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第一侯》 第1章 少年与春风 金色的旭日刚露面,就被翻滚的墨云遮住,大风吹扫朵朵桃花,紧接着天边闷雷滚滚。 大乾·武侯府。 偌大的院子中,一老一少正在对弈。 老道士身穿靛蓝道袍,眼角有着些许皱纹,头戴莲花冠,神情凝重,正举棋不定。 棋盘上,黑子被白子杀得片甲不留,场面着实有些惨烈。 而让徐老道难以接受的是,他的对手是位年仅十七的少年郎。 再想着前些日子夸下海口,要教导少年棋艺的话,老道尴尬的脚趾几乎把鞋底扣破。 对面的少年身穿一袭青衫,笔直的坐在椅子上,他面容不算俊美,但轮廓立体,颇有些阳刚之气。 牧知白把玩着一枚核桃,淡笑道:“徐道长,你又输了。” “这个月连输四十九局,一局未胜,这棋,不下也罢!” 徐老道一巴掌拍在棋盘上,黑白棋子顿时凌乱,这才觉得舒服几分。 “有我倾囊相授,道长这个月可谓是进步神速,何必半途而废?” 牧知白转动着核桃,慵懒的依靠在椅子上,“坚持下去,不出三月便可成棋道大家。” “老道自小天赋过人,学什么都快,年纪轻轻就成就四品,确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听到进步神速,徐老道神色颇为自得,而后似乎想到什么,好奇问道:“赢你需要学多长时间?” 牧知白嘴角微微翘起,道:“想赢我,你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老道被噎了一下,而后目光转向牧知白的双腿,叹息道:“若非你双腿残疾,先天元脉不显,定可接替你爹的位置,成为大乾名将之一。” “我乃是大乾小侯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牧知白目光有些暗淡,否认道:“朝堂非我所愿,江湖逍遥才算得上人生快事,可惜,可叹……” “可惜无法行走,无法修行,踏入江湖便是送死。”徐老道摇头,怒而指天骂道:“贼老天,可惜了这么好的天赋!” 牧知白眼角微跳,想起了前世的某人,捏紧了核桃,肚子里生蛆的奸商,别让我再遇见你。 牧知白与常人不同,他带有前世记忆,脑海深处,至今有颗蔚蓝星球难以忘却。 前世的他是名大学生,家底殷实,还未毕业便找好了工作,有个黑长直的女朋友。 可惜周末去郊外游玩,一奸商给他推销核桃,说是秦始皇盘过的,有帝王之气,而且只要998。 牧知白自然不信,但见核桃卖相确实不错,于是砍价到三十块,在奸商肉痛的目光中成功拿下。 谁知他把玩不过几分钟,却见核桃往掌心里钻,而后眼前一黑,昏迷前只听路人在喊,“有人掉井里啦~!” 也不知道掉井里的视频有没有被发到网上,千万别被女神看到……牧知白揉了揉眉头,回过神来。 这方世界与古代相似,但却有妖族、蛮族、荒人……而他所在,乃是大乾王朝京城。 大乾323年。 女帝登基,天下大乱。 北方荒人趁机南下,荒人骑兵骁勇,射手精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如今已占据一洲之地。 大乾大厦将倾,只能堪堪抵挡,屡战屡败,北方战事吃紧,再过不久,恐怕又得失去一州。 而南方的妖国亦是虎视眈眈,这些年国内四品高手尽出,发动大小战争无数,若非镇南侯用兵如神,妖族早已攻破澜州。 大乾国内然明面上以女帝为尊,实则早已四分五裂,朝堂纷争不断,大臣们各自为营。 牧知白的父亲便是镇南侯,赫赫有名的大乾国柱,若没有他的支持,女帝甚至无缘帝位。 早年间,画道大家徐万山曾做“破军”画,卖出黄金万两的高价。 其所画之人,正是镇南侯牧渊。 牧知白曾见过那幅画,黑压压的乌云在天空涌动,男人身上鳞甲反射寒芒,枪尖刺破一只蛟龙的头颅,杀得数十万妖族节节败退,无人敢撄其锋芒。 青云书院大儒陈仁曾言,“我大乾有镇南侯,妖族便不敢踏入澜州半步!” “说起来,北方传来消息,赤阳军大败,大乾已然准备议和,荒人使团不日便要入京。” 徐老道捋着雪白的胡须,道:“老道昨夜为你卜卦,乃是大凶之兆,你近来需得注意些。” 牧知白听出徐老道言辞间有离别之意,蹙眉问道:“道长可是要离开了?” 徐道长乃是受了父亲的嘱托而来,与他脾性相合,乃是不可多得的忘年交。 徐道长笑起来,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老道要去解决一件事,日后还会有相见的机会。” 牧知白拇指摩挲核桃粗糙的表面,遥望翻滚的乌云。 “听说三十年前,青云书院大儒送好友离京,做了首《赠柳符》,闻名京城,至今仍是一段佳话。” 徐老道瞥了眼牧知白,旋即摇头,“你小子棋艺不错,作诗却是为难你了。” 离别诗写的好,那是送行,写不好,便是送葬…… 徐老道自认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打趣道:“老道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你小子手中。” 大乾诗词之道,发迹不过七十余年,比得过唐诗三百首?牧知白嗤笑,不屑与老道士争辩。 徐老大见牧知白不屑,道:“听说今夜你们书院的学子在临仙楼办了个诗会,没邀请你?” 牧知白不作回答。 轰隆隆~ 天空乌云如泼墨似的,压在小小的院墙上,偶尔几颗雨滴打落桃花。 “少爷,不好了!” 穿墨色红边长袍的老人踉跄而来,他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幸而徐老道伸手将他摄到近前。 老程年过七旬,面色酱紫,气喘吁吁,好半晌说不出话,嘴里只零碎蹦出些词句,“澜州、妖…蛮人…伤亡…三陨…联手击杀。” “什么意思?”徐老道眉头拧成团,心底隐隐生出不好的感觉,喊道:“你慢些说,我听不懂。” 牧知白面色阴晴不定,快速说道:“妖蛮两族联合进攻澜州,此战伤亡无数,妖族和蛮族三位三品联手围攻,镇南侯陨落,我说的可对?” “这不可能!”徐老道霍的起身,大袖一挥。 却见老程老泪纵横地点着头,道:“三日前,妖蛮暗中联合,十三万大军攻打澜州城,侯爷他,他陨落了……” 啪! 徐老道将棋盘打飞,黑白两子洒了一地,“他娘的,凶兆原来在这里。” 牧知白握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声音嘶哑的说道:“暂时不要外传,你先下去。” 脑海中,男人粗犷却温和的面孔浮现。 幼时他不能行走,最是喜欢骑在男人的肩上,去看春日的灯会。 七岁时,为了让他能够站起来,男人早出晚归,不知求了多少人。 每日夜里,还特意用元气温养他早已枯萎的经脉,期许奇迹出现。 相似的场景,在脑中飞快的跳动,他甚至没来得及见男人最后一面…… “镇南侯陨落,知音远在澜州,你要小心了。” 徐道长右手按在牧知白肩头,沉声道:“当初镇南侯支持女帝上位,就已经把靖王得罪死了。” 牧知白沉默。 徐老道见他如此,斟酌少许,叹息道:“也罢,老道我过些日子再走。” 第2章 临仙楼 侯府,竹苑。 风雨渐歇,摇曳的烛火映得牧知白脸庞阴晴不定。 他坐在案桌前,皱眉思索,“父亲陨落,靖王必然会对侯府动手,我必须想办法找到保住侯府。” 大乾官场人尽皆知,当年先帝驾崩,靖王夜围宫城,距离皇位一步之遥。 那个时候,正是镇南侯将靖王挡在龙椅前,坚持先皇遗诏,让女帝登上皇位。 此等仇怨,可谓是不死不灭。 十三年来,靖王算计镇南侯无数,皆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想要让他家破人亡,若非后者足智多谋,侯府早已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如今镇南侯陨落,牧知白作为他的嫡子,必然会迎来靖王势力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便如狼群中的羔羊,会被撕的粉碎。 “当务之急,是寻求一靠山,至少是于靖王相当的势力。”牧知白望着摇晃的烛火,念头涌动。 “朝堂之上,女帝自身难保,如今能够与靖王抗衡的,唯有当朝许首辅。” 牧知白眉头轻蹙,以他的身份,目前想要接触许首辅几乎不可能,不过可以通过许泽来试探他的态度。 许泽正是当朝首辅的孙子,与他同样在青云书院求学,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 “说起来,他们今夜在临仙楼办了诗会。” 自从七十年前诗词兴起,诗词在大乾文坛蔚然成风,他们作为青云学院弟子,平日里举办诗会也被视作闲情雅致,是学霸的标配。 若是诗会上有不错的诗词,隔日会于京城流传,受人夸赞。 而作为读书人,有一首万人传诵的佳作,不但能早早进入朝堂大佬的眼底,还会深受青楼女子欢迎。 曾经有位柳姓诗人,就凭着一首好诗,流连青楼三月,未曾花一分银子。 不过牧知白在书院表现平平,诗词甚至还被先生作为典型批评。 只因他是镇南侯嫡子,自然不用为功名发愁,大乾爵位世袭,父亲陨落,他便自动继承爵位,成为侯爷。 再加上镇南侯朝堂树敌众多,他一个不能修行的残废,若是表现得太好,就像是在仇人面前叫嚣着,“你来打我啊!” 正因如此,这等诗会从来不会邀请牧知白这种学渣,成绩优异的学霸们是看不起只会喊666的学渣的。 “不过,今夜说不得要走一遭了。”牧知白随手将核桃甩飞,下一刻,核桃瞬间浮现在手心。 这核桃就是他的金手指,其内自成世界,名源初界,容纳无数灵魂之火。 牧知白只要吞噬灵魂之火,就能获得对应灵魂的知识、武学、经验…… 可惜他空有宝山,却根本无法修行,只能吸收普通人的灵魂之火,他的棋艺,便是来自源初界中的一朵灵魂火。 “倘若我元脉显露,或许就不会这般被动……” 牧知白微微叹息,穿越成侯爷之子又如何,生活依旧如此艰难,他有气无力地喊道:“烟儿。” 门外立刻有女子声音响起,软糯动人,挑人心弦,“少爷,有何吩咐。” “去临仙楼。” 牧知白手心一翻,核桃立刻融入掌心。 帝都,青云书院。 月朗星稀,巍峨青山上,有阁楼、小院、茅屋…… 青云书院首届院长,乃是大乾开国皇帝的谋士,即便三百多年过去,在大乾依旧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如今朝堂大佬,近半都是从青云书院走出。 大儒陈仁坐在花灯下,望着天空银月,目光呆滞。 好半晌,他才重重叹气,自言自语道:“作为诗词的发起人,竟连一首与月相关的诗都做不出,真是老糊涂了。” 七十年前,正是这位大儒在永州栖云山做出轰动文坛的《咏月》,诗词方才在大乾文坛兴起。 陈仁便理所当然的成为诗词的发起人。 可惜,如今这位诗道大家,每每作诗便觉得头痛欲裂,五感失去知觉,现在最怕的就是让他作诗。 “月、花、酒……”陈大儒揪着花白的胡子,回忆着以诗词在文坛大杀四方的情形,只觉得此刻是如此的孤独。 堂堂读书人,若不能人前显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月下喝花酒?”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徐老道提着壶酒,不屑的坐到陈大儒对面,“三年不见,想不到你竟堕落至此。” “呵。”陈仁瞥了徐老道一眼,指着徐老道满是补丁的道士袍,道:“比不得你这个落魄道士,这里不欢迎衣冠不整之人。” 话音落下,院中寒风呼啸,徐老道只觉得有股巨力将他抛向院子外。 他嗤笑几声,身上散发柔和金光,不动如山,“书生的言出法随,就这点威力?” “道家的金丹也不过如此。” 两人互相嘴炮片刻,陈仁夺下徐老道的酒壶,取出两个玉杯,问道:“湘州的桃花醉,说罢,有什么事?” 就凭两人‘一生之敌’的关系,轻易不会相见,更别提这老家伙还舍得送出这等好酒,必定是有事相求。 徐老道正襟危坐,神情肃穆的说道:“镇南侯陨落了。” 陈仁酒壶微抖,洒了几滴在桌面,他眉间藏着些许落寞,叹道:“国柱陨落,大乾局势堪忧。” 他饮一口美酒,嘴唇蠕动,想化悲痛为力量作诗,奈何思绪断绝,好半晌才低骂道:“粗鄙妖蛮!” “我此次前来,是希望你能收牧知白为亲传弟子。” 徐老道捋着花白的胡子,看着陈仁把杯中酒喝光,咽了口唾沫,道。 “牧知白是他的嫡子,若是遭受靖王迫害,我无颜面对他。” 陈仁乃是青云书院大儒,有他做老师,背后便有青云书院撑腰,靖王至少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牧知白。 说罢,他伸手拿酒杯。 啪! 陈仁将他的手打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怒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收牧知白为亲传弟子,便是得罪了靖王,得罪了大半个大乾朝堂!” “我虽是大儒,可还没到能够与靖王抗衡的地步,这一步摆明了是引火烧身。”陈仁抖了抖眉毛,斜睨徐老道。 “更何况牧知白在学院表现平平,连首诗都做不出。” 言下之意,学渣不配成为他的亲传弟子。 徐老道嘴角微抽,那小子棋艺过人,但诗词方面确实没有天赋,他眉头轻挑,“你确定不收?” “我的亲传弟子,必须是诗词一道中的佼佼者。”陈仁坚决否定。 …… 临仙楼,春风苑。 皎月洒下清辉,湖面波光粼粼。 湖中央,雅致的小苑不时传来吟诗声与女子银铃似的娇笑声。 院墙上,绯红的花瓣在月光下悄然绽放,这是西域有名的赤鸢花,只在月光下绽放,花香如酒。 小苑中,案桌上晶莹剔透的碧玉糕、热气腾腾的火尾鸡,繁杂的美食小吃数不胜数。 亭中有八九少年,饮酒作诗,好不快活。 咕噜噜~ 木制的轮子在青石板上滚动,牧知白犹如一尊木雕。 身材高挑的女子着红裙,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她眼睛大而圆,眼角微微上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高挺的鼻梁颇有些域外风情,让那张清秀的小脸更有立体感,最为奇特的是其双眸,竟是左红右蓝的异瞳。 烟儿推着轮椅,与牧知白进入小苑。 顿时有数道目光从牧知白身上扫过,略显诧异后,转而关注他身后的异瞳女子。 当中的一位身穿黑袍,胸口绣有赤红纹路的少年瞥了眼牧知白,举杯朝众人喊道。 “诸位,凝香姑娘与我说了,就以诗词为凭,选出今夜的入幕之宾。” 此言一出,众人便是发出欢呼声音,也不再关注牧知白。 这牧知白在学院中默默无闻,诗词之道也并无佳作,今日不知为何竟想加入他们,心底想来也觉得有几分好笑。 学霸的世界,岂是学渣能够仰望的。 “真是些骄傲的家伙,竟敢无视我们。”烟儿忿忿不平。 牧知白神情不变,目光移向黑袍少年右侧的白衣少年。 少年身高七尺,嘴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剑眉星目,发现牧知白望向他,便举杯示意。 此人便是许泽,当朝首辅许维明的孙子,其身边的黑袍少年,则是靖王之子,秦笙。 许首辅与靖王处在对立面,对父亲态度也算友好,不过朝堂上只有利益,这次恐怕要大出血了…… 牧知白心头盘算得失,右手从袖口滑落,下意识的摩挲核桃。 他并未立即过去打扰,而是默默等待,趁着稍后歇息的空档,再上去与许泽详谈。? 第3章 诗会 “临仙楼这次选的姑娘竟有如此风情。”烟儿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后方的女子身上。 此女身材妖娆,肤如凝脂,在月光下泛着细腻如玉的光辉,她穿着对襟荷边襦裙,给人风情万种的感觉。 她微微扬起精致的下巴,雪白的脖颈极具诱惑力,一颦一笑都勾着在场众人的心弦,偶尔嗔怒笑骂,便引来一阵欢呼。 临仙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隶属礼部,其内佳人无数,有当朝大官的女儿、更有亡国的公主、传闻还有大乾境内极为少见的狐媚女。 “临仙楼的花魁每三年一选,美貌是首要标准,还需考验琴棋书画,吹拉弹唱,而且不能连续当选,有此等容貌并不奇怪。” 牧知白望着柔媚的女子,下意识地讲解道。 “与我相比终究是差了三分。”烟儿扬起下巴,奇异的双眸平添几分灵动,紧接着她便狐疑的低头道:“公子怎对这里的规矩如此熟悉?” 牧知白沉吟少许,“曾在书里读到过。” 书里还教这些?烟儿还想问些什么,却听那位花魁娇声喊道。 “诸位皆是大乾读书人中的佼佼者,有幸得见文采,真是三生有幸。” 凝香食指抚过红润的唇瓣,眸光泛起涟漪,“不如以月为题。” 说什么文采斐然,不过是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凝香眼底隐晦的浮现些许不悦,想到今夜就要在这些人中挑选一人侍奉,心中便多了几分凄凉与孤寂。 “既然如此,便由我来抛砖引玉,献丑了诸位。” 一翩翩少年踏入中央,遥望天空银月,做沉思状,不多时,粗浓的眉毛骤然松开,笑道:“夜半月色凉,有美跃入心。” 凝香言笑晏晏,夸赞道:“月色清冷,却也让人心静,月下美人,仿佛要跳上心尖。” 顿时引来阵阵欢呼与热烈的掌声。 有了少年的抛砖引玉,接下来又有几人饮酒而作诗,期间还不忘与花魁抛了个眼色,期待着能一亲芳泽。 “大荒烟如雨,境山月如钩。” 一少年拎着玉壶,卧倒如醉仙人。 紧接着便听人朗声而起,“索酒添皎月,添衣怯寒鳞。” 有佳人如玉,引得在场少年春心萌动,皆是竭力想要在凝香面前表现,不多时,场中还未作诗的便只剩两人,正是许泽与秦笙。 许泽轻啜美酒,往前踏出一步,笑道:“桂子月中落,天香苑内浮。” 天空皎月如银,夜灯吹落赤鸢花瓣,顿时苑中花香四溢,这句诗用在此处格外应景。 凝香打量着白衣少年,浅浅一笑,露出诱人风情,“不愧是许青云书院的大才子,今夜之后,这首诗必然让临仙楼人人传诵。” “姑娘谬赞了,论诗才青云书院当以秦笙为首,这可是陈仁大儒认可的,想来今夜定能闻名京城。” 许泽眼看了眼秦笙,眼底满是期待,顿时引得一众学子感慨,许泽不愧是首辅孙子,这般气度令人折服。 竟敢捧杀我,真是可笑,今日便叫你明白,什么叫做大乾第一诗才……秦笙望了眼身姿妙曼的花魁,念道:“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众人听得此诗,只觉得眼前一亮,顿时迎来满堂喝彩。 “好诗!” “掬一捧湖水,明月便落在掌心,指尖轻弄赤鸢花瓣,花香浸满衣衫。”花魁眼前微亮,倒不失为一首佳作。 “不愧是我们青云书院的大才子,这会儿恐怕已经传到陈大儒那里,明日多半又得受夸赞。” 有人不吝夸赞,他们私下举行的诗会,陈仁大儒其实都在暗中关注,此刻说不得就在暗中观望。 “今夜若再无佳作,许兄便是凝香姑娘的入幕之宾,可谓是才子佳人,令人羡慕。” 许泽心底不忿,望着凝香那妙曼身姿,胸口一抹白腻令人沉醉,但也只能违心夸赞。 凝香闻言,嘴角泛起微笑,但袖口中的手指因为大力变得青白,她心底终归是不愿的。 秦笙摇头,道:“还有凝香姑娘尚未作诗,若是她拿出首佳作,今夜大家都要空手而归。” 我怎么比得过青云书院的诗魁,这年头睡女人还得讲究个名正言顺,虚伪的男人……凝香强忍着怨念,“许公子说笑了,凝香可没这等水准。” “也可以找人帮忙,我看知白兄弟观望许久,多半是想帮你。”秦笙突兀的将话题引向牧知白。 “我不会。” 牧知白淡淡地回应,靖王与镇南侯不和,两家小辈自然继承这段恩怨,他曾在书院与秦笙口吐芬芳,引来对方的仇视并不奇怪。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学霸们‘和善’的目光,犹如在关照先天灵智未开的二傻子,有秦笙的舔狗则是喊道。 “不会你来凑什么热闹,扰了我等雅兴,快快离去。” “诸位可别忘了前些日子,先生让他作诗,他宁愿逃课也不作,可见确实没有天赋。” “此等庸才,吾羞与你为伍!” 牧知白望了眼发言的人,都是秦笙的舔狗。 许泽眼见场面有些失控,立刻出来说道:“不如稍作歇息,也算是给凝香姑娘思索的时间。” 众人并无不可,于是三三两两聚在某处,开始私下谈话。 诗会举行的目的,除了饮酒作诗,更多的还是人际交往,给参与的学子一个扩大人际关系的机会。 牧知白与许泽出了小苑,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许兄刚才那首诗不错,我觉得比秦笙的还要强上几分。” 虽然是个不懂诗的庸才,但这话说的不错……许泽脸上笑意多了几分,“不知前来寻我,所为何事?” 牧知白挥退烟儿,确认四下无人,这才声音沉重地说道:“我爹陨落了。” 他并未打算隐瞒,既然消息传回京城,想来女帝以及位高权重的大臣皆已知悉,许泽知道只是时间问题。 “什么?!” 许泽眉头拧成团,再度确认周围环境安全后,这才压低声音说道:“镇南候乃是三品武夫,修为通天彻底,怎么可能陨落?” 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位大乾传奇会轻易陨落。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但这是事实。”牧知白望着幽深的湖面,重重地吐出口浊气。 许泽沉思许久,左手落在牧知白肩头,“所以你今夜来寻我,是害怕靖王针对你,想让我爷爷帮你?” 牧知白微微颔首,“还请许兄帮忙。” 许泽凝视他片刻,面容古井无波,摇头道:“知白,你可知我为何愿意同你结交?” 牧知白心头一沉,没有回答。 “皆因你的父亲是大乾第一武夫,他虽然远在澜州,但朝中诸公却不敢有丝毫放肆,就连靖王也只能听从女帝的命令。” 许泽心生仰慕,双手抱拳向天,“若非镇南候神威盖世,你不过就是个残废。” 许泽说完,也不管牧知白如何反应,抽身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不愧是当朝首辅的孙子,利益至上……牧知白揉了揉僵硬的面颊,遥望天空明月,只觉得无垠星空之下,竟无立锥之地。 烟儿缓缓走来,默默的抓住轮椅冰凉的把手,“少爷,我们还进去吗?” 牧知白沉吟许久,目光再度变得坚定,“进!” 既然许泽这条路走不通,便只有破釜沉舟,让诸位大儒知道我这位诗道天才的厉害了……牧知白阖上双目,脑中诗词滚滚而来。 第4章 花间一壶酒 小苑中,众人再度围拢,似笑非笑地望着凝香。 我的梦中情人,是能拯救我于危难之中,能为父亲伸冤之人……凝香眸光复杂,谁家女子不怀春?可怜自从七年前那桩大案,她便被关进临仙楼,任人鱼肉。 凝香心头悲恸,却也只能接受现实,违心地妩媚笑道:“奴家才疏学浅,着实作不出诗,还望诸位见谅。” “既然如此,今夜玩得也算尽兴,不若就早些回去歇息。” 秦笙自然而然地坐在凝香身侧,笑眯眯地指着牧知白,“今夜抱得美人归,还要多亏了知白兄放过我,否则你佳作一出,必然没我等什么事了。” 顿时引来书生们哄堂大笑。 凝香眉头微微蹙起,心头对秦笙感觉又弱几分,想到稍后便要被这种人玷污,心头阵阵恶心,却听那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突然开口。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低沉的嗓音略显轻柔,夹杂着莫名的孤寂,只让人觉得心头微颤。 凝香明亮的双眼放大,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用词朴实无华,但场景却如画卷般徐徐展开,清丽花丛间我摆酒而坐,孤独饮酒。” 小苑中顿时静谧一片,有人不自觉咽了口唾沫,皆因这句诗词而震撼,更为惊悚的是,这等佳句,是从牧知白口中吐出。 许泽瞳孔收缩,不可思议地望着牧知白。 秦笙首先反应过来,虽然有震惊,但仍是嗤笑道:“也不知哪里胡乱抄的,你这可不是在写月,想要出头也要掂量……” 话音未落,却听牧知白再度念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轰! 春风苑中顿时炸开了锅,一道道目光落在牧知白身上,只听湖面有夜鸦呱呱叫。 凝香下意识张开小嘴,红润的唇瓣吐着热气,喃喃重复着:“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许泽只觉得呼吸陡然停滞,脑中飞快的回忆是否听过此诗,最终却骇然发现此前竟从未听闻。 “如此意境高远之诗,不可能默默无名。” 那么便只有一个结果,这首诗是牧知白现场作的?!许泽后退几步,仿佛受到降维打击。 在场诸位学子,惊骇程度相较于许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就相当于高中的学霸,突然发现平日坐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学渣突然成了高考状元。 更可怕的是,他拿满分是因为卷面分只有这么多…… 没读过书的烟儿望着犹如雕塑般的众人,不解问道:“不会傻了?” 春风苑罕见的沉寂了一刻钟,却见牧知白并没有念后面诗句的意思,秦笙下意识的问道:“下面呢?” “下面没了。”牧知白瞥了他一眼。 在场众人顿时觉得呼吸一滞,就像是洞房的新郞,脱下裤子却发现新娘消失了。 牧知白朝凝香拱手道:“此诗乃有感而发,便赠予凝香姑娘了,虽然并不完整,想来却要比秦笙的好上几分。” 说罢,挥了挥手掌,道:“烟儿,我们回家。” 一众学子望着牧知白离去的方向,有人感叹道:“明日这首诗必然名动京城,这是连大儒们都写不出的诗……” 凝香沉默少许,起身施施然朝着牧知白欠身行礼,高喊道:“多谢牧公子赠诗。” 今夜之后,她身价将翻倍,临仙楼必然会抓住这次机会,大肆宣扬,不会让她轻易失身。 …… 青云书院。 “老匹夫,你当真不收牧知白为亲传弟子?!”幽静的院子中,徐老道面色发红,身上元气涌动,院中顿时狂风大作。 “噤声。”陈仁大袖挥动,院中狂风顿时消散,徐老道嘴巴仿佛被胶水黏住,无法张开。 陈仁见他如此表现,这才满意地点头,道:“收牧知白为亲传弟子,绝不可能!” “你……” 徐老道挣脱陈仁的封禁,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一只青羽雀在院子上空盘旋,叫声欢快轻盈。 陈仁顿时露出笑容,“看来今夜诗会出了佳作,多半又是秦笙所做。” 京城大大小小的诗会,陈仁皆有关注,今夜乃是秦笙等人在临仙楼小聚。 青云书院中,若说年轻一辈中谁有机会接替他的位置,必然是秦笙无疑。 徐老道听闻秦笙二字,眼睛微微眯起,而后便回到座位,“我且与你看看,这秦笙到底有何风姿。” 陈仁忘了他一眼,抬手接住青雀,道:“牧知白难以望其项背。” “这秦笙竟有如此天资?”徐老道闻言,面色顿时垮下去,牧知白那小子除了下棋厉害些,好像确实比不过人家。 陈仁并不回答,而是满心期待地望着青雀,“雀儿,让我看看今夜的诗会。” 话音落下,只见青雀双目绽放青芒,竟是将春风苑的情形投射在院子中。 画面中,秦笙站在人群中央,身材挺拔,铿锵有力的念道:“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好诗!”陈仁顿时眼前一亮,笑眯眯地捋着花白胡须,点评道:“秦笙最近进步极大,这首诗可是能把许多老前辈比下去喽。” 徐老道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诗句,不过在画面中发现了牧知白,顿时纳闷道:“这小子瞎凑热闹,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却在这时,徐老道听到了那极为熟悉的声音,竟是牧知白在念诗,“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念的些什么玩意儿,别丢脸了。”徐老道见这小子竟还敢作诗,顿时涨红了脸,不敢看陈仁。 “胡闹!” 陈仁眉头拧起,虎视眈眈地盯着徐老道:“此诗水平之高,连我也难以做出,不得胡乱评价。” 徐老道,“???” 陈仁陡然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看向画面中的牧知白,“这是他作的?” 安静的小苑中无人应答,只听牧知白的声音再度响起,“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举杯邀明月……”陈仁呢喃着,双目无神地重复着诗句,等待许久,却始终不见下句,问出了与秦笙同样的问题。 “下面呢,下面呢?!” 却听牧知白回答:“下面没了。” 青光缓缓消逝,诗会的画面到此结束。 “此诗若是完整,整个大乾文坛都要抖一抖。” 陈仁双目发红,像是野兽看见美女,“此等良才,若是入老夫门下,定可成为大乾诗魁,闻名寰宇!” 念及此处,他迫切地看向徐老道:“要成我亲传弟子,需得过力、智、心三关考验,你让他明日前来。” 老东西,你也有今天……徐老道心头暗骂,而后略显担忧地道:“还有考验?你要知道,牧知白无法修行。” 陈仁微微颔首,道:“这是儒圣定下的规矩,也是青云书院修成大儒的第一关,若是无法通过,便不能入我门下。” 徐老道神情复杂,叹了口气,道:“我明日同他再来拜访。”? 第5章 女帝的馈赠 清晨的青云山,被袅袅山雾笼罩。 古雅的学舍坐落在竹林掩映间,青云书院广招天下学子,其中不乏偏远之地的人。 这些人千里迢迢前来求学,也没个住处,再加上京城房价、物价极高,青云书院便在后山修建上百学舍,专供他们居住。 当然也会收取些费用,不过相较于内城的房价,这些费用不到三分之一。 赵贤祖籍寒州,因仰慕陈仁大儒诗才,这才不远万里拜入青云书院求学,而这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青云书院有种名为青雀的小鸟,乃是大儒养来传诵诗词佳作之用,每有佳作现世,青雀会在次日清晨,及时传给交付会费的学子。 赵贤入学时听闻有这种好事,毫不犹豫地订了三年,可见对诗词之爱乃是发自内心。 “唉,陈仁大儒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佳作,京城各大诗会亦是如此,再这样下去,诗词之道恐会落寞啊。” 眼眶发黑的赵贤喝口清茶,只觉得口中乏味,这位诗痴每日都在期待绝世佳作,只要听见了,便如享用山珍海味般。 他甚至特意打造一个名为‘九藏’的宝盒,其中收集了平生他最爱之诗,值得一提的是,这九首诗并非固定的。 每当有佳作现世,他认为能超越九藏中的诗,便会将最后一名剔除,把新的诗送进九藏。 “唉,今日多半也无佳作。”赵贤顶着双熊猫眼,可叹他不是作诗的料,只能赏析大儒的诗词。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鸟儿鸣叫,赵贤急忙将窗户支开。 青雀欢快的扑棱着翅膀,立在混乱的书堆上,青色的鸟嘴张开,“永安一十三年,三月十七日,临仙楼诗会。” 紧接着,便吐出张黄叶纸,其上详细记录了当夜众学子所做诗词。 青雀送完诗词,便扑棱着翅膀飞走,赶赴下一位学子的学舍。 “秦笙与许泽举行的诗会?” 赵贤听过二人的诗词,虽然在青云书院这一届学子中,算得上格外出色,但始终没有出过名动一时的佳作。 心中期待感顿时骤减,但赵贤还是抱着些许期待读下去,“他们诗词天赋极佳,也确实有机会写出佳作。” “夜半月色凉,有美跃入心。”开场的第一首诗,便让赵贤心情降了几分,乃是书院学子正常水平。 赵贤拍了拍僵硬的面颊,自我安慰道:“这场诗会最主要的看点还是在于秦笙和许泽。” 忍耐着平平无奇的诗词,终于读到了许泽的诗,“桂子月中落,天香苑内浮。” “意境拔高了不止一筹,许泽不愧是青云书院大才子,可惜过于追求完美,只落得个中规中矩的结果……” 赵贤几乎彻底失望,但还是耐着性子去读下去,“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也算不错,这首诗的水平比许泽还要高出许多,但终究成不了名动一时的佳作。” 赵贤失望的将黄叶纸扔在混乱的书堆中,已经没有看下去的欲望,这些人中诗词最强的是秦笙,他也不认为后面的学子能超过秦笙。 “要想寻得一佳作,终归还是需要靠大儒,也不知道陈仁大儒什么时候才会出诗。”赵贤喝了口茶,痛心疾首地指着黄叶纸骂道:“我大乾诗词无人了啊!”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扑面而来,吹动柔软的纸页。 赵贤眼花了一下,望着上面的一句诗,下意识地读了出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赵贤能够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犹如擂鼓,跳动的越来越快,仿佛要脱离胸膛。 咕咚~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口干舌燥,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句诗,无意识的呢喃,“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轰! 脑海仿佛雷霆轰鸣,赵贤隐约望见,自己身穿一袭儒士衫,坐在花丛中举杯独饮,遥望千山万水,却看不见笑容永远都十分柔和的母亲。 一口郁闷之气在心中难以吐出,他发疯似的起身,要去拿被他丢弃的黄叶纸。 噗通! 过于急切的赵贤额头撞在桌上,顿时剧痛无比,但他顾不得许多,将黄叶纸重新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摊开,读出了下一句。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脑中画面再度流转,我举杯邀请明月,与我的影子相对,便成三人对饮,孤寂中却蕴含洒脱之意。 赵贤睁着眼睛,饱含泪光,想起了自己不远万里前来求学的情形,虽说是追求诗词,但却远离了家人、朋友。 “抽个时间回去看看,烛龙撵票价虽高,但也比不上家人的思念。” 赵贤暗下决定,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总算是收获一首大作,他正要往后看,面色却变得极为难看。 学舍中,爆发出一道刺耳的哀嚎,“下面呢?!” 良久之后,赵贤才从失落中回过神来,目光直直地盯着‘牧知白’三个字许久,他表情严肃地站起身来,朝黄叶纸拱手行礼。 他取出珍藏已久的益州宣纸,这是他家乡独有的纸,也是益州闻名大乾的根本之一。 赵贤神色肃穆地将这首连诗名都没有的残诗抄录好,他打开‘九藏’将最下面的一张纸取出,将牧知白的诗放在了第一层的位置。 …… 浓郁的乌云被阳光穿透,形成道灿烂的光束。 朱雀大街贯通京城,宽度达到夸张的150米,如此设计是为了保证皇帝出行不被暗杀。 宽阔的视野会大大提高暗器被阻截的几率,同时也让心怀不轨的人难以隐藏身形。 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回荡,豪华的马车缓缓行驶在朱雀大街上,车壁上是华美的金色浮雕,雕刻着山川大河,日月星辰。 周遭行人纷纷侧目,如此规格,这马车要么是某位亲王,要么便是来自皇宫。 马车内,端坐如松的女子身穿赤鱼服,如瀑的青丝竖成高高的马尾,纤细的眉毛始终保持微微蹙起的状态。 瓜子脸,面庞干净如玉,一双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双手环抱把漆黑长剑,透过帘子大量着朱雀大街上的景象。 “真热闹呀。”身材纤细的女子趴在车窗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姐姐,牧知白是个怎样的人呀。” “他是一个小偷。”李筱玉手轻拨,少女被掐住命运的脖颈,远离窗户。 李雅转了转乌黑的眸子,伸手想要拿桌上的碧玉糕,同时转移注意力说道:“是因为陛下将源丹赐给他了吗?” 李筱露出个复杂的表情,清亮的眼睛望向窗外,叹气道:“你不懂,源丹乃是稀世灵丹,服下便能增寿三百年,还能生死人、肉白骨……” “我听说咱们大乾这枚源丹,乃是世上最后一枚源丹。”李雅的小手爬上碧桂糕,左手浑然不在意地挠着头。 “没错……”李筱眼底浮现恼怒,尤为不忿地说道。 “这源丹本是为‘那位’准备的,陛下已经等了十三年,之前镇南候求过数次,都被陛下拒绝。 可惜他为大乾陨落,陛下觉得亏欠他太多,便决定完成他的遗愿。” “是的,太可恶啦。”李雅心思完全放在香甜的糕点上,随口附和道。 “哎呀。” 洁白的手指弹在李雅的额头,她吃痛一声,立刻抱头蹲下,手中的糕点则是被李筱拿在手中。 “给了源丹让牧知白恢复又怎样,又不能为我大乾创造一名三品武夫,修行九品,即便是最低阶的九品采气境,也需要花费数月感知元气,之后的纳气与合气,普通人至少也要花费两年时间。 他牧知白即便有资格修炼,不过也是从基础开始,踏入九品境界至少也要三月,没有为我大乾带来任何价值,这枚源丹花的实在不值。” 李雅愤懑的挥舞着拳头,揶揄道:“是呀,有谁能够比得过姐姐修行一年就跨入八品开脉境的天才,如今可是京城陛下身边的四品巅峰高手呢?” 李筱听着妹妹的话,嘴角浮现一抹自得,在修行天赋上,她少有敌手,可紧接着就听那个不争气的妹妹说道。 “说不定牧知白一日入境,直接突九品后期,成为比姐姐天赋更厉害的人物。”小丫头揉着额头不满道,这是对李筱抢她糕点的报复。 李筱嗤笑一声,连反驳的话都不屑说。 一日破三境,大乾立国三百年,还未出过这等人物! 马车不急不缓的行驶,不多时便抵达镇南候府,李筱扣响门环。 不多时,一名小厮从门缝里探出头来,他看出女人气质不凡,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阁下是?” 李筱从怀中取出金色令牌。 宫里的人……小厮面色微变,急忙恭敬的开门,而后立刻跪倒在地,“拜见大人。” “牧知白在哪里?”李筱目光看向侯府,幽静的大院,空气里有淡淡的桃花香味。 “少爷一大早就去了书院,并未说明何时归来。”小厮恭敬地回答道。 …… 第6章 院长的背刺 一大早,牧知白就领着徐老道上青云山,长长的青石台阶蜿蜒而上,直没入山雾深处。 “只要能成为陈仁的亲传弟子,虽然不能完全避免靖王的迫害,至少他在明面上不能拿你怎样。” 徐老道频繁地打量着牧知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想不到你小子还藏了手,竟然能做出让陈仁都自愧不如的诗。” “斗了这么多年,我都没让他如此失态,你小子真是我的福星,嘿嘿。” 牧知白问道:“你和陈仁大儒有过节?” “此人乃是我一生之敌,我生平愿望之一,便是斩下此獠狗头。”徐老道神色不忿。 老道士就爱说狠话,昨晚还去找他喝酒,多半是因为女人……牧知白尝试地问道:“他抢了你的女人?” “手下败将,他不配。”徐老道大袖一挥,颇有些傲气地说道,仿佛斗胜的公鸡。 “最后居然是你赢了?”牧知白震惊。 听见这句话,徐老道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蔫了唧地说道:“没,她如今是礼部尚书郑怀安的妻子……” 那你还这么骄傲,两个失败的老男人……牧知白拇指摩挲着核桃。 两人缓缓前行,不多时便抵达陈仁的住处。 翠绿的竹林发出沙沙声,而在竹海之间,一座雅致小苑静静矗立。 身穿白色儒衫的大儒正襟危坐,身前的案桌上放有三杯清茗,以及一副棋盘。 牧知白拱手行礼,正要说话,却被陈仁制止:“棋如人生,下完这局再说。” 这是要给牧知白一个下马威,老东西装的还有模有样……徐老道推着牧知白来到棋盘前。 “你的棋艺比老道还要强上三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这老道士居然承认比我差?陈仁心头诧异,但也猜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忽略他的话,对牧知白说道。 “算是个小测试,由你先手。” 老道士心真黑……牧知白心头腹诽,而后便是笑道:“学生棋艺不精,还请先生指教。” 倒是个谦逊有礼的学生,那便迟些结束……陈仁满意地点了点头,捋着花白的胡须,捻了一枚黑子。 牧知白捏着白棋,啪嗒落在棋盘上。 陈仁黑子立刻落下,仿佛不用思考,颇有一代大儒风范。 竟敢在这小子面前装棋道高人……老道士望着陈仁一副渊渟岳峙的模样,心里狂笑,陈大儒,感受绝望。 一刻钟后。 陈仁眉头紧锁,瞳孔放大,举着黑子不知如何落下。 他端起茶杯,茶水早已凉了,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一饮而尽,随口喊道:“满上。” 热气腾腾的茶水从杯中冒出,他有些头疼地揉着眉心,将黑子投入壶中,“累了,不下了。” “是。”牧知白微微颔首。 身后的徐老道嘴角翘得老高,“那便说正事。” 这老道士的心肯定黢黑……陈仁哪里还不知道,徐老道心知牧知白棋艺高超,摆明了是要看他笑话。 不过这小子棋艺如此高超,甚至远超于我,为何会在书院默默无闻……陈仁转念一想,好个心思灵敏的小家伙,竟然还知道示以弱示敌。 他整理衣袖上的褶皱,语调平缓地问了句,“你可知,要成为大儒弟子,需要什么条件?” “需得过力智心三关。”牧知白眉头微微蹙起,目光有些凝重。 陈仁颔首,道:“智与心关暂且不提,这力之关考验的便是修为,但你连站立行走都做不到,想要通过难于登天。” 这是儒圣定下的规矩,想要成为大儒亲传弟子,必须经过一系列艰难的考验,方能得到书院的认可,这一点,即便是陈仁也难以改变。 青云书院的弟子读书,是为了能心平气和地同敌人讲道理,勤修武道,则是为了让敌人能心平气和地听他说道理。 大乾读书人,可是能提枪上马,阵前杀敌的男儿。 “以知白目前的状况,即便是九品初境,他在对方手下也难以坚持一招。”徐老道语气沉重,对陈仁挑眉道:“你这家伙真是没用,收个亲传弟子还要看书院的意思。” “老道士你既然如此胆大,可敢私下评议道尊?”陈仁毫不留情的怼回去。 “有何不敢,道尊乃是我道门魁首,贫道对道尊佩服得五体投地、顶礼膜拜……”徐老道伸长了脖子,毫不吝啬词汇,俨然成了道尊的舔狗。 道尊乃是道门至高,惹怒了道尊,即便远在千里,说不得便有五雷轰顶。 若我能修行该有多好,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不过既然陈仁愿意见我,想来是有办法……牧知白揉了揉酸胀的额头,斟酌问道。 “先生乃是书院大儒,大乾诗魁,或许会有办法?” “他能有什么办法?”徐老道不屑。 陈仁不理会徐老道,摩挲着粗糙的茶杯,用很平淡地语气说道:“知白昨夜在诗会上作的诗堪称绝世佳作,就是只听了两句,心痒难耐,让我一整夜都没睡好。” 有机会……牧知白心头一喜,拱手道:“待我拜入老师门下,便立刻将下面补齐。” “孺子可教也。”陈仁捋了捋胡须,伸手画了个圈,将三人包围在圈中,低声道:“画地为牢。” 刹那间,青光弥漫,三人被包裹在巨大的青色气泡中。 “此乃书生之道,在我的‘画地为牢中’,能够有效防止旁人偷听。” 陈仁喝了口热茶,瞥了眼徐老道,这才笑眯眯地望着牧知白,“书院有书院的规矩,老夫也有对应之法,可以为你开后门……” “亲传考验,老夫会邀请好友监考,到时你只消走个流程便可……”陈仁笑眯眯地说道。 这不就是作弊,想不到陈仁大儒是这样的人……牧知白急忙拱手行礼,“学生在此就先谢过老师了,待拜师那天,必有大礼送上。” “不必,老夫只是见你诗词天赋不错,不想书院埋没了人才。”陈仁严肃地拒绝,挥手撤掉画地为牢。 却在这时,只听清脆的钟声回荡青云山间,陈仁面色微变,抬目遥望青云山峰顶,“青云钟为何会响?” “青云钟乃是书院法宝,只有发生如晋升大儒之事时,才会自发敲响。”牧知白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 钟声回落之间,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峰顶传出,“陈仁大儒欲收牧知白为亲传弟子,三日后举行入门考验,此次考验由邓慎监考,同届弟子皆可阻拦。” “院长你这个老……老人家,真是不让省心!” 陈仁大怒,指着峰顶欲言又止,最后只能一挥衣袖,“让邓慎监考,这不是存心不让牧知白入我门下?!” 徐老道上前一步,面色不大好看,“怎么回事,不都说好了?” 陈仁像是摇头,怒道:“邓慎与我同为大儒,乃是书院最古板的人,院长指定让他监考,必然是知道我们的打算,刻意阻挠。” 你这画地为牢不是旁人无法偷听,怎么刚说完院长就知道了……牧知白心头吐槽,捏了捏核桃,无语道:“同届弟子皆可前来阻拦,这可真看得起我。” 书院弟子三千,牧知白同届便有近三百人,这三百人中天骄无数,尚还无人有机会成为大儒亲传弟子,如今牧知白这个学渣却在他们之前得到了机会,相当于捅了马蜂窝。 而根据书院的规矩,只要有一位弟子阻截成功,他此次考验就算失败,无缘大儒亲传弟子。 “力、智、心三关,近三百人不可能全上,只会从其中选三人出来守关。”陈仁想安慰牧知白几句,最后却是叹气不语。 徐老道眉头倒竖,怒道:“这不与南疆养蛊之法类似,虽说只是三人,却代表同届学子中,修为最强、智慧最高,心态最为坚定之人,妥妥的三只毒王!” 在这三人的阻拦下,牧知白想要成功的几乎几乎为零,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陈仁顿时有些头疼,而今也只能摇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且先回去准备。” “是。”牧知白抱拳行礼。 同徐老道刚下青云山,便见府上的小厮匆匆赶来,“少爷,宫里来了人说要见你,目前正在府上歇息。” 宫里来人了,是因为爹陨落的关系吗?牧知白心头沉重,随着消息的扩散,靖王势必会发力,可惜他如今连自保都无法做到。 无论如何都要通过考验,这样才有资格迎接靖王的手段…… 与此同时,整座青云山都沸腾了,学子们听着峰顶传来的消息,震怒不已。 “这牧知白是何许人也,居然比我等先一步得到大儒的认可?” “听说是镇南候的嫡子,平日里在学院默默无名。” “牧知白诗才无敌,何来的默默无闻?!” 有知道牧知白昨夜所做之诗的学子大声呵斥。? 第7章 机会 咔嚓! 秦笙踩碎地面的枯枝,不疾不徐地向后山走去,他面色阴沉,脑中反复回荡着那句话。 “陈仁大儒欲收牧知白为亲传弟子,三日之后,举行入门考验,此次考验由邓慎监考,同届弟子皆可阻拦。” 就凭一首残诗,陈仁就愿意收他,那我所做的努力又算什么,他是最没有资格成为亲传弟子之人! 秦笙抖了抖衣袖上的灰尘,踏出繁盛的林木,眼前顿时有水声轰鸣,飞流的瀑布犹如银河。 他目光看向瀑布,冷笑道:“三日之后的考验,我要让你第一关都过不了,让你成为青云书院最大的笑话。” 高山崖壁之上,激烈的水流俯冲,在下方的湖中砸出巨大的水花,而在瀑布正下方,一道身影不动如山。 水流声如万马奔腾,狂躁地冲刷着那人。 一块巨木随着水流落下,砸向他的头颅。 巨木足有上千斤重,在空中犹如一座小山,经过长时间浸泡,若是落在普通人身上,必将其砸成肉泥。 眼见就要被砸中,那人双目精光爆射,只见他右臂挥舞如刀,抬手抡成半月状。 顷刻间,巨木被劈开,擦着他的脸庞险险落下,在湖中掀起巨大的浪花。 不愧是我们中体术最强之人,恐怕已经触摸到六品门槛,而且还修炼了蛮龙体……秦笙气沉丹田,喊道:“程元霸!” 程元霸不理会他,激烈的水流打得皮肤剧痛,他全神贯注,双手揽星抱月,犹如猛虎下山,演练拳法。 满脑子只有肌肉的白痴……秦笙盘坐湖边,安静等待,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这才见程元霸跳入湖中。 紧接着,湖中掀起滔天浪花,古铜色皮肤的男人从湖中跃上半空,稳稳地落在秦笙面前,他嘴里叼了条鲤鱼,鱼尾剧烈跳动。 程元霸将鲤鱼吞下,宽阔的额头下,一双浓眉犹如刀锋,锐利的眸子望向秦笙,“找我什么事?” 语气不善,这是不爽秦笙打扰他修行。 “刚才的钟声你没听到?”秦笙反问。 “听到了又如何,我又不当那劳什子的亲传弟子。”程元霸瓮声瓮气地回答,他身上肌肉如块垒似的,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泽。 果然是个没脑子的莽夫……秦笙看着飞泄的瀑布,道。 “同届三百人中,你的蛮龙体无人能敌,当之无愧的修为第一,所以我想让你做力之关的守关人,让牧知白连第一关都无法通过,狠狠羞辱他!” “我不干。” 程元霸挑眉拒绝,鄙夷地说道:“牧知白就是个残废,而且还无法修行,我出手对付他才是自取其辱,更别提羞辱他。” “先别急着拒绝,为何不问问我能给出什么条件?”秦笙右手背负身后,挺直了腰杆,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程元霸摇头,转身就走,“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对一个残废出手,你……” 话还未说完,秦笙便插嘴道:“皇室体术,龙象功。” 说完,就见程元霸停下脚步,秦笙并不感到意外,龙象功乃是皇室秘传体术,能够修炼出龙象之力,是天下一等一的体术。 如程元霸这等满脑子肌肉疙瘩的武夫,无不垂涎此等功法。 “这可是秘传功法?”程元霸回身,狐疑地问道。 “我爹藏书阁有龙象功的手抄本,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偷出来给你。”秦笙颇为自信,露出个戏谑的笑容,“不过,敢不敢修炼就是你的事了。” 修炼皇室功法,以程元霸的身份私自修炼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若是被发现,免不得要被他老子罚背书。 众所周知,莽夫程元霸斗大的字不识一筐,让他背书无异于自杀,是真正的杀人诛心之法。 “有何不敢?”程元霸皱眉,而后说道:“我帮你挡住牧知白可以,但别想让我做羞辱他的事。” 说罢,转身离去。 武夫只知道龙象功乃是天下一等一功法,却不知皇室根本无人人重视,皆因这功法极难修炼,稍有不注意便会练成废人…… 秦笙满意的点头,望着再度跃向瀑布的程元霸,道。 “三日后,我期待你的表现。” 牧知白,你不是想当大儒亲传弟子么? 我偏让你当不成,还要在数百学子面前狠狠的羞辱你……秦笙大袖一挥,风轻云淡的拍了拍手。 …… 侯府,正堂。 李筱将墨剑斜斜抱在胸间,打量着正堂中的景象。 案几上仙鹤香炉中,有袅袅清香散发,桌上的茶杯释放着热气,而在房间的后方,挂着副画像。 泼墨似的画卷上,黑云压城城欲摧,身长明光甲的镇南候腾空而起。 他的对面乃是一头蛟龙,森寒鳞甲反射寒芒,庞大的身躯几乎将天空遮盖,巨大的头颅被锋利的枪尖挑开。 正是画道大家徐万山的作品‘破军’。 “镇南候不愧是我大乾国柱,真是可惜……”李筱心生感慨,堂堂三品武夫,大乾的顶尖战力,竟这样就陨落了。 而镇南候的陨落,势必会给陛下带来巨大的麻烦,靖王没了顾忌,朝堂恐会大乱…… “姐姐,这桃酥饼真好吃,你快来尝尝。”李雅小嘴鼓鼓,眼里有明亮的光芒,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一双羊皮靴晃啊晃。 李筱没理会吃货妹妹,而是蹙眉看向院外,“已经半个时辰了,这牧知白好大的架子。” 想到此处,李筱不经叹息,陛下将源丹赐予牧知白,实在是糊涂,但作为臣子,她也只敢腹诽几句。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院子里才传来木轮的滚动声。 李筱的眼中出现两人,前方的乃是坐在轮椅上的青衣少年,后方则是邋遢道士推着轮椅。 眼看少年临近,李筱踏步上前,将他挡在门外,“牧知白?” 好强势的女人,感觉对我意见很大,可我都不认识你……牧知白剑眉轻挑,毫不客气的反问道:“你是谁?” “李筱,奉陛下之命,前来送一样东西。” 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没有修为,在青云书院也是默默无闻……李筱在来之前已经查过牧知白,再次感叹世上最后一枚源丹,竟然要用在这种人身上。 “不是,送东西也要让我们进门再说?”徐老道脾气上来,不满地推动轮椅向前,“这里是镇南侯府,别忘了谁才是主人。” 李筱冷哼一声,侧身让开。 “我替她给你道歉。”李雅递给牧知白一枚桃花酥,一双眼睛眯成月牙状,“我叫李雅。” “多谢。”牧知白摆手拒绝,朝李筱问道:“不知李大人前来送什么东西?” 李筱叹息一声,右手从怀中取出枚玉符,元气灌注其中。 玉符立刻释放一阵青光,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其中,随之青光缓缓消失,但牧知白明显的感觉到,这间房变得有些不同。 徐老道眼里有精光,稀罕地望着那枚玉符,“天机符,这可是比书生的画地为牢还要厉害的东西。” 什么东西,还需要用天机符?牧知白眉头蹙起,核桃在掌心转动。 “镇南候陨落,陛下痛心疾首,念及侯爷为大乾戎马一生,决定满足他的愿望……” 李筱从怀中取出个石瓶,石瓶不过巴掌大小,通体漆黑,上面刻画繁琐的纹路,瓶口幽光环绕。 “这是天星石打造的石瓶,如此繁杂的元纹,是在镇压什么?” 徐老道目光凝重,天星石乃是极其稀有的炼器材料,仅仅是这个石品,就值得无数四品高手哄抢。 繁杂的元纹让牧知白仅仅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胸闷气短,他急忙移开目光。 “瓶中是世上最后一枚源丹。”李筱拇指弹开瓶口,繁华的星光立刻笼罩整个房间。 银河在上空流淌,星辰如大荒飘渺的烟雨,紧接着,嘶哑呢喃声在众人耳边回荡,身后仿佛有不知名的存在正在注视。 “源初之丹,传闻此丹取才天外,乃是由丹圣亲手练成,本以为早已消失,想不到今日竟能再次见到。”徐老道口舌干燥。 李筱将石瓶递给牧知白,目光复杂,“这枚源丹对陛下来说意义重大。” 牧知白伸手接住石瓶,却发现李筱握着石瓶的手纹丝不动,道:“陛下圣恩,牧知白自会回报,这枚源丹于我而言,同样意义重大。” 李筱望着少年漆黑的眸子,其中有着十七年来无法行走、无法修行的痛苦,亦有着忍受人们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的坚定。 她下意识松开了石瓶。 牧知白深吸口气,瓶口倾斜,将一枚黝黑的丹药倒出。 丹药不过龙眼大小,表面坑坑洼洼,内核释放璀璨星光,空气中尘埃被点亮,犹如涌动的星海。 “知白,快快服下源丹。”徐老道目光激动,毫不犹豫挡在李筱面前,防止对方暴起夺丹。 牧知白看了眼李筱,毫不犹豫地吞下源丹。 十七年的残疾,连个门槛都过不去的日子,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议论的日子,往日种种不快,皆是化作少年目中最坚定的光芒。 星光入体,犹如冰凉的泉水流向四肢百骸,阵阵光环自体内释放,牧知白身躯悬浮在半空,身体变得透明,其内仿佛蕴藏星河。 清凉的光环从体内往外扩散,他看到漆黑宇宙,星河倒转,星辰坍塌,宇宙最中心的一点光芒释放阵阵光环。 双腿阵阵清凉,枯萎的经脉在此刻迸发活力。? 第8章 牧知白一日破三境 “固守本心,想办法感应天地元气,这会为你之后的修行打下基础,或许在三年内进入八品也不是问题。”徐老道指点道。 牧知白心中惊醒,毫不犹豫地按照脑中功法,舌顶上颚,以三长一短的呼吸方式进行修炼。 天地有呼吸,万物化阴阳……牧知白脑中默念功法,黑暗之中,点点光芒悠然浮现。 “镇南候居然将玄庭经传给了他?”李筱惊讶,玄庭经乃是镇南候所修功法,被称为大乾最顶尖的功法之一。 “这小子曾与我说过,他虽然不能修行,但玄庭经可是背的滚瓜烂熟,尝试过无数次修行。”徐老道笑眯眯地说道,此间事了,他也好安心去办那件事了。 “吞服源丹,牧知白修为会有多大的提升?”李雅咬着桃花酥,伸手抓向上空虚幻的星辰。 “源丹的作用乃是延寿三百年,生死人肉白骨,无法助人提升修为。” 徐老道摇头解释,“不过牧知白天赋过人,厚积薄发,想来突破采气境中期不难,但晋升采气境后期却是不可能。” “一天之内从无法修行到采气境中期,你能做到?”李筱看了眼徐老道,修行并非一日之功,即便是镇南候也用了三个月才突破到采气境中期。 就在两人争论之时,半空中的牧知白元气突然暴涨,刹那时间破开感应元气的关卡,开始疯狂吞噬天地元气。 紧接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瞬间突破采气境中期,而且没有丝毫停滞的意思,如坐火箭似的飞快提升。 “这,这这……”徐老道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牧知白修为从九品中期跨入九品后期,他不自信地看向李筱,“源丹确实无法提升修为,对?” “根据史记记载,高祖皇帝曾吞服源丹,药监司对此做过严肃的记录,源丹确实没有提升修为的作用,否则高祖皇帝或许能冲击一品武夫。” 李筱亦是无比震惊,“这是大乾开国三百年从未有过的奇迹。” “不,他的气息还在提升,已经触摸到八品的门槛。”徐老道眉头拧起,心头掀起巨浪,这小子天资当真如此恐怖? 李雅小嘴微微张开,连桃花酥都忘了咬下。 这牧知白竟然真的做到了,一日破三境……李筱抱紧了墨剑,指尖因为力大变得青白。 回首初次踏入修行时,酷暑寒冬,日日勤奋挥刀三千下,汗水刺痛眼睛的感觉,只觉得上天实在不公平。 “这等天赋,说不得要为我大乾再创一位镇南候!”李筱想到之前说牧知白不配服用源丹的话,不禁脸色发烫。 失神间,又听徐老道出声,“就要突破八品了,这般天资,堪称恐怖。” 一日突破八品……李筱面色难看,牧知白的天赋越好,便越发的验证她之前的话都是错的。 此刻,她反而无比庆幸将源丹送到牧知白的手中。 徐老道感慨万分,“一日踏入八品,对于修行中人来说,这是何等的荣耀?” 李筱下意识的点头,“八品开脉境,乃是修行路上第一道难关,不知多少人卡在这道关卡难以寸进,借着今日的机会一鼓作气,是个非常好的机会。” 话音才落,却见悬浮空中的牧知白睁开双眼,双手握成拳头,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轰! 呼啸的气流扩散,牧知白目中精光爆射,“给我回去!” 旋即众人便是惊愕地发现,牧知白即将突破的气息竟是陡然停滞,而后竟是缓缓回落,稳固在九品后期。 牧知白立在原地,身材挺拔如标枪。 “臭小子,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一鼓作气?!”徐老道满脸心痛,一日破八品,这是天大的机会,却被这小子生生压了回去。 “你这样做是在太不明智了,若是突破八品,必将创造神话。”李筱亦是惋惜摇头。 “我修为突破太快,必然会导致根基不稳,不如留在九品好好打磨。” 牧知白并不在意,相较于修为的暴涨,根基无疑更重要,而且,他对虚无的名头不敢兴趣。 右手握成拳头,牧知白自信道:“待我将根基打磨好,再突破八品也不迟。” 徐老大哑然,望着焕发生机的少年,笑道:“是老道小看了你,八品怎么会是你的尽头。” 李筱亦是苦笑,这等普通人一生都极难遇到的机会,却被少年随意放弃,这该是何等魄力,她自愧不如。 牧知白感受着体内充沛的力量,缓缓抬起右腿,激动地肩头都在微微颤抖,“整整十七年。” …… 大乾皇宫,太清殿。 金碧辉煌的宫殿,女帝伏案批阅奏折,堆积如山的折子,都需要她来做决定。 她身穿金丝荷边裙,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在腰间,瓜子脸,精致的下巴在烛火下犹如美玉。 她仅仅是坐在那里,便让人觉得仿佛冰雕玉琢的雪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将最后一份奏折批阅,女帝揉了揉酸胀的额头,起身走出太清殿,望向皇宫东南角的观星楼。 观星楼始建于安平23年,乃是高祖亲自下令修建,能够承接诸天星辉…… 寒风呼啸,撩动青丝,女帝清冷的眸子中,罕见的浮现一抹孤独与愧疚,“朕实现了你的愿望,可现在有谁能帮我……” “赤阳军大败,荒人对北州势在必得,唯一的路只有议和,而澜州失去了你,妖蛮不日就能夺下澜州,靖王愈发不安分,对我步步紧逼……” 女帝面容复杂,一双狭长的眸子紧蹙。 “可惜了朕的源丹,就这样被牧知白浪费,你可知若是没有这源丹,她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她孤寂地站在夜空下,黑压压的天幕犹如山峦,压得她喘不过气,作为一代女帝,她连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好半晌,女帝好看的眉头松开,长叹一声,“沐叔,没了你我该怎么办?” 李筱赶回皇宫已是深夜,在寝宫没有寻到人,便快步赶到太清殿,果然见那道身影安静的站在夜色下。 女帝凝视观星楼,淡淡的问道:“牧知白的腿好了?” “在源丹的帮助下,已经能够下地行走。”李筱点头回答。 女帝挥了挥手,道:“下去。” 李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牧知白恢复元脉,便立刻开始修行,如今修为已经突破九品。” 女帝微微一怔,“当初我踏上修行路,产生气感可是足足花了三月时间,不愧是镇南候的血脉,刚开始修行便能感应元气,突破九品。” 李筱苦笑,摇头道:“不,并非是突破九品初期,他……” 女帝悄然回身,绝美的脸庞带着些许诧异,道:“突破到九品中期?” 李筱深吸口气,道:“牧知白一日破三境,已然是九品后期。” “一日破三境?!”女帝讶然,问道:“当真?” 大乾开国三百年,还从未听说有人能做到……女帝那双淡然的眸子有着震惊。 “本有机会一鼓作气突破至八品,却被他强行压制,这小子胸怀壮志,若是不中途陨落,必然能突破三品,成为我大乾又一名镇南候。” 李筱回想起牧知白突破时的情形,心中仍是有难以压抑的震惊。 女帝沉吟片刻,道:“往后你暗中保护牧知白,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可我是您的……”李筱神色挣扎,却见女帝眉头轻蹙,那双幽静的眸子仿佛寒潭。 李筱急忙躬身抱拳,“是。” “三日后的大儒亲传考验,若牧知白无法通过,就让他加入天剑司。”女帝右手放在小腹,看不出什么表情。 青云书院的大儒亲传弟子考验,她曾经见证过一场,知道其中的难度到底有多大。 即便牧知白一日破三境,在经验上终归是比不过勤修多年的修行者,更何况是青云书院那些天骄中的天骄? 这是要将牧知白当成心腹培养了,善变的女人……李筱心头吃味,想着从前女帝的重视,心头更加不平衡。? 第9章 断魂枪 暗夜,镇南候府。 牧知白站在案桌前,窗外夜风潇洒,吹散朵朵桃花。 案桌之上,一枚核桃安静矗立。 核桃外有绯红包浆,在烛火下反射光泽,犹如无暇的玛瑙,正是它将牧知白带到这个世界。 “拥有修炼资格,我就能吸收修行者的灵魂之焰。”牧知白伸手捏住核桃,触感冰凉。 接下来的时间,就为三日后的考验做准备,务必要成为陈仁的亲传弟子……牧知白眼前被黑暗吞噬,身躯仿佛下坠,耳畔风声呼啸。 黑暗、虚无的世界中,一点幽光渐渐浮现,进而逐渐扩散,照亮这方世界。 牧知白缓缓睁开双眼,无垠虚空之下,一朵朵绯红火焰正缓缓跳动。 这便是核桃中的世界,源初界。 绯红火焰犹如繁星,在虚无中跳动,它们呈环形排列,数量难以估计。 之前无法踏足修行者的领域,也得不到修行者的经验……牧知白摇头感叹,“如今终于是能够一睹修行者的风采。” 他走过最外层的区域,这一环乃是普通人的灵魂火焰,之前作为普通人,牧知白也只能吸收这层的灵魂火焰。 或许是灵魂还不够强大,每三月时间才能吞噬一朵灵魂火焰,但这些年林林总总也有不少收获。 比如久居山林,枯坐七十年的围棋高手的棋道知识;征战沙场,把头别在裤腰带上的大头兵的趴坑技巧;青楼女子优美的歌唱技巧…… 以不同的视角体验人生,特别是些稀奇古怪的角色,倒是让我涨了不少知识……牧知白逐渐深入灵魂火焰中。 嗡~ 脚尖撞上层无形屏障,触感上像是柔软的幕布,牧知白目光微闪,“这第一层屏障,之前我无论如何都难以跨越。” 发现这层屏障后,他想了许多办法通过,甚至花一天时间,想强行钻进去,不知浪费多少汗水。 最终却都以失败告终。 而此刻,牧知白催动元气,整个人缓缓融入坚硬的屏障,无比轻松的进入第二层火焰环。 第二环与第一环相同,皆是大片跳动的灵魂火焰,绯红的光芒在黑暗中跳动,犹如璀璨星辰。 不过,这些火焰散发的气息却比第一环强上许多,跳动的火焰更加晶莹剔透,更加凝实。 这些都是修行者的灵魂火焰,如果源初界是按照修为划分,那么第二环应该都是九品……牧知白环视四方。 每一朵跳动的火焰都代表着功法、元术、体术,这才是牧知白最大的宝藏,也是他翻身的根本。 “那么,就从你开始。” 牧知白选定附近的火焰,指尖轻轻触摸,既然都是九品的灵魂火焰,吸收哪朵都一样。 轰! 脑海中传来轰鸣声,牧知白眼前光幕流转,灵魂仿佛被撕裂,当他再度睁眼,眼前是一片陌生景色。 老槐树下,山花烂漫。 鬓角发白的男人提着长枪,枪尖斜指地面,安静地站在老槐树下,任由山风吹动青衣。 以意识形态降临在灵魂主人的身上,但不能干预对方的行为……牧知白跟随男人的视角,眺望远方,对这种经历并不陌生。 绯红的花瓣被风吹落,身穿道袍,头戴雨冠的女人拾级而上,她模样秀丽,丹凤眼中蕴含杀机。 女人素手轻弹,背后的三尺青锋便落在手中,只听铿锵如金石破裂之声,锋芒直指男人。 “今日一战,既分生死,也断情缘。” 男人目光复杂,望着女人杀机凛然的脸庞,右臂上扬,枪尖如昂首的蛟龙。 “我耗尽毕生心血创出一套枪法,共有十三招路数,七十二种变化,你此去澜州凶险万分,且看仔细了……” 女人目光有那么刹那变得柔软,紧接着英眉倒竖,挥动青锋斩向男人,“不用你可怜!” 她动若脱兔,身形如惊鸿掠影,手腕微微抖动,剑招便做二十三种变化,犹如狂风暴雨,剑气将落叶撕的粉碎。 男人枪尖骤然挑动,空气中顿时响起尖利的破空声,腰身如地龙翻身,弓步向前,锋利的枪芒将女人斩下的青锋击退。 紧接着他枪尖画圆,每一枪都精准点在青锋手柄下三寸,女人手腕用出巧劲,剑锋侧开枪芒,狠狠劈向男人的脖子。 男人身体后侧,险险的擦过剑锋,悠然后退几步,道。 “此乃第一招,名基础式,与你三尺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讲究的是以点破面,接下来是第二招:山崩。” 男人剑锋似的眉毛微微皱起,其周身元气如脱缰的野马撞向四肢百骸,心脏鼓动犹如雷霆轰鸣,只见其侧身旋转,双手握紧长枪。 呼呼! 枪杆被庞大的力道压弯,空气都是被压塌,充沛的元气包裹枪身,携带万钧之力,砸在女人的青锋上。 女人面色微变,双手握紧剑柄,却见男人飞快侧身,抡动长枪犹如转动的风车,再度砸在剑身上。 铛铛铛。 金石撕裂声响彻天穹,长枪快速打在剑身,逼得女人连连后退,这式山崩示越到后期,所蕴含的力量便成倍增长,如今已是第一枪的三倍! 女人面色凝重,脚尖重重跺在地面,手中青锋倏然扩张,犹如巨大的门板,炽烈的火焰点燃剑身,她猛的提剑上撩。 男人回身抵挡,枪杆因为可怖的力道而弯曲成夸张的形状,他借力横扫,将女人逼退,“燃烧元气之法,终归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女人冷哼一声,将嘴角血迹擦拭。 男人眼中精光爆射,犹如猛虎下山,身躯自然舒张开来。 “第三式:莫回首!” “第四式:千军!” …… 男人倏忽暴起,犹如狂风扫落叶,与女人瞬间拆了数百招。 好强悍的枪法,果然不能单纯以主人修为品级来评定,九品中也会有超越品级的元术…… 牧知白震撼无比,他此刻附身男人,能够细致入微的感受男人的枪法、发劲方式、元气流转回路。 在施展这些枪术的同时,也深深的烙印在牧知白脑海,往后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轻松回忆。 随着十二招枪术出完,男人胸膛、右臂、左脸皆是有大小不一的剑伤,他气息不复之前顺畅,鲜血顺着枪尖滴落。 女人气息紊乱,衣服上有不少的裂口,双手虎口已经被震裂,但却比男人好上太多,她眸光复杂地看着对方,心知这已是他手下留情的结果。 否则凭男人这手枪法,她撑不到这第十二招枪式。 “玉芝,停手。”男人目光温柔,沉声道。 “杀父之仇,岂能停手?”女人避开男人的目光,身上元气竭力爆发,将漫天落叶震得粉碎,“最后一招,分生死,断情缘。” 女人素手抚过青锋,鲜血将其点燃成猩红,她横剑而立,双腿微微弯曲,右手握紧剑柄,左手抵在柄端的位置。 男人叹息,右手收拢长枪,将其插在腰间,周身气势立刻转变,他目光沉重,面无表情,“这最后一招,名为拔剑式,乃是为你所创。” 男人屈膝,右手捏紧枪身。 女人踏步,剑芒滔天而起。 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红芒,直到元气撕裂抵消,夕阳映射在老槐树下。 女人口吐鲜血,脸庞有道如丝的伤口,她怔怔地望着老槐树。 三人环抱的大树被洞穿,树干化为齑粉,落叶漫天。 男人立在落叶中,胸口有道明显的剑伤,贯穿了心脏,他望着女人,温柔笑道:“你觉得断魂枪这个名字如何?” “不!”女人痛哭流涕,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 明亮的烛火中,牧知白微微睁开双眼。 “断魂枪……” 十三招枪术在脑中浮现,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清晰,他伸手取下案桌上的毛笔,手腕微微一抖,柔软的笔封瞬间没入坚硬地板。 但他面色有些苍白,这是灵魂消耗过度的表现。 “接下来想再吸收灵魂火焰,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不过我已经能够修行,可以寻找能够强化灵魂的元术,缩短间隔时间。” ……? 第10章 靖王的手段 夜郎星稀,青云山薄雾袅袅。 “邓兄,尝尝我这珍藏的桃花醉。” 院子里,陈仁笑眯眯地望着对面的中年男人,瞥了眼桌上的桃花醉,这是徐老道送过来喝剩下的。 邓慎穿着黑色儒士衫,国字脸,一双浓郁的眉头总是皱着,仿佛有人欠他钱似的。 他端起酒杯,鼻尖翕动,“酒香浓而不腻,果然是好酒。” 喝了口桃花醉,又夹了几颗花生米,邓慎这才不急不缓地道:“但规矩就是规矩,三日后的考验,我不可能让牧知白通过。” 院长指定他监考,这陈仁便立刻请他喝酒,意图实在太过明显。 顽固不化的老匹夫,可惜了老夫的美酒……陈仁有些失望,这条路果然行不通,他试探性地问道:“当真不行?” 邓慎摇头,为自己倒了杯酒,“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谁人都能走后门通过考验,学院岂不是会乱套?” “我已经了解过,牧知白在学院中表现平平,尤其是修行方面,简直是一塌糊涂,这种学生怎么能成为大儒亲传弟子?” 邓慎说到此处直摇头。 “这让比他更优秀的学生怎么看,勤学苦练十几年,却被牧知白这种人钻了空子,比他们先一步成为大儒弟子,你可知这是许多学生来此读书的目标。 若真是让他通过考验,我青云书院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总之,只要有我在,牧知白就别想通过考验。” 陈仁叹息,举杯饮酒,道:“这小子诗词天赋极佳,书院怎能因为无法修行便将他拒之门外?” “规矩就是规矩,不可能因为一人更改。”邓慎摇头,伸手去那酒壶,“湘州的桃花醉当真名不虚传,再来一杯。” “那就是没得谈了?”陈仁眯起眼睛。 邓慎摇头,“有我在,牧知白不可能成为你的亲传弟子。” 啪! 陈仁打开邓慎的手,怒道:“迂腐的老匹夫,还想喝酒?” 邓慎也不恼怒,国字脸浮现笑意,“若非有美酒,我根本不会来,说几句话换两杯桃花醉,不亏。” …… 天边浮现一抹鱼肚白。 镇南侯府紧闭的大门外,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马车上下来两人。 前方是年纪约摸三十来岁的男人,他身穿绯色官服,肩头略宽,眉头下意识的拧成川字。 身后则是位皮肤黝黑的男子,他穿着黑色劲装,腰挎笔直的黑色陌刀,鹰视狼顾,气度不凡。 趁着下人去敲门的间隙,年轻男子问道:“柳叔,这牧知白胸无大志,而且还是个残废,我们来这有什么用?” 雷易目不斜视,抖了抖袖子,带有教导意味地说道。 “靖王得知镇南候陨落,立刻开始打压我们这一派,昨日已有数名官员被威胁,若是再不采取行动,很快就会轮到我们。” “牧知白虽无能力与靖王斗争,但侯爷或许留了后手,我们始终不相信,侯爷这等足智多谋的人物会轻易陨落。 此次上门,主要是看看侯爷是否有所准备,其次则是想办法让牧知白离开京城,也算是尚书大人报答镇南候的知遇之恩。” 说到此处,雷易亦是微微叹息,感慨道:“寻一偏僻小镇,娶个乡野妇人,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才是咱们这位小侯爷最好的归宿。” 说罢,侯府大门被人打开,一青衣小厮拱手道:“二位请随我来。” 牧知白赤脚站在晨光中,柔软的草地上还有露水,阵阵冰凉,他却尤为享受这种感觉。 他身边立着根长枪,枪杆上刻画着粗糙的纹路,是为了防止手滑,枪尖也是木头,似乎是从一颗树中掏出。 老程站在旁边,欣慰地望着牧知白,道:“此枪乃是侯爷十六岁时亲手打造,用料是南海极珍惜的血槐木,也是他初入武道的第一把武器,” 牧知白伸手提起木枪,脑海浮现男人粗犷的脸庞,神情微微有些恍惚,紧接着他目光变得坚毅,“第一招,基础式!” 枪尖瞬间刺出树枪,带起大片破空声,第一招演练完毕,他并不停歇,将断魂枪的每一招都认真演练。 虽然每个动作的发力,元气的流转路径都稍显生涩,但得益于脑海中的记忆,他的枪法逐渐熟练。 十三招断魂枪演练完毕,已是半个时辰后,牧知白刚收了枪,便见徐老道鬼鬼祟祟的跑进院子。 徐老道见牧知白立在院子中,脚步变得缓慢,拍了拍衣袖,道:“枪法不错,不愧是修行天才。” “怎么一股子醋味?” 牧知白将木枪提在身后,仔细打量着徐老道,而后露出莫名的笑容,“昨晚上就不见你,莫不是去临仙楼了?” 京城大小青楼有数十座,其中以临仙楼最为出名,乃是归礼部直接管辖,真正的国有企业。 “你凭空污人清白,老道一生光明磊落,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他掷地有声,面色涨红,“我想着快要离京了,一大早就去苏记吃了蘸饺,特别是那里的老陈醋,香。” 徐老道说着从身后提了瓶醋出来,“老道还特意为我师父带了一瓶。” 牧知白看了眼老陈醋,道:“我新得了门元术,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老道有些累了,改日。”徐老道锤了锤腰,提着陈醋就往院子里走。 牧知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朝徐老道喊了句,“老道士,脖子上的唇印没擦干净,一把年纪了,小心身体。” 老道士一个趔趄,立刻加快了脚步,一边摸着脖子,一边骂道:“这醋怎么漏了?!” 徐老道刚走,老程便领了两位客人进来。 他穿着绯色官服,身高七尺左右,古铜色的皮肤,炯炯有神的双目如同捕食的猛虎。 其身后跟了一位少年,年纪约摸十八九岁,皮肤黝黑,但身材犹如标枪挺拔,亦步亦趋地跟在后方。 “兵部侍郎雷易,见过小侯爷。” 雷易早已望见站在庭院里的牧知白,眼底闪过震惊,小侯爷的腿恢复了,这是能够修炼了? 他旋即微微摇头,现在才开始修行,注定无法取得太大的成果,要想正面对抗靖王,至少也要四品境界的修为。 牧知白收了长枪,道:“老程已经备好茶水,二位请随我来。” 三人进了正堂,牧知白坐在主位,喝了口茶,问道:“不知雷侍郎来府上所为何事。” 雷易目光变得严肃,身子朝牧知白的方向侧了侧,沉声道:“昨日朝会,陛下公布了镇南候陨落的消息,想要追封镇南候谥号:文武。” “可惜靖王一派不但极力反对,还想给镇南候安个治军不力、贪功冒进,致使澜州十万精锐被妖族抹杀的罪名。” 靖王果然动手了,恐怕下一个就会是我……牧知白眼睛微微眯起,手心紧紧地捏住核桃。 “陈尚书反对靖王,因此惹怒了对方,你们今日前来是想看看我爹是否准备了后手是么?” 安静的正堂中,雷易手中杯盖不自觉敲响,身旁的陈适诧异的望着牧知白。 仅仅从我这些话中就推断出这些信息,这为小侯爷看来也不是外人传的那么简单…… 雷易端正坐姿,道:“靖王势力已经动手,我们这边不少官员都受到威胁,尚书大人一夜未眠,始终想不出解决的法子。” 女帝在朝最大的助力就是我爹,如今没了他,靖王就更加肆无忌惮,过不了多久,恐怕就会夺位……牧知白摇头,道:“我爹并未留下任何嘱咐,你们恐怕只能靠自己了。” 雷易面色难看,道:“小侯爷不如再想想?” 牧知白沉默。 第11章 实战 空气中顿时一片寂静,好半晌过后,雷易这才叹气道:“也罢,我回去再同尚书大人商议,但如今靖王势大,朝堂已然失衡,小侯爷可有什么打算?” “雷侍郎有何想法?”牧知白盘着核桃,问了一句。 雷侍郎放下茶杯,从怀中取出块铜令,道:“镇南候陨落,靖王必然不会放过小侯爷,为今之计是早早逃离京城,才能免除性命之忧,尚书大人已为小侯爷打理好一切。” 兵部尚书陈知镜不愧是爹的心腹,帮我逃离京城,这是用他一家老小的命换我一人……牧知白面容复杂,问道。 “靖王不可能放任我离开,而且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爹被被诬陷成大乾第一罪人。” 就凭你想要对抗靖王,太幼稚了……雷易微微摇头,道:“靖王不是你能对付的,如今连女帝拿他都没办法,小侯爷还是早做准备。” “雷侍郎好意我心领了。”牧知白朝雷易拱手道谢。 雷易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长长的叹息,道:“也罢。” 正要离开,却听牧知白说道:“看这兄弟的陌刀是军中制式,我最近刚好修炼了一门枪法,不知能否赐教一二?” 我虽然拥有断魂枪主人的相关经验,但要想快速成长,只能依靠实战……牧知白望着皮肤黝黑的少年。 对方气息悠长,行走间颇有军中风气,想来是个不弱的高手。 “小侯爷,陈适乃尚书大人之子,自小在军中摸爬滚打,十六岁前往北方与荒人作战,如今已是六品全真境。” 这位小侯爷是在太过天真,练了几日枪法就想挑战陈适这种军中好手,真是……他斟酌着语气,道。 “陈适这小子下手不知轻重,恐怕会伤了小侯爷。” 不知天高地厚,我便让你知道天才与庸才的差距……陈适站出来,拱手道:“我会将修为压制,以普通人的力量与小侯爷切磋。” “甚好。”牧知白点头,提了红木枪朝院中走去,“我昨日才学这门枪法,还希望陈兄能够帮忙指点。” 希望陈适这小子下手轻些,别让咱们这位小侯爷输得太难看……雷易揉了揉额头,起身跟了出去。 庭院中,小院阳光明媚。 徐老道躺在草坪上,懒洋洋地揉着腰,眼见牧知白与另一个小子对立,立刻笑眯眯的道。 “刚开始修行就迫不及待招人对战,想法倒是不错。不过另一个小子身上杀气浓郁,显然是沙场锻炼出来的,希望别被揍的太惨。” 雷易神情严肃,站在阳光下,道:“陈适,你若是敢伤了小侯爷,就给我滚回虎贲营去。” “虎贲营,是那只素有军中尖刀之称的军队?”牧知白提了长枪,双腿微微弯曲,气沉丹田。 “尖刀之称,是镇南候的评价。”陈适下巴微微扬起,他取下腰间的陌刀,以未出鞘的陌刀摆出了架势。 以未出鞘之刀对敌,这是有着强大的自信。 牧知白并未因对手的轻视而愤怒,手腕微微抖动,枪尖顿时挑出个枪花,他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 好老练的攻击,这是昨日才开始学习?陈适心头惊讶,如此老道的进攻角度与力道,比军中老兵还尤有过之,根本不像是刚入门的新手。 他弓步往前一踏,双臂肌肉犹如麻绳凝聚,只见他双手握住刀柄,毫无花哨的横刀格挡。 铛铛铛! 画圆的枪尖飞快挑动,接连点在陌刀上,每一次的攻击都会以极刁钻的角度,击打在横刀上,逼得陈适不得不连连横挡。 每一次的攻击都比上一次更加狠厉……陈适心头震撼,牧知白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许久未握枪的老兵,重新拿枪后逐渐找到出枪的感觉。 “不,这根本不是普通老兵能够掌握的枪法……”陈适右步后撤,在草坪上踏出深深的脚印,这才将枪尖传递的力量卸掉。 陈适腾空而起,陌刀立劈,牧知白立刻弹枪上挑,刺向他的腰部,谁知后者仿佛早有预料,脚尖横踢,身子瞬间侧旋,陌刀横斩向牧知白。 铛! 长枪与陌刀碰撞,发出沉闷如雷霆般的声音,紧接着两道身影陡然倒飞,陈适双脚在草坪上犁出两条长长的痕迹,牧知白则是脚尖连点数十步,方才卸掉红木枪上的力道。 两人皆是紧紧地盯着对方,没有立刻发动进攻。 “小侯爷当真是昨日才开始修炼这枪法?” 雷易看着与陈适斗了个势均力敌的牧知白,眼皮微微跳动,“他应该是早就暗中开始修炼,不然这说不通。” 陈适是谁? 十六岁修为踏入七品,十七岁便在边关与荒人战斗,是经历战火洗练的老兵,如今回到京城,立刻就被虎贲营统领看中,作为未来的统领培养之人,是在大乾年轻一辈中排得上号的人物。 而小侯爷牧知白,双腿残疾十七年,从来没有修行过的人,却在今日用仅修炼了一天的枪法,与陈适打了个势均力敌,这怎么可能? 徐老道揉腰的动作停下,笑容变得凝滞,在场四人,他是最了解牧知白的。 这小子昨日才开始修行,虽然一日破三境,天资着实惊艳,但终究没有修炼过元术,也没有实战经验,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这小子使了手堪称老辣的枪法,与一个快突破五品境界的小子打了个势均力敌。 徐老道嘴角抽搐,双目有些失神,喃喃道:“可是这小子昨日还不会枪法啊!” 锵! 陈适手中陌刀出鞘,他神色凝重地望着牧知白,沉声道:“陌刀出鞘,若是扛不住立刻出声,否则可能会重创你。” 他战意凛然,右腿往前一跨,双腿微微弯曲,细长的陌刀顺着手臂,横在腰间。 “横刀术,陈适竟连这门刀法都学会了?”雷易心中感慨,横刀术乃是虎贲营必修功法,是高祖皇帝所创,乃是战场杀敌之术。 下一刻,雷易便是面色微变,立刻喝道:“陈适,不得伤了小侯爷。” “无妨。” 牧知白摆手,只见他红木枪沉于腰间,目光炽盛地说道:“我这枪法名为断魂枪,共有十三招七十二种变化,接下来是第二招,山崩式!” 牧知白浑身肌肉紧绷,猛然向前冲击,紧接着一个踏步,身躯骤然腾空,红木枪因为巨力弯曲,犹如风车似地砸向陈适。 “横刀而立!” 陈适双目射出精光,陌刀以一种古怪的节奏震荡,轻易便将红木枪挡下,但紧接着第二枪来袭,他目光凝重,掀起漫天刀光,两人瞬间过了数十招。 这陈适果然实力强悍,刀刀皆是冲着他要害而来,牧知白毫不犹豫的往下施展,断魂枪十三招接连而出。 眼看着战况激烈的两人,雷易眼睛微微睁大,身子微微前倾,“这真是我们听说的小侯爷,当真是流言误人。” 越打越熟练,相较于第一枪熟练了数倍……徐老道捋胡子的动作停滞,若是所料没错,这小子应该是昨日才开始修炼这门枪法的。 好半晌,徐老道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无语凝噎道:“怪物,真是怪物。” 叮! 空气中突然传来清脆声音,牧知白身子在草坪上划动,另一边,陈适稳稳地站在原地。 下一刻,陈适的脸颊上,一道细长如丝的伤口浮现,殷红的血珠溢出,他双目无神的盯着陌刀,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寒风萧瑟,却无人应 第12章 闯关 月正当空,青云书院。 砰砰砰! 静谧的庭院中传来急促且低沉的击打声。 秦笙双掌化作血红,犹如烧红的烙铁,招式大开大合,时而如捕食的猛虎,时而如展翅的苍蝇,击打在程元霸周身。 程元霸矗立在原地,犹如冰冷的铁塔,竟是没有丝毫动弹,只见其古铜色皮肤上,有漆黑的蝌蚪纹路若隐若现。 “你这是在给我挠痒痒?”程元霸双手环抱,浓郁的眉头倒竖,神色颇为不耐烦。 砰! 秦笙用尽全力打出最后一击,终于逼地程元霸后撤半步,他大口喘着粗气,摆手道:“同境界的情况下,除非动用杀招,否则我破不开你的蛮龙体,真是可怕的肉身。” 程元霸拍了拍长衣,块垒般的肌肉几乎将衣服撑爆,“明日有我镇守第一关,你大可以放心了。” 秦笙坐在椅子上,喝杯清茶润了若嗓子,摇头道:“凡事要做万全的准备,我为牧知白可是备足了大礼。” 正说着,不远处的阴影中,一道人影走了出来,“第二关智之关有我镇守,即便他通过力之关,也绝不可能从我手下通过。” 来人身穿银月袍,腰上挂着青色玉坠,脚踩云纹厚底靴,一副翩翩公子打扮,正是许泽。 程元霸有些诧异许泽的出现,旋即便是冷笑道:“一股酸臭味的书生,你是觉得老子守不住?” 许泽淡淡地忘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这个满脑子只有肌肉疙瘩的莽夫,机智的书生只会凭脑子取胜。 秦笙举着茶杯,向许泽颔首笑道:“不知许兄准备得如何?” 许泽说道:“我已经向元合大儒求了一题,就凭牧知白那个脑子,他绝不可能在规定时间内答上。” “元合大儒在出题考试之道颇为擅长,往年考试,我等最怕的便是由他出题。” 秦笙满意点头,道:“许兄大才,想不到连元合大儒都说动了,想来再过些日子就能成为亲传弟子。” “区区一道考题,不足挂齿。”许泽摇头,不愿多说。 “如今咱们同届力之最强,智之最强,和我这心之最强齐聚,我可是越来越期待明日的考验了。” 秦笙再度举起茶杯,朝许泽与程元霸笑道:“来,为咱们明日的旗开得胜,先干一杯。” …… 翌日清晨,当天空撒下第一缕阳光,整座青云山都沸腾起来,莘莘学子,皆是聚集在探云台前。 探云台在青云山腰,传闻乃是儒圣在这里掏出块平台,为的是依山邀月,垂钓云海。 此刻早已聚集数百学子,皆是兴高采烈地望着中央位置,那里就是今日考验的场地。 “听说镇守三关的,分别是程元霸,许泽,秦笙?” “此事已经传开了,同届之中,以程元霸的蛮龙体为力之最强,许泽大才子为智之最强,秦笙则是心之最强。” “那牧知白今日想要通过考验,无异于痴人说梦,不知天高地厚。” …… 学子们议论纷纷,但大抵都表达出一个意思,牧知白今日想要通过考验,绝无可能。 探云台左侧,有早已排列好的座椅,李筱听着周围学子的议论,眉头微微挑起。 李雅吃了口甜瓜,一双小眼睛弯成月牙,甜甜的说道:“也不知道这些人知道牧知白一日破三境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还吃,你都胖了一圈了。”李筱劈手夺下妹妹的甜瓜,摇头道:“我观这程元霸气息悠长,皮肉如同金石,肉身必然极为强悍。 牧知白刚开始修行,连元术都没修炼过,实战经验更是为零,想要打败程元霸是不可能的。” 靠山那边的高台上,陈仁听着学生们的议论,又看了看气势汹汹的秦笙三人,忍不住长叹,“难啊。” 其身侧的邓慎嘴角带着笑意,道:“你可看清楚了,这便是大势所趋,若真让牧知白成为亲传,其他学子会如何想?” 他顺势拍了拍陈仁的肩,安慰道:“牧知白连程元霸那关都难以通过,你在这里看着面子挂不住,还是早早离去。” 陈仁拍来他的手,冷哼一声,“老夫的选择没有错。” “这句话着实没什么底气。”邓慎斜昵他一眼,眉头却是微微皱起,看向探云台前的山道, “他来了。” 天光乍泄,明媚的阳光洒在那身青衣上,牧知白右手提着长枪,迎着冷硬的山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少年青衣飘荡,一双狭长的眸子直视前方,他神情平淡,在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没有丝毫慌乱。 牧知白踏上探云台,目光肃穆,“青云学院人届弟子,牧知白,特来参加亲传考验!” 雄浑的声音回荡在云海间,探云台上先是鸦雀无声,紧接着爆发轰天热潮,一道道目光皆是不可思议的望着牧知白。 “他能够站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牧知白的腿天下无人能治,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这……” “看他的模样,不但治好了双腿,还开始修行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 人群中,秦笙笑容凝固,直直地看着牧知白的腿。 程元霸看了眼牧知白的枪,懒洋洋收回目光。 许泽眼底闪过惊讶,把玩着腰间的赤龙玉佩。 陈仁望着矗立在阳光中的牧知白,抢在邓慎前头,笑道:“大儒亲传考验,开始!” “此次考验,将在须弥界举行,程元霸守力之关,许泽守智之关,秦笙守最后的心之关。” 邓慎站在中央,伸手从袖口取出一枚碧叶,神情肃穆地问道:“牧知白,你确定要闯关?” “确定!” 牧知白提枪而立,今日他必须若不能通过亲传考验,便无法获得庇护,更加没有可能对抗靖王。 邓慎微微颔首,抬手便扔出碧叶,那碧叶迎风而上,散发莹莹绿光,紧接着在云台上投射一座青山。 “拥有须弥世界的法宝,青云书院当真是财大气粗。”徐老道望着演化巍峨青山的碧叶,惊叹不已。 “牧知白,你若有本事便闯进来,我在最后一关等着你。” 秦笙忘了眼牧知白,许泽没有回头,程元霸仍旧是面无表情,三人齐齐没入青光。 随着秦笙三人镇守青山,邓慎这才看向牧知白,“闯过三关,敲响青云钟,你就能成为大儒亲传弟子,入山。” 牧知白提枪踏步,身躯没入青光中,眼前光景变换,他瞬间来到青山脚下,不远处的台阶上,程元霸盘膝而坐。 眼见牧知白进入须弥界,程元霸缓缓起身,双手抓住衣襟骤然用力,只听撕拉一声,露出古铜色肌肉犹如铜汁浇筑。 “我这身蛮龙体,自修成以来无人能破,在人届学子中,堪称战力第一。”程元霸迈步而来,皮肤上有漆黑的纹路浮现,他目光灼灼。 “虽然不知道你的腿为何恢复,但你并不具备修为,想要攻破我的防守是不可能的,你自己退出去。” 须弥界中的景象清晰反应在探云台上,数百学子望着程元霸残暴的一面,亦是苦笑连连。 “程元霸这个莽夫,斗大的字不识一筐,但修为确实厉害,听说快要踏入六品境界了。” “牧知白虽然恢复双腿,但毕竟还未开始修行,今日这亲传考验,他恐怕是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粗鄙的莽夫,上次我便败在程元霸手中,蛮龙体是真的强。” …… 众学子议论纷纷,俨然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甚至有人暗中打赌,猜程元霸用几招将牧知白踢出来。 邓慎望见这一幕,嘴角勾起弧度,侧目望着满脸愁容的陈仁,低声道:“这场考验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结果还未出,你得意什么?”陈仁目不斜视,语气顽固。 不成为亲传弟子,即便有我撑腰,你也不可能对抗靖王……陈仁眉头拧成团,一旦成为亲传弟子,牧知白背后的靠山便是青云学院。 这才是他能够抗衡靖王的底气所在。? 第13章 蛮龙体 须弥界中。 牧知白右手轻抖,红木枪挽了个枪花,他眸光半敛,“谁说……我没有修为?” 轰! 他的气息轰然暴涨,瞬间跨入采气境初期,而后没有丝毫滞涩的再度爆发,直到采气境后期修为完全显露。 强悍的元气在体内冲刷,犹如脱缰的野马般,牧知白青衣猎猎作响,双目内含神光,“可敢一战?!” 强烈的气机爆发,程元霸立刻射出精光,他原本压制在九品初期的修为也随之释放,达到九品后期。 “想不到你还藏了一手。” 程元霸摩拳擦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脚掌猛然跺地,脚下青石板瞬间开裂,他化作一道黑影,抬腿抽向牧知白。 望着须弥界中气息释放的牧知白,探云台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旋即便是爆发出道道不可思议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牧知白无法修行?” “九品后期的修为,在学院中也只算普通。” “这家伙藏得好深。” 邓慎望着须弥界中的牧知白,目光有一刹那的凝固,旋即便是说道:“程元霸的蛮龙体,人届学子中无人能破。” 正在这时,却听不远处的一老道士喊道:“牧知白一日破三境,若你们书院不要这弟子,老道我就收下了。” “一日破三境,老道士你开什么玩笑?”此话一出,连陈仁都难以镇定,朝徐老道大声呵斥。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徐老道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徐老道风轻云淡地弹了弹指甲,瞥了眼坐席中的李筱,道:“当日牧知白一日破三境,那位大人也在场。” 李筱眉头微蹙,道:“三日前,牧知白开始修行,当天一日破三境,踏入九品后期。”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陈仁眼眶发红,激动的胡子都在颤抖,“一日破三境,这乃是大乾开国三百年从未有过之景象,邓慎,我看考验也不用举行了。” 邓慎有些失神,听到陈仁的话,却是连连摇头,“要想成为亲传弟子,就必须过力、智、心三关考验,这是儒圣定下的规矩。” 程元霸凌冽的鞭腿撕裂空气,裤腿紧贴在小腿,块垒般的肌肉凸显出来,他并未施展任何技巧,只是简单的一个鞭腿。 想试试我的水平如何?牧知白深吸口气,周身元气流转,他双腿弯曲,红木枪瞬间刺出数十枪,击打在鞭腿上发出砰砰声。 “好枪法!” 程元霸战意凛然,望着牧知白的目光越发兴奋,只见他单手撑住地面,又是一个鞭腿狠狠抽在红木枪上。 牧知白倒退几步,双手握住剧烈颤动的枪杆,只觉得虎口阵阵剧痛。 好大的气力,身体更似钢铁,这蛮龙体当真厉害……牧知白感觉到比陈适更强的压力,他侧身悬空,红木枪犹如风车般抡动。 “今日你要是能打破我的蛮龙体,你就是我亲爹!” 程元霸放声大笑,只见其双掌陡然合十,双臂黑色纹路仿佛活物,释放一股厚重如山岳般的气息。 其双掌化刀,右臂骤然劈下,将红木枪打的生生弯曲,紧接着左手倏忽向前直刺,牧知白再度旋转,枪尖狠狠以强于之前一倍的力量,抽击对方手腕。 砰! 枪头点在程元霸的手腕,发出犹如木头碎裂般的声音,他手腕瞬间弯曲,但又以极快的速度恢复。 牧知白一击不成,只能连连后退,面色无比沉重。 须弥界外。 李筱望着枪法凌厉的牧知白,好看的眉头蹙起,目光变得无比疑惑,“他不是三日前才开始修行?这枪法怎使得如此凌厉,简直像是用枪数十年的神枪手。” 李雅偷偷从袖口拿了块翠心糕,趁着姐姐皱眉思索时,飞快地丢进小嘴。 “这牧知白竟有如此枪术,但就凭这几招,想要破开程元霸的蛮龙体可是不够看。”邓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身影。 “不过他天资卓绝,但现在还稍显稚嫩,只需要好好调教,必会成为一代大儒。” 陈仁激动的心情仍难平复,这个未过门的弟子是在给了他太多惊喜,“不管此次结果如何,牧知白都是我的弟子。” “未通过亲传考验,就不能拜入你的门下,这是规矩。” 邓慎话锋一转,斟酌道:“不过你放心,老夫会亲自收他为徒,保他在京城无恙。” “牧知白定能通过……嗯?”陈仁话还未说完,横眉冷对,“老匹夫,你想抢我弟子?” 砰! 须弥界中,程元霸拧腰转身,双手如怒龙出海,一拳打退红木枪,一拳打在牧知白小腹。 “咳咳。” 牧知白犹如炮弹倒飞,双腿在坚硬的青石台阶上犁出两条长长的痕迹,乱石迸溅,他半蹲在石块中,口吐鲜血。 这蛮龙体真是变态,而且这家伙的反应速度,似乎能够预判我的攻击路径……牧知白神色凝重,擦拭嘴角鲜血,身上气息开始衰败。 这是元气枯竭的征兆,程元霸虽然比他好些,但也是气喘吁吁,目光肃穆。 “你这家伙还是有些厉害,枪法堪比战场上的老兵,幸亏打不破我的蛮龙体。”程元霸眼底有着惊险,今日差点就要多一位爹。 若是放在平日,私底下倒是没什么,但今日嘴瓢,当真这么多人说了这句话,真要是输了,爹会弄死我……程元霸呼吸变得平缓,目中满是凌厉杀机,“三十招之内解决你。” 牧知白并未应答,右手元气吞吐,红木枪轰然刺出,犹如蛟龙出海,大开大合,刺向程元霸周身各处大脉。 程元霸双手化为漆黑,屈指一弹,将红木枪击退,而后左腿猛然蹬地,身躯微微腾空,右腿抽在枪杆,将牧知白踢飞出去。 一连串果断的攻击应接不暇,他双腿落在青石板上,地面瞬间塌陷,形成直径一米的浅坑。 他犹如苍鹰射向高空,双手合抱成拳头,双臂肌肉剧烈的颤抖起来,“尝尝我这招怒龙腾空!” 烟尘飘荡间,牧知白身躯半蹲,左手握着枪杆,右手做拔剑状,朝天空的程元霸笑道:“你中计了。” 断魂枪第十三招拔枪术需要准备时间,而且以程元霸的速度,有极大可能避开,刚才他是故意露出破晓,如此才有了当下的局面。 腾空的程元霸犹如流星坠地,没有丝毫停滞的可能,听着牧知白的话,程元霸毫不畏惧。 “我不信你能破我蛮龙体!” “拔枪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紧接着绵长的青石阶梯纷纷炸裂,狂风在空气中掀起阵阵涟漪,向四面八方扩散。 浓郁的烟尘犹如云雾,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一道道目光飞快的扫视,皆是想要知道最终结果。 须弥界中,大青山下。 烟尘逐渐消散,内里景象变得清晰起来,程元霸犹如铁塔般矗立,浑身没有半点伤势。 牧知白双臂早已被鲜血打湿,右手挑了红木枪,枪尖抵在程元霸的胸口,再难推进一分。 徐老道瞪大了眼睛,呼吸都下意识停滞,袖子中的双手握成拳头,“臭小子,一定要成功啊。” 陈仁的手搭在邓慎肩上,有些失望的说道:“终归是没能打破蛮龙体,可叹老夫一世英名,收个弟子都做不到。” “拿开你的手,骨头都快被你捏碎了。”邓慎拍开他的手,笑道:“别担心,牧知白以后就是我的好弟子。” “牧知白修行时间终究太短,破不开蛮龙体很正常……”李筱目光复杂,须弥界中少年的表现,已经远远超乎她的预料。 第14章 猎人过河 “我的蛮龙体堪比金石,你拿把木头枪就想破开,脑袋被驴踢了?”程元霸双手撑腰,黑浓的眉毛微微挑起。 牧知白口吐鲜血,气息萎靡地抬头,道:“谁说……木头枪破不开你的蛮龙体?” 话音落下,程元霸只觉得胸口剧痛,只见古铜色的皮肤渗出血液,下一秒,狂暴的力量将他击飞。 魁梧的身子撞得石阶破碎,大地都在微微颤抖,鲜血在空气中拉出长长的痕迹,程元霸双目无神地倒在碎石中。 巍峨青山下,染血的青衣挑枪而立,漆黑的眸子如古井无波,枪尖抵在程元霸的喉咙,“服不服?” 程元霸挠了挠头,极为不情愿地别开目光,瓮声瓮气地喊了句,“爹……” 探云台上寒风萧瑟,吹得树叶哗啦啦响动,云海中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在场众人犹如木雕。 大约过了一刻钟,才有人揉了揉眼睛,问道:“牧知白破了蛮龙体?” “如果我的眼睛没出问题,牧知白通过力之关了。” “那程元霸的蛮龙体,可是号称人届三百学子无人能破。” 议论声从窸窸窣窣到叽叽喳喳,探云台上的气氛变得火热,数百道目光皆是紧紧盯着那道青衣。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行!”徐老道挥舞拳头,兴高采烈地说道。 “好好好,当浮一大白。”陈仁捋着花白胡须,斜昵邓慎一眼,道:“看来牧知白是没机会成为你的亲传弟子了。” “不着急,这才第一关。”邓慎目中满是赞赏,牧知白的表现让他大为惊讶,心中打定主意要将其收入门下。 李筱美目微张,伸手夺下妹妹的糕点,喃喃道:“这小子总是会让人惊讶,他的枪法未免太过老练了些。” 简直像是侵淫枪法数十年的神枪手。 破了程元霸的蛮龙体,牧知白提着红木枪,拾级而上,接下来的两关无需战斗,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大青山中部,许泽站在冷风中,他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放在小腹位置,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按照程元霸的实力,顶多一刻钟就能击败牧知白。”许泽表情仍然平静,分析道:“除非牧知白实力很强,战况焦灼。” “不过程元霸的蛮龙体无人能破,打败牧知白只是时间问题。”许泽并不担心,蛮龙体的强大,是人届三百学子公认的。 就在此时,一道青色身影出现在阶梯上,他似乎经历过极惨烈的战斗,但目光却尤为犀利。 许泽目光变得尤为凝重,双手负在身后,握成了拳头,“能够走到这里,你让我很意外。” …… 清晨。 一队人马出现在朱雀门,他们皆是身穿黑色劲装,腰挎制式的黑铁陌刀,身上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待到临近城门,朱玄翻身下马,双手捧着一副明光铠,朝着朱雀大门走去。 而他身后的汉子亦是齐齐下马,单膝跪倒在官道上,喊道:“镇南军知字营将士,恭送侯爷归乡。” 朱玄步履沉重,这位粗糙的汉子眼眶通红,昂首挺胸的向着朱雀门走去,用沙哑的嗓子吼道:“恭送侯爷回京!” 周遭才行问声侧目,投来奇怪的目光。 “这是送的哪位侯爷,看这群人的打扮,像是军中人士。” “军队中的人,而且还是从南方来,该不会是镇南候?” “胡说,镇南候乃我大乾国柱,镇守澜州十三年,未让妖族侵占半分土地,怎么可能陨落?!” 说罢,抬手便朝出言不逊那人打去,周遭敬重镇南候之人,皆是对其拳打脚踢。 朱玄捧着铠甲,穿过厚重的朱雀城门,其身后的黑衣男人分列两侧,他步履沉重,目光深邃,沉痛地说道。 “大乾镇南候沐渊,十六入镇南军,提枪杀敌,浴血奋战,守我大乾疆土,开万世太平。” 朱玄语气悲痛,但却铿锵有力,眼眶湿润,犹如受伤低吼的野兽,脖子上青筋根根爆起。 “弱冠之年,镇南候率领我等与妖族展开澜河之役,那一战是镇南候率领知字营第一战。 首战告捷,坑杀妖族士兵三万,大败妖族岐山副将白沧,让澜河候的黄木镇免受灭顶之灾。” 行至朱雀大街,行人越来越多,围在朱玄等人身边,百姓们见到这副景象,默默地跟在这群黑衣男子的身后。 朱玄等人的表现以及对方捧着的铠甲,都在向京城的百姓们诉说着一件事,大乾镇南候陨落了。 “妖蛮联手偷袭澜州,十万将士牺牲,镇南候死战不退……” “大乾国柱陨落,咱们该何去何从?” “澜州没有镇南候,恐怕守不了多久,我大乾危矣。” 百姓们议论纷纷,亦步亦趋地跟在那套铠甲后,人流越来越大,成千上万的人们加入进来。 镇南候的声名早已融入整个大乾,无论是京畿之地的勋贵子弟,还是偏远乡下的白头翁,心中都有那么一个名字。 人流汇聚向皇宫,在宫门被挡了下来,朱玄身侧的男人齐齐转身,向着跟随的百姓们抱拳行礼。 朱玄则是捧着明光凯,穿过午门,过了金水桥,宫里的太监早已等候多时,领着他步入金銮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女帝端坐在帝位,下首则是衮衮诸公,有人垂头望着光可鉴人的地板,有人则是目不斜视,犹如老僧入定。 朱玄捧了明光铠,拜倒在金銮殿上,痛哭流涕地喊道:“陛下,一旬前,妖蛮联合攻打澜州,镇南候率领我等死战不退,守下了澜州。” 原本心平气静的诸公议论纷纷,虽然早已得到消息,但如今还是忍不住失神,反观许首辅等人则目光深邃 女帝目光沉痛,看了眼闭目养神的靖王,朱唇轻启,“镇南候一生为大乾立下汗马功劳,诸公认为,应当如何?” “陛下,臣认为应追封镇南候谥号:文武。”身穿绯色官袍的兵部尚书陈知镜站出来,再度提出这个话题。 “陛下,臣有事启奏!”户部尚书周清平瞥了眼陈知镜,指着朱玄捧着的明光铠,怒道。 “镇南候沐渊,贪功冒进,急公好义,致使澜州十万将士埋骨他乡,陷家国于危难之间。 此等不忠不义之士,配不上镇南候这个名号,臣提议,废除镇南候爵位,赐谥号:恶!” 谥号恶,乃是最负面的谥号,历史上得这个谥号的,皆是些大奸大恶之辈,要背负千古骂名的罪人。 …… 山道上,牧知白停在许泽的对面,说道:“无语多说,让我看看你准备的手段。” “定然不会让你失望。”许泽深深地看了牧知白一眼,右手背负在身后,露出个极自信的表情。 “我所出考题,乃是从元合大儒处求来,你只要能在十息内回答上这个问题,就算你过关。” “元合大儒,就是那位擅长出题折磨学子,号称智多星的大儒?” 牧知白眉头紧蹙,这位大儒的名头极响,尤其在于智谋方面,让得青云学院一众学子苦不堪言。 “去年春试正是元合大儒出题,那试卷做的我头皮发麻,恨不得把考卷撕了。” “只要是元合大儒出题,合格者不过十之三四,牧知白完了。” “可怕,可怕,可怕!” …… 探云台上,听着许泽的话,学生们或露出惊恐的表情,或咬牙切齿,有人忿忿不平,显然都有过被大魔王支配的不堪回忆。 “许泽作为守关人,怎么能用大儒的题来考牧知白,这不公平。”陈仁看向身侧的邓慎,心头恼怒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有谁规定亲传考验不能用大儒出的题?我这里可没有这项规定。”邓慎凝望须弥境中的牧知白,道:“临危不乱,心性上佳,非常适合做老夫的弟子。” “出题之前我可以告诉你,我只用了七息时间想出答案,牧兄天资聪颖,想来只用三息便够了。”许泽戏谑地看着牧知白。 牧知白没理他。 我看你能傲到什么时候……许泽目光略显阴沉,道:“这道题的名称,叫做猎人过河。”? 第15章 鸡兔同笼 谈到考题,许泽下巴微微抬起,很是自信地说道:“一个猎人带着一只羊、一只狼、一颗白菜回家,途中遇见大河,河边有小船一只,一次最多只可载猎人和另一样东西过河。 但猎人不在时,狼会吃掉羊,羊会吃掉白菜,要怎样才能在保证狼、羊、白菜的安全下,将它们全部运送过河?” 这道题实际并不难,但却需要厘清三者关系,想要在十息中答上这个问题,学院中许多弟子都做不到……许泽胜券在握,语气平稳的说道:“十息之内,我要听到……” “猎人先把羊带过去,然后回来接狼,过河后再把羊带回来,放下羊后带上白菜,最后将羊运过河。”牧知白语速极快,瞬间说出答案。 许泽轻松的神情凝固,犹如石化的雕塑,瞳孔骤然收缩,“算上说话的时间才三息,你怎么会这么快?” 牧知白摇头不语,这种题放在前世就是小学生水准,不过考虑到时代的局限性,能够想出这道题的大儒确实厉害。 “这就回答上了?老道连题都没听清。”徐老道迷茫的睁着眼睛,挠着头苦思冥想,完全没有一个四品高手应有的风范。 人群中,李筱皱起眉头,李雅则是迷糊的问道:“他在说些什么?” 陈仁挺直腰杆,笑道:“元合总爱出些绕弯子的问题,不过牧知白这小子思绪也太活泼了,比老夫还快。” 这小子比老夫预计的还要优秀,已经突破第二关了,听说他在诗词上造诣极高,秦笙守住的可能性不大……邓慎心头有些惋惜,“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偏偏入了你陈仁的门下?” “我知道了,这道题还有第二种方法!”人群中,有学子兴高采烈的跳起来,却被邓慎一个凌厉的眼神逼回去。 “沐兄大才,许泽甘拜下风。”许泽长叹一声,像是被抽干力量。 牧知白微微颔首,而后便恶趣味地说道:“作为回礼,我也送你一个问题。” 这是想考教我? 许泽感觉受到了侮辱,他都甘拜下风了,这人怎么还不放过他? 既然决定要来为难我,自然要有付出代价的明悟……牧知白剑眉轻挑,打了个响指。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几何?” 说完问题,他与许泽擦身而过,迈步再登高峰,接下来就只剩秦笙了。 须弥界外,众学子目瞪口呆的望着那道青衫,你不是来接受考验的,怎么还开始考教我等? “雉兔同笼,此题何解?” “怎么感觉比刚才那道猎人过河难上许多,这是牧知白自己想出来的?” “这道题好难,我不会啊!” …… 须弥界中,峰顶云海翻滚。 秦笙背对山峰,遥望云海,“这么久还未结束,程元霸应该失败了,眼下便只能看许兄的了。” “你大概是等不到他了。” 青山之巅,牧知白迈上最后一级台阶。 居然真的通过了前两关,程元霸和许泽是干什么吃的……秦笙表情平淡,一副预料之中的表情,道:“看到那边的石碑没?” 牧知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立着块石碑,丈高的石碑上空无一物,而在石碑前方摆有黑色案桌,其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此乃院长亲自炼制的法宝,拥有院长的部分学识,你我各题一首诗在石碑上,若你的诗留下,此关你便算过了。” 秦笙微微停顿,看了眼牧知白,道:“既然我是守关人,便由我先来。” 我不信你还能写出‘花间一壶酒’的水平,定要让书院所有知道,青云学院诗魁是我秦笙……秦笙踱步到案桌前,伸手取笔。 “这首诗我准备了足足三年,原本是为了我亲传考验时,用来通过问心关的考验,如今用来对付你却是有些大题小做。” 秦笙沾了墨水,站在石碑前,他双目缓缓闭合,放空思想,让自身处在空明状态。 “你也可以不用。”牧知白说道。 闭目养神的秦笙像是被噎住,微微咳嗽几声,执笔在石碑上书写。 笔锋如行云流水,苍劲有力,暂且不论诗词如何,但是这首行楷就值得大多数人学习。 牧知白凝目看去,只见石碑上写道。 “豪气返太虚,丹心照天下。 赤心欲报国,马踏四方敌。” 秦笙一气呵成,放下毛笔,傲然说道:“请!” “秦笙这首诗大气磅礴,志存高远,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再好能比得过牧知白的花间一壶酒?” “牧知白此前从未有过如此佳作,许是偶有灵感,此生恐怕都做不出这等诗。” “如此看来,牧知白这第三关反而是最危险的。” …… 陈仁盯着石碑上的诗句,摇头感叹,“秦笙此诗已经达到极高水平,一般的大儒都做不出。” “牧知白岂不是没有机会?”邓慎来了兴趣,走到如今这一步,牧知白已经完全获得他的认可。 陈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袖口里的双手却是逐渐握紧。 牧知白面无表情的拿起毛笔,道:“就凭你也配马踏四方敌?” 脑海中,男人的身影浮现,澜州城头,他身穿明光铠,一枪破开蛟龙头颅。 笔尖轻触石碑,空气中有淡淡的墨香,他写下第一句诗。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第一句诗才写完,石碑上,秦笙那首诗已然消散,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这意味着,在石碑的判断中,他一首诗还比不上牧知白这一句诗。 这不公平,你这块无脑的石碑都还没看完!秦笙心头咆哮,面色却很平静,他不敢对石碑演出不逊。 就在秦笙愣神的时候,牧知白行云流水的将之后的部分补完。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一首诗写完,石碑便剧烈震动,紧接着青光冲向天际,搅动漫天云彩。 须弥界消散,牧知白四人站在探云台中央。 陈仁瞳孔有些涣散,无意识地呢喃着诗句,“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邓慎捋着胡子说道:“这是写的镇南候,易水是说的澜州那条河,老夫年轻时曾去过,冬日里会结起厚厚的冰层。” 李筱红唇微张,不可思议的望着青衣少年,“他居然通过了亲传考验?” …… 金銮殿上,剑拔弩张。 朱玄眼眶通红,犹如择人而噬的猛兽,冰冷地望着户部尚书周清平,声音嘶哑,“你够胆再说一遍?” 周清平也被这头猛兽震到,隐晦地看了眼不远处的蟒袍男子,见对方仍旧是面无表情,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他顿时有了底气,喝道。 “怎么,镇南候恶贯满盈,还不允许老夫弹劾?” 朱玄一时语塞。 周清平还不作罢,继续说道:“澜州十万将士被妖族坑杀,镇南候脱得了干系?” 朱玄脖子上青筋暴起,道:“两军对战,死伤……” “呵。”周清平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怒骂道:“两军交战就可不顾将士生死,那可是十万将士啊。” “镇南候贪功冒进,致使十万将士被坑杀,澜州城恐怕就要失守,到时一州百姓要遭受妖蛮屠杀、奴役,这难道不是镇南候的原因?” 周清平一副为了天下人模样,痛心疾首的道:“就这样一个人物,有何资格做我大乾镇南候?” “你……”朱玄伸长脖子,憋屈地想要反驳,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够了。”户部尚书陈知镜站出来,道:“还嫌不够丢人?” 女帝眸光冰冷,素手轻摆,左侧的太监立刻喝道:“肃静!” 待朝堂安静,女帝先是看了眼如老僧入定的许首辅,又扫了眼仿佛神游天外的蟒袍男子,道:“追封之事容后再议。” 朱玄听得女帝的话,双目无神地跪在地上。 一路飞奔两千里,日夜兼程回到京城是为了什么?朱玄想到了挡在前方的侯爷,想到了牺牲的十万兄弟。 若镇南候被定罪,他们便不再是牺牲,百姓会认为他们是为虎作伥,罪有应得。 不,不应该是这样! 朱玄猛地抬头,直视这满朝大臣,目光冰冷地落在周清平身上。 可紧接着他势头猛地一滞,他只是个读过几年书的大头兵,只知道上阵杀敌,却没有读书人那般舌绽莲花的口才。 周清平的话在他脑中回荡,他顿时显得急促不安,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若是错过今日,我连踏上金銮殿的资格都没有。 应该怎么办,怎么办?!朱玄狠狠的拍着头,周清平的话压得他喘不过气。 第16章 青云钟响 被朝露打湿的青石板蜿蜒而上,林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花香。 “过了力智心三关,接下来就是敲响青云钟,昭告天下。”陈仁负手前行,领着牧知白走在葱郁山道上。 终于成为亲传弟子,也算是点与靖王抗衡的手段,但还远远不够……牧知白颔首,道:“往后还需仰仗老师。” “成为我的弟子,靖王虽然不敢在明面上针对你,暗地里还是要多加小心,毕竟要杀你实在太简单。” 陈仁拍了拍少年孱弱的肩,意味深长地问道:“刚才那首诗,是为镇南候写的?” “嗯。”牧知白颔首,目光深邃,无意识地摩挲着核桃,“这里风景不错,就是太冷了,” 陈仁整理衣衫,脸上浮现笑意,饶有兴趣地说道:“说起来,老夫当年曾与镇南候有过一段经历。” 牧知白来了兴趣,问道:“老师曾助我爹在澜州击退妖族大军,还是合谋算计三品高手?” 陈仁摇头否定,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老夫与镇南候相识,是贞元27年,那时候他只是个小小的百夫长。” “吴山一战,大乾军队被妖族大将苍南击溃,他的兄弟都死在那场战役中,我与他相遇,是在吴山三十里外的一处小村庄。” 牧知白从这位长者眼里看到了几分感慨,几分怀念,几分沧桑。 “那时我们饿得前胸贴后背,他让老夫在旁边望风,自己去偷地瓜。”陈仁迈过稍高的平台,道。 “那家伙心思太坏,我们被主人家发现后,他拔腿就跑,比兔子还灵活,老夫则被农夫撵了一路。 跑得我上气不接下气,当时本就饿的半死,只觉得头晕眼花,等我找到他时,好几根地瓜吃的就剩半截儿。” “大乾百姓应该想不到,英明神武的镇南候还有过这样的经历。” 牧知白神色古怪,想不到老师与父亲还有这样的“恩怨”,问道:“后来他有补偿你吗?” “没有。”陈仁目光幽幽,望着显露在眼前的白虎崖,道:“老夫一怒之下将他绑到农夫家,说替他们抓到了偷瓜贼,于是又换了几根地瓜和半斤粗粮。” 牧知白停下了脚步,笑道:“老师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此刻位于青云山白虎崖,漆黑的崖壁往前延伸,站在边缘处能俯瞰整座京城。 而就在白虎崖上,一口巨大的青铜钟悬挂,它表面篆刻日月星辰,花草树木,上古先民。 在其前方,则挂着根敲钟木,通体碧绿,主干长出绿芽,生机盎然,尤为奇异。 “此钟乃是儒圣传下,本是件至高法宝,听说镇压过妖族帝心,撞碎过大荒不周山,可惜自从儒圣陨落,此钟便无人能够催动。” 陈仁站在白虎崖边缘,俯瞰着繁华的京城,说道:“你可知我把你父亲绑给农夫后又发生了什么?” 牧知白摇头不语。 “你父亲坦白身份后,那家人送了三斤白米,十根地瓜,大晚上送了我们十里路,直到看见军中火光。” 陈仁摇头叹息,道:“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的话,没有大乾将士保家卫国,老汉我那里种得了地瓜?” 他指着繁华京城,道:“说这些只想让你知道,镇南候率领的军队,对大乾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牧知白恭敬行礼,他想到了兵部侍郎雷易的话,靖王要将忠臣变奸臣,让镇南候死后还遭万民唾骂。 陈仁捋着花白胡子,大袖一挥,喊道:“那便敲响青云钟,让朝堂上那些养尊处优的官员看看镇南候的风采!” “是。” 牧知白点头回应,缓步来到青云钟前,发芽的敲钟木入手微凉,鼻尖顿时有着淡淡清香。 他闭上双眼,放空思想,待到身心都变得平静,右腿骤然后撤,紧接着腰身扭动,沉重的敲钟木轰然撞击在青云钟上。 咚! 洪钟大吕的声音回荡在天穹下,厚重、清脆的钟声仿佛大河涛涛,洗刷青山下繁华帝都。 钟声回荡间,牧知白的声音扩散在天地间,伴随着青云钟的声音,传遍大街小巷,传到了金銮殿上。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少年声线未开,听起来有些清脆,但胸有乾坤气,硬是把这句诗读得豪情万丈。 肉眼可见的青色光晕以青云钟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而去,将整座京城笼罩在里面。 繁华热闹的街头,人们纷纷抬头仰望,只见白云翻滚如海,大风呼啸吹动树叶。 酒楼中,拍着惊堂木的说书先生不说话了,怔怔地听着天空飘来的诗句。 军营中,呼喊声戛然停止,持枪的陈适听着此诗,眼前再度浮现沙场上的景象。 白鹭道院,朗诵诗书的学子们目露疑惑,只见拿着戒尺的先生侧目遥望青云山。 …… 金銮殿上,眼见就要退朝,朱玄却毫无对策。 他红着眼睛,懊恼为何不多读几年书,懊恼这些大臣都是些酸臭书生,懊恼自己怎么会如此无能。 就在此时,恢弘钟声穿荡而来。 紧接着,是少年人诵读诗词的声音,“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朱玄愣在原地,只觉得仿佛回到边关,回到过去。 那个时候,天空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要将澜州城的摧毁,天地间狂风呼啸,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朱玄依旧和往日一样,穿着军中制式的铠甲,手里捏着长刀,乌云中央,阳光破开云层,形成璀璨的光束,映得身上铠甲犹如金鳞张开。 城头上,镇南候提枪而立。 在澜州城外,是妖蛮联合的二十万大军,黑压压的妖蛮,犹如铺天盖地的蚁潮,向澜州成呼啸而来。 青云书院的钟声,牧知白通过了亲传考验?女帝端正地坐在龙椅上,暂时压住宣布退朝的决定。 “这是青云书院的钟声,也不知是哪位才子通过了大儒考验。” “这诗词振聋发聩,竟让老夫想起当年沙场景象。” “未来又是一位大儒,也不知会不会踏入朝堂?” …… 大臣们议论纷纷,皆是为少年所做之诗感到震撼。 咚咚~ 更加密集的钟声传荡而来,金銮殿仿佛都在隐隐震动,振聋发聩的诗词无孔不入,传进每个大臣的耳中,敲在众人心头。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朱玄耳边仿佛有号角声,夜色下的边塞,妖蛮大军发动攻击,他心情骤然紧绷,下意识地去抽腰间陌刀,却发现抽了个空。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少年的声音回荡在金銮殿,回荡在整个京城。 朱玄看到寒风卷动红旗,妖蛮大军已然跨过易水河,冰冷的霜打湿了鼓皮,鼓声低沉,无法传开。 战斗仿佛陷入绝境,他们迟早要死在妖蛮的手中,朱玄嘴唇干裂,被那数十万的妖蛮大军震慑。 就在这时,钟声愈发嘹亮,少年语气斗转,豪情万丈。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军死!” 这最后一句,语气倏忽转变,仿佛勇往直前的将军。 朱玄瞳孔骤然放大,想到了当年大军出征,陛下亲自擂鼓送行的场面,两行滚烫的泪水落下。 “是啊,提携玉龙为君死!” 一首诗念完,金銮殿完全陷入寂静,大臣们或出神望着地板,或露出震撼的表情。 就连靖王也是睁开了眼睛,“好一个提携玉龙为君死。” 好诗! 这是在怀念镇南候,可惜了我大乾国柱……女帝眸光暗淡,隐晦地看了眼靖王,这些日子对方是越发肆意了,真是该杀! “如此诗才,不知作诗的是哪家少年郎?”周清平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17章 殿前发问 “据朕所知,镇南候嫡子牧知白今日参加大儒亲传考验。”女帝神情平淡地说了句。 金銮殿中顿时寂静,随后便是起伏的议论声,有大臣不可思议地与人对视,有人振奋地挥舞拳头,有人则是紧紧蹙起眉头。 靖王眼眸半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原来是那个庸才,可惜了一首好诗……户部尚书周清平哑然,旋即嗤笑几声。 兵部尚书陈知镜握紧了双拳,只觉得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既然是小侯爷作的诗,我如何能堕了侯爷的微风?!朱玄眼光明暗不定。 眼见今日朝会谈论完毕,女帝身旁的太监清了清嗓子,喊道:“退朝。” 诸公起身,正要朝陛下行礼,却听一道如雷霆般的声音响起。 “且慢,臣有几个问题想要让周大人回答,还请陛下准许。”朱玄捧着明光铠,不疾不徐地站了起来,一双虎目森然地盯着户部尚书。 “你好大的狗胆,竟敢阻拦……”女帝身旁的太监眉眼倒竖,语气尖锐,话还未说完,却见女帝斜睨他一眼。 太监立刻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子,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女帝凤目落在朱玄身上,语气淡然,“准了。” “怎么,朱大人有何赐教,莫非是先前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周清平眼见朱玄再度站出来,眼中厉色闪动,既然你跳出来,就别怪老夫把你骂得七窍流血。 朝堂舌战,周尚书还未逢敌手,这也是靖王器重他的原因之一。 以靖王如今的地位,有些话不便开口,周尚书就是他手中最凶戾的刀。 这个朱玄,真是个直性子,朝堂胡闹,日后还怎么为侯爷争取名号?陈知镜眉头紧蹙。 朱玄眼见诸位大臣看来,心头顿时有了些怯意,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人,他都得罪不起,若是惹恼了陛下,说不得要落个革职流放的下场。 就在这时,朱玄想到了小侯爷那句,“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当初若非侯爷救命之恩,老朱早就死在妖族的屠刀下……朱玄摒除心中怯意,将周尚书想象成战场上面目狰狞的妖蛮。 踏! 他猛地踏出一步,声音低沉地问道:“敢问周尚书,可曾上过战场?” 周清平被他身上浓郁的煞气震慑,毕竟是朝堂文官,心底下意识地露了怯,后退半步,摇头道:“不曾上过,但我熟读兵书……” “那你可知三十万大军被杀是怎样景象?” 朱玄魁梧的身子极具压迫感,身上隐隐有血腥味,那双深邃的眸子犹如寒夜下的狼眼睁开,咧嘴露出满口獠牙。 “是断肢、是鲜血……是密密麻麻的尸体,就连野兽都吃不过来,堆得像一座小山,死一般的寂静。” 周清平皱起眉头,不悦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朱玄并不应答,声音沉痛地说道:“你可知道牺牲的十万大军换来了什么?” 周清平不做回答,心底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你可知镇南候率领我军浴血奋战,打得妖蛮联军丢盔弃甲,杀得妖蛮退回界限,不敢踏入我大乾国土半分?” “你可知这尸山血海之后,是澜州城百姓能安心种地瓜,安心收割粮食的景象?” 周清平罕见的无法反驳,这些事他的确未曾亲身经历,不知道以哪里作为切入点。 而且他觉得,这个时候要是敢反驳朱玄,这个情绪上头的大头兵定然会扑上来打他。 堂堂三品大员,若是被这个莽夫按在地上摩擦,他的面子该往哪儿搁? 朱玄眼眶通红,滚烫的眼泪流淌,他愤怒的咆哮道。 “既然从未上过战场,谁给你的胆子将我大军牺牲说成贪功冒进?” “既然不知战场艰苦,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评论镇南候?” “侯爷虽然陨落,却换来妖蛮三年内不得进攻大乾的承诺,这是你周清平能做到的?” 周清平下意识摇头。 朱玄距离周清平不过三尺,这位眼里闪着泪光的铁血汉子,从齿缝里崩出了一句话。 “那么……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说我兄弟贪功冒进,有什么资格说侯爷恶贯满盈?!” 周清平被朱玄猛然一吼,噗通倒在地上,嘴唇蠕动着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朱玄这番话引的朝堂震动,诸公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问道:“妖蛮承诺三年内不得进攻大乾?” 若此事属实,我就有三年的缓和,想办法拔出靖王这颗钉子……女帝袖口里的手握成拳头,凤目微微眯起,只觉得能清晰听见心跳声。 三年时间,够了……靖王双目张开,看了眼龙椅上的女帝,眼眸晦暗。 陈知镜看着发飙的朱玄,只觉得心头畅快不已,他叹息自语,“大抵是脱离战场多年,学会了朝堂上的步步为营,却忘了当初跟随侯爷上阵杀敌的热血。” …… 今日的京城因为一首诗,变得比往日更加热闹。 大街小巷,皆是有人谈论。 “如此好诗,却不知是谁所做?” “适才的钟声是从青云书院传来,想来是书院里的弟子。” “我觉得这首诗写的是镇南候,没了咱们这位侯爷,往后去临仙楼都不安心了。” …… 终于,有好事者打探到了消息,今日镇南候之子牧知白在青云书院参加亲传考验,此诗乃是为了怀念父亲所做。 一时间京都震动,联想到镇南候陨落的消息,万民悲痛。 酒楼中,说书先生奋笔疾书,将这首诗写了下来,现场开始拍卖。 虎贲营中,陈适听到统领说,往后每日操练,都要将这首诗作为口号。 白鹭道院,拿着戒尺的先生收回目光,开始教导学子们书法,写的第一句,便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青云学院。 牧知白跟随陈仁回到探云台,数百学子竟没有一人离场,皆是神情复杂的盯着牧知白。 适才有人传来消息,镇南候陨落了,紧接着便听山顶青云钟敲响,牧知白再度念出了那句诗。 众人顿时觉得五味陈杂,停在原地,久久不能自已。 邓慎望见牧知白下山,重重地叹了口气,面色沉痛地说道:“镇南候陨落,举国悲痛,节哀。” 邓慎大儒原来也有柔情的一面……牧知白眼眶微红,弯腰行礼,“多谢先生关心。” 邓慎摇头,道:“无妨,我忽然想起来,你父亲离京前曾嘱咐我收你为徒。” 邓慎也并非完全只看规矩,往后无事倒是可以邀他来喝酒……陈仁听了前半句,微微点头,紧接着面色微变,这老匹夫是图穷匕首现! 陈仁眉头倒竖,衣袖被澎湃元气撑的鼓鼓的,道:“老匹夫,你想抢我弟子?” “过了大儒考验,牧知白便是你的弟子,这是规矩。”邓慎神情严肃,看了眼牧知白道。 “不过我看知白战斗天赋不错,你整天只知道捣鼓你的诗词,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苗子。” 邓生说罢,端正的国字脸露出微笑,朝牧知白说道:“你也可以拜我为师。” “不行,要拜师也要经过我的同意。”陈仁伸手拦在牧知白身前,“修行战斗,老夫也不弱于你。” 邓慎眉头一挑,“你这是想打架?” “谁怕谁?”陈仁横眉,毫不弱势。 下一刻,数百学子便是惊愕地望向天空,两位大儒腾空而起,天空顿时泛起阵阵青光。 狂暴的劲风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一众学子震惊不已,这便是四品大儒的实力? 而后众人便是神情古怪地望着牧知白,就在今日之前,这位镇南候嫡子还不显山不露水。 今日却让两位大儒为了收他为徒直接打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第18章 剑修与大儒 “恭喜小侯爷,成为大儒亲传弟子。” 李筱踏步而来,她眸光清澈,穿着绯红的赤鱼服,裙摆随风飘荡,英姿飒爽。 李雅安静地跟在她身后,穿着翠荷边云纹裙,嘴里似乎吃了糖,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状,“又见面了。” 牧知白笑着拱手,带着和煦的笑容,问道:“李大人怎么会在此处,莫不是专程来看我?” 若非是陛下吩咐,我才没有这般闲情雅致,而且往后还要暗中保护你,我可是四品高手……李筱摇头不语。 徐老道来到牧知白身边,一副好似从未见过他的模样,啧啧道:“老道还真没看出来,你竟然真的能通过亲传考验。” 牧知白擦了擦身上的血迹,斜昵老道一眼,揶揄道:“腰不疼了?” 徐老道顿时不说话了。 轰隆隆! 天空传来闷雷声,紧接着浓郁的青光形成圆环,往四面八方辐射出去,邓慎与陈仁在虚空中对立。 这个老匹夫诚心与我过不去,今日牧知白拜我为师,决不能在弟子面前丢人……陈仁气得胡子微颤,只见他右手于虚空一划,一杆赤红毛笔便落在他手中。 陈仁大袖一挥,花白的胡子在风中颤抖,喝道:“邓慎,真当老夫怕了你不成?” 真是天赐良机,让我在牧知白面前好好表现,让他见识见识老夫的厉害……邓慎于虚空中往前一踏,他手中浮现一把三尺长的黑铁戒尺,道:“老夫也想领教领教,陈大儒的书生之道。” 陈仁大儒眼中青光大盛,浑身衣袖猎猎作响,说道:“画地为牢!” 虚空中青光冲天,形成个明显的青色气泡,将邓慎大儒笼罩在其中,他单手甩动毛笔,于空中洒出墨团,喊道:“这是一只老虎。” 墨团在虚空中倏忽扩张,形成一头丈长黑虎,魁梧的身躯满是肌肉,漆黑的虎目瞪着邓慎,张嘴发出震耳的咆哮声。 邓慎被画地为牢控制,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抬手松开了黑铁戒尺。 嗡嗡~ 三尺长的黑铁戒尺悬浮在掌心,发出低沉的嗡鸣声,若是仔细去看,能发现戒尺正在以极快的频率震动。 “华而不实,看老夫一剑破万法。”邓慎眉头轻挑,眼底闪过一抹忌惮,屈指一弹,黑铁戒尺立刻化作流光,骤然撞击在青色气泡上。 看起来坚韧的青色气泡阻拦黑铁戒尺片刻,随后便是啵的一声,化作漫天青光,就在此时,疾驰的黑虎旋风似的冲到邓慎面前。 吼! 丈长黑虎嘶吼咆哮,顿时阵阵腥风铺面,偌大的身躯朝邓慎扑过去,颇有要将其撕成碎片的威势。 邓慎临危不乱,右臂缓缓抬起,食指朝着黑虎眉心一点。 虚空中立刻寒光闪烁,黑铁戒尺犹如急速游动的鱼儿,顷刻间洞穿黑虎的头颅,其庞大的身躯顿时化作漫天墨团。 黑铁戒尺去势不减,化作冰冷流光,犹如彗星袭月般,穿梭在冷风中,誓要将陈仁大儒当场击杀。 “剑修就只会这些?”陈仁不屑,右手挥动毛笔,墨团快速旋转,凝实成一个青色葫芦,陡然将黑铁戒尺吸进去。 青葫芦中传来咚咚声,陈仁神情颇为自得,抬手往身后一指,青色葫芦顿时化作道流光飞向山顶,他笑道:“粗鄙的剑修,你输了。” 只见他左手往虚空按下,邓慎前方,黑虎破碎后化作的墨团颤动,瞬间形成一座墨山,携带万钧之力,重重压了下去。 “华而不实,不如老夫一剑之威。” 墨山下,传来邓慎的冷哼声,紧接着众人便见到,天空一道刺目亮光轰然坠下,其拖着长长的尾巴,似乎是因为速度是在太快,在天地间留下道刺目光线。 瞬息间,墨山被光芒洞穿,漫天的墨团迸溅。 邓慎立在墨团中,衣袖被寒风吹的猎猎作响,浑身没有沾染半点墨迹,而在他的手中,三尺黑铁戒尺闪烁寒光。 “老师的攻击手法多变,但是邓慎大儒的手段却有些单一。” 牧知白望着天空的战斗,被陈仁花里胡哨的技巧秀了一脸,反观邓慎,自始至终就使用一把黑铁戒尺。 “陈仁大儒的书生之道虽然诡异多变,但招式威力却弱了些。”李筱为牧知白解释道。 “邓慎大儒则是剑修,修的便是剑道,虽然看起来手段单一,但攻击力极大,修到高深处能一剑破万法。” “书生之道和剑修?” 牧知白看向她怀中的墨剑,显然对方也是一名剑修。 “修行九品,修到第五品命轮境时,便会选择之后的道。” 徐老道适时的站出来,为他解释道:“根据修行方向不同,衍生出了许多方向,元气温养飞剑,养成本命剑轮的,被称之为剑修。” 李筱颔首,斟酌道:“而熟读四书五经、追求儒圣之道的,则会凝聚儒道命轮,能够获得言出法随,适当改变规则的能力,所以陈仁大儒才能拥有如此多的攻击手段。”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但我还是觉得剑修更厉害。” “别听这姑娘瞎说,剑修威力虽大,但若是飞剑被困住就只能任人宰割,书生虽然攻击手法多样,但是威力太弱。” 徐老道瞥了眼李筱,有些不满对方打断他的教导,微微扬起脖子,神情傲然地说道:“要说厉害,还是我道门金丹之法。”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牧知白心头吐槽,有些好奇的问道:“道门金丹之法,又是怎样的厉害?” 徐老道眉头轻挑,伸手做了个剑指,道:“道门金丹,能调动五行之力,引天雷轰杀敌人。” 李筱没好气地说道:“剑修一剑破万法,自可斩破天雷!” 也不知道我五品时,会选择怎样的道?牧知白望着天空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位大儒,心头不禁升起些许期待。 “裂变。” 虚空中,邓慎大儒右手朝着前方遥遥一握,黑铁戒尺立刻发出激烈的喀嚓声,密密麻麻的裂纹陡然浮现,随后分化为数十道流光。 刺目的流光如一场绚烂的流星雨,向着陈仁大儒‘坠落’而去。 “天不生我陈大儒,大乾万古如长夜!”陈仁傲然而立,挥动毛笔指向天空,漆黑的墨团形成云层,如水流逆转,形成一座九层玲珑塔。 陈仁俯视邓慎,一双眼睛中豪情万丈,“老夫这一招,院长来了都挡不住!” 轰隆隆~ 闷雷般的声音扩散,玲珑塔将流星镇压在塔底,去势不减地朝邓慎旋转飞去,它速度虽慢,但却射出一柱青光。 被青光笼罩的邓慎行动变得迟缓,但神色却不见慌乱,只见其单手一招,被镇压的流星骤然释放绚烂剑光,叮叮当当的劈在玲珑塔上。 就在二人都得不可开交时,青云峰顶,一道宏伟的声音降临。 “止戈。” 在这道声音下,裂变的流星骤然倒转,恢复成黑铁戒尺,锵的一声插进青云山崖壁上。 邓慎大儒抬手召唤戒尺,后者剧烈晃动,却被如丝的青光纠缠,难以挣脱。 九层玲珑塔轰然瓦解,漆黑的墨团蒸发,消散在空气中,陈仁手中毛笔化作流光,飞上青云山顶。 紧接着,山顶传来声音,“陈仁大儒,你且到山顶来。” 完了,刚才人前显圣太过……陈仁想到刚才所说的话,老脸有些发烫,甚至怀疑若非是自己这番话,院长都不会出手镇压他们。 邓生大儒严肃的国字脸露出微笑,“天不生你陈大儒,大乾万古如长夜?” ……? 第19章 老陈醋 繁盛的街道上,方正的青石板铺就成宽敞的道路,两侧是鳞次栉比的房屋,古雅的小院皆是榫卯结构,飞檐斗拱,看起来尤为精巧。 京城的百姓最是懂得生活,沿街的店铺让人目不暇接。 有贩卖热气腾腾的包子、油条、豆浆的小店,也有店铺前围了多姿多彩的姑娘们,挑选着合适的胭脂水粉。 “这京城什么都好就是物价太过昂贵,换在小县城里,一文钱能买两个大大的白菜馅儿的包子。” 徐老道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铺,下意识地咽着口水,道:“在这儿,三文钱才能买两个白菜馅儿的包子,连杯豆浆都不赠送。” “京城乃是大乾中心,物价自然要上浮些。”牧知白颔首。 根据这些年的生活经验,这里的一文钱的购买力和前世的一块钱相当,而一两银子又相当于一千文钱。 突然,牧知白发现徐老道不走了,捂着肚子站在包子铺前,朝他笑道:“咱们商量个事儿?” 牧知白目光落在热气腾腾的蒸笼上,一个个白花花的包子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堂堂四品高手,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徐老道揉着腰,身子微微往后仰,“老道平日里行走江湖,遇到不平事,总会捐出些银两,让那些贫苦人家改善生活。” 牧知白呵了一声,道:“是救济临仙楼的姑娘们去了?” 徐老道粗着眉头,苦恼道:“老夫辛苦存了几年的银钱,被那些个女妖精吸得一干二净,最后的三十文也拿去买了苏记的老陈醋。” 片刻后,徐老道手里拿着包子,狼吞虎咽。 阳光穿透云层,形成灿烂的光束,牧知白走在前方,望着人声鼎沸的大街,问道:“老道士,江湖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 徐老道吃着包子,笑眯眯地说道:“这里就是江湖。” 一路上兜兜转转,待回到侯府,已是中午。 牧知白在烟儿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将身上血迹洗干净后,换了干净的衣裳。 “少爷果然更适合青色。” 烟儿为牧知白系好腰带,看着面如白玉的少年,面颊有些发红。 少年身高七尺,穿着天青色丝绸长衣,白皙的脸庞犹如美玉,一双狭长的眸子犹如狐狸的眼睛。 烟儿兴高采烈地领着牧知白前往正堂,声音软糯诱人地说道:“今天中午有烟儿亲手包的饺子,你一定会喜欢。” 二人才到门口,却见到徐老道早已坐在餐桌前,饥肠辘辘地看着桌上的美食。 眼见牧知白终于来了,徐老道拿起筷子,“快快快,老道我等得花儿都快谢了,嗯,这饺子真香。” 你不是刚吃了三个包子,胃口可真好……牧知白腹诽几句,坐了下来。 “你这老道士,这可是我为少爷亲手包的,一盘饺子你都快吃完了!”烟儿气得直跺脚,左红右蓝的眸子满是恼怒。 牧知白笑着摆手,道:“无妨,烟儿以后再包给我吃。” “你家少爷锦衣玉食,又不缺几个饺子,不如让老道吃个高兴。” 徐老道夹了个饺子,蘸了些醋,呲溜一声吸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这醋也太香了,都快比得上老道珍藏的老陈醋了。” 说到这里,徐老道仿佛心梗了一下,抬起头茫然地问道:“你这醋哪儿来的?” 烟儿撇了撇嘴,道:“我看你那瓶醋放在窗台上好几天,最近天气热,要是不用就坏了。” 这瓶老陈醋可是老道士最后的三十文钱买的,牧知白捂着嘴,压抑着笑声,“库库库~” 徐老道双目无神,默默地把饺子咽了,眼底有着泪花,“那是为贫道师父准备的,足足三十文钱。” 烟儿浑不在意地说道:“徐道长为何要自己买,侯府用的醋都是苏记供的,你若是想要,我可以做主给你一些。” 得,又给了这位生活心酸的老道士一刀……牧知白嘴角弧度疯狂上翘。 徐老道眼底的泪花不见了,默默地吃着饺子,嘴里模糊地说着些,“不愧是大户人家”,“我早该想到的”、“我怎么这么傻”。 …… 尚书府,澡堂。 橘色的光晕洒满宽敞的澡堂,穿着紫色长裙的丫鬟们,将竹叶、槐枝以及香精洒进池水中。 纯白的水汽蒸腾而起,空气中有淡淡的熏香味道。 “陈大人日子过得真舒坦,老子在战场上只能用泥水洗澡。”朱玄泡在热水中,只把头露在水面,粗犷的面孔因为高温变得通红。 陈知镜默默地朝角落中挪去。 朱玄浓粗的眉头挑起,拨起大片水花,道:“忘了当初咱们在泥地里打滚儿的时候了?” 陈知镜从丫鬟手中瓢,舀了一片水淋在头上,道:“我如今官拜兵部尚书,正儿八斤的从三品。” 朱玄闻言,大大咧咧地靠在池边,道:“你觉得老子会羡慕你,跟着侯爷在战场打得妖蛮丢盔弃甲才是我想做的事。” 说到侯爷二字,两人对视一眼,陈知镜昂起了头,朱玄把头沉在水中,咕噜噜冒着泡。 良久之后,朱玄的头从水中伸出来,道:“你常年待在京城,觉得咱们这位小侯爷怎么样?” 陈知镜右手摩挲着粗糙的下巴,摇头道:“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朱玄挠了挠头,瞪大的眼睛。 “临仙楼知道?”陈知镜朝朱玄挤了挤眉毛,伸手招了侍女,要了杯清茶。 朱玄点头,双臂依靠在池边,道:“京城最大的青楼,早些年,咱们兄弟几个也去。” “青云书院知道?”陈知镜摇头,说道:“我听说小侯爷因为作不出诗,被逼逃出学堂,要是换了你,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陈知镜和朱玄对视,会心一笑,挥舞着拳头,异口同声地道:“将那先生打翻,竟敢逼老子作诗,我看是不想活了。” “连个先生都不敢打。”朱玄明白了陈知镜的意思,“确实不怎么样。” “咱们这位小侯爷,终日沉沦美色,却没有面对困难的勇气,连个凶狠的纨绔都做不成。” 陈知镜摇头叹气,道:“作为镇南候嫡子,过于普通就是原罪,会被靖王啃得渣都不剩。” 朱玄冷哼一声,道:“小侯爷不当人子。” 陈知镜问道:“你问小侯爷作甚?” “侯爷托我给他带了东西。”朱玄眸光沉痛,拳头逐渐握紧,道:“不过侯爷也说了,小侯爷只有得到我的认可,才能把东西给他。” “明日老夫会去侯府,到时你随我一起。”陈知镜神情肃穆,挺直了腰背,道:“我也想看看,你会怎么收拾他。” 获得朱玄的认可,就代表将其收入麾下,这位知字营统领,可是经过战火洗礼的四品悍将……陈知镜嘴角微微挑起,打趣道:“看来明日他是拿不到侯爷留给他的东西了。” 朱玄咧嘴,犹如捕食的猛虎,道:“老朱生平认可之人,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 “说起来,小侯爷那首诗倒是做的不错,但成为大儒弟子应该是侯爷为他留的后手。” 陈知镜摇头叹气,侯爷为了他真是费劲心思,可是这小子却不求上进。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屑,道:“不当人子!” 洗完澡,陈知镜领着朱玄来到隔壁。 房间中摆着两张大床,床边早已有身穿翠色长裙的娇柔女子候着。 白皙的皮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纤细的藕臂犹如美玉,她们恭敬地行礼,声音软糯可人地道:“老爷。” “泡完澡再按摩一下,舒坦。”陈知镜熟稔地趴在大床上。 朱玄望着服侍自己的柔弱女子,不屑道:“小女子,我这身皮肉厚实粗糙,你的手劲可按不动。” 女子娇笑一声,并未应答。 半刻钟后,房中传出朱玄杀猪似的哀号,“轻点,哎呦!” 第20章 混元劲 夜已深,院中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响动,空气里飘来淡淡的花香。 明亮的烛火驱散黑暗,房间中犹如白昼。 牧知白坐在书桌前,左手拇指摩挲着核桃,右手则是提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这是他保持的习惯,每当思绪凌乱,无法理清,或者未来有什么计划时,都会在纸上分析局势。 “虽然找许首辅作为靠山的计划失败了,但好在通过了亲传考验,成为陈仁大儒的弟子,这样一来,也算是勉强有了抗衡靖王的力量。 而且我已经能够修行,在元核的帮助下能够吸收修行经验,进步远远超过常人(嗯,我决定给这枚核桃取名元核)。” 牧知白将目前所知的优势写在纸上,却发现只有可怜的两条,而后强行再加了一条。 “可以肯定的是,我的诗才整个大乾都无人能及,这里得声明一下,我不是文抄公,只是诗词的搬运工与发扬光大者。” “优势虽然很明显,但劣势也格外清楚。” 牧知白想到这里,眉头紧紧地蹙起,望着漆黑、沉重的天幕。 大乾如今的局势犹如浑水,越发让人看不透,若有一日王朝覆灭,乱世重启,镇南候府定然会被盯上。 到时至少也要四品修为,才足够在乱世中立足……牧知白揉了揉酸胀的额头,端起已然凉了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又继续在纸上写道。 “劣势首先还是在于靖王,我逐渐崭露头角,必然会有和他正面交锋的一天,但我的修为太弱,九品境界的弱鸡,随便派个人暗中出手,就能砍下我的头颅。 兵部侍郎雷易说过,他们想争取给爹追封谥号:文武,这应该是大乾最高规格待遇,但靖王一方不但处心积虑地阻挠,而且还想为父亲加上贪功冒进,治军不力的罪名,这件事我位格不够,根本插不上手。 最后,我如今成了陈仁大儒的弟子,书院中那些没成为大儒弟子的人不知道多嫉妒,往后在书院中挑事的肯定不少。” 将局势分析清楚,已是深更半夜。 牧知白望着流淌的烛液,挑了挑灯,长叹一声,“人间不值得呐。” 他继续伏案书写,既然厘清局势,接下来便是制定计划。 “我目前元神太弱,需要三个月的缓冲期,才能再次吸收源初界中的灵魂之焰,如果我没记错,修行界应该有提升灵魂之法。 修为的提升暂时还不用着急,一日破三境后,我感觉根基太过虚浮,还需要好好打磨,听说八品开脉境会有不同等级的元脉,之后可以先收集这方面知识,为突破八品做准备。 诗词不能随意使用,可以用来作为筹码,同老师交换些法宝什么的,他用我的诗词人前显圣,也不会亏。” 待到思路完全理清,天边已然浮现一抹鱼肚白。 牧知白伸了个懒腰,自从开始修行,一夜不睡并不会对他产生多大影响。 将凌乱的纸张收拾一番,放在了书桌下的夹层中,牧知白安静地坐在书桌前,望着天边的太阳一点点冒出头。 “朱玄昨日回京,今天应该会来府上,也不知父亲有没有让他带回什么消息。”牧知白心头微微叹息,毕竟他走得实在太突然。 眼见天色大亮,牧知白提着红木枪来到院子中,却惊奇地发现徐老道立在微风中,沐浴着金灿灿的阳光。 靛蓝色道士袍上满是补丁,老道双臂自然下垂,犹如老猿矗立,微风吹动他花白的胡须,顿时有了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哗啦啦~ 繁盛的树叶被风吹响,庭院中顿时落叶纷飞,空气中混杂着花草芬芳。 老道忽然动了,双手负阴而抱阳,身躯自然舒展开来,双手之间仿佛抱了颗无形圆球,姿态悠然随意。 “不像掌法,也并非拳法,而且看起来平平无奇,好像没有威力。”牧知白站在旁边观望,下意识地嘀咕了几句。 徐老道双臂舒张,露出个夸张的姿势,伸手接住一片落叶,翠绿的树叶悬浮在手心,仿佛被微风吹动。 只见他双臂随心舒展,双腿在草坪上画圆,手中的落叶仿佛被黏住,时而在掌心飘摇,时而顺着手臂滑落,眼见就要落在地上。 徐老道弯腰伸手,落叶又自然而然地回到手心。 一刻钟后,他方才双手收于小腹,轻轻吐出口浊气,清澈的眸子望向牧知白。 他的双目漆黑而深邃,犹如没有星星的夜空,浑身透着股飘飘欲仙的气息,仿佛天上降临的仙人。 牧知白仿佛被这道目光感化,连心灵都觉得澄澈。 “你这是想偷学贫道的混元劲?”徐老道挑了挑眉头,那股神圣的气息倏忽消散,又变回那个充满市井气息,情绪化的老道士。 牧知白双手抱着红木枪,浑然不在意地说道:“你这混元劲看起来软弱无力,恐怕没什么威力。” 徐老道嗤笑一声,走到近前,将手心摊开,道:“你且仔细看看。” 翠绿的叶子脉络清晰,透着勃勃生机,牧知白神情困惑,并未发现任何不同,正要抬头询问老道士,一阵微风悄然而来。 牧知白立刻骇然见到,原本脉络清晰,生机盎然的树叶倏忽瓦解,首先是生机遭到摧毁,树叶变得枯黄,紧接着边角犹如飞灰消散。 直到最后,整片树叶都化为细小的尘埃,消逝在徐老道掌心。 眼见牧知白露出震惊的目光,徐老道傲然负手而立,语气平淡地道:“老夫的混元劲能摧毁生机,将万物化为尘埃的能力,最厉害的是能用在任何招式上。” 牧知白有些惊喜地问道:“这么说,我可以在施展断魂枪的同时,附着这混元劲,轻易震散对手生机?” “待到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可一枪开山,一枪断河,枪锋所到之处,万物湮灭。”徐老道微微颔首。 “教练,我想学这个!”牧知白激动地望着徐老道。 徐老道虽然不懂什么是教练,但听懂了后半句,顿时摇头否决,“老夫这套混元劲,乃是师门绝密,是道门密藏之一,不得外传。” “往后府上苏记的老陈醋随你用。”牧知白斟酌说道。 “不要用这些世俗之物诱惑老道。”徐老道嘴角一抽,想到些不愉快的场景,正色道:“老夫乃是道门传承者,岂能随意违背师门规定?” “先别着急拒绝。”牧知白打了个响指,戏谑道:“往后你在临仙楼的银子,都报在我的账上。” “成交!”徐老道老脸浮现笑容,道:“老道这就教你如何修炼。” 转变得也太快了,果然是你,加钱居士……牧知白腹诽几句,紧接着便是认真听徐老道讲解混元劲的修炼之法。 “正所谓万物负阴而抱阳,阴阳相合便是生机,阴阳相克便是杀机。”徐老道表情严肃,只见他双手微微张开,道:“跟上我的动作,一边练,一边给你讲解。” 牧知白被他严肃的情绪感染,立刻恭恭敬敬地舒展双臂,摆出和徐老道相同的姿势。 “来,跟着我念。”徐老道双手负阴抱阳,神态尤为严肃地说道:“一个大西瓜,劈它一刀成两半,你一半来他一半。” 这话口诀怎么有些熟悉……牧知白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只能下意识地跟着徐老道念,“一个大西瓜,劈它一刀成两半,你一半来他一半……” 第21章 衣冠冢 “嗯,整套架子已能熟练。”直到旭日高升,徐老道才满意地在说道,似乎对牧知白的表现还算满意。 这不就是太极吗?不,只是拥有与太极类似的理念……牧知白皱着眉头,询问道:“可是我并未感受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才到哪儿,知道老道练习、领悟这混元劲用了多长时间吗?” 徐老道望着明晃晃的太阳,看浮云游动,道:“老道十七岁修炼混元劲,那时候还在山上,三伏天盯着能晒晕人的阳光练得汗流浃背。 冬日里下着鹅毛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老道就在雪中练习混元劲,直到衣衫被汗水打湿。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整整练了一年,方才达到能够震碎树叶的程度,直到第三个年头,才能将树叶生机打碎而不显露,让其消逝成尘埃。” “时间当真如白驹过隙,转眼小道士已经是老道士啦。”徐老道捋着花白的胡须,拍了拍牧知白的肩头,一副你还年轻的模样说道:“修行没有捷径,你先坚持一年再说。” 修行果然不是玩游戏,哪里会像前世的仙侠游戏,直接领取经验升级……牧知白面色顿时有些发苦,仿佛回到高三那个令人难忘的时候。 能见到你也有不会的时候,值了……徐老道软绵绵地躺在柔软的草坪上,以一副前辈的语气说道:“认真练习,老道可在旁边看着。” “是,老前辈。”牧知白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在老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老道士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中,道:“真是个好天气。” 阳光下,少年双臂犹如老猿伸长,双手负阴而抱阳,反复练习混元劲,晶莹的汗珠随着脸颊略显柔软的弧线,啪嗒落在衣衫上。 少年满脸认真,咬着牙,忍着手臂、大腿传来的酸胀,细细地感受哪虚无缥缈的混元劲。 徐老道仿佛看到年轻的自己,学着从前古板的老道士的语气,道:“手臂伸直,软绵绵的没有吃饭?混元劲讲究的是自然舒展,内含阴阳,可不是你这幅模样!” 两个时辰后,牧知白软到在草坪上,伸手挡住灿烂的阳光,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好像感受到混元劲了。” 徐老道听了他的话,拔了根青草叼在嘴里,笑道:“老道练习混元劲的第一天,也有这样的错觉。” “少爷,兵部尚书陈知镜让人过来传话,下午会送侯爷的铠甲过来,让你做好准备。”穿着墨色红边长袍,满脸皱纹的老程走过来。 父亲陨落,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只能送回一副铠甲……牧知白神情有些低落,挥手道:“知道了,我会沐浴更衣,亲自迎接。” 奢华、典雅的房间中,华贵的仕女屏风后,浴桶氤氲水雾升腾而起。 牧知白依靠在浴桶中,说不出什么表情,木然地盯着水面漂浮的玫瑰花瓣。 烟儿身穿墨色长裙,柔软的长发垂在腰间,默默地添加花瓣,她眼眶通红,鼻子酸胀,眼睛里始终包着泪光。 镇南候陨落的消息是老程才告诉他的,既然要迎镇南候归家,消息自然不用再隐瞒了。 “烟儿,你觉得我爹是个怎样的人?”牧知白望着泛起涟漪的水面,突然地问道。 烟儿眨了眨眼睛,眼珠下意识上转动,片刻后才笑道:“侯爷是个护短的人,特别看不得你被欺负。” “在我的印象里,他可从未管过这方面的事,虽然我也很少被欺负。” 牧知白微微摇头,感慨道:“平日里我看得更多的,除了他在书房与人议事,更多的是他的背影。” 世人只知道有镇南候在,妖蛮便不必畏惧,可有谁知道这背后的辛酸……牧知白出神地望着水面,大多数时候,他看到的都是镇南候出征的背影。 烟儿见他神情滴落,鼻尖酸得不行,别过头擦拭泪花,笑道:“少爷可还记得你刚上私塾时的情景。” “当然记得,那些学生经常在背后指指点点,刚开始那天,秦笙就当着我的面骂我死瘸子。” 牧知白剑眉微微挑起,道:“不过我也没害怕,偷了先生的戒尺,把秦笙骗过来抽他手心,那小子为此记恨我好多年。” “后来他可曾骂过你?”烟儿脸上有了笑意,冲淡了哀愁。 牧知白微微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是父亲做的?” 烟儿点头,笑道:“你那天晚上心情低落的回来,侯爷虽然并未多说,但你睡着后,我看着他提着枪飞出了院子。 从那天直到现在,再没有人敢骂少爷一句,后面我曾打听过,那天晚上,秦笙在院子里跪了一夜。” 牧知白嘴角翘起弧度,笑道:“我说后来好长时间都没人敢和我说话,原来是因为这个。” “时间快到了。”牧知白心情好了些,表情终于不再那么沉重。 黑色长袍没有半点杂色,将少年笔直的身材凸显出来,白底云纹靴,腰佩环鸣,简单而庄重。 烟儿为他抚平肩头褶皱,红蓝异瞳望着丰神俊朗的少年,微笑道:“少爷长大了。” 镇南候府外,一亮通体乌黑的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后是一队身穿明光铠甲,腰挎笔直陌刀的军人,他们神情肃穆,目光沉痛地望着前方缓缓停下的马车。 身穿黑色劲装的朱玄捧着明光铠甲,从车厢中走出来,大手轻轻抚过冰凉的铠甲,喃喃道:“侯爷,回家了。” 兵部尚书陈知镜穿着黑袍,表情严肃地下了马车,跟在朱玄的身后。 原本跟在马车身后的士兵快步向前,分列在了镇南候府大门两侧,他们左手握拳放在胸间,右手陌刀出鞘竖直而立。 侯府大门外,牧知白与烟儿、老程、徐老道,以及府上下人,皆是在此恭候多时。 “镇南候戎马一生,今日落叶归。”朱玄捧着铠甲,粗沉的嗓门大声吼道:“请小侯爷接甲!” 陈知镜站在朱玄后侧,喊道:“请小侯爷接甲!” 哗啦啦。 两侧穿着厚重铠甲的将士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地喊道:“请小侯爷接甲!” 牧知白深吸口气,恭敬地伸出双手,弯腰喊道:“恭迎镇南候回府。” 朱玄将明光铠交付牧知白,在众人的跟随下,入了沐家祠堂。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手续,最终将明光铠放在了祠堂中,也算是让镇南候魂归故里。 待这些流程走完,日头已然西斜。 牧知白驱散心中浓郁的悲哀,微笑道:“此番还要多谢朱统领不远千里送父亲回府,不如留在府上歇息几天。” “朱玄明日便要回澜州,歇息就不必了。”陈知镜笑眯眯地说道,旋即看了眼朱玄,示意后者可以开始了。 “小侯爷好意,朱玄心领。”朱玄伸手从怀中掏出个信封,道:“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没做。” 牧知白望着信封上熟悉的笔迹,心头一动,问道:“这是?” “这是侯爷的亲笔信,他还有东西留给你,不过有个条件。”朱玄熟稔地拆开信封,将干净的信纸摊开在手心。 这么熟练,这封信是不是早就被你拆开看过了……牧知白望着朱玄的动作,眉头微微蹙起,问道:“什么条件?” 朱玄细细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察觉到后者的不悦,笑道:“这封信侯爷嘱托让我读给你听,这也涉及到接下来的东西。” 第22章 镇南候的信 日头倾斜,阳光变得橘黄,连和煦的微风也变得冷硬。 朱玄摊开信封,面容沉重地斟酌着语气,念道:“知白吾儿,当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大抵是已经陨落了。 离开家的这些日子,我总是想起你三岁到九岁这个时期的小故事,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你七岁那年偷偷看小人书的事?” 念到此处,朱玄微微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愉快的弧度。 “我当时只是好奇,后来从未看过。”牧知白面颊有些发烫,只觉得树叶沙沙声尤其刺耳。 原来这小子是个假正经,还真没看出来……徐老大转过身躯,肩头轻微地颤动着,极力压抑着笑声。 “不就是看小人书,多大点事儿,小侯爷不必害羞。”陈知镜假意安慰,实则补刀地说道。 以传宗接代为己任,少爷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觉悟……老程露出一脸欣慰的笑容。 烟儿眨巴着红蓝眼眸,好奇地问道:“小人书是什么?” 牧知白揉了揉额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无奈道:“接着往下念。” “嗯。” 朱玄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以一种低沉、厚重的语气读道。 “我知你不愿意听这些,但爹希望你能知道,你的一切终身会印在我和你娘的脑海中,随时会浮起来,像一幅幅的小图画,使我们快乐又惆怅。 想来这个时候你的双腿已经恢复,也终于踏上修行之路,爹为你准备了一件小东西,但需要满足一个条件才能给你。” 爹早就知道女帝会将源丹给我?牧知白拇指摩挲元核,紧紧地盯着朱玄手中的信。 “这个条件便是获得朱玄的认可,待你获得他的认可之时,便获得了拥有这件东西的资格。 不过爹要提醒你,朱玄乃是镇南军知字营统领,堂堂的四品高手,想要获得他的认可并不容易。” 朱玄目光移到信纸尾端,语气变得低沉,“不必因为我的陨落而伤心,去做你想做的事。” 寒风萧瑟,院中只有树叶沙沙声。 朱玄将信纸装好,递到牧知白手中。 牧知白深吸口气后重重吐出,目光坚定地问道:“我要怎样才能获得你的认可?” 上钩了,接下来就看朱玄怎么磨炼他了,怎么还有些期待?陈知镜适时地站出来,面色凝重地说道。 “小侯爷可千万莽撞不得,朱玄久经沙场,本身又是四品高手,镇南军三十万人,能得到他认可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牧知白摇头,坚定地说道:“我想试试。” 鱼儿上钩了,看我怎么调教你……朱玄来了兴趣,手心朝向身后,空中立刻飞来十片翠绿的树叶。 他斜睨牧知白,语气平淡地说道:“先来做个小尝试。” “你说。”牧知白表情不变,既然是父亲留下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想来这也是他极乐意看到的。 “我站在原地不动,这十片树叶射完之前,你能摸到我的衣角,就算成功。”朱玄笑容中有着强大的自信。 “四品高手,不约定修为就是欺负人。”徐老道站了出来,对牧知白说道:“你们之间差距太大,即便压制修为,战斗经验、眼界、反应速度你都不可能胜过他。” 朱玄把玩着树叶,笑道:“我会压制修为,顶多施展九品后期的力量。” 牧知白颔首,道:“现在就开始?” “可以。”朱玄回答道。 牧知白吩咐老程取了红木枪,安慰后者不必担心后,站在了庭院当中。 烟儿站在旁边,挥舞着小拳头,大声喊道:“少爷,你可以的。” 徐老道双手环抱在胸口,撇嘴道:“四品高手的差距可不仅是修为,这小子真以为会套不错的枪法就无敌了?” 小侯爷这个性子太不稳定,朱玄随意挑拨就上钩了……陈知镜望着庭院当中那道人影,从今日的种种表象来看,他还是早早离京为好。 朱玄站在牧知白对面,双方距离不过十米,他随意地说道:“你可以开始了。” 砰! 牧知白脚掌发力,充盈的元气灌注全身,他化作一道黑影,犹如猎豹窜了出去。 陡然爆发的速度让朱玄眉头一跳,他眼眸瞪得铜铃似的,惊诧道:“九品后期?!” “怎么回事,小侯爷的修为?”陈知镜望着暴起的牧知白,心头震动不已,雷易和陈适怎么做事的? “哦,那小子腿好了就开始修行,一日破三境。” 徐老道语气平淡,当日他特意嘱咐雷易与陈适,暂时不要将消息外传,以免影响到大儒亲传考验。 如今牧知白已是大儒亲传弟子,一日破三境的消息传遍青云书院,就不用刻意隐瞒了。 就在众人惊讶之时,牧知白已经冲出七米,正在飞速靠近朱玄。 “倒是我小看你了,不过,九品后期在我面前一样不够看!”朱玄咧嘴一笑,脚掌重重跺地,一片碧绿树叶化作流光。 碧叶穿破虚空,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牧知白面色凝重,抬手正要施展断魂枪,那碧绿树叶已经击打在枪杆上。 红木枪几乎弯曲成九十度,牧知白只觉得枪杆剧烈颤抖,要从他的手心跳出,被一股庞大的力道击飞出去。 踏踏! 牧知白脚步急速点在草坪上,直到退出十米外,这才堪堪稳住身体,勉强没有狼狈地摔倒。 好强大的劲道,虽然同样是九品后期,但元气比我凝实不知多少倍……他双手虎口绽开,鲜血打湿了枪杆。 “修为虽然达到九品后期,但元气虚浮软弱,想来一日破三境留下的后遗症,就凭你这点手段,不如还是放弃。” 朱玄面无表情地说道:“战场杀伐数十年,我的元气早已凝练犹如实物,可以轻松击溃你。” “再来!”牧知白眸光深邃,体内元气再度爆发。 咻。 虚空中又是一片碧叶,犹如夜空下刺目的闪电,不给牧知白半点反应的时间,朱玄趁着说话的间隙,瞬间偷袭。 牧知白不敢大意,双腿弯曲犹如大桥拦江,枪尖在瞬息间刺出数十下,撞击在射来的碧叶之上。 磅礴的力道摧毁元气,传递在双手上,他顿时感觉皮开肉绽,凝实的元气犹如小蛇,疯狂地钻进身体。 牧知白全力催动元气,强行将朱玄残存的元气解决,口中不自觉流出鲜血,这才看了眼自己和朱玄的距离。 仍旧是十米,未进毫厘。 呼~ 牧知白吐出口浊气,右手握紧了红木枪,身子微微前倾,下一刻,他消失在原地。 夜空下,第三枚碧叶飚射而来,伴有刺耳的尖啸声。 牧知白仿佛早有预料,瞬间侧转身子,避开迎面飞来的碧叶,但因为树叶速度是在太快,在他左臂上留下一道不小的疤痕。 就在牧知白避开第三道树叶时,却听朱玄嗤笑道:“天真。” 与此同时,牧知白右侧,黑暗中的树叶直逼眉心。 “刚才不过是障眼法,这才是真正的杀招!”朱玄把玩着剩下的树叶,轻松而惬意地说道:“这个尝试到此为止,你失败了,小侯爷。” 喀嚓! 红木枪应声而断,牧知白被那股庞大的力道击飞出去,落回到十米之外。 只见他双手被鲜血打湿,左右手分别捏着半截红木枪。 牧知白扔掉红木枪,双手负阴而抱阳,眼眸中是犹如火焰燃烧的战意,道:“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说罢,他再度发起进攻,犹如飞蛾扑火般撞向朱玄。 “想施展苦肉计,还是你以为凭借孱弱的肉身能接住我的攻击?”朱玄摇头,目光转冷,寒声道。 “今日我便教你第一个道理,要学会面对现实!” 第23章 触碰 徐老道望见牧知白的惨状,顿时觉得有些头疼,喊道:“臭小子别逞强,你这混元劲才练两个时辰,就是个花架子。” “练了两个时辰的花架子,也敢拿出来挑战朱玄?” 陈知镜表情不大好看,目光变得尤为严肃,呵斥道:“莽撞,这种行为放在战场上就是找死,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老程混浊地眼睛看向兵部尚书,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陈尚书?” 陈知镜只觉得仿佛被毒蛇盯上,这才意识到失态了,道:“是我失言了。” 少爷永远是不会输的……烟儿盯着牧知白,双手紧紧地捏住裙角。 庭院中,寒风肃杀,残阳如血。 一点绿光在虚空乍现,犹如撕裂天幕的闪电,尖锐的呼啸声仿佛要把耳膜震破。 牧知白才跨出三米,那道绿色闪电已在瞳孔极速放大,他紧抿着嘴唇,混元劲架势摆开,右手掌心往前一弹。 白皙而细长的手掌覆盖绿光,飞溅的鲜血倒飞,好似鲜红的屏障,绿光传荡至右臂,衣袖炸碎成满天布条。 凝实的元气犹如刀锋,割碎柔软的皮膜,进而在肉与骨之间轰然炸裂,在鲜血与残阳下奏响死亡的圣歌。 牧知白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汗水打湿了炽盛的眼瞳,他扭腰而起,双手负阴而抱阳,堪堪将第四枚树叶接下。 “居然……接下了。” 陈知镜表情复杂,眼前浮现过去见到牧知白的情形,那个时候少年面颊苍白地坐在轮椅上,消瘦的面庞带着几分书卷气,是个文弱书生模样。 这个印象并不算好,以至于第一次见面,他就给少年下了定义:此子难成大器。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少年面对难以战胜的敌人,没有丝毫畏惧,哪怕双手鲜血淋漓,哪怕没有丝毫的胜算,他的身姿始终笔直。 有那么一瞬间,陈知镜仿佛看到了昔日的镇南侯,他微微摇头,沉思道:“但有勇无谋。” 少年郎心高气傲,满腔热血……徐老道神情有些恍惚,提醒道:“你的肉身已经达到极限,不可能再接得住。” 阴阳相合为生机,阴阳相克为杀机……牧知白感受着双手传来的撕裂感,目光灼灼地说道:“还有七米。” 朱玄沉默片刻,指尖弹出枚碧绿树叶,沉声说道:“天真!” 弹指间,碧绿的树叶极速射出,紧接着又空气中再度浮现两道绿光,一左一右,竟是三面夹击之势。 牧知白深吸口气,眼眸半开犹如老僧入定,他再度摆出混元劲的架势,浑身竟透着些出尘与淡然。 咻! 第一枚树叶迎面而来,尖锐的风声震得耳膜剧痛,牧知白眸光平淡如水,双手负阴而抱阳。 绿光再度于掌心释放,凌冽的劲风呈环形扩散,牧知白脚掌缓缓后撤,右臂抡成半月状,他缓缓摊开手掌,掌心一枚碧绿的树叶横卧。 一阵微风吹拂,掌心树叶先是生机消散,而后化为细碎尘埃,随风消逝。 徐老道瞳孔骤然收缩,肩头抖动得厉害,目光呆滞地喃喃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日夜不辍,方成混元……” 陈知镜重重地吐出口浊气,不说话了。 烟儿高兴得几乎跳起来,仿佛接下这一击的是她。 老程脸上有着温和的笑容,浑浊的眼睛望着天边残阳,“侯爷您后继有人呐。” “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朱玄立在残阳中,粗犷的脸庞一般阴暗,一半犹如橘红的火焰,抬手打了个响指。 冰冷的绿光如毒蛇扑出,呈左右犄角之势夹击牧知白,沿途将落下的树叶切成两半,迅如闪电,不给他半点反应的时间。 牧知白双手倏忽伸展开来,任由两道绿光撞击在掌心,霸道的力量侵袭身躯,他双手收于小腹位置,掌心的树叶消逝为尘埃。 “三米!”少年漆黑的眼瞳中爆发炽盛的光芒,犹如苍鹰展开双翅。 当空一道绿光射来,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牧知白屈指一弹,树叶在指尖化为尘埃。 此刻,他距离朱玄不过三十厘米。 牧知白伸手抓向朱玄的肩,眼角有着压不住的喜色,“我成功了。” “是么?”朱玄嘴角勾勒微笑,体内澎湃元气如潮水释放,已然超越九品后期的极限,轰然撞击在牧知白身上。 “小侯爷,战场上老朱可是砍下过不少妖族天才的脑袋。” 朱玄傲然立在狂风中,看着牧知白被元气扫中,身子犹如虾米弯曲,朝后方倒射出去。 “朱玄看起来是个莽夫,实则一颗心漆黑,不然怎么能在战场上活下来?”陈知镜缓缓说道,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徐老道还未从刚才的打击中回神,双目无神地重复着,“都是假的。” 烟儿细长的眉头蹙起,双手插在柔软的腰间,不服气地喊道:“不公平,你用了超越九品后期的力量!” 老程捋着花白的胡子,“就这样了吗?” “就知道你有这一招。”寒风中,少年沙哑的声音传来。 众人纷纷侧目望向庭院,只见牧知白立在朱玄身后,染血的手掌搭在他的左肩上,“朱大人,我赢了。” 朱玄无奈摊手,眼底却有着说不出的震撼。 就在刚才他认为稳操胜券的刹那,牧知白单手撑地,以他那种奇怪的发劲方式,借助倒飞的力量,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冲了过来。 这一幕是在太短暂,导致所有人都没发现。 朱玄从腰间取出个瓷瓶,倒出一枚赤红的丹药,递给牧知白的同时,问道:“你是故意表现出成功的喜悦,为的是迷惑我?” 牧知白颔首,结果赤红丹药,道:“你修为比我强太多,我只能利用你看轻我的情绪,否则没那么容易突破你的元气震荡。” “七品气血丹,治你的伤足够了。”朱玄笑着挠了挠头,退后半步,郑重地拱手说道:“老朱是个粗人,也就这点微末伎俩,还希望小侯爷不要介意。” “知字营统领朱玄,你是几品官职?”牧知白面无表情地捏着气血丹,语气说不出什么感情。 朱玄心头咯噔,苦笑道:“知字营统领,乃是五品官职。” “五品官职敢对我动手,按照大乾律法,当革职、流放千里。”牧知白看向陈知镜,语气淡漠地问道:“陈尚书,我说得可对?” 陈知镜颔首道:“小侯爷说得不错。” “还请小侯爷恕罪。”朱玄面色发苦,拱手道:“是老朱莽撞,冒犯了小侯爷。” 牧知白剑眉微挑,将气血丹丢进嘴中,道:“将我爹留下的东西给我。” “侯爷吩咐了,必须得到我的认可才能给。”朱玄果断摇头,直视牧知白的眼睛。 寒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一枚落叶从两人身前飘过。 “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牧知白抬手搭在朱玄肩头,笑道:“老朱你明天就要走了,今夜便在侯府歇息,我定然好好招待。” 朱玄拱手道:“那便谢过小侯爷了。” 陈知镜望着与朱玄勾肩搭背的牧知白,僵硬的脸颊浮现笑容,欣慰搂着徐老道,喃喃自语,“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必成大器!”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往后不能在这小子面前炫耀,丢脸丢大发了……徐老道从发呆中回神,望着眼前和睦的一切,叹气道:“老天不公啊……” 老程笑眯眯地说道:“我这就去安排晚宴。” 烟儿望着那道挺拔的身影,面颊不知怎么有些发烫,转头遥望夕阳,神色迷离地说道:“好美。” 第24章 夜宴 明亮的烛火让散发橘黄色光芒,巨大的餐桌上琳琅满目,有颜色明亮的糖醋里脊、热气腾腾的红菜汤、鲜甜可口的菌菇炖乌鸡…… 模样清丽的侍女们立在后方,偶尔为朱玄和徐老道替换堆满的骨碟,这二人埋头痛吃,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牧知白目光转向右侧,却发现陈知镜没动筷子,一杯又一杯地往嘴里灌酒,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忧愁。 “陈尚书只喝酒,莫非是饭菜不合心意?”牧知白问了一句。 陈知镜摇头叹息,眉头拧成一团,痛心疾首地说道:“非是饭菜不喝心意,而是想到大乾的局势,便觉得没什么胃口,只能借酒浇愁了。” 牧知白闻言也是放下筷子,摇头道:“北方骁勇善战的荒人,南方身躯庞大的蛮族与奸诈狡猾妖族,大乾镇南候却已陨落。” “小侯爷或许还不知道,北方已经宣布停战,以靖王为首的主和派强迫陛下,定下了求和书。” “每年上贡白银八十万两,绢一百万匹,往后每年增加十万,长此以往,苦的仍旧是天下百姓,那靖王不当人子!” 陈知镜酒杯砸在桌面,额头上青筋暴起,怒道:“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许首辅年事已高,俨然是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靖王已经逐步收取大权,若是靖王坐上帝位,青云书院恐怕也保不住我……牧知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南方的情况也不乐观。”朱玄擦拭油腻的嘴角,将碗中酒一口干了。 “侯爷虽然与妖蛮达成三年之约,可三年之后,澜州定然是妖蛮囊中之物,夺下澜州便可长驱直入,一路杀到京城。” 牧知白心头微动,有些期待地问道:“老朱,我爹真的陨落了?” 朱玄抖了抖眉头,不敢看牧知白的眼睛,低头说道:“当日澜河之战,侯爷一人对战妖蛮三位三品不落下风。 但就在战况焦灼之时,天空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我只看到妖蛮的三品强者倒飞,侯爷从天空落下时,已然气息全无。 当时我本想接住侯爷,却被妖族三品摩多抢先将侯爷的尸体夺走,是我无能,还请小侯爷恕罪。”朱玄起身退后,单膝跪倒在地。 牧知白摇头说道:“你已经尽力了。” 陈知镜再度饮酒,目光深沉地望向牧知白,“侯爷陨落,我们这一派必遭池鱼之殃,刀已然架在脖子上了。”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牧知白拍着桌面,只觉得眉心沉痛,如今这个局面,说不得那天头顶的铡刀就要落下。 朱玄仿佛回到侯爷陨落的那天,只觉得心头堵着口气,眼前发黑,也不知未来该往何处? “是啊,行路难。”陈知镜听着牧知白的话,感觉前路昏暗不见光芒,镇南候陨落,作为心腹的他官场路已然看到尽头。 正在郁郁不乐之时,却听小侯爷语气突然拔高,“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好诗!” 陈知镜眼前一亮,只觉得心头郁气消散大半,前途未知,凶险万分又当如何? “总有乘长风破万里浪,挂起云帆直破沧海的一天!” 牧知白端起酒杯,道:“陈尚书,我敬你一杯。” “多谢小侯爷。” …… 靖王府。 皎洁的弯月被大片乌云遮盖,天光立时变得昏暗。 烟水楼前是片湖泊,水域接近十三里,水雾飘荡在湖面,模糊了岛上起伏的山林。 靖王盘腿坐在木板搭建的平台上,捧着根柄端有金色花纹的鱼竿,左侧放着乘了半桶水的木桶。 他一双深邃、沧桑的眸子望着湖面。 户部尚书周清平踩过青石小径,朝靖王殿下弯腰行礼,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对方微微摇头。 他立刻噤若寒蝉。 约摸过去一刻钟的时间,鱼竿忽然弯曲,细软的尖端猛烈地颤抖,靖王喜上眉梢,把持着鱼竿与猎物僵持。 数个呼吸之后,靖王猛的抽起鱼竿,一条约摸三十公分的白鱼跃出水面,在木板上扑棱着。 “恭喜靖王殿下,这么大的白鱼可不常见。” 靖王正要起身,周清平早已跑了过来,摘了鱼钩,将白鱼小心翼翼地放进水桶,拱手道。 “此鱼在水中甚是凶猛,最喜欢追食其他鱼类,犹如山中猛虎一般,其领地周围,绝无鱼类敢靠近。” 靖王放下鱼竿,撸起袖口,伸手将白鱼抓在手中,掰开白鱼的嘴,露出满口细长的獠牙。 “你来得正好,尝尝我的手艺。”靖王伸手招了招,立刻有侍女搬来桌椅、碗筷等工具。 靖王拿了把银白匕首,现场杀鱼。 周清平立在旁边,拱手道:“荒人那边同意了我们的条件,代价是上贡的岁币再加三十万。” 靖王熟稔地破开鱼肚,道:“这群黑皮猪当真贪得无厌,总有一天本王要亲征北荒。” 他抬眸看了眼周清平,看不出什么表情地问道:“陛下那边有什么消息?” 周清平斟酌着语气,道:“昨夜陛下召见了白维心,这位青云书院的院长恐怕已经站在她那边。” 他语气有些低沉,眼角挤出皱纹,继续说道:“青云书院乃我大乾基石,朝中多数人都出自青云山,对我们来说是个不小的阻力。” 靖王并未回应,而是目光转向远处。 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周清平身后响起,“今夜之后,白鹭道院会逐渐取代青云书院,周尚书不必担心书院弟子。” 周清平回头望去,只见来人身穿灰色道袍,四十来岁的年纪,“白鹭道院吴清秋,见过靖王殿下。” “被誉为白鹭道院三十年来第一人的吴清秋?”周清平神情诧异,传说此人有望下任道首。 吴清秋脸上挂着的笑容,行礼道:“周尚书谬赞,道院弟子并无第一、第二这般说法。” 靖王将白鱼切成片,晶莹剔透的鱼片摆在盘中,看了眼吴清秋,道:“坐下谈,二位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周清平弓着腰为靖王拉开椅子,用袖口仓促擦拭后,笑道:“殿下,您先请。” 吴清秋坐在左手位置,笑而不语。 靖王夹了片鱼肉,就着香葱与陈醋放入口中,脸上顿时露出满足的笑容,“吴道首对本王的礼物可还满意?” 吴清秋嘴角浮现笑意,道:“道首仍在闭关中,但让我多多感谢靖王殿下。” “道首将来是我大乾栋梁,本王自当全力支持。”靖王满意地点头,进而眉头微微蹙起,问道:“那个牧知白是怎么回事?” “牧知白双腿恢复,已然能够修行,那日青云钟响,便是他通过大儒的亲传考验,拜了陈仁大儒为师。” 周清平说到此处,眉头微微蹙起,道:“当日那首黑云压城城欲摧,传遍整个京城,酒馆茶坊,甚至连军营中都在谈论,一时间名声大噪。” “听说明日陈仁要举行拜师宴?”靖王浑然不在意地说道:“吴清秋,本王听说你的诗才能与陈仁齐名。” 吴清秋挺直腰背,笑眯眯地说道:“贫道与陈仁大儒偶有探讨,不过听说他最近状态不佳,已经许久未出过诗。” “正好,你代本王给他送个见面礼。”靖王微微思索,朝周清平招了招手,“别让牧知白有机会参加拜师宴。” 周清平眉头微微抖动,神情疑惑地夹了生鱼片,疑惑道:“那……送他上路?” 靖王颔首道:“做的干净些。” 第25章 神兵胚胎 翌日清晨,侯府。 还是没能得到朱玄的认可……牧知白站在庭院中,望着跃过山头的旭日,不自觉地叹气。 今日朱玄就要启程返回边关,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莫不是要等到几十年后,才能拿回父亲留给我的东西? 牧知白嘴角微微抽搐,眼前顿时浮现一副画面:不知多少年以后,他站在病榻前望着朱玄,在对方咽气的同时,终于获得认可。 “这可不行。”牧知白摇头驱逐这个念头,喃喃道:“这也算父亲给我留下的考验,怎么能等到那时?” 这个时候,他看见烟儿提着捆麻绳,身后跟着徐老道,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牧知白疑惑不解,问道:“烟儿,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烟儿红唇微微开启,还未来得及说话,徐老道大大咧咧地跳了出来,笑眯眯地说道。 “她准备用绳子将朱玄绑了,不交出侯爷留下的东西不准离开,老道劝她说这个办法行不通。” 烟儿跺着脚,好看的脸庞有些发红,激动地说道:“那是侯爷留给少爷的东西,认不认可还不是他说了算。” “烟儿,不得胡闹。”牧知白眉头轻蹙,转头看向徐老道,说道:“还是道长明事理,不似烟儿这般。” “非也非也,贫道是觉得这手法实在太过粗糙,不如我的‘三步倒’好用。”徐老道面色严肃,从袖口里掏出个黑色瓷瓶。 牧知白顿时无语,催促道:“快把东西收起来,让人家看见了成何体统?” “小子,别怪老道没提醒你,侯爷留下的东西定然不简单,若是这家伙昧着良心吃了,便再难寻到踪迹。” 徐老道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捋着花白的胡子,刚要将瓷瓶递给牧知白,却听不远处传来朱玄的声音。 “小侯爷,我准备出发了。”身材魁梧的男人穿着黑色铠甲,龙行虎步地走了过来,甲片撞得叮当作响。 陈知镜立在他身边,眉心的郁气消散大半,嘴角有着淡淡笑容,仿佛年轻了几岁。 徐老道肩头一抖,差点将‘三步倒’打翻,连忙将瓷瓶塞回袖口,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保重。” “多谢。”朱玄双手抱拳,露出个憨厚的笑容,而后望向烟儿手中的麻绳,问道:“烟儿姑娘这是准备干什么?” 烟儿灵动的眼珠微微转动,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笑道:“我准备在院子里搭个架子,用来晾衣服。” 两个戏精……牧知白没理会而人,转而看向朱玄,抱拳道:“老朱,往后我会来澜州寻你,可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朱玄神情严肃,沉声道:“小侯爷可以与我一同前往,京城不宜久留,接下来可能会更加动荡。” 陈知镜右手背负在后,也是开口劝道:“侯爷陨落,靖王第一个针对的便是我们,接下来的局势万分凶险,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牧知白摇头道:“父亲的名誉问题还未解决,我怎能轻易离去,待我将此事处理完毕便来澜州寻你。” 小侯爷这是想与靖王抗衡,还是太过稚嫩……陈知镜微微叹息,与朱玄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肯定。 他当先朝牧知白拱手,笑道:“不怕小侯爷笑话,昨日我二人过来,其实是存了教训小侯爷的意思。 我和朱玄事先谈论过,觉得小侯爷想成为下一任镇南候,还需要许多磨炼方可,于是便有了昨夜的一幕。” 什么缺少磨炼,恐怕是根本就瞧不上我,说不得还要骂我不当人子……牧知白脸上洋溢着笑容,“陈叔说的哪里话,应该的。” 陈知镜摇头苦笑,叹息道:“可惜我们却被小侯爷教训了一顿,尤其是那句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若非小侯爷悉心开导,我说不得会一直这样下去,还未试试靖王的手段,便郁郁而终了。” 他神情严肃地整理衣衫,恭敬地拱手道:“多谢小侯爷开导。” “昨日小侯爷的表现,着实令我惊讶,当真是虎父无犬子。”朱玄郑重地单膝跪倒在地,说道:“昨日折断了小侯爷的枪,今日老朱便送你一把。” 牧知白心头微微跳动,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问道:“是我爹留下的?” 朱玄笑着点头,右手从腰间拂过,一把长枪便是浮现在手心。 牧知白定睛看去,长枪通体呈亮银色,但却并不显得浮夸,反而透着一抹厚重,枪杆上铭刻繁琐的阵纹。 朱玄将长枪捧在手心,说道:“此枪长七尺三寸,枪杆用的是东海万年玄铁,枪头是蛟龙角,以西域金乌炎锻造,阵道大家徐万军亲自刻的阵纹。 此枪炼成之时,侯爷以妖族三品蛟龙的鲜血开刃,徐万军亲自点评,此枪若得明主,必能成绝世神兵。” “天下绝世神兵一共才十件,大乾王朝的镇国神剑、镇南候的太平枪、妖族的猩红之月、蛮族的山河印……” 徐老道望着长枪,双目阵阵放光,“这是有望与它们齐名的兵器,你小子可要保护好了。” “小侯爷放心,此枪有元纹掩饰,常人看不出什么问题。”朱玄耐心地解释道。 “此乃神兵胚胎,小侯爷只需要寻找稀有铁矿供其吞噬,来日必将成为绝世神兵。” 牧知白伸手接过长枪,触感并非冰凉,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重量竟是刚好合适。 他随手在空中挽了个枪花,凌冽的气息将草坪撕裂,顿时惊喜道:“好枪,元气没有丝毫滞涩,而且通过元纹变得更加凌厉。” 陈知镜笑着说道:“此枪还没有名字,小侯爷不如想一个。” 牧知白沉吟片刻,道:“我决定叫它……十步。” “这是个什么名字,好俗气。”徐老道摇着头,道:“你小子诗词写得不错,就是这起名字的水准实在太差了些,连老道都不如。” 烟儿苦着脸,“不好听。” “小侯爷,这可是未来的绝世神兵,传出去恐怕会闹笑话。” 朱玄抖了抖粗浓的眉毛,“天下十大神兵,名字都是经过细心斟酌的,听说妖族的猩红之月炼成前,国主与大臣争论三月有余。” 牧知白笑而不语。 …… 青云书院。 按照青云书院的规矩,拜师后还需要拜儒圣,拜师宴往往都在青云山举行,所以牧知白昨夜便派了人过来筹备。 今日一大早,陈仁便起床焚香沐浴,庄重地穿上玄纹白底儒士衫,白底绿竹靴,戴上当年师父赐下的白玉簪。 “这一身还是您留给我的,只有在收徒等仪式时才会穿,可惜还是变得陈旧,不复当年绚烂。” 陈仁转身看向墙上的画像,中年男人身穿靛蓝色儒士衫,右手负在身后,左手放在小腹,似乎在眺望芸芸众生。 “今日要为你添个徒孙,这小子可了不得,年纪轻轻就能作出花间一壶酒这种诗,修炼天赋也是极好,一日破三境踏入九品后期。” 陈仁眉间有些沉重,旋即便是翘起嘴角,“你若是还在世,牧知白恐怕就得改口叫老夫师兄了。” “师兄,你要的湘州三十年的桃花醉,师弟费了好大的劲才到手。”陈仁身后传来道年轻的声音,他目光平静地回头望去。 和煦的阳光从门前斜射,照亮空气中的尘埃,男子身穿青翠色劲装,眉宇间饱含轻松之意,笑吟吟地伸出右手。 黝黑的酒瓶悬在空中,瓶身还散发着泥土芬芳,男子右手化作剑指,撩动额前一缕发丝。 “这可是师弟珍藏多年的好酒,用来给牧知白做拜师酒未免太奢侈。” “师兄?”陈仁右手一招,将桃花醉稳稳地握在手中,道:“孟昊,老夫看你是皮痒痒了,想去陪你大师兄?” 孟昊笑容变得僵硬,急忙摆手道:“师父您先忙,徒儿先走一步。” 陈仁没理会孟昊,而是恭恭敬敬地朝画像行弟子礼,说道:“今日弟子收徒,师父若是有心,可以回来看看。” 第26章 元纹 帝都清河坊。 顺河街的勾栏从不缺掌声,平日里花六枚小钱,就能在勾栏戏子唱曲儿、听讲史的诉说趣事、看手艺人来场欢快的皮影戏。 “这位爷,今日唱的是《野狐传》,是狐妖与大将军的故事,您喝点什么?” 青衣小厮领着男人在神楼上坐下,眼底有着说不出的期待,神楼正对着戏台,乃是勾栏中最好的位置。 男人将漆黑的朴刀放在桌上,瞥了眼戏台上柔弱的女子,左手轻扣桌面,说道:“一杯水。” 没钱订什么最好的位置,稍后付不起钱才有你好看……热小厮脸上的笑容凝固,回答道:“好勒,清水一杯!” 钟信摸了摸翻腾的肚子,一杯清水下肚,反而更加饥饿难耐,耳畔忽然传来道妩媚声音。 “一副穷酸样,看起来老实巴交。” 女人身穿红色长裙,露出双雪白的长腿,步履翩翩犹如蝴蝶飞舞,轻松坐在桌上,道:“就你还敢杀人?” “你就是红蝴蝶?”钟信单手扣在桌面,让元气瞬间覆盖桌面,说道:“那人让我来找你,说事成后有三千两。” “四品高手,好锐利的元气。”红蝴蝶轻飘飘落在不远处,素手捂着雪白细腻的酥胸,眼底有着惊诧。 钟信面不改色地撤了元气,说道:“赶紧开始商定计划,我地里的粮食还没收,杀完人要回去。” 收粮食什么意思,四品高手还需要种地?红蝴蝶心头诧异,道:“奴家也是听命行事,并不清楚详细内容。” 就在这时,一道男子的声音在后侧响起,“这首《野狐传》唱得不行,没唱出缠绵悱恻,悲欢离合之情。” 钟信寻着声音望去,只见身穿灰色道袍,手拿一根玉箫的年轻男子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男子熟稔地坐下,让小厮上了杯清茗,笑道:“陈兆,这次计划由我全权安排,二位可有意见?” 钟信目光落在清茗上,面无表情地说道:“若是因为你任务失败,我会把你剁成肉泥撒进地里。” 陈兆笑而不语,食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随意地画了个圆。 红蝴蝶身姿妖娆地靠在栏杆上,道:“提醒你一句,我与他都是四品修为。” 陈兆左手杵着下巴,右手用茶水在圆圈内随手书写,笑道:“不才,在下只有八品修为。” 钟信眉头蹙起,右手摸到了朴刀。 红蝴蝶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笑意转冷,寒声道:“你敢耍我们,奴家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或许你们还未听明白,重新介绍一下,在下白鹭道院,陈兆。”陈兆临危不惧,右手食指轻轻敲击在圆圈中心,嘴角微微翘起,“七品元纹师。” 咚咚! 随着他轻轻敲击桌面,由茶水绘制的图案突然释放微弱白光,脱离木桌悬浮在空气中。 他食指指尖轻点那诡异的符号,一阵白光倏忽闪过,紧接着钟信与红蝴蝶惊讶地感觉三人所在的空间被分离出来。 他人仍旧能看到外界的场景,听到外界的声音,但周围的人却听不见他们的谈话。 “一个简单的元纹,两位不必惊慌。”陈兆自信的抬起头,点了点身侧的座位,示意红蝴蝶坐下说话。 白鹭道院的元纹师……红蝴蝶这次没有反驳,转而露出妩媚的笑容,“阁下既然是白鹭道院的元纹师,此次行动可以听你的。” 白鹭道院代表这小子身份不简单,元纹师则有诡异手段……钟信心头权衡着情况,微微点了点头。 “那么就让我们来看看,如何暗杀那位镇南候嫡子、大乾下一任镇南候……牧知白。”陈兆始终带着微笑,眼底却有着淡淡的杀机。 “怎么动手?”钟信将朴刀抱在怀中,声音有些许期待。 若是能把这小子睡了,得到的会比任务更多……红蝴蝶伸了个懒腰,露出优美诱人的曲线,“完成任务后,陈公子可愿来府上赏花?” 陈兆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不理会红蝴蝶,说道:“今夜牧知白会前往青云书院参加拜师宴,我们的机会就在通往青云书院的路上。” …… 昏黄的余晖擦着檐角洒在街道上,寒风吹动屋檐下的铃铛发出叮当声。 老黄驾着马车走进细云街,街上行人稀疏,高低错落的屋檐后,有袅袅炊烟升起。 “你爹珍藏多年的桃花醉就这样被你送人,当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徐老道靠着车窗,擦拭着嘴边不存在的口水。 “其实是道长想喝?”烟儿为牧知白整理着头发,格外认真地说道:“少爷,刚才你不在,徐道长还想偷喝,幸亏有我拦着他。” 就凭你这小丫头想拦住我?徐老道心头不屑,道:“要我说啊,这酒送给陈仁那家伙就是浪费。” “道长此言差矣,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瓶百年份的桃花醉作为束修,我觉得是再合适不过。”牧知白笑着摇头,顺道朝马车外问了一句,“老黄,你说是不是?” 然而老黄却并未回答,马车里顿时变得寂静,约莫又过了几个呼吸,老黄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道:“少爷,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牧知白与徐老道对视一眼,伸手握住放在座椅下的十步,抬手掀起车帘往外看去。 此刻天光昏暗,气温下降了许多,幽暗的街道上没有行人,周遭房屋漆黑一片,仿佛没有生机,没有光芒的死域。 空旷的天幕下,唯有马蹄声与车轮声,在寂静的夜色下尤为刺耳。 “这家店我们经过三次了,前两次还以为是我眼花,但是这次又遇见了。”老黄指着右侧飘扬的旗帜,倒三角的旗帜上写着‘程记’二字。 “少爷,咱们这是遇上鬼打墙了。” 老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捏着缰绳,压低声音说道:“这细云街早年间死过不少人,住在这里的人都活不长。” “那里,这是有人布下元纹,将我们困在了这条街上。”徐老道双瞳化为金色,眼眸中有金色符文跳动,沉声道:“老道来指路,向前走。”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回荡在街道,两侧大片的宅子没有丝毫声响,昏暗的天光下,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盯着马车。 “向左转,直走!” “等等,向左。” “直走,加快速度!” …… 一连串命令从老道口中吐出,他眼眸中金色符文跳动,表情稳重不见慌乱,俨然是经历过这种情况。 老黄拉着缰绳的手指变得青白,小臂上精瘦的肌肉根根凸起,他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听说元纹师能沟通天地,能力诡异莫测?”牧知白半蹲在徐老道身侧,体内元气蓄势待发。 徐老道微微颔首,金色瞳孔巡视四方,沉声道:“这些家伙往往会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发起攻击,即便修为比他们更高的修行者也可能被斩杀,老道从前行走江湖时,便见过一名元纹师布下元纹,困了妖族释方城足足三年。” 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停下,老黄拽着缰绳说道:“这是一条死路,走不通。” 在他们的正前方,一面高墙挡住去路。 “别停下,冲过去。”徐老道表情没有变化,金色的瞳孔仿佛不含感情。 “这……”老黄神色迟疑,望向牧知白。 牧知白点头道:“冲过去。” 听到自家少爷都发话,老黄咬咬牙,捏紧了缰绳,用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道:“少爷、道长,你们抓紧了!” 徐老道大袖一甩,金光笼罩马儿的双眼,它发出嘶鸣,飞快地奔跑起来,朝着高耸的墙壁冲了过去。 第27章 不速之客 静谧的夜空下,烟雨迷蒙,水雾朦胧了夜色。 哒哒哒~ 风雨中有急促的马蹄声,老黄驾驶马车急速冲向高墙,在即将撞击的刹那,他本能地闭上双眼,脑海浮现马车翻到,众人跌倒在地的画面。 牧知白望着急速接近的高墙,古井无波捏紧了十步,倘若眼前这堵墙是幻象,那么敌人定然在墙后伺机而动。 “穿过那堵墙的刹那,立刻跳下马车。”徐老道说完这句话,马车刚好撞击在墙上。 牧知白见到墙面泛起水波,随后马车竟是顺畅地通过墙壁,身体顿时传来阵阵寒意,犹如阴冷的毒蛇在脊背滑动。 牧知白提着十步,翻身滚向角落中,落地后立刻望向缓缓停下的马车,却发现没有丝毫动静。 淅沥沥。 雨势变得更大,犹如珠帘般的雨丝模糊了现实,牧知白转动枪尖,小心翼翼地朝马车的方向靠近。 视线中马车逐渐清晰,前方的景象一点点揭开,牧知白瞳孔骤然收缩,步伐加快了许多。 老黄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透明的雨水连成丝线,犹如蛛网般穿透他的身躯,鲜血染红了雨水,形成道狰狞的血网。 应该是想跳车的瞬间被雨水洞穿,这雨水并未针对我,是知道我早有防备?牧知白默默地转移视线,往向前方漆黑的街道。 雨水淅沥沥地落下,就在前方约莫八九米的距离,身穿黑色劲装,怀抱朴刀的钟信挺立在雨水中,漠然地望着牧知白。 在他后方不远处的位置,有一座简易的亭子,亭中坐着位年轻道人,对方感受到牧知白的目光,微笑着颔首示意。 徐老道挡在了牧知白前方,表情僵硬得犹如雕塑,沉声道:“别冲动,拿朴刀的是个四品高手,命轮应该是刀,他们这种人讲究的便是一往无前,置之死地而后生。” “白鹭道院陈兆,见过小侯爷。”亭子下的年轻道人行了个礼,脸上洋溢着微笑,说道:“今夜特来杀你。” “就凭你?”牧知白挑起枪尖,虽然己方处在弱势,至少气势上不能输。 徐老道嘴唇蠕动,传音说道:“今夜有麻烦了,这是专为你设的死局,后方那元纹师品级不低,加上这提前布置的杀局,你在他手下恐怕撑不过三十招。 拿朴刀的男人身上杀机浓烈,显然是这行的老手,老道没把握能打赢他,也就没机会抽出身帮你,你莫要与那道人对抗,找机会逃去青云书院。” 在这京城最有可能动手的,最有实力动手的,只有靖王……牧知白嘴唇紧抿,浑身肌肉紧绷,道:“道长你专心对付他,这边我来想办法。” 徐老道微微叹息,金光覆盖身躯,拍了拍牧知白的肩,沉声道:“陈仁还在青云山等着你拜师……” 下一刻,徐老道身子凌空而起,犹如团金色火焰,竟是主动撞向钟信,“许久未与人动手,老道这把骨头都快僵硬了,今日便与你这小辈活动活动。” “你尽管试试!” 钟信脸庞变得无比狰狞,犹如发狂的野兽,澎湃元气如潮水轰然爆发,只见他右臂倏忽扩张,虬结的肌肉粗壮一圈,骤然抽出朴刀。 锵! 刺目的寒光照亮夜空,犹如撕开黑夜的闪电,银色匹练抽向金色火焰,天空金与白交织纠缠,形成道恐怖气旋,将夜空都是扭曲。 陈兆望着扭曲的夜空,神情变得无比严肃,眼中有杀意释放,“这道士不愧是老江湖,竟然想到以四品高手交手带来的余波来冲击元纹,可惜写下这道元纹的并非是我。” 他嘴角微微翘起,望着恢复原状的夜空,“此乃吾师亲手写下的元纹,哪怕是四品元纹师亲至,至少也要半个时辰才能破开。” 徐老道表情微变,冷笑道:“你们还真是有备而来。” 金色火焰裹挟着钟信,朝着远处冲去,他要寻找元纹的边界与薄弱点,以此破局。 而且,两名四品高手的对战,极容易伤了牧知白这种低阶修行者,仅仅是交手的余波便可能将其击杀,这也是钟信愿意同他离开的原因。 终究是没有足够的力量,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第一是等待老师发现异常,第二则是暗中寻找破绽,找机会逃离……牧知白握紧十步,道。 “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无论他出价多少,我愿意出他价钱的三倍。” “若是你这句话让刚才那庄稼汉听到,他或许会心动。” 陈兆袖口滑落玉箫,眉眼间闪过一抹狡黠,道:“若是想要拖延时间,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因为……” 他突然停止,笑吟吟地望着牧知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牧知白瞳孔骤然收缩,浑身肌肉紧绷,疯狂的释放警示,阴冷的气息笼罩全身,仿佛有湿滑的毒蛇在爬上肩头。 一抹猩红倏忽浮现,红蝴蝶撑着把油纸伞从天空落下,恐怖的威压挤得牧知白浑身骨头喀嚓作响。 他艰难地抬头望去,只见红裙女人红唇蠕动,天空雨滴瞬间凝化成剑,尖锐的锋芒在脸颊化出道血痕,鲜血顿时涌出。 “再见了,小侯爷。”红蝴蝶低头俯视牧知白,如葱般的手指微微一摆,漫天剑雨轰然落下。 …… 青云山,庭院中气氛热闹。 陈仁大儒广交好友,凭借震古烁今的诗才,成功打入大乾文坛,今夜大半人物都亲自到场,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庭院中,一位身穿云纹锦衣,捏着玛瑙手串的老者笑道:“陈大儒,还不快让我们见见你的小徒弟?” 此人乃是兵法大家柳万山,年轻时做过镇南候的谋士,随着他征战沙场,被誉为大乾兵法第一人。 随着他开口,立刻就有好几人符合道。 “那首黑云压城城欲摧至今不知诗名,当真是让老夫心痒难耐。” “非也,那半首花间一壶酒更合我心意。” “这牧知白莫非还没到,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 陈仁连忙出来打圆场,拱手笑道:“牧知白平日很守时,说不得是被什么事耽搁了,眼下时辰未到,诸位且先等等。” 邓慎拉着陈仁躲到角落,问道:“怎么回事,今夜我青云书院可是主人,他若迟迟不到场,丢的不止是你师徒二人的脸,别让外人看轻我们。” 陈仁眉头拧成一团,道:“我今日一早就派人去通知了,按牧知白的性子不应该如此……” 话还未说完,却听院子里响起道声音。 “白鹭道院吴清秋,听闻陈仁大儒今夜收徒特来祝贺。” 吴清秋穿着灰色道袍,手中握着柄拂尘,淡然地笑道:“刚好有些日子未与陈大儒讨论诗词,近来偶有灵感,陈大儒可有兴趣?” 在座的老狐狸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哦,来砸场子的,有好戏看了。” 柳万山朝吴清秋拱了拱手,笑眯眯地说道:“听闻吴道长有望下一任道首,诗词方面更是与陈仁大儒旗鼓相当,今日趁着拜师宴,定要好好切磋一番。” 又来个和稀泥的……邓慎向陈仁投去个无奈的目光。 “吴道长想要切磋诗词,自然是可以的。” 老夫近来每每作诗便觉得头痛欲裂,这家伙应该是发现了迹象,过来落井下石,破坏拜师宴……陈仁手心微微冒汗,脸上挤出个僵硬的笑容,“待拜师宴举行完,定要与你好好切磋一番。” 陈仁说完这句话,只觉得手脚冒汗,脸上又是痒,又是刺痛,但如今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他表面上神态坦然而大气,颇有大儒风范,心头却是在呐喊,“知白,快来救救为师!” 第28章 生死危机 承平坊,细云街,骤雨寒风。 漫天剑雨犹如细碎的流星,悄然无声地撞向大地,四品高手的杀招,能轻易摧毁这片区域。 牧知白被笼罩在剑雨下,剑雨虽还未至,恐怖的剑气就在脸上、肩头、小臂流血细如发丝的伤口,眼见就要被射成筛子。 锵! 天地间悠然浮现道白色匹练,犹如斩碎夜幕的闪电,将空中的剑雨悉数粉碎,无声斩向捏着油纸伞的红蝴蝶。 好快的剑,好可怕的意,来人是四品巅峰……红蝴蝶收束油纸伞,伞尖点在剑锋上,伞骨刹那崩裂。 白皙的虎口溢出鲜血,红蝴蝶脚尖轻点虚空,犹如翩翩起舞地蝴蝶,落在陈兆的身侧,红唇微启,“怎么多出个四品巅峰?” 陈兆没有回话,目光凝重地望着前方,“李筱姑娘,好久不见。” 雨夜下,怀抱墨剑的女子抬起下巴,精美如画的面庞,高挺的琼鼻,柔顺的青丝竖成高高的马尾。 她在暗中跟随我,是因为女帝的命令?牧知白眼见李筱出现,顿时想通了许多,道:“多谢李大人出手相助。” 李筱微微颔首,清冷的眸光落在红蝴蝶身上,传音道:“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那女人实力虽然不如我,但想在百招内将其斩杀也有些困难。 但对面那小子是八品修为、七品元纹师,在他手下你走不过三十招,他们定然会想办法分开我们,到时你找机会逃命。” 牧知白看了眼马车,沉默不语。 “我会尽量保护她。”李筱见牧知白没有反应,眉头轻蹙,道:“当然,你若有实力斩杀陈兆,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单单是八品修为就超越我,而且还有元纹这种诡异的手段…… 牧知白沉默不语,只觉得这些日子因为修为提升带来的喜悦感完全被冲散,只剩下血淋淋的现实。 “白鹭道院陈兆,师从道人吴清秋,十五岁踏上修行路,十六岁入八品境界,后转修元纹师,两年成七品元纹师,今年有望六品。” 李筱侧目,有些恼怒地说道:“你凭什么和他打?” 逃跑的机会根本不大,要想绝地求生,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牧知白权衡片刻,十步枪尖上挑,寒声道:“就凭我退无可退。” “稍后我会将李筱传送到西边,你想办法阻拦她片刻。”陈兆戏谑地望向牧知白,道:“三十招内,我必杀他。” 拥有传送四品巅峰的法器,这小白脸一定要勾到手……红蝴蝶欠身行礼,妖娆地说道:“奴家都听陈公子的。” 陈兆笑吟吟地勾起红蝴蝶的下巴,附身在她耳畔说道:“事成之后,我会去你府上赏花。” 他暗中挥动玉箫,在空气中画下道简单的元纹。 李筱敏锐地看向四周,凝固的雨水突然动了,汇聚成幽暗的水龙卷,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 而在李筱消失的刹那,红蝴蝶冲天而起,犹如道绯红的火焰朝着西方飞去。 将李筱传送离开,陈兆这才笑吟吟地望向牧知白,道:“想不到连李筱都在暗中保护你,那可是陛下的近卫。” “白鹭道院居然和靖王合作,他许给你们什么好处?”牧知白时刻警惕周遭环境的变化,同时尽量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是没用的。”陈兆抬手伸出玉箫,惬意地在虚空中挥动,“三十招之内,我必杀你。” 咻! 珠帘似的雨水骤然连接,形成道细长的丝线,线头如同锋利的箭簇,射向牧知白的后心。 好诡异的手段,利用附近的雨水攻击,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牧知白不敢大意,立刻抽枪回身。 谁知那雨线缠在枪杆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锋利的箭头骤然射向眉心,他立刻偏头闪避,但箭头速度太快,在左脸上留下道细长的伤口。 眼前的危机还未解决,身后又有三道雨线射出,其中两道将双腿缠住,最后一道则是落在腰间,眼见箭头就要刺进小腹。 牧知白右脚踏地,混元劲施展而出,只见双腿、腰间与枪杆上的雨线纷纷瓦解,崩裂成细碎的水珠。 “好古怪的发力方式。”陈兆眼见牧知白震碎雨线,心有微微有些诧异,雨线坚韧而锋利,普通的九品修行者根本挡不住,但这小子竟然能轻易震碎。 “想学?”牧知白气息有些急促,提着十步闪避到不远处的屋檐下,避开了漫天的雨水,冷笑道:“我教你啊。” “雕虫小技。”陈兆挥动玉箫,再度于画下元纹,“以为避开雨水就能逃过我的攻击,实在太天真。” 雨水再度汇聚成丝,锋利的箭头竟是转了个弯,纷纷射向牧知白。 咄咄! 锋利的箭头犹如毒蛇,将红砖砌成的墙壁洞穿,牧知白转动身体,飞快地躲闪大量的雨丝。 但细如丝的雨线速度实在太快,有不少落在身上,顿时再添数道伤口,他避开身后的雨线,还未来得及喘口气,脚下传来喀嚓声。 坚硬的青石板陡然开裂,破裂的石块缠绕小腿,牧知白元气灌注右腿,脚掌骤然旋转,将附着的石头震碎。 滋滋! 枪锋在地面擦出火花,他毅然冲进雨幕,朝陈兆悍然冲杀而去,既然无法避开,那就主动攻击。 元纹师的手段太过诡异,拖延时间根本不现实,不如贴身战斗……牧知白犹如猎豹冲刺,任由冰冷的雨水拍在脸上。 “愚蠢的决定。”陈兆脸上浮现冷笑,挥动玉箫在虚空画下元纹。 雨水瞬间凝聚,形成大股丝线绞杀而来,牧知白嘴唇紧抿,混元劲附着在枪锋,将那股雨线从中间撕开。 陈兆眼瞳微微收缩,旋即饶有兴趣地说道:“你竟然还在我面前隐藏了实力,有意思。” 牧知白快速靠近,距离他不过六米距离,嗤笑道:“这已是第二十九招,三十招之内杀我?” 想不到这小子如此难缠,要加快速度解决他……陈兆面色顿时变得阴沉,牧知白的表现超乎他的预料,尤其是那种粉碎万物的劲道,可以轻易震散元纹。 “这一招,我要你死!”陈兆面色变得狰狞,左手握成拳头,玄奥青光围绕手腕,犹如精妙的齿轮转动。 牧知白瞳孔收缩,浑身寒毛立刻倒竖,大脑在疯狂预警,他立刻抽身后退,双手横枪抵挡。 陈兆一拳轰出,手腕精妙的元纹转动,青色光束犹如实物,瞬间洞穿空气,沿途雨水蒸发成大量烟雾。 轰隆! 光束撞击在枪杆上,牧知白仿佛被火车撞击,如破布口袋似的倒飞出去,在雨水中滑行足足七八米。 夜空下,唯有雨水淅沥沥地落下。 陈兆远眺而去,倒在地上的人影一动不动,身上衣物变得焦黑,他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 然而下一刻,那人影竟是发出剧烈的喘气声,撑着枪杆缓缓站起,目光森森地望着他,寒声道:“第三十招很强,差点我就死了。” 陈兆嘴角的笑意凝固,而后扩散得更大,“你此刻连站立都做不到,我捏死你像捏死虫子一般简单。” 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刚才仿佛灵魂都离体了……牧知白望着焦黑的衣衫,体内经脉损伤严重,五脏六腑仿佛位移,狭长的眸子缓缓眯起,“我要杀了你。” “就凭你,杀我?”陈兆像是听到极好笑的笑话,道:“全盛时期的你都不是我的对手,现在这幅模样……” 牧知白撑着十步,目光落在马车上,喊道:“烟儿。” 马车内寂静一片,烟儿并未回应。 陈兆挥动玉箫,漫天雨线骤然杀向牧知白,“乖乖受死,我会让你没那么痛苦。” 眼见锋利的箭头就要射穿眉心,牧知白体内元气轰鸣,竟是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疯狂增幅,澎湃元气形成旋风,将漫天雨线震散出去。 第29章 绝望的陈仁 青云书院。 陈仁躲在阴影中,听着人们议论纷纷,大抵都是这牧知白真是不懂规矩,堂堂书院大儒的拜师宴,竟然敢让他们等这么久。 “学风不正,这早已过了拜师的时间,我看陈大儒还是不收这牧知白为弟子为好。” “镇南侯已经陨落,这小子竟还如此自大,真是不当人子。” “要不今日这拜师宴还是算了,老夫还有事处理,何必在这吹冷风。” “今日陈仁这脸算是丢光了,败坏师门,我看他到时如何收场?” …… 随着时间流逝,院子中的声音越来越多,也愈加的刺耳,在场众人显然是没有耐心再等下去。 吴清秋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清茶,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说道:“陈大儒莫不是独自离去了,留我们在这吹冷风?” 此言一出,又是道道附和声,有人坐不住,已然准备离去。 有陈兆与两位四品出手,牧知白是不可能参加今日的拜师宴了……吴清秋则是笑吟吟地端着茶杯,心底对陈兆这位弟子尤为满意。 “师父。”孟昊落在陈仁身后,目光显得有些阴沉,今日这件事丢的不只是我们的脸,丢的更是整个青云书院的脸,“想不到小师弟如此不懂规矩。” 陈仁摆手制止,摇头道:“牧知白不是这种人,你速速下山查明情况,这边先交给老夫。” 等找到他问明情况,我先把他收拾一顿……孟昊弯腰行礼,身影顿时消散在阴影中。 陈仁清了清嗓子,确认衣衫整齐后,再度走了出去,朝众人拱手道:“还请诸位稍安勿躁,牧知白途中出了点事,再有半个时辰就到。” 吴清秋挥了挥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怎么,陈大儒还要我们再等半个时辰?” 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陈仁笑容一滞,而后便是笑道:“吴道长不是想与我切磋诗词,趁着这点时间,便让我看看你长进了多少。” 俨然一副长者模样。 吴清秋笑容凝固,这老东西还真是死鸭子嘴硬,看你能抗到什么时候。 周遭众人听得陈仁的话,皆是来了兴趣,原本准备离开的人也是坐下,皆是想要看看陈仁与吴清秋的切磋。 这两位诗才皆是一流,从前都是私下切磋,最终结果也不会公开,所以大乾文坛都十分好奇,到底是陈仁这为诗词发起人更厉害,还是吴清秋这为后起之秀更强。 今夜他二人公然切磋诗词,显然是存了分胜负的心思,有在场众人的见证,这大乾诗魁便能定下。 往日里对陈仁的疑问,对吴清秋的吹捧也会烟消云散。 牧知白,为了你老夫也是拼了,若是你不能在半个时辰内赶到,我这一世英名就没了…… 陈仁心头在滴血,表面上还是维持大儒模样,笑吟吟地看向吴清秋,“今夜老夫不想欺负后辈,便让你出题。” 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吴清秋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以月为题,如何?” 这么快就定了题目,当真是有备而来……陈仁表情不变,一副你说了算的模样,“你先请,我先派人取文房四宝,吴道长且耐心思索。” 说罢,陈仁朝人群中招了招手,“周昂,你且去取文房四宝,快去快回,不要耽误时间。” 角落中,一位身穿墨色长衣的男子微微点头,“是。” 周昂转身迈出庭院,径直来到老师的房间,而后趴在桌子上,眼眸微微眯起开始睡觉。 …… 承平坊,细云街。 炽盛的元气在体内绽放,牧知白修为瞬间破开九品后期,成功踏入八品境界,最终停在八品中期。 他眼眸开始转变,左红右蓝,显得颇为神异,此刻单手扬起十步,目光森然地说道:“你想怎么死?” 怎么回事,不是说牧知白修为是九品后期,他什么时候突破了八品中期? 陈兆心头微跳,不可思议地望着红蓝异瞳的少年,进而想通了什么,目光阴沉地说道:“某种诡异的秘法?” 踏! 牧知白脚掌踏在水面,溅起大片的水花,混元劲附着在十步上,再度朝陈兆发起进攻,炽盛的元气撕裂雨幕,将大量的雨水蒸发。 陈兆目光阴沉,抬手挥动玉箫,大量的雨线汇聚如毒蛇,同时地面青石碎裂,朝覆盖牧知白的身体。 嗤啦。 枪风撕开雨幕,将犹如浓密头发的雨线悉数震碎,炽盛的元气游走周身,立刻将覆盖的碎石化为齑粉。 陈兆面色凝重,抬手扔出一枚玉石,拇指大小的玉石轰然炸裂,其中释放玄奥元纹。 繁杂的纹路汇聚,形成道巨大的圆圈,其内元纹勾勒笔锋,画出雪花痕迹,元纹倏忽而成,陡然释放数十道冰刀。 冰刀晶莹剔透,犹如璀璨的钻石,如暴风雨席卷,朝着牧知白呼啸而来,犹如一条冰蛇。 牧知白双膝弯曲,贴着地面滑行,想要避开散发寒霜的冰刀,然而它们仿佛拥有灵智,竟是拐个弯再度追击。 铛! 十步枪尖倏忽点在地面,瞬间穿破青石地面,牧知白挺枪而立,任由冰刀淹没枪杆。 “你这把铁枪可挡不住我的攻击。”陈兆脸上浮现冰冷的笑容,手中玉箫再度挥动,于虚空中画下绚烂的元纹。 厚重的青石板骤然碎裂,无数细小的碎石倒飞,汇聚成一道巨大的碎石屏障,将他牢牢的护在身后。 锋利的冰刃撞击在枪杆上,尖端刹那碎裂,紧接着化为晶莹的冰粉,待到冰霜洪流消散,牧知白稳稳落在地面。 那把枪竟然能震碎冰刃……陈兆通过碎石裂开的小口,震惊的望着眼前一幕,这冰刃可拥有击碎普通法器的威力。 而就在陈兆愣神的时刻,牧知白双腿弯曲犹如拦江大桥,腰身骤然扭转,脊骨如同翻滚的地龙,十步枪轰然刺出。 “莫回首!” 凌冽的枪锋将空气都是洞穿,仿佛携带万钧之力,枪锋犹如闪电,瞬间破开了碎石屏障,在纷乱的雨水与碎石中,击穿陈兆的喉咙。 哗啦啦。 碎石凝聚的屏障失去力量,噼里啪啦散落在地上,牧知白单手挑着十步,枪尖自陈兆后脑勺伸出,未见半点血丝。 “嗬、嗬……”陈兆表情扭曲,仿佛在哭,却又像在笑,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第30章 寻觅 大乾京城并无宵禁,反而因为勾栏瓦肆等娱乐场所等场所,变得更加繁华热闹。 孟昊身上有墨纹凝聚,从屋檐跳向前方,犹如灵巧的豹子,他面色阴沉,口中喃喃,“小师弟,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刚才他已经去过侯府,从老程那里得知牧知白已出发多时,按照马车的速度,此刻应该早已抵达青云山才对。 而在青云山等待的他们却连半点人影都未见到,如此看来,唯一的结果便是牧知白遭到了阻拦。 “听说小师弟身边的道士是四品高手,哪怕遇到同级别的杀手,老道士应该也能牵制对方,让小师弟去青云山求救,可是他却并未出现……” 孟昊神情凝重,速度再次加快几分,“那就说明他们遭遇不止一位四品高手的截杀……” 按照小师弟出发的时间,他们此刻必然凶多吉少……孟昊从屋檐上弹射而起,在月光下拉出道道残影,“既然拜入老师门下,便是我孟昊的小师弟,你们这些渣滓,当真是找死呐……” 他速度极快,几乎形成道黑线,在繁华的城市中曲折前行。 不多时,孟昊陡然停下脚步,立在细云街的房屋上,巡视着昏暗的街道,“这里的气息有些不对劲,刚才光顾着去侯府,却忽略了这里。” 孟昊从身后抽出毛笔,抬手洒出几滴墨水,面前的虚空立刻浮现道道繁杂元纹,将墨水吞噬后再度隐匿于虚空。 “四品困元阵,当真是好大的手笔。”孟昊再度挥动笔锋,绘制一道白色元纹,没入前方虚空,这一次并未遭受困元阵的反抗。 他双目微微合上,似乎在感知什么,“这绘制手法有白鹭道院那群渣滓的味道,不过主阵之人境界不高,想要破除并非什么难事。” 孟昊心头有些庆幸,若对方高有位四品元纹师,那么他想要破开这困元阵至少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到时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确定阵法的类型与主阵之人的修为,孟昊深吸口气后缓缓吐出,让身心都得到放松,漆黑的双眸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只见他快速挥动毛笔,笔墨挥洒如雨,在面前画下无数道细小的元纹,这些精美的符号在空气中跳动,在他的精神控制下又飞快组合,逐渐形成一道巨大的元纹。 精巧的元纹假如分散开来,便是无数个细小的零件,通过孟昊的灵魂控制,成为一道巨大的、玄奥的元纹。 就如同散落的零件与威力巨大的杀人机器。 元纹侵蚀困元阵,犹如锋利的刀子捅进豆腐,没有丝毫滞涩。 孟昊抬步踏入阵法之中,“无论你们是谁,敢截杀我小师弟,敢让我老师丢脸,都将付出代价。” …… 红蝴蝶立在月光下,寒风吹动红色裙摆,垂落的右臂已然被鲜血打湿,面色惨白得犹如纸张。 但她妩媚的脸颊却满是嘲讽,红唇微微开启,声音虽然略显虚弱,但仍然软糯动人,“哟哟哟,小情郎被杀心急了?” 咻! 冰冷的墨剑斩碎虚空,在空气中留下冰冷的痕迹,狠狠地刺向红蝴蝶的面庞。 红蝴蝶表情凝重,淅沥沥落下的雨水立刻汇聚成一道水剑,轰然撞击在墨剑之上,而后水流覆盖剑身,强行让墨剑改变方向。 但即便墨剑偏移,仍旧在她肩上留下道细长的伤口,殷红的血液顺着细腻皮肤滑落。 我与她的实力相差太大,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不知陈兆那边得手没有……红蝴蝶眼眸闪动,朝李筱说道:“我已在你手下撑过百招,你哪位小情郎此刻定然已身首异处。” 想不到这女人还有几分实力,不能再等了……李筱素手一招,墨剑立刻化作流光,落在白皙的手心。 “怎么,想要一击斩杀我?”红蝴蝶装作害怕的模样,素手捂着白腻的酥胸,眼底满是嘲讽,“虽说你修为比我高,但可别忘了,我也是四品修为。” 天下修行者共有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到了四品境界,生命能力得到极大的强化,寻常难以击杀。 这也是红蝴蝶敢纠缠李筱这么久的原因。 李筱面对红蝴蝶的嘲讽,细长的眉头微微蹙起,墨剑释放强悍剑锋,将这方天地的雨水悉数蒸发。 嗡嗡~ 墨剑剧烈颤动,仿佛难以承受恐怖的力量,剑身上繁杂的纹路变得通红,犹如岩浆形成细小的纹路,爆发金黄而炽盛的光芒。 好强悍的力量,这个女疯子是动用了什么秘法?红蝴蝶被那煌煌剑威震慑,下意识后退几步,体内元气悄然流转,冷笑道。 “为了你的小情郎可真够拼的,平日里没少上他的床?”软糯的声音略显刺耳,回荡在冰冷的夜空下,“这一招的确强悍,却不足以杀死我,但牧知白可撑不到现在。” “是么,那便试试。”李筱俏脸紧绷,元气形成旋转的气浪,在墨剑之上翻滚犹如旋风,炽盛的元气犹如烈火熊熊燃烧。 她脚步猛地落地,拖着墨剑冲出去,右手拖着不断扩张的墨剑,朝红蝴蝶轰然甩出。 墨剑携带可怖的力量,剑柄处元气火焰炸裂,形成道夸张的气浪,煌煌剑威,一剑而起,可斩万物! 呼~ 肆虐的劲风吹动猩红的长裙,红蝴蝶尖翘的下巴扬起,精致如玉的脸庞爬上丝丝狰狞,“既然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月光下,风雨飘摇。 红裙女人素手置于胸前,双指并拢成剑,飘扬的红裙立刻碎成道道布条,每一道红布条都是化作赤红长剑,犹如尾巴似的往前刺出。 九道赤剑擦着红蝴蝶的发丝,犹如赤红的流星,轰然撞击在墨剑之上。 无声的夜空下,可怖的元气纠缠抵消、最终湮灭在雨幕之中,墨剑插在青石板地面,剑柄还在剧烈颤动。 红蝴蝶用颤抖的手擦拭血迹,头晕目眩地望着墨剑,笑道:“你这个贱人,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 她抬头寻找李筱的身影,冰冷的月光下却没有半点影子,唯有淅沥沥的雨水在风中跳动。 她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刻双臂交叉回身格挡。 但已经来不及了,李筱立在她身后,白皙而细长的剑指穿越还未交叉的双臂,猛然点在她的眉心。 炽盛的剑气瞬间洞穿红蝴蝶的头颅。 李筱眼神淡漠,玉手在空气中随意甩了甩,道:“贱人。” 李筱收回剑指,表情变得十分难看,遥望牧知白的方向,“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他不可能撑这么久。” 若是牧知白死了,陛下定然拿我是问……李筱扬手召回墨剑,瞬间冲向天空,朝着远方飞去,“这小子如此机敏,或许没死……一定别死。” ……? 第31章 抵达 炽烈的刀光撕裂夜幕,沿途摧毁青石板路面,向着街道右侧奔袭而去。 可怖的刀光在瞳孔中急速放大,刺耳的破空声仿佛要将耳膜震破,徐老道额头有豆大的汗珠。 “这凶戾的刀意居然能影响心神。” 就在刀光肆虐的刹那,他被拉入幻境,见到尸山血海。 扭曲的刀光犹如雷霆,眼见就要击中徐老道,他双手负阴而抱阳,竟是抬手接住刀光,将其甩向钟信。 钟信挥刀立劈,将刀光劈碎,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元气几近枯竭,不知还能接我几招?” “呼呼,老道能这样和你耗一整天。”徐老道喘着粗气,抹去掌心的鲜血,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 钟信立在黑暗中,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你的确能耗得起,但牧知白可等不起,这会儿他恐怕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陈兆虽然厉害,但也不见得能杀了牧知白。”徐老道表情阴沉,右手掌心金色火焰吞吐。 “谁说这次暗杀,只有我一名四品?” 钟信眼见徐老道出现刹那分神,立刻如闪电般冲出,朴刀旋转犹如狂风,轰然杀向对方。 森寒的刀光划破夜空,然而却并未击中徐老道,对方在他攻击的刹那,已然是冲上天空。 原来不止一名四品,真是好算计,牧知白此刻恐怕已然凶多吉少…… 徐老道凌空而立,目光不复之前明亮,表情却变得格外严肃,呵斥道。 “滚开。” “修为不如我,速度也不如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开?”钟信持刀而立,冰冷的刀锋指着徐老道。 “无知小辈,当老道这些年是白活了?”徐老道眼底金色符文跳动,只见其双手快速结印,天地之间,暴躁的气息正逐渐聚拢。 “道家天雷?!”钟信眉头紧蹙,眼见徐老道头顶璀璨电光汇聚,当下也是握紧朴刀,不敢有丝毫大意。 喀嚓! 跳动的电弧落在雨中,发出刺耳的声音,大团闪电凝聚,随着徐老道印决掐动,轰然落下。 “这雷雨若是放在夏日,我会很高兴。” 钟信双手紧握朴刀,身子微微弯曲,朴刀向着前方立劈而下,炽烈的刀气将雨幕粉碎。 高温扭曲了空气,雨水的蒸发让这片天地变得雾蒙蒙,璀璨的雷霆骤然刺穿雾气,击打在钟信立劈的朴刀上。 朴刀坚如磐石地立在暴雷中,将如同瀑布涌动似的暴雷分裂,迸溅的闪电犹如水滴洒在地面,周遭空气皆是呈现扭曲状态。 氤氲雾气弥漫,钟信眉间有细汗溢出,“道家天雷果然强悍,不过这般强悍的元术,你又能动用几次?” 徐老道身上的金光黯淡,双瞳中金色符文若隐若现,“你以为的结束,不过是刚开始罢了!” 言罢,老道士倏忽落地,双手负阴而抱阳,劈手击打在朴刀上,强悍的力道震得刀身极度弯曲,发出刺耳的颤音。 不愧是老江湖,看出了我元气运转滞涩…… 钟信右脚踏在地面,腰身扭转如地龙翻身,朴刀避开徐老道的攻势,横刀划向对方的腰部。 谁知徐老道仿佛早有预料,身子弯曲犹如紧绷的弓,险之又险的避开刀锋,紧接着弓步向前,双掌犹如牛角顶天,击打在他的胸口。 蹬蹬蹬!钟信双腿急速踏在地面,每一步都是将青石踩裂,退出七八米才止住身子,揉着火辣辣的胸口,声音略显沙哑地道:“怎么,不敢动了?” 滴答、滴答。 猩红的血液顺着道袍滑落,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徐老道捂着胸口狰狞的伤口,摇头叹息,“我尽力了。” “可还有什么遗言?”钟信提着朴刀,犹如山林中奔走多日的猎人,露出收获猎物的喜悦。 然而没走几步,黑暗中一柄墨剑倏忽而至,剑光乍现,犹如银瓶破裂。 四品巅峰,陈兆他们失败了……钟信眉头急速跳动,旋即头也不回地朝远方逃去。 眼见钟信逃离,徐老道这才瘫坐在雨水中,目光灼灼地看向黑暗中,道:“还请李筱姑娘救牧知白。” “咳咳~” 黑暗中,面色苍白的李筱召回墨剑,语气颇为低沉,“可惜让这家伙逃了,我先过去,你跟上来。” 适才她赶路的途中察觉到剧烈的元气波动,发现徐老道面临生死危机,这才赶来营救。 眼见李筱离去,徐老道随手掏出枚丹丸吞下,强忍着伤痛凌空而起,肉疼地说道。 “牧知白,你可别对不起老道这些伤势与灵丹,撑住啊。” …… 淅沥沥的雨水洒在身上,牧知白大口喘着粗气,瞳孔恢复成漆黑,面色苍白的犹如纸张,握枪的手在剧烈的颤抖。 而在他的对面,陈兆的喉咙被十步穿透,双目瞪圆,已然没有生机。 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完全无法动弹,连雨水都变得冰冷刺骨……牧知白强忍着晕过去的念头,反复深呼吸,保持头脑的清醒。 足足过去好半晌,浑身肌肉才恢复些许力量,他立刻扔下十步,飞快地朝马车方向奔跑而去。 马车内,明亮的烛光下,少女蜷缩在角落中,肩头剧烈的颤动,雪白的裙子被鲜血浸染。 烟儿肩头、手臂、小腹皆是有着细长的伤口,殷红的鲜血缓缓涌出,如同暴风雨中无家可归的小黄鹂,在屋檐下瑟瑟发抖。 “烟儿。” 牧知白紧张地冲进马车,双腿突然失衡,重重地摔倒在地毯上,但在见到烟儿还活着的时候,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少爷,你伤得好重。”烟儿缓缓睁开眼睛,红蓝异瞳望着牧知白,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扶他。 牧知白伸手握住烟儿冰冷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中,道:“敌人已经被我解决,安心睡觉。” “嗯。”烟儿靠在他怀里,犹如乖巧的喵咪,缓缓阖上眼眸。 柔和的烛光下,牧知白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仿佛穿过车帘,落在陈兆的尸体上,喃喃道:“白鹭道院……” 匆匆赶来的李筱落在地面,望着被洞穿喉咙的陈兆,表情仿佛凝固。 “怎么没看到牧知……” 徐老道刚刚落地,没发现牧知白的身影,立刻便喊道,但后半句却卡在喉咙无法吐出。 他与李筱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 以九品修为击杀陈兆,一个八品修为,七品元纹师的存在,若是传出去,必然震动京城! 就在这时,天空雨水消散,露出皎洁的月光。 孟昊站在清辉中,望着地上的尸体,眼底微微有些诧异,问道:“我错过了什么?” …… 第32章 吴清秋的诗 青云书院。 “诸位可曾听说过元魂境?”陈仁站在院子中,神态自若地捋着花白胡子,余光偶尔会看向院门的位置。 越是拖延时间,你这老脸就丢得越大,牧知白今夜是绝不可能来的…… 吴清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也并未出声阻拦,反正牧知白此时多半已经死了,不如便陪他玩玩。 毕竟往后白鹭道院就算是靖王一派,今夜正是他表现的大好机会。 柳万山见周昂还未回来,心底顿时明白陈仁多半是怯场了,心底便越发地期待起来,笑呵呵地说道:“青云书院的元魂境大家都知道,陈仁你还是抓紧时间开始斗诗。” 此言一出,顿时迎来阵阵附和声,在场众人之所以到现在还未离开,为的就是见证真正的大乾诗魁诞生那一幕。 陈仁面皮微微抖动,笑呵呵地说道:“容老夫回忆当年元魂境中的趣事,也算是为之后的诗捋清思路。” 众人眼见陈仁开始胡诌,立刻来了兴趣,明白陈仁恐怕不是诗词差吴清秋半分这么简单,想要离去的声音也是弱了几分。 大家都开始期待陈仁输了之后的表情,以及整个大乾文坛会有怎样的反应。 毕竟随着诗词兴起之后,在大乾文坛也是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文人墨客,皆是为一首好诗所折腰。 “书院的元魂境,乃是须弥境的一种,其中凝聚了大量儒家英魂,常人若是在其中修炼,可以壮大灵魂。” 该死,这个故事应该怎么编,老夫又不是说书先生……陈仁感觉额头有些许细汗,他现在当真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拖延。 “诸位都知道元魂境中以魂果最为珍贵,但老夫年少时却在里面发现了一样比之更为珍惜的东西。” 陈仁恰当的表现出惊诧的表情,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天元脉?” “天元脉,传说中能沟通天地的元脉?”柳万山眉头微微挑起,道:“那种东西只在传说中出现过,乃是属于天地之脉络,并非人体能够承载。” “陈大儒有时间说这些虚无飘渺的传闻,倒不如想想应该怎么作诗,我看吴道长可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人群中有人发言,也是位大儒,此刻望着陈仁的目光已然充满了叹息,陈仁大儒恐怕已经无力作诗,当真是可惜了。 吴清秋闻言微笑,浑然不在意地说了句,“不才,已然打好腹稿,就差笔墨纸砚。” 说到此处,柳万山也坐不住了,朝着周昂离去的方向问道:“不是说取笔墨纸砚,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陈仁你的弟子都是这般不靠谱?” 陈仁嘴角微微抽出,老脸有些挂不住,正要说话,却听不远处传来周昂的声音,“笔墨纸砚已到,还请吴道长作诗。” 洁白的宣纸在桌面摊开,吴清秋提着毛笔,安静地站定后,微笑道:“诸位,献丑了。” 人群立刻安静,一道道目光或落在吴清秋身上,或落在那洁白的宣纸上,今夜有幸见其作诗,已然是人生一大快事。 静谧的庭院中,吴清秋苍劲有力的笔迹如行云流水。 “盈缺青冥外,东风万古吹。”柳万山盯着之上浮现的诗句,神情微微有些触动,感慨道:“银月高悬,任由风雨吹打,历经千秋万载,依旧独来独往,不在意他人目光。” 随着柳万山的讲解,周遭顿时响起阵阵赞赏声。 “吴道长此诗写的不正是白鹭道院的道长们么?” “这等诗词,着实不是老夫能做出来的,当真大才。” “就是不知道陈仁大儒会坐出怎样的诗?” …… 吴清秋听着周遭的议论,脸上笑意越发柔和,手中的毛笔再度落下,龙飞凤舞。 “何人种丹桂,不长出轮枝。” 简单的诗句在此刻仿佛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庭院中静谧无声,唯见寒风摇动落叶。 良久之后,柳万山这才鼓掌笑道:“好诗,此诗一出,大乾何人能争锋?” 吴清秋摇头笑道:“我这不过是小道,不知陈大儒的诗想得如何了?” 随着他话锋一转,庭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了陈仁身上,有人饶有趣味,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满是期待。 陈仁揉了揉鼻子,眉头微微蹙起,道:“这首诗作得确实不错,但终究少了几分人情,连我弟子作的花间一壶酒都比不上。”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皆是微微颔首,此诗虽然算作一流,但与牧知白作的“花间一壶酒”相比,差距仍然不小。 吴清秋眼眸微微眯起,道:“可那只是你弟子作的,陈大儒不会作不出诗了,莫非要让我们在这等你一晚?” 陈仁顿时语塞,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吴清秋脸上浮现笑容,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身后传来道铿锵有力的声音。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陈仁猛然抬目望去,只见伤痕累累的牧知白站在寒风中,少年眸光冰冷如刀,朝着吴清秋说道:“就凭你,还没资格和我老师切磋。” “狂妄小辈!”柳万山眉头倒竖,身子微微前倾,做出一副训斥小辈的模样,“不论你诗才如何,也应该懂得尊师重道。” “他是什么人,尊师重道他也配?”牧知白眸光冰冷,感受着浑身传来的剧痛,道:“想要和我老师比试诗词,你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无知小辈,可别得寸进尺。”吴清秋厉声呵斥,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 牧知白微微扬起下巴,吐出一句诗,“月既不解影,影徒随我身。” 此诗一处,众人便都不说话了,只默默地听着。 牧知白拍着桌面,再度吟诵。 “暂伴月将影,行乐需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渺云汉。” 空气中顿时静谧无声,一道道目光皆是汇聚在少年身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如此佳作,竟是一少年作出。” “当真是不服不行,陈仁大儒收了个好弟子。” “此诗一处,吴道长那首却是落了下风。” ……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音,牧知白嗤笑几声,说道:“谁说……我只作了一首诗?”? 第33章 质问 随着牧知白话音落下,众人皆是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作了不止一首诗,这到底是什么鬼才? 正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诗词也是同样的道理,在场无人敢保证灵感频发,能够连续做出最佳水平的诗。 更何况是花间一壶酒这种绝世佳作? 可是那立在庭院中的少年,分明是胸有成竹,可以预见,这首诗的水平不会低于花间一壶酒。 柳万山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为长长的叹息,害怕牧知白甩出一首诗打他的脸。 陈兆到底是怎么做事的,居然没能杀了他……吴清秋瞳孔微微收缩,少年那堪称可怖的诗词已然让他心有忌惮。 有对方在这里,今夜最难堪的恐怕会是他。 陈仁望着身材挺拔的少年,捋着花白的胡子,笑容挤满了脸颊,笑道:“能够收这样一位弟子,是老夫的福气。” 文采斐然,修行天赋极佳……邓慎眼眸微微闪动,下意识地喝了口酒。 就在全场寂静之时,牧知白再度拍响桌面,遥望天空皎洁的明月。 也不知另一个世界的你们过的还好吗?此时月非是去年月,诗中人却依然在……他眸光略显沉重,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明亮的月光洒落窗户,仿佛在地上结起寒霜,一句简单的白描。 “描述的景象十分简单,但却有种格外清冷的意境,不过比之花间一壶酒却是差了些。” 吴清秋表情放松,这首诗难以达到花间一壶酒的高度,与他所作水平相差无几,想要羞辱他却是不可能的。 柳万山嘴唇蠕动,想到昨夜孤枕难眠之时,起床望着窗外的月光,皎洁的月光显得尤为清冷,仿佛在地面结了层霜,让房间里的温度都是下降了许多。 就在此时,又听牧知白念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少年清冷的声音犹如玉珠滚落银盘,在柳万山耳边响起,这副场景,不正是他昨夜的行动? 柳万山嘴唇蠕动,眼眸中微微闪着泪光,“十六岁告别父母,县试、府试、院试,从此辗转奔波,连母亲病逝都未来得及看一眼。” 犹记那年大青山下,衣着朴素的夫妇为他送上行囊,女人还是如从前一般唠叨,零零碎碎地交代着琐事,男人则一声不吭地为他整理行囊,顺手塞过来两枚鸡蛋。 可是如今,作为大乾兵法大家的柳万山,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遥望天空明月,思念那座大青山。 人们的悲情总是想通的,因为这首简单的诗,不少人都是想到了从前,想到了故乡,下意识地举头遥望明月。 从前的人呐,你们可还安好? 吴清秋面色阴沉,挥动衣袖,冷哼一声。 陈仁的笑容溢出脸庞,老脸挤做一团,已经许久未曾感受这般畅快的情绪。 “敢问小友,诗名是什么?”柳万山朝牧知白拱手行礼,目中透着渴望,迫切想要知道诗名。 牧知白沉吟少许,说道:“静夜思。” “多谢。”柳万山露出释怀的表情,微微颔首。 吴清秋默默地迈开步伐,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去,今夜的计划已经失败,留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出。 反而还会成为对方的笑柄。 然而还未走出几步,却见牧知白挡在前方,面容冷峻地说道:“吴道长且慢,我还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吴清秋面无表情地抬头,“怎么,牧小友有什么想说的?” “就在刚才,我在前往青云山的路上遭遇截杀。”牧知白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身上有元气波动。 根据孟昊师兄的话,那困元阵根本不是陈兆能够画出,再结合吴清秋今夜的表现,结果已然不言而喻。 吴清秋表情不变,漠然地盯着牧知白,问道:“这与我有何干系,牧小友怀疑是贫道的指使?” 砰! 牧知白抬手甩出一个圆形事物,发黑的血液洒落在地面,吴清秋定睛看去,竟然是陈兆的头颅。 苍白的脸颊上涂满血污,其双目瞪圆难以合上,眼眸中满是怨毒与不甘。 “这是陈兆,他不是吴道长的弟子?”有人认出了头颅,不可思议地望向吴清秋。 柳万山略微思索,而后便是怒目看向吴清秋,问道:“原来牧知白无法准时到达,是因为你们做了手脚,吴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走出人群,站到了吴清秋的身前,老人略显佝偻的身躯站直,一双眼睛散发出严肃、冰冷的感情。 “我柳万山曾是镇南侯军师,牧知白平日里的事我可以不管,但这种事情,你必须给出一个交代,否则哪怕是白鹭道院也护不住你。” 随着柳万山发言,庭院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众人皆是因为这为老人散发的强大威压而沉默。 柳万山修为不高,仅仅是五品修为,但因为早年跟随镇南侯南征北战,打出了铁血军师的名头。 回京之后,从前的手下、弟子皆是受到提拔,随着这些年的发展,已然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若是引得柳万山动手,虽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也算个不小的麻烦……吴清秋心头斟酌,道。 “柳大人说笑了,孽徒所做一切,贫道一概不知,而且我与陈仁大儒相交多年,怎么会对他的弟子下手?” 牧知白挥了挥袖子,道:“这陈兆在细云街布下四品大阵截杀我,我想请问吴道长,这四品大阵是陈兆能刻画的么?” 吴清秋神情严肃,刻意忽略了牧知白的问题,说道:“幸亏有高人保护小侯爷,若是有机会,定要当面感谢他帮我斩杀此等孽徒。” 牧知白闻言,表情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杀的,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吴清秋猛地瞪着牧知白,一双剑眉微微蹙起,双眼犹如噬人的猛虎。 牧知白却仿佛感受不到对方的威胁,笑道:“这家伙想要杀我,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于是一枪捅穿了他的喉咙,然后再把头颅割下送给吴道长。” 听得牧知白的话,在场众人下巴都快惊掉了。 “若是我没有记错,陈兆乃是八品修为,七品元纹师?” “这般修为,牧知白将他击杀?” “看这模样不似作假,这小子当真将陈兆都击杀了?” …… 众人皆是惊叹,牧知白今夜实在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惊喜、惊讶。 就在这时,庭院中有强悍元气爆发,炽盛的青光瞬间笼罩庭院,陈仁衣袂飘飘,取出了毛笔,喝道。 “吴清秋,给老夫一个交代!”? 第34章 心太软 强横的元气流转在庭院中,画地为牢封锁整片空间,陈仁银色发丝飞舞,犹如天空降下的仙人。 “我需要给你什么交代?” 吴清秋浑然不在意被封锁的空间,元气火焰熊熊燃烧,他双眸有黑色符文跳动,寒声道:“无凭无据,你要我交代什么?!” “我白鹭道院虽然只是道门学院,但也不是你青云书院能随意欺辱的,全凭牧知白一家之言,就想冤枉我白鹭道院,不可能!”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 “陈仁,书院禁制私斗,不可伤了白鹭道院的道友!” 邓慎从一旁冲出来,站在两人中间,手中的铁尺滑落,语气柔和些许,道。 “吴道友,无论今日有什么隐情,陈兆终归你是白鹭道院的人,更是你吴清秋的弟子,如今他刺杀我书院弟子,你们必然是要给一个说法。” 两个老狐狸,这是一唱一和,想要坑吴清秋一把……柳万山也是站出来,朝吴清秋说道:“吴道友,今日之事,有你白鹭道院的原因。” 眼见两位大儒与柳万山都站出来,吴清秋面色微变,表情挣扎片刻,道:“你们想要怎样?” 老师这是在给我争取薅羊毛的机会……牧知白一眼便看出两只老狐狸的意思,立刻配合着说道:“我身受重伤,毁了好几件法宝,都是爹留给我的。” 别让我抓住机会,小子……吴清秋面皮抽搐,右手白色光芒闪烁,将一块纯白的玉佩扔了过来。 牧知白抬手接住玉佩,洁白无瑕的美玉呈方形,其上刻画着简单的元纹,入手有些温热,只觉得一股暖流流遍四肢百骸。 “此物乃是我亲手炼制的法宝,刻画六品元纹,能够萃取天地元气恢复你的伤势,平日里也有凝神静气的作用。” 吴清秋面无表情地说道。 牧知白捏了捏温热的玉佩,而后立刻捂着胸口,面色变得苍白,痛苦道:“我刚刚被陈兆的元纹击中了胸膛,可能心脏受了损伤。” 吴清秋眉心抽动,细长的眉毛几乎拧做一团,并不理会牧知白。 陈仁听着牧知白的话,急忙跑过来,问道:“知白没事,让为师给你看看。” 说罢,将手搭在牧知白肩上,元气探知,片刻后他猛然盯着吴清秋,道:“五脏六腑皆有损伤,吴清秋!” 吴清秋肩头微颤,压制着即将爆发的怒火,抬手甩出一样事物,道:“卜元丹,五品灵丹,足够你恢复伤势。” 牧知白伸手接住,这是一个黑色瓷瓶,他摇晃瓶子,想要确认其中有多少枚丹药。 吴清秋太阳穴有血管暴起,道:“瓶中一共有五枚,足够你用了。” 丹分九品,五品丹药也算不错……牧知白露出个腼腆的笑容,道:“我元气枯竭得严重,连父亲送给我的红木枪都折断了。” “牧知白!” 饶是自认心性出尘的吴清秋,此刻也是怒火中烧,狂暴的元气席卷而出,“我吴清秋堂堂四品道士,岂是你能随意诓骗?” “吴道长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陈兆是你的弟子,那么他欠下的债由你来偿不算过分?” 牧知白神态自若,伸出伤痕累累,满是血痂的手,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要求一些赔偿不过分。” 迟早要送你上路……吴清秋再度挥动衣袖,两道赤红流光立刻落在牧知白的手中。 两样事物分别是一把通体血红的匕首,一个黑色的布袋。 “这匕首乃是龙血石打造,乃是少有的法器,至于那黑色布袋则是空间法器,都是好东西。” 陈仁在旁边解释这些东西的用处,暗示牧知白吴清秋已然大出血。 “告辞!” 吴清秋大袖一挥,看都不看牧知白一眼,步履匆匆地离开。 陈仁低头对牧知白说道:“好徒儿,你终归是太年轻,太心软了,若是换了老夫年轻时候,必然要让他大出血。” 牧知白看向吴清秋离开的方向,大声笑道:“我相信吴道长是清白的,不愿意为难他,道长愿意补偿也是有一副好心肠。” 走出庭院的吴清秋听着两人的谈话顿时一个趔趄,除尘淡然的气息再也无法保持。 柳万山看着一唱一和的师徒二人,苦笑着摇头,“往后这大乾京城,恐怕会因为牧知白变得更加热闹。” 明眼人都能看出,今夜青云书院和白鹭道院已然是结下梁子,作为有望成为下一任道首的吴清秋,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过牧知白。 特别是牧知白还杀了他的弟子,这等大仇,绝不可能轻易结束。 眼见吴清秋离场,现场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才消失,邓慎适时地站出来,说道:“既然已经事情已了,就赶紧开始拜师宴,稍后还要拜儒圣。” 听得邓慎的提醒,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笑道:“也是,虽然时辰已经过了,但牧知白今夜的表现尤为出彩,陈大儒当真是收了个好弟子。” 陈仁笑吟吟第二份坐到了首位,满意地说道:“牧知白,还不过来。” 牧知白将东西收好,认真地将衣衫整理过后,这才缓缓来到陈仁的面前,跪下喊道:“弟子牧知白,拜见老师。” 就在这时,邓慎适时的取来了酒杯,送到牧知白的手中,笑道:“今日之后,你便是陈仁的亲传弟子,还不快敬你师父一杯。” 牧知白点头,将酒杯举在手中,恭敬地递给陈仁,道:“老师,请。” “嗯。”陈仁颔首,结果牧知白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老脸因为酒力变得有些发红,满脸欣慰地道。 “老夫能够收你做弟子,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我相信往后你的诗才必然能名动天下。” “多谢老师。”牧知白拱手行礼。 带到一系列繁琐的拜师宴流程走完,陈仁便领着牧知白前往后山,剩下的宾客也是逐渐散场。 “老夫听说,当年院长拜儒圣像时,曾受到儒圣赐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柳万山坐在椅子上,并未着急离开,而是看向一旁的邓慎,问道。 邓慎笑着点头,看向高耸如云的峰顶,笑道:“确有此事,当年院长拜师,儒圣赐福,青光弥漫了整座青云山。” “只不过几十年过去,也只有院长有资格得到儒圣赐福,此后书院再难有一人得此殊荣。” 听着邓慎的话,顿时有人来了兴趣,问道:“你们觉得,牧知白会有资格得到儒圣赐福吗?” “这怎么可能,难不成他的天赋能够比肩院长,不可能的。” “的确,院长大才,如今乃是三品强者,岂是牧知白能够比拟的?” 柳万山听着众人的对话,笑道:“就当看个热闹,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牧知白得到儒圣赐福,到时京城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第35章 儒圣赐福 青云山上,寒风吹散了乌云,露出大片皎洁的月光。 陈仁领着牧知白走在山道上,两侧树叶沙沙响动,隐约能听见山泉叮咚声音。 “今日咱们算是与吴清秋结下梁子,往后你便在山上住下,让下人将东西都搬过来,防止再次发生这种情况。” 牧知白点头回应,道:“我与白鹭道院平日并无恩怨,他们针对我必然是和靖王联手了。” 陈仁颔首,迈步跨上台阶,道:“靖王如此做派,是存了要打压我青云书院的心思,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平,你要加快修炼速度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刚好趁机问问是否有强化灵魂之法……牧知白听得陈仁的话,问道:“老师,我们书院可有强化灵魂的元术,我想提升灵魂强度。” 陈仁稳稳地走在台阶上,望着蜿蜒向上不知尽头的山道,说道:“强化灵魂的元术自然是有的,不过大多不适合九品修为的你。 你若是强行修炼这种元术,会直接被震碎灵魂,变成灵魂残缺的痴呆。” 修为还是太低了……牧知白揉了揉眉心,再度发问,“就没有现在的我能使用,快速提升灵魂强度的方法吗?” 这小子如此迫切的提升灵魂强度,难道是想成为元纹师或者丹师……陈仁右手放在小腹位置,行走之间腰背笔直,说道。 “我青云书院乃天下第一书院,自然是不缺这种办法,比如再过九天就要开启的元魂境。” “元魂境?”牧知白来了兴趣,眼中跳动着兴奋的光芒。 陈仁颔首,挥了挥衣袖,道:“元魂境乃是须弥境的一种,每三年开启一次,这元魂境乃是儒家英魂凝聚之地,仅仅只是待在其中也能强化灵魂。 而且还有元魂山上的魂果,那种东西,只要吃下一颗,能抵得上三十年的苦修,乃是滋补灵魂的大药。” 牧知白来了兴趣,问道:“那我有资格进入里面吗?” “要想进入元魂境,参加魂果争夺战,只有修为达到六品才有资格。”陈仁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 牧知白目光顿时有些暗淡,按照现在的灵魂强度,三月时间消化吸收的灵魂已然是极限。 但若是无法强化灵魂,元核的作用就难以发挥,必须想办法进入这元魂境……他如是想到。 陈仁看了他一眼,道:“此事暂且不提,让为师来想办法,我们到了。” 二人站在峰顶的平台上,任由寒风吹动衣角,清冷的月光让人心神宁静。 牧知白抬目望去,这是一处由白色石板铺成的广场,中央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两侧是常人大小的雕像。 广场后方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隐约可见有几座竹屋。 看清楚广场上的景象,牧知白这才将目光落回到中央那座巨大的雕塑上。 雕像的模样是个中年男人,穿着贴身的儒士衫,国字脸,炯炯有神的眼睛眺望远方。 “三百年前,儒圣随高祖皇帝起义,建立了这大乾王朝,青云书院也是成为大乾的基石。” 陈仁望着英姿勃发的儒圣雕像,眼中满是感慨,“可惜老夫出生时儒圣已经陨落,当年未能一睹儒圣风采。” “老师,儒圣是一品强者吗?”牧知白问出心中的疑问,儒圣代表的乃是儒家最高位格,定然是传说中的一品高手。 陈仁摇头笑道:“非也,根据记载,儒圣的修为应该是二品,至于一品修为,千年来未得一见。”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不说这些,还是先拜儒圣,若是他老人家高兴,说不得还能给你个赐福。” “儒圣赐福,我听说咱们书院百年来唯有院长一人有资格获得?” 牧知白迈步走向儒圣雕像,狐疑地问道。 陈仁捋着胡须,笑眯眯地说道:“的确如此,但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毕竟院长非常人,乃是千年一见的天才。” “嗯。”牧知白点头,走到雕像近前。 雕像前有早已准备好的蒲团,牧知白跪倒在蒲团上,按照陈仁教导的书生礼,朝着那端正威严的雕像拜下。 而就在牧知白行礼的瞬间,整座青云山都开始颤抖,儒圣雕像内有炽盛的青光陡然冲上云霄,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搅动漫天云层。 …… 青云书院,庭院中。 “按照陈仁与牧知白的速度,想来已经到了山顶,拜过儒圣了。”邓慎望着漆黑而平静的山顶,心头的期待感被磨平。 本以为以牧知白的天赋,或许能够得到儒圣他老人家的认可,再现我青云书院的风采,真是可惜了……邓慎暗自摇头。 旋即他想通了什么,苦笑道:“百年来只有院长由此殊荣,儒圣又怎么可能会认可区区一个牧知白?” 周遭众人望见平静的峰顶,也是议论纷纷,若是牧知白得到儒圣赐福,此刻必然清气冲天,震动京城。 “真是可惜,没能见到儒圣赐福的景象。” “如此看来,牧知白虽然天资过人,却还没有获得能让儒圣认可的资格。” “依老夫之见,牧知白不能获得儒圣赐福乃是预料之中,儒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对他老人家来说,我们不过是小小的蝼蚁。” …… 柳万山听着周围众人的议论,心头也是微微叹息,想当年院长获得儒圣赐福,是何等风采,可惜此生再难见到儒圣赐福,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之时,猛然感觉青云山剧烈地颤动起来,他双目瞳孔收缩,猛然望向峰顶。 同一时间,周围所有人也是感应到了这般异象,纷纷将目光移向峰顶,目中充满了期待。 儒圣赐福,这是何等浩大的场景? 众人目光汇聚之处,只见浓郁犹如火焰的清气从山顶冲天而起,清气形成巨大的圆柱,将天空乌云搅得粉碎,连月光都黯然失色。 清气犹如潮水般,顷刻间向着山下蔓延而来。 “儒圣赐福,牧知白获得了儒圣赐福!” 邓生看着涌动如海的清气,神情变得无比振奋,道:“当年院长获得儒圣赐福,清气蔓延了整座青云山,也不知如今牧知白回达到何种地步?” “这清气虽然来势凶猛,但却颇有些后继无力,恐怕难以超越院长。”柳万山点评了一句。 顿时有不少人附和道。 “牧知白能引动儒圣赐福,已然是了不得的成绩,更是让我等有机会再观儒圣风采。” “对,即便不能蔓延整座青云山,也能让他名动京城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清气再度爆发,以一种几乎蛮横的速度,淹没了山腰。 ……? 第36章 清气满苍穹 大乾帝都,靖王府。 身穿蟒袍的靖王坐在湖边,双手握着鱼竿,眼帘微微垂下,犹如老僧入定,任由那寒风吹动乌黑的发丝。 踏踏踏,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靖王并未回头,语气淡然地问了句,“事情办得怎样?” 吴清秋站在碎石小路上,盯着那靖王手中颤动的鱼竿,沉声道:“失败了,根据我事后调查,陛下的近卫李筱一直守护在牧知白身边。” 靖王眼眸睁开,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道:“若是本王没记错,李筱不过一个四品,我们这边有两名四品,还有你弟子陈兆。 陈兆这个名字本王是听过的,踏上修行路至八品修为后,转修元纹师,以极快的速度突破至七品元纹师,你们不该输。” 吴清秋听着男人淡漠的声音,弯着的腰又下去三分,语气更加恭敬地说道。 “按照原本的计划,必然能击杀牧知白,可是出现了意外,这小子单打独斗杀了陈兆,还把他的头颅割下来。” 呼~ 一阵寒风吹来,湖面清冷的月光被打碎,形成一把把冰冷的刀刃。 空气中沉默许久,靖王似乎不相信吴清秋所说,面无表情地问道:“牧知白单打独斗斩杀陈兆?” 吴清秋连忙应答,“正是,我猜他应该使用了某种秘法,或许是镇南侯为保护他所留。” 靖王听到镇南侯三个字,肩头下意识地抖动,语气低沉地说道:“当真是虎父无犬子,这牧知白该杀!” 镇南侯到底给靖王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吴清秋抬起头来,心头十分的震惊。 靖王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冷哼道:“陈兆那边失败,但你又是什么原因,不是说陈仁状态极差,破坏拜师礼不在话下?” “不知王爷可曾听过那一句黑云压城城欲摧?”吴清秋面色有些难看,低头盯着尖锐的石子,“我们本以为那也是镇南侯的手段,可我们都错了。” 靖王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光冷冽,问道:“你的意思是,牧知白不但修行天赋极佳,而且诗才大乾无人能敌?” 吴清秋有些苦涩地点头,道:“论诗词之道,连巅峰时候的陈仁都难以匹敌,今夜若非他赶来,陈仁一世英名便毁了,贫道还能杀杀青云书院的锐气。” “牧知白……”靖王低声喃喃,猛地抽动鱼竿,一条大白鱼落在地面,他语气淡漠地说道:“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这是在考验贫道,幸亏我早有准备……吴清秋松了口气,将之前打好的腹稿小心翼翼地说出来。 “牧知白虽然拜了陈仁为师,但一个陈仁可护不住他,我会找机会派人于青云书院中暗杀。 到时后即便事情败露,青云书院也绝不可能为了一个亲传弟子,与我白鹭道院,与靖王殿下彻底撕破脸皮,他们只能忍气吞声。” “青云书院院长态度保守,平日里隐居在峰顶的竹屋不问尘世,的确不可能为了一个亲传弟子与我们撕破脸皮。” 靖王满意地点头,脸上充斥着强大的自信,大乾一旦没了镇南侯,女帝便拿他完全没办法。 就在此时,天边一道青光冲天而起,浓郁的清气犹如火焰将天空点燃。 “这是怎么回事?”吴清秋遥望天空浓郁的清气,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威压,仿佛天地间有什么存在正俯视众生。 靖王看着漫天青光,眼底露出震惊,道:“这是儒圣赐福,百年来只有青云书院院长有资格得到。” 儒圣赐福,今夜牧知白的拜师流程,似乎涉及到了儒圣?吴清秋瞳孔收缩,在强大的威压下心脏急速跳动。 靖王表情恢复漠然,冷冷地望着吴清秋,道:“你的计划失败了,牧知白得到儒圣赐福,他对于青元书院的意义将仅此于院长,不……” 他语气陡然停顿,细细观察天空还在扩散的清气,道。 “他对于青云书院的意义,将高于院长,这般规模的清气,已经远远超过记载中院长得到儒圣赐福的规模。” …… 大乾皇宫,太清殿。 灿烂的烛火跳动,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随着镇南侯陨落,北方屡战屡败,女帝最近已然忙得焦头难额。 如瀑的青丝垂在腰间,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她穿着明黄色常服,瓜子脸精致如玉,一双剑眉蹙起。 “当真是荒唐,这荒人是把我大乾当做宝库了?” 女帝看着奏折上的内容,气得脸颊发红,将奏折甩飞出去,骂道:“终有一日,要叫荒人付出代价!” 但说出这句话后她却后悔了,如今朝堂能用之人不多,皆是各自为营,说起来倒也可笑,堂堂大钱啊女帝,手下竟是无人能用。 啪! 李筱稳稳地接住奏折,单膝跪倒在地,抱拳道:“陛下,牧知白在前往青云书院的途中遭到了暗杀。” 女帝握着毛笔的手一顿,凤目下意识眯起,平静地问道:“有没有查出是谁在指使?” 李筱望着干净的地板,不敢直视女帝,道:“动手的有白鹭道院的陈兆,我猜测这次暗杀是靖王与白鹭道院联手的结果。” “陈兆,就是那个吴清秋的弟子,传闻有望跨入四品元纹师的天才?”女帝轻轻地将奏折放下,听不出什么感情地问道。 “多亏有你保护他,否则牧知白应该活不过今夜。” 若是靠我去救他,恐怕现在尸体都发僵了……李筱听着女帝的话,顿时露出尴尬的表情,摇头道。 “我虽然挡下了四品高手的攻击,但牧知白却是独自面对陈兆,依靠自己的实力活下来。” “哦?”女帝有些诧异,把玩着手中的毛笔,好奇地问道:“他从陈兆手下逃走了?” 李筱再度摇头,回忆起当时见到陈兆的场景,直到此刻还觉得不可置信,回答道:“牧知白将陈兆杀了。” 大殿中顿时陷入一片安静,女帝朱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精致如玉的面庞有刹那灵动,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蓉,连因为荒人低沉的情绪都是轻松了几分,笑道。 “好一个牧知白,也不知今夜是否有幸见到儒圣赐福?” 儒圣赐福,就凭牧知白怎么可能?李筱撇了撇嘴,大乾谁人不知,百年以来,青云书院只有院长获得过儒圣赐福。 难道百年间的人才,还无人能比得上一个牧知白? 女帝微笑不语,却听殿外陡然传来轰鸣之声,抬遥望远方,只见浓郁的清气犹如火焰,在天边熊熊燃烧。 她那精致的容颜有刹那失神,而后嘴角翘起弧度,“儒圣赐福……” 李筱回头望着那漫天清气,心底顿时产生一个念头,“不能说牧知白坏话,哪怕心里也不行!”? 第37章 元魂 漆黑的天幕,清气层层堆叠,时而翻滚,时而涌动,时而跳跃,呈现一副罕见的山水图。 此刻正值夜市热闹时候,街上人头攒动,绚丽的烛光透过红的、绿的、蓝的灯罩,形成五光十色的灯火河流。 所有人下意识抬头望天,看见了深邃幽暗的夜空,看见了燃烧天幕的清气。 “好美的景象,这是有圣人出世吗?” 不谙世事的邻家姑娘小脸通红,晃着冰糖葫芦,激动地问了一句。 旁边站着的少年撇嘴,反驳道:“就你没见识,这是传说中的儒圣赐福!” 小姑娘顿时不说话了,委屈地别过头。 天空浮现的清气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引来阵阵讨论,在得知这是儒圣赐福的景象后,许多少年人都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也不知是谁家青年才俊,竟然能获如此殊荣?” “这等大事必然无法隐瞒,想来明日就能知道是谁引下儒圣赐福,说起来,巧儿也应该找个夫家了。” “真是天佑我大乾,希望能让这为天骄成长起来,打退荒人,压服万妖,振兴大乾!” “有声之年得见儒圣赐福,当浮一大白!” 绚烂的清气引动帝都,开百年来第一景象,也算是圆了不少读书人的梦,青光照亮街道,照料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眸。 人海中,少年跟在少女身后,焦急地解释着什么,少女表面上脸庞冰冷,却露出克制的笑容。 青云书院,如潮水的清气涌向山脚,在邓慎等人震惊的目光下,如同怒浪滔天,冲破了大青山的范围。 清气的浓郁程度,早已超越院长的记录! “今夜过后,牧知白的名字将会载入书院历史。”柳万山开怀大笑,此等声势的清气,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牧知白不愧是镇南侯之子,这等风采,大乾有几人可以撄其锋芒?” “可惜,那些小家伙可不会因此服输,往后的京城会变得更加热闹,可有牧知白头疼的。” 在场的大人物皆是感慨,牧知白给了他们一个难忘的夜晚。 …… 青云山峰顶。 清气在上空形成巨大的旋涡,牧知白处在旋涡中心,狂风吹得衣袖猎猎作响。 清气萦绕周身,顿感清凉无比,仿佛置身幽深山间,听山泉叮当作响,看飞鸟遨游天际,看庭前花开花落。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让他身心都是澄澈。 因为修为不够,导致身边人受伤的恼怒,因为靖王暗杀的愤怒,父亲离世后的悲哀……种种苦涩的情绪,皆是在此刻得到释放,心境顿时犹如澄澈的泉水。 陈仁望着被清气笼罩的牧知白,眼底满是欣慰,笑着点头,称赞道:“沐渊,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冲天的清气轰然落下,形成道巨大的龙卷,朝着牧知白体内灌输进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而是犹如浸泡在甘甜泉水中的舒适感,自眉心灌输进去,形成一道玄奥的青色符文。 修为并未提升,灵魂也没有变得更强大……牧知白感受了身体的状况,顿时有些纳闷,除了眉心阵阵清凉,竟再没有其他感觉。 陈仁察觉到他的疑惑,笑道:“是不是感觉并没有多大提升?” 牧知白颔首,疑惑地望着儒圣雕塑,“儒圣赐福究竟是怎样一种东西?” “个中好处,书院并没有记载,便只能你自己摸索。” 陈仁从袖口中拿出一样事物,笑道:“为师没有儒圣赐福,仅有一根玉簪,也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略显枯瘦的掌心,温润的玉簪静卧,在皎洁的远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簪子上刻着四字。 “君子不器。” “正所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形而上乃是无形道体,形而下则是万物之相。” 陈仁遥望繁华帝都,腰背挺得笔直,目中有着明亮的光芒,“君子不器,便是君子应心怀天下,不像器具那般,仅仅作用在某一方面。” “为师虽然觉得你诗词天赋堪称一绝,但也应君子之思不器,君子之行不器,君子之量不器。” 寒夜下,白发老人立在月光中,犹如不问尘世的谪仙人。 这一刻不再是那情绪化、激动的陈仁,有的只是为人师表的书院大儒,令人如沐春风。 “这玉簪既非法宝,也无奇异特效,只是根普通的玉簪,你可愿意收下为师的礼物。”陈仁眼含笑意,将玉簪递到牧知白的面前。 “这簪子并非法宝,也无奇异效果,但却比这些都更为珍贵。”牧知白地跪倒在陈仁脚下,双手接过玉簪戴在头上,郑重地说道。 “弟子谨遵老师教诲,君子不器!” 陈仁伸手将少年扶起来,颇为感慨地说道:“知白,为师希望你能记住一点,这个世界最强的不是绚烂的法术,也不是至强的法宝,而是我们足够强大的内心。 倘若内心不够强大,即便有强悍的元术,无敌的法宝,也会一败涂地。” 牧知白恭敬地行弟子礼,道:“是。” 交代完一切,陈仁身上儒雅的气息消散,笑道:“知白啊,你说为师对你可还好?” 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这是馋我的诗词了,老师你这角色转变也太快了……牧知白嘴角抽搐,道:“月下独酌弟子已经补充完整,还附赠了一首静夜思。” “唉。”陈仁苦着脸,抖了抖眉头,叹气道:“你可能还不知道,为师已经无法作诗,堂堂诗词发起人,每每作诗便觉得头痛欲裂。” 说完,还特意朝牧知白挤了挤眉头。 不能作诗,这可是个好机会……牧知白顿时露出个腼腆的笑容,道:“老师,弟子作诗也只是偶然得知,寻常难以作出。” “可有什么办法,为师定然帮你。”陈仁顿时有些发慌,若是牧知白往后不能作诗,还怎么在一群老朋友那里人前显圣? 来了,趁机索要进入元魂境的资格……牧知白心头惊喜,脸上却是波澜不惊,保持着皱眉的动作,思索道。 “诗词一道,与感悟有关,若是能够提升灵魂强度,或许可以作出更多的好诗。” 小兔崽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陈仁拍了拍牧知白的肩,道:“元魂境事关重大,涉及到许多东西,明日你来我院中再细谈。” 有希望……牧知白欣喜地点头,回应道:“是。”? 第38章 身边人 青云山,小苑。 夜已深,寒风萧瑟,吹得树叶飒飒响动,偶尔掉落几片树叶。 徐老道靠在门前,皎洁的月光映得脸庞更加苍白,他掏了掏口袋,摸出个精致的瓷瓶,正想将其打开,神色却变得格外挣扎。 “不可不可,这凝元丹乃是救命用的,老道身上拢共不过三颗,这点伤势还是忍忍,忍忍就好了。” 凭借四品境界的强大修为,身上的伤势都会自然愈合,但是因为那刀客的霸道刀意,这速度降低到极致,同时伴随阵阵剧痛。 他寻思着服用凝元丹,能让伤势迅速恢复,免去这撕心裂肺之痛,但临到最后关头还是放弃了。 这牧知白真是没良心,老道为你拼死战斗,事后却不管不顾……徐老道心头愤愤,这等恩情,至少要去十次临仙楼的费用才能还清。 “堂堂四品道士,连治愈伤势的丹药都舍不得用?”牧知白提着壶桃花醉,慵懒地坐到徐老道身边。 “老道修为强悍,区区小伤,须臾间就能愈合。” 徐老道骄傲的扬起下巴啊,像只高傲的大鹅,只是目光下意识地瞟了瞟牧知白。 这个老道士,还挺要面子……牧知白取出卜元丹扔给徐老道,笑骂道:“江湖人都是这般死要面子活受罪?” 徐老道没理会他的话,小心翼翼地从瓷瓶中倒出丹药,眼睛发亮地说道:“这卜元丹可是好东西,不但能快速恢复伤势,还能增加元气强度。” “还不赶紧吃了,可别想藏起来。”牧知白不禁扶额,道:“这卜元丹总共五枚,我和烟儿各服用了一枚,剩下的都给你了。” 徐老道讪讪一笑,立刻服用卜元丹,运转元气将其炼化,不过几个呼吸,伤口便悉数愈合,面色也是恢复红润。 “多谢小侯爷,往后有什么需要老道帮忙的,绝无二话!”徐老道拍着胸脯,眼睛明亮地望着牧知白。 得,这是把我当真老财主了……牧知白喝了口桃花醉,将酒壶递给徐老道,目光颇有些深沉地说道。 “往后这种情况还有很多,老道士若是无能为力,记得一定要保住自己性命。” “好酒!” 徐老大放下酒壶,砸砸嘴,挥手道:“这是自然,若是遇见太过强大的敌人,老道一溜烟就跑了,谁还管你?” “你之前不是说要离京?”牧知白斜睨他一眼,抢过桃花醉狂饮。 “你慢点喝,给老道留些!”徐老道眼巴巴地望着酒壶,不在意地嘟囔了一句,“你可是答应老道,临仙楼的费用报你账上。” 牧知白饮酒的动作一顿,剑眉挑起,将酒壶扔给徐老道,说道:“睡觉去了。” 徐老道小心翼翼地接住酒壶,可惜地望着洒在地上的几滴,浑然不在意地说道:“多半是心疼钱想反悔,不过这些酒都是老道的了,嘿嘿。” 正说着,却见空中一道流光划过,徐老道抬手将其接住,是一块方形玉佩,进而转头看向牧知白。 月光下,少年白衣胜雪,在落叶中朝徐老道端正地行了一礼,“多谢前辈。” …… 温暖的房间中,烛火通明。 烟儿躺在床上,蜷缩在被子中,娇弱的身体因为寒冷,剧烈地颤抖着。 原本精致红润的脸庞毫无血色,灵动的红蓝双眸充斥痛苦,像只脆弱的小黄鹂。 “少爷,少爷……” 昏迷中的烟儿下意识呢喃,细长的手指紧紧抓着被褥,光洁的额头上满是细汗。 牧知白合上房门,快步来到床边,伸手握住了烟儿的手,元气不要钱似的渡过去,“烟儿,少爷在这里。” 服用卜元丹虽然治好了伤势,但‘链接’的后遗症却无法祛除,往后不遇见生死危机,决不能再启用‘链接’……牧知白眼底满是心疼。 所谓的链接,乃是一种秘术,能让他与烟儿产生联系,获得增幅的效果。 而且在链接过程中,他受的伤会转嫁到烟儿身上,若是不幸殒命,烟儿就是他第二条生命。 这般奇异的秘法,乃是烟儿一族独有的神通,一旦建立链接,就不能再更改。 当年镇南侯将烟儿带回府上,便让她与牧知白建立链接,自此两人的牵绊便再无人能斩断。 烟儿缓缓睁开双眼,虚弱地说道:“少爷我好冷,感觉快要冻成冰块了。” “别怕,你不会有事的。”牧知白感受着元气的飞速消失,抽身离开床边。 烟儿望着牧知白的背影,眼底满是失望,道:“少爷要走了吗?” 牧知白并未回应,吹灭了房中的烛火,房间中顿时寂静而冰冷。 我都这样了,还要离开,真是个狠心的、没脑子的家伙……烟儿委屈地蜷缩在床脚,只觉得四肢变成冰块,刺骨的痛,下意识地颤抖着。 她委屈地想到了来到侯府前那段时光,大漠荒原,晚上也是如此冰冷,在那个动乱的时间,大漠中不知冻死多少人。 此刻仿佛又回到那时,孤苦无依。 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烟儿眼底闪着泪光,噘着嘴,打定主意往后见到少爷都绕着走,不再同他的说话。 就在这时,烟儿感觉被褥被掀起,少年用滚烫的身躯抱住了她,以此来缓解使用链接的后遗症。 “少爷你……”烟儿诧异,心底升起暖流,旋即担心地说道:“不行,到后半夜冰冻的气息会更严重,连被褥都会冻成冰,你快离开。” “睡觉。” 少年滚烫的气息在耳畔扫过,烟儿苍白的脸庞唰的红了,声若蚊蝇地嘟囔几句,便将头缩在对方的胸膛,露出甜甜的笑容。 一夜无话,当旭日投下灿烂的阳光,烟儿长长的睫毛颤动,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她抬眸望着少年疲惫的脸颊,听着那平稳的呼吸声,一时间竟难以移开目光,小脸通红,“这算是同床共枕吗,嗯,这就是。” 牧知白是在后半夜才睡着,那恐怖的寒气几乎将他经脉冻僵,若非底子还算深厚,恐怕还会受伤。 随着金色阳光洒在略显稚嫩的脸庞上,少年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便是烟儿一脸花痴的笑容。 牧知白伸手将烟儿精致的脸推到一边,道:“去给少爷准备早餐,之后我要去一趟老师那里。” “能否进入元魂境就看今日了,若是无法获得资格,便只能另想办法,但这样一来太慢了。” 他掀开被褥,不紧不慢地穿好靴子,今日务必要成功!? 第39章 否决 通红的旭日才跃过山尖,就被大片的乌云扑灭,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细密的雨水在伞面跳动,烟儿撑着红色油纸伞,小心翼翼地迈过一处水洼,与牧知白进入陈仁的小院。 古典素雅的大堂,仙鹤香炉中香气飘摇,陈仁坐在首位,笑眯眯地喝着清茶。 在下首的位置,左右两侧立着两名男子。 左侧是一位翩翩公子,面白如玉,正是昨夜前来相助的孟昊师兄。 右侧的男子身长七尺有余,古铜色皮肤,脸上总是带着睡意,一双眼睛有着浓郁的黑眼圈。 仿佛能将人一眼看穿。 “拜见老师。”牧知白进了大堂,恭敬地朝陈仁行弟子礼。 “嗯。”陈仁满意地点头,指着左侧的孟昊说道:“为师来与你介绍一下,这是孟昊,老夫的三弟子。” “原来是三师兄,多谢三师兄昨夜出手相助。”牧知白浮现笑意,真诚地朝孟昊抱拳行礼。 谁知对方毫不客气,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准备怎么谢我?” 三师兄有些直接……牧知白被噎了一下,诧异地看向陈仁。 “小师弟不是个体面人,只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孟昊随口说了一句,而后猛地捂住嘴,笑容苦涩。 陈仁嘴角抽搐,咳嗽几声缓解尴尬,解释道:“你三师兄因为一些原因,偶尔会将心里的想法直接说出来,你别在意。” 说罢,他指着右侧的男子道:“这是周昂,老夫的二弟子。” 牧知白拱手喊道:“见过二师兄。” 过了几个呼吸,仍然无人回应,大堂一片寂静,他抬头望去,只见周昂瞪圆着眼睛,发出舒畅的鼾声。 睁着眼睡觉,眼睛不会干涩吗?牧知白心头古怪,但也不好说些什么,下意识地望向陈仁。 “咳咳~”陈仁咳嗽得厉害几分,含糊地喊了一句,“周昂!” 周昂猛地哆嗦一下,双目逐渐有了神采,这才憨厚地笑道:“小师弟见谅,我实在太困了。” 这都是些什么奇葩,怎么感觉我的师兄都如此不靠谱……牧知白心头吐槽,旋即好奇的问道:“剩下的是大师兄还是大师姐?” 陈仁正要说话,院子里传来道轻柔的声音,“小师弟。” 牧知白回首望去,只见正门外,一道靓丽的身影亭亭玉立。 她身高仅仅到自己胸口位置,穿着粉红的细碎玫瑰群,双腿裹着雪白的长袜,两颗明亮、灵动的眼眸转动,巴掌大的笑脸有些绯红,似乎是在害羞。 还好,大师姐是个正常人……牧知白松了口气,若再来一个奇葩,就真要怀疑做陈仁的弟子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了。 烟儿望着门口的大师姐,道:“好漂亮的小姑娘。” 正说着,却见大师姐脚尖踢在门槛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发出吃痛的声音。 牧知白见状,急忙向前几步,想要扶起大师姐。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仁、孟昊与周昂紧张地喊道:“别过去!” 然而已经晚了,牧知白站在大师姐面前,伸手说道:“大师姐,你没事?” 大师姐揉着光洁的额头,不可思议地说道:“小师弟你没事,你怎么会没事?!” 余下的陈仁三人也是讶异,震惊地看着立在原地的牧知白,异口同声地说道:“不应该啊?” 孟昊不信邪地走过来,刚走到牧知白的身边,脚下立刻像踩了西瓜皮似的,一个劈叉摔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大师姐不好好待在密室,非要出来祸害人。” 下一刻,他骤然捂住嘴巴,眼神委屈地望着大师姐。 大师姐伸手拉住牧知白,从地上站起来,眼底满是震撼,不可思议地打量着他。 “这是你大师姐,陈溪。”陈仁捋着胡子,双目亦是闪过惊讶,道:“她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走路会摔倒。” 秘技,平地摔? 老师您的弟子都太有特色了……牧知白心头吐槽,祈祷着未来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 陈仁望向陈溪,道:“你往后可以跟在牧知白身边,或许能不再摔倒,就不用常年待在密室中。” “小师弟,我往后都跟在你身边可好?”陈溪应了一声,满是期待地望着牧知白。 虽然有老师的吩咐,但她还是想争取小师弟的同意,毕竟身边随时跟着人,并不是一件让人习惯的事情。 有这样一位修为高强的大师姐保护我,真是再好不过……牧知白点头道:“没问题。” 陈溪眼底顿时噙满泪水,感动地说道:“小师弟你太好了。” “两位师兄和陈溪你也认识了,接下来我们谈正事。” 陈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示意众人坐下,看向孟昊说道:“八日后便是元魂境开启的日子,你们准备得怎样了?” 听得陈仁的话,空气顿时变得安静,牧知白发现孟昊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我已经做了准备,今年绝不会像往年那般。”周昂睁着熊猫眼,格外认真地说道:“老师请放心,这一次我们绝不会丢您的脸。” “老师的脸在上次已经丢光了……” 孟昊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而后便是惊恐地望向陈仁,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年我们定能抢到魂果。” “大师姐,这是怎么回事?”牧知白看向身边的陈溪,问了一句。 陈溪苦笑一声,低声道:“元魂境是我们强化灵魂之地,原本并没有竞争,但不知从那一代开始,书院大儒和学子们都开始以争夺魂果数量进行排名。 魂果九枚,得到的数量越多,排名就越是靠前,但就在上次魂果争夺战中,我们一颗魂果也没有抢到。” 陈溪小心翼翼地望了眼老师,见对方表情没有变化,这才说道:“自元魂境开启,书院历史上,从没有哪位大儒的弟子有过这般战绩。 这也导致那段时间,老师连好友举行的诗会都不敢参加,推掉了一切活动。” 我拜陈仁大儒为师,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牧知白嘴角抽搐,下意识想要喝茶,却发现茶杯是空的。 “其实,挣不挣魂果也并没有与那么重要。”陈仁有些郁闷地端起茶杯,反正面子都丢光了,这一次即便得不到,也不过是正常发挥。 想到这里,他自嘲一笑,说道:“每次元魂境开启,都需要六品以上修为才有资格进入,但每位大儒都有一个特殊名额,今年老夫想让牧知白参加。” “不可以!”周昂站出来,连困意都减弱几分,道:“我不同意老师的安排。”? 第40章 阻碍 随着周昂反对的声音响起,大堂内陷入寂静,唯有陈仁茶盖捧着茶杯叮当声音。 “周师弟为了这次元魂境,为了老师的荣誉忙前忙后。”孟昊朝牧知白解释道:“他可能有了其他安排。” “什么安排能帮我们夺下魂果?”陈溪没好气地抱怨道:“孟昊你打架就打架,为什么要到处拉仇恨,导致所有人来围攻我们。 还有周昂,你是最过分的,都快得到魂果了,居然还在打瞌睡。” “大师姐还有心思怪我们,都冲到魂果面前了,居然摔了个狗啃屎。”孟昊回过神来,看着陈溪几欲喷火的目光,绝望地捂住了嘴。 陈仁笑眯眯地望着眼前一幕,并未因为周昂的反对感到生气,朝牧知白说道:“知白,老夫已经给你机会,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他并不会以老师的身份强行让牧知白获取名额,既然做了他陈仁的弟子,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 牧知白颔首,转而看向周昂,拱手道:“不知道周师兄有何安排,能否给师弟一个机会?” 周昂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呵欠,为难地说道:“并非师兄刻意难你,而是这个名额是作为换取对方协助的条件之一。” 正说着,院子里便传来道爽朗的声音。 “周师兄,我来得不算晚?”一道潇洒的身影踏入正堂,身后还跟着位穿黑色儒士衫,腰佩暖玉的少年。 牧知白望着来人,对方身穿靛蓝色长衫,腰间挂着支通红的毛笔,生得气宇轩昂,唯一的缺点是左眼比有眼稍大一些,但并不影响颜值。 身后那位少年相貌柔和,与他有几分相似,行走间颇有些少年傲气。 白维在大堂中站定,笑容和煦地朝陈仁行礼,颇有君子风范地说道:“白维见过陈仁大儒。” “嗯。”陈仁脸上浮现笑容,挤起些许皱纹,回应了一句,“小辈的事自己商量着解决,老夫不会插手。” 孟昊颇有些忌惮地打量着白维,嘴瓢道:“周师兄怎么找了他,这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完了他听见了……” 一道道目光落在孟昊身上,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昂苦笑着打了个呵欠,道:“白师弟,其余条件我都能答应,但我师弟想要进元魂境,你看能否行个方便。” 白维还未开口,身后的白余冷哼一声,冷冷地看向牧知白,“一个九品修为,连元气都没打磨好的小子,凭什么挤掉我的名额?” “白余,好好说话。”白维眉头轻蹙,摇头道:“周师兄,你应当明白,我愿意帮助你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个名额。 白余修为到了瓶颈,只需要强化灵魂,就能突破七品元纹师,省下至少三年时间,牧师弟既非元纹师,修为也不高,何必呢?” 周昂微微叹息,看了眼牧知白,道:“我可以增加报酬,若是得到多余的魂果,可以分白余一枚。” 白维嗤笑几声,道:“周师兄是觉得我没参加过魂果争夺战么,魂果九枚,争夺者足有数百人,能得一枚已是不易。”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漠,“若是周师兄执意让牧知白顶替白余的名额,我便只能加入其他队伍,到时后遇见还望手下留情。” 这是妥妥的威胁了,一个五品元纹师,如果刻意针对周师兄,会造成不小的麻烦……牧知白摩挲着元核,表情有些难看。 眼见双方都不肯让步,陈溪说道:“不如打一架,谁赢了谁上,白维你也不用退出。” “凭什么?” 白余走出来,指着牧知白说道:“这名额本来就是我的,如今还要与他争夺,这算什么道理,周昂你应该很清楚耍我们的下场。” 他并不惧怕陈仁,这种小辈间的事,大儒们都不会插手,反而还存了历练弟子的心思。 只要没有涉及到生死以及些影响极大的恶劣事件,他们很乐意看热闹。 周昂顿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反驳。 牧知白站出来,说道:“白维师兄,若是我猜得不错,其他大儒那里的名额恐怕也被占了?” 能够早早进入元魂境,对于修行者来说是件好事,既然有利可图,这等名额应当最是抢手,恐怕早在数月前就定下。 白维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牧知白的说法。 若非陈仁和这几个歪瓜裂枣,我一定将你扒光了丢在书院大门处……白余冷着脸,见牧知白竟然还敢反驳,喝道:“你有什么资格……” 然而话还未说完,却听牧知白说道:“我是大儒亲传弟子,按规矩,你要叫我一句师兄。” 白余仿佛被掐住脖子,望了眼笑眯眯地陈仁,不敢再说话。 “你想说什么。”白维望着牧知白,没有丝毫表情地问道。 牧知白下巴抬起,漆黑的眸子瞥了眼白余,“我想让你搞清楚,主动权在我们手中。” 有意思的小子……白维晃了晃脖子,发出一连串的喀嚓声,说道:“什么条件,你开。” “这个名额我与他凭实力说话,成与不成你都不能退出。”牧知白智珠在握地说道。 周昂立刻摇头,说道:“小师弟,白余是八品元纹师,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昨夜你能杀陈兆只不过是侥幸,别冲动。”孟昊出声制止,他心底很清楚牧知白能击杀陈兆,是用了某种秘法,但秘法必然不能连续使用。 “元纹师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若是凭借元纹,是能够缠住甚至击败修为更强的存在。” 陈溪也是摇头道:“白维乃是五品元纹师,有他亲自教导,白余的实力绝不简单,你连元气都没打磨好,打不过的。” “我答应了,现在就开始?”白维嘴角翘起弧度,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那就打到你服气为止。 对于白余这个弟弟的手段,他是极有信心,虽然听说牧知白击杀了陈兆,但白鹭道院的元纹师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这是来自同行间的鄙视。 “牧师兄,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白余听到这个条件,右手掌心已然有绚烂的元纹转动,天地元气汇聚。 感应着远超九品的元气波动,牧知白眉头微微蹙起,说道:“元魂境开启之日,我与你决斗。” “好。”白维点头,快速答应。 白余则是收了元纹,抬起下巴,嗤笑道:“八天时间,我看你能翻出什么浪花,别到时怯场了不敢来。” “放心,我还要进入元魂境,怎么会不来?”牧知白微笑反驳。 四目相对,针尖对麦芒,剑拔弩张。? 第41章 方向 “那么,我们便告辞了。” 白维朝陈仁行了个礼,望了眼一旁的牧知白,道:“牧师弟想来还未见识过我青云书院元纹师的厉害。” 白余晃了晃脖子,眸光冷冽,道:“八日后的比试,我会让你知道跟我争名额,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两人说完,便是离开了庭院。 周昂眨巴着眼睛,拍着脸颊让自己有了些精神,叹道:“小师弟,你不应该如此冲动。” “小师弟太天真,以为自己无敌天下了。”孟昊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苦笑着望向牧知白。 “我必须进入元魂境强化灵魂。”牧知白皱着眉头,若是无法强化灵魂,元核的作用根本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这对于迫切想要提升实力的他来说,无疑是极为重要的,若是无法快速提升实力,如何面对靖王的暗杀? “以你目前的修为,想要打败白余确实很难。”陈仁笑眯眯地望向牧知白,捋着花白的胡子,说道。 “不过若是你能在接下来的八天内将元气与肉身打磨完美,或许会有那么一丝机会。” “想要肉身与元气糅合,岂是短短八天能够完成的。”周昂摇头,表情不大好看。 他们在之前的魂果战中一颗魂果都没抢到,八日后牧知白还有和白余闹这样一出,若是赢了还好说,若是输了,丢脸就丢大了。 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小师弟必输无疑。 孟昊刚松开嘴,听着两人的话,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小的不靠谱,老的更不靠谱,这不是闹着玩吗?” 陈仁和牧知白眯着眼睛望过去,孟昊顿时苦着脸,“再这样下去,这两人恐怕会杀了我。” 老夫怎么会收这样一个弟子……陈仁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朝牧知白说道:“若是你想要快速打磨元气,老夫倒是知道一个人选。” 牧知白期待地望着他。 “就在昨日,程元霸迈入六品境界,获得了进入元魂境的资格。”陈仁转头看了眼孟昊,发现对方没有说话,这才继续说道。 “这小子肉身极佳,对元气的掌控更是堪称细腻,老夫已经同他说过,你可以直接找他去。” 原来老师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牧知白脸上浮现笑容,恭敬地朝陈仁行礼道:“多谢老师。” 陈仁摇头说道:“老夫只是给了你机会,至于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你的努力。” 拜别陈仁,牧知白身后跟着陈溪和烟儿,离开了庭院。 “根据老师的消息,程元霸此刻应该还在瀑布下修炼。”牧知白对这个莽夫有印象,在书院同届学子中,肉身第一的存在。 单单将元气与肉身糅合,恐怕还达不到打败白余的程度,不过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牧知白皱眉思索着,踏出大门。 叮! 刚刚踏出院门,迎面一道金色元纹飞来,圆形的元纹分内外双环,朝着反方向转动,其内赤霞炽盛,轰然爆发开来。 超越九品境界的威力,这是什么东西……牧知白瞳孔收缩,感受到莫大的威胁,双手负阴而抱阳,将红霞震散出去。 然而红霞分裂,犹如一条条阴冷的毒蛇,疯狂向他周身缠绕而来,几乎瞬间就变成红色木乃伊。 窒息感让人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他强行运转元气,再度打出混元劲,将紧绷的红蛇震的粉碎。 就在漫天红雾消散之时,眼前浮现一道年轻的身影,正是白余。 牧知白面色阴沉,问道:“白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九品修为居然能撕裂我的元纹,但也仅此而已了……白余嘴角翘起一抹弧度,目光戏谑地说道。 “我就是想看看,敢公然挑衅我的牧师兄到底有多强的实力,现在看来,青云书院任何一个弟子都能轻松将你击败。” 白余食指点在虚空,立刻便有道绚烂的元纹转动,周遭元气纷纷汇聚而去。 “八品元纹师就这实力,平日里都学到狗身上去了?”牧知白双腿弯曲,犹如猎豹冲出去,混元劲于指尖缠绕。 不自量力,让你尝尝我的厉害……白余抬手打出一道元纹,红色元气交缠成一柄血气长枪,如闪电般射来。 牧知白右手一抹腰间,十步出现在手中,抬手便是一式山崩。 他身体快速旋转,持枪犹如风车般,接连七下快速轰击在血气长枪上,将其打得粉碎。 这把枪有古怪,竟然能打破我的元纹,这小子比我想象中强得多……白余心头震动。 咻。 冰冷的枪锋射向白余的眉心,没有半点停顿的意思,就在此时,右侧传来厉声呵斥,“住手!” 牧知白神情淡漠,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枪锋更加急促。 虚空中,一道璀璨元纹骤然浮现,将十步猛地挡下,而后散发剧烈的火焰灼烧。 牧知白立刻松开十步,双手虚按空气,使出断魂枪第三式:莫回首! 食指骤然点出,轰击在白余的胸口,将其震飞出去,他这才停在原地,看了眼滴血的手指。 “牧知白!” 白余愤怒的声音响彻云霄,他并无大碍,恼怒的是因为失神,居然被九品修行者击退。 这是击中元纹了,果然是快难啃的骨头……牧知白看着白余衣服破碎,但却并未受伤,眉头紧紧地蹙起。 “啪啪啪。”不疾不徐的鼓掌声响起,白维从左侧走出来,目光阴沉地说道:“在学院中伤人,牧师弟好大的威风。” 牧知白收了十步,摇头道:“不比白维师兄,五品元纹师对一个九品修为的师弟出手,你不怕被人耻笑?” “有何耻笑的说法,我管教师弟难道有什么问题?”白维看了眼没有大碍的白余,抬手一道元纹化作流光,呼啸间将牧知白笼罩。 强烈的元气轰然爆发,形成道璀璨的瀑布,狂烈的威压让牧知白面皮生痛,面色尤为凝重,这便是五品元纹师的随手一击? 眼见就要被元纹击中,空气中传来道甜美的声音,“白维师弟什么时候也能管我小师弟了?” 身材娇小的陈溪走出来,毛笔在虚空中挥动,深邃的墨水洒在元纹上,将其击得粉碎。 白维眼见陈溪出来,这才收敛了气势,拱手道:“见过陈师姐,我这不过是教导牧师弟一些简单的道理。” 陈溪斜睨他一眼,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地说道:“你没资格教导我的师弟,若是不服气,敢不敢打一架?” 这个疯婆子,永远只知道打一架……白维额头顿时有冷汗冒出,回头给了白余一个目光,而后朝牧知白说道:“牧师弟,告辞。”? 第42章 瀑布 青云书院,后山。 “奔跑的感觉真是舒畅,更重要的是可以和你们走在一起了!” 幽静的林间小道,雨后空气格外清新,陈溪快活地在林中奔走,粉色红裙犹如盛开的花朵。 牧知白拨开伸到路间的枝丫,好奇地问了一句,“大师姐,你们这种情况是因为修炼了特殊的元术吗?” 陈溪开心地说道:“大致上没错,等你到五品立命境就会知道,说起来我也很期待小师弟的表现呢。” 你是好奇我会有什么特性……牧知白嘴角抽搐,眼看陈溪越跑越远,立刻提醒道。 “大师姐你别离我太远,小心会摔倒。” “有小师弟在,我不会摔……” “轰隆!” 牧知白只觉得大地都在震动,眼见那娇小的身影倒在地上,正要加快脚步去扶她,林中猛然窜出只兔子。 咻! 雪白的兔子速度极快,瞬间越过牧知白,它正要跃入山林,脚下猛的一滑,摔倒在大师姐旁边。 牧知白冲过去,只见坚硬的青石板蔓延如蛛网般的裂缝,大师姐一脸痛苦的把脸埋在乱石中。 她的身边还有只劈叉的兔子,头上顶着扑棱翅膀的鸟儿,连草木都是垂下头,周遭一切拥有灵性的生物都摔倒了。 群体性平地摔,这么硬的石头都磕碎了,这就是五品强者的脸吗……牧知白嘴角抽搐,若非他不受影响,一定有多远跑多远。 大师姐太可怕了…… “我大概测算了一下,你只要在三十米范围内活动就不会摔倒。”牧知白将大师姐扶起来。 “嗯,这已经足够了。”陈溪脸上洋溢着笑容,精致的脸庞沾染许多灰尘,但却没有半点伤口。 烟儿盯着地上的兔子,道:“这兔子好奇怪,四肢居然生有鳞片,还有尖锐的獠牙。” “这是白鳞兔,肉质鲜美,烤着最好吃。”陈溪抬眸巡视周遭环境,而后指着西南方的群山说道。 “此地属于猎场的边界,偶尔有一两只漏网之鱼并不奇怪。” “听说猎场豢养了许多猛兽,而且不限制弟子们战斗。”牧知白好奇地问了一句,这猎场他也是有所耳闻。 书院在青云山后方群山中开辟猎场,以锻炼学子们战斗能力为目的,是青云书院最热门的地方之一。 “小兔子真可爱。”烟儿抓着兔子耳朵,将它从地上提起来,笑吟吟地说道:“不如把它烤了?” 牧知白同她们谈着书院的趣事,不多时便抵达后山。 穿过茂盛的枝丫,轰隆隆的水声在耳畔放大,灿烂的水花在湖中调动,染上阳光的颜色。 此刻乌云散去,阳光正洒落大地。 牧知白来到湖边,望着飞泄的瀑布,目光落在水幕下那道身影上,“程师弟,可否出来一谈?” 哗啦啦! 纷飞的水花在阳光下发亮,程元霸没有丝毫回应的意思,只见他右臂肌肉鼓动,竟是散发热气。 古铜色的右臂犹如长刀,对着厚重的水幕横切而去,炽烈的元气轰然爆发,瀑布立刻被斩断。 这一刻时间仿佛变得缓慢,炸裂的水滴向四面八方扩散,瀑布出现道明显的断痕,能够清晰望见程元霸脸上的黑痣。 过了约摸两个呼吸,水花消散,瀑布再度恢复流动,程元霸这才收了元气,将瀑布撞得粉碎。 满天水花激射,身材魁梧的程元霸落在湖边,宽而平的眉头下,一双犀利的眼眸仿佛寒刀。 “有什么事?” 老师说已经与程元霸说过,但看现在这个情况,他根本不知情,这个老东西……牧知白摩挲着元核,将来意表明。 程元霸神色顿时变得古怪,挠了挠后脑勺,问道:“你可知我糅合元气用了多长时间?” 牧知白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问道:“用了多长时间。” “三个月,足足三个月零九天。”程元霸伸出三个手指,说道:“快回去,你也别有什么压力,毕竟人和人不一样。” “小元霸,若是你教牧知白,我可以陪你熬打肉身。”陈溪双手抱胸,皱眉望着程元霸。 程元霸眉头微挑,并不害怕这个师姐,问道:“糅合之法你也会,为何不教?” “我的方法不合适,而且是老师推荐的你。”陈溪眼珠转动,似乎想到什么场景,脸颊有些发烫。 牧知白抱拳行礼,道:“还望程师弟能够帮忙,事后必有重谢。” “就算陈仁大儒指定,就算师姐愿意帮我打磨肉身,我也不想教你。” 程元霸双手环抱在胸间,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神情颇为地桀骜不驯。 就在牧知白以为没希望时,对方语气却是突然一转,道:“不过上次你那一枪很不错,所以我愿意教你元气的糅合之法。” 牧知白心头喜悦,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感激道:“多谢程师弟。”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程元霸目光严肃,轮廓较深的脸庞犹如雕塑,沉声道:“即便有我的最强元气糅合之法,八天内糅合元气也是不可能的。” 若是第七日还未糅合,便将府上的法器都拿过来,砸也要将白余砸废……牧知白充分展现出一个世家弟子的礼貌,腼腆笑道。 “嗯。” 答应了牧知白的要求,程元霸也没有耽搁,立刻便指着瀑布说道:“刚才我那个位置,过去站好。” “好的。” 这是应该想借住水压磨炼元气……牧知白应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踏入湖中,朝瀑布落点的位置游过去。 要看距离瀑布只有大约三米,水流变得湍急,形成道漩涡拉扯,阻止他跃上瀑布下的岩石。 涌动的水龙卷力量巨大,拉扯着消磨元气,竟是将他留在湖水中,难以跃上岩石。 “这水流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元气消耗速度是平时的数倍。”牧知白仔细感受着漩涡变化,想要找出脱离的办法。 程元霸望着被漩涡困住的他,喊道:“若是连瀑布下的岩石都上不去,你还是早早回家歇息去。” 陈溪向前走了几步,确保在三十米范围内后,才说道:“利用漩涡来感受更加细腻的元气掌控之法,这个方法的确很适合小师弟。” 牧知白立在漩涡中,感受着水流的变化,眼底猛然闪过精光,“为何要想着脱离,不如落入漩涡,借力而起!” 想到此处,他立刻停止对抗漩涡,任由自己被吸了进去。 第43章 少年不败 哗啦啦~ 轰鸣声震耳欲聋,水花犹如雪崩迎面而来,狂风、强压、可怖的力量让人发自内心想要臣服。 牧知白沉入旋涡中,竭力控制元气流转,感受着激荡的水流,等到稍微适应水流的力量,猛然跃出水面。 晶莹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烁,他如同大鹏展翅,毫不犹豫地撞入轰鸣的瀑布,双脚稳稳地踩在岩石上。 “成功了,少爷真厉害。”烟儿兴奋地鼓着掌,红蓝异瞳扑闪着光芒,小脸有些发红。 这小子居然这么快就把握到旋涡的关键点……程元霸右眉挑起,摇头说道:“这有什么厉害,好戏才刚开始。” 陈溪站在湖泊边缘,右手大拇指对准牧知白,确定没有超出距离后,这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这个方法果然有效,对元气的掌控熟练了许多……牧知白站在瀑布下,脸上浮现喜悦的笑容,然而还未高兴片刻,巨大的水压打得他浑身剧痛。 数十米高空落下的水流如同怒龙般,咆哮着撞击在身上,皮肤冰冷而麻木,痛感深入五脏六腑,骨头似乎要被这瀑布生生压断。 牧知白唯有运转元气覆盖身躯,拼命抵抗着瀑布的压力。 然而困难才刚开始,脚下的岩石生满青苔,脚掌略微用力,就像踩了西瓜皮,呲溜划飞出去。 噗通! 仅仅坚持几秒钟,他便滑落岩石,重重地摔进湖水中,激荡的旋涡再次将其拉扯着丢进中心。 涌动的水流不断拉扯,疯狂消耗着元气,牧知白按照之前的经验,配合混元劲跃出水面。 但刚刚靠近瀑布,水流中竟夹杂着一块黑色事物,裹挟呼啸激烈的水流,劈头砸向他。 牧知白面色凝重,急忙运转元气双手横挡。 喀嚓! 那黑色事物应声而断,竟是一截足有手臂粗的黑色木桩,他双臂钻心的痛,被强悍的水压击落湖水中。 手臂像是断了一样痛,元气所剩无几……他沉入湖中,被涌动的水流拉扯,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头脑昏沉沉提不起神。 就在这时,眉心隐隐有青光闪烁,他头脑恢复清明,只觉得元气恢复了许多,“这是……儒圣赐福。” 湖边,烟儿捂着胸口,小脸满是焦急地问道:“少爷会不会有事,你这个方法太危险了!” “有付出才有收获,他既然想快速糅合元气,就必然要承受这种危险。” 程元霸反驳了一句,目光紧紧地盯着湖面,道:“若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八日内能站在瀑布下都算不错了。” “少爷是最厉害的!”烟儿来了脾气,毫不退让地说道:“敢不敢与我打赌?” “有何不敢?”程元霸低头俯视她,眼底满是挑衅,武痴永远是不会输的。 “一百两银子。”烟儿拿出一张银票,神情郑重地说道:“我赌少爷三天就能站上去。” “即便是我这个最强武夫,当初也花了足足四天时间,你输定了……”程元霸望着烟儿手中的银票,语气突然转弱,道。 “一百两太多,就赌十两银子。” 若非为了修炼,若非是前些日子在众目睽睽下叫了爹,我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程元霸摸了摸荷包,这十两银子是他最后的家当。 陈溪盯着湖面,在感应到牧知白的气息后,这才松了口气,摇头道:“这种近乎折磨的修炼,小师弟的身体会吃不消的,想要在三天内成功,几乎没有半点可能。” 程元霸嘴角顿时露出笑容,“一百两银子就当是孝敬师兄我了。” “哼!”烟儿撇过头望着水花晶莹的湖面,表情有些苦涩。 就在烟儿苦恼之时,湖面水花翻滚,牧知白竟是再度冲出旋涡,撞进了瀑布之中。 轰鸣声震得头脑发晕,狂烈的水流打得浑身剧痛,皮肤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脚下的青苔湿滑无比,他只能颤抖着身体竭力保持平衡。 这一次比上次多出几秒,但还是很快被狂暴的水流冲落。 单纯的将元气覆盖在身体表面,并不能达到抵御水流的地步,更别提还有混在瀑布中的杂物…… 牧知白总结着经验,眼眸微微闪动,“最好的办法是将元气打散,彻底融入皮肤、血肉、骨头,达到混元一体的地步。 而且元气恢复速度太慢,可以尝试在训练的同时修炼功法,加快元气恢复速度。” 确定了练习的方向,他运转玄庭经,眉心有青光闪烁,形成道玄奥的印记,他熟练地冲出旋涡。 “少爷!”烟儿望着奋起的牧知白,兴高采烈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不应该啊,这小子元气怎么还没枯竭,那种剧烈的痛感,他居然能抗到现在……程元霸罕见的严肃起来,郑重地望着瀑布下摇摆的身影。 陈溪细长的眉头舒展,不可思议地说道:“小师弟不但在抵抗瀑布,还在分心修炼功法,不可能成功的。” 程元霸眉头轻挑,摇头道:“书院中有人尝试过在生活中时刻运转功法,但最终都以重伤失败告终。” 轰隆水流中,牧知白咬牙忍着剧痛,抵抗湿滑的青苔,将元气冲散了融进肉身。 在这一连串的操作下,他堪堪稳住了身体,但依旧被瀑布压得直不起腰,随着元气的快速枯竭,身躯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强行让自己放空思想,分心运转玄庭经,随着功法运转,元气渐渐恢复,但就在某一刻,元气突然紊乱。 噗! 牧知白一口鲜血喷出,再度摔落湖水中,“想要分心运转玄庭经还是太难,不过也并非完全做不到。” “再来!” 落日沉入山头,昏黄的余晖漫过山林,将瀑布都是染成赤红。 少年伤痕累累,但双眸闪动坚韧的光,一次又一次地朝瀑布发起进攻。 程元霸默然地望着少年的背影,作为瀑布修炼法的开创者,他深知其中难度到底有多大。 湿滑的青苔让人狼狈,可怖的水压打得人头晕目眩,偶尔落下的杂物若是没有注意,恐怕会当场被重伤。 而此刻,牧知白这小子居然在瀑布下整整坚持了一天,中途除了用餐,没有退缩过一次。 “这小子比我还疯。”程元霸倏忽笑了,像是找到了知音。 时间一晃,便是三日。 这三日内,牧知白白天在瀑布修炼,将自己折腾的伤痕累累,夜晚再运转玄庭经修行,竟是没有闭眼休息一次。 清晨,当程元霸来到湖边,并未在湖中发现少年的身影,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震撼地抬目望去。 瀑布下,少年立在水花中,身躯虽然仍然有些许颤抖,却坚持着没被冲进湖中。 牧知白望着初升的朝阳,重重地吐出口浊气,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我成功了!”? 第44章 痴人说梦 阳光温暖而柔和,微风带来鸟语花香,碧空如洗。 牧知白立在瀑布下,犹如巍峨青山稳住身体,打散的元气融入身躯,任由瀑布强大的水压熬打身躯。 他双脚重重落地,扎根似的站在岩石上,往日湿滑的狼狈悉数消散。 就在这时,一样黑色事物顺着瀑布落下,裹挟这激荡的水流,轰然砸了过来。 这是一截粗圆的木桩,因为被水打湿,变得沉重而坚韧,若是被这木桩击中,至少要被砸断几根骨头。 眼见沉重的木桩破开水流,尖锐部位对准牧知白的头,他猛然抬起右臂,如同挥动锋利的长刀,将木桩瞬间分裂成两半。 哗啦~ 切口平滑的两截木桩落入水中,溅起两朵浪花,牧知白收回手臂,面色平淡地抵抗这瀑布。 三日苦修,不但有修为上的提升,还有内心的强大。 这小子若是与我同时修炼,我大概率比不上他……程元霸神色复杂,牧知白表面上看着像个文弱书生,实际上骨子里满是铁血与坚韧。 “小师弟居然真的做到了,每时每刻都在运转功法,这般心性,当真是可怕。”陈溪目光凝重地说道。 烟儿并未守在这里,而是回到小苑给牧知白做饭。 待到完全适应瀑布的冲击力,牧知白这才将目光往向程元霸,问道:“程师弟,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程元霸目光火热地望向牧知白,双手抱拳捏得喀嚓作响,咧嘴笑道:“看来适应瀑布的冲击让你充满了自信。” 说完,只见古铜色肌肉鼓动,展现强悍的劲道,他冲天而起,稳稳地落在了牧知白身边,问道。 “既然取得了成功,不想休息休息?” 牧知白摇头,脸庞上刻着坚韧的表情,道:“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且我没有多少时间。” 虽然学会了将元气融合肉身的办法,但他每次运转元气,总能察觉到滞涩与紊乱,距离成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距离与白余的比试只有四天时间,若是比试输了,强化灵魂的计划又要延后,总是这般拖延,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完成? 靖王的手段无处不在,他可不认为青云书院没有对方的棋子,若是再来一次细云街那般暗杀,到时或许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说到底,自己才是最大的靠山! “小子,你很和我胃口。”程元霸拍了拍牧知白的肩,眼底充满了欣赏,说道:“你先退到瀑布后面,我只做一次,剩下的就靠你自己练习。” “嗯。”牧知白退到后方,全神贯注地望着程元霸,漆黑的眸子犹如深邃夜空。 程元霸并未着急施展,而是双手叉腰扭动着,浑身发出噼里啪啦如炒豆子般的声音,待到热身完毕,这才郑重地看向轰鸣的瀑布。 雪白的水花倾泻,带起大片迷蒙水雾,狂暴的水流即便见过多次,依旧给人心灵上的震撼。 呼~ 程元霸吐出口浊气,浑身肌肉竟是发出细微的声音,犹如紧绷的麻绳响动,转动腰部,右臂伸得笔直,后撤一步。 “我称呼这一招为:斩瀑!” 话音落下,只见其右臂倏忽斩向瀑布,狂烈的元气与肉身完全相合,轰然斩击在瀑布上。 哗啦啦~ 牧知白震惊地望着眼前一幕,漫天水花在阳光下闪动着灿烂的光泽,时间仿佛变得缓慢,原本势不可挡的瀑布竟是被拦腰斩断,裂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足足过去几秒钟,瀑布才恢复原状,继续落下,牧知白却觉得这声音不再震耳欲聋,望着延绵起伏的群山,心境澄澈许多。 原来在这个世界,自然的伟力并非不能打破。 程元霸收回右臂,满意地望着牧知白眼中的震撼,笑道:“我只使用与你修为相当的力量,否则能将湖泊劈开。” 六品境界便能如此强悍,若是我拥有这等力量……牧知白双拳握紧,忘了眼咆哮的瀑布,眼底满是期待的问了一句。 “你练成这一招用了多长时间?” 程元霸下巴微抬,身躯挺拔犹如标枪,咧嘴露出满口白牙,说道。 “这是我常年在瀑布下修炼积累而成,寻常人想要修炼成功,至少都要两个月时间,不过你的天赋比一般人稍好,苦修一个月时间足矣。 而一旦练成这招斩瀑,元气与肉身便自然达到完美状态,可以顺势突破八品境界。” “一个月时间太长,有没有更快的办法?”牧知白眉头皱起,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地盯着程元霸。 “你想在接下来的四天内练成斩瀑?”程元霸宽而平的额头下,浓郁如刀锋的眉头挑起,眼眸如黑夜般深邃,摇头说道。 “若你真是存了这样的想法,那我只能告诉你……绝无可能。” 说罢,他转身摆手,“多说无益,武道修炼唯有持之以恒,从来没有近路可走,等你开始练习就知道了。” 说完后,他双腿弯曲,如利箭冲破瀑布,重新落回湖面。 眼见程元霸回到岸边,无聊扔着石子的陈溪来了兴趣,起身问道:“小师弟表现得如何?” 程元霸摇头,道:“各方都很不错,就是有些急于求成了,居然想用四天时间练成我的绝招。” “刚才斩断瀑布那一招?”陈溪神情诧异,旋即便是摇头道:“若什么招式都能轻易修炼,我也不会一直困在五品境界。” 程元霸双手抱在胸前,道:“等他亲身体验,就会知道想在四天内练成斩瀑,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瀑布之下,牧知白眉头紧蹙,回忆程元霸施展斩瀑时的细节,仔细地模仿起来。 体内元气倏忽扩散,分裂到肉身之中,进而双腿微微弯曲,右臂向后伸展,口中低喝道:“斩瀑!” 手臂挥动如长刀,骤然斩击在瀑布上,阵阵水花迸溅,咆哮如怒龙的瀑布将手刀吞噬,没有打开半点空隙。 牧知白皱着眉头,再度摆出斩瀑的架势,挥动手臂斩击瀑布。 连绵不绝的水流没有丝毫滞涩,顷刻间将手臂吞噬,仿佛在嘲笑牧知白如此愚蠢的行为。 果然不是如此简单,但我已经退无可退……牧知白面无表情的挥动手臂,一次又一次斩击在瀑布上。 奔流不息的瀑布一次次将手臂吞噬,不给他半点机会,让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中。 “元气运转太过滞涩,并未细化到血肉中。” “这一招姿势不对,没有那种刀势的感觉。” “不对,不对……” “再来!” …… 瀑布下,少年默默地总结着经验,不断校正错误的方向,但手刀挥在瀑布上仍是没有半点变化。 瀑布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像是冰冷无情的神灵放声嘲笑。 转眼已是第四日,斩瀑的修行没有半点紧张,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与他作对。 “暂时停止修炼,跟我去个地方。”程元霸的声音从湖边传来,“长时间的修炼太过单一,你需要战斗,需要厮杀。” 牧知白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什么地方?” 程元霸嘴角裂开,眼眸中满是战意,“猎场,那可是个好地方,随意争抢,随意厮杀,你应该会很喜欢。”? 第45章 无矩之地 “还在想着如何练成斩瀑?” 程元霸双手抱在后脑勺,嘴里叼着根青草,缓步停在一块石碑前,道:“别白日做梦了,如果斩瀑这么容易练成,我这些年的苦修岂不是白费。”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至少要有尝试的勇气。”牧知白望着巨大的石碑,问道:“这后面就是猎场的范围?” 程元霸颔首,指着茂盛的山林,道:“嗯,这就是书院的无矩之地。” “猎场我倒是听说过,但这无矩之地又是什么意思?”牧知白好奇地望向山中,林海随风而动,透着淡淡的花香,似乎就是普通青山。 “咳咳~”程元霸清了清嗓子,下巴微微抬起,似乎极为享受牧知白请教的语气,正要开口解释。 “就是字面意思,在猎场中只要不危急生命,就可以随意争斗,这里没有规则,只凭实力说话。” 陈溪目光沉重,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细长的眉头拧成团,“好不容易获取的宝物被人夺走,平白无故地被人重伤出局,甚至有人对我产生过贪念……” “这未免太过残酷,这里可是书院。”牧知白不解,书院怎么会有这种地方,这不是培养歪门邪道的路子? 程元霸望了眼陈溪,见对方似乎沉浸在回忆中,立刻欣喜地说道,“这是因……” “这是因为书院并非象牙塔,先生们想要的不是只知道修炼、只知道礼义廉耻的弟子,他们想要的是能出淤泥而不染的治国之才。” 陈溪打断程元霸,继续为牧知白解释道:“老师曾经说过,只有见识过黑暗,才能更好的守护光明,若是弟子因猎场堕落,便不再是书院的人。” 这是理念和欲望的对抗,让弟子们固守本心的同时,能够知晓黑白……牧知白明白了书院的用意。 书院在猎场中提供大量的异兽珍宝,想要勾动弟子们的欲望,致使他们互相战斗、算计……若是连抵抗欲望,防备算计的心性都没有,还谈什么国之栋梁? “一旦进入其中,就要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对你来说是磨炼实力的绝佳机会。”程元霸终于找到机会说话,急忙补充说道。 单纯的修炼无法更好掌控元气,战斗或许能让我有所突破……牧知白颔首,脸上有了些期待,问道:“现在进去?” 程元霸顿时摇头,道:“你从这里进去,我去会会老朋友,之后再来找你。” 说罢,他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冲去,身影几个起伏之间,消失在牧知白的眼中。 目送程元霸离开,牧知白这才回头看向山林间,领着师姐迈步跨过石碑,“那么,便让我来看看,这所谓的无矩之地到底会多有意思?” 就在跨过石碑的刹那,牧知白只觉得浑身冰凉,像是浸泡在水中,但这种感觉又很快消失。 应该是阵法……牧知白心头了然,此刻抬目望向山林,之前一片和谐的光景轰然瓦解。 山林间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四面八方皆是有着兵器碰撞的声音,嘶吼声、惨叫声混杂在冷风中。 “猎场周边区域多为九品、八品修为,越是靠近中心的峰顶,弟子的修为便越高。”陈溪站在一旁,耐心地位牧知白讲解着细节。 …… 青云山,静谧庭院。 寒风吹散碧叶,一只黄鹂站在枝头,漆黑的眼珠灵活转动,发出欢愉的鸟鸣。 白余一身白衣,淡然站在黑色案桌前,手中握着柄奇怪的金属刻刀,在一枚拇指大小的石丸上刻画。 石丸透着幽深蓝光,乃是少见的蓝星石,是用来承载元纹的绝佳材料之一。 他右手稳稳地握着金属刻刀,行云流水地在蓝星石表面游走,刻画出一道道奇异的元纹。 “成了。”白余收回刻刀,激动地望着蓝星石。 白维站在他身后,欣慰地说道:“这道碎星纹乃是八品中最顶级的元纹之一,已经能初步爆发七品初期的力量,寻常的八品元纹师也难以刻画。 恭喜,你的元纹技法更进一步,只要能得到魂果,必然能成为七品元纹师,往后成为和我一样的五品元纹师也不是问题。” “有了这道碎星纹,比试那天定然要牧知白好看,我要将他双腿废掉,让他受尽嘲笑!”白余紧紧握住蓝星石,眼眸中闪烁冰冷光芒。 白维见他这幅模样,眉头轻轻蹙起,冷声道:“真是胸无大志,一个牧知白就让你记恨如此之久?” “那小子不但抢我名额,还敢对我大打出手,我可是你的弟弟。”白余昂起脖子,不服气地一掌打在案桌上,桌面顿时留下个浅浅的手印。 啪! 白维一巴掌扇在白余脸上,后者脸庞顿时血红一片,他眼眸转冷,道。 “牧知白不过是一只蝼蚁,你记恨他只会让自己陷入仇恨,做出错误而冲动的决定,而许多时候,错误的决定往往会要了你的小命!” 白余摸着火辣辣的脸庞,眼眸闪动几下,而后便是沉声道:“我明白了。” 咚咚咚~ 正在这时,院门被人扣响。 白维看了眼白余,整理稍显凌乱的衣衫后,不疾不徐地喊道:“进来。” 吱呀。 院门应声而开,进来一位身穿青色儒士衫的弟子,朝白维拱手说道:“白师兄,牧知白进入了猎场,想要通过战斗的方式来提升修为。” 瀑布修炼,猎场厮杀,好个难缠的小子……白维右手握拳置于小腹,沉思片刻,说道:“告诉刘洪,我不希望牧知白能站着走出猎场。” 刘洪师兄可是六品修为,手下还有许多好手,对付牧知白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那弟子心头讶异,但也并未多说什么,抱拳道:“是。” 说完,他便径直离开小院,还不忘合上院门。 白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白余说道:“多动动你的脑子,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亲手去做,否则可能会惹来一身骚。” 随意地交代几句,白维便离开了庭院。 咕叽咕叽。 枝头的小黄鹂尾巴翘动,发出欢快的声音,展开双翅正要高飞。 一块尖锐的石子陡然射出,精准的命中小黄鹂,将其身体顷刻间洞穿,啪嗒落在地上,血液逐渐染红了尸体。 白余甩了甩手,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吵死了。” ……? 第46章 遭遇战 咻咻咻。 一道道绚烂的流光在天空分散,流光分白、蓝、紫、青四种颜色,犹如坠落大地的星辰,向着四面八方飚射出去。 “只要得到一道流光,就能拥有其中的宝物,这也是猎场中的弟子们战斗的根本原因。” 陈溪抬目望着分散的流光,似乎猜到牧知白想问什么,又补充说道:“流光等级从低到高分别是白蓝紫青,等级越高便越是稀少,有人甚至从其中开出过极厉害的法宝。” 天下兵器,分凡器、法器、法宝、绝世神兵,书院还真是财大气粗……牧知白听着师姐的解释,皱眉道:“只有得到后才知道其中有什么,这不就是开盲盒吗?” “盲盒,那是什么东西?”陈溪眨巴着灵动的双眸,不解地问道。 两人正说着,却见一道紫色流光从天而降,稳稳停在了牧知白身前。 紫色光球约莫有篮球大小,散发着浓郁的紫光,让人难以看清其中到底有什么东西。 “紫光,这里面至少都是一件法器,小师弟运气真好。”陈溪神色古怪,嘴角却是翘起一抹弧度,道:“不过我要提醒你,紫光至少半个时辰才能消散。” 簌簌! 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脚步声,一道人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脚尖轻点在粗壮的树干上,震得大树都在剧烈晃动。 “小子滚远点,脏了爷爷的法器,定要让你好看!” 牧知白定睛望去,只见来人身穿黑色劲装,身材矮小如瘦猴,但其身手无比矫健,奔走间竟是没有丝毫元气泄露。 陈溪往前一踏,分析道:“七品后期,修为倒是不高,但元气控制程度远胜于你,应该是常年在猎场厮杀的好手。 这颗紫球在猎场中算是极好的货色,若是不能快速处理,会引来许多人觊觎,师弟还是将紫球给他。” 正说着,那人已然临近,目光落在陈溪身上,面色突然变得难看,立刻拱手道:“袁立拜见陈师姐,不知这位师弟是?” 陈溪纤细的手顶着尖翘的下巴,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一双眼睛眯成月牙状,道:“袁师弟若是想要这颗紫球,大可以随意抢夺,我不会插手。” 果然没一个靠谱的,居然还鼓励他人来抢自己的师弟,一群坑货……牧知白右手抚过腰间黑袋,将冰冷的十步握在手中,枪锋散发森冷寒芒,戒备着对方。 袁立听得陈溪的话,神色有些狐疑,但眼见紫光闪烁的光球,却再度被贪婪占据,道:“将紫球交给我,师兄可以考虑放过你。” 与袁立之间相差足足两个大阶,而且在这半个时辰内会吸引越来越多的敌人,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放弃……陈溪笑眯眯地望着牧知白,白皙的手指缠绕青丝。 牧知白眼见对方修为远超自己,只能收了十步,长长地叹息一声,极为不甘心地将紫球握在手中递向袁立,说道。 “我叫牧知白,以后还望师兄多多照顾。” “这是自然,师弟快快将它给我,否则会引来更多的敌人……”袁立眼见牧知白伸手想将紫球给他,心都顿时放松了许多,然而话还未说完。 牧知白眸光骤变,指着浓密的树林吼道:“是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袁立回头望去,却见林间悄无声息,没有半点人迹,脸色立刻一变,只见那小子提着紫球,已然冲出去十多米。 “狡诈的小子,给我站住!” 袁立右脚跺地,立刻如大鹏展翅般射向天空,其脚尖接连点在树枝上,几个呼吸便赶了上来,“九品修为也敢耍我?” 好快的速度,不愧是七品后期……牧知白心头震撼,猛然朝前翻滚,没入杂乱的灌木从中。 砰! 一道森寒冰刃插在树干上,撕裂道夸张的裂纹,树干瞬间就被冻结。 “倒是有些机敏,竟然能避开我的冰刃。”袁立右手打了个响指,三把尖锐的冰刃倏忽浮现,映得他面容冰寒。 “被我冰刃重伤的滋味可不好受,我看你能躲几次。” 师弟的总是极为的自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陈溪始终与牧知白保持着三十米的距离,细长的眉头轻轻蹙起。 “修行路上有信心是好事,但太过自信往往会错估自己的实力,这次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刚才的紫球是她刻意引来,为的就是看看小师弟会如何选择,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自大,这下倒是有苦头吃了。 牧知白穿行在杂乱的树林中,森寒的冰刃擦着头皮飞过,将前方树枝与灌木击碎。 笃笃笃! 密集的冰刃将他行进的方向完全封锁,让他极为的狼狈,若非竭力躲闪,早就被射成刺猬。 再这样下去,顶多坚持一刻钟……牧知白脱下衣衫,将紫球包裹,而后一个翻滚,调转了方向朝陈溪冲过去。 袁立眼见他冲向陈溪,眼底顿时浮现一抹忌惮,连攻势都缓慢了许多。 这是想要寻求我的帮助,师弟还是太过稚嫩……陈溪眼眸闪动,身子后撤半步,道:“我不会帮你……” 话还没说完,却见牧知白擦肩而过,竟是没有半分停顿的意思,如敏捷的猎豹般冲向远处的密林。 陈溪张着小嘴,愣愣地望着飞奔的牧知白,一时间竟忘了追上去,“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妙,这小子要逃!袁立眼见牧知白的身影几乎消失,毫不犹豫地追赶上去,几步便来到陈溪身侧。 放慢脚步确认对方没有阻拦的意思后,他赫然是全力爆发,正要朝着前方追去,却听一道声音传来。 “师姐,快动手!”牧知白声音响起的同时,随意地往前跨出一步,转身笑吟吟地看向后方。 袁立听到这声音,立刻汇聚元气戒备,没有再朝牧知白追过来,警惕着一旁的陈溪。 陈溪眼见牧知白超过三十米范围,心头立刻一慌,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师弟别跑远了,超过三十……” 轰! 陈溪娇小的身子瞬间失衡,精致的脸庞猛然撞击在地面,大地震动,如蛛网般的裂缝蔓延,大地凹陷成一个大坑。 同样趴在坑里的还有袁立,他摔得七荤八素,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恐慌道:“师姐饶命!”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被小师弟坑了……陈溪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有看到小师弟的身影。 她立刻抬步想要去追,却又苦笑着收回脚,默默地蹲在地上画着圈,“早知道就不捉弄他了,真是自讨苦吃。” 袁立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陈溪,飞快退出她的身边,再朝牧知白逃离的方向望去,只见浓密的树林中没有半点声息。 他面色尤为难看,忿忿不平地看了眼陈溪,骂人的话几乎涌上嗓子眼了,又被强行吞了回去,只能无奈道。 “想不到终日打雁,竟有一日会被雁啄。”? 第47章 捅了马蜂窝 “呼~” 茂盛的树林中,牧知白捧着被衣衫包裹的紫球,重重地吐出口浊气,喃喃道:“终于摆脱那家伙了,也不知道这紫球能开出什么宝贝?” 根据先前师姐的解释,光球中不一定是兵器,也可能是其他宝物……牧知白踩着干枯的树枝,擦拭额头细汗。 “若是能开出帮我打磨元气的宝物就再好不过了,虽然可能性并不大。接下来找个隐匿的地方,耐心等待半个时辰即可。” 这片树林并不保险,说不得有人会歪打正着来到这里,他恢复些许体力后,抱着紫球朝密林深处走去。 嗡嗡! 然而还未走出几步,手中紫球却轻微颤抖,浓郁的紫光从其中爆射而出,形成一道冲天的光柱。 紫光映得他脸庞惨白,木然地望着冲天的、方圆数十里清晰可见的光柱,表情从喜悦变为愤怒,低骂道。 “我就知道这半个时辰不好过!” 如此浓郁的紫光,我这是成人形雷达了……牧知白嘴唇紧抿,确定了陈溪的方向,钻进没有人迹的灌木中。 “用避免平地摔作为条件,换师姐一次出手应该能行。” …… 猎场,某处空地。 “一颗紫球都没抢到?!”宁越站在空地中,指着手下的十来人,破口大骂,“废物,都是废物!” 他身前有十三颗光球,但多以白色居多,蓝色唯有三颗,紫色更是一颗都没有。 “青色光球平日里难得一见,抢不到是还算正常,可今天飞出了六颗紫球,竟然一颗都没抢到。” 宁越双目几乎喷火,六品初期修为轰然爆发,强悍的劲风吹得众人睁不开眼,“这样下去,我宁越还怎么在猎场混?” “我们距离太远,赶过去时紫球都被人抢走了。” “若是放在以前还好,可现在都有手段掩盖光柱,一旦被人得手便不见了踪迹。” “对啊老大,这可怪不得我们,紫光实在是太抢手了。” “都给我闭嘴。”宁越黑着脸,语气柔和了几分,“这不是你们失败的借口,我希望你们清楚一点,如果下次还带不回紫球,咱们小队就要解散了。” 众人面色立刻变得难看,皆是低垂着头,情绪无比失落。 “一旦小队解散,我们还怎么搞钱?” 宁越语气变得沉着,扫视一个个队友,问道:“程泉你学习元纹不就是烧银子?邓华你不是想顿顿吃肉?还有雷博你难道忘了家里等着用钱?” 说完,宁越等待片刻,给予他们思索的时间,才郑重地说道:“现在希望你们告诉我,一旦紫球出现,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将之夺回!” 程泉等人纷纷对视,皆是见到伙伴眼中的坚定,异口同声地喊道:“一旦紫球出现,我们会不计一切代价将之夺回!” 就在这时,耀眼的紫光冲破云霄,吸引宁越等人的目光。 众人顿时呼吸都沉重了几分,宁越目光紧紧盯着紫光出现的方向,喝道:“这一次我亲自出马!” 随着紫色光柱冲天,原本沉寂的猎场再度沸腾起来,一道道人影穿梭密林间,快速朝牧知白的方向飞奔而去。 “居然还有愣头青不知如何屏蔽光芒,那就别管本大爷不客气了!” “紫光中的宝贝放在外面,至少能值三千两银子,拼了。” “距离我不过百米,这紫球我段坤吃定了。” …… 紫色光柱浮现约莫几个呼吸,而后消散在了空气中,但这并不影响猎场中的老手对其定位。 不过片刻时间,便有数十道身影向着牧知白的位置冲过来。 “这么多人,这下玩大了。”牧知白隐匿在树冠中,透过树叶的缝隙望向下方,面色微微有些发白。 这些人中修为对低的都是九品修为,高的或许能达到六品,这般阵势程元霸来了都只能交出紫球。 他翻身落下大树,将圆球用衣服结实的绑在身后,元气沉浸肉身之中,犹如离弦之箭迸射而出。 哗啦啦! 浓密的灌木中,一道人影猛地冲了出来,奸笑着挡在牧知白前进的道路上,道:“得了紫球还想跑?” 牧知白双目微微眯起,那人穿着身黑色劲装,贼眉鼠眼,九品后期修为,此刻挡在前方,朝天空吼道:“人在这里,兄弟们快来!” 牧知白眸光转冷,没有半点减速的意思,右手一抬,十步便落在手中。 那人眼见他准备动手,右手戒指释放白光,形成道坚硬的屏障,满脸自得地说道:“我这宝贝能抵挡八品的攻击。” 牧知白恍若未闻,已然冲到近前,十步犹如旋风般抽出,刹那间将屏障抽得粉碎,而后双腿弯曲,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下,狠狠地撞击在他的胸膛。 轰! 那人胸膛凹陷,犹如炮弹般倒飞出去,犹如破布口袋般在地上擦出长长的痕迹,他满脸恐慌地望着牧知白。 同样是九品后期修为,为什么这小子一招就将我击败? 牧知白面无表情地飞奔,看都没看地上那人一眼,但没走出几步,两道凌厉地刀光便是交错而来。 还是耽搁了许多时间,这两人恐怕都是八品修为……牧知白嘴唇紧抿,不敢硬抗对方的攻击,只能改变方向,朝树林中快步奔逃。 斩出刀光的两名弟子眼见牧知白逃走,便默不作声地朝他的方向追来了过去。 “在那里,他改变了方向!” 然而大量的弟子已经赶到,有机敏者跃上树梢,发现了牧知白的踪迹,一时间所有人都调转方向,紧追不舍。 冰冷的刀光擦着头皮飞过,将右前方的一颗大树横切开来,漫天木屑被狂风吹散。 才躲开刀光,前方藤蔓仿佛拥有生命,犹如毒蛇齐刷刷射来,牧知白挥出道赤红匹练,微微阻挡藤蔓,再度调转方向。 然而还未冲出几步,一头由墨水形成蟒蛇绞杀而来,就在闪避不及之时,一道璀璨的雷光骤然落在巨蟒之上,将其轰得粉碎。 “谁人放的闪电,敢和我王林过不去?!” 天空顿时传来争吵声,这些人虽然追得厉害,但却没人愿意见到有人得手,于是就出现了古怪的一幕。 弟子们纷纷出手阻击牧知白,但又在他即将落网的瞬间,有人会出来帮忙脱困,在这般混乱的局面下,他才迟迟没有被抓住。 真把我当老鼠玩弄了?牧知白找准机会,避开了凌冽的刀光,朝着前方进发,眼中满是怒火,这些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们忌惮的都是那些修为强悍的对手,没人在意只有九品修为的他,都把他当成随手就能抓住的老鼠。? 第48章 大堵截 绚烂的元术光芒炸裂,犹如夜空下盛开的烟火,刀光剑雨、雨刃雷霆,混乱的元术不要钱似的释放。 “他往东边去了。” “紫球只能属于我们,谁敢靠近就干他!” “大话谁不会说,有本事来啊!” 漫山遍野都是呼喊声,有人穿梭在密林间,有人于树冠上跳跃,有人则借助法器在天空飞行。 近百道人影追击牧知白,犹如密密麻麻的蚁群,乱摇的元术震得树林簌簌,山体都在微微颤动。 “说起来,已经好久没见到这般场景了。” 距离那边约莫百米距离的树冠上,程元霸望着混乱的山林,幸灾乐祸地说道:“也不知是哪个家伙这么倒霉?” 他身边站着位青年,身高七尺左右,眉眼清秀,浑身透着股书卷气息,打趣道:“连光柱都不知道如何屏蔽,不会是你带进来的?” “牧知白可没能力搅弄这等场面,此刻应该在哪个角落被谁暴打。”程元霸双手环抱于胸,露出个古怪的笑容,似乎很期待那种场景,“第一次进猎场,都是这般下场。” “不说这个,昨日猎场中出现了一样东西,不知你有没有兴趣?”程诗脸上笑意消失,变得有些严肃,郑重地说道:“单凭我的实力,想要吃下有些困难。” “这猎场中还有你程诗吃不下的?”程元霸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眸子中闪过疑惑,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东西?” “七叶灵元花。”程诗眼底有着期待,连呼吸都是灼热几分,紧紧地盯着程元霸,道:“它的效果你应该很清楚。” “七叶灵元花能帮助修行者淬洗元气,更改或者强化元气特性,拥有更加强悍的特性。” 若是能得到一片花瓣,就能改变我的元气特性……程元霸眼眸深邃,右手摩挲着下巴,道:“对于六品全真境的修行者来说,是具有极特殊意义的灵物。” “不错,但想要夺下却是有些麻烦。”程诗眉头皱起,右手下意识揉着眉心,颇为头疼地说道:“那七叶灵元花还未成熟就被刘洪夺走,而刘洪半只脚已经跨入六品后期。” “除了刘洪,他手下的实力如何?”程元霸右边眉头挑起,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单纯以刘洪的修为,他与程诗勉强能合力拖住,但也没有余力管其他人。 “余下还有三位六品初期,十七位六品以下的成员,他们是这猎场中的顶尖势力,”程诗做沉思状,道:“仅有你我还不够,必须拉拢其他人,除了你还有一个宁越。” 陈师姐倒是跟着牧知白进入猎场,但以她的脾性,极有可能不会插手……程元霸吐出口浊气,说道:“人手的事我来想办法。” 看来七叶灵元花的诱惑力还不错,居然连这个武痴都说动了,之前还生怕他不答应……程诗松了口气,脸上再度浮现笑意,道:“可以。” 就在这时,一位黑衣男子几个跳跃间,落在了树冠上,朝程诗拱手道:“头儿,已经查清楚了,引起这次事件的是个叫牧知白的新人,我们需要动手吗?” 程诗忘了眼战况愈演愈烈的山林,笑眯眯地说道:“这已经演变成乱战,为了一颗紫球不值得,我们就在这里看热闹挺好。” 果然是个新人,真是个可怜虫……程元霸恍惚间想到什么,脸上笑容凝固,眉头拧成一团,身上隐隐有元气释放,问道:“你刚才说那人叫什么?” 男子被强悍的威压震慑,面色有些发白,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人叫牧知白,听说进来时身边还跟了个女人。” “牧知白!”程元霸暴怒,双目几乎喷火,刹那间冲向那片山林。 这是将他得罪的不轻呐,牧知白到底是什么人?程诗立刻追上来,问道:“他好大的胆子敢得罪程师弟,我这就夺了他的紫光,将他丢出猎场,从此再也不许进入。” “不。”程元霸嘴唇紧抿,冷冷地望向那片山林,沉声道:“我们得去救人。” 程诗嘴角一抽,下意识地问道:“救人?” “这小子是我带进来的,本意是让他在猎场中战斗,磨炼自身元气。” 程元霸皱着眉头,只觉得眉心酸胀,无奈道:“可他却给我搞这么大场面,还真是个惊喜。” 轰隆隆。 混乱的山林中,人影乱窜,泥土被元术炸得四处飞溅,震得树林簌簌抖动。 牧知白狼狈的翻滚,避开身后的刀光,飞快朝着前方奔跑,“距离师姐的位置不远了,你们给我等着。” 他此刻看起来尤为惨烈,原本干净的衣衫满是裂口,浑身有着大小不一的伤口,面色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在场弟子大多修为都远高于他,若非身手还算敏捷,那些人又互相抱有敌意,恐怕早就被元术轰成重伤。 轰! 但没冲出几步,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前方,爆发出强悍的元气风暴,将周遭树林震得犹如海浪起伏。 宁越浓黑的眉头挑起,俯视着牧知白,说道:“将紫球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好霸道的元气,看来这紫球是护不住了……牧知白叹了口气,但训练目的已经达到,在近百人的攻击下逃生,元气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融于肉身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天空一道闷雷般的声音响起,程元霸犹如怒龙般冲出,狠狠地撞击在宁越身上。 轰隆隆! 强悍的元气劲风吹得牧知白伤口剧痛,只见两人将林海犁出十几米的空地,程元霸挡在住宁越,说道:“去找陈师姐。” “多谢。”牧知白飞身没入山林,朝着陈溪的方向进发。 “别再乱斗,这小子要逃了!” “先将紫球夺下,到时我们再来争夺。” “围住他!” 其余弟子眼见宁越被挡住,立刻如蝗虫似的围过来,想要将牧知白彻底堵住。 眼见密密麻麻的人影围了过来,天空一道身影陡然落下,强悍的元气威压轰然释放,为牧知白打开一道缺口。 程诗看了牧知白一眼,而后便是目光冷漠地望向追击的人群,喝道:“都给我滚开!” 就在众人踌躇不前时,一道愤怒地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一个六品初期,绝挡不住我们这么多人,别怕他!” 这么多人,还真是头疼……程诗吐出口浊气,元气化为赤焰,“有胆子那便来试试。”? 第49章 陨星 密林中树林摇曳,远方传来轰鸣声,像是发生了极为恐怖的战斗。 “小师弟还不回来,难道丢下我离开了?”陈溪可怜兮兮地蹲在原地,一步也不敢挪动,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圈。 如果没有小师弟,我又该怎么回去? 她嘴角尤为苦涩,眼前浮现自己一步一摔,狼狈回去的景象。 想到这里,画圈的树枝停下,陈溪满脸惊恐地望着牧知白消失的方向,“小师弟不会以后都不让我跟着了?” 她嘴唇干涩,想到了以前被摔的情形,想到了整日都不敢挪动半步的情形,顿时觉得有些心慌。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牧知白从树林中冲出,气喘吁吁地望向陈溪,喊道:“师姐。” 陈溪听着牧知白的声音,惊喜地抬起头,然而下一刻,那张精致的脸庞覆盖寒霜。 只见牧知白脸庞满是血污,干裂的嘴唇没有半分血色,浑身都伤口,鲜血打湿了衣衫,右腿还有到深可见骨的伤痕。 “都是因为我,对不起。”陈溪眼底满是愧疚,作为混迹过猎场的老手,结合刚才那道绚烂的紫光,瞬间就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那般浩大的声势,小师弟肯定是拼了命才逃回来……陈溪迈步想要去扶牧知白。 轰! 她刚迈开步子,却立刻又摔倒在地,趴在坑里吃痛一声,痛苦地捂着脸庞,只听耳边传来道声音。 “师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牧知白将手伸到近前,满是期待地望着她。 陈溪眼睛眯成月牙状,也不听是什么条件,点头道:“我答应你了。” 哗啦啦! 树林抖动,碧叶纷飞。 三道人影从林中射出,稳稳地落在不远处,不怀好意地望着牧知白与陈溪。 “小子,识相的就跪地求饶,双手奉上紫球。”为首的瘦脸青年目光阴翳。 左侧的男子则望向陈溪,揶揄道:“哟呵,居然还有个美娇娘,可惜是个小矮子,否则今日还能乐呵乐呵。” “同他说这些干甚,赶紧抢了紫球跑路!”右侧的魁梧男人瞪圆双目,提着斧头就要砍过来。 三人身上皆是有元气爆发,修为最高的是中间那名男子,已然是达到七品后期,在这猎场中算是股不弱的实力。 这也是他们的底气所在。 看来六品初期虽然强悍,但也架不住人数太多,总有那么些漏网之鱼……牧知白抿着嘴唇,对六品全真境的实力有了大概的认知。 陈溪听着刺耳的嘲讽,细长的眉头轻微蹙起,素手从身后抽出根赤红毛笔,凝目说道:“就是你们伤了我师弟?” “我们不但要伤他,还要同你玩玩。”左侧面色苍白的男子嗤笑,满嘴口花花。 “很好,希望你们不会后悔。”陈溪好看的眼睛眯起,赤红毛笔点在虚空,一道微弱的红芒闪烁。 怎么回事,好可怕的感觉……牧知白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只觉得温度突然升高,连空气都呈现极致的扭曲。 好强悍的元气波动,这女人有大问题!中间的男人面色巨变,急忙拱手喊道:“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师姐,还望师姐饶命。” 陈溪沉默地望着他们,笔下的红芒扩散直木桶大小,赤焰般的光芒将烤得大地龟裂,蒋茂盛的灌木燃烧。 这般恐怖的元气,远超六品境界! 余下二人见状,也是明白撞上硬茬了,急忙双双抱拳道歉,“还望师姐恕罪。” 轰隆隆! 赤芒急速扩张,犹如一颗明亮的星辰,直径达到三米,赤焰喷薄间将空气都是扭曲,周遭碧绿的树叶因为高温燃烧起来。 师姐这是要干什么,这几人最高也不过七品境界……牧知白远远地躲在师姐身后,擦拭着豆大的汗珠,不可思议地望着那道娇小的身影。 轰! 炽盛的火焰覆盖星辰,狂躁的焰风迸溅金色火星,陈溪乌黑的头发被吹散,漆黑的眸子倒映璀璨光芒。 这一刻,她犹如火焰中的女王,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但金灿灿的眸子中满是淡漠,“师姐我可是很记仇的。” 陨星再度扩张,达到夸张的五米,表面滚烫的岩浆涌动,随着那白皙而娇柔的小手往前一推,轰然爆发。 “我们只是七品啊!” 对面三人瑟瑟发抖,发疯似的吼道,他们最高不过七品后期,那里见过这般恐怖的阵仗? 为首的男人两股战战,当先朝后方的树林爆射而去,惊悚地喊道:“五品,这是五品高手!” 隆隆。 狂暴的陨星爆发,形成道圆形气浪,将大地犁出三米宽的沟壑,将浓密的林海生生撕开道夸张的豁口,火焰吞噬了整片山林,浓烟形成长长的旋风。 陨星还未接触到那三人,高温便将他们点燃,火蛇焚烧衣物,吞噬血肉,烧得他们发出撕开心脏,扯碎肺腑般的惨叫声。 眼见就要被火焰生生焚烧,虚空突然浮现波纹,重伤的三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然而陨星并未停止,释放恐怖的烈焰,朝那乱斗的山林轰杀而去,从上空俯瞰,整片山林被生生撕开道夸张的伤痕。 简直是大炮打蚊子,师姐也太恐怖了,而且她说自己很记仇……牧知白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后退几步。 他想到了刚才抛弃师姐离开,让她摔倒两次的情景…… 就在这时,绽放的陨星背景下,师姐眼睛弯成月牙状,露出个甜美的笑容,说道:“师弟,我带你去报仇。” …… 呼呼! 丈长的方天画戟闪烁寒芒,带起沉重的呼啸声,至少都是三百斤往上,若是一不小心被砸中,恐怕当场就会重伤吐血。 程元霸一拳轰在方天画戟上,恐怖的力道传荡至右臂,他被那巨力震荡得后退数步,坚韧的拳头表皮破裂,血液滴落,剧痛让他皱了皱眉头。 “好强悍的劲道。”宁越粗浓的眉毛皱起,单手提着方天画戟,望了眼早已消失不见的牧知白,冷哼道。 “既然你让我丢了紫球,那便想好如何偿还,否则今日你也别想走了。” “不愧是早早晋升六品初期的师兄。”程元霸晃了晃脖子,咧嘴露出口白牙,如猛虎瞪圆了双目,寒声道:“强得我真想一拳打死你啊。” 宁越挥动方天画戟,魁梧的身体散发灼热气息,方天画戟附着烈焰,“就凭你一个刚进入六品初期的小子?” 这家伙肉身强度与我相近,但力道比我还要强上几分,牧知白怎么还没过来?程元霸眉头紧蹙,再打下去他可能会输。? 第50章 秘技,平地摔! 咻! 锋锐的箭矢炸响,撕碎飘落的树叶,犹如一道冰寒的流星自天空坠落。 程诗弹指震碎刀光,抬腿抽飞偷袭之人,而后脊骨扭动如大龙,一拳轰碎裂变的元纹。 但还是不慎被箭簇擦过脸庞,左脸留下道细小的伤口,细小的血珠顿时溢出,传来阵阵剧痛。 周遭皆是人影,如同乱飞的蝗虫,乱摇的元术接连不断,绽放绚烂的光芒,攻击如潮水般接踵而至。 甚至有人已经穿越他的封锁,几个跳跃间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人实在太多了,单凭我根本拦不住,程元霸到底有没有计划……程诗擦拭血迹,表情有些疲惫。 他侧身避开立劈而下的剑芒,望向陷入苦战的程元霸,只觉得眉头有些胀痛,“真是莽撞,惹恼了宁越,后面的计划该怎么进行?” 都是因为那牧知白,连我的计划都被扰乱,真是不值当……程诗嘴唇紧抿,眸光如同冰霜,这事关他之后能否晋升。 猎场拼搏近半年,为的正是这样一个计划,如今却因为牧知白被打乱,如何不让他愤怒? “若是这次无法晋升,我定要让你给个说法!” 就在这时,轰鸣声如雷霆滚滚而来,一道炽盛的红芒点亮虚空,犹如清晨初升的红火朝阳。 只见赤焰澎湃如潮,点燃了半边天空,直径五米的陨星蕴含极致恐怖的威压,浮现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在环绕的气旋围绕下,陨星势不可挡,扭曲了空气,摧毁了山林,将大地犁出道狰狞的伤痕。 “五品强者进猎场了,这是什么情况?” 程诗目瞪口呆,只觉得浑身被烈焰灼烧,表情无比地凝重,“如此可怖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五品初期,难道是为了七叶灵元花而来?” 他立刻摇头否决,皱眉道:“没可能,五品强者怎么看得上七叶灵元花?” 另一边,程元霸望着炽烈的陨星,立刻露出个憨厚的笑容,“终于来了!” 宁越眼见对面的憨货傻笑,忍不住想抽他,但因为那恐怖的陨星,强忍了下来,“这五品强者和你有关?” 程元霸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她是牧知白的师姐,嗯,牧知白就是刚才被你们追着打那小子。” “什么?!”宁越声音不自觉放大,瞳孔收缩。 陨星的出现,让战斗戛然而止,所有人皆是目光惊悚,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感觉腿软了?” “如此恐怖的攻击,恐怕能横扫整个猎场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 原本气势汹汹的人群终于散开,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纷纷四散开来,想要逃离此地。 “哼!” 然而已经晚了,远处传来冷哼声,陨星在人群中轰然炸裂开来,金灿灿的岩浆犹如盛放的烟火,点燃了整片山林。 火焰犹如瀑布般落下,满山都是哀嚎声,一道道人影被火焰灼烧,疯狂地奔走,而后被无形的力量传送出去。 “火,都是火!”赵二被侥幸避开了火焰,狼狈地在山间奔走。 沿途只见有人晕倒在烂泥中不知死活,有人火蛇缠身在地上打着滚,有人疯狂地激发元气想要扑灭火焰,但烈火却燃烧得更旺。 整片山林一副惨状,宛若人间地狱。 但还是有机敏之人,堪堪避开了火焰,只受了些轻伤,怒火滔天地看向陨星袭来的方向,破口大骂。 “这里是书院,你如此作风,难道不怕惩罚?” “到底是什么疯子,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 “对,等我出去定然要问问老师,这种疯子应该怎么处置!” …… 人声鼎沸,群情激愤,杂乱的声音仿佛蜜蜂嗡嗡叫个不停。 “聒噪!” 冰冷的声音回荡虚空,陈溪领着牧知白落在树冠上,冰冷的眸子俯瞰所有人,道:“就是你们这些歪瓜裂枣伤了我师弟?” 人群中有人暴怒,毫不畏惧地指着陈溪,喝道:“我弟弟也是五品,你敢伤我半分试试?” 陈溪听得此人的话,目中寒芒更胜,素手对准前方,樱唇轻启,道:“秘技,平地摔!” 牧知白只觉得有种无形力量呈环形扩散,将这片区域都覆盖,而后便是愕然望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啪嗒! 只见出言不逊那人脚下像是踩了西瓜皮,啪嗒从树上摔倒,狠狠地撞在地面上,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不过片刻时间,站在树上的弟子们脚下一滑,像是下饺子似的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大坑。 吃痛声接连响起,有弟子挣扎着起身,迈步想要逃离这片区域,然而刚打开步子,便轰然倒下,再度摔倒在地上。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所有人像是刚学溜冰的新手,摔倒后站起来重新迈开步伐,立刻又重重地摔倒下去。 “原来他是陈溪的师弟,怪不得……”程诗松了口气,心底有些震惊,想不到这小子竟然有个如此强悍的帮手。 程元霸的帮手应该就是她,如此胜算倒是大了许多……程诗嘴角翘起一抹弧度,突然觉得脚下一滑,从树上坠落,摔倒在地面。 他顿时吃痛一声,小声怒骂道:“怎么敌友不分?!” 铛! 宁越方天画戟重重插入大地,挣扎着想要抵抗摔倒的力量,但手中的方天画戟突然一滑,堂堂六品初期高手,狠狠地摔倒在地。 若非是牧知白,旁人可请不动陈溪……程元霸笑眯眯地望向牧知白,“好小子,干得漂亮。” 摔倒的弟子们不断尝试起身,运转元气想要逃离,但瞬间又被那股神秘力量笼罩,轰然摔倒在地上。 此刻的众人方才明白,站在树冠上的那个女人到底拥有这何种诡异的力量。 “好古怪的力量,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想不到那小子竟然还有个如此强悍的师姐,这不就是作弊吗?” “这有什么,猎场本就是无矩之地。” 弟子们望着站在陈溪身后的牧知白,纷纷苦笑着摇头,心底皆是升起同样的念头,“早知道就不招惹那小子了,当真是个祸害。” 师姐不但自己平地摔,还能将这种诡异的能力区域化,真是可怕啊……牧知白望着山林中滑稽而诡异的一幕,嘴角不禁抽搐。 “好了,师弟我们走。”陈溪看都不看下方的惨状,带着牧知白转身离开。 她与牧知白找了条小溪稍作休息,准备开启紫球。 也正是这个时候,程元霸领着程诗与宁越二人找了过来。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二位分别是程诗、宁越。”程元霸脸上堆满了笑容,特别是望着陈溪的目光,多了几分明显的忌惮。 牧知白看了眼师姐,不解地问道:“你这是?” 程元霸嘴角翘起一抹弧度,眼底闪过期待,拍着牧知白的肩膀,道:“小子你撞大运了,这猎场中出现了七叶灵元花。”? 第51章 刘洪 幽暗而空旷的山洞中,微弱的烛火摇动,照亮坐在石椅上的男子。 刘洪穿着身赤红铠甲,双手撑住大腿端正地坐在石椅上。 他脸庞黝黑而粗犷,犀利的双目微微眯起,犹如两柄寒刀。 只见山洞中人影绰绰,但井然有序,俨然一副军营模样。 刘洪最大的愿望是成为大乾猛将,所以对手下们的要求也是以军中模式,平日里见了他都得称呼一声,“将军。” 但按照军中那般残酷的模式,寻常弟子那能受得了,初时还有不少人反对,却被他暴力驱逐猎场,永远不得进入。 得益于强大的武力镇压,队伍这才成功建立起来。 而他对于敌人的态度也很简单,要么跪地臣服于,要么就驱逐猎场,永远不能再踏入半步。 在这种诡异的模式下,小队居然变成了猎场中最强的势力,这让刘洪不得不感慨,“我刘洪不愧是大乾第一将才。” “牧知白,听名字就是个小白脸。”刘洪看了眼石桌上的画像,淡漠的表情犹如雕塑,“这样一个小角色,也值得我刘洪亲自出手?” 白师兄自从晋升五品元纹师,这架子是越来越大,竟敢命令本将军……刘洪轻轻靠住椅背,“随意找个弟子把这小子废了,也算给他个交代。” 他双目无神地望着画像,正要让手下的副将处理,却见道身影匆匆跑到近前,单膝跪倒在地。 “将军,适才猎场乱战,出现了五品高手。”穿黑色劲装的男子面色苍白,衣服有多处灼烧痕迹,神情略显惶恐。 刘洪双眸如刀,端正坐姿,金属甲片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音,声音低沉,“说。” “引发这次事件的,是一个名叫牧知白的新人,因为不知道如何屏蔽紫光,所以被近百人围追堵截。” 居然是白师兄点名的那小子,还真是有趣……刘洪粗浓的右眉挑起,眼底闪过晦暗的光芒,“最终是谁得手了?” 他并未询问牧知白的情况,一个踏入猎场的新人,在近百人的位追杀下,最低也要落个重伤的下场。 说不定早已因为规则,在生死间被传送出了猎场。 年轻男子目光震撼,心有余悸地回答道:“那颗紫球最终还是落在牧知白手里,围堵他的近百人重伤无数,近六成都被重伤传送出去。 余下的四成皆是诡异的摔倒,直到我离开的时候,都还没能摆脱那种诡异的力量。” “有趣。”刘洪嘴角翘起,眼眸深邃地说道:“有个五品高手在身边,确实有底气横扫猎场,我倒是想会会这小子了。” “除此之外,属下还发现程诗联系了程元霸。”年轻男子目光凝重,声音有些沉重地说道。 “之前争夺七叶灵元花的时候,程诗虽然被我们算计损失惨重,但这是他晋升的希望,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刘洪不屑地微微摇头,望着微弱的烛光,说道:“两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明日七叶灵元花成熟,他们连半片花瓣都见不到。” 年轻男子摇头,皱眉道:“但牧知白是程元霸带进来的,若是那个五品高手与他们联手争抢七叶灵元花……” “哼!” 刘洪喉咙发出冷哼,眼眸深邃而冰冷,右拳捏得嘎吱作响,沉声道:“无妨,稍后我便去会会他们,看看这五品高手到底有多强。” …… “七叶灵元花,那是什么东西?” 清澈的小溪旁,牧知白神情疑惑,不解地望着程元霸。 程元霸正要解释,却被陈溪发声打断,她斜睨程诗与宁越一眼,道:“此事不急,师弟还是先开启紫球,看看得了什么宝物。” 宁越眉头皱起,双手环抱于胸,转身站到不远处的大树下。 “宁兄,你听我与你说……”程诗跟宁越站到一起,刚才正是他与对方解释,在陈溪这样的五品强者支撑下,很容易就冰释前嫌。 “开启宝物需要避开外人,我就不用了?”程元霸挠了挠头,露出个憨厚的笑容。 陈溪嘴角勾起抹诱人的弧度,樱唇轻启,道:“跟他们一起,大树下面蹲好。” 程元霸灰溜溜地离开,临走前还幽怨地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牧知白。 待到只剩师姐与自己,牧知白这才将目光落在紫球上,眼底有着期待,“不知道这紫球中会是什么宝物。” “以元气震碎表层即可。”陈溪也是好奇地靠过来,“可能是根狼牙棒?” 她虽然从前没少开启紫球,但不知为何,总是对其中未知的宝物感兴趣。 师姐你的兴趣还真是特殊……牧知白右手覆盖与紫球表面,掌心元气吞吐,然后便听到喀嚓声响起。 紫球上浮现如蛛网般的裂缝,随后便是轰然消散在空气中,唯有半块黑色面具落在掌心。 面具冰冷刺骨,像是由什么骨头制成,鼻尖位置有明显的裂缝,覆盖嘴巴的部分消失不见。 破破烂烂的,看着不像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奇特的效果……牧知白默默评价,表情有些失望地把玩这面具,“可惜不是能打磨元气的宝物。” “这世上总是不如意的事更多,小师弟也不必烦恼。”陈溪翻了个白眼,道:“快看看这面具有什么作用,它的信息会自动浮现在你脑中。” 牧知白微微颔首,脑中立刻浮现一段文字,正是关于这半块面具的信息。 ‘残缺的法器,名为诡面,能吞噬旁人血液,让宿主拥有血液主人的面貌、体型、气息……但仅限于外形特征。’ 咦,这倒是个好东西,可以让我拥有不同马甲……牧知白有些诧异,想不到这面具竟拥有如此神奇的作用。 得知面具信息后,牧知白也没有刻意隐瞒,将其主要的作用告诉陈溪。 “这倒是个好东西,就是不知道能储存几个人的容貌?” 陈溪颔首,紫球中开出的宝物,能够拥有这般奇特效果的,恐怕只有小师弟手中这一件。 牧知白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一次最多储存三个,如果想要添加,就需要替换原本储存的容貌。” “是件不错的法器,你可以好好利用。”陈溪点头,素手朝城元霸三人扬了扬手,“你们几个,过来谈谈七叶灵元花。” 第52章 七叶灵元花 听到陈溪的声音,程元霸兔起鹳落间落到近前,目光灼灼地望着陈溪,“有陈师姐出手,此次计划定然能成功。” “你这个莽夫,哪里来的计划?”宁越从天空落下,不屑地看着程元霸,“我们那一架还没打完。” 程元霸双手垂落,双眸闪过锐利的光芒,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七叶灵元花,我可没功夫跟你打。” 程诗眼见两人针锋相对,顿时有些头疼地说道:“我们这次都有共同目标,且先放下个人恩怨可好?” 我看你们两个都像莽夫……牧知白心头吐槽,颇为期待地朝程元霸问道:“七叶灵元花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说我撞大运了?” 眼见牧知白发问,程元霸这才冷哼着收回目光,说道:“七叶灵元花能洗练元气,让元气拥有特性。 若是你能够炼化一片花瓣,就能直接完成糅合元气,而且还能赋予元气特性,比如风、雨、雷、火……这可是六品全真境才有的元气特性。” “可谓是大有裨益。”程诗笑着补充道,下意识地望了眼不说话的陈溪。 根据程元霸的话,想要让陈师姐出手,关键在于牧知白……宁越冷硬的面孔略显柔和,说道:“不错。” 陈溪笑着说道:“炼化七叶灵元花你不但能够完成元气糅合,还能赋予元气某种强悍的特性,可以缩小与白余的差距。” 既然师姐都这样说,那这七叶灵元花就一定要得手……牧知白沉吟片刻,眸光幽深地望着程元霸三人,问道:“条件是什么?” 如此好处,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程元霸会双手奉上七叶灵元花。 “牧师弟有所不知,这七叶灵元花如今正在刘洪手上。” 程诗站出来解释道:“此人修为已经触摸到六品后期,手下还有三名六品初期,单纯以我们三人的实力根本没有胜算。” 原来是为了师姐而来……牧知白明白对方的意思,下意识地看向陈溪,这种事情自然要征得师姐的同意。 空气仿佛凝固,余下的程元霸三人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皆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陈溪。 虽说陈溪有很大可能会为了牧知白出手,但事情没有彻底敲定前,三人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 “没问题,你们的计划是如何安排的?”陈溪对牧知白点头,平静地问道。 而随着陈溪亲口答应,三人悬着心终于落下,纷纷露出笑容。 程元霸笑着站出来,说道:“按照我们的估算,明日申时七叶灵元花就会成熟,所以必须在申时前得手。 不过只要有陈师姐出手,什么计划都不重要了,到时后直接碾压过去,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神威。” 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牧知白颔首。 这牧知白倒是找了个好师姐,不出半分力气就能分一朵花瓣……宁越想着自己和一众兄弟在猎场中拼死拼活,还不如人家找了个好师姐,心底没来由的有些发酸。 陈溪看了眼浓密的树林,道:“你们在这算计人家,没准刘洪也在想着如何对付你们。” “有陈师姐出手,刘洪翻不起什么浪花。”程诗笑着拱手,毫不吝啬赞美之意。 但就在这时,密林中射出道魁梧身影,带起尖锐的破空声,震得人耳膜刺痛,“本将军也是你程诗能够随意评价的?” “竟然主动送上门来,看来是心慌了?”宁越拧起眉头,抬手握住方天画戟,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眼见宁越抽身迎上来,刘洪嘴角掀起残忍的弧度,赤红鳞甲撞得叮当作响,也不取出兵器,抬手捏住方天画戟,灵巧地侧身鞭腿。 轰! 鞭腿抽击在宁越腰上,强悍的力道瞬间其抽飞出去,撞碎远处数百斤的巨石。 就在这时,程元霸出现在刘洪身后,双手交叉形成重拳,毫不犹豫地朝对方头颅狠狠砸了下去。 然而刘洪仿佛未卜先知,提前预判他的攻击,消失在原地后立刻闪到上空,猛地按住他的头,一击撞在大地上。 轰隆。 大地剧烈的颤动,浓密的烟尘弥漫在空气中,程元霸整个身子都陷入大地,显得极为狼狈。 几个呼吸间解决两人,刘洪拍了拍灰尘,这才望向陈溪,声音冰冷地说道。 “陈师姐吃相怎么变得如何难看,连师弟我的东西都要抢?” “猎场本就是无矩之地,刘师兄难道没抢过修为低于你的弟子?”牧知白望着气势汹汹的刘洪,心头有些震撼。 这就是触摸到六品后期的实力,一个照面就解决了程元霸,这般强悍的实力,怪不得能称霸猎场。 “你就是牧知白?”刘洪眼睛微微眯起,身上元气轰然爆发,他周身有绚烂的元纹被点亮。 繁琐的元纹犹如齿轮转动,纷纷落在赤红鳞甲上,只见刘洪抬手一会,大片泥土汇聚成一条巨蟒,轰然杀向牧知白。 嘶鸣的巨蟒散发厚重如山岳的气息,犹如闪电般弹射而出,狂暴的劲风吹得牧知白面皮生痛。 眼见就要被巨蟒一口吞下,陈溪挡在他的身前,素手向前挥动,“秘技,平地摔!” 随着她一声娇喝,那巨蟒立刻晃动身躯,猛的摔倒在地上,碎成一块块细小的泥块。 “任何人都不能伤我师弟!”陈溪眼眸犹如寒冰,抬手挥动赤红毛笔,猩红的墨水撕裂空气,发出冰冷的咆哮。 刘洪面色微变,目光尤为凝重,赤红鳞甲闪动元纹,体型竟是轰然暴涨,犹如一头巨熊。 只见他双臂挥动如旋风,浓稠的元气凝结成一堵冰墙,将密集的、如碎裂的星石般的墨水抵挡。 咔咔! 在如此密集攻击下,哪怕是坚硬的冰墙也难以抵挡,不过片刻时间,便是彻底化为雾气。 直到雾气消散,刘洪的身影已然消失,密林深处传来他嚣张的声音,“五品境界也不过如此,明日恭候师姐大驾光临。” 陈溪小脸如冰霜,收了赤红毛笔,甩了甩素材的手掌,沉声道:“我们有麻烦了,刘洪身上那套铠甲很不简单。” 宁越从碎石中起身,咳嗽着拍了拍灰尘,面色好看了许多,“我说怎么能轻易击败我,原来是借住了法器的力量。” 直到他说完这句话,程元霸才从地里拔出脑袋,道:“连师姐你都对付不了他?” 程诗面色阴沉,看着陈溪微颤的手,颇为无力地说道:“看来我们是没有希望了。” 陈溪面色凝重,说道:“那副铠甲上的元纹不简单,不敢说稳操胜券,但拖延他半天还是没问题。” 牧知白似乎想到了什么,来到刘洪消失的位置仔细寻找,果然在不远处的树叶上,发现了一滴血。 他顿时目露惊喜,喊道:“诸位,可愿意听听我这个办法?” 第53章 牧知白的计策 猎场,寒风吹散树叶,落在新翻开的泥土中。 牧知白蹲在树林中,目光灼灼地望着那滴血,心中一个计划悠然升起,“此事或许还有转机。” “还有什么转机?” 程元霸皱起眉头,犀利的眼睛望着牧知白,说道:“即便师姐能拖住刘洪,余下还有三位六品初期拖住我们,谁又能去夺取七叶灵元花?” “多说无益,既然不能得手,我便告辞了。”宁越挥动方天画戟,转身朝密林外走去,神色无比凝重。 小队如今解散在即,本以为此次能获得七叶灵元花,没想到刘洪有如此生猛的铠甲,竟然连陈师姐都不是对手。 程诗看都不看牧知白一眼,转头望向陈溪,问道:“陈师姐,就真的没有半点机会吗?” 若是拼尽底牌,那刘洪自然不是我的对手,但代价太大了……陈溪摇头,说道:“若是我猜得不错,那铠甲上的元纹是白维的手段。” “就是传闻即将成为五品后期元纹师的天才元纹师?” 程诗惊诧,旋即却又觉得合理,苦笑着摇头,“若当真是这位师兄的手笔,我们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真是修为不够,都没人愿意听我说话,这还真是……牧知白眉头挑起,漆黑的眸子深邃而平静,说道:“明日陈师姐拖住刘洪,你们应付余下的三位六品初期即可。” “呵,你想的未免太简单了,我们都被拖住,谁又去夺七叶灵元花?”程元霸见牧知白还不死心,正要呵斥几句,却见他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澄澈的眼睛深邃而平淡,牧知白取出诡面,清脆的嗓音有力地说道:“由我去夺取七叶灵元花。” 宁越听着牧知白的话,脚步放慢了许多,沉声问道:“就凭你,一个九品后期?” 程元霸咧嘴,露出个冷笑,道:“元气都没打磨好,斩瀑你学会了?” “师弟,刘洪手下可不止有六品境界的弟子。”程诗摇头叹息,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单凭我九品后期的修为确实不够……”牧知白说到此处,嘴角微微翘起,将诡面放置于血液上空,笑道:“若是这样呢?” 听得牧知白的声音,众人的目光顿时汇聚到他身上,就连决心离开的宁越,也是停下脚步转身望了过来。 牧知白悄然运转元气,毫无保留地注入诡面中,面具立刻轻微震动起来,散发出微弱的幽光。 而随着诡面被激活,地面的血液释放红芒,顿时化为浓郁血雾,犹如长蛇般被面具吸入其中。 将刘洪的容貌储存在诡面中,牧知白把面具戴在脸上,嗓音略带沙哑地说道:“你们且看看,这样可有机会?” “这是刘洪的声音?”程元霸愣了愣,挠着后脑勺,而后惊愕地发现牧知白体型发生变化,竟是完全化作刘洪的模样。 黝黑的脸庞,冰冷的双瞳犹如尖刀,赤红的铠甲闪烁寒芒,就连气息都是完全一致。 “这这这……”程诗指着‘刘洪’,表情说不出的震惊,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激动地说道:“牧师弟当真是我们的福星。” 兄弟们,我们的机会回来了……宁越僵硬的面孔罕见的露出个笑容,默默地走了回来,“容貌、气息、体型……完全一致,可以浑水摸鱼。” “但若是被人发现,你会立刻被踢出猎场,连七叶灵元花的影子都看不到。” 程元霸摇头,最根本的还是牧知白的修为,即便能够易容刘洪,但若是被人发现破绽,随便一个弟子都能将他重创。 牧知白学着刘洪,露出个冰冷的笑容,道:“这便要看你们的了,只要能拖住刘洪,我应该不会被发现,而且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你们真的愿意放弃?” 陈溪颔首,说道:“师弟说得不错,无论总要试试。” 程元霸等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灼热的光芒,异口同声地说道:“好!” …… 咻! 绚烂的元术在密林中炸裂,形成无数道冰箭,朝着下方众人轰然落下。 十三人形成防御圈子连半刻钟都没有坚持到,便是被那冰箭纷纷击倒。 森寒的冰箭穿透右臂,在空气中带起了绯红的血雾,程泉咬牙忍着痛,不解地望向树冠那道身影,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对我们动手?” 男人立在枝丫上,双手环抱于胸口,露出个冰冷的笑容,俯视着下方的众人,发出尖锐的声音。 “为什么要对你们动手?” “要怪就怪宁越,居然不自量力地想要争夺七叶灵元花。” 是因为老大的原因……争夺七叶灵元花吗?程泉目光挣扎,旋即提起朴刀,染血的刀尖指着男人,狞笑道。 “我相信头儿的决定,六品境界又怎样,老子照样敢提刀劈你。” 朴刀被元气包裹,将空气都是撕碎,程泉浴血而起,毫不犹豫地提刀劈向男人。 此人既然前来针对他们,自然不存在放过的意思,与其低声下气地求饶被踢出猎场,倒不如风光一把,举刀向天。 程泉目光灼灼,没有丝毫惧怕之意,吼道:“兄弟们,我也是举刀劈过六品的人了!” 刘元双手放松垂落,眼眸中闪烁寒芒,双腿运力弯曲,枝丫微微颤动,落下一片树叶。 他如猛虎般扑出,侧身轻松地避开朴刀,右手化为掌刀,一击打穿程泉的小腹,搅动其中血肉,狞笑道。 “七品中期修为,也敢与我动手,真是找死。” “嗬!” 小腹被手掌搅动,皮肤被生生撕裂,经脉被扯成一团,血肉被强悍的元气震碎,程泉口吐鲜血,无力地从空中坠落。 “程泉!” “老程!” 关切的呼喊声在林中响起,余下的弟子冲过来想要接住他,但刘洪却从天而降,强悍的元气形成无数道冰箭。 密集的冰箭犹如旋风,轰杀在余下所有人身上,六品修为的全力攻击,在场根本无人能挡。 有人被冰箭射穿胸膛,连血液都是被冻结;有人被数十只冰箭射中,整个人都是化作冰雕;更有人被冰箭击穿双腿,在地面撕心裂肺地惨叫。 就在他们生命受到威胁的刹那,虚空骤然泛起涟漪,一道道身影被踢出猎场。 “你这个疯子,有本事杀了我啊!” 程泉犹如烂泥倒在地上,望着一个个兄弟被打成重伤,被毫不留情地踢出猎场,双目爬满了血丝。 啪! 刘元的脚踩在他脸上,用力地旋转着,冷笑道:“滚去给宁越提个醒,若是再敢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我亲手扒了他的皮。”? 第54章 月黑风高 “牧师弟假冒刘洪进入山洞确实可以,但还有个问题需要解决。”程诗皱着眉头,思索道:“若是中途有人进入山洞,他的身份必然会暴露。” 牧知白取下面具,笑道:“这个好解决,师姐可以在与刘洪的战斗中‘不小心’毁掉山门,之后的战斗也保证在入口附近即可,这样也能保证我们之间的距离。” 陈溪摇头,说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入口封闭,你也失去了出来的机会,而且我们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入口。” “我们不可能制定完美的计划,若真是出现这种情况,就只能随机应变。”牧知白笑着摆手,同时看向程诗问道。 “程师兄,你可知道那七叶灵元花可能会藏在什么地方?” 程诗微微点头,而后又摇头道:“根据我在刘洪那边的探子给的消息,七叶灵元花应该是在最里面的密室中,但可能是他放出的假消息。” 七叶灵元花如此重要的宝物,的确不可能随意泄露位置……牧知白点头,面色有些沉重,“这还真是个不小的挑战呐。”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密林中突然钻出道血淋淋的身影。 宁越皱眉望去,面色立刻变得无比难看,急忙迎上去将来人扶助,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牧知白望着来人,那人面色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左脸还有着大量的污泥。 他身上满是伤痕,鲜血打湿了衣衫,有些伤口甚至能见到森白的骨头,特别是腹部被开了个洞。 仅仅站了片刻时间,脚下已经流了一滩血液,这还是在他运转元气稳住伤势的前提下。 程泉嘴唇蠕动,眼中闪动着仇恨的光芒,紧紧地咬着牙齿,嘴里蹦出一句话,“刘洪派人前来偷袭我们,兄弟们都被打成重伤踢出了猎场。 他留下我是为了给你带句话,说这次只是个小小的教训,若是你还敢觊觎七叶灵元花,就要亲手扒了你的皮。” 轰! 狂烈的元气震得树林簌簌抖动,漫天落叶被震落,宁越表情狰狞,额头上有青筋暴起,气极反笑地说道。 “刘洪,我宁越与你不共戴天!” 程泉双目血红,声泪俱下地望着宁越,“头儿,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 程元霸握紧双拳,眸光冷冽,表情染上寒冰,说道:“猎场虽说是无矩之地,但以高品级修为无故偷袭低阶弟子,这刘洪还真是不要脸。” 眼见宁越这边出现如此变故,程诗面露担心,转身朝密林中走去,“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然而还未走出几步,一道身影从空中坠落,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他满脸鲜血地抬头说道:“老大,驻地被刘洪的手下横扫,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被踢出了猎场。” 程诗脚步猛然一顿,双拳先是握紧,而后缓缓放松,如此反复好几次,这才重重地吐出口浊气,蹲下来以元气帮手下稳住伤势。 他用极致平淡的声音,没有半分感情地说道:“将这赤血丹服下,恢复些伤势后速速离开猎场,之后的事交给我。” 在送走了两名伤员后,程诗表情无比的淡漠,深吸口气,说道:“明日便全仰仗牧师弟了。” 轰! 宁越抬手挥出道银色匹练,将两人环抱粗的大树拦腰斩断,粗浓的眉头拧成一团,眼眸中仿佛有熊熊烈火。 “明日无论如何都要成功,既然他威胁我不得觊觎,那便抢了七叶灵元花,断他晋升之路!” 幽暗的山洞中,微弱的烛光照亮刘洪黝黑的脸庞,照亮那身赤红而狰狞的铠甲,他细长的眸子闪着幽光。 “陈溪不愧是五品强者,那般恐怖的攻击,若是单凭我本身修为,根本不可能接下。” 想到此处,他却是冷笑一声,起身晃得鳞甲叮当作响,“不愧是花了大价钱从白师兄那里得来的宝贝,有这副铠甲在,陈溪只要不与我认真,便绝不可能打破元纹。” 想到此处,他望了眼身后漆黑的山洞,嘴角掀起愉悦的弧度,“只要过了明日,我便能晋升六品后期,距离五品境界更进一步。” 就在这时,刘元与另一个瘦高男人走进来,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将军,宁越和程诗的手下都已经被踢出猎场。” “嗯。”刘洪表情恢复淡漠,重新坐会石椅上,道:“将这些该死的小虫子踢出去,我看他们明日还怎么与我争夺七叶灵元花。” 刘元脸上浮现笑容,道:“只要他们敢来,便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手段。” 刘洪似乎想到了什么,招了招手,说道:“那牧知白明日应该会躲在远处,你们给我将他找出来,废掉四肢,丢出猎场。” 铠甲上的元纹让他再度深刻地认识到元纹师的强悍,内心便存了拉拢讨好的意思,而且到时后只要拖住陈溪,便无人能护住牧知白。 …… 猎场,月光被浓密的枝丫阻隔,树林中晦暗无光。 几道黑影从密林中闪过,震落几片树叶,他们朝着刘洪所在的驻地快速前进。 “刘洪的驻地有许多暗哨,但修为都不超过六品,我们可以逐一解决。”程诗翻身越过挡在前方的枝丫,表情犹如寒冰冻结,但那双眼睛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宁越穿梭在枝丫间,说道:“南边的由我负责,一个不留。” “刘洪绝对想不到,咱们会在深夜进攻,我倒是很期待他见到手下都被我们解决时的表情。”程元霸双手抱拳,捏得嘎吱作响。 牧知白气息沉重,努力跟上他们的脚步,说道:“诸位,可别忘了收集关键人物的血液,到时若是出现变故,我也好改变计划。” “牧师弟放心,我定然给你挑选最合适的身份,保证能够畅通无阻。”程元霸笑着越过树枝,脸上满是兴奋与期待。 陈溪落在牧知白身边,将一根红绳递给他,说道:“师弟,将这红绳绑在食指,我们就能感应到对方的位置,注意别离开我三十米的范围。” 说着,她晃了晃白皙的手指,只见右手食指上有一圈红绳。 “嗯,我会注意的。” 牧知白颔首,将红绳缠在了左手食指上,目光灼灼地望向前方,沉声道:“诸位,希望一切顺利!”? 第55章 触碰 猎场,幽暗的树林中。 “竖子!我小说都没看完,大半夜让我在这儿喂蚊子,定要让那牧知白好看!” 浓密的灌木中,赵力拍着蚊子,许是经过元气温养,这些蚊子极为凶悍,而且很难击中。 他身侧趴着个黑衣弟子,嘴里叼着根青草,面色阴沉地说道:“给我小声点,咱们是暗哨,暗哨!” “去他娘的暗哨,不如主动出击,将他们全都踢出去,省得老子在这儿受累。”赵力起身拍了拍屁股。 身旁的弟子面色微变,急忙拉住他,问道:“误了将军的计划,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我去撒尿!”赵力打开他的手,灵巧地一个翻滚,猫着腰没入幽暗的树林。 没走几步,他猛然停下脚步,额头溢出细汗,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 只见在不远处的阴影下,一道身影正安静地倚靠在大树旁,淡漠的目光早已将他锁定。 好强悍的元气波动,恐怕是六品修为,我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赵力噗通跪倒在地,双手奉上全身家当。 一柄三刃短匕、三十两银子、四枚补气丸…… 程诗眸光淡漠,身形瞬间消散,待到再度出现,手掌已然贴在赵力后背,强悍的元气以极微妙的波动释放。 澎湃如实质的元气流淌,但却未泄露半分气机,悉数没入赵力的后背,震碎了皮肤,撕裂了经脉,搅乱了血肉。 在赵力感受到生死危机的刹那,虚空中泛点涟漪,他立刻消散在原地。 “第一个……”程诗眸光冰寒,甩了甩白皙的手掌,望向趴在地上的那人,无声接近。 另一边,陈溪掌心印在男人胸膛,竟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那人口吐鲜血,虚空波动着将其传送出去。 “向业,七品中期修为,是个小头目……”牧知白回忆着对方的信息,手中诡面释放幽光,将地面的血迹吸收。 “我们这边解决完了,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样?” 牧知白望着漆黑的树林,眼眸中有着些许疑惑,“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不对。” “六品境界解决那些暗哨很容易,不过你有没有发现,这些暗哨的数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陈溪立在阴影中,手指卷动青丝,眼眸巡视密林。 “不错,太安静了。” 牧知白看了眼师姐,扬起下巴点了点周围,示意她看看周围是否有人埋伏。 陈溪眼眸半开,元气吹得发丝舞动,过了片刻时间,低声道:“没人。” 牧知白颔首,身形隐匿于浓密的灌木中,默默将诡面戴到脸上。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时间,程元霸从密林中摸出来,道:“南面解决了,一个不留。” “东边好了。”程诗从阴影中走出,冰冷的面孔有了些许柔和。 宁越提着方天画戟,从天而降,沉声道:“西边也解决了。” 三人目光汇聚,落在陈溪身上,却见她面沉似水,说道:“你们被跟踪了。” 程元霸眉头蹙起,犀利的目光扫视密林,沉声道:“我回来时并未发现有人,会不会是你感应错了?” “陈师姐可是五品高手。” 宁越单手挑起方天画戟,元气悄然流转向四肢百骸,肌肉犹如弓弦绷紧,“若是刘洪跟踪的话,你能发现他?” 程诗翻手一握,三尺青锋落在手中,警惕地望向四周。 啪、啪、啪!负有节奏的掌声在林中响起,刘洪魁梧的身影从暗中走出,极为满意地望着眼前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在陈溪身上。 “陈师姐不愧是五品修为,不像这些歪瓜裂枣能随意糊弄。” 锵!程诗抬手挥动青锋,眸光冷冽如水,“将我的兄弟们打成重伤驱逐,刘师兄倒是好算计。” “战场杀伐,死伤在所难免,为了我的计划,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比如被你们重伤的那些人。” 刘洪神情淡漠,双手环抱于兄,赤红鳞甲撞得叮当作响,道:“他们都是弃子。” 宁越脖子上血管凸起,咬牙说道:“一个人也敢追来,我们合力将他击败!” 话音才落,却见刘洪不疾不徐地掏出颗石头,朝着天空扔去,旋即石头轰然炸裂,形成刺目的白光。 他嘴角勾起弧度,右手猛然握下,粗壮的手顿时覆盖一个血红拳套,“谁说……我是孤身前来?” 不远处,恢弘的石门骤然打开,一道道人影飞速冲出,不多时便将陈溪等人包围。 三道身影落在刘洪身后,正是其手下三位六品初期。 “该死,这根本就是个圈套。” 程元霸眼见被自己等人包围,目光变得阴沉,古铜色面皮抖动,变得尤为难看。 我就知道,刘洪不可能没有防备,我们已经失败了……程诗深吸口气,眼眶有些发红,握紧三尺青锋,喝道:“我今日是前来与你算一笔账!” 宁越挑起方天画戟,道:“我也一样!” 接下里就全看师弟的表现了……陈溪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望见人群中正虎视眈眈的‘向业’。 她伸手捏住赤红毛笔,挥墨化为赤箭,将冰冷的空气撕裂,骤然射向刘洪的眉心,然而对方早有防备,赤红铠甲上元纹闪动,双掌合十竟将赤箭捏在掌心。 喀嚓!晶莹剔透的赤箭碎裂,而后化为猩红的液体,侵蚀铠甲上的元纹,顷刻间被蒸发成雾气。 刘洪目光狰狞,赤红铠甲闪烁猩红光芒,体型竟是膨胀一圈,滂湃元气鼓动如海,一拳轰杀而来,“师姐你这是在给我挠痒痒?” 陈溪沉默不语,甩动毛笔,笔杆陡然扩张,柔软的毫毛化为枪锋,娇小的身子舞动笔枪,与刘洪瞬间缠斗上百招。 而随着陈溪主动发起进攻,战斗瞬间开启,程元霸等人立刻冲上前去,对上剩下的三位六品初期。 “你就是宁越?”刘元晃动脖子,脚掌重重踏在地面,犹如猎豹扑出,笑道:“程泉那个废物是你的手下?” 宁越抬手挥动方天画戟,裹挟着呼啸冷风,面孔有些扭曲地问道:“是你?” 不等对方回答,冰冷而沉重的方天画戟已然落下,轰然撞击在刘元的肩头,将他整个人都是击飞出去。 程诗手中青锋挥动,激发出数道银色匹练,淡漠地说道:“就是你伤了我的兄弟们?” “你就这点本事,有种与我面对面打一架!” 程元霸对上了最后一人,那马脸男人笑容奸诈,根本不正面对抗,身形不断与阴影中闪烁。 每当程元霸想要抽身去帮其他人,他就会立刻前来打断,像是苍蝇般惹人厌烦。 男人尖锐的声音带着戏谑,回荡在幽暗的密林中,“没脑子的莽夫。”? 第56章 戏精 轰隆! 丈长的红芒在林中释放,将中心的树木悉数摧毁,陈溪凌空而立,目光不经意地望了眼山门的位置。 余下程元霸等人亦是陷入苦战,他们皆是六品初期修为,拼的就是谁元气雄浑,谁的战术更强,谁的法器更多。 六品以上的强者陷入混战,余下的众人则是神色警惕,朝山门的位置聚拢,将恢弘的石门包围在后方。 这是刘洪提前安排的计划,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浑水摸鱼,趁着他们混战之时,进入山洞中偷走七叶灵元花。 牧知白此刻已然化为向业,混入到敌方的队伍中,望着戒备森严的山门,眉头紧紧拧起。 戒备如此森严,恐怕根本不会给我靠近的机会,但还是先试试……他迈步朝山门走去,尽量让表情看起来自然。 越过几个人的防守,期间还有人笑着过来打招呼,但并没有人阻拦,他悬着的心才放下些许。 眼见逐渐接近山门,他呼吸放缓了些,刻意让身体保持放松的状态,防止对方看出破绽。 然而才走到山门附近,守在两侧的弟子立刻冷冷地望着他,喝道:“战斗没有停止,所有人都不得进入山门,你不知道?” 略显沙哑的声音如惊雷炸响,顿时有许多目光扫视牧知白,眼中充满了警惕。 “那不是向业,他要干什么?” “向兄,赶紧回来!” …… 随着有人认出‘向业’,汇聚而来的目光越来越多,一双双眼睛飞快的在他身上扫过。 牧知白袖口里的手微颤,神经如紧绷的弓弦,那一道道目光让他如芒在背,只觉得浑身发麻、发痒。 强行闯过去? 不,不行,这些人修为都比我高……牧知白眸光闪动,耳畔的呼喊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目露怀疑,身上元气波动,朝着他走过来。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道闷雷声,马脸男人双拳交叉,脚步连续点在草地上,每一步落下都会炸出大坑。 他足足后退数十步,方才堪堪止住身子,擦拭嘴角鲜血,面色阴沉地说道:“不愧是蛮龙体,好强悍的力道。” 砰!程元霸双腿落在地上,震得大地都是颤动,揉了揉酥麻的拳头,咧嘴露出口白牙,笑道:“你不是很能跑,继续跑啊!” 说话的同时,程元霸如炮弹弹射,右臂鼓掌有血纹闪烁,轰然马脸男人冲杀而来,狂暴的劲风吹得人面庞生痛。 马脸男人运转元气,想要施展元术遁入阴影,立刻口吐鲜血,捂着胸膛面色难看。 机会来了,程元霸这个憨货,一定要明白我的意思……牧知白眼眸跳动,心中立刻有了决断,大喝道:“师兄我来帮你!” 牧知白放声大吼,神情悲壮,漆黑的眸子晦涩地朝程元霸暗示,狂烈的劲风吹得面皮生痛,强悍的元气威压让骨头喀嚓作响。 马脸男人微微一愣,旋即便露出笑容,道:“原来对我最忠心的是你,向师弟。” 眼见‘向业’毫不犹豫挡在前方,周围的弟子皆是神情动容,打消了对牧知白的怀疑。 “那程元霸可是六品初期,如此可怖的攻击,恐怕当场会被重创,虽说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岂是常人能够承受。” “若是换了我,定然不敢上前抵挡,向师弟当真大义,是我等应当学习的榜样。” “向师兄,不要!” …… 周遭弟子悲痛欲绝,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望着向业迎接程元霸的恐怖攻击。 如此恐怖的攻击,若是被击中当场就会被踢出猎场……牧知白眼见程元霸杀来,心跳加快了许多。 “狂妄的小子,既然一心求死,我便送你上路!”程元霸更加暴躁,元气光芒更胜,骤然落在他身上。 想象中的剧痛并未传来,牧知白只觉得浑身被层薄膜覆盖,进而如炮弹般倒射出去,撞入山门之中。 这家伙看起来也并非完全是个莽夫…… 轰隆隆! 山门剧烈震动,牧知白狼狈的滚落地面,身上没有半分伤痕,但仍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像是晕厥过去。 若是中了程元霸一拳还能活蹦乱跳,必然会引来许多人的注意,到时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出问题。 “向师弟!”关切的呼喊声响起,众弟子眼见向业一动不动,顿时担忧地想要冲过来。 我擦,程元霸快拦住他们!牧知白神经紧绷,双拳都是握紧,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毫发无伤,事情定然会败露。 争夺七叶灵元花的计划便会以失败告终。 程元霸眼眸变化,表情带着狠厉,双拳撞击在一起,释放强悍的元气,喝道:“居然还没有被踢出猎场,那我就再帮你一把!” 说罢,身形暴掠而出,毫不留情地杀了过来。 “住手,我绝不会让你再伤害向师弟!”马脸男人像是下定决心,强忍着伤势,挡在程元霸的前方,还不忘伸手擦拭嘴角的血迹。 程元霸眼中怒意更胜,双拳如怒龙升空,喝道:“给我滚开!” 眼见程元霸被马脸男人拦住,牧知白面无表情地望着飞快接近的弟子们,权衡再三,决定翻身冲进山洞。 天空中传来娇喝声。 “你这龟壳还真硬,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接下我这招!” 半空中,陈溪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牧知白,白嫩的手掌往前一推,无数道赤红的碎星爆射,在虚空中留下道道绯红的痕迹。 “我为何要接?”刘洪自信微笑,身子微微侧开,闲庭信步地避开所有碎星。 轰隆隆! 狂暴的碎星覆盖整片山门的位置,原本想救向业的弟子纷纷被踢出猎场,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那恢弘的石门轰然倒塌。 哗啦啦,石门倾塌,上方的山体都被打了个缺口,洞门彻底被大量的碎石封闭。 眼见石门被彻底封闭,刘洪脸上布满笑容,道:“多谢师姐,彻底将洞门封闭,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能夺下七叶灵元花。” 陈溪望着被轰塌的石门,精致的容颜覆盖寒霜,灵动的双眸好似结冰,冷哼道:“只要破了你这龟甲,我自会打开山门,夺下七叶灵元花!” 漆黑的山洞中,微弱的烛光照亮甬道,牧知白心念一动,顿时化作刘洪的模样。 魁梧的身躯,赤红的铠甲,黝黑的面庞,无论是体形还是气息,与洞外的刘洪完全一致。 变换容貌之后,牧知白抬手轰在胸膛,立刻口吐鲜血,面色苍白,神色萎靡,俨然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 “如此,才有借口带走七叶灵元花。”牧知白按照早已想好的计划,迈步走进了山洞中。? 第57章 混进狼群的羊 踏踏踏…曲折而昏暗的甬道中响起略显混乱的脚步声,明亮的火把照亮转角处拉长的影子。 魁梧的身材穿着赤红鳞甲,身高足有两米左右,黝黑的面孔在烛火下有些苍白,正是大将军‘刘洪’。 接下来便是找到七叶灵元花,然后改换面貌想法子逃走……牧知白右手捂着胸膛,肺腑火辣辣的痛,不时有鲜血从嘴角溢出。 在幽静的甬道中行走约莫一刻钟,他终于听到有人争吵的声音,于是加快了脚步,左转踏出甬道。 空旷的洞府中,有七名弟子站在后方。 其中有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他们身后各自站了两名弟子,亦是神色不善,言辞犀利。 最后则是位壮汉,举着数百斤的巨石,似乎正在修炼某种体术,此刻汗如雨下,面呈酱紫色,有些坚持不住了。 争吵的人群中,左侧穿赤袍,双眉火红的男子痛心疾首地锤着胸口,“我们都是兄弟,将军如此做派,真是寒了所有弟子的心。” 右侧男人锋锐的眉头挑起,眼底闪着浓郁的讥讽,略薄的嘴唇开启,语气刻薄地说道。 “冲锋的士卒必然有抱死的决心,这是他们的荣誉,你周炎动摇军心,事后我会禀报将军。” “重伤的荣耀?必死的决心?我动摇军心?!” 周炎气极反笑,走近几步,食指重重地点在对方胸口,寒声道:“熊裕你别忘了,我们是青云书院弟子,不是这劳什子的士卒!” 他眼眸燃烧怒火,额头上有青筋暴起,怒道:“这场胡闹的大戏结束了,我要退出猎场。” 说罢,周炎领着两名弟子,准备离开洞府。 轰! 爆裂而雄浑的元气掀起风浪,熊裕倏忽挡在前方,浑身肌肉发出嘎吱声音,仿佛是紧绷的弓弦,将要释放格外可怕的力量。 他瞪圆双目,从牙齿里蹦出几个字,“将军有令,命我等看守七叶灵元花,擅离职守者,杀无赦!” “你竟然踏入七品后期了……”周炎似乎并不意外,右臂缓缓抬起,白皙而细长的手指骤然握拳,道:“但着恐怕拦不住我。” 凌冽元气形成狂暴的气旋,竟是与熊裕分庭抗礼,而眼见两人针尖对麦芒,身后的弟子纷纷抽刀,皆是爆发出至少七品初期的修为。 足足六位七品针锋相对,混乱且狂暴的元气如同旋风,将明亮的灯盏打翻,将竖立的兵器架吹到,连岩层都是刮下大片。 眼见几人就要动手,却听入口传来脚步声。 牧知白刚进入洞府,就见到这般场景,瞳孔微微收缩,只觉得呼吸都停滞,犹如雕塑般杵在原地。 六个七品修为,当中两人格外强悍,感觉一招就能废了我,恐怕是七品后期……他后背冒着冷汗,口干舌燥。 但有人已经注意到他,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虽然心中恐惧,但声音还算有力,他学着刘洪的动作,一双锐利的眸子微皱,而后大喝一声,“住手!” 刹那间,七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来,有人诚惶诚恐,有人怒目而视,角落里的壮汉举着石头,认真修炼。 眼见将军刘洪归来,众人立刻双手抱拳,恭敬地行礼道:“末将参见将军。” 六名七品给我行礼,若是被他们发现我是假冒的,恐怕以后书院都混不下去……牧知白面无表情地点头,从鼻子里吐出个‘嗯’。 “将军怎么受了如此重的伤势?” 熊裕望着他惨白的脸庞,顿时露出心疼的表情,匆忙在怀里掏出枚碧玉丹药,略显肉疼地递过来。 “这是属下珍藏多年的碧玉丹,乃是五品巅峰丹药,还请将军快快服下恢复伤势。” 他要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多半要打死我……牧知白伸手拿了丹药,一口吞入腹中,面无表情地说道:“扶我去密室。” 碧玉丹吞入腹中,清凉的气流游荡四肢百骸,胸膛的伤势好了大半,他心中有些惊讶,这丹药竟有如此奇效。 按照将军多疑的性格,怎么会不检查丹药就服下?熊裕眼底闪过疑虑,旋即想到外面的战斗,心头一凛,浮现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有人假冒将军,想要偷出七叶灵元花……想到此处,他顿生暗喜,将此人抓住邀功! 表情不对,这是在怀疑我,他发现了什么?牧知白心头一紧,依旧面无表情,粗浓的眉头拧起,沉声道:“还不走?” 其余弟子听着雄浑的声音,条件反射般的心头一紧,有人甚至面色发白,不敢看牧知白的脸。 他们皆是心生疑虑,熊裕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发愣。 面对牧知白的发问,雄浑依旧保持沉默,空气仿佛凝固,寂静得只剩后方举石壮汉的喘气声。 糟了,这是要动手的迹象……牧知白手心冒汗,目光更加凌厉,准备豁出去再度逼问。 就在这时,熊裕终于回过神,眼底有着戏谑,随意地昂起头,冷笑道:“敢问大将军,我叫什么名字?” 我特么怎么知道你叫什么……牧知白锐利的眸子眯起,思索着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若是答错了,恐怕逃不了一阵暴打,特别是这熊裕还献出珍藏的丹药,可能要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不能迟疑太久,否则会引起更多人的怀疑。 呼呼~ 角落中巨石的壮汉穿着粗气,熊裕露出个冰冷的笑容,道:“竟敢擅闯我驻地,你到底是谁?!” 周炎盯着脚下的碎石,目光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下弟子则是目露惊恐,纷纷警惕地望着牧知白,只要对方露出破绽,立刻施展元术轰杀。 “你的名字?” 静谧的洞府中,牧知白拧着的眉头松开,嘴角掀起抹冰冷的弧度,抬手甩在对方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喝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记住名字?” 啪!清脆的耳光响起,刘洪怒目而视,黝黑的脸庞满是桀骜,锐利的眸子犹如冰冷刀锋,被扫视的弟子纷纷低头不作声。 熊裕脸上浮现通红的掌印,愣愣地杵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对方气场如此强悍,似乎真的是将军。 难道是因为伤势过重,顾不得检查?熊裕心头惶恐,急忙单膝跪倒在地,喊道:“末将知罪,还请将军恕罪。” 呼,居然糊弄过去了,看来我的演技还不错……牧知白面无表情地望向周炎,说道:“你,扶我去密室。”? 第58章 狂暴蛮龙 猎场。 幽暗的树林中,绚烂的元术无声炸裂,狂烈的气浪掀翻泥土,吹断大树,将整片树林都是折断,形成片巨大的空地。 哗啦啦……马脸男人如炮弹撞击大地,松软的泥土漫天飞舞之间,将大地都是犁出道狰狞的豁口。 “你不是很能逃么?”粗犷的声音在幽暗林中响起,天空洒下皎洁月光,照亮从程元霸染血的脸庞。 他自幽暗竹林中踏出,上衣早已碎成布条,胸膛、胳膊、大腿皆是有着燃烧的火焰纹路,仿佛火焰中的君王。 “狂暴蛮龙……”马脸男人笑容苦涩,右手按着胸膛深可见骨的伤痕,道:“想不到这蛮龙体最强境界,竟是被你修成了。” 程元霸沉默不语,右手朝后甩动,炽盛的火焰迸发,光暗交织形成把火焰阔剑,剑锋落在土壤中,迸溅金灿灿的岩浆。 喀嚓!脚掌踩碎枯枝,他身形暴掠而出,火焰阔剑将大地分割,在临近马脸男人的刹那骤然抡圆,犹如璀璨的半月。 岩浆飞溅与冷风中,犹如绽放的烟火,马脸男人被烈火啮噬,在生命收到威胁的刹那,没入身后波动的虚空之中。 火焰阔剑锋芒触地,化为泼天岩浆,以扇形向外辐射,焚烧万物。 程元霸喘着粗气,阔平的额头下,凸起的眉头挑起,将皮开肉绽的右手藏在袖口中,摇头道:“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咻! 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赤箭发出金属颤音,在空气中急速摆动,犹如流星撞击大地。 红芒于双瞳中放大,刘洪却并不慌乱,鳞甲上猩红光芒闪烁,右手化为剑指,在赤箭靠近眉心的刹那,弹指将其震得粉碎。 漫天红芒萦绕周遭,化为细长的红绳,飞快地缠绕在身上,他眸光幽深,鳞甲上元纹闪烁,将红芒彻底蒸发。 “师姐的书生手段实在精彩,但想要破我铠甲,不亮底牌恐怕不行。”刘洪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锐利的眸子望向不远处的陈溪。 “你这龟壳倒是够硬。”陈溪挥动笔枪,神情肃穆地在虚空划动,猩红的光芒汇成笔墨,娟秀的字体浮现。 “千军万马!” 陈溪眸光冷冽,在书写四字后,那猩红的字体骤然扩散,分化为漫天流光,进而有无数道身影凝聚。 他们手持刀兵,有人骑着高大战马,有人架着车辇,有人挥动法器,千军万马朝刘洪袭杀而来。 唏律律! 战马嘶鸣踢动双蹄,士卒握着陌刀飞身劈砍,轮毂装有尖锐长刺的车辇飞快转动,如密密麻麻的蚁潮,顷刻间将他吞噬。 这已经是我最强手段,若是还不能击溃,宁越他们的仇就难报了……陈溪紧紧盯着战场,不自觉握紧了笔枪。 她虽然还有些底牌,但若是用在此处却是太亏,而且会让人提前知晓战力,在元魂境中很容易被人针对。 眼见千军万马如狂风暴雨,将刘洪彻底吞噬在人潮中,陈溪这才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异变突生。 滚动的人潮中,微弱红芒穿透缝隙,紧接着红光愈发明亮,比正午的阳光还刺眼,玄奥的元纹自红芒中扩散而出,将千军万马笼罩。 轰隆隆! 天空雷声大作,璀璨的雷霆如雨落下,道道电弧穿梭在千军万马中,将战马撕碎,将士卒炸成飞灰…… 声势浩荡的千军万马,竟是被密集的雷光清洗干净,露出中心那道魁梧的身影。 刘洪心有余悸地退后几步,身上猩红鳞甲光芒变得有些暗淡,五脏六腑传来阵阵剧痛,而后便是狂笑道:“师姐,你这是在给我挠痒?” 陈溪面色发白,握着笔枪的手有些颤抖,美目中满是不甘,“这铠甲上的元纹让你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对么?” 如此强悍的元纹,恐怕要接近五品后期的元纹师才能刻画,即便是她想要这样一副铠甲,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管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刘洪双臂环保于兄,笑吟吟地望着陈溪,“可是打累了,需要休息吗?” 轰! 程元霸从他身后冒出,双臂覆盖赤红岩浆,化为锋利掌刀,倏忽间斩向他的腰部,“一副龟壳还让你有骄傲的本钱了?” 刘洪仿佛早有感知,侧身后撤几步,恰到好处地避开攻击,而后拧腰发力,一拳轰在对方小腹。 程元霸身子蜷缩,犹如弯曲的虾米,轰然倒飞出去,撞倒成片的大树。 “你还有何机会夺取七叶灵元花?”刘洪望了眼倒塌的山门,眸中满是自得之意,“你们行动全凭感情,毫无谋略可言,想要取胜简直是痴心妄想。” 听得刘洪的话,陈溪嘴角微微翘起,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们无人进入其中?” “牧知白?”刘洪皱着的眉头松开,眼底满是戏谑,冷笑道:“师姐莫非当真以为我在洞中会毫不设防? 恰恰相反,我在洞穴中留了七位七品,即便是牧知白混入山洞,他区区九品修为,绝不可能突破他们的封锁。” 说到此处,刘洪话锋一转,笑道:“说不定牧知白早已经被踢出猎场。” 这刘洪看起来是个粗人,心思却如此细腻,真是个难缠的对手……陈溪眸光转冷,脸上笑意消失,望了眼倒塌的山门,“稍后自会见分晓。” 程元霸与宁越三人听得二人的对话,皆是心头一紧,眼中满是失落,本以为这次计划能打刘洪个措手不及。 想不到却一步步落入对方的圈套。 “牧师弟恐怕已经被踢出猎场了。”程诗细长的眉头皱起,不慎被对手长剑划过,左脸上留下道细长的伤口。 铛! 宁越用力地挥动方天画戟,将敌人刘元震退,沉声道:“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废了你!” …… 洞府中,明亮的烛火照亮前行的通道。 “我们到了。”周炎举着火把走在前方,与牧知白来到甬道尽头,前方是一处封闭的密室。 终于到了,也不知道这密室中到底有没有七叶灵元花……牧知白颔首,旋即眉头却是蹙起,他不知道这密室应该如何打开。 若是询问周炎,立刻就会露馅。? 第59章 终见七叶灵元花 静谧的甬道中火光摇曳,映得牧知白面色阴晴不定,周遭更是寂静无声,连空气都似乎凝固。 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如有蚂蚁爬动、撕咬,大脑飞速转动想着该如何解决。 周炎举着明亮的火把迈步至甬道尽头,面前干燥的岩壁温度很高,尚有正在燃烧的颗金色粒物。 他抬起右手伸向岩壁,掌心随意地落在表层,轻快地来回刷动,沙沙声响起的同时,满天火星噼里啪啦炸裂。 “此地靠近地脉,传闻有周围皆是焰晶,这东西只要被元气催发,立刻会发生威力巨大的爆炸。” 周炎的手在石壁上摸索着,不多时便在左下角停顿,而后食指骤然发力,将凸起的岩层按下。 咔嚓咔嚓! 石壁内部传来咔嚓声,仿佛有齿轮正在转动,而后一道石门裂开,炽盛而滚烫的光从缝隙中涌出。 他应该发现了什么,但却没有立刻拆穿我……牧知白眉头蹙起,此刻已然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迈步穿越石门,满目皆是赤红晶石,晶石呈现火焰形状,密集如砖石垒砌在四方,炽热的光芒扭曲了空气。 牧知白环视四周,目光愈发凝重,面色阴沉似水,空荡荡的密室之中,根本没有七叶灵元花。 若是没有七叶灵元花,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他袖口中拳头握紧,眸光深邃而阴沉。 宁越与程诗被重伤的兄弟们,程元霸晋升的希望……我若无法完成糅合元气,又拿什么去和白余斗? 纷乱的思绪在脑中呈现,牧知白面色复杂,握紧的拳头松开又再度握紧,立在密室中犹如冰冷的雕塑。 “没发现七叶灵元花很失望?” 周炎抖了抖赤红的长袍,稀疏的火红眉毛微挑,那双深邃而幽暗的眼睛满是戏谑。 他早就发现我的破晓,但仍然带我来密室,或许是个机会……牧知白神情格外严肃地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你的容貌、气息、体型、甚至是这副铠甲都是刘洪,但内在核心却不对,比如他骂人时下巴会微微扬起,而你却没有。” 周炎感到格外满意,消瘦的脸庞上写着七分自得三分狂傲,淡然地立站在原地。 “看到你如跳梁小丑般的表演,看到熊裕竟然被你耍得团团转,我就明白所有人都看错你了,牧师弟。” 牧知白警惕地退到门口,元气如脱缰的野马奔腾,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从我进入洞府开始,你随时有机会揭穿我,但却并没有那么做。” “你愿意配合将这场戏演下去,是因为我有足够的利用价值,是因为你知道七叶灵元花在哪里,对么?” 炽热的密室中,扭曲的空气好似凝固,静谧无声。 啪、啪、啪……周炎变换的表情浮现笑容,颇为欣赏地鼓起掌,赞赏道:“当真是久闻不如见面,这次争夺七叶灵花的计划是你一手策划的对? 能够指挥一名五品与三名六品,让他们按照你的想法战斗,这份心智就算是我也不能比拟,而今即便陷入此等窘境,也能快速分析出我的想法,你是我少数承认的聪明人之一。” “我唯一值得利用的,便是这假冒的刘洪身份,你想用我转移视线,趁机将七叶灵元花收入囊中。” 牧知白紧紧盯着他,沉声道:“看来七叶灵元花就藏在这密室中。” “不错,刘洪那个粗鄙之人,心思还算细腻,也知道最危险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周炎用手点在左墙一块火焰晶石上,旋即飞快地按下右侧第三块,如此循环往复,在清脆的喀嚓声音中,按下足足十三块火焰晶石。 “这套手法花了我好些日子才破解,在最后关头甚至差点被那家伙发现,如今终于是水到渠成。” 喀嚓、喀嚓! 断断续续,但负有节奏的声音回绕四方,牧知白眸光落在密室中央,只见由火焰晶石砌筑的石台缓缓升起,而在石台中心,正有一朵花微微摇动。 碧绿的根茎犹如圆润的玉石,洁白的花骨朵足有拳头大小,表层花瓣晶莹剔透,能望见其中呈现不同颜色的脉络。 而随着七叶灵元花出现,空气中顿时溢散幽香,周遭笼罩层氤氲雾气,牧知白只觉得浑身毛孔舒畅的张开,元气发出欢愉的声音。 这就是七叶灵元花,好浓郁的元气,若是能将其炼化,瞬间就能完成元气糅合……他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无论如何都要将其得到! 周炎眼底也是闪过一抹贪婪,而后笑吟吟地说道:“稍后还要辛苦牧师弟陪我演出戏,好让刘洪相信七叶灵元花确实被你所得。” “周师兄当真是好算计,好处悉数被你夺取,恶果却由我来承担。”牧知白神色阴沉,若是得了七叶灵元花,得罪刘洪似乎也不算什么。 但关键就在于他根本没得到,但却与刘洪结下不可解的恩怨,虽说书院禁制私斗,但恐怕也少不了一些阴暗手段。 “猎场争斗,本就没有规矩可言。”周炎摇头失笑,目光变得锋锐逼人,犹如天空捕食的苍鹰,极具压迫性地威胁道。 “牧师弟修为不过九品,于我而言不过是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蚱蜢,若是不想受皮肉之苦,还是好好与我配合,否则……” 他并未将话说明,只是冷哼一声,而后便转身看向含苞待放的七叶灵元花。 …… 寒风如刀,狂烈而冰冷地吹袭大地。 陈溪抬手挥动持笔,使用画地为牢将刘洪封锁在虚空,而后笔锋陡转,给冲杀近身的程元霸添上副红甲。 晶莹红甲虽然比不得刘洪的赤甲,但也让他气息暴涨,配合狂暴蛮龙,他双眸溢散金色火焰,双手合十斩出道丈长火焰匹练。 砰!大地剧烈震动着,宁越身披晶莹红甲,双手握紧沉重的方天画戟,戟锋向后弯曲到极为夸张的弧度,在皎洁的圆月下,方天画戟上有冰龙缠绕。 铿锵剑音荡碎月光,程诗身负晶莹红甲,双手化作剑指飞快结印,三尺青锋立于身前,骤然扩散为数十把锋锐青锋,化作青色流光直逼刘洪。 三个废物,竟然都被踢出猎场……刘洪眸光凝重,眼见程元霸三人围合而来,赤甲上亦是有精妙元纹浮现,寒声道:“也罢,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这副赤甲的奥秘所在!”? 第60章 大爆炸 随着刘洪话音落下,赤甲红芒更为炽盛,只见他双腿弯曲,扭腰送拳,大龙似的脊骨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咚咚咚……宛如擂鼓般的声音接连响起,刘洪双拳覆盖炽盛火焰,拳法刚劲凶猛,在虚空中留下道道残缺的虚影。 红色罩子泛起剧烈的波纹,红光以极快的速度暗淡,最终无声碎裂成漫天红光。 但正是因为画地为牢的拖延,给了程元霸三人时间,丈长的赤焰匹练舞如半月,当先朝着刘洪劈头落下。 “给我……破!”程元霸眼角金色火焰扩散,以披荆斩棘的勇气,斩出了自修炼以来绝对巅峰的一击。 “华而不实,雕虫小技。”刘洪黝黑的面庞被映照成金色,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以手做刀迎向金色匹练。 如大河般的金色匹练无声撕裂,分化成两道支流斜飞出去,狂风吹得刘洪黑发乱飞。 击溃金色匹练,他蹬腿旋转身体抽出鞭腿,松软的裤子因为狂风紧贴,露出块垒似的坚硬肌肉。 砰、咔嚓!沉闷如擂鼓的碰撞声中,传来无比刺耳的骨裂声,程元霸双臂凹陷变形,如炮弹似的倒飞出去。 “就这点能耐,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刘洪晃动脖子发出咔嚓声,锐利如刀的眸子闪动着暴虐光芒,抬步就要趁机将他踢出猎场。 “哪里走?!” 低沉的声线雄浑有力,虚空中有寒芒跳动,方天画戟颤音有如龙鸣,栩栩如生的冰龙环绕宁越,轰然劈向刘洪。 咻咻咻!青色剑光穿梭虚空,犹如撞击大地的群星,释放炽盛而可怖的剑光,纷纷刺向刘洪周身要害。 宁越与程诗联袂而来,在晶莹红甲的增幅下,皆是爆发出最为巅峰一击,二者相合甚至能对抗六品后期。 真是碍事,也不知洞内情况如何?刘洪隐隐有不妙的感觉,锐利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坚决,“没时间陪你们玩下去了。” 赤甲上元纹浮动,他体形骤然扩大如巨熊,一掌击溃冰龙,一掌化为旋风,将青色剑光吸纳绞杀! 若非旁边还有个五品的陈溪,他早已将三人重伤出局,此刻粗犷的面孔刻满杀机,轰然踏向最近的宁越。 “碎星!” 陈溪挥动赤笔,周遭有细小的赤红星辰爆发光芒,贴合成一把赤红巨剑,在夜空下拉出道绚烂的尾巴。 巨剑速度极快,瞬息间斩向刘洪,眼见就要阻止对方行动,却不想那赤甲后背开裂。 身穿黑色劲装的刘洪脱离赤甲,右臂传来剧烈的元气炸裂声音,裹挟万钧之力轰然落在宁越小腹。 噗嗤!宁越双目鼓胀凸出,凌冽的元气震碎皮肉,于元脉中横冲直撞,犹如烈焰焚烧万物。 就在刘洪击落宁越的同时,被他脱下的赤甲竟是立在虚空,空洞的眼眶中有两朵红芒跳动。 冷硬的赤甲灵活抬手,将迎面斩下的巨剑捏在掌心,随后五指陡然发力将其捏得粉碎。 咔嚓! 巨剑碎裂成无数星光,赤甲人撞碎满天红芒,他右臂轰然甩出,拳头竟是化作道赤红流光,朝着陈溪冲杀而来。 “元纹师的手段,当真是诡异莫测。” 赤笔流光萦绕,化作七尺笔枪,陈溪提枪向前横扫,血红的枪锋抽在火红拳头上,将其震飞出去。 但就在她枪势未尽的刹那,身姿魁梧的赤甲从天而降,倒飞的拳头贴合小臂,势大力沉的轰了过来。 “屏障!” 陈溪表情紧绷,红唇微微开启,冰冷地吐出两个字,面前的虚空立刻翻动,化作绯红而深沉的屏障。 赤甲人扭腰发力,势大力沉的拳头将屏障轰得粉碎,但这也给了她调整的时间,抽身避开铁拳,枪尖直刺赤甲眉心。 铛铛铛! 赤甲人双拳大开大合,如狂风暴雨击打笔枪,细碎的火星炸裂,枪与拳的快速撞击,瞬间互搏上百招。 另一边,卸下赤甲的刘洪身形灵动,单指弹飞疾驰的飞剑,紧接着手肘上托震开程诗的双臂,掌刀咔嚓将其右肩击塌。 “跳梁小丑,也敢在我面前叫嚣。”刘洪目光冰冷,嗤笑道:“你们真以为牧知白能夺得七叶灵元花?” …… 亮如白昼的密室中,尺高的七叶灵元花根茎没入火焰晶石,晶莹剔透的花瓣已然是有着绽放的迹象。 “你抱着七叶灵元花出去,我会跟在后面,若是敢耍什么花样……” 周炎冷哼一声,翻手抽出柄黑铁匕首,如割豆腐似的将火焰晶石分割,小心翼翼地将七叶灵元花取出。 牧知白双手环抱在胸口,神情冷峻地说道:“我若是帮你掩盖,下场只会比重伤出局更为惨烈,周师兄想要空手套白狼,不付出些代价怎么能行?” 周炎身形一僵,进而回眸注视他,犹如荒原上饥肠辘辘的狼,空气顿时陷入寂静,好半晌后,才蓦然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我本想用些手段让你屈服,但牧师弟如此才能,想来心智无比坚韧,些许小手段或许无法让你屈服。” 他掌心浮现只蠕动的白虫,密集的触手拨动着蠕动向前,留下道猩红的痕迹,“事成之后给你三片花瓣,但我要先选择属性。” 牧知白漆黑的眸子中光芒闪烁,下意识地用拇指摩挲食指腹部,斟酌道:“可以。” 事成之后还不是我说了算,你安心的等着被刘洪追杀……刘洪笑着点头,将七叶灵元花放在他的手心,沉声道。 “这七叶灵元花无法被收入空间法器,你最好收起那点心思,也别想着引爆火焰晶石,那会直接摧毁它。” “明白。”牧知白接过七叶灵元花,漆黑的眼眸中闪过激动,而后便小心翼翼地向密室外走去。 呼、呼呼!周炎挥动黑铁匕首,发出刺耳的破空声,紧紧地盯着牧知白的背影,提醒道:“师弟可莫要犯傻,这样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牧知白嘴唇紧抿,如刀锋似的眉头斜飞,眼眸中有疯狂的光芒跳跃,不徐不疾地向前走着,道:“师兄放心。” 踏踏踏……平稳的脚步声回荡在密室中,炽盛的光芒扭曲了空气,高温让牧知白额头溢出豆大的汗珠。 二人默然前行,就在牧知白踏出密室门的刹那,周炎紧绷的肌肉放松些许,眼底有着嗤笑与不屑。 心智坚定,谋略过人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啪嗒!豆大的汗珠打在地上,牧知白狭长的眸子眯起,陡然回首弹指,凝实的元气擦过石门,轰击在闪耀的火焰晶石上。 周炎眼底满是震惊,随后表情变得扭曲,浑身都被金色火焰吞噬,发出刺耳的惨叫声,“牧知白!” 然而牧知白早已回身,拼死将七叶灵元花护住,任由火焰焚烧血肉,任由高温扭曲灵魂,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 轰! 金色火焰如怒海滔天,快速挤满甬道,如同愤怒的猛兽,向着山门外急速扩散,沿途所过之处,万物皆是被吞噬殆尽。? 第61章 暴走陈溪 砰! 程元霸倒飞出去,在地上犁出道深深的豁口,伤痕累累地撑起手臂,却又无力地瘫倒,暗淡的眸光环视周围。 染血的程诗瘫软在树下,小腹有道狰狞的剑伤,眼眸中满是不甘地怒道:“我还是太弱了!” 宁越早已晕厥过去,额头上满是鲜血,扭曲的双臂露出白骨,染血的方天画戟插在远处的树干上。 “就凭你们几个歪瓜裂枣,能拦住我这么久已经足以自豪。”身穿黑色劲装,如标枪般挺立的刘洪站在前方,用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望向天空。 铛铛铛……天空响起密集的打铁声音,陈溪动若脱兔,笔枪刁钻地刺向赤甲人,后者拳法刚猛且有元纹辅助,竟是完全拖住了她。 “呸。”程元霸啐了口血沫,宽阔的额头下,双眸没有半分畏惧,喝道:“不过是六品中期修为罢了,给我些时日定要将你踩在脚下。” 程诗手指用力地抓进泥土,面无表情地说道:“只可惜没有为兄弟们报仇。” “多说无益,现在你们都给我滚出猎场。”刘洪眸光森冷,雄浑元气覆盖身躯,进而朝着最近的宁越轰杀而去。 晕厥中的宁越没有半分抵抗,立刻被重伤出局,刘洪如法炮制,将早已重伤的程元霸和程诗踢出猎场。 陈溪提枪抽退赤甲人,余光见到这一幕,神情顿时有些黯淡,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终究还是失败了。 刘洪抬手一招,赤甲化作红色流光,再度附着在他身上,旋即冷笑地望着陈溪,道:“七叶灵元花只会属于我,师姐与其在这里纠缠,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他根本没有提到牧知白,一个九品修为的弟子,在七位至少都是七品初期的弟子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师弟还在洞府中并未离去……陈溪依靠着红绳的感应到牧知白的位置,就在三十米范围的边缘。 沉思片刻,她微微叹息,道:“让我离开也行,把牧知白带出……” 却听山腹传来沉闷如雷的轰鸣声,紧接着便见山林簌簌震动,泥土翻飞弥漫天空,黑而厚的土壤之下,隐隐有璀璨金光迸射。 “这是怎么回事?!”陈溪心头震动,不可置信地望向下方,只见山体金光闪烁,极致的高温甚至将空气都是扭曲。 “这是……火焰晶石?”刘洪心头一沉,锐利的眸子无比阴沉,双拳握得嘎吱作响,飞身就要冲向山门。 轰隆! 金红交织的岩浆冲天而起,迸溅的液体将万物焚烧,刘洪不得已快步退出岩浆的范围,面色有些狰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却无人应答,炽盛的火光还在爆发,整片山林都是化为火海,山体被岩浆吞噬,天空是滚滚浓烟,将皎洁的明月都是遮盖。 滚滚如雷霆般的轰鸣声中,整座青山都是被火焰包裹,山石顷刻间融化,树木早已化为飞灰,大地满目疮痍,所见之处,皆是漫天火海。 我和师弟感应断了……陈溪表情先是震惊,随后精致的容颜覆盖寒霜,胸脯微微起伏,呼吸都是重了几分。 再望着那炽盛而狂暴的火浪,她那清冷的眸光落在刘洪身上,声音冰寒地问道:“如此恐怖的力量极有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是你故意设计的陷阱?” 刘洪还未从爆发的岩浆中反应过来,便觉得后背阵阵发凉,浑身寒毛都是倒竖,而后便听到陈溪愤怒的声音。 “不是这……”他话还未说完,狂暴的陨星骤然从天空落下,直径足有五丈的火石释放极致威压,根本不给刘洪解释的机会。 这个疯女人,好歹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刘洪面色难看,赤红铠甲上元纹闪动,双腿快速的奔驰在大地上。 凭借赤甲增幅力量,他险之又险地避开陨星,飞快地向洞府位置冲去,无论如何都要确认七叶灵元花的情况。 陈溪安静地立在虚空中,未曾挪动半步,白皙的手指握紧赤笔,朝着庞大的陨星挥动,“碎星!” 咔嚓咔嚓!密集的碎裂声从陨星中传出,它骤然碎裂成漫天碎石,如坠落的流星激射出去,在冷风中带起无数道璀璨的红芒。 咚咚咚……如同擂鼓般的声音在刘洪脚下炸响,大地被射出无数坑洞,拳头大的碎石激射,偶尔有碎星击打在后背,疼得他龇牙咧嘴,眼底满是畏惧之意。 面对愤怒状态下的陈溪,他根本没有半分还手的意思,对方显然是全力爆发,底牌尽出的状态。 赤甲虽然强悍,但那是在陈溪不全力动手,不使用底牌的前提下,若是对方全力以赴,他就只有被动逃跑的份。 “师姐是不想进入元魂境了吗?!” 刘洪这句话看似劝解,实则却是威胁,若是陈溪底牌揭示,在元魂境中将处于极为不利的状态,更别提争夺魂果。 “天星虚魂!” 陈溪恍若未闻,挥笔如风,赤笔转化成液体,覆盖在洁白如玉的藕臂上,只见她右手握拳,朝着下方一拳轰下。 奔走中的刘洪陡然翻滚,匆忙改变前行的方向,但天空投下阴影还是将他笼罩,如山岳般的拳头骤然轰在大地上。 炸裂泥土犹如炮弹般射出,打得刘洪口吐鲜血,凌冽的狂风吹的他面皮剧痛,震撼地望着前方浮现足有三米深的坑洞。 秀气的赤红拳头如同一座小山抬起,以极快的速度轰杀而来,他身上元纹闪动,强行横移数十米,险之又险地避开拳头。 “我倒要看看你能接我几招?” 陈溪后撤半步,双臂皆是萦绕宛若实质的红芒,只见她猛地深吸口气,进而双拳飞快的向下砸去,在虚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咚咚咚! 擂鼓似的声音接连不断,大地剧烈震动着,一个又一个拳坑浮现,将整片山林轰的满目疮痍。 疯了疯了,彻底疯了! 刘洪吓得抱头乱窜,拳头实在太快太多,即便有赤甲增幅也难以避开,才躲开身后的拳头,头顶的阴影已然急速扩散。 轰隆……赤红拳头将刘洪生生打进地下,打得他口吐鲜血,打得他浑身骨裂,打得他只能狼狈的求饶,“师姐饶命!” 陈溪置若罔闻,只飞快地打出拳头,将其所在的地方轰得满是拳印,打到对方无力发声为止。 等到她挥散虚空中的拳头,只见刘洪伤痕累累地倒在坑洞中,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嘴中不断的冒着鲜血。 ……? 第62章 曙光 意识像是坠入深海,孤独、惶恐、徘徊的情绪萦绕心间,牧知白只觉得浑身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烧焦了似的。 我应该被传送出猎场了……他尝试收束发散的意识,想要睁开双眼,但眼皮无比沉重,根本难以睁开。 “不会是受伤过重醒不来了?” “不可能,书院既然开设猎场,就必然有保证弟子安全的手段。” “但没想到那火焰晶石爆发的威力如此巨大,七叶灵元花多半没有保住,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 难以睁眼的他发散思维,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闪动,想到怀中的七叶灵元花,心中不觉绷紧几分。 又过去约莫一刻钟时间,牧知白眼皮抖动,四肢终于逐渐恢复了知觉,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漆黑的眸子眺望远方,只见天光昏暗,夜幕下的山林静谧无声。 伤势好了许多,应该在传送时就被治好了大半……牧知白详细地感知着身体状况,确认没有留下暗伤后,才缓缓吐出口浊气。 紧接着他猛地坐起身来,顾不得伤口传来的剧痛,急忙望向怀中的七叶灵元花。 根茎处的火焰晶石早已消散,碧绿如玉的根茎变得漆黑,原本晶莹的花瓣也是黯淡无光,花苞无力的垂落,根本感觉不到半点生机。 “那火焰晶石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仅凭我的修为根本护不住七叶灵元花……” 牧知白沉默地垂下头,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花苞,眼前闪过之前所做的种种努力,心头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蓦然间,轻柔的山风吹拂,只见暗淡的花苞上,有微光一闪而逝,散发出无比微弱的生机。 牧知白急忙毫无保留的传送元气,全力保住七叶灵元花最后的生机,惊喜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随着元气灌注花苞,花瓣终于有了些许生机,但终究还是太过黯淡,如此下去恐怕还是难以存活。 “仅凭我的元气难以支撑,必须找到程元霸他们。” 牧知白心中有了决断,脱下破烂的外衣将七叶灵元花包裹,起身巡视四方,确定方向后便是一路狂奔而去。 大青山下,茂盛的树林随风摇动。 程元霸面色阴沉,几个起落间向着前方奔驰,“仅凭师姐和牧知白,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们还是失败了。” 他如大鹏展翅,猛地停在树冠上,犀利的目光扫视群山,确定方向后起身狂奔,不多时便赶到目的地。 前方乃是处无名山坳,此刻正有火光摇动。 火堆旁,程诗神情低落地添着柴火,宁越拳头无力地锤着大地,即便感应到程元霸,两人也是毫无反应,情绪低沉。 程元霸走近,望着在风中剧烈摇动的火焰,声音低沉地问道:“都垂头丧气的干甚,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程诗将树枝丢进火堆,顿时发出啪拉声音,炸出点点火星,沉默着没有说话。 宁越一拳将青石轰碎,愤怒道:“猎场被无尽火海吞噬,听说源头是刘洪的洞府,根据我们的推断,七叶灵元花极有可能被烧毁。” “牧知白呢,他或许提前带出了七叶……” 程元霸嗓音提高了些,但话还没有说完,便失落地坐在地上,眸光尤为黯淡地说道。 “本以为能借助七叶灵元花晋升,如今却是什么都没了。” 这句话像是打开情绪的闸口,程诗惨笑着摇头,“兄弟们都因我被重伤,如今却连七叶灵元花都没见到,还有什么颜面见他们?” “被踢出猎场也好,反正小队也要解散了。”宁越粗浓的眉头挑起,露出个僵硬而苦涩的表情。 “若是牧知白得到七叶灵元花,该有多好?”程元霸说了一句。 空气顿时陷入寂静,唯有火堆中偶尔传来爆炸声,飞出细碎的火星,在场众人心底都很清楚,这根本没有可能。 “即便他能完美易容刘洪,但修为是无法改变的,或许早就被踢出了猎场,但根本没脸来见我们。”程诗盯着剧烈晃动的火焰,下意识说道。 沙沙……浓密的树林中传来声音,众人立刻望了过去,而后便愕然见到伤痕累累的少年站在不远处,正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虽然只有九品修为,但也还是对我有几分期待好。” 明亮的火把让少年笑容更加灿烂,只见他缓缓地揭开破烂衣衫,露出根茎碧玉,花苞洁白的七叶灵元花。 呼~程诗呼吸都是沉重几分,肩头更是剧烈地颤抖着,不敢相信地问道:“这真的是七叶灵元花?” 牧知白笑而不语。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行的!” 程元霸重重地拍在牧知白肩头,眉心郁结的沉闷悉数消散,闻到了山风中淡淡的花香。 宁越紧皱的眉头倏忽松开,猛地将火堆踢散,飞起漫天火光,大笑道:“牧师弟胆大心细,可愿意加入我的队伍?” 牧知白没有回答宁越,小心地将七叶灵元花放下,道:“此花生机微弱,需要大量元气温养,还要劳烦程师兄与宁师兄护住生机。” 他转头望向程元霸,道:“程师弟与我再去猎场一趟,把师姐接出来,然后找个地方等待七叶灵元花开。” “牧师弟且放心去,我们定然会护住七叶灵元花。”程诗盘膝而坐,所剩不多的元气悉数涌入七叶灵元花。 牧知白则与程元霸一同,朝着猎场中奔驰而去。 …… 猎场中,火海滔天,搏云击月。 镶嵌在大地上的刘洪面色狰狞,额头上的鲜血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已,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你这个疯婆娘,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精致的容颜上覆盖冰霜,连火光都好似冻结,陈溪双臂覆盖红芒,“无矩之地,重伤出局实属正常,但你不应该用这等不可控的力量算计我们。” “多说无益,你根本不会听我的解释,杀了我。”刘洪绝望地躺在大地上,周身赤甲被锤的稀巴烂,锐利的眸子光芒黯淡。 “这件事还没完。” 陈溪凌空而立,如瀑般的青丝随风乱舞,冰冷的眼睛俯瞰大地,缠绕红芒的右手抬起后骤然按下。 虚空中的赤红拳头陡然张开,做出相同的动作,朝着下方的刘洪猛然按下,狂暴的力量震得岩浆四溅,大地轰然塌陷下去,露出个七丈方圆的深坑。 将刘洪彻底解决,陈溪孤零零地立在原地,清澈的眸子望着大火弥漫,岩浆喷涌的山体,眼底有着浓郁的担忧,但却无可奈何地化为一声长叹。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道熟悉的声音,“师姐!”? 第63章 反应 惨白的月光投射大地,山林的静谧突然被喧哗声打破。 “我混迹猎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等场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个叫牧知白的弟子,不但引爆了地脉中的火焰晶石,还让刘洪都是吃了大亏。” “能够搞出这等大场面,想必至少是个六品修为的师兄。” “他只是九品修为……” 有知情的弟子幽怨地说了句,喧嚣的山林顿时陷入寂静,进而爆发出滚烫的声浪。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猎场,弟子们纷纷朝身边人求证,实在不愿意去相信一个九品修为的弟子,竟能在猎场中搅动风云。 不少人甚至想到从前的自己,修为低微、经验稀少的他们刚进入猎场,就被师兄们打得哭爹喊娘,甚至每月都要上缴九成收获。 苟且偷生、低声下气的混迹猎场许久,直到修为提升上去,有了充足的经验,这才勉强逃离师兄们的魔爪。 可是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一个刚刚进入猎场的新人,一个只有九品修为的弟子,居然参与争夺七叶灵元花之战,与猎场中的顶尖老手刘洪争斗。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也不是没有脾气火爆的新人敢冲撞刘洪,但关键就在于这家伙不但做了,还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正是因为这个只有九品修为的弟子,猎场被火海吞噬,所有弟子都是被踢出猎场。 弟子们成群,热烈的讨论声中,皆是有着牧知白的名字,今夜的他,再度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能够以九品修为做到如此地步,整个书院只有牧知白一人。” “也不知道他夺下七叶灵元花没,若是成功那才叫做精彩。” “今夜之后,牧知白的名声将会更上一层楼!” …… 猎场东部,人迹罕至的山涧。 身穿黑色劲装,浑身都是血迹的刘洪出现,锐利的眸子扫视周遭树林,发出低沉的嗓音,“都给我滚出来!” 此地正是刘洪与手下们约定的聚集地。 从洞门坍塌后,他便对洞府中的情况失去掌控,此刻强行压抑着怒火,想要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树林中,数道身上焦黑,面色惨白的身影走出,皆是单膝跪倒在地,齐声喊道:“拜见大将军。” 有他们镇守洞府,七叶灵元花或许早就被转移出来……望见这一幕,刘洪愤怒的表情也是缓和几分,道:“谁来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熊裕站出来,弯着腰恭敬的行了个礼,笑着说道:“引爆火焰晶石重伤牧知白等人,趁机带着七叶灵元花离开猎场,还将所有人都是算计在掌心,将军真可谓是足智多谋。” 我趁机带着七叶灵元离开猎场?刘洪心中一沉,黝黑的面孔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嗓音犹如生铁摩擦般的问道:“你说这是我干的?” 熊裕眼见情况不对,下意识后退半步,颤声道:“将军难道忘了,你被陈溪重伤逃入洞府,我还奉上一粒五品碧玉丹。” 我怎么会有这种蠢货手下,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刘洪杀人的心都有了,但听得对方为‘他’奉上五品碧玉丹,顿时又不好动手,沉声问道。 “你确定在洞府中看到的是我,容貌、体形、身上的赤甲都没有错?” 熊裕听得刘洪的话,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想到那枚省吃俭用三年才攒下的碧玉丹,表情都变得扭曲,发出尖锐的嘶吼声,“那人果然是假冒的!” “能够完美复刻我的容貌,还能顺利通过你们的防守,看来陈溪那边还藏着位不知名的高手。” 刘洪狭长的眸子眯起,右手摩挲这粗糙的下巴,分析道:“此人至少都是六品修为,七叶灵元花或许就在他身上。” “错了,那人不是六品修为。”周炎狼狈的从林中走出,惨白的脸庞没有半分血丝,眼底满是怨恨与愤怒,“他就是牧知白。” 轰! 人群震动,接连响起混乱的议论声,牧知白这个名字他们都是听说过,但得知是九品修为后便没有放在心上。 在这群猎场中的老手看来,一个九品修为的弟子能够掀起什么风浪? 怎么会是他……刘洪森冷的目光落在周炎身上,寒声道:“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出来。” 周炎微微点头,没有半分隐瞒的将前因后果道出,不过其中做了些细微的改变。 比如他并未看穿牧知白的身份,比如说牧知白以将军身份哄骗他开启密室,比如是牧知白不知从哪里得知的找到七叶灵元花的方法。 虽然言辞中有许多漏洞,但这并不影响刘洪加深对牧知白的仇恨,这也是他此行最根本的目标。 听着周炎的陈述,刘洪表情时而阴沉,时而冰冷,最终寒声说道:“你去把牧知白给我找出来。” 书院中禁止私斗,他并没有争抢七叶灵元花的想法,而是想用与对方交换,六品后期再来算账。 周炎火红的眉头挑起,言辞犀利地问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此言一出,所有目光皆是汇聚在他身上,有人目中满是恐惧,生怕刘洪发怒;有人心中畅快,暗自握紧拳头;有人则是怒目而视。 刘洪微微一怔,锐利的眸子犹如刀锋,道:“你可知违抗军令是什么下场?” “狗屁的下场,这里是书院不是军营!”周炎横眉冷对,眼中满是怒火,没有半点惧意地说道:“你以为我们都是真心服你?” 他眸光落在余下弟子身上,振振有词地说道:“若是有人不愿意跟着他的请站出来,我保证往后把你们当兄弟对待,而不是毫无价值的死士。” 刘洪黝黑的面庞看不出什么表情,锐利的目光扫视手下,浑身有着狂暴的元气释放,寒声道:“有谁不愿意跟着我的,可以站出来。” 锋锐如刀的元气卷动,将大地割裂数十道裂缝,让得一众弟子皆是面色剧变,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刘洪,这里已经不是猎场。”周炎挡在余下弟子身前,声音柔和地说道:“你们别怕,书院禁制私斗,他不敢伤人。” 而随着周炎挡在前方,人群中有弟子默默地站出来,跟在了他的身后,有人出来领头,余下的弟子们目光亦是变得坚定,纷纷站了出来。 刘洪望着全部离开的手下,面色铁青,双拳握得嘎吱作响,声音嘶哑地说道:“好好好,希望你们不会后悔!” 他说完便大步转身,眼中满是狠戾,无声地喃喃道:“牧知白,都是因为你!”? 第64章 分配战果 翌日。 天空如墨似的乌云翻滚,随即有大风呼啸而过,露出一轮金灿灿的暖阳。 哗啦啦……银白的匹练从山头倾泻,牧知白等人藏在瀑布后,目光灼灼地望着面前的七叶灵元花。 碧绿的根茎犹如玉石,晶莹的花瓣散发柔和光芒,其内絮状物如白云游走,但却没有半分绽放的意思。 “已经申时了,七叶灵元花为何还不绽放?”程元霸焦急地来回走着,粗糙的手掌摩挲后脑勺,双眸望向七叶灵元花。 “师姐已经让七叶灵元花生机充盈,应该没有问题,再等等。”牧知白皱着眉头,拇指摩挲着食指中部,漆黑的眸子犹如夜空般深邃。 程诗吐出口浊气,目光紧紧地盯着七叶灵元花,面色尤为凝重,“难道是因为火焰晶石伤了根本,已经难以绽放?” “不可能,她一定会绽放的!”宁越双拳握紧,呼吸都是粗重几分,身子微微前倾。 陈溪食指缠绕青丝,淡淡地说道:“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若是损毁了根本,即便补足生机也难以绽放。” 她的话顿时让众人陷入沉寂。 程元霸面色难看地后退几步,右臂骤然抬起斩断瀑布,怒道:“我们都到手了,为什么会这样?!” “时也命也……唉。”程诗叹着气,转头望着乱飞的水珠,目光滞涩。 宁越眉头拧成团,拳头握得嘎吱作响,朝程元霸吼道:“你这个粗鄙莽夫,瞎断什么瀑布?!” 牧知白嘴唇紧抿着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七叶灵元花。 倏忽间,只见垂头的花苞蓦然释放微光,馥郁花香令人心神振奋。 “花开了!”牧知白说完这句话,重重地吐出口浊气,紧绷的身子终于是放松下来。 陈溪则是笑吟吟地说道:“也不知道你们这么心急干嘛。” 程元霸三人急忙靠过来,紧紧地盯着七叶灵元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将这柔嫩的花瓣吹散。 哗啦啦……跳动的水花飞溅着,瀑布之后,七叶灵元花碧绿的根茎散发氤氲雾气,纯白的气息顿时令得牧知白精神大振,连体内元气都是活跃了几分。 若是能炼化一片花瓣,必然能完成元气糅合……牧知白呼吸放缓,眼眸中满是期待,身体仿佛雕塑般没有丝毫动弹。 随着碧绿根茎散发莹莹光芒,晶莹剔透的花瓣舒展身躯,逐渐地绽放开来,其内颜色不同的絮状物也是在此刻扩散,渲染整片花瓣。 随着七片柔软的花瓣彻底舒展,花瓣上萦绕着不同色泽的光芒,有锐利如同金属般的金色,也有表层结出寒冰的白色,还有缠绕电弧的紫色…… “金木水火土,冰属性,居然还有雷属性!”程诗屏气望着花瓣,兴奋地拍着大腿,道:“想不到竟是集齐五种基本属性,还有威力最为强悍的雷属性。” 我的火属性虽然强悍,但始终比不得雷属性至刚至阳的杀伐之力,若是能够得到雷属性……程元霸眸光闪动,下意识地靠近几分,目光中有着渴望。 程元霸这个莽夫也看中了雷属性,稍后说不得要打一架,不过我也不怕他……宁越看着对方粗壮的肌肉,双臂环抱在胸口,不屑地喃喃道:“中看不中用。” 眼见七叶灵元花彻底绽放,牧知白压着内心的激动,说道:“诸位,接下来便是分配战果之时。” “你们每人选择一片,剩下的都属于我,可有意见?” 陈溪笑眯眯地扫视众人,见程元霸等人皆是点头同意,而后便看向牧知白,说道:“小师弟,你先选择。” “牧师弟,木属性能够快速恢复伤势与元气,对于修为尚浅的你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程诗认真地指着青色的木属性花瓣,表情格外严肃。 程元霸挑眉摇头,说道:“别听他的,火属性才是最强的,元气拥有火属性,什么东西都能焚烧。” “但我觉得金属性不错,炼化后元气会如刀般锋利,同境界少有人是你的对手。”宁越右手摩挲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他们似乎都有着共同的目的,应该是不想让我选到其中一种属性……牧知白很轻松地分析出三人的心里,嘴角勾勒一抹微笑,转头望向陈溪。 “师姐,你觉得我应该选择什么属性?” 眼见牧知白询问陈溪,程元霸三人顿时面露苦涩。 陈溪娇俏的下巴点了点,清澈的双眸弯成月牙,声音软糯地分析道。 “金木水火土属于基础属性,对普通弟子来说已是不错的选择,至于雷属性与冰属性虽然也包含在五行中,但却更加纯粹极致,拥有极强的攻击性。 而在这两个属性中,又以雷属性最为霸道,元气附带雷电特性,不但能够僵直敌人,还能暴力的摧毁大部分属性。” 原来他们都在打雷属性的注意……牧知白颔首,指着电光环绕的花瓣,笑吟吟地说道:“我选择雷属性。” 程元霸三人对视,皆是无奈摇头,只能在余下的属性中做出选择。 程诗乃是剑修,本就是刚猛霸道、锐利无比的金属性,当下也只能选择金属性花瓣,强化属性后晋升修为。 “这雷属性可不好获得,想当初我找了许久都没能得到,当真是便宜你小子了。”程元霸郁闷地选择火属性花瓣。 “若是没有雷属性,我的冰属性就是最佳选择。”宁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冰属性。 三人皆是选择原本的属性,并没有轻易改变,只因为五行之力相生相克,唯有极致属性才更加纯粹,更加值得他们改变原有属性。 而他们原本的属性,本就是当初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四人选择完毕之后,余下的水、土、木属性便是落到陈溪手中,后者笑着将花瓣收下,指着最后的根茎,说道:“这东西留给牧知白,诸位应该没有意见?” “此次若非牧师弟,我们根本得不到七叶灵元花,我当然没有意见。”宁越当先发话,十分耿直地锤着胸口,“往后牧师弟若是有需要,只消知会一声便可。” 有你这个大姐头在,我们敢有什么意见?程元霸露出个憨厚的笑容,挠着后脑勺,瓮声瓮气地说道:“牧师弟你尽管拿去用。” “这根茎虽说不比花瓣,但却蕴含着充盈生机,若是能够炼化,元气的恢复速度、伤口的愈合速度都会提高许多。” 程诗点头,诚恳地说道:“这对牧师弟大有裨益,自然是可以的。” 完成了七叶灵元花的分配,程诗与宁越便是告辞离去,程元霸则是找了个角落,开始炼化火属性花瓣。 陈溪望向牧知白,说道:“距离元魂境开启的日子已经不多,师弟还是抓紧炼化花瓣,或许能有一丝机会。” “嗯。”牧知白重重点头,眼眸中满是期待,也不知道炼化雷属性花瓣后,我的实力会有多大的提升?? 第65章 炼化 青云书院,幽静小院。 咻!刺耳的破空声中,橙黄的元气光弹拉出长长的气旋,骤然击打在男子身上,打得他面色惨白,打得他嘴角有鲜血溢出。 青衫弟子狼狈的在地上翻滚几圈,顾不得身上的凌乱的伤口,苍白的面孔挤出笑容,道。 “白余师兄的元纹弹又有精进,我这八品修为全力抵挡都支撑不住,更别提那牧知白了。” 白余身穿黑色劲装,双手手腕皆是有着淡黄色元纹转动,眼见八品修为的男人被他的元纹弹击伤,目中也是露出几分满意。 紧接着他眉头轻微蹙起,冷哼道:“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以赴,我们继续训练。” 对面的男人顿时目露难色,捂着火辣辣的小腹,道:“白师兄,我元气已然枯竭,伤势也不轻……” 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白余便是冷着脸,道:“你若是想走我不拦你,但要想清楚离开的后果。” 男子面色挣扎,屈服地点头道:“那我们继续训练,但还请白余师兄手下留情,我实在……” 咻!黄色元气弹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撞击在男子的眉心,得打他脑袋骤然后仰,重重地摔倒在尖锐的石子地上。 “废物。”白余望了眼倒地的男子,顿时没了试验元纹弹的兴致,转而继续研究元纹起来,也不管地上男人死活。 吱呀。 院门被推开,白维踏步进来,瞥了眼地上的男子,见对方虽然额头满是鲜血,但已经恢复神志,狼狈地起身。 “服下这枚补血丹,应该就没有大碍了。”他露出个抱歉的表情,将男子扶起来,送出了庭院。 送走了男子,白维这才冷着脸,朝低头研究元纹的白余说道:“这里毕竟是书院,他只是碍于我的面子才过来,你最近是越发蛮横了。” “我并未全力出手,否则他的脑袋已经碎了。”白余头也不抬地转动五指,指尖有道金色元纹,释放出如剑锋般锐利的气息。 “不说这个,我刚刚得到消息,刘洪失败了。” 白维目光微沉,眼底有着不小的惊讶,说道:“这个牧知白实在出乎我的预料,不但夺了刘洪的七叶灵元花,还在猎场中闹出不小的风波……” 他毫无保留的将知道的消息说出来。 听着白维口中的消息,白余也是难以置信,紧接着面庞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 “不过是取巧罢了,元魂境开启之日,我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说罢,只见他掌心金色元纹闪动,金灿灿的光芒涌动着,凝聚出把金色小剑,释放炽盛剑芒。 “不错,这几日元纹进步飞快,只要得到魂果就能晋升。”白维凝视金色小剑,颔首露出个满意的表情。 …… 哗啦啦……飞泄的瀑布水花四溅,凌乱的水迹在岩石上胡乱的涂抹。 牧知白盘膝而坐,身前摆放着碧玉的七叶灵元花根茎,以及紫电闪烁的花瓣,跃动的电弧将周遭地面都是电的焦黑。 “雷属性极致霸道,也是极佳的属性之一,吸收的难度也会比寻常属性高上许多。”陈溪坐在不远处,青葱般的食指搅动青丝,分析道。 “而且吸收雷属性的过程无比痛苦,若是无法撑过去,会被雷电灼伤元脉,不但炼化失败,还会伤了根基留下后遗症。 真是到了这一步,和白余的比试就无法进行,你也会失去进入元魂境的唯一机会,可要想好了。” 魂果我一定要得到,但若是靠师兄、师姐去夺取魂果,先不提他们愿不愿意给我,上次元魂境开启,她们可是一颗也没有抢到…… 牧知白皱眉思索,耳畔哗啦啦的水流声都变得安静。 沉吟片刻,牧知白终于做了决定,伸手触碰紫电花瓣,声音平淡地说道:“无论如何,我要进入元魂境争取魂果,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小师弟性格坚韧果断,不是优柔寡断之人……陈溪娇俏的下巴微点,澄澈的眼眸望着开始炼化的少年,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嗯。” 喀嚓! 紫色电弧跳跃着,击打在白皙的食指,顿时传来剧痛和酥麻的感觉,指尖已然留下道焦黑的痕迹。 这紫电果然霸道,真疼啊……牧知白面皮微抽,旋即将花瓣握在手中,立刻紫电大作,打得右手剧烈颤动。 电弧映得他面庞阴晴不定,漆黑的眼眸犹如深邃夜空,没有半点犹豫地举起花瓣,一口吞入腹中。 刺目的电弧首先在口腔炸裂,喉咙在酥麻中失去知觉,鲜红的嫩肉剧烈的颤动。 雷光进而向下,沿途侵蚀血肉、筋骨,让他浑身抽搐,鼻孔、眼角、双耳皆是有鲜血流淌。 胸膛耀眼的紫光跃动,将五脏六腑撕裂、震破,进而如洪水猛兽般的沉入小腹位置,释放着刺目的光芒。 而随着紫电涌入丹田,元气顿时像脱缰的野马,在紫电的刺激下爆炸,此刻的丹田就如炼丹的铜炉,但炉中的丹药却炸开,释放巨大的能量。 逆转的元气蕴含紫电,带来更加狂暴的力量,经脉像是快绷断了,血肉仿佛被生生撕裂,而后紫电元气疯狂的钻入伤口,摧毁生机。 噗!牧知白口吐鲜血,浑身剧烈的抽搐着,剧痛好似将灵魂都扯碎,他只能固守心神,竭力去控制那紫电元气。 陈溪早已立在他身边,白皙的藕臂有柔和元气萦绕,已然是做好出手的准备,柔声道:“若是坚持不下去,立刻跟我说,否则会对你的身体带来更大的伤害。” 话音才落,只见一道紫色电弧冲碎皮肤,带着殷红的血液,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如利箭似的射向她。 陈溪抬手抵挡,柔和的元气挥散利箭,眼底却有着诧异,喃喃道:“好强悍的紫电,居然将元气强度提升到这种程度,若是被正面击中,八品修为恐怕都不会好过。” 而随着第一缕电光浮现,更多紫电穿破躯体,向四面八方飚射而去,将岩石腐蚀,将水流阻断,将花草烧焦。 牧知白浴血抬头,漆黑的眼眸中满是坚韧,声音尤为嘶哑地说道:“都给我……镇压!” 紫电变得更为暴躁,犹如桀骜不逊的猛兽,在他的强行镇压下,发出更为狂躁的嘶吼声,疯狂的破坏肉身。? 第66章 紫电元气 紫色电弧急速跳动,释放出耀眼的光芒,将瀑布后的阴暗都是驱散,唯留纯粹霸道的紫电之光。 只要出现失败的苗头,立刻阻止师弟炼化……陈溪紧紧地盯着染血的少年,清澈的眸子添上几分凝重。 水汽氤氲的瀑布后,空气仿佛凝固了,就瀑布落下的声音都是微弱了许多。 然而牧知白体内又是一番景象,紫电在丹田中炸裂,犹如脱缰的巨兽,啮噬着血肉与经脉。 这紫电果然霸道,控制它的元气都被吞噬……牧知白感应着体内情况,咬紧了牙关,不断控制元气撞向紫电,要彻底将其驯服! 霸道的紫电与倔强的少年,在这瀑布后展开拉锯战,一缕缕元气撞击紫电,又轰然炸裂成电弧。 而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桀骜不驯的紫电终于被一缕元气入侵,刺目的电光微弱了几分,牧知白见状,顿时来了精神。 咻咻咻! 元气形成长龙,在丹田中飞快的汇聚,掀起阵阵旋风,纯白的元气将紫电包裹,开始进行最终的炼化。 而随着紫电被元气融合,也逐渐变得安静,不再发疯似的摧毁血肉,震颤经脉。 眼见牧知白狰狞的表情逐渐柔和,呼吸也是越发的平缓,陈溪这才松了口气,赞赏地看着衣衫满是血迹的少年。 “这紫电常人难以驯服,想不到师弟竟是真的成功了。” 丹田之中,随着紫电彻底融合,纯白的元气顿时化作紫色,带有跃动的璀璨电光,看起来格外霸道。 终于成功了,真是艰难……牧知白炼化紫电后并未立刻退出修炼,而是耐心的引导紫电元气,游走于周身元脉。 直到那股初到手中的滞涩感消失,他这才缓缓睁开双眸,望着阳光下金灿灿的瀑布,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终于是成功了。” “恭喜师弟,比试成功的机会又大了一分。”陈溪食指搅动青丝,双眼完成月牙状,金色阳光在发丝间流转。 “还要多谢师姐为我护法。”牧知白感激地道,进而便是抬起右手,白皙的手掌缓缓摊开。 嘭! 紫色光芒骤然扩散,犹如跳动的火焰,散发出极致霸道、至刚至阳的气息,偶尔四溅的电弧将碧绿的青苔都是灼烧。 催动紫电元气,牧知白抬手将其甩出,紫电火焰撞击在飞泄的瀑布上,骤然炸裂成漫天电弧。 “这等威力,已然不弱于八品修为。”陈溪望着被紫光环绕的瀑布,颔首点评道。 牧知白啪的打了个响指,紫色电弧在指尖跳动,说道:“不但元气拥有雷属性,得益于雷电的折磨,筋骨、元脉都是强壮许多。” “元气附着属性,这可是六品全真境才能拥有的能力,能在九品修为拥有雷属性,师弟应该是近十年来书院第一人。” 陈溪指着七叶灵元花根茎,道:“你刚才炼化雷属性伤势不轻,正好可以借助这七叶灵元花根茎恢复伤势。” 炼化根茎会让我拥有更快的恢复速度,而且不像炼化雷属性那般艰难,只需安心吸收即可…… 牧知白拿起七叶灵元花根茎,顿时有股清凉的感觉涌遍四肢百骸,连萎靡的精神都是恢复了许多。 接下来的炼化则是简单许多,待到他将七叶灵元花的根茎吸收,伤势已然好了个七七八八,而且元气变得更加雄浑。 牧知白起身望着飞泄的瀑布,右臂肌肉鼓动,覆盖层紫色电弧,“元气糅合已经完成,但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完成。” …… 青云书院,陈仁庭院。 寒风吹掉苍翠的树叶,啪嗒落在案桌上,陈仁捡开树叶,将捏住的白子落在棋盘上,笑道:“聚势强攻,你倒是有些手段。” 棋盘上黑白两子如两头蛟龙,时而纠缠撕咬,时而互相咆哮,打得难舍难分。 落完白子后,陈仁又坐到对面,捏起了黑子,皱眉沉思,沉声道:“居然打散了我的强攻,那我便断你七寸!” “师父,出大事了!” 陈仁正要落子,却听院门外传来孟昊的声音,细长眉头微微抖动,头也不抬地问道:“大惊小怪,怎么回事?” 孟昊身穿青色长衫,急匆匆地来到近前,将额前凌乱的发丝往后拨,说道:“牧师弟把猎场炸了。” “嗯,挺好的……”陈仁思索着棋局,随口回了一句,进而发觉有些不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抖了抖眉头,“你再说一遍?” 孟昊压下心头的震惊,深呼一口气,稍微整理清楚思路,这才缓缓说道:“牧师弟在与刘洪争夺七叶灵元花的过程中,引爆了地下的火焰晶石,将整个猎场都炸了。 现在里面火海滔天,就算规则之力也难以将其复原,许多弟子怨声载道,纷纷指责小师弟。” 啪嗒!黑子落在棋盘上,陈仁吹着胡子,质疑道:“刘洪可是六品修为,牧知白有什么资格与他争夺七叶灵元花?” 孟昊苦笑一声,说道:“听说大师姐也出手了,这些弟子中也有大儒弟子,都被我们得罪了,这该如何是好?” 大儒们都是书院的顶梁柱,有着赫赫威名,都并非简单之辈,他甚至听说其中还有老师都颇为忌惮的人。 若是这些人都是发声,连院长都要好好考虑。 “那便让他们来,有我顶着你怕什么?” 陈仁斜睨他一眼,眼眸平静地捻起黑子,道:“入门之时,我便告诉过你们,只会给你们做选择的机会。 而一旦做出选择,你们大可以放心去闯,出了什么事,老夫自然会帮你们解决。” 孟昊望着双鬓微白的老师,心头涌动着丝丝感动,下意识地说道:“老师说得倒是轻松,这次恐怕要挨打。” “嗯?” 陈仁面色没有变化,只是手中的棋子浮现道道裂纹,大袖一挥,说道:“以后少说话多做事,没事就把嘴捂住。” 完了完了,我最近揭老师短的次数太多,得赶紧道歉……孟昊后退半步,恭敬的行礼,苦笑着想要解释。 却发现嘴皮仿佛黏住了似的,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第67章 元魂境的消息 第七日。 初升的红日被大风刮走,独留翻滚似海的墨云,天光晦暗得能滴出水来。 牧知白穿云纹青衫,扎高冠发髻,戴着陈仁赠予的“君子不器”玉簪,狭长的眸子眯起如刀锋,立在飞泄的瀑布后。 哗啦啦……飞泄的瀑布水花四溅,带着自然的伟力,水花迸溅在衣衫上,将丝绸制成的衣衫侵蚀。 “整整两天,拢共出刀三万次,皆以失败告终。”牧知白望着飞泄的水花,面庞镌刻着沧桑与疲惫。 但漆黑的眼眸如夜空般深邃,瞳孔中绽放刺目的光芒,少年抬起酸胀的右臂,喃喃道:“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有志者事竟成!” 他右臂如刀举起,弥漫着紫电元气,璀璨的电弧不甘失败地咆哮,轰然劈砍出一道紫电刀芒。 凝如实质的刀芒,朝飞泄的瀑布横扫,将空气中的水珠斩碎,撞击在银色匹练上。 轰隆!刀芒横切瀑布,将水流短暂的斩断,但很快的,奔流不息的水流将缺口闭合,不敢他半点喜悦的机会。 根本达不到程元霸斩瀑的效果,我元气糅合已然完成,还是因为技巧问题……牧知白总结着经验,眼底有着烦躁之意。 加上之前的训练,足足三天时间,竟然连一招斩瀑都难以领悟,难道我的天赋很差? 念及此处,他眼眸中燃烧怒火,飞快挥动双臂,道道紫电刀芒接连飞出,撞击在飞泄的瀑布上。 乱飞的刀光,将瀑布劈得乱飞,紫电落在湖面,掀起丈高的水花,整片湖泊都是剧烈的波动起来。 噗……程元霸挥手打散飞来的水花,宽阔的额头下,褐色的双眸充满笑意,古铜色的面庞爬满自傲,说道。 “这小子已经发疯了,几天时间就想练会我的斩瀑,这难度和三年内当上书院的院长差不多。” 陈溪食指搅动青丝,精致的容颜犹如瓷娃娃般,瞥了眼自傲的程元霸,道:“院长可是能听到你的话。” 她今日穿着碧色荷叶裙,如瀑的青丝插着根金步摇,金色的流苏熠熠生辉,细如柳梢的眉头下,是双澄澈如泉水的眼眸。 院长可是个小心眼,听说背地里专给人穿小鞋……程元霸顿时缩了缩脖子,憨厚的样子仿佛只鸵鸟,四处张望。 “本以为你谁都敢打,想不到心底也有怕的人。” 身材魁梧的宁越走近,粗而浓的眉头微挑,嘴角噙着一抹戏谑,道:“有愧莽夫之名。” 他的身后跟着白衣胜雪,颇有书卷气息的程诗,笑道:“程师弟的斩瀑惊艳才绝,连我都要忌惮三分,想在短短几天内练成,难如登天。” 这两人气息更强了,都是六品中期修为……程元霸双手环绕于胸前,谨慎地问道:“你们来干甚?” 程诗嘴角掀起弧度,深邃的目光望向陈溪,有些期待地说道:“明日便是元魂境开启的日子,我们想和你们合作,争夺魂果。” 程元霸嘿了声,块垒似的肌肉鼓动,道:“为何要与你们合作,到时我们要独占魂果。” “粗鄙的莽夫,能不能动动你僵硬的脑子。”宁越虎着脸,大有要开打的气势,转念想道:“哦,我忘了你没脑子。” 程元霸正想反驳,却被程诗打断,后者目光凝重,道:“程师弟想法不错,但你可知道此次元魂境有多少队伍,参战者实力如何?” 他嘴唇紧抿,面色颇为凝重,补充道:“这将是书院史上最盛大的魂果争夺战!” “我们可以合作,但需要你们分享消息。”陈溪食指搅动青丝,沉吟片刻,问道:“为什么是史上最盛大的魂果争夺战?” “书院七十二名大儒的弟子都会参加,据粗略统计参战人数达到九百人。”程诗呼吸有些沉重,看着同样面色沉重的程元霸与陈溪,道。 “书院弟子三千,往年参战不过三百人,如今却是近千人,其中还有不少从前闭关未出的弟子。” 陈溪细长的眉头蹙起,搅动青丝的手指停顿,问道:“只是人数变多,虽然压力会增加,但还谈不上最盛大的魂果争夺战。” “如此的确谈不上。” 程诗颔首,进而继续说道:“五品火焰枪白秦,七年磨一剑的慕白师兄,精于谋略的徐棱师兄,书院元纹第一的辛知微师姐……” 随着一个个名字吐出,陈溪先是挑眉,进而眸光凝重,最终紧抿着嘴唇,低语道:“这些人往年都未出现,皆是书院声名显赫的师兄师姐。” “这还不算什么。”宁越故意看了眼程元霸,见到对方震惊的表情后,满意地说道:“此次元魂境将对京城所有势力开放。” “白鹭道院、国子监、就连虎贲军都会参加。”程诗吐出口浊气,眼底亦是有着疑惑,不明白为何如此开展。 “每方势力都不弱于书院,若是所有人齐聚元魂境,就连书院弟子都不敢说一定能抢到魂果。” 陈溪有些头疼的揉着额头,各方势力粉墨登场,到时天骄恐怕如过江之鲫,甚至会出现四品强者。 这般状况下,想要争得魂果的机会近乎渺茫。 “这才叫做大场面,白鹭道院的臭道士,国子监的酸臭书生、虎贲军的浴血军人,想想就很兴奋呐。” 程元霸摩拳擦掌,只觉得血脉沸腾,恨不得快快进入元魂境,与诸位天骄一战。 “你兴奋个什么,到时别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宁越眉头轻挑,晃动脖子发出喀嚓声音,道:“不过,我倒是不介意与你合作。” 程诗不理会争吵的二人,再度放出个重磅消息,道:“最重要的是,往年封存的大儒遗迹将会开启,到时天材地宝,稀世传承,凭实力说话。” 此言一出,众人呼吸都是沉重几分。 程元霸舔着干燥的嘴唇,鼓动精壮的肌肉,震撼道:“大儒至少都是四品境界,往上则是三品,二……” 他急忙摇了摇头,不敢再往下去想,但心中却有如烈火燃烧。 “可惜师弟无法进入元魂境。”陈溪激动的眸光恢复平静,望着瀑布下的牧知白,微微叹息。 宁越亦是摇头,道:“牧师弟修为低微,进入元魂境也不过是被当作炮灰。” “听说每位大儒都有特殊名额,牧师弟或许可以让陈仁大儒帮忙。”程诗皱着眉头,道。 “师弟虽然修为不高,但足智多谋,心思细腻,若是有他指挥,能帮上我们大忙。” “得了,这小子明日与白余比试,争夺的就是那个名额,但我看没戏。”程元霸挥了挥手,摇头道:“不过若是能练成斩瀑,或许还有一丝机会,但那根本不可能。” 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回荡,众人回头望向瀑布,只见飞泄的瀑布被拦腰斩断,水流仿佛被阻隔在半空。 璀璨的电光落在湖面,激荡冲天的水花,瀑布后那道疲惫的身影变得尤为清晰。 青衫少年立在瀑布后,笑着朝众人挥了挥手,“斩瀑!”? 第68章 多宝街 哗啦啦! 跃动的水花反射晶莹光芒,断裂的瀑布再度闭合,汹涌的水流模糊了少年的身影。 众人目光落在混乱的水花上,仿佛能穿透那飞泄的瀑布,望见言笑晏晏的牧知白。 “这不可能,这可是老子三年苦修领悟的绝技!” 程元霸双眸瞪圆,像是头愤怒的牛,猛地冲向瀑布。 陈溪搅动青丝的手指停顿,红唇微微张开,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程诗嘴角噙着笑容,颔首道:“牧师弟勤修苦练,怕是练了数月才有这番成果?” “程元霸如此激动,定然是嫉妒牧师弟天赋比他更好。” 宁越粗浓的眉头挑起,点评道:“牧师弟这般天资,倒是与我不相上下。” 陈溪忘了眼怡然自得的二人,幽幽地说道:“他只练了两天。” 嘶~ 程诗倒吸口凉气,到嘴的话卡在喉咙,怎么都吐不出来,到最后只能发出无奈的苦笑。 宁越踢了踢脚下的碎石,摸着后脑勺,全然不在意似的说道:“天资还算不错,与我旗鼓相当。” 陈溪撇了撇嘴,退后几步,不想与宁越站在一起。 程诗则是摇头,拍了拍宁越的肩,叹息道:“程师弟花三年领悟的斩瀑,连我都要忌惮三分,你能在两天内练成?” “不能。”宁越很耿直地回答了一句,直勾勾地望着飞泄的瀑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师弟的天赋有些太可怕了……陈溪拍着胸脯,自问即便是她也难以做到在两日内练成斩瀑。 砰! 程元霸撞碎瀑布,凶悍地落在岩石上,眼眸中满是不可思议,皱眉问道:“你练成斩瀑了?” 牧知白并未答话,而是举起右臂,紫电元气弥漫间,如刀锋似的轰然劈砍向飞泄的瀑布。 凝若实质的刀锋斩断瀑布,撞击在碧玉的湖面,掀起滔天的浪花,过了好几个呼吸,割断的瀑布才重新闭合。 蹬蹬蹬……程元霸下意识后退几步,直到撞在冰冷的岩壁上,摸着湿滑的青苔,双目无神地喃喃自语。 “这可是我苦修三年领悟的绝技,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领着失魂落魄的程元霸,牧知白来到湖边,惊讶道:“宁师兄你们怎么有空过来?” 若是能将牧师弟拉进队伍,凭借他的智谋,应该会有不小的帮助……程诗脸上浮现笑容,说道。 “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元魂境的事情,这将会是史上最盛大的一次魂果争夺战。” 当下,程诗将元魂境的消息再说一遍,颇为期待地说道:“若是牧师弟愿意加入我们,就再好不过了。” 大儒秘境、远古传承、各方天骄乱战、魂果……想想就令人激动,牧知白颇为期待地说道:“师姐都答应你们了,我当然没有问题。” “你小子可别高兴得太早了,真当白余是吃素的?”程元霸回过神来,目光凝重地提醒道。 “八品后期的元纹师,更别提他还是白维的弟弟,说不得会有许多法器、元纹傍身。” 程诗颔首道:“仅凭你九品后期修为,即便练成了斩瀑,但想要胜过八品元纹师还是太过勉强。” “刘洪穿的赤甲就是出自白维。”宁越眉头拧成团,目光颇为凝重的说道:“那般强悍的元纹,若是白余也会……” 他并没有说下去,但众人心头也是明白,单凭那极为强悍的元纹,牧知白的胜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师弟也不必太过悲观,决定胜负的原因很多,你并非完全没有机会。”陈溪声音软糯地安慰了一句,但面色却并不好看。 牧知白嘴角噙着笑意,面容颇为平淡地说道:“待到明日结果自然见分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去试试。” 若是击败白余,便可获得进入元魂境的资格,不但能够强化灵魂,还能去见识见识诸方天骄乱战的景象。 而若是明日战败,便什么都没有,空留一生遗憾。 “净想那些没用的作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程元霸一扫郁闷,颇为神秘地朝牧知白挤着眼睛。 程诗见他这幅模样,恍然大悟,说道:“我怎么没想到,今日是多宝街开市的日子,师弟你的机会来了。” 多宝街开市有什么惊喜的,反正兜里也没钱……宁越双手环抱于胸,颇为高傲的扬起下巴,不屑道:“那里有什么好逛的,都是些坑钱的奸商。” 陈溪斜睨他一眼,双眼眯成月牙状,道:“宁师弟是没银子?” 宁越顿时涨红了脸,没底气地说道:“谁没有钱,你说谁没有银子?!” 众人顿时都不说话了,只笑眯眯地望着他。 …… 青云书院,探云台。 云海翻滚如海浪起伏,或形成蛟龙仰天咆哮,或形成白虎上下腾跃,亦有白鲸穿梭云海。 今日的探云台格外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犹如锅乱炖的粥。 牧知白踏上探云台,望着人群嘈杂,但布置井井有条的摊位。 横纵笔直的道路上,纷乱的弟子们熙熙攘攘,两侧则是星罗棋布的许多摊位。 不远处一黑衣男子坐在地上,面前摊开块兽皮,摆放有皮鞭、匕首、以及一颗白色头骨。 往后看去,便是更加高级的摊位,乃是用上好的红木打造的木桌,法器丹药、元纹元术,应有尽有。 倒是与前世的夜市有几分相似,看起来也没什么神秘的……牧知白打量一番,顿时没什么兴趣。 隆隆! 就在这个时候,一素衣女子举着栋阁楼,轰然落在了探云台上。 她精装的肌肉将衣衫撑得鼓胀,吃力地将阁楼放在空地,拍了拍手掌,扯开嗓门喊道。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万宝阁……” 三层阁楼足有十米,粗略估计至少三万斤。 牧知白刚才亲眼望见阁楼从云层中浮现。 啪!程元霸拍在他肩头,颇为得意地说道:“探云台的场地可以出租,只消自己把楼搬过来即可。” 牧知白撇开程元霸的手,捏了捏腰间的储物袋,问道:“这不是探云台吗?为何叫做多宝街?” 第69章 家缠万贯小侯爷 “探云台便是多宝街,但多宝街只会在元魂境开启时开放。” 陈溪食指搅动青丝,饶有兴趣地望着各式各样的宝物,解释道。 “弟子们在猎场中获得的宝物、在外游历获得的古物,甚至是在元魂境中的灵材,都可以在这里售卖,如此才有了多宝街这个称号。” “此地不但有法宝灵物,运气好还能获得神秘物品。”程元霸搓着手掌,扫视着琳琅满目的摊位。 程诗目光火热,但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顿时又冷静下来,道:“不过这里的物品价格高昂,仅仅是购买一件,都需要不少银子。” 上次多宝街开启,他便在这里购买一把灵剑,几乎掏空所有家当。 “我自己也能夺得法器,何必在这里买?”宁越站在后方,似乎对这个珠光宝气的俗地不感兴趣。 众人不理会他,饶有兴趣地朝人群中走去,宁越面颊发烫,憨憨地挠了挠头,远远地吊在后方。 嘈杂的人流中,摊主们皆是安静地坐着,并不会如小贩似的吆喝。 能来多宝街的大多都是书院弟子,有足够的眼力见儿,看中的宝物自然会上前询问,不必他们卖力吆喝。 当然,即便有神秘宝物常人难以辨别,他们也不会主动,反而更相信有缘人自会上钩。 这就是书院弟子的傲气! “这把青霜剑虽然是不错的法器,但是神光内敛,显然是经历了许多战斗,两百两银子,我直接拿走。” 牧知白前方,红衣弟子指着摊位上的青霜剑,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摊主是位黑衣弟子,消瘦的脸颊锋芒毕露,眼角左侧有道细长的伤疤,眸光深沉地指着青霜剑,道。 “此剑曾陪我征战沙场,砍下不少妖族的头颅,乃是我的老战友,三百两银子,愿意你就拿走,不愿意就算了。” 书院弟子还需要上战场?牧知白心头疑惑,下意识地望向陈溪。 陈溪微微颔首,打量着黑衣男子,说道:“书院并不会强迫弟子上战场,但有些弟子会弃笔从戎,报效国家。” “大乾国力衰退,如今北方的荒人,南方的妖族,就连咱们内部都是纷争不断。”程诗眼眸沉重,右拳逐渐握紧。 “待此次元魂境结束,我便去会会妖族,也叫那群畜生看看,咱们青云书院弟子的风采。” 牧知白微微颔首,对他的决定并不意外,剑修大多如此,直抒胸臆,快意恩仇。 谈及家国存亡,气氛顿时有些沉重,众人皆是情绪低落,不再开口。 摊位前的红衣弟子挣扎许久,目光像是黏在青霜剑上,咬牙说道:“两百七十两,这是我的极限。” 黑衣男子沉默片刻,右手抚过青霜剑,叹息道:“也罢,我便将老伙计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辱没他的斩妖族、灭敌首的荣光。” “多谢师兄。”红衣男子肉痛地掏出银子,小心翼翼地将青霜剑捧在手心,既开心又悲伤的快步离开。 眼见红衣男子走远,黑衣男子才不慌不忙地收了银子,又从身后掏出把青霜剑,放在摊位上空缺的位置。 这是既欺骗感情又欺骗银子,当真是无奸不商呐……牧知白心中感慨,旋即被摊位上的一样事物吸引了目光。 粗糙的红木桌上,在那凌乱的物件中,左下角放置一枚拇指大小的石头。 它通体呈椭圆形状,表面如丝绸般光华,闪动着柔和的红芒,其内有红色的絮状物,夹杂着淡淡的金色丝。 就在牧知白眸光落在其上时,眉心顿时有灼热气息闪过,儒圣赐福的青光似乎正在提示。 他面色不变,抬步正要走过去,却猛地被宁越拉住,后者贴近低语道:“小师弟,这位师兄我认识,刚才那把青霜剑是桌上最便宜的。” 听得宁越的话,本想过去的程诗止住了身子,捂着干瘪的储物袋,目光沉痛。 程元霸眼珠转动,掰着粗糙的手指,片刻后像是失去力量般后退几步,撇过头不去看摊位上的东西。 这些家伙难道不清楚小师弟的身份?陈溪顿时来了兴趣,双眼眯成月牙,露出浅浅的梨涡,劝说道:“小师弟,要不还是算了。” 三百两银子,也就是我半个月的开销……牧知白拉开宁越的手,不想打击好心的宁越,笑着安慰道:“无妨,我就是看看,也不一定买。” 来到摊位前,牧知白并未立刻去拿石头,而是装作随意打量的模样,慢慢挑选起来。 他虽然有钱,但也不是任人哄骗的小白,在这种市场上,若是目的表现得太过直接,商家极有可能坐地起价。 这条理论无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格外的适用。 粗糙的桌面好似临时搭接,最上侧的位置,从左到右分别是墨色瓷瓶、晶莹如碧玉的树叶、半块狼形的铜印、以及最后绯色的圆形阵盘。 许是因为才成交一单,黑衣男子心情不错,指着最后的阵盘,说道:“十方锐金盘,乃是出自六品元纹师的手笔。 对敌时趁敌人不注意扔出去,能够激发三百道剑光,每道剑光都有着不弱于六品的威力。” 听得黑衣男子的介绍,牧知白顿时感觉身后有三道灼热的目光,显然是对这十方锐金盘极为中意。 若是出其不意,恐怕能重伤六品,也难怪他们会心动……牧知白微微点头,看似随意地问了句,“这十方锐金盘什么价钱?” 黑衣男子消瘦的脸庞浮现感慨,叹息道:“这物件乃是我征战妖族时,一位生死之交专门为我刻画,最后他却死在了一头狼妖的嘴下,四百两,不二价。” 你是为每个物件都安排了小故事么,等我离开后又掏出个同样的十方锐金盘,再诉说着同样的故事,真是‘头脑精明’的商家。 牧知白心头吐槽,旋即便感觉身后三道灼热的目光变得黯淡,有人还在注视,有人已经移开目光。 “我暂时用不上,你这个石头是什么?”牧知白摆手拒绝,旋即指着红色石头,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眼见生意没有做成,黑衣男子凭借老练的目光,明白这小子就是过来看个新鲜,顿时也没了兴趣,淡淡地说道。 “赤血石,乃是我与一头蛇妖奋战两个时辰,从对方手中夺来,此物极为神秘,你可以买回去好好研究,八十两银子。” 牧知白伸手捏住赤血石,顿时有灼热气息传来,掌心有微弱的刺痛感,伸手取了张百两面值的银票,递给对方。 黑衣男子正要伸手接过银票,却听旁里传来道刺耳声音,“一百两,这枚赤血石归我了。” 牧知白听得这道熟悉的声音,眉头轻轻蹙起,转头望去,果然见到白余走过来。 他穿着身天青色长衣,脚踩白底黑纹靴,挺拔的身姿,配合俊朗的面容,颇有些翩翩公子的味道。 白余捏着把纸扇,像是才看见牧知白似的,诧异道:“原来是牧师弟,这赤血石于我有大用,况且多宝街本就是价高者得,还望师弟不要介意。” 他言辞铿锵,神态平和,浑身散发着如黑夜般宁静的气息,引得不少女子侧目。 牧知白没有发话,而是眸光平静地望向摊主,若是他发话要买,那白余也没办法阻止。 黑衣男子收手而立,没接过银票,反而是有些期待地望着牧知白,“这赤血石只此一枚,整个多宝街都找不出第二块,牧师弟可要好好考虑。” 作为买家的他,极乐意见到这番场景,再加上些精妙的话术,收益说不得能翻几倍,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牧师弟难道只有一百两,我可要提醒你一句,这多宝街中的宝物可都不便宜。”白余怡然自得,抬手递出张一百两的银票。 凭空多出二十两银子……黑衣男子笑眯眯地接过银票,而后将目光移向牧知白,道:“师弟,还请将赤血石交给这位师弟……” 既然有儒圣赐福提醒,这块石头最好得手……牧知白握着赤血石,面无表情地说道:“一百三十两。” 男子笑开了花,正要将银票送回给白余,却听对方语气淡然地喊道:“一百八十两。” “两百两。”牧知白眼眸深邃,不带丝毫感情。 白余眼见他如此坚持,脸上笑容越发灿烂,伸出三根手指,道:“三百两。” 牧知白还想继续加价,却被宁越敲了敲后背,他摇头继续喊道:“四百两。” 四百两已经能买件不错的法器……白余估计着价值,摊开双手无奈道:“也罢,牧师弟既然如此喜欢这赤血石,我也就只能忍痛割爱了。” 黑衣男子脸庞都快笑烂了,四百两银子都能将十方锐金盘拿下,想不到这块破石头能给我挣这么多银子。 牧知白抽出三张银票,面无表情地递给黑衣男子,而后望向白余,“多谢白师弟忍痛割爱,师兄我铭记在心。” 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白余自得一笑,也不搭话,转身便是离去。 “师弟,你有些太冲动了。” 离开了摊位,宁越痛心疾首地望着牧知白,吐血道:“那可是四百两银子,你知道四百两师兄要攒多久吗?”? 第70章 牧师弟居然是侯爷?! “我浑身上下加起来也没有四百两……” 程诗满脸肉痛,十分不解牧知白为何如此,叹息道。 “不过是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师弟何必为了不重要的面子,浪费如此多的银子。” “你现在虽然出气了,但有你后悔的时候。”程元霸不忿地说道,对牧知白冲动的行为很是不赞同。 牧知白将赤血石收进储物袋,望着白余的背影,露出个颇为腼腆的笑容,“多谢关心,我这些年还是攒了些银子。” “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花出去也会心痛的。”宁越摇头,对这种感觉深有体会。 程诗微微叹息,道:“师弟往后还是不要冲动,可以多问问师兄的意见。” 程元霸似乎想到什么,望见嘴角噙着笑容不说话的陈溪,不再开口劝解。 牧知白迈开步子,朝着白余方向的走去,既然对方喜欢抬价,索性这次就给他抬个够。 “牧知白那个愣头青也想跟我斗,倒是越发期待明日的比试了。” 白余把玩着纸扇,眼眸中满是冰冷,定要让他知道得罪我会有什么下场。 先在擂台上好好戏耍他一番,然后让他看到胜利的希望,最后再用雷霆手段将其击败,让周围的弟子都看看他那副丧家犬的模样。 心中思索着明日的计划,他步伐不停地朝万宝阁走去,今日前来此地,为的便是其中一样物件。 若是能得到那东西,不需要魂果就可以借助元魂境中的魂力直接晋升……白余心头思量,“但那东西价格却是不便宜,幸亏有哥给的一千两。” 想着进入元魂境就能立刻晋升七品元纹师,他心跳都是不禁快上几分,加快了脚步。 快步行走不久,他便来到万宝阁的门前,三层阁楼恢弘气派,是这多宝街上最明亮的星辰。 白余站在门前多次整理衣衫,呼吸都是有些急促,若非身上揣着一千多两银子,他可不敢踏进半步。 多宝街的万宝阁,这可是出了名的销金库。 刚刚迈上石阶,立刻就有两名身穿红裙,身材饱满的女子迎上来,笑吟吟地领着他往里面走。 “公子是想要买武器还是丹药,或者是元术,我们万宝阁应有尽有……” “小心脚下台阶,往这边走。” 不愧是万宝阁,这态度也太好了……白余吞了口唾沫,跟随在两名女子身后,视线转向大厅。 大厅内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反而充满了古朴典雅的气息,四方皆是有方形柜台,摆放着许多宝物。 这柜台是沉香木打造的,那边是五品缚灵阵,竟然还有千年份的灵芝……白余尽量端正姿态,不让自己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咳咳……他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几声,沉声道:“我想买聚魂木。” 他选择直奔目标,不多绕圈子,万宝阁中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根本没有谈价的余地,若是不想买,大可以离开。 右侧的女子眼底闪过喜悦,往前伸出细柔白皙的手,道:“此物产自阴冥山,年份越久,聚魂效果便越强,但年份越久,也越加难以获得。 正巧我们阁中还有最后一块,足足三百年份,公子请随我来。” 女子挥退左侧同伴,浅笑道:“我叫小雅,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公子?” “你叫我白余就好。” 白余随口应答,快步跟在小雅身后,心中却是按捺不住的激动,哥的消息果然没错,三百年份的聚魂木。 年份如此久远,只要进入元魂境,我就能借助聚魂木立刻晋升七品魂师! 白余心情激荡地跟着女子上了二楼,只见这里的大厅小了一圈,柜台也是少了三分之一,但四方有金丝屏风,空气中飘荡幽香。 仅仅是闻到这股香气,他便觉得神清气爽,一扫之前的疲态。 小雅贴心地解释道:“这是醒神香,若是在修炼时点燃,能够加快元气流转速度,并且保持灵魂清明。” 白余来了兴趣,下意识地问道:“这醒神香需要多少银子?” “一根醒神香三十两银子,能够燃烧十二个时辰。”小雅指着古铜仙鹤叼着的黑香,微笑推荐道:“白公子若是有兴趣,我可以取来给你看看。” 一天三十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九百两,一年……白余收回目光,加快了脚步,摇头道:“不用,聚魂木在哪里?” 眼见对方拒绝,小雅脸上微笑不减,领着白余来到最近的柜台,道:“这便是聚魂木。” 白余压着狂跳的心脏,目光落在柜台里那截黝黑的枯木身上。 枯木形状扭曲,像是狰狞的面孔,约莫三十厘米长,直径四厘米左右,给人诡异而冰冷的感觉。 而在枯木上,有三道猩红的肉瘤,如同绽放的梅花。 “传闻聚魂木乃产于阴冥山,以幽魂为食,能够聚集天地间的魂力,使用者能借助聚魂木吸收最纯粹的魂力。 而聚魂木每百年会结出一朵血梅,三朵血梅,果然是三百年份的聚魂木!” 白余目光灼灼地望着聚魂木,尽量让情绪平静下来,问道:“七百年份的聚魂木是什么价格?” “三百年份的聚魂木已经极为罕见,鉴宝师定的价格是一千三百两。”小雅笑容越发柔和,轻声道。 幸亏我还有三百两银子……白余听到价格,既肉痛又兴奋,沉思片刻,他指着角落中的醒神香,说道。 “若是我买下这聚魂木,能否赠送我几支醒神香?” “抱歉,醒神香是明码标价的灵材,不能赠送。” 小雅摇头否定,紧接着沉吟片刻,附身在他耳畔低语道,“可以私下送你三支,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你不能外传哟。” 白余重重点头,指着柜台中的聚魂木,道:“这聚魂木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话音才落,却听旁里响起道清脆的嗓音,“听说万宝阁虽然价格固定,但也遵循价高者得的原则,这块聚魂木我出一千四百两。” 白余听得这道熟悉的声音,猛然转头望去,旋即目光犹如寒冰,只见牧知白立在不远处,身后则是陈溪等人。 眼见聚魂木就要到手,却想不到对方横插一脚,他面色阴沉似水,道:“才花了四百两买那块破石头,你拿得出一千四百两吗?” 说罢,他转头望着小雅,指着程元霸等人,朝小雅问道:“万宝阁连这几个穷酸也能放进来?” 听得白余的话,程诗握紧拳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确实没钱…… 宁越则是躲在角落中,生怕不小心磕坏什么东西。 他们本不想进来,奈何牧知白一意孤行,眼下恐怕要被轰出去了。 “搓鸟,你敢看不起我?”程元霸脾气上来,撸起袖子,眉眼不善地说道。 白余冷哼一声,道:“你现在能掏出一千两,我立刻闭嘴,要是掏不出来,你就滚一边去。” 眼见就要到手的聚魂木被牧知白抬价一百两,他怒火中烧,恨不得动手废了那个可恶的小子。 “无论是何身份,无论身上有无银钱,进入万宝阁便是我们的客人。” 小雅否认了白余的说法,道:“这位公子出价一千四百两,白公子可有更好的价格?” “我出一千五百两,但不能立刻给你,需要回去取银子。”白余心都在滴血,目光阴沉地看着牧知白,声音略微嘶哑地说道。 “你若是还想报价,就把银票拿出来,我不相信你身上还有这么多银子。” 牧知白刚才被他坑了四百两,若是还能拿出一千六百两,岂不是说明对方身上有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是什么概念,那是京城普通人一生都难以获取的数额,寻常弟子身上能有几百两已然十分富足。 “既然如此……”牧知白嘴角弧度扩大,掌心抚过储物袋,取出两张面额为千两的银票,道:“这次我出两千两。” “千两面值的银票材质更为特殊,乃是罕见的陨铁与最好的宣纸制成,表面会有如点点星光汇聚成弯月的图案。” 小雅望着牧知白的眼眸光芒闪动,嘴角弧度扩大,说道:“而且这种银票乃是特供品,只对皇宫贵族,或者超过千万两白银的世家提供。” 望着牧知白手中星光闪烁的银票,白余像是被抽干力量,倚靠在柜台上,面色近乎扭曲。 程诗听着小雅的介绍,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死死地盯着牧知白手中的银票。 特供、千万两银子,这是什么条件?宁越大脑缓慢转动,目光呆滞地望着牧知白的背影。 和他待久了,都快忘了这小子乃是侯爷嫡子……程元霸嘴角抽搐,但对那种千两银票却并不陌生,冷笑道:“作为下任镇南侯,若是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未免太过寒碜。” 轰! 程诗心头掀起巨浪,与目光震撼的宁越对视,“牧师弟居然下任镇南侯!”? 第71章 沸腾的书院 万宝阁,二层大厅。 我真傻,单想到是牧师弟,却没想过他的身份……程诗望着少年坚挺的背影,两侧嘴角下垂,露出个酸涩地表情。 牧师弟居然是下任镇南侯,吃酸汤至少要加三个煎蛋,真羡慕这样的生活啊……宁越两侧嘴角下垂,露出个酸涩的表情。 听得程元霸的话,大厅内不多的目光都是聚集在牧知白身上,犹如舞台上最明亮的聚光灯打在身上。 镇南侯的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小雅瓜子脸上堆积笑意,欠身行礼道:“原来是小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无妨,我只是随意看看。”牧知白颔首微笑,感受着聚焦身上的目光,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双眸如夜空深邃,嘴角噙着冰冷的笑容,以俯视的姿态望向白余,道:“白师弟,若是拿不出银子,这聚魂木可就归我了。” 白余气得肩头都在发颤,手指颤抖地握成拳头,竟是罕见低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这聚魂木对我格外重要,还请牧师弟让给我。” 万宝阁只剩这块聚魂木,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新的聚魂木,明日元魂境就会开启,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若是没有这聚魂木,就只能借助魂果提升,而这次各方天骄粉墨登场,得到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 这也是白余愿意低头的原因。 “既然白师弟急需聚魂木,我还是忍痛割爱……”牧知白神情柔和,仿佛颇为理解白余那种迫切的心情。 待聚魂木到手,今日所得耻辱,明日必然加倍奉还……白余眼眸闪烁期待,连呼吸都是停滞,紧紧地盯着牧知白。 感受到白余期待的目光,牧知白嘴角翘起弧度,摇头道:“我还是忍痛割爱不了,麻烦姑娘给我包起来。” 白余先是一怔,紧接着面孔扭曲,双目发红地吼道:“牧知白,我他妈真是给你脸……” “白公子,请不要辱骂客人,还是你想成为万宝阁的敌人?”小雅伸手阻拦,面若寒霜,旁里已然有数道目光注视过来。 白余顿时像被捏住脖颈的鸭子,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好半晌,他双目爬满血丝,声音嘶哑如凶猛的野兽,道。 “希望明日擂台上,你还有如此风采!” 牧知白朝小雅露出微笑,将银票递过去,道:“劳烦姑娘尽快办理,我可不想看到有人无能狂怒的模样。” 小侯爷与白余明日居然有比试,但两人的差距可是有些大呢……小雅颔首轻笑,素手接过银票,道:“请稍等,我这就为您办理。” 听得牧知白与白余的对话,周遭围观的众人诧异,白余作为白维的弟弟,在书院中尚且有些名声,乃是七品元纹师中的佼佼者。 但牧知白却是默默无闻,虽然偶有耳闻,大抵还是,“哦,那个不能修炼的残废小侯爷。”的印象。 虽然传闻他已经能修炼,并且通过大儒考验,成为陈仁的亲传弟子,但经验的弟子心里都很清楚,他与白余比试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牧知白将聚魂木放进储物袋,在小雅微笑的目光中离开了万宝阁。 接下来的时间,程诗肉痛的花光积蓄,购买了一个三才剑阵盘,程元霸买了副刻画元纹的红手套。 宁越则是远远地吊在身后,偶尔说着往后要多挣钱、买下万宝阁之类的话。 眼见将整个多宝街都逛完,众人也是没了兴致,开始寻找出口,准备离去。 而就在这时,青云峰顶,有雄浑的钟声蓦然传来。 咚咚咚~ 厚重的钟声颇具质感,仿佛敲击在众人心头,探云台外云海翻滚,犹如跃动的浪花。 牧知白抬头遥望,只听山峰高耸入云,崖壁上伸出碧绿的松树,周遭弥漫着淡淡的清气,将云海都染上色彩。 就在这时,院长平淡的声音传来,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明日申时开启元魂境,届时白鹭道院、国子监、虎贲营皆可入内,并且会开启云魂境中古遗迹,供诸位探索。” “这将会是书院史上最盛大的魂果争夺战!” “还望诸弟子砥砺修行,莫要让我等被其他势力看轻。” 随着院长公布消息,整座青云山都是沸腾起来,初时声浪还算微弱,到最后声音滚滚犹如浪潮,淹没了整座青云山。 牧知白立刻见到周遭弟子兴奋不已,犹如嗷嗷叫的野狼。 不远处的青衫书生一把扯碎衣衫,露出古铜色的精壮肌肉,眸子仿佛烈焰燃烧,吼道:“诸方天骄乱战,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原本守在摊位后的弟子突然吼道:“史上最盛大的元魂境,凡是来我这里购买法器元术的,一律八折!” 带着道侣前来的书生握着女伴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待我在元魂境中创出名堂,你爹就不会看不起我了。” 探云台外的云海中。 青衣女子盘坐云海,金灿灿的阳光化为实质,犹如细长的小蛇,被她呼吸间吞入脏腑。 如瀑的青丝垂落腰间,覆盖柔软纤细的腰肢,精致的瓜子脸犹如美玉,散发清冷的气息。 随着青云钟声掀起云雾,女子睁开双眸,清澈的眸子犹如初春的湖水,侧目遥望青云峰顶。 “最盛大的道果争夺战,陛下和院长终于出手了。”女子素手轻挑,金色阳光在手中凝聚成三尺飞剑,化为流光没入云海。 做完这些,女子方才合上双眸,喃喃自语道:“既然如此,今日便破境入五品后期。” 咻! 金色飞剑穿梭云海,发出恐怖的音爆声,将厚重的云层打出长长的通道,进而没入青云山腹,进入漆黑的地底。 离地面不知多少距离的地下,魁梧男人犹如木雕般盘坐在泥土中,衣衫早已腐烂成尘,消瘦的面庞棱角分明,眉宇间透着几分如山岳般的厚重。 金色飞剑骤然停顿在男人面前,炽盛的阳光将黑暗驱散。 魁梧男子从沉睡中苏醒,嗓音嘶哑的支吾几声,却发现因为闭关时间太久,竟是不能言语,无奈用指尖触碰飞剑。 滚烫的阳光骤然扩散,紧接着青云钟声回荡在地下,院长的话语钻进男子耳中。 他眸光骤然变得炽热,比阳光更为刺目,微微扭动脊骨,周遭突然皆是如地龙翻滚般震荡。 咿,咳咳……魁梧男子清了清嗓子,周遭突然立刻如水波荡漾,他朝着金色飞剑说道:“等,等……” 他一边纠正语调,一边整理思路,尝试将脑海里的想法转变成言语,然而结巴半天,也就说了两个等字。 然而话还未说完,便是惊愕地发现飞剑倏忽倒飞,沿着来时的路向外退出。 糟了,忘了周曦的飞剑传输有只有半刻钟时间……他面色顿时变得难看,想着女人清冷的面孔,苦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云海中,周曦抬手接住飞剑,只听其中传来粗哑如生铁摩擦的嗓音,“等……等。” “如此盛大的场面,竟然还要等,当真是木鱼脑袋!”周曦柳眉蹙起,神色颇为不悦,挥手驱散飞剑。 同一时间,青云山地下,某处不知名岩浆地。 滚滚岩浆翻滚间冒着滚烫热气,极致的高温让得空气都是扭曲。 哗啦啦……在岩浆中心,一头如蛟似龙的怪物昂起头颅,在岩浆中吐着分叉的信子,偶尔大口吞噬岩浆。 它额生黑色双角,其内仿佛蕴含夜空,披着锐利的三角鳞片,狰狞的头颅上,两颗拳头大小的眼睛中有金色火焰跳动。 而在这奇异妖兽的头顶,身穿赤红长袍的男子盘坐,呼吸之间,周遭岩浆纷纷倒转,犹如细长的小蛇没入鼻中。 就在这时,一只七星瓢虫落在男子耳边,轻声诉说着什么。 不多时,他双眸骤然开阖,目光仿佛锐利的剑锋,咧嘴笑道:“史上最盛大的道果争夺战,也不知道白鹭道院、国子监、虎贲营的人够不够劲?” 同一个话题,类似的讨论,犹如洪水似的在书院中蔓延,仅仅一个时辰的时间,三千弟子皆是得到消息。 多宝街的摊位前站满了人,皆是疯狂地采购着法器、元术、丹药以及阵盘。 闭关中的弟子被纷纷结束修炼,开始以最好的姿态,迎接这史上最盛大的魂果争夺战。 至于六品以下的弟子,则是纷纷露出羡慕的目光,遗憾不能参战。 “今日的书院注定不会平静,而我能否进入元魂境,就看明日的表现了。”牧知白站在人群中,望着翻滚的云海,眸光深沉。 今日虽然让白余吃瘪,但终究是以家世取胜,明日上了擂台,便全凭实力说话。 而以九品修为挑战即将晋升七品的元纹师,他心中其实也没底,更何况对方还有白维这个五品元纹师的强大助力。 明日注定将是场苦战,若是无法胜出,不但会失去进入元魂境的机会,还会错过这般盛大的场面……牧知白思索着背后的利益,目光逐渐坚定。 “明日的战斗,无论如何都要取胜,不惜一切手段!”? 第72章 盗窃之石 青云书院,九思小楼。 小楼立在山林间,旁里有潺潺溪流。 书院弟子有云,“偶得一肥美鳜鱼,配两盅小酒,赏月论诗,便是人生一大趣事。” 此地乃是弟子们闲暇时最乐意来的地方,也是青云书院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 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了两名弟子,左侧那人瘦高马脸,右侧的身材矮小,嘴唇刻薄。 马脸弟子似乎喝了酒,扯开了嗓门说道:“那牧知白当真是心思恶毒,奸诈狡猾之辈,凭借身份欺压我书院弟子!” 他似是心头不平,说完猛地锤着桌面,发出砰的一声,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身材矮小的弟子放下酒杯,蹙眉问道:“敢问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唉,不说了,喝酒喝酒,省得被人暗地里打压。”马脸弟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神情有些颓废。 “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书院弟子可不能任人欺压。”身材矮小的弟子为他把酒满上。 “也罢,我还是将此事说出来。” 马脸男人叹息一声,表情满是憋屈地问道:“你可知道镇南侯嫡子,就是那个终日坐在轮椅上的牧知白?” 身材矮小的弟子露出个恍然的表情,点头道:“听说他不但能够修炼了,还拜了陈仁大儒为师,不知他做了何事?” 二人一唱一和,很快将二楼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此人真是不当人子、罪大恶极!”马脸弟子眼底满是厌恶,猛地一拍桌子,道。 “他仗着陈仁大儒的身份,将本该是白余师兄的名额夺取,要以比试重新定进入元魂境的资格。” “这倒也罢了,但今日多宝街开启,又故意以镇南侯嫡子的身份欺压白余师兄,将他购买的聚魂木生生抢了过去。” 马脸弟子痛心疾首,对白余师兄的遭遇尤为不忿,怒道。 “事后更是多次暗中使手段欺压白余师兄,更是放话要让他在明日的比试上跪下认错。” 砰! 身材矮小的弟子啪的放下茶杯,滚烫的茶水洒在手上,烫得他一个哆嗦,喝道:“这般欺辱,真当我书院无人?!” 听得二人的议论,周遭弟子也是纷纷加入起来,情绪激烈不已。 “这般行径,当真该逐出书院,永世不得踏入。” “这是把纨绔风气带到书院了,明日我倒要看看,这牧知白到底是多大个人物。” “这种人就是大乾的蛀虫!” …… 随着牧知白的话题展开,本就因为元魂境开启而格外热闹的九思小楼,像是在烈火上浇油,彻底沸腾起来。 小楼外的溪水旁,白余穿着厚重的蓑衣,将身影藏在阴影中。 听得弟子们的议论声,他嘴角掀起冰冷的弧度,“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被废除亲传弟子身份,要将你逐出青云书院!” 长夜漫漫,寂静无声。 牧知白伏案而坐,昏黄的烛火照亮桌面,他在凌乱的纸张上写写画画,偶尔涂抹成墨点。 “明日元魂境开启,最大的阻力是白余,今日既然让他吃瘪,明日必然会迎来格外强烈的反击。” 牧知白提笔而起,将心中想法写在纸上,分析敌我双方优劣,想从中找出破局之法。 “我目前虽然还是九品后期修为,但得益于七叶灵元花瓣,不但元气拥有霸道的雷属性,就连肉身都是得到极大的强化。” “与八品初期修为比对,应该能达到不相上下的地步,但白余是八品后期的元纹师,若是仅有这点手段,对方可以轻易击败我。” 牧知白眼眸深邃,犹如寂静的夜空,左手摩挲光滑的赤血石,面色凝重如水。 “余下的有效攻击手段,分别是断魂枪、混元劲、以及从程元霸那里学来地斩瀑,这三种元术威力巨大,能够让我的实力更上层楼,可与八品中期一战。” “但即便如此,与白余尚且还有一阶差距,哪怕将所有底牌综合,也难以与他正面对抗。” 想到此处,他不禁觉得额头酸胀,心头仿佛有巨石压住,低声喃喃,“终究还是修为太过低微。” 呼~他暂时放空思想,端起右手侧的茶杯,轻啜一口,馥郁如芝兰般的茶香回味无穷,让疲惫的精神得到缓解。 这是烟儿早早备好的临渊城春芽,甘甜青涩,馥郁芬芳,能有效缓解疲惫。 “喝了这么多年的茶,果然还是临渊城的春茶最得我心。”牧知白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挑了挑摇曳的烛火。 临渊城位于大乾南方,乃是沧江与易水汇聚之地,甚至比大乾更为古老,神秘而宏大、充满了古老未知的气息。 牧知白曾在书上读到,若是遇见江湖中人,问一问对方从何而来,得到的答案必然是临渊城。 那是所有江湖人心中的圣地。 任由混乱的思绪跳跃片刻,牧知白瞳孔有了焦距,收束发散的思想。 少年人嘴唇紧抿,眼底有着如火焰炽热的光芒,再度伏案分析。 无论何时都莫要失去信心,因为生活从来不缺少挑战。 将自身实力做出总结,接下来则是分析对手的优缺点,在已知的信息中分析破绽,以达到致命一击的效果,这就是牧知白的目标。 确定思路的大致方向,牧知白开始奋笔疾书,将白余所拥有的优点与缺点罗列。 “首先,相对于我,白余所具有的最大优势在于八品元纹师的修为,单凭这点就能碾压我。” “而且还有不能忽略的一点,他的哥哥是白维,有白维的教导,他只会比普通的八品元纹师更加强大。” “刘洪单凭白维的赤甲就能与五品境界的师姐抗衡,他极有可能会给予白余类似的物品。” 牧知白望着写下的优点,眉头拧成团,在纸上写下总结,“就凭这些优点,我在他手下恐怕撑不过三招。” 他揉了揉眉心,开始分析白余的缺点。 “不过根据我的观察,白余性格易怒,为人睚眦必报,若是故意勾动对方怒火,或许有成功的机会。” “接连两次在我手中吃瘪,但仍然拥有不小的信心,说明为人自负,很容易轻视我。” 牧知白眼眸闪动,最终在纸上写道。 “明日不能久战,只能利用对方的性格缺陷,以达到雷霆一击的效果。” 不过这样一来,我还缺乏能够瞬间击溃白余,让他落败的东西……牧知白无意识地敲击桌面,陷入了沉思。 哒、哒哒。 左手无意敲击桌面,牧知白眸光涣散,无神地盯着纸面,某一刻,他忽然看到手中的赤血石。 深邃的双瞳闪烁光芒,双目逐渐有了神采,他将赤血石举起,对准明亮的烛火。 椭圆的石头绯红流转,赤红的光芒如水涌动,火红的絮状物如云层飘摇,其内偶尔有几缕金丝闪烁。 “看起来并无奇特之处,试试用元气激发。”牧知白捏着赤血石,指尖跃动紫色电弧。 喀嚓! 紫电闪烁刺目光芒,涌入赤血石中,却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反应。 若是能如此轻易激发,那位师兄也不会轻易售卖……牧知白微微摇头,想到购买赤血石的根本原因,眼眸闪动,“儒圣赐福或许会有提示。” 心中思索着,牧知白抬手将赤血石贴近眉心,立刻又灼热的刺痛蔓延,像是有针扎入眉心。 青色菱形印记浮现,道道青丝飞出,渗入椭圆的赤血石中,红芒席卷整个房间。 牧知白眼前漆黑一片,院中的风声、虫鸣皆是湮灭,唯有阵阵低语在耳边呢喃,却难以听清对方在诉说着什么。 眉心的赤血石红芒消散,内里是腐烂的根茎,明亮的金丝化作猩红触手,光滑的表面化作狰狞面孔。 面孔虽是人形,但却看不清五官,像是被诡异的黑雾笼罩,若是直视过久,会让人产生眩晕感。 约莫片刻时间,他眼前逐渐涌现光芒,视野恢复清明,望见摇曳的烛火,眼眸中满是震惊与兴奋。 将眉心的石头取下,后者颜色如墨,有淡淡的诡雾笼罩,其内腐败交织的根茎中,猩红触手微微蠕动,仿佛拥有生命。 “这才是盗窃之石的原貌,真是捡了大漏!”牧知白手指颤动,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回忆着脑海中关于这块石头的信息。 “此石唤作盗窃之石,乃是件年代未知的古物,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盗窃目标最强底牌,经过增幅与恶化后,加倍奉还!” “能够盗窃的目标必须在持有者三个品级之内,比如我是九品修为,最低可以盗窃九品,最高则可以盗窃六品修行者的最强底牌,而后加倍奉还。” “若是利用得好,六品境界以内都能一击必杀!” 但紧接着牧知白却眉头轻蹙,耳边嘶哑声让他阵阵头痛,灵魂仿佛都要被撕裂。 啪嗒。 他及时松开盗窃之石,任由其在桌面翻滚,喃喃道:“可惜这石头每次使用都需要献祭半数血液,常人最多使用两次。” “不过……”牧知白食指轻点眉心,青光消散低语,让头疼的症状减轻,轻笑道:“我有儒圣赐福,能最大程度抵消这种献祭。” 按照他的计算,经过儒圣赐福的抵消,每次献祭血液在九十滴,这种程度的消耗,短时间最多接连使用三次。 三次之后则需要时间恢复,或者寻找灵药补充,待恢复最佳状态,才能继续使用。 三次绝杀机会,只要对手不是太过逆天,应该都能解决……牧知白心头权衡利弊,望着明亮的烛火,“这样一来,倒是有些期待明日的比试了。”? 第73章 风云汇聚之时 深夜,白余卸下蓑衣,推开院门。 白维身穿白衣,神情淡然地立在月光下,问道:“这么晚才回来,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白余扬了扬蓑衣,不去看那双冰寒的眼睛,心头没来由的有些发虚。 言语中伤,背地里诋毁他人这种事,最是让得白维不喜,曾经因为这个没少打过他。 “我听说牧知白的恶名传遍青云山,有不少弟子甚至商量要为你报仇。” 白维面无表情,只平静地看着白余,良久后在说道:“做得不错,不过下次行动前还是与我商议。” 这次竟然没有动手……白余有些诧异,蹙眉问道:“你不是最忌讳这种事?” “我不喜欢的是随意中伤他人,这会让你名声受损,但为了胜利,我们可以不择手段。” 白维嘴角掀起冰冷的弧度,表情虽然柔和,但却让人不寒而栗,他转身朝房间中走去,说道。 本以为你还有些君子风范,想不到是个如此心脏的人……白余将蓑衣挂好,快步跟上白维的脚步。 温暖的房间中,烛火摇曳。 白维伸手将一样事物放在桌上,语气淡漠地说道:“明日若是有机会,对牧知白用这东西。” 方形阵盘有脸庞大小,其上镌刻着复杂的元纹,红色与金色元纹融合成整体,形成无比复杂的符号。 白余看了眼繁杂的元纹,顿时感觉头晕目眩,心中恐惧被无限放大,同时遭受万箭穿心似的痛苦。 至少是五品元纹! 白余心头微颤,既兴奋又恐惧地问道:“你要干什么,这东西用在牧知白身上,能瞬间将他击杀。” “为了万无一失,为了你能进入元魂境。”白维神情不变,指着阵盘说道。 “这阴阳绞杀阵能激发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同时释放三千道飞剑,便是五品修为都难以抵挡,明日你找机会用在牧知白身上。” 白余小心翼翼地将阵盘碰在手中,只觉得掌心刺痛不已,眼前浮现种种痛苦,立刻将其放进储物袋,冷笑道。 “有这东西,即便是大儒在场,我也有不小的把握废了他!” 翌日,天光熹微。 探云台上早已聚集不少弟子,皆是神情振奋,激动地探讨着关于元魂境的消息。 从探云台往下遥望,能看到长长的队伍正逐渐汇聚而来,其中不但有书院弟子,还有京城的勋贵、名望极高的大家以及身穿绯色官服的官员。 大儒们挥笔将云海凝聚,延绵起伏的云海顿时变得牢固而结实,与探云台拼合成巨大的平台。 修为达到六品的弟子们盘膝打坐,享受着周围羡慕的目光,淡然等待元魂境的开启。 修为不够的弟子们,则是搬了小板凳,吃着瓜果零食,目光灼灼地四处张望着,偶尔望向峰顶,偶尔感叹大儒手段实在奇妙。 更有发现商机的弟子,干脆贩卖起法器、丹药等必需品,因为元魂境即将开启,场面竟是比昨日更为热闹。 而在探云台的中心,有一片早早租用的空地,搭建了高高的擂台,至今还无人占据。 擂台四周早已被激愤的弟子们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正是昨夜得知牧知白的纨绔作为,准备今日来支持白余之人。 “这牧知白还真是不要脸,选在元魂境开启时比斗。” “不就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让白余师兄求饶,真是令人作呕。” “白余师兄已经发话了,绝不可能屈服这纨绔恶少的逼迫,要挺直腰杆做人!” …… 随着议论声愈发火热,吸引了许多不知情的弟子,场面顿时更加火爆,皆是对牧知白口诛笔伐。 擂台不远处,原本眼圈漆黑,困得睁不开眼睛的周昂,听得这边的议论,猛然睁开双眼,“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有人在针对师弟。” “没听到都在为白余打抱不平么,罪魁祸首根本无需寻找。”孟昊揉着酸痛的嘴,下巴往前抬了抬。 周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白余站在白维身后,面无表情地听着周围的议论声音。 “白维会不会不知情?” 周昂有些诧异,旋即不相信地说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否则我也不会选他。” “若没有他的默许,此刻就应该站出来澄清。”孟昊对这种行为尤为不齿,下意识地说道。 “居然选了这种人合作,师兄这挑人的水平实在太差,啧啧。” 话音才落,顿时感觉身旁的目光变得幽深,他顿时捂住嘴,不敢再说话。 “这等情形,师弟今日再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打败,恐怕会一蹶不振。” 周昂眼眸中满是担忧,而后响起轻微的鼾声,竟是睡着了。 锵! 清脆的剑音回荡天地间,打散了众人激愤的情绪,纷纷抬眼望向云海深处。 纯白天际,茫茫云海,一道金光荡破云海,倏忽间行至探云台上空。 青衫女子站在金色飞剑上,如瀑的青丝竖成马尾,细而长的眉头犹如柳叶梢,英姿勃发。 她身材高挑,穿着紧身的青色荷叶长裤,浑圆的双腿绷得笔直,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只见她素手轻抬,飞剑立刻化作流光,挂在手腕成了金色手镯,而后缓缓落在探云台上。 眼见女子落下,人群纷纷让开条通道,弟子们神情激动。 “这是周曦师姐,咱们书院排名第三的高手!” “想不到这次元魂境连周师姐都参加了,可惜我只有八品修为,唉。” 周曦浑然不在意周遭的议论声音,面容清冷,然而刚落在地面,却听脚下传来道吃痛声音。 “师妹,你踩着师兄了!” 沙哑的声音犹如生铁摩擦,像是有猫在挠着铁门,周曦清冷的面孔微怔,而后低头望去。 只见身穿灰衣的许岳卡在泥土中,露出半个光滑的脑袋,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砰! 周曦抬腿前抽,将许岳从泥土中踢飞出去,而后整理凌乱的青衫,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是还要等等?” 咳咳……倒飞的许岳吃了几口泥,抱怨道:“我闭关太久,言语有些滞涩,只来得及说了两个等字,还不是你那传音飞剑时间太短。” 眼见身穿灰衣,头皮光滑的男子出现,人群又是掀起阵阵喧哗,有弟子不可思议地说道。 “排名第二的许岳师兄,他不是闭四关好些年了,想不到竟会为了元魂境出关。” 就在这时,探云台上气温陡增,不少人额头冒汗,燥热难耐。 隆隆! 只见被染成赤红的云海中,一头似龙如蛟的异兽探出头来,在其硕大的头颅上,正有一赤衣男子盘坐,“还真是热闹呢。”? 第74章 辱人者,人恒辱之! 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云中,男子赤衣随风飘摇,抬步从异兽头颅上迈下,火红的眉头下,双眸如刺目的太阳。 身后异兽骤然缩小,飞进他的耳朵,旋即周身火蛇缠绕,仿佛火焰中的君王,“周曦、许岳,想不到连你们都来凑热闹。” 见得红衣男子的出现,探云台上顿时陷入寂静,无数道震惊的目光飞快的汇聚过来。 人群经过短暂的震惊与寂静后,方才有细微的声音浮现,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嘈杂且刺耳。 “这不是排名第一的赤云,他可是五品后期修为!” “这算什么,我还听说他有望成为咱们书院最年轻的大儒。” “想不到连赤云师兄都来了,真是期待这次的魂果之争啊。” …… 许岳摸着光头,对缓缓落下的赤云尤为忌惮,走到周曦身边,拱手笑道:“想不到赤云师兄对这次的元魂境也有兴趣,有机会我们倒是可以合作。” 周曦美目凝视赤云,并未开口说话,清冷的面孔满是凝重之意。 赤云听得许岳的话,挥了挥衣袖,摇头道:“我可不想被人拖后腿,而且我已经找好合作之人。” 说罢,他便是抬眸望向不远处的白维,笑道:“白维师弟,此次魂果之争就有劳师弟了,可千万别让某些地鼠得了魂果。” 要不是打不过你,我巴掌呼死你……许岳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眼底闪烁着冷芒,道:“既然赤云师兄如此自信,到时候便手底下见真章。” 然而赤云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白维的方向走去。 白维眼见赤云过来,恭敬的行了个礼,道:“能帮赤云师兄布置元纹,是我的荣幸,元魂境中必然全力以赴。” 真是两面三刀的家伙,这是把我们都阴了……孟昊望着恭敬朝赤云师兄行礼的白维,用手肘捅了捅旁边打呼噜的周昂。 “唔,我又睡着了。”周昂猛地惊醒,目光迷蒙地看向孟昊,问道:“怎么了师弟?” “你还有心思睡觉,白维已经投靠赤云师兄了,你被他坑了。”孟昊嘴角抽搐,旋即想到自己的口无遮拦,顿时有些理解他了。 “不可能,白维亲口答应要与我合作……”周昂话还没有说完,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缩,不可思议地望着与赤云站在一起的白维。 他面色有些发白,肩头微微颤抖着,浓浓的睡意顿时消散几分,颤声道:“为了拉拢他,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为什么?” 周昂想不通,抬步就要冲过去。 “你过去找打吗?!” 孟昊急忙拉住他,面色凝重的传音道:“这赤云是什么人物你又不是不清楚,最是跋扈嚣张,倚仗绝佳的天资,不知将多少弟子打得吐血。” “你这个时候过去找白维的麻烦,摆明了就是往枪口上撞,那赤云可是五品后期修为,甚至有可能半只脚踏入四品,你拿什么与他斗?” 周昂没有说话,默默的望着白维,后者感受到他的目光,嘴角掀起个戏谑的弧度,无声地说道:“白痴,你被骗了。” “你大爷的!” 周昂面色涨红,浑身元气波动,迈步就要杀过去,却被孟昊死死的抱住,“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啊,师兄!” “那可是我五年的积蓄,整整五年!”周昂面色涨红,伸手掰扯孟昊的手,此刻他睡意全无,仅剩满腹怒火。 “你这儿过去一招都撑不住,这笔账我们之后再算。” 孟昊苦口婆心的传音,下意识又说了一句,“打不过认怂,不寒碜!” 就在二人拉扯时,赤云也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火红的眉头轻挑,眼眸微微眯起。 周昂感受到那如刀般的眸光,浑身像是被针扎,立刻收敛了动作,移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孟昊察觉到周昂冷静下来,缓缓地放开他,传音道:“师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进了元魂境,我与你一起向他讨要。” “唉……”周昂发出长长的叹息,眼眸微微合上,开始打起呼噜来。 “这都能睡着,还真是……”孟昊低声嘟囔,隐晦地望向白维,喃喃自语,“占用师弟的名额,骗取师兄的信任和积蓄,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呐。” “这笔账我们慢慢来算。” “周昂和孟昊,陈仁手下的这两个废材也有脸参加魂果争夺?”赤云低声轻笑,旋即眉头轻蹙,望着场地中的擂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我听周围弟子的意思,有人针对白余师弟?” 他眸光犹如冷锋,消瘦的面孔锋芒毕露,极具压迫性的扫视周遭弟子,目光所过之处,竟是无人敢与他对视。 若是有赤云师兄支持,我看牧知白还能翻起什么浪花,到时便将其彻底废掉……白余立刻站出来,拱手说道。 “师兄,此事乃是因陈仁大儒的亲传弟子牧知白而起,此人阴险狡诈,仗着镇南侯的身份欺压我。” 当下,他便是将最近发生的事说出,过程中又是添油加醋,将牧知白说成个十恶不赦的纨绔。 “一个九品弟子也敢如此嚣张,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等人物?” 赤云听完白余的描述,冷笑几声,“若是镇南侯还活着,他勉强还算个人物,可惜镇南侯治军不力,导致澜州大败,这种纨绔子弟,迟早会死在某个安静的夜晚。” 正说着,却听人群中传来阵阵喧哗。 “一个书院弟子,也敢诋毁镇南侯,你这是不把大乾律法放在眼中么?” 牧知白与陈溪走在前方,身后则是跟着程元霸三人,步履平稳的来到擂台前。 眼见青衫少年走进,赤云咧嘴一笑,头发染上血红的火焰,“你就是那牧知白?” 牧知白不理会他,望向白余,问道:“白余师弟站在后方是害怕了么,若真是如此,还是早早认输得好。” 然而白余还未开口说话,周围的弟子们纷纷指着他,怒骂道。 “你这等纨绔子弟,也有脸说白余师兄?” “这种蛀虫为何不在家中等死,反而要来祸害我们书院弟子。” “镇南侯已死,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真是我书院的耻辱。” …… 怒骂声犹如浪潮,变得尤为激烈,有人是为白余抱打不平,有人却是为逞口舌之快,有人则是单纯的嫉妒。 “枉你们自称书院弟子,竟是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只知道人云亦云,站在道德制高点批评。” 牧知白对此早有预料,神情没有半分变化,犀利的目光扫视周遭弟子,骂道:“被人牵着鼻子走,你们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犀利的话语镇压全场,众人顿时不出声了,有人还想反驳,却被陈溪淡漠的目光压回去。 啪啪啪……白余笑着走出来,道:“牧师弟不愧是镇南侯嫡子,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呐。” “我是下任镇南侯,我骄傲了吗?”牧知白冷笑,道:“有些时候我还挺羡慕你这种千两银票都未见过之人,当真是生活朴素。” “多说无益,我们手底下见真章。”白余想起多宝阁的经历,嘴角微微抽搐,旋即便是恶狠狠地跃上擂台,道。 “我会让你知道,你想挑战我,根本就是飞蛾扑火,不自量力!” “是么,既然如此,我也送师弟一句话。” 牧知白回身朝师姐与程元霸等人投出个放心的眼神,而后轻飘飘地跃上擂台,抬手握紧十步,枪锋直指白余,声音冰寒的说道。 “辱人者,人恒辱之!”? 第75章 盗窃:阴阳绞杀阵 青云山上,寒风呼啸间吹散云雾,露出其中道道身影。 “你这个老师是怎么当的,居然让弟子参加这等不公平的比试。”邓生俯视探云台,见得牧知白跃上擂台后,眉头轻微蹙起。 因为白维的原因,他对白余也是有所耳闻,心知此人深得白维真传,会许多深奥的元纹。 而元纹师的战斗力,首先取决于境界,其次便是取决于所学元纹的多少,以及品质如何。 若是同境界元纹对战,最主要的便是斗元纹,而一方掌握了更加高深的元纹,甚至能达到越级战斗的效果。 陈仁捋着花白胡子,道:“作为我陈仁的的弟子,想要什么都需要自己去争取,我也没想过他能赢,就当是一次实战练习而已。” 说到此处,他眸光深邃犹如夜空,“人生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我这小弟子得益于绝佳的天赋,让他少走了许多弯路。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磨磨他的性子,这次的经历至少能让他认清敌人可不是良善之辈,一旦对上了什么手段都会用。” “呵,若是你不想要这个弟子,我愿意将他收入门下,提供足够的资源。”邓慎神情不屑,斜睨陈仁一眼,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穷?” 陈仁嘴角抽搐,眼皮跳动,道:“好啊,原来是奔着抢我弟子来的。” 邓生没理会这老家伙,望着擂台上的牧知白,有些担忧,“我怕的是在这众目睽睽下被白余打击的太惨,会让他失去信心。” “那便让他失去信心,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陈仁摇头否定,眸光深邃,语气沧桑地说道:“这就是我为他安排的一场局,要让他输得干干净净!” 另一边,元合大儒整理衣衫,俯视下方的擂台,笑道:“以九品后期修为挑战白余,这家伙倒是有趣。” 他语气轻挑,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言辞间隐含的意思便是,飞蛾扑火,真是不自量力。 元合大儒身边是位身穿火红赤袍,足有十厘米长的火红眉毛垂下的大儒,他面色不大好看地说道。 “一个小小的九品弟子,即便是镇南侯的嫡子,也没资格说赤云,陈仁当真是老眼昏花了,教导出这样一个纨绔。” “齐焰大儒不必恼怒,白余一身阵纹乃是出自我,牧知白想要胜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元合轻轻挥了挥衣袖,双眼眯成道缝,瞥了眼陈仁的方向,低声道:“一会儿只需看这师徒二人的笑话即可。” 齐焰冷哼一声,道:“正好让我看看,这牧知白到底有多大能耐!” 擂台之上,寒风呼啸,牧知白与白余对立,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台下被呵斥的弟子们目光兴奋,有人甚至在为白余呐喊助威,刚才牧知白的呵斥算是惹恼了所有人。 虽然有陈溪在场,但白余那边可是有着排名第一的赤云师兄,双方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牧师弟还是冲动了,此时对上白余,下场只有一个……”程元霸话还没说话,就被陈溪的目光逼回去,挠着后脑勺嘿嘿笑。 程诗望着双手垂立,犹如老僧入定般的白余,只见对方双手有金色元纹浮现,目光沉重地说道。 “这等玄奥的元纹,恐怕是顶尖的八品元纹,若是倾力爆发开来,恐怕能堪比七品初期爆发的力量。” “那牧师弟岂不是连一招都撑不住?”宁越瞪着双眸,凝望擂台上的场景,眼中有着些许遗憾。 “都给我闭嘴。”陈溪呵斥一声,目光盯着擂台上的牧知白,白皙的拳头握紧。 擂台之上,白余指尖跳跃金色元纹,眼神戏谑的落在牧知白身上,嘴角翘起弧度,道。 “放心,我不会让战斗这么快结束,要让你知道,我们书院弟子不是这么容易被人欺压的!” 牧知白嗤笑几声,缩在袖口中的掌心捏了捏盗窃之石,道:“当女表子还要立牌坊,我看你是想得太美。” 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待我用出阴阳绞杀阵,你这辈子也算完了……白余目光骤然转冷,指尖凝聚出金色元纹弹,“很好,你成功的激怒我了。” 话音才落下,只见他抬手往前一甩,金色元气弹骤然射出,在空气中带起尖锐的破风声。 这招元气弹乃是白维所传授,随手一击都能打出八品后期的力量,即便擦过都能将牧知白重伤。 也正是这个时候,牧知白血液灌入盗窃之石,双眸都是眼白都是变得漆黑,透着诡异与邪恶的气息。 金色元气弹倏忽而至,轰然在他面前炸裂,碎成破裂的元纹。 足有八品力量的元纹弹凭空炸裂,让得白余都是愣住,周遭弟子更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纷纷望向牧知白。 “怎么回事,他竟然挡住了相当于八品后期力量的元纹弹?” “这怎么可能,即便以我八品后期修为,想要接下白余师兄的元纹弹也要费不小功夫。” “不必紧张,看他的模样,像是使用了某种消耗极大的秘法,迟早会落败的。” …… 就在弟子们议论纷纷之时,牧知白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双手合抱于胸前,发出嘶哑如生铁摩擦的声音,“阴阳绞杀阵!” 听得牧知白的声音,白余面色剧变,心中更是掀起滔天巨浪,震撼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谁告诉你的?!” 在擂台上废了牧知白,乃是他和白维私下谋划,根本无人知晓。 他根本不相信牧知白能用出阴阳绞杀阵,必然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以此来作为要挟。 台下的白维眉头拧成川字,袖口中的拳头已然握紧,连呼吸都是有些沉重,被发现了? 牧知白双手之间,漆黑的元纹陡然扩散,繁杂而玄奥的元纹,散发出极致恐怖的气息。 而在他的身后,无数道漆黑的黏液涌动,形成足足三千道漆黑飞剑,森森寒风流转,犹如鬼哭狼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阴阳绞杀阵很不对劲!” 白余眼见牧知白居然真的用出阴阳绞杀阵,一咬牙,从储物袋中取出阵盘,陡然向前抛掷。 阵盘释放金红光芒,急速扩张开来。 牧知白神情淡漠,双手往前一送,三千道飞剑撕裂空气,散发出耀眼的黑色光芒,恐怖的气息汇聚如海,顷刻间将白余淹没。 可怖的气息倏忽释放,白余扔出的阴阳绞杀阵甚至还未释放,就被森冷的飞剑彻底摧毁。 离擂台近的弟子们被剑光波及,身上顿时浮现道道细小的伤口,他们神情惊恐,被拉进恐惧之海,直面内心最大的恐惧。 “住手,快住手!”白维神情巨变,飞身朝擂台上冲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白余被阴阳绞杀阵废掉。 在他的感知中,这阴阳绞杀阵处处透着邪恶,威力至少比他的阴阳绞杀阵强大三倍,若是不及时拦下,白余恐怕会被当场击杀。 云雾之上,原本犹如看戏的大儒们神情微变,元合眼见白维冲向擂台,立刻化作流光冲了过去。 “所有弟子,退到三丈之外,不得靠近!”邓慎早已落在探云台上,目光凝重地将被恐惧震慑心神的弟子卷出来。 完了完了,这小子又闯祸了,上次的事都还没解决……陈仁望着乱作一团的探云台,心头都在滴血,嘴唇哆嗦着,木然地站在云雾中,无神自语。 “我只是想磨炼一下他,怎么会这样?” 牧知白释放的诡异阵法,已然是触碰到四品的门槛,几乎相当于大儒们的攻击力,若是在探云台扩散,恐怕能将此地摧毁。 眼见局势如此危急,大儒们也都坐不住了,纷纷出手遏制三倍增幅的阴阳绞杀阵。 而在那阴阳绞杀阵的中心,白余早已被拉入恐惧之海……? 第76章 废牧知白? 嘶哑……嗬斯…… 诡异的嘶鸣声直往耳中钻,像是黑暗中的不知名怪物,站在身后低语,白余想要回头,但却因为恐惧止住动作。 他浑身肌肉紧绷,脖颈白皙的皮肤泛起疙瘩,仿佛有阴冷湿滑的毒蛇爬上脊背,紧紧地缠住脖子,让他难以呼吸。 他被恐惧笼罩,仿佛坠落深渊,恐惧、孤独、无助的情绪像是万千只手,拉着他急速下坠。 现实中,白余木然站在擂台上,双目化作如墨似的的漆黑,表情时而狰狞,时而恐惧。 咻咻咻! 三千道飞剑激射,粘稠的黑色液体飞溅,将砖石都是腐蚀,冒出阵阵青烟。 剑光刺目,呼啸间将他笼罩,若是被三千道剑光洞穿,必死无疑。 也正是此刻,白维从天而降,挡在前方,只见他双手结印,金光弥漫犹如实质的元纹浮现。 复杂而玄奥的元纹散发宏大、古朴的气息,旋转着陡然扩散出去,形成道巨大的金色漩涡。 隆隆! 漩涡传来轰鸣声,犹如天雷阵阵,倏忽间将三千道剑光吞噬,最终逐渐消散在擂台上。 噗! 借助元纹吞噬剑光后,白维脸庞细小的血管凸起,犹如蠕动的小蛇,猛地吐出口黑血,将坚硬的青石腐蚀。 与此同时,扩散的阴阳绞杀阵也是被大儒们彻底镇压。 直到此时,惊魂未定的弟子们才有机会望向擂台,只见牧知白淡然立在寒风中,眸光冷冽如亘古不变的寒冰,扫视台下众人。 凡是接触到这道目光的弟子都是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刚才牧知白的表现,已然是让众弟子心中都对他打上极度危险的符号,甚至此刻都不愿意靠近擂台。 如今只敢低着头,窃窃私语,尤为惊恐。 “有谁知道刚才他干了什么,那种恐怖的气息让我灵魂都在颤抖。” “看模样倒像是元纹,但这般可怖的元纹,至少都需要五品元纹师才能刻画。” “这还不简单,定是这纨绔自知打不过白余师兄,偷摸让人刻画了如此厉害的元纹。” …… 弟子们议论纷纷,但都压低了声音,偶尔还会看向擂台,发现对方没有注意自己,这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刚才那般浩大的声势,在场恐怕只有五品修为的弟子才能抵挡,若是牧知白再来一次,他们这些人可都挡不住。 “这这这……”程元霸言语都有些结巴,指着立在擂台上的少年,下意识后退几步,惊悚道:“幸亏我没有招惹他,否则可能会被射成刺猬。” 程诗凝望衣袂飘飘的牧知白,嘴角勾勒赞赏的笑意,满意地点头道:“此言差矣,若是牧师弟将这招用在我们的敌人身上……” 他并没有说下去,但周围几人皆是听懂他的意思,此次进入元魂境,修为最高的便是五品后期。 而就刚才阴阳绞杀阵爆发出的恐怖威力,甚至隐隐达到了四品初期,若是多用几次,元魂境中有谁能挡得住? 陈溪眼眸闪动,搅动青丝的食指停顿,道:“不管怎样,这场战斗是师弟赢了,他能和我们一起进入元魂境。” 啪啪啪……宁越猛地鼓起掌,恍然大悟地说道:“若是用在敌人身上,元魂境中根本无人能挡!” 感情你现在才明白?程元霸看了眼宁越,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恐怕脑子都被肌肉塞满了。 “居然赢了?!” 孟昊从恐惧中苏醒,望着台上的少年,激动地捅了捅周昂,道:“快醒醒,小师弟把白维打吐血了。” “唔,我又睡着了。”周昂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动作骤然一顿,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白维吐血了?” 他转头望向擂台上,只见小师弟淡然站立,白维则是单膝跪地,气息略显萎靡,而在他的身后,白余身子轻微的颤抖着,仿佛正在经历着什么恐怖的事。 “小师弟不但打赢了的白余,还将白维都是打得吐血?”周昂听着孟昊的解释,挠着后脑勺,“我竟然错过了这么精彩的画面。” 紧接着他露出笑容,望向台上的白维,吐出口浊气,“本以为只能让他嚣张下去,想不到最后竟是小师弟帮我了仇。” 赤云望着台上的场景,眼眸微微眯起,“倒是小瞧了你,提前准备的阵盘,还是……” 他并未说下去,目光从白余身上扫过,又落在白维身上,喃喃道:“有点意思。” 随着阴阳绞杀阵的风波过去,探云台上恢复了平静,但也正是这个时候,一道愤怒的声音陡然从大儒中传出来。 “陈仁,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元合大儒元气爆发,额头上有青筋暴起,几乎处于暴走的状态,“你这弟子心思如此歹毒,竟是想要击杀我的弟子,这种人就应该逐出书院!” “事情还未调查清楚,元合大儒还是莫要轻易下定论。”陈仁神色不变,拍了拍有些凌乱的衣袖,淡然地回了一句。 他表面上极为镇定,心头却是在滴血,袖口中的手指都在发颤,这次事件波及弟子其实不算严重。 按照刚才那种情况,顶多是让大部分弟子心神恐惧,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毕竟擂台上才是主战场。 但最为严重的问题是在这里,当着数千弟子的面,当着京城中达官贵人的面,竟是想要击杀书院弟子。 这个问题格外严重,若是处理不好,牧知白恐怕不是逐出书院这么简单。 到时候至少会被废去所有修为……陈仁眼皮急速跳动,只觉得头痛不已,这还是算比较轻的惩罚了。 他这个弟子,还真从未让他省心过。 “陈大儒眼睛是瞎了?” 身穿红袍的齐焰大儒站出来,道:“牧知白当众行凶,想要击杀书院弟子,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难道陈大儒还想说他才是受害者?” 陈仁神情一滞,想要反抗几句,却是想不到什么好理由。 “牧知白这般行径,的确违反了书院的规矩。”邓慎握着冰冷的戒尺,面容极为严肃的说道。 “按照书院规矩,除了有明文申请的比斗,探云台禁止私斗,更别提击杀同门这种行为。” “不过……”邓慎话锋一转,斟酌着语气说道:“这件事或许还有隐情,需要彻查后才能得出结论,两位也稍安勿躁。” “摆明了你们想偏袒这牧知白,真当我元合不敢动手?!” 元合听得邓慎的话,怒意更甚,狂躁的元气形成旋风,将坚硬的石头切割出道道细小的伤口。 “牧知白是你陈仁的弟子,今日他犯下如此大错,你必须给我给交代,否则别怪老夫亲自动手。” 而随着元合大儒爆发元气,身旁的齐焰大儒亦是释放火红元气,冷笑地望着陈仁,道:“如此包庇弟子,我看你这大儒恐怕也做不了多久。” 眼见两位大儒都是如此做派,陈仁心头憋屈,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压着脾气,说道:“我并非包庇牧知白,在调查清楚事情原委后,我会亲自惩治他。” “多说无益,既然你不愿意动手,那我便帮你清理!”狂烈的元气吹动发丝,元合眼中光芒闪烁,喝道。 “弟子犯下如此大错,你这个做师父的也难辞其咎,此间事了,我希望你能放弃大儒身份。” 这老东西,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陈仁表情凝固,对方以此事作为借口,竟然是想逼迫他放弃大儒身份。 书院的七十二位大儒,皆是努力半生,凭借过人的天赋与坚韧的毅力,方才在无数天骄中脱颖而出,成为青云书院大儒。 今日想要让他放弃大儒身份,绝无可能!? 第77章 元魂境开启 “我的弟子只能由我教训。”陈仁右手放置在小腹位置,笔直地挺立腰杆,任由寒风吹动衣角。 他并未释放元气,只是安静地立着,却如巍峨山峰般,散发着沉稳、厚重的气息。 “早就听说陈仁大儒书生手段了得,今日正好领教。”元合眸光冷冽,枯瘦的脸庞有着几分怒气,冷哼道。 “你作为书院大儒,不分青红皂白袒护学生,根本不配当书院的大儒,到时我会亲自禀明院长,罢黜你大儒身份。” 呼~寒风撩动花白的发丝,陈仁抬起右手,露出和煦的笑容,但那双沧桑的眸子却带着漠然,道。 “早就听说元合大儒足智多谋,就是不知道实战能力如何?” 剑拔弩张的两人对视,皆是没有半分元气波动,空气都好似凝固,周遭众人下意识地后退。 就在这时,却听擂台上传来哀嚎声。 “不、不是我干的,不要杀我!” 擂台上,被笼罩在恐惧中的白余发疯似的大吼,捶胸顿足的忏悔道:“牧知白,你、你不能杀我,不是我要用阴阳绞杀阵废了你!” “是、我是传播你迫害我的谣言,我不是人,我下贱!” “求求你,别缠着我,你快走,快走!” …… 随着白余发疯似的乱吼,探云台上的众人犹如雕塑般,特别是在台下辱骂牧知白的弟子。 他们惊恐地望着白余,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对方编织的谎言,而更可耻的是,作为书院弟子他们竟是没有丝毫怀疑的相信了。 “想不到白余竟是这种人,我真是错信了他。” “我早说过不要盲目相信,牧知白绝不是这种人,现在知道错了?” 牧知白立在擂台上,听着弟子们的议论声,表情没有半分变化,从始至终,他就未将那些附和者放在心上。 这阴阳绞杀阵多半是白维交给白余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牧知白眸光闪动,往前踏出一步,喝道:“白余,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不、不是我。”白余神情更加狰狞,几乎完全扭曲,双目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正要说话,却猛地掐住脖子。 嗬嗬……他如野兽低吼,滴落腥臭的口水,胸膛剧烈的起伏,似乎难以呼吸,倒在地上剧烈抽搐着。 白维起身,神情几度变换,朝牧知白抱拳道:“实在是抱歉,我没想到白余会做出这种事情。” 牧知白并未开口,冷峻地望着他。 而随着擂台上这戏剧性的一幕,原本剑拔弩张的陈仁和元合也是惊诧不已,纷纷望着擂台上的白余。 陈仁捋着花白的胡须,眼角细密的皱纹挤起,嘿嘿笑道:“想不到其中还有这般隐情,不知道元合大儒准备怎么解释?” 元合眼角微抽,淡漠道:“我对此事并不知情,更何况白余并非我的弟子。” “白余心狠手辣,应当直接废掉修为,逐出书院,”齐焰神情冷漠,语气突然调转,道:“不过正值元魂境开启,京城这么多人盯着,为了书院的名声,还是之后再来处置。” “两位这态度转变的未免太快了,怎么刚才不说之后再来处置?” 陈仁放松了许多,像是三伏天喝了口冰水,道:“元合大儒不是想罢黜我大儒的身份?” “哼!”元合挥动衣袖,背过身望着起伏的云海。 “此事暂且作罢,废除白余修为,移交天剑司。” 清冷的声音从峰顶传来,众人纷纷抬目望去,只见一道麻衣身影凌空而立。 女子身穿褐色麻衣,腰缠丝绸白色丝带,随着寒风飘摇,她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身姿妙曼,风韵犹存。 而随着女子出现,众人立刻拱手行礼,恭敬地喊道:“参见院长。” 柳音微微抬手,清脆的声音犹如山泉叮咚,“时辰已到,诸位大儒与我开启元魂境。” “是。”七十二位大儒神情肃穆,纷纷凌空而起,分列在院长周围,犹如拱卫圆月的星辰。 程音素手轻挑,空气中顿时泛点涟漪,进而有宏大的气息骤然降临,虚空仿佛难以承受某种压力,即将破碎开来。 周围的七十二位大儒纷纷盘膝而坐,结出特殊的法印,身后皆是有着浓郁的元气轰然爆发。 牧知白望着天空的七十二位大儒,眼眸中满是震动,澎湃如海浪般的元气在天空呼啸,将云层搅得粉碎,露出湛蓝的天空。 这般可怖的力量,已然代表这个世界最顶尖的战力……他心神震动,只觉得心中豪情万丈,若有一日能达到如此境界…… 咚咚~ 青云峰顶,如雷霆般的钟声忽而响动,节奏不徐不疾,将众人心境都是抚平。 程音立在虚空中,她的身后有一轮浩日,煌煌日光照耀大地,“此次征战,尔等书院弟子,不可埋没书院名声!” 随着她话音落下,遮盖了半边天空的浩日,陡然散发炽盛的光柱,快速洒落在探云台上。 光束仿佛具有灵性,纷纷落在六品境界以上的弟子身上,柔和的光芒将道道身影笼罩,进而消散在原地。 “师弟,这是随机传送,到时在约定地点汇合。”陈溪轻飘飘落在牧知白身边,向他叮嘱了一句,随后便是被光柱笼罩。 程元霸望着从天而降的光柱,立刻展开双臂,做出拥抱的模样,大笑道:“元魂境,我来了!” 程诗抖了抖衣袖,任由光束将身躯淹没。 宁越则是在光柱还未落下之时,如大鹏展翅般飞出,撞向天空的光束。 眼见光束将自己笼罩,白维目光陡然转冷,望了眼半废的白余,眸光如刀似的落在牧知白身上。 “牧师弟,我会在元魂境中等着你,希望在此之前,你不会被踢出局。” 言语冷漠,充满威胁的味道,他缓缓消散在了光束中。 赤云红火的眉头轻挑,眼底满是戏谑,道:“区区九品修为,可莫要被魂兽淘汰出局,你这种炮灰,还是安心找个角落躲好。” 牧知白不理会他,任由光束吞没身躯,浑身仿佛都被泡在温泉中。 ……? 第78章 大势 大乾,幻云山。 此山被白鹭道院初代道首掏空山腹,建成如今的讲道院,四方有烛火长明,平日里多有达官贵人前来上香祈福。 乃是大乾福地之一。 今日,偌大的讲道院内站满弟子,皆是目光振奋地望向高台。 讲道院四方,站着近六十七位道长,皆是四品修为。 “白鹭道院传承天师一脉,成立于大乾十七年,剑帝时期有望成为国教,却因道首入魔,功败垂成。” 形如莲花座的道台上,白眉道人盘膝而坐,他后背略显佝偻,枯瘦的脸挤满皱纹,每当表情微有变动,皱纹便挤作一团。 他年逾古稀,目光幽深而平静,语气如微风柔和,“如今机会摆在面前,诸弟子须知,魂果将决定我们的未来。” “渔樵、柳岁、杨希音……” 道首柔和的目光扫视道院,念出三个名字,“此次魂果之战,关乎我道院未来,你们务必带领弟子们夺下魂果。” “渔樵领命。” 一道人踏步而出,他身穿黑白道袍,年纪约莫在二十岁,身后背着把巨斧,粗糙的面庞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道首放心,此次魂果之战,我定然让书院那群酸臭书生知道咱们白鹭道院的厉害!” 身材瘦高,目光阴翳的柳岁朝着道首嘿嘿一笑,进而打量着身后的人群,故作惊讶地问道。 “杨道友还没出现,难道是不想为道院出力?” 他神情戏谑,扫视着后方人群,始终没见到那道身影,嘴角的笑意变得更大。 听得柳岁的话,弟子们面容都是微沉,道院中顿时有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道台上的道首面无表情地听着。 就在此时,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柳道友如此若是心急,大可以先行一步,何必等我?” 清脆的声音犹如黄鹂歌鸣,虚空中一朵青莲绽放,身穿道袍、手握拂尘的女子缓缓落下。 她明眸皓齿,许是元气滋养,一张瓜子脸毫无瑕疵,犹如温润的美玉,靛蓝色道袍将那妙曼起伏的身姿衬托得淋漓尽致。 众弟子顿时连呼吸都是沉重几分,白鹭道院杨希音,容颜绝世无双,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 更可怕的是,她不仅有沉鱼落雁之资,更有无上天资,乃是白鹭道院第一人。 这也是柳岁处处针对她的原因。 道首眼眸半垂,满是皱纹的脸抬起,眼底闪过欣慰,道:“五品后期巅峰,不日便能踏入四品,赏!” 虚空中流光变化,落在杨希音手腕,化作蛟龙手镯,隐隐有剑鸣与龙吟之声。 她摆动手腕,手镯顿时化作蛟龙,竟是爆发出堪比四品的威力。 五品巅峰,她的修为又有精进……柳岁目光阴翳,冷冷地望着她,若是没有这女人,今日享受这万众瞩目的便是他。 “诸位道长与我开启元魂境!” 眼见弟子到齐,道首表情变得肃穆,陡然挥动衣袖,道袍猎猎作响的同时,后方有浩日浮现,散发炽盛而宏大的气息。 周遭六十七位道长皆是飞身而起,激荡元气长河,飞快地向浩日中聚拢。 而随着浩日被激发,其内顿时有数百光束激荡,像是拥有灵性似的,纷纷将弟子们包裹。 大乾,国子监。 宏大的广场有七十二根立柱,地面皆是白玉砖铺置,最前方的位置,立着尊手握书卷,目光睥睨的男子雕像。 身穿青色学士服,国字脸,面容威严的祭酒结出法印,身后顿时有炽盛大日,“诸学子听令,入元魂境,夺魂果!” 下方井然有序站立着数百弟子目光狂热,异口同声地喊道:“入元魂境,夺魂果!” 煌煌光束穿梭虚空,将有资格进入元魂境的弟子纷纷带走。 直到大日消失,祭酒遥望青云山的方向,又看了看皇宫,喃喃道:“大势将起,希望你的决定是对的。” …… 皇宫。 女帝身穿华丽明黄龙袍,浓淡相宜的眉头轻蹙,遥望青云山的方向,道:“若是我大乾有二品高手,荒人与妖族岂敢来犯?” 修行之路,共有九品,当今天下,修为最高便是三品,根本没有二品高手。 至于最终的一品,更是属于神话。 “能够进入元魂境的,都是我大乾天骄,这一代或许能产生二品。” 李筱穿着赤鱼服,如瀑的青丝竖成高高的马尾,怀抱墨剑,淡然地立在女帝身后。 听得李筱的话,女帝似乎想到什么,问道:“本想让牧知白进入元魂境,但他修为尚低,进去也得不到什么机缘。” 这是完全当作心腹来培养了,别忘了我是你的心腹啊……李筱面带微笑,捏紧了怀中墨剑,道。 “他虽然天资出众,但只有九品修为,确实无法进入,更别提在元魂境中闯出个名头。” 女帝蹙起的眉头松开,眸光闪烁,道:“终究是踏入修行路太迟,与那些天骄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李筱忽然心有感应,从怀中掏出个海螺,放在耳边倾听,面色阵阵变幻。 “歇息得差不多了,若是再这般懒散,奏折就快堆成山了。”女帝目光幽幽,回身朝大殿走去,却见李筱愣在原地,于是问道。 “怎么回事?” 牧知白,你就不给我消停会儿……李筱压下心头震动,将海螺收好,道。 “今日牧知白与同门比试,大败八品后期的元纹师,获得了进入元魂境的资格。” 大败八品后期元纹师,这可是差了足足三阶……女帝微微颔首,嘴角勾起抹诱人的弧度,道:“还不错。” 表面上是帝王威压,其实心里都乐开花了,善变的女人……李筱望着女帝的背影,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 在牧知白还未出现时,她才是女帝最重视的心腹! 而今却发生了什么? 就因为一个九品修为的小子,居然将她派去做贴身侍卫,李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恨恨地低语道。 “元魂境可不是书院,我看你能待到什么时候,最好是被那些个魂兽一巴掌拍出来!”? 第79章 虚幻与怪诞之地 黑暗中,意识像是被撕裂,虚幻且混乱。 无形的力量逐渐退散,牧知白缓缓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深邃夜空与猩红圆月。 他只觉得口干舌燥,仿佛刚进行剧烈运动,目光混沌地扫视周围,发现这里似乎是处山谷。 深邃而柔和的黑幕上镶嵌着猩红的圆月,红色月光如流水般侵蚀整片山谷,将迷雾都是染成绯红。 寒风飒飒,吹动弥漫视线的诡雾,偶尔传来几声嘶鸣,像是有什么可怖的东西正在雾中盯住他。 呱呱! 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落在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上,用猩红、腐烂的眼珠盯着牧知白。 它双翅扑棱着,甩出几团烂肉与蛆虫,扇动布满血丝的骨翼,歪着脖子望过来,目光瘆人。 好诡异的画风,这应该是魂兽……牧知白脖子泛起细密的疙瘩,连呼吸都沉重几分,正要抽身推开。 喀嚓、喀嚓! 富有节奏的喀嚓声在静谧的山谷中显得格外刺耳,牧知白瞳孔急剧收缩,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一幕。 绯红的月光下,黑暗与绯红交织的光晕中,歪脖子树纷乱而细长的树枝抖动,闪电般将骨鸦缠住。 干枯的树皮忽而碎裂,露出内里猩红的血肉,湿滑的黏液流淌,有拇指大小的、密密麻麻的肉疙瘩。 在缠住骨鸦的刹那,那些密集的肉疙瘩忽然炸裂,化为无数只猩红的眼睛,飞快闪动着。 砰!沉闷的爆炸声倏忽响起,那骨鸦被生生捏碎,满是眼睛的触手大口大口吞噬着什么,显得极为满足。 “师姐说的果然没错,元魂境有虚魂聚集,与真实世界完全不同,乃是虚幻与怪诞之地!” 牧知白浑身肌肉紧绷,神情变得格外肃穆,将“十步”握在手中,面对歪脖子树,缓缓朝着远处退去。 直到退出数百米,他才缓缓松了口气,“呼,竟然没有攻击我,多半是有骨鸦吸食的原因,必须赶紧搞清楚这里面的状况。” 对于元魂境,他只在师姐那里有些许了解,此刻显然是不够用的,而在这种未知的环境中,一些有用的知识说不定能拯救生命。 “若是能遇见书院弟子就好了……”牧知白环视四方,空荡荡的山谷中,诡异的迷雾阻隔视线,没有半点人迹。 就在他寻了方向准备离开时,虚空中传出尖锐的破空声,连诡雾都是被撕开道口子,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朝这边奔袭而来。 奔走于前方的,是位身穿翠色文士衫,面容清丽的女子。 她面色惨白,嘴角隐有血迹,动作略显踉跄地避开一道雷光,望见前方的牧知白,匆忙喊道。 “牧师弟赶紧离开,此人乃是六品修为,心性残暴……” 在其后方约莫十米的位置,正有一道人紧追不舍,他目光阴翳而戏谑,像是在玩弄老鼠。 跟随女子的目光,他亦是发现了牧知白,褐色的瞳孔幽暗且阴冷,“九品修为居然能进元魂境,真是浪费资源。” 看穿着是书院弟子,修为比我高,至少都是七品……牧知白神情变换,旋即飞快地朝身后逃去。 他并不考虑使用盗窃之石,刚才盗窃阴阳绞杀阵已经让他消耗颇大,而且短时间内只有三次机会。 处在元魂境这等诡异环境,不到最后时刻还是节省机会更好。 “不要停下。”刘可松了口气,抽身朝右飞奔,想将袁琦引到其他方向,避免累及这位师弟。 眼见两人逃往不同方向,袁琦冷哼一声,右手掐出法决,寒声道。 “本想玩弄老鼠般耍耍你,既然你一心找死,我便让你知道,七品和六品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哗啦啦……阴寒的铁链从虚空射出,犹如闪电般洞穿雾气,空气中顿时洒下大量冰粒。 铁链携带可怕的速度,刘可苍白的脸庞浮现仓惶,竭力侧身闪避,却不想那铁链如附骨之疽。 噗嗤! 锋利的尖刺没入胸膛,将血肉撕裂,钻破血管,捣碎骨头,她整个人被生生刺穿,鲜血裹挟碎肉,挥洒在虚空中。 刘可浑身力量仿佛被抽干,双眸望着牧知白的背影,眼底满是亏欠之意,“抱歉。” “桀桀,在我的阴魂锁下,你这身子就像是纸糊的,不堪一击。” 袁琦极为满意这一幕,眼瞳中满是暴虐与残忍,狞笑着抽动锁链,像是丢垃圾似的将刘可的尸体砸向牧知白。 刘可眼眸晦暗无光,布娃娃似的身体被坚硬的树枝与粗粝的石块擦破,殷红的鲜血染红雾气。 疾驰中的牧知白面色微变,陡然朝前连续翻滚,期间不断改变方向,躲避飞溅的碎石。 铁链松动抽离身躯,刘可翻滚着落在不远处,衣衫褴褛,血肉模糊,灰暗的眸子正好望向牧知白。 她还保持着最后的表情,无助、愧疚地望着牧知白。 牧知白擦拭脸颊上的血迹,深邃如夜空的眼瞳变得格外深沉,他就这样望着扭曲的尸体,喃喃道:“为什么没有传送出去?” 袁琦兔起鹳落间,道袍猎猎作响,他落在尸体旁边,用脚踩住那张无助的脸,戏谑地问道:“连元魂境的规矩都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牧知白并未作答,望着被沾满污泥的鞋底踩住的师姐,袖口中一枚黑石滑落,被他紧紧捏在手中。 “你很在意这具尸体?”袁琦来了兴趣,他最是喜欢看人无助可怜的模样,那会放大他心中的快感。 不等牧知白回答,他缓缓抬起脚,又猛然落下,重重地踩踏尸体,表情狰狞而愉悦,仿佛没有人性的野兽。 嘶哑……如生铁摩擦的声音于耳畔环绕,灵魂被无数只手拉扯,像是要被生生撕碎,牧知白双瞳化作墨黑,淡漠的吐出几个字,“玄阴雷法!” 袁琦听得牧知白的声音,动作骤然停止,警惕地望着牧知白,贴了张黄符在身上。 这是道门破厄符,能预防毒气、元纹、诅咒……大部分危险,甚至能抵挡六品高手全力一击。 眼见周遭并无反应,破厄符也没激发,他顿时松了口气,道:“真是可笑,你怎么会我道门至强雷……” 轰隆! 天空闷雷阵阵,墨黑的乌云飞快汇聚,形成巨大的漩涡,恐怖的气息如山岳般,让他呼吸都变得滞涩。 “我为什么要会?”牧知白握着盗窃之石的手抬起,朝着袁琦的方向猛然拉下。 喀嚓! 漆黑的闪电穿透乌云,冰寒的气息将虚空冻结,飞溅的黏液溅落,将大地炸出拳头大小的坑洞。 “这玄阴雷法怎的如此强大?”袁琦面色惶恐,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被阴雷击中面门,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仿佛被烤熟了一般。 望着几近瘫痪的袁琦,牧知白对此并不意外,这玄阴雷法本就是对方最强底牌,在盗窃之石三倍增幅的作用下,他根本没有半分抵挡的力量。 他正要迈步走过去,耳畔嘶哑声骤然放大,脑门阵阵抽痛,像是有钢针搅动脑浆,鼻尖湿漉漉的,伸手摸了下,立刻殷红一片。 因为连续使用的原因,副作用加强了……牧知白擦拭血迹,强忍着虚幻的嘶哑声音,大步朝袁琦走过去。 期间嘶哑声逐渐消散,状态亦是恢复平和。 袁琦被阴雷击中面门,但却仍有一线生机,此刻如烂泥瘫软在地,惊悚地望着走近的牧知白,“你到底是什么人?” 牧知白并未作答,提起他的后领,将他如小鸡提起,拖着来到刘可的尸体前,猛地将其膝盖骨踢碎。 袁琦惨叫着跪倒在地,目光阴冷地望着他,发疯似的吼道:“我是柳岁道人手下,你若敢踢我出局,他必然让你不得好死!” 牧知白神情冷峻,冷冷地说道:“磕头。”? 第80章 聚魂木的妙用 清冷的山风吹动迷雾,绯红洒在牧知白脸上,幽暗的瞳孔不带半分感情,冷冷地俯瞰袁琦。 “区区一个九品,你他妈……”袁琦表情狰狞,堂堂六品修为,在大乾已算个高手,岂能被区区九品胁迫? 啪! 牧知白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打得他七荤八素,横洒的血水中夹杂着几颗雪白的碎牙,面无表情地说道:“磕头。” “你做梦……” 啪! “我要扒了你的皮!” 啪! “你……” 啪啪啪! 但凡袁琦有半分不愿,少年的巴掌立刻落下,打得他脸颊肿大,打得他口吐鲜血,打得他眼泪横飞。 在这暴风雨般的抽击下,袁琦声音含糊地哀求道:“我磕……” 牧知白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将两颗门牙都是抽飞,这才反应过来,道:“我听错了。” 袁琦看了眼地上的碎牙,憋屈地朝尸体磕了下去,额头触碰冰冷的地面,尖锐的石子刺得皮肤生痛。 他正要起身,冰冷而尖锐的枪锋陡然刺穿脖子,将他喉咙瞬间洞穿,滚烫的鲜血染红大地。 牧知白双手抽出十步,在软倒的尸体上细细摸索,找出六七颗漆黑珠子,四十两碎银子,以及三张黄符。 将黑色珠子握在手中的刹那,珠子忽而融化,他立刻感觉损耗的魂力有了些许补充,但相较于巨大的损耗,这六颗魂珠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打开储物袋,将余下的东西收入其中,却忽然发现周遭有浓郁的灵魂之力汇聚,疯狂地朝着储物袋中涌去。 呼啸的魂力化为实质,在储物袋上形成个小小的旋涡,令得他精神大振,明显感觉灵魂正得到补充。 牧知白眸光闪烁,急忙将储物袋关闭,压下心头的激动。 他转头看向女子的尸体,发现其身躯化作虚幻,顿时有些明悟。 “元魂境比猎场更为特殊,所以无法立刻传送,只能缓缓分解。” 牧知白盘膝坐下,安静地等待着,直到尸体完全消失,他才起身拍了拍衣服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去。 轰隆!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爆炸声,激荡的气浪辐射而来,吹得山林簌簌抖动,洒下大片落叶。 牧知白抬目望向迷雾,却什么也看不见,推断道:“战斗发生在很远的地方,按照强度推断,至少都是五品强者。” 收回目光,他紧了紧储物袋,语气有些激动地喃喃道:“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进行尝试。” 如果这个尝试能够成功,在得到魂果之前,他便可以拥有进入源初界的资格。 而获得法宝或是元术,对于当前的他来说无疑是较为迫切的。 沉吟片刻,牧知白朝着爆炸相反的方向离去,期间尽量隐匿身形,避开各种古怪的生物,曲折前行。 他一路前行,不断寻找着位置,终于发现一个山洞。 山洞位于山腰,外有浓密的藤蔓遮掩,牧知白碰巧发现后,也是借着十步好不容易攀爬上去。 幽暗的山洞不大,约莫有一间房大小,并未发现兽类踪迹,外侧有藤蔓遮掩,寻常难以发现。 将周遭环境细心检查,确认安全之后,牧知白梳理被弄乱的藤蔓,直到几乎看不出痕迹,这才盘膝而坐。 “当初本是为了恶心白余,想不到竟得了这样一件宝贝,白兄真乃我的福星。” 牧知白口中喃喃,从储物袋中取出聚魂木,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黝黑的木头形状扭曲,像是狰狞的面孔,给人诡异且冰冷的感觉,在其中心位置,赫然有着三颗猩红肉瘤,仿佛绽放的梅花。 他将聚魂木放置于身前,幽暗的山洞顿时有阴风阵阵,实质化的魂力如同涓涓细流,飞快的在聚魂木上方汇聚,形成个魂力旋涡。 与此同时,山洞外的亦是有魂力汇聚,如河流般飞快的汇聚而来,好在有诡异的雾气遮掩,并不十分明显。 聚魂木疯狂吞噬魂力,扭曲的面孔都是有些膨胀,约莫过了半刻钟时间,三朵猩红的梅花释放纯白雾气。 “好精纯的魂力,可以极快的补充魂力。”牧知白神色大震,鼻尖骤然吸气,将纯白的雾气吞入腹中。 精纯的雾气带有淡淡幽香,顷刻间便是补充许多魂力,让得他精神大震,“最多十三道,就能补充灵魂,开启源初界!” 山洞中,浓郁的魂力被聚魂木转换,化为可直接吸收的精纯魂力,随着牧知白的呼吸,被他一一吸收。 如此循环往复,约莫转换了三十道魂力,聚魂木上三道血梅陡然炸裂,整块木头都是化作齑粉。 而失去了聚魂木的凝聚,周遭魂力亦是纷纷消散。 呼呼~ 牧知白胸膛起伏着,缓缓睁开双眸,深邃的眼眸如同初春的湖水,望着地面的齑粉,顿时有些心疼,“可惜只能使用一次。” 挥散黑色齑粉,他神情变得有些激动,感知着充沛的魂力,喃喃道:“魂力已经补充完毕,可以再度进入源初界,这次定要好好挑选!” 就在他准备进入源初界时,外面陡然传来爆炸声,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撞击在山洞附近,大量的灰尘簌簌落下。 咔嚓咔嚓! 地面裂开数道口子,牧知白愕然地望向外面,只觉得头痛不已,“我都躲这么远了,你们这是存了心要找麻烦是?” 他表情愠怒,刷的站起身来,走到浓密的藤蔓前,小心翼翼地撕开到缝隙,窥探着外界的情况。 诡雾似乎被生生打碎,竟是难以融合,下方的密林被掀开,露出满目疮痍的空地,那里是战斗的主战场。 牧知白俯瞰下方,进而瞳孔骤然收缩,只觉得寒毛倒竖。 空旷的大地上,身穿短裙的女子翩翩起舞,犹如花丛中飞动的蝴蝶。 但她胳膊、大腿、脖子皆是有着细长的黑线,似乎是用不同的部位拼接,那张精致的面庞亦是如此。 丹凤眼、高挺的琼鼻、樱桃般的小嘴,周遭缝起的黑线都揭示着一个事实。 这个女偶是由不同女人的部位拼接而成,像是完美的人偶! 她在月光下垫起脚尖,白嫩的小脚被石子、灌木划破,变得鲜血淋漓,变得血肉模糊,但却从未停下舞步。 这是……魂兽? 牧知白心头压不住的惊悚,难以置信地望着那翩翩起舞的女子,一想到这是多个部位拼合成的人,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心有余悸,发现在女偶对面,站着位手握拂尘的绝美道姑。 瓜子脸如同美玉,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媚,右眼眼角有颗细小的泪痣,妙曼的身姿即便是宽大的道袍都难以遮掩。 不过她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牧知白眸光疑惑,道姑身形格外缓慢,似乎想掐动法决,但手指移动的速度比蜗牛爬行还慢。 她的动作被放慢了无数倍。 “是那个女偶的原因,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牧知白压住心头震撼,迫切的想要找人解惑。 没有相关的信息,在元魂境中几乎是寸步难行,如果是他遇上这女偶,恐怕撑不过半个呼吸。 就在这时,那绝美道姑身上燃起火焰,顿时竟是化为一道燃烧的黄符。 下一刻,她身形从远处跳跃出来,单手掐动法决,朝着女偶骤然挥动,“玄阴雷法!” 轰隆! 璀璨的雷霆骤然落下,携带天地威压,轰然朝女偶砸了过去。 啊!女偶舞步悠然,那那张精致的容颜上,樱桃小嘴倏忽扩张,变得脸盆大小,尖锐的獠牙有腥臭的口水滴落,发出尖锐的咆哮声。? 第81章 道姑与女偶 化为实质的音波形成弧形屏障,将滚滚天雷阻隔,雷霆如水流分散,迸溅于大地之上,闪动璀璨的电弧。 女偶才挡下天雷,耳畔立刻传来道姑冰冷的低喝声,“御甲符!” 黄色符纸于虚空燃烧,还未触及面孔,便是化作飞灰,下一刻,女偶身上有密集石块浮现,想要将其封印。 她精致的容颜不含表情,两鬓柔顺的青丝飞舞着,脚步未曾有半分停顿,自然地舒展身躯。 随着她优雅的舞步,覆盖身躯的石块接连炸碎,化作漫天的黑色齑粉。 猛然间,衣袂飘飘的道姑从齑粉冲出,雪白的拂尘变得坚硬,犹如根根锋利的钢针,骤然抽击女偶的脖子。 女偶柔嫩的手挡下拂尘,任由锋利的细丝割破皮肤,殷红的鲜血在肌肤上格外刺目。 在挡下拂尘的同时,周遭有密集的破空声响起,道姑左臂被锋利的东西割裂,身躯僵直在原地,似乎受到束缚。 无形的细丝,像是蛛网一样……牧知白借着绯红的月光,发现那片空间的不同,密密麻麻的细丝编织成蛛网,赫然是等着道姑落网! 这场战斗虽然没有爆炸、没有绚烂的元术,但却格外扣人心弦,稍有不慎,道姑立刻会身首异处。 也正是这个时候,女偶猛地抬头,空洞、阴暗的双瞳与牧知白对上。 “糟糕,身体不能动了!” 牧知白目光像是被黏住,痴痴地与女偶对视,四肢不受控制,抬手提了十步,从高空一步跃下。 应该是某种诡异的元术? 对视就能控制我的身体,这是把我当成木偶了……牧知白浑身僵硬,根本难以挣脱对方的束缚。 他神情稍显惊慌,但很快平复下来,在短暂的时间内心思如电,飞快思考着有什么手段能够应对。 “单纯的元术难以应对,只有神秘能打败神秘!” 牧知白很快得出结论,毫不犹豫地勾动眉心,青光骤然凝聚成个菱形印记,而后四肢逐渐恢复知觉。 借助儒圣赐福挣脱女偶的控制,他双手握住十步,借助下坠的力量,在临近道姑的刹那,陡然调转方向,“斩瀑!” 在道姑诧异的目光中,十步裹挟紫色电弧,轰然劈砍在女偶的脖子上。 铛! 锋利的枪芒,狂暴的紫电元气,竟是未对女偶造成半点伤害,反而被对方抓住了枪杆,那双阴暗、空洞的眸子直直地盯着牧知白。 他顿时浑身寒毛倒竖,后背似乎有湿滑的毒蛇划动,缓缓地缠住脖子,立刻感觉呼吸滞涩,脸庞酱紫,额头上青筋凸起。 女偶白嫩的手指伸向牧知白,青葱指尖倏忽张开大口,尖锐密集的獠牙咔嚓咔嚓响动,迫不及待地咬向他的脖子。 眼见就要被獠牙咬中,牧知白浑身燃起火焰,整个人化作飞灰,消散在虚空中。 下一秒,他狼狈的滚落地面,脱离了女偶的控制,眼眸望向道姑,“多谢。” 咔、蹦! 坚韧的细丝割破如雪的肌肤,被强悍的力量生生扯开,道袍顿时裂开不少口子,露出柔嫩雪白的肌肤。 道姑从蛛网中抽离,双手皆是有符箓燃烧,轻喝道:“煌煌雷霆,听我号令,诛邪!” 轰隆隆! 伴随燃烧的符箓,她浑身雷电交织,整片空地都化作雷电海洋,顷刻间将女偶吞没。 牧知白下意识闭眼,浑身酥麻而剧痛,待到雷霆消散,才缓缓睁开双眸,而后面色变得无比凝重。 空旷的大地,泥土被生生掀开一层,远处大树都是被波及,焦黑的躯干尚有火焰燃烧。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温度足有六七十度,漆黑的土壤不存半点生机,像是经过恐怖的大灾难。 “如果我被雷海包围,可能连渣都不会剩……”牧知白心有余悸,望着被雷海吞噬的巨大空地,喃喃道。 “这等可怕的力量,连师姐都比不上,这道姑到底是什么人?” 他踏上焦黑的土地,只觉得脚心滚烫,仿佛有烈焰灼烧,缓步朝空地中心走去。 焦黑的空地中,女偶早已不见踪迹,只有道姑倒在地上。 她衣衫褴褛,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雪白的双腿弯曲,像是晕厥过去。 精致的容颜没有半点瑕疵,即便处在昏迷中,浑身也散发着犹如雪莲般澄澈、干净的气息。 她浑身都是细长的伤痕,但伤口早已结痂,正在缓慢地愈合着。 好美的女人……牧知白直到此刻才看清她的脸,眼神有刹那失神,而后便见到对方正冷冷地望着自己。 “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待我恢复后必杀你!” 杨希音口吐鲜血,面色覆盖寒霜,下意识地紧了紧道袍,但破碎的道袍难以遮掩她妙曼的身姿,细长而饱满的大腿交织在一起。 就在她尝试催动元气的刹那,皮肤上立刻又漆黑的咒文浮现,元气顷刻间消散,她变得更加萎靡。 牧知白眼眸闪动,眺望远方,问道:“那女偶死了?” 杨希音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半点要回答的意思。 牧知白脱下青衣,覆盖在道姑身上,而后蹲下来,微笑道:“这衣服送给你,算是偿还刚才的救命之恩,接下来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道姑用青衣将身体包裹严实,警惕地问道:“什么交易?” “你现在的状态,随便撞上一人,应该都不是对手,若是再遇见垂涎你美色的人,嘿嘿。” 牧知白右手摩挲下巴,笑眯眯地望着道姑,像只狡诈的狐狸,“在你虚弱的这段时间,我将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好好照顾,直到你修为恢复为止。” “就凭你。”杨希音神情冷漠,上下打量着牧知白,“且不说你这个小小的九品能否保护我,难道你就不会馋我的身子?” 牧知白盘膝坐在地上,望了眼女人起伏的身姿,摇头道:“虽然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我更看中你的修为、你的知识。 而且你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谁知道那诡雾中会冲出什么东西,至少我能保证不会动你一根毫毛。” 杨希音柳眉轻蹙,神色挣扎片刻,恢复了平静,问道:“条件是什么?” 牧知白笑着伸出两根手指,道:“第一,我要你一些血液,第二,我希望你能为我讲解关于元魂境的知识。” “就这些?” 杨希音心头狐疑,第一个条件他直接就能获取,至于第二个条件,元魂境中的知识,只要找到书院弟子,就能了解清楚。 何必冒着出局的危险,来帮助自己,除非他有其他目的。 她微微思索,目光凝重地说道:“我要提醒你,这元魂境中危机四伏,而且那女偶并未被我击杀。” 牧知白伸出小拇指,做出拉钩的动作,笑道:“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是变着法要报我救命之恩,只是有些好面子拉不下脸……杨希音不理会他的动作,沉吟片刻,说道:“成交。” 牧知白点头,右手一翻,半块面具落在手心,在他的控制下,将杨希音吐出的鲜血吸收。 “这是什么东西?”杨希音神色顿时变得警惕,身子往后倾,过了几个呼吸,却并未感受到不适,神色这才略显缓和。 “一个小东西,不会对你产生伤害。”牧知白嘴角微翘,将诡面收回储物袋中。 他起身打量四周,浓郁的诡异再度合拢,已然是看不清前路,一时竟是不知应该往哪里走。 “往东边走,那里是茂盛的森林,利于躲避。”杨希音极为熟练地指着东方,说道:“我背下了元魂境的地图。” “行,那就往东。”牧知白拍了拍手,抬步正要往前,突然神色古怪的回头。 只见杨希音双臂支撑起身子,却又无力倒下,连起身的力量都没有。? 第82章 魂果的象征 呼呼~ 寒风带有烧焦的味道,静谧的山谷中,牧知白与杨希音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牧知白转头望向诡雾,问道:“如果你没有杀死女偶,她有没有可能返回,或者已经在暗中盯着我们?” “不排除这种可能,而且鲜血会吸引魂兽,必须赶紧离开。” 杨希音声音低沉,似乎想通了什么,咬牙说道:“我短时间内难以恢复行动,你背我离开。” 牧知白点头回应,蹲下身来,用青衣将她紧紧包裹,而后拦腰抱起,沉声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柔软的身躯触感温热,牧知白余光见到那张瓜子脸,犹如狐狸精般妩媚诱人,但那双眼眸却无比澄澈。 妩媚与清纯的结合体……他心头嘀咕一句,旋即移开目光,警惕四周诡雾的同时,快速向东边移动。 感受着那双火热的手掌,杨希音面颊微红,转头帮助牧知白扫视周围环境,道:“杨希音,大音希声。” 踏! 牧知白脚尖轻点青石,如敏捷的羚羊越过鸿沟,辨别路径后,道:“我叫牧知白,知白守黑的知白。” “牧知白,那个得到儒圣赐福,被誉为当今天赋第一的牧知白?!” 杨希音目光惊诧,无论是儒圣赐福,还是敲响青云钟,写出那句“甲光向日金鳞开,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绝句,都让这个名字在京城闹出不小的风波。 而她杨希音,除去过人的修炼天赋,还是白鹭道院出了名的才女,尤其擅长诗词。 当初看了牧知白的诗,她亦是心生仰慕,私下感慨道:“这等少年才俊,应该有一双剑眉、身高七尺……不知何时能有幸一见?” 而现在,她正被对方拦腰抱在怀里! 一想到自己之前的感慨,白皙的脸庞刷的红了,像是熟透的苹果。 什么时候我的名头这么响亮了?牧知白心头诧异,而后嘴角翘起些弧度,摇头道:“都是虚名,虚名。” 果然是心如清风,不在意虚名的男子……杨希音盯着少年坚毅的面孔,想到了那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句。 踏~ 就在这时,身子陡然颠簸,她面色微变,转头望向下方。 前方是下坡路,皆是些巨大的黑色石块,凌乱的沟壑如蛛网般,有些更是深不见底。 “越过这片怪石,应该就到了。”牧知白望着不远处茂盛的森林,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抓紧了。” 他紧紧搂住杨希音,飞身跳了下去,犹如敏捷的羚羊,从一块石头起跳,稳稳地落在另一块石头上。 颠簸的路况让杨希音格外不适应,即便被牧知白搂住,她好几次都觉得要落下去,下意识地移动双臂,搂住了牧知白的脖子。 冰凉的触感让得牧知白心神微动,但也并未多说什么,大步流星地朝下方飞奔而去。 黑色怪石呈环形地带,约莫有百米范围,牧知白跃下最后一块石头,按照杨希音的指示,寻了条隐僻且安全的路径,朝森林深处飞奔而去。 …… 哗啦啦! 飞泄的瀑布足有十米宽,水声震耳欲聋,在绯红的月光下,溅起氤氲雾气。 而在迷蒙的水雾之后,在那瀑布的下方三分之一处,牧知白望着飞泄的水花,疑惑道:“地图上连这种位置都会标记吗,会不会有其他人来这儿?” “这地图只有我清楚,其余人不会知道。” 杨希音将青衣的腰带系好,宽大的衣袍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 “这地图出自书院,是一位老前辈年轻时所绘,之后赠予我师父,只标注了危险与安全的位置。” 想不到书院竟然出了位二五仔,这地图怕不是定情信物……牧知白嘴角抽搐,但也不好询问到底是谁。 杨希音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说道:“这地图虽然标记了许多位置,但重要的位置没有半点透露。” “不说这些,现在你可以给我第二个报酬了。”牧知白盘膝坐在她对面,目光有些迫切。 进入元魂境这些古怪的经历,让他格外渴望得到相关信息,这一路走来看似没有遇到危机,更多的还是因为杨希音知道安全路径。 这便是拥有足够信息的好处。 杨希音轻轻点头,跪坐在牧知白对面,理了理柔顺的青丝,问道:“你对元魂境知道多少?” 牧知白回答道:“虚幻与怪诞的世界,有各种诡异的魂兽,还有魂果。” 杨希音腰背笔直,将宽敞的青衣撑起,道:“元魂境乃是书院先贤沉眠之地,因他们修为高深,魂力十分强大,一旦死去,魂力便会溢散,导致周围的环境恶化。” 牧知白恍然,问道:“若是沉睡于外界,会创造许多危险的魂兽,所以才将他们埋葬在元魂境中?” “不错。”杨希音缓缓点头,整理凌乱的衣袖,继续说道:“传闻元魂境本就是虚魂汇聚之地,直到被书院院长纳入须弥境,方才成为如今的元魂境。 刚才的女偶便是魂兽的一种,它们拥有诡异的能力,若是能将其击杀,不但能够获得魂力充沛的魂核,还能得到稀有材料,甚至有机会得到她的某种能力。” 那种靠近身体就会滞涩,像是没有上油的发条的机械的能力,还有只要与它对视就会化作人偶的能力,以及充沛的魂力,浑身都是宝,可惜了…… 杨希音的声音再度于耳畔响起,犹如黄鹂清脆的歌喉,道:“听说此次元魂境将会开启大儒秘境,传闻甚至其中有三品大儒,可惜以你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进入。” 终究是修为太低,但拥有盗窃之石与诡面,我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牧知白摩挲手心的元核,说道:“我的目标是魂果,这等秘境便不奢望了。” 杨希音听着他的话,目光变得古怪,道:“如果是这样,我还是建议你去争夺秘境,不要插手魂果。” 牧知白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眉头拧起,问道:“魂果只有增强灵魂的强度,为何这么多人都要争夺?” 谈及魂果,杨希音目光都是严肃许多,正襟危坐,说道:“若是往年仅有书院弟子参加,你或许有一丝机会,但这次的魂果并非只是魂果,还涉及更深层的象征。” “象征了什么?”牧知白问道。 杨希音摇头,目光疑惑却又充满期望,说道:“具体象征什么,就连我师父都不清楚,只知道这次涉及陛下和院长的计划,而魂果则代表无尽的资源,代表大乾未来的希望。 白鹭道院若是能得到所有魂果,便有机会成为大乾国教,得手魂果的弟子也会平步青云,有触碰三品的机会,所以……魂果不是你能染指的东西。” 她并非看不起牧知白,而是带着提示的语气,道:“大乾卧虎藏龙,而魂果最多产出九枚,就连我都需要全力争夺,而你修为低微……” 要想在一众五品中夺取魂果,即便有师姐相助也不大可能,这倒是麻烦了……牧知白眉头紧蹙,下意识地捏紧元核。 根据陈仁的描述,魂果的作用是直接增强灵魂,而且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导致强度下降,若是能将其吸收,往后消化灵魂的时间也会大大缩短。 这就意味着,我在三十天内能够进入源初界两次,甚至是更多! 但现在却出现了大问题,导致他与魂果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长,几乎没有闭合的可能。 良久之后,牧知白吐出口浊气,沉声道:“能不能成,总要试试才知道。”? 第83章 秘密森林 月光将瀑布映成绯红,哗啦啦的水声犹如雷霆轰鸣,牧知白伸手接着冰凉的水花。 杨希音盘膝坐在不远处,白皙的瓜子脸犹如美玉,细长而匀称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呼吸沉重而急促,眉头紧锁,香汗淋漓,盛雪的肌肤有大量黑纹,像是女偶身上的黑线。 不过几个呼吸,她猛然睁开双眼,擦拭嘴角血迹,面色苍白而难看,“这封印太强,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冲破。” 有她在身边我不好进入源初界,只能抽空离开再尝试,好在源初界内时间流速不同…… 牧知白拇指摩挲食指中节,旋即摸了摸肚子,问道:“你会不会有些饿了,我去打点野物。” 元魂境中并非只有魂兽,也会有其他动物,若是能打到野鸡、野兔,刚好可以看看手艺有没有退步。 前世为了女朋友,他可是特意向大厨学习,特别是拿手的叫花鸡,好吃的让人连骨头都想吞了。 杨希音深深地打量眼牧知白,从储物袋拿出两个大饼,说道:“这陈礼记的肉饼在京城很出名。” 牧知白接过肉饼,干而涩的大饼夹着肉片与菜叶,闻起来像是放置许久的老腊肉和发酸的菜叶。 他顿时目露嫌弃,将肉饼递还给杨希音,笑道:“我先出去打猎,一会儿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爱吃不吃……杨希音撇了撇嘴,一把夺过大饼,小口小口地咬着。 吃了几口,她好看的眉头拧成团,面庞变得有些扭曲,面色凄苦地说道:“好像坏了……” 牧知白抬步行至瀑布边缘,笑道:“我去打些猎物回来,到时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绝世美味。” 纨绔子弟会做什么饭……杨希音苦着脸,再度开始冲击女偶留下的封印,无力说道:“但愿……” 牧知白飞身跃出水幕,几个起落间便落在林中,将十步握在手中,他目光警惕地环视森林。 杨希音闲暇时候将周围的地形图给他画了出来,标记出安全与危险之地,好在附近仅有几处危险的地方,只需要小心避开即可。 首先是寻找个隐蔽之地,为开启源初界做准备,然后则是寻找猎物,填饱肚子再说…… 绯红如轻纱铺盖大地,层林浸染红霜,林中偶尔传来几声诡异的嘶鸣,像是有人在黑暗中低语。 “虽然有地图标记,但这里环境多变,也无法完全保证安全,还是需要小心行事。” 牧知白越过水桶粗的树根,像是敏捷的猎豹,无声无息地穿梭在林间。 …… 啪! 牧知白跃上枝头,借着茂盛的枝丫藏匿身形,望着空荡荡地森林,心头有些纳闷。 “按照地图上的记载,这附近确实有野物出没,怎么我一只都没见到。” 从他出来到现在,约莫过去一个时辰,竟是连半点活物都没遇见,整片森林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轻微的抽泣声音,不远处的树林间,有道影子肩头耸动,哭得很是悲伤。 若有似无的抽泣声让牧知白神情恍惚,紧接着急忙回过神来,眼眸中满是悚然,他刚刚竟然有上前安慰的想法。 看背影是个女人,身材还不错,恐怕是个背影杀手……牧知白心头吐槽几句,翻身跃下树林,小心地朝反方向前进。 仅凭哭声就能勾动心神的存在,他可不敢随意招惹。 再度于林中穿行片刻,牧知白终于在隐蔽的灌木中发现一只野鸡,顺手捏断脖子,开始往瀑布的方向返回。 至于稍后开启源初界的隐匿之地,他在之前的路程中就已经找好,那是个被杂草遮掩的山洞,寻常难以发现。 “填饱肚子之后,再出来开启源初界!” 牧知白飞速穿梭在林间,深邃的眼眸闪烁光芒,也不知道这次能获得什么? 重新回到瀑布下,他却并未着急上去,而是用元气在掌心凝聚成电球,毫不犹豫地扔在奔涌的河流中。 轰隆! 紫色电弧在水面跃动,掀起不小的浪花,片刻后,三条翻着肚子的鲈鱼浮出水面。 他伸手将鱼儿抓在手中,飞身跃上瀑布。 穿越轰鸣的水幕,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幽暗的山洞中,杨希音面颊酡红,像是熟透的蜜桃,朱红的嘴唇泛着微光,柔顺的青丝垂落胸前。 她左边位置放着酒壶,里面正有馥郁香气溢散出来,右手则捏着几根干枯的树根,上面有着不少的缺口,像是被人咬的。 “你回来了,我已经吃饱了,顺便给你留了些。”杨希音依靠在岩壁上,带有几分醉意的面庞抬起,眼角那颗泪痣更是平添几许妩媚。 嗝~ 她突然打了个嗝,脸上的红晕立刻扩散,捂着嘴巴递给牧知白一截干枯的树枝,“这是灵材地灵根,能够有效缓解饥饿,快速补充元气。” “就是有些难吃,像是干枯的树根,还好我带了壶桃花醉。” 杨希音擦拭嘴角的渣滓,好看的眉头拧起,似乎想到生啃树根的经历。 这是对我的厨艺有多么的不相信……牧知白一时竟无言以对,只能用怜惜的目光望着她,无奈道:“你开心就好。” 牧知白借着瀑布水开始准备,而杨希音则因为喝了酒,犹如小猫似的蜷缩在角落中,开始闭目休息。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加上对牧知白的了解,让她也是放松了许多。 当然,若是牧知白有什么坏心思,即便是睡梦中,杨希音也会有办法对付,这才是她敢于休息的理由。 眼见杨希音吃饱喝足的模样,牧知白眸光深邃,默默地从储物袋中取出锅碗瓢盆,柴米油盐。 这些都是烟儿提前准备好的。 架起锅灶,借着瀑布水打理野鸡和鲈鱼,他准备做叫花鸡和清蒸鲈鱼。 两道菜皆是传承自大厨,即便没有对方的水准,至少开店营业不是问题,说不定还能大卖。 毕竟这可是独家配方。 熟稔的将食材处理完毕,牧知白的肚子已然是咕咕叫,看了眼握着树根的杨希音,他嘴角微微翘起。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鼻尖飘荡着肉香,让得杨希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长长的睫毛颤动,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迷蒙的眼眸逐渐明亮,随后便是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景象,空气中飘荡的肉香令人食指大动,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动。 只见漆黑的案桌上放着一盘清蒸鲈鱼,洁白晶莹的鱼肉带着些许葱香,沐浴在味道略甜的酱汁中,饱满的鱼肉闪动光泽。 旁边则是被荷叶包裹的鸡,金黄娇嫩的皮肤,淡淡的荷叶香气,那饱满结实的大腿正有几滴水珠滑落。 牧知白则捧着香喷喷的白米饭,笑眯眯地说道:“我想着你已经吃饱了,就没有叫你。” 咕咚~ 杨希音眸光紧紧地盯着清蒸鲈鱼,原本填饱的肚子在此刻竟是咕咕叫起来,她将地灵根收起,眼巴巴地望着牧知白。 我这一手可是能让烟儿都赞不绝口……牧知白颇有些自豪,从储物袋中取出碗筷,朝杨希音笑道:“过来一起吃。” “嗯。”杨希音重重地点头,小步挪到案桌前,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漂亮的眼眸弯成月牙,有些羞涩地说道:“抱歉,之前我还怀疑你的厨艺。” “无妨……”牧知白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对方拿着筷子的手拉出道道残影,立刻也不说话了,眉头紧蹙的飞快进食。 酒足饭饱之后,杨希音依靠石壁,发出满足的声音,面颊微红地夸赞道:“想不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牧知白颔首,指着杯盘狼藉的案桌,道:“你把这里收拾好,我出去一趟。” 杨希音的笑容凝固,道:“我可是白鹭道院……” 话还没说完,牧知白已经穿过水幕,消失在瀑布中。? 第84章 无面女 绯红的月光犹如薄纱,映得牧知白面庞发红,他深邃的眼眸望向树林深处,身手矫健的快步前行。 啪! 再度落在茂盛的枝丫间,他下意识看向密林深处,想看看那哭泣的女人是否还在。 幽暗的密林静谧无声,扭曲的树木投下狰狞的黑影,犹如张牙舞爪的怪物,偶尔飘荡的微风中有淡淡的霉味。 但并未见到女人的影子,而没了那凄惨的哭泣声音,密林显得越发的安静,死一般的寂静。 或许是已经离开了……牧知白松了口气,毕竟那女人仅凭哭声就能影响心神,应该是个可怕的存在。 确认前行的方向无误,他双腿微微弯曲,正准备离开。 呜、呜呜…… 若有似无的声音陡然在耳畔响起,牧知白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肌肉瞬间紧绷,传来犹如针刺的剧痛感。 他身子猛地僵硬,只能强行运转元气,想要挣脱束缚。 同时他发现地面有道人影,几乎完全贴在后背,正是那个红衣女人! 按照影子的姿势,她正背对着我哭泣,她想干什么?! 牧知白瞳孔收缩,脖子上泛起密集的鸡皮疙瘩,后背仿佛贴在寒冰上,刺骨的寒意几乎将身躯冻僵。 而且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女人正在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贴近,似乎是想与他合二为一。 牧知白很难想象如果被女人融入身体会发生什么,是死亡、变成傀儡、还是某种未知的折磨? 女人的哭泣声在耳边扩大,像是趴在他身后,在耳朵旁吹着冰冷的寒气。 在这关键时刻,牧知白眉心青光闪烁,菱形印记骤然浮现,束缚身躯的感觉立刻消散。 他猛然往前翻滚,避开女人贴合的身躯,落地后像是兔子般,飞快朝密林中穿梭而去。 任由茂盛的枝丫拍在脸上,待到冲出去三十几米,他这才强压住心头的惊悚感,飞快地往后看了一眼。 只见绯红穿透枝丫,落在身材纤细的红衣女人身上,如瀑似的长发飘摇间,她正对着牧知白。 竟是没有五官! 白皙的面庞犹如面团,坑坑洼洼的,看起来极为古怪。 而就在牧知白回头之时,女人没有五官的面孔扭曲,像是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哭声变得更为凄惨。 犹如杜鹃啼血,哭得撕心裂肺,像是失去挚爱。 而听得女人的哭声,牧知白太阳穴像是被尖锐物重重锤击,闷哼一声,旋即不再管身后的无面女,飞快的逃离。 或许是因为有儒圣赐福的原因,无面女并未追上来。 牧知白一路疾驰,直到抵达目的地,这才猛地落在地上,弯腰屈膝,双手撑着大腿,猛烈地喘着粗气。 他喉咙仿佛烧焦般,肺部传来抽痛,大腿肌肉痉挛,浑身都在轻微颤抖。 咚咚! 听着剧烈的心跳声,牧知白深吸口气,让呼吸变得平缓,眼瞳中仍有悚然。 “这元魂境不愧是虚幻与怪诞之地,原以为是个背影杀手,想不到竟是个面团怪,呵、呵呵……” 惊骇之余,他勉强地开了个玩笑,让紧绷的身躯放松些许,进而又舒展四肢,尽量抵消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反复深呼吸足有半刻钟,他这才将慌乱的心情平复,深邃的眼瞳变得平静,“按照刚才那种情况来看,无面女能放大我的恐惧,幸亏我还算镇定,不然可能自己吓死自己。” 他来到满是青绿藤蔓的崖壁下,目光警惕地环视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后,这才拨开浓密的藤蔓,进入幽暗的洞穴。 随着藤蔓放下,密闭的山洞中昏暗一片。 这里面空间并不大,仅能容纳一人坐下,牧知白稍作整理,便握住略显冰凉的元核。 他盘膝而坐,双手放置于小腹位置,将元核环抱在中心。 呼~ 他缓缓地深吸口气,随之眼眸合并,魂力触碰元核。 熟悉的拉扯感浮现,仿佛有无数只苍白的手臂从身后伸出,有的蒙蔽双眼、有的捂住嘴巴、有的抱住身体…… 当牧知白睁开双眼,已然是出现在源初界。 深邃而幽暗的虚空下,繁盛的灵魂火焰犹如璀璨星辰,他立在群星中,仿佛置身无垠宇宙中。 即便对此地已极为熟悉,但每次进入这里,他都会心神震动。 微微定神,他便抬步朝深处走去,外界的灵魂火焰于他而言,作用已然不大。 此次好不容易提前进入,必然要挑选到足够强大的法宝、元术、或是其他传承。 轻松越过无形屏障,他来到属于九品修为的区域。 “虽说这是九品区域,但仅仅是以灵魂主人的修为进行判断,并不代表就没有超越品级的宝物。” 根据上次的经验,牧知白心中有些期待,但更多的却是忐忑。 虽说灵魂主人可能拥有超越自身实力的宝物,但这里面有个很关键的问题。 那就是他根本没办法确认哪个灵魂拥有超越品级的宝物,所有灵魂火焰都是完全相同的,至少仅凭眼力,根本无法区分。 若是只拿到九品修为的宝物,虽然理论上也不算亏,但他此刻正是需要飞快提升实力的时候。 如果只有九品的宝物,魂果争夺战恐怕根本不会有他的份,说不定很快就会被踢出去。 就在这时,他扫视的目光骤然停下,稳稳地落在不远处,只见一朵绯红的火焰正如心脏般缓缓跳动,发出微弱的擂鼓声。 而在目光接触这火焰的瞬间,他脑中凭空多出些信息。 “慕青舟,三品巅峰元纹师,弥补他的遗憾即可获得所有的元纹传承,失败则没有半点收获。” 牧知白瞳孔收缩,心跳都是加快许多,三品巅峰的元纹师一生所学,此次进入元魂境的天骄,最高也不过五品元纹师。 “据我所知,即便是整个大乾,三品巅峰的元纹师也是屈指可数,若是能得到他的传承,魂果之争未必没有我的位置!” 不过,高收益必然代表着风险……牧知白恢复镇静,目光闪烁地喃喃道。 “三品巅峰元纹师的遗憾,必然不会如此轻易完成,甚至可能对我的灵魂产生伤害,拥有极高的危险性。” 他并未着急做决定,而是盘膝坐在绯红火焰旁,深邃的目光盯着火焰,不断权衡利弊。 虽然是有损伤灵魂的可能,但若是能成功弥补他的遗憾,就能获得三品巅峰元纹师的传承。 并且这传承与寻常的传承不同,按照源初界中的规律,应该是类似灌顶之类的方式,让我能直接运用三品元纹。 至于三品元纹的强悍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大乾能够挡下三品元纹的,不过一手只数。 倘若是失败了,则不会有半点收获,反而可能对灵魂产生伤害,之后必然无缘魂果争夺战…… 将利害关系一一罗列出来,牧知白眸光变得坚定,“这笔交易无论怎么看都是我赚了!” 他从地上站起来,右手食指触碰于灵魂之焰上,眼眸中满是期待与振奋。 这可是三品巅峰的元纹师! 绯色火焰犹如心脏跳动,在指尖触碰的刹那,轰然扩散开来,形成漫天火焰,顷刻间将他吞噬。? 第85章 穿铠甲的先生 兴德103年。 上界降旨伐魏,魏倾国之力,与天一战,屡败屡战。 大战七日,仅存国都天方,京都三十万余孽,誓死不降…… 余晖被黑暗吞噬,斜阳从天空坠落,古老的城头上,一袭青衫迎风而立。 深邃的夜空下,平野传来几声鸟鸣,浓郁的雾气如水涌动,耳畔的寒风裹挟悲鸣,鼻尖萦绕着血腥味。 这次的降临与之前不同,似乎能够控制原主的行为,但不要贸然行动,如果随意干扰可能会导致任务失败,先明白慕青舟的遗憾到底是什么…… 牧知白眸光幽暗,思索着之后的行动,他此刻的感觉很奇妙,像是在扮演慕青舟,经历着对方的过去。 他现在就是慕青舟,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 “先生,我们真的能守住天方吗?” 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慕青舟侧头望去,右侧正立着位穿黑色甲胄的士兵,握着森寒的陌刀,眼眸中却是茫然与无助。 王立青涩的面孔扯出笑容,下意识地想要挠头,却又想起肃穆的军令,猛地挺直腰背,像是挺拔的标枪。 慕青舟眺望远方,仿佛能看穿迷雾,望见那堪称神使的无敌军队,眸光冷冽如冰霜,浓郁的眉头好似两把双刀。 “上界无故屠杀魏国,即便此刻投降,迎接我们的也不会是苟延残喘,而是无情的屠刀,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誓死一战! 即便那是上界神使,也要叫他们明白一个道理,我魏国子民,绝不是引颈受戮,软弱无能的人,谁要是想利用我们,也要做好掉块肉的准备。” 都说先生是个谨小慎微的教书匠,无法领导魏国走向胜利,看来传言也并非完全可信……王立心神激动,笑着挠了挠头,振奋地说道:“等仗打完了,我能不能来先生的书院读书?” 慕青舟颔首微笑,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本想发奋读书,却不想遇上战事,便提了祖传的陌刀,参军护国。”王立昂首挺胸,颇为激动的回答道。 “等仗打完了,你来书院做我的弟子。”慕青舟笑着说道。 王立顿时像打了鸡血,振奋地抱拳道:“我们一定会赢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道声音,“先生,铠甲送来了。” 来人身穿黑色甲胄,腰挎笔直的黑铁陌刀,身材高挑,如瀑的青丝竖成马尾,五官线条分明,英姿勃发。 她双手捧着副铠甲,冰冷的甲片反射寒芒,狰狞的甲胄散发凶悍的气息。 郑英神情肃穆,眸光复杂地说道:“穿上这冥王甲,您便是魏国最高指挥官。” 这哪里是什么铠甲,这是魏国所有人的性命啊……慕青舟微微叹息,竟是不敢去接那副铠甲。 它明明那么轻,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桀桀,举国安危,竟然交给一个穷酸书生。” 王立缓缓抬头,青涩的面孔变得扭曲,脸上满是黑色血管,发出如生铁摩擦般的嘶哑声音,笑道:“你若敢接甲,我便敲碎你的脑壳,吸干你的灵魂。” 嗡! 金色圆环层叠于手腕,慕青舟眼瞳皆是有复杂的元纹跳动,平静地喊道:“从这个孩子的身体里出来。” 面庞被黑气笼罩的王立露出痛苦的神色,猛然抽出腰间的陌刀,刀锋直指慕青舟,声音带着极致的猖狂,狞笑道:“你很关心这小子?” 慕青舟眸光转冷,指尖金色元纹跳动,手掌骤然往前一按。 哗啦啦! 金色的链条从城墙中钻出,飞快地朝王立束缚过去,然而王立动作更快,陌刀陡然旋转,猛地扎进自己的心脏。 噗嗤……刀锋破开血肉,钻进滚烫的心脏,刺目的鲜血喷涌着,如同泉水般打湿冰冷的甲胄。 王立身子软倒,身后有团黑雾飞出,发出尖锐的笑声,“慕青舟,本王将会用鲜血清洗这座城。” 锵锵锵! 一道道璀璨的金色元纹浮现,形成九道圆环,将黑雾重重束缚,慕青舟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 伴随着金色元纹,黑雾在半空炸裂,像是盛放的烟火。 他并未去看那朵烟火,快步将王立扶起,少年胸膛有血色花朵盛放,面容惨淡地笑道:“先生,我还有机会做您的弟子吗?” “有的……”慕青舟伸手覆盖他的双眼,将那双略带稚嫩的眼眸阖上。 城头上守卫的士兵纷纷侧目,望着那道清冷的身影,他们身形未有半分动弹,像是寒风中的雕塑。 慕青舟漠然守在王立身边,直到尸体被人带走,他仍然静静地坐在城头上,望着已然失去温度的鲜血。 郑英捧着冥王甲,眼眸中闪过痛苦与担忧。 也不知过去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是一个时辰,慕青舟终于动了。 先生抖了抖青衣,朝那滩血迹行了个礼,然后来到郑英的面前,细心整理衣冠后,铿锵有力地喊道:“慕青舟……接甲!” 哗啦啦! 城头上守卫的士兵们纷纷单膝跪下,森寒的甲片撞得叮当作响,那一道道木然的目光望着慕青舟,眼眸中有了些微光。 这一刻,魏国以他为首。 森寒的甲胄并不沉重,反而有几分轻巧,在郑英的服侍下,慕青舟脱下青衫,穿上冥王甲。 尖锐的甲片闪烁幽光,如同密致的鳞片,他剑眉轻轻蹙起,先前谦和温润的气息倏忽消失,只余威严与杀机。 郑英望着男人坚毅的面孔,眸光柔和几分,道:“诸位大人已等候多时。” “走。”慕青舟颔首,在郑英的带领下,朝着天方殿的方向行去。 僻静的小道蜿蜒曲折,郑英落后几步,与慕青舟并肩前行,低声道:“他们在争夺是应该防守都城,还是主动出击,以楚舫为首的武将不服你,存了夺权的心思。” 慕青舟听着郑英的汇报,面色平静地说道:“无妨,便去会会这位楚舫将军。” 郑英眉头轻蹙,提醒道:“楚舫乃是先皇钦点大将,传闻修为已达三品,手下士卒皆唯他马首是瞻,你能应付得过来?” 在魏国所有臣民心中都有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先皇昏聩无能,随意指了位酸臭书生代替他的位置。 她奉命跟随慕青舟的这几天,确实看见了对方的能力,但与权柄煊赫,声明满天下的楚舫却是泥云异路。 慕青舟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 好心当作驴肝肺,真是不知好歹……郑英双手环抱于胸,并未再多说些什么,等着看对方出丑。 两人一路前行,不多时便抵达天方殿。 辉煌的大殿铺着琉璃瓦,朱红的承重柱画着龙纹,高高的台阶足有九十九阶。 牧知白刚踏入大殿,立刻便有数十道目光望过来,当看见幽暗的冥王甲,不少人皆是冷哼一声,有人甚至暗骂荒唐。 “慕先生穿上这身冥王甲到还像那么回事,就是不知道这是将军之甲,还是一副乌龟壳?” 听到这声音,周遭众人纷纷看向后方,在他们心中这才是能带领魏国的大将。 慕青舟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大殿之上,身材魁梧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他身穿暗金色铠甲,面容粗犷。 就在慕青舟看向对方的同时,一股恐怖的威压陡然释放,如潮水般朝着他压下来。 三品强者的气息轰然释放,大殿中的官员噤若寒蝉,不少人被这可怖的威压波及,额头上有细汗冒出,腰缓缓地弯了下去。 慕青舟淡然地望着楚舫,脚步往前一踏,“那是我的位置。”? 第86章 黎明之夜 古老而辉煌的大殿,高高端坐的楚舫笑容凝固,瞳孔微微收缩,有些诧异地望着慕青舟。 他身穿幽暗冥王甲,浑身没有半点杀伐气息,表情始终带着些许谦和,似乎骨子里还是个先生。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物,竟然无视他威压,无视堂堂三品高手的威压! 踏踏踏……低沉的脚步声仿佛踩在众人心头,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这哪里是个酸臭书生,分明是头威风凛凛的猛虎。 无论先帝如何昏聩,帝王心思岂是常人能够揣度? 郑英望着那坚挺的背影,觉得无比哑然,旋即又是阵阵苦笑,“他从不打无准备之战,我早该清楚的。” 虽然与慕青舟共事不过几天,但这些天经历的事让她也是明白,眼前的男子虽然是个小县城的教书先生。 但无论是面对危机时的从容,还是运筹帷幄的智谋,以及那温良恭俭的性子,都足以展示他强大的魅力。 眼见慕青舟与楚舫的距离不断拉近,众人呼吸都是变得滞缓,有人下意识擦拭额头细汗,有人后退半步,大殿内安静得唯有脚步声。 按照慕青舟的表现,他必然也是三品修为,而三品代表的便是魏国的顶尖战力。 如今两名三品在大殿内碰撞,若是不小心,整个天方殿恐怕都会被打碎。 楚舫眼眸微微眯起,任由他如何镇压,对方竟是犹如暴风雨中的巍峨青山,没有半分慌乱与破绽。 这份修为,已然是有了与他平等对话的权利。 慕青舟缓缓来到楚舫身前,露出个温和的笑容,说道:“麻烦让让。” “有本事就来抢。”楚舫笑容戏谑,堂堂魏国第一将军,若是因为对方一句话就让步,岂不是太过软弱。 若他当真让了,手下的士卒会怎样看他? 叮! 慕青舟指尖金色元纹跳动,映得那张消瘦的脸颊阴晴不定,沉声道:“当真不让?” 三品元纹师,我魏国什么时候有这种人物了?楚舫看着跳动的元纹,心头有些震动,同品级情况下,元纹师凭借诡异的手段,拥有着极大的胜算。 他周身元气涌动,毫不畏惧地直视慕青舟与,道:“我说了,有本事……” 话还没有说话,眼前金色火焰跳动,紧接着他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而慕青舟则是端坐在椅子上,“上界最多两日就会降临,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能瞬间将我传送出来,这不是三品初期的元纹师能够办到的……楚舫眼眸冰冷,但却没有闹事。 这不过是小小的闹剧,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上界的屠刀,既然慕青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让他坐上那个位置也没什么。 眼见楚舫竟是选择息事宁人,周遭众人心头松了口气,心头也是升起希望,如今魏国有两名三品,或许并非没有半点机会。 穿着绯色官袍的徐林走出来,说道:“既然迟早都会迎接上界的屠刀,不如主动出击,在天门前阻击,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使清楚,我魏国也并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不可,若是放弃都城,那我魏国子民又当如何?”此言一出,立刻便有人出言反对,不愿意放弃城中百姓。 “若是连我们都牺牲了,他们又如何挡得住上界的屠刀,不过是晚一步消亡罢了。” “既然如此,我们应当与国都共存亡,至少能共踏黄泉!” 一时间,大殿内争得不可开交。 “好了。”慕青舟伸手虚按,大殿内瞬间陷入安静,他目光转向楚舫,道:“你此前与上界有过接触,你认为应当如何?” “上界那群渣滓,修为最高的是一位二品天王,普通的士卒修为至少都是六品。”楚舫皱眉回忆,眼中有着浓郁的不甘。 “从整体战力上来说,无论如何挣扎,我们的结果都是输,如今最重要的是给魏国留下希望,我认为应该主动出击。” 之前他领兵作战,虽然让对方付出不小代价,但双方战力悬殊,即便他有勇有谋,也架不住对方以力破法。 慕青舟微微颔首,沉声道:“整顿三军,明日赶赴天门,阻击上界神使!” …… 寒月,冷夜。 随着赶赴天门的军令传达,城内的士卒们行动起来,纷纷整顿装备,朝着城中心的祭坛汇聚过来。 伴随他们的,还有身后的家人,年迈的老父亲、哭得撕心裂肺的妻子、伸着手想拉住父亲的孩子。 亲属们站在祭坛的最外层,默默地望着里面的人,这里面有父亲、有儿子…… 祭坛周围站着的,是魏国最后的士卒,仅有万余人。 低沉的情绪在夜空下蔓延,燃烧的篝火映出那一张张面孔,有人悲哀、有人长叹、有人无声擦拭眼泪。 但无人选择离去。 就在这时,柔和的歌声响起,这是魏国最古老的小调,曲调有些轻快与坚定,像是年轻男子即将做出攀越高山的决心。 慕青舟坐在祭坛上,轻轻地拍着大腿,哼着这首不知名的曲调。 歌声传递,逐渐有人附和,轻快的小调逐渐盖过风声,缓解了生离死别的悲痛。 就在这时,楚舫猛然落在祭坛上,大笑道:“明日便要赴死,你可敢与我一战?!” 他眼眸扫视周遭的士卒们,大笑道:“都哭丧着脸干甚,给我睁大眼看好了,老子才是魏国第一强者!” 强烈的战意感染了众人,那些木然的眼眸中赫然有微光闪烁,低沉的气氛被他不屈的战意点燃。 慕青舟微笑起身,右手指尖有金色元纹闪动,嘴角微微翘起,道:“魏国第一强者是谁要打过才知道。” 他屈指弹出元纹,金色元纹骤然扩散,将两人都是包裹其中,随后消散在祭坛上。 众人顿时惊诧,旋即便有人出来解释,元纹师能够开辟须弥空间,他们将会在其中战斗。 若是在此地大战,魏国恐怕都会被他们毁掉。 两人的胜负引起众人的好奇,纷纷望着空荡荡的祭坛,也想明白究竟谁才是魏国第一强者。 而在牧知白与楚舫的配合下,那种极致悲哀的情绪也是被驱散不少,不少人已然是燃起斗志。 上界神使又如何,照样难逃刀下亡魂的结果。 空荡荡的祭坛上,唯有寒风呼啸,随着时间流逝,人们心中的好奇心也是越发的重。 “你们说谁会是我魏国第一强者。” “这还用问,自然是楚舫将军,他的威名你还不知道?” “慕青舟看起来应该也不弱,但是对上楚舫将军多半只有输。” …… 无论在哪个世界,强者的斗争总是万众瞩目。 郑英站在外围,听着耳边的议论声,眸光有些迷离,“他应该会赢?”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祭坛上空有金色元纹扩散,慕青舟与楚舫的身影再度出现在祭坛上。 两人身上皆是没有伤痕,甚至连衣角都没有损毁半分,让得周遭众人更加疑惑了,这到底是打了还是没打? 而就在众人疑惑之际,楚舫郑重的抱拳行礼,而后单膝跪倒在祭坛上,恭敬地朝慕青舟说道:“楚舫参见大将军。” 见得眼前一幕,众人顿时倒吸口凉气,慕青舟竟然赢了? 这个因为先帝方才让众人知晓的书生,竟然是个隐藏的绝世高手,竟是连当朝大将军都为他折服,甘愿送出自己的位置。 慕青舟扶起楚舫,望向下方的士卒们,沉声道:“诸位,我向你们承诺,绝不会做无意义的牺牲,明日一战,将是我魏国最后的希望!”? 第87章 红衣之舞 三月时节,正是多雨的时候,水雾迷蒙,让得城外的浓雾更加厚实。 吱呀。 古老而厚重的城门打开,粗壮的马蹄踏在青砖上,迸溅出点点火星,壮如猛虎的烈马嘶鸣几声。 慕青舟骑着火烈马当先出了城门,身后则是楚舫与一万三千七百四十九名战士。 火烈马是魏国独有的异兽,能够日行千里而不出汗,更为奇特的是,不论出走多远,它们永远记得回家的路。 宽阔的平原上,没有半点声息,唯有这群奔赴死亡的战士,默然前行着。 楚舫望着空荡荡的城头,感慨道:“遥想当年出征,帝王亲自擂鼓,千余名士兵在城头行礼,那般浩大的场景,现在想起来仍是热血沸腾。” 言辞间颇有些桀骜气息,还不忘瞥了眼慕青舟,笑道:“仅凭言语根本无法描述,你没有经历真是太可惜了。” 慕青舟表情平淡,根本不理会他。 眼见炫耀无果,楚舫回首遥望古老的城池,叹息道:“可惜擂鼓人已经逝去,无人为我们送行。” 听得楚舫的话,将士们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空荡荡的城头上,不见半点人影,唯有那一面面红皮鼓耸立在寒风中。 除了稚子与老人,城中男儿皆是披上甲胄,拿上武器奔赴战场,已然是无人有力擂鼓。 悲哀的情绪弥漫在队伍中,楚舫眸光闪动,战争的结果从他们今日出发便已决定,这万余人半只脚都踏上黄泉。 平野上偶有几声乌鸦发出呱呱声,隐隐的,似乎有擂鼓声从身后传来。 咚、咚咚! 沉重的擂鼓声穿透寒风,在这片广阔的天地中响起,起先只是一道鼓声,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像是接连不断的闷雷,轰然撞击在所有人的心头,他们纷纷侧目,回头遥望那座古老的城池。 黝黑的城头上,郑英罕见的没有穿铠甲,红裙飘飘,如瀑的青丝垂落腰间,她于寒风中灿然起舞。 舞动的被看伴随着柔美的动作,富有节奏感的敲击在鼓面,鼓声穿破云层,将迷雾都是驱散几分。 只见城头上,一道道身穿红裙的身影于城头起舞,厚重的鼓声汇聚在一起,响彻整片天地。 在魏国,红衣便是婚服。 原野上的将士们停下脚步,那茫然的眼眸中逐渐有光芒亮起,像是乌云消散的夜空,皎洁的月光洒遍大地。 也正是在此刻,牧知白感受到灵魂深处的震动,他心思复杂的看着城头上起舞的女人们,终于明白了慕青舟此生的遗憾。 他的遗憾正是那座古老的城池,是那立于城头上起舞的妙曼身影。 可是这应该如何去弥补? 按照既定的轨迹,慕青舟抬起右手,朝着前方骤然挥下,“前行!” …… 穿越迷雾之海,抵达双子山谷,天门便位于两座山峰之间。 慕青舟骑着火烈马,抬眸望向远方的双子山,山峰犹如两座铁塔,在山峰之间有团如浩日般的光芒。 刺目的光芒照耀大地,双子山上的植被早已被焚烧殆尽,只留下漆黑的山脉。 而在那山峰之下,则是堆积成山的尸骨,干涸的血迹早已发黑,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恶臭味。 “此地乃是我魏国军事重地,可惜刚好是上界降临的门户,否则我们不会败得这么快。” 楚舫神色凝重,捏紧了缰绳,眸光冰冷地望着山峰间那团刺目的光芒,“那些所谓的神使不能长期待在下界,否则会失去位格,修为有掉落的风险。” “有没有想过毁掉门户。”慕青舟淡淡地问了句。 “没可能的,按照我之前的观察,想要毁掉门户,至少都需要二品修为,更别提一旦动手,对方会立刻察觉。”楚舫摇头回答道。 就在军队抵达的同时,那如浩日般的光团急剧膨胀,一道道身影从光团中冲出。 犹如蝗虫般铺天盖地的身影,在最后方的位置,有着一艘巨大的黑色舰船,它如同巨大的鲸鱼,在天空缓缓游动。 密密麻麻的身影瞬间将队伍包围,皆是身穿明光铠甲的将士,他们排列有序,行动间互相构成联系,暗合某种诡异的阵法。 慕青舟抬眸望去,只见在那舰船顶端,有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王座,身材超越三米的男人正笑吟吟的俯视他。 “居然敢主动出击,这是打算放弃你的臣民了?” 男人举着酒杯,将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擦拭着嘴角的印记,那双完全漆黑的眼眸充斥着杀戮与狂躁。 慕青舟指尖金色元纹跳动,指着天空的黑色舰船,喊道:“诸位,魏国的希望全在我们身上了!” 一声令下,周遭将士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毫不畏惧地撞向身穿明光铠甲的军队。 明光甲的士兵数量远超己方,修为方面更是无情碾压,所谓的战斗不过是大范围的屠杀。 锋利的尖锐割碎喉咙,将魏国战士头颅砍下,不远处,身材高大的明光甲男人举矛洞穿身穿黑甲男人的胸膛。 兵器碰撞声、嘶喊声混杂在寒风中,一道道人影飞快的倒下,鲜血涌动如河流。 …… 咻! 幽暗的光矛将楚舫胸膛击穿,而后释放恐怖的光芒,轰然炸裂开裂,将半座山峰都是摧毁。 慕青舟左臂断裂,目光萎靡地望着天空那道身影,他自始至终坐在王座上,没有移动丝毫。 这是来自二品强者的绝对碾压,即便是两名三品,即便他是三品巅峰的元纹师,也难以在对方手中讨到半分好处。 男人端坐在王座上,举着酒杯,目光淡漠地俯视,道:“这就是你的计谋,让魏国剩下的将士引颈受戮?” 慕青舟眸光暗淡,露出个温和的笑容,道:“自然不是,他们的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说完,他猛然朝着天空一跃,再度向王座上的男人发起进攻,右手元纹急速转动,形成把三尺青锋。 沿途有身穿明光铠的士兵前来阻拦,被锋利的剑芒瞬间切成两半,这把剑无视了距离,瞬间出现在男人的面前。 男人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嗤笑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二品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只见他指尖轻点虚空,一道无形壁障便是浮现,将慕青舟牢牢的挡在外面,剑锋砸在屏障上,虚空顿时好似玻璃般浮现大量裂缝。 但无论慕青舟如何用力,青锋始终难以穿透裂缝。 那是横亘在他与男人之间的天堑,根本没有半点穿透的可能性,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生物。 男人冷冷地看着他,眼眸中没有半分感情的说道:“蝼蚁也敢弑神,不自量力!” 虚空陡然炸裂,无形的风刃穿透慕青舟的身躯,鲜血在天空炸裂,他身子剧烈颤抖,已然失去了对抗的力量,青锋就要从手中滑落。 砰! 眼见就要软到的手臂陡然伸直,那道青锋再度用力的插进虚空,牧知白面色惨白,“即便是记忆中的二品也如此强大,若非有你的躯体,我恐怕早已化为飞灰。” 慕青舟的记忆到此就停止了,这也就说明对方并没有刺出这预谋已久的一击。 我帮你完成遗憾,可别忘了你的承诺……牧知白陡然松开青锋,按照记忆中的印决,陡然一拳轰向剑柄。 也正是在此刻,下方大地上,那早已逝去的尸体中,一道道璀璨的血光升腾而起,犹如倒卷的河流,轰然涌向青锋。 煊赫剑芒在男人震惊的目光下,缓缓刺进胸膛。? 第88章 死神木偶与猎狗 元魂境,隐秘的山洞中。 混乱的意识逐渐平和,来自灵魂的拉扯消失,牧知白心境顿时犹如澄澈的湖水,不起半分波澜。 微风穿过碧绿藤蔓的缝隙,抚摸在苍白的脸颊上,他深邃而幽暗的眼眸缓缓睁开。 仅仅是在慕青舟的记忆中,朝二品强者刺出那一剑也让我灵魂受了不轻的伤,而且还要接受如潮水般的元纹知识传承……牧知白心有余悸地软到在地。 这次的考验看起来很简单,好像他都没有付出什么,但仅仅是帮助慕青舟刺出那最后一剑,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那也是最大的考验。 “哪怕是记忆残片,我在他面前也渺小的如同蝼蚁,好在成功的完成任务,得到三品巅峰的元纹传承。” 牧知白依靠在墙边,出神地望着被风吹动的藤蔓,嘴角掀起一抹笑容,这笑意越来越大,几乎占据半张面孔。 感应着脑海中庞杂的知识,他指尖有金色元纹跳动,“虽然以我目前的修为很难布置三品元纹,但我可以搞破坏啊!” 他想到了白维,想到那双阴冷的眼眸。 “元魂境中的战斗才刚开始,魂果我志在必得。”牧知白指尖金色元纹扩散,身形倏忽消散在原地,再度出现时,已经在浓密的树林中。 这种传送元纹对于慕青舟来说算是个小技巧,但对于此刻的牧知白来说,却是帮助极大,而且这种类似的技巧还有很多。 “不过这些元纹存在较大的缺陷,必须要有充分的准备,若是遭遇战的话,不会有很大的帮助。” 思索着接下来的战斗风格,他辨认方向后,朝着瀑布的方向返回。 右脚才踏出半步,牧知白猛然停止,像是雕塑般立在原地,脚下是枯叶与碎枝,并没有什么阻碍。 但在他的感觉中,小腿分明触碰到无形的丝线! 下一刻,他周身金色元纹转动,像是急速膨胀的齿轮,身形陡然消散在原地,而后出现在不远处的大树上。 轰! 也正是牧知白消失的刹那,上空有扭曲的黑影落下,黝黑的镰刀劈在他先前的位置,将地面轰出巨大的坑洞,狂暴的劲风吹断周遭大树。 牧知白抬手抵挡劲风,只觉得皮肤轻微刺痛,抬目望向不远处,烟尘中正矗立道三米高的影子。 他的身躯是黝黑的木头拼凑,四肢并不对称,像是孩童拙劣的仿制品,披着块暗黑色的披风,头颅则是某种野兽的头骨。 那白骨像是牛或者马的头颅,被摘了血肉,只留下森白的头骨套在干枯的木头上。 歪歪扭扭的四肢像是有丝线吊起,如同被人掌控命运的木偶,此刻挥动三米长的黝黑镰刀,如死神收割生命般向牧知白冲杀而来。 是那只女偶的,她就在附近?! 牧知白心跳加快,只觉得后背仿佛有湿滑的毒蛇游动,缓缓地勒紧了脖子,那只女偶并不打算放过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 如果女偶真的隐藏在附近,他岂不是毫无生机可言? 那可是杨希音都杀不死的怪物,他这个九品修为,一巴掌会被呼死。 就在牧知白皱眉思索的同时,死神的镰刀已然接近。 空气几乎化为实质,能够清晰见到被划破的痕迹,强烈的气机提前锁定他,让他心神动荡,四肢有一定程度的僵硬。 这木偶修为至少是六品,若是被镰刀劈中,恐怕会被从头切到脚……牧知白周身金色元纹跳动,传送在不远处的灌木中。 死神的镰刀落下,将参天大树从中劈开。 就在牧知白落在灌木中的瞬间,斜刺里有道黑影猛然冲出,是只体型足有牛犊大小的猎狗,猛然扑倒牧知白,森白的獠牙将他的脖子咬断。 砰! 牧知白身躯轰然炸裂,碎成漫天星火,紧接着在不远处凝聚身形,面色苍白的开启传送,飞快往密林中逃去。 接连使用元纹,让他本就不堪重负的灵魂极度过载,若非是强行坚持,此刻恐怕已经昏迷过去。 眼见牧知白飞快逃离,死神木偶挥动镰刀,身轻如燕地快步追赶,那牛犊大小的猎狗速度更快,几乎只留下一道虚幻的残影。 猎狗应该是负责追踪气味,死神木偶则是实施斩首……牧知白周身元纹跳动,身形陡然消散在原地,下一刻,死神镰刀猛然降落,将大地生生撕裂。 牧知白出现在十米之外,来不及开启传送,右手金色齿轮转动,比了个手枪的形状,朝着右侧阴影中射击。 砰……金色的元纹变换,化为橙黄的子弹,精准地撞击在猎狗眉心,旋即如炸弹般急剧扩张,将狗头生生打歪。 “咳咳……” 牧知白剧烈咳嗽,脸庞没有半分血色,正想施展元纹传送出去,脑门却如锥子用力撞击,精神出现短暂的滞缓。 那死神木偶一击不中,抬手跃入虚空,暗黑的披风猎猎作响,立劈而下。 牧知白退步想要避开,但右腿却被无形丝线拉拽,只能被死死地固定在原地,眼见镰刀就要劈砍在身上。 呜呜……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于耳边响起,牧知白眼中的世界顿时凝固,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死神木偶以比乌龟还慢的速度落下。 不远处的猎狗甩动头颅,猩红的舌头翻飞,唾沫在空气里缓慢移动。 而在牧知白的身后,身穿血色长裙的女人放声痛哭,用后脑勺对着他,缓缓贴近后背。 好姑娘,你终于出现了……牧知白心中大喜,周身金色元纹倏忽跳动,身形瞬间消散在原地。 砰……他再度传送出十几米,而后忍着灵魂撕裂般的痛,翻滚一圈后再度开启传送,飞快的消失在密林中。 而没了牧知白的存在,无面女的身影出现在半空,缓缓贴近死神木偶,细长的青丝犹如爆射的毒蛇,缠住它的脖子,让他难以逃脱。 死神木偶剧烈挣扎,却犹如溺水的人抓不住东西,只能任由无面女强势地进入身体。 赤红的光芒蔓延身躯,死神木偶完全被红芒包裹,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无面女的身影则出现在了牛犊大小的猎狗后方。 那猎狗发出几声哀鸣,便被如瀑似的青丝彻底淹没。 将死神木偶与猎狗瞬间解决,无面女再度坐在大树下,声音哽咽的哭泣着,像是刚死了丈夫无助的妇女。 好在有无面女姐姐的帮忙,否则我可能就要葬身狗嘴……牧知白隐匿身形于密林中,偶尔借着元纹传送,警惕的躲避着可能存在的注视。 他一路心惊肉跳的前行,生怕女偶猛地在眼前出现。 好在有惊无险地回到瀑布,牧知白忍着脑门的抽痛,用尽最后的气力爬上去。 瀑布后的空间中,杨希音盘膝而坐,身上黑色丝线先是扩张,进而猛然收缩,坚韧的犹如皮革。 好在在这般水磨功夫的努力下,也并非没有半点成就,黑线颜色变淡了些许,但相较于那深邃的墨黑,不过是杯水车薪。 “短时间内根本没有突破的可能,只能依靠时间慢慢消磨封印。”杨希音面色苍白,微薄的元气已然枯竭。 正在这时,牧知白越过瀑布,在地上翻滚几圈,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杨希音眼见他这般狼狈的模样,显然是经历过剧烈的战斗,顿时蹙起双眉,沉声问道:“遇到魂兽还是人了?” 牧知白平复呼吸,眸光显得格外凝重,道:“女偶派出了魂兽追杀我们,她应该离这不远,此刻恐怕已经确定大致方位。”? 第89章 筹备与算计 哗啦啦~ 倾泻的水花反射红芒,纷乱的水滴洒在地面,在石壁上撞得粉碎,涂抹成混乱的痕迹。 杨希音捏紧衣袖,重重地吐出口浊气,好似能望见瀑布外的山林,说道:“把你的详细经过告诉我。” 牧知白盘膝而坐,一边恢复元气,一边将遭遇死神木偶与猎狗的经过复述。 他很自然的隐瞒了出去的动机,杨希音也知趣地没有询问。 听完牧知白的讲述,她好看的眉头几乎拧成团,道:“你虽然利用无面女解决了死神木偶与猎狗,但这也告诉了女偶我们大致的方位。 而一旦锁定附近这片区域,锁定我们也只是时间问题,现在逃跑也来不及了,周围肯定都是她的傀儡。” 她快速分析当下的形势,一颗心几乎沉到谷底,恢复修为至少也要三天时间,按照女偶的速度,顶多今夜就会发现我们。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了眼牧知白,旋即暗自摇了摇头,就凭他的微末修为,连女偶的一根指头都挡不下。 牧知白见她这幅模样,清楚对方在想什么,但也没有太过在意,问道:“有没有办法加快破解封印的速度。” 杨希音思索片刻,摇头道:“这女偶的封印极为奇特,我只能用元气缓慢消耗,根本没有加快速度的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牧知白问了一句。 杨希音摇头,道:“除非有五品元纹师布置阵法帮我压制封印,并且不断补充元气。”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迟疑道:“但我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我不是元纹师,有没有这种阵法都是两说。” 按照慕青舟的元纹传承,有种好几种阵法都能使用,其中以太阴凝神阵效果最好……牧知白回忆着关于元纹的信息,暗道以后还需要多加练习。 虽然接受了慕青舟所有的元纹传承,但终究不是自己修炼所得,无法立刻融会贯通。 牧知白斟酌少许,说道:“我能够布置阵法帮你解开封印,但这办法需要有你配合。” 杨希音眸光微亮,身体前倾,问道:“什么办法?” “太阴凝神阵。”牧知白按照嘴唇轻启,在杨希音疑惑的目光下,开始讲解着阵法的作用。 “这阵法能够抽取方圆十里的天地元气供你所用,让你灵魂出窍,在这种状态下,你的实力能够增幅三成,而灵魂状态自然可以绕过女偶的封印。” 不等杨希音说话,他又补充道:“不过这种阵法有个弊端,你的肉身如果被人破坏,灵魂也会随之消散,而且灵魂出窍只有一炷香时间。” “如果超过这个时间会怎样?杨希音双手环抱于胸前,认真的思索着。 牧知白目光变得幽深,语气颇为沉重地说道:“灵魂超过时间回归,你会失去神志,陷入沉睡,至于何时能够苏醒,就全凭运气。” 杨希音眉头微挑,质疑道:“你还能布置这种级别的阵法?” “试过就知道了。”牧知白并未在意对方的质疑。 杨希音略微思索,点头说道:“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牧知白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看了眼对方妙曼起伏的身姿,咳嗽几声说道:“这太阴凝神阵需要刻画在你身上……” 空气顿时有些寂静,牧知白与杨希音大眼瞪小眼,见对方始终没有说话,他又解释道。 “的确还有其他的方法能帮你解开封印,但要么是以我目前的实力无法布置,要么是需要时间太长……” “生死当头,也顾不了这么多,不用解释了。”杨希音正襟危坐,提醒道:“不过,若是你目的不纯。” 牧知白立刻点头,认真说道:“我动手了。” …… 绯红的月亮高挂漆黑的天幕,像是猩红的独眼俯视大地,刺骨的寒风发出哀嚎,吹动女偶的裙摆。 黝黑的山坡上,女偶在月光下起舞,白皙饱满的大腿踩着轻盈的舞步,柔软的腰肢有力摆动。 在她的周围有还有数道黑影,分别是三名头骨森白,披着暗黑披风的死神木偶,以及三头壮如牛犊的猎狗。 此刻三只猎狗正用力的吸着鼻子,努力辨别空气中的味道。 余下的三位死神木偶则围着女偶,伴随着对方精彩的舞步,将镰刀抱在怀中,下意识地鼓着掌。 就在这时,三只猎狗发出刺耳的咆哮声,伸长了脖子望着瀑布的方向,森白而尖锐的獠牙滴落腥臭的黏液。 也正是猎狗发出嘶吼声的刹那,女偶在月光下跃起,犹如优雅的天鹅,那双淡漠的眼眸看着瀑布的方向。 她轻柔地抬起藕臂,白皙而细长的手指指向瀑布。 三头猎狗瞬间窜出去,与山野间快速奔跑,期间偶尔停顿,仔细的寻找着气味的方向。 三位死神木偶紧随其后,冰冷的镰刀在月光下反射寒芒,三偶一狗,不断纠正前行的方向,快速朝瀑布奔袭而来。 而在他们身后,女偶的舞步优雅,仅仅踏出半步,便如闪现般出现在十米之外。 瀑布之后,牧知白立在杨希音身后,表情略显凝重,右手剑指骤然点在对方肩头,说道。 “我刻画元纹,布置阵法时千万不要打断,否则我们都会被反噬,不等女偶到来就提前失去战斗力。” 杨希音感受着肩头的剑指,眉头微微蹙起,点头道:“嗯。” 牧知白左手拿出个瓷瓶,倒了枚丹药在嘴里,将其压在舌头下,这是杨希音给的补气丹,乃是五品丹药,能够快速恢复元气。 希望能成功,否则我们都要被踢出局,无缘魂果了……牧知白吐出口浊气,面庞紧绷,这五品阵法他也是第一次布置。 虽然接受了慕青舟的元纹灌顶,但不可能立刻融会贯通,还需要勤加修炼的过程。 此刻直接刻画五品阵法,当真是为难他了。 仔细回忆着太阴凝神阵的每个细节,牧知白剑指微微抬起,指尖金色元纹立刻如齿轮转动,进而缓缓落在杨希音的左肩。 金色元纹转动,仿佛精妙的齿轮,顷刻间没入杨希音的肩头,他神色凝重,剑指滑到她的后背。 就在元纹没入肩头的瞬间,杨希音明显感觉到灵魂微颤,像是泡在温泉中,格外的温暖。 而当感受到牧知白的剑指在后背划动,她面颊顿时变得粉红,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对方的手。 但又想起牧知白的叮嘱,太阴凝神阵刻画的时候,千万不能打断对方。 于是便只能咬着红唇,默默地忍受着。 金色的元纹飞快闪动,进而立刻没入杨希音周身穴位,牧知白面色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流进眼眶,顿时酸涩一片。 他根本不敢揉搓,只能强忍着继续刻画,将一个又一个细小而精妙的元纹打入穴位。 若是慕青舟亲自刻画,这太阴凝神阵不过挥手间就能布置,但以他目前的修为根本无法做到。 只能将阵法拆散了,化成一个个精细的零件,在杨希音的身上组装。 元气消耗的速度远超我的想象,刻画太阴凝神阵还是太过勉强了……牧知白将口中的补气丹咽下,充沛的元气顿时流向四肢百骸。 他动作不停,飞快的点在杨希音身上,期间偶尔会触碰敏感部位,但也顾不得许多,希望能在女偶到来之前布置完成。 “太阴凝神阵总计需要一千三百个元纹,我现在已经画了七百。”他声音有些嘶哑,气息很不稳定。 而在瀑布之外,三头猎狗正循着河流嗅着味道。 死神木偶提着镰刀,将茂盛的树林砍倒,不放过每个角落地快速寻找。 身穿短裙的女偶则迈着大长腿,在月光下优雅起舞……? 第90章 灵魂出窍 轰隆! 黑色镰刀在月光下闪烁幽光,轰然撞击参天大树上,刀锋将大树拦腰批断,落叶纷纷。 死神木偶提着镰刀,敏捷地跃上前去,绚烂的刀光将茂盛的树冠劈得粉碎,这才飞快的冲向下一颗。 不远处沿着河岸搜寻的猎狗顿足,吐着猩红的舌头跃入奔涌的河流中,任由翻滚的浪花将其淹没。 不多时,清澈的黑水变得乌黑,大片的鱼儿漂浮在水面,牛犊大小的猎狗从河中跃出,抖着身上的水迹。 三名死神木偶联合猎狗在这片搜寻许久,却并未发现牧知白的痕迹,变得无比狂躁,开始大肆破坏。 一只猎狗循着地面的气味,缓缓来到瀑布下方,发现气味突然断绝后,那双腐烂的眼睛猛然抬头。 腐烂的眼球染着黑色污迹,眼眶是森森白骨,它打量着瀑布上空,漆黑的鼻子急促地嗅着什么。 如此反复嗅着味道片刻,它抬起粗壮的前爪,指着倾泻的瀑布,发出剧烈的咆哮声,“汪汪!” 周遭的死神木偶歪着头,带着腐烂血肉的头颅望过来,下一秒,他们举着黑色镰刀,朝着瀑布攀爬上去。 绯红的月光下,女偶迈着优雅的舞步,那双不带感情的眼眸望着飞泄的瀑布,拼凑的五官突然扭曲,露出个羞赧的笑容。 哗啦啦……三只死神木偶破开轰鸣的水幕,沿着湿滑的墙壁飞快向上,不多时便已接近牧知白所在的位置。 三只牛犊大小的猎狗围在瀑布下方,昂起粗大的头颅,前腿微微弯曲,发出凶狠的犬吠声。 三只死神木偶呈扇形飞速前进,前方的木偶最先感受到牧知白的气息,在狂暴的水花中猛然跃起,死神镰刀月光下泛着幽芒。 紧随其后的两只木偶亦是举起镰刀,三只木偶将轰鸣的瀑布拦腰斩断,锋锐的刀芒在岩壁上擦过,斜切掉脸盆大小的石块。 若是任由三只木偶破坏,后方的山壁瞬间就会崩塌,没有任何保护的杨希音与牧知白立刻就会殒命。 就在这时,天空忽而响起闷雷声,璀璨的雷霆没入瀑布,形成可怖的雷电洪流,骤然撞击在凌空的三只死神木偶身上。 被雷光环绕的洪流将刀芒撞碎,顷刻间吞噬三只死神木偶,于下方的河流中掀起滔天浪花。 处在瀑布正下方的三只猎狗闪避不及,瞬间被电光淹没,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声,狗头便纷纷炸裂开来。 滔天的浪花电弧涌动,巨大的阴影将女偶笼罩,犹如雪崩似的朝着她倾轧下去。 女偶咧嘴大笑,笑容直拉到耳根,露出满口密致的獠牙与蠕动的驱虫,她骤然发出尖锐的咆哮声。 啊! 音波宛若实质,将空气掀起阵阵波澜,形成道圆形屏障,电弧浪花骤然炸裂开来,朝着四面八方飞溅出去。 就在女偶成功挡下浪花的瞬间,她头颅如遭重击,朝右侧偏移,身子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啪拉……破烂的血肉夹杂着几颗碎牙落在地面,女偶柔软的腰肢往后倾倒,双手稳稳地撑在地面,丝线将空气中无形的身影缠绕。 在被细线缠绕的瞬间,杨希音的身影浮现,她正立在女偶的侧后方,掐出印决的右手有雷光闪烁。 但因为丝线的束缚,她动作变得滞缓,并未击中弯腰下身的女偶。 女偶半张脸都被打碎,血肉中满是蠕动的黑色虫子,此刻猛然直起身子,背后竟是多出两双手臂。 粗壮的手臂从后背伸出,块垒似的肌肉鼓起,足有成人大腿粗,犹如全速前进的火车,打出刺耳的音爆声。 杨希音瞳孔收缩,只觉得浑身如钢针刺痛,强行拉扯无形丝线,并拢双手抵挡这女偶密集的拳头。 砰砰砰! 势大力沉的拳头击打小臂,打出一个又一个拳印,杨希音神色痛苦,灵魂都在轻微颤栗,仿佛要被人生生打碎。 多出四只手臂的女偶化身狂暴蜘蛛,拳头如密集的雨点,压得她根本没有反击的可能,想要抽身离开,无形的丝线又死死束缚着她。 砰! 女偶抬手一记直拳,粗壮的手臂肌肉鼓动,犹如拧成股的麻绳,骤然释放出无比强悍的力量,将杨希音左臂生生打碎。 灵魂犹如被生生击碎,独留残缺的右臂还在支撑,杨希音面色惨白,灵魂变得更加虚幻,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到。 女偶残缺的面孔扭曲,露出个狰狞的笑容,六只手臂齐齐落下,要将杨希音的灵魂生生打爆! 嗤啦! 璀璨的电光与虚空绽放,女偶身后浮现第二个杨希音,掌中雷霆化作绚丽的长刀,瞬间将四只手臂切下。 女偶陡然发出尖锐的嘶吼声,震得杨希音耳膜剧痛,灵魂如水波剧烈的颤动,她飞快消散,与后方的分身融合。 她正要快速退避,却不慎与女偶对视,动作立刻变得滞涩,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握住。 瀑布之后,牧知白双手撑地,肌肉阵阵痉挛,嘴唇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增幅三成力量都难以击败,这女偶当真是难缠。” 按照目前的情况,杨希音虽然劈断女偶的手臂,借着一气化三清与对方周旋,但却没有占到半点好处,反而是处于下风。 这样看来,女偶的离开恐怕有更深层的原因……牧知白擦拭额头汗水,紧紧地盯着下方的战斗。 若是杨希音输了,他们都会被踢出元魂境。 这也就意味着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现在我能够做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杨希音的肉身……牧知白透过被死神木偶切出的空隙,警惕地巡视着下方环境。 哗啦啦……狂暴的水流退回河中,三只断头猎狗身子还在抽搐,不远处躺着两只死神木偶,森白的头颅碎成细块。 望见下方惨烈的场景,牧知白不但没有半点放松,反而掏出枚补气丹放入嘴里,缓缓地挡在杨希音身前。 他清晰的记得,刚才举刀进攻的分明是三个死神木偶! 飞泄的瀑布哗啦啦流动,扭曲的黑色影子如大鹏展翅,在水幕上急速放大,细长的镰刀骤然击穿水幕。 牧知白瞳孔收缩,伸手搭在杨希音肩头,周身金色元纹闪动,瞬间消失在原地。 轰! 镰刀击中他刚才站立的地面,坚硬的岩石如豆腐般被轻松剖开,肆掠的刀芒将地面划出道道狰狞的豁口。 若非牧知白闪避及时,他与杨希音早已被大卸八块。 三米高的死神木偶弯着腰,勉强挤进了这狭窄的空间,那森白的头骨有道夸张的裂缝,仅有眉心宽还算完好。 若非如此,头颅早已碎裂。 眼见死神木偶高大的身躯几乎缩成团,站在角落中的牧知白松了口气,幸亏他身材高大,在这里面反而施展不开。 否则哪怕是遭受重创的死神木偶,也远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对付的,这可是相当于六品境界的强者。 就在牧知白庆幸之余,那死神木偶双手横放镰刀,朝着膝盖重重撞击,竟是将三米的镰刀从中掰断。 他将多余的长杆部分丢弃,而后用镰刀对准右臂,将细长的手臂切断,而后是四肢与脖子。 黝黑的木块被他丢下瀑布,原本三米高的身躯竟是化作一米,举着比身体微高的镰刀,犹如敏捷的羚羊,举刀朝牧知白劈了过来。 淦,还能这样?!牧知白右手比作手枪的样子,射出金色的细长子弹。 铛! 死神木偶倒提锋锐的镰刀,轻松将子弹切成两半,如秋风扫落叶似的横切向他的脖子。? 第91章 神来之笔 嗤啦! 锋锐的镰刀划破空气,带起尖锐的破空声,以极快的速度横切而来。 金色的元纹再度跳动,牧知白带着杨希音穿梭到死神木偶后方,面色苍白如纸,已然是没有半点血色。 补气丹虽然能够快速恢复元气,但却无法补充灵魂的消耗,更何况他才布置太阴凝神阵,灵魂已然虚弱到极点。 这死神木偶被雷电重创,也不复巅峰时期……牧知白估算着对方的战力,抬手握住十步枪。 此刻已然是退无可退,若是放任杨希音肉身被毁,那便只有被踢出元魂境的下场,不如奋起反击,争那一线生机! 那死神木偶眼见他接连两次闪避,转身竖起死神镰刀,将其舞动犹如旋风般,刀锋射出道道细丝,快速覆盖整个洞穴。 眼见整个山洞逐渐被封锁,牧知白面色凝重,抬手挥动十步,眸光冷冽,“斩瀑!” 紫电元气从十步枪锋扩散,形成道璀璨的光芒,将大量的细丝击溃,刚刚逼近死神木偶,立刻便被对方的镰刀斩碎。 他身后金色元纹闪动,牧知白凭空出现,断魂枪十三式接连使出,但死神木偶反应极快,镰刀舞得密不透风,铛铛铛将枪芒抵挡。 死神木偶趁着抵挡枪芒的间隙,无形的丝线瞬间将牧知白束缚,进而镰刀飞猛地劈进他头颅。 想象中血肉横飞的景象并没有出现,牧知白身躯轰然炸裂,形成漫天星火,借着乱飞的火星,他出现在死神木偶的身后。 砰! 右手比作枪状,朝着死神木偶的后脑勺射出金色子弹,但后者反应极快,头也不回的侧身偏头。 避开金色子弹,他上半身骤然旋转,镰刀势大力沉的劈向牧知白腰间。 牧知白对此早有预料,周身金色元纹闪动,再度消失在镰刀下。 死神木偶一击不中,却听身后传来道声音,“嘿!” 他头颅竟是旋转至后背,却见牧知白在半空中浮现,长枪抽击在金色子弹上。 铛! 只听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音响起,金灿灿的流光准确命中死神木偶的头颅,将那拇指大小的骨节打得粉碎。 随着连接两侧的白骨粉碎,死神木偶的头颅裂成两半,啪嗒落在地上,身躯犹如雕塑立在原地。 牧知白用十步划出数道枪芒,将黝黑的木块拆的七零八落,旋即又将那镰刀踢落瀑布。 “万一还能复活就麻烦了。” 牧知白不放心的搓出火焰,接连将散落的木块点燃,待到将其烧成木炭,这才放心了许多。 轰隆! 瀑布下方传来轰鸣声,狂暴的劲风将瀑布都是斩断,牧知白面色微变,急忙看向女偶的位置。 这场战斗的关键还是在于杨希音与女偶的战斗,若是她输了,牧知白的下场并不会得到改变。 天空云层搅动成旋涡,煌煌雷光穿破云层,犹如一柄贯穿天地的雷霆巨剑,轰然撞击在女偶身上。 飞溅雷电化作实质的黏液,将大地灼烧出密密麻麻的坑洞,方圆三十米的范围,树林化作焦黑,寸草不生。 剩余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一炷香还不能解决女偶……杨希音悬浮在虚空,灵魂体变得格外虚幻,紧紧地盯着被雷光淹没的女偶。 这一击乃是她最强底牌,若是还无法解决女偶,便只有遗憾出局,而作为白鹭道院第一人,这个结果她不可能接受。 就在这时,女偶从雷霆中冲出,她浑身焦黑,浑身七成的血肉都被雷霆击溃,只留下莹白的骨架。 她发出疯狂的尖啸声,犹如箭矢般冲杀而来,六只手臂汇聚成点,将空气都是生生打爆。 杨希音被震荡灵魂,目光出现刹那呆滞,猛地被女偶击中,两人犹如爆弹般撞进大河中。 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犹如雷霆,牧知白骇然见到,大河被生生打爆,露出了河底的淤泥。 杨希音四肢被女偶牢牢锁住,对方两对粗壮的手臂握成拳头,发疯似的朝她头颅轰杀而来。 女偶被天雷击中,显然伤势不轻,如今处于暴走状态,拳风更加凌厉,若是被打中头颅,恐怕立刻会魂飞魄散。 眼见那可怖的拳头就要击中,杨希音突然张嘴,吐出柄金色小剑,剑光倏忽闪过,刹那间洞穿女偶的眉心。 这一击突如其来的飞剑,让女偶遭受重创,锁住杨希音的手臂略有松动。 趁着这个间隙,杨希音抽身退到河面,估摸着所剩无几的时间,右手再度朝着下方拉扯,“煌煌天雷,诛邪!” 璀璨的雷光如瀑布落下,炽盛的气息仿佛要灼烧万物,要将女偶彻底镇压。 眼见雷霆落下,女偶竟是不闪不避,将漫天雷光撞开,飞快的朝牧知白的位置弹射而去。 啊啊啊! 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身躯被雷光侵蚀,生出的两对手臂彻底湮灭,但却凭借这强悍的力量,将雷霆瀑布从中剖开。 见女偶朝牧知白的方向射去,杨希音面色剧变,灵魂化作光影,急速追击上去。 得益于灵魂的轻灵,她比女偶的速度快上不少,眼见就要追上对方,却见后者突然调转方向。 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眶死死盯着杨希音,女偶双手猛地掐住她脖子,双腿锁住她的双手,撞进了瀑布后的山洞。 砰……两人纠缠不休,将岩壁撞出坑洞,女偶将杨希音锁在身下,双方顿时陷入僵持,皆是难以动弹。 “时间不多了,你先离开。”杨希音被女偶掐住脖子,艰难地说道:“我没机会回归肉身,与其两人都被踢出去,不如你留下来。” 她并未要求牧知白上前帮忙,女偶虽然遭受重创,但也远不是他能够对抗的,到时不过是多个人被踢出局。 女偶抬起头来,朝牧知白露出满嘴獠牙,犹如野兽在向弱小者示威,强调着属于自己的地盘。 连控制我的能力都没了,居然还这么凶……牧知白指尖金色元纹跳动,朝杨希音微笑道:“抱歉,我不会抛弃朋友。” 金色元纹在杨希音身后释放,她被传送在在肉身上空,而后被牧知白一把按住头,塞进了肉身。 女偶眼见杨希音消失,目中凶气更甚,掀起狂暴的劲风,吹得牧知白面皮生痛。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动作,右臂抬起十步,冰冷的枪杆上刹那间有金色元纹被点亮,紧接着如闪电般飚射出去。 下一刻,十步陡然消失在空气中,女偶几步来到牧知白面前,眼见就要将他头颅打爆。 咻! 金色的枪芒闪烁,十步精准的命中女偶头上的伤口,锋利的枪芒将头颅刺穿,紧接着紫电与烈焰交缠,将她最后的生机击溃。 而此刻,女偶的手距离牧知白仅有三厘米。 眼见女偶生机消散,牧知白右手比作手枪形状,金色子弹接连命中伤口,飞快地补刀。 当当当! 一颗有一颗子弹接连射出,将女偶击退出去,最终撞击在飞泄的瀑布上,被狂暴的水花带走。 杨希音睁开双眼,便见到牧知白击退女偶,而后气喘吁吁地依靠在岩壁上。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牧知白望着飞泄的瀑布,指了指脑袋,微笑道:“智慧与实力。” 杨希音不禁白了她一眼,松了口气地说道:“你虽然只有九品修为,但这般镇定与机敏,却是许多弟子都难以做到的。” “如果没有你重创她,我也没机会得手。”牧知白竖起大拇指,“白鹭道院第一人,名不虚传。”? 第92章 天元脉的消息 月光如水,空旷的原野上有座光秃秃的小山,山顶有颗歪脖子树。 “各位道爷,我就是逞口舌之快,当真不知道天元脉在哪儿。”面容俊美的徐朗被五花大绑,倒吊在漆黑的歪脖子树上。 “鬼市中那些歪瓜裂枣,别看浑身肌肉,背地里说不定是个兔儿爷,这种人的话也信,这不是脑袋被驴踢……” 他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了大堆,猛然意识到说错话,急忙讪笑道:“当然,我不是说各位脑袋被驴踢了。” 在他的对面正立着三人,当中的是个穿墨色道袍,面庞惨白,倒三角的双眼透着绿光的男子,用手梳着拂尘的细丝,不知在想些什么。 右边是身穿绿色道袍,身材妖娆,烟视媚行的女子,正用粉嫩的舌头舔着如白葱的手指,像只猫妖。 左侧的是个身高近三米的魁梧男人,鼓胀的肌肉撑满道袍,生得浓眉大眼,听得徐朗的话,大声吼道:“你说谁是兔爷,你他娘的说谁呢?!” 反应这么大,我也没说你啊……徐朗嘴角抽搐,忙不迭的解释道:“我说的是鬼市那群没脑子的家伙,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先前过去买材料,对方竟然让我用身体付钱。” 笃! 锋锐的劲气擦着徐朗的脸颊飞过,切断一缕头发,深深的没入歪脖子树,像是捅穿豆腐那样简单。 中间脸色苍白的男人甩动拂尘,碧绿的眼眸盯着徐朗,指着旁边的魁梧男人,说道:“你再不说出天元脉的位置,我就把你交给他。” 魁梧男人立刻激动的说道:“把他交给我干什么,我又不擅长通灵,别给我!” 嘶……徐朗倒吸口凉气,分明望见大汉嘴角压不住的笑意,头皮发麻地说道:“天元脉能改变体质,拥有沟通天地的神威,我平白将消息给你岂不是亏大了?” 碧眼男子并未答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徐朗眉头微挑,继续补充道:“我听说若是融合天元脉,突破三品前便无瓶境,这种绝世宝物,并非只有你在寻找。” 旁边舔着指尖的女人凑过来,冰凉的手指点着他的鼻尖,妩媚地扭着妙曼身躯,“若是那你能带我们找到天元脉,奴家倒是不介意与你做过一场。” 女子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清丽的眼眸有着三分妩媚,七分清纯,白皙的鹅蛋脸属于耐看型,舔着色泽光润的红唇,突然电了徐朗一下。 “这位姐姐,你的口水好臭,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徐朗憋住呼吸,下意识别过头,这妖女模样可人,若不是有口臭,倒也可以考虑做过一场。 女子神情微怔,下意识的嗅了嗅手指,而后面若寒霜。 就在这时,碧眼男子似乎考虑好了,挥动拂尘如巨蟒似的将徐朗脖子勒住,冷眼道:“带我找到天元脉,留你一命。” 拂尘坚硬如钢丝,在脖子上缓缓收缩,徐朗面庞呈酱紫色,额头上青筋暴起,感觉下一刻脖子就会断开,声音嘶哑地说道:“你这样贪心是做不成生意的。” 碧眼男子嗤笑,沉声道:“再不决定,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喂狗。” 啪嗒! 徐朗被束缚的手打了个响指,身躯突然溶解成红色液体,从拂尘的缝隙中流过,倾洒在湿润的土壤中。 碧眼男子眼眸微皱,左手掐了个法印,土壤纷纷隆起,如同游动的地龙,形成巨大的圆形囚笼。 但却并未束缚住徐朗。 就在这时,魁梧男人腰间金色元纹闪动,裤子瞬间消失不见,他急忙双腿内拐,借着道袍遮盖身子,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那妩媚女子头顶金色元纹浮现,乌黑亮丽的头发被抹掉,仅留光秃秃的脑门,凄惨的摸着光头。 距离此地约莫三十米的位置,红色黏液从土壤中倒流,汇聚成徐朗的模样,他笑吟吟地拱手道。 “就凭小爷这无敌的元纹造诣,想要抓住我,除非你是三品元纹师,再见了光头姐姐,再见了娘炮大汉,再见了木脸男人。” 徐朗身下元纹闪动,身影接连穿梭在虚空中,放肆地笑声从山脚传来,“这元魂境中我徐朗称元纹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天不生我徐大朗,纹道万古如长夜!” …… 月光穿透纷飞的水花,照亮牧知白轮廓分明的面庞,他目光格外严肃,指尖元纹接连没入周遭地面。 “这大罗破剑阵本是大型杀敌之阵,若是有厉害的元纹师加持,能够瞬杀五品,不过我仅仅需要其中的杀伐之气。” 他手指于虚空游走,金色的痕迹形成道复杂的元纹,被他伸手按在杨希音的头顶,继续解释道。 “这简化版的大罗破剑阵能有效破除诡异,帮助你冲破封印。” 牧知白左手握着枚黑色的不规则石块,每当他灵魂枯竭,无法绘制元纹时,石块便会释放光芒,补充着魂力。 将女偶成功击杀后,他们分别获得了一枚魂核与一颗赤黑的眼球,魂核的作用就是补充魂力,而那眼球则是女偶的能力具现化。 凡是持有女偶竖瞳的人,都能获得控制木偶的能力,召唤出死神木偶与猎狗。 经过还算平稳的争议后,牧知白拿了这枚魂核,而女偶竖瞳则是落到了杨希音的手中。 敲响青云钟名动京城,获得比青云书院院长还强的儒圣赐福,还能做出脍炙人口的诗词……杨希音望着少年认真的面孔,不禁有些出神。 清冷的月辉照亮他的侧脸,让面孔的线条更加深刻,深邃的眼眸好似宁静的夜空,认真刻画元纹的时候,有种耐看的魅力。 杨希音下意识地说道:“谢谢你帮我解除封印。” 听得杨希音的话,牧知白动作一滞,低头问道:“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女偶竖瞳了?” 他之所以如此耗费心思的为她接触封印,为的就是对方手中的女偶竖瞳,这也是早就商量好的。 杨希音出神的目光被硬生生拽回来,没好气地说道:“只要能快速解除封印,女偶竖瞳少不了你!” 牧知白顿时放松了许多,加快了元纹的刻画速度,而后突然盯着杨希音,“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 “呵呵……”杨希音白了他一眼,闭上眼眸开始认真冲击封印。 最好还是不要喜欢,现在的我可不配拥有爱情……牧知白嘴唇紧抿着,飞快的刻画元纹。 现在的他看起来混得风生水起,但京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不知有多少人正筹谋着要他小命。 这种时候可不兴谈恋爱。 一道道金色元纹或被打入地面,或是没入虚空,随着时间的流逝,山洞中逐渐散发出一股凌厉、刚强的气息。 而在杨希音的四方,皆是有着繁杂的图案浮现,火红的振翅朱雀为底,表面是把金色大剑,剑身上刻有日月星辰。 “成了,借助大罗破剑阵的力量,赶紧破封!”牧知白咬破手指,甩出四滴血没入图案,双手朝着虚空猛然按下。 锵锵! 金色光束骤然没入杨希音体内,隐隐有铮铮剑音嘶鸣,炽盛的剑光让山洞内亮如白昼,牧知白下意识地闭眼。 而在那光芒之中,杨希音身上的黑色细线如阳光下的冰雪般,开始快速消融,破解的速度甚至超过她的预期。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浑身的黑色丝线烟消云散,女偶的封印在此刻彻底被瓦解。 杨希音双眸开阖,结出个法印,立刻有澎湃的元气从体内释放,瞬间将瀑布冲的粉碎。? 第93章 绿袍道人 三米宽的瀑布轰然炸裂,水花倒卷飞向天空,整片山林都是下起迷蒙细雨。 砰! 牧知白被手按住胸膛,撞在冰冷的岩壁上,发丝飞舞的女子面无表情,轻柔的眼眸如寒冰冷冽,“说罢,你想怎么死?” 哗啦啦……断裂的瀑布愈合,震耳欲聋的呼啸着,水光泛着深红的光,在暗黑的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光晕。 空气在此刻仿佛凝固,连轰鸣的水声都是弱小许多。 牧知白与杨希音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好半晌过后,他才摊开右手,道:“玩够了记得把女偶竖瞳给我。” 杨希音顿时泄了气,没好气的转过身,随手将女偶竖瞳扔给牧知白,道:“你这家伙太聪明了,没意思。” 牧知白小心地接住女偶竖瞳,一边打量着,一边笑道:“杨道友冰清玉洁,有沉鱼落雁之资,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 女偶竖瞳不过龙眼大小,外圈是深白的胶质,像是柔软的果冻,中央则是道漆黑的竖芒,他目光落在其上的刹那,顿时有嘶哑声音在耳畔响起。 按照我目前的实力,能召唤一个八品修为的死神木偶或者猎狗,算是个不小的助力……牧知白嘴角微翘,将女偶竖瞳收进储物袋。 “油嘴滑舌。” 杨希音转头,一双眼睛弯成月牙,柔和的月光在两鬓流转,映得乌黑的头发好似发亮的绸缎。 牧知白来到瀑布前,道:“女偶已经被击杀,你的封印也解除,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前往白鹭道院的聚集点,准备争夺魂果。”杨希音直白的说道,这也是她进入元魂境最重要的原因。 这元魂境中值得这些顶级天骄争夺的,魂果应该是排第一,压力山大呐……牧知白暗自摇头,各方天骄粉墨登场,让他一个九品如何下手? 杨希音见他不说话,顿时明白对方在想什么,道。 “我要收回之前的话,九品修为的你虽然没有争夺魂果的资格,但你的元纹造诣定会让所有轻视你的人绝望。” 说到这里,她认真地看着牧知白,道:“我很期待你在魂果争夺战中的表现。” “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牧知白笑着回应。 杨希音颔首,飞身跃下瀑布,同时道:“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危机,可以报我的名号。” 身穿宽大青衫的道姑没入瀑布,片刻间就不见了身影,牧知白望着翻飞的水花,回应道:“多谢。” 站在原地等待约莫一刻钟,确定杨希音已经走远后,牧知白伸手掏出诡面,喃喃道:“报你的名号威慑力可能不够。” 说着,他将诡面带在脸上,身形飞快变化,片刻间就化作杨希音的模样。 柔顺的青丝垂落腰间,清冷的眼眸,高挺的琼鼻,就连身姿都是完全复刻。 牧知白满意地点头,表情变得清冷,身躯微微一震,五品巅峰的修为赫然爆发。 确定没有破绽后,他跃下瀑布,按照脑海中的地图,前往魂果之战开启的位置。 …… 延绵起伏的山脊如龙身蜿蜒,葱郁的山林飘荡如碧海,山脚崎岖的小道上,正有一行人顺着河流赶路。 身穿碧绿道袍的道人坐在滑竿上,浑圆的肥肉随着滑竿颤动,油光满面的脸庞,肥肉将眼睛挤得只有黄豆大小。 滑竿乃是赶路用的简易工具,制作十分简单,用几根竹子就能轻易制成。 而在滑竿下方,正有两名女子撑起滑竿,一前一后地抬着绿袍道人往前赶路。 两名女子脸上皆是有着深深的伤痕,原本干净的文士衫被撕碎,露出饱满圆润的大腿。 最为残酷的是,她们脖子上皆是有漆黑的项圈,被深黑的链条束缚,而链条的末端,正被绿袍道人抓在手中。 丁丽步履蹒跚地走在前方,死死地捏住滑竿,冰冷而苍白的面孔没有半点生气,自从被这道人抓住,就被当作奴隶般使唤。 她们本是书院弟子,进入元魂境只当是场历练,想不到现实却如此的残酷。 三日前她们遇上绿袍道人,被对方接近五品的修为镇压,本以为会被击杀踢出元魂境。 却想不到这道人心思变态,竟是用特殊秘法囚禁她们,不但穷尽心思的折磨,还要让她们悉心照料。 想到这里,丁丽不禁看了眼身后的赵月,鼻尖顿时发酸,眼眸中充斥着恐惧,眼泪顿时如细线似的落下。 昨夜这绿袍道人要在河中洗澡,竟让赵月服侍,一想到对方邪恶的目光,一想到赵月回来后麻木的表情。 丁丽心头满是绝望,泪花模糊了视线,今晚……就会轮到我了? 待离开元魂境,必然禀告师尊,要将这道人付出代价……丁丽心中有口恶气,紧接着却痛苦的闭眼。 不论对方之后会受到何种惩罚,此刻,在元魂境中的这段日子,将会成为她此生最痛苦的回忆。 有谁能来救救我? 丁丽心神恍惚,脚下一个踉跄,引得滑竿立刻前倾。 啪! 带着细小倒刺的长鞭抽在背上,顿时火辣辣的一片,身后响起绿袍道人冰冷的声音,“今晚你来服侍我。” 丁丽一颗心沉到谷底,缓缓稳住身子,更加小心地往前走着。 她并非没有想过自尽,但脖子上的项圈是件诡异的法器,能让绿袍道人控制她们的身体。 就在这时,崎岖的道路上有道影子逐渐接近,丁丽望着那道身影,眼底顿时有了光芒,或许来人能大发善心救救她们。 但下一刻,她眼眸却又变得灰暗。 来人身穿道袍,是个容貌堪称绝美的道姑,骑着牛犊大小的猎狗,那猎狗神态凶狠,吐着猩红的舌头。 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而且对方穿着与绿袍道人类似的道袍,显然都是白鹭道院的弟子,处于敌对阵营。 而因为绿袍道人的原因,她对白鹭道院的印象差到极点。 牧知白骑在猎狗上,凝目望着迎面而来的三人,抓紧了高高竖起的狗耳朵,眼眸中闪过寒芒。 且不提滑竿下的两名女子都穿着书院的衣服,就凭戴在脖子上的项圈,就足以引发牧知白的怒火。 这绿袍道人明显是将两名女子当作奴隶,刚才更是随手用鞭子抽打,这等行径,已然是泯灭良知。 想不到白鹭道院还有这种人……牧知白想到了杨希音,原本对道院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他不动声色地往前,思索着应该如何救人。 能够进入元魂境的,除去那些特殊名额,剩下的至少都是六品初期的修为,这绿袍道人能够打败她们,修为必然不是六品初期这么简单…… 我目前唯一有效的手段就只有盗窃之石,不过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能不动用尽量还是不用。 牧知白眼眸转动,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或许可以借助杨希音的身份,但是不能露出半分破绽。” 就在他思绪纷飞之间,对面的绿袍道人却早早有了行动。 “放我下来。”绿袍道人指挥丁丽二人,下了滑竿便急匆匆地朝牧知白跑了过去,毫不掩饰眼眸中的贪婪与畏惧。 绿袍道人来到近前,恭敬地埋下头,道:“吴鑫拜见杨道友。” 牧知白保持着清冷的面孔,微微颔首,道:“嗯。” 他回忆着初见杨希音的模样,话语尽量简洁,力保不露出明显的破绽。 吴鑫望见丑陋的猎狗,感知着才八品修为,顿时蹙了蹙眉头,疑惑道:“道友怎的寻了这般丑陋的野狗当坐骑,而且这时候还在这里闲逛?”? 第94章 仙女姐姐 吴鑫显然是带着询问之意,本就只有黄豆大小的眼睛努力张开,像是睁开眼的毒蛇,审视着牧知白。 这世上并非没有易容的元术,若是此人是假冒的……吴鑫淡然地挡在猎狗前,笑里藏刀。 眼见对方心生疑惑,牧知白心头略紧,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吴鑫眼见对方冰冷的面孔,顿时想到杨希音在白鹭道院中的位置,也不敢太过放肆,转而笑道。 “杨道友此番还未前往聚集地,难道也是为了争夺天元脉?” 天元脉,那是什么东西?牧知白心头疑惑,维持着杨希音清冷的人设,道:“我正要前往聚集地。” 他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谨防吴鑫从言语中找出破绽,说不准这所谓的天元脉就是对方的试探。 吴鑫脸上始终带着恭敬的笑容,像是阴冷的毒蛇,让人难以看穿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正好我也要过去,不如一同前往。” 我们的方向是相反的,这家伙看穿我了?牧知白摇头,拒绝道:“不必。” 按照杨希音的性格,若是轻易答应他的要求,反而是最大的破绽,看他的模样应该也不会让我独自离开。 果然,吴鑫脸上堆满笑容,搓着手说道:“您看这一路崎岖,骑这猎狗实在难受,不如坐我的滑竿,而且路上我还能为您驱逐那些不知趣的小虫子。” 牧知白假装思索片刻,才缓缓说道:“可以。” 在吴鑫的特意安排下,牧知白坐上了滑竿,而他则骑上牛犊大小的猎狗,一行人朝着魂果之战的聚集地赶去。 两名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女子抬着滑竿,艰难地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 踏踏踏……黑色猎狗步伐平稳,吴鑫抓着竖起的狗耳朵,无声跟在滑竿身后,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抬滑竿的丁丽与赵月。 豆大的眼睛时不时抖动,蕴含着如恶狼般的气息,他猛然抽动长鞭,狠狠抽在赵月的后背上。 撕拉! 白月衣衫被抽碎,带倒刺的长鞭落在赵月柔嫩的后背,顿时打得她皮开肉绽,整片后背都变得通红。 血肉模糊的伤口,渗出鲜红的血珠,赵月吃痛惨叫着,却不敢放开滑竿,豆大的泪珠洒落,咬牙迈着步子。 这些日子的沉痛教训告诉她,若是想要少挨些鞭子,便要忍住撕心裂肺的痛,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但凡生出半点反抗的心思,不但会被鞭子抽,那绿袍道人可能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 身后猛然传来的啪拉声让丁丽肩头猛颤,紧接着露出个痛苦的神色,哪怕没有回头,也猜到了赵月的遭遇。 连日来的摧残,已然是让她们精神都变得麻木。 “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若是惊扰了杨道长,我就剥了你们的衣服,扔进魂兽堆里。”吴鑫把玩着皮鞭,此物乃是他精心制作的最满意的法器。 他瞥了眼坐在滑竿上的杨希音,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紧接着堆起笑容,道:“杨道友可有兴趣过来耍耍?” 牧知白沉默着没有答话,但面色却是无比阴沉,对方刚才的行动应该是在试探他,但他并没有做出符合杨希音身份的举动。 而这也就导致了如今的局面,这吴鑫已经发现他不是真的杨希音。 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他并没有立刻发难,反而是饶有兴趣地玩耍起来。 既然你想玩,我便陪你玩玩……牧知白右手缩进袖口,将盗窃之石握在掌心,只要情况有半点不对,他会立刻盗窃吴鑫的能力。 就在气氛冰冷到极点时,右前方猛然出现道人影,将众人的目光都是吸引过去。 那人穿着靛蓝色长袍,狼狈地从山坡上奔跑下来,他神色无比匆忙,苍白的脸庞满是惶恐,不时回头望向浓密的深林。 砰! 徐朗仓皇之下,左脚踩右脚,狼狈地滚到崎岖的山道上,立刻惊慌失措地喊道:“救命,那山林中有可怕的魂兽!” 就在他仓皇呼喊时,远处的半山腰上,那茂密的树林中猛然传来刺耳的爆炸声,浓烟汇聚成气柱,向着天空倒卷。 吴鑫原本对他的突然出现格外怀疑,猛然见到山林簌簌,便压下了心头的疑虑,有些忌惮地望了过来。 什么可怕的魂兽,分明是六品音障纹……牧知白暗叹这小子演技不错,眼神既有死里逃生的惊慌,也有获救的兴奋,以及一闪而逝的忌惮。 若非是他察觉到元纹波动,恐怕就被对方骗过去了。 徐朗原本准备了大段台词,但当他抬头望着滑竿上女子,只觉得时间仿佛停止,心跳擂鼓似的剧烈跳动。 乌黑亮丽的秀发犹如绸缎,鹅蛋脸比例堪称完美,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澄澈而清冷的眼眸犹如雪山般令人心生向往。 在今天之前,徐朗完全没有想过世上会有如此美貌的女人,单论容貌,恐怕也只有传说中的女帝能够与她争锋。 心思如电光闪烁,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徐朗连孩子的名字都已经想好,就等着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就在他出神之时,对面的绝美女子开口了,清脆的声音犹如山泉叮咚,“你是什么人,山上发生了什么?” “你口中的魂兽是什么?”吴鑫眼眸眯成缝,几乎完全陷进肉缝中,不管山中发生了什么,此人能够完好脱身,已然说明他的实力。 徐朗眼见美人发问,急忙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将凌乱的发丝捏在身后,道。 “我是国子监弟子徐朗,本想寻找聚集地,但却在山中遭遇了一头极为凶悍的魂兽,不得已仓皇逃下山,碰巧遇见你们。” 他将精心准备的腹稿说出,却见清冷女子与绿袍道人都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眼中的怀疑并未消散。 这个故事编的这么好,而且我长得这么俊,没道理不相信啊……徐朗急忙摆手,状似焦急的解释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在国子监我徐朗是出了名的诚实守信,连大祭酒都夸我品德良善。” 这小子多半也是冲着吴鑫来的,元纹造诣倒是不低,正好让他进来和稀泥……牧知白心头有了决断,点头道。 “我们也要前往聚集地,你跟我们一起走。” “多谢仙女姐姐!”徐朗热情地来到滑竿前,顶替了丁丽的位置,殷切地说道:“为了报答仙女姐姐的救命之恩,我愿意抬你走到聚集地。” “说起来仙女姐姐你可能不信,我之前在山上遇到三个很坏很坏的人,我都说了没有天元脉的消息,他们还逼着我说,不然就要杀了我。” 徐朗轻松地抬着滑竿,示意丁丽走在前方,倒豆子似的说着进来元魂境后的经历,希望能博得仙女姐姐一笑。 然而对方却始终保持着清冷的面孔,没有半分笑意。 起初徐朗还颇为失望,但想到仙女姐姐清冷的模样,便立刻释然了,这就是仙女应该有的样子! 不知道他见到我的真实面貌,会是怎样一副表情……牧知白脸上保持着清冷的表情,心头却是格外期待。 就像前世做了大半年的舔狗,在网络中一口一个好姐姐,最后却发现对方的真实身份——捧着老坛酸菜的抠脚大汉。 不过这两人都提到了天元脉……牧知白望着奔涌的河流,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有天元脉的消息?” 听到这个问题,骑着猎狗的吴鑫身子前倾,一双黄豆眼睛盯着徐朗,像是恶狼闻见新鲜的血肉。? 第95章 各自为谋,互相伤害 山风吹动漆黑的麦草,飘荡如水波荡漾,这种植物与狗尾巴草类似,但却长着密密麻麻地白色粒状物。 徐朗踩踏大片的麦草,讪笑道:“天元脉那种至宝,不是我这种无名小卒能够接触的。” 听得徐朗的回答,吴鑫稳稳地坐在猎狗身上,下意识摩挲着竖起的狗耳朵,眼中的疑虑却没有减少太多。 在这元魂境中,若是轻易就相信了徐朗的话,那他恐怕早早就被人算计,踢出元魂境了。 事关至宝,就算是我也不会对路人全盘托出,不过倒是可以利用杨希音的美貌,打探这天元脉的消息……牧知白看着徐朗,眼眸中适时地露出丝好奇。 徐朗见得仙女姐姐投来好奇的目光,顿时心头火热,笑道。 “我虽然不知道天元脉的位置,但却听说过不少传闻,仙女姐姐若是有兴趣,我倒是可以说来听听,权当路上解闷。” 牧知白颔首道:“可以。” 徐朗听得仙女姐姐发话,面颊微微有些发红,兴奋地说道:“所谓元脉,乃是人体自然诞生的通道,能够吸纳天地元气入体,让我们踏上修行之路。 但这终究只是凡俗之脉,比起这天元脉来说,却是云泥之别,你们可知具体差在哪里?” 他本想通过提问,激发众人的好奇心,但余下四人却是根本无人回答。 丁丽与赵月的心思显然不在此处,吴鑫则很清楚这其中的差异,牧知白则为了维持清冷的人设,没有开口接话。 这些人都不是合格的听众! 徐朗嘴角抽搐,只能继续说道:“天元脉乃是沟通天地之桥梁,如果我们自身元脉修炼是个水缸,那么天元脉就是融身天地,周遭元气皆可调动。 而且若是能成功融合天元脉,便意味着突破三品前毫无瓶颈,只要元气积累到足够程度,就能水到渠成地突破。” 三品之前无瓶颈,能够调动天地元气,这天元脉竟然有如此神效? 牧知白压着心头的震惊,心中逐渐有了计划,九品修为在元魂境中根本不够看,他早就决定突破到八品。 虽然八品修为还是很弱,但终究还是强上许多。 徐朗的话让他看到希望,若是借着天元脉突破八品,或许能拥有更加强悍的力量,而且对方描述的种种神异,也是让得他颇为心动。 只要能融合天元脉,三品前就没有瓶境,我能够快速提升实力……牧知白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决定找机会去试试。 “这些消息可算不上什么秘闻”吴鑫嗤笑几声,不屑地说道:“这元魂境中还有人不知道天元脉?” 徐朗被他不屑的面孔激怒,道:“融合天元脉有机会获得神通,这种消息也是人尽皆知?” 吴鑫听得他的话,面色顿时变化,否定道:“不可能,神通乃是世上最强的元术,天元脉不过是……”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声音却愈发微弱,只留下眼眸中的震惊与贪婪。 徐朗小小地装了一下,也不再继续解释,天元脉的神异远不只这些,但余下的东西都不能再说。 即便是仙女姐姐想要知道也不行。 牧知白坐在滑竿上,听着偏快的心跳声,只觉得血液都在沸腾。 徐老道曾经说过:“神通者,万法起源也。” …… 元魂境是永恒的黑夜,天空的红月虽然会跟随时间移动,但却永远不会落下。 队伍在一处林地中歇息,燃起的篝火偶尔爆出阵阵火星,盘坐在火堆旁的牧知白忽然睁开双眼,望着跳动的火焰。 有很微弱的元纹波动,是徐朗在布置阵法凝聚阴煞之气,准备动手了……他并未去看对方,而是再度闭上的眼睛。 距离他不远的大树下,徐朗气喘吁吁地靠着树干,似乎是劳累过度,但身后的手指却在快速划动。 若不是小爷的阵盘被用光了,见面我就能宰了你……徐朗望着幽暗的树林,全力布置阵法,只待吴鑫回来,就将其诛杀。 他所布置阵法,名为玄阴肃杀阵,能够凝结方圆三十里的阴气,形成漫天剑雨,将敌人瞬间射成筛子。 根据他的观察,那吴鑫实力应该在六品巅峰,一旦落入这玄阴肃杀阵中,定然会被当场击杀。 到时候我从漫天剑雨中走出,拯救仙女姐姐于水深火热中,她定会沉沦于我英俊潇洒的容貌,放荡不羁的气质。 金色的元纹接连没入大地,并未显露出半点异常,这也是徐朗极为自豪的一点,就凭这手元纹造诣,元魂境中少有人能比得过他。 但徐朗却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牧知白手指微动,金色的元纹如同游鱼似的没入大地,悄无声息的加入到这玄阴肃杀阵中。 丁丽捏着枚翠绿的树叶,看了眼昏睡过去的赵月,目光移向大树下的徐朗,目光有些挣扎。 根据今日的观察,这位丰神俊朗的公子似乎是个隐藏的强者,对方主动替换她抬滑竿,也是存了照顾的心思。 但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若他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恐怕不会比吴鑫好多少……丁丽一时难以做出决定,究竟应不应该像对方求救。 她望着摇曳的烛火,想到这些日子的折磨与羞辱,只觉得胸有怒火,若是不去尝试,还不知道要遭受多久的折磨。 即便对方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也不过是从这个火坑跳到另一个。 撕拉! 她猛地将树叶撕碎,任由山风吹动凌乱的发丝,起身走向徐朗的位置。 距离篝火约莫四五十米的位置,吴鑫站在显眼的小山坡上,冷眼望着丁丽走向徐朗。 “这两个女人真是贱皮子,这样抽打都难以驯化,和那些丑陋的黑皮山猪一个性子。” “待我稍后回去,定要好好和她玩玩……”他望着丁丽柔弱的背影,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停顿片刻,他微微侧头,朝着左边的空气说道:“那杨希音虽然是假的,但我打算用她做饵,将白鹭道院的弟子全部控制。” 他紧紧盯着篝火的方向,但头却微微向左靠,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片刻后,他脸上肥肉如同肉虫蠕动,冷哼道:“这个时候你才告诉我妖魂不够,若是不能完成任务,又让我出去顶锅?” 寒风中,虚无的存在诉说着什么,吴鑫脸庞阴晴不定,好半晌才冷笑道:“希望你的计划行得通,那些个天骄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说完这句话,他才感应到对方早已离去,顿时怒骂道:“不过是只靠身体取悦那位的虫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呸!”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朝篝火的位置走去。 丁丽小心翼翼地来到大树下,神情平和地坐在徐朗身边,道:“求徐公子拯救我和赵月,出去之后必有重谢。” 我阵纹还没画完,现在也无法动手啊……徐朗隐晦地继续布置阵法,道:“你先回去坐好,不然那绿袍道士肯定找我麻烦。” 果然还是不愿意吗? 丁丽一颗心沉到谷地,晶莹的泪花打湿眼眶,眼角余光瞥见大步赶来的吴鑫,顿时肩头猛地一颤,抓住了徐朗的手。 “徐公子,我姐妹二人被这畜生折磨得生不如死,他见到我过来找你,一会儿肯定会发疯似的折磨我。” 她神情惶恐,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想到了吴鑫白日里说的话,双目缓缓阖上,留下两行清泪,像是失去所有希望,声音嘶哑地说道。 “只要你能救我们出去,我可以陪你一晚……” 徐朗听得这句话,眼神变得格外严肃,而这一刻,玄阴肃杀阵已然布置完成。? 第96章 请君献上头颅 噼里啪啦! 篝火被寒风吹动,突然炸出漫天火星,火焰映射出吴鑫那张阴沉到极点的面孔。 肥胖的身躯几乎撑破衣衫,脸上横肉快速跳动着,那双黄豆大小的眼睛满是暴躁与狠戾,不多时便来到丁丽面前。 “我没有……” 眼见吴鑫怒气冲冲,丁丽心头的勇气猛然消散,犹如见到恶狼的兔子,下意识地后退着,无助地说着苍白的解释。 “嘿……”吴鑫咧嘴冷笑,横肉挤做一团,转身朝树林中的阴暗地方走去,道:“跟我去树林里走走,有些事要给你交代清楚。” 他很自信丁丽会主动跟上,这些日子的调教已然让她清楚,若是不服从命令,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丁丽肩头剧烈颤动着,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悚然的面孔、扎进掌心的指甲、微弱的哽咽声音,皆是说明她已然处在崩溃边缘。 果然还是逃不过他的魔爪,如果被这样折磨下去,哪怕离开元魂境,回到外面的世界,我还能如以前般生活下去吗? 那双柔和的眼睛变得灰暗,似乎连最后的微光都是消散,只留下无尽的麻木与茫然。 啪! 她终于迈出脚步,清秀的面庞镌刻麻木与疲惫,像是彻底放弃逃生的希望,任由绝望与惶恐,将她拉进地狱的深渊。 什么人族天骄,还不是要在我掌心受辱……吴鑫感应着丁丽的动作,嘴角笑意肆意扩大,满脸的放肆与贪婪,只觉得小腹阵阵火热,“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之骄子,呵。” 牧知白捏着盗窃之石,眸光冷冽地看着吴鑫,若是徐朗还不出手,那便让我来亲自解决这个渣滓。 就在丁丽踏出绝望的一步,准备踏入深渊之时,手腕被人猛地抓住,只听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待在我身后。” 她那灰暗的、麻木的眼眸突然有了光,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浑身却透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 徐朗将丁丽挡在身后,这才冷冷地看向吴鑫,道:“白鹭道院什么时候出了你这种披着人皮的畜生,今日我便代你们道首清理门户!” 吴鑫缓缓转过身来,满脸横肉蠕动着,那双黄豆大小的眼睛中满是暴戾,“把人交出来,我只敲碎你的脑袋。” “还真是嚣张,我看你是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徐朗缓缓抬起右手,金色元纹与手腕绽放,沉声道:“给你个机会,自己伸长脖子,让我砍下你的脑袋。” 随着他话音落下,手腕元纹释放光芒,像是引起了共振,大地上微光闪烁,道道元纹快速浮现,快速连接成个巨大的阵法。 幽暗的元纹形成道道圆环,或是逆时针旋转,或是顺时针旋转,浓烈的阴气在中心呼啸而起,形成如墨似的乌云。 一道道化作实质的阴气如溪流汇入大阵,周遭气温骤降,黑色的土壤覆盖层薄薄的冰霜,阴寒、肃杀的气息笼罩这片小天地。 “雕虫小技,这就想杀了我?”吴鑫面容狰狞,眼底有着浓郁的忌惮,迈步朝徐朗奔袭而去。 他从这阵法中感受到浓郁的危机,若是任由徐朗施展,恐怕会阴沟里翻船。 然而还未走出几步,四方皆有阴气凝聚的锁链射出,纷纷将他的手臂、大腿束缚,把他稳稳地固定在原地。 “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那就来尝尝我这玄阴肃杀阵的滋味。” 徐朗双手有深邃的元纹旋转,身子凌空而起,犹如君王般俯瞰吴鑫,“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单凭这玄阴肃杀阵,大祭酒认为没人画得比我更好。” 天地间阴风怒号,阴寒的气息仿佛水流似的,从天空重重地压下,那弥漫涌动的乌云骤然扩散,分裂成万千道剑雨。 漫天剑雨如同冰刀落下,唰唰唰的砸向吴鑫,还未临近,那极致的冰寒便让他觉得灵魂都被冻结。 轰隆! 铺天盖地的剑雨将吴鑫淹没,呼啸的阴风中顿时响起惨叫声,犹如撕开心脏,抓裂肺部,刺的人耳膜生痛。 眼见吴鑫被剑雨淹没,徐朗啪嗒打了个响指,衣袂飘飘地从半空落下,“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天不生我徐大朗,纹道万古如长夜。” 丁丽亲眼见到吴鑫的惨状,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畅快之意,想着这几天来的惨痛遭遇,顿时喜极而泣。 呼啸的阴风卷动残叶与碎石,发出沉闷的呼啸声。 情况不对,剑雨中有什么东西……牧知白瞳孔收缩,手掌按在大地上,加快了元纹的融合速度。 “想不到这家伙身体里还藏着东西,这是……妖族!”徐朗亦是发觉不对,双手一前一后,皆是有元纹旋转。 “你竟敢暗合妖族,难道忘了人族的耻辱,忘了是先贤们抛头颅洒热血才有你如今的生活?” 丁丽见得徐朗的反应,顿时明白吴鑫可能没死,下意识惊恐地捂住嘴,退到赵月身前,将她小心的护在身后。 乱飞的剑雨逐渐消散,幽暗的阴风卷动残叶,一只完全破碎的脚掌踏出阴风,“桀桀,这肉身当真软得像滩泥,连这点微弱的剑雨都抵挡不住。” 肥胖的脚血肉如烂泥洒落,能够看见森森白骨,随着咔嚓咔嚓的骨裂声,那只腿竟然猛地扩张、拉长,长满漆黑的长毛。 砰! 庞大如小山的身躯拨开阴风,完全暴露在牧知白的眼前,他身长接近四米,浑身都是鼓动的肌肉,黑而粗的长毛犹如钢针。 凸起的狼嘴挤起褶皱,露出满口尖锐的獠牙,腥臭的绿色黏液滴落在地,将碧绿的树叶瞬间腐蚀。 咻! 天空最后一柄雨剑激射,朝着它的左眼狠狠扎去,狼人骤然抬手一捏,带有极强腐蚀性的雨剑顷刻间碎裂开来。 那双血红的眼珠盯着徐朗,眼底满是暴戾与杀戮之意,嘶哑着声音说道:“本想利用此人的身份,没想到被你歪打正着发现了本体。” 他右爪笔直向上,弹射出莹白如玉的骨刺,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但虫子始终只是虫子,既然被你们发现了真实身份,那就一一踩死。” 徐朗看着俯视自己的狼妖,额头上有细汗冒出,心脏仿佛被什么恐怖的东西压住,难以产生活力。 而且他能感觉到,对方甚至并未释放修为,仅仅是依靠本身的气势,那种狂风暴雨前宁静的感觉,让人不禁窒息。 “好大一头狼妖,你是因为经常吃屎,才长这么大的吗?”徐朗双手虚化元纹,足有手臂粗的铁链从四方射出,想要将狼妖再度束缚。 轰隆隆! 天空的阴云再度汇聚,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凝聚成实质的阴气化作水滴,啪嗒落在狼妖身上。 然而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在那卷动的阴云之中,有极隐晦的金色光线一闪而逝。 狼妖咧嘴狞笑,抬手将手臂粗的锁链抓住,猛地塞进血盆大口,嚼得嘎嘣嘎嘣作响,缝隙中滴落深邃的阴气液体。 他生猛地将锁链悉数吞下,趁着天空剑雨还未凝聚,猛然消失在原地,腰部如龙脊扭动,势大力沉的一爪轰出。 徐朗面色巨变,急忙运转元纹,凝聚阴气形成道道屏障,想要抵挡狼妖那狂暴的攻击。 喀、砰砰! 密集的破碎声接连响起,在狼妖坚硬的骨刺下,那一块块阴气凝聚的屏障如玻璃般碎裂。 眼见骨刺就要击中徐朗的心脏,天空却倏忽投下一道炽盛的金光。 摇曳的林海前,牧知白将最后一枚元纹融入大地,清冷的眼瞳闪烁寒芒,“青云书院牧知白,请君献上头颅。”? 第96章 请君献上头颅 噼里啪啦! 篝火被寒风吹动,突然炸出漫天火星,火焰映射出吴鑫那张阴沉到极点的面孔。 肥胖的身躯几乎撑破衣衫,脸上横肉快速跳动着,那双黄豆大小的眼睛满是暴躁与狠戾,不多时便来到丁丽面前。 “我没有……” 眼见吴鑫怒气冲冲,丁丽心头的勇气猛然消散,犹如见到恶狼的兔子,下意识地后退着,无助地说着苍白的解释。 “嘿……”吴鑫咧嘴冷笑,横肉挤做一团,转身朝树林中的阴暗地方走去,道:“跟我去树林里走走,有些事要给你交代清楚。” 他很自信丁丽会主动跟上,这些日子的调教已然让她清楚,若是不服从命令,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丁丽肩头剧烈颤动着,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悚然的面孔、扎进掌心的指甲、微弱的哽咽声音,皆是说明她已然处在崩溃边缘。 果然还是逃不过他的魔爪,如果被这样折磨下去,哪怕离开元魂境,回到外面的世界,我还能如以前般生活下去吗? 那双柔和的眼睛变得灰暗,似乎连最后的微光都是消散,只留下无尽的麻木与茫然。 啪! 她终于迈出脚步,清秀的面庞镌刻麻木与疲惫,像是彻底放弃逃生的希望,任由绝望与惶恐,将她拉进地狱的深渊。 什么人族天骄,还不是要在我掌心受辱……吴鑫感应着丁丽的动作,嘴角笑意肆意扩大,满脸的放肆与贪婪,只觉得小腹阵阵火热,“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之骄子,呵。” 牧知白捏着盗窃之石,眸光冷冽地看着吴鑫,若是徐朗还不出手,那便让我来亲自解决这个渣滓。 就在丁丽踏出绝望的一步,准备踏入深渊之时,手腕被人猛地抓住,只听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待在我身后。” 她那灰暗的、麻木的眼眸突然有了光,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浑身却透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 徐朗将丁丽挡在身后,这才冷冷地看向吴鑫,道:“白鹭道院什么时候出了你这种披着人皮的畜生,今日我便代你们道首清理门户!” 吴鑫缓缓转过身来,满脸横肉蠕动着,那双黄豆大小的眼睛中满是暴戾,“把人交出来,我只敲碎你的脑袋。” “还真是嚣张,我看你是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徐朗缓缓抬起右手,金色元纹与手腕绽放,沉声道:“给你个机会,自己伸长脖子,让我砍下你的脑袋。” 随着他话音落下,手腕元纹释放光芒,像是引起了共振,大地上微光闪烁,道道元纹快速浮现,快速连接成个巨大的阵法。 幽暗的元纹形成道道圆环,或是逆时针旋转,或是顺时针旋转,浓烈的阴气在中心呼啸而起,形成如墨似的乌云。 一道道化作实质的阴气如溪流汇入大阵,周遭气温骤降,黑色的土壤覆盖层薄薄的冰霜,阴寒、肃杀的气息笼罩这片小天地。 “雕虫小技,这就想杀了我?”吴鑫面容狰狞,眼底有着浓郁的忌惮,迈步朝徐朗奔袭而去。 他从这阵法中感受到浓郁的危机,若是任由徐朗施展,恐怕会阴沟里翻船。 然而还未走出几步,四方皆有阴气凝聚的锁链射出,纷纷将他的手臂、大腿束缚,把他稳稳地固定在原地。 “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那就来尝尝我这玄阴肃杀阵的滋味。” 徐朗双手有深邃的元纹旋转,身子凌空而起,犹如君王般俯瞰吴鑫,“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单凭这玄阴肃杀阵,大祭酒认为没人画得比我更好。” 天地间阴风怒号,阴寒的气息仿佛水流似的,从天空重重地压下,那弥漫涌动的乌云骤然扩散,分裂成万千道剑雨。 漫天剑雨如同冰刀落下,唰唰唰的砸向吴鑫,还未临近,那极致的冰寒便让他觉得灵魂都被冻结。 轰隆! 铺天盖地的剑雨将吴鑫淹没,呼啸的阴风中顿时响起惨叫声,犹如撕开心脏,抓裂肺部,刺的人耳膜生痛。 眼见吴鑫被剑雨淹没,徐朗啪嗒打了个响指,衣袂飘飘地从半空落下,“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天不生我徐大朗,纹道万古如长夜。” 丁丽亲眼见到吴鑫的惨状,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畅快之意,想着这几天来的惨痛遭遇,顿时喜极而泣。 呼啸的阴风卷动残叶与碎石,发出沉闷的呼啸声。 情况不对,剑雨中有什么东西……牧知白瞳孔收缩,手掌按在大地上,加快了元纹的融合速度。 “想不到这家伙身体里还藏着东西,这是……妖族!”徐朗亦是发觉不对,双手一前一后,皆是有元纹旋转。 “你竟敢暗合妖族,难道忘了人族的耻辱,忘了是先贤们抛头颅洒热血才有你如今的生活?” 丁丽见得徐朗的反应,顿时明白吴鑫可能没死,下意识惊恐地捂住嘴,退到赵月身前,将她小心的护在身后。 乱飞的剑雨逐渐消散,幽暗的阴风卷动残叶,一只完全破碎的脚掌踏出阴风,“桀桀,这肉身当真软得像滩泥,连这点微弱的剑雨都抵挡不住。” 肥胖的脚血肉如烂泥洒落,能够看见森森白骨,随着咔嚓咔嚓的骨裂声,那只腿竟然猛地扩张、拉长,长满漆黑的长毛。 砰! 庞大如小山的身躯拨开阴风,完全暴露在牧知白的眼前,他身长接近四米,浑身都是鼓动的肌肉,黑而粗的长毛犹如钢针。 凸起的狼嘴挤起褶皱,露出满口尖锐的獠牙,腥臭的绿色黏液滴落在地,将碧绿的树叶瞬间腐蚀。 咻! 天空最后一柄雨剑激射,朝着它的左眼狠狠扎去,狼人骤然抬手一捏,带有极强腐蚀性的雨剑顷刻间碎裂开来。 那双血红的眼珠盯着徐朗,眼底满是暴戾与杀戮之意,嘶哑着声音说道:“本想利用此人的身份,没想到被你歪打正着发现了本体。” 他右爪笔直向上,弹射出莹白如玉的骨刺,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但虫子始终只是虫子,既然被你们发现了真实身份,那就一一踩死。” 徐朗看着俯视自己的狼妖,额头上有细汗冒出,心脏仿佛被什么恐怖的东西压住,难以产生活力。 而且他能感觉到,对方甚至并未释放修为,仅仅是依靠本身的气势,那种狂风暴雨前宁静的感觉,让人不禁窒息。 “好大一头狼妖,你是因为经常吃屎,才长这么大的吗?”徐朗双手虚化元纹,足有手臂粗的铁链从四方射出,想要将狼妖再度束缚。 轰隆隆! 天空的阴云再度汇聚,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凝聚成实质的阴气化作水滴,啪嗒落在狼妖身上。 然而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在那卷动的阴云之中,有极隐晦的金色光线一闪而逝。 狼妖咧嘴狞笑,抬手将手臂粗的锁链抓住,猛地塞进血盆大口,嚼得嘎嘣嘎嘣作响,缝隙中滴落深邃的阴气液体。 他生猛地将锁链悉数吞下,趁着天空剑雨还未凝聚,猛然消失在原地,腰部如龙脊扭动,势大力沉的一爪轰出。 徐朗面色巨变,急忙运转元纹,凝聚阴气形成道道屏障,想要抵挡狼妖那狂暴的攻击。 喀、砰砰! 密集的破碎声接连响起,在狼妖坚硬的骨刺下,那一块块阴气凝聚的屏障如玻璃般碎裂。 眼见骨刺就要击中徐朗的心脏,天空却倏忽投下一道炽盛的金光。 摇曳的林海前,牧知白将最后一枚元纹融入大地,清冷的眼瞳闪烁寒芒,“青云书院牧知白,请君献上头颅。”? 第97章 火焰中走出的男人 哗啦啦~ 狂乱的阴风卷动林海,纷飞的落叶在身后摇曳,视线缓缓拉高,绯红的圆月成为华丽的背景。 牧知白抖了抖衣襟上的落叶,狭长的眼眸犹如两柄霜刀,寒声道。 “肆无忌惮地残害大乾臣民,折辱我青云书院弟子,真当我大乾无人能治你?” 狼妖疾驰的动作骤然停止,露出个戏耍虫子般的表情,侧目望向牧知白,狞笑道:“连真面目都不敢揭露,难不成你是个天生的残废?” 趁着狼妖被吸引的间隙,徐朗抽身退避,同时朝牧知白喊道:“仙女姐姐,这狼妖多半是五品修为,你还是赶紧离开,我来拖住他。” 压住心头的焦急,徐朗手腕点亮元纹,想要催动玄阴肃杀阵拖住狼妖,为仙女姐姐争取逃离的时间。 繁杂的元纹如齿轮转动,但却没有引动半点阴气,徐朗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地,这狼妖的修为已经强大到能影响阵法了吗? 丁丽与赵月看着狰狞的狼妖,眼眸中满是悚然与厌恶,原来折磨她们的并非吴鑫,而是这长着黑毛的狼妖。 赵月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浑身肌肉,长满粗如钢针的黑毛的狼妖,突然恶心地转过头,发出阵阵干呕的声音。 丁丽满脸绝望与悲戚,无力地依靠在大树下,若是这狼妖以真身来折磨她们…… 嗷呜! 狼妖猛然仰头咆哮,碧绿的眼睛盯着牧知白,每一步踏出,都会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取我头颅。” 他身躯虽然庞大,但动作却格外轻灵,四肢落地,几个起落便冲到近前,骨爪撩向牧知白的眼睛。 森白的骨爪在月光下闪着红芒,于空气中留下三道冰冷的划痕,带起阵阵刺耳的音爆声。 眼见眼睛就要被骨刺撩中,牧知白周身金色元纹闪烁,身影立刻消散在原地,独留萧瑟寒风。 嗤啦! 锋锐的骨刺扑了个空,强烈的元气吞吐,将后方三棵大树拦腰斩断,林海掀起剧烈的波澜,漫天落叶纷飞。 狼妖身后约莫十米的地方,金色元纹旋转成为椭圆,牧知白从空中落下,右手已然比作枪状,细长的元纹子弹掠过虚空。 狼妖敏锐地感知到威胁,抽身急速回转庞大的身躯,狼爪本能地将子弹抓住,正要用力将其捏碎,却见掌心炽盛的火焰吞吐。 轰! 沉闷如雷霆的声音响起,金色火焰席卷整只手掌,掌心有碧绿的血液流淌,狼妖压抑着怒火。 “不过是些小把戏,你的灵魂力量并不强,我能生生将你磨死。” 他脚掌轰然踏地,地面塌陷深坑,犹如蛮横冲撞的野牛,再度发起进攻。 或许是因为愤怒的原因,他的动作更加敏捷,力量更加强悍,哪怕是随意擦到,牧知白都会瞬间重伤。 不过牧知白并未打算与他正面对抗,而是不断的传送着,像是在戏耍愤怒的野牛,“你就这点伎俩吗?” “慢,太慢了,你这样如何杀我?” “动作莽撞,没有半点计算,脑袋里装了半罐水吗?” “快,再快点,你连我的衣角都摸不到!” …… 金色元纹时而在东,时而在西,时而在头顶,狼妖则疯狂地在身后追逐,像是追着光点的猫。 “这些手段里我只看得出传送纹……”徐朗望着飞快传送,几乎将狼妖逗着玩的仙女姐姐,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若是单纯的比拼修为,在这元魂境中不少人都比他强,但若是说到元纹,就连青云书院的白维他都不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居然有人用出连他都没见过的元纹,这岂不是说明对方的元纹造诣比他还高? “不,这绝不可能,只是没见过这元纹,所以觉得厉害罢了。”徐朗摇头否决,不愿意承认这个想法。 在这元魂境中,没有人能在元纹上超过他,这是属于国子监元纹师绝对的自信! 赵月目不转睛地盯着激烈的战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那位绝美道姑被狼妖击中。 若她是个男子该多好?丁丽望着游刃有余的牧知白,眼波荡漾,只觉得对方行事有种说不出的男子气概。 嗡……金色元纹闪烁着,牧知白从其中走出,立刻朝左翻滚避开狼妖的拳头,看了眼头顶的阴云。 本想追击的狼妖猛然停下脚步,戏谑地后退几步,眼中闪过敏锐的光芒,狞笑道:“浪费这么多口舌,不就是想要我站到你的位置,你当我傻?” 他虽然是狼妖,但不代表脑袋是一根筋,这种明显的算计,狼族部落的狼崽子都能猜到。 牧知白右手缓缓举起,面无表情地说道:“位置刚刚好,还望狼先生能接受我为你准备的这份大礼。” 他算计到我必然会后退,甚至连往哪个方向,后退几步都预判到了……狼妖心头罕见的生出悚然感,浑身汗毛猛然倒竖,感觉到极致的威胁。 恐怖的危机感让他头皮发麻,立刻抽身暴退,要退出当前所在的位置。 噗噗! 然而他刚有动作,周身火海弥漫,炽盛的光芒将他笼罩,四方皆是有火焰凝聚的大手将他四肢抓住。 而随着牧知白举高的手掌骤然落下,天空翻滚的乌云骤然化为火海,炽盛的光芒让这方天地亮如白昼。 翻滚的火云呈现淡金色,犹如九天上的瀑布轰然坠下,化为实质的火焰黏液不断汇聚,形成把足有十三米长的金色大剑。 至阳气息侵蚀黑暗,如同黑暗中的大日。 “放开我!” 狼妖双目血丝攀上眼球,拼命地扯断火焰大手,若是被这金色大剑击中,必然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随着牧知白掌心握紧,金色大剑发出雷霆般的轰鸣,锋利的剑尖精准落在狼妖的天灵盖。 金色的火焰瀑布轰鸣着,方圆三十里皆是笼罩在炽盛的光芒下,至刚至阳的气息挥洒在每个角落。 林中接连响起魂兽的惨叫声,这等煌煌焰光,最是克制阴性灵物,此番照耀之下,不知驱散多少魑魅魍魉。 徐朗怔怔地望着金色大剑,因为刺目的光芒,眼泪如泉水般涌出,但他却没有半点闭眼的意思。 “这分明就是我的玄阴肃杀阵,但这是聚集阴气的阵法啊,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将极阴改换成极阳?”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无人回答徐朗的问题。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受到冲击,进入元魂境的人年纪都不会大,但对方却能改动他的玄阴肃杀阵。 而且这还不是简单的修补与完善,而是直接将两种极端的属性转换,大大增幅了阵法的威力。 这种手段,他只在大祭酒手中看到过一次。 可对方与他年纪相仿,如何能与三品元纹师的大祭酒相比? 徐朗感觉到了来自天赋上的暴击。 随着金色大剑诛灭狼妖,漫天的火焰轰然倒卷,形成声势浩大的火龙卷,呼啸着飞回天空的乌云中。 熊熊燃烧的大火下,漫天火海涌动着,穿青色长衫,身材挺拔的少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出来。 他遥望漆黑的夜空,神情格外冷峻地说道:“犯我大乾者,虽远必诛!” 这么有气势的话,我怎么没有想到……徐朗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人前显圣的素材,但紧接着眉头却是拧成一团,心头隐隐有着不好的感觉。 “这小子是什么人,我的仙女姐姐呢?”? 第97章 火焰中走出的男人 哗啦啦~ 狂乱的阴风卷动林海,纷飞的落叶在身后摇曳,视线缓缓拉高,绯红的圆月成为华丽的背景。 牧知白抖了抖衣襟上的落叶,狭长的眼眸犹如两柄霜刀,寒声道。 “肆无忌惮地残害大乾臣民,折辱我青云书院弟子,真当我大乾无人能治你?” 狼妖疾驰的动作骤然停止,露出个戏耍虫子般的表情,侧目望向牧知白,狞笑道:“连真面目都不敢揭露,难不成你是个天生的残废?” 趁着狼妖被吸引的间隙,徐朗抽身退避,同时朝牧知白喊道:“仙女姐姐,这狼妖多半是五品修为,你还是赶紧离开,我来拖住他。” 压住心头的焦急,徐朗手腕点亮元纹,想要催动玄阴肃杀阵拖住狼妖,为仙女姐姐争取逃离的时间。 繁杂的元纹如齿轮转动,但却没有引动半点阴气,徐朗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地,这狼妖的修为已经强大到能影响阵法了吗? 丁丽与赵月看着狰狞的狼妖,眼眸中满是悚然与厌恶,原来折磨她们的并非吴鑫,而是这长着黑毛的狼妖。 赵月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浑身肌肉,长满粗如钢针的黑毛的狼妖,突然恶心地转过头,发出阵阵干呕的声音。 丁丽满脸绝望与悲戚,无力地依靠在大树下,若是这狼妖以真身来折磨她们…… 嗷呜! 狼妖猛然仰头咆哮,碧绿的眼睛盯着牧知白,每一步踏出,都会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取我头颅。” 他身躯虽然庞大,但动作却格外轻灵,四肢落地,几个起落便冲到近前,骨爪撩向牧知白的眼睛。 森白的骨爪在月光下闪着红芒,于空气中留下三道冰冷的划痕,带起阵阵刺耳的音爆声。 眼见眼睛就要被骨刺撩中,牧知白周身金色元纹闪烁,身影立刻消散在原地,独留萧瑟寒风。 嗤啦! 锋锐的骨刺扑了个空,强烈的元气吞吐,将后方三棵大树拦腰斩断,林海掀起剧烈的波澜,漫天落叶纷飞。 狼妖身后约莫十米的地方,金色元纹旋转成为椭圆,牧知白从空中落下,右手已然比作枪状,细长的元纹子弹掠过虚空。 狼妖敏锐地感知到威胁,抽身急速回转庞大的身躯,狼爪本能地将子弹抓住,正要用力将其捏碎,却见掌心炽盛的火焰吞吐。 轰! 沉闷如雷霆的声音响起,金色火焰席卷整只手掌,掌心有碧绿的血液流淌,狼妖压抑着怒火。 “不过是些小把戏,你的灵魂力量并不强,我能生生将你磨死。” 他脚掌轰然踏地,地面塌陷深坑,犹如蛮横冲撞的野牛,再度发起进攻。 或许是因为愤怒的原因,他的动作更加敏捷,力量更加强悍,哪怕是随意擦到,牧知白都会瞬间重伤。 不过牧知白并未打算与他正面对抗,而是不断的传送着,像是在戏耍愤怒的野牛,“你就这点伎俩吗?” “慢,太慢了,你这样如何杀我?” “动作莽撞,没有半点计算,脑袋里装了半罐水吗?” “快,再快点,你连我的衣角都摸不到!” …… 金色元纹时而在东,时而在西,时而在头顶,狼妖则疯狂地在身后追逐,像是追着光点的猫。 “这些手段里我只看得出传送纹……”徐朗望着飞快传送,几乎将狼妖逗着玩的仙女姐姐,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若是单纯的比拼修为,在这元魂境中不少人都比他强,但若是说到元纹,就连青云书院的白维他都不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居然有人用出连他都没见过的元纹,这岂不是说明对方的元纹造诣比他还高? “不,这绝不可能,只是没见过这元纹,所以觉得厉害罢了。”徐朗摇头否决,不愿意承认这个想法。 在这元魂境中,没有人能在元纹上超过他,这是属于国子监元纹师绝对的自信! 赵月目不转睛地盯着激烈的战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那位绝美道姑被狼妖击中。 若她是个男子该多好?丁丽望着游刃有余的牧知白,眼波荡漾,只觉得对方行事有种说不出的男子气概。 嗡……金色元纹闪烁着,牧知白从其中走出,立刻朝左翻滚避开狼妖的拳头,看了眼头顶的阴云。 本想追击的狼妖猛然停下脚步,戏谑地后退几步,眼中闪过敏锐的光芒,狞笑道:“浪费这么多口舌,不就是想要我站到你的位置,你当我傻?” 他虽然是狼妖,但不代表脑袋是一根筋,这种明显的算计,狼族部落的狼崽子都能猜到。 牧知白右手缓缓举起,面无表情地说道:“位置刚刚好,还望狼先生能接受我为你准备的这份大礼。” 他算计到我必然会后退,甚至连往哪个方向,后退几步都预判到了……狼妖心头罕见的生出悚然感,浑身汗毛猛然倒竖,感觉到极致的威胁。 恐怖的危机感让他头皮发麻,立刻抽身暴退,要退出当前所在的位置。 噗噗! 然而他刚有动作,周身火海弥漫,炽盛的光芒将他笼罩,四方皆是有火焰凝聚的大手将他四肢抓住。 而随着牧知白举高的手掌骤然落下,天空翻滚的乌云骤然化为火海,炽盛的光芒让这方天地亮如白昼。 翻滚的火云呈现淡金色,犹如九天上的瀑布轰然坠下,化为实质的火焰黏液不断汇聚,形成把足有十三米长的金色大剑。 至阳气息侵蚀黑暗,如同黑暗中的大日。 “放开我!” 狼妖双目血丝攀上眼球,拼命地扯断火焰大手,若是被这金色大剑击中,必然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随着牧知白掌心握紧,金色大剑发出雷霆般的轰鸣,锋利的剑尖精准落在狼妖的天灵盖。 金色的火焰瀑布轰鸣着,方圆三十里皆是笼罩在炽盛的光芒下,至刚至阳的气息挥洒在每个角落。 林中接连响起魂兽的惨叫声,这等煌煌焰光,最是克制阴性灵物,此番照耀之下,不知驱散多少魑魅魍魉。 徐朗怔怔地望着金色大剑,因为刺目的光芒,眼泪如泉水般涌出,但他却没有半点闭眼的意思。 “这分明就是我的玄阴肃杀阵,但这是聚集阴气的阵法啊,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将极阴改换成极阳?”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无人回答徐朗的问题。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受到冲击,进入元魂境的人年纪都不会大,但对方却能改动他的玄阴肃杀阵。 而且这还不是简单的修补与完善,而是直接将两种极端的属性转换,大大增幅了阵法的威力。 这种手段,他只在大祭酒手中看到过一次。 可对方与他年纪相仿,如何能与三品元纹师的大祭酒相比? 徐朗感觉到了来自天赋上的暴击。 随着金色大剑诛灭狼妖,漫天的火焰轰然倒卷,形成声势浩大的火龙卷,呼啸着飞回天空的乌云中。 熊熊燃烧的大火下,漫天火海涌动着,穿青色长衫,身材挺拔的少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出来。 他遥望漆黑的夜空,神情格外冷峻地说道:“犯我大乾者,虽远必诛!” 这么有气势的话,我怎么没有想到……徐朗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人前显圣的素材,但紧接着眉头却是拧成一团,心头隐隐有着不好的感觉。 “这小子是什么人,我的仙女姐姐呢?”? 第98章 目标,寂灭谷! 天空复杂的元纹转动,像是精美的浮雕,炽盛的火海倒卷,逐渐化作微小的光点,到最后彻底消失。 狼妖先前所在的位置,只留下副焦黑的骸骨,周遭尚有金色的岩浆,被冰冷的土壤快速冷却。 绯红的月光洒在脸上,牧知白五官显得颇为柔和,狭长的眼眸没有先前的凌厉,浑身透着股书卷气息。 徐朗左看右看,想要找到仙女姐姐的影子,但空旷的林地中,除去满目疮痍的大地,便只有青衫少年。 他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感觉,直觉得脑门抽痛,寒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牧知白嘴角微微翘起,晃动脖子发出喀嚓声,咧嘴露出口白牙,“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我还是喜欢你之前那副舔狗模样。” 轰隆……徐朗脑海有雷霆炸响,神情变得恍惚,脚趾紧紧地扣着鞋底,几乎要把鞋底都抓破。 他细细地打量着牧知白,看着这个目光坚毅,神情温和的年轻男子,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 特别是感受到丁丽与赵月古怪的目光,徐朗顿时觉得心如死灰,想到之前认为浪漫、潇洒的行为。 风声在耳畔喧嚣,肆意的嘲笑着,徐朗深吸口气,露出个尴尬的笑容,拱手道:“多谢兄弟出手相助。” “无妨,我本就是为救人而来。”牧知白颔首微笑,也不再去提刚才的事,怕他尴晕过去。 徐朗摆了摆手,眼眸晦暗,身形都变得佝偻,无神地依靠在大树下。 这一天,国子监第一元纹天才、天不生我徐大朗,纹道万古如长夜的徐朗……刚萌芽的爱情被人拔了根。 丁丽领着赵月快步走近,感激地朝牧知白欠身行礼,眼波如春水荡漾,“多谢牧师弟出手相助,否则我与赵月恐怕会被这狼妖折磨至死。” “多谢牧师弟。”赵月感激涕零,已然是哽咽的说不出话,眼眶哭得通红。 即便诛杀了狼妖,师姐心中的伤疤也难以愈合,这些该死的妖族……牧知白微笑道:“都是书院弟子,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坐在大树的徐朗听着牧知白三个字,灰暗的眼眸中突然有光,猛地抬头问道。 “你就是牧知白,那个获得儒圣赐福,诗词传诵天下,被誉为大乾最有修行天赋的牧知白?!” 什么时候我有这么多名头了……牧知白心头吐槽,而后笑眯眯地说道:“还有元纹造诣天下第一。” 徐朗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我徐朗才是天下第一元纹师。” 牧知白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走近几步问道:“你知道天元脉的下落?”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徐朗起身拍了拍手,朝丁丽与赵月拱手,道:“既然两位姐姐都已获救,我就不过多打扰。” 丁丽与赵月纷纷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多谢徐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拯救人们于水深火热中,是我徐大朗的责任。”徐朗拱手还礼,看了眼牧知白,挑衅地说道。 “你要是有本事抓住我,告诉你天元脉的下落也不是不行。” 徐朗周身元纹闪动,瞬间化作红色黏液,消散在了原地,下一刻,他身影已然出现在十米之外。 徐朗站在寒风中,双手背负在身后,扬天长笑道:“天不生我徐大朗,纹道万古如长夜,想要抓住我,就凭你还嫩了点!” 这牧知白虽然元纹造诣不低,但他徐朗要走,没人拦得住他,否则早就被人抓住逼问天元脉的消息。 这灵幻遁纹乃是国子监秘传,而在年轻一辈中,能够施展着灵幻遁纹的,也只有他徐大朗一人! 这也是他敢挑衅牧知白的底气所在。 说完这句话,他周身元纹闪烁,再度化为血红液体,被黑色的土壤完全吸收。 眼见徐朗消失,丁丽犹豫着问道:“牧师弟,你若是真想要天元脉,不如想办法与他好好谈谈,我可以把他追过去。” “多谢师姐,他已经回来了。”牧知白脸上带着笑容,拇指摩挲食指中节,看向右侧不远处的位置。 呼啦啦……血红的液体从土壤中飞出,徐朗哼着小曲儿,却突然望见旁边的牧知白,表情像是见了鬼似的,“你怎么追上我的,疾驰元纹?” 牧知白没有答话,丁丽则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是你自己回来的。” 哗啦啦……寒风吹得树叶簌簌抖动,徐朗望着熟悉的环境,逐渐陷入沉默,而后再度化作黏液,融入大地。 血红的黏液于空中凝聚,徐朗的身影出现在十米外,再度朝着前方传送。 但很快的,他从同样的位置出现,默然地望着旁边的牧知白与丁丽。 “我还不信了,你能用这种手段一直困住我?” 徐朗来了脾气,恨不得将牧知白面带微笑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血色黏液在大地上频繁出现,要么向东冲击,要么朝西奔跑,亦或者是先往南,再猛然转向北方。 但无论他如何传送,只要与牧知白的距离超越十七米,必然会回到原先的位置。 他甚至试过在十七米的位置停止传送,转而用双腿奔跑,但身上的灵幻遁纹竟自动生效,将他传送回来。 反复尝试数十次,徐朗本想消耗牧知白的灵魂力量,但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半点枯竭的表现。 既然你用这种手段,就别怪我对付你了……徐朗身躯化作血红黏液,面容变得格外严肃。 嗡嗡……红色黏液于土壤中汇聚,徐朗身影出现的刹那,右手元纹轰然转动,形成把通体银白的飞剑。 三尺长的飞剑足有巴掌宽,银白剑身上有繁杂的元纹流转,锋锐的剑刃闪烁寒芒,仿佛能斩破世间万物。 飞剑于掌心凝聚,犹如彗星袭月般,拖着长长的银色尾巴,刺中牧知白的脖子。 砰! 他身躯轰然炸裂开来,犹如扩散的烟花,漫天火星四溅。 其中一道火星急速膨胀,幻化成牧知白的身影,立在不远处笑吟吟地望着徐朗。 银白小剑穿透火焰,没入大地,像是切开豆腐似的,独留下巴掌大的豁口。 眼见牧知白碎裂成漫天火星,徐朗眼底闪过震惊,随后无力地坐下来,道:“说罢,你到底想要怎样?” “带我去找天元脉。”牧知白隐蔽地将袖口里的元核收好,强压住内心的抽痛,这元核中的魂力可是有限的。 徐朗上下打量着牧知白,摇头发出啧啧声,“我承认你元纹造诣很高,但想要夺得天元脉,不过是痴心妄想,回家洗洗睡。” 牧知白指尖金色元纹闪烁,道:“带我找到天元脉,我可以教你刚才化为火星的元纹,你应该很清楚它的效果。” 反正以他的实力也不可能得到天元脉,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偷学元纹……徐朗冷着脸,右手撑着下巴做沉思状。 “不止这碎成火星的元纹,我还要你那个能射出光弹的元纹,这一路上你需要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我。” 反正都是些小技巧,交给他也没问题……牧知白毫不犹豫地答应,问道:“现在就前往目的地。” 徐朗微微一愣,愕然问道:“我都还没告诉你天元脉在哪个方向,什么地方。” 牧知白召来猎狗,翻身骑了上去,娴熟地抓着竖起的狗耳朵,道:“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边走边说,告诉我往哪个方向。” 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家伙,我居然被拿捏得死死的……徐朗有些头疼,有气无力地喊道::“往东走,去寂灭谷。”? 第98章 目标,寂灭谷! 天空复杂的元纹转动,像是精美的浮雕,炽盛的火海倒卷,逐渐化作微小的光点,到最后彻底消失。 狼妖先前所在的位置,只留下副焦黑的骸骨,周遭尚有金色的岩浆,被冰冷的土壤快速冷却。 绯红的月光洒在脸上,牧知白五官显得颇为柔和,狭长的眼眸没有先前的凌厉,浑身透着股书卷气息。 徐朗左看右看,想要找到仙女姐姐的影子,但空旷的林地中,除去满目疮痍的大地,便只有青衫少年。 他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感觉,直觉得脑门抽痛,寒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牧知白嘴角微微翘起,晃动脖子发出喀嚓声,咧嘴露出口白牙,“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我还是喜欢你之前那副舔狗模样。” 轰隆……徐朗脑海有雷霆炸响,神情变得恍惚,脚趾紧紧地扣着鞋底,几乎要把鞋底都抓破。 他细细地打量着牧知白,看着这个目光坚毅,神情温和的年轻男子,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 特别是感受到丁丽与赵月古怪的目光,徐朗顿时觉得心如死灰,想到之前认为浪漫、潇洒的行为。 风声在耳畔喧嚣,肆意的嘲笑着,徐朗深吸口气,露出个尴尬的笑容,拱手道:“多谢兄弟出手相助。” “无妨,我本就是为救人而来。”牧知白颔首微笑,也不再去提刚才的事,怕他尴晕过去。 徐朗摆了摆手,眼眸晦暗,身形都变得佝偻,无神地依靠在大树下。 这一天,国子监第一元纹天才、天不生我徐大朗,纹道万古如长夜的徐朗……刚萌芽的爱情被人拔了根。 丁丽领着赵月快步走近,感激地朝牧知白欠身行礼,眼波如春水荡漾,“多谢牧师弟出手相助,否则我与赵月恐怕会被这狼妖折磨至死。” “多谢牧师弟。”赵月感激涕零,已然是哽咽的说不出话,眼眶哭得通红。 即便诛杀了狼妖,师姐心中的伤疤也难以愈合,这些该死的妖族……牧知白微笑道:“都是书院弟子,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坐在大树的徐朗听着牧知白三个字,灰暗的眼眸中突然有光,猛地抬头问道。 “你就是牧知白,那个获得儒圣赐福,诗词传诵天下,被誉为大乾最有修行天赋的牧知白?!” 什么时候我有这么多名头了……牧知白心头吐槽,而后笑眯眯地说道:“还有元纹造诣天下第一。” 徐朗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我徐朗才是天下第一元纹师。” 牧知白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走近几步问道:“你知道天元脉的下落?”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徐朗起身拍了拍手,朝丁丽与赵月拱手,道:“既然两位姐姐都已获救,我就不过多打扰。” 丁丽与赵月纷纷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多谢徐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拯救人们于水深火热中,是我徐大朗的责任。”徐朗拱手还礼,看了眼牧知白,挑衅地说道。 “你要是有本事抓住我,告诉你天元脉的下落也不是不行。” 徐朗周身元纹闪动,瞬间化作红色黏液,消散在了原地,下一刻,他身影已然出现在十米之外。 徐朗站在寒风中,双手背负在身后,扬天长笑道:“天不生我徐大朗,纹道万古如长夜,想要抓住我,就凭你还嫩了点!” 这牧知白虽然元纹造诣不低,但他徐朗要走,没人拦得住他,否则早就被人抓住逼问天元脉的消息。 这灵幻遁纹乃是国子监秘传,而在年轻一辈中,能够施展着灵幻遁纹的,也只有他徐大朗一人! 这也是他敢挑衅牧知白的底气所在。 说完这句话,他周身元纹闪烁,再度化为血红液体,被黑色的土壤完全吸收。 眼见徐朗消失,丁丽犹豫着问道:“牧师弟,你若是真想要天元脉,不如想办法与他好好谈谈,我可以把他追过去。” “多谢师姐,他已经回来了。”牧知白脸上带着笑容,拇指摩挲食指中节,看向右侧不远处的位置。 呼啦啦……血红的液体从土壤中飞出,徐朗哼着小曲儿,却突然望见旁边的牧知白,表情像是见了鬼似的,“你怎么追上我的,疾驰元纹?” 牧知白没有答话,丁丽则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是你自己回来的。” 哗啦啦……寒风吹得树叶簌簌抖动,徐朗望着熟悉的环境,逐渐陷入沉默,而后再度化作黏液,融入大地。 血红的黏液于空中凝聚,徐朗的身影出现在十米外,再度朝着前方传送。 但很快的,他从同样的位置出现,默然地望着旁边的牧知白与丁丽。 “我还不信了,你能用这种手段一直困住我?” 徐朗来了脾气,恨不得将牧知白面带微笑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血色黏液在大地上频繁出现,要么向东冲击,要么朝西奔跑,亦或者是先往南,再猛然转向北方。 但无论他如何传送,只要与牧知白的距离超越十七米,必然会回到原先的位置。 他甚至试过在十七米的位置停止传送,转而用双腿奔跑,但身上的灵幻遁纹竟自动生效,将他传送回来。 反复尝试数十次,徐朗本想消耗牧知白的灵魂力量,但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半点枯竭的表现。 既然你用这种手段,就别怪我对付你了……徐朗身躯化作血红黏液,面容变得格外严肃。 嗡嗡……红色黏液于土壤中汇聚,徐朗身影出现的刹那,右手元纹轰然转动,形成把通体银白的飞剑。 三尺长的飞剑足有巴掌宽,银白剑身上有繁杂的元纹流转,锋锐的剑刃闪烁寒芒,仿佛能斩破世间万物。 飞剑于掌心凝聚,犹如彗星袭月般,拖着长长的银色尾巴,刺中牧知白的脖子。 砰! 他身躯轰然炸裂开来,犹如扩散的烟花,漫天火星四溅。 其中一道火星急速膨胀,幻化成牧知白的身影,立在不远处笑吟吟地望着徐朗。 银白小剑穿透火焰,没入大地,像是切开豆腐似的,独留下巴掌大的豁口。 眼见牧知白碎裂成漫天火星,徐朗眼底闪过震惊,随后无力地坐下来,道:“说罢,你到底想要怎样?” “带我去找天元脉。”牧知白隐蔽地将袖口里的元核收好,强压住内心的抽痛,这元核中的魂力可是有限的。 徐朗上下打量着牧知白,摇头发出啧啧声,“我承认你元纹造诣很高,但想要夺得天元脉,不过是痴心妄想,回家洗洗睡。” 牧知白指尖金色元纹闪烁,道:“带我找到天元脉,我可以教你刚才化为火星的元纹,你应该很清楚它的效果。” 反正以他的实力也不可能得到天元脉,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偷学元纹……徐朗冷着脸,右手撑着下巴做沉思状。 “不止这碎成火星的元纹,我还要你那个能射出光弹的元纹,这一路上你需要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我。” 反正都是些小技巧,交给他也没问题……牧知白毫不犹豫地答应,问道:“现在就前往目的地。” 徐朗微微一愣,愕然问道:“我都还没告诉你天元脉在哪个方向,什么地方。” 牧知白召来猎狗,翻身骑了上去,娴熟地抓着竖起的狗耳朵,道:“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边走边说,告诉我往哪个方向。” 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家伙,我居然被拿捏得死死的……徐朗有些头疼,有气无力地喊道::“往东走,去寂灭谷。”? 第99章 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绯月高挂夜空,下方是延绵起伏的沙漠,血色的沙砾反射微光,好似漫天星辰。 孙乐如折断翅膀的小鸟,斜斜地撞破沙丘的峰顶,在血色沙漠中翻滚十几米,摇摇晃晃的扶着右臂。 “徐朗你这个狗贼再不出来,老子就要被踢出元魂境了。” 他骂骂咧咧地回头,只见虚幻的黑色绒布上,火红的流星划破天际,将天幕撕开道巨大的豁口。 孙乐满脸瘀青,擦拭嘴角的血迹,忙不迭地朝沙漠中心逃去。 然而火红的流星速度更快,顷刻间从天空坠落,轰然撞击在孙乐身上,滚滚沙尘立时向四周扩散出去。 咚……如洪钟大吕似的声音回荡,整片沙漠都是颤抖一下,而在那烟尘的中心,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显露出来。 他身长接近三米,是个穿着黑色甲胄的巨人,粗壮的脚踩着孙乐的后背,喉结滚动,发出如生铁摩擦般刺耳的声音。 “我没有耐心跟你玩下去,最后一次机会。” 他生了张国字脸,黝黑的面庞极为粗糙,双眸瞪圆着如同虎目,面颊上用鲜血涂抹斜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咳咳……”孙乐吐出嘴里的沙砾,只觉得脊椎断裂,额头、脖子上血管凸起,仿佛下一刻就要炸开。 “我真没有天元脉的消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鬼市那些人都是骗你的。” 贪狼面无表情地蹲下,伸手捏住孙乐的右臂,朝着反方向骤然用力,只听刺耳的喀嚓声响起,右臂竟是被他生生拽下来。 啊!孙乐痛苦的惨叫,下意识地疯狂挣扎,像是蠕动的肉虫,但却被贪狼踩住脊椎,根本无力挣脱。 而就在痛感冲击灵魂,嗓音都变得沙哑时,孙乐清楚地感觉到,贪狼的手按在头顶,耳边响起如生铁摩擦的声音。 “元魂境中死亡就会退出,但痛感却是实打实的,我猜你应该不想体验脑袋炸开花的滋味。” 贪狼粗如大腿的右臂,肌肉犹如虬龙般结起,满是老茧的手掌像是捏皮球似的,将孙乐整个人提起。 断裂的伤口被元气覆盖,仍然有血液滴落,洒在冰冷的沙漠中,很快就被吞噬干净。 孙乐嘴唇抖动,痛苦地说道:“在寂灭谷,天元脉在寂灭谷!” …… “此地名为绯月沙漠,传闻乃是书院钱钟大儒灵魂消散之地,常人若是闯入这里,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失去方向。” 徐朗蹲下身来,翻开血红的沙砾,果然找到枚赤红果子,在袖口上擦拭几下,便一口咬下。 “这朱沙果乃是这里的特产,甘甜多汁,清脆爽口,还能滋润灵魂,可惜只有一枚。” 他美美地吃着果子,报复性地看向身后,只见牧知白骑在牛犊大的猎狗上,正气定神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因为寂灭谷格外危险,牧知白没有让丁丽她们跟来,毕竟才经历那种痛苦的事,不能再受刺激。 “继续向前。”牧知白催动猎狗往前,悠闲地捏着狗耳朵。 徐朗眼见牧知白向前走去,几口吃了朱沙果,气喘吁吁地说道:“你这一路骑着大黑狗倒是轻松,我可是用两条腿跑过来的,能不能让我歇会儿?” 正说着,却见大黑狗停下,发出低沉的声音,而在前方不远处,血红的沙丘如潮水翻涌,竟是凭空凝聚成有三颗头的狼。 绯红的身躯燃烧火焰,像是地狱三头犬,竟是比猎狗还要大上一圈,散发出诡异而邪恶的气息。 徐朗好整以暇地停在后方,解释道:“这是灵焰三头犬,在绯月沙漠中比较常见的魂兽,一般有七品的实力。” 他还没说灵焰三头犬的特点,就见牧知白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示意赶紧解决这魂兽。 这是把我当手下使唤了,我可是堂堂国子监天骄……徐朗双手环抱,摇头道:“我堂堂徐大朗,岂是你能任意使唤的……” 嗡嗡……牧知白指尖元纹转动,徐朗立刻脚下浮现金色元纹,整个人直接掉落下去,当他回过神来,已然是端正地坐在灵焰三头犬背上。 “你不是缺个坐骑吗?”牧知白指着灵焰三头犬,笑道:“这魂兽模样凶狠,看起来格外威风,很符合你的气质。” 徐朗听得威风二字,又看看比猎狗大一圈的灵焰三头犬,道:“我确实需要一头坐骑。” 嗬嗬!灵焰三头犬面孔狰狞,浑身火焰大放,剧烈的跳动起来,想要将徐朗甩下去,堂堂魂兽,岂能受胯下之辱? 但它猛然感觉身上那人气息变得格外恐怖,顿时四肢本能地发软,摇晃着尾巴,发出讨好的声音。 徐朗锤了锤中间的狗头,笑道:“走几步给我看看,走出个虎虎生威,走出个威风凛凛。” 灵焰三头犬顿时昂起头,像是猛虎巡视着领地,散发着格外威猛的气息。 牧知白骑着猎狗跟上,皱眉问道:“既然你知道天元脉的下落,为何不趁着消息没有泄露,将其拿下?” 徐朗抓着燃烧火焰的狗耳朵,摇头道:“我当然也想得到天元脉,但这等绝世宝物,岂是轻易就能得到。” 说到此处,他表情有些尴尬,嘴角抽搐地说道:“天元脉拥有灵智,乃是极为高傲的存在,我没有得到它的认可。” “所以你刻意隐瞒天元脉的消息,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得到认可?”牧知白眉头微微蹙起,想不到天元脉竟然拥有灵智。 “不,这是我们和它的交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透露消息,它不想被人打扰。”徐朗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那天元脉要求极高,即便是五品修为都难以完成,到时空手而归,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牧知白眼眸坚定,骑着猎狗超越徐朗,道:“若是不愿意,便强行将它束缚,直到答应为止。” 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徐朗神情不屑,暗道这小子还是太年轻,等他被天元脉教训后,就会明白什么是残酷的现实。 “你刚才说的是‘我们’,还有人知道天元脉的消息?”牧知白走在前方,警惕地扫视周遭环境。 徐朗点头道:“不错,我和孙乐一起发现了天元脉,但那小子嘴巴格外严实,就是被打死也绝不会透露……” 他话还没有说完,面色突然巨变,回首释放道元纹,形成道圆形屏障,将冲击而来的流光挡下。 喀嚓喀嚓! 然而精致的元纹屏障瞬间布满裂纹,在密集的喀嚓声中,轰然碎裂开来,狂暴的劲风卷起黄沙。 而在不远处的风沙中,三道人影正在快速靠近,正是先前将徐朗倒挂在歪脖子树上的三人。 “真以为逃走我们就找不到你了?”碧眼男子收回拂尘,释放强悍元气,修为竟是达到五品。 真是难缠的家伙……徐朗脸色有些不耐烦,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三人有些实力,我们加起来都不够看,赶紧逃。” 他骑着灵焰三头犬转身逃跑,却发现身后没有牧知白的影子,对方骑着牛犊大小的猎狗,早就冲了出去。 “亏我好心提醒你,跑得比我还快。”徐朗嘴角抽搐,骑着灵焰三头犬在沙漠中狂奔,追赶着前方的牧知白。 “全力出手,只要没死就行。”碧眼男子单手结出法印,天空顿时有雷霆落下,轰然朝着徐朗和牧知白落下。 魁梧男人大笑几声,双手重重锤在地面。 牧知白猛然停下,只见前方沙地中射出刺目的电网,呼啸着撒了过来。? 第99章 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绯月高挂夜空,下方是延绵起伏的沙漠,血色的沙砾反射微光,好似漫天星辰。 孙乐如折断翅膀的小鸟,斜斜地撞破沙丘的峰顶,在血色沙漠中翻滚十几米,摇摇晃晃的扶着右臂。 “徐朗你这个狗贼再不出来,老子就要被踢出元魂境了。” 他骂骂咧咧地回头,只见虚幻的黑色绒布上,火红的流星划破天际,将天幕撕开道巨大的豁口。 孙乐满脸瘀青,擦拭嘴角的血迹,忙不迭地朝沙漠中心逃去。 然而火红的流星速度更快,顷刻间从天空坠落,轰然撞击在孙乐身上,滚滚沙尘立时向四周扩散出去。 咚……如洪钟大吕似的声音回荡,整片沙漠都是颤抖一下,而在那烟尘的中心,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显露出来。 他身长接近三米,是个穿着黑色甲胄的巨人,粗壮的脚踩着孙乐的后背,喉结滚动,发出如生铁摩擦般刺耳的声音。 “我没有耐心跟你玩下去,最后一次机会。” 他生了张国字脸,黝黑的面庞极为粗糙,双眸瞪圆着如同虎目,面颊上用鲜血涂抹斜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咳咳……”孙乐吐出嘴里的沙砾,只觉得脊椎断裂,额头、脖子上血管凸起,仿佛下一刻就要炸开。 “我真没有天元脉的消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鬼市那些人都是骗你的。” 贪狼面无表情地蹲下,伸手捏住孙乐的右臂,朝着反方向骤然用力,只听刺耳的喀嚓声响起,右臂竟是被他生生拽下来。 啊!孙乐痛苦的惨叫,下意识地疯狂挣扎,像是蠕动的肉虫,但却被贪狼踩住脊椎,根本无力挣脱。 而就在痛感冲击灵魂,嗓音都变得沙哑时,孙乐清楚地感觉到,贪狼的手按在头顶,耳边响起如生铁摩擦的声音。 “元魂境中死亡就会退出,但痛感却是实打实的,我猜你应该不想体验脑袋炸开花的滋味。” 贪狼粗如大腿的右臂,肌肉犹如虬龙般结起,满是老茧的手掌像是捏皮球似的,将孙乐整个人提起。 断裂的伤口被元气覆盖,仍然有血液滴落,洒在冰冷的沙漠中,很快就被吞噬干净。 孙乐嘴唇抖动,痛苦地说道:“在寂灭谷,天元脉在寂灭谷!” …… “此地名为绯月沙漠,传闻乃是书院钱钟大儒灵魂消散之地,常人若是闯入这里,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失去方向。” 徐朗蹲下身来,翻开血红的沙砾,果然找到枚赤红果子,在袖口上擦拭几下,便一口咬下。 “这朱沙果乃是这里的特产,甘甜多汁,清脆爽口,还能滋润灵魂,可惜只有一枚。” 他美美地吃着果子,报复性地看向身后,只见牧知白骑在牛犊大的猎狗上,正气定神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因为寂灭谷格外危险,牧知白没有让丁丽她们跟来,毕竟才经历那种痛苦的事,不能再受刺激。 “继续向前。”牧知白催动猎狗往前,悠闲地捏着狗耳朵。 徐朗眼见牧知白向前走去,几口吃了朱沙果,气喘吁吁地说道:“你这一路骑着大黑狗倒是轻松,我可是用两条腿跑过来的,能不能让我歇会儿?” 正说着,却见大黑狗停下,发出低沉的声音,而在前方不远处,血红的沙丘如潮水翻涌,竟是凭空凝聚成有三颗头的狼。 绯红的身躯燃烧火焰,像是地狱三头犬,竟是比猎狗还要大上一圈,散发出诡异而邪恶的气息。 徐朗好整以暇地停在后方,解释道:“这是灵焰三头犬,在绯月沙漠中比较常见的魂兽,一般有七品的实力。” 他还没说灵焰三头犬的特点,就见牧知白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示意赶紧解决这魂兽。 这是把我当手下使唤了,我可是堂堂国子监天骄……徐朗双手环抱,摇头道:“我堂堂徐大朗,岂是你能任意使唤的……” 嗡嗡……牧知白指尖元纹转动,徐朗立刻脚下浮现金色元纹,整个人直接掉落下去,当他回过神来,已然是端正地坐在灵焰三头犬背上。 “你不是缺个坐骑吗?”牧知白指着灵焰三头犬,笑道:“这魂兽模样凶狠,看起来格外威风,很符合你的气质。” 徐朗听得威风二字,又看看比猎狗大一圈的灵焰三头犬,道:“我确实需要一头坐骑。” 嗬嗬!灵焰三头犬面孔狰狞,浑身火焰大放,剧烈的跳动起来,想要将徐朗甩下去,堂堂魂兽,岂能受胯下之辱? 但它猛然感觉身上那人气息变得格外恐怖,顿时四肢本能地发软,摇晃着尾巴,发出讨好的声音。 徐朗锤了锤中间的狗头,笑道:“走几步给我看看,走出个虎虎生威,走出个威风凛凛。” 灵焰三头犬顿时昂起头,像是猛虎巡视着领地,散发着格外威猛的气息。 牧知白骑着猎狗跟上,皱眉问道:“既然你知道天元脉的下落,为何不趁着消息没有泄露,将其拿下?” 徐朗抓着燃烧火焰的狗耳朵,摇头道:“我当然也想得到天元脉,但这等绝世宝物,岂是轻易就能得到。” 说到此处,他表情有些尴尬,嘴角抽搐地说道:“天元脉拥有灵智,乃是极为高傲的存在,我没有得到它的认可。” “所以你刻意隐瞒天元脉的消息,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得到认可?”牧知白眉头微微蹙起,想不到天元脉竟然拥有灵智。 “不,这是我们和它的交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透露消息,它不想被人打扰。”徐朗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那天元脉要求极高,即便是五品修为都难以完成,到时空手而归,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牧知白眼眸坚定,骑着猎狗超越徐朗,道:“若是不愿意,便强行将它束缚,直到答应为止。” 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徐朗神情不屑,暗道这小子还是太年轻,等他被天元脉教训后,就会明白什么是残酷的现实。 “你刚才说的是‘我们’,还有人知道天元脉的消息?”牧知白走在前方,警惕地扫视周遭环境。 徐朗点头道:“不错,我和孙乐一起发现了天元脉,但那小子嘴巴格外严实,就是被打死也绝不会透露……” 他话还没有说完,面色突然巨变,回首释放道元纹,形成道圆形屏障,将冲击而来的流光挡下。 喀嚓喀嚓! 然而精致的元纹屏障瞬间布满裂纹,在密集的喀嚓声中,轰然碎裂开来,狂暴的劲风卷起黄沙。 而在不远处的风沙中,三道人影正在快速靠近,正是先前将徐朗倒挂在歪脖子树上的三人。 “真以为逃走我们就找不到你了?”碧眼男子收回拂尘,释放强悍元气,修为竟是达到五品。 真是难缠的家伙……徐朗脸色有些不耐烦,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三人有些实力,我们加起来都不够看,赶紧逃。” 他骑着灵焰三头犬转身逃跑,却发现身后没有牧知白的影子,对方骑着牛犊大小的猎狗,早就冲了出去。 “亏我好心提醒你,跑得比我还快。”徐朗嘴角抽搐,骑着灵焰三头犬在沙漠中狂奔,追赶着前方的牧知白。 “全力出手,只要没死就行。”碧眼男子单手结出法印,天空顿时有雷霆落下,轰然朝着徐朗和牧知白落下。 魁梧男人大笑几声,双手重重锤在地面。 牧知白猛然停下,只见前方沙地中射出刺目的电网,呼啸着撒了过来。? 第100章 敢杀我的狗?! 刺啦! 跃动的电弧犹如渔网,撑满了整片视线,如同漫过头顶的浪潮。 同时天空雷霆轰鸣,闪电化作长蛇,呼啸着落下,这接连不断的攻击,若是换做常人,恐怕早就乱了心神。 牧知白双手虚握,周身顿时有金色元纹转动,他与猎狗瞬间从不远处的虚空走出,冷冷地望着闪电消弭于风沙之中。 这三人修为皆是不弱,特别是碧眼男子,几乎达到五品修为,应该都是为了天元脉而来…… 牧知白抓着狗耳朵,见到徐朗落入包围,顿时皱了皱眉头,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眼见牧知白避开雷网,魁梧男人擦了擦鼻子,饶有兴趣地说道:“你们对付徐朗,我来会会这小子。” 他双腿微微弯曲,鼓掌的肌肉几乎将裤子撑爆,脚下沙丘轰然塌陷,顷刻间跃上天空,如流星朝牧知白落去。 汪汪……大黑狗畏惧地叫着,在牧知白的示意下,飞快朝侧边奔跑,想要避开天空的流星。 但魁梧男人速度更快,顷刻间已然近身,腰部骤然旋转,脊骨扭转如地龙翻身,狂暴的力量穿荡至右腿。 砰!大腿肌肉如块垒砌筑,将空气都是抽爆,沙漠被撕裂出狰狞的口子,下一刻,鞭腿抽在牧知白小腹。 “不堪一……”魁梧男人神情不屑,然而话还未说完,却感觉并未踢中目标,只见对方身形急剧扩张,炸裂成漫天火星。 他神情出现短暂愕然,似乎从未见过如此神乎其技的能力,紧接着笑容猛然扩大,眸光阴冷,大黑狗还留在原地! 如烟花坠落的火星中,牧知白身形逐渐凝聚,旋即便是蹙着眉头,望向大黑狗的方向。 魁梧男人鞭腿抽击在大黑狗身上,只听声凄惨的哀鸣,大黑狗擦着红沙倒飞十几米,在漫天的红沙中,消散成一团黑雾。 火星纹只能作用在我身上,除非提前为它刻画……牧知白眉头蹙起,望着刚好侧头看过来的男人,对方语气轻挑地说道。 “抱歉,我没想到他连我一击都承受不住,不过,它是不是没骨头,踢起来软绵绵的。” 牧知白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了眼大黑狗消散的位置,语气淡漠地说道:“虽然它并没有生命,死后也能重新召唤,廉价得像是路边不起眼的狗尾巴草,但……” “我的狗,也是你能杀的?!”宽大的袖口中,女偶魂核落于掌心,牧知白大袖一挥,璀璨的元纹在虚空浮现。 精美的元纹犹如音符,在空气中跳跃着,以他为中心,按照特殊的方式排列组合。 魁梧男人迈步踢散红沙,双手快速结出法印,掌心顿时有璀璨雷光,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奔跑过来。 他速度极快,几乎化作笔直的黑线,顷刻间便来到近前,掌中电光映得面孔愈发狰狞,轰然拍向牧知白的额头与胸膛。 然而牧知白速度更快,周身金色元纹闪烁间,身影倏忽消散,出现在不远处的沙丘上。 他双手没有丝毫停顿,绘制出一个个精美的元纹,指尖轻轻一点,元纹便轻快地钻进大地。 魁梧男人兔起鹳落,显得极为灵敏,但每当即将抓住牧知白,对方便会立刻传送出去,让他连衣角都摸不到,顿时恼怒道。 “你就只会像缩头乌龟般逃跑?” 牧知白面无表情地绘制元纹,天空有金色云雾翻滚,宏大、厚重的气息萦绕这片小天地。 轰隆……徐朗翻滚着避开天空降落的雷霆,旁边顿时炸出个三米方圆的坑洞,每当他想要突围,天空便有密集的雷霆轰击。 “呸呸呸,嘴里全是沙子。” 徐朗拍着头发,将衣服里的红沙倾倒,笑着朝身后的碧眼男子摆了摆手,道:“雷法用的不错,但就是打不着我,气不气?” 他身躯飞快融化,变成一滩血红液体,浸入沙漠中,“小爷可没功夫在这儿和你们耗,天不生我徐大朗……” 必用的告别句还没说完,徐朗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 只见碧眼男子身后不远,妩媚女子正举着面银白镜子,映照出徐朗化为红色液体的位置。 簌簌……血红的沙砾震动着滑落,血红的液体被封锁于银白的光束中,任凭他如何冲击,都难以撞破光壁。 徐朗身形显化,面色有些苍白,浑身仿佛被冻僵似的,指着那面镜子,“白鹭道院霜花镜,你们竟是将这件宝贝都带进来了。” 碧眼男人摇头轻笑,道:“不管你施展了什么元纹,只要被霜花镜照射,便如同被冰封,告诉我天元脉的位置。” 徐朗手腕元纹转动,但毫无作用,在这银白光束中,连元纹都被封锁了,他面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那妩媚女子举着霜花镜,笑吟吟地道:“霜花镜能封禁元气、元纹、法器、甚至是人,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臭嘴姐姐,你的头发长回来了?”徐朗停止刻画元纹,露出个神秘的笑容,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有个同伴?” 碧眼男子冷笑,道:“如果你指望那个骑着只丑陋的大黑狗,只有九品修为的小子,我劝你别做白日梦了。” 那妩媚女子听得‘嘴臭’、‘头发’两个词语,顿时像炸毛的猫,尖声道:“再不说出天元脉的下落,我便让你试试心脏冻结的滋味。” 轰隆!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在不远处炸响,顿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天空有金色元纹旋转,如同精美的浮雕,内里则是涌动如海的火焰,炽盛的光芒让人不得不眯起双眼。 而在金色火海下方,足足十三米的大剑撞击大地,狂暴的气浪掀起阵阵狂沙,隐隐能听见魁梧男子痛苦的惨叫声。 煌煌剑威,令得众人呼吸都是微微一滞。 已经达到五品的力量,这就是元纹师的恐怖……碧眼男子瞳孔收缩,自问便是他处在剑锋下,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妩媚女子亦是倒吸口凉气,不可置信地问道:“是刚才那个九品修为的小子干的?” “不是他干的,难不成还是他骑着的大黑狗?”徐朗吐槽了一句,心头却是有着难掩的震惊。 即便是第二次见这阵法,他仍是难以相信,牧知白那小子将他的玄阴肃杀阵改成了这幅模样。 更加可怖的是,这小子才九品修为,就拥有了击败六品的实力……他忍不住咂嘴,觉得上天实在不公平。 金色火焰大剑雷霆一击,随后便是化作火焰,倒卷飞上天空。 而在那倒飞的火龙卷、漫天的火星背景下,青衫少年踩着如死狗般的魁梧男子,漆黑的双眸反射火光,面容冷峻地问了句,“还要继续么?” 这小子每次出场怎么都这么潇洒……徐朗心头酸酸的,只觉得“天不生我徐大朗,纹道万古如长夜。”这句话与他相比,竟变得格外普通了。 碧眼男子面色不变,指着徐朗说道:“我们也抓住了你的伙伴,现在我们有两人,而你只是一人,一个区区九品。” 他猜测刚才的阵法应该是阵盘,这小子不过九品修为,怎么可能布置出能击败六品的阵法? 就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对面的青衫少年突然消失,很快又出现在近前,那双眼瞳猛然化作如墨般的黑。 牧知白悬浮在虚空,握紧了盗窃之石,连眼白都化作漆黑的双瞳俯视碧眼男子,发出嘶哑如猛兽的声音,问道。 “这么说,你还想继续?”? 第100章 敢杀我的狗?! 刺啦! 跃动的电弧犹如渔网,撑满了整片视线,如同漫过头顶的浪潮。 同时天空雷霆轰鸣,闪电化作长蛇,呼啸着落下,这接连不断的攻击,若是换做常人,恐怕早就乱了心神。 牧知白双手虚握,周身顿时有金色元纹转动,他与猎狗瞬间从不远处的虚空走出,冷冷地望着闪电消弭于风沙之中。 这三人修为皆是不弱,特别是碧眼男子,几乎达到五品修为,应该都是为了天元脉而来…… 牧知白抓着狗耳朵,见到徐朗落入包围,顿时皱了皱眉头,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眼见牧知白避开雷网,魁梧男人擦了擦鼻子,饶有兴趣地说道:“你们对付徐朗,我来会会这小子。” 他双腿微微弯曲,鼓掌的肌肉几乎将裤子撑爆,脚下沙丘轰然塌陷,顷刻间跃上天空,如流星朝牧知白落去。 汪汪……大黑狗畏惧地叫着,在牧知白的示意下,飞快朝侧边奔跑,想要避开天空的流星。 但魁梧男人速度更快,顷刻间已然近身,腰部骤然旋转,脊骨扭转如地龙翻身,狂暴的力量穿荡至右腿。 砰!大腿肌肉如块垒砌筑,将空气都是抽爆,沙漠被撕裂出狰狞的口子,下一刻,鞭腿抽在牧知白小腹。 “不堪一……”魁梧男人神情不屑,然而话还未说完,却感觉并未踢中目标,只见对方身形急剧扩张,炸裂成漫天火星。 他神情出现短暂愕然,似乎从未见过如此神乎其技的能力,紧接着笑容猛然扩大,眸光阴冷,大黑狗还留在原地! 如烟花坠落的火星中,牧知白身形逐渐凝聚,旋即便是蹙着眉头,望向大黑狗的方向。 魁梧男人鞭腿抽击在大黑狗身上,只听声凄惨的哀鸣,大黑狗擦着红沙倒飞十几米,在漫天的红沙中,消散成一团黑雾。 火星纹只能作用在我身上,除非提前为它刻画……牧知白眉头蹙起,望着刚好侧头看过来的男人,对方语气轻挑地说道。 “抱歉,我没想到他连我一击都承受不住,不过,它是不是没骨头,踢起来软绵绵的。” 牧知白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了眼大黑狗消散的位置,语气淡漠地说道:“虽然它并没有生命,死后也能重新召唤,廉价得像是路边不起眼的狗尾巴草,但……” “我的狗,也是你能杀的?!”宽大的袖口中,女偶魂核落于掌心,牧知白大袖一挥,璀璨的元纹在虚空浮现。 精美的元纹犹如音符,在空气中跳跃着,以他为中心,按照特殊的方式排列组合。 魁梧男人迈步踢散红沙,双手快速结出法印,掌心顿时有璀璨雷光,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奔跑过来。 他速度极快,几乎化作笔直的黑线,顷刻间便来到近前,掌中电光映得面孔愈发狰狞,轰然拍向牧知白的额头与胸膛。 然而牧知白速度更快,周身金色元纹闪烁间,身影倏忽消散,出现在不远处的沙丘上。 他双手没有丝毫停顿,绘制出一个个精美的元纹,指尖轻轻一点,元纹便轻快地钻进大地。 魁梧男人兔起鹳落,显得极为灵敏,但每当即将抓住牧知白,对方便会立刻传送出去,让他连衣角都摸不到,顿时恼怒道。 “你就只会像缩头乌龟般逃跑?” 牧知白面无表情地绘制元纹,天空有金色云雾翻滚,宏大、厚重的气息萦绕这片小天地。 轰隆……徐朗翻滚着避开天空降落的雷霆,旁边顿时炸出个三米方圆的坑洞,每当他想要突围,天空便有密集的雷霆轰击。 “呸呸呸,嘴里全是沙子。” 徐朗拍着头发,将衣服里的红沙倾倒,笑着朝身后的碧眼男子摆了摆手,道:“雷法用的不错,但就是打不着我,气不气?” 他身躯飞快融化,变成一滩血红液体,浸入沙漠中,“小爷可没功夫在这儿和你们耗,天不生我徐大朗……” 必用的告别句还没说完,徐朗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 只见碧眼男子身后不远,妩媚女子正举着面银白镜子,映照出徐朗化为红色液体的位置。 簌簌……血红的沙砾震动着滑落,血红的液体被封锁于银白的光束中,任凭他如何冲击,都难以撞破光壁。 徐朗身形显化,面色有些苍白,浑身仿佛被冻僵似的,指着那面镜子,“白鹭道院霜花镜,你们竟是将这件宝贝都带进来了。” 碧眼男人摇头轻笑,道:“不管你施展了什么元纹,只要被霜花镜照射,便如同被冰封,告诉我天元脉的位置。” 徐朗手腕元纹转动,但毫无作用,在这银白光束中,连元纹都被封锁了,他面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那妩媚女子举着霜花镜,笑吟吟地道:“霜花镜能封禁元气、元纹、法器、甚至是人,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臭嘴姐姐,你的头发长回来了?”徐朗停止刻画元纹,露出个神秘的笑容,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有个同伴?” 碧眼男子冷笑,道:“如果你指望那个骑着只丑陋的大黑狗,只有九品修为的小子,我劝你别做白日梦了。” 那妩媚女子听得‘嘴臭’、‘头发’两个词语,顿时像炸毛的猫,尖声道:“再不说出天元脉的下落,我便让你试试心脏冻结的滋味。” 轰隆!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在不远处炸响,顿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天空有金色元纹旋转,如同精美的浮雕,内里则是涌动如海的火焰,炽盛的光芒让人不得不眯起双眼。 而在金色火海下方,足足十三米的大剑撞击大地,狂暴的气浪掀起阵阵狂沙,隐隐能听见魁梧男子痛苦的惨叫声。 煌煌剑威,令得众人呼吸都是微微一滞。 已经达到五品的力量,这就是元纹师的恐怖……碧眼男子瞳孔收缩,自问便是他处在剑锋下,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妩媚女子亦是倒吸口凉气,不可置信地问道:“是刚才那个九品修为的小子干的?” “不是他干的,难不成还是他骑着的大黑狗?”徐朗吐槽了一句,心头却是有着难掩的震惊。 即便是第二次见这阵法,他仍是难以相信,牧知白那小子将他的玄阴肃杀阵改成了这幅模样。 更加可怖的是,这小子才九品修为,就拥有了击败六品的实力……他忍不住咂嘴,觉得上天实在不公平。 金色火焰大剑雷霆一击,随后便是化作火焰,倒卷飞上天空。 而在那倒飞的火龙卷、漫天的火星背景下,青衫少年踩着如死狗般的魁梧男子,漆黑的双眸反射火光,面容冷峻地问了句,“还要继续么?” 这小子每次出场怎么都这么潇洒……徐朗心头酸酸的,只觉得“天不生我徐大朗,纹道万古如长夜。”这句话与他相比,竟变得格外普通了。 碧眼男子面色不变,指着徐朗说道:“我们也抓住了你的伙伴,现在我们有两人,而你只是一人,一个区区九品。” 他猜测刚才的阵法应该是阵盘,这小子不过九品修为,怎么可能布置出能击败六品的阵法? 就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对面的青衫少年突然消失,很快又出现在近前,那双眼瞳猛然化作如墨般的黑。 牧知白悬浮在虚空,握紧了盗窃之石,连眼白都化作漆黑的双瞳俯视碧眼男子,发出嘶哑如猛兽的声音,问道。 “这么说,你还想继续?”? 第101章 有口臭的小仙女 绯红沙漠风声呼啸,流沙被风吹动,犹如波光粼粼的湖面。 碧眼男子只觉得周遭空气仿佛凝固,眼前的少年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 每当与那双墨黑的眼瞳对视,耳边立刻响起如妖魔般的低语,灵魂阵阵抽痛,好似要被撕裂开来。 这是什么秘法,还是其他未知的恐怖存在?碧眼男子警惕地后退几步,目光中充斥着忌惮。 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对方必然有某种可怖的东西,若是任由他释放出来,会比刚才的阵法更加凶悍。 这男人竟然是五品修为……牧知白握着盗窃之石,将目标转移到后方的女子身上,六品后期,是能够盗窃的对象。 碧眼男子沉吟少许,谨慎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拥有什么手段,但就凭这点东西,恐怕难以让我停手。” “我已经重创那男人,若是再将这女人踢出元魂境,你还有把握得到天元脉,争夺魂果?” 这个时候就要比谁更狠了……牧知白露出个疯狂的笑容,指尖金色元纹跳动,道:“而且若是我想走,你也拦不住我。 “大不了拼个两败俱伤,谁都别想得到天元脉!” 真是个疯子……碧眼男子表情阴沉,看了眼不远处昏迷不醒的魁梧男子,终于做出了些许让步,“你想怎么样?” 牧知白剑眉挑起,道:“我们在这里纠缠根本是浪费时间,不如共同寻找天元脉,至于到时后如何分配,全凭天元脉的选择。” “天元脉的选择,那是什么意思?”碧眼男子皱起眉头,后方的妩媚女子亦是目光疑惑。 “咳咳……”徐朗适时地咳嗽两声,用很是鄙夷的语气说道:“连天元脉拥有灵智都不清楚,真不知道白鹭道院是如何教导你们的?” 他神情颇为自得,特别是看到碧眼男子与妩媚女人解惑的表情,然而还没高兴多久,便见到牧知白侧目望过来。 完了,我这是连这家伙一起骂了……徐朗嘴角抽搐,急忙闭嘴不再说话。 天元脉竟然拥有灵智,而且会选择有缘人融合……碧眼男子揣度着得到的信息,心头期待感更加浓郁。 根据古代历史、神话传说,但凡是拥有灵智的宝物,都是世间数一数二的珍品,是连三品强者都会争抢的至宝! 至于只有获得天元脉认可,才能与其融合的话,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若是无法融合,便强迫它认可。 妩媚女子眸光闪烁,亦是难掩心头的激动,若是能够融合天元脉,定然能助我突破五品修为,比袁筑更加强大。 至于只有获得天元脉认可,才能与其融合……若是无法融合,那便强迫它认可。 牧知白眼见二人皆是意动,松开盗窃之石,笑吟吟地问道:“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碧眼男子颔首,平复了鼓动的元气,沉声道:“我叫袁筑。” “奴家唤作云青青,若是公子不介意,可以叫我的小名,云云。”妩媚女子收了霜花镜,细长如白葱的手指捂着樱桃小嘴。 牧知白双脚落地,抖了抖衣衫上的灰尘,拱手道:“青云书院,牧知白。” 听得这个名字,袁筑神情愕然,脱口而出,“你是牧知白,那个撞响青云钟,获得儒圣赐福,被誉为大乾天赋第一的牧知白?!” 怎么每个人的开场白都是这句……牧知白不禁内心吐槽,郁闷地问道:“我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 云青青烟波荡漾,几步来到近前,双手背在身后,娇笑道:“牧公子可不是名气大这么简单,白鹭道院不知有多少人盯上你,要与你决一胜负呢。” 恐怕不是决一胜负,是想踩着我的名气上位……牧知白心头冷哼,旋即眉头轻蹙,问道:“你是不是吃大蒜了?” “嗯?”云青青没反应过来,睁大着清澈的双眸,柔嫩的肌肤像是要能捏出水来。 徐朗脱离了霜花镜的封印,报复性地说道:“他的意思是你嘴巴很臭,我早就问你是不是有病了。” 云青青面色绯红,咬牙切齿地看着徐朗,目光森然地说道:“你再叽叽歪歪,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想不到这牧知白元纹造诣也如此之高,而且还身负极为可怖的秘法,实力不容小觑…… 若是有谁敢轻视他,必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袁筑深深地看了眼牧知白,指着不远处的魁梧男子,问道:“方山情况如何?” “重创昏迷,全身骨头断了七七八八,这已经是我留手的情况。” 牧知白神情淡漠,若非是考虑到合作,方山早就被大宝剑捅穿头颅,踢出元魂境了。 “青青,你过去把他救醒,准备上路。”袁筑看向牧知白,问道:“既然已经准备合作,我要天元脉的所有信息。” “天元脉就在寂灭谷,路上说。”牧知白微微颔首,迈步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但却并未召唤大黑狗。 女偶竖瞳虽然能让他召唤木偶,但若是因为战斗损毁,则要三个时辰后才能再次召唤。 现在就只剩我有坐骑了……徐朗嘿嘿笑着,幸亏他刚才明智地脱离灵焰三头犬,没让对方受到战斗的波及。 “都听我号令,全速前进!”他挑衅地看了眼牧知白的背影,正要翻身骑上灵焰三头犬,却见对方回身朝他走过来。 眼见牧知白靠近,徐朗将灵焰三头犬挡在身后,警惕地问道:“干什么,这是我的坐骑。” “这是火星纹的部分元纹,看不看?”牧知白摊开掌心,半块元纹正如齿轮转动,偶尔迸溅出点点火星。 愚蠢的书生,真以为我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徐朗露出微笑,双手小心地接过元纹,转头朝灵焰三头犬叮嘱道:“这是我亲兄弟。” 牧知白翻身其上灵焰三头犬,抓着竖起的狗耳朵,“都抓紧时间,不能保证其他人没有发现天元脉。” 虽然徐朗说只有他与孙乐发现天元脉,但并不能保证他们走后没人再去,毕竟这次元魂境中的天骄可不少。 若是去得晚了,说不得天元脉已经被人融合。 …… “这绯红沙漠都如此辽阔,也不知整个元魂境到底有多大,书院的须弥境真是令人心生向往。” 低矮的沙丘上,秦素衣白衣胜雪,额前有两缕黑发随风飘扬,他气定神闲地望着牧知白几人的背影,摇头低语。 “也不知当我融合天元脉时,这些人会是怎样的表情?”秦素衣右手背负身后,仰望天空红月,喃喃道。 “有些东西从出生就已经注定,拼命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会落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而他就是那个命中注定要得到天元脉的人,出发之前,父亲告诉他,元魂境中的天元脉,正是为他秦素衣准备。 这是属于他的私人物品! 一道人影悄然身后,恭敬地行礼道:“世子有何吩咐?” 秦素衣转手走下沙丘,嘴角噙着微笑,道:“将天元脉的消息散布出去,把附近剩余的人吸引过来,我要让他们见证本王的晋升。” “早就听父王说牧知白是个心腹大患,待我晋升五品之后,要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成为他毕生的梦魇。” 低矮的沙丘之间,正有一艘鎏金的飞舟悬空,秦素衣飞身跃上舟头,望着牧知白消失的方向,嘴角微微翘起。 “待此次元魂境过后,牧知白将安心的做回残废。” 镌刻金色元纹的飞舟飞上高空,几乎是瞬息就超过了牧知白等人,化作绚烂的流光,消失在天际。? 第101章 有口臭的小仙女 绯红沙漠风声呼啸,流沙被风吹动,犹如波光粼粼的湖面。 碧眼男子只觉得周遭空气仿佛凝固,眼前的少年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 每当与那双墨黑的眼瞳对视,耳边立刻响起如妖魔般的低语,灵魂阵阵抽痛,好似要被撕裂开来。 这是什么秘法,还是其他未知的恐怖存在?碧眼男子警惕地后退几步,目光中充斥着忌惮。 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对方必然有某种可怖的东西,若是任由他释放出来,会比刚才的阵法更加凶悍。 这男人竟然是五品修为……牧知白握着盗窃之石,将目标转移到后方的女子身上,六品后期,是能够盗窃的对象。 碧眼男子沉吟少许,谨慎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拥有什么手段,但就凭这点东西,恐怕难以让我停手。” “我已经重创那男人,若是再将这女人踢出元魂境,你还有把握得到天元脉,争夺魂果?” 这个时候就要比谁更狠了……牧知白露出个疯狂的笑容,指尖金色元纹跳动,道:“而且若是我想走,你也拦不住我。 “大不了拼个两败俱伤,谁都别想得到天元脉!” 真是个疯子……碧眼男子表情阴沉,看了眼不远处昏迷不醒的魁梧男子,终于做出了些许让步,“你想怎么样?” 牧知白剑眉挑起,道:“我们在这里纠缠根本是浪费时间,不如共同寻找天元脉,至于到时后如何分配,全凭天元脉的选择。” “天元脉的选择,那是什么意思?”碧眼男子皱起眉头,后方的妩媚女子亦是目光疑惑。 “咳咳……”徐朗适时地咳嗽两声,用很是鄙夷的语气说道:“连天元脉拥有灵智都不清楚,真不知道白鹭道院是如何教导你们的?” 他神情颇为自得,特别是看到碧眼男子与妩媚女人解惑的表情,然而还没高兴多久,便见到牧知白侧目望过来。 完了,我这是连这家伙一起骂了……徐朗嘴角抽搐,急忙闭嘴不再说话。 天元脉竟然拥有灵智,而且会选择有缘人融合……碧眼男子揣度着得到的信息,心头期待感更加浓郁。 根据古代历史、神话传说,但凡是拥有灵智的宝物,都是世间数一数二的珍品,是连三品强者都会争抢的至宝! 至于只有获得天元脉认可,才能与其融合的话,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若是无法融合,便强迫它认可。 妩媚女子眸光闪烁,亦是难掩心头的激动,若是能够融合天元脉,定然能助我突破五品修为,比袁筑更加强大。 至于只有获得天元脉认可,才能与其融合……若是无法融合,那便强迫它认可。 牧知白眼见二人皆是意动,松开盗窃之石,笑吟吟地问道:“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碧眼男子颔首,平复了鼓动的元气,沉声道:“我叫袁筑。” “奴家唤作云青青,若是公子不介意,可以叫我的小名,云云。”妩媚女子收了霜花镜,细长如白葱的手指捂着樱桃小嘴。 牧知白双脚落地,抖了抖衣衫上的灰尘,拱手道:“青云书院,牧知白。” 听得这个名字,袁筑神情愕然,脱口而出,“你是牧知白,那个撞响青云钟,获得儒圣赐福,被誉为大乾天赋第一的牧知白?!” 怎么每个人的开场白都是这句……牧知白不禁内心吐槽,郁闷地问道:“我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 云青青烟波荡漾,几步来到近前,双手背在身后,娇笑道:“牧公子可不是名气大这么简单,白鹭道院不知有多少人盯上你,要与你决一胜负呢。” 恐怕不是决一胜负,是想踩着我的名气上位……牧知白心头冷哼,旋即眉头轻蹙,问道:“你是不是吃大蒜了?” “嗯?”云青青没反应过来,睁大着清澈的双眸,柔嫩的肌肤像是要能捏出水来。 徐朗脱离了霜花镜的封印,报复性地说道:“他的意思是你嘴巴很臭,我早就问你是不是有病了。” 云青青面色绯红,咬牙切齿地看着徐朗,目光森然地说道:“你再叽叽歪歪,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想不到这牧知白元纹造诣也如此之高,而且还身负极为可怖的秘法,实力不容小觑…… 若是有谁敢轻视他,必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袁筑深深地看了眼牧知白,指着不远处的魁梧男子,问道:“方山情况如何?” “重创昏迷,全身骨头断了七七八八,这已经是我留手的情况。” 牧知白神情淡漠,若非是考虑到合作,方山早就被大宝剑捅穿头颅,踢出元魂境了。 “青青,你过去把他救醒,准备上路。”袁筑看向牧知白,问道:“既然已经准备合作,我要天元脉的所有信息。” “天元脉就在寂灭谷,路上说。”牧知白微微颔首,迈步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但却并未召唤大黑狗。 女偶竖瞳虽然能让他召唤木偶,但若是因为战斗损毁,则要三个时辰后才能再次召唤。 现在就只剩我有坐骑了……徐朗嘿嘿笑着,幸亏他刚才明智地脱离灵焰三头犬,没让对方受到战斗的波及。 “都听我号令,全速前进!”他挑衅地看了眼牧知白的背影,正要翻身骑上灵焰三头犬,却见对方回身朝他走过来。 眼见牧知白靠近,徐朗将灵焰三头犬挡在身后,警惕地问道:“干什么,这是我的坐骑。” “这是火星纹的部分元纹,看不看?”牧知白摊开掌心,半块元纹正如齿轮转动,偶尔迸溅出点点火星。 愚蠢的书生,真以为我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徐朗露出微笑,双手小心地接过元纹,转头朝灵焰三头犬叮嘱道:“这是我亲兄弟。” 牧知白翻身其上灵焰三头犬,抓着竖起的狗耳朵,“都抓紧时间,不能保证其他人没有发现天元脉。” 虽然徐朗说只有他与孙乐发现天元脉,但并不能保证他们走后没人再去,毕竟这次元魂境中的天骄可不少。 若是去得晚了,说不得天元脉已经被人融合。 …… “这绯红沙漠都如此辽阔,也不知整个元魂境到底有多大,书院的须弥境真是令人心生向往。” 低矮的沙丘上,秦素衣白衣胜雪,额前有两缕黑发随风飘扬,他气定神闲地望着牧知白几人的背影,摇头低语。 “也不知当我融合天元脉时,这些人会是怎样的表情?”秦素衣右手背负身后,仰望天空红月,喃喃道。 “有些东西从出生就已经注定,拼命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会落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而他就是那个命中注定要得到天元脉的人,出发之前,父亲告诉他,元魂境中的天元脉,正是为他秦素衣准备。 这是属于他的私人物品! 一道人影悄然身后,恭敬地行礼道:“世子有何吩咐?” 秦素衣转手走下沙丘,嘴角噙着微笑,道:“将天元脉的消息散布出去,把附近剩余的人吸引过来,我要让他们见证本王的晋升。” “早就听父王说牧知白是个心腹大患,待我晋升五品之后,要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成为他毕生的梦魇。” 低矮的沙丘之间,正有一艘鎏金的飞舟悬空,秦素衣飞身跃上舟头,望着牧知白消失的方向,嘴角微微翘起。 “待此次元魂境过后,牧知白将安心的做回残废。” 镌刻金色元纹的飞舟飞上高空,几乎是瞬息就超过了牧知白等人,化作绚烂的流光,消失在天际。? 第102章 倒悬天空的山谷 浓郁的夜色让人深感宁静与深邃,绯红的月光如泼洒的红墨水,红与黑交织融合,犹如意境深远的山水画。 大黑狗留下长长的脚印,气喘吁吁地吐着舌头,腐烂的眼球不知落在何处,只留下空洞的眼眶。 牧知白细长的手指转动元纹,金色的元纹在掌心不断变化,逐渐凝聚成中心为圆环,外侧呈菱形的符文。 随后他取出张黄色符纸,小心地将火星纹贴上去,金色元纹顿时如冰雪融化,在符纸拓印出火星纹的图案。 这火星纹终于是成了……牧知白吐出口浊气,将火星符贴在狗头上,符纸释放微弱黄光,随后消失不见。 一张火星符能使用三次,可以帮助使用者避开致命攻击,如果想要提升使用次数,则需要更好的材料,更加复杂的元纹。 这符纸乃是从徐朗那里“借”来的,说是符纸,就是带有灵性的宣纸,是道士们用来画符的材料。 徐朗见到牧知白制成火星符,眼底闪过浓浓的惊愕与怀疑,下意识地喃喃道:“用符纸承载元纹,这家伙居然真的成功了?!” “元纹乃是天地脉络,若是想要绘制在实物上,必须是具有珍贵的灵材,否则元纹还未绘制完,载体便会先一步炸裂。”这是国子监大祭酒的原话。 那位常年穿着暗星长袍,胡须洁白的老人,乃是大乾少有的元纹宗师。 元纹宗师,乃是三品元纹师独有的称号,是让无数元纹师都心驰神往的名头。 徐朗初学元纹时,自认天赋远超常人,也曾挑战过大祭酒的理论,在灵性薄弱的符纸上刻画元纹。 年轻气盛的他想绘制成功后,再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演,享受那种光芒万丈,万众瞩目的感觉。 然而现实却像肌肉发达、容颜绝美的姑娘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整整三月熬更守夜,不知多少次魂力枯竭,浪费的符纸能当成柴火,烧出好些个硬菜,他却始终无法成功。 直到那时候,徐朗才彻底明白,元纹宗师是座高不可攀的大山,他的威严、他的神圣,绝不容人有半点质疑。 然而现在他却看到什么? 这个年纪与他相差不大的小子,借着张灵性微薄的符纸,将格外繁琐的火星纹刻画出来,并且成功的用在大黑狗身上。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天赋未免也太恐怖了些,还是我其实很普通?徐朗驱使灵焰三头犬跟近些,盯着牧知白手心转动的元纹。 这里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法,这道纹又是什么意思,还有这魂力的流转轨迹完全看不懂啊混蛋……徐朗努力地分析手法,却猛地被袁筑打断。 “在这绯红沙漠绕来绕去两天,你到底知不知道方向?”袁筑风尘仆仆地赶上来,眼眸中满是疲惫与不耐烦,“再这样耗下去,天元脉恐怕早就被人夺走。” 徐朗被人猛地打断,不耐烦地侧头望去,却见到袁筑满脸怒容,只能将骂人的话吞下,极自信的拍着胸脯。 “我向你保证,寂灭谷中绝不会有其他人,那个位置寻常根本发现不了。” “那你倒是赶紧给个准话,到底还有多久到。”云青青苦恼的捂着脸庞,抱怨道:“我的皮肤都被风沙吹皱了。” 踏……徐朗拉拽灵焰三头犬的耳朵,让它缓缓停在沙丘上,露出个神秘的笑容,“我们已经在寂灭谷了。” “放你娘的屁,这附近都是沙漠,哪里来的山谷。”方山恶狠狠地盯着牧知白的后背,在对方转身的刹那,又急忙将目光移向徐朗。 袁筑眼见徐朗神色不似作假,蹙着眉头打量周围环境,问道:“难道是障眼法,或是这附近暗藏玄机?” 徐朗看向牧知白,目光深邃而平静,仿佛足智多谋的大学士,以考教学生的语气问道:“牧知白你觉得呢?” 既然无法在元纹上打败你,就借用我丰富的见闻,扳回一局……徐朗眼含笑意,颇为自得。 牧知白剑眉轻挑,伸手甩出张符纸,精准地传送到徐朗后背,符纸倏忽燃烧,释放绚烂光芒,他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告诉我寂灭谷的位置。” 他用了什么元纹?徐朗心头一惊,想要摘下符纸,嘴巴却不受控制地说道:“寂灭谷就在我们头顶。” “这是什么元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徐朗猛地后退几步,满脸惶恐,若是用来问些古怪的问题,岂不是没脸见人了! 这效果古怪的元纹效果令得袁筑几人也是倒吸口凉气,纷纷离牧知白远些,特别是那魁梧大汉方山,已然退到十米外,双手捂着胸口。 牧知白神色不变,抬眼望向头顶,却发现只有深邃的夜空与绯红的圆月,皱眉道:“赶紧带我们进去,否则我不介意问些敏感问题。” 徐朗神色微变,抬头仰望夜空,确认方向之后,指着右下方说道:“寂灭谷就在这下面。” 牧知白低头望去,低矮的沙丘下是平坦的荒漠,除了血红的沙砾,根本没有半点寂灭谷的痕迹。 徐朗眼见众人不相信,眸子中闪过些许自得,轻笑道:“我当初也是碰巧发现这个入口,你们跟上我就行了。” 说完,他驱使灵焰三头犬,猛然跃下沙丘,同时双手舒展如环抱世界,喊道:“天不生我徐大朗,纹道万古如长夜!” 牧知白见到他跃上半空,随后急速下坠,眼见就要撞击沙漠,徐朗和灵焰三头犬却凭空消失。 像是撞破虚空,黑夜泛点涟漪。 “寂灭谷应该在特殊秘境,而这里便是通道……”袁筑恍然大悟,旋即纵身跃下沙丘,身影撞破黑夜,倏忽消失。 云青青与方山紧随其后,亦是跃下沙丘。 “真是奇怪的通道,也不知道徐朗是怎么发现的?”牧知白骑着大黑狗,撞碎了深沉的夜色。 啵……像是气泡破裂的声音,狂乱的寒风打在脸上,牧知白睁开双眼,旋即瞳孔猛然收缩,不可思议地环顾四周。 他们仍然处在绯红沙漠中,血红的沙砾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但他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向着天空坠落而去。 此刻,世界仿佛颠倒,绯红沙漠成为天空,而原本的天空则成为大地! 牧知白猛然想到什么,朝着下方望去。 漆黑如海的山林,蜿蜒狰狞的山脊,浓郁的雾气如水流沉浮,足有城池大小的寂灭谷沉浸在月光中,倒悬在深邃的夜空中。 在那山谷的中心,正有团如太阳般的光团,释放着炽盛的光芒。 山谷内的花草树木,皆是倒悬在天空,那里仿佛有种奇异的力量,让它们不会坠落。 “哈哈哈,这寂灭谷倒悬在天空,寻常人难以发现。” 徐朗嘴里倒灌空气,自豪地说道:“这就是我敢保证寂灭谷绝不会有其他人的底气所在!” 众人皆是不理会他,急速靠近寂灭谷。 “有些不对劲,你们快看那是什么?!”牧知白指着山谷中的浓雾,眉头紧紧的蹙起,语气低沉的说道:“云雾里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众人立刻将目光移向浓雾,只见原本沉稳的雾气蓦然卷动,像是掀起惊涛骇浪的大海。 轰隆隆……雾气内猛然传出轰鸣声,似乎是巨大的扇叶正飞快转动,浓雾瞬间犹如漩涡凹陷下去。 紧接着,一只庞然大物猛然撞破浓雾,犹如深海中的巨鲸撞碎海面,浮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深黑的甲板,绯红的船帆,以及22门大口径元纹炮……赫然是一艘巨舰!? 第102章 倒悬天空的山谷 浓郁的夜色让人深感宁静与深邃,绯红的月光如泼洒的红墨水,红与黑交织融合,犹如意境深远的山水画。 大黑狗留下长长的脚印,气喘吁吁地吐着舌头,腐烂的眼球不知落在何处,只留下空洞的眼眶。 牧知白细长的手指转动元纹,金色的元纹在掌心不断变化,逐渐凝聚成中心为圆环,外侧呈菱形的符文。 随后他取出张黄色符纸,小心地将火星纹贴上去,金色元纹顿时如冰雪融化,在符纸拓印出火星纹的图案。 这火星纹终于是成了……牧知白吐出口浊气,将火星符贴在狗头上,符纸释放微弱黄光,随后消失不见。 一张火星符能使用三次,可以帮助使用者避开致命攻击,如果想要提升使用次数,则需要更好的材料,更加复杂的元纹。 这符纸乃是从徐朗那里“借”来的,说是符纸,就是带有灵性的宣纸,是道士们用来画符的材料。 徐朗见到牧知白制成火星符,眼底闪过浓浓的惊愕与怀疑,下意识地喃喃道:“用符纸承载元纹,这家伙居然真的成功了?!” “元纹乃是天地脉络,若是想要绘制在实物上,必须是具有珍贵的灵材,否则元纹还未绘制完,载体便会先一步炸裂。”这是国子监大祭酒的原话。 那位常年穿着暗星长袍,胡须洁白的老人,乃是大乾少有的元纹宗师。 元纹宗师,乃是三品元纹师独有的称号,是让无数元纹师都心驰神往的名头。 徐朗初学元纹时,自认天赋远超常人,也曾挑战过大祭酒的理论,在灵性薄弱的符纸上刻画元纹。 年轻气盛的他想绘制成功后,再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演,享受那种光芒万丈,万众瞩目的感觉。 然而现实却像肌肉发达、容颜绝美的姑娘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整整三月熬更守夜,不知多少次魂力枯竭,浪费的符纸能当成柴火,烧出好些个硬菜,他却始终无法成功。 直到那时候,徐朗才彻底明白,元纹宗师是座高不可攀的大山,他的威严、他的神圣,绝不容人有半点质疑。 然而现在他却看到什么? 这个年纪与他相差不大的小子,借着张灵性微薄的符纸,将格外繁琐的火星纹刻画出来,并且成功的用在大黑狗身上。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天赋未免也太恐怖了些,还是我其实很普通?徐朗驱使灵焰三头犬跟近些,盯着牧知白手心转动的元纹。 这里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法,这道纹又是什么意思,还有这魂力的流转轨迹完全看不懂啊混蛋……徐朗努力地分析手法,却猛地被袁筑打断。 “在这绯红沙漠绕来绕去两天,你到底知不知道方向?”袁筑风尘仆仆地赶上来,眼眸中满是疲惫与不耐烦,“再这样耗下去,天元脉恐怕早就被人夺走。” 徐朗被人猛地打断,不耐烦地侧头望去,却见到袁筑满脸怒容,只能将骂人的话吞下,极自信的拍着胸脯。 “我向你保证,寂灭谷中绝不会有其他人,那个位置寻常根本发现不了。” “那你倒是赶紧给个准话,到底还有多久到。”云青青苦恼的捂着脸庞,抱怨道:“我的皮肤都被风沙吹皱了。” 踏……徐朗拉拽灵焰三头犬的耳朵,让它缓缓停在沙丘上,露出个神秘的笑容,“我们已经在寂灭谷了。” “放你娘的屁,这附近都是沙漠,哪里来的山谷。”方山恶狠狠地盯着牧知白的后背,在对方转身的刹那,又急忙将目光移向徐朗。 袁筑眼见徐朗神色不似作假,蹙着眉头打量周围环境,问道:“难道是障眼法,或是这附近暗藏玄机?” 徐朗看向牧知白,目光深邃而平静,仿佛足智多谋的大学士,以考教学生的语气问道:“牧知白你觉得呢?” 既然无法在元纹上打败你,就借用我丰富的见闻,扳回一局……徐朗眼含笑意,颇为自得。 牧知白剑眉轻挑,伸手甩出张符纸,精准地传送到徐朗后背,符纸倏忽燃烧,释放绚烂光芒,他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告诉我寂灭谷的位置。” 他用了什么元纹?徐朗心头一惊,想要摘下符纸,嘴巴却不受控制地说道:“寂灭谷就在我们头顶。” “这是什么元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徐朗猛地后退几步,满脸惶恐,若是用来问些古怪的问题,岂不是没脸见人了! 这效果古怪的元纹效果令得袁筑几人也是倒吸口凉气,纷纷离牧知白远些,特别是那魁梧大汉方山,已然退到十米外,双手捂着胸口。 牧知白神色不变,抬眼望向头顶,却发现只有深邃的夜空与绯红的圆月,皱眉道:“赶紧带我们进去,否则我不介意问些敏感问题。” 徐朗神色微变,抬头仰望夜空,确认方向之后,指着右下方说道:“寂灭谷就在这下面。” 牧知白低头望去,低矮的沙丘下是平坦的荒漠,除了血红的沙砾,根本没有半点寂灭谷的痕迹。 徐朗眼见众人不相信,眸子中闪过些许自得,轻笑道:“我当初也是碰巧发现这个入口,你们跟上我就行了。” 说完,他驱使灵焰三头犬,猛然跃下沙丘,同时双手舒展如环抱世界,喊道:“天不生我徐大朗,纹道万古如长夜!” 牧知白见到他跃上半空,随后急速下坠,眼见就要撞击沙漠,徐朗和灵焰三头犬却凭空消失。 像是撞破虚空,黑夜泛点涟漪。 “寂灭谷应该在特殊秘境,而这里便是通道……”袁筑恍然大悟,旋即纵身跃下沙丘,身影撞破黑夜,倏忽消失。 云青青与方山紧随其后,亦是跃下沙丘。 “真是奇怪的通道,也不知道徐朗是怎么发现的?”牧知白骑着大黑狗,撞碎了深沉的夜色。 啵……像是气泡破裂的声音,狂乱的寒风打在脸上,牧知白睁开双眼,旋即瞳孔猛然收缩,不可思议地环顾四周。 他们仍然处在绯红沙漠中,血红的沙砾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但他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向着天空坠落而去。 此刻,世界仿佛颠倒,绯红沙漠成为天空,而原本的天空则成为大地! 牧知白猛然想到什么,朝着下方望去。 漆黑如海的山林,蜿蜒狰狞的山脊,浓郁的雾气如水流沉浮,足有城池大小的寂灭谷沉浸在月光中,倒悬在深邃的夜空中。 在那山谷的中心,正有团如太阳般的光团,释放着炽盛的光芒。 山谷内的花草树木,皆是倒悬在天空,那里仿佛有种奇异的力量,让它们不会坠落。 “哈哈哈,这寂灭谷倒悬在天空,寻常人难以发现。” 徐朗嘴里倒灌空气,自豪地说道:“这就是我敢保证寂灭谷绝不会有其他人的底气所在!” 众人皆是不理会他,急速靠近寂灭谷。 “有些不对劲,你们快看那是什么?!”牧知白指着山谷中的浓雾,眉头紧紧的蹙起,语气低沉的说道:“云雾里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众人立刻将目光移向浓雾,只见原本沉稳的雾气蓦然卷动,像是掀起惊涛骇浪的大海。 轰隆隆……雾气内猛然传出轰鸣声,似乎是巨大的扇叶正飞快转动,浓雾瞬间犹如漩涡凹陷下去。 紧接着,一只庞然大物猛然撞破浓雾,犹如深海中的巨鲸撞碎海面,浮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深黑的甲板,绯红的船帆,以及22门大口径元纹炮……赫然是一艘巨舰!? 第103章 射程之内皆是真理 轰隆隆……漆黑的螺旋桨上满是元纹,爆发出无比强劲的推动力,而在那艘巨舰的甲板上,正有穿着甲胄的人来回巡视。 “这是……虎贲军的铁甲舰!”袁筑面色无比难看,随着快速下坠,他已经进入铁甲舰的射程之内。 铁甲舰,大乾举国之力也仅打造出十三艘,每艘铁甲舰都拥有屠城的力量……牧知白看着那冰冷的巨舰,只觉得虎贲军的人都是疯子。 把铁甲舰带进来是想毁了元魂境吗?! “完了完了,虎贲军的那群疯子根本不讲理,动不动炮火洗地……” 方山震荡元气,于后背显化元气之翼,减慢下坠速度后,破口大骂,“徐朗,你他娘的不是保证没人?” 徐朗直直地望向甲板上的身影,悚然道:“那是孙乐,他旁边站着的是谁?” 牧知白循着徐朗的方向看去,只见漆黑的甲板上,外侧是巡逻的将士,在那中心位置,正站着两人。 左侧是位身材微胖的少年,穿着翠竹云纹长衣,右臂的位置却是空荡荡的,臂膀处染着发黑的血迹,胡乱地缠着些绷带。 他微胖的脸庞满是伤口,左边眉毛断了半截,满脸萎靡与麻木。 而在他的旁边,立着位身穿黑色甲胄,身高接近三米的壮汉,脸庞轮廓格外深邃,鹰钩鼻,阴暗的双眸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就在牧知白对方的同时,甲胄男人抬眸遥望上空,粗糙的面孔没有表情,缓缓地竖起手掌。 肌肉虬结的手臂覆盖甲胄,幽暗的甲胄在绯月下泛着寒光,猛然朝着前方挥下。 “不好,快避开!” 牧知白心头一沉,只觉得头皮发麻,周身燃起金色元纹,道:“那家伙要用元纹炮轰击我们。” 徐朗眼角抽动,倒吸口凉气,道:“应该不会,元纹炮可是能威胁到四品强者,对付我们不是杀鸡用牛刀?” 咔咔……沉重的齿轮转动声,铁甲舰前端三门元纹炮炮口倾斜,闪耀着金属光泽,黝黑的炮口对准徐朗。 牧知白望着黑洞洞的炮口,心情尤为的沉重,“哪怕被擦到丝毫,也只有被踢出元魂境的下场。” 嗡嗡……就在炮口对准之时,黝黑的炮管上,庞大的铁甲舰上,皆是有着繁杂的元纹闪动。 几乎瞬息间就将附近元气抽空,紧接着炮管变得通红,像是烧红的烙铁,炮口正有幽蓝的元纹弹凝聚。 下一刻,幽蓝的光芒急速扩张,在深邃的夜空下射出光束,犹如深蓝的闪电撕裂夜空。 中间那道蓝光,赫然是朝着牧知白而来。 幽蓝的光束无声无息,连浓雾都没有卷动半分,但牧知白却明显感受到死亡危机,像是洪荒猛兽张开血盆大口。 金色元纹急速扩张,在光束即将抵达的刹那,牧知白钻进元纹中,同时身体轰然膨胀,炸裂成漫天火星。 幽蓝的光束远看极细,直到接近才会发现,浓郁的光柱直径足有一米,所过之处万物湮灭。 牧知白连续传送数十米,不断用火星纹光束泄露的气息,这才有惊无险地避开。 他回身望去,只见光束插入苍穹,大量幽蓝、晶莹的粒子呈螺旋状,光束中心似乎有元纹流转。 “这光束的元纹好熟悉……” 牧知白凝目观察,透过粒子间的缝隙,隐约记得这种元纹。 耳畔却猛然传来惨叫声,他连忙侧目望去。 只见方山被光束击中,魁梧的身子轰然瓦解,形成无数细小的血红粒子。 幽蓝的光束在瞳孔急速放大,这一刻,徐朗觉得呼吸困难,心脏仿佛停止跳动。 “身体被气机锁定,完全无法动弹,想不到我徐朗一世英名……” 他猛然想到什么,突然朝着铁甲舰上大喊道:“孙乐,大哥救不了你了,你赶紧自裁,千万别怕痛!” 紧接着他张开双臂,像是拥抱爱人般迎接光束,喊道:“天不生我……” 就在光束即将来临的刹那,他周身有元纹闪动,身子瞬间消失在虚空中。 等到他再度睁眼,已然是出现在牧知白身旁,顿时欣喜道:“牧知白,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牧知白沉默着观察下方,随着不断接近浓雾,下降的速度变得缓慢了。 释放贯穿天地的光束后,铁甲舰并未再度进攻,而是归于沉寂。 贪狼立在甲板上,锐利的目光望着牧知白,道:“不但避开了元纹炮,甚至还有余力救人,他是谁?”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他右手摩挲着下巴,显得愈发好奇了。 贪狼指挥铁甲舰,飞快的靠近牧知白,喊道:“你这元纹术不错,可愿意与我合作?” 眼见庞大的舰船靠近,牧知白斟酌少许,旋即便是落到舰船上,既然对方看中他的元纹,那便是有了谈判的资格。 徐朗看了眼大口径元纹炮,连忙跟上牧知白。 袁筑望着铁甲舰上的元纹炮,眼角微微抽动,领着云青青悄然落在甲板上。 即便他是五品修为,在这铁甲舰的22门元纹炮下也讨不到半点好处,甚至可能被瞬间击杀。 为今之计,便只有将希望都寄托在牧知白身上。 牧知白落在铁甲舰上,这才有机会详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艘铁甲舰格外庞大,犹如鲸鱼穿破云海,周遭皆是身穿甲胄的士兵,犹如高耸的松树,面无表情的矗立。 他们对牧知白等人的到来没有半点情绪,像是完全没看见。 好复杂的元纹,这铁甲舰上果然也不简单……牧知白目光闪动,拇指摩挲食指中节。 在他的感知下,这铁甲舰上竟是覆盖无数元纹,像是武装到牙齿的士兵,若是有人敢在这里作乱,恐怕会比元纹炮轰击的下场更惨。 魁梧男人遮掩天光,投下的阴影将牧知白整个人都是笼罩,看起来犹如座小山,面容线条刚硬,眼眸锐利。 他面容僵硬得像是冰块,俯视着牧知白问道:“我是贪狼,你叫什么名字?” 完全没听过这名字,难道是虎贲军隐藏的强者……牧知白感受着对方澎湃的气血与元气,沉声道:“牧知白。” 唰唰唰! 一道道目光猛然汇聚过来,原本沉寂的士兵仿佛活过来,目光中透着讶异、好奇…… 就连贪狼都是怔了怔,讶然道:“是那个敲响青云钟,获得儒圣赐福,被誉为修行天赋第一的牧知白?” 牧知白嘴角微抽,回应道:“正是。” 贪狼咧嘴露出冰冷的笑容,摩拳擦掌,手指喀嚓作响,从嗓子里挤出如生铁摩擦般的声音,道。 “涉及之后的合作,我必须要验验你的手段,若是能让我满意,一切都好说。” 他话锋突然一转,眼眶微微发红,显得格外狂躁地道:“不过,你若是无法让我满意,我就把你们全宰了。”? 第103章 射程之内皆是真理 轰隆隆……漆黑的螺旋桨上满是元纹,爆发出无比强劲的推动力,而在那艘巨舰的甲板上,正有穿着甲胄的人来回巡视。 “这是……虎贲军的铁甲舰!”袁筑面色无比难看,随着快速下坠,他已经进入铁甲舰的射程之内。 铁甲舰,大乾举国之力也仅打造出十三艘,每艘铁甲舰都拥有屠城的力量……牧知白看着那冰冷的巨舰,只觉得虎贲军的人都是疯子。 把铁甲舰带进来是想毁了元魂境吗?! “完了完了,虎贲军的那群疯子根本不讲理,动不动炮火洗地……” 方山震荡元气,于后背显化元气之翼,减慢下坠速度后,破口大骂,“徐朗,你他娘的不是保证没人?” 徐朗直直地望向甲板上的身影,悚然道:“那是孙乐,他旁边站着的是谁?” 牧知白循着徐朗的方向看去,只见漆黑的甲板上,外侧是巡逻的将士,在那中心位置,正站着两人。 左侧是位身材微胖的少年,穿着翠竹云纹长衣,右臂的位置却是空荡荡的,臂膀处染着发黑的血迹,胡乱地缠着些绷带。 他微胖的脸庞满是伤口,左边眉毛断了半截,满脸萎靡与麻木。 而在他的旁边,立着位身穿黑色甲胄,身高接近三米的壮汉,脸庞轮廓格外深邃,鹰钩鼻,阴暗的双眸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就在牧知白对方的同时,甲胄男人抬眸遥望上空,粗糙的面孔没有表情,缓缓地竖起手掌。 肌肉虬结的手臂覆盖甲胄,幽暗的甲胄在绯月下泛着寒光,猛然朝着前方挥下。 “不好,快避开!” 牧知白心头一沉,只觉得头皮发麻,周身燃起金色元纹,道:“那家伙要用元纹炮轰击我们。” 徐朗眼角抽动,倒吸口凉气,道:“应该不会,元纹炮可是能威胁到四品强者,对付我们不是杀鸡用牛刀?” 咔咔……沉重的齿轮转动声,铁甲舰前端三门元纹炮炮口倾斜,闪耀着金属光泽,黝黑的炮口对准徐朗。 牧知白望着黑洞洞的炮口,心情尤为的沉重,“哪怕被擦到丝毫,也只有被踢出元魂境的下场。” 嗡嗡……就在炮口对准之时,黝黑的炮管上,庞大的铁甲舰上,皆是有着繁杂的元纹闪动。 几乎瞬息间就将附近元气抽空,紧接着炮管变得通红,像是烧红的烙铁,炮口正有幽蓝的元纹弹凝聚。 下一刻,幽蓝的光芒急速扩张,在深邃的夜空下射出光束,犹如深蓝的闪电撕裂夜空。 中间那道蓝光,赫然是朝着牧知白而来。 幽蓝的光束无声无息,连浓雾都没有卷动半分,但牧知白却明显感受到死亡危机,像是洪荒猛兽张开血盆大口。 金色元纹急速扩张,在光束即将抵达的刹那,牧知白钻进元纹中,同时身体轰然膨胀,炸裂成漫天火星。 幽蓝的光束远看极细,直到接近才会发现,浓郁的光柱直径足有一米,所过之处万物湮灭。 牧知白连续传送数十米,不断用火星纹光束泄露的气息,这才有惊无险地避开。 他回身望去,只见光束插入苍穹,大量幽蓝、晶莹的粒子呈螺旋状,光束中心似乎有元纹流转。 “这光束的元纹好熟悉……” 牧知白凝目观察,透过粒子间的缝隙,隐约记得这种元纹。 耳畔却猛然传来惨叫声,他连忙侧目望去。 只见方山被光束击中,魁梧的身子轰然瓦解,形成无数细小的血红粒子。 幽蓝的光束在瞳孔急速放大,这一刻,徐朗觉得呼吸困难,心脏仿佛停止跳动。 “身体被气机锁定,完全无法动弹,想不到我徐朗一世英名……” 他猛然想到什么,突然朝着铁甲舰上大喊道:“孙乐,大哥救不了你了,你赶紧自裁,千万别怕痛!” 紧接着他张开双臂,像是拥抱爱人般迎接光束,喊道:“天不生我……” 就在光束即将来临的刹那,他周身有元纹闪动,身子瞬间消失在虚空中。 等到他再度睁眼,已然是出现在牧知白身旁,顿时欣喜道:“牧知白,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牧知白沉默着观察下方,随着不断接近浓雾,下降的速度变得缓慢了。 释放贯穿天地的光束后,铁甲舰并未再度进攻,而是归于沉寂。 贪狼立在甲板上,锐利的目光望着牧知白,道:“不但避开了元纹炮,甚至还有余力救人,他是谁?”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他右手摩挲着下巴,显得愈发好奇了。 贪狼指挥铁甲舰,飞快的靠近牧知白,喊道:“你这元纹术不错,可愿意与我合作?” 眼见庞大的舰船靠近,牧知白斟酌少许,旋即便是落到舰船上,既然对方看中他的元纹,那便是有了谈判的资格。 徐朗看了眼大口径元纹炮,连忙跟上牧知白。 袁筑望着铁甲舰上的元纹炮,眼角微微抽动,领着云青青悄然落在甲板上。 即便他是五品修为,在这铁甲舰的22门元纹炮下也讨不到半点好处,甚至可能被瞬间击杀。 为今之计,便只有将希望都寄托在牧知白身上。 牧知白落在铁甲舰上,这才有机会详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艘铁甲舰格外庞大,犹如鲸鱼穿破云海,周遭皆是身穿甲胄的士兵,犹如高耸的松树,面无表情的矗立。 他们对牧知白等人的到来没有半点情绪,像是完全没看见。 好复杂的元纹,这铁甲舰上果然也不简单……牧知白目光闪动,拇指摩挲食指中节。 在他的感知下,这铁甲舰上竟是覆盖无数元纹,像是武装到牙齿的士兵,若是有人敢在这里作乱,恐怕会比元纹炮轰击的下场更惨。 魁梧男人遮掩天光,投下的阴影将牧知白整个人都是笼罩,看起来犹如座小山,面容线条刚硬,眼眸锐利。 他面容僵硬得像是冰块,俯视着牧知白问道:“我是贪狼,你叫什么名字?” 完全没听过这名字,难道是虎贲军隐藏的强者……牧知白感受着对方澎湃的气血与元气,沉声道:“牧知白。” 唰唰唰! 一道道目光猛然汇聚过来,原本沉寂的士兵仿佛活过来,目光中透着讶异、好奇…… 就连贪狼都是怔了怔,讶然道:“是那个敲响青云钟,获得儒圣赐福,被誉为修行天赋第一的牧知白?” 牧知白嘴角微抽,回应道:“正是。” 贪狼咧嘴露出冰冷的笑容,摩拳擦掌,手指喀嚓作响,从嗓子里挤出如生铁摩擦般的声音,道。 “涉及之后的合作,我必须要验验你的手段,若是能让我满意,一切都好说。” 他话锋突然一转,眼眶微微发红,显得格外狂躁地道:“不过,你若是无法让我满意,我就把你们全宰了。”? 第104章 不通过就会死! 倒悬的绯红沙漠化作夜空,密集的沙砾反射月光,如同繁盛的赤色星辰,将铁甲舰染上一层绯红。 寒风吹动贪狼的发丝,锐利的眼眸寒光乍现,冷声道:“你可以拒绝合作,但应该不想见识我的手段。” 他缓缓抱起双臂,那双锐利的眼眸仿佛染上猩红,脸上轮廓更加冷硬,像是蛰伏的猛兽。 “虎贲军除了铁甲舰,还有一样东西格外出名……”牧知白与那双眼睛对视,仿佛闻到浓郁的血腥味,道。 “那便是折磨妖族、荒人探子的法子,即便是心智坚硬如铁的人,在这种专门研究出的法门下也唯有屈服。” 袁筑侧身护住云青青后退几步,将目光落在牧知白身上,沉声道:“答应他,即便无法通过考验,大不了被踢出元魂境。” 徐朗周身元纹闪烁,看着面色惨白的孙乐,道:“有这艘破船又能如何,小爷想走你拦不住。” 嗡嗡……贪狼脚下元纹亮起,犹如火焰般向外扩散,繁杂的元纹形成精美的图案,将铁甲舰完全覆盖。 只见贪狼右臂挥下,铁甲舰外侧猛地撑起道光罩,他眸光冰寒地说道:“给你机会出去。” 金色元纹闪烁金属光泽,交错横移的圆环发出喀嚓声音,犹如清脆的齿轮转动声音。 至少是四品元纹,我如果开启传送,恐怕会被拉扯到虚无之地,最大的可能是被虚无撕成碎片…… 徐朗打了个寒颤,缩在牧知白身后,避开那双阴冷的眼眸,说道:“孙乐是我生死之交,别想让我抛弃他。” 身穿翠竹长衫,有些微胖的孙乐嘴角微抽,目光移向翻滚的浓郁雾气,道:“徐朗,你要点脸!” 贪狼目光出现片刻呆滞,进而释放澎湃如潮水的元气,杀意凛然地说道:“让你传送没听见,还是需要帮忙?” 牧知白上前一步,挡在贪狼前方,淡然说道:“我可以接受考验,但有三个条件。” “要么接受,要么尝尝我的手段。”贪狼杀意减弱几分,声音嘶哑地问道:“你可知这铁甲舰的来历?” 还真是霸道,真想照着那张可恶的脸来一拳……牧知白压下怒火,回答道:“传闻是三品元纹师欧阳子呕心沥血之作。” “错!” 贪婪右手骤然握拳,铁甲舰顿时光华内敛,但却流露出令人窒息的气势,“这铁甲舰乃是大乾无数元纹师日夜不辍的心血。 “大乾永宁元年,帝秦召以欧阳子、慕青山、楚云帆为首的三万元纹师,抽取十三条龙脉支流,用了足足三十年时间,才打造出这十三艘国之重器。” 他眼眸狂热,热血沸腾地说道:“传闻这铁甲舰上的元纹已然触碰桎梏,几乎达到二品元纹的地步。” “纵观史记,无论元纹师、修行者,皆没有踏入二品之人。”徐朗心驰神往,踏入二品境界,便能成为神话! 袁筑听得贪狼的介绍,眉头紧锁地问道:“你要用这铁甲舰上的元纹作为考验?!” “这摆明了欺负人,实在太过分了,你们,你们别看着我……”云青青语气越来越弱,在一道道犀利的目光下,委屈地埋下头。 徐朗大袖一挥,满腔赴死豪情地说道:“就连大祭酒都不敢说破解铁甲舰的元纹,你不如直接动手。” 贪狼不理会他们,眸光格外淡漠,像是高傲的苍鹰。 牧知白面色阴沉如水,说道:“铁甲舰上的元纹无人能解,这到底是考验还是折磨?” “是考验如何,是折磨又如何?”贪狼仰头感受寒风,面无表情地说道:“捏死你就像捏死虫子一样简单。” 牧知白深吸口气,道:“我需要魂核,足够多的魂核。” 啪! 一个黑色的储物袋甩过来,牧知白抬手接住,耳边响起贪狼的声音,“我会激活铁甲舰所有元纹,你从甲板逐一破解。”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格外冷酷,道:“但凡让我有一点不满意……” 贪狼的身影倏忽消失,甲板上顿时寂静无声。 袁筑似乎感受到什么,瞳孔急速收缩地回身望去,云青青早已不见踪影,耳边响起惨叫声。 他猛然望向左侧船舷。 绯红如潮水涌动着,鲜血被寒风吹着倒飞,仿佛卷动的火焰,只见贪狼掐着云青青的脖子,她的右臂已然消失。 她奋力地挣扎着,发出如撕裂心脏、洞穿肺腑般的哀嚎,眼泪哗啦啦的流淌。 贪狼漠然将她扔在地上,朝牧知白露出个残酷的笑容,“别让我失望。”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袁筑憋屈地看了看周遭繁琐的元纹,只得忍气吞声地为云青青包扎伤口。 牧知白捏紧储物袋,取出颗魂核握在手心,道:“别再对他们动手,否则你可能会后悔。” “你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开始!” 踏……贪狼脚掌重踏甲板,密密麻麻的元纹瞬间点亮,犹如万千星辰相互连接,构成无比复杂的元纹。 绚烂交织的元纹转动,宏大、沉重的气息豁然铺开,仿佛古老的宫殿悬在头顶,要将牧知白连灵魂都镇压。 不愧是大乾重器,单是这道元纹就有六品……牧知白颇为震撼,这元纹单独出现或许还不算什么,但此刻却与铁甲舰上的其他元纹构成整体。 “六品厚土纹,但有其他元纹加持,已然是达到五品。”徐朗打量这道元纹,表情更加难看,“这可能是铁甲舰上最简单的。” 随着徐朗话音落下,只见牧知白大手一挥,金色元纹于指尖跳动,纷纷融入厚土纹中。 他迈开脚步,缓缓穿过厚土纹,朝着前方进发。 眼见牧知白破解厚土纹,众人心情非但没有松懈,反而变得愈加沉重。 按照徐朗所说,这铁甲舰上最简单的都是五品元纹,就凭牧知白的元纹造诣,又能走出几步? 袁筑神色沉重,紧紧地盯着贪狼,警惕对方再度暴起伤人。 就在这时,牧知白已然接触第二道元纹。 复杂的元纹足足上前道线条,徐朗仅仅是看了眼,就觉得头晕目眩,顿时震撼道:“这是四品元纹!”? 第104章 不通过就会死! 倒悬的绯红沙漠化作夜空,密集的沙砾反射月光,如同繁盛的赤色星辰,将铁甲舰染上一层绯红。 寒风吹动贪狼的发丝,锐利的眼眸寒光乍现,冷声道:“你可以拒绝合作,但应该不想见识我的手段。” 他缓缓抱起双臂,那双锐利的眼眸仿佛染上猩红,脸上轮廓更加冷硬,像是蛰伏的猛兽。 “虎贲军除了铁甲舰,还有一样东西格外出名……”牧知白与那双眼睛对视,仿佛闻到浓郁的血腥味,道。 “那便是折磨妖族、荒人探子的法子,即便是心智坚硬如铁的人,在这种专门研究出的法门下也唯有屈服。” 袁筑侧身护住云青青后退几步,将目光落在牧知白身上,沉声道:“答应他,即便无法通过考验,大不了被踢出元魂境。” 徐朗周身元纹闪烁,看着面色惨白的孙乐,道:“有这艘破船又能如何,小爷想走你拦不住。” 嗡嗡……贪狼脚下元纹亮起,犹如火焰般向外扩散,繁杂的元纹形成精美的图案,将铁甲舰完全覆盖。 只见贪狼右臂挥下,铁甲舰外侧猛地撑起道光罩,他眸光冰寒地说道:“给你机会出去。” 金色元纹闪烁金属光泽,交错横移的圆环发出喀嚓声音,犹如清脆的齿轮转动声音。 至少是四品元纹,我如果开启传送,恐怕会被拉扯到虚无之地,最大的可能是被虚无撕成碎片…… 徐朗打了个寒颤,缩在牧知白身后,避开那双阴冷的眼眸,说道:“孙乐是我生死之交,别想让我抛弃他。” 身穿翠竹长衫,有些微胖的孙乐嘴角微抽,目光移向翻滚的浓郁雾气,道:“徐朗,你要点脸!” 贪狼目光出现片刻呆滞,进而释放澎湃如潮水的元气,杀意凛然地说道:“让你传送没听见,还是需要帮忙?” 牧知白上前一步,挡在贪狼前方,淡然说道:“我可以接受考验,但有三个条件。” “要么接受,要么尝尝我的手段。”贪狼杀意减弱几分,声音嘶哑地问道:“你可知这铁甲舰的来历?” 还真是霸道,真想照着那张可恶的脸来一拳……牧知白压下怒火,回答道:“传闻是三品元纹师欧阳子呕心沥血之作。” “错!” 贪婪右手骤然握拳,铁甲舰顿时光华内敛,但却流露出令人窒息的气势,“这铁甲舰乃是大乾无数元纹师日夜不辍的心血。 “大乾永宁元年,帝秦召以欧阳子、慕青山、楚云帆为首的三万元纹师,抽取十三条龙脉支流,用了足足三十年时间,才打造出这十三艘国之重器。” 他眼眸狂热,热血沸腾地说道:“传闻这铁甲舰上的元纹已然触碰桎梏,几乎达到二品元纹的地步。” “纵观史记,无论元纹师、修行者,皆没有踏入二品之人。”徐朗心驰神往,踏入二品境界,便能成为神话! 袁筑听得贪狼的介绍,眉头紧锁地问道:“你要用这铁甲舰上的元纹作为考验?!” “这摆明了欺负人,实在太过分了,你们,你们别看着我……”云青青语气越来越弱,在一道道犀利的目光下,委屈地埋下头。 徐朗大袖一挥,满腔赴死豪情地说道:“就连大祭酒都不敢说破解铁甲舰的元纹,你不如直接动手。” 贪狼不理会他们,眸光格外淡漠,像是高傲的苍鹰。 牧知白面色阴沉如水,说道:“铁甲舰上的元纹无人能解,这到底是考验还是折磨?” “是考验如何,是折磨又如何?”贪狼仰头感受寒风,面无表情地说道:“捏死你就像捏死虫子一样简单。” 牧知白深吸口气,道:“我需要魂核,足够多的魂核。” 啪! 一个黑色的储物袋甩过来,牧知白抬手接住,耳边响起贪狼的声音,“我会激活铁甲舰所有元纹,你从甲板逐一破解。”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格外冷酷,道:“但凡让我有一点不满意……” 贪狼的身影倏忽消失,甲板上顿时寂静无声。 袁筑似乎感受到什么,瞳孔急速收缩地回身望去,云青青早已不见踪影,耳边响起惨叫声。 他猛然望向左侧船舷。 绯红如潮水涌动着,鲜血被寒风吹着倒飞,仿佛卷动的火焰,只见贪狼掐着云青青的脖子,她的右臂已然消失。 她奋力地挣扎着,发出如撕裂心脏、洞穿肺腑般的哀嚎,眼泪哗啦啦的流淌。 贪狼漠然将她扔在地上,朝牧知白露出个残酷的笑容,“别让我失望。”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袁筑憋屈地看了看周遭繁琐的元纹,只得忍气吞声地为云青青包扎伤口。 牧知白捏紧储物袋,取出颗魂核握在手心,道:“别再对他们动手,否则你可能会后悔。” “你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开始!” 踏……贪狼脚掌重踏甲板,密密麻麻的元纹瞬间点亮,犹如万千星辰相互连接,构成无比复杂的元纹。 绚烂交织的元纹转动,宏大、沉重的气息豁然铺开,仿佛古老的宫殿悬在头顶,要将牧知白连灵魂都镇压。 不愧是大乾重器,单是这道元纹就有六品……牧知白颇为震撼,这元纹单独出现或许还不算什么,但此刻却与铁甲舰上的其他元纹构成整体。 “六品厚土纹,但有其他元纹加持,已然是达到五品。”徐朗打量这道元纹,表情更加难看,“这可能是铁甲舰上最简单的。” 随着徐朗话音落下,只见牧知白大手一挥,金色元纹于指尖跳动,纷纷融入厚土纹中。 他迈开脚步,缓缓穿过厚土纹,朝着前方进发。 眼见牧知白破解厚土纹,众人心情非但没有松懈,反而变得愈加沉重。 按照徐朗所说,这铁甲舰上最简单的都是五品元纹,就凭牧知白的元纹造诣,又能走出几步? 袁筑神色沉重,紧紧地盯着贪狼,警惕对方再度暴起伤人。 就在这时,牧知白已然接触第二道元纹。 复杂的元纹足足上前道线条,徐朗仅仅是看了眼,就觉得头晕目眩,顿时震撼道:“这是四品元纹!”? 第105章 堪称恐怖的天赋 元纹者,天地之脉络也——欧阳子。 代表火焰、冰霜、黑暗、雷电的脉络勾连,绚烂的光芒格外柔和,如同精美的浮雕,在前方缓缓转动。 将代表火焰与冰霜的脉络勾连,寻常魂师把握不住冲突的力量,严重的甚至会当场身死。 牧知白立在原地,眯起眼睛细细观察,与脑海中的元纹知识相互对应。 徐朗不自觉地往前踏出一步,道:“而掌握天地脉络的平衡,是四品元纹师的标志,若是我能掌握该有多好?” “这么说,牧知白大概只能走到第二道元纹?”袁筑隐晦地看了眼贪狼,那张线条冷硬的面孔没有多余表情,仿佛又臭又硬的石头。 “不是大概,他一定会被第二道元纹拦下。” 孙乐想要伸手摩挲下巴,却感受到伤口的剧痛,叹息道:“单论元纹,以青云书院的云殿和白鹭道院的道门最为出名。 “其中又以白鹭道院的道门最强,被誉为大乾元纹圣地,但年轻一辈中,能成就四品元纹师的,最多三人。” 孙乐并未往下说,这三人中显然并不包括牧知白。 “据我所知,元魂境中并无四品元纹师。” 贪狼罕见的说了句,能够破解四品元纹,便有了去探索那里的资格。 如果他无法破解四品元纹,自然没必要留下仇视自己的他……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时,牧知白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对准精美的浮雕,“四品混元纹,分裂时有冰霜、火焰、雷霆之力。 “闭合时成为混元,因为融合多属性力量,若是被这元纹侵蚀,元气会被侵蚀干净,肉身也会遭受重创。” 他语气格外平和,仿佛这不是四品元纹,而是个稀奇的小物件,期间扫视后方众人,像是授课的先生。 这古怪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徐朗被目光扫视,下意识挺直腰背,问道:“这种元纹应该怎么破解?” 话音才落,徐朗就后悔了,他怎么可能知道。 问得好……牧知白心头拍手称快,只有这样才能吸引贪狼的注意,防止其他人再受伤害。 他右手掌心金色元纹激荡,一层又一层金色圆环旋转,解释道:“这种元纹成也平衡,败也平衡。 “只需要找到元纹核心,九品元纹师都能轻易击碎。” 耐心的讲解着元纹,牧知白掌心靠近混元纹,金色元纹触碰的刹那,这四品混元纹竟是无声炸裂。 绚烂的光纹漫天飞散,仿佛拆解开的蝇头小字,众人眼中牢不可破的元纹,无声无息的消散于天地间。 就在混元纹碎裂的刹那,牧知白明显感觉到,对慕青舟的元纹传承有了更深的明悟。 如果将这铁甲舰上的元纹都破解一遍,岂不是能够彻底完成融合?他眼底浮现微不可见的激动。 虽说得了慕青舟的传承,但始终无法熟练掌握,导致还无法刻画三品元纹,而若是凭借铁甲舰上的元纹彻底融合传承…… 抛开魂力不谈,他已然是大乾为数不多的元纹宗师! 浓郁的雾气如沸腾的大海,绯红洒在青衫少年身上,破碎的元纹犹如繁星点点,甲板上安静得像副画。 一道道目光汇聚而来,就周遭连面无表情,如石雕般的士兵们都是侧目。 “这就破解了,当真是四品元纹?!” 孙乐断了半截的眉头蹙起,对元纹的认知出现重大偏差,“感觉我上也能行。” “别做梦了,孙小乐。” 徐朗眉头挑了挑,目光格外严肃,“作为五品元纹师,元魂境中元纹第一人,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 “我完全没看懂他的方法,也不知道核心在哪里,只知道他元纹手法格外复杂,元纹造诣高深莫测。” 说到此处,徐朗叹了口气,“既生朗,何生牧……” 袁筑缓缓松了口气,收起了逃跑的想法,心底竟是罕见的浮现一抹心安,“不愧是大乾修行天赋第一人。” 云青青地望着那挺拔的身影,待回过神来,面颊尽染红霜,下意识娇羞地移开目光。 这种人物要么捏在我手里,要么就地格杀……贪狼锐利的眼眸闪烁,默然望着牧知白前行的背影。 在尝到破解元纹的甜头后,牧知白朝后方元纹进发,绚烂的元纹从甲板往深处延伸,仿佛琳琅满目、香气四溢的美食。 “四品凝玄纹,主防御,能凝聚玄武甲。” “四品庚金纹,主杀伐,能激荡万千剑光。” “四品合气纹,能将方圆十里天地元气抽空,应该是铁甲舰的动力源。” …… 一道道元纹被他点出名称,随后掌心金色元纹吞吐,破解元纹的时间最长不会超过三十息。 徐朗等人跟在后方,亲眼见到少年前方的元纹触之即碎,亲眼见到铁甲舰上的元纹化为漫天星光。 众人皆是震撼不已,这等夸张的景象,即便不是元纹师,也能感受到他堪称妖孽的元纹造诣。 徐朗瞪大眼睛,突然朝贪狼问道:“你这艘铁甲舰是假的?” 贪狼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快步跟上牧知白的步伐,对方破解元纹速度越来越快,已然是朝着铁甲舰核心而去。 “若这艘铁甲舰是假的,你刚刚为何不传送出去?”孙乐与他并肩而立,压低嗓音道:“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怪物。” “什么怪物,你说谁是怪物?”徐朗横眉冷对,拉开与孙乐的距离,喊道:“那是我生死之交的好大哥!” 贱人!孙乐嘴角抽搐,顿时没了与他交谈的心思。 一行人跟在牧知白身后,从起先的震惊,到最后彻底麻木。 眼见徐朗口中的四品巅峰元纹都轻易碎裂,他们不禁产生中元纹原来如此简单的错觉。 牧知白一路前行,终于来到铁甲舰的核心位置,此处已然都是三品元纹。 逼仄的暗室之中,外侧是密密麻麻的元纹,中心则是释放着滚滚热浪的元核,像是熊熊燃烧的太阳。 这些三品元纹构成整体,互相有密切关联,单纯的破解手段已经难以奏效……牧知白终于停下脚步,立在了暗室门口。 而在他的身后,那些被破解的元纹再度浮现,覆盖整艘铁甲舰。 牧知白心头不禁感慨,不愧是大乾举国打造,我所破解的不过是皮毛,这些元纹可不是单独发挥作用的。 慕青舟的元纹传承还没有完全融合…… 徐朗仅仅看了眼暗室中的元纹,就觉得头晕目眩,忍不住阵阵干呕,道:“那暗室中都是三品元纹!” 不消徐朗提醒,众人皆是感觉到,晦涩的线条让人眼皮直跳,眉心阵阵剧痛,那是来自高位格的碾压。 即便是贪狼,也只敢将目光落在牧知白的后背,不敢去看那些繁杂的元纹。 三品听起来与四品仅相隔一个品级,但个中差异,却是宛若云泥之别。 只因能达到三品之人,皆是自带高位格,拥有天然的威压,他们已经不能单纯的称之为人,而是拥有神性的生物! 而三品元纹师亲手刻画的元纹,亦是自然而然的带有这种高位格压制。 感知着如此恐怖威压,孙乐脸色更加苍白,问道:“这可是三品元纹,他应该无法破解。” “那种高位格的压制下,牧知白撑不了多长时间。”袁筑心神震动,感叹不愧是三品元纹,竟是让他连直视的能力都没有。 在这种可怖的威压下,众人心头皆是有了共识,牧知白绝不能破解如此强大的元纹。 就在这时,他们悚然见到,牧知白掌心对准了三品元纹……? 第105章 堪称恐怖的天赋 元纹者,天地之脉络也——欧阳子。 代表火焰、冰霜、黑暗、雷电的脉络勾连,绚烂的光芒格外柔和,如同精美的浮雕,在前方缓缓转动。 将代表火焰与冰霜的脉络勾连,寻常魂师把握不住冲突的力量,严重的甚至会当场身死。 牧知白立在原地,眯起眼睛细细观察,与脑海中的元纹知识相互对应。 徐朗不自觉地往前踏出一步,道:“而掌握天地脉络的平衡,是四品元纹师的标志,若是我能掌握该有多好?” “这么说,牧知白大概只能走到第二道元纹?”袁筑隐晦地看了眼贪狼,那张线条冷硬的面孔没有多余表情,仿佛又臭又硬的石头。 “不是大概,他一定会被第二道元纹拦下。” 孙乐想要伸手摩挲下巴,却感受到伤口的剧痛,叹息道:“单论元纹,以青云书院的云殿和白鹭道院的道门最为出名。 “其中又以白鹭道院的道门最强,被誉为大乾元纹圣地,但年轻一辈中,能成就四品元纹师的,最多三人。” 孙乐并未往下说,这三人中显然并不包括牧知白。 “据我所知,元魂境中并无四品元纹师。” 贪狼罕见的说了句,能够破解四品元纹,便有了去探索那里的资格。 如果他无法破解四品元纹,自然没必要留下仇视自己的他……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时,牧知白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对准精美的浮雕,“四品混元纹,分裂时有冰霜、火焰、雷霆之力。 “闭合时成为混元,因为融合多属性力量,若是被这元纹侵蚀,元气会被侵蚀干净,肉身也会遭受重创。” 他语气格外平和,仿佛这不是四品元纹,而是个稀奇的小物件,期间扫视后方众人,像是授课的先生。 这古怪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徐朗被目光扫视,下意识挺直腰背,问道:“这种元纹应该怎么破解?” 话音才落,徐朗就后悔了,他怎么可能知道。 问得好……牧知白心头拍手称快,只有这样才能吸引贪狼的注意,防止其他人再受伤害。 他右手掌心金色元纹激荡,一层又一层金色圆环旋转,解释道:“这种元纹成也平衡,败也平衡。 “只需要找到元纹核心,九品元纹师都能轻易击碎。” 耐心的讲解着元纹,牧知白掌心靠近混元纹,金色元纹触碰的刹那,这四品混元纹竟是无声炸裂。 绚烂的光纹漫天飞散,仿佛拆解开的蝇头小字,众人眼中牢不可破的元纹,无声无息的消散于天地间。 就在混元纹碎裂的刹那,牧知白明显感觉到,对慕青舟的元纹传承有了更深的明悟。 如果将这铁甲舰上的元纹都破解一遍,岂不是能够彻底完成融合?他眼底浮现微不可见的激动。 虽说得了慕青舟的传承,但始终无法熟练掌握,导致还无法刻画三品元纹,而若是凭借铁甲舰上的元纹彻底融合传承…… 抛开魂力不谈,他已然是大乾为数不多的元纹宗师! 浓郁的雾气如沸腾的大海,绯红洒在青衫少年身上,破碎的元纹犹如繁星点点,甲板上安静得像副画。 一道道目光汇聚而来,就周遭连面无表情,如石雕般的士兵们都是侧目。 “这就破解了,当真是四品元纹?!” 孙乐断了半截的眉头蹙起,对元纹的认知出现重大偏差,“感觉我上也能行。” “别做梦了,孙小乐。” 徐朗眉头挑了挑,目光格外严肃,“作为五品元纹师,元魂境中元纹第一人,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 “我完全没看懂他的方法,也不知道核心在哪里,只知道他元纹手法格外复杂,元纹造诣高深莫测。” 说到此处,徐朗叹了口气,“既生朗,何生牧……” 袁筑缓缓松了口气,收起了逃跑的想法,心底竟是罕见的浮现一抹心安,“不愧是大乾修行天赋第一人。” 云青青地望着那挺拔的身影,待回过神来,面颊尽染红霜,下意识娇羞地移开目光。 这种人物要么捏在我手里,要么就地格杀……贪狼锐利的眼眸闪烁,默然望着牧知白前行的背影。 在尝到破解元纹的甜头后,牧知白朝后方元纹进发,绚烂的元纹从甲板往深处延伸,仿佛琳琅满目、香气四溢的美食。 “四品凝玄纹,主防御,能凝聚玄武甲。” “四品庚金纹,主杀伐,能激荡万千剑光。” “四品合气纹,能将方圆十里天地元气抽空,应该是铁甲舰的动力源。” …… 一道道元纹被他点出名称,随后掌心金色元纹吞吐,破解元纹的时间最长不会超过三十息。 徐朗等人跟在后方,亲眼见到少年前方的元纹触之即碎,亲眼见到铁甲舰上的元纹化为漫天星光。 众人皆是震撼不已,这等夸张的景象,即便不是元纹师,也能感受到他堪称妖孽的元纹造诣。 徐朗瞪大眼睛,突然朝贪狼问道:“你这艘铁甲舰是假的?” 贪狼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快步跟上牧知白的步伐,对方破解元纹速度越来越快,已然是朝着铁甲舰核心而去。 “若这艘铁甲舰是假的,你刚刚为何不传送出去?”孙乐与他并肩而立,压低嗓音道:“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怪物。” “什么怪物,你说谁是怪物?”徐朗横眉冷对,拉开与孙乐的距离,喊道:“那是我生死之交的好大哥!” 贱人!孙乐嘴角抽搐,顿时没了与他交谈的心思。 一行人跟在牧知白身后,从起先的震惊,到最后彻底麻木。 眼见徐朗口中的四品巅峰元纹都轻易碎裂,他们不禁产生中元纹原来如此简单的错觉。 牧知白一路前行,终于来到铁甲舰的核心位置,此处已然都是三品元纹。 逼仄的暗室之中,外侧是密密麻麻的元纹,中心则是释放着滚滚热浪的元核,像是熊熊燃烧的太阳。 这些三品元纹构成整体,互相有密切关联,单纯的破解手段已经难以奏效……牧知白终于停下脚步,立在了暗室门口。 而在他的身后,那些被破解的元纹再度浮现,覆盖整艘铁甲舰。 牧知白心头不禁感慨,不愧是大乾举国打造,我所破解的不过是皮毛,这些元纹可不是单独发挥作用的。 慕青舟的元纹传承还没有完全融合…… 徐朗仅仅看了眼暗室中的元纹,就觉得头晕目眩,忍不住阵阵干呕,道:“那暗室中都是三品元纹!” 不消徐朗提醒,众人皆是感觉到,晦涩的线条让人眼皮直跳,眉心阵阵剧痛,那是来自高位格的碾压。 即便是贪狼,也只敢将目光落在牧知白的后背,不敢去看那些繁杂的元纹。 三品听起来与四品仅相隔一个品级,但个中差异,却是宛若云泥之别。 只因能达到三品之人,皆是自带高位格,拥有天然的威压,他们已经不能单纯的称之为人,而是拥有神性的生物! 而三品元纹师亲手刻画的元纹,亦是自然而然的带有这种高位格压制。 感知着如此恐怖威压,孙乐脸色更加苍白,问道:“这可是三品元纹,他应该无法破解。” “那种高位格的压制下,牧知白撑不了多长时间。”袁筑心神震动,感叹不愧是三品元纹,竟是让他连直视的能力都没有。 在这种可怖的威压下,众人心头皆是有了共识,牧知白绝不能破解如此强大的元纹。 就在这时,他们悚然见到,牧知白掌心对准了三品元纹……? 第106章 挑战三品,反客为主! 粗糙的石壁有岩浆流淌,此物唤作裂浆石,乃是高品元纹最好的承载物之一。 不过价格昂贵,巴掌大小就值万两黄金。 颜色各异的脉络爬满裂浆石,激荡的元纹交错横移,如同盘根错节的树根,将太阳般的核心护在中心。 徐朗强忍住那种眩晕感,瞪大了眼睛问道:“他要干什么,难道真要破解三品元纹?” “挑战神性生物,他真是疯了!”孙乐心脏直跳,感受到极致的眩晕感,连忙移开目光。 眼见牧知白掌心对准三品元纹,众人不禁呼吸都是一滞,那可是三品元纹,拥有神性生物的位格。 三品宗师是能称得上陆地神仙的存在,但此刻他们看到了什么,牧知白竟要挑战神性生物。 从修行认知上来说,踏入三品可成神性生物,是常人不可直视的存在,谁人敢挑衅高位格的存在? 即便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最终也只能落个生死道消的下场。 众人都抱有这样的固有认知,如今牧知白却要将其打破。 而且在场的那个不是天骄,能够进入元魂境,便代表他们是大乾最顶尖的天才。 这样的人物放在外界,那个不是享受着夸赞与万众瞩目,心气自然高傲。 而此刻,有这样一个人物,正践踏着他们心中的傲气,要将他们的尊严生生撕碎。 作为一方天骄,如何能见到如牧知白这样的人物崛起? 下意识的,众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牧知白,都是希望他被三品元纹击败。 嗤……白皙的掌心金色元纹跃动,犹如倒卷的金色火焰,纷纷没入三品元纹中。 牧知白双眸阖上,开始剖析三品元纹。 徐朗几乎忘记呼吸,瞪大了眼睛,任由头脑眩晕、恶心干呕,也不愿移开目光。 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充斥着对牧知白失败的期望,但在眼瞳深处,却有一抹期待。 虽然牧知白这种级别的天才让人难以接受。 但看着他破解三品元纹,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蚍蜉撼动大树,蝼蚁也敢傲视苍鹰! 贪狼锐利的眼眸收缩,粗糙的掌心竟是有些湿润,暗道:“大乾所有天骄中,第一位有资格向三品发起挑战的……只能是我。” 金色元纹如盛放的藤蔓,悄无声息地融入三品元纹,竟是完全没有激起防御机制。 众人眼见这般情况,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纷纷忍着位格压制,死死盯着那泰然自若的青衣少年。 眼见金色元纹就要触碰那轮太阳,却猛地剧烈颤抖着,消散于重重元纹之间。 牧知白睁开眼眸,轻轻挥了挥衣袖,淡淡地说道:“失败了。” 慕青舟的元纹已经完全融合,我已经算得上三品宗师……他看着刺目的小太阳,又注视转动的元纹许久,方才转身离开暗室。 眼见牧知白黯然离场,众人纷纷松了口气,目光格外复杂地望着青衣少年。 即便未能破解三品元纹,少年今日的表现,已然让得众天骄黯然失色。 徐朗重重地吐出口浊气,心中却不知为何有些失落,不成就三品,神性生物当真是不可战胜的吗? 啪啪啪……贪狼微笑着鼓掌,锐利的眼眸柔和几分,道:“牧弟天文造诣堪称第一,真是让为兄大开眼界。” 在贪狼的带领下,众人再度回到甲板,但气氛却是缓和了许多。 “这片雾海格外奇特,从天空坠落下来,只要落到雾海的范围,就会自动漂浮,甚至能在其上奔走。” 贪狼僵硬的脸庞有了笑意,罕见地位牧知白讲解寂灭谷中的情况。 他指着山谷中心的光团,“那便是天元脉的位置,每三日开启一次,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今日正好是第三日。” 牧知白深深地望了眼光团,沉声道:“这么说,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了?” “此时不急。”贪狼从怀中取出样事物,冷冷地扫视徐朗等人,发出嘶哑的声音,“待纳了投名状,我自然不会亏待牧弟。” …… 广袤无垠的绯红沙漠,大地莫名震动起来,天空更是浮现数十道流光。 夜色中,数百道身影疾驰,在沙漠中掀起尘暴,天空越来越多的流光浮现,皆是目光狂热,神色振奋之人。 “寂灭谷就在前方,天元脉我来了!” 许业飞身疾驰,神情格外振奋,回头看了眼如蝗虫般的人影,嘴角笑意扩散几分。 待这些人眼睁睁看着公子融合天元脉,也不知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此刻这般局面,正是他按照公子吩咐,寻找而来的观礼之人。 “想不到元魂境中竟然有天元脉,他只能是我的。” “巧儿,等我融合天元脉,你爹就会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我要成为第一武神!” …… 嘈杂的呼喊声中,整片沙漠都在震动,人群如纷纷涌入寂灭谷,视天元脉为囊中物。 不远处的低矮沙丘上,有道人影安静地站立,他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空洞的眼眸俯视人潮。 细长如葱的手握着柄漆黑匕首,手腕微微一抖,那匕首将食指切下,猩红的血液在夜空下格外刺目。 断裂的食指悬浮着,无声的被火焰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与此同时,男人眼眸化作赤红,身形缩小几圈,化作仅有七十厘米高的侏儒。 他额头生出扭曲的山羊角,闪烁着诡异的花纹,后背骨头喀嚓断裂,一双肉翼从血肉中钻出。 呼呼……漆黑的肉翼扑棱着,他朝寂灭谷飞去,双目空洞地喃喃道。 “杀了牧知白,杀了牧知白,杀了牧知白……” 寂灭谷中,铁甲舰上陷入沉寂。 牧知白沉吟片刻,眼眸变得深沉,问道:“什么意思?” “此物唤作黑心虫,诞生时便是一雌一雄,只要有人服下雄虫,生死便会被持有雌虫的人掌控。” 贪狼看着手中的黑色事物,那是条拇指长的虫子,长满了黑色长毛,在掌心弯曲、蠕动着。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只要你不对我产生杀意,忠诚的听我号令,就不会有半分异常。” 牧知白神情淡漠,道:“还有什么条件。” 贪狼粗大的食指指向徐朗等人,说道:“把这几人杀了,不必担心实力不足,我会控制住他们,由你动手。 “居然想让大哥杀我。” 徐朗大怒,想要动手,但望了眼贪狼魁梧的身材,只得寒声道:“今日之辱,来日必加倍奉还!” 袁筑神色几度变换,默默站到船舷边,注视着贪狼。 只要对方有半分动作,他立刻跳下去,哪怕被元纹割裂而死,也决不能受此大辱。 云青青神情恼怒,冷冷地说道:“他不会对我们动手,他不是这样的人。” 这是想让我一条道走到黑,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牧知白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嘿……”贪狼移动脚步,庞大的身躯投下阴影,将牧知白完全笼罩,道:“今日你没有资格不答应。 “我会先让你服下黑毛虫,到时若不听我号令,便会腐毒噬心,痛不欲生,只有杀了他们才会解脱。” 到时即便你并非自愿,也会与他们结下仇怨,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贪狼释放强悍的气机,已然是锁定牧知白。 这种元纹天才,只能掌握在我的手中! 牧知白神情转冷,啪嗒打了个响指,金色元纹于脚下浮现,像是引起连锁反应,刹那间点亮铁甲舰上所有元纹。 狂风吹散乌黑的发丝,牧知白右手缓缓竖起,密集的元纹犹如血管,爬满了整只手臂。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反客为主。” ……? 第106章 挑战三品,反客为主! 粗糙的石壁有岩浆流淌,此物唤作裂浆石,乃是高品元纹最好的承载物之一。 不过价格昂贵,巴掌大小就值万两黄金。 颜色各异的脉络爬满裂浆石,激荡的元纹交错横移,如同盘根错节的树根,将太阳般的核心护在中心。 徐朗强忍住那种眩晕感,瞪大了眼睛问道:“他要干什么,难道真要破解三品元纹?” “挑战神性生物,他真是疯了!”孙乐心脏直跳,感受到极致的眩晕感,连忙移开目光。 眼见牧知白掌心对准三品元纹,众人不禁呼吸都是一滞,那可是三品元纹,拥有神性生物的位格。 三品宗师是能称得上陆地神仙的存在,但此刻他们看到了什么,牧知白竟要挑战神性生物。 从修行认知上来说,踏入三品可成神性生物,是常人不可直视的存在,谁人敢挑衅高位格的存在? 即便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最终也只能落个生死道消的下场。 众人都抱有这样的固有认知,如今牧知白却要将其打破。 而且在场的那个不是天骄,能够进入元魂境,便代表他们是大乾最顶尖的天才。 这样的人物放在外界,那个不是享受着夸赞与万众瞩目,心气自然高傲。 而此刻,有这样一个人物,正践踏着他们心中的傲气,要将他们的尊严生生撕碎。 作为一方天骄,如何能见到如牧知白这样的人物崛起? 下意识的,众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牧知白,都是希望他被三品元纹击败。 嗤……白皙的掌心金色元纹跃动,犹如倒卷的金色火焰,纷纷没入三品元纹中。 牧知白双眸阖上,开始剖析三品元纹。 徐朗几乎忘记呼吸,瞪大了眼睛,任由头脑眩晕、恶心干呕,也不愿移开目光。 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充斥着对牧知白失败的期望,但在眼瞳深处,却有一抹期待。 虽然牧知白这种级别的天才让人难以接受。 但看着他破解三品元纹,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蚍蜉撼动大树,蝼蚁也敢傲视苍鹰! 贪狼锐利的眼眸收缩,粗糙的掌心竟是有些湿润,暗道:“大乾所有天骄中,第一位有资格向三品发起挑战的……只能是我。” 金色元纹如盛放的藤蔓,悄无声息地融入三品元纹,竟是完全没有激起防御机制。 众人眼见这般情况,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纷纷忍着位格压制,死死盯着那泰然自若的青衣少年。 眼见金色元纹就要触碰那轮太阳,却猛地剧烈颤抖着,消散于重重元纹之间。 牧知白睁开眼眸,轻轻挥了挥衣袖,淡淡地说道:“失败了。” 慕青舟的元纹已经完全融合,我已经算得上三品宗师……他看着刺目的小太阳,又注视转动的元纹许久,方才转身离开暗室。 眼见牧知白黯然离场,众人纷纷松了口气,目光格外复杂地望着青衣少年。 即便未能破解三品元纹,少年今日的表现,已然让得众天骄黯然失色。 徐朗重重地吐出口浊气,心中却不知为何有些失落,不成就三品,神性生物当真是不可战胜的吗? 啪啪啪……贪狼微笑着鼓掌,锐利的眼眸柔和几分,道:“牧弟天文造诣堪称第一,真是让为兄大开眼界。” 在贪狼的带领下,众人再度回到甲板,但气氛却是缓和了许多。 “这片雾海格外奇特,从天空坠落下来,只要落到雾海的范围,就会自动漂浮,甚至能在其上奔走。” 贪狼僵硬的脸庞有了笑意,罕见地位牧知白讲解寂灭谷中的情况。 他指着山谷中心的光团,“那便是天元脉的位置,每三日开启一次,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今日正好是第三日。” 牧知白深深地望了眼光团,沉声道:“这么说,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了?” “此时不急。”贪狼从怀中取出样事物,冷冷地扫视徐朗等人,发出嘶哑的声音,“待纳了投名状,我自然不会亏待牧弟。” …… 广袤无垠的绯红沙漠,大地莫名震动起来,天空更是浮现数十道流光。 夜色中,数百道身影疾驰,在沙漠中掀起尘暴,天空越来越多的流光浮现,皆是目光狂热,神色振奋之人。 “寂灭谷就在前方,天元脉我来了!” 许业飞身疾驰,神情格外振奋,回头看了眼如蝗虫般的人影,嘴角笑意扩散几分。 待这些人眼睁睁看着公子融合天元脉,也不知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此刻这般局面,正是他按照公子吩咐,寻找而来的观礼之人。 “想不到元魂境中竟然有天元脉,他只能是我的。” “巧儿,等我融合天元脉,你爹就会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我要成为第一武神!” …… 嘈杂的呼喊声中,整片沙漠都在震动,人群如纷纷涌入寂灭谷,视天元脉为囊中物。 不远处的低矮沙丘上,有道人影安静地站立,他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空洞的眼眸俯视人潮。 细长如葱的手握着柄漆黑匕首,手腕微微一抖,那匕首将食指切下,猩红的血液在夜空下格外刺目。 断裂的食指悬浮着,无声的被火焰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与此同时,男人眼眸化作赤红,身形缩小几圈,化作仅有七十厘米高的侏儒。 他额头生出扭曲的山羊角,闪烁着诡异的花纹,后背骨头喀嚓断裂,一双肉翼从血肉中钻出。 呼呼……漆黑的肉翼扑棱着,他朝寂灭谷飞去,双目空洞地喃喃道。 “杀了牧知白,杀了牧知白,杀了牧知白……” 寂灭谷中,铁甲舰上陷入沉寂。 牧知白沉吟片刻,眼眸变得深沉,问道:“什么意思?” “此物唤作黑心虫,诞生时便是一雌一雄,只要有人服下雄虫,生死便会被持有雌虫的人掌控。” 贪狼看着手中的黑色事物,那是条拇指长的虫子,长满了黑色长毛,在掌心弯曲、蠕动着。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只要你不对我产生杀意,忠诚的听我号令,就不会有半分异常。” 牧知白神情淡漠,道:“还有什么条件。” 贪狼粗大的食指指向徐朗等人,说道:“把这几人杀了,不必担心实力不足,我会控制住他们,由你动手。 “居然想让大哥杀我。” 徐朗大怒,想要动手,但望了眼贪狼魁梧的身材,只得寒声道:“今日之辱,来日必加倍奉还!” 袁筑神色几度变换,默默站到船舷边,注视着贪狼。 只要对方有半分动作,他立刻跳下去,哪怕被元纹割裂而死,也决不能受此大辱。 云青青神情恼怒,冷冷地说道:“他不会对我们动手,他不是这样的人。” 这是想让我一条道走到黑,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牧知白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嘿……”贪狼移动脚步,庞大的身躯投下阴影,将牧知白完全笼罩,道:“今日你没有资格不答应。 “我会先让你服下黑毛虫,到时若不听我号令,便会腐毒噬心,痛不欲生,只有杀了他们才会解脱。” 到时即便你并非自愿,也会与他们结下仇怨,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贪狼释放强悍的气机,已然是锁定牧知白。 这种元纹天才,只能掌握在我的手中! 牧知白神情转冷,啪嗒打了个响指,金色元纹于脚下浮现,像是引起连锁反应,刹那间点亮铁甲舰上所有元纹。 狂风吹散乌黑的发丝,牧知白右手缓缓竖起,密集的元纹犹如血管,爬满了整只手臂。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反客为主。” ……? 第107章 来自天空的阻截 “莫要以为掌握四品元纹就无敌,别忘了你只是九品。” 贪狼魁梧的身躯给人极大的压迫感,那双锐利的眼眸让人不敢直视。 繁琐的元纹缠绕手掌,仿佛颜色各异的绷带,牧知白左手捏着魂核,道:“那你倒是过来试试。” 眼见两人针尖对麦芒,袁筑将云青青拉到身后,传音道:“趁着他们打起来,我们找机会逃走。” “没有牧知白的帮助,我们活不到现在。”云青青挣脱袁筑的手,后退几步,冷冷的传音道:“你可以自行离开。” “这铁甲舰让贪狼拥有远超四品的实力,我们加起来都不是对手。”袁筑眉头皱起,颇为不满的说道:“不如找机会离去。” 云青青往前几步,没有再看身后的袁筑。 “别看你生的壮实,在我徐大朗的元纹下,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徐朗周身元纹闪烁,猛然挥动衣袖,指着贪狼吼道:“放开我大哥,不然和你玩命!” 孙乐左臂肌肉鼓掌,五指竟是化作生有鳞片的兽爪,冷眼看着贪狼,“断臂之仇,尚还未报。” “嘿……一群土鸡瓦狗。”贪狼深吸口气,表情略显狰狞,“敬酒不吃吃罚酒,当真是不知好歹!” 贪狼腰身扭转,脊骨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旋即右臂如同长鞭似的,将空气都是生生打爆,一拳轰向牧知白。 拳风将虚空都是轰塌,这一拳毫无保留,尽显极致强大。 眼见牧知白就要被击中,徐朗骤然金色元纹闪耀,瞬间传送过去。 “贪狼!”孙乐飞身贴近,左臂在虚空拉出道道残影。 轰! 肆掠的罡风骤然扩散,像是大海掀起狂潮,徐朗和孙乐瞬间被击溃,轰然撞击在船舷上,口吐鲜血。 袁筑双手结出法印,凝聚雷电屏障,挡在云青青身前。 下一刻,雷电屏障脆弱的犹如白纸,被元气狂潮撕得粉碎,将两人抽翻在地。 四人倾力一击,竟是连对方的元气狂潮都抵挡不住。 肋骨断了三根,袁筑擦拭嘴角血迹,捂着胸口,“借着铁甲舰的力量,至少都是四品巅峰。 “这一拳之下,牧知白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听着袁筑的结论,众人皆是心头一沉。 “这就是你的最强一击?” 就在这时,牧知白的声音响起,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狂风在空中肆掠,乱摇的电光缠绕元纹,形成道扭曲的壁障。 青衣少年眼眸平静,抖了抖衣襟上不存的灰尘,轻轻打了个响指。 轰! 铁甲舰上所有元纹都被激活,纷纷释放绚烂的光芒,绚烂的雷电倏忽射出,犹如冰冷的锁链。 “我才是铁甲舰的主人,你干了什么?!”贪狼眼瞳收缩,只觉得脊背冰冷,牧知白竟然能够控制铁甲舰。 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他居然获得了铁甲舰的掌控权! 徐朗望见元纹中的牧知白,振奋的挥了挥拳头,呼吸急促的说道:“我就知道你突破了三品元纹! “只有入侵铁甲舰的核心,才能够获得掌控权。” 余下众人听得徐朗的解释,纷纷震撼不已,原来牧知白刚才已经拿到铁甲舰的控制权。 而能够突破三品元纹的防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元纹造诣能够匹敌元纹宗师! “这是我的铁甲舰。”贪狼面色扭曲,尝试夺回控制权,却发现铁甲舰毫无反应,于是喝道:“所有人听令,杀了他们。” 哗啦啦! 冰冷的甲胄叮当作响,周遭守卫的士兵纷纷围拢过来,修为最低的都是有着六品后期。 眼见众人被包围,牧知白右手再度打了个响指。 扩散的元纹骤然将整艘铁甲舰都是包裹,无形的屏障将士兵阻隔,而后众人身上元纹闪烁,骤然消散在铁甲舰上。 眼见牧知白消失,贪狼眼眸寒光闪烁,飞身就要追击。 然而铁甲舰上元纹闪耀,形成道椭圆光幕,将整艘舰船都是包裹,犹如透明的蛋壳。 砰! 贪狼轰然撞击在屏障上,却是连半点涟漪都未掀起,只能眼睁睁看着牧知白出现在雾海之中。 柔软的雾海好似棉花,牧知白带着众人传送出近百米,他立在云海之上,笑吟吟地朝贪狼抱拳行礼。 “多谢贪狼兄款待。” 他并未尝试击杀贪狼等人,虽然短暂获得控制权,但条件之一便是不能对铁甲舰上的人出手。 贪狼作为铁甲舰的“主人”,还是拥有着不小的特权。 不过凭借之前的小手段,倒是能够困住他们几个时辰。 “牧知白你竟然真的做到了,我的天呐。”徐朗像是第一次见到他,绕着圈细细打量着,颇为期待的说道。 “有没有兴趣挑战大祭酒,只要你打败他,国子监就是咱们说了算。” 孙乐嘴角抽搐,眼皮剧烈的抖动,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想欺师灭祖?” “这,这怎么能叫欺师灭祖呢?”徐朗摊开双手,爽朗笑道:“我就是看大祭酒太寂寞了,想给他找个对手。” 牧知白看了他一眼,道:“我看贪狼挺喜欢你,要不要回去和他作伴?” 徐朗顿时露出个苦涩的笑容,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袁筑从旁边走过来,深深地看了眼他,道:“多谢牧道友相助,往后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招呼一声即可。” 牧知白笑着颔首,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远方传来轰鸣声,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犹如银河倒卷。 轰隆隆……滚滚闷雷在云雾中穿荡,纯白的雾气犹如波浪,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而在那轰鸣声的源头,炽盛的光团急速扩张,犹如即将盛放的烟火。 牧知白凝目望去,隐约能见到在那光团之中,正有道巨大的石门若隐若现。 徐朗与孙乐面色微变,异口同声的说道:“天元脉出现了!” 他们话音才落,那光团轰然炸裂开来,纯白的雾气卷动之间,一道足有十米高,三米宽的石门浮现在眼前。 纯白的石门没有半点瑕疵,仿佛温润的美玉,当中裂开一道罅隙,约莫有一人宽。 终于出现了,天元脉……牧知白心神震动,立刻召唤出大黑狗,朝着石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此刻距离尚远,而根据之前得到的信息,这道石门每三天才会开启一次,开启的时间也仅有一刻钟。 眼见石门豁然开启,袁筑立刻踏步而出,每一步都仿佛越过十多米,速度甚至比牧知白还要快上许多。 云青青因为身上有伤,速度并不快,但看着空旷的云海,心情也并不是太紧张。 “好在贪狼被牧公子封印,此地常人又难以发现,应该来得及。” 在场唯二不激动的,就只剩徐朗和孙乐,两人相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底的郁闷。 他们刚发现天元脉时也是如此激动,但结果却是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堂堂国子监天骄,被说成比狗都没天赋的废物。 “想不到咱们还有同样的优点。”孙乐戏谑地说了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不生你徐大朗,纹道万古如长夜?” 徐朗冷着脸不说话,大步向前跑去。 铁甲舰上,苦等三日的贪狼眼见天元脉出现,一张脸气得发黑,嘶哑道:“就该用元纹炮轰死他们。” 没了眼珠的大黑狗吐着舌头飞奔,眼见距离石门已不过百米距离,牧知白似乎感觉到什么,猛地朝天空望去。 绯红的沙漠下,一道道身影接连浮现,犹如密密麻麻的蝗虫。 他们望见巨大的石门,双目顿时化作赤红,犹如望见猎物的野兽。 人群中一个魁梧大汉急速坠落,狞笑着挡在牧知白前方,“小子,给我滚远些!”? 第107章 来自天空的阻截 “莫要以为掌握四品元纹就无敌,别忘了你只是九品。” 贪狼魁梧的身躯给人极大的压迫感,那双锐利的眼眸让人不敢直视。 繁琐的元纹缠绕手掌,仿佛颜色各异的绷带,牧知白左手捏着魂核,道:“那你倒是过来试试。” 眼见两人针尖对麦芒,袁筑将云青青拉到身后,传音道:“趁着他们打起来,我们找机会逃走。” “没有牧知白的帮助,我们活不到现在。”云青青挣脱袁筑的手,后退几步,冷冷的传音道:“你可以自行离开。” “这铁甲舰让贪狼拥有远超四品的实力,我们加起来都不是对手。”袁筑眉头皱起,颇为不满的说道:“不如找机会离去。” 云青青往前几步,没有再看身后的袁筑。 “别看你生的壮实,在我徐大朗的元纹下,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徐朗周身元纹闪烁,猛然挥动衣袖,指着贪狼吼道:“放开我大哥,不然和你玩命!” 孙乐左臂肌肉鼓掌,五指竟是化作生有鳞片的兽爪,冷眼看着贪狼,“断臂之仇,尚还未报。” “嘿……一群土鸡瓦狗。”贪狼深吸口气,表情略显狰狞,“敬酒不吃吃罚酒,当真是不知好歹!” 贪狼腰身扭转,脊骨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旋即右臂如同长鞭似的,将空气都是生生打爆,一拳轰向牧知白。 拳风将虚空都是轰塌,这一拳毫无保留,尽显极致强大。 眼见牧知白就要被击中,徐朗骤然金色元纹闪耀,瞬间传送过去。 “贪狼!”孙乐飞身贴近,左臂在虚空拉出道道残影。 轰! 肆掠的罡风骤然扩散,像是大海掀起狂潮,徐朗和孙乐瞬间被击溃,轰然撞击在船舷上,口吐鲜血。 袁筑双手结出法印,凝聚雷电屏障,挡在云青青身前。 下一刻,雷电屏障脆弱的犹如白纸,被元气狂潮撕得粉碎,将两人抽翻在地。 四人倾力一击,竟是连对方的元气狂潮都抵挡不住。 肋骨断了三根,袁筑擦拭嘴角血迹,捂着胸口,“借着铁甲舰的力量,至少都是四品巅峰。 “这一拳之下,牧知白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听着袁筑的结论,众人皆是心头一沉。 “这就是你的最强一击?” 就在这时,牧知白的声音响起,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狂风在空中肆掠,乱摇的电光缠绕元纹,形成道扭曲的壁障。 青衣少年眼眸平静,抖了抖衣襟上不存的灰尘,轻轻打了个响指。 轰! 铁甲舰上所有元纹都被激活,纷纷释放绚烂的光芒,绚烂的雷电倏忽射出,犹如冰冷的锁链。 “我才是铁甲舰的主人,你干了什么?!”贪狼眼瞳收缩,只觉得脊背冰冷,牧知白竟然能够控制铁甲舰。 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他居然获得了铁甲舰的掌控权! 徐朗望见元纹中的牧知白,振奋的挥了挥拳头,呼吸急促的说道:“我就知道你突破了三品元纹! “只有入侵铁甲舰的核心,才能够获得掌控权。” 余下众人听得徐朗的解释,纷纷震撼不已,原来牧知白刚才已经拿到铁甲舰的控制权。 而能够突破三品元纹的防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元纹造诣能够匹敌元纹宗师! “这是我的铁甲舰。”贪狼面色扭曲,尝试夺回控制权,却发现铁甲舰毫无反应,于是喝道:“所有人听令,杀了他们。” 哗啦啦! 冰冷的甲胄叮当作响,周遭守卫的士兵纷纷围拢过来,修为最低的都是有着六品后期。 眼见众人被包围,牧知白右手再度打了个响指。 扩散的元纹骤然将整艘铁甲舰都是包裹,无形的屏障将士兵阻隔,而后众人身上元纹闪烁,骤然消散在铁甲舰上。 眼见牧知白消失,贪狼眼眸寒光闪烁,飞身就要追击。 然而铁甲舰上元纹闪耀,形成道椭圆光幕,将整艘舰船都是包裹,犹如透明的蛋壳。 砰! 贪狼轰然撞击在屏障上,却是连半点涟漪都未掀起,只能眼睁睁看着牧知白出现在雾海之中。 柔软的雾海好似棉花,牧知白带着众人传送出近百米,他立在云海之上,笑吟吟地朝贪狼抱拳行礼。 “多谢贪狼兄款待。” 他并未尝试击杀贪狼等人,虽然短暂获得控制权,但条件之一便是不能对铁甲舰上的人出手。 贪狼作为铁甲舰的“主人”,还是拥有着不小的特权。 不过凭借之前的小手段,倒是能够困住他们几个时辰。 “牧知白你竟然真的做到了,我的天呐。”徐朗像是第一次见到他,绕着圈细细打量着,颇为期待的说道。 “有没有兴趣挑战大祭酒,只要你打败他,国子监就是咱们说了算。” 孙乐嘴角抽搐,眼皮剧烈的抖动,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想欺师灭祖?” “这,这怎么能叫欺师灭祖呢?”徐朗摊开双手,爽朗笑道:“我就是看大祭酒太寂寞了,想给他找个对手。” 牧知白看了他一眼,道:“我看贪狼挺喜欢你,要不要回去和他作伴?” 徐朗顿时露出个苦涩的笑容,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袁筑从旁边走过来,深深地看了眼他,道:“多谢牧道友相助,往后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招呼一声即可。” 牧知白笑着颔首,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远方传来轰鸣声,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犹如银河倒卷。 轰隆隆……滚滚闷雷在云雾中穿荡,纯白的雾气犹如波浪,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而在那轰鸣声的源头,炽盛的光团急速扩张,犹如即将盛放的烟火。 牧知白凝目望去,隐约能见到在那光团之中,正有道巨大的石门若隐若现。 徐朗与孙乐面色微变,异口同声的说道:“天元脉出现了!” 他们话音才落,那光团轰然炸裂开来,纯白的雾气卷动之间,一道足有十米高,三米宽的石门浮现在眼前。 纯白的石门没有半点瑕疵,仿佛温润的美玉,当中裂开一道罅隙,约莫有一人宽。 终于出现了,天元脉……牧知白心神震动,立刻召唤出大黑狗,朝着石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此刻距离尚远,而根据之前得到的信息,这道石门每三天才会开启一次,开启的时间也仅有一刻钟。 眼见石门豁然开启,袁筑立刻踏步而出,每一步都仿佛越过十多米,速度甚至比牧知白还要快上许多。 云青青因为身上有伤,速度并不快,但看着空旷的云海,心情也并不是太紧张。 “好在贪狼被牧公子封印,此地常人又难以发现,应该来得及。” 在场唯二不激动的,就只剩徐朗和孙乐,两人相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底的郁闷。 他们刚发现天元脉时也是如此激动,但结果却是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堂堂国子监天骄,被说成比狗都没天赋的废物。 “想不到咱们还有同样的优点。”孙乐戏谑地说了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不生你徐大朗,纹道万古如长夜?” 徐朗冷着脸不说话,大步向前跑去。 铁甲舰上,苦等三日的贪狼眼见天元脉出现,一张脸气得发黑,嘶哑道:“就该用元纹炮轰死他们。” 没了眼珠的大黑狗吐着舌头飞奔,眼见距离石门已不过百米距离,牧知白似乎感觉到什么,猛地朝天空望去。 绯红的沙漠下,一道道身影接连浮现,犹如密密麻麻的蝗虫。 他们望见巨大的石门,双目顿时化作赤红,犹如望见猎物的野兽。 人群中一个魁梧大汉急速坠落,狞笑着挡在牧知白前方,“小子,给我滚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