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碧海晴天》 1 把自己献给了他 整个城市都在报道关于他即将结婚的消息。 当晚十点，他推开房门进屋。 夏晴一骨碌站起了身，目光望向走进来的英挺男人，克制着没有如往常一般迎过去抱住他。 他并不以为意，目光温柔地看向她，一边换鞋一边温声问：“厨房里有吃的吗？” 他的语气，透着无比的熟稔，仿若一个丈夫回到家，理所应当地问着妻子。 夏晴用力咬住下唇，他马上就要跟宋氏千金结婚了，却如此平静温柔地对待她！ 她不动也不说话，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稳步来到她的身边，凝着她关切的问：“怎么了？” 大手，落在她的额头，试试她有没有发烧。 这一举动，逼得夏晴眼眶一辣，记得他们在一起不久后，她有一次半夜发烧，他送她去医院，偏偏半路车子抛锚，大冬天的，他背着她在雪地里走了三公里才到医院。 也是那次之后，她彻底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不求名分，不求任何回报。 一晃，过去四年了。 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她把自己最纯洁的爱情和身体都给了他，而如今，他要娶别人！ 见她情绪不太对，他展臂想要抱住她，她失控地用力一推，脱口而出：“别碰我。” 他不高兴的皱眉，沉沉唤她的名字：“夏晴！” 暗沉的语气，指责她的不懂事。 “我在网上看到了，你马上就要跟宋雅结婚了。” 气氛，陡然沉寂。 沉寂过后，他寡淡开口：“晴，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有未婚妻的，可你仍然选择跟着我，我以为你接受了这个事实。” 夏晴被堵得咬破了唇。 他说的没错。 四年前，她到他的公司勤工俭学，那段时间，每日看着他西装革履地出入办公大楼，英俊帅气，成功沉稳，她就像着了魔，疯狂地暗恋上了他。 明知道他当时已经有未婚妻，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爱。 后来，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当他加班走出公司时，她鬼使神差地上前表白，说自己爱慕他。 当时……他是什么反应呢？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看不清他的神情，她紧张的也不敢去看。 只听到男人用一把动听醇厚的好嗓子问她：“有多爱？” 她鼓起勇气对上了他的眼，“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 男人似乎笑了，之后便握住了她的手，把她领上车带回了家。 那一夜，他把她变成了女人。从那之后，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到这栋别墅住，而他知道她在，必定会来这儿过夜。 只要一来，便与她缠绵。 很多个幸福时刻，她以为这就是爱情，天真地觉得自己的付出终究是赢得了他的青睐。 可现实，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是，我是知道，可你毕竟还未婚，现在呢？你是不是真的要和宋雅结婚？” 她的语气，不自觉流露出质问，全然忘了自己卑微的出生。 男人倒没生气，优雅地坐到沙发上，看夏晴的目光像是看着一个发脾气的孩子。 2 爱的卑微 “程家跟宋氏是世交，宋氏是绝好的生意伙伴，再说我跟宋雅是青梅竹马，她优雅大方，同样深深地爱着我，我娶她是众望所归。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不娶她？” 宋雅爱他，她也爱他啊！ 夏晴浑身战栗起来，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理所当然的男人，哽咽出声：“那我呢？你要拿我怎么办？” 男人突然长臂一伸，把她拽入怀里紧紧抱住，吻，席卷一切地朝她扑来，带着薄茧的大手拂过细嫩的肌肤，他太熟悉她的身体，三两下便乱了她的呼吸。 可这次，她疯了一般拒绝他，泪眼婆娑的问：“你结婚了，我怎么办？” 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眼神，是温柔的。 “你还是我的女人。” 语气，霸道而鸷酷。 夏晴疯了似的推开他，“你什么意思？即使你结婚了，也要跟我保持关系？让我做你的地下情妇？” “是。”男人的声音铿锵有力，霸道的不容置疑。 夏晴禁不住笑起来，“程先生，你把我当什么？” 就算她爱的毫无尊严，也没贱到能心安理得地做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能心甘情愿地与另一个女人分享心爱的男人。 “我的女人。”她的反应这么大，程墨阳的语气也不好起来。 “我们分手吧。”虽然很爱很爱他，离开他会很痛苦，而且只要离开，这辈子都没机会跟他在一起了，可她还是要分手。 没办法，她真的做不到跟宋雅共享他。 “夏晴，我理解你心情不好，你先冷静冷静，分手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程墨阳起身往外走，夏晴不可思议地拽住他的衣袖，“我要分手，我今晚就搬走。” 程墨阳淡淡瞥她一眼，高高扬声：“刘妈——” 很快，刘妈走了过来。 “晴心情不好，帮我好好看着她，最近这段时间不准她外出。” 刘妈恭敬地应声，目光落在夏晴身上，十分认真地盯着她。 吩咐完，程墨阳换鞋走了出去，夏晴冲过去，“程先生，你不能这样，我要跟你分手，你要结婚了，我不能再爱你了……” 程墨阳离开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你真爱我，就继续做我女人。 她痛的弯下腰，眼泪扑簌簌流下。 难以置信的，她被软禁了。 屋里，有刘妈看着，屋外，有两个彪形大汉守着，她别妄想离开一步。 家里的网也断了，电视也播放不了，紧接着，她的手机也停机了，她失去了联系外界的一切通道。 她隐约觉得，这段时间，程墨阳应该要跟宋雅举行婚礼。 豪门世家，婚礼一定盛大而豪华。 这么想着，心都快碎掉了，而她，困于别墅出不去。 这天傍晚，她把床单结成绳，冒着危险从二楼爬了下去，暮霭沉沉中，她侥幸逃离别墅。 一刻钟后，却后悔了。 她赤着脚落寞地走在城市的街头，经过的每一个露天荧幕都在直播程墨阳和宋雅的婚礼现场，一如她想象中的盛大辉煌。 3 大闹婚礼 望着大屏幕，眼泪不受控制地滂沱而下，心口，一阵痛过一阵。 最后一丝残阳拉长了她的影子，她不顾一切地提着裙摆奔跑着，本市最好的四季酒店，她孤注一掷地冲进去，对着台上正在亲吻新娘的新郎大喊：“程先生，我怀了你的孩子。” 她声嘶力竭，用尽了毕生的勇气。 沸腾热烈的婚礼现场，因为她的闯入和嘶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她，猜测到她的身份后，便是鄙夷、唾弃、咒骂。 她全然不顾，只紧紧地盯着台上的新郎。 他今天明显打扮过，盛装出席，整个人熠熠生辉的让人移不开眼，婚礼被打扰，他的俊脸沉了下去，只一个眼风，暗处的保镖立刻上前钳制住她。 夏晴流着泪摇着头，还想对他说些什么，可嘴巴被人粗鲁地捂住，被人强行拖出了婚礼现场。 她的出现，就像一颗不自量力的小石子投进大海，除了激起丁点水花，连点涟漪都没留下。 她被推进房内关了起来，“程先生，我怀孕了，你不能结婚，不能离开我。” 用力地拍着门板，可是没人理她。 脑海里浮现奢华浪漫的婚礼现场，他低头亲吻宋雅的画面，每一幕，都如尖刀戳刺着她的心口，让她痛不欲生。 哭到声音沙哑之时，房门被人推开，一双皮鞋出现在她眼前，空气，出现微妙的涌动。 来人弯腰抱起了她，看清来人，瞬然反应过来，激烈地推拒着他，“程先生，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皱着眉把她安置在大床上，手，轻摁住她的小腹，语气不明的问：“真的怀孕了？” 夏晴痛苦地闭眼，刚刚在婚礼现场，她就像一个小丑唱了一场独角戏，被所有人看了笑话却没能阻止婚礼，哪怕她怀孕了，结果仍是一样。 “无论真假，我们的结局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男人面色温柔，含笑开口：“有没有孩子，你都是我的女人，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结局。” 夏晴浑身一冷，双目幽亮盯着男人，“可你结婚了，有了妻子，怎么还能跟我在一起？” 男人轻笑，大掌轻抚着她白皙的脸颊，“只要你别闹，这不冲突的。” 他的神色正经严肃，看不出丝毫说笑的样子，夏晴沉默地望着他，心口一寸一寸凉了下去，“程先生，我做不到跟别的女人分享你。” 男人的神色倏冷，起身，“阿飞，送晴回别墅，顺便炒了那两个没用的东西，另外派人看守。” 阿飞面无表情地点头，“派多少人？” “二十个吧，轮班，不许再出任何差错。” “是！”阿飞当即上前拉起夏晴，夏晴激烈反抗，可她孤身一人，哪里敌得过程墨阳众多的保镖？眨眼功夫，她就被扭押着塞进车里送回别墅。 刘妈见到她，嘴里叫着阿弥陀佛，上前一把拉住夏晴，“夏小姐，你跑哪去了？吓死我们了。” 刘妈是真的吓得不轻，她送晚饭上楼，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后来觉出不对劲，拿来钥匙开门一看，看见被单结成绳系在床脚上，房里哪有人？ 4 她真怀孕了 当即就打电话给程先生，偏偏程先生正在举行婚礼，不方便接电话。 “刘妈，老板吩咐好好看住夏小姐，否则后果自负。”阿飞声音很冷。 刘妈紧抓着夏晴，直点头，“放心吧，我会好好看着她。” 夏晴再次被囚禁。 她吃东西有人看着，上卫浴间有人看着，做什么都有人看着……她失去了自由。 半个月后。 夏晴一个人呆坐在阳台上，看着窗下走来走去的黑衣保镖，想着自己恐怕生了翅膀也飞不出去，而这时候，程墨阳正在跟宋雅度蜜月。 心口，痛到麻木。 正失神间，一双有力的手臂自她身后抱住了她，熟悉的气息中夹杂着清淡的香水味从耳后传来，“在想我吗？” 程墨阳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身后扬起，后颈一热，随之而来的是绵密如雨的轻吻，他的手刚准备探进她的领口，突然的，她激烈地反抗起来。 “程先生，你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他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他冷落她去跟新婚妻子度蜜月，回来后还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跟她亲热？ 程墨阳，他怎么能这样？ 她抽身离他远远地站着，满脸的愤懑和抗拒，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哀痛和绝望。 他目光依旧温柔地注视着她，半晌，平静开口：“你瘦了很多，我听刘妈说你不肯吃饭？” 她紧咬下唇，别过脸不看他，“我要分手。” 他都结婚了，他已经是宋雅的丈夫了，她没法再跟他在一起了。 尽管痛，可她坚持要分手。 男人沉默，眼神阴鸷地盯着她，“我不同意，你就别想离开。” 她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想要质问，想要咒骂，可是面对他的霸道和狠戾，只觉得无助和软弱，他抱住了她，继续刚刚的吻，她的衣服被他撕碎。 被贯穿时，他伏在她耳后恶狠狠低语，“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眼泪混杂着悲哀，滴到他的肩上，他不为所动，反而更加凶狠地要她，好似她不乖，她不听话，需要惩罚她。 一丝决绝滑过眼底，她态度一变，纤细的双臂紧紧抱住他，“用力，再用力点……” 她像个妓女，不知羞耻地高叫着。 他激动不已，更加用力，片刻后，才发现不对劲。 她的脸痛苦不已，满脸是泪，空气中有腥淡的血味，他下意识低头去看，鲜血自她身体里往外流。 “夏晴……”他吓的浑身一激灵，连忙拿了被单裹住她抱下楼，一路喊着阿飞准备车子。 去医院的路上，程墨阳就打电话联系准备急救，到医院后，一路走绿色通道，夏晴第一时间被推进了手术室。 没一会，医生出来对程墨阳说：“病人先兆流产，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程墨阳双眼瞬地赤红，他还以为夏晴在婚礼上说的谎话骗他的，没想到她竟是真的怀孕。 “救，一定要保住孩子，否则我烧了你们医院。”红着眼，他阴鸷霸道的开口。 5 天生小三命 医生被他身上森冷的气息震住，也知道他的来头，硬着头皮点头后回了手术室。 “夏晴——” 医院深深的走廊里，程墨阳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想到她刚刚的决绝，在车上时解脱的表情，她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让他重创她的身体，引发流产。 恨意，逼得他额头青筋直跳。 她居然不想要他们的孩子？ 还口口声声说爱他？ 一个小时后，医生走了出来，“我们尽力了，孩子能不能保住，还要看病人的配合情况，但……” 医生欲言又止，程墨阳眉头紧锁，“有话直说。” “病人刚刚一直要求流掉胎儿，看起来并不想要这个孩子，而且她营养不良身体虚弱，到底能不能保住，也要看病人的意愿……” 程墨阳的脸色难看至极。 阿飞接了个电话后过来请示的问：“老板，夏小姐家那边还要不要暗中帮忙？” 毕竟现在老板跟宋小姐结婚了，情况跟以前不同。 程墨阳没好脸色的睨向阿飞，“她是我女人，她家的忙我当然要帮。” 阿飞呼吸一滞，立即答：“好，我知道了。” 他转身要走，听到老板忽地叫他把车开到外面等着。 夏晴被移进了病房，一番折腾后，已经昏睡过去，待她醒来，见到的是程墨阳阴沉的脸。 “起来，我带你去看看现实。” 他打横抱起她离开医院，高级房车载着他们慢慢驶向一所高中门口。 门边有个水果摊，一个妇人坐在摊边殷勤地招呼客人，忽然，来了几个城管，对她吆三喝五，妇人唯唯诺诺，抵不过他们强行执法，无奈之下，垂泪收拾摊子准备离开。 那个妇人是夏晴的妈妈。 夏晴透过车窗看过去，心里一阵酸涩。 “你清高，跟我四年一毛钱都不要，放任自己的家人过苦日子，你那对龙凤胎弟妹就在这所高中念书对不对？” 程墨阳的语气，透着不怀好意。 夏晴警惕地瞪向他，“你想做什么？” 程墨阳沉着开口：“你安心地把孩子生下来，一辈子跟着我，就算你妈妈想在市政府门口摆摊卖水果都没人敢撵她，你弟妹也不愁没有学费生活费，你也可以拿钱给他们买大房子住，我觉得只要是个长脑子的女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夏晴摇头，“不，我不做人婚姻的第三者，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只是个笑话，我不要——” 她的话还未说完，眼角余光忽地看到那几个城管对她妈妈推搡起来，成箱的水果被粗暴地倒在地上，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妈妈无助和悲愤的哭喊。 “你也可以愚蠢地拒绝，但从此后，无论你们一家人搬到哪，都没人愿意租房子给你们，也没学校会收你的弟弟妹妹，你将找不到任何工作……总之，你离开我，你的家人就会活的比死还难。你……想要看到这种结果？” 程墨阳的语气，冷漠的令人发指。 夏晴无法接受地摇头，“不，你不能这样对我，叫你的那些爪牙住手，叫他们住手！” 6 对他妥协 她紧拉着程墨阳的衣服，失控的大喊。 程墨阳垂眸紧盯着她，“你答应了？” 她眼泪直流，无意识的摇头，听到程墨阳冷冰冰地说：“不答应，我是不会叫他们住手的。” “程墨阳，你混蛋，你是个自私的神经病，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心口，阵阵绞痛。 她不忍心，不忍心看着妈妈和弟妹因为她而受苦。 他们的爸爸早逝，妈妈一个妇人拉扯他们三个，靠的就是摆地摊。 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一家人健健康康地在一起，每个孩子都能考上大学然后有份不用风吹雨淋的工作。 妈妈的希望是那样朴素简单。 她做不到，因为自己，害他们堕入无边地狱。 “答应吗？”魔鬼的声音，在她耳边一次一次地响起，再三逼迫。 “我答应，我答应。”泪水疯狂涌出，随着她的话，还有心死。 程墨阳温柔地抱住她轻哄，“乖，别哭，你要是伤了我的孩子，你的家人同样没好日子过。” 夏晴细白的双手紧揪住程墨阳的前襟，痛苦的浑身僵硬，“我爱了你四年，把最美好的年华和最纯真的爱情都给了你，你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凭什么？”心痛，质问。 “夏晴，人要接受现实，你是什么出生，你心里没数吗？你觉得自己能跟宋雅相提并论？能配得上我？” 她妈妈是摆地摊的，而宋雅父母是上流社会的富翁，所以就活该她做小三吗？ 夏晴死死咬住下唇，已经痛苦气愤的说不出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认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再说除了名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夏晴悲哀的笑，没有名分，一个女人待在已婚男人身边一辈子，要有多贱才能做到？ “阿飞，回医院。” 回到医院后，夏晴变得异常沉默。 她配合医生保胎，配合刘妈按时吃一日三餐，配合程墨阳隔三差五的探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隔年春天。 四月天的傍晚，夏晴捧着大腹便便的肚子在花园里散步，一个人喃喃自语。 “宝宝，妈妈很爱很爱你，可是妈妈不能真的跟你爸爸在一起，怎么办？” “你的爸爸，他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他每个星期只来这儿两天，其他时间都属于他的妻子，妈妈没用，妈妈没法做他的妻子。” “宝宝，你会不会不喜欢妈妈？会不会觉得妈妈没用？” “我偷偷去看过你外婆和小姨了，你外婆还在学校门口摆地摊卖水果，她的生意很好，你爸爸还暗中交了你小姨小舅的学费，宝宝，你爸爸答应我的事都做到了，可是我……心里还是难过，控制不住的难过，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阵阵春风吹来，却吹不散夏晴满心的哀戚。 正当她自言自语时，两辆黑车驶进了院子，一个非常美丽端庄的女人从车上下来，目光逡巡着落在夏晴身上，定格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7 她的孩子是狗 强烈的视线引得夏晴看过去，看清来人，身子一震。 “宋雅——”她下意识叫出了口。 “呵呵，这小三当的，连正宫的名字都敢叫，是不是恃宠而骄得意忘形了？”宋雅缓步来到夏晴面前，站定，“快生了吧？” 她伸出手去摸夏晴的肚子，夏晴本能地往后退。 宋雅纤手顿在半空中，眼神，变了变。 她面色如沐春风，可眼底，妒意汹涌。 夏晴嗅到危险的气息，宋雅带着一车保镖过来，分明是来者不善，她想躲进屋子，可宋雅带来的人拦住了她。 “夏小姐，如果你想平安地生下孩子，就请跟我走一趟。”宋雅的话听着客气，却透着习以为常的霸道和跋扈。 夏晴摇头，“不，我哪也不想去。” 宋雅绷不住了，望着她冷笑，“你觉得自己有说不的权利吗？下贱的小三，我忍你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着，大步上前狠狠甩了夏晴两巴掌，夏晴顾着护着肚子，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啪啪的两巴掌后，宋雅使了个眼神，两个魁梧的保镖上前钳制住夏晴，夏晴被迫弯下腰仰起头，屈辱地面对宋雅。 “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走，信不信我一脚踹在你的肚子上？”宋雅弯着红唇，穿着十公分高跟鞋的脚，跃跃欲试。 夏晴被吓到了。 起初她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这六个多月以来，她每天感受着腹中新生命的茁壮成长，体会着他的每一次胎动，已经产生了无法割舍的感情。 这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本能的母爱，让她想要保护他。 “你要是伤害我，不怕程先生找你算账吗？”紧张之下，她只想到了程墨阳。 事实上，也只有程墨阳能救她。 宋雅冷笑，“他是我丈夫，他疼我爱我都来不及，还会因为你这种下三滥的情妇跟我闹矛盾？夏晴，你天真的可笑。” 夏晴心里一痛，不等她再说什么，两个保镖强行拖着她往车子走去。 “刘妈救我，刘妈救我——”自从她对程墨阳妥协后，原先看守她的那些保镖早就撤了，整个别墅就只有她和刘妈。 刘妈闻声跑出来，见夏晴被人强行推进了车里，刚要上前阻止，却被宋雅拦住，“你要是敢多事，我现在就解雇你。” 宋雅满脸凶恶，身后站着凶神恶煞的保镖，刘妈被吓得怔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夏晴被带走了。 出乎意料的，夏晴被带到了公证处，宋雅高高在上地把几页纸甩到她面前，叫她签字去公证。 夏晴定睛去看，只见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地写着： 程墨阳与夏晴的非婚子女不得继承程氏以及宋氏任何财产，包括动产和不动产…… 长大后，不得从事商业活动，不能做律师、不能做医生、老师……总之，一切体面的工作都不能做！ 并且，见到程墨阳婚生子必须绕道走，必须恭敬顺从…… 一条条看下来，夏晴只觉得屈辱至极。 “我不签，我为什么要签这种东西？” 8 绝望到底 她抬起头，目光里溢满愤怒。 宋雅语气狠决，“你今天不签，孩子不保，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笔，被硬塞进夏晴手里，夏晴舌尖抵着后牙槽，浑身紧绷到颤抖，感觉自己签下的就是卖国求荣的不平等条约，可她却不得不签。 写下自己名字时，脑海里滑过程墨阳的脸。 有怨，有恨，更多的是悲哀和屈辱。 如果不是他，自己和孩子也不会受到今天的侮辱。 是他……不择手段地把她留在身边，受尽凌辱。 “这是你亲笔签名，而且公证过，是有法律效力的，记住了，你儿子将来在我儿子面前，只能是一条哈巴狗。”宋雅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手中的文件，别提有多开心。 夏晴心中痛苦难挡，抬脚就往外走，意外的，对上一双深邃淡漠的眸。 一愣之后，残存的一丝希望星火燎原一般在胸口燃烧起来，“程先生，救救我们的孩子。” 她扑过去，抱住了程墨阳的胳膊。 程墨阳的目光，轻飘飘掠过宋雅落在夏晴身上，低声问：“发生了什么？” 夏晴唇瓣哆嗦，仗着程墨阳在，她上前一把夺过宋雅手中的‘不平等条约’递给程墨阳看，“她逼我签下这种东西，我们的孩子，还没出生怎么能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宋雅反应过来，身姿卓越地来到程墨阳身边，正大光明地喊：“老公——” 她故意拖长语调高高扬声，一笑之后，讨好地说：“我知道这样做对夏晴妹妹不公平，可是我也是为将来的家庭和睦着想呀，再说这也不是没有先例，香港的霍家，二房三房生的孩子都是不能从商的……” 两个女人紧缠着一个男人，自然会受到侧目。 而宋雅，又是如此的理直气壮。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夏晴不由自主地收回手，与程墨阳拉开了一段距离。 她只是见不得人的小三，众目睽睽之下，心虚令她怯懦。 可她的目光，仍然期盼地盯着程墨阳，希望他为他们母子做主。 可是，他浏览过后，把‘不平等条约’还给了宋雅，轻描淡写地对她说：“我没怪你，你拿去吧。” 宋雅心花怒放地收好放进包里。 夏晴难以置信地倒退几步，脸色，刹那间变得一片惨白，双手，捂着肚子，心中阵阵悲哀。 程墨阳！ 好狠的程墨阳！ 既然如此不喜欢跟她的私生子，为什么还要坚持让她生下来？ 难道就是为了凸显他们婚生子的优越？ 就是为了故意羞辱她跟她的孩子？ “我带你回家。”程墨阳撇开宋雅，挪步来到夏晴身边，悍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夏晴甩不开他的手，剧痛中，望向他的眼神恨意汹涌，看得他眉头紧蹙，语气，莫名低沉下来，“跟我回家。” 回到别墅，刘妈看到夏晴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 但见她一回来就推开先生兀自上了楼，而且脸色很不好，不由好奇的问：“先生，夏小姐怎么了？” 9 孩子… 程墨阳扯了扯领带，“她心情不好，过一会就没事了。” 闻言，刘妈并不乐观地皱了皱眉，她整天照顾着夏晴，多少知道她的脾气，也能感觉到她越来越抑郁的情绪。之前，她确实很爱程先生，可自从程先生结婚后，她就一直不快乐，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今天太太的到来，一定让夏晴吃了不少苦。 要不是她及时打电话给程先生，还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刘妈回神时，见程墨阳摸出手机打电话，他的语气，森冷的渗人，“阿飞，想办法把宋雅身边的保镖全部换成我的人，以后，给我好好看住她，不准她来别墅一步，听到了没？” “是，我这就去办。”阿飞不敢有任何置疑。 结束通话，程墨阳起身上楼。 开门时发现房门紧锁，剑眉一皱，返身拿来钥匙开了门，走进房内看到夏晴坐在阳台角落低头抱着自己，心口一紧。 “晴——”他走过去蹲到她身边，想要拉她起来，她却发疯地挥舞着手臂扑打着他的手，抬起的脸上，沾满泪水。 “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夏晴情绪激烈地扑打着程墨阳。 程墨阳不禁动怒，沉声低喝：“你发什么疯？” 夏晴狠瞪着程墨阳，“程墨阳，既然这么不待见我的孩子，为什么还强迫我生下他？为什么？” 程墨阳浓眉紧皱，想要抱住激动的夏晴，可她反抗剧烈，他气的直起腰准备离开，可却突然发现她身下渗出血迹，吓得当即大声喊刘妈。 刘妈奔上来一看，立即就说：“快送医院。” 程墨阳连忙上前强行抱起夏晴，夏晴肚子很疼很疼，可她全然不在乎，甚至对着程墨阳哀哀的笑，“孩子没了也好，免得他生出来不但要受尽欺辱，一辈子只能活在任人践踏的社会最底层。” 程墨阳眼皮直跳，紧皱着眉头，“夏晴，你跟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弟弟妹妹，你妹妹今年十七岁了吧，长得比你还漂亮些，你信不信只要我勾勾手指头，她就会投入我的怀抱，随便我玩弄？” 夏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程墨阳你不是人！” 程墨阳垂眸看着她，“记住我的话，我说到做到。” 不知道是肚子疼，还是别的什么，夏晴浑身阵阵发冷，她伸手去摸肚子，眼角，有泪滚落。 孩子已经大了，她也舍不得他出事。 孩子没事，她的家人才能没事，她不能不祈祷。 到了医院，她立即被推进了手术室，羊水提前破裂，且胎儿出现窒息现象，只能提前剖腹产。 她血小板偏低，手术用的全麻。 等她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程墨阳略显发白的脸，他一只手在给她输液的手背按摩，另一只手与她掌心相映。 他掌心的温度，丝丝缕缕地传到她的手上。 “晴，你醒了，疼不疼？”程墨阳见她醒来，立即问。 夏晴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刀口传来的剧痛，很疼很疼，唇瓣蠕动，面对带给她剧痛的男人，喉咙梗住，根本发不了声。 10 心如死灰 见她沉默，程墨阳又问：“你想看看孩子吗？” 孩子…… 夏晴睫毛直颤，纵然很想看看自己的骨肉，可她强忍着，硬是摇了摇头，狠下心开口：“不想。” 程墨阳脸色微沉，见她精神状态不好，没有勉强，只淡淡开口：“你先好好养身体，你有力气了再看看我们的儿子。” 儿子，原来是个儿子。 忍不住的，带着最后一丝希翼，祈求的开口：“程先生，就算是为了孩子，求你离婚，给他一个正式的身份，好不好？” 病房，瞬然寂静无声。 静的都能听到药水的滴答声。 而后，夏晴听到程墨阳一字一板的答：“别多想，我跟宋雅不会离婚。” 心田里最后一丝花火无声无息的幻灭。 一滴泪，顺着夏晴的眼角滑落。 从此后，心死。 七天后，她出院回到别墅，孩子因为早产仍在住院。 二十天后，刘妈又说孩子因为黄疸超标还要继续住院，这期间，程墨阳没有来看过她一次，他仿佛在跟她较劲，等着她主动低头，主动提出去看孩子。 她满月后，刘妈也劝，劝她去看看孩子，可她不为所动。 某次，她偶然听到刘妈打电话给程墨阳，忧心忡忡的报告：“夏小姐比生产前还瘦，每天吃得少的可怜，整天坐在那一句话都不说，程先生，我怕这样下去，夏小姐会疯的。” 她没听见程墨阳说了什么，但她可以猜想，大抵是不屑一顾或是不在意的一笑，他心底深处，觉得她天生卑贱又命硬，无论怎么伤害都如蟑螂一般顽强不屈。 呵呵，她出生贫穷，所以遭受的一切罪恶和痛苦，都是她活该！ 一天晚上，她突然接到个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宋雅桀桀怪笑的声音在那边飘荡，“夏晴，我从医院把你儿子偷出来了，如果你想他活命，就来见我。” 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去见孩子，却容不得他有任何的危险。 一听这话，她就慌了。 不顾一切地按照宋雅的指示去了她说的地址，到了后，她觉得不对劲，宋雅说的地址是本市富人区的一栋别墅，别墅里衣香鬓影，分明在举行晚宴。 她来得急，披散着头发穿着一件素白长裙，活像被抛弃的怨妇误闯宫廷晚宴，所有人都拿看小丑的目光看着她，鄙夷和耻笑不加掩饰的砸了她一头一脸。 宋雅或许是想故意羞辱她，所以才会说谎把她骗来。 可她不敢大意，在无数刻薄的视线中，她硬着头皮去找宋雅，她要确定孩子没事！ 二楼的走廊里，看到宋雅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追过去，在一间虚掩的房门前停下来，屏住呼吸轻轻推门，里面传来令人耳热心跳的欢爱声。 “墨阳，说你爱我。”宋雅娇喘吁吁的声音透着甜腻在昏暗的房内响起。 “我爱你。”随后，是程墨阳的声音。 “那夏晴呢，你爱她吗？”宋雅语气里透着女人的娇媚和醋意，听的男人热血沸腾。 11 她的决定 “不，她只是我们夫妻生活的一道佐料，一个玩偶。” 夏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怎么到的医院。 等到反应过来时，她站在了医院的育婴室外，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面有很多婴儿，可她不知道哪一个是她的孩子。 她满脸绝望和悲哀，眼泪，毫无知觉地往下流。 护士以为她是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同情地想要安慰她，还没开口，却见她指着育婴室里的婴儿，抽噎着说：“我的宝宝在里面，可我不知道他是哪一个。” 护士满脸诧异，好心的问：“您和孩子爸爸叫什么名字？我去找找。” 夏晴说了。 护士进去找，片刻后，高兴地向她招手，夏晴凑过去，第一次看到了她的孩子，尽管已经满月，可他的小脸仍然皱巴巴的，看起来很可怜。 她捂着嘴，防止自己痛苦地嚎啕大哭起来。 她央求护士亲自抱一抱孩子，护士答应了，她笨拙地抱过孩子，只觉得怀中这柔软的一团直击她的心灵，护士说他虽弱小但生命力顽强。 看着孱弱却鲜活的生命，夏晴心尖都跟着颤抖。 那么美好！ 她怎么可以去签那种让他一辈子见不得光的‘不平等条约’？ “宝宝，妈妈爱你，妈妈对不起你。”夏晴低头，在婴儿的额头印下深情的一吻，之后把孩子交还给护士。 护士熟练的接过，不经意的笑着开口：“孩子的爸爸很爱他呢，自打宝宝住在这儿，他每天都会来陪他三个小时，就站在窗外看着他，脸上的神情特别感人。” “一开始我们大家都以为他不在乎孩子呢，因为当时孩子抱出产房时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只顾着等夫人你了。” 不，她不是什么夫人，她只是见不得光的小三，而她的宝宝，还未出生就注定了未来的命运。 夏晴不可置信地笑，“你说的大概不是孩子的爸爸。” 护士翻看婴儿床上挂着的牌子，念：“父亲程墨阳，母亲夏晴，不对吗？” 夏晴无言以对。 她回了别墅，回去时，神情特别的安静，她叫刘妈出去买她喜欢吃的烤红薯，然后把门反锁，开始打电话给程墨阳，意外的，他很快接通。 她忽地想起这是她生孩子以来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 看到她的来电，他是不是以为她向他低头了感到得意？ “程先生……”她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平和淡静。 “嗯，我在。”他低沉的回。 她屏住呼吸酝酿过后，才条理清晰的说：“我爱你，即使你威胁我逼我做小三，我仍然无可救药地爱你，爱你我从未后悔过，可你不要我的爱情，践踏我的爱情，现在，我决定不爱了。” “在这最后一刻，我只求你帮我毁了那个被逼无奈签下的‘不平等条约’，让我的孩子可以遵照法律规定继承你的财产，让他可以自由的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下，不需要看见你的婚生子而卑躬屈膝……” “请你看在我用命爱了你一场的份上，一定要答应我。” 12 现在就结束 她被他认为生来贫贱只配做情妇，那么，她就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来换他对儿子的另眼相看。 她的语气，听起来悲凉又决绝。 程墨阳察觉到不对劲，沉声问：“夏晴，为什么说这种话？你要做什么？” 生命的最后一刻，夏晴贪恋他的声音，她看着卧室里熊熊燃烧的大火，阵阵浓烟呛的她不住咳嗽，“程先生，请你说一声爱我，好吗？” 四年了，他从未说过爱她。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四年前月亮皎洁的那天晚上，他是在故意等她表白，然后堂而皇之地带她回家，占有她，玩弄她。 可能，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付出过一丝真心。 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咳咳……”她忍不住咳出了声音，愈加浓烈的烟雾，灼人的火舌，无情地开始吞噬她的生命。 “夏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夏晴，你等我，我马上就到，你一定要等我。”程墨阳的声音，从未有过的紧绷，隐隐约约的，带着一丝颤抖。 为了在最后一刻听他说一句我爱你，夏晴躲进了浴室，靠在墙角，紧握着手机听他回答。 可他没有说。 最后一刻，充斥心田的，是满满的绝望。 “程墨阳，等我死了，奈何桥上我一定会多喝两碗孟婆汤，来世，再也不要爱你。” …… 刘妈买好红薯回来时，很远就看到别墅二楼夏晴的卧室里火光冲天，她看的惊心动魄，撒腿就往回跑。 她还没跑到，就看到程先生的车狂风一般掠过自己的身边，嘎吱一声停在院门口。 紧接着，就看到程先生下车欲冲进火海救人，可却被紧跟着下来的阿飞死死抱住，“老板，火势太大，你进去会死的。” 在这栋别墅四年，刘妈从未见过程先生失控过。 他猩红着眼，猛力推开阿飞，“就算是死，我也要进去救她，她是我儿子的妈，我儿子不能没有妈。” 阿飞拦不住他，眼睁睁看着自家老板不要命地冲进了大火里。 刘妈回神，催他赶紧报警，他这才拨打119。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刘妈和阿飞站在楼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二楼，除了凶恶猛烈的火苗，他们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阿飞，你说程先生到底爱不爱夏小姐？” 刘妈忍不住纳闷，如果爱，程先生为什么又要跟别的女人结婚？还让别的女人欺辱夏小姐？ 如果不爱，现在又为什么要冲进火里救人？ 阿飞盯着大火，万分暴躁的回答：“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老板十分在意夏晴，上次太太逼她签了那个公证书，老板直接架空了太太的所有权利，太太知道后快气疯了。” “这么说，程先生应该是喜欢夏小姐的。” 最后弥留之际，夏晴望向窗外，今晚月光皎洁，让她想起了初见程墨阳时他意气风发的模样，那样高冷俊美，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向往。 可惜，下辈子，不会与他再相见。 “夏晴，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 13 梦醒过后 夏晴刚下班回到家，夏雨便一脸痴迷地扑到她身上，蹦跳着说：“姐，你知道我今天在学校看见谁了吗？” “谁呀？”夏晴有些无语的看着一脸梦幻的小丫头，好奇是谁让她妹妹犯了花痴病。 要知道大学四年里，她可从未夸过哪个男生好。 夏雨一脸感叹着说：“是程墨阳，程氏集团的大老板，他来我们学校给我们毕业生做演讲，他穿着白衬衫黑长裤站在讲台上的样子，天哪，帅呆了。” 程墨阳！ 阔别四年，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对夏晴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四年前，她从医院里醒来，陪在她身边的是妈妈，随后又见到了弟弟妹妹，她没有死，她只是胳膊上有轻微的烧伤，但她吸入过多浓烟，给肺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害，因此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院。 住院那段时间，她得知原来在家人心里，她一直在一家大公司上班，这次烧伤是因为公司里失火她为了抢救重要资料烧伤的，所以公司替她缴付一切医药费并赔偿误工费。 她出院没多久，弟弟妹妹就收到S市A大的录取通知书，他们双双考上了重点大学。 对于这座城，她心已死，于是提议全家搬到S市，妈妈非常赞同。 一家人，就这么来到了S市。 从此后，远离那座有程墨阳的城市。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他的名字，没想到，现在居然听到了。 “夏雨，你怎么会见到他？”她脑袋里嗡嗡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夏雨瞅一眼自己的姐姐，“我不是说了吗，他来我们学校做演讲，介绍全球经济变化并激励毕业生好好找工作，姐，他真的很帅，是我见过的最帅最有味道的男人，我好喜欢他。” 夏晴听的心脏紧缩，“不，你不能喜欢他。” 她的语气，又急又冲。 夏雨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他出自高贵的豪门世家，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门不当户不对。”夏晴真的怕夏雨像当初的自己一样，一头扎进了没有尽头的痛苦深渊里。 夏雨不以为然地摇头，笑嘻嘻的说：“老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门当户对？只要两个人相爱，其他都是浮云。” 小丫头不听劝，捧着一颗粉红心回了房间。 夏晴站在原地，脑海里浮光掠影一般闪过与程墨阳的点点滴滴，心里一阵热一阵凉，正要再去劝几句夏雨，手拿篮球的夏杰回来了，告诉她楼下很忙，要她下去帮忙。 夏晴立刻下楼去帮妈妈卖水果。 来到S市时，夏妈妈机缘巧合在A大附近买了这个门面房，上下两层加起来160个平方，当时才卖40万，出乎她预料的，夏妈妈当即一次性付款买了下来。 她好奇他们家哪来这么多钱？夏妈妈笑眯眯地说她水果生意做得好，前几年一年能赚十多万，这几年存下了不少钱，这也让她举家来到S市有了底气。 14 你是我妈妈 又遇上这么个好机会，由于地靠A大主校门，买下门面后，她继续做水果生意，依旧红红火火。 夏晴和夏妈妈应付完一波高峰，刚要歇息一下，一道童稚的声音大声喊着：“我要买火龙果。” 夏晴循声望去，看到一名神气活现的小男孩，小男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这几年，只要见到幼童，她的心就化了，毫无抵抗力地喜欢。 当即走过去温声细语的问：“你喜欢吃红心的还是白壤的？” 小男孩紧盯着夏晴，“红心的。” 夏晴含笑挑了个最新鲜的递到小男孩面前，“阿姨请你吃的，不要钱。” 小男孩顶多四岁左右的样子，冲夏晴眨了眨眼，摇头，“错了，不是阿姨，是妈妈。” 夏晴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刚要询问，一个人冲到了孩子身边，“小少爷，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们回去。” 来人居然是阿飞！ 阿飞抱起孩子就走。 孩子不高兴地伸长胳膊冲夏晴大喊着妈妈妈妈…… 夏晴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钉在原地无法反应，直到夏妈妈叫她，她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妈，我出去一下。” 她出了水果店，沿着两旁的马路飞快地寻找，可是找不到。 找不到男孩儿的身影！ 那个眉目精致的男孩儿，叫她妈妈！ 阿飞称呼这个男孩儿为小少爷，他是程墨阳的儿子，也是她的！ 她想呼喊，张开嘴，却不知道孩子的名字。 眼泪，不知不觉涌出眼眶。 她那么心心念念的孩子，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妈，是个没用的妈妈。 “孩子……”站在熙来攘往的街头，只剩纷扰的喧嚣，哪儿还有孩子的身影？ 路旁，一辆奥迪商务车内。 小男孩程嘉不高兴地瞅着自己的爸爸，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去找妈妈？” 程墨阳沉着脸，“你妈妈不喜欢我，她把你留给我了，她有自己的生活，她不希望看到你。” 否则，四年里，她不会狠心的不回去看儿子一次。 程嘉哼唧，“我不相信，我刚刚看到妈妈了，她比照片上还漂亮，她说要请我吃火龙果。” 程墨阳脸色越发阴沉，“我养了你四年，一个火龙果就把你收买了？” 程嘉调头往车窗外看，突然看到夏晴就站在马路边，她在哭，好伤心的样子，他当即趁爸爸不注意开门跳下车，冲她跑了过去。 “妈妈——” 夏晴正无比失望时，听到这一声妈妈，立即聚焦去看，当即弯下腰本能地抱住了男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她哽咽，第一时间的追问。 小男孩清朗的开口：“我叫程嘉，我爸爸是程墨阳，你是我妈妈。” 夏晴心里突突直跳。 程墨阳不但来了S市，而且还把孩子也带来了。 他告诉嘉嘉她是他的妈妈，而且嘉嘉还认识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下意识的看向嘉嘉乘坐的那辆车，车窗降下了一条缝，程墨阳冷峻的脸，依稀出现在眼前。 15 别后重逢 程墨阳来到了她的面前，西装革履高大挺拔，历经时光淬炼，愈显衿贵魅力。 “嘉嘉的妈妈，你好。” 他道一声你好，客气衿淡，看她的眼神，俨然一个陌生人。 夏晴从未想过会在他乡的街头与他重逢，刚开始，她几乎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听到他疏淡的语气后，这才自嘲地抬眼，跟他一样，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淡漠地打招呼：“程先生你好。” 他目光深邃，睐她一眼后，视线便定格在嘉嘉身上。 夏晴克制住翻涌的情绪，在心里 告诉自己她跟程墨阳早在四年前随着那一场大火就结束了。 早就，结束了。 如今重逢，不过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偶遇。 “嘉嘉，我们回去了。”程墨阳目视着嘉嘉，语气沉冽。 嘉嘉还想缠着夏晴，可程墨阳脸色一沉，吓得他立即挺直腰背，委屈地憋了憋嘴，之后走向了他。 “嘉嘉……”夏晴看着刚见面的儿子又跟着程墨阳离开，心里难受的要命，不由自主追上去。 “妈妈，我们住在四季酒店总统套房，你还要嘉嘉的话，就来找我。” 车窗降下，嘉嘉趴在窗口朝着夏晴大喊。 夏晴跟着车子紧追过去，车速越来越快，她跑了起来，可她怎么跑也追不上车子，车内，嘉嘉跪在座位上趴在后窗一直看着她，一脸的不舍。 渐渐的，车子没入车流。 夏晴气喘吁吁地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心口闷闷的疼。 回到家，夏妈妈问她刚出去做什么了，夏晴摇头。 到了晚上，她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去酒店看嘉嘉。 四年了，她想了四年，念了四年，终于见到了，当然想再看看他，陪陪他，可是她又不想面对程墨阳。 纠结到九点，她想如果万一这次不去看嘉嘉，嘉嘉就跟程墨阳回去了呢？ 那她从此以后是不是就看不见了？ 这么想着，当即就出门赶往酒店。 总统套前，满怀忐忑的摁响了门铃，门打开，程墨阳穿着一身居家服出现在她眼前。 他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淡地睨着夏晴，挑眉问：“夏小姐来做什么？” 夏晴抿唇，他明知故问。 “来看嘉嘉。” 程墨阳静默三秒钟，“嘉嘉是我儿子，跟夏小姐什么关系？” 夏晴咬住下唇，心里涌动着复杂的痛苦，“嘉嘉是我生的。” “夏小姐有证据吗？”男人的声音，清冷又似漫不经心。 夏晴觉得程墨阳就是在故意挑刺，或者他不想让她来见嘉嘉，她不管，朝里柔柔地喊：“嘉嘉……” “他正在洗澡。”程墨阳语气寡淡，仿佛夏晴就是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夏晴不理他，硬着头皮往里走，找到嘉嘉后，惊了一下。 总统套里居然配了一间不大不小的泳池，嘉嘉正在里面游得欢快，看样子很会游，见到她，他特别高兴，飞快地划拉几下来到边上，仰着小脸喊她妈妈。 夏晴听着清朗干净的一声妈妈，心都快化了，忘乎所以地伸手握住了嘉嘉的小手，“你会游泳吗？” 16 她的孩子 他才四岁，都会游泳了吗？ 嘉嘉骄傲地点了点头，“我会，爸爸教的。” 夏晴微笑，“嘉嘉好棒。” “妈妈你下来陪嘉嘉一起游泳好不好？”嘉嘉期盼地望着夏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流露着纯真和期盼。 夏晴轻轻摇头，她没带泳衣不方便，“下次的好不好？” 嘉嘉一听到‘下次’眼睛就亮了亮，立即点头，之后便从泳池里爬了出来。 夏晴拿了浴巾裹住他小小的身子，之后抱起他出了浴室，怀里，是稚嫩又脆弱的小身子，一经抱住，她居然舍不得放手。 甚至，情不自禁地紧了又紧。 “妈妈，我想你。”嘉嘉看出她爱惜心疼的表情，近乎讨好地搂住她的脖颈，拿脸去蹭她脖颈。 “我也想你。”夏晴用力搂住嘉嘉。 “咳咳……”一大一小旁若无人地亲昵，惹得程墨阳沉着脸故意咳起来，他看了眼嘉嘉，“去把衣服穿上。” 嘉嘉跳下地去穿衣服，夏晴要去帮忙，他忸怩着说：“妈妈我长大了，自己会穿，再说……我是男生。” 他拉着浴巾跑去卧室换衣服。 夏晴怔然地站在原地。 嘉嘉长大了？ 他都长大了？ 他长这么大，她连一口奶都没喂过他，也没为他换过一片尿布，更别说陪伴和照顾……想到这些，心里疼的要命。 “程先生……”来到程墨阳的面前，豁出去的开口：“嘉嘉很喜欢，您能不能把他的抚养权给我？” 程墨阳啪的一声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斜睨着夏晴，听不出情绪的反问：“你说呢？” 夏晴用力吸一口气，“我觉得能，程先生结婚四年多了，应该还有别的孩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把嘉嘉还给我？” “没有。”轻飘飘的两个字，却掷地有声地砸进了夏晴的耳朵里。 夏晴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您跟您的太太还没有孩子？” 程墨阳抽完一根烟继续抽第二根，还没点着，忽地被夏晴劈手夺过去，他眼皮抬了抬，“没有。” 握着烟，夏晴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失控，脱口而出：“嘉嘉在，你居然让他吸二手烟？” 程墨阳目光猛地一冷，冷冽地逼视着夏晴，低沉开口：“这四年里，你什么时候关心过他？他长这么大，生过几次病，打过多少预防针，爱吃什么，喜欢什么玩具，这些……你知道吗？在意过吗？” 一句话，戳到了夏晴最柔最痛的地方。 就算程墨阳再混蛋无耻，孩子也是无辜的，这几年的思念，逼得她想了很多很多，很多次她都在心里盘算如果有生之年能再见到孩子，一定要补偿他，想办法把他带回自己的身边。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一直都很想他，也一直都想去看他，可是……”可是他身边有程墨阳。 而程墨阳，是她这辈子最不愿揭起的伤疤。 “所以我想把他接到我的身边，请程先生能高抬贵手，让我们母子团圆。” 17 离我妹妹远点 程墨阳冷笑，“嘉嘉是我儿子，谁也别想从我这儿要走他的抚养权，现在你可以走了。” 夏晴面色一紧，嘉嘉换衣服还没出来，她怎么可以现在就走？ 程墨阳不耐烦地站起了身，脸色冷沉如冰，“阿飞就在这里，要他请你出去？” 他的语气，冷的渗人，往日的柔情蜜意早已成了久远的记忆。 夏晴紧紧抿唇，压抑着情绪冲卧室柔声喊了句：“嘉嘉，妈妈下次再来看你。” 在程墨阳的逼视下，她只得先离开。 她一离开后，程墨阳猛地扫落茶几上所有东西，空气中响起一阵乒乓声，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 嘉嘉急急地出来，刚好看到他发火。 目光逡巡一下，没看到夏晴，试探着问：“我妈妈走了？” 程墨阳倏地转身，恼火地盯着他，“你妈妈？为什么叫的这么亲热？你长这么大，她来看过你吗？陪过你吗？” 嘉嘉被他问的半天答不出话。 静了片刻后，上前，安慰地握了握他的手，“爸爸，你在生气，是妈妈惹你生气了吗？” 毕竟是父子，又几乎形影不离，程墨阳的反常，做儿子的自然看得出来。 “你妈妈居然敢跟我要你的抚养权？她真是敢开口。”他气的不得了，脸色很不好。 嘉嘉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证明妈妈还爱我啊，这样不好吗？” 程墨阳缄默。 夏晴心情低落地回到家，满脑子都是嘉嘉乖巧可爱的样子，想到自己的缺席，心里阵阵抽痛，一夜辗转难眠，翌日天刚蒙蒙亮就起床，她怕程墨阳今天就带嘉嘉回Z市，便赶早守在酒店门口。 快到九点时，她打电话到公司请假，等到结束通话，意外地看到夏雨往酒店里走，随着她的身影看过去，居然看到程墨阳迎面朝她走来，两人站到了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向靠窗位置坐了下来。 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暧昧，夏雨的脸上，洋溢着年轻女孩儿的痴情和梦幻。 夏晴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一幕，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之后又相携往外走，阿飞亲自为他们打开车门，夏雨上了程墨阳的车。 夏晴立即拦了一辆出租车跟上，夏雨居然跟着程墨阳进了一家会所，她在前台费了一番口舌才得以进去，里面包厢太多，她一间一间的找，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急的摸出手机下意识就拨出了程墨阳的手机号。 等到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接通了。 “喂——”低沉醇厚的男声传了过来，正是程墨阳的声音。 夏晴霎时回神，“程墨阳，你把我妹妹带到哪了？” 一开口，就是质问。 程墨阳冷漠地讪笑，没说一句话便挂了电话。 夏晴气的咬牙切齿，在走廊里四顾查看，她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一间房。 正急的火烧火燎时，端着酒水的侍应生走了过来，看一眼他托盘里的酒水，都是高档的，其中还有一瓶82年的拉菲。 18 再次纠缠 她不由问：“这是给程先生送去的？” 侍应生微愣之后点头。 夏晴悄然松一口气，跟在侍应生后去了包厢。 包厢里灯光迷离，轻柔曼妙的音乐袅袅响着，气氛很好，可是，没有人。 “程先生马上就到，请您稍等。”侍应生放下酒水后离开。 夏晴有些诧异。 程墨阳和夏雨怎么会还没到？不是应该早就在包厢了吗？心里，涌出不安。 她早起连早餐都没吃，现在马上快十二点了，肚子饿的咕咕叫，见红酒安静地躺着，便端起慢条斯理地啜饮起来。 一杯红酒见底，房门忽地被人推开，她立即站起身去看，程墨阳的脸，晦暗不明地出现在眼前。 “程先生，我妹妹呢？” 见他独自一人进来，夏晴紧皱着眉头，飞快询问。 程墨阳缓步来到她的面前，优雅落座，“她去补妆了，马上就来。” 夏晴呼吸一沉，面色沉冷起来，“程先生，请你离我妹妹远点。” 程墨阳抽烟，烟雾缭绕中，淡漠的笑，“我并没有找她，是她来找我的。” “咳咳……”烟雾，呛得夏晴猛烈地咳嗽，自从那场大火之后，她的肺就落下了病根，一点烟雾或是粉尘，都会让她不停咳嗽。 程墨阳睨她一眼，不着痕迹地灭了烟，颀长的身子往沙发上一靠，长腿跟着抬起，搭在了茶几上。 夏晴咳得厉害，伸手去拿另一杯红酒，一口气喝下了大半杯才感觉好受一点，刚要开口警告程墨阳，顿觉身上有些不舒服，异样的热潮在身体里游走，似有蚂蚁在啃咬她的心，叫嚣着需要什么。 她立即想到了什么！ 整个人气愤地站起了身，颤着手恨意满满地指着程墨阳，“你跟四年前一样，还是这么无耻自以为是。” 烟雾消散，他们看清了彼此的脸。 女人满脸恨意，而男人……也动了怒！ “我说了是你妹妹主动找我……”男人的语气，透着满不在乎，甚至隐约透着一丝挑衅。 夏晴开始站立不稳，她努力地稳住身子，嫌恶地瞪着程墨阳，“你居然对我妹妹下药，程墨阳，你怎么能恶心到这种程度？” 程墨阳诧异地看着夏晴，“没有的事。” 夏晴冷笑，如果不是他，还有谁？这红酒阴差阳错的被她喝了，而事实上，这酒是为夏雨准备的。 她没了力气，整个人软倒在沙发上，糟糕的是，她情不自禁地向程墨阳靠拢，双手不受控制地攀住了他的脖颈，朝着他的唇直勾勾地吻过去。 “不，推开我。”残存的理智让她使劲摇头，试图清醒清醒，可男人在低咒一声后，并没有顺应她的要求，而是抱住了她。 一切，陷入了疯狂和混乱中。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夏晴清醒时，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男人的西装。 而程墨阳，端着红酒杯，优哉游哉地坐在她的脚边，优雅品尝。 稍微一动，身上的酸软拉动记忆的开关，模糊疯狂的纠缠闪回般掠过脑海，激的她脸色一白。 19 和他发生了意外 “程墨阳，你不是人。”拢着西装，夏晴坐起了身，双眼喷火仇恨地瞪着程墨阳。 程墨阳淡淡睨向她，“我不是人？那你刚刚是在跟畜生交配？” 夏晴神色僵住，上下牙紧咬着，恨得全身都颤抖起来。 她努力忘记他，撇清跟他的一切关系，甚至压制对孩子的思念，做了个不负责任的母亲，这一切，都是为了远离他，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而刚刚，她跟他居然…… “我先声明，我刚刚完全是顺应你的要求，是你求着我要你的，看在你即使生了孩子身材依然很好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贡献了一点体力。” “不过……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你刚刚确实如狼似虎，好像恨不能在我怀里化了。” “住嘴，不准再说了。”夏晴听着男人的污言秽语，气的起身去捂他的嘴，随即感觉到身上一凉，西装滑落，她暴露无遗。 “啊——”她慌忙去拉衣服，流着泪去捡地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整理好自己后，终于觉得体面些了。 可是，心口仍在流血。 “程先生，刚刚……就当是我代替我妹的，希望你能放过我妹。” 无论她吃了多大的亏，受了多少委屈，都拿程墨阳没办法，他手眼通天，足以把她们一家踩在脚底下碾压无数回。 程墨阳眼皮直跳，修长有力的手放下高脚杯，静静地注视着夏晴，“那你会随叫随到吗？” 夏晴一僵。 不可思议地盯着程墨阳。 程墨阳耸肩，“毕竟你妹长得比你漂亮，而且还比你鲜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男人，禁不住主动诱惑的……” “你有需要打电话给我。”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他利用家人控制着她，对她随便凌辱。 程墨阳沉默了，眼神深奥地紧盯着她，半晌，冷嘲着问：“如果换做另一个男人，你也会答应吗？” 片刻的静默会，夏晴答：“会。” 程墨阳闻言骤然站起了身，目光阴鸷地紧盯着她，恶狠狠的吐字：“夏雨是你家人，嘉嘉就不是了？你为他做过什么？” 夏晴静默数秒，不无嘲讽的说：“嘉嘉有个无所不能的爸爸，我这个出身贫贱的妈妈，只会拖累他。” 程墨阳握拳，愤愤地凝着夏晴。 程墨阳说夏雨已经离开会所，夏晴半信半疑地打电话给夏雨，夏雨在家。 回到家时，夏雨正在房里写毕业论文，她看起来认真专注。 夏晴见她安然无恙，悄然松一口气后去洗澡，镜子中，映出她身上斑驳的痕迹，她用力地搓洗，仿佛要洗去程墨阳留下的痕迹，可是，他是那样的狂猛凶悍，身体里的痕迹，根本洗不掉。 “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浴室门忽然被夏雨推开，她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一眼看到夏晴身上辣眼睛的痕迹，立即涨红了脸。 “夏雨，你出去。”夏晴扯过浴巾裹住自己，可是迟了，夏晴已经看到了。 夏雨调皮地吐了吐舌，转身出去了。 20 现在就想你 夏晴穿好衣服出来，夏雨暧昧地等在外面，一见她就问：“姐，你谈恋爱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近一两年，全家人都热衷询问夏晴的感情问题，尤其是夏雨和夏杰，有事没事就问她什么时候带个姐夫回来。 夏晴木着脸摇头。 夏雨吃惊地看着她，啊啊哦哦一阵之后自以为了解地笑起来，“好，我不问了。”她是指夏晴的满身痕迹。 夏晴不自在地敛了敛神色，看着夏雨严肃开口：“以后离程墨阳远点，他不是个好人。” “啊？”夏雨满脸惊讶和不以为然，“姐，谁告诉你程先生不是好人的？他成熟稳重有亲和力，关键是他的气质，真是无法形容的美好，他真的是个完美的好男人。” “这些都是他的表面，你不知道他实际上很坏……” “姐，你又不认识他，还是不要说他坏话的好。” 不等夏晴说完，夏雨就迫不及待地截住了话，话里和脸上，都是对程墨阳的维护和痴迷。 夏晴看着，心里阵阵发紧，“小雨，我阅历比你多，你相信我。” 夏雨摇头，不理会夏晴的话兀自进了卧室。 姐妹俩，因为程墨阳，不欢而散。 晚上睡觉前，夏雨接到个电话就准备出门，夏晴紧张的问：“这么晚了还出去做什么？” 夏雨一脸向往和梦幻的开口：“去见我的男神。” 闻言夏晴立即挡住夏雨的去路，苦口婆心的劝：“小雨，现在都九点了，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外出会有危险的。” 夏雨摇头，“有司机来接我，没事的。” 夏晴坚决不准她外出，姐妹俩吵了起来，没一会惊动了夏妈妈和夏杰，两人了解后一致同意夏晴阻止夏雨出去。 夏雨气的趴在床上哭，对自己的姐姐一肚子的怨气。 刚要睡着，夏晴的手机震动起来，一看是程墨阳的号码，她飞快地摁了拒绝，之后发了条信息给他：“明天去找你。” “不，现在就想要你。”男人的话，一如既往的霸道无理。 夏晴咬着唇，看向另一边单人床上的夏雨，她已经抽泣着睡着了，看样子，她真的爱上程墨阳了。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需要跟程墨阳谈谈，否则她妹妹会越陷越深。 轻轻起身，披星戴月来到程墨阳下榻的酒店，彼时，嘉嘉已经熟睡。 程墨阳站在窗口等她，除了月光，室内没有开任何的灯，她刚要跟他谈谈夏雨，他却若豺狼一般拉住她，狂风暴雨的吻，让她窒息。 跟他在一起，让她羞耻和痛恨。 他是个已婚男人，她是个单身女性，这是多么可鄙的关系。 事后，他去洗澡，出来时身上穿了整齐的睡衣，扔给她的，是他的衬衫。 她恶心的不去碰，捡起自己的衣服穿好，声音沙哑的开口：“夏雨好像爱上你了，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她，她跟你认识的那些女孩子不同，她会认真的。” 程墨阳拿起了烟，打火机啪的一声燃起了火，目光触及夏晴，动作一顿，熄了火，意兴阑珊地丢了烟，“只要你随叫随到，我就如你所愿。” 21 争孩子 听着程墨阳的话，夏晴心口撕扯着疼，离开他四年，她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可鄙地跟他有所牵扯。 “痛苦难过了？” 程墨阳沉着脸，阴阴沉沉地紧盯着她。 她倔强地抿着唇，不说话。 “不想在这儿待就滚。”他真是不客气。 夏晴木着脸，抬头望着他：“我想看看嘉嘉。” “他睡觉了。” “没关系，我就静静地看看他。” 程墨阳冷笑，“都不闻不问四年了，现在才来装慈母，你不觉得晚了吗？” 他的冷言冷语激的夏晴心里难受的要命，忍不住就说：“难道这四年里程先生就是个慈父吗？你太太没有为难过嘉嘉？” “有我在，她不敢！”程墨阳掷地有声。 夏晴讥刺地弯了弯唇，“无论程先生说的多冠冕堂皇，嘉嘉也只是你的私生子。” 这话，说的程墨阳脸色难看起来，他背过身靠着窗户站着，脊背挺直，冷萧。 不等他同意，夏晴兀自进了主卧室，大床上，她看到嘉嘉穿着睡衣睡的正熟，睡梦中，小嘴有时会不停地蠕动，呓语着妈妈。 “嘉嘉——”轻轻在他身边落坐，好想好想抱抱他，可又怕吵醒他，只痴痴地凝望，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心里，奇异地生出一种生命无比美好的感觉。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挨着嘉嘉睡着了。 翌日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嘉嘉白净的小脸，他趴在她的面前，脸上是开心的笑容，“妈妈。” 他清脆的喊。 夏晴不好意思地坐起身，看了眼卧室，没看见程墨阳，脸上轻松了些。 “妈妈起床洗漱吃早饭了。” 夏晴爬起来，嘉嘉把一套新衣服拿到她面前要她穿上，她想拒绝可又不忍，为了不伤孩子的心，洗漱过后还是换上了。 外面，程墨阳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听到脚步声，脸微抬，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夏晴。 他合上文件，起身，“去吃早餐。” “我要回家了。”夏晴拒绝，话一出，嘉嘉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委屈可怜地仰望着她，“妈妈别走，陪陪嘉嘉。” 夏晴心都化了。 可是她跟程墨阳…… “让她走，反正你妈妈不爱你。”程墨阳冷着脸开口。 夏晴不禁生气，弯腰一把抱起嘉嘉，亲着他的额头，反复地说爱他，这下，她也没法很快离开了。 这一天，他们三人都在一起，游乐场、公园、游戏俱乐部……只要是适合小孩子玩儿的，夏晴都带嘉嘉去。 如果忽略掉气场强大的程墨阳，这一天是完美的，快乐的。 吃过晚饭，夏晴说什么都要走，嘉嘉依依不舍地拉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全是期盼，天真无邪的问：“妈妈什么时候搬来跟我们一起住？” 夏晴目光微闪，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嘉嘉。 “等你爸爸回Z市后，嘉嘉留下来跟妈妈在一起好不好？” 还不待嘉嘉回答，嘉嘉便被程墨阳抱了过去，他的神色，冷冷的，“你可以走了。” 22 老情人 夏晴讪讪的去看嘉嘉，嘉嘉自然而然地圈住了程墨阳的脖颈，一天的相处中，看得出来他们的父子关系特别好。 而她离开他四年，刚熟悉没多久就提出这样二选一的问题，嘉嘉心里一定是难过的。 她是个坏妈妈。 “嘉嘉，妈妈回家了，明天再来看你。”难舍地挥手，步子几乎迈不开。 嘉嘉也是满脸不舍，他别扭地想要自己的爸爸留住妈妈，可他的爸爸一脸深沉的酷样，没有理会他的要求。 夏晴吸了口气，狠着心转过身离开，意外的，迎面却看到了夏雨。 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后，目光喷火地瞪着她。 “姐，你道貌岸然地叫我离程先生远点，原来你是想自己跟他在一起。”夏雨气的不轻，漂亮的脸紧皱着，眼里全是怒火。 夏晴立即摇头，“小雨你误会了，我跟他没什么。” 夏雨不相信的冷笑，“对他抛媚眼，一脸的依依不舍也叫没什么？” 夏晴急的要命，上前一把抓住夏雨的手，飞快的解释：“我跟他真的没什么，你相信姐姐。” 夏雨激动地一把甩开夏晴，大声说：“我不相信。” 夏晴没办法，求助地望向程墨阳，希望他能出面解释一下，嘉嘉也盯着自己的爸爸，期待他帮一下自己的妈妈。 而夏雨，也期待地紧盯着他，希望自己的姐姐说的是真的，真的只是她误会一场。 “你姐姐跟我是老情人了，这是她为我生的儿子，昨晚……我们睡在了一起。” 程墨阳把嘉嘉举到夏雨面前，话，说的轻描淡写。 夏家姐妹俩俱都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夏雨纯粹是不敢相信，而夏晴，则是愤怒！ “程墨阳，你胡说八道。”夏晴气的，脱口而出。 程墨阳疑惑地挑眉，轻声问：“我哪里说错了？请你纠正。” 夏晴哑然，一想，程墨阳的话居然全是事实，没有一点虚假。 “小雨……”抱歉紧张地看向夏雨，夏雨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她看看程墨阳怀里的孩子，又去看自己的姐姐，愤怒的开口：“姐，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故意看我笑话的对不对？” 既然一开始她就认识程墨阳，还不告诉她，明摆着想看她出丑。 夏晴摇头，“不是这样的，我跟他早就结束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夏雨摇头，激动地捂住耳朵，“我不听不听，你就是故意看我笑话的。” 她气的转身就跑，夏晴跑过去追，可她已经没入人海消失不见。 “程墨阳，你混蛋。”夏晴气的跑回来踢程墨阳，程墨阳笔直站着不避不躲，冷冷扬声：“难道你希望她继续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夏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还不都是你害的。” 嘉嘉抱住夏晴的大腿，仰着小脸说：“妈妈别打爸爸了，爸爸天生长得帅也不能怪他，得找爷爷奶奶。” “还是儿子理解我。” 夏晴气到无语。 从酒店回到家，远远的，居然看到自家门前围了一圈人，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不祥感。 23 出事 夏晴冲进水果店一看，居然看到夏妈妈躺在一片血泊里。 “妈妈，你怎么了？”心胆俱裂地冲过去握住夏妈妈的手，夏妈妈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了半昏迷，已经有好心的围观者报警并拨打了120，没一会，救护车来了。 夏晴抖着手帮医护人员一起把夏妈妈送进了救护车里，刚要跟着一起进车时，眼角余光居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宋雅。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隐约意识到什么，脑海里霎时劈过一道闪电，想也没想的冲过去，质问：“宋雅，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雅美丽大方地弯了弯唇，轻声细语的开口：“我来看热闹啊，你看看，你家水果店的生意真好啊。” “是你伤了我妈，对不对？”在宋雅的脸上，夏晴清楚的看见了得意和畅快，心里，沉到极点。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哦，我会告你诽谤的。”宋雅双臂抱胸，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模样。 那边护士催促夏晴问她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夏晴来不及求证，急匆匆走向救护车，她上车之时刚好警察来了，她看到警察一下车就朝着一个年轻男人走过去，给那人戴上了手铐。 医院，夏妈妈被推进了急救室。 没一会，护士过来催夏晴去办住院手续并交纳医药费，夏晴随口一问大概需要多少钱，护士看了她一眼，习以为常的说：“前期估计十几万，后期需要移植肾源的话，少说也得四十万。” “我妈妈怎么了？为什么需要肾源？”夏晴震住了，心里担心的要命。 护士同情地看她一眼，“病人被捅了两刀，多处脏器受伤，两个肾完全破裂，没有肾源的话，就需要靠透析活下去。” 刹那间，夏晴浑身一片冰冷。 没想到她的妈妈伤的这么严重，脑海里掠过那满地的鲜血，脑袋一阵眩晕。 等到冷静下来后，身边已经没了护士的身影。脑子里，慢慢地开始计算他们一家的存款，夏妈妈的积蓄都用来买房了，而这几年卖水果的钱都用来供夏杰夏雨上大学了，她存了四年的工资，也才十万多点，还差几十万，她哪来这么多钱？ “妈……”夏晴孤零零地站在手术室外，身体一阵冷过一阵，还不待她想到去哪弄这么多钱，夏杰来了，他也才二十出头，到手术室门外时，脸色满是苍白。 他问：“姐，咱妈怎么了？” 夏晴的眼泪哗的一下往外流，她摇头，哽咽开口：“我不知道，我到家的时候妈妈已经受伤了。” 夏杰张望着手术室，年轻的脸上尽是凝重，半晌，低声问：“二姐呢？她怎么没来？” 夏晴摇头。 夏雨没有来，她可能还不知道妈妈出事了。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伤我妈，我一定去杀了他。”夏杰一脸的杀气腾腾，眼里，全是恨意。 夏晴握住他的手，“不要冲动，妈妈现在最需要我们，我们不能再出事了。” 夏杰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24 没有小别胜新欢 程墨阳正在分公司视察工作，阿飞匆忙来报告：“太太来了，还让人捅伤了夏小姐的妈妈。” “什么？”程墨阳眉目一凛，目光锐利地紧盯着阿飞，冷声质问：“宋雅来了你怎么不提前预防？” 阿飞惭愧地低下头，没什么底气的解释：“我们来了S市，太太在Z市，我以为她不会过来。” 程墨阳的脸色难看到极致，抬脚就往外走，“带我去看夏妈妈。” 阿飞立即跟上，两人乘电梯来到大堂，还未走到外面，迎面看到宋雅来了。 看见程墨阳，宋雅立即漾出甜美的笑，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就温柔的喊：“老公，终于见到你了。” 程墨阳脚步一顿，宋雅冲过来已经挽住了他的胳膊，目光深情地注视着他。 “你来做什么？”没有所谓的小别胜新欢，程墨阳垂眸，目光冷到极点。 宋雅面色闪过僵凝，很快淡笑着撒娇，“你来A大演讲都过一个星期了，我在家想你呀。” 程墨阳不耐烦地扳开她的手，猛地用力一推，“你偷偷跑到这里，想做什么？” 目光，凌厉至极。 宋雅身形不稳地往后推，要是她雇的司机及时扶住她，她就要在程氏分公司丢大脸了。 狼狈中抬头，脸上的温柔一扫而空，浮现的，是交织的爱恨。 “你呢？你眼巴巴地主动跑去A大演讲，是为什么？”宋雅双手握拳，气的全身都抖了起来。 “我的事不要你管。”程墨阳沉着脸，抬脚就准备离开。 宋雅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你是我丈夫，你不可以去找夏晴那个贱女人，她有什么好？不就是卖水果的吗？她根本一点都配不上我。” 程墨阳怒到极点，力道极大地推开宋雅，“拿开你的脏手。” 这次宋雅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而且摔得很难看，等她含恨抬起脸时，程墨阳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同时，保安过来强行把她往外赶。 “程墨阳，我恨你恨你，更恨贱人夏晴。”公司门前阶梯下，宋雅双手握拳，双眼里迸发的恨意和妒意足以毁灭别人的一切幸福。 医院里。 程墨阳急匆匆来到手术室门口，远远的，看到夏晴姐弟俩孤苦无依地站在那儿，心里立即一揪。 沉步上前，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脸上忽然重重地挨了一下。 夏晴居然打了他！ 而且很用力。 他匪夷所思地盯着她，她脸上毫无血色，打完他后，还难受地咳了起来，她捂着嘴，双眼喷火地瞪着他，“程墨阳，是你害了我妈。” 程墨阳眉目微动，想对她解释什么，可却无话可说。 夏晴苦苦的笑，“刚刚警察打电话给我了，伤害我妈的凶手去店里买水果，我妈没有短斤少两，他偏要诬赖，乘机捅伤了我妈，他是受宋雅指使，对不对？” 宋雅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他家水果店里，而且还那么巧的，幸灾乐祸的看她妈妈被伤害。 这场意外，分明是一场预谋。 是宋雅一手策划的预谋伤害。 而原因，就是程墨阳对她的继续纠缠。 可说到底，她也是受害者！ 25 你就是罪恶的源头 长长的走廊里，夏晴冷冷地紧盯着程墨阳，她的一巴掌用尽了全力，他英俊的脸颊上有着明显的五指印。 面对她的动粗和质问，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周围，寂静的可怕。 他的沉默，无异于坐实了夏晴的猜想。 夏晴的眼睛一点点暗下去，“程墨阳，你知道吗？你就是我一切罪恶的源头。如果……没有爱过你，现在的我或许早就结婚生子了，我妈妈今天也不会受到连累被伤害，我原想我们这辈子会老死不相往来，可你为什么又要来S市？” 爱过……这个词，是过去式。 程墨阳眼皮微抬，心里纵有万千波澜，此时此刻，也不适合说出口。 “当务之急是救你母亲。” 他说的对。 夏晴抿唇，调转目光紧盯着手术室的门。夏杰这时靠过来盯着气质卓然的程墨阳问：“姐，他是谁？他来做什么？” 刚刚承受打击的少年，语气，带着莫名的尖锐和怀疑。 夏晴心里一紧，握住夏杰的手，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程墨阳开口了，轻描淡写的说：“我是S市人，你姐姐以前是我们公司的职员，我这次来分公司视察，刚好遇到她，听说你们母亲出事了，我特地来看看。” 他说的温和轻柔，听的人如沐春风。 夏杰看了看他，没有再多问。 足足五个小时后，夏妈妈才被推出手术室，之后便进了重症监护。 看着妈妈身上插满的管子，夏晴心疼地捂住嘴巴，当着夏杰的面隐忍着没有哭。 程墨阳过去了解了病情，夏晴晚一步也过去了解，诚如护士所说，病人伤势严重，要想活得长得需要肾源进行肾移植，医药费自然也是巨大的。 夏晴听的脸色阵阵发白，指甲插进掌心，疼痛提醒着她她需要找钱，找一大笔钱。 “医药费用我来出，这个你不需要担心。”程墨阳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原本是一件好事，可她听了，心里涌出的是阵阵无力和悲哀。 他们才来S市四年，根本没有亲戚朋友会借钱给他们，她深知她没办法凑到几十万，现实，逼得她不得不接受程墨阳的帮助。 “条件呢？”她不相信程墨阳会这么好心，等待她的，可能是一场见不得光的交易。 程墨阳深凝着她，“没有什么条件。” 夏晴不可置信的讽笑，“怎么可能？” 她的态度惹得程墨阳不快，俊脸微沉，目光深邃地紧盯着夏晴，“我有钱有势什么都不缺，除了你的身体，我什么都不缺。” 夏晴浑身一僵，目光如碎冰一般寸寸裂开，她慢慢低下头，声音轻到不能再轻的说：“我同意。” 程墨阳默了三秒钟，“同意最好，这是大家双赢的局面。” 夏晴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跟程墨阳对峙数秒后转身离开，在看过夏妈妈后，她去警察局了解事情真相，令她失望的是犯罪者一口咬定是自己一时冲动犯法了，跟其他人没关系。 显然，宋雅用钱封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安安稳稳地坐牢。 26 挑拨 无功而返地从警察局出来，夏晴望着黑暗的天空，满是不甘心地想不能让真正的黑手逍遥法外。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城市道路上车流不息。 她想了一下，觉得宋雅最有可能在程墨阳下榻的酒店，因为……他们是夫妻。 于是，直奔酒店。 路上堵车，堵得她焦急万分，一个小时后，终于到达酒店，匆忙往里走，刚踏进大堂，金碧辉煌中，看到了宋雅。 她一袭妖冶红裙，大卷发披散在肩头，脸上偏偏是矜持和端庄，另类地演绎了含蓄的风情万种。 走得近了，才发现她跟人在说话，而那个人，居然是——夏雨。 夏雨一身朴素地站在她边上，摆着聆听的站姿，脸上是震惊和不屑。 “宋雅——”夏晴看的心里发憷，快步走过去一把拉开了夏雨。 夏雨恶心地猛力甩开她的手，目光愤怒激烈地望着夏晴，“姐，我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恶心的人，明知道程先生结婚了还破坏他的家庭，你是个不要脸的小三。” 夏晴猝不及防中被夏雨甩出几步远，她努力稳住踉跄的脚步，目光颤动地看向夏雨。 夏雨眼底尽是嫌恶，“姐，你让我们夏家蒙羞，我为你感到不齿，以后，别认我这个妹妹，我觉得丢人。” “夏雨，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唇瓣蠕动，想要说出有力的解释，可她找不到词语。 一旁的宋雅幸灾乐祸的抱臂微笑，添油加醋的开口：“这么下三滥的姐姐，换做是我，我也不要，恶心死了。” 夏晴见不得她这样嚣张跋扈的嘴脸，想到病房里生命垂危的夏妈妈，她的理智，唰的一下没了，狠狠地瞪着宋雅，厉声质问：“是你雇人去伤害我妈妈的对不对？宋雅，你是个罪犯。” 手指，控诉地直指宋雅。 宋雅笑容满面地摇头，“你有证据吗？没证据还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会告你的。” 听到这儿，夏雨反应过来，问夏晴：“妈妈怎么了？”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晴面色凝重地把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夏雨听完全身都起的颤抖起来，上前恶狠狠推了一把夏晴，“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去做小三，人家也不会买凶杀人。” 夏雨不傻，从宋雅自得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妈妈受伤一定跟她有关，而她痛下狠手，全都是因为自己的大姐抢了人家的老公。 这一次，夏雨带着恨意用尽了全力，夏晴被推得狼狈地摔倒在地，屁股和脚踝，生疼生疼的。 宋雅移步来到她的身边，轻轻弯腰，咧着嘴微笑，“没想到你妹妹倒是个列性子，我喜欢。” 夏晴咬牙切齿，“都是你挑拨的。” 宋雅呵呵直笑，“我了解过，你妹之前还挺喜欢我老公的，你们姐妹俩一样贱，看见有钱男人就跟苍蝇见蛆一样。” 说着，宋雅抬脚，想要用自己十公分的高跟鞋踩上夏晴的小腿，刚要下脚，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推开了，高跟鞋不稳，比夏晴还要狼狈地摔到了地上。 27 她是他的所有物 “把太太带走。”程墨阳的声音，冷冷地扬起。 阿飞立即上前拉起宋雅，不由分说地把她往电梯里推，宋雅没形象地摔了一跤，正准备破口大骂，转眼看到是程墨阳拉得她，当着夏晴的面，到嘴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老公，我们待会见。”虽然被阿飞钳制住了，可不妨碍她回头娇笑着跟程墨阳说话，说完，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夏晴。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了夏晴面前，夏晴抿唇，视若无睹地忍着痛起身，故意不去看程墨阳。 目光，落在正欲离开此刻却站住的夏雨身上，显然，她是看见了程墨阳才停住了脚步。 她回头看着他们俩，目光复杂。 “小雨……”尽管脚踝很疼，可夏晴也顾不上了，一瘸一拐的朝着夏雨走过去，希望她不要再生气。 可是夏雨没有等她，冷着脸飞快地离开了。 等她追出去，她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我送你回医院。”程墨阳的声音，在夏晴耳边响起。 她呆呆地站在路边，脸上带着怆然。 转头，直勾勾地盯着程墨阳，“不需要，请你管好自己的老婆就行。” 程墨阳的目光下沉，落在她的脚上，语气冷了下去，“你忘了，你的身体是我的所有物，现在你受伤了，必须好好地接受治疗，我现在要送你去医院，不准拒绝。” 夏晴脸色陡然一片煞白，目光颤抖地望着程墨阳，无法说出半个字。 程墨阳睐她一眼，长臂一伸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夏晴啊了一声，本能地双臂圈住他的脖颈，“程墨阳，这里是酒店门口，很多人的。” 程墨阳一脸的无所谓，沉着地把她安置到副驾驶，替她系好安全带后，自己亲自开车送她去医院。 “你不在，你太太会不会欺负嘉嘉？”车里，夏晴不安的问。 程墨阳偏头看她一眼，淡淡开口：“放心吧，有阿飞在，任何人都欺负不到嘉嘉。” 夏晴松一口气。 转脸，双眼茫然地盯着车窗外，脑袋里乱乱的，心口阵阵难受。 车里的气氛，莫名的有些压抑。 程墨阳说她的身体是他的所有物，就连受伤都不可以，呵呵……真如宋雅所说，她真挺贱的。 难道她这辈子都逃不掉程墨阳的魔掌了？ 到了医院，她动作慢于程墨阳，等她准备下来时，程墨阳再次抱住了她，这时候，他看她的目光是温柔的，眸底，甚至带着缱绻。 只定定看你一眼，就勾魂摄魄的让你沉沦。 她闭了闭眼，双臂无可奈何地圈住程墨阳的脖颈，“程墨阳，我们怎么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害人又害己，值得吗？” 程墨阳稳步朝前走，铿锵开口：“我不知道什么是值不值得，我只知道你是我的。” 她闭了闭眼，无力道：“可我已经不爱你了。” 程墨阳沉默片刻后，若有似无的说：“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了。” 他试过忘记她，可四年了，他做不到。 所以，他才会来找她。 28 出卖自己 程墨阳大摇大摆地抱着夏晴找到外科医生给她看脚，一番检查后，只是韧带拉伤并没伤及骨头，抹了药后，夏晴坚决拒绝程墨阳再抱她，自己一脚深一脚浅地去重症监护室看夏妈妈。 在她的催促和驱赶下，程墨阳被撵回去看嘉嘉了。 来到重症监护室外，夏雨和夏杰都在，两人俱都沉着脸，愁眉不展地低着头。听到脚步声后，夏杰率先抬头，看到是夏晴，愣了一下。 “姐，你的脚怎么了？”他走上前扶住夏晴。 夏晴摇头，“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 这时，夏雨冷冷一哼，“不是被正宫打的吗？” 气氛，一下子僵住。 夏杰认真地盯着自己的大姐，问：“二姐说的是真的吗？” 夏晴微怔，不懂夏杰指的是什么。 “二姐说你……破坏人家庭，做了小三？这件事是真的吗？”夏杰紧盯着自己的大姐，语气，凌厉起来。 夏晴望着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弟弟不知何时早已高出她很多很多，此时目光严肃地盯着她，眼底藏着失望。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然是真的了，我刚去前台问过医药费了，妈妈的账户里足足有六十万，要不是她出卖了自己，她哪来这么多钱？前台还说医药费是个英俊高大的男人缴的，还自称是妈妈的女婿，那个人就是Z市的首富程墨阳。” 夏杰听完后，脸色都白了。 一拳头，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姐妹俩见他这样，都吓了一跳。 “小杰，你别这样，是姐姐不好，是姐姐无耻，可我现在也没办法，妈妈动手术需要很多钱，而且还要肾源，一时半会儿我找不到这么多钱。”夏晴拉住夏杰的手臂，心疼地看着他。 夏杰抿着唇，“都怪我，怪我没出息，我要是有出息，也不会让姐你受委屈。” 原以为夏杰会像夏雨一样唾弃她嫌恶她，却没想他竟说出这样令她感动的话，心里的痛和委屈，一个没忍住，随着眼泪往外直流。 “傻孩子，你才多大，你现在还在考研，你学习成绩又好，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的。”夏晴用力止住泪，安慰开导自责不已的夏杰。 夏杰摇头，心疼地看着她，“姐，我们把房子卖了吧，房子卖了就有钱给咱妈治病了，你也用不着委屈自己。” 夏晴立即摇头，“不行，房子卖了你们住哪？没了房子就没了家。” “我们可以租房子住，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就好了吗？”夏杰态度坚决，打定主意想要卖房子。 一旁的夏雨看着他们俩，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当夏杰问她的意见时，她说：“这么大的事，还是等妈醒了让她做决定。” 夏晴觉得也对，这房子，毕竟是他们的妈妈辛辛苦苦攒下钱买来的，也只有她有权利卖。 “那等妈妈醒了再说。” 夏杰脸上像是蒙了一层阴郁，明显的不高兴，他生硬地点了点头，而后忽然硬邦邦地问夏晴：“姐，那个男人有没有逼迫你？” 29 婚姻真相 夏晴一愣，看到夏杰眼底有一丝戾气，连忙摇头，“没，没有。” 一旁的夏雨冷哼一声，“他们在一起很多年了，连孩子都好大了，明显是你情我愿的事。” 夏雨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酸意和不屑。 夏杰瞪向她，“二姐，你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大姐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你不觉得她是有苦衷的吗？” 仿佛被戳中了痛点，夏雨脸色一僵，有些虚张声势的嚷嚷：“我才不信她有什么苦衷，看那孩子的年龄，他们在一起最起码也有五六年了，那时候我们在Z市，也没穷到要她做人情妇的地步。” 夏杰也是有疑问的，于是，疑惑地看向夏晴。 夏晴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看样子，她要是不为自己辩解几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读大一时就认识他了，那时候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我跟他表白，他接受了我，我们在一起四年，他才结婚……后来，我跟你们一起来了S市，我们就结束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尽量不去触碰其中的各种酸辛和痛苦，她也不想让弟妹知道这些。 “你知道了？”夏杰不高兴地盯着夏雨，明显是袒护夏晴的。 夏晴吸一口气，拍了拍夏杰的肩，“谢谢你相信我。” 夏杰一本正经，“你是我姐。” 夏晴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另一边，酒店。 宋雅被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死死盯着，做什么都不可以，终于等到程墨阳回来了，面对的却是他的冷脸。 程墨阳挥手让其他人暂时离开，宋雅心花怒放，立即朝他身上扑去，可却还未靠近，就被程墨阳制止了。 “离我远点。”他脸上的冰冷，让人冰冻三尺。 宋雅顿住，委屈可怜地凝望着他。 程墨阳不耐烦地抽掉领带，双目凛冽地狠睨着她，“你买凶杀人，这是很大的罪，你想让宋氏毁于一旦？” 宋雅摇头，“我只想要回自己的老公。” 程墨阳冷笑，“宋雅，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谁是你老公？是你大学时的男友，还是现在的游泳教练？我不找你，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雅脸色剧变，目光闪烁地避开程墨阳的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天回Z市，以后不准找夏晴任何麻烦，也不准找我。”程墨阳眼神鸷酷，语气决绝。 宋雅摇头，“你是我老公，你在哪我就在哪。” 程墨阳眯眼，“外人眼里我们确实是一对夫妻，可你不清楚事实吗？” 宋雅身形一抖，事实，事实就是他们除了那场金碧辉煌的盛大婚礼，什么都没有！ 没有注册领结婚证，没有同房，没有夫妻间应有的一切。 “墨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明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啊，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却这样对我，我心好痛，你知道吗？” 程墨阳不理会她的话，兀自叫进人看着她，自己进了主卧室里，这一夜，任凭宋雅再怎么发脾气叫唤甚至哭泣，他都没有出来过。 卧室里，嘉嘉趴在程墨阳肚皮上，好奇地问：“爸爸爱的人是妈妈，对不对？” 30 爸爸爱的是妈妈 程墨阳拉过被子盖住嘉嘉小小的身体，沉默不回答。 嘉嘉没等到答案就睡着了，而程墨阳，睁着眼凝视着嘉嘉纯真的睡颜，脑海里全是夏晴。她扎着马尾辫在他公司里打杂，明明只在三楼的行政部，可他莫名觉得整栋办公大楼都充斥着她的影子，在他面前不停地晃，挥之不去。 那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她居然跟他表白，看着她小心又勇敢的样子，谁都不知道他的心跳加速了，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把她领回家，就在那晚，月光下，他不给她后悔的余地，把她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她的生涩和害怕，他至今记得。 他们平静安好地相处了四年，她那么乖巧，知道与他的身份差距，从来不过问他的事，她也傲气，从来不占他的便宜。 他以为她是那么的爱他，那么的好掌控，便自以为是地要跟宋雅结婚。 那场大火，令他震惊心痛。 她不管孩子，她放弃自己的生命，只为不跟他在一起，于是，他放她离开，他想或许有一天她会想念儿子回到他的身边，或许仍然爱着他想要跟他在一起……他等了足足四年，她却没有回来。 山不就我，我只好就山。 于是，来了S市。 不知道是她隐藏的太好，还是真的已经不爱他，她看见他时，在意的只是嘉嘉，他，不过是个过去式的陌生人。 …… 一夜辗转难眠。 夏妈妈醒了。 夏家姐弟三人挨个穿上无菌服进去看她，她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能说一些话，轮流看时，夏雨在里面待的时间最长，她一直凑在夏妈妈耳边说些什么，夏妈妈的神色露出了严肃。 夏杰透过玻璃看着，生气地说：“二姐一定把你的事告诉妈了，我觉得二姐就是故意针对你，跟以前的她有点不一样，都不像她了。” 夏晴不无同情地望着夏雨，夏雨介意的，大概是她跟程墨阳有一段过去，而程墨阳都不想多看她一眼，之前跟她联系，也只是透过她想要刺激我，她那么聪明，心里明白的。 因为明白，又是女孩子，自尊心受了伤害，身上难免生出刺来。 不一会，夏雨出来换夏杰进去。 夏雨绞着手指对夏晴说：“我刚刚跟妈妈说了卖房子的事，她同意。” 夏晴微微点头，“那卖房子前我们要去租个房子，要不然没地方住。” “我跟你一起去。” 留下夏杰看护夏妈妈，姐妹俩去了房产中介，看过几套之后租下了一个三室一厅的老房子，之后便登记他们的房子准备卖出去。 得到这个房源，为他们登记的中介员工很兴奋，“A大边上的门面房几乎是本市的抢手房源，你们这房子，能卖到160多万。” 姐妹俩惊呆了，她们知道这几年S市的房价一直在涨，但没想到翻了好几倍。 “怎么会？我们当初买来才花了40万，四年涨这么多？” 恰好另一名员工走过来，看了看她们的房源信息，惊讶地啊了一声，“这房子我记得，四年前前房主挂价90万，有个中年妇女想买，当时就有个有钱人莫名其妙地先替她垫付了50万，还嘱咐不能告诉对方。” 31 两清得了吗 姐妹俩不约而同感到震惊，夏晴不由问：“你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可能有人无缘无故垫付50万？” 那人拍着胸脯保证，“因为这件事有点不同寻常，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那个中年妇女说是从Z市搬过来的，为了给两个孩子上大学方便想要在大学边上买门面房做生意兼入住，她运气好，当时刚好有个人要卖这个房子，她当时也知道这房价是90万，还愁眉苦脸直叹气钱不够，后来她前脚离开我们中介，就有人过来垫付了50万，还让我们说是房子漏雨有瑕疵，跟房主还价还下来的，那妇人买了房子，高兴的要命。” “垫付的人长什么样？”夏雨忍不住好奇。 “三十左右的年纪，长得挺高大粗犷的。” 夏晴蹙眉，听这个描述，怎么跟阿飞有些像？难道是程墨阳的意思？ 如果是，程墨阳四年前就来过S市？并且知道他们一家住在那儿，甚至知道她每天都在做什么？ 想到这些，心里一下子全乱了。 从中介出来，姐妹俩都很沉默。 夏晴连着请了几天的假，想着现在妈妈生病了更要赚钱，便跟夏雨说要回去上班，让她去医院换夏杰，夏雨看了看她，语气微妙的说：“怕什么，房子能卖160多万呢，不但够妈妈的医药费，我们还能首付买个房子。” 夏晴勉强笑笑，“嗯，你说的也对，等卖了房子我要把欠程墨阳的钱还给他，我想两清，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牵扯了。” 夏雨看了看她，不无嘲讽的扬唇：“孩子都有了，你们两清得了吗？而且你不觉得垫付50万的人，也应该是他吗？” “如果真是他，我就还他这50万。”这样一来，他们剩的钱就不够首付了，不过没关系，她会赚，会努力工作。 夏雨沉默了一会，“随便你。” 姐妹俩分开，一个去上班，一个回医院。 因为要两头兼顾，夏晴虽然想着嘉嘉，却没时间去找他，她现在这种情况，程墨阳也不可能把他的抚养权给她，想到他早晚会离开，心里免不了难受。 这天晚上，夏晴独自坐在走廊里，寂静中，听到了沉稳的脚步声，一双皮鞋出现在她视线里，抬头，看到了程墨阳冷峻的容颜。 他的神色，莫名地带着些怒意。 她蹙眉，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听说你要把那个门面房卖了？” 原来是这件事，他的消息真灵。 她站起了身，定定地注视着程墨阳，“对，我们要卖了，卖了钱给妈妈治病，剩下的还你先付的医药费还有四年前你垫付的50万。还完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听到‘两清’二字，程墨阳眼皮直跳，不受控制地一把抓住夏晴的手，目呲欲裂地狠盯着她：“两清？怎么可能？你是我的，永远都是，这辈子别想逃离我。” 夏晴厌恶地皱眉，“程墨阳，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能不能理智点？” “我很理智，我拒绝两清，拒绝你远离我，这就是我最大的理智。” 32 这里不欢迎你 夏晴用力甩开程墨阳的手，双目恼怒地冷瞪着他，“那场大火之后我们就结束了，你为什么还要把魔爪伸到S市？” 如果不是去卖房子，她甚至不知道他偷偷做这些，还真的以为是他们交了好运，买了个好房子。 “我已经说过了。”程墨阳语气霸道。 夏晴咬唇，死死地盯着程墨阳，“你真不可理喻。” 程墨阳表情坚硬，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夏晴看着他，只觉得阵阵无力，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夏杰突然走了过来，他已经21岁了，俨然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孩，远远地觉出自己的姐姐受了男人的欺负，上前二话不说就挡在了夏晴面前。 沉着脸，指着电梯方向，对程墨阳说：“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被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年轻命令，程墨阳脸上自然挂不住，夏晴看出他沉敛的神色，忙上前推他，“我们不欢迎你，你走，快走。” 电梯前，程墨阳歪头注视着夏晴，“抽空到酒店找我。” 夏晴摇头，“没时间。”最近医院公司两头跑，她都有些累了。 程墨阳俊脸一片冷沉，“那儿子你也不想看了？” 提起嘉嘉，夏晴心里一痛，想了一下，点头，“我会抽空去的。” 程墨阳微微眯眼，“最好快点，嘉嘉已经开始抱怨你不理他了。” 夏晴心里一阵难受，点着头说自己知道了。 把程墨阳送走之后，走回病房前，夏杰一脸激动的问：“姐，他真的没有胁迫你吗？” 看夏杰气愤冲动的模样，夏晴哪里敢跟他说实话，只摇头，“没有，他来是跟我谈孩子的事。” 夏杰挑眉，“孩子怎么了？” 夏晴有些难堪地看了看夏杰，犹豫一下，说：“改天等你有空我带你去见见嘉嘉好不好？他是你的亲外甥。” 夏杰脸上有些抗拒，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两天之后，夏妈妈转到普通病房，大家能陪在她的身边了，她的恢复良好，只是需要透析，看妈妈被病痛折磨，夏晴心里自责的要命，也暗下决心一定要跟程墨阳划清界限。 病房里，夏妈妈见两个女儿都在，便开口问夏晴：“你跟那个程墨阳的事，是真的吗？” 夏晴心里一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到了病床边，低着头，一副惭愧的模样。 如果不是她年少轻狂爱错了人，她妈妈现在也不会躺在病床上，而且一辈子恢复不了。 “对不起妈。”低着头，眼泪默默往外流。 她这副样子，夏妈妈自然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了，当即就问：“孩子呢？现在在哪？” 夏晴目光稍稍一抬，“在酒店，跟他爸爸在一起。” 夏妈妈沉默了，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夏雨见夏妈妈面色有些疲倦，便对夏晴使了个眼色，夏晴看了眼夏妈妈，低着头走出了病房，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夏雨出来对她说夏妈妈睡着了，叫她先离开。 夏晴刚好抽这个时间去酒店，她决定，这次一定要和程墨阳说清楚。 33 跟他谈判 来到酒店，嘉嘉一个猛扑抱住了夏晴，夏晴含笑抱起他，疼爱地看他的小脸，一阵子不见，感觉又长了不少。 “妈妈，外婆好些了吗？”嘉嘉一开口，就很懂事的问。 夏晴心里暖暖的，朝他点着头说：“好些了，再过不久，就能出院了。” 嘉嘉欢呼起来，随即拉着夏晴来到茶几旁，让她陪他一起玩积木，没一会，程墨阳手拿文件走了出来，看到母子俩安静地坐在一起堆积木，他靠在墙壁上，安静地看着。 终于陪嘉嘉完成一个模型后，夏晴亲了亲嘉嘉的小脸蛋，“妈妈有话对你爸爸说，嘉嘉先一个人玩一会好不好？” “好。”嘉嘉清脆的答，夏晴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忍不住又去亲了亲嘉嘉，嘉嘉微笑着反过来亲了亲她，“妈妈我爱你。” 夏晴心里一酸。 她何德何能？值得他爱她？ 跟嘉嘉腻歪过后，示意程墨阳进卧室谈，身后响起关门声，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房内忽然一暗，程墨阳竟走过去严严实实地拉上了窗帘，厚实的遮光布，让室内一片昏暗。 “程墨阳，你做什么？”夏晴皱眉，她还在适应光线，男人高大强壮的身子已经压了上来，“你答应过要早点来看嘉嘉的，结果拖了这么久。” 灼热的呼吸，喷在夏晴的脖颈，引起阵阵颤栗。 夏晴抽身躲开，“程墨阳，我是来跟你谈判的。” “哦——”程墨阳拖长语调，好整以暇地站着，“谈什么？” “我想我们四年前就结束了，现在更不应该开始，因为你的出现，已经害的我妈妈受伤了，我不想再害了我的家人。”夏晴说的非常严肃，态度一如四年前的决绝。 程墨阳沉默数秒，“说到底，你是怕宋雅伤害到你的家人，那如果我跟宋雅离婚呢？这样宋雅就没理由找你麻烦了。” 夏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程墨阳在说什么？他要跟宋雅离婚？ 真的假的？ “我没听错吧？”她不相信的问。 程墨阳握住了她的手，“没听错，是真的。”事实上，只要他跟宋家人说清楚，他跟宋雅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毕竟他们连结婚证都没领，而那场盛大的婚礼，不过是一场商业作秀。 夏晴感受到程墨阳紧握的力道，连忙甩开他的手，而后不可置信地吃吃笑起来，近乎悲哀的说：“迟了，早在四年前我们就结束了，没有人会在原地等着已经枯萎的爱情，程墨阳，就算你离婚，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不，不行。”程墨阳没想到夏晴居然会这么说，心口骤然泛起的慌张和疼痛，让他失控地上前用力抱住了她，吻，疯狂而下。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不准你拒绝，不准。”他的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她避无可避。 间隙中，夏晴愤而低语，“程墨阳，你就是这样，一直都这么的自私霸道，以为全世界的人非要围着你转，我告诉你，不是的，哪怕你再有钱，也不是这样的。” 34 爸爸加油 从夏晴的话里，程墨阳听出了强烈的绝然之味，他第一次感到恐慌，感到不知所措。 他被夏晴无情地推开，房门拉开，她跑了出去，依稀传来她跟嘉嘉说话的声音，很快，声音消失不见，等他出去时，房里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挺拔的身子，颓然地靠在墙壁上，嘉嘉担忧地走过来拉了拉他的衣服，关切的问：“爸爸你怎么了？” 他垂了垂眼皮，没精打采地看着儿子，“你妈妈不要我了。” 他以为只要他对夏晴说跟宋雅离婚，夏晴就会感恩戴德欣喜若狂地回到他的身边，然而事实却相反，夏晴根本不屑一顾。 她反复说不爱他，说他们结束了，却不知她每说一次，他的心就更痛一点。 她要还钱给他，她要两清，除了孩子，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任何牵绊了。 望着儿子，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挺可悲的，以前靠威逼利诱逼迫她留在他身边，现在居然沦落到要靠儿子了？ 可是她，在乎儿子吗？ “爸爸，你不是总对我说男子汉不服输，失败了从头再来吗？妈妈不要你，你就把她追回来，我还想跟妈妈在一起呢，爸爸你要加油啊。” 嘉嘉稚气地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脸上，洋溢着纯真和希望。 他吸一口气，重重地点头，“好，爸爸加油，嘉嘉也要帮助爸爸，好不好？” 嘉嘉满脸笃定的点头，拍着小胸脯保证，“嘉嘉一定会帮爸爸挽回妈妈的。” 他目光一凝，问：“那嘉嘉怎么帮？” 嘉嘉黑亮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有了主意，煞有介事地招手，待他弯腰凑到他嘴边时，神秘兮兮地说了他‘天衣无缝’的帮忙计划。 之后，程墨阳全力配合。 跟程墨阳谈判过后的第二天，夏晴忽地接到了程墨阳的电话，在电话里，他冷冷对她说：“嘉嘉病了，跟你妈妈在同一家医院，你还关心他的话，就来看看。” 不待夏晴回应，程墨阳就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夏晴失神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去看嘉嘉，无论她跟程墨阳之间有多少恩怨情仇，都跟孩子无关。 她刚好在医院陪着夏妈妈，踌躇了一会，终是忍不住开口说：“妈，嘉嘉，就是那个孩子……生病住院了，就在这所医院，我想去看看他。” 夏妈妈愣了一下，看了看忍着心疼的女儿，叹气，“去吧，等孩子好些了把他带来我看看。” 夏晴眼睛一亮，微微有些激动，“妈，您愿意见他？”她还以为夏妈妈觉得她无耻下作不想见嘉嘉。 夏妈妈责怪地看着她，“怎么说这孩子都是我亲外孙，我怎么舍得不见？” 夏晴高兴起来，连忙点着头，“好，我现在就去看嘉嘉，我跟他说您想见他。” 夏妈妈看着女儿欢欢喜喜地出去了，慈爱的目光跟着暗了暗，看夏晴她分明非常舍不得这个孩子，可是她跟那个男人的关系……这要怎么办才好？ 35 没有爸爸妈妈 夏晴找到小儿科住院部，很快来到嘉嘉的病房，病房里很安静，嘉嘉穿着病号服不安害怕地躺着，一旁坐着正在削苹果的程墨阳。 “妈妈——”嘉嘉见到她，十分开心地大喊了一声，他的声音洪亮清脆，程墨阳当即抬眼别有意味地睐他一眼，他忽然难受地咳了咳，可怜兮兮地朝夏晴伸出胳膊。 夏晴赶忙迎过去抱住他，一叠声的问他哪里不舒服，嘉嘉只说自己病了，至于什么病得问他的爸爸。 “嘉嘉怎么了？” 程墨阳故作矜持地一直低着头，直到夏晴问他，他才慢条斯理地抬起，定定地注视着她，没什么情绪的开口：“下呼吸道感染，反复咳嗽，医生说如果再不好就会得肺炎。” 一提起肺炎，夏晴就紧张起来。 上次大火中的浓烟呛坏了她部分肺叶，她住院了很长时间，之后的一两年，每每遇到季节交替或是寒流，她都恹恹的，呼吸困难。 现在终于好些了，可那病痛的折磨，她不想让年幼的嘉嘉也承受。 “对不起，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总觉得既然嘉嘉在这里，照顾他就是她的责任，或许是出于母爱，也或许是心中对他满满的愧疚。 嘉嘉抱了抱夏晴，小声说：“那妈妈以后每天都来陪嘉嘉，好不好？” 夏晴握着嘉嘉的小手，点头，“妈妈会的，等嘉嘉好一点，妈妈带你去见外婆好不好？” 嘉嘉欣然点头，“当然好了。” 夏晴笑起来，眼角余光看到程墨阳还没把苹果削好，定睛去看，他可真会削，一个大苹果都快被他削没了，“你不会就别逞能了。” 她夺过他手中削了一半的苹果和水果刀，利落地削皮，看动作都很漂亮利索。 嘉嘉崇拜地看着，嘴里哇哇出声，“妈妈好厉害，比爸爸棒多了。” 夏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把苹果递给嘉嘉时，随口说：“人各有所长，你爸爸擅长的是经商，这些动手的事情，他不会的。” 嘉嘉指着苹果，“妈妈切开，太大嘉嘉吃不了。” 夏晴依言把苹果分成四瓣后再递给嘉嘉，嘉嘉扳开，分给他们一人一个，他们不好拒绝孩子的好意，自然接过了。 嘉嘉不由高兴，睨着自己的爸爸，说：“那是爸爸眼高手低，我看别人的爸爸就会削苹果，还会烧菜做饭呢，我吃的饭菜永远都是厨子做的，没有妈妈的味道。” “还有……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问我为什么每天都不是爸爸妈妈送我去上学，而是司机……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有一次，班上的小明说我根本没有爸爸妈妈，我气的打了他，我告诉他我有爸爸妈妈，可班上的同学都不信，后来第二天，我就把爸爸带到了学校，可我找不到妈妈……我现在找到了。” 嘉嘉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讲着他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小事。 夏晴听着听着，眼眶发酸发热，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嘉嘉的每一句话于她而言仿佛成了质问和鞭挞，让她心疼又自责。 36 撮合 “妈妈，我来S市的时候对小明说来带妈妈的，等我回去我就会带爸爸妈妈去见他，妈妈你跟爸爸一起好不好？” 面对嘉嘉期盼的小眼神，夏晴心里酸的一塌糊涂，根本做不到拒绝，可她也没办法答应他回Z市，只好轻轻搂住他，温声说：“小明是个坏同学，嘉嘉留在这里跟妈妈在一起好不好？妈妈每天都会为嘉嘉做好吃的，妈妈还会做饼干烤面包，妈妈什么都会，嘉嘉留下来就能吃到，妈妈还会每天亲自送嘉嘉去上学，绝不让其他小朋友欺负嘉嘉……” 嘉嘉听着，在夏晴看不到的角度，目光看向程墨阳，程墨阳挑了挑眉，嘉嘉想了一下，郑重其事地点头，“好，那就让爸爸把公司全部搬到这里，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夏晴一愣，摇头，“你爸爸有妻子的……” “没有！”嘉嘉掷地有声，抢着替自己的爸爸解释：“爸爸没有跟宋雅领结婚证，爸爸还是单身，我是程家户口薄上唯一的合法孩子，妈妈，你嫁给爸爸吧？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听着嘉嘉满含希翼的话，夏晴心里一下子乱了。 她忽然起身走至窗边，双手不由自主扭绞在一起，一副彷徨不知所措的模样。 “妈妈，请你考虑考虑，好吗？”嘉嘉体贴地没有再强烈要求，而是用小心翼翼的语气求她考虑。 夏晴听着，心都快碎了，手捂住嘴巴往病房外走，身后有脚步声跟来，程墨阳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来到了楼梯口，眼泪这才滑落。 程墨阳淡淡扬声：“让你回到我身边，就这么难吗？” 夏晴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他，“对，我早就接受你已婚的事实，无论是真是假对我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毫无意义，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那嘉嘉呢？你忍心让他没有妈妈？”程墨阳胸口起伏，看起来很生气。 夏晴抿唇，半晌，语气坚决地说：“我一定会成为嘉嘉的好妈妈，可我不会嫁给你。” “谬论。”程墨阳轻嗤。 夏晴不高兴，转身去找医生问嘉嘉的病情，得到的回复跟程墨阳说的一样，想起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当即就回家做好吃的给他。 “爸爸，妈妈走了吗？”程墨阳目送夏晴的背影离开后回到病房，嘉嘉立即神气活现的问。 程墨阳睐他一眼，“走了。”语气，不自觉流露出一丝黯然。 嘉嘉察言观色，凑过去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他的大腿，“爸爸放心啦，妈妈心很软，一定会跟你在一起的啦，既然妈妈现在走了，你赶紧回公司工作吧，不能光想着妈妈不赚钱，否则你变成穷光蛋妈妈就不爱你了。” 程墨阳笑着拍了下嘉嘉的后脑勺，“你妈妈要是爱我的钱就好了。”如果爱钱，他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嘉嘉调皮地做了个鬼脸，骄傲的说：“我妈妈棒嘛。” 在嘉嘉的催促下，程墨阳安排阿飞陪着他后去了公司，他前脚刚走，嘉嘉不顾阿飞的劝阻兀自去找夏妈妈。 37 他的付出 夏妈妈正一个人在病房里无聊，冷不丁的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长相精致的小男孩穿着病号服好奇地走了进来，对上她的目光，他立即乖巧地喊一声外婆，规规矩矩地站在病床边，一副讨人喜爱的模样。 “你就是嘉嘉？”夏妈妈目不转睛地盯着嘉嘉，发现他的眉眼长得很像夏晴，越发笃定了。 “外婆，我是嘉嘉，夏晴是我妈妈。”嘉嘉语气干脆清晰，眉目清秀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夏妈妈一见之下，就心生疼爱之意，加上他有意套近乎，祖孙两很快热聊起来。 夏妈妈眼尖的发现病房门外站着个人，便频频向外张望，嘉嘉看出来了，便解释说是阿飞，负责照顾他的人，夏妈妈便让嘉嘉出去请人进屋坐。 嘉嘉跑到外面硬是把阿飞拉进了病房，夏妈妈一看，脸上掠过意外，她还以为照顾嘉嘉的是个妇人，没想到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而且，模样看起来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啊……我想起来了。”夏妈妈指着阿飞，惊讶地叫了一声，突地想起来他是谁来了，当即目光狐疑地在嘉嘉和阿飞身上转，“嘉嘉，你告诉外婆，他为你爸爸工作多久了？” 嘉嘉一脸懵懂的努力想，不确定的说：“好久好久，久到嘉嘉没有生出来之前。” 夏妈妈微微点着头，目光犀利地盯着眼神闪躲的阿飞，“你告诉我，之前我在Z市做水果生意，你说你是榨汁店老板，每次都买好几万的水果，每年都要买将近二十万，是不是故意照顾我生意？” “这……”阿飞支吾着，想到自家老板这八年来的付出，眼巴巴跑到S市来，为的就是夏小姐，可他性格别扭，爱情路漫漫，他要是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便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是我老板的意思，也就是嘉嘉爸爸，他看您辛苦才让我去照顾您的生意，那时候夏小姐和老板的感情很好，但夏小姐自尊心强，不肯要老板一毛钱，老板才想出这个方法帮你们。” 夏妈妈皱眉，仔细想了一下，又问：“那夏雨夏杰高中免学费也是嘉嘉爸搞得是不是？” 阿飞点头，“老板给高中捐了一栋化学实验楼，提出的条件就是给夏雨夏杰免三年的学费。” 夏妈妈沉默良久才又问：“四年前夏晴被灼伤，不是公司失火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阿飞的脸色就有点不好起来，但面对夏妈妈锋利的眼神，还是实话实说了，他讲完后，病房里特别的安静。 半晌，夏妈妈叹息，“夏晴自己的爱情，她自己做主，我这个做妈妈的，只是希望她幸福。” 嘉嘉抓住夏妈妈的手，恳求开口：“外婆，不经过风雨怎么见彩虹，爸爸妈妈都吃了很多苦，他们还是相爱的，我们一起努力让他们在一起好吗？” 夏妈妈轻轻摇头，“这种事我们不能给你妈妈压力，只有她自己真心愿意她跟你爸才会幸福。” 38 她的爱情她做主 没能得到夏妈妈的支持，嘉嘉不禁感到失望，他有些伤心地去看阿飞，阿飞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看着夏妈妈问：“那您反对夏小姐跟我们老板在一起吗？” 夏妈妈静了一瞬，“据你所说，你老板默默为小晴照顾我们，她轻生放火时也是他冒死救了她一命，说到底他终归还是在乎我们家小晴的，所以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就是……他们身份相差太大，门不当户不对，并不相配。” 阿飞摇头，“只要他们彼此相爱其他都不重要。” 夏妈妈不以为然地笑笑，但也没多说什么，忽地看到夏雨夏杰不知何时来了，两人呆呆地站在病房门口不进来，“你们怎么不进来？” 两人这才慢吞吞地走进来。 夏雨脸上有惭愧之色，挪到病床边，她看着夏妈妈说：“我还以为高中时是因为我们学习成绩好才给我们免得学费，现在才知道是……” 没想到这几年他们不知不觉中受到了程墨阳很多照顾，而这份照顾，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大姐夏晴。 妈妈说得对，那个程先生，分明是爱着姐姐的，他们孩子都有了，他们才是一对。 现在看来，自己的醋意和妒意真是一场笑话，而且莫名其妙又不可理喻。 程先生默默地为大姐做这么多，大姐必须知道。 “我也以为是你们学习成绩好才给免得。”夏妈妈感叹。 夏杰脸色不知为何挺不好的，似乎有些难以接受，“我最喜欢高中学校里那栋化学实验楼，没想到居然是他出资建的。” 气氛有些怪异，夏妈妈挥了挥手，指着嘉嘉说：“嘉嘉，这是你的小姨和小舅舅，快叫人呀。” 嘉嘉立即口齿清晰地喊人，脸上洋溢着讨喜的笑，夏雨姐弟俩微笑，尤其是夏杰，直接抱起了嘉嘉，认真地盯着他看，“你长得挺像我的。” “对，外甥像舅舅。”阿飞在一旁附和。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以后就天天跟舅舅在一起好吗？”跟舅舅在一起，就能跟妈妈在一起，他就有更多机会撮合爸爸妈妈了。 夏杰蹙眉，“你穿着病服，现在不是生病了吗？说话这么精气十足的，什么病？” “嘎——”嘉嘉猝不及防，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只好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压不清地说了两句，“肺炎，我得了肺炎。” 夏家人以为他真病了，都拿他当宝似的捧着。 夏晴熬了雪梨红枣汤拿到医院，她到时，嘉嘉已经回了自己的病房，她亲自喂他吃，嘉嘉看起来很高兴，一脸的幸福模样，“妈妈，你能永远煮这个给我吃吗？我喜欢吃。” 夏晴又为难了，但面对孩子天真期盼的眼神，她难道连这点小要求都做不到？ 点头，“好。” 给嘉嘉喂好后，夏晴又来到夏妈妈的病房，夏雨在一旁陪着，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她居然听到了程墨阳的名字。 “妈，我熬了雪梨红枣汤，我盛给你喝。” 夏妈妈自己喝，夏雨乘机把夏晴叫到了外面。 39 我可以等 医院茵茵草坪旁，夏雨和夏晴并肩而行，正当夏晴疑惑之时，夏雨停下脚步，郑重其事的道歉：“对不起姐，前段时间是我莫名其妙，说那些难听话伤害了你，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别往心里去。” 夏晴立即摇头，“你是我妹妹，我从没怪过你，你别说这些话了。” 夏雨释然地笑笑，“姐，你知道这些年程先生背地里付出了多少吗？”她详细且加入浪漫因子地描述了一遍，十分羡慕地劝：“我觉得程先生真是爱死你了，如果不爱你，不可能默默为你做这么多事，姐，原谅他，重新在一起吧。” 夏晴也有一点小震撼，她从不知道她妈妈水果生意好的原因是他的帮助。 “还有门面房的事，要不是因为你在他心里有分量，他才不会大老远管你这些闲事呢，他出钱又出力，明明就是喜欢你放不下你，姐，你真的一点感觉不到吗？” 夏晴的心，被夏雨说的乱了，跟程墨阳无数个美好瞬间涌进脑海，心里酥酥的，身体里洋溢的感觉，跟初见他时一样。 “你别再说了。” 夏雨握住了她的手，“程先生真的是个好男人，他只是不会表达，而且还有点自以为是，可我觉得只要姐你愿意，你就能降服他，收获幸福，姐，让他做我们的姐夫，我跟夏杰都很乐意。” “好了，我知道了。”夏晴低下头，盯着脚步一朵迎风招展的小花，花儿虽小且不知名，却开的旺盛美丽。 “未来姐夫……”夏雨突然惊呼一声，夏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推了一下，身形不稳，忽地跌进一副宽阔的胸膛，一阵花香扑鼻而来。 后知后觉地抬头，一下撞进程墨阳深邃幽亮的眼底，想起他默默为她做的那些，心口竟失控的砰砰直跳。 “怎么是你？”她混乱地推开他，他挑眉，声音沉甸甸的问：“那你希望是谁？” “还能是谁啊，路人甲啊，终归不是你就行。”夏晴习惯性地跟他对着干，换作以往，程墨阳肯定又要跟她吵起来，可是眼下他只是静了一瞬，脸上随即浮现温软笑意，“这花送给你的。” 鲜艳的玫瑰花，慎重地举到了夏晴面前。 夏晴惊了一下，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送花给她，他脸上的表情，甚至带着些别扭。 “这是我第一次送花给女人，不准你拒绝。”她迟迟不接，周围人经过，都拿眼瞧他们，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硬把花送到她怀里。 夏晴低头，不知是受馥郁的花香迷惑，还是阳光太暖这一刻太美好，总之，她接过了花，“谢谢你。”她谢的并不是他送花，而是他默默地帮助她最爱的家人。 既然他从不对她说起，那她便顺了他的意。 程墨阳觉得自己成功了，当即就想牵住夏晴的手，却被夏晴躲过了，“程先生，所有人都劝我和你在一起，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还没想好。” “没关系，我可以等，一年、两年……都没关系，只要你同意我跟嘉嘉待在S市，我们时常见面就行。” 40 深夜的守候 程墨阳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温柔，眼神，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夏晴心里麻麻的，本能地倒退一步，“我忘不了你曾经给我的伤害，程墨阳，不要逼我。” 转身，抱着花匆匆走开。 一连几天，夏晴都躲着程墨阳，当他出现在嘉嘉病房时，她绝对不会出现，她把自己一头扎进工作里。 门面房已经有了买主，他们也已经搬进了租来的房子里，夏妈妈出院后，就住进租住的房子里。 夏雨和夏杰的毕业答辩都完成了，夏杰都开始正式上班了，而夏雨有三家大公司想要聘用她，她正在犹豫去哪家。夏妈妈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而且肾源也有了点眉目。 一切都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只除了，夏晴的感情，还在原地踏步，甚至在后退。 这天晚上，吃过饭后，夏雨一如既往地趴在窗口往下张望，“姐，姐夫又在下面等你了。” 天阴，外面的风很大，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夏晴心不在焉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一会，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大雨声，只听夏雨惊呼：“姐，快下去，嘉嘉也来了，陪姐夫站在大雨里，这样淋会生病的。” 夏晴坐不住了，立即走到窗边往下看，看到嘉嘉居然真的在陪程墨阳在雨里站着。 “疯了，都疯了。”她气的要命，抓起伞就往外跑，楼梯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雨随后看到自己的姐姐撑着伞冲进了大雨里，很快走到那父子俩的身边，把伞举到他们的头顶。 程墨阳抱起嘉嘉并揽过了她姐的肩，他们三个人躲在一把伞下，身后是婆娑摇曳的小树，大雨瓢泼，可他们一家相拥的画面看起来莫名地美好。 夏杰不知何时凑过来也往下看，不过他却是冷哼一声，夏雨不懂，“你哼什么？” 夏杰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灰姑娘的童话都是骗人的，我不信姐嫁给他真能幸福。” 夏雨却不赞同，“幸不幸福要靠两个人努力经营，只要姐夫肯用心，姐一定会幸福的。” 他们俩在这儿争锋相对，而下面，同样是争执不休。 “程墨阳，你放开我。”夏晴被程墨阳单手搂住了腰，她居然挣脱不开！ 程墨阳怀里还抱着嘉嘉，仍然稳稳地站着，“你乱动伞跑来跑去的，马上儿子就湿透了。”这话凑效，夏晴立即不动了，“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夏晴装傻，“什么怎么样了？” 程墨阳呼吸一窒，他有些害怕问下去，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幸好善解人意的嘉嘉开口了，他直接扑过去搂住了夏晴的脖颈，满怀期望的问：“妈妈，嫁给我爸爸，我们做一家人，好不好？” 夏晴最怕嘉嘉对她说这些，心里会扯着疼，雨点不停地溅到他们的身上，她说：“我们进屋吧，外面雨大。” 程墨阳守了整整一个星期，夏晴才应允他走进夏家，他们上去，夏妈妈和夏雨都很欢迎，夏杰则淡淡的，看不出热情也挑不出冷淡。 他们坐在一起喝了甜汤，嘉嘉会哄人，把每个人都哄得咯咯直笑，夏晴在一旁看着，心都化了。 41 爱她不自知 夏晴冷眼旁观，程墨阳对她的家人特别殷勤，自打他进门，夏妈妈就一直盯着他瞧，半晌，拍着大腿说：“我还以为只有阿飞来我水果摊照顾我的生意，你我也记得，你自己也买过不少，每次都买最贵的，是不是？” 程墨阳居然一下红了脸，视线居然不知道该看哪里，夏晴听了也是好奇，凑过去严词逼问：“实话实说，我妈说的是不是真的？” 程墨阳别扭地转开脸，手握拳搁在唇边咳了咳，“我刚好路过想吃水果就买了点。” 夏妈妈做了个夸张的手势，“你每次最少买一千块也叫一点？” 程墨阳的脸色更别扭了，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他突然站起身对嘉嘉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嘉嘉跟夏妈妈他们一一说拜拜，而后一本正经地看着夏晴说：“妈妈，外面雨大，爸爸的车里又没有安全座椅，为了安全着想，你抱着我坐车好吗？” 这就意味着夏晴要送他回酒店。 涉及安全，夏晴哪里会拒绝？想也没想的跟在嘉嘉身后一起往外走。 夏晴抱着嘉嘉坐到了驾驶座的后面，程墨阳虽有不满，但那是最安全的位置，且夏晴都来送他们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借着下大雨，他把车开的很慢很慢，一旁骑电瓶车的都比他快，半个小时了，路程还没到一半，夏晴有些坐不住了，“你能开快点吗？” “能。” 确实快了点，不过只快了一点点。 程墨阳望着车前方，感受车里安静的气氛，想着他的儿子和最爱的女人都在后面，只愿这路永远走不到头。 “妈妈，我听见爸爸说爱你了。”冷不丁的，嘉嘉忽地开口说话。 夏晴心里猛然突突直跳，下意识就问：“什么时候？” 嘉嘉得意地笑了笑，“做梦的时候，一直喊你的名字，说我爱你我爱你……好肉麻哟。” 夏晴恍神，她还以为是真的，原来是在梦中，算不得数。 程墨阳心里同样直跳，他到现在才意识到他是爱夏晴的，所以才会神经兮兮的即使结婚也要自私地把她绑在身边，才会分别四年仍然念念不忘要来找她，才会不顾一切想要她回到他的身边。 或许潜意识里早就知道，所以才会在梦中说爱她。 透过后视镜去看夏晴的神色，她的脸上掠过淡淡的自嘲和落寞，心里不禁一动，如果说爱她能挽回他们之间的爱情，他愿意卸下脸面说上一千遍一万遍。 想到这儿，他加快了油门，很快到了酒店。 夏晴舍不得嘉嘉，跟在程墨阳身后抱着他去套房，争取每一分每一秒的相处时间，到了套房内，嘉嘉又缠着她读绘本，她帮他洗漱过后坐到床上，捧着书，绘声绘色地读起来。 而程墨阳，始终站在落地窗前，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等到嘉嘉终于睡着了，夏晴才轻轻出了卧室，准备离开，可是程墨阳挡到了她的面前，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奇异，眉眼一片灼亮，无边的成熟魅力穿透而出，几乎叫人窒息。 42 他突然离开 夏晴的目光几乎被他吸附住了，想挪都挪不开，然后，就听到他郑重其事的说：“夏晴，我爱你，虽然说得迟了点，但是我确实爱你，在月光皎洁的那一晚，我就爱上你了。” 程墨阳在说什么？ 他居然说爱她？ 还是清醒的时候对她说的？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歪了歪头，仿佛想要捕捉空气中那消失不见的话。看出她的意图，他用力抱住她，附在她的耳边反复低语：“夏晴我爱你，请你回到我的身边，好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像是世上最柔软的羽毛滑过心脏，引起一阵瘙痒和颤动。 他的怀抱，同样温暖宽阔。 可是情话再甜蜜再美好，他给过的切切实实的痛，依然刻骨铭心。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长久的寂静之后，程墨阳等到的是夏晴冷静自持的话，他松开她，仔细地审视着她的脸，她再不是当初纯真烂漫的小女生，她已经是个成熟理智的女性，她曾经敞开心扉，轰轰烈烈地爱他恨他，如今，心扉关闭，拒绝他再次入驻。 曾经那样伤害过她，凭什么要求她这么快原谅自己？ “好，我送你回家。”他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夏晴摇头，“不能把嘉嘉一个人留下，我自己坐出租车就行。” 程墨阳扼住了她的手腕，坚决让他送或者留下来，“你一个女人又是下雨天，不安全。” 他目光强悍，毫不相让。 夏晴想了想，缓缓点头，“我睡沙发。” 程墨阳摇头，“你去跟嘉嘉睡，我睡沙发。” 显然嘉嘉的诱惑更大些，夏晴没再客气，洗漱过后躺到了嘉嘉身边，孩子熟睡之后总是那么漂亮无害，她贪恋地看着他乖巧可爱的模样，纤柔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温柔抚摸他柔软的发丝，温腻的指腹摩挲着他的脸蛋，直到心中的母爱得到稍稍缓解才闭上眼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有些混沌，她做梦了，梦见了程墨阳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要她抱住她，脸上甚至带着祈求，可她矜持着，犹豫着，没有去抱。 诡异的，他身上突然窜起大火，大火吞噬着他的身体，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痛苦，可他忍着，却忽然抱住她，死命把她往外抱。 她有些迷乱了，恐惧的感觉在梦中蔓延，她猛地睁开眼，数秒过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梦。 挣扎着坐起身，头竟有些疼，鼻子也塞住，好像感冒了，慢半拍地去看身旁，身旁空空的，没人。 起身到外面去看，也没人。 惊讶，爬上脸庞。 “嘉嘉……程墨阳……”她找了卫浴间，找了大厅和阳台，甚至窗帘后，每一个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但都没找到他们。 就连他们的行李箱也不见了。 站在大厅中央，她头昏脑涨地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梦见程墨阳带着孩子回来了，并且说爱她，要求复合，可转眼梦醒，她就不见了。 这梦太真实，真实的让她心痛。 为什么说爱她，对她那么好后，又突然离开？ 43 回去找他 正自迷茫彷徨时，房门忽地开了，夏杰居然走了进来，“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走过来，直接探了探她的额头，“你发烧了，给你，先吃点药。” 夏晴觉得纳闷，有点反应不过来，“程墨阳和嘉嘉呢？你怎么来了？” “早上姓程的打电话给我说你生病了，让我来酒店送药并且接你回家，他母亲病危，带嘉嘉先回Z市了。” 原来是这样。 回到家，夏晴一连病了三天，每天都是反复发烧，连累了她的肺病，每天都咳得厉害。 这天，夏雨兴奋地拿着手机点开一则新闻举到夏晴面前，“姐快看，姐夫发表声明跟宋雅解除婚约关系了，并且说两人没有登记过，不存在离婚一说，向媒体澄清一下，就是为了迎接他人生中真正的合法妻子。” 夏雨原本在咳嗽，看到这则新闻后，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拿过手机，认真仔细地阅读了一遍，夏雨说的没错，程墨阳确实直面媒体，跟宋雅撇清了关系，并表示在不久的将来会觅得真爱。 新闻有配图，他神色端凝，目光湛然，高贵萧然。 她眼尖的发现他的手臂中间缠了一圈白布，他在戴孝，他的母亲，去世了？ “姐，你看宋雅这恶心的嘴脸，姐夫跟人说清楚了，你看她落寞难过的……她这么坏，活该被抛弃……”夏雨说了什么，夏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直勾勾地盯着程墨阳含蓄隐忍的俊脸。 心中封印的某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鲜血汩汩往外冒，叫嚣着去找他，见到他，抱住他。 “喂，姐，你起来干嘛？”夏雨惊讶地看着夏晴忙着收衣服，夏晴低着头，动作又快又利落，“我要去Z市，我想见到他。” 夏雨睁大眼，“可你病还没好。” “等你姐见到他就好了。”夏妈妈出现在门边，凉凉地来了一句，夏雨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一边咕哝着夏晴得了相思病，早知如此干嘛不跟程墨阳一块儿去，嘴上抱怨着，可手却在帮她收拾衣服。 仿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夏晴的身体一下子转好，当天飞向了Z市。 只是，冤家路窄，在Z市机场，她居然遇到了宋雅，宋雅身后跟着三个彪形大汉，看起来是在保护她，但更像是控制她。 宋雅同样没料到会在机场遇到夏晴，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夏晴装作没看见的收回目光，宋雅却控制不住地来到了她的面前。 “贱人，你为什么来Z市？”宋雅的声音很尖锐，以往的端庄和高贵，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刻薄和愤恨，明显程墨阳的新闻发布，打击了她。 “Z市又不是你家的，我为什么不能来？”夏晴淡淡开口，对于宋雅，她也非常痛恨，要不是她，她妈妈也不会受到伤害。 “你是不是来跟程墨阳复合的？你原谅他了？他答应跟你注册结婚？答应娶你了？”宋雅昂着脸梗着脖子，一连串抛出数个提问，而每一个，都是有关程墨阳。 44 他一次都没碰过我 夏晴审视着激动的宋雅，她的出现无疑深深刺激了她，“你很在乎程墨阳？很爱他？” 宋雅紧紧咬住下唇，重重地点头，“对，我很爱他，从小就爱，可你突然出现了，他居然让你住进他的别墅，居然跟我结婚都不想拿结婚证，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碰过我一次。” 说到后面，宋雅是咬牙切齿的，仿佛恨到了极点。 夏晴皱眉，记忆深处浮现令她痛苦的一幕，不由说：“你胡说，那次晚宴你们在一间房里……”话未说完，猛地想到当时只是听见了程墨阳的声音以及宋雅的声音，连他们的身影她都没见到，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 “呵呵……你真蠢，那只是我故意弄的一个局，你就傻傻的相信了。”宋雅嘲讽的讪笑，看着夏晴的目光，透着鄙夷和厌恶。 夏晴愣了片刻，“谢谢你告诉我真相，我这次回来是跟他复合的，他说他爱我，求着我回到他的身边，所以……我回来了。” 宋雅这么坏，这么恶毒，她也想让她痛，于是，畅快淋漓地在她伤口撒盐。 “你们结婚四年他都没碰过你，你守活寡真是可怜，告诉你，他上次去S市，威逼利诱把我拐床上很多次，每一次他都热情似火……” 宋雅瞪大眼，气的浑身都颤抖起来，高扬胳膊就要打夏晴的脸，夏晴快她一步打了她一耳光，“这一巴掌，是为了我妈妈，你给我妈妈造成的伤害，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当初宋雅胁迫她去公证处公证那种不平等的条约，如今看来都是不作数的，因为她跟程墨阳根本没领证，就算程墨阳碰了她，她生下了孩子，也是非婚子，难怪当时程墨阳那么的不在乎。 如果当时他能告诉她，他跟宋雅并没领证，甚至不打算碰她，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你是贱人，你妈妈也是，你一家都是，夏晴，你抢了我的男人，你不得好死。”宋雅气疯了，美丽不见了，只剩狰狞。 夏晴脸色也不好起来，“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只有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你跟程墨阳认识的再早，你们之间产生不了爱情也没用，这不是我跟你能做主的。”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见他，见我们的儿子。”夏晴转身离开。 宋雅疯了似的想要追过去攻击她，却被身后看着她的男人给牢牢拽住了，任凭她怎么挣扎哭喊都没用，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她的撒泼只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最后，她终于安静下来，可眼底，却酝酿着恐怖阴狠的风暴，望着夏晴的背影，透着滔天的狠意。 夏晴订好酒店后便去了她放火烧了的那栋别墅，她以为见到的是一片断垣残壁，可是眼前的景象，跟四年前一模一样，就连花园里种植的花儿，都跟四年前毫无差别。 控制不住地走过去盯着房门看，一样的门锁，她试着输入密码，密码是她的生日，也没变。 推开门，走进去，房内应该烧毁的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目光游移着，看着，心口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45 他用命爱着你 “夏小姐……”刘妈从楼上下来，看到夏晴居然出现在楼梯口，激动的几乎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她蹬蹬来到夏晴面前，仔细地盯着她看了半晌，嘴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夏小姐，看见你没事真好。” 夏晴哽咽，“刘妈，好久不见了，”顿了一下，她终究忍不住问：“这里不是烧了吗？怎么又……” 心中知道一定是程墨阳重建的，可忍不住还要问。 刘妈拉着夏晴到沙发上坐，给她倒了一杯茶后才叹息着说：“还不是程先生，他从医院回来后看见这儿成了一片废墟，看起来挺难过的，后来就重新建了，特意还原你在时的样子，一点没变。” 夏晴惊讶，“他从医院回来？”是去看她吗？记忆中她在医院醒过来后，从没见过程墨阳一次。 刘妈诧异地摇头，“你不知道吗？” 夏晴纳闷地摇头。 刘妈突然激动起来，站在夏晴面前，比划着，“当时的火很大很大，楼上楼下都烧起来了，程先生不管不顾地要冲进火里救你，我跟阿飞拦不住，他还是冲进去了，过了好久才出来，出来时手臂和后背全烧着了，看着都吓死人，我跟阿飞赶紧去扑他身上的火，扑灭后，他连喘一口气都没有，抱着你上车第一时间把你送进了医院，你在急救室急救时，他昏倒了，他后背大面积烧伤，住了一个多月的院，之后又进行植皮手术，前前后后花了两年的时间身上才好转，他治疗期间又坚持亲自带嘉嘉，导致身上的伤好的慢，有几次还皮肤感染导致发烧，总之这几年，程先生吃了不少苦。” 这些事，夏晴全然不知，听完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梦中程墨阳全身是火，而她裹着湿被子安然无恙，原来这个梦源自真实的经历，所以才会那样真实和心痛。 “夏小姐，你出院后怎么就走了呢，程先生为了救你连自己命都能不要，你们之间还能有什么误会？那段时间他一个人住院，还带着个孩子，偏偏不让人帮忙，我一个外人看了都心疼，他也坚强，好再熬过来了。” 刘妈唏嘘不已，语气里，对程墨阳颇多赞赏，对于程墨阳对夏晴的感情，也非常肯定。 夏晴听着，心里酸涩不已，这么说，当他忍受烧伤折磨时，她已经出院并且连看他一眼都没有便搬到了S市，而他还不忘吩咐阿飞跑到S市帮助他们落脚。 “夏小姐，你这次回来还走吗？”刘妈满眼期待的问。 夏晴心绪涌动，一时没听清刘妈的话，刘妈见她不回答，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嘴里喃喃着：“先生真的挺爱你的，他每天都很想你，又怕你还想不开，一直忍着，直到嘉嘉长大开始跟他要妈妈，他才不得已去找你……” “要不是嘉嘉哭闹着要妈妈，先生可能一辈子都不去找你，一辈子默默爱着你不让你知道。” 夏晴回神，听清了刘妈的话，眼里集聚的泪水，潸然滑落。 “他太坏也太傻了。” 46 他跪下了 “妈妈——”嘉嘉的声音忽地扬起，夏晴回头，看到程墨阳牵着嘉嘉走了进来，嘉嘉见到她，扑过来抱住了她的大腿。 夏晴弯腰抱起嘉嘉，用力亲了亲他的脸蛋，“妈妈很想你。” “嘉嘉也很想妈妈。” 母子俩腻歪了一会，刘妈特意带着嘉嘉上楼到儿童房，给程墨阳和夏晴独处的空间。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面对面望着对方，夏晴心里似有死火山被点着了火，蓬勃地向外涌出岩浆，炽热的，无法掌控的。 她用了很大的力量才控制住自己不冲过去抱住程墨阳。 程墨阳朝她走了过去，意外的，居然在她面前跪下了，夏晴呆住了，目光不其然落在他的手臂上，那缠着的白色，那么的刺眼。 失去母亲，他该是难过伤心的，可他非常克制，除了感受到他身上的沉寂，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 而这样克制的男人，突然朝她跪下了，姿势，还是那么优雅和认真，一枚戒指被举到了她的面前，他英俊的脸仰望着她，“夏晴，嫁给我好吗？” 夏晴捂住嘴，忍住眼底一波波辛辣的热气，她没有去接戒指，反而伸手去脱他的衣服，脱去了外套又去解他衬衫的纽扣。 他开始抗拒起来，仿佛意识到她想做什么。 “你不许动！”她突然发火，双眼喷着莫名的怒火，他真的不动了，她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白色的衬衫被她脱掉，他身上的疤痕不可避免地呈现在她眼前。 他抗拒地缩了缩身子，想要拿起衣服穿上却被夏晴阻止，夏晴双眼紧紧盯着他斑驳丑陋的后背，眼泪，再也无法遏制地流出，手指，从他的后颈到腰侧，每一寸原本光滑的皮肤都有被灼烧的痕迹，而这些，是爱的痕迹。 她低头，绵密如雨地吻上了他的背，同时伸手拿过戒指套上自己的手指，她这是答应了。 程墨阳却反过身突然推开她，有些接受不了地紧盯着她，沉声问：“夏晴，你接受我，是因为还爱我，还是因为我救了你的命而同情我？如果是后者，我宁愿你不要接受我。” 他的自尊仿佛受了打击，牢牢地盯着夏晴。 夏晴含泪摇头，嘴巴蠕动半晌说不出话。 她难以启齿，自然是因为同情了，他气的拿起衬衫一边穿一边往外走，夏晴追过去时他已经出了房门，他顺手关上了门，夏晴急的手乱，等她打开门出去时他已经开车离开了。 “程墨阳——”夏晴在车后追了几步，可车子很快在她眼前消失，第一次，她感受到程墨阳的不自信。 心里，不禁心疼。 “妈妈，爸爸怎么走了？”嘉嘉走了过来，担心地看着夏晴，爸爸的求婚计划是不是失败了？ “嗯，你爸爸是个急性子，还没听我把话说完就走了。”夏晴无奈，看样子程墨阳很在意他身上难看的伤疤，难怪之前在S市时，跟她欢爱总是在黑暗中。 “那我们打电话给爸爸好不好？”嘉嘉望着夏晴，看到她手上的戒指，偷偷高兴起来。 47 去找他 夏晴摇头，“不，我们亲自去找他，让他知道我们都很在意他，好不好？” 嘉嘉觉得妈妈说的很有道理，点头如捣葱，夏晴微笑牵住他的小手，“那嘉嘉知道爸爸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哪里吗？” 嘉嘉歪着脑袋想了下，点头，“知道。” 当嘉嘉把夏晴带到墓地时，夏晴惊了一下，却听嘉嘉振振有词的说：“奶奶去世后，爸爸心情不好就来看她。” 夏晴无语了，只好跟嘉嘉去了程母的墓地，没想到程墨阳还真的在。 他直挺挺站在墓地前，双手交握垂在胸前，低着头，好像在说着什么，待他们走近，她只听到总结性的一句：“母亲对不起，我连您儿媳妇都追不到……” 墓地建在半山腰，风大，夏晴没忍住咳嗽起来，程墨阳立即转过了头，见到她和嘉嘉，脸色微僵，“你们怎么来了？” 他挑着眉，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嘉嘉抢先说：“来找你呀。” 程墨阳抿唇，目光轻然落在夏晴脸上，“夏晴——我刚刚想过了，无论你是因为感恩或是同情才接受我，我都不介意，只要你肯跟我在一起，我都愿意。” 夏晴瞪大眼，山风把程墨阳的话吹得支离破碎，她觉得这话根本不像是他说的，“当着伯母的面，你怎么能说这么泄气的话？” 程墨阳薄唇紧抿，脸色冷峻沉寂。 夏晴上前握住他的手，对着墓碑三鞠躬，在心里默默地告诉程母一定会照顾好程墨阳，他们会幸福。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夏晴拉着程墨阳离开。 程墨阳开车，夏晴抱着嘉嘉坐在他后面，程墨阳问：“去哪？” “去我的大学。”夏晴回答。 程墨阳虽然不明白夏晴为什么要去她的母校，但也没有多问，驱车直接前往。 眼看拐个弯就快到了，斜刺里不知道从哪冲出来一辆奥迪跑车，疯了似的撞了过来，程墨阳反应快，急打方向盘后堪堪躲过，惊魂未定间，看到奥迪跑车又撞了过来。 “跳下去。”程墨阳反应极快地调整车身，因为刚刚他急打方向盘，夏晴抱着嘉嘉已经被甩到了副驾驶后，刚好一旁就是草坪，他厉声让夏晴抱着嘉嘉跳下去，因为……他看清了驾驶奥迪车的司机是宋雅。 宋雅不要命的来势汹汹，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夏晴也看到了宋雅，她摇头，“不，我要跟你在一起。” 程墨阳的脸色沉如冰，异常的严肃，“夏晴，你想害死我们的儿子吗？” 嘉嘉都吓傻了，窝在夏晴怀里不敢动弹，夏晴死死咬住唇，在后视镜里看到程墨阳焦灼如焚的样子，咬了咬牙，当宋雅再次撞过来之前抱着嘉嘉跳下了车。 她跳下的一瞬间，程墨阳居然转动方向盘朝着宋雅猛冲过去，为的，就是防止宋雅伤害到夏晴和嘉嘉。 “程墨阳——”夏晴跪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嘉嘉，眼睁睁看着程墨阳义无返顾地撞上宋雅的车，当车子撞上的刹那，她撕心裂肺地呐喊，心碎泣血。 48 我爱他轰轰烈烈 宋雅对别人狠毒够狠，可是当她的生命遭遇威胁的刹那间，她偏转了方向盘，她觉得程墨阳疯了，居然想跟她同归于尽。 她好歹是宋氏千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她不能被不要命的程墨阳撞上，可是，高速飞奔的车子已经脱离了控制，像是一只咆哮的烈马载着她往悬崖里跳，她疯狂地大喊大叫，可也控制不住车身。 夏晴大睁着眼，程墨阳并未跟宋雅撞上，可是一辆大货车横冲过来，车尾扫到了他，他的车陡然失去控制，在空中翻了几翻后才趴着落地。 “程墨阳——”她松开嘉嘉，忘记一切地向他冲了过去，他满脸是血地头朝下困在变形的车里，一动不动，“程墨阳，你不要死，你不能死。” 她试图扳开车子把他拉出来，可是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撼动车子，在她眼泪横流时，程墨阳气息微弱地问：“夏晴，你到底还爱不爱我了？” 夏晴用力点着头，“爱，一直爱，在离开你的四年里，我每一天都告诉自己要忘记你，我每天都很用力地想要把你从我心里剔除掉，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对你的爱像是渗入了骨髓，我没办法剔除，我做不到不爱，天知道当你出现在Z市，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有多激动，有多高兴，我以为你不爱我，我矜持着忍着，用尽一切勇气把你推得远远的，其实我的心在滴血，我爱你，一如既往的爱……” 程墨阳听着，脸上看起来血肉模糊，可他咧开嘴笑了，然后，他又听到夏晴说：“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去我读过的大学吗，我现在告诉你，我最先爱上你的时候你甚至不认识我，你还记得你在我们学校做的新生演讲吗？你站在台上，我作为新生坐在台下，你是那么万众瞩目，而我只是不起眼的大一新生，我望着你，心生澎湃，不明白心跳为什么会跳得那么快，哪怕你没看见我，哪怕你根本不认识我……” 程墨阳染血的睫毛微动，没想到夏晴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爱他，如此，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刚要闭上眼睛，手忽然被一双柔软的手握住，模模糊糊间，听到夏晴恶狠狠的警告他：“程墨阳，我又怀孕了，你要是敢死，我就带着嘉嘉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改嫁，我会让嘉嘉和肚子里的孩子姓别的男人的姓氏，喊另一个男人做爸爸，这样，你也能甘心的去死吗？” 原本即将合上的眼皮，又重新睁开，虚弱的目光盯着夏晴，“我、不、准。” 夏晴又哭又笑，“那你不许睡，你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她已经听到了救护车声，很快就会有医生来救他了。 五分钟后，警车来了，救护车也来了。 宋雅被警察带走了，而程墨阳在救助下被第一时间送去了医院急救。 夏晴抱着嘉嘉守在急救室外，寸步不敢离。 闻讯的阿飞也赶来了，同样焦灼地守在外面。 “妈妈，爸爸会死吗？”嘉嘉害怕地问。 49 谎言成真 夏晴摇头，“你爸爸不会有事的，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定会没事。” 嘉嘉去看自己的妈妈，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抱着他的手上沾满了血迹，这些血，是他爸爸的，“妈妈别哭，坚强的，你还有我。” 夏晴原本能忍住的，被嘉嘉这么一说，眼泪禁不住直流，她呜咽着喃喃低语：“我们好不容易就要在一起了，却发生了这种事。” “宋雅已经被关押了，她上次雇人行凶加上这次杀人未遂，证据确凿，她会受到法律的惩罚。”阿飞重重扬声，语气里满是气愤。 宋雅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夏晴自然高兴，可是程墨阳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成了抓心挠肺的煎熬。 三个小时后，医生出来，宣布程墨阳只要度过了危险期就会没事，12个小时的危险期，夏晴决定守在程墨阳身边寸步不离，她让阿飞带嘉嘉离开，嘉嘉死也不肯走，只要抱着嘉嘉一起。 医生说他可能要过24小时才会清醒过来，结果居然不到5个小时他就挣扎着睁开了眼，有一根肋骨插进了他的肺里，他呼吸有些困难，但仍然坚持拿掉嘴上的氧气说话。 夏晴和阿飞还以为他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交代，都认真地凑过去听，结果却听到他断断续续的问：“你……你说你怀孕了，几……几个月了？” 夏晴呆住了。 当时那种情况，她就是随便扯个谎言想让程墨阳坚持下去的，其实她根本没怀孕，谁知道他手术醒来后眼巴巴问这件事？！ 程墨阳看起来很虚弱，但仍然坚持着等夏晴回答。 夏晴眨了眨眼，只好说：“有两个月吧。” 程墨阳的脸色不知为何一下难看起来，可他太虚弱，没说什么就陷入了昏迷，夏晴吓坏了，无助地望向阿飞，阿飞脸色挺不好地提醒：“程先生去S市跟夏小姐重逢还不到两个月。” 夏晴张大嘴，意思就是说……程墨阳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气的昏倒了？ “我去叫医生。”夏晴飞快把医生叫了过来，医生检查一番后，啧啧称奇，“病人求生意志特别强，各项指标都很好，没生命危险，放心吧。” 夏晴松一口气。 又5个小时之后，程墨阳醒了过来，他转动眼珠子，看到夏晴抱着嘉嘉坐在一旁打瞌睡，阿飞则站着，“阿飞——” 阿飞在发呆，忽然听到叫唤立即反应过来，“程先生，什么事？” 这次清醒，程墨阳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他动了动手指头，指着夏晴对阿飞说：“带她去做检查。” 阿飞一下子回过味，“夏小姐想让您坚持下去撒谎骗您的，她没有怀孕。” 这下程墨阳脸色更不好了，挥手，坚持让阿飞带夏晴去检查。 夏晴还没睡醒就被阿飞给推了一下，知道要去检查很想发火，可程墨阳毕竟中上躺着呢，她只好把嘉嘉放到病床上，自己跟阿飞去做检查。 谁知谎言成真。 她居然真的怀孕了，一个月零十天，刚刚好看见胚胎，医生说发育的很好。 知道结果后，程墨阳斜睨着夏晴得意地笑了起来。 50 还你碧海晴天 半个月后，程墨阳出院，出院那天，他直接叫阿飞把车开到了民政局门口，两个人的户口薄都带了，只等着注册。 走进民政局时，夏晴脚步一顿，认真地盯着程墨阳，轻声问：“你会爱我一生一世吗？” 程墨阳有些别扭地握住她的手，“我会还你碧海晴天，相信我。” 夏晴微笑，一个用生命爱着她的男人，她怎么还会不相信？ “那我们进去吧。”两人进了民政局，填表格拍照领证，握着鲜红的小本本，夏晴笑的无与伦比的灿烂，程墨阳揽住她的肩，“等我伤好全了，我们去拍婚纱照，然后举行婚礼。” 夏晴弯唇，含笑点头。 “我要当你们的花童。”嘉嘉也下了车，扑到夏晴身上，夏晴刚要抱起她却被程墨阳拦住，他一脸严肃地训嘉嘉，“你忘了你妈妈肚子里有妹妹了？” 嘉嘉恍然，小大人似的自己站好，“是我忘了，下次不会了。” 程墨阳心疼儿子，自己弯腰去抱他，夏晴紧张地拉住他的胳膊，“你的伤还没全好……” 嘉嘉看着两个人，咯咯一笑，“嘉嘉长大了，马上要做哥哥了，我自己会走，放心吧。”他蹦蹦哒哒地跑到车边，自己拉开车门爬了进去。 一段时间后，嘉嘉上幼儿园，夏晴起早做好早餐，他美美地吃饱，要求爸爸妈妈一起送他上学。 程墨阳自己开车，载着夏晴和嘉嘉，一路上，嘉嘉都显得特别兴奋和激动。 夏晴有些心酸地握住他的小手，“今天是不是要去见你的小明同学？” 嘉嘉点头，笑眯眯地扬声：“我要让他看看你，告诉他你就是我妈妈，而且妈妈马上就要为我生个妹妹了，他没有妹妹。” 小孩子的世界单纯而直接，夏晴和程墨阳交换个眼神，含笑陪着他。 到了幼儿园，嘉嘉牵着他们的手，把他们真的带到了小明同学面前，然后自豪骄傲地介绍他的妈妈，小明同学见了，从此后无话可说。 翌年春天，夏晴真的诞下一名女婴，长得异常漂亮，所有人都爱她如明珠。 他们的婚礼也如程墨阳所说，盛大而耀眼，婚礼不久后，夏家重新搬回Z市，夏妈妈找到了肾源，身体恢复了健康。 而宋雅，被判了二十二年，宋家也宣布与她断绝关系，等她出来，她已经是个身无分文的小老太婆。 这天午后，夏晴坐在阳伞下昏昏欲睡，正在蹒跚学步的小女儿走到了她的身边，软软的小手拉着她的手指头，稚嫩的嗓音唤她妈妈，睁开眼，越过落地窗，看到她的丈夫正在陪大儿子下象棋。 两人认真起来的神情如出一辙，让人看了想发笑。 周围有清越的朗朗鸟叫，还有馥郁的花香，微风轻柔，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姐，我太羡慕你了。”夏雨清灵的身影走过来，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意，夏晴淡笑着看向她，反问：“难道你和妹夫不幸福？” 转眼夏雨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丈夫清俊挺拔，同样非常优秀。 夏雨笑笑，“灰姑娘的童话梦能不能实现，也要看王子肯不肯成全。”见夏晴还要再问，她语气一转，变为欣悦，“姐，姐夫过来了，我就不做电灯泡了，我进屋了哈。” 夏晴坐直身子，果然看到程墨阳稳步朝她走来。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步伐坚定熠熠生辉地朝她走来，脸上是宠溺的笑意，手伸来，握住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