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福女:种田集赞养萌宝》 第1章 诈尸 秀水镇桃源村,入夜时分村东头土坡上的破庙更是荒寂的令人心颤。 此时破庙里放着一具女尸,裹在旧席子里,就那么随意的丢在那儿。 透过破席的大窟窿眼儿,都能看到女人死前伤得不轻,伤口深可见骨。 身上还到处沾着污秽之物,据说是死前被灌了粪水,活生生折磨死。 两个大约五六岁的娃娃趴在女尸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娘!你醒醒啊!娘!娘!” “娘,你不要死!” “呜呜呜……” 突然从破庙外冲进来一个穿着深色褙子的婆子,一把抓起两个孩子,强行带了出去。 男娃想要挣脱开婆子的手,被婆子抬起手一巴掌扇在脸上,瞬间打的男娃都哭不出声音来。 外面还站着两个人,一个年轻妇人,还有一个中年妇人。 “两个讨债鬼,那丧门星都死透了,还寻过来哭!”婆子骂骂咧咧拽着孩子走了出来,另一个女娃却被年轻妇人推到中年妇人的面前。 “您瞧瞧这女娃的眉眼,长大了绝对是美人坯子,五十两银子不能再少!卖到怡红院里那也是头牌苗子!” “这……”中年妇人是个人牙子,虽然做这行当很久了,可是第一次见做奶奶的要卖掉自己的孙子孙女,儿媳妇这才死了没一个时辰。 “你瞧瞧都瘦成了什么样儿,万一送过去就病死了,养不活连药钱都得贴进去!二十两!” “不行!三十两!” “你再加三十两,这个男娃也一起带走,不是城里有小倌儿馆,城里有钱人连长得好看的男孩子也要吗?一起带走!” “那……那就六十两,这两个娃娃我可都带走了!” 小孩子的哭闹声,外面激烈的讨价还价的声音,将陷入重重黑暗的陶园惊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一股子恶臭袭来,令人作呕。 陶园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是公司白领,每天忙着做企划出差连轴转,简直要崩了。 直到深夜打开手机朋友圈的时候,突然弹出来一个广告,界面做的很古早。 一圈八卦图,还带着转动的金边儿,问她想不想实现愿望,想的话按是,不想的话按否。 实现愿望?她只记得假期曾经去过一座不知名的小庙,然后拍了照片发了朋友圈说希望自己能穿越到古代,过上手握良田美男相伴的慢生活。 这种一定是骗人的小广告插件儿,她按了否,可老是数据加载中。 她按得烦了,错手按了是,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陶园咬着牙,发现嘴巴里也恶臭的厉害,待看清楚衣襟上沾着的东西时,差点儿又晕过去。 她居然被人灌了粪水,忙挣扎着坐起来,浑身像是着了火一样,一寸寸用刀子割肉的那种疼。 脑袋也疼的厉害,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 呜…… 陶园忙捂着几乎要裂开的头,登时傻眼了。 她这是穿越了吗?原主的记忆瞬间填充了进来,疼的陶园一阵阵的打哆嗦。 她没想到自己真的穿越到了古代,可原主的命也太惨了。 一年前死了男人成了寡妇,被公婆虐待,被张家一家子人欺负,一双儿女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也算了,因为原主长得好看,张家二房长辈张二叔竟然打起了她的主意,几次三番调戏她,她忍无可忍要告发。 张二叔恼羞成怒撺掇大姑子张翠莲给她放了蒙汗药,剥光了衣服,塞到了白痴小叔子的屋子里,说她不知廉耻不守妇道,勾引小叔子。 这下子丑事曝光,被张家老太爷命人灌粪水,用鞭刑,活生生将她给打死了。 方才她听到了娃娃们的哭声,门外还有讨价还价卖孩子的声音。 我去!姓张这一家子简直就是禽兽啊!不!连禽兽都不如啊! 陶园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就得先替原主好好护着那一双儿女。 她吸了口气,缓缓从冰冷的地面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朝着门口一步步挪了过去。 外面张家大房当家妇人李婆子和自己大女儿翠莲,还同人牙子激烈争着价格的问题,张家大房的大女儿翠莲嫁到了镇子上,人牙子是她带回来的。 大哥死了后,大嫂陶园带着一双儿女吃喝都花销着张家,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现在终于死了,她撺掇着娘卖了那一对儿小崽子,得了银子,她还能分点儿。 翠莲长得身材高大,容长脸,三角眼,一脸刻薄相。 她冲人牙子笑道:“对了,他婶子,你那边有没有其他的门路?反正我大哥死的连尸体都没有回来,我大嫂也没人合葬,要不也一起卖了?” 这下子连人牙子王氏也惊着了,活人卖了不说,连死人也卖? 她身为人牙子脸上都掠过一丝不忍,刚要说什么,突然身后传来阴惨惨的声音。 “呵呵!你们守在人家娘的尸体前,卖人家孩子,不怕被鬼掐死吗?” 李氏和王氏还有张翠莲三个人同时惊了一跳,三人缓缓转过身,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庙门口立着一个人影儿。 哆哆嗦嗦还站不稳当,衣衫破烂,披头散发,背对着庙里的残烛光影,活脱脱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 “鬼啊!” 三个女人的惨嚎声瞬间划破了黑漆漆的天际。 她们逃得快,连那一双小娃娃都顾不上带走。 两个孩子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陶园,嘴巴一撇哭着朝着陶园扑了过来。 “娘!娘!!” “呜呜呜……” “娘!!” 别人害怕的鬼,却是有些人心心念念的亲人。 陶园被两个小家伙一下子撞进了怀中,本来受了伤,这下子哪里站得住,瞬时跌坐在了地上。 两个孩子一边一个,抱着她的胳膊大哭了出来,鼻涕眼泪蹭在了她本就脏污的脸上。 陶园支棱着两条手臂,仰天哀叹,穿越前她还是个小仙女,现在突然变成了两个孩子的娘,还是个被欺负死的寡妇。 这日子可怎么活? “我说……”陶园实在是不太适应做娘的这个人设,抿了抿唇忙将两个孩子从肩头轻轻推开。 “福生,宝姝啊!” 男娃是哥哥叫福生,女娃叫宝姝是妹妹,一对儿龙凤胎。 长得很可爱,就是太瘦了,脸色都是菜青色,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陶园忙道:“乖啊!姐姐我……那个为娘我先去洗一洗,你们两个也脏兮兮的,咱们都先洗一下。” 陶园实在是受不了身上的这个味儿,正好破庙后面有条河,她牵着两个小宝的手在河边将身上的污秽洗去。 只是暂时没有能换的干净衣服,只得将洗了的衣服湿哒哒的穿上。 她给两个娃娃简单擦了擦,带着孩子回到了庙里。 庙里还有些残烛,借着烛光才瞧见福生的脸都被打肿了,两个孩子衣衫破烂像一对儿小乞丐,手臂上,脖子上,脊背上都是伤。 她嫁给的是张家大房的老大张茂祥,老大不是李氏生的。 张家也算是村里大户,之前自己公爹张泽娶过一个,生了她丈夫后就去世了,李氏是二嫁进来的。 李氏一直没把老大当自己亲生的,动辄虐待打骂赶出去挣钱,如今死鬼死了,陶园和一双儿女更是被李氏虐待得狠。 陶园的眼神冷了下来,张家这魔窟不能待了。 山坡下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是村里头的人来了,打着火把朝着破庙赶了过来。 要知道诈尸这种事儿实在是太惊悚了,几乎是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过来瞧。 陶园缓缓站了起来,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后,眼睛眯了起来。 很好,都来了,那就算算账! 第2章 官印袋子 陶园看着围到了面前的村民,为首的是孙里正,旁边站着三叔公。 后面跟着张家老太爷,还有陶园的公爹张泽,二房的张二叔张文在县里做师爷,一家子都在县城里住着没回来。 陶园的婆婆李氏颤颤巍巍点着陶园尖叫道:“你们看,你们看呐!诈尸了不是!我明明看着她死妥了!” “娘,您啥时候见过一个鬼还能有影子的?我之前就是晕过去了,现在好了,醒过来了,”陶园唇角勾着笑,眼神却很冷。 李婆子一下愣在了那里,死死盯着陶园的脚下果然有人影子,心里慌得厉害。 明明就能摆脱这娘儿三个吃白食的,还能卖了活人死人赚点儿银子,怎么就活了呢? 晦气! 可总感觉陶园醒来后像是变了个人,说话的语气也变了。 之前这个丧门星在她面前连句重话也不敢说,现在话里话外像是带了刺。 她一下子心头的火儿起来了,小娼妇敢和她这么说话。 “你个丧门星杀千刀的!醒了不好好说话,站在庙门口吓你老娘!还不快给我滚回去干活儿!” 李氏骂骂咧咧朝着陶园冲了过来,抬起手便要掐陶园的胳膊。 她对陶园动不动打骂惯了,可是打人也很累的,她就掐,掐的陶园遍体鳞伤。 陶园不动声色抓住李氏的手推开淡淡道:“娘,今天的事儿还没了呢,既然咱们村这么多人来了,我们说道说道。” 李氏不防备陶园反抗,陶园抓着她手腕的指尖冰的厉害,她更是心头一跳。 以往不管她怎么打怎么骂,陶园都不敢反抗,大不了就是躲在一边搂着两个孩子在那儿哭。 今儿怎么了这是? 一边的大姑子张翠莲心里头还惦记着她即将分到手的钱,没想到人牙子都找好了,人却活了。 她实在是不甘心,点着陶园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你勾引我三弟,被我们一家子人捉住。” “你还不承认,还污蔑是二叔陷害你!” “对啊,对啊,”张翠莲身后又窜出来一个姑娘,还未出阁,长相平庸,皮肤发暗,可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穿的用的都是村里姑娘们中最好的。 正是被李氏宠惯得厉害的小姑子张翠萍,她早就嫉恨陶园那张好看的脸,好不容易看着她死了,现在又活了。 她气的发狂,也不顾自己还是个小辈就挤了出来点着陶园骂道:“你不尊重长辈,污蔑二叔,被灌了粪水还这么嘴臭!” “爷,”张翠莲转身看着张老太爷,“您看看她这根本没有悔过的意思!” 张老太爷脸色沉了下来,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老实本分继承了他的二百亩地,在地里面讨生活。 二儿子是他的骄傲,他和大儿子一起供养二儿子读书,考中了秀才,现在正准备考举人。 虽然这个举人考了十几年都没有中,可毕竟考中了就是举人老爷。 没想到自己的长孙媳妇儿陶园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还说二儿子调戏她,这事儿传出去后二儿子名声受损,以后怎么好? 他一怒之下将她灌了粪水,打死了事,没想到活了过来? 他阴沉沉道:“来人!将她先拖回去关到柴房里!” “等一下!”陶园此时浑身的伤口疼的厉害,还是拼命咬着牙撑着。 她不能倒,倒下了,身后的两个孩子就彻底完了。 张家人今晚要是将她弄回去,她和孩子们必死无疑。 之前她死了之后,李婆子嫌弃晦气,直接将她丢到了破庙里停着,这才给了她机会。 她刚才在河边的时候就有了计较,穿越到这个鬼地方,开局就不利,只能全靠骗! 她缓缓举起了手中一直死死攥着的东西,借着村民们的火把,那东西被人们看的真真切切。 是个暗褐色锦缎布袋,小孩儿巴掌大小,布袋上绣着公门标识。 大晋朝官场都有个规矩,不管是官员还是属吏都有个绑在腰间的特殊布袋子,布袋子里放着各种印章。 为了防止丢失,属吏们也都日不错身的带着。 此时却在陶园的手里出现了这个东西,所有人看的倒吸了一口气。 桃源村如今出过最大的官就是张家老二张文,现在在县衙里做师爷,也算是属吏。 这种袋子居然出现在陶园的手中,莫非真的如陶园之前控诉的,张二叔身为长辈居然对侄媳妇儿心怀不拐? 这事儿可有意思了。 原本村民们赶过来是想看诈尸的,现在居然看到了张家这么一出子大戏,人人脸上的表情都微妙了起来。 张家是村里的大户,光景过的令人眼热,世上终归是看人倒霉比自己发财还开心。 一时间,四周顿时嘈杂了起来。 “这……这官印都丢到了侄媳妇儿手中了!” “啧啧啧……怪不得之前要把人打死,这是灭口啊!” “张家瞧着人模人样的,做事儿这么不靠谱?” 张老太爷顿时气得一个踉跄:“来人!给我抢过来!抢过来!” “爹,您别生气,”老大张泽忙扶着张老太爷,随后看着陶园道:“阿园,咱们有什么回去说,不要在这里说。” 陶园的公爹大概是整个张家还算老实一点儿的,只是太懦弱了,也护不住自己的长子和一双孙儿。 一个劲儿的看着陶园,眼神带着几分哀求。 陶园心头苦笑,公爹就是个和稀泥的,今儿的事情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一边的小姑子张翠萍冲自己二哥张茂瑞使眼色,两个人准备上来抢陶园手中的袋子。 “二弟,二妹,你们上来抢一下试试!”陶园高声喝止,眸色间渗出一抹冷冽。 倒是将张茂瑞和张翠萍惊了一跳。 陶园高声道:“你们张家一家子做了什么,今儿咱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敞开了说!” “二叔在我门前趴了几回了,还将袋子不小心丢挂在我门上。” “大妹,你给我喝的那碗粥里面没少放蒙汗药?” 张翠莲脸色一白,心虚的别开了视线。 “二妹,二弟,你们说我勾引三弟,你们瞧瞧三弟那德行,犯得着我勾引吗?” 四周的村民登时笑了出来,张老三张茂峰此时也跟着嘿嘿傻笑了起来,笑出了鼻涕泡儿抹在了自己身上。 村民们顿时明白了过来,张家人这是一家子欺负人家一个寡妇。 陶园咬着牙冷笑道:“娘,您方才和大妹一起带着人牙子来庙这边卖我的孩子,这事儿有的?” “我还没死透呢,连着我这死人骨头也要卖了,你们还是人吗?” 四周顿时议论声更是高了几分,这种事儿真的是端不上台面,被人戳脊梁骨的。 李婆子脸色终于挂不住了,方才以为这个丧门星死了,没想到人还活着,外面的话儿全被她听到了。 她平时就性子泼辣,一仰头:“空口白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谁信你的鬼话?” 陶园一字一顿道:“不信咱们去镇上找人牙子王氏对峙!顺道儿我拿着官印去一趟县里,大不了我泼出去我们娘三儿的三条命去告状!“ “县太爷那儿告不赢,我去知州府,知州府接不了我的案子,我们母子三人讨吃要饭去京城告!” “天理昭昭,总有个说理的地方!” “老娘光脚的不怕你们这些穿鞋的!” 陶园声音高亢,落地有声,竟是句句直逼人心。 村民看陶园的眼神也渐渐变了几分,这个女子有些骨气,张家人看来真的不是个东西。 张老爷子没想到事情会弄到这种局面,要是真的被陶园告状,他二儿子就保不住了,毕竟丢了官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三叔公咳嗽了一声,看向了张老爷子:“你们张家的事情,按理说不该我出头,可这事儿闹大了,桃源村也丢了丑。老哥哥,您看……” 张老太爷气的浑身哆嗦,此时被架在这儿,他能怎么办。 他抬起头看着陶园:“说罢,你想怎么办?” 到底语气缓和了下来。 陶园其实真的很想弄死他们,可她刚才所谓的告状也就是咋咋呼呼,真的去告得饿死在半道儿。 张家的这个仇,得慢慢来报。 她吸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张家人,许久说出来两个字儿。 第3章 分家 “分家!” 陶园缓缓吐出来两个字儿。 四周的人顿时愣怔在那里,这可是怎么说的? 莫非张家这个小寡妇脑子坏掉了不成? 要知道在村里,一个女人拖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单独分出户自己过,指不定要遭多少罪呢? 好得张家也是桃源村的大户人家,良田也不少,这要是分出去怎么活? 不过也有的人暗自叹了口气,陶园这是被张家人欺负得实在呆不下去了,这才分家的? 张家老太爷也没想到陶园要分家,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毕竟他这个长辈还没死透呢,活得好好儿的,子孙们吵着要分家,说出去名声不好听。 李婆子更是一百个不愿意,他们张家人口多,干活儿的人却少。 张二叔仰仗着读了几天书是个秀才,不晓得把老爷子的银钱袋子搜刮了多少,甚至还带着妻儿去了秀水镇上住着,过着城里人的生活,享福去了。 她跟着张家老大没日没夜的地里面干活儿,一点儿也没有享受过。 好不容易大儿子娶回来陶园,性子软糯好拿捏,家里面的杂碎活儿几乎都是她干,累不死就行。 这要是分出去,她就少了个给她干活儿的。 “那怎么成?”李婆子扯着嗓子喊了出来,“长辈还在,你个小贱人就想分家了?” “你说分就分啊?” “这些年你吃我们张家的,喝我们张家的,白养你那么多年?” 陶园几乎要气笑了,看着跳脱的李婆子冷冷道:“娘,你说这话儿不亏心吗?” “我相公是个泥瓦匠,经常在外面做工,哪回拿回来的银子不是你们一起花?” “这一次我相公出了事儿,给主家干活儿盖房子摔死了,主家体恤我们孤儿寡母给了二百两银子,还加了五十两丧葬钱,我手里一分没捞着。” “你的小女儿拿着自家大哥的丧葬费买来新袄新裙子,我的两个娃穿的是啥,大家眼睛没瞎,看得出来!” 四周围观的村民们看向了陶园身后站着的两个孩子,一个个衣衫褴褛,倒是比街上的乞丐还不如。 反观张家二姑娘张翠萍,一身花袄,还搭配着最时兴的百褶裙,打扮得像是一只花孔雀。 顿时人们的视线渐渐生出了几分鄙夷,连死人的丧葬费都这么花,丧良心喂! 李婆子慌了,瞪了自家闺女一眼。 张翠萍被众人的视线刺得有些慌,后悔今儿出来看热闹穿出来这一身新衣服。 张老太爷越听越觉得没脸,冷冷看着陶园道:“家是不能分,要分那也是我们张家休了你!” “茂祥死了后,你不安心守寡,搅合得家宅不宁,即是不想守着了,那就早说何必弄出来这么多的事情?” 陶园唇角勾起了一丝嘲讽,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个老家伙晓得自己二儿子的官印被她掌控住,知道留不住她了,这是要将她休了,彻底坏了她的名声,保全他二儿子的名誉。 陶园冷笑了出来:“罢了,不分就不分,我这就带着孩子进城去,天理昭昭总有个说理的地方。” 陶园说罢便挽着两个孩子的手朝前走去,张老太爷这下子急了,原本以为用休弃可以将这个女人吓唬住,不想这个女人一夜之间竟是胆子大了。 “陶大嫂子,请留步,”孙里正也不想闹大了,毕竟这也是桃源村的丑闻,还真的闹到县上去?成什么了?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张家二叔怕是真的做了对不起人家小寡妇的事,还被人家拿了把柄。 现在派人将张家二叔从县里请回来对峙也不合适,时间也不够。 他其实晓得张家人这是把人家一个小寡妇欺负惨了,逼得人家都没了活路。 张家在村子里也一向霸道,不想对自己人也这么狠。 他冲张老太爷低声道:“老爷子,您瞧瞧这架势,怕是不成了,您老给个话儿?” “三叔公,”孙里正看向了村里头的族老,他虽然是个里正,可姓孙,在张家人为主的桃源村,他说话也不够分量的。 三叔公闭了闭眼看着张老太爷道:“留着也是个祸,真闹大了,张家人脸面上不好看。” 张老太爷气的发抖,没想到陶园这个女人竟是要分家,偏生她手里头抓着老二的把柄。 他吸了口气道:“好!分家!” 陶园眸色一亮,现在张家就是地狱,她若是再不走指不定会被怎么炮制。 她刚要说什么,哪知张老太爷冷冷道:“不过两个娃娃留下,他们姓张!” 陶园猛地抬头看向了站在对面的那个老菜帮子,没想到这个老头儿这么毒,这是去母留子? 虽然她刚穿越过来,和身边的两个小豆丁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可刚刚经历了那一场生死,她明白一旦自己将两个孩子留在张家,等待他们的必然是凶险万分的结局。 其实没有这两个孩子,她单独分出去过,正好儿可以离开桃源村,到外面过的也许更好一些。 “娘!” “娘!” 福生和宝姝一听太爷爷要把他们两个单独留下来,将娘赶出去,顿时吓哭了。 两个孩子忙紧紧抓住了陶园的手臂。 虽然也就五岁,可两个孩子已经懂得人生险恶,跟着娘才能活命。 陶园被两个孩子晃着手臂,看向了两个小娃娃那惊恐莫名的小脸,顿时心头一软。 她抬眸冷冷盯着张老太爷:“好啊!孩子留下可以!那咱们就算算银子。” 一听说银子,李婆子不乐意了。 “你哪里有什么银子?麻利点儿滚!” 陶园冷笑了出来:“滚?当初我嫁给张家老大张茂祥的时候,我可是带了嫁妆的。” “虽然我是个孤儿,父母双亡,但是我爹娘留给了我几十亩地,一处两进两出的院子。” “当初张茂祥在我们镇上做工,我舅舅就是看中了他相貌堂堂,人也老实,这才将我爹娘的东西折成了银子,一共五百两给我做了陪嫁。” “是!张茂祥死了后丧葬银子之类的,我也不要了,大不了留给孩子,但是我爹娘给我的嫁妆我得带走!这官司就是打到县上,断没有吞儿媳妇嫁妆的!” 李婆子顿时说不出话来,当初儿子不知道从哪儿引回来这个小妖精,当时带回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大了。 张老太爷一开始不愿意,毕竟没成亲在外面就弄大了肚子,谁也不想招惹这事儿。 李婆子甚至还怀疑这一双龙凤胎不是老大的,可毕竟老大也不是她亲生的,她不想管那个闲事。 况且陶园不光带了肚子嫁进来,还带了五百两的陪嫁,这下子倒是让张家开了眼。 那个时候张家二叔连年考举人,将家里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不想来了一笔意外之财。 当初陶园也是个软柿子,将银子直接给了她这个婆婆。 她好一顿花销,给二儿子娶了媳妇儿,给大女儿置办了嫁妆,给二女儿买了衣服头面首饰,五百两早就花了个精光,从哪儿取出来给她? “哼!要嫁妆?哪里来的嫁妆,你们娘儿三个不吃不喝吗?” “我告诉你早花光了!” 李婆子开始耍赖。 陶园淡淡道:“你们张家人听好了,还真当我这个寡妇好欺负不是?” “花光了?好!这里里外外的官司,我和你们打定了!” “福生,宝姝,你们两个跟娘走!咱们这就进城!老娘还真不信了,和老娘撒泼,大家都别活!” 第4章 诓骗 陶园在桃源村村民眼里一直都是个长得特别标致,但就是性子软弱的女人。平日里说话唯唯诺诺的,走在路上连头都不敢抬,相公经常在外面出工干活儿,她在这村子里也没有个亲戚朋友。 听说还是很远的地方远嫁过来的,嫁过来那天就来了个娘家舅舅,吃了饭连晚上都没有住在桃源村,直接骑着马走了。 这下子越发让人觉得陶园好欺负,嫁过来快六年了,娘家人都没有来看过一次。 这个女人一向被李婆子打狠了,只是躲起来偷偷哭,也不敢顶撞半句。 此番陶园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竟是大有村子里金寡妇干架的阵势,一下子将所有人都吓坏了。 陶园牵着孩子的手朝着人群中走去,边走边高声道:“诸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今儿我就带着孩子连夜雇车进城。” “若是半道儿上出了什么岔子,便是被张家害了去,麻烦各位替我报官便是!” 张老太爷脸色瞬间垮了。 张家在桃源村里霸道惯了,虽然本家其他的张姓人不可能参合这事儿。 可桃源村还有很多外姓人,保不准谁参合一下,这事儿闹到了官府里,老二别说考举人,怕是连着秀才的功名也得被取掉。 要知道桃源村这么多年就出了他二儿子和孙家少爷两个秀才,其他人家眼红得流血,早就想找机会了。 “你给我回来!你到底要做什么?”张老太爷忙命人将已经冲到了人群中的陶园拦了下来。 孙里正也是没见过这么泼辣的小寡妇,忙陪着笑道:“她大嫂子,你且缓缓,消消气!” “你说怎么办?咱们万事都有个章程不是?” 陶园心思一动,转过身死死盯着张老太爷道:“行,你们不想闹也成。” “我就一句话儿,分家,孩子给我,那五百两银子的嫁妆我也不要了,不过得给我分地,村西头的那一处小院子给我,还要一口袋粮食过冬!” 李婆子刚要说什么,一直不说话的张家老大张泽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老婆扯到了一边低吼道:“能不能少说几句?爹还没说啥呢!” 张家老大一向木讷,对于李氏也是能忍则忍,难得冲她吼,李氏倒是心头一惊不敢说什么了。 张老太爷气的哆嗦了一下,村西头的那一处院子之前是给老二盖的房子,后来老二去了镇上,就空着了。 他们张家在村里面占了不少的地,主宅在村东头,当初老二媳妇姚氏最是个泼妇,是镇上开成衣店的姚掌柜的女儿。 一开始老大老二两房住在一起,后来姚氏嫁过来后,每日里打架,几乎要将他逼疯了。 就在村西头盖了院子,将老二夫妻两个单独分出去过。 虽然分出去过,可地契银钱却没有分开,后来老二进了县里做了师爷,就在镇上又给老二和姚氏买了一处宅子。 故而村西头的院子空了下来,当初是给老二盖的院子,用的料都是好料,现在陶园一张嘴就要那一处。 张老太爷气的有些站不稳,还是咬了咬牙看着孙里正道:“罢了!就按她说的办!” 孙里正松了口气,不想陶园高声笑道:“好!现在就交接房契地契,反正孙里正也在,三叔公也在,大家伙儿都瞧着,正好白底黑字儿写点儿什么,以后免得纠缠不清。” 孙里正苦笑了出来,谁说张家这个小媳妇儿软弱可欺,这可是精明得很呐! 张老太爷已经说不出什么来,这事儿被逼迫到了此种地步,他为了保儿子就得舍弃点儿银子。 当下借着村民手中火把的光,陶园硬生生迫着几个老家伙给她写了文书契约,还盖了孙里正的印章,按了三叔公和张老太爷的手印。 陶园将墨迹吹干,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稳了下来,舒服! 她紧紧抓着两个娃娃的手,收好了文书地契朝着村子西头走去。 “站住!”张老太爷眸色阴沉冷冷盯着陶园,“东西拿来!” 陶园明白他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她手中当做杀手锏的官印袋子吗? 陶园心思一顿,脸面上的表情拿捏的十足十。 “太爷,”陶园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却是给张老太爷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道:“好得我也做了您一回长孙媳妇,虽然以后咱们之间再没有什么瓜葛。” “我也希望老爷子您过得顺风顺水,万事如意!” 四周的百姓不禁传来一阵赞许声,到底是个明事理的女人。 张老太爷的表情复杂,心头恨毒了这个贱人,敢情里子面子都是她的好儿? 他现在见着她就心烦,冲陶园摆了摆手。 陶园起身这才将方才拿捏张家人的那个官印袋子双手捧着送到了张老太爷的面前,之前张家二叔调戏原主的时候,遭到原主激烈的反抗,挣扎之间倒是拽下来这个。 不过……嘿嘿…… 张老太爷接过了陶园递过来的官印袋子,忙打开袋子,顿时脸色煞白,随后死死盯着陶园。 袋子里哪里有官印,就是一截儿拇指大小的枯树枝。 张老太爷顿时明白过来了,从始至终陶园就是捡了老二的一个官印袋子,老二的印章哪里有丢,都是这个小贱人诓他们张家人的。 可这个时候再去纠缠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分家的契约都写好了,况且就这么说出去,他一个快入土的人竟然被一个女人骗了,张家的脸彻底不要了吗? 张老太爷死死攥着装着木头的官印袋子,眼眸赤红,几乎要渗出血来。 陶园冲他恭敬的行礼后,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疾步离开。 老菜帮子!让你给老娘嘴里灌粪水,老娘也得还回去,恶心不死你! 一场闹剧到此为止,村民们还以为要看诈尸,不想看了张家的一场大戏。 对于文化生活分外贫瘠的桃源村,估计这一场闹剧能嚼舌根子嚼到明年去。 陶园牵着两个娃娃来到了村西头的那一处院子,虽然张二叔搬走也有六七年了,院子却保存的很好。 除了窗户纸漏了窟窿眼儿,灶台稍稍有点儿塌陷,不管是院墙还是屋子里简易的陈设都还算不错,将就能用。 一处院子,正面三间屋子,东西两侧还盖着两间厢房,南边是个做饭用的小厨房。 幸运的是厨房里锅碗瓢盆还在,当初姚氏去镇子里住,一切都要买新的,故而旧的留了下来。 陶园实在是累惨了,简单熬了一点儿糙米粥,娘儿三个喝完后,早早睡下了。 陶园在现实世界里虽然工作辛苦,可还没到睡草甸子的地步。 此时屋子里一张破旧的大床,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草甸子还带着些霉味儿。 陶园得盘算着出去弄点儿钱,最起码买几床被子啊,总不能一直睡在草堆上? 福生和宝姝很快睡着了,到底是孩子,没有那么多心事。 陶园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随后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了起来,突然手腕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像是打针的那种痛感。 她惊了一跳,忙捂着右手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居然出现了一块儿手机模样的光斑? 随后脑子里响起来一个人工智能的声音。 “主人!你好!朋友圈系统正在激活!加载中……” 第5章 系统激活 变故来的太突然,陶园狠狠吓了一跳。 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差点儿喊出来。 她不禁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确认自己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可是眼前真真切切在她的右手手腕上浮出来手机大小的光斑。 就像个手机屏幕一样,不过奇怪的是其他功能界面都没有,只有一个方框,在方框下面还能点赞。 那个人工智能一样的语音再一次从脑海深处传了出来。 “主人您好!恭喜您激活了朋友圈系统!” “我是小七,以后全程为您服务!” 那个服务的务字儿还很贴心的上挑了一个音,听得陶园头皮发麻。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陶园咬着牙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们不是鬼东西,我们是朋友圈系统,曾经在我们的神庙里检测到您的一个愿望,就是想要过古代田园生活。” “所以我们帮您找到了这个世界的宿主陶园,她将和您互换身份。” 陶园一下子明白了,她和这个世界的陶园身份被这个鬼系统给互换了。 那就意味着,她要顶着原主的名头在这个地方带着两娃生活下去,本来在这里被人欺负的陶园却来到了未来世界顶替她的位置。 狗血! 陶园真急眼了。 “喂喂喂,我不换了成吗?你把她换回来,我不要在这里生活了。” “她自己的乱麻她自己理!” “对不起哦!主人!这个办不到哦,除非您能在这个世界里攒够一万个赞,完成这个任务才能把您再送回去!” “啥?什么一万个赞?”陶园一下子懵了。 “这个世界里的人们不玩儿手机,我怎么攒够一万个赞?” 陶园真的是后悔了,后悔当初去那个不知名的村落旅游,怎么就想起来拜那个奇怪的破庙,许下那个想穿回古代过田园生活的愿望。 “求求你,让我回去,我以后真的真的不再乱许愿了!”陶园几乎带着哀求。 这地方她实在不想来,没吃没穿还被打死被灌粪水,还有那么多的极品亲戚,关键是带着一双小包子,她一个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人真的不知道怎么养娃啊! “对不起主人!系统已经激活,只能完成任务,攒够一万个赞,才能给你办理回去的手续哦。” 那个机械的声音毫无人性的拒绝了她。 “那你倒是告诉我怎么攒够一万个赞?” 陶园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个得看您在这个世界的表现了,如果有人真心给您点赞,很快就会积够的。” “我……”陶园气的直哆嗦,看来问也白问。 “您不要伤心,系统为了给您提供最好的服务,特地给您开通一个时空传输功能,希望对您有所帮助!” 陶园终于开心一点点。 “是不是给我开通了金手指?” “还算你们有良心,灵泉?天材地宝?还是点石成金?” 陶园现在睡着草堆,浑身是伤,衣服破烂,关键还有两个面黄肌瘦的娃要养。 又同张家决裂,以后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 她除了这一处院子,一袋子糙米外,啥都没有啊! 既然系统还给带金手指,那就好过一些,希望能点石成金,到时候变卖了这里的屋子,带着娃们去城里生活。 “主人,小七下面为您介绍系统自带的时空传输功能!” “快快快!”陶园退而求其次,留在这里生活也行,给她点儿动力! “好的,主人,时空传输功能取决于另一个世界的陶园。” 陶园登时懵了,她有些不懂。 “什么意思?” “意思是另一个世界的陶园用手机拍照,并且发了朋友圈,那么您这边就能看到她发朋友圈的东西!” “所以呢?”陶园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所以另一个世界的宿主拍到什么,您在这个世界里就会接收到什么,到时候系统会提醒您方位,你按照系统提供的方位去找,就能找到。” 陶园彻底傻眼了,感情这就是金手指啊! “主人,本次服务时间到此结束,最后温馨提醒,时空传输功能每一个月启动一次!每次时间不确定,敬请留意系统提醒。” 陶园狠狠闭了闭眼,就这种毫无确定性的狗屁功能还有时效性? 那就意味着这一个月内,她得熬着,关键是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陶园会给她拍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陶园死死盯着右手手腕上的光斑,很想上一炷香祈祷一下。 “姐妹,看在我帮你养孩子的份儿上,你好好拍!” “不要拍人民币,不值钱,拍我的首饰,就在梳妆台,拍那些!求求了!” 陶园也算是公司白领,买首饰的时候也舍得花钱,吊坠镯子之类的都是纯金的,还有一些宝石项链,即便是不值钱的那些拿到这个世界也估计是稀罕物件儿,能去镇上卖钱。 她一边默默祈祷,一边昏昏沉沉睡着了。 第一缕阳光映照了进来,陶园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突然手腕发烫她忙疾步走了出去。 两个小家伙也醒了,她担心两个孩子看到这个奇怪的系统,万一把孩子吓坏了。 “福生,宝姝,你们两个在这里等娘,娘去厨房里做饭。” 做饭也还是特别简单的糙米粥,张家人拿了陈年的糙米给她,味道带点点酸简直是一言难尽。 她蹲在了厨房的角落里,死死盯着自己右手手腕,果然不一会儿手腕上的光斑再一次亮了起来。 “上帝真主老天爷啊!” 陶园闭着眼不敢看,不知道陶园会拍个什么玩意儿给她。 陶园作为一个古代人穿越到了未来世界,想必和她一样不适应? 不知道她这几天会用手机拍什么,新奇的?刺激的? 突然光斑闪了一下,随后一张照片在那个方框里小心翼翼显示了出来,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陶园看到那张照片后,瞬间傻了眼,连撞墙的冲动也有了。 这是什么啊?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你什么不能拍?啊?双开门冰箱里那么多好吃的,你眼瞎了吗? 你给老娘拍这个? 陶园死死盯着照片,照片里居然是她穿越前在卫生间里新换的新型智能马桶! “主人!您好!您的第一份时空传输礼物已经收到,东二十里方向搜索寻找,对本次服务满意的请点好评,不满意请点差评!” “我点死你!”陶园使劲儿按着手腕上的那个差评按钮,根本按不动。 她气急,不小心手指头擦着好评键而过。 “谢谢您的好评!一个月以后再会!祝您和您的家人生活愉——快!” “滚!”陶园精疲力尽。 第6章 严重事故 陶园从未感到如此的颓丧,手腕上像是手机模样的光斑一点点的消散,最后恢复了正常。 她整个人却像是虚脱了一样,缓缓靠在了冰冷粗糙的墙壁上。 虽然张家二叔的这一处院子建造的时候已经算是村里头好一些的院子了,那也是用杂草和着泥土拓成的泥土坯子,一块块垒起来的。 墙壁上都是窟窿眼儿,已经深秋了,从外面穿透进来的冷风甚至有些刺骨。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陶园此时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她昨天晚上坑蒙骗,豁出去娘儿三个的性命,才算从张家那个吃人的魔窟里分出来,有了这么一处避寒的居所。 但是除此之外只剩下了一口袋的杂粮,那张家人黑了心,昨晚她熬粥的时候才发现。 一口袋糙米竟是混进去了一半儿的沙土,都在下面一层和着呢。 现在她还带着一双小包子,马上最难熬的冬天要来了,光凭借这仅剩下的一口袋和了沙土的糙米,怎么能挺过这个冬天? 还得买吃的,买柴,买米买面,关键是连一床取暖的被子都没有。 这可让人怎么活? 好得有了这个狗屁朋友圈系统,还想得能得到点儿什么拿到镇上换钱的东西,结果另一个世界的陶园给她弄了个马桶? 你大爷的啊!造化弄人!苍天无眼啊! 陶园嚎啕大哭了出来,突然四面漏风的厨房,门被从外面推开。 福生和宝姝两个小小的身影忙跌跌撞撞扑到了陶园的身上,抬起手替陶园擦着哭花了的脸。 “娘不哭!” “娘,我和妹妹以后都乖乖的,不惹娘生气,”福生紧紧抱着陶园的胳膊,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怎么劝慰人,只能死死抱住她。 “娘不哭!不哭了啊!”宝姝也靠在了陶园的脖子窝上,将她的脖子紧紧搂住。 两个小奶团子,自己都吓坏了,还是强忍着心头的恐惧去安慰陶园。 福生虽然五岁却也猜到了什么轻轻晃着陶园的胳膊:“娘不要难过,我和妹妹不会吃太多,粮食也够吃。” 陶园登时心头狠狠一动,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这两个小娃娃若是放在她那个世界,谁还不是爹亲娘疼,长辈们哄着的宝贝。 如今福生说出来的这句话,让陶园着实心疼的要命。 这本就不是她的责任,不想却成了她甩不脱的负担。 “好孩子,娘没哭,就是风吹着迷了眼,娘给你们做饭去!一会儿吃完饭和娘出去一趟!” 陶园彻底放弃了挣扎,马桶就马桶,兴许还能拿回来给孩子们当个玩具。 这个冬天怎么过,她过后再想想办法。 陶园又给孩子们熬了糙米粥,依然是那个酸腐的味道,她没想到居然还能忍着喝下去。 收拾了那些破了口的锅碗,陶园带着福生和宝姝朝着系统指示的村东头二十里的方向赶了过去。 这是第一次接收朋友圈系统传输过来的物件儿,而且还是个毫无用处的马桶,陶园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但是总得将那玩意儿拿回来,不然就那么留在村东头,明晃晃的在村口落了个马桶,一旦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议论,以后更是个麻烦事儿。 陶园为了将马桶搬回来,今早多喝了一碗糙米粥。 手边牵着的两个孩子冻得瑟瑟发抖,福生脚上的草鞋都断了半片,一走路都显得踉踉跄跄。 陶园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一些,可被张家人用鞭子往死里抽,每走一步伤口热辣辣的疼。 沿着村东的方向一直走,走出了村子便是一片林地。 林子里染了一层清冷的霜色,天气太冷了,树叶都被冻落了去,脚下积了厚厚一层。 陶园低声吩咐福生和宝姝也睁大眼睛瞧着,看看有没有马桶在附近? 那个系统连个具体的落点都没有告诉她,只是让她自己去找。 她之前蹲在地面上给福生和宝姝用木头棍儿画了马桶的图,还吩咐两个小家伙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可是现在已经渐渐走到了林子的深处,依然没有见到系统要传输过来的东西,陶园觉得自己是不是被戏耍了,按照系统那个妖冶尿性,完全有可能。 “歇会儿!”陶园喘了口气,带着两个小宝坐在了一处树桩上,实在是走不动了。 两个孩子也受不了。 陶园暗自将朋友圈系统的上八代诅咒了一遍,正自找的有些绝望的时候,突然背后隐隐传来一阵闷哼声,像是什么人受了伤。 陶园心头一惊,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平白出现了这种声音可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她忙要牵着两个孩子离开,到底还是不忍心,万一真的是有人受伤了。 “福生,你带着妹妹躲在这边的草稞子里,娘去那边瞧瞧!” 陶园小心翼翼拨开了草丛,朝前走了几步,来到了一处凹进去的草窝子,登时愣在了那里。 没想到此时草窝子里躺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多岁左右,穿着猎户们经常穿的那种兽皮袄子,腿上裹着粗黑棉裤。 背上的弓箭已经掉落在了一边,他此番浑身沾着血,面朝下趴着。 虽然发出了一阵阵痛楚的低呼声,可整个人已经神智不清楚了。 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赫然端端正正立着一个瓷白色的马桶,马桶的基座上沾染着血迹,还有一片血污的人类头发。 陶园那一瞬间,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不要啊!她是找到了系统传输过来的马桶,可怕是将人给砸死了? 陶园颤抖的心,罗圈的腿,小心翼翼捡了一根木头棍子走到了那人的面前,捅了捅他的肩头。 那人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还有些气息。 陶园忙疾步走了过去,将面朝下趴着的那人扶了起来,这才看到这人虽然身上沾着血迹,不过就是脑袋被砸晕了,也没有被开颅。 估计可能会有脑震荡,还不至于死人。 她顿时松了口气,忙将这个年轻的猎户抱了起来,面朝上抱着,在看到那人的脸后,顿时惊到了。 怎么会是他? 真的是要死! 系统传输过来的马桶,居然将桃源村的萧猎户给砸了? 萧猎户是从外乡来桃源村的,听说是从边疆战场上下来的退役兵丁,杀过不少人,煞气重,刚来桃源村有些大户欺负人家,被萧猎户狠狠收拾了一下。 还听说这个人性子冷硬,不爱说话,独来独往孤僻得很,现在桃源村里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有些怕他。 陶园登时一头冷汗,好死不活怎么把这个活阎王给砸了呢? 第7章 路过 萧猎户的恶名陶园听过,甚至听村里面的媳妇儿婆子们闲聊说此人单独住在村子东头的独门独院里,猎到了山上的野物后就直接生吞活剥。 村里面哪个小孩子不听话,做娘的都会用萧猎户吓唬孩子,再不乖乖的,萧猎户就把你给吃了。 无形之中,萧猎户为整个桃源村儿童睡眠问题做出了突出卓越的贡献。 可此时陶园却是要抓狂了,她没想到系统传送过来的马桶居然把萧猎户给砸晕了,这问题就大了。 之前她还想得将马桶带回去,洗刷干净给孩子们当个玩具算了。 毕竟是她刚买的马桶,估计还没用三天,她就被系统弄到了这个世界,洗一洗还能……用? 可现在马桶成了她头等需要解决的大事。 这么现代化的东西留在这里,难免会被人议论,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牵扯到她的身上就不妙了。 可若是带回自己院子里,和萧猎户好得也是住一个村子的。 巴掌大的一个桃源村,说句不好听的,家里面放一个屁,第二天整个村子都能传开,更别说弄了这么个马桶在家里。 万一被萧猎户发现,岂不是惹祸上身? 她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娃已经够难了,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恶人,以后怕是吃不尽的苦头。 陶园低头瞧着脸上沾着血污泥土的萧猎户,那一瞬间甚至连杀人灭口的主意也有了。 可毕竟为了一个马桶灭口,陶园到底还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她抬起手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萧猎户脸上的血污,这一擦不要紧,竟是看愣了去。 没想到桃源村村民嘴里的凶神恶煞,竟是长得如此好样貌。 鼻梁高挺,修目俊眉,脸颊很有型,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甚至带着一点点的清秀之气。 不像是个猎户,倒像是个落难在逃的小白脸公子哥儿。 陶园咽了口唾沫,忙定了定神,算了,这种只能看一眼,不能屑想,她不配! 陶园摸出了身上唯一干净的一块儿帕子,将萧猎户脑袋上的伤口包裹好,最后将他拖到了一处高坡上。 免得被什么动物给伤了,还在他四周扎了一圈灌木,这才看向了传输过来的马桶。 她弯下腰拖着沉重的马桶挪出了这一片林子,总得避开萧猎户,万一被他醒来瞧见了岂不是麻烦? 福生和宝姝跟在了陶园的身后,娘儿三个终于将马桶弄出了林子,拖到了后山下的小河边。 陶园方才看到这条河的时候,就想起来一个毁尸灭迹的办法,便是将马桶丢进河里。 现在已经深秋了,下河湾玩水的孩童几乎没有,水太冷了,也没有婆娘们来洗衣服,故而此时河边没有人。 绕村的这条河,河水也是不浅,将马桶沉进了河里,到时候便是人不知鬼不觉。 她费了老大劲儿才将马桶拖到河边,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一边的福生和宝姝兴致却很高,围着陶园问道:“娘,这是什么啊?” “这个是……是……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陶园表情认真了几分,“娘和你们说,这个东西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了吗?” 福生和宝姝看着陶园郑重其事起来,也不敢再问什么了。 陶园吸了口气,弯下腰准备将马桶推进河里去,动手之前还是有些肉疼。 实在是可惜了,一个月一次的传输,就这么浪费了一次。 她狠狠闭了闭眼,刚要用劲儿,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翻飞的声音,将陶园狠狠惊了一跳。 她忙转身看了过去,福生和宝姝也疾步躲在了桃园的身后,害怕的拽着陶园的衣角。 陶园忙定睛看去,不晓得什么时候居然从河边的林子里行来这么多人。 这边也不是官道啊,哪儿来这么多人。 而且那些人瞧着像她在古装电视上看过的大户人家的护卫,一个个玄色劲装,骑的马儿也是膘肥体壮。 那些人也瞧见了站在河边的陶园,却是又行出来一个骑着马的青年。 这个青年的穿着显然和身边的护卫不一样,一袭银白锦袍,腰带镶嵌着墨玉扣,光是这一条腰带怕是也够陶园带着两个娃吃喝一辈子了。 青年大约二十岁出头,眉眼清俊温厚,只是一眼便让人感受到一种翩翩佳公子,陌上人如玉的韵味来。 他戴着白玉冠,容色如画,就像是温润古玉,令人顿生好感,不晓得是哪家贵族出身的公子哥儿。 那青年朝着陶园这边行来,骑在马背上俯身看着陶园,神色微微一愣。 在这么荒僻的野外居然还能遇到这么好看的女子,皮肤白皙,似乎是能掐住水来,长相也是俏丽多姿。 他定了定神,看了一眼陶园身后怯生生的两个小娃娃,暗道可惜了。 这么出色的容貌竟是个山野村妇? “这位大嫂,麻烦问一句,前面是不是桃源村?” 陶园这下子不会了,这些贵族青年竟是来桃源村的? 她不知道桃源村哪户人家能当得起这么大的阵仗,桃源村最大的大户就是她刚刚离开的张家了,难道是张家的亲戚?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儿,她刚刚让张家人吃了个瘪,这要是张家有了这么多的靠山,不得把她掰碎了啊? 可她也不敢说谎,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那个青年不以为意,还当是乡野村妇胆子小,又笑着问了一句。 “你不要怕,我们就是过路的,怕走错了路,问问前面的村子是不是桃源村?” 过路的?陶园心思一动松了口气忙道:“是桃源村。” 她只想这些人问了路赶紧走,原来是过路的,那就好办了。 那人道了声谢刚要调转马头离开,随后看到了眼面前清澈的河水,忙吩咐护卫们下马,一个个牵着马来河边饮马,喂草,显然想要歇息一下。 陶园可就尴尬了,她守着马桶,牵着两个小娃娃,走也不是,不走的话杵在这里也怪异。 她忙要挪着身子试图将河边的马桶挡住,可到底还是瞒不过这些江湖豪客毒辣的眼睛。 “咦,这是个什么东西?” “怎的没见过?” “看样子好奇怪,像个花瓶?” 花瓶,陶园给这哥们儿的想象力点了个赞。 几个护卫点着陶园身边的马桶议论了起来,之前问路的清贵男子也瞧了过来,顿时被陶园的马桶吸引住了视线。 “这位大嫂,你这物件稀奇啊!我能仔细瞧瞧吗?” 陶园登时身子紧绷了起来,额头因为紧张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可不稀奇吗?不过大兄弟,你这么事儿事儿的,你娘知道吗? 第8章 待我不薄 陶园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这些人对她的马桶很是好奇。 清贵男子缓缓走了过来,她整个人都吓着了,脑子里急速的运转着。 他站定在了陶园的面前,弯腰看向了陶园刚刚在河边刷干净的马桶。 本来就是新的,用古代无污染无公害的天然纯净河水这么一冲刷,更是莹然发亮。 那人几乎是蹲在了她的马桶边抬起手摸了摸笑道:“这位大嫂,敢问这是什么物件儿?” “倒像是石头做的?如此光滑!” 一边的几个护卫也打趣笑道:“是啊,咱们都猜不出来是何物,不若打个赌,我赌这物件儿是个花瓶!” “哪里有这么大的花瓶,怕是个装米粮的坛子。” “胡扯呢?这能装多少,下面还有一个窟窿眼儿,怎么装东西?” 陶园简直要给这几位议论的大哥磕头道谢了,她正愁着怎么才能蒙混过去,不想这几个人给了她答案。 “回公子的话,这位小爷猜对了,是个……是个插花的花瓶!” 陶园赔着笑看向了清贵公子,清贵公子一愣,忙又仔仔细细看了过去。 人一旦扯谎有时候真的是舌灿莲花,陶园忙煞有介事的点着下面通地管的马桶下水口道:“公子,您瞧,下面一般是放个木头做的花盘,里面能盛水,能养花,分外的好看方便。” “这石头还是我家相公去野外意外捡回来的,他是个石匠,将这块奇怪的石头雕刻成了养花的花瓶,不想……” 陶园说着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登时疼红了眼眶,用帕子捂着唇嚎啕了出来。 福生和宝姝瞧着桃园哭,也嘴巴一撇大哭了出来。 母子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那清贵公子倒是懵了,这可是怎么说的? 说着说着还哭开了,有些手足无措道:“大嫂不必难过,今天能遇到大嫂也算投缘,大嫂不防说说。” 陶园心思一动,看向了面前这群人的衣着,不像是普通人家,她顿时心头有了计较,忍住罪恶感不得不将这一出子戏演下去。 “我家那个死鬼还说雕刻成了这个花瓶后,就卖给大户人家,赚几个银子好过年。” “哪里想到不久前在主家干活竟是从房顶上掉下来摔死了,留下了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呜哇!福生和宝姝更是哭的可怜。 果然几个人脸上露出了同情之色,清贵公子忙拿出了钱袋看着陶园道:“罢了,瞧着你也可怜,你说个价儿,这花瓶我买下了。” 陶园一下子愣怔在那里,虽然觉得这是她刚才已经想到的结局,可没想到面前这位公子爷这般痛快。 她忙躬身福了福道:“公子,您也瞧见了,这石头个大,我家那个死鬼雕刻了小半年呢!” 陶园其实也不晓得该要多少,这个时代一两银子三千文,一斤猪肉才三十文钱,如果要的太多狮子大开口怕是不好弄。 她现在实在是没有钱了,冬天也难过,自己倒也好熬,可身边两个娃娃没吃没穿万一再头疼脑热生病了,不得逼死她啊! 她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举起来一个手指头陪着笑道:“公子,十两银子就好,不过还能打八折,最低能打五折,低于五两就……毕竟您也瞧见了,这石头难得啊!” 清贵公子一愣,才要五两,也就是他们几个人在京城的一壶碧螺春钱。 他刚要从钱袋子里掏钱,突然马车那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从文!” “主上!”清贵公子顿时脸色多了几分恭敬,忙疾步走了过去。 陶园一颗心又悬了起来,瞧着这位公子爷很乐意掏这十两银子的,怎么马车里还有一个人? 她这才发现那辆马车虽然看起来普通,可是马车外壁上挂着的风灯却是华丽得很,不像是寻常人家出来的人。 即便是刚才那位清贵至极的公子哥儿,貌似对马车里的人也很敬畏。 她现在才知道准备买她东西的那个公子哥儿叫从文,不过马车里的那位爷光是从声音就听得出来,那是独一无二的气韵。 清冷,沉寂,甚至是萧杀? 陶园总觉得马车里此时藏了个大神,让她有点点的怕。 不一会儿叫从文的公子又折返了回来,冲陶园抱歉的笑了笑,命两个人将桃园的马桶抬了过去,堪堪放在了马车的外面。 咋滴?不给钱明抢呐! 她忙牵着一双儿女追了过去,顿时脚步定在了那里,看向了马车那边。 只见马车的车帘缓缓掀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先露了出来,紧紧攥着靛蓝色的锦缎帘子。 那是连陶园这个女人都嫉妒的手,骨节分明,根根修长,像是青竹的筋骨,不做手模当真是可惜了。 顺着那只手,看了过去,竟是隐隐约约露出来半张脸。 便仅仅是这半张脸,陶园瞧着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太……惊艳了。 陶园动用了所有的文学细胞拼命的想,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那张脸。 什么斜飞入鬓的修眉,什么潋滟凤眸,什么薄凉的唇……这些词都弱爆了。 就是俊美的像是远山之巅的一抹清雪,冷而魅,尤其是微微露出来的那一双眼眸,竟然是……酒瞳? 像是妖,又像是仙! 不过似乎感应到了陶园在瞧着他,他只是淡淡扫了陶园一眼,瞬间陶园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心头狠狠抓住,惊得连退了几步。 那个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萧杀寒意,阵阵袭来。 也就是那惊魂一撇,帘子倏忽放了下来,将里面的惊艳和外面的俗气隔开,是两个世界。 从文公子折返了回来,看向了陶园笑道:“我家主上看上了你相公雕刻的这个花瓶了,这是买花瓶的银子,你拿好!可别丢了!” 他将四个银锭子放在了陶园的手中,随后命人将“花瓶”搬到了后面的马车里,一行人估计也歇够了,继续朝前行去。 直到那些人的影子渐渐消失在了暮色中,陶园依然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是傻的。 大周的普通银锭子一个是二十五两,现在是四个,一共是一百两。 一百两啊!老天爷! 一百两就是三十万文钱,这不是一般的发财,这是发了一笔横财,相当于她在现代社会用几千块的马桶换了半套房子。 “老天……”陶园死死攥着银子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待我还不薄!” 第9章 不能坐 陶园将银锭子贴身揣好,明天得去城里一趟,这么多银锭子直接拿出去花太引人注目。 县城里有专门的钱庄亦或是柜坊,可以在里面兑换银钱,只是要收一点儿手续费。 她决定先将银锭子兑成铜钱再花出去,这样就不引人注意,毕竟一个寡妇突然多了这么多银锭子,怕是会惹麻烦。 不过兑得话也不能全兑了,先兑一个二十五两的,其余的三个藏起来以后慢慢花销。 现在有了银子,她得想办法做点儿什么,不然坐吃山空,一百两也会花的分文不剩。 可是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去集市上摆个摊儿碰碰运气。 到底卖点儿什么呢? 陶园牵着一双儿女的手,脑子边琢磨着这个事儿,又经过了那一片林子。 如今已经到了秋季,这个季节很不错,是个收获的季节,山野间各色野果将灌木丛缀着沉甸甸的。 “娘!你渴不渴,我去摘野果给你和妹妹吃。” 福生松开了她的手,朝着林子里像是小猴子一样窜了进去。 陶园担心他遭了狼,忙抱着宝姝跟了过去,也不敢让他再往里面去。 就在林子边缘处摘了一些果子,福生用自己破旧的小袄兜着颠颠儿的跑了回来,给了陶园五颗,给了妹妹五颗。 陶园看着掌心里躺着的拇指头大小的小野果,样子比蓝莓大一些,不过吃起来像山楂一样酸甜可口。 许是味蕾被刺激到了,竟是激得她脑子瞬间灵光一现。 “福生,这种果子里面多不多?” 福生一愣忙道:“娘,再往里面还有好多的。” “娘那几天病了,我就给妹妹摘这个吃的。” 陶园心头狠狠一抽,一丝痛意袭来。 “那几天你是不是没有饭吃?” 福生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 “可能我和妹妹不乖,奶才不给我们饭吃,我和妹妹饿,就来这林子里摘野果吃。” 按照原主的记忆,陶园很清楚的记得那几天她在张家干活儿的时候突然晕了过去,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贫血造成的。 摔破了头,她在炕上躺了几天,李婆子就用毒艳艳的话骂了她几天。 她还以为最起码看着孩子可怜的份儿上给孩子们一口热乎饭,没想到那个杀千刀的,竟是连小孩子的口粮也断。 幸好现在分出来了,还有了银子,以后他们娘儿三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不摘了,等明儿从城里回来,再来摘!” 陶园打定了主意,带着孩子们回了村西头的那一处院子。 路过东侧林子的时候,陶园还专门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萧猎户那边,只剩下了一个杂乱的草稞子窝,人却不在了。 她松了口气,只要她不说,孩子们不说,萧猎户就不知道是她的马桶把他给砸了。 陶园回到了院子里,已经天色黯淡了下来。 一想到怀里头揣着的四个银锭子,陶园就开心的想笑,她做饭的时候特地多抓了一把糙米熬成了粥。 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怎么的,这一次碗里的糙米竟硬生生被她喝出来甜味儿来。 第二天一早,陶园起了个大早,准备跟着村里面的人去镇上赶集。 她先得去镇上,然后从镇子里雇一头骡车去城里换钱。 陶园早早起来,用自己里面的夹袄拆下来的布做成了临时毛巾给两个孩子洗了把脸,自己也打扮了打扮。 桃源村去镇上差不多有三十里地,走着去的话得走大半天,陶园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得坐牛车或者是骡子拉的车。 村里有车的只有三家,孙里正家和张家是骡车,然后就是那个萧猎户家的牛车。 萧猎户每次从山上猎了皮子下来都会运到城里去卖,自然人家一个人就弄了一辆牛车。 村里面其余的人想要进城就得给孙家和张家交钱,而且这两家都雇了专门长工驾车,每年光这一项收入就让人看着眼热。 不过乡里乡亲的,偶尔欠了车钱过后用粮食替也可以,当下给粮食也可以。 陶园总不能将银锭子直接拿出来,财不露白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用一个破旧的米袋子将糙米挖了小半袋子,甩在了背后背着,随后将两个小家伙几乎露肉的衣服扯了扯,好不容易看起来不那么像乞丐了,这才拉着他们的小手走出了院子。 她现在是个寡妇,又和张家人决裂,这桃源村百分之七十的人都姓张,差不多算是将村子里的人得罪了一个遍。 如果不是古代户口管控严格,她带着孩子早就撤了。 可现在还不行,两个孩子和她一旦离开这里便是黑户,在这个时代那可是要命的官司。 陶园牵着福生和宝姝走出了院子,来到了村口处。 早就有两辆骡车停在了那里,张家的一辆,孙家的一辆,车上嘻嘻哈哈坐着去镇上赶集的人。 村里头人不富裕,去赶集的机会也不多,能去的要么就是去花钱,要么就是将自家的山货送到集市上卖,赚几个花销。 陶园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前小姑子张翠萍,依然是一身鲜亮的水红色袄子,裙摆处还学着城里官宦小姐们那样绣了花样子。 此时坐在骡车的最中间,像是一只花孔雀,骄傲的扬起下巴和其他的女眷们说话。 可真的是糟践了那一身好看衣服,张翠萍一张黝黑的脸,身材虽然瘦但像是个高瘦的铁架子没有前凸后翘的美,平板一块儿。 长得实在是普通,还一脸的尖酸刻薄样儿,配上那个傲娇的样子,滑稽又令人厌恶。 陶园晓得这辆车不能坐了,张家人断然不会拉她的。 她忙朝着孙家那边的车走去,远远看着还有空位,正好坐她和两个孩子。 陶园走到孙家赶车的车夫孙大面前,孙大是孙家的远方亲戚,是个老鳏夫,孙家人将他接过来干活儿顺道给他一条活路。 “孙伯,这是半袋子糙米,我和两个孩子坐您车去镇上,您看行不?”陶园客气的笑问道。 她本来人长的好看,此时拿出来十二分的礼貌,孙伯为人老实不善言辞,也接过了陶园的米袋子刚要让她上车。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袭来,坐在张家车上的张翠萍冷冷笑道:“孙伯,我今儿拿的东西多,我们家车放不下,我放你那车上。” 说罢,她直接跳下了车,带着几个村子里簇拥她的狐朋狗友将之前放在张家车上的东西全部搬了过来。 硬生生将陶园本来要坐的那个位置占得满满当当,孙伯顿时傻眼了,他性格木讷也胆小,眼看着这是张家姑娘要收拾自己的前嫂子。 虽然觉得张翠萍过火了,可毕竟陶园是个势单力薄的寡妇,张翠萍可是张家人得罪不起。 张翠萍顺道丢了几文钱给张伯,转过脸扫了一眼陶园冷笑了出来:“咱们两家的车啊都是干净人才能坐,像那些勾引小叔子被人吊打灌了粪水的贱货,坐过后这车子就不干净了!” “大家说是不是?” “是啊!哈哈哈哈……” “脏死了!”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骚狐狸的味道?” “闻到了,哈哈哈……” 阳光虽然照在了陶园的身上,可她的脊梁骨却是一寸寸攀上来一层凉意,不停地发抖。 第10章 纷争开始 陶园死死盯着趾高气扬的张翠萍,可却无能为力。 谁叫张家是大户,即便是孙家也不敢得罪,当然只能得罪她这个寡妇了。 其实当初从张家分出来的时候,陶园就已经明白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困境。 一个寡妇,娘家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自然没有娘家人给她做主。 又拖着两个小娃娃,不欺负她欺负谁? 不过老娘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冷冷看着几个笑的最欢畅的,除了几个未出嫁的,还有就是同样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金寡妇。 金寡妇的夫君死得早,不过她那个死鬼男人是张家的近亲也姓张,公婆都是老实人,和她一起种着几十亩好地,男人死之前她已经生养了一个女儿。 这些年别别扭扭过着也没有出嫁,就在家里拉扯女儿,照顾公婆。 说是照顾公婆,其实是将公婆拿捏的死死的,而且金寡妇很泼辣,为人没理也要占三分。 现在遇着张翠萍整治陶园,她也跟着踩一脚。 “哎呦呦,瞧瞧陶寡妇这样子,男人才死了几天啊,就熬不住了?出去玩儿啊?” “哈哈哈哈……” 陶园看向扬起下巴的张翠萍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翠萍,不是我这个前嫂嫂说你,你瞧瞧你那身打扮,城里面耍猴的那只猴儿都不这么穿的。” “麻烦您穿这么花哨之前,稍稍拾掇拾掇您那张黑瓦片一样的驴脸,不行找村东头的张铁匠给您稍微在铁板上摁一摁!” 哈哈哈哈…… 四周的村民笑死了快。 没想到一向不善言辞,只知道哭的小寡妇陶园,竟是说话这般刺人。 此番纷纷看向了张翠萍,确实那张脸有点儿长,越看越失笑。 张翠萍顿时脸色煞白,想要捂着脸,又不甘心被陶园这般贬损,红了眼,恨不得咬陶园一口。 金寡妇平日里经常同张翠萍一起进城买胭脂,她们两个是桃源村最爱打扮的,此时自然要替张翠萍解围。 “陶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起来?难道有了靠山,有了野男人了?你这守寡才多久啊,就这么骚啊?” 陶园冷冷笑了出来:“呵,我没你能耐,即便是骚哪里能骚得过您呐!” “从村头到村尾,晚上敲你门儿的不下一百也有八十个了?” “您可是狐狸界的枭楚,寡妇界的楷模啊!” “我哪儿能和您比,一般般啦!” “你……”金寡妇顿时脸色变了,忙从骡车上跳下来。 论桃源村骂架,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能骂得过她的,没想到被个闷嘴儿葫芦给骂了,关键她还不知道怎么回嘴? 她守寡这么多年,也有需求,加上性子浪荡自然是得了她心意的,今儿睡几天,明儿睡几天,公婆在她面前就是个耗子,也不敢说什么。 这事儿已经是桃源村公开的秘密,不过人人都怕了金寡妇那张嘴,私底下说说罢了,还是第一次有人不知死活的站出来当面儿说。 顿时这边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毕竟难得有人敢挑衅金寡妇。 金寡妇点着陶园的鼻子骂了出来:“你个小贱人!老娘今儿撕烂了你的嘴!” 金寡妇可不光是骂人,还动手打人呢! 她今儿一定要给陶园一个教训,平日里陶园见着她都是躲着走的,现在居然敢挑衅她? 金寡妇看了一眼四周越来越多的人,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她名声坏了,反正也不怕。 一会儿就将陶园按在地上扒光了她的衣服,让她那两个小崽子也瞧瞧她的丑,让她这辈子在桃源村抬不起头来。 论打架,村子里的男人们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一个瘦弱一点就倒的陶园。 陶园没想到金寡妇竟是从车上跳了下来,明摆着要扑过来打她。 她刚才是骂痛快了,不过上手打架这事儿还真的来不了。 况且身后还跟着两个娃娃,当着孩子的面儿打架,委实有些拉垮了。 陶园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将福生和宝姝紧紧护在了身后。 突然一阵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袭来,竟是直接朝着围观的人群赶了过来,四周的人忙惊慌躲开,正准备骂人,谁这么眼瞎赶车紧着朝人群里赶,不想都闭了嘴。 陶园的视线也被吸引了过去,却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穿着一件黑色布袄,下面是黑色棉布裤子,赶着牛车缓缓而来。 那牛的品相一看就绝佳,价格不菲。 车也是新车,车板宽敞能拉很多东西,也能坐很多人。 车辕上的青年,低着头,头上戴着的斗笠将他半边脸都遮住了,只有半张脸露在了外面。 即便是这半张脸,也透着几分清俊气息。 他很随意的曲着大长腿坐在车辕上,不像是赶车,倒像是在江湖中随意闲逛。 那个姿态竟是说不出的风流,可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冷冽气韵。 “萧猎户?” 这人可惹不起,那些本来要骂娘的村民忙慌慌给萧猎户让道。 金寡妇也是看直了眼,整个桃源村的男人们谁见了她都移不动眼珠子,唯独这位爷正眼儿都不看她一眼。 金寡妇早就对萧猎户有些意思,她大着胆子逗过他一回,差点儿被那双冰冷的视线给看杀了,再也不敢了。 今儿不想萧猎户竟是直接赶着车朝她这边走了过来,金寡妇顿时一颗心跳了起来,难道他终于开窍了,怎么赶着车朝着她这边来了,还是从村民们的中间穿过来的? 金寡妇哪里顾得上和陶园干架,摆着水蛇腰拦在了萧猎户的牛车边,一屁股坐在了车上。 “萧大哥,你也去镇子上赶集啊?” “今儿怎么想起来拉我一程?” “下去!”萧猎户声音清冷。 金寡妇顿时愣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忙笑了出来,刚要说什么。 “滚!” 这一声显然带了怒意,有点点嗜血的味道。 金寡妇慌了,狼狈的从萧猎户的马车上是真的连滚带爬下来了。 萧猎户看着陶园道:“你带着孩子们上来坐。” what? 陶园整个人都不会了,她茫然无措的点着自己,觉得是不是耳朵坏掉了? 她自认为自己和萧猎户没啥情分和牵扯啊? 不对!她突然想起来昨天在林子里的时候,她召唤来的马桶砸晕了萧猎户,怪不得今天他戴着斗笠,可能是为了遮挡后脑勺上的伤口。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这萧猎户的牛车可不能坐啊! 万一是黑车,将她们娘儿三个拉到别处弄死也不一定呢。 “呵呵,谢谢萧大哥,我不坐了,今儿我不去镇上了!” 陶园抓着孩子们的手转身便要逃,不想走出没几步,突然手上一轻,福生和宝姝竟是被下了车的萧猎户一手一个抱到了车上。 “喂!我的娃!” 陶园的话还未喊出来,整个人顿时临空而起,被萧猎户很没面子的扯着领口丢到了车上。 她顿时傻眼了,这是……这是被强行坐车了? 老娘的脸啊!麻烦你下回放的时候不要脸朝下甩! 第11章 救命之恩 陶园坐进了萧猎户驾着的牛车,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比她更诧异的是四周围观的村民,顿时看向陶园的眼神不对了。 鄙夷的,羡慕的,惊讶的,还有金寡妇那种愤恨的。 萧猎户在桃源村本来就是一个异类,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反正也是吃生肉喝人血的角色了,随便其他人怎么编排。 他驾着车朝着秀水镇行去。 此时阳光正好,落在了人的身上暖融融的。 陶园紧紧搂着两个娃,尽量坐得距离车辕远一些,心头暗自盘算着。 这一路萧猎户走的是官道,若是他真的想要杀人灭口,她就带着两个娃跳车。 许是察觉到了陶园的紧张,萧猎户驾着牛车慢行了起来,这让陶园更加紧张的要死,难道就在这里要收拾她了? 可是那种马桶萧猎户估计不认的,怎么就能知道马桶是她陶园的? 陶园的一颗心忐忑的要死,盯着萧猎户宽厚的背影,恨不得刺出几个窟窿眼儿。 “不要怕,那天多谢你救了我。” 什么救了? 陶园整个人都听傻了。 却看到萧猎户从怀中拿出来一块儿洗干净的手帕给了陶园,陶园忙探过身子接在了手中,顿时愣怔了一下。 原主的刺绣很不错,张家上下的衣服手帕之类的都是陶园做的,她也给自己做了一块儿,帕子上还绣了个陶字儿。 她是担心丢了手帕,也担心小姑子将她的手帕抢走。 之前在张家,张翠萍见不得她有好东西,看到她拿个什么必然要抢走。 在手帕上绣了自己的名字,张翠萍也觉得晦气不抢了。 陶园低头看着手帕,虽然洗干净了,还隐隐约约有些淡淡的血印在上面。 她顿时松了口气,原来萧猎户通过这块儿手帕猜出来那天是她帮他包扎了伤口,救了他。 陶园暗自庆幸自己用这块儿帕子给萧猎户包扎伤口,现在非但没有惹恼了这个惹不起的男人,貌似还找到了一个靠山。 毕竟今天萧猎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帮她,无形中多多少少有给陶园撑腰的意思。 解除了误会陶园一下子开心了不少,甚至还和萧猎户攀谈了起来,不过这个人不喜欢说话,也就是剪短的几个字儿应答。 “萧大哥!今儿多谢你了!”陶园只知道萧猎户的名字叫萧正,别的也不敢瞎打听,眼见着到了镇上,她要去镇上的车行里雇佣一辆车进城兑银子。 萧正点了点头,在街口放下了娘儿三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陶园又找到了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去了县城里,秀水镇距离县城差不多也有几十里的距离。 马车比牛车舒服多了,陶园答应车夫去了县城一起结钱。 到了县城直奔钱庄,陶园对了两个银锭子,一共是五十两,兑了十五万钱。 一千文是一吊,串成一串儿,一共是一百五十串。 给了钱庄五百文的手续费,还给了马车车夫二百文,将他的马车包下一整天的时间。 随后去了成衣店给两个娃娃买了杂七杂八的衣服和玩具,给自己买了两身从里到外的新衣服,还带着孩子们去了一家酒楼吃了饭。 这一天福生和宝姝别提过的有多快乐了,他们在张家从未吃饱过,现在娘居然还给他们买了烧鸡。 不过陶园也没敢让两个孩子吃太饱,毕竟饿了那么久,一旦吃的太多太饱会出人命的。 她随后还去店铺里买了糖,这个时代的糖很贵,买了一袋子糖花去整整两吊钱。 还去了花木店铺买了上好的山竹,让店家给她削成了竹片好带回来。 接着便是买肉买米买面,这一路上的买买买,让她的心情分外的顺畅。 一直到了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陶园才带着两个娃娃坐着租来的马车回到了桃源村,马车从村东头一直走到了村西头,简直就像是在村子里耀武扬威了一遍。 正是村民们做饭的时候,陶园闹出来的这个动静儿可不小,纷纷端着碗走出了家门,却看到居然是一辆很罕见的马车,停在了村子西面。 有些好事的一直跟着马车来到了陶园家门口,远远就看到车夫恭恭敬敬的帮陶园搬东西。 “天爷啊!你们瞧着没有?” “张家那个小寡妇是不是发财了?”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你们瞧瞧那猪肉,哪里有买猪肉买那么多的?又不是过年?” “这女人哪儿来的钱?” “是不是张家人分给她的钱?” “胡扯了?就张家人那德行,不把她拆骨头卖了就够好了,还给她分了那么多钱?” 陶园也不在乎四周人的议论,让车夫将东西搬了下来后,开始收拾这些。 炕上的那堆散发着霉味儿的草被她丢了出去,铺上了新买来的羊毛毡子,上面还有现成缝好的被褥,被面儿都是丝绒锦缎面儿的。 宝姝开心的躺在上面打滚,陶园笑着让两个小家伙先去买来的木桶里洗澡然后再去盖新被子。 她将米粮放进了买来的瓷坛子里,那猪肉分成了两份儿,一份儿自己切成了块儿准备做红烧肉。 另一半儿猪肉等一会儿去一趟萧猎户那边,还给他买了两坛子好酒,到时候去萧猎户那里谈一笔生意。 自己的衣服不得不先放在一边,明儿就去镇上找木匠打衣柜。 陶园做好了红烧肉,盛了满满的两碗白米饭,还炒了个笋丝儿,将城里买的火腿切片儿,又将孩子们吃剩下的半只鸡拿出来。 两个小家伙顿时开心的吃了起来,娘这一次做得饭真的好好吃。 陶园也吃了一大碗,有钱的滋味就是好。 此时屋子里热气和香气交织蒸腾在了一起,母子三个人说说笑笑,生活终于有了些亮色。 突然院子的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了几脚,却是传来了前婆婆李氏和小姑子张翠萍的声音。 “娘!我就说陶园这个贱人怎么花销这么大,一定是走的时候偷了我们家钱!” 张翠萍的声音刚落,李婆子就骂了起来。 “你个死了爷娘老子的小贱人!给老娘开门!” “老娘瞧瞧你个浪蹄子!从哪儿打了野食?” “怪不得哭着喊着要分家,敢情你吞了我们老张家多少银子?下三滥的贱货!” “快开门!今儿打断你的腿!” “你个贼婆娘,领着两个小贼娃子,羞不羞?滚出来开门啊!” “娘!”福生和宝姝惊恐的看向了陶园。 陶园的视线阴冷了下来,缓缓起身顺手操起了刚从城里面买回来的菜刀,看向福生:“你带着妹妹就呆在屋子里!不要出来!” 第12章 贼娃子 李婆子的声音素来尖锐,像是一面破锣,此时在陶园的门外又踹又喊的,早已经将村里的人吸引了过来。 本来陶园今天张扬了一回,村民们对陶园突然大发横财感到很奇怪,此时正好借着这个当口儿,过来看热闹。 陶园真的是被张家人恶心坏了,现在已经分了家,居然还能寻上来找麻烦? 是不是给他们脸了? 她深知干这一架的重要性,还有长久被李婆子欺负的屈辱和愤怒已经经过原主的记忆发酵,给陶园太深刻的印象了。 本来木头门年久失修摇摇欲坠,此时在外面李婆子的推搡下,几乎要掉下来了。 陶园一手抓着菜刀的刀柄,一手猛地拉开了门栓,外面正锤门的李婆子和张翠萍瞬间闪了进来,狼狈的滚在了地上。 李婆子刚要骂娘,突然眼面前一道冰冷的刀锋袭来,她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娘!!”张翠萍忙爬了起来,将倒在地上的李婆子也扶了起来,随后惊恐的看向了满脸杀意的陶园。 陶园以前不是这样的,脸都没有和人红过,没想到从破庙里醒来后,性子巨变。 今天早上她想要羞辱陶园,结果出来个萧猎户替陶园挡了一下,没想到陶园从镇上回来后居然买了那么多东西,还买了猪肉? 他们张家虽然是大户人家,可吃肉也就在过年那几天,平时也就是祖父过寿的时候,要么就去撺掇娘给她私底下做肉吃。 不过这机会也不多,没想到陶园居然买了那么多肉回来,此时冲进了陶园的院子,还能从南边灶房里闻到红烧肉的味道。 她下意识吞咽了口唾沫,嫉妒的发疯。 凭什么这个贱人能吃上肉,她都吃不上? “好你个陶园!你偷东西!你是个贼!!” 张翠萍骂归骂也不敢太靠近陶园,生怕逼急了这个女人,真的用菜刀抡她。 “娘,当初她极力要分家,一定是偷拿了咱们张家的钱,做贼心虚?” 李婆子也看向了陶园的屋子,虽然正房的门关着,可能看到灶房的地面上堆满了肉,菜,还有米面。 装着米的坛子陶园没有来得及的盖上,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精米,不是那种糙米,是实打实的精米,只有城里的贵人才能吃得起的精米。 “好啊!谁让你买这些的!” “你一个穷命贱命,居然敢吃这么好的米?” “你个败家的赔钱货……”李婆子下意识冲进了灶房里就要将那坛子米搬走,身后的张翠萍窜了上去直接取那块儿吊在房梁中间的肉。 李婆子似乎还一时半会儿没有从陶园不再是张家媳妇儿角色中转圜过来,下意识认为这就是她的。 “都给老娘放下!信不信老娘砍了你们?”陶园爆喝了一声,提着菜刀追到了灶房里。 “放下!!” 这下子将四周围观的村民也吓了一跳,陶园这个小寡妇好像要玩儿命。 李婆子和张翠萍瞬间不敢动了,此时看向陶园的眼眸,那双眼睛已然是赤红一片,瞧着瘆的慌。 “娘!”张翠萍下意识躲在了李婆子的身后。 陶园太了解她这个小姑子了,又怂又毒还爱挑事儿。 之前没有分家的时候,陶园不知道被这个小姑子设了多少圈套欺负,今儿是真的忍不住想在她那张驴脸上开个花儿出来。 “滚出去!!”陶园声音阴沉。 李婆子和张翠萍被陶园逼迫着不得不走出了灶房,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大门口嚎啕了起来。 “天爷啊!你怎么就不收了这个小贱货啊?” “活生生欺负人啊!” “她吃我们张家的,喝我们张家的,还偷我们张家的东西,可怜我这老婆子,被这个贱货害惨了啊!” 陶园真的是从未遇到过如此奇葩无耻的老女人,她卖了马桶得来的银钱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陶园忍住了冲上去揍她的冲动,渐渐平了平情绪冷冷笑道:“李婆子,你哭个什么劲儿,我花的银子是我自己的,和你们张家有什么关系?” “就是你偷了我们张家的银子,就凭你,你哪有那么多钱?你个贼!还拉扯了两个小贼!你们一家贼窝子!”张翠萍跳着脚骂了出来。 只是她嘴里的话还没有骂完,突然瞧着陶园扑了过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陶园揪着头发狠狠给了两巴掌,这下子把她给打懵了。 陶园许是刚才吃了红烧肉,心情也舒畅,手劲儿前所未有的大,这两巴掌酣畅淋漓得很。 李婆子顿时不依,陶园敢打她女儿? 她忙要扑过来,不想外面人群传来一阵哄闹声,随后是孙里正还有张家几个下地的男人们回来了。 陶园之前的公爹张泽带着两个儿子从地里面割庄稼回来,不想还未吃口热乎饭就听闻自己老婆和女儿去了陶园那边闹事儿。 张老爷子让他赶紧过来瞧瞧,他此时一把拉住了要扑过去和陶园厮打的李婆子。 李婆子一直都是收拾陶园,此时被陶园打了脸,已经气疯了,也不管谁在后面扯她,反手一把挠在了张泽的脸上。 张泽一下子脸涨成猪肝色,顶着半边脸上的血道子,狠狠叹了口气蹲在了地上生闷气。 陶园其实瞧着前公爹挺可怜的,娶了这么个泼妇。 这边阵仗闹得有点儿大,早有人告了孙里正,孙里正也赶了过来。 村里面打架斗殴这种事儿,少不得他出面解决。 一看又是张家人,这一次连孙里正也有些烦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婆子朝着孙里正哭了出来:“里正老爷,您可得给我们张家做主!” “这个女人是贼娃子,偷了我们张家的钱,还强行和我们分家。” “快抓她报官!用罪枷靠上她送官,母子三个都是贼娃子,先打她几十板子再说!” 陶园真的是被李婆子的无知气笑了,冷冷笑道:“死老婆子,你以为这官府是专门给你们张家开的?你让打谁就能打谁?你也就能打打你男人?” 四周传来一阵哄笑声,陶园今儿也算是撕破了脸,连个尊称也不用了,直接粗言粗语。 孙里正咳嗽了一声:“张大嫂子,你先别急,所谓的抓贼拿脏,捉奸……” 后面的话,他没好意思说出来,毕竟自己也上了岁数。 孙里正缓缓道:“你说陶园偷了你张家的银子在先,分家在后,怎么个偷法,丢了多少银子,你得有个章程不是,不能随便说是就是?” 李婆子跳着脚点着陶园的院子骂道:“还要有什么证据?” “她如果不是偷了我们张家的银钱,哪里有钱买这么多东西?” “当初分家她只分走了这一处院子,还有一袋糙米,哪儿来的钱?分明就是偷我们张家的!偷得!” 第13章 卖遗物 孙里正也看向了陶园,毕竟今儿陶园很张扬的带着那么多买来的东西穿村而过,不想引人注意都不行。 当初陶园和张家分家的时候,他也在现场,除了一个废弃了的院子,还有半袋糙米,那是什么都没有了。 今儿怎么能买这么多东西?难道真的是陶园从张家人那里偷得银钱? 这要是真偷了,那可不仅仅是还钱,若是张家人追究万一被报官就当真不好看了。 孙里正脸上的表情整肃了起来,看向了陶园道:“陶园,你也是孩子的娘了,有没有拿张家的银钱你这得给个说法了。” 陶园一阵气闷,她花自己的钱还要给整个桃源村一个说法? 可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有退路。 “好!给说法就给说法!” 陶园上前一步看向了李婆子还有蹲在地上老实巴交的公爹。 “既然你们都说我偷了张家的银子,那你们张家平日里都是将银子存在哪里?” 李婆子一愣忙高声道:“哼!你偷拿的银钱你还不知道,我在炕上有个柜子,柜子里放着银钱,不晓得被你看过多少回了。” “呵呵,”陶园冷笑了出来:“那你倒是说说,你那柜子里有多少钱?” 李婆子心想反正咬死就是她偷得,而且瞧着陶园没少买东西,她倒是要多说才行。 “一共是一百贯!” 陶园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一边蹲着的张家老大张泽登时傻眼了。 哪里有一百贯?刚卖了一部分粮,交了人头税,算赋口赋,也就剩下八十贯了,这还是一家子人一年的花销在这儿了。 “确定一百贯?”陶园冷笑了出来,这李婆子委实贪心得厉害。 “确定!哼!”李婆子叉着腰跳着脚骂了出来。 “你个挨千刀的,我们刚卖了粮攒了这么多,你却尽数偷走了去,你个遭雷劈的!” 陶园淡淡笑了笑,转身进了正屋,先是安抚了一下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家伙,随后从炕上抱下来一个新买的首饰盒。 她拿着首饰盒走到了外面,张翠萍一看陶园抱着的首饰盒更是嫉妒的抓狂。 这可是最时新的样式,她之前在城里的珠宝首饰店里看到过,也只能看看。 盒子外面雕刻的花纹分外的好看,牡丹的花边都是鎏金的。 张翠萍恨出了血,真想将那盒子抢过来自己用。 陶园站定在李婆子面前淡淡笑道:“你可看好了,这里面是多少贯?” “一千文一贯,睁大了你的狗眼仔细数!” 陶园不紧不慢从盒子里一贯贯的往出拿钱串子,四周的村民眼睛都瞪成了铜铃。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多钱? 一些人不自禁的帮着陶园数出了声。 “一贯……两贯……” “八十九贯……一百贯……” “一百零一贯……” “一百二十贯?整整比李婆子说的多出来二十贯?” 人群中传来了惊呼声,这还不算今天陶园买回来的那些东西,这得多少钱? 陶园冷笑了出来看着李婆子:“你说有一百贯?嗯?” 李婆子踉跄着向后退开了一步,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不……你……哪儿来的钱?” 张翠萍突然尖叫道:“这不正好吗?你自己偷偷攒了钱,又偷了我们张家一百贯,可不就是一百多贯吗?” 四周围观的人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向了张翠萍,她花枝招展却是脸颊因为陶园抽的两个大耳光子微微发红,此时尖叫发狂的样子实在是难看得很。 况且即便是陶园偷钱也不可能偷这么多,明摆就是张家婆子和张小姑子见不得人家发财,这是过来找茬儿了。 陶园笑了笑:“呵!你既然这么说,我本不想露富的,现在只能顺了你的意了。” 陶园大大方方解开了外面新买的罩衫,从里面的口袋取出来一个银锭子,二十五两的银锭子。 这一下子了不得了,村民们直接炸开了锅。 即便是村里的富户也没有这么大的银锭子,即便是兑换银锭子那也是五两,十两的,哪里有这么大个儿的,只有城里的超级大的富户们才有。 一时间都看傻了眼,陶园抿唇一笑,笑意有点点的冷。 “张翠萍,你眼睛不瞎,这也是从你们张家偷来的?你们张家有这玩意儿吗?” “还有,”陶园点着自己的钱串子,“你们张家攒钱攒够几个钱才拴在旧有的绳子上,我的钱是今儿刚从钱庄里提出来的,棉绳都是新的!” 李婆子已经完全看傻了,恨出了血。 “你这钱来路不明,抢来的?还是要送官?” 她的话刚一出口,即便是孙里正都觉得有点儿无理取闹了。 陶园高声笑道:“既然大家伙儿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我也说个明白。” 她定了定神,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娘当初留给了我一个羊脂玉镯子,水头成色很好,我一直留着没舍得拿出来戴,毕竟是我娘的遗物。” “再者说来,若是戴出来也怕是会被人拿走。” 她扫了一眼张翠萍,众人具是了然。 这个小姑子爱抢嫂子的东西,在桃源村那是出了名的。 张翠萍被人盯着的感觉有点点不好受,狠狠瞪了一眼陶园。 陶园不以为然继续道:“不过这一次分家,我的嫁妆什么的都不剩下了,唯独剩下我娘的这个镯子。” “我现在还拉扯了两个孩子,只能忍痛卖了……”陶园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红着眼眶哭了出来。 四周的人顿时看明白了,这是陶园把母亲唯一的遗物卖了,才能活命。 虽然陶园性子软弱,不过之前他们也见过给陶园送亲的娘家人,骑着马,穿着的衣服还真的是阔气得很,只是后来再不往来了。 陶园吸了口气哭着看向了孙里正:“里正大人,您也瞧见了,这银锭子上还打着京城钱庄的印子,断然和张家没关系。” “是我今早去城里的时候,准备卖我娘留下来的镯子,不想遇到了京城来的贵人,当下买走了。” 京城来的贵人?孙里正心头一颤,有件事他可不敢说出去。 他看向了李婆子道:“张大嫂子,这事儿你听明白了?”孙里正话语里也多了几分鄙夷。 此时的李婆子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就该在打晕了这个贱人后好好搜搜她的身。 只是那个时候,她嘴巴里被二小子灌下了粪水,浑身臭气熏天这才给她藏下了镯子。 “小贱人,有好东西竟是藏的这么深,瞧着你母子三个的贱骨头样儿,指不定夭寿了,还有没有命花这么多银钱?哼!” 李婆子实在是觉得无趣,带着女儿要走,临走也不忘骂几句。 “站住!”陶园声音清冷,死死盯着李婆子,“你的疑惑解除了,那你闯进来又打又骂,打坏了我家的大门,还诬陷我,这事儿怎么算?” 第14章 一巴掌 李婆子一下子傻了眼,她不和这个小贱人揪扯就不错了,她倒是拦住了她的去路? 李婆子在村里面蛮横惯了,折身叉着腰瞪着陶园:“怎的?你还要我这老婆子命不成?” 陶园冷冷看着她:“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赔我院子的门!” “怎么?踹的时候很爽是不是?现在门都踹烂了,你就想走?” “你还真当我是泥捏的人儿呢?今儿里正大人也在,帮我们评评理。” “是不是在这桃源村里随便一个人都能跑到别人家,将人家门踹烂了的?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今儿这官司我请人写个状子,也能告到县太爷那里去!” 陶园声音冷冽,一改以往的闷嘴儿葫芦样儿,说的竟是头头是道。 那一瞬倒是将李婆子给唬住了,小民最怕的就是打官司。 没事儿可千万不能去县太爷那里寻乐子,少不得要脱层皮的。 如果放在之前李婆子绝对不怕陶园闹,她也就那么大点的本事。 可现在不同以往,这个女人一件件一桩桩像是豁出去的样子。 李婆子眼神掠过一抹慌乱,忙看向了一边站着的孙里正。 孙里正这些日子被张家的这些破事儿整得有些心烦,如今瞧着李婆子实在是没有那个好脾气了。 他板着脸缓缓道:“你们家的事儿若是能自己解决最好了,若是不能解决闹到县衙那儿我也不拦着。” 李婆子登时慌了,她嘴巴毒,横行霸道也就在这桃源村里厉害,真的被陶园告到了县衙不得脱层皮啊? 可自己一向欺负惯了陶园,此时竟是被她拿捏的死死的,委实有些不甘心,但是不甘心也没办法。 今儿这个小贱人有了银子,怕是真的能请得动状师给她写状子。 四周也有些张家的远近亲看着局面有点点僵,纷纷出头替张家说话。 “陶大嫂子,这事儿算了,一场误会。” “误会?”陶园冷冷笑道:“刚才她母女两个逞凶的时候,你们张家人怎么不说是误会?” “敢情现在她李婆子欺负不了人,倒是又成了误会?” 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了金寡妇尖锐的声音:“我呸你个不尊长辈的!” “你是分家了,可即便是分家李婆子也是你婆婆,你死鬼男人的娘!你个不孝的!” 陶园气笑了,金寡妇居然和她谈孝顺,她公婆真的是暗自流泪无处可说啊? 她高声道:“我长辈?你是眼瞎了还是怎么的?” “我那死去夫君的亲娘还在东面地头里埋着呢!” 这下子,李婆子彻底气疯了,陶园这是兜心窝子给了她一刀。 人人都知道她当初嫁给张家老大张泽,张泽是个死了老婆的。 她一个黄花闺女嫁给了一个鳏夫,那人还带着个孩子,不晓得被人嘲笑了多少次。 陶园硬是拿着张泽的头一个老婆说事儿,虽然那个女人已经死成了灰,可到底是正牌儿的妻,她充其量也就是个续弦。 这事儿成了她的心头病,陶园就这么无情的撕破了她仅有的脸面。 “我撕烂你的嘴!”李婆子疯了,朝着陶园扑了过去。 却被一直蹲在地上的张泽一把拽住,很响亮的给了一记耳光。 这下子所有人都吓懵了。 要知道张泽一直都是个温厚的老实人,对于李婆子也处处忍让,今儿可是第一次打她耳光,还是当着全村人的面儿。 他其实一直很压抑,只希望李婆子能安稳一些,方才陶园刻意提及了自己那个温柔善良的原配,强烈的冲突刺激下下意识给了李婆子一耳光。 “爹!你怎么能打娘呢?”张翠萍吓得脸都白了。 张泽吸了口气看着陶园道:“你说多少钱,我们赔你。” 陶园其实真的给张家留了面子不想闹得太过,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好得是丈夫张茂祥的爹。 可今天李婆子母女既然打上来,她就得反击回去,让她们感到疼才行。 “不多,一百文!” “什么破门需要一百文?你怎么不去抢呢?”张翠萍尖叫了出来。 陶园缓缓走到了张翠萍面前,此时的张翠萍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恐惧了。 她发现眼前的陶园变了,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我……我们没钱!”张翠萍脖子一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陶园却是从她的发髻上拔下来一根簪子,虽然是银质,做工却也精巧。 “你还给我!”张翠萍忙要去夺,被陶园避开。 陶园笑了出来:“这簪子是我娘家人的陪嫁,你那个时候说好看就抢走戴着了,既然没钱赔门,这个我就拿回来了。” “你……你……娘,你看她……”张翠萍哭哭啼啼拽着李婆子的手臂,像个不讲道理蛮横的小孩子,可她如今也已经十八岁了,这个样子当真是令人觉得滑稽又恶心。 李婆子被张泽一巴掌扇得有些懵,脸色灰白,脑子都乱了,哪里顾得上女儿的簪子不簪子。 张泽低吼道:“还不快回家去!” 李婆子反倒是听话了几分,跟在了张泽身后灰溜溜走了回去。 主家都散了,四周看戏的人也觉得无趣,纷纷散了各自回家歇着。 孙里正这一天天的觉得心累,转身刚要走不想被陶园喊住了去路。 “孙叔,您留步。” 在众人面前她喊里正大人,私底下见外了,都是乡里乡亲的。 孙里正不晓得陶园喊住他做什么,却看到陶园转身走了回去,不多时拿着一个花布包裹走了过来,一把塞进了他的臂弯。 “孙叔,您瞧瞧这事儿办的,每一次都麻烦您跑一趟。” “今儿我进城给两个小娃买了酥糖包,小孩子们爱吃,我多买了一份儿,您回去拿给孙子吃!” “这……这怎么成?” 孙里正推脱了一下,还是被陶园塞了过来。 他最疼自己孙子,城里面的酥糖包很贵的,他都不舍得买,只有逢年过节才买一个尝尝,现在却是被陶园塞了一大包。 他定了定神还是收下了,低声道:“张家人是不讲理了些,你也不要太生气,以后遇着什么知会叔一声。” “好嘞,孙叔慢走!” 陶园笑着应道,孙里正暗自叹了口气,张家上下还不如一个小寡妇会来事儿。 陶园知道以后在这村里生活下去,再想办点儿什么事儿,孙里正是必须要维护好的一个关系。 花小钱办大事,像张家那么小气抠门儿算计着,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可就不好使了。 陶园吸了口气,忙要转身回去看看孩子,不想脚下的步子竟是停住,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依然是玄色棉袄子,不过腰间多了块儿兽皮,竟然是萧猎户? 他居然也来看热闹?这不像是萧猎户的风格啊? 她定了定神,朝着萧猎户走了过去。 第15章 追逃 陶园没想到萧猎户竟然也来凑热闹,围观她和张家人掐架。 她不禁略有些尴尬,其实今天她对萧猎户的认知已经有了截然不同的改观。 这个青年只是不爱说话,性格内向罢了,结果被人传出来吃生肉喝人血的离奇人生来。 现在整个桃源村张姓人家占了一半儿,然后是孙家,再就是外来的几家散户。 她孤身一人,自立门户,在这村子里着实不好施展。 不想今天萧猎户主动帮她解围,让她和两个娃娃坐上了他的牛车去城里。 陶园觉得这个人品性不坏,她忙上前冲萧猎户躬身福了福。 “萧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猎户本来路过这里,不想撞上了陶园和人掐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站住观望,本来他不关心这些事情的。 不过瞧着陶园短短几句话就让张家人吃了大亏,不禁暗自笑了出来,这个女人还挺厉害的。 人群都散了,他也正要离开,没想到被陶园喊住了去路。 萧猎户定了定神,跟着陶园进了院子的门。 这一幕恰巧被躲在草垛后面的金寡妇看了个正着。 “呵!好你个不要脸的小浪蹄子!” 金寡妇其实挺中意萧猎户的,别的人怕他,她可不怕,就是瞧着喜欢。 没想到这个陶园还有这种手段?她哪儿能咽得下这口气? 到嘴的食儿被人横刀夺走,她金寡妇要是出不了这口气就不姓金!她跟着陶园姓! 这边陶园请了萧猎户进了院子,将他迎进了正屋。 屋子里的福生和宝姝怯生生的趴在门后看着,陶园笑着将两个小娃娃拽出来。 “快喊萧叔!” “萧叔!”福生大大方方喊了一声,宝姝还是害羞的躲在娘的身后。 萧猎户瞧着两个小家伙也笑了笑,抬起手从怀中拿出来一根骨哨给了福生,又拿出了一个野鸡羽毛做成的袋子给了宝姝。 两个孩子一看有这么新奇的礼物,忙道了谢,拿着礼物兴高采烈的出院子里玩儿去了。 陶园给萧猎户倒了一杯热茶,热气蒸腾中,萧猎户竟是觉出了久违的温馨。 他有多久没有体会到家的温暖了? 陶园这时取了一个包裹,放在了萧猎户的面前,还能听得到里面传来铜钱的撞击声。 “萧大哥,我和你商量件事儿!” 陶园说着将包裹打开,居然是五十贯钱。 “你这是……”萧猎户终于出声问道。 陶园忙道:“是这样的萧大哥,我这孤儿寡母的也不能坐吃山空,就想着自己做点儿熟食拿到镇上的集市去卖。” “可你也晓得我没有骡车,得坐一下你的车去,这是车钱。” “不用给钱,每日里我路过你家门口捎上你就行!”萧猎户将桌子上的钱推到了陶园那边。 陶园忙道:“其实还有一件事,萧大哥先别急。” “我不光想要用用萧大哥的牛车,还有我做熟食需要一些林子里的野果,但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娃娃进林子,又怕遭了狼,还想请萧大哥帮个忙。” 现在萧猎户听明白了,陶园是想要他帮忙去林子深处摘果子,还需要用用他的车。 他点了点头:“我可以帮忙,钱你拿回去!” “萧大哥,俗话说得好,人情难还,你要是不收下,我倒是不好意思用你了,你让我这就难办了。” 陶园死死抓住萧猎户的胳膊,眼神里带着万分的坚决,反倒是让萧猎户愣怔了一下。 这个女人大事小事倒是算的清清楚楚,不过瞧着不拿这钱,他怕是还真的出不了这个门。 可今晚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耽搁不起。 “好!”萧猎户拿走了桌子上的包裹,临走的时候还被陶园塞了两坛子酒,用麻绳绕着结捆在了一起。 陶园将萧猎户送了出去后,回到了屋子里,福生和宝姝估计玩儿累了,竟是靠在了炕脚睡了过去。 陶园看着眼前两个萌萌的小家伙,弯腰一个个抱到了炕上,脱了衣服盖好了被子,凝神端详了起来。 就是这两个孩子将她栓在了桃源村,动弹不得。 不过此时瞧着一切都缓缓有了着落,她这一颗心也安稳了下来。 两个孩子的眉眼和她很是相似,不过和张茂祥却一点儿也不搭边。 她知道这两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张茂祥的,当初她带着肚子嫁进了张家,从此便是低人一等被张家人活生生欺负死。 通过原主的记忆,陶园只知道她很早就没了的双亲,然后经历了一些事情怀了孩子,被舅舅千里之外从定州嫁到了这里。 她就像是垃圾被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可这两个孩子的爹到底是谁?陶园的记忆里好像缺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她只记得那是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她衣衫不整拼命奔逃,然后便是坠落土崖,顺着草坡滚到了沟里。 浑身的骨头都要摔断了,第二天一早被路过的张茂祥发现救了回来。 她们家也算是富户,舅舅很感谢张茂祥留下来请他吃饭,正好舅舅的房子需要修,张茂祥就开始帮忙修房子。 结果一个月后,陶园发现自己怀孕了,那几天还经常有人在他们家四周转悠,总之这里原主的记忆就很支离破碎。 然后是舅舅将她和张茂祥一起送回到了桃源村,给了张茂祥很大一笔钱,此后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不过张茂祥也知道这就是一笔交易,他拿了钱给陶园和孩子一个名分,以后再找机会撇清关系。 不想张茂祥出了意外死了,原主那个时候被李婆子打得受不了,私底下花钱托人去定州寻自己的舅舅。 结果那人回来说,她舅舅早就从定州搬家了,全家都走了。 陶园想到此眉头狠狠拧了起来,怎么感觉这些事情有些离奇,像是存着什么阴谋似的。 那个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想到这里她就头疼得厉害。 算了,不想了,还是过好当下! 陶园脱了衣服,睡在了两个孩子的身边,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她晕晕乎乎闯进了一片密林里,身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追她。 马蹄踏着地的声音,甚至还有猎犬的狂吠声。 陶园漫无目的的狂奔,一次次摔倒在泥泞里,又一次次爬了起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略带磁性又有些残忍的声音。 “女人,你能逃到哪里去?” 一股子大力突然从她的背后袭来,将她狠狠推向了深渊。 啊!陶园惊醒了! 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宛若梦境里的追逃就像刚刚发生过一样。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觉得浑身都虚脱了。 第16章 糖葫芦 陶园被昨天晚上的那个噩梦搞得有些心神不宁,若真的是梦境,那个惊恐万分的感觉也太真实了?真实到像是自己经历过的一样。 她惊醒了后再也没有了睡意,穿好衣服给两个小宝做早饭。 用城里有钱人家才吃得起的白面做了点儿面片,猪肉和笋丝儿炒在了一起拌面吃,还煎了三个鸡蛋。 娘儿三个一人一个,陶园在张家受的伤很重,需要好好补补。 她做好饭喊了两个小家伙起床洗漱吃饭,吃完后陶园另外烙了一些鸡蛋饼,撒了葱花儿瞧着就有胃口。 她拿了几张单独用篮子装好,上面还盖了几层干净的笼布,刚收拾好便听到了外面传来敲门声。 陶园忙去开门,却发现门口放着一个框子,框子里满满放着各种刚采摘下来的野果。 野栗子,野山楂,山梨,还有几种陶园也叫不上名字的拇指大小的莓果,像是草莓也像是蓝莓样的东西。 框子上面盖着干净的苫布,可送框子的人却早已经走远了。 陶园忙追了出去,只看得到萧猎户萧正的背影,稳步走进了晨雾中。 陶园晓得赶不上他了,转身拿起了框子回到了院子里。 心头微微一暖,这个人怕是天还没亮就去采野果了,而且看着这些果子的品相应该是进了林子深处采摘的。 陶园将框子搬到了厨房里,将从城里面买的竹片削成了细长的竹签。 因为一开始不太熟,还将手指头给刺破了,福生和宝姝忙帮她包裹好伤口。 两个小家伙懂事得令人心疼,生怕娘受累,极力做着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陶园将果子清洗干净一颗颗搭配着穿在了竹签上,随后开始用之前在城里面买的糖炒糖浆。 福生和宝姝趴在门口瞧着娘,不晓得娘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只闻得糖浆快要炒成后渐渐散发出来的香味,不禁咽了口口水。 “一会儿给你们吃,躲远点儿怕烫着你们!” 陶园拿起了穿好果子的竹签在热腾腾的糖浆里蘸了蘸,随后两只手使劲儿转动竹签竟是绕出来一团糖丝,将竹签上的果子包裹得毛茸茸的甚是好看。 陶园将裹好的果子递给两个小家伙,这两个小家伙大概是这个时代最早能吃到糖葫芦的人。 “娘,好好吃!”福生眼睛都快要眯起来了。 一边的宝姝舔着糖丝,一脸的满足。 陶园也吃了一根,果然没有现代化学药剂催熟的野生果子,味道实在是太纯正了。 “娘,这是什么好吃的?”宝姝好奇的问道。 陶园唇角微翘:“这个啊……叫糖葫芦,今儿咱们多做几根去集市上卖卖看!” 陶园昨天就已经想好了,卖的不能太贵毕竟要面对的是大众群体,卖的也不能太便宜,毕竟在这个零食匮乏的时代,糖葫芦绝对是人们没见过的美食。 之前她穿越前单独住在公寓里,经常自己做一些料理,她不太爱吃外卖。 这种糖葫芦她可没少做,做好后追剧吃也挺惬意的。 在这个时代,这种零食物以稀为贵,卖便宜了她吃亏。 决定十文钱三串,五文钱一串,之前在集市上她打听过了一个肉包子三文钱,这个先比肉包子定价贵一点点卖着试试。 第一批糖葫芦做成功后,后面的就简单多了。 今儿也是第一次去集市,陶园一切都属于尝试阶段,没敢多做,做了五十串用特制的框子分层放好。 之前准备卖这个赚钱,她还用红布塞了绒草做了个两尺高的假糖葫芦当招牌。 一切准备妥当后,算算也到了进城的时间,果然外面传来了牛车压过地面的声音。 陶园忙带着两个小娃娃推开了大门,萧正正好驾着牛车停在了门口。 他下了车轻车熟路的将福生和宝姝抱了起来放在了车上,陶园忙将做好的糖葫芦搬到了牛车上。 “还有物件儿吗?”萧正问道。 “有,等我一下,”陶园折返回去提着装饼的篮子塞到了萧正的怀前。 萧正一愣,看向了面前女子娇俏的脸,篮子里散发出了烙饼的阵阵香气。 他心头的某一个地方竟是悄悄生根发芽,像是被三春的暖阳照了过来,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他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在这里已经孤寂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出现。 其实他本不能和这里的任何人有太深入的牵扯,毕竟他不属于这里,终究还是会离开做他自己的事情。 哪里想到竟是败给了眼前这个女人,从那条包裹在脑袋上的手帕开始,还是从护着他身体的那些人为的栅栏,亦或是看着她和金寡妇吵架的时候红彤彤的脸颊。 萧正一晃神,不能想下去了。 陶园看着这人怎么还愣住了,嫌弃她的饼不好闻还是怎么的? “萧大哥,虽然我做的可能不好吃,你留着路上做干粮。” “有劳,”萧正忙将篮子放下,刚坐在车辕上,肩头被身后的陶园轻轻拍了拍。 他转过身,一根裹着糖浆晶莹剔透的糖葫芦举到了他面前。 萧正从未见过这东西,竟是有些看傻了。 “糖葫芦,你尝尝,单独给你留的!”陶园笑得灿烂。 萧正俊朗的脸颊微微一红:“给孩子们吃,我不吃零嘴儿。” “吃!专门给你留的,他们两个都吃过了。” “是啊,萧叔,我娘做的可好吃了!”两个孩子笑看着萧正。 萧正一向板正的脸终于挤出来一个笑容,低下头咬了一口,入口酸甜,说不出的好吃。 他笑道:“做的很好吃!” 陶园其实一颗心悬着的,她喜欢的口味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爱不爱吃,看来不论大人小孩儿都喜欢。 萧正赶着车,载着陶园到了镇上。 其实陶园也发现萧正每次来镇上好像都很神秘,除了将自己打猎获取的皮子放在皮毛店里换钱,之后便会匆忙离去也不晓得去了哪里。 陶园也不过问这些,和萧正约定好回城的时间。 她将小摊儿支了起来,那个吉祥物般的假糖葫芦刚立起来,果然吸引来一大群人。 大家都抱着尝鲜的态度买了一串吃吃看,不想第一串吃完后,彻底收不住了。 五十串糖葫芦,陶园还准备卖一天的,不想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竟是只剩下了一根。 陶园数钱数到手抽筋,五十串差不多卖了二百四十多文,也有十文三串的买主。 除了糖浆和竹签,果子都是白来的,成本也就是三十文不到,结果净赚了二百多文。 开心!陶园心头顿时亮堂了起来,剩下的一串也不等了,准备直接给福生和宝姝分吃了。 不想她刚要拿起仅剩的一串糖葫芦,眼前却是笼着一个身影,淡淡笑道:“这位大嫂,咱们又见面了?” 第17章 病娇公子 陶园听着这声音熟悉,忙抬起头看了过去,登时惊了一跳。 之前光顾着盘帐数钱,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已经停了一辆青帷马车。 马车从外面看很普通,不过陶园看到了马车顶子上镶嵌着的南珠,那可老值钱了。 马车里似乎还有人等着,此时站在陶园面前的就是曾经在桃源村东头河边问她路的从文公子。 他此番青衣折扇,端得是风流倜傥。 陶园心思一顿,这些人不是说路过桃源村这边,什么现在又出现在了秀水镇。 不管了,她还得感谢这几个大爷,买走了她的马桶,给了她第一桶本金。 “原来是从文公子啊?”陶园觉得单挑人家名字喊有些太热络不尊敬了些。 “从文公子,您贵姓?” 从文公子稍稍一怔笑道:“免贵姓孙!” “孙公子幸会啊!”陶园笑着行了个万福。 孙从文倒是一愣,瞧着眼前的山野村妇,总觉得有些和寻常女子不一样的大气和别样的韵味。 “大嫂贵姓?” 今儿没有赶路,就是跟着主上在集市上闲逛,主上刚来这里自然要熟悉一下。 不想远远就看到这边摊子前挂了一个玩偶,觉得有趣就来了,哪曾想还遇着个熟人。 孙从文反正有的是时间,故而多了几分攀谈的意思。 陶园忙笑道:“我姓陶,陶园。” 孙从文又吃了一惊,哪里有女子向外男直接报自己闺名的,不过瞧着这女人有些意思。 陶园扫了一眼帘子紧紧扯起来的马车,里面坐着的那位可是金主。 她忙将仅剩的一根糖葫芦小心翼翼放在了干净的草纸上,送到了孙从文的面前。 “孙公子,这是自家做的吃食,拿到集市上卖,您还有马车里的那位公子分吃了,尝尝鲜。” “不晓得您明儿来不来,来的话我单独给您留几串,要不您告诉我个地址我直接送您府上去,给哥儿姐儿们都尝尝鲜!” 孙从文垂眸看向了面前晶莹剔透的果子,他们是从京城来的,还真的没有见过这种野果做成的小吃。 “好!多少钱,我买了你的!”孙从文拿起了腰间的钱袋子。 “不用,”陶园忙按住了孙从文掏钱的手臂笑道:“一串儿小吃罢了,哪里能要公子爷的钱?” “这也是今儿卖的好,只剩这一根了,便是十根也不能收公子的钱!” 孙从文心头对陶园的好感又提升了几分,做事大气,会说话,如果不是有两个孩子累赘着,他都要请到院子里做个管家的嬷嬷也不错。 如今他和主上隐姓埋名搬到这里住,人也不能带多,自然是缺人手。 孙从文道谢后拿着糖葫芦,小心翼翼送进了马车里。 陶园伸长了脖子看向了马车,伴随着孙从文掀开了车帘,也就是这刹那间的惊鸿一瞥,陶园再一次被里面那个谪仙一样的青年给惊艳了。 不过上一次瞧见那位神秘公子,眼睛是微微发红的酒瞳,此番却恢复了正常人的眼睛。 他缓缓拿起了孙从文递过去的糖葫芦,咬了一颗果子,含在了嘴里细嚼慢咽了起来。 陶园有些不屑,一个大男人怎么感觉病娇柔弱,娘们儿兮兮的? 吃个东西罢了,瞧瞧人家萧猎户吃糖葫芦,一张嘴半根签子就进去了,捋下来一半儿的果子。 这位爷倒好一颗果子嚼半天,可她不能走,万一金主喜欢,以后又是一条销路。 瞧着这人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有钱! 陶园几乎用脚趾头无聊的抠出两室一定来,孙从文终于来到了陶园的面前笑道:“明儿陶大嫂子还来不来?” “来来来,咋不来了,得卖果子赚钱。” 孙从文笑道:“明天我还来此地寻你,我家主……我家公子要一百串!” 陶园顿时傻眼了忙道:“孙公子,这糖葫芦不能这么吃,会吃坏肚子的,哪里能要这么多?” 孙从文淡淡笑道:“你只管拿了来,家里兄弟多不愁吃不完,这是定金你收好!” 他将一个十两的银锭子送到了陶园的面前,陶园哪里敢接。 一百串也就是五百文,十两银子可是三万文钱,她虽然觉得金主爸爸好哄着骗着他花钱,但是自己也是要点子脸的。 孙从文却是抬手拿起了陶园立在摊子前的糖葫芦玩偶笑道:“一百串加上这个,十两银子,行了,不啰嗦了,明日我来取!” 孙从文只觉得为了这十两银子和这个女人磨嘴皮子太累,其实主上刚才给的是五十两。 被孙从文劝阻了,毕竟在这偏远小镇,花钱大手大脚太引人注目了。 他带玩偶钻进了马车里,冲对面一袭纯白锦袍的青年恭敬笑道:“主上,您看。” 江渊骨节分明修长的手随意的捏着塞了绒草的糖葫芦布偶,唇角难得渗出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一瞬而过。 又恢复了往常的清冷如霜,孙从文在他的面前乖巧的像只猫儿,没有了在陶园面前的潇洒恣意。 马车里很沉闷,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道。 江渊似乎对手中的布偶很感兴趣,摩挲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孙恒那边联系了吗?” “回主上的话,联系了,他父亲是桃源村的里正应该能查出来一些东西。” 江渊点了点头,却是脸色有点点的发白。 “主上,您是不是又难受了,不若再用一些血参?” “不必了,”江渊抬起手止住了孙从文的话头,“这毒已经陪着我十几年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除得了的。” “倒是那个女人的血……你加紧去找,多派些人手。” “是!”孙从文忙应了一声,出了马车办差去了。 他钻出马车后这才松了口气,虽然那人的年龄比他还小一些,可在人家面前就是被那强大的威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那般惊才绝艳的一个人,为何是个病秧子? 陶园这边心情简直是好的不要不要的,今儿简直是赚大发了。 正儿八经卖了四十九串糖葫芦赚了二百多文,还遇到了金主爸爸又额外预订了一百串。 不过那个病弱的男人似乎喜欢布偶这种东西? 陶园脑子登时灵机一动,忙牵着福生和宝姝的手朝着一边的绸缎行行去。 这平民老百姓的钱要赚,但是金主爸爸们的钱更好赚一些,何不投其所好? 不就是布偶吗? 第18章 第一个赞 陶园做出来的五十根糖葫芦本来想的无人问津,照着一天的时间卖。 不想这么短时间就卖光了,还得了金主的光顾,预订了一百根糖葫芦。 不过陶园更觉得那个神秘大佬喜欢的是她缝制的糖葫芦布偶。 这倒是帮她打开了新思路,她忙牵着福生和宝姝的手到了一家绸缎庄。 毕竟是小镇的绸缎庄,虽然是只此一家,可里面的东西花样也不怎么多。 说是绸缎庄大部分还是棉布,只在货架最高的地方放着零星的几匹绸缎,担心镇子上的人们手糙给摸坏了。 只有几家有钱人的女眷来,才给拿下来看一看。 陶园直接要看那批素色绸缎,一边的小伙计瞧着陶园身上的衣服簇新,也没有回绝直接拿了布帛下来。 陶园买了三尺素色缎子,又买了二斤棉花,随后点着柜台下面的那些碎布笑问道:“小哥儿,我想回家缝点儿东西,您这个能不能卖给我?” 小伙计顿时愣了,这玩意儿就是店里面的裁缝做衣服后裁剪下来的边角料,还是那种小的边角料。 他准备打包好丢了的,不想竟是还有人要买,这点子布料怕是做个手帕都难。 “这位夫人,您要是想要便送您了!” 陶园忙道了谢,将这些五颜六色的边角料包裹了起来,提着买好的东西出了铺子。 今儿赚了钱自然高兴,带着两个娃娃吃了烧饼,还打包了几个准备给萧猎户留着吃。 萧猎户为人正派,她是真的想要结交,关键那人听说武功不错,自己一个寡妇万一在村里面被欺负了,还是需要有个出头的帮帮她。 距离和萧猎户约定的时间还早,她带着两个奶娃在集市上再逛逛。 现在有了银钱,心里也不慌了,还有逛集市的时候,她倒是想再找找商机。 不想刚转过几处摊子,便遇上了两个妇人在那里打架,不,更准确的是一个打人,一个挨打。 打人的那个瞧着是这镇上的,挨打的那个陶园认识,是桃源村里罕见的杂姓户赵家媳妇儿王如兰。 王如兰的丈夫姓赵,村里面没地种,也不知道怎么来的桃源村,父辈那代人就来了。 赵家父子都是剃头匠,经常走街串巷给人们剃头,勉强能糊口。 赵家老爹死了后,儿子自己一个人挑着担子出来,不过这人毛病不好爱喝酒存不住钱。 每次喝醉了就打老婆,王氏偏偏生不出儿子来,连着生了三个姑娘身子也坏了,后来也怀不上。 这下子倒好,村子里三天两头听着赵四打老婆,往死里打,但是也没人管。 此时那个胖女人死死扯着王如兰的头发骂道:“瞎眼的小浪蹄子,这是你摆摊儿的地方吗?滚一边儿摆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占了位置……”王氏疼得大哭了起来,也不敢反驳。 她穿的破烂,手脚都是冻疮,面前的一个篮子里放着一些山里面挖的草药。 因为是个妇道人家,可能不敢往深山里走,草药的品相简直不能看。 估计是因为这个摊位和这个胖妇人对上了,胖妇人看着王如兰软弱更是气焰涨了几分。 “眼瞎了不成?”她边骂边将王如兰的篮子踩翻,草药都被踩在了泥地里。 王如兰顿时急得磕头作揖:“求求你了,别踩了,我三个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她爹不成器,喝酒花光了银子,拿不回银钱来!” “你就可怜可怜孩子……” “老娘可怜个屁!老娘……”胖妇人刚要继续踩,突然面前挡了个人影。 她惊诧的看向了陶园,本来要发作,却瞧见了陶园身上的衣服料子很好,不像是穷苦人。 胖妇人嘴巴里骂人的话到底是忍住了,没敢骂出来。 小镇上这些常年摆摊儿的都是人精,惯会看人下菜碟子。 陶园冷冷笑道:“大妈,得饶人处且饶人,过分了就不好了。” 喊谁大妈呢? 胖妇人顶多和陶园年龄差不多,硬生生被陶园喊老了二十岁,登时要发作却看到一个猎户打扮的男人也走了过来,她顿时闭了嘴悻悻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萧猎户办完事路过这里便发现陶园竟是和人起了争执,他忙赶了过来。 陶园冲他笑了笑道:“没事的,萧大哥,就是咱们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带上赵家嫂子?” 王如兰看到萧猎户还有些怕,下意识想要逃,可刚才陶园帮她解了围,她只得硬着头皮道:“陶园妹妹,我走回去也行的。” 她忙又捡起来地上的篮子道:“我还得再呆一会儿,现在不回村的,刚才谢谢你了。” 陶园一把抢过她的篮子笑道:“还卖什么,你都坐了一天了可曾卖出过?” 王如兰顿时眼眶红了,她的三个孩子都饿了两天了,每天只能喝点儿清澈见底的米汤。 赵四那个畜牲三天前将她打得连地都下不来了,今儿好不容易能起来,拿出来之前挖的草药来镇子上卖,可到现在都没有卖出去。 陶园猜出来个大概看着她笑道:“这样,你跟着我回村,今晚来我家。” “我想请你帮我干点儿活儿,一个月给你五百文,你看乐不乐意?” 王如兰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哪里有不乐意的? 自己男人一个月也才赚二三百文,还得是顺利的时候。 如今陶园简直是救了她的命,她扑通一声给陶园跪了下来。 “多谢妹妹,你这可是……可是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啊!谢谢啦!” 陶园忙将她扶了起来,其实她也有考量。 一个人串糖葫芦,熬糖稀,根本忙不过来。 她早就想要雇一个人帮她,不想半道儿还真碰到一个合适的。 而且她瞧着王如兰是个忠厚老实的,就是软弱了些,可拿工资干活儿,她这个雇主也不欺负她,这个毛病基本不算个毛病。 当下陶园便带着王如兰朝着萧猎户的牛车赶了过去。 现在雇了人,以后两个娃娃也可以交给王如兰看着,另外再给点钱。 到时候她不用每天带着娃娃们来回奔波,也累。 萧猎户抱着福生和宝姝坐在了车上,她刚扶着身上有伤的王如兰上了牛车,突然右手手腕热辣辣的疼了起来。 这个感觉让陶园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系统在这个时候怎么就启动了呢? 这可是大白天,四周这么多人。 好在系统和她说话,四周的人听不到。 “恭喜主人,您获得了第一个赞,加油哦!温馨提示,攒够一万个赞就能回到您的世界了。” 陶园一把捂着手腕别过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茫然无措的王如兰,她总算明白这个赞怎么积累了? 第19章 招贼 系统的提示音刚落,映在陶园右手手腕上的光斑瞬间消散。 陶园一时间心绪翻滚了起来,没想到这就是点赞的规矩,需要获得一个人诚心的一声谢谢。 这也太难了? 难不成为了这一万个赞,她还要普渡众生,她又不是南海观音? 整个桃源村加起来也不够一百户人家,她却需要一万个赞才能离开这里。 这其中还不包括那些如张家人一样黑心黑肺的,即便是帮了那帮人,他们也绝对不会说一声谢谢,反而觉得你好欺负可拿捏。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这般的下贱恶毒,她算是在张家领教了。 陶园狠狠搓了搓脸,此间事情再从长计议。 萧正和王如兰都诧异的看着陶园,怎么感觉陶园一下子像是失魂落魄的?给人感觉很奇怪? 陶园忙掩饰着笑了笑:“没事儿,可能是累了,回去歇一会儿就好。” 萧正眼底掠过一抹关切点了点头,赶着牛车载着陶园和王如兰朝着桃源村行去。 到了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炊烟袅袅,一些闲人端着碗在门头处吃饭聊天儿。 不知道谁先眼睛尖瞧见了萧正的牛车,登时来了精神,对着牛车指指点点。 “今儿听闻赶集的人们回来说,陶园那个小寡妇做了很奇怪的零嘴儿,不到半天就卖光了赚了很多钱。” “啥零嘴儿?” “像是果串子,听买的人说很好吃!” “啧啧啧,这下子张家人后悔去,平白撵出去一棵摇钱树!” “谁说不是呢!” “哎,你说萧猎户是不是和陶寡妇……嘿嘿……” “嘘!这可不敢瞎说,没影儿的事儿,那不牛车上还坐着赵四媳妇儿呢。” 陶园的生活重心从来不在这些嚼舌根子的村民身上,她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这世上嘴长在了别人身上,她没那个本事让所有人闭嘴,那就要学会偶尔捂住自己的耳朵。 萧正将牛车停在了村西头的那一处破烂院子前,王如兰的三个姑娘怯生生看着萧正和陶园也不敢说话。 陶园直接给了王如兰五百文说是提前预支的报酬,让她一会儿来家里帮忙。 王如兰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忙要给陶园行礼,被陶园拽了起来。 萧正又送了陶园和孩子们回到了最西面的那一处院子,随后赶着牛车离开。 陶园刚要推开门,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门上的锁搭被人都拧烂了,有人进来过。 她忙开了锁推门走了进去,果然家里面被翻了个乱七八糟,房梁上挂着的猪肉也不见了。 她疾步走出了正屋,年久失修的院墙有些低矮和破烂,上面还有模糊的脚印,看起来像个男人的脚印,这怕是遭了贼了。 陶园气得脸色有些发白,猛地转身推门走出去刚要叉着腰痛骂一气,去去心头的恶气,可随后一想还是折返了回去。 其实从她露富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即便是村里面的人知道谁干的,还能为了她丢了的二斤猪肉给她出头? 可这钱也是自己提心吊胆,一文一文赚的,真的是气得肝儿疼。 “别给老娘逮住了,逮住就弄死你!” 陶园登时想到了什么,心头有了计较。 幸亏她把糖藏在了院子里背阴处的小隔断里,担心糖化了后凝成块儿,所以买的糖还在。 还有那些野果,相较猪肉来说,野果在村民的眼里随处可见也不值钱。 这些在就行,得赶在明天去集市之前将金主预订的一百根糖葫芦弄好才行。 王如兰在家里面用了饭后,急匆匆带着年龄较大的大姑娘一起来了陶园家里。 陶园虽然家里遭了贼,有些糟心,好在对王如兰很是满意。 上手很快,又带了一个小帮手,三个人一起动手不一会儿便串好了两百根糖葫芦的果胚。 陶园关着厨房的门熬糖稀,王如兰晓得这是独门手艺自然不去瞧,又和大姑娘将剩下的果子一起串了。 足足一大筐子,等着陶园端出来糖稀,母女两个很勤快的帮忙全部给糖葫芦裹了糖衣,拿到了院子外面晾。 王如兰瞧着没活儿了,也不敢走怯生生看着陶园,等她吩咐。 “如兰姐姐回去,天儿也不早了,今儿幸亏有你。” 王如兰点了点头刚要带着孩子离开,不想被陶园拦住了去路。 “如兰姐,你家里有没有泻药之类的玩意儿,巴豆啥的!” 王如兰一愣随后想起来之前小女儿饿得狠了,竟是吃了一把观音土,便不下来,就随意买了些巴豆。 不想差点儿要了孩子的命,还剩了很多没给孩子服用。 如兰忙吩咐大女儿腊梅:“你去给陶姨取来,就在柜子最下面的瓦罐儿里。” 陶园也就是随便问问不想还真的有,不多时腊梅飞奔着取了巴豆来。 陶园给腊梅抓了一把栗子,瞧着也十三四岁的丫头了,竟是瘦脱了形好像八九岁的孩子。 该是长腰身的地方,全部像是木材板一样。 她冲陶园道谢后,跑开了。 此时院子里的那些裹了糖稀的糖葫芦都凝固了,陶园将它们搬回到了西侧耳房里。 这一间屋子不通烟火气,阴冷得很,倒是个很好的储藏室。 “娘,娘,还有一架子糖葫芦没有搬回来。” 福生小大人似的,想要将晾在院子正中的最后一架子糖葫芦搬进来,不想人太小有些拿不稳。 “福生,这个不拿!”陶园忙止住了福生,将腊梅拿过来的巴豆药粉小心翼翼洒在了最后一架子糖葫芦上。 因是均匀的撒了上去,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陶园小心翼翼带着福生和宝姝回到了正房东侧屋子睡下。 福生不知道娘这是要干什么,也自觉气氛有点点的诡异。 “娘?” “嘘!睡觉,明早娘带你们两个看戏。” 既然有些不开眼的贼来闯窝,她也就和他们不客气了。 那些巴豆的威力很大,不晓得明早谁会中招? 她倒是要瞧瞧哪个小混蛋敢过来偷她东西,还真以为她陶园的东西就那么好吞下去吗? 你倒是给我消化啊? 今儿若是她直接闹一遭,未必能抓出来那个小偷。 况且捉贼捉不到脏物,等于白说,她有的是办法。 毕竟那些人觉得她好欺负,偷一次她不说,必然会来偷第二次! 呵!老娘就跟这儿等着你! 第20章 丑闻 第二天一早,陶园先穿好衣服下了土炕,直接打开堂屋的门,看向了院子东侧墙角处的架子。 陶园在那里做了个简易的木头架子用来放刚裹了糖浆的糖葫芦。 她披好了外套疾步朝着架子走了过去,果然架子上的糖葫芦串儿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眸色一闪,转身走出了院子来到了东边的院墙,院墙上还落了几个很清晰的脚印子。 陶园不禁冷笑了出来,定了定神也没说什么,走进了屋子里给福生和宝姝准备早饭。 熬白米粥,烙饼,炒了几颗鸡蛋。 孩子们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儿,吃好点儿才行。 母子三人用了饭收拾好碗筷,王如兰已经赶了过来,即便是她这样老实的人眼底也是夹杂着一丝丝的八卦之色。 “如兰姐,你吃了吗?” “吃了,吃了,我是过来瞧瞧你这里有什么我要做的?” 王如兰好不容易能得了陶园的帮忙,一个月五百文,她觉得给陶园干活儿得豁出命来干,才算对得起陶园的知遇之恩。 “今儿没啥活儿,不过如兰姐我带了这么多糖葫芦进城去卖,福生和宝姝碍手碍脚的你今儿就呆在家里帮我看着两个娃娃就行。” 王如兰一愣,这算个什么干活儿,她总不能坐在家里就赚了陶园的钱。 陶园哪里看不出她的顾虑笑道:“你在家里帮我看着家,看着两个娃,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王如兰忙一口应了下来,随后想起来什么笑道:“我刚从村东头过来,那边现在可热闹了。” “是金寡妇……”王如兰笑看着陶园。 之前陶园和金寡妇在村口因为坐车的事情闹过矛盾,王如兰现在算是陶园的人了,大有替陶园高兴的心思。 “金寡妇?” 王如兰虽然为人老实,可思路很清晰低声笑道:“金寡妇和咱们村里的那个浪荡子张成,昨儿不知道吃了啥吃坏了肚子。” “张成本来半夜要从金寡妇屋子里走的,结果拉了一晚上肚子,身子都软成了面条竟是就那么躺在了金寡妇院子里走不动路。” “这下子倒好儿,被金寡妇公婆抓了个正着,以往这两个人也私底下……” 王如兰红了红脸,到底是妇道人家,不好说出那个话儿,低声笑道:“就是那种事,之前人们也都知道,可到底恶心啦过不了明面儿。” “金寡妇公婆和金寡妇分开内外院住着,虽然听到了传言也不好管,现在直接睡到了天明,还被老两口堵在了屋子里,光黢黢的。” 陶园被王如兰这个用词给逗乐了忙道:“我去瞧瞧去,这么热闹啊!” 王如兰脸上掠过一抹慌乱,担心陶园闹出来什么事儿,随后又闭了嘴。 陶园这样的女子活得这么张扬顺畅,反观她把光景过成了日月,她哪里有资格给人家说教不是? 王如兰重重叹了口气,转过身走进了里屋,看着福生和宝姝两个小家伙洗脸。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皂角,里面好像加了香料,这种洗脸的物件儿只有城里人才用得起。 再瞧瞧这两个娃娃,最近一些日子估计吃胖了些许,皮肤也变白变好看了。 之前在李婆子手底下,好端端的俊俏娃娃被折磨成了小乞丐。 如今在亲娘手里陡然变了个样子,更是冰雪可爱。 王如兰之前没细瞧两个孩子,如今仔仔细细看过去,竟是发现福生和宝姝身上有着村里面娃娃们所不具备的独特气韵。 这不是吃不吃好的,穿不穿华贵衣服的问题,就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和他们这些泥地里讨生活的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王如兰不禁看愣了去。 这边陶园抓了一把从集市上买来的瓜子儿,凑到了村东头看热闹的人群里。 她把瓜子递给了几个同样看热闹的农妇面前,那几个人都是张姓媳妇儿,原本瞧着陶园这个害的张姓家丢脸的小寡妇有些别扭。 可看着递过来炒得焦香的瓜子儿,那股子疏离渐渐垮塌。 “这是怎么了?”陶园笑道。 “一晚上没出来,听说是吃坏了东西拉肚子了,人都拉脱了力气,竟是被老两口堵着门打了。” “张成就是个二流子,二十多岁了娶不到媳妇儿,家里还有个出幺蛾子的老娘,爹也没了。” “如果不是和三叔公沾点子老亲,分了几亩地给他,怕是讨吃连门儿都找不到。” 陶园赞同这个说法,张成就是她在影视作品里看到过的那种街溜子。 家里穷,老娘作,自己还不上进。 经常东家窜,西家撩的,也没个正经活儿,养活自己的手艺也没有,几亩地都懒得种交给了一个本家种了,得了收成分给他只有一丝一毫。 即便是张成这样了,那个老娘也还是个村里出了名的挑事儿婆,大家都躲得远远的。 如果说张成唯一的优点是什么,那就是有一张好看的脸蛋。 陶园暗笑,这小子长的很周正,如果放在她的时代没准儿可以做一个靠脸吃饭的网红。 可他偏偏生在这里。 陶园没想到金寡妇胆子这么大,竟是撺掇张成偷到她家里来了,这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啊? 白天偷了猪肉,晚上又来偷糖葫芦,以后是不是还要更进一步偷她的两个娃出去卖? 陶园心头登时一惊,自己胡乱想的,却是让她一颗心急促的跳动了起来。 谁要敢动她的娃,她可真的要杀人的。 陶园冷冷看向了金寡妇的院子,残破的院子外面早已经围满了人。 两位老人颤颤巍巍拿着锄头立在门口,张成跪在了张老爹的面前,脑袋都被打破了,一个大男人哭得不成体统。 里面的金寡妇开始撒泼,大声咒骂着公婆,更绝的是张成的娘孙氏居然一把撕开了衣服,袒胸露乳的要和张老爹拼命,让他赔儿子的医药费用。 一时间闹得着实难看了,不一会儿三叔公颤颤巍巍走了过来。 “都住手!成了什么样子?” “来人!将孙氏拖进院子里去,给她披件衣裳,为老不尊的东西!” “我儿子都被打伤了,不能白打了,赔钱!”孙氏梗着脖子,瘫在地上不走。 三叔公气急骂道:“好!男盗女娼,那就都沉猪笼,落得清净!” 第21章 再来一百串 三叔公话音刚落,院子里外闹得不可开交的金寡妇和孙氏都不敢再撒泼了。 本来就是理亏还闹成了这个样子,该着桃源村的长辈们还算比较宽厚,不像其他村子礼教那般严苛,不然金寡妇指不定被沉了多少次塘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桃源村不像是周边的几个村子,都是某一个家族把持村子里的事务。 桃源村却是有大杂居小聚居的特点,张姓占了一半儿,还有另一半儿便是各种姓氏的杂户,目前为止孙氏家族占的比重多一些。 故而大家伙谁也不想得罪人,一起能过且过倒也是相安无事。 包容性强,一般闹不出什么大毛病。 不过这一次金寡妇和张成闹得有些大了,三叔公即便是想要和稀泥也不成的。 当下张成被一行人绑去了祠堂里好一顿鞭子伺候,差不多也得半个月才能出门。 金寡妇也跟着落了几鞭子,她一向养尊处优惯了,第一鞭子打下去的时候便是痛声叫骂,三叔公命人将她的嘴巴堵上硬生生将这顿鞭子抽完了。 一时间闹了两个时辰才了事,陶园出了一口恶气,却想起来今儿光顾着看热闹还得去镇上给金主送糖葫芦去。 她忙折返了回去,萧正已经等在了门口。 王如兰和萧正早就将昨天晚上做出来的糖葫芦搬到了牛车上,陶园将一个素银色钱袋递给了萧正。 “萧大哥,运费,给!” 萧正微微一愣,却不动手去拿。 陶园笑道:“萧大哥你拿着,每日里接送多亏了你的车,若是你不拿着我还得自个买牛车,但是我也不会赶车啊!” 萧正看向了陶园那张笑意明艳的脸,心头一动,这丫头倒是将关系捋得清清楚楚的。 是啊,他若是不接了这赶车钱,反倒是不清不楚了,平白给村里那些人更多说闲话的嚼头。 他点了点头接过了钱袋子,随意挂在了车辕上。 陶园却是看着萧正的这个举动,心头微微一晃。 一般村里面的猎户虽然光景都还可以,就是凶名在外。 但是再怎么过的好,不可能对银钱有抵触的。 但是萧正给人感觉完全不在意钱,有两种人会有这种现象。 一种就是特别有钱,看钱就和粪土一个级别。 还有一种就是真的傻,不知道钱的价值和意义。 萧正显然不傻,但是他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个小村子里出来的那种没见过世面的。 倒像是经历了很多大场面,看淡了这一切。 陶园不敢再多想,总归人家没害过她,还这么的帮她,再想什么就是自己矫情多疑了。 正午的时候,萧正将陶园送到了之前那个摊位,这个摊位虽然地理位置不怎么样,但是架不住陶园会打广告,买的东西也新鲜好吃。 萧正依然帮她搬下了东西后去了别处,陶园先是将给金主准备的一百根糖葫芦单独放好。 随后将剩下来的一百五十根放在了面前,这一次在摊位前摆了个自己缝的皮卡丘布偶公仔。 刚放上去,就吸引了不少的小孩子,大家都没有见过这玩意儿,很快便将陶园的摊子围得严严实实。 那糖葫芦的销量自然是水涨船高,不过今儿卖的多,还剩下二十多根,陶园只得再等一会儿回。 她一边等一边焦急的瞧着四周,之前和孙从文公子商量好的正午时分还在这个地点碰面,等他来拿糖葫芦。 不想眼瞅着街头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就是没看到孙从文的人影儿。 陶园有些急,毕竟一百根糖葫芦呢,一会儿被太阳晒着,到下午可就化到一起了。 她暗道若是他不来取,她就直接将那一百根也卖了,大不了明儿再给他送过来新的。 毕竟糖化了就不太好吃了,粘在了一起,怎么下嘴? 陶园等了等还未见人影,起身打开了整箱,准备从里面拿出几根来卖,不想手刚搭在了箱子盖儿上,不远处便传来了孙从文爽朗的笑声。 “陶大嫂子,罪过,罪过,今儿来迟了。” 陶园忙将手从箱子边不好意思的缩了回来,冲孙从文福了福道:“孙公子,您来了,我放才怕糖葫芦化了,吹吹风。” 孙从文笑了笑冲身后摆了摆手,还是那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马车,停在了街边。 马车四周是玄衣护卫,不用猜陶园也晓得马车里那个病娘娘也在。 虽然那人是金主,陶园也仅仅见了几面,可觉得那人却像是生了极重的病,就是那种柔柔弱弱病娇公子的模样。 几个护卫过来将陶园准备好的一百根糖葫芦搬到了马车后面,里面还放了些别的物件儿,显然病娇公子哥儿今儿没少买东西。 “孙公子,您慢走!”陶园冲孙从文躬身福了福,又低声笑道:“代问……代问那位公子好。” 陶园也看出来了,买她东西出银子的是藏在马车里的那一位。 她也不知道人家姓啥,不闻不问也不妥当,只能让这位性格开朗的孙公子代为问个安。 她本来想亲自过去的,不过瞧着那人坐着的马车四周密密麻麻都是人,她也就作罢了。 兴许人家不想别人打搅呢! 孙从文笑道:“陶大嫂子,告辞,也祝你财运亨通!” 孙从文说罢回到了马车里,掀开了车帘自己爬上了马车,对上了端正坐着的主上。 一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一袭素雪白衣,寡淡清雅,却也冷得要命。 如果不是父亲让他誓死追随此人,他怕是在这位爷面前一天也待不下去。 太他娘无趣了,还不如外面那个小寡妇。 实在是愁人啊,主上不是在抚琴写诗,要么就是坐在那里运筹帷幄,偶尔会吐血将他们这些心腹吓得够呛。 “主上,糖葫芦拿到了,咱们该回去了?” “去,将那个买下来!”江渊缓缓道。 “什么?”孙从文忙顺着主上的手指头看向了马车外,却是脸色微微一愣。 主上点的方向恰好是陶园在摊子前摆的那个布偶,也不晓得主上到底是什么审美,竟是喜欢这种小孩子才玩儿的玩具。 可直接过去买,当真是掉价儿,他心一横跳下了马车,大步走向了坐在那里的陶园。 陶园忙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瞧着孙从文。 “孙公子,你这是……” 孙从文丢出了一个银锭子给陶园:“预订明天一百根糖葫芦,连着这个一起付。” 他将皮卡丘的公仔一把拿到了手里,微微一愣,缝的不错手感也好,还挺有意思的一个玩具。 第22章 嫉妒 陶园坐在了萧正的牛车上,低头看着躺在掌心里的银锭子,觉得这事儿不仅仅是幸运简直就是奇葩了。 那个病娇公子再一次买了她一百根糖葫芦,老规矩捎带了她缝制的玩偶。 陶园是真的想不通,一个大男人,还是二十郎当岁的年龄,这么喜欢玩偶这种萌萌的东西啊? 她低声吸了口气。 萧正侧过身看着陶园道:“怎么了?今儿在集市上遇到了什么事儿?有人欺负你吗?” 陶园忙笑道:“没有,倒是做得糖葫芦都卖出去了,赚了好大一笔钱。” “那便好,”萧正转过了身子,继续驾车前行。 随后自己倒是心头一顿,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一个妇人的情绪了? 他本不想每天载着她去镇上卖东西,毕竟干扰了他自己要办的事儿,可瞧着那张笑脸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反倒是这些日子,多多少少有些习惯了,还上瘾了。 习惯在村西头的门口等着她,习惯她每次坐他车的时候给他带温热的饭菜,不得不说她做菜很好吃。 每一次他甚至都故意早早去一会儿,还能看到她和两个娃娃笑闹的人间烟火气。 偏偏最是暖人心的便是烟火气,他没有,极其缺乏,所以才弥足珍贵。 陶园回来后做好了金主需要的糖葫芦,这一次她试着没有缝布偶,果然那个病娇公子再没提预定糖葫芦的事情。 她也不能天天去集市上卖糖葫芦,总共就那么大点儿的市场,每天去终有一天人们得吃腻歪了,得再想个赚钱的法子。 这几天陶园算是在村里面出尽了风头,但凡是赶集的人回来都说陶园这个小寡妇算是赚大发了,难免引起别人的红眼病。 陶园觉得这世上不怕贼偷你,就怕时时刻刻惦记着你。 她请了镇子上的几个泥瓦匠给她加盖院墙,粉刷墙壁,墙壁上她自己还创造性的加了一些琉璃碎碴子。 之前一步跨过来的土墙,现在都加高到了两人高的位置,根本爬不上来。 萧正还将自己养的大狗也一并送了陶园看家,那狗是萧正从县城里买回来的,瞧着只比小牛犊子略小一些,分外的壮实。 这下子莫说是陶园院子里有糖葫芦,即便是说有金条,也没有人敢摸进去偷盗了。 陶园现在赚了银子,日子越来越好过,养一条大狗所需要的粮食还是有的。 萧正也偶尔会送来山上打来的猎物,也算是因为狗的关系和陶园走得越发亲近了不少。 陶园发财确实让村子里的人都眼热得很,加上传出来王如兰给陶园干活儿,一个月就能拿五百文,顿时陶园家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 求给陶园干活儿赚钱的,求陶园告诉糖葫芦怎么做的,还有些专门过去当面说酸话儿的,还有说陶园发财了不能不顾其他村民死活的。 各种各样的人都有,陶园有些烦了。 也有人学着陶园的样子进山里面摘野果,只是不知道野果外面的那一层糖稀是怎么弄上去的。 这天孙里正竟是找上了门,他虽然是里正,可身上也没有太多的余钱瞧着陶园发家致富哪里能不心热的。 “里正大人?”瞧着孙里正上了门,陶园忙将孙里正迎进了堂屋里。 现在的福生和宝姝再也不是过去那个被张家人养的畏畏缩缩,小家子气的孩子,一个端茶,一个端点心果子。 孙里正瞧着眼前打扮周正的福生和宝姝,眼底不禁一亮。 福生穿着一件靛青色干净布袍,眉眼如画,小小年纪就显出来几分俊朗之色和书香气息。 宝姝更是一件碎花水红袄子,下面陶园还缝制了一条鹅黄色缎裙,头发绾了两个小发髻,用红绳穿着小珍珠绑了,竟是比城里的官家小姐还好看。 “瞧瞧这两个娃娃,真的是越长越俊,”孙里正由衷的赞叹,却是暗自叹了口气,他那个宝贝孙子和这两个娃娃一个年纪,瞬间被比了下去。 陶园笑道:“里正大人,您这可是谬赞了,哪里有您家孙子文兴好,听人们说文兴都会读三字经了呢,我这两个小猴子只会玩儿。” 宝姝动了动唇,她哥哥不光会读三字经还会念千字文呢? 她刚要说什么,被哥哥福生拽走了。 她小声道:“哥哥,你也会念文文啊!” 福生戳着妹妹的头:“你傻啊!那是娘亲客套呢!” 这边孙里正听陶园夸自家孙子,脸上顿时染了一层笑意,随后忙道:“你私下里不必称呼什么大人,你喊我孙叔就成。” “好,孙叔,您今儿来是……” 孙里正脸上掠过一抹尴尬,毕竟第一次厚着脸皮上人家门上说这个话,确实有些困难。 他虽然是里正大人,可赚不了多少俸禄,都是朝廷让县衙那边随便给一点儿,剩余的还得自己种地攒银子。 他的大儿子没啥本事就是个老实疙瘩,带着大儿媳妇种地讨生活,一年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银钱。 二儿子孙恒是他的骄傲,是桃源村的第二个秀才,可比张家二爷那个老秀才强太多了。 张家二爷考了十几年都没有中举,现在还是个秀才,只能做个师爷,即便如此也觉得牛气哄哄的。 他二小子不一样了,现在才十八岁出头,已经是秀才了,中举的可能性极大。 到时候做了举人老爷,他们孙家也算是官宦人家了。 这些年他省吃俭用送了二儿子去了京郊的书院里读书,就是为了能参加省试,中个举人,到时候再娶妻生子,便是圆满了。 可京郊的白鹿书院那个花销实在是太大,他现在有些供养不起,尽管二儿子也自谋生路给人写状纸对子,甚至卖书画赚钱,到底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如今瞧着陶园有了这么大的发财门路,他也想过来参合一股子,可这事儿说起来有些强行占人便宜的嫌疑。 “陶园啊,今儿叔来是有件事情想求你。” 陶园狠狠惊了一跳:“孙叔,您这可是折煞我了,什么事儿您吱一声,何必用得着求这个字儿?” 孙里正咳嗽了一声道:“是这样的,我家二小子马上要参加省试考举人了,现在……现在还没有攒够盘缠银子。” “是这样啊,我这边有一些,我去给您取了来应急,您什么时候有了再还我也不迟!” 陶园以为孙里正这是来借盘缠银子来了,她自然不能推脱,让孙里正落了自己的人情也是一件好事,只要数目不多就成。 她刚要起身去取,不想孙里正忙道:“陶园啊,叔不是来找你借钱的,叔是想问问你那糖果子串串儿怎么做出来的?” 陶园顿时愣怔在了那里,这些日子旁敲侧击,甚至威逼利诱过来问她做法的人很多,就差杀了她将她脑子里的法子取出来拿走了。 其实陶园现在赚钱是一件好事,毕竟孩子们也吃好穿好活出个人样子来了,可人性中的嫉妒太可怕了,现在连孙里正也过来问了。 她缓缓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孙里正沉吟了一会儿,再抬头已经有了主意。 第23章 加盟费 陶园笑道:“孙叔,按理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多不过一个零嘴儿,告诉孙叔也没什么的。” 孙里正一听有音儿,眼底掠过一抹亮色忙道:“陶园啊,叔也不白要你的方子,你说得多少银子?” 陶园明白了,孙里正今儿这是来买做糖葫芦的方子了。 瞧着陶园略有些沉吟的样子,孙里正忙道:“你瞧着出个价儿,孙叔拿到了方子后也不和你参合镇上的买卖。” “叔准备去县城里卖,反正马上要过冬了,地里面的营生也不多,老大两口子可以去城里面摆摊儿。” 陶园心头一顿,孙里正也是有些商业头脑的,晓得县城里的市场更大。 孙里正是真的想赚一笔钱给二儿子准备进京赶考的盘缠,看着陶园道:“这样,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看如何?” 陶园忙笑道:“孙叔说的哪里话儿,一百两银子那得卖多少糖葫芦才能赚得出来?” “我这方子不要您的钱,而且一会儿我就去您家给婶子和大嫂示范一二,手把手教会了我再回家。” “哪儿怎么成?”孙里正没想到陶园这么痛快,顿时有不好意思了起来。 陶园顿了顿话头笑道:“不过您得答应我几个条件,和我写个文书才行,毕竟这门儿手艺是我爹活着的时候教给我的,也算是家传,平白露了出去我怕我爹在天之灵难以安宁。” “你说,你说,”孙里正最近也看出来陶园靠着这果子串儿赚了大钱了,莫说是三个条件,三十个条件他也照样答应。 陶园起身将福生写字儿用的雪纸抽出了一张,放在桌子上,提笔一笔笔写给孙里正看。 孙里正发现陶园居然还识字儿,这么好的孙媳妇儿,那个张老爷子实在是眼瞎了,将这块儿宝欺负出了张家。 陶园边写边看着孙里正道:“这糖葫芦的法子我不要钱,但是您以后卖糖葫芦只能在咱们隆阳县范围内卖,其余的地方您不能卖。以后若是其余地方的人来讨要方子,我这个糖葫芦的方子还是要再卖出去的。” “不过您放心,整个隆阳县城里这个方子只给您一个人,我也不卖了,也就是您孙家可以独占这门儿生意。” 一开始孙里正还有愣怔,随后一听了然,那意思是这个县的范围内他可以拿到陶园做糖葫芦的方子,她不会再给别人了,其他范围就不行了。 这一听还是自己占了便宜的,毕竟他仅仅是桃源村的一个里正,能在县城范围内做这一笔买卖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好!这个没问题的。” 陶园点了点头,看着孙里正道:“第二个条件是,您得向我保证不能将方子告诉第二家人家。” “叔保证!”孙里正暗道他又不傻,少一个人知道,便能多卖一些多赚点银子。 陶园笑道:“那第三个条件有些复杂,孙叔得保证这个糖葫芦的名称只能叫陶记糖葫芦,而且您每个月给我分利一两银子,还有一个补充条款若是上面任何一条您做不到,我就有权力收回方子和陶记糖葫芦这个品牌!” “到时候咱们写成文书,去衙门口公正画押,也算是个契约!” “您看成不成?” 孙里正这才认认真真的看向了陶园,一直以为陶园就是个软弱可欺的小寡妇,最近也算是被张家人欺负出了血性,变得强悍了起来。 可此时他这个在村子里混了大半辈子的老狐狸才发现,和自己打交道的陶园真真切切是一只小狐狸。 看似她吃了很大的亏,其实长远来看,便是让孙家人给她干活儿,她只要坐在那里拿银子便是,关键这事儿他孙家还很是乐意。 况且陶园可不会将方子只卖给孙家一家,大晋朝那么多县城,还有府衙,甚至京城,方子还是她陶园的方子,她还可以广撒网的将方子卖出去,自己只要坐着收钱便是。 当真是精明得很! 陶园淡淡笑道:“孙叔,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您瞧瞧成不成?” “不成的话,我去给您取了盘缠银子来,您先应个急,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我便是。” 孙里正思索了一下,与其穷下去,还不如和陶园合作呢! 现在这世道,抓个小猪仔还得二百多文呢,自己总不能一直赚钱不让人家得利? 况且现在是他求到了人家门儿上办事儿,不是人家陶园求他。 孙里正左右手一击掌,看着陶园道:“成!你立个章程!写好后,今儿下午我便和你进城里一趟!” 陶园也爽快的应了下来,当下便和孙里正一起写了文契,直接乘着孙家人的骡车去了县城的衙门口。 当下便将这文书签了,还画了押。 陶园在县衙门口再一次遇到了张家二叔,阴沉沉的盯着她,像是要吃人似的。 可陶园这一遭却不怕他了,她现在有钱傍身,有孙家人合作,她还真的不带怕的。 签好了契约从衙门口出来后,孙里正死死攥着文书看向了陶园再一次问道:“陶园,你当真不卖糖葫芦了?” 陶园笑道:“孙叔,我一个妇道人家经常抛头露面的做买卖,也不合适,您就放心,这糖葫芦说不卖就不卖了。” 孙里正算是彻底放了心,吩咐孙大赶车将陶园送回去,自己独自一人来到了县城的青云书院。 青云书院坐落在城郊幽静的林子里,最是钟灵敏秀之地,历来是县里官学的所在地。 他的二儿子孙恒已经从京城回来了,先在青云书院里帮忙校勘诗册,顺道还有一个不能和孙家人说的秘密事务要做。 孙里正来到书院后院先生们休息的房舍前,远远就看到房舍前端坐在那里低头书写册子的二儿子。 已经有三年没有见儿子了,更是身材拔高了去,眉眼显出了几分清俊书香之气,像是山涧旁矗立着的青松,挺拔,有张力,却又有些不近人情的傲骨。 “恒儿!”孙里正小心翼翼走了过去,在这个优秀的儿子面前,他说话也是十分的犯怵。 这个孩子读书读得越好,他竟是不敢和他说话了。 “父亲?”孙恒收起了纸笔朝着孙里正走了过来。 孙里正忙拿着和陶园签的文书交给了孙恒看,他没什么文化,但是被陶园一通说辞也说动了心神,便来同儿子讨个主意。 孙恒听了父亲的话后,心头暗自诧异什么时候桃源村出了这么个厉害人物。 他粗略扫了一眼文书淡淡笑道:“父亲,您这一笔买卖不亏,多不过是人家照顾了您。” “哦哦哦,陶大嫂子是个心善的。” “心善倒是不必了,”孙恒又仔细瞧了瞧文书,“怕是个精明至极的女子,她一个妇道人家赚了那么多的银子,很容易遭来村民的嫉恨,怕没有好果子吃的。” “她这是将村民的那点子嫉妒转移到了我们孙家的身上,但是咱们孙家家大业大兄弟多,村民们嫉恨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将这烫手的山芋丢了出去,还能赚了您的银子,让孙家人给她干活儿。” “心善?倒也不全是心善,活得可真是通透呢!” “不管怎样,还得要和人家说一声谢谢才是!” 坐在孙家骡车上的陶园狠狠打了个喷嚏,突然手腕发烫,随后脑海中系统那个欠揍的声音响了起来。 “您好!又有人给您点赞哦!恭喜您积了第二个赞!” 陶园忙捂住了发烫的手腕,四周看了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上一次被点赞是因为王如兰当面儿感谢她,几乎要给她磕头了,这是哪个小可爱又默默的给她点赞了? 难道积赞的方式还有别的说道? 第24章 理直气壮 陶园将做糖葫芦的方子告诉了孙家,并且还将这一门儿生意也让给了孙里正一家来做。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村子,那些之前揪扯陶园的村民更是来劲儿了,纷纷来到了陶园家里,让陶园也将方子告诉他们。 既然一个是说,两个也是说,让村里人都发点儿财不是更好? 陶园实在是被缠烦了,直接将和孙里正签的文书放了出来,这下子村里人闭了嘴。 原来孙里正将陶园这个方子便是垄断了去,都经了公,哪里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是让他们去找孙里正要,谁有那个胆子和脸面,他们也就能欺负欺负陶园这个小寡妇,真的要是孙家接手了生意,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一时间又私下里数落孙家欺负人家一个小寡妇,抢了人家的方子不说,连着小寡妇的生意也抢了过去。 孙家人现在忙着做糖葫芦准备卖钱,也不理会这些暗戳戳的议论,果然没几天孙家的糖葫芦不光是在镇上,还是在县城里都卖的火爆至极。 孙家大嫂子在村子里走路都带着风,她笑嘻嘻直接走进了陶园村西头的院子里。 “陶家妹子,在不在啊?”孙家大嫂张氏长得虎背熊腰的,很壮实的一个女人,嗓门儿也大站在陶园家门口一嗓子吼了出来,将狗窝里拴着的大狗发财也惊了出来,冲着她狂吠。 “哎呦呦!这狗养的也好,油光水滑的!”张氏这几天跟着糖葫芦的生意赚了不少,觉得陶园哪儿都好,养的狗都好看。 陶园忙疾步走了出来,将张氏迎了进去。 “孙大嫂,今儿怎么想起来串门子了?”陶园换了一件月白绣梅纹的裙衫,更是衬托着她的一张脸娇俏可人。 张氏看着不禁有些自惭形秽,果然是外乡的女子水灵。 她忙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布包,从里面小心翼翼拿出来一个一两的小银锭子,递到了陶园的面前。 “也不用等月底了,这个月这一两银子公爹就让我拿过来给你送来。” 陶园笑着接了过来,又和张氏说了一会儿话,这才送走了张氏。 一边帮着陶园做针线活儿的王如兰动了动唇还是低声道:“陶园妹妹,你着实不该将这赚钱的生意让出去,瞧着孙大嫂的脸色,怕是这些日子当真赚得盆满钵满的。” 陶园笑了笑走进了里间坐回到了王如兰的跟前,看向了小方桌子上放着的针线,布帛还有棉花。 炕头上已经有做好的玩偶了,这一批都做粉色爱心小熊,刚一开始王如兰还不是很熟练,不过连着做了三四天已经完全拿捏了,甚至比陶园做得都好看。 其实在做针线活儿上,陶园一个现代人还真的比不上这个时代的女子,毕竟女红可是衡量一个女子嫁不嫁得出去的重要标准。 让陶园很惊讶的是,王如兰带过来的大女儿品梅才十二岁的年纪,竟是绣功超强,基本上爱心小熊身上的所有刺绣都是品梅完成。 现在王如兰母子成了做玩偶的主力,陶园反而被王如兰从小桌上撵了下去歇着,她只要画出图纸告诉她们绣什么图案便是。 陶园乘着这个当儿,便亲自教福生和宝姝读书写字儿。 此番听了王如兰的话,陶园笑道:“如兰姐,糖葫芦的生意也做不长久,毕竟林子就是那么一片林子,里面的野果迟早也摘没了。” “没事儿,等咱们把这些东西做出来,我明儿进一趟城将这些东西拿到集市上去卖卖看!” 王如兰点了点头,看向了缝好的这些布偶,瞧着便新鲜,定能卖个好价钱。 她不禁打心里敬佩陶园的脑子,怎么什么样的花样儿都能想得出来? 几个人正在屋子里说笑,突然外面的发财再一次声嘶力竭的狂吼了出来,又有人来了。 陶园最近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破了去,她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的,糖葫芦的方子她不能再给出去,毕竟和孙家过了明路的。 怎么还有人来找? 陶园脸上掠过一抹不愉,走出了堂屋的门,安抚了发财走到了门庭处将门打开,顿时愣怔在了那里。 门口处竟是站着前公爹张家大爷张泽,看到陶园打开了门,脸上掠过一抹尴尬和窘意。 他身边还站着李婆子和张翠萍,甚至连大房老二夫妇张茂瑞和陈氏也来了,一群人不像是来攀亲带故,气势汹汹的倒像是来抢劫的。 陶园一怔忙冲着张泽笑道:“您怎么来了?” 现在已经分家了,甚至当初张家人做得绝,连着和离书也签了,就是怕她以后带着两个累赘生活不了再回来牵扯张家。 如今陶园和张家算是断的干干净净,喊公爹不太合适,她只能尊称一声您。 张泽刚要说话,一边的李婆子却是点着陶园的鼻子骂了出来。 “怎么?你家院子是金銮殿还是怎么的,我们就不能来了吗?” “就是,这院子还是我二叔的呢!”张翠萍眼睛死死盯着陶园身上穿着的衣服,这身素色的裙衫真好看,真想从她身上扒下来自己穿。 老二夫妇瞧着陶园的穿着打扮,再看向了四面加高了的院墙,更是心头恨出了血。 凭什么一个分了家的小寡妇,居然将日子过的越来越富,他们还是那个穷样子? 老天爷实在是不公平得很! 陈氏冷笑道:“哟!陶园,你如今阔气了,怎么的连门都不让我们进了,之前咱们可是亲如姐妹的妯娌呢!” 我呸! 陶园真想在陈氏的脸上唾一口,什么玩意儿? 原主在张家的时候,可没少被这个妯娌算计。 往长远来说,老二张茂瑞迎娶陈氏的时候,那银子还是原主从娘家拿进来的呢! 陶园不理会这些人,依然卡在了门口,丝毫没有让这些饿狼进来的意思。 她定定看着前公爹张泽道:“您说个话儿,您也瞧见了,我院子小容不下这么多人。” “要么您一个人进来坐坐?” 李婆子登时恼了:“陶园你翅膀硬了不是?虽然你分家了,我那两个孙子可还是姓张的呢!我今儿就要进去瞧瞧我两个孙子!你能拦得住我?” 陶园真的是服了李婆子了,这世上还真的没见过此等厚颜无耻之人。 她冷冷笑道:“李氏,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我那个死鬼男人不是你生养的,我的两孩子还真的和你没有关系,什么你的孙子?你想孙子想疯了?” 陶园的话音刚落,陈氏脸色沉了下来,到现在她嫁进张家也有三四年了,肚子还是没动静儿,陶园这话儿真的是心口捅了她一刀。 “好啊!你个泼皮小贱人……” “你闭嘴!”张泽呵斥了一声,李婆子如今倒是也不敢了,看来上回张泽给她的那一记耳光也算是让她长了点儿记性。 张泽看向了陶园动了动唇,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一边的张茂瑞和陈氏忙道:“爹,您倒是说啊!” 张泽鼓起了勇气看着陶园道:“陶园啊,听闻你把做糖葫芦的方子给了孙家,爹的意思是……意思是……” 张翠萍急得抢话儿道:“陶园,你好得也吃我们张家穿我们张家的,最起码也有我大哥的情面在那儿摆着。”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有了发财的办法居然吃里扒外的告诉了孙家,不告诉我们,你安得什么心?” “哼!今儿你若是痛痛快快把方子拿出来便罢了,若是拿不出来……” 陶园被气笑了,求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她冷冷看着张翠萍:“老娘今儿要是不拿出来,你能把我怎么样?” 第25章 血脉 张翠萍没想到张家这么多人堵到了门口,陶园还能这么硬气,她一时间竟是被陶园身上的那股子气势给吓到了。 “呵!我们不能把你怎么样!我们就是来瞧瞧孩子的!”一边的陈氏眸色一闪,打起了陶园孩子的主意。 陶园不把做糖葫芦的生意给了他们张家,居然给了孙家,教训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就得捡着她的肋骨上狠狠戳。 这个贱人现在的软肋就是那两个小崽子,拿捏住了小崽子不信陶园不让步。 到时候他们张家也要赚钱,也要在城里买屋买铺子。 陈氏最是个诡计多端的,之前陶园没有分家的时候,她不知道给陶园下了多少套儿,每次都是陶园吃亏。 现在哪里能忍得了陶园过的比她好? 经陈氏这么一提醒,李婆子顿时来了劲儿,跳着脚骂道:“陶园!你是和我们老张家分家了,可孩子还是我们老张家的孩子!” “打断骨头连着筋,今儿我们就是来看孩子的!起来!” 李婆子说着便要朝着门口冲进去,反正现在她打定了主意。 虽然分家了,孩子血缘上还是张家人,当初分家的时候孩子交给了陶园带着,但是不妨碍他们每天来看孙子啊! 张茂瑞眼珠子一转,不得不夸赞自己媳妇儿聪明,对,就拿孩子做文章。 只要一个个进去看孩子,他们张家人一大家子人一起去看,就住在她陶园的院子里。 反正瞧着陶园家的伙食不错,还买了那么多猪肉,他也有些日子没吃肉了。 “我这个做二叔的,也去看看侄子侄女儿!” 张茂瑞带着陈氏,还有张翠萍一起朝着陶园的院子里冲。 陶园一个人哪里拦得住这么一家子臭不要脸的,眼见着就要被李婆子撞开身子冲进来,突然发财不知道被谁解开了绳子放了出来。 发财狂吠着朝着李婆子便撕咬了过来。 “啊呀!!”李婆子不想院子里的人放狗咬人,倒是犯怵了。 她忙转身又朝着门外逃了出去,身后的儿子儿媳还有女儿是朝着里面冲进来,登时将她堵在了门口。 发财捡着这个当儿朝着李婆子的腚咬了一口。 啊!!! 李婆子一声惨嚎,也顾不上什么,一巴掌扇在了堵在门口的儿子脸上,这才挤了出去。 里里外外顿时乱成了一堆。 堂屋的门后面此番小心翼翼露出了两个小小的身影。 宝姝低声道:“哥,我们这样解开发财咬了二叔和奶他们是不是不好啊?” 福生的眉眼间渗出一抹和五岁孩子不相称的恨意冷冷道:“他们之前差点儿打死了娘,还要发卖了我们。” “他们早就不是我们的亲人了。” 宝姝茫然的点了点头,总觉得二叔二姑和奶他们不像是好人。 陶园也微微一愣,发财体积太大,是大型犬,她一般都栓绳的,除非到了晚上才松开看家。 此时一定是福生和宝姝解开绳子的,王如兰母女也不敢碰发财。 王如兰母女瞧着这边闹成了这个样子,她们也没有什么立场说话,只得将福生和宝姝带到了里面的屋子。 王如兰让女儿品梅看着福生和宝姝,她下意识抓了一把剪子站在了堂屋门口,若是张家人冲进来陶园挡不住,她就得护着两个孩子。 毕竟陶园是她的恩人,她虽然胆小,可也不能退缩。 陶园瞧着王如兰守在了堂屋门口,稍稍松了口气,心头却有了计较。 孩子的事儿,也该是有个了断了。 李婆子是真的被发财咬疼了,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的嚎哭了起来。 “大家伙儿快来看看呐!” “瞧瞧这黑心黑肺的女人啊!” “不让我这可怜的老婆子看看孙子也就罢了,竟然还放狗咬人?” “老天爷!你可睁睁眼,怎么不把这个丧天良的劈死了呢?” 陈氏也忙道:“陶园,你竟是放狗咬人,你赔钱!” 钱钱钱,张家人眼里只有钱。 陶园一开始不愿意将那件事情说出来,毕竟对两个孩子的名声也不好。 此番却也看透了,若是不尽早分的清清楚楚,这一帮吸血的玩意儿没准连着福生和宝姝的血也要吸一下。 张家人这么一闹,村里面的人顿时围观了过来。 最近陶园这边简直就是村里的中心地带,各种戏码层出不穷,如今赶过来一瞧这小寡妇又是和张家人闹起来了。 “啧啧啧,虽然分了家,可也不能拦着不让人家长辈看孙子?” “是啊,是啊,血脉哪里能割舍得了的?” “就是说嘛!” “这小寡妇平日里瞧着还挺和善的,不想心思这么毒?” 村里面的人早就眼热陶园最近做生意发财的事儿,一时间终于找到了个发泄口,一股脑儿全是指责之声。 陶园瞧着密密麻麻围过来的人,还有人一溜小跑又去找孙里正了,今儿可是陶园不让张家长辈看孙子的,还放狗咬人,这事儿怕是不能善终了。 不多时张家老爷子也拄着拐杖赶了过来,来之前还请了三叔公。 之前陶园拿着一截木棍儿骗了他,将他们张家好一通消遣,如今他焉能咽得下这口气? 况且孙家和张家一直都是桃源村的两大家族,虽然表面上和睦着呢,可背地里时时刻刻在较量着。 哪里想到陶园竟是和孙家勾连在一起,今儿大儿子带着一家子人过来寻陶园的麻烦,其实多多少少也有他在背后授意。 此番一大群人黑压压将陶园这一处孤零零的院子围了起来,那个阵仗比捉奸金寡妇的阵仗还要大。 陶园晓得放狗咬长辈,这事儿若是真的闹大了,怕是不好善终。 可如果不是长辈呢? 那可就怨不得人家放狗咬了,谁让你冲进来的。 张老爷子和三叔公缓缓坐在了小辈们搬来的黄杨木椅子上,孙里正忙着卖糖葫芦赚钱,刚回了村就得了消息忙赶了过来。 现在陶园可是他们孙家的财神爷,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他那边也不好弄。 “张老太爷,三叔公,”孙里正擦了擦一路小跑跑出来的汗珠子,冲这两位老爷子笑了笑。 张老太爷瞧着孙里正就来气,算盘打在了他张家人的脑袋上,今儿他来也没用。 陶园这个吃里扒外的,若是不给这个贱人一点儿脸色瞧瞧,还真当张家人拿她没法子了吗? “陶园,今儿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清楚!”张老太爷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是,你是和我们老张家分了家,可福生和宝姝还是我们张家的孙子,那狗是那两个小崽子放的?” “放狗咬自己的长辈,该当何罪?” 里面的王如兰一听忙疾步走了出来,她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儿,还未说话就结巴了起来。 “是,是我……我……” 陶园晓得王如兰这是要替福生和宝姝顶下来这个罪名,不过赵四家小门小户,若是今儿替她出头,以后怕是会被张家人欺负死。 “如兰姐,没事儿的,”陶园上前一步将王如兰拉到了身后,随后抬起头看向了张老太爷。 “张老太爷,既然您一个劲儿说血脉的事儿,那我也不瞒着了,其实……” 第26章 滴血验亲 陶园定定看着张老太爷道:“其实福生和宝姝和你们张家人一点子关系都没有,他们就不是张茂祥的孩子!” 哗啦一声,张老太爷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手中的拐杖都拿不稳了,落在地面上,椅子都被带翻了去。 “你……你说什么?”张老太爷气得身子直哆嗦。 不光是张老太爷,便是围观的村民也吓了一跳。 李婆子愣了愣神,登时点着陶园骂了出来:“早就看你是个下三滥的贱货,果然是贱货!” “当初我家茂祥娶你回来,你就带了个大肚子,你个破鞋!在外面有了野男人,却赖上了我们张家!” “娘!娘!”陈氏觉得李婆子除了脾气暴躁,脑袋也不灵光。 现在那两个孩子可是他们张家人牵制陶园最后的把柄了,这个时候李婆子怎么被陶园带偏了,也跟着陶园的口风跑了。 张茂瑞晓得自己娘又犯糊涂了,忙拉着李婆子的胳膊低声道:“娘,娘你不想要做糖葫芦的方子了?不想发财了?” 李婆子顿时闭了嘴,不知所措的看向了张老太爷。 陶园冷冷笑道:“这事儿李氏也知道啊!”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李婆子极力否认。 陶园高声道:“当初我在定州的时候有个相好的,不想那人死了,我们其实已经订了婚可惜有缘无分。” “那个时候我已经怀了身孕,爹娘也早早去了没个做主的,舅舅便替我做了主,正好张茂祥在我舅舅家修房子做工,便找他说和。” “当时张茂祥晓得我是怀了身孕的,我和他说过我拿出五百两的陪嫁银子,他给我孩子一个名分,等以后得了机会我们就和离。” “哪里想到……”陶园顿了顿话头,抬起手用帕子捂着唇哭了一声,“不想他是个短命的,我看在他的情分上也愿意在张家留着孝敬长辈!” “许是我这人不讨喜,张家长辈们容不下我,我也只能分家和离了,故而这两个孩子当真是和张家没关系。” “当初李氏收下了五百两银子,便是清楚这事儿,只是担心气着老太爷您,才没有说出来。” “你胡说!”李婆子脸色瞬间变了变,陶园这个小贱人竟是攀咬她。 “我哪里知道这些,分明是你骗婚!” 陶园淡淡笑道:“李婆子,你那么贪财应该知道五百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 “一两银子三千文,你若是不会算去城里请教书先生好好儿帮你算算!” “这些年张家二叔城里买屋置地,考举人的盘缠来往费用,大房老二张茂瑞娶陈氏,大姑子出聘的嫁妆,小姑子现在身上穿的戴的。” 陶园记性很好,循着原主的记忆一条条,一道道说了出来。 四周的村民越听越是了然,怪不得这些年张家人的光景越过越好过,原来全是仰仗了人家小寡妇带来的五百两陪嫁。 陶园冷冷笑道:“五百两陪嫁,便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嫡女出聘的时候也没这么多?” 四周顿时议论纷纷,是啊,之前城里富户嫁女儿嫁妆也才三百两的银子。 怪不得李婆子不把陶园当人看,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层。 如今瞧着这小寡妇连最后一点子的脸面也不给张家了,双方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张家老大张泽脸色瞬间灰白了下来,当初自己儿子带着陶园回来,他便是心头存了几分疑虑。 虽然带了媳妇儿回来,怎么是个大肚婆儿,其实早就觉得那孩子不是张家的。 可是架不住陶园舅舅拿出来的天价嫁妆,这事儿大家都晓得怎么回事儿。 不过就是银钱上的揪扯,儿子当时也愿意,大家伙儿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儿就里子面子全有了。 陶园的孩子有面子不受非议,张家人的脸面也护住了,还能得那么银钱。 可是千算万算,张家人拿两个孩子不停的闹,陶园也是烈性子的,还真的豁出去了。 甚至维持的那一层脸面也不要了,倒是让张老太爷僵在那里。 张茂瑞瞧着这事儿闹僵了,心头还惦记着陶园的银子,若是连福生和宝姝两个小崽子都和张家没关系了,以后再攀扯陶园根本就不可能了。 他忙笑道:“大嫂,虽然你与我们张家分家了,可孩子们也大了,怎么能随意乱说?” “今儿就算了,咱们还是一家人。” “怎么能算了呢?”陶园冷冷笑道,声音清冷肃整,令人听了心头微微有些发颤。 她看向了脸色剧变的张老太爷:“老太爷,您也晓得咱们种地的靠天吃饭,饥一顿饱一顿的。” “您大儿子一家子连骨头卖了也供不起张二叔的那些花销。” “我那死去的相公是个泥瓦匠,一年到头不回家在外面奔命,一年也只能拿个十几两银子回来。” “你若不是老糊涂的话,应该明白这些年张家人花销有多大,张二叔城里面买那房子不便宜?” 张老太爷眼底掠过一抹慌乱,这下子连李婆子都对公爹生出了几分恨意来。 一家子人累死累活,地里面刨食吃,平日里连一件新衣服也舍不得买,吃肉还得逢年过节也不敢敞开了吃。 从一家老小嘴巴里省下来的血汗钱全补贴了张二叔。 考了二十多年的举人也没见着他考中,反而搬到城里住了,让他们跟着受累。 陶园才不管张家大房怨念不怨念的,既然已经说开了,闹翻了,不闹出个名堂怎么行? “老太爷,您自个儿心里清楚,是我娘家用五百两给福生和宝姝买了个名声,既然你们张家人三天一闹五天一闹的,罢了,张家门楣太高我今儿攀附不起。” “诸位长辈都在,咱们就滴血认亲,孩子的便宜老爹死了,这不还有爷爷和祖爷吗?” “是不是张家人的血脉,验了便知。” “验过后从今天开始,我孩子就不信张,改姓陶了!”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这事儿闹得可是让张家人骑虎难下。 老太爷气得直哆嗦冷冷看着大儿子:“这是你孙子的事儿,你给个章程!” 张泽重重叹了口气,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陶园冷笑了一声:“如兰姐,麻烦你取碗来,倒满了清水,今天我与张家人好好说道说道。” 第27章 赶出去 王如兰看得是心惊肉跳,张家老太爷,孙里正还有三叔公这类的大人物,她平日里连话都不敢说。 此番陶园竟是和这些人能较量一番,胆子也太大了。 也不知怎么的,她心底竟是有些说不出的激奋。 她忙折返进了院子,不一会儿端着一碗清水走到了陶园的面前。 品梅也按照陶园的吩咐,带着福生和宝姝两个小娃娃小心翼翼挪了出来。 陶园端着水碗看着张老太爷和前公爹张泽。 “两位张家长辈请!” 张泽没想到事情弄到了这种地步,本来只是想问问陶园能不能把赚钱的门道也分给他们一些,现在倒好儿自己的一张老脸算是彻底被丢到了泥地里,怎么也裹不清楚了。 他叹了口气,也豁出去了,此间事情早了早散伙儿,以后再也不干这没屁股的破事儿了! 他咬着牙接过了陶园手中的匕首,匕首是陶园从镇里集市上买的,为了防身用。 刚开了刃,锋利得很。 张泽咬着牙倒也是想得个明白,这两个娃娃到底是不是儿子的。 他一咬牙割破了手指头滴了一滴血进了碗里,随后看向了张老太爷。 张老太爷也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不做这个验证也不行,好得是长辈,以后在村里面说话就不管用了。 他也划破了手指滴了一滴血进了碗里,恶狠狠的看向了陶园。 “谢过两位长辈,”陶园虽然话语恭敬,声音里却冷硬得很,倒是有些风骨。 随后陶园站在了福生和宝姝的面前,蹲下了身子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笑道:“福生,宝姝,娘得从你们的手指头上取一点点血,许是有些疼。” “娘,取我的,妹妹怕疼。” 福生向前走了一步,挺直了身体。 那一瞬间,陶园神色微微有些愣怔,这一段儿时间以来两个孩子渐渐变得大胆开朗了起来。 尤其是福生越来越有小小男子汉的气概,倒是个顶天立地的好苗子。 反正福生和宝姝是双生子,只从一个孩子身上取一滴血便可。 福生抬起小手伸到了陶园的面前,到底是个孩子还是有些害怕,身体微微发抖。 可眼神里却是难得的坚毅,憋着一口气,肉嘟嘟的小脸都涨红了去。 “福生怕的话,闭上眼,娘开始了啊!” “嗯,”福生闭上眼睛,只觉得指尖尖锐的疼痛袭来,也就那么一下下而已。 他顿时松了口气,鼻尖早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品梅忙用干净的帕子帮福生包裹好了伤口,转身紧张的看着陶园。 陶园拿着碗轻轻放在了三叔公的面前,血脉相承,血脉相容。 若福生和宝姝真的是张家人的种,自然会融到一起。 所有人都视线都紧张的盯着那只碗,过了许久,张泽和张老太爷的两滴血渐渐融为一体,唯独福生的血像是玩儿闹一样,在一边打转转没有丝毫相融的意思。 陶园抬眸看向了神色阴晴不定的三叔公道:“三叔公您是村里的长辈,也是张家这个家族的长辈,事实胜于雄辩,我家福生和宝姝和张家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今儿张家人非要冲进来瞧这两个孩子,孩子们也是吓傻了去,不小心将狗放开,这才误伤了李氏。” 李婆子气不打一处来,到现在她的腚都疼着呢,在陶园这里居然变成了误伤? 她刚要说什么,可也敏锐的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对,况且陶园这个小贱人都说到了点子上,她竟是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 三叔公闭了闭眼,张家人就是作,硬生生和陶园作成了仇敌。 他咳嗽了一声道:“张老太爷,您看这事儿怎么处置?” 张老太爷还能说什么,若是硬要说陶园当初骗婚,那五百两银子早就被二儿子花光了去,到时候陶园要拿回来怎么办? 闹到县衙门,也是他们张家人理亏,反而会影响老二的前途。 “呵呵,我张家行的端走的正,这种乱七八糟的野种也不配冠我张家的姓。” 野种两个字儿狠狠刺进了陶园的耳朵里,她当下压住了脾气。 解决一出是一出,不过和张家人的帐以后会慢慢算清楚的。 李婆子不依了,冲陶园骂了出来:“那你家孩子放狗咬我们,这事儿怎么算?我这老婆子身上的伤又怎么算?” 陶园冷笑道:“你擅自闯入我的院子,遭了狗咬还埋怨到我孩子身上了?” “不过看你年岁大了,给你十文钱买疗伤的膏药去。” 陶园笑着数了十文丢在了李婆子的面前,李婆子哪里甘心可瞧着丈夫张泽的脸色暗沉到了极点,倒是也不敢再闹下去。 她捡起了十文,骂骂咧咧站在了张泽的身后。 陶园牵着两个孩子上前同孙里正等人躬身福了福笑道:“里正大人,得空儿还得托您去县衙门口的户籍上帮我孩子改个名字才好,以后他们两个不姓张姓陶了。” 孙里正忙应了下来,哪里有不应的? 陶园现在是孙家的财神奶奶,自然是有求必应。 “慢着,”张老太爷一双略有混浊的眼眸,却是冷光一闪。 陶园几次三番让他下不了台面,让整个张家都成了桃源村的笑柄,他焉能咽得下这口气? 孙里正一愣忙转过身冲张老太爷陪着笑:“老爷子,您这是……” 张老太爷似乎抓住了什么,眼神里竟是闪着真真的寒光。 “孙里正,你在咱们桃源村做里正也有些年月了,大家伙儿也认同你。” 孙里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感觉这老家伙这是连着他们孙家也恨上了。 “老爷子言重了,都是乡里乡亲的看重我。” “呵呵,”张老太爷淡淡笑道:“那我这把老骨头若是没记错的话,不是咱们本村的村民是不是要赶出桃源村啊?” 张老太爷的话刚一出口,所有人都愣怔在那里,随后齐刷刷看向了陶园娘儿三个。 对啊,既然福生和宝姝不是张家的人,那就没道理留在桃源村啊! “这……这……”孙里正还真的被难住了,谁能想到那两个小家伙儿不是张姓人。 陶园冷冷道:“张老太爷,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村子的人都得姓张,不姓张还不能住了?” “村里面不是还有其他外姓人吗?” 张老太爷朝着孙里正扬起了下巴冷冷笑道:“这事儿你问里正大人啊!” “是有外姓人,金寡妇的丈夫姓张,你身边王如兰家的,就那个剃头匠赵四人家外祖父是桃源村的。” “外姓人多多少少都是桃源村沾亲带故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陶园,既然你和我张家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了,还不快滚出桃源村?” 陶园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现在她怎么走,她现在被赶出去就是黑户,两个孩子怎么办? 别说是古代,就是现代人也得有个身份证号码呢,古代更是严苛,除非做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流民! 她还真的没想到这一出子!张家人做事绝上加绝! 这事儿孙里正也帮不了她,毕竟个人不能对抗大晋律法。 张老太爷笑了出来:“陶园,你还是尽早收拾东西!” “是啊!是啊!”张翠萍快意的笑道:“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破烂货,带着两个野种来我们桃源村撒野!还不快滚!” “老娘我……”陶园是真的怒了,刚要骂回去,不想人群外围一阵纷乱。 随后拨开人群走进来两个锦衣公子,为首的正是孙从文。 他刷的打开桃花扇笑道:“呵!这么热闹?本公子也来听听?” 第28章 遇贵人 陶园登时愣在了那里,这个孙从文公子怎么出现在了桃源村? 她总觉得孙丛文和那个神秘的金主爸爸,行事分外的怪异。 瞧着那装扮和行事不像是小地方儿的人,也不知道为何老在这些穷乡僻壤里转悠,难不成这里还有宝贝不成? 此番正当她要被张老太爷赶出桃源村的时候,不想又遇到了这些贵人? 孙丛文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云青色绣竹纹的翩翩少年,少年长得分外清俊,只是容色寡淡,给人感觉倒是有些深不可测的威严。 这个少年村子里的人都熟悉,正是在外面求学的孙里正的小儿子孙恒,也是个秀才。 桃源村现在一共出了两个秀才,一个是张家二叔不过是个老秀才,一个便是这位少年。 比较起来还是孙家二少爷更厉害一些,毕竟年少便是未来可期。 孙里正看到自己儿子后,竟是下意识没有看儿子前面走着的孙丛文,而是胆战心惊的看向了最外面停着的一辆青帷马车。 马车里的那位贵人才是最要命的,他也没想到儿子这一次竟是同京城里的贵人一起回来了。 孙丛文因为自己也姓孙,强行和孙家攀扯起来根本不存在的远亲关系,不想今儿便是领回来了。 这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位俊美少年,瞬间吸引了全村人的注意。 张翠萍也一颗心噗通乱跳了起来,她早就听闻孙家二少爷的俊美姿容,今儿一见果然是心跳加速,下意识摆弄了一下头上的花儿。 这个当儿她的一颗心已经活跃到了极点,没想到孙恒回来了。 如今桃源村里只有她张家和孙家两大家族,自然她这个张家的二姑娘就得嫁给孙家的二少爷,眼见着她看向了孙恒的视线已经带着浓浓的占有欲。 这是她的,谁也别想和她抢! 不想孙恒竟是连一丝一毫的视线都吝啬给她,她一颗心冷了下来,顺着孙恒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前嫂子陶园。 好个不要脸的!竟是连孙家二少爷也勾搭,果然这个小寡妇就是个骚货! 张翠萍的一颗心沉到了底,恨出了血。 其实张翠萍误解了孙恒的视线,孙恒看着陶园只是觉得好奇。 他之前便从父亲那里听到了关于陶园这个小寡妇的故事,晓得这个女子是个胆大妄为的,此番瞧着那气度竟是与寻常女子不太一样呢? 陶园瞧着孙丛文这是要下场参合这事儿了,她现在也摸不清楚孙丛文的意思。 她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毕竟自己和孙丛文之间打交道也仅限于买卖两清的地步,自己实在没有什么能让人家帮她的理由。 她还是上前同孙丛文见礼,一边的村民一看顿时傻眼了,貌似陶园这个小寡妇还和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爷认识? 村子里面的人大抵都是没见过太多世面的人,穷其一生也就是黄土地里刨吃的,陡然见着外来的贵人们一个个从心底有些胆怯。 此番瞧着陶园也认识,看向陶园的视线不再如之前那般的轻蔑了,多了几分郑重。 得罪一个小寡妇无所谓的,可得罪了一个有背景的小寡妇会死人的。 张家老太爷和三叔公也看傻了,孙家二小子孙恒他们认识,可这位小公子他们没见过。 这两位都是老狐狸了,哪里看不出来孙丛文的气度可了不得。 孙恒咳嗽了一声,淡淡扫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孙里正。 孙里正其实很怕自己这个小儿子,此番得了小儿子的示意忙上前冲孙丛文笑道:“从文……贤侄,路上累了?” 他又缓缓转身冲张老太爷等人高声笑道:“这位是孙丛文孙公子,京城里来的,我们孙家的一房远亲。” “这一次随着我家那二小子一起回来了,正好欣赏一下沿途的风光,准备在咱们桃源村住几天!” 天爷啊!京城里来的贵公子? 所有人都心头微跳,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孙丛文。 以往从州府里回来个做买卖的,他们都觉得是高攀不起的大人物,这一遭人家可是京城里来的。 那个地方但凡是有些身份地位的,非富即贵,孙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亲戚,之前他们也不晓得啊! 张老太爷几乎是恨出了血,孙家现在怎么看都有超过他们张家的趋势,瞧着实在是憋屈。 孙丛文收起来折扇看向了陶园笑道:“陶大嫂子,你这是……” 陶园心思一动忙简简单单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大方方说了出来,宛若自己拉扯了两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是莫大的荣光一样,没有一丝羞愧和怯场。 孙丛文暗自赞叹了一声,光冲着这脸皮真想拉着这个女人入伙儿伺候少主。 这些日子少主的病又发作了,幸亏还有从陶园手中买到的布偶能稍稍安抚一下少主紧张的情绪,不然真的是度日如年。 他这些日子忙了些事情,还正准备再去集市上找找陶园,问她还能不能再做几个布偶卖,这一遭也不用糖葫芦掩饰他的幼稚了,直接去和她买布偶。 不想今儿来到桃源村竟是碰巧了,此番听了陶园的描述,孙丛文大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按理说我是个外路人,你们村子里的事儿合着不该我管。” “不过之前碰巧和陶大嫂子买过一些东西物件儿,也算是有点子交情。” 四周的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陶园这些日子阔气了,就是因为把东西卖给了这位财神爷,他们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好事呢? 孙丛文顿了顿话头笑道:“你们桃源村距离京城很是偏远,我从京城那边来的,大晋律法早有些变动了。” “当今圣上英明神武,体恤民情,为了与民休息便是在法令上做了相应的改动。” “这个……这个……”孙丛文本来就是临时发挥,可是背到朝廷律法,还真的挺难为他的。 他在京城也就是个无所事事的侯府公子哥儿,即便是不上进,家里面也有爵位等着他继承。 此番又怕真的将律法背错了,到时候他倒是无所谓,给小主子添麻烦就完了。 马车里那位爷太狠,他也不敢让人家生气。 孙恒上前一步,接过了孙丛文的话头高声道:“大晋律法修正了一版,第三百二十一条规定,若是乡民在一地居住超过五年便能分得露田二十亩,桑田四十亩,户籍归于当地管理,若是有耕牛可另外授田,女子不受露田受桑田二十亩。”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孙恒竟是将整整一部大晋律背下来了,甚至连刚修订的条款也背出来了,奇才啊! 孙恒淡淡笑看着陶园:“像是陶大嫂子这种情形,孩子已经在桃源村出生到现在五岁了,也就是够了五年的资格,已经能入桃源村的户籍。” “非但能入桃源村的户籍,还能分得桑田二十亩,等福生十二岁的时候就可以分露田了!” “父亲,明儿个儿子正好得空儿,到时候和您一起去县衙门口走一遭,给陶大嫂子将这事儿办了。” “孩子改名,顺道将分地的文契拿回来,若是要分地的话……” 孙恒扫了一眼陶园家门口的方向:“便是那边的无主荒地就能给陶嫂子分下去。” “好好好……听你的!”孙里正顿时眉开眼笑,简直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啊! 陶园现在几乎要对孙恒膜拜了,穿越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第一次有种想要给人跪下道谢的感动。 “多谢孙公子!您真的是太好了!” “孙公子明年春闱必定金榜题名,状元郎非您莫属!” 陶园忙冲孙恒福了下去,嘴里不停地说着吉祥话儿。 一边的张家人却气的七窍生烟,这叫什么事儿,非但没把人赶走,还得给人家分地? 第29章 意外发现 陶园这一次真的是因祸得福,非但彻底和张家人撇清了关系,还平白得了这么大的好处。 当下请孙从文和孙恒两位爷进屋里喝杯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人家,喝杯茶歇歇脚,请人家吃些糕点之类的还是应该的。 “二位公子爷,不若进我家歇歇脚?” “喝杯茶!有几样新做的点心,给二位爷尝尝!” 陶园其实很想给银钱做谢礼来着,不过那样的话显得有些小瞧人。 都是不差钱的主子,这是埋汰谁呢? 孙从文神色微微一愣,转过脸扫了一眼不远处停着的马车,笑了笑道:“多谢陶家嫂子,我还有事儿不方便叨扰了。” “哦,那这几日孙公子便是住在孙家吗?”陶园忙问道,今儿承了人家这么大的人情,怎么也得送礼道谢才行。 孙从文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马车,这才转过身压低了声音冲陶园道:“陶家嫂子,在下想问的是,你之前做的那些布偶还做不做了?” 陶园顿时明白了过来,也望了望不远处停着的马车,果然马车里还有那位金主爸爸没有下车。 她也是奇怪,那么大的男人居然喜欢布偶。 今儿那人都没有下车露面,想必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她忙笑道:“有有有,我不做糖葫芦的生意了,就做了几个布偶准备换些银钱,孙公子放心,要多少有多少。” 孙从文眼底一亮忙从腰间取出了钱袋子,便要给陶园取钱。 “这布偶多少钱?” 陶园哪里能收钱一把按住了孙从文的胳膊笑道:“孙公子,这可就见外了。” “今日你帮了我们母子这么大的忙,我若是再收你银子那还是人吗?” “你若是给我银钱,以后都没办法做朋友了。” 一边跟着的孙恒眼底微微掠过一抹嘲讽,做朋友? 这个农妇怕是想多了? 孙从文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世家出来的贵族子弟,不过这个女人说话办事倒是带着些难得的爽快,给人感觉很是舒服。 孙从文就喜欢陶园这样的性子,不扭扭捏捏,心头暗自叹气。 如果是个男儿身就好了,说不定他直接带到自己身边来,做个得用的小厮也挺解闷儿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再要是掰扯这钱的事儿反而显得有些矫情了。 “好,你帮我拿了来。” 陶园神色顿了顿道:“您看要多少?” 她其实也还想留几个去镇里卖,若是孙从文要的少她就能留,如果要的多她今儿得和如兰姐一起熬夜缝了。 孙从文笑了出来:“还能有多少?罢了,我去你家瞧瞧!” 陶园忙侧过身请了孙从文和孙恒进了院子,外面的人已经散了。 王如兰也带着品梅回家做饭去了。 宝姝看到孙从文和孙恒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眼底掠过一抹畏惧小心翼翼躲在了哥哥福生的身后。 福生倒是眉眼平和,没有一丝惧怕,将发财栓好绳子挡在身侧,看向今日帮了娘的两位恩公。 孙从文看到福生的那一瞬,登时心头觉得怪怪的,这孩子长的和陶园很像,可眉眼间的那一抹清冷韵味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陶园忙拉着福生和宝姝过来给孙从文和孙恒见礼。 “福生,宝姝,快过来谢谢两位恩公!” “恩公福安!”福生和宝姝冲孙从文和孙恒行礼。 “嚯,这两个孩子当真是长得好看,活脱脱玉雕的人儿!”孙从文笑道。 “罢了,也没别的见面礼送你们两个,这个拿去玩儿!” 孙从文摸出来两颗金瓜子儿送到了福生和宝姝的手中。 “这……万万不可,”陶园惊了一跳,金瓜子儿她之前在电视剧上见过,那可是宫里头的贵人打赏人用的。 也有贵族家里放着这东西,可也仅仅是顶尖儿的几个贵族才有。 她登时都吓懵了,难道孙从文不是普通贵族出身? 孙从文笑道:“给孩子玩儿的,我好不容易给人当一回叔叔,你不要看不起我?” “不敢,不敢,”陶园笑得唇角有些抽搐,知道孙从文是个好人,可还是有些怕。 因为桃源村太小了,小的像是一粒尘埃,如果京城顶级世家的人来,那就太可怕了。 谁知道会掀起什么样的狂风巨浪? 身后的孙恒也送了两块儿刻着书画的牌子,上面的纂刻刀功深厚,配的诗词也有韵味。 不过宝姝喜欢金瓜子,福生却拿着孙恒的牌子爱不释手。 两个小家伙,一个爱财,一个爱才。 二人先后进了陶园的屋子,里面收拾的干净利落,虽然有些寒酸可摆着的一些小玩意儿却让孙从文微微一愣。 绣着可爱动物图案的桌布,灯罩也做得很奇怪鹅黄色的外壳,上面用画笔画了一些毛茸茸的小鸭子。 他站在厢房门口看了一眼炕上放着的布偶,大约有二三十只多,是粉色的熊。 熊这种东西他曾经在北疆游历的时候见过,凶狠异常,若不是他们人多怕是都被那玩意儿吃了。 从未想过竟然还能做成这么可爱的样子,毛茸茸的熊爪子上捧着一颗红色的心,倒是憨态可掬。 不对!孙从文转身看向了身后小心翼翼跟着的陶园。 陶园只是个村里面的村妇罢了,哪里见过熊? 莫说是她,便是京城里的贵族子弟见过这种动物的也少,这个女人从哪儿见到的? “陶家嫂子,你老家是哪儿的啊?” 陶园愣了愣神,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哦,我是定州人氏。” 孙从文眉头一挑,定州距离京城很近,距离熊出没的北疆那可是千里之远。 这个女人有点儿意思。 “我要两个便是,都是一个样儿的,以后你若是做出来别的花样儿再卖给我。” 陶园明白了,那位马车里的金主爸爸估计喜欢每一只布偶都不重样儿的。 这她就明白了,先把这一批布偶卖出去,等以后得空儿再做新花样。 这边陶园和孙从文说的热闹,那边孙恒却是看向了窗前放着的一张小桌子,上面摆好了笔墨纸砚。 他缓缓走了过去,却看到一张纸上写着一首诗,倒是来了兴趣。 字儿实在是看得不入眼,不过内容…… 孙恒凝神看了一眼,接着放下了纸,忙又拿起来仔仔细细一句句琢磨了起来,随即脸色变了几分。 他忙看向身边跟过来的福生:“这诗是你写的吗?” “不是的,是娘亲写的让我和妹妹背下来!” 孙恒猛地转过身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陶园,眼底满是震惊之色。 第30章 超级点赞大户 孙恒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正在和孙从文说话的陶园,脸上的表情震惊至极。 孙从文此时也拿了两个布偶转过身准备离开,外面马车里的那位爷该是等得捉急了。 不想却看到孙恒表情怪异,手里捏着一张纸,给人感觉有些神叨叨的。 “怎么了?”孙从文走了过去,扯过了孙恒手头的纸。 这个动作可是将陶园狠狠惊了一跳,遭了! 这是她默写下来的一些唐诗宋词的名篇,毕竟福生和宝姝到了启蒙的年龄。 村子里没有私塾,要去上学就得去城里的学馆,那里的收费可不便宜,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去的。 况且这么小的孩子送去读书得有小厮陪着照顾饮食起居,她一个寡妇刚解决了温饱哪里有那个闲钱去聘小厮? 而且自己也得将家安顿在城里才行,城里的房子可是贵得很,现在送福生和宝姝进城入学有些不太现实。 陶园决定自己教,这个时代注重诗文科考,三字经,千字文,陶园都能买了来一个字一个字的教授。 写诗倒是为难她了,陶园想到了一个办法。 只要读的多,看得多,若是有那个天分自然也能写出来。 那就可着劲儿背诵名家名篇,老李的,老杜的,老白的,那写的多牛批! 她先挑了几首适合儿童背诵的静夜思之类的默写了下来,随后让福生和宝姝背诵。 不想被人发现了。 孙从文从孙恒手中拿走了纸凝神看了过去,登时脸色变了变不禁低声吟诵了出来。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孙从文诧异的看向了陶园:“陶家嫂子,这……这是你写的吗?” 陶园心头转了几转硬着头皮道:“是……我写的。” “这委实厉害了,陶家嫂子年幼时师从何人啊?”孙从文忙问道。 少主在招揽人才,他也比较上心这个。 陶园觉得这谎扯大了,可已经被逼迫到了这个份儿上不扯不行了。 “哎,”她微微垂眸,眉眼间渗出了一丝苦涩。 “我年幼的时候家境很好,爷娘老子在定州是做买卖的,只我一个孩子。” “我家里人也不重男轻女,就给我请了女先生教我读书写字儿,吟诗作赋。” 孙从文更是诧异,这小寡妇说话用词倒是蛮有意思的,好一个不重男轻女,这话儿说的新鲜。 “后来遇人不淑,遇到了人渣被骗财骗色还怀了孩子,这才落得此种地步。” 有些话说一半留一半,给人留有遐想的空间就行。 她这番说辞,真真假假,反正自己都搞不清楚原主是怎么有了孩子的,那段记忆因为原主太胆小竟是强制性记忆消除。 可想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一定是遇到渣男了。 孙从文咳嗽了一声,顿了顿话头说了句可惜了。 是啊,这等才华,落在这小村子里实在是可惜了。 他也不能让外面的少主久等,忙同陶园告辞走了出去。 孙恒却是心头异常震动,捏着那张纸看着陶园道:“陶家嫂子,这诗词我能不能带走?” 陶园本不想惹事生非,奈何人家刚帮了她大忙,她也不好小气拒绝只得笑道:“也就是胡乱瞎写,没得污了孙公子的眼睛。” “孙公子若是喜欢就拿去!” 孙恒躬身行礼告辞,这一次脸上多了十二分的敬重之色。 孙从文带着孙恒上了那辆马车,马车里江渊早已经等得不耐烦,谪仙般俊美无俦的脸上染了一层霜色。 孙从文小心翼翼赔了个笑脸将手中的粉红熊送到了江渊的面前。 “少主,真的是捡到宝了,不曾想这个小村子里有高人,还是个娘们儿!” “嗯,”江渊将布偶熊捏在了手中,来来回回揉搓着,脸色缓和了几分。 “少主,您看这个,”孙恒将手中的纸送到了江渊的面前。 江渊低下头扫了一眼,眸色深邃了几分。 “孙公子的诗情当真是精进了不少,明年春闱头名状元非你莫属!” 孙恒一向镇定从容的脸难得红了一回道:“少主,这不是属下写的,是那个小寡妇陶园写的。” “哦?”江渊难得这么不淡定,忙又看向了那诗文。 一边的孙从文笑道:“你说奇怪不奇怪,她一个内宅妇人,粗浅农女,怎么会知道熊这种动物,她说她老家是定州的,更应该没见过这玩意儿。” 江渊眉头拧了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女你们盯着些。” “还有宫里头那位已经察觉出什么来,我们要找的那东西怕是就在这一带埋着,尽快去找,也不要多管闲事,找到后便回京。” “是!”孙从文忙应了一声,显然对于今天他和孙恒出面帮那个小寡妇解围很是不满。 不过那个小寡妇挺有意思的,能帮就帮一帮,举手之劳罢了。 江渊抬起手缓缓抚过手边的布偶,淡淡道:“脑子倒是个灵活的,算是个厉害人物。” 孙从文和孙恒都没有接话,这话儿不知道是夸谁,怎么接? 陶园送走了孙从文和孙恒,疾步走出了堂屋的门,将院门从里面插好,这才折返回了厢房。 “福生,宝姝你们过来!” “以后咱们家若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断不可给人面前炫耀,容易招祸。” “福生,娘得好好儿和你说说。” 福生此番已经瞧出来娘脸上表情的不对劲儿,像是生了气。 他忙小心翼翼走了过来,陶园刚要开口说话,右手手腕顿时热辣辣的难受,这一次的反应比之前要强烈得多。 她忙背对着两个有些慌乱的小娃娃,手腕上冒出来的光屏上不停的刷赞,大拇指的图标就像是不要命的飞速增长了起来。 耳边传来了系统魔性的声音,近乎嘶哑疯狂。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 “主人终于找到了超级点赞大户,他已经对您点了赞,您现在的赞增加了二十个,再接再厉哦。” 陶园那一瞬间有一种被电波击中身体的战栗感,浑身酥麻。 老天爷!这位主顾是谁啊? 别人感谢她一次,赞美她一次,也就一个赞。 这人一次就二十个,只要找到这个大主顾多哄哄,岂不是很快就能攒够一万个赞了? 到时候把另一个世界的陶园换回来,她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陶园登时有些激动,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踱步。 能给她点很多赞的超级大户,这是谁? 王如兰不可能,已经验证过了只能点一个。 然后接下来的那一个不知道谁点的? 这二十个更是毫无头绪。 她忙从这些日子里得过自己恩惠的人里琢磨,难道是孙家? 不可能是张家人,张家人恨不得把她头拧下来。 陶园吸了口气,明儿个孙家走一遭。 第31章 蹲守 陶园心头打定了主意准备第二天去孙家探探虚实,找一找那个能给她带来巨多赞的大佬,只要维护好这一个大客户她几个月内说不定就能离开这里。 “娘?”福生小心翼翼的喊声将陶园的思绪拉了回来。 此时手腕上的光屏也渐渐消散了,她忙转过身看向了面前站着的两个小娃娃,心底倒是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自己和另一个世界的陶园将身份再换过来后,不知道那个性子绵软的家伙能不能罩得住这两个娃娃。 虽然也就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可陶园与这两个孩子处出了感情,若是离开倒是有些不舍。 但是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会离开的。 现在只能尽自己所有的能耐攒银子,将现在的生活过好一些,到时候即便换回来那个怂包,也不至于让两个孩子吃苦受累。 “福生,宝姝,”陶园将两个孩子拉到了自己的怀前叹了口气道,“娘不是生你们两个人的气。” “只是这世上太多的险恶,你们若是不留个心眼儿难免会被人欺负了去。” “算了,说了你们两个小家伙也不懂,娘给你们做饭去,这一天也没好好吃饭,饿了?” 陶园让福生带着妹妹去里屋玩耍,她烙了白面饼,用肉丝儿炒了个菜,现在也只剩下了一些白菜可以吃。 马上就到冬季了,菜基本想也别想,这个时代还没有土豆和番薯之类的作物,都是些青萝卜,小蒜,还有白菜。 即便是这些到了冬季也吃不上,这几天家家户户都在买这些菜,村里面也有人种不过种的不多,大部分都种了粮食。 现在这些菜也已经一斤菜炒到了四五文钱,有些人家只能上山去挖野菜根,拿回来用蒜和醋腌制了准备过冬。 那些野菜很难吃,陶园吃过,带着涩苦味道,实在是难以下咽。 即便是这种野菜根,村里面的人也快要挖完了,总之桃源村的冬天真的是寒冷又无聊,甚至还带着几分凄怆。 她准备好饭菜让两个小家伙吃完,随后搂着两个孩子讲睡前故事,今儿讲的是丑小鸭的故事。 福生很喜欢听,以前娘从未给他们讲过这些,只是抱着他们一个劲儿的哭,要么就是叹气。 自打娘从破庙里醒来后,总觉得像是变了个人,他很喜欢靠着娘,听娘讲故事的感觉。 “娘,那只丑小鸭最后变成白天鹅了吗?” 宝姝等不及结局抬起头看向了陶园。 陶园瞧着她灵动的大眼睛,忍不住在她额头亲了亲:“是啊,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只要努力,好好过我们的日子,我们也能像丑小鸭一样变成漂亮的白天鹅。” 福生紧紧抱着陶园的胳膊像是在宣誓一样:“娘,我一定好好读书,以后也像孙秀才一样考取功名,给娘挣个诰命回来!” “呵!小样儿,还知道诰命这个词儿,从戏文上学的?” “好!娘以后就靠着我家福生去京城,咱也做个诰命夫人去!哈哈哈……” 第二天一早,陶园早早起来准备了一些礼品,还有之前从镇上买回来的酥糖,包裹好准备送给孙里正的小孙子。 孙家的这一趟人情得还,况且她也想找找那个一次能给她加二十个赞的是不是孙家的? 这个搞怪的朋友圈系统实在是能把人逼疯了,总觉得无厘头得很,该怎么办貌似得她自己慢慢摸索才行。 孙家在村东头,修了连起来的三处院子,虽然三处院子是连着的,可每一处都是独门独院。 孙家宅子的这个设计很好,既有家族抱团也能分开各自的小日子,倒也是相得益彰。 中间住着孙家老两口儿,当然还有小孙子偶尔也回来住。 最西面的是老大孙成两口子,东面却是孙恒一个人占一处院子。 虽然孙家大嫂张氏觉得老爷子偏心,可二弟孙恒以后保不准中了举人就是官老爷了,他们两口子还指望孙恒提携他们,哪里敢说什么。 如今孙恒回来了,带着的那两个人也跟着他住进了东面的院子。 随后还有些护卫以及马车之类的物件儿存在了孙家东边本家的一处院子里,孙家的那个本家进了城,院子也是空着的,这才将一群人住了下来。 好家伙,别说是京城来的贵人公子哥儿,光是那些护卫都是些身高壮实的俊挺小伙子,这下子算是将桃源村彻底搅合得风起云涌。 陶园倒是不关注这个,她终归不留在这里,又不在这里找男人,哪怕皇帝住在这里也和她没甚关系。 她将礼品放在了篮子里,将两个小娃娃交给王如兰照顾,自己朝着村东头走去。 还未走几步,便瞧见了张翠萍等几个女眷在村东头的河湾边洗衣服,其实这一块儿洗衣服根本不好。 一条河从桃源村的村西头直接蔓延到了东面,东面这一截儿是下游,一般人们洗衣服洗菜都去上游。 以往几乎没人在这里洗衣服,不想今儿在这里洗衣服的女眷多的有些离谱,甚至还为了距离孙家最近的位置发生了争吵。 果然帅哥的魅力无限,全村人都知道孙家现在金贵得很。 孙恒回来了,还带回来京城里的两个贵人,一个已经露面了,端得是风流倜傥,另一个虽没有露面估计也差不到哪儿去。 张翠萍打扮得花枝招展,将过年的衣服都提前拿了出来,心不在焉的和一边的女人们说话,手中拿着一件早就不穿的破衣衫来回揉搓着。 却是抬起头眼巴巴的瞧着孙家那一排最东面的院子。 只依稀看到了几个劲装护卫进进出出那个院子,此外却不见里面的人出来,难不成不出来透透气的吗? 她心底微微发急,这一身行头她足足打扮了一炷香的时间,岂不是白费力气? 正当她心急如焚的时候,身边的女人突然拍了拍她的胳膊。 “翠萍,你瞧谁来了?” 张翠萍忙扭过身子却看到陶园挎着篮子走了过来,此时她穿着一件翠青色袄子,下面是天青色螺纹裙子,衬托的人更加清秀可人。 登时将她们这群人比了下去。 张翠萍狠狠呸了一口咬着牙骂道:“不要脸的小娼妇!” 第32章 登门道谢 陶园提着装点心的篮子到了孙家宅院的门口,一眼瞧见东边院子门口来来回回守着的几个劲装护卫,心头微微一顿。 好大的气派,不晓得那位病娇娘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觉得最好少惹麻烦,这种京城里来的贵人,行事又这么怪异,沾染上便是个死。 她来到了孙里正住着的院子,敲了敲门。 孙里正的老婆杨氏忙疾步走了出来开了门,瞧着是陶园笑了出来:“陶园来了?” 陶园忙笑道:“婶子好,我昨儿做了点儿点心还有些糖酥,想的文兴这个孩子爱吃,就多做了一些送过来给孩子尝尝。” 杨氏顿时眼底晕满了笑意,他们老两口最疼爱文兴这个小孙子,瞧着陶园有这个心哪里不高兴。 “瞧瞧你还惦记那个皮猴子,文兴比起你们家福生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得比,要是文兴像你们家福生那么勤奋好学就好了。” “快进来坐!” 陶园笑着跟着杨氏坐进了东次间的屋子,多不过就是围绕着孩子,孙子,吃什么菜,做什么饭,家长里短的聊了起来。 这期间杨氏将陶园夸得像朵花儿一样,陶园却感觉系统也没有给她什么提示,看来那个超级点赞大户不是孙家人。 又坐了一会儿,陶园也探查不出什么来,该表达的谢意也已经表达过了,礼品也送到了位,刚要起身离开,正好遇到了孙里正从院子外面走了回来。 “陶园来了?” 孙里正笑着打了声招呼,最近糖葫芦简直卖爆了,数钱数得手抽筋。 他瞧着陶园越发高兴了几分。 陶园忙笑道:“孙叔,您回来了,我做了些点心拿给文兴这孩子尝尝。” “难为你惦记着那个小崽子,谢谢啦,”孙里正说起小孙子眉眼间都带着笑。 他从怀中拿出来一张文契交给了陶园笑道:“正好准备给你送过去,你来了就拿着。” “这是你家福生和宝姝改了姓儿的凭证,等你家福生十二岁的时候授了地,就得上税了。” “这个是分给你家的那二十亩地的地契,如今入冬了种不了,等开年我让孙大帮你种了,到时候你们母子三人也能有个生活来源。” 孙里正是真心帮着陶园,毕竟人家将那么赚钱的生意给了他们孙家,娘儿三个再没有别的生活来源难不成喝西北风去啊? 这样的话也不算是他们孙家欺负人家一个寡妇? 陶园心头微微一暖,虽然孙家和张家都是村里面的大户人家,可孙家做事儿还有些底线和仁慈的。 她忙道了谢,再一次表达了对孙恒之前帮忙的谢意,这才挎着空篮子出了孙里正的院门。 她刚要离开,不想东侧院的门打开,孙恒从里面走了出来。 “陶家嫂子请留步!” 孙恒今儿换了一件月白中衫,墨色长发用青色缎带束在了脑后,端得是翩翩佳公子的派头。 他这么一亮相,河边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齐刷刷抬起了头。 陶园忙停住了脚步,她晓得虽然在村里,这些男女关防不像是世家大族那么的森严,可还是觉得尽量少见面儿,这才拜托孙里正和杨氏代为表达谢意。 不想刚要走竟是被孙恒喊住了去路,她忙转身走到了孙恒的面前福了福道:“孙公子,您喊我?” “昨儿您帮了我的事儿,真的是多谢了。” 陶园一口一个您,喊得孙恒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忙咳嗽了一声道:“你随我来。” “这……”陶园定了定神还是跟着孙恒进了东院的门。 她刚走进院门登时吓了一跳,从外面看也就是两三个护卫来来回回守着门,哪里想到院子里竟是站着一排护卫,个个脸色整肃,吓得慌。 院子里打扫的分外干净,也没有服侍的丫鬟婆子之类的,看来都是这些护卫做了小厮一并服侍,洗漱之类的有孙家杨氏和张氏老少女眷帮忙了。 可见连一个外人都不用,那位喜欢布偶的金主爸爸身份着实耐人寻味。 陶园越发小心谨慎了几分,跟在了孙恒的身后朝着堂屋行去,门口又是两个护卫。 孙恒给陶园打了个手势,陶园下意识站住了脚,不敢再进屋子里。 孙恒先走了进去,似乎说了句什么,随即走了出来。 “那个……江公子要见见你!” 江公子?陶园一愣,原来那位柔弱病娇的贵公子姓江? 她不晓得这位江公子要见她做什么,难不成又要花钱买她的什么东西了,想到此处她不禁跃跃欲试了起来。 “哎!”陶园躬身应了一声,忙跟在了孙恒的身后迈步走进了正屋。 即便是江渊临时居住的屋子,此番也是重新打扫布置了。 一进门便是金丝楠雕刻着木头屏风,绕过屏风是堂屋的一个敞阔前厅,摆着紫檀八宝格子,格子里面放着各种珍贵的古玩还有…… 陶园顿时瞪大了眼眸,只见八宝格子架旁边竟是端端正正放着她曾经卖给江公子的那个新马桶。 此时马桶盖子掀了起来,底座还放了一个汉白玉雕刻的石盘,马桶里面插着一捧菊花,盖子上还用高级刺绣纱绢裹着做装饰。 陶园脚下一个踉跄,前面的孙恒别过脸。 “陶嫂子?” “没事没事,瞧瞧这家具当真是名贵得很,我一辈子都没见过的。” 孙恒唇角微翘,勾起了一抹不屑,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 他带着她走到了东侧暖阁,暖阁里已经坐着一个人,正是孙丛文。 陶园没想到一向风流的孙大公子也有坐的这么规矩板正的时候,也没敢多想,抬眸看向了正位坐着的男子。 之前虽然也见过这位江公子,可也都是几秒钟的惊鸿一瞥,此番是正儿八经的见这个人。 她也不敢直接盯着人家瞧,上前一步躬身福了福笑道:“江公子福安!” 也不知道人家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只听孙恒说姓江,不过瞧着这派头估计是京城里来的贵族子弟。 “这首静夜思是你写的?”正位那人发问,声音清冷渗着些许霜色。 陶园心尖子微微一跳,声音真好听,那嗓子像是被放在了冰水中浸过后的清澈干净,却又让人听了觉得有丝丝缕缕的凉意渗透了进来。 她忙抬眸看去,这一看狠狠惊了一跳。 第33章 求赞是个技术活 陶园登时看傻了眼,之前瞧着这位小爷都是大老远的瞥见了。 半张脸,一只手,亦或是一个凌厉的眼神。 此番全乎看进了眼中,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个子实在是高,即便是坐着也看得出来比孙丛文还要高上几分。 身子看起来有些瘦弱,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不像是人间之物,就像是九天谪仙。 尤其是那双凤眸,第一次她偶然撞见了竟是酒瞳,此番却黑漆漆的像是深邃的夜,给人极大的冲击力和压迫感。 眼珠子颜色还带变的? 陶园登时看傻了眼,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一边的孙丛文瞧着陶园的样子心头暗自好笑,少主是长得好看,可这个村妇的胆子也太大了? 他忙咳嗽了一声,瞧着这个女人感觉还不错。 不想她被江渊命人拖出去打死,毕竟上一回敢这么瞪着江渊看的人,坟头草也已经一人高了。 孙丛文这一咳嗽,陶园顿时醒悟了过来,忙躬身道:“公子见笑了,我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毓秀钟灵之人物,失态了,还望公子海涵。” 这句话刚一出口,江渊眉头微微挑了起来。 毓秀钟灵?这哪里是村妇能说得出来的词儿,眼底的冷冽更是深邃了几分。 他可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半道儿跑出什么人挡他的道儿。 可是他也让人查了,这个女人的家底很清白,在桃源村也住了六年多了,实在是查不出什么古怪之处来,可偏偏她给人感觉却很不寻常。 陶园接着之前江渊的问话道:“回公子的话儿,那首诗也是我胡乱写的,让公子见笑了。” 江渊缓缓捏起了那张纸:“还会写什么诗?” 陶园一愣,心思转了几转。 “憋了几年了,也就憋出来这一首罢了,”陶园嘿嘿笑道,一脸的憨相。 江渊猛地抬眸,眼神渐渐变得凌厉了起来,随即轻轻弹了一下纸张冷冷道:“当真是可惜,本宫……本公子还想买了你的诗词。” 买? 陶园一个激灵,但凡是听到和钱有关的字眼儿,她浑身的细胞都开始叫嚣了起来。 可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她,东西露得太多了,不是一件好事儿。 况且这位江公子瞧着就是个厉害人物,虽然病的快死了的那种感觉,但是从眼神和说话来看绝对是个狠人。 陶园嘿嘿笑道:“当真是可惜了的,不然还能憋出来几首,实在是杂事太多,嫁了人,中间遭了变故,一首也写不出来了。” 江渊淡淡道:“听闻令公子小小年纪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我这里正好缺几个小厮,孙恒你将那孩子带过来我瞧瞧。” “江公子!”陶园顿时心惊肉跳。 她忙急声道:“江公子,就是个小破孩儿,入不了您的眼。” 江渊不为所动,他但凡要的东西,没有人能从他的掌心中逃脱。 他倒是要瞧瞧眼前这个装神弄鬼的村妇还有什么把戏,还有什么底牌? 不弄清楚,他不放心。 果然提到她的儿子,她急眼了。 他缓缓道:“给她拿五百两银子来,一会儿将孩子送过来。” 次奥!陶园炸毛了,这还有强买强卖的吗? 之前觉得这个人就是个病娇公子的人设,没想到这么毒? 陶园真的没想到会因为一首诗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这些人摸不清楚底细,别说是强行带走她的儿子,依着院子里那些护卫的实力灭了他们娘儿三个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陶园只觉得冷汗顺着背淌下来,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忙笑道:“一个小孩子罢了,哪里有那些能耐服侍江公子,怕是能将人活活气死。” “整好儿,我突然想起来几首早些年做过的诗,公子若是想听便给公子背出来,嘿嘿!就是公子听了不要笑话!” 江渊表情淡漠,定定看着陶园。 得!这位爷惹不起! 陶园忙极力搜索从小学到高中时候背过的古诗词,硬着头皮一首接着一首背了出来。 只要不伤害她的福生和宝姝,别说是背诗让她吃屎都成。 这一背便是整整两个时辰,从春眠不觉晓到除却巫山不是云,从大江东去到枯藤老树昏鸦…… 陶园只背的是口干舌燥,站都站不稳了,整个人摇摇晃晃,头晕眼花,连气都喘不匀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护卫小心翼翼进来点了灯,王如兰怕陶园出事儿让女儿品梅来孙家瞧瞧情况,可也不敢进这一处院子来。 此番村子里已经传开了,陶园那个不要脸的小寡妇钻进了人家孙秀才家里,和里面的孙秀才还有那两个贵公子已经待了整整一天了。 这要是再过夜的话,不得炸了锅啊! 宫灯里散发出来的晕黄色光芒映照在暖阁里每个人的脸上,陶园的脸色有些发白,实在是嗓子哑得厉害,也实在是背不出多少东西来了。 孙丛文早就坐不住了,整个人站在了那里,惊诧莫名的看着面前的陶园。 孙恒最忙碌,也顾不上和少主礼节不礼节的,径直坐在了桌子边拿出了一沓雪纸紧张的写着。 陶园背一首,他写一首。 他的速度很快,还是有些没记全,等得空儿再找陶园请教一二。 一直表情淡漠的江渊此番脸色也变了,潋滟的凤眸里翻滚着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复杂神色,许久才缓缓吐出来几个字儿。 “姑娘……当真是……高才!”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陶园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此时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手腕热辣辣的,甚至有些烫得难受。 脑海中响起了一连串的叮叮咚咚的点赞的声音。 还有系统那个妖娆万分的惊呼声。 “哇!厉害厉害!再接再厉!” “现在是一百二十二个赞了!” 一百二十二个! 陶园整个人都懵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同样不可思议看着她的江渊,这个家伙就是她的点赞大客户? 她是真的不知道系统为何要这么设定,她只知道此人姓江,别的一无所知,瞧着人家也不是那种缺银子的主儿。 她给人家点赞喊爸爸还差不多,逼着这么个人给她点赞,欣赏她,赞许她,还要追着她说谢谢,喊爸爸,这不是要人命呢吗? 可刚才那一百个赞实实在在就是在这个家伙说出来高才两个字,才显示出来的,点赞大户非他莫属。 但是怎么能让他不停地点赞给她,这……是个技术活儿! 第34章 有些风骨 一时间暖阁里的气氛安静到了诡异的地步。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窗户外面渐渐笼下来的夜色,上前一步冲端坐在正位上的江渊陪着笑道:“江公子,您瞧这天儿都黑了,家里还有两个娃等我回去做饭呐!” “您看……” 江渊吸了口气,又凝神看向了陶园,冰冷锐利的眼神似乎要将她外在的皮囊一层层剥下来,瞧瞧里面到底藏着个什么样的怪物。 可他只看到眼前的女子,眼眸里染着笑,却处处透着精明的机灵样儿,实在是和博学之类的词儿挂不上钩,就是个会讨巧的小女人罢了。 江渊缓缓道:“来人,送陶姑娘回府。” 陶园顿时松了口气,忙福了福道:“那我就告辞了。” “也不能让陶姑娘白白耗费这么一遭,”江渊想起来什么,冲一边的孙丛文打了个手势。 孙丛文忙从怀中取出来一沓银票送到了陶园的面前,陶园登时愣住了。 瞧着那厚度怕是有几千两之多,她心头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这种意外之财发个一次两次就成了,若是拿得多了怕是会有杀身之祸。 瞧着正位上那个小白脸,病娇娘娘,不像是好人呐! 这种人的银子,好吃不好消化。 况且人家可是她的点赞大户,若是能用银钱抵消的事情,倒是在人家心目中显得低端了,到时候被人瞧不上眼,更难拿到此人发自内心的赞。 她忙避开身子冲正位上的江渊笑道:“江公子见笑了,诗文无价,既然是切磋,若是沾染了铜臭味便恶心了,恕小女子不能拿这银子。” 江渊登时愣怔了一下,即便是一边的孙丛文也是心头微微诧异。 要知道这么多银子完全能在城里买一处三进三出的院子,再加两间铺面了,竟是被这个女人断然拒绝。 陶园也不敢再待下去忙福了福,转身疾步走出了院子。 江渊看着消失在门庭处的陶园缓缓道:“呵!倒是有些风骨!” “是啊!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能遇到这种奇女子也是难得得很,”孙丛文由衷的赞叹。 正疾步而出的陶园,登时右手手腕处再一次有点点的发烫,脑海中又是一重重的叮咚乱响,不用说自己又被江公子那个大户点赞了。 “恭喜主人,现在一共是一百七十三个赞,大户贡献了五十个!” 陶园心头激动地一阵阵哆嗦,果然刚才不要江公子的银子,又多出来五十个赞,另外多出来的一个怕是孙丛文给她点的。 她心头的动力更强劲了几分,不想刚走出院子大门,孙恒紧接着跟了出来。 “陶姑娘请留步!” 陶园一愣,怎么一个两个都喊她陶姑娘,背了一下午的诗词,嫂子直接成姑娘了? 不过姑娘总比嫂子显嫩一些。 她忙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了孙恒:“孙公子,您这是……” 孙恒站定在了陶园的面前,此番看向了陶园的眼神几乎是带着崇拜了。 “陶姑娘,方才有些诗词我没有来得及默写下来,不知道你明日可有空儿?” 陶园一愣,她这些日子还得讨生活,给福生和宝姝攒银子啊! 哪里有那些功夫陪他们吟诗作对的玩儿呢? “孙公子,真的是不好意思得很,我明儿个还得进城一趟,缝了一些布偶,我得去城里卖了换钱,眼见着到了冬天,还得储备点儿东西好过冬。” 孙恒顿时了然,心头略有些愧疚。 他们这些人许是不必像那些百姓一样挣命讨生活,可陶园不行,一个小寡妇带着两个娃,日子自然过的艰辛。 他定了定神道:“正好儿明天我也有些时间,我让孙大赶车送你进城,路上你帮我再顺一顺那些诗词如何?” “还有我自己……自己也写了几首,当然不登大雅之堂,还想请陶姑娘品鉴品鉴!” 陶园暗自抽了一口冷气,老娘还真的不会写诗啊! 可吹出去的牛,实在是收不回来,她忙胡乱应了一声。 这些日子她就没见着萧猎户,也不知道那个人去了哪儿。 明早还真得用一用孙家的牛车,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攒银子买一头牛,哪怕是骡子也好,驾着车来去也方便。 陶园胡乱应了下来,疾步朝着自家院子走去。 实在是太迟了,也没有瞧见四周的什么情形,白日里在河边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早已经回去了,空旷的河边倒也是多了几分阴森可怖。 孙恒一直定定看着陶园离去的方向,心头之前因着陶园激起来的震撼情感许久才一点点的消散了下来。 他又望了一阵儿,这才依依不舍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东院。 此番从河边的树影后缓缓走出来一个人,正是今儿精心打扮准备想找机会和孙恒说说话儿的张翠萍。 她此时在这里杵了大半天的时间了,河湾上冷冽的风将她花了很长时间梳好的发髻也吹散了去,裙摆处擦了难看的泥巴。 早上她打扮得有多靓丽,此番就有多狼狈。 自己一心想要的情郎对她连正眼儿也不瞧上一眼,反而心心念念一个寡妇。 陶园那个小贱人都走那么老远了,孙恒竟还眼巴巴看着不回去。 这么一下午,一想到陶园和东苑那么优秀的几个男子在一起,她的一颗心像是放在了油锅里煎一样,硬生生的疼。 “狐狸精!” “不要脸的臭婊子!” “活该早早死了爷娘老子的恶心玩意儿!” 张翠萍恶毒的咒骂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张家走去,眼底的泪却不自禁的飘了出来。 嫉妒和仇恨让她的眼睛都变得赤红。 “哟!翠萍!你这是嘟嘟囔囔骂谁呐?”突然转过墙角处,张翠萍被金寡妇挡住了去路。 张翠萍狠狠吓了一跳,到了大晚上村子里黑灯瞎火儿的,张翠萍没想到拐角处还站了个人。 借着朦胧的月色瞧着是金寡妇,这才缓过劲儿来没好气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要吓死个人吗?” 金寡妇上一回被陶园设计挨了鞭子,这些日子才将伤养好,又开始出来蹦跶了。 她穿着黑棉裙,上面套着一件粉色碎花袄子,头发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肩头,虽然样貌还很耐看可到底有一些粗鄙。 她挑着眉看向了脸色铁青的张翠萍,吐了一口瓜子皮儿笑道:“张家妹纸,这是和谁置气呢?” 张翠萍朝着陶园住着的方向呸了一口:“还不是那个狐狸精!来我们张家骗婚不说,到处狐媚别人,什么东西!” 金寡妇眸色一闪笑了出来:“今儿我也听人们说了,说陶园对孙秀才有些意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两个孩子的娘了,啥心思也敢有!” “嘿嘿!要我说啊!孙秀才和张家妹子你才是一对儿呢!都是大户人家出身,郎才女貌的,她陶园算个屁,还抢别人的男人?” 第35章 坐不下 金寡妇这个话儿一说,张翠萍顿时觉得孙恒就该是她的男人,村子里的女人谁也别想和她抢。 金寡妇瞧着这火儿拱了起来,唇角渗出一丝笑,伸出手里的半把瓜子儿给张翠萍道:“妹子,嗑瓜子儿不?新打的葵花籽儿!” “不吃,你吃,”张翠萍看着金寡妇手里已经汗湿了的瓜子儿,没那个心情也下不了口。 金寡妇磕着瓜子儿走到了张翠萍的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的身子低声道:“孙秀才可不是一般人。” “以后谁要嫁给了孙秀才,就等着做官太太!” “你二叔考了二十年还是个童生秀才,人家孙秀才现在才多大,还不到二十岁。” “翠萍,你别生气啊,咱们私底下说,你二叔那两下子真的不如人家孙秀才。” “你瞧瞧人家孙秀才带回来的那两位京城里的公子哥儿,瞧瞧那派头,你羡慕不羡慕?” “没准儿明年孙秀才就能高中,到时候便是官老爷,媳妇儿也是官太太!” 张翠萍的一颗心被金寡妇说的心痒难捱的,耳朵边都嗡嗡的响。 金寡妇顿了顿话头低声笑了出来:“我和你说呀,昨儿我还听孙家大嫂子张氏在河湾边嚼舌根子,说她小叔子今冬就能考中举人,明年进京赶考。” “这一考试就得几年可能回不来,所以孙里正也就在这一两天准备给孙秀才说亲了,你可得抓紧点儿!” “我……”张翠萍慌了,“这事儿我一个人急有什么用,这不还有陶园那个贱货!” “方才孙秀才亲自送陶园出了院子,陶园都走出老远了,还在那里巴巴的望着。” “你也知道孙里正怕他们家二小子,若是孙秀才执意要喜欢别的女人,孙里正又能怎么办?” 金寡妇眉头一跳,没想到孙恒还真的对陶园有意思? 听张翠萍这么一说,还真是有这个心思呐? 陶园不就是皮相长得好看一些,凭什么她就命好,大家都是寡妇,差距怎么这么大? 金寡妇隐在夜色中的眼眸暗沉了几分,随即眸色一闪也顾不上嗑瓜子儿了,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得想办法啊!” 张翠萍一愣:“想什么办法?” 金寡妇忙道:“陶园现在没男人,当然是个男人都能在她跟前凑,若是她嫁了人,孙秀才还能怎么办?” 张翠萍登时吸了口气:“那怎么嫁人?我又不是陶园的娘!还能做这个主?” 金寡妇低声笑了出来:“你想办法让她嫁啊!” “还有她不找男人,不等于男人不找她啊!” “如果她被张成那样的地痞缠上了,不死也得脱成皮啊!” 金寡妇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张成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上一次我跟着他白白挨了一顿鞭子,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事后也对我不管不顾。” “我啊,对那种男人早就心凉了。” “张成那就是一张狗屁膏药,贴上谁谁死!” 金寡妇凑到了张翠萍面前笑道:“你想想张成是个什么货色,见钱眼开的,还花心,不过挺会哄女人开心的。” “没准儿陶园喜欢那种的,嘿嘿!不说了,妹子,姐姐回去睡觉!” 金寡妇的话儿,说一半儿留一半儿,也不全说透了,转过身扭着腰肢朝着自家院门走去。 她背对着张翠萍的一张脸,却变得阴沉了起来。 上一次她指使张成去陶园院子里偷了肉,后来偷了糖葫芦,本来想解解馋,不想被陶园下了泻药算计了。 到现在她的伤都没好了,虽然她也不在乎脸面了,可皮肉之苦没少受。 她早就想弄死陶园了,可经过那一次事件后,她也觉得陶园这个贱人有点儿东西,不敢再轻举妄动。 张翠萍那种人就是心思歹毒,没有脑子的,断然不会想到她三言两语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手中的一把刀。 张翠萍欺负嫂子那在村子里是出了名儿的,饶是谁也不能忍受过去被自己死死压制欺负的人,如今翻过了自己去。 等着瞧!有好戏看喽! 张翠萍看着金寡妇离开,自己却是呆呆的站在墙角处动也不动,心头将金寡妇的话来来回回琢磨了一遍,顿时有了计较。 不过她胆子比较小,这事儿还得和娘商量商量,求娘帮她一把。 第二天一早,陶园便用一些棉布袋子将如兰姐和品梅母女两帮她缝好的粉色爱心熊一个个装袋包裹好,随后等着孙大赶着牛车来接她。 没想到孙恒亲自同孙大来了,这下子更是吸引了四周人的注意。 那些姑娘们气的要哭出来,孙恒一向清高从未与她们说过一句半句话,不想今天大清早过来接陶园去镇上赶集,这叫什么事儿? 难道读书人不懂得礼义廉耻吗? 陶园也吓了一跳,她原以为昨天晚上孙恒就是说说而已,不想今儿还真的跟来了。 孙恒此番穿了一件靛青色布袍,虽然打扮得很接地气,可到底难以掩饰他身上的清俊端雅之态。 他下了牛车冲陶园躬身福了福道:“陶姑娘安好。” “孙公子好!”陶园眼角扯了扯,不得不硬着头皮和王如兰一起将那些布偶放在了牛车上,因着外面罩着袋子,村里的人也看不到是什么东西。 可还是驻足看向了这里,本身清秀书生和妖冶小寡妇,凑到哪儿都是传奇。 陶园刚坐上了牛车,不想不远处走来一个人,正是重新打扮好的张翠萍。 张翠萍微微低头娇羞的看了一眼孙恒道:“孙公子,你也去镇上啊?能不能捎我一程?” 陶园从未见过如此扭扭捏捏的张翠萍,那个拿捏着嗓子甜腻腻说话的腔调,差点儿让她把早上熬的白米粥吐了出来。 她委实不想与这个女人一辆车,可自己没有车,蹭了孙家的车,她还真的没有发言权。 她已经下意识的朝着一边挪了挪,给张翠萍和孙恒让出了位置,自己这一路看来得做个灯泡了。 不想孙恒上了牛车却并没有让张翠萍上来的意思。 “孙公子?”张翠萍有些急眼了,“孙恒哥哥!” 噗!陶园差点儿笑出来,忙将唇捂住。 孙恒眉头蹙了起来,他一路上准备将昨天陶园的诗词补齐全,真的不方便弄一个人夹在中间。 若是再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儿,他是真的很烦。 张家这个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怎的这般不检点? 大庭广众之下,成什么体统? “对不住,今儿牛车满了坐不下,你若是想逛集还是坐你们张家的牛车!” “孙大,走!” “是,二少爷,”孙大驾着牛车离开了张翠萍的视线。 张翠萍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去,脸色灰败,看向了陶园的视线满是恨意。 第36章 代卖 孙大赶着牛车走的也稳当,一路上陶园将之前的那些诗词捡着孙恒没有完整记录下来的,又重新背了一遍。 孙恒越发对陶园崇拜有加,到了县城里,主动帮陶园找到了一家县城最大的绸缎庄瑞福祥绸缎庄。 绸缎庄一般都是城里的富户光顾的地方,这里的消费基本上属于高端消费了,而且都是大户人家的阔太太,各家的小姐们。 陶园仔细算了一下,自己做这些布偶的要付给如兰姐和品梅的人工费,边角料当然是送的,可也得买人家成匹的布料,还有里面的棉花之类的东西。 杂七杂八,一个布偶的成本价大约是二十文,她决定卖五十文。 这个时代一斤猪肉是三十文钱,很显然布偶这种奢饰品不能放在集市上按照大白菜和糖葫芦一样卖了。 她得瞅着高端的客户群,所以放在绸缎庄里卖最合适。 可自己和人家绸缎庄的老板非亲非故的,人家也不可能白给你卖这些布偶,她决定卖五十文,给绸缎庄老板提成十文,她赚二十文的差价。 不过这个得和绸缎庄老板说清楚。 陶园拿了一个布偶走进了瑞福祥绸缎庄里,孙大将牛车停在不远处的街对面。 这一家绸缎庄可比镇子上的那一家规模大多了,里面的绸缎种类也多,刚走了进去便瞧着几个穿着考究的女子在挑选布帛。 “我带你去问问,”孙恒得了陶园的诗文提点,自然也是很卖力的帮忙。 她忙跟在孙恒的身后走到了柜台后面的隔间,被小伙计喊住了去路。 “孙公子?您来了?”那小伙计认识孙恒,孙恒在县城里多少也算是个名人了,毕竟孙恒在青云书院也很出名,才名远扬。 小伙计扫了一眼陶园,之前原主不经常出来,外面的人倒是不大认识陶园的模样。 只瞧着这女子眉眼如画,清秀灵动,暗道莫非是孙秀才的相好儿,这事儿也不好说。 “孙公子,这几匹布料是刚回来的新货,您要不瞧瞧看入不入得了眼?” 陶园定睛一看都是些上好的素色缎子,不过倒像是给女人做衣服用的那种,上面还印着细碎的梅纹,瞧着挺好看的,她不禁多看了几眼。 孙恒一愣神道:“你们家掌柜的在不在,我有些事情要问他。” 小伙计这才反应过来不是领着相好儿的买绸缎来了,是找他们掌柜的。 “钱掌柜在后院,孙公子跟我来!” 陶园忙抱着布偶走在了孙恒的身后,不多时便到了后院的正屋。 钱掌柜正在喝茶歇着,瞧见孙恒进来忙起身笑着抱拳:“今儿什么风儿把孙公子您吹来了?幸会!幸会!” 钱掌柜身材高大,人很清瘦,大约四十岁出头的年纪,满脸都写着精明两个字儿。 孙恒忙侧身点着陶园笑道:“钱掌柜,今儿给您介绍一笔买卖。” 钱掌柜这才发现孙恒后面还跟着一个面容姣美的年轻女子,登时微微一愣。 他是商场界的老油条了,什么样的人都能打交道,虽然心头微微有些疑虑还是笑道:“孙公子,这位是……” 孙恒笑道:“和我一个村的,叫陶园,会手工,做了一个东西掌柜的看一下,看看能不能暂且存在你家店里代卖一二。” “当然也不白让您受累,具体您和陶姑娘谈。” 原来是放了东西在他的店里面卖? 钱掌柜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淡了几分,他是做绸缎生意的,自个儿的东西还发愁怎么能尽量卖出去,还要代卖别人的。 可孙恒在隆阳县多少也算个人物,他们商人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到时候若是人家孙秀才中了举,再厉害一些高中进士科,那就是官老爷,得罪不起的。 他还是忍住了心头的不情愿笑着看向了陶园,陶园这么精明的人哪里瞧不出钱掌柜的不情愿,上一步冲钱掌柜行了个万福笑道:“钱老板,主要是家里面困难,又到了冬季,想赚点子银子补贴家用。” “您先看看我做的这个物件儿好不好,好的话,再求您帮忙在店里面留几天卖卖看。” “也不占您太大的地方,您就放在一进门门口的架子上便是,也不必往高处放。” “自然也不能让您白白受累,跟着操心不是,到时候卖了多少钱和您分成您看如何?” 钱掌柜一愣神,原以为就是个桃源村的小村姑,想来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不想这一开口说话,便是条理清晰,头头是道,竟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倒是要瞧瞧她这是做了个什么玩意儿? 手帕?鞋垫儿?亦或是绣屏之类的? “那我瞧瞧你那东西!” 陶园忙打开了布袋子,将里面的粉色爱心熊取了出来,刚放在了钱掌柜的面前,钱掌柜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不是……岭北之地出没的大狗熊吗?” “嚯!别说做得还挺像的!” 钱掌柜眼底一亮,忙拿了过去,手感也是毛茸茸的分外好摸,那些绒是用线头一根根刺绣进去的,密密麻麻倒也是费工。 可他眼底还是渗出了一抹疑虑,看着陶园道:“你这东西一点子实用性都没有,不晓得能不能卖的出去,这样,在我这里留一个月,咱们也是瞧着孙公子的面子。” 钱掌柜精明得很,这玩意儿虽然好看,也没见过挺新奇的,但目测不会有人买。 不过这纯属给孙恒面子了,以后得让孙恒记着他的好儿。 孙恒点了点头笑道:“两个月,兴许还真的有人买,一个月的时间太少了。” 孙恒心头自有盘算,其实喜欢这种东西的人大概只有他那个神叨叨的少主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要这个有何用? 钱掌柜定了定神,毕竟占地方,还得每天搬进搬出。 他笑看着陶园道:“好,就给你放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你过来拿走,这期间有孙公子的面子,我也不和你要什么钱。” “等你卖出去赚了银子,再分我也不迟!” 陶园忙应了下来,能商量到此种地步真的是很好了,今儿看来带上孙恒起了大作用了。 她忙笑道:“这一个布偶卖五十文,刨去成本价,能赚三十文,你看怎么分?” 钱掌柜只觉得好笑,根本没把这东西当成是赚钱的,只是觉得这个村姑胆子挺大也挺异想天开的,权当是给孙恒一个面子,哪里还能真的从中获利? “怎么分,陶姑娘你定!” 第37章 不能问不可说 陶园吸了口气抬眸看着钱掌柜道:“三十文的利润,钱老板分十文,分三成多的利怎样?” 钱掌柜一愣,没想到给他分这么多,自己其实啥也没有干,就是借着他的这个地儿放点儿东西,也不用主动赚吆喝。 此番听了陶园这么公道的分法,他反倒是不好意思了,以后吩咐小伙计也给顾客介绍介绍那个布偶什么的。 陶园和孙恒还有孙大,三个人一起将牛车上剩下的布偶搬进了瑞福祥绸缎庄里。 解决了这么一件大事后,陶园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孙恒要去青云书院忙一些事情,让孙大送陶园回村。 走之前陶园看着孙恒压低了声音道:“孙公子,咱们也算是相识了。” “那个江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只知道人家姓江,不知道人家全名叫什么,京城里哪家的贵公子?” 陶园现在除了赚钱养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集赞,作为点赞大户江公子,她总得旁敲侧击的了解一下人家的背景,这样才能投其所好? 不想孙恒听了陶园问起来这个问题,顿时脸色微微一变,似乎很是紧张,沉吟了一会儿道:“他叫江渊。” 是的,只是简简单单告诉她这个人的名字,其余的都不能说。 孙恒有些为难,他现在对陶园真的很崇拜,那些诗词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 只可惜了是个女儿家,若是个男儿必定能才名远扬,新科头名状元郎非他莫属。 怎么就是个村里面嫁过人的小寡妇呢? 孙恒还是压低了声音很郑重的看着陶园道:“这位公子身世背景不简单,你千万不可再打听了,不然性命难保。” 孙恒也只能提醒到这里,再说得多了,他们孙家全家人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陶园打了个哆嗦,忙闭了嘴不再追问下去。 好奇害死猫,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陶园当下和孙恒分开,孙大跟着她出来也快一天的时间了,她让孙大停住了牛车,自己去了一家包子铺买了二十多个肉包子。 分了一半儿给孙大,还打了一壶热酒,男女关防她不能请孙大下馆子吃,只能给他买点吃的路上充饥。 想了想,陶园又去了隔壁的卤肉铺子买了二斤酱猪肉,这个时代还是保护耕牛的,卖牛肉的不多见。 卤猪肉的铺子很多,她让店小二也是分开装了,一半儿给孙大,一半儿给自家两个娃娃留着吃。 正准备提着东西要走,不想被街边蹲着的一个小摊贩喊住了去路。 那小摊贩瞧着陶园出手很是阔绰忙起身陪着笑道:“姑娘,您不瞧瞧花秧子吗?芍药花,牡丹花儿,还有……” 陶园现在刚解决了温饱,哪里有那闲钱追求更高层次的美。 与其在温室内养花还不如种菜实惠呢! 陶园笑着摆了摆手,刚走出几步,整个人登时像是过了电一样,想起来一件事情。 养花?种菜? 她忙转过身看向了那个卖花秧的小贩,小贩还以为陶园不买,脸上掠过一抹失望之色,此番瞧着陶园折返了回来,他忙凑了过去。 “姑娘,我这秧苗指定能活,我可是育秧的大手子,十里八乡,城里城外姑娘你去打听打听。” 陶园定定看着他道:“育秧的高手,那我问你,你能不能育出菜秧,韭菜秧,茄子秧,青瓜秧这几种?” 陶园这些日子在集市上买菜也就发现了这几种,然后便是葱蒜白菜之类的。 那摊贩眼睛珠子都瞪大了去:“大冬天的,姑娘在暖阁里养个花儿多好看,这些……这些不等大雅之堂啊!” “况且育出来菜秧,哪里能在暖阁里种菜的?” 陶园淡淡笑着从怀中拿出来一吊钱送到了摊贩的手中道:“过几天我还找你,你若是弄出来这些秧苗儿,我再给你两吊钱,钱是你卖花秧子的三倍!” 摊贩彻底傻眼了,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陶园,总觉得像是在看傻子一样,可眼前的女子明明很精明伶俐的样子,不像是逗着他玩。 他小心翼翼道:“小的家在城东郊那一片住着,第二条巷子里的第三间就是。” “姑娘要的多不多?” 他这几天花秧子怎么也卖不动了,加上这些年大晋朝内乱迭起,四周边疆也不稳定,赚钱当真是难赚。 城里面卖花秧的也不只他一个,家里面的妻子已经几年没买过一寸布了,几个孩子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突然来了这么大的一笔生意,他变得郑重了起来。 陶园看着摊贩道:“贵姓?” “小人姓廖,家中排行老三,人们都喊我廖三!” “廖大哥,我啥都没有拿到你的,就提前给了你一吊钱,便是让你将这些日子的生活安排好,尽心尽力帮我培育一些菜秧!” “若是培养好了,有多少我要多少,每一株是你花秧的三倍价儿!” “你若是只这一锤子买卖,坑了我一吊钱也就罢了,若是想要长久赚银子,那你就努力多培养一些,我一并都买下来。” 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可廖三也不敢说这个财神爷什么,既然有钱赚,他也不必管那么多,她要多少他就给她弄多少。 “姑娘,主要是到了秋季,可能培养起来的秧苗不是很茁壮。” “这我知道,你只要找个地方将苗芽给我发出来就行,到时候你也不用管!” 廖三连连应了下来,可是看着陶园离开的背影,低下头瞧着手上沉甸甸的一吊钱,总觉得像是做了个梦一样。 他育过菜秧子,每年春天的时候,但是大部分农户人家自个儿也会育,他倒是卖得不怎么样。 现在都秋季了,马上再过一个月就步入初冬了,竟是还有人要菜秧的,疯了,不,怕是他也疯了。 廖三忙起身将花秧收拾了一下,挑着担子几乎是一路小跑朝着家里跑去。 今儿有一吊钱了,他也算小小阔绰了一回,一会儿给孩子买点儿好吃的。 陶园将吃食拿到了孙大的面前,孙大眼底一亮,没想到陶园这么大方,心头多了几分感激。 他是个鳏夫,无儿无女,孙家人收留了他,给了他一口饭吃,他晓得村里面的人瞧不起他。 没想到头一回,有人将他当人看!不是一匹牲口,不是骡马。 他连连道谢,接过了吃的,就着热酒和包子,那卤肉舍不得吃,藏进了怀中。 半壶酒下了肚后,孙大终于同陶园敞开了心扉,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他左右瞧了瞧低声道:“陶家嫂子,你最近小心一些张成。” 陶园坐在车上咬着包子,正盘算事情,不想孙大来了这么一句。 张成是桃源村有名的混混儿,小地痞,难道要对她不利? “孙大伯,我听不明白,您是发现了什么吗?在提醒我?” 第38章 盖房起屋 陶园没想到一向木讷,几乎从不与人交谈的孙大,竟然会和她说起张成,这让她心头难免多了些警惕。 孙大喝了酒,话头也多了起来。 他仰起头看了看晴朗的天际,缓缓道:“前天,我在河边放牛。” “我那个时候也有闲工夫,就想的走远一点,让牛吃上好一点儿的草,河湾近处的草地都被人们踩过了。” “我就拉着牛走,没想到撞见了张成和张翠萍,两个人躲在了林子里说话。” “我也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他们就在林子拐角处,我都没瞧见。” “当时张成让我滚,不然揍我,我一个糟老头子哪里敢不走,就牵着牛赶紧离开了。” 陶园心思一动:“孙大伯,那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没有?” 既然孙大和她提及这件事,必然和她有些关系,她不能不问问清楚。 孙大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是刚拐过树林子就撞上了,当时还真的没听到这两人具体说什么。” “不过我刚撞上这两人的时候,听到了他们在说你的名字,别的也没有再听到了。” “你……还是注意些好。” 孙大说完话,将装包子的油纸小心翼翼重新折好,放进了怀中,此外再不多说一句话,赶着车朝前行去。 陶园也忙坐稳当了,心头却是掀起了风浪。 孙大这个人老实巴交,而且很胆小,一般不愿意得罪人。 他虽然是孙家带过来的,可不是本村的,根基也不在这里,难免就是寄人篱下的讨生活。 所以孙大做人的原则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说的话绝对不会说。 此时和她说了这么多,已经是透漏了极大的消息给她了,况且那两个人要是真的躲在林子里说话被吃草的牛冲撞了,必然也不会再说下去。 可这两个人为何会走到一起,还提及她的名字? 要知道张翠萍在桃源村一直给自己打造的人设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那个架子端得简直比城里的豪门富户的嫡女们还要高傲一些。 张成就是个长的好看的乞丐流氓,关键还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 平日里张翠萍绝对是看不上张成的,更不可能和他一起钻小树林。 况且这两个人还真的没有熟悉到拉家常,谈及她这个前嫂子的程度。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必然和她有关系。 陶园心头多了几分警惕,现在急也不起作用,只能等等看。 她倒是要瞧瞧这两个人准备给她下什么套? 快到傍晚时分,陶园回到了村子里,她没有回自己家,先是去了孙里正家。 走到孙家正院的时候,陶园扫了一眼东面的院子,外面的护卫也不在了,想必里面那位尊贵的公子哥儿进了城离开了桃源村。 也不知道这人一天天神神秘秘的到底搞什么? 也不知道他还再来不,毕竟是集赞大户啊! 现在陶园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径直敲了敲孙里正家的门。 开门的是孙里正的妻子杨氏,陶园忙上前一步笑道:“婶子,您现在不忙?” “哦,是陶园啊,不忙,不忙,你这是……” 杨氏今天看陶园的脸色有点点的不太对劲儿,少了几分热络,甚至都没有让她进门的意思。 现在村里面风言风语的传开了,说她儿子看上了陶园这个小寡妇。 这让杨氏很恼火,虽然陶园人机灵也长的好看,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还能赚钱。 可陶园是个寡妇啊,这也罢了,甚至还带着两个娃娃。 他们家孙恒是要进城里做大官儿的,怎么能娶一个厉害的小寡妇,这不是诚信恶心人吗? 陶园也是神色一愣,哪里觉察不出杨氏的态度变化,只是杨氏的冷淡很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陶园陪着笑道:“婶子,我孙叔在不在,有点儿事儿想和孙叔商量商量。” 杨氏一听有事儿找她相公,也不好挡在外面,只得请陶园进来。 陶园跟着杨氏进了堂屋的门,孙里正正在屋子里写那些文书,过几天就要纳粮收税了,得给县城里报备。 他抬头看到是陶园进来了,忙站了起来。 “孙叔忙着呢,”陶园笑着冲孙里正行了个万福。 “陶园啊,你找我有事?”孙里正诧异的看着陶园。 陶园忙笑道:“孙叔,是这样的,我想找人盖房子,想请孙叔主持一下,也不白让孙叔忙活,我给您付钱,您帮我找人,中间的给您留个跑腿儿费。” “啥,陶园你要盖房子了?”杨氏一听有钱赚,脸色缓和了几分。 其实村里面近几年很少有人盖房子了,主要是大家都穷,没有那么多的余钱。 现在陶园刚分家,按理说也有院子住,居然要盖新房,这个女子到底哪儿来的胆子? 孙里正也是吓了一跳,怎么想起盖房起屋来? “陶园,叔得劝劝你,眼见着福生和宝姝两个娃娃大了,以后用钱的日子多的是,你有住处还盖什么房子?” 陶园忙笑道:“我盖房子不是为了住,至于干啥现在也和您解释不清楚。” “咱们村儿里,您是长辈,我一个妇道人家纠集不起那么多人,还得麻烦您帮帮忙。” 孙里正更是懵了,盖房子不住人那还盖它干什么,不过这个丫头主意正,他也劝不了。 按理说挺精明的一个人,只希望不要办糊涂事。 不过这女子也是个厉害人物,兴许还真的有别的用处,只是不方便说。 一般村里面盖房子都会找人做个牵线带头的,联系泥瓦匠,木匠之类的,到时候盖好后赚一笔中间费。 一般这个费用是五千钱,不想陶园直接拿出来一个二两银子的银锭子送到了孙里正的面前笑道:“孙叔,最近村里您也不忙农事了,就帮帮我。” “这是您的跑腿儿费,您拿着打酒买肉给文兴买点儿好吃的。” “这……这也太多了?”孙里正忙要退回去,被杨氏一把按住。 杨氏笑看着陶园:“你这孩子太客气了,你叔最近该收的粮食都收了,马上要入冬自然是没什么事儿,你就放心,你的事儿就是你叔的事儿。” “过几天就给你张罗起来。” 陶园松了口气笑道:“那太谢谢您和孙叔了。” 第39章 缠上 陶园从孙家出来后,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 她得赶紧回去,如兰姐最近不光帮她搭照孩子,甚至她回的迟连饭也给孩子们做好了。 她倒是也不用太着急,如兰姐现在不仅仅是她雇佣的帮工,也是她的朋友,甚至就是她的亲人。 剃头匠赵四有时候在镇上等生意,又没有牛车可坐,一直都是挑着担子走回来。 每次回来都半夜了,所以如兰姐就带着自家的孩子来陶园家里一起帮忙。 陶园做了稀罕饭菜也请赵家的几个娃娃过来吃,一来二去,倒是处成了亲戚。 陶园提着给孩子们买的卤肉刚转过村西头的一株老树,突然从树后走出来一个人,将陶园狠狠吓了一跳。 那人穿着短打汗衫,头发却学城里贵族男子的样子用黄杨木发箍束在了头顶,打扮得不伦不类。 身材倒是高大,可是太瘦了,走路都带飘着的。 正是村里面知名混子张成,他两只手握在了怀前不停的挫着,脸上却挂着笑。 那笑容配着他那张还算俊朗的脸,估计也能迷倒一批见识浅薄的村姑。 可陶园是现代社会穿越过去的,每天在媒体上不知道见过多少男明星。 她所在的公司也和影视公司那边有挂靠,别说是电视电影上见过,实际生活中也经常接触帅哥。 各种类型,各种款式的都有。 别说是现代世界,她的集赞大户,金主爸爸江渊也是超级无敌的美男子。 故而张成这个桃源村的第一大帅哥,在陶园眼里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滑稽。 就是这位滑稽哥此番却挡在了陶园回家的路上,陶园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张成,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开口语气就比较冷,张成脸上的笑意微微有几分尴尬。 “陶园妹子,你这么晚才回来啊?” 陶园心头一顿道:“你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嘿嘿,陶园妹子你别生气,我瞧着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道儿万一摔着怎么办?” “要不哥哥送送你?” 陶园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撩骚来了? 她脸色暗沉了下来。 张成这种人没有丝毫的道德底线,就是唯利是图,自私自利,办事儿怎么恶心怎么来。 她下意识摸向了腰间藏着的匕首,匕首是她之前在镇子里赶集的时候从铁匠铺那边买的。 就是担心遇到这种糟心事儿,不过此时刚刚入了夜,虽然村西头位置比较偏一些,住户也比较少,可张成这个点钟他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陶园冷冷笑道:“张成你听好了,我不是金寡妇那种女人,你趁早打消了念头死了那条心。” “我还要回家做饭,你起开!” 张成之前就注意上了这个小寡妇,后来听了金寡妇的话去她家偷了两回东西,还被这个小寡妇设局整了一通。 他就心头存了心思要和陶园讨回来,没想到张翠萍找到了他,问他想不想娶了陶园。 当时张成是真的没想到这事儿,后来慢慢琢磨,为什么不能娶? 陶园现在是个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不好嫁了,谁还想要一个带了两孩子的寡妇? 况且陶园长得是真水灵,金寡妇都比不上人家。 这个女人又会赚钱,到时候娶了这个婆娘,就让她出去给自己赚钱花。 至于她的两个娃娃,男娃就那么养着给口吃的能活就行了,不听话往死里打,等大了就让他出去干活儿赚钱。 女娃更好说,长的好看就卖给城里的富户做小妾,嘿嘿,里里外外都是钱。 他此时看向了陶园,月色明亮显得她的容色更加出众,美不胜收。 张成越看心头越是痒痒,不自禁抬起手想要摸陶园的脸。 “哎,这么急着回家干什么?再和哥哥聊聊……啊!” 张成惊呼了一声,连连后退,不可思议的看着陶园。 “你……你……” 他没想到陶园突然和他动刀子,将他的衣袖都划破了,如果不是他躲得快,说不定手指头都给削断了。 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陶园冷冷盯着张成,眼底的光锐利如刀,吓得张成又退开了一步。 陶园冷冷笑道:“张成!你最好明白我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女人,想玩儿荤的找你的金寡妇去!” “要是再敢拦着我,下回我一刀刺在你的狗腿上!你信不信?滚!” 张成慌忙逃开了。 瞧着急匆匆隐入了夜色中的张成,陶园这才吸了口气,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她眉眼间渗出了一抹冷冽,被盯上了。 这世界上最恶心的就是被毫无道德底线的流氓缠上,根本就甩不脱。 今天夜里也仅仅是开端,以后指不定还要出什么破事儿。 她忙匆匆回到了家里,如兰迎了出来瞧着陶园的脸色不太好,额头都是汗。 “陶园妹子?怎么了?是不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陶园动了动唇,还是将肚子里的话吞了回去。 如兰是个善良的女人,可胆子也小,即便是和她说了,也顶多就是陪着她哭一场起不了什么作用,没得将她吓着了。 “没事儿,今天赶路受了凉,肚子有些不舒服。” 如兰姐忙将陶园扶到了热乎乎的炕头上,福生和宝姝也围了过来。 “娘,喝点儿热汤!”福生端着面汤送到了陶园的嘴边。 “娘,要不要我帮你揉揉肚子?”宝姝上了炕凑到了陶园的身边,抬起两条小胳膊紧紧搂着陶园的脖子。 陶园顿时心头的郁积一扫而空,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 王如兰给孩子们做了面条,给陶园留了一碗端了过来,还给她窝了一个鸡蛋。 随后带着自己的三个孩子要走,被陶园塞了半包卤肉才放行。 屋子里又剩下了陶园娘儿三个,陶园垂眸看着靠在身边的两个孩子,心头暗自叹了口气。 日子虽然好过了些,可还是难熬,总有些不死心的畜生见不得他们母子三人好过。 夜色中张成捂着被刺伤的胳膊逃的狼狈,撞上了躲在草垛后面偷看的张翠萍。 瞧着张翠萍那张马脸,张成就气不打一处来。 “张翠萍!你说陶园好勾搭,能上钩!瞧瞧给老子害成了什么样儿?” 张翠萍也没想到陶园这么泼辣,还随身带着刀子。 她眸色一闪冷哼了出来:“瞧你那点子出息,你一个男人怕她一个女人?” 她眼珠子转了转:“你过来,我和你说个法子!” 第40章 被盯上 陶园这一晚上总觉得睡不踏实,又梦到了那个噩梦。 她不停的在林子里奔逃,身后无数追踪她的人,脑海中还有系统贱兮兮的加油声。 那个冷酷无情的声音再一次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你逃不出去的!” 那个声音这一次在陶园听来竟是有些熟悉,她忙回头看,只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影,就那么跟在身后,忽远忽近。 她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朝着山崖栽了下去。 啊! 陶园惊恐的喊了出来,从梦境中惊醒了过来。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天色已经微亮,掀开窗帘的一角看到了天际间泛起了鱼肚白。 她出了一头的冷汗,好不容易才从惊魂未定的状态中平复了下来,这才看向了身边的两个宝宝。 福生和宝姝睡得正香,小孩子们的觉头很不错,瞧着就令人羡慕。 宝姝睡觉不安分,将被子都踢开了,露出了藕一般的小白腿。 陶园心头柔软了起来,小心翼翼拉过了被子帮小家伙重新盖好。 她现在算是睡不着了,披了一件外衫走出了家门。 走之前给发财弄了点儿吃的,然后蒸了馒头,等两个小家伙起来,她也回来了正好吃。 她从福生的桌子上取了几张纸,从灶坑里抽出来一根还未完全烧没了的木棍,一头正好儿写字儿。 随后关好大门朝着之前分给她的那二十亩桑田走去。 当初孙里正为了照顾她,这二十亩地距离她家大概不到二里地,几乎就在眼面前了。 到时候来往也方便,陶园之前进城遇到了那个卖花秧的,早就心头有了打算。 这二十亩地,她准备先留出来盖个大棚,这样到冬天也能有菜吃。 到时候把菜卖出去,不管多高的价儿,城里那些富户们一定会买的。 这事儿下的成本比较大,可不比糖葫芦的小打小闹,一个不小心失败了就啥也没有了。 她的银子是自己担惊受怕,小心翼翼辛苦得来的,万一赔本儿了,倒是心疼得很。 所以每一步,她都得极其认真的对待。 之前已经找了孙里正帮她找盖房子的人了,自己先来这里用图纸按照实际比例将大概的样子画下来。 到时候孙里正找了人来,她直接就能和对方说清楚个一二三来。 清晨的村西头人也不是很多,今儿入了秋竟是破天荒的起了雾。 雾气很浓,像是有人一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牛奶,丝丝缕缕缠绕在了村落的四周,看不清楚对面的方向。 陶园越是朝着自家的地头走,浓雾越是凝固了一般。 她有些后悔选这么个破天气来这里了,可既然来都来了,先看看地里面的情况如何。 陶园走到了自家地头,二十亩虽然比起同村的那些人家分的有点儿少了,可在陶园看来盖个大棚绰绰有余。 此时雾气稍稍散了一些,陶园都能看到自家地头的大体轮廓。 她忙在地头边找了个树桩,将纸铺在了上面,随后负着手开始用步子丈量起土地的距离来。 这个大棚处于实验阶段,每一步都得精细化才行。 她量好了宽距离的步数,蹲在了树桩前记录了下来。 随后沿着东西走向准备丈量长距离的步子,刚走出没几步突然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四周雾气弥漫,陶园却清晰的感觉到浓雾中藏着人,她登时脊梁骨微微有些发冷。 这就是作为一个寡妇的不方便,村里那些心术不正的人,瞧着你是个女人家,势单力薄指不定怎么欺负。 最近陶园顺风顺水走的太顺利了,怕是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谁!”陶园猛地转过身看向了身后浓雾笼罩着的山林。 她的这一片地紧靠着西面的山林,是无主荒地,才能受田给她。 此时从浓雾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居然就是昨天晚上刚刚堵着她的张成。 陶园心头更是惊了一跳,这个人难缠得很。 可是昨天晚上她已经用刀子刺了他一下,这样的警告非常明显了。 她不想撩骚,你也别讨不自在,不想此人竟是还能跟过来讨嫌。 不,不对,瞧着张成脸上的那股子阴沉沉的笑容,陶园觉得这一次他可不仅仅是讨嫌,他怕是要对她做点儿什么了。 更糟糕的是,之前自己藏在身上准备防身用的匕首,因为今天早上换了一身衣服替换下来要洗。 那匕首被她放在了洗衣篮子里忘带了。 “张成,你起的这么早?也去自家地里面干活儿吗?” 陶园边说边不动声色朝着树桩那边缓缓退了过去,匕首没有,作为临时简陋笔用的木炭棍子,她姑且用一用。 张成嘿嘿笑了出来,看向陶园的神色显然多了几分邪气。 “陶园妹子,我早早起来看你一个人在地里面干活儿,我这做哥哥的心疼啊!” “要不哥哥帮你干了?你这块儿地,哥哥也帮你好好……种种!” 这话儿可不仅仅是轻佻,而是十足十的臭流氓! 陶园也挪到了树桩边,小心翼翼将木炭棍子握在了手心,抬眸冷冷看向了张成。 “张成,咱们都是一个村儿的,你若是做的过火儿,大家都不好看,我劝你还是回去。” 张成脸色阴沉了下来,抬起头摸了摸自己昨天晚上被陶园划伤的伤口冷笑道:“你昨天把哥哥打伤了,总得给哥哥个安慰?” “要不让哥抱抱?” “张成你真让人恶心!”陶园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张成狞笑着朝陶园一步步逼迫了过来。 “恶心?陶园你算个什么东西,不也是个被人睡过的寡妇吗?爷我睡你算是看得起你!” 张成说罢便朝着陶园扑了过来,陶园猛地眼神一缩,抬起手中的木炭棍朝着张成的眼睛扎了过去。 张成这一次也提防陶园,下意识侧过脸避开,虽然那棍子没刺瞎了她的眼,可还是在他的脸颊上擦出来一道伤。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儿不扒了你,我跟着你姓!” 陶园此时不跑还等什么,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力量实在是悬殊太大。 即便是陶园再怎么厉害,也在纯粹的力量上抗不过张成。 她很快被张成追上,随即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张成将她按倒在泥地里,压在了她的身上,抬手撕开了她的领口。 “放开我!救命啊!” 这是陶园穿越过来后遇到的最精心动魄的困局,她觉得今天自己会死在这里。 第41章 一根刺 浓重的晨雾,廖无人烟的荒地。 陶园被张成死死按在了冰冷的泥地上,她一个女人家哪里是一个男人的对手? 只觉得肩头一凉,伴随着刺啦一声的响声,她的领口已经被张成一把撕开了。 张成瞧着眼前的陶园,没想到她层层衣裙包裹下的肌肤竟是如此的白皙娇嫩,全然不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娘。 更是垂涎三尺,笑了出来道:“小美人,你就从了哥哥!” “你和哥哥好了,以后哥哥在村子里面罩着你!” “听话儿!哥哥也舍不得打你,别惹哥哥生气,听懂了吗?” “今儿我们先洞房,明儿个就成亲,以后我护着你还不行吗?” “畜生!!”陶园挣脱开了一只手,狠狠一把挠了过去,张成忙躲开,额头上还是被挠出了一条血道子。 “贱人!敢挠我?我今儿弄不死你!!” 张成举起巴掌朝着陶园扇了下去,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小孩子的尖叫声。 “萧叔叔!我娘在这儿!被坏人制住了!” “萧叔叔!快!用弓箭射死他!” “萧叔,我看到了,看到了,就在那里!快来!!” 陶园登时一愣,是福生的声音,还一口一个萧叔叔,难不成萧猎户回来了。 她忙拼了命的喊了出来,这下子倒是将张成吓得不轻。 张成本来做这事儿就是丧尽天良的,不过昨天晚上张翠萍教给他一个办法,那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只要睡了陶园,她就得从了自己。 况且她也不是个小姑娘,就是个寡妇而已,即便是被睡了也没人同情她,反倒是觉得是她勾引男人在先,到时候自己勉为其难娶了她就算了。 没想到这事儿办到了一半儿,竟是被人发现了。 关键还是福生那个小崽子带着人找过来了,听着那喊话找过来的还是萧猎户。 之前萧猎户经常用牛车载着陶园进城做买卖,村里面的人早就闲嚼着舌根子说萧猎户和陶园有一腿。 已经差不多十多天了,萧猎户都没有出现,今儿怎么就回来了呢? 萧猎户可是惹不起的存在,那家伙真的敢杀人,若是被他抓到自己在欺负陶园,说不定真的被萧猎户一箭扎死。 他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忙从陶园的身上爬了起来,惊慌失措的窜进了林子里,逃得无影无踪。 “福生!福生!!”陶园大口大口喘着气,草草整理了一下被撕破了的衣服,跌跌撞撞朝着福生的方向冲了过去。 却在一丛杂草另一侧发现了自己的儿子福生,只有儿子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身后哪里有萧猎户? 陶园瞬间明白了,刚才在自己最无人依靠,最绝望的时候,竟然是福生这个孩子想了个绝对聪明的办法救了她。 她一把将福生死死抱在了怀中,大哭了出来。 福生心疼的搂着娘的脖子,红了眼睛,眼泪在圆圆的眼眸里来回滚动着,就是不敢落下来,落下来那股子攒起来的勇气就会荡然无存。 他今早刚起来就发现娘不在了,吩咐妹妹看着家里的锅灶,不要将饭烧糊了。 他小心翼翼走出来找娘,娘昨天晚上好像说今早要去刚分下来的二十亩地里瞧瞧。 福生刚走进了地里,就听到了娘的求救声,他晓得娘遭了恶人,知道自己这么小冲过去也无济于事,便想出来办法,借着萧叔叔的威名吓跑那个坏人。 此时看着娘的衣服都被撕破了,顿时心疼的再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心头的恐慌,委屈再也撑不住了。 陶园好半天才缓过气儿来,忙带着福生匆匆回到了院子里,那一片地她是再也不敢独自一人去了。 她回到了屋子里,先烧了水,让福生守着门,将被张成碰过的胳膊,手,脖子用水清洗了三四遍,还是觉得恶心。 被张成撕碎了的衣服也被她裹在一起丢掉,她重新换了一件衣服,坐在了那里发呆,到现在身体都被气得发麻。 外面的福生和宝姝也不敢进来,端着碗筷怯生生劝道:“娘!出来吃饭啦!” “娘,你饿不饿?” “娘,你吃饭!” 两个小家伙小心翼翼一口一个娘的喊着,听在陶园的心里更是刺痛了她的心。 她真想离开这个吃人的鬼地方,可她却不能抛下外面那两个小的离开。 张成有了这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以后他就是厉鬼算是缠上她了。 不,她好不容易带着两个孩子从张家那个魔窟里逃出来,她绝对不能掉进另一个魔窟里,绝对不能! 陶园狠命搓了搓脸,缓缓站了起来,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福生和宝姝,宝姝手里拿着馒头,福生端着热气腾腾的米粥,两个孩子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具是怯生生看着陶园。 陶园心头软了下来,蹲在了两个孩子面前,接过了孩子手里递过来的吃的。 她咬了一口馒头,喝了一口粥,虽然难过的有些咽不下去,可还是吞进了肚子里。 她心头也憋着一口气,还真的以为她陶园是好欺负的,这事儿她不还回去就不是人。 陶园吃完饭,又教福生和宝姝写字儿。 今儿如兰姐不必来,她得等等城里面瑞福祥钱掌柜的消息,这一个月都不用再做新的布偶。 先在瑞福祥绸缎庄里试着卖卖看,实在是卖不动了就不干这个营生了。 况且这几天正是秋收,王如兰的丈夫赵四就知道喝酒打老婆,做剃头匠的那点子银钱还不够他的酒钱呢。 地里面种着地,赵四一下子也不碰,家里家外的活儿全部落在了王如兰的身上。 按照赵四的说辞,谁叫王如兰生不出儿子呢?一连生了三个女儿,他委屈,憋闷,被村里人看不起都是王如兰的错儿。 陶园晓得王如兰忙,最近也不好喊她过来帮忙,偶尔帮她照看一下孩子已经是很感激了。 她今儿心情不好,即便是教福生和宝姝背诗,写字儿,也着实提不起兴趣。 张成这件事情,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尖刺,她得拔出来才行,不然能难受死。 她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出去想想办法。 “福生,宝姝,今儿你们去你兰姨家里和品梅姐姐玩儿,娘进一趟城,中午就回来。” 福生和宝姝忙乖巧的点了点头。 陶园牵着两个孩子的手,锁好了堂屋的门刚打开院门,竟然发现外面不知道啥时候站着个人,倒像是故意来她门口偷听的。 不是别人,正是张翠萍。 张翠萍也是微微一愣,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站住!”陶园松开了福生和宝姝,朝着张翠萍走了过去。 第42章 求药 张翠萍脸色微微一变,眼底掠过一抹慌乱,还是仰起头死死盯着陶园冷笑道:“你喊我做什么?” “怎么?你们家是金窝银窝,别人还不能路过你们家啊?你还讲不讲理?” 陶园定定看着面前的张翠萍,她知道这个女人心头有多么的恶毒。 方才她差点儿被张成那个畜生给祸害了,后脚这个张翠萍就趴在她的门口偷听,估计是来打听消息的,看看她有没有被张成祸祸了? 此时陶园完好无损的站在她的面前,陶园很清楚得看到了张翠萍眼底的那一抹失望之色。 这个女人太无赖了,现在陶园手头也没有证据,即便是请来了孙里正主持公道,她又能将这两个人怎么样? 这不是明摆着吗?张成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她,背后一定有张翠萍扇风点火。 陶园突然冲张翠萍冷笑了出来:“张翠萍,你会遭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张翠萍眼角一抽,冷冷道:“你说什么,我可听不懂你的疯话,你还是操心你自己。” “一个破鞋,你张狂什么?” 张翠萍朝着陶园唾了一口,转身急匆匆离开。 此时陶园看向张翠萍的视线,一点点暗沉了下来,渗透着丝丝的冷冽之色。 她将福生和宝姝送到了王如兰家里,王如兰正好儿在家,忙将两个孩子拉到了自己的跟前让陶园放心进城里办事。 陶园又去了孙家,孙家每天都要进城卖糖葫芦,孙家大嫂张氏瞧着陶园要搭车哪里有不应的。 很快陶园蹭了孙家的牛车到了城里,和张氏说了一会儿话就分开了。 她直接去了药材铺子,连着走了几家药材铺,又专门捡着那些地摊儿上卖大力丸的地方也转悠了一圈。 正好被一边茶楼里坐着的孙丛文等人看到了。 茶楼的包厢里坐着三个人,点了上好的碧螺春,各色点心,还有新鲜的果蔬摆了满满一桌子。 最正中的位置上坐着一袭白色绣银色螭纹锦袍的江渊,眉眼微垂,却晕着万端风华。 右边坐着孙丛文,左边小心翼翼搭着凳子边儿坐着孙恒。 江渊缓缓道:“萧正的下落找到了没有?” 孙丛文忙道:“那厮竟是以猎户的身份藏在桃源村三年,如果不是这一次咱们歪打正着的撞见他,还真的察觉不到此人就在这里。” “他那天受了很重的伤,不晓得藏在哪儿,不过估计也逃不远!” “一定要找到他,才能找到前朝那件重案的线索!别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找到,否则便是一个麻烦。” “是!” 江渊似乎想起来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视线缓缓别过了窗户,登时微微一愣。 “那个女人在干什么?” 孙丛文忙起身走到了窗户边,这才发现桃源村的那个小寡妇很急切的从一家药材铺子,转进了另一家,可连着将这条街的药草铺子转过后,都没有买什么。 “陶姑娘好像挺急的,这是家里人生病了吗?出来抓药?” “不过连着抓了几家店的药,都没有抓到,这得的什么病?” 孙恒也站了起来,看了过去,心头微微有些担心。 江渊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孙恒,孙恒登时意识到自己在江渊面前有些唐突了,江渊方才是让孙丛文去窗户边瞧瞧,没让他去,他倒是太捉急了一些。 孙恒忙退了几步,站在了一边,连坐也不敢坐。 江渊淡淡道:“从文,你下去瞧瞧。” 孙丛文应了一声,疾步走下了楼梯。 陶园这边连着找了三家药铺,面红耳赤的问了小二有没有那种药,都被赶了出来,还说人家可是正规药铺。 正当她心头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传来孙丛文的笑声。 “陶姑娘,这是逛街呢?还是做买卖呢?” 陶园登时打了个哆嗦,忙转过身看向了孙丛文,上前侧身福了福笑道:“孙公子,您进城了,不在村里面体验生活了?” 孙丛文一愣,笑了出来,体验生活这个词儿用的实在是妙。 自家主上可不就是体验生活的嘛! “陶姑娘,我瞧着你去药铺里了,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家里有人病了?若是买不到合适的药材,在下可以帮忙。” 孙丛文说这个话可不带吹牛的,他和少主从京城里赶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然晓得这地方的药材估计端不上台面。 况且少主的身体不好,生下来的时候就从娘胎里带了毒,从小到大估计是用各种药材喂大的。 故而这一趟来,带了不少的药材,都是珍品。 想来这个女人也不会要出什么奇异的药材来,他们带的那些绰绰有余,分出来一点点给她就够她用了。 陶园听了孙丛文的话顿时心底一亮,可随后又有些张不开嘴,说不出口。 孙丛文笑道:“陶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咱们一来二去也算是朋友了。”{ 陶园想到了今早被张成恶心的事儿,此番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的,她忙上前一步冲孙丛文躬身福了福低声道:“孙公子,借一步说话。” 孙丛文眸色一闪,搞得还挺神秘的。 他跟着陶园走到了一边僻静的墙角处,陶园吸了口气这才抬眸看着孙丛文道:“孙公子,敢问孙公子有没有什么渠道能帮我弄到两味药?” “什么药?”孙丛文笑问道。 陶园觉得这张脸不要了算了,小心翼翼看着孙丛文还是硬着头皮道:“一味是那种……你知道就是用了以后。” “那种药?”孙丛文脱口而出,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陶园,随后瞧着她微微红透了的脸颊,竟是有些可惜。 挺好的一个女人,难道在村子里还有见不得光的情郎,毕竟是个寡妇,也有些需求…… 可是这…… 陶园瞧着孙丛文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她忙道:“不是我用,是给别人用,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孙丛文这才回过了神,就说嘛,这个女人不像是那种不正经的,可此番她买的就是那种不正经的药,也不知道她到底正经还是不正经了。 陶园定了定神忙道:“还有一味药,可能更加特殊一些,就是用了之后能让一个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就是那方面不太行,越来越不行,成了一个废物!” “咳咳咳……”孙丛文实在是跟不上陶园的思路了,不禁低声笑了出来:“怎么?还是给别人吃的?本公子实在是想知道哪位爷这么倒霉,被你来来回回折腾?” 第43章 今晚见 陶园眼神里掠过些许不自在,可她心头谋划的事情还不能同外人说出来。 虽然孙丛文也算是个熟人了,到底没有熟到能彻底交心的地步。 她忙笑道:“孙公子见笑了,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若是孙公子没有这个渠道,我再去别处看看,不耽搁您做事了。” 孙丛文一愣神,收起了手中的折扇笑道:“陶姑娘可以去对面那条街,找一家祥和当铺去问问,没准儿有消息呢!” “只是那家药卖得贵一些,不过你提我的名字,可以不要钱!” 陶园眼底一亮忙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冲孙丛文躬身福了福,忙转身离开。 孙丛文回到了茶楼的包厢里,冲窗边的江渊抱拳行礼后,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解渴。 “那个女人想做什么?”江渊抿了一口茶淡淡问道。 孙丛文倒是有些意外,少主这些日子自己手头的事情还忙不过来,不曾想竟是还操心别人的事情。 他心思一动看向了江渊笑了出来:“陶姑娘是想买两味草药。” “什么药?”江渊今儿倒像是闲的厉害,对一个村妇这般在意起来。 孙丛文低声笑了笑道:“这个女人是真的有意思,一种药就是……就是男女之间办事儿需要的那种不正经的药。” “什么?”一边的孙恒愣了一下,“她瞧着不像是那种……那种不着调的人啊?” 孙丛文看了一眼孙恒,觉得这人最近对那个陶姑娘怕是有些着迷了,在少主面前已经接连失态了几次,这可不好。 他继续笑道:“还有一种便是让男子不举的药!” “哈!当真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江渊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冷冷道:“粗鄙!” 孙丛文喉咙里的笑容卡住了去,倒是不敢再笑出来,确实在少主这个不近女色的家伙面前说这些,有些不太合适。 中午时分,陶园拿着一个小包与孙家大嫂子张氏会合,蹭了孙家的车回到了桃源村。 她也没顾得上和热情的孙家大嫂聊天儿,径直去了王如兰家将自己的两个孩子接回到了家里。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接连几天陶园都没有再去那二十亩荒地里查看,而是将自己关在家里,教福生和宝姝识字儿。 村里面的人倒是不习惯陶园这么安分,纷纷传言陶园病了的消息,陶园也不理会。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村里面的人忙着收割,交割赋税徭役。 每年三叔公还有孙里正和张老太爷等长辈出面主持村子里面的义田,义粮之类的。 说白了就是在村里面专门辟出来二百亩地,村里集体种,秋后收了粮食堆在义田北面的谷仓里。 到时候村里哪家遭了饥荒,或者村里的子弟遇到难处都能动用义粮,要么就是卖了这里的粮食供养村里苦寒孩子读书之类的。 这种义田在大晋的每个村子里几乎都有,毕竟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谁还没个三灾六难的? 一旦出了事儿,便能动用义田的粮食救济过去,故而村里人被派发在义田上干活儿倒是没有人有怨言。 因为人人都可能用到,故而都将义田当成是自家的地来种了。 这些日子正好是各家各户收义粮的日子,满满当当的谷穗儿堆在了仓库里,场面倒也是壮观得很。 不过就怕那些眼界窄的人,过来偷拿仓里的义粮,故而须得选个人看着。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村里知名光棍儿张成。 之前也派过别人,张成就是那个偷的人,打了几次,村里人都不好意思再打他。 打完后还来偷,打死了,也不合适,实在是闹心得慌。 后来索性让他看着仓库,从里面拨出来一些粮食作为报酬,这才算安稳了下来。 毕竟张成是个无赖,想要和他好好交流,根本交流不通。 忙了这几天,义粮收割的也差不多了,全部堆进了谷仓里。 张成带了一卷行礼,还有村口打得二两酒住进了仓库边的草房子里,他仰起头抿了一口酒,看着外面毒辣辣的太阳说不出的难受。 这几天像是丢了魂儿,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陶园那白皙滑嫩的肌肤。 说实在的,陶园那个贱货是真的好看,让人心痒难耐。 可惜太烈了,就像是一匹野马驯不了。 经过那一次事情后,陶园连家门都不出来了,这让他怎么弄? 难道真的傍晚摸到陶园家里去,他想想还是不敢有那个胆子。 陶园和金寡妇不一样,金寡妇是主动招惹他,他才大着胆子进出金寡妇家门的。 可陶园这个人,怕是会和他拼命,万一出了人命案子,就得将他送到官府里去杀头。 张成仰起头狠狠灌下一口酒,躺在身下的草垫子上,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有人丢了一块儿石头在他门上。 “谁!活腻歪了不成?敢偷爷看着的东西?” 张成仗着酒劲儿一脚将门踹开,外面的那人早就跑开了,只在门口处留了一个东西,像是帕子里裹着石头。 他狐疑万分忙弯腰捡了起来,却发现是一方寻常女子用的手帕,里面裹着石头,压着一张小绢条,绢条上的字儿他也认得几个。 之前在村学私塾里,他还跟着先生念过千字文,后来老爹死了后,就不念了,也不想劳作,成了个混子。 此番定睛看去,顿时眼底一亮,脸上都跟着放光。 绢条上写着一句话:“今晚在谷仓见,落款一个陶字儿!” 竟是陶园丢给他的,张成登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冲出了谷仓,哪里能看到她的影子,跑得还挺快的。 张成咬着牙笑了出来:“小娘们儿!还和哥哥我玩起了马虎眼儿。” “呵呵,这村子里没有哥哥我拿不下的寡妇!” “还真以为你是个冰清玉洁的,原来也招架不住啊!” 张成心里想着陶园,没想到陶园就来了,他色令智昏根本不去细想,自顾自忙了起来。 既然今晚要见小美人,那得有酒才行,酒是色媒人嘛! 他忙穿好了刚才跑落了的鞋,急匆匆去村口赊酒去,对,还要赊一只烤鸡和半斤猪头肉。 到时候办了陶园,再娶了她,陶园的银子就是他的,何愁打不了饥荒? 第44章 衣服好看 午后的桃源村倒是显出了几分难得的安静,从义田那边回陶园自己的家,一共有两条道。 一条是从村西头绕过来,这条道儿还更加近一些。 另一条就是从村东头那边走,正好经过张家的院子。 陶园知道每到这个时候,她那个前小姑子张翠萍都会穿的花枝招展的坐在门口和其他女子聊天儿,嗑瓜子儿。 张翠萍被她娘宠惯得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抛头露面,是不是行为不得体。 她就是那样的人,极端自私自利,只要自己舒服了,别人爱死爱活。 陶园定了定神,直接选择朝着张家院子那边经过的路。 最近陶园发财了,穿的衣服也搭配的很好看,不管走到哪儿自然成了人们的焦点。 尤其是那些年轻女人,更是心头嫉妒得很,她们都要没有钱买新衣服,即便是过年了,也仅仅颠换一下外衫亦或是裙子,从头到尾的新衣服哪里能买得起。 即便是有些家底儿殷实的人家,买布做衣服也是那粗糙的低等布料,那种布在陶园看来就像是将麻袋套在了身上,实在是不舒服,扎得慌。 她给自己和两个孩子都买了价格很高的舒服的棉布,甚至还买了一些低端一点的绸缎做衣衫穿。 好家伙,只有城里那些大小姐和夫人们才能穿得起绸缎? 故而陶园和桃源村的女人们实在是格格不入,偏生人家能赚银子,还赚的不少,运气也不错。 此番瞧着陶园妖冶靓丽的身姿故意经过了张家门口,张翠萍登时眼睛都瞪圆了去。 自从陶园和他们张家分了家,又住的有些远,还不曾这么故意经过张家门口挑衅。 张翠萍瞬间心头的火儿被点燃了,死死盯着陶园。 陶园转过脸淡淡扫了她一眼,这一眼让张翠萍更是不舒服,她瞧见陶园又换了一件新衣裳。 上面是藕荷色绣梅纹的袄衫,里面是淡绿色百褶裙,显得人格外的清新可人。 最关键的是,这一声衣衫具是用上好的绸缎做的,陶园其实准备过年的时候穿,不过今儿为了刺激某些人,她故意穿了出来。 果然张翠萍被刺激的不轻,她身上的土布花衣瞬间难看得要死。 身边坐着的两个妇人也是看呆了去,不禁赞叹道:“陶寡妇这是又做新衣服了?之前那身还没穿几天呢!” “哼!狐狸精!”张翠萍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过去将陶园的衣服剥下来,再甩她两个大耳光子。 另一个村妇忙压低了声音:“你还别说,方才我看到她去了义田那边的谷仓了,也不知道她去那儿做什么?” 另一个妇人低声笑了出来:“呵呵!说不定去找人啊!” “义田上的谷穗儿刚收割下来,谷仓那边安排张成去看着,就张成一个男人,陶寡妇去那儿还能干啥?嘻嘻嘻……” “守了那么久的寡,谁不想呢!熬不住的,况且张成长得也不赖!” “哈哈哈哈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翠萍的一颗心顿时揪扯了起来。 难道张成还真的和陶园生米煮成了熟饭,到底煮熟了没有? 她之前给张成出主意让他勾搭陶园,不想这么顺利,顺利的让她更是有些疑惑了起来。 不行,这事儿她得亲自跟着瞧瞧,若是有什么机会…… 张翠萍眼底掠过一抹森冷,如果陶园真的去谷仓那边找张成,两个人想要发生点儿什么,白天断然是不敢的。 那么就会现在晚上,晚上的话…… 张翠萍突然心里有了计较,到时候如果全村的人都知道陶园偷男人,会是个什么结果? 什么冰清玉洁,还能干能赚银子的小寡妇,就是个荡妇! 而且选的还是整个村子里最没用,最不堪的那个男人。 一旦被张成这个男人缠上,陶园算是完了。 看着仰起头渐渐走远的陶园,张翠萍再也坐不住了,忙起身回到自个儿屋子里。 外面坐着的那些女人发现张翠萍生气了,明白这是嫉妒嫂子穿得好吃得好,她们几个也觉得没趣儿纷纷离开了张家的门口。 陶园这一路走回到了家里,还真的挺累的。 她坐在了桌子边,接连喝下几杯茶这才缓了过来。 此时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之前她和如兰姐说好了,今天晚上福生和宝姝就留在如兰姐家过夜了。 她已经打听过了,这几天赵四回老家吃席,赵四本家娶媳妇儿,他得过去帮忙。 还有一个原因,赵四总觉得妻子给他生了三个女儿,没有生出男孩儿来,他觉得丢人,带着妻子回去就怕别人问起来生没生儿子的事情。 故而今晚福生和宝姝留在赵家完全没问题,她平复了一下心情,从怀中拿出来三个小药包,其中的两个藏在了怀中,另一个紧紧攥在了手中。 陶园起身看向了外面渐渐有些暗淡下来的天色,差不多火候了,该是收网了。 她起身将衣摆裙角抚平,将发髻整理得一丝不乱,这才挎了一只篮子走出了家门,转身将院门锁好,朝着村子北面的义田谷仓走了过去。 还没走几步,四周风起,将陶园的裙角吹拂着鼓荡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她紧了紧领口更是朝前疾走了几步,因为走得急,很快便转进了村西面的一片灌木丛后。 这让跟在陶园身后的张翠萍有些心急,她之前被陶园故意穿着艳丽走过了张家院门的事儿激起了报复心。 她总觉得今夜会发生点儿什么,便偷偷摸摸藏到了陶园家门外的草垛后,果然看到陶园打扮的鲜亮,挎着篮子走出了家门。 锁门的时候,那个贱人竟是还哼着曲子,也听不清楚反正瞧着挺开心的,张翠萍暗自冷笑果然张成将这个贱人钓上了钩。 她今儿就跟着她,如果她真的去了张成那边,呵呵,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她这一次不把陶园收拾得名声狼藉,身败名裂,她就不姓张! 果然陶园脚步轻快,似乎急着想做什么,张翠萍倒是有些追不上,忙紧跟了几步,可还是跟丢了。 陶园应该转到了灌木丛那边的小路了,小路上撞不到人,这么怕人看,一定是去见张成了。 张翠萍狞笑着,朝着灌木丛那边跟了过去,可转过灌木丛前面的小路却愣住了,哪里有陶园的身影? 这个女人也窜得太快了? 突然张翠萍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此时灌木丛四周只剩下了呜呜呀呀的风声,分外的僻静,太阳也落山了,天色黑了下来。 她竟是有些害怕,心头犯了嘀咕,罢了,先回去,一会儿大不了带着娘再去谷仓那边捉奸。 她冷笑了一声,刚要转身,突然后脑勺被人用棍子狠狠敲了一下,一阵天旋地转,她软软瘫倒在地上。 第45章 做局 陶园收起了手中的棍子,随手丢进了高大的灌木丛里。 她弯腰将晕了过去的张翠萍扶了起来,推到了一张同样藏在灌木丛里的独轮小木头车上。 这一架木头车还是她从村里木匠那里刚买下来的,准备推点儿重物之类的东西,不想倒是第一趟推了张翠萍这个女人。 虽然这一条路实在是偏僻,可陶园要么不做要做便不会给任何人留把柄,她在张翠萍的身上还盖了一层草,在外人看来就是出去砍柴打猪草去了。 陶园没想到张翠萍这么沉,还是敛气屏息将她推到了村头北面的义田仓库外面,直接将木头独轮车推进了谷垛里,从外面根本瞧不出什么来。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随后走到了张成住着的屋子前,轻轻敲了敲门。 刚落下手,里面的张成便急忙将门打开,看向陶园红扑扑的脸蛋,顿时喜笑颜开。 “哟!陶园妹子,快进来!快进来!” 陶园羞怯的笑容中带着三分怯,神态拿捏的刚刚好,张成真的是有些把持不住了,上手便去要去抓陶园的手。 “陶园妹子,之前是哥哥的错儿,以后哥哥对你好!你不要怕!你跟了哥,就是哥的人了!” 陶园不露痕迹的将手从张成的手里避开,却是将自己带过来的篮子放在了张成的面前,打开了上面的苫布看着张成笑道:“成哥,我也有错儿,不该伤了你。” “我这几天回去寻思来,寻思去,总觉得这事儿亏欠你。” “咱们闹得太僵了也不好,今儿我给成哥带了酒菜,成哥喝点儿!” 张成看着陶园从篮子里端出来的红烧肉,炸丸子,还有两样没见过的点心,一壶上佳的陈酿,登时眉开眼笑了起来。 他忙将桌子上自己买的烧鸡推到了陶园的面前笑道:“正好儿我今儿也买了酒肉,妹子你也坐下来喝几口。” 他说罢便要替陶园斟满酒杯,却被陶园抬手挡住。 “成哥,好得是我来给你赔不是的,怎么能喝你的酒,来,喝我的!我还准备了两只杯子!” 陶园又从篮子里拿出来两只瓷盏,看着便是上好的定窑出的瓷盏,相比自己缺了口子的粗瓷碗就有些寒酸了。 他忙将碗丢到了一边,接过了陶园推过来的瓷盏,实在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击的有些脑子发懵,都没有看得出来自己的瓷盏和陶园用的那一只稍稍有些差别。 陶园这一对儿瓷盏才是重头戏,是今儿早上按照孙丛文的吩咐去那家当铺那边买来的。 卖药之人看着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说话做事分外的邪性,冲她笑着说这瓷盏不普通可是实打实的药盏。 但凡是接触了酒水,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散发出毒性来,让中毒之人根本避无可避。 不过陶园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儿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另外拿了几包药。 陶园亲自给张成倒酒,自己也当着张成的面儿倒了一杯,喝一口后剩下的不动声色吐在了捂着唇的帕子上。 张成三杯下肚,更是觉得晕晕乎乎的,抬起手便抓住了陶园的手,嘿嘿笑道:“妹子,你这手真好摸,哥哥我……” “成哥,你这屋子里的油灯怎么这般昏暗,我都看不清楚你的脸了!” 陶园嗔怪的笑着将手从张成手里挣脱了出来,随即起身从篮子里拿出一节普通的烛台就着油灯点着了,小心翼翼放在了桌子上。 瞬间屋子里明亮了不少,张成不禁微微一愣,此番却看到烛影中陶园那张娇俏的脸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他一时间竟是嗓子里有些发干发痒,小腹下陡然窜起来一股子火儿,压也压不住。 既然陶园来找他,他哪里肯放过她。 “妹子,哥哥也不知道咋了,许是喝多了,你帮哥哥舒缓舒缓……”张成本就是个地痞流氓,说话很直接,此时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股子邪火儿越烧越旺竟是压不住了。 他忙起身扑向了陶园,却发现腿有些软,竟是卖不动路,咚的一声倒在了那张用木头随意搭建起来的床上。 “咿呀……哥哥……让你笑话了……陶园……你……” 张成突然发现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扭曲了起来,之前瞧着楚楚动人的陶园竟是变得表情冷厉。 他心头狠狠跳了起来,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可整个人东倒西歪的,只想找个出口发泄出来。 “妹……妹子……” 陶园没想到从那家当铺里买的药盏竟是这般毒辣,眼底掠过一丝冷冽,狠狠踹了神智已经不清的张成一脚。 张成现在就像是个色中饿鬼,浑身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陶园转身走出了屋子,将藏在谷垛里昏迷不醒的张翠萍拖了进来,直接丢到了张成破烂的床上。 那张成此时已经被身体里的毒折磨得不成个人,就是个魔鬼。 此番哪管丢到自己床上的是不是陶园,只要是个女人能让他舒服就行了。 陶园瞧着张成一把撕开了张翠萍的衣襟,定了定神将桌子上自己带过来的所有东西又放在了篮子里。 她忙急匆匆走出了屋子,里面却已经传来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她眼眸里渗出一抹快意,她从张家逃了个活命出来,不想张翠萍就是不准备放过她,既如此她也没必要再客气什么了。 陶园拿起了火折子,点燃了一丛枯草准备直接丢到那草屋里,可到底不想手中沾着人命案子。 虽然心头恨到了极致,还是直接点着了一边的谷垛,瞬间燃了起来。 义田这边出了岔子,全村人都会过来瞧的,她得赶紧走。 陶园推着独轮车朝着另一边的方向匆匆离去,只要穿过河岸边的小道儿,再朝着西南方向折返,就能回到自己的院子。 身后的火势越来越大,她脚下的步子更是快了几分,眼见着便要折过河边突然停了下来,脚下的步子也僵在那里,竟是一步也动不了了。 陶园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撞上那个京城来的江渊,最要命的是,此时的江渊一袭白衣,风华绝代,可他手中的剑竟是直接刺进了面前跪着的黑衣人的胸口。 白衣胜雪,鲜血淋漓,这两种永远也不搭的色调,陡然撞进了陶园的眼里,陶园完全吓懵了。 第46章 发狂 陶园脸色煞白,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她一直以为江渊江公子就是个喜欢布娃娃,颇有些童趣,内心柔软的人。 他的身子骨瞧着也不怎么好,不管什么时候见,都是那种病入膏肓的既视感,给人感觉仿佛是马上要脱离尘世,飞升上天的谪仙。 此时这位谪仙般的公子,却出手杀人,毫不手软。 江渊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有人撞到这里来,一看竟然还是之前那个作诗很厉害的小寡妇。 他也是愣住了,就在这一刹那,另一侧隐在阴影中的黑衣人忙朝着远处狂奔逃走。 河边已经躺了很多具尸体,那人怕是方才装死才逃过了江渊的剑。 此时江渊一愣神间,他早已经吓破了胆,一心只想逃走,不想刚逃出没几步,江渊手中的剑便从面前那具尸体的胸口处拔了出来,陡然跃起几步轻点着草尖。 他手中的剑在夜色中划过了一抹冷冽的光影,直接穿进了那个人的后背,那个想要逃走的人都没有来得及喊出来,瞬间倒地气息全无。 江渊将剑拔了出来,在那黑衣人的身上擦了擦剑锋上的血迹,缓缓转过身朝着陶园走了过来。 逃!快逃! 陶园惊恐万状,内心狂喊了出来。 可是两条腿根本不听大脑的使唤,甚至僵在了那里,竟是动也动弹不得。 陶园那一瞬间,真的意识到什么叫濒临死亡的恐怖。 她眼睁睁看着江渊缓缓走了过来,眉眼清冷如霜,唇角微微吊着,更是衬托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多了几分冷沉。 他此时的眼眸再一次变成了酒瞳,就像是蕴含着地狱中的赤色鬼火,一点点灼烧着。 他站定在陶园的面前,缓缓抬起手中的剑。 “江……江公子!!”陶园拼尽了最后一点子勇气,突然抢上一步死死抱住了江渊的腿。 江渊手中的剑顺势落在了陶园的脖子上,剑锋森冷锐利,就这么轻轻搁在她的脖子上,也擦出了一抹血痕,伤口处竟是渗出了血。 “江公子不要杀我啊!” “呜呜呜……” “我还有一双儿女未养大成人。” “院子里还有狗狗发财!” “我方才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我真的真的没看见,江公子你放过我!呜呜呜……” 这大概是陶园穿越过来后最没面子的一次经历了,她死死抱着一个年轻男人的大腿,哭得涕泪纵横,简直是没眼看。 江渊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眼底的那一抹赤红色更是凝重了几分,拿着剑的手微微发抖,看起来像是极力在忍着什么。 剑锋也随着江渊的颤抖而有些保持不住,发出了微微的剑鸣声。 陶园浑身的冷汗都渗出来了,冷冽的晚风吹拂了过来,她竟是打了个摆子。 “你……”江渊似乎方才的这一场打斗也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此时两条腿又被陶园死死抱着,到底还是挣脱不开。 突然整个人缓缓倒了下来,原本抵着陶园脖子的剑锋也偏到了一边。 “江公子?”陶园终于察觉出了江渊的不对劲儿。 江渊倒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朝前倒着的,直接就压在了跪在地上的陶园身上。 陶园想要将人推到一边,不想这人竟是死沉死沉的,瞧着病娇的样子,身子骨挺实沉。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推到了一边,随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她忙连滚带爬从湿冷的草地上爬了起来,转身便逃,逃到了半道儿又折了回去。 她不能逃! 陶园尽管疯狂的想要逃走,可现在她不能走。 这个人的背景到现在她都不清楚,即便是孙秀才和孙从文那样的人在此人面前瞧着都像是个为奴为婢的。 可见此人身份尊贵得厉害,而且河边死了这么多人,说不定有人这是要追杀他,若是自己任由着江渊躺在这里不管。 难免还会有人找过来,要是仇家找过来就麻烦了。 江渊一旦被杀,如果寻原因寻到了她的头上,她和自己的两个娃怕是都得死! 陶园强忍住了心跳,折返了回去,咬着将江渊扶了起来,顺道还将他手中那碍事的剑插回到他腰间的剑鞘里去。 他的剑鞘外面都镶嵌着红宝石,刺得陶园一阵阵眼睛疼。 她扶着他茫然看向了四周,这才发现林间还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四周也倒了几具尸体,从尸体上伤口的痕迹来看,方才有人伏击了江渊。 保护江渊的护卫都被杀了,但是那些人估计低估了江渊的实力,竟是被一个病娇之人反杀。 江渊也因此加重了病情,不然方才她哪里能逃得脱江渊手中的剑。 此时陶园真的很想将这个畜生直接丢在这里算了,可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感情,她只希望这人醒来后能看在她救了他一命的份儿上,不再计较今晚的事。 陶园决定赌一把,兴许就赌赢了。 若是赌不赢,她也认命了,不知道死在这个世界,她的灵魂能不能回去,不过好像够呛。 陶园艰难的扶着江渊来到了他经常乘坐着的马车前,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里面果然装饰华丽。 金丝楠桌子,上面价值连城的羊脂玉茶盏,还有隔断和靠垫都是用金银丝绣出来的。 她也顾不上欣赏,将人整个推进了马车里,不想太重了,只是将上半身推了进去,下半身的两条大长腿却是吊在了马车外面,场面有些滑稽,可陶园却只想哭,一点儿也不好笑。 她硬着头皮踩着脚下尸体爬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用力将晕过去的江渊使劲儿拖进了马车里。 这么一用劲儿,脖子上的伤口更是裂开了,钻心的疼。 此时她两只手紧紧抓着江渊的手臂,不想拉得时候用劲儿用猛了,人虽然上来了,却反过来因为惯性将她压在了身下。 “我去……”陶园哀嚎了一声。 江渊好死不活,冰冷的嘴巴一下子挨在她流血的脖子上,陶园伤口渗出的血就这么沾染在了江渊薄凉的唇上。 那股子特殊的气息,让昏迷中的江渊下意识动了动唇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陶园的血瞬间落进了他的唇齿之间。 他像是那快要渴死了的鱼儿,陡然间遇到了一汪清泉,哪里还能忍得住。 江渊诈尸了一样,死死抱住了陶园这根救命的稻草,张开唇吸住了陶园的脖子。 “滚开!!”陶园大惊失色,想要挣扎着推开身上这个诡异的男人,可哪里是发了狂的江渊的对手,被他死死压在身下。 第47章 病娇 陶园一颗心瞬间慌了起来,哪里想到自己好心救人,偏生救了这么个衣冠禽兽。 他竟是直接凑到她的脖子上,贪婪的大口大口吸着伤口渗出来的血,还是以这般暧昧的姿态。 陶园想将他推开却推不动发了狂的人,想要喊救命,可这里是荒郊野外的即便是喊也没人听得到。 正在她惊怒交加之时,马车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马车的帘子刷的一声掀了起来。 孙从文那张脸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陶园的面前,正好和侧过脸的陶园对了个正着。 “少主!”孙从文对上陶园的同时,嘴巴里的话已经喊了出来,随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般香艳的一幕,瞬间不知所措。 他没想到外面尸横遍野,马车里面竟是如此的画面,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忙又将马车的帘子放了下来,想了想不对劲儿,又拉开了帘子。 孙从文这才发现江渊的状态不对劲儿,似乎是毒发了,而且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发作的厉害,已经失去了控制。 再瞧瞧外面那些横躺竖卧的尸体,怕是少主与这些行刺之人搏杀的时候,加速了身体里毒素的运行,这才失去了控制的。 他此时已经没有办法和陶园解释什么,忙爬上了马车将失去理智的江渊从陶园身上扯了起来。 “少主!少主!您清醒清醒!” 孙从文倒了一杯冷茶扶着江渊喝下,江渊此番吸进去不少陶园脖子上的血,竟是体内的毒素被缓缓压制了下来,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俊美的脸颊上血色全无,薄凉淡色的唇因为沾染了陶园的血,竟带着一点嫣红,衬托着他那张谪仙般的脸,居然美得不像话了些。 可陶园此番无暇欣赏这位病态江公子的美感,她差点儿被江渊给吃了,真的是那种生吞活剥的吃。 她此番浑身的冷汗已经将她的衣衫都湿透了,江渊被扯起来,她好半天都喘不过气来,吸了口气缓缓爬了起来。 她得离开这里!马上离开! 羞愤,憎恶,恐惧,各种情感交织在陶园的心间,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想逃离这里。 逃得越快越好! 陶园甚至连哭泣都忘记了,只想逃! 她刚要朝着马车外面爬去,却被江渊一把拽住了胳膊。 陶园顿时吓傻了去,直瞪瞪看着面前俊美危险的男人,嘴巴哆嗦着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渊现在是彻底恢复了平静,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陶园的手臂,眉头却拧成了川字。 “你的血……” 是啊,这个女人的血居然能解他的毒? 难道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药人,可这也差太多了。 如果是能医毒的药人,本该是在千里之外的南诏才对,为何会出现在中原这个小地方。 这也罢了,一般药人都不能成亲生子的,即便是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也不可能生下孩子来,她却是生了两个娃。 陶园眼角都是泪,带着哭声道:“江公子……求求你放过我!” 一边的孙从文眉头也蹙了起来,他其实一直对陶园这个女人存着很大的好感,此时看着她的样子着实可怜,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 “少主……要不放了她!陶姑娘瞧着也靠谱,不会说出去的。” “陶姑娘,此间你看到的听到的最好都统统忘记了,这辈子都不要再想起来这些东西!” 陶园身体微微发颤,点了点头,可江渊还是死死拽着她的胳膊。 她刚要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江渊护卫的禀告声。 “少主!又有人来了!好像是桃源村的村民,不远处的义田着火了!” 陶园一听神色僵在了那里,此番倒是不敢再哭着喊着离开马车,此时她要是出去必定会和那些村民撞个正着。 这种情形下,加上张成和张翠萍那两个人出面分说,她的嫌疑就逃不脱了。 之前她本应该能赶回自己院子里的,然后再假装看热闹,跟着其他村民去看自己编排的一出子好戏,可惜现在不能了。 她因为江渊的事情被耽搁在了这里,寸步难行。 陶园眼底的害怕和纠结看在了江渊的眼里,江渊缓缓道:“你带人尽快将那些尸体处置干净了,不要让村民发现什么。” 孙从文担忧的看了一眼陶园,也不敢忤逆了江渊的意思,忙转身走出了马车。 此时马车里只剩下了江渊和陶园两个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凝。 江渊松开了陶园,再一次恢复到了之前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容色的镇定,缓缓拿起了干净的蜀绣素色帕子将自己唇角的血迹擦了擦,眉眼间满是嫌弃厌恶。 陶园咬了咬牙,如果不是对方位高权重,她现在真的很想一耳光扇过去。 喝了老娘的血,差点儿吃了她,还嫌弃她的血脏吗? 两个人不说话,倒是显得外面的声音越发热闹了几分。 甚至还能听到孙里正和孙丛文他们短暂的客套声,接着便带着人去义田谷仓那边救火去了。 陶园默默地等着义田谷仓那边的消息,江渊似乎也很默契的明白陶园的心思,并没有命人驾着马车离开。 果然参与救火的人零零星星折返回来,因为江渊停着的这个地方是村里通往义田的必经之路,倒也是有些零星的消息传进了陶园的耳朵里。 “啧啧啧……真的是伤风败俗啊!” “你是没瞧见张老太爷的那张脸,整张脸都铁青了。” “听人们说,等人们砸开门冲进去救火的时候,那个场面……嘻嘻嘻……羞死先人了啊!” “你说一个花黄大姑娘,家境还不错,怎么就和这么个没人伦的光棍儿汉搅合在了一起?” “呵呵!张家这位二姑娘平日里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穿金戴银的,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下子玩脱了去!” “火已经灭了,快回去!” “明儿个指不定张成他老娘孙氏怎么闹呢,有热闹看喽!” 外面的话音渐渐稀落了下来,紧跟着是孙里正的声音在马车外面响了起来。 “孙公子,您和江公子还没睡啊?” 外面传来孙从文一贯招牌式的笑声:“没睡呢,我们几个瞧着这乡下夜景不错便在这里停留一二,江公子要作画。” “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了,今晚回城还是就歇在桃源村里?” 孙从文顿了顿话头:“回城!” 今儿少主被人刺杀,桃源村已经不安全了。 况且少主的毒还需要再回城找人瞧瞧深浅才行,住在这里不行。 孙从文终于将啰里啰嗦热情似火的孙里正打发走,走到了马车边:“少主,我们接下来……” 江渊定定看着陶园,视线清冷如刀。 陶园不自禁缩了缩脖子,她现在怕了这个病娇王八蛋了! 江渊缓缓掀开了帘子,随后一脚将陶园踹了出去。 是的,踹下去的! 陶园摔得有些重,嘴里的话差点儿骂了出来,她是真的恼了,刚要说点儿什么,不想马车里传来江渊慢条斯理的冷冽声音。 “此间事情传出去半个字,你和你那两个孩子可以提前准备一大两小的棺材了!” “也不要想的逃离桃源村,我能抓得到,你——大可一试!” 陶园心底生寒,连忙逃走,她以后得离这种瘟神远一点儿。 什么金主爸爸,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大变态! 第48章 好亲事 陶园一瘸一拐的顺着林间的小道儿跑了几步远,随即停下来看向江渊乘着的那辆马车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村里面的人散的差不多了,张成和张翠萍也被各自的家长带走。 她浑身酸疼,没想到江渊看起来病娇柔弱的样子,居然将她压制在身下的力气那么大。 陶园暗自以江渊老娘为圆心,直系亲属为半径将他狠狠咒骂了几句,也不敢将自己的独轮小木车找回来。 这一晚实在是太乱了,她分分钟都不敢再耽搁,万一再出点儿什么事儿呢! 等过几天再来这里找找她的小推车,她疾步赶回到了家里,反锁了院子门,也不敢点太多的灯。 烧了一大锅热水,倒进了洗澡用的木桶里,随后整个人泡了进去。 温热的水漫过了身体,瞬间变得舒服了许多。 陶园因为沾染了江渊的晦气,又多泡了一阵儿,这才从浴桶里出来。 她换好了衣服坐在从镇子上买回来的铜镜前,仰起脖子看向脖子上的伤口。 伤口也不小,不过好在血止住了,稍微牵扯一下还有些疼。 “畜生!”陶园骂了一句,忙去隔间将买好的小药箱拿了出来。 家里面有小孩子,陶园觉得还是准备点儿常用的药为好。 之前的陶园拉扯孩子就像是放羊一样,她现在接手了原主的人生,日子过得越来越精细了些。 陶园翻找出了金疮药,小心翼翼涂抹在脖子上,一丝丝的凉意袭来,舒服了不少。 她此时实在是撑不住了,累到了极点,忙倒头便睡。 不管未来有多难,现在先睡饱了再说。 第二天陶园早早起来,收拾好自己后便找如兰姐,福生和宝姝两个娃娃看到陶园后欣喜的扑了过来。 两个孩子之前过的日子太苦了,被李婆子虐待得也太狠了,被陶园寄养在王如兰家一晚上,还以为娘不要他们了。 小孩子也不会说些什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只是死死拽着陶园的衣摆,一边一个不松手。 陶园心头软了下来,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小家伙的手,带着离开了王如兰的家。 不想刚经过了张家院门外,便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去。 此番张家院门外像是搭台子唱戏,围了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热闹劲儿和过年似的。 张家门口前此时张成的寡妇娘孙氏却是来来回回打着滚儿,随后起身沾着一身土,跳着脚的骂了出来。 “张翠萍!你个没人味儿的野狐狸!” “你是缺男人了还是怎么的?那么大一个黄花闺女不要脸了不成?你勾引我们家张成?” “害的义田谷仓着了火,还得我们家张成赔钱!” “你们老张家怎么教养姑娘的?半夜不知廉耻和人家睡?莫不是嫁不出去了?” “姓张的死绝了吗?出来说个话儿,这事儿咋办?” “你姑娘睡了我儿子,你说咋办!今儿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老娘还真就不走了!” 四周围观的人纷纷摇头,张家大房的小女儿实在是被宠惯坏了的,怎么这等不要脸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不过孙氏母子一向就是个难缠的,这下好了,被人缠上了。 张翠萍以后嫁人怕是真的难了! 张家院门紧闭,里面隔着门也传来了李婆子的骂声,可李婆子骂骂陶园还行,在孙氏面前那段位可就太低了。 果然孙氏舌灿莲花,金句频出,惹得四周围观的人越发笑得前仰后合。 张家人实在是气得哆嗦,张翠萍这下子便是十里八乡都出了名,除非她一辈子不嫁人,否则便是街边的乞丐也都嫌弃她脏不敢要这种女人。 这还没出嫁都和光棍儿搅合在一起,以后嫁了人哪里是个安分的,比青楼女子还不如。 这些也罢了,张家的名誉也跟着受损,这事儿闹的有些大。 即便是孙里正也借故病了,不再出来干预。 张家人之前对孙里正不是很友好,孙里正也长了个心,不想搭理这事儿,由着张家老小被放在火堆上炙烤。 不一会儿便是传出来张翠萍要上吊的消息,外面看戏的陶园暗自冷笑。 那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擦破点儿皮都要闹腾许久,要吃好的补补,哪里有那个骨气真的上吊。 果然又被人救了下来,孙氏更是骂声不断,大有让张家臭名远扬的意思。 突然一辆马车赶了过来停在了张家门口,所有人忙让开了一条通道。 从马车里走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瘦高个子,眉眼森冷,长得一张斯文败类的老褶子脸。 他身形枯瘦,虽然是一派官宦做派,可给人感觉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文绉绉的拿捏,透露出几分酸腐气息,还染了一丝阴险韵味。 陶园看到此人的一瞬间,竟是心头狠狠一跳,原主对此人实在是怕极了的,此番她的身体竟像是存了几分记忆,跟着惧怕了起来。 陶园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正是张家二房老爷张汶,在隆阳县县衙里做师爷,也算是半个官吏,故而刚下马车,四周围观的人群顿时向后连连退开。 老百姓对这些官老爷分外的害怕,哪怕是个不入流也没有品级的小吏,甚至连官都称不上,官还是有品级的,最低品级是九品,这位张家二爷也就是个属吏罢了。 此番派头也拿捏得刚刚好,被小厮扶着下了马车,抬眸淡淡扫了一眼孙氏。 孙氏嘴巴里的叫骂声到底还是停了停,可她晓得这一次若是不赚点儿什么便宜回来,以后怕是会被张家人弄死。 她等着张二爷进了院子的门,仰起头梗着脖子再一次骂了出来,四周围观的百姓纷纷替孙氏捏着把汗。 加油!孙氏!我很看好你! 陶园暗自给孙氏点了个赞! 很快张家院门又打开了去,随后孙氏和她儿子张成被喊了进去。 门外的那些人也没有散去,伸长了脖子看了过去。 “不会杀人灭口?” “灭什么口?” “昨天村里面去救火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个画面哟……难不成把全村人的口都灭了?” “不管灭不灭口,张家姑娘算是倒了大霉嫁不出去了!” “什么倒霉?活该!不检点!” “嘘!出来了!出来了!!” 孙氏此番带着张成再一次从张家院门里走了出来,脸上竟是洋溢着喜色哈哈哈大笑道:“这敢情好啊!” “既然两个孩子睡都睡了,那就直接办了亲事罢了!” “还选什么日子,赶明儿直接送到我们家就成了,还能省些办酒的钱,不过可说好了,你们家一百两的陪嫁银子一分也不能少啊!” “聘礼嘛,张成不是还买了些烧鸡什么的,就这么抵了啊!” 张家人气的闭口说不出话来,李婆子要骂又被张家老大扇了耳光,这才不敢出声。 陶园紧紧抓着两个孩子的手,小心翼翼从人群里退了出去,回到了村西头的院子。 她唇角微翘,比她预料得还要好。 张翠萍直接嫁给了张成? 张家人以后招惹了这么一桩好亲戚,不被气死算她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陶园心头出了一口恶气,报复了回去,谁让张翠萍算计她,算计她就得付出代价! 她烙了几张饼,还炒了个肉菜,刚安顿两个孩子吃饭,却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她忙擦了擦手走了出去,打开了院门却是脸色微微一变。 第49章 摊牌了 门外竟然站着张二叔,看到张汶的那一瞬间陶园的身体还是下意识的打了个摆子。 张二叔给原主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 这个人超级恶心,一大把岁数了,竟是对自己的侄媳妇动了不轨之心。 若是单单动心思也就罢了,还经常借着关心的理由对陶园动手动脚,有一次乘着家里面没人的时候都将陶园按在了炕上,若不是陶园挣扎的厉害,反手打了他一记耳光。 怕是那一次陶园就遭了他的毒手,之后张二叔便是心怀愤恨,对陶园生出了几分杀心。 这才有了刚开始的那一出子,张二叔设局借着陶园大姑子张翠莲的手,给陶园灌了药,扒光了衣服塞到了张家大房老三张茂峰的屋子里。 这事儿还被张家老太爷撞了个正着,当下便是请家法,狠狠抽了陶园一顿鞭子。 陶园此时死死盯着站在门口的张二叔,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张汶也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侄媳妇儿,神色微微变了几分。 张老太爷将之前张家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和他说了,就连刚才的那件事情,二侄女儿张翠萍哭着说是陶园陷害她的。 可他们张家人到现在连一丝一毫的把柄都没有,即便是当众说是陶园干的,可证据呢? 村里所有人都看到张翠萍躺在了那个二流子张成的身下,可不是人家陶园,所以这事儿只能是个哑巴亏,自认倒霉。 张二叔此番却发现眼前的陶园好像变了一个人,和之前感觉不太一样。 之前的陶园便是站在他的面前,只站那么一小会儿,就恐惧的气也喘不匀了。 此时的陶园就那么镇定从容的看着他,丝毫不惧,这让张汶稍稍有些诧异。 他冷冷笑了出来:“陶园,二叔这一处院子,你住的还习惯否?” “张汶,你他娘放的哪门子扭丝儿屁!” 陶园登时叉着腰破口大骂了出来:“你们在孙氏母子那边吃了亏,跑我这边玩儿什么套路?还不快滚!” 张汶这下子彻底懵了,他是真的被陶园给骂懵的。 陶园晓得和张家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老娘管你是谁,硬扛到底! 既然如此,里子面子的,大家都不要再留着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儿什么聊斋,装什么蒜? 陶园高声冷笑道:“你算我哪门子二叔?亏得你还在县衙里当差,不知道我和张家彻底断了的事儿吗?” “还你的房子,当初分家的时候文契过户写的明明白白的,你这是知法犯法?还你的房子,你咋不上天呢?” “况且你那尿性,老娘又不是不知道,老娘过的舒不舒服和你有屁关系!滚!” 张汶真的是被骂惨了的,刚要发作却看到四周又村民围观了过来,登时忍住了火儿。 他现在充其量也就是师爷,还不是官儿,不能狠狠用百姓顶撞官员那一套责罚陶园,这事儿实在是憋气得很。 可到底也算是十里八乡的人物,竟是被人这样落了面子,一时间气的脸色发白。 张汶上前一步,那老鼠须都发着抖,死死盯着陶园低声道:“之前分家你用一块儿木头骗了我爹,如今又是翠萍的事儿,陶园你逃得过一次,逃不过第二次,等着瞧!” 陶园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占不到便宜改为恐吓了,老娘我就是吓大的,你有什么放马过来啊!” 张汶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缓缓直起身,看向陶园的视线都阴森森的,冷冷道:“咱们走着瞧!” 张汶冷哼了一声转身坐进了马车里,他本来是想看看陶园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短短不到一个月几乎都不认识那个软弱可欺的女人了。 此番被呛了一鼻子灰,果然是变得不一样了呢! 陶园看着张汶远远离开,这才松了口气,对付这种人不要客套,对方阴险狡诈你若是不干脆点儿没得又着了对方的道儿。 她随后关上了门,刚将孩子们吃完饭的碗筷之类清洗干净,突然院门外又传来一阵阵的拍门声。 这还没完了吗? 陶园脸色微沉,疾步走到了院子门口,一把扯开了门,若还是张家人纠缠不休,她可就放狗咬了。 不想外面同样也停了一辆马车,此番一个小伙计打扮的少年将马车的帘子掀了起来,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圆润身着靛蓝色锦袍的中年男人。 这人陶园认识,正是之前孙家二少爷孙恒帮她引荐的城里瑞福祥绸缎庄的钱掌柜。 她微微一惊,忙疾步迎了出去冲钱掌柜行了个万福。 “钱掌柜,您怎么来了?” 钱掌柜此番眼底裹着一抹喜色,哈哈大笑道:“自然是找你谈生意的!” 陶园一愣,谈什么生意? 他们之间根本就算不上生意,她就是自己设计了粉色小熊布偶寄在瑞福祥绸缎庄里代为卖一卖。 其实这一笔生意,她真的不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钱掌柜说要和她谈生意。 方才张二叔和陶园在院子门口对上了,已经吸引了一部分村民,这些村民还未散走,都看到了城里面来的大掌柜的,亲自找到了陶家小寡妇说谈生意。 能同城里大掌柜的谈生意,这得多大的面子啊! 一时间陶园的消息再一次传遍了桃源村,人人都感概不已。 张翠萍那边丢人现眼,陶园这边却是财运不断,人比人真的能气死个人。 陶园忙将钱掌柜迎进了院子,钱掌柜也笑呵呵走了进去,瞧见陶园身边的两个冰雪可爱的孩子,登时笑着拿出了两颗小银锭子给孩子玩儿。 陶园心思一顿,钱掌柜这么大的掌柜的,这个动作近乎示好了,难道真的要和她谈论大买卖? 陶园将钱掌柜让在了外间的桌子边坐下,随后端茶倒水,礼数上很是周到。 钱掌柜微微一愣,这个女人虽然年轻可行事做派倒是个不俗的。 他笑看着对面坐着的陶园:“陶姑娘,我这人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主要是问问你那粉色小熊还有没有了?” 陶园一愣,眸色微微一闪:“钱掌柜,您这是……难道我上回都给您的东西都卖出去了?” 钱掌柜拍了一下手掌大笑道:“何止是都卖出去了,简直是被人抢购一空!” “咱们县太爷的家眷还买走了四个,今儿又过来要,没货了!” “因为店里面放了你的那个布偶,连带着我绸缎庄的生意都好起来了呢,如今人人都是直奔布偶而来,随后才是顺道看缎子!你说好不好卖嘛!” “这样,陶姑娘,你这边还有没有?要不你画个别的花样子,我找人去做,我担心你一个人做不出来!” “这布偶的裁剪样子还挺奇特的,我拆开了一个……”钱掌柜忙收住了话头,貌似说漏了嘴。 他其实很想抛开陶园,自己找人做自己卖着赚钱,所以才耽搁了这么多天。 可那些阔太太们,大小姐们又来问除了熊有没有其他的花样子,他这才惊觉还得靠着陶园这边才能一起赚钱。 陶园微微垂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这是想独吞钱,怕是后来行不通又来找她了,既如此,她也不客气了。 不是要花样子吗?现代元素那么多卡通人物,她有的是灵感,之前自己也搞过广告设计,有过硬的绘画功底。 这钱你想一个人单赚,怕是不能的! 陶园抬眸看向了钱掌柜,眼底晕着笑:“钱掌柜,我给你看样东西!” 第50章 一次结清 陶园起身走到隔间拿出来一沓画画儿用的雪纸,这种纸很贵的,陶园还是狠了狠心买了一沓。 她用不惯这里的毛笔,毕竟自己书法运笔确实差劲儿,就想办法自己用烧过的木头棍子,经过改良做了一支简易的碳素笔。 其实那些画稿她画了很多,可瞧着钱掌柜也不是个忠厚老实之人,自己也留了个心眼儿。 要知道在城里能开那么大一家绸缎庄没点儿狠辣的手腕,哪里能成? 她小心翼翼扯出来两张图稿,其余的统统锁在了柜子里。 随后拿着这两张图稿放在了钱掌柜的面前,钱掌柜忙拿起来花样子一瞧,登时眼底一亮,抬眸看向了陶园。 “陶姑娘,这画的是不是个鸭子?还有这是……瞧着像耗子,可又不太像,不过看着蛮讨喜的。” 陶园笑了出来:“这个啊是米老鼠和唐老鸭。” “色彩我也给您搭配好了,这一波可以做这个布偶了。” 钱掌柜登时眼底一亮,这下子好了,他在府衙所在地云州也有些门路,到时候可以将这玩意儿卖过去,一定赚的盆满钵满。 他忙要将图纸带走,却被陶园轻轻按住,扯了回去。 “陶姑娘……”钱掌柜顿时反映了过来,自己方才实在是太兴奋了,瞧着眼前的图纸那就是金元宝啊! 一时间竟是把人家正主子给忘了,忙从身边解下来一只钱袋,送到了陶园的面前笑道:“陶姑娘,这是三十两银子,你过过目,这图样子我可拿走了啊!” 陶园理也没有理会那钱袋子,虽然在桃源村的村民眼里,三十两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可在陶园看来,三十两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钱掌柜的,这银子……”她将钱袋子重新推到了钱掌柜的面前,淡淡笑道:“怕是有点子少啊!” 钱掌柜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这一次看向陶园的眼神带了几分郑重甚至还有点点的冷峻。 陶园暗自好笑,怎么?创意在老娘脑袋里,你还想抢咋滴? 老娘画一张你能用一张,不画你一张也没得用! 她觉得此人不能长久合作,自己得多留个心眼儿,可现在她初来乍到,也就认识那么几几个人,倒也是限制住了她的发展。 毕竟这里是桃源村,不是机会更多的京城。 钱掌柜的还以为陶园想要自己拿着图样子缝制布偶,他之前也看了陶园拿过来的那几个,虽然针脚还算细密,可一看就不是专业绣娘绣出来的。 用的料子也是边角料,若不是那熊设计的可爱,怕是光看用料和做工,那些富家女眷们就不喜欢。 他顿了顿话头笑了出来:“陶姑娘,这个东西既然有人买,而且都是达官贵人们买,故而须得做得好看一些,精细一些。” “还有啊,现在前来打听问询的人很多,我怕单靠你一个人做不出那么多,到时候大家都耽误赚银子。” 陶园淡淡笑道:“钱掌柜想哪里去了?我没说自己要做着卖,我也想通了,毕竟那手工活儿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 “陶姑娘的意思是……”钱掌柜一听她不和自己抢生意,顿时松了口气,难道她嫌弃银子给少了? “陶姑娘,你若是觉得这图样子我出价太少,这样……我再加二十两,一共是五十两!你看合不合算?”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和善,咱也不斤斤计较那些!” 陶园笑了笑,举起了五根手指头:“钱掌柜再加个零!” “什么?五百两?”钱掌柜登时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陶园,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傻,她到底清不清楚五百两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瑞福祥绸缎庄半年的利润,她就画了这么个图样子就要他一家绸缎庄半年的利? 陶园缓缓笑道:“这是一张图的价格!” 钱掌柜登时向后一个踉跄,就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陶园。 原来不是五百两,是一千两的牟利,那可是他绸缎庄一年的利润了。 “呵呵,陶园,你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 陶园缓缓摇了摇头,拿起来纸笔在草纸上写写画画,看着钱掌柜道:“钱掌柜不要捉急,我先给你算算利!” “算什么利?”钱掌柜冷冷笑道,“一个布偶只赚几十文的钱,你和我要这么多,还就是一张图,你怎么不去抢呢?” 陶园不恼,她现在主要想在那二十亩地上盖大棚,还得雇佣工人,需要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 她现在也没有精力去做那么多布偶,所以买图纸比较划算。 “钱掌柜你听我说,第一我保证我画出来的这图样子,普天之下只我手上有,而且我是一次性买断给你。” “你只要花了一千两银子,便可以用我的图纸做出布偶,至于怎么定价,怎么卖,你随意,我图纸一出概不干涉它的去处。” “其二,钱掌柜的眼界应该比我瞧得更远,咱们又不是只在隆阳县里卖,那能卖多少?” “钱掌柜可以放到云州府卖,也可以放到京城里卖,我还是那句话我保证我每次给你的图样子都是最新的,别人没有的。” “整个大晋朝多少府衙,多少商路,京城里多少人口,多少达官贵人,只有你有这玩意儿,别人没有,岂不是你赚大发了。” 钱掌柜眸色一闪,冷冷笑道:“那别的绸缎庄瞧见了,也模仿着做怎么办?” “你可以给布偶上缝制特殊的符号啊,比如瑞福祥缩写,缝在不起眼的地方,然后告诉人们这才是官方正版布偶,那些都是仿造的,不值钱,不值得收藏!” 钱掌柜顿时觉得这个小寡妇呆在这桃源村当真是屈才了,虽然他肉疼可陶园的话句句说进了他的心底。 他吸了口气:“罢了,一千两就一千两,但是咱们立个文契,以后你所有的花样子全都是我的。” 大爷的!老狐狸!忒贪心了?想用一千两买断她所有创意?做梦呢? 陶园心头顿了顿,还是转身走回到了隔间将之前画的那一沓纸,抽出来几张一一给钱掌柜看了。 不过也就是让钱掌柜扫了个大概,有白雪公主系列,有小黄人系列,有海绵宝宝系列,花样实在是太多了。 每一张都是那么令人称奇,陶园当着钱掌柜的面却瞬间丢进了一边烤火用的炭盆里。 “啊呀!”钱掌柜心疼的直哆嗦。 陶园拿起了面前的唐烤鸭和米老鼠笑道:“一次交易结清一次的银子,下一张图再说下一张图的价儿!您若是不肯出,那我过几天去临县跑一趟,生意嘛,和谁做都是做!” “钱掌柜的,您走好!” 钱掌柜顿时急了,忙看着陶园道:“慢着!便是依了陶姑娘!” “你那花样子给我留着,别给我烧了啊!” “好!钱掌柜痛快!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钱掌柜顿时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第51章 选拔绣娘 钱掌柜生气了。 “陶姑娘,你这就过分了,是不是戏耍我?” “一千两银子买了你两张纸,你还提什么要求?” 陶园忙起身冲钱掌柜侧身福了福笑道:“钱掌柜不要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这些日子我发现了好苗子,这不是听说云州官营绣坊从各个县的绸缎庄里选拔两个绣娘去云州。” “我想给您推荐一个人。” 钱掌柜登时愣在那里,原来她安得这个心思? 这一次选绣娘的事儿对于他们绸缎庄也好,自家开的绣坊也罢,那可是天大的大事儿。 要知道大晋州府都有自己的官营手工业作坊,里面的绣娘会接受更好的刺绣训练,若是心灵手巧的绣娘早早便能上手刺绣。 而且官坊隶属于云州织造局,接的活儿都是宫里头主子们的活儿,一旦绣出来的东西被主子们欣赏,名也有了,利也有了。 那些出了名的绣娘最后履行完了官坊的义务后,都会留在京城开绣坊,专门给世家大族的小姐夫人们做衣服。 自然能赚大钱,地位也很高。 他们这些绸缎庄推荐人选的时候,会推荐自己人,别说都发达了,只要一个走出去,以后出了名,自然不会忘记他们绸缎庄的举荐之恩。 到时候他们这些绸缎庄便能挂靠着那些出了名的绣娘将生意做到京城里去,一举两得,双方得利的事儿。 所以这个时候钱掌柜就显得尤其重要了,推举谁还不是他一句话儿的事。 可他准备推举一个自己的亲戚,还有一个是那女孩子的爹送了他一百两银子,他收下了自然得替人办事。 此番不想陶园提出来这么个要求,那就意味着他又得折损一百两银子,想想就来气。 “陶姑娘,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做绣娘的!” “这个要求作罢了!我实在是为难!” 陶园忙笑道:“钱掌柜,我还真的不是为难您,实在是看中了这个孩子的心灵手巧,也就是您一句话儿的事情,大不了下一回我给您画图的时候,多给您画一张不就成了?” 钱掌柜顿时神色缓和了几分。 “您等一下,”陶园转身走进了隔间,将品梅绣的帕子拿了出来,递到了钱掌柜的面前。 钱掌柜垂眸看了过去,登时一愣,眸色间掠过一抹惊讶。 虽然这帕子质地粗糙,用的绣线也不是丝线而是粗糙的劣质棉线,可是那上面的百花图绣得繁复却分外有灵性。 帕子上绣的花朵,给人感觉像是迎风微微摇曳,构图很是生动。 “这小丫头几岁了?” 陶园忙笑道:“才十二岁!” 她转身冲福生喊道:“福生,你去兰姨家里喊品梅姐来一趟。” 福生忙应声跑出了门,不一会儿带着王如兰的大女儿品梅走了进来。 品梅因为是老大,小小年纪便替自己娘分担了家里的重活儿,赵四那个混账重男轻女,每次发脾气都捡着大女儿狠狠抽! 打得孩子遍体鳞伤,十二岁的姑娘了,穿的还是破破烂烂露肉的,两条手臂经常见着乌青。 陶园早就想帮这个孩子了,一开始还想得让她跟着自己,可到底在一个村子里,她总不能不让姑娘回家里面? 这丫头一回去就挨打,赵四每次都是往死里打,以为打死了女儿,妻子就能给他生出儿子来。 陶园千思万想终于想到了这个机会,品梅这个小丫头绣功很好,若是做了绣娘,纵然最后出不了名,也能暂且离家躲几天。 指望王如兰那个软柿子,这辈子都护不住自己的女儿。 钱掌柜凝神看向了面前怯生生站着的品梅,除了穿的破破烂烂,相貌倒是清秀好看。 而且看着就是那种忠厚老实的,将来发达了,想必也不会忘了他这份儿提携之恩。 他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一会儿我们过账,你把图纸给我,选绣娘还得一阵儿功夫,七天后我过来接这个孩子进城!” “孩子大人同意不?”钱掌柜觉得自己这个话儿问得有些多嘴,其他人花钱都买不来的机会,这孩子爹娘怕是烧高香了遇到了陶园这么热心的恩人,哪里有不愿意的。 陶园晓得如兰姐一定会同意的,都是当娘的,怎么能舍得孩子遭罪,谁不想自家娃娃有个光明的前途。 即便是赵四也估计同意,毕竟女儿做绣娘的话,也能给他赚大钱,他何乐而不为呢? 当下钱掌柜便命小伙计乘着马车回绸缎庄子里带人带银子来,还请了城里商界德高望重的老者做保人,当下和陶园签了文契。 那个保人瞧着钱掌柜用一千两银子就是来这个小村子里找陶园买了两张画儿,自然是惊诧万分。 给人做保人做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事情,当下也没说什么,毕竟钱掌柜的面子在隆阳县里也是个顶大的。 这下子桃源村的人们不平静了,谁都没想到城里的富户老爷居然屈居来桃源村,主动上门和陶园做买卖。 一千两银子就为了买陶园的两张画儿,所有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四周那些村民看陶园的眼神都像是看财神爷一样的表情了,甚至陶园这一次还将赵四家那个经常挨打受气的大女儿品梅也拉扯了一把。 整个桃源村有不少小姑娘,别说是去官坊间做绣娘,即便是有的人连隆阳县都没去过,而且还是做绣娘。 他们桃源村的姑娘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是稀里糊涂长大,随后找个泥腿子嫁了,一辈子生儿养女,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受苦受累永无出头之日。 这要是做了绣娘,以后进了城,若是嫁给商户那也是有钱人家的大娘子了,这份儿富贵没想到被经常挨打受气的品梅得了。 瞬间所有小姑娘都红了眼,也算是看出来了,品梅能有这造化全都是陶园提携。 他们此番看向陶园的眼神,不再是过去那种轻蔑和嘲笑,渐渐变了神色,带着几分敬畏和讨好。 陶园哪里看不出来那些人的表情,心头有些五味杂陈,这大概就是人性? 当你处于底层,过得不好的时候,所有人都瞧不起你。 当你好不容易发点儿小财,他们就会嫉妒你,甚至会陷害你。 可一旦你成了他们永远都无法超越的那个人,他们深知这辈子都追不上的时候,那么就会想从你这里得到点儿什么,剩下的自然是讨好和巴结了。 陶园送走了钱掌柜,让感激万分的王如兰将已经惊呆了的女儿先带回去,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院子里,关上了门。 她怀中揣着一千两银子,一颗心也变得灼热了起来。 哎?不对啊! 手腕怎么也热了起来? 陶园忙将两个孩子赶回屋子里,自己走进厨房,看向了右手手腕。 “亲爱的主人,系统提示您,明天到了查看朋友圈获取物品的时间了,方位村西南!” “介于您最近获得了好评,系统增加一个预测功能,可提前一天曝出另一个世界陶园的朋友圈,您可以作为参考。” “呵!管屁用?”陶园觉得这个系统到处是花里胡哨没用的东西。 可她还是看向了另一个世界陶园刚发的朋友圈,虽然是明天的朋友圈里发什么她才能得到什么,可看看今天的也许能猜个大概。 陶园凝神一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次奥!你去泰国干什么? 第52章 萨瓦迪卡 陶园看了另一个世界里陶园发的朋友圈,心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个女人今天的朋友圈里发出了刚下飞机,抵达泰国曼谷的一张照片。 她之前在公司里做策划,也经常出公差,因为泰国那边的合作伙伴想要引进他们这边很多漫画和影视作品的版权,所以他们这边经常派人去谈合同。 她那个时候就是负责人之一,她真的是无法想象那个懦弱的陶园怎么代替她的位置的,现在居然还能出公差,怕是工作做得还挺不错。 可通过上一次她拍全自动马桶发到朋友圈里的先例,此时的陶园真的不是敢期待明天她会发个什么在朋友圈里。 陶园狠狠搓了搓脸,看着右手手腕上的光影渐渐消散了去,心头忐忑的等待着明天的朋友圈。 她想了很久也实在想不出,泰国那边能有什么会入朋友圈的东西,并且对她还必须是有帮助的。 榴莲?如果有榴莲就好了,她可以研究一下在桃源村能不能种出榴莲来。 她昏昏沉沉站了起来,回到了堂屋的炕上,福生和宝姝都没睡,小心翼翼等着她。 之前娘将他们两个莫名奇妙的丢在了兰姨家里,此时他们生怕娘将他们丢开不管。 “娘,你是不是病了?”宝姝爬到了陶园的身上,抬起自己的小手手小心翼翼搁在了陶园的头上,小大人似的按了按。 “娘没生病,乖宝,睡!”陶园笑着将两个小家伙搂在了怀中,心头却已经无力对他们的亲娘吐槽了,只希望那个女人好好拍个实用的东西发到朋友圈里,到时候她也能轻松一点。 之前陶园从朋友圈那里得到马桶的时候,她只记得是早上七八点钟的样子。 等待的这一晚上虽然有些忐忑,可到底困了,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陶园起了个大早,今儿也不敢出去干活儿,直接将院门锁死。 还给福生和宝姝做了饭,布置了写小楷的任务,随后便躲在了厨房里,隔一阵儿瞧一瞧右手的手腕,居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陶园突然想起来之前系统提醒过她,接收朋友圈里的东西,方位和时间都是不确定的。 难道是跟着另一个世界里陶园的作息时间走? 上一次是早上,因为陶园要上厕所,于是拍下了马桶? 那到现在了另一个世界的陶园都没有更新朋友圈,她猜的没错的话,陶园一定是熬夜了,所以到现在没有起来。 陶园是真的看不懂了,就她那个年轻刻薄吝啬的富二代老总,怎么能够容忍陶园不好好谈业务还能睡懒觉?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陶园吸了口气,又烧火热了一大锅的水,将娘儿三个的衣服洗了出来,眼见着到了中午。 陶园已经麻木了,索性也不等了。 现在她的生活渐渐好转了起来,即便是没有朋友圈给她送物资,她也过得很好。 她爱在朋友圈里拍什么都行,她不在乎了! 她现在只想攒钱养娃集赞,然后回去将另一个世界的女人给她换回来了,她陶园对她已经仁尽义至了。 陶园做了午饭,因为心情有些烦乱简单给孩子们下了面条,炒了个菜,凑合了一顿。 正当她收拾碗筷的时候,突然右手手腕狠狠刺痛了一下,惊得陶园差点儿将手里端着的碗给摔了。 陶园忙端着碗筷去了厨房,随后蹲在角落里,手腕上缓缓浮现出了一个新发的朋友圈。 暗沉沉的气氛,四周交叉的灯光,黑压压的人群,正对着的舞台上,一个盛装打扮的人妖搔首弄姿,分外的妖娆。 沃日! 陶园脸色煞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不可能? 朋友圈按理说不能传活人过来? 还是个…… 陶园一颗心狂跳了起来,这大中午的要是被桃源村村民们看到一个泰国的人妖演员,真的是全完了。 陶园忙起身冲进了堂屋看着福生道:“福生,娘有点儿急事儿,你看着妹妹,娘将门从外面反锁了。” “娘,你要干什么去?”福生愣怔在那里。 “娘回头和你说,来不及了!” 田园披了一件外衫冲出了院门,从外面将院门反锁了,随后朝着西南方向跑了过去。 幸亏村子西南方向都是些林地,这要是传输到东面,村子的最中心地带,她就真的完了。 得和那个人妖一起被村名们当做是妖怪烧死了去! 陶园刚冲出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又折返了回来从柜子里将自己的衣服拿了一套,又急匆匆离开。 从之前发给她的朋友圈里可以看到,那个人妖在表演的时候,穿的衣服实在是没眼看,露得比遮得多,这让人看到怎么办? 她跑的太急,路上都摔倒了一次,连忙爬了起来继续跑。 眼见着到了一片林子,还没有走进了林子里,就听到了一句刺耳的尖叫声。 陶园忙寻着声音飞奔了过去,随即猛地收住了脚步。 只见林子的草丛里缓缓爬起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差不多有一米八左右,前凸后翘的身材还挺带感。 画着浓烈的妆容,尤其是那烈焰红唇很是吸引人。 他的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斜斜戴着一朵艳丽的红花儿,身上穿着一件裙子,布料少得可怜,可更是将他的两条大白腿露在了外面。 他此时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不停地尖叫着。 陶园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踮起脚尖一把将他的嘴巴捂住。 他顿时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陶园。 “呜呜呜……” “萨瓦迪卡!” “瓦地卡!” “呗欸乃巴!” “¥……” 陶园简直是欲哭无泪,狠狠吼了一句:“你他娘闭嘴!能听懂我的话吗?” “啊?听不听得懂我说话?” “能!”那个人终于不再挣扎了,哭唧唧看着陶园,一把抱住了她,陶园只觉得死沉死沉的。 不过心头终于松了口气,她竟然能听得懂国语,这就好办了。 这些年国人每年去泰国旅游的频率很高,很多泰国本地的娱乐业从业者也会大力学习国语,就是为了能多赚钱,这一点儿同样也救了陶园的命。 “这是哪里啊?你是不是那边来的游客?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好怕!” “你叫什么名字?”陶园想要尽力安抚他,让他先不要扯着公鸭嗓子尖叫。 “萨瓦迪卡!我叫米米!” 陶园…… 第53章 你的技能是什么 陶园现在只怕村子里的人看到米米,忙将自己的衣服拿了出来塞到了他的手中。 “换上,跟我走!” 米米也是惊呆了,他昨天晚上喝了酒,陪客人陪到了很晚,还接到了一个大款团。 光是小费就没少赚,直到今天凌晨的时候才睡了下来,结果睡梦中突然被人重重推了一把,到现在脊背都火辣辣的疼。 他还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等他从睡梦中惊醒了以后,才发现公寓里舒适的大床不在了,自己居然躺在了一大片草地上。 四周没有了曼谷街头的车水马龙,反而宁静的厉害,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很真实的疼痛感! 他不禁尖叫了出来,不久后看到了眼前这个外国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捂着他的唇不让他喊,还要他换衣服。 他实在是惊恐至极,可这个时候也不敢说什么,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陶园将他换下来的衣服塞进了包裹里,看向了米米。 一般泰国的人妖都会有两个来源,一个是假扮的,这个纯属骗钱的。 还有就是做变性手术,然后培养人妖的特质。 这些人实在是太惨了,长期的激素用药,加上心理的折磨,最后成为父母赚钱的工具。 陶园看向了面前站着的米米,他应该属于后者。 他身材很高大,她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有点点的显小。 尤其是他前胸的那两坨几乎要将她的外衫扣子给绷开了,明明是一条百褶长裙硬生生被他给穿成了露出小腿肚子的短裙。 唯一庆幸的是,米米的头发不是戴得假头套,可是他自己留起来的真正的长头发。 已经做了手术这么多年了,米米现在除了极个别器官缺失,估计已经成为一个女人了。 她也必须让他以女人的身份住进自己家里,不然怎么和村里人解释,大白天留宿一个说话听不懂的野男人? “走走走……”陶园带着米米忙朝着自家院子走去。 可刚走出了林子,便遇到了几个村妇拿着篮子去野外采野菜准备过冬吃,此番瞧见陶园忙停下了脚步打招呼。 自从陶园搞定了和钱掌柜的生意,还将王如兰的女儿品梅送到了城里做绣娘。 陶园在村里人的眼中已经是个能人了,她们瞧着陶园说话也客气了不少。 “陶园妹子,这是去哪儿了?” 陶园避无可避忙硬着头皮将米米拽到了身后,低声道:“你闭嘴,什么都不要说。” “不然会有性命之忧?” 米米也看到了走过来的几个女人,瞧着穿着像是古代的人,他是不是进了拍电影的剧组里了? 可是这服装化妆道具简直是太逼真了有没有? 他刚要兴奋的上前说几句,被陶园凌厉的眼神止住了,他一愣忙低声道:“你们是不是藏了摄像机在卡位里?” “然后拍真人秀节目?” “早说嘛!是不是为了增加节日的戏剧性,不提前通知演员?你们是哪家影视公司的?是不是看上哥的魅力了?” “对了,你们和我老板签合同了吗?我要知道佣金是多少钱?” “我能拿多少?日结还是月付?” “你闭嘴!闭嘴好吗?” 陶园低吼了出来,快要被整疯了。 如果她犯了什么罪,请老天爷痛快点儿惩罚她,而不是带着个话唠人妖在这里招摇过市,这真的是扛不住啊! 陶园忙冲那几个村妇笑道:“我刚……刚刚去……” 那几个村妇此番也看到陶园身后站着的漂亮姑娘,就是这个姑娘美是美了点儿,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这身条儿也太高了。 “陶园妹子,这是谁啊?” “你亲戚吗?” 陶园忙道:“是是是……是我三舅老爷的七外甥女儿的本家妹妹!” “家里面出了点儿变故,来我这里投亲来了!” 陶园越说越顺畅,终于在瞬息间帮米米找到了一个身份归属。 她擦了擦急出来的眼泪叹了口气道:“可怜得很,父母双亲全得了痨病死了,连个兄弟姐妹也没有,听说我这里混好了,就来投奔我来了!” “啧啧啧……真的是可怜啊!” 那几个村妇唏嘘不已,陶园应付了几句后,忙带着米米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福生和宝姝迎了出来,却看到娘带回来了一个“大”姑娘,顿时惊了一跳,两个小家伙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萨瓦迪卡!好可爱的小孩子!”米米躬身摸了摸两个小孩子的脸。 “你来,我和你说点儿事情!”陶园一把将米米从福生和宝姝面前拽走,吩咐福生关好门,不要让外人进来。 她直接带着米米进了一边的暖阁里,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包括她的穿越,奇怪的朋友圈系统,还有集赞回去的途径,以及目前所处的困境尽量很有条理的说了出来。 随后陶园差点儿被米米疯了般的尖叫声给震聋了耳朵,她知道这个家伙现在还不能接受,只得留他在这里冷静冷静。 外面的福生和宝姝也都吓坏了,怯生生守在了门口,感觉娘像是带回来一个疯女人。 陶园现在已经无话可说了,暗自将另一个世界的陶园狠狠臭骂了一顿。 大爷的,你拍什么不好,拍这个! 你哪怕拍个泰国的和尚也好啊,她大不了将僧人送到最近的寺庙里,还能减轻一点自己的经济压力。 不多时陶园又下了碗面端到了米米面前,看着坐在桌子边的米米,边哭边僵硬的用筷子扒拉碗里的面吃。 娘的,这已经是吃了第三碗了! 她现在虽然赚了不少银子,可也招架不住这家伙这么个吃法? 陶园吸了口气:“你也别难受,等我集够了赞,重新穿越回去,你兴许也能跟着一起回去。” “我和你说说咱们现在的情况,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得凭本事吃饭!” “你以后就跟着我姓叫陶米!” “呜呜呜……”米米哭得更厉害了。 陶园忙道:“你先别哭,我和你说,村里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堂妹,死了爷娘老子过来投奔我来了。” “当务之急我得带你去弄个户口和身份,以后你尽量少说话,听我的指挥!” “呜呜呜……” 陶园咬着牙:“别哭了!成吗?我和你说认真的呢!” “对了,你会啥,你说出来,咱们两个一起合计合计,到时候你能不能帮我点儿忙,或者有什么我们能用得上的技能?” 米米端着粗陶大碗仰起头将碗里面的汤喝光,打了个饱嗝。 陶园问他:“会医术吗?这项技能对于咱们这些穿越者来说很有用的,你们泰国不是也有泰医,巫蛊,降头之类的玩意儿也成?” “不会!” “泰拳呢?你会不会泰拳?”陶园不死心,如果他会泰拳就好了,她以后也算花钱雇了个保镖。 “不会……”米米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我就会吃喝还有玩儿!” “技能?我问你技能!”陶园气的站了起来。 米米怯生生的看着她,比她陶园还要妩媚动人,他红唇微颤:“那……勾引男人……算不算?” 次奥!陶园现在只想撞墙! 第54章 废物再利用 陶园实在是憋闷,别人穿越系统那是相当靠谱,最起码也有个空间灵泉啥的,她绑定的这个穿越系统就是个蛇精病。 别的人穿越过来,如果是一起穿越来的伙伴,最起码也是很厉害的助攻。 她倒好儿,这怕是送过来个除了干饭啥也不是的家伙。 可这个家伙也不能丢出去活生生饿死,即便是饿不死,他那种类型的怕是也会被人抓起来当成牛鬼蛇神给烧了。 陶园看着面前捧着个碗呆萌的看着她的米米,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是行善了。 她凑到了米米面前:“以后你跟着我混,有我一口吃的,就不差你那一口。” “谢谢!你太好了!”米米哭了出来,哭的陶园心烦意乱。 “好了,别哭了,你现在应该和我说一声谢谢,为我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点个赞!” 米米一愣,第一次见当面要谢谢,要点赞的臭不要脸的。 他也没敢说啥,忙放下碗站起身冲陶园双手合十鞠躬道:“谢谢老板,米米给您点赞了。” 陶园只听得脑海中响起来系统的单调欠揍的声音。 “现代人物穿越过去点赞不算在总积分里,还有主动要赞的行为不管是现代人还是古代人,都不算数哦!” “对方给你点赞必然是诚心诚意的才可以哦!” 陶园狠狠磨了磨后槽牙,一边的陶米看着向后退开了一步,这个女人好吓人。 陶园让陶米收拾碗筷刷锅洗碗,她不养废人,哪怕是没有价值也要从他的身上榨出最大的价值来。 陶米在家里面收拾的这个当儿,陶园去找王如兰,她之前买了一匹布,准备做布偶用的,大红料子,上面有白色碎花,分外的鲜亮。 她现在也没办法只能拿出来给陶米做一身衣裳,总不能让他穿着露小腿肚子的衣服招摇在村子里,也说不过去。 好得都是天涯穿越人,这点子姐妹间的革命友情还是能维持的。 王如兰因为女儿品梅的事情得了陶园极大的恩惠,自然是有求必应,她女红很好,也经常给三个女儿缝制衣服。 尤其是女孩儿家的袄裙之类的衣服,缝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此番村子里关于陶园的堂妹来投亲的事儿早就在巴掌大的桃源村穿了个遍,王如兰也听说了,替陶园感到高兴。 毕竟陶园在村子里孤身一人拉扯两个娃娃,此番又来了一个人,还是娘家人,到底还是能帮衬一下的。 而且村里人现在都已经传开了,陶园的这个堂妹长得很好看,就是个子有点儿太高了。 王如兰一听陶园要她给堂妹做衣服,忙笑着跟了过来,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人高马大的陶米,登时愣在那里。 这……个子也太高了?都赶得上萧猎户高了,一个姑娘家怎么感觉怪怪的。 可毕竟是陶园的妹子,还轮不到她来品头论足,王如兰当下踮起脚尖用尺子给陶米量了尺寸。 随后用陶园给的布料,还有之前剩下来的半匹青色粗布,裁剪出来适合陶米的分寸。 也没等陶园吩咐,如兰姐连着陶米的中衣也一并做了。 赶得急,王如兰连着做了三天,几乎有一夜就没睡,终于将衣服缝了出来。 陶米穿了合身的新衣服,又是叽里咕噜用泰语一阵夸赞,如兰姐当时便懵了去,看向了陶园,这说的是哪个地方的话儿? 陶园忙笑道:“如兰姐,我堂妹的方言,那地方离咱们这边远,十里不同言嘛!呵呵!” 王如兰笑着帮陶米将袄裙上不合适的地方稍微调整了一下,这才离开陶园家。 第二天一早,陶园便带着陶米准备进城里的衙署办户口,之前她已经问过孙里正了,孙里正给她写了一纸文书的凭证,让她去衙署里签个凭证便是。 主要是这些年朝堂不稳定,到处都是流民,影响到了朝廷征税,朝廷对户籍的管控分外的严苛。 此番还涉及到村里分地的问题,孙里正也给陶米落不了户口,只能去城里找找人碰碰运气。 陶园将孩子送到了如兰姐家里看着,起了个大早带着陶米坐着孙家的骡车先去镇上,再租一辆马车去城里办事。 一路上陶米分外的激动,这货也是个有社交牛逼症的人,估计是娱乐业从事的时间长了,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就去镇上的路上这么短短的一会儿时间,便将坐在骡车上的孙家大嫂,村里的小媳妇儿们说的眉花眼笑。 陶园简直是没眼看,别过了脸,这些桃源村的老娘们儿估计不知道这家伙长着一张美人皮,里面却是一颗男儿心。 端得是勾搭妇女专业户,手段实在是厉害,男女通吃。 孙家大嫂子甚至还要替陶米给村头的黄木匠保媒,陶园一听忙插话儿将这个话题翻篇,乖乖呦,可别再惹出什么事端。 孙家大嫂笑道:“陶园妹子,嫂子给你堂妹介绍的那个后生家底儿厚实,人也正气,哪天相看相看!” 陶园忙讪讪笑道:“她还小,再留些日子,不着急,呵呵,不着急!” 大家瞧着陶园这意思也是无趣不再搭讪。 陶米闲得无聊,又开始盯上了孙大赶着的骡子,凭着脸皮厚竟是硬生生从脸红脖子粗的孙大手里抢了鞭子,赶了起来,倒是有模有样。 陶园看在心里,心头一顿,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最起码赶车还是很有天赋的,孙大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陶园的堂妹居然还有这么一把子力气,赶车有模有样的。 陶米坐在车辕上,看着左右两侧的林荫不停地退后,迎着风,终于将心底的那一抹憋屈吹散了去。 他从一开始的惊恐,到后来的难受,再到认命,也就是这么短短几天。 其实这几天和陶园相处下来,觉得这个人还不错,比那些打他骂他的老板和客人,比卖了他赚钱的父母都对他都好。 给他吃穿,也不刁难他,挺好的! 孙大将陶米换了回来,他本来就是个赶车的,不赶车光坐着不得劲儿。 陶米重新坐回到了后面,身边陶园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赶车赶得不错嘛!以前学过这个?” 陶米脸上掠过一抹苦涩:“小时候我家里穷,我放过水牛,做过粗活儿,后来实在穷的吃不起饭,我就被送到曼谷那些人的手里,做了手术……” 后面的话他不想再说下去,陶园也没有问。 许久陶园吸了口气:“这一次进城我给你买个骡车,还有骡子,咱们以后也用得着,省的老蹭别人的车!” 陶米一愣,看着身边眼睛莹然发亮的女人,总觉得她挺会废物再利用的。 第55章 地狱无门闯进来 陶园带着陶米终于来到了县城,县城衙门口旁边的院子是隆阳县属吏们办公的地方。 她拿着孙里正写的信走进了专门办理户口的屋子,屋子不大布置得也很是简单,迎面便是一张桌子,两侧坐着两个文书在整理户籍钱粮文契。 中间炕上背对着门躺着一个穿着皂袍的中年男子,估计就是负责各地钱粮税赋户口的小吏。 一般都是他们整理好后,就会将这些账册送给县太爷过目。 县太爷过目后,编理成册子,准备中央户部一年一度自上而下的清点,不过这种清查耗费的时间和人力物力太大。 一般户部都不会查的很仔细,大部分都是地方县太爷自己看一看也就算了,这样便是有了很大的空间操作。 此番陶米是个女人,一般在大晋朝女人分的地连耕牛多都没有,故而也不会太麻烦。 只需要花点儿银子,给陶米在这里登记一个名字,领了文契回村里生活就可以了。 而且孙里正也挺给陶园面子,毕竟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口,一般村里面的里正大人是不会随随便便开文书证明的。 毕竟孙里正也没有见过陶园的家人,只听说在很遥远的定州,而且陶园也不大和家里人打交道了。 此时陶园突然多了一个堂妹,孙里正虽然心头怀疑怕是别的地方逃过来的家奴。 按照大晋律法,擅自藏贵族家里逃出来的家奴,会被连坐受罚的,甚至可能会惹很大的官司上身,倾家荡产的也有。 不过现在孙里正已经晓得陶园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这个女子做事情一向沉稳,一般不会惹这么大的麻烦,故而这个推荐的文书也给她写了。 陶园轻轻拽着陶米的袖子,随后拿出了孙里正的书信还有一只钱袋子,里面装了三十两银子,估计这是高价了,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大人!小女子给大人请安了!” 陶园朝着炕上背对着门躺着的男子躬身福了福,陪着笑道:“大人,我是桃源村的,我叫陶园!这是我堂妹陶米,老家遭了灾过来投奔我来了!” “她是个女人,也不占村里分地的名额,就是请个户口,免得上面的来人查,到时候麻烦!” “这些桃源村的孙里正可以佐证,写了书信给您,也晓得您几位辛苦,这点子银子孝敬您,您拿着买酒喝!” 陶园双手捧起了钱袋子,还有孙里正给她写的书信。 炕上那小吏终于坐了起来,缓缓转过了身,冷笑了一声。 在看到那张精瘦干枯的脸后,陶园顿时一颗心凉到了底。 没想到管户籍的小吏竟是换了人,换成了张二叔张汶? 张汶一直都在县太爷身边做师爷,听说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帮着县太爷敛了不少的银钱,很是得县太爷看重。 可师爷就是师爷,不可能一手遮天,将隆阳县所有小吏的活儿都干了。 偏偏今儿陶园倒霉,怎么落在了人家手上,什么时候张汶的手伸这么长,竟是连着户籍这一部分也管了。 登时陶园整个身子都僵在了那里,一边的陶米瞧着眼前这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觉察出了问题的不对劲儿刚要展示一下自己的魅力,征服对方,却被陶园死死抓住了衣袖。 陶米也不敢造次了,反正他不管。 他是因为陶园的缘故被弄到这里来的,他的一切问题都得她解决。 张汶脸上的笑容阴森森的,看向了陶园手中捧过来的钱袋子,抬起手拿了过去打开一看,随后丢到了陶园的脸上。 这一下子砸得陶园的脸有些疼,一边的陶米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叉着腰骂了出来。 “老王八……找死啊!” “敢打我老板?” “有本事给老娘出来!老娘爆了你的……¥&……” (泰语持续加持中……) 张汶登时被陶园身后跟着的高大浓丽的女人给骂懵了! 他虽然一句话都听不懂,尤其是最后那几句,简直就像是鸟语一样。 可王八这两个字儿他听懂了,脸色更加阴沉了下来。 “好啊!扰乱衙门秩序!给我拿下!” 瞬间外面当差的差役将陶米一把掐住,却不想被陶米狠狠甩脱,两个人都有些诧异。 陶园脸色也是阴晴不定,连连后悔,后悔带着陶米来,真的是干啥啥不成的猪队友! 在这种衙门口你骂人,和她在桃源村自家门口骂张汶,性质是不一样的。 “陶米!别动!求你了!别动成吗?” 陶米刚要反抗可看着陶园的脸色不对劲儿,也不敢动了,任由着两个官差将她捆缚得牢牢的。 陶园晓得今儿这家伙算是折进去了,她不能折进去,她得离开想办法。 况且扰乱衙门口秩序影响了小吏们办差,也就顶多关个三四天就放出来了,多不过得用银子打点一下。 陶园暗道晦气,偏生好死不活对上张汶这个死对头。 她现在更不能和张汶硬碰硬了,她低声吩咐陶米道:“我把你现在压在这里,过几天我救你出来。” “老板?”陶米有些慌了。 “别喊我老板!”陶园气的想要锤死他。 “姐姐!”陶米这一声已经带了哭腔。 陶园忙转身朝着院子门口走去,不想身后传来张汶冷冽的声音。 “我怀疑你私自藏下在逃的奴婢,这个女人瞧着便是来路不明,怕是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家生子儿奴才?” “哼哼!一起关起来!” “等我禀告青天大老爷,定当明察秋毫,到时候且瞧瞧尔等刁民怎么糊弄?国法岂是儿戏!” “都绑起来!” 陶园脸色瞬间变了,忙高声道:“张大人你好没道理,方才喧嚣的是我堂妹不是我,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 “况且这位姑娘是我堂妹的事儿,整个桃源村的人都知道,我哪有那胆子糊弄国法?” “孙里正也可以作证!” 张汶这些年在衙署这边也混的不错,缓缓招手,官差再一次冲了上来,直接将陶园按在了地上,将她两只手狠狠绑在了身后。 张汶蹲在了陶园的面前,阴险的眼神淬了毒,低声冷笑道:“陶园,你太天真了,我如果和县太爷说你有的是银子,他会怎么判?” “你触犯国法,县太爷不把你一身身家榨干了,他能放你出来?” “陶园啊陶园!你太天真了,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这一次看我怎么整死你?” 第56章 雪中送炭 陶园死死盯着张汶,没想到自己点儿这么背,竟然好死不活扑到了张汶的手里。 在这个时代最倒霉的就是惹上官司,黑不是黑,白不是白,全看县太爷的那张嘴。 而且隆阳县的这个县太爷姓吴,口天无,嘴巴很大,手腕很硬,但凡是闻到银子的味道没有不吞噬干净的。 她好不容易才辛辛苦苦攒下了今天的一丁点儿家业,如果就这么没了,心头那是真的憋气啊。 陶园再一次将那个狗屁朋友圈系统骂了一遍,怎么好死不活给她传送了一个大活人来,这让她跟哪儿整? 此时她被差官死死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只剩下了一双眼珠子能散发出冷冽的光,死死盯着面前恶毒的张汶,却是一点子办法都没有。 “呵!张大人,这么热闹啊?”突然衙门口又走进来一个青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孙里正的小儿子孙恒。 孙恒站定在门口关切的看了一眼地面上的陶园,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笑了出来:“张二叔,您这是……” 张汶不想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孙里正的臭小子来了。 他看向孙恒的视线里多了几分恨意,是的,他恨死了这个比他小二十岁的年轻人。 凭什么,他学了一辈子还是个秀才,连着几年省试,连个举人都考不中。 此人却是三年前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儿就已经是秀才了,之后更是进了太学院。 要知道考进太学院可比中举还要厉害一些,简直是不能比。 太学院甚至比举人还要难考,进了太学院平日里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要么就是世家子弟。 随随便便攀附一个,便是前途无量。 他现在却只能巴结逢迎一个九品芝麻官,还得在人家面前当狗。 现在孙恒还没有功名,可到底前途似锦,即便是吴县令见了他也得给点儿面子。 虽然恨毒了对方,张汶还是脸上不得不堆着笑冲孙恒作揖道:“孙公子来了,什么风儿把您给吹过来了,您这是……” 孙恒看着张汶的嘴脸,心里一阵阵反胃。 他最瞧不上这种人,之前也听了父亲说起来张二叔调戏陶园的事情,他更是觉得恶心。 好得是个读书人,竟是连礼法都不遵守,还算是个人吗?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沓父亲孙里正准备好的赋税文书,送到了张汶的手中。 “张二叔,这是我父亲整理的桃源村的赋税文书,您过过目。” “不敢不敢,还得劳烦孙公子跑一趟,实在是惭愧!” 孙恒才不是故意要替父亲办这一趟差事,他素来厌恶这些琐碎和官场上的虚情应酬。 只是今儿他回了桃源村,准备找陶园帮他看看新写的诗文,点评一二。 不想听父亲说陶园的堂妹来投奔了,陶园今儿带着堂妹进城里给自家堂妹上户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孙恒因为经常在城里生活,衙门口的风向他能最先听闻。 自己的父亲都不如他知道的详细,他晓得从今天开始县衙里管赋税征收这个肥差的小吏,换成了吴县令的狗腿子张汶。 这个时候陶园带着堂妹撞在这个人手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此人阴险毒辣,诡计多端。 陶园这个女人虽然给孙恒的感觉很是机灵,可架不住张汶是只老狐狸,陶园又不知道衙署换了人。 他忙将父亲刚整理好的桃源村的赋税文契拿在了手中,让孙大将他马上送到城里。 果然他还是来迟了一步,陶园出事儿了。 孙恒看向了陶园笑道:“这不是陶姑娘吗?这是唱的哪一出子啊?” 张汶淡淡笑道:“都是公务上的事情,就不耽搁孙公子忙正事儿了。” 陶园此时已经是陷入了绝境,好不容易有个人过来,还是个她颇有些好感的孙恒。 此人虽然也和江渊那个变态整天厮混在一起,但是陶园觉得这个人是个君子,大不了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少和变态来往,万事留个心眼儿。 可这都是后话了,她现在急切的需要有个人将她捞出来。 “孙公子!孙公子救我!”陶园大声喊了出来。 孙恒这下子更不能走了,弯腰便要将被捆在地上的陶园扶起来。 “孙公子!”张汶抬起手挡了下来阴惨惨笑道:“孙公子,这是衙门口的事儿,和孙公子好像没关系?” 陶园忙挣扎道:“孙公子,我今儿带堂妹来登个户口,我堂妹身世可怜,父母双亡,无家可归就来投奔我了。” “她也不要桃源村给她分地,就是登个户,以后省的麻烦,文书里正大人都给我写好了,不想张大人非要说我堂妹是逃出来的家奴,这怎么可能?” “孙公子,您好得帮我分说分说!” 孙恒看向了张汶,张汶也心头憋气,这可是他的地盘儿,这小子也想来撒野不成? 他冷冷笑了出来:“孙公子,你还是不要掺合这事儿。” “陶园哪儿来的堂妹,分明就是私藏奴婢,这事儿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至于孙里正给她写了文书,这事儿我就不禀告给县太爷了,以后你们孙家也少和陶园这种人来往,免得惹祸。” “哦?”孙恒眸色一闪,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凌厉了几分。 他还是弯腰将陶园从地面上扶了起来,抬起手将陶园身上绑着的绳子解了下来。 陶园顿时松了口气,今儿她可千万不能糊里糊涂的折在这里,不然真的是完了。 好在老天开眼,竟是让孙恒来了。 “孙恒,你什么意思?”张汶脸色沉了下来,撕破了脸。 孙恒将陶园拉在了身后,淡淡看向了张汶。 “张二叔,据我所知你既然要抓人也得有证据才行,你说陶园的堂妹是私逃的奴婢,那你的证据呢?” 张汶一愣冷冷笑了出来:“那陶园堂妹不是私逃奴婢的证据在哪儿?她虽然嫁给了我那个短命的侄儿,可是到现在没见着娘家人几次突然冒出来一个表妹?证据呢?” “呵呵,没有证据就得关起来!” 孙恒冷笑了出来:“张二叔,亏你做了这么多年师爷,跟在县太爷身边断了不少案子,没听说过大晋律的规矩吗?” 第57章 大晋的规矩 “大晋的规矩?”张汶也冷笑了出来,“你是民,我是官,你告诉本官什么是规矩?” “别以为你读书好,进了太学,你就当真是了不起了!要知道你现在还没有功名在身呢!” “怎么这就要越过县太爷去?你算个什么东西!” 张汶彻底被孙恒激怒了,说话间也有些口无遮拦了起来。 陶园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刚要说什么,不想被孙恒拉在了身后,定定看向了张汶。 “张师爷,您这话儿倒是带着几分气话了。” “草民断然没有干预官府衙门口的意思,草民也没有那个资格。” “不过草民略晓得一些朝廷律法,毕竟在太学里也都有背过的,其中有一条便是官府拿人也要有证据才行!” “还有,张二叔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官,怕是对官这个字眼儿有什么误会!” “你……”张汶登时脸色变了几分。 孙恒淡淡笑道:“瞧着张二叔好似也不太清楚,草民不才就给你稍稍解释一二。” “咱们大晋最低品级的官员也就是吴县令之类的官,是九品!” “像张二叔这样的师爷,虽然也当得起一声百姓口中的大人,可却是没有品级的,顶多就是个属吏。” “张二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每每自称自己是官,莫非想和吴县令平起平坐不成?” “你胡说!”张汶终于怕了,忙心虚的看向了四周,果然四周站着的那些人眼神都稍稍变了几分。 张汶登时脊背微微发凉,要知道吴县令此人最是个多疑且小心眼儿的,若是方才孙恒的话传出去,他便是要倒大霉的。 孙恒又笑道:“张二叔,咱们再说说大晋律法,大晋律上写道,便是官府拿人也需要证据的。” “既然陶姑娘的堂妹身份有些出入,那也得你查清楚了再拿人才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拿下,可不妥啊!” “哼!此恶妇喧嚣公堂!”张汶点着陶米冷冷道,却转移了话头。 陶米现在已经完全懵了,他学习汉语虽然也学了两年的时间,可此时这些人说话怎么和他之前学的那些现代汉语不太一样。 听得懂一句,听不懂一句。 不过他最是个机灵鬼儿,瞧着这架势不对,还是闭嘴。 孙恒笑了笑:“恶妇喧嚣公堂,杖责三板,逐出公堂,可没说让你将人拿到牢狱中啊!” “你……你……”张汶的学识就是个狗屁,这些年连年中不了举人,更是直接就放弃经学。 他现在每天蝇营狗苟忙着巴结吴县令,勾结一帮小人,给自己牟利,做学问,背诵律法这事儿早就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此番被孙恒怼的哑口无言,只得命人将陶米打了三板子,其实那些差官瞧着孙恒为陶家姐妹撑腰,便看出深浅来。 他们也就是个普通当差的,自然不愿意得罪孙恒这样的人,万一以后人家做了官老爷,他们岂不是要倒霉。 故而说的是三大板,其实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陶园带着陶米终于离开了衙门口,走出大门的时候,这才惊觉浑身都被汗浸透了。 她下意识回过头看向了身后森冷的门,这种地方以后少来。 可现在她更是陷入了惆怅,陶米的身份到底该怎么办才好,现在孙恒震住了张汶,可以后张汶要是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她就死定了。 她到现在只知道自己父母双亡,只有一个舅舅,舅舅只生了个儿子,舅妈早早病死了。 陶米这个堂妹不管从哪儿找都找不到根据,因为她依稀记得他父母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根本没有兄弟姐妹。 这事儿就看那些人查不查,一般人是不查的,可张汶显然恨毒了她,今儿好死不活撞到了他的手上,怕是此事不能善终了。 虽然外面的阳光很好,可陶园不禁一阵阵的打颤。 她可以想到一切办法赚银子,可对于衙门口的事情,她只剩下了认命这一条道儿可走。 陶园第一次体会到了权力的重要性。 孙恒叹了口气:“陶姑娘,借一步说话!” 陶园一愣,忙吩咐陶米在不远处等着她,她跟在了孙恒的身后走到了僻静处,抬眸笑看着孙恒道:“多谢孙公子相救,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孙恒摆了摆手:“不说这些,我只问你……” 孙恒扫了一眼茫然站在街角不远处的陶米,脸上的神情严肃了下来。 “你告诉我,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堂妹?” 陶园心头狠狠一跳,这话儿怎么说? 她要是说不是,那陶米从哪儿来的,她在孙恒眼里也是个精明的女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做好事收留别人。 要知道她还是个寡妇,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要保别人。 陶园动了动唇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陶园和孙恒都不得不转过身却看到孙丛文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朝着他们二人赶来。 “孙公子!让我找一阵好找,你竟是在这里!”孙丛文忙下了马。 “从文公子,你找我?”孙恒微微一愣,脑子里却是想到了那个人,难免多了几分紧张。 孙丛文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就是少主找到了些书画,请你临摹一二。” 少主?一边的陶园听了后,心头微微发颤。 之前他们在她的面前说话还是藏着掖着的,此番一个少主的称呼,让陶园明白了一点。 上一次她撞见了那件事情后,这些人已经不准备瞒着她了,这样的话那就更加危险。 这世上有时候知道太多的秘密,可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孙恒也是微微一愣,他们这些人在外人面前都不这么称呼少主的,顶多是江公子。 此番孙丛文竟是不避讳陶园,难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最近少主的身体不太好,听说还出了什么岔子。 他虽然跟着江渊也有些日子了,可江渊最信任的人只有孙丛文一个,他们这些也顶多就是个普通的随从罢了。 至于主子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可这和陶园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为何,孙恒竟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孙丛文淡淡扫了一眼孙恒,少主让他临摹江渊的书画,估计是将他遣开罢了,少主今儿只想单独见陶园。 “走!少主要见你!”果然孙恒离开后,孙丛文看向陶园的脸色也郑重了不少。 陶园晓得自从上一次和江渊那个变态产生了一些纠葛后,一定会没完没了,这大概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第58章 华丽 陶园吸了口气,说实在是她现在对于去见江渊这件事情颇有些矛盾。 上一次在江渊的马车里,她真的是被那个人给吓到了。 可偏偏上天像是和她开玩笑,江渊竟然是她的点赞大户,她也不知道这老天爷是怎么安排的? 按理说江渊和她真的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竟是能左右她的命运,她能不能顺顺当当再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全靠江渊给她点赞。 “陶姑娘,”孙从文提高了几分声调,却是严肃的厉害,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和她插科打诨开几句玩笑。 那天晚上,自家少主抱着陶园往死里啃的那个猴急样子,他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 他不知道自家少主还好这一口儿,喜欢调戏寡妇,还是拖着两个拖油瓶的寡妇,口味够重。 虽然陶园这种身份的女子,即便是入了少主的眼,也顶多就是图几天新鲜,后面可能会在京城安排一处宅子当个外室养着。 但是不管地位身份如何,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对少主的女人还是恭敬一些为好,万一哪一天枕边风一吹,那可是够一壶喝的。 陶园今儿瞧着孙从文的态度有些怪怪的,显得疏离了很多,她更没想到孙从文此番的脑子里都已经帮她计划在京城里置办别院了。 “从文公子,您稍等一下,我把我堂妹也带上!” 陶园实在是不放心陶米一个人在这里乱窜,他一个外国穿越人士,万一窜没了就麻烦了。 孙从文这才看向了陶园领过来的陶米,顿时惊呆了去。 陶园拉着陶米冲孙从文躬身笑道:“这位是从文公子,这位是我堂妹陶米。” 孙从文看向了和自己几乎一般高的妖冶女子,又瞅了一眼她那双大脚,穿的鞋子还是男鞋,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讪讪笑道:“令妹……呵呵……挺高的哈!” 陶园暗自苦笑,她也不想弄这么个人在身边啊。 实在是办法了,造孽啊! 陶园带着陶米坐上了孙从文命人带过来的马车里,不多时便到了县城郊外的一处庄子。 庄子依山而建,修的分外气派,里里外外的建筑风格不像是他们隆阳县这个小地方里的风格,带着几分别样的大气。 陶园之前最远就到过县城,那也是偶尔来一次。 对于县城周边的这些山水风景,她也没有逛过,关键是没有钱也没有时间。 刚穿越过来就在奔命的路上,实在是没有那份儿心境。 此番远远看到修建在半山腰的山庄,竟是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山庄差不多占地就有上千亩了,里面还依着山势层层而上,修了假山楼阁,甚至还引了山中的泉水下来。 陶园带着陶米跟在了孙从文的身后,下了马车,来到了庄园的门口处,站在近处看更是倒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修这么一处庄园得多少银子? 陶米也看的目瞪口呆,他下意识抓紧了陶园的手臂,掐得她胳膊疼。 开门的小厮忙冲孙从文躬身行礼,随后带着三人走进了正院。 “少主在哪儿?” “回公子的话,在后面的园子里抚琴!” 孙从文点了点头,看向了陶园身边的陶米道:“这位姑娘还请留在前厅喝茶!” 陶园一愣,这是要单独见她的意思。 她冲陶米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回家。” “可是……”陶米真的是有些慌。 “别慌,咱们一会儿相看相看骡车,买一辆骡车,还有骡子让你赶着回去!” 陶米终于安静了下来。 陶园跟着孙从文走到了一边的夹道乘车,没想到庄园里代步居然还用的是小型的青帷马车。 这一处地方得有多大,怪不得江渊那个家伙喜欢布偶,一定是住着这么大的地方,空落落的,有点儿怕? 青帷马车在了一处楼台前,孙从文带着陶园拾级而上,终于来到了一处竹园。 竹园里面修建着楼台,整座阁楼也是用名贵的竹子搭建而成,四周却镶嵌着珠宝飞檐,低调且奢华说的就是这种。 阁楼里缓缓传来一阵阵乐曲声,虽然陶园听不懂,可总觉得那个调调还蛮好听的,就是有点点的苍凉孤寂在里面。 陶园定了定神跟着孙从文上了阁楼,孙从文先进去禀告,不多时便让陶园进去。 门口扎着双髻的书童挑起了珠帘,陶园下意识盯着珠帘看了一眼,倒抽了一口冷气。 都是用珍贵的南海南珠串成的,要知道在市面上一颗南珠那是价值千金啊! 居然被江渊拿来穿珠帘玩儿。 陶园扫了一眼站在门口没有跟进来的孙从文,吸了口气,缓缓走了进去。 迎面便是一座十二扇的琉璃屏风,屏风上刻着山川风物图。 屋子里空间很大,摆着八宝格子,里面放着各种古籍,还有古琴,墙壁上挂着宝剑。 陶园绕过了屏风,远远便看到正位上坐着的江渊。 他身着一袭纯白色蜀绣衣袍,坐在了波斯帝国那边来的白羊绒毡毯上,墨色长发就那么随意的散在了肩头。 肤色却很苍白,一双眼眸又恢复到了正常的墨色,修长的手指搭在了古琴琴弦上,琴技是真的高超。 不过从陶园这个角度看去,就是个病娇绝色的男人,还是个危险的金主爸爸。 人家也不停下手中的动作,陶园只能局促的站在那里瞧着,只等他一曲终了,才缓缓接过一边小厮递过来的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擦手。 便是擦手的这个动作也是优雅贵气,就像是一幅画一样美。 “过来坐!”那人将帕子随意丢到了一个小厮端着的盘子里,声音清冽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意。 陶园忙疾步走了过去,冲江渊躬身福了福:“民女见过江公子!” “坐!”江渊随意点了点一边的羊羔绒毡毯。 陶园忙跪坐在了上面,觉得实在是不得劲儿。 不多时面前的小几上便摆了满了各种时令瓜果,还有上好的雪山银针茶。 陶园也不看随便乱用乱吃,她现在十二分的小心谨慎。 江渊抬眸看向了局促不安的陶园,嗤的一声冷笑了出来。 陶园这下子不会了,你冷笑什么啊,要杀要剐咱明着来好吗? 江渊淡淡看了一眼陶园缓缓道:“今天请你来和你商议一件事情。” 陶园一愣:“江公子言重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江渊抬眸定定看着陶园:“我想要你的血!” 陶园…… 第59章 身世复杂 陶园真的是醉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要求。 你要老娘的血,老娘还想要你的命呢! 陶园一下子站了起来,下意识想要逃出暖阁,却不想暖阁的门早已经被人从外面死死关住。 她推了推,费了很大的劲儿也没有打开,却看到江渊此番已经缓缓起身走了过来。 略有些冷淡的阳光从雕花的窗棂外渗透了进来,落在了江渊的身上。 第一次与江渊见面,他只露出了半张脸,一只修长苍白的手。 此后也基本上不见其庐山真面目,和他真正面对,就是上一回在河边的那一次不美好的邂逅。 他就像是一只吸血鬼,抱着她的脖子差点儿将她的血吸干了。 此时看着他一步步走来,陶园只觉得浑身都浸在了冰水中,从头到脚都透着寒意。 按理说吸血鬼只有中世纪西方世界才有,怎么她穿越后也碰上了这种玩意儿,可他又不是真的吸血鬼。 毕竟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高大挺拔。 陶园退无可退靠在了墙壁上,眼睁睁看着他俯身,修长的手缓缓抬起却是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陌生的窒息感袭来。 陶园登时呼吸不畅,一颗心狂跳了起来。 江渊缓缓俯身凑到了陶园的面前,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冷香味道,裹挟着威压扑面而来。 “你是定州人?” 陶园只觉得他掐着自己的手指头一根根收紧,他的手指冷的厉害,像冰。 陶园很是个识时务之人,忙点了点头。 江渊的手松开了几分,可依然轻轻抚在她的脖子上。 他的手掌修长有力,一点点摩挲着她纤细的脖子,还有上面的血管。 近距离以这样的角度看着他,陶园才发现这个人真的很高,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江渊声音里染着霜色缓缓道:“我已经查清楚定州那边的情况。” “你父母不是定州人,是二十多年前搬到定州的外乡人,生下你不久之后,就双双离奇死亡。” 陶园心尖子微微一颤,原主那个时候才刚出生,并没有留下太多关于父母的记忆。 依稀间只有一个舅舅将她养大,而且舅妈也死得早,还记得有个大她很多的表哥。 她其实也觉得这事儿很奇怪,但也没有太多追究,况且她也无存查起,难道江渊查到了什么? 江渊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子,杏眸柳眉,分外的娇俏可人,此番那一双眼眸瞪得大大的,眼底却没有寻常小女人的惊慌,竟是多了几分探究。 探究?呵!有意思,他江渊从未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宛若他之前在皇家猎场抓到的一只小狐狸,即便是身陷囹吾,那小脑袋瓜子也在积极想着逃走的法子。 江渊淡淡笑了笑,这一笑端得是风华绝代,让陶园一时间有些晃神。 “你舅舅和你表哥三年前死于一场大火,这事儿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陶园顿时急了,毕竟舅舅和表哥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现在江渊居然和她说死了。 可舅舅的死讯竟是瞒了她这么多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渊凝神看着陶园脸上的表情:“我问过定州那边的人,拷打,威逼利诱,口供都一致。” “三年前你舅舅和你表哥住着的院子起了一场大火,烧得什么都不剩下了,定州距离桃源村也太远了,平日里你舅舅也不与人打交道很是孤僻。” “没有人来隆阳县这么远给你报信,故而你不知道三年前那件惨案。” “更有意思的是,我的人找到了当初替你舅舅和表哥入殓的人,他们都说烧得不剩什么了,连尸骨都没有,只得立了个衣冠冢。” “他们的尸骸去哪儿了?” “还有,你不觉得奇怪吗?你这样漂亮的女子,怎么会嫁入张家那样的人家?” “更像是你舅舅送你来隆阳县桃源村来避祸的!” 陶园顿时心头一跳,最后却暗自苦笑了出来。 熟不知避开了定州的祸,却没有避开桃源村张家人给陶园的祸。 不然她也不必穿越过来,灵魂互换了。 江渊看着她道:“你到底是谁?怎么沦落到此种地步?本公子也管不着,但是有一点,你可能也是某个家族的关键人物,毕竟你的血还挺奇特的。” 陶园暗自问候了面前男人一句。 江渊道:“你和你的家人估计是为了躲避仇家才辗转到这里,咱们做一笔交易?” 陶园气笑了:“江公子,您做交易的姿态不对啊!” 江渊一愣,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松开了她的脖子,缓缓坐回到了桌子边,点着一边的座位:“陶姑娘,请!” 陶园晓得今儿跑不掉了,只得硬着头皮坐在江渊的对面。 江渊看着她道:“每个月将你身体里的血取出来一些给我,我便继续帮你守着你的秘密,你需要什么帮助我随时随地可以提供给你,还有你要多少银子开个价儿。” 陶园冷哼了一声:“江公子太抬举我了,我还没有到卖血求生的地步。” 江渊薄凉的唇微翘,露出一抹嘲讽。 “那你有的选吗?” 陶园气就气在这里,她穿越来后再怎么会赚银子,也玩儿不过江渊这种财大气粗的。 她是真的很难受,不过现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和他抗衡,只能先委曲求全,等她赚够了银子,她一定想办法带着孩子们离开这里。 陶园冷冷盯着江渊:“一个月你准备放我多少血?” 江渊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陶园忙换了一种说法道:“你总不能一个月放我很多血,不让我活?” 江渊淡淡笑道:“陶姑娘不要担心,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中了毒,一直靠药人的血维持。” “不想中途出了点儿岔子……”江渊似乎不愿意提及,掠了过去,“中间断了用药,身体每况愈下。” 陶园想起来他那双时而变化的红眼睛来,药人的事儿她也听说过,就是在南疆有一种很罕见也很残忍的炼蛊药的法子,炼制特殊的药人,那些已经不能称为人而是一种药材。 江渊顿了顿话头道:“如果再继续断了药,我可能会死。”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一直用药人的血治病,治了十几年了,如今是最关键的时候,只要再用半年你的血,我的病基本上就能痊愈。” “也就是说,你帮我扛过这半年,我准备在隆阳县附近休养一段日子,半年后我治愈,你自由,我再另外给你银子!你觉得意下如何?” 陶园冷笑道:“我能说不吗?” 江渊冷冷道:“不能!” 第60章 夸我 陶园定定看向了江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对方当做是临时药人放血。 显然如今事情已经谈到了这个份儿上,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那好,一个月你准备要多少血?”陶园问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觉得肉疼,心也疼。 她这一副小身板儿,真的是怕被他给整死了去。 江渊缓缓拿起了桌子上一个巴掌大的小玉碗冲陶园比划了一下,唇角勾起了一抹淡然的笑容。 陶园眼前一黑,恨不得杀了他。 “好!”陶园应了下来,“不过江公子现在就得帮我个忙。” “说!”江渊手臂微曲抵在了垫子上,很舒缓的侧躺在那里,姿态惬意得很。 陶园吸了口气,忍住了给他脸上狠狠来一拳的冲动笑道:“我有个朋友落了难,现在她扮成是我的堂妹,想在桃源村落户,可管户籍的张汶要告我。” “说我私藏奴婢,这事儿江公子你帮我摆平,不然你就得去牢里放我的血了。” “况且我一旦被人陷害落狱,吃的也不好,休息也不好,怕是血液质量也不高,影响江公子治病。” 江渊神色微微一顿,缓缓点了点头:“可以!” 陶园倒是松了口气,此番返回头再想想,虽然自己每个月都得遭受点皮肉之苦,还要被放血,可总算也找了个靠山。 她现在只想赚钱壮大自己,别的什么都不想了,她也不敢想。 “来人,送陶姑娘出去!”江渊懒得和陶园再废话,“对了,陶姑娘回去后就乖乖呆在村子里。” “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会让从文过去接你。” “要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与其多遭受一些皮肉之苦,你还是主动一些为好。” 陶园暗自磨了磨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突然又想起来什么。 她转身朝着江渊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半躺在垫子上的江渊。 江渊眉头一挑:“陶姑娘还有什么事?” “夸我!”陶园咬着牙。 江渊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缓缓坐了起来。 “什么意思?” 陶园吸了口气:“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救了你的命,你不该夸夸我吗?” 江渊第一次遇到这种奇葩的要求,他一向性子清冷,从来没有夸人的习惯,还是被人逼着夸。 江渊冷冷道:“滚出去!” 哗啦一声,陶园突然将一边桌子上的茶盏摔在了地上,捡起了碎片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做什么?”江渊猛地站了起来,这个女人疯了吗? “夸我!不然我死给你看!”陶园现在心头憋得一股子火儿。 本来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她现在却不得不承受下来,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个世界里待着,只想回到原来的世界里。 此时的陶园说她失心疯了也好,说她气傻了也罢,反正就要江渊夸她,她就要快点儿集赞,快一点儿离开这里。 江渊好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唯独没见过这种场面。 他冷冷笑了出来,俊美端华的脸气得微微有些发白,吸了口气道:“你……你……” “你要我怎么夸你?” 陶园一字一顿道:“你就说我很可爱,我最棒了,给我点个赞!” 江渊眼角狠狠抽了抽,他摸向了腰间的佩剑,顿了顿还是没舍得抽出来杀了眼前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 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解他身体里毒的人,杀了她,就相当于杀了他自己。 江渊从未经历过这么憋屈的事情,他虽然不是大晋朝权利的最顶端,可也算是处在大晋朝权力的中心地带。 这世上能逼迫他的人很少,唯一几个不知死活的,让他很不高兴,此时那些人的坟头草也很高了。 这个当儿却被个乡下女人给逼迫到了这个份儿。 江渊脸色铁青,隐隐藏着霜色,最后别扭的说了出来。 “你……很可爱……你……咳咳……最棒……” “给你……给你点赞……行了?” 江渊的话音刚落,突然陶园藏在袖子里的手腕渐渐灼热了几分,脑海中传来了系统贱兮兮的声音。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点赞大户给您集了三十个赞,一句话十个赞!” “因为咱们的规矩是,不是发自内心的赞是不能积分的,可点赞大户不一样,即便是违心的赞也会给您积分。” “就是积分需要打折扣,故而只能得三十个赞!您现在一共有二百零三个赞!继续加油哦!” 陶园的一颗心狂跳了起来,原来江渊即便是被逼迫的赞了她,也能给积分? 此时的江渊死死盯着面前神色古怪的陶园,瞧着她倒像是真的痴傻了一样,直瞪瞪看着他,居然还挤出来一个诡异的笑容。 江渊的感觉瞬间不舒服了起来。 陶园吸了口气,看向了江渊:“江公子,既然你一句话也是夸,两句话也是夸,那就多夸几句呗!” 哗啦一声!陶园被江渊提着领口,从暖阁的窗户口丢了出去。 陶园这一下子摔得不轻,好半天才从青石地面上爬了起来。 在外面等了许久的孙从文忙疾步走了过来,看着缓缓爬起来的陶园忙道:“陶姑娘,没事?” 孙从文也是诧异,自家少主玩儿的这是什么花样儿,将女人从窗户里丢出来了,玩儿得还挺别致的! 陶园暗自将江渊以及他的祖上连着问候了一遍,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跟着孙从文离开了江渊住着的这一处暖阁。 前厅的陶米已经吃了两盘子糕点,喝了一大壶花茶,和门口守着的小厮谈的分外欢声,那小厮的脸都被谈红了。 “走了!我们回村去!” 陶园扶着腰,冲陶米招了招手。 陶米忙和门口的小厮拜拜,跟在陶园的身后,瞧着陶园扶腰的动作低声笑了出来:“怎么样?是不是那个江公子很猛?爽不爽?” 陶园站住了脚步,别过身看向了身后一脸八卦的陶米,冷笑了一声:“爽得要——死!!” 陶米哪里看不出来陶园眼底的杀意,也不敢再开问了,现在陶园可是他的衣食父母,是他的老板。 孙从文命人驾着马车将陶园送回到了城内,陶园打听到了卖骡子和骡车的地方,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一匹品级上佳的骡子,又在车马行里买了一辆八成新的骡车,花了三十两。 总共八十两银子搞定了这一套出行的装备,萧猎户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不过村里人说萧猎户向来很是神秘,偶尔会离开村子不知道忙什么,一走就是半年的时光。 她现在想要盖大棚,以后进城来往的次数多着呢,也不能老坐别人的车,还是自己买车得好。 陶米一开始赶车的时候,还有些生疏不得劲儿,不想出了城走了二十里地,已经完全是得心应手了起来。 很快陶园和陶米两个人赶着车回了村,这下子不要紧,陶园成了村里头罕见的第四家有自己骡车的人家。 陶米也是喜欢嘚瑟,直接顺着村东头赶了进去,那些村头纳鞋底子的村妇,还有农忙后端着碗扒拉饭的农户,齐刷刷看向了陶园,眼底的羡慕自然是藏不住的。 骡车经过了张家门口的时候,被张家门口围着的一群人挡住了去路,陶园让陶米取道西面的岔道走。 她回头看了一眼张家那边,隐隐看到孙氏又在张家门口闹。 张翠萍这才没过门呢,孙氏便已经在张家门口闹了不知道多少趟了,以后怕是张家人踩了狼粪,擦也擦不掉的。 不过!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61章 飞来横祸 陶米将骡车赶到了陶园在村西头的院子前,幸亏院子还算大,骡子直接牵进了院子里。 陶园简单修了个棚子给骡子住,因为大门太小,骡车实在是推不进院子里,只得由陶米推着寄存到了孙家那边的大院子里。 陶园看着自家略有些破烂的院子,心头拿定了主意,等她过几天赚了银子就把这一处院子扩建一遍,到时候住得也舒服一些。 现在她和两个孩子住在暖阁里,外间简单用木头板子搭建了一张床单独给陶米住,故而显得逼仄了几分。 陶园收拾妥当之后将两个娃从王如兰家接了回来,开始烙饼炒菜。 两个娃娃懂事的帮陶园收拾从城里带回来的那些物件儿,画图用的纸张笔墨,两个小家伙练字儿的草纸,宣纸有点儿太贵陶园现在还负担不起来。 况且小孩子练字儿,草纸也可以了。 还有一些肉和菜,米面之类的陶园也买了一些,毕竟家里面多了一口人,还真他娘能吃。 院子大门响了一下,是陶米回来了。 她顺着窗户看向了陶米,个子很高但是挺瘦的,咬着牙踉跄着抱着一大捆干草放在棚子里准备喂骡子。 他估计做娱乐行业做久了,此番重新回归到干农活儿的日子里,反倒是脸上多了几分别样的安宁,没有了那些不该有的浮躁。 陶园突然就有些同情他了,这个人其实也可怜的,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集够了赞能不能将他一起带回去? 如果带不回去,他这样的身份怎么办,怎么在这个世界里生活? 陶园叹了口气又在锅里面多加了一两肉,陶米这个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嘛,好好给他补补。 陶园做好饭,一家人围着吃过了后,陶米主动起身和福生和宝姝一起收拾碗筷,他端到了厨房那边去洗锅。 陶园又是一愣,这家伙表现这么好让她有点点无所适从哎。 她走到了陶米的身边帮他一起洗,随后笑了笑道:“真的是抱歉,将你也拖累进来了。” 陶米洗碗的手微微一顿笑了:“没事儿,过了太多不人不鬼,黑白颠倒的生活,现在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充实。” 他看向了陶园笑道:“我今天赶车的时候,就感觉很放松,很好,其实你这个老板不错。” 陶园心头松了口气,他适应的还挺快。 “明天你和我一起再进城一趟,城里瑞福祥绸缎庄的钱掌柜捎过了信儿,让送如兰姐的大女儿品梅进城。” “进了城后,品梅和另一个小姑娘一起去云州府做绣娘!” 之前陶园将桃源村这里的事情捡着重要的消息和陶米都说了一遍,陶米的衣服还是如兰姐给做得,自然对于那个善良的女人多了几分好感。 如兰姐的忙,他是很乐意帮的。 “行,明天我来赶车!” 第二天一早,陶园早早起来洗漱,顺道将隔间的陶米从睡梦中喊了起来。 “怎么?你穿越了还带倒时差的吗?”陶园笑骂道。 陶米不情愿的起来洗漱吃饭,刚收拾利索准备和陶园带着两个娃去赵四家接品梅进城。 不想有人敲门,陶园忙疾步走出了暖阁将院门打开,竟是王如兰最小的女儿,只有五岁的香梅。 香梅之前穿的破破烂烂的,都是姐姐们替换下来的衣裳,陶园实在是瞧不过眼给她买了一身新衣服。 哪里想孩子舍不得穿准备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此番穿着一件补丁打补丁的破夹袄,里面乌黑的棉絮都翻了出来。 她仰起头惊恐的看着陶园,脸上满是泪痕,一双大眼睛里更是晕满了泪水,脸颊却肿得老高,像是被人打过一样,都乌青了。 “怎么了这是?”陶园忙拿出了帕子帮香梅擦了擦脸上的泪,心疼得不得了,香梅和她的两个孩子年龄一样,可因为摊上了赵四那个要命的爹,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 “陶姨,你快去救救我娘!我娘要被我爹爹打死了去!” “什么?”陶园顿时明白了,赵四这是撒酒疯打这娘儿三个了。 之前赵四不管喝没喝醉,如兰姐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能被赵四找个理由打一顿。 有时候打的重了,直接将如兰姐的肋骨都踹断了去,如兰姐那年冬天在炕上躺了三个月差点儿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季。 这些日子陶园雇了如兰姐给她帮忙干活儿,每月给的佣金实在是丰厚,赵四也是眉花眼笑的,很长时间没打人了。 今儿怎么就又动手了呢? 她将脸上挂着伤,哭得不成样子的香梅抱了起来哄着。 “你告诉姨,你爹为啥打你娘?” 香梅哭得更厉害了:“我爹昨儿在城里赌博赌输了银子,便将我姐输给了城里的李有才李公子。” 陶园一听顿时脸色变了。 心头的怒火实在是压制不住,这世上有的爹是爹,有的爹就是个魔鬼!畜生不如! 李有才是隆阳县出了名的地痞流氓,李家可是隆阳县最大的富户,整个一条街的铺面都是李家人的。 此外李老爷李万山还在郊外有几千亩的田庄,名下还有当铺,米粮铺子,钱庄甚至赌场也有两家。 陶园晓得这种人都是黑白两道吞吃的,据说还有亲戚在京城里为官,即便是来这里赴任的吴县令也不敢对李家造次。 你说赵四这个该死的,喝上二两猫尿,什么人都敢招惹? 而且据说李有才分外好色,还没有娶妻,光是小妾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因为人品不好,城里面的大户人家都不愿意和李家结亲,李有才甚至无耻到说不娶妻更好,可以天天做新郎,日日入洞房。 在街头但凡是被他看上的女子,他必然想尽办法和手段都要抢到手,不知道害的多少人家家破人亡。 他将那些抢来的贫苦女子也不当人看,玩儿几天不新鲜了,就卖到怡红院那种地方,不晓得逼死了多少冤魂。 此番品梅怎么就被赵四做了赌注输给了这个人?这不是活生生将品梅往火坑里推吗? 品梅才十二岁啊!十二岁的女孩子对上李有才那个禽兽…… 陶园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都开始打摆子! “走!我去看看!”陶园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铁青色,恨不得一刀子戳死赵四那个不争气的。 那么好的能干贤惠善良的妻子,三个漂亮乖巧好性儿的女儿,一般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这个王八蛋是往死里害这三个可怜的丫头。 “喂!我说……”陶米一把拽住了已经完全气懵了的陶园,“你确定要干涉别人的家事?不惜得罪那个李什么?” 陶园眸色一闪咬着牙道:“别的人我可以不管,可如兰姐的事儿,我不能不管!” 第62章 狠毒的爹 陶园抱着五岁的香梅朝着赵四家走去,路上走的太急,差点儿摔了。 陶米现在吃老板的,喝老板的,老板急着要去干架,他也不能不跟上。 吩咐福生和宝姝将门从里面锁好,随后也跟了过来,瞧着陶园跌跌撞撞这怕是气狠了,他忙将陶园怀中的香梅抱了过来。 他刚将香梅抱在了怀中,脸色瞬间变了几分。 看起来五岁的一个姑娘,竟然像是刚出生的婴儿那么轻,此时再看过去,脸都被自己的爹给打肿了,就因为是个女孩儿。 陶米小的时候也有个贪财嗜酒性格不好的父亲,经常拿他出气,家里面孩子多又穷,吃不上饭,父亲干农活儿赚不了多少钱,就拿他们出气。 陶米瞬间和怀中抱着的香梅生出了同理心,多了几分同情,抱着孩子紧跟在陶园的身后来到了赵四家的那一处破院子前。 陶园远远就看到了赵四家已经乱成了一团,外面围着十几个村民看着。 最近桃源村里的新闻很多,村民们也忙坏了。 因为张家现在的笑话比较多,村民们大部分都在张家门口围观,此番来赵四这里看打老婆的村民很少。 赵四经常打老婆打女儿,这事儿已经不新鲜了,可看到陶园带着她那个会赶车的堂妹来了,这下子可热闹了,渐渐门口围着的人多了起来。 陶园也顾不上什么,径直跨进了院门,刚走进院子就看到破烂屋子的门口处,一个身形高大粗壮的男人骑在了瘦小的王如兰身上。 一拳接着一拳砸在了王如兰的脸上,胸口处。 王如兰已经是满脸的血,眼睛肿的都看不见东西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死死抱着赵四的腿,冲屋子里的女儿大哭道:“品梅!你快跑!去找你陶姨,让她带你进城!快逃啊!!” 屋子里却传来品梅撕心裂肺的哭声,她貌似被自己的父亲赵四反锁在了东厢房,跪在门口狠狠拍着门。 二女儿红梅只有十岁,想要将姐姐放出来,可铜锁上的钥匙在爹的身上带着。 她哭喊着求爹放过娘,放过长姐,被赵四反手推到了一边,脑袋狠狠磕在了台阶上,顿时额头的血渗了出来。 “红梅!红梅!!”鲜血模糊了王如兰的眼睛,她惊慌失措想要挣脱赵四的束缚,却被赵四狠狠按在冰冷的地面上。 “脾气大了啊?今儿老子锤死你!你死了,老子把那三个赔钱货全卖进妓院里去!!” “畜生!!老娘今儿……”陶园看的实在是气炸了肺,刚要朝着赵四冲过去,不想身边的陶米一个助跑直接冲了过去。 他冲的很快,陶园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来得及接住陶米丢给她的香梅。 陶米之前练过几天泰拳,一脚将赵四踹翻了去,香梅和红梅姐妹两个忍着身上的疼,忙将浑身是血的娘从地面上扶了起来。 赵四从未想过自己打老婆还有人过来参合,这下子是实打实被陶米踹懵了都,跌倒在地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面前的陶米。 这个女人他可没见过,不过看到身后急匆匆走过来的陶园,赵四顿时明白了。 这怕是陶园来管他赵家的闲事儿了。 他忙站了起来,虽然骂骂咧咧可也不敢对陶园做点儿什么,毕竟陶园现在在村里面能赚钱是个有本事的,他不敢招惹。 赵四就是这么个人,没本事,赚不来钱,脾气还大,而且这种在外面窝囊的男人只会回家里面和家里人耍威风。 真的对上了陶园这种骨头硬,手腕多,还有钱的,哪怕是个女人,他也有些怂了。 陶园让陶米将里面屋子的门一脚踹开,品梅哭着逃了出来,看到自家娘被打成了这个样子,顿时扑了过去。 此时王如兰搂着三个女儿,哭得撕心裂肺。 陶园死死盯着站在面前的赵四,赵四的拳头上还蹭着王如兰的血,看得陶园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赵四,你想干什么?” “哼!老子倒是要问问你想干什么?这是老子的院子,老子的家,你滚出去!!” 啪!陶园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甩了赵四一耳光。 “你打老子!”赵四朝前冲了半步,被陶米挡在了身前,倒是也不敢说什么,捂着脸眼睛瞪成了牛眼。 陶园冷冷笑道:“打你还是轻的,要不是你是品梅她们三个娃娃的爹,我今儿能把你腿打折了,你信不信?” “你他娘算个什么东西?” “你还是不是人?” “你扪心自问,如兰姐哪里亏待你了,你身上穿的,嘴巴里吃的,哪一样不是如兰姐准备的齐齐整整,今儿你发什么疯?” “生不了儿子的废物!”赵四狠狠唾了王如兰一口。 次奥!陶园有些忍不住了,还想甩他一耳光。 陶园冷笑了出来:“生不出儿子那是你种子不行,你没本事让老婆怀儿子。” “这事儿不是由女人决定的,是由你这个窝囊废男人决定的!” “你拉屎拉不出来,还怪地球没引力是不是?” “女儿?女儿怎么了?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吗?没女儿,你们赵家的江山传承不下去了?”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喝酒,赌博,你以为是你养活这一家人,还不是这些日子如兰姐赚钱养活你这个废物!” “好!骂得好!!”四周围观的村民不禁拍手叫好,虽然桃源村里那些男人们也有些大男子主义,但是还没有赵四这样的,打老婆打得这么狠的,大家实在看不过眼。 今儿陶园给王如兰出头,他们也跟着觉得痛快。 赵四顿时脸色铁青了下来,渐渐有些心虚。 陶园冷冷笑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这么打人,咱们就报官了!大不了你和如兰姐和离,咱们耗得起!” “你放屁!老子打自个儿老婆天经地义,和离?你想的美!” 陶园一阵气闷,其实她也知道这个时代对于女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刚才她也就是咋呼一下赵四,还真的没有因为男人打了自家老婆和离的,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打死了妻子女儿,也顶多赔娘家那边点儿银子,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陶园晓得再掰扯下去没有意义,看着品梅道:“品梅,你先带着妹妹扶着你娘去我家里。” “一会儿我让人送你进城去钱掌柜那里,明天就能去云州府做绣娘了。” “谢谢陶姨,”品梅拼命忍住哭泣,她得出人头地,得赚银子,以后将娘和妹妹带出去。 “死丫头给老子站住!”赵四一把将品梅抓起来,抬起手大耳光子就要掌掴过去,“你给老子好好伺候李公子,这事儿你不答应也不行。” “李府一会儿就要过来接人了!你不能走!” 陶园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赵四的胳膊冷冷道:“你在李家开的赌坊里欠了人家多少钱?” 赵四被陶园盯得心头有点点发毛,好半天才道:“关你屁事!” “信不信我还扇你!”陶园急了,眼睛赤红。 赵四有些怕冷冷笑道:“一百两!” “我还!”陶园咬着牙道。 第63章 易碎 赵四一听陶园要替他还赌债,关键还是一百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竟是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四周围观的村民也是议论纷纷,要知道一百两那可真的是个天文数字。 桃源村的一户普通村民不晓得要干多少年的活儿才能把这一百两赚出来。 现在就这么非亲非故的关系,陶园也能拿了出来。 四周围观的百姓不禁心头有些酸溜溜的,怎么当初他们就瞎了眼了,没有同陶园搞好关系。 陶园当初守寡,后来又分家,人人都觉得这个小寡妇完了,自然是人性的恶毒显示了出来。 要么就是冷漠旁观,甚至也有落井下石的,唯独王如兰兢兢业业帮着陶园,也没有别的心思。 此番果然这个老实女人得了好报,这陶园不光给她高报酬,还给她女儿找了绣娘这条路子。 如今赵四闯了这么大的祸,把女儿当成了筹码给输出去了,陶园竟是要帮品梅抵债? 陶园冷冷看着赵四:“你聋了不成?你欠了人家多少银子,我帮你还,你倒是给个话儿。” 赵四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方才被陶园扇了一耳光,心头恨死了她。 如今却又被飞来的这一百两银子给刺激的不轻,他定了定神冲陶园伸出手道:“好,你把银子给我。” 陶园简直是要气笑了,还真的以为她傻啊。 她把银子给了赵四,赵四这王八蛋再拿去赌,然后再押个女儿? “赵四,你他娘耍我呢?”陶园咬着牙骂了出来:“你欠了李家赌场的银子,我得直接将银子给李家,换了品梅的卖身契回来。” “你跟我进一趟城,把这事儿办了,赌资了结了,品梅也进城直接去钱掌柜的瑞福祥绸缎庄。” “我们了了这事儿,我可和你说好了,不要欺负如兰姐娘家没人,就任由着你打骂。” “从今往后我就是如兰姐的娘家人,你但凡给我打一次试试,我整不死你不姓陶!” 赵四彻底怂了,其实之前他在李家开的赌场里赌博,一开始并没有想的将女儿赌出去。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鬼迷了心窍,就不停的押注,最后彻底输的底朝天。 他都准备走了,不想村口那个好事的二流子张成也在场,不知道怎么的就说起来他的大女儿长的还挺好看的。 这下子好了,一下子把李有才那头饿狼吸引了过来,亲自和他面对面赌。 他那个时候真的是慌了,和赌场的少东家赌,他还是头一次。 一边怪张成多嘴,一边又觉得一旦赢了,李有才面前那白花花的银子就是他得了。 可惜他输了,直接将女儿输进去了。 不过陶园既然要帮忙还这一百两的赌债,他也不亏,到时候女儿做了绣娘赚的银子还不是他的? 这事儿怎么想也是他得利,当下赵四便跟着陶园进城。 陶园请平日里几个面善的婆子村妇帮她照看一下王如兰母女,自己的一双娃娃请了孙家大嫂帮忙照料。 这些日子陶园的地位已经非比寻常,村里人想巴结还来不及呢。 此时陶园既然有求于她们,她们哪里有不乐意的,一个个笑嘻嘻的应了下来。 陶园暗自将这些热心肠的村妇记在了心里,过几天还要盖大棚,这些人自然还用得着。 她要在这村子里好好的发财,光自个儿是不行的,有时候也得带动一些人一起搞,才能形成规模。 淘米赶着车,陶园带着品梅坐在了骡车里,赵四也坐了上来。 不过陶园和淘米温声和依然哭个不停的品梅说着话,低声劝慰着,没有人搭理赵四这个畜牲。 赵四觉得有些不得劲儿,笑呵呵同自家姑娘搭茬:“品梅,爹问你句话。” “那钱掌柜有没有告诉你,去云州府做绣娘一个月几钱银子?” 品梅没有回话缓缓摇了摇头。 赵四顿时大怒骂了出来:“哑巴了?老子问你话呢?” “你个赔钱货,自己不晓得能赚多少,你就去啊?赔钱货!” “赵四,别逼我扇你!”眼看着赵四又举起巴掌准备扇自己女儿,却被陶园一把架住了胳膊。 他忙讪讪笑了出来,当着陶园的面儿也不敢怎么教训自己的女儿了。 一行人来到了李家赌坊前,淘米跳下了马车,看着陶园道:“我准备个家伙什儿,一会儿咱们……” 陶园看了一眼淘米从怀中拉出来的半截儿菜刀,不禁哑然失笑。 淘米在曼谷和那些地下见不得光的人打了太多的交道,自然懂得黑吃黑的那些招数,可不适用于这个时代。 她压低了声音道:“你帮我个忙,现在送品梅去钱掌柜那里,然后去祥和当铺帮我和当铺的掌柜的传个话儿。” 陶园吸了口气低声道:“就说让江公子想办法派人来李家赌坊帮忙,不然他的药罐子要被打碎了。” 什么江公子,什么药罐子? 淘米听得云遮雾罩的,还是点了点头。 陶园明白李家人是个什么货色,李有才的恶名实在是太大了,她不想了解都不行。 这世上有的人天生没有共情能力,没有同情心,没有人性。 这种人会做出来世界上最恶毒的事情,还觉得这是正常的,这一类人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就叫变态。 李有才就是那变态里的佼佼者,一般人如果人家不想用女儿当赌债了,也拿出来一百两银子了账,这事儿就翻过篇了。 可是李有才不行,他一定会生气,一生气那是要死人的。 陶园已经有了这个准备,所以才会让江渊派人过来救她。 之前陶园一定会不好意思这么做,毕竟也就是个普通关系,不就是人家金主爸爸买过她几次东西而已。 可现在不一样了,那家伙每个月都要放她一碗血,最少也要放半年。 现在陶园心里对江渊是恨着的,既然这样,给他找麻烦的事情,陶园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得很。 她现在对于江渊来说就是一只珍贵的世间唯此一个的玉罐子,然后不停的在打碎的边缘疯狂试探。 江渊如果不想她死,就一定会想办法的。 陶园其实隐隐猜出来江渊的身份不简单,既然这样对付李有才那个变态应该没问题。 毕竟江渊是个大变态! 第64章 抵债 陶园穿越过来后,这大概是第一次逛赌场。 李家的赌场开在隆阳县城的最东面,光是从门面儿上看就有些招摇。 门口立着一个高幡,上面写着赌坊两个斗大的字儿。 光从门口看就瞧着里面哄哄闹闹的,感觉甚是热闹,不过也十足十的乌烟瘴气。 陶园的眉头拧了起来,这李家在隆阳县那可是根深蒂固的大户人家。 却是设立这害人的玩意儿,每日里骗着那些人进去赌,不知道害的多少人家家破人亡。 可她现在也管不了这个,只要将银子顺顺当当送出去,将品梅的卖身契要回来就行了。 这个时代和陶园穿越之前的时代可是完全不一样,在现代社会即便是爹娘也不能买卖自己的孩子,那可是犯法要坐进去吃牢饭的。 可这个时代只要爹娘同意,找了保人,中间写个文契,自己的孩子就像是商品一样可以随意买卖。 别说是卖儿卖女,便是自己相濡以沫的老婆也是说卖就卖,而且这种扭曲的文契竟然还被官府承认。 陶园就是要将这张可能毁掉品梅的文契拿回来,她这人其实也自私本不该管这事儿。 可谁叫她穿越前接受了现代文明的熏陶和新时代女性的教育。 这样的教养不能让她看着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被活生生毁掉,逼死。 她吸了口气,拿好了钱袋子朝着赌坊的门口走了进去。 谁知身后的赵四却吓得不敢进,顿在门口迈不出步子,李有才李公子在李家是独苗儿儿子,性子实在是太坏了,他就被李大少爷的手下差点儿打死过。 “进不进?不进一会儿我可有好多手段等着你!”陶园现在看着赵四就来气,什么玩意儿? 赵四也怕陶园,总觉得这个女人比李大少还可怕。 陶园带着赵四走进了赌坊,她本来就长得很好看,穿着也是簇新的衣裳,更是衬托出一丝娇俏的神韵来。 赌坊几乎没有女人来,都是一水儿的大老爷们儿,陡然走进来一个娇娇弱弱的美人,瞬间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一时间污言秽语不绝于耳,空气里都能闻到骚动的味道。 陶园忍住了心头的不适继续朝里面走去,赌坊的伙计忙笑呵呵的迎了出来,还以为是哪家小媳妇儿来抓自家当家的回去呢。 不过瞧着穿着打扮也不是普通穷鬼,伙计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陶园身后跟着的赵四后略有些凝滞。 “这位客官……” 陶园忙道:“我们是来寻李公子的。” 那伙计登时明白了,赵四这个倒霉蛋儿他们几个伙计还私底下议论。 哪里有将自己女儿做赌注的,简直是连他们这些赌坊里的伙计也看不下去了。 况且李大少折磨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听说这个剃头匠的女儿才十二岁,这要是落在李有才手里不得遭多少罪。 此番瞧着陶园也不像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难道事情还有变故? 他们是给李大少干活儿,可人性中还有一点点的良知没有泯灭。 赌坊的伙计忙带着陶园和赵四朝着赌坊的二层正中位置走去,在这里有一个凸出来的台子,李有才就坐在这边的包厢里。 透过翡翠珠帘,能看见赌坊的整个布局。 他此时正搂着两个怡红院的姑娘坐在腿上,听着歌伎咿咿呀呀的唱曲儿,闭着眼满是享受。 不想属下带进来一个漂亮女人,身后还跟着赵四。 这个剃头匠他有点儿印象,不过不是对赵四有印象,他早忘了昨天晚上和他对赌的无名小卒。 他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赵四把女儿输给他了,他还没玩儿过十二岁的小姑娘,不知道好不好玩儿。 此时没想到赵四竟然带了个这么好看的女人进来,顿时觉得腿上的两个不香了,一把推到了一边。 那两个女子脸色都吓白了,忙抱起来琵琶急匆匆离开了包厢,走之前同情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陶园。 陶园也看向了瘫在椅子上的吊儿郎当的李有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身材也算是高大可吃得太胖了,腰腹间的油脂都几乎要撑破绸缎衣衫溢出来了。 长相更是满脸横肉,带着一丝丝狠辣,瞧着就令人生厌。 陶园还是忍住了心头的恶心上前一步冲李有才躬身福了福。 “李公子福安!” “嚯!那个谁……”李有才点着赵四叫不出名字,哈哈大笑道:“你怎么知道小爷我喜欢这种类型的?比你家那个小丫头好玩儿多了。” “这个不错,是不是你妻子,你舍不得孩子拿妻子抵债了?” “很好!小美人儿,过来啊!” 李有才朝着陶园招了招手,大拇指上的金镏子闪着恶心的光。 陶园脸色沉了沉,估计李有才误会了。 她忙道:“李公子我不是赵四的妻子,也不是用来抵债的,我是来还钱的。” 李有才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凝在那里,略有些浮肿的眼睛射出了凶狠的光。 “赵四……对,那个什么赵四,你是不是玩儿我呢?” 赵四早已经吓得肝胆俱裂,扑通一声跪在了地面上,冲李有才哭道:“李大少爷,我……我是还昨天晚上的赌债的,我有钱了,能还得起了。” 陶园也忍住了厌恶挤出来一个笑容:“是啊,李公子,我们乡里乡亲的凑了凑,凑齐了一百两银子,您把那个小丫头的卖身契给我们。” “那个孩子还小,你收着也没啥用,这里有一百两银子您收好。” 陶园将钱袋子打开,拿出来五个二十两的银锭子摆在了李有才的面前。 其实一阵阵肉疼,这还是从钱掌柜那里赚来的银子,就这么丢出去了。 李有才死死盯着陶园那张娇丽的脸,心头竟是有些痒痒。 什么时候隆阳县有这么绝色的女子了?他怎么没碰到? 也难怪他没碰到,毕竟桃源村很小,而且桃源村的村民顶多就是去秀水镇上赶集,根本就不去隆阳县里活动。 李有才怎么可能让到手的肥肉又溜走,他又不缺那一百两银子。 那些女人都玩儿腻了,没有一个如眼面前的这个灵动。 他突然一把抓住了陶园的手,狞笑了出来:“呵!美人儿,你似乎不知道爷爷的脾气啊?” “来了爷的地盘儿,你能走得了?” 第65章 赌注 陶园没想到李有才一上手就开始拉拉扯扯,竟是连一点子脸面也不要了。 她心头顿时慌了,忙道:“李公子,您要是觉得一百两银子不好说话,那我再加点儿,品梅就是个小丫头,想必入不了您的眼!” 陶园狠狠甩开了李有才的手,眼眸间染了一层霜色,脸色也沉到了底。 可她现在也不敢和这种变态直接撕破了脸,不得不加了筹码,只希望此人能见钱眼开放品梅一条生路。 李有才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还有女人敢落他的脸子,反抗他,他登时狞笑了出来。 “这不是银子的问题啊美人儿,你既然和那个小丫头关系不错,那你就替她呗!” “来!让爷好好疼疼……疼疼疼……啊……”李有才突然疼的喊了出来,本来伸出手准备再去抓陶园的胳膊,哪里想到手还没有完全伸出去,却被迎面飞来的一粒花生米狠狠打在了手上。 明明就是一粒花生米而已,差点儿在他的手上穿个洞出来,他忙捂着手惊恐的看向了包厢外面缓缓走进来的青年男子。 个子高挑挺拔,脸上却戴着一张鸷鸟的面具。 偏生这恐怖的鸷鸟面具与他身上清俊淡雅的气韵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人看着便心头一阵阵的犯怵。 冷!对面这个人身上的气韵就是那种冰冷如霜,能冻死人的冷冽! 而且那人身后跟着一群玄衣劲装的护卫,一个个都脸上带着怪异的面具,一群人将他的赌坊围得严严实实。 李有才忙喊了出来:“来人!快来人!!” 却不想根本就无人应答,他忙转身看向了楼下,只见自己身边的喽啰们一个个全部被按跪在了地上,嘴巴里塞了麻胡,一个个被点了穴脸色惨白。 赌场门口也有人站在那里守着,此番是只进不出。 那些赌客们吓得脸色发白,瞧着四周那些玄衣男子手中雪亮的刀锋,也不敢说话了。 毕竟隆阳县是个小地方,这种阵仗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一向在隆阳县做混混头子的李有才,这才心头咯噔一下,瞧着这些人像是从京城来的。 他又转过身连连向后退开,直到肥硕的身体靠在后面的围栏上,再也挪不动半步,这才死死盯着面前带着面具的男子。 “你……你是谁?” 那个白衣素雪的青年缓缓坐在了李有才对面的椅子上,面具下面露出了冷毅棱角分明的下巴,看着李有才缓缓道:“李公子不是好赌吗,还开了一家赌坊,今儿本公子陪你赌一把!” 他话音刚落,倒是将一边站着的陶园给吓了一跳。 陶园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戴着面具的江渊,江渊因为太出色,容貌太耀眼,故而不愿意在众人面前露面,似乎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一次她求救江渊,只想的江渊会派孙从文过来帮她解围。 她打死也没想到竟是本尊亲自来了,还戴个面具过来了? 一时间陶园惊得说不出话来,突然身后一个戴着面具的护卫将陶园轻轻拽了过去。 “不要怕,少主今儿就是想出来玩玩儿,在家里面憋得有些久!” 说话的是孙从文,扮成了普通护卫的样子。 陶园茫然的站在了孙从文的旁边,看向面前实在是不可思议的画面。 李有才吸了口气也缓缓坐了下来恶狠狠道:“你是谁?也不打听打听隆阳县的地盘儿上谁做主,就过来寻死吗?” 江渊淡淡笑了出来,他唇形很好看,薄唇却有质感,如此一笑更是有着几分风华绝代的美感。 “今天我和你赌一把,我赢了,你把那小姑娘的卖身契给我,此事作罢!” 李有才是真的要疯了,不就是一个剃头匠的女儿嘛,怎么这么多人帮着说话,到底是什么来头? 可面前这个小白脸说要和他赌,这就有点儿意思了,他在隆阳县内赌技可是一流的。 “呵呵,好大的口气!” “小爷凭什么要和你赌?” 哗啦一声!突然江渊腰间的佩剑出鞘,朝着李有才面前的桌子削去,瞬间将桌子斩去了一角,还碎成了粉。 那份儿内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李有才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称霸隆阳县江湖这么多年,这一次碰到硬茬子了。 “好!赌就赌!” “可要是你输了怎么说?” 江渊抬起手抓住了陶园的手臂,陶园低声惊呼了一声,整个人却被江渊抓到了怀前。 他的手臂修长有力,可做的事儿却缺德得很,将陶园像是普通物件儿一样按在了他的胸前,撞得陶园鼻尖疼。 她就这么面朝着江渊的胸口,几乎是紧紧贴在了江渊的身上,像是被江渊抱在腿上的布娃娃一样。 陶园脸一下子红了,还被江渊摸了摸松软的头发。 江渊笑看着李有才:“她好不好看?” 李有才下意识点了点头,都看愣了。 江渊松开了陶园,陶园忙站稳磨着牙低声骂了一句,江渊似乎没有听见,只是看着李有才道:“我输了,她就归你!” “你……”陶园刚要说什么,却被江渊抬眸淡淡扫了一眼,那一眼入骨浸了七分寒,陶园硬生生打了个激灵,没敢说出后面的话。 她只得站在江渊的身边,死死盯着江渊那双摇骰子的手,对,就是简单粗暴的比大小。 李有才一听还有这么好的事儿,也来了劲儿。 反正一个乳臭未干的十二岁小丫头,一个姣美的美人,他还是喜欢美人。 他狞笑着看向了江渊:“好!” 两个人各执一骰开始摇了起来,李有才摇得很是卖力,浑身的肥肉都跟着颤个不停。 江渊却是轻描淡写的晃了三下,随即将骰子放在那里。 李有才揭开了骰子,五点!这个点数很高了! 除非江渊摇个六出来,不过嘿嘿…… 李有才之所以能在赌场里一次次坑别人,就是他出老千,他的骰子里很少能晃出六来,里面做了手脚。 “这位公子,美人儿怕是我的了!” 李有才嘿嘿笑着看向了陶园,眼底满是贪婪,今儿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这个女人到手后一定要好好让她疼! 陶园只觉得一阵阵冷意顺着脊梁骨蔓延开来,她怕是要被江渊输出去了。 是的,她这个未来世界的穿越者,第一次被人当了赌注押了出去! 她找谁说理去? 第66章 闲得慌 陶园眼见着李有才摇出来一个五,登时一颗心沉到了底。 这不是要人命吗? 她现在死死盯着江渊,只希望这货能不能正常一点。 他说是来玩儿的,可玩儿的是她陶园的命啊! 对,江渊一定是故意的。 她吃定了江渊会帮她处置麻烦,因为他还想要她的血。 同时他也睚眦必报,这是纯属耍着陶园玩儿。 江渊丝毫不理会一边陶园那双清亮好看,却又满是恨意的眼眸。 他的手长得也好看,骨节分明修长,此番缓缓拿起了骰子上面的盖子。 “六!居然是六!”四周顿时惊呼了出来。 毕竟李有才开的这家赌坊是专门糊弄那些穷苦人的,那些人很少能摇出来最高点六,此番没想到看起来文绉绉的江渊竟是第一次就摇出来最高点。 李有才表情古怪的看向了江渊,不,不可能啊! 这怎么可能? 江渊的那个骰子,他记得清清楚楚不可能摇出六的,里面藏了一块儿小磁石。 难道那块儿磁石不灵了吗? 江渊看着李有才冷冷道:“这一局你输了,那个小姑娘的卖身契拿过来。” 陶园顿时松了口气,简直是吓得她大喘气。 李有才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微微发颤。 可看着对面的江渊不像是隆阳县本地人,估计也不是别的仇家来寻仇。 他突然抬眸看向了一边站着的陶园,难道是这个女人给招惹过来的? 李有才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这个女人他暂且记住她了。 “哼!”李有才抬起手打了个手势,属下忙将品梅的卖身契端了过来。 陶园眼底一亮上前一步将品梅的卖身契拿在了手中,刚站在江渊的身后。 突然江渊再一次一把将她拽住,面对着李有才缓缓道:“李公子,赌不赌第二局?” 李有才登时愣了,怎么的,这还赌上瘾了不成? 江渊淡淡看着对面的李有才道:“赌注还是这个女人。” 沃日!陶园现在真的控制不住想抽他一个大嘴巴子了。 老娘是个人,你哪双眼睛看着老娘长得像个赌注? 这下子轮到李有才惊诧莫名了。 人啊都有这么一个通病,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像是中了毒一样,只想得到它。 此番李有才已经对陶园有了执念,不过李有才也不是个傻子,他对陶园还没有到了必须要占有的地步,甚至不顾及自身危险的占有。 “呵呵!你这个赌注虽然不错,可小爷我……” 李有才的话还未说完,突然看到江渊拿出来腰间的佩剑放在了桌子上。 “再加上我的一只手!” 陶园瞬间吓呆了,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江渊,这个家伙就是个疯批! 怎么感觉他为此还兴奋了呢? 李有才因为江渊出现在他的赌场落了他的面子,如果不是看到江渊这边人多势众,他早就命人将江渊活活打死,将陶园这个美人抢过来折磨。 此番正愁着一口气发不出来,没想到江渊居然用他的一只手也做了赌注,他登时眼皮子狠狠一跳。 “怎么说?” 江渊抬眸看着李有才:“我用这个女人还有我的一只手下注。” “你赢了我,这个女人还有我的手都给你留下,还有这个……” 江渊挥了挥手,两个护卫抬着一大箱金锭子走了进来,放在了李有才的面前。 李有才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那只装金锭子的箱子,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们李家虽然也是隆阳县首屈一指的富豪,可是这种出手一箱子的金锭子着实没见过。 这么一箱子少说顶他赌坊十年的利润,毕竟是小县城,还真的赚不到这么多钱。 这下子李有才真的是被吸引了过来。 美人,钱,还有对头的一只手。 江渊下得赌注太有吸引力了,李有才情不自禁的眼底放光,况且这里是他的主场。 刚才可能江渊运气好,拿到了一个没做手脚的骰子,这一次他直接给他安排一个。 论出老千,李有才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好!”李有才声音都显得亢奋了起来。 江渊淡淡道:“不过你要是输了,留下你的一只手如何?” 李有才顿时脸上掠过一抹惊慌,还是拧笑了出来道:“好,一会儿等你断手的时候,小爷我给你提供金疮药,就当是送你了。” 江渊但笑不语,拿起了李有才亲自递过来的骰子,还是那个慢条斯理的劲儿,轻轻摇了摇。 李有才这一次出了老千也不怕,死死盯着江渊,眼神里的贪婪残忍很嚣张的跃然而出。 两个人的骰盅都扣在了桌子上,依然是比大小。 李有才笑看着江渊道:“请!” 江渊也不说话,将骰盅缓缓揭开了。 这时空气里有那么一霎那的死寂,随后是李有才一阵阵的抽气声。 李有才死死盯着江渊的骰子,六那个面儿翻在最上面,那可是清清楚楚的。 这怎么可能?里面被他做了手脚的,其实这一次陶园是看清楚了。 那骰子可能做了手脚,里面放了东西,此番竟是被江渊隔空打牛的手法将那东西给震碎了。 别的人也许觉得这不可思议,可陶园亲眼见过江疯批杀人,内力深厚,下手利落,此人武功可不是一般的高,这是纯粹逗着李有才玩儿呢。 真的,今天这厮实在是挺闲的。 李有才的手都开始哆嗦了,一时间竟是反应不过来。 江渊抬起手在李有才面前的骰盅上轻轻敲了一下,劲儿也不大,像是在戏谑。 “开,李公子!” 李有才心思一顿,自己反正也是个六,大不了和他打平,这一局后他觉得只要将这尊瘟神送走便是,再也不敢和他赌了。 他颤颤巍巍打开了盖子,眼睛登时瞪大了去。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一?” 李有才彻底绷不住了,突然一巴掌掀翻赌桌,朝着包厢的门口逃了过去。 江渊手中的剑便在这个时候出鞘,也没见他怎么挪动地方,只听的李有才惨嚎了一声,随即右手硬生生被斩断,鲜血直流。 陶园看得是心惊肉跳。 江渊拿起了护卫捧过来的素色帕子,一点点擦拭腰间的佩剑,重新放在了桌子上。 “来人!给他治一治伤口,先止血,别耽搁了第三局!” 还赌?陶园已经是无话可说了。 今儿,这人真的是闲得厉害! 第67章 别惹事 李有才这一次真的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关键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惹了什么人? 如今就像是被放在了架子上活生生炙烤,根本连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右手完全断掉了,可偏偏江渊带过来的人医术很高,竟是还能让他活着并且保持清醒。 手上的伤口也被包裹住,渐渐用特殊的药物止了血,被江渊身边的两个人架着丢到了江渊对面的椅子上。 那个给李有才疗伤的人,陶园之前见过,就是当初给她提供特殊药物的那个怪人。 还打过几次照面,一次是她被江渊按在马车里吸血的时候孙从文后来带过来的人就有他。 最近一次是在别庄里,江渊和她谈判要用她的血治病的时候,那个人也曾经在江渊的门口出现过。 是个很年轻的男子,样貌不像是中原人,带着西域人的特点,不管什么时候都穿着一袭灰色袍子。 似乎意识到陶园在看他,他别过脸也看了一眼陶园,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一刹那,陶园不禁打了个哆嗦,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怎么江渊身边都是这种变态之人? 果然臭味相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陶园还没有来得及吐槽完,那边的李有才却噗通一声跪在了江渊的面前。 “公子,公子大人有大量,小的哪儿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说分明。” “小的这就将品梅那个小姑娘的卖身契给公子,还有……还有……” 李有才吸了口气看着陶园道:“姑娘饶命啊!求求姑娘行行好,放了我!” 陶园暗道李有才这是以为江渊还能听她的话,她现在都不知道江渊到底在搞什么。 况且陶园对于李有才这种人实在是同情不起来,他害死了多少无辜少女?而且手段都是极其残忍! 虽然江渊对待此人的做法实在是有些古怪,可她怎么看着这么爽呢? 江渊打断了李有才的哭诉,抬起手冲身边的护卫打了个手势。 两个护卫直接将李有才重新扶着坐在了椅子上,江渊将骰盅放在了李有才的面前淡淡道:“开始!” “公子……”李有才哭了出来,实在是不想赌了。 江渊手中的剑出鞘,李有才马上闭了嘴。 江渊缓缓道:“这一次的赌注……” 陶园二话不说站在了江渊的身边,江渊顿了顿话头道:“赌注是这位美人,十万两黄金,还有……” 江渊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李有才的身体哆嗦得厉害,被江渊的手下按着左手摇晃起了骰盅,放在了桌子上。 江渊还是慢条斯理的晃了晃,这一次更是神情悠然自得。 李有才面前的骰盅被打开,一个二。 李有才瞬时间脸色死灰,看向了江渊,下盘处竟是传来了尿骚味,李有才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慌了。 他这一把除非开出六,否则都是死局。 扑通一声,李有才彻底晕死了过去,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他在隆阳县为非作歹这么多年,第一次瘫在了地上,还是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颜面扫地。 江渊冷冷笑了出来,打开了自己面前的骰盅,一个鲜明的一。 是的,没错儿,是个一。 可惜李有才提前晕倒,算是自动认输出局,都没等到江渊开骰盅。 陶园看到这个一后,真的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儿被江渊输出去,成了李有才手里的又一个冤魂。 江渊缓缓起身带着人走出了赌坊,陶园忙跟了上去,一边看着的赵四也快要吓尿了。 他此时坐在了地上,靠着包厢的门柱,竟是站也站不起来了。 以后他可再也不赌了,太可怕了。 陶园跟着江渊出了赌坊,看着孙从文亲自扶着江渊坐进了马车里。 一袭白衣胜雪,就那么清清雅雅的一个人,没想到这么狠。 方才那三局,江渊简直是将人心算得极其到位,也给了她一个警告。 毕竟最后一局,若不是李有才晕过去彻底崩溃,她现在可就出不了这个赌坊了。 “你!过来!”江渊很不客气的冲陶园招了招手,像是在喊他养的宠物一样。 陶园吸了口气急匆匆赶了过去,这厮是真的敢动刀子啊。 江渊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副神秘的画作,被层层浓雾遮挡住,只露出了其中的一角。 然后这一幅画作开始慢慢展现在她的面前。 初一开始,陶园以为这是一副赏心悦目的风景画。 到后来渐渐发现,就是一张血腥恐怖的非现实主义画作。 她小心翼翼爬上了江渊的马车,外面的车帘落了下来,将天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江渊喜欢活在黑暗中,这让陶园瞬间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陶园局促的坐在江渊的对面,马车里的装饰分外的华丽,夜明珠散发出柔暖的光。 江渊缓缓拿起了茶盏斟了一杯茶,陶园忙连连摆手。 “江公子不必客气,我不渴。” 江渊怪异的看了一眼陶园,端起茶盏却是凑到了自己的薄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陶园愣了一下,原来不是给她喝的,这才发现桌子上也仅有一只羊脂玉茶盏。 似乎面前的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愿意搞那些社交活动,喜欢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这家伙有点儿自闭症的倾向。 陶园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江渊缓缓道:“下个月初一来别庄送血。” 送血?陶园眼角抽了抽,老娘还送水呢。 不过经过这一次,陶园不敢反抗了,彻底打消了反抗的念头。 相对于被放血来说,得罪江渊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顺着他就好。 “哦,”陶园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江渊抬头看向了陶园,一字一顿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本公子今天正好有时间心情也不错,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 “可仅此一次,你下一次再要惹出点儿什么来。” 江渊端着的茶盏微微生出些裂纹,茶水顺着被他捏裂开的缝隙渗了出来。 陶园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哆嗦着点了点头。 “江公子放心,我一定不主动招惹别人,乖乖做一个有觉悟有理想有抱负的药人儿,帮江公子排忧解难。” 江渊一愣,冷冷笑了笑,点着车帘。 “出去!” 陶园也不敢马屁硬拍,忙掀起了车帘却又想起来什么。 “那个……江公子,你能不能……夸夸我?” 第68章 成了一半儿 江渊猛然抬眸看向了趴在了马车车门口的陶园,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陶园刚才说得什么意思。 陶园又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呢,江公子如果多夸夸我,说不定我心情愉悦后,我的血也甜了许多,江公子用起来是不是更舒服一些?” 江渊眼角抽了抽。 陶园不知死活的笑道:“您若是别的夸赞之词说不出来,就说陶园你很好,你不错,真的很好。” “很好!”江渊咬着牙。 陶园顿时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熟悉的叮咚声,就像是收银台的钱币落进了抽屉里般悦耳。 虽然也就是十个赞,可蚊子腿也是肉,只可惜是江渊说的一句气话,否则她能涨一百。 陶园不甘心的没话找话道:“对了,江公子我还有一件事情。” “这一次你虽然帮了我的忙,可李家是隆阳县的一霸,以后再要是找我麻烦得话,我该如何是好?” 江渊脸上的不耐烦已经压不住了冷冷道:“我既然出手,自然有后手,你只管养好身体下个月初一我会派人去桃源村里接你。” 陶园点了点头,终于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刚要跳下去还是依依不舍的回头看向了江渊。 “江公子……你能不能再夸我一句?” 砰的一声!陶园从马车里被人踹了出来,得亏一边站着的陶米抬起手将她扶了起来。 江渊乘坐的马车扬长而去,陶米将骂骂咧咧的陶园扶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道:“老板,那个人是谁?感觉比我在曼谷的时候遇到的帮派大哥还有范儿!那个气势太吓人了!” “呸!还帮派大哥,就是个端不上台面的大变态,阴沟里的死老鼠!” 陶米看着自己老板脸都气红了,也不敢说什么了。 陶园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淘米问道:“品梅那孩子怎么样了?” “我已经给送到钱老板那里了,明天就去云州府。” 陶园松了口气,品梅的事情算是解决了。 她也该带着陶米忙正事儿了。 两个人刚要去街角解自家养的骡子,一会儿还得套起来骡车拉东西呢。 不想赵四颠儿颠儿冲着陶园跑了过来,声音都发着颤,好半天才说明白了。 “陶园,我家品梅跟着钱掌柜的去云州府做绣娘,总得有银子拿?我这个做爹的好不容易将她拉扯大,要点儿银子不为过?” “听着,”陶园现在极度恶心面前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为了如兰姐,她根本不会牵扯进这件事。 现在她为了替赵四摆平这件破事儿,得罪了有权有势的李家,还被江渊摆了一道。 本来心里的气儿不顺,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敢追上来要钱,你他娘是钻进钱眼儿里了吗? 陶园咬着牙一把拽住了赵四的衣领,她个子矮几乎是踮起脚尖死死盯着赵四。 赵四现在有些怕了这个女人,毕竟刚才那个戴着面具的贵人看起来就是陶园引过来的,那个人看着就不好惹。 陶园冷冷盯着赵四:“品梅的钱你以后想也别想,即便是赚了银子也得先紧着她娘花这个钱,你根本不配!” “你还好意思说是品梅的爹,你就是个垃圾,做人家爹之前先好好学着当爹你!” “畜牲!”陶园一把推开了赵四。 赵四气急刚要上前,被淘米挡了一下。 陶园冷冷笑看着赵四道:“怎么?你以为谁都是你老婆,你可以随便打骂?” “不,我可告诉你,以后即便是你老婆孩子,只要我陶园在桃源村住一天,你就别想再对她们娘儿几个动手。” “今儿你也看清楚了,你要是敢动手,老娘就敢废了你!” “老娘背后有人罩着!” 陶园呸了赵四一口,转身朝着街角走去。 陶米忙跟了上来低声道:“这让我想起来一个汉语成语,我那个时候学中文,我的中文老师告诉我的。” “什么成语?”陶园一愣。 陶米一字一顿道:“狐假虎威!” 陶园唇角抽了抽,这个外国人比喻还挺形象的。 “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不多时陶米赶着骡车,载着陶园朝城西郊外行去。 这里都是些普通百姓住着的院落,路也不好走,泥泞得很。 偶尔在秋黄的野外看到一些衣衫褴褛的小孩子奔跑玩耍。 按照陶园的吩咐,陶米将骡车赶到了最西面的一处残破院落。 几个小孩子大概从未见过姑娘家赶车,纷纷围了上来。 陶米笑着逗小孩子玩儿,陶园下了车推开面前那扇破落斑驳的木头门。 一个敞阔又凌乱的大院子,两个小孩子赤着脚丫子在院子的泥坑里玩儿。 听到声音的廖三媳妇儿疾步走了出来,一看是陶园,忙整了整衣衫上前冲陶园行礼。 上一回陶园和廖三商量好培育蔬菜苗子的事儿,此后又来了一次,还给孩子们买了零嘴儿。 廖三一家人早就将陶园当成是他们的恩人,贵人。 廖三是个花匠也培育过菜苗儿,隆阳县毕竟有钱人不是很多不比京城。 况且隆阳县的富人都有自己固定的花匠,廖三没本事进不了富人们的眼。 他也只能赚点儿小钱,勉强不让一家老小八口人饿死。 他早早死了爹,只有一个老娘,爹活着的时候也是个花匠,将手艺传给了他。 娶了妻,又生了五个孩子,这下子好了,每日里处于饿死的边缘。 幸好遇到了陶园,这才不至于在这个寒冬活生生饿死,也不至于将孩子卖进富人家里做奴婢。 “嫂子,廖三哥呢?” “陶姑娘福安,廖三还在屋子里摆弄那些苗子呢,这几天长得很旺,正好儿姑娘来了。” “陶姑娘快进来,”廖三媳妇儿忙打起了门帘子请陶园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以前睡人的地方,此番专门空出来让给那些菜苗儿,如今这些菜苗儿就是他们的爷娘老子,再生父母。 因为这边光照不错,故而将人赶出来,苗儿住进来了。 陶园进来的时候,廖三正趴在了那一排排竹筐子上看着菜苗儿,小心翼翼间苗儿,让苗儿长得更茁壮一些。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廖三忙起身一看竟是陶园登时迎上来行礼。 “陶姑娘福安!”陶园走到了那些筐子前,掀起了上面盖着的薄棉被,露出了一丛丛鲜嫩的菜苗儿,顿时眼底一亮。 这事儿,成了一半! 第69章 趋利避害 陶园之前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廖三还真的把菜苗培育了出来。 东厢房的地面上摆了整整六大筐子,一个个长势喜人,绿油油的瞧着就有食欲。 陶园吸了口气吩咐廖三这事儿一定不能说出去,廖三现在只听陶园的话。 陶园看着廖三破破烂烂的家低声道:“这件事情做成了,我请工匠给你翻盖一下院子,你好好干。” 廖三自然是喜出望外,更是卖力了几分。 从廖三家出来后,陶园带着陶米回了桃源村。 陶家姐妹刚出现在村口,便是围了一群人过来打招呼。 陶园在隆阳县城请了贵人狠狠收拾了李家公子的事儿,早已经被好事者在村子里传开了。 李有才在整个隆阳县的名声实在是不好,此番竟是载在了陶园的手里,哪个不拍手叫好。 “陶家嫂子真的是女中豪杰啊!” “为人仗义得很,我们太佩服了。” “就是就是,一看咱们陶姑娘就是个有福气的女子,也是个能抗事儿的。” “陶米姑娘也不错,不知道哪家有福气能娶了陶米姑娘这样的做媳妇儿。” 陶园但笑不语,她是个寡妇那些人也不敢往她身上随便乱套姻缘。 此时一个个将主意打在了陶米的身上,不就是看着现在她有钱了,想和她攀亲戚。 这事儿听着就有些可笑,陶米倒是想嫁问题是他们敢娶吗? 只有金寡妇靠在了一株老槐树下嗑瓜子儿,看向陶园的眼神几乎是淬了毒,嫉妒和愤恨让她脸上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了,脸颊上的两坨肉都微微发颤。 凭什么? 都是寡妇,陶园还长得和芦柴棒似的,哪里有她好看? 怎么她就这么好命,人人都把她夸成了一朵花,再想想自己。 之前还有张成能陪着她解闷儿,现在张成和张翠萍定了亲,她连个解闷儿的也没有了。 孤单单一个人,陶园那边的日子却是越过越旺,凭什么啊? 有时候嫉妒真的能使一个人彻底发疯,金寡妇就处在了发疯的边缘。 上一回她设局让张翠萍出头找陶园的麻烦,结果张翠萍那个蠢货非但没有怎么着陶园,反而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如今瞧着陶园越来越得意,她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金寡妇嘴巴里的瓜子皮狠狠朝着陶园的方向唾了出来,扯起了嗓门儿冷笑道:“呵呵!都是些不怕死的!” “你们以为陶园是中了女状元回来?荣耀得不行了!” “她这一次可是把李家人得罪惨了,害的人家独苗儿儿子手都断了一只。” “人李家人能甘心吗?到时候还不是报复回来?” “你们腆着个脸巴结陶园,别到时候巴结不成反而落了牵扯,把自个儿填进去!” “人家陶园聪明伶俐,李家人不好弄,弄你们这帮陶园身边的小跟班儿那可是绰绰有余的!” “傻子样儿的!呸!” 金寡妇一席话瞬间起了效果,那些人倒是生怕和陶园走的太近,还真的被李家人报复。 一开始还围得严严实实的,现在哗啦啦全躲开了,陶园瞬间成了瘟疫。 “你……”陶米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嘴这么欠,比曼谷夜总会的妈妈桑还讨厌。 他刚要说什么,被陶园一把拽住。 “老板,我去撕烂那个女人的嘴。” “嘘!以后大面儿处不要喊我老板,不要冲动先回家。” 陶米当然一切听老板的,点了点头驾着骡车回到了院子里。 陶园正准备去孙家大嫂那里将福生和宝姝接回来,没想到人家已经给送上门儿了。 孙家大嫂张氏将两个孩子交给陶园后,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古怪。 她看着陶园讪讪笑道:“陶姑娘,这几天我们孙家上下都得去城里卖糖葫芦,家里面没人,你也不能来串门子了,等以后有空儿你再来。” 陶园微微一愣,这话都说的这么直白了,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不就是因为她得罪了城里的李家人,即便是还算公正善良的孙家人也有些怕了,不敢招惹她这个是非。 陶园虽然觉得心里不舒服,不过细想想也能理解,毕竟都是普通小老百姓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一个小小的桃源村里,人人都是踩低就高的两幅面孔,这大概就是人性。 陶园淡淡笑了笑还是同张氏道谢,孙家大嫂忙转身走出了陶园的院子,那个仓皇离开的样子还真的像是躲避瘟疫一样。 “这都什么人?”陶米骂了出来。 “算了,算了,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我去做饭吃,饿死了。” 整整一天,陶园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心头又想起来江渊那张俊美冷冽的脸。 呸!瘟神! 陶园也只敢背地里呸那王八蛋一口,当面儿她怼不过,也不敢怼。 陶园刚要洗手做饭,院外面又传来一阵敲门声,是王月如带着两个女儿红梅和香梅踉踉跄跄走了进来。 王月如将沾血的衣服换了下来,换了一身打着补丁的干净衣服。 额头上裹着素布,鲜血还是晕染了出来,瞧着有些怕得慌。 她脸上血色全无,白得像是一张纸,身后竟是跟来了赵四。 赵四现在也怕了陶园,只敢远远站着,嘴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你个贱人!赔钱货!全村人都躲着她,你上杆子来巴结她干什么?想死吗?” 王如兰气得一阵阵哆嗦,没想到丈夫竟然是这么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陶园为什么会招惹了这么大的是非,还不是为了他们家品梅。 现在事儿闹大了,便是全村所有的人都孤立陶园,他们家也不能这样做,这样做就是丧良心。 王月如不理会身后叽叽歪歪的赵四,突然拉着两个娃娃扑通一声给陶园跪了下来。 “如兰姐!你这是干什么?”陶园忙要将王如兰扶起来。 不想王如兰就是不起来,直接给陶园磕头道谢。 陶园忙将她硬拽了起来,再这么磕下去,如兰姐的脑袋可是招架不住了。 “陶园妹子,”王如兰吸了口气,哭了出来,“我欠你一条命,李家人要是来我就豁出去把命给他们,也不能让你跟着再受累了。” “赵四不是个东西,他就是个畜牲,他的话你不要听,你对我的恩,我生生世世都记得的。” 陶园心头登时暖了几分。 她正要说什么,突然一辆马车停在了陶园的院子外。 第70章 不速之客 正当陶园和王如兰母女几人站在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的时候,外面竟是停了一辆马车过来。 这下子更是引起了桃源村村民们的关注,毕竟在桃源村里能养活得起车的人很少。 也就孙家和张家有骡车,萧猎户有一辆牛车,其余的人都是靠蹭车,要么就是步走。 一般马车都是贵族和富户们出门才能坐得起的,此时却是有马车停在了陶寡妇的门口,所有人都惊奇的看了过来。 现在因为陶园这一出出闹得,村民们一开始主要的活动中心在村子东面,现在硬生生挪到了陶园的家门口。 这边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有人通风报信儿,然后村民们就纷纷围了过来。 实在是没办法,桃源村的生活委实是太单调了。 村民们一直到死都是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而且还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好不容易有点乐子和热闹,他们哪里肯放过。 马车在陶园家门口停好后,马车的帘子掀了起来,率先走出来孙家的那个小儿子孙恒。 他穿着一袭青布衣衫,下了马车后却是规规矩矩抬起了一只手臂撑在了马车边。 一只苍白的手从车帘里探了出来,手型实在是太好看了,陶园虽然已经看过许多次了,可还是忍不住想,这双手如果做手模的话,一定是最顶尖的。 随后那人扶着孙恒的胳膊钻出了马车,围观的百姓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凉气。 感觉从马车里钻出来的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九天仙君下凡一样。 虽然那人戴着一张很凶猛的鸷鸟面具,可那个身形,那个气韵,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也有些村民当下认出来,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就是在隆阳县城的赌坊里斩断了李公子右手的那个人。 赵四噗通一声瘫了下来,江渊给他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深刻了,他看着就腿肚子转筋。 当下也顾不得老婆女儿,直接爬起来逃进了四周的人群里。 即便是平日里最多嘴多舌的村里的长舌妇,也只有干站着的份儿,不敢当着江渊的面儿议论什么。 站在院子里的陶园透过大门也是看傻了眼,不可思议的瞪着缓缓走进来的江渊。 王如兰吓得又开始哆嗦了起来,她也听从城里回来的村民们说了。 这一次品梅的卖身契能拿回来,全靠这位神秘的戴着面具的公子。 她本来想要给救命恩人磕头道个谢,可两条腿不听使唤,连说话的声音都虚弱了几分,甚至开始结巴了起来。 陶园终于回过了神,忙同王如兰低声说了几句话,王如兰还是冲江渊磕头道谢,随后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在如兰姐看来生死过命的恩情,根本不被江渊看在眼里,他淡漠的点了点头。 随后赶着车的护卫将马车里放着的礼盒一样样搬进了陶园的家里,也不知道盒子里装着什么,即便是外面的包装都是上好的蜀绣丝绸。 这下子可是将躲在角落里看热闹的金寡妇气得够呛,之前她好不容易挑拨了几句,终于村里面的人都不愿意和陶园说话了。 结果这马车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停在了陶寡妇的门口,关键替陶寡妇出头的那个男人居然是如此谪仙般的人物。 别说是桃源村或者是云州府了,便是放眼整个天下这般出色的男人也都是稀罕物。 再看看人家给陶园带的礼物,前前后后那马夫几乎搬了十几趟才将东西搬完了。 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金寡妇眼热地看着陶园家的大门口,恨不得跑过去将东西抢过来。 这边陶园将江渊请进了屋子里,一边的孙恒却小心翼翼陪侍着,眉眼间的神色有些复杂。 这几天他也听孙从文隐隐约约提及陶园的事情,自家的少主竟是看上了一个带着两孩子的寡妇。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是陶园的福气,唯独孙恒觉得这事儿对陶园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依着陶园的身份,还有两个拖油瓶,即便是以后入了少主的眼,也仅仅是被少主当作是雀儿一样养在了外面。 别说是做正妻,怕是连个侧室都做不了。 少主的身份太高,不是一个普通村妇能高攀得起的。 真的是可惜了陶园的一身才华,之前他还动了陶园的心思,此番一看少主出面了,他那点子心头的触动只能狠狠压制了下来。 江渊缓缓走进了正屋,福生和宝姝两个小家伙忙向后退开,下意识想要躲在陶米的身后。 对于江渊这种浑身冒冷气的高贵男子,两个小家伙还是觉得有些古怪的陶米更能令人接受。 江渊的视线在福生和宝姝的脸上掠过,竟是微微一顿,心底生出了一丝丝很诡异的亲切感。 是的,那种下意识的亲近感,这让江渊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还是福生胆子大一些,这些日子他也跟着娘见了不少的世面,待人接物方面拿捏的也是刚刚好,像个小大人。 他拉着自己的妹妹走到了江渊的面前,小小身子挺拔有力,躬身冲江渊行礼。 江渊眸色间掠过一抹诧异,这种礼节都是京城里贵族们之间见礼的时候用的,不想一个山野小童做出来的动作竟是天然带着几分贵气。 江渊刚要说什么,也准备给他行礼的宝姝一个站不稳冲到了他的面前,径直撞在了他的膝盖处。 他忙将小丫头抱了起来,看着她清亮可爱的大眼睛里因为不小心撞疼了,竟是渗出了一点点的泪意。 却还是憋着没有哭出来,反而更显得她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子。 这个表情让江渊心底彻底被触动了,他下意识将宝姝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陶园狠狠抽了一口气,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江渊这个宇宙级的大变态,居然将自己女儿抱在膝盖上,宠溺得用他那价值连城的羊脂玉玉佩哄着她玩儿。 “江公子……”陶园忙朝着江渊走了过去,“宝姝,下来!” 宝姝本来就撞懵了,此时被一个戴着面具的怪叔叔抱在腿上哄着玩儿。 她也不知道为何竟是对这个怪叔叔生出了几分亲近感,此时瞧着娘吼她下来,竟是真的压不住泪哭了出来。 陶园又不敢责怪女儿了。 此番江渊哄着她的娃,她就这么干瞪眼看着,这场景莫名让她害怕了起来。 第71章 从什么时候开始 陶园没想到江渊会来,而且还是这么大阵仗,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此时眼见着到了掌灯时分,江渊居然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将哭得稀里哗啦的宝姝抱在了膝上轻声哄着。 那个样子让陶园一瞬间看得是有些害怕,这个人长着一张病娇柔弱的脸,可骨子里是狠过了蝎子尾巴的主儿。 此时的场景多多少少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陶园小心翼翼站在那里,身后站着规规矩矩的孙恒,陶米耷拉着肩膀不停地给陶园递眼色,老板,这货想干啥?要不要放倒?请指示! 福生抓着陶园的衣襟下摆好奇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江渊,江渊此番却像是刚下班回来逗弄自家小棉袄的温情老爸。 等等! 陶园终于想起来自己为啥觉得奇怪了,江渊抱着宝姝的感觉就像是个做父亲的样子。 她眼角狠狠抽了抽,老娘便是再婚也不能找这种吸血鬼啊! 陶园终于是招架不住了,一把将江渊抱着的宝姝抢了出来,随后连着福生一起交给了陶米。 “堂妹,你带着福生和宝姝去隔间,他们两个该写字儿了。” 孙恒定了定神也咳嗽了一声道:“哦,我也去瞧瞧福生写的字儿,这个孩子最近学问上长进了不少。” 瞬间暖阁里只剩下了江渊和陶园两个人,本来逼仄的暖阁因为堆满了江渊带过来的那些礼物盒子,更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江渊仰靠在了椅背上,缓缓转动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神情恢复了以往的冷冽。 他好像很厌恶陶园这个女人,便是第一次主动登门拜访,也是一副对陶园看不上眼的样子。 “那两个孩子……”江渊没话找话,却像是忘了说什么,就那么拖长了调子顿在了那里。 “可爱?”陶园被江渊卡话头卡得有点儿难受,忙接着他的话头笑道。 江渊缓缓抬眸看了陶园一眼:“托生到你肚子里,委实有些罪过了。” 陶园好半天没喘过气来,咬着牙笑道:“瞧江公子说的,江公子这么晚了,您来我这儿不是为了气我的?” 江渊冷笑了一声,扬起下巴点着不远处的礼品盒子道:“打开瞧瞧。” “得了!”陶园忙走到了那些礼物盒子面前,随后打开了一个,登时愣在那里。 补血的老参? 陶园忙又接连打开了几个盒子。 当归、阿胶、白芍、熟地、元肉、党参、大枣,黄芪、白术、山药、党参、太子参,枸杞、熟地、女贞子、首乌、黄精、川断…… 陶园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江渊,都是上好的名贵药材,补血的绝佳补药。 江渊缓缓道:“刚回去别庄,便想到你下个月要供血给本公子,补补血也是好的。” 陶园咬着牙冷冷笑道:“难为江公子如此体恤小女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客气!” 陶园想要恶心他一下笑道:“不过这种物件儿派个寻常小厮送过来就行了,劳烦江公子还亲自送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江公子看上我这个寡妇了呢!呵呵,想要和我有一腿!” 江渊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只是看向陶园的视线竟是变得有些深邃了几分。 是的,他怕是对这个女人有些感兴趣了。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关注一个寡妇? 难道因为离开京城半年多的时间,遇不到一个像样的美人,可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见着美人他也没有感觉啊! 唯独对这个生养了两个孩子的村妇上了心,这事儿想想就让江渊想要杀人。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了,第一次见面她就很贪婪的盯着他看,虽然只隔着一道马车帘子的缝隙。 第二次是在街头,她摆摊儿卖糖葫芦,他看上了她做得那个布偶。 虽然觉得她这个女人粗鄙不堪,可布偶做得很讨他欢喜。 第三次惊艳,是惊艳她居然会写那么多的诗词,虽然他嘴上嫌弃,可私底下却是将她写的诗词一篇篇仔细研读,越读越是赞叹不已。 只是江渊实在是想不出来,她那么粗俗的女子,竟是能写出这么多精彩的诗词来,不合理啊? 第四次就是那个夜晚,他在杀人,她——也好像在放火杀人。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陡然撞到了一起,他无意间还发现她的血很甜,她身上的气息都是那么的熟悉,貌似在哪里见过。 今天隆阳县里她被困在李有才那里,他竟是下意识亲自来解围,还出手狠辣,因为他真的生气了。 回去后孙从文旁敲侧击委婉的和他吵了一架,他不该任性的亲自参合李有才的赌坊,毕竟李家可是个大户人家,若是给人认出来他的真实身份,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江渊烦闷得很,直接将孙从文赶了出去。 此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这里,不想第一次这般亲近陶园的两个孩子,那股子强烈的亲近感让他更是心头诧异万分。 此番他越是诧异,心头越是烦闷,他身份尊贵,家底殷实,手握重权,竟是被一个村子里的小寡妇整得七晕八素的,他有些不太高兴。 陶园看着面前男子的脸色阴晴不定的,甚至身上晕染出了丝丝缕缕的杀意,晓得方才的玩笑开过了头,可能真的会死。 她忙讪讪笑道:“江公子别生气,我呢就是个乡野粗人,有时候开玩笑开得过了头,您看在我还能给您造血的份儿上,就饶了我!” 江渊面色缓和了几分冷冷道:“下不为例!” 陶园忙连连点头,一再保证好好吃药,按时休息,走在造好血造高质血的康庄大道上。 江渊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等半年后他在此间养好身体,到时候就回京去,和眼前这个粗鄙的女人绝对再无交集。 甚至…… 他缓缓起身,淡淡扫了一眼陶园,生出个主意,杀掉这个扰乱他心神的女子,将她的两个孩子带回京城培养成他的死士。 陶园怎么觉得江渊的眼神竟是带着几分杀意,更是心头拔凉拔凉的。 孙恒听到江渊要走的消息,忙从隔间走了出来,重新扶着江渊上了马车。 江渊在放下马车帘子的瞬间,冲陶园招了招手。 陶园忙凑了过去福了福:“江公子?” 江渊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好好帮本公子度过这个难关,以后有你的荣华富贵!本公子……很欣赏你!” 叮叮当当! 陶园整个人都傻了,耳边只传来了点赞的悦耳声。 二百! 天啊!整整二百个赞! 不对啊?陶园茫然的看向了远去的马车。 江渊不是一直厌恶她吗?怎么会发自内心的欣赏她?这一次是真的欣赏,不是敷衍。 是二百个赞!不是二十个!! 敷衍和欣赏,这个点赞系统分得很明确的! 第72章 流言蜚语 送走了江渊后,陶米这才带着两个娃娃从隔间里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看向了陶园。 “老板,刚才那人感觉像是看上你了!” “不过那个人看起来挺帅的,人长得好看,还挺有钱的,你瞧瞧人家住的那庄子,那得多少平米啊!按照一平米两千块人民币,啧啧啧……” 陶园还在因为江渊的出现有些懵了的时候,此番被陶米的话狠狠激了一跳。 她苦笑了出来,动了动唇,可自己用血供养恶魔的事情说出来也太掉份儿了。 她可是魅力无双聪明可爱穿越者园!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点赞的大客户,结果还被人家当成是个药人,这种事情说出来就有些难受。 她如今在江渊面前连个正常人都不算,还谈得上哪门子喜欢? “陶米啊!”陶园踮起脚尖,拍了拍陶米的背,语重心长道:“俗话说得好哇!这世上越是长得好看的人和物越是有毒的!毒性很强的!我还没活够呢!” 陶米甩了一下头发冲陶园眨了眨眼:“老板,你觉得我的毒性怎么样?迷不迷人,好不好看?” 陶园眼角抽了抽,咳嗽了一声道:“一般般!毒性不是很强,你在这个村子里低调一点儿,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你的内在美,不然会被烧死的!” 陶米脸色垮了下来,气呼呼的转身扭着身躯回到了自己的小隔间里睡觉去了。 陶园看着陶米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一定要赚钱,然后再盖一处院子,到时候和陶米分开住。 她担心这个家伙将福生和宝姝给带歪了,这两个小娃娃现在还挺喜欢陶米的。 一夜不表,第二天一早,陶园早早起来收拾,刚用了饭后就看到如兰姐带着两个娃娃来了她这儿。 看起来身体好了一些,如兰姐是来帮忙的,她欠着陶园一个天大的人情,但凡能动就想过来帮帮忙。 陶园看着王如兰头上的伤根本没好利索,哪里敢用她帮忙,将她劝了回去。 两个孩子留给陶米看着,她提了一包点心朝着孙家走去。 陶园来到了孙里正家,敲了敲大门,不多时杨氏走了出来开门,一看是陶园下意识想要将门关上,可还是被陶园探进了半个身子堵着。 昨天陶园在隆阳县的赌坊里,带着人将李家公子砍断了右手的事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之前还传的很正经,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地里带节奏,现在变成了陶园结识了悍匪,去抢李家开的赌坊,恼羞成怒还砍了人家的右手。 这事儿传开后,性子就变了,而且那个土匪昨儿傍晚还乘着马车来陶园家里了。 那可是明目张胆得宣告陶园是他的人了。 更有传的离谱的是,那个土匪头子长得虽然好看,但是杀人不眨眼,说不定没过几天就会在陶园的带领下来桃源村抢粮来了。 此时杨氏看向陶园的眼神又是厌恶,又是害怕,脸上的笑容也是勉勉强强的,脸颊都微微发颤。 “婶子!孙叔在家吗?”陶园提着点心笑问道,“之前我托孙叔帮我办的事儿,不知道孙叔办的咋样儿了?” “这些日子庄稼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差不多各庄各村的人们都闲了下来,我想尽快组织人帮我盖房,不知道孙叔联系的咋样儿?” 杨氏一愣,忙转过身看向了堂屋。 现在她可是矛盾的要死,既想要赚陶园的银子,可陶园跟了土匪头子混到了一起,连着李家都不放在眼里,这种不清不白的银子她可不想要。 可杨氏也不敢做这个主,之前收了陶园的银子如今得给人家吐出来。 她脸上的笑容更是抽搐了起来,好在堂屋的门被人推开,孙里正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钱袋子,走到了陶园面前从钱袋子里摸出来几个银锭子,都是陶园之前留的,随后当着陶园的面儿,一个个清点清楚。 孙里正将银锭子交给了陶园,一边的杨氏看得肉疼,吃进来的银子又吐出去了,此时也多多少少恨上了陶园。 这不是拿着他们孙家玩儿呢?亏得之前全村人排挤她的时候,他们孙家站出来没少帮她说话儿,如今竟然是自甘堕落。 陶园看到被孙里正塞到了怀中的钱袋子,顿时脸色变了。 孙里正吸了口气道:“你走,那事儿我给你办不成!” 陶园也是心头有了气,她这是到底招谁惹谁了? 不就是因为江渊帮她出头出的太猛,将李有才的右手剁了。 怎么?难道剁得不好吗? 像那种人渣不该受到谴责吗? 怎么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不去责怪那个造了孽的畜生,倒是在有心人的挑拨下反而为难她? “孙叔!”陶园吸了口气,她之前是早早就将盖房的这个事情拜托给了孙里正。 可是这么久了,你又把钱退回来了。 早知道你不办事儿,我可以请别人啊! 现在平白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 她忍住了心头的怒意抬眸看向了孙里正道:“孙叔,您要不帮帮忙。我一个妇道人家,盖房子这事儿……” 孙里正叹了口气,他之所以能在桃源村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大人,就是因为他明哲保身,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击,什么时候该后退。 陶园是个好姑娘,也给孙家带来不少好处。 可一个会赚钱的普普通通的小寡妇,和得罪了李家这个大家族的小寡妇,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概念。 他们老孙家还是躲远一些的好。 “陶姑娘,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我家老二也回来了,很多事情要忙,真的是抱歉了,你再找别人!” “孙叔!”陶园有些急了。 一边站着的杨氏不乐意了,冷冷笑道:“陶姑娘啊!你既然如今有了可以仰仗的人,那就仰仗谁找谁去呗!” “昨儿那人不是还坐着马车找你嘛!人家吃山吃海吃山道儿的,又是扛把子,带头大哥,当家的!” “听听多威风啊!你靠着人家盖房子还是修院子都成,可别祸祸我们孙家才好!” “你少说几句!”孙里正瞧着自家婆姨说话儿间有些语气不善,不禁出声提醒。 自己妻子真的是个傻子样儿,村里人不知道内情瞎传也就罢了。 他可知道那位江公子的来头不小,什么土匪头子,那就是胡说八道。 之前还觉得江公子顶多就是京城里的普通权贵,可说砍了李家独苗的手就真的砍了,这可不是普通权贵那么简单。 总之他不想再让孙家和陶园牵扯什么了,太邪门儿,躲着些。 陶园真的是听糊涂了,她还要说什么,不想被杨氏粗暴地推到了门外,砰的一声将门死死合上。 门里传来杨氏尖锐的声音。 “陶姑娘,我们孙家小门小户的,你还是捡着别的人家祸害!” 陶园整个人都懵了,定定站在了孙家的门口。 提着点心抽绳的手指一点点攥紧,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出什么幺蛾子。 第73章 等着你死 陶园没想到就因为自己使了个好心,帮了别人,还惩治了隆阳县的恶霸。 结果到头来居然里外不是人,连一向和她交好的孙家都要与她割席绝交。 她晓得人性都是自私的,可此时她虽然能理解心头却难受得厉害,堵得慌。 这世上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看来做个惩恶扬善的大侠,可真不是嘴上说说的事儿,得需要忍得住寂寞和各种流言蜚语。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从孙家门口转身走开,实在是没办法,谁叫她是个不得用的女人呢? 如果是个男人,她就亲自去隔壁县城找泥瓦匠帮她修房子。 但是在村子里修房子还有些不太一样,有时候泥瓦匠都是拉帮结派的。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农闲下来的庄稼人,有点儿手艺乘着秋后搭伙赚点儿花销银子。 此时桃源村里也有闲下来的劳力,可如今传成了这样子,村里人不敢和她攀扯上什么关系。 若是找外乡人,那也得找熟人,那些人干活儿都是熟人托熟人。 陶园两眼一黑,除了桃源村,外面的人她也不认识啊。 自己贸然去找,一看是个女人,估计都没有男人愿意跟着她来桃源村。 盖房起屋那可是大事,陶园真的是没办法。 如果孙里正帮忙执掌起来,也快,但是现在连孙里正都撂挑子了,她这可怎么办? 眼见着廖三已经把菜苗都培育出来,就差个大棚了,没想到在她这儿卡了壳子。 陶园刚要回到自己的院子,不想被人堵在了半道儿上。 她忙定睛看去,竟然是说了亲,马上要嫁给张成那个二溜子的张翠萍。 张翠萍自从上一次闹出了那么大的惊天丑闻,终于低调了许多。 穿着上不再是花枝招展的打扮了,穿着一件蓝底白花儿的袄子,下面是奶奶灰的裙子,还沾了些泥点子。 陶园定住了脚步,下意识向后退开一步。 “你怕什么?做贼心虚?”张翠萍咬着牙死死盯着陶园,恨不得上来撕碎了陶园。 陶园脸色沉了下来:“我心虚什么?倒是你偷鸡不成蚀把米,上一次如果你不撺掇着张成害我,我自然也会把你当成个屁放了!” “陶园!你这个毒妇!我今儿撕烂了你的嘴!” 张翠萍抬起手朝着陶园的脸上掌掴了过来。 却被陶园一把架住,狠狠将她推开,随即冷冷盯着她:“别给脸不要脸!老娘今儿心情不好,正好找个人撒气。” “你打不过我,撕破了脸,指不定谁更难堪?” “你……”张翠萍到底还是怂了。 她就是这种欺软怕硬的人。 之前陶园没有分户离开的时候,陶园名义上是她的嫂子,其实就是她的奴仆。 她想吃饭就指使陶园去做,陶园有了好东西她就抢过来,反正她是小辈,做嫂子的就该让着她。 她一个不顺心就在娘跟前说嫂子的坏话,说陶园欺负她,娘就抄起擀面杖往死里打陶园。 有时候娘打累了,她还要上去补一脚的。 此时第一次在陶园面前感到害怕,她死死盯着陶园,想起来之前被陶园一棍子差点儿打死的凶狠残暴。 张翠萍向后退开几步咬着牙:“呵呵,你狂什么,不就是傍上了土匪头子,你横什么横!” “以后有你倒霉的时候,跟着你那土匪男人,到时候受那三千六百刀的剐刑!” 陶园气笑了,这些人无中生有的能耐还挺强大的。 也就是江渊带着补血的东西,一时间抽风亲自送了过来,这些人瞬间脑补出这么多的东西来。 她冷冷笑看着张翠萍道:“呵呵,至于以后我怎么样我还真的说不上来,不过我那个俊俏的姘头,既然能砍断李有才的手,也能割掉你这长舌妇的舌头,你要不要试试看?” 张翠萍瞬间闭了嘴,吓得连连后退。 如今和以往不一样了,以往她敢打陶园,现在正好翻了个个儿,陶园这个恶心的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冷冷笑道:“我看着你怎么死!” 张翠萍放完了狠话,转身仓皇的逃走,生怕陶园攀附上的那个男人真的把她的舌头给割了。 陶园看着仓皇逃窜的张翠萍,虽然出了一口气,可到底计划受挫,她实在是有些提不起兴致来。 陶园吸了口气提着精心准备好的点心回到了家,将点心分给了两个娃娃还有陶米吃了。 这还是她特地从城里买了回来,送人情用的。 “娘,你也吃,”福生和宝姝拿着掰开的红豆沙馅儿糕饼,送到了陶园的嘴边。 “娘不饿,你们吃,”陶园抱了抱两个小家伙,不禁苦笑了出来。 一边的陶米看出来陶园的不对劲儿,忙凑到了陶园的面前。 “老板,有心事儿?” 陶园将孙家的事情说了出来,陶米顿时炸毛了。 “这谁缺了大德了,传出来这种话?” “也不动动脑子?江公子怎么可能是土匪头子,况且人家那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看得上……” 陶园抬眸淡淡扫了一眼明显八卦过了头的陶米,陶米硬生生把后半句吞咽了回去。 他站起身拍了拍陶园的肩头:“算了,老板不要生气,我替你打听打听去。” “不用了,”陶园觉得没意思,找出来是谁造谣又能怎么样,反正已经流言四起,她也压不下来。 陶米还是冲了出去,这个异国的小伙子,身残志坚,很快的融入了汉家文化。 短短几天就和村里面的各色妇人们都能聊到一起,陶园也懒得管他,他想打听就由着他去。 果然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陶米就赶了回来,先趴在了水瓮边灌下一大瓢透心凉的凉水后,这才大大吸了口气。 “渴死我了,太费口舌,那帮老娘们儿还真能说!” 陶园凝神继续画做毛绒公仔的图案,大棚盖不成了,还得再想别的办法养家糊口。 “打听出什么来?”陶园随意问道。 陶米坐在了陶园的身边道:“是村里的金寡妇传出来的。” “这事儿千真万确的!” 陶园抬眸看向了外面照进来的天光。 就知道是这个见不得她好的女人,呵呵,都是寡妇,怎么非要争个长短不成? 陶米刚要再说什么,突然院子的门被拍的震天响,竟是传来官差的声音。 “快开门!犯妇陶园听着!今儿捉拿你归案,你给我们爷儿几个老实点儿!” 陶园彻底傻眼了,犯妇? 她什么时候触犯了大晋律?值当这么多官差来门上抓她? 第74章 不信命 陶园还未彻底反应过来,就被冲进来的官差狠狠按在了地上。 距离陶园最近的宝姝吓得哇哇大哭,福生则像个小男子汉一样朝着那些官差跑了过来,抱着官差的胳膊想要将他们从娘亲的身边拽开。 陶米也急眼了,朝着陶园这边冲了过来。 “陶米!不要慌!带孩子们走!”陶园高声喊道。 陶园晓得出了什么岔子,虽然她现在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的岔子。 最近她赚的银子越多,发现得罪的人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那些人指不定想要怎么弄死她,这怕是又一出子局。 陶园可不想陶米也折进来,若是陶米一冲动再被扣起来,福生和宝姝谁能帮忙照看? 即便是如兰姐能帮忙,但还有赵四呢,万一对福生和宝姝做点儿什么,她就全完了。 她现在能咬着牙撑着,全是为了这两个小家伙而活着。 陶米差点儿就要过去拼命,将老板救出来,被陶园这一嗓子吼得瞬间清醒了过来,忙拉住了还在撕扯官差的福生,带着哇哇大哭的宝姝,退到了堂屋的门口。 一共来了四个官差,两个按住了陶园,将沾了一层土的陶园从地面上拽了起来,戴了枷锁。 好家伙,这一副大约几十斤的枷锁套在了陶园的脖子上,陶园顿时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头重脚轻的眩晕感袭来,她顿时脚步踉跄,身子都站不稳了。 本以为这些人也就是冲着她来的,没想到还未等她说话,另外的两个官差突然扑到了陶米的面前,一把将陶米掐着捆了个严严实实。 “喂!你们绑人得有个理由?”陶园这下子招架不住了,登时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们官差抓人,总得给个说法?”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能如此行事,制造冤狱?” 陶园已经被戴了枷锁,也是心下一横,破罐子破摔,也不顺着这些官差说话了,有什么就喊什么。 那两个官差没想到陶园这么横,挥起了刀柄狠狠朝着陶园娇弱的身子给了几下。 瞬间锐痛袭来,陶园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打断了。 “死到临头还这么横?一会儿见了大人,吃了杀威棒,看你还横不横? “我和你们拼了!”陶米尖着嗓子朝着一个官差撞了过来,那官差倒是不防备陶米这个女人的力气这么大,差点儿摔在地上。 “老子打死你!” “住手!大人还在衙门口等着呢,跟这儿浪费时间做什么,带走!” 一个略显老成的官差拦下了情绪有些激动的年轻官差,那个年轻官差还是上前踹了陶米几脚,陶米疼得闷哼了一声。 那官差边踹边骂道:“一个逃家奴婢,一个私藏贵族奴婢的钦犯,一会儿各自打了板子就老实多了。” 陶园一听这个话儿顿时明白了,是张二叔张汶。 她之前光顾着李家那一头的事儿,竟是将张二叔这个混账东西给忘了。 之前张二叔便要将她和陶米下牢里,就因为陶米没有身份证明,便被张二叔污蔑为私藏奴婢。 在大晋私藏奴婢的罪名很大的,最轻也是归还奴婢花些银子摆平。 若是私藏逃奴,罪奴,那是要连坐的,以后怕是吃不了兜着走,自己也会被流放,打板子,亦或是坐牢。 上一次陶园被张二叔诬陷,幸亏有孙恒出面帮忙,才将她们救了出来。 这都过去几天了,张二叔突然发难,难道是县太爷回来了? 上一回张二叔想要收拾她,被孙恒打断,还不是因为县太爷不在,孙恒又有些势力,张二叔不敢造次。 这一次重新上门来抓人,陶园瞬间明白定是县太爷吴大人回来了,张汶不知道在县太爷面前说了些什么,如今竟是使了这么大的劲儿过来抓她。 很快陶园就等到了答案,那些官差竟是开始翻箱倒柜搜东西了。 他们搜出来陶园的私房银子,那还是钱掌柜给她的买画稿的钱。 那些差官没想到陶园这么有钱,一时间竟是有些愣怔,随后狂喜了起来。 怪不得张师爷极力撺掇县太爷抓这个小寡妇,原来小寡妇这么有钱,这一场官司下来,小寡妇怕是会倾家荡产,正好便宜了吴大人。 他们这些也能跟着喝点儿汤。 为首的官差笑嘻嘻将陶园单独放着的碎银揣进了自己的怀中,却是将银票在陶园面前抖了抖道:“大胆犯妇!竟然敢私藏逃家奴婢,这些银子怕也是这个贱婢偷得主人家的?” “呵!这还不明显吗?”另一个冷笑道,“定是这个奴婢偷走了主家的大额银子,陶寡妇收留也不白收留?” “说不定还有些银子咱们不知道呢!带走!带走!” “一过堂就都审出来了!” 陶园不禁骂了一声娘,这些喝血的畜生! 这种事情也能牵扯到一起,不就是瞧着她发财了,又是小门小户的寡妇,这便是欺压到她的头上来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陶园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江渊那厮,反正他要想活着就不能看着他的药人出事儿。 如今能尽快让江渊知道她出事儿的法子,怕是只有通过孙家人进城报信了。 别看四周渐渐围过来那么多村民,没有一个人帮她出头,陶园也不敢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在这些墙头草上。 如兰姐刚才被她撵了回去养伤,此番也不在身边,况且她带着两个娃娃,性子懦弱也不知道怎么去找江渊。 “福生!宝姝!你们马上去孙家!” “什么都不用说,只抱着里正大人的腿哭便是!” 陶园明白整个桃源村,孙里正还是个正人君子,虽然有时候懦弱,但还是有些良知的。 福生急死了快,可这些日子在陶园身边待得时间长了,为人处世也渐渐变得稳重了起来。 他红着眼,一把抓起哭个不停的妹妹,乘着那些官差对付娘和陶米姨娘的时候,冲出了大门,撒腿朝着孙里正家狂奔了过去。 这边陶园被推上了官差们带过来的骡车,临上车之前看到了人群里站着的金寡妇,还有张家那些个丑恶的嘴脸。 她从张家人的魔爪下生还,费尽了心力,以为会有点儿起色,不想再一次被打入了泥沼中,真的是命苦至极。 可她不信命! 第75章 大刑伺候 陶园被带到了隆阳县县衙,直接被提到了大堂上。 大堂正中坐着隆阳县县太爷吴瑾,身材不高却胖得够可以,一身官袍紧紧裹在了他的身上,横肉都一条条的勒了出来。 坐在那里便是说一会儿话,肥腻的脸上都能渗出一层汗,看起来像是渗着一层油脂。 怕是民脂民膏吃多了,都已经收不住了。 吴瑾来隆阳县不到三年,就变成了巨贪,指使下面的那些狗腿子随意侵吞民产的事情也是不胜枚举。 陶园和陶米两个人被押进了大堂,狠狠按跪在了冰冷的青石地面上。 陶园抬头看向了正位上坐着的吴瑾吴大人,一边站着的张二叔张汶脸上掠过一抹阴狠得意之色。 他一直等着这个机会,他跟了吴瑾这几年,早已经摸清楚吴瑾的德行就是贪财如命。 劝说吴瑾只需要一句话,便是这个小寡妇赚了不少银子。 这已经足够了。 吴瑾因为脸上的肥肉太多将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他那豆心一样的小眼睛看了一眼陶园,眼神微微一亮。 好漂亮的小娘子,便是一副狼狈样子,也丝毫不减那一份儿美丽,甚至还染了几分柔弱娇俏之色。 吴瑾已经听了张二叔的话,这个小娘子分外的会赚银子,如果…… 他心头闪过一抹恶念,眸色间满是贪婪,脸上却摆出了一副刚正不阿的姿态,狠狠一拍惊堂木高声呵斥道:“大胆犯妇,竟然私藏逃奴!还不从实招来,那奴婢从何处来,与你有什么渊源?” 陶园暗自咬了咬牙,招你妹啊招! 她从哪儿招去? 就说陶米是从泰国来的?你们倒是敢信? 她吸了口气抬眸看向了正位上的吴大人:“回禀大人,民妇没有私藏逃奴,陶米姑娘是民妇的堂妹。” “家住在定州,家里面遭了灾,爷娘老子都得了瘟疫死了,故而前来投奔与我。” “她从未出过院门儿,路上也不懂得防备,后来遭了贼连着盘缠还有户籍文契都被人偷走了,一路上实在是辛苦至极,好不容易才来到了隆阳县陶园村投奔与我。” “我也实在是没办法,瞧着她可怜不得不收留,毕竟是我的堂妹。” “我就想的能不能给我堂妹在咱们隆阳县补一张户籍文契,她多不过是个女儿家,也不用分地交粮,过几年就出聘嫁人了。” “也就是一张文契的事儿,不想张师爷非要说我私藏逃奴!” “哎!本师爷可没有胡说啊!”张汶忙转身冲坐在正位上的吴大人躬身行礼道,“大人,属下掌管隆阳县户籍,却遇到了这陶园带着人过来补户籍。” “属下就问她有没有证明,她只拿了一个桃源村孙里正出具的书信,这哪儿成啊?” “属下又瞧着这事儿蹊跷,揣测是不是这陶米姑娘是哪个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奴婢,陶园擅自藏起来,这事儿可是大事儿啊!” 陶园一颗心狠狠沉了下来,什么大事儿? 这个老畜生就是借着县太爷要对付她! 张汶缓缓道:“大人,既然属下管着户籍这一部分,自然要问清楚,不想还没有问几句,这两个泼妇竟然撒泼大闹衙署。” “属下越发觉得此事可疑,正准备抓起来再审,不想孙秀才来了,引经据典胡搅蛮缠将二人带走了。” “如今您这位青天大老爷回来了,属下这才敢和您分说一二。” 陶园仰起脸冷笑道:“张师爷,万事总有个章程不是,您不能什么都红口白牙凭你的一张嘴诬陷民妇?” “这就是民妇的堂妹,我们也不分地不分银子,就是补一个身份而已,你却要喊打喊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张师爷公正不阿,替天行道,可桃源村的百姓们看得清楚,你不就是想要调戏我不成,嫁祸于我,害的我差点儿被活生生打死。后来瞧着我日子过不得错,你就想报复是也不是?” “你那装印章的袋子还落在了我的手里,哪儿来的脸谈大晋的律法!” “你……你……”张汶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这种事儿,这个女人家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在公堂上挑出来。 果然四周站着的那些官差眼底微掠过一抹诧异和不屑,这么大岁数了竟是调戏侄儿媳妇? 吴大人的脸上也掠过一抹不愉,身边这个张汶这些年没少帮他敛财,不过他自个儿要是胡来不听话,也不是一件好事。 张汶瞧着吴大人的脸色变了,心头稍稍慌了几分,忙冲吴大人躬身道:“大人,切莫听这个女人胡搅蛮缠。” “她污蔑属下!” “如今属下已经命人从她的院子里搜出来一千多两的银子,还有一些别的物件儿,都不是她这个小寡妇能拥有的东西。” “那些绸缎衣服,好看的珠翠,她一个穷女人,还是个寡妇从哪儿弄来的?” “一千多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怕是和那个陶米有关,属下怀疑这两个女人作奸犯科。” “定是那陶米偷了主家的银子逃了,被陶园收留,不然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陶园冷冷盯着他,当初钱掌柜带着银子来桃源村买了她的画作。 村里人都传开了,作为张家人的张汶不可能不知道,不然也不会这么坑她了,不就是想吞她的银子。 明明是她赚来的,张汶却故意说是陶米偷来的,说的这般厚颜无耻,也是醉了。 这大概就叫睁着眼睛说瞎话? “大人,那些银子和陶米没关系,那是我自己赚的。” 陶园吸了口气道:“在陶米来我家之前,我就从瑞福祥绸缎庄的钱老板那里赚了一千两。” “钱掌柜可以作证!” “呵!陶园啊陶园,你怕不是不知道钱掌柜已经去了云州府吗?”张汶冷冷笑道,“你找个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人给你作证,你这不是胡搅蛮缠是什么?” “大人!”张汶弯腰冲吴大人笑道,“这个女人忒不老实!大人还是要给她点儿王法瞧瞧!” “怎么你要屈打成招不成?即便是钱掌柜不在隆阳县,可那天他来陶园村的时候,还带了个小伙计的!也可以喊过来问问!”陶园高声道。 “哼!分明你就是在狡辩!”张汶根本不听陶园解释,也不需要她解释。 吴大人早已经不耐烦了,若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连着这审问的过场他都懒得走。 “大胆犯妇!尔等所言前后矛盾,经不起推敲,还不快招来!你私藏奴婢,到底藏得是哪家的奴婢!她偷了主人家的银子,偷了多少,除了这一千两之外其余的放在何处?还不快招!” “来人!大刑伺候!” 哗啦一声,两边的官差拿着夹棍朝着陶园和陶米两人走了过来。 陶米顿时急了,喔里哇啦,冒出来一大堆家乡话泰语。 张汶忙道:“大人,您听见了吗?这陶米说的话可不是咱们中原人士所说的话,这事儿不能不深究啊!” 吴大人眼神冰冷一字一顿道:“给本官重重罚!” 第76章 亲自来 两个官差上前一步将冰冷的夹棍夹在了陶园纤细的手指上,随后两个人从左右两侧死死朝后拉拽。 伴随着身边陶米杀猪般的惨嚎声,一阵钻心的锐痛袭来,陶园闷哼了一声,脸色瞬间发白。 那种疼痛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痛进了灵魂里。 “招不招?”正位上的吴大人冷冷笑道,“你告诉本官那些脏银被你藏在哪儿了?” 脏银? 陶园抬起头死死盯着吴大人和他身边的张汶。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哪里还能不晓得? 定是张汶在吴大人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吴大人以为她手里还有银子没有吐出来。 真的是杀人诛心,手段狠辣。 陶园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这人心可以险恶到何种程度? 张汶今儿这是要借着吴大人的手往死里整她,若是她不交出银子来,怕是连这条命也会搭进去。 可此时让她上哪儿去找银子?她是真的没有了! 吴大人没想到陶园被动了刑后,竟是抬起头死死盯着他看,那一瞬间他被陶园的那双眼眸给看得有些心里发虚? 他登时恼羞成怒了起来,一个小小的妇人胆子竟然这般大,看来还是刑罚上的不够。 “来人!用重刑!三十大板!” 吴大人狠狠拍下了惊堂木,啪的一声!震耳欲聋! 大晋朝公堂上的刑罚,可不是单单夹手指那么简单,甚至还带着一定的羞辱性。 一般打板子都先要将裤子扒下来,裸着下身打,既给命犯以肉体上的痛苦,也在精神上给与极致的羞辱。 早些年隆阳县有个女子与自家的小叔子有了私情,被人揭发了后,也是当众脱了裙子抽了一顿板子,晚上抬回去后就用一根绳子将自己给吊死了去。 陶园浑身僵硬,两只手下意识要攥成拳,可已经被夹棍夹得血肉模糊,竟是疼得喘不上气来,哪里还有半分反抗的余地。 她眼睁睁看着那些官差狞笑着朝她走了过来,那些人眼底都渗着淫邪的光,毕竟这么好看的女子,在隆阳县也算是一顶一的美人了,却要当庭广众之下被脱了衣服打板子,啧啧啧…… 陶园此时已经是欲哭无泪,身边的陶米一阵紧似一阵夹杂着泰语的救命声,让陶园彻底陷入了绝望中。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算了,不挣扎了,爱咋咋。 即便是被打死了,也不会再爱了,临死之前只希望身体里的那个狗屁系统也跟着快一点儿崩盘,让她稍稍欣慰一些。 她死了之后,那个邪门儿系统就再也折磨不了她了。 突然门口处传来一阵哄闹声,甚至还有官差的惊呼声,刀剑碰触的声音。 陶园忙睁开了眼睛,不晓得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正位上的吴大人也惊呼了一声,肥硕的身躯忙直了起来,点着门口处声色俱厉道:“你是何人?胆敢扰乱公堂?来人!拿下!拿下!!” “吴大人!草民有话说!”是孙恒的声音。 陶园心头燃起了希望,是孙恒来了。 不,不对,听着脚步声可不止孙恒一个人的。 她忍住剧痛挣扎着响撑起身体,只是太疼了,根本起不来。 陶园艰难的抬起了头,那人已经从门口缓缓走了进来,一双云纹厚底的皂色靴子停在了她的身侧,靴面儿上用银丝绣出了白虎的兽纹,一如他那个人一样狠辣凶残。 江渊? 陶园彻底倒在了地面上,一颗心顿时落了地。 他竟是再一次亲自过来救她。 这哥们儿能处,之前将自己身体里的血捐出来给他,她还是有些不乐意的,此番倒是多了那么几分心甘情愿。 江渊缓缓站定在了公堂上,本来肃穆庄严的公堂宛若他家的私庭一样,任由他随意出入。 孙恒站在了江渊的身后,却是一脸焦灼的看向了趴在地上的陶园,那双能写诗作文,还能画画儿的手,此番已经是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他强忍住心头的愤怒,两只手微微攥成了拳。 上一次他出面将陶园和她堂妹带出了衙署,不想今儿这些人竟是又将她打成了这个样子? 江渊脸上依然带着面具,穿着银色绣梅纹的锦袍,墨色长发用白玉冠束了起来,端得是风流姿态。 他垂眸扫了一眼身侧趴在地面上的陶园,眼神冷沉了几分,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这是第几次她给他惹乱子了?要不要将她直接关起来?多不过就是个药人罢了! 此番县太爷吴瑾和一边站着的张师爷张汶具是傻了眼,这些人什么来头竟敢嚣张的闯了进来? 吴瑾之前去云州府给云州府府尹大人做寿送礼去了,好些日子才回来,并不知道这些日子隆阳县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边站着的张汶却是心头狠狠惊了一跳,之前就在隆阳县城传开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年轻男人在李家开的赌坊里将李家独苗儿子的右手斩断了去。 这事儿据说还和陶园有些牵扯,人人都传言陶园和那人有一腿。 一开始张汶也有些担心,毕竟自己若是对付陶园的话少不得和这个人遇上。 可他派人打听了一番后,此人貌似和陶园的交情也就是这几天才有了牵扯,之前并不认识。 他心头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将陶园彻底整死了去。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他哪里肯放过,况且村里的人没见过世面也是瞎猜而已。 陶园再怎么漂亮也是个带着两个娃的寡妇,别说那般清贵的公子哥儿,便是寻常富家子弟也不会看上她。 看上了那也当她是个玩意儿玩儿玩儿罢了,他如今只要在公堂里做局,那人怕是不敢来的。 张汶笃定了这一次能将陶园置于死地,不想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竟是出现在了这里。 不管他是什么来头,这里可是公堂啊,扰乱公堂那就是对大晋律法不敬,对大晋皇帝不敬啊! 张汶饶是心慌到了极点,还是高声呵斥道:“何人这般大胆?来人!护着大人!你是何人啊?” 孙恒看着张汶就来气,这么大岁数了,不要脸了不成? 不光调戏侄儿媳妇儿,竟是将人家孤儿寡母欺负到了此种地步! 他刚要上前说话,江渊缓缓抬起手挡住了他,却是从腰间解下来一块儿令牌送到了孙恒的手中,点了点吴瑾的方向。 这一串动作倒像是打哑谜似的,吴瑾也是看懵了。 江渊负手站在了那里,淡淡扫了一眼张汶,只是这一眼,张汶突然觉得一股子凉意顺着脊梁骨窜了上来,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孙恒拿着江渊的令牌送到了吴瑾的面前,吴瑾下意识接了过去,低头一看,脸色瞬间煞白,忙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江渊。 就像是大白天撞了鬼一样,他竟是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你……你是……” 第77章 江世子 吴瑾因为太过紧张,脸上的肥肉也轻颤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站在正中的江渊,表情几乎抽搐。 “您是……永宁候府江世子?” 永宁候府的世子爷? 一边的张汶听了后也是惊着了,身体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这怎么可能? 永宁候府可是大晋出名的公卿世家,永宁候府老侯爷当年是从龙有功的重臣,故而很得皇上器重。 永宁候也一直是功勋贵族,地位无人能撼动。 只是到了这一代,永宁候府的嫡长子体弱多病,从小就有呕血之症,一年到头都用各种药材补着,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药罐子。 故而听闻永宁候府江世子很少抛头露面,一直都是躲在别庄上养身体,现在居然出现在了小小的隆阳县城? 还是在公堂上,也难怪吴瑾整个人都吓傻了眼。 “快……快给江世子搬椅子来!”吴瑾忙连滚带爬从正位上疾步走了下来,径直来到了江渊的面前躬身行礼。 江渊也不说话缓缓坐在了椅子上,点了点府衙的门口。 吴瑾一个哆嗦,忙命人将府衙的门关了起来。 瞬间将外面围观的百姓格挡住,那些百姓因为站的远也不知道县太爷这是怎么了,突然对这个私闯公堂戴着面具的年轻人竟是这般害怕。 害怕的连门也关了起来,这更是引起了人们的好奇。 此番公堂外面的大门合上,公堂上反倒是陷入了难得的森冷阴沉。 一时间画面竟是有些诡异,缓缓坐在椅子上的江渊,身边立着孙恒,目瞪口呆的张汶和差役们,还有像条巴儿狗哈着腰躬身站在江渊面前的吴瑾。 地面上瘫跪着的陶园和陶米,两个人都被用了刑,疼得直抽气。 这样近乎死寂的环境里,这抽气声尤为的刺耳,江渊眉头轻蹙了一下。 此时趴在地上的陶园只觉得内心像是被投进了一颗深水炸弹,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之前猜到江渊的身份不一般,定是京城里的贵族子弟,可真的没想到居然贵到了这种地步? 即便是她这样的山野之人,也听闻过永宁候府的威名。 “世子爷,您今儿来是……”吴瑾既无才也无德,眼见着大半辈子的人了,只能做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儿。 他不是没想过攀高枝儿,也经常给上头打点送礼,但经营了这么多年始终还是没有起色。 今儿却撞上了这么大有来头的人,自然是十二万分的小心,同时忐忑得很。 江渊的眼里哪里有他这等人的存在,微微垂眸不说话。 吴瑾真的是有些尴尬了,虽然心头生出几分恼意到底没敢表露出来。 一边的孙恒上前一步笑道:“吴大人,世子爷今儿来就是为了陶园的这个案子。” 什么?陶园的案子? 吴瑾惊慌失措的看了一眼地上瘫跪着的陶园,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沫。 难道江世子和眼前这个犯妇认识?他忙看向了自己的心腹张师爷。 张汶心怀鬼胎的避开了吴大人审视的视线。 没错儿,他为了报复陶园,将陶园和江世子认识的事儿在吴瑾面前隐瞒了。 可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居然是永宁候府的世子爷啊! 他一阵阵心慌,感觉这一次闯了弥天大祸。 吴瑾瞧着张汶的那个表情顿时一颗心沉到了底,晓得这下子怕是有大麻烦了。 这个杀千刀的,怎么给他闯了这么大的祸端? 事已至此他忙躬身冲江渊小心翼翼陪着笑脸:“世子爷,下官实在是不晓得您与这位陶姑娘有这么深的渊源。” “来人!给两位姑娘解开枷锁!” 四周的差役哪里还敢怠慢上前一步将陶园和陶米脖子上的枷锁取了下来,陶园像是一条快要渴死的鱼,大口大口喘着气。 这枷锁几乎要夺去她半条命,更别说刚才的酷刑。 孙恒紧张的看了一眼陶园的手,眼底染了一抹担忧。 坐在椅子上的江渊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冷如玉,听着很好听,但听多了后竟是能从其中感受到阵阵的杀意。 江渊冷冷道:“她……” 他点了点紧紧靠在陶园身边的陶米,这个女人只在陶园那里见过一两次,都叫不上名字,索性来了个她。 “是我府上的一个丫头,被我责罚了后跑出来了。” “嗯……”江渊吸了口气抬眸淡淡看了一眼孙恒。 孙恒眼角抽了抽,之前爹派人送了消息来,他二话没说就去找江世子想对策,不想江世子竟是不惜暴露自己藏了许久的身份,也要亲自来一趟县衙。 江世子这理由怕是自己临时编的,估计是编不下去了,毕竟他不擅长骗人,因为他能用刀解决问题就不喜欢浪费口舌。 孙恒身为幕僚哪里不了解自家主上的心思,吸了口气看着吴瑾道:“她是陶园的堂妹,家里也没有什么人,故而才偷偷准备在桃源村定居下来。” “不过既然是永宁候府的私事儿,没必要对簿公堂了,世子爷准备带着这两个女人回去,他要亲自处置,不劳烦大人动手。” 孙恒定了定神,冷冷扫了一眼张汶道:“至于陶米姑娘的卖身契,还有其他的文书吴大人若是非要查证的话。” “不不不……不敢不敢,”吴瑾哪里敢查永宁侯府的事儿,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的。 “既然是世子爷的家事,就将此二人带走便是。” “多谢吴大人成全,”孙恒笑了笑。 “不过……”孙恒压低了声音道:“世子爷在隆阳县游历之事还需要大人能管得住自己的嘴,还有……” 孙恒抬眸冷冷看了一眼忐忑万分的张汶:“还有他的。” “是是是……世子爷能来弊县也是弊县之荣光,不知世子爷什么时候得空儿,下官设宴给世子爷接风洗尘?” 吴瑾眼巴巴的看着坐在座位上,冷面冷情的江渊,这位可是正主子,好山头,他得好好拜一拜。 孙恒暗自冷笑,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想的巴结逢迎,熟不知已经是死到临头了。 如今少主身边的人早已经传开,少主对陶姑娘怕是有些意思,你个瞎了狗眼的将陶姑娘打成了这个样子…… 呵!少主的性子可是暴戾至极的。 吴瑾瞧着江渊不搭理他忙看向了孙恒:“孙公子……这个……” 孙恒淡淡笑道:“再说!” 江渊缓缓起身,看向了此时有点点狼狈的陶园:“来人!带走!” 第78章 神医 陶园被孙恒扶进了江渊的马车里,陶米另外派人送回到了桃源村的家里,也请了大夫过去治疗。 孙恒告诉陶园她的一双儿女在孙家暂住,没出什么事儿,一切都好。 陶园感激的冲孙恒道了谢,孙恒也不敢多说什么忙退出了马车,将车帘放了下来。 马车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昏暗的境地,陶园此时一双手已经疼到了麻木,可即便是十指连心的疼痛感也没有抵消来自于对对面江渊的恐惧。 她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向了面无表情的江渊,不过也看不出他的表情来。 他脸上表情一如他此时戴着的鸷鸟面具,森冷,刻板。 陶园这一次是真的有点慌了,永宁侯府的世子爷,这个身份足以将她摁死无数回了。 陶园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笑道:“这一次多谢世子爷了。” 江渊冷哼了一声,死死盯着陶园那张微微发白的脸,一字一顿道:“你是不是觉得做了本世子的药人,你就有了资本可以让我一次次替你解决你的麻烦事?” 陶园心虚的笑道:“再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是真的没有下次了,陶园知道像江渊这样的上位者,不能经常被挑衅,一次两次便已经是底线中的底线了。 她抿了抿唇又加了一句:“最近我好好养身子,一定不会耽搁世子爷下个月用药。” 江渊定定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女子,两只手已经不成了样子,听了她这一句似乎很决绝的话儿,江渊眉眼间渗出一丝复杂。 “孙恒!” 外面候着的孙恒忙凑到了马车外:“少主?” “喊白泽来。” “是!” 孙恒骑着马离开。 陶园有点点的不知所措,不知道白泽是谁,不知道江渊为什么不把她一起送回桃源村去,单单送了陶米回去。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江渊带着要去哪儿? 按理说今儿不是放血的日子啊,况且她现在被动了刑,放血的话怕是有些贫血不够啊! 陶园就这么稀里糊涂被江渊带到了他所在的那一处别庄上,来到了江渊住着的竹楼里。 此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阳光正是最浓烈的时候,陶园乖巧的坐在了雪白绒毯上,两只受了伤的手支棱在那里,形象分外的滑稽。 她可怜兮兮的看向了坐在窗前案几边写字儿的江渊,他脸上的面具已经除掉,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在阳光晕染下,带着一层神的光环。 美色撩人,可此时的陶园却要哭出来了,她是疼的火烧火燎的,心头一万次恳求江渊能不能先不要端着架子写字儿装逼,先让她看看手,不然这双手就废了。 “世子爷……”陶园小心翼翼喊了出来,“世子爷,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给您惹麻烦了,我能不能先请个大夫瞧瞧手,真的是很疼。” 江渊垂首不语,像是一种无言的惩罚。 陶园吸了口气,几乎要哭出来。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有点儿邪气的声音袭来。 “少主!” “进来!”江渊头也没有抬,似乎此时他手下写的东西很重要,饶是谁也不能分他的心。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着素色布袍的高大清瘦的男子,头发没有用冠冕束起来,而是随意的散在了肩头,自带着几分风流。 此人陶园之前见过,就是上一次给她拿药的那个瑞祥当铺的老板,那个人第一次见面就给陶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二十岁出头,长得略带几分女气,总感觉俊美是俊美,有点点的妖里妖气,甚至陶米都比他阳刚。 她当时以为这人是那种卖大力丸的江湖神医,此番瞧着他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径直走向了坐在门口处的自己。 那人看向陶园的眼神很是微妙又多了几分审视,如今他们这些人私底下都传开了,少主也就是在这里小住一两个月罢了,不想竟是看上了一个寡妇,那寡妇还带着两个娃。 这桃色消息对于少主这样千年寒冰不苟言笑的男人来说,简直就是轰动性的消息,人人都想瞧瞧这小寡妇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少主一次次的破例? 他坐在了陶园的面前,看向了她的两只手,倒是微微一愣神,将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些银针药膏之类的东西。 他轻轻托着陶园的手,陶园那一瞬间有些害怕,这个卖大力丸儿的别真给她的手整残废了去。 “咳咳……有劳您呢,您轻点儿!”陶园卑微的笑道。 那人一愣,嗤的一声笑道:“陶姑娘可不敢称呼在下您这个字眼儿,受不起,喊我白泽便是!” “白大夫!多谢了!”陶园忙改口。 白泽一愣,她喊他什么白大夫?他可是宫里头数一数二的御医啊,哪个人见了他都喊一声白大人。 怎么被这个女人喊成了江湖郎中的调调? 他用银针挑开了陶园手指上翻出来的皮肉,狠狠倒抽了一口气。 “哎呀!” “很严重吗?”江渊清冷的声音传来,随即起身走了过来。 白泽心头一顿,好家伙,果然孙从文那些人的传言不假,还从未见过少主对一个女人这么在意的? 他眼底的促狭一晃而过笑道:“少主不要慌,没事的,对我而言就是小伤。” 江渊走过来的步子停在了半道,冷冷看了一眼白泽,还是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看着陶园。 这下子白泽也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忙凝神帮陶园处理伤口。 动作虽然看起来随意洒脱,可那医术不是盖的,短短时间就帮陶园处理好了伤,上了药,那药瞧着便名贵,陶园只觉得之前的锐痛缓解了不少,一阵清凉的感觉袭来,还挺舒服。 她起身冲白泽福了福:“多谢白大夫!” 一边的江渊冲白泽摆了摆手,白泽忙和陶园应付了几句,退了出去。 陶园此时看着面前长身而立的男子,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刚要说声谢谢,不想江渊却先开了口。 “怎么处置那个师爷?砍了还是活埋?” 陶园登时傻了,虽然她现在恨不得宰了张汶,可眼前这个男人说得话分明是认真的。 她忙冲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个横斩的动作低声道:“世子爷,砍了他我会有什么后果?毕竟一条人命,若是因我而死,我会不会被牵连?” 江渊眼底掠过一抹兴致,这个女人竟是丝毫不惧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很对他的胃口。 他定定看着她缓缓说出来一个字儿。 第79章 这是恩赐 江渊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透着阵阵的冷意。 “会!” 陶园心头一跳:“会……会有什么样的牵扯?” 江渊冷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容像是冰山上的初雪,冷冽得很。 “张家人那么多,平白丢了一个重要的成员,你以为他们会善罢甘休?” “猜也猜到了是你,不过要了他的狗命,本世子还是能办到的。” “只是本世子也不会在这里呆多久,总有回京的一天,你倒是会被人家往死里磋磨。” 陶园眉头蹙了起来,江渊这话说的没毛病。 民不与官争,因为根本争不过。 张汶和吴瑾两个人狼狈为奸,在隆阳县沆瀣一气,贪腐欺压百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纵然这一次张汶可能会惹恼了吴瑾这个县太爷,但顶多夹起尾巴做几天狗,过几天等江渊一走,她就彻底完了。 “那……那算了,惹不起,躲得起,”陶园心头有些戚戚然,被人整成了这个样子,也只能忍了。 最起码现在她得忍,只能等她以后赚了银子,实力增强了,到时候才能不会被人这样随意拿捏? 江渊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还以为她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是个怂的。 “还有一个办法,”江渊看向了陶园一字一顿道:“你跟着本世子去京城。” 陶园心头狠狠一跳,看向了面前光风霁月的男子。 她不太明白江渊的意思,他不是说这半年内用她的血治好了他的病,这事儿就算完了。 怎么还存了让她跟着去京城的意思,陶园可不想将自己的人生和此人绑在一起。 她这样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女人,跟着他便只能永远做他的附庸,这可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况且现在他是帮了她,但是与这种神秘莫测之人相处,更是随时随地将小命送到人家的手里。 江渊定定看着面前表情纠结的女人,似乎在等一个答案,连他自己也有些奇怪,他居然还有些期待。 况且他允许她跟着自己回京,对她已经是恩赐了,一般女子哪里能入得了他的眼,她如果上道一些应该尽快对他感恩戴德才是。 江渊瞧着陶园犹豫不决的样子,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缓缓道:“当然你跟着本世子进京后,可以做本世子的外室,我可以给你另外置办一处宅子。” 外室? 陶园突然觉得江渊就像是在和她说一个笑话,这家伙居然要她做他的妾,感觉好像是在恩赐她似的? 而且江渊脸上那一副高傲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让陶园做妾,跟着他便是对她天大的恩惠。 陶园吸了口气向后退开一步福了福笑道:“多谢世子爷抬举,民妇就是个端不上台面的蠢人,着实伺候不了世子爷。” “民妇也就是在村里面刨土的命,一辈子安安生生将两个娃养大,实在不敢在世子爷跟前讨嫌。” 江渊眼底的高傲之色一点点淡了下来,甚至还有些惊讶。 他永宁候府世子爷的外室,一个乡下女人也敢嫌弃? 此时江渊只觉得这脸有些疼,火辣辣的疼。 他深邃的眼眸渐渐掠上了一层细碎的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暖阁里的空气都有些沉甸甸的。 陶园微微垂首,忍住了心头极端的恐慌,坚持着。 许久江渊吐出来几个字儿,一个字一个字犹如锐利的箭,刺向对面身体单薄的女子。 “下个月初一,会有人去接你。” 陶园吸了口气应了一声:“是!” “来人!”江渊转身再也不看陶园一眼。 外面进来两个护卫将陶园带了出去,一直送到了桃源村陶园的家里。 陶园刚走进了那一处熟悉的院子,迎面冲出来两个娃娃,撞进了她的怀中。 “娘!” “娘你怎么了?” “娘,你的手!” 福生和宝姝紧紧抱着陶园的手臂,看到了自家娘那双不成样子的手,登时哭了出来。 “没事的,没事的,不要哭,一切都过去了,娘过几天就好了。” 陶园安抚好了两个小家伙,如兰姐从屋子里蹒跚着走了出来,眼角微微发红,上前一步死死抓着陶园的手臂。 “没事的,如兰姐,一个小麻烦,解决了。” 王如兰看了一眼陶园的手,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忍住了泪扶着她进了暖阁。 陶园先去了隔间,看向了躺着的陶米,陶米到底之前是男人家的身体,此番状态看起来还不错,看到桃园后忙要站起来。 “老……堂姐!”有外人在,他硬生生将老板这个词儿咽了回去。 “你坐着,不要动,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陶米支起来两条手臂苦笑了出来道:“你说打哪儿不成,紧着打手,这几天怎么干活儿?” 陶园笑道:“活儿慢慢干,这几天哪里也不要去先养伤!” 陶米凑到了陶园面前低声道:“那被官差搜走的一千多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陶园眉眼间掠过一抹厉色,那一千两银子怕是黄了,之前江渊去救她的时候只说这事儿私底下解决,也没有明确说他就是来罩着她的。 她和江渊的关系在吴县令面前怕是也分不清楚,像吴瑾那么贪的人,银子进了他的手里,哪里还能有再出来的道理? 她垂首叹了口气,原本还想用那银子盖大棚,现在倒好儿日子一夜过到了解放前,连个本钱也落不着了。 “陶姑娘,”隔间外面的王如兰小心翼翼走了进来,却是从怀中摸出来一个布包。 布包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最后摊开来是个二两的小银锭子,还有些散碎的铜板。 “我也只有这么多了,你拿去应应急。” 陶园心头一暖,将包裹推了回去笑道:“如兰姐,你留着,给孩子们买点儿吃喝衣衫什么的。” “我要办的事儿需要的银子太多,我再想办法筹一筹,多谢如兰姐了,这份儿心意我收下了。” 陶园哪里能拿她这点子可怜银子,况且赵四那个畜生将她打得厉害,头上都带了伤,她自个儿也不宽裕。 陶园这一趟实在是太累了,如兰姐也做好了饭,她只喝了一口粥就躺下了。 王如兰忍着头疼帮陶园这边收拾好了家,还给陶园和陶米姐妹两个换好了药,这才带着孩子回到了自己家里。 这一晚陶园睡得分外不踏实,手上的伤口又隐隐作痛,浑身像是滚了火油一样难熬,整个人却是陷入了迷雾中醒不过来。 似乎那个噩梦再一次出现了,她依然奔逃在了密林中,身后是追杀她的人。 突然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将她按在了冰冷潮湿的树干上,凑到她耳边冷冷道:“你还想往哪里逃?” 那分明就是江渊的声音! 陶园突然惊醒了过来,外面居然是日上三竿了,好家伙她从头天傍晚睡到了第二天正午。 陶园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腔子,竟是梦到了江渊? 她估计是被江渊吓得够呛。 外面隐隐传来如兰姐和孩子们的对话声,还有陶米换药矫情的哼哼声。 王如兰自己拖着伤病过来帮陶园做事儿,毕竟陶园和陶米的手都不能用了。 陶园心头微微升腾起一抹暖意,不管面对怎样的狂风巨浪,这个家给了她最温馨的去处。 她下了地,走出了暖阁和外面的几个人打了招呼,如兰姐帮她洗了脸。 一家子正热闹的吃饭,外面却传来一阵沉闷的敲门声,王如兰忙走了出去开门,登时愣在了那里。 第80章 都是有钱人 王如兰看到门外那人的时候登时惊了一跳,忙回头看向走到门口的陶园。 陶园也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人,身形高大,就那么立在门口宛若是一尊活着的门神。 他穿着一件玄色短打劲装,衬托着腰身更加的矫健,头发用玄色缎带束在了脑后,显得精干利落。 竟然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萧猎户萧正,今儿再看到他的时候,看起来肤色有点苍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后的样子。 陶园忙走了过去笑着招呼道:“萧大哥?你怎么来了?” 这话刚问出口便是觉得有些不太妥当,忙又笑着道:“萧大哥用饭了没有?” 萧正看向陶园的时候眉眼间稍许多了几分柔暖:“用过了,这些日子没有在村子里,今日回来看看你。” 突然他发现自己这话儿更是有些暧昧和离谱,随后也忙挑起了别的话头道:“昨天听人们说你被抓到了县衙里,我过来瞧瞧。” 陶园心头一暖,在桃源村她还是有几个过硬的朋友的。 “无妨,就是误会了一场,关于我堂妹陶米的事儿,如今都说清楚了。” “萧大哥请进!” 陶园忙将堂屋的门让开,萧正点了点头走了进去,手中还提着刚打来的野味,顺道放在了厨房门口处。 “萧大哥不用这么客气,你人来了,我已经很感激了,”陶园忙要推辞,却被萧正察觉到了她抬起的手。 “手怎么了?” 萧正眸色一闪一把抓住了陶园的胳膊,这下子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如兰姐站在那里略有些不得劲儿,瞧着萧猎户倒是对陶姑娘有些意思,虽然陶姑娘带着两个娃改嫁的话有点儿困难,不过人真的很好很善良。 若是萧猎户能容得下那两个娃,也是陶姑娘一个不错的归宿。 她抿唇笑了笑挪进了屋子里,陶园的两个娃娃还有自己带过来的两个都站起来伸长脖子看,被王如兰关上了堂屋的门。 陶米暗自抽了一口气,型男哎! 陶园这家伙的桃花运不错嘛,一朵接着一朵的。 陶园此番可没有那么多的八卦心思,她只是觉得有些尴尬,忙下意识挣开了萧正的手笑道:“没事儿,衙门口里走一遭哪里有不挂点儿红就能出来的。” 萧正眉眼间凝了一层霜色,吸了口气道:“以后张家再欺负你,你告诉我。” 陶园心头一暖笑道:“成!我拿你当朋友,那帮狗娘养的再欺负人,我带着你揍他们去!” 萧正勾起了一抹笑意,本来他就不爱笑,这么一下倒是在他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暖意。 “对了,你进来坐!” 陶园忙将萧正让到了东耳房里,这里陶园专门收拾出来给福生和宝姝写字儿用的,权当是一个小书房的用处。 陶园将临窗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收拾了后,给萧正端了一盏茶。 萧正给她的感觉总是神神秘秘的,两个人虽然已经坐了下来,可陶园发现竟是不知道该谈点儿什么。 “那个……你最近还好?”陶园就差说今儿天气不错,你早上吃了什么? “嗯,还好,”萧正简单应对。 “哦……最近你也挺忙的,很长时间都没见过你了。” “嗯,还可以。” 陶园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这怎么谈下去。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虽然现在没了本钱,可盖大棚的事儿她还是想做。 大不了再画点儿花样子,卖给钱掌柜的,这一次少收点儿他的银子罢了。 不过盖大棚的事儿,孙里正那边已经拒绝了她,她突然想到说不定萧正有什么门路。 “萧大哥,我想和你打听一件事情。” “什么事?”萧正也觉得坐在这里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和女人相处的经验。 在陶园这个女人面前,不知道为何就是想要亲近,可真的站在人家面前却又无话可说,说得多就觉得心慌,心虚,甚至还会脸红,这让他这个七尺男儿着实有些慌乱无措。 一听陶园打听事儿,便是需要他帮忙,他竟是松了口气,精神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陶园顿了顿话头看着萧正道:“萧大哥,你在外乡有没有认识的泥瓦匠,或者那些秋后赋闲在家想出来干活儿赚点儿零花钱的农夫?” 萧正不禁愣在了那里,忙道:“陶姑娘想要做什么?” 陶园笑道:“我想盖一个大棚,就是那种特殊的房子,就想打听打听你有没有认识的人?” “你也晓得,我一个妇道人家,怕是说话不顶事儿,毕竟盖房子这种事情一个女人出面也没有多少人乐意来。” “对了,工钱我会比别处多付的,只要活儿干得好就成!” 陶园说到这里,心头黯淡了几分,吸了口气道:“萧大哥先帮我问问,工钱银子等我过几天才能筹好!” 陶园说到这里,自己都不太确定了。 毕竟钱掌柜之前可是花了一大笔银子买了她的画儿,此时再去找他问,钱掌柜都不一定能不能出得了这个价儿。 罢了,先画出来到时候先找钱掌柜的谈,钱掌柜若是不买,她大不了咬咬牙去一趟云州府瞧瞧。 陶园虽然极力压着,可脸上捉急的表情哪里能完全压得住。 萧正微微垂眸沉吟了一会儿,抬眸看向了陶园:“人我可以帮你请来,你什么时候开工?” 陶园没想到萧正答应得这么痛快,心头刚掠过一抹喜悦,却又有些犯难。 “那个……我现在银钱还不称手,萧大哥先帮我联系,等过几天我给萧大哥一个回话。” “需要多少银子?”萧正缓缓问道。 这下子也是将陶园给问住了。 不等陶园说什么,萧正继续道:“两千两够不够?” 他垂首从怀中摸出来一沓银票,上面的印章都是日升昌钱庄的印章,便是整个大晋通行的,信誉也是很有保障。 陶园那一瞬间生出了全天下人都比她富有的错觉,两千两啊,随手就那么掏出来了? 如果萧正真的是个猎户的话,不晓得打多少野兔儿才能赚回来这些? 关键还是日升昌钱庄的银票,难不成萧正也和江渊一样有别的背景和身份? 陶园只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她有些不敢接那银子,毕竟有些钱花着是舒服,可还起来那就困难得多。 可如今她已经被逼迫到了这个份儿上,这一笔钱对于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陶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到底借还是不借? 第81章 心里的秘密 萧正看出来陶园的踯躅,索性将银票直接送到了陶园的手边道:“如今我身上也只有这么多了,若是不够,我再帮你筹。” “不……不用了,够了,够了,”陶园忙将萧正塞过来的银票抽出来一千两送回到了萧正的手边。 “萧大哥,真的谢谢你能帮我这个忙。” “我只借你一千两,按照钱庄里的利息到时候一起还你,我给你打个借条!” 萧正脸上微微掠过一丝窘态:“不必!你先用着便是。” “不行,这借条得打!你等我一下!” 陶园起身拿过了福生用的纸张,还取出来之前同钱掌柜写文契的时候用的印泥,给萧正写了个欠条儿,按了手印,将借条双手捧到了萧正的面前。 萧正没有去接。 陶园笑道:“萧大哥,我知道你是真心帮我,可你不收这借条,我以后还怎么和你张嘴借钱?” “嗯,”萧正瞧着陶园这个架势,如果他不收下借条马上要和他决裂的感觉,不得不将借条随意收了起来。 “一千两银子当真够了吗?”萧正看着陶园问道,将另外的一千两也送到了她的面前。 陶园心头一顿,想想也是,蔬菜大棚的投入很大,随后又给萧正写了一张文契。 “萧大哥,这样,你这另外的一千两,我算你入股了,以后等我盖起了大棚有了收益咱们五五分成,你看咋样?” 萧正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在他的世界里做什么事情,对谁好都是直接了当的,从不拖泥带水。 他只要一个结果,让她收下银票,缓解她现在的困境,之外的一切他都不管。 “嗯,你想怎样就怎样。” 萧正达到了给陶园送银子的目的后,也不好意思再坐在这里闲聊,怀揣着陶园给他的借条和合伙儿的文契离开。 陶园将萧正一直送出了大门,瞧着萧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路口外,一颗心瞬间又活跃了起来。 两千两,她现在有两千两的本钱,这一次一定要大干一场。 等她有了银子,有了势力,那些混账就不会欺负到她的头上了。 萧正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没过几天便从外乡带来一帮泥瓦匠,就在村里给陶园分的那二十亩荒地上,开始动土。 这下子整个桃源村的村民再一次被惊掉了下巴,上一回陶园被官差抓进了县衙里,虽然上了刑,后来也给放回来了。 而且听闻就是陶园的那个姘头闯进了县衙里,将陶园带出来的,这事儿隆阳县城的百姓都瞧在了眼里。 可见能从县衙里将陶园带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是土匪头子,说不定还是个当官的。 这几天张家人也不敢闹了,据说张二叔被震怒的县太爷狠狠收拾了,扣了半年的俸禄呢! 可见陶园的背景有多深厚,村里那些人此番隐隐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听了金寡妇的话,对陶园冷嘲热讽,排挤人家。 此番久未露面的萧猎户刚回来就开始帮着陶园寻人盖房子,这陶园到底什么好?一个个的男人都像是饿狼见了血,全都扑了上去。 “哼!谁能知道她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狐媚子罢了!” “使不尽的手段,恶心!” 金寡妇嗑着瓜子儿,靠在了一颗歪脖子树边,死死盯着对面热闹的场景。 四周围观的村妇听了金寡妇的话儿登时打趣道:“当初不是还有人执掌着,想要给金寡妇你和萧猎户撮合吗?” “怎么?男人被抢了?气儿不顺了?” “哈哈哈哈……” “去你娘的!谁给老娘撮合了,让你们一个个的嚼舌根子!死一边儿去!”金寡妇顿时翻脸,开始叉着腰撒泼骂人。 四周的人瞧着这个女人是真的嫉妒疯了,也不敢招惹这个泼妇,纷纷笑着避开,只是眼底的嘲讽狠狠刺痛了金寡妇的神经。 金寡妇好半天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大口大口喘着气,手中的瓜子儿也丢进了泥土里。 她死死盯着不远处忙碌的那一抹高大的身影,萧正此时正在和陶园一起和那些泥瓦匠不知道在说什么。 陶园手里还拿着一张图纸,貌似陶园要盖的房子不像是给人住的,也搞不清楚她这到底要干啥。 可金寡妇不在乎这些,她只是心头恨出了血。 陶园比她好看,陶园比她能干能赚钱,陶园过得比她好,比她出色,那么多男人都喜欢陶园。 这些统统不重要!她虽然在乎,可还没有真的挖根挖到了她的心里。 唯独这一次,陶园居然和萧正明面儿上就这么公然成双入对的进出,这是真的将金寡妇伤着了。 金寡妇在村里的名声不好,她自己也知道,村里人都看她笑话,她也知道。 唯独萧正没有笑话过她,有一次她去镇上逛街差点儿被地痞调戏了,也是路过的萧正出手帮过一次。 她以为萧正对自己有意思,就去找萧正结果被人家无情的赶了出来,她这才觉得是自己多情了。 可从此以后萧正已经住进了她的心底,这是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此番她的心头好被陶园抢走了,这事儿她不能不计较。 金寡妇的手死死攥成了拳,尖锐的指尖快要将她的掌心刺破了去。 “陶园,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金寡妇咬着牙一字一顿低声道。 这边陶园已经忙疯了,顾不上和四周围观的那些村民搭话。 她打算先盖两个大棚,带头的那个泥瓦匠看着陶园的图纸完全懵了,没见过这么盖房子的。 人住也不像是给人住的,牲口棚也不像,毕竟太大了。 而且只让他们砌墙,顶棚还要留着,不让全部封闭,偏偏里面还要在地面下方挖沟,将冬天人们取暖的地龙绕着这棚子盘一圈,这叫什么房子啊? 不过有萧猎户的面子,他们也不敢多问,这位女主家让盖什么,他们就盖什么,尽心尽力干活儿就好了。 连着几天,陶园都陷入了一个困境,那就是大棚上罩着的那塑料纸怎么解决? 最一开始她没想的这么深,这么具体,因为她在县城里发现那些大户人家用琉璃作为透光的建筑材料。 可今儿她细细看了一下泥瓦匠拿过来的琉璃瓦,透光度简直是太差了,根本不能做蔬菜大棚的顶子! 这下子她有点儿傻眼,表面上看起来透亮的琉璃瓦,居然这么厚重? 她穿越前,她二叔就是承包大棚种菜的,她小的时候还去玩儿过几天。 冬天大棚里取暖保温,采光都要刚刚好,才能促进蔬菜的成长。 现在取暖的地龙,四周的围墙都差不多弄好了,可盖在大棚上面保暖采光的塑料薄膜古代没有啊!这可怎么办? 现在七八百两银子都扔进去了啊! 她这还背着债呢! 陶园此时真的很想另一个世界的陶园,你丫的能不能去给她二叔的塑料大棚拍个朋友圈,她就能解决问题了。 可按照以往这女人的尿性,她觉得希望不大。 到底该怎么办? 第82章 豁出去 陶园顾不上什么得体不得体,蹲在泥地里来回翻看着那厚重的琉璃瓦,想要大哭一场。 创个业可真的是费劲儿! 萧正瞧着陶园愁得脸都变色了,缓缓蹲在了她对面道:“还需要多少银子?” 陶园哭笑不得,大哥实在是豪爽,可现在不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 普通琉璃瓦也不便宜,还是这种厚实不透光的。 有钱人家用的那种半透光的,那可贵了,不是一般的贵,这么大两个棚子盖起来得上万两银子来,而且那种只有皇宫里能用,都是官营手工业直供,她也买不到啊。 用那种油纸,但是不抗风,没几天就吹破了。 用绸缎? 陶园想的脑瓜子疼,也不好拉着萧正一起就在这里蹲着。 她忙起身冲萧正笑了笑道:“萧大哥,这几天你也受累了,瞧着再有个两三天就盖起来了,到时候我请萧大哥喝酒。” “今儿萧大哥先回去歇着。” 萧正点了点头,他也不好黏在这里,毕竟孤男寡女的。 他刚要起身,突然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了去。 “萧大哥!”陶园登时一惊,忙去扶他,却发现他下意识捂住了小腹,显然小腹处受了伤。 “萧大哥!!”陶园顿时惊呼了出来,脸色一变。 这一次萧正回到村里,第一次来见她的时候,她就觉得萧正脸色不对劲儿,苍白的厉害,像是那种得了一场大病后的虚弱。 这几天萧正也没有进山打猎,而是一直在这里帮着她监工盖房子。 此番她才发现,萧正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受了伤,还是很重的伤。 这么多天过去了,伤口怕是还没有好利索。 萧正脸色也是微微一变,自己的秘密被人洞察,难免有些心虚。 他低声道:“不要说出去!” 陶园忙点了点头,将他扶住,这才发现他疼得手臂都有些僵硬。 萧正轻轻推开了陶园,吸了口气道:“什么时候房子盖好了,你差人喊我一声。” “好!可是你的伤……要不要找个大夫……” 萧正摇了摇头:“我会处理好,多谢了。” 他说罢像是要逃走似的,带着几分仓皇。 陶园一时间心头说不出来的五味杂陈,她其实很想帮他,可他却很明显排斥任何人的帮忙。 就像是旷野中的狼,自己受了伤也只是找个地方独自默默舔伤口。 陶园也顾不上自己的顶棚了,忙疾步回到了家里,找出来自己用剩下的那些疗伤的药膏,小心翼翼用布包裹好。 不得不说江渊那厮虽然是个混账,可身边的好东西还是很多的。 就拿这个伤药来说,真的是神药,她连着用了三天手上的伤口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此时虽然手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利索,她也顾不上什么,一起打包准备送给萧正。 陶园准备好东西后,安顿了福生和宝姝几句,陶米这些日子给那些泥瓦匠做饭送饭,如兰姐帮忙照看孩子,打理陶园的生活起居。 她现在一门心思盖大棚赚钱,日子忙是忙了一些,可也充足。 她刚带着包裹走出了院门,突然被迎面走来的张家人堵了过来。 有她前婆婆李婆子,妯娌陈氏,甚至连出嫁了的小姑子张翠莲也来了。 而为首的一个女人,穿着靛青底绣梅纹的袄裙,发髻上簪着一支赤金簪子,身形丰满肥腻,一张脸顶别人的两张大,眼睛却透着毒辣的光。 见着陶园走出来,二话不说朝着陶园冲了过来,就是一巴掌扇。 陶园这些日子经常被磋磨,已经磋磨出了经验,眼见着这防不胜防的一巴掌掌掴过来,她顺势矮身避开,可头发却被那个女人撕扯乱了。 怀中装着药的包裹,也落在了地上。 她连连向后退开,死死盯着对面扑过来的胖妇。 正是张家二叔张汶的老婆姚氏,姚氏家境不错,爹是开衣店的,而且只她一个女儿。 早些年姚氏有个弟弟,得天花病死了,后来姚老爹也没有再拉扯孩子。 当初张家人就是看中了姚家没儿子,自家儿子过去可以吃绝户,就让张汶娶了姚氏。 这些年张汶这个废柴一直想要考个功名,可考了二十年始终是个秀才,好不容易通过岳父打点这才和衙门口攀上了关系,如今渐渐做出点儿名堂来。 姚氏从小就宠惯得厉害,行事飞扬跋扈,无法无天。 性格也泼辣,张家老小那些恶人都被姚氏这个更恶的人给磨得没脾气了,可见姚氏的战斗力多强。 这一次张汶因为陷害陶园不成,反倒是被县太爷罚了俸禄,此番姚氏将这所有的账都算在了陶园的头上。 姚氏作为陶园之前的婶娘,就知晓陶园是个懦弱无能的女人,此时便在张家人的撺掇下上门找陶园的麻烦。 不想陶园竟是躲开她一巴掌,她点着陶园的鼻子骂了出来。 “好你个小浪蹄子!你是哪儿个山旮旯里跑出来的狐媚子?小娼妇!” “居然勾引自己的长辈,吞了我的院子,害得我夫君跟着你受累,今儿看我不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陶园冷笑了出来:“姚氏,睁大你的二十四k铝合金狗眼好好瞧瞧清楚!谁害你夫君了?” “你还有脸说出来!” “勾引你夫君,你不瞧瞧张汶是个什么东西,也就你这肥猪当他是个宝,给我端洗脚水我都嫌他恶心!” “明明是你男人身为长辈居然调戏侄儿媳妇儿,不把他阉了,也是老娘心情好!” “你……你……”姚氏顿时瞪大了眼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陶园。 她有些日子没有回村里磋磨张家人了,不想陶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出口呛人的本事倒是见长? 她本来就心虚,被陶园这么当众一说,瞬间一张肥脸竟是涨成了猪肝色。 陶园这些日子被欺负惨了,什么都不顺,好不容易赚了钱还被张汶给坑了一把。 更是被人当成药人放血,她这个憋气啊。 此番正好儿找了个出口发泄出来,面对泼妇只有比她更泼妇,才能站住脚。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一仗不打,张家那帮杂碎们看来是没完没了。 陶园咬着牙冷笑道:“还有这院子是你的吗?你眼瞎了不成?当初你坑了张家多少银子,给你花银子盖了院子,你嫌弃不是在镇上,又让张家人掏钱给你在镇上买院子。” “那些钱也有我那个死鬼丈夫赚回来的,张家大房一家子养了你们二房这帮吸血的。” “分房的时候,文契有,老太爷画了押,怎么你们张家人还喜欢拉出来再吃进去啊!” “这一次张汶陷害我,让我差点儿落了冤狱,老娘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找上门来图不自在!你想打死我,我今儿还要打死你呢!” “来啊!造作啊!谁怕谁?” 陶园朝着姚氏一头撞了过去,嗯,不要命的打法! 第83章 彻底打回去 陶园的这个姿态顿时给四周围观的人看呆了,即便是这个小寡妇当初硬气了一回,和张家人闹翻了后,也没有主动攻击过人。 后来陶园开了窍,成了赚钱的一把好手,对待村里人也是和善得很,今儿怕是将人真的给气狠了。 人人都晓得这一次是张汶害了人家小寡妇,差点儿连手都给打断了,如今不想姚氏倒是不依了,张家人显然是来欺负人的。 姚氏本来就胖,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 她男人是县衙里的师爷,她一向以官宦夫人自称,便是动手也都是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不想今儿陶园竟是和她玩儿命,陶园手疼打不了人,就朝着她撞了过来。 这一下子用得劲儿很大,姚氏顿时被撞了个面朝天,一个倒栽葱摔倒在地,像个不倒翁摔得委实狼狈了些。 一边陶园之前的大小姑子张翠萍惊讶的看向了陶园,这个女人转性儿了吗? 之前她就听说陶园和自己娘家人闹得厉害,没想到竟是这样凶悍。 她忙将倒在地上的姚氏扶了起来:“陶园!你好狠的心!竟然敢冲撞长辈!打自己的婶娘!” 陶园大骂道:“狗屁的婶娘!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我被你们张家人差点儿打死,被抬到了破庙里等着咽气,是哪个狗娘养的要卖我的一双儿女,这还不够连着我快死的身子也要卖了!” “是谁?张翠莲你敢不敢说出来?” 张翠莲顿时慌了几分,眼底露出一抹恐慌,身边的李婆子哪里肯看着自己姑娘被陶园发难。 “哼!别以为你巴结了几个野男人,你就厉害了去!你打长辈就是不对!今儿我就教训教训你,教教你规矩!” 李婆子眼瞅着陶园的手有伤,之前几次三番在桃园这里讨不到便宜,此时脑子一热朝着陶园冲了过来。 不想还没来得及动手,突然给工匠送饭回来的陶米直接挡在了李婆子的面前,顺势将她狠狠推到了地上。 陶米虽然现在做了手术,可体格上和男人也差不离,这一下登时将李婆子都推懵了。 不远处陶园雇得那些工匠也纷纷赶了过来,齐刷刷站在了陶园的身前。 不光是张家,便是桃源村里的人,此时看向陶园的眼神都变了几分。 陶园如今已经不是她们几个妇人就能打上门,随意拿捏的人了。 那些工匠都是得过萧正恩惠的,这一次来除了给陶园盖大棚,主要是还萧正一个人情。 况且陶园虽然是个女人,这个主家待他们分外的大气,工钱银子是最高的,每日里吃饭顿顿有肉菜,馍和烙饼管够,每隔几天还给喝一顿酒,不像是其他主家抠抠搜搜的。 而且这些日子他们看出来萧正和这个小寡妇的暧昧,显然以后能成,更是对陶园尊敬了几分。 如今瞧着主家被人打,他们纷纷拿起了工具赶了过来。 姚氏等人彻底吓傻了,连连后退。 陶园高声冷笑道:“我今儿告诉你们张家人,我和你们张家分了家,孩子的事儿也说得清清楚楚的,别给脸不要脸面!” “以后再敢往我跟前儿凑,见一次我打一次!滚!” 姚氏气得直哆嗦,身边的张翠莲也在镇上住着,她丈夫是给大户种树种花的,难免要和镇上还有县城里的富户们之间联络。 二叔张汶作为师爷能和那些人说上话,她不得不巴结着。 这一次便是她跟着姚氏一起过来找陶园的麻烦,哪里想到麻烦没有找到,倒是被人家狠狠揍了一顿。 “婶娘,您别生气,为了这个贱人生气犯不着……” “滚!”姚氏一巴掌扇在了张翠莲的脸上,张翠莲登时都被打懵了。 她眼底掠过一抹恨意,可也不敢说什么。 姚氏一向占上从不吃亏,今儿吃了陶园这么大的亏,正愁着气儿没处撒,登时撒在了张翠莲的身上。 张翠莲含了满眼的泪,也不敢说什么,松开了姚氏站在了一边。 李婆子瞧着女儿被打刚要上前,却被二儿媳妇陈氏拽住了。 李婆子晓得姚氏是个泼辣的,也不敢对上,恨恨转身离开。 姚氏死死盯着陶园,肥腻的脸上染了一层凶光:“陶园,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陶园冷笑一声:“老娘就在此地等着你!一群小垃圾!” 张家人狼狈的纷纷逃窜了回去,陶园捡起了地上的包裹,倒是觉得这一架打得分外解气。 陶米忙道:“堂姐,你去哪儿?” 陶园低声道:“我去看看萧大哥,他方才病了,我拿了点儿药。” 这家伙是个大嘴巴,萧正受伤的事儿,她决定便是死也要带进棺材里,不能给恩人招黑。 陶米脸上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举起了拳头:“加油!萧猎户瞧着身材就不错。” 陶园眼角抽了抽,不想搭理他,不晓得脑子里又出现了什么不良画面了。 萧正的院子在村子的最东面,紧靠着那一片密林。 以往山里的狼和其他野兽也偶然会下山来伤人,故而紧靠山林这一片没人有敢盖房子,只有萧正一家。 远远看过去,一进一出的大院子,看起来很干净。 大门紧紧闭着,陶园拿好了包裹敲了敲门。 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声音,陶园心思一动,难道院子里还有别的人,听着那个样子不像是一个人的动静儿? 她不禁有些踯躅了,不知道该不该返回去,她可没有窥探别人秘密的爱好。 陶园等了一会儿,正准备拿着包裹离开,不想门已经被打开,开门的是萧正。 萧正也愣了一下,忙收了收领口,显然刚才穿衣服的时候有些许潦草,领口处露出了结实的胸肌,条理分明,一看就是经常练武之人才有的,彰显着阵阵的阳刚之气。 陶园忙避开了视线打开了包裹,从里面取出来那些装药膏的瓶瓶罐罐送到了萧正的手里。 “我这里有点儿药膏,疗伤不错,你用着试一下。” “我手上的伤已经不碍事了,用不了这么多,就分了你一点。” 萧正心头一暖,唇角下意识勾起了一抹笑意,也不扭捏接了过去。 “进来坐!”萧正侧过了高大的身躯。 陶园笑着摆了摆手,却探进了半个身子瞧了一眼萧正的院子。 整个院子显得很是空阔,东南角处摆着一些坛子,还有一堆兽骨估计要处置后卖到城里的药材铺里去。 随后却被院子西南角的棚子吸引了过去,没想到萧正也在院子里搭了个小棚子。 萧正瞧着陶园感兴趣,邀请她进来瞧。 他将棚子上的草甸子拿了起来,露出里面开得正艳的芍药。 “你喜欢就拿几枝回去!” 陶园忙要推脱,不想萧正弯腰用匕首割了一捧给她。 登时香气扑鼻,陶园接了花笑着同萧正告辞。 挺好的,用药膏换了这么好看的花儿…… 突然她脚下的步子定在了那里,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第84章 缓和 桃园看向了手里捧着的芍药,这种花儿需要充足的热量,一般到了秋季很难再成活了。 不想被萧正养的这么好,那人看着是练家子出身,养花儿竟是这么细心。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陶园貌似找到了解决蔬菜大棚棚顶问题的法子了。 她捧着花儿心急火燎回到了自家家里,正好陶米也闲了下来。 “陶米,赶车送我进一趟城!” 陶米应了一声,忙跟了出来。 “堂姐,进城做什么,盖棚子的材料不是刚拉回来一批嘛!” 陶园沉吟道:“这一次去买油纸,还有寻几个会扎草垫子的手艺人。” 陶米晓得这人是想起来一出是一出,也不多说直接赶着车带着陶园进了城。 陶园几乎将卖杂货纸品的店铺给搬空了去,买了整整半车的油纸,杂货铺子的老板都亲自搬到手软。 本来这些油纸都是平日里包点心用的,不想被陶园都买空了。 陶园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来历风行,当下便带了两个编草筐子的手艺人回来,随后让工匠们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一起跟着她去芦苇荡割草去。 不到三天的时间,便编出来两个大棚需要的草垫子,此时大棚也盖得差不多了,便是到了正式上梁喝酒完工的日子了。 陶园将这一天选在了重阳节,一切都是好兆头的开始,登高望远嘛! 而且重阳节过后,再有几天便是桃源村祭祖的日子,到时候要在宗祠里上大供祭祖,又是一番热闹,若是将上梁的日子定在那个时候难免有点儿撞了日子。 陶园在自家院子外面搭建了临时的彩棚,办了几桌子酒席,这些日子村里面也有些人没有对陶园冷嘲热讽,甚至过来帮忙盖房子。 陶园一起请了过来,加上那些工匠,还有如兰姐这几家平日里走动比较勤的,一共热热闹闹办了五桌子酒。 工匠们按照陶园设计的方案,将油纸铺陈在木头架子上做了顶子,油纸是防水的,上面又盖了一层草垫子,而且这些草垫子在陶园的建议下做成了活动拉绳儿的。 这样的话,就可以随时随地将草垫子灵活取下来。 陶园想的是到了晚上拉起来草垫子保温,到了第二天白天就拉下来,这样阳光透过油纸照射到大棚里,便于蔬菜的生长。 这是陶园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最后一块儿草垫盖上之后,陶米点了火油在废弃的小铁盆里,做了一个特殊的炮仗,倒是惊天动地的响,引得四周一阵阵的鼓掌欢呼。 厨子是请了小镇酒楼里的厨子做席面,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陶园来来回回招呼着客人,突然陶米撞了撞她的胳膊肘低声道:“瞧瞧,谁来了?” 陶园忙放下酒杯转过身看去,竟是孙里正带着大儿子孙成,小儿子孙恒,还有小孙子孙文兴走了过来,手上还提着礼物盒子。 陶米冷笑了出来:“这种小人……之前还拒绝的干脆,如今怎么好意思舔着脸过来?” “陶米!”陶园低声喝止,“当初你我被困在县衙的时候,还不是孙家二公子来救?” 陶园笑着朝着孙里正走了过去:“孙叔,您也来了?快坐下!” 孙里正难得老脸红了红,之前自己拒绝了陶园的请求,被小儿子知道了后大骂他糊涂。 孙恒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村里面的这些人竟是愚昧到此种地步,还能传出来自家少主是土匪的传言,简直就是个笑话。 偏生孙家人也跟着信了,老爹倒是不信,可那样对待陶园实在是不妥当,有些小人做派了。 现在孙家人卖糖葫芦赚了不少的钱,这还不是陶园从中帮忙,怎么能放下碗就开始骂娘呢? 这几天孙里正也偷偷摸摸看过陶园盖的那玩意儿,绝对不是人住的地方,甚至也不是喂养牛马的棚子,他瞧着这个女人又在出新点子。 虽然小儿子骂他糊涂是一个缘由,还有个缘由,总觉得陶园这一次要搞点儿什么大动静儿出来,万一以后他也用得着人家呢! 今儿正是个由头,买了礼过来缓和一下关系。 这礼物不便宜是全套书香斋的文房四宝,一套就得十两银子,还是两套二十两,福生和宝姝一人一套。 本来只想买一套的,可陶园也是奇怪花了那么大精力也供养宝姝这个女娃娃读书认字儿,故而不得不买了两套。 过几天这两个小娃娃就要进乡学了,这个礼物刚刚好。 “陶姑娘,那几日我有些忙,没有来得及帮忙,今儿过来瞧瞧,恭喜乔迁之喜!” 孙里正连忙将礼物送到了陶园的面前,陶米冷笑了一声,被陶园推到了一边,她笑着接过了孙里正递过来的礼物盒子。 “您太客气了,快请坐!!” 孙里正终于松了口气,接了礼物便是原谅了? 他忙带着儿孙坐在了位子上,一时间和前来帮忙的村民坐在了一起,表情渐渐轻松了起来,端着酒杯喝酒。 孙恒的视线落在了另一桌的萧正身上,眉头微微一蹙,缓缓坐了下来。 孙里正开了个头,这下子其余的村民也纷纷过来缓和同陶园的关系。 纷纷说之前就是个误会,陶园固然觉得烦,可在村子里面搞事情,这些普通村民还不能得罪。 俗话说得好防小人不防君子! 她本来就是小门小户,若是被一大群人惦记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当下又加了桌子,收了那些村民的礼,好家伙,原本五桌的酒席硬生生变成了十桌。 桌子不够,那些人就从自家家里搬过来,做饭的人手缺了,各家各户的婆娘们主动出来帮忙。 登时以陶园的房子为中心,整个村西头热闹得像是过年一样。 倒是显得村东面的张家越发的冷清了几分,人人都跑到了陶园那边凑热闹去了,今儿可是张家聘女儿的日子啊! 毕竟重阳节是个好兆头! 张翠萍坐在了暖阁里,死死搅着手帕,眼底含着恨意和巨大的绝望。 张家院子里摆着的酒席只坐满了两桌子人,其余都空着没人来,即便是这两桌子人还有些心猿意马,随时想要反水去陶园那里。 毕竟陶园现在是财神爷,财神爷搞事情他们也想参合。 张老太爷阴沉着一张脸,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绑着人来坐席? 反正自己孙女儿和张成闹出了那么大的丑闻,能聘出去就不错了。 热闹不热闹的无所谓了。 不多时张成终于带了一顶破烂的小轿来了,连个喜婆子也舍不得请,自己亲自将张翠萍抱着粗暴的塞进了轿子里,低声骂了句晦气。 “如果不是你个小贱人!老子早就娶了陶寡妇了,说不定能赚大钱!呸!晦气!” 张翠萍顿时捂着唇大哭了出来,呜呜咽咽被抬到了村子南边张成住的那两间破草屋子里。 第85章 不怕死吗 村西头陶园这边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人人都想着能在主家办事儿的时候过来帮个忙,便算是和陶园说开了话儿。 陶园看着四周忙碌吆喝的人群,甚至连之前对她冷言冷语的孙里正的媳妇儿杨氏也赶了过来,她嗓门儿大故意喊得呜呜喳喳的,试图让陶园觉得她是真的在卖力气。 陶园反倒是没活儿可干了,做菜端菜给男人们搬酒都被杨氏安排好了,光是孙家的马车也进城跑了两趟帮陶园买肉买菜。 毕竟一下子加了这么多人,眼见着陶园这边储备的菜和肉都不够吃了。 陶园尴尬的端着酒盏只是陪着笑,一边的陶米靠了过来冷冷笑道:“看到没有?用一句你们国家的俗话怎么说来着?”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陶园唇角微翘,露出一抹无奈低声苦笑道:“是啊,一旦等你有地位有钱了,你身边都是善良的人,呵呵!” “咦?谁来了?” “那是谁啊!” “这不就是那天来村里找陶姑娘的……” 突然一阵马蹄声袭来,一辆华丽拉风的马车朝着陶园这边的流水席行了过来。 马车身后还跟着几个玄衣护卫,为首骑着马的便是许久未见的孙从文,这些人都神神秘秘的,偶尔会消失几天,不知道踪影。 陶园一下子愣在那里,直瞪瞪看着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孙从文翻身下马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一个身穿一袭白衣,带着鸷鸟面具的男子缓缓下了马车。 江渊? 陶园下意识的一哆嗦。 这才是月底,还没有到下个月初一,他怎么也来了?况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放她的血不合适? 江渊刚一下了马车,流水席上所有的村民都定在了那里,一个个脸上的表情略有些怪异和尴尬。 之前村子里关于这个人的流言蜚语传了太多了,以至于江渊现在在这些人的心目中,绝对是不亚于萧猎户的存在,太恐怖的一个男人。 土匪?清贵公子?砍了李家少爷手的男人! 孙里正手中捏着的筷子当啷一声摔落在了碗上,脸上掠过一抹恐慌,之前他对陶园出尔反尔这事儿不知道会不会被追究。 孙恒率先站了起来,走过来冲江淮行礼。 其余村民下意识也跟着孙恒一起站了起来,不知所措的看着江渊。 陶园忙上前一步冲江渊福了福道:“世……” 她世子爷三个字儿还没有完全落下去,就被江渊那冷冽的视线逼了回去,忙改口道:“江公子,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您这是……” 江渊缓缓扫视了四周村民一圈,虽然戴着面具,可那身上的气场着实压制了一众人,四周的村民纷纷有种想逃走的恐慌感。 江渊的视线落在了一个很特殊的人身上,这里面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唯独萧猎户稳稳坐在了那里,自顾自喝酒吃菜,就像是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江渊的眸色微微一闪,身后站着的孙从文看到萧正那一瞬间,脸色也变了几分。 一时间因为江渊的到来,原本热闹的场景甚至带着几分死寂。 许久江渊才淡淡道:“恭喜乔迁,来人!” 孙从文忙将礼物提了过来,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陶米忙在礼单上给江渊记了下来。 这下子轮到陶园感到诧异了,没想到江渊今儿来不是放她血的,这是来捧场的。 这人难道就这么闲得慌? 按理说她这样地位卑微,身份低下的女人,江渊不该过来捧场的,真的是没必要,你见过大象给蚂蚁送礼的吗? 陶园觉得莫名有些慌,忙笑着将江渊迎到了正位上,给他重新准备了碗筷,另外上了菜,这家伙有洁癖。 四周的百姓看着江渊动了筷子,这才恢复到了之前的热闹,可到底拿捏了起来,不一会儿酒宴散了。 陶园站在那里送走了宾客,还给盖房子的泥瓦匠们包了红包,这大棚盖得她实在是满意。 虽然和现代社会的大棚差得有些距离,可盖的时候那精细的工匠精神令人钦佩,这个没得说,挑不出毛病来。 眼见着人群纷纷散了,只剩下了江渊和萧正没有要走的意思,两个人还分别坐在了两张桌子边,都捏着酒杯垂首看着乡村粗劣的酒浆,宛若能从里面看出花儿来。 这两个人不走,留下来帮忙的杨氏等村妇也没办法收拾桌子上的杯盏,一个个看向了陶园。 陶米眼角抽了抽低声道:“这两要吃到什么时候这是?” 陶园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定了定还是先走到了萧正身边。 萧正一直紧绷着的脸,看到陶园的那一瞬间缓和了几分,起身看着陶园笑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明儿你不是要进城办事儿吗,需要我的牛车我可以赶着车和你们一起去。” 陶园明天准备将廖三从城里接过来,还要带上他抚育起来的那些菜苗,这件事情陶园谁都没说。 这大概也属于商业秘密了,不过她信得过萧猎户,况且现在萧正也合伙入股了一千两银子,她还借了萧正一千两盖大棚。 里里外外萧正成了她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事儿她也只敢用萧正帮忙。 廖三加上那么多菜苗,陶园这边一驾骡车也拉不了,随后笑看着萧正道:“多谢萧大哥了,明早辰时咱们出发,我想早点把东西拉回来。” 这边陶园一声甜甜的萧大哥,直接刺进了背对着他们的江渊的耳朵。 江渊捏着粗糙酒盏的修长手指倏得一紧,眉眼间裹了一层霜,他缓缓起身,却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动静儿、 陶园送走了萧正忙走到了江渊的面前,脸上带着十二分的恭敬,只是那笑容在江渊看来那么的假。 “听闻你最近在盖房子?”江渊抬眸看着陶园,那眼神有点点的冷。 陶园总觉得这个家伙有点儿神经质,不过也不敢惹人家,也就是半年的时间,等过了这个冬天,这家伙就回去了? 到时候他估计身上的怪病也治好了? 陶园暗自叹了口气,就当是这半年,自己用血肉之躯供养了一尊瘟神。 她忙笑道:“回江公子的话,这些日子准备做点儿生意,故而不得不投资盖了房子。” 江渊挑了挑眉:“萧猎户帮了你不少忙?” 陶园笑道:“萧大哥是个好人,热心肠。” “呵!”江渊轻声笑了出来,缓缓俯身盯着陶园。 陶园瞬间像是被什么野兽盯上了的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江渊一字一顿道:“你倒是不挑食儿,什么样的男人你也敢收揽?不怕死吗?” 第86章 互骂高度一致 陶园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江渊,简直觉得哔了狗了! 她和江渊之间的关系,无非就是你病了需要我的血,我需要你帮我刷个积分,还有别的吗? 怎么看着江渊的手伸得有些长了,还有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 陶园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下意识顶了回去。 “江世子,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我和萧大哥怎么样,这是我的私事儿,别的不相干的人还真的管不着!” “不相干?”江渊冷冷笑道:“你在赌场里被人扣下来,在县衙被用刑,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和本世子不相干?” “那是因为我对你有用,我若是死了,你也得跟着是死!没人给你供血了!” 江渊瞬间被呛了回去,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了下来,那双眼眸越发显得清冷如霜。 陶园说实在的有点点心虚,毕竟对方可是永宁侯府的世子爷,分分钟能伸手捏死她的男人。 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毕竟与这种人打交道胆怯永远不是逃脱厄运的好办法。 她就那么死死回盯着江渊,江渊眸色微微起了几分变化,冷冷笑了出来:“你倒是有些胆识,不过本世子提醒你,那个萧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好自为之!” 江渊说罢再不多话,朝着自己的马车行去。 他身形高大,放在现代社会也差不多有一米八九的样子,虽然是个病娇,可那身板儿却是挺直,像是淬了毒的剑,见血封喉! 陶园看着江渊的马车离开,顿时松了口气,不想早已经额头上染了一层冷汗,她擦了一把,暗自骂了声娘,真的是见了鬼了。 系统为何要将她和这个混账东西绑在了一起,她实在是无语了都。 她回想起方才村民们对她的那些赞许,这么多人也就是增加了三十七个赞,而江渊一句话就能增加一二百的。 陶园叹了口气,没啥说的,这就是命! 陶米拿着江渊的礼物盒子走了过来:“老板,你看!” 陶园凝神看向了江渊送的礼,一对儿补血用的老参。 沃日!陶园拿起了礼物盒子想丢出去,想想还是拿牢靠了,这可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她让陶米收好,即便是以后自家人不用,也可以送到药材铺子里换钱,大不了少换几个。 第二天一早,陶园带着陶米,同萧正一起朝着隆阳县城行去。 一开始陶园坐在了陶米赶着的车上,现在陶米这个泰国人赶车赶得越来越上道儿了,又快又稳。 陶园早上烙了鸡蛋饼,乘着热乎让陶米停车,她拿着饼送到了萧正的面前。 “萧大哥,你吃饼,刚烙得,热乎着呢!” 陶园给萧正车钱,萧正不要,她只能多做点儿好吃的送给他,也算是还了半个人情,可这人情啊,大概是这世界上最难还的玩意儿。 萧正接过了陶园的饼,今儿他看起来好像有些心事,低下头咬了一口喊住了要走的陶园。 “陶姑娘,”萧正脸上的表情变得整肃了起来。 “萧大哥?有事?”陶园看向了萧正。 萧正定了定神:“昨天……那位公子你……认识?关系也不错?” 陶园微微一愣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说不认识,关系不好,她的脖子都被那厮啃过,算是有了肌肤之亲。 她设局收拾张成和张翠萍的时候还赶上了那家伙杀人灭口现场。 她的血还是他的药引子,她两次生死关头都是他出面摆平的。 这不能叫不认识了? 可认识?关系好?总感觉每一次和江渊见面都是很奇怪的状态,她极力想要撇清与他的联系,他也看着她厌恶想要宰了她。 两个人每一次见面,都不想再见到对方第二次,这叫什么事儿。 她忙笑道:“江公子是我的大主顾,我曾经卖了好多东西给他,一来二去算是认识了,不过也不熟!” 陶园刻意隐瞒了江渊把她当成药人的事儿,毕竟那是江渊的秘密,若是她说出去怕招来杀身之祸,便是萧正问她她也不敢说。 萧正缓缓点了点头,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捏着鸡蛋饼低声道:“以后你离他远一些,那人瞧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陶园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渊和萧正这两个人对对方的评价,简直是高度一致! 她尴尬的笑了笑:“好的,萧大哥!” “出发,去县城还有些路要走!”萧正脸上恢复了一贯的镇定从容,好像刚才背地里暗戳戳说别人坏话的不是他。 陶园点了点头回到了陶米的车上,陶米低声笑道:“怎么不在那边坐车了,坐我的车干什么?” “老板,喜欢就去追,萧正那人不错,要不找个媒人给你们两个说和说和?” 陶园白了他一眼笑骂道:“好好赶你的车!” 午后,陶园带着廖三来到了盖好的大棚里,那些菜苗也用草筐子一筐筐的放了下来,直接送进了大棚里。 村里的百姓纷纷围了过来看,不过陶园可不想让人过来窥探到她赚钱的秘密。 她早就在大棚的四周用篱笆围了一圈,还设了门,将萧正送她的大狗拴在了门口。 大棚旁边专门给廖三盖了能住人的小屋,屋子虽然小里面的桌椅板凳床铺一应俱全。 当初已经和廖三说好了,廖三就住在大棚外面,一来可以看着点儿,而来方便照顾大棚里的菜苗。 一个月的工钱三两银子,接近九千文了,廖三自然欢喜得很,陶园还答应管他一日三餐,并且赠送工作服两套,五天一间隔放他回家休息两天。 廖三真的是感激涕零,就差跪下磕头喊一声财神奶奶了。 他做事儿更是用心了几分,刚进了大棚,就被大棚里的设施给惊呆了去,种地育苗还能这么来的?真的是新鲜了,他还是第一次见! 陶园笑道:“廖三哥,你看看这棚子里的土怎么样?温度控制的如何?湿气够不够?采光……” “好!好好!太好了!” 廖三一直都是自家院子里育花苗,见到这种高档的设施和场地,简直是有些兴奋了,就像一个剑客遇到了最心爱的宝剑。 廖三忙蹲在了地上,抬起手手指插进了土壤里,细心研究了起来。 第87章 搞破坏 陶园种菜的大棚渐渐运作了起来,和她之前设想的一样,移种进去的菜苗,除了很少的一部分因为不太适应环境没成活,大部分渐渐倒过了苗儿,差不多能活。 陶园亲自跟着廖三去隔壁村养猪的富户那里倒腾臭烘烘的肥料,廖三哪里肯让她做这种脏活儿。 又从城里喊了自己的两个堂弟过来帮忙,陶园也乐得轻省,不管这事儿了。 廖三这个人忠厚可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她只等着再过两个月,到了隆冬时分正好收青菜吃。 两个大棚里,陶园一个大棚里种了廖三培育的那些青菜菜苗儿,还有一个大棚,她种了一些不太好活的花苗儿,还有一部分浆果苗儿。 那些浆果枝杈都是桃园让廖三在野外剪下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就这么一起凑合着种。 陶园正在家里面考校福生和宝姝背书,等过了年开春后就能入乡学了。 乡学设在秀水镇,是前朝一个富户创办的,占地几十亩地,改了学堂,教课的师傅是一位县城里的老秀才姓李。 各个村子里的孩子到时候交了银子或者米粮,就去了学堂也叫私塾里,拜了先生后就能入学了。 不过入乡学一个月也得五两银子的学费,还有吃住穿,孩子小还得带个仆从。 这可不是一般农户能上得起的,不过陶园现在能赚银子,不愁这个。 故而能上乡学的孩子,也都是家里面比较富足的,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还没长大就得一起帮着大人干活儿了,谁有那个闲钱呢? 陶园刚将两个娃娃安顿好,突然陶米从外面急心火燎得冲了进来。 “老板!老板!!不好了!” “怎么了?”陶园吓了一跳,忙走出了隔断。 陶米指着蔬菜大棚的方向道:“张家的那个傻子,就是你以前那个小叔子张茂峰,还有张家人和廖三哥打起来了,两个人脑袋都打破了,如今张家人不依啦,拿着东西砸咱们的大棚呢!!” 陶园狠狠惊了一跳,这还了得。 她将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了大棚里了,一旦出个什么状况,那她连底裤也能赔个精光。 “走!”陶园现在一听张家人这三个字儿就犯恶心,一次次是不是没完没了呢。 廖三哥性子最是和软了,除非气得厉害了,绝对不可能和人动手,定是张家人又使出来什么幺蛾子害她。 陶园气得浑身哆嗦,走到了院子大门口操起了一根棍子冲了出去。 陶米看着陶园那瘦弱却有很有气势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了曼谷的热血街头,跟在大哥身后火并的既视感。 他低头四下里看了看,看向了墙角处盖房子时剩下来的一堆板砖,捡了一块儿带在了身上,跟了出去。 陶园疾步走到了大棚这边,此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廖三正被张家的几个女眷撕扯着衣服,简直是狼狈到了极点,头发都被抓烂了,脸上还被抓出来血道子。 李婆子的声音尤其大,扯着嗓门儿喊:“你个小畜生,竟敢打我的儿子!” “我让你打我儿子!让你打!” “这里可是桃源村,不是你一个外乡人能撒野的地方!”张家老二媳妇陈氏倒是聪明,一上来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还挑拨村民和陶园他们之间的对立。 刚回门儿的大小两个小姑子张翠萍和张翠莲,也加入了战团,似乎在发泄着她们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不满。 四周的村民忙劝着架,却被一边的金寡妇拦着大声道:“怎么?陶园一个人发财,是给你们分钱还是分粮了!” “我小的时候我娘就说过,这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运道,村子里越是出了大富大贵的,其余的人家就只能出个傻子憨子的,还不让人张家撒撒气!” “咋了?你们还能跟个傻子置气不成?不就是张家老三疯病犯了,不小心把她陶园的大棚给弄开个窟窿,还能怎么着?吃人啊?” 陶园一听登时浑身打了个哆嗦,给陶米使了个眼色。 陶米拿着板砖朝着那些张家女眷们扑了过去,一转头拍在了李婆子的背上。 李婆子一声怪叫忙松开了被她掐着脖子的廖三哥,廖三哥气疯了的。 好话说得好,好鸡不和狗斗,好男不和女斗。 可张家这些母狗实在是太遭人恨了! 带着人弄坏了大棚不说,还将大棚里他好不容易辛苦栽培出来的菜苗儿,几个人一通狠踩! 这还叫人吗? 陶园冲到了棚子里,登时傻眼了。 大棚上的草垫子也被撕下来一多半儿,顶子上罩着的油纸被撕开了几个窟窿眼儿,深秋的冷风呼呼吹了进来,整个棚子里之前保持好的湿度和温度荡然无存。 地面上那些好不容易倒过秧儿的小苗儿,此番竟是被狠狠踩踏了一大片,简直是触目惊心。 陶园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浑身一阵阵的发凉,发冷,脸色煞白。 不远处那个乘乱溜进大棚的张家老三张茂峰吸溜着鼻涕,一边嘿嘿傻笑着,一边狠狠踩着苗儿。 “滚!滚出去!”陶园眼睛里都充了血,那一瞬间,她第一次生出了想要杀人的念头。 张家老三这个傻子正踩的高兴,不想被冲过来的陶园兜头给了一棍子,这一棍子,陶园是照着打死他的力气来的。 张老三那圆胖的脑袋上登时被打起了一个大包,他吓得哇哇乱叫,到底是个傻子,也不敢反抗直接瘫在了地上嚎哭。 陶园死死盯着他,往日的那些愤怒和委屈一次次在脑海中回放了出来。 人人都说白痴可怜,因为他们没有理智,那么就因为是他是白痴,他就能随随便便加害别人,还曾经差点儿玷污了她。 他是白痴,他有理吗? “我打死你!打死你!!” 陶园挥起了棍子一下下朝着张茂峰的脑袋上砸了下去,一棍子一道血迹。 “娘!娘!!”张茂峰只顾着喊娘了,是真的被陶园给打怕了。 他连滚带爬逃出了大棚。 外面的李婆子也意识到自己儿子出了问题,疾步朝着棚子这边迎了过来,不想被冲出来的儿子撞了个满怀。 紧跟着走出来的陶园挥起了棍子,一下下狠狠抽着。 “你疯了吗?”李婆子尖叫了出来,刚要护着儿子,却被陶园也狠狠面门上给了一棍子。 李婆子顿时被抽的头晕眼花,眼前的血也弥漫了下来。 她惊恐的看着已经完全疯狂了的陶园,吓得浑身哆嗦了起来。 第88章 借刀杀人 四周围观的人群也看傻了眼。 照着陶园那打人的法子,那是要打死人的节奏啊! 之前陶园被李婆子打,是因为自己经常吃不饱,浑身都是伤,最关键的是心理上有一种惧怕感。 甚至还有一种病态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症状,竟然因为某一天李婆子不打她不骂她了,她居然还很感激婆婆对她的爱。 其实李婆子毕竟岁数大了,最近接连遭遇不好的事情,尤其是自己疼爱的宝贝姑娘翠萍,回门那天身上就带了伤,说是张成打的。 她刚要给女人出头找张成算账,不想被张成那个不讲理的老娘孙氏狠狠羞辱了一顿。 回来后就病了,今儿自然是没什么力气。 陶园个子比她高,比她年轻,也比她有力气,此番手中的棍子在陶园手中简直是化作了达摩克利斯之剑,复仇的怒火将这一把剑紧紧包裹着,带着万千的杀意兜头朝着张家母子两个狠狠刺了下去。 一棍子接着一棍子,专门打得是七寸! 陶园已经完全出离了愤怒,咬着牙吼道:“我打死你们这对儿混账母子!” “老娘的棚子不用你们赔,老娘今儿要你们的命!” “不要!娘!娘!”张茂峰是个傻子,不敢反抗。 李婆子早已经脸上,头上,连耳朵都被抽肿了半只! 她朝着自己的二儿媳妇儿看去,陈氏就是个扇阴风点鬼火的小人,平时只会撺掇着张家人怎么折磨陶园才得劲儿。 关乎到她自己的利益,她才不想给自己婆婆出头。 张翠萍和张翠莲早已经被李婆子养废了,馋懒不待动,要吃好的,要穿好的,心眼子还毒,极度的自私自利。 此时姐妹两个被陶园那个疯劲儿也给吓到了,竟是怕陶园万一抽到了她们脸上,岂不是毁容了,一个个连连向后退去。 诺大的田地里,伴随着狂野的风,和一声声棍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听着令人心惊胆战。 陶米眼看着要遭人命,忙上前一把将陶园死死抱住。 “放开我!我今儿打不死这两个贱人算我输!” “堂姐!堂姐!老板……”陶米凑到了陶园的耳边低声道,“差不多就行了,行了,已经很威武了!” “你还有福生和宝姝,真的将人给打死了,以后不好弄啊!” “你得顶命去啊,福生和宝姝可就没娘了啊!” 福生?宝姝? 陶园已经空白的脑子一点点回归了理智,终于停了手,可还是忍不住最后一棍子抽在了张茂峰的身上。 张茂峰抱着脑袋哇哇大哭:“不是我!是金寡妇给了我糖!是她让我拆棚子!呜呜呜……呜呜呜……” 陶园猛地抬眸看向了站在人堆里嗑瓜子儿看热闹的金寡妇,金寡妇此时也有些慌了,真的没见过陶园这么发威过,这是要活生生杀人啊! 她那一瞬间竟是有些怕,可心里头还是不服气,就那么冷冷看着陶园,眼底满是挑衅。 到底脚下的步子还是朝着人群里挪了挪,四周的人纷纷避开了她。 这个女人不地道,不管和陶园之前有过多大的矛盾,总不能撺掇着一个傻子把人家辛辛苦苦盖起来的屋子给挑了?这干的根本不是人事儿啊! 金寡妇冷哼了一声,也不敢再待着,扭着腰走了几步,还转过身朝着陶园狠狠唾了一口。 陶园冷冷盯着那个强作镇定,却还是落荒而逃的贱人,视线阴沉了下来。 她手中的棍子都带着血迹,也不知道是李婆子的还是张老三的。 她一步步朝着那对儿母子走去,一字一顿道:“大棚一共花了我一千两银子,怎么赔?你们自个儿掂量,不赔也成,老娘反正也不想活了,天天夜里找你们去!” 李婆子浑身打了个哆嗦,忙拽着儿子踉跄着逃走。 其余的人纷纷散开了,很自觉地来到了篱笆外面,从今天开始他们明白,这个看起来柔弱好看的一朵小白花,原来也是要人命的,也是有不能碰触的底线。 此时孙里正得了信儿忙赶了过来,将四周围观的百姓遣散开了,看向了陶园也不知道该说啥好。 “陶姑娘,你先别生气,一会儿我就去张家帮你说说去!”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好说好商量!” 陶园刚才的那一通怒火燃烧完了后,竟是无尽的悲凉和无力感。 她冲孙里正点了点头,将手中带了血的棍子丢在了泥土里,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福生和宝姝怯生生迎上来想和娘说几句话,不过看着娘那个样子也不敢了。 王如兰动了动唇也不知道该劝点儿什么,心头恨极了张家人,怎么那么损呢? 陶园盖这个棚子的时候,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这张家人还真的是太无法无天了,金寡妇也不是好东西,撺掇着张家的那个傻子害人,张家人非但不拦着,倒是自己个儿也想毁掉了陶园的棚子。 陶园回到了暖阁,和衣躺了下来,整个人已经累到了虚脱,甚至都不想说话。 这些日子她一直硬撑着,饶是铁打的,也不是这么个遭罪法儿,这简直是往死里气人呢! 如果不是为了福生和宝姝,她现在就想去张家给张家里里外外放一把火。 外面传来了一阵低低的说话声。 “萧大哥?”陶米的声音。 “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萧猎户的声音中染着一层霜,听得令人心肝儿都发颤。 陶米忙笑道:“今儿她光顾着揍人了,估计是累的不想说话,不想搭理我们。” “她没受伤,她是让别人伤得不轻!” 萧猎户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也不方便走进来看看陶园,吸了口气道:“陶姑娘好好养着!张家那边不用怕,他们不敢再出幺蛾子了!” 陶园心头一顿,想要爬起来追出去告诉萧正不要真的对张家人动杀意。 她这些日子也看出来萧正对她有意思,可她不敢呐! 她迟早要穿越回去的,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走,万一积够了赞,她就回去了,哪里能耽搁别人? 她担心萧猎户做出来不好的事儿,到时候连累了他,今儿她将张家人揍成了那个样子,少不得明天得去衙门口打官司了。 既如此她一个人扛着便是了,何必再添一个萧猎户? 第89章 赔偿 陶园挣扎着起身冲出了院子,将如兰姐和陶米吓了一跳。 她攀在了院门口的门柱上,看着萧猎户已经走得没了影儿。 她瞬间像是被抽走了线的木偶,有些摇摇欲坠又像是病了。 陶园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萧猎户为了她哪里肯到了杀人的那一步,她想什么呢? 人家还未成婚的一个大好青年,帅气又多金,自己是两个孩子的娘,哪里配得上。 想多了,一定是她想多了。 她跌跌撞撞回到了暖阁里,这一次直接晕倒了过去。 吓得福生和宝姝哇哇大哭,陶米和王如兰忙将陶园扶着躺在了炕上。 陶园这一次是真的病了,连着两天躺在了炕上不能动,便是之前狠揍了张家人一顿,可物理学上说的,力是相互的。 她自己也浑身酸疼得厉害。 陶米请了郎中来给陶园瞧病,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太累了,喝点儿补药休息休息就好。 陶园就这么昏昏沉沉睡了许久,期间迷迷糊糊听到了萧猎户的声音,陶米的声音,两个娃娃的声音。 她硬是累的睁不开眼睛,等到第三天头上,她终于醒了过来,也能下地稍稍走动走动。 廖三哥急匆匆走了进来,瞧着陶园醒了终于松了口气。 廖三脸上被李婆子挠出来的血道子也刚刚好了一些,看起来又滑稽又可怜。 “陶姑娘,你身子不要紧?” “你也别着急,我这几天看了大棚里的那些苗儿,损失不是很大,有些苗儿还能活。” “对了,萧兄弟真的是个大好人,亲自带着之前给咱们盖大棚的泥瓦匠来了,重新修了一遍,还在大棚四周又加了一道篱笆墙,两道门,加养了两条狗,这下子没人能闯进来了。” 陶园心头顿时泛起了活气儿,忙要出去瞧瞧。 现在大棚就是她的命,她得看看自己的命在不在。 如兰姐和陶米都拦不住她,陶园疯了般的跑出了院子,这几天降温,深秋的寒流终于来了。 陶园没跑出几步,浑身的汗几乎要凝成了霜。 如兰姐忙抓起了一件棉袍子冲了出去,拽着她给她披在了身上。 陶园深一脚浅一脚冲到了大棚里,里面的温度却比外面高很多,地龙里烧了木柴,宛若春季般的温暖。 放眼看了过去,一排排整齐的菜苗儿长得还蛮喜人的。 之前被张家破坏掉的那一片儿,廖三竟是补种了一些花苗,看起来倒是挺和谐的,这家伙还学会套种技术。 陶园缓缓蹲在了下来,低下头大口大口闻着泥土的气息,一颗心瞬间安稳了不少。 身后跟着的廖三瞧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何莫名的想哭。 他们为了这一棚子菜苗,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这一颗颗都是他们的命啊! “你们张家人有完没完?怎么又来了?滚!”大棚外面突然传来陶米高声的呵斥声。 陶园一愣,忙站了起来,走出了大棚。 远远就看到陶米站在大棚四周的篱笆墙边,冲篱笆外面站着的一个男人叉着腰呵斥。 那个男人正是张家大房当家的张泽,也就是陶园的前公爹。 陶园之前看着张泽这个人还有些同情,此时同情的心思再也没有了,代之的是厌烦。 每一次张家那些贱人们闯祸后,善后的必然是张泽。 这一次张泽来,不知道要干什么? 陶园心头打定了主意,不管张泽说什么,把天说出花儿来,她也不会赔偿李婆子他们一分钱。 虽然她那天差点儿把人打死了去,她还要打起精神让张家人狠狠出点儿血,不管是谁犯了错儿就得接受惩罚。 陶园走了过去,张泽看到陶园后,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惧怕。 他本就是个老实懦弱的人,此时瞧着陶园冰冷如霜的表情,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陶园,是我们张家对不起你,这事儿咱们就不追究了?” “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拿去修棚子!老三被我回去打了一顿,以后他不敢再过来祸害了。” 陶园登时懵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是来找她算账的?怎么还送了银子过来,五十两两对于修大棚来说就是个笑话,可能从张家人嘴巴里抠出来五十两真的是很不容易的。 张泽抿了抿唇吸了口气道:“我知道我们张家人对不住你,陶姑娘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这一遭!” 张泽缓缓冲陶园躬身行了个礼,一头花白的头发狠狠刺了陶园的眼睛。 陶园顿时心头的那点子怨恨平息了不少,她接过了张泽的银子冷冷笑道:“没有下一次了,下一次如果你们张家还闹,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张泽忙道:“不了,不了,哪能那样子呢!陶姑娘放心……只是……” 张泽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陶园道:“我们现在赔了银钱,你之前也打了我们张家人,陶姑娘气儿也消了,能不能……能不能……” 张泽吸了口气道:“能不能让萧猎户不要蹲在我们家门口儿了,怪吓人的。” 陶园顿时愣在了那里,这什么意思? 她好像听不明白张泽的话:“我不明白你们张家这是什么意思?” “萧猎户在你们家门口蹲着,你找我做什么?” 张泽的脸上掠过一抹苦涩看着陶园几乎要跪下了:“陶姑娘,求求你了,你去劝劝萧猎户,以后我管好我们家的人,不来你门上找事儿了。” 陶园眉头蹙了起来,将银子交给了陶米,她朝着村东头走去。 不想村里面那些人此番瞧见陶园远远就小心翼翼打着招呼,要么就避开了,脸上带着几分惊惧。 陶园的心头越发奇怪了几分,直到来到了张家的门口,脚下的步子登时顿在了那里。 只见张家门口的台阶上此番坐着一个人,即便是坐在了那里也是显出了几分不一样的威压。 正是萧正,一袭短打玄衣,腰间还缠着虎皮。 就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擦着他喜爱的宽背砍刀,刀柄上缀着殷红的穗子,越发让人瞧着触目惊心。 第90章 坐着 此时身后传来陶米的声音,陶米担心陶园单挑张家人吃了亏,忙跟了过来。 “老板,你刚醒来就奔大棚去了,我都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萧猎户这人能处够哥们儿,你病倒的这两天,张家那几个母夜叉要去县衙告官,要闹你!” “萧大哥就每天来,带着刀坐在了张家门口的台阶上,也不扰民,不打更不杀人,就那么坐着每天擦刀。” “啧啧啧……这法子厉害了,张家人愣是没敢放一个屁出来!” “每天萧大哥就像是定了时间,卡了点钟一样,每天分三趟来,就这样张家人齐刷刷熄火儿了,哪里还敢出什么幺蛾子。” 陶园定定看着那个坐在张家台阶上的男人,耳边陶米的叨叨声也渐渐远去,她的眼里只剩下了那个默默为她出头的男人。 陶园一颗心顿时五味杂陈了起来。 人家都做到了这个份儿上,分明向全村人宣告,陶园是他要罩着的女人,这份儿情谊那是很明显了。 可陶园不敢给他什么承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呆多久,也不敢回应他的好。 陶园吸了口气,朝着萧猎户走了过去。 萧猎户看到陶园走过来,忙站起了身,脸上本来晕染着的萧杀之气,在见到陶园的那一瞬间登时消散。 “你好些了吗?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 陶园笑了出来:“再躺下去,整个人都烂在床上了,没事儿的,我也得起来活动活动了。” 陶园顿了顿话头看着萧正道:“萧大哥,谢谢啦!我们回去!” 她用了个我们,萧正的心思微微一跳,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他嗯了一声,却转身拔出了砍刀朝着张家门口的镇门石狠狠斩了下去。 那刀竟是连石头也能斩出来一条深痕,看着就不是凡品。 这一声着实刺痛了里面的张家人,要知道这块儿镇门石头,当年还是张家老太爷请人花高价雕刻的,还说是为了保佑二儿子高中举人。 二十年了,放在这里风吹日晒,高中个大头鬼! 此番被萧正这么一斩,更是显出了几分狰狞之意。 萧正看着陶园道:“走!” 陶园和萧正这一出子让村里那些瞧着陶园眼红,想生出点儿什么事儿来的村民立马安静了许多,眼见着日子便到了月底。 正是桃源村祭祖的日子。 桃源村对这个正日子那是相当的看重,不管是普通村民,还是族长三叔公,包括村里的几个大户都纷纷忙碌了起来。 威严肃穆,大门紧闭的宗祠缓缓打开。 平日里那些打扫家,落灰尘的活儿都是女人们干的,唯独宗祠的打扫全部都是村里的男丁,主要是以张姓人为主。 其余杂姓的人,虽然还不够格打扫宗祠,可毕竟在这村子里住了很长时间了,宗祠的祭祀也允许杂姓人家的男丁进入祭拜。 就在上大供之前,还要将祠堂好好粉刷一遍,然后就是所有男丁进宗祠里上香磕头祭拜,感谢老祖宗让他们这一秋硕果丰收,保佑来年好收成。 陶园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人们将祭祀放在了秋末初冬,她看的电视上不是都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吗? 可见十里不同俗,更何况是两个时代。 陶园是个女人自然不用去帮忙,她也懒得去。 自从她穿越过来后,对桃源村的村民大部分没有好感,懒得凑热闹。 只是宗祠要粉刷,村里的大户富户们要捐银子的,陶园捐了二十两,张家二十两,孙家三十两,其中十两是孙秀才单独捐的。 还有其他的富户,杂七杂八的捐了银子。 粉刷宗祠后,剩下来这一大笔巨款还要请戏班子唱社戏,这才叫热闹呢! 唱完戏后,全村所有的男丁都要再去宗祠磕头,随后关上宗祠的大门,等到下个重大节日,或者村里面遇到了什么事情后,再打开宗祠的大门。 就是这么个过程,陶园也不上心,每日守在大棚里,让她松了口气的是大棚里的苗儿都育好了,长得越来越好,再过几十天就能卖了。 到时候已经是隆冬季节,一旦这一棚子新鲜的绿色蔬菜出现在城里的时候,啧啧啧,陶园在想这一次卖多少银子? 她正趴在泥土里,和廖三一边一个,小心翼翼给苗儿松着土,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狗吠声。 陶园一个机灵,难道又有人过来捣乱了? 她忙起身走了出去,却一眼看到张家老三那个傻子。 只见张老三吸溜着鼻涕,竟是钻过了篱笆,拿着土坷垃朝着大棚砸了过来。 此时大棚外面罩着的那一层草垫子已经完全揭了起来,露出了里面脆弱的油纸。 虽然这些油纸已经浸了油,也算是结实,可那毕竟是纸啊,哪里经得住这个白痴这么砸。 很快大棚上就开了窟窿眼儿。 也是气人得慌! 张老三张茂峰除了不长脑子,其他地方的发育一点问题都没有,尤其是那身体壮实得很。 偏偏这个傻子也是记吃不记打的主儿,大概上回挨了陶园几棍子的事儿早忘光了,偏生这厮别的不行,丢石头丢得很准。 陶园操起了棍子追了过去,养的狗在篱笆里叫着,陶园也不敢真的放出去,万一咬死人怎么办? 其实这已经不是陶园第一次追赶张家三傻子了,这几天张家三傻子简直把这里当成是他的乐园,没事儿就过来丢石头。 而且时间就选在陶园给大棚掀开草垫子的时候,就像那嗡嗡乱叫的苍蝇,刚赶走,又来了。 这倒也罢了,关键是那些石头将大棚的油纸砸开了窟窿眼儿,里面的湿气和温度就会受影响,会影响到菜苗的生长。 陶园掐着张老三去过张家几次,李婆子这一次学精了,每一次都是当着陶园的面儿一次次假装打自家儿子,然后呜呜呜的哭,哭穷,哭弱。 这个时代又没有那么完善的法律,追究监护人的赔偿之类的,况且闹得厉害了,村里人反说陶园的不是,对个傻子不依不饶了。 陶园这口恶气当真是憋坏了快! 第91章 糖衣炮弹 “滚!滚远些!”陶园提着棍子将捣乱的张老三赶远了,不想张老三笑嘻嘻的跑开后并没有打算放过陶园的大棚,又开始从地里面捡石头。 张老三张茂峰边捡边冲不远处的林子口得意的比划着,笑着,像是在讨好似的。 陶园眉头一蹙看向了林子口的方向,却发现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陶园登时一颗心沉了下来,她就说嘛,张家人刚被她收拾完,短时间内怕是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张老三就是个傻子,根本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也就是谁撺掇他,他就听谁的,无非就是一颗蜜糖的事儿。 放眼整个桃源村,打扮穿着鲜亮的还真没有几个,陶园也不爱穿那么鲜亮的衣服,她只是穿的布料比较好而已。 像那种大红艳粉的料子,她委实有些穿不出来。 可村里面除了张翠萍,就是金寡妇爱这么穿。 张翠萍这几天忙着和她婆婆孙婆子干架,听闻刚过门没几天,已经干了十几架了,连着张家人也被卷了进去。 别人家聘姑娘,别说补贴娘家了,都是嫁出去安安稳稳过日子的。 从未想过张翠萍嫁过去后,每日里往娘家这边跑,和丈夫婆婆干架头都快打烂了,张家的门都被撒泼耍赖的孙婆子丢了一盆屎尿。 最冤枉的是那张老太爷花重金请人雕刻的镇门石,先是被萧猎户砍了一刀,此番更是被亲家母孙婆子狠狠羞辱了一通。 这一遭张老太爷气的扛不住,终于病倒了去。 故而张翠萍根本没有那个闲工夫来挑陶园的事儿,唯一的可能便是金寡妇。 陶园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铁青了起来,她自认为和金寡妇没有任何的利益交割,她也犯不着处处针对她。 可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她过的不如意,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她会嫉妒一切过得比她好的人,尤其是她的同性。 这种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句话就是心眼子坏了。 陶园定了定神儿的这个当儿,那边张茂峰又开始用石头砸她的大棚。 呯的一声!简直就是砸在了陶园的心口上,一阵阵的抽痛。 陶园忍住了火儿,折身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用一个陶瓷罐子将福生和宝姝平日里喜爱吃的点心和糖饼,还有糖酥分别拿了几样,放进了罐子里。 她抱着罐子重新回到了大棚这边,廖三正用土坷垃驱赶着张茂峰,可根本无济于事。 张茂峰此时就像是一只怎么也赶不走的苍蝇,平白让人添了几分恶心,可就是打不死人家。 “三弟!三弟!你过来!嫂子给你吃好吃的!” 张茂峰这个傻的情况和那种真的傻到什么都不知道,吃垃圾的傻子还不太一样。 这家伙完美的继承了张家人的恶毒。 但凡是对别人不好的傻,他便会发扬光大。 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有时候也不傻。 比如现在听到好吃的三个字儿,张茂峰手中丢石头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满脸狐疑的看向了陶园。 陶园还没有和张家人分道扬镳之前,她也经常喊三弟,此番这个三弟喊出来,让张茂峰少了几分警惕。 陶园拿出来一块儿糖酥冲张茂峰挥了挥,张茂峰一看是糖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得上这种玩意儿。 他忙颠儿颠儿跑了过来,这下子给廖三哥和陶米整不会了。 陶米忙将她的胳膊按住低声道:“是不是想毒死这小子,老板,不能在这里动手啊!” 陶园白了他一眼道:“我是那种傻子吗?在我自个儿家门口给一个傻子下毒?” “况且谁说我要毒死他了,我可是大晋朝一等一的守法公民?” 陶米唇角撇了撇,露出一抹不屑。 “那你干嘛还给他好吃好喝,我现在要不是看他是个傻子,我真的都想锤死他了,烦透了。” 陶园冷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想锤死他?” 张茂峰走到了陶园的面前,神情也有些谨慎了起来。 上一次被这个女人给打怕了。 他极快的抢过了陶园手中的糖酥,忙跳开几步远,一把将糖酥塞进了嘴巴里,吃的太猛有些噎得慌,眼珠子都鼓出来了。 陶园晃了晃手中的罐子,张茂峰这一次胆子大了,走过来直接伸进了罐子里,又拿了一块儿大口大口咀嚼了起来。 这一次张茂峰没有躲着她,拿了糖酥直接当着陶园的面儿吃了起来。 他好久没有吃糖了,糖在这个时代很贵的一种奢侈品。 即便是大户人家吃起来也是算着数儿的,张茂峰只能等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张老太爷会买几块儿回来。 那个时候几乎张家人一人两块儿糖酥,唯独没有陶园的,福生和宝姝合起来才分到了一块儿,如果运气不好就会被他们的小姑给抢走,还骂他们是赔钱货,吃糖就是浪费。 如今陶园这边实现了吃糖自由,可张家人在这上面可就差远了。 此番张茂峰两块儿糖酥下肚,简直是太好吃了,还想继续吃。 他抬起手又伸进了陶园怀中的糖罐儿,却被陶园登时挡住了口子。 “给我!”张茂峰一如往常的霸道。 之前陶园在张家的时候,妯娌陈氏,还有那两个小姑子,经常撺掇着张茂峰打她,将她打得浑身是伤。 陶园冷笑了出来,缓缓起身拿起了身边的棍子。 张茂峰顿时怂了,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女人之前可是把他打疼了,此时吃了她两块儿糖,他以为陶园又变回了之前那个任他欺负的大嫂。 此时看着陶园手里提着的棍子,张茂峰忙抱头蹲在了地上,可已经尝到了甜头,还是舍不得逃。 一边的陶米看着都笑了出来:“驯兽呢这是?” 陶园拿起了糖罐看着张茂峰淡淡笑道:“金寡妇让你拿石头砸大棚的?” 张茂峰拼命点了点头,眼神还是不停的飘向了陶园怀中的罐子。 陶园暗自冷笑,果然她猜得没错。 不过金寡妇那么抠门儿的人,想来允诺这个傻子的吃食,可不如她的好吃高级。 “你还想不想吃?” 张茂峰更是点头如捣蒜。 陶园冲张茂峰勾了勾手指头:“三弟,你过来!” 第92章 砸窗户 张茂祥忙小心翼翼走到了陶园的面前,陶园左手大棒,右手糖酥,硬生生将这个傻子摆顺了。 “三弟,你还想不想吃糖?” 张茂峰忙点了点头,他简直是太想吃了,比金寡妇给他的瓜子儿好吃多了。 陶园抬起手点着金寡妇住着的方向笑道:“每天十块儿石头,大嫂看看你能不能砸中了金寡妇家的窗户。” “砸中了一次,过来领一颗糖。” “记得别砸金寡妇家的西院。” 西院住着金寡妇的公婆还有她无辜的女儿。 陶园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到祸及家人,可金寡妇这个女人不能不收拾了。 这世上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哄傻子的。 接连几天,陶园的大棚瞬间安静了下来,马上要开始开祠堂祭祀了,自然村里面比往常更加热闹,只是这期间夹杂着一丝嘈杂的声音。 张家那傻子不知道什么和金寡妇杠上了,没准儿也看上了金寡妇了? 毕竟这个傻子虽然傻,可已经二十岁了,身体长成了成年男子的派头,只是脑子不太灵活。 好家伙,就像是用沙漏记了时间一样。 每天分成三个时间段儿,不停地用石头砸金寡妇家的窗户,金寡妇新买的窗户纸都被砸破了去。 甚至有一次还砸中金寡妇的脑袋,当脑门儿一个青紫大包。 金寡妇气的发疯,她之前撺掇这个傻子去给陶园添堵,,没想到怎么还遭了反噬了呢? 她疾步冲到了张家门口破口大骂,这一次李婆子也愁得不行。 金寡妇不比陶园,陶园还是讲究点儿武德的,金寡妇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妇,骂人能连着骂三天三夜不带喘气儿换嗓子的。 她骂的难听,张老太爷都气晕了过去,眼见着闹大了,三叔公也出面了,金寡妇这才骂骂咧咧离开。 她咬着牙,唾着唾沫,一边走一边骂,却看到刚砸完了她家窗户的张茂峰朝着村西头走去。 金寡妇眸色一闪忙跟了过去,果然在大棚那边看到张茂峰从陶园手中的罐子里取出来不知道什么东西,太远看不太清楚,却是塞进了嘴巴里吃得津津有味,看起来像糖饼糖糕之类的东西。 金寡妇顿时脸色变了变,眼眸里渗出一抹恶毒来。 果然是陶园这个贱人。 可这事儿也没有办法闹到三叔公那里去,张茂峰这个傻子说的话,一般人都不信的。 即便是信了,是她用瓜子儿做诱饵撺掇张茂峰去给陶园添堵的,这事儿她只能忍了。 真的是气得慌,便是个傻子也知道糖比瓜子儿好吃! “陶园,弄不死你,我金寡妇誓不为人!” 金寡妇咬着牙转身离开。 那边拿着罐子的陶园,早就看到了柴草垛子后藏起来的金寡妇,唇角勾起一抹冷冽之色。 她又给了张茂峰一块儿糕饼,今儿算是额外奖赏的,因为这个傻子是真的将金寡妇激怒了。 陶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陶米正对着铜镜戴花儿,也不知道是村里哪个小伙子送的劣质绒花儿还有簪子。 外面镀了一层银,过几天就锈了出来。 陶园走到了陶米身边坐了下来:“你可悠着点儿啊!” 最近村里面的那些未婚男青年对她家陶米很是在意,纷纷示好,不过这示好的过程略有些尴尬。 帮陶米挑水,陶米一个人挑一整担子一点儿问题没有。 帮陶米赶车,还没有陶米赶得好,差点儿被陶园买的骡子给踢死了。 陶园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眼见着陶园赚银子了,便打起了她堂妹的主意,反正一个是寡妇,一个是孤儿。 娶了陶米,就能干涉陶园的生意,正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儿,都是亲戚一起发财。 这下倒好,这些未婚适龄青年的发财梦有多强烈,他们对陶米的追求就有多热烈。 而且陶米光从外表来看,就是骨头架子大了一些,与寻常的女孩子相比稍稍壮实了一些,其实外貌上看还是长得挺国色天香的。 又是那举手投足的媚态,看得人身体发酥。 陶园看着陶米摆弄自己的脑袋低声道:”你是不准备跟着我回咱们的时代了,还是怎么的?“ 陶米盯着铜镜欣赏着自己的美貌笑道:“回去?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去!” “你积够了赞了吗?到现在才二百多个,丢不丢人?” “况且,人嘛总要及时行乐才对!” “你看看,这是村口张铁匠送给我梳头的檀木梳子,这是老陈家的小儿子给我买的花儿,这是隔壁村的村草给我买的手帕,你瞧瞧上面绣得鸳鸯好看着呢!” 陶园不忍再看下去,捂着眼不禁呻吟了出来。 “造孽啊!” 陶米炫耀了一会儿看向陶园:“怎么,你也看上我了?” “算了,我男女通吃,没关系的,你要是看上我请多给我点儿银子花!” 陶园冷笑道:“我还是去洗一下眼睛!” 她起身便走,被陶米一把抓住了手臂笑道:“老板,老板,开玩笑的,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对了,你找我有事?” 陶园看了看隔间,王如兰正给福生和宝姝,还有她的两个女儿表演绣花儿,无暇顾及这边。 陶园看着陶米压低了声音道:“我想收拾金寡妇了。” 陶米一愣,咳嗽了一声道:“那个贱人早该收拾了,太欠了。” 陶园道:“不过得你帮我个忙。” 陶米脸色瞬间整肃了起来,起身冲陶园抱拳道:“为了老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行了,行了,我也就是通知你一声,今晚不是有社戏吗?全村男女老幼都去看戏了。我准备今晚动手,你给我就在家里面等着,哪里也不要去!” 陶米脸色垮了垮道:“我还和陈二郎约好一起看戏的。” 陶园咬着牙道:“好啊,你不帮我,我就告诉他们你是个男人!” “别啊!”陶米无奈的拱手求饶。 陶园吸了口气,起身走到了厨房准备了一些自己做的点心,放在了篮子里,推开门朝着村东头的方向行去。 第93章 控制不住的好感 陶园拿着做好的点心直接去了村东头萧猎户的院子。 萧猎户这个人最不爱热闹,加上身上有伤,一直在家里静养。 此时正值正午,村东头也没有什么人。 陶园抱着点心站在那处院落的门外,一颗心竟是有些忐忑。 这些日子萧猎户对她的照顾,她不是不懂,只是给不了太多的承诺,也不方便来往过密。 只是今晚她有一场好戏要演,不得不找萧猎户帮个忙,也就是帮个小忙。 抬起手轻轻扣了扣门,里面竟是没有动作,难道人不在? 陶园忙又加重了力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刀剑摩擦的声音。 随后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不多时门吱呀一声打开。 看到外面站着的陶园,萧猎户登时一愣,眼底不禁掠过一丝惊喜。 “陶姑娘?”萧猎户忙侧过了高大的身体,让开了门请陶园进去。 上一次陶园来,也就在萧猎户的院子里薅了一捧花,都没有进屋子里。 陶园拿着点心笑道:“刚做了点点心和炸果子,就给你送来了。” “有劳,”萧猎户话不多,眉眼间却染了一层笑意,抬起修长的手臂将陶园递过来的点心果子接了过去。 “进来坐,”萧猎户将陶园让进了门。 陶园跟在了萧猎户的身边,萧猎户今日穿得倒是很风流倜傥。 没有穿那一件老虎皮腰靠的玄色劲装,而是穿了一件素白色布袍,腰间束着一根银色腰带,头发也用同色系的带子束缚在了脑后,看起来更像是个富家公子哥儿。 只是身上依然晕出来一丝丝英武之气,不像那些富家公子哥儿那般的孱弱或者油腻。 陶园小心翼翼跟在了萧正的身后,走进了萧正住着的正屋,她刚要迈进堂屋的门槛儿,突然墙角处传来一阵响声,不过这个响声很是轻微,陶园以为是风声呢。 萧正眸色一闪,眼底划过一抹冷冽。 “陶姑娘请!” 陶园点了点头走进了正屋,刚迈步进来,不禁微微一愣,眼底一亮。 外面看起来简单的院子,里面的装饰却不简单。 不管是放东西用的八宝格子,还是墙壁上挂着的宝剑,亦或是黄杨木书桌后面的山水壁画,绝对是雅致到了极点,不像是寻常人家的物件儿,更是和萧正的猎户身份不匹配。 正厅东侧通着暖阁,里面还摆着一些家具,雕花床榻之类的,因为隔着一道竹帘,陶园也看不清楚。 她也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睡觉的地方看,忙收回了视线。 “喝茶!”萧正亲自给陶园端着茶送到了她的面前。 陶园道了一声谢,抿了一口,微微一愣。 “好喝哎!” “一会儿你走的时候,带点儿回去,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喝茶,”萧正坐在了陶园的身边。 陶园忙委婉拒绝了萧正的好意,她可没那么大的脸,一过来就拿东西。 这茶的味道分外的清冽,可不是村里人喝的那种夹杂着苦叶子的茶沫儿。 市面上一般的名茶都很贵的,普通人根本喝不起。 陶园放下了茶盏看着萧正笑道:“萧大哥,今儿我来是和你借一样东西。” 萧正唇角染了一层笑意很是大方道:“你想要什么拿走便是,也不必还我。” 陶园忙不好意思笑道:“我想和你借一套,你平日里经常穿的衣服,我保证不损坏,洗干净了后还你,或者我拿银子买下。” 萧正这下子真的是搞不会了,还以为她要借什么东西,竟是自己的衣服,一时间居然愣在了那里。 陶园忙解释道:“萧大哥,我就是给堂妹陶米借着你的衣服穿一下,今晚我有件事想要她办。” 陶园这么一说,萧正倒是不好再问什么了。 他虽然奇怪陶园借她衣服要做什么事,可毕竟他的性子本就冷,也不愿意干涉别人的私事儿。 “好!你等我一下!”萧正走进了内堂,找了一套自己打猎的时候穿的短打劲装送到了陶园的面前。 毕竟是将自己的衣服送到喜欢之人的手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气氛也有些暧昧了起来。 陶园忙起身将衣服接了过来,装进了包裹里包好,冲萧正福了福道:“萧大哥,我多不过后天还给你,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嗯,”萧正竟是心头略有些不舍,这么快就走了,椅子都还没有坐热乎呢! “萧大哥,告辞!”陶园总觉得再呆在这里,自己尴尬的能用脚趾头抠出两室一厅来。 萧正点了点头,送陶园出了门。 陶园抱着包裹刚迈出院子的大门,身后却传来萧正清冽整肃的声音。 “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陶园的背微微一僵,自己要做的事儿实在是端不上台面,来借衣服已经是仰仗着城墙一样厚的脸皮了,哪里还能再让他帮忙? “不……不用了,谢谢萧大哥!” 陶园冲萧正摆了摆手,逃也似的冲了出去,有点那个落荒而逃的味道了。 萧正看着陶园纤弱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眸色间多了几分复杂。 他定了好一会儿神才折返回自己的院子,随后站在院子中央冷冷道:“还不滚下来!怎么藏得身?” 突然从房檐上真的是滚下来两个劲装黑衣人,半跪在了萧正的面前。 “少将军!” “以后若是再弄出来什么声响,仔细你们的脑袋!”萧正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萧杀之气,那两个跪在地上的人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少将军已经在这里隐了有一段儿时间了,不想要找的那东西刚有了点儿眉目,竟是遇到了京城里来的那位爷。 两个人都在争,这事儿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不想这个节骨眼儿上,主子怎么非要参合那个小寡妇的事情,竟然有点点动了心的样子。 这事儿可怎么弄? 要是少将军给老将军带回去一个寡妇做儿媳妇,还附赠两娃娃,啧啧啧…… 萧正此番也有些心烦,之前对陶园有好感,是因为这女人救了他的命,至于那一次到底是被什么暗器伤了,是谁干的,他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 可是后来,这种好感连他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第94章 扮相 陶园这边拿着萧正的衣服急匆匆朝着村西头自家的院子行去,不过回来的时候,她故意在金寡妇家门口绕了一下。 其实这一路,陶园早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 大中午的,大家伙儿最近修宗祠,上供,今儿晚上又开始社戏。 人人都忙疯了,哪里管得了陶园这个小寡妇,急匆匆去了谁的家?抱着什么东西回来这等破事儿。 只有那些平日里将陶园放在心上恨着的人,才会这么无聊的跟踪? 陶园猜也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她回到了家里,陶米还在生闷气。 约好的少年一起去看戏,现在被陶园扣在了这里。 虽然他莫名被陶园带着一起穿越到了这里,虽然在这里老板对他还不错,可谓是给了他极大地尊重和包容。 这在之前他根本不敢想的,在曼谷的地下世界里,根本见不到光,在这里他被陶园这一团光暖到了。 现在他可不这么认为了,因为这里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只有陶园和人干架的时候,他才能体会到了那么一丢丢的快乐和亢奋。 但是不能为了娱乐自己,天天让老板干架? “陶米,你来一下!”陶园隔着窗户冲陶米招了招手。 陶米正陪着福生和宝姝,还有如兰姐带过来的两个小丫头玩儿无聊之极的解绳子游戏。 如兰姐在厨房里做饭,他都能透过窗户闻到了米香味。 这些日子如兰姐几乎都住在了陶园家里,经过上一回赵四把女儿做了赌注押给了李有才,如兰姐其实是有些恨上了赵四。 不过在村子里不兴和离这个说法,现在她能从陶园这边赚到工钱,赵四更是不愿意休了她,放她离开。 赵四也不管,只要王如兰能把银子拿回去,让他买酒喝就成。 如兰姐不想看到那个酒疯子,正好陶园这里也需要人帮忙。 最起码福生和宝姝两个孩子也得有个人照顾生活起居,不然陶园哪里有时间照顾。 王如兰照顾这两个孩子的时候分外的有耐心,简直比对自己两个娃娃都细心一些,陶园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四个小娃娃里,红梅的年龄最大,陶米嘱咐红梅看着几个小娃娃,他来到了东厢房的隔断里。 陶园将他拽了进去,将门反锁了上来。 “干什么,搞得这么神秘?”陶米吓了一跳。 陶园从包裹里取出来萧正的那身外套,这身外套陶米看着太熟悉了,短打玄衣劲装,一副虎皮腰靠,这不就是萧猎户的衣服吗?而且还是经常打猎穿的那一身! 陶米眼角抽了抽:“老板,你这是……” 陶园也不知道怎么和陶米解释,况且这家伙是大嘴巴,她可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换上,试试?” 陶米硬着头皮将这一身衣服穿在了身上,随后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陡然升起,已经多少年没有穿过男装了? 他弯着腰看向了黄杨木桌子上的铜镜,也只能照到一小部分,不得不扭来扭去欣赏镜子里的自己。 “好帅!” 陶园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拉着他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凝神看向了陶米。 陶米甩了一把长发道:“怎么?你准备向我表白吗?” “你可拉倒,今晚我想让你陪我演一出子戏码,我已经受够了某些人,不准备继续忍下去了。” “是不是要对付金寡妇了?”陶米竟是有些跃跃欲试。 这些日子他也被那个女人搞烦了,心态都有些崩了。 那个女人就像是一个噩梦不停地缠绕着他们,不停地给他们出幺蛾子,是该让她吃点儿苦头了。 “怎么做?”陶米忙问道。 陶园却盯着面前高大的陶米,这个家伙穿男装还是顺眼一些,不过和萧正比起来实在是太娘太瘦了。 “等我,”陶园转身走到了柜子前,之前做布偶的时候买了不少的棉花,现在还剩下一些。 她将棉花翻找了出来,穿针引线将棉花塞进了陶米的腰间,肩头,甚至还有前胸的位置。 “哦哟!你这是干什么,摸人家这么多地方……” “闭嘴!给你脸了?”陶园狠狠扎了他一针。 陶米顿时不敢说话了。 陶园绕着陶米的四周足足缝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点了点头。 觉得陶米能撑得起萧正的衣服了。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今儿因为要看社戏,桃源村家家户户将晚饭提早了两个时辰,就等着一会儿准备准备去戏台前看戏。 这可是桃源村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时候,平日里大家都没有什么热闹的娱乐活动,一村子老小都等着这一天消遣呢! 陶园带着陶米用了饭,王如兰瞧着陶米的打扮心头一惊,可也不敢问什么。 她不管陶园做什么都支持,陶园在外面忙,她就帮陶园好好照顾孩子,打理生活。 放下了筷子,陶园找来了两个斗笠,给自己和陶米一人一个戴在了头上出了门。 此时外面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西边落日,余晖鲜红,倒是一派壮丽的美景。 “咱们这是去哪儿啊?”陶米到现在都不明白老板的行动目的。 “别说话,后面有人跟上来了,咱们去宗祠那边!” 陶园压低了声音,紧紧抓着陶米的胳膊朝着宗祠那边走去。 这几天好多人帮忙粉刷宗祠,此时因为都要看社戏,等到晚上十二点才要再来一次祠堂献祭上供,最后关门。 所以这个当儿,唯独宗祠这边最是安静如斯,没有人来。 四周密密麻麻种着松柏,苍翠间带着几分萧杀。 “我怎么觉得这么瘆的慌……” “嘘!闭嘴!不要说话!”陶园捂住了陶米的嘴。 陶米对上了陶园那双清亮的眼眸,倒是不敢在说什么了。 “看地上!跟着我的步子走!” 陶米这才发现地面上有些稍稍突起来的东西,上面盖了一层草皮,下面像是有陷阱。 可此时陶园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了起来,他也不敢问东问西,跟着陶园的步调走便是。 转过了一丛林子,陶园带着陶米便折身躲进了林子里,顺势踮起脚尖抬起手便搂住了陶米的脖子。 陶米登时僵在了那里,光是从他们两个的背影上就看得出来,这动作委实有些旖旎了。 “你……” “嘘!”陶园冲陶米递了个眼神。 陶米凝神一听,登时吓了一跳,有人在身后跟着他们? 第95章 事不过三 金寡妇这几天恨死了陶园,之前在桃源村里她可是桃源村的一枝花。 如今被陶园这个小寡妇硬生生比了下去,还抢走了她一直默默心仪的男人,这口气她怎么能咽得下去? 她只想找个机会狠狠收拾陶园,让她这辈子都翻不起身来。 不想今天竟是发现陶园抱着一个包裹鬼鬼祟祟朝着村子最东面行去,她忙跟了过去。 自己忍着大正午毒辣辣的太阳藏在枯草丛里蹲了那么久,终于看到萧正将陶园送出了门,也不晓得两个人在里面做了什么勾当。 金寡妇看得又气又羡慕。 萧正人长得不错,身条也壮实,关键还有钱。 不想偏偏看上了陶园这个生养了两个娃的小寡妇,实在是眼睛瞎了。 既然也能接受寡妇,为何就接受不了她? 金寡妇一根筋别住了,发誓要瞧瞧陶园到底想和萧正干什么。 她忍着腰酸背痛,忍着抽筋儿的腿肚子带来的一阵阵的疼痛,跟着陶园回到了村西头的院子外。 不想陶园回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金寡妇总不能一天不吃不喝蹲着陶园。 她悻悻离开,回到家瞧着公婆越发不顺眼了,便是和那个死鬼长得很像的女儿也平白有些生厌。 金寡妇这一顿饭吃得简直是摔盆打碗,家里面的老老小小都躲得她远远的。 金寡妇吃完了饭后,坐在街门口生闷气,她不甘寂寞也喜欢热闹。 这一阵子村子里的人都被陶园带偏了,陶园身边简直是越来越热闹,她这里反倒是死寂一片,像是一片荒坟。 之前还有张成能帮她开解开解,逗个闷子。 现在张成也娶妻了,自然有黄花大姑娘在怀里搂着,也不来她这里了。 金寡妇更是说不出的寂寞难捱,她恶狠狠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眼见着天色黯淡了下来,戏台子那边已经传来了阵阵的哄闹。 一会儿戏就开场了,金寡妇虽然难受,可这热闹她不可能不去凑。 她刚起身拍了拍裙角的灰尘,准备进屋子里擦点儿粉,一会儿去看戏,保不准有什么小郎会看上她呢! 正当金寡妇准备转过身进屋,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家门前走了过去,实在是天色黑了看不太真切。 可金寡妇还是认出来那个女人的背影,不是陶园又是谁? 还有陶园身边跟着的男人是谁? 那两个人已经走远了,金寡妇忙疾步跟上了几步,就看到那两个人捡着小路朝着村北的方向行去。 陶园身边那道高大的背影,她瞧着怎么那么像萧正呢? 那一身衣服萧正经常穿出来,黑色短打劲装,腰间一副虎皮腰靠,身材挺拔结实,不是萧正又是谁? 好啊!这是勾搭到一起了? 金寡妇当下那脑子就嗡得一声,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 她甚至都顾不上回屋子里擦粉打扮了,径直跟在陶园的身后。 一路上瞧着那两个人走的越来越偏,居然是朝着宗祠那边而去。 好大的胆子!这一片林子也是属于宗祠的范围,在宗祠旁边搞破鞋,臭不要脸的! 金寡妇尾随着陶园走进了林子里,不想那两人竟是搂搂抱抱还亲上了。 金寡妇这下子被刺激的够呛,死死咬着牙,连着萧正也恨上了。 好啊!真的很好! 我这就回去将三叔公他们带过来,瞧瞧陶园的真面目。 哼!在宗祠这边弄这些端不上台面的污秽腌臜事情,那是要被沉塘的。 陶园,你就等死! 这一次整不死你,算我金寡妇输! 金寡妇轻轻退后,刚要转身离开,突然一脚踩空了去,她的左脚被死死卡在了机关里。 该死的,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铺了捕兽夹子?她的脚腕都被夹破了,鲜血瞬间渗了出来,一阵锐痛袭来,金寡妇不禁喊了出来。 她想挣扎着爬起来,可根本动弹不得。 一阵脚步声传来,金寡妇绝望的抬起头看了过去,正对上了陶园那双冰冷清冽的眼眸。 此时她才看清楚陶园身边跟着的根本就不是萧正,而是那个陶米,只不过陶米穿了萧正的衣服。 “你?”金寡妇瞬间明白自己中了陶园的圈套。 她想到了张翠萍的下场,此时此地金寡妇才算是真正的感受到了来自陶园的恐惧。 “救……救命啊!救命啊啊!!”金寡妇破了音的喊了出来。 她和陶园积怨已久,她晓得今儿自己被陶园摆一道后,结局一定很惨。 可如今全村的人都去看社戏了,家家户户都没人了,更何况这本来就偏僻的宗祠禁地。 陶园缓缓蹲在了呜哇乱叫的金寡妇面前,觉得有些好笑。 有些人就是有意思啊,害人的时候,恨不得将对方的骨头都一寸寸拆开,将对方置于死地。 轮到自个儿头上,原来也这么的害怕恐惧。 陶米一把捂住了金寡妇的嘴,不是怕招来什么人,实在是这个女人的声音分外的刺耳。 “太吵了!”陶米说着便用手帕堵住了金寡妇的嘴,随即很熟练的将她绑了起来。 金寡妇挣扎着,像是一只虾米,奈何根本不是人高马大的陶米的对手。 不多时就被捆得严严实实,只剩下嘴巴里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 她惊恐的看向了陶园,陶园的眼底却带着万分的冷意。 “金寡妇,我自认为和你没什么深仇大恨,”陶园缓缓叹了口气,“可你处处针对我就没意思了。” “之前你咒骂我欺负我,我也就算了,不想和你计较。” “再后来你唆使张翠萍那个拎不清的提点张成,差点让张成毁了我的清白,依着张翠萍那个猪脑子哪里想得到那些弯弯绕?” “张成那几天骚扰我,也是你给我设的局?” “后来李家的那件事情,那些流言蜚语也是你传出来的?” “最近你撺掇着张老三不停地打破我盖的大棚,你这是活生生想我死啊!金寡妇?” 金寡妇的眼神一缩,大口大口喘着气。 陶园冷冷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这人虽然能忍,可我也是有脾气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 “事不过三,金寡妇,你说呢?” 第96章 找吃的 呜呜呜…… 金寡妇拼命挣扎着,可身上的衣服还是被陶园用剪刀剪开扒了下去,很快都露肉了。 陶园只给她剩了一条亵裤和肚兜,瞬间夜风袭来,金寡妇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陶米将她一把扛了起来,跟在了陶园身后,两个人走进了宗祠。 村里头的宗祠,里面除了祖宗牌位,其实也没啥值钱东西。 虽然名义上有看守宗祠的人,可今晚唱社戏,一会儿还有打社火,桃源村一年最热闹的一天,比过年初日都热闹。 谁还有那个心思看守宗祠的大门,看大门的只是将宗祠的门虚掩着,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陶米直接将近乎赤裸的金寡妇重重丢到了祖宗牌位前冰冷的地面上,陶园蹲了下来冷冷看着面色惊恐的金寡妇一字一顿道:“金寡妇,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 “惹了我的人,可不好善后的,别以为我好欺负!” “至于一会儿那些老朽们想不想放过你,那就得看你的命了!” 呜呜呜……呜呜呜…… 金寡妇惊恐至极,她在桃源村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宗祠对村民的重要性。 这么神圣的一个地方,如果金寡妇裸着躺在这里,便是亵渎了神明和祖宗,那下场能有个好儿? 最轻也是一顿鞭子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抗的过去。 那一瞬,金寡妇真的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找陶园的麻烦。 这个贱人从来都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只是别人都被她柔弱的外表迷惑了。 从上一次,陶园收拾张翠萍,让张翠萍的下场那么惨,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应该收手了。 呜呜呜…… 金寡妇不停地冲陶园摇着头,眼神里满是哀求,甚至想要挣扎着爬起来给陶园磕头求饶。 陶园哪里看不明白她的意图,但是她做人的原则就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若是你想害我,我也断然不会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 陶园凝神看着眼底满是惊恐绝望的金寡妇缓缓道:“如果刚才我没有抓到你,你一定会回村里将三叔公,张老太爷,甚至全村的男女老幼带来,你一定是有多少喊多少人来。” “一定要让他们过来看看我是怎么个淫荡下贱的样子,还是在宗祠这边。” 陶园顿了顿话头淡淡笑了出来:“金寡妇,你一定很希望我被沉塘?这样你才能有害人的快感!” “可惜你这个人实在是太恶毒了,对人从来无底线,但凡你稍稍有一点点的慈悲之心,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金寡妇,我只想说的是,这一次纯属是你自找的!” 陶园依然缓缓起身,看也不看她一眼,带着陶米离开了宗祠。 就在陶园离开不久之后,一个猥琐的身影缓缓摸进了宗祠里。 正是张家的那个三傻子张茂峰,他最近嘴巴被陶园的糖酥给喂刁了,寻常的零嘴儿根本满足不了他的需求。 刚刚还吵着要吃糖,结果被李婆子狠狠扇了一顿,这下子老实了。 他又去了陶园家,院子门紧紧关着,他狠狠砸了砸门,都没有人开。 王如兰一向谨慎,才不会随便给人开门,况且自己还照顾着陶园的两个孩子,闲杂人等一个也不放进来。 张茂峰虽然是个傻子,也有精明的时候,尤其是在吃上面。 他最近就看到宗祠的门开了,里面有供品,还有好吃的馍馍。 张茂峰乘着里面没人的时候,摸了过来,白天不敢来,怕看守宗祠的人打他。 他小心翼翼推开门,走了进去。 金寡妇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登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拼命想将自己藏起来。 可是她手脚都被捆着,能藏到哪儿去。 不想门外走进来的居然是她曾经骗过的那个张茂峰张家三傻子,金寡妇顿时眼底一亮,呜呜呜的喊着。 张茂峰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地面上扭来扭去一团,而是直奔供桌,供桌上什么都没有,他顿时生气了,将供桌的烛台都砸了。 他是个傻的,自然不知道今晚社戏结束后,所有人举着火把要来这里点社火,然后给宗祠上大供,自然供桌上要收拾的干干净净才行。 之前都是村民自己上供,这一次是集体上供。 张茂峰一旦疯劲儿上来后,根本不管不顾,他这一下子闹腾,烛台直接砸在了金寡妇的脑袋上。 烛台是那种很高很沉的铜烛台,在张茂峰的疯狂下,砸下来的力道是很大的。 金寡妇也该着倒霉,登时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 张茂峰这才发现地面上躺着个半光的女人,他好奇的趴在了金寡妇的脸面前看,他虽然傻可也二十岁了。 大哥,二哥都娶过了媳妇儿,他也想要。 不过没人愿意嫁给他,他还追在村里女子身后跑,被人家丈夫狠狠打了一顿,后来也老实了。 此时他好奇的摸了一把金寡妇滑腻的脸,体内尘封已久的渴望竟是再也压不住,疯狂的发泄了出来。 这边陶园回了家,陶米将自己的女装换了回来。 陶园将从萧正那边借过来的外衣,放进了木头盆子里泡着,准备一会儿就洗干净,到时候晾干了就能还给人家了。 她今晚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洗衣服的动作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陶米换了女装,还能赶上社戏的一个尾巴,拿着陈二郎送他的礼物,急匆匆走了出去。 不想没走一会儿,竟是狂奔了回来。 “堂姐!堂姐!!”陶米咋咋呼呼冲到了厨房烧水洗衣服的陶园面前。 陶园抬头:“社戏完了吗?” 她其实也想知道张家那些老朽们瞧见了宗祠里的金寡妇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陶园这一次之所以选择宗祠动手,心头也住着一个小恶魔。 她对张家人恨到了骨子里,还有桃源村的村民除了极个别杂姓人家还能处,整个张姓人家对她一直都是充满了恶意的。 只不过看着她发达了,就过来示好,看着她倒霉就拼命的扔石头,给她落井下石。 她对些人早就心生厌恶,乘机给他们添点儿堵。 “是不是金寡妇被绑起来了?”陶园看着陶米。 陶米脸上的表情有些激动:“不光是金寡妇,还有那个傻子!” “什么?张茂峰?”陶园愣在了那里。 第97章 疯言疯语 夜色越发浓烈了几分,桃源村正北的宗祠外面围满了人。 社戏已经唱完了,人人都手中拿着火把,男人们走在前面,女人和小孩子们走在后面。 他们要准备打开宗祠的门,给老祖宗上大供祭祀了。 如果社戏是热闹到了极点,此番午夜的祭祀却带着几分神圣和庄严。 站在最前面的是村里面张家族长三叔公,还有张家人比较尊敬的张老太爷,再往下便是张家其他的当家人。 便是孙里正也站不到最前面,站在了第二排,后面是村里面的杂姓人家的男丁。 最后才是各家的婆娘们,小孩子们。 后边儿这些人委实有些不尊重了,低声说笑着,她们这些人也不能进去祭祀,男孩子们也只有那些家里的长子才能排在前面一点儿。 其余的都在等着看社火,一会儿祭祀的过程中要打社火玩儿,在晚上看这个璀璨夺目的压轴戏可太好看了。 可今儿后面的女人们却觉得有些奇怪,宗祠的门刚打开,突然传来一阵阵男人们的惊呼声。 随即便是连连向后退开的声音,还夹杂着各种压抑着愤怒的叫骂声。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天爷哎!还真的是不得了!金寡妇在里面!” “什么?什么?金寡妇在里面?这怎么可能?” “不是不让女人进去吗?况且她一个寡妇凑什么热闹?” “别提了,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啊!” “啧啧啧,不能看,不能看!” “张家老三也在里面呢!” “啊?那个傻子吗?” 陶园和陶米两个人急匆匆赶到这里的时候,前面关于宗祠里的消息已经完全传了出来。 金寡妇竟然和张家老三搞到了一起,关键还在宗祠里搞,甚至在供桌上祖宗牌位前。 羞死个先人了! 陶园心头微微一顿,张茂峰怎么就进去了? 她是万万没有料到张茂峰居然进了宗祠,还撞上被脱了衣服的金寡妇。 这事儿有些超出她预料,她原本就是想给金寡妇一个教训,最后挨一顿鞭子,让她以后再不敢出什么幺蛾子,可和张茂峰闹出来这种丑事,怕不是抽鞭子那么简单了。 金寡妇此番已经醒了过来,头还昏沉沉的,之前被铜烛台砸的那一下差点儿把她脑袋给砸出个窟窿眼儿。 此时她终于醒转了过来,却发现身上有人。 她虽然是个寡妇,可是和张成整日里厮混在一起,作为过来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身上这个人正对她做着什么。 她尖叫了一声,拼命将那人推开,竟是张家那个三傻子。 “你去死!你居然敢欺负老娘!!老娘和你拼了!!” 金寡妇岂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况且平日里霸道惯了,此番抄起了一边的烛台朝着张茂峰的眼睛戳了过去。 张茂峰没有反应过来,竟是被烛台的尖子狠狠扎在了右边的眼珠子里。 外面突然传来了更大的嘈杂声,还夹杂着张家老太爷的惊呼声。 金寡妇这才从昏沉中最终清醒了过来,她眼睁睁看着门口围着的那些村民,惊恐到连找一件衣服遮挡住自己的身子都忘记了。 此时宗祠里哪里还有庄严肃穆的说法,场景几乎是乱到了极致。 衣不蔽体坐在供桌上的金寡妇,捂着血淋淋右眼的张茂峰疼得在地上翻滚着喊娘,还有外面气晕了过去的张老太爷。 “不!不!!”金寡妇尖叫了出来。 “不是我,是陶园!是她!她该死!她真的该死啊!” “你们去找那个贱人!杀了那个贱人!杀了她啊!!” 金寡妇已经完全混乱了,不停地尖叫着,说是陶园设计害得她,是陶园不想让大家好好祭祖的,是她搞的鬼! 可是这一次和之前的那一次不一样,竟是没有一个人信金寡妇的话儿。 之前金寡妇最喜欢在村子里搬弄是非,偏偏拥护者还很多,尤其是对陶园那一次的污蔑。 可此时此地,没有一个人信她,饶是她喊破了喉咙,也给人一种错觉,金寡妇是真的疯了。 你再怎么空虚寂寞冷,也不能在宗祠里勾引一个傻子啊! 这事儿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陶园在后面看足了戏,也看累了,准备回去歇着。 陶米忙拉着她的手臂低声道:“会不会有人怀疑我们,金寡妇都说出来了。” 陶园脸上的表情渗出了一丝冷冽,淡淡笑道:“说出来又能怎么样?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村民只看到她的不堪,仅此而已。” 陶米被面前女人的眼神给惊了一跳,陶园这个女人真的得罪不起,手段太厉害了。 他忙低声笑道:“老板威武!” 威武个屁!如果不是被金寡妇一次次逼到了绝境,陶园也不会下死手,只能是她咎由自取。 可这一次连着张家老三也能扯进来,那就是她的命! 这一次金寡妇和张老三整出来的这一出子,几乎让所有的张家长辈都气得发抖。 当下三叔公命人将二人关到了柴房里,这期间张茂峰不停地闹,右边的眼珠子显然保不住了。 这事儿闹得实在是太大,便是李婆子那样狠辣无耻的人都不敢去柴房里看儿子。 三叔公也是看在张老太爷的面子上,才命人请了郎中来看。 看过后,郎中直接告诉张家人,张老三的右眼彻底不能用了。 整整一晚上张家人都没有睡,李婆子逼迫着张泽去城里求张家二叔张汶。 张汶自己还郁闷着呢,好端端的因为陶园的事儿,被县太爷扣了那么多的俸禄,如今办什么差也不经常喊他去办了,显然在县太爷面前失宠了。 他哪里有那个心思管大房的事! 况且自己的那个白痴侄子早该死了,死了后还能给家里省一些米粮。 在祠堂里和一个寡妇行云雨之事,便是厚颜无耻的张汶都有些意外和惊讶。 这事儿铁青要两个人都一起沉塘的。 不过李婆子闹得实在是太凶,那可是她亲亲儿的儿子,虽然傻了一点,可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她不能看着儿子死,她逼着自己丈夫张泽直接闹到了张老太爷面前。 若是不能救下儿子,他们大房就从张家分出去,让张老太爷去找二儿子过去。 总不能张家人花银子他们二房花,出了事儿二房就置身事外。 第98章 沉塘 李婆子在张老太爷的跟前一顿哭,张老太爷实在是没办法了,临到头居然闹出了这么多的糟心事儿。 他亲自坐骡车去了县城里找二儿子。 这一次爹都出面了,张汶也不能不管了。 一听大嫂也要闹着分家,以后他再要从大哥那边拿点儿零花钱花销那就不能了。 他的妻子是个母夜叉,管着家里的银钱,他虽然是个师爷,可赚得那些银子都被妻子姚氏拿走了。 每个月都会和爹要点儿银子花,爹的银子早就被他败光了,还不是和大哥那边拿? 此时分家狠狠刺激了他,他不得不亲自同父亲一起回到了桃源村。 整整闹腾了一晚上,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衬托着整个村子越发冷得厉害。 已经过了寒露,到了上冻的时候。 整个村子陷入了一片冷寂中,空气都是白茫茫一团,冷彻心骨。 村里的人们却早早起来,围到了村口的那条河边。 金寡妇和张茂峰二人被蒙着脑袋,从柴房里拖了出来,按跪在了河岸上。 两个超大的竹条笼子落在了岸边,口子已经打开,笼子里装了石头。 这是桃源村第二次将人沉塘,也仅仅是第二次。 桃源村的风气其实还比其他的村子要活泼一些,宽容一些。 不管金寡妇平日里如何闹,总不至于要杀了她,可这一次不一样,她做得太过分了,已经完全没有了底线。 三叔公坐在了正中的椅子上,看着岸边跪着的剧烈挣扎的金寡妇和张茂峰。 两个人疯了般的挣扎着,踹着四周推着他们的人,只是他们的嘴巴已经被塞了麻胡,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三叔公叹了口气,缓缓抬起手。 “推下去!” 几个壮实的村民忙上前一步将金寡妇和张茂峰整个抬起来塞进了绑着石头的笼子里。 “住手!等一下!” 张汶忙跳下了马,急匆匆朝着岸边跑了过来。 三叔公一看是县城里的张师爷,眼角狠狠抽了抽,再看向了身后跟着的张老太爷,顿时明白了。 这是想留下张茂峰的一条命,可是若是留张茂峰就得留金寡妇,难不成这两个人造完了孽,羞辱了先人,就没事儿了吗? 那族规和家规成了什么,是个笑话吗? “张师爷?”三叔公脸色沉了沉,不过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也不能不搭理他。 “三叔公您老好啊!”张汶忙上前一步行了个小辈礼。 三叔公冷冷看着张汶:“张师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张汶自知理亏,可一想到没有了大哥的银钱支持,他得过几天苦日子,就更加难受。 这一次因为被扣了俸禄,差点儿没被姚氏将耳朵拽下来。 张汶忙冲三叔公笑道:“三叔公,这两人不能死啊!” 三叔公冷哼了一声:“这都不能死,那怎么羞辱祖宗才能死?” 张汶开始胡搅蛮缠,低声笑道:“您老何必那么认真呢?” “我这个侄子是个傻子不懂事儿,总得给他个机会才行,不能说淹死就淹死了啊!” “今儿不若看在我的薄面上,让这两人成亲便是了,都已经那样了,保不准金寡妇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侄儿的种了。” “就这么淹死了,岂不是杀了一条小命,绝了我三侄儿的后?” “你……”三叔公猛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张汶。 这还要不要点子脸面?竟然能扯这么远?明明张家人做了错事,怎么感觉像是一种荣耀似的。 之前张家人做得那些奇葩龌龊事儿,也就不提了,此番才发现上头的这些长辈都心眼子长歪了去。 “好!”三叔公气的直哆嗦,“好啊!” “往日里,瞧着你们张家是村子张姓里的大户,多少也给你们点儿面子,可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事儿啊?” 张汶自认为自己好得也是个师爷,被一个村里的老头当面呵斥,脸色渐渐挂不住了。 他稍稍板正了脸冷冷看着三叔公笑了出来:“三叔公,您这么大岁数了,该操心操心自己的身体了,张家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张汶的话刚一出口,四周张姓人齐刷刷变了脸。 这家人的无耻他们也见识过了,可这般的恶心还是第一次见。 三叔公可是族长,张汶这么和族长说话,以后这是要和全村的张姓人决裂吗? 所有人看向张家人的表情都变得阴冷了起来。 张老太爷也察觉儿子说话太直白了忙咳嗽了一声,缓缓走了过来。 “他三哥,”张老太爷按照辈分也得称呼三叔公一声三哥。 三叔公冷哼了一声:“当不起,罢了,我晓得你们张家有想法,好!今儿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你们张家一家独大,不管出了什么事儿,不要找到族里来!” “以后你们一家人一个规矩,此外村里所有的祭祖的事儿,你们家都不要来了。” “三哥,这……” 张老太爷吓了一跳,这是要将他们张家逐出族谱啊,这可怎么成? 可是这些年他的钱都花在了二儿子身上,后来得亏陶园带了嫁妆来才缓解了危机。 此后其实一直都是大房供养二房,一旦大房要分家,二儿子以后再要是考举人缺银子怎么办? 况且一分家,他一个老头子往哪里住,去和二儿子住?姚氏那个泼妇会撕了他这把老骨头的。 张老太爷心一狠叹了口气低声道:“三哥,孬好是条命,三哥你看……” 三叔公气得发抖,张家人竟是不惜被踢出宗族也要保下这对儿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好!好!不过在祭祀祖宗的事儿上,做出来这种丑事,怎么也得给大家一个交待!吊起来一人抽五十鞭,带回去!” 五十鞭?张老太爷面露难色,可知道这已经是三叔公最大的恩惠了。 正午时分,陶米来到了大棚里。 陶园可没心思关心张家后来怎么处置这一次宗祠里闹出来的丑事儿,她正和廖三哥一起照料那些菜苗。 陶米最爱热闹,忍不住来传消息。 “堂姐,你是不知道那两人被打得有多惨!” “听说那个傻子这一次连地也下不了了,彻底瘫了,金寡妇也好不到哪儿去。” “好得两个人都捡回来一条命,金寡妇就那么搬进了张家做了老三媳妇儿,你说戏剧不戏剧?狗血不狗血?” “可怜了金寡妇之前的公爹和那个孩子了。” “可怜?”陶园冷冷笑道,“我倒是觉得那对儿老人很庆幸这么个儿媳妇儿离开,不然指不定要跟着吃多少苦头。” “你得空儿包个银锭子给金寡妇的公婆送去,也别说是咱们送的,偷偷给过去便是。” 第99章 败落 接连几天,张家简直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女儿嫁给了一个二流子,还有一个喜欢不停挑事儿的婆婆。 三儿子因为这一次的事情瞎了一只眼,甚至还被打成了一个半瘫。 金寡妇虽然捡回来一条命,可进了张家那种虎狼之地能有个好儿? 还不得不嫁给一个傻子,现在已经变成了瘫子,以后伺候起来实在是费心费力。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左边的腿也有些被打折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实在是难耐得很。 张家老二张茂瑞也不乐意了,这一次张家人为了救三弟,竟是被人驱逐出了家族,就差被人从族谱上抠掉名字了。 以后张家人再也不是村子里的那个大户人家,人人都看着张家人的脸色行事,却是变成了一堆臭狗屎,谁见着都要躲得远远的。 这一次为了给老三看眼睛,张家人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 张家老二张茂瑞和二儿媳陈氏一百个不乐意,总不能全家人都不干活儿,就他们两口子在地里面干活儿,还要养这些废物。 虽然张家大房和二房没有分家,可张家大房自己个儿大有分离的意思。 张茂瑞在媳妇儿陈氏的撺掇下,和张泽狠狠闹了一场,父子两个差点儿打起来。 最后张泽不得不将地分出来,老二单独种地以后不给大房交公粮了。 这下子李婆子傻眼了,二儿子不帮她干活儿了,可三儿子现在瘫在了炕上,金寡妇那个贱人更是可恨。 都是她勾搭自己三儿子,才闹出来这么大的事儿。 金寡妇刚进了张家的门,李婆子便要给金寡妇立规矩却被金寡妇瘸着腿狠狠扇了几耳光。 张翠萍听说娘让三嫂子打了,回来替娘做主,也和金寡妇扭打在了一起。 家里面喝水的水缸都被砸破了,张泽一气之下更是病倒了去。 这下子张翠萍非但没有给娘做主,还弄了一团糟。 可眼见着不能不吃饭啊,以往还有陶园每天给李婆子他们一大家子人做饭,洗衣服,甚至还要下地帮忙干活儿。 如今大大小小的活儿,家里家外的活儿全部落在了李婆子一个人的身上。 她不得不咬着撑着这乱纷纷的生活。 李婆子赶着自家的牛咬着牙犁地,秋后犁地了以后,等冬雪降下来,第二年才能好好下种。 她实在是累的要死,不得不瘫倒在了地笼边喝水休息,天儿越来越冷了。 老三看病将家里的现钱都花光了,她此时都没有添置冬衣,还穿着去年冬天的棉袄,上面都破了几个洞儿。 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李婆子忙转过身看去,登时愣在了那里。 却看到陶园正在隔壁处看地,村里一户人家要搬进城里去,村子里的地准备典出去,不想陶园竟是来买了。 陶园瞧着大棚里的蔬菜长势不错,还想再建几个大棚,还有在这个时代她明白要想富先买地,当了地主婆儿才行。 正好儿有这么个机会,价格也合理,陶园准备买下来。 以后做个乡绅,福生也好进京参加春闱。 因为大晋朝有规定,商户子弟参加科举是受影响的,但是地主家的孩子就不一样了。 她现在买地,其实是为以后福生的前途先铺路。 她为了不惹麻烦,还请了城里来的牙行的人做保人,在中间和那个农户写了文契,将这事儿交割了。 此番陶园笑着送走了保人,也将银子付清了后,带着陶米来这新买下来的二十亩地查看。 这一块儿地可比她现在种大棚的那块儿地还要肥沃,可是村里面的好地。 陶米笑道:“开春准备种什么?” 陶园眉头也是拧了起来:“种粮食不太划算,也赚不了钱,不如种一些经济作物,到时农家乐,采摘园什么的。” “不急,再想想,当务之急还是在咱们大棚那边。” “明儿个找几个人将这块儿地翻一翻,开春好种东西!” “行,”陶米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突然拽了拽陶园的衣袖:“快看!老熟人!” 陶园一愣,什么老熟人? 她忙转过身看了过去,不禁一愣,竟是李婆子一个人在隔壁的那块儿地里翻地。 张家人这是全死光了吗?怎么让一个老太太出来干活儿。 她也就是淡淡扫了一眼,现在她不怕张家人搞鬼,如今的张家已经很明显破败了,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而已。 他们自个儿家的家务事儿还乱七八糟的擦不清,哪里有那心思来找陶园的麻烦。 李婆子呆呆看着意气风发的陶园带着人来看刚买下的地,一时间竟是心头一阵触动。 想起来当初陶园还在张家的时候,虽然嘴巴不如二儿媳妇陈氏会说,可对她分外的尊敬。 脏活儿累活儿都抢着干,而且还很能干,从来没有半分怨言。 大儿子张茂祥是个泥瓦匠,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当初也是她和张泽拉扯大的。 对她这个娘也孝顺,在外面做泥瓦工的时候,不管赚了多少银子都拿回来给她花销。 反观自己生的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靠不住,如今竟是都落了她的不是,让她受这等罪。 如果当初自己对大儿子稍稍好一些,不是动不动死呀活呀的诅咒大儿子。他也不会意外身亡? 如果她那个时候对陶园好一些,稍稍维护她一二,她也不会拼了命也要离开张家的? 自己若是跟着老大一家子生活,不管福生和宝姝是不是她亲孙子,那两个娃娃却也勤快得很,小小年纪也懂得帮着大人干活儿,不像她那个好吃懒做的两个女儿。 最起码和老大一家子生活,她不会这么累,如今瞧着陶园盖房起屋,李婆子第一次在心里反思了起来。 她撑着疲惫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跟在了陶园的身后走了过来。 “阿圆!”李婆子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陶园登时吓了一跳,一向都见识了泼辣的李婆子,这一声颤颤巍巍怯生生的阿圆喊了出来,实在是让她觉得毛骨悚然,不晓得她又想干什么? 陶园下意识转过身,随即向后退开一步,像是在躲避瘟疫。 “什么事?”陶园冷冷看着她。 第100章 螺蛳粉 李婆子讪讪笑道:“听说你买了地了?这一片地不错,秋后粮食打得也多,是块儿好地。” 这下子轮到陶园不会了,这都哪跟哪儿? 她还以为李婆子过来又要找茬儿了,之前光顾着这块儿地便宜了,没意识张家人也有一块儿地在这边,竟是和这里紧挨着的。 陶园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嗯了一声,准备转过身离开。 不想李婆子却丢了一句话出来。 “陶园,过去的事儿,是我对不住你。” 陶园登时觉得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这都什么和什么。 她不禁苦笑了出来:“过去的就过去了,各人安好。” 陶园说罢转身带着陶米离开,李婆子动了动唇,眼睁睁看着陶园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缓缓叹了口气。 一边的陶米低声道:“怎么的?这是转性儿了?” 陶园冷冷笑道:“什么转性儿,不就是现在吃了苦头想起来之前陶园的好了,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永远不会真的记得你的好。” “你的好,那是因为她现在过得太难了,这才慢慢想起来,迟来的道歉比狗贱,听她说什么废话。” “对了,明儿初几?” 陶米算了算:“明儿是初一了。” “初一……”陶园顿时一阵阵的头大,到了给江渊那厮献血的日子了。 她实在是不想去见那个危险的男人。 每次见他总有头皮发麻的错觉。 “怎么了?初一这个日子很特别吗?是什么节日吗?有没有好玩儿的好吃的?”陶米瞧着陶园这么重视初一这个日子,不禁连珠问。 陶园抚额叹了口气:“没有,你想多了。” 陶园带着陶米回到了家,将地契小心翼翼放好,刚要哄着福生和宝姝入睡,突然脑袋中叮得一声,传来了系统那个妖娆的声音。 “大大你好,最近过得好吗?” “少废话!”陶园听着这个声音就想揍人。 “大大,另一个世界的陶园又发盆友圈了,可以提前观看哟!明天辰时村西口取东西哟!” 大爷的,陶园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都快变成了一个陀螺了。 朋友圈系统每个月都会给她一个惊吓,明天开启了新的一月,新的惊吓也就随之而来。 第一次是马桶,第二次是陶米这个人妖,第三次朋友圈系统会传送来什么东西,陶园已经完全没有期待。 她冷笑了一声,想必另一个世界的家伙也拍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她不要拍太离谱的就行了,尤其是大件儿的玩意儿,她这边不太好搞。 陶园哄睡了两个娃娃,藏在了被窝里点开了另一个世界陶园的朋友圈。 这一看不要紧,登时吓懵了去。 朋友圈里是一张照片,拍的是一个很豪华的厨房。 厨房的装修风格带着欧式风,朋友圈系统规定,如果照片里出现很多种物品,只会选择占据相片空间最大的那个物件儿传送。 比如第一次,另一个世界的陶园就给了抽水马桶一个特写,第二次,拍了一群人,唯独陶米这个人妖是特写。 这一次出现的是厨房的照片,照片最中间的是一张大理石餐台,餐台上面还放着玫瑰花红酒之类的,最中间的位置拍的居然是一盒螺蛳粉,开袋即食的那种。 陶园咬了咬牙:“就知道你大爷的不靠谱,螺蛳粉……好,螺蛳粉!” 陶园不禁唇角微翘,她最喜欢吃螺蛳粉了,明天去村西口取了螺蛳粉回来吃。 看起来这种包装的是那种大盒子包装,两个人吃没问题。 可这些也都算了,最让陶园惊恐的是,左上角的位置有一个男人的背影,穿着花围裙似乎在厨房里做着什么东西吃。 照片下面的位置居然还配了一行文字“生活总是很意外,”丫的,她竟然会配文了,学的还挺快。 可是那个在厨房里貌似给另一个陶园做饭的男人,怎么看起来像她之前所在公司的总裁大人? 说起来那个家伙,陶园就是一肚子气。 屁的本事没有,就是sk集团的公子哥儿,被老爹派下来管他们这个小公司,顺道历练历练。 刚一开始公司里的那些小姑娘们还有点儿想法,可谁知这家伙是个超级无敌变态狂。 油盐不进,冷酷无情的大魔头。 996也就算了,周末加班,不定期加班,还动不动就骂人。 陶园性格直,实在是看不惯,有一次差点儿和这位新总裁撂挑子不干,疯狂互怼。 要不是陶园是个老员工,手里头几个项目都是她忙,估计那个兔崽子二世祖早就将她开除了。 从此以后这位年轻的王总裁,经常挑她的刺儿,处处和她对着干。 其实陶园这一次心烦意乱到乡下拜破庙,想要摆脱这种快节奏要命的生活,很大部分原因就是王总裁给她带来的压力。 那个背影不知道被陶园背地里暗戳戳,戳了多少回了,她为了缓解压力甚至将王总的照片打印下来,挂在公寓里用刀子飞着玩儿。 所以陶园对那个背影实在是太熟悉了,太遭人恨了。 可为什么另一个陶园会出现在王总的家里! 不要啊! 陶园啊陶园,咱们以后是要换回来的,你可别给老娘乱搞啊! 等她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换回去后,让她怎么处? 这死女人不会是和那个王八蛋总裁搞暧昧? 陶园登时惊出了一声冷汗,竟是睡不着了。 一晚上辗转反侧,想着明儿见到江渊的时候,能不能让江渊赶紧多夸她几句,她得攒够那些个赞,快点儿回去才行。 不然真的要出大事儿了。 第二天一早,陶园便安顿好了两个娃娃,连陶米都没有带,毕竟系统这事儿说不准什么时候抽风。 陶米也是传送过来的东西,如果带着他去取另一个传送过来的东西,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陶园经过前两次摸索,也知道该怎么找朋友圈系统传输过来的物件儿,而且因为她的积分提高了,系统给她奖励了一个搜索功能。 可以更加精准的找到东西,果然陶园开了搜索功能,看到一棵树下放着的那个大盒子的螺蛳粉。 陶园咽了口口水,算了,这一次另一个世界的陶园还算靠谱了一次。 她将螺蛳粉盒子拿了起来,转身刚要走出林子,突然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第101章 暗器 陶园刚拿到了螺蛳粉准备回家先饱餐一顿,虽然穿越到这个世界吃的饭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健康食材,可竟然还有些怀念以前的那些添加剂。 不想陶园刚转过身正对上了一个缓缓走过来的男人。 穿着一袭纯白绣银纹的锦袍,头发散落在了肩头,只用一根银色缎带稍稍笼着。 脸上戴着得鸷鸟面具,露出了棱角分明的下巴,让这个人看起来分外的清冷。 陶园看到江渊的第一时间,竟是将螺蛳粉藏在了身后,不过动作实在是太刻意反倒引起了江渊的注意。 他锐利的视线从陶园那张惊诧莫名的脸上一点点移到了她的手上。 “江……江世子?”陶园讪讪笑着走了过去。 该死的,怎么在这里也能撞到这个人? 今儿是她给江渊献血的日子,可江渊不是说派人过来接她嘛?怎么自己亲自过来了?还将她堵在了这里? 不对,他不会是来跟踪她的? 很快陶园自己都被这个搞笑的想法给逗乐了,人家一个候府世子爷,京门权贵,需要跟踪她这个村妇? 一定是怕她跑了,没血给他用了,担心他自己的小命。 可陶园现在想跑也跑不了哇,两个娃的娘,往哪跑去? “您这是……”陶园陪着笑道:“您这是过来接我的吗?” 江渊淡淡冷哼了一声,孙从文还有那个神医白泽也跟了过来,随后还有一队轻装简行的护卫,带着一辆马车停在了林子外面。 陶园登时心头一顿,这个架势怕是要直接将她接走,不会再让她回村里放东西了。 可她现在手里还拿着个螺蛳粉,这玩意儿咋整? “走,”江渊深深看了一眼陶园,视线在她背在身后的手上凝了凝。 陶园忙笑道:“江公子,我先回家里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走。” “不必了,时间紧迫。” 陶园一愣刚要说什么,却对上了江渊那双霜色如冰的眼眸。 他的眼睛很好看,可实在是太冷,让人觉得寒彻心骨。 陶园硬着头皮跟在了江渊的身后,单手扶着马车的车框爬上了马车,另一只手死死捏着螺蛳粉,觉得真的是哔了狗了。 好死不活被此人撞见了自己取螺蛳粉的场景,此人又多疑,不知道这玩意儿一会儿怎么解释。 陶园小心翼翼坐在了江渊的对面,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螺蛳粉的盒子磕在了马车的侧壁上发出了响声。 “陶姑娘拿得是何物?”江渊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问道。 他其实非常好奇,可总得端着点架子,只是心里奇怪这个女人都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奇怪物件儿。 那个像桶一样的漏底花瓶,糖葫芦,样子分外奇特的布偶…… 现在看起来拿着一个盒子,盒子不像是木头做的,甚至还有些轻薄像是花花绿绿的琉璃壳子,但是又不像。 陶园终究是没逃过江渊的质问,硬着头皮将东西拿了出来。 江渊凝神一看,登时脸色变了变。 他伸出手接过了陶园手中的螺蛳粉,凝神看了过去,眉眼间掠过一抹诧异。 盒子摸起来还很光滑,不像是瓷器,也不像是琉璃,说是丝绸更不像。 拿起来的时候,里面还发出了响动,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 “呵!何物啊这是?”江渊觉得这一遭在穷乡僻壤里遇到陶园这个寡妇后,简直是处处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抬起手便要拆开瞧瞧。 “别动!”陶园急眼了,没拆开她还能编,拆开后她怎么编。 这个狗屁系统让她在异世界极其难做人! 开局全靠骗! 陶园忙从江渊的手中将螺蛳粉抢了过来,刚抢回来就后悔了,因为江渊的脸色很明显阴沉了下来。 从未有人敢这么对着他急声呵斥,她好大的胆子。 江渊的那双凤眸一点点的眯了起来,手中拿着螺蛳粉盒子的动作还僵在了半空,手都没有来得及缩回去。 陶园晓得这厮得罪不起,忙讪讪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舅舅留给我的,我一直都没有打开过。” “你舅舅?”江渊修长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之前他调查过这个女人的身世,不过很奇怪的是怎么也查不清楚她的底细。 只查出来他舅舅将未婚先孕的她强行嫁到了桃源村,随后陶园舅舅一家遭遇了火灾。 天灾还是人祸不得而知,而且人也是死的不明不白的。 江渊很怀疑陶园的真实身份,只是现在还找不到证据证明什么。 不过有一点,他很明确这个女人对他越来越有用了。 既然这个女人说这物件儿是他舅舅留下来的,倒是有几分可信。 毕竟一个村里的小寡妇,从哪儿弄这么奇怪的东西? 陶园看着江渊的脸色缓了一点点,松了口气看着他笑道:“回世子爷的话,不是不让世子爷摸,当初我舅舅将这个作为我的陪嫁嫁妆,说是暗器,还是淬了毒的那种。” “我是担心伤到江公子,方才有些冒失,还请江公子不要怪我。” “委实担心害了江公子你!” “我也是拿着这个玩意儿处处提心吊胆,想得不如埋在了林子里,绝了后患,哪里想到遇到了江公子。” “暗器?淬了毒?”江渊修长的眉头挑了起来,定定看着陶园道:“演示一二。” 啥?陶园彻底懵了。 这他娘怎么演示? 江渊死死盯着陶园,一字一顿道:“陶姑娘,本世子对你的这个暗器很感兴趣,想请你演示一二如何?” 陶园终于遭了报应了。 扯出来一个谎,就得用更多的谎言圆回去,越扯越大。 “这个……太……太危险了……” “是吗?有本世子的剑危险吗?”江渊缓缓抽出来腰间的宝剑,用帕子细心的擦过了剑锋。 反正马车回城还需要些时间,正好儿逗这个死女人玩儿玩儿,顺道擦擦剑。 陶园瞧着那寒光凌冽的剑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硬着头皮笑道:“这……世子爷,您看我舅舅给我这个东西这么长时间了,都不知道做不做得数,保不准这暗器都失效了。” “本世子想看!”江渊表情冷漠。 陶园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也是没有丝毫撤退可言了。 她硬着头皮小心翼翼撕开了外面的包装纸。 第102章 什么味儿 陶园刚打开螺蛳粉的外层包装纸,江渊的眸色微微一闪,点着那层纸道:“这是何种纸,貌似大晋朝还未曾见过此物。” “世子爷,您这话儿说的不对啊,您没见过不等于没有。” 陶园稍稍刺了他一句也不知道为何,瞧着江渊这厮她就下意识的想要刺激他一下,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 江渊哪里听不出陶园话音里面的嘲讽,他冷哼了一声。 陶园从这一声冷哼里硬生生听出来一丢丢的杀意,不禁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再用话刺这个炮仗。 她吸了口气,打开了盒子,从里面取出来单独独立包装的食材。 腐竹,酸笋,榨菜木耳包,还有一小包油炸花生米,一包干粉丝,一袋子石螺,真空包装的缩水蔬菜。 一小包汤料,辣椒油包,香料包。 江渊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怎么看都不像是暗器?这能当暗器? “本世子不喜欢撒谎之人,”江渊慢条斯理的将腰间的佩剑插回到了剑鞘里。 咔的一声,听在陶园的耳朵里,竟是有一种惊心动魄般的震撼。 她拿着料包的手微微一颤,吸了口气看着江渊道:“世子爷,小女子斗胆问世子爷一个问题,您对暗器有什么看法?” 江渊越来越发现这个女人真的是鬼话连篇,连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都满是算计,可自己偏偏越来越喜欢这双眼睛了。 毕竟在他无聊又无敌的世界里,终于有个人能让他这么感兴趣也确实不容易。 面前的这个女人无数次触犯他的逆鳞,他都没有杀了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血,更主要的是他担心杀了她,找不到这么好玩儿的人。 此时这个女人竟然问他什么是暗器? 哈哈!真的是笑死人,一个村姑居然配和他切磋这种问题。 “暗器?当然是暗中杀人的利器!” “这就对了嘛,”陶园一拍大腿,“世子爷,我舅舅传给我的这个暗器老厉害了,我和你说,杀人于无形之中。” “呵呵,怎么个无形之中?”江渊咬着牙冷笑,“就靠你手中的花生和石螺杀人,还有这粉丝?” 陶园吸了口气笑道:“这您就不懂了,来来来,我给您演示一下。” 陶园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只好硬着头皮胡咧咧下去。 她看向了江渊煮茶用的红泥炉子笑道:“我借世子爷的泥炉子一用。” 她得到了江渊点头肯定后,将江渊煮茶用的小银吊子从红泥炉子上取了下来,将银吊子里的上好茶叶扔到了一边。 江渊眼角抽了抽,这些茶是上好的雪山银针茶,千金难求,这个女人好大的手笔,直接给他扔了。 陶园还真不知道那茶有多值钱,此时眼里只有螺蛳粉。 她将干米粉放进了银吊子里煮得差不多了,捞了出来。 隔着马车的车窗将汤泼到了外面,又加满了江渊煮茶用的山泉水。 等水开了后,将汤包,米粉,脱水蔬菜,石螺通通倒了进去,随后加花生米和各种调味包。 啊!久违的味道! 这个味道简直是飘飘欲仙,可陶园还得装下去,故意搅和着螺蛳粉,让那个味道朝着江渊那边加速扩散了去。 “这是什么?”江渊顿时脸都白了,从未闻过这般臭的东西,他不禁捂着唇干呕了出来。 陶园眸色一闪淡淡笑了出来:“世子爷,这就是暗器!” “杀人于无形之中的暗器!” “我舅舅说过,初始便是气味难闻,越往后后劲儿越足,不出一会儿闻到此味的人,怕是会头晕眼花,还有干呕恶心等不适的症状,最后气竭而亡!” “你……”江渊脸色煞白,突然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冲了出去。 “少主!少主!”外面传来孙从文和白泽的声音,随即便是兵器出鞘的声音。 陶园忍着笑,差一点儿就在江渊面前破了功。 此番马车外面已经是乱成了一团,江渊本来就有洁癖,实在是被刚才那个味道摧残的厉害了些,踉踉跄跄冲出了马车。 将四周的护卫吓了一跳,白泽上前扶住了少主,替他把脉,没有中毒没有内伤,就是气息略有些不稳。 孙从文还以为马车里闹出了什么祸端,抬起手中的剑刚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那股味道再一次袭来。 “这是什么?这么臭?” “陶姑娘?” 孙从文实在是受不了那个味儿,不禁惊呼了出来。 “陶姑娘,到底是怎么了?” 此番缓过了劲儿的江渊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几步走到了马车前,一把将孙从文推开。 剑起剑落,马车的门帘子都被江渊斩了下去,外面冷冽的空气瞬间吹进了马车里,那股子味道才散开了去。 可所有人都惊呆了去,定定看着马车里的陶园。 马车外面乱成了一团,不想马车里陶园正吃的津津有味,还端着个银吊子喝汤。 江渊清俊的脸上染了一层萧杀之气。 死女人,又在骗他玩儿。 这哪里是暗器,分明就是一种吃的东西。 可这玩意儿这么臭,她是怎么吃进去的? 况且那河里的石螺,孩子们都当成是小虫子玩儿,竟是被她煮进了汤里吃了? 江渊咬肌绷得紧紧的,一双手死死攥成了拳。 身边的那些护卫也有些看不明白自家少主和这位陶寡妇到底实在搞什么名堂。 陶园却觉得这一顿吃的实在是太爽了,本来还想拿回去给孩子们还有如兰姐他们尝尝。 可现在被江渊逼着拆包煮了,拿回去也不能吃了,还不如自己消灭了算了。 陶园突然脑子里微微一闪,倒是有个主意了。 石螺,在桃源村的河里到处可见,花生也有种,辣椒也有了,不过价格卖的稍微贵一些。 米粉这个时代还没有,不过她可以尝试着用米磨成粉做出来试试。 就是臭豆腐等配料,还需要再想想办法,这个时代连豆腐都没有。 陶园一瞬间被一碗螺蛳粉开了窍,想出了更多赚钱的法子,只等着以后慢慢兑现。 现在她要应付的是眼前的这个家伙,显然是被她激怒了。 陶园已经拿定了主意,不管这么样一概不知道,不承认,江渊实在要逼问全部推到她舅舅身上就是了。 反正死无对证! 第103章 绑起来 江渊死死盯着马车里的陶园,陶园喝了口汤更是觉得神清气爽,看向了江渊笑道:“您看这暗器威力太大,免得伤着您,我就代为受过了。” 江渊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直等着马车里的那个味儿散干净了后,才重新坐进了马车里。 孙从文瞧着这阵势不对,忙上前重新将帘子找了个东西勉强挂上。 这两个人还是堵着门自个儿在马车里玩儿,一惊一乍的委实令人怕得慌。 尤其是少主,以前那是很沉稳的一个少年,怎么自从遇到了陶园这个小寡妇后,连性子都变了,越来越朝着不可捉摸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陶园吃饱喝足后,仰靠在了马车的车壁上舒舒服服的看风景。 江渊瞧着她那个样子就有些来气,可这气儿从哪儿来,他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自己的情绪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掌控,这个感觉可是有些不太妙。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话,马车一直驶到了江渊在城郊的别院里。 通往后园竹楼的这条道儿,陶园如今已经有些熟悉了,直到坐在了江渊的面前,这才心头略有些忐忑。 她眼睁睁看着神医白泽将一些瓶瓶罐罐摆在了她和江渊的中间,此番江渊和她都平躺在一张很特殊的床上。 这张床通体都是用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她躺在冰冷如玉的石台上,另一侧的江渊也躺在了那里。 她和江渊中间却雕刻成了一个凹槽,凹槽是她这边高,江渊那边的位置稍微低一些。 白泽准备这些的时候,神情分外的紧张,陶园从未见过这么紧张的大夫,感觉躺在石头上的不是他们两个,而是他白泽。 白泽将陶园胳膊上的袖子撸了起来,甚至用绳子将她的四肢和脑袋都固定在石台上。 “喂!你们不是说只放一点点血的吗?你们要干嘛?这是五马分尸吗?” 陶园彻底慌了,这个阵势有点点吓人。 “白泽,给她绑松一点儿!”难得江渊这家伙能发发善心。 白泽笑着应了下来,可下手一点儿也不松,只是比紧稍稍松了那么一丢丢。 很快便将陶园绑牢固了,陶园别过脸看向了另一侧躺着的江渊,这家伙回到家里后就将脸上的鸷鸟面具摘了下来,此番从这个角度看过去。 那厮躺在那里,竟是有些柔弱不能自理的病态美。 陶园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被白泽绑成了个大粽子一样,另一侧的江渊却是气定神闲躺在那里,甚至还微微曲起来一条大长腿,感觉像是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似的。 “等等,为什么不绑他?” 白泽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陶园,不禁笑了出来:“世子爷能扛得住疼,你能吗?” “况且你是药人,安安静静献出你的血就算了,话可真多!” “一个人得病了,需要老人参提气,那些老人参都是被绳子绑在盒子里的,哪里有绑病人的道理?” “你……”陶园气不打一处来,这还真的把她当药材了。 她咬着牙道:“罢了,我且当一回人参,可老娘不老!便是做人参也是那种美美的婀娜多姿的人参!” 江渊冷冽的唇角情不自禁渗出一丝笑意来,倒是将白泽瞧得吓了一跳。 世子爷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开怀的笑过了,尽管少主脸上的这个笑容就像是夜空中一晃而过的流星,可也是震撼人心得很。 “不必废话,咳咳,开始!”江渊也被自己的这个笑容给吓住了,他忙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如霜。 白泽不敢再废话磨蹭下去,少主的毒每个月毒发一次,一次比一次严重。 还是偶然机会发现这个女人的血能压制住少主体内的毒,这个毒是少主从生下来那一天起就胎带来的。 不知道折磨了他多少年了,好不容易在南诏培养起了一个药人,不想被对家算计给害死了。 那个时候少主机缘巧合被一个女人所救,可后来再也找不到那个女人的踪迹。 如今又跑出来一个陶园,少主的桃花运也挺不错的,一朵接着一朵。 他下意识扫了一眼紧张的陶园,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只是这一朵貌似有毒。 白泽走到了陶园的面前蹲了下来,却是拿出来一个大的玉瓶凑到了陶园的胳膊上。 陶园总觉得有点点头皮发麻,怎么感觉好怕。 古代这种神奇的医术,又是南疆那种巫蛊,此时让她有些后悔答应和江渊之间的交易了。 她现在能不能逃? 白泽打开了盖子,突然瓶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不一会儿便是从瓶口爬出来一只只虫子。 那些虫子看起来就像是蜈蚣,不过比蜈蚣的体积小太多,通体带着半透明的玉白。 大约有几十只,但是个头极小,像是一条白白的棉白线,若是不仔细看都看不到的那种,像是训练好了似的,排着队朝着陶园的胳膊爬了过来。 啊!!! 陶园不禁尖叫了出来,她这辈子最怕虫子了,还是这么恐怖的虫子。 陶园实在是太惊恐了,以至于都没注意到白泽什么时候将她的手臂也划开了,那些虫子争先恐后的从那个被白泽划开的口子里,钻进了陶园手臂上的血管里。 这种虫子的名字叫飨宴,很快在陶园的手臂上吸饱了血,爬出了陶园的手臂,顺着那个连着陶园和江渊的凹槽爬到了江渊那边。 白泽在江渊的手臂上涂抹了一种奇怪的药材,那些虫子瞬间从那些涂抹了药水的肌肤里钻了进去。 随即在江渊的经脉里游走了起来,江渊那张俊美的脸渐渐变得暗沉了下来,额头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若是寻常人的经脉被虫子钻进去啃咬,一定能疼疯了。 江渊却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而且是从他小的时候就开始了这种非人的折磨。 到后来他已经将这个当成是家常便饭,只是这一次的境况有些不同。 陶园的尖叫声一声声刺进了江渊的耳朵里,江渊感觉这个女人要断气了一样。 “白泽!”江渊实在是忍无可忍,“给她那边轻点儿弄!” 第104章 没对你做什么 白泽哭笑不得:“世子爷,她那边真的不疼,就是虫子钻进去吸了血,然后在您身体里将您经脉里的毒素用她的血换掉。” “她这是吓……”白泽还未说完,却看到陶园晕死了过去。 “撤走!”江渊登时坐了起来。 “少主!这……” 江渊烦躁的低吼道:“撤走!听不懂人话吗?” 白泽跺了跺脚,忙将玉瓶打开,在瓶口点了一支特殊的香,那些虫子纷纷从陶园的胳膊里又钻了出来,有些已经吸了陶园血的虫子被白泽驱赶到了江渊的身体里。 “少主,这几只总可以了?不然太浪费了,这些飨宴蛊虫的培养,花费了不少心思,少主还是用!” 江渊这才重新躺了下来,白泽也顾不上吓晕了过去的陶园,直接将那些虫子驱进了江渊的经脉中。 那些虫子从江渊的右手臂进,从左边的手臂钻了出来,其实江渊的胳膊上早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这样的小孔,瞧着令人头皮发麻。 那些虫子从江渊的胳膊里爬出来后,瞬间变成了黑色,一条条僵死在那里。 可见江渊经脉里的毒素何其的霸道,有的人一出生就在和死亡对抗,平常人唾手可得的东西在江渊看来却要付出太多的代价才能获得。 因为他从生下来就胎带的毒,让他和其他人变得不太一样,也养成了他孤僻的性子,和残忍肆虐的手段。 不想就在方才竟然对一个药人生出了几分奇怪的愧疚感,其实陶园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即便是没有他介入她的生活,她也一样活得精彩。 江渊重新躺在了那里,闭了闭眼,不知道为何越发厌恶自己了。 陶园再一次悠悠转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宽大的床榻上。 她忙睁大了眼,下意识想要坐起来,却有些头晕眼花,瞬间又躺倒在床上。 不知道是因为失血太多,还是因为惊吓过度的原因,整个人感觉都虚脱了似的。 她抬眸定定看着头顶上的纱帐,上好的天青色蜀绣缎子,价值不菲,即便是贵族用这种缎子做衣服都不敢多做,每年只做一套,不想永宁侯的世子爷居然拿过来做床帐,实在是奢靡到了极点。 床帐上的四角都镶嵌着夜明珠,一颗便是价值连城。 她身上盖着的被子一看就是男子才用的花样子,青色竹纹,上面陪着祥云图案,雅致得很,被子上有一种很奇怪的冷香气息。 “醒了?”不远处一个声音淡淡传来。 陶园吓得差点儿翻下床榻去,她忙扶着床沿踉踉跄跄站了起来,却看到外间的隔断里端坐着的江渊。 江渊此番正在作画,穿了一件青色锦袍,束着一根青色玉带,头发完全披散在了肩头,此时已经到了傍晚。 马上要入冬了,吹进来的风分外的冷冽,将江渊的头发也吹散了去,就这么远远瞧去,陶园竟觉得这家伙像是天外飞仙一样。 “好看吗?”江渊淡淡问道。 “好看!”陶园呆呆道,突然发现自己偷看人家这事儿说出来就有些暧昧了。 “不不不……不好看……不是……我是说你好看,我不是故意看……不是……” 陶园已经完全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扶着门框摇摇欲坠。 江渊冷笑了一声,缓缓起身朝着陶园这边走了过来。 他站定在了陶园的面前,衣服的样式是那种宽袖博带的风流样式,领口处开得有些大,竟是露出了结实的胸肌,而且还是若隐若现的魅惑感。 陶园顿时看呆了去,这种男人是不是就是网络经常说的那种看起来瘦高却很有料的那种体型。 她忙别开了视线,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忙转过身看向了自己方才躺过的床榻。 又看向了四周的布景,老天爷,这难道是……江渊的卧房? 她之前和江渊在这里见面的时候也就是竹楼的正厅,这里属于很私人的地盘儿,她可从来没有见过。 此番不光见了,关键还躺进来了,早上来的,晚上才醒过来。 不对! 为什么江渊也穿的这么随意? 她忙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衣服,衣服还在,领口也严严实实的,只有手臂的袖子还是撸起来的,不过此番已经用细纱将手臂上的刀口裹住了,还上了金疮药。 “不必胡乱猜测,本世子对你没兴趣,”江渊冷冷笑道,随即缓缓坐在了床榻对面的书案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陶园老脸一红,感觉自己确实也想多了。 她这样子若是真的不小心和江渊睡了,估计是江渊亏大发了。 其实现在回想起之前的一幕,也没有那么疼,就是被刀子划破皮肤的时候有些疼,然后那些虫子钻进来的时候也不疼,就是痒痒的难受。 陶园不得不说自己是被那玩意儿吓着了,毕竟是第一次,经验不足。 她以为放血给江渊,就是江渊喝她的血,哪里想到是这样一种疗毒的法子。 虽然江渊后来叫停了治疗,可还是放了陶园不少的血,陶园此番两腿发软,忙朝着江渊踉跄着走了过去笑道:“没事儿了?没事儿我回呀,村里面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忙。” “我得回去看看大棚……”陶园刚要走突然一个踉跄朝着江渊栽倒了过去,她真的是失血过多眩晕了。 江渊下意识抬手将她稳稳扶住,只是此番陶园整个人几乎都扑到了人家怀中,那个姿势妖娆又暧昧。 “对不起,对不起,”陶园忙将江渊的手臂推开,“我回去了啊!下个月我保证不会晕过去,积极配合,不过您记得给个好评!” 江渊看着陶园那张娇俏的脸,人长得很美,只是给人感觉神叨叨的,说话也是有些不同与众,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的。 他唇角微翘勾起了一抹嘲讽:“嗯,好评?” 他这好评两个字儿像是缠绵悱恻的重复,听在陶园心里却是惊心动魄。 她脑子里此时已经完全炸了锅了,不停地传来点赞的声音。 等等!这是什么鬼? 江渊这个好评的词儿说出来明显带有嘲讽意味啊,怎么还能给她这么多赞? 整整五百个?像是天上的银河一样掉了下来,一大片一大片的璀璨啊! 陶园彻底吓傻了! 第105章 质问 之前江渊在陶园的连哄到骗,打滚卖萌下,勉强夸了她几句,那个点赞的声音已经让她叹为观止了。 此时此地,这样一个暧昧的时刻,江渊的一个略带嘲讽好评,竟是能引来五百个赞? 陶园觉得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直瞪瞪看着江渊,动了动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系统太流氓了,这个意思是以后她和江渊玩儿点子暧昧,江渊就能给她多多点赞? 陶园看着眼前冰冷如霜的凶神恶煞,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江渊看着面前女子的脸色瞬间变了,觉得有些好笑,他有那么吓人吗? 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来人!” 外面的护卫疾步走了进来。 江渊死死盯着陶园的脸,一字一顿道:“送陶姑娘回府。” “是!” 护卫忙带着陶园离开了江渊的住所,直接用江渊的马车将她送回到了桃源村。 夜已经很深了,村里人大部分都睡得早,陶园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只有如兰姐还没有睡下,起身给她开了门。 “阿圆!”如兰姐上上下下打量着陶园,整整一天都没见着陶园回来,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出了什么事儿。 “如兰姐,我没事,孩子们睡下了?”陶园忙看向了堂屋。 “睡了,陶米妹子还出去了好几趟找你, 萧猎户也出去找了。” “他没找到你, 显得有些急切,折返回来问我, 我也没法子瞒着,只得将今早江公子来找你的事儿说出去了。” 陶园轻轻攥了攥如兰姐的手,如兰姐胆子小,况且今早江渊却是来找过她, 这事儿在萧猎户面前瞒不住的。 虽然她吩咐如兰姐他们千万不可将自己和江公子的事情对外说得太多, 江公子的身份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 此时天色已经很黑了,陶园不方便去村东头找萧猎户说明情形,只得先回去睡一觉。 不想她刚用热水沾湿了毛巾准备擦擦脸和身子,好歇着。 外面竟是传来了一阵阵的敲门声。 陶园忙走了出去打开了院门, 正对上了萧猎户那张冷酷的脸, 只是此时萧猎户的脸上染了一层焦灼之色。 在陶园开门的那一瞬间,他一把掐住了陶园的手腕凝神看向了她:“你去哪儿了?” 陶园一顿,萧猎户的这个语气不太对啊。 怎么感觉更像是质问? 陶园忙笑道:“今儿我进城有点子事情要处置, 一天没回来了。” “我听如兰姐说你找我去了,多谢萧大哥挂念,没事儿了,我回来了。” 陶园笑着笑着有些笑不出来了,分明萧正的脸色微微变了几分。 他知道她说的是鬼话,却没有丝毫的办法指责她说的话。 他也没有立场去质问她,毕竟现在除了借给陶园银子盖了大棚,别的更加亲密的关系是没有的, 这种情形下他怎么说? 可萧正心头却难受的要死, 他已经打听过了,陶园可能跟着江渊走了。 她知不知道那厮在京城的名声有多坏, 一想到这里, 萧正的一颗心都抽扯了起来,吸了口气还是没压住火儿。 “陶园!江渊虽然是京城里来的名门望族的子弟, 可不适合你, 你不必巴结逢迎。” 陶园的脸色渐渐失去了血色, 一颗心沉了下去。 他就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巴结?逢迎? 是, 她是想巴结江渊,可不是萧正以为的那种。 萧正是个直男, 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点的伤人了。 他吸了口气道:“陶姑娘,你不是那种女人, 也千万别学那种女人,你跟着江渊进京能做什么?” “小妾还是外室?你就那么自甘堕落?我曾经和你说过,他不是个好人,你却飞蛾扑火的抢过去,算什么?” 陶园低下头不禁笑了出来,随后抬起头看向了萧正,脸上的表情已经带着几分淡漠。 她不认为萧正借给她钱,就可以这般的羞辱她?随意揣测她! 这钱她等这一次大棚卖了菜,会还给他的。 陶园重重吸了口气看着萧正道:“谢谢萧大哥提醒, 我自有分寸,这么晚了, 萧大哥回去歇着。” 萧正眼睁睁看着陶园将大门在他的面前合上,虽然觉得不是滋味,突然有些后悔了。 他找了她一整天, 担心她会出什么事儿,不想竟是被带到了江渊那里。 如今他已经和江渊之间不晓得对峙了多少次了,没想到会遇到同一个女人, 关键是这个女人显然被江渊那厮骗了,还不自知。 但是他细细琢磨一下,刚才说的那些话会不会有些重了? 陶园这边也气得睡不着,大爷的,一个两个的都瞅着她好欺负不是? 她到哪儿说理去? 接下来的几天,陶园也没有再给萧正送吃的,只是吩咐陶米将洗干净了的衣服还给了萧正。 男人都是狗屁! 不管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男人。 陶园一门心思扑到了大棚里,已经涨了差不多四十多天了,大棚里的青菜长势越发的喜人,在外面寒风冷冽之下,这里却是一片春意盎然。 终于月底时分,初冬的第一场雪降临, 将整个陶园装点的是银装素裹, 一派静谧。 这一场雪下的太大了, 通往村外的路越发的泥泞不好走。 陶园这一天却早早起来,带着陶米还有廖三哥直接进了大棚。 大棚外面都扎着篱笆,村里面的人经过了上几次陶园发飙,也不敢过来偷窥大棚的秘密。 只挑着陶园带着她堂妹还有那个长工廖三钻进了看起来很暖和的大棚里,大学封山,村民们都出不去。 张家人依然如故的热闹,不是嫁出去的张翠萍顶着满是伤的脸回来,就是金寡妇和李婆婆干架,听得多了也腻歪了。 随后人们又将视线落在了陶园这边,也看不出个啥名堂。 就是觉得陶园魔障了。 这么冷的天儿,普通人家也舍不得那点儿柴禾和木炭取暖,一家子人都是烧热一家屋子,挤挤挨挨也就挨过了这个寒冬。 不想陶园宁可自己个儿冻着,也要拼命的给大棚烧上好的木炭,点着地龙,这事儿简直是太奇怪了。 第106章 酒楼 陶园将青菜摘了下来放进了特制的木头箱子里,这个木头箱子的里面又垫着一层棉花,四周也用棉花包裹着是为了保暖,不至于将菜冻伤了,卖相就不好看了。 而且严重冻过的青菜都不能吃了,会吃坏肚子,口感也不好。 她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保温,随后将青菜放了进去,盖上了盖子,一只只特制的木头箱子直接搬到了骡车上。 这一次也就搬五箱进城,一箱子先送到镇里的酒楼去,另外的四箱送到城里。 陶园将箱子放好后,又用提前编好的草甸子盖在了箱子上面,随即坐上了陶米驾着的马车里。 这天儿实在是太冷了,她和陶米身上都揣了十个汤婆子了,还是冻得哆嗦。 廖三喊了两个亲戚过来看着大棚,他瞧着陶园和陶米两个妇道人家进城不太放心,自己也跟了上去。 一会儿先去镇上的东来顺酒楼,东来顺是镇上大户董山开的一家酒楼,是秀水镇最大的酒楼,生意自然是火爆到了极点。 然后是隆阳县城富商王百万开的秀锦楼,隆阳县城另一家能同秀锦楼齐名的便是首富李家开的千宵楼。 李家之前因为陶园的缘故,李家独苗儿子被江渊砍下去一只手,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到现在李家都没有找茬儿,所有人都感到奇怪, 只有陶园明白李家是真的怕了, 怕了江渊那个疯子,也怕江渊的门第。 李万山和王百万都是龙阳县的富豪, 可因为李万山做事情分外的阴险毒辣,没有丝毫的底线,故而后来渐渐骑在了王百万的头上。 不过因为王百万的家底儿够厚实,不然早被李万山排挤出了龙阳县城了。 同事李家的产业也和王家的产业之间形成了竞争的态势, 要去推销她的青菜也只能去王家那边碰碰运气。 这天儿实在是太冷了, 陶园坐在车上和廖三哥一人披着一片油纸挡着雪,还是之前盖大棚的时候剩下来的,被陶园拿来做了苫布之类的东西。 她不停地打着哆嗦,看着已经冻得脸色铁青的廖三, 哈了口气笑道:“等赚了银子, 我孬好也要买一辆能生红泥炉子的马车,也想那些贵族老娘们儿一样,躲在马车里避寒。” “陶姑娘一定能实现这个愿望的, 陶姑娘是个做买卖的好手!” 廖三哥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不觉得夸大其词。 放眼整个大晋,都没有见过陶园脑子转的这么快的人。 他之前也在冬季给富户们培育花苗,可从未想过要盖那么大的棚子,还能在棚子里保持住夏天那样的气候,太厉害了。 “廖三哥,你赚银子想干什么?”陶园笑看着廖三,这一次如果大棚里的菜能卖出去, 她就真的发了, 当初还答应廖三一成的抽成,廖三拿到手的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廖三哥憨厚的笑了出来:“我要是赚了银子, 就将我家那一处院子翻修一下, 顶子也快塌了。” “给我的三个娃买点儿肉吃,给月华买一件新衣服, 她从嫁给我的那一刻起一直过着苦日子。” “还是新婚那天穿了一件新袄子, 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了后没穿过新衣裳了。” 陶园心头微微一动笑道:“给嫂子买贵的好看的!” 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不想前面赶车的陶米笑骂道:“这个鬼天气, 老子……老娘的眼睛都被迷糊住了。” “我要是有钱,就买一辆马车, 请个车夫赶车,我和堂姐喝茶吃点心赏景!” 陶园和廖三同时大笑了出来, 只是廖三心头有些奇怪,总觉得陶米姑娘的性子像个男人。 骡车在风雪中终于赶到了镇上,一直停在了东顺来酒楼下面。 本以来酒楼的生意不怎么好,没想到还是很火爆,那些富贵人家的官人老爷们纷纷来酒楼里吃酒赏雪好不快活。 看着眼前这一派繁华热闹,陶园再看向自己已经被风雪打湿吹乱的头发,暗自叹了口气。 有钱人看雪那就是景,她们这些讨生活的百姓看雪那就是灾! 陶园整列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吸了口气带着陶米先上去, 廖三哥在下面留着看骡车。 店小二瞧着人来了,忙迎了出来, 再一看陶园和陶米身上的狼狈不堪,连脚上的鞋子都湿透了,不禁眼底带着几分鄙夷。 “去去去……去别处吃, 别把我家地板给踩脏了去,客满了,没座儿了!” 陶园没想到刚进来就要被轰出去, 忙从袖子里拿出来散碎银子塞到了朝着她推过来的那只手中。 店小二登时愣了,陶园陪着笑道:“小兄弟,我想找你家掌柜的,麻烦引荐一二。” “我有一笔生意想和董老板谈谈,麻烦小兄弟帮忙通传一下,我是桃源村的陶寡妇,种了点儿东西,来让董老板瞧瞧给个价儿。” 一听是陶寡妇,那个小伙计顿时脸色变了几分。 还不是因为江渊那个家伙的缘故,在李家赌场闹得阵势那么大,以至于现在陶园都跟着成了风云人物。 虽然镇上可能有些人没见过陶园,此番却都听过陶园的名字。 那小伙子得了陶园的银子, 本来就拿人手短了,一听是陶园更不敢怠慢,忙收起来之前脸上的那一抹傲慢冲陶园躬身陪着笑道:“原来是陶姑娘啊!您这边稍等,我去和我们家掌柜的说去。” 不多时陶园便跟着小伙计走到了酒楼第二层最东面的屋子里,里面堆满了账册,一个国字脸面相忠厚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靛青色锦袍正坐在桌子后面对账。 酒楼一共上下三层,掌柜的董平坐镇最中间,方便处理什么突发情形。 最下面的一层是散座儿,中间这一层是普通包厢,第三层是更加敞阔的豪华包厢。 东来顺酒楼正对着对面的百亩梅林,越是往高处坐越是赏景的好地方。 陶园小心翼翼走了进来,董掌柜瞧着忙笑着站了起来,冲陶园抱拳笑道:“陶姑娘好!” 陶园登时有些受宠若惊了起来。 好得人家也是镇上的大老板,江湖阅历也多,年纪也比她大,第一次见面便是对她这般客气,陶园一下子觉得冰冷的心微微有些暖意。 第107章 和气生财 陶园忙上前一步冲董老板躬身福了福笑道:“董老板好!” 董平点着身边的椅子笑道:“陶姑娘坐下说,来人!沏茶!” 一边的小二忙端了茶进来,随后退了出去。 陶园搭着椅子边坐了下来看着董平笑道:“多谢董老板,我今儿来是想给董老板送点儿新鲜青菜尝尝,您若是觉得好,就照顾照顾我生意。” 董平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青菜?还是新鲜的青菜?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还是觉得他闲得慌,能陪着她在这儿打牙祭? 他这人本来就性子和善,便是街头的乞丐也从不为难打骂,若是冻死在他酒楼的门口,他还会命人安葬了去。 他从一个学徒的小厨子,熬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尝遍了人情冷暖,故而也不想太为难弱者。 但是他不为难弱者,不等于他能容忍弱智。 董平虽然本着和气生财的信念,可此时也有想将陶园轰出去的念头,只是强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他抬眸看向了陶园淡淡笑道:“陶姑娘真会说笑,这大冬天的哪里有青菜?陶姑娘!” 董平缓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冲陶园笑道:“陶姑娘,你也瞧见了,我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姑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还请回!” 他说着打开了一个装银子的柜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只五两左右的小银锭子,送到了陶园的面前。 “陶姑娘,你的事儿镇上也传开了,早早死了当家人, 你也不容易, 两个孩子还小,你想开些, 这银子给你两个娃娃买点儿吃的,这雪下得太大了,陶姑娘早早回去!” “一会儿若是回得迟了,路上就不好走了。” 陶园一愣, 看着递到了她面前的银锭子, 不禁哭笑不得,这怕是将她当成是要饭的了,想要将她打发走。 不过越发坚定了陶园和此人做买卖的信心,果然人们都说东来顺酒楼的董老板是个极好的人, 人人都称一声董大善人, 此番一看果然不虚此名。 她忙起身冲董平躬身福了福笑道:“您真的误会我了,我是来和您做生意的,不是来和您要钱的, 这样,你等我一会儿!” 陶园折身走出了房间,带着外面候着的陶米下了楼,两个人合力从骡车上搬了一箱子青菜直接来到了董平的面前。 董平这下子坐不住了,怎么还闹得越来越厉害了? 他忍住了火儿看着陶园道:“陶姑娘,你这就没意思了。” “谁都知道这大冬天的哪里能种出来青菜?你这不是和我开玩笑嘛,我……” 突然董平闭了嘴,顿时瞪大了眼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陶园打开的那只木头箱子。 此时箱子里满满一箱子青菜, 甚至还散发着好闻的泥土气息。 董平揉了揉眼睛, 确定自己没看错,忙朝着陶园这边冲了过来, 谁知道走的太急, 竟是将桌子上的茶盏都带落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他也顾不上什么, 抢上几步蹲在了木头箱子前, 一把捞起了箱子里还沾着泥的青菜。 “这是……这……这竟是……是真的?” 董平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陶园, 张了张嘴居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陶园笑道:“您瞧瞧新不新鲜, 刚摘下来的。” “客人们来您饭店吃饭,不都是图个新鲜玩意儿。” 陶园说的没错, 董平的东来顺酒楼夏天还好,菜品也多一些。 一到冬天只能卖一些卤肉烤鸭, 各种能放得住的干蘑菇汤,哪里能见得着如此新鲜的蔬菜,感觉像是见了鬼一样。 董平此番才正儿八经重视起了陶园,看着陶园感觉像是见着会变戏法的仙女了一样。 他狠狠吸了口气,手指微微发颤点着地上的青菜:“陶姑娘……说个价儿!” 陶园也没想到董平这么痛快就到了谈价的地步,她笑道:“先不说价儿,您先拿去做菜卖卖看,若是能卖得动,咱们再合计价格。这一箱子就当是送您做个见面礼。” 陶园笑着退后一步:“我还得去别处忙去呢, 不耽搁您做生意赚银子了。” “你若是需要青菜的话,就差人去桃源村来找我便是。” “咱那儿还有很多呢!” “这……这多不好意思, 这么多青菜……” 董老板委实拿了这么多有些理亏。 陶园已经带着陶米离开了他的这间屋子,只留下了一箱子青菜在地上。 董平感觉的像是做梦一样,下意识将手中捏着的青菜再一次凑到了鼻子尖闻了闻, 不是幻术,是正儿八经的青菜。 “来人!快来人!喊张大厨子来!给客人们炒一盘青菜尝尝!” 陶园带着陶米下了楼梯,坐在门口凳子上取暖的廖三哥忙站了起来, 三个人回到了骡车上。 “陶姑娘,怎么样了?成不成?”廖三哥忙问道,他们辛苦了那么久,为了这两大棚子菜,不晓得吃了多少苦。 若是卖不出去,那就全完了。 陶园笑道:“我感觉有戏,走,再进城里,将这些菜都发完了咱们就回去。” 陶米小心翼翼问道:“堂姐,刚才董老板给钱为啥不要啊?” 陶园叹了口气看向了灰蒙蒙的天际,雪已经停了,可天儿还是阴沉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转晴。 她缓缓道:“放长线钓大鱼!赚钱得耐得住性子, 得懂得人情世故。” 陶米眼角抽了抽,算是默认了。 他之前在泰国搞得那一行可不是这么干的, 都是看钱说话,中原文化实在是复杂。 陶园带着廖三哥和陶米在小镇沿街的铺子里喝了羊汤, 吃了烧饼后,继续赶路。 眼见着到了午后才抵了隆阳县城,这一路都不好走,不像平日里顺畅,到了隆阳县王百万开的秀锦楼,已经过了饭点。 秀锦楼里没有多少客人了,都吃完离开了,只有伙计们忙着洒扫地面,清理桌子。 只瞧着三层窗户口处似乎还坐着一桌子人,外面还守着两个护卫。 隆阳县的富户远远比小镇上的多多了,便是这秀锦楼也盖得分外气派。 第108章 砍一刀 来到这种酒楼前,显然给陶园他们的冲击很大。 整座楼雕梁画栋,气势盎然。 陶园小心翼翼整理了一下衣角,带着陶米走了进去。 不想刚迈步走进了正门就被里面的小伙计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秀锦楼的小伙计穿着上更是气派了不少,嗓门儿也大。 陶园忙递过去了银子,陪着笑:“小兄弟,我是桃源村的,名字叫陶园,想见见你们掌柜的,有件事情要商议。” 那小伙计根本不去接陶园递过去的银钱,有些瞧不上眼的样子冷冷笑道:“还想见我们家掌柜的,去去去……我们家掌柜的没空儿。” 陶园一愣,没想到在镇上的那一套在这里竟是吃不开,她更是陪着笑脸道:“小兄弟,我是真的有事儿想找你们掌柜的,麻烦小兄弟……” “谁啊?怎么不干活儿都杵在这里做什么?”一个身形干瘦穿着靛青色锦袍的中年人,阴着一张脸走下了楼梯。 拦着陶园的小伙计忙转身冲那人陪着笑道:“陈管事,这个女人要找咱们家掌柜的说事儿。” 陈管事刻薄的扫了一眼陶园冷冷道:“找什么掌柜的,掌柜的每日里忙,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见的。” “不知道是哪家的破落户乞丐过来打秋风的?还不快滚!” “你说谁是乞丐呢?”陶米顿时急眼了。 这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他们走就是了,这还兴着骂人呐! “陶米!”陶园一把将想要冲过去的陶米拦住,向后拽了拽,虽然心头也有些失落,甚至是被羞辱过的愤怒, 可还是忍住了。 隆阳县城不比秀水镇, 是藏龙卧虎之地,万一不小心得罪了谁, 岂不是要人命? “罢了,罢了,我们走!咱们再去别处瞧瞧!” 陶园嘴上这么说,心里有点点的捉急。 这么多菜已经跟着她来来回回在外面折腾了这么久, 若是推销不出去, 怕是要冻了,到时候更麻烦。 况且打不开销路的话,自己还欠着债呢! 她只是没想到对方说话这么刻薄,不买就不买了, 竟是出口便骂人。 陶米气的脸都涨红了。 俗话说得好, 宰相府的门难进,不想连一个隆阳县富户的门都这么难进,之前还是自己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陶园和陶米被小伙计粗暴的推搡着赶了出来, 外面的廖三哥也看到了情形不对,忙迎了上来。 “陶姑娘?”廖三哥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快要哭出来了,难道是他们之前的选择都是错的不成? 陶园坐在了骡车上,抬起头死死盯着秀锦楼的那块儿匾额,据说还是之前朝廷里的一个隆阳县籍贯的大官,告老回乡后,在秀锦楼吃了一顿夸赞酒楼的菜好吃, 亲笔题词上去的。 “堂姐, 怎么办?” 廖三哥和陶米都眼睁睁看着陶园,这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陶园看向了四周因为下雪显得有些清冷的街头, 咬了咬牙从骡车上走了下来。 “咱们就在街边摆摊儿, 卖菜!” “这……就这么卖菜啊?”陶米第一次干这事儿,感觉有点点的心虚。 “嗯!”陶园吸了口气, “酒楼的销量打不开, 就找个人多的地儿卖出去。” 廖三哥吸了口气小心翼翼道:“那……那卖多少钱才好?” “咱们大棚投入了那么多的成本, 若是按照夏季青菜的价格卖, 那就真的赔了本儿了。” “是啊,是啊, ”陶米也替陶园捉急,当初盖大棚加上后续的维持可是花了快两千两的银子啊! 不是一笔小数目, 当初他们几个商量就是为了卖个高价才找到最好的酒楼促销,如果只针对普通百姓,那就是赔本。 陶园缓缓道:“别慌,我想想!” 她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形,还是低估了富户的门第,高不可攀。 突然陶园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忙吩咐廖三道:“廖三哥,你赶着车去酒楼旁边的空地上,这边既然能开这么大的酒楼, 人员流动也一定大。” “你赶着车到了那边,就将菜搬下来, 先打开一个箱子,露出里面的菜让人们能看到。” “好!”廖三哥虽然现在也惆怅,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 说什么都得试一试。 他忙将骡车赶过了路口,朝着秀锦楼东侧的那一片空地走去。 这边陶园带着陶米沿路寻找,终于找到了一家卖笔墨纸砚的铺子, 买了几张厚实的草纸,就地在铺子里磨墨,在草纸上写了几个字儿后,带着陶米回到了廖三哥的身边。 随后她让陶米再去买了一块儿剁肉用的厚实木头砧板,顺道还买了一把菜刀。 陶米小心翼翼将菜刀递到了陶园的手中道:“堂姐,菜卖不出去也无所谓,咱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这世上赚钱是要靠运气的!” 陶园顾不上理会陶米,接过了陶米递过去的菜刀,却是狠狠一刀砍在了木头砧板上。 陶米顿时说不出话来,看向了陶园支棱起来的临时简易牌子,牌子上贴着刚买回来的草纸,草纸上几乎是用拳头大的字体写着几个大字儿。 “冬季仙菜现场贩售,此仙菜吃起来口感佳, 强身健体, 延年益寿。” “一颗五两银子!” “如果嫌贵,可以寻找十个亲朋好友来这里帮你砍一刀,每人在砧板上砍一刀, 凑够十刀可以领取一片仙菜叶子,若是能凑够二十刀领取一颗。” “如果能凑够一百个人,不光可以领取一颗仙菜,还能另外奖励白银五两。” “如果觉得吃得很好吃,可去桃源村寻找陶寡妇继续购买,谢谢惠顾!” 陶米和廖三哥死死盯着一颗菜五两这个数目,实在是无话可说了,陶园这是要在大街上抢吗? 既然要卖菜,为何还要搞出来这种事情,砍一刀是什么意思? 陶园准备好牌子后,站在了骡车的车辕上大声喊了出来。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都来助力亲朋好友砍一刀哇!” “也就耽搁您一小会儿的时间,这么一小会儿你也发不了财,做不了官,可就这么一小会儿,你却能得到仙菜一颗!” “您过来瞧瞧,没见过!这位大婶,您瞧见没有,大冬天的能种出菜吗?不能!那就对了,这是经过特殊培育,人工选种,仙气飘飘的神菜,吃了可是延年益寿的!” “买不起不要紧,太贵了也不要紧,我送,只要您带过来十个人帮您在这儿砍一刀,对,就砍一刀!就能带回新鲜的菜尝尝。” 第109章 宣传攻势 虽然隆阳县这边刚下了一场雪,可陶园临时摆的地摊儿前瞬间便挤满了人。 这可是大冬天哎,隆阳县百姓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观。 一箱子绿茵茵的青菜,还带着泥土的新鲜气息,所有人都惊呆了去。 青菜大家伙儿不是没吃过,都吃过,搁在夏天的时候再穷困的人家都能吃上的。 可这玩意儿突然出现在冬天,简直就是神迹,这是大家都没有见过的神迹啊! 再加上这菜居然还能送,送的方式也很特别,就是凑够十个人,无论大小老少,在菜摊儿前的木头砧板上,用摊主准备好的菜刀砍一刀就行。 简直是太好玩儿了! 陶园还笑着说,都砍砍,砍掉晦气,砍掉霉运,剩下的都是好日子。 这么好的彩头,还不要钱,还赠送赠品,谁不喜欢凑这热闹? 很快陶园的菜摊儿跟前排起了乌泱泱的长队,一直望不到头的那种。 陶米在一边盯着砍一刀的次数,廖三哥负责维持秩序,陶园站在骡车的车辕上负责喊话还有收钱。 没错儿,收银子! 有的大户人家懒得排队去砍一刀, 直接命下人过来掏银子买菜, 不就是姨奶奶们玩儿牌的花销银子吗,五两也贵不到哪里去。 陶园专门分成了两列, 一列是普通百姓砍一刀领取青菜的队伍,这个队伍有点儿长。 另一列就是陶园所说的通道,直接拿着五两银子过来买菜,还能优先砍一刀讨个彩头, 玩儿玩儿罢了。 一时间秀锦楼旁边这个临时的菜摊儿瞬间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 便是刚才对陶园横吹鼻子竖瞪眼的秀锦楼的伙计管事们,也不得不赶了过来凑热闹。 眼见着队伍越排越长,人声鼎沸,热闹到了极点。 “天哪!你瞧见没有?冬天还能种出来青菜?” “是啊, 实在是匪夷所思, 莫非真的有什么仙法不成?” “来来来!帮我砍一刀,我想尝尝那菜是个什么滋味?” “那你一会儿也帮我砍一刀!” “互砍!互砍!” “走走走……快排队去,一会儿怕是没有了。” 正在秀锦楼里吃饭的江渊也被不远处的热闹景象给吸引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耳鸣的缘故还是怎么的,远远就听到似乎是陶园的声音? 他眉头微微一蹙缓缓站了起来,朝着窗户边走去。 “少主……”京城里来的人,正准备给少主汇报这几日太子殿下那边的近况。 如今大晋承平帝的子嗣很是艰难,帝后年轻的时候是青梅竹马,故而承平帝登基后后宫并没有多少妃子。 皇后先天体弱多病,怀了太子后更是每况愈下,在生太子的时候驾鹤西去。 即便皇后死了那么多年, 承平帝都没有立后, 后宫如今是郑贵妃和何淑妃包揽权柄。 这下子问题就出现了,太子刚出生就立了储君, 只是得了一种怪病, 怎么也看不好,眼见着没几天日子好活了。 朝中大臣这几天纷纷叫嚣要改立太子, 郑贵妃生的安王和何淑妃生的静王成了热门人选。 不过朝中大臣不管站谁, 都不会有人再站太子殿下了, 毕竟要死的人了。 可太子殿下的病虽说凶险毕竟熬了一年又一年, 郑贵妃和何淑妃的耐性已经被完全磨没了,这些日子他们的手渐渐伸到了东宫。 东宫虽然没有那么多的拥护者, 可大晋最大的世家永宁侯府还站在太子殿下的身后,毕竟太子的生母江皇后可是永宁侯府出去的姑娘。 江皇后是江渊亲亲儿的姑母, 江家人不可能让郑贵妃和何淑妃当着他们的面儿废了太子殿下,除非太子殿下病死了,这没办法。 只要东宫那位爷不倒,永宁侯府就要保着太子一天。 太子之所以还能坚持住,主要是因为他是江皇后的儿子,虽然父皇因为他的出生痛失爱人,对太子的感情也有些寡淡,可太子的地位很难撼动。 可最近这些混账东西,闹得越来越不像话了, 甚至连江渊也恨上了,想要一并除掉。 这么大的事儿, 世子爷不上心,竟是对外面楼底下一个卖菜的上心了。 京城里来的几位心腹刚要说什么,却被孙从文抬起手示意他们闭嘴。 满满当当一包厢的人, 不得不停下了讨论,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站在窗户前,瞧着下面卖菜的场面。 因为包厢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没有了讨论声,故而陶园那破锣似的嗓音分外的有穿透力。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是剩下最后一箱子了啊!” “以后想买就得来桃源村村西头找陶寡妇买了。” “赠送的菜,不要钱,只要砍一刀了啊!” “大家帮我多宣传宣传,吃得好,可以去桃源村买,用量大,我负责送货上门!” 陶园的声音就像是声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涌进了包厢里。 包厢里的其他人也听着有些纳闷儿了,这干啥呢这是? 大冬天的卖的哪门子菜? 孙从文等人也不得不站了起来,凑到了窗户边,这一看不要紧。 孙从文脸色登时变了。 “这女人从哪儿搞来的青菜?怕不是个妖精?” 刚来隆阳县和江渊碰头的几个心腹不知道前情,此番看向了站在骡车上的陶园。 穿得虽然普通,可身上自带着几分鲜活的气息, 长得也挺好看。 他们不禁笑了出来:“从文兄,这姑娘长得不错, 你不会是看上了?” “一个卖菜的而已, 和你爹孙大人说说纳个妾!” 孙从文登时脸色煞白,拼命的使眼色,急声道:“胡言乱语!” 他忙紧张的看向了江渊,其余的人这才惊觉,看上卖菜的农妇,不是孙从文而是他们的——少主! 所有人都吓傻了。 江渊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凝神看着下面的陶园缓缓道:“你们几个……很闲?” 那几个人顿时说话都不利索了,虽然世子爷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可身上的气息变得危险了起来。 “世子爷赎罪!” 几个人噗通给江渊跪了下来。 孙从文简直要被这几个人害死,也跟着跪下,却是没一个人敢说什么。 江渊的视线收了回来,心头不知道为何竟是有些乱了。 第110章 六年前 这边陶园开心的要疯。 没想到隆阳县的富户这么多,五两银子的一颗青菜,这么多人排着队来买。 另一边赠送给普通百姓的青菜也是越来越见底了。 都是拖家带口来砍一刀的,甚至还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奶娃娃过来也砍了一刀。 陶园专门另外奖励了一颗青菜,四周顿时一片叫好声,这摊主能处,是个实诚人。 此番只剩下了半筐菜,可这个广告效应也出去了,估计桃源村陶寡妇牌青菜的名头已经在隆阳县立住了。 陶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紧紧抓着钱袋子。 她没想到不想排队领菜,直接用高价买的有钱人这么多,多得让她都有些诧异。 之前没准备装银锭子的袋子,此番不得不拿着廖三哥不知道从哪儿寻来的破布袋子,已经装了四百多两的一个个的小银锭子了。 盖大棚的银子就这么一下子,就赚出来一半儿,要知道她现在有两个大棚,棚子里的面的菜可不止一箱两箱的,还有些花儿也培育的不错。 到时候想法子卖出去! 陶园此番提着钱袋子的手都微微发抖了起来,还是她眼界太低了。 大晋的贫富差距也太夸张了,有钱的太有钱,穷人几文钱都是难题。 她如今种大棚,成本也高,等哪天规模化生产了,她就降低价格到时候再说惠民!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突然排队的人群中外掀起了一阵纷乱,随后队伍那边缓缓走过来一群人。 一个个鲜衣怒马, 打扮不俗, 人们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儿。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百姓们都对上位者有着天然的恐惧感, 像陶园这种愣头青敢调戏统治者的人真的不多。 陶园也傻了眼,抬头看向了缓缓走过来的江渊。 她现在不能看到江渊,一看到他她胳膊就下意识的疼,想起来之前被放血的惨痛经历。 这厮咋来了?还是亲自来了? 不是说好的一个月放一次血嘛?这家伙找过来, 她有点点的害怕, 江世子,你不讲武德啊! 她定定看着走过来的江渊,一袭素白长袍,不管什么时候都像是戴孝似的, 外面罩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墨狐裘披风。 一般贵人都穿白狐裘披风, 墨狐很难得,那是稀有物种,都被这家伙穿在身上。 脸上戴着鸷鸟面具, 整个人瞧着那感觉很是冷冽无情。 陶园下意识抿了抿唇,看到他就觉得有点儿紧张。 熟不知她这个抿唇的动作,让江渊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 陶园出来这么长时间了,穿得也是普通的棉袍子,现在她还没有钱买得起狐裘皮子穿,故而冻得脸色发白。 一张娇俏的小脸显出了几分青白色,唇色很好看,樱花色, 可因为冻得狠了, 有点点的淡色。 不想此番陶园因为看到江渊后紧张的厉害,这么一抿唇, 瞬间唇色鲜活了起来, 像是雨后熟透了的樱桃。 江渊竟是下意识的喉咙微微一滚,他自己都吓着了。 在这么个大冷天儿, 他居然有了男人该有的欲望, 还是在闹哄哄的卖菜现场, 对着一个寡妇? 江渊眉头狠狠拧了起来, 有点点的心烦意乱,看着陶园也多了几分杀意。 这个该死的女人, 他这一次来找前朝的一处地宫宝藏的线索,里面可能有给东宫太子治病的秘密, 不想宝藏的线索断了后,遇到了这么个能闹腾的寡妇。 更离奇的是这个寡妇竟是能治疗他身上的毒,他觉得世界简直是太奇妙了。 此番看着陶园的样子,江渊竟是想起来六年前那个陡然闯进来他世界的女子,他那个时候毒发,神智已经完全混乱。 他那个时候做的事情,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郑贵妃的人在追杀他,他又落了单,昏死过去的最后一刹那, 他抓住了一个女子。 彼时他已经完全疯魔了,不知道自己对那个女子做了什么, 应该是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可是那个女子的血居然救了他。 他很怀疑那个女子是不是陶园,同样都用血疗他的毒,可是六年了? 他记不清那个女人的容貌, 只记得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这是他江渊迄今为止唯一觉得有些愧疚的事情,他一直再找那个女子,到处找不到。 附近的村落乡镇, 所有的妙龄女子都找过了,就是没有她的身影。 况且那个女子胆子很小,几乎吓晕了过去,和陶园的胆大妄为又有所不同。 还有六年前他遇陷是在遥远的南疆,他被人追杀,给他准备的药人都被郑贵妃的人活活烧死。 郑贵妃就是要逼死永宁侯府的嫡长子,然后将永宁侯府打落尘埃,这样东宫太子便再也没有仰仗了。 是的,他记得很清楚,就在南疆。 南疆距离陶园村差的十万八千里,陶园不可能是那个女子。 江渊这些日子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陶园在他面前撒野,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他对那个女子有些愧疚。 他不想再伤害第二个能用血救他命的女人!故而也没有将她圈养起来,就这么由着她的性子来。 不想这个女人还挺能闹腾的! 陶园只瞧见江渊冷冷站在了她的面前, 觉得有些肝儿颤,这是怎么说的, 好端端的找上门来。 “世……江公子……别来无恙啊!”陶园说完这个话,就想呸自己一口,什么叫别来无恙。 这家伙是病入膏肓了,这么说有捅刀的嫌疑。 江渊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子,看着她穿着单薄的棉袍子,头发也被冷风吹乱了,心头有些不得劲儿。 “多少银子?” “啊?”陶园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意识到什么,这位公子哥儿要和她做买卖吗? “五两……五两一颗……”陶园伸出了五根手指头,葱白一样的指尖此番却沾着泥污,倒是显出来几分楚楚可怜。 江渊扫了一眼地面上剩下的半箱青菜缓缓道:“都要了。” 陶园惊了一跳:“这么多,江公子你也吃不完……” 她其实还想拿着砍一刀打广告呢,都给他买完了,她咋整。 “啰嗦!”江渊眸色一闪。 陶园秒怂了,忙让廖三哥将箱子收拾好交给了江渊身边的随从。 四周排队领菜的百姓虽然不满,也不敢说什么,一看这个男人就不好惹。 陶园接过了孙从文递过来的银票,小心翼翼收好,她刚要笑嘻嘻将江渊这位财神爷送走。 不想江渊抬起手点着她道:“跟我来!” 陶园一个哆嗦,不会是放血? “我那个啥……我想先回村里,我……” “过来!”江渊声音清冷。 陶园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得!人家狠! 第111章 披风 陶园没想到江渊买了菜,竟是连人也要一起带走,她顿时脸色都变了几分。 实在是胳膊拗不过大腿,谁叫人家是挥挥手都能拍死她的京城顶级权贵呢? 陶园忙将装银锭子的袋子交给陶米,让她和廖三哥先回村。 她跟在了江渊的身后,一直来到那辆华丽的马车前。 江渊在孙从文的扶持下上了马车,马车的帘子却没有落下来。 鉴于之前和江渊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压力太大,陶园并没有和江渊同乘一辆马车的想法。 她反正这些日子也练出来了,不停地干活儿,不停地奔走,走几步也没啥。 除了累点儿之外,最起码身心健康。 不想从马车里传出来江渊冷冽无情的声音“滚上来!” 陶园心尖子都微微颤了颤,硬着头皮爬上了马车。 江渊的马车很是华丽,里面的空间也大,陶园捡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小心翼翼坐在了那里。 马车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放了下来,遮挡住了阳光,显得车厢里暗沉沉的,只有马车顶棚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实在是太冷了,刚才陶园忙碌着的时候,因为赚钱的激情太大,以至于都没有察觉出自己的一身衣服都被雪打湿了。 虽然赶着骡车来的路上,她们三个人都披着油纸,可惜还是被打湿了,雪大的有些大。 她脚上穿着棉鞋,是如兰姐亲自给她缝好的千层底儿,此番棉鞋上也是融了的雪水,竟是将江渊尊贵的马车地板上洇湿了一块儿。 陶园不好意思的将脚朝着自己这边挪了挪,她为了躲着江渊靠在了门帘处,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将马车的帘子稍稍刮起来一角。 冷风瞬间打在了她的身上,陶园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坐过来!”江渊冰冷的声音袭来。 陶园一愣,忙笑道“世子爷,我坐这边儿就……” 挺好两个字儿被江渊那双冰冷的眸子瞪得,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 她忙朝着江渊这边挪了过来,靠近了江渊面前的红泥炉子,稍稍缓和了许多。 江渊缓缓解开了身上墨狐裘披风,却是抬起手臂将墨狐裘披风罩在了陶园的身上。 陶园猛地抬头看向了江渊,这一下子真的给她吓坏了。 “不不不……多谢世子爷,我不用披这个,世子爷披着就好。” 陶园几乎要哭出来了,一来是江渊这个人确实有病,她万一把人家的披风披了,人家给冻病了,那她就完了。 那可是脑袋搬家的事情。 况且她现在身上湿透了,刚才摆摊儿买东西,出了一身臭汗,这披风太贵重了,能顶得上她的一条命,她委实不敢啊!她赔不起啊! “穿坏了不用你赔!”江渊冷声道,“再乱动一下,我斩了你的腿!” 陶园顿时不敢动了,这个家伙又开始疯批了。 陶园只得由着他摆布,他说过不让她赔钱的。 她安静了下来,才感受到了身上厚重的披风带来的暖意。 果然是极品好皮子,穿上了这么一会儿,便是暖和了起来。 披风上还有一股子好闻的淡淡的冷香味道。 陶园一时间看向了面前这个清冷如玉的男人,心头竟是起了一丝丝的波澜。 其实这个人还不错,除了放她血这一点儿上,其他的都是可圈可点的。 “来人!” “少主?”外面的属下忙凑到了马车边,只等着少主有什么重要的吩咐。 “找一家成衣店停车。” “是!” 外面的几个属下听了少主居然找成衣店,现在东宫那边已经危急了,少主居然给一个寡妇找成衣店? 少主怕不是疯了? 马车很快停在了成衣店门口,江渊都没有下马车,直接扫了一眼陶园的身子。 这一眼看的陶园是毛骨悚然,总有种被江渊用眼神剥光了的感觉,这家伙就是病娇疯批男,她委实不敢忤逆了人家。 江渊微微掀起了车帘冲外面的属下吩咐了尺寸,不多是属下便将买好了的衣服送进了马车里。 江渊修长白皙的手指挑着装着裙衫的包裹很嫌弃的丢到了陶园的面前。 “换上试试!” 不是!在这里换? 陶园抱着包裹,很想骂娘了。 江渊缓缓道“一会儿找你有事情要谈,没得弄脏了我屋子里的地板。” 说罢,还将属下送进来的软皮缎面儿鞋子也很不客气的踢到了陶园的面前。 陶园实在是想骂人,可还是抱着衣服和鞋子去了马车后面的隔间。 江渊这一次出行乘坐的马车,竟是宽大到分成了前后两个隔断。 尽管隔着紫檀木雕花小屏风,可陶园换衣服的时候,连呼吸都不畅了。 偏偏人越是想要快速的做完某件事情,越是出岔子。 陶园刚穿越到这里来,刚刚学会穿这里的衣服,可那仅限于简单的普通民众穿的衣服。 江渊给她买的衣服多少有些复杂,陶园越是心急越是摆弄不来,几乎要哭出来了,硬着头皮草草穿好,将湿衣服和鞋子裹在了一个包裹里,准备带回去洗洗。 她虽然现在赚了银子,也还是很节省的。 陶园重新坐定在江渊的对面,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江渊看向了面前的女子,突然眸色一闪,盯向了陶园的领口。 陶园眉头一蹙下意识想要遮挡住,不想江渊缓缓起身逼迫了过来,凑到了她的面前。 他冷笑了一声,抬起手将她胸口处的带子解开。 “江世子!”陶园忙喊了出来。 “别怕,我对你没兴趣,”江渊冷冷笑道,声音里却染了几分戏谑。 没兴趣?没兴趣你解老娘的衣带? 陶园的两只手放在了身侧,却是死死攥成了拳头,真的很怕控制不住自己一拳头朝着他那张冷峻的脸砸过去。 不想江渊解开她胸口的衣服带子,往上轻轻挪了挪,扯到了她咽喉部位,这才打了个很标准的结扣。 陶园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原来是她系错了带子,按照江渊这么个系法,连着领口都遮挡住了,刚才自己的那个系法倒像是要勾引人似的。 。 第112章 跟我回京 “多,多谢!”陶园声音都尴尬的发涩,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让她冷静冷静。 江渊重新坐好,还是让陶园继续披着自己的墨狐裘披风,他冷冷看着陶园那张局促不安的小脸,竟是觉得舒服了许多。 陶园发现这家伙有点小小的强迫症症状,她现在只希望马车行的快一点,与江渊憋在了这一个空间里,委实有些受罪。 “那些青菜是怎么回事?”江渊淡淡问道,像是寻常拉家常一样。 陶园在别人面前可以胡说八道,可在江渊面前她不敢,此人有看透一切的能耐。 她忙笑道“就是盖了两个大棚,只要将大棚里的温度和湿度调节的和春夏那个温度差不多,就能认为让青菜苗儿长出来。” “因为成本实在是太高,所以买的也贵一些,物以稀为贵嘛!” 陶园算是和金主爸爸解释了她为何一颗青菜要买他五两银子。 江渊冷冷笑道“你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的理由,再贵也贵不到五两一颗菜的份儿上,委实是个奸商!不就是欺负别人大冬天没见过青菜吗?” 陶园这一次无话反驳,只是讪讪笑着低下了头。 “这不……天下仅我一家嘛!便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大冬天也吃不上我种的菜啊!” “时也命也,若是我这菜放到京城,十两一颗也有人买的。” “呵!你倒是看的透彻!真的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江渊嘲讽的夸了陶园一句。 陶园登时脑海中传来系统的提示音,您的积分持续大幅度上涨中。 叮叮当当,全是点赞的声音。 就这么一句话,瞬间积累了五百个赞,点赞的声音都让陶园一瞬间晃了神。 陶园竟是莫名的有些心跳,最近江渊给她点赞都是五百一个单位的增加,难道系统所谓的点赞其实主要是让她去找江渊吗? 只是针对江渊这个人的,可系统为什么要将她和江渊绑定在一起,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不成? 没道理啊! 江渊冷冷看着对面坐着的小女人,感觉又开始发呆了。 每一次她在自己的面前都会出现这种神游天外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种感觉让他稍许有些不太舒服。 他在京城也是万众瞩目的永宁侯府世子爷,多少女子的春闺梦中人,不想这个寡妇在他面前不是躲着他,就是走神,倒像是对他不屑一顾的样子。 江渊一颗心沉了沉,再不愿多说什么,缓缓闭上眼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很快马车停在了郊外江渊住着的庄子上,她披着披风跟在了江渊的身后。 江渊的披风很长,她却个子娇小,倒是被披风压制得想个行动的毛茸茸的布偶,看在江渊的眼里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很快到了江渊住着的竹楼,一进门就看到了提着那个特殊罐子的神医白泽。 看到这一幕的陶园瞬间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还是忍了下来。 怪不得刚才又是送衣服,又是给披披风的,原来人家跟这儿等着呢! 她紧张的看向了江渊“世子爷,您这……这不是说一个月放一次血吗?” 江渊缓缓坐在了椅子上,属下们已经将那个药石雕刻的槽子放在了地面上。 江渊看着陶园眼底带着几分难得的愧疚感,缓缓道“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半年与我来说有些太迟了,我需要尽快回到京城里去。” “有两条路,要么你跟着我一起回京,我在外面买一处院子养着你,你的两个孩子也一并来京,永宁侯府也能给他们两个娃娃找点儿差事。” 陶园不禁暗自冷笑,找什么差事。 跟着你做你的奴才?福生做小厮,宝姝做婢子。 她是疯了才会跟着这个人到京城,寄人篱下,受人牵制,连着两个娃娃也不得安生? 她忙道“多谢世子爷提携,我们母子三人还住在桃源村,毕竟已经习惯了这里,京城里人生地不熟的,不习惯。” 江渊眉眼间多了几分冷冽,知道会被拒绝,没想到被拒绝的如此干脆。 他定了定神竟是带着几分挽留的语气道“如果你不想和永宁侯府有什么牵扯,我也不强求。” “不过你可以来京,单独住着,你的两个孩子也可以不进永宁侯府,不过从长远来看……” “世子爷,多谢世子爷提携,福生和宝姝这两个孩子都是村里面长大的娃娃,去京城里生活怕是不习惯。” 陶园断然拒绝了江渊的话,江渊眸色一闪,倒是不再说什么。 他冷冷道“既如此,那就得辛苦陶姑娘你了。”? “我需要尽快回京去,你又不能跟着我同行,我只好一个月多放你几次血,尽快将我身体里的毒祛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希望你能谅解一二。” 陶园真的很想扇他,你急着回京就赶着来祸害我? 可现在说什么也徒劳,毕竟自己的命都在他的手里捏着,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她能到哪儿说理去? 经过了第一次的惊吓,这一次陶园也没有晕,只是请求白泽帮她将眼睛蒙上。 虽然蒙上了眼睛,可还能感觉到那些古怪虫子一点点爬进她血管里的触感,她强忍着呕吐和恶心,硬生生扛了过来。 虽然之前告诫自己说,不难受,能挺住,不想一场下来,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她甚至都想答应他跟着他去京城了,但是她不能。 为了福生和宝姝,她也不能。 一个小小的桃源村都充满了凶险,更何况是京城,去了怕是母子三人的命都得交待到那里去。 她现在只想能给福生和宝姝多赚点儿银子,再想办法在这短短的两三个月内让江渊能帮她攒够一万个赞,到时将另一个世界的陶园换回来。 她也算是彻底完成了任务。 陶园静静躺在那里,浑身都虚脱了。 今天累了一天,又被江渊抓住放了血,她此番昏昏欲睡,却又难受的想吐。 白泽将疗毒的东西收拾好后,颇有些同情的看向了陶园,这个小寡妇也是够倒霉的。 但是他也同情自家少主,少主的毒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只能说这两个人都挺倒霉,只希望能互相成就彼此! 小寡妇找一个大靠山,少主能从她身上得一个活命。 。 第113章 古怪的病症 白泽收拾好疗毒用的飨宴虫子还有那些珍贵的药材,随后来到了陶园的身边,刚要将陶园从药池里扶起来,不想陶园竟是昏睡了过去。 也难怪,她整整忙了一天,挨冻受饿的,还摆摊儿处理了自己的青菜。 并且之前刚放过血,如今又被少主逼迫着放了一次。 一个女流之辈哪里能撑得住? “陶姑……”白泽刚要将陶园喊醒,却被一边的江渊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出去。 白泽一愣,也不敢忤逆了少主的意思,定了定神还是转身走出了暖阁。 两边的侍从将江渊从池子里扶了起来,每一次疗毒都能疼出他一身冷汗来,他换了干净的衣服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退出去。 随后亲自蹲在了陶园的面前,她眼上的黑色布带还没有摘下来,听着竟是发出了细微的鼾声,这么快就睡着了。 不过一张脸煞白,估计是吓得,额头间还渗出细密的汗珠。 江渊定了定神,弯腰将陶园打横抱了起来,陶园微微抽动了一下,江渊脚下的步子越发的轻浅了起来。 他抱着陶园绕过了紫檀木屏风,走到了自己里间的床榻上,随即将她放在了床上。 江渊拉过了被子帮陶园盖好,抬起手凑到了她的眼前,修长的指尖将她眼睛上的带子挑开,竟是发现她仅仅闭着眼。 眉头因为紧张即便是睡着了也狠狠蹙了起来,眼角还渗出一行泪。 江渊叹了口气,起身走出了暖阁,来到了书房里。 那些从京城里来的心腹还在等着江渊的回话。 他们看到江渊走了进来,纷纷躬身行礼。 “世子爷!东宫太子殿下的病情又加重了,若是没有药的话……” “郑贵妃那边已经有所动作了!” “还有皇上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动摇。” “还请世子爷尽快回京定夺!” 江渊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没有说话,内心却极其烦躁。 现在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陶园回京去,可饶是他如此杀伐果断的一个人,竟是对一个寡妇下不去手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他早就将陶园这个药人关在了他的后院里,只留着一口气给她便是。 她身上的血,他什么时候想放就放,轮得到听她的心意?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是一次次对她心软,下不去手。 “世子爷……”那些心腹说着说着,都不敢出声了,已经看到江渊眉眼间的神色完全阴沉了下来。 可京城里就是这个情况,世子爷不回去不行啊! 既然在秀水镇没找到那条要命的线索,那就先回京,先将京城里的情形稳定住再说。 江渊此时的心情实在是不好,他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问老天爷为何要这般惩罚他们江家人。 江家的子弟都会得一种怪病,就是一旦成年后,就会身体的皮肤上起一些瘢痕,随后从里面渗出血来,最后活生生疼死。 不过这种怪病不是所有江家子弟都会得,比如江渊的父亲就没有得过,现在活得好好儿的。 可江渊的姑母江皇后便是得了这种怪病死的,再加上冒死怀了皇子,更是加速了她身体的衰败。 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太子殿下也得了江皇后的这种病,一开始没有发现,还以为太子从小不足之症体弱多病。 直到行了冠礼后,当天晚上便开始吐血,浑身出现了赤色瘢痕。 江渊却没有得这种怪病,现在已经二十出头了,身体上没有出现那种瘢痕。 可南诏的神医给他看过病,说他这不是病,是毒。 这毒是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说清楚一点就是江渊的娘亲怀着江渊的时候身体里中了毒,然后他一出生就带着毒。 他为此多次问过永宁侯爷,也就是他的父亲,他的娘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何会中毒?为什么他不救自己的妻子? 可每此江渊问及此问题,父亲总是避而不谈,然后将他赶出去。 后来江家人出了内鬼,将他身体里中了毒的事情告诉了郑贵妃。 现在江家只有他一根独苗儿儿子,还有一个柔弱的妹妹,人丁也不兴旺。 只要他一死,江家只能过节本家的儿子,到时候郑贵妃便能插手永宁侯府的事情了,江家衰落也是势在必然。 那女人简直就是个蛇蝎,在几次暗杀江渊不成功后,竟是将他的药人给杀了,还担心药人死了后的血也能被江渊所用,将那药人给烧成了灰。 也就是那一次,江渊在南诏替太子表哥找治病的药物的时候,被郑贵妃下了套儿,最后差点儿死在那一片密林中。 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姑娘,偏生他疯狂之下的举动意外救了他的命,也察觉出那个女子身上的血可能对他有些帮助。 只是到现在他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对那个女子做了什么,那一段儿不堪的记忆成了他此生的耻辱,不能回首的过往。 以至于连着陶园,他也跟着变得怜香惜玉了起来。 他定了定许久道“三日后回京!” 他刚说出来这个话儿,站在书房门口的白泽微微一愣,走的这么急。 那陶园…… 等其他心腹离开后,白泽忙上前一步道“少主,是不是也要带着陶姑娘一起回京,我先去准备一二。只怕她不愿意,说不定得用强!” “她不跟着!”江渊没好气道。 “啊?”白泽登时大惊失色,“她不跟着,那少主身上的毒怎么办?总得想办法解毒?” “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解少主身体里毒素的人,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就全完了啊!” 江渊明白白泽的意思,他身体里的毒已经二十年了。 之前一直用各种以毒攻毒的药物扛着,后来遇到了一个南疆的神医,便是走了另一条歪门邪道的法子,便是炼药人给他解毒,而且还是真正的以毒攻毒。 这药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炼制出来的,花费了很多的药材和心血,耗费了整整八年的时间。 结果竟是被郑贵妃给烧了。 这一次若是陶园再出什么岔子,那就意味着江渊再也没有机会了,身体里的毒可不等人,已经积累了这么长时间,以后一旦爆发便是死路一条。 。 第114章 宝藏 白泽紧张的看向了自家少主,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将陶园一路带上。 管她愿不愿意,少主是什么身份,金枝玉叶的贵人,她就是个乡下的农妇。 “少主,还是将她绑起来的好,腿在她身上长着,若是不带她一起,少主身体里的毒怕是耽搁不起!” “少主若是下不去手,属下愿意代劳!” “滚回来!”江渊喊住了转身便走的白泽。 白泽不得不硬着头皮折返了回来,忐忑万分的站在了江渊的面前。 江渊吸了口气道“以后我每个月都会从京城赶到这里来,你跟我一起来。” 白泽登时说不出话来,京城到这里可不是几十里的路程,那是上千里的路程。 每个月跑个来回,就是为了迁就那个小寡妇。 况且小寡妇不带在身边,万一她跑了呢,万一她出了什么岔子呢,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少主……我觉得这么办不妥……” 江渊淡淡扫了一眼白泽,白泽顿时闭了嘴,眼见着再说下去,那个小寡妇没出什么事儿,他估计得被少主责罚了。 白泽跟着江渊一起长大的玩伴,故而在他面前胆子也比其他人大一些,此时不禁苦笑了出来。 “少主,你不是真的看上……看上那个女人了?” “便是少主愿意,侯爷怕是不愿意啊!” “滚!”江渊狠狠瞪了他一眼。 白泽只得无奈得躬身退出了书房,走出了书房狠狠吐出口气。 总感觉少主这一次来隆阳县实在是不顺利得很,先是遇到了郑贵妃埋在这里的棋子,与对方发生了冲突。 本来那条线索说桃源村村子下面有前朝留下的宝藏,宝藏里面可能有东宫太子需要的神药。 如今找到了桃源村,几乎将村子里里外外找了一个遍,哪里有宝藏的影子? 倒是将郑贵妃埋在这里的一颗重要的棋子挖了出来,也算是歪打正着。 也难怪郑贵妃要派人守在桃源村里,毕竟是那一处宝藏里可不止有神药,还有一块儿玄铁令,据说能召集十万死士,宝藏是前朝武侯留下来的,里面还有数不清的武功秘籍和兵书。 可如今看来,桃源村确实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子,他们所有人怕是都被骗了。 线索就此中断,故而再呆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此番不想遇到了一个很古怪的小寡妇,这小寡妇是狐狸精转生的吗?少主的魂儿怕是都被她勾走了去! 白泽暗自摇了摇头,不得不沿着小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收拾。 少主现在已经被陶园的血清了不少身体里的毒素,身体明显比之前好太多了,经脉走向也稳定了许多。 不过回京的路上说不定还会遇到些什么破事儿,万一郑贵妃又出什么幺蛾子,就担心这个时候少主的身体出什么岔子。 他得回去好好准备一些救命的药材! 陶园这一觉睡得很沉,不知道是累到了极致的缘故,还是因为恐惧的原因。 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正午,映入眼帘的居然还是江渊的床榻。 她顿时惊了一跳,忙坐了起来,起来的太猛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这一次她身体里的血被放走不少,这个感觉一看就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头晕目眩。 她咬着牙咒骂了出来“江渊你个王八蛋!” “你是在骂我吗?”一道清冷的声音瞬间从陶园头顶上传了下来。 陶园差点儿喊出来,忙捂着唇看向了屋顶,原来这一出竹楼顶端竟是一根很粗壮的横梁,横梁正对着的方向居然还开着一闪小窗,正好透过小窗可以将外面的风景尽收眼底。 而且横卧在梁上,既看了风景,也练了功。 只是这种练功的方式挺别致的。 陶园仰起头呆呆看着横梁上曲着膝轻巧的坐在上面的江渊,一袭白衣胜雪,头发散在了肩头,脸上的面具也取了下来。 此番真的像是九天之外的谪仙,落在了最高处,俯瞰着芸芸众生大千世界。 陶园心头狠狠跳了起来,她真没想到人家居然在房顶上,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骂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能收得回来? 陶园不得不讪讪笑道“世子爷,早啊!” 江渊冷笑了一声,跃了下来,身体轻飘飘的,感觉轻功也是出神入化。 他站定在了陶园的面前,陶园眼角抽了抽,下意识向后退开,因为紧张额头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江渊也不说话,而是命婢子端着水盆等物走了进来,替陶园梳洗打扮。 陶园梳洗后,跟着江渊来到了外面的侧厅用饭。 一顿早饭便是丰盛至极,甜酸乳瓜,杏仁豆腐,慧仁米粥,姜汁鱼片,五香仔鸽,一品官燕,还有各种早就储藏好的果子,和腌制好的小菜。 这大概是陶园穿越过来后吃的最香的一顿饭,吃着吃着竟是有一种内心的酸楚感。 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平民和贵族的生活果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江渊凝神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女子,虽然她吃饭的样子不是很雅致,可竟是不让人讨厌。 瞧着她吃的香甜,江渊自己也有了些食欲,竟是比平日过多吃了一小碗燕窝粥。 “三天后本世子就回京了!” 江渊用蜀绣丝帕擦了擦嘴,放下了筷子。 陶园登时停了筷子,抬起头看向了江渊,眼底掠过一抹惊恐,这家伙什么意思? 江渊淡淡道“不必怕,我一个人回去不带你走。” 陶园这才将嘴巴里的饭吞咽了下去,笑了出来“世子爷,一路……顺风啊!” “嗯,”江渊淡淡应了一声,却是拿起了一边的银票推到了陶园的面前,“这点银子你收下。” 陶园眸色一闪,她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怎么?这是世子爷给我的卖血银子?” “我不要,”陶园觉得收了这银子对不起自己,收了银子就真的将自己当成是他随便可取的药袋子了。 江渊这种不得罪为上,如果能让他欠下自己的人情那就更好了。 虽然她可能积够了赞后要离开这里,但是保不准这个人情等福生长大了,参加科举考试入朝为官的时候,能用得上,说不定还能保命! 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江渊用区区银子想打发她,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这个人虽然别扭,可也是个有原则的人,说不定能处。 她将银子推回到了江渊的面前,斩钉截铁道“我不要!世子爷收着。” “很荣幸我的血能救你的命,就算是你欠了我一条命!来日方长,以后慢慢还!” 江渊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 第115章 出言不逊 江渊定定看着陶园,眼底掠过一抹深邃。 这个女人倒是很会放长线钓大鱼,他淡淡道“罢了,本世子便是欠了你一个人情,以后你什么时候想要,便说出来。” 陶园眼底一亮,笑着站了起来冲江渊躬身福了福“多谢世子爷。” “不必谢,”江渊随意应了一声,看着她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既然你不想离开桃源村,那就老实本分的呆在这里。” “若是我一个月后回来找你,你逃了,或者出了别的乱子,那就怪不得我了。” 陶园打了个哆嗦笑道“瞧世子爷这话儿说的,民女能去哪儿?” “拖家带口,带着两个娃,去哪儿生活不要钱?” 江渊点了点头,料定她也走不脱。 “嗯,姑且信你一回,还有如果需要帮忙就去祥和当铺,随便一个伙计都成。” 陶园越发欢喜,毕竟现在她的事业越做越大,怕是以后给她使绊子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若是能有江渊稍稍照顾一二,也是一桩美事。 两个人难得互相之间拥有这么温和的谈话氛围,吃完了饭,江渊命人将陶园送回桃源村。 陶园很快回到了村子里,刚下了马车,便看到自家院子门口站了一群人。 她登时心头一惊,难不成家里面出了什么事儿? 她忙走了过去,迎面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是镇上东来顺酒楼的掌柜的董平。 此外还有一个,正是那天将陶园从秀锦楼里赶出来的秀锦楼的陈管事,不过此番这人瞧着陶园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董掌柜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陈管事便走了过来,很傲慢的撞开了董平的身子看向了陶园“一个妇道人家,乱跑什么?不懂得一点廉耻吗?害我等,等了这么久?” 陶园竟是被这人给骂懵了,心头也窝了火,根本无视他的存在,直接走向了董掌柜笑道“董掌柜,我有点子私事儿耽搁了,您进来说。” 陈管事登时脸色涨红了去,迈步拦住了陶园道“你什么态度?这买卖还做不做了?” “我也是看得起你才来的,你那青菜准备好十箱子,送到秀锦楼来,一箱子多少银子你开个价儿!” 陈管事说着还冷冷扫了一眼董掌柜“一个镇上的酒楼,能赚几个花销,凑这热闹做什么?” 董平也看不惯此人,虽然是隆阳县城首富王百万的小舅子,可多不过就是个小舅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他刚要说什么,不想一边的陶园上前一步站在了陈管事的面前看着他冷冷笑道“小女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不过咱们做买卖讲究的是礼尚往来,你情我愿的。” “俗话说得好,和气生财,您这一上来就蹬鼻子上眼的,该着谁也受不了您这脾气。” “当初我拿着青菜可是亲自去了您酒楼里和您说话儿的,结果您觉得是我脏了您的地板,我想既然如此咱们今儿也没有谈得必要了。” “您还是回去!” 陈管事登时脸涨得通红,他第一次被一个村妇呛了一鼻子灰,原本就不乐意来。 不想这个村妇当初在县城里弄得那个什么砍一刀的,这事儿早已经十传百,百传千,竟是传到了他姐夫王百万的耳朵里。 王百万当下便打听清楚了真相,竟是因为那个村妇来秀锦楼里推销青菜,居然被他那个拎不清的小舅子撵出去了。 当下他便震怒异常,冬天里的青菜,这玩意儿若是能垄断了货源,直接在秀锦楼里开卖,岂不是发财的一条路子,竟是硬生生被草包小舅子给掐断了。 当下王百万便将他破口大骂,让他今早赶紧来桃源村找这个小寡妇买菜,而且尽可能垄断所有的菜,价格不是问题。 他被姐夫骂了,火儿正大着呢,不想来到桃源村竟是发现来买菜的不光他一家子,还有些富户也凑热闹。 这下子更是心慌了,谁知左等右等,等不到陶园。 偏生陶寡妇院子小坐不下他们这么多人,里面那个做活儿的村妇还不让他们这群外男进屋子里,说是担心吓着小孩子。 陈管事如今瞧着陶园便来气,能和他们秀锦楼做生意那是积了德了,还不赶紧巴结着,不想这个女人这么硬气,竟是不卖给他了。 这下子陈管事慌了,可自己又拉不下那张脸,就差拽着陶园说话了。 “你……站住!你什么意思?今儿这菜不卖也得卖!” 陶园虽然这些日子奇葩见多了,还真的没想到,奇葩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他这话儿说出来,周围的人也都暗自笑了出来,不过他们都是城里大户的掌家娘子差出来买菜的小厮,也不敢大声笑,只是抿着唇看戏。 陶园定定看着陈管事道“好啊!咱们顺顺理,我先准备卖菜给你们酒楼,然后你们不买,把我赶出来了。” “我现在要卖给别人,你又不乐意,这是强买强卖吗?” “行啊!我今儿就不卖给你了!你倒是怎么个强买强卖法儿?” “之前我又不是没去过衙门口,莫非你也想进去溜溜?” 陶园眉眼间掠过一抹清冷,登时将陈管事激了一跳。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傲慢忽略的问题,那就是陶园曾经被人告进了衙门口,结果被一个京城里来的公子哥儿保下来了,这女人怕是有些背景。 此番他是真的后悔了,神色间稍稍缓和了下来,有些别扭的笑道“陶姑娘,你也别生气,论做买卖,秀锦楼可比一家镇上的馆子实力大得多。” “这样,这位董老板给你多少银子,我们出双倍如何?” 一边的董平脸色沉了下来,还有这么做买卖的。 陶园笑道“您贵姓!” 陈管事以为陶园心动了,心头又升腾起一丝傲慢来。 “鄙人免贵姓陈!” “陈管事,”陶园定定看着他道,“我做生意也得选对能做生意的人,董老板为人我信得过。” 一边的董平脸色缓和了几分。 陶园看着陈管事继续道“再者,这一笔买卖是大买卖,王掌柜派了陈管事您来,委实有些不尊重我了!想谈,他亲自来!不然免谈!请回!” “喂!你……你什么意思啊?” 陈管事彻底愤怒了,骂了出来“给你脸了是不是?” 。 第116章 会员制 陶园也懒得和这种人浪费口舌,她笑着将董掌柜请进了院子,还有一些从县城里来的富户的小厮,人数实在是太多,差不多有几十号人。 总不能一起请进来,便让陶米煮了热茶汤,送到了外面,又在外面放了条凳之类的,终于也安顿了下来。 只有陈管事脸色发白,灰着一张脸,杵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了的话,回去又会被姐夫骂。 姐夫走之前还交待他说,一定要和人家好好赔个不是,将这一笔买卖谈成。 不想被他一时意气用事搞成了这个样子,虽然他咋咋呼呼的很厉害,但是总不能还真的过去抢菜? 大晋朝还是讲究国法的,这事儿怕是被他给办砸了。 他耐着性子,压着火儿,便直接坐进了外面停着的马车里,倒是要瞧瞧今儿来村里的这些人,能买走她多少菜。 哼!总有她卖不出去的时候。 此时屋子里陶园亲自端了茶送到了董掌柜面前笑道“您喝茶!” 董掌柜忙起身接过了茶,说了几句客套话儿,随后将话头引到了那些青菜上面。 “陶姑娘,您留在东来顺酒楼的菜,卖的着实不错,镇上的人们都喜欢来吃个新鲜,毕竟不多见呐!” “呃……这个……不知道陶姑娘这菜怎么卖?烦请出个价儿!” 陶园定了定神看向了董掌柜道“您看……青菜这东西虽然夏季是时令蔬菜,人人都能吃到,可咱们这地界儿一到冬天什么都吃不到,这菜就珍贵了起来。” “是啊,是啊,我也晓得你能种出来委实不容易啊!” “那你开个价儿!” 陶园心思一顿,看向了董平道“这样,我也不扯谎价!要知道我盖棚子种菜,雇人过来育苗,成本也不低了。” “若是董掌柜要得多,一箱子菜我收您五十两,你要是要十箱子菜,就按照一箱子四十两预定。” “也不用一起拿回去,您一次了定金,我每隔七天给您送过去,一定保证是最新鲜的。” 董平眸色一闪,虽然一箱子最低四十两也挺贵的,可他一盘菜若是卖个二三两银子也很有赚头的。 反正这种不寻常的玩意儿,普通老百姓吃不起,富贵人家也不差那点子银两。 “成!就这么成交了!” 董掌柜今儿也一并带了银子来的,直接预定了十箱子,数了四百两的银票给了陶园。 陶园忙笑着收了,随后便命廖三哥先给董掌柜今儿就带两箱子回去。 她送走了董掌柜的,外面那些城里来的小厮们也围了上来,这些都是零售。 陶园拿出了之前这些人砍一刀后留下来的名字,高声笑道“诸位,之前在县城里,诸位买一棵菜五两银子的名单,我都记录下来了。” “五两银子也就是讨个彩头罢了,今儿我宣布但凡是五两银子买过我家一棵菜的客户,我都给你们把信息登记好了,以后你们来我这儿买菜,按一斤秤买。” “一斤五两银子,差不多有七八颗的样子!” “曾经五两银子一棵菜买过的人都是我家的客户,以后可以打折优惠,买的多还能送货上门,给你挨家挨户送过去。” “不是用户的人,第一次买菜还得是五两银子入个会员,以后便是和他们都一样了。” 那些人听了顿时眼底一亮,感觉自己算是给主子们占了点便宜,纷纷上前按照主子的吩咐买了足够量的菜。 都是大户人家派过来买菜的,最少也都是十斤十斤得买。 要么就是一整箱子五十两,要么就是几家人家拼一箱子菜。 陈管事一开始还能在马车里坐得住,此番却是越来越坐不住了。 他挑开了帘子,远远就看到陶园门口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本村的孙家,三叔公等大户人家也过来买菜了,还有隔壁县城的人也来了。 足见陶园那砍一刀的广告效应实在是厉害,毕竟十里八乡的谁还没个亲戚帮忙砍一刀的? 这下子陶园有的忙了,一直到正午时分,等着买菜的人群才变得稀稀落落了起来。 桃源村的村民更是瞧着眼热,他们是眼睁睁看着陶园收的是真金白银,廖三哥将所有靠谱的亲戚都带了过来帮忙装菜。 所有人都不知道棚子里到底是个什么光景,陶园怎么种出来的青菜。 只瞧着那棚子里不断搬出青菜来,一箱子一箱子分走,然后那白花花的银子落在了陶园的手里,感觉就像是聚宝棚一样。 陶园也没想到人来的这么多,短短一上午,加上之前在城里面的收入,竟是五千两了。 是的,没看错,是五千两银子! 她攥着银票的手心都辣的烫得慌,五千两啊! 还了借萧正的两千两,她还有三千两的盈余,关键这还是一个大棚的收入,另一个大棚还没动呢,里面培育出来的那些鲜花,她也准备想个办法折现。 陈管事这边却坐不住了,眼见着第一个大棚里已经空了,陶园叽叽喳喳吩咐身边的人第一个棚子不卖了,里面的菜给董掌柜留着。 外面却还有些人等着,不得已将第二个棚子也打开了。 站得近的人从缝隙处还看到了开得正艳丽的花儿,纷纷发出了惊叹声。 陶园笑着折下来几枝送给家里有姑娘的富户,当成个彩头。 一时间更是让这些人好感顿生,场面热闹到了极致。 大冬天的,那芍药花居然开得正艳,实在是喜人得很。 陈管事刷的一下子跃了出去,这下子不敢再装了,再装下去就没了。 他忙走到了陶园的面前,身子终于矮了几分陪着笑道“陶姑娘,你莫生气,咱们再谈谈。” 陶园转过身定定看着他,淡淡笑了出来“陈管事,我要和你们王掌柜的谈,跟你谈不成个事儿!” 陈管事脸色瞬间灰暗了下来,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变形。 陶园扫了一眼自己的大棚道“王掌柜若是想谈,就尽快来,若是不想谈,照着这架势赶明儿,这菜就卖完了,到时候怕是没得吃了。” “如果你们能等,还得再等两个月的时间才行!” “最近我听闻你们和李家那边闹得很僵,酒楼里的菜品都被人家比下去了,若是没点儿新花样哪儿能成?” 陈管事一个哆嗦,忙朝着马车跑去,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陶园道“陶姑娘,那你得给我们留着菜,别给全卖光了啊!” 。 第119章 分银子 廖三哥这几天与陶园共事后,更是对这个小寡妇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光脑子灵活,能想出来这么多赚钱的门道,关键为人处世也是实诚,跟着这个女人做事一定差不到哪儿去。 如今自己也就是帮陶园忙了这么几几天,就得了三百两银子,这可是一笔横财啊! 他哪里敢多问什么,以后但凡是陶园让干的事儿,准错不了。 他忙应了下来,随后带着陶园给的银子回到了大棚这边。 先是将陶园给的一百两银子分给了众人,这些人都是在隆阳县城里做工的穷人,夏季还成卖苦力也能赚几个银钱花,到了冬季就比较难熬了。 也就是这几天大棚需要人照应,他们跟着忙了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媒人得了十两银子,感觉就像是天上掉馅儿饼一样。 不想廖三哥又拿出一部分银子给他们每个人加了二百钱的酒资,这下子更是锦上添花。 每个人都干劲儿十足,廖三哥说让大家帮忙找两个护院,还有一个武师,众人齐刷刷应了下来。 毕竟这些人都是在县城里的桥头下等着揽活儿干的,三教九流哪个不熟悉,纷纷应了下来明儿回城就去帮忙找人。 这边陶园给了陶米五百两,给了如兰姐三百两,如兰姐却是打死也不要。 陶园只得给她写了个存条儿,这银子多会儿也是她的,以后需要用就取了来。 陶园后来也想开了,万一如兰姐拿回去三百两,不得把赵四那个酒疯子乐疯了。 吃喝嫖赌抽,怕是没几天就能被赵氏给败光了去,她将着银子先给如兰姐存起来,以后当做她三个女儿的嫁妆银子。 众人分走了后,剩下了四千八百两银子,赶明儿就还了萧猎户两千两,到时候她还有两千八百两的银子。 要知道这才是陶园卖了一个大棚赚的,还有一个大棚才卖出去一小半儿的菜,还有些开的正艳的花儿。 陶米虽然是个泰国人,可拿着沉甸甸的银票也是笑开了花。 “老板,接下来做什么?” 陶园缓缓吸了口气道“开店!” “啊?开什么店?”陶米顿时一愣,难道陶园这又是想起来一出子? 且让他缓缓,这一出接着一出,他稍稍有些反应不过来。 陶园凝神道“还有大半棚子的花儿,这个得卖出去。” 她缓缓站了起来,其实当初育花苗的时候,她就开始盘算这个问题了。 只等着先将菜的事儿解决了,然后再解决花儿的事儿。 她缓缓道“卖花这玩意儿不好卖!” “青菜是吃的东西是刚需,花儿这玩意儿讲究的是情调,我倒是想在镇上开一家花店,可镇上的人均消费水平还是低端了一些。” “其实最好是在京城或者是云州府开,但是距离桃源村太远。” 陶米忙道“那就开在了隆阳县城里呗!反正现在你手头也有了银子,不慌了,到时候能赚那就更美了,不能赚权当是玩儿了!” 陶园不禁暗自好笑了起来,这小子有几个臭钱稍稍有些飘了。 她点了点头笑道“你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想开了春,福生和宝姝要上学了,一开始想的随便找个私塾罢了,若是我们去县城里住,倒是能让福生去县城青云书院。” “你要送福生和宝姝去青云书院?”陶米狠狠吓了一跳,这些日子他穿越过来后,也跟着陶园慢慢适应了。 况且他又是个话唠,村里人什么事儿都跟他说,尤其是那些老妇人更是具有做情报工作的能耐,什么事儿都知道一二。 “我听人们说了,青云书院是京城里来的大儒开的,据说学费不便宜,你确定你手头的两千八百两够花?” 陶园笑了笑“这世上的钱是赚出来的,不是攒出来的,不够花再赚呗!” “那青云书院据说不收女学生,福生能去,宝姝呢?” 青云书院不光收大弟子,近来也会收一些官宦富户家里的刚启蒙的孩童,不过收费要价很高。 可读了青云书院的回报也高,便是孙恒那样高才之人,也就是在青云书院里教教低端学子们读书背诗,教授那些少年的学究可都是了不起的大儒。 “罢了,距离开春还有好几个月呢,不想了,到时候再说。” “先把花店开起来,赚钱要紧!” 这一晚上陶园搂着钱袋子入睡,莫名的有些兴奋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陶园便将昨天菜地里摘剩下的菜叶子,捡着能吃的笼到了几个筐子里。 虽然都是些菜梆子,可是看起来却也很不错的,口感也没问题,就是卖相不好看。 陶园让廖三哥带着人,抬着筐子挨家挨户送了菜过去,唯独落下了张家人。 此时的张家已经不是过去桃源村的一霸了,两件丑事让张家人彻底跌入了谷底。 此番张老太爷已经快被大房这几口人折磨疯了。 张二哥张茂瑞和陈氏,这对儿夫妻算是奸猾到家了,一点也不想多付出,却是每日里回来抢东西,恨不得把他棺材板也掰开分了。 老三张茂峰经过上一次在宗祠里闹出了丑事儿,被打瘫了去,到现在没见好转,炕上屙尿。 金寡妇却不伺候,每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那个恶心的样子还是不收一收,若不是张老太爷还有几分威严,接着城里张二叔的威严压制下去,这个金寡妇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二孙女儿更不用提了,虽然嫁出去了,可每日里和张成那个二流子打架,几乎回回带着伤回来。 回来就哭,说陶园害的她。 现在陶园已经成了张家人不能提及的噩梦,自从陶园走后张家人越来越倒霉,那个女人却是越过越好。 张老太爷上一次接着二儿子这个师爷的威压,压制了三叔公,压制了全村张姓人的规矩。 如今三孙子虽然保下来一条命,可是村里面的张家人再也不当他是张家人的长辈了,甚至还有些鄙视他。 以往村里的小辈们路过长老太爷的门口,都会进来陪陪他,奉承他几句。 此番他只能主动走出来找人拉话儿,却发现没人愿意搭理他。 。 第120章 人情世故 正在张老太爷无聊的时候,却看到陶园那边的帮工廖三居然带着几个人,抬着一筐筐的青菜叶子,挨家挨户的赠送。 之前陶园一颗青菜的价格已经完全传开来了,村里人现在瞧着陶园就像是见了天上的散财仙女一样。 人人都知道这棚子里种出来的菜金贵,不想陶园没要钱直接白给他们了。 这下子所有人都对陶园的好感度已经爆棚! 所有户家都有,唯独没有张家人还有张成那边的,甚至连金寡妇的前公婆都有得分,那两个老实本分的老人惊讶的都说不出话来。 张老太爷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廖三他们抬着筐子从他面前经过,他动了动唇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他心里和明镜儿似的,之前自己的二儿子张师爷对陶园的那点子龌龊心思,他都看得出来。 正因为如此,他还下了死手要打死陶园的,结果人家命大活了,还变聪明了,硬生生将他张家人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张老太爷那双浑浊的眼睛渐渐渗出几分恶毒的神色,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哪里看不出来事情的端倪。 孙女儿和张成的那出子丑事儿,还有三孙子和金寡妇的事儿,背后都有陶园的身影。 如今陶园故意绕开他的门,给村里其他人家送菜,这不就是公开打他的这张老脸。 不过张老太爷许是想多了,陶园没有他想得那么小气,不过是提防着他们张家人。 万一他们张家人吃了陶园送的菜,吐了,病了,中毒了。 呵呵!陶园暗自冷笑了出来,她还真的赔不起。 像张家这种垃圾人家,只有一个词,那就是远离。 不过陶米很好奇,为何陶园要送给村里其他人菜。 陶园只抬眸笑看着他道“陶米,做生意不仅仅将公平,也得将人情世故。” “咱们的大棚可是在桃源村里,若是外来人想要出点儿什么幺蛾子,还得村里人护着!” “可是话说回来了,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护着你,那就用利益绑定它!” “到时候谁要触及到这个利益,整个村子都会团结起来!” 陶米一下子懵了,难道陶园还想发展桃源村其他人一起种菜? 不过陶园的想法素来别人是琢磨不透的,由着她的性子来。 陶园将银票收拾好,留了一些零花的银子,其余准备全部存到县城里的钱庄上,这样安全。 她先得去萧正那里把银子还了,然后再去县城的钱庄,不想拿着银子去了萧正的院子找他,人竟是不在,院门都锁死了。 陶园眉头微微一蹙,这几天她其实有些生萧正的气。 他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就那样指责她,将她形容成了一个放荡不羁的女人,这让陶园很受伤。 但是从她穿越过来到现在,对她帮助最大的,给她最多善意的,恰恰是那个不苟言笑的萧猎户。 今早她来找萧正之前还特地打扮了一下,穿的也比以往周正一些,篮子里提着她亲自做的点心和糕饼,还有几颗她大半夜在大棚里挑选的青菜。 这些青菜陶园用心到什么程度,几乎不叫青菜了,而是菜心了。 外面的菜叶子都剥了下来,只剩下了里面最嫩最好吃的部分,毕竟是尝个新鲜。 她还带了几枝花,用剪刀剪了下来,扯了福生写字儿用的雪纸仔仔细细包扎好,这才提着篮子,带好了两千两的银票来到了萧正的院子门口。 不想竟是一把铁将军看门,她硬生生碰了壁,人家不在家,也不晓得去哪儿了。 这让陶园有些犯难,两千两银子呢,若是带在身边丢了可怎么办? 正好隆阳县城也开了家日升昌的钱庄,是大晋第一钱庄,各处都有分支。 陶园决定将银子存在日升昌钱庄里,得用的时候再取出来,还能化整为零,取一些零花银子花销。 可现在萧正不在家,她想尽快将欠人家的银子还了,只得顿在萧正的院门口等了一个时辰都没有等到人。 眼见着天色到了正午,如果再不进城,怕是傍晚回不来村子里。 陶园只能不等萧正了,先进城将银子存起来再说,只能等萧正回来,她来和他约定个时间,到时候取了银子还他。 陶园是那种欠了债,整夜整夜睡不着的主儿,只想尽快将欠债了结了,她也好松口气。 当下陶园便让陶米赶着车进了隆阳县城,日升昌的伙计瞧着陶园拿过来的巨额银票,惊了一跳。 日升昌的掌柜的亲自出来端茶倒水的接待,当下便签了凭证,客气的将陶园送了出来。 陶园瞧着天色还早,有些闲逛的时间,便决定沿街瞧瞧有没有合适的店铺能盘下来,到时候开一家花店,将大棚里的那些花儿处理一下。 相较镇上而言,隆阳县城的规模还是很大的,两个人逛了许久,也才逛了一条街,刚要折返到另一条街,却发现一处卖马匹的车马行。 陶米喜欢马,之前在泰国的时候,就喜欢陪着有些奇怪的老板看赛马。 他虽然做了手术,骨子里还是个男人的灵魂,喜欢各种威武的马。 “老板,我现在买不起好马,但是手下也有五百两了,我想买一匹次一点儿的,估计也够了,还能弄一辆马车。” “你不是说坐骡车太冷了吗?以后骡车就拉货,咱们现在有钱了,出门也要坐坐马车了!” 陶园被他逗乐了去,看着他笑道“你的银子,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等以后赚多了银子,还会给你分红!” 陶园这句话更是壮胆的话,陶米一头栽进了马市里。 陶园却不喜欢马市,有股子骚臭味儿,她吩咐了陶米几句,说是自己在马市口的茶摊儿上喝茶等她,让她看看先别急着买,过几天再看看,再买! 陶米自然应了。 陶园坐在了马市门口喝茶,等了陶米足足半柱香的时间,也不知道她到底干什么,还没出来。 她已经喝了一壶冰片儿,吃了两片千层糕,实在是无聊起身准备进去找找陶米。 不想却被一道熟悉的身影给勾走了视线,只见几个戴着斗笠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顺着马市口朝东的方向急匆匆走去。 为首的那个不是萧正能是谁?那高大的背影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还钱!陶园觉得正好抓住这家伙了,一并还了钱,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她也不惦记这事儿了,随后忙跟在了后面追了过去。 。 第121章 看不见 陶园深一脚,浅一脚跟在了萧正的身后。 喊了一声萧正的名字,不想离得太远,萧正都没有听到,自然没有回应她。 陶园不得不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一路上竟是觉得有些好笑。 人家是债主追着欠债的跑,生怕对方不还钱。 现在是她追着债主跑,生怕还不了对方的钱,觉得自己也是听有些意思的。 不想那一路人走的太快,陶园跟的也有些费劲儿,好得还是追上了,没有落下太远。 她转过一条长街,远远便看到那些人走进了一个逼仄的小巷。 陶园脚下的步子微微有些迟疑了,毕竟这一片住着的人太杂,况且那些人怎么感觉怪怪的。 此番已经不是还钱的事情,而是浓浓的好奇心指使着陶园继续跟下去。 一直以来萧正给她的感觉都是很神秘的,不过人家是猎户,打了皮子进城里卖偶尔会离开桃源村几天也是能理解的。 况且萧正又不是桃源村本地人,据说是外来户,入过军籍,后来退出了军籍,在桃源村分了一块儿地,就在桃源村住了下来 毕竟是打过仗,在战场上杀过人的男人,而且山林里那么厉害的猛兽都被他打死了,皮都剥了下来,自然村里人也不敢惹。 就这么在桃源村住了小一年的时间,和谁也不爱搭话,不想竟是和陶园走的很近。 陶园此番心里乱糟糟的,终于跌跌撞撞提着沾着泥巴的裙角走到了巷子口。 这一条巷子很深,竟是巷子套着巷子,只是从拐弯处发出了一阵阵的闷哼声。 那个闷哼声怎么说呢,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捂着唇,很是压抑的痛苦的惨嚎。 陶园顿时心头一惊,难道萧正有危险了? 她更是紧走了几步,匆匆赶了过去,原本想得需不需要救人,不想在拐过巷子口的那一瞬间她顿时惊呆了去,眼睛也瞪大了几分。 她那一瞬间,几乎是全凭借本能将自己的嘴巴死死捂着,没有发出尖叫声。 可她的脚步声还是打破了面前几乎凝滞的画面,那些人缓缓转过身看向了陶园。 那些人的面前已经躺到了一大片尸体,人人身上都被利刃切喉,场面异常的血腥。 陶园心头一阵阵的泛起了恶心,可这些都无所谓,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 一个人单手掐着一个身着锦袍的青年男子,将他死死按在青石突兀的墙壁上,单手便将那人的脖子给捏碎了去。 陶园的动静儿打扰到了他,他缓缓别过脸。 他身披着玄色披风,阔大的兜帽里,那张俊冷的脸狠狠刺进了陶园的眼睛。 不是别人,正是陶园一直颇有好感的萧正。 萧正看到陶园的那一瞬间也有些诧异万分,掐着死人脖子的手下意识松开,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干坏事儿被大人当场抓包。 他极力的想要撇清关系,告诉陶园这不是他干的,可眼前惨烈又血淋淋的事实还是将桃园给刺激到了。 陶园不是没见过杀人,上一次撞见别人杀人还是江渊那厮。 不想这一次是萧正! 她这倒是走哪门子的破运气,怎么净撞见这些事情? 突然距离陶园最近的那个黑衣人举起了手中的剑朝着陶园刺了过来,今天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不相干的人看到。 这些探子是东宫太子那边派过来的,已经监视了他许久,这一次少将军回京,上路之前绝对要将这些东西清除干净,不然路上也是个麻烦。 原本以为清除掉这些探子后,他们会将尸体搬走,让这条偏僻的小巷恢复以往的安宁,不想竟是被一个女人给撞破了。 罢了!必须得灭口了! 少将军的身份可不能被人随意戳穿了。 陶园哪里看不出来迎面冲过来的人想要杀人灭口,现在还管什么萧正不萧正的,逃命要紧! 眼见着那剑锋已经刺向了她的眉心,陶园惊呼了一声转身便逃。 可自己一个弱女子,岂是这些人的对手? 眼见着陶园根本避不开这一剑,怕是登时要被穿个对心窟窿眼儿,不想萧正猛地冲了过来,一掌斩在了那个人的手腕上。 那人本来擒着剑准备刺向陶园,不想被少将军差点儿一巴掌拍晕过去,登时半跪在了地面上。 陶园尖叫着还在朝前冲去,不想被人从背后猛地揽住了腰肢,一个翻转扣着她的手臂将她狠狠按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他随即俯身看着她,一只手口着她交错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紧紧按住了她的唇。 瞬间陶园的尖叫声被这极具压迫感的动作给憋了回去。 陶园惊恐的看着面前身形高大的萧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也渗出了一层冷汗。 她看走眼了,真的是看走眼了。 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是什么猎户的身份,也不是普通还乡的士兵。 此时陶园只觉得自己怕是要死在萧正的手中,她这一次估计撞见了萧正不能对外人说的秘密。 陶园眼底不禁渗出了薄薄的泪意,可怜巴巴的看着萧正,似乎在哀求他。 她还有两个娃娃,求放过。 萧正俊朗的脸上掠过一抹纠结,为什么这个女人跟过来了,若是别的人,此番早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可撞见他身份的是陶园,他委实有些下不去手。 陶园眼底的泪摇摇欲坠,还是落了下来,打湿了萧正骨节分明的手。 萧正只觉得这一滴泪直直落在了他的心里,狠狠撞了过来。 他的手像是被陶园的这一滴泪给烫了一下,登时松开了她的手。 虽然萧正松开了她,可陶园却在经历了这生死一瞬后,竟是连逃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靠着冰冷的墙壁软软瘫在了地上。 抬起头看着萧正,想要说话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将军!”一边的几个心腹急眼了。 这个女人若是不死,万一她将见到的事情说出去,少将军麻烦就大了。 快杀了她啊! 萧正眉头狠狠拧成了川字,他缓缓蹲在了陶园的面前,凝神看着她。 陶园现在害怕到了极点,惊恐的看着萧正。 没想到揭开外表,竟是如此令人恐惧的男人。 她嘴唇哆嗦着,终于憋出来几个字儿。 “我眼瞎了,我看不到,看不到你在干什么,求你……求你……” 放过我三个字因为太紧张竟是嗓子沙哑的说不出来。 。 第122章 不用你负责 四周的空气仿佛也凝滞了几分,陶园的身体微微颤抖,终于击溃了萧正心里的防线。 他叹了口气,哑着声音低声道“为什么跟踪我?” 陶园此番也感觉到萧正身上的杀意已经完全退去,顿时松了口气忙解释道“萧大哥,我没有别的恶意。” “我这一次种菜赚了银子,想把借你的两千两银子还给你,可我去你家找你的时候,发现你不在家,门也上了锁。” “你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家里面藏了这么多银子我睡不踏实啊!我就想将银子尽快还给你,到时候我也心里不惦记这事儿了,也算是踏实了几分。” “嗯,”萧正认真的听着陶园的啰嗦,全然不顾及他现在还有重大的责任在身。 他们萧家是郑贵妃一手扶持起来的,自然绝对效忠郑贵妃和郑贵妃生的安王爷。 这一次便是得了父亲的指示,住进了桃源村就是为查找前朝的一处宝藏,结果江渊那厮也来了。 他便将这个消息送到了京城,不想郑贵妃让他杀了江渊,哪里想到自己几次组织刺客杀那个人,那个人就是死不了。 有一次还和他对上,差点儿将他腹中的肠子掏出来,他这才惊觉,江渊可不是看起来那么柔弱的病娇公子,那人的武功很高,不是寻常人能杀得了的。 父亲得了消息后,让他暂且不要和江渊正面交锋,不想这几天江渊竟是要回京城去。 父亲给他来信,说京城里的事情有变,让他马上赶回去,还说江渊那边动手了。 萧正走之前自然要将江渊安插在隆阳县城的那些暗桩拔掉,不想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竟是被陶园撞见了。 他此番看着她哭得可怜兮兮的,一时间竟是有些心软了。 可萧正身边的心腹们真的是有点急了,少将军不像是个好色之人,况且京城里好看的女子那么多,也不至于见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娇娘子就挪不动步子了。 萧正很有耐性的听着陶园结结巴巴的给自己辩解,瞧着她那张煞白的笑脸,他竟是有些愧疚,吓着她了。 他看着陶园低声问道“现在还能不能走?” 陶园一愣,这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放她走? 她忙点了点头,手臂撑着墙想要站起来,不想脚踝处竟是传来一阵锐痛。 方才自己情急之下想要逃命,居然崴了脚都顾不上了。 她紧张的看着面前的萧正,很想努力赶紧逃掉,就是脚踝疼得走不了。 此时萧正才发现陶园的不对劲儿,眸色一沉,突然弯腰将陶园打横抱了起来。 “少将军!”那几个护卫已经完全傻眼了,这叫什么事儿啊这是! 萧正冷声道“此间你们处置,一会儿老地方碰面。” 说罢他抱着陶园大步走出了晕满了血腥味道的小巷。 他的步伐很快,却将陶园抱得很稳。 陶园也不好意思揽着他的脖子,只是两只手死死抱着他结实的手臂,一直被萧正抱出了巷子。 陶园这才发现这一片都是各种破败的房屋和曲曲折折宛若羊肠的小巷,他一直将她抱到了最南边的林子里。 随后将她放进了一辆马车,赶车的人显然很意外少将军怎么抱了个女人出来,脸上的神情都变了几分。 萧正弯腰将陶园放进了马车里后,自己也钻了进来,吩咐马车朝前走。 “坏了,陶米还在马市里,他若是找不到我该着急了,我得去找她去!” “其实也没事儿,我下去找根棍子撑着也能走几步!” 陶园此番知道了萧正的身份后,感觉一刻也不愿意与他呆在。 方才听他的属下们说他是什么少将军,这种大人物她实在是不想有什么牵扯。 真的是见了鬼了。 一个小小的桃源村,又是侯府世子爷,又是将军府的少将军,这里到底藏了什么玩意儿了,招来这么多人? 陶园此番没有时间想这些,只想尽快离开。 不想萧正将她按在座位上,却冲着外面的人吩咐道“你去马市找一个叫陶米的姑娘,让他在顺意茶馆等她的堂姐便是。” 陶园这下子真的是无话可说了,想要离开这里的借口也被萧正挡了回来。 他低下头查看陶园脚踝处的伤势,陶园一张脸登时红了,入乡随俗,这个地儿没有看人家女子脚的道理。 陶园忙按住了萧正的胳膊道“萧大哥……少将军不必如此,我一会儿去医馆里瞧瞧便是。” 萧正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还是将陶园的裙角掀了起来,露出了她的脚踝,随后从马车里拿出了药膏轻轻涂抹在陶园的脚踝上。 他用力按揉了下去。 陶园登时疼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你忍着点!一会儿就不疼了,我之前在战场上受了太多的伤,这等小伤自己也能处理。” “不让你去医馆,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不想让太多的人察觉这件事情,你且忍忍。” 这些话倒像是在对她解释着什么,陶园明白此人的小心谨慎。 她现在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听任萧正摆布。 只是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发现萧正的耳朵红得厉害,倒是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上。 陶园也瞬间尴尬了起来。 其实她对萧正应该有些好感的,只是自己两个孩子的娘,觉得不配。 如今……罢了,更是不敢配!要人命啊! 萧正定了定神,帮陶园上好了药,将她的裙摆重新放了下来,还是低着头不看陶园,只是明显呼吸有几分急促。 他定了定神道“今日多有冒犯,这样,一个月后我来接你进京城,我会对你负起责任的。” “不!”陶园断然拒绝,拒绝的很痛快利落,不给萧正一丝一毫的机会。 萧正这才缓缓抬眸看向了陶园,脸上的表情有些沉了下来。 陶园忙道“少将军不必对我负责,我就是个寡妇,也不在乎那些风言风语。” “少将军还是忙你的正事!” 陶园是真的不想和这些权贵扯上什么关系,她怕死! 陶园定了定神道“少将军一会儿顺道跟我去一趟日升昌,我给你取那两千两的银票。” “我欠了你的,终归要还的。” 萧正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缓缓直起身子看着陶园道“不用还了。” “不行,怎么能不还呢?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 “少将军这么大的人情,我已经很感激了,若是再欠着我会睡不着的,还有之前我说过大棚的收益咱们可以分成。” “我给你两千两之外,再给你分五百两,到时候后续再有收入,我再给你分!” 萧正的脸色更难看了起来。 。 第123章 情难自已 陶园看着萧正的脸色越来越不愉,竟是心头有点点的发慌。 她到现在都没有从萧正带来的震撼中缓过劲儿来。 她此时只想躲得远远的,不过当初和萧正借钱的时候,她可是红口白牙都说好了的。 那两个大棚算是萧正也入了股,她除了还他的本金之外,还给他分红,不想他竟是还恼了。 难道分红分的不多? 陶园此番不想彻底惹恼萧正,只想逃个活命出来,随即动了动唇道“少将军,你若是嫌少的话,我给你再加三成的利!” “不是!”萧正终于憋不住火儿了,他哪里是缺银子的人,只是瞧着她这么做,这怕是想要和他撇清彼此之间的关系。 而且还是那种断的干干净净的! 他也不知道为何竟是心头有些憋气,可之前关于江渊那边的消息他也收到了不少。 最近江渊那边传言说,他们少主近来迷上了一个小寡妇,这事儿已经成了一件不可思议的绯闻。 若是放在寻常贵族身上那就是个笑柄,可若是放在江世子的身上,那就是人不风流枉少年。 但是江渊这个风流的对象是陶园,这件事情就让他感到很是不快。 他看向了陶园沉声问道“前天夜里你一夜未归?” 陶园登时不会了,萧正不是不在村子里吗,从哪儿知道她一夜未归的事情的,况且她一夜未归和他好似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她脸色瞬间变了几分,定了定神不说话。 萧正看着陶园脸上的表情变化,一颗心却是沉到了底。 他的声音更是冷了几分“是不是在江渊那里?” 陶园此时想要哭出来了,这事儿她不能说,也没办法说。 江世子那可是比萧正还要可怕的所在,她总不能和萧正说我给江渊喂血喝了。 那件事情江渊说了,但凡是透露出半分,不光是她,便是她的两个娃,陶米,还有帮她的如兰姐都得死。 陶园死死抿着唇,此时好像除了沉默,她没有办法说出别的话来。 可是陶园的这种沉默对于萧正来说就是默认,萧正咬肌绷得紧紧的,额头的青筋也微微有些突起。 可他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你们做什么了?” 陶园不知道萧正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晚上没回来,还能做什么,都是成年人了。 况且她现在又不能和他说自己给江渊做药人的事情,这事儿坚决不能说。 现在陶园没有方才那么慌了,脑子也飞速的运转了起来,哪里看不出来这些人的古怪。 若是一个两个京城里的贵人来桃源村也就罢了,可这么多人贵人都聚集在了桃源村,这说明这些人之间定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脊背的冷汗都下来了,不能说,说了可能更麻烦。 现在萧正许是还念及一点旧情,不会杀了她。 她忙抬起头看着萧正,脸上的表情越发可怜了几分带着哀求道“你看我就是个寡妇,带着两个娃,经历了那么多的糟心事儿。” “哎,我也不想的,但是江公子也帮了我不少忙,他不是喜欢布偶吗?” “我就去他府上缝制布偶,结果时间太晚了回不来了,就这么……呜……” 陶园的话瞬间被抬起手掐着她下巴的萧正给吓回去了,对面的男人显然出离愤怒。 俊冷的脸上神情已经带着几分杀意,她硬生生吓得说不出话来。 “少将军……” 突然萧正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他是行伍出身,便是这个吻也带着万分的霸道,像是在掠夺,又像是报复。 陶园此时的魂魄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忽着不知所从。 她眼眸瞪大了几分,心头却是染上了一层屈辱。 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可你们一个个也太欺负人了? 她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将萧正推开,抬起手下意识给了萧正一巴掌。 两个人都被这一巴掌给震住了。 陶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极力的向后退开,可根本退无可退,她死死盯着萧正咬着牙,嘴唇却哆嗦着,眼泪瞬间晕出了眼眶。 萧正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冷冷盯着陶园,低声道“陶姑娘,你还是自重一些!” 他猛地掀起了马车的帘子,跃出了马车。 欠债,桃源村那些曾经相助的情分,他院子里的花儿,都化成一团黑压压的云狠狠压在了陶园的心口处,陶园只觉得憋气得慌,喘不上气来。 外面驾着马车的护卫也不晓得少将军和里面那个娇滴滴的娘子在做什么,现在危急时刻,少将军貌做的事儿有点点的不着调。 不过在看到少将军脸上的那一个很真切的巴掌印儿后,护卫实在是佩服里面的那个小娘子,厉害,当真是厉害! 陶园被萧正的人送到了顺义茶楼,刚走进了茶楼二层的包厢,早已经等在那里的淘米忙迎了上来。 “堂姐!”他瞧着陶园的表情不太对劲儿,怎么感觉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陶园此番经历了这么多惊吓,刚刚撞见萧正杀人,又被萧正强吻,脑子里已经一团浆糊了。 两条腿也不受控制的抽筋,她跌跌撞撞坐在了椅子上,只觉得嗓子眼儿都干巴巴的难受。 “水!” 陶米被陶园这个样子给吓到了,感觉陶园像是中了邪一样。 越是见了鬼了,之前他在马市里转了一圈刚好看上了一匹马,价位也合适,也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刚和掌柜的准备砍价儿,却被两个玄衣大汉带到了这里,说是陶园有事要办,让他在这里等他。 这两个人陶米都不认识,心头却咯噔一下,觉得陶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不想好不容易等到了陶园,竟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忙上前给陶园倒了一杯温茶。 陶园抓起来茶杯狠狠灌下一杯,抹了一把唇角的水迹,起身一把掐着陶米的胳膊急促道“走!回村去!” “也不要逛了!我们马上回去!” 陶米急慌慌应了一声,忙跟着陶园下了楼,出了茶馆直奔门口停着的骡车而去。 陶米来这里的时候,顺道将骡车也赶了过来。 。 第124章 原来是鬼宅 陶园带着逃匿几乎是逃回了桃源村,等回到桃源村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陶园从进院子里的那一瞬,终于缓过劲儿来。 福生和宝姝两个娃娃瞧着陶园今儿的脸色不对,也很是乖巧,晚上一边一个躺在了陶园的身边喊了声娘睡着了。 陶园此番却睡不着了,方才烧水沐浴还刷了牙,可是那个感觉始终萦绕在了她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她咬着牙低声道“都去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接连的几天,陶园的日子反倒是安宁了下来。 已经到了隆冬,大雪一场接着一场,外面的气候也是冷的要人命。 大棚里的菜都预订出去了,送菜的任务廖三哥带着哥儿几个接手了过去,倒也是顺遂。 现在只剩下第二个大棚里的东西了,那些花儿却是开到了正浓的时候,不准备出手也不行了。 花期就在那么几天的时间,陶园自从上一次被萧正狠狠吓了一跳后,连着几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整个人做事儿也是恍惚得厉害,又因为下了一场雪,她就窝在了家里教福生和宝姝背古诗。 陶米瞧着陶园的心情不好,也不敢惹她,还给她做了一餐泰国菜,可是没有海鲜和各种新鲜水果的泰国菜,吃起来也就那个样儿。 江渊回京去了,萧正这几天也消失不见。 陶米回来说,听小道消息,萧猎户搬走了,院子里的东西都被人用马车拉走了去。 有的说萧正发财了去京城谋出路去了,也有的说萧猎户在京城认了一个了做大官的亲戚,攀高枝儿去了。 不管村里人怎么说,大家都不当着陶园的面儿说这事儿。 之前萧正和陶园走的很近,就在所有人以为陶寡妇和萧猎户有一腿,怕是要成亲了,不想萧猎户拍拍屁股走人了,也不说将陶寡妇一起带上。 此番村里面的人瞧着陶园都是同情的眼神,倒是也没有幸灾乐祸,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得了陶园的好处,也会帮着陶园说话。 陶米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嗑瓜子儿,看着陶园趴在桌子上画那些卡通花样子。 福生和宝姝在院子里玩儿雪,堆雪人儿去了。 近来的几场雪下的可真大,唯独陶园的大棚里还保持着几分春意。 陶米小心翼翼看着陶园道“村里人都骂萧猎户不是个东西,说走就走,连招呼也不和你打一声,负心汉!” 陶园眉头狠狠拧了起来“闭嘴!你若是闲得慌就去林子里砍柴去!” 陶米顿时不敢说了。 陶园手中的笔也顿了顿,神情却有些恍惚。 萧猎户是搬走了,可他的两千两银子也还在她这里,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 可一想到那人竟是轻薄她,登时恨不得他去死。 不过她可不敢和陶米说萧正是京城里的少将军这事儿,陶米的嘴巴不牢,万一捅出去她们一家就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了。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开花店的铺面找到了没有?” 陶米忙从怀中拿出来一沓纸,瘫在了陶园面前的桌上上。 “这几天雪下的太大,我跟廖三哥跑了两趟隆阳县城,倒是找到了一家铺子,租和卖都可。” “什么价儿,”陶园现在只想赚钱,那些糟心事儿就在赚钱的过程中满满淡忘了。 陶米忙点着正街街尾的位置,圈出来一家铺面道“喏,就是这家。” “这家的掌柜的准备去云州府讨生活了,这家铺面急售,租也行可主家大概是想卖出去,不想租。” “租的话要的多,一个月五两银子,整间铺子买下来差不多需要二百两,还给带个后院。” “那后院我还亲自瞧了,我和廖三哥都看中了。” “后院紧挨着一片小林子,风景也不错,还能扩充一下后院,再修屋子也不错。” “买下来!明儿我亲自去一趟!” 陶米笑了出来“这么豪气?” 陶园笑道“二百两的铺面经营好了,创造的价值可不止二百两。” “对了,我还想进城买一处两进两出的住宅,最好是靠近青云书院。” “我们真的要搬到城里去住?”陶米眼底一亮。 他们现在的居住条件属实有些挤得慌,陶园还有两个孩子,他一个人也得一间屋子,陶园忙的时候如兰姐得来帮忙,到时候还得带着她的两个女儿一起来。 一家子热闹是热闹可是不方便,如果能买一处大院子住那就舒服了。 陶米忙笑道“廖三哥听闻你要买宅子,早帮你在县城里问询了一遍。” “他之前在县城里卖花儿,也和那些有钱人打交道,多少知道一些事情。” “不过……”陶米脸上掠过一抹难色。 “不过什么?”陶园瞧着这小子说半句藏半句的,一定是打听到的宅子不太好。 陶米吸了口气道“这不是开春就要送福生和宝姝两个娃娃去青云书院了,你也是要的急,目前还没有听说哪家大户人家要卖宅子的,大家都住的好好儿的。” “寻常小一点儿的宅子,你又看不上,想要个房间多的。” “这事儿还挺犯难!” 陶园眉头蹙了起来“有啥话说出来,谁教你的这毛病?你和廖三哥到底是问到宅子没有,多少银子,出路好不好?院子大不大?” 陶米不敢再吞吞吐吐的,看着陶园道“问倒是问到了一家,地理位置很合适,甚至距离咱们打听好的那家铺子不远。” “两进两出的套院,听说是京城里的一个大官告老还乡后修的,一水儿的青砖白瓦,修的也不错。” “屋子前进后进的出路都很方便,临街面儿的,出行方便,瞧着也气派。” “前院十几间,后院二十多间房间,随便儿住人,最后面还修了一个小花园,一片竹林。” “多少银子?”陶园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的激动之色。 陶米缓缓道“说起来也不贵,就是五百两银子,不过负责交割的牙行管事的说,主人留了话儿若是遇到有缘人想买,可以再便宜点儿!” 陶园眉头蹙了起来,五百两银子买这么大一处院落,说起来也不贵,可为什么这么便宜呢? “陶米,你好好和我说说,这院子是不是有毛病?” 陶米苦笑了出来“是有毛病,听说……闹鬼!” 大爷的,原来是鬼宅啊! 。 第125章 楚府 虽然陶米介绍的这一处院子,陶园听着便有些心动,可居然是闹鬼的鬼宅。 若是别的人听了这消息一定作罢了,偏生经历了朋友圈系统,加上穿越这种无厘头的事情,陶园倒是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明儿个我进城看看那处宅子,顺道将开花店的铺面买下来。” 陶园觉得一个月五两银子的租金,还不如直接买下来,以后便是自己的房产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宗旨,多给福生和宝姝攒点儿银子和铺面,以后万一她和另一个世界的陶园换回了身份,孩子们也不至于跟着那个不靠谱的娘受罪。 打定了主意后,陶园第二天早早起来,带着陶米进了城。 先是找了牙行的人,将那一间铺面买了下来,写好了文契,过了公家明面儿上的手续。 这间铺子之前是做字画生意的,故而铺面里也干净,铺面旧主也是个讲究人,走之前将一些重要的字画搬走后,还给陶园留了很多画画儿用的素笺。 那些素笺都是彩绘底子,瞧着也很好看,陶园心头有了计较可以包扎花束用。 银钱两清,陶园给了牙行负责房屋转手的王三爷二十两酬金,王三爷顿时乐开了花,瞧着这个小娘子是个爽快人。 一般牙行的中介费是五两银子,不想陶园转手给了他二十两,他自然是颇多巴结。 “王三爷,”陶园瞧着面前这个人办事儿挺麻利的,忙说起来之前陶米提及的那一处大院子。 “陶姑娘,有什么话您说。” 陶米笑看着他道“王三爷,听说您在这牙行里干了好多年了,我想和您打听一处宅子。” “就是城东头的那一处,据说是京城里的官老爷告老回乡修的,我想买下来,您能带我瞧瞧嘛?” 王三爷一听陶园打听的是那一处宅子登时脸色微微一变忙压低了声音道“陶姑娘,我瞧着你人不错,有些话别的人我不说,对你我可不能丧了良心瞒着。” “这宅子……要不这样,我给你介绍别处的宅子。” “价格稍微贵了一些,但是我也能帮你说说。” 王三爷当下给陶园说了隆阳县其他的宅子,要么就是院子小达不到陶园的要求,毕竟要住很多人的。 要么就是院子大,但是都在两三千两银子左右,陶园现在手头的银子还不是很称手,总不能一家子人不生活了,全部的银子拿出来都买房子? 虽然萧正的两千两还在她的手里,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还钱,那厮瞧着凶悍异常,她还真的不敢借他的钱不还。 不过总的来说王三爷说的那些院子还是选择面太小,陶园不得不又绕回到了那一处鬼宅。 “王三爷,您要不带我去看看,实在是不行,咱们再商量着办!” 王三爷点了点头,暗自叹了口气,这女人还真的挺犟的,这么多人都被那鬼宅吓退了,她却要迎难而上。 主家执意要看,他只能带着陶园到了城东的那处宅子前。 刚下了骡车,陶园就看到一处诺大的宅邸矗立在面前。 门庭修建的很气魄,门上的漆面因为常年无人维护倒是脱落了不少,不过上面的铜钉子却没有掉,排列很整齐。 门口还放着一对儿石狮子,像是武将人家的门面。 门庭上方悬挂着一块儿匾额,简简单单两个字儿——楚府。 这宅子的主子看来是姓楚,陶园心思动了动。 “陶姑娘请!”王三爷上前一步打开了门,请陶园进去瞧瞧。 牙行在大晋是个覆盖面很广泛的机构,买卖奴婢的,做生意当保人中介砍价儿的,还有大宗商品买卖之间的联络,还有房屋典当出租的中介。 都归牙行管着,类似于现代社会的房屋中介。 据王三爷说这宅子的主人以前是京城礼部侍郎楚大人回乡修的宅子,说起来也奇怪,他们隆阳县也没有楚家这么大的大户人家。 不知道这位楚大人怎么就将老家攀扯到了隆阳县,非说祖上是隆阳县的。 虽然隆阳县百姓也觉得奇怪,可既然来了就来了,倒也算是隆阳县的一个荣耀。 要知道礼部侍郎那可是堂堂正三品大员,能告老还乡在隆阳县,自然对那些地方官员是有好处的,毕竟在京城做官那么多年,谁还没一两个厉害门生之类的。 故而当初楚大人来这里修这宅子的时候,简直是县太爷亲自督办,故而这宅子修的也漂亮。 可后来渐渐唱戏走了腔调,事情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了。 当初隆阳县县太爷巴结着这位楚大人,满心欢喜的希望能在朝廷里帮忙引荐一二,不想那位楚大人却突然得了一场疯病,疯的是六亲不认。 还有人们渐渐晓得楚大人不是正儿八经告老还乡,是因为牵扯到宫里头皇子们的夺嫡之争,被打压的无路可走来避难的。 这家伙谁还敢招惹,又是个疯子谁也不愿意搭理。 而且这位楚大人似乎生活也很潦倒,家里面基本没有什么仆从,只有一个老奴,两个粗使浆洗的婆子,两个上了岁数的护院。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发现楚家的那个老奴很久没有出来买菜了,而且楚府的大门一直从里面死死关着。 有好事者觉得不对劲儿,使劲儿撬开了门,这下子差点儿吓死个人,竟是连着楚大人,还有老奴,两个护院,两个粗使婆子,一共六个人齐刷刷吊死在了正厅里。 第一个撞见的百姓差点儿吓疯了去,忙报官去了,官府这才派人过来查。 不管怎么查也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将里面的尸体放下来送到了义庄。 楚大人虽然一世为官,却是个两袖清风的清官,一辈子无儿无女,妻子二十多岁就去了,他也一直没有续弦。 他年轻时候苦寒出身,后来高中进士科入朝为官,一直是个孤儿。 隆阳县这边派人去京朝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他妻子那边的亲属,这才出面将尸体拉回到了京城埋了。 那边的亲属都在京城里居住,也不来隆阳县,便将宅子的钥匙放在了牙行里,让牙行出面将宅子卖了。 。 第126章 精雕细琢 这一处宅子当初修建的时候,很是动了一番土木,修得也分外的漂亮。 据说当初花了快一万两银子的,是隆阳县里难得的好看宅子。 可就是里面的主人死得蹊跷,一直没有人接手买。 一万两不是个小数目,有这个钱的人不会买这种凶宅,没有这个钱的人,自然也买不起。 就这样一直放在这里,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卖出去。 一开始京城那边楚大人的远亲还说不少于八千两,到后来变成了三千两,然后是一千两,最后是九百两。 其实卖到一千两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心动了,一万两修建起来的宅子卖一千两,谁不心动。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传出了宅子里闹鬼的事儿。 陶园跟在了王三爷的身后,走进了宅子的正院,青石地板上已经长满了荒草。 光一个前院就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正厅修建的分外气派,此番偏偏被人从外面用钉子钉死了门。 王三爷都不敢朝那边看压低声音道“就是那儿,主仆几个都吊死在了正厅,啧啧啧,造孽啊!” “陶姑娘,您这边走,小心脚下!” 陶园扫了一眼正厅,随即看向了正厅两侧的雕花穿廊,还修着花墙,每一面墙上都开着轩窗,倒是将里面庭院的景致倒映了出来,有几分苏州园林的雅致调调了。 穿过月洞门便是后院,陶园登时吸了一口气,真的是眼前一亮。 后院整整齐齐排着几处院子,每一处院子都修建的分外不一样,各有千秋,设计这些院落的人真的是很有艺术细胞。 而且每一处单独的小院采光都不错,里面还种着各种花树,若是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简单拾掇拾掇,简直不要太美。 到时候最中间的那一处她住着,东面种着桂花树的给福生,西面那一处海棠树的给宝姝,还有一排小巧的客院可以给如兰姐娘儿三个留着。 穿过月洞门,便是一处很大的院子,让陶园没想到的是园子里竟然还引了活水进来,形成了一个小池塘。 此外假山庭院,小桥流水,没有一处不风雅,没有一处不精细。 瞧着那个楚大人是准备在这里养老的,再往后是一大片竹林,便是冬季也带着几分苍翠,竹林旁边还有一处梅林。 此番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阵阵的梅香缓缓袭来,令人心旷神怡。 别说前面那些院子,房子的,光这一片竹林,还有这一大片的梅林,一株梅树不得五两银子? 光这个园子差不多就得两三千两了,更别提前院里的那些,甚至连房间里的八宝格子,紫檀木床榻都留了下来,这么好的东西哪一个不值钱。 其实王三爷最一开始说这宅子一万两以上修建的,真的是说少了,少说也得两万两银子才能里里外外都筹备齐全了,这还未必包括那些紫檀木和黄杨木的家具。 当然里面的文玩画卷古籍都被京城楚大人的亲戚搬走了,大件儿家具搬不走的,也就无所谓留了下来。 现在这么多好东西,竟是没有人买? 王三爷看着陶园道“您看就是这么个情形,您要是要,就是九百两银子,之前要一千两的,主家说九百两卖了算了,省的老惦记着这事儿,烦!” “况且这也不是祖宅什么的,卖了也就卖了。” 陶米紧张的看向了身边的陶园“堂姐,买不买?” 王三爷之前得了陶园的好处,此番忙提醒道“陶姑娘,宅子是好宅子,这绝对没的说,若不是出了那么一档子凶事儿,这宅子早被城里的几大富户买下了。” “别说是住人,就是放在那儿也是有面子的!” 陶园定了定神,心里头也纠结着。 这宅子实在是太适合她这种刚需想买房子的人了,而且她现在也想改善一下孩子们的住宿条件。 就是听了王三爷说的那个故事,主仆六个人都吊死在了前厅,是自杀还是他杀。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杀,死得都很蹊跷,这事儿就邪门儿得很。 “王三爷,这宅子以前有买家来过没有?” 王三低头沉吟了一下道“来过啊,后来价格降到了两三千的样子,来了不少人看,可……” 他左右看了看,院子里的风吹过,尤其是那竹林呜呜咽咽的像是在哭一样,他只觉得脖子一阵阵的发冷。 “不过这宅子真的是邪门儿得很,大白天都闹鬼,别说晚上了。” 陶园一愣“你说什么,大白天闹鬼?” “堂姐!我们要不回,不买了!福生读书先租宅子住几天,这有点怕啊!” 陶米一听白天闹鬼,登时一把抱住了陶园,一下子跳到了她的身后。 陶园登时哭笑不得,心头却是有了些想法。 大晚上闹鬼,她姑且信了,毕竟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不信不行。 可大白天闹鬼……呵呵…… 娘的,什么时候鬼敢白天出来了,不怕太阳晒死他们吗? 陶园转过身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梅林和竹林,心头真的是觉得这宅子实在是太合适了。 到时候可以给福生在竹林里修个藏书阁,给宝姝在梅林里修个小楼看风景。 而且这里距离青山书院也不是很远,距离县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也是很快就到。 如果不买,万一以后卖出去,她再想买怕是就错过了。 可闹鬼这事儿…… 王三爷也看出了陶园的纠结,其实也理解,当初别说是隆阳县的富户便是隔壁县的富户也来瞧过,都是满意的不得了,可一听说凶宅一个个都不敢买了。 也有些想买的,看宅子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 想到此王三爷背后的冷汗更是渗了出来,他冲陶园笑道“陶姑娘,宅子您也瞧见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您要不回去想一想,若是想买去牙行找我便是。” 陶园点了点头,大冬天的有点冷,她忙将外面的棉质披风紧紧裹了裹。 三个人顺着原路朝前院走去,不想刚转到前院,突然一阵很诡异的声音从前厅那边传来,呜呜呀呀的像是哭,又像是寒风吹过的呼号声。 “啊!”陶米瞬间吓得脸色发白。 一边带着他们看宅子的王三爷也是脸色巨变,连连唾着唾沫骂着晦气,直接转身便朝着大门口逃走。 不想陶园却停下了脚步,死死盯着正厅的方向。 那个声音越发哀戚了几分,听着甚至还有些尖锐。 陶园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心里的念头转了一转,突然迈步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 “堂姐!” “陶姑娘!”陶米和王三爷两个人都吓傻了。 。 第127章 买下 王三爷和陶米齐刷刷惊呼了出来,愣是没把陶园从正厅的方向喊回来。 眼睁睁看着陶园朝着那个死过人的正厅走了过去。 陶园直接走到了正厅前,这一座正厅当初修建的时候,一定是很花费了一番功夫。 即便是正厅的门都是上佳的黄杨木雕刻而成,上面的花纹很是繁复,是富贵牡丹图,瞧着就有些感觉。 此番从里面却是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哭喊上,像是猫儿叫,又像是沙哑着嗓子惨嚎的声音,总之就是很刺耳。 陶园推了推门,门上了锁头,锁头已经锈迹斑斑,瞧着有些时候了。 她加重了力道,狠狠推着门,一时间尘土飞扬呛得陶园想要咳嗽。 因为陶园剧烈的推门声,甚至还抬起脚一脚接着一脚想要踹开门,里面的惨嚎呜咽声竟是稍稍顿了顿。 不知道是不是鬼怕恶人,之前叫喊的很是欢畅的鬼哭狼嚎声,硬生生被陶园的这个气势给压住了几分。 陶园突然停了手,低头凝神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却是转身离开了正厅门口,朝着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王三爷和陶米走去。 王三爷此番都快要尿裤子了,几乎是和陶米两个紧紧抱在了一起,此番瞧着陶园就像是瞧见了鬼魅一样,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陶园抖了抖裙角刚才前厅门框边沾染着的灰尘,毫不在意的笑道“那边好多灰尘啊,门都上了锁,还贴着一道黄符,我怎么瞧着那黄符咒像是快要落下来了?” “陶……姑娘……”王三爷从来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女人,简直都吓傻了。 他此番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成个句子,浑身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陶园忙抱歉的笑道“我就听着那声音好奇,想过去瞧瞧,算了,门也上了锁,不知道钥匙都放在哪儿了?” “王三爷,我想请您和我走一趟牙行。” 她脸上掠过一抹苦涩缓缓道“您也瞧见了,我是真的没有多少闲钱,过了年娃娃还要去青云书院读书,到处都要用钱的。” “县城里其他的宅子也好,就是价儿太贵我也买不起,若是买个寻常的院子,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往哪儿住都是个问题。” “这样,这一处宅子虽然可怕,可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就买下来!” “一会儿你帮我写个文契,我把银子和您交割了,然后再给您五十两银子的跑腿儿费!您看如何?” 王三爷顿时傻眼了,还真的有买鬼宅的人,而且就在刚才,都亲眼见着闹鬼了,还要买? 可是陶园说要给他五十两的酬劳,这当相当于他介绍成了十几桩买卖才能拿到的酬金。 这年月买卖也不好做,他倒是有些心动。 可瞧着陶园也是个好女子,他不忍心坑她,还是小心翼翼问道“陶姑娘,你确定要买下这宅子?” 陶园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哎,我也是没法子,要知道过些天我家娃娃就要进城里读书了,总不能连个落脚的都没有。” “不过等我先安顿下来,等以后赚了银子,我就再拜托您帮我倒腾换了宅子便是。” 王三爷瞧着陶园这是哑巴吃秤砣铁了心了,他也不能再劝了,当下只得应了陶园。 随后便带着陶园去了牙行,陶园付了九百两的银票,牙行随即去日升昌将这九百两银子走了飞钱业务,过几天就能送到京城卖家的手中。 陶园给了牙行二十两,单独又给了王三爷五十两酬金。 当下便是银货两讫,文契齐全,顺顺当当将楚府的这一出鬼宅买了下来。 当下这个消息便是传遍了隆阳县城,说是那个一直闹鬼的宅子居然秀水镇桃源村的陶寡妇买了下来。 陶园现在在隆阳县城的知名度很高的,又是之前大冬天种出来青菜,不想这件事情又给她添了浓重墨彩的一笔。 陶园请王三爷在酒楼里吃了饭后,便带着陶米赶回了桃源村,她买了鬼宅的事儿在桃源村也是传开了。 一时间孙家几个和陶园平日里要好的家眷还过来劝她别犯傻,那鬼宅能是人住的?还要带着的福生和宝姝两个娃娃住进去,岂不是要出大事儿。 陶园忙笑着解释道“过几天必须得带着福生和宝姝进城了,两个娃娃要去城里的青云书院读书,不找一处住的地方不行。” 这下子那些女人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孙家大嫂张氏动了动唇,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心头甚至还有点点的嫉妒。 陶寡妇的儿子福生和她的儿子文兴两个人同岁,年后也到了上学堂的时候了。 偏生她只能将文兴送到乡学的学堂里读书,可人家陶园直接送儿子去青云书院,那地方的学资可不便宜。 她公公是里正,也付不起青云书院的学费。 陶园却是一送就是两个,还要将她那个女孩儿也送过去读书。 她实在是忍不住心头的酸水还是表情复杂的说了出来“其实小孩子去哪儿读书不是读?” “那么小离家那么远,若是病了可怎么好?” 陶园脸色变得不好看了起来,她晓得孙家嫂子嫉妒了这是,可你再怎么嫉妒也不能诅咒我儿子病了啊?这话就不好停了? 她淡淡笑道“正因为照顾不到所以才要在城里买宅子了,到时候福生和宝姝也不必住在书院里,来回有小厮照顾着乘马车往返便是。” 小厮?马车? 孙家大嫂心头一阵阵的冒酸水。 这俨然是将福生当成是大少爷对待了,可她儿子文兴还得自己个儿住在学堂里,他们别说是城里买宅子,便是镇上买宅子现下是办不到的。 她不禁冷笑了出来“陶园啊,不是嫂子说你啊!” “你们家宝姝一个女孩子家读得什么书,几年以后不得嫁人啊!也不知道给谁养着个赔钱货!” 陶园眉头蹙了起来,端起了茶盏笑道“孙家嫂子这话儿我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赔钱货?嫂子不也是个女人吗?怎可妄自菲薄?” 。 第128章 今晚再去 孙家大嫂登时被陶园呛了一句,一时间脸色微微有些挂不住了,下不了台面。 陶园看着她道“孙家嫂子,我家宝姝吃我的穿我的,我这个做娘的乐意。” “哪怕她以后什么也不干,我这个做娘的给她攒够了钱,她也可以随便挥霍。” “况且精雕细琢培养出来的姑娘终究不会差,怎么着也比嫁给庄稼汉每日里刨地干活儿,生活要舒服一些。” “是……是啊,”孙家嫂子脸色彻底垮了下来,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道“陶姑娘,我还有事告辞了。” 陶园起身将她送出了门口笑道“孙家嫂子,以后我就搬到城里住了,你们孙家卖糖葫芦每个月给我十两银子的专利费,以后得劳烦送我城里的宅子里去啊!辛苦了!” 孙家嫂子脚下一个踉跄,脸色涨的通红,咬了咬牙疾步朝着自家走去。 回到家便是同孙大发脾气,说他没本事,嫁给他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哭闹声太大,引得婆婆杨氏攀着门口骂了出来。 “你和人家陶园比什么?有什么能比的?” “长得比人家好看,还是比人家能赚钱,就你那德行我儿子娶了你,也是你祖宗八辈子烧高香了。” “今儿和你交个底子,人家陶园现在背后可是有男人的,那个男人在京城里非富即贵,不说陶园拖着两个娃能不能做正室。” “便是凭着陶园那点儿道行和本事做个京城官宦家的侧室,一根手指头也能碾死你,你可少说几句,没得给孙家招祸!” “你瞧瞧那金寡妇,之前多横……” “你也少说几句!”孙里正从县城赶了回来,正听到自家那个婆子趴在了儿媳妇院子门口教训人。 听着她的话儿说的不对,他登时怒斥了几声。 杨氏忙跟着孙里正回了正院,这边张氏不敢再和孙大闹了,却是抱着儿子文兴哭了一阵儿,随即心头狠狠抽了一下。 方才婆母说金寡妇之前老编排陶园,后来出了那档子色儿,难道当初金寡妇在宗祠里出丑是陶园…… 她一下子吓得说不出话来,此番再仔细想想张家人如今成了这个德行,怕都是陶园干的。 她的脊背顿时一阵阵的冒凉气儿,陶园这个女人胆子大到买鬼宅,还有什么事儿是她做不出来的。 张氏想起来刚才自己嫉妒的昏了头诅咒人家儿子死,登时一颗心狂跳了起来,生怕陶园报复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陶园已经变成了桃源村人人忌惮的存在了? 张氏看着面前只知道吃的傻乎乎的儿子,想起来福生小小年纪就会被诗文,随后苦笑了出来。 命啊!这都是命啊! 桃园这边送走了张氏等人后,心情也有些愤愤,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 有些人的嘴怎么那么欠呢?自家的事情好操心不完,过来给她指点江山来了,呸! 她要是不怼回去,就不用活了。 她让陶米将廖三哥等人,还有如兰姐一起请到了院子里。 来的人有点点多,逼仄的书房里更是挤得满满当当的。 廖三哥那边的人都不得不站在了那里,如兰姐揽着两个娃娃坐在了椅子上,福生和宝姝凑到了陶园的身边。 陶米今儿是真的又累又怕,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瘫在了椅子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 桃园看着面前这些知根知底的心腹们缓缓道“我今儿在城里办了两件大事儿,你们都听说了?” 廖三哥他们忙点了点头。 陶园继续道“我是这么打算的,以后这一处院子廖三哥和在大棚里干活儿的人住着,我们都搬到城里去住。” 廖三哥点了点头“成,我就在这里看着大棚,今年咱们先种两个,明年我们种四个大棚。” 陶园点了点头,随后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买了楚府那一处鬼宅的事情,我得和你们说说。” “廖三哥,我想你带着人和我去里面收拾收拾,但是担心你忌讳那玩意儿。” 廖三哥温厚的笑道“陶姑娘,这就是你瞧不起人了,这世上鬼不可怕,穷才可怕呢!” “我们全家吃不上饭的时候,若不是你给我这个机会,如今我得去卖儿卖女……” 他说着说着竟是说不下去了,声音微微有几分轻颤,吸了口气道“陶姑娘,今生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你怎么用都成。” “我身后的这些兄弟都是穷苦人,大家都是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跟着陶姑娘能糊口,你就是我们的恩人。” “别说是拾掇那一处宅子,便是让咱们几个人去捉鬼都成!” 廖三哥身后的人纷纷附和,他们确实这些日子跟着陶园干活儿,觉得这个主家不错,这世道能遇到这么豪气且义气的主家,委实不容易,哪里还能挑三拣四? 陶园感激的点了点头,看向了如兰姐。 “如兰姐,我想请你进城里帮我继续打理打理我的内宅,毕竟宅子大了,以后还要雇一些仆从,人心隔肚皮,没有称手的一心人,我担心宅子里不稳。” “只是你是有夫君的人,我怕……” 如兰姐苦笑了出来“我跟着你走,赵四问起来我便说去你那儿做工,他只要有钱就不管我们娘儿几个死活。” “什么鬼宅不鬼宅的,想想看,有时候人比鬼可怕。” “我跟着你去,你放心照顾你的生意,我照顾你的起居便是。” 陶园心头顿时渗出一抹暖意,自从上一次赵四将大女儿卖了后,怕是如兰姐和那畜生的情分也断了。 只不过现在维持着表面上的关系罢了。 陶米听着听着也觉得自己今天在老板面前的表现属实有些拉跨,他那个时候听到那个声音后,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了。 如今瞧着廖三哥这么仗义,便是如兰姐也是仗义得很,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起身站在了陶园的面前拍着胸脯道“我这边也没说的,堂姐你以后指哪儿我就去哪儿。” 陶园抬眸笑看着他“陶米,正好今晚我想让你再赶着骡车跟我进一趟城,我想再去那宅子瞧瞧。” “啊?晚上……晚上去啊?”陶米彻底傻眼了。 。 第129章 捉小鬼 陶米没想到自己就是随大流表忠心,不想还真的被陶园抓了壮丁,连夜带到了白天陶园买下来的那一处鬼宅。 不过算是陶园还有点点的善心,没有只带着陶米一个人来,还带了廖三哥等人。 一行人乘着骡车赶到了隆阳县城,隆阳县城关防没有京城那么严格。 陶园给了守城士兵几两碎银子求着让通融通融,说是她妹妹病了,急症,得进城里瞧瞧。 陶米只得摸了一把白土在脸上,装出了一层病容。 今儿他吓得够呛,其实不用装扮都脸色白得吓人。 守城的士兵瞧着陶米的样子觉得像是见了鬼,哪里有不通融的道理,便将几个人放进了城。 陶园命陶米将骡车停在了楚府很远的位置,随后带着几个人从紧贴着园子的后墙翻了进去,落进了竹林里。 到现在几个人都是懵了的,廖三哥到底还是听说过楚家之前的那一桩惨事,此番瞧着竹林里的影子隐隐绰绰的,竟是有些害怕。 “陶姑娘,咱们这是……” 陶园却拿着个小风灯照亮脚面儿前面的一小块儿地,冲廖三哥等人低声道“今晚带你们去捉鬼。” “陶姑娘,”廖三哥吓得头皮发麻,“陶姑娘,这事儿……” “跟我来不用怕,我今天就带你们瞧瞧鬼长什么样儿的。” 廖三哥之前在陶园面前已经将话儿都放了出去,此番自然不好反悔。 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上,陶米跟在了最后面。 手上的家伙什儿倒是准备的齐全,抓了一把小米到处乱撒,还拿了个不知道从哪儿搞到的乱七八糟的符。 一行几人顺着黑漆漆的后院终于来到了前院,陶园连手中的唯一一盏风灯都熄灭了去。 完全凭借天上略有些皎洁的月色看路,此番她吩咐身后的几个人放轻脚步,千万不要弄出响动来。 “廖三哥和陶米你们两个一会儿跟着我直接踹开门冲进前厅里去。” “你们两个堵在前厅的窗户口,若是看到有什么东西冲出来,直接用手中的木头棍子给我敲!” “不管看到什么,不要怕,直接敲下去便是!” “是,”几个人虽然已经是满手心的冷汗了,还是硬撑了下来。 陶园点了点头,安排好这些人的分工和位置,先等着她的人守在了前厅随后可能从里面逃出来的出口。 她这才带着陶米轻轻挪到了正厅的门外面,门上的锁头没动。 陶园凝神看向了锁头上挂着的几根头发丝儿,那是她今天白天来的时候故意留在上面的,果然这扇门不是通往里面的出入口。 她眸色一闪,侧过脸同廖三哥打了个手势,一边的陶米一个劲儿的哆嗦,上下牙都磕出来响声。 陶园暗自好笑这家伙果然是外国人,没有接受过国内唯物主义的熏陶,竟是怕成了这个样子。 “廖三哥!”陶园急促的喊了一声。 廖三哥早已经心领神会,抬起脚狠狠一脚将正厅的门给踹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用力太猛,竟是直接将门给踹烂了去。 “走!”陶园也是疾步冲进了正厅。 映入眼帘的可不是什么恐怖的吊死鬼,而是一高一矮两个瘦弱的身影。 此时被陡然闯进来的陶园他们狠狠吓了一跳,下意识朝着窗户口逃窜了出去,不想刚打开窗户竟是被外面守着的人用棍子狠狠打了回来。 传来一声呼痛声,听着声音像是个少年。 他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披头散发瞧着精神不是很正常,呜呜呀呀大喊大叫了出来。 正在此时陶米提着辟邪用的一袋子小米也呜呜渣渣冲了进来,兜头扬在了那个少年和女童的脸上。 那个女童受了惊吓,把腿便朝着正厅北面的八仙桌撞了过去,也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八仙桌子竟是被撞翻,里面露出了一个密道。 那少年扯着女童的手刚要循着密道冲下去,被廖三哥从后面拽住。 不想那少年竟是反手便抱着廖三哥的手臂咬了下去,疼得廖三哥一阵阵的抽气。 陶园忙和陶米两个人上去将那少年抓住,那个女童虽然瞧着脑子有些问题,倒也是挺仗义,看着少年被抓,她也不跑了,从地道口窜了上来,对着陶园他们使劲儿的踢打撕咬。 虽然看起来五六岁的孩子,没想到劲儿还挺大的,差点儿将陶园也掀翻了跟头。 “快进来帮忙!”陶园情急之下吼了出来。 外面那些人也冲了进来,这才将两个野性十足的小家伙捆得严严实实。 陶园让陶米将风灯重新点亮了,放在桌子上,这才累的坐在了椅子上,定定看向了地面上死死瞪着她的两个人。 她现在都觉得有些魔幻了,心头一边是狂喜,一边是疑惑。 狂喜的是,这宅子确实死过人,确实晦气,但绝对不是鬼宅。 白天她在前厅的门口站了一会儿便猜得是不离十。 所谓的闹鬼那就是人为因素,况且瞧着眼前的两个家伙,刚才咬人踹人力气那么大,哪里是鬼? 她看向了地面上被捆着的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起来身量刚刚长开,不过可能因为营养跟不上,有点点的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 即便是如此,那五官倒是长的棱角分明,有几分俊秀,可惜了好端端的少年竟是不学好,扮鬼吓唬人。 另一个还是个小孩子,看起来和福生的年龄差不多,不过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的一张脸脏的已经不能见人了,不过有点点的傻,神志不是很清楚,更像是没有好好教育,没有开化的野人。 两个孩子都脏兮兮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貌似还带着伤痕,显然做乞丐的时候被人打过。 陶园瞧着倒是动了恻隐之心,不想还未说话,那个少年竟是仰着头死死盯着陶园“你凭什么抓我们,还不快放了小爷?” 陶园不禁气笑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横的小乞丐。 “凭什么,就凭你装神弄鬼吓唬人,你说我该不该抽你?” 。 第131章 收留 陶园是真的被手里的这个小盒子狠狠吓了一跳,没想到触动了盒子上的机关,这也算了,还被里面弹出来的针给刺破了手指头。 她登时心头咯噔一下,是不是这是个什么机关暗器,里面还淬了毒。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被刺了这一针估计就够呛了,会不会毒发身亡。 陶园那个时候都想将手里的盒子丢了,不过强大的好奇心还是迫使她想要瞧瞧这盒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幸运的是她手指头被刺出了血,那血还是红色的,没有变黑所以这盒子里突然弹出来的针估计不是毒针。 陶园顿时松了一口气,凝神看向了还在不停咔咔发出声音的盒子。 本来是方方正正的盒子,此时最中间的位置竟是凹进去圆圆的一块儿,开始缓缓转动,突然咔的一声停在了那里。 随即从最中间跳出来一个婴儿手掌大小的圆球,球体通体用蜡裹着,起到了放水的效果。 陶园小心翼翼将那超大颗的蜡丸捧在了掌心中,随即将盒子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将蜡丸碾碎了,里面竟是一张图,看起来像是地图。 却标示着古怪的符号,上面的文字她也看不懂反正不是大晋朝的文字,这些日子她教福生和宝姝写字儿,大晋的文字她是认识的。 而且刻画地图的材料摸起来很软,但绝对不是丝绸,倒像是一种皮子。 陶园小心翼翼摩挲着这张皮子,不管怎么摩挲都觉得不像是普通动物的皮,这种质感很奇怪。 陶园顿了顿神,一时间有些发闷。 古怪的宅子,京城里来的大官儿,还有被藏在地下室几年的两个孩子。 陶园吸了口气,这事儿她有些为难了。 她其实最是个贪生怕死的女子,不喜欢这么复杂的事情牵扯到她头上,可现在她有些骑虎难下。 原以为就是两个扰乱大众视线,装神弄鬼的小乞丐。 抓住后先恐吓一二,然后给点儿银子好生安顿好便是,没想到居然还藏了这么多的秘密。 现在怎么办?丢出去?赶出去?还是杀人灭口? 咦!罪过! 陶园对那些想害她的人,出手从来不手软,可她也不是那种随便伤害无辜的人。 陶园也做不出那种丧尽天良的绝户事儿,她只得先将外面那两个小家伙留在身边保险一些,毕竟能以这么低廉的价格买到这么大一处宅子,委实还得感谢一下那两个小家伙。 她将木头盒子重新放回到了那个少年的床头下,不过那张图她觉得事关重大还是留在她手里的比较好。 陶园收拾好这里的一切,便从密道里钻了出来。 经过这么一晚上的闹腾,此时外面的天光已经亮了几分,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 陶园让人松开了那两个孩子,此时少年也觉得自己逃不掉了,反而不准备再跑。 他被松绑后,将妹妹拽到了自己的怀前,抬头看向了陶园。 不过那个眼神带着十二分的敌意,随后高声道“你要对付就对付我,放过我妹妹!” 陶园不禁笑了出来“别说放过你妹妹,便是我将你们兄妹两个都放过,你们又能去哪儿?” 那少年原以为陶园会狠狠收拾他,不想竟是说出来这种话,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儿。 陶园看着他道“我刚才看你们住着的密室了,怕是你们兄妹两个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住了很久了?多少年了?是不是从之前楚大人搬到这里的时候,你们就来到了地下密室藏着?” “我想想啊,你们一定是外面有了风吹草动你们就藏在下面,平时大晚上,甚至是白天楚大人也会将你们带出来在府里头玩儿。”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个秘密,楚大人那么大的官儿,哪个不是锦衣华服仆从成群,现在楚大人定居在隆阳县,只带了五个仆从,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我那不学无术的张二叔,连个官儿也算不上就是个小吏,居然还雇了个丫头伺候他。” “楚大人的能耐不比我二叔强?可却是这么简单的人际关系,甚至都不与人结交。” “我也瞧见了这一处宅子的装饰分外的清雅不俗,楚大人想必也不是那种孤僻之人,怕是喜欢邀二三好友品茗吟诗作对,岂不快哉!” “怎么从京城来到隆阳县竟像是将自己完全隔绝了起来,我想大概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小家伙!” 少年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脸色也变得阴戾了许多。 陶园定了定神道“现下你们兄妹二人一定是遇到了难处,你们的身份可能见不得光,得罪了厉害仇家。” “现在你们想去别人家卖身为奴都没人敢要你们,不得已你为了自己和妹妹活命一定会委屈自己的自尊去乞讨,甚至去偷!” 少年抬眸死死瞪着陶园,陶园丝毫不以为意,看着他们道“乞讨还能让你们活多久,现在你们兄妹两个怕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关你屁事!”少年咬着牙狠狠盯着陶园。 陶园不禁苦笑了出来“你的坏脾气最好改改,不然我就留下你妹妹,让你滚蛋自生自灭去!” 少年脸上的表情顿时诧异万分,他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你什么意思?” 陶园缓缓起身看向了面前的兄妹两个道“字面意思,自行体会!” “你……”少年还是将心头的怒火忍了下来,却发现陶园缓缓蹲在了自己妹妹面前,将她肩头的棉披风摘了下来裹在了自己妹妹的身上。 陶园小心翼翼握着小姑娘的手笑道“别怕,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一口,有我在你不会饿死。” “以后我就收留你了,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勉强也收留你哥哥一下。” 小姑娘之前还有些疯癫发狂,此时不知道为何竟是对陶园生出了几分亲近。 从她一生下来,就不知道娘是谁,只记得随着哥哥到处躲藏,后来在楚家才算安定下来。 突然她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了起来,又想起来那个晚上看到的恐怖景象,变成了一片片的碎片,她忙紧紧抓住了陶园的手,像是在哀求着什么。 。 第132章 洗干净 陶园也觉察出了这个小姑娘的神情不对,忙将她的手紧紧牵着,叹了口气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现在的精神又开始陷入了混沌状态中,对于陶园的问题竟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禁抬眸呆呆看着陶园。 此番怕是连她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 别说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若是将一个成年人关在地下室几年,还亲眼目睹了什么血腥的事情,都会被逼疯了? 少年此时的语气倒是缓和了不少,不再那么的别扭,看着陶园道“我叫陆小五,她叫陆小七,爷娘老子都死了,家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我就带着妹妹进城,想要讨口饭吃,后来发现这一处宅子没有人,里面也漂亮,就偷偷住进来了。” “后来还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地下的密室,正好儿我们兄妹两个可以躲藏,别的我们也不清楚。” 陶园定定看着面前气韵非同一般的少年,光是他说话的神态就和村里那些土生土长的少年不一样,自带着几分不一样的贵族姿态。 陶园经历了两个世界的人,又经历过生死关口,哪里看不出来这个少年此番便是披着一件乞丐的外衣,打算将这里说不清楚的事情糊弄过去。 她也不揭穿他,毕竟谁还没有个秘密呢。 什么小七,小五,怕都是化名? 还有什么做乞丐,碰巧来了楚家。 搞笑的?如果是误打误撞来了这里,那地下室里两间装饰风格截然不同的房子又怎么解释? 难道当初这里的主人算准了会有一个男孩儿带着一个女孩儿过来借住?这也算的太精准了。 这小子鬼得很,其实她很可怜那个傻了的小七姑娘,对于这个小五她委实想将他撵出去,但毕竟人家是兄妹两,她也做不出什么拆散兄妹那么恶毒的事儿来。 况且这一处宅子和这两个孩子很有些渊源,说句不好听的,怕是这两个孩子才是这处宅子的主人。 陶园这个半道过来的捡漏王,将两个孩子撵出去也委实下不去手。 她瞧着此时的夜色暗沉得厉害,况且宅子现在都没有收拾出来也不能住,只得当下将两个小家伙儿带回到桃源村。 一路上除了两个小家伙儿,大家的情绪都很不错。 毕竟现在他们知道楚家不是鬼宅,捡漏了这么一处大宅子,谁都替陶园高兴。 尤其是陶米,还唱了一曲泰国那边的小调儿,咿咿呀呀的,陶园也听不出什么意思来,不过看着他那迷离的眼神,总觉得这歌儿一定有些少儿不宜。 小五紧紧搂着妹妹,快到了桃源村的时候都没有放松警惕,就这么跟着陶园回到了家里。 廖三哥带着他请来帮忙的哥儿几个,直接住到了大棚旁边临时搭建的窝棚里,里面还烧着地龙也不冷,对付几晚没问题。 如兰姐瞧着陶园急匆匆的离开,这天儿都快要亮了,竟是又带回来两个孩子。 她忙帮着陶园一起给这两个孩子收拾。 小五是个少年,还有些少年该有的羞涩,陶园和如兰姐帮他烧了热水。 小五自己在屋子里泡了个澡,隔着门陶园都能感受他的喜悦,估计几年都没洗澡了? 他大约洗了一个时辰,一直等洗澡水都凉了下来,这才羞涩的同陶园打了一声招呼。 陶园几乎困得要睡着了,随即拿了一身廖三哥带过来的干净衣服,透过门缝儿给他塞了进去。 少年虽然瘦弱可是那个子已经开始往高了抽长,廖三哥的衣服也能勉强穿着,陶园等第二天带着他们再进城买新衣服。 小五穿好了衣服后,腼腆的走了出来,扫了一眼陶园,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完全没有之前的那股子飞扬跋扈劲儿。 陶园倒是看傻眼了,之前这孩子得黑成什么样子啊,此番洗干净了后,竟是个难得美少年。 五官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眉眼间染着一抹俊秀之气,像是一个偏偏清俊公子,只要他不开口骂人的话。 他似乎被陶园看得不自在了,冷哼了一声“这么小个破地方,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哼!” 得!这一下子败光了陶园好不容易对他积攒起来的好感。 “在仓房里有些破木头,对付几天算了,过些日子等宅子拾掇好一起搬过去住!你不是小乞丐人设吗,自觉点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个儿在仓房里搭床板啊!” 小五登时气闷,忍了忍也不敢说什么。 他早就看出来买下楚府的这个女人不是个善茬儿,他也不想惹她,不过瞧着还是个好人。 况且他们兄妹两个躲在那里,每天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即便是陶园嘴上不饶人,觉得也能过得去。 小五又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到了陶园指着的那一处堆放杂物的仓房,随后里面传来搬东西的声音。 陶园又给他塞进去一个取暖的炭盆也不再理会他,随后小心翼翼牵着小七的手,亲自给她烧了水洗澡。 越洗越是心疼,这个小姑娘小小的身子泡进了木桶里,微微发抖瑟缩着。 脊背更是瘦的厉害,因为营养不良,显出了几分瘦骨嶙峋,陶园之前问过他们两个的年龄。 小五说自己已经十三岁了,小七是六岁。 这孩子比福生和宝姝还大一岁,却营养不良到比福生和宝姝还要矮一点儿。 陶园暗自叹了口气,真的是造孽啊,不晓得这两个孩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居然会有这样的遭际。 她帮小七洗干净身子,随后是小脸,最后是头发。 将她从木桶里抱出来后,登时惊呆了去。 一边的如兰姐也惊呼了出来“好漂亮的小姑娘!” 是啊,陶园看到洗干净的小七,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长得真精致,像个东方娃娃一样精致。 鼻子眼睛眉毛都长得恰到好处,之前一张小脸脏的都看不清楚模样,头发也是披头散发的。 陶园帮她擦干净了头发,将她整个抱到自己的床榻上,福生和宝姝在里间睡着了,陶园担心惊动了两个小家伙,就让如兰姐去里间和福生宝姝还有她的两个姑娘睡。 她在外面临时搭建的床板上睡,陶米直接睡在了临时改造的书房,这已经是对空间的最佳利用了。 陶园哪里舍得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赶到仓房和他哥哥睡在一起。 眼见着天都要亮了,只能睡不到一个时辰了。 陶园将她抱在了怀前笑道“睡,小家伙。” 小七第一次被人这般温柔对待,登时紧紧靠在了陶园的身边,不一会儿便睡熟了去,睡梦中似乎还喊了一声娘。 。 第134章 劝说 董平一愣,瞧着陶园这个郑重其事的样子,他也多了几分谨慎,侧过身看着陶园道“陶姑娘,这边请。” 陶园转身吩咐了陶米几句,让她照顾好小五和小七两个娃娃,随后跟在了董平的身后来到了大掌柜的房间里。 上一次来这儿,还是陶园带着一筐子青菜找来推销的,不想短短几天的时间,她竟是跟着那大棚和青菜委实发了一笔横财。 “陶姑娘请!”董平亲自给陶园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 “陶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陶园顿了顿话头道“董掌柜,青菜的菜品卖的怎么样?” 董平忙笑了出来“稀罕物件儿,自然是吃的人比较多,搭配上一些肉类更是颇受欢迎,不过……” 他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道“这青菜其实也就是那个味儿,夏天人们也常吃,故而冬天嘛就是吃个新鲜,等新鲜劲儿下去了,要这个菜的人显然很少了。” “还有能吃得起这么贵青菜的人,都是镇子上的富户,可毕竟秀水镇也就这么大,富户不多,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人,最近倒是没人再点了。” 陶园点了点头,和她猜测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之前种大棚也没指望一颗菜能卖到个什么价儿,大家伙儿无非就是图新鲜。 可是让她降低菜价,在冬天让所有百姓都能吃上新鲜菜,做梦呢! 她在这个时代盖大棚和现代社会的成本完全不一样,光是那些油纸短短两个月都花去不少银子,换了三批了都。 就像董掌柜所说,青菜毕竟就是个青菜,人们又不是没吃过,夏天的时候普通老百姓也吃过。 吃个几顿尝尝鲜就寡淡了,想要留住客人还得想别的花样。 她其实在心头也有了个想法,这一次她单干怕是做不了,通过和董平打过几次交道后,她发现此人人品很好,是个可以合作的盟友。 陶园定了定神又看向了董平道“董掌柜,东来顺的生意我瞧着也挺好的。” 董平苦笑了出来“表面儿上看着挺好,其实也就凑合,比不上县城里李万山的会春楼,王百万的秀锦楼。人家那才叫大买卖呢!” “我这个就是赚个一年妻儿的花销,也剩不下多少钱。” 陶园暗自好笑,这董掌柜也是挺会哭穷的。 他若是还剩不下多少银子,秀水镇的人都得饿死。 陶园看着董掌柜道“董掌柜有没有计划在县城里开酒楼的?” 董平一下子愣住了,倒抽了一口气。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陶园,这个女人怕是不知道隆阳县城的李家和王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李家和王家可不止两座酒楼的产业,还有其他的产业,财力雄厚。 他若是再去隆阳县城开酒楼,怕是被排挤的连棺材本儿的钱都能赔进去。 “陶姑娘说笑了,我如今年岁也老了,折腾不动了,就在秀水镇里该怎么就怎么?” 陶园笑了笑“我晓得董掌柜是担心去县城里开酒楼,根本没有生存之地。” “毕竟老牌子的酒楼李家和王家都开着,也是占尽了繁华地段,你若是再去开,一来没有好的地段,二来菜品的花样肯定不如那两家多,三来咱们开酒楼的人都讲究回头客。” “李家和王家毕竟结识了不少的权贵,自然老顾客很多,加上一旦你在隆阳县城开第三家,那两家就会联手收拾你。” “到时候多方打压下,你怕是会赔个底朝天!” 董掌柜眼角一阵阵抽搐,好家伙,原来她啥都懂啊!那你还撺掇着我去开酒楼,这不是要害我吗? 陶园看着董掌柜的脸色变了几分,忙笑道“董掌柜,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不知陶姑娘……是何意思啊?”董平完全被陶园给绕进去了。 陶园看着董平道“我想和您合伙开一家酒楼,不过这个酒楼不是针对那些富户的,而是针对寻常百姓的。” “寻常百姓?”董平不禁苦笑了出来,“寻常百姓的人是多,可大家都不宽裕,谁经常拿着钱去酒楼里吃饭,那可不难为人吗?” 陶园笑道“这样,今儿我先和您初步说个道道儿,等我搬进城里的时候,请您来我府上用饭。” “之后您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合作?” 董平一愣,听闻陶园买了一处鬼宅,此番她邀请自己去她的新居用饭,其实他是有些不自在的。 不过他心里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本事的,以后倒是可以结交,随即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他决定等陶园搬到新宅子的时候,就登门拜访,权当是礼尚往来。 倒是隐隐有些期盼陶园到底会给他一个什么惊喜,什么样的酒楼,卖什么样的菜品,才能将大部分百姓留在店里吃饭。 他心思一动忙道“陶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菜品?” “还有若是合作,该是怎么个合作法?” 陶园今儿已经开了个话头,若是董平不乐意合作,说的深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缓缓起身冲董平躬身福了福笑道“今儿我也就是和您提这么个事儿,您若是想去县城里发展,我请您先尝一尝我设计的菜品,然后咱们再说别的。” 董平一看问不出什么来,也只得压住了心头的好奇,送了陶园出去。 这边陶米等人也吃饱喝足,随后一行人坐着骡车到了买下的那一处宅子。 陶园准备先将几个住人的院落收拾出来,她命众人分头行动。 此番城里人还对这一处宅子有些惧怕,故而临时请人过来收拾不大可能。 陶园只能亲自动手,正厅那边藏着秘密,也确实吊死过人,她命人将正厅彻底封死了去。 以后在那边修一堵墙将正厅这边完全围起来,随后便是前院,专门收拾出一排院子,供廖三哥等办差的人落脚歇息。 前院还单独空出来一个院子,给以后聘请的武师居住。 再挨着的屋子给看门的,护院的,以后可能还要雇佣一些小厮们住着。 。 第135章 院落分配 后院陶园破费了一番脑子,决定正院自己带着福生和宝姝住着。 不过福生和宝姝总有长大的时候,就将自己东西两侧的院子空出来,连名字她都想好了。 之前买了大宅子,她激动的有些睡不着,竟是将所有人的住处都安排好了。 福生住着的就叫雨竹轩,那个院子里种着竹子,清静适合福生读书。 现在福生还小,等他大了一些,就让他住到雨竹轩里去。 宝姝住在西面的听雪阁,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跳脱了一些,故而安排在此处住着,养养她的性子。 再往西面,中间隔着一处花池和穿廊,还有几处院子。 她准备让如兰姐母女住在那边,如兰姐现在几乎是她的亲人了,正好住在这里,不远不近,还能帮她照顾一下两个孩子。 这一处院子里,居然种了桃树,就叫桃韵居,而且这里面的屋子也多,住如兰姐母女三人绰绰有余。 现在如兰姐的大女儿去了云州府做绣娘去了,桃源居这边正好有四间屋子,算上大女儿品梅,正好一人一个房间。 紧挨着东边福生的院子靠南面一些,比福生那个院子还要大一些,不过比较僻静正好留给陆小五和陆小七二人居住,就叫陶怡居。 不过陶园还专门给小七也准备一处院子,等她长大后就住着,名字叫依兰阁,院子里有兰花。 陶园不知道之前他们怎么在楚府里过日子,可是楚大人已经死了,那些仇家估计也散了? 她也总不能再将两个孩子塞进地下室里去,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有人找上这两个孩子的麻烦,自然那个危机已经过去了。 东侧最边儿上,一排房子改造成客房,到时候迎来送往的客人可以住下来。 最西侧还有个花厅,四周都种着花树,正好可以宴请宾客。 最后面的园子,陶园实在是累瘫了不想动了。 她带着这几个人整整在这一处宅子里忙了三天的时间,才算是勉强能住人。 等收拾好后,陶园下定决心要再雇买几个佣人,光这么大的宅子收拾起来,简直是要了老命了,不过不着急。 现在先赚银子再说,她如今开那家花店事小,和董平合作在城里开酒楼事大,慢慢来。 这些日子眼见着大棚里的青菜已经卖得见了底儿,只剩下了大把大把的花束。 陶园又买了一辆马车,方便她来回在桃源村和隆阳县两地穿梭。 之前的那辆骡车请了一个车夫赶着拉货,七天后便将大棚里的花儿,整齐的送到了城里的花店。 陶园捡着好看的,用染了颜色的雪纸包成了一束束的花束。 陶米站在花店里叉着腰瞧着,分外的满意。 廖三哥也看的有些呆了,不禁赞叹道“陶姑娘,你还别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寻常的花儿啊叶儿啊的,用这彩纸一包,端得是好看得很。” 楚北柠笑道“万事万物都得讲究搭配,喏,你看这个。” 廖三哥忙看向了陶园画的那些小卡片,这些卡片上都是陶园亲手画的彩绘图案,别说,陶姑娘的画工倒是厉害得很。 陶园故意在卡片上留了空白,还在四周描绘了素雅的花纹。 正在陶园和廖三哥二人闲聊时,不想门口处走进来两个蒙着面纱的娇丽女子,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捧着东西,也好奇的朝着陶园的花店这边张望。 两个姑娘一个穿着粉色裙衫,一个穿着豆青色衣裳,好奇的打量着陶园这家新店。 粉衫女子忙惊呼了一声“我记得这之前是卖笔墨纸砚的,这是卖的什么?花儿?” 陶园瞧着那姑娘这么一说,便晓得这是大家小姐结伴出来逛街,又买的是笔墨纸砚定然是哪家的闺秀。 她忙笑着迎了上来,却是将一边大筐子里放着的月季,捡着两朵淡雅的恭恭敬敬送到了粉衫和青衫女子的手中。 “二位姑娘,之前那家店转给了我,我们这边卖的是花儿,二位若是喜欢进来瞧瞧!” “这两枝不要钱的,且送您二位,祝您二位人比花娇,福顺延年。” “呵呵,小娘子好一张嘴,本姑娘倒是想进来瞧瞧了!”青衫姑娘瞧着性子就泼辣,抓着粉衫姑娘的手走了进来。 她从未想过居然在这大冬天还能见到这么好看的月季花,除了月季还有玉兰,水仙,时令开的腊梅,这个倒也罢了。 可是那月季和山茶,委实罕见的很,尤其是这个季节。 一开始两个人还以为是假花儿,不想手中真真切切捏着,香气扑鼻而来,说不出的惬意。 陶园瞧着粉衫姑娘一直盯着玉兰看,忙笑着掐了一朵玉兰递到了她的面前“您戴着试试看?” 粉衫姑娘忙将玉兰别在了发髻上,清香淡雅,委实不俗。 “好看!真的是好看啊!”青衫姑娘忙笑了出来。 陶园却递过去一朵赤色山茶送到了青衫姑娘面前笑道“这位姑娘性子爽快,适合山茶。” 这世上哪里有女孩子能抗拒得了花儿的,一时间两个人顿时忘记了什么笔墨纸砚,倒是被这满屋子的花儿给吸引了过去。 两个人又瞧着花店里的布局,竟是和寻常店铺不太一样。 寻常店铺一进门便是柜台拦着,这家店竟是没有售卖货物的柜台,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花,居然摆成了一些别致的图案。 落地还有两面铜镜,可以照着戴花儿。 此外还有几把藤椅,挑得累了坐在上面歇会儿。 “老板娘,这花儿怎么卖?” 两个女子登时忍不住要破费了。 陶园忙将之前做好的广告牌子摆了出来笑道“二位,我们这边的花儿是十朵一束给您包好,一朵是三十文,一束三百文。” “若是您买两束花,可以便宜一百文,两束是五百文。” “花儿可以随意搭配,比如您全部要月季可以,若是想要月季,玉兰别的什么混在一起也可以。” “还有我们这边有小卡片,您若是想要送人,就在小卡片上写下自己的祝福,留下您的名字。” “还有小卡片?”青衫女子忙接过了陶园递过来的卡片,上面花纹画的也好看极了。 “这怎么卖?” 陶园笑道“这位姑娘,这个不卖,不过您要是一次性买一束,就送您一张。” “您到时候送礼什么的,瞧着也新鲜有面子,您自己送也罢了。” “我们花店还可以替您送,比如您想送某个人,就在卡片上写上您的名字,写上您想写的话儿,留个地址给我们,我们给您亲自送过去!” “是吗?”青衫女子顿时脸颊微微发红,想起来一位公子,心头突地一跳。 陶园瞧着有戏低声笑道“也可以不留名,留诗也成,不过跑腿儿让我们送的话,得需要加五十文跑腿儿费。” 青衫女子抿了抿唇,笑道“给我们先将这两束包起来,喏,给你钱!” “好嘞,这就给您包起来,您先挑花儿便是!” 陶园心头乐开了花,花店的第一桩生意就这么成了。 一边的廖三哥都看傻眼了,之前他也卖过花儿,一大束花儿也才二十文,甚至十几文。 现在陶园居然十朵花卖了三百文,关键那些人还乐意买,这……这钱也太好赚了? 。 第136章 搬家 陶园从没想过自己花店的生意会这么火爆,其实她一开始开花店的目的仅仅是想要将大棚里的那些花儿清掉,总不能赔钱? 还有大棚里面的就东西清除掉后,才能种新的。 她其实这一次进城主要的目的是想在隆阳县城开一家连锁的饭店,就像之前和董掌柜说的那些。 她这个饭店不太好开,毕竟李家和王家的酒楼在隆阳县开了二十多年了,加上两家的人脉,酒楼的回头客也多。 话也说回来了,隆阳县城就那么点人口,富户更是少之又少,能每天去酒楼里吃吃喝喝的人委实不多。 隆阳县虽然也属于交通要道,客流量还行,但是再怎么行也轮不到她一个妇道人家分一杯羹的。 况且开饭店,开酒楼,老板得需要能喝酒,能交际的这种人。 陶园虽然没有社交恐惧症,但是也不是社交牛批症,她不太喜欢迎来送往的应付。 所以陶园更乐意做盖大棚,送菜,以后发展货栈,流通,种植供应链等。 就比如将大棚里种出来的东西,卖出去,她稳赚不赔。 可光靠桃源村里的那两个大棚远远不够发展成一个大的产业,她需要结盟,故而才选择了董平。 餐饮业是回本最快的行业之一了,陶园心里有了想法自然想要在隆阳县城闯出点儿什么来。 但是因为之前江渊砍了李家公子的一只手,此番李家已经和陶园记仇了。 陶园之所以想要拉拢董平也是在为后面铺路,陶园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带着两个孩子窝在桃源村那么个小地方。 福生和宝姝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村子里,今儿瞧着张家怎么了,明儿瞧着孙家怎么了,福生以后去刨地,宝姝以后嫁人,碌碌无为一辈子。 她既然穿越过来,决定改变这两个孩子的凄惨命运,就要好人做到底。 她得带着这两个娃娃见世面,见世面得要钱,而且还是要大钱,显然目前赚大钱也只能来隆阳县赚。 只要来隆阳县,就免不了要和李万山碰面儿,到时候若是自己没有点儿什么能耐或者扶持者,估计会被李万山活生生吞了。 陶园也想过找王百万合作,可通过上一次和王百万打了一次银钱上的交道,她瞬间觉得那个人的人品不怎么样。 她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董平的身上,董平的人品没问题,只是稍稍有些保守。 可秀水镇毕竟是个小地方,哪个生意人不想将买卖做大呢? 上一次秀水镇的东来顺酒楼里,陶园和他说起来这件事情,就是为了试探董平的态度。 如果他很坚决的不干,也没有那个胆量在隆阳县分利,陶园就决定自己干了。 可后来一听董平的那个意思,倒是有些想法,这就好办了。 陶园这些日子可谓是顺风顺水,即便是开了一家花店,也不准备长做,居然也火了。 那些富家子弟自然对陶园的这种送花表达感情的业务很是欢迎,不到几天的时间,陶园大棚里的花就卖掉了一半儿,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 这倒是让陶园坚定了一个想法,原本大棚里培植花儿就是试着玩儿的事情,此番倒是要和廖三哥商量着能不能再盖一座大棚。 这一次专门培植花儿的大棚,就盖在花店后面的林子间,正好有一片空地。 陶园当初买下来这家店就是看中了后面的这片空地,也可以圈起来做点儿什么。 她是个行动派,准备等搬完家就开始动工。 这个月底是个黄道吉日,陶园选在了二十九这一天搬家。 之前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陶园就命小厮骑着马儿,背着一口从桃源村家里拿着的锅去了新家。 反正就是这么讲究的,然后才是她们这些人带着物件儿一起去那边,随后在那边开灶吃饭,宴请宾客,这事儿便成了。 廖三哥帮陶园物色两个很利索的小厮,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家在陇西遭了灾,一家子死的死,病的病。 今年冬天的雪下得太大,陇西那边几乎是雪灾了,双瑞和双寿是亲兄弟两个,一场雪灾夺去了他们爷娘还有两个哥哥的命。 家里面的房子本来是危房,直接压塌了,当场砸死了爹娘,两个哥哥被砸中了头,过几天因为没药没钱请大夫也死了。 本来还欠着财主的钱,现在更是连亲人的棺材都买不起,更别说好好寻块儿墓地葬了。 不想这个时候,廖三哥的一个朋友提及此时。 廖三哥亲自去陇西跑了一趟,瞧着这两个少年不错,当下就替陶园将这两个少年买了下来。 两个少年自卖为奴后,得了银子这才将一家人安葬了去。 他们和陆小五一样大的年龄,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六岁,原本还带着几分忐忑,不晓得主子会不会打他们。 他们村里好多卖身为奴的,少年也有,少女也有,都过得不好。 还有几个做学徒的,更是被师傅揍得皮开肉绽。 不想来到陶园面前,陶园二话不说先是给肉包子吃,吃完后还带着去裁缝那里做了新衣裳。 双瑞和双寿自然心头感激万分,故而做事儿哪里有不尽心尽力的。 “主子!马车和骡车都套好了,小的怕不够坐,自作主张又从城里雇了两辆马车!” 双寿忙急匆匆走进了院子里,冲陶园禀告。 陶园满意的笑了笑“好,我们这就出发,这院子里的东西没必要全带走,那边宅子里什么都有。” “是!”双寿笑着走进了福生的屋子,将福生写字儿用的那些雪纸抱了出来。 王如兰牵着自己的两个女儿,陶园牵着福生和宝姝,陆小五紧紧攥着妹妹的手,一行人走出了院子坐上了马车。 骡车上放着一些平日里陶园他们用的生活日用品,四周却满满站着一圈村民围观。 陶园走的时候,也派了红利,发了红包,村里的小孩子们抢的开心至极。 四周都是羡慕和不可思议的眼神。 陶园要走了,要进城里做买卖了。 别说是陶园,他们也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半年前陶寡妇还是个张家大院子里的受气包,每天不知道要被李婆子打多少次,被张家人差点儿欺负死。 如今人家短短半年时间,积攒了他们桃源村人几辈子都攒不下来的银子,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尤其是张家人,本来不想走出来看,可陶园的车队偏偏从张家门口过。 张家的女眷们一个个趴在门框边死死盯着,恨不得用眼神杀了陶园。 出嫁后回来经常打秋风的张家大房大姑娘张翠莲,此番尤其是愤恨。 她男人也是个种花种树的,不想城里的生意现在都被陶园抢走了,她狠狠咬着牙,眼底渗出一抹恶毒来。 。 第137章 乔迁之喜 陶园带着一大家子人也算是浩浩荡荡穿过了桃源村,直奔城里的新宅子而去。 虽然此时门头的石狮子已经被陶园带着人擦洗干净,大理石的石刻焕发着一阵阵簇新的冷芒。 门头刻印着楚府两个字儿的破旧匾额也被摘了下来,换上了一块儿新匾,整整齐齐写着两个字儿——陶府。 这个字儿还是孙家二少爷孙恒友情提供的,这些日子孙恒没有跟着江渊去京城,而是留在了隆阳县的青云书院里整理古籍。 说是整理古籍,可陶园早就瞧出来江渊的这一批人,一个个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藏了多少心眼子。 不过看破不说破,况且关她什么事,她只要将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种好了,将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就成。 孙恒的字儿写的很是大气,她本来想要孙恒一些酬金的,却被孙恒断然拒绝。 陶园不得不将这个人情记下,等以后再还。 虽然陶园将这一处宅子里里外外都翻新收拾了一遍,可到底还是让宾客走进来的时候,有些许不自在。 陶园让小厮们买了几挂鞭炮,在门口处狠狠响了一通,这才压制住了宾客们的恐慌,纷纷带着礼物走了进来。 不过陶园本来认识的也不多,人门子也小,亲朋好友就那么几个。 说是乔迁之喜的宴会,倒更像是一场家宴。 如兰姐一家子,孙里正和孙恒父子两,还有廖三哥一家子,以及廖三哥带过来的那些帮工们,此外便是秀水镇东来顺的董老板父子。 董平来庆贺带上了自己的儿子董波,董波长相很是清秀,不像是个商人倒像是个读书人。 董老板不是没想过让儿子走科考一条路的,奈何儿子实在在做学问这方面分外的不开窍,如今才十七岁已经慢慢跟着爹出来学做生意了。 上一次在秀水镇,陶园提及过在隆阳县城一起合伙做生意的想法。 他一开始还有些狐疑的,毕竟一个女流之辈,虽然机缘巧合种大棚发了财,可在隆阳县城开饭店,与李家和王家这些顶级富户争利,这事儿他想也不敢想。 但是人心中的那一簇小火苗一旦被点燃了,便怎么清除不了,还是一次醉酒后将这事儿和自己年轻十七岁的儿子说了。 不想儿子小小年纪,竟是有些独到见解,甚至对陶园大加赞赏。 他渐渐送了心思,果然这一次来陶园这里连自己的儿子都带上了。 “恭喜!恭喜!!”董掌柜命身后的小厮将礼盒送到了主家摆在门口的礼台上,随即冲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的陶园抱拳行礼。 陶园忙上前一步福了福,她其实一直在等着董老板,乔迁之喜的宴会也就是吃一顿罢了,可今天她请众人吃的这一顿是颇费了些功夫的。 “董掌柜的,您太客气了,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还带什么东西!” 董掌柜笑道“今儿是你乔迁之喜,哪里能空手来?董波,见过陶掌柜!” 如今陶园开花店,种大棚,买宅子,混得风生水起,自然担得起陶掌柜的名号。 陶园看着从董掌柜身后走过来行礼的少年,不禁微微一愣。 端得是秀气得很,甚至秀气到了有些文弱女相的感觉,不过那眉眼间的沉稳气度竟是比他爹还要厚重一些。 陶园心头一顿,这个孩子未来定是个杀伐果决的厉害人物。 这个孩子身上的气度竟是让她想起江渊来,少年本就是陆小五那种叽叽喳喳的轻狂,只是在这个十七岁少年身上根本看不到一点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今儿董平竟然带着他来了,说明这个儿子在董家的生意里,该是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陶掌柜!”董波冲陶园行礼。 陶园忙笑道“董少爷瞧着以后便是那人中龙凤,气度非凡啊!” 董平一听别人夸儿子自然开心几分,忙笑道“陶掌柜谬赞了。” “董掌柜请!” 陶园侧过身子让双瑞带着人先去花厅。 刚转过身便看到了孙里正带着孙恒从孙家的骡车上下来,孙恒依然是一袭青色布衣,可即便是坐着骡车也端得是风华锦绣。 “陶姑娘!”孙恒提着礼物跟在父亲的身后而来。 “孙叔!孙公子!你们能来就太好了,今儿先认认门,以后孙叔带着婶子她们一起来做客!” 孙恒笑着点了点头,再看向陶园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诧异。 陶园买下鬼宅的事儿,连他也是想不到的,这个女人胆子也太大了。 不过她越是这般离经叛道,越是胆大包天,他竟是隐隐觉得有些钦佩她了,不过在这钦佩中多多少少夹杂了一点私心。 只是刚起来的这点子私心便被少主给浇灭了,他现在可不敢对陶园有什么心思。 少主的女人,任何人碰了都会死。 孙恒收回了眼底的复杂,冲陶园笑了笑走进了院子,不想原本以为阴森的鬼宅,竟是被陶园装扮的分外喜庆,便是那些花草都规整的整整齐齐,还在进门口的墙壁上画了一些很奇怪的画儿。 有大熊,有小黄鸭,还有一些很可爱的人物和动物。 孙恒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瞧着倒是很别致啊!这是……” 孙恒看向了陶园“不会是你一个人画的?” 陶园笑道“宅子里小孩子们比较多,画些可爱的画儿,他们看着也好玩。” “这一幅是……在下倒是没见过,”孙恒看向了墙壁上的一幅画,画的是一些穿着绿色短打衣服的壮汉,手中还拿着类似于武器的东西,实在是没见过。 陶园心头暗自好笑,你哪里能见过。 她画的是一幅解放军叔叔的画作,在她的那个时代这是一群最可爱的人,之所以画这个就是来避邪的。 “这些是……我梦境中梦到的守护神,他们会保佑宅子平平安安的。” 孙恒顿时了然,陶园一说守护神他就明白了,可还是朝着那些守护神多看了几眼。 这边孙里正一直没有说话,心头却是五味杂陈。 自己操劳了一辈子,到头来还赶不上人家一个小寡妇半年的成就。 。 第138章 美味 这一处宅子虽然名声听着不好听,可此时瞧着这亭台楼阁,孙里正这个一向淡泊的人,都觉得有些眼热。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至始至终站在陶园这边,到时候也能和陶园合作再做点儿更赚钱的生意。 此番虽然孙家通过卖糖葫芦的生意赚了不少,但到底还是小本买卖罢了。 只可惜中间有一段儿时间,村里人对陶园闲言碎语,陶园本来寻他帮忙盖大棚,他断然拒绝了。 从那以后,虽然陶园没有和他们孙家怎么翻脸,可到底是关系不太热络了。 今儿他得知陶园搬家,其实陶园也没有给他下帖子,只是给他儿子下了。 走的时候妻子杨氏还抱怨,说陶园买了一处鬼宅,他去捧个什么场子,别沾着晦气回来。 这一次孙里正没有听妻子的,说是带着儿子孙恒去,其实是他腆着脸跟在儿子身后来蹭这个关系的。 现在陶园搬到城里,桃源村里的大棚虽然留了人,但是那个廖三怕是忙不过来,他等时机合适就和陶园商议一二。 如今客人们也都来了,大家伙儿一起坐进了花厅里。 毕竟不是什么大门大户的世家家族,就是一个花厅,简简单单的三桌子人,桌子小,福生宝姝他们几个小孩子单独坐了一桌。 陶园起身举杯笑道“今日诸位能来便是对我陶园最大的支持,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这个人不会那些场面上的客套话。” “所有的情谊都在这杯酒里,诸位喝个痛快!以后若是用得着我陶园的地方,我定当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陶园说完,四周顿时一片呼应声,倒是将气氛也点燃了去。 只是他们坐在这里的人都想不到,这一场简简单单的宴会,会改变很多的东西,宴会上的人也都想不到以后他们会跟着陶园走向别样的人生。 陶园专门请了厨子来做菜,董平品鉴了这些菜品,也就是普通席面上的东西,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啊? 可之前陶园说,请他来吃饭,吃完饭他就可以决定到底要不要和她合作开酒楼的事情。 这到底吃了个啥,没啥与众不同的啊? 就在董掌柜心下里琢磨陶园这到底要给他个什么样的惊喜,亦或是意外,不想陶园起身看着四周的人笑道“诸位,现在是隆冬时分,冻得很。” “这花厅又大还有些冷,故而我专门给诸位准备了一道菜,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忌口什么的,我另外弄了辣椒和醋,你们按照各自的口味当佐料。” 四周的宾客倒是被陶园这一出子给弄懵了,这是什么菜品啊?竟是这般的隆重,不过陶园已经给他们带来太多的期待,一个个竟是有些好奇的看着陶园。 陶园带着如兰姐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便和如兰姐一起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还放着一只紫陶小砂锅,砂锅的盖子紧紧盖着,即便如此还能闻到一阵阵的香气。 她和如兰姐连着跑了三四趟,将这些东西才最终准备齐全。 董平和孙里正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放在木头托盘上小巧精致的紫砂锅,随后都看向了陶园。 陶园距离董平最近,亲自将董平面前的砂锅盖子掀了起来,登时露出了一锅的菜肴。 托盘上除了砂锅还放着一个小碗,小碗里有些酱汁儿,感觉这个酱汁儿黏糊糊的闻着有有一股子麻油的香味,葱末蒜末芝麻之类的东西放在了另一个小碟子里。 砂锅里的东西更是罕见的很,入眼就是陶园大棚里种出来的那种青菜切成段儿煮熟了的,然后还有一个个的小丸子,像是用猪肉剁碎了后做的。 猪肉丸他们也都吃过,可是做成这么小的,倒是有些别致。 再有就是鸡蛋,切成了对半儿,浮搁在了碗上。 除此之外还有些面条,这面条倒是和他们平日里吃的面不一样,做得很细,怎么感觉还弯弯绕绕的,不直溜? 还有一些晶莹剔透的粉丝儿,也比他们寻常吃的要细腻得多。 最让他们诧异的便是那种白白嫩嫩的东西,董平狐疑的用汤勺捞起来,凑到了鼻子尖闻了闻,居然还有一股子豆子的香味? “这是何物啊?”董平一下子懵了,他们大晋朝虽然也有美食,可大部分都是肉食类的为多。 贵族们便是吃些山珍海味,可从未见过这种滑滑软软的东西,还切成一个个的小方块儿。 “这不会是什么鱼肉之类的?”一边的孙里正也看懵了,可是闻着好香啊。 孙恒是个实践者,他已经用勺子盛着那滑嫩之物送到了嘴里,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忙又盛了一勺子吃了进去,那眉眼也舒展开了。 “这是什么?怎么从未见过此物?”孙恒从未吃过这种东西。 他之前在京城太学读书的时候,偶然机缘下被永宁侯府的江世子赏识,跟在江渊的身后不是没参加过高规格的宴会。 永宁侯府那可是京城里的顶尖大家族,宴会上的菜品甚至都是御厨出身的厨子们做出来的,可却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陶园看着孙恒惊诧莫名的表情,心头暗自好笑,孙恒当然没见过了。 这是她自己点的豆腐,这个时代的人估计都没见过这玩意儿,她这些日子已经在隆阳县的菜场里,在那些大大小小的食铺里,实地考察过了。 没有豆腐,大晋的百姓没吃过豆腐。 她穿越前在公司里上班不管怎么累,都喜欢回公寓里自己做饭吃,外卖什么的实在是吃腻歪了。 她舅舅种大棚的,年轻的时候还做过豆腐,卖过几天豆腐赚钱,她小时候去舅舅家里也看过怎么做。 这些日子除了忙着收拾宅子,也偷偷一个人在后院的厨房里点豆腐,竟是给她真的做了出来,她这才有了敢和董平合作的底气。 豆子在寻常百姓家里都有,故而成本不高,在可控范围内。 她还有个挺感动自己的想法,她本来就是个吃货,如果做出来的东西只让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吃,有些造孽。 她决定做一款百姓也能吃得起的餐饮事业,而且一旦针对大众,其实能赚更多。 “这个啊叫豆腐!孙公子喜欢就多吃点儿,后厨里还有。” 孙里正登时心思一动脱口而出问道“不知怎么做出来的?用什么做的?” 陶园定了定神笑道“孙叔,不是我不告诉您,主要是我这一次买了宅子,实在是花销太多了,哎!” “你们吃吃看,好不好吃!” 她揭过了话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了,估计这陶寡妇又找到了一条发财的路子。 这个女人怕是财神爷下凡的? 。 第139章 创意很值钱 正值隆冬季节,花厅里虽然被陶园修缮了,但是今儿宴请的宾客不多,倒也是显得出几分清冷。 不想陶园竟是端上来最后一道菜,一个砂锅里面炖着菜,而且有些菜品几乎是第一次吃,尤其是这道嫩豆腐块儿,吃起来那个感觉滑嫩鲜香,还带着几分豆子的清香味。 瞬间刺激了人们的味蕾,实在是太好吃了。 尤其是碗里的蘸料,听陶园介绍说是用芝麻磨成的酱,调着其他的调味品,将菜在里面沾着,实在是太好吃了。 这一道菜吃的大家好不舒服,一个个额头都渗出温热的汗珠来,便是开了多年酒楼的董掌柜都是赞不绝口。 这道菜尤其是适合刚下了雪,一边赏景,一边吃,再邀请一二朋友喝点儿小酒,简直是不要太好。 虽然陶园的乔迁之喜宴办得有些简单,可宾客们却是满意得很。 眼见着天色不早,廖三哥带着一家子人,还有之前廖三哥带过来帮忙的那些人,纷纷同陶园告辞回去了。 孙里正看着陶园,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不想耳边传来儿子压低的声音。 “父亲,好事多磨,显然陶姑娘今儿和董老板有话要说,我们回去。” 好事多磨? 他顿时一个激灵,自己今儿来其实是想和陶园商量一下一起种大棚的事情,不想被儿子给看穿了。 今儿显然陶园没有想和他谈的意思,他若是非要凑上去,万一被人家给个难堪,以后还如何自处? “好!爹去和陶姑娘打个招呼,咱们这就回去。” 陶园送走了所有的宾客,董老板和儿子董波却主动留了下来,她让如兰姐带着几个帮佣的厨娘收拾花厅里的残羹,随后走到了董家父子二人面前。 “陶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董平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对陶园的小瞧之色。 之前他瞧着陶园是个能干的,可当陶园提起来要在隆阳县开酒楼,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来这种狂妄的话。 现在吃了宴席上的最后一道菜,他才发现自己之前错的有多离谱。 陶园晓得这事儿成了,冲董掌柜笑道“还请董掌柜移步到书房商谈。” 董平点了点头,带着儿子跟在了陶园的身后,朝着陶园的书房行去。 董波此时抬眸定定看着走在不远处的陶园,眉眼间掠过一抹深邃。 到了书房,陶园亲自端茶给这父子两个,随后才陪坐在了正位上。 董平早已经忍不住道“陶姑娘,那道菜可有什么名号没有?还有那豆腐如何做出来的?在隆阳县开酒楼的话,这一道菜就能笼络不少人,你有什么章程?说出来咱们议一议。” 陶园笑了笑,起身走到了一边的书案上拿起来几张纸,一式两份送到了东家父子手中笑道“这是我自己草拟的文书,你们爷两个瞧瞧。” 陶园随即端着茶盏抿了一口,一条条笑着解释道“这道菜的菜名就叫麻辣烫。” “麻辣烫?”董平一愣,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忙道“菜品是否普通了一些?应该起一些文雅的称呼。” “比如长河落日,花好月圆,富贵满园……” “不,”陶园打断了董平的滔滔不绝,“董掌柜你还是没弄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开的这家店只卖这一道菜,就是麻辣烫!而且顾客不是什么文雅人,就是普通百姓,菜品要让百姓们能听得懂吃的是啥。” 哗啦一声!董掌柜手中的茶盏差点儿掉在了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陶园“陶姑娘,咱们既然要合作,不兴开玩笑的啊!” “在隆阳县开酒楼,这本钱可是将我一生的心血都投进来了,若是弄不好我的棺材本儿都没了。” “哪一家酒楼只卖一道菜的?” “爹,你听陶姑娘说完再议!”一边的董波觉得自家老爹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倒是对陶园的话分外感兴趣。 董平被儿子说了一句,倒是冷静了下来。 陶园笑道“董掌柜,开店的成本不会让董掌柜连棺材本都赔进去的,规模不要太大,一开始能放三四十张小桌子就行。” “菜就这一道,店名我有要求,必须叫陶记麻辣烫这五个字儿,而且以后不管你怎么扩店,哪怕是分店无数家,不得中途改名字,全部就叫这个名字。” “可以!”董波接过了陶园的话头,他虽然年少可分外有主见,此番已经越过自己老爹直接和陶园谈。 大家都是年轻人,都能接受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董平动了动唇,还是闭嘴。 他现在老了,以后东来顺酒楼就是儿子的了,他还图个什么。 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做法。 陶园没想到董波直接和她谈生意,顿时明白董波怕是在董家的地位比他父亲还高一些,这个少年看着就是个有勇有谋的。 既然要和董波谈,陶园顿时也轻松了一些,继续笑道“铺面也不必找小楼这种的,几间平房,中间稍稍连通一下,租金也少,不过事先声明一点儿。” 陶园顿了顿话头道“我丑话说在前头,找铺面的租金,店铺里面的装修,一切前期的投入我不出一分钱,但是盈利我要五五分。” “这……”董平一下子傻眼了,他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合伙契约。 对方一分不出就出个嘴,还要五五分成? 董波眉头也挑了起来笑道“陶姐姐,您这是出来抢的?” 他本来长得俊秀好看,一声陶姐姐喊得差点儿没将陶园给送走,顿时有了一种小奶狗的既视感。 陶园忙收回了心神咳嗽了一声道“别急,还有呢,店里面所有的食材,比如最主要的豆腐,我提供,不过你们得另外付银子买,半个月和我的手头上补一次货。” “并且说好了,以后只能从我的手里进货!不过我会卖给你们一个公道价!” 董平有些坐不住了,这叫什么合伙,桌椅板凳屋子租金他们出,即便是食材还是他们必须从这个女人手中买。 关键是以后所有的店铺都得叫人家的名字,还不是他们老董家的名字。 董波冷冷笑道“陶姐姐,您要是这么谈,咱们就没办法谈了,那说了这么多,您倒是出了个什么能值得我们合伙?” 陶园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创意!创意很值钱的!” 。 第140章 争锋相对 创意两个字从陶园的嘴巴里说出来,董家父子脸色具是变了变。 陶园缓缓朝前挪了挪身子,定定看向了面前的少年郎低声笑道“还有一个承诺。” 董波眸色一闪“什么承诺!” 陶园一字一顿道“我会保证你们按照我说的办,以后便是只赚不赔的买卖,赔了钱,你找我来,赔多少我给你多少!” 哗啦!董平手中的茶盏彻底落在了地上,撞了个稀碎。 他做买卖这么多年了,从未遇到如此自信的人。 但凡是做买卖,哪里有只赚不赔的? 而且她这个合伙人,气人的话也挺气人,可说是赚不了银子,她赔他所有的损失,这事儿怎么听着也像是天方夜谭。 董波定定看着陶园,突然笑了出来“陶姐姐,你说的这话儿是笑话还是……真话?” “如假包换!”陶园眼神里掠过一抹坚毅之色。 真的是笑话,这世上大部分人没有人能拒绝得了麻辣烫,火锅店,各种好吃的特色面店,烤串儿,炸串串,西品点,奶茶店的诱惑。 不着急,以后的事情慢慢来,先把摊子支棱起来,以后才能步步畅通。 董波定定看着陶园脸上的表情,沉默了许久,抬眸看着陶园道“好!成交!你写的这文契,明儿便去牙行那边交割画押,找个公证人。” “董波!”董掌柜脸色微微发急,明显这文契有些不太合理,关键只卖一道菜,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卖法? 不想儿子就这么答应了,他登时心慌了起来。 董波冲他父亲安慰得笑了笑,示意父亲放心。 “成!”陶园没想到这个少年的气势太过压人,让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在就这么说定了。 不想董波抬手将文契压在了桌面上,看着陶园笑了出来。 “陶姐姐,我最欣赏陶姐姐聪明过人的头脑,能想出来这么多的法子。” “不过既然要在隆阳县投入这么多银子开店,而且毋庸置疑,一旦在这里开店虽然就按照陶姐姐所说,不必租酒楼之类,可那租金也不菲。” “毕竟这里是隆阳县,不是秀水镇,租金也贵,最最重要的一点!” 董波定定看着陶园道“一旦我们父子两个在隆阳县开店,便是针对普通百姓的店面,那也是与李家和王家争利,我们可是冒着得罪人的风险站在你这一边的。” “要知道你曾经得罪了李家,如今我们和你合作,便也是与李家公开为敌,以后少不了被算计陷害,我们担着的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陶园微微一愣,心头暗自冷笑,小狐狸啊小狐狸。 她才不信董家父子心甘情愿为了她而与李家人为敌,虽然董平人品可以,可她也不是董平的女儿,董平犯得着为了她得罪龙隆阳县第一富户李家? 还不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利字当头罢了。 不过被这个小子几句话说出来,倒是让楚北柠觉得自己理亏了似的。 这个小子有点儿道行,前途必定比他父亲更好一些,这种脑子机灵的年轻人,其实是很好的合作对象,只要能像他父亲一样,赚了钱不要变质,变得太过黑心黑肺,她这一局便是赌赢了。 陶园其实挺满意董波这样的合作对象的,有时候和聪明人说话不费力气,她怕的是遇到猪队友。 “好,你的条件是什么?” 董波唇角微翘,俊秀的脸上晕了一层笑意缓缓道“陶姐姐,既然我们担着这么大的风险,那我也提点子要求。” “陶姐姐说这家……这家麻辣烫店的名字要叫陶记麻辣烫,这个我也不反对,毕竟是你出的点子。” “可丑话说在前面,叫这个名字也成,但是不管以后咱们合伙儿将麻辣烫店开到云州也好,甚至开到京城去,开到大晋朝的其他州县去,这家麻辣烫店的合伙人只能有一家,仅此一家,便是我董家!” 陶园眸色一闪,心头却给董波叫了一声好,真的是只不吃亏的小狐狸。 她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况且一己之力对抗李家,她也是有些拿捏不准。 故而才要找个合作伙伴,其实她已经预料到陶记麻辣烫一定会火遍整个大晋,以后可能会有更有财力的合作者过来求合作,但是董波用一纸文契将他们两家死死绑在了一起。 那就是说,不管以后陶园根据这家麻辣烫店赚多少,董家都要分利的。 陶园定了定心神点了点头“可以!” 董波笑了笑,又手指轻轻点着文契道“还有……” 陶园笑了出来“董少爷,你不觉得要求有点儿多吗?” 董波眉头一挑“多吗?不多!陶姐姐听听嘛!” 还听听嘛!陶园眼皮子跳了跳,有种想抽他的冲动。 “说!一切都说清楚了后,大家都省事。” 董波缓缓道“还有就是刚才陶姐姐说的,所有的食材都得从陶姐姐手中买?” 陶园点了点头“是,我是这么个意思,毕竟这天底下会做豆腐的,只我一家,就像我那大棚里种出来青菜,也是仅我一家。” 董波道“那陶姐姐方才还说,这家店主要针对的群体是普通百姓,既如此定要那些百姓都能吃得起,还愿意经常来吃,所以这菜价儿上,咱们得定个章程。” “好说!给你!”陶园又从袖子里抽出来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种食材甚至包括调料,比如麻酱之类的价格。 董波扫了一眼,竟是有些意外,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陶园。 按照陶园这个女人一颗青菜卖五两银子的尿性,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她方才做出来的那个豆腐什么的竟然卖的这么便宜? 陶园解释道“一斤豆子十文钱,做成豆腐中间有人工费,另外加的材料费,还有物以稀为贵费都要算进去。” “一斤豆子能做出来二斤半的豆腐,所以一斤豆腐我卖你二十文,切成四块儿,一块儿五文钱。像刚才我给你们吃的那些小豆腐块儿,一个砂锅里,你们只要放一点点就可以了,放得多也不好吃了。” “这样的话你们就能赚很多钱,青菜冬天我卖的贵一些,夏天的青菜也是两三文一把,麻酱那玩意儿费点儿劲儿,我按照坛子卖给你们,一坛子二两,能用很长时间。” “这样折合算下来,一碗麻辣烫你们定价在七八文左右,一个烧饼还五文呢,一碗麻辣烫八文,你说有没有人来吃?” 董波动了动唇“你真的卖这么便宜。” “嗯哪!”陶园靠在了椅背上,“薄利多销嘛!” 董波却道“第二个条件,你既然定了这个价,以后不管去云州府,还是京城开店,你只能以这个价格卖给我们食材不能坐地涨价!” 陶园唇角微翘“可以,不过一碗麻辣烫大晋朝统一价八文,以后去京城开的话房租比较贵十文,不能变!以后伴随物价或者不可抗力因素,你要涨价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董波吸了口气“好!没问题!不过……不过你的食材要永远卖给我们董家,只能卖给我们董家!” 陶园一愣,缓缓起身走到了董波的面前。 董波竟是被她的气势有些压得说不出话来,可还是定定同陶园对视着。 陶园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算了,没诚意就不谈了,我拿着这些东西和谁合作都成,况且老娘卖什么,不卖什么,卖给谁,轮不到一个小屁孩儿指指点点。” 。 第141章 小狐狸 “陶姑娘!”董平一看谈崩了,忙起身打圆场。 其实刚才董波这个臭小子已经从陶园那边讨回了不少的利益,此番还要限制人家买卖的自由,这个确实有些过分了。 他忙拉着儿子起身给陶园笑着赔不是“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陶姑娘,这事儿实在是对不住得很!” “咱们这合作还是要继续合作的!” 陶园缓缓坐回到了椅子上,脸色稍稍冷了几分,不过心头也不愿意和董家彻底闹僵了。 毕竟现在除了董家,她还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她也要震慑一下对面的那个小屁孩儿,别以为她现在是求着他们董家。 这世上谁离开谁不能活,陶园定了定神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也晓得董公子的顾虑。” “这样,我也退一步,我可以有个保证给你们写在纸上。” “以后我卖给你们的那些食材的价格永远都是批发价,比别的客户便宜。” 客户?这个词儿用的新鲜?董波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他规规矩矩冲陶园躬身行礼“对不住,陶姐姐,刚才话赶着话,是我唐突了姐姐,还请姐姐原谅。” 陶园瞧着面前这条小狼崽子,心头暗自冷笑,脸上却光风霁月,阴沉一扫而过笑道“罢了,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那如果说好了,明儿个咱们一起去牙行写个文契?” “成!没问题!”董波笑道。 一边的董平倒是有些发懵,这两个人其实年龄都不大,儿子今年十七岁了,虽然陶园是两个娃娃的娘,可现在也就是二十岁,他在这二人面前也是长辈。 不想竟是脑子有些赶不上这些年轻人了,他忙在一边附和着。 陶园将董家父子送出了门口,看着董家的马车渐渐远去,眼底有几分复杂,总觉得董波那个小狼崽子以后会很难搞。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 马车里董家父子两个也在议论刚才陶园提出来的合同,董平还是有些踯躅。 “爹总觉得这事儿是不是有些太过玄乎了?” 董波将视线从窗户外面移了回来,看向了自家老爹道“爹,记得,一定要紧紧攀着陶园那个女人不松手。” “啊?这……” 董波看着马车外面渐渐陷入暮色的风景一字一顿道“那个女人不简单,儿子总觉得她以后的步伐不止与隆阳县这弹丸之地!” 董平动了动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到底还是年轻人,实在是太狂了? 隆阳县那是弹丸之地吗?他的老子奋斗了一辈子,加上他的这半辈子,也就是从村里来到了秀水镇立足。 这小子以为做买卖有那么简单吗?现在也就是八字有了那么一道道的小影子罢了。 这边陶园回到了自己住着的正院,刚走进了院子里,如兰姐就迎了出来。 她看着陶园低声道“陶姑娘脚步轻一些,孩子们睡着了。” 陶园点了点头,跟着如兰姐进了暖阁,雕花的大床上并排睡着两个娃娃。 估计是白天太过兴奋,整整玩儿了一天的时间,这宅子又大,除了用围墙砌起来的死过人的前厅,其余的地方福生等几个小家伙儿玩儿个遍。 短短几天的时间,陆小七就和福生还有宝姝混熟了,甚至连自家哥哥也不搭理了,弄得小五有点儿火大,不过也不敢说什么。 现在他其实心头挺满意自己和妹妹的生活的,毕竟遇到陶园这个愿意扶持他们兄妹两个小乞丐的人还真的没有。 陶园让如兰姐回桃韵居了,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 她将如兰姐送到了门口,看着如兰姐有些踉跄的背影,晓得她是累极了。 看来府里头除了雇佣小厮之外,还需要再雇佣几个侍女或者是厨娘,这些人的工钱倒没什么,就是毕竟要照顾小孩子们,总得知根知底的才行。 这个她那个世界,人们雇佣保姆是一个道理,一旦出了岔子,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这件事情明天让廖三哥的妻子帮忙问问,最好是找一个老实本分些的穷苦女子来。 她今儿累了一天了,实在是撑不住睡意,去隔壁的净房里简单洗了洗,躺在了床上。 床很宽,睡母子三个都没什么问题。 她将两个宝贝小心翼翼抱住,瞧着两个孩子的睡颜,心头不禁生出一阵阵的暖意,她刚要躺下来歇着,突然右边手腕上一阵微微刺痛,随即一道光影出现。 朋友圈系统又有消息了! 这一次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陶园会给她弄过来什么? 其实这家伙也不是那么不靠谱,想想这几次,系统也算是或多或少起了那么一丢丢的作用。 第一次弄过来的马桶,她用那玩意儿骗了江渊那么多银子,也算是启动资金。 第二次有点儿不太靠谱,居然是个大活人,好在也算是劳力,而且最近她看着陶米越来越喜欢,就是这家伙给自己住着的院子起了个名字叫百合宫,搞得她心态稍稍有点儿崩。 算了,陶园觉得小事情不计较了,陶米因为身份很特殊,她就让他住在靠近前院的那一处宽敞院子里了。 第三次弄过来的是一碗酸辣粉,其实这一次陶园决定开麻辣烫店的想法,估计是被那一晚酸辣粉给打通了心窍。 她担心手腕上的光将两个娃娃晃醒了,忙小心翼翼来到了倒厦里,披了一件棉披风坐在了椅子上。 外面没有摆炭盆,有点点冷,陶园紧了紧披风,搓了搓手看向了手腕上的光影。 这一眼不要紧,她登时看傻了眼。 “次奥!你这是干啥玩意儿?” 陶园猛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光影里显示的朋友圈图片,背景图居然又是在他们集团总裁王总的家里。 那个冒牌儿陶园是不是疯了?你一个公司的小职员怎么老去人家总裁家里,还拍照发朋友圈,你是不是傻? 这以后让老娘再穿回去的话,怎么面对那么多同事们的闲言碎语? 陶园气的脑门儿都开始冒汗了,她不知道福生和宝姝的娘,那个懦弱的性子怎么就入了王扒皮的手里。 要知道王总裁真的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虽然陶园长得也算小家碧玉型儿,可绝对不该是总裁喜欢的那一款啊! 不过这些都是背景图,照片最正中是王先生大理寺桌台上放着的两个果盘,一个里面是最贵的那种大颗粒草莓,还有一盘竟然是几百块钱一斤的进口车厘子,等等! 两个果盘后面还有个没弄出里面果肉的超大个儿泰国金枕榴莲,老天爷!这三样全部就在图片的正中位置,拍摄的分外清晰。 陶园不禁吞咽了口唾沫! biu biu。biu 第142章 果盘儿 叮咚!系统声音陡然在陶园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这一次朋友圈里的照片满不满意?” “满意,”陶园这个没得黑,很满意。 “赞不赞?” “赞!”陶园下意识道。 “喜欢不喜欢?” 陶园缓缓道“你今天是不是很闲?” 系统感受到了陶园咄咄逼人的杀意,忙停止了业务之外的废话,很是贱兮兮的笑道“那个啥,鉴于宿主你最近表现很好,以后朋友圈里的东西可以由你限定提取的时间。” “系统升级了?”陶园冷笑了出来。 她看向了外面黑漆漆的天际,不禁心头微微一动,一般系统都是今天发布朋友圈照片,第二天早上去取。 如今没想到能自己限定时间了,她已经看到了照片上的那些水果,都是她爱吃的。 虽然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可还是想要尽快拿到手,明早就分给大家尝尝。 陶园忙道“不用等明天了,我现在就取!” “好的,主人!” “等会儿,”陶园咳嗽了一声,“你不是说我最近表现很好,那既然取东西的时间能升级,那么地点可不可以升级?” “也就是说,地点我能不能定?” 陶园经历了前几次取东西的那个费劲儿,东跑西窜的,还要时时刻刻防备被人看到,实在是不爽。 如果连空间位置也能由着她决定的话,那就太好了,直接就选在她待着的房间里。 到时候只要将人们都支出去,她单独呆在房间里,就能拿东西了。 “很抱歉,主人,现在您仅仅是升了一级,只能决定取东西的时间,还不能决定取东西的地点。” 陶园咬了咬牙,就知道这王八蛋系统靠不住。 “行!我现在就去取,告诉我方位!” 叮咚一声,一个方位坐标出现在了陶园的脑海中。 呵!竟是变得更先进了,居然给了她一个闪烁的坐标。 那个很欠的声音再一次嬉皮笑脸响了起来。 “主人!以主人现在位置为中心,东北一里地方向!” 陶园呵呵了,就这么一个方向,还不停有个光标闪烁着,像是在定位一样,高大上,骚浪贱,被这个系统算是玩儿明白了。 陶园忙穿了一件稍微厚一点儿外衫,又披了一件披风,小心翼翼离开了暖阁,朝着东一里的方向走去。 陶园暗自庆幸自己买下来的这个宅子够大,东北一里地的位置也没有出了这一座府邸。 府里头没有贴身的丫鬟掌灯,她现在刚刚起步,还不太习惯地主老财的大宅门儿的生活,便是掌灯也是自己提着朝前走去。 可刚按照脑海中的那个指示走到了既定位置,她顿时有些傻眼了,竟是在被她用墙壁砌起来的前厅,那个曾经死了很多人的前厅。 陶园虽然不信鬼神,可毕竟这是大半夜的,最最关键只有她一个人,她提着灯站在墙边不禁惆怅了起来。 她之前还不信,低下头在墙脚下找了几个来回,没有发现草莓车厘子和榴莲,这边没有一定是在墙的另一侧。 陶园得翻过这一面墙,到对面看看,如果还没有就得进正厅里找了。 陶园登时纠结了起来,要不等明天再说,明天再过来拿。 可人啊有时候馋虫被勾了起来,实在是难以压制。 况且明天她怎么和那些人交待这些水果的事情,不管她怎么编纂,也不可能在阴森森的前厅里长出来这些水果? 当务之急得将这些水果先从里面拿出来,然后再找个借口到时候也能勉强糊弄过去。 陶园抿了抿唇,看着面前的墙,当初为了遮挡住前厅免得引起别人的不适,这一面墙还花了些心思,专门砌成好看的花墙,不过有点点的高。 她将风灯放在了墙角处的地面上,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随即便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趴在了墙上,忙用脚踩着那几个凸出来的砖头,缓缓爬了上去。 这些日子她每天虽然很忙也坚持锻炼身体,关键时候到底还是配上用场了。 陶园好不容易趴在了墙头上,那一瞬间精神还有些恍惚,累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看向了前厅那边,一片漆黑,此番她也够不到墙角那边的风灯,只能跳下去,走进前厅将里面的烛台点燃了。 此时骑在墙头上的陶园,被一阵阵的冷风吹过后,打了个哆嗦。 她歇了会儿,吸了口气,屁股朝外缓缓爬下了花墙。 陶园借着月色先是在墙根处找了找,车厘子和草莓如果找不到的话,榴莲那么大个儿,难道也找不到吗? 没有找到。 陶园直起身子看向了里面黑漆漆的前厅,暗自骂了一声娘,真的很不想进去。 她攥紧了火折子硬着头皮推开了前厅的门走了进去,里面的灰尘扑面而来,同上回一样呛得人难受。 之前还有小五和小七住在这里,也算是有点儿人气儿,如今真的是没有人在这里待着了,越发显得清冷森寒。 陶园抖了抖肩膀,点着火折子,刚打开火折子就看到正对面的八仙桌子上摆着三个大盘子。 那个摆法和之前朋友圈照片上的摆法一模一样,一大盘草莓,一大盘车厘子,还有挡在后面的一个榴莲。 完美!陶园心头乐开了花,榴莲没想到比照片里的看起来还大。 她决定先找找烛台,点燃后,就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干净布袋子将东西打包绑在背上背走。 现在这里黑灯瞎火儿的,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打包东西显然不合适。 她忙低下头到处去找烛台,她还记得上一回来这里去堵那两个吓唬人的小鬼,点灯的时候她顺手放在了靠近门边的位置。 陶园转了身朝着门边走去,谁知刚转过身抬眸一看,竟是对上了一个白影,那个白影瘦高瘦高,一言不发的杵在那里。 啊!!!陶园登时尖叫了出来! 陶园直接吓懵了,她顺势侧身想也没想抱起了桌子上的那颗榴莲朝着那道直挺挺的白影砸了过去。 榴莲砸在了物体上发出了闷响,随后迎面一道冰冷的剑意朝着陶园刺了过来。 这一道剑意,陶园实在是太熟悉了,瞬间心思转了过来。 对面站着的不是恶鬼,是个人!她很熟悉的人! 。 第143章 榴莲的味道 “剑下留人!江渊!!” 陶园忙连连后退,捂着自己的脸,大吼了出来。 瞬间已经逼迫到了陶园面门前的剑锋居然能看看收住了势头,擦着陶园的耳际擦了过去,斩下了她几缕头发。 陶园那一瞬间,冰凉彻骨的冷汗顺着她的脊梁骨蔓延了下来。 真的,刚才那一剑,陶园差一点点就被江渊给杀了。 是,这就是江渊的剑法,强悍到收缩自如的境地。 刚才那种情形若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在那种极端的情况下,在这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居然能将剑锋转过来,擦过了她的耳际。 这剑法简直是绝了! 可陶园此时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跌落在了地面上,之前手里的拿着的火折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江渊的脚下。 江渊缓缓弯腰将脚下的火折子捡了起来,点了火,找到了靠近门口处的烛台,随后将剩下的半根残烛点着,这才冷冷看向了瘫坐在了地面上的陶园。 他此时看向陶园的心境有点点变化,他也就是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都记不太清楚了,够不够一个月? 可就是这么短短的一个月之内,这个女人居然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儿。 他之前进京以后,将京城里的那些事儿安排妥当后,就带着白泽朝着桃源村赶来,毕竟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清除,还需要这个死女人的血。 不想去了桃源村打听,人家已经买了隆阳县陈城里的一处房产,不过是一处凶宅。 这个女人居然为了便宜买了凶宅住,果然与众不同啊! 他忙亲自赶到了这一处宅子,本就不想让人们晓得他的身份,与陶园之间的那些关系也是端不上台面的。 让他怎么和看门的小厮说?就问你家主子睡了吗,本世子想要放她的血? 江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点了看门小厮的穴,刚迈步走进了正院子,竟是听到一阵阵的动静儿。 那动静儿是从东侧砌起来的花墙那边传过来的,江渊脸色瞬间变了几分,难道这宅子里出了什么偷儿? 江渊今晚也是闲得慌,加上有想要放陶园血的需求,此番竟是有一点点的愧疚感升腾了起来。 一个小偷罢了,替她抓了,省得她麻烦。 此番没想到的是,小偷竟是陶园自己。 江渊看着眼前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的女人,眉头又狠狠蹙了起来。 “你到底搞什么?”江渊眉眼间掠过一抹清冽之色,弹了弹袍角,刚才被这个死女人用东西丢了。 他一剑将那东西斩开,竟是有些淡黄色的东西溅在了他的袍角上,此番闻着竟是有股子浓烈的臭味儿,那个味道,实在是…… 江渊眉心拧成了川字。 陶园歇了一会儿,这才缓过劲儿来,抬眸看着江渊,这王八蛋什么时候来的?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刚要说什么,视线却落在了江渊面前的一尺之地上。 老天爷啊!她的金枕榴莲啊!竟是被江渊给砍了,有一半儿的果肉都沾染了脏污的灰尘,哪里还能吃吗? “造孽啊!!”陶园忙冲到了江渊的面前,将地板上的榴莲抱了起来,也顾不上扎手不扎手了。 好在江渊只砍了一刀,还没有完全将这颗榴莲给砍烂了,竟是还有些藏在壳子里面的果肉还能吃。 陶园忙将随身带着的干净布袋将那些能吃的果肉连着壳子一起放进了袋子里,剩下的那些不能吃的,陶园想了想又拿出了一个袋子另外装上。 她突然心头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得空儿问问陶米,她是泰国人会不会种榴莲?能不能在大棚里把榴莲培育出来? 虽然觉得这事儿听起来挺神奇的,可吃货们总得有梦想不是。 陶园装完榴莲,手指头上沾染了一点点的果肉,她伸进了嘴巴里嗦了一下。 嗯!好怀念的味道,陶园不禁闭上了眼睛,熟悉的味道,她太喜欢吃金枕榴莲了。 不想一边站着的江渊,眼睁睁看着陶园居然在舔手指头上沾着的屎。 他一阵干呕,几乎要吐出来了。 江渊的干呕声终于让陶园意识到这满是榴莲味儿的前厅里还有个人呢,她忙朝着江渊走了几步。 “别过来!再过来本世子杀了你!”江渊顿时惊慌失措,手中的剑锋指向了陶园。 陶园忙停住了脚步,她倒是没先计较这位病娇小爷怎么偷摸着进来的,他倒是将她嫌弃成了这个样子。 她忙笑道“不用怕,这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一种水果。” 陶园已经瞒不过去了,只能先骗到哪儿算哪儿。 原本还想偷偷摸摸将东西背出去,不想被江渊撞了个正着。 也是够够的,她发现自己每一次取朋友圈传输过来的东西,都能撞上他,缘分简直就像是用钢筋拧成的。 江渊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还是向后躲开几步“别过来!站在那儿!别动!” “好好好,我不动!”陶园停住了脚步,她是委实没想到有一天,她和这个病娇冷面男之间会是这样的一种相处方式,感觉倒像是她要非礼他似的。 陶园幸亏忍住了,就差狞笑着缓缓走过去告诉他,别喊,喊破了嗓子都没人能救你! 江渊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看向了陶园道“这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些是什么?” 江渊点着桌子上摆着的草莓和车厘子。 陶园吸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江世子,能不能咱们先离开这里。” “这里,”陶园左右瞧了瞧,“吊死了很多人!瘆的慌!” 江渊眸色一闪,薄唇紧紧抿着,算是默认了,可脸色还是煞白,没有从刚才看到的那恶心的一幕里缓过劲儿来。 陶园忙转身走到了八仙桌子前,又拿出来准备好的干净布袋子,当初从朋友圈的照片里就看到了要传输的东西,她就准备了三个袋子。 此番因为榴莲的问题,她只好将草莓和车厘子装进了一个袋子里,随后吹灭了蜡烛跟着江渊来到了花墙前。 站在墙边,陶园才觉察到自己的脚踝有点点的疼,刚才竟是不小心摔伤了去。 。 第144章 抱过来 江渊轻功很好飞身跃上了墙头,刚要跃下去,却发现了一件事情。 他便是脚尖轻点着墙头,就那么堪堪站在上面,负手而立垂首看着在墙这边纠结的女人。 陶园背着几个布袋子,虽然用一根带子将布袋固定在了自己的背上,两只手也腾了出来。 可她脚踝上受了伤,根本使不上劲儿来。 她站在墙边想要爬上墙,但一次次的失败,甚至每一次失败摔下来,更是加重脚踝上的伤。 陶园实在是爬不过去了,悔不该当初让那些泥瓦匠将这一面墙壁修的这么高。 她可怜兮兮的看向了站在墙头上的江渊,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若不是他悄悄溜进来,让她受了惊吓,她焉能摔倒受伤? 陶园发现江渊这厮就是她的克星,但凡是遇到江渊她就好不到哪儿去,当然这家伙很有钱,是她的金主爸爸。 “爸爸……呸!世子爷!”陶园差点喊顺了口,忙抬眸笑看着江渊。 黑漆漆的夜里,他们两个这样的举动,略微有些怪异。 他高高在上,清风明月,宛若谪仙。 她杵在墙角,满身泥污,深陷地狱。 可就是这么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偏巧就凑到了一起,可笑啊可笑! 江渊终于看出来陶园的不对劲儿,飞身跃了下来,站在了陶园的面前,俊美无俦的脸在月色下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怎么了?”江渊声音冷淡。 他的声音和他的颜值不成正比,给人感觉永远都是孤傲冷淡的。 陶园其实打死也不想麻烦这个人,可此番大半夜的总不能自己一个人留在死过人的前厅里? 她讪讪笑道“我刚才摔了一跤,脚踝摔伤了,爬墙头使不上劲儿来。” “那个啥……世子爷能不能搭把手?” “哦,对了,我一会儿请世子爷品尝我新种出来的果子。” “果子,那个带着屎味儿的东西?”江渊眼皮子抽了抽。 “不不不,那是个意外,还有两样,也很好吃的,”陶园现在只能巴结着。 江渊眸色一闪冷笑道“你想让我抱着你过去?” 陶园此时尴尬的能用脚趾头抠出个三室两厅来,她瞧着江渊竟是没有帮忙的意思,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自己刚才想什么呢? 人家好得也是京城贵公子,扶着她这个乡下寡妇过墙头,这和人家高大的人设不符。 还抱着过去,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想啥呢?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世子爷你站在墙头上,稍稍拉我一把就好了。” 江渊定定看着对面站着的陶园,看着她一脸的慌乱和急切,月色下竟是能看得出来她鼻尖出汗了。 呵!挺有些意思,陶园一紧张鼻尖就出汗的样子倒是蛮可爱的。 陶园瞧着江渊便是拉她一把都是嫌弃得很,不禁暗自苦笑了出来,罢了,就在这荒败的前厅对付一晚上算了。 等到第二天,看门的小厮起来,她大不了喊上一嗓子叫人来。 陶园尴尬的冲江渊福了福,转身朝着前厅的门走去,不想身后传来江渊的脚步声,抬起手臂将她拦下,随即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陶园整个人登时临空而起,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这是真的……真的是抱起来送她过去啊? 她没搞错! 可江渊已经临空而起,飞身而上。 陶园下意识紧紧抱住江渊的脖子,她对天发誓是真的下意识,那个失重的状态下,她不抱点儿什么东西,估计要摔下来了。 可两条手臂刚不受控制的抱紧了他的脖颈,江渊已经一个起落落在了墙壁的另一侧。 随即两个人都傻眼了。 这是个什么姿势? 她背着榴莲,环着他结实的脖子,他抱着她? 江渊眸色间多了几分冷冽,那冷冽在月色的衬托下像是刀子一样,陶园忙松开了江渊的脖子,死死抱着他的手臂。 江渊更是脸色沉了几分缓缓道“已经翻过来了!” “哦哦哦……”陶园忙从江渊的身上翻滚了下来,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江渊眉头微蹙“找间干净屋子,能洗漱的地方!” 江渊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刚将京城里的那些妖孽压制了下来,安抚好表哥太子殿下,连口气都没有喘匀了,就骑着快马直奔桃源村而来。 结果陶园换地方住了,他又赶到了县城,一晚上没睡,还被这个死女人用那种屎一样的水果砸了满身。 他刚刚甚至还屈尊将这个死女人抱着跃过了墙头,此番他只觉得被陶园抱过的脖子都有些烫得慌,故而声音中多多少少带着几分气恼。 陶园忙瘸着脚背着布袋子朝前走去,边走边侧身看着江渊陪着笑道“世子爷,如今我也阔气了,空余的屋子很多,今儿您就先在客院里歇着。” 陶园现在事业刚起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故而虽然房子大多了,可帮佣却没舍得多请几个。 况且陶园刚穿越来,还是不太习惯什么都要人服侍伺候的感觉,总觉得别扭。 她一瘸一拐的前面带路,将江渊请进了客房,忍着痛亲自给他准备热水,帮他将沾了榴莲果肉的外袍脱了下来。 江渊总不能就这么穿着中衣出去,陶园不得不又忍着疲惫帮江渊将外袍弄脏的地方洗干净。 她端了炭盆,找了一把椅子帮江渊烘衣服。 随后将剩余的水果放在了一个地方藏好,榴莲江渊估计不爱吃,她就洗了一些草莓和车厘子,用新买的陶瓷盘子装好,送到了床榻边的桌子上。 江渊此番清洗干净,烤着火,瞧着陶园在他面前忙碌着,洗衣服,洗水果,他突然放下了京城里带出来的那些生死搏杀后的疲惫。 就像是回到了熟悉的家,舒舒服服靠在了迎枕上,陶园给他抱过来的被子上有一股子很奇特的艾草香,让他难得心头宁静了几分。 “世子爷,这也是我在大棚里种出来的,先是实验一下,若是好吃,以后多种一些。” 陶园胡乱编了个话儿,反正之前有大棚里那些青菜打基础,哪怕她说大棚里能种出姑娘来,估计也有人信。 果然精明的江渊也信了这个借口,看向了陶园端过来的奇特水果。 “这是什么?” 陶园忙笑道“回世子爷的话,这是草莓和车厘子。” “车什么?”江渊眉头挑了起来。 。 第145章 剔籽儿 江渊拿起了手中还沾着水滴的深紫色果子,瞧着颜色倒是有些怪异。 他出生名门世家,生活上也是锦衣玉食,什么样的水果都见过,还真的未见过眼前的这些。 他捏起了一颗,凝神看了看,没有吃的意思。 不想陶园几步走了过来,抢过江渊手中捏着的果子,径直塞进了嘴巴里,嚼了嚼随即很享受的咽下。 啧!这个车厘子估计是进口货,很好吃,也甜。 江渊一愣抬眸看向了陶园。 陶园冲他笑了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森森白,江渊的心头竟是微微有些触动。 “没毒,能吃!”陶园真的瞧不上他那个谨小慎微的样子。 这娃也真是活得累,吃个水果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下毒。 江渊刚才确实有些顾虑,不想被陶园以这种方式打消了顾虑,他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淡淡笑了一声,重新捏起了一个车厘子塞进了嘴巴里。 刚咬下第一口,他俊挺的眉头微微一愣,脸色都变了。 陶园也随着他这个变化的表情,紧张了起来。 “有核儿,你不是连果核儿也咬了?” 江渊忙小心翼翼嚼了嚼,将果核吐了出来,随后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陶园,刚要说话又低下头捏起了一颗果子。 “嗯,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倒是吃开心了,吃一颗,将果核丢到了一边。 陶园忙拿了一块儿帕子放在了江渊的面前“把果核吐这上面,我还有用。” 她准备收集果核,到时候交给廖三哥,看看能不能培育成秧苗,说不定还真的能种出来呢! 江渊很快将车厘子吃光,抬起手开始对付草莓。 “这果子瞧着就喜庆,倒是和夏天山野里的那些野果有些相似!” 江渊这一次没有之前那么矫情,拿起了草莓刚要塞进了嘴巴里,却看向草莓外面的一层黑色小颗粒。 “这些也不能吃吗?” 陶园一愣神,生出几分捉弄的心思,忙笑道“这些也不能吃。” “嗯,先得挑出来,来,我给你样东西!” 陶园有心让他帮着挑出草莓籽儿,自己好泡出芽儿来试种。 不过挑这玩意儿实在是需要耐性,她如今瞧着江渊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有种想要欺负他的感觉。 陶园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一根牙签塞到了江渊的手中,很郑重看着他道“世子爷,这个果子比刚才的车厘子还要好吃,不过就是外面这一层黑色的籽儿有毒,千万要挑出来才能吃,切记!切记!” 江渊眉头一挑,还是选择相信她。 他随后低下头,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草莓,认认真真的将上面的像芝麻一样的东西一粒一粒挑了下来。 一边的陶园瞧着他专注认真的样子,忙忍住了笑。 江渊抬眸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陶园忙咳嗽了一声道“世子爷真的是个好性子,且认真的人,一般人很少有这种耐性吃这种水果。” 江渊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不想那薄凉的唇却一点点勾起了微妙的弧度。 饶是大晋堂堂永宁侯府世子爷再怎么精明,在朝堂上杀伐果决,便是宫里头的几位贵人都有些忌惮他。 可他打死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农妇糊弄到了此种地步,先是被陶园忽悠着买了她的马桶当花瓶用,如今更是耐着性子给草莓去籽儿。 许久他才取掉一颗草莓的籽儿,将果肉送到了嘴巴里,清冷的眉眼间登时掠过一抹惊讶。 酸酸甜甜的口感,还有一种很迷人的香甜气息,颜色也好看,就是去籽儿麻烦一些。 陶园之前爬高爬低,又照顾江渊住下,还帮他洗了衣服,此番陪坐在一边看着他给草莓去籽儿。 有些无聊,铺天盖地的困意袭来,竟是不知不觉中趴在了一边的小方桌上睡着了去。 月色越发清冷,屋子里炭盆散着一阵阵的暖意。 江渊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无聊,竟是一晚上不睡觉,对着个打呼噜的女人,给一种叫草莓的果子去籽儿。 这期间还不耽误他起身将披风给陶园披在身上,给炭盆添了几次炭块儿。 他从小练剑之所以能成功,就是因为他一旦做一件事情,便极其专注。 这一晚上倒像是和草莓杠上了,硬生生将草莓都剔了籽儿,还分了一半儿放在了陶园的面前,另一半儿自己吃了。 他随后将剔下来的那些籽儿整整齐齐放在了陶园摆在桌子上的帕子里,一粒粒,宛若他曾经在东大营排兵布阵一样。 直到第二天早上,陶园被窗户外刺进来的阳光一个机灵顿时惊醒。 她忙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自己昨天晚上太累了,竟是睡着了去。 好家伙!什么时候了? 陶园忙站了起来,却发现对面床榻上本来躺着的江渊早已经不知所踪。 面前的方桌上整整齐齐放着草莓籽儿,甚至江渊还给她留了几颗,毕竟放了一晚上稍稍有些变了颜色,没有之前那么新鲜了。 “老天爷啊!这人真的是……”陶园看着面前的草莓籽儿,缓缓将那没有籽儿的草莓塞进了嘴里。 除了酸酸甜甜的味道,竟是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感觉,这可是永宁侯府世子爷给她准备的。 她转身走出了暖阁,却看到江渊那一道白色的身影此番正站在树下练剑。 陶园搓了搓脸,武功那么高了,竟还是这般的自律,果然人家是世子爷,她是个种地的。 “世子爷早啊!”陶园忙走过去行礼。 江渊正好一套剑招全部练完,转过身看向了陶园,又恢复了之前那股子清冷拒人人于千里之外的气韵。 仿佛晚上给陶园剔草莓籽儿,给她肩头披衣服的那个人,是另一个,不是他。 “嗯,早,对了,除非去了京城,以后在其他地界儿喊我江公子便是,我不便露了行踪!” “哦,”陶园应了下来。 她现在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晓得江渊找她来还有没有别的事情,亦或是就是为了继续放她的血。 不过她也没往别处去想,毕竟除了她的血,人家还能看得上她啥。 她左右瞧了瞧上前一步低声道“江公子,您这一次是不是取我血的?我先收拾收拾,一会儿跟您去您的别庄上。” 江渊看向了面前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她似乎很疲惫,也难怪,刚买了宅子,操持这么一大家子。 他竟是有些心情复杂缓缓道“等几天,不急。” “等你缓过劲儿再说!” “啊?”陶园倒是整不会了。 。 第146章 强行住下 江渊冷哼了一声,淡淡扫了一眼陶园那个傻乎乎的样子,缓缓道“我刚从京城那边赶过来,身体劳累,略有些不适。” “什么时候需要用你的血,我自会对你说的。” 陶园没想到他这一次竟是不着急放她的血,瞬间松了口气。其实这几天她也有些疲惫,若是真的要放血,她还有些招架不住那玩意儿。 “那好,我这几日也好好补补,得空儿您什么时候需要了,和我说一声便是。” 江渊眉头一挑,冷冷笑道“你倒是个体贴的。” 陶园暗自骂了一声娘,她倒是不想啊,可有什么办法。 这个世道,官大一级还压死人呢。况且她面对的还是个京城里的顶级权贵,那不仅仅是压死人的存在,说不好听点能让她灰飞烟灭。 “江公子,我这就给您准备马车,您还是住在县城郊外的那个庄子上的?我去找人送您!” “谁说我要走了!”江渊四下里看着周围的风景,神情随意淡然。 陶园登时宛若五雷轰顶,这……这还住着不走了,是这个意思? 可她现在真的很忙,花店里的生意现在很好,她都和廖三哥商量着将大棚里的那些空地空出来再栽种点儿花苗。 此外和董平父子已经将陶家麻辣烫店的文契谈下来了,今天就得去牙行那边找个保人公证了,到时候还要过一过官府,交税。 这么大一家子人,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现在买了两个小厮,可后院里住着那么多的小孩子,而且还有女娃娃,总不能也让小厮帮忙看着? 她今天和董家父子签了文契后,还得让人牙子物色两个身家干净的丫头,再找个上了年岁稳重一点儿的嬷嬷。 对了,就像江渊这种动不动直接闯进来的,她还得尽快再找两个护院的。 福生还有陆小五两个男娃需要找个武师来教授武艺,总觉得男孩子学点儿这个总没坏处。 等过了年,就要带着福生和宝姝去青云书院拜师,此外还需要准备给董家父子提供自己做得豆腐等麻辣烫的原料。 她现在找不到称手的人手,什么事情都得亲力亲为,所有的事儿像是乱麻一样,几乎堆积在她的肩头,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此番面前这尊大神看着这个意思竟是不走了,要住在她这里,这可是怎么说的。 眼前的大神那可是实打实的大神,一个伺候不好,她之前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但是她实在是太忙,总不能啥也不干陪着他? “江……江公子,”陶园声音微微发颤,脸上渗出一丝苦涩,“江公子您也瞧见了,我这处宅子死过人,怕是不干净,冲撞了您这么尊贵的贵人。” 江渊缓缓抬起了剑,细细擦拭着,丝毫不以为意“无妨,若是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指不定谁杀谁呢?” 陶园登时愣在了那里,竟是无言以对。 她心一横“江公子,您也瞧见了,我刚买宅子,也不宽裕。” “尤其是这客院,就是一张床铺能睡个人,别的什么都没有,您住在这里未免太寒酸了些。” “不必,”江渊抬起手在半空中打了个手势,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玄衣劲装的男子,半跪在了江渊的面前。 “主子!” “去告诉白泽,我这几天就住在陶姑娘这里了,等几天后再去别庄。” “对了,将我平日里用的东西搬到这边来,快一些。” “是!”那暗卫领命而去。 陶园仰起头都找不到那暗卫的影子,简直是快如残影也不为过。 陶园头皮一阵阵发麻,所有的借口都被江渊堵死了,此人是真的铁了心要住在她新买的宅子里。 这人还挺不要脸的啊! 陶园心下一横“江公子,您能不能……我真的是好忙的,这些日子都没有时间陪客人。” 哗啦一声!江渊手中的剑塞进了剑鞘里,声音脆响。 陶园忙闭了嘴,不敢再说半个不字。 江渊定定看着陶园,如果视线有质感的话,此番陶园的身体几乎要被这厮刺穿了去。 许久他缓缓道“你忙你的,我就是在你的客院里暂住几日,觉得这院子不错,很是清净。” “可是……” 哗啦一声!江渊从怀中摸出来一沓银票,迎着风招展着。 陶园一愣,顿时脸上堆满了笑意,讪讪笑着走上前几步接过了江渊手中的银票。 “您瞧瞧,真的是让您破费了,您随便住,想住多久住多久!” 江渊声音冷淡“你忙你的,我住我的,绝不会打扰你半分。” “过几天我就回京城了,到时候再去别庄与白泽碰面儿,彼时可能需要牺牲一二你的血。”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陶园忙将银票塞进了袖口里。 现在百废待兴,她需要一大笔的资金,当真是瞌睡金主爸爸就给她个枕头,委实贴心得很。 陶园现在因为要种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故而桃源村里的两个大棚根本不够用,她还需要再修两个。 可现在天寒地冻的,雇人修大棚也需要比平日里多两倍的工钱。 她还得再在桃源村里买地,到时候直接就雇桃源村的村民帮她打理大棚便是。 其实陶园有个计划,就将桃源村作为她固定的一个种植点,毕竟知根知底的,总比去一个完全陌生的村子种地强太多。 此外她还准备在县城的东南角再买一处铺面,开一家花店的连锁店。 还有豆腐坊,现在预计需求量不大,能在这一处宅子的后院里先支棱起来,以后需求量大了,她就得雇佣更多的人,投入更多。 现在她疯狂的赚钱,也在疯狂的花钱,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就一个词儿——疯狂! 陶园看在江渊银子的份儿上,自然将那些江渊住进来的不便忽略掉了。 一个隐姓埋名的清贵公子罢了,还能将她的宅子掀翻了去? 很快陶园就有些后悔她刚才的决定,无比想将江渊的银子还给他。 陶园将那些草莓和车厘子,分成了几小份儿给福生宝姝等几个小娃娃吃,大人们一人两个尝尝鲜。 分榴莲的时候,没人受得了那味儿,都是她和陶米两个人吃了。 陶米几乎都哭出来了,边哭边吃边说试试看能不能种出来。 不想暖阁外面小厮双瑞急匆匆跑了进来“主子,主子!您快瞧瞧外面,那位客人他……” 江渊?陶园忙疾步走了出去。 。 第147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 陶园疾步冲出了自己住着的正院,来到了府邸的大门口,登时整个人傻了眼。 只见外面巷子口围了一群百姓指指点点。 这一处宅子当初盖得时候,什么都好就是处在巷子口最里面,这一条巷子外面还住了很多别的富户。 不过后来这处院子出了事儿,连累四周的宅子也尽数搬空了,但是那些商户们人门子也大,迎来送往的亲戚朋友很多,故而也不嫌弃什么就买下搬了过来。 所以这边还是有些百姓的,此番几乎是万人空巷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你看看这是谁搬过来了?” “不是说桃源村的一个寡妇吗?听说发了财直接买了这一处宅子住!” “不是说这个,你看那个男人,穿白衣服的那个俊俏青年,倒像是他在搬家。” “是啊,怎么搬了这么多东西来?难不成是陶寡妇招的上门女婿?” “也不对啊,陶寡妇招上门女婿总得办喜事儿不是,没听说最近陶寡妇办喜事儿啊!” “况且你们瞧瞧那个男人,那风度,再看看这些用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指不定陶寡妇和这青年有什么猫腻呢?” “寡妇门前是非多,好玩儿不过寡妇,嘻嘻!” 陶园站在门口,那些风言风语像是汹涌的大海波涛,一波接着一波的朝着陶园扑打了过来。 陶园顿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死死盯着朝着她这边缓缓走来的江渊。 江渊从华丽的马车里走了下来,轻轻摇着折扇,脸上依然戴着那张鸷鸟面具,宛若四周的混乱不是他带来的一样。 他身边的那些护卫们此番搬着一只接着一只的箱子走进了陶园的宅子,大到紫檀木家具,还有夸张的金丝楠拔步床。 小到江渊平日里用的手帕,发带,随身换洗的衣服,全部一箱子一箱子往里面搬。 然后便是那张江渊喜欢的古琴,他看的古籍,还有他用的茶盏瓷盅。 接着又是几箱子各种颜色的玉碗,还有江渊用的镶嵌宝石的恭桶,甚至还有陶园最一开始卖给他的那只马桶,此番马桶里面还插着几枝水仙花。 陶园捂着额头呻吟了出来,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她特娘的真是服了! 光是这些东西源源不断的搬进来就花费了两柱香的时间,随后那些随从便是将陶园之前准备的三处客院全部占满了。 陶园这下子慌了,都被江渊占了,万一来个客人往哪儿住。 她忙疾步跟着江渊走了过去。 “江公子,您这不成啊!”陶园冲江渊急声道,“您不能将客院全部占了啊?万一以后再来了客人,往哪里住?况且您这东西也太多了,您也就住个几几天,东西够用便成,您……” 江渊脚下的步子停在了那里看向了陶园道“你觉得这一处凶宅还有客人愿意来住?” 陶园一顿,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江渊紧跟着冷冷笑道“这里有我一个客人便够了,况且我若是在这里做客,不喜欢看到别的陌生人,这是我的规矩。” 屁得规矩! 陶园想要扇他,怎么感觉这一处宅子是给江渊买的,姓江不姓陶? “江公子!你也就住几天的时间而已,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江渊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谁和你说本公子只住几天?” 陶园顿时瞪大了眼眸“不,不是,这是我家啊,你搞出来这么大动静儿,街坊邻居怎么看我?” 江渊定了定神缓缓俯身凑到了陶园的面前,他身形高大,陶园娇小可人,可在他的面前竟是被他的威压逼迫的又矮了几分。 江渊声音淡雅却藏着冰霜冷意,凑到陶园的耳边低声道“街坊邻居怎么看,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本世子的问题。” 他直起身,转身离去。 陶园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两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得了消息的淘米忙赶了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渊清俊的背影。 她狠狠倒抽了一口气“堂姐,这……几个意思啊?” “这家伙好像把这里当成是他的家了?是这个意思?” 陶园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磨了磨后槽牙到底还是没办法发作。 “畜生!禽兽!呜呜呜……”陶园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磋磨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买了心爱的宅子,敢情给人家江世子买下了。 陶园一上午都打不起精神来,好在董平父子来找她,她才从被江渊气得七窍生烟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 她将这一切归在了自己还是太穷,没有绝对的势力,就只能仰人鼻息。 等哪天她有了自己的势力,便是江渊也会忌惮她的,到时候她让他滚,他就得麻溜点儿滚出去! 董波跟着父亲来的时候,看到江渊的那些东西也才是刚刚搬进去不久,还有些小零碎儿在外面,瞧着那秋水色的纱帐,样式倒像是男子用的。 董波冲坐在马车里的陶园笑道“陶姐姐这是……有了心仪之人了?” “呵!什么心仪之人,一个不要脸的无耻之徒罢了!”陶园咬着牙别开了视线,不敢再看向江渊的那堆物件儿,瞧着头疼。 董波眸色微微一闪,遮挡住了几分深邃,摆出了招牌式的笑容“陶姐姐这般优秀的女子,有心仪的男子也不见怪。” “董波!不得无礼!”董平觉得儿子有时候在陶园面前说话太过随意了些。 陶园现在没心思谈论这些,别开了话题,说起了陶记麻辣烫的事情,又和这对儿父子仔仔细细讨论了细节上的问题。 陶园乘着马车同董家父子一起来到了牙行,还是找着之前的那个给陶园买成宅子的王三爷。 王三爷也是高兴得很,原以为桃源村的这个小寡妇就是个傻子,花了那么多银子买了一处鬼宅。 不想人家还带着秀水镇董掌柜的要来县城做买卖,这么大的一笔生意又找到了他。 王三爷知道陶园给的酬金多,而且人也正气,不是那种翻脸不认帐的小人,故而很是愿意帮陶园的忙。 两家在王三爷的主持下,很快过了文契,还送到了衙门了税银,一切手续妥当。 至于以后这家店怎么开,开在哪儿,陶园也就是给个参考意见,决定权还在董平父子手中。 董平父子因为要开店,必然先要选址租铺子,便拉着王三爷去了一边的酒楼里用饭。 他们也请陶园过去,陶园却不愿意再参合了,她的理念很简单,就是做第一批生产商,中间怎么盈利不是她的事情。 董平父子也不强求,倒是很喜欢陶园这种干脆利落,清楚明白的行事风格。 陶园乘着这点子时间正好去街头对面自己开的花店瞧瞧,不想还未走到跟前,却看到花店门口围了一群人,还有些大户人家的小厮。 正将花店的小伙计揪出来暴打,花店也被人砸了个稀巴烂,里面的那些陶园精心培养的花,瞬间被踩踏成了泥。 “喂!干什么呢你们?”陶园忙冲了过去。 。 第148章 毁容 陶园冲到了花店的门口,忙一把将踩着花店小伙计殴打的劲装男子推开。 “你们当街行凶!没有王法了吗?”陶园厉声呵斥。 那些人倒是被陶园的气势给震住了,为首一个领头的小厮却是点着陶园骂了出来。 “好啊!还怕你不来呢!” “如今你来了就好!快!随我去衙门口去!报官!报官!!” 那人看起来情绪比较激动,眼眶上也被人打出来两团乌青,不过绝对不是她花店里的小伙计打的。 当初她雇佣这个小伙计,就是看上这个少年说话温和,长相也干净文秀,身形也是瘦弱得很,很适合花店的气氛。 他自己不挨打就好了,哪里能将人打成了这个样子。 陶园忙弯腰将小伙计扶了起来,让他先进花店院子里躲一躲。 那个带着人闹事儿的小厮,陶园之前见过的,就是经常给他们家公子买花送姑娘的那个小厮。 好像就是王百万家的小厮,在王百万的二儿子王峥跟前当差,叫什么顺意的,这个名字她还记得的。 因为她给花店伙计们定下来一个规矩,便是花店里购买力超强的客人,要给每个客人单独做一份儿档案的。 地址,喜好,当差的小厮是谁,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故而陶园晓得这是王家二少爷王峥跟前的心腹顺意,她稍稍压住了火儿,看着他道“这位小兄弟别急,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说清楚了便是。” 小厮顺意也稍稍平复了心境,不敢在陶园面前太过放肆了。 如今陶园虽然刚刚在隆阳县城做买卖,也算是才起步,好得是个掌柜的,不是他一个奴才能挑衅的。 可他还是心里头来气,声调却压不下去,看着陶园高声道“你们家花店就是一家黑店!你们卖的花儿有毒,却害的我白挨了一顿打,差点儿被少爷打死了去。” 陶园顿时明白,顺意脸上的那黑眼圈是怎么回事儿了? 原来是因为买错了东西被自家少爷给打了。 陶园忙道“麻烦这位小兄弟说清楚,我们花店卖的花儿怎么会有毒?” “这花店里的每一株花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有毒的花我怎么可能卖出去,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四周此时已经越来越多的百姓围观了过来,眼见着事情闹大了去。 陶园省得若是今儿这事儿说不清楚,自己花店生意必然会受损。 其实她也不指望通过花店赚多少钱,毕竟这个时代穷人多,又不是京城,那边的市场也大。 权当是多一条来钱的路子,可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就不是钱的问题,会影响到她做买卖的声誉。 这个损失远远比关掉一家花店的损失大得多,陶园此番一听对方说花有毒,顿时心头咯噔一下,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整肃了几分。 “小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口口声声说我店里卖出去的花有毒,可有什么证据?” “呸!还假惺惺的要证据!你可赶紧得赔人周家姑娘的那张脸!” 周家姑娘?陶园顿时明白了过来。 王家二少爷王峥喜欢周家大小姐,偏生周家是书香门第,虽然不是很富裕,可周老爷也是大儒,专门着书立说,甚至还是青云书院的讲习先生。 故而周家小姐有几分瞧不上王峥这种暴发户,不过王家二少也是个持之以恒的。 听闻周小姐喜欢书画,便收集各种名画古籍送到周小姐的手中。 周小姐喜欢抚琴,便花重金买了古琴送过去。 这些日子正值隆冬,偏生周小姐最爱花花草草,这下好了,王二少成了陶园这家花店的v会员,几乎每日都让小厮来花店订花,送到了周府。 这样持之以恒的好,倒是让周家姑娘有些心动,难得遇到这么一个上心体贴的男子。 就在县城里传出来,周家姑娘要和王家二少定亲的消息,却在这个时候出事儿了。 陶园晓得这是王二少从她花店里订的花儿出了问题,她心头咯噔一下。 “什么毁容?” 顺意气笑了“陶老板装的什么蒜?昨天从你家店里面买了一捧葱兰和一捧三色梅,不想送到州府后,今早起来周姑娘的脸都肿了,眼见着便是不能见人了。” “如今周家人寻到我们王家来闹,便说是我们少爷送过去的花儿有毒,在周大姑娘的卧房里摆了一晚,今天一早周姑娘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一张脸红肿得厉害,眼见着便是毁了容。” “我家公子已经带着大夫去了周家,陶掌柜的,你就等着吃官司!” 陶园此番也是惊出了一头冷汗,姑且不说毁了一个姑娘的容貌那是赔多少钱也赔不起的。 周先生还是青云书院的讲学先生,福生和宝姝过完节后就要去青云书院读书了,搞不好就在人家门下。 此间事情处置不好,福生和宝姝在青云书院也不得安生。 “走!跟我们去官府!你个奸商!” 陶园忙挣脱开上前要拽着她去衙门的小厮顺意,看着他道“我不能跟你去官府,当务之急先得去瞧瞧周大姑娘的脸才是。” “我素来卖花的时候很小心,有毒的花从来不种植,也不会无端背这口黑锅,这事儿我得先去瞧瞧才能下定论!” “况且便是你现在将我拧送到了官府,也解决不了问题,我种花的自然晓得花儿的属性,保不准有什么法子补救。” “你们公子如今的目是要救周姑娘,可不是将我尽快下狱。” “若真的是我的错儿,过后便是将我打死了,我也认了!” 陶园这般一说,那小厮登时明白了过来。 他们公子是真的喜欢周大姑娘,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若是能救了周姑娘,比什么都好。 “好!信你一回!你随我来!”顺意忙带着陶园急匆匆朝着周府赶了过去。 陶园走之前吩咐店里面的小伙计快回家找陶米,让陶米赶紧的将廖三哥从桃源村里带过来。 这些日子她种大棚的时候,和廖三哥也一起认识了不少花卉,但是行家还是得看廖三哥。 。 第149章 让她看 周府在隆阳县城东南角方向,周周正正的一座三进三出青砖灰瓦的院子。 里里外外打扫得分外干净,显出来房子的主人做事比较严谨讲究。 此时门口处已经停着几辆华丽的马车,瞧着马车上的标识晓得是王家二少爷的马车。 陶园忙疾步走上了台阶,被脸色铁青的周家看门的小厮拦了下来。 “你是谁?” “小兄弟我就是城西开花店的那个陶寡妇陶园,听闻你们家大小姐出了事儿!我特地过来瞧瞧!” “好啊!你还敢来!”那看门的小厮恨不得一巴掌扇死陶园,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家仆还是忍住了。 一边的顺意忙上前一步顶着黑眼圈,不停地陪着笑道“这个娘们儿说有办法治疗周家大姑娘的脸。” “姑且让她试一试,周大姑娘的脸重要,若是她医治不好到时候就将她送到官府里去,大刑伺候,给大姑娘出气!” “行!进来!你们看着点别让这个奸商逃了!!” 陶园不禁苦笑,这都成什么了。 她忙跟在了顺意身后朝着后院行去,还未走到后院便是先瞧见了前院站着的一个身穿天青色锦缎的瘦高青年,正是王家二少爷王峥。 王峥此番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也就是处在追求周小姐的阶段,虽然传出来两家要定亲的消息,可到底还没有定亲。 王峥此番是个外男自然不能闯进周家后院里去,不过他已经将隆阳县城最厉害的两个大夫都请了过来,亲自花重金给周小姐治脸。 不想越治情形越是严重,此番听闻后宅里传出来的消息,周大姑娘竟是还呕吐起来,人已经不行了。 他正急得同热锅上的蚂蚁,瞧着小厮顺意带着陶园疾步走了进来。 “二少爷,这就是开花店的陶寡妇!” 陶园刚要上前见礼,不想王峥是个富二代,平日里便是财大气粗得很,此番因为自己送过去的花儿将心爱之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整个人已经完全气疯了去。 瞧着陶园走过来,他突然拔出了身边护卫的佩剑朝着陶园追了过来,举起剑冲着陶园的面门斩了下去。 “我杀了你这个毒妇!” 陶园整个人都吓懵了,怎么一上来就要杀人,她此番几乎是避无可避。 连连后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王峥手中的剑锋却根本收不住势,直接朝着陶园的脸砍了过来。 这一剑,便是陶园能有命躲过去,怕是脸也被毁了。 陶园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只听得迎面那森然的剑锋径直朝着她撞过来。 哗嚓!啊的一声惨叫! 预料中那很疼的一剑,却没有如陶园所想的那样落在她的面门上。 陶园缓缓睁开了一只眼,随后两只眼睛同时瞪大了去,却看到一道纯白色挺拔的身影立在她的面前,将砍向她的剑锋挡了下来。 是真的挡了下来,不过用的是江渊那两根修长的手指头。 江渊依然带着鸷鸟面具,冷面冷心,手指头夹住了劈斩下来的剑锋。 王峥整个人都吓傻了,这个人像只鬼一样,瞬间就飘了过来,稳稳落在他的面前,抬起手便是将他的剑锋夹住。 虽然王峥没有武功,可作为一个成年男子,又是盛怒之下举起了手中的剑砍向了陶园,这力道不小了,不想竟是轻而易举被人用手指头夹住了剑锋。 随即江渊手腕微微一抖,王峥抱着的剑瞬间跌落在了地上,他捂着被震疼了的手腕连连后撤,像是看鬼一样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白衣带着古怪面具的男子。 王峥突然想起来什么,还是上一次在隆阳县城开的李家赌坊里。 李家独苗儿子,那个隆阳县谁也惹不起的混世魔王李有才,就是因为和陶寡妇起了争执,被这个古怪的男子废掉了一只手。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令人惊讶的时候,这个男人居然没有被李家告官,后来就那么销声匿迹,李家独吞了这个苦果。 以至于那一件事情后,李家的势力稍稍有些衰落,如今他们王家渐渐崛起了。 不想今天又是这个人! 王峥捂着手的动作僵了僵,倒是吸取了李家少爷的教训,没敢再靠近陶园,反而躲到了一边,死死盯着江渊。 在江渊的眼里这些人都是蝼蚁,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之前花店的小厮回来报信,他也正好在陶园府上住着,听闻陶园又惹了乱子,这一次二话没说直接就跟了过来。 也幸亏他跟过来了,不然瞧着这个姣美的小寡妇怕是今儿这张脸都得废了。 他突然心头升腾起一抹浓烈的杀意,竟是见不得陶园被人欺负。 这个小寡妇只能他来欺负,别的人欺负,他居然有些愤怒。 “无用至极!”江渊弯腰将陶园从地面上扶了起来,不忘鄙视了她一句。 陶园现在顾不上这个,当务之急是赶紧瞧瞧周大姑娘的脸。 此间前院闹成了这个样子,周先生自然赶了过来。 他身形高瘦,脊背板正,穿着一件灰色锦袍,戴着四方巾,显出了几分文人风骨。 此时周先生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没想到自己女儿因为一捧花儿竟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想前院也闹腾了起来,看清楚是陶园等人,周先生的脸色越发沉到了底。 他冷冷扫了一眼江渊,眸色却微微一动,神情间多了几分忌惮。 “诸位还请离开我周家!如今爱女生了病,不便招待各位,请回!” 果然是书香门第之家,便是恨极了眼前的王峥和罪魁祸首陶园,依然保持着脸上温文尔雅的风度,没有抄起什么东西打过来。 不过他刚才来前院的时候,已经撞见了江渊一招便夹住了剑锋,并且将对方震伤的一幕,心头多多少少有些害怕。 陶园忙上前一步冲周先生福了福道“周先生,您听我解释。” “我卖的花儿绝对没问题,不过如今令爱生病也是因我卖出去的花儿而起,可否让我看看令爱的情形,说不定有救!” 周先生现在恨不得杀了陶园,冷哼了一声刚要说什么。 不想江渊缓缓转过身盯着他一字一顿道“让她看!” 。 第150章 中毒 江渊这一声不要紧,虽然平平淡淡的语调,里面却包含着万千的冷冽冰霜。 周先生硬生生听得打了个哆嗦,他竟是下意识侧过了身子。 陶园冲周先生点了点头朝着后院走去,她之前已经有了推断,周大姑娘是不是花粉过敏? 可若是花粉过敏的话,那么之前送过去那么多的花儿为何她就没事儿,偏生昨天送过去的出事儿了。 如果退一万步讲是花粉过敏,过敏是很严重的症状,那是要死人的。 陶园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王峥听着后院传来的消息,早已经心焦万分,也忙跟了过去。 周先生命人将他拦了下来,王峥却噗通一声冲着周先生跪了下来,声音都带着哭腔。 “周伯父,您就不要拦着小辈了!” “我求求您让我看看周姑娘,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周先生瞧着他真的是难过到了极点,心头微微有些复杂,这一愣神的时候王峥竟是爬起来冲进了后院。 周先生是个读书人,哪里能拦得住他。 他忙追了过去,不想江渊却缓缓跟了过来,周先生脸色一片阴霾。 “这位公子,此乃我的后院,外男不便进去!” 江渊缓缓抬眸淡淡扫了一眼他,冷哼了一声“你内院的那些女子配不上本公子瞧她们一眼的,你大可放心,只是本公子的女人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们阖府上下有一个——算一个!” 周先生脸色瞬间煞白,他惊恐的看向了江渊那双藏在面具后面的冰冷眸子,一时间竟是忘却了呼吸。 他在隆阳县城地界儿,从未见过此等人物,委实嚣张霸道到了极点。 就在他愣神间,江渊已经缓缓走了进去,宛若这院子是他自己家一样,竟是有几分闲庭漫步的味道。 周先生一个踉跄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扶住了胸口,疾步跟了过去。 周大姑娘住着的院子里早已经乱成了一团,王峥请来的那两个隆阳县的神医早已经是束手无措。 陶园再不敢耽搁疾步走进了暖阁,暖阁里也是叽叽喳喳一群女眷们在吵的,哭的,还有喊的。 “都滚出去!”陶园暴喝了一声,将所有人都震住了。 便是坐在女儿床榻边的周夫人也吓了一跳,不晓得眼前这个冲进来长相艳丽的妇人是谁。 陶园看着周夫人道“周夫人,若是想要救您女儿,请让这些人先出去,我来看看!” 周夫人正值六神无主的时候,猛然间冲进来这么个女人,她此时做娘的心已经焦灼到了极点。 她下意识的听了陶园的调遣和安排,命人将这些乱纷纷的帮不上什么忙的人统统赶出了暖阁,只留了一个老成一些的嬷嬷。 陶园弯腰看向了躺在床榻上的周大姑娘周梅,此时呼吸急促,嘴唇发青,脸颊上,包括脖子处已经出现了一些痕迹。 而且她的枕头边有残留的呕吐物,可见刚才病人已经出现了呕吐,晕厥的症状。 不好!不是过敏,这怕是中毒了! “必须得催吐!!”陶园急声道。 “什么意思?”周夫人哪里听过这些,点着那两个大夫开的药道“方才已经喝下了药,可人越发不行了。” 陶园这才看到周梅脸上竟是被人不知道涂抹了一些什么玩意儿,黑乎乎的药膏,这不是加重症状吗? “牛奶有没有?”陶园急了,照着周梅这种情况再耽搁下去不是毁容的问题,怕是要命的问题。 若是周梅被毒死了,她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可到哪儿说理去,必定摊上了人命官司。 “牛奶!快去找牛奶!” “牛奶没有!找几个生鸡蛋来!快啊!!”陶园不禁吼了出来。 周夫人一个内宅妇人哪里经见过这个,整个人都傻了。 还是那个嬷嬷转身疾步走出了暖阁,命下人赶紧先去取生鸡蛋来。 陶园接过了生鸡蛋将蛋清找了一个小碗分出来,随即抱着周梅将蛋清给她强行喂了进去,真的是奇怪得很,蛋清喂进去后不久,周梅的脸色居然好转了几分。 蛋清是保护胃部粘膜的,防止毒素进一步损害胃部粘膜,算是先控制住病情的发展。 可陶园瞧着周梅这个样子,明白必须将她体内的毒素排出来。 她忙吩咐取盐来,化了盐水抱着周梅再一次灌了下来。 周梅被陶园这么抱着折腾了几回,喉咙里发出了咕噜的声音。 陶园强行将她的嘴巴撑开,却是直接探进手指掏向了她的嗓子眼儿。 “啊!你干什么?”周夫人从未见过如此出手粗暴的妇人,竟是直接这般折磨自己的女儿。 她忙要上前阻拦,不想周梅的嗓子被陶园这么一掏,哇的一声呕了出来。 接连几次后,周梅的脸色居然没有方才那么难看了,整个人也悠悠转醒了过来,却是茫然的看向扶着她的陶园。 “梅儿!娘的梅儿!”周夫人大哭着扑到了女儿的身边,将女儿从陶园的手中抢了过来。 陶园此时也是精疲力尽,几乎要瘫倒。 嬷嬷又从外面端了一盏稍稍热过的羊奶送到了陶园的面前“这位姑娘,没有牛奶了,找了养羊的户家,买了些羊奶。” 陶园看了一眼这个嬷嬷,这才叫正儿八经办事儿的人,可惜有主了,不然她真想花高价弄到身边来,遇到事儿比主子还沉稳。 她接过羊奶送到了周夫人的手中,此番不敢折腾人家姑娘了,好在都吐出来就没事儿了。 “周夫人,这些日子不要吃太凉的东西,吃点儿好消化的流食,将这奶给她喂下去,多喂水!” 陶园看了看周梅的脸道“只是中毒了,脸上什么东西都不要涂抹,用温热的清水净面便可,不出三天就自然好了。” “多谢!多谢!敢问姑娘是不是女医?”周夫人真的是感谢万分,刚才她救了她女儿的命。 陶园笑道“我就是城西开花店的那个陶寡妇。” 周夫人脸上笑盈盈的表情瞬间僵在了那里,原来她就是陶园,他们周家还准备要找她算账呢! 陶园点了点头退出了暖阁,来到了院子东侧的书房里。 不一会儿周夫人也跟了过来,书房里此番坐着周先生周夫人,还有王峥和陶园,再有一个乱入的江渊。 他就坐在了陶园的身边,像是定盘的那颗星,竟是让陶园多了几分底气。 。 第151章 说话注意些 此时的周先生他们几个人脸色具是有些尴尬,一边恨着陶园卖有毒的花赚钱,当真是个奸商。 一边却又因为陶园刚才的奋力相救,女儿此番终于缓过劲儿来,眼见着逃出来一条活命。 周先生还是先看了一眼坐在陶园身边的江渊,也不知道这个带着面具的怪异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瞧着那架势不好处置。 反正现在女儿已经救过来了,他是个读书人,也不想再吵嚷下去,更不愿意再追究什么。 “罢了,此件事情我不再追究,也不准备报官,陶掌柜请回!” 陶园刚要说什么,不想一边坐着的江渊嗤的一声冷笑了出来,然后没有下文了。 江渊这一声冷笑,狠狠刺了一下周先生,周先生顿时觉得脸颊辣的。 可那花儿是从陶园的花店里买的,总不能他还要谢谢陶园的毒杀之恩? 便是陶园救了他的女儿,他也不想说什么谢谢,那是她应该的。 周先生冷着脸不理会江渊,不想陶园缓缓起身走到了周先生面前却是冲他躬身福了福笑道“周先生,您的心情我此时也能理解,好在周大姑娘运气不错,算是救活了。” 周先生冷哼了一声,不想搭话。 一边的周夫人动了动唇道“来人!给陶掌柜拿二两银子!” 她话音刚落,一边的江渊又是冷笑了一声。 这下子陶园也不会了,哥们儿你先别哼哼,听我说完,你气氛组的啊?一个劲儿哼哼? 不过周夫人拿着这二两银子的酬金,这是打谁的脸呢? 陶园脸上的神色也淡了几分缓缓坐回到了椅子上,却不接嬷嬷端过来的那个小银锭子。 那嬷嬷微微一愣,只得就那么硬着头皮端着。 陶园却看向了周先生和周夫人,随即淡淡笑道“二位的心意,陶园心领了。” “只是你们女儿救活了,我的事儿还未了呢,咱们也得说道说道!” “说道什么?”王峥登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点着陶园的鼻尖便骂了出来。 “还不是你个奸商卖有毒的花,如今差点儿死了人,便是一推二五六!你信不信……” 突然一道劲风朝着他袭了过去,迎面一粒小石子儿径直朝着他的嘴巴打了过来,他忙避开。 可还是擦着耳朵刮了过去,竟是将他的耳朵剐蹭得鲜血淋漓。 变故突起,所有人都吓傻了去。 王峥惊恐的看向了江渊,方才有些激动了,竟是忘记了陶园身边跟过来的这一尊瘟神,他忙捂着耳朵支支吾吾几句,也不敢再骂出来,乖乖坐在了椅子上。 江渊缓缓道“周家是书香门第,有理说理,若是爆粗论武,我怕你们吃亏。” 江渊手中还有一块儿小石子儿,周先生这才看清楚从院子正中的那个鱼缸里摸出来的,还沾着水迹,被他修长的手指头随意的把玩着。 陶园突然觉得这厮有时候挺可爱的,放她血的时候除外。 终于周家的所有人都闭嘴了,陶园吸了口气道“周先生,周夫人,我素来做不出那种卖毒花毒草的亏心事来。” “若是我做了,天打五雷轰!” 江渊眉头狠狠拧了起来,一个小小的周家竟是逼迫着她发出这么重的毒誓。 周家,嗯,他记下了。 周先生和周夫人瞧着陶园竟是连毒誓也发了出来,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陶园又道“周夫人,我放才在令爱的暖阁里治病,瞧着令爱喜欢养花,不过她那茶盏里怎么还泡着一些花瓣?” 周夫人忙道“我家小梅素来喜欢喝花茶,有时候会将养的花儿取下来一片花瓣直接就浸泡在山泉水中,再加点儿茶沫,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形成了这么个习惯?” 陶园登时明白了几分,更是坐实了心头的推测。 她忙又问道“周夫人,昨天周小姐是什么时候将我花店里的花拿回来的?” 周夫人脸上掠过一抹尴尬,冷冷扫了一眼王峥,还不是这个人惹的祸。 其实对于王峥这个人,他们是不愿意选这个女婿的,奈何死缠烂打,竟是坏了女儿的名声,也没有人愿意和王家二少争,加上女儿也稍稍动了心。 如今他们周家才算是勉强同意了这一门亲事,可不想这个人天天送花儿过来,到底送出了麻烦。 周夫人冷哼了一声“这得问王公子了。” 王峥被江渊连着收拾了几次,倒是不敢对陶园再横挑鼻子竖挑眼,压着火儿道“那花儿是昨儿酉时送到周小姐手中的。 陶园点了点头,她的花都是廖三哥专门发明了一些营养液,将花枝包裹着,故而便是一晚上也会开的新鲜灿烂。 陶园又看向了周夫人“敢问夫人一句,周小姐一般什么时候喝茶,有没有固定时间喝茶的习惯?” 周夫人道“小梅一般睡前不喝茶,她素来睡眠不好,但是第二天一早必然会煮一盏茶喝,这也是她的习惯。” “这个习惯服侍她的丫头们都知道吗?”陶园追问道。 周夫人不晓得陶园为何追着一件事情问个没完,脸上的表情略有些烦躁冷冷道“主子的喜好,若是做下人的不晓得,还不如直接撵出府去!” 陶园点了点头“周夫人,我想瞧瞧昨天从我花店里卖给周小姐的那一捧花儿。” 周夫人脸色招架不住“你什么意思?没得是我周家人胡搅蛮缠不是?” 陶园忙笑道“周夫人不要误会,我就是瞧瞧那花儿,没准儿还真的是我的过失,我还得赔偿一二的,但是这事儿总得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周夫人看着一边依然端着二两银子的嬷嬷道“你去将那小姐屋子里的花儿拿过来!” 那嬷嬷忙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却是脸色复杂的走了进来禀告“回夫人的话,大小姐院子里的两个负责洒扫的粗使丫头将那花儿给丢了。” “说是就是这两捧花儿害的大小姐,就拿出去丢了。” “丢哪儿了?”陶园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变了几分。 。 第152章 心思缜密 眼见着陶园的脸色都变了,周夫人倒是也被吓了一跳。 难道那花儿还有些说道,要知道周家的这些下人们都很规矩的,没有主人的命令怎么就将花儿给丢了? “去喊那两个丫头来!” “是!”嬷嬷瞧着这事儿当真是越来越古怪了,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忙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便带着两个粗使丫头春桃和夏月走了进来,那两个丫头噗通一声跪在了周夫人面前。 周夫人还未问话,春桃便点着身边的夏月道“回夫人的话,方才夏月姐姐说都是那花儿害的大小姐病了一场,不若丢了去。” “奴婢就拿着丢到池子里了!” 陶园一颗心沉到了底,池子里,这下子完了。 那花儿一旦丢进了池子里,便是散开了去,哪里还能寻到证据。 夏月脸色涨红道“春桃你这是什么意思,瞧着便像是我撺掇着丢花儿似的,还不是你收拾的桌子的时候,点着那桌子上的花儿给我看。” “我瞧着也没用了,就拿过来丢掉了。” 周夫人不想两个粗使丫头当着她的面儿吵嚷了起来,顿时心头火起。 “都闭嘴!一会儿一人领十板子去!” “平日里大小姐性子软糯,我一个做母亲的不好意思老插手她院子里的事情,不想主子宽宥竟是养成了你们这帮奴才的脾性来,什么东西!” “李嬷嬷你带人去池子里翻找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陶园看向了那位李嬷嬷。 李嬷嬷忙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她其实此时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 之前这位陶掌柜不停地问询一些细节,她就觉得奇怪。 此番不想两个小丫头竟是自作主张将桌子上的花儿丢了去,这下子她心底彻底明白了,这是大小姐院子里出了内鬼,将主子给坑了。 李嬷嬷被夫人派到了大小姐身边也很多年了,他们周家人际关系简单,也没有其他内宅院子里那般的勾心斗角,不想竟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也怪她平日里疏忽了,好在今儿大小姐被救回来了,若是真出了岔子,她这条老命死一百次都不够赔的。 她此时竟是隐隐约约很信服陶园,便是得了她的指示就朝着门口行去。 不想一边旁观的江渊却说话了。 “等一下!” 李嬷嬷脚下的步子定在了那里。 江渊缓缓道“那么大的一捧花儿丢进了池子里,便是打捞上来也坏了,查什么查?” 陶园被江渊说中了心坎儿,也是心头难受得厉害。 如果今儿查不清楚,她在隆阳县城的声誉便会降低到最低点,以后谁愿意和她打交道。 用在现代社会的一句话说,她这就是全面社死,一个作买卖的人社死,除非换个地儿,不然就遭殃了。 李嬷嬷看着江渊,走不是,在也不是。 江渊看向了李嬷嬷问道“从你们家大小姐这里,去那个丢花的池子,远不远?” 李嬷嬷一愣道“我家主子平日里体寒,不喜欢住在水边,不过偶尔会去池子边散步看看荷花。” “那就是很远的距离了?” 李嬷嬷点了点头。 江渊笑了笑,看向了面前跪着的两个粗使丫头。 “不用去池子里捞了!” 陶园别过脸看向了江渊,这家伙是几个意思? 江渊冷冷道“去搜搜这两个女子的住处,藏花儿嘛,最好是床板下面,柜子后面,仔细找找。” “这么短的距离,还来不及丢水池子,怕是这么说就是将我们的视线都引到水池那边,到时候她就能将花无声无息的销毁在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 李嬷嬷登时眼底一亮,满怀深意的看了一眼地面上跪着的粗使丫头,果然江渊的话一出口,那两个人齐刷刷变了脸色。 李嬷嬷这一次亲自去倒厦那边查,不一会儿便抱着一个油纸裹住的花束走进了书房,砰地一声丢在了春桃的面前。 周夫人再怎么笨也反应过来了,女儿暖阁里出了奸佞之人。 瞧着李嬷嬷将花束直接丢在了春桃的面前,周夫人登时气极,上前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春桃的脸上。 春桃捂着肿胀的脸颊脸如死灰,周夫人冷冷道“说!这花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藏着掖着的!” 春桃只是吓得直哭,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月却点着春桃哭着骂了出来“我倒是看你平日里是个老实疙瘩,也不爱说话,便是觉得你是个好姐妹,不想你竟是撺掇着要害我。” “我就说平日里你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今儿怎么话儿那么多,里里外外都是绕着大小姐屋子里的花儿说话,我听得心烦便要丢去水池。” “你个贱人却说路途远,没得晒着我的脸,你一个人去便是,不想你竟是藏着这心思?” 春桃被夏月骂的火起,突然反手一记耳光抽在了夏月的脸上,这下子便是陶园都有些看懵了。 刚才李嬷嬷带着这两个丫头进来的时候,她就瞧着春桃好像更加老实一些,长得也敦厚。 夏月却是打扮的略微招展一些,人也长得俊俏好看,瞧着便是伶牙俐齿的。 不想竟是还有这种翻转,看来人不可貌相。 “闭嘴!”春桃眸色已经赤红,狠狠瞪着夏月,夏月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儿来。 春桃的神情分外的森冷寒凉,便是周夫人也吓了一跳。 陶园走了过去,弯腰从地面上将那一大捧花儿拆开,虽说是一大捧可是由两种花组成,一种是葱兰,一种是三色梅。 这两种花陶园实在是太熟悉了,当初廖三哥还专门和她说过这两种花的性子,无毒无害,而且观赏性很强。 尤其是葱兰长得和水仙花极其相似,甚至可以以假乱真。 陶园将花捧到了周夫人等人的面前“诸位我也不说什么,事实胜于雄辩,你们自己个儿瞧瞧这捧花里到底有什么毛病?” 周夫人一愣,忙拿过了陶园手中的花儿,这一看不要紧,再细细看去,慌得差点儿将手中的花儿丢出去。 陶园冷冷笑道“王公子也瞧瞧,你给心爱的姑娘送花,必然是慎重得很是也不是,你也瞧瞧这花。” 王峥忙将花从周夫人的手中接过去,细细看了一眼,突然脸色巨变。 。 第153章 姐若有钱 “这不是本公子送的那一捧!”王峥登时惊呼了出来。 “我每次给周大姑娘送花的时候,都会仔仔细细查验的,就担心有些花儿对她不适合。” “我曾经记得她和我说过一次,她极其喜欢水仙花,可她每次对着水仙花看久了便是觉得头晕恶心。” 陶园接话道“那是过敏的反应,有些人体质好一些对花儿也没有太大的要求。” “但是有的人体质弱,如果遇到一些不适合她的花儿,必然会有些难受。” “水仙花,夹竹桃之类的花便是这个种类的,所以我的花店里从来不卖这些容易引起过敏的花儿。” 王峥道“这一捧花最里面是葱兰,这个我认得的,最外面两层怎么换成了水仙花?” “当初梅儿就说喜欢水仙可惜养不起,我便在这家花店里瞧见了葱兰,和水仙花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可以以假乱真了。” “当时我就想买下来讨她欢心,不想竟是将她害惨了去!” 王峥说着眼眶都红了,陶园心头叹了口气,这个富二代其实也挺长情的,就是性子暴躁有点欠儿。 王峥道“昨天买的花我记得很清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中间被人换了,一定是这个贱人换的!本公子打死你!” 王峥暴起朝着春桃狠狠踹了一脚,春桃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神色怔了怔。 她冷冷笑道“凭什么你们长得比我美,比我会说话,便是连府里头的下人都瞧着我取笑,我不就是乡下来的,你们谁不是乡下来的?” 陶园心头叹了口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过她可没有那闲工夫开导这个嫁祸给她的女人。 她冷冷看着春桃道“单单你一个人,想你也没这个胆子嫁祸于我,说,这花儿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换成了水仙的?” “你甚至都晓得周大姑娘有个习惯,习惯扯下花瓣浸泡在茶汤里,你甚至都猜到她必然会扯下来最外面的那些花瓣。” “故而你担心换的太多会被人发现,于是就在最外面换了两层水仙花,水仙的花瓣比葱兰稍微小一些,但是模样几乎一样看不出来。” “这样真真假假参合着,你这是要将你主子毒死的节奏啊!” 陶园冷笑了出来“我倒是觉得奇怪,是谁有这么大的诱惑,居然能让你犯下谋害主子的重罪?” 春桃紧紧闭着唇不说话,一边的夏月却冷笑道“还能有谁,阖府上下谁也瞧不上她,便是之前和一个来府里找活儿干的花匠周荣打得火热。” “臭不要脸的,那周荣是个有妇之夫,人长得还算周正好看,冲她笑了几面,她便是被迷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闭嘴!!闭嘴!!”春桃陡然暴起死死掐着夏月的脖子。 李嬷嬷忙命人将春桃拽开,夏月早已经被掐得脸色都发红了,抬起手也反抽了春桃一记耳光。 眼见着周家人乱成了一团,陶园一颗心却沉到了底。 周荣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她怎么可能不熟。 周荣是桃源村张家老大那边的大女婿,也就是她之前的大姑子张翠莲的夫君。 张翠莲当初搜刮了李婆子一大笔钱做嫁妆,嫁给了城里的那个小白脸周荣。 周荣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奈何人家长得俊俏,当时就将张翠莲迷的神魂颠倒。 张翠莲拼命从娘家那边捞钱供养这个小白脸,小白脸没什么别的技能,只有祖上传下来的种树种花的技巧。 因为长得好看,很得大户人家女眷们的喜欢,便在隆阳县城富户里拾掇花草糊口养家。 这一次陶园在隆阳县开了花店,估计冲击最大的便是周荣这种人,不过她没想到周荣竟然撺掇内宅丫头陷害主子,从而给陶园按一个人命官司。 不对,周荣那个小白脸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怕是她那个前大姑子张翠莲的大手笔? 那个女人心坏了,黑透顶,从陶园穿越过来的第一天晚上,亲耳听到张翠莲带着城里的人牙子来桃源村。 甚至都不顾及她那个时候还在破庙里挺尸,就要将她两个娃娃卖掉,甚至还要将她这一具冤死的尸体也卖掉。 从那一刻开始,陶园明白那个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陶园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脸色阴沉了下来,这个女人既然开始对她动手,她便不能再让她活着。 她看着王峥淡淡笑道“可怜了王公子的一片心意,竟是被这些乌七八糟的人坏了王公子珍贵的情谊。” “也是可怜见的,周大姑娘以后怕是会对王公子生出了几分阴影,瞧着王公子送来的花儿,或者是其他东西都会睡不着觉?” 陶园的这话听在了王峥的耳朵里,王峥顿时暴跳如雷。 “来人!小爷要报官!这一遭弄不死这帮杀千刀的,小爷我不姓王,王字儿倒着写!” 陶园眼角抽了抽,倒着写还不是个王? 不过她已经将风扇到了这个地步,至于后面的事情已经不是她能掌控的了,想必张翠莲不会有好下场。 张家人都是这个德行,太狂了。 之前他们在桃源村任性妄为,以为天底下人都让着他,那是没碰到硬茬子,今儿陶园给他们找了个硬茬子。 一边站着的周先生和周夫人其实早就看出来陶园在煽风点火,他们也不点破,甚至还觉得解气。 居然将这么恶毒的局设在了他们周家的内宅里,差点儿害死他们的女儿,这些人有一个是一个,死一百遍都不足惜。 王峥气的脸色发白“报官!写状纸!” 周先生缓缓道“状纸我来写!” 王峥心头竟是有些激动,越发想在未来的岳父大人面前表现一二,直接派自己的小厮去将周荣还有他老婆抓起来马上送官。 周夫人这一次的态度完全变了,亲自将陶园和江渊送到了周家的门口。 陶园有意抓着周夫人的手笑着聊了一会儿,就是闲聊,等到四周围观的百姓看的差不多了,陶园这才松开了她的手,转身笑着上了马车。 刚进了马车,不想帘子再一次掀了起来,江渊也坐了进来。 马车是江渊带过来的,陶园不坐白不坐。 江渊看着前方淡淡道“杀个人也这么麻烦,若是谁还不长眼,你和我说,直接做了便是。” 陶园打了个哆嗦,别看这家伙斯斯文文的,杀人如麻的主儿。 她缓缓笑道“杀了岂不是便宜他们了,当初他们张家人将我差点儿折磨死,那张翠莲还要卖我的孩子,我觉得杀了她还不如慢慢夺走他们的一切,让他们在痛苦绝望中死去,岂不好玩儿?” 江渊别过脸看向了陶园那双清亮的眼眸,许久,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呵呵!没想到大千世界终于找到个和我一样歹毒的人!幸会!” 陶园一愣笑了出来,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幸会之至!” 江渊想起来什么笑道“你这么毒,以后怎么改嫁?” 陶园嗤的笑了一声“姐若有钱,还缺男人?” 江渊突然眸色一闪,视线冷了下来。 。 第154章 流放 接连几天,隆阳县爆出了一个不小的风波。 周先生家里的家奴勾结了外面的小花匠一家,偷换了有毒的水仙花竟是差点儿将自家主子毒死了去。 那王家二少爷是周大姑娘的忠实追随者,自然是不肯放过周荣。 王家二少爷直接送了礼给县太爷,那些行刑的衙门口的人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那周荣也是个软骨头,刚锤了几板子,就将自己妻子张翠莲张氏合盘招供。 便说是妻子嫉恨陶家小寡妇开花店赚了银子,又抢了他们这些花匠的生意,便是心头有恨才设计出了这么一场。 这下子便是掀起了轩然大波,隆阳县百姓纷纷斥责,世上还有这么恶毒的人家。 也有些好事的将桃源村张家人做的那些龌龊事儿也说了出来,更是将张家再一次推上风口浪尖,引来了骂名。 因为有王家二少爷掺合,故而很快便判决了。 奴婢毒杀主子按照大晋律例便是枭首重罪,春桃自是被打入了死牢,只等云州府复判便秋后处斩。 不想那春桃身子单薄,之前被杖责后招供,关进死牢没几天竟是病死了去,倒是省得问斩。 春桃的尸身被拖到了乱葬岗,周荣夫妇被判黥刑,流放一千里外的边地干苦力。 这种流放罪行最是折磨人,很多人都撑不到抵达边地的那一刻,便死在了路上。 张家大房登时慌了,李婆子哭着喊着逼迫着张老大去求自己的弟弟。 周荣夫妇散尽了家财,还将张老太爷的棺材板儿钱也贴了进去,求到了张二叔张汶那边。 原本以为能仰仗着张二叔在县太爷那边求求情,免除二人的这一场灾祸。 哪里想到之前因为江渊的事情,县太爷便对张二叔生出了几分嫌隙。 张二叔如今在吴县令面前早已经失势,哪里还能有什么说服力。 他根本办不成个事儿,还是满口应了下来,却是将侄女儿侄女婿的钱,还有自家大哥的钱骗到手后再不管这事儿。 李婆子找到张二叔门上,竟是被张汶妻子姚氏命仆从打了一顿撵了出去。 她此时万念俱灰,自己大女儿在她身边从来都没吃过什么苦,便是农活儿也很少干。 这要是流放千里外的苦寒之地,路上还能有个好? 只可恨周荣那个畜牲,连一点子男人的担当都没有,也不顾及年幼的孩子,竟是一口将妻子攀咬了出来。 如今两口子都被流放,两个小外甥一个七岁,一个九岁,他们怎么办?还不是他们老张家养活着。 这些日子张家像是撞了鬼一样,运气差到了极致,接二连三的出事儿。 家里面早已经花光了银子,到处堵窟窿眼儿,连着张老太爷的棺材板儿都要卖了。 如今二儿子也在媳妇的撺掇下闹着和他们分了家,他们老两口哪里还能再带着两个小外甥过活,这不是要逼着他们去外面讨饭吗? 陶园的花店经过了这么一场又恢复了正常,因为她之前对周大姑娘倾力相救,倒是赢得了不少的口碑,反而让花店的生意更是好了几分。 这些日子,董平父子也已经在隆阳县租了铺面,陶记麻辣烫的店铺开始筹备了起来。 虽然陶园只负责提供食材,可毕竟是联盟关系,她也去了店铺里面瞧了几回,从装修到餐具配置,还专门设置了卡座,那些卡座都用是黄杨木雕制而成。 店铺就开在了河边的位置,租金也不便宜。 对于陶园的建议董波几乎都听进了耳朵里,完全按照陶园的设想来的。 整个店铺便是打通了五间平房,每一间里设了十张桌子,加起来一共是五十张桌子。 每张桌子都设置成卡座的模样,上面还放着客人用的坐垫。 一个卡座可以坐四个人,也有能坐六个人的,靠着窗户口则是一排高凳,这边是单人座位,可以看到窗户外面的风景。 然后是台,台后面打造了八宝格子,里面放着酒坛子,都是那种小巧型儿的。 台旁边是自助取小料的地方,摆着酱油,醋,陶园特供的芝麻酱,还有这个时代的一些香料等调味品,旁边放着小瓷碟子,可以自行取料。 后厨和前面中间做了木头矮柜,上面的挡板挂着一些牌子,客人可以根据牌子凭号取餐。 陶园让董波提前聘几个腿脚灵活的伙计来,董波从秀水镇东来顺酒楼里带过来两个,然后又聘请了四个跑堂的。 为此陶园还专门给这六个跑堂的做了个培训,教他们唱了一首歌。 “对所有的烦恼说bye~bye,对所有的快乐说hi~ h,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每一天都精彩!” 在小伙计们声嘶力竭的歌声中,董平将儿子董波小心翼翼拽到了一边低声道“这能成吗?” 董波侧过身扫了一眼唱的正开心的陶园,瞧着她那张艳丽明媚的脸,他不知道为何竟是心底稍稍触动了一下。 他咳嗽了一声看着自家满脸愁云的老爹笑道“我们姑且信她一回。” 董平却声音微微发颤“这……这不成?” “这哪里像是个酒楼,没见过这么做买卖的?那些调料还让客人自己去取这不是胡闹吗?” “还有这吃饭便是吃饭,难不成还要唱曲儿?” “唱曲儿也罢了,去联络琴师和唱曲儿的歌姬也成,怎么让店铺里的这些粗糙汉子们唱,太没规矩了?” “如今光是这些跑堂的伙计都花销不少了,你也不能硬听着陶寡妇胡来,你爹我一辈子的积蓄可都在这里了。” 董波笑了笑“爹,你瞧瞧桃源村张家人,之前得罪过她的,现在是什么下场?” 董平一愣,突然打了个哆嗦,刚刚张家那个大姑子张翠莲和她丈夫被打了板子,额头刺了字儿,明天就要流放了,那个春桃更是死在了狱中。 偏生陶园什么都没做,感觉又什么都做过了。 董波低声道“爹,这世道光凭过去那老办法赚不了多少银子了,就得像陶姑娘这样的才行。” “还有……那个女人是个狠角色,不要轻易得罪了去。” 陶园教会了店里伙计们拉客的欢快小曲儿,随后又和董家父子商量好了开业的日子,这才离开,回到了自家宅子里。 不想刚下了马车,便看到李婆子竟是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站在了她家门口朝着里面张望着。 陶园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 第155章 耍无赖 此时李婆子穿着一件破烂袄子,还是之前陶园在张家的时候给她缝制的。 陶园的绣功虽然不是最好的,可在桃源村也算是手巧的一个小媳妇儿。 当初张家人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是陶园不知道熬了多少个夜,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此时李婆子的袄褂破了个口子,都忙得顾不上缝。 现在张家几乎所有的负担都落在了李婆子和张泽身上,二儿子张茂瑞在妻子陈氏的撺掇下,早就分了家单过了。 三儿子依然瘫在了炕上屎尿不能自理,还得李婆子亲自服侍,名义上老三张茂峰娶了金寡妇,是个有媳妇儿的人。 哪里想到金寡妇不是和李婆子吵架,便是出去鬼混,李婆子现在势单力薄,张泽却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得透不过气来。 老两口子如今忙着生计,根本没时间看着金寡妇。 金寡妇活儿不干,还好吃懒做,如今的张家已经穷困潦倒哪里有银钱给她吃好的穿好的,不想金寡妇竟是和镇上的一个杀猪的鬼混在了一起。 现在全村子的人都挠头叹息,这是娶回来一个风尘女子? 丢人又败兴! 若是放在之前,凭借着张老太爷在村子里的威望,还能开宗祠请三叔公做主,震慑一下金寡妇。 可自从上一回张老太爷坏了张家宗祠的规矩,现在三叔公也只是看笑话。 至于村里另一个大户孙家,却是时时刻刻巴结着已经搬进了城里的陶寡妇,忙着发财哪里顾得上张家的破事儿,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李婆子最疼爱的小女儿张翠萍,如今每天和二流子丈夫张成打架,每次打架必然要见血,每次见血都要回娘家哭闹走的时候还顺走老娘蒸得几个杂面馒头拿回去充饥。 张成本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还懒得出奇,都不愿意干农活儿。 张翠萍的婆婆孙氏又是个泼辣的,婆媳两个次次打的不可开交,孙氏便会跑到张家门上骂人,什么样的话儿都能骂得出来,张老太爷被气病了好几回。 李婆子原以为这就够糟心了,不想糟心事儿还在后面,一向精明的大女儿也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眼见着便是性命堪忧。 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带着两个外甥来到了陶园门下。 李婆子站在宅子门口处,抬眸看向了匾额上的陶府两个字儿,顿时心头五味杂陈,再透过门口瞧瞧里面,更是气派得很。 她不禁一阵阵的眼热,哪里想到当初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陶园,如今光景越过越好。 此番李婆子无比后悔当初为何要将她逼出家门,但凡留在家里面,如今陶园的一切也都是他们张家的,哪里会是凄惨的光景? 李婆子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车碾压地面的声音忙转过了身体,看着马车停了下来,陶园从马车里缓缓走了下来。 此时的陶园穿着一件藕荷色绣梅纹的袄子,下面是蜜合色百褶裙,外面套了一件宣红色大氅,将她娇俏的身形紧紧裹住。 哪里还是之前的那个胆小懦弱的小寡妇,早已经蜕变为贵气逼人的美妇。 莫说是陶园这一身的装扮,便是她身后停着的那辆新买的马车也花了不少银子? 眼见着她这是变得越来越有钱了,李婆子眼睛都红了几分,却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直接上来就抢。 她刚去找过妯娌姚氏,让张汶那个畜生将骗她的钱吐出来,哪里有拿了钱还不办事的道理? 钱被他骗走了,可大女儿大女婿还是被流放了,她竟是连见一面都见不到的。 衙门口不出银子,谁给你行方便,李婆子连打点差役的银子都没有了。 她找上门去和张汶闹,没想到被姚氏带着家仆狠狠打了,她此时的脸颊都红肿着,被姚氏给了两巴掌,打得头疼。 不得已只能来陶园这边碰碰运气,此番李婆子忙走到了陶园的面前,对上了陶园那张冷冰冰的脸,心头恨出了血,却再也不敢在陶园面前显露丝毫的凶相。 陶园看着面前缓缓走过来的李婆子,下意识向后退开一步,随即暗自好笑,原主竟是被这个老虔婆折磨到只要她靠近,原主的身体都会有生理性的反应和恐惧。 她看着李婆子道“你来做什么?” 李婆子仰起那张红肿的老脸明明扯出来一个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陶园啊,我这实在是没办法了,过来求求你!求你放过翠莲!她也是脑子发热昏了头,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李婆子忙一把推着两个外甥,推到了陶园的面前。 “还不跪下给你们大舅母磕头?” “你们大舅母有的是银子,你们好好磕头,她会给你们两个买零嘴儿吃!” “快磕头啊!快!” 那两个少年此时已经饿惨了的,爹娘被差役抓了起来,家也被抄了,不得不回到桃源村的外祖父这边。 今天一大早就被外祖母带着进了城里去找那个姚氏闹,如今又来到了这个女人面前,他们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却是连个饼也吃不上。 如今听外祖母这么一说,不情不愿的冲着陶园跪了下来。 陶园忙避开身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婆子,竟是气笑了。 “李婆子你是不是记性不好?” 陶园冷冷笑道“什么舅母不舅母的,我可当不起,我记得我和你们张家已经断了亲,你这样属实有些恶心了。” 李婆子脸色微微发白,可已经到了这般处境,她索性豁出了老脸。 “陶园不管你认不认,咱们之前也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你就推脱不了责任。” “况且翠莲如果不是因为你,怎么可能落得此番下场?你若是不能叫人放了翠莲和她男人,这两个孩子我就留在这里了,我也不管了!” 李婆子说罢便开始耍赖,丢下了两个外甥便要离开。 那两个孩子顿时急眼了,突然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竟是朝着陶园这边撞了过来。 “主子小心!!”守着门口的双瑞,双寿,还以为自家主子认识那个老婆子关系不错,不想越看越不对劲儿,忙冲了过来挡在陶园的面前。 那两个小崽子瞬间被止住,想打人又打不了,饿得发慌,顿时大哭了出来。 这下子李婆子走不了,她忙折返回来刚要撒泼却被陶园一把揪住了领口。 李婆子被陶园那双冰冷的眼眸盯着,登时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 第156章 反客为主 陶园死死揪着李婆子的领口,视线宛若刀子,刺得李婆子有些心里发毛。 “别把你在桃源村的那一套撒泼打滚的法子用到我这里来,你大女儿做过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当初我命悬一线躺在破庙里,还有最后一口气没有咽下去的时候,张翠莲是怎么做的,你又是怎么做的,想不起来了?” 李婆子顿时脸色发白。 陶园将她狠狠推开,李婆子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陶园冷冷看着她道“早在我和张家人断亲的那一天起,我就和你们张家说的很明确了,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有丝毫的牵扯。” “张翠莲那个猪油蒙了心的,找我的麻烦我自然会让她去死!” “你以为你将两个小崽子丢到我门前就能怎么样?我是个连鬼都不怕的,我还会怕你的这些无赖伎俩?” “他们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流浪街头被拐子拐走了当奴才去,要么便是沦落成小乞丐被野狗追着咬,这些都和我无关!” “只记得一点,我陶园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过去那个被你拿捏的陶园已经死了,如今我再警告你一次。” “离我远点儿,你们张家有一个算一个,再来寻我的晦气,”陶园唇角微翘渗出一抹冷冽,“我保证会让他们死的很惨!听清楚了吗?” 李婆子的嘴唇不停地打着哆嗦,她明白了,其实她早就明白了。 张家如今经历的一切都是这个女人的报复,她在报复他们,而且会一个个将他们弄死。 张翠莲的两个儿子也被陶园身上晕染出来的恐怖气势给吓住了,倒是不敢再对陶园动手。 之前他们娘就说过,他们的这个舅妈就是个贱命,可以随便欺负,不想怎么和娘说的不一样。 “放开他们!回府!”陶园冷冷道。 双瑞和双寿忙将两个小崽子松开,那两个小崽子虽然被张翠莲宠惯得无法无天,没有规矩,不知礼数,可也知道强弱之分。 此番也是害怕了,纷纷躲在了李婆子的身边。 陶园再不看他们一眼,如今她已经和张家剥离,只要别惹到她的头上,她看张家人就像是看一堆令人厌恶的垃圾一样,绕道走,但是若敢挡道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陶园回到了府中,守门的小厮将大门关上,陶园只听到外面李婆子声嘶力竭的嚎啕声。 她只是听着可笑,李婆子培养孩子最大的败笔便是过于宠溺。 明明就是普通的农户人家,非要将孩子们养成一个个的少爷,而且还极度自私自利,如今终于吃了苦果。 她刚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却发现福生和宝姝不见了,忙转身去找。 两个娃娃也不在如兰姐的院子里,王如兰忙笑道“福生和宝姝去了江公子那里。” “江公子?”陶园一愣,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江渊那个家伙好像在她这里住得越来越舒服了。 每日里江渊起来便是练剑,然后会来她的院子里找她,也不提疗毒的事情,就那么坐在那里逗弄她的两个孩子玩儿。 要么就是拿着一卷书坐在一边胡乱翻着,甚至会站在她旁边看着她做账,看她培育榴莲苗子。 陶园之前和陶米交流了一番,决定自己亲自培育榴莲苗子。 那些草莓籽儿和车厘子的种子,她已经交给了廖三哥琢磨。 榴莲的培育这事儿廖三哥也不懂,她只能和陶米一起摸索,两个人从榴莲果肉中取出榴莲种子,放入清水中浸泡。 没过多久外皮开裂,然后陶园将这些种子捞出放在水苔上催芽,没想到还真的给弄出来了。 她找了几个养花用的大盆,里面埋着廖三哥调配出来的一些花肥,随后将开裂的种子埋入疏松的盆土中,覆盖一层油纸保暖保湿。 她需要隔个两三天就浇水,必须得浇透了才行,有一回还发现江渊居然帮她给榴莲苗浇水,这让陶园越发慌了几分。 要知道江渊可不是什么闲人,作为永宁侯府的世子爷,他要处置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却在她这里磋磨时间。 这厮到底想干什么,这也就罢了。 关键他最近开始帮她看孩子了,陶园莫名的有点儿怕了。 陶园转身疾步朝着客院行去,刚迈步走进院子里,就听到客院竹林后面传来一阵小孩子的笑声。 陶园忙寻着声音走了过去,这一片竹林和后面园子里的竹林相比稍显得稀稀落落,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主要是竹林中间有一片空地,江渊每日里晨起练剑就在这里,故而也成了江渊主要的活动地点。 陶园忙朝着竹林走去,不想刚站在竹林边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了竹林中间的三个人,江渊穿着一件纯白色绣银纹的锦袍,外面罩着墨狐裘披风,此番却蹲在了地上看着地面上的一个蚂蚁窝。 对面蹲着两个可爱的小人儿,福生这些日子的身体拔高了不少,越发显个子,眉眼间越来越有清俊了,照着这个程度长大后绝对是个吸引万千姑娘瞩目的小帅哥。 宝姝稍稍有些差强人意,这个小丫头感觉越来越圆润了,头发梳着两个小揪揪,如兰姐还专门用红头绳绑了花样子出来,衬托着她粉雕玉琢的脸越发的可爱了几分。 此时宝姝蹲得有些累,许是脚麻了,起身摇摇晃晃差点儿摔倒,却被江渊一把抱住顺势抱了起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福生还在用棍子捅着蚂蚁窝,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那一瞬间陶园觉得眼前的一幕出奇的和谐,初春的阳光很是明媚,落在了对面三个人的身上。 福生看着蚂蚁窝,江渊抱着宝姝,若是不知情的人瞧着眼前的一幕,还以为是父子三人在玩儿呢! 江渊此时脸上的神情都柔和了起来,再也不复之前的冰冷。 陶园这一瞬间竟是不愿意打扰到他们,还是福生发现了陶园,忙起身朝着陶园疾步走了过来。 “娘!!” “娘!”宝姝也挣脱江渊的怀抱,朝着陶园这边走来。 “娘!这是江叔叔给我的短剑,可锋利呢!”福生拿起了一把短剑朝着陶园笑道。 “娘,江叔叔给我买的栗子糕,娘你吃!”宝姝抬起小手将栗子糕塞进了陶园的嘴巴里。 陶园被两个小家伙缠得都有些懵了的,唇角微翘,随即安抚好两个孩子,走到了江渊的面前。 。 第157章 强行拜师 陶园站定在了江渊的面前,定定看着面前这个俊美清冷的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习惯了府里头有这个人的存在。 陶园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捋了捋,看着江渊笑道“谢谢你给孩子们送的礼物。” 江渊眉头一挑,淡淡道“谢什么,只是可惜了福生这个好苗子。” “好苗子?”陶园不知道江渊在说什么。 江渊叹了口气道“福生这孩子是个练武的天才,根骨不错,可惜生在这穷乡僻壤中,也没有一个好的师傅教授。” 陶园一听,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这家伙什么意思? “那个啥……”陶园笑了笑,“这几天不是给福生物色武师嘛,主要是还未找到合适的人选。” “其实我也看出来福生这个孩子先天资质不错,就想德智体都全面发展一下嘛!” “不过找师傅这事儿慢慢来,毕竟启蒙师傅很重要,万一找个不合适的,影响孩子的一生。” “我做他的师傅!”江渊缓缓道。 陶园登时傻眼了,抬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江渊,总感觉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江渊鄙夷得看了一眼陶园呆呆傻傻的表情道“怎么?我做你儿子的师傅,你有些嫌弃?” 陶园心头狠狠颤了一下,她哪里敢嫌弃? 江渊的武功造诣那可是很了不得的,陶园也就见过他几次动用武力,一次是在桃源村村头的河边,瞧着他杀人。 还有一次便是在张家,江渊一颗小石子儿就让王家那个混世魔王小少爷闭嘴。 他的招数,他的武功内力和修为都是很高的,若是他能做福生的师傅那真的是福生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江渊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陶园雇不起啊。 况且江渊那么忙哪里有时间经常来隆阳县指导福生的武功? 陶园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江渊,总觉得他是在说一个笑话,动了动唇还是将心头的顾虑说了出来。 “江公子,这……你看我这边也不是特别的富裕,我怕是付不起你的酬金!” 之前陶园打听过了,一个寻常的武师一个月的酬金是十两银子,厉害一些的,教学经验比较丰富的是二十两左右,若是那些再厉害一些的,在世家大族里教授武功的大概就在五十两到一百两了。 至于京城世家,比如永宁侯府这样的大家族,聘请的武师差不多都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要么就是武功排行榜靠前的人物,甚至是一代宗师级别的。 这种的一般都是上千两上万两,除了银子还有更多别的好处和牵扯,不是银子能说得通的。 此番永宁侯府世子亲自教她儿子习武,她委实不知道出多少银子合适,其实她真的不敢聘他。 江渊眉头微微挑了起来看着陶园道“酬金也不多,一个月一万两银子!” 陶园一口气差点儿没吊上来,你他娘怎么不去抢呢? 她忙讪讪笑道“江公子真会说笑,我请不起的,给福生这孩子请个稍稍价格合适的便是。” “请不起?”江渊淡淡道,“酬金可以写欠条,先欠着就行。” 陶园眼角抽了抽道“江公子真会说笑,您日理万机的,哪里有时间做这个,您这个心意我领了便是。” “两个月我会来一次,平日里闲着一个月也能来一次,反正还需要你的血帮我疗毒,总归都得来。” “习武这种事情,虽然时间磨练是一回事,可也需要找对方法,我有的是适合福生的方法,他自己也聪慧,一个月传授他一招剑式,自己再去琢磨修习即可。” 陶园暗自咬了咬牙,真的是个奸猾之人。 一个月只教一招,还要一万两银子?好不要脸! 不过她没敢说出来,同江渊笑道“这事儿缓缓再说!” 江渊却道“不必缓了,明天你不是要带着福生去青云书院将孩子的启蒙先生定下来,今天就先拜我这个习武师傅!” “你过来!”江渊便是那种说一不二之人,根本不给陶园反驳的机会,径直走进了暖阁里。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雪纸,在上面写了一张欠条,不得不说江渊的字儿写的真是好看。 江渊将写好的纸条推到了陶园的面前“每个月欠我一万两酬金,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给,直到福生十六岁出师为止,欠我多少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自己算算。” “对了,后面我也写清楚了,以后你有钱了便还我酬金,福生十六岁的时候一次性结清,若是你以后赚不了大钱,一直都是个穷命,这些酬金我也不要了,就当是我和福生玩儿了。” 陶园没想到这厮动真格儿的,她忙道“不……不用了,江公子那么忙,福生练武的事儿先缓缓!” “他现在还是小孩子,身子骨不适合高强度磋磨!” “我也不打算给他请武师了,江公子……江公子……” 江渊突然抬起手抓着陶园的手,陶园玩若小鸡被老鹰掐住了命脉一样丝毫动弹不得,他的手很冷,骨节分明却很有力道。 直接拽着陶园的手来到了那张超级欠条前,将笔塞进了她的手中。 “写你的名字!” “不,不是,玩笑归玩笑,江公子,这事儿不成的,我不同意!” 陶园真慌了,这些日子她可是没少签文契合同,晓得一旦真签了字儿,那就作数了。 她不想江渊竟是要强行做别人的师傅,还有这种骚操作。 她咬着牙抵死不从,额头都渗出了汗珠,江渊眼底染了一层笑意,却是手中稍稍用力,整个裹住了她的手。 陶园那一瞬感觉被雷轰过了一样,身体都僵在那里。 此番阳光照进了暖阁里,在窗前的桌子上落下了一个明丽的影子。 陶园硬生生被江渊抓着手,手把手不由自主的在欠条上签了字儿,耳边传来江渊低低的嘲讽声。 “字儿写的真丑!” 你妹的!陶园想骂娘! 不想江渊还没有完,又打开了印泥,将陶园的大拇指沾着红,在欠条上按下了一个手印,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陶园一个踉跄向后退开几步,眼睁睁看着江渊拿起了欠条吹了吹上面的墨,笑道“好了,今天晚上你准备一桌酒菜,算是谢师宴了,本公子好好喝一杯。” 你大爷的!陶园满口的银牙快要咬碎了! 。 第158章 父亲是谁 陶园没想到自己也就是在江渊院子里说句话的功夫竟是给儿子拜了个师傅,还被强行签了一张巨额欠条。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她晓得江渊是那种有钱的主儿,还不至于真的逼债。 多不过就是个玩笑,可这个玩笑让陶园也不舒服,谁愿意被人捏着把柄。 若是哪天江渊想收拾她,拿着欠条恶心她一下也够呛。 不过瞧着江渊是真的愿意指导她儿子福生的武功,陶园倒也是心思一动。 江渊教儿子剑法看起来不像是一句空话,有些准头的。 况且福生以后若是能认江渊为师傅,不仅仅是武功造诣上能得些助力,更多的是以后江渊的势力,说不定能罩着福生一些。 故而虽然气闷,有一种被人强迫耍着玩儿的无奈,可事已至此倒是心头也算满意。 既然要准备拜师宴,陶园亲自上手做菜,如兰姐在旁边帮忙。 这一座府邸的厨房很大,紧贴着花厅那边,里面的厨具也齐备,陶园还添置了一些。 因为府里头的人很多,单靠王如兰一个人做饭自然是不够的,便请了个厨娘,还从牙行那边买了两个丫头。 如今府里头稍稍有些乱,差一个能执掌府内事务的掌事嬷嬷。 一开始陶园想让如兰姐执掌内府事务,只是如兰姐是个文盲不识字儿,算不了账,加上性子软糯有些撑不起来。 陶园也不为难如兰姐,准备再请一个,不过这种掌事嬷嬷,相当于一个管家,请对了人怎么都好说,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就是给府里头招祸。 陶园觉得还是慎重一些的好,以后再说。 她亲自做了几个拿手的菜,都是在她那个时代耳熟能详的家常菜,宫保鸡丁,京酱肉丝儿,秋天晒干的辣椒炒肉片,还有用特制的辣酱调了一个汁儿做了麻婆豆腐。 陶园做的加上厨娘做的,在花厅里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江渊喜欢安静,特地吩咐陶园不必请外人,拜师宴只请他一人便是。 陶园在隆阳县也没什么朋友,董家父子两个现在忙到飞起,廖三哥也在桃源村盖新的大棚,孙家在村子里。 自己给福生拜师简直就是荒诞又迅捷,哪里能来得及发帖子。 如兰姐打死也不肯上桌吃饭,她瞧着江公子有点点怕。 诺大的桌子只坐了陶园和江渊两个人,福生和宝姝还有其他娃娃们,包括陆小五单独开一桌和如兰姐他们一起吃饭。 也不知道为何府里头除了福生和宝姝,其他娃娃都有些怕江渊,总感觉江渊脑袋上长着瘆毛儿,让人心头忌惮。 陶园准备妥当后,带着福生走到了江渊的面前。 “福生,给师傅磕头!” 福生这孩子本来就性子稳重,此番面对自己的师傅江渊更是一张小脸上难得多了几分郑重。 他今日专门将过年的衣服提前穿在了身上,一袭玄色绣玫红牡丹花纹的小袍子,竟是显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气派。 “陶福生给师傅磕头了!” 福生虽然年纪小,礼数上学的有模有样,规规矩矩双手平举放在了胸前,扑通一声跪在了江渊的面前。 他给江渊重重磕了三个头,小小的身子匍匐在了地面上。 陶园看在眼里不禁眼底微微一热,她们母子三人从鬼门关逛了一遭回来,这个孩子当初瘦弱胆怯,明明是天真烂漫的孩童,眼神却黯然失神。 此番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出脱的如此落落大方,陶园心头倒是柔暖了不少。 江渊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起手拿出来一块儿令牌送到了福生的面前。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徒弟了,这块儿牌子给你拿着。” “谁若是欺负你,还给为师狠狠打回去,我辈习武之人不仅仅是强身健体,更重要的是无人敢欺!” “以后若是拿着为师的令牌都被人打了,便是侮辱了这块儿牌子,为师还会再揍你一顿!” “习武之后,武道即成,便是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天下人唯我独尊,我自己自在便是真自在。” 等等!陶园眼角狠狠抽了抽,这话儿怎么越说越离谱? 这哪里是个正常师傅该说的话,感觉要往邪道上领? 她忙咳嗽了一声“福生,还不快谢谢你师傅!” 福生又磕了个头“多谢师傅!” 他举起两只小手规规矩矩将令牌接了过来,起身站在了陶园的身边。 陶园将拜师酒送到了福生的手中,福生心领神会捧到了江渊的面前。 “师傅,请喝酒!” 江渊接过了福生端过来的酒,仰起头一饮而下,笑着摸了摸福生的脑袋,竟是心头升腾起一抹老父亲的欣慰感。 这种想法让他狠狠惊了一跳,他怎么会对别人的儿子生出这么奇怪的感情来,感觉倒像是他自己的儿子一样? 可他到现在都没有成亲,别说是没有成亲,便是他的第一次竟是在那种仓促之下完成,还是为了解毒,与一个都记不清楚容貌的女子。 那个时候他差点儿就死了,整个人全部陷入了混乱之中,癫狂到了极点。 他只记得自己抓住了那个好奇得蹲在他面前看向他的女子,那一晚着实荒唐,他只模模糊糊看着那个女子哭得厉害,样貌竟是…… 江渊缓缓抬眸看向了陶园,怎么回事儿? 他貌似想起来了,那个和他有过第一次的女子,看起来为何那么像陶园? 江渊的脸色凝重了几分,这可如何是好? 梦中要找的那个女人长得像陶园,看着桃园的儿子也像他的儿子,他怕不是疯了? 陶园瞧着眼前的江世子怎么表情瞬息万变的,人常说六月的天娃娃的脸,她觉得应该是六月的天江渊的脸,这厮怕是学过川剧变脸? 她瞧着江渊表情不对,担心吓着福生,忙将福生送到了如兰姐手中。 如兰姐带着福生去了隔壁的那一桌子吃饭,他们其实都隐隐有些怕江公子。 江渊抬眸凝神看着陶园,方才心里的那个想法狠狠震撼到了他。 他定定看着陶园“福生的父亲是谁?” 陶园一愣,丫的,几个意思这是? 。 第159章 唱戏的 陶园从未想过江渊居然问这种烂问题,这不该是京城永宁候府世子爷问的问题啊! 她和江渊的关系充其量就是,她做供血者相当于献血,帮他治病而已。 之前陶园还想的,等江渊的病治好后,她就躲得他远远的,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哪里想到不光要犯,而且牵扯越来越多,竟是有些挣脱不清楚了。 可陶园心里和明镜儿似的,江渊这种人很危险,断然不能和这厮牵扯的太多。 她讪讪笑道“哎,福生他爹早死了,死得渣儿都不剩了。” “来来来,一个死人不说了,你如今做了我儿子的师傅,我敬你一杯酒!” 陶园忙端起了酒盏送到了江渊的面前,随即笑道“世子爷,您喝一杯,我敬您!” 江渊却不接那酒,坐在那里冷冷看着陶园。 这一看不要紧,陶园被看得有点点的头皮发麻,感觉浑身都不得劲儿。 就像是在野外挖野菜,一不小心遇到了狼一样。 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阵阵的打哆嗦。 “江……江世子?您这是……” 江渊冷冷道“福生的父亲是谁?我再好好儿问你一遍,再要是糊弄我,你知道下场的。” 陶园顿时傻眼了,还有这么喜欢打听别人的人? 奶奶的,这厮怎么不去做狗仔? 做狗仔真的很适合他!为了别人的一点子花边新闻,这么敏锐干什么?这还威胁上了? 陶园也确实不知道原主的第一个男人到底是谁,也不能叫第一个。 得了原主身子的就那一个,后来嫁给张家长房的老大,纯属就是肚子大了,遮掩不住用银子给两个孩子弄个合法的身份罢了。 她还真的不知道原主到底和谁有了孩子,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就是她经常会做噩梦。 许是那件事情对原主的伤害太大,以至于原主直接将那一部分记忆强行从脑海中清除掉,等陶园穿越过来,就只剩下了一个梦。 一个时不时会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噩梦。 陶园也奇怪得很,有时候看看福生和宝姝两个孩子的长相,真的是越来越可爱,基因很不错。 不像是寻常粗糙汉子的种儿,这两个孩子的爹别的她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定是美男子,这个毋庸置疑。 但是陶园对于这种不确定的事情,一来不愿意说,徒增事端,现在她也够忙得了。 二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说不上来。 陶园被江渊冰冷的视线盯得有点发毛,咳嗽了一声,突然仰起头饮下杯中的酒,随即苦笑了出来。 “哎,既然世子爷非要刨根问底,将我的伤口撕裂开,撒把盐,我也不得不说了。” 江渊看着她那个样子冷哼了一声,装模作样! 陶园吸了吸鼻子“六年前,我们镇子上来了戏班子,你也懂的,我们小地方来了戏班子简直像是过年。” “我不懂,还有别扯太远,”江渊冷冷道。 呃,陶园被狠狠驳了面子。 她咳嗽了一声道“当时我便同村里的几个好姐妹一起去看戏。” “哇,”陶园夸张的笑道,“那个唱小生的长的真俊,我一看便喜欢上了。” 江渊眉头挑了起来,不知道为何瞧着她夸赞别的男人的那个馋涎欲滴的样子,他就很想踹她一脚,让她清醒清醒。 陶园正处于编故事的激动处,这个谎越发撒得圆润了起来。 “我第一眼就看上了那位小哥,后来同镇的几个姐妹撺掇我去找。” “你也晓得,我是有几分姿色的,一来二去,我们就好上了。” “哎,这世上真的是戏子无情,原来他和我在一起都是演的,没过几天戏班子连夜搬走,留了我一个。” “呜呜呜……好可怜啊,”陶园洗了洗鼻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你说那个时候孤男寡女,,经常在小树林里互诉衷肠着。” “这诉着诉着就出事儿了,你也知道男女之间情不自已,哎,一言难尽。” 江渊眉头越发挑成了一座桥,唇角含着嘲讽的笑。 陶园顿了顿话头道“那厮半夜跟着戏班子跑了,后来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正好那几天张茂祥在我舅舅家干活儿。” “我舅舅觉得我这事儿实在是让他在镇上抬不起头,便花了一笔银子将我远远嫁到了桃源村,再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 “是吗?”江渊缓缓站了起来,朝着陶园走了过来。 陶园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可他前进她后退,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怎么都那么逗乐儿呢? 她忍住心头的恐慌,强行镇定的看着面前的江渊。 “江世子,您这是……我这不都说了吗?” 江渊咬着牙“一派胡言!本世子不喜欢撒谎的人!” 他缓缓抬起手掐住了陶园的手臂,陶园差点儿喊了出来。 太疼了,明明看起来那么好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型略显瘦一些,怎么抓人这么疼。 “停停停,断了断了,疼疼疼……”陶园觉得江渊想要捏碎了她的手腕。 她顿时也心头火起“江渊你是不是有病?我孩子爹是谁和你有关系?” 陶园这一句骂出来,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江渊也是眸色一动,随即定定看着她。 “我……想……知道!” 陶园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惊恐的看着已经发飙的江渊。 真的飞来横祸,她实在是搞不懂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闲得慌吗?按理说他一个候府的世子爷,要做的事情很多,怎么闲成了这个样子? 从京城不远千里来这座小城,就是为了拷问一个可怜的寡妇,问人家孩子爹是谁? 更离谱的是,她真的不知道哇! 江渊冷冷看着陶园道“说真话!你出生的那个镇子我前前后后派人查了几次,小镇已经有八年没有来过戏班子了,来的戏班子都在城里住着。” “从城里到你们镇上需要走上百里路程,你的孩子他爹长着翅膀吗?晚上和你卿卿我我,过后飞一百多里地回城?” 陶园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什么时候对她的事情这么上心,居然查的这么细致? “说!”江渊抬起手抚上了陶园的脖子。 。 第160章 恨之入骨 陶园感觉像是一只猫儿被江渊抬起手掐住了后脖颈,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一阵阵的森冷顺着脊梁骨攀附而上。 她突然有一种想要逃走的感觉,这个感觉刚在脑海中闪过,竟是那么的熟悉。 是的,陶园想起来了,此番被江渊威胁逼迫的感觉,她在梦境里已经体会过了。 无数次的梦境中,不停的出现同一个场景。 那一片茂密的树林,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灌木丛,身后是急促的脚步声,眼见着有什么东西要追上她,将她撕得粉碎。 陶园浑身一阵阵的发冷,那个感觉太惊恐了。 “说!”江渊第二次警告。 事不过三,陶园知道再要是在这个人面前扯谎,后果会很严重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他这么喜欢打探别人的,她也不得不实话实说。 “我……我不知道!”陶园喊了出来。 江渊脸色瞬间一愣,下意识松开了她的脖子。 他定定看着面前吓得脸色发白的女人,心头多了几分愧疚,也就是随便吓唬吓唬她,竟是将她吓成了这个样子。 “不知道?”江渊俊挺的眉头挑了起来。 “是,不知道,”陶园终于挣脱了他的魔爪,忙向后退开几步,却是撞上了后面冰冷的墙壁。 她此番才惊觉,自己什么时候被江渊步步紧逼,逼迫到了墙角处? 此时更是退无可退,想要朝着门口挪几步,到时候想办法逃走,不想江渊抬起手臂将她挡在了怀前,笼在了自己的方寸之间。 江渊唇角勾起来一抹嘲讽,却衬托着他俊美的脸越发显得有几分邪魅。 陶园暗自磨了磨牙,这就是个人渣,渣到不能再渣的人渣! 看起来人五人六的,实际上就是个疯批男人。 她到现在都搞不懂,他为何这么执着于她的。 按理说她一个小寡妇的与他来说根本就没什么用啊! 江渊淡淡笑道“说说!” 说你妹啊!陶园暗自骂了一句,可还是将怒火压了下去。 “其实……我和舅舅是六年前搬到那个小镇上的。” 江渊眉头蹙了起来。 陶园吸了口气道“当初我舅舅靠采药为生。” “南疆那边到处都是药材,尤其是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材,采到药材后卖给大晋京城过来收药的药贩子,如果采到珍奇药物还能卖个好价钱。” 江渊困着陶园的手臂缓缓放了下来,点了点一边的桌子。 陶园坐在了凳子上,江渊甚至贴心的给她斟了一杯热茶。 陶园继续道“有一次我跟着舅舅进了林子里采药,不想中途遇到了暴雨,舅舅一脚踩空了摔到了山坡下,居然将腿摔坏了。” “我不得不扶着舅舅,可我那个时候力气小,两个如果这么走得话天黑后也走不出去。” “舅舅躲进了洞里,让我单独出去找人过来救他。” “我忙朝着山坡下走去,可那一场雨实在是太大了,进林子的时候舅舅做的标记都看不到了,被雨水冲坏了。” “我实在是害怕,心慌得厉害,越心慌越是走不出去。” “我就那么走啊走啊,天黑了,又饿又累又困,刚要停下来歇歇准备连夜赶路,不想脚下一滑,竟是滑倒了去。” 陶园眉头拧了起来,极力的回想原主脑海里的那些细节。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我滑下来的这一处小土坡下,竟是躺着一个人。” 江渊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什么人?” 陶园此时发现江渊的神情居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她也没在意“就是一个男人,浑身上下到处是血,趴在那里嘴巴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说到这里陶园的脸颊也微微有些发红,可能这个人中了毒,那种不能细说的毒。 陶园虽然不是原主,灵魂早就换了个壳子,可原主似乎极其不愿意提及这一段儿记忆。 记忆从这里开始断片,陶园不得不猜测补充道“我那个时候太害怕了,就想要逃,也没看清楚那个人的眉眼。” “哪里想到就在我要逃走的时候,那个人竟是一把将我拽住,还拼命的咬我的脖子,撕扯我的衣服……” 陶园说不下去了,低着头回味着梦境中的恐惧。 “我……真的很害怕……我完全懵了……” “后来我舅舅养的几个药奴分头找到了我们,再后来舅舅貌似得罪了谁,不得不带着我们搬家搬到了中原居住。” “我真的很怕,因为太害怕,居然将那一段记忆全部忘却了,就像是从我的记忆中彻底消失了一样。” 陶园苦笑着看向了脸色已经明显不对劲儿的江渊,心头咯噔一下,感觉这家伙的表情不像是个听八卦的表情,怎么看起来那么怪异呢? 陶园也没放在心上,他不是要听真话吗,这一次她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参假,全部说了出来。 陶园叹了口气“那一次后,我就怀了福生和宝姝,后来在张家过着非人的日子,一直到现在才算好过了些。” “你问我孩子们的爹是谁,我还真的不知道,不过别被我找到他。” 陶园咬牙切齿,是真的恨到了极致。 “什么样的恶徒才会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陶园一字一顿道“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畜牲!” 江渊放在膝盖上的手竟是下意识的颤了颤,淡淡道“不至于,好歹是孩子们的生父!” “呸!他算什么父亲,猪狗不如的东西,父亲?他不配!” “他残害良家妇女,只管自己一时间舒服不管两个后代的死活,孩子们也不会认这样的父亲,这样的人就该被化学阉割……被那个啥后变成太监!” 江渊眼角抽了抽,抬眸看着陶园“你确定你去过南疆采药?” “呵呵,江世子,这一次我可没骗你,那些树林里的树,歪歪扭扭的像是蛇仰起头盘绕而成的样子,舅舅说那是蛇林,是找赤焰果的最佳位置。” “蛇林?”江渊脸色剧变,看向陶园的眼神已经无法单单用一个复杂来形容了。 陶园点了点头“是的,蛇林,就是在那里我才被……” “总之别让我再遇到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那个禽兽!虽然我是个弱女子,遇到他我也要扑过去在他身上咬几块儿肉下来才解恨!” 江渊眼眸里掠过一抹慌乱。 。 第161章 怀疑 陶园将福生和宝姝两个娃娃的亲爹当着江渊的面儿狠狠骂了一通,简直就是狗血淋头,恨不得能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将他挫骨扬灰才能解恨。 陶园骂着骂着便是代入感越来越强,恨死了那个流氓畜生爹。 瞧着福生和宝姝两个孩子的样子,那个男子应该差不到哪儿去,不想这么多年都不来找孩子。 即便是不知道自己当初做了错事,留了种儿,最起码也应该找找原主这个可怜的女人,总得给个说法。 陶园越想越气,此番激怒之下倒是顾不上面前坐着的江渊如何了。 因为骂的话太多了,竟是觉得口干舌燥,又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起头喝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江世子,你倒是给评评理,这种丧尽天良的男人就应该让老天爷收走,免得为祸人间!” “下辈子让这种人投胎成茅厕里的……” “咳咳咳……”江渊缓缓起身打断了陶园的愤怒看着她道“那人兴许也有些苦衷,天色不早了,我也累了,回去睡了。” “那个什么,你也好好歇着!” “哦,”陶园觉得这个人好奇怪的,是他要摊开了打听福生爹的事情,她好不容易打开了话匣子,将这些日子的委屈借题发挥……发泄一下,不想他又不想听了。 随后陶园才意识到自己貌似说的有点儿多了,确实不应该和人家说这个事儿,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一个大男人哪里爱听? 陶园也忙站了起来,意犹未尽的看着江渊笑道“那江世子歇着,我明早还得带着福生和宝姝去青云书院找找周先生。” “过了初元节立春后,就得让两个小娃娃去书院里学习了。” 江渊点了点头“嗯,福生和宝姝从书院里回来后,我要带着福生先练几招剑招。” 陶园登时笑了出来,江渊这个师傅还算尽职尽责,虽然这师傅拜的有些无厘头,不过还算可以的,懂得开始教授福生剑招了。 陶园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后,便送江渊离开。 面对着满桌子菜,刚才光顾着和江渊掰扯了,她费尽心思做的菜还有些江渊都没有动筷子。 陶园坐在了桌子边吃饱了后,让两个丫头先收拾了,自己回到了暖阁中带着福生和宝姝去洗漱准备睡觉。 两个小家伙现在已经被陶园惯出来毛病了,每天晚上陶园都得给他们两个小家伙讲睡前故事,等故事讲完后他们才睡。 陶园看着洗得干干净净的两个宝宝,越发喜欢了几分,再看向儿子后心思微微一顿。 福生马上要跟着江渊一起练剑了,虽然在她那个时代一个五岁的娃娃能练个什么剑。 可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规则,毕竟等她的赞积攒够了后,她还是会离开这两个孩子的。 不知道愿主那个怂包回来后,能不能罩得住这两个孩子,到时候就怕她连自己也罩不住了,原主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几乎就是懦弱。 想到此陶园还是压住了心头的不忍,蹲在了福生的面前,抬起手搭在他弱小的肩膀上笑道“福生,娘有话要和你说。” 是的,这个话儿不能不说,毕竟慈母多败儿,有时候就得狠着心来。 陶园看着他道“福生,今天你已经拜了师,明天娘还要带着你和妹妹去青云书院拜见另一个师傅。” “从明天开始你们要学本事了,尤其是你,你是个男孩子以后还要保护妹妹,甚至娘也要需要你保护,你不再是个小孩子,你是个小英雄了,身为小英雄就不该缠着娘和娘睡了,以后你得自己一个人睡。” “娘,哥哥一个人睡不害怕吗?娘,不要让哥哥一个人睡!” 宝姝忙紧紧抓住了哥哥福生的手臂,巴掌大的小脸神情紧张得厉害。 福生也是微微愣怔了一下,虽然一个人睡一个屋子,他分外的害怕,但是娘说他是个小英雄,以后还好护着妹妹和娘,想到这里他瘦弱的小胸脯竟是下意识微微挺直了几分。 明明有些害怕和失落,可脸上的表情却带着几分坚毅。 “娘,那我现在就走了,娘和妹妹好生歇着!” 这下子轮到陶园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她还想的这个孩子一定会和她撒娇的,到时候她就留着孩子在身边一晚,再给他讲讲睡前故事。 没想到人家居然这般的坚决,倒是她有些不舍忙要说什么,福生已经走到了床榻边将自己的小被子抱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陶园忙先安顿好女儿睡下,然后将福生送到了之前给他准备好的院落雨竹轩。 她给福生安排了一个丫头在暖阁外面守着,单孩子一个人住她倒是还不放心呢! “福生啊,半夜睡觉的时候别踢被子啊!“ “对了,福生你现在渴不渴要不要娘给你倒杯蜜糖水喝?“ “福生,要不娘给你讲个故事,娘……“ “娘,“福生看着陶园很严肃道”孩儿长大了,孩儿能一个人睡了,以后我还要护着妹妹,护着娘!“ “我以后好好跟着先生学写诗文,跟着江叔叔练剑,到时候就没有人再敢欺负娘了。” 陶园顿了顿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心头微微有些触动,正因为孩子太董事,陶园更是觉得心酸,不好受。 最后反倒是福生替陶园擦了擦眼泪,送她送了出来。 这一晚上来回忙碌,陶园也是累了,回到了宝姝身边,给宝姝讲了一个小红帽的故事后,便睡下了。 此番夜深人静,江渊住着的客院还亮着风灯。 江渊站在窗户前死死盯着外面黑漆漆的天际,偶尔几点星辰闪烁,倒是更衬托出了夜色寒凉。 他此番还没有从陶园的那些话里面清醒过来,脑子里乱纷纷的。 整整六年了,他一直在找的女人居然就是陶园,尽管后来他偶然机会发现陶园的血可以克制他身体里的毒,可依然没朝着那一处去想。 因为当初他被奸人陷害,差点儿死在了南疆的密林中,无意间遇到了那个女子帮他解了毒,救了他的命,可当初他已经失去了理智竟是对人家做出了那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他在南疆出的事儿,却在北边遇到了陶园,差的太远他都没有想过。 没想到陶园六年前还真的去过南疆,关键还怀了双生子。 江渊狠狠吸了一口气,急匆匆走出了暖阁,冲进了夜色中。 。 第163章 滴血认亲 江渊走出了暖阁,刚要朝着陶园住着的院子走去,却有一个暗卫疾步走到了江渊的面前半跪了下来。 “世子爷,方才看到陶姑娘带着福生少爷去了雨竹轩。” 这些日子江渊在陶园身边派了不少的人,一来是担心这个女人逃了。 好得也是他的药人,如果逃了得话,那他就得去死了。 二来倒是也生出来几分保护她的心思,这种感情总觉得怪怪的,今晚听了陶园的话,他突然心头更是对陶园多了几分触动。 他现在迫切需要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陶园到底是不是他在南疆遇到的那个救了他的女人。 其实检验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和福生做一次滴血认亲,若是他的儿子,之前自己一直在南疆找的女人便是陶园无疑了。 “晓得了,你现在去别庄一趟,将白泽喊过来,让他来的时候不要走陶府的正门,直接带他来我这里。” “是!”那暗卫瞧着世子爷的样子像是有分外要紧的事情,他也不敢耽搁忙飞奔进了夜色中。 江渊来到了雨竹轩,放了迷烟将暖阁外间守着的小丫头迷倒,随即走进了暖阁中看向了床榻上,小小身子缩成了一团的福生。 陶园竟是单独将这个孩子送到雨竹轩里歇着,瞧着这个样子这是要让福生以后单独睡了。 虽然有助于培养福生的独立自主的能力,可到底福生还是个孩子,此时紧紧裹着自己的小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 精致可爱的小脸,表情也是皱巴巴的,小小孩子眉心紧紧拧着,像是经历了过少愁苦的事情似的,不过确实是经历了很多委屈和磨难。 那一瞬间江渊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缓缓伸出手抚上了福生那张小脸,福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竟是眉头松开了几分,睡得更沉了。 一炷香后,白泽背着药箱窜进了江渊住着的客院,这些日子他是和江渊一起从京城赶了回来的。 也不知道江渊是哪根子筋抽住了,居然要搬到陶寡妇家里面住着。 老天爷啊,那可是一处鬼宅,不想自家少主居然住得还挺舒服的。 愣是不回来自己的庄子住着,今晚他都洗洗睡下了,不想江渊身边的暗卫突然过来找他,当真是将他吓得够呛,还以为江渊身上毒发出了大事儿。 当下他便骑着快马赶死赶活飞奔而来,还得听了江渊的吩咐不能惊扰了陶府上的其他人。 他疯了般的背着药箱冲进了江湖住着的暖阁,一口气还没有喘息匀称了,便被江渊喊了过来。 白泽忙疾走了几步,不想江渊冲他压低了声音道“小心些!” 小心什么?白泽一头雾水,这都什么时候了,少主不睡觉到底在搞什么事情,出的是哪门子幺蛾子? 他脚下的步子忙放缓了几分,待走到江渊的床边登时愣在了那里。 却看到江渊坐在了床榻的外边,此番床榻里面还睡着个孩子,再仔细瞧着那个孩子的眉眼,白泽彻底傻眼了。 “世子爷!”白泽慌了神,“其实世子爷的毒靠着这个孩子的娘,她一个人的血就好了。” “况且这个孩子的身体不仅仅流淌着陶姑娘的血,还有他那个不知道在哪儿的爹的血。” “孩子的血对世子爷您身体里的毒,不一定管用,这么个小孩子,况且也架不住放他的血啊!世子爷还请三思!” 白泽瞧着江渊的架势,还以为江渊为了解毒连人家陶姑娘的孩子都不放过。这就不成的。 他跟着江渊这么年,多多少少知道些江渊的为人,虽然性子冷淡,无情狠辣,可从未杀过无辜,死在他手下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 此番对付一个小孩子,就有些令人不齿了。 江渊淡淡扫了一眼白泽,脸色沉了几分“谁说要杀了这个孩子?滚过来!” 啊?不杀这个孩子,不给这个孩子放血?那少主这大半夜的想干什么? 他也不敢多问,还是小心翼翼走了过去,看着面前的江渊。 “世子爷,您这是……” 江渊挪了挪身子,看着床榻上睡得正熟的福生。 “我给这个孩子用了点儿安神香,一时半会儿睡得沉,还醒不来的。” “所以……”白泽是真的瞧着一头雾水。 “你帮我和这个孩子滴血认亲!”江渊缓缓道。 “什么?滴血认亲?”白泽差点儿惊得喊出来,忙将已经涌到了嗓子眼儿的惊呼声硬生生憋了回去。 江渊冷冷看了他一眼“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是!” 白泽是真的见了鬼了,少主是不是疯魔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连夜将他从别庄上喊了过来,就是要和别人的儿子滴血认亲。 白泽觉得这个世界属实疯狂了些,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忙将药箱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先是取了一只干净的瓷碗,倒了清水端到了江渊的面前。 随即从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包裹里拿出来几枚银针,比对了一下,扫了一眼床榻上陷入了沉睡的福生,挑选了一根最细的小心翼翼走到了江渊的面前。 他先是将瓷碗送到了江渊的面前道“世子爷,您先请!” 江渊拿过了白泽的那些银针选了一根最粗的刺进了自己的手指,俊挺的眉头稍稍轻蹙了一下,随即将一滴血滴进了瓷碗中。 虽然这个滴血认亲的活儿谁也能做,可这件事情落在了自己的头上,江渊还是有些慌乱,一切交给了自己的心腹去做。 白泽将碗小心翼翼放好,随即弯腰抬起手臂伸向了福生。 “轻点扎!”江渊缓缓道。 “是,”白泽定了定神,拿起了手指却在福生的耳朵上轻轻刺了一下,这个部位倒是少些疼痛。 一滴圆润的血珠从福生的耳垂上渗了出来,福生不禁动了动身子,却被江渊轻轻按住。 白泽忙端着瓷碗凑了过去,那滴血珠轻巧的落进了碗里。 白泽和江渊齐刷刷的看向了碗里的小血珠,两个人都很紧张,白泽甚至比江渊还紧张,紧张之余还多了几分八卦的心思。 两个大男人,死死瞅着瓷碗里的两滴血,却看到那两滴血缓缓融到了一起。 白泽猛地抬头看向了自家主子,脸上的惊诧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 第163章 去母留子 白泽此时的表情用被雷劈过形容也不为过,他整个人都傻眼了,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自家少主,又低下头看向了床榻上睡着的福生。 这下子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就是吓一跳。 果然这两人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之处,眉眼间的那一抹清冷,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白泽震惊之后便是狂喜,他没想到自家少主居然有后了,这也太难得了。 要知道少主身体里的毒,这天底下任何一个女子和他成亲都不会有好结果的,一般很难怀了身孕。 便是冒险给少主怀了后代,可能因为少主身体里的毒,那些孩子都要胎死腹中,到时候便会殃及母亲。 这也就是少主这么多年来,老侯爷不晓得催促了多少次,他就是不成亲的原因。 少主长相俊美无双,风流倜傥,京城里的女子们一个个见着少主便是都要疯魔了的。 哪儿曾想过少主一个也瞧不上,便是宫里头的公主对他倾心也是枉然。 白泽明白,少主虽然面冷其实心热,断然不肯因为自己的原因伤及无辜。 却不想就在老侯爷心焦万分,因为操心少主的亲事,已经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不想他老人家居然有了两个孙子,还是对儿龙凤双生子。 老天爷啊!祖上不光是冒青烟,怕是祖坟都着火了,还是三天三夜灭不了的那种? 白泽这些年不停地找法子帮江渊疗毒,可是成效很慢,却不想老天真的是眷顾他,就在白泽焦躁的以为治不好江渊,少主怕是会断子绝孙的情形下,竟是他也有后代了,还是儿女成双! “我去给老侯爷写信!”白泽已经完全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忙起身便朝着暖阁的门走去,竟是连自己视为生命的药箱也顾不上拿了。 “回来!”江渊率先从这天大的惊喜中冷静了下来,却是想起来之前陶园和他说的那些话。 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那个伤害了她的男人,但凡是被她抓到那个男子,直接吃其肉喝其血,没得商量。 江渊想到此缓缓吸了口气“滚回来!” 白泽这下子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这可是怎么说的,这么大的喜讯不告诉老爷子?好让侯爷高兴高兴啊! 江渊定定看着白泽道“这个秘密不要说出去,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便是陶园也不能和她说孩子是我的种。” “为……为何啊!”白泽实在是想不明白,“现在将她和孩子一起带回京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你以为的荣华富贵,与陶园来说是什么?瞧着她那个赚钱的能耐,也就是这几几年的时间憋屈在小地方,她这样的人物若是去了京城,便真的是她的天下!她可以在京城里随便捡金子的主儿?” “她会跟我去京城?受制于我?不会的!” 白泽眼角抽了抽,果然住在一起就是感悟不一样啊,一向狂傲的少主居然也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 江渊沉吟道“这是其一,陶园一定不愿意跟我走,若是我用强,她和孩子都会恨我。” “其二便是她的身份,她带着孩子进了京城,我给她什么身份合适?她就是个普通的农妇,我想要她做我的世子夫人,你说我父亲会答应吗?家族里的那些长辈会同意吗?退一万步讲,皇上和太子也不愿意!” “我不是没有勇气给她一个名分,少夫人的名分随便给,可她能不能拿得住这个名分?” 江渊缓缓道“她拿不住的。” “皇上最爱我的姑母,对我们江家认同得很,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娘家门里居然出了个农妇做少夫人,平白拉低了我姑母的身份。” “我是永宁侯府的世子爷,他们不敢动我,可是会动陶园。若是我护着她也没事儿,可她是个活物,我不能天天护在她左右,最后你猜猜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白泽的脸色都微微有些发白,下意识扫了一眼床榻上的福生,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渊却冷静的一字一顿道“去母留子!” 白泽眉心一跳,按照永宁侯府的凶险,朝堂里的争夺,那些人做得出来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江渊稍稍帮福生拽了拽被角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对不起人家母子三人,这些年让他们受了这么大的罪,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却一点也不知。” “那……主子你准备怎么办?难道就让母子三人继续流落民间吗?” 江渊凝神思索了一下,淡淡笑道“流落倒是不至于,我如今知道了,他们只管去闹去疯,去过好自己的日子,总之我替他们母子三人兜底罢了。” “可现在朝堂局势不稳,若是带着他们母子三人回去,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如今他们母子三人藏在这里,我倒是觉得挺好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母子三人的身份,还以为我这个人荒唐了些,喜欢上了一个村子里的小寡妇,和对方勾搭不轻。” “小寡妇,”江渊突然苦笑了出来,他明明活着呢。 “哎,小寡妇这个身份其实目前来说还挺安全的!” 白泽动了动唇还想再劝劝,实在是人家江渊分外的有主见,他倒是多说无益。 “白泽,”江渊抬眸定定看着江渊,“你是我的心腹,也是我最信任的朋友,这个秘密你一定要帮我守住。” 白泽叹了口气,看着江渊道“好,我答应了你,此件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可少主,我还是再多嘴一句,既然是你的孩子迟早都得面对这个问题的,你到时候想想怎么和陶姑娘说,这事儿确实是少主当初在南疆的时候理亏,便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会恨了少主的。” “好在陶姑娘是个心善的,竟是独自一人将少主的孩子给生了下来,少主以后想办法给她一个交待便是。” 江渊点了点头,心头却有点点的发慌。 交待?这事儿还真的不好交待! 。 第164章 抢儿子 江渊叹了口气看向了外面黑漆漆的天际“交待?我如何交待?” “陶园也说过了,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福生的父亲,也就是我。” “此件事情先等等再说,一定要瞒着她。” 江渊缓缓起身看向了床榻上躺着的福生,不禁苦笑了出来。 “她该是恨我的,我坏了她的身子,还吸了她的血,让她帮我白白养了孩子,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到我这样的人。” 白泽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啥,暗自苦笑。 这大概就是孽缘! “世子爷,那你准备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将他们母子留在这里?” 江渊吸了口气道“现在的形势还不明朗,他们母子不适合大张旗鼓的跟在我身边,况且陶园也不愿意跟着我回京。” “只能将他们母子留在这里,反倒是一种保护,大不了我快马加鞭多跑几趟罢了。” 白泽不禁暗自连连叫苦,您倒是快马加鞭多跑几趟的事儿,可我这个大夫也得跟着你一起跑啊!当真是累人的很! 白泽当下也不敢说什么了,还是小心翼翼提醒道“王爷还是尽快用陶姑娘的血疗毒,如今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若是半途而废您的身体怕是吃不消的。” “况且这事儿也没有办法拖,只能先这么着,等以后您身子好转了,再好好补偿他们母子。” “若是您真的毒发那个什么……这世上又有什么人能护得住您的一双儿女?” 江渊点了点头,没有办法的办法,他身体里的毒再要是不治,就真的会爆发,已经被药物压制了那么多年了。 以毒攻毒的办法固然能让他暂时保命,可终究会毒发身亡,只是时间问题。 不想陶园竟是他绝境中的唯一救赎。 “你回去,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明天她还要忙孩子们的事情,等三天后再疗毒,先让她缓缓再说。” 白泽眼角抽了抽,总觉得世子爷要完,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护着人家了。 命!啥也不说了!都是命! 白泽忙应了一声转身便要走,不想江渊喊住了他的去路。 “等一下,你去给京城的陆先生写信,让他从太学院里想办法脱身出京,来隆阳县。” 白泽吓了一跳,陆先生可是大晋朝不世出的大儒,学问渊博,德行高尚,是太学的五经博士,专门教授儒家经典,皇上都对他的学问赞不绝口。 谁也想不到的是,陆先生早些年得过永宁侯府世子爷的恩惠,是世子爷身边的谋士和门客。 此番京城里的斗争已经是你死我活,这个当儿将陆先生从京城调到隆阳县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里,这是想做什么,不是暴殄天物吗? “世子爷,您让吴先生来这里……” 江渊看向了福生缓缓道“我的儿子,启蒙老师不能随便找个平庸之辈教授,没得给我教废了,我想让陆先生来青云书院教我的一双儿女。” 白泽真的是无话可说,这也太宠着了? 陆先生别说是教这么个奶娃娃,便是京城里很多青年才俊想请吴先生指点一下文章都排不上号儿的。 “这……世子爷,这似乎有些……况且陆先生来青云书院,不得将青云书院那帮人给吓死了不成?反而容易引起误会,树大招风!” 江渊淡淡扫了一眼白泽“这个好办,在京城里给陆先生安排一桩桃色丑闻,让陆先生暂时没有颜面待在京城,不得不来一座小城避风头,尽快去安排!” 白泽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少主,这个人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也太恶毒了? 陆先生怕不是要被他气死,他咬了咬牙只得应了一声走了出去安排。 这边江渊弯腰将熟睡的小家伙从床榻上抱了起来,不想福生沉睡中还是下意识紧紧抓住了江渊的胳膊。 江渊看着怀中的儿子,越发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些日子他也是闲得慌,听王如兰和他提及过福生和宝姝,这两个娃娃在张家的时候没少吃苦受罪,动不动会被李婆子打得浑身都是伤。 江渊登时想起来如兰姐的这些话,眉眼间渗出了一抹杀意。 若是连夜灭了张家满门……不好,太痛快了,最致命的惩罚便是让张家人彻底烂在了泥沼中,慢慢折磨才解恨。 “不怕,爹爹在,以后爹爹绝对不让你们吃苦!再也不会了!” 他将福生小心翼翼又送回到了雨竹轩,在外面站了许久才离开。 陶园一晚上其实也没睡踏实,身边少了个小奶宝,感觉空落落的。 她将宝姝早早叫醒交给了丫鬟打理,自己却径直冲到了儿子福生的雨竹轩。 刚走进了雨竹轩的院子里,如兰姐比她还来的早一些,今儿是福生还有宝姝去青云书院拜师傅的时候,得早早起来准备才行。 如兰姐已经给福生穿了特制的豆青色小袍子,腰间用腰带束着,头发也在头顶上梳着一个发髻,用一根银色缎带绑好。 远远看去好一个清秀可爱的小书童,宛若玉刻出来的人儿,陶园瞧着眉眼都笑开了花。 “福宝!娘看看!好俊!” 福生小手背负在身后端着脸道“娘,以后不能称呼我宝了,我已经长大了。” “好好好,我们福生是大人了,娘真的替我们家小陶公子开心!”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笑声,陶园忙牵着福生的手笑道“去前厅用饭,一会儿娘带你和妹妹出发。” “娘,”福生抬起小脸很认真的看着陶园,“娘,以后不用娘来接福生吃饭,福生该是孝顺娘的,怎么能让娘跑来跑去,福生以后自己去前厅给娘磕头,陪着娘吃饭。” 陶园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子规矩挺多的,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还晨昏定省,嗯,我家福生长大了!” 陶园牵着福生的手笑着走了出去,却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登时愣在了那里,竟是江渊堵在了门口处。 福生挣开了陶园的手,上前一步给江渊行礼“师傅!” “不必行礼,没那么多规矩!走!吃饭去!” 江渊顺势将福生一把抱了起来,直接抱在了怀中朝着前厅走去。 陶园整个人都吓傻了,江渊这厮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他……他竟是抱走了自己的儿子? 还抱得那么自然?就像是他儿子一样! 这厮不会是来和她抢儿子的? 。 第165章 给孩子们的 陶园看着江渊直接将自己儿子给抱走了,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是怎么说的?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喜欢小孩子的男人,况且都没有成亲,而且性子孤冷,不近人情,突然对她儿子这么好,怎么瞧着都觉得有些吓得慌。 “江公子,”陶园忙疾走了几步,挡在了江渊的面前,抬起手便将他怀中的福生抱了过去。 “他都这么大了,自己能走,况且小孩子到处乱玩儿鞋子脏给江公子身上沾了灰尘就不好了。” “无妨,大不了洗干净便是,”江渊直接将孩子又抱了过去。 “不是的,让他自己走,昨儿不是还拜你为师了,以后练武得学会吃苦,如今还能不自己走路的?”陶园笑着将福生又抱了回来。 “谁说练武必须要吃苦,掌握了技法,事半功倍,这么小的孩子吃那么多苦做什么,等大了再吃!” 江渊又一把将福生抱走,随即大步朝着花厅走去。 江渊是那种大长腿,迈一步顶着陶园两步远,陶园竟是没撵上人家,眼睁睁看着江渊将她的儿子抱走了。 便是小福生也有些无辜的看着远远被甩在后面的娘,他从小爹爹就出外面做工,即便是回来也对他和妹妹不甚热络,几乎没有抱过他们两个。 娘那个时候整天以泪洗面,唉声叹息也不想抱着他,祖父和祖母更不用说了,尤其是祖母和姑姑们不打他已经就很好了。 只是第一次有一个男子将他抱在怀中,师傅的怀抱很是宽厚和娘的怀抱还不太一样,不知道为何竟是靠着分外的踏实。 他下意识紧紧抓着江渊的手臂,靠在了江渊的怀前。 如兰姐也带着宝姝,还有自己的两个女儿来了花厅,小五和小七也在,几个孩子看着江渊抱着福生走了过来,具是看呆了去。 江渊将福生放在了座位上,扫了一眼另一边坐着的宝姝,小小的一只眼巴巴的看着他。 江渊不禁心头抽痛,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被他遗忘在桃源村这么贫瘠的地方,这小丫头更是娇嫩得很,却受了那么大的罪。 他此时真的很想自己甩自己一耳光,这都造的什么孽。 他突然弯腰将宝姝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修长的腿上,点着满桌子新摆上来的点心笑道“你爱吃哪一样?为……叔叔给你取了来。” 陶园瞧着这一幕,感觉江渊有朝着老妈子发展的潜质,可这也委实太惊悚了? 突然外面又传来一阵阵脚步声,随即小厮双瑞和双寿惊恐的走了进来,忙冲陶园道“主子!外面来了几辆马车,一群人不停地在往咱们府上搬东西。” “啥?”陶园忙朝着花厅的门口走了过去,“这可是怎么说的?会不会是有人弄错了?” “没弄错,”江渊捏着一团如意糕喂着怀中抱着的女儿宝姝,头也不抬道“是我命人送过来的,你这边什么都没有,孩子们吃穿用度太简陋了些。” “不是,江公子,这不合规矩啊!”陶园急眼了,她原以为这厮在她的宅子里住几天,图个新鲜就离开了,哪里想到这细水长流了还? “江公子,这么大的花销你都出了,我怎么还你,要不你说个价儿我买下便是!” 江渊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冷冷道“不必,这不是给你的,给孩子们的。” 陶园直接被噎了回去,随即便看到一群人抬着箱子不停地走了进来,那箱子几乎将整个花厅外面的空地都摆满了去。 每个箱子里都是满满放着孩子们穿的衣服鞋袜之类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练字儿用的笔墨纸砚,光是那纸都是几十文一张的上好雪纸。 这种纸很贵的,主要是那些儒生们写字儿用的,福生一个小孩子刚开始练字儿用这种纸,在陶园看来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造孽啊! 又是几个箱子被送了进来,各种盒子装的点心摆了出来,一层叠着一层。 甚至还有宝姝等女孩子做裙子穿的绸缎,其中有一批居然是价值千金的蜀绣,便是京城里的世家小姐都不一定能经常穿这个料子。 陶园一口气憋到了嗓子眼儿,这么多东西加起来怕是几千两了? 她额头不禁渗出汗珠来,看向了淡定的喂着宝姝糕点的江渊,这厮脑袋没被驴踹了? 便是觉得住在这里很舒服,想要报答一下她陶园,也犯不着花这么多的银子? 而且从那些东西物件儿看来,不光是给福生和宝姝的准备的,还有如兰姐家的两个女孩子红梅和香梅。 甚至连陆小五和陆小七两个孩子也有份儿,倒是雨露均沾。 陆小五也被江渊的豪气给震慑了,低声冲妹妹道“这是一条金腿,抱紧了,别松手。” 陆小七茫然的看了一眼哥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现在觉得跟着陶姨生活很幸福,不用再做乞丐,也不用藏在黑漆漆的地下密室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不过江叔叔也很好! 这一顿饭吃的所有人都神思不定,吃过饭陶园便准备带着福生和宝姝去青云书院报到。 不想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孩子刚要上马车,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渊向前跨了一步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抬起手臂将福生抱进了马车,随后便是宝姝也被他抱了进去。 “不是,江公子,这事儿真的和江公子没关系啊!江公子……”陶园突然惊呼了一声,整个人瞬间临空被江渊抱着也塞进了马车里。 头晕目眩之间,她已经稳稳坐在了马车里,却看到江渊也爬上了马车。 老天爷啊!怎么一夜之间觉得江渊像是变了一个人,感觉被夺舍了一样,内里的灵魂也被换了? “不是,江公子你听我说,青云书规矩多,我今儿是带着福生和宝姝去拜师的,您跟着不合适啊?” 江渊冷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青云书院罢了,规矩多?能多得过太学院吗?” “况且我是福生的师傅!理应去瞧瞧他的另一个教授儒家经学的老师是个什么样子!” 陶园是真的忍不住了“江公子您就是福生的武师,又不是他爹,这样过去成什么样子?” 江渊终于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是的,在陶园眼里他还不是福生和宝姝的爹,若是做得太过火儿了,怕是会引起这个女人的注意。 。 第166章 神经病 江渊定定看着陶园,陶园的眼神已经带着几分哀求。 她好不容易托人在青云书院给福生和宝姝占了两个名额,而且还花销了近二百两银子,才算打通了关系。 今儿第一天见师父若是搞砸了,怎么办? 这一次幸亏还有周先生,上一次她救了周大姑娘的命,周先生也愿意帮她引荐一二。 如今就要去见青云书院的院正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身边跟着江渊这一颗不定时的炸弹,这不是纯属找麻烦嘛! 江渊定了定神,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跳了下去。 陶园忙将马车帘子重新拉拽好,却透过那缝隙瞧着江渊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儿,她竟是捉摸不透其中的深意。 “神经病!”陶园低声骂了一句。 一边的宝姝笑看着陶园道“娘,什么叫神经病?是江叔叔病了吗?” “娘一定要救救江叔叔啊!他是个好人!” 陶园不禁哭笑不得,小朋友的世界就是单纯,谁对她好就是好人,感觉倒是很敏锐的。 可是陶园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尤其是江渊这种京城世家来的人,便是说的每一句话,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城府极深,她这种脑子的人怕是解读不了江渊的这些心思。 青云书院距离陶园买下来的这一处宅子也就是两条街的距离,其实也不太远。 大约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马车终于停在了青云书院的门口。 书院修建在半山腰处,这一座山也不太出名,不过山上的风景很好看。 种满了松柏,即便是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显示出了一片苍翠之色。 陶园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直接来到了青云书院的门口,门口走出来的小厮看到陶园递过去的名帖,将他们母子三人引到了周先生的居所。 周先生在青云书院任教,也是有些名气的,陶园带着两个孩子迈步走了进去冲坐在正位上的周先生躬身行礼道“周先生您好,我今儿带着孩子们过来了。” 周先生点了点头,之前已经和陶园说好的,起身带着她和孩子们朝着正院苏院正的屋子行去。 苏院正在京城做过翰林院编修,也有些才华。 在京城里的名气不怎么突出,可在隆阳县却是大得很,毕竟做过几天京官,又担着一个学识渊博的名号,在这里创办书院还是很有市场的。 周先生带着陶园迈步走进苏院正的门槛儿后,却是停下了脚步看着陶园低声道“苏院正不喜欢说话太过啰嗦之人,你有什么提出来,他若是拒绝就不要再求,免得不好看。” 陶园忙点了点头,这是一锤子买卖? 她捏紧了自己的钱袋子,青云书院在这个时代大概是隆阳县最好的私立学校,她送儿女过来自然是准备花银子的。 “晓得,多谢周先生提点。” 周先生又低声道“在此处读书的子弟在隆县城都是非富即贵,你让福生这个孩子小心一些,平日里低调谦和一点,不可惹出什么乱子来。” “苏院正是那种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一个寡妇家的,估计在苏院正那边卖不了什么情面。” 陶园吸了口气道“我晓得的,谢谢您。” 周先生这才自己先走了进去,同苏院正说了几句,走出来让陶园带着一双儿女进去。 陶园此番竟是有些紧张了起来,忙稳住了心神带着福生和宝姝迈步走进了正堂。 正堂里收拾的很是干净,也敞阔,正中便摆着八仙桌,两侧放着紫檀木座椅,此时椅子上坐着一个头发略有些花白的老者。 穿着靛青色锦缎长袍,垂垂老矣的脸上却晕染着一层冷冽威压,眼皮子微微耷拉着,显然没把陶园这个经商买鬼宅的小女人放在眼里。 他甚至都懒得说话,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陶园还有她手边的两个孩子,视线倒是在福生身上凝了凝。 眼底微微掠过一抹惊讶,这个小童长得有些气质。 周先生陪着笑道“苏院正,这便是属下和您提及的两个孩子,想要过了初元节开春在咱们书院里读书求学。” 苏院正端着茶盏抿了一口“青云书院求学可不便宜,咱们这儿不是乡学,不做慈善买卖。” “死了爷娘老子的半大孤儿多的是,一个个都送到青云书院来成什么体统?” 陶园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这个苏院正明显的就是个势利眼儿,瞧不起她家福生这个死了爹的娃娃,她心头不甚舒服,可还是忍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固然青云书院的苏院正瞧着不是个好人,可别处的师资力量远远比青云书院差远了。 便是孙恒这样有才华的青年也在青云书院里负责整理诗册,光凭这一点她就只能咬着牙硬撑着来这儿。 周先生忙笑道“这位陶家嫂子刚搬到了隆阳县,做了点买卖,也赚了些银子,故而想让儿女们来青云书院受教。” 一听银子,苏院正微微耷拉的眼眸缓缓抬了几分看着陶园“一年五百两学资,一次交够三年,考了童生后再另算!” 陶园倒抽了一口气,之前不是说六百两三年,此番居然改口了,一年五百两,光福生一个人就一千五百两。 她现在的银子都投资了进去,现拿银子还不好弄。 周先生也有些意外,之前不是说好的六百两吗?两个孩子一千两银子,免除二百两,难道苏院正不愿意收陶园的两个孩子? 他倒是不敢再帮腔说话了,万一得罪了苏院正自己还怎么在这里作为? 陶园看向了周先生,却发现周先生避开了她的视线,可这银子不能花得不明不白的。 她冲苏院正躬身行礼后,陪着笑问道“苏院正,您瞧瞧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是才疏学浅得很。” “之前也打听了一下,便是青云书院招收学童一年是二百两,三年是六百两……” 苏院正冷哼了一声“是有这么个价儿,不过那是人家吴县令的公子,王老爷的三公子的价儿,对了,还有张师爷的小公子……” “你的孩子算个什么东西?若是什么都收进来,我这青云书院岂不是乱了套?” “想进来就这个价儿!不进来,就滚出去!” 。 第167章 使绊子 陶园心头压着的火儿登时被挑了起来,她可以容忍苏院正的势利眼儿,可却容忍不了苏院正对她一双儿女的侮辱。 她也不便当场发作,毕竟还有周先生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这样的苏院正,便是青云书院再怎么厉害,如果办学宗旨就是单纯为了收银子,怕是以后也长久不了。 不晓得这样品行的师傅,如何在德行上给学子们树立榜样,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吗? 这样的话,青云书院倒是不来也罢。 陶园当下便是打了退堂鼓,可是又不忍瞧着福生失望。 宝姝倒是无所谓,这个丫头就喜欢吃吃喝喝,也没有什么上进心。 福生这个孩子却是懂事得早,这些日子为了进青云书院,得夫子高看一眼,每日里用心练字儿,还将陶园之前教给他的那些诗词全部背的滚瓜烂熟。 此时若是半道儿带着他回家去…… 陶园心头微微一痛还是陪着笑冲苏院正道“苏院正,我这个女娃不来了,只来一个男娃,我这就给您付学资。” 苏院正却冷冷扫了一眼陶园“到底是个妇道人家,方才你怕是想走?” “呵呵!入我青云书院便是得诚心诚意才行,这样两千两,一分不少!” 周先生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不对劲儿啊,感觉苏院正像是极力在收拾陶园似的,这是要处处给她使绊子。 按理说不能够的啊! 苏院正之前从未和陶园见过面儿,而且之前他还问过苏院正关于新收两个子弟的事情,那个时候说的是六百两。 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 周先生心头不禁稍稍有些愧疚,这都什么事儿啊,身为读书人言而无信,哪里有坐地起价的道理? 陶园脸色也变了,她一再退让,只想福生能有个读书的地方,不想对方这是明目张胆的要收拾她。 陶园吸了口气,低下头看向了福生。 福生一张小脸也是微微发白,他虽然年纪小,可经历了太多的苦楚哪里看不出来正位坐着的这个老爷子是给自家娘难堪。 一边的宝姝眼眶微微发红,抿着唇也不敢说什么,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圈,眼见着就要落下来了。 她们母子三人这是被人狠狠羞辱了。 “娘!我们回去!”福生忙转身紧紧攥着娘的手。 陶园瞧着福生的态度,倒是松了口气。 “走,回去!” 她走之前还是礼貌的冲苏院正躬身福了福“苏院正,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却也懂得诚信似金,不欺幼孤。” “罢了,是我高估了青云书院,也高估了您苏院正的高风亮节,委实是眼瞎了,看走了眼!” “周先生,对不住您了!这些日子让你费心!” 陶园说罢带着两个孩子大步走了出去,再不回头。 苏院正没想到一个寡妇竟是敢在他面前搬弄文字,嘲讽他? 他猛地一拍桌子大骂了出来,一边的周先生听得是脸色青红不定,属实尴尬。 “你也滚出去!”苏院正点着周先生的鼻子。 周先生脸色微微发白,若不是为了那五斗米折了腰,他是真的不愿意与这种小人在一起共事。 奈何自己如今上了年岁,跑不动路了,也只能在青云书院谋一份长久,看来所谓的长久也怕是长久不了。 周先生刚走出屋子,不想从屏风后缓缓转出来一个穿着玄色锦袍身形发胖的青年男子。 他的右边袖口处空荡荡的,缺了一只右手,此番看向了陶园带着孩子们离开的方向眼底渗出一抹恶毒的光。 “李公子!”苏院正忙笑着站了起来。 这位李有才李公子是李老爷的独苗儿子,李老爷李万山不光是隆阳县首富,更是将买卖做到了云州府,从上到下便是官场那边也是上下打通了的。 李有才是隆阳县的地头蛇,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苏院正想让青云书院开下去,就得巴结着这些地方富户。 上一次便是因为陶园的缘故,陶园带过来的那个江公子,突然出手将李有才的右手都斩断了去。 如今李家和陶园便是结下了梁子,李有才早就想宰了那母子三人了。 不想他那个胆小怕事的爹不止一次警告他,那个江公子不简单,不要随便妄动。 可李有才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便是爹不让他动手,他也要让陶园母子在隆阳县混不下去。 最近这个女人还和董家父子联手在隆阳县开了个什么陶记麻辣烫店,固然那么小的店面也成不了多少气候,可这几天看下来竟是天天爆满,李家的酒楼都没什么生意了。 李有才怎么能让陶园好过,一个死了爹的野种,还想读青云书院,做梦! 李有才从袖口处抽出来两张银票轻轻放在了书案上道“苏院正做得很好,记得一点,青云书院永远要让那两个小兔崽子进不来门!” “是,是!”苏院正其实瞧着那个小男孩儿挺有灵性的,奈何他的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也休怪他不客气了。 这边陶园带着福生和宝姝乘着马车回到了府邸,如兰姐他们瞧着陶园的脸色不对劲儿,顿时心头咯噔一下,晓得这一次青云书院一行不是很平顺。 她也不敢说什么,替陶园端了一杯热茶。 陶园端起来喝了几口,还是气得手脚冰凉,端着茶的手都微微发抖。 “沽名钓誉之徒!恶心!”陶园狠狠唾弃道。 她一直都看准了青云书院,不想令人如此的失望,可失望之余又觉得难受得很。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将福生送到哪儿去读书,实在不行便请先生上门来教? 可陶园总觉得人是个社会性动物,总不能将孩子关在家里一个人读书,怕是以后性子也变得不合群了。 她吸了口气,心头惆怅万分,却对两个孩子不敢表露什么,让下人带着两个小家伙儿各自回院子里歇着。 陶园起身走到了窗户前决定给孙恒写一封信,孙恒现在已经回京了,准备参加春闱考试。 他认识的儒生很多,说不定能想点儿什么法子。 此时陶园心头一横,大不了就去云州府那边找个书院读书,她就将买卖做到云州府去,总有他们母子生存的空间不是,谁怕谁? 。 第168章 欺负我的人 陶园生闷气的当儿,福生也难受得独自抹眼泪。 这件事对宝姝的影响不大,还是该吃吃该睡睡,一样也不落下。 只是福生为此也努力了很久,竟是连青云书院的门都摸不到。 他小小的身体窝在了床榻上宽厚的被子里,眼瞅着豆大的眼泪落了下来。 当着娘的面儿他也不敢哭,娘说他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他自然不能当着娘的面儿掉豆子,免得让娘伤心。 可实在是太难过了,去不了学堂,以后该怎么办? 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福生忙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他还以为是娘进来了,结果是新拜的师傅江公子。 “师傅?”福生眼见着江公子走了进来,忙爬下了床榻冲着江渊躬身行礼。 即便是遭遇了人生中的一场失落,可那礼数上却不缺什么,依然周到得很,周到的让江渊瞧着心疼。 “今儿被人从青云书院里赶出来了?”江渊一把抱起儿子坐在了椅子上,将儿子放在了膝盖上。 福生靠在了男人宽厚的怀中,这下子心头的那股子委屈瞬间渗了出来。 也不知道为何,在娘面前不敢哭出来,在师傅面前却觉得有哭不完的眼泪。 他登时红了眼眶,忍了忍,还是放弃了,抽泣了出来。 “那个苏院正一张口就和娘要一个人一千五百两的学资。” “娘原本准备答应了,不想苏院正又加了银子。” “娘不得不问及一事,就是之前娘已经打听清楚了,正常情形下是一个人二百两一年就足够了。” “不想……”福生突然脸颊涨的通红,吸了口气道:“不想……” 他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小小的身体不停地发抖。 “他说什么了?”江渊声音明显冷沉了几分。 福生哭道:“苏院正说一年二百两是给吴县令的公子,王老爷的三公子他们定的。” “他还说我娘是个寡妇,带着我和妹妹是个孤儿,没有爹爹,自然要加银子的,还说不是什么玩意儿都能进……进青云书院的……呜呜呜……” 福生放声大哭了出来。 孤儿? 这两个字眼狠狠刺痛了江渊,江渊的脸色几乎沉到了谷底,眼神冷的厉害。 他抱着福生的手臂一点点收紧,许久都没有说话,耳边传来了福生委屈的抽泣声。 是啊,人人都以为陶园是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谁都可以欺负一二,这些踩低就高的畜生当真是该死! 许久江渊都没有说话,眼神宛若淬了毒。 “福生乖,你先不要去青云书院,这些日子就呆在府上,以后师傅会给你找个更好的先生教你读书!” “师傅?”福生止住了哭,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很厉害很厉害的先生吗?比周先生还厉害?” 江渊暗自好笑,周先生顶多算是多读了几天书的秀才而已,他给福生找的老师那可是给太子殿下做过几天太傅的人,呵呵! 他的儿子配得上最好的! 不过青云书院那个老杂毛,他也得给他点儿颜色瞧瞧,欺负他儿子没爹,老畜生! 江渊安抚了福生一会儿,便回到了客院,不想一个人早已经等在那里,正好奇的看着四周的装饰。 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兄弟孙从文。 “你怎么来了?”江渊此番心情不好,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世子爷!”孙从文忙站了起来冲江渊行礼,随即小心翼翼看着江渊,“世子爷您这是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不顺心?江渊暗自冷笑,太顺心了,竟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妻儿,哪里有不顺心的。 唯一不顺心的是,明明知道他们就在眼面前,却不敢相认。 一旦相认了,估计就是失去的开始。 总不能再对陶园用一次强,他还没有那么禽兽不如。 可偏偏让他更心烦的是,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欺负他的妻儿,若是那些兔崽子们晓得了陶园和两个娃娃的真实身份,怕是上赶子巴结还来不及。 他此时心头有点点的堵得慌,要不要直接告诉桃园算了,让他将两个孩子接走送到京城里去。 若是放在之前,他怕是会这么干。 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心头竟是渐渐被陶园这个女人占据了大半,若是真的翻脸了居然还有些害怕。 去母留子,留母留子,去子留母,去母去子…… 呸!他这都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边的孙从文倒是看傻了眼,眼瞅着世子爷的脸色阴晴不定,死死盯着他,他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他最近都在京城里尽心尽力帮他看着那帮妖冶贱货啊!郑贵妃,何淑妃那边还有安王和静王那边也没什么大动作,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世子爷身体里的毒能不能尽快清除干净,这才千里迢迢赶过来看他。 这不刚来就在信差那边还截获了一封信,还准备给世子爷过目,他这是什么眼神,感觉像是仇人一样盯着他,这委实受不了啊! “世子爷?您这是……” 江渊回过了神,看了一眼孙从文手中捏着的书信。 “那是什么?” 孙从文忙将书信递给了江渊笑道:“陶姑娘委实不懂事了些,竟是给京城里的孙恒写了封信。” “许是之前孙恒走之前告诉过她,想要尽快传信给他,就动用祥和当铺的人,书信很快就能送到京城里去。” “估计陶姑娘记下了,还真的委托咱们在这里的祥和当铺送了一封书信给京城的孙恒,我瞧着不对劲儿就给世子爷您截了下来。” 孙从文其实也是在救孙恒,这个臭小子是不是眼瞎啊,没看出来世子爷已经对陶寡妇势在必得,还留了通信的渠道给陶园。 这事儿他得干预一下,不然真的哪天收不了场,那就不好看了。 其实虽然孙恒也跟着他们是一路人,可很多东西孙恒并不知道,比如这祥和当铺孙恒以为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传信的机构,却不知道背后的主子可是世子爷,而且耳目遍及整个天下。 江渊脸色更是阴沉得厉害,接过了书信打开了看了一眼,不禁眨了眨眼睛,捂住了眼睛定了定神。 陶园的字儿委实丑得厉害,眼睛疼! 第169章 闽南走起 “世子爷?”孙从文瞧着江渊看了一眼信的功夫,就开始捂眼睛,还以为信封里有毒呢? “无妨,”江渊摆了摆手,凝神看了下去。 越看越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个女人宁可求助远在京城的孙恒,也不愿意求助他? 书信里说的那个委婉客气,近乎是卑微了。 求着孙恒能不能在京城帮她找个教书的先生,当然价格好商量,还说了很多谢谢。 就差给孙恒投怀送抱了! 江渊缓缓将书信攥紧了,随即一点点团成了球,随意的丢到了炭盆里烧了。 “孙恒这个人,你怎么看?” 孙从文一愣,这个问题有点道行。 他小心翼翼道:“此人文采不错,而且颇有谋略,以后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一次春闱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前三甲可以一冲,七十二进士里前二十名应该是稳妥的。” “他惯会藏拙,给我看到的还不是他最真实的能力,他的能耐应该更大一些。” “呵呵!”江渊淡淡道:“一个人若是没有绝对的忠诚度,再大的能耐又何妨。” “若是中了进士科,想法子联络户部让他去闽南那边历练历练!” 娘啊!这么狠的吗? 闽南那边真的是太偏远了,就因为陶园的一封书信直接将人弄到了那么远,这不是公报私仇吗? 孙从文其实觉得孙恒这个人很不错的,等他参加春闱后直接能不能将他弄进翰林院,到时候可以作为棋子和安王还有静王那边抗衡。 不想世子爷直接给丢到了闽南那边去了,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将书信交给江渊,怕是坑了人家。 不过闽南那边边疆部族叛乱,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若是干不好便是个死,一旦干得好,能很快入了皇帝的眼,以后的封疆大吏也不在话下。 世子爷这一步棋完全就是将孙恒放在了火上烤,若是真金不怕火炼,以后还是他手下的一柄好刀,还是千锤百炼后的好刀! 孙从文越发坚定了信念,以后离陶园远一些,此女有毒!谁沾谁死! “你过来!”江渊冲几乎瑟瑟缩缩躲到墙角的孙从文招了招手,他又不吃他,躲那么远做什么。 “世子爷?您有什么吩咐?” 江渊凝神道:“青云书院的苏院正可晓得?” 孙从文之前因为要跟着世子爷来探寻那一处宝藏的秘密,自然是对以桃源村为核心,方圆数百里的一花一木,每一个人都探查的清清楚楚,更别说那些有些名气的,自然更是上心一些。 他忙道:“有些印象,那人在京城做过几天京官,后来犯了案子被牵连,头顶的乌纱也被摘了下来。” “后来回到了隆阳县,打着京官的旗号,招揽了一群颇有些学识的地方乡绅,便在隆阳县城郊办了青云书院,这些年倒也是风生水起。” 江渊冷冷笑道:“我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原来是个罪臣!” 孙从文一听这话头不对劲儿,瞧着那意思这位苏院正怕是得罪了江渊,完了,他必然完了。 “世子爷,您的意思是要对付这个苏院正?” 江渊冷冷笑道:“能被我江渊亲自对付的人很少,他应该为自己有这一份儿殊荣而感到自豪。” 孙从文不敢说话了,果然是世子爷的做派,无耻又恶毒。 “那……世子爷准备怎么做?带着人杀了?” “杀了,”江渊冷冷笑道,“太便宜他了,本世子既然要玩儿这出子游戏就要玩儿得尽兴才行,杀人诛心!” 陶园这一次带着福生和宝姝在青云书院那边碰了壁,也是心情不怎么好,可生活还得继续,她已经给京城里的孙恒写了信,到时候便有消息了。 孩子的前途很重要,她得多上点心。 不过日子还得继续过,陶园一大清早起来,就被陶米喊到了后面的园子。 “出芽了!出芽了!快跟我走!!” 陶米这些日子深入简出,就是为了完成陶园给他的任务,那就是将榴莲苗儿培育出来,不曾想借助了廖三哥特制的花肥竟是真的成功了。 之前吃剩下的榴莲核,浸泡在加了肥料的水里,接连泡烂了几个。 当初一共扒出来六个核,最后仅剩的两个核竟是真的发了芽,现在还培育出了苗儿,简直就是奇迹。 陶园也开心的跟着陶米到了后面的园子里,果然看到一个小型花棚里挣扎着长出来的小苗儿。 陶园那一瞬间真的想哭,这太不容易了。 “高温,背阴处,果然可以的!”陶米夹杂着泰语的声音,听起来比陶园还要激动。 “好好干!以后我们培育出来后,咱们就卖到京城去,血赚!” “嗯嗯嗯!”陶米点着头,他发现自从跟着陶园以后,自己活得不再是一具行尸走肉,活得像个人了。 他帮陶园赶车,跟着陶园收拾院子,此时又在陶园的鼓励下培育出了榴莲苗,觉得自己是个人,是个极其有用的人。 他还是不确定自己心头的这个奇怪的感觉,定定看向陶园道:“老板,之前你觉得我是不是个废物,还是个怪物?” 陶园一愣,不想他居然问出来这种问题,很认真的看着他道:“陶米,我从未歧视过你,以前我去过泰国出差,也看过你们这一类人的表演,但是我从未歧视什么。” “我也不会同情你们,人的一生很短暂的,百年都活不够,不管做什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我不同情你,但是我相信你,你不会让我失望。” 一句简简单单的不同情,恰好是陶米最想听得话,他不需要同情,他需要有尊严的靠着自己的双手活下去。 “老板,跟着你不亏!” “主子!主子!董老板下了帖子,让您去一趟他那边的店铺里!” 小厮双寿拿着董平的书信疾步赶了过来。 陶园忙走出了陶米的棚子,来到了外面,吩咐陶米将棚子从里面关好,这可是他们发财的商业秘密。 陶园接过了双寿递过来的帖子,凝神看了过去。 随即眼底露出了一抹笑意,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董平居然提前喊她过去分红,看来陶记麻辣烫大火了,这老头儿瞧着利润很大,估计想扩大规模了。 分红是一回事,和她商量又是一回事。 第170章 分红 陶园接了董掌柜的帖子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一件衣服便乘着马车去了陶记麻辣烫。 陶园还未走到店铺前竟是被陶记麻辣烫店外的景象给惊呆了去,她之前想到过董平父子的生意很火,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火。 吃饭的食客挤挤挨挨排着队,从店铺门口一直能排到街角处,足足有二里地远。 而且里面既有穿着普通的寻常人家,也有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子弟,男女老少都有,具是翘首以盼。 几个穿着绣有陶记两个字儿的店小二在门口维持着秩序,期间还是会因为插队等问题产生争吵。 陶园的马车都靠近不了店面,只得在路边停了下来。 她是真的没想到一家麻辣烫店会火成了这个样子,这也就是信息闭塞的古代,都已经火爆得按也按不住了。 陶园这些日子其实已经猜出来这家店的火爆程度,毕竟在她专门修出来的园子里,她雇佣了几个伙计做豆腐,做出来的豆腐还未出锅董平派过来的伙计就等在锅口了。 陶园现在也不是什么都亲自做,她买下来的这一处宅子紧邻着后山,陶园将后面阔大的园子和后山那边的空地完全打通了。 专门修了简易的作坊,豆腐坊,各种丸子制作坊,还有从桃源村廖三哥那边拉过来的青菜加工坊,还有各种食材的加工也集中到了一起。 每个工作坊里雇佣了三到五名长工,陶园给的酬金很高,那些人都是平日里做小食品的坊匠。 不过每一道关键工序,陶园都会亲自去操作,让那些人在作坊外面等着,比如点豆腐的时候。 她还在后院子里专门弄了一个暖棚,里面种了草莓,车厘子已经发出来的苗儿,还有榴莲苗儿这不刚刚也成功了。 只等过几天能大规模种植了,就让廖三哥弄到桃源村的大棚里去。 现在陶园在村子里又买了上百亩地,廖三哥在那里监工,准备再修四个大棚,加上之前便是六个大棚了。 按照陶园的意思,雇佣的都是村子里的闲散劳力,桃源村上下如今都成了陶园雇佣的劳工,他们得了实惠自然也不愿意别的人破坏这些。 刚不久隔壁村的人来,偷摸进了大棚里想偷艺,差点儿被孙家带着的人给打残了去。 这就是陶园最一开始想到的法子,给桃源村村民实惠,让他们下意识护着那些大棚。 她的目光可不拘泥于一个桃源村,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说话间麻辣烫的小伙计远远看到了停在了马路边的陶园的马车,忙疾步走了过来冲陶园躬身行礼道:“陶姑娘,我家掌柜的请你过去一趟。” 陶园点了点头,下了马车跟着小伙计来到了麻辣烫东侧的一条巷子里,穿过巷子便看到巷子最里面的院门边站着一个少年。 一袭靛青色锦袍,衬托着他的身姿越发的挺拔几分,来隆阳县短短时间的历练,让他的眉眼间越发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他看到陶园走来后,便疾步迎了过来,脸上挂着难得的笑意。 “陶姐姐好!” 陶园最招架不住这厮姐姐长,姐姐短的喊着,有些尴尬的笑道:“董公子好,今儿董公子给我下了帖子请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董波眉眼间的温润笑意越发浓了几分,侧身点着门口道:“陶姑娘请!” 陶园点了点头走进了院子,这一处院子瞧着虽然是狭长的形状,纵深很远,就像是一个东西走向的长方形的院子。 从东向西修建着房屋,最外面临街的房子便是打通了后,就做了店面。 里面的内院则是布置成仓库存放食材,还有董平父子住的正屋,以及伙计和下人们住着的房子。 董波将陶园请到了最里面的一间书房,说是书房整个房间却堆满了账册,封皮上写的字儿分外的工整好看。 “哪儿请的账房先生,给我也介绍一个,我那边也需要个账房!”陶园扫了一眼书案上账册,打趣道。 董波亲自端了茶盏送到了陶园的面前笑道:“既如此你便是将在下雇了,一个月不多要十两银子便是,只要能提供个吃喝之处便是。” 陶园顿时瞪大了眼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董波,居然是这个少年亲自做账,这个孩子真的是精似鬼,她不得不服。 “你自己做得账?佩服!”陶园接过了董波递过来的茶,上好的毛尖银霜茶,五百两一斤的茶叶,豪气! 陶园抿了几口,果然入口清冽香气回味无穷,她放下了茶盏看向了董波。 其实已经看出来了,现在董家都是这个少年做主,这些日子董家赚的盆满钵满已经证明董平的那老一套吃不消了,还是年轻人们的思路开阔。 陶园看着董波笑道:“说罢,开门见山,今儿有什么事儿商量。” 董波晓得陶园是个爽快性子,起身走到了一边的八宝格子里取了一只紫檀木盒子过来,端端正正放在了陶园的面前,随即将盖子掀开,满满一盒子的银票。 陶园登时眉头挑了起来:“董公子,之前你和我那边买的食材都付了银子给我了,不必再另外支付。” “还有你用我的陶记麻辣烫的品牌加盟费咱们都算清楚了,用不了这么多?” 董波淡淡笑道:“五千两银子,陶姑娘请收下!” 哗啦一声,陶园手中端着的茶盏差点儿摔在了桌子上,当初她是和董家父子说过,陶记麻辣烫赚了银子她是要参与分红的,也就是盈利的五成。 现在董波居然拿出来五千两银子,这也太多了? 若是盈利的五成,那岂不是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陶记麻辣烫居然纯利赚了一万两,这还不算买陶园食材的钱,还有雇佣伙计们的钱,租房子的钱。 加上这些陶记麻辣烫估计每天要从早晨卖到深夜的节奏,而且还是每时每刻都满员的状态。 陶园不敢相信的看着盒子里的银票,手感很不错。 董波道:“陶姐姐,我都将客人们的那些散碎银子统一在日升昌钱庄里换成了一百两一张的整额银票,你清点一下。” 陶园捏着银票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老天爷啊,好多的钱,像是在做梦一样。 第171章 急功近利 董波定定看着陶园的表情,倒是心头一动,这个女人也是个很奇怪的存在。 说她喜欢钱,有时候为人却很仗义,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就比如她为了那个桃源村有个赌棍丈夫的王氏出头,不惜得罪隆阳县有名的地头蛇李有才,也要为王氏出头,将她可怜的大女儿救出来。 这种事儿别说她一个无门无窗的寡妇,便是他父亲那样在秀水镇有些经济积淀的人也不敢正面对抗李家。 这一次能在隆阳县开这家店,已经是他父亲冒着极大的风险,还是在他的极力劝说下才和陶园合作的。 虽然他们开的店是普通的小店,可照着目前这个赚钱的程度走下去,怕是李家和王家都对他恨之入骨了。 不过那又如何,他可不想一辈子像爹爹一样半死不活的龟缩在秀水镇,既然陶园给他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他绝对不会浪费。 幸亏之前他选择了和陶园合作,不然这么大的盈利指不定落在了谁的腰包。 现在陶园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尊必须要膜拜的财神奶奶,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利润,董波完全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陶园这条大腿,他一定要紧紧抱着才行。 若是说陶园不爱钱,这个女人简直到了斤斤计较的地步,每一分利都和他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陶园将银票收好后看向了董波笑道:“说,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董波吸了口气道:“陶姐姐,我有一个想法,你帮我参谋参谋。” 陶园点了点头。 董波看着她道:“我想再开几家分店,扩大店面,现在开在了城西,城东再开两家。” 城东?陶园的脸色微微一怔,城东那可是王家和李家的地盘儿了。 李万山的会春楼,王百万的秀锦楼,这两座隆阳县最大的酒楼都在城东开着。 城东和城西就好比是一座城市里的富豪区和平民区,若是能将店开在富豪区,那边的人口更加集中,市场更加繁荣,赚的也更多。 陶园眉头却微微一蹙看向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少年眼底的那一抹野心已经完全压不住了,刺了她的眼睛。 她其实很欣赏这个少年,不过这个少年的步伐是否迈得有些大了? 董波此时心头的计划一旦说出来,自然是收不住了,就像是冲出闸门的洪水,一泻千里。 他有些激动道:“马上现在城东开两家,到时候若是赚了,就继续在云州府开。” “云州府那边的地盘儿更大,我让我爹留在这里,我就去云州府发展。” “若是赚了银子,我准备再开几家绸缎庄,粮庄,酒行……” 陶园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定定看着他道:“董公子!你先打住!” 陶园截断了董波滔滔不绝的庞大理想,定定看着他道:“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做什么都先稳住再说。” “你这家店也就才开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赚,是赚了,可有时候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路也没啥,你若是疯狂的跑起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摔得会很疼的。” 董波一下子不说话了。 陶园咳嗽了一声道:“还有术业有专攻,你既然做了麻辣烫这种快餐连锁店的买卖,而且还是咱大晋朝第一家,你就做到最精的程度,到时候便是有赚不完的银子。” “你是第一家,到时候积累的所有经验都是你的宝贵财富,别的人想要跟风做那也就是喝你剩下的汤罢了,比不上你的。” “你就只将这种店做好,何必再弄那些你不熟悉的绸缎庄什么的,绸缎庄钱老板做起来可比你有经验多了。” “听我一句劝,现在也别急着去城东摸李家和王家的老虎屁股,我瞧着客人确实多,你就在城西这家店的附近再扩建两家店面就可以了。” “至于去云州城,你那边成,我这边可不成啊!” “你要那些原材料,我也得能给你做出来啊!” “这样,你先在城西扩店,然后等我缓缓,过完年后明年春季我就再买几个作坊,扩建食材作坊,你才能从我这里进货!” 董波的眉头狠狠拧了起来,他现在就想做大做强,可当初和陶园签文契的时候已经商量好了,便是低价从陶园那边购买食材。 此番陶园不扩大规模,他也没辙。 偏生那些食材他不管怎么尝试就是做不出来,尤其是那豆腐,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很不好。 他忙道:“陶姐姐,赚钱的日子也就是这一两天,你还是紧着扩建作坊为好。” 陶园心头一沉不太喜欢董波这种急功近利的做法,她将银票收好缓缓起身看着他道:“我还是那句话,先不急,做什么事儿沉稳还是要的。” “云州城的店,还有城东的店都缓缓再说!听姐的劝,吃饱饭!乖啊!” 陶园轻轻拍了拍董波的肩头,走出了这一处院子。 她马车就在巷子口等着,专门雇了一个车夫,倒也是老实本分尽职尽责的等着。 陶园上了马车,又捏了捏怀里藏着的银票,厚度很令人踏实,鼓鼓囊囊的,倒是显得她越发丰满了不少。 “陶姑娘,咱们去哪儿?”车夫笑问道。 “先回家!”陶园现在有了银子,突然又想起来福生和宝姝读书的事情来。 按理说有了这一笔银子再去青云书院也是没问题的,供养两个孩子读书绰绰有余。 可就是心里不太舒服,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苏院正那个尿性真的能教出真正品行高尚,学识渊博的学生吗? 她倒吸了一口气,这事儿让她再回去好好想想。 不想马车刚走到了十字路口处,这里是隆阳县最繁华的地带,城东城西的交汇处,竟是发现此时十字路口分外的不对劲儿。 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居然一大群人围观,熙熙攘攘,指指点点,甚至还捂着唇一个个露出了满是深意的笑容。 陶园的马车被堵在了那里,她不得不下了马车朝着人群的最中心挤了过去,倒是瞧瞧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陶园步履艰难的挤到了最中心,登时整个人惊呆了去,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十字路口处竖起来的架子床,此番床上躺着一个赤身的老男人。 头发都白了,却是浑身脱了个精光,关键是腰间还缠着一条别致的女子们用的腰带,上面的图案一看就是怡红院姑娘们绣的鸳鸯戏水图。 关键是老头儿此番像是中了迷药,还美滋滋的睡着,左右两边各自搂着怡红院的姑娘,那两个姑娘也被迷晕了睡着正沉,死死缠着老头的腰。 老头不是别人,正是青云书院的苏院正。 那个一向自称是隆阳县所有百姓的道德楷模,为人师表的正道人物,此番却是丑态百出,竟是做出来这种当众狎妓的龌龊事情来。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第172章 我做的 陶园看着眼前的活春宫,简直是辣眼睛,不过瞧着苏院正的丢人样儿她竟是心头升腾起了一丝快意。 眼瞅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人们议论说,从昨天夜半时分就有人将苏院正连同他亲自点的两个歌姬,还有怡红院那张象征性的大床一起搬了过来。 只不过大半夜的,又是隆阳县这种小县城,那个时间节点上哪里有人,故而今天早上才被人们发现这么香艳的一幕。 所有人都是惊呆了去,也有人告知了青云书院的其他人,因为周先生距离这里很近,便是有人先去了周府将周先生请了出来。 周先生听到了消息忙带着下人们急匆匆赶了过来,不想苏院正的药劲儿还没有醒过来,他总不能直接将他抬走,也不太方便。 不得不命人端了一盆冷水兜头朝着苏院正浇了下来,苏院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中。 他花白的胡子微微一颤一翘,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这一次是真的晕了。 周先生无奈之下只得命人就近的成衣店里买了一件外袍,糊弄着将苏院正的身体裹住,随即命两个小厮将他背了起来,先背回周家再说。 剩下周家的仆从用冷水浇醒了那两个歌姬,两个歌姬发出了一阵阵的尖叫声,不久怡红院的人来了将她们两个塞进了马车里。 四周那些闲散的看客瞧着这一幕倒是指指点点说苏院正的眼光不错,这两个歌姬的身条儿委实好看,倒是增加了那两个歌姬的知名度。 陶园向后退开,暗自啧啧称奇,得亏福生和宝姝没有去青云书院读书,若是去了怕是也会被牵连的名声尽毁。 经过这么一出子闹腾,怕是这种事情整个云州府都很少见,说不定全国轰动也为未可知。 以后青云书院还怎么招收学生,岂不是儿戏,看着,明天开始说不定就有人会从青云书院里退学。 陶园刚转身准备回到马车里去,却抬眸发现街边茶楼的二层窗口处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袭白衣,绝代风姿,脸上依然戴着个面具,更是在他的身上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陶园看到那人的身影后,下意识倒抽了一口气,难道刚才街头的那一幕是他干的? 她也不知道为何看到江渊出现在这里,第一个便猜到了是他。 她一颗心狂跳了起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江渊没道理对付苏院正啊,若是说和苏院正刚刚结怨的应该是她才对,可…… 陶园心里的那些念头囫囵着还未完全想明白了,江渊似乎也看到了她,负手立在了窗户边,定定看向她的视线怎么瞧着都觉得像狼。 陶园忙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既然已经遇到了,若是不上去打声招呼也不太合适,毕竟是福生的师傅。 她走到了马车边吩咐车夫在此地等她,她随即转身走进了茶楼,早有小伙计得了吩咐带着她上了二层最东面临窗的包厢里。 包厢里此番只有江渊一个人,桌子上摆着一些甜点,一边的小红泥炉子上还煮着香味浓郁的茶汤。 江渊转过身看向了走进来的陶园,眉眼间一如往常的清冷。 陶园也不知道被刚才看到那一幕震撼到了,还是怎么的,总觉得江渊此番脸上的神情怪怪的,比之前多了几分深意。 还是她想多了? “世子爷!”陶园上前福了福。 江渊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点着一边的椅子道“坐!” 陶园忙小心翼翼搭着椅子的边儿坐了下来,江渊抬起手亲自给她斟了一杯热茶,还将桌子上的各色点心推到了她的面前。 “世子爷客气了!”陶园忙起身福了福,这才坐下来了,捏起了一块儿点心吃了一口,是她喜欢的口味。 她喝了点儿茶将话题引到了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上。 “世子爷,您瞧见了没有,方才街口处那个乱啊,简直是……” “是我命人做的,”江渊缓缓端起了茶盏,轻轻凑到了薄凉的唇边抿了一口。 陶园顿时瞪大了眼眸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江渊直接痛快承认了。 可江渊这种做法她现在稍稍有些恐慌啊! 虽然江渊这也是为了给她和孩子们出气,可江渊到底不是本地人,他拍拍屁股走人后,她可是还要在这个地方生活的。 之前江渊砍了李有才的右手,现在又当众扒光了苏院正的衣服,毁了他的名声,等同于毁了青云书院。 断人财路相当于谋财害命,陶园晓得这世上纸包不住火。 苏院正能在隆阳县立足这么多年,自然也有些人脉,迟早会查出来的。 到时候收拾不了江渊,自然会收拾她这个倒霉催的。 陶园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低声道“会不会太过火儿了?大不了福生不去青云书院了,这样做会不会得罪太多人?” 江渊眉头一蹙凝神看着陶园道“你是在责怪我吗?” “不不不……我没那意思,真的,我对江世子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陶园忙表忠心,现在她已经完全看出来了,江渊是这个世界上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江渊很满意陶园此番的表现,看着她缓缓道“你觉得过火?我倒是不觉得。” “比这个过火的事情我做过很多,好得还留了他们一条命罢了。” “若是他们在京城落在我手中,你且看他们能不能活到第二天?” 陶园额头间渗出了一抹冷汗,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了。 她忙起身冲江渊福了福道“江世子,我晓得你是为了我们娘儿两个出了口气。” “我也很感激你,可江世子终究是要离开隆阳县去京城的,以后那些人寻仇怎么办?” “呵呵!大不了跟着我去京城便是!”江渊弹了弹衣袖,轻笑了一声。 “我的儿……我的徒儿岂是一些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既然福生拜我为师,我定会护着他周全,你们母子实在呆不下去,去京城好了。” 陶园倒抽了一口气,总感觉这家伙对她有什么阴谋。 这是要将她生活的这个地方全部搅个天翻地覆,到时候逼着她不能待的节奏啊! 她身上应该没有什么他想要图谋的,除了一身的血,况且他说半年后就能彻底根除,到时候她的血也没用了。 没道理啊! 她只能笑道“福生能有您这样的师傅实在是三生有幸!” 。 第173章 万分嫌弃 江渊定定看着面前的陶园,每到关键问题便是搪塞过去,她倒是不愿意跟着他去京城。 这一次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陶姑娘,其实依着你的才华,你若是去了京城必然会更加有作为,何必在这穷乡僻壤里蹉跎下去?” 陶园刚要回话,突然脑子里传来一阵叮当乱响,居然是给她积了一千个赞! 老天爷啊! 她倒是将朋友圈系统里的积赞功能给忘了,而且从积赞的数量来看,江渊貌似夸她的话是带着百分百的自愿,甚至是发自内心的。 陶园脸上的表情竟是有些受宠若惊,能被江渊发自内心的夸赞,委实有些不容易。 江渊看着陶园此番呆呆的表情,不禁生出了几分趣味来。 这个女人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偶尔会有那么一段儿时间,神思遨游,竟是有些可爱。 陶园刚要说什么,哗啦一声,又是二百个赞。 她不可思议的盯着江渊,刚才他没再夸她啊,难不成他心底夸了她一下? 这些日子江渊的表现越来越不寻常了,总感觉抽风了一样。 她咳嗽了一声道“江世子,京城固然好,机会也多,赚钱的机会更多。” “可我就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罢了,机会多,危险也多。” “想必京城到处都是权贵,我在隆阳县便是极其小心谨慎都能得罪这么多人,若是去了京城,万一不小心得罪了更厉害的权贵,岂不是给自己招杀身之祸。” “江世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就想安安稳稳在隆阳县城里做个小买卖,赚点儿吃喝银子便成了。” 江渊眉头一蹙,还是不死心,他儿子女儿在她手中,他怎么的也得将儿女弄回京城了? 永宁侯府的嫡亲子弟怎么能一直沦落民间,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陶姑娘,有在下在那京城罩着你,你怕什么?” 楚北柠听着他竟是用了个罩着,登时觉得浑身发抖,谁要这么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罩着。 她可不傻,他罩着她,怕是有更深刻的企图,虽然现在她都不知道他的企图到底是什么。 “江世子,”陶园笑着冲他福了福,“这世上一山更比一山高,江世子已经是人中龙凤了,可这世上还有比江世子更厉害的人。” “比如令尊令堂,比如皇族,比如皇帝!” “但凡是小女子走错了一步,不小心和这些人打了不好的交道,您能护得住我吗,您不能,所以多谢世子爷抬举了,是小女子无福消受!” 陶园可不傻,一个男人不停地邀请你去京城,一定对你有需求。 这世上男人对女人无事献殷情,无非就是图两样东西,一个是钱,一个是人。 陶园觉得她人不怎么样,此番登时想出来,这厮怕是图她的银子,毕竟她可是个赚钱小能手。 嘿嘿!老娘才不上你的当! 陶园看了一眼窗外渐渐浓烈的阳光笑道“世子爷,我得回去了,您回不回去?一起顺道!我让车夫在拐角处等着!” 江渊脸色淡了几分,他好得是堂堂永宁侯府的世子,便是在京城的街头那么一站,不晓得多少女子愿意扑上来,偏生遇到了个如此嫌弃他的。 这还是她不知道真相的情形下,若是知道了真相,怕是一刻也不愿意与他呆在一起。 难办!委实难办! 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竟是这般的傲娇? 江渊顿时觉得没意思,反正今儿逮到她还是有要紧事办的。 江渊转了话锋定定看着陶园“这些日子你身子骨还不错?‘ 陶园一愣,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笑道“托世子爷的福,还不错,吃得好,睡得好。” “嗯,随我来!”江渊起身走出了包厢。 陶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几天江渊住在了她的宅子里混吃混喝,她差点儿将江渊取她血治病的事儿给忘了。 一想到那些吸血小虫,陶园虽然已经经历过几次了,还是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知道这一出子自己是指定跨不过去,只盼着他能将身体里的毒祛除掉,她也少跟着受点儿罪。 陶园跟着江渊下了楼,先吩咐茶楼门口的车夫不必等了,先回去。 她随后坐进了江渊的马车里,江渊的马车很是宽敞,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味。 她发现江渊很喜欢品茗,是个茶道上面的高手,她却是喝茶如牛饮一般,简直是造孽。 “是不是冷?”江渊淡淡问道,也不等陶园回话,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直接罩在了陶园的肩膀上。 名贵狐裘披风上还浸润着他身上特有的冷香味道,陶园觉得肩头沉甸甸的。 “喜欢吃什么?要不要先去吃点儿东西?” “不,不用了,吃饱了后放血会吐出来感觉,”陶园忙拒绝。 江渊点了点头,下意识将马车里放置着的精致的点心盒子拿了出来,推到了她的面前。 “再吃点儿!” 陶园忙摆了摆手,不是谦虚,她委实刚才包厢里已经吃撑了。 “喝什么茶,有喜欢喝的茶吗?乌龙茶,雪山银针茶,还各种花茶?” 陶园抿了抿唇,看向了江渊那双潋滟深邃的凤眸,吸了口气“江世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江渊眉头一挑“问!” “你……”陶园其实觉得问出来这个问题,还挺难为情的。 她还是红着脸问了出来,只不过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万分的不确定性“江世子,你是不是想泡我?” “泡?”江渊修长的手指捏着茶盏,“你是茶吗?” “不是,我是想问问世子爷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好?你喜欢我?” 陶园的眼神带着万分的求真务实。 咳咳咳!江渊狠狠磕了出来,手中端着的茶盏也因为一时间没端稳居然将茶水都洒到了外面。 陶园忙抽出了帕子递给了江渊“对不住,江世子,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觉得您这几天对我太好了,这我有些招架不住啊!” 江渊摆了摆手,好半天才缓过了气,心头却是天人交战。 难不成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被她看出来了? 他顿时觉得有些没面子,在感情的世界应该是他主导着一切才对,凭什么被她牵着鼻子走。 况且他现在貌似也就是刚刚有点点的喜欢她而已,仅此而已。 “你想多了!” 江渊擦了擦衣襟上的水迹。 “哦,”陶园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陶园那万般庆幸的样子,江渊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这个女人几个意思,竟是万分嫌弃他的样子? 。 第174章 开个玩笑 陶园跟着江渊再一次来到了郊外的那个庄子上,刚下了马车,二人便到了江渊住着的那座竹楼里。 陶园迈步走进了之前她给江渊换血的那个敞阔的房间里,轻车熟路的直接躺在了她已经躺过很多次的特殊石床上。 随即撸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一截皓腕,然后深呼吸,头一歪闭上眼假装自己睡了过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让人看着心疼,江渊和一边站着的神医白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陶园的这些准备动作很是熟练,可到底还是害怕那些一会儿要钻进她身体的虫子。 表面装的云淡风轻,来,老娘承受得住放马过来啊! 可瑟缩发抖的身体出卖了她,让她瞧着有点点可怜,浑身抖得不成样子,就像是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下一刻就能被吹得灰飞烟灭。 白泽咳嗽了一声夸赞道:“陶姑娘……这个……还挺上道,一会儿就好,也不要害怕。” “嗯!”陶园简简单单应了一个字儿,可是这个字儿却说的颤颤巍巍。 白泽转过身拿出了那些他养的蛊虫,小心翼翼放在了陶园的手腕处,随即拿起了手中锋利的刀子刚要割破陶园的胳膊,好让那些虫子钻进去取血。 突然江渊大步走了过来,这下子给白泽整蒙了都。 世子爷这是几个意思? “世子爷,麻烦您在一边躺好不要随意乱动。” 江渊却不理会白泽的话,径直躺在了陶园的身边。 他本就身形高大,身材娇俏的陶园在他的对比下越发显得柔弱了几分。 身边盛年男子强大的气息袭来,倒是给陶园弄不会了。 她下意识睁开了眼,看着几乎紧紧挨着她躺着的江渊,眼角狠狠抽了抽。 “世子爷,您的坑儿在那边!” 陶园点了点距离她有些距离的位置,也是个石头床榻,那些石头都是特殊的药材浸润过的,散发出来的气味具有止疼镇定的作用。 当然也是为了保持卫生,不至于在换血的过程中,弄得到处都是,就像第一犯罪现场一样。 如果江渊不在那石床上躺着,一会儿吸血虫从陶园的身体里吸了血爬出来后,进入江渊身体的时候,他会疼死的。 可这两张特制的石头药床都已经固定在地面上,不能挪动的。 此时江渊陡然来了这么一出子,竟是让白泽有些不知所措,感觉世子爷这一次在陶园这里住了几天后,越发疯得够呛。 “咳咳咳,世子爷,您要不还是躺回去!这样的话,怕你的身体吃不消,”白泽友情提醒。 江渊冷冷扫了他一眼:“做你该做的事情,废什么话?” 白泽尴尬的点了点头,一边的陶园刚要说什么,不想手臂处传来一阵阵的锐痛。 手臂已经被划破,她疼的直抽气。 江渊眉头紧锁怒斥道:“白泽!轻点!” 白泽一愣,小心翼翼放下了刀子,他已经够轻得了,主子爷今儿这是怎么了,矫情成了这个样子? “遵命!”他拿起了瓶子,将里面的虫子放了出来,那些虫子循着血腥味道,缓缓顺着陶园胳膊上的血口子爬了进去。 陶园闷哼了一声,江渊又冷冷斥责道:“白泽,你是不是蠢,虫子一只一只的放进去!不要一起放!” 白泽暗自磨了磨后槽牙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他也不敢说出来。 接下来的时刻,不是陶园难熬,也不是江渊痛死,最难熬的竟然是白泽。 吸血虫放的位置不对,蠢! 能不能动作再轻点儿,蠢! 没看到陶姑娘疼的额头冒汗吗?是不是想死? 陶姑娘为什么鼻尖都出汗了,是不是你医术下降了? 摔!白泽真的要被气死了,都什么玩意儿? 如果不是老侯爷对他祖上有活命之恩,他现在真的是不伺候了。 第一次他给陶园操作的时候,动作幅度可是比这一次大多了,也没见他唧唧歪歪什么,偏生这一次不论做什么,只要陶园喊疼,或者表现出疼的症状,他就挨骂。 再后来陶园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硬生生忍住了疼痛。 不想身边躺着的江渊却是抬手紧紧抓住了陶园的手,陶园下意识要挣脱开,他攥得很紧,她竟是挣脱不开,只得任由着他抓着。 陶园一颗心狂跳了起来,呼吸都有些凝滞了几分。 耳边却传来了江渊略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别怕,你要是疼的话你要不咬我几口解恨?” 陶园委实被江渊的这个操作有些弄蒙了,讪讪笑道:“我……我不吃肉!这几日斋戒!” 话刚落了音,陶园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 她属实不是想要羞辱他,她就是想说个笑话调节一下尴尬的气氛。 “世子爷,对不住,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江渊微微一愣,却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手依然紧紧攥着陶园的手。 陶园第一次看见江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衬托着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属实的吸引人。 竟是在他俊美的容色上硬生生多了几分风流韵味。 被他紧紧攥着的手也稍稍有些出汗,倒是觉得那蚀骨疼痛也能接受了。 一边站着的白泽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暗道他走还不行吗? 陶园给江渊过了血,浑身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之前她在隆阳县没有可以住的地方,就留在江渊的庄子上歇一会儿。 此番她自己买了宅子,自然不愿意再呆在这里。 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再在这里待下去怕是真的会出事,总感觉江渊这厮越来越不正经了。 江渊也没有留她,而是将她亲自送回到了陶府。 马车停在了陶府的门口,陶园刚要掀起马车的帘子下去,却被江渊抓住了手臂。 陶园下意识挣脱了出来,感觉这小子最近怎么老是动手动脚的? 她抬眸看向了江渊那张苍白的脸,每一次过血疗毒,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不轻松,而且江渊刚才为了安慰她,都没有躺在止痛的药床上。 那一瞬,陶园心底竟是升腾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来。 第175章 福地 陶园定定看着江渊,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江渊顿了顿话头脸上染着一抹整肃之色:“我得回京城去了,有些事情要处置。” 陶园愣了愣神:“哦,世子爷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江渊点了点头道:“走之前我留了几个暗卫给你,这隆阳县也不甚安全。” “不不不,这如何使得,”陶园慌了,自认为两个人的情分还不到留暗卫保护她的地步。 江渊淡淡道:“你也不要多想,也不全是为了你,主要是为了本世子着想,万一你得罪了那么多人,被害死了,我的毒找谁去解?” 陶园微微一愣,这厮果然嘴巴毒,自私自利得很, 还说她得罪了那么多人,好像只是她一个人得罪下来的人。 罢了,既然他愿意留下暗卫,那她也就沾沾光罢了。 “成!多谢世子爷,如果我需要他们的话儿,去哪儿找世子爷的手下?” 江渊挥了挥手中的折扇道:“不必找,他们会找到地方藏身,也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规矩,你可以随时随地的吩咐他们便是。” 随时随地?陶园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敢情这是派了一堆人监视她的吗? 不行啊这个,她岂不是没有丝毫的秘密。 便是说句不好听的,上了茅厕也隐隐觉得有人在一旁偷窥。 “世子爷,我还是不要暗卫了,我……” “陶姑娘,”江渊掀起了马车的帘子,冲陶园做了个请下车的手势,“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既是答应了,便不能反悔。” “还有……别没事儿干老是给京城里随便的什么人写信,有什么需要的求我难道不比求那些乱七八糟之人来的快来的好?” 陶园眼角抽了抽,总觉的这家伙话里有话,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江渊送出了马车。 马车帘子重新合上的那一瞬间,传来江渊清冷的声音:“记得一点,不要将客院里我的东西丢出去,我还要回来住的。” 说罢,江渊的马车扬长而去,只留下来被马车卷起来的尘土蒙了眼的陶园。 陶园心头一阵阵的气闷,大爷的,这到底是她买宅子,还是给江渊买了宅子。 陶园每次换血之后,都会躺平几天好好养身体。 最近的事情除了福生和宝姝上学难的问题,其他都是出奇得顺利。 如今苏院正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陶园更是不愿意将福生和宝姝送到青云书院了。 可是到底去哪儿读书,先过了初元节再说。 她刚在床榻上躺了几天,鸭血粉丝汤也用了不少,眼见着脸色渐渐变红润了几分,气血也补了起来。 陶园躺着也是无聊,便跟着淘米一起照看后园子温棚里种着的榴莲苗儿,草莓,还有那些车厘子。 榴莲和草莓都长势喜人,唯独车厘子的培育遭遇了很大的挫折,难道是进口物种水土不服不好养活? 陶园正蹲在那里研究那些可以给她带来极大效益的果苗儿,小厮疾步来到了温棚外面禀告。 陶园给下人们定下来的规矩,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闯进温棚里,若是被她抓到了可不是轻易的赔钱走人的问题,还要被她送官府抓起来打板子的,按照偷盗主人财物的说法法办他们。 加上平日里陶园从来不苛待下人们,陶府的下人们倒也是安分守己。 陶园治下的规矩便是赏罚分明,需要赏便是重赏,需要罚就是重罚,不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 规矩讲,人情也讲,但是人情不能大过规矩,大过她陶园的原则。 “怎么了?”陶园擦了擦手中的泥土,走到了温棚外面。 小厮双寿忙道:“启禀主子,外面有人来找,说是您的二叔二婶,还带了很多的礼物盒子。” 二叔?陶园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她还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她二叔是谁? 等她琢磨过来这个味儿后,这才意识到所谓的二叔不就是那个臭不要脸的张家老二张汶张二叔。 好家伙!她还真的是低估了张家人的脸皮! 一个个上杆子给她当亲戚,从最一开始分家,到后来的断亲,他们是脑子坏掉了还是怎么的,竟是忘记了这一出出的事情了吗? 况且上一次张汶还差点儿将她坑进了牢狱中,此番还来做什么? “轰走!我不认识什么狗屁二叔!”陶园冷冷笑道,刚准备转身走进温棚,不想如兰姐也急慌慌找了过来。 “陶姑娘,你赶紧过去瞧瞧!张家二叔竟是带着人直接闯了进来!我们拦都拦不住的!” 陶园眉眼间渗出了一抹冷厉,疾步朝着前院走去。 还未走到前院里,就在月洞门这边都听到了张汶妻子姚氏扯得嚣张的大嗓门儿喊了出来,声音简直是震耳欲聋。 陶园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抬腿便朝着前院走去,远远便看到穿着一件品相不怎么好的粉绸裙衫的姚氏,正叉着腰点着她看门的另一个小厮大声骂着。 “还当你们是什么门第?” “便是京城里的宰相府也断没有将上门来的亲友撵出去的道理!” “还不快叫陶园出来见我!你们啰嗦什么?我要见你们的主子!” 姚氏此番真的是看红了眼,之前只听闻这一出宅子是个鬼宅,她觉得晦气一直都没有来过这边。 不想后来竟是被陶园买了下来,自从陶园买下了这一处宅子,生意越做越大,竟是和镇上的董家父子合伙开起了陶记麻辣烫。 生意那个火爆,有心人暗自算过,这一天的盈利便是惊得吓人。 此外还听桃源村里的人传出来的消息,陶园又在村里买地了,大棚盖得越来越多,即便是孙家也跟着从中开始牟利了。 现在孙家人傍着陶园发了财,势头更是压过了张家。 这倒也罢了,可最可气的是陶园居然宁可花银子请了同村的其他人帮忙种大棚,就是不用张家人,导致现在张家人成了村里面最穷的那一个。 她的丈夫抠抠搜搜,在县太爷面前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夹着尾巴做狗,也才是得了一处小院子,所谓的张师爷的身份。 和陶园的日进斗金简直不可同日耳语,人人都说是陶园买下来的这一处宅子给她带来了福气。 什么鬼宅,这简直就是福地。 第176章 上门撒野 “哪儿来的不长眼的来这里撒野?我倒是要瞧瞧什么狗屁二叔,舔着脸过来找死的吗?” 姚氏正站在当院子里撒泼,却看到陶园从后院里缓缓走了过来。 此时的陶园穿着大气雅致,便是那身上的衣服料子更是比在桃源村刚发达那会儿还要好一些,几乎就是隆阳县城里顶级贵妇们穿的料子,样式也是从京城那边传过来的新鲜花样。 再瞧瞧那个气度,堪堪站在那里,绝美的容色平添了几分清冷高贵,倒是让姚氏在看到陶园的那一瞬间有些自惭形秽。 不过姚氏心头的这个自惭形秽的感觉也就是一瞬而过,很快变成了滔天的嫉妒和愤怒。 凭什么这个女人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她爹爹开的成衣店,从小她就是娇生惯养得很,便是弟弟也得天花死了不和她争。 这个女人什么都没有,当初在张家的时候被人欺负成了一条狗。 既然是狗就该有个做狗的样子,怎么能翻了天做那人上人? 可看着陶园此时身上完全不一样的气势,姚氏还是心底有点点的犯怵。 她刚才一路带着几个家仆闯进来后,早就领略了这府里头的富贵,便是那些花墙都修建得那么好看,却被陶园白得了这天大的好处。 当真是气死了,她凭什么啊! 姚氏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刚要上前说什么,却被丈夫张汶拽到了身后,压低声音道“夫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别忘了今儿咱们来是干什么的。” 张汶一句话便是提醒了她,姚氏终于压住了火儿,不说话了。 这几天陶记麻辣烫分外的火爆,简直就是日进斗金,他们两口子实在是看的眼馋。 张汶决定来陶园这边走走亲戚,毕竟过去陶园可是在张家住了五年的时间,虽然后面断亲了,可到底和寻常陌生人还不太一样,说不定能说动她。 妻子显然被陶府的富贵给刺激到了,说实在的他也被刺激的够呛,不过还能撑得住。 他提着礼物盒子走到了陶园的面前,笑容倒是多了几分以往不曾有的卑躬。 “阿园啊,你搬进了城里二叔还没有过来看望过你呢,属实是叔的错。” 陶园不禁气笑了“你谁啊?还叔叔长叔叔短的,我和你有关系吗?” 张汶脸色微微一僵,真的是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自己在陶园面前也有这般卑微的一天。 可这世上谁还会和钱过不去呢? 张汶吸了口气,将火儿压下去了几分,依然陪着笑道“阿园啊,之前是二叔的不对,咱们之间确实有些误会,不过都过去了。” “你过去了,老娘这儿还没过去呢!”陶园冷冷笑骂道。 她在和张家人经久不衰的斗争过程中,已经积累了很多的实战经验。 对付张家人这些狗屁膏药,不要心慈手软,更不能不好意思。 张家人的脸皮所有人拿出来,都能修长城了。 针对这种不要脸的货色,直接骂出去就行。 张汶不想陶园之前那么文雅懦弱的一个人,竟是说话如此粗鄙,三句话开始就已经问候老娘了。 他属实也生气了,脸上的表情僵了几分,看着陶园道“阿园,你看你说得这叫什么话儿?” “二叔今儿来就是窜个门子,认认亲,二叔也刚搬到城里住着,以后咱们两家多走动走动。” “不需要!滚!”陶园冷冷道。 张汶说一句,陶园顶回去一句,张汶还真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耐性很好,为了钱,他都忍受他那个暴脾气妻子二十多年。 “阿园,我今儿来是帮你的!”张汶转变了策略。 陶园倒是有些愣怔在那里。 一看陶园不骂人了,张汶忙笑道“咱们好得都在老张家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我们就是你的亲人啊!” “你和董氏父子两个合作,万一被外人骗了如何是好?岂不是被人算计了?” “二叔今儿来,就是瞧着你买卖越做越大,怎么得也需要人手不是?” “二叔虽然不才,可也是隆阳县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你我二人合作,何愁做不成买卖?” 张汶得意地笑了笑“你得小心那董家父子,心眼儿歹毒,你一个年轻小寡妇千万别被骗了!” “这样,你别和他们父子两个合作了,二叔帮你经营那店面,二叔在隆阳县的人脉可是很广的!” 陶园真的是气笑了,这个人怕是有大病,不知道自己之前做过些什么,他是怎么想的? “张汶,你可别在自己的脸上贴金了,人脉广?怎么连你亲亲儿的侄女儿张翠莲的救命银子都骗,拿了人家的银子,办不了事儿,不照样被流放了,此番说不定已经死在路上了。” “这些日子,你指定过得不好?被县太爷冷落了?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你就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到处摇尾巴,尾巴都摇断了去,也不见得能喝点儿肉汤!” “张汶,其实我也不愿这般说你,你就是张家人花大价钱养出来的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张汶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提着礼物的手指一根根收紧。 一边的姚氏忙要冲过来,却被张汶死死拽住。 陶园此番倒是有些佩服张汶的定力了,冷冷笑道“张老太爷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偏生你比起张家老大又是个巧言令色的,赢得了老太爷的欢心。” “你考童生花了八年,考秀才花了十二年,到现在头发都白了还是个秀才。” “你瞧瞧人家孙恒孙举人,比你小了整整二十多岁,人家如今已经是太学学生了,过了年的春闱怕就能高中了,你还是个秀才!” “张家人养了你算是倒八辈子血霉了!如果我是你,喝光了家族里所有人的血,还是这般碌碌无为,真的不如去死了!” “你有完没完了!陶园你个贱人!”姚氏再也忍不住了,挣脱了丈夫的手,朝着陶园冲了过来。 “你好端端的放着自家的亲人不合作,却是和秀水镇董家父子眉来眼去,要不要点子脸面?我呸!还在这里教训别人,你自己还是个下三滥的贱人!你什么时候勾搭的野男人?” 陶园此番也不生气就是瞧着面前的小丑被她刺激的上蹿下跳,瞧着还挺有意思。 “泼脏水?诬陷我?搞坏我的名声?哈哈哈……笑死!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吗?” “大晋律法规定,不得无故侵入别家,否则按照滋扰乱事之罪惩罚!” “来人!给我狠狠打出去!就像打狗那样!” 。 第177章 世家暗卫 姚氏没想到这么快陶园就动手了,甚至都没有好好商议几句。 她也是破罐子破摔,此番瞧着陶园那张脸更是来气得很,直接朝着陶园扑了过去。 不想被陶园身边的两个小厮挡住,将她推开。 张汶和姚氏今儿既然敢来,也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几乎将府里头的仆从都带上了,还从衙门口找了几个平日里和张汶臭味相投的官差,过来做打手。 姚氏一向都横惯了,此番被双瑞,双寿两个小厮推倒在地,更是气不过,索性撒泼打滚道“好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是纵容仆从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陶园还真的是被这两个人的厚脸皮给惊到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地上翻来覆去打滚的姚氏。 她眉眼间渗出一抹冷冽,这对儿夫妻便是那种欺软怕硬,外强中干的货色。 看来之前原主在桃源村的时候,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懦弱了,以至于张家人时不时总会对她生出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冷冷笑道“罢了,既然不愿意走,那就留下来!” “来人!关门!” 这下子张汶倒是傻眼了,不是要赶他们走吗? 如今妻子这种撒泼打滚的滚刀肉做法倒也是起了点作用,他们带来的人比陶园的家仆还要多一倍。 陶园就这么点点的人,也想将他们两口子赶出去?做梦! 姚氏抱着胳膊直哼哼“陶园!你个贱人!赔钱!” “你的家仆将老娘的骨头都摔断了,赔钱,不然就报官,倒是要瞧瞧你还有什么能耐?” “今儿如是不给个说法,姑奶奶我还不走了!除非你把那陶记麻辣烫的铺面给我们!” “给你们?”陶园发现这两口子真的是又蠢又狠毒。 若是换做别人还真的没招儿了,这世上就怕遇到胡搅蛮缠的流氓,可陶园这些日子遇上了一个大流氓。 在陶府混吃混喝还混了个师傅当当,从他身上陶园也汲取了很多的东西。 她想起了之前江渊走的时候和她说过的话,就是嘱咐她若是想要暗卫出现,将身边随身带着的一个竹筒冲着天际点燃便是。 此时已经道傍晚时分,眼见着姚氏和张汶大有赖皮到底的心思,陶园只得动用江渊的那一套人马。 这还是她第一次召唤江渊留给她的暗卫,她点燃竹筒的时候多多少少带着几分心虚。 不想那竹筒刚点着了后,陡然炸到了半空中,一股子浓浓的硝石味道瞬间弥漫开来,与此同时半空中还炸出来一朵奶白色的花纹,像是放了一个古怪的烟花。 几乎就是在那一瞬,房檐上,树枝间,墙壁外,纷纷跃进来几个穿着玄色劲装蒙着面巾的高大男子。 只感觉这些人便是远远站在那里身上都有浓浓的杀意,虽然看不清楚这些人的长相,可光看露在外面的那一双双眼睛便都是见过血的人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便是地上打滚的姚氏也看傻了眼了,一边的张汶脸色微微一变,他哪里看不出来这些人非比一般。 之前跟在县太爷身边也算是有些见识,普通世家都不一定有暗卫。 别说是隆阳县的那些富户们,便是隆阳县的父母官吴县令也没有暗卫。 但凡是能养得起暗卫的都是在京城里排得上名的数一数二的几大家族才有。 此番竟是出现在了陶园的面前,这让张汶不得不想起来之前在桃源村里出现过的那个行踪神秘的年轻人,便是孙家的那个出息了的孙恒也是跟在人家身后喝汤的角色。 可陶园怎么和这些人联络上了,之前也传出来陶园依附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厉害人物。 虽说是厉害来厉害去也没见翻起多大的浪花,后来都很少见这个人出面了。 此番瞧着面前十几个玄衣暗卫,张汶是真的害怕了。 “陶姑娘,有何吩咐?”那十几个人半跪在了陶园的面前,腰间的佩剑碰触到了冰冷的地面发出了一阵阵的清冷声响。 陶园也是第一次经见这样的场景,稍稍定了定神道“进来挑衅之人,有一个算一个,折断他们一截儿胳膊。” “是!”那几个暗卫刚要站起来。 不想陶园又想起来什么道“等等,不要弄出人命来。” “是!” “再等等,打折了便是,最好不要彻底弄断了,万一整残废了,后面还是麻烦。” “是!” “麻烦再等一下,我想想,这对儿男女这两个人两条胳膊!” 地上跪着的十几个暗卫一阵阵气闷,世子爷已经回到了京城。 京城里跟着世子爷干的都是大事,便是死也痛痛快快的,没有这么多琐碎无聊的麻烦事情。 平日里保护寡妇,看着两个小娃娃不要出事,还得偶尔帮忙将后面那些大棚子上落着的鸟儿赶走,担心啃坏了棚子。 此番第一次接到了陶姑娘给的任务,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结果不让杀,就是折断了胳膊,还这么多的要求,注意火候不能断成了残废。 永宁侯府世子爷身边的这些暗卫,此时倒是想要先将陶园的胳膊折了去。 若不是世子爷看上了一个寡妇,他们何至于遭这么大的罪? 既然要收拾人直接杀了便是了,这是要干什么? “是!”十几个暗卫起身转身便朝着张汶带过来的这些仆从扑了过去。 宛若一团团黑漆漆的影子,在那些人的四周绕了一圈,那些人纷纷被点了穴道瘫倒在了地上,便是哑穴都被很贴心的点了。 陶园连连夸赞,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干事儿就是想的周到。 张汶带来的那几个差役,平日里和张汶臭味相投,没少坑害老百姓,不晓得害了多少人,其中就有几个是上次去桃源村陶园住着的院子里抄家,还吞了陶园很多银子。 此番那几个人惊恐的看着缓缓走过来的暗卫,那暗卫却是蹲在了他们的面前,抬起手很温柔的摸上了他们的胳膊。 突然咔嚓一声,又是接连的咔嚓几声,那些人疼的摔倒在地上,脸色瞬间煞白。 陶园瞧着那手法像老手子,厉害得很,眼见着几个人在地上疼得弓成了虾米的形状。 最后所有的暗卫围到了张汶和姚氏的面前,厚颜无耻的两口子终于慌了。 。 第178章 不会报官 “呜呜呜……”张汶和姚氏背靠着背连连后退,是真的吓傻了。 比起这些人的杀伐果决,之前他们的那点儿伎俩就像是小娃娃过家家一样,不堪一看。 两个人终于领教了陶园的厉害,不管陶园从哪儿弄来的这些打手,可现在已经来不及追究什么了,毕竟生死就在眼前。 张汶和姚氏顿时怂了,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转过身冲陶园不停的磕头,可还是被那些暗卫围在了中央。 刚才陶姑娘说的那个意思就是这两个人要折断两条胳膊,稍稍有点儿血腥味儿了,闻着还挺令人兴奋的,终于有点点做暗卫的感觉了。 伴随着四声咔嚓声,张汶和姚氏双双疼晕了过去。 “双瑞!提一桶水来!” “是!”双瑞瞧着眼前的一幕委实觉得解气。 他们跟着廖三哥来陶府的路上,断断续续听廖三哥说起过陶姑娘之前的心酸历史。 不想如今陶姑娘自立门户,日子过的风生水起,张家人还是不准备放过她,如今遭报应了? 陶园冲那些完成任务的暗卫们福了福,每个人发了个红包,这才让他们离去。 那些暗卫盯着各自手中的红包更是不知所措了起来,第一次执行任务后现场还能领红包的? 他们硬着头皮收下,世子爷走之前说过一句话,他们要绝对服从陶姑娘的安排,便是陶姑娘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他们本就是杀人的利器罢了。 陶园等暗卫们离开后,命双瑞将桶里的冷水兜头浇在张汶和姚氏的脑袋上。 早已经晕死了过去的两个人,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却看到陶园冷冷站在他们的面前。 张汶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来,哑穴想要自动解开还得些时间。 姚氏别看胖的够呛,不过凭借多年在街头干架的历练,身体倒是灵活得很,直接咬着牙忍着疼挪到了丈夫的身后,惊恐的看着陶园。 陶园手中此时还捏着一根竹筒,和刚才那根一模一样,就那么像是玩儿一个无关紧要的玩具一样,在掌心里上上下下颠着。 每颠一下,张汶和姚氏的一颗心跟着颤抖一下,整个魂儿都要飞走了似的。 他们两个惊得脸上血色全无,张大着嘴巴看着神情冰冷的陶园。 陶园攥紧了手中的竹筒缓缓蹲了下来,凝神看着他们夫妻两个。 “张汶,别再惹我,最后一次忠告,若是还有下次,你准备后事!” “来人!将他们塞回到马车里去!” 陶园一声令下,双瑞和双寿忙带着几个仆从直接将地面上这些倒霉蛋一个个塞进了外面的马车里。 这些马车还是张汶从车行里租来的,花了不少的租金,便是想要在陶园面前壮壮声势,结果声势没壮成,倒是差点儿送了命。 那些车夫瞧着阵势不对劲儿,也不敢说什么,径直驾着马车离开了陶府的大门口。 张汶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陶府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随后又晕了过去。 这边陶府的院子里,刚刚经历了那一场混乱后,倒是越发显得清净了不少。 如兰姐看向了陶园低声道“陶姑娘,你说他们会不会报官?毕竟……刚才……” 如兰吓得脸色发白,没想到张家人竟是还不死心,还过来挑事儿。 虽然瞧着陶姑娘反击的举动,分外的解气,可张汶到底是衙门里的人,现在弄到了这个地步…… “陶姑娘,你要不出去避避?若是官府过来找,大不了我替你去顶罪!” 如兰姐一直觉得自己欠着陶园天大的人情,就是因为上一次陶园替自己的大女儿出面,才得罪了李有才那个恶霸。 她只想将这个恩惠还了。 陶园看着跃跃欲试想要替她顶罪的如兰姐,好笑又心头有些感动。 “如兰姐,他们不敢告我,”陶园笑道,“这世上光脚的虽然不怕穿鞋的,可所有人最怕的便是不要命的,尤其是不要别人命的人!” 如兰姐微微一愣,竟是觉得陶园说的有几分道理。 接下来的半个月,陶园还是挺忙的。 每天陪福生和宝姝玩儿,看陆小五教陆小七写字儿,瞧着如兰姐的两个姑娘刺绣画花样子。 这些日子,几个孩子玩儿得越发熟悉了,经常凑到一起。 不过偶尔也会有些摩擦和矛盾,可都自己内部消化了矛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除此之外陶园还每日里抽出来时间去棚子里看看她的榴莲苗子,越长越是喜人。 草莓长势也不错,唯独车厘子彻底完蛋,陶园和廖三哥分析一下也没找到原因,这大概是陶园穿越到这里来栽种植物上面经历的第一次失败。 唯一起了变化的是,董波差人过来取食材的频率越来越快,可见生意已经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越是如此,陶园越是在食材上分外得注意,只是点豆腐的时候累得慌, 这大概就是技术垄断后带来的苦恼,技术垄断可以赚钱,可每次亲自参与到做豆腐的过程中,已经由着初始时刻的新鲜感渐渐转变为疲惫感。 不行,她不能活活把自己给累死,眼见着董家父子的买卖越来越多,她也是忙的够呛。 她怀中抱着昏昏欲睡的宝姝,坐在了树荫下瞧着几个孩子玩儿。 如兰姐端着自己熬煮的油茶茶汤,还有几样她亲自做的小点心走了过来。 几个小孩子也是玩儿累了,饿了,纷纷围过来坐在了亭子间里的石凳上。 王如兰将茶汤和点心分给了几个孩子,却单独留了一份儿端到了陶园的面前。 “陶姑娘,宝姝给我抱,你吃点儿垫垫肚子!” 陶园将已经睡着了的宝姝小心翼翼放在了如兰姐的怀中,搓了搓手开始对付眼前的茶汤。 这种茶汤可不像江渊品茗的时候喝的那些名茶,就是用普通的茶叶合着麦粉加了点儿盐还有大块儿的姜糖炒熟了,再用水煮开。 陶园还没有喝便闻得一股麦香味茶叶味混合在一起,说不出得好喝。 瞧着陶园喝下一口后的诧异表情,如兰姐忙笑道“陶姑娘觉得怎么样?好不好喝?” 陶园却发现如兰姐真的是个做饭的天才,从桃源村开始帮着她照顾孩子,给她做饭开始,一直到现在,每一样点心,菜肴做出来都好吃。 那一瞬,陶园登时心头生出一个念头来。 。 第179章 找帮手 陶园将手中如兰姐煮的茶汤放了下来,将几个小娃娃交给丫鬟们管着,随即看着王如兰道“如兰姐,你随我来。” 王如兰倒是微微一愣神,不明白陶园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整肃了起来,心头微微有些忐忑。 她跟着陶园一直来到陶园在后园子里修的那些加工食材的作坊。 一开始这些作坊和陶园住着的这一处宅子是连着的,后来作坊的规模扩大了,还雇佣了一些外男,自然不能和住宅混在一起。 陶园就在作坊和宅子的中间砌了一堵高墙,另外开了一道门,雇了两个护院的看着。 要去作坊的话,先得出了宅子的正门,然后绕出去一段儿距离,再从另一侧的侧门进入作坊里。 守门的护卫瞧着主家来了,忙整了容色冲陶园行礼。 如兰姐从未踏出过内宅,此番瞧着这么多人,倒是越发心慌了起来。 这些作坊修建的时候,都是陶园特地设计过的。 一进门便是两排很入深的大房子,就像是排房一样,一共是修了两大间。 里面分别搭建了六个炉灶,还购买了各种做豆腐用的家具,有些是木匠根据桃园的设计做出来的。 排房后面是一排屋子,这是给雇佣来的长工们住的。 一个房间里住四个人,一应用具包括刷牙用的牙盐,穿的衣物都是陶园供应,三个月发一次衣服。 侧面修了一个大型的仓库,里面堆着收购来的黄豆还有其他的豆子,每个月也会从桃源村的大棚里拉过来蔬菜和新鲜的花卉都在这里放着。 仓库口专门有个人守着,是小七和小五在破庙里认识的一个老乞丐。 之前多次救过兄妹两个的命,陶园一起弄到了身边来干活儿,发工资还养活了起来。 这个老人看起来其貌不扬,不过瞧着也有些身手,像是个落魄的江湖人士。 陶园看得出来这个江湖老大爷很重义气,她也不愿意刨根问题问起人家的过往,不过老人对小五和小七真的很好。 此番陶园带着王如兰里里外外将这里都转悠了一遍,随后将她带到了豆腐作坊里。 热气蒸腾间,那些干活儿的男人们没想到主家又带着个婆娘进来,纷纷站在一边避开,不过瞧着主家对这个女人很是看重的样子,他们也不敢小瞧了去。 如兰姐看着眼前的一切都看呆了去,这一处作坊陶姑娘从来不许闲杂人等进来,便是陶姑娘赚钱的终极秘密。 她也没想到陶园竟是将她带到了这里来,竟是有些惊诧莫名。 可即便如此也是好奇那些隆阳县百姓赞不绝口的豆腐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你们都出去!” “是!”那些长工们晓得每次豆腐做到关键时刻,都是主家一个人操作,他们都不能看的。 今儿竟是领了一个人过来,一时间具是心底生出了几分好奇,不过陶姑娘这个主家真的是不错。 不光工钱给的高,吃穿上从来不苛责他们,而且为人也和善没有其他主家那样的苛刻,以为花了几个工钱就是将人的命也买了下来一样,恨不得当成牲口一样用。 故而这些人都很听陶园的话,生怕被陶园撵出去,丢了这么好的活儿。 “如兰姐,你来!”陶园带着王如兰来到了那些磨豆子的细磨前。 王如兰忙站在了陶园的身边,却看到陶园点着磨好的豆粉道“如兰姐,从今儿开始,你找个时间跟我学做豆腐,尤其是关键的那一步点浆必须得学会了才行。” “你在这方面我觉得悟性很高,我亲自教你!” 王如兰一听陶园的话整个人都傻眼了,连连摆手“陶姑娘,这可使不得。” “这技术金贵着呢,我不能学,我……” 陶园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样子不禁逗乐了笑道“怎么就不能学了,学好了后,你就帮我管着豆腐坊,以后不光给你另外算工钱,这里的收入我和你五五分成。” 王如兰已经完全听傻了,她跟着陶园吃香的喝辣的,绫罗绸缎也能穿在身上,三个女儿也过得不错。 她已经很知足了,哪里再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她做人很知足的,可不能想着老是占人家的便宜,谁不知道这做豆腐的技术可是人家陶姑娘谋生的傍身技,若是告诉了她,不合适啊! “陶姑娘我……” “如兰姐,”陶园紧紧抓着王如兰的手看着她道“如兰姐正因为信得过你,我才会将这个技术交给你。” “你瞧瞧我现在,忙死了的,就当是心疼心疼我,可怜可怜我,帮我个忙。” “如兰姐,你瞧瞧我现在手上多了多少买卖,桃源村的大棚虽然有廖三哥执掌,可我也得回去瞧瞧,不能撒手不管了。” “还有西街的花店,有淘米跟那儿看着,我也得偶尔去一次。” “接着便是这些作坊,每天到时候就得来,这些倒也罢了,还有福生和宝姝的教育,小五和小七我既然管着就得管到底。” “你说一天不吃不喝不睡也忙不过来啊!” 陶园说的这是真心话,她是真的忙不过来了。 既然要好好经营这些产业,她之前也想通透了,不培养一些心腹光靠自己委实能累死了去。 桃源村的大棚有廖三哥看着,花店有淘米,只是这两个食材作坊伴随着陶记麻辣烫那边的生意火爆,她这边忙的几乎要飞起。 她早就想找个人帮她将这边管起来,可这个人必须是她绝对信任的才可以,不然将技术泄露出去,她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没想到找来找去,其实身边的如兰姐最是个合适的,如兰姐做事情分外心细,尤其是在食品加工上面好像有着天然的本能,不管做什么都好吃。 除了懦弱一点儿,别的一点儿毛病没有,懦弱这个事儿得慢慢调教。 一个被蠢男家暴了十几年的女人,又因为生不出儿子来被人欺负嘲讽,这发自内心的自卑感需要慢慢消除,那些心理的创伤也得花些时间平复。 她第一步便是将王如兰的腰杆彻底扶起来,让她先帮忙管着这里,到时候再交给她更多的事情管。 王如兰眼见着推拖不了道“好!可是我不能要你的钱!你供养我们娘儿几个吃喝,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我再要是要你的银子,还算是个人吗?” 。 第180章 不能劝 陶园一愣晓得如兰姐说的是真心话,可人家一颗真心交给她,她更是不能糟践了这颗真心。 “如兰姐,你不要银子便是让我亏心的,这样,”陶园定了定神道:“我每个月给你一百两月例银子,作坊里的分成我另外给你存在钱庄里。” “以后三个女儿的嫁妆银子,便是够了的,不能再让别人将你们母女欺负了去。” 陶园说的那个别人,王如兰哪里不晓得她说的是谁,不就是她那个天杀的丈夫赵四。 这些日子赵四便是常来找她要银子去赌,她看着他实在是恨死了的,可毕竟是三个女儿的父亲,她也不能真的与他不来往了。 便是她现在在陶园这边住着,帮陶园打理宅子里的琐事,赵二若是要她回家去,她也不能不回去。 不过现在赵四跟着老婆也能喝点儿汤汤水水的,倒是彻底丢了给人剃头的那一桩生意,没钱花了便来找王如兰,拿了银子继续挥霍几天。 他倒是很乐意自己的老婆在陶园这边干活儿,反正也不用他做什么,他每日里过来要银子便是。 有时候王如兰气急也不出来见他,他便是大吵大闹,得亏被陶园收拾了几次,倒也是消停几天,可过几天又来了。 那个男人就像是那乡间溪水里的蚂蝗一样,一旦沾染上,便是将她身体里的血吸干了才算完事。 陶园看着面前的王如兰,其实也挺无奈的。 如果是放在现代社会,她一定会极力劝说王如兰和那个赌棍离婚的,不然她这一辈子就生活在赵四的噩梦中不能自拔。 可这个时代,还没有离婚的说法,只能是被休弃。 便是王如兰的娘家也不给力,也是一个劲儿的来吸血,才不管女儿的死活。 他们甚至还担心女儿被那个畜生丈夫休了之后,让娘家哥哥嫂嫂没脸见人,便是劝她忍忍就好了。 加上王如兰也是懦弱的很,不敢撕破了脸和娘家人还有那个丈夫彻底决裂。 她现在也没有丝毫的办法,总不能替王如兰和赵四和离? 况且在这个时代和离那也得娘家那边出面才行,她固然和如兰姐是好友,可不是如兰姐的娘家人,替她做不了什么主。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扶持着她变得强大了起来,强大到可以为了自己抗衡一次。 陶园的意思就是劝如兰姐多留个心眼儿,将那些银子都攒起来,给自己还有孩子们留条退路。 王如兰自然明白陶园的意思。 接下来的半个月,陶园几乎将王如兰一直带在作坊里,手把手的教。 王如兰果然有悟性,其实刚开始教了几天,她就能独自完成点浆的这道工序了,后面的都是她亲自亲手做,陶园在一边看着。 直到这一天,董波找上了门。 陶园得了消息留了王如兰在作坊里管着那些人做豆腐,她回到了宅子里,刚走到了会客厅便看到了一个身穿淡紫色绣银色梅纹,风姿卓越的少年郎,正负手立在那里凝神看着墙壁上的古画。 便是单单从那个背影就看得出来,少年郎此番的意气风发,连着那衣服都穿出了富贵凌云的气势。 陶园一愣笑着走了过去:“董公子?” 董波忙转身冲陶园行礼:“陶姐姐安好!” 这厮的嘴一直很甜,可越是这么甜,越是让陶园觉得这个孩子不甚稳重,稍稍有点儿轻浮了。 “董公子怎么有空儿来我这里做客?”陶园笑着命人给董波上茶,随即坐在了董波的面前。 董波笑道:“今儿来可是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陶园一愣:“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董波缓缓从怀中拿出来一个镀金的请柬,请柬做的分外精致,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儿。 这小子估计没少赚银子,竟是也开始摆谱儿了。 “请柬?怎么?你小子要成亲请我喝喜酒不成?” 董波定定看着陶园那张明艳的脸,视线微微一烁,闪动着别样的光芒。 他嗤的一声笑道:“都是些庸脂俗粉,没一个如陶姐姐这般有魄力的,找那些姑娘也着实没意思。 陶园拿着请柬的手微微一顿,淡淡笑了笑不接话,打开请柬瞧了过去,登时脸色一变。 “你在城东王家秀锦楼和李家的会春楼对面分别开了两家麻辣烫店?” “嗯呐,”董波淡淡笑了出来,眉眼间满是少年人的轻狂。 陶园总觉得扩张的这么快,必然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现在城东和城西便是泾渭分明,城西是普通老百姓生活的地方,城东那可是富商大贾集中的地方,也住着很多官宦人家。 之初陶园只是想在城西这个平民市场开拓出来,能赚银子便好了,城东本就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你在城西分利,人家尚且还能容忍一下,毕竟那颗钉子还没有戳到王家和李家的眼珠子里。 现在是什么,现在是董波这个小子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直接将钉子钉在了人家的眼珠子上,这个矛盾那可就不可调和了。 她现在不晓得董波能不能应付得了那两个老家伙的围攻。 眼见着陶园的脸色都变了,董波摆了摆手笑道:“陶姐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有魄力的人,此番不趁热打铁,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是怕李家和王家的人不成?我告诉你一件事情,”董波缓缓凑到了陶园的面前,眼眸里带着几分森冷。 近处看这个样貌俊美的少年,陶园才发现自己之前是不是眼角抽抽看错了,这个少年可不像他看起来那样文绉绉的,这就是一头随时会爆发咬断对方脖子的小狼崽子。 陶园眉头一蹙,她不太喜欢与外男靠的这么近,尤其是这种野心勃勃的小狼崽子。 真的是难以想象,董平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怎么生出来这么个长了反骨的家伙。 “什么事情?”陶园下意识向后避开。 董波感受到了陶园的抵触,眉眼间的神色有点点失落了几分笑道:“这些日子听闻陶姐姐的儿子被青云书院拒绝了?” 第181章 不去 陶园没想到董波会突然提及这件事情,不想这小子不光忙着开店,还学会了到处八卦。 这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大说特说的体面事情,不管内里如何,但是对于外面的那些人才说,被青云书院拒绝便是这个孩子的问题。 虽然后来苏院正被江渊狠狠收拾了一下,到现在都没有在县城里露面,便是青云书院也跟着名誉受损,此番也有些富家子弟从青云书院里退了学。 毕竟大家以后都是要去参加科考的,一旦去了京城说起来是青云书院的学生,太丢人,对以后在京城里拜那些名师大儒可没什么好处。 陶园想到此淡淡笑道:“一个沽名钓誉之徒办的书院罢了,不去也罢,没得坏了我家福生的名声,到时候反而受牵连。” 董波笑了笑:“不去青云书院是陶姐姐最明智的选择,大侄子福生以后会遇到更好的老师。” 陶园眼角抽了抽,这个家伙虽然比她小了三岁,可一口一个大侄子,强行拉高自己的辈分,总觉得有点点的奇怪。 她不知道这厮到底要说什么,再不搭话定定看着他。 董波缓缓道:“这些日子我准备要在城东开店,你也晓得,必然是会引起李家和王家的关注,不过我做事情素来也有些分寸。” “便派了人暗中观察李家和王家的动向。” “还买通了李家和王家的几个家仆,帮我盯着点儿。” 陶园暗自好笑,好家伙果然是商场如战场,这还玩儿起了无间道。 陶园突然发现这个少年委实是个人才,而且还是那种枭雄,只是没有给他提供枭雄的舞台罢了。 董波顿了顿话头道:“那些日子李家大少爷从云州府回了隆阳县城。” “而且他多次去过青云书院……” 董波的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也没有往下再说,只是缓缓靠在了椅背上,看着陶园脸上的表情。 陶园的表情变得凝固了几分,李家人对她动手了,而且一上手就是针对她的孩子。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出来董波的意思,李家人瞄上了她的儿子,甚至一出手就是狠辣,直接断她儿子的前程。 竟是不让青云书院收她儿子,那就意味着以后在隆阳县的这个圈子里,她的儿子将会无书可读。 便是陶园赚再多的钱又能怎么样?儿子的前程堪忧了。 陶园即便是花高价请了先生来府邸亲自教福生读书写字儿,可以后参加科考的时候,大家都会说同门师兄弟,师从何人,同窗是谁,都是互相帮衬的。 总不能以后福生长大去京城里参加科考的时候,连个引荐的同门都没有,岂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虽然陶园赚银子没问题,可那些家世渊源师从之类的,她真的没办法帮忙。 在这个时代商人是一群被瞧不起的群体,除非福生也跟着她一起做买卖,否则真的是毫无出路。 可福生读书那么好,那么有悟性的一个孩子,她总不能坑了自己的儿子。 此番李家的作为便是要从根子上害她。 桃园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对面坐着的董波笑道:“陶姐姐,这世上不是你让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必须是时时刻刻要先下手为强。” “所以明日是城东麻辣烫店开业的日子,那店铺的名字挂着你的姓氏,希望你能来。” “不去!”陶园不假思索的回答,将董波接下来的话顿时堵在嘴巴里,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陶园:“我不理解你怕什么?” “是李家人对你先动的手!” 陶园定定看着他道:“休养生息知道吗?徐徐图之知道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知道吗?” “呵呵,”董波冷笑了出来,缓缓起身:“果然是妇人,你不来拉倒!” “不过你的作坊得多供应我一些豆腐之类的食材!” “量力而为!”陶园不想惯着这个理直气壮的臭小子。 董波一愣,瞧着陶园的那个样子竟是有些气闷,可现在他和陶园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总不能自己用剪刀将绳子剪断了去。 “你就是个被欺负的命!大不了我会用其他的食材代替,反正汤料什么的,我自己也研究的透彻。” 董波不想陶园拒绝了给他撑场面的要求,虽然气闷还是忍了忍道:“我晓得你不愿意我暂且扩张到城东,你心里恼我,我也不怪你,你早些歇着。” 陶园瞧着他还是小孩子心性,不得不缓缓起身将他送到了陶府的的大门口。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了下来,到了掌灯时分,陶园将董波送到了门口。 董波还是不死心转身看着陶园道:“陶姐姐,你确定不来?” “不去了!明日祝你顺利!不过我会给你包个红包的!”陶园笑道,只是那笑容有点点的疏离。 她眉眼间的疏离,狠狠刺痛了董波的心,竟是让他没来由的疼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转过身上了马车,刷的一下将帘子放了下来。 他其实有很多的请柬要送,不过都交给了那些小伙计们去送了。 唯独她是个特殊的存在,他要亲自送。 第一次认识她还是在秀水镇东顺楼父亲的那间屋子里,他当时就在隔壁。 远远看到陶园一张红扑扑的脸,带着她那些种出来的奇特青菜,冒着漫天的风雪推销给他父亲。 他当时透过窗户看着她坐在骡车上冻得瑟瑟发抖,可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明艳。 他当时问父亲,这个姑娘是谁家的? 他甚至都可笑的想要求娶,不想父亲说那女子是桃源村的一个姓陶的小寡妇,被婆家欺负的狠了,分家断亲自己做买卖养活两个娃娃。 不得不说董波是有些失落的,怎么是个寡妇,嫁人了都?还比他大三岁? 可风雪中那一抹俏丽坚毅的身影竟是定格在他的脑海中,成了永恒。 “少爷,您想去哪儿?”车夫等了许久没有听到董波给个明确的指示。 眼见着天寒地冻的,总不能一直在陶府的门口处停着? 董波搓了搓清秀俊美的脸吸了口气:“随便转转,现在不想回去!” 第182章 毒杀 陶园看着停在陶府门口不走的马车,许久才缓缓离开了她的门口,驶进了夜色中。 陶园不禁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真的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少年了。 她现在正因为儿子被李家人惦记上了,在没有绝对实力应对的时候,她不愿意再刺激那帮畜生。 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李有才本身就不是什么大善人,若是将对方逼迫的急了后,他会直接动手的。 她现在的事业刚刚起步,所能仰仗的也就是些廖三哥,如兰姐这样的普通人,还都是善良不狠辣的人。 只有那个亦正亦邪的江渊是个厉害人物,但是人家那样的家世便是要帮她,她又能怎么承受得住这份儿人情。 普通人的人情大不了用钱能还得清楚,永宁侯府世子爷的人情估计得用命还。 陶园心头微微有些沉重,况且如果真的要和城东的两大富户同时开战,她担心会被弄死。 如今已经是树大招风了,只希望能在狂风暴雨来临之后,她的地基打得稍微牢固一些。 可惜董波还是不听劝,走的步伐未免太激进了。 陶园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宅子里。 果然第二天,董家父子将陶家麻辣烫店开到了城东的事情在隆阳县城可谓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而且董波请的人还很多,不过隆阳县那些有头有脸的人没有一个人去。 毕竟李家和王家在隆阳县已经经营了这么多年了,董波才多久,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更多的人对于隆阳县这一场规模很大的商战,大部分持观望态度。 董波虽然将开业的仪式弄得分外的庞大,气氛也渲染得很热闹,可参加的人都是些小门小户小手工业者。 便是陶园这位隆阳县商界的后起之秀都没有来,让董波的这一份儿热闹稍稍平淡了几分。 平淡归平淡,到底麻辣烫还是火了,一如在城西那个样子。 每天几乎是人来人往的,简直就是川流不息。 不得已董波又雇佣了不少的小伙计们,之前陶园提醒过他店里的小伙计必须经过培训,打听一下对方的家底儿有没有什么大的差错,还有个人的身体状况之类的。 此番董波扩大了规模,需要的小伙计实在是太多了,陶园的这些话全部都抛到了脑后,哪里有那闲工夫打探那么多,都是直接给工钱带进来,稍稍打扮一下穿一身陶记麻辣烫小伙计的衣服就开始干活儿了。 不过让董波感到得意的是,便是王家的秀锦楼和李家的会春楼也招架不住他的两家店,没几天客人大多都跑到了他的店面里。 眼见着另外两家在隆阳县存在了几十年的酒楼竟是客人少的可怜。 毕竟客人不是傻子,花小钱吃更好吃的,或者没吃过的东西,何乐而不为? 董波大赚特赚的消息还是传到了陶园这里,便是陶园的作坊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陶园也没有因为这个小子扩大规模,也跟着扩大自己豆腐作坊的规模,除了稍稍增加了一点点的产量之外,几乎和之前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距。 王如兰拿着作坊里的那些账册送到了陶园的书房里“陶姑娘,您瞧瞧这账册,我从账房先生那边取过来的。” “这个月豆腐比以往多做了一百桶,一桶是一百块,其余的和上个月一样。” 陶园晓得如兰姐不识字儿,便是硬生生将她安在豆腐坊管理的位置上也是难为她了,便单独给她管着的两个作坊雇了一个账房先生,主要算她这边的账。 陶园点了点头,将账册放在了一边“如兰姐,你去歇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王如兰动了动唇还是低声道“陶姑娘,咱们真的扩一下作坊吗?” “最近董公子还私底下过来找我,让我劝劝陶姑娘扩建作坊,还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去他那里给他做豆腐,还不让我将这事儿告诉你。” 扑哧!陶园登时笑了出来,真的是觉得好笑。 这个家伙竟是想要收买如兰姐,也不晓得哪儿来的自信,抑或是太自信了些。 真的是个小屁孩儿,还需要磨练。 “你以后不要搭理他,那就是头狼崽子,由着他闹去!” 王如兰点了点头,刚要走出去,不想小厮双瑞急匆匆走了进来,脸色慌得厉害。 “主子!主子不好了!城东的那家陶记麻辣烫店出事儿了!” “什么?”陶园忙站了起来。 双瑞忙道“听闻吃坏了一大群人,还有几个小孩子已经送到了医馆,眼见着不行了。” “家里的大人们将昏迷的小孩子们此番抬到了店门口,要给个说法。” “不光是小孩子们,差不多上百号人现在都难受的厉害,上吐下泻的,眼见着都是在董公子店里吃坏的肚子!” “城东还是城西?”陶园眉头狠狠拧了起来,就知道要出事儿,果然出事儿了,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事儿。 这要是董家父子开的麻辣烫店吃死了人,而且还影响到了上百口人,他们全家人的脑袋加起来都不够砍的。 “听说是城西出的事儿,如今城东那边的店已经关了门!好多人都闹了起来,还将董家父子抓了起来都没有报官,直接就在当街打了,听闻董老伯为了护着儿子伤得很重,差点儿被打死!” “如今董公子被官府抓了起来!” 陶园脸色瞬间变了几分,暗自骂了一声蠢货,瞧着平日里很精明的小子,大事上怎么糊涂到了此种地步? 可是一次性吃坏了上百人的肚子,还有几个病危的孩子,简直就是找死。 她忙吩咐双瑞和双寿看紧大门,两个作坊全部停工,长工们统统放回去休假。 她召集了那些江渊留下来的暗卫,让他们暗中好好护着福生等几个孩子,随即紧闭大门。 可双瑞刚要将大门合上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去。 眼见着门口外不远处像是洪水一样漫过来一大群人,纷纷朝着陶园这边围堵了过来。 人人脸上的神情愤怒至极,有的人手中还拿着些家伙什儿,朝着陶园这边走来。 “一定是她!” “就是这个妖女作怪,好人谁敢买鬼宅?”人群中传出来姚氏尖锐的声音。 “陶记麻辣烫也有这个贱人的红利,不管什么吃的东西,食材都是从这个贱人那里购买,如今毒死了人,就是她干的!宰了这个贱人!” “宰了她!不!烧死她!烧死她!” 。 第183章 仗义 “快!快去禀告主子!”守着陶府门口的双瑞双寿两兄弟惊呼了出来。 得了消息的陶园刚走出了门口,便被赶过来的隆阳县百姓围堵得严严实实。 陶园一眼就看到了挤在人群中扇阴风点鬼火的姚氏,姚氏上一回没有从她这儿讨得便宜,这怕是鼓动着人们过来闹事儿来的。 陶园站定在台阶上冷冷看向了四周凶神恶煞的百姓,远远便能从这些人身上察觉到一阵阵的愤怒和杀意。 陶园已经了解了大概,便是董波开的陶记麻辣烫店铺出了食品安全问题,吃坏了好多人,还有些孩子都病危了。 这拨人这是将怒火烧到了她的身上,她冷冷道“诸位这是几个意思?” 为首的姚氏晃着肥胖的身子扯着她那大嗓门儿高声道“大家伙儿看啊!这就是那个不要脸的,赚钱赚疯了的贱人!” “做出来的东西买给了董家父子,便是毒害了这么多人,人人家里都有老有小的,吃一顿饭的功夫便是生命危在旦夕,定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四周的人群本来被陶园的冷冽强硬震慑了一二,不想被姚氏这一鼓动便朝着陶园这边冲了过来。 “不想死的,都给老娘好好站那儿听着!”陶园爆呵了一声。 那些百姓又不动了。 陶园冷冷盯着姚氏“你说我卖有毒的食材给董家父子,证据呢?” “你是县太爷吗?能断我的罪?如今董家父子既然已经被抓了起来,怎么就没有把我供出来呢?” 陶园刚刚得到的消息,吴县令已经对董波和他父亲用了重刑,他死咬着一口便是这事儿和陶园没关系。 姚氏也有些急眼了,这个董波对陶园挺仗义的,听闻丈夫的同僚们回来说,已经过了大堂,都被打得吐了血。 如今陶园在隆阳县也算是个小富婆了,吴县令不停的引导董波将陶园也攀咬了出来,乘机在陶园的身上赚几个银子花花。 不想董波打死不松口,只说是自己的陶记麻辣烫虽然起名叫陶记,经营的时候和陶园一点关系也没有。 便是那些食材这半个月都没有从陶园那边买过,故而和陶园没关系。 陶园其实得了这个信儿后倒是不得不出面帮一把董波了,她没想到董波对她这么仗义,既然他仗义,她就得拉他一把。 其实董波父子便是出了什么岔子,她也不必管,大不了她的食材还能卖给别人,继续赚她的银子。 可当初是她说服了这父子两个来隆阳县的,虽然后来董波不听话非要扩张,这才引来了祸事。 有一件事情应该是很明确了,这次对董家父子下手的不是李家,便是王家。 不过能短短时间内给这么多来陶记麻辣烫吃饭的食客们下毒的人,绝对是心狠手辣,瞧着这个意思李家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此番先得解决眼面前的困境,将这些人从陶家这边驱离,不然什么事儿都干不成。 陶园冷笑了一声道“诸位都是成年人了,脖子上顶着个脑袋可不是用来被人利用的!怎么的也得有点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 “这位姚氏想必大家都认识,与我在桃源村颇有些过节,她说我投毒你们就信吗?” “况且我这作坊里做出来的食材都是自家人也吃的,怎么可能下毒,我刚来隆阳县只想和气生财,可不是来给诸位和自己下毒自断生路的。” 姚氏的脸上微微一慌,她也没什么水平,就是借着人们愤怒的心情,将这些人鼓动到陶园这里,最好能要了陶园的命! 不想陶园委实是个伶牙俐齿的,三两句话就将这件事情撇清了关系,这哪儿成? 如今陶园阔气了,也有本事了,抓住她把柄的机会实在是太少。 姚氏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但凡是被她闻到了血腥味道,哪里肯放过陶园? 她冲一边自己家的几个仆从使了个眼色。 一会儿一个瘦高的男子高声道“放你娘的狗屁!” “你一个小寡妇哪儿来那么多赚银子的渠道,一定是会什么妖术?” “是啊是啊,你们听说了吗?早些年有些人为了发财专门养小鬼儿,还杀生用活人的命养。” “是啊,一个小寡妇,没本事,没本钱,怎么将生意做到如今这么大的,而且突然性子就变了。定是要害死我们隆阳县的人给她养蛊用的!” 姚氏扯着大嗓门儿吼道“哼!你说你问心无愧,心里没鬼。” “那好啊,让我们进去搜搜就行!” “对!让我们搜搜!” 陶园不禁气笑了,搜一搜? 怕是想要乘机陷害她? 不管是作坊,还是陶府内宅,但凡是被姚氏鼓动着这些人一起进来搜的话,本来没毒也变得有毒了。 张家这些人的阴毒手段,她哪里看不出来的。 袖口处稍稍藏点儿什么,进来后便是随意放在作坊里,宅子里,到时候她便是长着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搜?可以啊?”陶园淡淡笑了出来。 姚氏倒是不会了,答应的这么痛快? 陶园冷冷看着姚氏“不过不得先搜一搜出了事儿的城西陶记麻辣烫铺子吗?” “你们说是吃坏了身子,在哪儿吃坏先去搜哪儿啊?断没有正儿八经出事儿的地方不搜一搜,便是跑过来搜我的家,哪门子的理?” 姚氏一愣咬着牙道“哼!自然是一起搜的!先搜你这里,反正来都来了,一会儿再搜别处去!” “是啊!是啊!打开门让我们瞧瞧,你这宅子里到底有没有藏着不干净的东西?” “还有那作坊也要查查才行!” 陶园冷冷道“我的宅子,我的作坊,我做主,今儿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闯进来!” “尤其是某些扇阴风点鬼火之人,便是一步也不能踏入!” “好啊,你们听听,心里没鬼,她怕什么!” “大家救自家亲人要紧,一起冲进去啊!一起冲!” 这些人的亲人现在都因为吃了麻辣烫后病倒了去,而且还病得很重,此番自然是急了,只要稍稍有人鼓动,便朝着陶园这边冲了过来。 陶园这边只有几个护院,还有一些刚雇的丫鬟婆子,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一个个具是吓得脸色发白。 双瑞护在了陶园的面前“主子,要不去别处避避?” 陶园眸色一闪“不能避,我一没犯法二没害人,凭什么要避?” “让他们来!” 。 第184章 杀手锏 眼见着那些百姓被姚氏鼓动着朝着陶园的宅子便冲了进来,冲得最积极的便是姚氏府上的几个小厮。 只为了能磋磨死陶园在主子面前得几个赏钱花花,故而跑的很是利索,眼见着便要撞到陶园身上去。 护在陶园面前的小厮双瑞此番都不敢睁开眼睛看,听闻之前这些愤怒的百姓已经当街将董波父子抓起来打了一顿,董波的爹董平此番已经伤得很重,还被拉到了县衙的牢里关着。 法不责众,这么多人一起冲上来,自家主子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又是个女人家若是当街被人揍了也太难看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双瑞紧紧闭上眼睛都不敢再睁开眼睛去看,那一瞬间都能感受到那些拳头耳光之类的尽数要朝着他的脸上招呼过来。 啊!突然一声紧着一声的惨嚎传来,随即便是重物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双瑞缓缓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疼的直打滚的几个人,随即又揉了揉眼睛。 这不是…… 这不是之前在自家主子面前出现过的那些暗卫吗?他顿时惶恐的心竟是渐渐安宁了下来,是啊,还有江公子走之前留下来的人马呢? 方才情势危急,他竟是连这茬儿给忘记了。 “主子!主子!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双瑞高兴的快要哭出来了。 陶园反倒是表情还算镇定,她有杀手锏,才不会太过慌张。 可那些想要冲进来的百姓却是纷纷向后退开,他们虽然愤怒,虽然杀气腾腾,可到底是普通老百姓。 若是论杀意,眼面前的这些暗卫才叫真正的杀气。 姚氏府上带头的那几个小厮,此番被一脚一个狠狠踹倒了地上,登时一口血呕了出来,显然受了很重的内伤,没个两三个月根本好不了。 其他的人登时看傻了眼,怪不得陶府这么嚣张,竟是还藏着这么厉害的护卫。 他们纷纷又向后退开了几步,那些暗卫站在了陶园的身前,冷冷看着那些百姓。 便是姚氏瞧着这些人又来了,下意识竟是觉得胳膊疼,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儿,此番倒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陶园冷冷看着四周再也不敢围上来的人,抬高了几分音调缓缓道“诸位,我陶园是个讲理的人,你们若是和我讲理咱们就好好说个一二三,若是不想讲理,我自也有那不讲理的给你们准备着,你们谁还要进来搜搜我的宅子?试一试我陶府拳头的软硬?” 四周一片低低的议论声,姚氏还是不死心梗着脖子高声道“陶园,你个贱人,你没干亏心事儿,从哪儿雇来这么多人跟着你?你怕什么呢?心里有鬼不成?” 陶园冷冷看着她“心里有鬼的怕是你?” “你跳着这么欢声所为何?看来之前的胳膊好利索了,今儿要不要再给你正正骨?” 姚氏一听胳膊,正骨这两个词儿,顿时向后退开一步,倒是惊着了。 陶园看着对面围堵得黑压压的人群,高声道“诸位若是想得个清楚明白,堵着我的门可不是一个好办法。” “若是信得过我,我便查查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我的责任,杀头偿命,赔偿金额一样也不少大家的。” “若不是我的责任,对不住,这口锅我陶园不背,你们爱谁背谁背着去!” 围堵的百姓瞧着陶园说的话也在理,倒是沉默了许多。 唯独姚氏唯恐天下不乱,岂能就这么轻易放过陶园,不禁高声道“你说的比唱的好听,谁能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缓兵之计,你跑了怎么办?” “那你们可以跟着我一起查,人多力量大嘛!”陶园冷笑。 姚氏又说了几句,突然一个中年妇人站了出来冷冷看着姚氏“请问你家里人有谁因为吃了这麻辣烫病了的?” 姚氏还要挑拨离间,不想突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妇人,居然开始质问她,她顿时眸色一闪破口大骂了出来“你这贱人,怕不是和陶园一伙儿的?” “怎么反倒是替她开脱了起来?” 陶园也有些愣怔,那个妇人生的一张冗长脸,头发笼在了脑后盘着一个圆髻,簪着一支银簪子,上面镶嵌了一颗珍珠,打扮得倒也不那么寒酸。 可身上的衣服却也是简简单单的不料,又不像是哪家富户里的主子奶奶。 不过此人颇有些气质,不像是小门小户人家里出来的,是个见过世面的。 那个妇人瞧着姚氏出口伤人也不恼淡淡笑道“我认识你,你是张师爷的妻子。” “刚刚还见着张师爷在衙门口溜达,你的一双儿女也活蹦乱跳的。” “你……你是谁啊你?你什么意思?” 姚氏一愣。 那妇人冷冷笑道“没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包括你们家人没有一个因为吃了麻辣烫中毒的,也就是说张夫人委实热心肠,本来不关自己的事情,带着家仆过来又是吵架又是鼓动的。” “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你家里人也中了毒,敢情你就是闹着玩儿的啊?” “我撕烂你的嘴!”姚氏没想到半道儿跑出来这么个不知死活的。 她刚要扑过来,却被走下了台阶的陶园挡住去路。 陶园侧身将那妇人护住,姚氏此番也是怕了陶园的,倒是不敢再张牙舞爪了。 那个妇人笑道“多谢陶姑娘。” 姚氏气急骂道“你们是一伙儿的,别以为我们不晓得。” 那妇人缓缓道“我姓李,也就是一个月前才从云州府的主家那儿回了隆阳县,我本家姐姐是周先生家里的李嬷嬷,根底有据可查。” “如今我暂住在哥哥嫂嫂家,不想哥嫂带着侄儿去陶记麻辣烫吃饭,竟是中毒了,如今一家三口子还躺着呢!” “张夫人,说起来我可是比你还捉急的,我只是瞧着你这德行倒像是没事儿找事儿的,反而耽误了大家的正事儿。” “你倒是没有亲人受害,也无所谓了,可我们不行,我们得救人,不是跟着你在这里胡闹。” 李氏转过身看向了陶园,眼底的寒凉也并没有减去多少,可即便是瞧着很冷漠的一个妇人,可在陶园看来却是比姚氏顺眼多了。 她定定看着陶园道“陶姑娘,你刚才的话我也听明白了,既然你说你能给我们一个交代,那么现在我们等你一个交代。” 。 第185章 疟疾 陶园定定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点了点头道“听闻李大姐家里有亲人中毒,能否带我去瞧瞧?” 那个妇人一愣,只晓得这个桃源村搬过来的小寡妇,最近在隆阳县也算是个风云人物。 买鬼宅,种青菜,卖鲜花,听闻还和人合伙开了陶记麻辣烫的店。 每一桩生意都是出奇的好,赚钱赚得人瞧着眼红。 不过人红是非多,这不就摊上了大事儿。 她看着陶园道“成,我带你去我家里。” 陶园带着几个暗卫防身,今日情势不对劲儿,她也不会傻到以身涉险的地步。 李大姐家就在城西的一条小巷子里住着,进了巷子口第二家便是。 陶园带着人走进了逼仄的巷子,院子实在是太小了,刚走进了院子里就看到到处堆着杂物,只有一间简易的正房,此番被用杂物从中间隔开。 隔间里临时放着一张床估计就是李大姐住着的地方,里间估计是她哥嫂侄子住着的屋子。 陶园还未跟着李大姐走进屋子里,便听得里间传来骂骂咧咧的一个女子的声音。 许是因为病了,那个声音虽然尖锐刺耳,可也是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道。 只听得那女子骂道“你那妹子没回来之前,家里穷还算稳妥。” “她如今回来后,连累了咱们也过不好生活,本来住的地方就不大,你卖饼的担子都没地儿放。” “如今儿子过生儿,吃个麻辣烫竟还是中了毒,都是那个丧门星,早些年非要等什么人不嫁,如今也没个落脚的地儿,呵呵,这怕是还要咱们儿子给她养老送终不成?晦气!” 这下子搞得陶园都不好再往里面走了,瞧着这架势便是哥嫂嫌弃小姑子回来住了,甚至将一切不好的倒霉事儿都推到了李氏身上。 李氏咳嗽了一声,里面念道声顿时消停了下来,随即李氏掀起了门帘子请陶园走了进去。 一张逼仄的土炕上并排躺着两个大人,一个小孩。 小男孩儿差不多七八岁左右躺在了炕头上,此番脸色蜡黄奄奄一息。 一个中年男子靠在了墙壁上,身上搭着一张破被,眼见着脸色煞白难受的厉害。 只有中间盘腿坐着一个微微发胖的妇人,瞧着精神还不错,不过脸上稍稍挂着几分病容。 瞧着李氏带进了人,那中年汉子忙要起来,挣扎了一下竟是坐不起来,只得窘迫地看着陶园和自己的妹妹。 屋子里什么味儿都有,药味和着难以言说的臭气,那个味道。 陶园将脸上来之前蒙着的面巾向上拽了拽,低下头看向了炕头上躺着的孩子。 李氏低声道“症状便是不停的拉肚子!” “然后便是呕吐,吃不进饭,后来喝口水都吐……” 陶园小心翼翼将手放在了孩子的额头上,突然缩了一下,入手烫得厉害,就像是摸着一块儿碳。 “嘶!”陶园倒抽了一口冷气。 炕上那妇人冷笑道“我说妹子从哪儿弄来的庸医啊?瞧着怎么面生呢?” 陶园不想理会她,直接看向了李氏“请大夫了吗?” 李氏忙道“请了,今儿吃坏了肚子的人很多,人人都请,差点子没请过来。” “花了大价钱请过来后,那大夫只说是中毒了,开了几味药,根本不起效果,这孩子已经吐不出来了。” 陶园好像看过了一个科普片,这是典型的疟疾症状,若是没有对症下药会死人的。 这才是第一天,一旦拖延的时间长了,死了人,董家父子就彻底完蛋了。 陶园倒吸了一口气,转身便走出了暖阁。 李氏瞧着陶园的脸色不对忙追了出来“陶姑娘,您这怎么说?” 陶园急声道“是疟疾!” “疟疾?”李氏听到了这个词儿后整个人都吓傻了。 疟疾这个病很难治的,而且还具有传染性,若是疟疾的话甚至比麻辣烫中毒更可怕。 那是要死人的,当年在豫州一地因为疟疾,一个村接着一村子的人都死光了的,一时间李氏也吓傻了去。 陶园此番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她得赶紧告诉外面的人们不要再聚集,先回家,然后保持卫生通风。 李氏好似知道疟疾的危害,也不用陶园和她细说,只是吩咐她多给小侄儿喂水。 陶园从李家出来后,外面的人还在那里守着不动,要陶园给个说法。 “诸位!不是中毒,也不是麻辣烫引起的事儿,是疟疾!会过给别人的,你们不要聚在这里,回家将屋里屋外好好洒扫撒上白石灰。” 陶园的话刚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去,怎么会有疟疾在隆阳县传开了去? 可疟疾他们是知道的,如今经过陶园这么一提醒还真的靠着这边想通透了,那症状还真的是疟疾的症状。 瞬间所有人都吓傻了去,也不敢再围着陶园要什么说法,现在哪儿还顾得上要说法啊! 便是姚氏也怕死,早就带着人溜了回去。 这边陶园带着人去了城郊的后山,古代的生态环境还没有破坏掉,如今到了立春的时候,地面上也已经冒出了一层层的绿意。 陶园极力的回想着一种草的模样,便是青蒿草,她穿越前曾经在抖音刷到过一个小视频,便是介绍这种草的,里面提取出来的东西可以治疗疟疾。 只是这个时代的人们还不知道,不过现在青蒿还没有长高,可能只发出来一点点,但是救命要紧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挖根子也可。 所幸的这种草漫山遍野都有,陶园顿时松了口气,冲身后跟过来的几个暗卫招了招手。 那几个暗卫忙走到了陶园的面前,不晓得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为什么看着陶园手中的铲子心头生出几分不妙。 “你们几个看到我手里拿的这种草根了吗?” 陶园将青蒿草连着根挖了出来,那草还没有生长,根子也才有了几分绿气。 “是!”几个暗卫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陶园脸色整肃道“现在比对着我手上的这草根,去找同样的草挖出来,越多越好,多了给红包奖励!” 所有暗卫都傻眼了,这还能不能让他们好好干点儿本职工作了? 。 第186章 是个人才 这些暗卫都是江渊训练有素的,有着绝对的观察力和敏锐度。 很快便挖了满满一袋子的青蒿草的草根,唯一令人觉得有些滑稽的便是用他们手中的宝剑挖地,这事儿大概会成为他们几个人的噩梦。 当初世子爷点着他们几个说是要让他们执行很重要的任务,被点中的几个都还是武功高强之人。 当初那些没有被选中的羡慕的看着他们几个,他们这些人委实还骄傲了一些。 如今越想越是憋闷,跟着陶姑娘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干了些啥。 暗卫将挖好的草根交给了陶园,陶园便在当街口临时立着一个锅灶,将青蒿草根刷洗干净后,便放在大锅里熬成了药汤。 此时关于隆阳县有了疟疾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座小城,毕竟地皮不大,人们的消息也传得快。 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此番却看到那个桃源村来的小寡妇竟是当街熬起了汤药。 一开始人们觉得陶家小寡妇真的是疯了,这种蒿草在野外简直是太常见了,哪里想到还能入药? 人们都是到了冬天砍了回去生火当引柴用的,不想此番竟是被陶园连根挖了起来,当药材用,这不是胡来吗? 所有人现在都有些人心惶惶,也没有人愿意喝那玩意儿。 等陶园熬好后,竟是没有一个人过来领药。 “快端回去喝啊!”陶园急眼了,这还有看着救命药在眼前等死的说法啊? 便是陶园扯开了嗓子喊了无数次,那些家里面有病人的人就是不出来。 不想一道清瘦的身影走了过来,正是之前带着陶园去家里查看情况的李氏。 她端着一只有些破口的粗瓷碗看着陶园道:“我要一些,先给我哥喝!” 陶园一愣,暗自失笑,嗯,亲妹! 她将李氏手中的碗填满,李氏小心翼翼端了回去,也有些家里人病得厉害,顾不上什么了,学着李氏的样子来找陶园要药汤。 还有些比较谨慎的,跟着李氏到了李家,便是要瞧瞧喝了这药到底能不能奏效。 陶园就那么搬了一个凳子守坐在锅口处,她在等,药效需要一些时间发挥。 果然一炷香后,李氏再一次拿着碗朝着陶园疾步走来,这一次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怀疑,代之的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陶……陶姑娘,还请再给我点儿药,多谢,多谢!” 她说话的声音都微微发颤了,她活了快四十岁了,也听过疟疾这个东西,便是救活一条人命也差不多会倾家荡产的。 不想几乎是不治之症,竟是一碗蒿草熬制的汤药给治了,她乘着陶园给她盛汤药的当儿,这才仔仔细细打量起了这个眉眼如画的女子。 不光人生的好,还是这般有本事。 她也不知道为何见着陶园的那一瞬起,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得很,也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 她也曾在云州府里的高门大户人家里做过嬷嬷,跟着的主子是个软懦的,大户人家里的姨娘。 硬生生被其他姨娘们算计死了,连着她也差点儿跟着没命,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一条活命,傍身的银子都没有赚到。 从未想过那些娇滴滴的娘子们手段竟是那般的狠辣,不过眼前这位姑娘委实是个善人。 她将陶园熬好的一碗汤药没敢给小侄子喝,先是大着胆子给大哥服下,不想一炷香后,大哥的症状明显好转,甚至都能下地走动了。 如今来取第二碗汤药准备拿回去给小侄子喝,陶园看着她道:“你一会儿提个小罐子来,我给你多装点。” 李氏忙笑道:“多谢陶姑娘,不过先紧着重症的人服用,轻症的人稍稍靠靠后,万一真的死了人,董小哥那边不好交代。” 陶园顿时心神一动,看向面前女子的视线多了几分赞许和钦佩。 这种时候,人人都是顾着自身利益,不想她竟是能有此想法不禁令她刮目相看。 陶园点了点头将碗送回到李氏的手中时低声道:“李大姐,你现在有没有活计干?” 李氏一愣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刚回来,哪里能找到活儿去做,这种事情只能慢慢等。” 陶园心思一动:“不用等了,等此间事情过后你来我家一趟。” 李氏端着碗的手顿了顿,随即眼底掠过一抹喜悦忙冲陶园躬身福了福,这才端着药碗离开。 不多时陶园熬药治病的消息便是传遍了隆阳县,人们纷纷端着碗来到陶园的面前。 陶园得了提醒,命身边的几个暗卫负责维持秩序,随后让淘米也过来帮忙清点人数,但凡是家里有小孩子病得不轻的,先来领药还要登记名字。 淘米本身就是个外国人,中文也才算是学了个皮毛,更别说登记名字预防重领,反而耽搁了重症病人。 陶园又将一部分百姓组织起来,跟着她的暗卫一起去山上挖青蒿草草根,这第一锅的汤药先紧着老人孩子还有病重的人先用,毕竟不够没多少。 眼见着淘米手忙脚乱干不了登记名字这活儿,如兰姐又不识字,雇佣的几个丫鬟也都是些文盲。 都是穷苦人家的姑娘,哪里有那闲钱能供得起女娃娃读书的? “陶姑娘,我来!”李氏将汤药给小侄子灌了下来,小侄子的病情也稳定了很多,她便出来帮忙。 “周福顺家,两个孩子,两碗!” “李幼生家,一个孩子,一个老人,两碗!” “张承家,一个老人,一碗!” 李氏手脚分外的麻利,将来领药的人分成了两队,登记一个领一碗药,根本弄不错。 陶园将盛药的活儿也交给了淘米,她走到了李氏的身边,瞧着她端端正正坐在了临时搬过来的桌子边,字儿写得也好看,不禁越看越是诧异,感觉自己捡到宝了。 她府里一直缺一个得力的掌家嬷嬷,一开始想让如兰姐管着,只是后来发现如兰姐的性子软不行的。 此番突然发现了李氏这么个人才,从最一开始怒怼姚氏,不人云亦云找出了问题的症结。 到用人不疑,将她带到家里查看小侄子的病,又到现在提醒她发药注意先发给病情危急的人,不然会有麻烦。 每一步都想的分外周到,正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第187章 别跪我 毕竟是疟疾刚开始发作传播,陶园的干预介入很是及时,便是到了第三天晚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说拉肚子难受了,算是初步控制住了。 陶园的这出子闹得动静儿有些大,便是云州府知府老爷也开始过问此事,且大加赞赏,还命人将陶园那青蒿草的方子也拿走了。 陶园明白,这便是云州知府大人的政绩。 既然事情闹大了去,云州知府大人都关切此事,隆阳县吴县令若是再将董家父子关着也不是回事儿。 陶园暗自派人送了银锭子给吴县令,当天晚上陶园便雇了一辆马车将董家父子从牢狱中接了出来。 城东和城西的陶记麻辣烫店都关门了,即便是不关门也被之前暴怒的百姓给砸了个稀巴烂。 父子两个出来后竟是没个住处,陶园直接将人接到了自己府上。 得亏买了这么大一处宅子,便是再住几十个人都没问题。 况且之前江渊住在客院的时候,陶园顺道连着另外两处稍稍小一些的客院也收拾了出来。 一共有三个客院,最大的那一处被江渊霸占了,还有另外的两处江渊看不上,嫌弃位置太偏僻了,太靠近前院了吵得慌。 陶园便将董家父子安排进了其中的一处客院,父子两个伤得都很重。 董平董掌柜到现在昏迷不醒,便是稍稍扶着脑袋便大口大口地呕血,怕是伤到了内脏,即使治好了,也是个废人了。 董波还年轻,情况稍稍好一些,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陡然见着差役将董波从牢里扶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皮,那张俊美的脸也在用刑的时候留了疤痕。 大概便是好了之后,脸上靠近鬓角的这一处疤也会留个印记,让少年青涩的脸瞬间多了几分沧桑。 陶园请了大夫过来给这父子两个疗伤,董掌柜的命暂时保了下来,不过毕竟伤及了根本,以后怕是不能再干活儿了,只能慢慢养着,甚至可能会早亡。 内脏受损,还能活几年呢? 陶园又帮董家父子垫付了诊治的费用,还花了银子连夜让小伙计买了一根老参回来给董掌柜的熬汤吊着气。 一直忙了一晚上,董掌柜着才算是活了下来,躺在床榻上昏睡着。 陶园一晚上忙着董家父子的事情,早已经累到了极致,眼见着董掌柜伤势终于控制住了,这才到了隔壁的一间空房子里合衣半躺在贵妃榻上歇着。 她这一觉倒是睡得很沉,昏昏沉沉间觉出有人在她的面前站定了看着,她不知道谁在她的面前站着,拼命的想醒过来就是醒不来。 睡得太沉了,感觉像是鬼压床一样,索性也不管了。 一直到正午的阳光落在了她的眉眼间,硬生生将她刺醒了过来。 她起身揉了揉眼睛,这才惊觉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时辰,此番怕是快到午后了。 陶园忙起身这才发现身上竟是搭着一件披风,还是件男式披风,瞧着这个样子这不就是昨天晚上她去牢狱外面接董家父子的时候,在成衣店给他们父子买的吗?怎么搭在她的身上了。 她忙将披风拿在了手中,打开门走了出去,却差点儿被门口蹲坐在台阶上的人给吓懵了去。 “董公子?”陶园定睛看去,才发现居然是董波。 他此时紧紧抱着冻得瑟缩发抖的身体,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睡觉还是在想什么东西。 听到了陶园的声音,董波忙站了起来,许是起来的有点点猛了,扯动了身上的伤口,脸上的表情因为疼痛稍稍抽搐了一下。 陶园倒是看傻了,脸都冻青紫了,这个少年是不是傻啊,不在自己屋子里歇着,蹲在她门口做什么。 昨天晚上回来的迟了,她也没有打扰后院的那些女眷们,就在前院将就一下算了。 可她给董波准备房间了啊,他感觉蹲在自己门外像是自虐一样。 突然陶园明白了些什么,这个人现在一定很自责,如果不是他急功近利,在自己没有绝对实力自保的情形下就在东城扩张他的商业版图,结果招来了这么大的祸端,连着自己的爹也差点儿死了。 尽管陶园给他安排了房间,可他就是睡不着,便想寻着陶园说说话儿。 他现在迫切需要找个人说说,唯一能懂得他的怕是只有陶园了。 不想陶园竟是累瘫了去,直接躺在贵妃榻上睡着了。 本来董波瞧着眼前美人依榻而眠的景象,作为一个外男应该是避嫌的,可看到月色下的那一抹娇俏的身影,他竟是有些移不开步子。 月光顺着窗棂倾泻而下,照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的脸显出了别样的静谧美感,便是只看一眼都觉得瞬间安宁了下来。 她眉头蹙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单薄的身子微微一缩,董波那一瞬竟是有一种想要抱抱她的冲动。 那是种令人怜惜的表情,想想这个女子那么要强竟是还有那么脆弱的一面,瞧着令人心疼。 董波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他不禁暗自苦笑,自己现在有什么资格碰触她? 她帮了他那么多,他却生出了这么龌龊的心思,随即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她的身上,便走出了房间,在她的门外坐了几个时辰。 “陶姐姐,你醒了?”董波受伤的脸上挤出来一抹笑容,不过那笑容再也没有了过去的张扬恣意,反而多了几分苦涩。 陶园瞧着颇有些感触,人啊,这大概就是少年成长的代价。 多少意气奋发的少年,被现实一次次拍成了老油条。 她将披风递到了他手中笑道“你穿上,我昨儿也是太困了,竟是睡着了,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董波脸上掠过一抹窘迫,避开了陶园的视线,却是缓缓后退一步朝着陶园跪了下来。 “喂!你起来啊!这是做什么?”陶园被董波的这一波操纵秀得有点点的慌。 她忙抓着跪在面前董波的手臂,想要将他扶起来,哪里想到少年的劲儿很大,个头比她还要高出很多,她都扶不起来对方。 “好好说话,别跪我,你这是要折我的寿吗?”陶园急了。 。 第188章 事出蹊跷 陶园没想到董波竟是给她跪了下来,登时吓懵了的,忙一把将董波扶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陶园都被跪懵了。 董波低下头吸了口气道“多谢陶姐姐搭救我们父子二人,这份儿恩惠我铭记在心。” 陶园将他扶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随即坐在了他的身边,点着红泥炉子煮了热茶斟满了茶盏送到了董波的面前。 瞧着这个少年经历了这么多后,一夜之间仿佛成熟了不少,她有必要和他谈谈。 “董波,以后有什么打算?” 董波哆嗦着手将杯子攥在了手中,抿了一口热茶后才算是镇定了几分。 他眉眼间渗出一抹冷冽“我爹伤得很重,我准备将我爹送回到秀水镇养着。” 陶园暗自叹了口气,便是将董平送回去,怕是也养不好的,被那么多人打成了那个样子,落了残疾。 陶园点了点头。 董波缓缓道“城东的那两家铺子我准备关门,先忙着城西的铺面。” “但是云州府那边的铺面我还想再计划开两家,毕竟那边没有这种麻辣烫店,估计能赚一些银子。” “如今隆阳县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怕是一时半会儿没有人愿意来店里用饭,还不如去云州府那边看看机会!” 陶园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去云州府看看情况也可,反正城东的那两家店里置办的东西都新着呢,拿到云州府用也可。” 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两个人之间倒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许久董波抬眸看着陶园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做。” 陶园一愣“你想做什么?” 董波一字一顿道“报仇!” “报仇?”陶园眉头微微一蹙。 “是的,报仇,”董波冷冷笑道“虽然这事儿是疟疾引起的,可我觉得不对劲儿。” 陶园其实也觉得不对劲儿,不过这事儿发生的实在是无厘头得很,线索也乱纷纷的,不太好查。 陶园看着他道“我瞧着那情形确实是疟疾引起的,也不知道谁传染到了隆阳县的,不太好查。” “好查!”董波看着陶园道“我一晚上没睡,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我一直想不通一点,即便是疟疾传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最先发作的都是从城西陶记麻辣烫店吃饭的客人开始的?” “我想一定是疟疾的源头就在城西的店里面。” 陶园眉头一蹙“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城西的陶记麻辣烫里将疟疾传给了吃饭的食客。” “是,”董波的脸上越发多了几分狐疑,“我想了很久,源源不断在我的店里吃饭的食客,得了这个病,所以不可能是吃饭的食客之间互相传染的。” “若是那样,不会有这么多人都是从麻辣烫店里过上了疟疾,所以最一开始得了疟疾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在店里干活儿的伙计。” “不可能,”陶园忙道“城西的店不是一直开着吗,伙计还是那些伙计,不可能突然就将这么严重的病传染给了食客,这事儿太蹊跷了。” “不蹊跷,”董波吸了口气道“因为我将新招的伙计调到了城西的店里,城东的顾客都是些富户,担心新招来的伙计应付不来,就将城东新招的伙计和城西店里的那些老伙计们掉了个个儿。” 陶园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从哪儿招来的人?” 董波看着她道“当时因为刚开店,人实在是太多,根本忙不过来,便是有几个从别处来的流民,瞧着也算眉眼周正,还年轻有力,我也没有来得及问清楚底细就招过来了。” “现在这些人去了哪儿?”陶园越想越是后怕,若真的是有人设局,那一开始是准备将人送到城东的麻辣烫店里去,到时候出事儿的可就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那些高门富户们。 这便是将董家父子彻底推进了火坑里的,得罪了一两个就很麻烦了,若是得罪了一大片的富户权贵,董家父子非死不可。 陶园定了定神突然疾步走了出去,命人去将之前的名单取过来,还是她发治疗疟疾汤药的时候,李氏在一边写下来的名单。 不多时陶园将名单放在了董波的面前“给你一份儿单子去查。” “但凡是领了我汤药的人都记录在册的,你多派几个人分头去问问这名单上的名字,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名单上的人自然熟悉。” “如果真如你推测的那样,那些你不小心招进来的伙计有问题,他们身上带了疟疾必然也是怕死的,一定会混在人群中过来领汤药,可能用的是假名,但肯定是隆阳县百姓不认识的人!” 董波忙将陶园给的名单抓在了手中,脸色掠过一抹冷冽“我去查,多谢陶姐姐。” 陶园摆了摆手“不必客气,不过我猜想不是李家,便是王家,你多留个心眼儿,若真的是这两家想出了这么歹毒的招数,你反击的时候也要小心为妙,我想的是李家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李家人做事从来不计后果,手段委实狠了些。” “嗯,我晓的,这一次我便是查出来什么也不会贸然行事。” 陶园终于松了口气,这个少年好似真的懂得了很多。 董家父子在陶园的宅子里连着住了几天,董波身上的伤也养好了一些,便带着父亲回到了秀水镇安置父亲的起居生活。 等他再回到隆阳县的时候,就是一头真正的狼崽子,这一次他会毫无顾忌。 陶园给他提了个建议,便是让他在店里面搞一个小活动,打折,送小礼物之类的活动。 毕竟之前的风波虽然最后化险为夷,没有死人,可也影响到了店里面的生意。 建议他给店里重新好好用白石灰消毒,打扫一下店面,然后搞点优惠,慢慢还会有人光顾的。 云州府那边的店面也尽快搞起来,陶园这边允诺再在县城郊外买一些地皮,多盖一些作坊。 准备让如兰姐再找几个老实的雇工将点浆的技术分开传下去,每个人掌握一点点,合起来也能完成生产,这叫流水作业,但是核心技术还在如兰姐的手中,她负责把关便是。 疟疾的风波终于翻过了篇,在就陶园坐在书房里整理账册,李氏带着礼物来找她了,而她也等了她很久。 。 第189章 加工资 小厮双瑞带着李氏走进了陶园的书房,随即退了出去。 李氏今儿换了一件新衣服,豆青色袄裙,外面罩着一件灰色绣桃纹的褂子。 头发也梳得很整洁,手上提着点心盒子,先是冲陶园躬身行礼。 “给陶姑娘请安了!第一次登门,也不知道买点儿什么好,听闻府上孩子们多,便在点心铺子里挑了几样点心包给少爷小姐们尝尝鲜。” “你来都来了,拿这个做什么,来,坐下说!”陶园笑着迎了过去,握着她的手让到了自己对面的椅子上。 李氏小心翼翼搭着边儿坐了下来,抬眸看向了桃园笑道:“之前也算是和陶姑娘有些缘分,如今我厚着脸皮问问陶姑娘这边要不要帮佣的?” 她叹了口气,脸上掠过一抹苦涩道:“陶姑娘之前也看到了我家的情形,哥嫂那里委实住不下去了。” 陶园点了点头随即亲自给李氏斟茶后,定定看着她道:“我确实想聘你来我这里帮忙,毕竟家里面少个得劲儿的掌家嬷嬷,终归是令人不太放心一些。” 这下子轮到李氏傻眼了,她是想到陶园这里一定缺个嬷嬷,之前也打听过陶园这边的情形。 那些稍稍知道些的人告知她说,这个小寡妇分外的有本事,和之前的婆家断亲后独自拉扯一双儿女,还捡了两个小乞丐一起养着。 李氏那个时候想一定是府里头孩子多,需要个嬷嬷照顾着,可听着陶园那个意思,是想要他做掌事嬷嬷。 掌事嬷嬷必定都是主人家的心腹才行,而且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需要些能耐的。 她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陶园将茶盏推到了她的面前笑道:“说说,你为何从云州府回来,云州府不比咱们这个小县城繁华?” 李氏定了定神叹了口气道:“我之前在云州府跟着的是一个书香门第家的姑娘,一直陪着她长大,后来跟着她嫁入了云州府一个大户人家。” “偏生那大户的儿子是个纨绔公子哥儿,是个好色的,喜欢纳妾。” “我家大小姐明媒正娶的妻子硬生生给人挤兑成了妾室!” 陶园一愣:“还有这等事?” 李氏苦笑道:“陶姑娘,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那些妾室们手段实在是太多,不怕陶姑娘笑话,各种内宅里的阴毒法子我都跟着我们主子见识了一遍。” “只可惜主子是个软弱的,一次次被陷害,最后还是被妻妾位置互换,说她和一个府里头的小厮私通,将她贬为了姨娘。” “没过几个月便活生生被逼死了,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身孕,她伤心绝望至极,便是连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带走了。” 陶园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那孩子……” 李氏苦笑道:“就是大少爷的,可大少爷不认,非说是个野种,诊脉的时候还说是个男娃。” “主子受不了那些妾室们的羞辱,投井自杀了,真的是……死的时候……” 李氏缓缓垂首红了眼眶,声音微微发颤,可见她对旧主是有感情的。 “死的时候你都想不到她有多瘦,捞上来后却在水里泡得不成样子,爷娘老子哭死了快,可惜她父亲是个管文书的小吏,女儿嫁入的那家是云州府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到底还是赔了点银子不了了之。” 李氏吸了口气:“他们夫妻两个也是好人,说女儿死了,女儿身边的嬷嬷不能撵出去,便要我再回去。” “我哪里肯回去,入眼全部都是大小姐用过的东西,瞧着难受,就算了。” 陶园点了点头:“你也是个重情之人,那好你留在我身边做事,一个月七十两月例银子逢年过节的礼物和打赏另外算。” “你若是愿意一会儿便将东西从你哥哥家里搬出来,就和我一个院子里住着,方便帮我打理庶务。” 李氏登时眼底掠过一抹惊喜,一个月七十两,她在上一个主家那边做了十几年,也才一个月十几两。 她之前跟着大小姐,别说是赚银子,便是大小姐被陷害欺负活不下去的时候,都是她拿出来自己的体己银子帮她打点,到底还是不能救她一命。 此番李氏看向了陶园,明明更加年轻的一张脸,不过给人感觉却不容小觑,自是个有主见的人。 她倒是心头稍稍安稳了几分,随即起身朝着楚北柠跪了下来。 “李大姐!快请起!” 陶园对于古代人动不动就下跪的做法,稍稍有些不太适应。 李氏忙道:“主子,切不可再喊我李大姐,喊我李嬷嬷便是。” “还有……”李氏站了起来,定定看着陶园道:“主子既然要让我执掌这个家,我便是有些话提前说出来。” 陶园就是喜欢这个女人的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她家里正好缺这么个人。 “你说!” 李氏定了定神:“主子既然要我管着这里的事务,万事总得讲究些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单说咱们府上的这些人,主子准备当作什么对待?” “咱们府上的小主子便只有福生少爷和宝姝小姐,那么听闻还有两个孩子,平日里吃穿用度是按照主子身份分配还是……” “主子,主子,都是些孩子,陆家小兄妹算是我收养的,”陶园忙道,心头暗自有些仓皇,毕竟这宅子还是人家两个小家伙最先住在这里的。 李氏点了点头:“那……听闻还有一个妇人王氏,带着两个孩子也住在这里,算怎么对待?” 陶园都被问懵了,之前门户小的时候,大家都互相帮衬。 现在突然门第大了,人也多了,倒是还真的说说规矩,可如兰姐已经和她处成了亲人,但是也不能完全算是她宅子里的主人。 李氏的问题倒是将她难住了。 李氏看着陶园的表情定了定神道:“不若这样,按照客卿处置,王氏身边带来的两个丫头算主子待遇,但是迎来送往便是按客来分说?” 陶园眼底一亮“可以的,听你的。” 李氏点了点头:“那好,主子既然用我,我便给主子列一份单子,府里头的小厮丫鬟婆子们,分成三班,让他们管着具体的事务,免得乱纷纷的。” “主子刚建府,大家都还是一条心,可日子长了,人心隔肚皮,难免日后生出了嫌隙,对彼此都不好,分清楚好一些。” 一番话下来,陶园几乎要给李嬷嬷跪了,太牛了,简直省去了她太多的麻烦,还不到一刻,她便有想给她加工资的冲动。 第190章 哪儿来的乞丐 经历了疟疾这么一出子,隆阳县百姓倒是对陶园多了几分改观,陶园的生意非但没有受什么影响,反而越做越火。 也有些店铺掌柜的过来找陶园谈,眼见着这些日子董家父子倒霉,刚开在城东的店铺也关了门,只剩下了城西的两家店铺,虽然开着生意却大不如从前。 这些掌柜的听闻那么好吃的豆腐都是从陶园这边的作坊里进的货,纷纷来找陶园,让陶园将东西卖给他们。 陶园便拿之前和董家父子签的文契出来,当初签文契的时候,已经说好了的,就是在云州府管辖的这个地界儿内,陶园做出来的豆腐只能卖给董家父子。 那些人尽管无奈,也不得不唉声叹气的离开,心下里倒是对陶园多了几分敬重,没有因为董家父子倒霉解除了合约,和别的人做买卖。 既然豆腐不能卖给他们,便是从陶园的大棚里买了其他的蔬菜和花卉。 越来越到年关了,陶园忙着同廖三哥还有王如兰对账。 现在她的买卖越做越有了自己的道道,不再什么事儿都一个人往上冲,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大棚就全权交给了廖三哥经营,两个生产豆腐的作坊交给了如兰姐,陶米负责花卉和榴莲以及那些水果生产。 陶园决定这两样东西暂且不卖,还是处于大规模培植的阶段,以后一旦做成了便能跟着赚点儿大钱。 几个人对账后,陶园发现这半年基本上属于投资占了大头,收益尚且还行,纯利润大约是六千八百两银子。 陶园又给廖三哥和王如兰还有陶米三个人分了红,还有一部分利润让给了孙家,如今桃源村孙家人渐渐掌控了局面,这部分利陶园不能不让。 正因为有了孙家人的帮忙,故而陶园在桃源村盖了差不多六个大棚了,村里人也没有起什么乱子,倒是张家人想起乱子,也被孙家人收拾了去。 这边书房里对账对得热火朝天,那边小孩子们也玩儿疯了去。 小五胆子最大,不光带着六岁的妹妹,还带着五岁的福生和宝姝,甚至还有如兰姐的两朵梅,红梅和香梅一起,偷偷溜出院子来到了街头闲逛。 陶园对孩子们从来不吝啬,每个人每月五两银子的零花钱,小五因为已经十五岁了,故而给他的是十两,也让他来作坊里帮着如兰姐照料一下。 那些作坊里的工匠们都将小五当成是半个主子爷,小五天生就有领袖的潜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是将作坊里的那些工匠们整顿的服服帖帖。 之前那些人都是糙汉子,瞧着如兰姐一个女流之辈,便是生出几分轻慢甚至是不怀好意的逗弄。 结果被陆小五狠狠收拾了几个,还被陶园开除了几个,王如兰这才在作坊里站稳了脚跟。 临到年关的时候,陶园给孩子们又一人多放了十两银子,便是过了初元节还有上元节,热热闹闹的日子免不了小孩子们要花钱买点儿零嘴儿,看个杂耍之类的。 如今小家伙们兜里有银子了,一起开心的逛着街。 小七依然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样子,哥哥给她买什么,她就拿什么。 宝姝是个吃货,只捡着零嘴买,糖炒栗子,糖包,点心果子,绿豆糕…… 不一会儿便吃的肚子也圆润了不少,红梅比她年长五岁,都被逗乐了去,也不敢再让她吃了,忙将她的手牵着不许她再买零嘴儿吃。 小五则是接连去了几家铁匠铺里,拿着之前画好的图纸问对方能不能替他铸一柄刀。 隆阳县的铁匠铺最多打打农具,哪里能做这玩意儿,自然是拒绝了。 陆小五有些急眼,一个铁匠却告诉他可以去城北那边碰碰运气,那边有钱人多,说不定有些富家子弟的少爷专门有打刀铸剑的地方。 陆小五一行人来到了城北,几个小的实在是走不动了,正好路过陶米的花店便走进去歇着。 陶米瞧着眼前这一串儿小豆丁分外的喜欢,尤其是宝姝这个小丫头,越长越圆润,关键白白胖胖的,眼角眉梢又是那么的灵动好看,长大后绝对是个绝色美人。 别说是长大了,便是宝姝现在这个样子走在街头也少不得引来不少人的喜欢,都说这是从画上走下来的娃娃。 陶米笑着一人给了一朵花儿拿着玩儿,红梅却是对那些插花分外的感兴趣,伸长了脖子去瞧。 陶米心思一顿“你想玩儿插花?” 红梅忙连连摆手,她晓得自己的身份,虽然陶姨对她们姐妹分外的好,可她晓得若不是人家抬举,她们什么都不是。 故而只有十岁的红梅却已经有了大人的谨慎和成熟,做事也分外有分寸,懂得轻重。 便是陶米让她在花店里耍着玩儿,可那些花儿很贵的,她可不敢随便乱动。 陶米晓得这个丫头懂事,别的孩子都忙着玩儿,即便是十五岁的陆小五帮忙是帮忙,闲暇时也有些吊儿郎当岁,整天就想着打造宝剑练武。 之前因为江渊只给福生做师傅,没有他的份儿,他还生了几天闷气,不过那个孩子的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 陶园晓得小五想练武,但是江渊那样的高手,说收谁为徒就收谁,她也决定不了江渊。 后来答应替小五找个武师,陆小五这才兴奋了起来,这几日着了魔似的到处找人给他打造宝剑。 唯独红梅姑娘,每天来花店帮他打理,故而陶米对这个孩子多了几分看重,此番陶米将一捧花塞进了红梅的手中。 “喜欢就去做,弄坏了算在我账上!” 红梅眼底掠过一抹感激,拿着陶米剪下来的花枝,小心翼翼坐在了插花盘子前,认认真真开始学着之前陶米的样子插花。 陶米在一边看着竟是眼底掠过一抹惊艳,这个丫头有点东西啊! 宝姝等三个几乎同龄的丫头,一个人拿着一块儿栗子糕在一边看着,这边陶米忙着给红梅指导。 谁都没有察觉,他们拉下了一个人——福生! 此时福生蹲在一家书局里,正对着一幅画卷瞧得津津有味,虽然年龄小,可他被娘教导的这半年多,可没少识字儿,竟是连着那古画上的题诗都认识,不禁低声读了出来。 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着淡紫色锦袍的少年走了进来,那少年十四五岁左右,长相虽然周正却也刻薄,正是隆阳县吴县令的儿子吴佩。 他刚走进来,书局的掌柜和伙计忙迎了上去,便是里面买书的其他客人也纷纷上前行礼。 毕竟是县太爷的公子,所有人都要给几分面子,看着点儿颜色。 唯独站在古画前的福生看着那上面的诗词,心头揣摩着,竟是一时间入了迷,倒是没有主动过来给吴公子请安。 不过一般人也不和一个五岁小孩子计较,偏生这位吴公子最是个小气计较的人,连个孩子也不放过。 他淡淡扫了一眼福生,身后跟着的狗腿子正好是张师爷和姚氏的儿子张茂成,他早就认出了福生这个小崽子,这不是陶寡妇的儿子吗? 之前陶寡妇命人揍了他爹娘,他正愁着没地儿发泄呢,上前狠狠踢了福生一脚。 “哪儿来的小乞丐?见了公子也不行礼的吗?好狗不挡道!你他娘拦在中间,让我们家吴公子怎么过去?” 福生哪里撑得住这一脚,登时被踹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硬生生疼的满眼是泪。 。 第191章 诬陷 便是书局里面的掌柜的也有些看不过眼,福生这个孩子瞧着就是仁义,不仅在他的书局里买了很多的书,性子也乖巧,便是看古画也没有影响到别人。 如今张师爷儿子张茂成这一脚委实踢得没有道理,而且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欺负一个五六岁的娃娃,这也太过了。 可这边是吴县令的公子,他也不敢说什么,忙陪着小心笑道:“这个孩子也是没站对地方,不过吴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一个孩子而已,吴公子就放过他!” 不过吴佩也有些诧异,今儿身边的狗腿子委实有些激动了。 他冷冷看了一眼捂着肚子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陶福生,不过瞧着他那个样子那么小,他也不好再计较,丢份儿。 “滚出去!” 福生低着头,一张脸瞬间煞白,一来是因为疼痛,二来是愤怒。 虽然他年龄小,可他懂事儿也早,刚才就听掌柜的一口一个吴公子,他想到了吴县令的儿子。 娘说他是个大人了,是个男子汉了,就该懂事一些。 吴县令在隆阳县是个很大很大的官儿,他不敢得罪了此人给娘惹事儿,此番听说让他滚,他忙踉跄着朝着门口走去,即便如此还是不忘了拿好之前买的书籍。 可张茂成看着他手中的书后,更是心头起了坏心思,挡在了福生的面前,一把抢过了他的书,打开看了一眼,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是真的很惊讶,没想到福生年龄不大,看的书居然这么深奥,都是些诗词册子,他眼珠子微微一转。 “呵!你这是显摆什么呢?你一个几岁的小屁孩儿居然看得懂诗词,难道以后还想做隆阳县第一才子不成?” 这下子引起了吴佩的关注,吴佩入了青云书院后,得到了诸多先生们的夸赞,人人都说他诗写的好,是隆阳县的第一才子,以后必然前途光明。 此番从别人的嘴里又听到了这个,他这才好好打量起了福生。 小小年纪便生的器宇轩昂,尤其是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好看了,瞧着便有灵气,那一瞬间吴佩有一种想要将他眼睛挖出来的冲动。 一边的张茂成哪里看不出来吴公子眼底的温怒,低声笑着添油加醋道:“吴公子,听闻这个小子在村里的时候就会背千字文,会作诗,还有算命的说他以后可能是隆阳县唯一的状元郎呢!” 这就纯属胡诌了,最后一句是他自己编的,不过他跟着吴佩这个小心眼儿这么多年,哪里不晓得他的性子。 即便是路边的一条狗,如果吴佩看不顺眼也要过去踹两脚,更何况和他抢风头的小崽子。 吴佩一愣神冷冷看着福生缓缓道:“这小子是不是偷东西了?” 张茂成一开始还没有理解吴佩这句话的意思,此时听出来他的意思了,忙笑道:“对对对,这小子刚才擦着吴公子您的身子出去的时候,一定是偷了什么东西了,才跑的这么急,这么快!” “我没有偷!”福生终于忍不住了,愤怒的瞪着张茂成,“我没有偷东西,你们诬陷我!” “你们身为读书人,竟是诬陷栽赃,还动手打人,哪里有读书人的样子?” 福生毕竟是小孩子心性,此时气得直哆嗦,一直压着的性子却真的压不住了。 张茂成瞧着福生急眼了,顿时笑了出来:“哈哈!你一个小偷居然和我们讲什么人伦道德?” “来来来,让所有人都瞧瞧你这个小偷!” 张茂成一把提着福生的领口,将他拽到了外面。 “张公子!张公子!吴公子!”书局的掌柜的顿时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妥,这个孩子偷没偷东西,他们但凡是眼睛不瞎的,都知道这是张师爷的儿子故意找茬儿。 他瞧着福生那么小,被这样对待简直是太可怜了,忙要出去将福生从张茂成的手底下救下来。 不想吴佩冷冷扫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掌柜的什么时候喜欢多管闲事了?” 书局的掌柜的顿时打了个哆嗦,这一帮少年在隆阳县称王称霸简直是坏到家了,之前就因为一个做买卖的得罪了吴佩,后来被吴佩设计下了牢狱,竟是死在了那里。 这世上有的少年是救国救民的俊才,有的少年简直就是毒瘤。 人人常说隆阳县两不得罪,一个不得罪李家少爷李有才,一个便是不得罪吴家公子吴佩。 这两个人都恶毒得很,尤其是这个吴佩,顶着一张斯斯文文的脸,简直是坏到家了。 此番吴佩便是这么淡淡看了他一眼,他竟是一下子也不敢动了。 他做的是小本买卖,卖的书和字画,赚不了多少银子,若是真的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孩子倾家荡产,他心头着实矛盾得很。 他忙退后一步,却偷偷递了个眼神给伙计,让他赶紧出去打听打听这个小娃娃是哪家的,让对方大人赶紧过来救人。 这边张茂成得了吴佩的纵容越发放肆了起来,狠狠拽住了福生的手臂直接将他拉拽到了当街处。 四周顿时围过来一群人,张茂成故意抬高了声调道:“大家瞧一瞧,看一看了啊,这就是咱们隆阳大名鼎鼎的小偷公子陶福生!” “偷东西还不承认!” “还满嘴的仁义道德给咱们讲,你懂吗,你配吗?” “你放开我!放开我啊!!”福生眼底瞬间染了一层眼泪,眼睛都红了。 他不能给娘丢脸,他不是小偷,不是!不是啊! “呵呵,你这个偷人东西的贼!当初青云书院不要你,便是瞧着你不是个东西!为何你娘花钱,苏院正也不要你?” 福生大吼道:“苏院正也不是好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张茂成不小心提及了苏院正,不想苏院正的名声已经是非常恶臭了,一边的吴佩咳嗽了一声,骂了一声蠢货。 张茂成登时醒悟了过来,心头却恨毒了这个小子,竟是还能在这种情形下给他难堪。 “好啊!今儿我就扒了你的衣服,瞧瞧你这个偷东西的小贼都将东西藏哪儿了!” 福生那一瞬间脸上血色全无,他已经开始识文断字,知晓礼义廉耻,若是当众被扒光了衣服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求求你!求求你!”福生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面前满脸狰狞的少年。 不停地哀求着。 第192章 讲讲规矩 张茂成越是瞧着福生这个样子越是有点点的兴奋,心头的恶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死死拽着福生的领口,直接将福生的外衫一把拉了下来。 “不要啊!呜呜呜……”福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之前买的心爱的书也被撕烂了去,纷纷扬扬洒了一地。 他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张茂成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张茂成也是疼的大喊了一声,随即狠狠一巴掌掴在了福生的脸上。 福生到底年龄小,哪里能招架得了这一巴掌,整个人都懵了。 就在那个当儿,张茂成将福生的中衣也扒光了去,只留了一条小小的亵裤。 福生整个人躺在了地上,蜷缩成了一团,浑身不停地发抖,大口大口的呕吐了出来。 整个人几乎要晕过去了,嘴巴也微微发紫。 四周围观的百姓虽然瞧着是得罪了吴公子的人,可毕竟是个小孩子,委实有些过了。 他们非但没有指摘福生,倒是看向了吴佩等人的视线多了几分鄙夷。 张茂成哪里瞧不出来主子吴佩的心思,越发恼羞成怒,抬起手便要将福生的那条亵裤也扯下去。 这一下子,估计福生这辈子都不能好好做个人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不亚于苏院正那个熊样子。 他眼底甚至生出了几分恶毒来,陶园那个贱人几次三番和他的爹娘过不去,倒是要瞧瞧贱人生的这个贱种以后在隆阳县怎么活? 哈哈! 他抬起手刚要抓着福生的亵裤扯下来,一道身影猛地冲了进来,一脚踹到了他的身上,他都被这一脚给踹懵了。 等他挣扎着想要从地面上爬起来的时候,不想一个长得英武俊朗的少年一屁股骑在了他的身上,一拳接着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啊啊啊! 张茂成顿时尖叫了出来。 吴佩也吓呆了,整个隆阳县没有人敢对他的人动武。 此时赶过来的陆小五已经气疯了,他也就是走了这么一会会儿,就发现前面围了一群人,议论什么孩子之类的,还听到了福生的名字。 他忙赶了过来,不想竟是有人当众将福生给拔光了,他登时气了,福生是他罩着的弟弟,这帮杂碎不想活了吗? 此时陆小五已经完全压不住火儿了,之前他也做乞丐,没少挨打,也没少打人。 为了妹妹,他还和野狗打过架。 虽然他不会武功套路,可打人那个不要命的劲儿还是有的,此番骑压在了张茂成的身上,拳头一拳接着一拳,发出了闷响声。 此时赶过来的陶米也看着吓呆了,忙解开外衫将地面上瑟瑟发抖的福生裹住抱在了怀中,随即也不忘了上去给张茂成补一脚。 不多时陶园带着人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暗卫,那些暗卫脸上也惶恐不安。 这些日子在陶园的指派下不是打群架,便是挖草药,平淡的生活让他们放松了警惕,竟是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陶园赶过来的时候,陶米已经用衣服将福生紧紧裹住,她忙劈手接过来,怀中的孩子瑟瑟发抖,一个劲儿的低声呢喃道“娘,我不是小偷。” “娘,我没偷东西!” “不要扒光我,我真的没偷东西!” “娘知道!娘知道的!”陶园脸色阴沉得厉害,冷冷扫了一眼不远处,小五按着张茂成还在狠揍,不远处站着一个斯文少年。“ 陶园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凝了凝,吴佩顿时瑟缩了一下,觉得陶园的视线像刀子一样刺骨。 他眉头狠狠拧了起来,冷冷回看了陶园一眼。 一个刚在隆阳县城立足的寡妇而已,他一个县太爷的儿子还弄不死个她? “小五!”陶园喊了一声,那边小五不得不松开了张茂成。 陶园担心这么打下去,小五会背上人命官司,这个仇她且给张汶的狗儿子记下了,以后慢慢还回去,不急于这一时。 她抱着福生上了马车,顺道将另外几个小的一起接了回去。 马车停在了陶府的门口,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躬身迎着。 陶园这个做主子的给他们的感觉一直很是和善,和其他的主子不太一样,对他们很客气,也不打骂他们。 此番他们从未见过主子的脸色沉到了此种地步,浑身上下竟是染着阵阵的杀意。 陶园抱着福生走进了自己的暖阁里,命所有人都退出去,她这才拉下了外面的罩衫。 这一看更是心头气血翻滚,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福生的脸都被打肿了,眼眶处散着乌青,腰处更是乌青一片显然是被人踹的。 此番紧紧闭着眼,还是一个劲儿的哆嗦“娘说我是男子汉,我不怕,娘,我不是小偷,不是小偷……” “福生!福生!你听娘说,不要怕,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孩子!” “娘在这儿,不要怕!娘在这儿!” 陶园紧紧抱着福生,轻声安抚着,渐渐等孩子睡熟了去,才将他小心翼翼放在了床榻上。 她拿着药膏给福生上了药,这才拉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可心底的怒火依然燃烧了起来,压也压不住。 她缓缓走了出去,来到了正厅,坐在了正位上。 一边的李嬷嬷眉头紧蹙,看向了正厅里被她早已经喊过来的那些丫鬟婆子,黑压压跪了一地。 便是听闻江公子留下来的那些暗卫,此番也都在院子里面跪着。 陶米和几个小孩子站在一边,如兰姐脸色煞白,紧紧抓着红梅和香梅的手,即便是廖三哥也眉头紧锁。 这一次福生受辱,便是像是一记沉重的耳光打在了他们所有人的脸上。 李嬷嬷冷冷看着下面跪着的那些仆从,之前便觉得陶府该是好好儿整顿一下,有点点乱。 只是自己刚来,跟着的主子又是个和善之人,她还准备等到过了年就和主子说说。 这府里头一群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的人,规矩到底在哪儿,今儿看来主子要发威了。 陶园吸了口气,抬眸看向了跪在最中间的陆小五“福生是你带出去的?” 陆小五平日里虽然打牙散嘴,可这一次他不敢了,忙低声道“是……是我带出去的,我以为他跟着红梅他们一起去了陶米姨那边的花店……” “陆小五,你带走福生出去玩儿,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陆小五吸了口气“没有!” 哗啦一声!陶园突然暴起,一个茶盏朝着陆小五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陆小五不想陶园亲自动手,都没有来得及躲避,瞬间鬓角都被砸破了,血渗了出来。 一边站着的妹妹陆小七尖叫了一声,忙哭着扑过来,却被李嬷嬷抓住。 李嬷嬷冷冷笑道“主子给你们兄妹两个这么大的恩惠,不是让你们骑在正主子的脑袋上撒野的!” 陆小五慌了“打我一个人便是,我妹妹……我妹妹还小!” 陶园冷冷笑道“是啊,你们都小,你妹妹小,如兰姐的两个女儿小,陶米也小,你们都小,就我的福生长大了,懂事了,是不是?给我打!我今儿倒是要瞧瞧!老娘辛辛苦苦攒了银子,供养你们吃穿,你们倒是纳威作福了起来!” “来人,将宝姝,小七,香梅关起来,半年不准给零嘴儿吃!好啊!你们三个吃的开心,就不问问我的福生去哪儿了?宝姝!你还是亲妹妹,你光长肉不长心眼子吗?” “娘!娘!我再也不敢了!娘!”宝姝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嚎啕大哭。 小七饶是个傻得也吓懵了的。 “我让你吃!我让你吃!福生少爷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让娘怎么活,怎么有脸活!”如兰姐也气懵了,抬起手便抓着香梅一顿揍。 一边的红梅忙跪了下来“都是我不好,我之前在花店里插花,都没想到……没想到……” 红梅边哭边甩了自己几个大耳光子,陶米的额头一阵阵的出汗,吸了口气跪了下来“我自领二十板子!” 陶园冷冷笑了一声,一边的李嬷嬷先命人将几个小的带了下去,随即便请了家法。 寻人将陶米和陆小五拖到了外面,一人二十班子。 陶园看着外面跪着的那些仆从“来人!将服侍福生的人一人三十班子,全部撵出去,工钱一分没有,将之前发的礼物全部收回来。” “买进来服侍小主子的丫鬟婆子一人三十板子,再犯便发卖出去!一个不留!” “守着门的小厮双瑞双寿,一人三十板子!” “从今往后,都规规矩矩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谁是这宅子里的主子,谁不是,分得清清楚楚的。” “你们这些……”陶园看向了院子里的那些暗卫,“罢了,用不动你们,我给江公子写信,让你们回去。” “陶姑娘!陶姑娘不可!”那几个暗卫一听这个话儿,已经人人都吓傻了去。 世子爷的脾气他们知道的,撵回去可不是打板子的事情,那是要死人的。 陶园吸了口气缓缓道“留下来也成,你们得帮我办几件事。” 。 第193章 过不去 整座陶府经过这一次事件后,气氛都变得凝重了起来,多了几分以往不一样的整肃。 便是一向跳脱的陆小五也乖巧了不少,养好了伤早早起来去作坊那边帮忙。 王如兰觉得上一回这事儿,有些愧疚得厉害,小少爷在那边受辱,她的女儿却在陶米姑娘的花店里学插花,也不晓得顾及一下福生少爷。 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大家都是当娘的人,她晓得这一回陶姑娘是气狠了的。 她也没有那个脸再呆在府上,想要带着两个女儿搬出去住,可却不敢到陶园面前说,只得小心翼翼去找陶园身边的李嬷嬷。 李嬷嬷将王如兰扶着坐在了椅子上,斟了一盏茶给她。 王如兰定了定看着李嬷嬷,还未说话便是声音微微发颤“我晓得李嬷嬷这些日子忙,我还来给李嬷嬷添乱。” “王姐姐说的哪里话,”李嬷嬷忙笑道,“你跟着主子也有些日子了,这些天作坊里的事情全仰仗着王姐姐,我这点儿活儿算什么忙。” “王姐姐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不必和我客气。” 王如兰抿了抿唇道“我想搬出府去住,哎,只是委实没脸在陶姑娘面前说这个话儿。” “当初陶姑娘为了我们一家子,得罪了李家,我大女儿的命便是陶姑娘抢回来的。” “如今却出了这等事儿,我委实没脸……没脸待下去!” 李嬷嬷一愣,随即笑了出来“王姐姐若是搬出去能去哪儿住着,还是回桃源村?” “如今陶姑娘身边贴心的人本就没有几个,这个关键时刻你若是走了,她又该找谁帮忙去?” 王如兰登时愣在那里,李嬷嬷笑道“王姐姐,虽然我刚来陶家也没几天,可我看得出来,主子是个好人。” “待人都是赤诚之心,便是因为她发了一通脾气,你就受不了要走,岂不是更加伤了她的心?” “况且福生少爷的事儿,都是一件事情赶着一件事情,聚到一起了。” “作恶的人是那张茂成,不是你的两个女儿,主子发脾气归发脾气,这事儿不论遇到哪个做娘的身上都受不了,许是她那天说的话做的事过了火,可你若是走了,岂不是更让她难堪难做。” 王如兰忙道“我不是要拿捏陶姑娘的意思,我真的不是……” “王姐姐,”李嬷嬷握着她的手道“你就踏踏实实留在府上,帮她分担些,两个孩子估计也得了教训以后定然会懂得轻重。” “况且孩子们都小,没经见过事情,总得给大家一个机会,不能一次不小心便是彻底打死了去。” “你们母子三人是跟着她从桃源村一路走过来的,听那些人说起过你们的事情,都不容易。” “患难与共的姐妹,哪里还存着这样那样的心思,你还是好好儿的将心放在了肚子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最起码也算是帮了主子了。” 王如兰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此番得了李嬷嬷开通,她顿时心头的阴云也是豁然开朗,缓缓叹了口气道“总觉得这心底不得劲儿,你这般一说,我就不去烦她了。” “那个天杀的张茂成,福生少爷那么小的孩子,也能下得去手!” 李嬷嬷叹了口气,又同王如兰说了一会儿话,起身将王如兰送出了自己的屋子。 她早已经看到了门口处闪身而过的那一抹影子,送走了王如兰后,走到了侧边的屋子外躬身笑道“主子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热茶,之前主子给老奴的那些账册已经瞧过了,正好儿拿给主子看看。” 陶园刚才正过来找李嬷嬷商议事情,不想王如兰先来了,她本不想偷听,可如兰姐提及自己,她不得不站住了脚步。 方才如兰姐和李嬷嬷的对话,她尽数听了个全,越听越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晓得自己藏不住了,偷听人说话也被抓了个正着,脸上带着几分尴尬走了出来。 陶园跟在了李嬷嬷的身后进了屋子,坐在了椅子上,李嬷嬷端了茶盏给她。 陶园抿了一口觉得不是滋味,放下茶盏看着李嬷嬷道“多谢你和如兰姐说的那些话。” 这一次她是真的气疯了,人在气疯了的状态下,说话比较冲。 后来想想福生是自个儿跑到书局的,遇到了张茂成和吴佩那两个畜生,这才遭受了这么多的侮辱。 这里头只有陆小五是个年长的,其余都是些小娃娃,玩儿性上来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她叹了口气抬眸看着李嬷嬷道“李嬷嬷,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不该对如兰姐的孩子们说那么重的话。” 李嬷嬷笑着摇了摇头“要想说理,打个颠倒,若是如兰姐的女儿因为福生和宝姝的忽视,被人拉到大街上扒光了衣服,亦或是出了别的岔子,她也撑不住脸面的。” “主子,你不要难过,一个做母亲的但凡是触及到了孩子的底线,饶是怎么做都不过分!” 陶园心头松快了不少,眸色间却渗出一丝寒凉。 “到现在福生都不愿意见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便是宝姝找他玩儿,他也不出去。” 她死死咬着牙“那帮天杀的,这事儿我和他们没完。” “这几天生意先放一边,我先得把这几个兔崽子收拾了再说。” “主子,”李嬷嬷踯躅道,“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陶园这些日子便看得出来,李嬷嬷不管是管家还是掌控府内的事务都是一把好手,为人也正直不是那种偷奸耍滑之人。 她此番对李嬷嬷越来越多了几分信任。 李嬷嬷定了定神看着她道“主子,不是老奴多话。” “咱们这个世道,士农工商,咱们这商户便是在最底层趴着,没有出头之日的。” “饶是你赚再多的银子,远处不说您瞧瞧现下的董公子,赚了那么多银子,被人陷害了一下,衙门口走一遭,几个月都白干了,董掌柜的还被打成了那个样子。” “主子,那吴佩是吴县令的独苗儿子,一向在隆阳县横行惯了的。” “你得罪了李家人,倒是没什么,李家人再横也和您一样是个商户。可吴公子不一样,老奴晓得您现在恨毒了的,可若是在这隆阳县您要是针对吴公子,怕是会满门都落不得好啊!” 陶园死死抓着椅子的扶手,这种虐待幼童的事情,若是在她那个时代便是重刑,此番却因为吴佩是县太爷的公子,她是个商户,难道就不了了之吗? 她眸色一闪冷冷笑道“李嬷嬷,我晓得轻重的。” “不过这事儿我不打算就这么忍了,他们逍遥自在,让我的福生饱受煎熬,这事儿我这边过不去。” 。 第194章 恐惧蔓延 傍晚,隆阳县城东的会春楼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三层最东面的包厢里,却坐着几个衣冠华服的少年,都是青云书院里读书的富家子弟。 此番几个人的脸上都不怎么好看,便是因为之前苏院正被人当街扒光了衣服,和怡红院的歌姬们丑态百出。 一个紫衣少年低声道“听闻这事儿已经传到了京城里去了,事情便是闹大了。” 另一个玄衣锦袍的少年倒抽了一口气“这可如何是好,苏院正出了这种事情,以后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仕途?” 吴佩眉眼冷冽,咬着牙道“呵,一个蠢货毁了这么多人。” 苏院正在隆阳县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是他的父亲吴县令也给对方几分薄面,不想闹出了这么大的丑事。 到如今苏院正都不知道在哪里躲着,怕是这辈子都难以见人了。 吴佩眸色一闪冷冷道“还不如死了的好!” “死了,倒也是清静。” 其他的少年不敢说话,他们现在虽然也对苏院正颇多不满,可到底还是在青云书院挂了个名读书。 此番哪里敢应和吴佩的话,大家都是酒肉朋友,万一谁的嘴巴松直接同苏院正告密,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吴佩不怕这些,他冷冷道“死了的话,青云书院的名声反倒是能保住,我们也少受些牵扯。” 其余的几个人心虚的连连称是,可也不敢说太多。 其中一个少年为了缓和气氛忙笑道“张茂成那个狗东西哪儿去了,就属他会说俏皮话,何不叫进来陪我们喝几杯,图个乐子。” 吴佩提及张茂成满脸的鄙夷之色,张茂成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条狗而已,闲的没事儿喊过来逗弄逗弄,烦了就一脚踹出去。 他们几个贵族官家子弟喝酒,哪里有张茂成的份儿。 张茂成的爹张师爷是吴县令身边的狗,他的儿子也是吴佩身边的狗,撵了出去和服侍的小厮们在一起。 吴佩冲门口处冷漠的喊了一声“张茂成!滚进来!” 外面一片静默,许久没有声音。 “张茂成!进来!”吴佩身边的几个少年帮腔喊道,外面依然没有什么动静儿。 这下子几个少年纷纷看向了吴佩,吴佩的脸上挂不住了,眸色变的阴沉了起来。 这个狗东西,竟是不听话了的。 他刷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抬起手便推开了包厢的门,突然一个身影顺势倒了进来,直接砸在了吴佩的身上。 吴佩不防备这变故突起,竟是吓得连连后退,可还是被砸进来的东西压在了身上。 他还未来得及惊呼了出来,四周已经传来了其他人惊恐的喊叫声。 却看到压在吴公子身上的人竟是他们一直要喊进来的张茂成,之前张茂成走之前还好好儿的,同外面的几个小厮说说笑笑。 此番外面的小厮都被下了药迷晕了过去,唯独张茂成浑身被扒光了,只剩了一条亵裤。 身上到处是被鞭子抽过的血痕,他的左胳膊以一种很诡异的姿态被硬生生折断了去,嘴巴里塞着麻胡,想喊喊不出来,头发披散,浑身血污,一张脸因为疼痛几乎都扭曲了,令人看得是心惊胆战,恐怖异常。 “滚开!快滚开!”张茂成那张血污的脸正对在了吴佩的脸上,吴佩连蹬带推将他弄开,整个人却疯了般的喊了出来。 张茂成身上的血都将他价值不菲的锦袍给弄脏了。 “是不是死了?”一个少年大着胆子,凑到了张茂成的鼻子下面。 “还有呼吸!快送……送医馆!送医馆啊!!” 这一下子可是将吴佩等人惊得够呛,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再喝酒聊天儿,纷纷退避三舍。 瞧着架势便是有人来寻仇的,而且手段如此狠辣,委实有些怕得慌。 不过到底是谁来寻仇,吴佩手段残忍得罪过的人很多,这不最近还将人家陶寡妇的儿子差点儿当街剥光打死。 可这事儿想想不对劲儿啊,陶寡妇一个妇道人家,那个福生也就是个五六岁的娃娃,便是那个陶寡妇收留的陆小五,也没有那么大能耐同时弄翻了那么多小厮,还短短时间内将人打成了这个样子,掰折了对方胳膊啊? 他们越想越是觉得蹊跷,看向吴佩的视线纷纷带着几分惊恐,甚至是逃避了。 吴佩出入一向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第一次被同伴用这种眼神瞧着,顿时沉下了脸也不敢在此地久留,忙急匆匆离开,那背影显出了几分仓皇来。 接下来的日子,吴佩的日子突然变得不好过了起来,不过更难过的是那个张茂成。 也不知道张茂成是不是跟着鬼,总是被人莫名其妙揍一顿,然后将他扒光丢到了吴佩的面前。 而且那些人总是给他一个养伤的机会,每次揍完他后便是等个几天,等他身上的旧伤好了一些,便会再一次揍他一顿,随即将他另一条胳膊掰折了,用布带死死捆住丢到了吴佩的面前。 吴佩在书院里读书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不管做什么浑身是血的张茂成总会以很诡异的角度,被推到了他的面前,让他沾一身的污血。 甚至有一次吴佩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掀开被子都是浑身是血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张茂成。 吴佩登时吓得连觉都不敢睡了,宛若身后跟了鬼,吴夫人后来不得不抱着儿子一起睡。 这事儿瞬间在隆阳县城传遍了的,吴县令大发雷霆命人将全县的出入口封住,挨家挨户的找凶犯,不管怎么找就是毫无头绪。 那些人行凶毫无章法,毫无规矩,出入如鬼魅,简直就像是真的鬼魅每日里缠着吴佩。 吴佩终于撑不住了大病了一场。 张汶夫妇更是觉得天都塌了下来,吴公子也就是受了点儿惊吓,他们的儿子却是真真切切的一次次被折磨的鲜血淋漓,再这么下去会死人的。 夫妻两个将所有的仇家和对头都细数了一遍,随即同时看向了对方,是,一定是她! 之前他们的儿子便是将陶园的那个小崽子羞辱了一顿,当初回来后,他们还高兴的夸赞儿子有勇有谋,让陶园吃了个鳖。 如果现下谁这么恨他们的儿子必然是陶园无疑! 。 第195章 有据可查 陶府,雨竹轩内传出了一阵阵略显生涩的琴声。 陶园坐在了一边的软垫上,怀里抱着宝姝,陪在儿子福生的身边。 这些日子小家伙明显沉闷了许多,别说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便是她这样一个大人,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羞辱,甚至被扒光了衣服。 那样的奇耻大辱之下,她不晓得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更何况是这么小的一个娃娃。 这些日子她再不也不要相信什么男子汉早当家,去他大爷的,她就是要宠着了。 孩子在她身边还能待多长时间,便是她功德圆满,另一个世界的陶园回来后,她也管不着这些了。 她的娃,她只想宠着。 陶园瞧着福生闷闷不乐,甚至都不大愿意见人,晓得这是心理出现了应激性的创伤,这种事情得慢慢来抚平。 她想的让福生再学点儿别的什么技能,也许忙起来后,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能忘掉。 这些日子她的生意都交给了廖三哥和如兰姐打理,府里头的杂七杂八有李嬷嬷。 她做的事情便是照顾儿子,给吴佩和张茂成添堵。 那些江渊留下来的暗卫还真的派上了用场,武功个顶个的高,便是做了那些事情光凭吴县令家的那些小厮们哪里能抓得到他们。 她还给福生买了一张琴,请周先生过来连着教了福生几天,周先生许是对上一次青云书院的事情有些愧疚,又同情福生的那些遭遇,教起来越发用心了许多。 没过几天,福生就能自己弹一些简单的曲调了。 “主子!”李嬷嬷急匆匆走进了院子,远远站在门口处也不进来。 陶园晓得李嬷嬷有急事,忙将怀里的宝姝交给了一边的丫鬟抱着,吩咐她将院子门关紧了,任何人都不得进来。 她起身走了出去,李嬷嬷跟在了她的身边。 “主子,吴公子带着一群官差,还有张家那两口子寻上门了。 陶园眸色一闪,脸色沉下去了几分。 “去取知州大人府上,王姨娘差人送过来的那封信来!” 王氏是云州知州何大人的宠妾,虽然只是个妾室,可生养了两个儿子,地位仅次于夫人。 而且何夫人不能生养,便是将一个儿子过在了她名下,即便如此王氏在何大人那边说话还是管用的。 说起这事儿还得要谢谢如兰姐的大女儿品梅,品梅之前被钱掌柜的带到了云州府织造局做了绣娘。 没过多久便已经成了织造局里赫赫有名的绣娘,她绣出来的东西,那些云州府的贵妇们分外喜欢,其中便有知州大人的宠妾王氏。 王氏便让品梅单独给她绣一件裙子,事后分外满意,还打赏了品梅,经常让她进府里头做绣品,当然赏银也不少。 马上到了年关,品梅前几天便回了一次隆阳县看娘,这才晓得了福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当下便帮陶园和王氏想法子牵线,陶园借着品梅的手送了王氏一大车的东西,新鲜的花卉,大棚里种出来的蔬菜,陶园亲笔绘的仕女卡通图,准备给王氏绣帕子用,还有刚挂了果儿的草莓。 尤其是草莓,刚送过去其实还没有完全熟透了,不想王氏吃了赞不绝口,便给陶园下了帖子,让陶园过了年关就去云州府做客,顺道问问她那些花样子画的怎么样。 这个时候,王氏送过来的那一份儿有知州府标示的烫金帖子,几乎就是陶园保命的东西了。 此番她刚说出口,李嬷嬷顿时了然,转身疾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黄杨木盒子走了过来,跟在了陶园的身后。 还未走到正门处,外面已经是人声吵杂。 陶园打开门走了出去,站定在了门口的台阶上,凝神看向了对面站着的一个身着天青色锦袍的少年公子哥儿,正是这几天被她收拾得很惨的吴佩。 吴佩身后便跟着张家两口子,张汶和妻子姚氏,他们的儿子伤得很重还在医馆里躺着。 再后面便是一大批穿着玄衣的官差,瞧着那架势倒是要将陶园活生生撕了一样。 四周更是围满了黑压压站在那里的百姓,这一次便是有热闹看了。 隆阳县百姓被两大地头蛇压得喘不过气来,一个是李家小霸王李有才,上一回撞在了江渊的手中彻底消停了几天。 还有一个,他们更是怕的要死,便是吴县令的公子爷,虽然人长得斯斯文文的,害人却与无形之中。 加上人家爹在隆阳县也是位高权重,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不想这一个也和陶园起了冲突。 围观的百姓甚至隐隐都盼着陶园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女人能将吴佩也一起收拾了,可算是为民除害了。 此时整座陶府里三层外三层围堵的层层叠叠,倒像是提前几天过年一样的热闹。 陶园冲站在门口处的吴佩福了福笑道:“原来是吴公子啊!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倒是令我府上蓬荜生辉啊!” 吴佩将陶园年仅五岁的儿子打了,还命人将小崽子的衣服也扒了,不想陶园对着他依然这般的热情,态度竟是和蔼得很,不禁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陶园身后站着的李嬷嬷暗道,自家主子到底是多了几分城府,这样才好,不然被别的人看透了去,以后商场如战场哪里能成事? 吴佩冷冷道:“陶掌柜的不必如此装模作样,张师爷说你家里藏着不明来源的武夫,我们隆阳县一向治安尚好,若是出了不明武夫,谁知道是怎么来的?窝藏盗贼可就不好了。” 陶园眉心一跳,原来是跟这儿等着呢! 看来之前让江渊留下来的暗卫做那些事情,到底还是引起别人的猜疑,尤其是对面张家夫妇。 陶园眸色淡了下来,脸上却掠过一抹惊慌:“吴公子,这帽子可不敢随便扣的,统共家里面就这么几个看家护院的,还有两个买来的小厮看大门的,剩下的便是在作坊里做豆腐的。” “哪里有什么不明来路的武夫,这盗贼我可不敢藏着啊!那哪儿成啊?” “吴公子若是猜疑,来人,将双瑞他们的,还有作坊里那些雇佣的长工的文契都拿过来,上面都有他们各自的地址籍贯,让吴公子过目,这都是知根知底的,吴公子随便查!” 第196章 救命帖子 李嬷嬷命人将那些长工等人的文契一样样搬了出来,还在门口处搬了一张桌子,将文契放在了桌子上。 这下子便是四周围观的百姓也看得出陶园行事光明磊落,从不曾蝇营狗苟。 加上之前陶园找到了青蒿草,治了人们的疟疾,此番倒是对陶园多了几分敬重,很多人都低声议论了起来。 不仅仅是低声议论,有的稍稍有血性的汉子故意抬高了几分声调,反正法不责众。 你吴佩是县太爷的儿子又能怎么样,还能将隆阳县百姓都杀了不成? 这些年吴县令来隆阳县的日子,贪赃枉法,私底下更是增加名目繁多的赋税,加上此人分外会干上面的官员也对他多有维护,形成了吴县令在隆阳县一手遮天的境况。 此时居然有人敢挑衅他的权威,这事儿已经让老百姓心目中生出了几分涟漪。 其实陶园也不想这样的,她也懂得和气生财,夹着尾巴做人,可偏生那些人动了她的孩子,这就不行。 动她都没问题,就是不能动她的孩子。 既然敢动她的娃,她就要拼命,管你谁谁谁。 “啧啧啧,县太爷公子了不起啊!” “是啊,平白说人家陶寡妇藏了贼匪,哪里藏得了?那不都是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吗,那文契上面的白底黑字儿还能翻了天不成?” “呵呵,吴家一向不就是借着由头往死里整人呗,多少商户死在他们吴家的手中,这不是明抢吗?” “大晋还有王法吗?天理昭昭啊!” 吴佩的脸色沉了下来,身后的张汶忙站了出来死死盯着陶园,陶园这个贱人,不晓得从哪儿弄来的那些人,将他的儿子快要打死了去,可就是抓不到证据和把柄。 他点着陶园高声骂道“你这贱人!分明你窝藏了贼匪,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之前我带着人来找你理论,你召集了那些人将我夫妻二人打了一顿!还不认罪伏法?” “那些人武功分外高强,这些日子我儿子被你这贱妇快要磋磨死了,今儿我定要和你讨个公道!” “是啊!你那个小偷崽子偷东西被我儿抓到,你定是怀恨在心,连着吴公子也恨上了,便使出来这下三滥的手段!我呸!”姚氏跳着脚朝着陶园唾骂了出来。 陶园眸色一闪淡淡笑道“我家福生不是小偷崽子,还请说话讲究点儿,青天白日小心遭报应!” “还有你们说我打了你儿子,证据呢?” “你们说我窝藏了贼人,证据呢?” “还有之前你说来我这里,被打了,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当时怎么就不报官呢?非要等到现在?你这不是诬告是什么?” “你!”张汶脸色铁青,当初他是瞧着那些人是暗卫,心头到底怕了。 可这一次陶园得罪了吴佩,他们有靠山了,加上儿子被陶园的人收拾的太过凄惨,这个仇他焉能不报,若是不报他就白活半辈子了。 “进去搜!”吴佩脸色沉冷了下来。 陶园定定看着吴佩,两只藏在袖间的手一点点攥成了拳,身后的李嬷嬷不禁低声道“主子!” 陶园缓缓让开了门,吴佩脸色微微一冷,便吩咐几个差官进去搜。 陶园早已经做好准备,哪里给他搜得到人,况且他诬告陶园私藏盗匪,那么多大活人若是藏身也是很困难的。 结果搜了一圈也没有搜到什么,不想一个差官急匆匆走了出来走到吴佩面前道“吴公子,还有一个正厅被一堵墙砌了起来,进不去!” 吴佩一愣,眸色微微一闪道“那里面怕是藏了人的?” 楚北柠笑道“吴公子,里面便是这一处宅子的前主人还有他的奴仆一起吊死的地方,您若是想进去我也不拦着。” 陶园此话一出,那些官差们倒是吓得连连后退。 其实楚北柠当初已经发现了那个正厅里还有一个地下的密室,她担心这个秘密被人们知道,便故意引到鬼怪上头,将那个房间封了起来。 “吴公子!这边有个钱袋子挂在了墙角处的树梢上,上面有李家的标识!” 吴佩拿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冷冷笑道“陶寡妇,你还敢不承认你窝藏贼人?” “这钱袋子上可是李家的标示,怎么在你们陶家?” 陶园死死盯着吴佩手中抓着的钱袋子,心头暗自冷笑,果然是个栽赃陷害的低手,便是栽赃的把戏都玩儿得这么明显。 她心头掠过一抹冷意,缓缓道“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就落在了我家的树上,难道李家人半夜爬墙挂上去的?” 四周百姓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大家眼睛都不瞎,怎么看不出来吴佩今儿就是在张家两口子的撺掇下欺负人家小寡妇的。 陶园看着吴佩道“一个钱袋子挂在了树上?这本身就是个笑话。” “我想真的有贼偷了东西,进了我陶家藏起来,既然你们刚才搜不到应该不会笨到把这么明显的把柄挂在树梢上?” “况且一个钱袋子不足以说明什么,你们若是非要说个一二三,请拿出来让大家伙儿信服的证据!” “还有这么多人进来搜,怎么偏生就在树上看到钱袋子了,难不成贼喊捉贼?” 吴佩脸色森冷了几分,已经完全失去了耐性和陶园纠缠下去了。 之前张汶带着姚氏来找他,便说是他这几天遭受的磋磨定是陶园搞的鬼,还说他们去过陶园的府上,被一群莫名其妙的玄衣男子揍过。 这些吴佩都信了,此番不想就是抓不到这个贱人的把柄,不过在他来说抓不抓得到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把柄他让它出现,它就得出现。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陶寡妇,不管你认不认,这事儿咱们去衙门口说!” “来人!带走!” “慢着!”陶园冷冷看着吴佩,却从李嬷嬷的手中拿过了一个盒子,随即打开了盒子,从里面小心翼翼捏着一封邀请的帖子出来。 这个时代世家往来都要下帖子,表示隆重正式,帖子上会有重要的家族标识。 陶园将帖子在吴佩的面前抖落了一下,冷冷笑道“对不住吴公子,怕是没空儿和你去衙门口喝茶。” “云州城知州府何大人何家的帖子,我刚接在了手中,得去知州府走一趟了!” 知州大人,那可是吴县令的顶头上司,什么时候陶寡妇攀上了知州府这么高的门第,怪不得这么横! 便是吴佩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陶园手中的帖子,下意识一把抢了过来。 。 第197章 中年文士 吴佩低下头冷冷看了过去,还不死心,来来回回的翻看着帖子。 这样的帖子他的父亲也有过两三份儿,那还是父亲求爷爷告奶奶不晓得攀附了多少关系,献出了多少谄媚,才将邀请的帖子拿到手。 便是父亲去给知州何大人过寿送礼后,那帖子也舍不得丢了,反而放在了书房的要紧位置,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显摆一二。 唯一不同的是,此番陶园拿在手里的帖子,上面的字儿像是女人写的,同何府管家统一写的帖子,那字儿还是不太一样。 不过帖子上何家的标识是真的,这个做不了假的。 吴佩顿时整个人愣怔在了那里,看看手里的帖子,看看陶园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陶园料定吴佩绝对不想到,她的几颗草莓和几幅卡通画就替她扳回一局。 她冷冷笑看着吴佩,就喜欢看这些贱人恨死了她,却杀不掉她的别扭样子。 一边站着的张汶和姚氏也傻眼了,这怎么可能? 陶园就是个桃源村里张家的小寡妇而已,什么时候和知州府何大人攀上了关系,她都没有去过云州府,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了? 张汶暗自隐隐有些后悔,当初自己就不该得罪这个贱人。 没想到陶园这个贱人竟是还认识知州府何大人,若是她早点儿说出来,他当初在张家也不会欺负她。 此番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一层关系直接攀附上何大人的门路,到时候吴县令算个屁,他再也不用在吴县令面前当狗了,他也能将那堆肥肉死死踩在脚下。 陶园冷冷看着吴佩,抬起手将吴佩手中捏着的帖子抽了出来笑道“对不住了,县衙门我是不可能和你们去的,若是你们非要我去,那咱们就去知州府见真章,到时候在知州府上喝喝茶,让何大人断一断这个案子,瞧瞧我陶园是怎么窝藏贼匪的?” 吴佩的眼皮狠狠跳着,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陶园将帖子重新放进了盒子里,看着李嬷嬷道“李嬷嬷收好了,过几日打扮打扮还得去给知州大人拜年的。” 四周一片哗然。 “什么,乖乖呦!陶寡妇还要给知州府大人拜年?” “这能给知州府大了拜年最起码也得是亲朋好友了,一般人便是想去都不能去的啊!” 吴佩脸色铁青了下来,他的父亲每年给知州府大人送多少礼,都没有邀请去年后聚会的帖子,陶寡妇竟是有,难不成真的同何大人有些关系? 陶园要的便是这个效果,有时候真真假假,骗子就是这么干的,况且对付吴佩这种人便是骗他也是抬举了他。 陶园挑着眉看向了吴佩道“吴公子,今儿难得来一趟,不进来坐坐?” 吴佩瞧着陶园的宅子,怎么看着都觉得有些诡谲万分,心头不禁恨出了血。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谁知吴佩刚要下令带着人先离开,等他以后再想法子对付陶园,不想人群中却缓缓挤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晴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哈哈哈哈哈……如此清高的读书人,竟是被一张帖子吓得屁滚尿流,委实可叹可笑!” “不想少年郎,居然是活成了少年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恶心!恶心啊!哈哈哈哈……” 虽然四周的百姓大部分都是不识字儿的白丁,可也听得出来这个人几句话便是将吴佩骂的是狗血淋头! 无非就说他是个白读书的草包,只看重外表的庸才。 这下子可是触及了吴佩的逆鳞了,吴佩自认为自己在隆阳县也是一等一的才子,可惜是他的那帮狐朋狗友封得才子。 可他就是认为自己是才高八斗,唯一不能忍受的便是别人在才情上蔑视他。 他愤怒的看向了人群,百姓们也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儿,却看到一个中年文士缓缓走了出来,每一步都是万般的悠闲。 陶园也没想到半道儿竟是有人参合进来搅局,她忙看向了那个人。 不禁微微一愣,第一眼便觉得好有气质,虽然已经人到中年却依然看出来年轻时候的好样貌,即便是如今岁月沉寂,却也凝练出了不一样的灼灼风姿。 只是他的穿着委实不像个有钱人,一袭靛青色布袍,脚上穿着千层底儿的布鞋,肩头背着一个简易的包裹,头发已经有几分花白用乌帽裹着。 就那么闲庭散步般的走了进来,瞧着便不是隆阳县本地人,倒像是路过此地的酸儒。 吴佩一看此人的穿着便是眼底掠过鄙夷之色冷冷呵斥道“哪儿来的乞丐?便是无处讨饭了吗,竟是胡言乱语了起来?” 那中年文士淡淡笑道“还被公子说中了,在下就是来隆阳县寻亲讨一口饭吃的。” 一边的陶园有些傻眼,瞧着这个人的样貌那么周正便是个骨头很硬的人,身上自带着几分正气。 她听着这人的话音是站在她这一边发声的,她也不想连累无辜,虽然对方是个好心,可吴佩这个人太难对付,她如今也是连编带骗,本就是权宜之计。 “这位先生若是外乡来的,便请进府上喝杯茶再走,此间的事情这位先生还是不要多说了,多说无意!” 本来陶园想将他护着,等此间风波过后,若是他落了难,她便赠他些银两做盘缠,终于遇到一个肯直面吴佩敢于出头的勇士,她倒是想要厚待的。 哪知道那文士凝神看了陶园一眼,倒像是认识她似的,并且眼神里还很感兴趣的样子,让陶园都被看懵了的。 中年文士的视线移开,对上了吴佩冷冷道“一个县太爷的公子哥儿罢了,这么横?” “天理昭昭,竟是无视王法,无视朝纲,你们吴家的法令便是法令吗?” “即便是抓捕人也得有证据,有差官,什么时候轮得到县太爷的儿子行驶朝廷的法律了?可笑!可笑啊!” 吴佩正在气头上,没处发泄,点着中年文士的鼻子道“来人!给我将这个老畜生抓起来!” “你凭什么抓我?”中年文士冷冷道。 “我犯了什么罪?你有什么借口要抓我?” 吴佩冷冷笑道“就凭我说的话便是法令!来人!抓起来!定是外地来的妖言惑众的乱党,抓起来给我狠狠打!” 。 第198章 喜欢被抓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声,没想到吴佩居然这般霸道,只是因为这个中年文士多说了几句话,便是要将对方抓起来往死里打。 那中年文士非但不求饶反而大笑了出来“哈哈哈……奇观简直是奇观啊!” “在下在外游历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不曾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奇观,真乃今生有幸,被我遇上了。” “看来隆阳县的县衙早已经成了一家之言!” “俗话说得好,礼乐征伐自天子出,不想咱们隆阳县的地盘儿上,礼乐征伐自县令处,好勇气!好景致!” 好个屁啊!陶园真的是急了。 她本来将这件事情掌控在了一定的程度,等度过眼前的难关,她会再想想办法,不想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不怕死的。 她虽然敬佩这个人的风骨,可是你这么疯疯癫癫死在了别人手中总归浪费自己的生命。 眼见着吴佩已经处于恼羞成怒的边缘,现在怕是已经被这个人给气疯了的。 她还未说话,吴佩已经吼了出来,声音都微微发颤。 这些日子他的遭遇很是不爽,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点着那个中年文士道“耳朵聋了吗?给本公子抓起来!” “一个妖冶惑众,大逆不道之徒,岂能放任他?” 几个差官忙上前手忙脚乱的将那中年文士捆了个严严实实,甚至还给他上了木头枷锁,几十斤的枷锁直接套在了那人的头上,倒是将他挺拔的身姿稍稍压弯了几分。 他咬着牙撑起了枷锁,抬眸也不恼反而越发笑开了怀,感觉被抓起来就像是去带着他县衙大牢一日游去了,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吴公子,你确定要抓在下?不再考虑考虑?” “带走!”吴佩现在恨不得就用鞭子抽死他,可惜这么多人瞧着,他总不能激起太大的民愤,虽然这帮奴才们人人都该死,人人该抓起来。 不想那中年文士竟是大笑了出来,几乎笑出了眼泪。 陶园自从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也没少见识形形色色的人,还真的想不到能见到这种听说抓去坐牢都这么开心的人。 可此人毕竟也是受她的牵连,她忙要上前去,却被身后的李嬷嬷一把抓住,冲她摇了摇头。 “主子,不可,你救不了那人!再要是表现的太明显,便是连着主子您自己也护不住。” 陶园想到了福生和宝姝,还有宅子里其他的人。 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她自己倒也是不怕的,可孩子们怎么办? 她狠狠吸了口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中年文士被差役们抓走,她忙转身冲双瑞招了招手,给他手里塞了一些银票低声道“你跟上去打听打听,必要得话使点儿银子出去,瞧瞧那文士怎么样了,打探到了消息后回来告诉我。” “是!”双瑞揣着银子带着陶园的嘱托疾步跟上了那些差役。 四周的百姓这才纷纷散了去,临年关处还能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场大戏,所有人都脸上带着万分的八卦之色,各自回去了。 也有些得过陶园恩惠的,之前家里面有病人同陶园这边求了青蒿草根熬制的汤药,此番纷纷大着胆子围过来。 “陶掌柜的别担心,事情总会过去的。” “掌柜的不若去云州那边做个买卖试试!” “陶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陶园心头微微一暖连连应了下来,随即带着李嬷嬷将外面的东西收拾妥当了后,便回了府上。 府里头的那些小娃娃们这一次学乖了,没有了陶园的命令也不敢出来乱跑。 陶园又去了雨竹轩看了一眼福生,宝姝此时已经吃饱睡着了,就睡在了哥哥的暖阁里。 福生坐在窗户前写字儿,将陶园之前教给他背诵的诗词一遍遍背诵了下来,默写了下来。 陶园瞧着儿子的懂事和认真,顿时心里松了口气,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福生在练字儿呢?” “娘!”福生忙停下了笔,扑进了陶园的怀中。 陶园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探过身子看向了福生写的那些字儿,不管是笔迹俊秀,还是态度端正,真的是学霸的素养很浓,只可惜了差个先生去教。 “福生,娘一定会好好儿给你找个老师的!” 福生点了点头。 她又陪着福生坐下来练了一会儿字儿,一边看着儿子写字儿,一边扫了一眼床榻上鼓着小肚子睡得正酣的宝姝,不禁哭笑不得。 都是一母同胞,怎么变现出来的差距那么大呢,委实不可思议得很。 练字儿总是容易消磨时光的,不想一炷香的时间就过去了。 宝姝也睡醒了,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却看到了陶园甜甜的笑了出来,陶园之前的郁积瞬间一扫而光。 她将宝姝抱了起来笑道“懒丫头,该吃饭了,每日里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便是同你哥哥好好学学才是。” 宝姝迷茫的看着陶园,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不想写字儿,不想背诗词,娘我想学点儿别的。” 陶园笑着刮了刮她淡粉色的小鼻子“那你告诉娘,你想学什么,琴棋书画还是别的?” 宝姝很认真的想了想道“娘,我想学做饭。” 陶园顿时愣怔在了那里,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怀中的胖姑娘,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只得苦笑了出来道“你这丫头,就知道吃!” 陶园带着宝姝和福生准备去花厅用饭,今儿对付吴佩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不过以后的日子可能会更难。 但是陶园不怕了,她之前也是前怕狼后怕虎的,到头来还是改变不了被欺负的命运,既然遇上了,那就想办法死磕到底。 现在已然得罪了吴县令,那就想办法生存下去,实在不行她还有一张王牌。 虽然这张王牌用起来难免会伤及自己,那便是江渊这张王牌,大不了她用自己的血威胁他,到时候她不信一个永宁侯府的世子爷还治不了隆阳县一个县令的儿子。 陶园刚带着孩子们来到了花厅,如兰姐带着两个孩子也过来用饭,到底见着她还是怯生生。 陶园心头暗自愧疚,上前握着她的手,一起坐了下来。 “抱抱!”宝姝之前在桃源村的时候,一直被如兰姐抱着,倒也是习惯了。 如兰姐眼底一红,这些日子她担心陶园嫌弃她,如今算是冰释前嫌。 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出去打听消息的双瑞疾步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一点点的激动之色。 。 第199章 大官来了 “主子!主子!”双瑞激动地疾步走了进来,脸上的喜悦多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 “怎么了?打听到了什么消息没有?”陶园忙看向了双瑞。 双瑞激动的声音都微微发颤:“吴家父子要倒霉了,哈哈!主子,吴家父子这一次是真的倒了血霉了!” “主子晓得之前在咱家门口被抓起来的那个中年文士是谁不?” “是谁?”陶园顿时也来了兴致,难道来路奇特,不过瞧着那个人的行事方式便是桀骜不驯的,说不定来路不小? “也是京城里来的不成?”陶园低声笑道:“若是京城里来,怕是背景不小的,不过瞧着也可能是个京官?” “何止是京官?”双瑞高声笑道:“小的已经打探出来了,是京城里来的大官。” “啊?大官?”一边站着的李嬷嬷摇了摇头笑道:“怎么可能是个大官?瞧着也不像啊!感觉穿着打扮还挺朴素的,若是大官怎么就孤身一人来咱们隆阳县这边了,怎么说也得车马来往接送?” “小的也不知道什么是大官,只听得街面上的人已经轰动了,纷纷围在了县衙门口看热闹,此番吴县令正追着他儿子拿鞭子抽呢!” 陶园这下子懵了,能让吴县令用鞭子抽儿子以示惩罚的人物,看来还真的是大官。 “双瑞,你就别卖关子了,再卖关子的话,我可是要抽你了!” 双瑞忙整了整容色笑道:“小的也是听县衙口围观的人说的。” “说这一次吴县令的混账儿子抓错了人,那人据说是京城太学五经博士,专门教授儒学五经的,之前还在翰林院编修大晋大典等典籍,深得皇上器重,甚至还做了太子太傅,后来太子出宫建府,他才从东宫搬出来。” “什么,太子的老师?”陶园忙站了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原来是太傅大人,怎么跑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被个小王八蛋给抓了!” 陶园不知道想笑还是想哭,想笑的是,这一下子吴佩惨了,他居然把东宫太子的老师给抓了,怪不得他爹用鞭子抽他,吴佩这小子这一次闯祸闯大了,怕是连他爹的乌纱帽和脑袋一起统统玩儿了进去。 这一遭下去,都不用陶园动手报仇了,实在是快意人心。 想哭的是,太子太傅因为她的破事儿,才被牵连,被吴佩弄到了牢里,她当初也没有出来制止,不晓得那人会不会恨她? 陶园还想更明确一下忙问道:“那人姓什么?” 双瑞道:“此番街头已经传来了,说是姓陆,叫陆仕。” “是陆大人,”李嬷嬷在云州府的大户人家里呆过些日子,自然是有几分见识忙道:“陆先生可是天下闻名的大儒,便是皇上跟前也是有些薄面的,这下子吴家父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陆先生才高八斗,听闻京城里的那些世家大族子弟,便是万金难求他的一篇文章,更别说是亲自教导。” “他的学生都是高才,要么就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寻常子弟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尤其是他做了太子的师傅,哪个学生还能入得了他的眼?” 陶园连连点头,感觉像是在听一段儿传奇似的,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 陡然她想到了自己的福生,想想看,如果是这么一位先生教授儿子学问该多好? 随即陶园不禁暗自笑了出来,脸上染了一抹嘲讽之色,自己怕是脑子糊涂了,那么高才的一个人,别说是做她儿子的老师,便是自己儿子远远看人家一眼都不行! 算了,她也太异想天开了。 那种级别的师傅不是花银子能请得起的,她忙招呼着四周已经听呆了的人道:“坐下,坐下吃饭!” “现在我们更不用担心了,恶人自有恶人磨,那吴佩在隆阳县作恶多端,当真是现世报,这下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吃吃吃……” “陶姑娘的话儿这就不对了?在下好端端的人为了你们母子出头,竟是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你怎么还能说在下是恶人呢?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陶园听到了这个声音后,顿时手中的筷子嗒一声落在了桌子上,整个人僵在了那里,随即缓缓转过了身,却看到刚才那个仗义执言的中年文士,也就是太子太傅陆先生此番双臂抱肩站在了那里,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神态闲适的看着陶园。 那个眼神还是带着几分好奇的,宛若之前就认识,不对,是那种听人说起过,他分外感兴趣,便使劲儿盯着瞧几眼。 陶园等人也是吓呆了去,陆先生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双寿,方才门口吴县令专门派了马车送人过来,刚要跟进来同陶园赔礼道歉却被陆先生一眼瞪了回去。 吴县令张牙舞爪惯了,此番在陆先生的面前就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可不就是手足无措嘛! 陆先生回去在太子耳边吹吹风,说他的老师被人给打了,还不分青红皂白打进了牢里,这事儿若是太子听了,能把吴县令的皮给剥下来。 他此时已经是魂飞魄散了,陆先生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不想陆先生竟是要来陶家,这下子吴家父子更是吓得魂儿都要飞走了。 他的儿子刚得罪了陶园,也是奇了怪了,这个陶园到底是什么人物,怎么连陆先生都要亲自过来找她。 原本就是个手眼通天的万能姑奶奶,不想扮猪吃老虎,非要做什么买卖。 吴县令一向欺负人惯了,第一次被人坑死了的。 双寿才不管县令不县令的,忙将外面的正门关上,带着陆先生过来花厅。 陶园的脑子里已经完全慢了几拍,当下硬是没反应过来,此番醒悟过来后忙上前一步同陆先生福了福。 “真的是狗眼不识泰山,小女子愣是没看出来是陆先生,之前先生受我牵连,实在是愧疚得很。” “先生还请前厅坐坐,小女子给先生奉茶赔不是了。” 陶园现在简直是惊疑不定,不晓得这个人来陶府到底是所为何,可此人绝对绝对不能得罪,得罪就完了。 一般正式一点儿,为了凸显尊重都会在正厅会见宾客,不想陆先生直接闯进了他们吃饭用的花厅。 陆先生摆了摆手淡淡笑道:“在下替你坐了一会儿牢,便是牢饭也没有吃上几口,就又被人认出来请了出来,一直聒噪到了现在,说的话也是令人听着生厌。” “你就不问问在下吃饭了吗?需不需要一起用饭?” 第200章 意外惊喜 陶园当下懵了去,眼前这位爷可是太子太傅哎,居然主动来到了她这座闹鬼的宅子要求吃顿便饭。 就好比世界首富主动过来和她吃饭,还不和她要钱一样。 陶园当下便慌了,忙转身手忙脚乱的收拾桌子上其实还没有完全开动的菜肴,一边的李嬷嬷也过来帮忙。 如兰姐慌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带着身边的椅子也摔倒了去,瞬间所有人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之中,瞧着倒是有些滑稽。 不想陆先生却直接坐在了陶园刚坐的位置上道“不必收拾了,这菜不还好好儿的,你们都没动筷子,再做一份儿新的,岂不是麻烦,就吃这个了。” “对了,碗筷另外帮在下备一套,有劳!” “那哪儿成啊,您先坐坐喝点儿茶,我这就给您做新的去!”陶园忙要将陆先生面前厨娘们做的灼炒菜心撤下去,不想被陆仕抬起手按住。 “哟!这个菜可新鲜哎!京城里也不一定能吃得到,这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关于你的传说,一样样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这大冬天的还能种出来新鲜青菜,听闻百姓们得了疟疾,你还找到了草药救他们,嗯,一颗仁爱之心着实令人钦佩!” “令钦佩啊!” 陶园一向脸皮这还算厚实一些,登时被陆先生夸成了一朵花儿,不禁脸颊微微一红,讪讪笑了出来。 “您当真是抬举我了,”陶园瞧着陆先生这架势,不是和她玩儿虚的,是实打实的要吃饭,许是真的饿了。 之前被吴佩抓到了牢里,一路上又是风餐露宿的,忙命人赶紧准备新碗筷,随即自己亲自下厨帮他做个正宗的麻辣烫,但凡是这个时代没吃过的菜品,陶园都做了几样。 等她带着人布菜加菜的时候,却看到陆仕已经坐在了福生和宝姝的中间,其余的人纷纷站在那里瞧着,神色是恭敬中带着几分好奇。 毕竟这可是活生生的太子殿下的老师啊,她们第一次见这么顶级的人才,带着几分看外星人一样的好奇。 陆仕此番边吃饭边同身边的两个小家伙儿交谈,福生显得有些害怕,不过好在之前的阴影他已经消除了很多,举行言行上倒也是端正得很。 宝姝胆子就大了一些,那小胖手还抓着筷子给陆仕时不时的夹菜,他定定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家伙,越看越是暗自抽气,好家伙,这样坐的近一点细细看过去眉眼间果然带着几分江渊的神韵。 当初白泽给他写信,让他去乡下给一个五岁的孩子做老师,他还以为江渊疯了。 京城里此番太子殿下那边已经是被放在火上烤了,他得留在太子那边出谋划策才行,结果江渊让他火速赶往隆阳县去教小屁孩儿。 他彼时不愿意,便故意拖延,哪知道那厮不地道竟是给他在京城弄了个桃色事件,让他不得不离开京城躲避那些女人们的纠缠。 不过江渊后来亲自找到他和他解释,居然说他找到了那个能用血救他命的女人,而且五年前那个女人不光与他有了肌肤之亲,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是一对儿龙凤胎。 陆仕到现在都没有从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中走出来,永宁侯府那么大的门第,却是凋零得厉害,就是因为被下了诅咒似的,陆家人随机会出现一种奇怪的病,叫毒也成。 这种病是胎带的,不知道会偶然出现在谁的身上。 江老侯爷病发身亡,女儿也就是江皇后有问题早早去了,害得青梅竹马的皇帝到现在都痛不欲生,江侯爷没问题。 但是下一代江皇后生的太子殿下却病发了,江家人不得不倾尽全力替太子治病,可惜也只能维持生命罢了。 可谁也想不到郑贵妃当真是恶毒到了极点,竟是在江世子给太子爷找解药,破除江家人百年困局的时候,郑贵妃乘机给江世子下了毒,而且还是千机剧毒,得亏当时陶园奇特的血救了他,不然现在江家怕是早就垮掉了。 江渊这个样子是不能有自己后代的,之前光一个破解不了的诅咒就让江家人不敢再生养后代了,现在本来没事儿的江渊居然还被下了毒,更不能成亲生子了。 就在江侯爷绝望万分的时候,不想竟是在某个山村一个女人偷偷给江渊生下了孩子,还是一对儿这么可爱的龙凤胎,甚至还这么健康,可爱,机灵。 “先生吃菜!”宝姝将青菜夹到了陆仕的碗中,陆仕笑着应了。 “多谢陶小姑娘……”其实他还得称呼一声大小姐。 也不知道江渊怎么想的,这么可爱的一双孩子,竟是不赶紧认回来,也好让侯爷高兴高兴,却是藏得这么深,甚至连侯爷也不让说。 要知道对于现在京城里的局势来说,这一双孩子简直就是狠狠抽那帮畜生们的脸。 那些人已经蠢蠢欲动,只等着江渊毒发身亡,东宫太子再无仰仗,到时候永宁侯府便后继无人,瞬间崩塌,便是他们弹冠相庆之时。 便是江家人内部也开始明争暗斗,劝说江侯爷纳妾的有,劝说江侯爷尽早给儿子筹备身后事的也有,甚至还让江世子乘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从下面江姓旁系那边再过继一个儿子也有。 呵呵!谁不知道那些人打着什么算盘,江家百年世家便是要毁于一旦。 从此江家嫡系再无传承,江老侯爷打了一辈子仗,积攒下来这么庞大的家业,竟是便宜了外人,这该谁谁不气? “大师傅吃菜!”宝姝几乎要将面前的一盘子青菜尽数倒进了陆仕的碗中。 一边的李嬷嬷不禁好笑又害怕,担心陆先生生气了。 毕竟这种顶级权贵,他们得罪不起。 光是得罪了一个张师爷,得罪了一个吴县令的儿子,就差点儿让他们几个人去掉半条命。 宝姝觉得青菜娘亲卖的贵,便是一个劲儿给他碗里夹青菜吃。 陆仕简直是受宠若惊,这可是江家大小姐的赏赐啊,忙笑道“多谢大……多谢小姑娘!” 一边的福生也小心翼翼坐在那里,礼数上不失一点分寸。 陆先生看着分外满意,不得不佩服起了陶园这个乡下女人。 一人撑起了家业,还将两个孩子养得这么好,教养也不错,突然觉得江渊的运气真好,江家也不全是坏运气。 他抬眸看着端着菜肴进来的陶园,容色也没问题,就是门第实在是太低了,不晓得江侯爷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儿媳妇? 。 第201章 收徒 “陆大人,您请!”陶园将新做好的菜摆在了陆仕的面前,多少带点儿小心翼翼的恐慌。 陆仕一愣哪里敢在这位面前拿乔做大,他和白泽他们几个现在真的是懵了的。 不晓得少主到底是个什么打算,要么你就将这个女人娶回来,咱们便尊称一声少夫人,也算是个话。 可现在一句话也不说,就让照顾着点儿,这一口一个陆大人,他怎么接话。 陆仕忙站了起来冲陶园抱拳行礼道:“陶……陶姑娘客气了,多谢陶姑娘款待。” 他不得不按照白泽交待的话称呼,可总觉得别扭得很。 陶园却是被陆仕的这个动作给吓住了,陆仕可是太子太傅啊,她一个穷乡僻壤的寡妇,哪里能承受得了这个。 她忙上前躬身福了福:“陆大人太客气了!” 陆仕定了定神道:“陶姑娘不必以大人称呼我,当不起,当不起,反正以后我要做福生的教书先生的,您也跟着孩子们喊我一声先生罢了。” 哗啦!陶园一个踉跄差点儿没站稳,脸上的表情惊诧万分,大白天见了鬼的惊诧也莫过于此。 “您……您的意思是……” 陆仕忙笑着解释道:“在下在京城里也算是住腻歪了,来到你这里觉得和这两个孩子分外投缘,便想认了福生这个孩子做徒儿。” “当然……”他缓缓笑道:“若是你这里还有其他的小孩子,一并过来听听也可,毕竟福生一个孩子坐在那里听课,也孤单的很,这研习文章便是一个辩驳的过程,孩子们多了,也热闹。” 老天爷啊!这是上天派来的宝藏老师吗? 陶园忙要上前拜下去,却被陆先生一把扶住,陆仕暗自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可不敢受你这么大的礼。 他忙将陶园的手臂虚扶住,不让她拜下来。 陶园都激动的红了眼眶,定定看着陆仕道:“先生真的是太好了,委实太好了,我这就给先生安排住处。” 一边的李嬷嬷却同陶园暗自使眼色,一个月多少银子的教资啊?主子,你先别忙着准备房间,咱们这个家能不能雇得起啊? 陶园登时领会了李嬷嬷的眼神,忙搓着手同陆仕笑道:“不知道先生在教资上可有什么要求没有?” 陆仕心想我哪儿敢和少主的孩子要教资,他这条命都是江家给的,如今的一切荣华富贵也都是江家人帮他撑起来的。 他还敢要教资,忙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每日三餐粗茶淡饭便可。” 啊?不要钱? 陶园登时懵了,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看着陶园的表情,陆仕不禁微微一愣,猛然间想起来少主之前交代过的,去陶园这边给孩子们做先生还不能太刻意了。 他咳嗽一声低声道:“当然若是陶姑娘有富余,一二十两一个月也不嫌少的,在下收徒主要看孩子的脾性对不对我的胃口,若是对了,多少教资无所谓的。” 一二十两?陶园顿时心头一震。 就苏院正那种无良之人,还要两千多,这还是挑肥拣瘦的,果然京城里的大儒就是不一样。 “先生真乃高风亮节!小女子实在是钦佩!这才是道德的楷模,人类的灯塔!您越是这样,我越不能亏着您的,一个月且孝敬您二百两银子。” “主要是我这生意刚起步,也是手头紧,不过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陆仕心头微微一暖,倒是个实在人,果然少主的眼光还不错。 他哪里还敢提要求,这可是江家未来的家主,能让他教就是天大的面子了,他哪里有那么多要求提。 陆仕忙笑道:“无甚要求,陶姑娘太客气了,这样,我也吃饱了,想带着福生出去转转,顺道领略一下隆阳县的风光。” 他记得白泽和他说过,少主的儿子经历过很多磨难,小孩子稍稍有几分内向。 他既然做了这个孩子的先生,便是要对这个孩子全面负责才行,不光是学识还有他的见识也要培养一下。 陆仕起身笑着去牵福生的手,不想福生一听说先生要带着他出去,登时脸色巨变,眼底掠过一丝恐慌。 陆仕眉头一蹙,方才与这个孩子说话,瞧着他不像是乡下孩子那种束手束脚端不上台面的,怎么像是受了刺激一样。 福生的这个状态,让花厅里所有的人都跟着心口揪扯了一下,一下子花厅里的气氛变得沉闷了起来。 便是陶园也是心头抽痛,原以为这个孩子好了一些,不想还是没有从过去的那个阴影里走出来。 陶园缓缓吸了口气,冲陆仕苦笑道:“先生借一步说话。” 陆仕晓得其中便是有深意,忙跟着陶园走出了花厅来到了一边的拐角处。 陶园吸了口气冲陆仕道:“陆先生,我这个孩子之前被人坑害过。” “什么?”陆仕眉头一蹙。 陶园忍着心疼将福生被人陷害,当众还被扒光了衣服,辱骂暴打,诬陷他是小偷的事情说了出来。 陆仕的眼神冷了下来,脸色也变得铁青,这可是江家的孩子啊! 他咬肌绷得紧紧的,许久才缓缓道:“我晓得了,你将孩子交给我。” “陆先生,”陶园不知道陆仕会对福生做什么,不禁有些担心,“我想的是先让孩子呆在家里缓几天。” “非也,”陆仕缓缓笑道:“呆在家里,便是一辈子也不敢面对,这件事情交给我,陶姑娘且放心。” 他转身回到了花厅看着福生道:“你现在端着一盏茶给为师敬一杯茶,为师有些话要对你说。” 福生没想到眼前这位大儒居然真的选择做他的师傅,他眼底掠过一抹惊喜。 一边的陶园忙端了一盏茶送到了福生的面前,福生端着茶跪在了陆仕的面前,陆仕瞧着有点点的头疼,被江家未来家主给跪了。 他忍住了将福生扶起来的冲动,硬着头皮将这个仪式弄完。 “先生请喝茶!”福生将茶盏举到了陆仕的面前。 陆仕忙接过了茶,将面前跪着的孩子扶了起来,将手中的茶饮下。 他随即看着福生道:“隆阳县应该有供奉文庙的地方,为师带着你去买笔墨纸砚,顺道去文庙带着你上香,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多谢师父!”福生虽然恐惧去外面,可师父的话他不能不听,还是忍住了心头的恶心感和痛苦不得不跟着陆仕出了陶府的大门。 第202章 做人的真谛 陶园也忙跟着陆仕和福生走了出去,她心头多少有些不放心。 福生之前被欺负得狠了,有时候心灵上的折磨远远比打他一顿还要难受得厉害。 陆仕带着福生刚走出了大门,外面黑压压站着一群人,为首的便是穿着一身很正规官袍的吴县令,还有他身边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儿子吴佩。 吴佩微微垂着头,抬眸看了一眼陆仕和福生后,登时眼底掠过一抹不可思议,瞧着陆仕和福生那个亲密的样子,竟是对那个小崽子高看一眼。 他顿时心头嫉妒的发疯,这可是太子太傅啊!凭什么让陶福生那个小崽子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凭什么? 还有陆仕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明明是太子太傅,却装成了平民的样子,还眼睁睁瞧着他出丑,这不就是故意耍笑他吗? 害得他被父亲差点儿用鞭子抽死,还带着他过来给陆仕这个老王八蛋赔礼道歉,他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吴佩也晓得太子太傅是个什么来头,也不敢再犯浑。 陆仕在陶园府上待多久,吴县令带着一帮县里头有头有脸的人就得等多久,这一次他的儿子可是闯了弥天大祸。 要知道无故关押太子太傅,那可是杀头的重罪,不想陆仕也没有说什么,也没说要去太子那边告状治他的罪,这让吴县令生出了几分侥幸。 说不定陆太傅大人不计小人过,若是能在陆太傅面前露露脸,以后一旦攀上了太子殿下,那可就真的是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虽然已经到了快立春的时候了,可这天气还是冷得很。 一群人在外面躬身站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了,此番才看到陆仕缓缓走了出来,竟是带着个孩子,这个孩子有些人还认识,就是陶寡妇的儿子陶福生,之前在大街上被当众扒光衣服的那个所谓的贼娃子。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陆仕紧紧牵着那个孩子的手,神态间竟是很亲密的样子,不晓得这位京城里来的陆太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们的身体更是躬了下来,带着万分巴结逢迎。 吴县令移动着略有些肥胖的身材朝着陆仕走了过去行礼道“太傅大人,下官给你安排了住所,还在会春楼里设了宴,给您接风洗尘。” 陆仕此番看向了吴县令还有他身后站着的儿子吴佩,眼眸已经不再是轻视而是多了几分杀意。 他冷冷道“不必了,我已经在陶家做了陶家小少爷的教习先生,以后就住在了陶家了,不必麻烦吴大人了,吴大人带着人回去。” “什么……您……您……”吴县令脸色巨变,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一边站着的福生。 这怎么可能?陆仕这个人不会是疯了? 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这穷乡僻壤之间,就是为了给一个商户的孩子做教书先生,这不是扯吗这? 可事实就摆在面前,吴县令一颗心瞬间凉了几分。 陆仕也不搭理他,径直上了陶园给他准备的马车,随即带着福生再一次来到城北的那家书局前。 这下子吴县令彻底傻眼了,又看向了站在门口处的陶园,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这个女人还当真……不简单啊! 陶园远远冲他躬身福了福意思意思得了,现在两方都已经撕破了脸,没必要装下去了。 吴县令眉眼间掠过一抹森冷,他一个县太爷竟是被一个做买卖的妇人牵制到了此种地步。 他冷哼了一声,可还是不死心不得不也上了马车跟在了陆仕的身后,总得搞清楚这个人的意图,到底这是要做什么。 况且太子太傅来了隆阳县,他一个县太爷不跟着委实也说不过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起来到了书局前,吴佩一看是这个地方,心头打了个突。 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陆仕带着福生进去买了文房四宝,瞧着福生很喜欢那一幅古画,也命人一并包了起来,给江渊的儿子送礼物,这个感觉还是蛮奇妙的。 他将东西帮福生拿好,走了出去,却看到四周的人已经将他这边围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福生道“那些人在哪儿欺负的你?” 陆仕的这一句话刚说出来,别说是当事者福生和吴佩,便是四周围观的百姓也齐刷刷变了脸色,不晓得太子太傅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个问题。 福生小小的身体明显抽搐了一下,慌张的看向了书局门口的街头,脸色煞白。 陆仕看明白了方位,紧紧抓着福生的手朝着那边走了过去,瞬间外面围着的那些人也一个个凑了过去,在街头处留下了一个空地。 陆仕带着福生站在了那里,随即将东西塞到了福生的手中道“帮为师拿着东西!” 福生此番倒是惊讶大过了恐慌,不晓得先生这是要做什么,忙将东西拿在了手中。 陆仕却抬起手缓缓解开自己的腰带,他这个动作不做不知道,一做吓一跳,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四周顿是传来一阵阵的抽气声,隆阳县的风水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要脱衣服,这不是开玩笑吗?而且还都是读书人! 福生也是吓傻了,陆仕却温和的看着自己的学生,将外衫缓缓脱了下来,丢到了一边。 “孩子,记着,这世上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顺遂,公理和正义有时候不一定就在眼前,需要你去自己去寻找。” “比如脱衣服这件事情,在某些人来看这是羞耻,可在有些人来说这是殉道,扒光别人衣服的人不一定代表正义,被扒光的那个人不一定代表卑劣!” “孩子啊,有时候这个世界是黑白颠倒的,高尚和卑鄙,勇敢和懦弱,正直与卑劣,都是存在的,会伪装,会恶心人,可你若是心头有正道,何惧脱衣否?” 四周顿时传来一片喝彩声,这才是真正的先生。站在人群的陶园不禁心头触动至极,眼见着自己儿子脸上有了不一样的光。 是的,被当众扒掉衣服不一定是卑劣,受害者不该抬不起头来,那些加害者才是披着伪善人皮的鬼。 虽说是陆仕在一件件脱衣服,可脱掉的却是一边看着的吴县令的衣服,脱掉的是吴佩那张恶毒的皮。 那两个人才是站在这里被审判的对象,陆仕脱一件骂一句,顺道教导福生做人的真谛和道理。 这下子饶是吴县令再怎么脸皮厚也招架不住了,悻悻退出了人群,忙带着儿子坐进了马车里溜了。 。 第203章 不敢住 陶园那一瞬眼睛微微有些发酸,一个好的先生真的是救人命的,不,不仅仅是救人命,就是在普度灵魂的。 福生眼睁睁看着师傅将衣服脱掉,又一件件穿了上来,他可是京城里来的大儒,是太子太傅啊! 陆仕看着福生缓缓笑道“福生,今日为师帮你将蔽体的衣服先穿上,他日你定要做一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英才,你还要穿上更多更好看的衣服,这些全在于你的修行,知道了吗?” “徒儿明白!”福生将东西放在一边的地面上,还不忘记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垫在了那些书和画卷下面。 他是个极其爱书的孩子,这一样细节让陆仕看了不禁唇角微翘,眼底多了几分满意。 福生缓缓冲陆仕跪拜了下来“今日师傅教诲,徒儿铭记在心!” 此番的福生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害怕担忧恐惧愤怒的孩子,他的心头注进了光,亮眼得很。 陆仕忙将他扶了起来,心头暗自哀嚎,若是江世子知道他的儿子不停地跪他这个糟老头子,以后会不会弄死他啊,他真的好怕! “走,师傅带你去文庙上香去,今日起便是算你正式入学了,方才就是街头第一课。” 福生忙点了点头跟在了陆仕的身后,一老一少竟是说不出的登对。 “陶公子真的是好福气啊!能拜名师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报!” “福报是有的,可人家陶公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才华,是个师傅都喜欢这样的徒弟。” “那照这么一说,陶公子是当今太子的小师弟,以后学成后,简直是前途无量啊!” 一边的陶园不禁暗自好笑,她倒是希望福生能好好学习,科考的时候考个朝廷编制,到时候她也省心了。 陆仕带着福生到了城北的文庙,这一路上一老一少就像是在闲逛一样,累了便坐几步马车,休息好了就下了马车,陆仕牵着福生的手缓缓朝前走去。 陆仕本身就是一块儿活招牌,就这么一路走到了文庙,又是一路招摇着回来,这下子福生还没有怎么样呢便是名声鹊起。 陶园没想到福生竟是有这么大的机缘,居然拜了太子太傅为师,自然是每日里三餐照应的分外合适。 不过在选住的地方的时候,陶园硬是要将之前江渊住着的院子给陆先生腾出来,甚至连江渊用的那床蜀绣被子都被她带着几个仆妇差点儿丢出去。 陆仕看了忙将陶园拦住,说自己不喜欢这一处院子,住着不舒服,还是西侧院那边小一点儿的院子,他喜欢。 陶园忙道“陆先生,西面不好住,您就住在东面。反正江公子也不经常来,让他去那边对付几晚便是。” 陆仕一阵阵的头大,那是能随便对付的吗? 他若是让江渊对付了,他自己就完蛋了。 “不不不,我不喜欢院子里栽种竹子,早些年与我的命格犯冲,我就喜欢西侧院那边梅树。” “可是陆先生,那院子太小了,不适合您住,您要不住到我那边的主院?我去西侧院住!” 陆仕有点点的想哭出来,他还要住到陶园的主院子里去,这不是纯属找死吗? 他忙抢过了陶园替他准备的缎面儿新被子,自己一个人搬到了西侧院笑道“可以了,我就喜欢这里,陶姑娘不必再麻烦了。” 陶园瞧着陆仕抱着被子狂奔的样子,哪里像一个稳重的大儒,感觉还挺淘气的,瞧着陆仕态度这般坚决,她也不再折腾了。 随后便是三餐,都是陶园亲自给他单独下厨,甚至将大棚里刚结出来的草莓,孩子们都不舍的给吃,全部送到了陆仕的屋子里。 陆仕从未见过这种果子,而且还是在春天萌发了出来,捏起来送到嘴里一颗,顿时眼底放光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陶园“这是何物,这般好吃?” “便是之前在太子东宫那里,殿下仁厚赏赐了很多水果都不曾见过这种?” 陶园忙笑道“这是我新培植出来的,便是种着玩儿的,先生若是爱吃,剩下的那几株苗子全部给先生留着。” 陆仕心头微微一暖,这些日子真的是得了陶园无微不至的照顾,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从小到大从未被人这般关照过。 和江渊就是上下属的关系,江渊器重他,重用他,是发现他这匹千里马的伯乐。 太子殿下敬重他,对他也不错,不过到底是上位者,人家是君,他是臣。 唯独在陶园这边住着的几天,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每日里还有那么多可爱的孩子陪伴,远离了朝廷的勾心斗角,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陶园这里的小孩子们还很多,最有悟性的便是福生,果然是少主的儿子,不管说什么教什么,一点便通透。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他心头颇有些惊诧。 他放下了草莓,拿起了福生抄写的那些书稿看着陶园道“陶姑娘,这上面的诗词,比如这一首静夜思,比如这一阕大江东去的词。我问及福生,福生说是你写的诗词?” 陶园顿时脸颊微烫,她哪儿能写出来,还不是当年为了考大学被逼的好伐。 “这……这些诗词也不全是我写的。” “哦?”陆仕激动地站了起来,看着陶园道“是何人所作,快快帮我引荐一二,委实高才。” 陶园暗自苦笑,我到哪儿给你引荐去? 她吸了口气道“这些诗词我也不知道为何,竟是睡梦中便入了我的脑海,我就跟着写了出来,就像是诗仙诗圣托梦一样。” “我这也挺苦恼的,他们给了我指引,我便第二日觉得有趣写了下来,也就是写着玩儿的,后来觉得挺好的,让孩子们将这些诗词背下来,万一以后用得着呢!” 陆仕整个人僵在了那里,死死盯着陶园,捏着诗词书稿的手指都微微发颤。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这些诗词写的有多厉害,不管是立意,用词,简直堪称登峰造极也不为过。 其中的任何一首拿出来都是传诵千古的经典之作,结果这个女人说是梦里梦到的,到底是梦到的,还本就是她自己写的,不过是出于什么原因掩饰着不想让别人晓得? 不管怎样,面前的这个女人不简单。 。 第204章 伤重 初元节终于到了,陆仕已经在陶园这边住习惯了都。 一大早起来,陶园便命府里头的小厮们沿着各处的廊檐门头窗户处贴春联,贴福字儿。 春联和福字儿都是陆先生的墨宝亲笔,整个大晋朝将陆先生的墨宝到处贴的,大概也只有陶园这一家了。 隆阳县那些读书人看着不禁一阵阵的眼热,陶寡妇大概不知道陆先生的一幅字儿值多少钱? 不说装裱出来的,就是单单几个字儿也要上千两银子了,这还是陆先生心情好的时候才愿意写一些。 此番几个小猴崽子簇拥到了陆先生的院子里,研墨的研墨,撑着红纸的,宝姝一手拿着糖包一手按住了红纸条子,凝神看着哥哥和陆先生写字儿。 瞧着陆先生写一个福字儿,她就咬一口糖包,鼓着圆润的小脸蛋笑着,还不忘记拍手鼓掌叫好,其实她也不知道写的是个啥。 红梅和香梅两个丫头心细,等着陆仕写完一联后就小心翼翼放在了桌子上晾干墨迹,陆小五像个端盘子的,拿着一张大红漆木盘子,将晾干的对联放在了盘子上,一趟趟送到前院和后院处,让下人们沾着浆糊贴到门口处。 如兰姐带着一群婆子在屋子里剪窗花,今天还加进了陶园设计的那些很可爱的图案,随后小心翼翼贴在了窗户处。 李嬷嬷统管全局,到处帮忙,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陶园在厨房里指挥着厨娘们包饺子,蒸黍米面,也就是那种北方的年糕。 饺子他们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之前都未曾见过还能这么吃的。 夜色来临,陶府花厅里摆满了五张大桌子,陶园这里不分尊卑,全部落座。 廖三哥也带着一家子人过来了,便是王如兰那个不成器的丈夫赵四也敢乘着过年的时候来坐坐,到陶园这里吃点儿好的。 不过他还是怕陶园得很,便是喝酒也不敢喝多,倒是斯文了起来。 过了今晚,陶园给廖三哥和如兰姐放了假,让他们回去也松缓几天。 陶园先是命李嬷嬷给人们一人派发了一个大红包,便是陆仕手中也拿着一个,沉甸甸的,他心情也好了起来。 陶园起身端着酒杯,刚要开口说话,竟是自己微微有些哽咽。 “诸位,我陶园这一路走来委实有些……有些不容易……” 王如兰抓住了她微颤的手,轻轻摇了摇。 陶园吸了口气道“都是诸位一路跟着我,我才能有今天好过的日子,别的什么废话也不说了,咱们来年新气象,心想事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大家一起加油,干杯!” “干杯!” 四周的人忙举起了酒杯,陆仕也举杯饮下。 他凝神看着面前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的景象,竟是心头感慨万千,总觉得陶园这个女人真的非比寻常,跟在她身边仿佛不管做什么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陆先生!”突然一个暗卫疾步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密信。 陆仕看到那信的第一眼便是脸色微微一变,疾步走了出去。 花厅里的人顿时微微一愣,不晓得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大过年的,竟是有什么急事一样。 这些日子以来,大家相处都很融洽,渐渐也不再惧怕这位太子太傅,反而觉得他和善风趣,还学识渊博,越发多了几分对陆仕的敬重。 所有人都看着陆仕紧张兮兮的走出了花厅,竟像是事情紧迫到了极点。 陶园让其他人先喝着,她忙追了出去看看,万一需要她帮什么忙呢! 她刚走出了花厅追着陆仕的身影到了一边稍稍僻静的芭蕉林里,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说话声。 “世子爷怎么样?” “伤得不轻!侯爷震怒,差点儿杀了……” “太子……” “东宫竟是查出了……” 陶园忙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她就说陆仕为何对福生这般好,刚才明明是江渊留下来的暗卫,竟像是也认识陆仕一样的,直接将信送了进来。 可见情形万分危急,而且陆仕怕就是江渊派来教福生的先生。 之前她还傻乎乎的真的以为陆先生就是在京城里住腻歪了,呵呵,自己也挺蠢的。 这世上像福生这么聪明的孩子多得是,哪里都能引起当世大儒的喜欢。 陶园心头顿时觉得有些诧异和迷茫,江渊貌似对福生和宝姝好得有些过分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可以给江渊提供自己的血救命,也不至于这样?双方的情分真的还没到这个程度,这种好,好得过分,好得让陶园心头一阵阵的害怕。 陆仕转身从芭蕉林后走了出来,猛地撞上了陶园,两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刚才情形实在是太危急了,送信的暗卫已经来不及避着陶园一些。 陆仕脸上掠过一抹尴尬道“你看到的便是你心里想到的,我是世子爷派来的,不过我没有恶意,世子爷也没有恶意,单纯就是为了福生。” 陶园茫然的点了点头,看着陆仕道“他……世子爷没事儿!” 陆仕一愣,没想到她还挺关心江渊的,江渊做这一切也没算白做。 “情形不容乐观,皇家狩猎场上被人放了冷箭,现在危在旦夕,陶姑娘我得回京城一趟,连夜走!” “等世子爷好一些了,我就回来!” “好!”陶园点了点头,陆仕刚要转身离开,却被陶园喊住了去路。 “等一下,陆先生,”陶园转身急匆匆离开,也不晓得从哪儿拿来了一个玉瓶子,用锋锐的刀一下子割破了手掌。 她疼得都闷哼了出来,死死攥着手掌,将血挤进了瓶子里。 实在是太疼了,她的脸都变得煞白。 “陶姑娘!”陶园的这个举动委实吓人得很,便是陆仕都有些看懵了的。 陶园将玉瓶子递给了陆仕道“口子我已经密封好了,喏,放在这里。” 她拿出来一个木头盒子,四周堆了一些冰块儿,之前储备了这些冰块儿的目的还是为了给宝姝她们做刨冰吃,不想竟是用在了这个地方。 她用冰块冰着瓶子,外面罩着一件棉袄,保温隔热,这才送到了陆仕的面前。 “先生路上小心些,这些血,世子爷可能用得到!” 陆仕凝神看了看陶园,视线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敬重之色,点了点头道“保重!告辞!” 。 第205章 小猪灯 送走了陆仕后,陶园回到了花厅里。 之前花厅里热闹的气氛顿时冷却了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陶园,怎么吃着吃着陆先生就走了呢? 陶园心头藏着事也没心思喝酒庆祝初元节,便是吩咐众人再吃一会儿就散了。 廖三哥和王如兰两家子纷纷起身告辞,李嬷嬷不大愿意回哥嫂那边,不过还是准备了一些年节的礼物准备第二天去哥嫂家拜年,也早早离了席。 陆家兄妹倒是也不好再待下去,陆小五起身拿着红包同陶园道谢后带着妹妹离开,陶园命下人们看着点儿宅子,便领着福生和宝姝回到了自己的暖阁里。 她让仆从帮福生洗了澡,自己亲自给宝姝擦了身子,带着两个小家伙睡在了床榻上。 自从福生上一次出了事儿,陶园就一直将福生带在身边歇着。 后来陆仕做了福生的先生后,又将这个习惯驳了回来,这几天过年,陶园哪里舍得让福生一个人去雨竹轩那边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年过节的原因,两个小家伙有些兴奋了过头,竟是不困躺在了陶园的臂弯里说着话儿。 说着说着,福生便提及了江渊。 “娘,师傅不知道现在在哪儿,过的好不好?” 一说师傅,陶园晓得福生说的是江渊。 江渊教福生武功,陆仕教福生学问。 福生对这两个人的称呼也是分开的,称呼江渊更亲切一些,叫师傅。 称呼陆仕便是陆先生,此番福生提及了江渊,倒是让陶园心头微微一颤,心底竟是有点点的发慌,也说不出为何会慌,就是慌得不行。 感觉自己的一颗心登时被分出来一部分,远远飘到了京城,那个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就在半年前初次遇见江渊的时候,陶园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与江渊的缘分这么深。 那个时候他在她的心目中,就是天上的星辰,是金主爸爸,没想到还有担心他的一天。 陆仕说他在皇家猎场上伤得很重,不晓得现在怎么样了。 每年初元节的时候,大晋皇族的一个规矩,所有皇族子弟都要去猎场上打猎,给皇帝献上一份厚礼。 他们大晋朝当初立国的时候,便是武将立国,故而皇族子弟分外注重文治武功。 东宫的那位太子爷必然要参加的,要给弟弟们作出表率。 可他的身体不太行,这期间必定要找个帮手,肯定是他的表弟江渊,结果出事儿了。 陶园虽然远在隆阳县这个偏僻的小地方,可也能隐隐闻到千里之外京城里的血腥味道。 她在隆阳县也没碍着别人什么,还有人欺负到她的头上,她不得不奋起反击,若不是陆仕来了陶府,之前吴佩的事情,她都不知道最终怎么了结。 可想而知在京城,争夺的可不是几家商铺的问题,争夺的是整个大晋朝的权力巅峰。 你死我活,成了必然。 陶园吸了口气,轻轻搂住了福生笑道“好孩子,你师傅在京城过节呢,估计过了节就会来隆阳县的。” “你师父是大富大贵的命,和咱们小老百姓不一样,定会贵人相助的。” 过了初元节,天气渐渐转暖,田间地头又开始泛起了绿气儿。 陶园晓得这个时候再在大棚里种植青菜,就是暴殄天物,浪费了大棚的功能。 而且造价这么贵的大棚一旦种一些春夏人人能吃得起的青菜,根本就是在浪费大棚这么昂贵的资源。 陶园决定去一趟桃源村,将陶米培育好的那些榴莲和草莓苗,移栽到大棚里去,若是能种好的话,又是一条出路。 她在离开县城回村的前一天,朋友圈系统再一次发出了提醒,让她去取东西。 此番陶园无比想要另一个世界的陶园能不能多拍一些吃的植物之类的,各种调味品也行。 结果她看向了陶园发的朋友圈界面,居然是和总裁一起出去过节看灯盏去了。 好,看灯展也可以,可是麻烦能不能将一条街的灯拍下来,她也好分给孩子们好好过个上元节。 结果那个陶园拍的时候,分外的小气,只拍了两盏灯,还是那种巴掌大小的小猪灯,用彩绳挂在脖子上的那种。 估计是一盏挂在了女方的脖子上,另一个挂在了王总裁的脖子上。 两个人还将灯挨在了一起,拍了个照片。 竟然还是猪佩琪,想要灯亮的时候,就得在猪屁股下面拨动一下开关,才能亮起来,发出淡淡的荧光。 陶园是在后院里的一棵梅树下面找到传输过来的物资的,此番她看着手中的小猪灯,吸了口气。 若是放在之前便是觉得能仰仗着这个玩意儿卖个好价钱,赚点儿银子养娃。 此番她的产业也成了规模,供养一家子人的吃穿是不用愁的,自然不用将这个小物件儿卖了。 她将小猪灯带回到了自己的暖阁里,正好天色暗了下来,她也只敢大晚上去取朋友圈系统传输过来的东西。 两个娃娃都很安静的等着她,福生坐在桌子前看书,还是陆先生送给他的书。 宝姝被丫鬟抱着,瞧着李嬷嬷给宝姝做布老虎儿。 陶园将小猪灯藏在了袖间走了进去,随即吩咐几个仆从出去歇着。 虽然陶园穿越过来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可还是不太适应让仆从睡在她房间外面近身伺候。 在她这里的规矩到了吹灯歇着的时候,仆从们离开暖阁回到自己的房间歇着,不用大晚上当值。 所有人都撤出了暖阁后,陶园这才将小猪灯拿了出来,拨开后面的开关,放在了掌心中。 “娘!这是什么?” 福生和宝姝齐齐凑到了陶园的面前,陶园又点亮一个,送到了福生和宝姝的面前。 两个小娃娃都看呆了。 他们见过的最好看最亮的灯,就是上元节的时候,村里面老人们用麻纸糊的花灯,当然没见过这种装电池的小猪灯。 两张小脸凑到陶园的手边,下意识紧紧抓住陶园的手,荧光映照在两个萌娃的脸上,好似将两双清澈的眼眸也点亮了去。 “娘,这是你做的吗?” 陶园将灯一人一个塞进了他们的手中,随即将两个小家伙抱了起来,坐在了床榻上。 她蹲在了床榻边,和两个小家伙齐平“这是娘送给你们的,记得不要给任何人看,你们自己藏起来玩儿就成。” “也不要说出去,这可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哦!” 。 第206章 一直陪着 福生和宝姝忙点了点头,各自拿着娘送给他们的灯玩儿起来。 他们自从跟着娘搬到了隆阳县后,娘的买卖越做越大,家里面也不再是过去那么的贫困。 娘也很宠着他们两个,平日里各种各样的玩具都给他们买了好多。 可从未见过这么新奇的玩具,后面有个小机关,按动机关竟是能发出这么好看的光。 福生凝神看着,眼底的惊喜溢于言表。 宝姝抬起了小胖手,手指头伸向了小猪灯,不敢摸,怕被灼烧,可忍不住那可爱的外形,和莹然的灯光。 她小心翼翼摸了过去,脸上顿时掠过一丝惊讶。 “娘!为何这里面的烛火不烫手呢?摸上去还凉凉的?” 陶园笑了出来,这玩意儿不好解释啊! 得解释光电学,还要解释电和火的区别? 虽然宝姝难得有一次求知欲不是放在吃上面,她到底是放弃了解释,这玩意儿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 她忙笑道“福生,宝姝,这是娘给你们两个摘得星星,放好别让人看到。” “星星?”宝姝崇拜的看着陶园,扑进了她的怀中,将她的脖子紧紧搂住。 “谢谢娘亲的星星,宝姝好喜欢!” 陶园被宝姝小小的胳膊搂着脖子,心都萌化了。 一边的福生抬眸看着娘,突然心头慌了起来,觉得自从上一次在破庙里,娘被张家人差点儿打死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之前的娘很厌恶他们两个,虽然不打不骂,可一天也难得和他们说几句话,与他们只是冷漠和死寂。 如今的娘不光关心他们,送他们玩具,晚上搂着他们睡,给他们将故事,教他们写字背诗,还摘星星给他们。 他突然害怕娘再变回去,忙也扑到了陶园的怀中闷声问道“娘,你不会离开我和妹妹?” 陶园心里打了个突,这个孩子太聪明了,难道发现了什么? 可他小小身体紧紧搂住她,那么用力,生怕她再一次将他们两小只给丢弃。 她心底升腾起了一抹复杂的情绪,笑着承诺道“怎么会离开你和妹妹,娘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夜色降临,浓烈的黑不晓得掩盖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会春楼三层最东面的包厢里,此番再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只有吴佩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闷酒,脸色阴沉得厉害。 这些日子委实是他这十几年来过的最难堪的一段儿日子,而且还是折在了一个小寡妇的手中,这让他分外的气闷。 后来那个陆仕来了后,他更是跟着挨了板子,差点儿被爹打死。 这也罢了,那个陆仕居然收了陶福生那个奶毛都没退干净的奶娃娃做徒弟,还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将他数落得体无完肤。 他和爹当初乘着马车逃走的样子,委实狼狈到了家。 虽然爹回去后也是气得将书房里的东西摔了一地,可到底无能为力。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那陆仕做过太子太傅,他的父亲就是个九品芝麻官。 这不是官大一级的问题,这是官大了好几级的问题。 “吴公子,外面有人找您!”会春楼的小厮站在门口禀告。 吴佩正心烦着呢,只想自己一个人喝点儿闷酒,静静心。 “不见!滚出去!” “吴老弟,这么大的火气?”突然门口的珠帘被掀了起来,从外面缓缓走进来一个人。 身形肥胖,像是一个球缓缓滚了进来,只是右手处的袖子空荡荡的,竟是没有了手。 吴佩刚要发作,突然抬眸对上了那个人的脸,登时说不出话来。 竟然是很久未在隆阳县露面的李家独苗儿子李有才,吴佩在隆阳县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这个死胖子有些忌惮。 这个人出手狠辣,而且不把对方整死了不罢休。 虽然和他还有些像,可吴佩不准备招惹这种人。 “李公子?”吴佩淡淡扫了一眼李有才右手的方向,“之前听闻李公子去云州府养伤去了,养好了?” 李有才脸色阴沉了几分,缓缓坐了下来。 他抬起左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来仰头灌下,眼底却闪烁着恶毒的光。 “吴老弟此番一定很痛恨陶园那个小寡妇?” “这些年吴公子在隆阳县那可是风光无限,不想竟是被一个寡妇压制得死死的?” 吴佩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冷冷笑了出来“李公子何必这般嘲讽我,你不也是因为陶寡妇丢了一只手吗?” 李有才神色一愣突然笑了出来,随即止住了笑声看着吴佩道“是啊,所以今天我才来和你谈合作的。” 吴佩眉头蹙了起来,他不明白李有才什么意思。 “李公子,我觉得咱们二人之间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谈什么合作?” 李有才眸色一闪咬着牙道“报仇!” “报仇?”吴佩一愣。 “对,报仇,”李有才咬着牙道“我要让陶园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吴佩眸色一闪,随即苦笑了出来“算了,之前我是看不穿,现在却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那个女人背景不简单,我们动不了人家。” “别说是你我二人,便是我父亲都和我说说过,不要去招惹陶寡妇了,那个女人招惹不起。” “想想看京城里太子太傅都主动来陶府做了教书的先生,而且她貌似还和云州府何大人有些牵扯。” “何大人?”李有才哈哈大笑了出来,却是凑到了吴佩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查陶府上住着的那个奇怪的姓江的人。” “我当初被那厮砍了右手,便想的要带着人去寻仇,哪里想到我父亲却不让我动手,说那人可能是京城里的权贵,让我别惹事,否则连命也怕没了。” “京城里的权贵?” “是,呵呵,若是陶园的靠山是京城权贵的话,区区云州府一个何大人算什么?” 吴佩心头一跳“那我们更得躲着人家陶寡妇。” “呵呵!怕什么,一物降一物,我派人查了几天,虽然查不到实质性的东西,可推断出那位权贵怕是和永宁侯府有关。” 吴佩一听永宁侯府几个字,顿时脸色吓白了。 。 第207章 赏灯 永宁侯府那可是大晋朝第一世家,大晋朝皇帝承平帝最宠爱的江皇后便是江家嫡女,是如今永宁侯爷的亲妹妹。 永宁侯爷不光麾下有几十万青龙军,甚至还掌控了江南漕运等水路商运,富得流油。 而且当今的太子殿下还是永宁侯亲亲儿的外甥,故而永宁侯府的门第高的没边没沿。 听到李有才提及这三个字儿,吴佩一时间竟是吓傻了。 如果那个住在陶园府上姓江的人,真的和永宁侯府有些瓜葛,他们岂不是完蛋了? 他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死死盯着李有才“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人确实是永宁侯府里出来的人?” “我只听说永宁侯府的世子爷病重,很少在京城里露面,此人这么能蹿不是江世子?” 李有才一愣大笑了出来“江世子何等样人,会看上陶园那个寡妇?” “我查出来一些蛛丝马迹,这个姓江的估计是永宁侯府的一个远亲罢了,可即便如此也不是咱们能压得过的,不过……” 李有才眸色一闪压低了声音道“不过听说京城里安王与太子殿下不对,处处找江家的茬儿,既然咱们都已经得罪了太子那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陶园抓了引来那个人。” “顺道咱们搞点儿什么花样来,到时候也能在安王门下卖个好!” 李有才越想越是激动,宛若给永宁侯府找晦气就能让他高中状元似的。 他俯身看着吴佩道“你想想太子体弱多病,那东宫之主的位置指不定还能坐多久,安王如今年轻力壮,又是郑贵妃那头的。” “若是咱们能巴结上,啧啧啧,依着吴公子的才学何愁没有用武之地!” “既然那个姓江的几次三番找咱们的麻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这事儿光我一个人用狠做不成的,得吴公子你出面才行。” “毕竟吴公子是官宦子弟,有些事情做起来方便一些,比如马上要上元节了,县里头的灯展还不是咱们吴县令出面组织。” 吴佩点了点头,可不就是父亲执掌,从中还能得一些好处。 每年的上元节朝廷都是亲自拨下来银子的,父亲从中能揩不少的油水。 “李公子,既然咱们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能说明白的,何必如此吞吞吐吐的?” 吴佩冷冷看着李有才,李有才定了定神笑了出来“好!吴公子果然痛快人!” 他拿起了酒杯举到了吴佩的面前“在下敬吴公子一杯!” 吴佩淡淡笑了出来,接过了酒杯一饮而下。 他这一次被陶园收拾得够呛,虽然比起李有才仅仅是落了面子,可他这辈子最好的便是面子。 他吴佩没了面子,比没了一只手还难受,故而李有才多恨陶园,他会更恨几分。 既然李有才提出来合作,何乐而不为? 李有才瞧着吴佩饮下了自己敬的酒,顿时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笑意,凑到了吴佩的面前低声道“吴公子,上元节的时候我们……” —— 初元节过后,很快便到了上元节。 上元节号称灯节,最是热闹的一个节日。 尤其是过了初元节,男女老幼都换了新衣服,一年好不容易有这么几天清闲安乐的日子,自然是人人都想出来赏灯猜谜吃点儿好的。 隆阳县城西傍城而过的一条河,由北向南蜿蜒而下,河面也不是很宽阔,不过对于隆阳县百姓来说已经足够他们在河面上放灯祈福了。 陶园今儿中午摆了酒席大家伙儿美美吃了一顿,随即便给府里头的仆从丫鬟分批次放了假。 福生不爱凑热闹,便不想和陶园一起出来看灯赏景,他独自留在暖阁里看书。 双瑞和双寿上一次因为保护少爷不力,挨了一顿板子倒也是长记性了。 两个人便提出来留在府中,守着少爷。 其实他们两个守不守着倒也无所谓,便是江渊留下来的那些暗卫也将福生住着的雨竹轩围得严严实实的。 若是这一次再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就真的提着脑袋去见世子爷了。 陆小五带着妹妹跟着陶园和宝姝一起出来逛,如兰姐一家子人回了桃源村,品梅也回来了,便是留在桃源村赏灯。 虽然桃源村灯会的规模不大,可村里面的人点社火,跳祈福的舞蹈,自己扎花灯,倒是比城里面的节日气氛还要浓厚一些。 宝姝今儿尤其是的兴奋,小丫头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坐不住了,一个劲儿的凑到了陶园的身边。 “娘,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娘,你吃饱饱了吗?吃饱了就可以走了吗?” “娘,我把我的糖包给你,娘可以带着宝姝看灯吗?” “看看看……”陶园一连声的应着,不禁暗自好笑,这个丫头的性子怎么和福生差距那么大呢,都是一母同胞的娃娃。 吃过饭,陶园命人收拾好碗筷,便带着宝姝还有小五和小七坐进了马车里。 隆阳县最好看的灯便是都扎在了河岸边的,专门有那么一大片花灯,还能猜灯谜,将自己做得或者买的河灯放在河面上,眼见着灯顺流而下,便是祈福成功。 陶园紧紧牵着宝姝的手,半道儿的时候小五和小七便和他们分开了,他们兄妹两个喜欢看耍把戏喷火的节目。 宝姝喜欢围着那些各式各样精巧的花灯转悠,还时不时扯下来彩绢条,让陶园猜上面的灯谜。 陶园还发现宝姝这个丫头好吃,便是将河边的一应小吃统统都吃了一遍,小肚皮都有些撑圆了。 “娘!你看那边的那盏花灯好大啊!”宝姝拉着陶园的手臂朝着不远处的那盏花灯走了过去,身后的暗卫忙跟了上去。 江渊留下来的这些暗卫分成了两拨,一拨护着福生少爷,一拨跟在了陶园和宝姝的身后。 委实想不到宝姝一个五岁多的小丫头竟是那么大的精力和脚程,不停地跑来跑去瞧着那些花灯,他们都被绕晕了去。 看孩子这事儿委实不是人干的事情。 陶园被宝姝牵着手拽了过去,待看到宝姝指着的那一盏花灯时,不禁神色微微一愣。 别的花灯都是挂在河岸边的树梢上的,唯独这一盏花灯做得分外别具心裁,竟是立在地面上的。 做成了蝴蝶的样子,差不多有一人多高,看起来诡异却因为别具特色更显出来几分艳丽和华美。 那蝴蝶灯的一对儿翅膀还能一开一合,打开后翅膀中间便是花团锦簇的细碎绒花,合上后就是一对儿蝴蝶翅膀。 突然街边跑过来两个小儿笑嘻嘻的走到了灯盏边,等着蝴蝶翅膀打开后,便垮了进去,随后又从后面叽叽嘎嘎笑着跑过来。 宝姝瞧着好玩儿,也冲了过去。 “宝姝!”陶园都来不及抓住这个丫头,便瞧着她开心的迈开小短腿朝着打开的蝴蝶翅膀中间钻了过去。 那些绒花后面貌似还有个出口,能钻过去,再从后面绕出来。 不想宝姝钻进了半个身子,估计出口那边黑乎乎的有些怕,忙冲陶园招了招手。 “娘!娘!” 陶园不禁好笑,真的是胆小又爱玩儿,这便是邀请她一起钻过去的。 许是这一处花灯的设计便是让人们来回钻着玩儿,她忙笑着牵住了宝姝的小手,跟着宝姝钻进了绒花的背景中,果然另一侧是一片空地,还有河面上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突然两道黑影扑了过来,陶园惊呼了一声,还未来得及带着宝姝从里面再钻出来,不想那两个人狠狠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唇。 帕子上沾着特殊的蒙汗药,陶园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 第208章 找不见了 突变就在这一瞬间,从宝姝抓着陶园的手钻进了这一盏特殊的花灯,到母女两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跟着的那些暗卫齐刷刷傻了眼,真的是见了鬼了,他们简直是气得要骂娘了。 这些人能被江渊留在隆阳县,应该是一顶一的高手,偏偏在这个小小的隆阳县无数次的翻跟斗。 他们绝对想不到就是赏灯,从那个灯圈中间钻了过去,玩个小小的游戏罢了,就这还能将人给玩儿没了。 当下那些暗卫一脚将这一盏特殊的灯给踹烂了去,外面紧贴着河边,因为四周都是河灯,更是显得河面上的那些阴影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 得了消息的陶家人也慌了,纷纷派人去找。 可今天是上元节,那么多人都拥在了河岸边,在这么密集的人潮人海中找失踪的母女两个,哪里能找得到。 不多时陶家小寡妇和自己的女儿一起失踪的消息便传遍了河岸边,人们纷纷议论不止。 幸灾乐祸的有,同情叹气的也有,毕竟之前陶园找到青蒿草熬了汤帮人们治好了疟疾。 得过这份儿恩德的人自觉的行动起来,纷纷三人一伙,五人一队,帮忙沿着河岸边寻找了起来。 “莫不是落了水?” “不可能落水,听闻陶寡妇的护卫刚看到人消失不见就踹烂了灯赶到河岸边找,人若是落了水怎么也得喊几声救命啊!不可能一点子动静儿都没有!” “那去哪儿了,不会是遇到了拐子将母女两个拐走了不成?” “哎,难说!咱们也帮着找找!” 随后还有人报了官,便是吴县令也很重视,派了官差不管是真心还是应付,最起码也来找寻了。 不想一直到了天亮都没有找到人,陶家上下顿时乱了套。 李嬷嬷脸色铁青,之前她没有跟着陶园出来,而是留在了府中照顾小少爷福生。 此番外面的消息传来,陆小五将妹妹也丢到了福生的雨竹轩,自己带着双瑞双寿他们一起出去找。 如兰姐也急匆匆离开了桃源村,回到了陶家帮忙。 廖三哥带着一群雇工们散开了找,便是桃源村里的人之前不管是和陶园对付还是不对付的,都在孙里正的号召下挑选了青壮年进城帮忙找人。 也当真是令人心焦得很,里里外外就像是将隆阳县的地皮刮起来一层,还是找不到陶园母女的下落。 后来便是吴县令也不想装下去了,严令桃源村的那些青壮年回去,否则便以侵扰治安一罪抓起来。 吴县令早就恨上了陶园,此番倒是心头多了几分快意,便以无头公案处置了,任何人都不许找了,就当是被拐走了便是。 气的陆小五差点儿冲过去要挑了县衙,还是李嬷嬷将他拦了下来,让他清醒清醒。 此番人找不到,吴县令命人不得再找,这不是往死里逼人吗? 眼见着十几天过去了,还是毫无音讯。 廖三哥,孙里正还有如兰姐他们聚在了陶府的正厅里正自商议怎么办,不想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廖三哥忙带着人走出了正院,却看到门外站着张师爷张汶,身边还跟着满脸肥肉的姚氏,便是他们的儿子张茂成也跟了过来。 张茂成身上的伤虽然养的差不多了,可脸上带着一些疤,看起来有些忍俊不禁。 张家人身后还跟着一些官差,还有张汶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地痞流氓纷纷围堵在陶家的门口。 廖三哥脸色也沉了下来,张家的这帮下作玩意儿这是赶着过来寻衅来了。 如今陶园不在了,陶家失去了主心骨,这帮人凑上来乘机撕咬喝血吃肉的? “张师爷!您这是做什么?”廖三哥抱拳道,声音却冷得很。 陶园对他有恩,便是对方再怎么有权有势,他也得护着陶家,护着陶家的小少爷福生。 如今人没找到,生死未卜,若是陶家再被人拆了,福生怎么办? 张师爷此番再没有了之前来陶家的束手束脚,冷冷笑道“廖三,你还是好好儿的种你的花儿,我和陶家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泥腿子出面!滚!” 廖三却丝毫不动看着张汶道“张师爷,您这是为难在下了。” “陶掌柜的现在不在府里,加上府上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不适合迎接客人,您若是有事还是等陶掌柜回来再说!” 张汶暗自冷笑,回来?做梦呢!吴佩设下的局,她能活着回来,太阳也能从西边儿出来。 这一次眼见着便是只有吴公子才能弄出来的阵仗,毕竟那些花灯都是吴县令让儿子插手弄出来的,就是为了从中捞一笔银子。 至于那盏灯怎么弄的,大概只有吴佩知道。 现在他就是要来陶园这里添堵拆家的,到时候得了东西除了送到吴佩那边显摆后,他还能留点儿自己花销。 张汶抬眸冷冷笑道“哼!陶园白手起家能弄出来这么大的阵仗便是偷了我们张家的传家宝,那传家宝被我张家祖上供养了许多年了,能保佑家宅平安甚至还庇护家宅大富大贵的。” “陶园自从偷了这个宝贝后,眼见着她发达了,我们老张家却越来越穷,今儿我就是带人过来拿回宝贝的!” 廖三哥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之前也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张家人如何如何不要脸,今儿可算是亲身经历了一回。 他不禁气笑了“请问张师爷,你们张家所谓的传家宝是个什么样子的,扁的还是圆的?大的还是小的?” “不能您一张嘴红口白牙就要闯进来抢夺?” “若是那传家宝那么灵,怎么早些年你们张家也没发达起来?这不是哄人的吗?” “今儿有我廖三在,你们还真的不能踏进半步!” 张汶眼角狠狠抽了抽,这个小花匠早些年他也在街头见过,穿的破破烂烂像个乞丐一样,此番跟了陶园几天竟是也学会摆谱了。 “好啊!来人!给我绑起来,妨碍公务关到牢里去!” 廖三气的大喊“你不是说要找宝贝吗,此番怎么又成了妨害公务,你办的差事到底是公差还是你们张家不要脸的私差?” “老子今儿就在这里扛着了,有本事你们来打!”廖三哥弯腰捡起来门口处的半块儿花砖,是真的拼命的架势。 。 第209章 不装了 “好你个狗奴才!做狗还上了瘾!”张汶眼底闪过一抹森冷,早就瞧着廖三不顺眼了。 抬起手臂挥了挥,身后的那些人便像是野狗闻到了血腥味,纷纷朝着廖三这边冲了过来。 因为陶园和宝姝失踪,那些江渊留下来的暗卫只留了两三个护着福生,其余人都撒开了网去找陶园母女的下落。 那些暗卫早已经觉察出了不对劲儿,一步也不离开福生的身边,倒是前院这边都是廖三带着的雇工们守着。 可这些人哪里能扛得住张汶带过来的凶神恶煞的官差,还有那些地痞流氓,纷纷被打的头破血流。 廖三的一条胳膊都被砍破了,鲜血瞬间晕了出来,这些人是真的下死手。 张汶站在疼的趴在了地上的廖三,冷冷笑道“好狗不挡道儿,没听明白还是怎么的?” “既然你对陶园那个贱人如此的忠心耿耿,这样,你也去死好了!” 张汶最瞧不惯之前比他落魄的人,如今过得比他好。 这小半年,廖三得了陶园的赏识赚了不少银子,还重新修了房子,眼见着妻儿也跟着富贵了起来,偏生他们老张家越过越不是滋味。 一条狗而已,打残了,打死了,到时候还能怎么样? 有吴县令和吴培公子撑腰,他不防再心狠手辣一点。 张汶眸色一闪,缓缓抬起脚朝着张汶那条本来已经渗血的胳膊,踹了下去。 这一脚下去,廖三必然变成一个残废,以后看他怎么赚钱,怎么耀武扬威。 “护着福生少爷!”廖三便是最后一刻也想到了福生,这些人瞧着不善,他一个大人尚且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若是小少爷落在了张汶手中,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委实对不起陶姑娘。 “不要管我!快去送福生少爷离开!” 廖三冲那些要折返回来救他的雇工们大声吼了出来。 张汶不想一个种花的花匠而已,竟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护着陶园的小崽子,顿时心头更是阴沉了几分。 就因为陶园的小崽子福生,他的儿子才遭了那么多罪,他冷笑了一声,便踹了下去。 廖三闭上了眼,不想咚的一声,重物砸在地面上的声音,还有惨嚎声。 可就是没有之前预想到的锐痛,廖三那张忠厚的脸都微微有些发抖,他忙睁开了眼睛,却登时愣在了那里。 只见门口处已经黑压压站满了人,这些人身上都披着银色铠甲,不像是普通的护卫,倒像是铁甲兵士,一个个身上都染着杀意,甚至四周隆阳县百姓都不敢过来围观。 一些胆子小的孩子,瞧着这阵势竟是吓哭了去,被各自的娘惊恐的捂住了眼睛。 隆阳县百姓还真的没见过这么大的派头,就像是皇帝出巡一样。 粗略看过去,差不多有两三千重甲兵士,黑压压将陶府外面整条街都挤满了去。 重甲士兵前面簇拥着几辆华丽的马车,还有一百多人的骑兵将马车紧紧护着。 有几十个随从,其中一个廖三认识就是之前来过桃源村,买过陶姑娘东西的那个孙从文孙公子。 不想看起来文绉绉的孙公子竟然会武功,一脚将张汶踹倒在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孙从文脸色也不好看,不想他们少主回京城几天竟是发生了这么多闹心的破事儿。 少主好不容易摆平了京城的那些畜生,偏生隆阳县这边的陶寡妇出事儿了,消息是少主留在这里的暗卫亲自传回去的。 也是奇怪,少主难道真的喜欢上了陶园,便是这般兴师动众的赶了过来,这一次过来完全就不装了,彻底摊牌了。 马车上永宁侯府的标识挂在很显眼的地方,四周远远站着的百姓也吓懵了的。 “是京城永宁侯府江家的人来了!” “江家什么人?看到没有?这么大派头,不会是江家的旁门子弟,那是……” “天爷啊!看到了,看到了,穿着永宁侯府世子的服饰!” “什么?眼睛没毛病?怎么可能是江世子?江世子不是不经常出来吗?” “千真万确就是江世子,已经下了马车了!” “乖乖哟!” 江渊从马车里走下来,疾步走进了陶府,还未站稳了脚跟,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小孩子,噗通一声扑到了他的面前,抱着他的腿跪了下来。 “师傅!师傅!求求你救救我娘,救救妹妹!救救她们!” “她们定是被坏人害了!师傅!!” 福生这些天已经熬到了极致,小小的孩子一直没有哭保持着该有的镇定,可此番见着江渊后,莫名的心酸,心头的痛楚再也掩藏不住。 江渊弯腰将他一把抱了起来,俊美无俦的脸上染着万重霜色,唇形好看薄凉的唇因为极度的愤怒,唇角微微吊着。 他抱着自己的儿子,听着儿子一遍遍喊着他师傅,便是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他这个做爹的却是无能为力护着他。 江渊想到此身上晕染着的杀意更浓烈了几分,他冰冷的视线落在了此番趴在地上的张汶身上,张汶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那一刻,他脑子里都是空白的,甚至带着一阵阵的耳鸣。 这怎么可能?他之前晓得陶园有个姘头,还以为是京城里的那些小白脸呢,不想居然是永宁侯府江世子。 那一瞬,他耳边只剩下了要死两个字儿。 只是身边的妻子姚氏还没有点儿见识,也不怨她没见识,她这辈子都没去过京城,此时却朝着江渊冲了过去。 “你们凭什么打人……” “掌嘴!别打死留着砍头用!”江渊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江渊身后的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姚氏的头发,玄铁板子狠狠轮了上去,便是刚扇了几下,姚氏牙齿都被打落了几颗,再也说不出话来。 其余的那些官差和地痞流氓眼见着大事不好,纷纷朝着门口逃窜,不想刚跑到门边,就被人拦下,顿时一阵阵的惨嚎声传来。 李嬷嬷瞧着这阵势也是吓得够呛,她是不知道陶园居然还有这么威武厉害的朋友,还是永宁侯府的世子爷。 她顿时心头掠过一抹狂喜,忙上前一步行礼“世子爷,您可得救救主子啊!” 江渊瞧着李嬷嬷面生,可她脸上的神情不做假,刚才他也看到了,李嬷嬷将自己儿子死死护在身后,这份儿护主得他高看一眼。 。 第210章 折磨 穿隆阳县城而过的一条河,是隆阳县城的生命之河。 不光县城里面百姓们用水,还是灌溉县城城郊的那些良田,以及往县城里运输物资都要依靠这条河才行。 故而河面上也到处飘着讨生活的乌篷船,这些乌篷船从外面看都是一个样子,根本分辨不出来。 船上的船民都是靠水吃水,甚至很少到陆地上来。 这些乌篷船停的也比较随意,随便穿过一条分叉的河道都能在芦苇丛中猫着,外面的人根本找不到。 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陶园从一开始的震惊,恐慌,到现在渐渐平息了恐慌,变得沉稳了起来。 她看着对面身体渐渐虚脱的宝姝,尽管心急如焚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个时候不能慌,越是慌了,死的越快。 虽然绑了她们母女的人,这些日子几乎不停虐待她们母女。 送来的饭菜都是残羹冷炙,别人吃剩下的,甚至还发馊了,不知道是从哪个泔水桶里捞出来给她们母女吃的,感觉像是喂猪一样。 这倒也罢了,更缺德的是不给被子,而且还给陶园的脚腕上上了镣铐,这种镣铐只有牢狱中关押囚犯的时候才会有。 宝姝太小戴不了镣铐,也用一根麻绳将她像是动物一样拴在了船舱中间的木头柱子上。 故而宝姝的活动位置只能围绕着柱子转圈子,陶园别说脚腕,便是手也被用麻绳捆住了去。 只有每天放饭的时候,解手的时候,外面会进来一个满脸横肉的粗使婆子,粗暴的帮她解开。 陶园也试图和这个婆子斗,不想还未开打抓头发,外面还有放哨的两个大汉,直接冲进来将陶园制服。 那婆子便是骂骂咧咧满口的污言秽语,甚至还威胁陶园再要是生出什么逃走的心思,就立马将她的女儿卖到窑子里去。 陶园这下子不敢动弹了,这些日子这个婆子不停的咒骂,言语间她听出来一点意思。 绑着她的人便是自己的仇家李有才,这厮竟是要将宝姝卖到窑子里去。 那婆子还说宝姝虽然是个小娃娃,可瞧着那眉眼以后定是个美人坯子,现在李公子还未问好价儿,毕竟奇货可居嘛! 等问好了价格,就发卖了。 至于陶园的下场,李有才也来过船上一回,差点儿将陶园折磨死,得亏陶园来了葵水,不然那一晚便是被玷污了去。 瞧着浑身脏污甚至还恶臭的陶园,李有才也下不去嘴。 他用鞭子狠狠抽了陶园一顿,还说等这几天过去,要陶园好看。 事后还要将陶园送到云州府下等娼寮里去,让她被千人骑万人骂,一辈子不得翻身。 陶园心头越发恨毒了的,可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发现李有才也就是过过嘴瘾,倒是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陶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的各种念头疯狂的运转着,拼命的去想,不能慌,一定要想个办法出来。 有一点陶园可以确定,李有才之所以迟迟不对她们母女动手,怕是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厮估计没办法动手。 在隆阳县地界儿能让这王八蛋没办法动手的,只有江渊留下来的那些暗卫。 那些暗卫定是追查得紧,以至于李有才找不到丝毫的机会将她们送出去。 陶园这些日子吃喝拉撒都在船上,每日里只要不是身体虚弱到昏迷的地步,她都会凝神听着外面的声音。 只有河面上风吹过的声音,显得空旷还有些寂寥,船舱始终是飘着的状态,没有半分挪动。 甚至偶然还能听到来来往往的船只上,船夫们的说话声,有一次陶园抓住了这个当儿大声喊救命。 可惜这些日子饿得厉害,身体也虚弱得厉害,她和宝姝都病了,她明明拼命大喊了出来,可喊出来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喑哑,貌似发不出任何的高音。 那声音比蚊子哼哼也大不了多少,陶园那一瞬间竟是有些绝望了。 眼见着这几天宝姝病得厉害,她眼见着不成了,索性撒泼大闹,也不管那个看着她的粗使婆子怎么打骂,她就捡着晚上的时候闹,不让那婆子好好睡觉。 倒是也给陶园赢得了阶段性胜利,那婆子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点儿药,给宝姝喂了下来,宝姝这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陶园拖着沉重的链子挪到了船柱的旁边,坐在了冰冷的甲板上,随即将宝姝艰难的簇拥在了自己的怀中。 她的手也被绑着,这个动作做起来有些难度。 连着被绑了半个多月,麻绳都将她的手腕磨出了血,光是拥着孩子这个简单的动作,就疼出她一头冷汗。 孩子这几天受了惊吓,连着病了几天,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此时早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眼见着每日里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陶园的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不晓得她们母女能不能迈过这道坎儿,她忙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宝姝的额头,还是有点点的低烧。 她惊了一跳,刚要起身再忍着一顿毒打让那个婆子送药过来,视线却不小心落在了宝姝脖子上戴着的一条深蓝色绸带上。 所谓的绸带也就是陶园穿越之前经常在地摊儿上见到的那种小挂饰,上面的带子都是特殊的化纤材料做成的。 此时就是这一条普通的化纤带子,却让陶园心头重新燃起了希望。 深蓝色带子另一头穿着一个小猪佩奇的ed灯,也就是元宵节的时候,街边的那些夜市小摊儿上摆出来卖的,卖的还很贵,不到两三块的成本卖十几块。 可这种小猪灯有一个很厉害的功能,就是越是到了晚上越是会发出那种很耀眼的莹蓝色的光。 另一个世界的陶园估计想不到她和总裁浪漫的时候,买的这种小猪灯,成了救她女儿的利器。 这种小猪灯不光会发光,最关键的是还能打开开关唱歌。 歌声居然是喜羊羊动画片的主题曲,调子也欢快。 此时陶园唯独等一个契机,将灯丢出去的契机。 以往四周偶尔会有经过的其他乌篷船的声音,每到这个时候,看守她的人就会将船划进了芦苇荡更深处,这样才能掩人耳目。 那些经过的乌篷船也不会对陶园所在的这一艘乌篷船产生多大的兴趣,大部分都是默默经过。 陶园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即便是再怎么喊,除了换来外面看守的一顿毒打之外,没有丝毫的作用。 可有了小猪灯的加持,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陶园定了定神,低下头从女儿的脖子上用牙齿将小猪灯缓缓抽了出来。 宝姝难受的哭了几声,陶园的一颗心都吓得快要跳出了腔子。 。 第211章 碎片 “又嚎什么丧?便是等下回李公子来,将你们母女二人卖到窑子里去!”外面传来粗使婆子的怒斥声。 这些日子陶园和这个婆子斗智斗勇,也算是互相折磨。 陶园忙松开嘴沙哑着声音叫骂道“你个老虔婆不得好死的!有本事你进来!老娘我正想再投胎一次,还怕你不成!” 外面婆子刚要进来便被什么人劝住了,说若是真的逼死了陶园,没得李公子怪罪下来也不好看。 陶园此番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儿,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去,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许久才听到外面的婆子骂骂咧咧,咒死咒活的离开,不晓得忙什么去了。 陶园顿时松了口气,又重新用牙齿咬住了那只小猪佩琪的ed灯,平日简简单单一个动作,此番大约用了少半柱香的时间才将那灯用嘴巴叼出来。 陶园此番早已经是满头大汗,咬着灯上的绳子一点点挪到了船舱的窗户边,可是手脚被绑着她也不能动。 她瞧着外面渐渐黯淡下来的天光,狠吸了一口气,靠在了窗户边缓了缓。 用脚将灯踢到了一个放物件儿的柜子后面,正好挡住了门口那些人的视线。 陶园心头算计着那婆子进来送饭的时间,约莫再过一会儿就来了。 她担心的看着蜷缩在甲板上的宝姝,那个样子眼见着虚弱到了极点,陶园瞧着不禁红了眼眶。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将自己完全代入了福生和宝姝娘亲的角色,此番瞧着孩子受罪,她一颗心感觉像是刀搅一样锐痛。 “吃食了!”粗使婆子端着泔水一样的饭菜走了进来,这些日子就没把她当人看过,便是吃饭也像是喂猪一样,吃食这个词儿便是对陶园母女的羞辱。 陶园不做声,缓缓抬起头看着迎面走来的粗使婆子,那婆子极其厌恶陶园,这个小寡妇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长得这么妖? 她没好气的将缺了口的陶瓷碗摔放在了陶园前面的地板上,不想刚要转身离去,突然陶园朝着她冲了过来。 她冲过来的力道很大,而且就在婆子进来之前,已经开始积蓄了这一股子力道,此番更是直接撞了过来。 “要死啊!!你个贱货!”那婆子被陶园这下子撞得不轻,反手便将陶园推开,两个人打斗中地上的那只碗自然遭殃,瞬间被摔烂了去。 陶瓷碗的残片摔得到处都是,陶园此时脑子里却是飞快的运转着,直接将一小块儿陶片踢进了墙角处,自己紧跟着跌坐在了那里。 “我让你发疯!我让你发疯!你个贱货!疯婆子!”粗使婆子抬起手便朝着陶园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陶园强忍着疼,唇角都渗出了血,却死死盯着施暴的婆子。 一边的宝姝也被惊醒了,大声嚎哭着,想要护着自己的娘亲,可她小小的身子被绳子捆住,根本动弹不得。 一时间船舱里闹得人仰马翻的,外面传来那些看守们的怒斥声。 “行了王婆子!闹什么闹?这几日怕是李公子要来,你把她脸打花了,你是想死了还是怎么的,你想死也别连累我们啊!” 王婆子顿时停了手,看着陶园肿起来的半边脸,倒是不敢再打下去了。 “你个贱货!若不是李公子看上了你这一副皮囊,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我呸!骚狐狸!” 陶园唇角微翘,脸上的笑意带着万般的嘲讽。 这种老女人她见得多了,见不得小姑娘们比她好看,见不得年轻女子的那一抹朝气,生活在阴沟里的垃圾,也只会嫉恨,生活中貌似除了嫉恨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可此时目的已经达成,她倒是不愿意再节外生枝。 她忍着手腕上剧烈的疼痛,终于动了动被捆着的手摸到了那块儿陶瓷碎片,握住碎片的那一瞬间,感觉像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一样。 她抿着唇,额头都疼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也顾不上陶瓷碎片割在手掌心的锐痛感,小心翼翼将碎片一次次对准自己手腕上的绳子来回一寸寸割着。 终于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后,她的两只手从绳索中解脱了出来。 陶园都不敢将手腕上的绳子脱下来,还是象征性的挂在手腕上,计划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硬着头皮也得走下去。 宝姝哭着哭着睡着了,船舱里只剩下了陶园压抑着的喘气声和宝姝粗重的呼吸声。 听着这个声音怕是又高烧了,陶园忙爬了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烫手得很。 陶园晓得今晚若是再逃不出去,她们母女两个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陶园又挪到了窗户边,还是那块儿几乎用钝了的陶片将船舱从外面关死了的窗户翘开了一条缝儿。 从这条缝隙看过去,却看到外面甲板上两个看守坐在那里喝酒,王婆子帮忙卤肉做饭,满脸堆着笑。 陶园缓缓挪到了另一侧的窗户口,同样的方法撬开一角,这一次撬开的程度较大,都能看到外面污浊的河水,还有几乎探到了眼睛里的芦苇花。 陶园闭了闭眼,靠在了这一道口子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去。 果然其中一个看守探进了脑袋看了陶园一眼,瞧着陶园靠在了窗户边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那看守这才将脑袋缩了回去,继续喝酒。 时间缓慢又要命,陶园一直在等着一个机会,她甚至都有些撑不住了,不若就是现在,将那灯丢出去。 可四周没有来往的船只,便是丢出去也无济于事。 这些日子她已经看出来一个规律,晚上的时候,便会有些船只擦着这一片芦苇丛划过,不知道是其他渔民归家的船,还是寻找她的船。 她无比希望是后者,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需要一个机会,等待一个机会。 外面看守们的喝酒声,调笑声,渐渐有些零散了,陶园心慌的不行,若是再不行动一会儿这三个人就要进船舱里了。 晚上他们都是在里间歇着的,这些日子他们也是在船舱里住得时间有些长,憋闷得很,这才在外面呆着。 可大晚上,外面凉了,终归是要回来的。 陶园此时都能听得到为首的一个看守准备走进来的脚步声了,老天爷,帮帮忙!来一条船经过这里!求求了! 。 第212章 绝处逢生 眼见着外面的看守半边身子都出现在了船舱的门口,突然窗户外面传来陶园熟悉的划水声,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节奏。 又是那几条船擦着芦苇丛的边儿划了过来,这一次貌似船比较多,动静儿比较大,感觉要划进了芦苇丛中。 外面的那三个看守也慌了,只听得其中一个中年汉子低声急促道“快!往里面划划!” 要的就是这个时机,陶园突然起身,抓起了一边的柜子朝着身后已经被撬开宽大缝隙的窗户砸了过去。 这一下几乎用尽了陶园毕生的力气,她随即将捏在手中的小猪佩琪灯的开关打开,顺着砸开的窟窿眼儿丢了出去。 伴随着一阵阵喜羊羊的欢快歌声,璀璨荧光的小猪佩琪灯瞬间点亮了天际,划出来一个优雅的弧度。 黑漆漆的夜里,这灯光显得尤为刺眼,歌声更是触目惊心。 有那么一瞬间,外面的王婆子和那里两个看守都是懵了的,齐刷刷停在了船舱的门口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们不知道陶园到底拿了个什么玩意儿,居然会闹出来这么大动静儿。 当初他们只是搜了陶园的身子,宝姝一个小屁孩儿,他们都懒得动,故而才给她们母女二人带来一线生机。 果然芦苇荡外面的那些船突然朝着陶园这边加速冲了过来,陶园不禁心头一阵狂喜,再一次赌对了。 十有是找她的船,外面的那些人始终没有放弃找寻她,半个多月了,太不容易了。 王婆子终于反应了过来,尖叫着冲向了陶园,这一次都没有她亲自动手,外面的一个看守已经愤怒的一拳将陶园整个人砸晕了。 在陶园彻底陷入黑暗的那一瞬,她只听得到宝姝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随即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陶园仿佛又做了一个梦,梦境中的各种场景交错,给人感觉不太真实。 之前经常出现的那个噩梦再一次回荡在脑海中,茂密的树林,身后急促的追赶声,还有耳边那个冷冽的声音。 不过这一次这个声音居然听着像是江渊发出来的,陶园很奇怪,居然会让江渊第一次进入了她的梦境中,而且还是个噩梦的主角。 她随即便沉入了永夜中。 等到陶园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场景终于不再是那地狱般的船舱里面,而是满是药香的干净屋子,还是陶园很熟悉的屋子。 就是她和宝姝住着的听雪阁,此时她目光触及到了头顶自己亲自买的淡粉色纱帐,顿时松了口气。 便是呼出来这一口气,都让她觉得脑仁儿一阵阵的抽痛,浑身也疼,像是散了架一样。 而且脑袋里感觉装的都是浆糊样的东西,便是稍稍一偏头都疼的不行,她不禁闷哼了出来。 “醒了?”坐在陶园身边像是睡着了的男人瞬间惊醒,一把抓住了陶园的手。 陶园这才惊觉在床榻边竟是还坐着一个人,方才她都没有来得及别过脸瞧瞧。 此番定睛看过去,登时倒抽了一口气,她怕不是还活在梦境中?怎么是江渊来了? 之前陆先生不是说江渊在京城受了很重的伤,不在京城里养伤竟是亲自跑来了隆阳县。 若是为了她的血也没必要啊,她之前还将自己的血给陆仕带走了一部分,就是为了给江渊疗毒治病。 况且江渊说过一个月疗毒一次就好,再经过几个来回他就被治好了,何必千里迢迢来她这里。 一定是梦境,这个梦境才真实了。 等等,不对劲儿! 陶园死死盯着被江渊情急之下抓住了的手,那个触感是很真实的,不可能是梦境。 江渊真的来看她了,不,更准确的是来救她了。 那一瞬间,陶园心头微微一动。 “白泽!”江渊顾不上和陶园说什么,便是梗着脖子冲暖阁外面吼了一声。 果然神医白泽疾步走了进来,将药箱放在了床榻边的小桌子上。 他坐在凳子上准备给陶园把脉,不想准备搭在陶园手腕上的修长手指却定在了半空,抬起眼眸淡淡扫了一眼江渊的手。 “世子爷!麻烦您稍稍松开一些!” 江渊这才松开了陶园的手腕,白泽凝神把脉,不多时便起身道“回世子爷的话,陶姑娘没什么大碍了,之前就是被饿晕打晕过去的,在河面上飘得时间太长貌似还染了风寒。” 江渊点了点头,白泽刚要走却被陶园一把拽住了袍角。 白泽狠狠打了个哆嗦,少夫人您多少不要这么拽,在下还想多活几天。 幸亏此番的江渊心情阴沉到了极点,还顾不上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陶园想要坐起来,可是头重脚轻差点儿再一次撂倒,一边的江渊忙上前一步将她扶住,随即抓过了枕头靠在她的背上。 陶园简直是受宠若惊忙连连道谢,不想这一声声的道谢声,简直就是在凌迟江渊的神经。 是他将陶园害成了这个样子,都已经认出来是自己的儿女,还是不能好好保护他们。 原本以为放在隆阳县这个偏僻的地方小心藏起来,好好养着,不想一个小地方竟然也是这般的险恶,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将这母女带到京城,放在自己身边看着好一些。 白泽小心翼翼挣脱开了未来少夫人的拉扯忙笑道“陶姑娘,您还有什么吩咐?” “宝姝呢?我女儿呢!她怎么样?之前在船舱里她病得很重!”陶园惊慌失措的看着白泽。 白泽忙道“陶姑娘不要担心,宝姝和您一样也感染了风寒,不过人家小孩子倒是服了药后好得快一些,反倒是陶姑娘您有些凶险,好在如今一切都过去了。” 陶园顿时松了口气,她醒来的消息瞬间传遍了陶府,白泽刚退出去,江渊都没有来得及和陶园再说几句话。 福生和宝姝从外面跑了进来,扑进陶园的怀中大哭了出来。 “娘!娘!我以为娘不要我和哥哥了!呜呜呜……” 宝姝到底是大病了一场,巴掌大的脸已经瘦得脱了形,福生这些天也茶饭不思,憔悴了不少。 陶园再也压不住心头的酸楚,将两个孩子紧紧拥进了怀中,娘儿三个哭成了泪人儿。 江渊无措的站在那里,还是缓缓走了出去,此时他倒像是个外人一样。 他走出了暖阁,白泽和外面候着的陆仕还有孙从文他们忙迎了上来,担心的看着江渊。 “少主?” 江渊眉眼间掠过一抹肃杀一字一顿道“有一个是一个,全杀了!” 。 第213章 去京城 陶园此时绝境重生,怀中还能抱到两个有血有肉的孩子,一时间也是激动的哭了出来。 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将两个宝贝紧紧抱在怀中,亲了又亲,好半天才平复了下来。 不多时得了消息的李嬷嬷他们也急匆匆赶到了听雪阁,围在了暖阁里看着陶园娘儿三个,大家都是笑了哭,哭了笑。 便是受了伤的廖三哥都忍不住嚎啕了出来,王如兰更是紧紧抓着陶园的手,王如兰的大女儿品梅也在云州府织造局那边请假回来帮忙找人。 一时间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暖阁里气氛热闹到了极点,几乎要将屋顶也掀翻了去。 不多时江渊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本来暖阁里那些还笑嘻嘻说话的人,瞧着江渊进来后具是脸色惊恐纷纷退到了一边,眼底的惧怕根本压也压不住的。 陶园也有些奇怪,江渊虽然在她的院子里住了有些日子,可对外的身份并没有公开,一直都是普通的京城来的江公子,可不是什么江世子。 此时从那些人的真实反应看来,怕是江渊这次来隆阳县亮明了身份,她不得不联想到了自己被救的事情。 连着半个多月,她暗无天日的待在那艘乌篷船上,河面上找她的船就没有断过。 一条船一天的船工费可是很高的,一天就得五十文钱,那船能找遍每一寸芦苇荡,怕不是一艘船那么简单,而是成百上千艘的船。 一条船最起码也得两个船工,一天就一百文,这么找下来动用的人力花费可就是天文数字了。 这还不算是在河面上找,估计在城里面的其他地方也会找人,人工费用,跑腿儿的费用,各种吃喝花销。 半个月足以让一个普通的富户垮掉,她也就是刚来隆阳县做买卖,虽然赚了些银子,可真的架不住这么找寻折腾,除非江渊亲自来,而且是以世子爷的身份,这才能调动更多的人。 她一时间心头颇有些感概,之前还觉得献血救了这个人着实倒霉,如今倒是想多献点儿,保佑他能长命百岁才好。 陶园明白这一次,自己欠了人家一条命。 李嬷嬷瞧着沉着脸走进来的江渊,心头咯噔一下,她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哪里瞧不出江世子对自家主子有些意思。 如今人家两位正经主子还没有说话,他们这些人挤在这里委实不合适。 她忙说笑着准备带着众人出去,不想外面又急匆匆冲进来一个少年,风尘扑扑,一脸的憔悴,正是陶园的生意合伙人董波。 董波这些日子得知陶园出事儿后,忙将自己亲爹安顿在秀水镇的家里,随即来到了隆阳县城一起帮着找人。 为了找到陶园,他竟是连城西的陶记麻辣烫的店都关了,还将董家的大部分家产除了留够老爹治病的银子,其余的全部拿了出来直接雇人找人。 后来在隆阳县实在是找不到了,直接去了云州府,连着几天几夜都没有好好歇着,脸上的憔悴之色很是真实。 他此时得了消息,忙赶了回来,也没看暖阁里谁是谁,直接冲到了陶园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眼睛都红了几分。 “这些日子,你到底去哪儿了啊?让人好一顿找!” 所有人都被董波的这一波动作给吓到了,下意识纷纷看向了已经彻底冷了脸的江渊。 陶园也有些不自在,忙挣开了董波的手,心头暖暖的,可到底不太好意思。 董波经过这半年多的磋磨,身上的气韵已经成熟了几分,带着盛年男子的沉稳,此时个子也抽高了不少,站在陶园的面前,竟是有一种威压感袭来。 陶园笑看着这个热心肠的少年“这些日子多谢了,辛苦你了。” 董波瞧着陶园没什么事,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那小狐狸模样,勾着唇笑道“你还活着,便是真的好,你倒是逍遥了一遭,我们这些人差点儿勒死。” 陶园刚要说点儿什么,不想一边的江渊冷冷道“都出去!她身上有伤需要静养!什么事儿不能等到伤好了再说?” 董波这才惊讶的转过身,对上了江渊那双冷漠的脸,瞬间了然,这位便是如今在整个云州府都传开了的永宁侯府世子爷。 他心头一顿,少年桀骜不驯的性子到底还是屈服于权贵身份加持的江渊,他忍住了心底的不舒服,还是缓缓跟着一群人退出了暖阁。 走到暖阁门口的时候,脚下的步子定了定,想要折过身瞧瞧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泽忙将暖阁的门从外面关了上来,暖阁里的人走得很干净,便是连福生和宝姝都被李嬷嬷和王如兰抱走了。 陶园此时哪里还能再躺着,忙要挣扎着起身下床给江渊见礼,不想江渊一把将她按着躺在了床榻上,他却拉过了一个绣墩坐在了陶园的面前。 陶园此番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好,突然闭了闭眼,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几乎是杵到了江渊的眼面前。 “世子爷,什么都不说了,说什么都不能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以后我这不到一百斤的血肉都是你的,你把我打碎了熬汤喝着治病,我也没意见!” “疗毒的血,你可着劲儿的抽!抽多少都成,我若是眨巴一下眼睛,我就跟着你姓!” 陶园是真的感激江渊,若不是江渊来,她和宝姝就真的挂了。 江渊定定看着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惹了这么多的江湖气息,这个豪爽劲儿,胡说八道的劲儿,倒是有些吸引力。 他的眼眸间掠过一抹复杂,若是讲究欠不欠的问题,他怕是欠了人家太多了。 江渊吸了口气,凝神看向了陶园“我决定了,带你去京城。” 陶园顿时愣怔在那里,江渊以一种不容怀疑的语气重复道“此间的事情了结后,随我去京城,这事儿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这些日子养身子,顺道准备准备。” 陶园张了张嘴,她其实不想去京城,毕竟那地方的危险系数可是比隆阳县还要危险。 可方才自己大话都说了出去,人家也不想隆阳县和京城来来回回跑,太累了,让她这个药人直接去京城貌似也无可厚非。 她晓得这事儿于情于理她却不过,她凝神想了想“好,我听世子爷,不过……” 江渊眉头一挑“不过什么……” 陶园想了想道“到底我和孩子们在这里住着也习惯了,便是去了京城也行,不过我想等用我的血将世子爷的病治好了后,我还想带着孩子回来住,成吗?” 。 第214章 诉苦 江渊登时一愣,没想到她竟是还想回到这里住? 难道他的魅力不够大吗?亦或是他做得还不够好,让她吃了太多的苦。 他还没有将那个秘密与她说了,若是一旦说了,她指不定更要离开自己,一时间江渊竟是有些慌张了起来。 他吸了口气缓缓起身看着陶园道“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现如今你还是好好养身子,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就去京城。” 陶园点了点头,她刚醒了过来,也委实有些疲惫不得不再一次躺了下去。 江渊从陶园的暖阁里走了出来,来到了儿子福生住着的雨竹轩,刚走进了院子里便看到两个小家伙都在。 天气渐渐热了几分,福生搬了小桌凳坐在花树下练字儿。 一边的宝姝虽然看起来还是瘦瘦弱弱的,这一场灾祸让她之前本来发福的小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此番正蹲在花树下用一个小铲子挖土玩儿,果真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不管遭遇了怎样的变故,都能快速的恢复了过来。 听到江渊的脚步声,宝姝忙站了起来,看向了江渊后顿时眼底一亮伸出藕一样的小胳膊,朝着江渊跑了过来。 江渊瞧着女儿的样子心都化了,忙蹲下身子将她抱了起来,顺势抱着坐在花树下的另一把椅子上,将女儿抱在了膝盖上。 “师傅!”福生忙起身冲江渊躬身行礼。 随即无奈的看了一眼宝姝,这些日子宝珠也不知道为何分外的黏人,尤其是她被师傅亲自救了下来后,更是依赖师傅得很。 不过师傅也很宠爱他们两个,总觉得师傅回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必多礼,虽然做学问讲究的是梅花香自苦寒来的境界,可你还小不要这般苦着自己。” 江渊现在分外心疼自己的一双儿女,毕竟跟着陶园没少吃苦受罪,他这个做爹爹的也等同于无。 他便是想好好补偿这兄妹两个,不让他们再遭罪。 福生刚要说什么,不想坐在江渊膝盖上的宝姝却红了眼眶哭道“江叔,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和哥哥吃了好多好多的苦。” 江渊眉眼间多了几分难过之色还是笑看着宝姝道“那你和江叔叔说说,你们到底怎么吃苦来着?” 宝姝点着哥哥福生道“就是那个吴县令的儿子,吴公子,好厉害的,还有二爷爷的儿子张茂才也好厉害的。” “二爷爷?”江渊不晓得哪儿来的二爷爷,随即醒悟了过来,陶园带着一双儿女同张家人已经断亲,可小孩子还是喜欢喊张汶张师爷那个畜生叫二爷爷。 哼!那个畜生也配? 宝姝继续道“江叔叔,那两个人当众诬陷我哥哥偷他们的东西,当着满大街的人把我哥哥给扒光了,还将我哥哥打了一顿!” “宝姝!!”福生顿时声音发颤,脸色发白。 江渊之前刚回到隆阳县只有一个念头将陶园母女救出来,还未仔细问清楚这些日子母子三人的遭遇。 此番不想那些人竟是将他的儿子当做是小偷,还当众扒光儿子的衣服毒打,他一颗心瞬间狂跳了起来,即将暴怒而发。 他怕吓着了宝姝,还是忍住了,将宝姝小心翼翼放了下来,一把拉住了福生抱在怀中。 “福生,可有此事?” 福生登时红了眼眶,在别人面前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可不知道为何在师傅面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多日来的委屈,扑进了江渊怀中闷声哭了出来。 江渊狠吸了一口气,将这两个小家伙都紧紧抱着,哑着声音道“你们还吃了什么苦?你娘这些年过的是不是不容易?” 宝姝呜咽着道“这一次娘和宝姝被抓起来,那些人好凶的,还打了我娘,还打了我。” “不给我和娘东西吃,宝姝好饿好疼,那个坏人还要非礼娘,将娘的头都打破了!” 江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还有吗?之前在张家的时候……” 他甚至都不敢问出来。 宝姝吸了口气道“那个时候家里面的活儿,祖母全让娘做!” “一个做的不好,祖母,二姑,大姑,甚至还有二叔二婶都会打我娘。” “二爷爷调戏我娘,被我看到了,他们诬陷我娘勾引二爷爷,将她打晕了过去,我娘气不过骂了出来,他们还给我娘灌了粪水,吊起来打……” “我娘差点儿死了,他们以为娘死了,就把她拖到了土地庙里等着死透了,大姑那个时候带了人牙子要卖掉我和哥哥!” 宝姝越说越委屈“他们还要卖掉娘的尸体,幸而娘活了过来,带着我们离开张家。” 整个下午,午后的风已经带着春季的温暖,可吹在了江渊的身上,竟是有点点的冷。 江渊缓缓闭上了眼睛,将两个孩子护在了自己怀前低声呢喃道“福生,宝姝,以后……叔叔再也不会让你们受苦受累了,再也不会了。” 陶园这些日子可算是歇息好了,每日里除了睡便是吃,渐渐还能从床榻上起身陪着一双儿女在园子里散散步。 江渊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是亲自掌管着陶家的所有事务,她的那些铺面,大棚还有别的产业都运转正常。 江渊只给她一个要求,好好睡,好好吃喝,养着便是。 不过云州府的那些官员也一批批的过来给江渊问安,都被江渊挡在了外面,偶尔会去见一下云州知州何大人。 李嬷嬷每日里都会拿着账册过来找陶园过过目,都是江世子做好的,便是给陶园看一眼,顺道八卦一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乖乖哟!主子你可是没瞧见!云州府那么大的官儿,那可是何大人啊站在咱们世子爷面前像个孙子似的。” “也不知道世子爷在正厅里同他说了什么,那人竟是吓得冷汗连连,等从正厅里出来官袍都湿透了的。” 陶园一愣,顿时苦笑了出来“官大一级压死人!” 如今别说是一级,江渊可是当今太子的表弟,皇帝还是人家的姑父,一个云州府的知州算什么? 。 第214章 诉苦 江渊登时一愣,没想到她竟是还想回到这里住? 难道他的魅力不够大吗?亦或是他做得还不够好,让她吃了太多的苦。 他还没有将那个秘密与她说了,若是一旦说了,她指不定更要离开自己,一时间江渊竟是有些慌张了起来。 他吸了口气缓缓起身看着陶园道“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现如今你还是好好养身子,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就去京城。” 陶园点了点头,她刚醒了过来,也委实有些疲惫不得不再一次躺了下去。 江渊从陶园的暖阁里走了出来,来到了儿子福生住着的雨竹轩,刚走进了院子里便看到两个小家伙都在。 天气渐渐热了几分,福生搬了小桌凳坐在花树下练字儿。 一边的宝姝虽然看起来还是瘦瘦弱弱的,这一场灾祸让她之前本来发福的小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此番正蹲在花树下用一个小铲子挖土玩儿,果真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不管遭遇了怎样的变故,都能快速的恢复了过来。 听到江渊的脚步声,宝姝忙站了起来,看向了江渊后顿时眼底一亮伸出藕一样的小胳膊,朝着江渊跑了过来。 江渊瞧着女儿的样子心都化了,忙蹲下身子将她抱了起来,顺势抱着坐在花树下的另一把椅子上,将女儿抱在了膝盖上。 “师傅!”福生忙起身冲江渊躬身行礼。 随即无奈的看了一眼宝姝,这些日子宝珠也不知道为何分外的黏人,尤其是她被师傅亲自救了下来后,更是依赖师傅得很。 不过师傅也很宠爱他们两个,总觉得师傅回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必多礼,虽然做学问讲究的是梅花香自苦寒来的境界,可你还小不要这般苦着自己。” 江渊现在分外心疼自己的一双儿女,毕竟跟着陶园没少吃苦受罪,他这个做爹爹的也等同于无。 他便是想好好补偿这兄妹两个,不让他们再遭罪。 福生刚要说什么,不想坐在江渊膝盖上的宝姝却红了眼眶哭道“江叔,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和哥哥吃了好多好多的苦。” 江渊眉眼间多了几分难过之色还是笑看着宝姝道“那你和江叔叔说说,你们到底怎么吃苦来着?” 宝姝点着哥哥福生道“就是那个吴县令的儿子,吴公子,好厉害的,还有二爷爷的儿子张茂才也好厉害的。” “二爷爷?”江渊不晓得哪儿来的二爷爷,随即醒悟了过来,陶园带着一双儿女同张家人已经断亲,可小孩子还是喜欢喊张汶张师爷那个畜生叫二爷爷。 哼!那个畜生也配? 宝姝继续道“江叔叔,那两个人当众诬陷我哥哥偷他们的东西,当着满大街的人把我哥哥给扒光了,还将我哥哥打了一顿!” “宝姝!!”福生顿时声音发颤,脸色发白。 江渊之前刚回到隆阳县只有一个念头将陶园母女救出来,还未仔细问清楚这些日子母子三人的遭遇。 此番不想那些人竟是将他的儿子当做是小偷,还当众扒光儿子的衣服毒打,他一颗心瞬间狂跳了起来,即将暴怒而发。 他怕吓着了宝姝,还是忍住了,将宝姝小心翼翼放了下来,一把拉住了福生抱在怀中。 “福生,可有此事?” 福生登时红了眼眶,在别人面前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可不知道为何在师傅面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多日来的委屈,扑进了江渊怀中闷声哭了出来。 江渊狠吸了一口气,将这两个小家伙都紧紧抱着,哑着声音道“你们还吃了什么苦?你娘这些年过的是不是不容易?” 宝姝呜咽着道“这一次娘和宝姝被抓起来,那些人好凶的,还打了我娘,还打了我。” “不给我和娘东西吃,宝姝好饿好疼,那个坏人还要非礼娘,将娘的头都打破了!” 江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还有吗?之前在张家的时候……” 他甚至都不敢问出来。 宝姝吸了口气道“那个时候家里面的活儿,祖母全让娘做!” “一个做的不好,祖母,二姑,大姑,甚至还有二叔二婶都会打我娘。” “二爷爷调戏我娘,被我看到了,他们诬陷我娘勾引二爷爷,将她打晕了过去,我娘气不过骂了出来,他们还给我娘灌了粪水,吊起来打……” “我娘差点儿死了,他们以为娘死了,就把她拖到了土地庙里等着死透了,大姑那个时候带了人牙子要卖掉我和哥哥!” 宝姝越说越委屈“他们还要卖掉娘的尸体,幸而娘活了过来,带着我们离开张家。” 整个下午,午后的风已经带着春季的温暖,可吹在了江渊的身上,竟是有点点的冷。 江渊缓缓闭上了眼睛,将两个孩子护在了自己怀前低声呢喃道“福生,宝姝,以后……叔叔再也不会让你们受苦受累了,再也不会了。” 陶园这些日子可算是歇息好了,每日里除了睡便是吃,渐渐还能从床榻上起身陪着一双儿女在园子里散散步。 江渊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是亲自掌管着陶家的所有事务,她的那些铺面,大棚还有别的产业都运转正常。 江渊只给她一个要求,好好睡,好好吃喝,养着便是。 不过云州府的那些官员也一批批的过来给江渊问安,都被江渊挡在了外面,偶尔会去见一下云州知州何大人。 李嬷嬷每日里都会拿着账册过来找陶园过过目,都是江世子做好的,便是给陶园看一眼,顺道八卦一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乖乖哟!主子你可是没瞧见!云州府那么大的官儿,那可是何大人啊站在咱们世子爷面前像个孙子似的。” “也不知道世子爷在正厅里同他说了什么,那人竟是吓得冷汗连连,等从正厅里出来官袍都湿透了的。” 陶园一愣,顿时苦笑了出来“官大一级压死人!” 如今别说是一级,江渊可是当今太子的表弟,皇帝还是人家的姑父,一个云州府的知州算什么? 。 第215章 解气 连着几日李嬷嬷都会给陶园不停地汇报江渊怎么整治那些人的,说的李嬷嬷都有些激动。 “李有才那厮被世子爷抓住了!”李嬷嬷又急匆匆走了进来,眼底染着喜悦,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感觉很是解恨。 陶园正在喝羊奶补钙,身边两个小家伙一人一小碗,却看到李嬷嬷进来了。 陶园让丫鬟们带着福生和宝姝离开,这种大人之间的血腥事情,小孩子们还是少听。 暖阁里只剩下了陶园和李嬷嬷,陶园亲自倒了一碗羊奶送到李嬷嬷手中让她边喝边说。 李有才那个孙子上一次绑了她后,没想到永宁侯府世子爷亲自过来救,那孙子也是吓着了,竟是逃了。 不想江渊手眼通天,竟是短时间内就将他抓到了。 “说说!”陶园现在恨毒了那个人,自然是想听听他的下场。 李嬷嬷喝了一口羊奶,嘴边的奶渍还未来得及擦干净便看着陶园道“当真是解气得很,世子爷命人将这些年被李有才祸害的良家子全部找了出来,给她们做主,让她们写状纸告状。” “这个案子直接交到了云州府府衙审问,李家父子被判处了死刑,李家被抄家,家产一部分分给了那些受害者,另一部分充公。” “李家那些手上但凡是沾染了人命官司的狗腿子们统统斩首,剩余的全部充了官奴!” “李有才他爹被砍了头,也算是轻快,李有才在世子爷的建议下被判了剐刑,三千六百刀,啧啧啧……昨天行刑的,看得人还不少。” 陶园一愣“昨天就行刑了,为何我不晓得?” 李嬷嬷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讪讪笑道“回主子的话,是世子爷吩咐的,担心主子知道了会去瞧,太血腥,难免影响主子食欲。” 陶园登时说不出话来,心头多少有些不得劲儿。 这个江渊是不是对她也太好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长相也不是特别美艳,出身是个乡下女子,江渊不会是真的看上她了? 不不不,一定是她想多了。 又过了几日,陶园刚在院子里采新开的桃花,准备做个盆景送给江渊,这么些日子也欠了他不少人情债。 “主子!您歇会儿,老奴帮您采便是!”李嬷嬷扶着她坐了下来,亲自帮她摘那些桃花,边摘边八卦。 “老奴今儿还来告诉主子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消息!” 陶园不禁笑了出来“什么好消息?” 李嬷嬷左右瞧了瞧忙低声道“吴县令因为贪赃枉法,这些年贪了不少银子,还在皇上下令新修水利这么大的事情上做文章,如今被世子爷命人查出了铁证。” “吴家父子两个也被抓起来了,吴县令革职查办,吴家也被抄家了!” “明天问斩吴家父子,世子爷让老奴过来问问主子,要不要去看?去看的话,他命人在监斩台上搭建凉棚,免得晒着主子。” 陶园眼角抽了抽,她想了想还是算了,没有观看砍头的好兴致,尽管很想让那两个人死。 “算了,我不去了,世子爷真的是有心了!” 李嬷嬷顺势笑道“那一会儿老奴禀告世子爷便是。” “不过听说那吴佩吴公子被关在监牢里的时候,竟是被人当众剥光了衣服,还拉到了衙门口光着身子走了一遭,听说神情已经不是很正常了。” 陶园手中攥着的花枝顿时停在了那里,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李嬷嬷,随即想起来这怕是世子爷在替小福生出气。 她看着李嬷嬷笑道“李嬷嬷,你也不必今儿一遭,明儿一遭说了,还有哪些混账东西遭了报应,一起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李嬷嬷不禁笑了出来,不好意思的看着陶园道“倒也是世子爷吩咐下来,让老奴每日里说点儿让主子开心的事情,主子心头的郁结就能尽数解开的。” 她清了清嗓子道“还有张汶那个混账,也被世子爷收拾了,张汶夫妇两个之前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自然也得了世子爷的报应。” “不过世子爷没打算让他们两个痛痛快快死,一家三口都流放了,七天后动身去南疆那边,路上即便是被官差折磨不死,也得被南疆那些毒瘴毒死,最后指不定落在哪儿呢!” “对了,之前不是闹出了丑闻的桃源村的金寡妇嫁给了张家老三的傻儿子,就在几天前金寡妇带着野男人竟是杀了那个傻子,卷着张家所有银子逃了。” “逃的时候心思也歹毒,居然放了一把火将张家的院子点着了,这下子连着刚回去过节蹭吃蹭喝的张家老二两口子,还有你之前的公爹张泽和你前婆婆李婆子一起烧死了去。” “也是惨……只剩下了张老太爷一个人!” “张家嫁出去的那个张翠萍这一遭没了娘家人可以依靠,张成又是那个流氓样子,招架不住婆婆孙氏挑拨,竟是在张家人出殡的时候差点儿将自己的妻子给打死了去,就是因为从妻子身上再也榨不出半点油水了。” 陶园虽然听得解气,可心头却升腾起一抹恐慌来。 这些多事情都好像集中在这一个月内发生,而且还都是江渊来了之后发生的,果然这个人的手段委实狠辣。 若是哪一天自己得罪了人家,不晓得会不会整死。 她心头颇为忐忑,和李嬷嬷说了会儿话后便起身去了江渊的客院。 江渊正好也在,正在院子中间指导福生扎马步,练基本功。 看到陶园来了,他吩咐福生自行练习,便带着陶园进了侧厅里。 陶园将做好的桃花盆景拿到了江渊的面前,笑看着江渊道“世子爷,我晓得你不缺金银用度,我给你做个这个你且拿去把玩。” “什么东西?”江渊这些日子跟着陶园没少见识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个女人感觉就像是会妖法一样。 之前能种那些奇特的果子也就罢了,还会做那种很奇怪的会唱童谣的灯,上一回如果不是那盏灯,他怕是找不到陶园的。 这一次又是这种花盆一样的物件儿,看着还有几分雅趣,自然喜欢得很。 。 第215章 解气 连着几日李嬷嬷都会给陶园不停地汇报江渊怎么整治那些人的,说的李嬷嬷都有些激动。 “李有才那厮被世子爷抓住了!”李嬷嬷又急匆匆走了进来,眼底染着喜悦,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感觉很是解恨。 陶园正在喝羊奶补钙,身边两个小家伙一人一小碗,却看到李嬷嬷进来了。 陶园让丫鬟们带着福生和宝姝离开,这种大人之间的血腥事情,小孩子们还是少听。 暖阁里只剩下了陶园和李嬷嬷,陶园亲自倒了一碗羊奶送到李嬷嬷手中让她边喝边说。 李有才那个孙子上一次绑了她后,没想到永宁侯府世子爷亲自过来救,那孙子也是吓着了,竟是逃了。 不想江渊手眼通天,竟是短时间内就将他抓到了。 “说说!”陶园现在恨毒了那个人,自然是想听听他的下场。 李嬷嬷喝了一口羊奶,嘴边的奶渍还未来得及擦干净便看着陶园道“当真是解气得很,世子爷命人将这些年被李有才祸害的良家子全部找了出来,给她们做主,让她们写状纸告状。” “这个案子直接交到了云州府府衙审问,李家父子被判处了死刑,李家被抄家,家产一部分分给了那些受害者,另一部分充公。” “李家那些手上但凡是沾染了人命官司的狗腿子们统统斩首,剩余的全部充了官奴!” “李有才他爹被砍了头,也算是轻快,李有才在世子爷的建议下被判了剐刑,三千六百刀,啧啧啧……昨天行刑的,看得人还不少。” 陶园一愣“昨天就行刑了,为何我不晓得?” 李嬷嬷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讪讪笑道“回主子的话,是世子爷吩咐的,担心主子知道了会去瞧,太血腥,难免影响主子食欲。” 陶园登时说不出话来,心头多少有些不得劲儿。 这个江渊是不是对她也太好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长相也不是特别美艳,出身是个乡下女子,江渊不会是真的看上她了? 不不不,一定是她想多了。 又过了几日,陶园刚在院子里采新开的桃花,准备做个盆景送给江渊,这么些日子也欠了他不少人情债。 “主子!您歇会儿,老奴帮您采便是!”李嬷嬷扶着她坐了下来,亲自帮她摘那些桃花,边摘边八卦。 “老奴今儿还来告诉主子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消息!” 陶园不禁笑了出来“什么好消息?” 李嬷嬷左右瞧了瞧忙低声道“吴县令因为贪赃枉法,这些年贪了不少银子,还在皇上下令新修水利这么大的事情上做文章,如今被世子爷命人查出了铁证。” “吴家父子两个也被抓起来了,吴县令革职查办,吴家也被抄家了!” “明天问斩吴家父子,世子爷让老奴过来问问主子,要不要去看?去看的话,他命人在监斩台上搭建凉棚,免得晒着主子。” 陶园眼角抽了抽,她想了想还是算了,没有观看砍头的好兴致,尽管很想让那两个人死。 “算了,我不去了,世子爷真的是有心了!” 李嬷嬷顺势笑道“那一会儿老奴禀告世子爷便是。” “不过听说那吴佩吴公子被关在监牢里的时候,竟是被人当众剥光了衣服,还拉到了衙门口光着身子走了一遭,听说神情已经不是很正常了。” 陶园手中攥着的花枝顿时停在了那里,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李嬷嬷,随即想起来这怕是世子爷在替小福生出气。 她看着李嬷嬷笑道“李嬷嬷,你也不必今儿一遭,明儿一遭说了,还有哪些混账东西遭了报应,一起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李嬷嬷不禁笑了出来,不好意思的看着陶园道“倒也是世子爷吩咐下来,让老奴每日里说点儿让主子开心的事情,主子心头的郁结就能尽数解开的。” 她清了清嗓子道“还有张汶那个混账,也被世子爷收拾了,张汶夫妇两个之前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自然也得了世子爷的报应。” “不过世子爷没打算让他们两个痛痛快快死,一家三口都流放了,七天后动身去南疆那边,路上即便是被官差折磨不死,也得被南疆那些毒瘴毒死,最后指不定落在哪儿呢!” “对了,之前不是闹出了丑闻的桃源村的金寡妇嫁给了张家老三的傻儿子,就在几天前金寡妇带着野男人竟是杀了那个傻子,卷着张家所有银子逃了。” “逃的时候心思也歹毒,居然放了一把火将张家的院子点着了,这下子连着刚回去过节蹭吃蹭喝的张家老二两口子,还有你之前的公爹张泽和你前婆婆李婆子一起烧死了去。” “也是惨……只剩下了张老太爷一个人!” “张家嫁出去的那个张翠萍这一遭没了娘家人可以依靠,张成又是那个流氓样子,招架不住婆婆孙氏挑拨,竟是在张家人出殡的时候差点儿将自己的妻子给打死了去,就是因为从妻子身上再也榨不出半点油水了。” 陶园虽然听得解气,可心头却升腾起一抹恐慌来。 这些多事情都好像集中在这一个月内发生,而且还都是江渊来了之后发生的,果然这个人的手段委实狠辣。 若是哪一天自己得罪了人家,不晓得会不会整死。 她心头颇为忐忑,和李嬷嬷说了会儿话后便起身去了江渊的客院。 江渊正好也在,正在院子中间指导福生扎马步,练基本功。 看到陶园来了,他吩咐福生自行练习,便带着陶园进了侧厅里。 陶园将做好的桃花盆景拿到了江渊的面前,笑看着江渊道“世子爷,我晓得你不缺金银用度,我给你做个这个你且拿去把玩。” “什么东西?”江渊这些日子跟着陶园没少见识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个女人感觉就像是会妖法一样。 之前能种那些奇特的果子也就罢了,还会做那种很奇怪的会唱童谣的灯,上一回如果不是那盏灯,他怕是找不到陶园的。 这一次又是这种花盆一样的物件儿,看着还有几分雅趣,自然喜欢得很。 。 第216章 一定要小心 江渊手中拿着陶园做的小巧的盆景仔细端详了起来,不想一方盛景还能局限在这方寸之间,瞧着便令人心动。 他抬眸看向了陶园,明艳动人的脸,和那双聪慧至极的眼眸不禁心头微微一动。 其实这个女人真的很优秀,到底是自己害惨了人家。 “阿园,此去京城你有什么打算?” 陶园一开始还没有从江渊的称呼里反应过来,他居然喊了她一声阿园,他们现在关系有这么熟的吗?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生死瞬间,还真的很熟。 她忙将心头的慌乱压抑住看着江渊道“我若是去京城的话,还想带几个人过去,不晓得你愿不愿意?” 毕竟京城是人家江渊的主场,而且她这一次若是跟着江渊去京城,完完全全只能抱他这一根粗腿,别的人也不认识没办法抱。 江渊笑道“想带多少带多少!” 陶园不想他竟是如此阔气忙道“我带着这些人去京城也不是白吃白住的,可能刚一开始得需要世子爷帮忙租房子找场地,不过若是生意好的话,很快能回本,到时候我再还你钱。” “你若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参与我的生意,我给你分红。” 江渊缓缓靠在了椅背上,瞧着面前女子那张娇俏万端的脸,不禁暗自好笑,她好像很缺钱,不过他也不能拦着她发财。 “可以!我倒是可以先给你一笔银子作为入伙的资金,你随时随地可以花销,不必问我。” 陶园点了点头,顿时松了口气。 她还是将要带走之人的名单给江渊报了一遍,毕竟这种事情得说清楚为好,她念得是生意人的经,赚多赚少,赔本不赔本都得摆在明面儿上才行。 “桃源村的那些大棚我交给了孙里正管着,我想带着廖三哥一家子,去京郊也盖几个大棚栽种一些东西。” 江渊点了点头,陶园宛若受到了鼓励继续道“带着品梅,她的刺绣水平很好,准备让她帮我执掌一下京城里的刺绣生意。” “如兰姐还是去京城做豆腐,如兰姐一家子要带去的,就是不想带她夫君赵四,那人人品不好心术不正,还经常殴打如兰姐。” 江渊缓缓端起了茶盏,凑到了唇边轻抿了一口“这个好办,杀了便是!” “不可!”陶园惊了一跳,不想此人为人处世的字典里只剩下了一个杀字。 她连连摆手“赵四再怎么不是东西,好得也是品梅她们三朵梅的亲爹,以后若是知晓此件事情该如何是好?” “不若就这么着!他们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陶园唯独这件事情有些头疼。 江渊看着她紧蹙的眉头,突然直起身抬起修长的手指帮她将紧蹙的眉头缓缓抚平,瞬间两个人都不动了。 陶园是吓得,江渊……也是吓得,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惊到了。 他忙放下手,手指尖上还停留着她皮肤上的触感,忙手握着半拳咳嗽了一声道“嗯,这种事情是麻烦一些,不过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杀了他,说一声便是。” 陶园讪讪笑着应了一声。 “对了,还准备带谁去京城,你没事儿尽管说,若是安顿不下去的,我帮忙安顿,在京城里傍着永宁侯府找个差事这事儿,我说话还是管用的。” “不,不用世子爷帮忙找营生,我想带董家父子去京城,董波那个人开陶记麻辣烫店的时候,有干劲儿,这一次他忙着找我,我承他的人情。” “他那样的人,在京城绝对会出人头地的!” 江渊又缓缓靠在椅背上,眉眼微微垂了下来吸了口气道“这位董公子就不要带了。” 他说的斩钉截铁,陶园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感觉江渊对董波存着很大的敌意。 她也不晓得这是为何,忙要再替董波说几句好话儿,看看这一次去京城能不能一起都带上,顺道扩展一下京城的业务。 到时候赚了大钱后,进可攻退可守,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没权没势,不管做什么都得仰仗江渊。 这一次她和宝姝被绑了后,陶园深刻认识到权势的重要性,如果没有权势那就必须要有银子才行。 “江渊,我觉得董波那个人挺好的,我们这半年合作得还不错,他们董家父子的人品可……” “累了?”江渊缓缓起身笑道,“你身体刚养好,还需要好好休息,且不可再伤了身体,过几天咱们就出发了,路途遥远艰险,一定要保重身体要紧。” 江渊将陶园替董波求情的话瞬间堵了回去,陶园动了动唇到底不能再说什么了。 她不得不离开了江渊的客院,接下来的几天,身边的仆从们忙着收拾东西,她反倒是插不上手,心里对董波有种歉疚感。 毕竟所有的原班人马,她都带到了京城,唯独丢下了董波。 她命人准备了礼物刚要去找董波,不想董波竟是先来找她了。 陶园忙来到了前面的会客厅,看到那个身形颀长的少年站在了正厅的门口,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带着几分暖意。 陶园笑着走了过去,冲董波侧身福了福道“我还想着过几天去瞧瞧你和令尊,不想你竟是先来看我了,当真是罪过!” 董波凝神看着面前的女子,唇角微翘,声音里却带着几分调侃“陶姐姐,当真是遇了贵人,居然将我忘记了不成?” “哪儿敢忘了,快请进!” 陶园将董波让到了椅子上,随即亲自奉茶给他。 主客二人落座后简单寒暄了几句,陶园也不好意思说去京城的事情,毕竟只丢下了他一个。 不想董波率先提及“陶姐姐准备什么时候去京城?” 陶园心头一顿忙笑道“后天就能跟着江世子一起离开了。” “哦,”董波眼神里掠过一抹失落,随即看着陶园道“那陶姐姐保重,一路顺风,我还准备再在隆阳县开陶记麻辣烫,你留给我的那个点豆腐的方子我也收到了,自己准备食材,再重整旗鼓。” 陶园晓得他这是替自己化解难堪和尴尬,毕竟是她先走了,便是留了方子也仅仅是杯水车薪。 董波凝神看向了陶园道“陶姐姐,江家门第高深莫测,姐姐以后若是与江家攀扯上什么,一定要小心。” 。 第216章 一定要小心 江渊手中拿着陶园做的小巧的盆景仔细端详了起来,不想一方盛景还能局限在这方寸之间,瞧着便令人心动。 他抬眸看向了陶园,明艳动人的脸,和那双聪慧至极的眼眸不禁心头微微一动。 其实这个女人真的很优秀,到底是自己害惨了人家。 “阿园,此去京城你有什么打算?” 陶园一开始还没有从江渊的称呼里反应过来,他居然喊了她一声阿园,他们现在关系有这么熟的吗?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生死瞬间,还真的很熟。 她忙将心头的慌乱压抑住看着江渊道“我若是去京城的话,还想带几个人过去,不晓得你愿不愿意?” 毕竟京城是人家江渊的主场,而且她这一次若是跟着江渊去京城,完完全全只能抱他这一根粗腿,别的人也不认识没办法抱。 江渊笑道“想带多少带多少!” 陶园不想他竟是如此阔气忙道“我带着这些人去京城也不是白吃白住的,可能刚一开始得需要世子爷帮忙租房子找场地,不过若是生意好的话,很快能回本,到时候我再还你钱。” “你若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参与我的生意,我给你分红。” 江渊缓缓靠在了椅背上,瞧着面前女子那张娇俏万端的脸,不禁暗自好笑,她好像很缺钱,不过他也不能拦着她发财。 “可以!我倒是可以先给你一笔银子作为入伙的资金,你随时随地可以花销,不必问我。” 陶园点了点头,顿时松了口气。 她还是将要带走之人的名单给江渊报了一遍,毕竟这种事情得说清楚为好,她念得是生意人的经,赚多赚少,赔本不赔本都得摆在明面儿上才行。 “桃源村的那些大棚我交给了孙里正管着,我想带着廖三哥一家子,去京郊也盖几个大棚栽种一些东西。” 江渊点了点头,陶园宛若受到了鼓励继续道“带着品梅,她的刺绣水平很好,准备让她帮我执掌一下京城里的刺绣生意。” “如兰姐还是去京城做豆腐,如兰姐一家子要带去的,就是不想带她夫君赵四,那人人品不好心术不正,还经常殴打如兰姐。” 江渊缓缓端起了茶盏,凑到了唇边轻抿了一口“这个好办,杀了便是!” “不可!”陶园惊了一跳,不想此人为人处世的字典里只剩下了一个杀字。 她连连摆手“赵四再怎么不是东西,好得也是品梅她们三朵梅的亲爹,以后若是知晓此件事情该如何是好?” “不若就这么着!他们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陶园唯独这件事情有些头疼。 江渊看着她紧蹙的眉头,突然直起身抬起修长的手指帮她将紧蹙的眉头缓缓抚平,瞬间两个人都不动了。 陶园是吓得,江渊……也是吓得,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惊到了。 他忙放下手,手指尖上还停留着她皮肤上的触感,忙手握着半拳咳嗽了一声道“嗯,这种事情是麻烦一些,不过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杀了他,说一声便是。” 陶园讪讪笑着应了一声。 “对了,还准备带谁去京城,你没事儿尽管说,若是安顿不下去的,我帮忙安顿,在京城里傍着永宁侯府找个差事这事儿,我说话还是管用的。” “不,不用世子爷帮忙找营生,我想带董家父子去京城,董波那个人开陶记麻辣烫店的时候,有干劲儿,这一次他忙着找我,我承他的人情。” “他那样的人,在京城绝对会出人头地的!” 江渊又缓缓靠在椅背上,眉眼微微垂了下来吸了口气道“这位董公子就不要带了。” 他说的斩钉截铁,陶园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感觉江渊对董波存着很大的敌意。 她也不晓得这是为何,忙要再替董波说几句好话儿,看看这一次去京城能不能一起都带上,顺道扩展一下京城的业务。 到时候赚了大钱后,进可攻退可守,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没权没势,不管做什么都得仰仗江渊。 这一次她和宝姝被绑了后,陶园深刻认识到权势的重要性,如果没有权势那就必须要有银子才行。 “江渊,我觉得董波那个人挺好的,我们这半年合作得还不错,他们董家父子的人品可……” “累了?”江渊缓缓起身笑道,“你身体刚养好,还需要好好休息,且不可再伤了身体,过几天咱们就出发了,路途遥远艰险,一定要保重身体要紧。” 江渊将陶园替董波求情的话瞬间堵了回去,陶园动了动唇到底不能再说什么了。 她不得不离开了江渊的客院,接下来的几天,身边的仆从们忙着收拾东西,她反倒是插不上手,心里对董波有种歉疚感。 毕竟所有的原班人马,她都带到了京城,唯独丢下了董波。 她命人准备了礼物刚要去找董波,不想董波竟是先来找她了。 陶园忙来到了前面的会客厅,看到那个身形颀长的少年站在了正厅的门口,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带着几分暖意。 陶园笑着走了过去,冲董波侧身福了福道“我还想着过几天去瞧瞧你和令尊,不想你竟是先来看我了,当真是罪过!” 董波凝神看着面前的女子,唇角微翘,声音里却带着几分调侃“陶姐姐,当真是遇了贵人,居然将我忘记了不成?” “哪儿敢忘了,快请进!” 陶园将董波让到了椅子上,随即亲自奉茶给他。 主客二人落座后简单寒暄了几句,陶园也不好意思说去京城的事情,毕竟只丢下了他一个。 不想董波率先提及“陶姐姐准备什么时候去京城?” 陶园心头一顿忙笑道“后天就能跟着江世子一起离开了。” “哦,”董波眼神里掠过一抹失落,随即看着陶园道“那陶姐姐保重,一路顺风,我还准备再在隆阳县开陶记麻辣烫,你留给我的那个点豆腐的方子我也收到了,自己准备食材,再重整旗鼓。” 陶园晓得他这是替自己化解难堪和尴尬,毕竟是她先走了,便是留了方子也仅仅是杯水车薪。 董波凝神看向了陶园道“陶姐姐,江家门第高深莫测,姐姐以后若是与江家攀扯上什么,一定要小心。” 。 第217章 先稳住 陶园一愣,没想到董波竟是这么说,她脸上微微有些尴尬。 这些日子,城里关于她的传言已经传开了,竟然说她是江世子养在乡下的外室,还说她命好,即便是带着一双儿女的寡妇也有这么厉害的男人看得上。 那些城里稍有些姿色的甚至都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之色,几乎每日里在陶宅外面转悠,不过陶家现在戒备很是森严,那些女子们自然没有机会。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子稍稍胆子大了一些,竟是拦下了江渊的马车,还晕了过去,希望江渊能将她扶起来。 却被江渊以妨碍公务为由,命人当街打了二十板子,这下子那些莺莺燕燕终于消停了。 在他们看来陶寡妇这样的女人,江渊都能看得上,怎么就看不上他们这些出身富户的千金大小姐? 人人都只看表面,包括董波也信了那些风言风语,只有陶园晓得江渊带她进京便是为了方便取她的血迹罢了。 陶园看着董波苦笑了出来“董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至于什么原因我不能说。” “我这一次去京城也想乘机做点儿买卖,只是带了廖三哥他们后人有些多,路上甚至是去了京城还需要仰仗于江渊,怕是江世子那边不方便,不过你且等我一年半载,说不准我就回来了,要么不回来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我就能接你去京城。” “陶姐姐,”董波心头生出几分暖意来,他晓得那个江渊瞧着他不对付,自然不会让他跟着一起去的。 可大丈夫活在这天地之间,何必仰人鼻息。 他笑看着陶园道“没事的,陶姐姐我也不准备去京城,留在这里将我爹的病治好了,现在隆阳县站稳了脚跟,到时候再去云州府开几家店,不着急人生的路长着呢,慢慢来。” 这下子陶园倒是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经过上一次那件事情后,董波摔了个跟头,人也跟着变成熟了起来。 依着他的这种心态,还有他灵活的头脑,哪里做不出什么成就来,一定能成功的。 陶园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同董波告辞。 五天后,陶家门口便早早停着密密麻麻的马车,隆阳县又来了新县令,亲自来给江渊送行。 别说是县太爷,便是云州知州何大人也带着大大小小的官员过来送人。 陶园带着两个娃躲在了马车里好不尴尬,她就是个给江渊供血的药人,如今面对这么多政要,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躲着。 此番虽然人人都以为陶园是江渊养的外室,可陶园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只能躲起来度过这个尴尬的瞬间。 幸亏江渊是个性子孤傲之人,面对那些大人们的奉承一概冷脸相对,说了几句话儿便转身上了马车。 外面的人还是恭恭敬敬站在那里,也不敢说什么,恭送江渊的马车离开。 陶园这一次几乎将陶家的人尽数带走,包括陆小五和陆小七,还有买来的心腹小厮,留了几个信得过的老人看着宅子。 马车缓缓行过隆阳县的街头,四周的行人纷纷避开,好奇的看向了陶园的马车,低声议论着什么。 突然前面传来了一阵官差的呵斥声,还有一个老人浑浊的喊叫声。 陶园听着那声音有点点的熟悉忙掀开了车帘子,却看到外面官差正在驱赶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破烂的老人。 那老人竟然是桃源村的张老太爷,而且沦落成了乞丐,神智看起来也有些呆滞,如果不是陶园原主和这位刻薄至极的老人生活过那么长时间,第一眼都认不出来的。 也是啊,如今张家彻底垮了,什么都没有了。 张老太爷甚至都疯了,还流落到了城里做了乞丐。 她缓缓将车帘放下,将外面的景象遮挡住,突然对面坐着的江渊定定看着她道“不是我狠心,是张家太过分,但凡能对你好一点点,我也不至于下死手。” 陶园心头一顿,还是冲江渊笑道“多谢江世子替我出了口恶气,这世上是有因果轮回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江渊的马车隔断很大,后面还有一个隔间,传来了福生和宝姝玩闹的笑声,孩子天真的笑声冲淡了陶园心底的情绪。 她笑看着江渊道“江公子,谢谢你。” 江渊一愣,略有些尴尬的别过了视线,许久才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看着陶园道“其实……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陶园登时愣在了那里,不晓得江渊这是在说什么,什么叫喜欢? 她整个人都懵了,以前一直觉得江渊对自己有些与众不同的感情在里头,可她有自知之明晓得江渊是需要她的血。 后来一出出一件件,陶园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儿,但是从未朝着那方面去想。 因为根本不可能凑到一起,一个皇帝的外甥,太子的表弟,第一世家江家世子爷。 她就是个满身铜臭味,带着两娃的村里出来的小寡妇。 此番他竟是说喜欢她?这让陶园觉得自己耳朵都出了问题,她忙道“世子爷……我……” 江渊吸了口气道“当然我也不逼迫你,会给你考虑的时间。” “可是我带着两个娃啊!”陶园觉得江渊一定是脑子被驴踹了,太会这般的疯言疯语。 他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醒? 陶园不觉得永宁侯府的世子爷愿意给别人养娃,这是想想就觉得诡异得很。 “福生和宝姝我很喜欢,我会视如己出!” 陶园更是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定定看着江渊道“世子爷,民女委实不懂,你到底是看上了民女什么了?” “世子爷,咱们放血归放血,可不带这么玩儿的啊!这让我有点儿害怕!” 江渊定了定神,轻笑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此番也是矛盾得很,若是说出来,怕是她当下便会跳下马车带着两个孩子逃走。 这些天来,他也晓得这个女人的本事很大,若是真的给她带娃逃走,他这辈子都担心抓不到她。 还是先稳住,等等再说。 。 第217章 先稳住 陶园一愣,没想到董波竟是这么说,她脸上微微有些尴尬。 这些日子,城里关于她的传言已经传开了,竟然说她是江世子养在乡下的外室,还说她命好,即便是带着一双儿女的寡妇也有这么厉害的男人看得上。 那些城里稍有些姿色的甚至都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之色,几乎每日里在陶宅外面转悠,不过陶家现在戒备很是森严,那些女子们自然没有机会。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子稍稍胆子大了一些,竟是拦下了江渊的马车,还晕了过去,希望江渊能将她扶起来。 却被江渊以妨碍公务为由,命人当街打了二十板子,这下子那些莺莺燕燕终于消停了。 在他们看来陶寡妇这样的女人,江渊都能看得上,怎么就看不上他们这些出身富户的千金大小姐? 人人都只看表面,包括董波也信了那些风言风语,只有陶园晓得江渊带她进京便是为了方便取她的血迹罢了。 陶园看着董波苦笑了出来“董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至于什么原因我不能说。” “我这一次去京城也想乘机做点儿买卖,只是带了廖三哥他们后人有些多,路上甚至是去了京城还需要仰仗于江渊,怕是江世子那边不方便,不过你且等我一年半载,说不准我就回来了,要么不回来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我就能接你去京城。” “陶姐姐,”董波心头生出几分暖意来,他晓得那个江渊瞧着他不对付,自然不会让他跟着一起去的。 可大丈夫活在这天地之间,何必仰人鼻息。 他笑看着陶园道“没事的,陶姐姐我也不准备去京城,留在这里将我爹的病治好了,现在隆阳县站稳了脚跟,到时候再去云州府开几家店,不着急人生的路长着呢,慢慢来。” 这下子陶园倒是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经过上一次那件事情后,董波摔了个跟头,人也跟着变成熟了起来。 依着他的这种心态,还有他灵活的头脑,哪里做不出什么成就来,一定能成功的。 陶园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同董波告辞。 五天后,陶家门口便早早停着密密麻麻的马车,隆阳县又来了新县令,亲自来给江渊送行。 别说是县太爷,便是云州知州何大人也带着大大小小的官员过来送人。 陶园带着两个娃躲在了马车里好不尴尬,她就是个给江渊供血的药人,如今面对这么多政要,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躲着。 此番虽然人人都以为陶园是江渊养的外室,可陶园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只能躲起来度过这个尴尬的瞬间。 幸亏江渊是个性子孤傲之人,面对那些大人们的奉承一概冷脸相对,说了几句话儿便转身上了马车。 外面的人还是恭恭敬敬站在那里,也不敢说什么,恭送江渊的马车离开。 陶园这一次几乎将陶家的人尽数带走,包括陆小五和陆小七,还有买来的心腹小厮,留了几个信得过的老人看着宅子。 马车缓缓行过隆阳县的街头,四周的行人纷纷避开,好奇的看向了陶园的马车,低声议论着什么。 突然前面传来了一阵官差的呵斥声,还有一个老人浑浊的喊叫声。 陶园听着那声音有点点的熟悉忙掀开了车帘子,却看到外面官差正在驱赶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破烂的老人。 那老人竟然是桃源村的张老太爷,而且沦落成了乞丐,神智看起来也有些呆滞,如果不是陶园原主和这位刻薄至极的老人生活过那么长时间,第一眼都认不出来的。 也是啊,如今张家彻底垮了,什么都没有了。 张老太爷甚至都疯了,还流落到了城里做了乞丐。 她缓缓将车帘放下,将外面的景象遮挡住,突然对面坐着的江渊定定看着她道“不是我狠心,是张家太过分,但凡能对你好一点点,我也不至于下死手。” 陶园心头一顿,还是冲江渊笑道“多谢江世子替我出了口恶气,这世上是有因果轮回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江渊的马车隔断很大,后面还有一个隔间,传来了福生和宝姝玩闹的笑声,孩子天真的笑声冲淡了陶园心底的情绪。 她笑看着江渊道“江公子,谢谢你。” 江渊一愣,略有些尴尬的别过了视线,许久才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看着陶园道“其实……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陶园登时愣在了那里,不晓得江渊这是在说什么,什么叫喜欢? 她整个人都懵了,以前一直觉得江渊对自己有些与众不同的感情在里头,可她有自知之明晓得江渊是需要她的血。 后来一出出一件件,陶园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儿,但是从未朝着那方面去想。 因为根本不可能凑到一起,一个皇帝的外甥,太子的表弟,第一世家江家世子爷。 她就是个满身铜臭味,带着两娃的村里出来的小寡妇。 此番他竟是说喜欢她?这让陶园觉得自己耳朵都出了问题,她忙道“世子爷……我……” 江渊吸了口气道“当然我也不逼迫你,会给你考虑的时间。” “可是我带着两个娃啊!”陶园觉得江渊一定是脑子被驴踹了,太会这般的疯言疯语。 他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醒? 陶园不觉得永宁侯府的世子爷愿意给别人养娃,这是想想就觉得诡异得很。 “福生和宝姝我很喜欢,我会视如己出!” 陶园更是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定定看着江渊道“世子爷,民女委实不懂,你到底是看上了民女什么了?” “世子爷,咱们放血归放血,可不带这么玩儿的啊!这让我有点儿害怕!” 江渊定了定神,轻笑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此番也是矛盾得很,若是说出来,怕是她当下便会跳下马车带着两个孩子逃走。 这些天来,他也晓得这个女人的本事很大,若是真的给她带娃逃走,他这辈子都担心抓不到她。 还是先稳住,等等再说。 。 第218章 外室 江渊缓缓抬起手轻轻抓住了陶园的手,陶园想要抽出来,根本无能为力。 她只得吸了口气,由着他的性子,一颗心却是狂跳了起来。 江渊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喜欢你,可能因为你与众不同?” “你的坚韧,你做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你大冬天种出来的青菜,还有那些好吃的果子。” 陶园不禁暗自苦笑,感情他这是以娶厨子的标准再娶妻啊! 陶园跟着江渊从云州府一路向南来到了京城,路上走走停停大约走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反正这一次也没有什么当紧的事情,就当是旅游玩乐了。 等到了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初夏时分,正是绿意盎然,百花盛开的景致。 他们一行人从永定门进了城,城门口的卫兵便是看到永宁侯府的标识都恭敬了几分,只是看向陶园所在的马车时,具是低声议论了起来。 这一次江渊来云州府隆阳县,便是将之前隐藏了许久的身份都公开了。 故而隆阳县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此时传到了京城竟然带着一点点桃色新闻的感觉。 京城百姓都传言说,永宁侯府的江世子怕是疯了,千里之外迎了一个寡妇回来,那个寡妇还是个乡下妇人,甚至还带了两个娃。 也不知道惊才绝艳的江世子到底看上了那个小寡妇什么,总感觉怪怪的,像是疯子一样的行径。 一路上尽管江渊不停地给陶园灌输让她先以贵妾的身份进入永宁侯府,到时候便找了理由将她变成侯府少夫人。 可陶园没有给人做妾的习惯,根本不搭理江渊的提议,决定先在京城落脚,然后开始做做买卖,赚点钱养家糊口,养两个娃。 江渊晓得做妾,这个女人断然不肯。 可永宁侯世子妃不是江家自己人说了算,得皇帝册封才行,婚书也得皇帝姑父亲自下诏才能写。 陶园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寡妇,求皇帝赐婚简直就是做梦。 江渊不得已只能暂且将陶园安置在外面,这下子好了,百姓们更是激动了起来,原来这个小地方来的寡妇居然是江世子养的外室。 而且江世子给这个外室的待遇实在是太优厚了? 京城东面的那些宅子,那是有价无市的所在,每一处宅子拿出来都要耗费几万两银子的,关键这边住着的人非富即贵,便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江世子甚至托了东宫那边的关系直接将最大的一处四进四出还带着花园的宅子买了下来,让那个小寡妇住。 小寡妇刚住下来第一天,江世子便办了宴会庆祝,虽然大家觉得有些不妥这叫什么事儿,非妾非妻的,就这么宠着。 可江世子的那些手下也不得不卖江世子这个面子,纷纷来参加江世子给小寡妇举办的乔迁宴会。 不过这一次宴会后,这个小寡妇还真的挺令人刮目相看,一点不像是小地方来的人,谈吐说话都是一顶一的模样。 最关键的是,小寡妇宴会上做得那些菜,甜点,还有那些外面带着刺儿闻起来臭却好吃得很的果子。 一场宴会下来,陶园直接在京城里出了名,倒是有些本事的女子。 江世子似乎更加殷勤了,连着几天都住在小寡妇的宅子里,甚至还请了当世大儒陆仕陆先生亲自做了小寡妇孩子的启蒙先生。 每日里不停地拿东西过去,甚至已经安家在了陶园这里,那些重要的公文都带到了陶园的宅子里处置。 这下子永宁侯江括坐不住了,他极其反对儿子带一个身份低微,来路不明的女子回京。 彼时他甚至因为这个还和儿子吵了一架,不想儿子竟是直接搬到了那边去住,这事儿可就越来越离谱了。 终于老侯爷乘着儿子去东宫给太子殿下请安的当儿,便差人来了陶园的府里头绑人了。 陶园这些日子也是刚刚将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安顿清爽了,因为有了江世子的加持,陶园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开了挂一样。 廖三哥在郊外开始修建大棚,这一次江渊帮忙,找来的都是京城里最好的工匠,不到几天的功夫那些大棚便建了起来。 因为夏天到了,大棚里再种植青菜就有点儿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了,她直接种上了草莓苗儿,榴莲苗儿,还有那些培育出来的花苗。 只等过些日子种出来的东西惊艳整个京城,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品梅在她的资助下也开了一家绣庄,陶园特供那些卡通画儿花样子,还指导品梅将这些图案秀在一些裙子上,枕头上。 甚至还专门开了一家毛绒公仔的玩偶铺子,顿时火爆了起来,简直每天被京城里的那些贵妇们都踏破了门槛儿,实在没办法就开启了预售功能,订单都排到年底去了。 陶米开的花店也在城西火爆了起来,这种新型送花业务在京城更是受欢迎,陶米不得不申请再开几家连锁店。 陶园短短几天内就赚得手抽筋,不禁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京城这么好赚钱,她当初就该早点儿跟着江渊一起来的。 直到这天陶园刚在前院的账房处核算账目的时候,突然外面强行闯进来几个玄衣护卫,将陶园径直团团围了起来。 陶园身边江渊留下来的那些暗卫这一次吸取了之前在隆阳县的教训,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了陶园的四周。 此时眼看着那些人进来,他们也忙现身护在了陶园的身前。 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了起来,陶园忙让自己这边的人先将刀剑收起来,诧异的看向了对面站着的护卫。 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脸上带着几分傲慢,不过那气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她上前一步行礼笑道“不知道阁下所为何事?我也是刚来京城,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不晓得哪里得罪了阁下,还请明示?” 那个中年汉子一愣,脸上的表情倒是有些意外,不想一个乡下来的女子谈吐倒是不俗。 他抱拳行礼道“侯爷请陶姑娘去府上坐坐!” 他之前得了侯爷的命令,若是这个陶氏不来的话,就绑起来,可此番对方这个样子他倒是不好下手绑了。 。 第218章 外室 江渊缓缓抬起手轻轻抓住了陶园的手,陶园想要抽出来,根本无能为力。 她只得吸了口气,由着他的性子,一颗心却是狂跳了起来。 江渊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喜欢你,可能因为你与众不同?” “你的坚韧,你做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你大冬天种出来的青菜,还有那些好吃的果子。” 陶园不禁暗自苦笑,感情他这是以娶厨子的标准再娶妻啊! 陶园跟着江渊从云州府一路向南来到了京城,路上走走停停大约走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反正这一次也没有什么当紧的事情,就当是旅游玩乐了。 等到了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初夏时分,正是绿意盎然,百花盛开的景致。 他们一行人从永定门进了城,城门口的卫兵便是看到永宁侯府的标识都恭敬了几分,只是看向陶园所在的马车时,具是低声议论了起来。 这一次江渊来云州府隆阳县,便是将之前隐藏了许久的身份都公开了。 故而隆阳县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此时传到了京城竟然带着一点点桃色新闻的感觉。 京城百姓都传言说,永宁侯府的江世子怕是疯了,千里之外迎了一个寡妇回来,那个寡妇还是个乡下妇人,甚至还带了两个娃。 也不知道惊才绝艳的江世子到底看上了那个小寡妇什么,总感觉怪怪的,像是疯子一样的行径。 一路上尽管江渊不停地给陶园灌输让她先以贵妾的身份进入永宁侯府,到时候便找了理由将她变成侯府少夫人。 可陶园没有给人做妾的习惯,根本不搭理江渊的提议,决定先在京城落脚,然后开始做做买卖,赚点钱养家糊口,养两个娃。 江渊晓得做妾,这个女人断然不肯。 可永宁侯世子妃不是江家自己人说了算,得皇帝册封才行,婚书也得皇帝姑父亲自下诏才能写。 陶园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寡妇,求皇帝赐婚简直就是做梦。 江渊不得已只能暂且将陶园安置在外面,这下子好了,百姓们更是激动了起来,原来这个小地方来的寡妇居然是江世子养的外室。 而且江世子给这个外室的待遇实在是太优厚了? 京城东面的那些宅子,那是有价无市的所在,每一处宅子拿出来都要耗费几万两银子的,关键这边住着的人非富即贵,便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江世子甚至托了东宫那边的关系直接将最大的一处四进四出还带着花园的宅子买了下来,让那个小寡妇住。 小寡妇刚住下来第一天,江世子便办了宴会庆祝,虽然大家觉得有些不妥这叫什么事儿,非妾非妻的,就这么宠着。 可江世子的那些手下也不得不卖江世子这个面子,纷纷来参加江世子给小寡妇举办的乔迁宴会。 不过这一次宴会后,这个小寡妇还真的挺令人刮目相看,一点不像是小地方来的人,谈吐说话都是一顶一的模样。 最关键的是,小寡妇宴会上做得那些菜,甜点,还有那些外面带着刺儿闻起来臭却好吃得很的果子。 一场宴会下来,陶园直接在京城里出了名,倒是有些本事的女子。 江世子似乎更加殷勤了,连着几天都住在小寡妇的宅子里,甚至还请了当世大儒陆仕陆先生亲自做了小寡妇孩子的启蒙先生。 每日里不停地拿东西过去,甚至已经安家在了陶园这里,那些重要的公文都带到了陶园的宅子里处置。 这下子永宁侯江括坐不住了,他极其反对儿子带一个身份低微,来路不明的女子回京。 彼时他甚至因为这个还和儿子吵了一架,不想儿子竟是直接搬到了那边去住,这事儿可就越来越离谱了。 终于老侯爷乘着儿子去东宫给太子殿下请安的当儿,便差人来了陶园的府里头绑人了。 陶园这些日子也是刚刚将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安顿清爽了,因为有了江世子的加持,陶园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开了挂一样。 廖三哥在郊外开始修建大棚,这一次江渊帮忙,找来的都是京城里最好的工匠,不到几天的功夫那些大棚便建了起来。 因为夏天到了,大棚里再种植青菜就有点儿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了,她直接种上了草莓苗儿,榴莲苗儿,还有那些培育出来的花苗。 只等过些日子种出来的东西惊艳整个京城,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品梅在她的资助下也开了一家绣庄,陶园特供那些卡通画儿花样子,还指导品梅将这些图案秀在一些裙子上,枕头上。 甚至还专门开了一家毛绒公仔的玩偶铺子,顿时火爆了起来,简直每天被京城里的那些贵妇们都踏破了门槛儿,实在没办法就开启了预售功能,订单都排到年底去了。 陶米开的花店也在城西火爆了起来,这种新型送花业务在京城更是受欢迎,陶米不得不申请再开几家连锁店。 陶园短短几天内就赚得手抽筋,不禁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京城这么好赚钱,她当初就该早点儿跟着江渊一起来的。 直到这天陶园刚在前院的账房处核算账目的时候,突然外面强行闯进来几个玄衣护卫,将陶园径直团团围了起来。 陶园身边江渊留下来的那些暗卫这一次吸取了之前在隆阳县的教训,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了陶园的四周。 此时眼看着那些人进来,他们也忙现身护在了陶园的身前。 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了起来,陶园忙让自己这边的人先将刀剑收起来,诧异的看向了对面站着的护卫。 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脸上带着几分傲慢,不过那气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她上前一步行礼笑道“不知道阁下所为何事?我也是刚来京城,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不晓得哪里得罪了阁下,还请明示?” 那个中年汉子一愣,脸上的表情倒是有些意外,不想一个乡下来的女子谈吐倒是不俗。 他抱拳行礼道“侯爷请陶姑娘去府上坐坐!” 他之前得了侯爷的命令,若是这个陶氏不来的话,就绑起来,可此番对方这个样子他倒是不好下手绑了。 。 第219章 流言蜚语 陶园没想到刚到了京城安顿了下来,就有人找上门来,关键找上门的这个人还是江渊的老爹派过来的。 眼见着江渊派过来的那些暗卫和眼前的人起了冲突,陶园忙站了出来。 “诸位稍安勿躁,不知诸位找我有何事?”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模样还算沉稳,定定看着陶园“陶姑娘,我家侯爷有请陶姑娘去府上一坐。” 陶园看着面前的人,听他嘴巴里左一个侯爷右一个侯爷顿时明白了过来,这一定是江渊的老爹派人过来找她麻烦的。 陶园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京城里关于她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传闻,她自己也听了不少。 大部分都说她是江渊养的外室,她一个乡下女子勾引了永宁侯府的江世子,还说她恬不知耻,不择手段。 陶园本不想应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奈何人家已经找上门来,陶园躲是躲不掉的。 “好,我跟你们去!” 那些江渊派给桃园的暗卫顿时吓傻了,之前在隆阳县的时候,陶园出了那么大的事儿。 这一次若是被带回到永宁侯府,万一侯爷激动之下给陶园带来什么伤害,这一次世子爷能将他们的脑袋拧下来。 “陶姑娘,此间事情还是等世子爷从东宫出来以后再说,你现在最好不要去。” 陶园刚要说什么,不想对面站着的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怎么?陶姑娘架子还蛮大的。” “我家侯爷想要见姑娘一面就是这么难吗?还是姑娘这尊大佛我们永宁侯府的庙比较小放不下姑娘?” 也难怪管家说话难听,这些天侯爷因为陶园的事情和世子爷已经闹得下不了台面。 永宁侯府是大晋的世家大族,永宁侯府世子妃的人选那是由皇帝决定的。 不想自家儿子带了个寡妇回来,还帮着寡妇养儿子,这让老侯爷气不打一处来。 故而连带着下人们对陶园也心头颇有微词。 这些人对陶园说话也不怎么客气,陶园哪里听不出。 一个下人都已经气成了这个样子,何况江渊的父亲? 她心思一动,这一趟看来不走不行了。 江渊帮了自己不少,如果因为她的原因把江世子的的老爹气出个三长两短来,她岂不是罪过? “你们几个一会儿等世子爷回来回禀他就说我去侯府了,他每天忙很多的事情不必要因为我的事打扰他。” 陶园转过身看向了面前的中年男子淡淡笑道“您就是永宁侯府的陈管家?幸会了。” 陶园来到京城以后,也担心永宁侯府那边找到麻烦,故而将永宁侯府那里的情况都打听了一遍,自然猜出来面前的男人是陈管家。 陈管家脸色微微一动,没想到陶园竟然还很大气。 他之前说话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随即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我家侯爷也就是和姑娘坐一坐,谈谈心而已,陶姑娘没必要害怕。” 陶园点了点头看向了身后脸色苍白惊慌的李嬷嬷,冲她安抚性的笑了笑,让她照看好福生和宝姝。 陶园出了门看到外面停着的马车,虽然也就是一辆普通的马车,但是对于陶园来说已经很奢华了,绝对要比隆阳县那些富家子弟乘坐的马车高级得多,马车的四角都镶嵌着宝石。 她掀开帘子坐了进去,不多时便到了永宁侯府。 马车没有停在永宁侯府的正门,而是停在了永宁侯府的西侧门,在永宁侯府老爷子来看陶园这样的身份不配从永宁侯府的正门进出。 陶园也不生气,下了马车跟在陈管家的身后,顺着西侧门走进了侯府,忙走进去就被眼前恢弘的景象给震慑了。 之前她想过永宁侯府规模很大,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规模会这么大,层峦叠嶂,亭台楼榭,假山小池,各种各样的月洞门,一条巷子连着一条巷子蔓延过去,说不尽的富贵荣华。 “陶姑娘这边请!”陈管家带着陶园绕到了西侧厅。 虽然是一个小的会客厅,但是远远看去,琉璃瓦雕花装饰,雅致万分。 陶园脚下的步子稍稍顿了顿,对于面见江渊的老爹这件事情她还是有些抵触。 陶园迈步走进了正厅,远远看到正位上坐着一个身穿暗紫色锦袍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大约四十多岁左右,容貌和江渊很是相似,虽然已经上了年岁可年轻时绝对是风华清绝之人。 只是此时江侯爷脸色微微有些暗沉,看到陶乐走了进来,眼皮稍稍抬起,只是一眼便露出了万分的蔑视。 陶园上前一步冲江侯爷躬身行礼。“陶园给侯爷请安了。” 江侯爷看着面前走进来的女子,样貌虽然也清秀,却也不是那种特别出色的美人,不晓得儿子看上她什么。 不过瞧着行为举止倒也是得体大方,心头的不爽稍稍淡了一点,如果儿子实在是喜欢,他也考虑让她做个妾室。 可是他到现在不明白儿子到底看上了这个女人什么,竟然连这个女人带过来的孩子也要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这让江侯爷分外气愤。 江侯爷哼了一声,也没有给陶园赐座,而是冷冷盯着她,如果那眼光是一把剑的话陶园此番已经被万剑穿心了。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就那么对上了。 “你是我儿子从一个小村子里带过来的,是吗?”江侯爷先开口。 “回侯爷的话,是,”陶园承认的落落大方,倒是让江侯爷有些不知所措。 “哼!我倒是要和你说道说道。” “我儿子到现在也没有娶妻,之前因为他身子不太好,如今他身体好了很多,也到了说亲的年龄,像你这么身份地位低下的人怕是配不上他。” 陶园心头一动,原来他是担心她嫁给他的儿子呀,他有些想多了。 “侯爷多虑了,”陶园抬头定定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她也不想再和江侯爷绕圈子了,没什么意思,既然都知道对方关心的问题是什么,直接拿出来谈就是了。 “也不瞒侯爷,我当初在桃源村与江世子有过一面之缘,一来二去也算是朋友了。” “后来世子爷邀请我去京城做买卖,我也同意了。” “沾了世子爷的光来,也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攀上豪门的想法,我就是在京城做个小买卖养活一家子而已。” 江侯爷眸色一闪,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就是想要攀高枝,此时一看还是只狡猾的狐狸。 他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刚要发作,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看到脸色暗沉的江渊走了进来。 。 第219章 流言蜚语 陶园没想到刚到了京城安顿了下来,就有人找上门来,关键找上门的这个人还是江渊的老爹派过来的。 眼见着江渊派过来的那些暗卫和眼前的人起了冲突,陶园忙站了出来。 “诸位稍安勿躁,不知诸位找我有何事?”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模样还算沉稳,定定看着陶园“陶姑娘,我家侯爷有请陶姑娘去府上一坐。” 陶园看着面前的人,听他嘴巴里左一个侯爷右一个侯爷顿时明白了过来,这一定是江渊的老爹派人过来找她麻烦的。 陶园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京城里关于她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传闻,她自己也听了不少。 大部分都说她是江渊养的外室,她一个乡下女子勾引了永宁侯府的江世子,还说她恬不知耻,不择手段。 陶园本不想应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奈何人家已经找上门来,陶园躲是躲不掉的。 “好,我跟你们去!” 那些江渊派给桃园的暗卫顿时吓傻了,之前在隆阳县的时候,陶园出了那么大的事儿。 这一次若是被带回到永宁侯府,万一侯爷激动之下给陶园带来什么伤害,这一次世子爷能将他们的脑袋拧下来。 “陶姑娘,此间事情还是等世子爷从东宫出来以后再说,你现在最好不要去。” 陶园刚要说什么,不想对面站着的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怎么?陶姑娘架子还蛮大的。” “我家侯爷想要见姑娘一面就是这么难吗?还是姑娘这尊大佛我们永宁侯府的庙比较小放不下姑娘?” 也难怪管家说话难听,这些天侯爷因为陶园的事情和世子爷已经闹得下不了台面。 永宁侯府是大晋的世家大族,永宁侯府世子妃的人选那是由皇帝决定的。 不想自家儿子带了个寡妇回来,还帮着寡妇养儿子,这让老侯爷气不打一处来。 故而连带着下人们对陶园也心头颇有微词。 这些人对陶园说话也不怎么客气,陶园哪里听不出。 一个下人都已经气成了这个样子,何况江渊的父亲? 她心思一动,这一趟看来不走不行了。 江渊帮了自己不少,如果因为她的原因把江世子的的老爹气出个三长两短来,她岂不是罪过? “你们几个一会儿等世子爷回来回禀他就说我去侯府了,他每天忙很多的事情不必要因为我的事打扰他。” 陶园转过身看向了面前的中年男子淡淡笑道“您就是永宁侯府的陈管家?幸会了。” 陶园来到京城以后,也担心永宁侯府那边找到麻烦,故而将永宁侯府那里的情况都打听了一遍,自然猜出来面前的男人是陈管家。 陈管家脸色微微一动,没想到陶园竟然还很大气。 他之前说话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随即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我家侯爷也就是和姑娘坐一坐,谈谈心而已,陶姑娘没必要害怕。” 陶园点了点头看向了身后脸色苍白惊慌的李嬷嬷,冲她安抚性的笑了笑,让她照看好福生和宝姝。 陶园出了门看到外面停着的马车,虽然也就是一辆普通的马车,但是对于陶园来说已经很奢华了,绝对要比隆阳县那些富家子弟乘坐的马车高级得多,马车的四角都镶嵌着宝石。 她掀开帘子坐了进去,不多时便到了永宁侯府。 马车没有停在永宁侯府的正门,而是停在了永宁侯府的西侧门,在永宁侯府老爷子来看陶园这样的身份不配从永宁侯府的正门进出。 陶园也不生气,下了马车跟在陈管家的身后,顺着西侧门走进了侯府,忙走进去就被眼前恢弘的景象给震慑了。 之前她想过永宁侯府规模很大,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规模会这么大,层峦叠嶂,亭台楼榭,假山小池,各种各样的月洞门,一条巷子连着一条巷子蔓延过去,说不尽的富贵荣华。 “陶姑娘这边请!”陈管家带着陶园绕到了西侧厅。 虽然是一个小的会客厅,但是远远看去,琉璃瓦雕花装饰,雅致万分。 陶园脚下的步子稍稍顿了顿,对于面见江渊的老爹这件事情她还是有些抵触。 陶园迈步走进了正厅,远远看到正位上坐着一个身穿暗紫色锦袍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大约四十多岁左右,容貌和江渊很是相似,虽然已经上了年岁可年轻时绝对是风华清绝之人。 只是此时江侯爷脸色微微有些暗沉,看到陶乐走了进来,眼皮稍稍抬起,只是一眼便露出了万分的蔑视。 陶园上前一步冲江侯爷躬身行礼。“陶园给侯爷请安了。” 江侯爷看着面前走进来的女子,样貌虽然也清秀,却也不是那种特别出色的美人,不晓得儿子看上她什么。 不过瞧着行为举止倒也是得体大方,心头的不爽稍稍淡了一点,如果儿子实在是喜欢,他也考虑让她做个妾室。 可是他到现在不明白儿子到底看上了这个女人什么,竟然连这个女人带过来的孩子也要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这让江侯爷分外气愤。 江侯爷哼了一声,也没有给陶园赐座,而是冷冷盯着她,如果那眼光是一把剑的话陶园此番已经被万剑穿心了。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就那么对上了。 “你是我儿子从一个小村子里带过来的,是吗?”江侯爷先开口。 “回侯爷的话,是,”陶园承认的落落大方,倒是让江侯爷有些不知所措。 “哼!我倒是要和你说道说道。” “我儿子到现在也没有娶妻,之前因为他身子不太好,如今他身体好了很多,也到了说亲的年龄,像你这么身份地位低下的人怕是配不上他。” 陶园心头一动,原来他是担心她嫁给他的儿子呀,他有些想多了。 “侯爷多虑了,”陶园抬头定定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她也不想再和江侯爷绕圈子了,没什么意思,既然都知道对方关心的问题是什么,直接拿出来谈就是了。 “也不瞒侯爷,我当初在桃源村与江世子有过一面之缘,一来二去也算是朋友了。” “后来世子爷邀请我去京城做买卖,我也同意了。” “沾了世子爷的光来,也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攀上豪门的想法,我就是在京城做个小买卖养活一家子而已。” 江侯爷眸色一闪,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就是想要攀高枝,此时一看还是只狡猾的狐狸。 他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刚要发作,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看到脸色暗沉的江渊走了进来。 。 第220章 交待真相 陶园和江侯爷同时愣在了那里,没想到在这个时节上江渊居然回来了。 江侯爷心头不爽,儿子不是在东宫和太子殿下商量事情,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随后淡淡看了一眼陶园,顿时明白了,儿子就是担心他将这个女人吃了? “父亲,”江渊恭恭敬敬给江侯爷行礼。 江侯爷冷哼了一声,父子俩的关系貌似降到了冰点,江渊的身上阴冷的气息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他给江侯爷行礼后下意识走到陶园的身边,将陶园小心翼翼拉到了自己的背后。 江侯爷冷笑了一声,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就为了这么个女人,你是要与我对着干?” “这个女人哪一点好?一个村妇粗鄙不堪,说句实在的便是给你做妾都不配。” 江渊脸色更不好看了,陶园不得不站了出来,她总觉得这个误会有点大。 “江侯爷,”陶园缓缓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入江家,之前也是与世子爷在桃源村有过一面之缘。” “彼时世子爷买了我许多的东西,也算是我的一个大主顾,我们之间算是朋友,我并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也从未想过要进入永宁侯府做妾。” “呵呵,你一个小小的平民怎么敢如此说话?你以为你是谁?” 江侯爷一听陶园居然还嫌弃他永宁侯府,竟是更加生气了。 陶园不禁笑了出来,没想到这个老头的脾气这么古怪,她嫁也不成不嫁也不成,也不知道对方想要搞什么? 但是听到从对方嘴里说出来,要她给他的儿子做妾还不配这样的话,陶园就觉得不可思议。 “父亲!”江渊脸上的表情阴沉到了极点,他低下头吸了口气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父亲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最近儿子的身体越来越好,身体里的毒也消除了大半。” 江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侯爷神色微微一愣。 确实这半年多儿子从外地回来以后就是连那些药也吃得很少了,身体越来越好。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而不是因为长期吃药的结果? 江渊定定看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那是因为我用陶姑娘的血续了我的命。” 江渊的话音刚落,江侯爷和陶园同时愣在了那里。 陶园心情颇有些复杂,她晓得这件事情江渊不愿意说,没想到为了维护她也说了出来,毕竟那是江渊人生的一个污点,喝人血,说出去不好听。 江侯爷登时说不出话来,定定看着陶园,一切难以理解的问题终于迎刃而解。 他就说嘛,陶园这个女人长得也不是特别的美,身份也卑微,怎么就入了儿子的眼?还被儿子带到京城,原来这个女人是儿子的救命恩人。 如此看来儿子将她带到京城,照顾得颇为周到怕也是合情合理。 突然他心头咯噔一声,意识到这也不对呀。 按照儿子的那个脾气,素来强硬。 如果这个女人是儿子的药人的话,他可没有什么兴趣将药人照顾得这么好。 即便是这个女人帮儿子度过了这么多的难关,但是儿子大可不必对她的两个孩子那么好,终归还是有些感情在里头的,想到这里江侯爷有些怕了。 如果儿子也就是图一时的新鲜看上了这个女人,倒也罢了,他命人将她抬进府里满足儿子的新鲜感过几天想个法子再丢出去。 可现在儿子居然用了这个女人的血,相当于这个女人救了她儿子的命,如此一说要拆散这两个人怕是不太容易,这个世界上一旦有了恩情再加上感情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江侯爷抬头定定看着陶园“既如此你对我儿子有恩,那么你到底想要多少银子?” 陶园一下子愣了,怎么说着说着突然提起了银子的事情? 总有一种多少钱才能离开我儿子的既视感 陶园突然有一个新的思路,只要给她点钱,她是可以考虑和江渊一刀两断的。 江渊这些日子和陶园打交道已经看出这个丫头的表情不对劲,甚至还跃跃欲试,江渊心头暗道不好一把将陶园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父亲,陶姑娘来京城没多久很忙的,送陶姑娘先回去,儿子还有些话想要单独和父亲讲。” 江渊一阵阵气闷,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想要对陶园做什么。 他是了解父亲的,依着父亲的性子若是想对陶园做什么,陶园根本逃不掉。 陶园跟着陈管家再一次离开了永宁侯府。 此时侯府的西侧厅里只剩下了江家父子两个。 江侯爷看着儿子缓缓道“我侯府的门第那么高,你娶妻也得找个合适的人选,罢了,既然她对你有恩,赶明儿就将她抬进来做个妾室算了。” 江渊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咱们永宁侯府虽然家大业大,您在朝堂也是权势熏天,我姑父还是当今的皇帝,可是问问那些贵族女子不一定有人愿意嫁进来。” 江侯爷脸上的表情暗沉了下来,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绝望。 他明白儿子的意思,他们江家人从生下来就像是随机抓阄一样,每一代人里必然有一个身体里会出现异样,根本根除不了的病痛。 大家都是金枝玉叶的贵女,谁都不愿意自己以后的孩子像太东宫太子殿下那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瞬间气氛压抑了起来,江渊定定看着自己的父亲道“您不喜欢陶园没关系,但是得和你说一件事情。” “五年前我去南疆帮太子殿下找药,被贵妃差人投毒差点死在那片林子里。” “当初有一个姑娘正好路过,我那个时候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便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却没想到她的血居然能解我身体里的毒。” 江侯爷眸色变得复杂了起来,为了东宫太子殿下,他的儿子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五年来时时刻刻被身体的毒折磨着,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他心头不禁生出几分愧疚。 江渊继续道“醒过来以后我一直想要找到那个姑娘,不管大江南北还是滨海之巅,我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没想到这一次在一个小小的村落里遇到了她,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她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女子,最关键的是她还生养了一对孩儿。” 江侯爷瞬间站了起来。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因为太过激动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 江渊看着自己的父亲淡淡笑道“不错,她的那双孩儿正好五岁,还是龙凤胎,身体健康冰雪聪明,我已经让白泽帮我滴血认亲,那两个孩子就是我的儿子。” 江侯爷整个人瞬间傻在了那里。 。 第220章 交待真相 陶园和江侯爷同时愣在了那里,没想到在这个时节上江渊居然回来了。 江侯爷心头不爽,儿子不是在东宫和太子殿下商量事情,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随后淡淡看了一眼陶园,顿时明白了,儿子就是担心他将这个女人吃了? “父亲,”江渊恭恭敬敬给江侯爷行礼。 江侯爷冷哼了一声,父子俩的关系貌似降到了冰点,江渊的身上阴冷的气息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他给江侯爷行礼后下意识走到陶园的身边,将陶园小心翼翼拉到了自己的背后。 江侯爷冷笑了一声,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就为了这么个女人,你是要与我对着干?” “这个女人哪一点好?一个村妇粗鄙不堪,说句实在的便是给你做妾都不配。” 江渊脸色更不好看了,陶园不得不站了出来,她总觉得这个误会有点大。 “江侯爷,”陶园缓缓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入江家,之前也是与世子爷在桃源村有过一面之缘。” “彼时世子爷买了我许多的东西,也算是我的一个大主顾,我们之间算是朋友,我并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也从未想过要进入永宁侯府做妾。” “呵呵,你一个小小的平民怎么敢如此说话?你以为你是谁?” 江侯爷一听陶园居然还嫌弃他永宁侯府,竟是更加生气了。 陶园不禁笑了出来,没想到这个老头的脾气这么古怪,她嫁也不成不嫁也不成,也不知道对方想要搞什么? 但是听到从对方嘴里说出来,要她给他的儿子做妾还不配这样的话,陶园就觉得不可思议。 “父亲!”江渊脸上的表情阴沉到了极点,他低下头吸了口气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父亲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最近儿子的身体越来越好,身体里的毒也消除了大半。” 江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侯爷神色微微一愣。 确实这半年多儿子从外地回来以后就是连那些药也吃得很少了,身体越来越好。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而不是因为长期吃药的结果? 江渊定定看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那是因为我用陶姑娘的血续了我的命。” 江渊的话音刚落,江侯爷和陶园同时愣在了那里。 陶园心情颇有些复杂,她晓得这件事情江渊不愿意说,没想到为了维护她也说了出来,毕竟那是江渊人生的一个污点,喝人血,说出去不好听。 江侯爷登时说不出话来,定定看着陶园,一切难以理解的问题终于迎刃而解。 他就说嘛,陶园这个女人长得也不是特别的美,身份也卑微,怎么就入了儿子的眼?还被儿子带到京城,原来这个女人是儿子的救命恩人。 如此看来儿子将她带到京城,照顾得颇为周到怕也是合情合理。 突然他心头咯噔一声,意识到这也不对呀。 按照儿子的那个脾气,素来强硬。 如果这个女人是儿子的药人的话,他可没有什么兴趣将药人照顾得这么好。 即便是这个女人帮儿子度过了这么多的难关,但是儿子大可不必对她的两个孩子那么好,终归还是有些感情在里头的,想到这里江侯爷有些怕了。 如果儿子也就是图一时的新鲜看上了这个女人,倒也罢了,他命人将她抬进府里满足儿子的新鲜感过几天想个法子再丢出去。 可现在儿子居然用了这个女人的血,相当于这个女人救了她儿子的命,如此一说要拆散这两个人怕是不太容易,这个世界上一旦有了恩情再加上感情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江侯爷抬头定定看着陶园“既如此你对我儿子有恩,那么你到底想要多少银子?” 陶园一下子愣了,怎么说着说着突然提起了银子的事情? 总有一种多少钱才能离开我儿子的既视感 陶园突然有一个新的思路,只要给她点钱,她是可以考虑和江渊一刀两断的。 江渊这些日子和陶园打交道已经看出这个丫头的表情不对劲,甚至还跃跃欲试,江渊心头暗道不好一把将陶园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父亲,陶姑娘来京城没多久很忙的,送陶姑娘先回去,儿子还有些话想要单独和父亲讲。” 江渊一阵阵气闷,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想要对陶园做什么。 他是了解父亲的,依着父亲的性子若是想对陶园做什么,陶园根本逃不掉。 陶园跟着陈管家再一次离开了永宁侯府。 此时侯府的西侧厅里只剩下了江家父子两个。 江侯爷看着儿子缓缓道“我侯府的门第那么高,你娶妻也得找个合适的人选,罢了,既然她对你有恩,赶明儿就将她抬进来做个妾室算了。” 江渊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咱们永宁侯府虽然家大业大,您在朝堂也是权势熏天,我姑父还是当今的皇帝,可是问问那些贵族女子不一定有人愿意嫁进来。” 江侯爷脸上的表情暗沉了下来,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绝望。 他明白儿子的意思,他们江家人从生下来就像是随机抓阄一样,每一代人里必然有一个身体里会出现异样,根本根除不了的病痛。 大家都是金枝玉叶的贵女,谁都不愿意自己以后的孩子像太东宫太子殿下那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瞬间气氛压抑了起来,江渊定定看着自己的父亲道“您不喜欢陶园没关系,但是得和你说一件事情。” “五年前我去南疆帮太子殿下找药,被贵妃差人投毒差点死在那片林子里。” “当初有一个姑娘正好路过,我那个时候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便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却没想到她的血居然能解我身体里的毒。” 江侯爷眸色变得复杂了起来,为了东宫太子殿下,他的儿子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五年来时时刻刻被身体的毒折磨着,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他心头不禁生出几分愧疚。 江渊继续道“醒过来以后我一直想要找到那个姑娘,不管大江南北还是滨海之巅,我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没想到这一次在一个小小的村落里遇到了她,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她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女子,最关键的是她还生养了一对孩儿。” 江侯爷瞬间站了起来。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因为太过激动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 江渊看着自己的父亲淡淡笑道“不错,她的那双孩儿正好五岁,还是龙凤胎,身体健康冰雪聪明,我已经让白泽帮我滴血认亲,那两个孩子就是我的儿子。” 江侯爷整个人瞬间傻在了那里。 。 第221章 道歉 陶园从永宁侯府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刚同廖三哥将那边大棚的事情处理好,就歇下了。 此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一家子人围坐在桌子边吃饭,突然小厮疾步走了进来。 “主子,江世子来了。” 陶园顿时愣在了那里,随后命人多准备了一副碗筷,这些日子江渊在她家里吃饭已经成了习惯,感觉江渊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如今在京城的这些产业,其中江渊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陶园甚至还将那些产业分出了一部分利润,给了江渊,她也不是白白占人便宜的主。 陶园命人将江渊的碗筷摆好布菜,却看到江渊穿了一件寻常的素白色锦袍缓缓走了进来。 陶园忙迎了上去,此时回到了京城,江渊脸上的那个面具也被他扔掉,露出了绝代风华的姿容,在这暗夜灯光的映照下俊美非凡。 “江世子,”陶园上前一步冲江渊行礼。 “不必多礼,”江渊很是自如的走到了桌子边,福生和宝姝已经将江渊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人一边围着他坐着。 一个将那些可口的饭菜推到江渊面前,一个忙着给江渊夹点心吃。 “师傅吃菜,这道菜还是娘今天刚烧的。” “江伯伯,这个点心好吃,我给你放一块,”宝姝的小胖手抓着筷子笨拙地在江渊的面前夹着点心。 一边的陶园看着不禁暗自苦笑,这两个家伙小家伙倒是奇怪,也不怕江渊。 吃过饭后江渊抱着福生,陶园抱着宝姝,坐在外面花厅里乘凉,聊着聊着两个娃娃都睡着了,陶园命李嬷嬷将两个孩子送进暖阁里。 花亭里只剩下的江渊和陶园两个人,江渊定定看着陶园“对不起,今天的事情让你受累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陶园不禁微微一愣,永宁侯爷身居高位,况且也就是将她带到候府说了几句重话而已,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江渊这边郑重道歉倒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世子爷言重了,”陶园忙笑道,“侯爷爱子心切也是难免的,不过……” 陶园定定看着江渊“世子爷也到了说亲的时候,我嘛就是个乡野妇人,还带着两个孩子,风评也不好,世子爷以后……” 陶园顿了顿话头讪讪笑道“世子爷没必要为了我这种女人,毁了自己的名声,委实不划算。” 江渊眉眼微垂,脸色淡了几分。 他缓缓抬眸看向了陶园“你为何总是这般妄自菲薄?” 陶园愣在了那里,有些拿捏不准江渊话语里的意思。 江渊沉沉吸了口气“你是一个很好的女人,便是与京城那些贵女相比较而言,丝毫不逊于她们。” “如今还有些事情尚未办妥,我一定会给你个名分,你且在别院里住几天,等京城政局稳定我便亲自将你迎娶到永宁侯府。” 陶园感觉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听错了? 总感觉这个人太自傲了,虽然她是桃源村的一个小寡妇,面对江渊的追求按理说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应该答应。 但是陶园可不愿意将自己的人生和永宁侯府绑在一起,一入侯门深似海,她明白豪门儿媳妇可不是轻易能当的。 不过这些日子与江渊相处下来头,心头隐隐生出了几分别样的感觉,那份感情她也说不清楚。 只是现在她只有一个目的,赚钱养娃,对于江渊的这种破天荒的追求她非但没有觉得骄傲甚至还有点点恐惧。 “江世子,以后您还是少来这里,况且我真的不愿意嫁入侯府。” 江渊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陶园拒绝,不过江渊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答应的。 第二天一早,江渊又进了东宫,郑贵妃那边动静有点大,东宫太子经常将江渊叫进宫中商议对策。 陶园将一切事物安排好后,反倒是歇了下来,带着福生和宝姝在宅子的后花园里玩。 福生这些日子的功课长进不少,陆先生也要忙着朝廷的事情,给福生布置的功课。 陆先生是江渊身边的第一谋士,她断然不敢让自己的孩子耽搁了人家正儿八经的大事。 这些日子相当于给福生放了一个小假,陶园趁着这个机会又将自己之前穿越前学过的那些唐诗唐诗宋词一首一首默写了下来,交给福生和宝姝背诵。 孩子多背一些古诗词总没错的,此时母子三人正坐在一株花树下。 陶园专门给福生做了一张小桌椅,福生坐在花树下认认真真的写字儿,抄写陶园让他默诵的那些古诗词,对于宝姝这个小吃货,陶园也没有太高的要求,随便练练也就算了。 宝姝开始在花丛里扑蝴蝶,还用了一支琉璃瓶子将那些蝴蝶捕捉进去。 宝姝将蝴蝶抓进瓶子里,不一会儿陶园又给她放走,一个抓一个放,母女两个倒也是玩的不亦乐乎。 突然宝姝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中拿着的瓶子也滚落到了不远处,陶园一般不惯着孩子如果孩子摔得不厉害,她也会让孩子自己站起来。 宝姝虽然是个小丫头,但皮糙肉厚摔倒也没有怎么大哭,她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圆滚滚的身子朝另一侧的芭蕉丛跑了过去,想要将地上的瓶子捡起来,却不想那瓶子被一个中年男子弯腰先捡了起来。 宝姝定定看向了面前站着的人,身上的穿着气派的很。 “请问您是谁呀?是来找我娘的吗?” 江侯爷定定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第一眼便是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小丫头的眉眼和死去的江皇后还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带着他们江家女子特有的古灵精怪,当初他的妹妹江皇后性格也是比较跳脱,很受皇上宠爱,后来因病早逝只留了一个太子。 人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此番在这个孩子的脸上再一次看到了妹妹的那一抹熟悉的影子,江侯爷心中大痛,却也是震撼,原来儿子并没有骗他,这个叫陶园的女人居然偷偷的给他们江家留了后。 江侯爷一颗心顿时狂跳了起来,昨天和儿子坐在一起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儿子还警告他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被有心人知晓,若是宫里头的那些人知道江家还有后,恐怕对陶园母子不利。 此番江侯爷看着自己冰雪可爱的小孙女儿,就在面前却不能相认,心中难免感慨万分,他缓缓抬起手抚上小丫头的脸。 此时陶园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忙起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转过芭蕉林看到江侯爷竟是亲自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惊慌失措的下人,可见他们在外边也没有拦住江侯爷。 “陶园给侯爷请安了。” 陶园忙带着福生和宝姝给江侯爷行礼。 。 第221章 道歉 陶园从永宁侯府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刚同廖三哥将那边大棚的事情处理好,就歇下了。 此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一家子人围坐在桌子边吃饭,突然小厮疾步走了进来。 “主子,江世子来了。” 陶园顿时愣在了那里,随后命人多准备了一副碗筷,这些日子江渊在她家里吃饭已经成了习惯,感觉江渊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如今在京城的这些产业,其中江渊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陶园甚至还将那些产业分出了一部分利润,给了江渊,她也不是白白占人便宜的主。 陶园命人将江渊的碗筷摆好布菜,却看到江渊穿了一件寻常的素白色锦袍缓缓走了进来。 陶园忙迎了上去,此时回到了京城,江渊脸上的那个面具也被他扔掉,露出了绝代风华的姿容,在这暗夜灯光的映照下俊美非凡。 “江世子,”陶园上前一步冲江渊行礼。 “不必多礼,”江渊很是自如的走到了桌子边,福生和宝姝已经将江渊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人一边围着他坐着。 一个将那些可口的饭菜推到江渊面前,一个忙着给江渊夹点心吃。 “师傅吃菜,这道菜还是娘今天刚烧的。” “江伯伯,这个点心好吃,我给你放一块,”宝姝的小胖手抓着筷子笨拙地在江渊的面前夹着点心。 一边的陶园看着不禁暗自苦笑,这两个家伙小家伙倒是奇怪,也不怕江渊。 吃过饭后江渊抱着福生,陶园抱着宝姝,坐在外面花厅里乘凉,聊着聊着两个娃娃都睡着了,陶园命李嬷嬷将两个孩子送进暖阁里。 花亭里只剩下的江渊和陶园两个人,江渊定定看着陶园“对不起,今天的事情让你受累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陶园不禁微微一愣,永宁侯爷身居高位,况且也就是将她带到候府说了几句重话而已,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江渊这边郑重道歉倒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世子爷言重了,”陶园忙笑道,“侯爷爱子心切也是难免的,不过……” 陶园定定看着江渊“世子爷也到了说亲的时候,我嘛就是个乡野妇人,还带着两个孩子,风评也不好,世子爷以后……” 陶园顿了顿话头讪讪笑道“世子爷没必要为了我这种女人,毁了自己的名声,委实不划算。” 江渊眉眼微垂,脸色淡了几分。 他缓缓抬眸看向了陶园“你为何总是这般妄自菲薄?” 陶园愣在了那里,有些拿捏不准江渊话语里的意思。 江渊沉沉吸了口气“你是一个很好的女人,便是与京城那些贵女相比较而言,丝毫不逊于她们。” “如今还有些事情尚未办妥,我一定会给你个名分,你且在别院里住几天,等京城政局稳定我便亲自将你迎娶到永宁侯府。” 陶园感觉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听错了? 总感觉这个人太自傲了,虽然她是桃源村的一个小寡妇,面对江渊的追求按理说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应该答应。 但是陶园可不愿意将自己的人生和永宁侯府绑在一起,一入侯门深似海,她明白豪门儿媳妇可不是轻易能当的。 不过这些日子与江渊相处下来头,心头隐隐生出了几分别样的感觉,那份感情她也说不清楚。 只是现在她只有一个目的,赚钱养娃,对于江渊的这种破天荒的追求她非但没有觉得骄傲甚至还有点点恐惧。 “江世子,以后您还是少来这里,况且我真的不愿意嫁入侯府。” 江渊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陶园拒绝,不过江渊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答应的。 第二天一早,江渊又进了东宫,郑贵妃那边动静有点大,东宫太子经常将江渊叫进宫中商议对策。 陶园将一切事物安排好后,反倒是歇了下来,带着福生和宝姝在宅子的后花园里玩。 福生这些日子的功课长进不少,陆先生也要忙着朝廷的事情,给福生布置的功课。 陆先生是江渊身边的第一谋士,她断然不敢让自己的孩子耽搁了人家正儿八经的大事。 这些日子相当于给福生放了一个小假,陶园趁着这个机会又将自己之前穿越前学过的那些唐诗唐诗宋词一首一首默写了下来,交给福生和宝姝背诵。 孩子多背一些古诗词总没错的,此时母子三人正坐在一株花树下。 陶园专门给福生做了一张小桌椅,福生坐在花树下认认真真的写字儿,抄写陶园让他默诵的那些古诗词,对于宝姝这个小吃货,陶园也没有太高的要求,随便练练也就算了。 宝姝开始在花丛里扑蝴蝶,还用了一支琉璃瓶子将那些蝴蝶捕捉进去。 宝姝将蝴蝶抓进瓶子里,不一会儿陶园又给她放走,一个抓一个放,母女两个倒也是玩的不亦乐乎。 突然宝姝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中拿着的瓶子也滚落到了不远处,陶园一般不惯着孩子如果孩子摔得不厉害,她也会让孩子自己站起来。 宝姝虽然是个小丫头,但皮糙肉厚摔倒也没有怎么大哭,她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圆滚滚的身子朝另一侧的芭蕉丛跑了过去,想要将地上的瓶子捡起来,却不想那瓶子被一个中年男子弯腰先捡了起来。 宝姝定定看向了面前站着的人,身上的穿着气派的很。 “请问您是谁呀?是来找我娘的吗?” 江侯爷定定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第一眼便是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小丫头的眉眼和死去的江皇后还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带着他们江家女子特有的古灵精怪,当初他的妹妹江皇后性格也是比较跳脱,很受皇上宠爱,后来因病早逝只留了一个太子。 人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此番在这个孩子的脸上再一次看到了妹妹的那一抹熟悉的影子,江侯爷心中大痛,却也是震撼,原来儿子并没有骗他,这个叫陶园的女人居然偷偷的给他们江家留了后。 江侯爷一颗心顿时狂跳了起来,昨天和儿子坐在一起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儿子还警告他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被有心人知晓,若是宫里头的那些人知道江家还有后,恐怕对陶园母子不利。 此番江侯爷看着自己冰雪可爱的小孙女儿,就在面前却不能相认,心中难免感慨万分,他缓缓抬起手抚上小丫头的脸。 此时陶园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忙起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转过芭蕉林看到江侯爷竟是亲自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惊慌失措的下人,可见他们在外边也没有拦住江侯爷。 “陶园给侯爷请安了。” 陶园忙带着福生和宝姝给江侯爷行礼。 。 第222章 其乐融融 江侯爷忙命母子三人起来,随后视线落在了陶园身边站着的福生身上。 过了一个年,福生的个子又抽高了几寸,小小年纪便已经身形高挺,带着几分读书人的风骨。 那个清冷的性子倒是和自己儿子小的时候一模一样,便是那双眼眸也是万分的相似,别说是做什么滴血认亲,便是当下将这一双孩子领到他的面前,他一眼都能认出是自己的孙子无疑。 陶园不知道江侯爷怎么突然出现在她的宅子里,而且还是硬闯进来的,直接就来到了后面的花园里于情于理都不太合规矩。 那些负责陶府防护的暗卫一看是自家侯爷闯了进来,也不能和这位老爷子动手,毕竟是世子爷的爹,他们也只能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随即令人去东宫通传消息。 陶园不晓得江侯爷的来意,谨慎的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看向面前神色复杂表情威严的江侯爷。 江侯爷不想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两个孩子,他缓缓弯腰冲两个孩子笑道“你们两个都叫什么名字,可曾读书?读的什么书?” 宝姝但凡是读书的话题分外不感冒,紧紧靠在陶园的身边,眼神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人。 福生却规规矩矩冲江侯爷行礼道“回江侯爷的话,晚辈也不曾读什么书,只读了四书五经集注,是陆先生让我读的。” 江侯爷一听心头更是大喜,瞧瞧这么小的年纪就能读到四书五经集注,绝对是个读书的好料子,第一眼瞧过去便带着满腹诗书的气质。 “哦,都读了这么多的书,不错,不错,”江侯爷缓缓走到了花树下的书桌边却发现书桌上有福生写好的诗稿。 他忙拿了起来,凝神看了下去越看越是心头惊诧,不禁脸色微微一变,忙看向了一边站着的福生。 “这是你写的诗?” 江侯爷觉得实在是太厉害了,若是小小年纪能写出这么厉害的诗词,那简直就是奇才。 福生忙道“回侯爷的话,这不是我写的,这是我娘写的。” 江侯爷一个愣怔忙转过身看向了一边站着的陶园,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抽搐这个词来形容。 不是传闻说这个女人是生活在农村里头的一个小寡妇吗?还能写诗?他没想到儿子对他瞒着的事情还很多。 “这些诗稿是你写的?” 陶园不禁老脸一红,他觉得向一个对他有敌意的老者解释这些诗稿的来源,实在是一件很费心的事情,她应付着点了点头。 江侯爷垂眸仔仔细细看了过去,越看脸上的表情越是凝重。 许久他才将那些诗稿缓缓放了下来,叹了口气“很好,很好。” 江侯爷又在陶园的宅子里来来回回转了一圈,陶园也瞅着人家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得不留江侯爷在花厅里用饭。 这一顿饭陶园做得很用心,那些果蔬都是她的大棚里种出来的,甚至还有草莓等等。 江侯爷今儿赶的也巧,刚刚廖三哥来给陶园送账本,将大棚里种出来的第一茬的草莓送过来。 陶园还准备得块儿给永宁侯府那边送过去一些,此番不想人家自己来了,她也正好省了事儿,将草莓清洗干净一颗颗摆好盘放在了江侯爷的面前。 “这是何物?” 陶园笑道“这是我培育出来的草莓果子,侯爷不嫌弃的话,且尝一尝,都是山野的一些小玩意儿。” 江侯爷拿起了几颗草莓尝了尝,顿时脸上掠过一抹欣喜,长这么大岁数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 入口带着一种甜香味,而且汁水也多,口感酸甜。 江侯爷坐在那里边吃水果边品尝桃园做的一些奶油小蛋糕小点心,一边和陶园有的没的拉家常。 这一次江侯爷说话的语气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高傲,反而像是一个很寻常的老头,在午后阳光浓烈的日子里平心静气的和陶园畅谈。 陶园也觉得江侯爷并没有之前看起来的那么凶巴巴的,反而还挺平易近人的。 当江渊得了消息从东宫赶回到陶府的时候,恰好捕捉到了眼前令他惊诧万分的场景。 原本以为自己的老爹会再一次对桃园不利,结果等他心慌意乱急步走进了花厅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看愣了。 只见自家老爹和陶园分别坐在桌子的两侧,桌子上摆着瓜果茶点甚至还有陶园刚从大棚里摘出来的新鲜水果。 自己的儿女此时还坐在老爹的身边,尤其是女儿宝姝用她那可爱的小胖手不停的捏起草莓一颗接着一颗的送到江侯爷的嘴里。 江侯爷居然全部吃进了肚子里,很开心的将宝珠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江渊被眼前的一幕都看傻了,随即眼底的表情带了几分笑意。 “江世子?”陶园忙站了起来朝着江渊的方向走了过来。 江渊淡淡笑了笑“今日从东宫出来也没什么事情就过你这边瞧一瞧。” 他转身冲自家老爹躬身行礼,江侯爷心底暗自冷哼了一声。 瞧着那额头都已经渗出一层冷汗来,这是赶路赶得急了些,别是怕他这个当爹的对他的女人和孩子不利吗? 他今天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一看自己的两个小孙子什么样子。 原本也就是过来瞧一眼,不想和陶园谈的还算投机,更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绝不像乡下来的粗鄙不堪。 不管是诗词造诣还是谈吐都很不俗,若是不看门第和家世单凭这点点的见识也足以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可陶园的身份特殊,想要娶进靖永宁侯府还需要些时机,如今也只能按照儿子说的办,先将这母子三人养在外面等时机成熟了之后,再将这母子三人接进府。 江侯爷在陶府坐了一会儿,怀中抱着两个孩子简直是爱不释手,那宠溺的表情便是陶园也看得有些不太对劲。 江渊瞧着陶园的脸色微变,晓得自己的老爹表现的有些太明显低声咳嗽了一声。 江侯爷这才反应的过来,将孩子放下,起身同陶园母子告别。 想永宁侯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别说是家族掌舵人,即便是侯府里的普通子弟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有心人查起。 果然没几天京城里便传得沸沸扬扬,一直反对儿子将那个小寡妇带回来的江侯爷竟然亲自登门拜访还和那个桃源村来的小寡妇相谈甚欢。 这个消息在京城不胫而走,尤其是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传的是沸沸扬扬,可谓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很多贵女都暗中迷恋江世子的才华和那一张绝世容颜,如今江世子突然带了一个寡妇回来显然断了她们的后路。 这些贵女自然对陶家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比较在意,如今陶园又得了江侯爷的看重,地位急转而上已经引起了京城贵族们的暗中窥探。 陶园此时也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不过她有这个心理准备,当初既然决定跟着江渊来到京城,就要有陷入泥沼和巨大风波的准备。 。 第222章 其乐融融 江侯爷忙命母子三人起来,随后视线落在了陶园身边站着的福生身上。 过了一个年,福生的个子又抽高了几寸,小小年纪便已经身形高挺,带着几分读书人的风骨。 那个清冷的性子倒是和自己儿子小的时候一模一样,便是那双眼眸也是万分的相似,别说是做什么滴血认亲,便是当下将这一双孩子领到他的面前,他一眼都能认出是自己的孙子无疑。 陶园不知道江侯爷怎么突然出现在她的宅子里,而且还是硬闯进来的,直接就来到了后面的花园里于情于理都不太合规矩。 那些负责陶府防护的暗卫一看是自家侯爷闯了进来,也不能和这位老爷子动手,毕竟是世子爷的爹,他们也只能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随即令人去东宫通传消息。 陶园不晓得江侯爷的来意,谨慎的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看向面前神色复杂表情威严的江侯爷。 江侯爷不想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两个孩子,他缓缓弯腰冲两个孩子笑道“你们两个都叫什么名字,可曾读书?读的什么书?” 宝姝但凡是读书的话题分外不感冒,紧紧靠在陶园的身边,眼神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人。 福生却规规矩矩冲江侯爷行礼道“回江侯爷的话,晚辈也不曾读什么书,只读了四书五经集注,是陆先生让我读的。” 江侯爷一听心头更是大喜,瞧瞧这么小的年纪就能读到四书五经集注,绝对是个读书的好料子,第一眼瞧过去便带着满腹诗书的气质。 “哦,都读了这么多的书,不错,不错,”江侯爷缓缓走到了花树下的书桌边却发现书桌上有福生写好的诗稿。 他忙拿了起来,凝神看了下去越看越是心头惊诧,不禁脸色微微一变,忙看向了一边站着的福生。 “这是你写的诗?” 江侯爷觉得实在是太厉害了,若是小小年纪能写出这么厉害的诗词,那简直就是奇才。 福生忙道“回侯爷的话,这不是我写的,这是我娘写的。” 江侯爷一个愣怔忙转过身看向了一边站着的陶园,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抽搐这个词来形容。 不是传闻说这个女人是生活在农村里头的一个小寡妇吗?还能写诗?他没想到儿子对他瞒着的事情还很多。 “这些诗稿是你写的?” 陶园不禁老脸一红,他觉得向一个对他有敌意的老者解释这些诗稿的来源,实在是一件很费心的事情,她应付着点了点头。 江侯爷垂眸仔仔细细看了过去,越看脸上的表情越是凝重。 许久他才将那些诗稿缓缓放了下来,叹了口气“很好,很好。” 江侯爷又在陶园的宅子里来来回回转了一圈,陶园也瞅着人家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得不留江侯爷在花厅里用饭。 这一顿饭陶园做得很用心,那些果蔬都是她的大棚里种出来的,甚至还有草莓等等。 江侯爷今儿赶的也巧,刚刚廖三哥来给陶园送账本,将大棚里种出来的第一茬的草莓送过来。 陶园还准备得块儿给永宁侯府那边送过去一些,此番不想人家自己来了,她也正好省了事儿,将草莓清洗干净一颗颗摆好盘放在了江侯爷的面前。 “这是何物?” 陶园笑道“这是我培育出来的草莓果子,侯爷不嫌弃的话,且尝一尝,都是山野的一些小玩意儿。” 江侯爷拿起了几颗草莓尝了尝,顿时脸上掠过一抹欣喜,长这么大岁数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 入口带着一种甜香味,而且汁水也多,口感酸甜。 江侯爷坐在那里边吃水果边品尝桃园做的一些奶油小蛋糕小点心,一边和陶园有的没的拉家常。 这一次江侯爷说话的语气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高傲,反而像是一个很寻常的老头,在午后阳光浓烈的日子里平心静气的和陶园畅谈。 陶园也觉得江侯爷并没有之前看起来的那么凶巴巴的,反而还挺平易近人的。 当江渊得了消息从东宫赶回到陶府的时候,恰好捕捉到了眼前令他惊诧万分的场景。 原本以为自己的老爹会再一次对桃园不利,结果等他心慌意乱急步走进了花厅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看愣了。 只见自家老爹和陶园分别坐在桌子的两侧,桌子上摆着瓜果茶点甚至还有陶园刚从大棚里摘出来的新鲜水果。 自己的儿女此时还坐在老爹的身边,尤其是女儿宝姝用她那可爱的小胖手不停的捏起草莓一颗接着一颗的送到江侯爷的嘴里。 江侯爷居然全部吃进了肚子里,很开心的将宝珠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江渊被眼前的一幕都看傻了,随即眼底的表情带了几分笑意。 “江世子?”陶园忙站了起来朝着江渊的方向走了过来。 江渊淡淡笑了笑“今日从东宫出来也没什么事情就过你这边瞧一瞧。” 他转身冲自家老爹躬身行礼,江侯爷心底暗自冷哼了一声。 瞧着那额头都已经渗出一层冷汗来,这是赶路赶得急了些,别是怕他这个当爹的对他的女人和孩子不利吗? 他今天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一看自己的两个小孙子什么样子。 原本也就是过来瞧一眼,不想和陶园谈的还算投机,更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绝不像乡下来的粗鄙不堪。 不管是诗词造诣还是谈吐都很不俗,若是不看门第和家世单凭这点点的见识也足以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可陶园的身份特殊,想要娶进靖永宁侯府还需要些时机,如今也只能按照儿子说的办,先将这母子三人养在外面等时机成熟了之后,再将这母子三人接进府。 江侯爷在陶府坐了一会儿,怀中抱着两个孩子简直是爱不释手,那宠溺的表情便是陶园也看得有些不太对劲。 江渊瞧着陶园的脸色微变,晓得自己的老爹表现的有些太明显低声咳嗽了一声。 江侯爷这才反应的过来,将孩子放下,起身同陶园母子告别。 想永宁侯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别说是家族掌舵人,即便是侯府里的普通子弟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有心人查起。 果然没几天京城里便传得沸沸扬扬,一直反对儿子将那个小寡妇带回来的江侯爷竟然亲自登门拜访还和那个桃源村来的小寡妇相谈甚欢。 这个消息在京城不胫而走,尤其是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传的是沸沸扬扬,可谓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很多贵女都暗中迷恋江世子的才华和那一张绝世容颜,如今江世子突然带了一个寡妇回来显然断了她们的后路。 这些贵女自然对陶家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比较在意,如今陶园又得了江侯爷的看重,地位急转而上已经引起了京城贵族们的暗中窥探。 陶园此时也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不过她有这个心理准备,当初既然决定跟着江渊来到京城,就要有陷入泥沼和巨大风波的准备。 。 第223章 躺枪 陶园虽然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可还是招架不住,不光是永宁侯府的江侯爷,还是江世子,都对陶府颇有好感。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必然会引起别人的嫉恨,只是陶园没想到记恨她的人来头不小竟然是当朝的公主。 这位长公主殿下是郑贵妃所生,平日里娇纵至极,娇生惯养,做事情从来不计后果。 皇帝之前独宠江皇后,宫中的子嗣本来就单薄,故而极其宠爱这位长公主殿下。 陶园也没有想到长公主殿下竟然对江渊生出几分爱意,她这算是躺着中枪? 这一天陶园正在宅子里算那些账册,果然京城的钱比较好赚,富商巨贾多如牛毛,贵族门庭也多。 陶园在大棚里种出来的草莓销量极好,甚至连宫中的贵人们都喜欢,她还分出一部分送到了宗人府,也没敢收贵人们的钱,不过贵人们吃着好吃,打赏可是很丰厚的,远远比草莓的卖价要高出很多。 陶园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正当她喜滋滋的算账的时候,一个小厮急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主子,淘米姑娘出事儿了!” 陶米在京城经营花店业务,一直顺风顺水此番怎么就出事了呢? “不要慌,细细说来,”陶园站了起来。 小厮回禀道“刚刚花店那边的伙计们说长宁公主要来花店订一批花儿,还让陶米姑娘亲自送到公主府去。” 小厮神色慌张道“因为是公主殿下的单子,陶米姑娘亲自带着人捧着花送了过去。” “不想路上有一辆马车刮蹭了一下,那花儿有几朵花瓣儿受些损害,其实倒也无妨。” “陶米姑娘决定退一半的钱给公主府,可没想到公主抓着这个把柄不放,硬生生说陶米姑娘瞧不起她,送过的是残花败柳,这是在讽刺她。” “此番将陶米姑娘抓了起来,甚至打了板子,小伙计们也是没了法子,过来请主子定夺。” 陶园顿时心头一颤,从刚才小厮的描述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位长公主殿下纯属找茬儿。 一般订花的时候都是屋里头的奴才过问,哪里有堂堂的公主亲自干涉这些寻常的事务,分明就是要找她的麻烦。 打板子?她之前来京城的时候听过人们的说法,京城里的那些世家大族动用家法的时候,是很残酷的。 一板子下去人哪里还有命在?况且人家是公主即便是将陶米活生生打死,顶多皇上斥责几句但是人却再也活不过来了。 陶园忙带了一些礼物还有两个随从乘着马车朝着公主府而去。 站在公主府的门口,远远就看见金碧辉煌府邸,气派得很。 陶园站定在公主府的门口,敲了敲门,从里面走出几个凶神恶煞的护卫。 “诸位大哥,我是陶园,听闻我妹妹在公主府出了些岔子惹恼了你们家主子,我过来瞧瞧,” 那几个人看到了陶园,上上下下打量的一番冷冷笑道“原来你就是陶园?哼!还不快滚进来。” 陶园身后站着的小厮们刚要说什么却被陶园压制了下来,此时已经和公主府起了冲突,不能再有别的麻烦。 陶园提着点心盒子迈步走进了公主府,一直来到了侧厅,远远看到院子里躺着的陶米,早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 坐在座位上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虽然样貌长得很美,可是神情冰冷面相上稍稍带着几分刻薄。 陶园被几个公主府的护卫拉拽到公主面前,忙跪了下来行礼“民女给公主殿下请安。” 坐在正位上的长宁公主凝神看向了陶园,不禁眼底生出了几分恶毒。 远远瞧着也没什么长得特殊的,关键还带着两个孩子,居然就能抢走她的心上人,这个贱人活得不耐烦了。 “你就是陶园?” 陶园忙应了一声,又磕了一个头,从商人讲究的一个和气生财,况且对方是一个公主,她即便是心头万般的愤怒却不能和对方起冲突,不然不光是陶米连她也会把命丢在这里。 “回公主殿下的话,民女是陶园。” 长宁公主冷笑了出来“好大的狗胆子,定是什么乡野之间的妖精,来人给我打!” 陶园顿时愣在了那里,她之前也见过霸道的人,但是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几句话还未说,就开始用刑,难道这世道没有王法了吗。 陶园的声音也沉下了几分抬眸定定看着面前尊贵的女子“公主殿下,民女虽然来自乡下,可也懂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我实在不清楚我哪里犯错,公主殿下为何要责骂我,公主殿下贵为公主,民女也想求个真相到底民女做了什么让公主殿下如此震怒?” 长宁公主脸色微微一愣,没想到陶园居然这般硬气冷冷笑道“国法?就你也配同我说国法两个字?” “本公主在你那边订了花,你居然给本公主送了残花,分明是在嘲讽我!” “江世子那般清贵之人,便是去了乡野走了几天你倒是缠上了他。” “别的人不敢说什么,本公主就教训教训你这个贱人,本公主教训你根本不需要理由,因为你贱,该打!” 陶园顿时愣在了那里果然又是江渊的锅,她暗自苦笑,不停的替他背锅,这小子欠她太多了。 长宁公主一向跋扈惯了此时看着面前的陶园明明就是一个农妇什么都不是,却给人感觉高傲的很,越发激怒了,她看着陶园心头竟是生出几分杀意。 “来人!给我狠狠的打!这种贱人有一个死一个!” 左右两边公主府的护卫忙抄起了沾着血迹的板子朝着陶园打了过来。 陶米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跟着陶园的两个小厮眼见着主子要被打,忙扑了过去护着主子。 可他们三个人哪里是公主府那些护卫们的对手,那两个小厮被拽到了一边,也挨了几下,随即一个护卫举起了木杖朝着陶园的身上打了下去。 陶园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出现了短暂性的耳鸣,随即眼前一黑,嗓子眼儿里也甜腻腻的,感觉要呕出血来。 这一仗怕是将她的内脏都要打碎了,她却硬撑着冷冷瞪着面前的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被她这么一看越发的心虚了几分,她堂堂一国公主还能被一个农妇压过风头去,今儿便是将这个贱人打死在公主府,顶多父皇责怪她几句还能怎样。 “打!给我狠狠打!往死里打!” 长宁公主的神色间生出了一抹杀意。 。 第223章 躺枪 陶园虽然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可还是招架不住,不光是永宁侯府的江侯爷,还是江世子,都对陶府颇有好感。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必然会引起别人的嫉恨,只是陶园没想到记恨她的人来头不小竟然是当朝的公主。 这位长公主殿下是郑贵妃所生,平日里娇纵至极,娇生惯养,做事情从来不计后果。 皇帝之前独宠江皇后,宫中的子嗣本来就单薄,故而极其宠爱这位长公主殿下。 陶园也没有想到长公主殿下竟然对江渊生出几分爱意,她这算是躺着中枪? 这一天陶园正在宅子里算那些账册,果然京城的钱比较好赚,富商巨贾多如牛毛,贵族门庭也多。 陶园在大棚里种出来的草莓销量极好,甚至连宫中的贵人们都喜欢,她还分出一部分送到了宗人府,也没敢收贵人们的钱,不过贵人们吃着好吃,打赏可是很丰厚的,远远比草莓的卖价要高出很多。 陶园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正当她喜滋滋的算账的时候,一个小厮急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主子,淘米姑娘出事儿了!” 陶米在京城经营花店业务,一直顺风顺水此番怎么就出事了呢? “不要慌,细细说来,”陶园站了起来。 小厮回禀道“刚刚花店那边的伙计们说长宁公主要来花店订一批花儿,还让陶米姑娘亲自送到公主府去。” 小厮神色慌张道“因为是公主殿下的单子,陶米姑娘亲自带着人捧着花送了过去。” “不想路上有一辆马车刮蹭了一下,那花儿有几朵花瓣儿受些损害,其实倒也无妨。” “陶米姑娘决定退一半的钱给公主府,可没想到公主抓着这个把柄不放,硬生生说陶米姑娘瞧不起她,送过的是残花败柳,这是在讽刺她。” “此番将陶米姑娘抓了起来,甚至打了板子,小伙计们也是没了法子,过来请主子定夺。” 陶园顿时心头一颤,从刚才小厮的描述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位长公主殿下纯属找茬儿。 一般订花的时候都是屋里头的奴才过问,哪里有堂堂的公主亲自干涉这些寻常的事务,分明就是要找她的麻烦。 打板子?她之前来京城的时候听过人们的说法,京城里的那些世家大族动用家法的时候,是很残酷的。 一板子下去人哪里还有命在?况且人家是公主即便是将陶米活生生打死,顶多皇上斥责几句但是人却再也活不过来了。 陶园忙带了一些礼物还有两个随从乘着马车朝着公主府而去。 站在公主府的门口,远远就看见金碧辉煌府邸,气派得很。 陶园站定在公主府的门口,敲了敲门,从里面走出几个凶神恶煞的护卫。 “诸位大哥,我是陶园,听闻我妹妹在公主府出了些岔子惹恼了你们家主子,我过来瞧瞧,” 那几个人看到了陶园,上上下下打量的一番冷冷笑道“原来你就是陶园?哼!还不快滚进来。” 陶园身后站着的小厮们刚要说什么却被陶园压制了下来,此时已经和公主府起了冲突,不能再有别的麻烦。 陶园提着点心盒子迈步走进了公主府,一直来到了侧厅,远远看到院子里躺着的陶米,早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 坐在座位上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虽然样貌长得很美,可是神情冰冷面相上稍稍带着几分刻薄。 陶园被几个公主府的护卫拉拽到公主面前,忙跪了下来行礼“民女给公主殿下请安。” 坐在正位上的长宁公主凝神看向了陶园,不禁眼底生出了几分恶毒。 远远瞧着也没什么长得特殊的,关键还带着两个孩子,居然就能抢走她的心上人,这个贱人活得不耐烦了。 “你就是陶园?” 陶园忙应了一声,又磕了一个头,从商人讲究的一个和气生财,况且对方是一个公主,她即便是心头万般的愤怒却不能和对方起冲突,不然不光是陶米连她也会把命丢在这里。 “回公主殿下的话,民女是陶园。” 长宁公主冷笑了出来“好大的狗胆子,定是什么乡野之间的妖精,来人给我打!” 陶园顿时愣在了那里,她之前也见过霸道的人,但是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几句话还未说,就开始用刑,难道这世道没有王法了吗。 陶园的声音也沉下了几分抬眸定定看着面前尊贵的女子“公主殿下,民女虽然来自乡下,可也懂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我实在不清楚我哪里犯错,公主殿下为何要责骂我,公主殿下贵为公主,民女也想求个真相到底民女做了什么让公主殿下如此震怒?” 长宁公主脸色微微一愣,没想到陶园居然这般硬气冷冷笑道“国法?就你也配同我说国法两个字?” “本公主在你那边订了花,你居然给本公主送了残花,分明是在嘲讽我!” “江世子那般清贵之人,便是去了乡野走了几天你倒是缠上了他。” “别的人不敢说什么,本公主就教训教训你这个贱人,本公主教训你根本不需要理由,因为你贱,该打!” 陶园顿时愣在了那里果然又是江渊的锅,她暗自苦笑,不停的替他背锅,这小子欠她太多了。 长宁公主一向跋扈惯了此时看着面前的陶园明明就是一个农妇什么都不是,却给人感觉高傲的很,越发激怒了,她看着陶园心头竟是生出几分杀意。 “来人!给我狠狠的打!这种贱人有一个死一个!” 左右两边公主府的护卫忙抄起了沾着血迹的板子朝着陶园打了过来。 陶米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跟着陶园的两个小厮眼见着主子要被打,忙扑了过去护着主子。 可他们三个人哪里是公主府那些护卫们的对手,那两个小厮被拽到了一边,也挨了几下,随即一个护卫举起了木杖朝着陶园的身上打了下去。 陶园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出现了短暂性的耳鸣,随即眼前一黑,嗓子眼儿里也甜腻腻的,感觉要呕出血来。 这一仗怕是将她的内脏都要打碎了,她却硬撑着冷冷瞪着面前的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被她这么一看越发的心虚了几分,她堂堂一国公主还能被一个农妇压过风头去,今儿便是将这个贱人打死在公主府,顶多父皇责怪她几句还能怎样。 “打!给我狠狠打!往死里打!” 长宁公主的神色间生出了一抹杀意。 。 第224章 悍妇 眼见着又是木杖砸了下来,陶园再也撑不住顿时被打趴在地面上,背后火辣辣的疼,伴随着肌肉撕裂的锐痛感让她一口血吐了出来。 那一瞬间陶园觉得分外的悲凉,她没想到自己也就是来京城做个买卖,给江渊放点血治他的病,就给自己招了这么大的祸端。 就在陶园即将昏过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便是一阵惨叫声。 紧跟着木杖在陶园面前飞了出去,拿着木杖打他们那两个护卫也在陶园面前落下了一个完美的弧度,跌落在地口吐鲜血。 那血吐的比陶园都多,让陶园一度产生了怀疑,到底被打得快死的是她还是这两个公主府的护卫? “江世子?” 长宁公主一看是江渊来了,忙站了起来,见到心爱之人的喜悦却是被更大的恐惧所代替,眼睁睁看着那个清冷高贵的男子急匆匆走了过来,随即便是对她的护卫大开杀戒。 他的武功高强,一路上遇佛杀佛遇,遇神杀神,整个公主府的护卫们几乎躺倒了一片。 长宁公主身边的两个护卫也被江渊一剑一个,刺倒在地生死不明,鲜血溅在了长宁公主的脸上,长宁公主不禁尖叫了起来。 “你……你……你要干什么?” 此时的长宁公主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飞扬跋扈,整个人哆嗦成了一团,被浑身带着血色杀气的江渊吓得连连后退,甚至还撞倒了身后的椅子,整个人摔倒在地。 陶园被江渊从地面上扶了起来,刚才的那几板子差点要了她的命,鲜血溅落在她的眼睛上,此时的陶园艰难的睁开眼,入眼处尽是一片血色,在这血色中看到了江渊那双清冷的眼眸。 “陶园,你怎么样?” 陶园疼的说不出话来,江渊的脸色沉到了底。 “来人,送陶园姑娘回府。” 江渊将陶园交到了护卫手中,随即转过身冷冷看着对面站着的长宁公主,长宁公主此时被江渊身上的血腥气息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要干什么?明明是她勾引你!江渊哥哥我是喜欢你的,你知道吗?” 长宁没想到江渊为了一个乡下女子对她步步紧逼,恨不得置她于死地,不禁心头大痛。 她连长公主的尊严也不要了,冲着江渊哭喊了出来,江渊脸色如常没有丝毫的异动。 “你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没想到是一个悍妇!” 悍妇? 长宁公主一颗心瞬间抽痛起来,她对江渊的深情没想到换来的是江渊口中的一个悍妇。 “江渊你没有良心!” “从小到大你在宫中陪太子哥哥读书,我也陪在你身边,你不管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弄到手给你,你居然骂我是悍妇?我难道连一个从乡下来的农妇也不如吗?” 江渊冷笑着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抬起手揪着她的领口将她一把提了起来。 “因为你是个女人我才没有对你动手!你应该庆幸自己是个女人!否则现在我不是这般和你好好说话!” 长宁公主一张脸瞬间惨白。 江渊缓缓道“回去告诉你哥,还有你母后,早些年他们一直害我,还在南疆给我设局让我身中剧毒,这笔账我以后会找他们慢慢算的。” 什么剧毒?什么南疆?长宁公主整个人都吓傻了,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江渊。 之前也听闻江渊哥哥身体抱恙,难道是自己母后所为? 长宁公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整个人呆呆的站在了那里,随即江渊松开手,她靠着墙壁缓缓的跌落在地。 江渊为了一个农女,居然跑到了公主府大打出手,甚至连公主也提了起来差点揍了,这事儿瞬间在京城引起了轰动。 对于陶园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感觉自己真的冤,之前来京城的时候就想到会是这样。 她身上的伤很重,养了大约七八天才算好一点,每日里江渊都会过来陪着她说话,甚至还请了宫里的太医亲自给她疗伤。 陶园看着面前的江渊,不禁暗自叹了口气,简直就是一个怪圈。 他对自己越好她就越倒霉,其实想要离他远一点,却硬生生被江渊拖进一个圈子里,根本挣脱不出来。 这些日子江渊天天待在她的家里不停的夸赞她,陪伴她,在陶园的朋友圈系统里已经积攒了很多的赞。 之前积赞那么慢,陶园有些担心自己回不到自己的世界,可是此时面对这个集赞的大金主,每天给她点赞,每天在她跟前甜言蜜语,陶园突然恐慌了起来,照此下去过不了多久她就可能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另一个世界了。 突然门外的丫鬟走了进来“主子,宫里头来人了,请主子进宫。” 躺在床上的陶园和坐在床边帮陶园剥果皮的江渊同时惊了一跳,这么快皇上就要找陶园的麻烦了? 陶园无奈的看了一眼江渊,晓得事情严重了。 “你就在此不必理会,我进宫瞧瞧,”江渊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不就是从乡下带了个姑娘回来,没想到一个个的站出来阻拦他。 陶园苦笑了出来“世子爷,这些事情我不得不面对,毕竟皇上要见我,我不去就是抗旨,平白又惹出别的事端,虽然这件事情我很冤,可终归和我有关系。” 江渊脸色铁青“我和你一起去。” 他将陶园从床上扶了起来,随即二人一起走出门口,外面已经停了宫中来的马车。 马车外站着李公公,看到江渊忙行礼,随即视线却下意识的扫向了一边站着的陶园。 也是奇怪了,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了江世子的眼,还将整个朝堂搅合的纷乱。 “陶姑娘,皇上有请!” 陶园点了点头,坐进了马车里,不想江渊拦下马车也要上去,一边站着的李公公陪着笑道“世子爷,不是咱家不通融,,而是皇上只见陶姑娘一个人,您去不大合适。” 江渊淡淡道“没事的,我有东宫太子殿下的令牌,时常出入东宫。” 江渊将太子殿下的令牌拿了出来在李公公面前晃了晃,太子殿下的令牌还是有些分量的,李公公不得不让江渊上了马车。 。 第224章 悍妇 眼见着又是木杖砸了下来,陶园再也撑不住顿时被打趴在地面上,背后火辣辣的疼,伴随着肌肉撕裂的锐痛感让她一口血吐了出来。 那一瞬间陶园觉得分外的悲凉,她没想到自己也就是来京城做个买卖,给江渊放点血治他的病,就给自己招了这么大的祸端。 就在陶园即将昏过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便是一阵惨叫声。 紧跟着木杖在陶园面前飞了出去,拿着木杖打他们那两个护卫也在陶园面前落下了一个完美的弧度,跌落在地口吐鲜血。 那血吐的比陶园都多,让陶园一度产生了怀疑,到底被打得快死的是她还是这两个公主府的护卫? “江世子?” 长宁公主一看是江渊来了,忙站了起来,见到心爱之人的喜悦却是被更大的恐惧所代替,眼睁睁看着那个清冷高贵的男子急匆匆走了过来,随即便是对她的护卫大开杀戒。 他的武功高强,一路上遇佛杀佛遇,遇神杀神,整个公主府的护卫们几乎躺倒了一片。 长宁公主身边的两个护卫也被江渊一剑一个,刺倒在地生死不明,鲜血溅在了长宁公主的脸上,长宁公主不禁尖叫了起来。 “你……你……你要干什么?” 此时的长宁公主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飞扬跋扈,整个人哆嗦成了一团,被浑身带着血色杀气的江渊吓得连连后退,甚至还撞倒了身后的椅子,整个人摔倒在地。 陶园被江渊从地面上扶了起来,刚才的那几板子差点要了她的命,鲜血溅落在她的眼睛上,此时的陶园艰难的睁开眼,入眼处尽是一片血色,在这血色中看到了江渊那双清冷的眼眸。 “陶园,你怎么样?” 陶园疼的说不出话来,江渊的脸色沉到了底。 “来人,送陶园姑娘回府。” 江渊将陶园交到了护卫手中,随即转过身冷冷看着对面站着的长宁公主,长宁公主此时被江渊身上的血腥气息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要干什么?明明是她勾引你!江渊哥哥我是喜欢你的,你知道吗?” 长宁没想到江渊为了一个乡下女子对她步步紧逼,恨不得置她于死地,不禁心头大痛。 她连长公主的尊严也不要了,冲着江渊哭喊了出来,江渊脸色如常没有丝毫的异动。 “你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没想到是一个悍妇!” 悍妇? 长宁公主一颗心瞬间抽痛起来,她对江渊的深情没想到换来的是江渊口中的一个悍妇。 “江渊你没有良心!” “从小到大你在宫中陪太子哥哥读书,我也陪在你身边,你不管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弄到手给你,你居然骂我是悍妇?我难道连一个从乡下来的农妇也不如吗?” 江渊冷笑着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抬起手揪着她的领口将她一把提了起来。 “因为你是个女人我才没有对你动手!你应该庆幸自己是个女人!否则现在我不是这般和你好好说话!” 长宁公主一张脸瞬间惨白。 江渊缓缓道“回去告诉你哥,还有你母后,早些年他们一直害我,还在南疆给我设局让我身中剧毒,这笔账我以后会找他们慢慢算的。” 什么剧毒?什么南疆?长宁公主整个人都吓傻了,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江渊。 之前也听闻江渊哥哥身体抱恙,难道是自己母后所为? 长宁公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整个人呆呆的站在了那里,随即江渊松开手,她靠着墙壁缓缓的跌落在地。 江渊为了一个农女,居然跑到了公主府大打出手,甚至连公主也提了起来差点揍了,这事儿瞬间在京城引起了轰动。 对于陶园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感觉自己真的冤,之前来京城的时候就想到会是这样。 她身上的伤很重,养了大约七八天才算好一点,每日里江渊都会过来陪着她说话,甚至还请了宫里的太医亲自给她疗伤。 陶园看着面前的江渊,不禁暗自叹了口气,简直就是一个怪圈。 他对自己越好她就越倒霉,其实想要离他远一点,却硬生生被江渊拖进一个圈子里,根本挣脱不出来。 这些日子江渊天天待在她的家里不停的夸赞她,陪伴她,在陶园的朋友圈系统里已经积攒了很多的赞。 之前积赞那么慢,陶园有些担心自己回不到自己的世界,可是此时面对这个集赞的大金主,每天给她点赞,每天在她跟前甜言蜜语,陶园突然恐慌了起来,照此下去过不了多久她就可能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另一个世界了。 突然门外的丫鬟走了进来“主子,宫里头来人了,请主子进宫。” 躺在床上的陶园和坐在床边帮陶园剥果皮的江渊同时惊了一跳,这么快皇上就要找陶园的麻烦了? 陶园无奈的看了一眼江渊,晓得事情严重了。 “你就在此不必理会,我进宫瞧瞧,”江渊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不就是从乡下带了个姑娘回来,没想到一个个的站出来阻拦他。 陶园苦笑了出来“世子爷,这些事情我不得不面对,毕竟皇上要见我,我不去就是抗旨,平白又惹出别的事端,虽然这件事情我很冤,可终归和我有关系。” 江渊脸色铁青“我和你一起去。” 他将陶园从床上扶了起来,随即二人一起走出门口,外面已经停了宫中来的马车。 马车外站着李公公,看到江渊忙行礼,随即视线却下意识的扫向了一边站着的陶园。 也是奇怪了,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了江世子的眼,还将整个朝堂搅合的纷乱。 “陶姑娘,皇上有请!” 陶园点了点头,坐进了马车里,不想江渊拦下马车也要上去,一边站着的李公公陪着笑道“世子爷,不是咱家不通融,,而是皇上只见陶姑娘一个人,您去不大合适。” 江渊淡淡道“没事的,我有东宫太子殿下的令牌,时常出入东宫。” 江渊将太子殿下的令牌拿了出来在李公公面前晃了晃,太子殿下的令牌还是有些分量的,李公公不得不让江渊上了马车。 。 第225章 结局 陶园随同江渊一起坐进了马车,不多时便来到宫城门口,在东司马门外停了下来,里面的内侍将陶园和江渊从马车里扶了出来。 陶园刚下了马车,身后又新来一辆华丽的马车,挂着永宁侯府的标志,别说是陶园即便是江渊也愣在了那里,两个人转过身看去,却看到马车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竟然是江侯爷过来了。 “父亲!”江渊忙上前一步同父亲行礼,江侯爷看向了一边站着的陶园。 “江侯爷,”陶园几步走了过来冲江侯爷躬身福了福。 江侯爷叹了口气看着陶园和自己的儿子“你们两个在公主府闹出那么大的乱子,也不回府与我通报一声,还以为你们两个人能自己处理,这岂不是说笑吗?” 江渊和陶园不说话了,他们二人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闹到皇帝这里。 江侯爷叹了口气的“罢了,你们也不要害怕,既然这件事情闹大了,咱们就按照大的来,我今日进宫也帮你们说一说,皇上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也不会责罚太过。” 陶园不禁微微一愣没想到江侯爷居然主动帮她说话“多谢侯爷!” 几个人刚要走向养心殿的时候,不想迎面又来了一群人。 竟然是太子殿下带人走了过来。 陶园看向了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那男子脸色苍白,带着几分病容,却是风流倜傥,他缓缓站定在了江渊等人的面前。 陶园忙上前一步冲太子殿下行礼,东宫太子凝神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禁微微一愣神。 没想到自家表弟那般风华灼灼的一个人,就是被如此的一个女子给套牢了,不禁多看了几眼。 不过之前江渊已经将真相告诉了他,正是这个女子救了江渊的命,还给江渊生了一双孩儿。 江渊恳求他在这件事情一定要帮他保密,这些年他重病在身,得了江渊不少的扶持自然也愿意帮江渊处置这件事情。 “起来,不必多礼!” 太子淡淡看着江渊“本宫与你从小在一处玩耍也算是感情深厚。” 陶园暗道感情深厚也不知道太子用这个字眼儿的意思是什么。- 太子又看着陶园“江渊对你分外上心,你若是再搬到外面住,怕是以后还会有麻烦,今儿既然父皇请你来,我们几位索性出面在父皇面前替你求个赐婚,你直接做了永宁侯府少夫人。” “此事万万不可……民女……”陶园顿时心头一紧,刚要说什么却被太子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 “此事不必在意,你只有做了永宁侯府少夫人你的身份才能端到台面上,那些人瞧着你也会忌惮几分。” “若是就这么拖着,江渊两头跑也不合适,今儿是长宁公主,明儿是郡主,大后天又是某个谁谁谁,你哪里应付得过来,只有嫁入永宁侯府才能一劳永逸。” 陶园都有些懵了,她其实是不愿意进入侯府的,可是此番形势逼迫她也不得不认同了太子的观点。 身边的江渊松了口气,太子表哥当真是给力,他轻轻抓住陶园的手“陶园,若是你不愿意大可先与我成亲,我们做个名义上的夫妻,以后局势平稳了后,你若是想和离我也不会将你死死的拴在我身边。” 一边站着的江侯爷也不禁心头暗自冷笑,儿子越来越不要脸了,就是骗子。 不过他的一双孙子流落在外也不是个办法,还得将这个女人先骗进侯府再说。 陶园便是再脸大也不能却了太子的面子,况且江渊答应她以后还是可以和离的,江渊这个人是正人君子,估计不会反悔,陶园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四个人在去养心殿的路上将一切事情都说定了,随后站在了养心殿门口,李公公进去禀告不多时,里面传了一个沉稳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陶园走了进去,看向了龙椅上坐着的高大男子,不禁心底生出了几分恐慌。 成明帝看着面前跪着的女子,又扫一眼跟进来的儿子,还有江家父子。 好家伙这么大的阵仗,他也就是替自己的女儿长宁公主出出气,惩戒一下这个乡下来的女子,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想江家一家的人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过来,分明是想替这个女人求情。 “好一个大胆的女子!在公主府闹事,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陶园刚要说什么,不想江渊上前一步跪在他的面前“皇上,闯进公主府的是臣,打了公主府护卫的也是臣,和陶姑娘没什么关系。” 成明帝脸色微沉“没什么关系?倒是撇的干净,若不是因为她又怎会闹出这么多的风浪,来人!拖下去!” “皇上!”江渊忙磕头的“是长宁公主殿下在公主府动用私刑,只因为臣很喜欢陶姑娘,长宁公主便对陶姑娘大打出手,固然皇家尊贵但也不能目无法纪啊皇上!” 一边的太子站了出来“父皇,长宁确实做的有些过火,还望父皇能重新审视此件事情。” 成明帝不禁冷笑了出来“怎么?都要反了朕吗?” 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江侯爷缓缓跪了下来道“皇上,陶园身边有一对孩儿长得冰雪聪明,还望皇上看在这双孩子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 江侯爷的这个操作便是皇帝也有些愣怔了,此时外面的内侍竟是带着一双孩童走了进来。 福生和宝姝从未见过这么威严肃穆的地方,在内侍的带领下跌跌撞撞走进了养心殿,两个小家伙瞧这一屋子的大人其实有些慌张。 陶园心头一紧担心孩子们在皇帝面前失仪,忙低声提醒两个娃娃行礼。 福生先反应了过来,恭恭敬敬给成明帝磕了一头,那宝姝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这几天也自在惯了,就是不知道见了皇上要磕头行礼的,而是伸出手朝着皇上走了过来奶声奶气笑道“皇上爷爷好。” 这些日子江侯爷经常去陶府和宝姝玩儿,宝姝但凡看到上了年纪的长辈都以爷爷称呼,伸出两只小手竟是扑到了成明帝的怀中。 成明帝在看到这个孩子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呆了,这不就是江皇后小时候的模样吗。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皇后死了这么多年,还能有一个小姑娘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脸上神情还带了几分江皇后的可爱神韵。 一时间各种碎片在成明帝的脑海中终于连成了一条线,成明帝瞬间明白了过来。 为何这么多人都要保护着这个女人,原来这个女人给江家留了后。 成明帝下意识的张开手将宝叔抱在了怀里,威严的表情难得缓和了几分,其余人却看得是心惊胆战,唯独江侯爷红了眼眶。 没几日,宫中颁发了一道谕旨,给江渊和陶园赐婚。 消息瞬间轰动了整个京城,不曾想一个村妇不光得了郡主的封号,还风光的嫁入了永宁侯府。 陶园自己也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份荣华,不过她还想着要找个时机和离。 只有江渊心头明白,成亲都如此不容易,和离是更没门儿。 他们注定是要好好过一生的。 全文完 。 第225章 结局 陶园随同江渊一起坐进了马车,不多时便来到宫城门口,在东司马门外停了下来,里面的内侍将陶园和江渊从马车里扶了出来。 陶园刚下了马车,身后又新来一辆华丽的马车,挂着永宁侯府的标志,别说是陶园即便是江渊也愣在了那里,两个人转过身看去,却看到马车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竟然是江侯爷过来了。 “父亲!”江渊忙上前一步同父亲行礼,江侯爷看向了一边站着的陶园。 “江侯爷,”陶园几步走了过来冲江侯爷躬身福了福。 江侯爷叹了口气看着陶园和自己的儿子“你们两个在公主府闹出那么大的乱子,也不回府与我通报一声,还以为你们两个人能自己处理,这岂不是说笑吗?” 江渊和陶园不说话了,他们二人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闹到皇帝这里。 江侯爷叹了口气的“罢了,你们也不要害怕,既然这件事情闹大了,咱们就按照大的来,我今日进宫也帮你们说一说,皇上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也不会责罚太过。” 陶园不禁微微一愣没想到江侯爷居然主动帮她说话“多谢侯爷!” 几个人刚要走向养心殿的时候,不想迎面又来了一群人。 竟然是太子殿下带人走了过来。 陶园看向了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那男子脸色苍白,带着几分病容,却是风流倜傥,他缓缓站定在了江渊等人的面前。 陶园忙上前一步冲太子殿下行礼,东宫太子凝神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禁微微一愣神。 没想到自家表弟那般风华灼灼的一个人,就是被如此的一个女子给套牢了,不禁多看了几眼。 不过之前江渊已经将真相告诉了他,正是这个女子救了江渊的命,还给江渊生了一双孩儿。 江渊恳求他在这件事情一定要帮他保密,这些年他重病在身,得了江渊不少的扶持自然也愿意帮江渊处置这件事情。 “起来,不必多礼!” 太子淡淡看着江渊“本宫与你从小在一处玩耍也算是感情深厚。” 陶园暗道感情深厚也不知道太子用这个字眼儿的意思是什么。- 太子又看着陶园“江渊对你分外上心,你若是再搬到外面住,怕是以后还会有麻烦,今儿既然父皇请你来,我们几位索性出面在父皇面前替你求个赐婚,你直接做了永宁侯府少夫人。” “此事万万不可……民女……”陶园顿时心头一紧,刚要说什么却被太子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 “此事不必在意,你只有做了永宁侯府少夫人你的身份才能端到台面上,那些人瞧着你也会忌惮几分。” “若是就这么拖着,江渊两头跑也不合适,今儿是长宁公主,明儿是郡主,大后天又是某个谁谁谁,你哪里应付得过来,只有嫁入永宁侯府才能一劳永逸。” 陶园都有些懵了,她其实是不愿意进入侯府的,可是此番形势逼迫她也不得不认同了太子的观点。 身边的江渊松了口气,太子表哥当真是给力,他轻轻抓住陶园的手“陶园,若是你不愿意大可先与我成亲,我们做个名义上的夫妻,以后局势平稳了后,你若是想和离我也不会将你死死的拴在我身边。” 一边站着的江侯爷也不禁心头暗自冷笑,儿子越来越不要脸了,就是骗子。 不过他的一双孙子流落在外也不是个办法,还得将这个女人先骗进侯府再说。 陶园便是再脸大也不能却了太子的面子,况且江渊答应她以后还是可以和离的,江渊这个人是正人君子,估计不会反悔,陶园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四个人在去养心殿的路上将一切事情都说定了,随后站在了养心殿门口,李公公进去禀告不多时,里面传了一个沉稳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陶园走了进去,看向了龙椅上坐着的高大男子,不禁心底生出了几分恐慌。 成明帝看着面前跪着的女子,又扫一眼跟进来的儿子,还有江家父子。 好家伙这么大的阵仗,他也就是替自己的女儿长宁公主出出气,惩戒一下这个乡下来的女子,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想江家一家的人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过来,分明是想替这个女人求情。 “好一个大胆的女子!在公主府闹事,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陶园刚要说什么,不想江渊上前一步跪在他的面前“皇上,闯进公主府的是臣,打了公主府护卫的也是臣,和陶姑娘没什么关系。” 成明帝脸色微沉“没什么关系?倒是撇的干净,若不是因为她又怎会闹出这么多的风浪,来人!拖下去!” “皇上!”江渊忙磕头的“是长宁公主殿下在公主府动用私刑,只因为臣很喜欢陶姑娘,长宁公主便对陶姑娘大打出手,固然皇家尊贵但也不能目无法纪啊皇上!” 一边的太子站了出来“父皇,长宁确实做的有些过火,还望父皇能重新审视此件事情。” 成明帝不禁冷笑了出来“怎么?都要反了朕吗?” 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江侯爷缓缓跪了下来道“皇上,陶园身边有一对孩儿长得冰雪聪明,还望皇上看在这双孩子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 江侯爷的这个操作便是皇帝也有些愣怔了,此时外面的内侍竟是带着一双孩童走了进来。 福生和宝姝从未见过这么威严肃穆的地方,在内侍的带领下跌跌撞撞走进了养心殿,两个小家伙瞧这一屋子的大人其实有些慌张。 陶园心头一紧担心孩子们在皇帝面前失仪,忙低声提醒两个娃娃行礼。 福生先反应了过来,恭恭敬敬给成明帝磕了一头,那宝姝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这几天也自在惯了,就是不知道见了皇上要磕头行礼的,而是伸出手朝着皇上走了过来奶声奶气笑道“皇上爷爷好。” 这些日子江侯爷经常去陶府和宝姝玩儿,宝姝但凡看到上了年纪的长辈都以爷爷称呼,伸出两只小手竟是扑到了成明帝的怀中。 成明帝在看到这个孩子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呆了,这不就是江皇后小时候的模样吗。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皇后死了这么多年,还能有一个小姑娘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脸上神情还带了几分江皇后的可爱神韵。 一时间各种碎片在成明帝的脑海中终于连成了一条线,成明帝瞬间明白了过来。 为何这么多人都要保护着这个女人,原来这个女人给江家留了后。 成明帝下意识的张开手将宝叔抱在了怀里,威严的表情难得缓和了几分,其余人却看得是心惊胆战,唯独江侯爷红了眼眶。 没几日,宫中颁发了一道谕旨,给江渊和陶园赐婚。 消息瞬间轰动了整个京城,不曾想一个村妇不光得了郡主的封号,还风光的嫁入了永宁侯府。 陶园自己也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份荣华,不过她还想着要找个时机和离。 只有江渊心头明白,成亲都如此不容易,和离是更没门儿。 他们注定是要好好过一生的。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