教授大小姐,从前还觉得她们是个好的,当真是错看了。” 一觉醒来,沈言轻缓缓睁开了眼,便见方淮胥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近在咫尺。 说实话,这当真的是一种绝佳的体验,沈言轻只觉自己不要太幸福。 想着想着, 第八十三章 面见皇后 不管如何,至少如今温越仪是暂时得救了,林知寒自然要想方设法地不让她再回去,想着索性便用皇后娘娘的名义将她留住。 一行人至了宫门处,沈言轻下了马车去将牌子递了,侍卫放了行,几人便继续前进,不过马车才进去没多远便停了下来,因为不得在宫道上行走。 沈言轻和琨玉以及锦盼跳了下去,又转身去迎林知寒和温越仪,温越仪笑着对林知寒道,“多亏璟娘姐姐,我才能重新感受外头这美好的事物呢。” 沈言轻不禁道,“这皇宫有何美好的。” 温越仪道,“因为关在房中太久了,所以看见这外面的一切,便觉得什么都是美好的。” 沈言轻只叹息她被憋坏了,明明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林知寒轻摇摇头,突然坐直了身子,却只看着前方,“我要喝牛乳。 第八十三章 面见皇后 不管如何,至少如今温越仪是暂时得救了,林知寒自然要想方设法地不让她再回去,想着索性便用皇后娘娘的名义将她留住。 一行人至了宫门处,沈言轻下了马车去将牌子递了,侍卫放了行,几人便继续前进,不过马车才进去没多远便停了下来,因为不得在宫道上行走。 沈言轻和琨玉以及锦盼跳了下去,又转身去迎林知寒和温越仪,温越仪笑着对林知寒道,“多亏璟娘姐姐,我才能重新感受外头这美好的事物呢。” 沈言轻不禁道,“这皇宫有何美好的。” 温越仪道,“因为关在房中太久了,所以看见这外面的一切,便觉得什么都是美好的。” 沈言轻只叹息她被憋坏了,明明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林知寒轻摇摇头,突然坐直了身子,却只看着前方,“我要喝牛乳。 第八十四章 想办法 几人只得一路步行向着凤藻宫而去,温越仪道,“许久未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身子可大好了。” 林知寒心下明白她的顾虑,所以只柔声与她道,“娘娘身子得太医调息,早已好很多了,你别担心。” 温越仪点了点头,按照辈分与血缘关系,皇后也称得上是她的姨母了,不过较之林知寒,自然还是没有那般亲密。 从前林知寒在上京时,她也是入过宫的,心里头也明白,皇后对她不过是算作爱屋及乌罢了。 待至凤藻宫,皇后正躺在榻上午睡,素芝示意让她们略坐坐,待皇后醒了再说。 此事结束不久,裴延尧只来看望林知寒一趟便回京了。 到底是还未涉入漩涡中心,所以此时表面仍算风平浪静。 这些天来,林知寒总是闷闷不乐,沈言轻发愁得很,又专门让方淮胥 第八十四章 想办法 几人只得一路步行向着凤藻宫而去,温越仪道,“许久未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身子可大好了。” 林知寒心下明白她的顾虑,所以只柔声与她道,“娘娘身子得太医调息,早已好很多了,你别担心。” 温越仪点了点头,按照辈分与血缘关系,皇后也称得上是她的姨母了,不过较之林知寒,自然还是没有那般亲密。 从前林知寒在上京时,她也是入过宫的,心里头也明白,皇后对她不过是算作爱屋及乌罢了。 待至凤藻宫,皇后正躺在榻上午睡,素芝示意让她们略坐坐,待皇后醒了再说。 此事结束不久,裴延尧只来看望林知寒一趟便回京了。 到底是还未涉入漩涡中心,所以此时表面仍算风平浪静。 这些天来,林知寒总是闷闷不乐,沈言轻发愁得很,又专门让方淮胥 第八十五章 再次相见 两人在正厅坐了好一会儿皇后都没醒,索性去了外头廊下坐下,温越仪提议对诗解闷,林知寒自然答应了。 两人正对到精彩部分,却有一人出现了。 正是裴延尧,他一听宫人禀报林知寒入了宫便过来了,一过进来便见两人在廊边逗弄着他新送入宫用来给皇后解闷的雀儿。 “寒儿来了。” 两人转过身去,林知寒含笑道,“你来了。” 温越仪到底与裴延尧没有那般熟,所以只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裴延尧示意让她不必多礼。 沈言轻回去的时候,秋霜和宝珠正在等她,见她去了好一会儿,不禁好奇。 她只说自己腹泻,两人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 沈言轻向着训练中的府卫看去,忽木哲也已回来了,她顿时失了兴趣,道句饿了便自行离去。 两人本来想拦 第八十五章 再次相见 两人在正厅坐了好一会儿皇后都没醒,索性去了外头廊下坐下,温越仪提议对诗解闷,林知寒自然答应了。 两人正对到精彩部分,却有一人出现了。 正是裴延尧,他一听宫人禀报林知寒入了宫便过来了,一过进来便见两人在廊边逗弄着他新送入宫用来给皇后解闷的雀儿。 “寒儿来了。” 两人转过身去,林知寒含笑道,“你来了。” 温越仪到底与裴延尧没有那般熟,所以只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裴延尧示意让她不必多礼。 沈言轻回去的时候,秋霜和宝珠正在等她,见她去了好一会儿,不禁好奇。 她只说自己腹泻,两人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 沈言轻向着训练中的府卫看去,忽木哲也已回来了,她顿时失了兴趣,道句饿了便自行离去。 两人本来想拦 第八十六章 解决之法 几人不过略为聊了聊天,素芝便出来传话,说皇后娘娘醒了,几人当即一路进了殿内。 待在正厅略等了一等,皇后方更完衣,梳妆打扮了一番才出来,几人又一同行礼。 皇后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几人方坐下了。 皇后含笑与温越仪道,“许久未见仪儿了,怎么近来还胖了不少?” 她还未曾回话,林知寒已是抢先开了口,“姨母,仪儿特意为您准备了礼物,听说近来您总是心情郁结,特命人寻了只狸花猫来呢。” 此话一出,旁边沈言轻和温越仪立时看向了她。 或许是忍受不了沈言轻的喋喋不休,那人连忙上前一步,“姑娘,莫再追问,只要你完成此事,将软筋散给” “知道了知道了。”沈言轻着实听不下去了,就没见过这么啰嗦的人,“给太子服用 第八十六章 解决之法 几人不过略为聊了聊天,素芝便出来传话,说皇后娘娘醒了,几人当即一路进了殿内。 待在正厅略等了一等,皇后方更完衣,梳妆打扮了一番才出来,几人又一同行礼。 皇后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几人方坐下了。 皇后含笑与温越仪道,“许久未见仪儿了,怎么近来还胖了不少?” 她还未曾回话,林知寒已是抢先开了口,“姨母,仪儿特意为您准备了礼物,听说近来您总是心情郁结,特命人寻了只狸花猫来呢。” 此话一出,旁边沈言轻和温越仪立时看向了她。 或许是忍受不了沈言轻的喋喋不休,那人连忙上前一步,“姑娘,莫再追问,只要你完成此事,将软筋散给” “知道了知道了。”沈言轻着实听不下去了,就没见过这么啰嗦的人,“给太子服用 第八十七章 想出法子 原来林知寒早瞒着她们吩咐琨玉做好了准备,又与素芝通了信的,那所说的猫儿已是到了宫人手中。 她话音刚落,便有宫人怀抱一只黄橙橙的猫儿进了来,送至皇后身前,皇后看着,只含笑着接过,抱在怀中,那猫儿倒是乖得很,也并未有太大反应,只顺从地靠在她怀中。 温越仪不禁笑道,“看它多亲皇后娘娘啊,想来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气质不凡,猫儿感受到了,所以如此呢。” 她虽如此说,却也是发自肺腑的,皇后听着十分受用,看着怀中的小生命,不禁抚摸着,只觉心情大好。 近日来天气愈发好了,暖意渐渐袭来,沈言轻起床时终于不算困难了。 昨日又是她守的夜,她揉了揉眼,边打着哈欠边睁眼向旁边看去,果不其然,林知寒正看着她。 沈言轻摸了一下她的脸,“醒了多久了?” “才醒。”她起身下了床去,琨玉和秋霜当即进了来,侍候她漱口洗脸。 秋霜看了沈言轻一眼,故意哼了声,“小姐就对你最好,你这夜守得倒比我们都舒服。” 沈言轻也下了床,将衣裳一一穿上,过去就着林知寒洗剩的水将脸洗了,口中还不忘说她,“怎么,小姐心疼我,你还不乐意了,小姐都没说什么呢。” 这话说得她不知该如何回了,只是一撇嘴哼哼唧唧着。 琨玉笑道:“你啊,明知说不过她,还非得招惹。” “就是就是。”沈言轻点头应和。 另一边林知寒在镜前坐下,琨玉问她,“小姐今日可要宝珠梳头,听说她头梳得好,外头的几个丫头都夸她呢。” 林知寒应了一声,琨玉便出去叫人了。 沈言轻过去站在林知寒身后,笑道:“不若,我来试试?” “哎哟哟,姑奶奶,你可别了。” 闻言,秋霜已是几步上前止住了沈言轻蠢蠢欲动的手,“小姐可不知道,言轻的手艺最是差劲了,上回让她给我编个辫子,那简直跟条虫没什么两样。” “哪有!”沈言轻反驳地十分理直气壮,尽管她说的是事实。 很快宝珠便跟着琨玉进了来,不卑不亢地行礼,“见过小姐。” 琨玉拉着她到镜前,“别怕,今日便由你给小姐梳头。” 宝珠应是,当即动作起来,果然手法娴熟,很快便梳了个又简单又好看的发髻来。 沈言轻赞她,“这样好的手艺还藏着掖着,宝珠你不地道啊。” 宝珠羞涩一笑,听得林知寒让她以后每日来梳头,忙不迭地行礼道谢。 于是待林知寒收拾好去用早饭时,沈言轻和秋霜已是迫不及待帮着宝珠换屋子了。 倒是春絮瞧见她们这般殷勤,只阴阳怪气了一句,“平时也不见这么上赶着。” 这春日到了,江中游船也愈发多了起来,常有些贵女递帖子来邀林知寒出去,只是都没答应。 今日依旧是惠风和畅,沈言轻正坐在廊边陪秋霜打着络子,春絮被派去外院查看新制的衣裳有无疏漏,琨玉陪着林知寒去议事厅了,今日是难得一次的例会。 而宝珠来得晚些,唯有她一人听先生讲课去了。 沈言轻道:“可怜的宝珠,她一个人在那里听课,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秋霜手上动作不停,只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若是人人都像你,那估计了不得了。” “那若是都像你,岂不是人人都要变得同猪一般了?” 沈言轻笑得乐不可支,是在说她这几日晚饭总是吃的多些。 秋霜哪里还坐得住,当即挥手就要去打她,就在这时,有一人进来禀报,“太子殿下来了。” 沈言轻事出反常,方淮胥却有些不习惯了,一时并没有走,沉默了许久,方道了句,“我走了。” “你走就走,跟我说干什么。”沈言轻抱臂,故意不看他。 方淮胥看她,眼中意味不明,沈言轻悄悄看过去,正对上他的眼神,又连忙收回视线。 “你走,告诉璟娘,晚会儿便回去了。” “沈言轻,你竟然偷懒!咦,你在和谁说话?” 秋霜突然发现少了个人,便忙去看她在哪里,待到了近前,好似听到她在和谁说话。 沈言轻第一反应去看方淮胥,见他已是消失不见,才转头见秋霜向着她走来,好奇问她,“我怎么好像听到你在和谁说话?” “哎呀。”沈言轻上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秋霜妹妹,你看看你,都忙晕成这样了,哪有什么人啊,不就我在这里吗。还是赶紧将事做完,回去好好休息。” 秋霜被她推着回去,一群人抓紧着将书都摆回了原位,三人同她们道谢,便让她们回去了。 这书一放好,便要继续正事了,就在这时,宝珠的肚子发出了不合时宜的一声,她抬头有些羞涩地看着两人。 紧接着,秋霜的肚子也响了起来,她笑了。 沈言轻笑道:“其实我也有些饿了。” 三人对视而笑,但见外头天已近黑了,秋霜将灯掌上,提议着,“要不将晚饭用了再来?” 沈言轻本来有些懒得走动,眼见得宝珠和秋霜也有些累了,正想该怎么解决。 就在这时,琨玉提着食盒上了楼来,倒是正合三人心意。 见三人坐在椅上,略显疲态,因此笑道:“小姐早料到了。” 宝珠走过去将食盒接过,“多谢琨玉姐姐,难为你跑一趟。” 其余两人帮着将食盒里头的饭菜一一放在桌上,琨玉道:“你们吃完记得将食盒带回来,我便先回去了,小姐叮嘱要你们别太晚回去。外头落了雨,小姐让我将那盏琉璃瓦的灯笼拿来了,我就放在一楼,伞这里也是有的,秋霜知道放在何处。” 宝珠不禁道:“若我们用了,琨玉姐姐回去怎么办?” “你倒贴心,不比那两人。” 琨玉有意打趣,另外已经吃上的两人转过头来看她。 琨玉只含笑道:“还有个小丫头陪我来的,她打着灯呢,你快些吃。” 宝珠见着她去了,方过去吃饭。 三人将饭菜一扫而光,显然饿极了,沈言轻拿帕子将嘴一擦,满足地躺靠在椅子上。 第八十七章 想出法子 原来林知寒早瞒着她们吩咐琨玉做好了准备,又与素芝通了信的,那所说的猫儿已是到了宫人手中。 她话音刚落,便有宫人怀抱一只黄橙橙的猫儿进了来,送至皇后身前,皇后看着,只含笑着接过,抱在怀中,那猫儿倒是乖得很,也并未有太大反应,只顺从地靠在她怀中。 温越仪不禁笑道,“看它多亲皇后娘娘啊,想来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气质不凡,猫儿感受到了,所以如此呢。” 她虽如此说,却也是发自肺腑的,皇后听着十分受用,看着怀中的小生命,不禁抚摸着,只觉心情大好。 近日来天气愈发好了,暖意渐渐袭来,沈言轻起床时终于不算困难了。 昨日又是她守的夜,她揉了揉眼,边打着哈欠边睁眼向旁边看去,果不其然,林知寒正看着她。 沈言轻摸了一下她的脸,“醒了多久了?” “才醒。”她起身下了床去,琨玉和秋霜当即进了来,侍候她漱口洗脸。 秋霜看了沈言轻一眼,故意哼了声,“小姐就对你最好,你这夜守得倒比我们都舒服。” 沈言轻也下了床,将衣裳一一穿上,过去就着林知寒洗剩的水将脸洗了,口中还不忘说她,“怎么,小姐心疼我,你还不乐意了,小姐都没说什么呢。” 这话说得她不知该如何回了,只是一撇嘴哼哼唧唧着。 琨玉笑道:“你啊,明知说不过她,还非得招惹。” “就是就是。”沈言轻点头应和。 另一边林知寒在镜前坐下,琨玉问她,“小姐今日可要宝珠梳头,听说她头梳得好,外头的几个丫头都夸她呢。” 林知寒应了一声,琨玉便出去叫人了。 沈言轻过去站在林知寒身后,笑道:“不若,我来试试?” “哎哟哟,姑奶奶,你可别了。” 闻言,秋霜已是几步上前止住了沈言轻蠢蠢欲动的手,“小姐可不知道,言轻的手艺最是差劲了,上回让她给我编个辫子,那简直跟条虫没什么两样。” “哪有!”沈言轻反驳地十分理直气壮,尽管她说的是事实。 很快宝珠便跟着琨玉进了来,不卑不亢地行礼,“见过小姐。” 琨玉拉着她到镜前,“别怕,今日便由你给小姐梳头。” 宝珠应是,当即动作起来,果然手法娴熟,很快便梳了个又简单又好看的发髻来。 沈言轻赞她,“这样好的手艺还藏着掖着,宝珠你不地道啊。” 宝珠羞涩一笑,听得林知寒让她以后每日来梳头,忙不迭地行礼道谢。 于是待林知寒收拾好去用早饭时,沈言轻和秋霜已是迫不及待帮着宝珠换屋子了。 倒是春絮瞧见她们这般殷勤,只阴阳怪气了一句,“平时也不见这么上赶着。” 这春日到了,江中游船也愈发多了起来,常有些贵女递帖子来邀林知寒出去,只是都没答应。 今日依旧是惠风和畅,沈言轻正坐在廊边陪秋霜打着络子,春絮被派去外院查看新制的衣裳有无疏漏,琨玉陪着林知寒去议事厅了,今日是难得一次的例会。 而宝珠来得晚些,唯有她一人听先生讲课去了。 沈言轻道:“可怜的宝珠,她一个人在那里听课,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秋霜手上动作不停,只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若是人人都像你,那估计了不得了。” “那若是都像你,岂不是人人都要变得同猪一般了?” 沈言轻笑得乐不可支,是在说她这几日晚饭总是吃的多些。 秋霜哪里还坐得住,当即挥手就要去打她,就在这时,有一人进来禀报,“太子殿下来了。” 沈言轻事出反常,方淮胥却有些不习惯了,一时并没有走,沉默了许久,方道了句,“我走了。” “你走就走,跟我说干什么。”沈言轻抱臂,故意不看他。 方淮胥看她,眼中意味不明,沈言轻悄悄看过去,正对上他的眼神,又连忙收回视线。 “你走,告诉璟娘,晚会儿便回去了。” “沈言轻,你竟然偷懒!咦,你在和谁说话?” 秋霜突然发现少了个人,便忙去看她在哪里,待到了近前,好似听到她在和谁说话。 沈言轻第一反应去看方淮胥,见他已是消失不见,才转头见秋霜向着她走来,好奇问她,“我怎么好像听到你在和谁说话?” “哎呀。”沈言轻上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秋霜妹妹,你看看你,都忙晕成这样了,哪有什么人啊,不就我在这里吗。还是赶紧将事做完,回去好好休息。” 秋霜被她推着回去,一群人抓紧着将书都摆回了原位,三人同她们道谢,便让她们回去了。 这书一放好,便要继续正事了,就在这时,宝珠的肚子发出了不合时宜的一声,她抬头有些羞涩地看着两人。 紧接着,秋霜的肚子也响了起来,她笑了。 沈言轻笑道:“其实我也有些饿了。” 三人对视而笑,但见外头天已近黑了,秋霜将灯掌上,提议着,“要不将晚饭用了再来?” 沈言轻本来有些懒得走动,眼见得宝珠和秋霜也有些累了,正想该怎么解决。 就在这时,琨玉提着食盒上了楼来,倒是正合三人心意。 见三人坐在椅上,略显疲态,因此笑道:“小姐早料到了。” 宝珠走过去将食盒接过,“多谢琨玉姐姐,难为你跑一趟。” 其余两人帮着将食盒里头的饭菜一一放在桌上,琨玉道:“你们吃完记得将食盒带回来,我便先回去了,小姐叮嘱要你们别太晚回去。外头落了雨,小姐让我将那盏琉璃瓦的灯笼拿来了,我就放在一楼,伞这里也是有的,秋霜知道放在何处。” 宝珠不禁道:“若我们用了,琨玉姐姐回去怎么办?” “你倒贴心,不比那两人。” 琨玉有意打趣,另外已经吃上的两人转过头来看她。 琨玉只含笑道:“还有个小丫头陪我来的,她打着灯呢,你快些吃。” 宝珠见着她去了,方过去吃饭。 三人将饭菜一扫而光,显然饿极了,沈言轻拿帕子将嘴一擦,满足地躺靠在椅子上。 第八十八章 终于解决 几人陪着皇后娘娘说了会儿话,便有人来传话,裴延尧告了声,便当即离去了。 见着他离去的身影,皇后只与林知寒道,“璟娘,我这儿子心性是极好的,我知道他,无论如何,不要背弃他。” 这是在提醒,还是请求,还是命令。 林知寒只垂首应道,“请姨母放心,我自然不会背弃殿下。” 皇后点了点头,又与她二人聊了好一会儿的天,留着二人用晚膳。 温越仪本就是个讨喜的性格,说话直来直往,皇后瞧着也喜欢她,本来林知寒就打算借她之口拯救温越仪,皇后便顺水推舟,让她留在宫中。 那人走至沈言轻身边坐下了,往她嘴里塞了一小颗糖,过了会儿,才说着,“该喝药了轻轻,喝下便好了。” 有了嘴里的糖中和,好歹是将药喝了,接下来沈言轻便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瞧着熟睡的沈言轻,琨玉从林知寒手中接过碗,只道:“喝下这药睡一觉出出汗,便可退烧了,小姐莫要太过担忧。” 秋霜附和着,“对啊小姐,言轻身强力壮,必定很快便能痊愈。” 宝珠也道:“是啊小姐,莫要太过忧虑了。” 春絮看不下去了,故意提醒道:“小姐,我们还是出去,让她休息。” 林知寒为沈言轻掖了掖被子,当即出了去,其余人也跟着走了。 待她们离去不知多久后,有一人进了来,走至沈言轻床前。 正是方淮胥。 他在沈言轻床边坐下,盯着她的脸出神了半天,伸手探了探额头,感觉似乎没有很烫了。 谁知当他撤手之时,却被沈言轻一把抓住了。 他一愣,以为她是醒了,向着她看去。 但沈言轻并未睁眼,不知是梦见了什么,仍闭目呢喃着。 方淮胥自然好奇,凑上前去听了听,只听她唤的是,哥哥。 当沈言轻再次睁眼时,只觉浑身舒服了许多,结果正瞧见方淮胥坐在她的床边,看向她的眼神略有些哀怨。 沈言轻正想他怎么了,就发现自己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她忙松了手,“你在这坐了多久了?” 方淮胥仍坐在原处,“没有多久,两个时辰罢了。” 两个时辰。 沈言轻开始不禁思索着这是什么概念,难道他的屁股不会难受吗。 “你好些没有?”方淮胥突然问她。 沈言轻先是愣了一愣,接着又连连点头,“好很多了,别担心。” 许是这担心二字戳中了他的心思,方淮胥略垂了眼,长长的睫像片阴影似的挡住了眼睛。 不知为何,沈言轻从里头看出一丝丝娇羞来。 他突然站起身,沈言轻本来以为他要走,没想到只是过去给她倒了杯水过来,还解释着,“我看你的嘴很干。” 沈言轻不禁笑了,又轻声道:“你不扶我起来,我也不能躺着喝。” 方淮胥看着她,顿了顿,才将杯子放在旁边的桌上,过来扶她。 他生怕看见什么,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闭眼将她扶了起来,又睁眼赶紧在里侧抓了个大迎枕垫至她的身下,方赶紧站直了身子,将杯子递给她。 一系列动作简直是一气呵成,就怕碰到沈言轻的身体似的。 沈言轻并未接过,只面带笑意看着他,故意道:“阿胥,你脸红个什么劲?” 她不说还好,一说方淮胥便感觉自己的脸好似真的有些红了,当即转过身去。 “阿胥,我没有力气,手抬不起来。” 沈言轻将语气放得极软,带有几分撒娇的意味,方淮胥转回身看她,便见她只是看着自己,眼睛有些湿漉漉的,比起平时倒多了两分令人怜爱的意思。 方淮胥转过身来看她,沈言轻只是低头揉着自己的鼻子,嚷嚷着,“好痛啊。” “你不应靠近他。” 他这分明是关心,沈言轻瞬间抬头,满脸笑意地看他,“谢谢你啦,阿胥。” 方淮胥却没有立时回话,只是微蹙着眉,似乎意图将她看穿,“你究竟是何人?” 沈言轻无辜地歪了歪头,“我是沈言轻啊,你怎么了阿胥?” “普通人为何能在面对那种事时如此淡定,并解决。” “噗嗤。” 见她竟笑了,方淮胥不禁一愣,沈言轻走上前几步,凑到他面前去,方淮胥不得不后退两步,却被一把抓住了衣领。 两人的脸一瞬间靠得极近,四目相对。 沈言轻的眼大而圆,坦荡澄澈,不含任何杂质,方淮胥不禁盯着出了神。 她却又一把放开了他的衣领,后退了两步,勾唇轻笑,“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你应该也了解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便是保护璟娘,既然……” 说到这里,她转头去看方淮胥,见他果然眼神动摇,口中继续道:“既然我们的目的一样,何须在意什么身份呢。” 说完,不待他回话,她便转身大步离去,一路回了里屋。 结果一进里屋,情况看起来着实有些混乱。 也不知方淮胥是从何处买的酒,将一群人除了林知寒通通放倒了,春絮和宝珠正划着拳,而秋霜醉得最厉害,凑到林知寒面前去哭诉自己又长胖了。 琨玉虽也醉了,好歹还残留一分理智,拉着秋霜嚷嚷,“你可别把鼻涕眼泪都蹭小姐身上去了。” 而林知寒,正单手托着脸靠在桌上,面上一抹酡红,嘴角还浮现着若有若无,有些奇怪的微笑。 所以她去了那么久,还一路想着回来该怎么解释,都是白想了,压根没人记得她。 沈言轻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走了过去。 秋霜一见她便笑,“言轻来了啊,来来来,我们继续喝。” “好。” 沈言轻当即自桌上拿起一个酒杯,对着她举杯,“来,喝。” 秋霜为自己倒上了,便和她一起一饮而尽。 沈言轻却又帮她倒了一杯,“来来来,继续继续。” 然后没多久秋霜便被她放倒了,而沈言轻从始至终都在对着空杯子喝。 这边解决一个,沈言轻便对琨玉道:“琨玉姐姐,你还好吗?” “自……自然。” 沈言轻瞧她那样,说话都快要打结的样子,只不禁失笑,便推她去和春絮宝珠划拳,自己则去看林知寒。 第八十八章 终于解决 几人陪着皇后娘娘说了会儿话,便有人来传话,裴延尧告了声,便当即离去了。 见着他离去的身影,皇后只与林知寒道,“璟娘,我这儿子心性是极好的,我知道他,无论如何,不要背弃他。” 这是在提醒,还是请求,还是命令。 林知寒只垂首应道,“请姨母放心,我自然不会背弃殿下。” 皇后点了点头,又与她二人聊了好一会儿的天,留着二人用晚膳。 温越仪本就是个讨喜的性格,说话直来直往,皇后瞧着也喜欢她,本来林知寒就打算借她之口拯救温越仪,皇后便顺水推舟,让她留在宫中。 那人走至沈言轻身边坐下了,往她嘴里塞了一小颗糖,过了会儿,才说着,“该喝药了轻轻,喝下便好了。” 有了嘴里的糖中和,好歹是将药喝了,接下来沈言轻便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瞧着熟睡的沈言轻,琨玉从林知寒手中接过碗,只道:“喝下这药睡一觉出出汗,便可退烧了,小姐莫要太过担忧。” 秋霜附和着,“对啊小姐,言轻身强力壮,必定很快便能痊愈。” 宝珠也道:“是啊小姐,莫要太过忧虑了。” 春絮看不下去了,故意提醒道:“小姐,我们还是出去,让她休息。” 林知寒为沈言轻掖了掖被子,当即出了去,其余人也跟着走了。 待她们离去不知多久后,有一人进了来,走至沈言轻床前。 正是方淮胥。 他在沈言轻床边坐下,盯着她的脸出神了半天,伸手探了探额头,感觉似乎没有很烫了。 谁知当他撤手之时,却被沈言轻一把抓住了。 他一愣,以为她是醒了,向着她看去。 但沈言轻并未睁眼,不知是梦见了什么,仍闭目呢喃着。 方淮胥自然好奇,凑上前去听了听,只听她唤的是,哥哥。 当沈言轻再次睁眼时,只觉浑身舒服了许多,结果正瞧见方淮胥坐在她的床边,看向她的眼神略有些哀怨。 沈言轻正想他怎么了,就发现自己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她忙松了手,“你在这坐了多久了?” 方淮胥仍坐在原处,“没有多久,两个时辰罢了。” 两个时辰。 沈言轻开始不禁思索着这是什么概念,难道他的屁股不会难受吗。 “你好些没有?”方淮胥突然问她。 沈言轻先是愣了一愣,接着又连连点头,“好很多了,别担心。” 许是这担心二字戳中了他的心思,方淮胥略垂了眼,长长的睫像片阴影似的挡住了眼睛。 不知为何,沈言轻从里头看出一丝丝娇羞来。 他突然站起身,沈言轻本来以为他要走,没想到只是过去给她倒了杯水过来,还解释着,“我看你的嘴很干。” 沈言轻不禁笑了,又轻声道:“你不扶我起来,我也不能躺着喝。” 方淮胥看着她,顿了顿,才将杯子放在旁边的桌上,过来扶她。 他生怕看见什么,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闭眼将她扶了起来,又睁眼赶紧在里侧抓了个大迎枕垫至她的身下,方赶紧站直了身子,将杯子递给她。 一系列动作简直是一气呵成,就怕碰到沈言轻的身体似的。 沈言轻并未接过,只面带笑意看着他,故意道:“阿胥,你脸红个什么劲?” 她不说还好,一说方淮胥便感觉自己的脸好似真的有些红了,当即转过身去。 “阿胥,我没有力气,手抬不起来。” 沈言轻将语气放得极软,带有几分撒娇的意味,方淮胥转回身看她,便见她只是看着自己,眼睛有些湿漉漉的,比起平时倒多了两分令人怜爱的意思。 方淮胥转过身来看她,沈言轻只是低头揉着自己的鼻子,嚷嚷着,“好痛啊。” “你不应靠近他。” 他这分明是关心,沈言轻瞬间抬头,满脸笑意地看他,“谢谢你啦,阿胥。” 方淮胥却没有立时回话,只是微蹙着眉,似乎意图将她看穿,“你究竟是何人?” 沈言轻无辜地歪了歪头,“我是沈言轻啊,你怎么了阿胥?” “普通人为何能在面对那种事时如此淡定,并解决。” “噗嗤。” 见她竟笑了,方淮胥不禁一愣,沈言轻走上前几步,凑到他面前去,方淮胥不得不后退两步,却被一把抓住了衣领。 两人的脸一瞬间靠得极近,四目相对。 沈言轻的眼大而圆,坦荡澄澈,不含任何杂质,方淮胥不禁盯着出了神。 她却又一把放开了他的衣领,后退了两步,勾唇轻笑,“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你应该也了解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便是保护璟娘,既然……” 说到这里,她转头去看方淮胥,见他果然眼神动摇,口中继续道:“既然我们的目的一样,何须在意什么身份呢。” 说完,不待他回话,她便转身大步离去,一路回了里屋。 结果一进里屋,情况看起来着实有些混乱。 也不知方淮胥是从何处买的酒,将一群人除了林知寒通通放倒了,春絮和宝珠正划着拳,而秋霜醉得最厉害,凑到林知寒面前去哭诉自己又长胖了。 琨玉虽也醉了,好歹还残留一分理智,拉着秋霜嚷嚷,“你可别把鼻涕眼泪都蹭小姐身上去了。” 而林知寒,正单手托着脸靠在桌上,面上一抹酡红,嘴角还浮现着若有若无,有些奇怪的微笑。 所以她去了那么久,还一路想着回来该怎么解释,都是白想了,压根没人记得她。 沈言轻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走了过去。 秋霜一见她便笑,“言轻来了啊,来来来,我们继续喝。” “好。” 沈言轻当即自桌上拿起一个酒杯,对着她举杯,“来,喝。” 秋霜为自己倒上了,便和她一起一饮而尽。 沈言轻却又帮她倒了一杯,“来来来,继续继续。” 然后没多久秋霜便被她放倒了,而沈言轻从始至终都在对着空杯子喝。 这边解决一个,沈言轻便对琨玉道:“琨玉姐姐,你还好吗?” “自……自然。” 沈言轻瞧她那样,说话都快要打结的样子,只不禁失笑,便推她去和春絮宝珠划拳,自己则去看林知寒。 第八十九章 另辟蹊径 林知寒都还未曾开口,皇后便已是先说了,倒是解了她的烦恼,所以便让温越仪留在宫中,她则回了别院去。 马车上,沈言轻不禁问她,“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后面又待如何呢。” 林知寒轻摇摇头,“只得后面再说了,索性离宫中大选还有两月,也并不要很担心,况且若皇后娘娘能看上仪儿,让她做自己的女官,便可免了入宫。” 不想竟然还有这种办法,沈言轻只叹道,“还可以这般行事吗?” 旁边的琨玉点了点头,道,“确实可以如此,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然而当几人回到别院后,秋霜却告诉了几人方才传来的消息。 这其中竟有着这样一桩令人难以置信的旧事,听得上官璟一番话,两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一变。 沈言轻偏头看林知寒的反应。 难道,她竟是林清筠与上官璟之女,而且,璟娘这其中的璟字,可不就是林清筠在思念着上官璟吗。 林知寒静默不语,看向上官璟,对方亦回视她。 “我们总算见面了。” 林知寒却站起身来,只道了句,“走。” “璟娘,你怎么走了?”沈言轻忙起身跟上。 上官璟听她这话,忙起身上前两步,“这名是筠儿所取?” 林知寒站住了脚,没有回话,沈言轻看她虽面上依旧平静,料想心里肯定不太好受,只替她应道:“是。” 说完还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袖,生怕她走掉。 上官璟只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笑了,“此生也算知足了。” 林知寒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为何不阻止他们写反诗?” 上官璟摇头轻笑,“若你将某事看作如生命一般重要,谁又能阻止呢?” 沈言轻突然感觉他和林知寒,甚至林夫人有些像,确实一对比,那林老爷才像外人。 “离开这里,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或者远离那些人。” 上官璟明白她的好意,但也拒绝了,“他们依旧视我为君主,可那不是他们的错,我也无法放弃他们。” “可是你会死的,当今圣上对你虎视眈眈,意图斩尽杀绝,如今他已将目标放在了梧州,很快他就会找到你的,你不是神仙,你保不住他们但是你要保住自己!” 林知寒越说情绪越有些激动起来,沈言轻难得见她这般,忙上前轻顺她的后背。 不知是否因为刚知晓他才是自己的生父,林知寒的确内心有别样的情绪在,她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令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静自持。 “璟娘。” 上官璟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温和,走上前来看着她,“冷静一点。人各有命,我当年本该死去的,再活了这么久,我已是知足了。” “那你还想见我母亲吗?”林知寒问他。 上官璟轻摇摇头,“筠儿始终在我心中,我不在她身边,她平安,我便心满意足了。” 林知寒没再言语,向着外头走去,上官璟突然喊住了她,“璟娘。” 她站住了脚,并没有回头,沈言轻在旁看着她,又看向上官璟。 “不要再来了,顾好自己。” “你没有什么要与她说的话吗?” 上官璟垂下眼去,只露出一副既苦涩又已释然的模样,“既多年不见,何必提起引她伤心。”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沈言轻腰间戴着的碧玺佩。 那碧玺佩呈桃红色,为能人巧匠雕成了瓜形,瓜身的叶和枝蔓栩栩如生,以黄丝线穿之,上头还系着鸟形翡翠结珠,结珠上下各有米珠一组。 观其工艺,确实不似凡品。 “此佩是?” 沈言轻见他眼中有几分诧异,只应着,“这是小姐予我的。” 就在这时,门帘被撩起,林知寒领着琨玉进了来,想必是听见了他最后一句,含笑道:“与表哥许久未见,怎么一来我这便教训我的人。言轻,下去。” 沈言轻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如同得了圣旨,在裴延尧看不见的角度对着林知寒眨了下眼,当即便出去了。 裴延尧一见林知寒,面上立时布满了笑意,走过去要拉她的手,“寒儿哪里话。” 琨玉同另外两个侍卫悄悄退下,林知寒错开他的手,没让他拉住,过去坐下了,故意道:“我同表哥许久未见,只怕表哥要与我生分了。” “寒儿何出此言?”裴延尧在她身旁坐下,双手轻扶住她的肩,只觉奇香袭人,分外令人着迷。 林知寒却不看他,“也是我身在梧州,无法同表哥日夜相处,我可听说了,那姜妧总隔三岔五地去东宫。” 闻言,裴延尧不禁失笑,将她揽在怀里,“寒儿放心,我纵是辜负任何人,也绝不会辜负你。” “呕。” 另一边听墙角的沈言轻无声地吐了,这究竟是个什么太子,说的话怎么跟拿油裹过似的。 她抬手看见死死盯着她的方淮胥,将食指竖起放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方淮胥只是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沈言轻便不再理会,认真听里面的郎情妾意。 从前以为是林知寒单相思,后来猜测只是联姻,现在却又觉得是裴延尧单相思,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所以在听了一刻钟都没有,沈言轻已是按捺不住,自行离去了。 屋内,结束了一番所谓的甜言蜜语,林知寒问道:“如今陛下身体可安康?听闻近来总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 “有太医每日请脉,并无什么大问题,只是肝火过旺。” 裴延尧作为太子首当其冲,所以事事尽心尽力,只怕被责罚,也因此极为心累,特别是近来御史上谏,道他年岁已大,正妃却尚未册立。 一方面皇后属意于林知寒,毕竟是自己母族之人,所以才会在林知寒幼时接入宫中管教,一切尽按太子妃教养,还特意让两人自小培养感情,其中付出不少心血。 但另一方面,皇帝却有些属意姜家独女姜妧。 他到底对林家有所忌惮,意图拉拢姜家,毕竟如今边境有些动乱,姜家世代从军,姜妧之父姜裕又位居统帅,地位不可轻视。 所以这太子妃人选一时之间还僵持不下,令裴延尧也有些头痛。 “那便好。不过……时机何时才到?” 第八十九章 另辟蹊径 林知寒都还未曾开口,皇后便已是先说了,倒是解了她的烦恼,所以便让温越仪留在宫中,她则回了别院去。 马车上,沈言轻不禁问她,“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后面又待如何呢。” 林知寒轻摇摇头,“只得后面再说了,索性离宫中大选还有两月,也并不要很担心,况且若皇后娘娘能看上仪儿,让她做自己的女官,便可免了入宫。” 不想竟然还有这种办法,沈言轻只叹道,“还可以这般行事吗?” 旁边的琨玉点了点头,道,“确实可以如此,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然而当几人回到别院后,秋霜却告诉了几人方才传来的消息。 这其中竟有着这样一桩令人难以置信的旧事,听得上官璟一番话,两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一变。 沈言轻偏头看林知寒的反应。 难道,她竟是林清筠与上官璟之女,而且,璟娘这其中的璟字,可不就是林清筠在思念着上官璟吗。 林知寒静默不语,看向上官璟,对方亦回视她。 “我们总算见面了。” 林知寒却站起身来,只道了句,“走。” “璟娘,你怎么走了?”沈言轻忙起身跟上。 上官璟听她这话,忙起身上前两步,“这名是筠儿所取?” 林知寒站住了脚,没有回话,沈言轻看她虽面上依旧平静,料想心里肯定不太好受,只替她应道:“是。” 说完还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袖,生怕她走掉。 上官璟只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笑了,“此生也算知足了。” 林知寒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为何不阻止他们写反诗?” 上官璟摇头轻笑,“若你将某事看作如生命一般重要,谁又能阻止呢?” 沈言轻突然感觉他和林知寒,甚至林夫人有些像,确实一对比,那林老爷才像外人。 “离开这里,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或者远离那些人。” 上官璟明白她的好意,但也拒绝了,“他们依旧视我为君主,可那不是他们的错,我也无法放弃他们。” “可是你会死的,当今圣上对你虎视眈眈,意图斩尽杀绝,如今他已将目标放在了梧州,很快他就会找到你的,你不是神仙,你保不住他们但是你要保住自己!” 林知寒越说情绪越有些激动起来,沈言轻难得见她这般,忙上前轻顺她的后背。 不知是否因为刚知晓他才是自己的生父,林知寒的确内心有别样的情绪在,她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令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静自持。 “璟娘。” 上官璟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温和,走上前来看着她,“冷静一点。人各有命,我当年本该死去的,再活了这么久,我已是知足了。” “那你还想见我母亲吗?”林知寒问他。 上官璟轻摇摇头,“筠儿始终在我心中,我不在她身边,她平安,我便心满意足了。” 林知寒没再言语,向着外头走去,上官璟突然喊住了她,“璟娘。” 她站住了脚,并没有回头,沈言轻在旁看着她,又看向上官璟。 “不要再来了,顾好自己。” “你没有什么要与她说的话吗?” 上官璟垂下眼去,只露出一副既苦涩又已释然的模样,“既多年不见,何必提起引她伤心。”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沈言轻腰间戴着的碧玺佩。 那碧玺佩呈桃红色,为能人巧匠雕成了瓜形,瓜身的叶和枝蔓栩栩如生,以黄丝线穿之,上头还系着鸟形翡翠结珠,结珠上下各有米珠一组。 观其工艺,确实不似凡品。 “此佩是?” 沈言轻见他眼中有几分诧异,只应着,“这是小姐予我的。” 就在这时,门帘被撩起,林知寒领着琨玉进了来,想必是听见了他最后一句,含笑道:“与表哥许久未见,怎么一来我这便教训我的人。言轻,下去。” 沈言轻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如同得了圣旨,在裴延尧看不见的角度对着林知寒眨了下眼,当即便出去了。 裴延尧一见林知寒,面上立时布满了笑意,走过去要拉她的手,“寒儿哪里话。” 琨玉同另外两个侍卫悄悄退下,林知寒错开他的手,没让他拉住,过去坐下了,故意道:“我同表哥许久未见,只怕表哥要与我生分了。” “寒儿何出此言?”裴延尧在她身旁坐下,双手轻扶住她的肩,只觉奇香袭人,分外令人着迷。 林知寒却不看他,“也是我身在梧州,无法同表哥日夜相处,我可听说了,那姜妧总隔三岔五地去东宫。” 闻言,裴延尧不禁失笑,将她揽在怀里,“寒儿放心,我纵是辜负任何人,也绝不会辜负你。” “呕。” 另一边听墙角的沈言轻无声地吐了,这究竟是个什么太子,说的话怎么跟拿油裹过似的。 她抬手看见死死盯着她的方淮胥,将食指竖起放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方淮胥只是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沈言轻便不再理会,认真听里面的郎情妾意。 从前以为是林知寒单相思,后来猜测只是联姻,现在却又觉得是裴延尧单相思,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所以在听了一刻钟都没有,沈言轻已是按捺不住,自行离去了。 屋内,结束了一番所谓的甜言蜜语,林知寒问道:“如今陛下身体可安康?听闻近来总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 “有太医每日请脉,并无什么大问题,只是肝火过旺。” 裴延尧作为太子首当其冲,所以事事尽心尽力,只怕被责罚,也因此极为心累,特别是近来御史上谏,道他年岁已大,正妃却尚未册立。 一方面皇后属意于林知寒,毕竟是自己母族之人,所以才会在林知寒幼时接入宫中管教,一切尽按太子妃教养,还特意让两人自小培养感情,其中付出不少心血。 但另一方面,皇帝却有些属意姜家独女姜妧。 他到底对林家有所忌惮,意图拉拢姜家,毕竟如今边境有些动乱,姜家世代从军,姜妧之父姜裕又位居统帅,地位不可轻视。 所以这太子妃人选一时之间还僵持不下,令裴延尧也有些头痛。 “那便好。不过……时机何时才到?” 第九十章 噩耗忽至 原来在几人出宫的同时,裴延尧被皇帝传召了去,狠狠斥责了他,说有大臣弹劾他结党营私,将他软禁在了东宫。 此事想必又是裴延绍做了什么手笔,不然裴延尧平时向来极会笼络人心,御下极严,同大臣们也不过是普通的来往,怎会被弹劾结党营私。 而且皇帝可是最反感结党营私的,这可算是戳中他的逆鳞了。 林知寒在椅上坐下了,沈言轻有些担心,倒不是担心裴延尧,只是担心他是太子,与林家又来往甚是频繁,怕林家会被他拖累,死他一个倒是无所谓。 而且就算林知寒不当太子妃,凭林家的那些铺子庄子生意,也可富裕过完一生了。 若是让裴延尧得知她心中所想,只怕是要被气死。 方淮胥转过身来看她,沈言轻只是低头揉着自己的鼻子,嚷嚷着,“好痛啊。” “你不应靠近他。” 他这分明是关心,沈言轻瞬间抬头,满脸笑意地看他,“谢谢你啦,阿胥。” 方淮胥却没有立时回话,只是微蹙着眉,似乎意图将她看穿,“你究竟是何人?” 沈言轻无辜地歪了歪头,“我是沈言轻啊,你怎么了阿胥?” “普通人为何能在面对那种事时如此淡定,并解决。” “噗嗤。” 见她竟笑了,方淮胥不禁一愣,沈言轻走上前几步,凑到他面前去,方淮胥不得不后退两步,却被一把抓住了衣领。 两人的脸一瞬间靠得极近,四目相对。 沈言轻的眼大而圆,坦荡澄澈,不含任何杂质,方淮胥不禁盯着出了神。 她却又一把放开了他的衣领,后退了两步,勾唇轻笑,“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你应该也了解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便是保护璟娘,既然……” 说到这里,她转头去看方淮胥,见他果然眼神动摇,口中继续道:“既然我们的目的一样,何须在意什么身份呢。” 说完,不待他回话,她便转身大步离去,一路回了里屋。 结果一进里屋,情况看起来着实有些混乱。 也不知方淮胥是从何处买的酒,将一群人除了林知寒通通放倒了,春絮和宝珠正划着拳,而秋霜醉得最厉害,凑到林知寒面前去哭诉自己又长胖了。 琨玉虽也醉了,好歹还残留一分理智,拉着秋霜嚷嚷,“你可别把鼻涕眼泪都蹭小姐身上去了。” 而林知寒,正单手托着脸靠在桌上,面上一抹酡红,嘴角还浮现着若有若无,有些奇怪的微笑。 所以她去了那么久,还一路想着回来该怎么解释,都是白想了,压根没人记得她。 沈言轻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走了过去。 秋霜一见她便笑,“言轻来了啊,来来来,我们继续喝。” “好。” 沈言轻当即自桌上拿起一个酒杯,对着她举杯,“来,喝。” 秋霜为自己倒上了,便和她一起一饮而尽。 沈言轻却又帮她倒了一杯,“来来来,继续继续。” 然后没多久秋霜便被她放倒了,而沈言轻从始至终都在对着空杯子喝。 这边解决一个,沈言轻便对琨玉道:“琨玉姐姐,你还好吗?” “自……自然。” 沈言轻瞧她那样,说话都快要打结的样子,只不禁失笑,便推她去和春絮宝珠划拳,自己则去看林知寒。 林知寒面上瞧着十分冷静的模样,见沈言轻过来了,却是一言不发,沈言轻盯着她看了半天,又伸手戳了戳她,“璟娘?” 过了好一会儿,林知寒才转头看她,“言轻。” 沈言轻憋着笑,“在想什么呢,璟娘。” “明天该吃什么鸭子。” 听她这话便是醉到不行了,沈言轻笑个不停,又问她,“什么鸭子?” “吃鸭子。” 这样的林知寒实在太新奇了,沈言轻又问她,“要不要回去歇息?” 沈言轻又是难以入眠翻来覆去的一夜,第二日用早饭的时候,秋霜一看见她的脸便惊呼,“哇,言轻,你的眼睛是被人打了吗?” “你才被人打。”她有气无力地回瞪一眼。 秋霜凑到她眼前来,一副像是有什么好消息的模样,问她,“你猜我今天又听到了什么事儿?” 沈言轻吃了半口粥,叹她不愧是包打听,这么大清早的也能知道些什么。 见她完全不在意的模样,秋霜却很在意,轻声告诉她,”还记得那个艳娘吗,明明才入府,谁知被发现偷咱们小姐的东西,还胆敢以下犯上侮辱夫人,所以被打了五十杖卖到烟花巷去了。“ 沈言轻心情愈发有些复杂,她自然知道是谁做的,但仍隐忍不发,只在院中帮忙,就是不去里屋。 秋霜本想拉她进屋,被琨玉拦住了,只道此事旁人无法干预。 林知寒正在屋里头作画,春絮捧了件妃色羽毛缎斗篷进来,“小姐,这斗篷是去年新做的,方才清理顶柜时才发现,竟还未穿过,可要留下?” 她知林知寒衣裳为一年一换,这斗篷料子好,又保暖,只盼能赏给自己。 谁想林知寒向着外头一望,便又低下头去道:“让言轻披上,去府外买些莲子酥来。” 自上回罚过一次后,春絮性子不得不收敛了几分,也不问这其中用意,只猜二人闹了矛盾,于是应下转身出去了。 她出去后,林知寒又轻声道了句,“你跟她去。” 院中,沈言轻正假装修剪花枝实则发呆中,毕竟每天哪有那么多花枝修剪。 春絮过了来,将斗篷往她身上一丢,沈言轻极快地反应过来并接住了。 “小姐让你穿上,去买莲子酥。明日方立冬,也不知你身子是有多金贵。” 后两句嘟囔虽然小声,却清清楚楚地进了沈言轻的耳,她将斗篷披上,故意笑道:“哎呀,多谢小姐体恤,我必定完成小姐吩咐。” 言罢,她也不看春絮几欲发作的脸,转身离去了。 说起来,虽然对着春絮那么说,那也只是有意逗她。 出府的时候,她并没有披上斗篷,一来确实还用不着,二来着实张扬了些,还有最重要的便是她和林知寒之间的心结尚未解开,所以不愿接受。 第九十章 噩耗忽至 原来在几人出宫的同时,裴延尧被皇帝传召了去,狠狠斥责了他,说有大臣弹劾他结党营私,将他软禁在了东宫。 此事想必又是裴延绍做了什么手笔,不然裴延尧平时向来极会笼络人心,御下极严,同大臣们也不过是普通的来往,怎会被弹劾结党营私。 而且皇帝可是最反感结党营私的,这可算是戳中他的逆鳞了。 林知寒在椅上坐下了,沈言轻有些担心,倒不是担心裴延尧,只是担心他是太子,与林家又来往甚是频繁,怕林家会被他拖累,死他一个倒是无所谓。 而且就算林知寒不当太子妃,凭林家的那些铺子庄子生意,也可富裕过完一生了。 若是让裴延尧得知她心中所想,只怕是要被气死。 方淮胥转过身来看她,沈言轻只是低头揉着自己的鼻子,嚷嚷着,“好痛啊。” “你不应靠近他。” 他这分明是关心,沈言轻瞬间抬头,满脸笑意地看他,“谢谢你啦,阿胥。” 方淮胥却没有立时回话,只是微蹙着眉,似乎意图将她看穿,“你究竟是何人?” 沈言轻无辜地歪了歪头,“我是沈言轻啊,你怎么了阿胥?” “普通人为何能在面对那种事时如此淡定,并解决。” “噗嗤。” 见她竟笑了,方淮胥不禁一愣,沈言轻走上前几步,凑到他面前去,方淮胥不得不后退两步,却被一把抓住了衣领。 两人的脸一瞬间靠得极近,四目相对。 沈言轻的眼大而圆,坦荡澄澈,不含任何杂质,方淮胥不禁盯着出了神。 她却又一把放开了他的衣领,后退了两步,勾唇轻笑,“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你应该也了解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便是保护璟娘,既然……” 说到这里,她转头去看方淮胥,见他果然眼神动摇,口中继续道:“既然我们的目的一样,何须在意什么身份呢。” 说完,不待他回话,她便转身大步离去,一路回了里屋。 结果一进里屋,情况看起来着实有些混乱。 也不知方淮胥是从何处买的酒,将一群人除了林知寒通通放倒了,春絮和宝珠正划着拳,而秋霜醉得最厉害,凑到林知寒面前去哭诉自己又长胖了。 琨玉虽也醉了,好歹还残留一分理智,拉着秋霜嚷嚷,“你可别把鼻涕眼泪都蹭小姐身上去了。” 而林知寒,正单手托着脸靠在桌上,面上一抹酡红,嘴角还浮现着若有若无,有些奇怪的微笑。 所以她去了那么久,还一路想着回来该怎么解释,都是白想了,压根没人记得她。 沈言轻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走了过去。 秋霜一见她便笑,“言轻来了啊,来来来,我们继续喝。” “好。” 沈言轻当即自桌上拿起一个酒杯,对着她举杯,“来,喝。” 秋霜为自己倒上了,便和她一起一饮而尽。 沈言轻却又帮她倒了一杯,“来来来,继续继续。” 然后没多久秋霜便被她放倒了,而沈言轻从始至终都在对着空杯子喝。 这边解决一个,沈言轻便对琨玉道:“琨玉姐姐,你还好吗?” “自……自然。” 沈言轻瞧她那样,说话都快要打结的样子,只不禁失笑,便推她去和春絮宝珠划拳,自己则去看林知寒。 林知寒面上瞧着十分冷静的模样,见沈言轻过来了,却是一言不发,沈言轻盯着她看了半天,又伸手戳了戳她,“璟娘?” 过了好一会儿,林知寒才转头看她,“言轻。” 沈言轻憋着笑,“在想什么呢,璟娘。” “明天该吃什么鸭子。” 听她这话便是醉到不行了,沈言轻笑个不停,又问她,“什么鸭子?” “吃鸭子。” 这样的林知寒实在太新奇了,沈言轻又问她,“要不要回去歇息?” 沈言轻又是难以入眠翻来覆去的一夜,第二日用早饭的时候,秋霜一看见她的脸便惊呼,“哇,言轻,你的眼睛是被人打了吗?” “你才被人打。”她有气无力地回瞪一眼。 秋霜凑到她眼前来,一副像是有什么好消息的模样,问她,“你猜我今天又听到了什么事儿?” 沈言轻吃了半口粥,叹她不愧是包打听,这么大清早的也能知道些什么。 见她完全不在意的模样,秋霜却很在意,轻声告诉她,”还记得那个艳娘吗,明明才入府,谁知被发现偷咱们小姐的东西,还胆敢以下犯上侮辱夫人,所以被打了五十杖卖到烟花巷去了。“ 沈言轻心情愈发有些复杂,她自然知道是谁做的,但仍隐忍不发,只在院中帮忙,就是不去里屋。 秋霜本想拉她进屋,被琨玉拦住了,只道此事旁人无法干预。 林知寒正在屋里头作画,春絮捧了件妃色羽毛缎斗篷进来,“小姐,这斗篷是去年新做的,方才清理顶柜时才发现,竟还未穿过,可要留下?” 她知林知寒衣裳为一年一换,这斗篷料子好,又保暖,只盼能赏给自己。 谁想林知寒向着外头一望,便又低下头去道:“让言轻披上,去府外买些莲子酥来。” 自上回罚过一次后,春絮性子不得不收敛了几分,也不问这其中用意,只猜二人闹了矛盾,于是应下转身出去了。 她出去后,林知寒又轻声道了句,“你跟她去。” 院中,沈言轻正假装修剪花枝实则发呆中,毕竟每天哪有那么多花枝修剪。 春絮过了来,将斗篷往她身上一丢,沈言轻极快地反应过来并接住了。 “小姐让你穿上,去买莲子酥。明日方立冬,也不知你身子是有多金贵。” 后两句嘟囔虽然小声,却清清楚楚地进了沈言轻的耳,她将斗篷披上,故意笑道:“哎呀,多谢小姐体恤,我必定完成小姐吩咐。” 言罢,她也不看春絮几欲发作的脸,转身离去了。 说起来,虽然对着春絮那么说,那也只是有意逗她。 出府的时候,她并没有披上斗篷,一来确实还用不着,二来着实张扬了些,还有最重要的便是她和林知寒之间的心结尚未解开,所以不愿接受。 第九十一章 拖累 琨玉在旁道,“需要去联络一下各位大臣吗?” 林知寒静默片刻,才才开了口,“再看看,先让人去打探一下具体消息,不要自乱阵脚。” 琨玉没有多言,当即领命便去了。 沈言轻与林知寒道,“璟娘,这太子遭罪,不会殃及池鱼。” 她倒是没有细说,只是这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林知寒看着她微微一笑,轻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啊,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你放心,不会。” 话虽是如此说,可裴延尧与林家私交甚笃,若不是林家未有什么高官,只怕是要被拖累下水了。 见他唇边似乎有点油迹,沈言轻伸出手背倾身要为他擦拭,谁知方淮胥下意识一躲,沈言轻身子一歪,连烧鸡都跌到了地上。 眼见着她就要倒了,方淮胥忙一把扶住了她,两人难免地贴近了几分,四目相对着。 沈言轻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蛋子,感觉心跳得快极了,脸都红了几分。 方淮胥先是愣了愣,接着回过神来手一松放开了她。 “啊!!!”沈言轻没有坐稳,直接摔了个屁股墩。 一阵痛意自屁股上传来,她龇牙咧嘴地揉了揉,瞬间转头瞪他,“方淮胥你什么意思?!” 方淮胥站起身来看着她,“从未有人近过我身。” 好半天,那痛意才消失了,沈言轻扶着旁边站起身来,又望见地上躺着的那半只烧鸡,一下扁了扁嘴,险些要哭出来似的。 “方淮胥,你赔我烧鸡!” 方淮胥一下便没了影,沈言轻在原地跺了跺脚。 结果待她回去换了身衣裳,才换完打开门,方淮胥正站在外头,手里提着一只烧鸡。 沈言轻一时不禁笑了,心道这人实在有趣。 “你还真的去买了啊?” 方淮胥点头,将烧鸡提起来递给她,“给你。” 沈言轻笑着接过了,道了句多谢。 那边小姐们的中饭已经结束,不知是谁提议着打马吊,当即又收拾收拾着坐了两桌子。 只是却差了一个空位,但林知寒虽懂,却是不参与这些的,恰好沈言轻过了来,秋霜就猜她偷懒去了,因此上前拉着她道:“言轻聪明,便让她代小姐。” 本来沈言轻是不愿意的,正打算出言拒绝,但突然发现自己没接触过这个,看着还挺有意思的,因此便坐下了。 林知寒坐在她的身边,实施临场教学。 春絮故意在旁道:“可别出了小姐的洋相才是。” 想不到待林知寒教过之后,沈言轻却上手很快,轻轻松松便弄懂了规则,也不再需要她指点。 所以几轮下来,竟次次都是沈言轻为赢家,另外一桌听见她们议论,都不打了,只过来围观她们。 秋霜奇道:“言轻,你不会作弊了。” 沈言轻打出一张牌,只微笑道:“诸位小姐皆在,又是光天化日的,我哪能那么大的能耐呢,都是小姐教得好。” 白烟云与林知寒笑道:“你这丫头倒聪明,难怪时时跟着。” 林知寒含笑不语,其他小姐们也都不禁感叹着,将沈言轻本人都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所以几轮结束后,同沈言轻一桌的小姐都连连摇头说不愿再打了。 引得有人不信这个邪,“我来我来。” 结果才打两轮,便放弃说不打了。 众人皆失笑,沈言轻也打累了,只起身道:“都是诸位小姐有意让我,不然言轻也不会赢了。” 见她如此上道,诸位小姐也只微微笑了。 眼见得太阳渐落,琨玉便将几位小姐送了出去,这边院内则张罗着夜间的事。 为了夜间的安排,几人故意在下午给林知寒喂了好些点心,所以取消了晚饭,只等锁院门了。 此事结束不久,裴延尧只来看望林知寒一趟便回京了。 到底是还未涉入漩涡中心,所以此时表面仍算风平浪静。 这些天来,林知寒总是闷闷不乐,沈言轻发愁得很,又专门让方淮胥去打探了一番,林夫人亦是食欲不振。 沈言轻见她们如此,毕竟自己才是亲眼目睹死亡的那个,难免也不似之前那般日日活泼胡闹了。 倒是有个忽木哲在府里,时不时来寻她,像只狗皮膏药似的,惹得她有时倒还好了几分。 所幸还有一月,林知寒的生辰便要到了,几人筹备着要热闹热闹,一扫这些天来的愁云。 春絮本来不愿意与她们一块,被沈言轻说了一句,“小姐一欢喜,有了赏赐,那不是大家都有吗?” 她这才勉勉强强地不作声了。 这日深夜,沈言轻的房中,几人围着桌子坐着。因唯有桌上点了一支蜡烛,所以房中四下皆是昏暗,衬得她们倒像是在密谋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沈言轻首先发言,“今日我们聚集在此,是讨论如何为小姐过生辰,有没有人有什么想法的?” 秋霜首先发言:“从前府中都是不兴过生辰的,不过是吃顿饭的事。” 琨玉道:“夫人并不注重这些,时常忘记,所以并未给小姐过过生辰,倒都是我们记着。” 沈言轻看向宝珠和春絮,“你俩有什么想说的?” 宝珠摇摇头,“我入府晚,还有很多不知道,也没有什么想法,一切还是听姐姐们的。” 春絮却轻笑道:“这也简单,便和之前一样,关了院门,吃上一顿饭便罢了。” 沈言轻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半天,“我说便喝点小酒,玩些游戏怎么样?” 几人是常在小姐身边伺候的,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别的主意,只得点头答应了。 秋霜突然问道:“那么酒和游戏谁去解决?” “当然是分工啊。”沈言轻道:“我去负责酒,你们准备游戏。” 秋霜将宝珠的袖子一拉,“我们负责,琨玉还要照顾小姐,春絮去准备点心吃食。” 这次讨论很快便结束了,就在几人起身准备各回各房之时,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也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道雷,白光乍现,衬得门外那高大的人影愈发像夜叉似的。 第九十一章 拖累 琨玉在旁道,“需要去联络一下各位大臣吗?” 林知寒静默片刻,才才开了口,“再看看,先让人去打探一下具体消息,不要自乱阵脚。” 琨玉没有多言,当即领命便去了。 沈言轻与林知寒道,“璟娘,这太子遭罪,不会殃及池鱼。” 她倒是没有细说,只是这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林知寒看着她微微一笑,轻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啊,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你放心,不会。” 话虽是如此说,可裴延尧与林家私交甚笃,若不是林家未有什么高官,只怕是要被拖累下水了。 见他唇边似乎有点油迹,沈言轻伸出手背倾身要为他擦拭,谁知方淮胥下意识一躲,沈言轻身子一歪,连烧鸡都跌到了地上。 眼见着她就要倒了,方淮胥忙一把扶住了她,两人难免地贴近了几分,四目相对着。 沈言轻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蛋子,感觉心跳得快极了,脸都红了几分。 方淮胥先是愣了愣,接着回过神来手一松放开了她。 “啊!!!”沈言轻没有坐稳,直接摔了个屁股墩。 一阵痛意自屁股上传来,她龇牙咧嘴地揉了揉,瞬间转头瞪他,“方淮胥你什么意思?!” 方淮胥站起身来看着她,“从未有人近过我身。” 好半天,那痛意才消失了,沈言轻扶着旁边站起身来,又望见地上躺着的那半只烧鸡,一下扁了扁嘴,险些要哭出来似的。 “方淮胥,你赔我烧鸡!” 方淮胥一下便没了影,沈言轻在原地跺了跺脚。 结果待她回去换了身衣裳,才换完打开门,方淮胥正站在外头,手里提着一只烧鸡。 沈言轻一时不禁笑了,心道这人实在有趣。 “你还真的去买了啊?” 方淮胥点头,将烧鸡提起来递给她,“给你。” 沈言轻笑着接过了,道了句多谢。 那边小姐们的中饭已经结束,不知是谁提议着打马吊,当即又收拾收拾着坐了两桌子。 只是却差了一个空位,但林知寒虽懂,却是不参与这些的,恰好沈言轻过了来,秋霜就猜她偷懒去了,因此上前拉着她道:“言轻聪明,便让她代小姐。” 本来沈言轻是不愿意的,正打算出言拒绝,但突然发现自己没接触过这个,看着还挺有意思的,因此便坐下了。 林知寒坐在她的身边,实施临场教学。 春絮故意在旁道:“可别出了小姐的洋相才是。” 想不到待林知寒教过之后,沈言轻却上手很快,轻轻松松便弄懂了规则,也不再需要她指点。 所以几轮下来,竟次次都是沈言轻为赢家,另外一桌听见她们议论,都不打了,只过来围观她们。 秋霜奇道:“言轻,你不会作弊了。” 沈言轻打出一张牌,只微笑道:“诸位小姐皆在,又是光天化日的,我哪能那么大的能耐呢,都是小姐教得好。” 白烟云与林知寒笑道:“你这丫头倒聪明,难怪时时跟着。” 林知寒含笑不语,其他小姐们也都不禁感叹着,将沈言轻本人都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所以几轮结束后,同沈言轻一桌的小姐都连连摇头说不愿再打了。 引得有人不信这个邪,“我来我来。” 结果才打两轮,便放弃说不打了。 众人皆失笑,沈言轻也打累了,只起身道:“都是诸位小姐有意让我,不然言轻也不会赢了。” 见她如此上道,诸位小姐也只微微笑了。 眼见得太阳渐落,琨玉便将几位小姐送了出去,这边院内则张罗着夜间的事。 为了夜间的安排,几人故意在下午给林知寒喂了好些点心,所以取消了晚饭,只等锁院门了。 此事结束不久,裴延尧只来看望林知寒一趟便回京了。 到底是还未涉入漩涡中心,所以此时表面仍算风平浪静。 这些天来,林知寒总是闷闷不乐,沈言轻发愁得很,又专门让方淮胥去打探了一番,林夫人亦是食欲不振。 沈言轻见她们如此,毕竟自己才是亲眼目睹死亡的那个,难免也不似之前那般日日活泼胡闹了。 倒是有个忽木哲在府里,时不时来寻她,像只狗皮膏药似的,惹得她有时倒还好了几分。 所幸还有一月,林知寒的生辰便要到了,几人筹备着要热闹热闹,一扫这些天来的愁云。 春絮本来不愿意与她们一块,被沈言轻说了一句,“小姐一欢喜,有了赏赐,那不是大家都有吗?” 她这才勉勉强强地不作声了。 这日深夜,沈言轻的房中,几人围着桌子坐着。因唯有桌上点了一支蜡烛,所以房中四下皆是昏暗,衬得她们倒像是在密谋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沈言轻首先发言,“今日我们聚集在此,是讨论如何为小姐过生辰,有没有人有什么想法的?” 秋霜首先发言:“从前府中都是不兴过生辰的,不过是吃顿饭的事。” 琨玉道:“夫人并不注重这些,时常忘记,所以并未给小姐过过生辰,倒都是我们记着。” 沈言轻看向宝珠和春絮,“你俩有什么想说的?” 宝珠摇摇头,“我入府晚,还有很多不知道,也没有什么想法,一切还是听姐姐们的。” 春絮却轻笑道:“这也简单,便和之前一样,关了院门,吃上一顿饭便罢了。” 沈言轻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半天,“我说便喝点小酒,玩些游戏怎么样?” 几人是常在小姐身边伺候的,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别的主意,只得点头答应了。 秋霜突然问道:“那么酒和游戏谁去解决?” “当然是分工啊。”沈言轻道:“我去负责酒,你们准备游戏。” 秋霜将宝珠的袖子一拉,“我们负责,琨玉还要照顾小姐,春絮去准备点心吃食。” 这次讨论很快便结束了,就在几人起身准备各回各房之时,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也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道雷,白光乍现,衬得门外那高大的人影愈发像夜叉似的。 第九十二章 再次探访 裴延尧突然被责难,林知寒倒是并未太过慌乱,好似并不在意,或是又笃定裴延尧并不会出事,但谁知她是如何想的。 沈言轻倒是明白她,知道她与裴延尧并无多深的感情,不过是利益驱使的合作伙伴罢了。 另一边,还未过多久,皇后便传了人来传话,让林知寒进宫,沈言轻自然陪着去了。 待一入凤藻宫,皇后便拉着林知寒单独说话,沈言轻不愿听她们说些什么,想起上次那事,只自顾地凭着记忆向着那宫殿去了。 此次那殿外倒是未见有人在,沈言轻望了一望,当即向着里头走去。 这其中竟有着这样一桩令人难以置信的旧事,听得上官璟一番话,两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一变。 沈言轻偏头看林知寒的反应。 难道,她竟是林清筠与上官璟之女,而且,璟娘这其中的璟字,可不就是林清筠在思念着上官璟吗。 林知寒静默不语,看向上官璟,对方亦回视她。 “我们总算见面了。” 林知寒却站起身来,只道了句,“走。” “璟娘,你怎么走了?”沈言轻忙起身跟上。 上官璟听她这话,忙起身上前两步,“这名是筠儿所取?” 林知寒站住了脚,没有回话,沈言轻看她虽面上依旧平静,料想心里肯定不太好受,只替她应道:“是。” 说完还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袖,生怕她走掉。 上官璟只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笑了,“此生也算知足了。” 林知寒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为何不阻止他们写反诗?” 上官璟摇头轻笑,“若你将某事看作如生命一般重要,谁又能阻止呢?” 沈言轻突然感觉他和林知寒,甚至林夫人有些像,确实一对比,那林老爷才像外人。 “离开这里,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或者远离那些人。” 上官璟明白她的好意,但也拒绝了,“他们依旧视我为君主,可那不是他们的错,我也无法放弃他们。” “可是你会死的,当今圣上对你虎视眈眈,意图斩尽杀绝,如今他已将目标放在了梧州,很快他就会找到你的,你不是神仙,你保不住他们但是你要保住自己!” 林知寒越说情绪越有些激动起来,沈言轻难得见她这般,忙上前轻顺她的后背。 不知是否因为刚知晓他才是自己的生父,林知寒的确内心有别样的情绪在,她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令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静自持。 “璟娘。” 上官璟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温和,走上前来看着她,“冷静一点。人各有命,我当年本该死去的,再活了这么久,我已是知足了。” “那你还想见我母亲吗?”林知寒问他。 上官璟轻摇摇头,“筠儿始终在我心中,我不在她身边,她平安,我便心满意足了。” 林知寒没再言语,向着外头走去,上官璟突然喊住了她,“璟娘。” 她站住了脚,并没有回头,沈言轻在旁看着她,又看向上官璟。 “不要再来了,顾好自己。” “你没有什么要与她说的话吗?” 上官璟垂下眼去,只露出一副既苦涩又已释然的模样,“既多年不见,何必提起引她伤心。”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沈言轻腰间戴着的碧玺佩。 那碧玺佩呈桃红色,为能人巧匠雕成了瓜形,瓜身的叶和枝蔓栩栩如生,以黄丝线穿之,上头还系着鸟形翡翠结珠,结珠上下各有米珠一组。 观其工艺,确实不似凡品。 “此佩是?” 沈言轻见他眼中有几分诧异,只应着,“这是小姐予我的。” “说,什么事?”林知寒问他。 裴延尧眼神暗了暗,为她讲清前因后果。 原来京中有反诗流传,为梧州流出,还大大地讽刺了皇帝。 皇帝自然发怒,命人将这作诗之人找出,可花费数月却无结果,且还有新的反诗出现。 于是裴延尧自请为皇帝解忧,顺便视察民情,这才明目张胆地来了梧州。 “这样的事,也须你亲自来。” 林知寒自然不信。 裴延尧轻笑摇头,“老二在外头流连许久,才回京两日便又出了京,我此番出京,也是欲探他行踪,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此事你待如何?”林知寒问他。 裴延尧看着她,“此事只是幌子,交予你来,我去探探老二的究竟。” 院中,沈言轻和秋霜仍坐在廊边,沈言轻不解问她,“秋霜,你之前究竟是怎么看出来小姐喜欢太子的啊?” 秋霜继续打着络子,只笑道:“那还用看,从前太子来得勤的时候你没瞧见,那眼神就只落在小姐身上,小姐呢,一有空就和太子传信,每每同太子说话,都温柔得很。” 沈言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着。 她俩正说着话,裴延尧已是出了来,向着院外去了。 沈言轻一下子站起身来,向里屋窜去。 一进去,林知寒正在榻上坐着,也不知在想什么,口脂蹭了些至脸上,发髻也稍稍乱了几分。 沈言轻掏出帕子上前为她将脸擦拭干净了,捧着脸端详了片刻,方点头,“唔,干净了,这头便让宝珠来重新梳。” 林知寒含笑看她,“你倒像个老妈子似的。” “璟娘说我是,我便是。” 沈言轻满脸笑意看着她,两人对视笑着。 “那太子殿下可不太温柔。”沈言轻故意道。 林知寒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人前可别混说。还有,你是不是将发霉的茶泡给太子喝了?” “嘿嘿。”沈言轻嘻嘻笑着,非常灿烂的模样,“这太子只喝碧螺春,我有什么办法吗?” “你啊你啊。”林知寒无奈摇头,带着几分宠溺,“敢这样对待当今太子,也就只有你了,他也是看在我的面上,才不惩处了你。” 沈言轻一脸笃定,“我就是料定他不敢动我呢,我可是璟娘的人。” 林知寒又是无奈失笑,便让春絮和琨玉进来侍候,吩咐其余三人去藏书阁找些书籍。 这入府也有许久了,沈言轻倒未曾听过有什么藏书阁,还以为书房的那满满两书柜便是极限了。 第九十二章 再次探访 裴延尧突然被责难,林知寒倒是并未太过慌乱,好似并不在意,或是又笃定裴延尧并不会出事,但谁知她是如何想的。 沈言轻倒是明白她,知道她与裴延尧并无多深的感情,不过是利益驱使的合作伙伴罢了。 另一边,还未过多久,皇后便传了人来传话,让林知寒进宫,沈言轻自然陪着去了。 待一入凤藻宫,皇后便拉着林知寒单独说话,沈言轻不愿听她们说些什么,想起上次那事,只自顾地凭着记忆向着那宫殿去了。 此次那殿外倒是未见有人在,沈言轻望了一望,当即向着里头走去。 这其中竟有着这样一桩令人难以置信的旧事,听得上官璟一番话,两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一变。 沈言轻偏头看林知寒的反应。 难道,她竟是林清筠与上官璟之女,而且,璟娘这其中的璟字,可不就是林清筠在思念着上官璟吗。 林知寒静默不语,看向上官璟,对方亦回视她。 “我们总算见面了。” 林知寒却站起身来,只道了句,“走。” “璟娘,你怎么走了?”沈言轻忙起身跟上。 上官璟听她这话,忙起身上前两步,“这名是筠儿所取?” 林知寒站住了脚,没有回话,沈言轻看她虽面上依旧平静,料想心里肯定不太好受,只替她应道:“是。” 说完还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袖,生怕她走掉。 上官璟只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笑了,“此生也算知足了。” 林知寒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为何不阻止他们写反诗?” 上官璟摇头轻笑,“若你将某事看作如生命一般重要,谁又能阻止呢?” 沈言轻突然感觉他和林知寒,甚至林夫人有些像,确实一对比,那林老爷才像外人。 “离开这里,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或者远离那些人。” 上官璟明白她的好意,但也拒绝了,“他们依旧视我为君主,可那不是他们的错,我也无法放弃他们。” “可是你会死的,当今圣上对你虎视眈眈,意图斩尽杀绝,如今他已将目标放在了梧州,很快他就会找到你的,你不是神仙,你保不住他们但是你要保住自己!” 林知寒越说情绪越有些激动起来,沈言轻难得见她这般,忙上前轻顺她的后背。 不知是否因为刚知晓他才是自己的生父,林知寒的确内心有别样的情绪在,她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令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静自持。 “璟娘。” 上官璟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温和,走上前来看着她,“冷静一点。人各有命,我当年本该死去的,再活了这么久,我已是知足了。” “那你还想见我母亲吗?”林知寒问他。 上官璟轻摇摇头,“筠儿始终在我心中,我不在她身边,她平安,我便心满意足了。” 林知寒没再言语,向着外头走去,上官璟突然喊住了她,“璟娘。” 她站住了脚,并没有回头,沈言轻在旁看着她,又看向上官璟。 “不要再来了,顾好自己。” “你没有什么要与她说的话吗?” 上官璟垂下眼去,只露出一副既苦涩又已释然的模样,“既多年不见,何必提起引她伤心。”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沈言轻腰间戴着的碧玺佩。 那碧玺佩呈桃红色,为能人巧匠雕成了瓜形,瓜身的叶和枝蔓栩栩如生,以黄丝线穿之,上头还系着鸟形翡翠结珠,结珠上下各有米珠一组。 观其工艺,确实不似凡品。 “此佩是?” 沈言轻见他眼中有几分诧异,只应着,“这是小姐予我的。” “说,什么事?”林知寒问他。 裴延尧眼神暗了暗,为她讲清前因后果。 原来京中有反诗流传,为梧州流出,还大大地讽刺了皇帝。 皇帝自然发怒,命人将这作诗之人找出,可花费数月却无结果,且还有新的反诗出现。 于是裴延尧自请为皇帝解忧,顺便视察民情,这才明目张胆地来了梧州。 “这样的事,也须你亲自来。” 林知寒自然不信。 裴延尧轻笑摇头,“老二在外头流连许久,才回京两日便又出了京,我此番出京,也是欲探他行踪,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此事你待如何?”林知寒问他。 裴延尧看着她,“此事只是幌子,交予你来,我去探探老二的究竟。” 院中,沈言轻和秋霜仍坐在廊边,沈言轻不解问她,“秋霜,你之前究竟是怎么看出来小姐喜欢太子的啊?” 秋霜继续打着络子,只笑道:“那还用看,从前太子来得勤的时候你没瞧见,那眼神就只落在小姐身上,小姐呢,一有空就和太子传信,每每同太子说话,都温柔得很。” 沈言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着。 她俩正说着话,裴延尧已是出了来,向着院外去了。 沈言轻一下子站起身来,向里屋窜去。 一进去,林知寒正在榻上坐着,也不知在想什么,口脂蹭了些至脸上,发髻也稍稍乱了几分。 沈言轻掏出帕子上前为她将脸擦拭干净了,捧着脸端详了片刻,方点头,“唔,干净了,这头便让宝珠来重新梳。” 林知寒含笑看她,“你倒像个老妈子似的。” “璟娘说我是,我便是。” 沈言轻满脸笑意看着她,两人对视笑着。 “那太子殿下可不太温柔。”沈言轻故意道。 林知寒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人前可别混说。还有,你是不是将发霉的茶泡给太子喝了?” “嘿嘿。”沈言轻嘻嘻笑着,非常灿烂的模样,“这太子只喝碧螺春,我有什么办法吗?” “你啊你啊。”林知寒无奈摇头,带着几分宠溺,“敢这样对待当今太子,也就只有你了,他也是看在我的面上,才不惩处了你。” 沈言轻一脸笃定,“我就是料定他不敢动我呢,我可是璟娘的人。” 林知寒又是无奈失笑,便让春絮和琨玉进来侍候,吩咐其余三人去藏书阁找些书籍。 这入府也有许久了,沈言轻倒未曾听过有什么藏书阁,还以为书房的那满满两书柜便是极限了。 第九十四章 不共戴天 沈言轻今日着实是惊到了,她本来听老宫人的话便有些诧异,想来世上不可能会有二人如此相似,恰好她不明自己身世。 况且在梧州时,上官璟也刚好将留给嘉德公主的东西给了她,不过她将那对流苏带了来,其余都埋在了房间的地下。 那时也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触动,便把流苏带了来,想到若是在上京能找到嘉德公主,将这流苏给她也是好的,还有其余的东西不好携带后面再给也是可以的。 只是未曾想到的是,她竟然便是嘉德公主。 嘉德公主与沈言的母亲相似,但是却不是同一种类型,嘉德公主更像是一个男子,沈言的父亲也是一个男子,但却并非沈言的父亲。 在她看来沈言与沈夫人长得相似并不足奇怪,毕竟沈家也是有钱有势之家。 沈言的母亲是一个十分贤惠的女人,而沈言又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从小就是一个聪慧的孩子。 沈言的父亲沈威,在沈言五岁时,他去了军队历练,而沈言的母亲,在沈威离开的第四年,生病去逝。 那时沈言已经七岁多了,但她的记忆却并没有恢复,甚至是连原先的性格都忘了许多,沈府中唯一一个记住她的人,便是她现在的奶娘张妈,沈府内的每个人,她基本上都记得。 只是沈威走后,她便与家人失去联系,也是在几年前遇到了老宫人,而她的老宫人正是她父亲的贴身侍卫之一,她的奶娘张妈。 而张妈也正是因为沈言父亲的缘故,在沈威去世时,张妈才留了下来,陪伴着沈夫人。 沈夫人是在沈威去世后不久,也就是她十六岁那年,才去世的,而张妈是在她十八岁那年离开沈府的,这件事情除了沈夫人的丫鬟婆子和张妈外,并未有任何人知道。 当初沈夫人的死讯传回沈府后,沈府一片哀戚,但是张妈却告诉沈威她已经离开沈府了,不要再寻找她了。 张妈的这一番举动,倒是令人佩服,也令人感到心酸,但是沈府中的人并不知道张妈是谁,更不清楚张妈在哪儿,只知道她在沈夫人的坟前跪了三天三夜,才离开。 张妈离开后,她又将沈府中所有的事物都交代清楚了,她也知道沈府中有着许多疑问,有着许多的不解,她不希望沈府在这个世界中消亡,也不希望这个世界中有人再受到伤害。 张妈走后,沈夫人便被人安葬了,她走后一年,张嬷嬷也随之离去,而沈夫人的死讯却一直未传回来。 当时沈夫人是怀着一颗悲痛欲绝的心去世的,她的死亡并不光彩,沈威的去世对于沈家的打击也极为巨大,沈家的下人们都在暗地议论纷纷,而沈威的死,也使得沈威在整个沈府的地位一落千丈。 当时的沈威是沈氏一族中唯一的嫡出继承人,也是唯一的长子,他的去世,无疑给整个沈府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而张嬷嬷也因为这件事情而失踪了,沈夫人的死因虽然未明,但是沈威的去世却也不得不让沈家人认识到,在沈夫人去世后,整个沈府将面临的是什么。 沈夫人的离世,沈威的去世,对于沈府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而在这个时候,沈夫人留下的唯一一个遗孤也离开了沈家,那么沈家便失去了唯一的庇护。 沈威的去世,让整个沈府一蹶不振,而沈家人更是无颜面对沈府中的列祖列宗。 在沈夫人离开后,沈家人对沈言也是严厉管教了起来,他们担忧自己的儿子在离开沈府后会变得不堪。 但沈言在离开了沈府后,过的并不好,她虽有着自己的房间,可是却总有着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有时还会对她进行搜查,这让她非常不习惯。 不仅如此,沈言的房间内也摆满了各种东西,让她十分郁闷。 她在沈家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美貌姑娘,但在沈家却一点儿地位都没有,甚至还要被人监视着生活,沈言真心觉得十分憋屈。 可是沈府的规矩,她又不敢违抗。 沈威死后,沈言便成了沈家唯一的继承人,虽然不少人都想将沈言赶出沈府,但奈何沈夫人早已立了一份遗嘱,这也是为何沈言在沈府地位如此尴尬的原因,这份遗嘱便是沈言的生母立下的。 而在沈夫人死后,沈言便成了唯一的继承人,他虽然没有继承到沈夫人的财产,但是却得到了沈府的一半的财产,这一半的财产也足够让他挥霍的。 但是,这些钱财对于如今的沈言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因为对她来讲,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脑海中仍旧回荡着张妈最后的声音:\"夫人说,如果她不在了,那就让我好好照顾大小姐,如果夫人回来了,那么大小姐便要接手沈府,而大小姐也必须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强者,这样才能保全大小姐。\" 张妈的话,一遍遍在沈言的脑海中浮现,她的心底涌起一丝莫名的感动,虽然她的母亲只是一个下人,但是她的母亲却给她带来了许多的帮助,她的母亲,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在这一刻,她对张妈充满了感激,她也决定等张妈回来后,一定要向张妈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张妈虽然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但沈言仍是将张妈放在心中,她一定要将张妈找回来,不仅仅是因为张妈是张嬷嬷的女儿,更是因为她知道,张嬷嬷是沈威的亲妹妹,她的母亲在死前也托付了张嬷嬷,张嬷嬷在死之前,也没有完成张嬷嬷的托付,而如今,她便要替张嬷嬷做到,也算是替自己的母亲完成最后一个心愿了。 而沈威的离世,也引发了一场大乱,沈威的去世对沈威的家族,对整个沈府而言,打击不可谓不大,沈夫人的去世更是导致了沈府上下的颓废。 但好在沈言的出现使得整个沈府恢复了往日的风采,而沈言在这短暂的时期里,也迅速地成长了起来,她也成功地接手了沈府。 而且她还有了自己的房子,虽然不算是太大,但也算是一栋独院,院子周围栽种了不少的花草,还有假山池水等景色,院子也布置得颇有特色。 第九十四章 不共戴天 沈言轻今日着实是惊到了,她本来听老宫人的话便有些诧异,想来世上不可能会有二人如此相似,恰好她不明自己身世。 况且在梧州时,上官璟也刚好将留给嘉德公主的东西给了她,不过她将那对流苏带了来,其余都埋在了房间的地下。 那时也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触动,便把流苏带了来,想到若是在上京能找到嘉德公主,将这流苏给她也是好的,还有其余的东西不好携带后面再给也是可以的。 只是未曾想到的是,她竟然便是嘉德公主。 嘉德公主与沈言的母亲相似,但是却不是同一种类型,嘉德公主更像是一个男子,沈言的父亲也是一个男子,但却并非沈言的父亲。 在她看来沈言与沈夫人长得相似并不足奇怪,毕竟沈家也是有钱有势之家。 沈言的母亲是一个十分贤惠的女人,而沈言又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从小就是一个聪慧的孩子。 沈言的父亲沈威,在沈言五岁时,他去了军队历练,而沈言的母亲,在沈威离开的第四年,生病去逝。 那时沈言已经七岁多了,但她的记忆却并没有恢复,甚至是连原先的性格都忘了许多,沈府中唯一一个记住她的人,便是她现在的奶娘张妈,沈府内的每个人,她基本上都记得。 只是沈威走后,她便与家人失去联系,也是在几年前遇到了老宫人,而她的老宫人正是她父亲的贴身侍卫之一,她的奶娘张妈。 而张妈也正是因为沈言父亲的缘故,在沈威去世时,张妈才留了下来,陪伴着沈夫人。 沈夫人是在沈威去世后不久,也就是她十六岁那年,才去世的,而张妈是在她十八岁那年离开沈府的,这件事情除了沈夫人的丫鬟婆子和张妈外,并未有任何人知道。 当初沈夫人的死讯传回沈府后,沈府一片哀戚,但是张妈却告诉沈威她已经离开沈府了,不要再寻找她了。 张妈的这一番举动,倒是令人佩服,也令人感到心酸,但是沈府中的人并不知道张妈是谁,更不清楚张妈在哪儿,只知道她在沈夫人的坟前跪了三天三夜,才离开。 张妈离开后,她又将沈府中所有的事物都交代清楚了,她也知道沈府中有着许多疑问,有着许多的不解,她不希望沈府在这个世界中消亡,也不希望这个世界中有人再受到伤害。 张妈走后,沈夫人便被人安葬了,她走后一年,张嬷嬷也随之离去,而沈夫人的死讯却一直未传回来。 当时沈夫人是怀着一颗悲痛欲绝的心去世的,她的死亡并不光彩,沈威的去世对于沈家的打击也极为巨大,沈家的下人们都在暗地议论纷纷,而沈威的死,也使得沈威在整个沈府的地位一落千丈。 当时的沈威是沈氏一族中唯一的嫡出继承人,也是唯一的长子,他的去世,无疑给整个沈府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而张嬷嬷也因为这件事情而失踪了,沈夫人的死因虽然未明,但是沈威的去世却也不得不让沈家人认识到,在沈夫人去世后,整个沈府将面临的是什么。 沈夫人的离世,沈威的去世,对于沈府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而在这个时候,沈夫人留下的唯一一个遗孤也离开了沈家,那么沈家便失去了唯一的庇护。 沈威的去世,让整个沈府一蹶不振,而沈家人更是无颜面对沈府中的列祖列宗。 在沈夫人离开后,沈家人对沈言也是严厉管教了起来,他们担忧自己的儿子在离开沈府后会变得不堪。 但沈言在离开了沈府后,过的并不好,她虽有着自己的房间,可是却总有着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有时还会对她进行搜查,这让她非常不习惯。 不仅如此,沈言的房间内也摆满了各种东西,让她十分郁闷。 她在沈家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美貌姑娘,但在沈家却一点儿地位都没有,甚至还要被人监视着生活,沈言真心觉得十分憋屈。 可是沈府的规矩,她又不敢违抗。 沈威死后,沈言便成了沈家唯一的继承人,虽然不少人都想将沈言赶出沈府,但奈何沈夫人早已立了一份遗嘱,这也是为何沈言在沈府地位如此尴尬的原因,这份遗嘱便是沈言的生母立下的。 而在沈夫人死后,沈言便成了唯一的继承人,他虽然没有继承到沈夫人的财产,但是却得到了沈府的一半的财产,这一半的财产也足够让他挥霍的。 但是,这些钱财对于如今的沈言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因为对她来讲,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脑海中仍旧回荡着张妈最后的声音:\"夫人说,如果她不在了,那就让我好好照顾大小姐,如果夫人回来了,那么大小姐便要接手沈府,而大小姐也必须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强者,这样才能保全大小姐。\" 张妈的话,一遍遍在沈言的脑海中浮现,她的心底涌起一丝莫名的感动,虽然她的母亲只是一个下人,但是她的母亲却给她带来了许多的帮助,她的母亲,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在这一刻,她对张妈充满了感激,她也决定等张妈回来后,一定要向张妈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张妈虽然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但沈言仍是将张妈放在心中,她一定要将张妈找回来,不仅仅是因为张妈是张嬷嬷的女儿,更是因为她知道,张嬷嬷是沈威的亲妹妹,她的母亲在死前也托付了张嬷嬷,张嬷嬷在死之前,也没有完成张嬷嬷的托付,而如今,她便要替张嬷嬷做到,也算是替自己的母亲完成最后一个心愿了。 而沈威的离世,也引发了一场大乱,沈威的去世对沈威的家族,对整个沈府而言,打击不可谓不大,沈夫人的去世更是导致了沈府上下的颓废。 但好在沈言的出现使得整个沈府恢复了往日的风采,而沈言在这短暂的时期里,也迅速地成长了起来,她也成功地接手了沈府。 而且她还有了自己的房子,虽然不算是太大,但也算是一栋独院,院子周围栽种了不少的花草,还有假山池水等景色,院子也布置得颇有特色。 第九十五章 未知明日事 沈言轻一时还有些难以消化老宫人的话,她是前朝公主,而她所在意的女子,将成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她中意的男子,是太子的侍从。 可是如今的皇帝和太子,都是她的仇人,她又该如何是好。 老宫人将一封书信摸索着从怀中掏出来递给了她,只与她道,“公主,你将这封信交给侍卫所的闵宸,他会明白的。” “他也是忠于前朝之人?”沈言轻不禁好奇发问。 \"嗯,他是忠于前朝。\"老宫人点头。 \"那他怎么会帮助前朝呢?\"沈言轻更加疑惑。 \"公主有所不知,闵宸其实就是先皇后的贴身侍卫,他是先皇后生前最宠爱的侍从,他一直深爱着先皇后,可惜先皇后已经去世了,所以闵宸只能一个人孤苦终老。\" \"这是为什么啊?\"沈言轻更加好奇了。 \"因为先皇后是前朝公主,先皇后的父亲乃是大夏王朝的国师,闵宸的祖上曾是皇家的侍从,可惜皇族不重视他们这样的侍从,他们也不甘愿屈居人下,所以便暗中勾结朝廷官员,企图谋反,幸亏被我的外公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并且派兵剿灭了他们。先皇后和他们一起遭到了诛杀,闵宸也是侥幸逃脱,后来闵宸便改姓闵,自己做了这个小小的侍从。\"老宫人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沈言轻若有所悟。 \"公主快走,闵宸在等你了。\"老宫人催促。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沈言轻说罢便转身离开。 \"嗯,我知道。\"老宫人应声道。 沈言轻回过神来之时,已经走到了一处院落,她看向眼前紧闭的门,心想:\"闵宸,希望你真的能够帮助我,希望我的选择不错,不管怎样,谢谢你。\"说着她敲了敲房门。 不一会儿,房门便被打开了,里面传来一阵苍老却又富有威严的声音:\"进来,公主。\" 沈言轻推门而入,房间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但是房间的角落却有一个桌子,上面放着几张宣纸,宣纸上有一个红色的朱砂笔字:\"无聊老头。\" \"这是您的字?\"沈言轻看着那字惊讶问道,这是她第二次看到有人写这三个字了,第一次是在沈家村的那次,她见过。 \"嗯。\"闵宸点了点头,\"你坐。\"说罢,他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沈言轻坐下之后,闵宸也坐在了凳子上,两人面对面,沈言轻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敬畏之色,毕竟他们两人的年龄相差太大,不可能平辈论交。 闵宸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面容秀丽清纯,双眼明亮,身材纤细柔弱,不禁点头道:\"不错,你比我想象的要漂亮的多,而且你的气质也很干净,不愧是前朝公主,难怪你父皇会喜欢你,只是你的身份太过敏感,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包括你的母亲和外婆他们,明白吗?\" \"我明白。\"沈言轻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叫什么名字?\"闵宸问道。 \"我叫沈言轻。\" \"你是前朝公主,按理说你应该称呼我为闵大人。\"闵宸说着微笑着摇了摇头。 沈言轻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哦,对不起,闵大人,我忘记您是前朝侍从了。\"说着,她站起身,恭敬地行礼道:\"那我以后就这样称呼您了。\" \"嗯,不用客气,以后你有什么需求就跟闵大人说,我会全力以赴的。\"闵宸点头道,随即拿起宣纸,提笔开始写字,\"对了,这是你父亲留下来的遗书,你可以看看。\" \"哦,好的,那您慢慢写,我先看看。\"沈言轻点头应声。 \"你不用拘谨,你也坐下看,不然我不知道该写什么了。\"闵宸道,他继续提笔在宣纸上写着。 \"嗯。\"沈言轻依言坐下。 \"这是你父亲的遗愿,希望你将来能够继承他的衣钵,成为大夏王朝的栋梁之才。\"闵宸一边写一边说道。 沈言轻接过遗书,仔细的翻阅起来,看完之后,她的眼睛湿润了,这是父亲对她最高的期待,她一定会尽力做好,也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谢谢你,闵大人,我答应您。\"沈言轻抬起头来,郑重的向闵宸道谢。 \"这是应该的。\"闵宸说。 两人又谈了许久,闵宸这才让沈言轻离去,临走之时他叮嘱沈言轻,\"公主,你要多加保重,不然你会吃不好睡不香的,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宫外找闵大人,我会安排好的,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谢谢你,闵大人,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厚望,我一定会让父皇满意的。\" \"嗯,那公主你先去忙。\" \"那您多保重。\"沈言轻转身离开,走在路上,她的心中有着巨大的波澜。 沈言接过那封书信,只见书信上有两张纸,一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娟秀的小楷,一张纸上面写着几句话: \"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但是我依旧会继续保护着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直到死亡那一刻,我也不会离开这里。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只需要将这封信交给侍卫所的闵宸就行,他会帮助你的。\" 沈言将书信紧紧地握在手里,心中百感交集,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遇到这样的情况,她的心里非常矛盾,她是前朝公主,这个事实让她非常的痛苦,她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否则的话她就会连累到整个家族,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但是她又不愿意丢弃自己的国度,这样一来她又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她真是太迷茫了。 老宫人见沈言一脸纠结的模样,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她轻轻拍了一下沈言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公主殿下,其实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想要离开,但是你却不忍心离开,毕竟在你的眼里,你父亲和母亲都是最重要的。 沈言轻不知是如何走出去的,反正当她走在宫道上,看着向着她走来的林知寒时,她的内心有些触动。 林知寒想必是来寻她的,只因为担心。 她突然心生一种想法,上前疾步跑去,一把拉住林知寒的手跑了起来。 若是能这样一直下去。 那该有多好。 可她现在不愿多想,她拉着林知寒跑着,林知寒虽然不太明白,但只含笑跟着她。 沈言轻想,这暂且便够了。 第九十五章 未知明日事 沈言轻一时还有些难以消化老宫人的话,她是前朝公主,而她所在意的女子,将成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她中意的男子,是太子的侍从。 可是如今的皇帝和太子,都是她的仇人,她又该如何是好。 老宫人将一封书信摸索着从怀中掏出来递给了她,只与她道,“公主,你将这封信交给侍卫所的闵宸,他会明白的。” “他也是忠于前朝之人?”沈言轻不禁好奇发问。 \"嗯,他是忠于前朝。\"老宫人点头。 \"那他怎么会帮助前朝呢?\"沈言轻更加疑惑。 \"公主有所不知,闵宸其实就是先皇后的贴身侍卫,他是先皇后生前最宠爱的侍从,他一直深爱着先皇后,可惜先皇后已经去世了,所以闵宸只能一个人孤苦终老。\" \"这是为什么啊?\"沈言轻更加好奇了。 \"因为先皇后是前朝公主,先皇后的父亲乃是大夏王朝的国师,闵宸的祖上曾是皇家的侍从,可惜皇族不重视他们这样的侍从,他们也不甘愿屈居人下,所以便暗中勾结朝廷官员,企图谋反,幸亏被我的外公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并且派兵剿灭了他们。先皇后和他们一起遭到了诛杀,闵宸也是侥幸逃脱,后来闵宸便改姓闵,自己做了这个小小的侍从。\"老宫人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沈言轻若有所悟。 \"公主快走,闵宸在等你了。\"老宫人催促。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沈言轻说罢便转身离开。 \"嗯,我知道。\"老宫人应声道。 沈言轻回过神来之时,已经走到了一处院落,她看向眼前紧闭的门,心想:\"闵宸,希望你真的能够帮助我,希望我的选择不错,不管怎样,谢谢你。\"说着她敲了敲房门。 不一会儿,房门便被打开了,里面传来一阵苍老却又富有威严的声音:\"进来,公主。\" 沈言轻推门而入,房间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但是房间的角落却有一个桌子,上面放着几张宣纸,宣纸上有一个红色的朱砂笔字:\"无聊老头。\" \"这是您的字?\"沈言轻看着那字惊讶问道,这是她第二次看到有人写这三个字了,第一次是在沈家村的那次,她见过。 \"嗯。\"闵宸点了点头,\"你坐。\"说罢,他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沈言轻坐下之后,闵宸也坐在了凳子上,两人面对面,沈言轻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敬畏之色,毕竟他们两人的年龄相差太大,不可能平辈论交。 闵宸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面容秀丽清纯,双眼明亮,身材纤细柔弱,不禁点头道:\"不错,你比我想象的要漂亮的多,而且你的气质也很干净,不愧是前朝公主,难怪你父皇会喜欢你,只是你的身份太过敏感,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包括你的母亲和外婆他们,明白吗?\" \"我明白。\"沈言轻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叫什么名字?\"闵宸问道。 \"我叫沈言轻。\" \"你是前朝公主,按理说你应该称呼我为闵大人。\"闵宸说着微笑着摇了摇头。 沈言轻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哦,对不起,闵大人,我忘记您是前朝侍从了。\"说着,她站起身,恭敬地行礼道:\"那我以后就这样称呼您了。\" \"嗯,不用客气,以后你有什么需求就跟闵大人说,我会全力以赴的。\"闵宸点头道,随即拿起宣纸,提笔开始写字,\"对了,这是你父亲留下来的遗书,你可以看看。\" \"哦,好的,那您慢慢写,我先看看。\"沈言轻点头应声。 \"你不用拘谨,你也坐下看,不然我不知道该写什么了。\"闵宸道,他继续提笔在宣纸上写着。 \"嗯。\"沈言轻依言坐下。 \"这是你父亲的遗愿,希望你将来能够继承他的衣钵,成为大夏王朝的栋梁之才。\"闵宸一边写一边说道。 沈言轻接过遗书,仔细的翻阅起来,看完之后,她的眼睛湿润了,这是父亲对她最高的期待,她一定会尽力做好,也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谢谢你,闵大人,我答应您。\"沈言轻抬起头来,郑重的向闵宸道谢。 \"这是应该的。\"闵宸说。 两人又谈了许久,闵宸这才让沈言轻离去,临走之时他叮嘱沈言轻,\"公主,你要多加保重,不然你会吃不好睡不香的,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宫外找闵大人,我会安排好的,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谢谢你,闵大人,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厚望,我一定会让父皇满意的。\" \"嗯,那公主你先去忙。\" \"那您多保重。\"沈言轻转身离开,走在路上,她的心中有着巨大的波澜。 沈言接过那封书信,只见书信上有两张纸,一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娟秀的小楷,一张纸上面写着几句话: \"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但是我依旧会继续保护着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直到死亡那一刻,我也不会离开这里。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只需要将这封信交给侍卫所的闵宸就行,他会帮助你的。\" 沈言将书信紧紧地握在手里,心中百感交集,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遇到这样的情况,她的心里非常矛盾,她是前朝公主,这个事实让她非常的痛苦,她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否则的话她就会连累到整个家族,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但是她又不愿意丢弃自己的国度,这样一来她又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她真是太迷茫了。 老宫人见沈言一脸纠结的模样,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她轻轻拍了一下沈言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公主殿下,其实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想要离开,但是你却不忍心离开,毕竟在你的眼里,你父亲和母亲都是最重要的。 沈言轻不知是如何走出去的,反正当她走在宫道上,看着向着她走来的林知寒时,她的内心有些触动。 林知寒想必是来寻她的,只因为担心。 她突然心生一种想法,上前疾步跑去,一把拉住林知寒的手跑了起来。 若是能这样一直下去。 那该有多好。 可她现在不愿多想,她拉着林知寒跑着,林知寒虽然不太明白,但只含笑跟着她。 沈言轻想,这暂且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