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印仙缘》 第1章 古铜镇纸 古道穿越的时候,正对照着王羲之的小楷练字,那是一幅从碑文上拓印下来的字帖。 最后一笔落下那一刻,台面之上突然金光大放,强光刺得他目眩神迷,旋即感觉天旋地转,身体支撑不住,软倒在地昏厥过去。 失去意识前,他仿佛看见几道流光飞来,钻入脑海之中。 再醒来时,熟悉的书房陈设已经消失不见,入眼处一片狼籍,看环境像是一处人工开凿的石室,石室左右两边,各嵌了一块透明晶体,正散发出淡淡的幽光。 原本他身上穿着的是风衣牛仔裤,现在却变成了一袭灰布长袍,式样看起来像明朝读书人穿的直裰。 面对这样的变故,古道还没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脑海之中两股不同的意识已经如天人交战般,相互纠缠在一起。 呆呆楞坐在原地,等两股意识融合之后,才搞清楚当下的情况——他穿越了,魂穿到一个类似古代社会的修真世界。 灵魂附身的这具身体,原本属于一名修为仅仅炼气境初期的小修士。 这点修为,不说放眼整个修真界,就算在前身常年厮混的北邙山,也属于底层中的底层。 两个月前,前身把唯一一件攻击法器——归元番天印,和一块用来炼制本命法器的岩精抵押给他人,换回一套聚灵阵法、一瓶破境丹药和一批灵石,用来冲击炼气境中期。 不料破境失败,命殒当场,这才给了古道穿越过来的契机。 整理完脑海中的记忆后,古道皱紧双眉凝思,从前身记忆里的信息来看,炼气境修士冲击小境界失败,正常来说不会有生命危险。 前身功败身殒怕是另有隐情,只是破境失败那段记忆被封存了起来,他根本没法回忆起当时的情况,也没法得知当时是否还发生过什么。 强行回忆的话,除了会头痛欲裂外,没有半点作用。 不仅如此,前身虽然已经身殒道消,但残存的意识却形成了两股执念,萦绕在古道心头,久久不肯消散。 “第一,一定要修炼到炼气中期;第二,岩精是拣漏得来的,一定要赎回来。”古道把两股执念宣之于口,并保证道,“放心,既然占据了你的身体,这两件未了的心愿,我肯定会帮你完成。” 作完保证,他摘下腰间的储物袋,用神念探了进去。 既不用翻检,也不需要统计,一丈见方的储物袋中总共就两样东西,一瓶辟谷丹和一支毛笔。 辟谷丹还有大半瓶,用处自不必说;毛笔则是一件法器,用来绘制符箓。 前身一直以来都是以绘符来维持修行,只可惜修为太低,神魂之力也弱,绘符技艺实在稀松。 用等级来划分,前身将将跻身初级符师之列,绘符成功率只有三成。 这种水平的符师,平日里绘符卖符,扣除购买符纸丹砂的成本后,收入非常低微。 储物袋中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洞府里面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这一点古道从前身的记忆中早已得知答案,不过他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还想亲眼验证一番。 起身在洞府之中四处查看,巡视完一周后,他的心也跌落到谷底。 一开始发现穿越到修真世界时,他是很兴奋的,但现在却察觉到不仅身无长物,还家徒四壁,心情只能用失落来形容。 整个洞府之中,除了绘符用的石桌和打坐用的蒲团外,再没有一件能用的东西。 不能用的东西倒有不少。 地上到处是已经损毁的阵法残片,蒲团前方还散落了一堆灵力耗尽后,已经失去光泽的晶体状灵石残骸,还有一个拔去了木塞的空瓷瓶。 盯着地上的空瓷瓶,古道深切感受到了命运之手的恶意。 就在他准备将视线从瓷瓶上移开时,余光瞥见蒲团侧面有两块东西,定睛一看,两块东西形状规整,不似周围那些已经损毁的阵法残片。 他上前将那两块东西拣起来,待看清其真貌后,心中不由狂喜。 这是一对尺状的金属长方块,外观古朴厚重,色泽斑驳暗哑,正是他穿越前花了两个月工资,从网上刚掏回来的一对古铜镇纸。 感受着镇纸的重量,古道仰头大笑,直笑得眼角挤出了泪水,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心中激动万分。 不用猜都知道,他穿越肯定和这两方镇纸有关,既然镇纸能带他的灵魂穿越来这里,其本身必定也是非凡之物。 古道快步走到绘制符箓的石桌旁,袖子往石桌上一挥便将石桌清理干净,小心翼翼地把镇纸放到桌上,念动法诀从指尖挤出两滴精血,分别滴到两方镇纸之上。 精血刚一落下,便似水珠掉进海绵,被镇纸吸得涓滴不剩。 随后,他对镇纸生出两缕神魂感应,这种感应跟祭炼法器前的滴血认主过程一般无二。 接着,他左右手各抓起一方镇纸,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洞府中央,在蒲团上盘坐下来,将灵力注入镇纸,开始祭炼。 时间一点点过去。 四个月后。 空旷的洞府里,突然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响声。 一个光团正飘浮在古道面前,听到声音后,他并没有挪动视线,而是先打了一道法诀把光团定住,再探手进储物袋中。 收回手时,手里已经多出一个瓷瓶,他将瓶子竖起来往另一只手心上倒,一连倒了好几次,始终没有辟谷丹掉出来。 这才不得不将心神从光团上移开。 神情复杂地看了眼空瓶,长长叹了口气,随手将空瓶丢掉。 接着双手一并,施展出术法,身前的光团随术法化作一道流光,被他一口吞进腹中。 穿越至今,唯一的收获就是弄清楚了镇纸可以收入丹田。 在前身的记忆里,除了本命法器之外,即便是常年温养的惯用法器,也只能放在储物袋里,无法收进丹田之中,单看这一点,镇纸无疑是非凡的。 不过,非凡之处,暂时也仅止于此了。 镇纸有没有其他用途,古道还没弄清楚,只从祭炼进度上看,没有个三年五载的功夫,没法祭炼完全。 没祭炼到位以前,无法测试镇纸的相应功能,更别提能拿它们来做些什么了。 好在能将之收入丹田以后,不再需要专门抽出时间来祭炼,只要在行功修炼、打坐回气之时,顺便祭炼与温养即可。 “咕噜噜~” 肚子再次发出叫声,没修炼到金丹以前,口腹之欲是修士无法回避的问题。 古道准备出门,从前身闭关冲击炼气中期开始,至今已历半年,现在他不仅要出去补充辟谷丹,还要解决一下身无分文的问题。 他从蒲团上站起来,环眼四顾,洞府里满地阵法残片。 一向不喜杂乱的他,此时却完全没有把洞府收拾干净的心思,径直走向门口,打开禁制,走了出去。 时值正午,迎着直射的阳光,古道微微眯起眼睛,适应一阵之后,才看清楚外面的景象。 四野一片苍茫,目之所及,原始山林莽莽无边际。 仰首张望,身后的山高不知几许,其上云蒸雾绕,烟霞涛涛,好一座福地洞天。 前身虽有记忆,却不如亲眼见证,感慨一番后,转头欲走,却见一人朝他走来。 来人拄着一根修士中少有人用的手杖,另一只手拎着一只酒葫芦,走路一瘸一拐,到了近前,打量了一下,神识便肆无忌惮扫了过来。 “大半年不见,古道友似乎没什么长进。”在确定他的修为依旧是炼气初期,不似隐瞒了修为后,来人一脸不屑,“闭关半年,居然没能突破到炼气中期,看来你在炼气初期修炼了十余年的传闻并非虚言。” 这人叫蔡瘸子,据说在与人斗法时伤了一条腿,因无法治愈而得了这么个浑名,炼气后期修为,平日里在北邙山一座坊市里给同宗长辈跑腿。 “蔡瘸子,你来这里干什么?”古道觉得有些奇怪,他住在低层洞府区,对方住在中层,他与对方并无多少交集,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好似专程在这里等他。 “蔡瘸子也是你这种废物能叫的?”对方对他直呼自己外号的行为很不满意,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古道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没有接话,平日里听别人蔡瘸子、蔡瘸子地叫,还以为对方早已习以为常,没想到也是个看人下菜的主。 蔡瘸子见他不说话,咬开木塞灌了一口酒,冷哼一声,道:“哼!若非三爷怕你死在洞府里,让我来瞧瞧你是不是发臭了没人知道,你就算求着我,我也不来这种破地方。” 古道听到“破地方”三个字,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地方确实够破的,除了炼气初期小修外,没人愿意待。 甚至于,但凡有点身家的炼气初期小修,也不会租住在这种无益于修行的低阶洞府。 “我正要去见三爷,你且忙你的去。”对方不待见自己,古道也不想再搭理对方,一个侧身从其身旁绕了过去。 走了几步,来到平台边沿。 从储物袋中取出符笔,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打出一道手诀,符笔在空中打了个转,放大了数倍后飞到他脚下。 “嘿嘿,三年时限,现在已经过去半年。”蔡瘸子站在原地没动,又灌了一葫芦酒,在身后幸灾乐祸起来,“既然你没有晋升到炼气中期,抵押在三爷那里的东西,怕是再也拿不回来了。你也别想着去找三爷求情,谁不知道三爷最讲规矩。” 说到“规矩”二字时,还特别加重了语气。 古道已经顺势踏上了符笔,正要驭器飞走,突然闻听规矩二字,脚下一个趔趄,好悬没掉下符笔摔个狗啃泥,连忙稳住身形,驭使符笔狼狈飞离。 蔡瘸子见了,在身后放肆地哈哈大笑。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2章 邙北坊市 北邙山共有七峰三坊,位于中央的三座主峰分别是北邙峰、左峰及右峰,三座主峰也是此地主人北邙宗的山门所在。 另外四峰以其方位不同,各自贯以东南西北的名号作前缀。 古道的洞府在北邙山西峰,这里租住的大多是散修。 他离了洞府,驾着符笔一路向北飞行,前往北邙山三坊中的一坊,建在北峰的邙北坊市。 与主峰上那座如同城池一样的北邙山坊市不同,邙北坊市更像一座集镇,坊中往来的也大多是在北邙山讨生活的散修。 由于此地与更北边的太岳泽处在同一方位,那处环境十分复杂、中小势力云集的混乱之地,也不时会有一些修士前来交易。 古道双脚稳稳踏在符笔上,一路向北飞行。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体验驭器飞行,好在前身的经验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他只稍稍适应了一阵,就已经可以非常熟练地操控符笔。 刚开始时,由于沉浸在飞行的乐趣当中,并不觉得路途枯燥乏味。 但等新鲜劲过去,看着不时从头顶上空飞越的各种法器,他才发现自己的速度有点慢,奈何修为太低,符笔也不是什么高阶法器,也只能望洋兴叹,徒呼奈何。 飞了半个多时辰,抵达北峰。 由于坊市区域不允许飞行,古道不得不在坊市入口的牌坊前收起符笔。 进入坊市后,他熟门熟路地穿过一条条不太归整的街道,来到一处较偏僻的街尾,进了一套单开间的两进小院。 刚跨进门口,就有认识他的伙计将他领进后庭。 庭院正中,一位头戴混元巾,面颊颀瘦的中年道人盘坐在桃树下闭目养神。 道人穿着玄色道袍,手中掐着一串檀香珠,身前摆了张矮几,几上放着一只平底铜炉,炉中袅袅熏香蒸腾。 这道人正是蔡瘸子的同宗叔爷蔡三,修为炼气巅峰,大名叫什么无人知晓,如古道这样与之有生意往来的小修,大多称对方为三爷。 不过蔡三本人倒是很少会自称三爷,不管对修为更高的筑基大修士,还是修为更低的低阶炼气小修,自称时向来只称蔡三。 前身的印象里,蔡三是个材料商人,收购北边太岳泽的材料供应给邙北坊市的散修,再从这些散修手里收购成品的丹药、符箓和法器等贩往太岳泽。 “三爷。”古道走进院子后远远站定,对着蔡三的方向轻轻唤了一声。 记忆里,前身对这蔡三有些敬畏心理。 他绘符用的材料全从蔡三这里购买,绘制出的符箓也全部卖给对方。 就连前身拣漏得到,用来炼制本命法器的岩精,和前身攒钱买下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攻击法器归元番天印,也抵押给了对方,换回一应冲击炼气中期的资源。 可惜前身晋级失败,不仅身死道消,还落了个身无分文,古道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从对方这里赊些材料回去,好绘制符箓解决吃饭问题。 蔡三像是没有发现有人进入院子,仍自静坐不动,一颗颗数着手中的檀香珠子。 过了好一会,才见对方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扫到他身上后,惺忪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虽然对方没有动用神识,却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只听蔡三悠悠然说道:“小友晋升失败,可有想过抵押之物如何赎回?” “晚辈正为此事而来。”古道在飞来坊市的路上就已经打好了腹稿,此时不紧不慢道来,“三爷,虽然晚辈晋升失败,但绘符技艺却突然开悟,已然触摸到了中级符师的契机。” 说完,他把头微微低下去一些,没有用眼神直视对方,只把注意力放到余光上,等待对方回应。 余光中,蔡三的面皮没有牵动丝毫,脸上也没有作出半分表情,连声音都听不出起伏变化,“噢?那你的意思是?” “还请三爷赊些符纸丹砂,晚辈绘出成品符箓,一并还给三爷抵账。”古道反正已经身无长物,此时完全是厚着脸皮来求人,压根没考虑过要求提得合不合理,过不过分。 蔡三听他说完,捋了捋唇上两撇鼠须,一语不发,目光有如刀子一般扎在他身上,看得他全身肌肉紧绷,却又对此无可奈何,只能强装镇定,巍立不动。 沉默了片刻,对方露出个耐人寻味的浅笑来,上半身稍稍向前探了一点,“小友打算用绘符技艺开窍的借口,从我这里拿走多少符纸丹砂?” “咳咳!”古道没料到蔡三说得如此直白,一时间倒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得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将心中定计如实说出来,“晚辈唐突,一个月的份额足矣。” 蔡三又问:“用何物抵押?” 古道想了想,洞府之中几乎空无一物,又侧头瞥了眼储物袋,内中只剩下一支符笔,不可能用来抵押,况且,他只想赊一些材料回去,需要抵押物的话,还能叫赊吗? 于是他硬着头皮答道:“没有抵押物。还望三爷能看在往日情分上,暂时赊欠一月份额,等绘了符箓,一并还来。” 说完,对着蔡三连连打拱作揖。 “小友无需如此,我蔡三最讲规矩。”蔡三缓缓闭上双眼,一边掐着檀香手串,一边道,“距离小友赎回抵押物的期限,还有两年半时间,只要在到期以前,小友将说好的本息还上,岩精和归元番天印蔡三自然原物奉还。 “如若小友到期还不上的话,那可别怪蔡某人按规矩办事了。” 直接被拒,古道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有些烧得慌。 好在来之前他也预料过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当下放下身段请教道:“还请三爷指条明路,或做工、或用其他方式来抵皆可,但求度过此难关。” 蔡三对他说的这些方式并不上心,依旧自顾自数着珠子,双唇紧闭,没有立即答复。 过了一阵,又好似想起来什么,睁眼望了过来,诚恳道:“蔡某倒是有一个提议,可以解决小友当下的难题。” 古道见对方态度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心中没有欢喜,反倒是打了个突,眼角也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暗道这奸商怕是没憋什么好。 但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前身从这里换回去的一套聚灵阵法已经损毁殆尽,丹药又吃了个精光,灵石也没有剩下来哪怕半块,就连辟谷丹都全部吃完了。 要是赊不到符纸重新开始绘符的话,那就只剩下外出抢劫这一条路。 但是,他一个炼气初期的小修,修真界最最底层的存在,别人不抢他就烧高香了,他拿什么去抢别人? 心念电转,他觉得还是先听听对方怎么说再作计较,便朝蔡三一拱手,“还请三爷明示。” “好说,好说。”蔡三不再板着张脸,看向古道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小友经此一难,心性倒是磨砺出来了,不似以前那般死板木讷。” 夸了他一句后,蔡三的上半身又往前微微倾了倾,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来,“小友只需将前次签订的抵押契约改定为死契,蔡三便奉上两百贯钱,小友觉得如何?” 古道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不可置信地望着不远处那个瘦削的道人,没想到还有如此无耻的人。 一贯钱就是一千枚铜钱,制作铜钱的材料是赤铜,赤铜不仅产量大,在修真界的用途也极广,是流通于低阶修士间的通用货币,由修士自行分割并炼制成制钱。 每枚铜钱重一钱,一贯钱,也就是十斤赤铜,可以兑换一枚灵石。 蔡三好像没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仍旧露出一个职业微笑,眼里满是期待和鼓励,仿佛在说,你一定会答应的。 面对如此面厚心黑的蔡三,古道一时间只觉脑中气血翻涌,双拳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胸口更是剧烈地上下起伏,好几次都想要抬脚走人,最后又生生忍住。 若非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个灵魂,怕是早已转身就走,头都不带回一下的那种。 “三爷,那块岩精不管放到哪里去卖,至少能卖到五千贯。”古道强压下心头怒火,咽了口唾沫,争辩道,“番天印也是晚辈花了一千二百贯买的,两件加起来,价值六千多贯呢。 “跟您老换的阵法、丹药和灵石加一起,实际价值也不到三千贯,咱们约定好作价三千,三年后还您四千八百。 “您现在用两百贯,就想把契约定为死契,是不是太……” 蔡三不等他说完,嗦一下突然大力吸了一下鼻子,作出陶醉在熏香中的样子,顺便打断了他的话头,“我蔡三最讲规矩,小友今日且暂去,只要小友三年内如约将东西赎回,蔡某人绝无二话,更不会添加任何条件。” 古道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对方也没说错,契约到期后他拿不出四千八百贯来赎,东西自然就归了对方,对方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契约到期,两年半而已,对修士来说,弹指即过。 古道不可能接受这种近乎于抢的条件,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一时间踌躇不定,裹足难前。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这副身体除了绘符以外,还会做什么。 如果没有别的生财之路,他又该怎么获取第一笔资金,用来换绘符用的符纸和丹砂? 现在除了一支符笔和一个储物袋外,全身上下再也没有别的值钱东西,只怪前身那厮太过决绝,完全没有留半点后路,害他现在左右为难。 内心挣扎良久,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掉头就走的冲动,一切以生存下去为第一。 古道好像牙疼似的嘬了一下牙花子,伸手解下腰间的储物袋,把符笔取出来后,将储物袋递向蔡三,“三爷,你看这个储物袋,能抵多少符纸丹砂?” “笃,笃——”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木头撞击石板时所发出的声响,他转头回望,发现蔡瘸子正拄着手杖,一瘸一拐地朝他走来。 也不知道这厮是什么时候来到院中的。 蔡瘸子走近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储物袋,用神识探了下,嗤笑一声,才对蔡三道:“三爷,一丈见方。” 说完,还不忘回头嘲讽他一句,“古道友果然与众不同,就连用的储物袋都如此别致。” 说到“别致”二字时,音拖得很长,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古道讪笑一下,没有说话,他自己觉得挺尴尬的。 前身的记忆中,他这只储物袋已经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小款,就这种一丈见方的最小款储物袋,也要五百贯。 “给你一年份的符纸与丹砂,一年后拿三百贯来赎。”蔡三沉吟片刻,给出价格。 蔡三说的一年份材料价值二百四十贯,按对方以往定下的一年利息两成的规矩,一年后应该还二百八十八贯,但现在对方却让他拿三百贯来赎。 也许是觉得整数好计算,也许是看他已经走投无路,随意加了点价,不管怎么样,他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虽然他也可以去别家看看,但一来别家不一定就比蔡三给得多,二来往后还要和蔡三打交道,一事不烦二主,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点头道:“好,就按三爷说的来办。” 蔡三的笑容立马又变得和煦起来,探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份契约,以指代笔灌注灵力唰唰几下写就,打上神魂烙印后,放到小几上推向古道。 了却了一桩心事,古道的心神也稍稍放松了点,迈步来到小几旁席地坐下,用神识确认契约无误后,没有急着留下神魂烙印。 他挠了挠后脑勺,略微尴尬地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三爷,能不能多给一瓶辟谷丹?” 辟谷丹一贯钱一瓶,对方倒没有再拿规矩说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古道在契约上留下一道神魂烙印,递了回去。 蔡三将契约装进储物袋中,对伙计使了个眼色,便闭上了双眼,继续掐他那串檀香珠子,仿佛院子里已经没人了一般。 “古道友,这边请!随我去前厅拿符纸丹砂。”伙计对古道说道,用手虚引了一下,也不等他回应,转身折回了前厅。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3章 中级符师 一年份的符纸丹砂,重量不大,体积倒是有一些,蔡三两个伙计在店里找了半天,才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翻出个布袋来给古道装上。 古道扛上布袋就走,顶着其他修士诧异与鄙夷的目光,一路逃也似的出了坊市。 到门口后立即驭使符笔,路上一刻没停,匆匆飞回洞府。 回到洞府,站到绘符的石桌前,看着洞府里的一地狼籍,他长长叹了口气,此时依然没有心思去打扫,只得不去看它们,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把布袋打开,将里面的符纸丹砂一一取出,整整齐齐堆放在石桌之上。 空白的符纸一共一千八百张,丹砂六斤,这就是所谓的一年份额。 修士绘制符箓,需要将灵力灌注到符笔之上,再经符笔传递到丹砂绘出的纹路当中; 不仅如此,绘制的过程中,还需要神魂之力操控符笔的走向,以便绘制出完整且合格的纹路来。 这一过程,既需要灵力,又需要神魂之力,二者相互配合,缺一不可。 炼气初期的符师,丹田内的灵力只够绘制五张一阶下品符箓,之后就要打坐回气,等灵力恢复以后,才能继续绘制。 如此循环,符师一般每日也只能绘制两轮,再多的话,神魂就会吃不消。 灵力耗尽还能用灵石、丹药快速补充,神魂之力耗尽只能通过休息打坐来恢复,如若强行耗空神魂之力,后果就是体验一次头痛欲裂。 一般而言,符师每日只会绘制一轮符箓,毕竟修士大多有向道之心,为了不耽误修炼,待将丹田灵力耗尽以后,余下的时间都会用来回气与修炼,直到第二天再开始绘下一轮。 古道如今一穷二白,他的计划是暂时不修炼,把时间全部用在绘制符箓上。 有前身绘符的经验打底,再加上他前世十几年的书法功底,应该很快能上手,并且他有一种感觉,也许能在短时间内更进一步,提升绘符成功率。 前身只会绘制一种符箓,一阶下品的火元符,这种符箓也是市面上需求量最大的一阶下品攻击符箓,跟同阶的其他符箓相比,有其无可替代的优势。 古道用砚台将丹砂化开,铺开一张符纸,脑海之中回忆前身的绘符手法,感觉差不多后,提起符笔蘸上丹砂,开始了穿越后的第一次绘符之旅。 落笔很顺利,前身的绘制经验至少还保留着四五成。 可惜的是,没绘到一半,符纸忽然无火自燃,符笔内剩余的灵力暴乱开来,冲击波直接把他掀翻在地。 好在伤得不重,调息了一刻钟就好得七七八八。 来了这一下,他这才沉下心来,把脑海深处的一些记忆梳理了一遍,也搞清楚了为什么会失败,失败后应该如何将符笔中的剩余灵力引开。 第一张符箓,宣告失败。 调整好状态后,他继续绘符。 第二张符箓,也没绘到一半,符纸再次无火自燃,失败。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全部失败。 古道并不气馁,打坐了两个时辰,把丹田灵力回满后,继续绘制。 第六张,失败。 …… 第十张,失败。 两个时辰后,再次气满丹田,古道惊奇地发现,识海中的神魂之力仍旧充盈,足以支撑他继续绘符。 他将这一切归功于两个灵魂融合的结果,现在时间紧迫,并没有去深究,来到石桌旁继续绘符。 失败。 失败。 …… 十五张符箓全部失败。 一天时间过去了大半,神魂之力仍然没有耗尽的迹象,这是个好现象。 古道继续打坐回气,这次顺便将功法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再站到石桌前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天。 如此,绘符、打坐,每日里绘制三个轮回,共十五张符箓,剩下时间修炼一个小周天。 时间一天天过去。 …… 四个月后。 古道看着石桌上堆成一沓沓、整整齐齐的成品符箓,心中百感交集。 在经历了第一天的失利后,他很快找到感觉,前身的经验也开始发挥作用,在第一个月结束时,成功率不仅追上前身,还反超其一成,达到了四成。 第二个月结束的时候,成功率已经提升到五成,然后卡了一个月,直至第四个月,才把成功率提升至六成。 一千八百张符纸,成功了八百余张符箓。 四个月时间,能将成功率从前身保持了十年不变的三成,提升到现在的六成,除了上一辈子练了十几年书法的功底加持外,更多的应该归功于现如今的神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灵魂融合在一起的原故,以前前身绘上一轮符箓,神魂就会接近耗尽的边沿,每次打坐回气的时间也会因此延长。 如今神魂之力一直保持充盈状态,打坐回气的时间也只需要两个时辰,绘符效率提高了整整五成,而且每天还能抽空修炼一个小周天。 这是前身以往所不敢想的事情。 收拾好符箓,稍稍总结了下四个月的经验得失,古道匆匆出门,驭使符笔一路飞往北峰。 穿过坊市入口的大牌坊后,他没有前往蔡三店铺所在的方位,而是转向另一个方向。 四个月用掉原本一年半载才能绘完的符纸份额,这样的变化他暂时不想让外人知道。 逛了半圈,选了个不大不小,门脸崭新的独门小院,抬脚跨进门槛。 “道友请了。”一名头裹逍遥巾,身穿玉色直裰的中年修士见有人进门,从柜台后方站起身,对着古道拱了拱手。 “请了请了。”古道随手还了个礼,并未直接道明来意,回头先望了望门外,又在店里左顾右盼一番。 发现四下里没有其他人,他才有些心虚地凑上前,压低声音问中年修士道:“贵店可收购符箓?” 中年修士一副对此见怪不怪的表情,微笑道:“自然是收的。” 见到中年修士的表情,古道才发觉自己好像有些紧张过了头,这里离蔡三的店远着呢,哪有这么巧会被蔡三的人撞见。 解下布袋,伸手抽出一张符箓时,他已经从容了不少。 他将符箓放到柜台上,问道:“一阶下品符箓怎么收?” 中年修士在瞧见他从背后拿出个布袋的时候,嘴角就不自觉地抽了抽,再听他问的是一阶下品符箓,顿时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那神情仿佛在说,就这东西也值得你鬼鬼祟祟的? 好在对方作为一个生意人,职业素养还在,并未嘲笑他,神识扫了下符箓后,说出价格,“一阶下品符箓,收购价一贯钱一张。” 对方报完价格,抬眼看向古道。 符箓收购价跟蔡三那里一样,古道又问:“你这里可有一阶下品的符纸和丹砂?价格多少?” 中年修士答道:“符纸一贯钱十张,丹砂一贯钱一两。” 符纸丹砂的售价也跟蔡三那里相同。 整个邙北坊市的大致行情也就这样,没什么谈价空间,毕竟一阶符箓用量虽大,但能绘制的人也同样很多,价格透明到符师只能靠成功率吃饭。 古道把符箓摞到柜台上,堆了好几大堆,中年修士当面清点数额,一共八百三十三张。 收走符箓后,中年修士把古道采购的一千八百张符纸、六斤丹砂和一瓶辟谷丹拿出来,帮着他一起装进布袋中,然后打出一道术法,近六百贯铜钱便规整地堆到了柜台外。 看到这堆铜钱,古道顿时傻眼。 这堆铜钱体积大约有半个立方,这不算什么,但重量有近六千斤,他一个炼气初期的小修,怎么可能拿得动。 心里免不了一阵唏嘘,暗自叹息,一个没有储物袋的修士,与凡人有什么区别? 撇开脑海中的杂乱思绪,他询问中年修士,“前辈,能不能把铜钱换成灵石,这么多铜钱,我可带不走。” 中年修士一拍脑门,连声致歉,挥手便将铜钱收起来,再把近六百块灵石倒在柜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古道看着柜台上这堆两指宽的菱形晶体,心里的压力并未减轻多少,灵石的重量轻是轻了,可是体积却没比铜钱小多少。 没奈何,只得先用神识将灵石扫描一遍,确认这些灵石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后,将灵石塞进布袋中,好在布袋够大,装得刚好能封住袋口。 这一下布袋不能吊在背后了,只能整个儿扛到肩上。 这个姿势配上他瘦高的身材,看起来就像凡俗世界里的秀才,穿着一身直裰去扛大包,模样儿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古道却顾不上这些,心里念叨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他急匆匆出了坊市,一路上贴着地面飞行,生怕被别人注意到。 北邙宗境内,虽然禁止斗法,更不允许杀人夺宝。 但北邙山范围这么大,管理上难免会有疏漏,能低调点,还是低调点好,谁能保证一定没有亡命之徒为了财货铤而走险违反禁令呢? 可惜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眼见着北邙山西峰就在跟前,打从西峰底下飞出来一名修士,脚下踩着一根木制手杖形状的法器,正是那蔡三的侄孙蔡瘸子。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4章 调虎离山 古道着急回洞府,快到门口时,遇到蔡瘸子。 蔡瘸子本来往上飞,远远发现他后,掉转方向朝他飞来。 他很想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往前飞。 看蔡瘸子的飞行高度,应该是从底层区域飞出来的,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专程过来找他。 “古道友且住,蔡某有话要说。”蔡瘸子远远出声招呼,神态虽然没有多亲和,却也不似上次遇见时那般倨傲。 古道提前将速度降至最低,心里盘算着一会怎么应付这厮,找个什么理由来解释为什么没去蔡三的店铺采购符纸,抑或是干脆强硬一些,不让对方查看布袋。 洞府区附近,这厮应该不敢强行让他打开布袋,? 蔡瘸子在前方落下,古道也跟着远远就落了地,收好符笔扛着大包,慢吞吞往前走。 蔡瘸子似乎对他的速度非常不满,三步并为两步,一下跨到他跟前,手杖往地上一杵,神态上又恢复到往日风采,露出讥笑表情,“古道友是想跟王八比拼速度吗?” 古道对讥讽之语充耳不闻,也不拿正眼去瞧对方,装作随意的样子四下里看了看,又若无其事地把布袋放下,故意没放稳,任由布袋向后倒在地上,却不去关注。 环目四顾一圈后,他这才望向对方,反问道:“蔡瘸子,你不是说就算求你也不来底层区吗,怎么又跑过来了,不会是和我一样,被三爷剥得光溜溜,准备在下层租洞府?” 蔡瘸子脸上恼怒神色一闪即逝,忽而瞧出古道脸上的不自然来,嗤地一下笑出声,偏头去看地上的布袋。 似是看到布袋被塞得满满当当,蓦地眼睛一亮,“你这是得了什么好宝贝,像生怕被我发现似的?” 古道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关你什么事。快说,你找我干什么,再不说我就走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忙。” 蔡瘸子并没有因此而被引开注意力,探究似的看着古道,像是要从他的表情上琢磨出什么结论来。 见他的面色被看得越来越不自然,蔡瘸子眼珠子一转,突然间往前踏了一大步,向他站的位置迫了过来。 古道出于条件反射,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对方趁势弯起瘸腿,一脚踢向布袋底部。 古道伸手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布袋被对方踢飞出去一丈多远,好在袋口绑得结实,这才没有散开。 他心头怒火腾一下就升起来了,幸好还保留了最后一点理智,知道打不过对方,也知道不能马上去拣布袋,以免显得太过心急,再被对方看出更多信息来。 于是他选择了丝毫不加掩饰地将心中情绪爆发出来,瞪大双眼怒视对方,“蔡瘸子你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里可是北邙山,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次的怒火发乎内心比较真实,抑或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布袋的举动打消了对方的猜疑。 只听蔡瘸子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露出一脸鄙夷神情,“轻飘飘的,也不像是什么好宝贝,我倒是有一桩能赚不少钱的大买卖,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没兴趣。”古道正在气头上,想也没想,直接回绝。 “先别急着拒绝,不听我说说是什么好买卖,你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兴趣?”蔡瘸子丝毫不在意他说的话。 “不管是什么买卖,和你蔡瘸子扯上关系的,我都没兴趣。”古道再次强硬拒绝。 “不要说气话嘛,”蔡瘸子发现他好像真的很生气,连忙装出一副抱歉的样子,“好了,好了,刚刚是我的不是,不该踢你的东西,我给你拣回来成不成?” 说完,就要去拣布袋。 古道心里一慌,赶忙伸手拦住对方,“不用你装什么烂好人,有什么屁赶紧放。” “嘿嘿,这就对了嘛,你先听我说完,到时候再拒绝也不迟呀。”蔡瘸子好像也没打算真的去拣布袋,顺势就嬉皮笑脸停住脚下动作。 这厮扯下腰间酒葫芦,先仰头灌了一口酒,才开口道:“我知道有一处地方,长了一棵千年白松。” 说完,又仰头灌了口酒,望向古道不再继续往下说。 古道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心想千年的白松就算不多见,也不算什么宝贝,这跟大买卖有什么关系? 心中存了疑惑,他脸上也表露了出来。 “你怎么不问?”蔡瘸子却擦了擦嘴角,反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问什么?”古道被蔡瘸子这个反问,问得更觉莫名其妙了。 “问问那棵白松怎么样了。”蔡瘸子扬了扬眉,眼中神采飞扬。 古道急着把布袋扛回洞府,对什么百年白松、千年白松的根本不感兴趣,有心不问,但看对方一副你不问我就不往下说的架势。 为免节外生枝,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配合,问道:“那棵千年白松怎么了?” “嘿嘿,你一定猜不到,若非我有一手绝技,都看不到那般场景。”蔡瘸子大喘气,话没说够两句,灌一口酒,又拿眼来看古道。 这一回,古道很上道,对方一望过来,他就自觉问道:“什么绝技?” 蔡瘸子双眉一挑,警惕地看向古道,“这是你该问的吗?你要问看到了什么场景。” “哦哦,那你看到什么场景?”古道无语得很,心想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 “前不久,我从太岳泽回来,那天刚好下雨,不时有闪电划破苍穹……”蔡瘸子边说边回忆,瞬间便沉浸到了回忆当中。 “雷击木?”古道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脱口说出这三个字,心中也颇感惊诧。 千年的白松不是什么稀罕物,但雷电击打过的千年白松,那就有价值了。 蔡瘸子五官挤在一起,对古道一下就猜出来的表现很不满意,自个儿在那憋气憋了小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这人真的很无趣。” “说完了吗?那我走了。”古道转身就要去拣布袋,雷击木什么的,再有价值也跟他没关系。 “诶!诶!我说你怎么回事,就不能有点儿耐心吗?”蔡瘸子一把扯住古道,“你还没说有没有兴趣呢?” “这还用说,我都要走了,当然是没兴趣了。”古道伸手去掰蔡瘸子的手指,可惜修为差了对方两个小境界,根本掰不动,“我都说没兴趣了,你还要怎样?” “不对呀,小子。”蔡瘸子一脸疑惑地看了眼古道,又瞧瞧他身后的布袋,好奇道,“你不是缺钱吗,储物袋都抵押出去了,怎么会对千年雷击木不感兴趣?” 古道见这厮又去看布袋,心里紧张得不行,生怕这个混不吝再生出事端,非要去打开布袋来看。 连忙拿话转移对方注意力,“你一个炼气后期的大修士看到一棵雷击木,找我一个炼气初期的小修士说得着吗?” 要说蔡瘸子这厮拦下他,跟他说雷击木的事情,是出于一片好心,是为了跟他见面分一半,他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怎么就说不着了,你缺钱,我提供个让你赚钱的买卖,你接受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蔡瘸子有些着急了,说话都开始不过脑子。 “蔡瘸子,蔡大修士,你当我傻呢?”古道发现挣脱不开对方的束缚,索性不再白费力气,双眼鼓得大大的瞪向对方,“你既然遇到雷击木,取走也就是了,要是你都取不走,加我一个又有什么用?” “嗐,你别急嘛,是我没把话说清楚。”蔡瘸子松开抓住他的手,开始解释道,“那雷击木旁边有只妖兽守着,我打不过,但那畜生的速度又及不上我……” 这一次,蔡瘸子没再大喘气,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了。 蔡瘸子的打算,是用一计调虎离山。 二人一起过去,到地方后,让古道在外围先藏起来,蔡瘸子则上前和妖兽缠斗,并设法将妖兽引开。 待妖兽离开白松所在,古道便上前将之取走,事成之后,雷击木归蔡瘸子,至于他的报酬,对方会帮他赎回储物袋。 “为什么选我?”古道听蔡瘸子说完,并未表示同意与否,而是疑惑地反问对方。 “咳咳,那个……”蔡瘸子难得显露出些许不好意思来,“这不是你的修为比我低,我不怕你跑了,也不怕被你黑吃黑吗?” 古道闻言,翻了个大白眼,果断拒绝道:“你不怕我黑吃黑,我却怕被你黑吃黑了,就我这点道行,出了北邙山,谁知道你会不会谋财害命。” “怎么会呢,我只要雷击木,雷击木到手后,我就帮你赎回储物袋,咱们各取所需。”蔡瘸子耐着性子,给他分析道,“而且,你也不想想,你个连储物袋都没有的炼气初期小修士,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 “那可说不准,要是到时候你不想支付报酬,随手就把我杀了,我找谁说理去?”古道态度坚定地拒绝,完了又加了一句,“而且,我好歹也是个修士,身上怎么着也有二两肉,你到时若是起了歹心,把我抓起来卖到纪望山去,我能怎么办?” 纪望山位于太岳泽北边,那是一片半蛮荒山区,里面有修为不亚于人族元婴真君,甚至化神道君的大妖存在。 哪怕是太岳泽那些常年厮杀的亡命之徒,也不敢随意进入纪望山中。 在纪望山外围,倒是有一些人族势力盘踞,但更深入的地方,却完全没有人类敢踏足。 据说,外围人族势力中,有一些常年从太岳泽抓捕或购买修士,不知道是用来当作奴隶用,还是交给深山里的妖兽当血食。 总之,只要谈到纪望山,左近的修士,就没人不心生忌惮,虽说传闻越传越玄乎,但却没有一个修士敢不当真。 “我可以发下心魔誓言,绝对不会对你不利。”蔡瘸子以手指天,做出保证。 “心魔誓言可不保险,多的是漏洞可钻,我不信那个。” 不仅仅因为古道来自现代,对誓言什么的天然有抵触心理,更因为在前身的记忆当中,确实有这方面的印象,心魔誓言是有可能被人钻空子的。 “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蔡瘸子也没辙了,只得反过来问他。 古道则不改初衷,直言道:“不管怎样,我都不想去,你另寻他人。” “你说你修炼天赋跟废物一样,人怎么还这么固执?真是继承了你爹的好姓,你就是个小古板。”蔡瘸子急眼了,又开始口不择言,“我要是能找……咳咳,你想想,你的储物袋还在三爷那呢,你就不想早点赎回来?” 古道恍然大悟,心道难怪,适才看到这厮从底层洞府区域飞出来,还以为是去找他,恐怕对方是去找过其他低阶修士,只是被人拒绝了。 路过这里,刚好碰上他,这才打起他的主意来。 “我说你蔡瘸子怎么跑这破地方来呢。”古道在破地方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提醒对方这三个字是谁说的,“蔡大修士,蔡大爷,您老还是另找高名,我就是个废物,只想老死在这北邙山中。” “你你你,我,我……”蔡瘸子眼见说服不了古道,就要发作,突然间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放缓语气,“行,既然你现在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免得你说我图谋不轨。” 说完,用下巴点了点他身后的布袋,接着道,“你在三爷那里抵押了储物袋,还有大半年期限,到时候要是钱不够,可以来找我,只要帮我拿到雷击木,我就帮你赎回储物袋。” 古道着急回洞府,见这厮不准备继续纠缠他,连忙敷衍道:“好好好,到时候要是钱财不凑手,我一定去找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蔡瘸子灌了口酒,脸色看起来阴沉了许多,没有和古道道别,径直跳上手杖便飞走了。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古道长长舒了口气。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5章 纠缠不清 回到洞府,古道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 虽然觉得自己的反应稍稍有点过度,但一个修士没有储物袋,确实不方便,也不成个体统。 不过他倒不是很担心储物袋的事情,等手上这些符纸全部绘完以后,就能找蔡三赎回来。 反而是另一件事,令他颇感焦虑。 抵押出去的岩精和法器,赎回期限是三年,如今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以他现在的绘符效率来计算,期限到来之前,要攒够四千八百贯,除非跟前四个月一样,几乎不眠不休地绘符,绘上整整两年,否则绝对凑不出那么多铜钱。 “呼——” 想到要绘符绘个两年,他不由得呼出口长气。 他认为自己的耐心还过得去,上一辈子喜好书法,经常在书案前一写就是一天半天,但这一天半天的,也是一个时间限度,并不会近乎无休止的重复。 他很清楚一个道理,无论对一件事情多么感兴趣,重复的次数多了,又没有劳逸相结合的话,产生厌恶情绪在所难免。 他现在因为绘符成功率进步神速,还能激励着他继续绘制,但等消化完这一阵的进步奖励,保不齐会不会出现抵制心理。 为了给自己留出一点思考的空间,他认认真真地把洞府打扫干净,再回到石桌旁边时,心头的愁绪尽去。 多想无益,不如趁现在还在兴头上,赶紧多绘些符箓,顺便看看能不能再提高一点熟练度,把成功率再往上升一升,尽可能将激情保留得更长久一些。 修真无岁月,绘符不知年。 转眼四个月过去。 …… 最后一笔落下,符成。 古道一把丢下符笔,闪身到洞府中央盘坐下来,开始调息回复丹田灵力,等灵力完全恢复以后,推动功法运行大周天,更为全面地温养起周身经脉来。 穿越以来,不算祭炼镇纸那几个月,其余时间里,除了绘制符箓和打坐回气外,他每天还会修炼一个小周天。 小周天以温养主经脉为主,相当于只固根基不修边幅。 但在如此强度的消耗与补充过程中,天长日久的,他发现修行上居然有了进步,境界瓶颈竟然松动了不少。 此时行转大周天,正是要巩固住这一修行进展。 大周天套小周天,功法不停运转,周而复始。 三天过去。 古道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眼,喃喃自语,“前身心心念念要冲击炼气中期,不料耗费许多资源,不仅功败垂成,还就此身死道消。可悲,可叹。” 他感觉要是再来一次这样的进步,把经脉固养得更为坚韧一些,炼气中期将指日可待。 界时,不说突破把握至少有九成以上,即便是碰上那一成的失败机率,也不会像前身那般殒命当场。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得又生出些许阴翳来,前身因为什么原因突破失败,失败后又为何会身亡魂散? 这些问题加上前身冲击炼气中期的执念,形成了两片挥不去的阴云,如同铅块一般投影下来,积压在他心头。 可惜那部分记忆已经封存在了识海深处,一时半会是无法再回想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不去想,古道心里说还是不要去钻那牛角尖的好。 他站起身来,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非常满意这种修行进步所带来的改变。 这种变化并没有增加他的修为,却让他对当前境界的理解和体悟更为全面与透彻。 沉淀了下收获后,古道把石桌上的成品符箓全部装进布袋,装好后想了想,又取出来百余张放回石桌,随后抓起符笔,扛着布袋出门。 符笔浮沉,在缓缓飞往邙北坊市的途中,古道突然有些理解前身了,理解那家伙为什么情愿不兑换灵石来修炼,也要把赚来的钱全部用来买法器。 脚下这支符笔,并非由成品品质参差不齐的散修所炼制,而是大宗门批量炼制的制式产品,在一阶下品法器中已经属于高端货色。 但就是这样的法器,无论是飞行速度,还是对绘符的帮助,短板与极限都非常明显。 一个月以前,他在绘符的时候就隐隐有种感觉,自身绘符水准又有提升,可惜被符笔品质拖累,终究没能测试出水准的极限在哪,致使成功率始终停留在六成。 “等把岩精赎回来以后,就该换支更好的符笔了。”古道在心中暗下决定。 他认为,对法器没有追求的修士,一定不是修仙发烧友。 …… 顶着坊市里各种各样的目光,古道跨进了蔡三的小院,还是上回那个伙计把他领到后院。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一贯不怎么出现在店中的蔡瘸子,今天居然又在。 放下背上的布袋,将符箓倒出来让伙计清点后,古道这才望向蔡三,说道:“三爷,晚辈前次说已经触碰到中级符师的门槛,回去后果不其然,仅两个月功夫就晋升为中级符师了。” 蔡三仍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站在旁边的蔡瘸子倒是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古道注意到蔡瘸子的表情,心中不免好笑。 这厮怕是还做着拿赎回储物袋当酬劳,让他帮着去取雷击木的美梦呢,现在发现他压根不需要那份酬劳,也不知道心情如何,真想采访一下。 但他也就想想,真让他去触一个高自己两个小境界的修士霉头,他是不肯的。 不过,他虽不肯,对方却不这么认为,只见蔡瘸子脸现怒容,狠狠瞪向他,似乎在怪罪他上次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古道的余光把这些看在眼里,却完全不加理会,心中更不甚在意,反正他和对方本就没什么交往,更谈不上交情,这厮恼不恼的跟他没关系。 在这邙北坊市中,也无需担心有谁胆敢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恰在此时,伙计已经清点完毕,报出符箓数额,“三爷,一共九百零七张。” 蔡三闻言挥了挥手,伙计便把符箓收走。 接着,蔡三打开身侧一个木箱,从里面取出一只储物袋,抛向古道。 古道接过储物袋,验看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对着蔡三点点头。 蔡三便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契约,烙下一缕神念后,施展出一道术法,把轻飘飘的契约驱使到他跟前。 他用神识查看完契约,心念一动,契约无火自燃,化成灰烬。 “小友绘符一道上倒有些造诣,气运也还不错。”赚了一笔利息,蔡三不吝夸奖古道一番,然后话锋一转,“蔡某已经扣除了约定的三百贯,余下的六百贯钱小友如何安排?” “晚辈再购买一年份额的符纸和丹砂,外加一瓶辟谷丹。”古道回道。 “好说,好说。”蔡三见还有生意可做,脸上的笑容一直未退。 材料自有伙计点拣来,如数摆到跟前。 古道对着符纸丹砂挥了一下手,这堆材料便被收进了储物袋中,他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气爽神清,总算扬眉吐气了。 等他收好材料,蔡三把剩下的三百余贯钱掼到小几前方。 古道上前收取,对方则打量了他一阵后,声音中略带些遗憾道:“可惜小友上回突破失败了,不然以炼气中期的灵力,外加中级符师的成符率,在三年期限到来前,想来是能够凑齐四千八百贯的。” 古道闻听此言身形不由一顿,眼角也跟着跳了几下,心想对方是在提醒他时间所剩不多呢,还是在暗示他以目前的绘符速度,不可能在到期前凑够赎回岩精的铜钱呢? 想想也对,对方并不知道他的神魂强度远超常人,别的符师每天不眠不休也只能绘制十张符箓,他却能绘制十五张。 但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四处宣扬,因此他没有去接话茬,收了铜钱后,拱手告辞离开。 出了蔡三小院,古道心情大好。 终于不用再忍受旁人的异样目光了,他悠闲地边走边看,路过街心一家规模很大的法器店时,他抬头看了看只有“归元”二字的招牌,走了进去。 店中各类法器应有尽有,符笔更是摆满了一个展示用的木架,他左瞧右看,对架子上的符笔杆杆都心动,这些符笔几乎都比他手上的好。 展架上不仅有制式符笔,还有一些驻店匠师量身订制的符笔,全都制作精良,流光溢彩,只可惜东西虽好,价格也很上头。 逛了一阵,换符笔的决心更坚定了。 离开时,古道前脚刚踏出店铺,后脚就有人从身侧超过他,那人往前多走了几步后,转身挡在他身前。 古道一看,见挡住去路的是蔡瘸子,扭头就想换个方向走。 蔡瘸子施展身法,闪身上前,再次拦住他的去路。 古道拧紧眉心,沉下脸来望着这厮。 这厮的脸色也不好看,扯下葫芦咬开木塞,咕嘟咕嘟灌了两口酒,“小子,长能耐了嘛,不声不响就成了中级符师,上次遇见我时居然不说,是想拿我当那猴儿戏耍吗?” “我和你说得着吗我?”古道心里一阵腻歪,把眼眉一横,呛声道。 这里是坊市,这厮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胡来。 “哼!”蔡瘸子冷哼一声,嘲讽道:“成为中级符师又如何,没到炼气中期,你也不可能凑够赎回岩精的钱。” “能不能凑够关你屁事?”古道甩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不打算再和这烦人的家伙纠缠。 “你……”蔡瘸子气急,举起手杖就往前戳。 古道能感受到手杖差点就碰到身上,心中虽不担心对方敢在坊市里动手,但这突然袭来的劲风,还是吓了他一跳,好在对方适时收回了手杖。 蔡瘸子一个闪身,又拦住了他的去路,“别不识好歹,我找你帮忙虽是出于私心,却也同样是在帮你,难道你就不想赎回岩精吗?” “要赎回岩精我自会想办法,不用你操心。”古道感觉闹心得很,遇到这种缠人的家伙,打是打不过的,现在连躲都躲不了。 “事成之后我付给你一千贯。”蔡瘸子目光阴冷地望过来,说的却是酬劳的事情。 一千贯已是低阶修士两三年的收入,若是寻常时候,吸引力还是挺大的,可惜的是,这点钱对古道来说,不值一提。 “没兴趣。”他直截了当拒绝。 “一千五百贯,这事儿不难,做人不要太贪心。”蔡瘸子狠狠跺了跺手杖,再度加码。 “看清楚我的口型,”古道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一字一顿道,“我,没,兴,趣,清楚了?” “两千贯,这已经是我的极限。”蔡瘸子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咬牙切齿道,“小子,劝你见好就收,别给脸不要脸。” “我说蔡瘸子,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脑子有毛病?”被对方这么一说,古道也不耐烦了,直接吼道,“有病你就去治,没病就离我远一点。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懂,我对那破雷击木不感兴趣。” 情绪激动,他的声音不免也跟着大了些。 话一出口,便引得四周的人朝这边望来,有一些已经停下脚步准备看热闹,更有几位在听到雷击木三个字后,甚至还往他们这边凑了过来,想听听后面的对话。 蔡瘸子明显没有料到他会突然爆发,还吼得那么大声,在注意到已经被围观后,张嘴要说什么,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最后,用手杖朝他指了指,冷笑道:“行呀,小古板,有你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走出这座坊市。” 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被对方这么一指,古道的神智也瞬间清醒过来,知道刚刚太过情绪化了,但话已经出口,不可能立马就认怂,更不可能因此就答应对方去取什么劳什子雷击木。 他强自镇定,肃了肃面容,想咳两声缓解一下紧张情绪,却发现喉咙发紧,说出的话也变得有点干哑,“当我怕你不成,这是北邙山,我就不信你敢拿我怎么样。” 说完,掉转身形,闷头迈步离开。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6章 弄巧成拙 古道埋头往前走,越走心跳得越快,方才虽然嘴上说得硬气,实际上紧张得不行。 刚走出没几步,后方就有一股无形的气机锁定他,仿佛针刺一般扎在后背上,但硬气的话他已经说出口,此时又不好回头去看,只得将快要蹦到嗓子眼的心脏强行按下去。 又走了数百步,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心想这么下去不行,赶忙快走几步,到了路口拐进另一条横街。 借着拐弯的间隙,偷眼向后瞧去。 十数步外,蔡瘸子正一瘸一拐尾随而来,不远不近坠在他后方,看样子是准备跟他一起出坊市。 此方地界的主人北邙宗立过规矩,在北邙山范围内不允许打斗,坊市在北邙山范围,坊市外其实也在北邙山范围。 只不过北邙山地域广阔,坊市内还能随时找到在街上巡视的执法弟子,出了坊市可就不一定了。 要是他返回洞府途中,被这蔡瘸子擒住,虽不至于当场格杀,但把他掳出北邙山地界,到时候想打想杀,还不是在对方一念之间。 念及此处,古道顿觉满嘴苦涩,心道早知如此,当时就不逞那一时口快了,枉费自己还是个现代人,情商全都学到狗身上了。 很快又想,自己本也不是个拥有丰富交际经验的人,不然也不会宁愿常年窝在家中寄情书法,也不肯外出交朋友与人交流。 事已至此,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无益处。 他放慢了脚步,扮作逛街的闲适样子,不时进到街边的店铺当中,左瞧瞧右看看,再装作什么也没看中,走出店铺。 他期盼着蔡瘸子只是一时意气,只想给他一点教训尝尝,说不定跟一阵后就会离开。 如是小半天过去,古道有些累了,停了下来。 他累的不是腿脚,修士的身体素质还不至于如此不堪,主要是身后一直跟着个鬼影子,让他感到心累。 蔡瘸子虽然不再上前拦他,但也没有离开,而是他进店,对方就在外面守着,他出来继续逛,对方又跟上来。 他想过借一些店铺的后门溜掉,可惜对方比他还熟悉坊市,不过眨眼功夫,就又出现在后方,不远不近吊着他。 眼见着前方不远就是出入坊市的牌坊,古道心乱如麻,各种念头纷至沓来,除非一辈子躲在坊市里不出去,不然总要直面这蔡瘸子的威胁。 思来想去,他决定认怂。 低阶小修士给高阶修士认个错,不寒碜,? 他回转身形望向蔡瘸子,对方早已在不远处站定,目光紧紧盯着他。 他走上前去,双手抱拳高高举起,长长作了个揖,把腰弯成了九十度,“蔡前辈,晚辈方才出言不逊,多有冒犯,还请您宽宏大量,原谅则个。” “切!”蔡瘸子嗤笑一声,讥诮道,“这就怕了?我跟你说,我这人没别的好,就心眼特别小,谁要是得罪过我,我会记他一辈子。” “不不不,您老那是宰相的肚子,晚辈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臭虫,请前辈别跟一只小臭虫一般计较。”古道又一个大大的揖,一揖到地,“得罪之处,晚辈这就给您赔礼。” 他觉得,既然认了怂就该把姿态放低些。 反正书上和电视里都这么教,想来是没错的。 “呵呵。”蔡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见他态度转变得如此彻底,便说道,“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答应帮我去取白松,我自然不会为难你,说好的条件也不会变。” “蔡前辈,蔡大爷。”古道嘴巴一瘪,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央求道,“您老行行好,就把晚辈当作个屁,给放了。” “可以。”蔡瘸子还是那一句,“只要你答应给我帮忙,不仅把你放了,还付给你报酬。” “咱能不能不提这一茬?”古道露出个无奈表情。 “只有这一个条件,也只能是这一个条件,否则咱俩耗着,看谁耗得过谁。”蔡瘸子的态度非常坚定。 古道把脸皱成个苦瓜,心想他一不缺钱,虽然现在没多少,但绘符水平一流,想赚钱不难;二不缺成长,眼见着就能突破至炼气中期;第三,他还有一对非凡的镇纸在丹田里祭炼着。 无论怎么看,都是妥妥的人生大赢家。 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要苟到天荒地老,苟到举世无敌以后才会出山,又怎肯为了对方给的两千贯钱报酬出去冒险呢。 蔡瘸子这厮如此不依不挠,着实让他心情烦闷,可即便心里有火气,此刻也不敢随意往外撒了,谁敢保证这厮被惹急后,会不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呢。 道理讲不通,古道也没辙,不得不放弃跟这缺心眼继续沟通的打算,掉头又往坊市门口走去,只是把脚步放得很慢,很慢。 可哪怕再慢,慢到左脚掌量右脚掌的程度,路终究是有尽头的。 门口就在脚下,再迈一步就能走出坊市,可就这么一步路,对古道来说,就仿佛要跨过天堑一般,脚抬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来,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 回头望去,蔡瘸子正一瘸一拐、不急不徐地跟上来,一手跓着手杖,一手抓着酒葫芦,还不时往嘴里灌酒。 两人僵持在牌坊下,任由来来往往的人群从身边走过,就这么相互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斜阳西沉,红彤彤的抹红了半边苍穹,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夜。 真入了夜,古道可就更不敢走出坊市了。 “嗐——” 看着牌坊下出去的人多,进来的人少,他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已经做好了今晚住在坊市里的准备 正思量着找个什么所在将就一晚时,一名穿着紫袍,头戴金冠的胖修士从坊市里款款走来。 来人身量高大,眉方耳阔,腋下夹着一把油纸伞,看起来人面极广。 走这几步路,已经有好几位路人停下来与胖修士打招呼,胖修士则笑容可掬地点头回应。 见到此人,古道双眉一扬,心下欣喜,赶忙小跑上前,“哎哟!这不是张执事吗,这么巧,您也来逛坊市?” 胖修士打量了古道一眼,双眼失焦回忆片刻,似乎没想起来眼前之人是谁,却笑着点头道:“是啊是啊,小友也来逛坊市?” “这不是来采买些材料吗。”古道一边说,一边跟着胖修士往坊市外走,“张执事,您这是准备回西峰?” 说话间已经走出牌坊。 “对呀对呀,这就回去,小友慢慢来,某先行一步了。”胖修士将油纸伞往天上一抛,飞身跃上伞面,动作潇洒飘逸,与那胖胖的体型完全不搭。 见对方掐出法诀,就要驭空离去,古道连忙出声阻止,“张执事,稍等一下。” 他在见到胖修士后,就想到了脱身的法子,现在怎肯放对方先行离开,“晚辈有一些租赁洞府的问题相询,可否与执事一同回去,路上边走边谈?” 这胖修士名叫张力旻,筑基期大修士,是北邙宗西峰管理洞府的几名执事之一,负责数片区域,古道租住的洞府便在对方的管辖范围。 别看张力旻平日里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示人,但也并非什么人都能与其攀交情,若非古道提到了洞府租赁的问题,对方大概率会装作没听见,直接飞走。 胖修士被叫停,这才低头仔细打量古道,皱眉思索片刻,仍是一脸茫然,似乎记忆里没有对他的任何印象,张嘴就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蔡瘸子好巧不巧又跟到了后方十几步外。 古道余光瞥见,如避蛇蝎一般,迅速往张执事身边靠了靠。 张力旻见此情形,眼神蓦地转冷,双眼眯缝成一条线,看似随意地瞥向蔡瘸子,“你当北邙山的规矩是摆设吗?” 说话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刻意释放出筑基期大修士的威压,即便如此,蔡瘸子却如遭雷击一般,身子抖若筛糠,手杖和酒葫芦也全数脱手掉在地上。 蔡瘸子顾不上去拣东西,双手抱拳高高举过头顶,艰难地拱了个大礼,口中连称不敢,那腰弯得比古道方才还要低。 毕竟差着一个大境界,胖修士表情都无需变化一下,就能把不怒自威表现得淋漓尽致。 “胆敢在北邙山玩杀人夺宝那一套,仔细你的皮。哼!”胖修士说完,也没再搭理古道,驭使油纸伞,咻一下飞走了。 过了好半晌,蔡瘸子才虚脱了般,一屁股坐到地上,额头冷汗涔涔,面色煞白。 古道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没有被吓得坐倒在地,却也浑身僵硬,手脚心冒汗。 张力旻的话虽然不是对他说的,但后来眼神都没给一个,冷哼一声就走的举动,摆明了也不待见他,否则至少会婉拒他的提问后再离开。 对方大概是觉得被他拿来当枪使了,虽然到了对方那个层次,两个炼气小修的事情,还够不上指使对方的程度,对方只要一句话就能解决。 但提问的人态度有问题的话,于对方而言,就不是事情大小的问题了。 古道泯紧双唇,一脸苦涩,无奈地看了一眼蔡瘸子,见这厮还呆坐在地上,连忙祭出符笔,往回飞去。 这一下,蔡瘸子多半是不敢再跟上来了,但他其实也没讨到好,虽然他原本是真打算向张执事请教洞府租赁的事情。 他准备重新租一间洞府,现在的洞府灵力太稀薄,打坐回气还好,运行大小周天时,就力有未逮了,要是不想影响修炼,换洞府势在必行。 可惜运气不好,碰上蔡瘸子这档子事,他为了脱身,准备拿请教的事来当挡箭牌,不料弄巧成拙,脱身倒是脱身了,却也得罪了张力旻。 对方是个筑基大修士,不见得会记恨他,但在心里给他打上个心思不纯的标签,怕是少不了的,这对他准备长期苟在北邙山的计划而言,终归不够完美。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7章 异变陡生 回到洞府,古道背负双手来回踱步,思前想后,下定决心明日搬离此处洞府。 倒不是怕蔡瘸子找上门来,这里是西峰洞府区域,和北峰坊市区一样,有北邙宗的执法弟子巡视,没人敢在这里生事。 只是经历了蔡瘸子一事后,他对修为有了一定的紧迫感。 修真世界,实力才是第一位的,他虽自恃有绝佳的绘符技艺,有远大的“钱”途,有苟至登顶的志向,有一揽众山小的理想。 但在成长起来之前,所有看似美好的未来都是虚妄,他如今只是个炼气初期的小修,处于修真界底层中的底层,小透明一般的存在。 如果不利用有限的时间,抓紧提升一点实力的话,不要说与筑基期大修士周旋,仅仅应付一个炼气后期的混不吝都已经让他焦头烂额。 翌日。 度过了一个忐忑不安的夜晚后,古道着急忙慌地把洞府里的东西全部打包收进储物袋中,再从墙上取下一块禁制令牌,匆匆出门向山顶飞去。 峰顶平台处,以几座雄伟的殿宇为主体,围出了一片古香古色的建筑群。 古道径直走进一座偏殿,虽是清晨,殿内却已有了一些人。 大殿左侧一扇关闭的小门前,好几个修士正依次站在门外等候,他凑上前去,排到最后一人身后。 等待过程中,他还不忘四下里搜寻,希望能见到张力旻执事,好上前解释昨天的误会。 可惜直到他将事情办完走出小门,也没看到张执事的身影,只得带着遗憾离开偏殿,驭笔飞往半山腰。 到了山腰处一间洞府门前,他掏出禁制令牌。 只见令牌正面刻着“北邙宗”三个大字,一旁另有两个小字——西峰,背面也刻了两个字,一个“震”,一个“乙”,外加一个编号。 他把令牌上的信息,与门口上方印刻的信息一一对照,确认无误后用令牌打开洞府,迈步走入其中。 这处洞府与之前的洞府相比,形制与空间都相差无几,不同的是,一进入这处洞府,就有一阵浓郁的灵气迎面扑来。 猝不及防间,古道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几口气,随即仿似醉氧一般,头晕目眩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他赶紧取出蒲团,盘坐上去开始运功调息,功法周而复始,大周天套小周天,一连修炼了好几天,才舒服地呻吟一声,回转心神。 这种在灵气充沛之地修炼的感觉,令他感到迷醉。 不过他想到还有一块用来炼制本命法器的岩精,和一块归元番天印需要赎回,知道此时并非修炼的最佳时机,不得不中断行功打坐的念头。 取出石桌,调整好方位,克制住修炼的欲望,他又开始了无休无止的绘符生涯。 每天绘符打坐,再行转一个小周天,虽然枯燥乏味,却因为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古道便能耐着性子每天重复着。 他很感激上一世的自己,练了十几年书法,养成了相对恬静的性格,也养成了在做完一件事前,决不旁顾的习惯。 这样的性格与习惯,与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有许多契合之处。 比如前身每天都会绘符,虽是为了生计,但能十年如一日不间断地坚持着,也是个难能可贵的品质。 可惜的是,前身不仅对法器有追求,还沉迷于术法之中,反倒对修为并不很上心。 每每修行一阵后,要么去把玩、祭炼法器,要么开始习练术法,加上之前洞府的灵气浓度过于稀薄,导致前身修炼了十余年,却还一直在炼气初期徘徊。 时光如梭,眨眼三个月。 符纸绘了一多半,这一天,古道察觉丹田有异,灵气有溢满暴乱的迹象,调息一阵后,发现瓶颈松动得愈加明显,境界上的感悟也加深了许多。 他知道这是即将突破下一境界的迹象,但手中的符纸还剩下一小半,便强行压制住这股躁动,耐住性子继续绘符。 将符纸全部绘完后,在驭使符笔飞往邙北坊市的途中,古道又调整了一下计划,他得先抽时间突破到炼气中期,之后再继续绘符赚取铜钱。 境界提升需要时间,但突破境界以后,绘符的效率也会相应提升,二者并不冲突。 来到上回那间不大不小有着新门脸的店铺,古道特意看了下招牌,只有三个字——金玉堂。 这一次,他没有再左顾右盼,而是直接上前,把一千二百张符箓全数掏出来叠放到柜台上。 守在店里的,仍是上回那个中年修士。 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瞧符箓,而是把目光放到古道身上,上下打量了片刻,恭喜道:“小友境界已经完全松动,突破就在眼前,可喜可贺。” 好话谁都爱听,古道也不例外,喜上眉梢的同时,也留意了下对方的修为,这才发现他完全看不透对方的修为境界。 这种情况大约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修炼了隐藏修为的功法,二是对方至少是筑基期大修士,甚至是金丹期真人。 从对方的神态和语气上看,他更偏向第二种可能性。 这些想法如电光火石般窜过脑海,现实中,他客气回礼,“托前辈吉言,请问贵店可有蕴灵丹?” 中年修士已经将柜台上的符箓清点过,飞快答道:“有的,一千五百贯一瓶。” 近半年才绘制出的符箓,还抵不上一瓶丹药。 从储物袋里掏出三百零五贯铜钱时,古道颇感觉肉疼,“麻烦前辈,除蕴灵丹外,再来五瓶辟谷丹。” 中年修士微笑着收走符箓和铜钱,长袖轻轻一挥,柜台上便多出六只瓷瓶。 古道一一确认过后,收起所有瓷瓶转身就走,只顾着心疼好不容易赚来的铜钱,并没有注意到,中年修士在他转身以后,投来了一个略带探究的眼神。 一路无事,也没再撞见蔡瘸子,回到洞府时,古道有种自己要时来运转了的感觉。 直接盘坐到蒲团上,拿出一只瓷瓶,打开瓶塞倒出蕴灵丹吞入口中,灵力已经满溢,不需要再做其他准备。 丹药入口即化,浓郁的药力顺着经脉冲击四肢百骸。 运转功法,双手不断掐诀,丹田飞速旋转,疯狂吞吸着周遭灵气。 与之前的洞府相比,现在这处洞府之中灵气充沛,不需要聚灵阵也能满足丹田的灵力需求。 一道道炫彩的流光萦绕在古道身上,清瘦却棱角分明的脸上,被流光映得时明时暗,却面色整肃,坚毅刚强。 流光越来越亮,变幻得越来越快,把四周的石壁切割得斑斑驳驳,整个洞府也被衬得仿佛一个光影交叠的世界,更好似快进了的时光。 时间仿若流水,静静流淌。 突然,一阵轻吟声从古道身体传出,周围的灵气猛然间向他汇聚过来,瞬间形成一股灵气旋涡,呼啸着要将洞府中所有的灵气整个儿抽空。 几息过后,他抓出一把又一把灵石,开始疯狂吸纳。 失去光泽的灵石残骸一块块掉落在地,不到一个时辰,地上已经积了一堆。 用去数百块灵石后,灵气旋涡终于停止旋转,灵气鼓荡的声音也随之消失,洞府内恢复了先前的宁静,甚至变得落针可闻。 只是周遭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凝实,古道此时若还有对外界的感知,一定会以为他掉进了一个由空气凝结成的“实心”空间中。 又过了一阵,一股炼气中期的气势从他身上暴发开来,伴随着一缕共鸣,声音来回震荡,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填满整个洞府。 “哈——” 随着气势攀升,丹田之中灵力充盈,拓宽后的经脉,灵力畅通无阻,气机牵引之下,古道只能用一声呼喝来宣泄心中那股舒畅感。 又一个大周天过后,他感觉全身舒泰,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心头一片澄净,像是有一块巨石从中搬离,念头瞬间通达了许多。 原本笼罩在识海中那两片挥之不去的阴影,也消失了一片。 那是前身的执念,随着他境界提升至炼气中期,这一执念也终于消散。 接下来,他开始巩固与温养经脉,修复突破境界时,因拓宽经脉所造成的损伤。 一个月后。 古道感受了下丹田里的灵力,发现比之前多出了一倍,暗道以后每天绘符的数量至少可以翻一番,正欣喜间,异变陡生。 盘踞在丹田近两年的镇纸,在他修复好破损的经脉后,突然有了反应,开始大口大口吞食丹田里的灵力,自我温养起来。 古道一连打出好几道术法,想将镇纸从丹田里抽离出来,可是镇纸只顾着吞吸灵力,对原本可以操控它的术法没有生出半分反应。 他又试着运转功法,让丹田里的灵力保持静止,但镇纸似乎并不在意功法的行转与否,仍然大口吞吸着。 多方尝试无果,古道也度过了一开始时的慌乱期,发现镇纸吞食灵力的速度与他打坐回气的速度相差无几。 此时他也回过味来,镇纸生出新的反应是件好事,待祭炼完成以后,兴许就能知道这两方镇纸有什么作用,说不定还能给他带来一个大大的惊喜。 沉下心来,古道配合着镇纸,开始调息回气,镇纸吸纳多少灵力,他就回复多少灵力。 一个月过去,镇纸还在吞食。 欣喜的劲头还未完全散去,他并未太过在意。 两个月过去,镇纸还在吞食。 他紧锁了双眉。 …… 五个月过去。 “叮当——” 空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十八粒一瓶的辟谷丹吃完了。 古道脸上透出了凝重神色。 白驹过隙。 “叮当——” 再一只空瓶落地。 欣喜之色早被古道抛到九霄云外,眉宇间一片愁云惨淡。 “咕噜——” 肚子传出鸣叫,第三瓶辟谷丹已经吃下去三粒,古道不得不倒出第四粒来服下。 他此时万分庆幸,购买蕴灵丹时,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他购买了五瓶辟谷丹备用,否则此刻就得冒险外出采购了。 只不过,辟谷丹虽充足,却架不住镇纸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倒不担心买不起辟谷丹,只是距离抵押期限越来越近,再这么祭炼下去,岩精和法器就别想再赎回来了。 本来他打算得好好的,境界提升以后,绘符效率肯定也随之提升,赚钱速度更快,赎回岩精和法器的时间也只会提前。 没料到的是,关键时刻,镇纸却跳出来捣了一通乱,把他所有的计划都化成了泡影。 冲击境界时,他用掉了五百块灵石,如今储物袋中,灵石只剩下不到一百块,铜钱也同样只剩下几十贯而已。 仅余这点身家,就算炼气中期绘符效率翻倍,期限到来以前,也不可能凑够四千八百贯了。 “嗐——” 古道长长叹了口气,暗道这真是个始料未及的变故,希望镇纸祭炼完成后,能给他更大的补偿,否则就亏大发了。 正思量间,他蓦地睁大双眼,意识沉入到丹田之中。 丹田里,那两方外观古朴、色泽暗哑的镇纸,终于停止了灵力吞食,归于平静。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8章 番天宝印 古道掐诀,施展出驭物术,急不可耐地要把镇纸从丹田之中祭出。 随着手指结出一个印法,一股暖流自丹田处向上涌出,一路直抵口腔,他连忙张嘴吐出一道金光,两方镇纸悬浮眼前。 果然,镇纸又可以自由操控了,他驱使着镇纸上下飞舞,身前身后来回打转。 一缕神魂之力勾连着镇纸,只需他结印掐诀,便能如同驭使法器一般,将之操控得如臂使指,指哪打哪。 玩了一阵,他突然心念一动,把镇纸收回丹田,心神也随之沉入其中,并运转功法,开始淬炼镇纸。 丹田里,镇纸与刚烧红的铁块一般,随着灵力的淬炼不断发生形变,棱角趋于平顺,整方镇纸也逐渐变得圆润起来,立面一点点缩小,变得越来越尖锐。 不知过了多久,两方镇纸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四方体形态,变成了两头尖尖的铜钎。 “只能淬炼成这样了吗?”古道幽幽自语,张口吐出铜钎。 铜钎尺不像尺,匕首不像匕首的,就算想拿来当个峨嵋刺用,也少了一处握柄。 “难道是用来当牙签用的?”他心想要是把铜钎变小,还确实很像牙签,“这样的东西,能用来做什么?” 心神一转,手中的铜钎忽地消失不见,几乎就在其失去踪影的同一个瞬间,已经凭空出现在数丈开外,静静悬浮于半空中。 古道心头剧震,惊得目瞪口呆,“这,这,这,瞬间移动?” 心神再转,铜钎回到手中。 心神又转,铜钎再次出现在数丈外。 铜钎回来,飞出。 飞出,又回来。 一连试了十好几次,结果颇令他感到沮丧。 刚刚之所以认为铜钎是在瞬间移动,那是因为飞行距离过短,飞行速度又快,加之飞行途中铜钎隐匿了灵力波动,令他的神识没有探测到。 但他因为与铜钎有神魂之力勾连,很快就发现了铜钎的飞行轨迹,也就确定了铜钎并非在瞬间移动。 虽然有些失落,但他还是自我安慰地想道:“虽然不能瞬间移动,但能躲开神识探查,等于对修士来说是隐形的,那也妥妥的是两件偷袭神器。” 念及此处,嘴角勉强挤出点笑意来,把铜钎收入丹田之中,准备出关。 只是这强行上扬的嘴角还没保持几息,一想到出关,便又瘪了下来。 刚穿越过来时,他原本计划三年内全身心绘符赚钱,以便早日赎回岩精和法器,但因为突破后镇纸引发的意外情况,该计划已然破产。 冲击并巩固好炼气中期,只花了一个月时间,镇纸吞吸灵力自我祭炼,却耗费了整整一年。 闭关这么长时间,距离赎回岩精和法器的最后期限,只剩不到五个月,这么点时间,就算他能把绘符效率提高一倍,也不可能完成原定的计划了。 “造化弄人呀。”古道不无感慨地想道,就要站起身来出门。 就在这时,丹田之中又传来异动。 或许是刚刚不停驭使那对铜钎的缘故,铜钎还包裹在一层灵力当中,收进丹田后,这股灵力在铜钎的驱使下,反向将丹田包裹起来,围出一层淡淡的灵气薄膜。 古道用神识内视了丹田,又感受了一下自身的变化,双眉蓦地扬起。 “这铜钎居然可以遮蔽住我身上的修为。”他神采熠熠地运转功法,控制着铜钎的灵力强度。 随着包裹丹田的灵力越聚越厚,他表露出来的修为也由炼气中期,降到炼气初期,最后降至看起来完全没有修为的凡人程度。 反过来,随着包裹丹田的灵力逐渐变得稀薄,他的修为又由凡人层次,逐步攀升到炼气初期,再到炼气中期。 由于改变包裹丹田的灵力多寡,只是利用了铜钎隐匿特性,这一过程中灵力损耗极小。 因此他调节来,调节去,玩了个不亦乐乎,足足摆弄了小半天时间,兴致才渐渐消减,意识也终于转回现实。 意识一回到现实,望着空空荡荡地洞府,古道就又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实在太刺激了。”联想到当下境况,他突然想起上辈子听过的一句台词。 收拾好心情后,他准备前往坊市,买些符纸回来,看看境界提升以后,绘符效率提高了多少。 飞往坊市的途中,古道感受了下飞行速度,发现只比之前快上约莫两成而已,并没有如丹田内的灵力那样,翻上一番。 感受完飞行速度,他又想了很多事情。 他穿越过来以后,差不多每天都在绘符中度过,虽然他上辈子就很喜欢宅在家中写字,但绘符这种单调重复的事情,终究没法跟书法相提并论。 在接收这具身体之后,他一心想的是如何赎回前身抵押出去的东西,因此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做计划。 但他对那块岩精和番天印法器,其实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哪怕这两件东西是前身努力了近十年才得到的。 若非识海里还有前身留下的执念,他都想将这件事情放下,重新规划一下未来。 四五千贯钱对他来说,如果不是时间太紧的话,实际上真的算不得什么。 可惜的是,前身的执念不消除,他的念头就始终无法通达,要想彻底将前身的痕迹抹去,就只能完成前身最后的遗愿。 “真是一个死循环呀。”他不由唏嘘感叹。 进入坊市前,古道特意掩饰住自身真实的修为,仍以炼气初期境界示人。 径直来到金玉堂,中年修士正在接待一位客人。 没看到有其他的伙计在,古道也不着急,开始浏览货架上的展示品。 棕色贵木制作的架子上,各种材料、法器和丹药应有尽有,甚至符箓也悬挂了几张,和个杂货铺子差不多。 浏览完左侧的货架,见中年修士还在与那人交谈,他又转到右侧的货架,一件件展品看下来,快走到尽头时,目光却被一件物什吸引住了。 那是一件法器,具体来说是一枚番天印。 这枚番天印与前身抵押给蔡三那枚,无论从颜色,还是形制上看,都极其相似,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看着看着,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流光,一个模糊的计划正在酝酿成型,就在他准备仔细去琢磨一下这个念头时。 “咳!” 一声轻咳在身后响起。 思路被打断,脑海中那一道偶得的流光,也就此消失不见。 古道懊恼地回头望去,只见中年修士正微笑着向他走来,刚到嘴边的责怪话语又生生咽回了肚子。 中年修士察言观色,连声抱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想是陈某搅扰了小友的头绪?” 古道心中怏怏,嘴上却客气道:“前辈哪里的话,晚辈只是一时兴起个念头,没抓住,怎能怪前辈。” 中年修士哈哈一笑,直接将这个话题揭过,“小友对归元番天印有兴趣?” “还好,看到这枚番天印颇感亲切。”古道不由得将脸又转回到番天印上,“不瞒前辈,晚辈原本也有一枚番天印,式样与这枚相同。” “这印类法器确实有独到的地方,只是有一点,却是使用印类法器时需要谨记的,小友可知是哪一点?”中年修士听弦声而知雅意,并未问他原本的番天印去哪了,反倒把话题引到了番天印的使用技巧上。 “噢?还请前辈赐教。”古道有些好奇,前身虽然拥有过一枚番天印,但却没有留下什么特殊的使用技巧来。 “印类法器,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祭出,一旦祭出,便要一招致敌,如若不能一击得手,则最好即刻远遁,否则对手一定会跟你拼命。”中年修士似乎为了弥补刚刚打断他思绪的过失,把所知都尽数说出来。 “这是为何?”古道更为好奇,前身记忆中根本没有跟这种说法有关的印象。 “印类法器专打头颅,正面斗法之时,往往都是照着脸面上招呼。”中年修士大手一翻,从禁制之中取出番天印来,“一些心思古怪之人,会学凡俗世界那一套,在印上雕刻一些污辱人的图案或文字, “与这些修士斗法,只要稍一不慎,被这印打中,即便没有当场脑浆迸飞,也会在脸上或额头上留下一个令人倍感屈辱的印记。” 说完,将手中的番天印递给古道。 古道接过番天印,仔细瞧了瞧,发现确实和前身记忆中那枚番天印很像,或者说除了灵力波动外,几乎一模一样,至少他是分辨不出二者在外观上有什么区别。 他翻过番天印,用手抚摸着光滑的底面,心道对方说的就是在这里雕刻图案或文字。 这个想法刚起,他脑海中便再次闪过一道流光,这次几乎就要抓住那个念头了,登时便陷入到沉思中。 “寻常修士斗法,只求出其不意,旗开得胜,并不会在印底雕刻印记,也只有那些心思古怪之人,才能想到如此辱人至极的手段。”中年修士见他抚摩底面,便加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打算提醒他,还是为了其他目的。 但古道此时,却已经无心去琢磨对方的心思了,再次听到雕刻两个字后,他似醍醐灌顶一般,总算抓住了脑海中闪过的那个念头。 心中激动,说话也急切了几分,“前辈,这枚番天印多少钱?” “一万二千贯。”中年修士见他一脸急切的询价模样,眸光一亮,连忙报出价格。 “哐当!” 心脏如同瓷瓶摔落在地一般破碎,这个价格着实惊得古道张口结舌,“怎,怎会这么贵?我原本那枚番天印才一千二百贯。” “这可是一阶上品法器,仅加入的赤铜都值一千二百贯。”中年修士一拍脑门,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像是才想起来对面的只是个炼气初期的小修士。 然后突然发觉哪里不对,盯着还在发愣的古道看了好一会,才不由得赞叹道:“小友隐匿修为的法门着实不凡。 “若非我们一年前见过面,而且确知小友当时的状态极佳,一定能突破至炼气中期,今次怕也要被小友的隐匿手段骗过去了。” 古道回过神来,虽然佩服这中年修士眼光毒辣,却没心思再和对方闲扯下去,他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急着返回洞府试验。 他把番天印还给中年修士,又把身上所有铜钱和灵石掏出来,凑一起价值也没超过两百贯,全买了符纸和丹砂。 买完东西后,急冲冲离开金玉堂,一溜小跑着出了坊市,祭出符笔一路往北飞去。 越过北邙山北峰,又飞了半个时辰,这才算出了北邙宗山门的范围。 随意寻了处林木茂盛的荒山,他一头扎进去,在山里找了片刻,来到一棵质地坚实的树前,一道术法打出,以灵力代刀,将树连根斩断。 又发出数道灵力,把最结实那段木头截下来,削去树皮,再切到只剩下深色的木心部分,将这块只余下寸许厚的心材收入储物袋中,祭出符笔就要往回飞。 就在这时,北邙山方向飞来三道人影,径直朝他这边飞来。 到得近了,他看清了来人,最前方那位御使一尾拂尘,头戴浑元巾,玄色道袍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竟然是蔡三。 中间那人御使一根手杖形态法器,法器上面站着的,正是蔡瘸子。 后方那人脚下踩着一个盒子式样的法器,像是装戥子用的盒子,紧紧跟在蔡瘸子身后,却是蔡三店中的伙计。 三人很快从他头顶飞过,并没有注意到山中藏着人。 等三人飞远了,古道才从一棵巨树后面探出身来,眯缝着眼睛瞧向三人离去的方向。 北方,太岳泽所在的方位。 蔡三的生意主要便是在太岳泽与北邙山两地低收高售,这三人同往太岳泽方向去,怕是又有笔大买卖要做。 但这些事和古道无关,他只庆幸没和三人迎面撞上,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再起什么波澜。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等完全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后,他连忙驭使符笔,向北邙山飞去。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9章 印制符箓 古道回到洞府,把切削到仅有三四尺长的板材取出来,搓指为刀,动用灵力一点点将板材分割成十数块,大小与符纸相差无几。 分好块后,捧起一把边角料,施展火系术法将之烧成灰烬,并将灰烬放入砚台中,注入水后调制成墨汁。 站到石桌前,他用符笔蘸上墨汁,开始在石桌上练习起反向符纹来。 由于不需要动用灵力,绘制难度并不高,又有神魂之力加持,很快就能熟练绘制出完整的反向符纹。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他取过一块木板来,正式在木板上绘制反向符纹,绘好以后,不等墨迹干透,又开始雕刻工作,将符纹以外的地方去除。 虽然没有刻刀,操控灵力来雕刻这些符纹并不很顺手,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麻烦,反倒有种乐此不疲的感觉。 将近两个时辰后,一块用来印刷下品火元符的雕版制作完成。 古道心潮涌动,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张符纸,平放在石桌上,拿起雕版就想去蘸丹砂,才想起来砚台里装的是自制的墨汁。 只得将丹砂均匀地撒在雕版上,为防止脱落,还用水系术法打湿,然后深深吸了几口气,将身体状态调整好。 “历史性的一刻即将到来。”他很中二地喊出一句话来,雕版也随即缓缓悬放到符纸上空,再一点点印下去。 雕版放平以后,他手上用力,重重按住雕版不动,以便丹砂能完全印到符纸上。 待感觉差不多了,把手拿开,雕版之下,符纸上出现了一幅完整的符纹,清晰而规整。 他拿起符纸,用神识探测了一下,不由得吸了口冷气。 这只是一张符纸,还是张已经用丹砂绘过纹路后的废符纸,由于丹砂绘制的纹路里没有注入灵力,这张符根本无法使用,更别提沟通灵力了。 他颇觉惋惜,不死心地试着注入一丝灵力进纹路当中,只听“噗”的一声,符纸烧成飞灰。 看着符灰漫天飞扬,古道右手握拳,一拳击打到左手掌上,自我分析道:“真是傻了,按下去那一刻就要注入灵力,不然在成符的时候,符纸根本不会与四周灵气沟通,也无法吸纳周遭灵气。” 想通了症结所在,他再次取出一张符纸,平放在石桌上,雕版涂好丹砂,盖章一样把雕版印到符纸上。 手按住雕版不动,他紧张地吐出一口浊气,运转功法调动丹田灵力,要将灵力先传导到雕版上,再由雕版传导进符纹当中。 只是灵力刚刚脱离手心。 “砰——” 一声巨响在封闭的洞府里响起。 就在他灵力传导进雕版的一瞬间,手中雕版突然炸开,冲击波将他震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若非雕版是凡物,这一下非受重伤不可。 即便如此,他也感觉胸中气血上涌,难受至极。 “怎么回事?”古道眉心紧锁,眼中全是惊疑。 这是他第二次被自己误伤了。 他有些不信邪,又制作了一块雕版出来,这次没有先蘸丹砂,也不打算把雕版印到符纸上,而是准备先注入灵力测试一下再说。 手心轻轻一吐,灵力便瞬间布满整版纹路。 几乎与此同时。 “砰——” 雕版又炸了。 这次他虽然早有准备,仍被冲击波震得退了两步。 他一边思索前两次的注灵过程,一边制作下一块雕版。 一连试了好几次,只要灵力一注入雕版,雕版必定炸掉,无一例外。 如果灵力不注入雕版,改而注入印制好的符纸,则符纸会烧成灰,根本没有半点要成符的样子。 如果灵力直接注入没有雕刻符纹的木板中,则不仅不会出现炸裂情况,反而能将木板的质地改善得更为坚韧。 拿这种用灵力改善过质地的木板来雕刻,也同样会出现炸裂情况,只是情况会好一点,或者说会更糟一些。 这样的雕版不会在灵力注入那一刻马上炸裂,而是会稍稍有一息延迟,这一息延迟足以令一部分灵力传导到了符纸上。 等雕版炸裂的时候,符纸也会同时烧成灰烬。 古道据此推论,自己的思路没有错,问题应该出在采集回来的板材上,这些板材的质地不行,导致雕版无法承受灵力灌输。 他连忙又出了趟门,到一处深山中找了种质地更为坚硬的古树,取了树心板材后,又采集了一方石材,这才返回洞府,继续做雕版试验。 数天后。 古道拖着一脸疲惫走出洞府,阳光映照下,他脸上有数块极其明显的青紫,身上的衣衫不仅有无数小破洞,还有烧灼痕迹,一双手掌缠着破布条,嘴角有一点点血迹残留。 刚要驭使符笔飞往坊市,又灰溜溜钻进洞府。 他洞府里闷头实验了好几天,结果与之前一样,无论是木材,还是石材,都无法在雕刻符纹后,承受住灌输灵力所带来的冲击,所有材料无一例外,全数炸碎成渣。 他身上和衣衫上那些伤痕,都是实验失败,雕版炸裂后形成的冲击波,和飞散的碎片造成的。 他本想去坊市买一些质地坚硬,具有灵性的材料回来,继续实验。 但走出门口才想起来,储物袋中早已没有钱财,当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回到石桌前,古道不得不强迫自己沉下心来,把砚台里的“墨汁”倒掉,换上丹砂,用水研磨开,提起符笔手动绘符。 三个时辰左右,丹田内的灵力耗尽,他清点了一下石桌上的成果,一共十二张成品符箓,符纸则用掉了二十张。 “绘制速度倒是快了许多,但是成功率却依旧没有提升,看来这支符笔的极限,就是六成了。”古道盘点了下成果,开始打坐回气。 修为由炼气初期提升到炼气中期,丹田内的灵力增长了一倍,灵力强度也同样增强了一倍,只从绘制出的符纸总数来看,总体实力相较之前提升了四倍。 两个多时辰后,丹田内灵气充盈,神魂之力也依然没有拖后腿,他又站到石桌前,继续绘符。 绘完之后继续打坐回气,剩下的时间足够他行转一个小周天。 第二天循环前一天的步骤,基本又回到一年前那种全身心绘符的状态之中。 一个月后,古道出现在金玉堂,把七百余张符箓往柜台上一拍,“前辈,你这里可有质地坚硬的番天印主材?” “你想要石质的,还是金质的?”中年修士似乎很闲,一个至少是筑基境的大修士,居然不请伙计,整日里亲自蹲守在一间杂货店中,也不知道平常是怎么修炼的。 “只要是质地坚硬的主材,不论什么材质都可以,但要价格便宜。”古道对材质并无要求,只求是真正具有灵性的材料,能沟通灵气,能在雕版上符纹后承受住灵力的灌输。 中年修士没再多问,挥手放出四五种材料来,摆到店铺中央供古道挑选,然后用神识扫描起符箓来。 “一阶下品火元符,一共七百二十张。”中年修士在清点完符箓后望向古道,见他点头,便把符箓收起来,接着道,“从小友绘制的纹路上看,运笔功夫怕是已经超出了当前的成品率?” 古道听到问话,视线从材料上移开,望向中年修士的目光中略带了些惊奇,“前辈眼光毒辣,晚辈现在用的符笔,确实限制了成符率。” “我这里有支紫金微言笔,品质一阶上品,但哪怕是绘制二阶符箓,在初期时也是能够胜任的。”中年修士手掌一翻,多出来一杆通体绛紫的鎏金符笔,递过来给古道。 古道接过,符笔入手微沉,轻运灵力注入符笔,立即能感受到灵力运行无比顺畅,比他现在用的那支不知要强出多少倍,不由有些心动,“前辈,这支符笔多少钱?” 中年修士伸出三个手指,往前一摆,“小友也算金玉堂的老主顾了,我也不算你贵,只需三万贯便可拿走。” “噗——” 古道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手中用的那支一阶下品符笔,还是大宗门制式产品,也不过价值千余贯而已,“前辈,你这里的东西怎么都这么贵?” “这可不贵,好东西就得有好东西的价格。”中年修士明显不太同意古道的看法,指着符笔道,“笔管是一株千年白坚木炼化的,笔斗则由成年犀妖的独角炼化而成,笔头乃赤尾妖狐的尾毫炼制。” 说完,犹未尽兴,又补充道:“看到这笔的颜色没有?辅材除了上千贯赤铜外,还加了三两紫金,符笔的颜色就是紫金色,这样一杆符笔只卖三万贯,怎么会贵呢?” 古道又仔仔细细地观摩了下符笔,心中也承认这符笔确实有其过人之处,可惜囊中羞涩,也只能把符笔还给中年修士,露出一脸苦相,“晚辈这点身家,怕是买不起这么好的符笔。” 中年修士并不介意他哭穷,接过符笔后给出承诺,“以小友的绘符技艺,这点钱财不是难事,小友若是想要,我可把符笔留着,待小友赚够钱了,再来买便是。” 古道再次心动,但很快想到自己正立志要当印刷工人,怎么可能做一辈子纯手工匠人呢,“多谢前辈好意,晚辈暂时买不起,待真有闲钱了,再考虑,前辈无需刻意为晚辈保留。” 说完,赶紧把心神放到地上的材料上。 有过两次不太符合他口袋厚度的询价体验后,看着地上的材料,他决定先问问价格,“前辈,这几样材料,最便宜的要多少钱?” “这块十方玉最便宜,可以用来炼制一阶下品番天印,只要一千五百贯。”中年修士指着一块足有小磨盘大小的乳白色玉石答道。 “噗——” 古道又一次喷血,弱弱问道:“前辈,您这里就没有更便宜点的材料?” “还真没有了,能炼制番天印的主材里,就数这几样最便宜。”中年修士也有些无奈。 古道把眉心皱成一个“川”字,思索片刻,问道:“晚辈只想要质地坚硬的材料,如果不用来炼制番天印,或者不是主材,可还有更便宜的?” “那倒也有一些。”中年修士接着掏储物袋,手一缩一伸,又有几件材料展示出来。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10章 印落符成 古道转头去看地上的材料,一共四样,有金、有石,还有一截手臂粗细、外观黑不溜秋的树干。 树干周身隐隐有雷光闪现,竟是一截雷击木。 “前辈,这雷击木的质地也很坚硬吗?”他指着雷击木,很是好奇地询问。 “这株雷击木的本体是棵百年的白松,”中年修士见识颇广,详细给他解释道,“若是寻常的白松,与白坚木相比,不说同年份,便是高出个十倍年份,质地上也是远远不如的,但遭遇雷击后的白松,却又是另一番光景,质地远胜同年份的白坚木。” “白松?”古道眸光熠熠,想起蔡瘸子来,那厮曾让他帮忙去取一株雷击木,那雷击木的本体就是白松,还是棵千年的白松,于是问道,“前辈,这棵白松多少钱?” 中年修士伸出两根手指,“两千贯。” 从古道与中年修士打过的数次交道来看,对方看起来并不像蔡三那类人,这白松说不定真值两千贯。 只不过他自家知自家事,现在哪有那么多钱买这株雷击木回去做雕版印刷实验,只得露出个苦笑,“前辈,卖给你的符箓已经是晚辈全部身家了。” 最后,古道买了四件材料里最便宜的一块石质材料,剩下的钱全买了符纸和丹砂。 临出门前,他没按耐住好奇心,又多问了个问题,“前辈,这百年白松形成的雷击木就价值两千贯,那千年的又价值几何?” “少说也能卖个两三万贯。”中年修士随口答了一句,旋即不知想到什么,双眼放光看着他,满脸期待问道,“小友知道哪里有被雷击过的千年白松?” 古道瞳孔微缩,暗暗心惊,想道,“这修真界的人五感也太敏锐了,只从我随口一个问题,就能猜个七七八八,看来以后说话得多留点心眼才行。” 心念电转,口中却道:“晚辈自修行以来,几乎没出过北邙山,上哪知道这类天材地宝的消息,只是道听途说过,对此颇为好奇罢了。” 中年修士双目如电,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道:“若小友侥幸得到千年的雷击木,可到鄙店来,陈某愿出三万贯收购。” 说完,盯着古道的眼睛,一脸诚挚。 古道被对方看得颇不自然的扯动了下嘴角,干笑一声,一边转身,一边敷衍道:“若晚辈能有幸得到这类宝物,定然优先考虑金玉堂。” “如此多谢小友。”中年修士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如果小友担心雷击木旁的守护妖兽,也可将信息转售给我,我愿拿紫金微言笔来当酬劳。” 古道闻言,瞳孔瞬间扩张开来,眸中闪过一丝异彩,好在已经偏转了半个身位,并没有让对方看到这一点。 他压下心中的躁动,爽快地应和下来,然后朝后方挥了挥手,道别离开。 回到洞府,古道把价值五百贯,双手环抱大小的石材放到蒲团跟前,盘坐下来开始祭炼。 材料需要经过初步祭炼,使灵力能够在材料上顺畅流转之后,才能在上面雕刻符纹。 至于手绘符箓,他暂时不作考虑,从上个月的成果来看,他目前一天最多只能绘制四十张符纸,以这个速度,到岩精赎回时限到期前,不可能绘制出四千八百张符箓。 与其劳心费力,还得不到一个想要的结果,还不如在印刷符箓上拼上一把,印制符箓的效率肯定远远高出绘制符箓的效率。 如果雕版印刷的实验成功,兴许还有希望在几个月后印制出足够数量的符箓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实验能不能成功,会不会旷日持久,但现在除了死马当成活马来医外,已经别无太法。 最重要的是,他内心里对印刷符箓非常感兴趣,自从兴起雕版印刷这个念头以后,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件事情,对赎回岩精一事反而没那么上心了。 数天后,对石材的初步祭炼完成,因为并非炼制法器,再继续祭炼的意义不大。 而且材料祭炼,越往后耗费的时间就越长。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初步祭炼很容易,有灵性的灵材,要塑造出一合适的形状也很容易,唯独在雕刻纹路时,犯了难。 修士有灵力,用灵力切石头如切豆腐,这一点不假,但那指的是切普通石头,没有灵性的石头,就如前次古道去山中采的那方。 但对有灵性的石材,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凡俗世界的石匠在石头上雕刻有多困难,修士在同阶的灵性石材上雕刻就有多困难。 不过,修士也有修士的优势。 例如无需借用工具,有灵力即可为刀; 也不需要像凡俗世界的匠人那样,为了学习雕刻技法,要花费数年甚至数十年苦功,只要有神魂之力加持、操控灵力即可。 数天以后,一幅下品火元符的纹路完整地雕刻到了石材之上,雕版制作完成。 虽然前面已经实验过许多次,但真正用上灵材这才是第一回,古道免不了生出些患得患失的情绪来。 站在石桌前,看着桌面上空白的符纸,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雕版轻轻放到一个特制的砚台之中,均匀地蘸上丹砂。 将雕版缓缓按在符纸上,这是个重复了许多次的动作,仍让他觉得需要谨慎对待。 雕版按下去,他再次深深吸气,功法自动运转起来,灵力自手心吐出,瞬间包裹住石质雕版,再传导到由丹砂铺就的纹路上。 与此同时,他也已经做好了随时闪避的准备。 “啵——” 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洞府内响起,一阵灵力波动从符纸上扩散开后,又迅速回填到符纸之中。 这种灵力波动古道实在是太熟悉了,以至于兴奋过头,一时间失了方寸,为了看看雕版下的符纸,条件反射一般,抬手就将雕版甩飞出去。 可是此时他根本顾不上去理会雕版,具有灵性的材料,只是摔几下,是摔不坏的。 他死死盯着石桌上那张符纸,不,那已经不是一张符纸,而是一张——符箓。 “成功了!哈哈哈哈——” 从产生印刷符箓的念头开始,到成功印刷出第一张符箓止,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时间。 他抑制不住仰天长笑,不是因为实验顺利,也不是因为实验耗费的时间与成本少,而是他终于找到了在这方世界安身立命的本钱。 等笑得肚子都快抽抽了,他才想起来跑去拣雕版。 这块立下大功的石质雕版,此时正安静地躺在角落里,他小心翼翼拾起来,吹掉表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志得意满返回石桌旁。 细细体会了一下方才印制符箓的过程,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用去的灵力,他发现,灵力损耗竟然不到手绘的一成,神魂之力的消耗更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此看来,以后制符的效率,何止提升十倍这么多,只要灵力充足,要多少符箓都可以印制出来。 古道激动地掏出一张符纸,蘸上丹砂,“盖章”印刷,一气呵成。 “啵——” 以往不曾注意过的这声微不可查的轻响,此时听来,仿如仙乐一般。 波动的灵力气浪扩散开来,就好似那春风拂面,温暖整个心房。 他陶然自得地取出一沓符纸,放在左首处,又把专用的砚台拉至右首更近身的地方,取了一张符纸,平铺到石桌正中,右手抓住雕版。 蘸上丹砂,“盖章”印刷,符成。 一张。 两张。 …… 四十张。 一连印制了以往一天的量,丹田内的灵力才十去其一。 之前对于重复性劳作,古道总是感觉枯燥且乏味。 现在却完全不同,印制一张,一贯钱,再印制一张,又一贯钱。 这哪是在印制符箓,这分明就是在印钱。 又印了几张后,他再次蘸上丹砂,把雕版印到符纸上,灵力轻吐。 “噗——” 一声轻响,符纸无火自燃,化为飞灰。 古道愣了小半晌,才回过神来。 失败了? 印制符箓怎么会失败? 他用力嘬了下牙花子,再次蘸上丹砂,又一次将雕版印到符纸上,灵力轻吐。 “噗——咔嚓——” 沉闷和清脆的轻微声音,同时响起。 符纸烧成灰烬。 再次失败。 而且,这一次不仅符纸烧没了,连雕版也发出了不太美妙的声音来。 他在听到那声清脆的响声后,如遭雷击,心疼得连忙双手捧起雕版,翻来覆去查看,很快就在侧面发现了一道非常明显的裂痕。 小心放下雕版,古道用双掌的掌根按住太阳穴,不住地揉捏,却仍感觉头痛,便改揉捏为拍打。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也祈盼着刚刚只是看花了眼,等冷静下来以后,兴许雕版上那道裂痕就消失了。 等他拍得头昏脑花了,再次捧起雕版来看,裂痕依旧,一切都不是幻境。 他的脸变得扭曲起来,五官都移了位。 此时此刻,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不容易实验成功,只印制了不到五十张符箓,雕版居然就出现了裂痕。 连十分之一的成本都还没赚回来呢,怎么能就这么报废了呢? 他不信邪,决定再试一次。 蘸丹砂,“盖章”印刷,灵力轻吐。 符——噗——没成。 而且,雕版之上又多了一道裂痕。 古道欲哭无泪,他拿着雕版,来到洞府中央,灵力灌注进雕版中,想看看雕版会不会继续裂开,又为什么会裂开。 灵力刚注入,一股似曾相识的危险气息便从雕版上散发出来。 久战成自然,他条件反射一般迅速撒手后撤。 “砰——” 雕版轰然炸裂,碎成粉末。 看着漫天飞舞的石末烟尘,他没有理会本就布满孔洞的直裰上,又多添了无数个细小的孔洞。 他此时只想大哭一场。 这也太欺负人了,不仅雕版的成本没有收回,还浪费了近十天去祭炼与雕刻,这才用了不到一刻钟,雕版就没了。 他呆立原地,站了足足一个时辰,才从悲伤之中恢复过来。 痛定思痛,在分析原因后,他觉得,印制符箓的思路没有问题,用有灵性的材料来制作雕版的思路也没问题、 问题仍然出在制作雕版的材料上,便宜的材料虽然可以承受灵力灌输,却无法承受太多次。 要想拥有一块合格,能承受更多次灵力灌输的雕版,就不能省钱买太便宜的材料,他决定先赚个两千贯钱,直接买那块百年雷击木回来实验。 为了赚钱,他回到石桌前,掏出符笔,继续发挥匠人精神,绘制符箓。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11章 左右为难 一个多月后。 古道走出洞府,抬眼就看见比平时多出好几倍的修士,或在洞府区起起落落,或在半空中飞来遁往,络绎不绝。 进入坊市,发现这里也与往日大不相同,往来的修士数量也明显多了不少,街头巷尾一些留有空档的地方,全都摆满了地摊。 摆摊的吆喝叫卖,逛摊的讨价还价,以往不温不火的街面上,如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若是放在两个月以前,古道说不得会去凑一凑这热闹,在修真界的坊市里,遇见如同凡俗世界年节庙会一般的场景,端是难得。 摆摊的人一多,拿出来的天材地宝肯定也多,上去逛一逛,瞧一瞧,说不定还能摸个瞎拣个漏什么的,岂不美哉。 可惜他没有那个心情,现在心中只惦记着早点赚够两千贯钱,好买下金玉堂那块百年雷击木,用来当作印制符箓的雕版。 如果雷击木的质地达标,那他以后就不用再机械而枯燥地绘符了。 穿过人流,走街过巷,转眼出现在金玉堂。 今日金玉堂的客人,也明显多了不少,不似以往那般冷清。 古道候在一旁,准备等中年修士把这些人送走后再上前,无奈不时有人进入店中,或采购或出售,一时半会的,对方怕是闲不下来。 没奈何,他只得抢在下一位客人之前,来到柜台处将对方截住。 “前辈,上次给晚辈看的那棵百年雷击木可还在?”他把千余张符箓叠放到柜台上,直截了当问道。 中年修士多扫了古道身上两眼,上一次就注意到他这一身的狼狈相,不想一个多月没见,显得更为狼狈了。 不过有些事情修士间有默契,不会随意动问,便也就当作未见,答道:“还在,小友想买那棵雷击木吗?” “前辈,那雷击木能否帮我保留几个月,等我赚够了钱,就来买。”见对方点头,古道接着道,“多谢前辈。我现在要三千张符纸和十斤丹砂。” 收了符纸和丹砂,他急匆匆离开,返回洞府。 闭关,绘符,回气,行转一个小周天,周而复始。 …… 两个多月后,古道出关。 刚出洞府,就发现外面飞来飞去的修士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一些,如今这座西峰,已经完全不似以前那座恬静淡然的洞府峰了。 更像是凡俗世界中的港口、商贸城市,繁忙,又充满了烟火气。 飞到坊市,他人还未落地,就发现坊市入口处围聚了一大群人,形成了两个圈子。 其中一个圈子,聚在牌坊东边; 另一个圈子,聚在牌坊西边。 他在高处时看了一眼,西边圈子的中心处,摆了一长排桌子,穿着北邙宗服饰的弟子,正坐在桌后与桌前排队的人说着什么。 这些人外面,里三层外三层,聚了一大堆围观的修士。 落地后,他本打算直接进入坊市,不去看什么热闹,但路过牌坊东边那块两人高的石碑时,还是好奇的瞥了一眼。 这块石碑一直都有,只是今日有所不同,上面多了一张黄纸告示。 告示正上方,写了三个烫金大字——募贤令。 接下来是正文,第一段文字是“兹有西觉领者,妄动刀兵,无故犯我北邙山……”,讲明张榜募贤的原因。 后面则罗列出招募对象,从大小宗门外出历练的弟子,到各路世家子弟及隐士散修,修为不限,低至炼气境小修,高至金丹境真人,只要前来应募,皆有相应的待遇。 最后是北邙宗的落款。 西觉领是一处侯爵领地,与北邙宗西境接壤,修的是儒门道统,与修天道的道门宗门北邙宗,处于天然的敌对关系。 印象中,这两方势力已经有近百年没发生过冲突,不知道这次是为了什么又相互对上了。 将募贤令上的内容粗略看完,古道心中并未翻起半分波澜,也没兴趣掺和进这种大势力对抗之中,挤开人群,进入坊市。 到了金玉堂,这里也受到坊市人流量大增的影响,店内颇有几拨客人。 中年修士依旧没有请伙计,一个人在店中接待,但应付起数拨人来,却很是轻松写意,没有半点着急忙乱的样子。 “前辈,晚辈来买白松木。”古道进门就直奔主题,用话将中年修士吸引过来。 顾不上是否会打扰到其他人,以如今的环境,不早点开口的话,对方会有接待不完的顾客。 中年修士对另几拨人告了个罪,几步来到他跟前,双方麻利地验货收货。 他则迅速收起对方给的雷击木,和三十沓符纸、十斤丹砂。 不过片刻功夫,银货两讫。 他不仅出手了全部符箓,连身上仅余的六百多贯也全给出去了。 交易完成,中年修士这才仔细打量了下他,露出个惊奇的表情,若有所指道:“不过短短数月时间,小友的修行就大有精进,距离晋级下一境界,怕是指日可待了。” 古道心中一惊,惊的不是对方暗指他隐匿修为一事,这一点对方早在前次就已猜出。 他惊的是,对方对他修行境界的敏锐洞察能力。 突破至炼气中期那一年,古铜镇纸自我祭炼的时候,顺带着温养了拓展后的经脉,由此境界上便有了大的精进,算是不大不小的惊喜。 本来有两方镇纸,也就是现在的两根铜钎帮助隐藏自身修为,以为可以完全瞒过外人的窥探,却不想仍被对方一眼看出来,如此说来,对方的境界只怕很高。 他笑着道了谢,却并未就此多说什么,与对方告罪一声,便匆匆离开金玉堂,一路风风火火往回赶。 回到西峰,刚要进入洞府,就有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道友且住,有事相谈。” 古道抬头一看,一支符笔法器从天而降,直接落到他洞府门前的平台上。 “道友请了。”来人身材颀瘦,上唇留了两撇八字须。 这人他认识,名叫秦得照,修为炼气境圆满,在张力旻执事手下办事,是他租住这片乙字区洞府的直接负责人。 “晚辈古道,见过秦管事。”他连忙上前行礼。 “道友这是打哪回来?”秦得照见他识得自己,只上下扫了他一眼,便连寒暄都省了,直接问道。 “这……” 古道双眉微皱,心中吐槽,又不是凡俗世界的熟人见面,可以随便问你吃了没,你这是要去哪里。 况且他跟对方也不熟,对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修行界中,哪有这么问人的,去了哪,从哪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虽然修行界也同样没有保护隐私的法规法条,但一些基本的默契总该是有的? “刚从邙北坊市回来。”心中虽然吐槽,但对方是北邙宗弟子,在没搞清楚对方来意前,他也不好拒绝回答。 “噢,想必道友已经看过坊市门口的募贤令了?”秦得照好像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一般,继续问道。 “看过了。” “如此正好,省了我一番口舌。”秦得照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令牌,递了过来,“古道友,近段时间请勿闭生死关,随时听候调遣,只要令牌上有紫光亮起,即刻持令牌到峰顶集合。” 古道愣了一下,嘴巴微张,非常诧异地望向对方,没有去接那块令牌。 “嗯?道友莫不是要抗令?”秦得照周身的灵气猛然激荡起来,气势也陡然攀升,乜斜着一双细眼横着瞥过来。 古道被这股炼气圆满的气势压得有些气息不畅,却仍未伸手去接令牌,“晚辈并非北邙宗弟子,也没有应募募贤令,前辈缘何让晚辈听候调遣?” “哼!不知好歹!”秦得照闷哼一声,沉下脸来斥责道,“北邙宗庇护尔等多年,如今宗门遭遇外敌侵扰,尔等不该与我宗共进共退吗?” “这——”古道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才好。 他很想说,我交了房租的,又不是白住,但看对方那副欲择人而噬的表情,真那么说指不定得挨一顿打,想想还是算了,微微低头,没有言语。 秦得照仿佛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不屑地反问道:“道友莫非以为支付过洞府租金,便可理所当然地享受我北邙宗的庇护?” 古道嘴唇嗫嚅了两下,终究没有说什么,眼睑也垂了下去。 “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秦得照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没有再劝说,给出两个选择,“我北邙宗不是慈善堂,若道友打算继续受我宗庇护,则接令随时听调;若道友想置身事外,只需即刻离开我北邙山地界,我宗绝不强留。” 古道顿时陷入两难之中。 若是选择离开,在前身的记忆里,山外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前身之所以一直窝在北邙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怕遭遇山外的劫匪杀人越货。 要是不离开,则要在西觉领打过来时,听从北邙宗的调遣,有可能会被充作炮灰丢到最前线去,那就死得冤枉了。 他现在有些恼恨自己,方才在坊市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去多了解一下事态的发展情况,如今可谓是两眼一抹黑。 到底是离开的风险大,还是留下的风险更大,完全没法判断,更别说马上做出决断。 “前辈,可否容晚辈考虑一下,过几日再作答复?”他试探着询问道。 所知信息实在太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给他几天时间,啊不,哪怕只多给他一天半天,他去坊市里收集多点资料,兴许就能下这决定了。 “呵呵!”秦得照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脸上不免露出个更为轻蔑的表情,“再给你十息时间考虑,十息后你若是决定不了,秦某人帮你拿主意,你觉得如何。” 最后的询问特意抑扬顿挫,一字字吐出,听起来像是疑问句,却没有半分要征求他意见的意思,完全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古道心中暗骂,骂对方过于蛮横。 可再骂也无法解决当下问题,只得收起毫无意义的愤怒情绪,心念电转,思索着如何应对。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12章 西觉领事 古道陷入两难境地当中。 “十,九……”秦得照很“贴心”地开始给他倒记时。 …… “三。” “二。” “一。” 十息时间很短,他没法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前身十余年的思维惯性起了作用,常年安稳的修行生活,和对外界那种未知的恐惧感,打消了离开北邙山的念头。 在秦得照倒数到一时,他没有再犹豫,伸出双手,接过令牌,准备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实在不行,待会他就去坊市里打听打听,如若情况不妙,再离开北邙山也不迟。 秦得照仿佛能洞悉人心,在他接住令牌后,摆出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态,语气生冷地指示道:“滴入精血,留下一缕神魂烙印。” 古道大吃一惊,双手还未收回就又连忙递了回去,想将令牌还给秦得照。 需要滴入精血认主他能理解,但是留下神魂烙印的话,就等于交出了自己的信息素,在与令牌解除绑定关系以前,别人想追踪他的行踪,轻而易举。 他可不想被人掌握行踪,为此,他情愿冒险离开北邙山。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出反悔的话来,秦得照已经探出一缕神念气机将他锁定,并释放出炼气圆满的境界威压。 三个小境界的差距,不仅迫使得他双手无法往前递,还引得胸中气血翻涌,若非对方并不知道他已经是炼气中期,此刻他只怕会沤出一口血来。 即使如此,他整张脸也瞬间失去血色,白得吓人,双眼之中血丝更如蛛网一般,把眸子染得通红。 他心中不禁翻起滔天怒火,还伴随着一丝丝惊惧,深切体会到了什么是实力为尊,果真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千般滋味尽数涌上心头,他却不得不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迅速逼出一滴精血滴入令牌,再烙下一缕神魂。 秦得照见此,方才收起身上的威压,脸上也恢复了原先的轻漫神态,“道友且在洞府中勤加苦练,待西觉敌军来时,自会召你上峰顶。” 边说边祭出符笔,双脚踏实之后,回头露出个意味难明的笑容来,“道友最好莫要到处乱跑,令牌上已经烙印下道友的神魂气息,万里之内可以随时追踪到道友的位置。 “另外,北邙山即将封山,未领取任务者只许进不许出,如若私自外出,被巡山执法弟子抓住,当场格杀。道友切记为要,莫要误了性命。” 说完,符笔向上一扬飞向半空,转了半个圈后,遁往他处。 望着秦得照远去的方向,古道立在平台之上,迟迟没有进入洞府,沉吟良久,再次祭出符笔,往坊市飞去。 有些事情,他想逃避,但现实告诉他逃不掉,只能去面对。 因此,他现在要去找蔡三,顺便打探一下外界的情况。 距离赎回岩精的最后期限,已经不到一个月时间,到期以前他肯定凑不出四千八百贯钱,原本他只想让这件事慢慢淡化,等期限过了以后,就彻底放下。 哪怕那块岩精是前身最后一缕执念,但因为出了镇纸自我祭炼的意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之赎回,不如就此了结。 在遇到秦得照后,他却有了新的想法,既然逃避不了,那就当面解决他,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总要有个交待,无论这个交待是给他自己的,还是给前身的。 坊市门口。 这里仍与之前一般热闹,牌坊四周围满了人。 古道挤进牌坊西侧的人群当中,看着长桌前后的人忙碌,听着周围之人的议论之声。 很快,他就从围观者的交流中得知,长桌前面这些人全都是来应募的,正在排队等待签订契约。 看着不停有人进入的队伍,他不禁暗暗咋舌,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他想逃离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反倒往里钻? 在原地观望了片刻,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无论是签订好契约后离开的,还是正在排队的,亦或是后来加入到队伍中的修士,都没有一个是他熟悉的面孔。 要知道,他在北邙山十余年,虽然修为低微,形同透明人,却也还与不少人照过面,即使相互间不一定打过招呼,但见到面时,总是有印象的。 但这些排队的人里面,就没有一个是面善之人,反倒是围观的人群当中,有不少熟面孔。 他小心挤出围观人群,绕着外围慢慢向前走,注意力放到围观者讨论的话上,筛选着关键信息,不多会,就听到了一些他想了解的内容。 “太岳泽的人真是不怕死,为了些许钱财就敢往战场凶险里面钻。” “谁说不是呢,若非北邙宗说了,在接令后,只需要我在紧要关头帮助镇守防御大阵,我都想离开北邙山,转去太岳泽避避风头了。” “切!少吹牛皮了,就你还敢去太岳泽?你要有这胆子,也不会常年窝在北邙山不敢出去。” “说什么呢你,我在北邙山只不过是为了静修,纪望山我都去过,还怕去太岳泽?” “嘿!胡吹大气谁不会,你要真有那胆,也不会在侥幸逃出纪望山后,躲进这北邙山来,而且一躲就是十几年,再不敢踏出北邙山地界一步。” “哼!说得好像你就敢离开北邙山一样。” “呵呵!我是不敢,可我也没说我敢呀,不像某些人,胆子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你,你,有本事咱们出去练练。” “练练就练练。” 眼见对话二人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式,四周相识之人连忙上前将两人分开,古道也趁机凑上前去,跟着拉开吹牛皮那人的修士一起,走到稍离人群的地方。 这些人他大多识得,当然,也只是识得,相互间并未说过话,但都是常年在北邙山厮混的炼气修士,不熟也照过面。 他走上前去,拱手一礼,向吹牛皮修士虚心请教道:“这位道友请了,听道友方才所说,北邙宗给我们令牌,是让我们协助他们防守,并非把我们当作马前卒,此事可当真?” 那修士正气乎乎手指对面,因激动而胀红的脸色还未褪色,被同伴拉着,半推半就脱离人群,此时见有人问他,正要借这个台阶转移一下周围人的视线。 不料回头一看,发现问话的是个炼气初期小修,鼻孔登时朝天一指,冷哼一声,说了句“现在的小辈真真不懂礼数”,一甩衣袖,撇下一众人等,扭头走了。 古道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心中暗道,你也不过炼气后期而已,有必要这么清高吗? 正盘算着接下来是继续打听事态发展,还是先去找蔡三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道友莫要理会那厮,那厮平素就喜大吹大擂,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乌龟儿子。” 他循声望去,只见围观人群中,一位年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年轻修士,脸上挂着和善的浅笑看向他,正是刚刚与吹牛皮修士对呛那一位。 这年轻修士跟他一样,头上束了一方淡蓝色的逍遥巾,但修为却已经是炼气后期,他连忙上前拱手作揖,“道友请了,在下古道,请问道友如何称呼?” 年轻修士并未因古道表现出来的修为而轻慢他,同样拱手回礼,“古道友请了,在下张小乙。” 二人寒暄几句,古道问道:“张道友可知西觉领与北邙山因何事起龃龉?” 张小乙上下打量了几眼古道,不答反问:“古道友闭关很久了吗?” “倒是不久,三不五月的,总要出来一回,只是平常只往返于西峰与北峰,甚少关注其他事情。”古道老实回答。 “难怪道友不知。”张小乙点点头,简略述说了下事情的原委,“事情是这样的……” 北邙山与西觉领的交界乃是一条山脉,名为千涯山,两方势力约定,以千涯山主峰及相联诸峰的峰顶为界,峰顶以东归北邙山,以西归西觉领。 划定归属后,双方各自安排了弟子与军士驻扎己方地界。 前段时间,北邙宗巡山弟子在东坡地界上发现两具尸体,从衣着形貌上看,很像是西觉领的巡山士兵。 巡山弟子即刻将此事报给主事的弟子,主事弟子带着一干人等前往现场,还没等确认两具尸体的真实身份,不远处的山坳上就出现了一队西觉领的兵士。 这队兵士看到东坡围了一堆人,领头的队正二话没说,直接带人越过边界前往查看。 来到近处一看,认出两具尸体正是己方士兵。 这两个士兵上午刚失踪,西觉领的巡逻队正组织人手寻找,不想两人却出现在这里,还变成了尸体,队正怀疑是北邙宗弟子杀的。 东坡的巡山弟子上前解释说,他们也是刚刚发现这两具尸体,并不知道致死原因,而且现场也没有发现打斗痕迹。 那队正不信,要把北邙宗巡山弟子带回西觉领审问。 北邙宗的主事弟子顿时就怒了,说我北邙宗的人怎么可能让你带走,便上前阻拦,一推一搡间,冲突突然就爆发了,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双方很快打成一团。 这一战的结果是西觉领那位队正横死当场,其余人等各各带伤。 不巧的是,死去的队正是西觉领一位将军的义子,这位将军要求北邙山交出当天的主事弟子抵命。 更不巧的是,北邙宗这名主事弟子是大长老的嫡系族孙,连谈判的余地都没有,双方茅盾就此加深。 西觉领这边,将军在得到领主西觉侯的许可后,兵出阙阴关,领兵直扑千涯山,将驻巡在此的北邙宗驻点全部拔除,巡山弟子尽数屠戮,主事弟子因回山禀报事情经过躲过一劫。 西觉领将军让人传话,除非北邙宗交出主事弟子给他义子赔葬,否则绝不收兵。 事态升级,北邙宗方面,一来不可能交人抵命,二来巡山弟子被西觉领屠戮殆尽之事,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便也开始积极备战。 于是便有了北邙山当前这般光景。 古道得知事件的前因后果,心中总算有点底,问出一个关键问题,“西觉领大军如今已经打到何处?” 张小乙似乎很了解情况,答道:“西觉军只是作出了前推姿态,目前仍在千涯山固防,似乎准备在那里筑造出整条的防线来。” 知道西觉军还没有真的打过来,古道再松一口气,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张道友可知北邙宗分发令牌一事?” “自然知晓,”张小乙露出个放松的笑容,解释道,“西峰由上至下,每处洞府都会收到令牌,收到令牌的修士,在西觉军打来时,需要进入防御大阵中帮忙防守,如不想置身其中,也可以自行离开北邙山。” “也就是说,并不是让接令的人去冲锋陷阵?”古道最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那是自然,就算你想冲锋陷阵,他们也不敢放你在前面。”张小乙很有耐心,继续解释道,“战阵之事,极为繁琐复杂,入阵之人,不仅要有勇力,还要有胆魄,否则战阵威势将大打折扣。” 对方指了指人群内那些正在排队的修士,接着道:“这些太岳泽的人,才是冲锋陷阵的首选,既是自愿应募,又有勇力和胆魄。” 古道这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个熟面孔,原来这些排队之人都是从太岳泽来的。 获知了最想了解的情报,他也完成了此行的其中一个目标,一再向张小乙表示感谢后,转身进入坊市。 他得去找蔡三,完成此行最主要的一个目标。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13章 再战符印 古道快速穿过坊市街道,来到蔡三的店铺,进入后院,见到蔡三。 他没有多说客套话,开门见山道明来意,“三爷,晚辈近来出了些意外,契约期限结束前,怕是无法凑够赎金,但晚辈又不想失去那枚岩精,还请三爷给个章程。” 说完停了下来,望着蔡三。 蔡三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盘坐在桃树下既没有睁眼,也没有开腔。 他知道,对方这是在等他先提出解决方案,便接着说道:“晚辈想请三爷暂时别出手那枚岩精,一年后晚辈以市场价五千贯赎回。” 说完又停了下来,继续望着蔡三,见对方还是没有给出反应,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无奈加码道:“当然,三爷的规矩不能坏,晚辈界时会溢价两成回购。” 说完再次停下,等待对方给出回应。 “小友来了?”蔡三仿佛刚知道跟前来了个人似的,缓缓睁开双眼,不紧不慢道,“自三年前冲击炼气中期失败后,小友的心性确实大有长进,越来越懂规矩。” “三爷过誉,晚辈驽钝,十余年来也只从您老身上学到点皮毛。”古道送上一记马屁,又打铁趁热道,“三爷觉得晩辈的提议如何?” “你倒是个诚心实意的,我也不好驳了你的念想,便依你所说。”蔡三说得十分大气,若是有不知内情的人在此,怕不得以为对方做出了多大的让步。 古道等蔡三拟契约,不料对方完全没有要掏储物袋的意思,便提醒道:“三爷,是不是拟订一份契约?” 蔡三挥了挥手,豪气道:“十余年的交情,我信得过你,无须拟契约。” 古道的嘴角不自觉抽了抽,暗道这是你信得过我的问题吗,这是我想买个心安呀,没个契约要是你提前把东西出手,我找谁说理去? 不过主动权不在他手中,加之他提出一千贯溢价回购的方案,除非有人出更高的价格,不然用不着担心对方会反悔,也就没再坚持,道了声谢后,拱手告辞。 一转身,冷不丁地就看到蔡瘸子拄着手杖,立在前厅入口,一边喝酒,一边盯着他。 他目不斜视地从这厮身边走过,对其视若无睹。 出了街巷,拐入另一条街没多久,蔡瘸子就出现在街尾,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兴许是上次受了张力旻的教训,行事有了不少顾忌,这一次对方只是侧着身子立在道旁,等他走得近了,微微提起手杖将他拦下。 “蔡大爷安好,您老找小的有什么吩咐?”古道有些哭笑不得,不好再装作没看见,但也收敛起以往那些莽撞思想,应付小人,得使用应付小人的路数。 “条件不变,如果有兴趣就到店里找我。”说完,蔡瘸子就把手杖放下,似乎追上来拦路,只为说这一句话。 “雷……” 雷字刚出口,古道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四下里张望了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走前两步,压低声音问道:“这么长时间过去,那雷击木还没取走?” 蔡瘸子露出个略显凄凉的笑容,“那畜生虽然追不上我,却也不肯一直追在后面,除非我不远不近吊着它在周围打转,不然它追一阵就会回去,根本无从下手。” “此事容我回去考虑考虑,待我想好以后,再去找你。”古道略一沉吟,没有如往常那般当场拒绝对方,末了又道,“只是近期怕是不成,北邙山即将封山,我领了令牌,无事出不了北邙山。” 蔡瘸子对他没有当场回绝的反应颇感诧异,不过很快又释然了,毕竟要在一年内拿出六千贯钱,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改变主意势所难免。 “那我等你消息。”蔡瘸子手杖往身后一杵,退后一步让出更多道来,多补充了一句,“我有办法领到出北邙山的任务,你只要考虑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古道投去个疑惑的目光,对方却只是报以一个淡淡的微笑,并未作答,他也没再多问,带着满脑子疑问,越过对方走出街尾。 回到洞府,盘坐到蒲团上,古道将北邙山的令牌放到身前,以免错过令牌发出的信号,然后取出百年雷击木,开始祭炼。 这棵雷击木确实比上次那方石质材料好,仅初步祭炼就用了一个月。 紧接着便是用墨汁绘出反向符纹并雕刻,这些流程全都已经轻车熟路,只是雕刻难度再度提高,足足花了半个月,才在雷击木上雕刻出完整的符纹。 雕版成型那一刻,他既激动,又忐忑。 来到石桌旁,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好气息与情绪后,掏出一张符纸来。 蘸丹砂,“盖章”印刷,注入灵力,一气呵成。 “啵——” 仿似莲花绽放的轻响过后,符成。 第一步很顺利,继续掏符纸,接着印刷。 一张又一张符箓成型,直到用去两百张符纸后,古道丹田里的灵力消耗一空,看着仍然完好无损的雷击木雕版,他身体很疲乏,内心却无比兴奋。 打坐,回气。 两个时辰后。 继续印制符箓,一张又一张。 印了近两百张,丹田内的灵力即将再次耗尽之时,异变突生,雕版印下去,灵力轻轻吐出,符纸无火自燃,化为灰烬。 古道心里打了个突,端起雷击木雕版仔细查看。 果然,一条微不可查的细小裂纹出现在雕版侧面。 “贼老天呀——”他一声悲呼,抬手向上一指,就要怒斥苍天,可惜头顶只有石壁,只得把后面的话又咽回肚子里,整个人却猛然间垮了下来。 符箓印制实验,再度宣告失败。 心绪不佳,他干脆也不去理会剩余的符纸,来到洞府中央打坐练功。 大周天套小周天,周而复始。 或许是少了一份牵挂,这次修炼的状态极佳,恍不知时间流逝,再醒转心神时,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 古道缓缓睁开双眼,眸子中精芒绽放,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他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古人云‘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古人又云‘一饮一啄,自有定数’,古家先辈诚不欺我。” 这短短一个月时间,他竟然触摸到了晋升炼气后期的契机,只需再稍稍磨砺下心境,便可着手做冲击炼气后期的准备了。 距离前一次突破,只过去了不足两年,这样的修炼速度,如果让前身知道,只怕会吐血三升。 打磨心境有许多种途径,绘制符箓便是其中一种。 储物袋中还有两千六百多张符箓,他返回石桌旁,沉下心来绘符。 两个月眨眼即逝。 古道把最后一张符箓收入储物袋中,思索着下一步计划,目前有三件事情要做。 一是赎回岩精,二是晋升修为至炼气后期,三是寻找质地更坚硬,或更高阶的材料,制作雕版。 最迫切的事是赎回岩精,但因为北邙宗与西觉领起了冲突,修为却比赎回岩精更重要。 至于制作雕版,倒不急于一时,但却是他自身最为在意的事情。 这是他身为一个现代人的优势,也是见识优越性的体现。 他穿越到这个古代社会,如果能用现代人的思维和见识来碾压一众“土着”,不仅会获得巨大的社会成就,也会收获极大的心理满足感。 但前身的执念又不可忽视,前身对岩精的执念很深,远胜突破至炼气中期的执念。 前身已经祭炼了岩精好几年,按理说,这种重要的材料,不应该拿出去作抵押,但前身还是为了冲击炼气中期拿出去了。 这中间有许多相互茅盾的地方,奈何与此有关的记忆跟前身冲击境界失败时的记忆一样,全都被封印住,无法回忆起来。 思来想去,古道觉得还是先解决前身的执念再说,把岩精赎回来,将这小子的阴影彻底根除掉。 来到坊市,发现几个月过去,从太岳泽赶来应募的修士不减反增,只是围观的本地修士少了,只聚了东一群,西一堆,闲极无聊地在那指指点点。 跳下符笔,古道一眼就发现混在围观人群中的张小乙,略一思量,迈步上前,“张道友请了。” 张小乙回礼,“古道友这是刚从闭关中出来?” “修行艰难,实属无奈。”古道露出个苦笑,接着道,“张道友一直在坊市里打探消息吗?” “得知大战将启后,道心早乱,难以静下心来修炼,只得来这坊市里探听一下外界近况,方才心安一些。”张小乙点点头,颇为羡慕道,“古道友心性之佳,实在令张某羡慕。” 古道心虚地笑笑,想到对方刚刚提到心安二字,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战事当下于北邙宗有利?” “那倒也不是。”张小乙难得的卖了个关子,顿了下才道,“北邙宗集结了千余修士在小月湖一带布防,西觉领大军仍驻扎在千涯山,只是隔三差五会引一军前往小月湖挑战。” 小月湖距千涯山不足百里,是北邙宗离千涯山最近的一处产业。 古道急切问道:“战况如何?” 张小乙道:“双方互有伤亡,却都没表现出要全面大战或就此罢手的迹象。” “就这么胶着下去?”古道问。 “谁知道呢,只希望战事快些结束,恢复往日的宁静。”张小乙感叹,“至不济便如现在这般,长期在外边对峙着最好,如此一来,西觉领的将兵也打不到北邙山来。” 古道闻听此言,颇为认同,最好西觉领永远也别过来。 得知外界情报后,他辞谢过张小乙,进入坊市,准备去找蔡三,准备把这批符箓卖给对方,以稳住这个奸商。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14章 意外频发 古道来到蔡三店铺门口,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常年经营的店铺,现在居然大门紧闭。 他抓了抓后脑勺,有些茫然,前身的记忆中这店就没关过,店中除去蔡瘸子外,至少还有两个伙计,往常无论何时,都至少还有一个伙计看店。 “三爷。” “三爷……” 古道一连呼唤了几声,也没有任何回应,他又不敢随意闯进店去,只得掉头离开,前往金玉堂。 一边走,一边盘算。 北邙宗和西觉领的茅盾冲突,当下虽然相对稳定,但难保不会出现战局反复的情况,如果北邙宗失利,被西觉领打上门来,他的修为每涨一分,自保的能力就多一分。 如今他的修为已经到了临界点,可以随时突破到炼气后期,唯一可虑的,就是担心突破以后,丹田中那对铜钎会再次出来搅扰。 如果晋升后,铜钎再次疯狂吸纳丹田灵力,而且一吸纳又是一年的话,抵押给蔡三那岩精就别想再赎回来了。 即便到时候蔡三还未将岩精出手,但时限过了以后想回购回来也不容易,以蔡三的性格,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比如对方要求每年多加个两成溢价的话,即便有能力赎回也不划算。 但岩精又是前身最后的执念,不赎回自身念头总是时不时要受前身这般那般的影响。 思量了半天,古道总觉得左右都不稳妥,不论怎么选弊端都很明显,一时无法抉择。 眼见着到了金玉堂门口,也没想到个两全的法子,不免暗暗感叹道:“无奸不商这四个字,当真是被蔡三玩出花来了。” 他站定抬头,望着门头牌匾上的“金玉堂”三个字,又心生感慨:“要说商人逐利,倒是不假,但要说无奸不商,却好似也有例外,这金玉堂的老板,就不像蔡三那般奸诈。” 想到这里,他猛地一拍额头,大呼自己蠢蛋,既然商人逐利,他已经给蔡三加了两成的溢价,又哪里需要担心他再将岩精卖给别人。 这回连契约都没有签订,摆明了如若遇上肯出更高价的,蔡三就会将岩精出手,如果遇不上,那他给蔡三的价格就是个高价。 这个价格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更多年后,只要岩精没有涨价,就是个高价,如此高价,蔡三要是还不知足,那他也不管前身什么鬼执念了,让蔡三自己留着岩精过年好了。 如果蔡三是个标准的商人,就肯定不会跟钱财过不去,只要没有出手,到时候肯定还是会因为他多出的两成价格,把岩精卖回给他。 刚好蔡三起了小心思,没与他签订契约,这一点不仅对蔡三有利,对他同样有利,没契约那就没期限,那么什么时候凑够铜钱,什么时候再去赎回岩精,便理所当然了。 把最头痛的事情思虑清楚后,古道心中突然感觉无比畅快,不由得哈哈笑出声来,大步踏进金玉堂。 店中难得没有其他顾客,中年修士在他还在门口看匾额时,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待他走进门,开口问道:“小友何事如此高兴?” 说完仔细打量了下他,眼中闪过一缕诧异神色,恍然道:“原来小友已经抓到了破茧契机,随时能够晋阶下一境界,可喜可贺。” “前辈眼力卓绝,实乃晚辈平生仅见,不但能看破晚辈的隐匿功法,还能看穿修为进度。”古道对中年修士的洞察力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好奇对方的修为到底是筑基还是金丹,于是试探道:“晚辈唐突,敢问前辈是筑基大修士,还是金丹真人?” 中年修士哈哈一笑,爽朗道:“小友倒是敢猜,这也无甚好隐瞒的,我如今筑基大圆满,距离金丹只差一步,可惜呀,就这一步,便是天与地的差别。” 末了,又有些落寞道:“想我修行近百载,筑基圆满已历一甲子之久,只缺一缕成丹契机,可惜迟迟难觅,从这一点来说,我倒是对小友羡慕得紧呐。” “前辈说笑了。”古道知道对方在打趣自己,又惊骇对方的修炼速度,从炼气修炼到筑基圆满,居然只用了不到四十年时间。 他想到前身的境况,修炼了十余年还停留在炼气初期,若非他穿越过来,得了些莫测高深的机缘,即便是前身未死,想来最多也就刚好突破至炼气中期。 这才是真正的天上与地下的差别,关于资质,他并不太懂,前身的记忆里也没有多少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想要了解更多相关常识,还得他自行去学习。 念及此,心下不由暗道:“看来又多了一件待完成事项。” 闲话说完,他把近两千张符箓叠放到柜台上,奔入主题,“前辈,晚辈想换一瓶蕴灵丹,余下的钱换成灵石。” 中年修士手中掏出来一瓶丹药的同时,用神识扫视了一遍符箓,突然“咦”了一声,分开堆放在一起的符箓,从中选出四叠来。 古道见状,心突然“咯噔”一下蹦到了嗓子眼,暗暗祈祷千万别让眼前这位筑基大修士看出什么来。 如果被人发现一些端倪,由此联想到印制符箓的事情,那他也就失去了作为现代人最大的先机和依仗。 好在中年修士只是用神识多扫视了几遍,便将符箓收进了储物袋中,但古道见对方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不确定对方是真看出来点什么名堂,还是仅仅只是觉得那几沓符箓的纹路过于完美,所以才多看了几眼。 想到这里,他也只能暗暗叫苦,雕版的好处是纹路可以雕刻得很完美,但坏处也有,那就是每一张符箓上的纹路,都和雕版纹路一样完美。 除非多准备几份雕版材料,雕刻不同雕版时,在纹路上做出细微的变化,否则这个问题是无法解决的。 但现在他连一块不会损坏的雕版都还没有,又哪里来更多的材料多刻几版呢,因此这个问题于他而言,目前仍是无解的。 中年修士虽然留意到那近四百张印制的符箓,但好像并没有往印刷符箓上想,把蕴灵丹推到他面前。 又数了四百多贯钱出来,“小友怕是不怎么关注市面上的动静,最近北邙宗与西觉领起了冲突,你可知道?” 古道正疑惑对方为什么拿出铜钱,而不是给他灵石呢,闻言答道:“略知一二,目前双方正在小月湖对峙。” 然后不太确定地问道:“此事与灵石有何关联,莫非两方势力起冲突的原因不是因为仇怨,而是为了灵石?” “那我倒不是很清楚,但北邙宗已于半年前就提高了灵石兑换比例,每块灵石需加价一成换取。”中年修士解释道,“灵石涨价以后,坊市中如今只用铜钱交易。” 见古道露出失望神色,对方又指点道:“小友若想要灵石,可自行到北邙宗换取,据说一些特殊情况和对北邙宗有贡献的人,可以用原来的价格兑换到。” “前辈,你可知道是什么样的特殊情况或贡献可以原价兑换?”古道闻言又来了精神。 “那倒不知,我如今不怎么用得上灵石,便没去了解。”中年修士答道。 古道无法,只得将铜钱收起来,谢过中年修士后,离开金玉堂。 回到西峰,他没有立即返回洞府,而是直接飞到峰顶,进入相对熟悉的偏殿,正要找人打听一下兑换灵石的所在,就听见不远处有个声音在喊他。 “古道友。” 一名北邙宗的司职弟子一面向他招手,一面朝他走来。 到了跟前,那人自顾自道:“道友是来缴纳洞府租金的?上回我去贵洞府收取,触动了禁制,却未见道友出来,想是正在闭关,便未作打扰。” 说着,对方手上作个虚引,示意他跟上来,然后在前面带路,向侧边的小门走去,边走边说,“道友倒是个信人,一出关就来缴租,无须我等催促,比一些从外面躲进来的野修可要明事理得多了。” 古道开始还一脸懵逼,若非对方这自说自话的习惯,怕是连对方为什么要找他都还没搞清楚,此时听了对方夸奖的话,脸上没来由的泛出些红晕,表情也显出些许不自然来。 他也记起来了,自从上次来过这里租下现在那所洞府后,再也没有上过峰顶,又不见人上门收租,差点就将交房租这件事给忘了。 至于秦得照上次找到他,并给他令牌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收租,原因也很简单,对方是管事领导,并不是普通的司职弟子,职责范围并不包括收租。 好在这名司职弟子在前方引路,看不到他尴尬的表情。 一刻钟后,古道从小门中走出来,兜里已经比脸还干净,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未来两三年内,不用再为租金发愁。 但令他感到头痛的事情也有一件,本来到峰顶是为了兑换灵石,准备冲击炼气后期,现在租金一缴,一块灵石也没换到不说,连铜钱也没了。 前身的记忆中,没有丹药,没有灵石,是不能去冲击小境界的。 他不知道前身这些想法到底对不对,毕竟他所有的修行知识都继承自前身,一个原住民记忆里的东西,至少要比他这个穿越客胡猜来得靠谱。 因此,他也只能照着做。 可是,灵石要从哪里来呢?他在原地徘徊了一阵后,抬眼望向正殿方向,拳掌一个交击,走了过去。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15章 炼气后期 进入正殿,这里人来人往,比偏殿喧闹得多。 前厅处,贴满了各种任务告示,并依据不同需求,划分成不同的区域,最外围处,还贴了一张索引。 古道按图索骥,来到一片告示区前,这里果然如偏殿的司职弟子所说,有一张发布绘符任务的告示。 任务分两种。 一是上缴任务,即北邙宗大量采购符箓,给予上缴符箓者相应的奖励及贡献点; 二是绘制任务,即北邙宗提供符纸和丹砂,由接取任务的修士绘制成符箓后交还,北邙宗在扣除成本后给予相应的奖励与贡献点。 前一种任务没有任何限制,只要有符箓者皆可接取,后一种任务则要求至少中级符师才能接取。 符箓回收价格都与市价相同,每价值一贯钱记一点贡献,贡献点可以用来兑换灵石,每兑换一块灵石,扣除一点贡献。 有贡献点,一块灵石的兑换价格就是一贯钱,没有贡献点,一块灵石的兑换价格就要在原有基础上涨幅一成。 也就是说,想要原价兑换灵石,就得来北邙宗接取任务,赚取贡献点;不想接取北邙宗发布的任务,就只能以高出一成的价格来兑换灵石。 这是北邙宗备战的一种手段,用灵石兑换的专权,换取战略所需的资源。 那些既不想接任务,又不想溢价兑换灵石的修士,只能离开北邙宗,去往其他地方。 但即便去了另一家宗门附近讨生活,在兑换灵石上,也同样要受到该宗门的约束,谁让灵石矿全部都掌握在宗门势力手中呢。 本来古道并不想和北邙宗牵扯得太深,只想保持着房东与房客的关系就好。 可惜事与愿违,先是西觉领打上门来,他不得不接下北邙宗发放的令牌; 再有就是现在准备冲击炼气境后期,却没了灵石,不得已,只得在北邙宗划定好的规则下,接受约束。 根据任务告示上的指引,他来到后殿一处偏厅,这里不时有人进出,行色皆很匆忙。 他走进去一看,发现偏厅内还隔了十数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门头都有一个天干序号,这些房间的门有些开着,有些关着。 他在偏厅入口观望了一阵,很快就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异类。 其他修士一进入偏厅,就会走进开着门的房间内,然后把门关上,一些关着门的房间,待进去的修士出来以后,门便会敞开着,直到下一名修士进入。 在被进出的修士用警惕的眼神打量了好几轮后,他不由得讪讪一笑,走进了一间开着门的房间。 不等他将门关好,房间内便响起一个声音。 “接取什么任务?” 一名司职弟子正埋首书案写着什么,头也没抬地问道。 见这名司职弟子炼气后期修为,古道收敛心神,作出恭敬的样子,“晚辈接取绘制任务。” “接取几阶符箓?” “一阶下品,火元符。” 对方闻言,这才抬起头来。 待发现眼前的是位炼气初期的小修士,有些不耐烦地朝门口挥了挥手,“任务要求中级符师以上接取,你一个炼气初期的小修,跑来凑什么热闹,出去出去。” 古道这才想起来,因为铜钎的掩饰,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修为只有炼气初期,为了低调一些,他没有当场放开修为,而是堆出一脸笑容解释道: “晚辈绘符上有些许天赋,已然晋升为中级符师。” 司职弟子似是不信,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才放冷了语气道: “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没有达到中级符师水平却接取了绘符任务,成品符箓的缺额将由你自行补齐。听明白了吗?” “是是是,晚辈听明白了。”古道忙不迭点头。 “任务一月一结,你要领取多少张符纸,一百五十张还是三百张?”对方也不再多说,懒洋洋问道。 “这……”古道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试探着问道,“前辈,不能多接取一点吗?” 炼气初期的修士,每天只绘制一轮符箓的话,一个月可以绘制一百五十张符纸;放弃修炼,全身心绘制符箓的话,则一个月可以绘制三百张。 但他如今是炼气中期修为,一天可以绘制四十张符纸,一个月就能绘制一千二百张,这三几百张哪够用。 “呵!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几斤几两。”司职弟子嗤笑一声,敲打道,“多大的脑袋就戴多大的帽子,任务一月一清算,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难道你还想多领点符纸私吞了不成?” “晚辈不敢。”古道连忙否认,本想解释点什么,可刚一张口,就想到自身只表现出炼气初期修为,解释的话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敢也无用。”司职弟子不理他说什么,警告道,“你身上有令牌,令牌上烙印了你的神魂信息,万里之内,无论你跑到哪里,都能追踪到你的行踪,莫谓言之不预。” “晚辈明白。”古道想了想,接着道,“晚辈还是先回去考虑考虑,到时再作决定好了,多有打扰,晚辈告辞。” 一边说,一边退到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前脚刚跨出门口,身后就传来了司职弟子的嘲讽,“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古道脚步顿了一下,嘴角也跟着抽了抽,却没有说什么,匆匆离开偏厅。 出了正殿,他驭使符笔向山下飞去,飞出一段距离后,见周围没人注意,便落到一处角落里,撤去了铜钎的遮蔽功能,恢复炼气中期修为,转头又飞回峰顶。 穿过正殿进入偏厅,特意在入口处留意了下刚刚去的那个房间,发现门是关着的,才转到另一边,进入另一间开着门的房间。 “道友接取什么任务,几阶符箓?”房间内,一名同样是炼气后期的司职弟子,也埋首书案,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不过这位的语气较前面那位温和了许多。 “绘制任务。一阶下品。”古道言简意赅答道。 “任务一月一结,道友……”司职弟子边说边抬头,打量他一眼后又低头继续写东西,“道友要领六百张符纸还是一千二百张?” 古道答道:“一千二百张。” 对方没有马上接话,手上写个不停,隔了片晌,这才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来和他对视,“想必道友已经达到中级符师水准了?” 古道仍然表现出一副惜字如金的样子,“忝列其中。” 司职弟子没再说什么,把刚刚写好的那张纸推到他面前。 他凑过头去一看,原来是张契约,不由得心中暗道,连蔡三都知道用灵力来写契约,这北邙宗的人,怎么还用毛笔写? 心中这么想着,便抬眼颇为好奇地看向司职弟子。 对方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露出个和煦的笑容,解释道:“此乃我峰弟子特有的修行方式。” 古道恍然,没再多问,在契约上留下神魂烙印后递还。 司职弟子将契约放进一只木匣,这才把符纸和丹砂交给他。 目的达成,他急冲冲返回洞府,开始闭关绘符。 一个月后,带着符箓来到偏厅交任务,换回来七百余灵石,又匆匆返回洞府闭关。 行转功法,大周天套小周天,一连调整了半个月,待精气神等状态达到巅峰,才掏出一粒蕴灵丹,吞入腹中,开始冲击炼气后期。 冲击过程十分顺利,可以用水到渠成来形容。 一个月后,修为巩固,经拓展而受损的经脉也得到修复。 古道感受着较之前充盈了一倍有余的丹田,豪气干云地打出一道术法,术法威能同样较之前翻了一番,这种感觉很是美妙。 “难怪那么多人想要变强,仅仅是晋阶后体内增长的力量,就足够让人迷醉了。” 他心中感叹,又不无自恋地想道,“我穿越过来不过短短三年,就从炼气初期突破至炼气后期,看来并非前身这具身体的资质不好,而是前身没有我努力。” 想到这里,不由露出个得意的笑容来。 只不过这个笑容没坚持多久,就僵在了脸上。 潜伏在丹田里的铜钎,又出来作妖了。 跟晋升炼气中期后一样,铜钎开始疯狂吞食丹田内的灵力自我祭炼。 这本来没有什么,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只要继续打坐,运转功法吸纳周遭灵气,以抵消铜钎吸走的灵力即可。 但要命的是,他眼前突然紫光闪烁,如同前世救护车的警示灯一样,呜啦呜啦转个不停。 紫光是从一块令牌上发出来的,在这关键时刻,北邙宗竟然发出了召集信号。 他此时正在维持着丹田的灵力平衡,不想理会北邙宗的召唤,索性闭上双眼,假装没看到令牌上发出的紫光。 两个时辰后,洞府入口的禁制被触动了一下。 他眼皮抬了抬,继续装作没看见。 一刻钟后,禁制再次被触动,随后居然从门口传进来一段话,“道友请立即出关,宗门有令,所有人前往西峰大殿集合。” 禁制能隔绝声音,但现在却有声音传进来,想是触动禁制的人动用了什么特殊手段。 他还想假装没听见,仍旧行功打坐,只是很快就发现,不仅整个人变得心浮气躁起来,连体内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他强压住直冲脑门的躁动,想将紊乱的气息平复后,缓缓停下功法运转。 又约莫一刻钟后,体内气息总算稍稍平顺,再走几个循环便可以将功法停下来。 就在这时,禁制又一次被触动,而且封堵洞府的石门也随之打开,一群人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如此变故,打了古道一个措手不及,心中一惊的同时,体内灵力也猛然暴乱开来,他只觉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箭,身体向后倒去,失去了意识。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16章 城池大丘其一 古道逐渐恢复了点意识,只是这点意识很模糊,眼睛时开时闭,眼前一切似梦似幻。 朦胧中,他感觉像是被人抬着,周围影影绰绰,却看不清都是些什么人。 很快,他又感觉正快速向前移动,仿佛回到了上辈子坐过的高铁当中。 周围的人影少了,也不再走动,只有天上的白云,有时好像在追着他跑,有时又好像在快速离他远去。 隐约间,他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们……这座城……自有人来……” 声音时断时续,他只听到些词句。 之后,他被抬到了一处地方,头顶之上只有横梁木椽。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又有人在耳边说话,只是听不真切,然后一个头颅便挡住了他模糊的视线。 再然后,他感觉天旋地转,屋顶晃来晃去,整个人也跟着摇动起来。 他终于苏醒,发现身侧站着一人,正俯身摇着他的肩膀,口中喊着,“古道友,醒一醒,古道友,醒一醒。” 见他双眼完全睁开,对方露出个微笑,“古道友,你可算醒来了。” 古道很迷茫,瞳孔聚焦了好一会,才锁定在说话之人脸上,看清对方面容后,发现竟是张小乙,“呀……” 他想跟对方打个招呼,顺便问问这是什么地方,一张口才发现声音不仅失真,字还吐不清晰。 张小乙伸出一只手随意挥了挥,一名奴仆打扮的凡人便捧了一碗水走进屋来。 古道接过奴仆手中的碗,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下肚,感觉好了不少,把碗递还后望向张小乙,清了下嗓子感谢道:“多谢张道友,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大丘城,咱们现在在城主府。”张小乙等奴仆退出去房间后,回答道。 大丘城在北邙山西偏北方向上,是北邙山最北边的一座凡人城池,也是距离太岳泽最近的城池。 “我怎么会在这里?”古道脑海里还在回忆失去意识前的影像。 “古道友还记得多少事情?”张小乙并未回答,反倒反问了一句。 古道回忆片刻,拣自己还记得的事情简略说来,“我只记得在洞府里修炼,突然有一群北邙宗弟子闯进来,我受到惊吓后体内灵力发生暴乱,人也晕了过去,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完全不记得了。” 张小乙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是在西峰大殿里遇到古道友的,当时我们已经集合完毕,正等着北邙宗分派任务,北邙宗弟子便将你提到了大殿中。 “听那些弟子说,你是功法炼岔了气,差点走火入魔,还好他们及时赶到,救了你一命。” 说完,颇有深意地瞧了他一眼。 “放屁,若非他们闯进来,我怎会炼功岔气?”古道怒不可遏,这帮人可真敢胡诌,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古道友小声些。”张小乙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同时向门外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城主府的人可都是北邙宗指派的,有些话还是别让他们听了去为好。” 古道强压下心中的愤懑,也压低了声音,“那帮人没说实话,他们是强闯进我洞府里的。” 张小乙似乎早已猜到会是如此,也不意外,只是略带羡慕道:“道友果然沉得住气,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专心一意修炼,这一点上,我远不如道友。” 古道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为什么这么说,“张道友何出此言?” “若非古道友修炼时过于专心致志,又怎会错过北邙宗发出的召集信号呢?”张小乙感慨道,语态认真,不似讽刺。 “咳咳!”古道突然呛咳起来,咳了几声后,干脆借机转过脸去,以掩饰脸上的尴尬神情。 对方这么一提,他也想起来了,要不是自己作大死,不去理会那令牌上的召集信号,早早停止功法运转的话,即使仍需应付丹田里的铜钎,但多半不会发生后面行功岔气的事情。 为了引开对方注意力,他又故意剧烈咳了一阵,等对方给他拍了几下后背,才停下咳嗽,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变化,转过头来,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 “这北邙宗放纵门下弟子随意打开他人洞府,咱们住在北邙山可真没有安全可言了。” “唉!”张小乙也跟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平日里还好,一遇到重大变故,这北邙宗急了,行事竟然也不管不顾起来。” 古道愕然,不知道中间发生过什么事情,连忙问:“小月湖战局失利了吗?” “不是小月湖,是大月湖。”张小乙情绪也有点低沉,补充道,“不过大月湖失守后,小月湖也丢了。” “什么!”古道大吃一惊,“北邙宗居然连丢两处据点?” 大月湖位于小月湖东面,同样是北邙宗重要产业之一。 大月湖去千涯山的距离,和去北邙山西峰的距离相差仿佛,西觉领大军攻下大月湖,等于侵占了北邙宗西面近半的地盘。 古道又连忙询问详情,张小乙便将前段时间发生的战事大略说了下。 原本,西觉领与北邙宗在小月湖对峙,只不时会互派人马前往对方营寨叫阵,一直未曾表现出大举进攻的趋势,战局相对稳定。 前段时间,也就是北邙宗发出召集信号的前几天,从千涯山的西觉领营地中出来一票人马,到了小月湖叫阵,北邙宗依例,安排人员应战。 这一战有来有回,足足打了一天,待到晚上,北邙宗以为双方即将各自收兵回营时,千涯山方向又杀出一票人马,二话不说就发起总攻。 北邙宗的人退回防御大阵当中,西觉领兵士仍未停手,继续攻击,就在防守方忙于应付西面之敌时,东边突然又杀出一票人马,攻击大阵东面。 西觉领一方,新力旧力同时发力,小月湖大阵很快便摇摇欲坠,主事的金丹真人果断下令撤离。 等逃回北邙山后才知道,大月湖主事因为小月湖长期的对峙局面,产生了麻痹心理,守备早已松懈,被西觉领另一票人马偷袭,不到半天就告失陷,守卫几乎全军覆没。 小月湖逃回的修士也伤亡不小,若非有两名金丹长老护卫着大部分人撤离,腹背受敌下,怕是早就溃散被歼。 这一战,北邙宗损失惨重,同时也知道西觉领已然倾巢而出,迫不得已下也作出了全力应对的准备,这才有了不等西觉领打到西峰,就发出召集令的举动。 “现在外面的战况如何?” “安全撤离小月湖的修士,如今全都集中到了星湖,北邙宗弟子也集合了大部分,前往守卫星湖。” 星湖是大月湖与北邙山西峰之间最后一处重要的产业据点,如果星湖再丢失,西觉领就能长驱直入北邙山。 古道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门,苦笑道:“近百年没有发生过战事了,怎么就这么凑巧,偏偏让我们给碰上了呢?” “谁说不是呢。”张小乙也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来。 “对了,张道友,咱们来这大丘城做什么?”古道突然想起来,他们现在正身处一座凡人城池的城主府中。 “还能做什么,原本护卫这里的北邙宗弟子被抽调走了,安排我们来看护这些凡人,免得被一些邪修宵小趁机捣乱。”张小乙解释道。 “就咱们两个?”古道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问道。 “不止,还有两个,在其他房间。”张小乙说完,看了下天色,“时候不早了,古道友既然已经醒转,便好好修养一晚,有什么事,明日到议事厅再说。” 古道连忙坐直身体,感谢道:“张道友,大恩不言谢,西峰大殿搭救之恩,古某定然铭记在心,不敢或忘。” 他知道,自己当时处于昏迷状态,如果没有人把他领走的话,多半不会有什么好差事留给他,至少不应该如现在这般,得了份守护凡人城池的闲差。 张小乙却摆了摆手,赧然道:“西峰大殿将道友接过来的并非张某,而是道友的朋友。” 古道一脑门子问号,疑惑道:“我的朋友?” 前身在北邙山生活了十余年,向来独来独往,记忆中根本没有关于朋友的印象。 “那人常在北峰坊市走动,应该是坊市中人,拄着一根手杖,走路有些瘸脚。”张小乙形容道。 “蔡瘸子?”古道惊呼出声。 “对对对,那人是姓蔡。”张小乙点头。 古道却一下愣住了,连张小乙什么时候走出房间的都没察觉。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17章 城池大丘其二 古道没想到,在自己陷入昏迷的时候,是蔡瘸子拉了自己一把。 虽然知道对方这么做大概率只是因为用得上他,想让他帮忙去取雷击木而已,但他当时已经完全失去意识,被北邙宗弟子丢到什么危险的地方都有可能。 既然对方在这种关键时刻拉了自己一把,这份情他还是要承的,就算不是去取雷击木,在其他方面也得补偿或者报答对方。 何况他如今也已经炼气后期,真陪对方去取雷击木也无不可。 想到炼气后期,他才突然想起来查看自身的修为。 内视一遍后,他长长松了口气,由于铜钎的隐匿效果,虽然他表现在外的修为是炼气初期,但真实修为仍然是炼气后期,而且体内也没有留下什么暗疾隐患。 松口气的同时又颇为不解,他清楚地记得,失去意识前那股灵力暴乱,可真真切切是走火入魔的征兆,为什么不仅修为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连内伤都没有留下呢。 难道只是行功岔气,并非走火入魔? 或者真的是被北邙宗弟子所救? 他对前一种推测表示怀疑,对后一种猜测,更是从情感上不愿相信。 思虑半晌,他突然心中一动,掐诀祭出丹田里的铜钎。 两道金光一闪,悬浮眼前的却不是两根铜钎,而是两块方方正正的镇纸,祭炼成铜钎的古铜镇纸居然又变回了原本的形态。 古道一愣,用神念仔细探测,过不多会,手中法诀转换,镇纸瞬间变成铜钎模样,只是没了锐利的尖角,由牙签形状变成了木棍形状。 这两截铜棍的祭炼进度,不但没有进步,反倒倒退了不少。 他双眼放空,凝视着眼前的铜棍,沉思良久,手上法诀再转,铜棍瞬间变回两方镇纸,镇纸化作流光,被他吞进腹中。 他已经弄明白怎么回事了。 失去意识前,确实已经走火入魔,只是关键时刻,两方镇纸动用了此前吞食的灵力,将他的心脉护住,这才使得他不仅没有当场殒命,连内伤都没留下。 代价就是镇纸此前的祭炼进度因此而退步。 对此,他虽觉得可惜,但一点也不感到遗憾,毕竟祭炼进度可以慢慢补回来,命却只有一条。 理清脑海中的思绪,他屈腿盘坐在床上,缓缓闭上双眼,开始打坐调息。 翌日。 古道早早醒来,由守在门口的领主府奴仆领着,来到议事厅。 议事厅里空空荡荡,他挥退奴仆后,走到左首处,探手进储物袋中,准备掏出蒲团,盘坐下来闭目养神。 可惜,手伸进去后,发现储物袋中除了一支符笔和几瓶辟谷丹外,再无他物,这才想起来绘符用的石桌和蒲团还留在北邙山的洞府中。 “唉!”他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刚坐下不到半刻钟,厅外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大丘城主刘志用拜见上差。” 古道睁眼,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位,只见厅外站着一名全身着甲的中年男子,此时正双手抱拳,朝他打揖行礼。 “进来。”他轻声道,稍稍打量了下对方,修为凡阶巅峰,也就是凡俗世界说的先天巅峰,离炼气境还差了一个小境界。 一个小境界看起来差得不远,但要是对方没有灵根,又碰不到机缘的话,那这一个小境界,将是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坎。 等对方跨进大厅后,他只说了句:“先坐着,有事晚些再说。”便再次闭上双眼。 他倒不是因为对方是凡人武者,修为低而有意轻慢,而是另有目的。 其一,这城主乃是北邙宗指派,受北邙宗管辖,需要试探一下这人对他这种非北邙宗弟子出身的修士,是个什么态度; 其二,护卫这座城池安全的修士一共有四名,不管他现在问什么,等另三人来了以后,对方还得依样画葫芦再重复一遍。 与其如此,不如让对方先候在一边,等人来齐了再说,反倒给对方省去数番口舌之苦。 虽说闭着双眼,但修士的神识可不同于凡阶武者的五感,即使不用眼睛,也能“看到”对方在做什么。 只见刘志用进入大厅后,并没有找椅子坐下,而是在他下首处的门边停下,负手侍立,好似站岗一般,整个人站得笔直,神态自若,又不失恭敬态度。 他“看”在眼里,心中却并未作出任何置评。 过了半个时辰,张小乙当先出现在议事厅门口,一眼瞧见古道,远远拱手为礼,“古道友够早的。” 古道连忙站起来,哈哈一笑,还礼道:“睡得太久,只想活动活动。” 修士不用睡觉,他说睡太久自是指昏迷了太久,至于活动活动,不过是客套话而已。 刘志用虽然早早拱手作了个揖,却一直等他二人打完招呼,才出声问好。 张小乙微笑点头,算是回应,也没说什么,径直进入厅中,与古道寒暄。 聊了些闲话后,张小乙凑近了些,低声道:“古道友待会万事须得忍耐忍耐,莫要因三言两语跟人争执,此处虽是北邙宗地界,规矩却没有北邙山那般森严。” 古道不解,投去询问目光。 张小乙解释道:“同来大丘城的四人中,你我二人早已相识,蔡道友又是你朋友,自不会因你的修为说些什么,但另一人却对此颇有微辞。” 古道大概听懂了,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修为是炼气初期,大概是有人嫌弃,于是问道:“在西峰大殿分派任务时,每一组的人数是固定的吗?” “任务不同,人数也不相同,我们这一组,定的就是四人。” 张小乙说得隐晦,古道却完全听明白了。 对方与蔡瘸子都是炼气后期,从对方提到最后一人的语态来看,想来那人也是炼气后期。 一组四名修士,其中三名都是炼气后期的情况下,突然加进来一个看起来只有炼气初期的小修,难免遭人诟病。 如果不是蔡瘸子把他要过来,想必选入这一组的修士,也会是炼气后期,至不济也得是个炼气中期,不会太拖这一组的后腿。 但现在他加进来了,炼气初期的小修能帮上什么忙?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想通此节,古道也不生气,答应道:“张道友放心,我省得该如何应对。” 末了,又好奇道:“那人我可认识?” 张小乙回忆片刻,道:“该是见过的,那人姓余名令峰,修为炼气后期,见到人你就知道了,是个欺软怕硬的乌龟儿子。” 古道心道果然,也是位炼气后期修士,至于对方的名字,却是没听过,这也很正常,北邙山他见过几面以上的修士有很多,但能叫出名字的,不过两掌之数而已。 “哼!” 就在这时,厅外拐角处,隔着砖墙传进来一道冷哼,接着响起一个男子声音,“晚上莫说鬼,白天莫说人,姓张的,你怎地跟个长舌妇一般?” “嘿嘿!”张小乙转身,提高了音量,“姓余的,我说的难道有错?你不是只缩头乌龟吗?” “你……”厅外的声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转眼已经到门口,“若非任务在身,今日非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不可。” 张小乙无声嘿笑两声,冷眼望着门口,不再接茬。 古道也正盯着门口,便见一名青袍男子跨步走了进来,一张马脸拉得老长,神情不忿地瞪向张小乙。 张小乙一脸不屑的把脸扭开,那人又看向他,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对门口打拱作揖的城主刘志用理也不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 “你这个废物,不好好滚去你应该待的地方,却想傍上我们,真真不要脸至极。” 古道举起衣袖遮住整个脑袋,免得对方把口水喷到脸上,心想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乌龟儿子。 这人应该就是余令峰,他也确实见过对方几次,最近一次在半年多以前,当时他去坊市打听战事消息。 发现对方和张小乙斗嘴后,上前想询问对方知不知道领了令牌后会不会被当作炮灰,哪想这人是个眼高于顶的,完全不搭理他,扭头就走了。 既知是这人,他也就没什么可说的,懒得搭理对方,向后退了两步,隐隐有躲到张小乙身后的趋势。 “呵呵,果然是个废物,只知道躲到别人背后。”余令峰不依不饶,又逼近两步,“我告诉你,找谁当靠山都没用,真要遇到袭击,我会第一个把你丢出去挡灾。” 张小乙侧前两步挡住对方,古道则依旧以袖遮面,又向后退了一步,任由二人大眼瞪着小眼。 “大丘城主刘志用,拜见上差。” 刘志用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厅内的诡异气氛。 “哼!咱们走着瞧。”见张小乙有意维护,余令峰这才转身走到另一边。 门口处,“笃”一声响,一根手杖敲在了厅内的石板上。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18章 城池大丘其三 蔡瘸子还是老样子,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拎着酒葫芦,一瘸一拐步入厅中。 “蔡道友请了。”张小乙最先出声招呼,一脸笑意地拱了拱手。 古道也连忙上前,双手相扣高举过顶,一揖到地,“蔡道友维护之恩,古某不敢或忘,但有差遣,定不推辞。” 他这实际上是在告诉对方,去取雷击木一事,他应承下来了。 蔡瘸子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回头望了刘志用一眼后,径直朝里走。 余令峰冷哼一声,望向他的目光更为不屑。 古道不甚在意,跟着蔡瘸子朝内走去,刘志用则跟在他身后。 “既然人齐了,那就说说正事。”余令峰不等几人站定,当先发话道,“咱们的任务一共两件,一是护卫这大丘城,二是巡视凌河两岸。 “护卫城池最为重要,主持城池防护大阵,需要修为高深之人,我当仁不让,至于巡视凌河两岸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凌河是大丘城附近最大的河流,大丘城管辖范围内的凡人,大多聚居在凌河两岸,两岸人口加起来超过百万。 像这样的凡人聚居点,北邙宗辖下还有许多,大丘城只是其中不太起眼的一个。 “嘿嘿,就你还修为高深?要不咱俩出去比试比试,看看谁的修为更为高深?”张小乙最是看不惯余令峰的作派,等对方把话说完,便直接开口讽刺并邀战。 “姓张的,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服气咱俩就再比一比。” 余令峰气急败坏地指着张小乙,“你你你,真真胡搅蛮缠至极,现在说正事呢,你莫要在此搅扰不清。” 张小乙乜斜着眼睛瞥过去,轻描淡写道:“可以呀,由我来主持大阵,你去巡视凌河两岸如何?” 余令峰胀红了脸,怒道:“怎可如此?你一个初级符师哪懂阵法,主持大阵之事,当然是交给我这种精通阵法之道的阵符师来做。” 张小乙冷笑一声,“你不也是初级符师,什么时候变成阵符师了?难道在符师前面加个阵字,就可以冒充阵法师不成?” 余令峰把头一昂,驳斥道:“你懂什么,你只会画火元符,而我精通防御符箓,阵法之道便是防御之道,二者有许多共通之处,我自然算是精通阵法的。” 张小乙嗤笑道:“我可从未听过有这种说法,符是符,阵是阵,部分符纹或有相似之处,但原理却完全不同,你怎么可能由此而通彼?” 余令峰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只道:“哼!你纯粹是见不得我比你强,和你这小人说不清楚,我反正是比你更懂阵法,主持大阵之事,必须由我说了算。” “我呸!”张小乙啐了一口,道,“你那点小心思真当我不知道?要不要我帮你宣扬宣扬,你昨晚去打听过什么?” 余令峰似是被说中了心事,脸上尴尬之色一闪即逝,却兀自梗着脖子狡辩,“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这种小人,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 “呵呵,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你狡辩也无用。”张小乙说完,转头望向大丘城主刘志用,“你说说,最近周边的情况如何?” 刘志用本来眼观鼻,鼻观心,争取作一个木头人,不看不听不说,此时被点到名字,才假装回过神来,恭敬道:“回上差话,近来城外不时有邪修出没,上宗上差去追赶过几次,都没追到,也没查出他们的落脚点,想是得知上宗有战事,趁上宗首尾难顾之机,前来生事。” 古道和蔡瘸子本来只是在旁边看戏,此时却不由得竖起耳朵倾听。 “都是邪修吗?”张小乙问道。 “上差去追赶的那几个,确定是邪修。”刘志用说完,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神情犹豫地望向张小乙,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得了张小乙的许可,刘志用才道:“小人前天晚上瞧见过两名儒门修士,就在城外窥视。” 张小乙皱眉,沉吟片刻后询问,“确定是儒门修士?” 刘志用肯定道:“两人皆头戴方巾,身着蓝衫,想是有秀才功名的儒门修士。” 众人一齐皱眉,儒门修士大抵可以推测出来自西觉领,只不知这些人跑来这偏远的大丘城干什么,总不至于要攻打这里? 大丘只是座小城,离北邙山又远,没有任何战略价值,不然也不会只安排他们几个炼气后期的修士前来镇守。 这样的据点,有邪修想浑水摸鱼也就罢了,怎么西觉领一方的修士,也跑来凑热闹? 难怪余令峰一心想留在城中,如果只是应付一些邪修,倒没什么,邪修向来独来独往,与之照面时,除非境界上差了对方许多,否则打不过至少也能逃回城里。 西觉领的修士就不一样了,他们来此,肯定有组织也有预谋,要是被其设伏围堵住,想逃都逃不掉。 张小乙神情凝重,却也不忘嘲讽余令峰一句,“姓余的,你就是打听到这个情报后,才心心念念想着要留在城里?” 余令峰被戳破心事,仍死不承认,“你放屁,我一心为公,懂阵法就该主持阵法,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张小乙闷哼一声,也不再言语,有些事情点到即可,当下最重要的,是确定由谁去巡视凌河,而不是和对方争出个子丑寅卯来。 厅内再次安静下来。 古道凝神静思,瞧了瞧在场几人,张小乙和余令峰跟他一样,紧锁着双眉,只有蔡瘸子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不时灌一口酒,嘴角挂着缕似是嘲讽的笑意。 见他望来,还朝他眨了下眼睛,张嘴无声说了句,等着看好戏。 果然,沉默一阵后,余令峰又开口了,矛头直指向古道,“我提议,谁的修为最低就由谁去巡视凌河,你们有没有意见?” 古道愕然望过去,早领教过这人的无耻,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对方的下限,只见对方一脸得意洋洋地回望过来,眉宇间尽是嘲弄之色。 他把视线转到张小乙身上,张小乙正垂眼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他又把视线转向蔡瘸子,蔡瘸子向他耸了下眉毛,像是在说,我说得没错,好戏来了。 场面上不占优,但他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背上个苦差,说起来,他除了一支符笔外,连件法器都没有,真遇到邪修或者儒门修士,他拿什么来与之对抗? 正要开口反对,余令峰却抢在他前头,再次出声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就这么决定,以后巡视凌河的任务,就全部交给古道友了。” “我反对。”古道冷眼扫向对方,接着道,“要么轮流巡视,要么就立下个公平公正的章程来。” 余令峰嘿嘿坏笑两声,不客气道:“你个炼气初期的小修士,有什么资格同我们谈公平,想要公平也行,咱俩出去比试比试,谁赢了谁说了算,你觉得如何?” 古道目光更冷,他虽然没有像样的攻击法器,但术法却是熟练得紧,若是被逼无奈之下,说不得便放开了修为,与这厮斗上一场。 只不过隐匿修为是他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别让人知道为好,他没有接对方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张小乙和蔡瘸子,想看看这二人是个什么态度。 张小乙面露挣扎神色,犹豫片刻,清咳一声,道:“轮流巡视最是公平,若是还有别的办法的话,也可以提出来商议。” 虽然态度暧昧,好歹算是站队古道这边。 如此,场中只剩下一人还未表态。 见众人目光望来,蔡瘸子仰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顺势用衣袖抹了一下嘴,这才慢悠悠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于你们而言,可以说是两全其美之策,你们要不要听一听?”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19章 城池大丘其四 蔡瘸子说话大喘气的毛病又犯了,话说半截就停下,非得等人来问不可。 场中就古道与之最为熟稔,也最清楚对方这臭毛病,配合道:“敢问蔡道友,有何办法?” “既然都不想去,不如就每人出些钱财,雇人去巡视那凌河,如何?”蔡瘸子说完,目光四下里一扫,最后定在古道身上。 古道会意,问道:“上哪去雇人?” “这里。”蔡瘸子用手杖在石板上敲了两下,又伸出大拇指,朝自己脸上一指,“雇我。” 古道瞪大眼睛,吃了一惊,还没想到要说些什么,余令峰已经嚷嚷上了,“不成,不成,巡视凌河本就是你份内之事,怎么能管我们要钱呢?” 蔡瘸子闻言也不恼,目光转向古道和张小乙,“两位道友刚刚说轮流去巡视,我觉得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提议。” 古道与张小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瞧出了愿意出钱雇蔡瘸子的意思,于是纷纷点头附和,“没错,轮流巡视最是公平不过。” 余令峰急了,不断重复着怎可如此,怎可如此,“说好的事情,怎么能说变就变,既然蔡道友有心代劳,我等岂可寒了他的心?便依他之言好了。” 古道三人相视一笑,张小乙看向蔡瘸子,“还请蔡道友说个数,大家伙商议商议,也好签订个契约。” 说完,还不忘斜了眼余令峰,“免得某些人不认账。” 余令峰恼恨地回瞪回来,“怕不是说的是你自己。” 蔡瘸子伸手止住二人话头,“北邙宗每年贴补咱们一万贯,我不多要,只要你们每人给我五千贯,往后一年的凌河巡视任务便由我来做。” 古道听说每年有一万贯拿,眼睛顿时冒出了绿光。 蔡瘸子瞥见,兜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你就别想那美事了,炼气初期修士,每年贴补三百贯,这三百贯,全归我,至于剩下的缺额,我以后再跟你慢慢算。” 余令峰本来还在肉痛钱财,此时却一脸幸灾乐祸地瞧向古道,“一个废物也想跟我们平起平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古道好像一下子从云端跌到地面,讪笑两声,没再说话,谁让他遮掩修为呢,一万贯呀,虽然给他点时间也能赚到,可是他自穿越至今,最缺的就是时间。 心中哀号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望向蔡瘸子的眼神,都带了些幽怨。 “你欠的钱可不少了。”蔡瘸子略带深意地回了他一句后,掏出一张契约来,灵力代笔,几下就写好,递给几人烙下神魂印记。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古道烙下神魂印记后,无奈摇头。 最重要的事情议定,开始分派主持城池大阵的任务。 大阵中枢位于城池中心的钟鼓楼,留守三人轮流到钟鼓楼值守,一天一轮换,抓阄后,余令峰排第一,张小乙第二,古道第三。 事情全部说完,各自散去。 出了议事厅大门,蔡瘸子一把扯住古道的胳膊,将他拖到僻静处,打出一个法诀,制造出一个隔音结界来,“那棵白松距离此地不远,待过些时日,我寻个由头,带你一起去将之取了。” 古道点头应诺,一是为了还对方人情,二是他的修为也达到了炼气后期,已经不担心对方能拿他怎么样了。 见事谈妥,蔡瘸子转身就要走,他却突然想起一事,连忙将之叫住,问道:“对了,你知道三爷去哪了吗,前次我去坊市找他,店都关着,我要赎回岩精的话,上哪找他?” 蔡瘸子脚步一顿,并未转身,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上了西峰后就分散了,这事往后慢慢再打听,与西觉领一战,一年半载的停不下来。” 说完,一瘸一拐离开。 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古道才微微叹息一声,折向城主府。 兜兜转转了一圈后,他又回到原点,跟刚穿越过来时的境况差不多,不仅身无分文,还家徒四壁,而且严格来说,连家都没了。 他那洞府还提前支付过两三年租金,也不知道能不能从北邙宗手里将这些租金要回来。 好在修为从炼气初期提升到炼气后期,多少掌握了一点人身自主权。 回到城主府,他并未直接返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抓了个奴仆带路,到了张小乙房间外,他敲了敲门,“张道友,现在可方便,古某有事相询。” 房门无声打开,他打发走奴仆,步入房间,只见张小乙正站在书桌后面,桌面上摆出砚台符笔丹砂,一张符纸刚刚铺就,却是正要绘符。 古道连声致歉,“打扰道友了。” 张小乙那张比他还年轻的脸庞上露出个和煦的笑容来,“无妨,这凡俗世界的房间本也不如洞府清静。” 古道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踌躇片刻,见对面一双眼眸之中流露出疑惑神情,才道:“古某有一事相询,只怕太过于唐突,若有冒犯,还望道友海涵。” 在这修真世界打混了数年时光,他的脸皮也越来越厚,这种话要是放在上一辈子,他是万万说不出来的,太虚伪。 张小乙双眼中的疑惑适时转换成疑虑,却仍客气道:“古道友有话但说无妨,张某不是爱计较之人。” “张道友是初级符师,不知下品火元符的成符率有几成?”见对方客气,古道马上打蛇随棍上,问出一个相对隐私的问题来。 张小乙松了口气的同时,洒脱道:“我还以为古道友要问什么,这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可保密的,我的成符率有四成。” 听到对方说不在意,古道也松了口气,说出自己的绘符水平,“不瞒道友,我也是符师,而且已经晋升中级符师之列。” 张小乙颇感诧异,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表现出来的修为实在太低,一个炼气初期的小修士成为中级符师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诧异完,对方却更疑惑了,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也不想卖关子,但有些事情得先作好铺垫,才能说出来,便道:“我前次行功岔气,实际上正准备突破境界,若非召集令这档子事,我已经是晋升至炼气中期了。” “竟然如此凑巧?”张小乙也为他感到惋惜,表情神态,不似作假。 “谁说不是呢,”古道感慨一句,注视着对方的神态变化,继续道,“正因为要冲击炼气中期,我将身上全部家当都拿去兑换了灵石和丹药。” 说到这,没发现对方表情有什么变化,接着道:“原本以为,晋升以后,可以去西峰大殿接取绘制任务来赚些本钱回来,不料现在被打发到这偏远的大丘城来。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见对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赶紧说出自己此行的真实意图,“我只有一手绘符技艺能拿出手,不知道友可否匀一些符纸丹砂给我,我会按四成成符率给付符箓给道友。”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20章 胆小如鼠一 张小乙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奇怪,最后没忍住,“噗”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见对方这一反应,古道顿觉忐忑,一脸无辜地望向对面。 “哈哈哈哈……”张小乙笑得腰都弯了,见他脸色憋得通红,这才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种给我白打工的好事,我怎么可能会拒绝?” 半刻钟后,古道回到自己房间,储物袋中多了三千份符纸与相应丹砂。 用惯了的石桌还留在北邙山中,他便学张小乙那般,把符纸平铺到房间里的实木书桌之上,就着桌上那方小巧的砚台,化开丹砂,开始绘起符来。 近三个时辰后,符纸少了八十张,古道盘坐到床上,打坐回气。 三个时辰后,气满丹田,继续绘符。 一天过去,感受着饱满的神魂,看着绘好的九十六张符箓,他心中五味杂陈,既为绘符效率大幅提升感到欣慰,又对绘符与调息回气时间的延长感到苦恼。 现在的情况是,绘制一轮符箓需要近三个时辰,回气三个时辰,一整天下来,将将绘制两轮符箓,一百六十张符纸,效率比炼气中期时提升了整整四倍。 但如此高强度绘制也有弊端,就是不够时间再修炼一个小周天。 虽然他现在还有两件事情需要解决。 一是找个时机将修为放开到炼气中期,不然想多绘制点符箓,都找不到借口拿出来,而且北邙宗给炼气初期的贴补也少得可怜; 二是每天得抽出时间,主动祭炼一下丹田中的镇纸,看看能不能令其早日恢复到之前的祭炼程度,顺便也主动推进一下进度,看看这方镇纸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与这两件事相比,修炼的重要性可以降低一些,或者说可以向后顺延一下,但他更清楚有实力才有话语权的道理,即便不能专心致志修炼,也不能完全落下。 权衡过后,他决定等去钟鼓楼值守完第一轮任务后,即刻放开修为,制造些晋升成功的动静,然后每日绘制四十张符纸,余下的时间全部用来祭炼镇纸与修炼。 又过一天,轮到他值守,子时一到,他便早早来到钟鼓楼,替下张小乙。 钟鼓楼高约十二三丈,是城内最高的建筑,整座建筑共分两层,底层在约莫五六丈高处,东面悬空挂着一口铜钟,西面架着一面巨鼓。 城中掾吏清晨敲钟,傍晚击鼓,以报时辰,是为晨钟暮鼓。 高层平台约莫三丈方圆,正中处建有一座观景亭,四面砌了镂空砖墙,可以极目四望而无阻碍。 由于阵法光幕的遮蔽,整个高层平台被一层雾气笼罩,即使站在钟鼓楼下方,也看不清内中景象。 上半夜。 每隔半个时辰,古道便会飞出钟鼓楼,手持阵盘绕着四面城墙巡视一周。 大丘城周长不过四十余里,在凡俗世界算是大城,但在修行之人眼中,不过是蕞尔小城,他远远巡视一周,也只需要不到两三刻钟。 到了下半夜,巡视的频率更是缩短到一刻钟,直至天空泛起一点鱼肚白来,这才返回观景亭中静心打坐。 到了天明破晓,掾吏敲响晨钟,整座城便似复苏了一般,迎着晨曦忙碌起来。 随着街面行人渐多,他也将心神收回,白天视野极好,城墙上的兵丁可以帮着巡看四野,遇到状况自会发出警报,不需要他再亲力亲为巡视。 他闭目凝神,准备行转一个小周天后,再祭炼一下镇纸。 就在这时,西城门方向,锣声如狂风骤雨般响起。 古道一惊,操起阵盘就飞往西城门。 一路飞去,锣声也由沿街哨站传递着,向钟鼓楼方向响成一片,与他迎面相撞后,敲锣的兵丁虽然发现有仙师在天上飞,却也只是手上顿了一顿,继续敲着铜锣。 盏茶功夫后,钟鼓楼上才响起急促的钟声与鼓声,而他离西城门的距离已经过半,远远看到城外的天空之中,漂浮着两个只比拳头大一些的人影。 再飞了约莫大半盏茶功夫,他终于飞抵西城门上空,望着不远处两名一袭蓝衫打扮,头裹青巾的儒雅修士发愣。 这两人赫然是儒门修士,只怕是西觉领的秀才。 二人见城内有修士出来,也驭使脚下法器缓缓飞近。 古道微微眯起双眼,打量着二人,打前这名修士修为炼气巅峰,脚下踩着一柄折扇,衣襟半开,腰间挂了一只葫芦,与蔡瘸子那只原生态酒葫芦不同的是,对方的是只玉葫芦。 另一名修士也是炼气巅峰修为,脚下踩着一只紫铜莲花香炉,腰间悬着一柄长剑,不知道是法器还是装饰用的凡物。 二人到了近前,也上下打量了下他,发现他只有炼气初期修为后,折扇修士扭头对同伴道:“陟兄,依我之见,这北邙宗想是已经无人可用,竟然派了个炼气初期的废物来镇守凡人城池。” 姓陟的香炉修士则接腔道:“宪兄之言有理,前几日路过,发现是个凡人在此镇守,还道北邙宗已经放弃此处,不料虽然没放弃,却也和放弃差不多,一个修炼初期的废物能守得住一座城?哈哈,可笑至极。” 折扇修士虽然没有跟着哈哈大笑,却也抚掌哂道:“此地与太岳泽相近,这道门修士莫不是都得了失心疯?” 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古道紧拧双唇,一语不发,只不过捏住阵盘的手指,却越捏越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来。 折扇修士见状,继续打趣道:“这道门修士不明正统,不尊古制,不守礼法,与那未开化的野人相当,这都站半天了,连个屁都打不出来。” 便在这时,古道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张小乙和余令峰齐齐飞至,落到近处与他并排,遥遥与城外两名儒门修士对峙。 折扇修士见又有人来,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又飞近了些,香炉修士紧随其后。 “我还以为北邙宗有多大能耐,原来除了会招募点未开化的野蛮人外,还会一招废物利用,把弟子全部召回,再将一堆废物打包丢出来。” 折扇修士发现他们三人都没有身着北邙宗服饰,便知是怎么回事。 张小乙和古道一样,发现来人的修为高出己方,便一语不发,只用眼睛余光瞥了古道手上的阵盘一眼后,整个人放松了些许。 余令峰则有些瑟缩,手掌微微发抖,也不知道是被对面吓的,还是被对面的话气的。 香炉修士似乎发现了这一点,脚下紫铜莲花炉飞起,砰一下撞到大阵光幕之上。 突如其来的响声,把阵内三人吓了一跳,余令峰更是大喊大叫着朝后方飞退了十数丈。 香炉修士指着余令峰的方向,笑得前仰后合。 古道转头不屑地瞥了余令峰一眼后,颇为愤懑地望向城外二人,偏头问张小乙,“张道友,你可知蔡道友在不在城内?” 张小乙低声道:“昨日交接前,我未见蔡道友回来,古道友可有见到他?” 古道叹气,“未曾。” 张小乙掏出一块令牌,打入一道灵力后也陪着叹了口气,“城外只有两人,修为虽然高出我一个小境界,但我们只需要死守阵内即可,他们打不破大阵的。” 古道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正商议间,香炉修士又御使香炉撞了大阵光幕一下,折扇修士见只有一个炼气后期的废物点心害怕得退往后方,另两名却若无其事般不知道在那闲扯些什么。 于是扯下腰间玉葫芦,张嘴对着葫芦口一吸,一道不知是水还是酒的液体,如箭一般灌进其口中。 接着,对方双手叉腰,大力朝城内喷出一口气来,一道液体流光泼洒到阵法光幕上。 一阵如雷鸣般的隆隆声响,瞬间传遍整座城池。 古道暗呼晦气,手在阵盘上一按,灵力轻吐,稳住阵法光幕,周遭灵气如泉涌般钻入阵基里面,对方喷吐液体所消耗的阵法灵力,霎那间被补齐。 折扇修士这口气却相当长,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香炉修士见状,掏出一截手指长短的木条,手中掐个法诀,木条无火自燃,一缕轻烟升起,对方将木条丢进香炉之中,任由香气弥散在身周。 又双手一并,转换一个法诀,腰间配剑“呛啷”一声出鞘,在空中舞了一个剑花,轰然击向大阵。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古道顿时感觉压力大增,心念一转,连忙盘坐到符笔之上,双手握住阵盘,灵力不断注入,不过盏茶功夫,额头已经微微见汗。 张小乙见了,轻喝一声,“换我来。” 也屈腿盘坐到法器上,古道没有坚持,将阵盘飞了过去。 张小乙接住阵盘,灵力注入之后,阵法光幕上的动静立时便小了许多。 城外二人对望一眼,齐齐探手腰间,再伸出手时,手中已经同时多出一沓符箓。 张小乙见对方掏出符箓,神情也凝重了几分,却并未露出惊惧之色,仍然平稳地注入灵力到阵盘之中。 城外二人手中的符箓一张接一张祭出,符箓打在阵法光幕之上,光幕只是泛起些许涟漪,损耗并不大,但古道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只分出一缕心神,控制着符箓有节律击打在阵法上,折扇修士另一只手已经变换法诀,脚下折扇旋转着飞上头顶。 扇骨片片飞出,一柄不大的折扇,却分拆出近百根扇骨来,接二连三撞向阵法光幕。 香炉修士也变换了个法诀,飞剑由一化二,由二化四,由四化八,幻化出数百道剑光来,像雨点一样击打向光幕。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四野。 张小乙额间也开始渗出汗珠,神情凝重,却面色平静,想来是应付起来看似有些吃力,却又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困难。 “啊呀呀呀呀——” 却在此时,古道身后传出一声发喊,随后一道火箭窜上高空,他抬头看了眼高空中炸散开的焰火,疑惑地望向身后。 只见余令峰手中还掐着法诀,身前一片烟尘飞舞,正是符箓燃烧后的残留物。 他不解地转头看张小乙。 张小乙也注意到这一情况,气急败坏道:“传讯符,这乌龟儿子居然把传讯符用掉了。”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21章 胆小如鼠二 古道正好奇张小乙为何会为了一张传讯符而失态时,对方已经将阵盘丢到他怀里,“古道友先顶一阵,我今日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厮不可。” 说完,飞身向后方逼去,竟然对城外二人不管不顾,当场就和余令峰动起手来。 古道呆愣当场,见身后二人当真交上了手,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不得不收敛心神,盘坐下来将灵力注入阵盘当中。 城外二人见此情形,双眉紧皱,相互间使了个眼色,蓦地招手收回法器,御使法器飞速遁往远方,不消片刻,消失无踪。 古道错愕,身后的情况还没搞清楚呢,外面那两名儒门修士也玩起谜之操作来。 但敌人退走是好事,他也没有心思去纠结其中缘由,扭头看向内斗二人组。 张小乙使的是一杆木质长棍,如同凡俗武者一般,一下又一下砸向余令峰,余令峰则手持青铜盾牌,一边躲闪,一边用盾牌格挡长棍。 棍盾相碰,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极是沉闷。 时不时的,长棍便会抽到余令峰身上,痛得对方大喊大叫,完全不是对手。 “姓张的,你想干什么?快住手!”余令峰一边招架,一边呼喝。 “我让你乱发传讯符,我让你乱发传讯符——”张小乙却怒不可遏,手中长棍依旧砸个不停。 二人在空中飞高窜低,武器也不御空攻击,只是抓在手中,和凡俗武者比斗一样你来我挡,一个打,一个挨打。 “姓张的,你想内斗吗?再不停手,待会北邙宗前辈到来,我非告你个通敌之罪不可。”余令峰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不停用言语来干扰对方。 张小乙闻言,更是怒极,一边挥着长棍砸、挑、横扫,一边重复对方的话,“我让你通敌,我让你通敌……” 古道又回头看了看城外,确定儒门修士已经离开后,飞身来到不远处,负手站在一旁观战,不得不说,虽然法器没有御空对决,但长棍上下飞舞的样子,还是看起来很爽的。 尤其是看到余令峰只能还口,还不了手的滑稽模样,更是感觉妙极了。 “古道友,快劝劝这个疯子,再这么下去,下面的房子就要塌了。”余令峰注意到他后,当即转换说服对象。 古道朝身下瞧了瞧,见灵力冲击波确实已经影响到一些房屋,便提醒张小乙,“张道友,下方的房子可不太结实,你悠着点,我建议你可以换个方向。” 听了前半句,余令峰心上一喜,正要开口应和并表示感谢,可等他把话说完,马上气得跳脚,“姓古的,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你给我等着,等我腾出手来,非教训你一顿不可。” 古道嗤笑,看这厮和张小乙相斗的情形,便知是个银样蜡枪头,口中说得价天响,实际却上不了台面。 他虽然没有一件像样的法器,但若真放开了修为,他只凭一手纯熟的术法手段,便有把握能将这厮打得找不着北,又怎会在意其威胁之语。 若非还要隐匿修为,此刻便要凑上去与张小乙合力揍这丫一顿不可。 张小乙听了古道的话,把战场转移到城门后的空旷广场上方,长棍更频繁出现在余令峰身上,打得对方嗷嗷直叫。 二人闹了近一个时辰,东南方向突然闪出一道遁光,飞速向大丘城接近,不多时到了城南,身形一闪便进入城中,阵法光幕没对来人造成任何阻碍。 古道感受到阵盘上传来的波动,抬眼看向东南方,那边似乎也感受到了打斗动静,远远传来一道威严的暴喝,“何方宵小,胆敢犯我北邙宗?” 他感觉声音很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还在暴打余令峰的张小乙听到声响,手上动作一顿,四下一扫,发现他正盯着东南方向看,便也转头望去。 余令峰则在对方停手的一霎那间,向后倒飞出去数十丈远,方才止住身形,同样循声望向东南。 当感受到一道筑基威压越来越近时,高兴得跳起来,“哈哈!姓张的,北邙宗的前辈来了,我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古道略一思忖,总算知道余令峰发出的传讯符是何用途,也大致明白张小乙为什么会气急败坏。 余令峰发的是求救信号,想来是北邙宗在离此地不远的地方还另有驻点,驻点里有筑基大修士镇守。 张小乙在对方发出传讯符后,立即跳起来去揍余令峰,一是知道这符用掉后有什么作用,二是清楚用掉传讯符有什么代价。 至于是什么代价,他就不清楚了,毕竟在西峰集合并分派任务时,他还处于昏迷当中,很多事情没有看到,也没有听说。 他眯起眼睛,聚焦在远处的人影身上,想看看来的人是谁。 来人速度极快,他在脑海里转了几个念头,只不过短短十几息功夫,那人已经快要飞越半个城池。 远远的,他看到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来人体型庞大,脚下踩着法器,赫然是一柄伞。 “张执事?”他心中暗自猜测。 又十几息过去,油纸伞已至跟前,他也看清了伞上之人,确实是西峰几名执事之一的张力旻,张执事。 “晚辈余令峰,拜见张执事!” “晚辈古道,见过张执事。” “晚辈张小乙,见过张执事。” 三人一同拱手,异口同声向张力旻问好。 张力旻额头上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修士体质异于凡人,除非全力催动灵力,不然不容易出汗,想是对方赶来的路上用了全力。 张执事没有回应三人的问候,那张原本如同弥勒佛一般的脸上,此时没有半分笑容,微喘口气后,沉声问道:“敌人呢?” “北邙宗威名赫赫,前辈更是声名远扬,那些儒门修士看到我等发出传讯符后,马上便夹着尾巴逃跑了。”余令峰当即飞身上前,躬身恭敬道。 张力旻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锁定在余令峰身上,“可知来敌是什么人?” “两名儒门修士,肯定是西觉领的探子。” “那二人什么修为?” “两个都是炼气巅峰,携带了大量符箓。” 张力旻越听,面色越青,“是谁发的传讯符?” 余令峰兀自不觉,得意道:“回前辈话,是晚辈见敌人强大,便果断发出了传讯符。” 张力旻一对浓眉下的细眼四下里扫了一圈,问道,“还有一个人呢?” 张小乙抢前一步,答道:“回张执事,还有位蔡道友,他前往凌河巡视去了。” 张力旻转而看向古道手里拿着的阵盘,对他勾了勾手指,“把阵盘拿过来,我看看。” 古道连忙飞身上前,双手将阵盘递了过去。 张力旻接过阵盘时看了他一眼,双眼微微眯了眯,似乎想起来在哪见过他,不由得又多看了一眼,然后轻咦一声,一缕神识探到他身上。 古道被这缕神识扫得浑身不舒服,却也只得强行忍住,既不敢反抗,又不敢表现出不耐烦,像根木雕一样半躬着身子一动不动。 好在对方只是用神识扫了一下,很快便收了回去,将心神转移到阵盘之上。 他舒了口气,身体也瞬间便轻松下来。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22章 胆小如鼠三 张力旻翻看了一下阵盘,注入一道灵力,得到反馈后,面色更为铁青,望向离得最远的张小乙,“你觉得那两名儒门修士能不能攻破防御大阵?” 张小乙能够感受到对方强行压制住的怒火,心下忐忑,话语却很坚定,“可以守住,即使只有我一人在城里,只要灵石丹药足够,那两个儒门修士就别想攻破大阵。” 张力旻没说什么,视线转向离得最近的古道,“你觉得呢?” “回张执事话,晚辈也认为完全可以守得住。”古道早就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怒火,也明白这股怒火源自哪里,又怎会帮别人顶雷。 “你觉得呢?”张力旻双眼喷火,目光转向早已听出点门道,躬立一旁瑟瑟发抖的余令峰身上。 “前,前辈,晚辈觉,觉得,西觉领修士只怕是想偷袭大丘城,因,因此才急着上报给宗门。”余令峰直面筑基大修士如刀子一般的目光,话都说不太利索了。 “你觉得?”张力旻语气里听不出怒意,但说话的声音却愈渐冰冷,“你凭什么觉得他们能偷袭大丘城?” “他,他们,他们不但携带了大量符箓,还有秀才功名在身,神魂之力远超寻常修士。”余令峰的声音越来越小,“还,还有,他,他们都至少有两件攻击法器。” 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小得几不可闻,却仍倔强道:“若非晚辈发出传讯符,那二人还不肯走,发出传讯符后,扭头就跑了。” “哼!”张力旻指着余令峰,咬牙切齿道:“为了吓跑两个携带符箓的秀才,你就敢让我全力奔行一千多里地?” “这个,这个,晚辈也是一心为宗门着想,还望前辈看在晚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太过苛责。”余令峰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反倒多了一丝底气,“晚辈等只是炼气后期,对方却都是炼气巅峰修为,城中又还有个炼气初期的拖油瓶,晚辈也是迫不得已才使用传讯符的。” “放屁!”古道见这厮将战火引到自己身上,赶紧喝斥,“自那两个儒门修士前来,你便没有出过一丝一毫力气,哪里来什么苦劳?” 余令峰畏惧筑基大修士,也不敢跟将之撵着打的张小乙硬杠,却不怕他这个修为“低微”的炼气初期小修,“若非你强行傍上来,我们这一组还能分派到一名炼气后期修士, “在面对那两个西觉领腐儒时,至少还有一拼之力,只因你拖了后腿,才使得整个大丘城整体实力下降,我才不得不谨慎处理危机。” 说完,又转向张力旻,“前辈,如果没有这个废物,晚辈断然不会那么轻率便向宗门求救的,还请前辈将这个废物带走,换一个炼气后期修士过来,以安我等之心。” 古道被对方这无耻言论给气笑了,讽刺道:“我一个炼气初期的废物都敢跟两个炼气巅峰正面对决,不像某些人,别人的法器刚碰了一下大阵,就被吓得屁滚尿流,连连后退。” “休得胡言乱语,我只不过是担心你们无法把控全局,才不得不退到更开阔之处,总揽大局形势,你一个炼气初期的废物懂得什么。”余令峰自有一套理论,能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不会脸红。 古道还待反驳。 “够了。”张力旻截断话头,不知为何仍压制着怒火,目光从三人面上一一扫过,接着道,“此次谎报军情,后果由你们几人共同承担,传讯符作价四千贯,每人一千贯,从你们的贴补之中扣除,再有下次,加倍严惩。” 余令峰心疼钱财,嘴唇嗫嚅两下,却最终没敢说什么。 张小乙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分辩一番,但看到张力旻那张铁青的脸,话到喉咙,还是止住了话头。 古道见余、张二人都不说话,便也闭紧双唇,垂首不语。 “你留一下,你们两个可以走了。”张力旻抬手一指古道。 古道愕然,另两人则拱手一礼后,飞向城主府。 等二人飞远,张力旻凝视古道,“你修炼了隐匿修为的法门?” 古道暗自心惊,心道这古铜镇纸这么不中用吗,这就被人看出穿了? 但又想起金玉堂掌柜,那个筑基圆满的大修士曾说过,如果不是因为熟知他的情况,也根本看不透镇纸的隐匿效果才对。 那眼前这位筑基大修士,又是怎么看出他隐匿了修为的呢? “哼!”张力旻见他沉默不语,不高兴道,“不过些许小道尔,我也不想知道,你爱遮掩便遮掩好了, “但我可告诉你,若是太平年间,你怎么耍小聪明我管不了,此时却正值北邙宗多事之秋,切勿因为小聪明而误了我宗大事,否则定要你好看。” 古道被训得五迷三道,只道是因为之前留下过坏印象,对方正好借机敲打他,却见对方掏出一物,不由心中一动,拱手微躬起身子,解释道: “晚辈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前辈却是误会我了,我早已晋升到炼气中期,因前段时间西峰突然发出召集令,我当时正好处于行功的关键时刻,被人闯入洞府,因此行功岔了气,境界又跌回炼气初期,最近心有所感,想必重回中期指日可待。” 张力旻手中已经多出一块令牌,一边抛一边盯着他看,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他说的是真是假。 古道已经有过类似经验,说完话后,头便稍稍垂低了点,不用正眼去瞧对方,对方也就无法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什么来。 张力旻将令牌丢向他,说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且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收起你的小心思,用心办事自有你的好处。” 古道接住令牌,恭敬道:“谨尊前辈教诲。” “好了,我这便要走,你们好生镇守这大丘城,等击退了西觉领大军,论功行赏之时少不了你们。”张力旻说完,脚下的油纸伞便“咻”一下,朝东南方飞去。 古道抱拳恭送,直至油纸伞消失在视野尽头,才将手放下来,看着手中的令牌,心中暗道:这令牌还能存储数据不成,我只用炼气中期境界领过一次任务,竟然就记录了下来。 同时,他也盘算着,明日就得制造些动静出来,把修为放开到炼气中期,也好方便后面行事。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23章 胆小如鼠四 张力旻离开后不久,蔡瘸子也返回大丘城,从张小乙和古道口中得知事情经过后,二话没说,闯进余令峰房间,将之拖到外面,不等对方说话,手杖兜头便砸了下去。 若非余令峰见势得快,急急祭出青铜盾牌出来招架,只怕立即就要脑门开花。 蔡瘸子可不似张小乙那般,还给对方留了余地,动用灵力下,手杖威势一击比一击凶猛,战斗余波震塌了小半座城主府。 要不是张小乙上前劝住,蔡瘸子又顾忌北邙宗方面的问责,对方真有可能会被杖毙当场。 即便如此,余令峰也被打成重伤,一边哼哼唧唧嚷着回北邙山告状,一边唉唉哟哟说要回房间养伤,说什么最近一段时间都出不了关。 蔡瘸子闪身上前,一把扯他对方衣襟,厉声道:“我不管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再敢乱用传讯符,我必杀你。” 余令峰顺势整个人软了下去,完全靠扯住其衣襟那只手拽着才没瘫倒在地,有气无力道:“每人就一张传讯符,我哪里还有多余的传讯符箓。” 蔡瘸子当然知道这一点,但听对方这么说,反倒起了点疑心,伸手就抓向其腰间储物袋。 余令峰登时一把将蔡瘸子推开,身体一下站得笔直,一手护住储物袋,不退反进,逼到蔡瘸子跟前,挻着脖子道:“储物袋乃是修士的体面,你若要强行探查,便先把我杀了。” 蔡瘸子没料到这厮突然硬气起来,有些惊疑不定,沉吟片刻,眼神忽地变冷,伸手就要去抢。 余令峰吓了一跳,闪身躲到张小乙身后,“张道友,你来评评理,储物袋是能随便给人看的吗?” 见张小乙目光游移,便又加了一句话,“出北邙山时,北邙宗只每人分发了一张传讯符,这你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有第二张?” 说话间,蔡瘸子已经到了跟前。 余令峰借着张小乙来躲避,张小乙被晃得眼花,开口劝道:“蔡道友,我知你担心什么,我也很担心,但出山前,确实每人只有一张传讯符。” 蔡瘸子不看张小乙,目光锁定在余令峰身上,“你越这么说,我越觉得你可疑。” 余令峰反驳道:“是你自己疑心病太重了。” “我还是不相信你,你的行为太不正常了。”蔡瘸子摇头,仍要去抓对方。 “储物袋不仅关乎修士的体面,还牵涉到身家性命,如果换成你,你肯将储物袋给我看吗?”余令峰一边闪避,一边辩解,“况且,传讯符又不是寻常符箓,哪有散修会购买?” 蔡瘸子闻言停下身形,沉默半晌,不甘地咬牙道:“姑且信你一回,若是被我发现你撒谎,必杀你。” 余令峰松口气的同时,嘴上却不肯歇,“你这人整天打打杀杀的,戾气实在太重,该好好修修心了。” “哼!” 蔡瘸子用鼻子哼了一声,不再接茬,飞上半空,发现自己住的房间没有塌后,飞到门口,进入房间后重重把门关上。 “张道友,古道友,近段时间的值守便交给你二人了,余某回去养伤,等伤势痊愈后,再出来轮值。”余令峰说完,也不等二人回话,嗖一下飞走了。 古道和张小乙面面相觑,尤其是古道,完全没想到因为一张传讯符,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虽然看余令峰挨打很爽,但他还是有些不解,“张道友,为了一千贯钱,至于如此吗?” 张小乙却面色沉重,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因为钱财的事情,若只是因为钱财,刚刚我和蔡道友便会让余令峰把损失吐出来。” 古道好奇,“那是因为什么?” “看来古道友是真的一心扑在修炼上,不怎么关注外界时事。”张小乙看了他一眼,露出个浅笑,不似嘲讽,倒似教导,“凡事可一,可再,不可三。 “传讯符需要在关键时刻用,才能显示出事态紧急来,若是像余令峰这般,随意使用传讯符,待真正事态紧急之时,接到讯号的前辈,便不那么重视了。 “不重视的话,赶来时必也懈怠,迟到一刻钟甚至半个时辰都有可能,而许多时候,要改变命运,只需要提前或延迟一刻钟时间。 “你也看到了,张执事赶来时额间冒汗,便是因为他十分重视此次救援信号,若是觉得大丘城胡乱发讯号,在接到传讯时来晚一步,咱们的小命也许就丢在这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该为此而愤怒?” 古道恍然,下意识道:“原来是因为狼来了。” 张小乙问道:“什么狼来了?” 古道把狼来了的故事稍稍加工了一下,讲给对方听,对方听了点头,说道:“便是这个道理。” 二人又商议起轮值的事情来。 古道略一思索,提议道:“张道友,每日一轮值,许多事情做起来不便,不如咱们改一改规矩,每七日一轮值,如何?” 因为今天的遭遇,他明白这方世界除非待在一处太平安乐之地,否则完全没有道理可讲,一言不合便会大打出手。 他想着,明日便把修为放开到炼气中期,同时把更多时间放到修炼之上,专心一意修炼数天,值守数天,与修炼一天,值守一天,哪个更好他不知道。 但为了给明日突破铺垫一下,顺便把突破后巩固修为的事情圆得更周全,便想到用上辈子的星期制来作为轮值周期。 张小乙没有意见,并提出由其值第一轮班后,二人各自散去。 返回房间,古道绘制了一轮符箓,然后开始打坐回气,之后便一边行转周天,一边祭炼丹田中的镇纸。 酝酿了一天后,施展出几个术法来,模拟出修为突破的动静,整整折腾了小半天才停下来,两道神念探来,都只能发现他的修为增长,探不出其他。 七天以后,古道推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三人正站在门口处齐齐望向他,明知故问道:“几位道友缘何在此?” 三人中,只有张小乙知道他有可能会在近期突破,但也不清楚具体时候。 另两个却是在此之前毫不知情,余令峰倒还好,眼神里的蔑视没有消减,反倒更增加了几分。 倒是蔡瘸子,对此最是关注与好奇,“你怎会在此时突破?” “有何不可?”古道不解。 “咳咳!没什么。”蔡瘸子干咳两声掩饰失态,只是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古道把目光转向余令峰,见这厮精神头不错,便说道:“余道友,伤好得差不多了,该轮到你值守了。” 余令峰突然呛咳起来,边咳边往回走,“好,好不了啦,我这,这是伤了肺腑,这就,就去将养。” 三人望着这厮离去的方向,不由得全都嗤笑出声。 张小乙把阵盘丢给古道后,抱了抱拳,也返回了房间。 等二人都进入房间,古道见蔡瘸子对他作了个眼神示意,便又退回房间。 蔡瘸子跟着进来,打出一个隔音结界,“我已经想到找什么借口暂离大丘城了。”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24章 千年白松一 古道连忙追问,“什么借口?” “先不说这个,”蔡瘸子摆了摆手,接着道,“余令峰整了这么一出,怕是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那怎么办?”古道知道对方担心什么,也皱起眉头。 “最近一段时间你盯着他点,等你轮值结束后,我会通知你。”蔡瘸子说完就要走。 古道扯住对方,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一个请求,“蔡道友,待取了雷击木后,能不能给我一段支干?” 蔡瘸子皱眉,疑惑道:“你要一截枝干干什么?” 古道赧然道:“抵押在三爷那的法器还未赎回,如今全身上下,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想用一截边角料炼制一件防身法器。” 他其实是想用枝干来做雕版试验,只不过这种实话没必要跟别人说。 蔡瘸子脸上表情变幻数次,点头说:“可以。” 转身出门,到了门口,又加了一句,“千万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说完,祭出手杖,向城外飞去。 古道长长吁出口气,心道这修真世界各个心思多如牛毛,应付起来着实费力。 他飞往钟鼓楼值守,一连七天,无波无澜。 待张小乙前来交接,古道返回城主府。 休整了两日,第三天刚铺开符纸准备绘符,蔡瘸子就火急火燎闯了进来,直截了当道:“明日午时,留意西城外的信号。” 不等他发问,又急匆匆转身离开。 古道握着符笔,一脑子问号,暗骂这都什么臭毛病,说话总是只说一半,老这么卖关子,迟早得把人逼疯不可。 没奈何,只得改变一下计划,坐到床上打坐调息,把精气神调整到最佳状态。 第二天,临近午时,古道飞到城主府上空,远远眺望西城门方向。 没过多久,西南方向一道火箭窜天而起,看距离至少在十里开外,他连忙驭使符笔飞向城西。 飞了一会,钟鼓楼内也窜出一道人影,一条长棍急急追在他后面,不多会便追到眼前,“发生了何事?” “我亦不知,先去看看再说。”古道故作不知。 小半盏茶功夫,二人来到西城门处,遥遥望向西南方,天际尽头,两道身影,一追一逃,急急朝这边飞遁而来。 没过多久,两道遁光便已接近,前方那人似乎瞧到这边有座城池,想要掉转方向,却被后面那人加速拦截,不得不再次改向,朝这边飞来。 待二人临近城池,已经隐约能瞧出后方追击之人正是蔡瘸子,古道惊呼出声,“是蔡道友。” 张小乙也瞧出来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帮忙拦截,古道却先开口,“张道友守好城池,我去帮蔡道友。” 张小乙迟疑片刻,道:“要不我去,古道友在这里镇守。” 若是平时,古道当然巴不得由别人去,但现在有事要做,哪可能让对方代劳,劝道:“镇守城池更为重要,张道友修为比我高,更适合留在城内。” 说完,也不等对方给出回应,急急飞出阵法光幕,朝两道飞遁中的身影迎了上去。 前方那人见有人拦截,再次转向,蔡瘸子紧紧追在后面,不时加一下速,隐隐逼着对方往古道这个方向上偏。 待三人离得稍近,前方那人又转向遁往北方,想远离古道这个方向,蔡瘸子没有再加速拦截,反而迎向古道,对他挥了挥手,“过来,我带你走。” 古道知道对方的速度更快,只得收起符笔,跳到手杖上。 蔡瘸子加速,瞬间又跟到前方那人身后,紧紧跟随。 但很快,古道就发现,蔡瘸子看似全力跟着,实际上飞得轻松写意,如果真要拦下前方那人,只要稍一加速即可办到。 但蔡瘸子并不是为了追上那人,而是赶着那人往想去的方向跑。 古道这才知道,原本蔡瘸子所说的找到借口,就是借追击敌人来达到离开大丘城的目的。 他偏头看向前方那人,表现出来的修为是炼气后期,一身赤红长袍,头戴金冠,脚下踩着一面六角旗幡,穗尾随风飘舞。 “这是什么人?”他好奇问蔡瘸子。 “一个邪修,估计是太岳泽过来的,想趁乱杀戮并抽取凡人魂魄。”蔡瘸子神色淡然,又指了下邪修脚下,“看到那面炼魂幡没有,内中不知装了多少凡人魂魄。” 古道听了,心中泛起一股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滋味,这种邪修上辈子也听说过,但那只是文字虚构出来的形象,和亲眼见到一个活生生的恶魔,完全是两码事。 一追一逃间,约莫过了五六个时辰,邪修被蔡瘸子赶羊一般赶着朝着西北方向上逃,期间无数次想转换方向,都被蔡瘸子猛然加速逼回。 此时已经是子时,天上无月,两件法器借着星光飞遁,留下两道残影。 远远的,古道瞧见下方不远处有两座大山形成的山谷,蔡瘸子也于此时突然加速,大喊一声,“哪里逃。” 脚下的手杖随着喊声,咻一下飞了出去。 古道猝不及防,被惯性带着往前冲了一小段,随后摔向地面,一连在空中翻滚了好几下才稳住身形。 他看着不远处已经和邪修斗在一处的蔡瘸子,一拍额头,仰天长呼,“能不能靠点谱,开打前说一声也好呀。” 不得不祭出符笔,坠在不远处观战。 蔡瘸子的手杖形如灵蛇,上下翻飞,邪修手持旗幡,左右挥舞。 四周气温骤然下降,一道道黑影从旗幡之中钻出来,拼命缠向手杖,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黑影越聚越多,不断飞窜,渐渐将斗法中的两人包裹其中。 古道只能隐约看到两人中一个不断变幻手诀,一个不停挥舞魂幡,灵光时隐时现,好似电闪一般。 斗了一会,待旗幡之中不再有魂魄黑影出来,蔡瘸子一个飞身上前。 几乎瞬间便到了邪修跟前,手中多了一件不知是什么物事,横向一划拉,邪修手中的旗幡便停止了挥舞,身体向后倒栽下去。 蔡瘸子一把操住对方尸体,招回手杖踩在脚下,四周的黑影在失去旗幡控制后,齐齐发出唳叫,四散奔逃,战场又恢复清明。 古道飞上前去,想看看这邪修怎么死的。 刚到近前,蔡瘸子却一把扯下邪修的储物袋,随后便将尸体和旗幡一起丢进自己储物袋中,压低声音急切道:“快降到地上,收敛身上的气息。”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25章 千年白松二 蔡瘸子说完,飞快朝地面降落下去。 古道急忙追在后面,“怎么了?” “有人来了,别说话。”蔡瘸子头也不回,钻入最高那座山中。 古道一惊,赶紧闭上嘴巴,跟在身后钻入山中。 刚落到山顶立稳身形,抬头一看南方,便见天边窜出来三道遁光,惊得立即收敛身上气息,转开正面视线,只用余光关注那个方向。 过了一阵,三道遁光越来越近,飞遁方向赫然正是他们所在的山头。 又过一阵,三道遁光临近,开始向下降,方向就是这两座大山。 古道心脏嘭嘭直跳,心想不会是被人发现了,北邙山之外的世界都这么危险的吗,赶路被人发现也会被人追不成? 正紧张间,三道遁光已经降落到山头高度,还在向下降落,目标却是山谷。 古道舒口气的同时,不由得转头看向蔡瘸子,只见对方双眉紧锁,眯缝着眼睛望向山谷方向。 他心下了然,暗道雷击木只怕便是在这山谷之中了,只是看这情形,是被其他人发现了? 他不是很确定,因此视线仍停留在蔡瘸子脸上,对方似有所感,转头望来,见他询问目光,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可麻烦了,好死不死刚好在他们来取之时有人前来掺和。 不过这也好理解,毕竟那株雷击木已经成型近三年时间,此处就算再偏僻,也难保不会被其他修士发现,毕竟个个都能飞天遁地,谁又知道修士飞天的时候会飞向哪呢。 蔡瘸子收回目光,放出邪修的尸体,快速将之剥个精光,再将对方储物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进自己储物袋中,把尸体丢进空储物袋里。 站起来就要走,转身时瞧见古道正一脸艳羡地看着,眼珠一转,将装了尸体的储物袋丢过来给他,“赏你的。” 随后挥了下手示意他跟上,便放轻脚步朝前走去。 古道嫌弃储物袋中有具尸体,像接烫手山芋一般,一连抛了好几下才接住,随后作了下心理建设,神念探进储物袋中。 好家伙,方圆十好几丈,立马不嫌弃了,把储物袋挂到腰间,轻手轻脚跟在蔡瘸子身后,朝前走去。 到了一个隐密处,蔡瘸子伸头朝下张望,一连换了几个角度,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半蹲下来望下山谷下方。 古道跟着蹲下,左右瞧了瞧,却不知道要看哪里,静下来去听,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便轻声问道:“雷击木在哪?” 蔡瘸子随手一指,“下边。” 古道也不知道他指的下边是哪边,视野不是太好,也不便多问,但想起有三人已经进入山谷,又问道:“有人捷足先登了,咱们怎么办?” “先看看再说,”蔡瘸子眸光深邃,“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这厮爱打哑谜的臭毛病又犯了,古道也懒得再问,无聊地把玩着新到手的储物袋,暗道这一趟可真是赚大了,正事还没办呢,就平白得了只储物袋。 心里正美滋滋,便听蔡瘸子用极其轻微的声音说道:“噤声,他们进谷了。” 古道把储物袋挂回腰间,收束视线,用余光去探索下方动静,只见三道身影进入到一处地方后,其中一道人影停了下来,躲在一处山坡后方,另两人继续朝前走。 由于距离过远,人影只有手臂大小,山顶上两人用余光根本瞧不清来人的面貌,只能感应到山下的人影一点点朝前走。 约莫一刻钟后,来人停在一个小平台前,两人分开,一左一右继续向前。 突然,左首那人猛地甩出一道银光,直劈向远处一座坡间的小山头。 “砰——” 一声巨响在山谷中回荡,银光被什么东西砸飞出去,伴随着一阵火花迸射开来,短暂的照明下,一只凶兽跳将起来,朝银光源头扑去。 一边狂奔,一边发出暴怒般的吼叫。 古道听谷中那兽吼声,似虎非虎,电光火时间,也没瞧出那只凶兽长什么样,只感觉体型有四五个人那么大。 很快,下方便传来打斗之声,左首那人一击不中,一边放出银光阻挡凶兽,一边退往谷口。 凶兽的速度似乎更快,只几息间,已经到了近前,左首那人发出一声闷哼,大喊道:“还不动手。” 右首处随即射出一片白光,真奔凶兽而去。 “砰——” 白光与凶兽对撞,又发出一声巨响,凶兽侧头看一眼,脚下仍追着左首那人,但右首处白光再来。 凶兽怒了,转向奔往右首处。 右首那人同样边退边阻挡住凶兽,待凶兽要近身前,左首那人已经放出银光,斩向凶兽。 凶兽挥手挡开,正待不理,哪知跟前的白光已经不见,银光却是不停劈来,又恼怒地回头去追左首那人。 便是这样,两人一左一右,如放风筝一般,将凶兽吊着往山谷外退去。 没过多久,两人一凶兽便已经超过第三人躲着的山坡,朝着山谷方向退去。 古道在山顶之上,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心想几个古代人居然还能想出这种风筝战术,果然土着也是不可小觑的。 思量间,第三人已经从山坡后转了出来,朝凶兽巢穴方向奔去。 古道心下一惊,这人怕是跟他的作用是一样的,就只是个伐木工具人,便转头去看蔡瘸子,想问问对方接下来怎么办。 哪知对方只双手作了个手势,示意他待在这里,然后转出藏身之地,纵身一跃,快要降到山谷时,才祭出手杖稳住身形,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向第三人。 蔡瘸子此时的速度简直快得让人咋舌,哪里还有来时追赶邪修那种不紧不慢的样子。 第三人听到动静,回头一瞧,惊得差点从法器上摔倒,连忙祭出法器砸向后方。 蔡瘸子手中一挥,把砸来的法器弹开,却没有理会已经闪到一边的第三人,迅急朝里飞去。 便在这时,山谷口处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声,随即整座山谷都震动起来,重物一下又一下砸落地面。 蔡瘸子已经来到凶兽原本待着的地方,施展术法正在收取雷击木。 第三人也反应了过来,飞掠上前,祭出法器阻止。 蔡瘸子一手掐诀收取雷击木,一手御使手杖挡住对方攻击,倒还算从容。 可惜的是,地动山摇般的动静越来越近,眼瞅着就到了跟前,蔡瘸子一声暴喝,手中法诀掐得更为频繁,同时手杖已经不再去管第三人。 祭出另一道金光,刺向第三人处,手杖则回转,直直飞向返回的凶兽。 凶兽后方,还远远坠着两道身影,此时早已暴跳如雷,其中一人喝问道:“是谁?是谁胆敢坏我们好事?” 古道听见山谷里远远传来的声音,不由得悚然一惊,他听出这喝问的人是谁了,这人正是前几日攻击大丘城阵法的儒门修士,那位使用折扇的秀才。 这位既然在场,另一个想来便是使用香炉的,心头一紧,忍不住大声朝下边喊道:“蔡瘸子快跑!他们两个是炼气巅峰。” 蔡瘸子此时已经直面凶兽,凶兽迎面撞来,砰一下,蔡瘸子被撞飞出去十好几丈,收取雷击木的法诀也停下运转,待爬起身来,凶兽已经再次近身。 发出一声不甘怒吼的同时,蔡瘸子不得不跳上手杖,提速飞出老远。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26章 生死一线 蔡瘸子得到古道的提醒,御使手杖飞出去老远,凶兽后方两名修士闻言,当下暴怒,折扇修士喝道:“陟兄去追山顶那个,我和闵贤弟去追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 陟姓修士回应一声“好”,便朝古道所在的方位飞来。 古道一拍脑袋,心中暗呼完蛋的同时,赶紧祭出符笔,使出全力向东南方飞去。 可惜他脚下的是杆一阶下品的符笔,只飞了不到十息,身后已经传来破空声,同时传来陟姓修士的怒喝,“小贼哪里逃?” 一柄飞剑倏忽间刺到身后。 古道骇然,急速打出一道防御术法,便有一股针刺般的感觉传到后心,只来得及侧身避开要害,后肩便被飞剑击中,惨呼一声,掉向地面。 陟姓修士没想到轻轻松松一击建功,愣了片晌才想起来降落下去寻人。 古道一边往下掉,一边搜肠刮肚想办法。 即将落地时,符笔一动,稳住身形,不至于摔成肉饼,轻轻落下地面后他赶紧收起符笔就往山林里钻。 刚跑出去十几步,一个黑影落在身侧,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如提死狗一般,将他提着飞向半空。 看着飞往远处的几道遁光,陟姓修士冷哼一声,落到山顶之上,狠狠将他掷到地上仰面朝天,扎在后肩的长剑嗤啦一下刺穿他整个胸腔,穿胸而出。 他痛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陟姓修士理也不理,用脚尖一翻,便将他翻转着侧过身去,把长剑从他后肩处拔出来,再把他翻过来,一脚重重地踏在他胸口上。 对方这一通操作,把古道痛得直想骂娘,却不得不生生忍住,只是伤口处不住溢出鲜血。 陟姓修士这才看向他的脸,一看之下立即嗤笑出声,“原来是你这废物,不想短短数天不见,竟然已经突破到炼气中期。” 古道心思百转,口中却道:“前辈饶命,小子甘效犬马之劳。” 对面这位是炼气巅峰修士,他根本没法反抗,见对方没有马上下杀手,便想着找个策略以求生机。 “一个废物而已,能帮我做什么?”陟姓修士嗤笑一声,脚下更为用力。 古道闷哼一声再吐一口鲜血,连忙用话拖延道:“晚辈可以帮前辈拿下大丘城。” 陟姓修士脚下之力稍缓,俯视道:“就凭你,也能帮我取下大丘城?” 古道心下一喜,赶紧回应,“晚辈有办法,一定可以帮前辈拿下大丘城。” 陟姓修士眼珠一转,作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道:“说来听听,你有什么办法帮我拿下大丘城?” “晚辈可以乱发传讯符,只要多用几次,救援之人便不会太过在意,界时前辈只需多邀些人手,强攻加上晚辈里应外合,定能拿下大丘城。”古道连珠炮般把办法说出来。 只不过,这个办法的前提是先将他放回去,他没有主动说出来,如果陟姓修士接受他的方案,就只能这么做。 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不得已下,只能先用这种应变的计策忽悠对方。 陟姓修士沉吟片刻,反问道:“放你回去后,你不照作怎么办?” “晚辈可以发下心魔誓言。”古道连忙以手指天。 “哦,那你先发个誓言来听听。”陟姓修士一脸戏谑。 古道闻言,心凉了半截,嘴角抽动几下后,却装作没听懂,发誓道:“晚辈张山,如若不听前辈教导,定当死无葬身之地。” 陟姓修士皱眉,“你叫张山?” “对,晚辈姓张名山,山峰的山。”古道强调道。 “嘿嘿!”陟姓修士嗤然一笑,说道,“不管你叫什么,等宪兄回来自会发落你。” 古道心中叫苦,忽悠一个人还可以心存些侥幸,要想同时忽悠两个人,断无可能,脑海疯狂运转,想着如何自救。 陟姓修士脚刚要抬离,忽又想起什么,手中长剑抵住他大腿处,半俯下身来,双眉一扬,笑道:“我先斩去你两条腿,免得你起些不该有的心思,你觉得如何?” 古道只觉得这人那笑容好似恶魔,知道如果只用大丘城作饵的话,怕是不够了,连忙说道:“前辈且慢,晚辈还知道基督山公爵的宝藏所在。” 果然,对方闻言,手中长剑垂了下去,凝眉思索片刻,喝问道:“基督山公爵是谁?” 古道心念电转,搜索着前身的记忆,再结合自身的记忆,不敢迟疑,道:“大息朝开疆大王凌王的族弟。” 陟姓修士思忖片刻,“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位公爵?” “此乃秘辛,晚辈也是在一个古墓之中寻到相关记录,这才知晓有这么一位公爵,也才知道公爵墓地所在。”古道结合前身记忆,绞尽脑汁编出一个谎言出来,只期能暂欺对方一会。 大息朝,又称大息王朝,乃西觉领的宗主上国,西觉侯便是由大息王朝的主上凌王敕封。 陟姓修士犹自不信,古道却信誓旦旦道:“前辈如若不信,晚辈可带前辈前往公爵墓地所在。” “噢!”陟姓修士不知在想什么,随口问道,“那你说说,这什么公爵墓地在什么地方?” “前辈,是基督山,基督山公爵。”古道知道对方在怀疑什么,连忙给对方强化记忆。 “嗯,这基督山公爵的墓地在什么地方?”陟姓修士也不说信不信,再次问道。 古道眼珠一转,答道:“前辈,我可以带你去墓地,但要我现在就说出墓地所在,不如马上杀了我,反正也不能多活一时半会,不如死了痛快。” 口中编着胡话,丹田中两方镇纸已经瞬间转换成两根铜棍,心中还暗暗责怪自己,早知今日,当时就不作大死挑战北邙宗的底限了。 如果现在这两方镇纸可以变成两根铜钎,骤然出手,有很大可能会得手。 但现在只能变出两根铜棍,不知道能不能刺穿对方的胸膛,他很清楚,他只有一击的机会,如若不能得手,将死无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他又知道,如果不能用话语诓住对方,他出手的机会都不会有,只是急切间,实在想不出什么儒门经典语录来,反倒是想起道门的一些经典语录,于是胡诌道: “晚辈在古墓典籍之中,看到一书,名为《论语》,其上记载诸子学说,其一有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是为道统至理也。” 他知道西觉领这一脉的儒门修士,修的就是道统学说,于是张冠李戴,把上辈子道家典籍里的话,套到儒门的头上。 果然,陟姓修士闻言,当即陷入沉思。 古道目不转睛盯着对方,眸中精光熠熠,寻找恰当时机,正待动手。 却见陟姓修士目光殷切,再次俯身追问道:“还有什么话语,快快说来。” 镇纸化成的铜棍已经到了喉咙处,古道却不得不停下手印法诀,心中还是没想起来什么儒门经典,只得再用道门经典忽悠道:“子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见对方再次陷入沉思当中,细细品味这两句话,便张口吐出铜棍。 铜棍如无形鬼魅一般,瞬间飞出。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27章 黄粱一梦一 “你说的子是……”陟姓修士刚要问古道说的是哪个子,两道寒光已经一上一下,分别从他喉咙和胸口处穿过。 古道一击得手,害怕对方临死前的反扑,脚下猛地用力一蹬,整个人迅速向后飞退,一直退到山顶边沿,掉下了山崖后才临空飞起,侧向飞出数十丈远。 直到山顶之上连“嗬嗬”之声都消失后,才敢飞到半空,远远俯视山顶平台处。 只见陟姓修士一手捂住喉咙,一手按住胸口,双眼鼓鼓,身下鲜血淌了一地,看起来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他手中掐出法诀,两根铜棍倏忽间飞回手中,为防下面这人诈死,又用铜棍在对方身上要害处扎出两个窟窿,确定对方没有了生命迹象后,这才落到山顶之上。 甫一落地,古道便打坐调息起来,调用灵力封堵住伤口,止住血后,望向陟姓修士的尸体,眉飞色舞。 早先,看蔡瘸子摸尸,眼热得紧,现在终于轮到自己摸一回尸了。 他先把掉在一旁的长剑拣起来,灌入灵力探查一番,发现是柄一阶中品法器,心下惊喜,终于得了件攻击法器。 把长剑收进储物袋后,他扯下对方腰间的储物袋,神念一探,好家伙,比邪修那只还要大上一倍,连忙把东西全倒出来。 储物袋里有一只香炉、数块香木、几沓符箓、千余灵石和数千贯铜钱,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担心陟姓修士的同伴随时会回来,他没有细加盘点,全部收进对方的储物袋中,又把自己储物袋里的东西清理出来放进去。 两具尸体则放到他自己那只小储物袋里,然后与邪修那只储物袋一同放进怀里收好,连现场都没有清理,便急急祭出符笔,向东南方飞去。 飞了大约两个时辰,古道心有所感,却见天际尽头处闪出一道遁光,心中一惊,急急降到地面,不仅收敛周身气息,还用镇纸把修为遮掩住,变成一个凡人。 他在山林中飞窜出去数里地,才利用一棵巨树挡住遁光所在方位,扫了一大片枯叶将整个人埋进去,静息凝神,祈祷来人不是冲他而来。 虽然来人很大可能也已经发现他了,但他现在掩藏了修为,只要不是冲他来的,在神识探查不到灵力波动后,想必来人便会自行离开。 不到盏茶功夫,头顶传来破空声,朝他所在之处飞来。 他心中暗暗叫苦,心想怎么这么倒霉,这也能被人发现,正思考着还有没有可能用杀陟姓修士那一招,再反杀一次时,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大威压便袭了过来。 筑基大修士。 古道绝望了,哪怕来的是高出他两个小境界的炼气圆满,他也还敢抱着侥幸心理去搏一搏,但来的是筑基大修士,他连出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苦也。 筑基大修士降落在距他埋身的树叶堆只有几丈远的地方,只听得衣袂轻响,一阵大风刮来,他身上的树叶全数被刮了个精光。 他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躺在已经退潮的海滩上,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好在对方没有立即下杀手,至少还有谈一谈的空间,他索性也豁出去了,就要起身与对方周旋。 来人却先他一步开口,“小友的隐匿功法果然了得,若非我有罗盘指引,只怕真发现不了。” 古道闻言,噌一下坐直身体望向来人,待看清来人容貌,惊喜道:“前辈,怎么是你?” 来的竟然是金玉堂的老板,修为筑基圆满的中年修士。 “呵呵,来之前,我也没想到我要寻的人是小友。”中年修士手中托着一个罗盘,一脸微笑。 古道一骨碌爬起来,到了对方跟前恭恭敬敬作了个揖,这才好奇道:“前辈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我领了北邙宗一份差使,北邙宗执法堂发现有两人远离了任务地点,便通知我前来查看。”中年修士答道。 古道一拍额头,心想难怪能直接找到我藏身之处,原来是我留在令牌上的神魂给的指引,同时又不解道:“连前辈都被北邙宗征召了吗?这北邙宗也未免太霸道了。” 中年修士笑了笑,摇头道:“并非北邙宗征召我,是我主动应募的。” 古道艳羡道:“修为高就是好,我想躲开都来不及,前辈却想着往里钻。” “我本一心只为求一缕成丹契机,这才不得不四处游历,如今在坊市里厮混数年,境界未有寸进,是时候换种历练方式了。”中年修士一脸苦笑,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岔开话题道,“小友因何与人离开任务地点?” 古道不想对中年修士撒谎,但有些事情又牵扯到蔡瘸子,不太方便说出来,于是道:“我们本来被分派到大丘城作镇守与巡视任务,昨日专职巡视的蔡道友发现一名邪修……” 他用蔡瘸子找的由头说了下事情经过,把外出的理由说成追击邪修,后面的事情也拣了些能说的,说出来。 其中既隐去了收取雷击木一事,也没细说反杀陟姓修士的过程,只说因为自己隐匿了修为,对方大意之下,被他抓住机会偷袭得手。 他能隐匿修为这一点,对方是早就知道的,所以对后面那一段倒不甚在意,只是对他们追击邪修的细节反复询问,似乎觉得疑点颇多。 古道无法,只得掏出曾经的储物袋,放出两具尸体给对方看。 “短刃伤,近身,一击毙命。”中年修士查看了一下邪修身上的致命伤,接着道,“小友,这可不是追在邪修后面能够办到的事情,倒像是故意赶着对方,到地方后才追上去下的杀手。” 说完,略有深意地看向古道。 古道尴尬地挠了挠头,没有辩解,只是仅这一个动作,就已经表明他前面说的有所保留。 好在中年修士仍是那个中年修士,并没有再追问下去,翻看了下陟姓修士的尸身,微笑道:“炼气巅峰修为,也是一击毙命,小友确实是个福缘深厚之人。” 古道早知道对方眼光毒辣,好在也是个知情识趣且行事大气之人,对他有什么福缘有什么奇遇并不究根追底。 看过两具尸体,中年修士示意他可以收起来了,把注意力放到掌心的罗盘上,灵力轻转,感应了一下后,说道:“小友,你那同伴是什么修为?” “与我一样,炼气后期。” “这人好快的速度,短短两个时辰竟然飞了近千里路。” “什么?这怎么可能?”古道不可置信,要知道他晋阶炼气后期以后,两个时辰也不过能赶个三百多里。 虽然这是因为他用的是下品法器,可即便换一件上品法器,两个时辰他也只能赶个六七百里而已,想要突破一千里,是万万不可能的。 “看来我判断的没错。”中年修士收起罗盘,看了看天色,“你们不是去追那邪修,而是借追这个邪修去办其他事情。” 古道还陷在对蔡瘸子飞行速度的震惊当中,一时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又开口了: “你那同伴已经进入太岳泽范围,我不方便前往那处地方,只能先回去报给北邙宗,让他们自行定夺。” 古道已经回过神来,连忙道:“蔡道友经常往来于太岳泽和北邙山,应该不会有事,待他甩脱身后的追击后,想来便会自行返回。” “噢?小友这么确定你那同伴不会借机逃跑?”中年修士随口问道。 “不会,他还有事情没有办完……”古道也随口答了句,突然想起雷击木的存在已经被外人得知,不知道蔡瘸子会不会因此而不再回返,便又住了口。 中年修士见他双眉皱紧,已经陷入沉思,便没有打扰,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看着周围的树木,不知想到什么,也陷入沉思当中。 突然,中年修士双掌一击,大喊一声,“哎呀!我早该想到才是。” 古道的心神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拉回,下意识问道:“前辈想到什么了?” 中年修士一脸兴奋,投来一个期待的眼神,“小友此行,是不是去收取雷击木?”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28章 黄粱一梦二 古道被中年修士问得哑口无言,呐呐半天,也吐不出半个字来,心中暗忖,这修行界的人都是什么脑回路,怎么说着说着还能从无关紧要的事情联想到这上面来? 联想上来也就算了,可关键在于,居然还联想对了,这得多么能掐会算才行? 中年修士看他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知道自己猜对了,却没有接着逼问,而是转移了话题,抛出另一个让他感到更为震惊的话题来,“想必小友近来一直在钻研符箓印制的事情?” “轰隆——” 古道脑海之中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响,把他击得全身外焦里嫩,手脚都不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双眼已经瞪得比铜铃还大,声音也开始结巴:“前,前辈,你怎,怎会知道?” 虽然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反问了出来。 “小友可还记得,上回出售符箓给我的时候,我稍稍多留意了一下其中数百张符箓的事情?”中年修士引导道。 “便是上一次。”古道苦笑,他最后一次跟中年修士交易的时候,把符箓全卖给了对方,然后从金玉堂购买了一瓶蕴灵丹,准备冲击炼气后期。 那会他就觉得可能被中年修士看出点什么门道来了,只是当时抱有侥幸心理,认为对方应该没看出什么端倪,可惜的是,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更早之前,他去金玉堂购买石质灵性材料作雕版,没忍住多问了一下千年雷击木的价格,当时对方也听出了些苗头,觉得他可能知道哪里有千年雷击木。 不想这些事情,在今日全部撞上了。 “没错,便是上一次。”中年修士接话道,“因为那数百张符箓的纹路实在是太完美了,而且全部放在一起,很容易便能看出端倪。” “唉!”古道垂头叹息,“前辈的眼光毒辣,我自以为隐密,却不想到处都是破绽。” 他也不打算再否认此事,毕竟中年修士的修为和见识在那里,他再编什么谎言出来也骗不了对方。 “小友大可不必自责,你只是出身散修,有些事情并不知晓罢了。”中年修士见他这副模样,安慰道,“许多事情于宗门弟子而言,是常识性问题,我们早已知晓。” 古道抬头望向对方,不解道:“前辈所说的常识问题,是指什么?” “印制符箓的问题。”中年修士掏出一只蒲团来坐下,示意他也坐下。 古道翻了翻储物袋,取出陟姓修士用的蒲团,盘坐下来后连忙追问,“是不是早就有人试验过符箓印制之法?” 中年修士点了点头,给他说了一段关于印制符箓的历史,这些历史于宗门弟子,甚至于一些稍有见识的散修都知道,属于常识性问题。 这方世界名为方州界,此界又划分为许多区域,他们所在这片区域叫伏方域,位于方州界北方。 整个方州界的修炼历史,早已不知经历了多少个百万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凡俗世界既没有发展出科技,也没有发展出修仙与凡俗融合的生态来。 但要说到印刷技术,凡俗世界早已迭代到活字印刷。 既然凡俗世界都有这种印刷手段,修行界又岂会没人尝试,无数年以前,一位符箓大师在尝试无数次无果后,索性公开了自己的研究成果。 这名符箓大师也许不是第一个作相关研究的人,但却是第一个公开谈论这件事情之人,此事传开来以后,便由众所周知的“秘密”变成了公开的话题。 往后百年间,不断有新的研究成果被抛出来。 在这敝帚自珍的封建社会,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公开自己的研究成果,不是因为他们都变得大方了,而是因为从未有人真正成功过。 所有人的实验结果都大差不差,那些实验和古道作的实验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在雕刻雕版与印制符箓这两步上,全都很顺利。 唯独印制到最后,雕版在没有收回材料成本以前,就会全都炸裂,雕版只要出现裂痕,便不能再使用,材料也因此作废。 有人甚至用化神道君才用得到的五品材料,制作了一枚一阶符箓的雕版,只为了试验一下能不能赚回本钱。 结果不出所料,最终还是失败了,虽然用那枚雕版印制出许多一阶符箓,但最终别说赚回本钱,连本钱的一成都赚不回来。 自那以后,钻研符箓印制的符师逐年减少,直到数百年后。 第一个公开研究成果那位符箓大师,用一件诞生了器灵的七品后天灵宝,制作出一枚七品符箓的雕版。 这枚雕版在每次印制完一枚七品符箓后,便会出现一道裂痕,但由于雕版材料有器灵存在,会自行吸纳灵气修复裂痕,待裂痕修复以后,便可以继续印制下一张。 虽然每印制一张都要修复一段时间,但这一枚雕版才是修行界第一枚真正可持续印制符箓的雕版。 符箓大师飞升前对外公布了此次实验结果,并断言:除非用有器灵的后天或先天灵宝作雕版,否则即使使用同样为七阶的灵宝材料制作雕版,也无法持续印制符箓。 从那以后,印制符箓不可为便成了常识,被各宗写进了教导弟子的课程里,基本上再无人去钻研。 要知道,灵宝难求,有器灵的灵宝更是难上加难,万幸得到一件,也都是用来融合本命灵宝,没谁会舍得用来制作雕版。 有利可图的事情大把人做,但暴殄天物的事情是绝对没有人会去掺和的。 中年修士把印制符箓的历史说完后,接着道:“本来上一次我就想跟小友说这个事情了,但小友当时正准备冲击炼气后期,为避免小友被此事扰乱了心神,我便没有说,只想等小友突破以后,再将此事告之,不想却又遇到北邙宗与西觉领战事升级,直至今日方才见面。” 古道羞恼又惭愧,他知道对方跟他说这些,除了上面说的这个原因外,另一个原因是告诉他,就算他想拿那株雷击木去作雕版实验,最终结果也将是失败。 意思就是说,与其去作注定要失败的实验,不如把雷击木的方位说出来,刚好对方对此物有需求。 只不过有一个问题,他还不是很明白,于是问道: “前辈,按说你有北邙宗给的罗盘,要知晓我的行踪很容易,只需要往那个方向上走一趟,便有很大可能找到那株雷击木,为何却还肯耐着性子,跟我说这么多因由呢?” “哈哈哈哈——”中年修士仰天长笑,笑了一阵后豪迈道,“我一生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此乃终我一生都将追求之天道也!” 古道闻此豪言,心中一阵触动,似有所得地闭上双眼,再睁眼时,心中郁结尽去,也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29章 道心唯我 见古道大笑,中年修士赞道:“小友好悟性。” 古道连忙站起身来,给对方作了一个长长的揖,“多谢前辈给我解惑。” “小友与我有缘,”中年修士右手轻拂,一股柔和灵力将他托起,“是你该谢我,还是我该谢你,此时可真说不准。” 古道似有所感,却不再迟疑,直接了当道:“我这便带前辈去那株雷击木所在。” 他赶了两个时辰的路程,放到中年修士这里,不消两刻钟时间便即走完。 飞临山谷上空,中年修士观察了下四周环境,称赞道:“好一处藏气密闭之所,难怪远处无法探知。” 刚飞入山谷之中,兽吼声便传了出来。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古道也瞧清了镇守雷击木的凶兽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物种,虎头豹尾,头上长了一对鹿角,端是奇异。 中年修士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凶兽感受到了威胁,冲着对方不停低声嘶吼。 中年修士不以为意,飞身上前,凶兽喉咙之中的吼声虽然仍不中断,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四只强劲的兽足甚至瑟瑟抖个不停。 一道柔和的绿芒从对方手中施展出来,包裹住雷击木,不过几息时间,便把有三四个人躯干那么粗的树干收进储物袋中。 古道在一旁见了,不由心想,如果蔡瘸子昨晚有这么快的收取速度,说不定已经将这雷击木取走了。 想起蔡瘸子,他才记起来,这雷击木是那厮发现的,自己拿来作了人情,似乎不太厚道。 但他又想,这株雷击木已经有其他修士知道,即便他不带中年修士来取走,迟早也会被西觉领那帮儒门修士取走。 与其如此,不如让中年修士取走的好,大不了蔡瘸子那边,他以后给个三万贯作为补偿。 中年修士收了雷击木,携了古道便遁向东南方,准备回返。 待飞出山谷,身后才再次传来那凶兽不甘地吼声。 听到吼声,古道好奇问道:“前辈,你怎么没有杀掉那只凶兽?” 中年修士解释道:“它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威胁,杀与不杀皆无关紧要,妖兽精怪,天生天养,自有其定数,我既夺了它的机缘,便没必要再取它性命。” 对方说得轻描淡写,古道却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这大概便是人与蝼蚁在视角上的不同,又想起上辈子看过的小说情节,又问道:“前辈不担心它日后修炼有成,前来寻仇吗?” 中年修士再次豪迈地大笑:“向道之人,岂惧凶险,他日它若前来,我应战便是,看似乃我之劫数,实则不然,我更认为那会是我的机缘。” 古道皱紧双眉,不是太理解对方的这种想法,却也没有再询问,只是低头沉思。 他感觉自从来了大丘城以后,遇到的许多事情都跟刚穿越过来时想象的不同,在他的想法里,安稳地提升实力才是理所应当的。 但中年修士不到四十年就修炼到筑基圆满的天才,却仍然会遇到大瓶颈,修为一卡就是几十年。 在他的想法里,把所有威胁全部扼杀在摇篮里才是对的,可对方却说,看似劫数,可能却是机缘。 虽然对方不仅修为比他高,还性情豁达豪放,不是迂腐之人,但他不是很认同这种命理学说,因此一时间还无法接受对方这种说法。 他思来想去,得不出个定论来,颇感纠结。 “铛——”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他茫然四顾后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原来距大丘城已经不远,中年修士看到他的情况后,用两件金属法器敲了一下,将他惊醒。 “小友入迷了。”对方声音悠远,提醒道,“每个人的道都是不同的,只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道,才能坚守住道心,借鉴与模仿别人的道,都无法长远。” 说完手往腰间一抹,将一杆绛紫色的符笔递了过来。 古道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很快想起对方曾经说过,如果他提供千年雷击木的消息,便会用这支符笔作为报酬。 他略一迟疑,却很快想通了,大大方方接过符笔,再要道谢,这才想起来,二人相识数年,却至今未曾互道过名姓,便郑重道:“晚辈古道,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中年修士也拍了拍额头,笑道:“我姓陈,名钰青。” 说话间,二人已经抵达大丘城外,钟鼓楼方向有遁光急急飞出,朝他们所在方位飞来。 等二人进入城中,那两道遁光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不一会,双方照面,张小乙一马当先,令人意外的是,余令峰居然也跟在身后。 古道无视脸色奇臭的余令峰,和张小乙打招呼,“张道友请了,城内一切可还安好?” 张小乙虽然早已看到他,目光却先落到陈钰青身上,“晚辈张小乙,见过前辈。”见陈钰青点头回应后,才回答他的话,“城内一切都好,你与蔡道友怎的去了这么久,蔡道友人呢?” “一言难尽,晚些再跟张道友详说。”古道说完,转向陈钰青,“前辈可要在大丘城盘桓几日?” 余令峰此时却于此时插进话头,向陈钰青问好,“晚辈余令峰,见过前辈。” 陈钰青眼神微眯,轻轻点了点头,不去理会对方,转头对古道说道:“我身上还领了职司,不能久待,这便要回返。 “我总镇一线两路,近期都会在青霞山,古小友如若遇到麻烦事情,可到青霞山寻我。” 说完,拍拍古道肩膀,脚下一动飞向东南方。 古道心中一暖,拱手相送,知道对方这是瞧出余令峰似乎跟自己不对付,于是当场对自己表示亲近,好让余令峰心存顾忌。 青霞山距此地三千余里,以他当前的速度,至少要不眠不休飞上将近两天。 待天边只剩下一道遁光,他才将手放下来,转头一看,身边二人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脸上神色各异。 张小乙一脸艳羡,余令峰则目光闪躲。 他哂笑一下,把邪修的尸体放出来,“这便是蔡道友追赶的那个邪修,最后被蔡道友所杀,咱们是不是将之挂到城头,震慑一下宵小?” 邪修全身皮肤青黑,一眼便知修了邪法,挂在城头正好。 “我觉得可行。”张小乙点头,又追问道,“蔡道友呢,怎么不见一同回返?” “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西觉领的儒门修士,我和蔡道友分开逃了。”古道心情沉重道,“我被其中一名儒门修士抓住,好在陈前辈及时赶到救了我一命,而蔡道友此时,只怕已经逃进了太岳泽中。” 张小乙凝眉沉思,正在消化这一信息。 余令峰却于此时开口了,阴恻恻道:“蔡道友不回来,巡视凌河的任务由谁来做?”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30章 法器祭炼 古道听了余令峰的话,也不禁皱眉思索起来。 他不确定蔡瘸子还会不会回来,对面这两个只怕更是以为对方已经借此脱身,再也不可能再返回北邙山地界。 人虽走了,任务却还在。 现在大丘城中只有他们三名修士,要么轮流前往巡视,要么再选一个人出来,专门负责此事。 轮流巡视最为省事,不用相互间推诿,最多是余令峰会借他修为来生事,但在他和张小乙的压力下,最终也肯定得同意。 至于选一个人出来,张、余二人是肯定不想接这种差事的,换作两天以前,他也不愿意接,但在跟陈钰青谈过以后,他觉得是时候作出些改变了。 修仙本是逆天而行的事情,面对外部压力,如果事事担惊,样样受怕,那还修个什么仙,不如找个凡人城镇,平安度过一生岂不是更好? 既然选择了求长生大道,那至少应该要有一颗变强的心才可以。 从两次晋升小境界的过程可以看出,每次晋升新的境界,都需要相应的心境来匹配,否则连那一缕成功契机都触摸不到,若是总龟缩在相对安定的环境中,拼的就只能是修行天赋。 修行天赋好,悟性高,或许便会一路顺遂,反之,则很可能蹉跎一生。 但修行天赋再好,也有可能会卡在一个瓶颈上,数十、上百年也不得寸进,陈钰青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要想一路高歌猛进,就要跳出舒适区。 脑中念头千思百转,面上神色也跟着阴晴变幻。 突然间,他眼角一跳,似有所感,转头望去,只见张小乙正好也向他望来,并对他使了个眼色。 那意思他明白,是让他待会一起抱团,别让余令峰有胡搅蛮缠的机会,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将视线转到余令峰身上,“余道友觉得,应当如何安排?” 余令峰嘿嘿一笑,“自然是谁的修为低由谁负责,这还用说吗?” 古道不跟这人多说废话,向张小乙偏了下头,张小乙会意,二人当即扑上前去。 余令峰反应还算快,青铜盾牌几乎瞬间出现在手中,一边架住张小乙的长棍,一边向后撤开,躲避古道打出的术法。 “你们要干什么,想造反吗?” 看到对方惊怒交加的样子,古道和张小乙相视一笑,继续上前抢攻。 余令峰本就不是张小乙的对手,此时多了一个古道在旁边施放术法,不过几息功夫,便已经面庞焦黑,浑身带伤。 这还是张、古二人留手的缘故,否则早就皮开肉绽,不死也得重伤。 “快停手,大不了轮流去巡视。”虽然伤不致命,但余令峰还是怂了,大喊着妥协道。 二人这才停手。 古道见目的已经达到,说道:“看你这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我倒是有个法子,让你免了这个差使。” 余令峰早在二人停手时,就已经飞出去老远,此时听到他的话,更是惊疑不定,喊话道:“你能有什么法子?” 古道哂笑道:“若是蔡道友回来,这差事到时候就交给他。” “这不是废话吗。”余令峰不满道。 “余道友别急嘛,若是蔡道友不回来,之前与蔡道友的约定也同样作数,只不过雇佣的人得换一下。”古道不急不徐接道。 余令峰皱眉问道:“换谁?” 古道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换我。” 此言一出,连张小乙都诧异地望过来,没想到他竟然愿意接下这份相对危险的差事。 余令峰闻言却气得跳脚,破口大骂,“姓古的,你既早想到这个法子,为什么不早说,非要联起手来偷袭我一回?” “不跟余道友切磋一下,余道友又怎会答应得如此痛快呢?”古道嗤笑一声,转向张小乙,“张道友意下如何?” “我没意见,只是,古道友确定要这么做吗?”张小乙还是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轮流巡视的话,危险系数至少要减少六成。 古道仰首望天,感叹道:“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又岂敢奢望时时皆能安享太平?” 装了一把高人后,对着二人一抱拳,祭出符笔,潇洒出城而去。 出了大丘城,他沿着凌河一路向南,溯流而上。 沿途遇到许多凡人村庄城镇,那些凡人也不时对他指指点点,刚开始还好,后来却发现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 便又飞低了些,神识探出去听这些凡人都在说什么。 “媳妇快看,仙人。” “时时都能看到,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不一样,这个仙人飞得好慢。” “是吗?我看看,哎呀!还真是,飞得真慢。” 古道听了,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急急飞向高空,直到地面上的人影只余下黄豆大小,这才停止继续升高。 “呼——”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居然被一帮凡人鄙视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巡视到第二天天明时,他飞离凌河,寻了处灵气聚集的荒山,随意劈出一处洞府,盘坐下来调息,待精气神恢复得差不多了,掏出三件法器来。 一只香炉、一支绛紫色的符笔和一柄长剑。 香炉和符笔都是一阶上品,长剑则是一阶中品。 香炉是件辅助法器,把点燃的香木投入其中,熏香能够加速灵力回复,在与人斗法时,可以增加续航能力。 符笔早前就看过,据陈钰青所说,最高能绘制二阶下品符箓。 最后便是那柄长剑,虽然只是一阶中品,但因为是攻击法器,单从价值而论,并不比一阶上品的香炉和符笔低。 这三件法器都需要祭炼,尤其是香炉和长剑,上面还留有上一任使用者的神魂印迹,需要先将这些印迹去除,再滴血认主以后才能重新祭炼。 从需求出发,他现在最缺的是攻击法器,照理说,应该先行祭炼长剑才对,但听了那些凡人的话后,他又改变主意了。 同一种法器,品阶不同,则威能不同,这是常识,但除了威能以外,其实还有一个不同之处,那便是飞行速度。 中品法器比下品法器的飞行速度快了五成,而上品法器则比下品法器快了一倍,这一点无关乎法器种类,只看法器品阶。 这也是陟姓修士把中品长剑挂在腰间,而香炉却踩在脚下,用于飞行的原因。 三件法器里面,符笔原主的使用痕迹已经被抹除,只需滴血认主后便可祭炼,祭炼难度最低,待稍加祭炼后,飞行速度也跟香炉相当。 虽然他现在已经炼气后期,以前身在北邙山中还不觉得如何,但跟蔡瘸子去追了一趟邪修后,他很清楚自己速度上有很大的短板。 一番权衡后,他收起长剑和香炉,挤出一滴精血,滴入紫金符笔当中,再打出一个法诀,将符笔定在身前,开始祭炼起来。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31章 意外发现 古道昼伏夜出,晚上外出巡视,早上便寻个灵气充足之地祭炼法器。 一个月后,紫金符笔已经初步祭炼完成,后面的便是水磨功夫,通过常年累月的温养与使用,来锤炼法器的熟练程度。 踩着符笔飞在凌河上空,他突然想起三年前,有一次飞往邙北坊市途中,心心念念着要换一支符笔,要换一件飞行法器,要当一个修仙发烧友。 不曾想待在坊市里三年多都没有完成的心愿,来到大丘城后,不到一个月便达成了,严格来说,只用了短短一天时间,就得到了三件法器。 无怪乎外界的修士都喜欢杀人夺宝,实在是夜草太肥,不割不足以抚慰平生。 他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剑,一边飞行,一边消磨长剑上的神魂印迹。 前方不远便是大丘城,这一个月来,他每次路过时都会进入城中一趟,与张小乙打个招呼。 至于余令峰,大家反正相互看不顺眼,尤其是自上回和张小乙一起揍了丫一顿后,对方更加不待见他了,他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地凑上前去。 临近城池,他开始将高度降下去,到了城池边沿,刚要进入,便见西北方向闪出一道遁光,急急朝大丘城方向飞来。 他忽感心血来潮,也不进城,迅速绕到城外一处小树林,运转镇纸,把修为降至凡人水准,这才从树林里出来,跟在进城的凡人后面,进入城池当中。 城内早已锣声震天,钟鼓楼上的钟鼓也已经敲响。 刚进入城中没多久,他便发现这一片的凡人正抬头往上看,城池中心方向适时飞出一道身影,转眼即到城池西北角,正是今日值守的张小乙。 十几息后,另一道身影也飞到了西北角的角楼上方,却是那余令峰。 城池外面,自西北方而来的遁光已经越来越近,城内的凡人全都往空旷处跑,站住一处视野好的地方,便抬头望向角楼处。 古道用凡人武者那套飞檐走壁的手段,三蹦两蹬,跳到一处高楼楼顶,眺望远方。 遁光已经来到城外,看清来人后,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难怪会心血来潮,来人赫然是陟姓修士的同伴,脚下踩着一把折扇的宪姓修士。 这人形容颇为狼狈,原本半开的衣襟,口子咧得更开了,头上发髻凌乱,只见对方面色阴冷地打量了城内二人,沉声喝问,“还有一个废物呢?” 古道闻言,心脏骤然缩了一下,暗道竟然是来找自己的? 张小乙只是与之对视,不发一语,余令峰则悄悄向后退了点,脑袋微不可察地偏了偏,眼珠还瞥了一下凌河方向。 古道在侧下方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头不由怒起,好你个余令峰,若非我今日心血来潮,怕不是被你害死了都不知道。 折扇修士脸色变了数变,得了想要的答案,脚下一转,便向西南方飞去。 张小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对方离去松了口气。 余令峰见人飞走,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只是这厮不知道的是,侧面一间楼顶处,有人正用余光关注自己,也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 古道悄悄出城,边走边想刚刚的事情。 距离这折扇修士去追击蔡瘸子,已经时隔一个月,也不知道追到蔡瘸子没有,从对方时隔如此长的时间才返回这一点看,他更倾向于相信没有追到。 但没见到蔡瘸子之前,他也不敢肯定。 原本对方是两个人去追击,如今却只回来了一个,另一个不知道是被蔡瘸子杀了,还是折在了太岳泽中。 从折扇修士返回的方向上看,对方应该已经去过那处雷击木的山谷,发现雷击木被人取走后,又没发现陟姓修士,这才第一时间赶来大丘城探口风。 如此说来,如果不是余令峰暗中搞鬼,这折扇修士怕是连他是死是活都搞不清楚,更别提猜出其他事情了。 不过也说不好,他杀陟姓修士以后,并未清理现场,也许对方看到血迹,猜测血迹要么是他的,要么是陟姓修士的。 而现在确定他还活着,那山顶那处血迹便很容易猜出来是陟姓修士的了。 “嘶——” 古道只觉得越想,脑壳越疼,都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己吓自己。 但他已经被折扇修士盯上这一点,却是板上钉钉的。 对方是炼气巅峰,而他只是炼气后期,除非能制造一个与杀陟姓修士时相同的场景出来,否则他不可能反杀得了对方。 想到这,他不由心动,心想对呀,我如今表现出来的修为只是炼气中期,对方肯定不会防备他能反击。 唯一值得担心的,便是对方会不会一见面就下杀手。 想来是不会的,对方要从他口中问清楚雷击木和陟姓修士的下落,应该不会立即下杀手,不过也还是有风险,就怕对方虽不杀他,却先将他完全制住,或废掉他的丹田。 “呼——” 他吁出口长气,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法子不稳妥,甚至都不敢保证下次再见到对方时,对方身边有没有带着人。 想不出好办法,他只得寻了处僻静处,开出一个洞府来,用石块封堵住洞口,不使光线外泄。 解决折扇修士这个大麻烦之前,巡视凌河的事情就不用想了,回大丘城又会面对余令峰的责难,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这样,找个清静的地方静修。 掏出长剑,他开始全身心投入到抹除神魂印迹的工作当中,在面对折扇修士时,最好手中能用件趁手的攻击法器。 时间一点点过去。 数天以后。 古道睁开双眼,一脸为难地看着眼前的长剑,如此祭炼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而时间却越来越紧。 想了一下,他掐出一个法诀,张口吐出两道金光,两方镇纸悬浮半空。 他决定一边抹除长剑上的神魂,一边祭炼镇纸,至于灵力不足的问题,也好解决,他从陟姓修士那里搜刮到一些灵石,先用来回复灵力应急。 折扇修士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不得不选择使用灵石这种涸泽而渔的方式,以便提升哪怕一丝丝战胜对方的可能性。 左手握住灵石,右手握住两方镇纸,一道术法同时打到漂浮在眼前的长剑上。 功法运转,一时间华光熠熠,照得整个洞府亮如白昼。 古道只感觉右手心处猛然间出现一股巨大的吸力,把左手灵石内的灵力大力吸向镇纸,一团热流随着左手手臂的经脉迅急传导至右手手臂,再经由手心钻入镇纸当中。 不到一息时间,灵石便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内中灵力消耗一空。 古道倒吸一口凉气,这吸纳速度也太快了点,快到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以往他在晋升小境界时,也不是没用过灵石,但那时的消耗速度远远不及现在,一个时辰也只能吸纳数百块灵石。 那还是因为正在晋升境界,对灵力的需求极大,如果是平时使用灵石来恢复灵力,一个时辰也不过吸纳数块而已。 一连试了几块,他确定,镇纸对灵石的吸纳速度非常惊人。 他掏出一堆灵石,丢在在地,把镇纸放到灵石上方,想看看镇纸能不能自行吸纳灵石里的灵力。 刚一放上去,镇纸便有了动静,如同有两块磁石在吸引它们一般,不停地翻动跳跃,看样子确实非常想要自行吸取灵石中的灵力,只是任凭它们如何努力,也办不到。 无奈,他只得一手抓住镇纸,一手握住灵石,运转功法引导,镇纸再次形成一个巨大的吸力旋涡,疯狂鲸吞着自另一只手上传入的灵力。 吸纳完十几块灵石后,古道手臂经脉鼓胀,疼痛感袭来。 他略一沉吟,将镇纸收入丹田,两手各握住一块灵石,运转功法如行转周天一般,将灵力引入丹田,再经丹田传导给镇纸。 功法刚刚一运转,双手便有一股热流传入,直捣丹田。 手中灵石失去光泽,手臂经脉虽然同样有灵力快速传导,但那股胀痛感却消失了。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32章 有心栽花 古道静坐在洞府里,手上不断重复着掏取与丢弃的动作。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身前的灵石残骸已经丢成了一堆小山,从陟姓修士那里得来的千余块灵石,消耗一空。 成果是镇纸又可以随意变幻成铜钎模样,不仅如此,只要心念一动,镇纸还能变幻成诸如匕首之类的形状。 只不过匕首的刃口比较钝,大概是祭炼度还不够的原因。 灵石已经用完,储物袋中倒是还有数千贯铜钱,只是如今不在北邙山中,也不知道附近哪里还有兑换灵石的地方。 大丘城距离北邙山有六千多里地,以他现在的飞行速度,一来一回需要三四天时间。 他跟蔡瘸子去取雷击木,离开大丘还不到一天,北邙宗便发现并安排陈钰青前来查探,也就是说,一旦他离开任务地点所圈定的范围,就会有人前来追查。 不过,上一次离开大丘,是朝远离北邙山的方向飞行,如果是朝着北邙山方向飞行的话,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前来追查。 找到了祭炼镇纸的捷径,他不想放弃,也不想就此搁置,但是要镇守大丘城地界,又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有机会回一趟北邙山。 他决定尝试一下,就算真有人追上来拦截,自己也有借口开脱,只要不是逃离北邙山,北邙宗应当不会太过苛责才对。 想到就做,稍稍收拾一下后祭出紫金符笔,朝东南方飞去。 古道一口气飞了一千余里,一路上遇到几座凡人城池,都远远绕开,此时,视野尽头处,又出现一座大城。 这座城他有印象,名为太平城,同样是一座凡人城池,只不过规模较大丘城大了数倍不止,城高墙厚,周边小城池林立,幅员数百里,辖下人口超过千万。 为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发现城池那一刻,他便选择了绕路。 刚绕开城池方向不多久,太平城内便飞出一道遁光,飞速朝他迎了上来。 他发现后,皱了皱眉,却并不减速,也没改变飞行方向进行躲避。 遁光走了一道弧线,却也很快便飞抵他侧方不远处,远远便开始喊话:“道友且住。” 他减速停下,转身望向来人,眉头却皱得更紧。 待来人到了近前,他拱手作了个揖,“晚辈古道,见过秦管事。” 来人正是张力旻手下管事秦得照,在听到他的招呼后,略一思索,似乎想起来哪里见过他,声音反而更为严厉起来,“道友可知晓,擅离职守乃是重罪?” “晚辈只因灵石耗尽,准备返回北邙山兑换一些灵石。”古道将语气尽量放平缓,即不能表现得太过失礼,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恭敬。 “职责在身,又岂可轻离?”秦得照眼睛微眯,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晚辈镇守大丘城,自请巡视凌河。”古道回答得半真半假,这样的话最难分辩真伪,“近来凌河不时出现邪修与儒门修士,前段时间刚斩了一名邪修,晚辈的资源也损耗严重,因此才要回山补给。” 果不其然,秦得照因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不再纠结他返回的事,转而问道:“你说你斩了一名邪修?” “是晚辈与同组的蔡道友一同斩杀的,邪修尸体此时正挂在大丘城西城门,前辈若不信,可前往查看。”古道心想有戏,邪修尸体是真实的,至于是谁杀的,不重要。 不料秦得照虽然不再责难他离开任务区域,却没打算放他前往北邙山,“跟我走,太平城中便有坊市,你想要灵石可到那里兑换。” 古道略一思索,便跟在对方身后进入太平城,灵石去哪都是换,能省五千里路程,自然更好。 秦得照把他带到一条街道上空,落在街头一间店铺门前。 店中伙计见了,连忙上前招呼二人进门,进入店中后,秦得照对掌柜说道:“这位道友来自大丘城,要兑换灵石。” 说完,便自顾自坐下,自有伙计上前给他沏茶。 古道走到柜台前,询问掌柜,“灵石的兑换比例多少,可需要贡献点?” 掌柜一对小眼笑得眯了起来,“不用贡献点,灵石两贯钱一块。” “什么?”古道不可置信地望向对方,“在北邙山,哪怕没有贡献点,一块灵石也才一贯又一百文。” “道友说的那些,都是老黄历了,如今大小月湖尽失,北邙山的资源也很紧张,灵石自然也跟着看涨。”掌柜仍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那算了,我还是回北邙山去兑换。”古道说完便要走。 掌柜笑容不变,一点都不在意。 “道友,宗门有严令,擅离职守千里者,抓住便可当场格杀,莫要因为些许钱财,把性命都给丢了。”秦和照一边悠然品茗,一边慢条斯理说道。 古道瞬间反应过来,对方和掌柜是一伙的,趁机哄抬灵石价格,并且还想强买强卖。 他沉下脸,却没有发作出来,心中虽怒,但修为毕竟太低,发作也只是自取其辱,他对掌柜拱了拱手,“价格太高,我换不起,还是到别处看看。” 说完瞥了秦得照一眼,见对方没有阻拦的意思,便转身离开。 落地前,他看到这条街还有不少店铺,准备去别家问问看。 逛了一圈后,他站在街尾,脸色黑如锅底。 这条街确实还有四间由修士开设的店铺,但每家店铺的灵石兑换价格都一样,张口就要两贯钱。 正当他犹豫着是先回大丘,还是接受奸商割韭菜的镰刀时,一个醉鬼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路跌跌撞撞朝他所在方向走来。 那醉鬼很快便到了近前,他侧身准备躲避,不料对方也跟着偏向,非要往他身上撞,他本想动用术法将对方弹开。 但突然看到那人将一只手竖在胸前,手中用两根手指夹着一张纸条,他便停下了掐诀动作,也不再躲避,让对方撞到身上,顺手把纸条抽走,收入衣袖之中。 醉鬼仍旧跌跌撞撞向前走,古道正准备看看袖中纸条,却忽地心有所感,一转身,发现秦得照正站在街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值得玩味。 他很想马上看看纸条上写了什么,但既然那醉鬼不敢光明正大地把纸条交给他,那就说明里面的内容也不方便在公共场合查看。 略一思忖,他抬脚慢慢朝街头走去。 问了这么多家商铺,他也想明白了,自进入太平城那一刻,就已经成为待宰的羔羊,等着别人开宰。 回到街头第一家店铺,古道掏出六百多贯钱,有零有整,又取了三百多张符箓,凑够一千贯,让掌柜给他兑换五百块灵石。 一开始掌柜还想在符箓的价格上咬一口,但看他伸手去抓符箓,口中说只用那六百多贯来兑换灵石时,立马一把按住他的手,把符箓收走。 交易完成,他转身刚要走,秦得照又开口了,“道友最好莫要想着越过太平城前往北邙山,只要偏离镇守之地千里,就会有执法堂的人前往追查。 “若是让执法堂弟子抓住,哼哼!可不是谁都有我这么好说话的。” 古道强忍着恶心感,拱手谢道:“多谢前辈指点。”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出了太平城,一连飞出去近百里,才从袖中取出醉鬼塞给他的纸条。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33章 蒙面商人 古道把纸条夹在手指间,掐诀施展出一道火系术法,将纸条烧成灰烬。 又往前飞了一段,在发现一处凡人聚居点后,早早落地,装扮成凡人,向当地人询问了下周边有什么城池与集镇,又匆匆离开。 再次祭出符笔,换了个方向,只飞了百余里地后,便发现了一处城镇,正发愁去哪里找人时,一道遁光已经从一处山中窜出,直直朝他飞来。 古道远远停住,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没发现异状后才稍稍放下心来,但等那道遁光来到跟前,他却戒备地望着对方,皱眉不语。 来人炼气巅峰修为,头脸用灰布包裹得严严实实,说话声音也刻意压住声调,让人听不出原本的音色,向他拱了拱手,“道友请了。” 古道没有回礼,反而冷冷道:“道友邀我前来,却又藏头露尾,不似待客之道?” 来人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解释道:“我从北邙宗弟子手里虎口抢食吃,行事自然须得小心再小心,还望道友见谅。” 古道不置可否,却也不再纠结此事,转入正题,“道友这里的灵石如何兑换?” 来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比太平城商铺少五百文,一贯又五百文钱一枚。” 古道蹙起双眉,“这可没有北邙山便宜。” “道友说笑了,若是能随意返回北邙山,这太平城中也开不下这五间店铺了。”来人哂笑道。 “这些店铺都是什么人开的?”古道好奇问道。 “还能有谁,还不都是那里的弟子。”来人指了下东南方向,接着道,“这太平城中总共就六位弟子,一个执事,五名管事,那些店铺便是管事们开的。” “执事没开店?” “执事还用得着开吗,手下那些管事自会孝敬他。” 古道略一沉吟,又问道:“太平城中的执事,是不是张力旻张执事?” “不错,正是张执事。”来人点了点头,又道,“北邙山西峰洞府,总共分为乾坤震巽四个区域,咱们这一路上千名镇守修士,全都出自张执事管辖的震字区。” 这是古道第二次听人提到“路”,第一次是张钰青说总镇一线两路,于是好奇道,“这‘线’和‘路’是怎么回事。” 来人看了看天色,似乎觉得说了太多不相干的事情,吸了口气,转入正题道:“道友,咱们还是先谈谈生意,我冒着得罪北邙山弟子的风险邀道友前来,可不是为了和道友说闲话的。” 古道不满道:“不说也说了那么多,何必吝惜多说几句?” 来人笑道:“我前面说那么多,只是为了打消道友的顾虑而已,怕道友不相信我邀道友前来是为了谈生意。” 古道撇嘴,暗道这也是个老油子,不给点实际的承诺,怕是不肯再多说,只是他对兑换比例不满意,便道:“我倒是想换一些灵石,只是你的价格太高,我可换不起。” 来人嘿嘿一笑,“明人不说暗话,如今是个什么光景,道友想必比我还清楚,咱们就别玩那些虚的了,我这积存的灵石可也不多,换完就没了。” 古道不信,跟对方来回扯了半刻钟,那人就是不松口,最终,他也只得无奈说道:“我还有些铜钱与符箓,大概够三千贯,就换两千灵石。” 二人降落到地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古道故技重施,掏出两千八百多贯铜钱,剩下的用一百多张符箓补足,待银货两讫后,再次问道:“现在可以说说了,‘线’和‘路’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人把东西收进储物袋中,答道:“北邙山以西地界,总共九线十八路,每一线管辖一片扇形区域,由一位筑基圆满的前辈总镇,每一线又分为两路,每路由筑基巅峰的前辈镇守,每一线每一路,只需负责辖下地界。” 说完,又看看天色,拍了拍手道:“时候不早,我得走了,道友,后会有期。” 古道却喊住对方,“道友且慢,你那里可有符纸和丹砂?” 来人眼前一亮,连忙道:“有的,有的,道友是要一阶下品,还是一阶上品?” 古道翻了个白眼,“你看我这修为,像是能绘一阶上品的吗?” 对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问道:“道友需要多少?” “你有很多吗?” “不多不多,也就万儿八千份。” 古道嘬了嘬牙花子,心道这爱显摆是人的天性,伸手入储物袋中,掏了一会,却只掏出数十张符箓来,“没钱了,你收不收储物袋?” 他储物袋中倒是还有千余贯钱,但之前已经作出一副需要用符箓来凑数的没钱姿态,此时也不好再用铜钱来支付,好在怀中还有两只储物袋,只不知对方要不要。 对方听他说没钱,本来已经一脸失望,此时听说用储物袋支付,立马又来了精神,“拿来我看看。” 古道把邪修那只储物袋递过去,对方用神念探了一下,给出报价,“作价两千贯。” 古道一把将储物袋抢回来,作势要走,对方又一把扯住他,一番唇枪舌剑后,以一千灵石、九千张符纸外加三百两丹砂成交,相当于二千七百贯。 交易完成,来人早笑开了花,拱拱手又要告辞,古道却再次将之喊住,“下次再要交易的话,去哪找你?” “你找不到我的,我也不会让你找到。”来人略一沉吟,摇了摇头。 古道很不解,“这是为何?” “我等行踪皆掌握在北邙宗手中,他们可以随时用罗盘能定位到我等位置。”来人解释道,“不管是你还是我,只要固定在某处场所留下需要联系的印记,都有可能会被北邙宗弟子跟踪前往并发现,风险太大了。” “那你还去太平城递纸条,这么做的风险不是更大?”古道不信对方的话,直接点出其中漏洞。 “嗐,你当我天天呆在太平城呀?”来人对他的置疑不以为意,接着道,“我也就是去太平城办事才刚好遇上你,如若不然,你都只能在太平城里兑换两贯钱一枚的灵石。” 见他皱眉不语,犹自不信的样子,来人又道:“你虽找不到我,但我可以去找你,你只要告诉我你镇守之地,我会不定期前往。” “你这人,花花肠子真多,直接说这句不就得了,前面尽说些没用的。”古道指了指对方,不知道怎么形容对方这种性格。 来人嘿嘿一笑,也不反驳,说道:“哪个修士没有点疑心病,要是直接问镇守点,你只怕不肯说,绕个弯子,大家都能接受不是更好?” “我在大丘城。”古道报了地址。 对方听他说完,也不再废话,祭出法器,咻一下,飞走了。 等那人飞远以后,他才祭出符笔,往大丘城方向飞去。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ps:感谢令狐冲不动、初代首领、qsa、书友7770四位道友的月票与打赏。 第34章 无心插柳 古道返回大丘城地界,仍到上次开辟的洞府中闭关,把三千五百块灵石全部掏出来,运转功法,开始帮助镇纸吸纳灵力并祭炼。 一个多时辰后,灵石告罄。 他长长吐出口浊气,心中不由感叹,无论在哪一个时代,财富都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感慨完,他又开始静心凝神,行转周天。 大周天套小周天,周而复始。 整整七天过去。 再睁开眼时,古道眼中多了一道精光。 兑换来数千块灵石,本来是为了祭炼镇纸,却因为借助行功路径来帮助镇纸吸纳灵石灵力的缘故,周身经脉在这种高强度的灵力冲击下,竟然意外得到强化。 原本要强化经脉,需要不停地行转大小周天,是一项以年来计算的水磨工程,如今却只用了短短数天时间,便完成了。 若非晋升境界还需要心境配合,只怕他已经可以着手准备冲击炼气巅峰。 “可惜呀!”他暗自遗憾,又贪心不足地想道,“用灵石祭炼镇纸的捷径,也是强化经脉的捷径,要是磨砺心境也能找到捷径的话,修为定能突飞猛进,一年一境界都不算个事。” 更可惜的是,他只是在做梦而已。 磨砺心境有时有路可走,有迹可循,比如他之前的小境界晋升,便是通过绘制符箓来完成心境打磨。 但更多的时候,磨砺心境又虚无飘渺,毫无规律可言,不然如陈钰青那般天才人物,也不会卡在筑基圆满一个甲子,始终找不到突破金丹的契机。 撇掉脑中愁绪,古道手中掐诀,将两方镇纸祭出,悬浮眼前的古铜镇纸,单单只看外观的话,实在看不出其与之前有什么不同之处。 但随着他心念微动,镇纸开始幻化成各种各样的形态,武器兵刃,雕塑手办,皆可随心所欲,细节方面也更为传神且真实。 他伸出双手,托住两个栩栩如生的手办,上辈子的种种过往涌上心头,不由得热泪盈眶,久久不能平静。 抚摸着手办上的细腻纹路,仿佛又回到上辈子的书房当中,那张书桌角落上摆着的,便是手中这两个卡通形象的手办。 不知过了多久,待心绪稍霁,他便要收起镇纸,准备绘制符箓,一来可以打磨心境,二来也需要存上一些用来兑换灵石。 想到符箓,他不由心中一动,手办瞬间变回两方尺状的镇纸,一个早已被陈钰青打消的念头又浮了上来。 印制符箓。 两方镇纸既然能够随意变化,想必变成一块雕版也不是什么难事,唯一可虑的,是不知道镇纸能不能自我修复。 毕竟有前车之鉴,无论什么材料制成的印刷雕版,都会在印制一定数量的符箓后产生裂痕。 有器灵的灵宝可以自我修复,但镇纸却不像有器灵的样子,他穿越了三年多,一直无法与其沟通。 那么镇纸是否能自我修复便是个未知数。 他迟疑了,眼神游移。 镇纸肯定不是凡品,而且极度渴望自主吸纳灵气,虽然现在不能自我吸取灵力,但可以通过他这个媒介,吸取灵力来祭炼,或许也能够补充与修复。 反正镇纸一共有两方,如果实在不行,最多废掉一方,还有一方。 他下定决心,五五开的概率,干了。 掏出长剑,就地取材,在洞府里切出一方石块削成书案形状,把那块专用的砚台放到桌面,化开丹砂,铺上一张符纸。 其中一方镇纸收入丹田,手中握着另一方镇纸,心念一动,镇纸幻化至符箓大小,其中一面也开始发生变化,速度飞快地起伏升降,早已烂熟于心的反向符纹霎那间成型。 所有的激动与忐忑,在雕版成型的一刻化作平静。 蘸丹砂,把雕版悬放到符纸上空,轻轻放下,重重按压,手心灵力轻吐,传导至镇纸化成的雕版之中。 “啵——” 熟悉而美妙的轻吟,在落针可闻的洞府中响起。 古道不为所动,再次取出符纸,蘸丹砂,印下去。 再蘸丹砂,再印下去。 一连印制出八百张符箓,丹田灵力消耗一空。 神魂牵引下,似有所觉,神识探入雕版之中,一道肉眼看不见的裂痕出现在雕版侧面。 掐出一道手诀,把雕版收入丹田之中,打坐回气。 由于此处灵气稀薄,足足打坐了近五个时辰,才把丹田中的灵力回复满。 接着,便开始将吸纳的灵力全部导入雕版之中,随着灵力注入,雕版侧面那处裂痕,正在缓缓弥合。 他紧闭双眼,嘴上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成功了。 这两方镇纸不是凡品,虽然没有器灵,却同样可以修复。 十几个时辰后,古道祭出雕版,神识探进去,原本出现裂纹的地方,此时严丝合缝,恢复如初。 站到石桌旁,心念转动,把雕版上的符纹纹路作出些许微调,再取出数沓符纸,开始印制符箓。 两个月后。 古道从打坐之中回转心神,双眼之中精光熠熠,不惟修为上又有进益,更因为储物袋中多了九千张符箓,还因为长剑法器也终于初步祭炼完成。 有了符箓,便可以兑换灵石。 有了灵石不仅可以祭炼镇纸,同时还能顺带着强化经脉。 只不过,他现在的经脉已经达到极限,在晋升到下一境界之前,无法继续强化。 因此,在用灵石祭炼镇纸以前,他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那便是打磨心境,寻找到修为提升至炼气巅峰的契机。 只是打磨心境是个水磨功夫,怕是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完成。 略一沉吟,他决定先回一趟大丘城,已经两个多月没回去,不知道城中两人会怎么想。 推开封堵洞府的石块,久违的阳光直刺面庞。 古道祭出紫金符笔,便要朝大丘方向飞去。 刚攀升到半空,却发现相反的方向上,凌河上游不远处,一道火光直冲云霄,形成了一股巨大的烟尘。 他心下一惊,赶忙掉转方向,朝火光处飞去。 刚飞了一会,便见凌何两岸到处都是逃难的人群,这些凡人拖家带口,手提肩挑,行色惶惶朝下游赶去。 他刚飞到近前,便有凡人发现,并指着他对着四周人群大声呼喊,很快,下方凡人全都抬起了头,确定天上飞着个仙人后,呼啦啦跪倒一大片,朝着他所在方向不断叩拜。 古道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迅速降低飞行高度,朝其中一群人飞去。 飞得近了,耳中传来一阵哭喊声。 “仙师救命——” “仙人终于来了,再不来我们就要被吃掉了——” “吃人的邪魔来了,仙师快去将之斩杀——” “仙师快去救救我家孩儿——” 哭声喊声连成一片,内容却让古道头皮发麻。 只听了些只言片语,他便知道前方火光处是什么情况了。 邪修。 他一边全速向前飞,一边恼恨唾骂。 既恨这些邪修趁机胡乱杀戮凡人,又恨西觉领那名折扇修士害他如只老鼠一般躲起来,还一躲便是两个多月。 还恨余令峰,若非这厮向折扇修士透露了他的行踪,他也不至于如此被动,更恨他自己,恨他自己实力不足,不敢直面折扇修士,现在居然连一些凡人都保不住。 两刻钟后,火光就在眼前。 他看着下方犹如人间炼狱般的村落,隔着老远便开始大喝,“何方宵小,胆敢犯我北邙宗,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ps:即将迎来虎年新春,在此提前预祝各位道友牛气不减,虎虎生风! 第35章 遁术功法 随着古道一声暴喝,一道黑影升上半空。 一名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邪修,一手提着一根骷髅杵,一手抓着一个孩童的脑袋,滚滚气血正从孩童的天灵盖中逸散出来,钻进邪修的口鼻之中。 待血气抽空,一缕魂魄被抽出来,邪修一挥骷髅杵,便把魂魄收走,手掌松开,生机尽没的孩童便直直摔向地面。 古道见了,睚眦欲裂,祭出飞剑便要飞上前去与之斗法,突然发现对方修为,急忙刹车,掉头就跑。 这邪修竟然是炼气巅峰修为。 他一边逃,一边思考自救之法。 第一想法是求救,但一摸储物袋才想起来,他压根没领过传讯符,而且太平城距大丘城有一千多里地,从张力旻上回的速度来看,赶到此地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莫说没有传讯符,便是有,他也没法抵挡这邪修一个时辰。 没法求救,便只能躲进城中,依靠阵法坚守。 可是,这地离大丘虽不算远,但赶到城里也至少要小半个时辰,他可没把握能在一名炼气巅峰的修士手中逃上小半个时辰。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思忖间,身后传来难听的笑声,低沉暗哑,虚无飘渺,仿佛来自幽冥。 古道全力催动法诀,把速度提升至最高。 邪修的笑忽远忽近,有时像在耳边,有时又像在远处。 他忍不住回了下头,愣了片晌,见邪修转眼便至跟前,又迅速提速拉开距离,慢慢的,他看出点门道来了。 这邪修不时更换飞行法器,一会用骷髅杵,一会又用一只碗状的白骨臼,用骷髅杵时速度比他快,但换成白骨臼后,速度却比他要慢。 这才导致邪修一会眼见着就要追上来,笑声已在耳边,一会又被拉开距离,笑声也随着落在了后面。 白骨臼估计只是件一阶中品法器,骷髅杵才是一阶上品,但骷髅杵似乎受到什么限制,此时并不能全力施展。 想通此节后,他的心突然平定下来,暗道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打定主意,他开始朝偏离凌河的方向飞行,既然邪修一时半会追不上自己,便先将之引开,免得对方看到地上的凡人,又临时起意下去祸祸。 你追我赶间,飞出了百余里,身后的邪修已经不笑了,开始破口大骂,对前身的先辈进行了无比亲切地问候。 古道也不理会,就是不远不近吊着对方,让对方感觉再加把劲就能追上,却始终差一点点,于是不甘心地一路追来。 他虽然偏了点方向,但大体上还是在往大丘城赶,即便想不出办法对付这邪修,自己也能逃进大丘城,进城后至少安全无虞。 “兀那修士,你且停下,我有话说。”邪修突然停下,大声朝他喊话,声音好似来自深渊,又好像是嘴巴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一般。 古道愕然回头,发现对方居然真的悬停在了原地,便也停了下来,诧异地望向对方。 “小辈,将你的遁术功法拓印一份给我,我保证马上离开此地,以后绝对不再前来打扰。”邪修半张脸隐在黑雾中,显现出来的另半张脸,说不出的邪魅。 古道愣了一下,略一思忖才反应过来。 他表现出来的修为是炼气中期,飞行速度却远超同阶,而且是即便使用一阶上品法器,也无法达到的飞行速度,因此对方怀疑他身上有遁术功法。 他也不去否认,哂笑道:“前辈好算计,空口白牙就算要我一套功法,真当功法是大风吹来的不成?” “你若不给,我便杀光这片区域所有的凡人,让你无法跟宗门交待。”邪修身上的黑雾翻滚蒸腾,此时身上的气势一放,顿时煞气冲霄。 “哦,前辈请便,我自会回去将实情禀报。”古道心中焦急,面上却不动声色。ps 邪修见他毫不在意,脚下生风,作势便要御使骷髅杵向他扑来。 他一扬眉毛,也作势便要继续逃遁。 邪修止住脚下动作,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嘿嘿笑了起来,笑得他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对方却也不说话,蓦地身形一转,竟然不再追赶,而是掉头飞往凌河方向。 古道悬在半空没动,他有自知之明,以目前的修为实力,根本没有能力从炼气巅峰的邪修手中救下那些凡人,只能在心中说声抱歉。 看到邪修越飞越远,他也准备先返回大丘再说,即便抵达大丘再求援,也已经来不及救下周边村落的凡人。 但至少传讯符发出的示警焰火,能赶跑这名邪修,让对方不至于再敢肆无忌惮地去屠戮更多凡人。 想到示警焰火,他突然有了主意,连忙在储物袋中翻找,很快翻出一本纸质书籍,正是那陟姓修士带在身上之物,从书名上看,是某位儒门修士的游记。 收起书籍,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坏笑,驭使符笔朝邪修追去。 “前辈且住,晚辈有话要说。”邪修并未全速飞行,很快他便追到对方身后,大声将之喊住。 邪修闻声止住身形,转头看向他,脸上表情看不清楚,想来很是得意,“小辈,还有何事,快快说来,别耽误我去收取精血魂魄。” “前辈先前所言可当真?”古道表现出一副已经入套的模样来。 “自是当真,我骗你一个炼气中期的小辈作什么?” “那前辈可敢发下心魔誓言?” “有何不敢?” “那好,只要前辈发下心魔誓言,拿了秘籍后不再屠戮大丘境内的凡人,我便将这本遁术功法给前辈。”古道说完,扬了扬手中的书籍。 “不是玉简?”邪修却提出置疑。 古道嗤笑一声,鄙夷道:“哼,不识好歹,这可是儒门金丹真人亲手抄写的功法。” “你一个道门的修士,居然修习儒门的遁术?”邪修更加不信。 “若非此功法得自儒门修士,你以为我敢拿如此珍贵的遁术功法跟你交换?”古道表现出一脸的不屑。 见对方还想说什么,赶紧接着道,“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一样,功法便在这里,你只需发下誓言便能拿去,界时若是发现功法有假,再去屠戮凡人不迟,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来确认一下真伪?” 邪修想想也对,更按捺不住遁术功法的诱惑,便点了点头,发下一个心魔誓言后,手一勾,“拿来。” 古道却一指地下,“为防止你搞偷袭,我把功法放到那座山头,待我走远以后,你再前往收取,若敢乱来,或是提前降落,我便即刻逃走。” 邪修同意,却又怕他故意拖延时间,催促道:“别磨蹭,动作快点。” 古道微微一笑,迅速落到一座山头,把书籍放到一块青石之上,倒着向后飞退。 还没等他退出多远,邪修已经急不可耐地飞向青石,完全没有遵守约定的意思。 到了近前,一把操起青石上的书籍,看到封面上写着的《朱子逍遥游遁术真解》几个字后,面色大喜。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ps:又是一年除夕夜,恭祝各位道友新年新气象,未来一年里,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季平安,虎虎生风,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百般合美,千般称心,万事如意!! ps2:互动一下,胡乱写了个上联,征下联 辞旧岁,除夕不除运; 第36章 异变陡生 邪修迫不及待地翻开封皮,却一下愣住,正奇怪一本功法为什么会有两个封皮,而且书名完全不一样时,异变陡生。 刚翻开的第一页封皮诡异消失,邪修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觉脖颈一凉,整个天地开始翻转,瞥眼见,看见一具无头的身体保持着手持书籍的姿势,站在青石之上。 好熟悉的身形,居然跟自己打扮得一模一样,只是,这人为什么没有头颅? 古道已经退到了远处,看到邪修那颗大好头颅翻落,击掌大笑,驭使符笔飞回山顶青石处,快到近前,大手一招,一片由镇纸变幻成的书皮封面飞回手心。 镇纸可以屏蔽修士神识探测,但行动轨迹并不会消失,如果只是对付同阶修士,他倒是敢在双方斗法时,远距离放出镇纸幻化的兵器施以偷袭。 但是这邪修高出他一个小境界,他不敢轻易尝试远距离偷袭。 一来对方境界高,神魂之力就算没有他的强,也不会弱得太多,有可能反应得过来,发现还飞在半途中的镇纸; 二来对方灵力强度高他一倍,只要稍稍反应过来,一力降十会下,截住镇纸很轻松,对方若因此有了防备,他再想偷袭便会难上加难; 索性对方错猜他有遁术功法,他便用一本普通的游记伪装成功法,再把镇纸幻化成书籍封面,让对方自行靠近镇纸。 如此短的距离下,此前已经有过偷袭陟姓修士的先例,炼气巅峰绝对躲不开。 如今看来,完全都在意料当中,果然一击得手。 古道飞到山顶的时候,邪修的尸身才刚刚倒地,那颗大好头颅掉到了青石下面,仰面朝天,青黑泛红的脸上,嘴巴微张,双眼鼓胀,眼中既有欣喜,又满是疑惑。 他落到青石上,什么也没管,当先扯下对方腰间的储物袋,看也不看便挂到自己腰上。 接着掰开对方手指,把骷髅杵收进对方的储物袋中,又拣起掉在青石上的白骨臼,这才看向对方的尸身。 与蔡瘸子杀的那个邪修差不多,这邪修亦是浑身青黑,手臂上的皮肤好似树皮一般,他懒得多看,伸手入怀,把自己那只一丈见方的储物袋拿出来。 对着尸身一挥,便将尸身收入其中,跳下青石,对着头颅一挥,正要转身离开。 异变陡生。 邪修头颅不仅没被收入储物袋中,还蓦地飞起,直奔面门而来。 古道大惊,右手本能挥手去挡头颅,左手已经掐出一个法诀,一道火系术法瞬间包裹住飞来的头颅。 头颅发出一声惨呼,一缕灰黑色的魂魄从火焰当中冲出来,虽被火焰烧掉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大部分却已经迎头钻入他脑海之中。 他还来不及发出惊呼,身体便软倒在地。 身体虽然失去了控制,脑海却还在运转,他“看到”识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意识光团,光团一钻入识海便横冲直撞,像在寻找什么,正是那邪修的意识。 很快,邪修光团在识海迷雾中发现了另一个意识光团,这是古道自己的意识光团,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自己的识海,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意识光团。 邪修光团发现他的意识光团后,像是找到了新大陆一般,直直迎了上来,奔到跟前却迟疑了,对方发现他的意识光团远比自己的要亮上不少。 这也意味着,他的意识光团强过自己,对方似乎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可惜,事已至此,对方已经别无退路,只能闷头向前冲。 “看到”这一幕,古道也松了口气,他的意识好歹是由两个神魂融合而成,而且本身的真实修为也只比对方低了一个小境界而已。 对方错估了两次形势,那么接下来迎接对方的,便是狂风骤雨般的打击。 他的身体虽然软倒在地,但大脑控制着他的情绪,令他的嘴角不由得牵出一个弧度,若是让人看见,怕不是以为他正在作什么美梦。 实际情况和作美梦差不多,他的意识光团与邪修的意识光团对上后,把邪修打得节节败退,邪修每退一下,身上便会掉落一些意识碎片,光团也随即暗淡一分。 他的光团一边步步紧逼,一边吞噬那些掉落的意识。 他觉得大事已定,只需要“看”好戏即可。 却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团乌云般的光团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猛然扑向他的意识光团后方,对他的光团进行撕咬。 古道大惊,但很快反应过来,那是前身最后一缕执念,赎回岩精的执念。 本来早在一年多以前,他就应该将岩精赎回,可是一直拖到现在,岩精不仅没有赎回,连蔡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在这种要命的时刻,这缕执念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他在心中不断大喊,我有钱,有钱,储物袋里就有九千张符箓,你放心好了,只要找到蔡三,我一定马上把那块岩精赎回来,咱现在别闹行吗? 可惜,任由他一遍又一遍呼喊,那缕执念就是不依不饶,趴在他的意识光团上,拼命撕咬。 邪修光团见有机可乘,也不再逃窜,反身直扑过来,又和他扭打在一起。 古道苦不堪言,前身的执念他打不着,摸不到,而对方却能对他进行撕咬,虽然这种撕咬无法让他意识光团受伤,但那种神魂疼痛远远超出肉体上的疼痛。 他只能一面强忍痛楚,一面应付邪修的意识光团,刚开始还好,越到后面,越感觉力不从心,神魂撕扯带来的痛苦,令他在攻击邪修时,不断停顿。 邪修抓住时机,拼命反击,不时从他身上打落一块意识碎片,吞噬之后壮大己身。 他心中大急,但不管是他在心里大喊,想让前身的执念住手,还是利用自身更为强大的意识光团对抗邪修,全都无功而返。 一时间,他只感惊怒交加,再这么下去,邪修的意识光团就会因为吞噬了他的意识碎片,变得比他的意识光团还要强大。 界时,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邪修把他给夺舍了。 眼见着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他心中惶急,却又对此无可奈何。 便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幅卷轴突然从识海迷雾深处飞窜出来,迸射出一道煌煌金光,对着邪修的意识光团照了过去,邪修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悲呼,意识光团便化作了无数碎片,散落在识海迷雾间。 击散邪修的意识光团后,那副卷轴竟对前身的执念不管不顾,金光一收,卷成一轴,又飞入到识海迷雾深处。 前身的执念还在那里撕咬,只是没有顾虑的古道不再那么惶急,撕扯意识的痛楚都仿佛变得没那么强烈。 他在心中不断呼喊,说一定会帮对方完成最后的心愿。 撕咬的力度渐渐变弱,不知是他呼喊起了作用,还是因为邪修的意识已经被完全击败,执念明白自己再也掀不起浪涛。 不多一会,那乌云一般的执念终于松口,飘进了识海迷雾当中,只是他很清楚,执念虽然又躲进了迷雾里,他的心头却又投下了一块阴影。 这块阴影比之前更大,更厚重。 好在周身散落了一地意识碎片,在想到可以全部吞噬掉这些意识碎片后,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ps:大年初一,给道友们拜年了,预祝各位道友天天行大运,年年发大财!! 第37章 因祸得福 古道意识沉浸在识海里,控制着意识光团,一点点拣拾并吞噬邪修的意识碎片,每吞噬一片,他的意识光团便强大一分。 等将散落的意识碎片全部吞噬完后,“看着”壮大了一大圈的意识光团,他敢肯定,即使是炼气圆满的意识前来夺舍,他也敢与之一战,还能战而赢之。 “哈哈哈哈——” 他在心中大笑,笑着笑着,他被“踢”出了识海,心神回转,却发现,口中还在笑个不停,“哈哈哈哈——” 这一场景看起来相当诡异,就像一个神经病对着空气傻笑,还是笑出声那种。 他虽也感觉到了现场不一样的气氛,却完全不在乎,谁让他高兴呢。 差点就要被前身的执念害死,不想识海里飞出一幅神秘卷轴,在关键时刻帮他解决了邪修,虽然不知这卷轴哪来的,但估计和他穿越前临摹的那幅碑贴脱不了干系,不管怎样,总算转危为安。 而且,就在他回转心神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心境上的变化,突破至炼气巅峰那缕契机,他已经触摸到了,只要着手准备一下丹药和灵石,便可随时突破至炼气巅峰。 拣起地上烧得有些焦黑的头颅,古道祭出符笔从山中飞出,在半空中略一沉吟后,便朝凌河方向飞去。 接近凌河之时,远远看到左一群右一堆的凡人,仍然拖家带口向下游走,队伍拖了数十里长。 他把邪修的头颅抓在手中,飞到队伍最前头,落地之后,把邪修头颅高举过顶,大声道:“祸害凌河两岸的邪修已经授首,尔等可以回家了。” 由于动用了灵力,声音通传四野,每字每句,都能穿透数里。 他不待那些凡人作出反应,更不理会因见邪修被斩而哭成一片、跪成一片的凡人们,喊完一处,便即飞往另一处。 一连喊了十几回,才把事情传开。 剩下的事情,便交给那些凡人管理者,他虽不会视这些凡人如草芥,但仙凡有别,他也不可能事事照顾到位。 他没有返回大丘,而是回到之前那座洞府,打算修整一下,顺便盘点盘点邪修储物里的东西,之后便前往太平城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弄到灵石和蕴灵丹。 除了这两样东西外,还需要购买一套聚灵阵,野外的灵气太过稀薄,根本无法支撑他突破境界,若是没有聚灵阵,灵石的消耗将成倍增长,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聚灵阵虽然也需要花钱购买,但聚灵阵并非消耗品,平日里恢复灵力也可以使用,除非遇到如前身突破炼气中期失败时那种特殊情况,否则一套一阶上品聚灵阵可以用到炼气圆满。 调息了一阵,精气神回复饱满,古道摘下邪修那只储物袋,开始往外倒东西。 第一件,一阶上品骷髅杵,这是一根攻击法器,可惜里面寄存的阴魂太多,他打算将这些阴魂全部放掉,而散掉阴魂以后,这法器也肯定会跌落品级。 但那又如何,他又不是邪修,不可能用阴魂之力来与人斗法,更不会一直将这些阴魂囚在在骷髅杵中,品级掉就掉。 第二件,一阶中品的白骨臼,这是一件辅助型法器,作用是将凡人的神魂捣成阴魂,既可抹去凡人原本的记忆,又可以使阴魂变得更为暴虐,从而壮大骷髅杵的实力。 第三件一取出来,令他惊喜不已,竟然是一套一阶上品的聚灵阵,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不过他略想一想,又觉得很好理解,前身的记忆中就有类似印象,据传,太岳泽里厮混的散修,大多都居无定所。 在野外修炼的难处他近来深有体会,不仅行转大小周天困难,就是想回复丹田灵力,都要比明山大川之中慢上许多,那么这些人在身上放上一套聚灵阵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直接将聚灵阵收入自己储物袋,他又继续往外倒东西。 一枚教人怎么用凡人血气修炼的邪修功法玉简,一枚祭炼骷髅杵的邪修术法玉简,一本记录着寄养神魂与夺舍方法的玉简残片。 除此之外,还有两千多枚灵石,三千多贯铜钱,再加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加在一起,便是邪修全部的身家。 末了,他才探了一下储物袋的大小,比自己当前用的这只略小,却比蔡瘸子所杀邪修用的那只要大不少。 这种大小的空间,即使不回北邙山,跟那个蒙面商人交易,只怕也能换个四五千贯钱。 把这只储物袋收进怀中后,他把白骨臼放进存放尸体的小储物袋中,这件法器他没法用,也卖不掉,便跟那些尸体放在一起吃灰好了。 再把其他东西收好,他提上骷髅杵便出了洞府,飞到半空中,先把两枚邪功玉简捏碎,撒到山中,再注入灵力进骷髅杵中。 无数阴魂鬼哭狼嚎一般钻出来,没有受到相应功法的操控,这些阴魂全都四散开来,但它们飞不远,没有法器和灵力保护,阳光很快便会将之蒸发,使之逸散在空气中。 放出全部阴魂,骷髅杵上的骷髅头气化溃散,还原成原本的铜环模样,一杆阴气森森的骷髅杵也变成了金刚杵,品阶跌落至一阶中品。 一番探测后,他也搞清楚那邪修为什么一会用骷髅杵飞行,一会又不用了。 原因很简单,这骷髅杵中的阴魂并不算多,杵身还有数道损伤,只怕是之前受过重创,品阶时高时低。 也难怪这邪修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在光天化日之下收集气血、收取神魂。 想是与人斗法时损失惨重,在听说北邙宗忙于应付西觉领后,便前来碰运气。 好死不死,又遇上他刚好因为折扇修士的威胁,闭了数个月的关,对方在没发现有人巡视凌河两岸后,便急急跳出来,准备好好回一口血。 “嘿嘿,万事皆有缘法,缘,妙不可言。”他想起陈钰青的一些话,也不由唏嘘道。 感慨完,脚下符笔一转,便朝太平城飞去。 约莫三个时辰左右,距离太平城已经不远,古道赶紧把速度降下来,缓缓飞向那座方圆千里之内,最大的凡人城池,顺便等着城里的修士出来“迎接”。 果不其然,他刚看到城池出现在视野尽头,便有一道遁光从城里飞出,来人升至半空,发现他没有绕路,也没有转向后,便停在原地,等他飞过来。 到了近前,他发现并不认识来人,这人长着一张马脸,修为炼气巅峰。 他飞上前去,拱手一礼,“晚辈古道,见过这位管事,敢问管事高姓大名?” “吾之名姓,也是你能知晓的?”马脸修士看到他只有炼气中期修为,鼻孔登时就翘上了天,“你可知晓,擅离职守可是重罪!” 古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就不能换句台词吗? 心里吐槽,口上却道:“晚辈想买蕴灵丹,不知道秦管事可在城中?” “买丹药就买丹药,你找秦师兄做什么?”马脸修士一听是买丹药的,又见他认识秦得照,赶忙换了副面孔,虽然仍是鼻孔朝天,但所谓重罪的话题却直接忽略掉了。 “莫非前辈也有丹药出售?”古道明知故问。 “那是自然,跟我来。”马脸修士一甩脸,便飞入城中。 古道跟在后方,降落在之前来过的那条街上,进入位于街道中间位置的店铺当中。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38章 炼气巅峰 古道作好了挨宰的准备,进门后也懒得客套,询问掌柜,“贵店的蕴灵丹多少钱一瓶?” 这店掌柜和马脸修士一样,木无表情,鼻孔朝天,“三千贯一瓶,你要几瓶?” “嘶——”哪怕早有准备,古道也被这价格刺激到了,感情是什么货都价格翻番呀,他估摸着这次都不用装作铜钱用尽,还需要拿一些符箓来凑数的低调假象了。 冲击炼气巅峰他得买两瓶蕴灵丹,按这价格就要六千贯。 他口袋里的铜钱确实不够,上回还剩下千余贯,加上杀了邪修得到三千多贯,把身上的铜钱全部掏出来也还差一千多贯。 他装作为难道:“这价格也太高了,邙北坊市才一千五百贯一瓶。” 掌柜瞬间把眼睛杵到脑门上,“整个太平城就这个价,你也别惦记着回邙北坊市,你走不到那。” 古道也只不过是有枣没枣打上两杆,实在砍不了价也没办法,正准备掏钱时,却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古小友,你怎地在这?” 古道愕然回头,发现秦得照正缓步进入店中,一脸笑意朝他走来。 他连忙转身迎上前,拱一拱手,“晚辈古道,见过秦管事。” “好说,好说。”秦得照瞥了眼马脸修士,才将视线转到他身上,“小友来了太平城,怎么不去我那喝杯茶水,莫不是嫌弃我那茶水不好?” 话虽是对着古道说的,但听这口气却不像是要说给他听的,他心道要糟,看来哪里有利益,哪里就有江湖,眼珠一转,赶紧撇清关系,“我正要去找秦管事,只是刚好在城外碰到这位……” 他心中不由得暗骂这马脸修士,早问你姓啥你不肯说,现在想跟你装作熟悉都装不出来了,只好道:“这位管事,一番畅谈,相谈甚欢,便一同来此叙话。” 说完后,他微微向侧面退开半步,额间拉出几条看不见的黑线,心里不停嘀咕,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是透明人,你们要搞派系斗争那是你们的事情,千万别把我扯进去。 “噢?那可谈完了,谈完了便到我那去坐一坐如何?”秦得照干脆都不看古道了,话是在问他,眼睛已经看向马脸修士。 古道也把目光转到马脸修士脸上,只见对方面皮抽动几下,面露挣扎神色,犹豫再三,一恨心,回瞪秦得照。 “秦师兄,这位小友来敝店有正事要办,不若等他将正事办完以后,再去秦师兄那里讨杯茶水喝。” 古道眼皮狂跳,赶紧转移目光,低头假装是个木头人。 秦得照却不肯放过他,“小友有什么正事,不如跟我说说,兴许我也能帮上点忙。” 古道抬头,发现两对森冷的目光正同时望向自己,尤其是马脸修士那眼神,好像要杀人一般,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晚辈要买两瓶蕴灵丹。” 话音刚落,马脸修士便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向秦得照道:“些许小事,秦师兄无需操心,师弟我自能处置得妥妥当当。” “这些事情,就不麻烦师弟了,古小友,跟我走,蕴灵丹我那多的是。”秦得照对古道偏了偏头,示意他先出去。 古道只觉头皮发麻,这是真要作选择了,不管怎么选,都必然要得罪另一方,只是当前环境,犹豫不得。 “便依前辈所言。”他对秦得照一拱手,便匆匆走出店门。 出门前,余光瞥见马脸修士正眯起眼睛向他看来,眼神极是凛冽,那目光一直将他送到门外才移开。 “师弟不消远送,为兄告辞。”秦得照嘿然干笑两声,随意抱了抱拳便走了出来,“走走走,小友跟我来。” “哼!” 二人走出十余丈后,身后才传来一声闷哼。 到了秦得照店中,古道压根连讲价的心情都没有,把铜钱全部掏出来,又多掏了千余张符箓凑齐两瓶蕴灵丹的费用。 原本打算再购买些符纸丹砂回去的念头也打消了,带着两瓶丹药,匆匆离开太平城,同时心中暗下决定,无论如何,短时间内再也不能来太平城了。 这北邙宗弟子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各有有的心思与算计,他若是不小心陷入几方势力的纷争中,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想被扯入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远远躲开。 唯一觉得可惜的是,远离太平城也意味着远离补给点,以后再想交易些什么东西,便只能等那个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蒙面商人。 返回洞府,古道长长吁出口气,撇开这些烦心事情,准备冲击炼气巅峰。 待精气神回复至最佳状态,他布好聚灵阵,将灵石嵌入阵基当中,盘坐在阵法正中心,运转功法,行转周天,大周天套小周天,周而复始。 随着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聚灵阵也开始运转起来,洞府所在区域方圆数里之内,所有灵气全都向聚灵阵汇集。 把洞府内围成一个暴风眼般的真空地带,暴风眼外却狂风大作,无数碎石树木飞舞摇曳,洞府之外哗啦啦响个不停。 古道暗呼糟糕,此前完全没有在外面突破的经验,早住习惯了北邙山的洞府,从未考虑过西峰洞府不会造成大的动静,是因为加了层层禁制来限制这种灵气旋涡的缘故。 他更没预料到,一个聚灵阵能闹出如此大动静,只要路过此地的修士眼睛没瞎,哪怕隔上个数十里,都能发现这山中有异状。 若是凑近上来,肯定便会知道有人或妖兽正在山中突破。 突破境界时,最是脆弱,最忌被人打扰。 如此动静下,很难说有没有过路修士,或附近的妖兽前来查探。 但此时已经到了气势攀升阶段,不可能再停下来,只能寄希望于周边没有什么强大的妖兽,更期望修士不要刚好路过这里。 待气势攀升至极点,他的担心也达到了极点,因为再过一会他便要陷入到忘我境界当中,处在忘我状态里,他将无法感知外界的任何变化。 更要命的是,他还想起来另一件要命的事情。 丹田里那对非凡的镇纸,不知道会不会在他突破至炼气巅峰之后,又跳出来闹什么幺蛾子,会不会又要吸取他丹田里的灵力? 丹田在疯狂旋转的同时,他的大脑也在疯狂运转,想着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局。 好在此时的脑海远比平时更为清明,很快,他便想出一个方法,维持住功法运转的同时,手上掐诀。 两方镇纸从丹田之中飞出,变幻成两把无柄匕首,一左一右悬停在门洞两侧,既可护卫洞口安全,又不让镇纸直接接触到丹田。 虽然外面的大动静还在,但至少门洞内暂时是安全的。 如此,两块心结暂去,随着灵力不停冲击,他也陷入到最后的忘我境界当中。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39章 邪修再现 古道陷入忘我之中,突破也到了紧要关头。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刺痛感传来,识海里,击散邪修意识光团的卷轴再次出现,放出一缕细小的金光,在他的意识光团之上刺了一下后,再次隐入识海深处。 他猛然睁开双眼,发现封堵门洞的石块还在,两把无柄匕首也安安静静悬停在两边,这才长长吁了口气。 此时,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一股炼气巅峰的气浪伴随着一缕共鸣,向四周震荡开来,来回往复填充在洞府内,音如洪钟,声如大吕。 顺利晋升。 但这只是晋升境界的第一步,接下来还需要一个月时间来巩固修为。 他站起身来,准备收拾一下后离开此地,这里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难保不会被有心人盯上,他得出去另觅一处地方闭关。 刚收起聚灵阵,识海中那幅卷轴再次出现,又在他的意识光团上刺了一下,而后便有一幅画面出现在脑海里。 一道黑气腾腾的身影,正迅急地朝他所在的山峰飞来,从对方的速度上来看,修为最多炼气巅峰。 暗自松口气的同时,迅速推开堵门的巨石,双手一招,把两把匕首收入袖中,迎了出去。 出了洞府,祭出符笔踩在脚下,又把长剑提在手中飞至半空,那人也于此时飞抵近前。 这人全身笼罩在黑雾里,只有一对冒着森森冷气的眼睛露在外面,光看来人身上环绕着的黑气,便知是个邪修。 等来人停下,他探出一缕神识,却发现这缕神识不仅探测不到对方的修为,竟然连对方的存在都探测不出来。 若不是这人就悬停在眼前,他都不敢相信眼前还有个人,不由得暗自心惊,同时开始猜测起对方的来历来。 要知道,与前身的神魂融合后,他的神识就超过了同阶修士水准,再加上之前杀的邪修,因为误判他的修为,想要夺舍他,却反被他将意识全部吞噬。 神识因此更为强大,再随着境界提升,他的神识也跟着壮大几分,虽不至于达到筑基大修士的程度,但跟炼气圆满修士的神识比起来,却要强出许多。 而眼前这个邪修,在他的神识探测下,却如同透明人一般,跟袖子里那两柄匕首的情况一模一样。 若非识海那幅卷轴给出的画面,让他从速度上推测出对方的修为最多炼气巅峰,此时怕是已经吓得夺路而逃了。 虽然猜出了来人修为,但他面上却没表露分毫,反倒表现出一副心惊模样,颤声问道:“你,你是何人,安,安敢出现在北邙宗地界上?” “修士的血液可比凡人的甜得多了,尤其是一位新晋的炼气巅峰修士。”从邪修说话的声音上,听不出对方的性别,似男非男,似女非女。 古道装作色厉内荏之态,大声喝道:“我只要放出传讯符箓,便能让你灰飞烟灭,识相的话,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说完,右手长剑已经飞到头顶处,作出随意出击的架势,两柄匕首也贴到掌心,准备在长剑扰乱对方心神以后,祭出去偷袭。 就在这时,意识光团又传来一阵刺痛,脑海里再次出现一副画面,两道黑影一左一右,急急向这边遁来。 从两道黑影的遁光速度上看,修为与眼前这位相当,同样炼气巅峰。 “莫非这人还有同伙?”他在心中猜测后来的两人是不是眼前人同伙的同时,长剑也动了,在对方的帮手到来前,必须先干掉一个。 眼前这位邪修似乎没想到古道如此果断,说动手就动手,跟刚刚那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完全不同,一面暗自警惕,一面祭出法器拦下长剑。 古道一边驭使长剑,一边掐诀打出一道火系术法,纯熟的术法几乎在掐诀的同时,便释放出去,正中邪修身前的黑雾。 火焰烧得黑雾噼啪作响,却很快便被邪修施放出的寒气抵挡住。 不过他的术法显然技高一筹,施法速度比对方释放寒气的速度要快,每一击火系术法都能烧掉一点黑雾。 只释放了四五道术法,他便感觉经脉猛然一痛,随即收缩了一下后才再次扩张开来,整个身体也跟着这阵经脉伸缩而一阵痉挛。 剧烈的刺激,险些令他掉落符笔。 只这一霎那的分神,邪修已经将他的长剑弹飞,寒气术法也把他打出的火系术法扑灭,一个欺身上到跟前,手中多出一根白骨大棒,迎头朝他脑袋砸了下来。 这一下若被砸实,说不得就要交代在这里,因为肌肉痉挛,他此时已经做不出更多动作,只得强行控制身体倒向一边,想要侧身避开砸击,掌心处的两柄匕首也同时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只偏出去一点点,白骨大棒已经从耳边划过,重重砸在肩膀上。 “啊——” “啊!” 一长一短,两声惨呼,分别从他和邪修的口中传出。 他的左肩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巨大的力道也令他失去了对左臂的感知,却也因为这股痛意,使得肌肉从痉挛中恢复过来。 好在他放出的两柄匕首偷袭得手,最后关头将邪修杀死,对方这一击才只剩下一个惯性力道,没了灵力加持。 否则的话,他可不仅仅只是肩膀以下完全失去知觉那么简单,那势大力沉的白骨大棒至少能将他半边身子砸碎。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强忍着左肩上的剧痛,伸出右手一招,将两柄匕首和长剑收回,踩着符笔一个掉转身形,闪电一般向后方遁逃。 邪修的尸体还在往下掉落,但另两道遁光已经快到跟前,他担心这个邪修也练习了夺舍法门,甚至都没想过先追上尸身扯下对方储物袋,更别提将那具尸身收起来。 原本打算先杀一个,再酌情看看是否将另两个也反杀当场,不料计划没有变化快,由于刚刚晋升至炼气巅峰,新拓展的经脉还没得到巩固。 刚刚一番斗法,全力施放术法时,灵力在经脉之中迅捷流转,很快便刺激到新嫩脆弱的经脉通道,再这么斗下去,保不齐会不会掉落境界。 现在别说反杀另两个邪修了,能不能顺利逃之夭夭他都没有完全把握,毕竟飞遁需要催动灵力,全力飞遁就要全力催动灵力,灵力所行路径的经脉,同样会承受巨大压力。 若是一个处理不好,跌落境界都只是小事,至少威胁不到生命安全,若是被邪修两名同伙追上,才真真能要了他的小命。 逃了片刻,他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一左一右赶来的两道黑影中,当先赶到那位已经朝他追来,另一个则开始向下降落,估计是去拣同伙的尸体和储物袋。 若放在平时,这种同境界的追逃,他是不会担心的,有一阶上品法器在手,只要敌方没有修习过遁术,他只需保持住速度,就不用担心对方能追上他。 界时,只要慢慢调整方向,做到不经意间把逃遁方向调整到大丘城,等进了城池,有大阵庇护,这些邪修便无足为惧。 可惜,他当前最缺的就是时间,拖的时间越久,对他越不利,必须尽快想出摆脱身后追兵的办法来,否则经脉受损,力竭减速就在眼前。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40章 反向追踪 古道全速遁逃,很快经脉便出现了隐隐的胀痛感,再这么下去,经脉迟早会出现早前那种收缩,肌肉也会跟着痉挛。 那样的话,别说全力催动灵力,只怕是连飞行姿势都维持不住。 他咬紧牙关,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几息后,面色一肃,眼神坚定,取出一柄镇纸幻化成的匕首,一口吞入腹中。 至于匕首会不会趴到丹田之上吸取灵力自我祭炼,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此时必须先解决经脉问题。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经脉未稳固以前,匕首不会吸取灵力,最重要的是,要解决经脉问题,需要借助匕首之力。 他回头看了一眼,两道遁光正一前一后紧紧追来,当下不再犹豫,开始降低飞行高度,朝地面俯冲下去,钻入山林之间,贴着地面飞窜。 身后追得最近那名邪修跟着他帖地飞行。 古道左拐右拐,很快拉开了点身位。 但天上那名邪修已然借机快速追了上来,到了二人所在的高空时,没跟着降落到地面,而是在天上远远跟随,用某种手段为同伙指引着他逃遁的方向。 如此遁逃,只怕甩脱不了身后的追兵。 他暗呼一声失策,又很快想到办法,越过一片树林钻进一个山谷之中,借着谷中林木遮蔽,驱动丹田中的匕首,迅速改变自身修为。 等修为降低至凡人水平,闪身躲到一株大树后方,用大树完全遮挡住身形。 刚刚藏好,邪修便已经追入谷中,也不细看,飞身穿过山谷,直奔前方谷外另一片树林而去。 对方甫一飞出山谷,古道便掉头从另一处山谷飞出,进入先前的小树林里,盯着天上的邪修,借山势遮挡,趁对方不注意之时,又向侧面飞越几座山,钻进另一片山谷里。 一进山谷,便寻了一大堆枯叶,故技重施将自己整个儿埋进枯叶当中,敛去身上所有气息,屏息静气,闭合五感,完全沉浸到一种放空的状态当中。 刚一入定,识海里那幅卷轴再现,在脑海中投影出一幅影像,正是周围地形的高空俯视画面。 两名邪修,一个在天上团团转,一个在山林间穿梭,在一片小范围内搜索着他的踪影。 二人搜寻了小半个时辰,都没发现他的行踪,这才选了一个方向,追出这片山林范围。 等脑海里的画面中,看不到两个邪修的影子后,古道调整了一下气息,也不从枯叶中起身,就这么躺在地上,一边掏出灵石,一边借助匕首快速吸纳灵石中的灵力。 灵力全部被匕首吸走,并且开始自我祭炼,而灵力在经脉之中急速流转,也同时飞快地修复并强化刚经拓展的经脉。 晋升炼气巅峰后余下的近千枚灵石,不到半个时辰便全部消耗一空,由于灵石残骸堆积出一个小山包,他半边身子也从枯叶中显露出来。 用灵石来祭炼镇纸,确实是强化经脉的捷径。 内视了一下体内情况,发现因境界提升时拓展经脉所造成的损伤,已经全部修复完毕,虽然经脉并未得到更多强化,但原本巩固境界需要一个月时间,现在却节省下来了。 趴在丹田上的匕首此时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跳得很是欢实,似乎还想继续吸取灵力,值得庆幸的是,它并没有直接吸取丹田里的灵力。 “看来是上次差点走火入魔,让这对镇纸学会了克制。”他在心里想道,同时又推测,“虽然还无法和镇纸直接沟通,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镇纸只怕是具有原始意识的,如此天长日久地祭炼下去,总有一天会生出器灵来。” 既然镇纸不再主动吸纳丹田灵力,也算解决了他的一个麻烦,将另一方镇纸化成的匕首也收进丹田,仍然把修为掩饰在炼气中期,便准备离开此地。 识海里的卷轴再度钻入迷雾深处,古道钻出枯叶,沉吟片刻,放出神识,循着两名邪修离开的方向,主动追了上去。 这三名邪修全都能够躲开神识探查,不是修炼了某些特殊的功法,便是拥有隐匿身形的法器,无论是哪一种,都弥足珍贵。 陈钰青就曾以为他修炼过隐匿修为的功法,之所以对方不往他拥有的镇纸法器上猜,大概是因为他那时候实在是太穷了,穷得第一次交易时,居然用布袋来装符箓。 至于今日这三名邪修的来历,他也猜出了个大概。 这三人,只怕便是他来大丘之前,原本镇守此地的北邙宗弟子前去追赶过的邪修,如此正好解释了,北邙宗弟子为什么摸不准三人来历,而且连三人的落脚点都找不到。 三个至少能躲避同阶修士神识探测的邪修,一般的炼气修士又哪里能追踪到他们。 就算他不为了得到邪修身上的功法或法器,仅仅因为对方邪修的身份,便值得他出手捕杀剩余的两人。 他飞出山谷,为防两名邪修套路自己,一路上贴着地面飞行,这么飞虽然速度慢,但胜在安全。 一直到飞出了这片山林区域,他才想起来,识海里有一幅神秘卷轴,虽然自己无法主动调用,但隐匿行踪的邪修只要一靠近,卷轴便会飞出来示警。 想清楚这一点后,这才一拍额头,暗骂自己蠢笨的同时,飞上高空,全速追向前方。 飞了约莫一刻来钟,识海刺痛,一幅画面显现。 一看脑中影像,他却不由得大吃一惊。 两名邪修已经掉转方向,朝他所在方位飞遁而来,而两名邪修后方,还跟着五名修士,紧紧追在邪修身后,只看速度便知,全都是炼气巅峰修为。 古道来不及思考两名本来去追他的邪修,为什么突然反被人追着跑,两方人马加起来人多势众,他直接迎上去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掉转方向,向方才那片山林飞去,好在大家都是炼气巅峰,速度差不多,他又是在能相互看到对方遁光前,便远远发现了两群人。 因此,飞回那片山林之时,他不仅没被对面发现,还提前把修为遮住,钻进一片山谷之中,躲了起来。 没过多久,打头两道遁光猛然间向山林区域降落下来,身后五条尾巴也齐刷刷跟着降落。 然而,邪修能躲避神识探查,身后那五个人由于缺乏经验,并没有留人在高空之中望风,全都跟着钻进山林里面。 不过盏茶功夫,五人便完全失去了两名邪修的影踪。 古道得益于识海卷轴的投影画面,倒是知道两名邪修躲在什么地方。 只是他现在没有心思去考虑两名邪修的事情,在那五名修士进入山林区域以后,他便发现了这五人全都是身着蓝衫,头戴青巾。 赫然是儒门修士,当中一位还是他的老相识,正是踩着一把折扇飞行的宪姓修士。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41章 反向追踪二 古道藏在山谷中,借助识海那幅卷轴投影出来的画面,看着五名儒门修士聚作一堆,在这片山林之中四处飞窜,始终没找到邪修的影子。 找了大约半个时辰,五人这才放弃继续寻找,齐齐飞上半空,遁往一个方向。 又过了两刻钟左右,两名邪修从藏身之处飞出来,遁向另一边。 等两名邪修去得远了,古道才从山谷中现身,蹙眉来回望了望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这两名邪修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来到大丘城附近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大肆屠戮凡人,他很想知道这些邪修在打什么鬼主意。 但那五名儒门修士去的方向却是大丘城,他又不能完全置之不理,犹豫片刻后祭出符笔,朝大丘城方向追去。 快接近大丘城时,城池方向的天际尽头处,蓦地升起一团炫彩的焰火,一看到这团焰火,他心下大惊。 那是激发传讯符后放出的焰火,大丘城中目前只有张小乙还有一张传讯符,但对方躲在大阵里,面对五名炼气巅峰的儒门修士攻击,照理来说不会这么快就求援才对。 除非儒门修士携带了大量的攻击符箓,有能攻破防御阵法的能力,才有可能让对方果断下定决心,发出传讯符。 可是,大丘城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凡人城池,怎么可能让几个儒门修士花费那么多心血与本钱。 担心五个儒门修士又像上回那样,见到传讯符便转头逃跑,古道把飞行高度降了下去,贴着地面飞行。 一直飞到能隐约看见大丘城以后,也不见五名儒门修士往回逃跑,反而是远处呯呯嘭嘭之声传了过来。 无数的彩光在大阵光幕上亮起,五人竟然还没逃走,仍在攻击防御阵法。 古道远远停在对方神识探测范围以外,正盘算着是进入城中帮助防守比较好,还是故意现身,引一两个儒门修士出来追他比较好时,宪姓修士转身放出一道青光。 青光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窜出一段距离后,消失不见。 他立即惊疑不定起来,前身只是个没有跟脚的散修,对修行界的许多常识都知之甚少,这道青光虽没见过,但他却有一个大致的猜测。 从青光的指向上不难猜出,只怕这也是激发传讯符后释放出来的流光。 这帮儒门修士也在求援。 不等他想清楚缘由,激发了青光的宪姓修士也因为这么一转身,发现他的身影。 对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有马上追过来,而是一面转头继续攻击防御阵法,一面不时朝他所在方向观望。 对方这种反常的举动,令古道更坚定心中的猜测,心头不由投下一朵阴云。 在原地思索片刻后,他决定先不管大丘,绕路前往太平城,好在半道上截住张力旻,将此地详情告之。 看到他消失在视野尽头,宪姓修士没有任何要上前阻拦的意思。 远离对方视线以后,古道朝太平城飞了半个多时辰,识海里的卷轴再次出现,投影出两道身影来,紫衫罗带,速度飞快地向他飞来。 赫然是两名筑基大修士。 他大吃一惊,连忙降落到下方一处山顶,隐藏起全部修为,收敛周身气息,缩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方。 没过多久,两道身影接近并迅速远离他所在的位置。 等那两名筑基大修士远去,他立即掉头,朝凌河方向飞去。 此时已经不可能再向张力旻示警了,只能躲到凌河,假装正在巡视,没有发现大丘这边的异常。 等抵达凌河,他溯游而上,很快便经过之前闭关时开辟出的洞府,正要越过洞府,继续向上游飞去,找个隐秘处躲藏起来。 识海中又投影出两道身影,全身笼罩在黑雾当中,竟是那两个能躲避神识探查的邪修。 古道观察二人飞行方向,提前藏好身形,待二人离去,再借助识海那幅卷轴,坠在二人身后一路跟踪。 跟了约莫一刻来钟,两名邪修钻入一片峡谷当中,身形一闪,识海中的影像便消失不见。 他飞到峡谷上方,凝眉思索片刻后,还是飞了进去。 峡谷之中光线幽暗,谷内的空间远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凭借着识海里的模糊印象,降到谷底,阴森的峡谷底部,一个更为阴森的洞口出现在他眼前。 看着黑黢黢的洞口,他不禁犹豫起来,不知道内中是个什么光景,贸然进去只怕会着了邪修的道。 他探出一缕神识,打算看看洞内情况,却在洞口处触碰到一层禁制,将神识阻隔在外。 他一咬牙,直接进入洞口,没想到居然直接就穿过了那层禁制,进入洞中。 一进入洞里,识海中便再次投影出两个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两道身影在他刚入洞口那一刻,便好似受到提醒一般,掉头转身,迅速朝洞口飞来。 洞内漆黑一片,只能通过神识来探测周遭环境。 这处洞穴高大宽阔,容纳数十人并排行走都没有问题,地面与墙壁都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石壁间还嵌了一些已经失去照明作用的晶体。 很可能是一处遗迹,或是某个势力的秘密据点。 识海之中,两名邪修正快速接近,也许是对自身隐匿手段极其自信,二人在快飞到洞口处时,居然就在一个拐角处立住不动,摆明了根本不怕神识探测。 二人就这么静立在原地,等着他送上门去。 古道觉得好笑的同时,祭出一柄匕首贴在手心,长剑也飞到头顶,另一柄匕首则掩盖住自身修为,故意释放出炼气中期的气势。 向前走了一段距离,估摸着对方能感应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后,开始放慢脚步,一点点向前挪。 果不其然,识海投影的影像中,两名邪修对视一眼,悄眯眯转出拐角,脚下已经各自多出一件法器,朝他飞掠过来。 古道在听到破空声后,一声发喊,掉头就跑,跑出几步,丹田里的匕首迅速把修为完全遮蔽起来,屏息贴靠在石壁上,静等二人送上门来。 两名邪修却咦了一声,身形与他还隔着还有一小段距离,便停了下来,似乎准备先探查一下他的所在再说。 古道暗骂自己画蛇添足,掐诀祭出符笔,飞速窜向前方,等两名邪修听到风声时,他已经窜至跟前,手中的匕首和长剑几乎同时飞出。 前方那名邪修身上的黑雾如同烧开的水一般,滚滚沸腾起来,后方的邪修手里火光一闪,一张符箓化作灰烬,一个光罩套到了前方邪修身上。 噗! 当!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一件白骨法器挡住长剑,前方邪修身上的光罩则拦下了匕首的偷袭。 古道来不及可惜,口中一吐,另一柄匕首飞了出来,像鬼影一般飞向另一名邪修,手一招,把之前的匕首再次刺向前方的邪修。 由于匕首已经飞出丹田,他身上炼气巅峰的气息也完全暴露出来。 两名邪修发出怪叫,符箓光焰再现,防御光罩又一次套在身上的同时,快速向后方飞退,以拉开距离。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42章 反向追踪三 镇纸幻化成的匕首先后扎中两名邪修身上的防御光罩,传出两声极其沉闷的噗噗声,在空旷封闭的洞穴里回荡。 两次偷袭都被对方防御住,古道双手上下挥舞,手指翻飞掐出法诀收回匕首,匕首转了半圈,再次鬼魅一般飞出。 长剑则由于失去了指诀的指挥,已于此时停滞在半空中,被前方邪修用手中白骨法器一击挥退,直挺挺扎进石壁当中。 他顾不得去理会长剑,两柄匕首飞出以后,双手已然变换法诀,两道火系术法脱手而出,分别落在两名邪修身周黑雾之上。 随着两道沉闷的声音响起,匕首再次被已经拉开一点距离的邪修用防御符箓挡住,随后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火系术法在匕首击破防御光罩之后,如同灵蛇一般缠上邪修。 对方却已经再次拉开更远的距离,两人都一手掐诀,施展周身黑雾抵挡火蛇,另一只手则捏着符箓,预防他再用匕首施以偷袭。 古道双手再招,匕首飞回贴在手心,指间法诀却未停歇,飞快释放出一道又一道火系术法,对方则见招拆招,不断用黑雾消耗火蛇。 他一边施法,一边寻找偷袭时机。 但他不动用匕首,对方也不用防御符箓,只是符箓一直捏在手中,随时都可以激发并套到身上。 双方对拼了盏茶功夫,他都找不到好的时机放出匕首,前方邪修已经再次操控着白骨法器,在同伴掩护下,不时抽冷子砸他一下。 他能躲开法器的砸击,但如此下去却不是个长久之计。 虽然术法释放速度上,他比对方快,但丹田里的灵力也同样比对方消耗得多,以一敌二,又没有在一开始时偷袭成功,先击杀掉一名邪修,再与之硬碰硬,委实不占优势。 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发现并躲过第一次匕首偷袭的,对方躲过了第一次,后面两次已经防得更为轻松,此时局势于他而言,将会越来越不利。 他心中暗怪自己早前画蛇添足地将身上的修为与气息完全掩饰住,本以为那样更利于自己偷袭得手,不想对方警觉性太高。 掩饰修为与气息非但没有达到掩藏住自己的目的,还令对方提前提高了警惕,当真多此一举。 黑暗之中,时间悄然流逝。 古道丹田内的灵力已经耗去一半有余,而且对面两名邪修,大有先耗光他灵力,再对他下重手的架势。 即便他释放的火系术法已经将对方周身黑雾烧去小半,还在二人法袍上烧出来数个口子,但二人的灵力还很充足。 从二人已经显露在外的邪魅脸上,可以看清二人的表情,若非担心他有可能会在发现已是绝境之时,进行临死反扑,只怕对方已经开始对他进行反击。 斗到此时,他其实早已暗自心惊,靠着匕首偷袭,一连击杀了三名修为比他高的修士,早让他信心过分爆棚,没考虑过偷袭失败后该如何应对。 现在遇到这种情况,完全没有办法,想杀杀不了,想逃对方估计也不能让他如愿。 要不是前身练就了一身纯熟术法,他早就落败。 此时此刻,他只想逃离此地。 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又斗片刻,想出一个法子来。 双手两道术法打出后,手中法诀变换,两柄匕首倏忽间飞出,直直刺向两名邪修,对方既然想消耗他的灵力,那他就先将对方的防御符箓消耗一空。 等二人没了符箓防身,看对方还能用什么来防住两柄无声无息,还无法被神识探测到的匕首。 “桀桀——”后方邪修发出两声怪笑,手指捏动,身上金光一闪,一个防御光罩便已经套了上去,随后说出一句令他毛骨悚然的话来。 “我等这一刻好久了。” 古道闻言心中一阵悸动,隐隐有股大祸临头的感觉,只可惜无法预知源头在哪,正暗呼不妙之时。 前方邪修一只手动了一下,身上也多出一个防御光罩,另一只手掐诀,白骨法器已经趁他双手操控匕首之际,势大力沉砸了下来。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识海中的卷轴蓦地投影出一道影子,一根黑不溜丢的骨刺已经从后方邪修手中飞出,在白骨法器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刺了过来。 因为卷轴的投影,古道出于本能去躲那根骨刺,骨刺后发先至,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跟前。 情势危急之下,他像只蛤蟆一般,双脚一蹬向前扑至半空,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地跃离地面,骨刺几乎是贴着他的肚皮飞了过去。 不等他松一口气,左后肩已经被重物击中,砰的一声,把他砸落地面。 虽然躲过了骨刺直刺,却再没法躲开白骨法器的砸击,后肩之前被白骨大棒击中的旧伤还未恢复,便又添一道新伤,且是伤上加伤。 “噗——”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他面朝地面趴着,这口血不仅吹起一地灰尘,还连灰尘带血,糊了他一脸。 连抹脸的功夫都没给,识海中传出一阵刺痛,他就地一滚,滚到了侧面,手上没停,招回两柄匕首的同时,双手一撑地面,向后方退了出去。 甫一离地。 “叮”的一声响,那根骨刺已经刺到地面。 之后又是“砰”的一声,白骨法器也砸在他刚刚停留之处。 两柄匕首已经回到手中,他不敢再用匕首偷袭,张口将一柄匕首吞入腹中,另一柄支撑着俯卧着的身体,向洞口方向飞去。 至于钉在石壁上那柄长剑,早被他忘到九霄云外。 骨刺与白骨法器不停向他击来,好在大脑之中有一幅卷轴指引,这才令他躲开那根同样能躲过神识探查的骨刺攻击。 而另一件白骨法器,只用神识探查便可知晓行踪轨迹,用匕首左飞右突,又躲过一轮攻击。 丹田中的匕首也开始运转灵力,将他修为完全掩饰起来,屏息凝神,终于逃开对方的神识锁定,迅急向洞口飞去。 两名邪修之前便已知晓他能隐匿身形,其中一名居然掏出一枚照明晶体来,朝着洞口方向投掷过来。 神识虽然探测不到,眼睛总归未瞎。 照明晶体丢过来的瞬间,两名邪修就看到了他的身影,再次打出骨刺和白骨法器。 他此时已经快抵达洞口,由于是整个儿趴在匕首之上,又一次险之又险地躲开骨刺,却不幸再次被白骨法器扫中。 这次伤的是左腿,膝盖以下,扭曲至一个正常生理条件下无法达到的弯度,一股剧痛传来,差点令他当场晕厥过去。 洞口就在眼前,他全力催动灵力,驱使匕首飞出洞口。 穿过洞口禁制光幕之前,他看到两名邪修已然祭出法器追了上来,看来逃出洞口并不能保证安全,要想逃离此地,还需另想他法。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43章 反向追踪四 古道从洞穴之中钻出,进入峡谷当中。 峡谷虽然幽暗,却有一丝光线从上方穿透下来,于视线无阻,反不如洞穴之中那般容易隐匿身形。 有利的地方是,地形相对开阔,峡谷两面山壁皆藤生蔓绕,横生的树干与枝叶能够阻挡视线,遮蔽行踪。 刚从洞口飞出,面对映入眼帘的峡谷环境,便有百种念头在脑海之中流转而过,不过眨眼功夫,就想到一个主意。 他此时趴伏在匕首之上,虽说匕首的飞行速度比不上紫金符笔,但胜在匕首无法被神识探测到。 身上有伤,强行驭使符笔遁逃的话,很可能会因为灵力耗尽而被邪修追上,哪怕全力催动灵力,逃往大丘,也需要担心正在围攻大丘城防御阵法的宪姓修士等人。 现在的目标,便是先躲过马上从洞中追出来的邪修。 他驭使匕首向上飞了十余丈,就地钻进洞口上方的藤蔓当中,贴着峡谷山壁不动,借茂密的藤蔓遮住自身,屏气凝神,冒险来了一个灯下黑。 他赌两名邪修有思维惯性,以为他会马上逃出峡谷,不敢停留。 洞口的光幕接连传出两阵波动,两名邪修一前一后钻出,神识四下里一扫,便直直朝峡谷上方飞去。 古道心里松了口气,却仍自强忍着左后肩与左腿处的剧痛,连大气都不敢出。 识海里,卷轴投影出两道身影,片刻间已然飞出峡谷,升到半空。 两名邪修在半空中四下里巡看了一阵,相互间对视一眼,又钻入峡谷当中,朝他所在方位飞来。 发现二人的飞行方向后,他暗叫糟糕,心道莫非被发现了不成,却一动也不敢动,一边祈祷上天施以眷顾,一边运转丹田,随时准备再次遁逃。 两名邪修方向不偏不倚,直直朝他飞来,越来越近,就在他忍不住就要飞离藏身之地,先逃出峡谷之时,对方已经钻入洞口,没入光幕之中。 他如释重负,又为自己方才的不淡定感到好笑。 只是当下并非感慨的好时机,他靠在山壁上又等了片刻,见洞口的禁制光幕再没有动静,便驭使匕首钻出藤蔓,迅速飞出峡谷。 选定了一个方向,正要找个僻静之处恢复伤势,同时猜测邪修是不是因为知道探查不到他的踪迹,因此而放弃追踪时,识海里已经投影下两道身影。 两道身影一钻出洞口,便看到他立在半空中,正是去而复返的邪修,不过眨眼功夫,便追出峡谷。 古道甫一发现二人,便朝着选定好的方位,急急飞遁而去,身下的匕首也收了起来,换成了速度更快的紫金符笔。 一路之上贴地飞行,他本想故技重施,利用一些山林环境再次将二人甩开。 不料二人配合无间,又加上前次被他戏耍过一次,这次不仅跟得更紧,另一名望风的邪修也时刻留意着视野死角。 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甩脱二人,有一次还差点被对方追上,迫不得已下,不得不放弃继续套路对方的思路,同时开始转变飞行方向。 没过多久,他逃到离大丘城数里地之外,因为贴地飞行,并没有被大丘城那边发现他的飞遁灵光,但他却感受到了大丘的动静。 听声响,那几名儒门修士竟然还在攻打大丘,距离大丘发出传讯符箓,早已过了一个多时辰,对方还在攻打防御阵法,说明张力旻在收到求援讯号以后至今仍未赶到。 而且从对方如此肆无忌惮的攻打了一个多时辰来看,儒门修士似乎并不怕会有人前来支援。 那么他在去太平城的途中,发现的两个筑基大修士,就很有可能是去拦截前来救援的张力旻的。 只是他不知道那两个儒门的筑基大修士具体是什么修为,张力旻是否能应付得过来,或者说是否至少能从二人手中逃脱,也不得而知。 他此时亟需一处地方静养,野外虽然灵气稀薄,但胜在隐密,不容易被人发现,但现在被两名邪修追在身后。 没有甩脱追踪之前,不可能停留在野外了,而且丹田内的灵力也因为全力催动符笔飞行,正一点点消耗,丹田容量有限,不找地方停下恢复的话,总有耗尽的时候。 本来进入大丘城内也是比较适合的,可是如今大丘正被五名儒门修士围攻,贸然进入,也有可能是羊入虎口。 奈何形势紧逼,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先进入城中恢复好灵力再说。 两名邪修紧随其后,很快也发现了大丘的动静,惊疑不定地停了下来,升上半空查看大丘情况,不再向前。 古道借机飞速遁离,远远绕开儒门修士攻打的西城方向,来到南城门,用北邙宗发的令牌进入防御大阵之中。 进城之后,一面飞向城池中心处的钟鼓楼方向,一面把修为掩饰至炼气后期,免得余令峰动一些不该动的歪心思。 见到他飞入城中的凡人士兵,也同时看到了另两道邪修身影,锣声顿时响成一片,等他飞临钟鼓楼时,钟鼓楼上的钟鼓也跟着响了起来。 他没有理会那些敲钟鼓的士兵,直接钻进顶层小楼中,侧坐在地,忍着钻心之痛,把扭曲的左小腿归至正位。 这才开始运转功法,行转周天,调息回复丹田灵力。 可惜他身上没有灵石,否则的话,何需费时费力靠打坐来回复灵力,只需用灵石补充即可,当下最重要的,应该是恢复身上的伤才对。 终究还是自身的经验不足,应付起修行界的种种事情来,思虑不够深远,再加之前身宅在北邙山的刻板思想作祟,令他近来行事,往往不能居安思危。 算上被邪修提前发现偷袭一事,套路对方又被对方反套路回来一事,表明他身处的是一个真实且残酷的修行世界。 这方世界与他想象中那般不太一样,有等级森严却在一定范围内讲规矩的宗门之地,也有混乱不堪的完全不讲道理的散修聚集场所。 这方世界的修士也与他想象中那般不太一样,有追求煌煌道心,讲大气魄的道门修士,也有泯灭人性,屠戮生灵以反哺自身的邪魅修士。 他的诸多行事作风,证明他的心境还不曾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当中,还会以一个外人的视角来看待一些问题。 这也让他一连吃了几次亏,虽然最后都化险为夷,但他知道,那只是因为他身上有非凡宝物护佑,否则早已凉透。 如果他的思维模式与心境还不作出改变的话,即使有宝物护持,只怕也会有马失前蹄的一天。 静下心来,一边回复灵力,一边思考着未来。 他暗自警告自己,万事需作足准备,不可再如之前那样,资源全部耗空了才想起来去补充,必须时刻作足准备。 同时,也给自己定下一个小目标,先修炼至筑基期。 正思量间,西城方向飞来一道遁光,转眼已至钟鼓楼前。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44章 醉翁之意 古道早用神识探知来的是谁,见对方降落在身后,浑身气势一放,也不回头,冷冷道:“余令峰,大敌当前,你居然还不肯出力?” 从余令峰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可以知晓,这厮丹田里的灵力充沛,肯定没有参与防守,此时只怕又是张小乙一人在支撑着防御大阵。 “示警铜锣响彻整个城池,我自然要来看看是不是有奸细混了进来。” 余令峰察觉到他身上那股炼气后期的气息,一脸的惊诧,当即便反咬一口道:“你回城后便躲到此处,不也同样是不肯前去抵御外敌吗?” 古道早知对方的无耻,沉声说道:“我被两名邪修追赶,这才逃回城中,待灵力恢复以后,自然会去帮助张道友防守。 “至于你,再不去协助张道友的话,你就不怕被儒门修士攻破大阵,拿你去祭旗吗?” 余令峰颇为疑虑地转头望了一眼东南方向,眼神闪烁不定,口中喃喃,“都这么长时间了,北邙宗的筑基前辈怎地还未到?” 古道被对方这句自语给气笑了,“你居然情愿把自己的小命交给别人,也不肯出些力气拖延一下敌人,好给救援留出充足的时间,你到底是有多蠢?” 余令峰闻听嘲讽,寒眉倒竖,望向他渗血的左肩,目光变得阴冷,“小心我趁机要了你的狗命。” 古道虽然知道乱叫的狗通常不会咬人的道理,但此时身上有两处伤势,却不得不考虑阴沟里翻船的风险。 于是张口吐出一道流光,瞬间幻化成一柄三尺长剑,悬在头顶,剑尖指着对方,“你可以试试,看看是你快,还是我的飞剑快。” “本命法器!?”他这一下,把身后的余令峰吓了一大跳,当即跳出去丈许远,“你这人好不晓事,一言不合就动用本命法器,这可是北邙宗地界,你休得无理。” 对方担忧的,不是一柄飞剑,而是这柄飞剑是从他口中吐出来的,众所周知,只有本命法器才能收入丹田,而本命法器通常都带有神通手段。 对方以前还敢仗着修为比他高,口头上占些便宜,或直接不给他好脸色看,但现在发现他也突破到了炼气后期,又有一件本命法器,哪里还敢造次。 古道不再搭理这厮,飞剑也没有收回,行转周天,不断回复丹田灵力。 余令峰也陷入深思当中,沉吟片晌,蓦地眼睛一亮,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转了转眼珠子,说道:“难怪你主动选择巡视凌河,原来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城池,好找个地方躲起来突破境界。” 一边说,一边啧啧有声,“既不用执行任务,又可以办自己的私人事情,果然好算计,姓古的,你也别假装自己有多尽责似的,都是偷奸耍滑的货色,咱们谁也别说谁。” 古道再次被气乐了,实在不愿再搭理这货,便没有开腔。 “嘿嘿!”余令峰见他不回话,便一脸自得道,“被我说中了,从今往后,你只需管好自己的事情便好,至于我的事,少管为妙。” “否则,”说着,还不忘哼哼冷笑两声,接着道,“我便把你玩忽职守,躲起来冲击炼气后期的事情说出来,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凌河两岸死了多少凡人,被毁了多少村庄。” 古道眼神一凛,不想这厮居然知道邪修屠戮凡人的事情,以这厮贪生怕死的性格,肯定不会亲自前往查看。 估计是凡人武者去探查过,或者被毁村庄附近的主事人,来城中禀报过事件经过。 “哼!”古道冷哼一声,“邪修已然伏诛,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别以为我不懂,随意找个人头来冒充邪修的脑袋,好骗那些凡人返回居所,这种手段你就别拿到我面前丢人现眼了,有本事便将邪修的尸体拿来我看看。”余令峰自有其逻辑,也自有一套以己度人的心思。 古道却不想与之争辩,那邪修炼气巅峰,把尸体放出来,怕是吓都要吓对方个半死,只不过对方这么一说,他也得编一套说辞出来才成。 心中想着如何编故事,便一直沉默不语。 余令峰见了,还以为猜中了他的心思,得意洋洋道:“拿不出来了,以后咱们各管各事,万事皆休,但敢对我不敬,定将此事上告北邙宗。” 古道仍然沉默不语,对方还想要说点什么时,他却一骨碌站起身来,单脚支撑着身体,尽量不让对方看出他左腿也有伤。 抬头看了一眼防御光幕,眉心蹙得更紧了,感应几息后,祭出符笔,直直朝西城方向飞去。 单脚踩着符笔飞行,不仅姿势别扭,保持住身形稳定也极耗心神,但为了不露怯于人前,却也不敢如进城前那般,整个人趴在符笔之上。 还未到城西,便感受到了西城门上方防御光幕处的动静,符箓砸在阵法上,灵力对耗时发出的嗞嗞声不绝于耳。 到了近处,张小乙感应到他的到来,艰难地回头望来,脑门之上汗出如浆,头上的逍遥巾早已湿透,头顶都开始冒出丝丝白色雾气来。 这是拼上全力的征兆。 只见对方一手握着灵石,一手持着阵盘,只是如此高强度的灵力输出,吸纳灵石的速度却完全跟不上。 若是再这么耗下去,要不了多久,只怕便要灵力耗尽,阵破人亡。 看到他到来时,对方眼中闪过喜色,却苦于心神全在操控阵盘,输入灵力之上,一时之间开口不得,只得面皮不住牵动,想要表达什么信息。 古道也没太看懂对方那丰富得像是在抽风的表情变化,一边指向对方手里的阵盘,一边飞过去,伸手去接。 张小乙收起所有表情,露出一个笑容来,等他把阵盘接过以后,如释重负,话都没来得及多问一句,当即便闭目调息,开始用灵石回复起丹田灵力来。 古道刚刚在钟鼓楼回复了些许灵力,加上逃回大丘之前还丹田之中还有小半,倒是还能支应一会,但以阵外五人这种攻击强度,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张道友,可还有多余灵石,我的灵石早已耗尽,若有多余,便借我少许。” 若有灵石补充灵力,以他吸纳灵石的速度,要稳住这座大阵不破不是难事,虽然不太好解释为什么可以快速吸纳灵石,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张小乙本来面色肃然,闻言却露出一个万般无奈的苦笑,两手一摊,掌心处各有几枚灵石,摇了摇头道:“就只剩下这几块了,来大丘前,只换了些符纸与一件法器,灵石却来不及兑换。” 古道无奈叹息,转头望向身后,想问问余令峰有没有灵石,大不了用符箓与对方换一些都可以。 可是,回头一看,却挂了一脑门子黑线。 这狗日的余令峰,居然没有跟来,怕不是真就守在钟鼓楼上,这还当真是个奇葩中的战斗葩。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45章 醉翁之意二 大丘城外,宪姓修士五人手中的符箓源源不断打出,阵法光幕的表面泛起无数灵力涟漪,光幕色泽也由深色转淡了少许。 以当下的攻击强度,要不了多久,便能将古、张二人的灵力消磨殆尽,界时对方就将攻破大阵,把二人生死掌握指间。 古道盘坐在紫金符笔之上,转头瞥向西南,想看看追击他的邪修是否还守在原地,如果事不可为,便要早作打算。 张小乙见他转头张望,以为他想看看支援何时到来,便向东南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好奇道:“北邙宗的救援怎么还未到来,难不成上次余令峰乱发传讯符箓一事,这么快就产生影响了?” 古道知道张力旻今日怕是赶不过来了,对方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还不一定呢,如何还能支援大丘。 心里思忖着要不要将实情告诉张小乙,略想了想,觉得还是别告诉的好,免得对方失去信心,连拖延时间的心思都没有了。 随着时间流逝,古道感觉丹田内的灵力只余下约莫二成,张口呼唤张小乙,“张道友,我丹田灵力将尽,咱们换一下人手。” 张小乙没有多说,飞至跟前接手阵盘。 他则专心行转功法,调息回复灵力。 又过一阵,儒门修士攻势仍然急促,张小乙满脸焦急道:“古道友,这样下去,只怕不成,需得另想他法。” 古道见对方面色酡红,知道余令峰如果再不过来帮忙的话,这样坚持下去根本毫无胜算,心下也有了定计,沉声道: “事态紧急,为今之计只有两个法子,一是让余令峰帮忙防守大阵,二是我二人当即便从其他方向突围出去,至于能否逃脱儒门修士的追杀,便只自凭本事,生死各安天命了,张道友以为如何?” 他虽然知道大丘短期内不会有援军,但也不肯直接丢下张小乙自行逃跑,至少也要与对方一道先逃出大丘。 不过,他也不会带上对方一起逃,他已经炼气巅峰,又有镇纸遮蔽修为与气息,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很大,但带上一个人却是力有未逮的。 对方没有在他接手阵盘的时候抛下他独自逃命,他也不会在对方接手阵盘的时候抛弃对方。 张小乙应该早作过这方面的打算,闻言点了点头,征询道:“要怎么做,古道友且说说看。” 古道说道:“张道友暂且一边调息一边稳住大阵,由我带着道友前往钟鼓楼,看看余令峰还在不在那里,若那厮还不肯接手阵盘,我再带道友飞往东城方向,出了东城,咱俩再分散逃跑,如何?” “甚好,便依此行事。” 商议停当,古道也不再废话,让张小乙上了自己的紫金符笔,掉转身形,咻一下飞向钟鼓楼方向。 城外五名儒门修士见状大喜,本来颇有节奏的符箓激发频率,猛然间大增,好似不要钱一般,不断砸向阵法光幕。 原本一声接一声的砰砰声响,也变得如同雷鸣一般,轰隆隆响成一片。 为攻破这座大阵,儒门修士早已不知丢出多少张低阶符箓,如今破阵在即,自然更不吝惜。 这在外人看了,可是一桩十足十的亏本生意,若非古道亲眼见到两名儒门筑基大修士前往太平城拦截张力旻,由此产生了一些其他联想,知道这伙儒门修士另有目的。 只怕便会以为这城中要么有什么宝物等着这帮人来取,要么便是这帮人失了心智,出来炫耀身家来了。 否则,哪有人会为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凡人城池,和几个毫不起眼的低阶小修,花费那么多符箓,花费那么大精力来攻打,何止败家,简直败家。 大丘只是一座小城,城中守护大阵的阵盘只有一个。 阵盘远离光幕,防护力便会也逐级减弱几分,离得越远,防护力越弱。 随着古、张二人飞离西城门,西城防御光幕的色泽便又淡了几分,若二人没法及时赶回来稳住大阵的话,离破阵便不远了。 张小乙一直在全力对着阵盘注入灵力,为寻找余令峰争取时间,直到古道飞出一段距离,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的修为,恭喜道: “古道友竟已晋升至炼气后期,可喜可贺。” 古道却露出个苦笑,“侥幸而已,况且当下这情况,也没什么好贺的。” 张小乙也一脸苦涩,陪着叹气,“唉!” 古道的心思则全部放在飞行上,很快便到了钟鼓楼,却没看到余令峰的影子,便又转到城主府,还是没有看到那厮。 事已至此,只余下逃命一途,便道:“张道友,咱们这便逃,且先去东城。” “好。”张小乙回了一个字,手上灵力还未停止,却已经开始收力。 “轰隆隆~” 原本稳固的大阵光幕开始不住颤动,二人置身其中,仿佛鱼儿身处波涛汹涌的浅水当中,随时便有被那浪花掀出水面的风险。 眨眼间飞近东城,远远便见到一道身影悬停在东城门上方。 是余令峰。 这厮竟然早就想要逃跑,只怕现在是在这东城等城破之时便逃出大丘,界时大阵已破,掌控阵盘之人没了光幕反馈,便不会知道对方有没有出城。 而且,即便是知道对方出了城,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从哪个方向出去,之后又逃向哪里,等挨个城门去问那些凡人士兵之时,对方早已神不知鬼不觉逃之夭夭。 当真好算计。 古道见到此人,目光瞬间森寒彻骨,心中暗道,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那便别怪我反击了。 他转头低声对张小乙道:“待出了城,张道友一定与余令峰飞往相反的方向,我要让这厮付出代价。” 张小乙本想问问他怎么做,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刻不是多问的时机,而且有些事情,也确实不太好问,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余令峰也发现了二人的身影,知道事情败露,也不再等城破再逃了,当下便钻出大阵防护范围,驭使青铜盾牌,急速飞向东南方向。 便在此时,张小乙也完全收了灵力,阵盘之上不住冒出青光。 “哐啷~”一声,阵法光幕破碎,防御大阵告破。 古道左手一指东北方向,“张道友往那边去,我来引开追兵。” 张小乙很是感动,却知道不能犹豫,当下祭出长棍法器,急急向东北方向遁去。 古道悬停在原地,待到那几名儒门修士看到他的身影之时,这才朝着余令峰遁走的东南方向飞去。 他要引儒门修士来追,好让儒门修士追上余令峰。 至于他自己,都是炼气巅峰修为,哪怕他受了重伤,丹田里只剩下不到三成灵力,但丹田之中有镇纸存在,还是有自信能逃出生天的。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46章 醉翁之意三 古道一路飞遁,虽然遮蔽了部分修为,速度却未减缓,较炼气后期的余令峰要快上两成左右,因此并不担心对方能逃出生天。 只是朝着东南方向追了一阵,前方却始终没有发现那厮影踪,即便是那厮先逃了一会,也不该连个影子也看不到。 他左右扫了几眼,余光突然捕捉到一道遁光,循光望去,那遁光已经拐入一座山峰后面,消失在那片山林里。 看了下方位,那山却是在正南方向上,他暗道一声狡猾,也转向正南,朝遁光消失之处飞去。 身后,大丘城方向,五道遁光齐齐跟着转向,衔尾追来。 古道飞抵山峰所在,并未如余令峰那般降低高度,以便借山势来阻挡后方追击之人的视线,反倒凭着高度的优势,寻找余令峰的踪迹。 找了约莫一刻钟,却没发现对方的影子。 他知道对方多半已经躲在这片山林里,除非动用神识一片区域一片区域找过去,不然真不容易将之寻出来。 如若后方没有儒门修士在追赶,他还能花些时间去找人,但五名儒门修士因为他寻人而放慢了点速度的功夫,追到了后方不远处,视线所及,已经能看出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来。 他心中一边暗骂余令峰奸滑似鬼,一边叹气,算这厮好运,居然只用了一招折转方向便因势利导地甩脱了他的追击。 追敌就在身后,不能因小事而误了自己的逃命大计,便也降下飞行高度,趁儒门修士五人还隔着有一段距离,钻进山林之中。 阻住对方的视线之后,随意找了座山头,躲进山顶的林子里,利用茂密的树林遮住身形,运转镇纸掩藏修为,屏住气息,静待对方前来搜索山林。 心中还祈盼着余令峰最好也躲在这附近,正好让这些人找出来给打杀了。 没多久,五名儒门修士便飞到了这片区域,钻进山林里面开始搜寻,搜了一阵没有收获,五人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早前追击邪修的经历,很快便出现了争吵。 吵了一阵,大约是想起来应对之策,便让两人飞上半空望风,另外三人继续钻山穿林,放出神识继续搜索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两人发出信号,降到群山之中,另三人也很快跟了过来,五人又重新聚在一起,简短地商议了一番后,全部钻进一片林子里,没了动静。 古道就在五人钻入的林子对面的山顶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好奇这些人在干什么,怎么感觉也像是躲起来了。 但对面越是没有动静,他便越不敢轻举妄动,同样凝神静气,呆在原处不动。 又不知过了多久,识海里传来一阵刺痛,卷轴投影下一幅画面,三道身影,两道在前面拼命遁逃,一道在后面紧追不舍,速度奇快地从东边飞来。 从速度上看,这三人都是筑基大修士,从三人所过之处下方的地形看,正从他所在之处正南不远的地方飞过,很快便消失在西边。 离得最近的时候,识海里的投影里看清了三人的容貌,前方逃命二人,是早前遇到过的儒门筑基大修士。 后方追击之人,赫然是陈钰青。 儒门修士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操作,着实令他感到迷惑,一会前去拦截前往大丘救援的筑基大修士,一会又被另一个筑基大修士追着亡命飞逃。 还安排五名炼气巅峰的修士前往攻打大丘,打下后也不管城里的庶务,却屁颠颠去追几个炼气后期修士。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是一点都看不明白的。 一个时辰过去。 天上再没有人飞过,对面的林子里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个时辰过去。 情况依旧,对面仍然没有动静。 三个时辰过去。 就在古道以为,可能要在山顶呆上一天时,东边突然出现三道遁光,朝着他所在的这片山林飞了过来。 遁光到了近前,其中一道飞出队伍,向西北方向飞去。 另两道则直直朝他飞来。 等遁光再靠近些,他看清来人身上穿着的服饰后,心中一惊,立马运转丹田里的镇纸,把修为放开至炼气后期,同时暗自戒备着对面的林子。 就在他放开修为的瞬间,对面林子里,五道神识同时锁定住他,想来是对方一直在用神识探测四周情况。 他仍待在山顶不动,对面也没有马上冲过来找他。 他有顾虑,对面也有顾虑,没有弄清楚情况前,双方都不敢随意出击。 两道遁光已经开始朝他所在的山顶降落,落到一半却停了下来,齐齐望向儒门修士藏身的林子,其中一人手中突然多出一张符箓。 符箓无火自燃,瞬间烧成灰烬。 前往西北方向那道遁光,原本已经落入山林之中,随着符灰飞散,又飞快升上半空,全速向这边飞来。 那人手中,竟然还提着一个人。 来的这三人全都是炼气巅峰修为,身上穿的赫然是北邙宗的服饰,其中一人,正是本应驻守在太平城的马脸修士,另两人虽没见过,想必也是驻守在太平城的管事弟子。 而被提着的人,正是余令峰。 古道心念电转,很快想清楚缘由。 这些北邙宗管事弟子,估计是前来寻找他和余令峰的,能精准定位他们的踪迹,自然是马脸修士手中罗盘的功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秦得照没有一起跟来。 对此,他感觉十分气恼,自从在北邙宗给的令牌上留下了神魂烙印以后,个人的行踪便完全掌控在了北邙宗弟子手中。 无论他能不能掩藏修为与气息,方圆万里内,北邙宗要找到他易如反掌,按他上一辈子的说法,便是这种定位能精确到厘米级。 他暗下决定,等与西觉领的战事一结束,他一定要想办法解除这种神魂绑定,不然到哪都逃脱不了北邙宗的监控。 心中念头百转,天上三名北邙宗弟子已经聚到一起,余令峰也被放了下来,祭出了自己的法器,畏畏缩缩地悬停在三名管事弟子外围。 马脸修士打出一个结界,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在这隔音结界中商议了一阵后,马脸修士收去结界,朝着古道所在方向大喝一声,“还不出来?” 古道自然知道对方是在叫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再躲着不动了,便祭出符笔,一面警惕山对面的林子,一面飞向马脸修士等人。 到了近前,还不等他行礼问候,马脸修士已经大手一挥,一马当先飞向东边,飞出一段距离后才停下来。 古道跟了上去,这才拱手作揖道:“在下古道,见过三位管事。” 马脸修士转头望向他,瞬间马脸一寒,厉声喝道:“你这奸细,可知罪否?” 古道一惊,忙分辨道:“管事何出此言,我等驻守大丘,只因被西觉领修士攻破了大阵,这才逃了出来,如何成了奸细?” “哼!”马脸修士面色更冷,手一指他藏身处对面的林子,“你与那五人相向而处,如此近距离下,对面之人居然没有对你动手,难道还不能说明你与对方勾结吗?”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47章 醉翁之意四 古道在发现来的是北邙宗弟子后,就开始盘算着如何解释他躲在五名儒门修士对面,却没被对方发现一事,此时见马脸修士问到,便要将想好的说辞说出来。 不料,刚刚还如同鹌鹑一样躲在三名管事后面的余令峰却突然跳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告状道: “对对对,管事前辈,他就是西觉领派来的奸细,大丘城便是因为他才被西觉领的人攻破的。” 古道对这人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当真是佩服得紧,不屑地瞥了对方一眼,淡淡道: “敌人攻城之时,你在做什么?我和张道友坚守西城,全力维持阵法之时,你又在哪里?” 见对方就要反驳,连忙拿目光逼视住对方,然后自己飞快答道:“敌人攻城之时,你没出半分力气,游手好闲在一旁观战;我和张道友坚守西城,全力维持阵法之时,你已经飞往东城,在那等城破以后好逃出大丘。” 说完,又一字一顿道:“就你这种胆小如鼠,见事就逃的软蛋,也敢说我是奸细?” 余令峰脸色胀得通红,手还抬在半空,指着他的鼻子,“你你你,”你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胡说! “敌人来攻城时,我也在西城,若非你突然返回大丘,我也不会前往钟鼓楼查看,在你回大丘后,城池没坚持多久便被攻破,我才不得不逃命。 “你没回来之前,我们守得好好的,你一回来,城便破了,还说不是因为你这奸细作的妖?” 每说一句,对方脸上的红晕便消退几分,说到最后,脸色已然恢复如常。 这一天赋还真把古道看得目瞪口呆,不过他此时心神全在马脸修士等三名管事,和远处林子里的五名儒门修士身上,并不太在意余令峰说的话。 等对方把话说完,他轻飘飘回了三个字,“你放屁!” 他注意到,马脸修士三人状似在听他二人斗嘴,实则心神都放在远处的林子那边,因此也没打算真的要和余令峰吵出个子丑寅卯来。 哪知余令峰眼力见有点差,没留意到这些,听到他骂自己后,气急败坏道:“大丘城的事先放一边,管事前辈刚刚问你的话,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解释。” 古道心中暗骂你个傻缺,要不是你搅局,我刚刚就已经解释清楚了,还需要等到现在,况且你让我解释,我便要解释吗,你算老几。 但他见马脸修士也望了过来,也没敢真的不解释,只得把身子转向马脸修士,拱手道:“我本藏在另一处地方。” 他手指西南一处山头,接着道:“就是那里,因见到陈钰青陈前辈,就是邙北坊市中金玉堂的掌柜,前去追击两名儒门修士,久久不见回返,就想着先回大丘附近看看情况。 “不料,刚飞到那附近,就发现对面林子里有人,那些西觉领的人居然还躲在这里没走,正准备掉头向南逃命,然后便发现三位管事寻来。 “因一开始不知来的是谁,便暂且降落到那山中,准备见机行事,林中那几人想必也是因为发现了三位管事,这才没敢轻举妄动。” 这个解释逻辑通顺,不深究的话,也算是合情合理的,而且他还点明了自己认识陈钰青,扯出这张虎皮来,马脸修士等人,多少也会给筑基圆满的大修士一点薄面。 果不其然,马脸修士闻言,皱了下眉,问道:“你认识陈前辈?” “我与陈前辈有好几年交情了,前段时间陈前辈还救过我一命,还让我有了闲暇,便去青霞山找他。”古道的话,有真有假,两相参杂在一起,对二人不够熟悉的话,分辨不出来。 至少马脸修士就分辨不出来,而且对方此时更多心神放在林子里,右手一直有意无意地拍打着腰间储物袋。 他们当前所在的位置,刚好是在双方神识相互探测不到对方的距离上。 但他的神识比一般修士要强大,能够探测到儒门修士的身形。 只不过,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神魂比同阶修士要强大数倍,但此时才发现,似乎只比马脸修士等人强出几成而已。 联想到余令峰说过的儒门秀才的神魂要比一般修士要强的话,他认为,道门修士应该也有修炼神魂的功法,宗门弟子的神魂和没有根脚的散修比起来,肯定要强出许多。 这一点,从马脸修士拉开的这个距离就能确定。 此时,他的神识可以探测到超出林子稍远的地方,范围并没有远到超出双方距离一倍以上的程度。 好在林子里儒门修士的动向,他还能瞧得一清二楚,而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这一点,还在那里商议着如何应对。 马脸修士似乎完全相信了他的话,又重新打出一个隔音结界,却把他和余令峰排除在外,在结界里与另两名管事弟子商量起对策来。 他闲极无聊,又不打算搭理恶狠狠瞪向他的余令峰,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儒门修士身上。 这五人也商议到了最后关头,其中一人道:“再不走的话,待道门那位筑基修士返回,咱们可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啦。” 另一人道:“那边那几个道门修士如何处置?” 又一人道:“当然全杀了,不杀的话,今次可就是白来一趟了。” 宪姓修士道:“怎么杀?用你的口水来杀吗?” “他们只有三个是炼气巅峰,另外两个是炼气后期,咱们五个炼气巅峰,怕他什么?” “你丹田里还剩几成灵力,莫非攻城之时,你还留了一手,并未用全力?” “休得胡言,既然接了同一个任务,自然是同进同退,岂有藏私的道理?” “既然如此,咱们丹田中的灵力皆不足三成,你用什么来杀那三个前来救援,灵力可能还十分充沛的道门修士?” “难道就这么灰溜溜回去?那任务奖励可就没了,咱们攻打那座大阵可用去了不少符箓,领不到任务奖励的话,岂不是血本无归?”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竟不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 “呼——要走便走,你还在这里等什么?” “你当对面那些道门修士的是死人吗,想走就能走?” “宪兄所言好不气人,左也是你说的,右也是你说的,照你这么说,想走走不了,留下又是在等死,那不如引颈就戮好了。” “哼!读书百遍,其义自现,莫要死读书,须得活学活用才成,打是不能打的,便是要走,也得用些计策。” “计将安出?”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如何?” “此计甚好!” “妙哉!妙哉!” “便依宪兄所言行事。” “马马虎虎。” 古道闻听几人争论,暗自好笑,同时警告自己,在谈及机密事情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布下隔音结界,以防神魂更强之人偷听。 待听得五人已然定下计策,不由心神一凛,目光投向马脸修士三人,却见三人并无异样反应,知道这三人跟对面五人一样,神识相互间无法探测到对方。 便在这时,五道遁光咻咻咻从林子里飞出来,悬停在半空,与这边遥遥相对。 马脸修士三人见状一惊,匆忙撤去隔音结界,一脸戒备地望向对面的五名儒门修士。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48章 醉翁之意五 古道听了儒门修士五人的对话,知道对方准备组织出一个五行战阵,假意向他们进攻,如果能把他们吓退,也不去追赶,等他们跑远后再掉头遁走。 如果不能把他们吓退,便佯装冲锋,冲到一半之时,再一哄而散,分开逃跑。 这些计策只有他听到了,己方这边其他人并不知晓,而他也无法将此事说出来。 仅仅是解释神魂为什么比对面的人强大,都要费好大一番口舌,何况他根本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神魂较同阶强出不少。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话来稍作提醒,余令峰已经当先开口,牙齿打战道:“三位管事,对方人多势众,我们该如何是好?” “废物,散到一边去,待会战起,别在我们身边碍手碍脚。”马脸修士像挥苍蝇一样挥手让余令峰闪开,然后转头望向古道。 “晚辈在后方为三位管事掠阵。”古道知情识趣,退开前又装作想到什么事情,又道,“这五名儒门修士攻打大丘时颇耗了些心力,此时丹田中的灵力想必不比晚辈强出多少。” 说完,飞速退开,与先行退开的余令峰一南一北,呈犄角之势悬停半空,遥遥望向西面战场。 马脸修士听了他的话,陷入短暂的沉思当中。 思量间,五名儒门修士在做了一番声势浩大的表演后,终于组合成一个五行战阵,缓缓向东推进。 马脸修士不慌不忙,手中突然多出一面三角小旗,双手握住念了一段咒语,向前一伸,大喝一声,“三才阵!” 另两名管事弟子瞬间就位,各持法器组成三才战阵,组阵时间不到一息,可见对面五人的表演是多么的浮夸。 马脸修士双手一抛,将小旗抛至空中,小旗绕着三人旋转一周,飞至三人中间定住,三条若隐若现的灵力线条分别连接到三人身上。 马脸修士再一挥手,阵中三人随即绕着小旗旋转飞行。 三人中间的小旗,随着三人位置的变换,始终处在三人中心位置,那三条灵力线的长度也始终相等。 三才阵旋转着停在原地,静待五行阵进攻。 五行阵不疾不徐推进,给人的感觉是想稳扎稳打。 古道第一次见战阵对决,心中不免激动,虽知这场仗打不起来,但这战前肃杀的气氛,还是给他极大震撼。 随着五行阵推进得越来越近,三才阵阵中气势开始攀升,逐渐孕育出一股灵力气浪来。 五行阵也在攀升气势,随着气势攀升的,还有阵内几人的小声对话。 “宪兄,注意灵力,太早起势,会消耗过快,界时可留不下多少灵力用来逃跑了。” “对呀对呀,吓唬吓唬对面就好了,不用真跟他们消耗灵力的。” 宪姓修士闭口不言,不仅对同伴的话置若罔闻,还开始慢慢提速逼向三才阵方向。 三才阵严阵以待,后方的古道也看得血脉偾张。 虽是佯攻,但双方对阵的气势还是很足的。 只是当五行阵中突然多出一个隔音结界后,速度再次提了起来,在越过了对方原定计划中的一半距离,非但没有停下来四散逃命,反倒再次提速,全速向东边冲去。 古道正疑惑对方怎么没按计划行事时,五行阵中已然探出一缕神魂气机,锁定三才阵。 三才阵后知后觉,反向探出一缕神魂气机,同样将五行阵锁住。 片刻之后,五行阵做了个转向的假动作,猛然撞向三才阵。 马脸修士双手一挥,停在后方,另两名管事则转至正面,阵型转换成守势,以两人连成的线来应对来敌。 两阵撞在一处,轰隆隆的撞击声响彻四野。 三才阵人数处于劣势,被五行阵推着向后倒飞,马脸修士双手不住掐诀,一道道灵光不停打入阵中小旗,退出好长一段距离后才稳住阵型。 古道和余令峰同样跟着向后退,退出足够的安全距离才停下来,继续观战。 只是此时的古道,心中早就翻腾起无数波涛,这宪姓修士真够狠的,连自己人都骗,他这个神识强于同阶,能探测到五人商谈的人,也同样被骗了。 若是对方从一开始就计划好既要骗自己人,又要防备被人偷听的话,那这人就太可怕了。 不管对方有没有想到那一层,只看马脸修士商议之时都知道要布一个隔音结界便能看出,这些名门弟子还是比较谨慎的。 宪姓修士没有布隔音结界就开始和同伴商量计划,只怕真就是故意为之,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钓鱼,哪怕钓不到,对方也无多大损失。 若是钓到,三才阵以攻势阵型,作好追击准备来应对的话,那对方可就赚大了,很可能一击便能得手,将三才阵击溃。 第一击被防御住,宪姓修士面色如常,好像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五行阵中另外四人,脸色却极其难看。 四人知道被宪姓修士骗了,只是身在阵中,主阵之人又是宪姓修士,几人也只能如同傀儡一般,被对方牵引着行事。 五行阵再次冲向前方,用蛮力撞击着三才阵。 马脸修士不知是不是将古道的提醒听了进去,迎着冲击,边战边退,便不与对方硬碰硬,想以生力军的优势,来拖延时间。 宪姓修士很快便发现这一点,知道再不施展些手段的话,今日的诸般盘算,怕是都要全部落空,蓦地仰头发出一声长啸,一把扯下腰间的玉葫芦,对着三才阵就丢了过去。 “砰”的一声,玉葫芦砸得三才阵的阵法光幕一阵颤动。 玉葫芦一击之后,飞上半空,葫芦口一张,洒下几滴灵液来。 灵液滴到三才阵光幕上,发出“嗞嗞”声响,同时灵液到处,光幕开始沸腾起来,冒起滚滚白烟,好像是水珠入了热油,却经久不灭。 马脸修士惊骇莫名,竟然当即掏出灵石来,一手掐诀防御灵液侵蚀,一手吸纳灵石中的灵力,口中喝道:“师弟护法。” 其中一名管事弟子张口一吐,一道青光飞出,一粒丹丸状法器飞出阵外,放出缕缕青光,拦在两阵中间。 宪姓修士脸上的狠戾神色一闪即逝,似乎很想再放手搏上一搏,只是在见到那丹丸状的本命法器后,强行忍了下来。 肉痛地看了一眼灵液,宪姓修士指挥碰上五行阵开始缓缓向后倒飞,玉葫芦则始终悬在三才阵上方,令三才阵不敢向前追击。 飞出一段距离,玉葫芦在空中打了个转,飞到五行阵下方,宪姓修士则驾着玉葫芦飞速遁离。 速度之快,竟然超出了炼气巅峰修士在御使上品法器之时,能达到的速度极限。 古道见了,心中又多了一片阴霾。 不知道这个速度,有没有时间限制,如果没有的话,那蔡瘸子到底有没有逃出对方的追击呢? 若是自己单独遇上对方,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对方追上。 心中思绪万千,三才阵这边已经稳住了局势,马脸修士拿出一个玉瓶,珍而重之地将那几滴灵液收入瓶中。 然后遥望五行阵离去的方向,眉目紧锁,却也熄了前去追击的打算。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49章 醉翁之意六 马脸修士三人将古、余二人送回大丘,张小乙早在他们之前,便在另一名管事弟子的护送下回来。 花了一天时间,替换掉一些损坏的阵基,重建了防御阵法后,四名管事弟子便要离开,临走时嘱咐三人好生守护大丘,遇到急事,再放出传讯符箓求援。 古道心说传讯符箓已经用完,拿什么求援,便向马脸修士申请符箓,马脸修士冷着脸扫了他一眼,二话没说,直接飞走了。 看四人所飞方向,竟然不是东南方,而是正南。 古道感觉莫名其妙之时,张小乙已经扯了下他衣袖,掏出一张符箓给他看。 他松了口气,感情张小乙已经讨要到一张。 不料,张小乙却道:“我这张传讯符箓还没用,他们是不会再多给一张的。” 古道满脑门子问号,“你的传讯符箓没有用掉,那昨天那张传讯符箓是谁激发的?” 张小乙偏了下脑袋指了个方位,他转头望过去,只见余令峰鬼鬼祟祟地正准备离开,他也不等张小乙说出事情缘由,当即闪身上前,堵住了这厮的退路。 前路与后路被阻,这厮知道无法幸免,掏出青铜盾牌护在身前,侧着身子警惕着古、张二人。 张小乙也掏出了长棍法器,持在手中向前一指,冷声问道:“说说,你怎么会还有一张传讯符箓?” “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余令峰向来便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 “嘿嘿!”古道也不跟对方客气,真正的长剑法器已经丢失,又不好祭出可以伪装成本命法器的镇纸,于是双手同时掐诀。 左手一道火系术法砸向对方面门,右手放出两根冰锥术,直取对方双脚脚掌。 余令峰惊怒交加,一边缩进盾牌里挡下两道术法,一边嚷嚷道:“又没有发错符箓,你们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这么快就承认第一次激发传讯符箓,是故意的了吗?”古道深知这厮思维逻辑异于常人,说话自然也就不会跟着对方的思路走。 “别不识好歹,我也是为了大家着想,这才每临战事就提前发出传讯符箓,为救援争取时间。”余令峰左闪右躲,一连躲了好几道术法。 “砰——” 刚躲开术法,没法回转身形的余令峰,被张小乙一计闷棍砸来,打得身形不稳,直直掉下半空,眼见着要砸落地面,咻一下向侧边窜了出去。 古道早就瞅准时机,两道术法当面轰了上去。 “嘭”一声响,余令峰用青铜盾牌挡下了火球术,却没有避开两条冰锥,冰锥扎进脚面,痛得对方呼天呛地。 为了不影响城内凡人与其居所,二人将这厮连打带踹,踢出城外,到了一片空地上方,这才放开了手脚,将这厮一通好揍。 主要是古道的术法不断朝这厮身上招呼,张小乙在旁,不时抽冷子给一计闷棍。 余令峰左支右突,就是无法冲出重围,蓦地发起狠来,抱着青铜盾牌直直朝古道冲撞上来。 古道嘿然一笑,双手抱成一团,用灵力包裹住一双拳头,迎着盾牌轰了上去。 这一下动用了更多灵力,把对方震得倒飞回去,在空中打了几个跟斗才稳住身形,刚一稳住身形,却听嘭的一声响。 一条长棍砸中肩膀,痛得这厮打着旋儿砸向地面。 轰隆一声,扑到地面。 这厮讨饶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说,我说。” 张小乙飞到跟前,长棍抵在对方胸口处,喝问道:“第二张传讯符箓哪来的?” 古道立在半空没有下去,因为刚刚那一计硬拼,牵动了身上的伤势,此时胸中气血翻涌,待此间事了,须得在城主府静养一段时间,待伤势痊愈之后,才能外出巡视凌河。 地面上,余令峰哼哼唧唧喊痛,又被张小乙抽了几棍子,这才慢慢吞吞说出第二张传讯符箓的来历。 原来,在离开北邙山西峰时,发放符箓的管事见古道处于昏迷中,本想将传讯符箓放入他怀中,但这厮看到后却让管事把符箓交给对方,说是等他醒了以后再交还给他。 管事见他们是一个组的,也没有多问,便将本来属于古道的传讯符箓交给了这厮。 古道闻言,恨不得飞下去再赏对方几道术法,可惜最为严重的后肩处伤势,此时已经痛到影响到他的灵力运转。 他匆匆和张小乙交待一番,便飞回城主府,关上房间门,开始闭关修养。 十余天后,左腿上的伤痊愈,后肩伤势也修复了小半。 又过大半个月,后肩伤势好得七七八八,再有几日便能痊愈。 这天,刚行转完一个小周天,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道声音。 “在外面时,躲起来突破修为,什么正事也不办;回到城里,就知道装伤充愣,整日里连个职守都不轮替,真当自己是个少爷吗?” 那独特的声线不论,单只听说话的腔调,就知道是余令峰那厮说的。 他本不想理会,神识却刚好探到一道练气圆满的气息飞抵城主府上空,连忙跳将起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杆毛笔法器落入城主府,他飞身上前,余令峰已经抢先一步,躬身作揖,“晚辈余令峰,见过秦管事。” 他也跟着拱手作揖,“晚辈古道,见过秦管事。” 秦得照用鼻子嗯哼了一句,也听不清到底是嗯,还是哼。 今日张小乙轮值,此时才从钟鼓楼方向追上来,见过礼后,与古、余二人一道侍立在旁。 秦得照形容憔悴,面色不善,一对眼珠深深陷入眼窝,先询问了一下大丘近来的情况,得知一切如常后,说道: “西觉领的儒门修士狗急跳墙,开始大肆杀戮驻守各处的散修,想要扰乱我宗视线,影响驻扎星湖的大军行动。” 说完,环顾了下三人,见三人神色各异,却不给三人发问的机会,接着道:“我北邙宗掌门有令,择日全面反攻西觉领,誓要拿下大月湖和小月湖,收复千涯山一带。”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涌起不妙的预感。 果然,对方继续道:“所有幸存的驻守散修,都可以参加此次讨伐西觉领的盛事,主动应征者,可选择自行接取小组任务,或随军阵进攻西觉领驻地。” 古道听得出,对方话里信息量极大,他只能一点点捕捉,然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秦管事,你说儒门修士大肆杀戮驻守在外的散修是怎么回事?” 秦得照一脸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瞧了瞧余令峰和张小乙一眼,原本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想直接进入正题。 但看到他们三人的穿着后,又把那份不耐烦压了下去。 古道身上穿的是那套刻意未换过的破烂长衫,实验符箓印制时,被炸裂的雕版击穿和烧灼出许多破洞,加上几次受伤染上的血迹。 此时看起来,已经不是狼狈能够形容的。 其实他的内衫还是很整洁的,外面长衫只是作给别人看的样子货。 余令峰和他的情况差不多,为了装可怜,那身破损衣衫也从未换过,甚至连上面的脚印子都没有清理。 三人里面,也就张小乙身上看起来相对干净整洁。 秦得照以为他们这是在上次城池被攻破时受的伤,这才稍稍多出点耐心,给他们解释一个月前,北邙宗西面,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50章 醉翁之意七 自从偷袭成功并夺下大、小月湖后,西觉领便开始加强这两处战略要地的防御措施,随着北邙宗的持续反击,西觉领只得不断向大月湖增兵。 由于北邙宗在战争开始之初,就招募从太岳泽前来应征的各路道门修士,每临战事也只派出核心弟子前往指挥应征而来的修士。 两三年的比拼消耗下来,西觉领这才发现人手已然越来越不充裕,一方面要持续往大、小月湖一带屯驻重兵,另一方面又要继续构筑千涯山防线。 便也打起了散修的主意,安排人前往太岳泽中散布召募信息。 只不过在太岳泽讨生活的儒门修士,与道门修士相比,数量极其稀少,即使有人肯前往应征,也远远满足不了自身需求。 于是又开始打起另一个群体的主意来,这个群体既不修天道,也不修道统,修的是天志,是为墨门修士。 伏方域以北的墨门修士,主要集中在太岳泽以西的四景之地渭上,所谓四景,即东有丘陵、西有荒漠、南有丛林、北有雪域。 渭上一地,集齐了四种地形。 墨门修士相对于儒、道二家的修士而言,更为特立独行。 西觉领派人去渭上散播消息,墨门修士不仅没有前往响应,反而在得知事件起因经过后,墨门游侠们选择加入到道门的北邙宗一边,共同征伐西觉领。 一来是这些墨门游侠只认自己心中的正义,二来西觉领相对排外,不怎么与儒门以外的修士来往。 不似北邙宗那般在北峰开了一个邙北坊市,允许各路修士前来互通有无。 因此无论是于理,还是于情,道门散修和墨门修士都相对亲近北邙宗一些。 西觉领偷鸡不成,防守压力再次增加,又打起太岳泽以东的星罗海主意来,星罗海是散修聚集之地,大大小小的岛屿无数。 其中以薄暮群岛最为有名,薄暮群岛不仅地域广阔,岛屿众多,生活在岛上的散修还抱成了团,组建了一个散修联盟,散修们共进共退,以防止并抵御外来势力入侵。 星罗海的散修不仅有儒门、道门和墨门修士,还有一些修其他道的修士,是片鱼龙混杂之地。 加之岛上资源相对匮乏,薄暮群岛以外的星罗海地域,混乱程度与太岳泽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地方,也正是西觉领召募修士的好去处。 但是,一来星罗海地域广阔,信息发酵需要时间,二来星罗海距离西觉领较远,修士前来应征同样需要时间赶路。 而北邙宗这边,若非大月湖的主事之人掉以轻心,不仅害得大月湖丢失,还连累小月湖一同丢失外。 由于前期的消耗策略凑效,实际上一路都是稳扎稳打,一边保留实力,一边消耗对方实力。 现如今,不单单已然把压力全给到西觉领一边,还大有把对方推进泥淖中的趋势,使之不仅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还要其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别人一点点的蚕食掉。 如此形势下,便有人提议在北邙宗以西制造混乱,一来为召募人手争取时间,二来也可以拖延北邙宗的进攻步伐。 于是,防守后方的儒门修士几乎倾巢而出,大肆杀戮驻守各地的散修与北邙宗弟子,只为了扰乱北邙宗,并给自己续上一口气。 大丘城地处北邙宗以西最北端,又因为宪姓修士知道城中是什么修为的修士在镇守,这才只来了五名炼气巅峰的儒门修士攻打。 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因为多了古道这一个变数,才令对方功败垂成,虽然攻破了防御大阵,却没有击杀一人。 其他地方的驻守修士却没有这么好运了,北邙宗以西,九线十八路驻守防线,仅被杀的筑基修士就有十余个,炼气修士更是多达数百。 不得不说,西觉领这次突袭,确实再次打了北邙宗一个措手不及。 让散修驻守凡人城池等小产业,主要是为了集中更为优势的战斗力量,全力消耗西觉领的战争资源。 而且,散修驻守凡人城池,主要防备的是邪修而非敌对势力的修士。 无论是道门、儒门、墨门还是修其他道的修士,向来都自诩为正道之士。 对修不同道的修士或许不会有丝毫客气,不会讲半分仁义,杀人越货也好,争斗不休也罢,毫无思想负担,但这些却全都是修士与修士之间的事情。 在对待凡人上,各方势力的态度都是一致的,凡人是修行界的人才储备,凡俗世界是大大小小各种势力的根基之一。 正道修士有几个共识,其一便是保护凡俗世界不被邪修屠戮与侵扰,其二则是不干涉凡俗世界的合理发展,其三便是修士绝不轻易杀戮凡人。 因此,西觉领大肆杀戮驻守各地的散修,想要造成的最大后果之一,就是能导致北邙宗不得不从聚集在星湖一带的外来修士或弟子之中,再抽调一些人手,前往各地驻守。 后果之二,便是制造恐慌,迫使一些散修逃离北邙宗地界,以此达到削弱星湖实力,减轻自身压力,同时争取更多时间的多重目的。 可惜,因为令牌的缘故,在接令后散修要逃离北邙宗地界,除非达到筑基大修士的修为,或像蔡瘸子那般,速度异于常人,短期内能遁出万里以外。 又或是赌北邙宗一时不察的时机,迅速飞遁万里。 否则,散修想逃是很难的。 听秦得照说完这些事情,古道暗暗心惊,他和张小乙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骇,还有一丝后怕。 他要是没有受伤的话,其实并没有那种差点身殒的切身感受。 只是觉得如此混乱的局势下,各地凡人城池不是应该更缺人手才对吗,怎么秦得照反而想劝他们参与到攻打大、小月湖的战事当中呢? 有了疑问,便问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来,“秦管事,按你所说,如今北邙山以西,九线十八路被杀了数百修士,不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吗,为何反希望我等前往星湖参战?” 秦得照道:“此事宗门自有定计,无需尔等操心,况且此乃掌门亲自颁下的法旨,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闲散之人去置喙,听令行事便是了。” “这——” 古道也好,张小乙、余令峰也罢,其实都对北邙宗这一决定心存顾虑。 本来他们都只想躲在北邙山中修行,最开始只同意了协助防守山门,后来事急从权,被迫来到大丘镇守凡人城池,开始面对儒门修士与邪修的威胁,心中早生怨怼情绪。 如今,秦得照又态度如此强硬地暗示他们加入到星湖的正面战场,他们哪可能不反感,只不过是因为自身修为低微,这才不敢表态,更不敢将反对的话宣之于口罢了。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51章 醉翁之意八 秦得照本就不是个待人平和之人,至少古道对其的印象便是这样。 对方方才给他们解说当前形势,说了小半天功夫,焦躁情绪早就涌了上来,此时眯缝起眼睛,不耐烦道: “邙北坊市的掌柜都指派了人手前往星湖,你们区区炼气境散修,竟然在这里推三阻四的,是何道理?” “秦管事,坊市派去的人手,是与我等一样参与战事,还是到那里开设商铺?”问话的是张小乙。 古道心中一动,明白对方想问什么,其实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和对方的情况差不多,身上的灵石都已经耗尽,急需补充一批灵石。 秦得照没有马上回答,反倒转头望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同样带着疑惑与期许后,才似笑非笑答道:“星湖有个大坊市,至于是不是北峰之人开设的,你们却了以后自然就知晓了。” 古道有些心动。 自从可以用镇纸制作雕版后,他便能够近乎无限地印制符箓,有了符箓,用来换取灵石法器也好,攻取小城池小据点也罢,都可以自主选择。 更重要的是,有了灵石,就能继续祭炼镇纸,而祭炼镇纸又是他强化经脉的捷径,只要有足够的灵石,他便能在短期内将经脉强化至极限。 界时,只需要细细打磨心境,一旦触碰到晋升炼气圆满的契机,修为就能更上一层楼,距离自己定下的小目标也就不远了。 而这一切的前提,需要一个随时能交易物品的坊市在后面支持。 镇守大丘的话,他只能前往太平城去采购,或者等那个随缘现身的蒙面商人出现,才能把手中的符箓换成更有用的资源。 而且,待在大丘貌似安全,实则同样要面对儒门修士与邪修的威胁。 尤其是在遇到那两个可以躲避神识探查的邪修以后,他深切体会到了邪修的诡异与恐怖。 那两名邪修如今已经对他有所了解,知道他也能隐匿修为与气息,下次再与之相遇,应付起来,恐怕再也不会有他偷袭并成功击杀过的那些邪修那般简单惬意了。 大丘附近,他还比较感兴趣的,大概就是上次追踪两名邪修到了峡谷,发现二人进入的那个状似遗迹,又或秘密据点的洞穴。 但他丹田里有两方镇纸,识海里又有一幅神秘卷轴,这二者给他的已然是逆天般的存在,能助他修炼至极限。 因此,那处洞穴哪怕真是遗迹,他也只是略感好奇,却是不会太过在意的。 正思量间,余令峰说话了,“秦管事,能不能不参与应征?” 秦得照嗤笑一声,没有立即作答,环顾在场的另两人,见古道和张小乙都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虽然听到了余令峰的问话,却没有流露出期待的神情。 这才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来,回答道:“当然可以。” 余令峰双眉一扬,颇感惊喜。 古道却没这厮这么乐观。 早先,秦得照就有说过,主动应征者,可以在两种模式中自由选择,要么随军阵进攻据点,要么自行接取任务。 对方的话里,还有许多未竟之意,其中第一点便是主动与否,既然提到主动应征,那就肯定还有被动应征,也就是说,哪怕现在拒绝了,最终也逃不了前往星湖的命运。 而到了那个时候,很可能就是因为什么事故而被动应征,界时再想提什么条件,怕是不可能了,只能接受北邙宗的一切安排。 他回想了下自战事挑起以后,他在北邙山所遭遇的一切。 从秦得照给他令牌,到北邙宗弟子强行闯进他租住的洞府,再到把他分配到大丘镇守凡人城池,每一次都看似有选择,实则没有选择。 唯一一次可以选择改变当下命运的机会,就是对方给他令牌,让他选择离开或选择接令那次,如果当时他直接选择离开北邙山,或许还能置身事外。 而一旦他接下令牌,后面该如何做,该做些什么,便不再由他自己做主。 果不其然,秦得照见余令峰舒展眉毛,阴恻恻道:“此次集结到星湖后,驻守城池的任务中,会加上一条考核内容,要求境内不能出现邪修,如遇到,必须斩杀当场,否则……” 对方作了个捏握拳头的姿势,“哼哼”冷笑两声,没再说下去。 古道却知道对方没说完的是什么话,不用猜都知道,“境内出现邪修,必须斩杀当场,否则将会被强制押解到星湖战场。” 这应该就是被动应征。 他轻笔一声望向余令峰,这厮也听出了秦得照的言外之意,整张脸刷一下变得煞白。 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这厮恶狠狠地回瞪过来,见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眼珠子一转,回敬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转头对秦得照告状道: “秦管事,前段时间凌河两岸便有邪修屠戮了大量凡人,当时负责巡视凌河的人尸位素餐,不仅没有前往巡视,还假借巡视之名,偷偷躲起来闭关冲击炼气后期。” 说完,眼睛瞥向古道,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古道眼皮跳动,暗骂这厮十足小人,打小报告的水平当真一流,那邪修是炼气巅峰修为,他实在不想提及此事,最好秦得照也不过问才好。 可惜事与愿违,秦得照双眉一蹙,转头问他,“此事可当真” 古道只得硬着头皮答道:“确有此事。” 秦得照再问:“死了多少凡人?” 古道心念电转,一边思索一边回答:“被他毁了三四个村庄,屠戮了百余凡人。” 秦得照又问:“你可曾见到那邪修?” 古道想起储物袋中的金刚杵,蓦地眼神一亮,有了个主意,提前铺垫道:“见到了,是一个负了伤的邪修,法器也损坏严重,因此才大白天冒险出来大肆屠戮。” “那邪修逃去了哪里?” “已经被我斩杀,我还用那邪修的头颅安抚了当地凡人。” “不错!”秦得照松开紧蹙的眉心,点头称赞道,“行事还算可靠。” 二人一问一答,几句对话下来,古道挖好了坑,却不想没用上就糊弄过去了。 一边暗笑自己太过敏感,邪修既然已经死了,对方又怎会还就此事纠缠不清;一边又暗自警醒,余令峰告状一事早前就有苗头,而他却没有早点想出应对之策,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若非刚刚灵光一闪的急智,想出一个提前挖坑的对策来,秦得照如果真继续追问下去,他便是有十张口,也不好解释了。 正暗暗擦了一把冷汗。 余令峰在一旁阴恻恻问道:“你斩杀邪修之时,是什么修为?” 古道知道这厮也想给自己挖坑,却也不惧,“已经晋升炼气后期。” “敢万里迢迢前来大丘,只怕那个邪修也不是等闲之辈。”余令峰一脸阴笑,接着道,“敢问古道友,那邪修是个什么修为呀?” 古道双眉一挑望向对方,嘿嘿冷笑两声,没有说话。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52章 醉翁之意九 余令峰见古道不说话,以为是因为谎言被拆穿,所以无言以对,于是落井下石追问道:“怎么,古道友不记得那邪修是什么修为了?这其中莫非另有隐情不成?” 说话间隙,偷偷瞧了秦得照一眼,见秦得照神色未变,便又状似无意却有意地提醒道: “古道友该不会是担心那些凡人心存惧意,不敢返回村庄,这才便随意找了颗头颅来冒充邪修,哄骗那些凡人回去?” 说完,对方又偷瞄了眼秦得照,发现后者也皱起眉头来,似在思考什么问题,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追问,牵动的眼角却挂满了得色。 古道等对方表演结束,不等秦得照开口发问,手往怀中一掏,再伸出来时,地上已经多出一具无头尸体。 他指着地上的尸体,跟秦得照解释道:“这便是那邪修,我与对方照面时,发现对方是炼气巅峰修为,转身就逃,本想先逃回城内再作打算。 “哪知这邪修在追了一阵后伤势突然发作,降落到一座山头不住打滚,我看对方那痛苦的样子不像使诈,便大着胆子跟了下去,远远放出飞剑,斩了对方头颅。” 简单编了个故事把事情交待清楚,他转头望向余令峰,“余道友何不上前验一验这尸身,看看是不是假冒的炼气巅峰。” 余令峰当真扑上前去,验看过后,脸色难看至极,抬头复杂望向他,“这,这怎么可能?” 古道瞟了对方一眼,表示不屑。 余令峰却被他这个眼神激怒了,“刚到大丘时,你不过是个区区炼气初期的废物,怎么可能短短数月时间,不但修炼到了炼气后期,还能斩杀炼气巅峰的邪修?” 古道丢给对方一个看白痴一般的眼神,“这种白痴问题,我无需向你这种白痴解释。” 余令峰的情绪波动更为剧烈,起身指着他的鼻子,“我看是你解释不了,修炼速度如此之快,你肯定修炼了邪功。” 古道不想跟这厮继续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转向秦得照,“秦管事,您先前说主动应征者可以自行选取小组任务,请问可以接取的是什么任务?” 跟随军阵进攻他虽没见过大阵仗,却在一个月前见过两个小军阵对决,大致明白阵中之人只是一颗颗螺丝钉。 身处阵中,便等于失去了人身自由,生与死都不由自己控制,而是掌握在主阵之人手中,那种滋味,他是不想去体会的,所以这才问起任务模式。 只开过一次口的张小乙,闻言精神一振,集中注意力侧耳倾听,看样子也很想知道这方面的信息。 还没等秦得照解答他们的疑问,余令峰又出来搅局了。 “秦管事,快搜一搜这姓古的,说不定他储物袋中还有邪修功法,他自己也肯定修炼了邪功,不然修为不可能在几个月间一连晋升两阶。” 这厮三番五次找茬,此番又岔开正事话题,古道早就心头怒起,手上一掐法诀,两道术法几乎瞬息打出。 二人差不多算是面对面站立,余令峰根本没想到他敢在北邙宗弟子眼皮子底下动手,连青铜盾牌都来不及祭出,只凭本能施展了个防御术法护住要害,便被两道攻击术法打中。 一通火花带闪电,对方猛然倒飞出去,轰隆一声砸到数丈开外。 古道虽怒,心中却有分寸,两道术法控制着力道,单纯只为砸对方一脸,至于对方为什么能飞出去这么老远,当然是在演戏,自己蹬地飞出去的。 他这一突然出手,秦得照也吃了一惊,顿时严厉喝道:“好了,北邙山境内,严禁私斗。” 口中虽然喝斥,望向他的眼神却柔和了些许,其中还带了一丝欣赏的意味在里面,大概是没想到一个散修的术法有这么纯熟。 余令峰见秦得照并没有按自己预想的那样责罚古道,灰溜溜爬起来,身上的灰尘也不拍一下,张口仍咬住他不放,“秦管事,这人心里肯定有鬼,不然为什么不敢让你搜身。” 古道作势掐诀,似要再施放术法。 余令峰猛然掏出青铜盾牌,护在身前,整个身子几乎缩进盾牌里,等了半天,不见术法过来,这才露出半边脑袋望过来。 古道嗤笑一声,揶揄道:“就你这胆小如鼠的性格,还修个什么仙,回凡俗世界当个富家翁,快快活活过完一生岂不更好?” “你懂什么,我这是谨慎,哪像你这种废物那般鲁莽?”余令峰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天,不仅没有感到丝毫羞惭,反而一脸自傲。 古道双眼直直盯在对方脸上,直瞪得这厮眼神开始躲闪了,这才罢休,讥讽道: “嘿嘿!谨慎就是见着两个炼气巅峰的儒门修士时,对方连符箓都没掏出来你就激发传讯符箓? “谨慎就是遇到五名儒门修士攻城,你连阵盘都没有摸一下,就着急忙慌地激发传讯符箓求救?” 秦得照凝眉望来,沉声问道:“两张传讯符箓都是他激发的?” “是。”古道转头,将余令峰激发了两次符箓的经过简略说了一下。 “原来如此!”秦得照恍然点头,目光落到余令峰身上时,已经变得冷冽无比,“好你个无胆鼠辈,害得我好惨,既然你惹出了因果,那便将这因果了在你身上。” 就在这时,一旁的张小乙突然瞧了一眼手中的阵盘,又转头望了眼东南方,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秦得照面如寒霜,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张执事曾跟我说过,大丘第一次求援纯属胡闹,但在接到第二次求援时,仍没有放松警惕,马上出发前来救援。” “这本没什么,职责所在而已。”秦得照每说一句就踏前一步,逼得余令峰连连后退。 “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连抵抗都没有就开始求援。”秦得照把余令峰逼到墙角,用手指戳在对方肩头上。 “哪怕你缓上一时半刻,张执事都不至于让两个儒门修士埋伏成功,若非张执事有些保命手段,此次只怕到死都不知道,这一切事情的源头,竟然是因为你这蝼蚁般的废物。” 余令峰原本被戳得莫名其妙,等对方把话说完,这才猜了个七七八八,万万没想到自己打的小算盘居然还能引发这样的连锁反应。 迎着秦得照那要杀人般的目光,心中惊恐万分。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秦得照一如既往的,仿佛能看透人心,“虽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但你大概是知道一点我宗执法堂的处事手段。 “比如,你应该听说过,犯了错的散修,会被执法堂发配到灵石矿中服役,以此作为惩罚,对? “若是放在平常时日,矿中服役是份苦差,但如今我宗正跟西觉领开战,被发配到灵石矿脉里作苦役,反倒成了你这种贪生怕死之辈躲避战争的好去处。 “我没有说错?” 秦得照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在余令峰心脏上的重锤,把对方那点小心思剖析得淋漓尽致。 余令峰突然感觉到有些害怕,双眼圆瞪,如同死鱼一般,生怕秦得照下一秒就会痛下杀手。 “放心,”秦得照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拍了拍对方面颊,“我不会杀你的,宗门定下的规矩,即便是我宗弟子,也不可轻犯。” 余令峰才松口气,在听到对方后面一句话后,心又一下提了起来。 “到了星湖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秦得照把话说完,转头望向身后半空,一道遁光已然到了近前,发现众人所在,转眼便降落到院子当中。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53章 醉翁之意十 “秦师兄因何事生忿,竟然屈尊为难一个小小的散修?”来人刚刚收起脚下法器,便迫不及待开口嘲讽。 古道在张小乙欲言又止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东南方向,来人还没落地,早早就已察觉来的是马脸修士,此时连忙拱了拱手,行礼道:“见过管事。” 待张小乙与余令峰也跟对方打过招呼后,秦得照才平淡道:“怎么,马师弟仍未招募够人手,还要来这大丘与我抢人?” “秦师兄这话说的,都是在给宗门办事,哪有不尽心尽力的。”马脸修士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又接着道,“何况长老早有明言,招募人手之事,各人自凭本事,又哪来抢人一说?” 说完,瞧向镇守大丘的古道三人,语气放平和道:“三位道友好呀,一月不见,风采仍旧,可喜可贺。” 三人连忙还以客套言辞。 “这么说,马师弟是一定要掺上一脚咯?”秦得照声音渐冷。 “嘿嘿!若是往常,秦师兄说一,师弟我绝不敢说二,谁让当时的主事人是张执事呢,可惜呀,张执事重伤难愈,主事之位也由一个散修暂代。 “一个外来的散修,能有什么本事,咱们可不想跟着他胡闹,正好玉执事相邀,咱这一区的管事,便跟了玉执事,再不需看某些人脸色了。” 马脸修士越说眉毛扬得越高,说到后面已经眉飞色舞起来。 “秦师兄怎么还没认清形势,此次反攻西觉领,正是抢功捞取贡献之时,何不弃了那个劳什子散修,投到玉执事麾下,只要用心办事,自有出头之日。” “只怕要让师弟失望了。”秦得照眯缝起一对眼睛,冷冷望向对方。 “没关系,想到玉执事手下办事之人多的是,不缺你一个。”秦得照越不舒坦,马脸修士的笑容就越舒展。 “师弟今日算是白跑一趟了,这三个人你要不走。”秦得照越生气,就越不露出生气的表情来,但那冰寒彻骨的声音,聋子也能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坚决。 “那可不一定,”马脸修士手中多出一只铃铛,举在手中缓缓摇动起来,令人奇怪的是,如此转动那铃铛,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来。 望着对方手中之物,秦得照脸上露出了凝重神色,“为了与我抢几个人,师弟竟然从玉执事手中求来此物,只是不知花费了多少代价,这么做值得吗?” 马脸修士不以为意道:“万金难买我高兴,师兄高高在上了几十载,又怎能体会屈居人下的痛苦,为了大道通畅,自身念头通达,费些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师弟确定,今日当真要与我放对?”秦得照眼中透出一缕危险的精芒。 “那倒不是非得放对,”马脸修士扯动一下面皮,用铃铛指向古道三人,“只要是他们自行作出的选择,我自然无有不认可的道理。” 四只眼睛刷一下全集中到古道三人身上。 古道顿感压力,心中暗叹一声,又来了,之前在太平城遇到的事情,本以为只要远离太平城便不会再牵扯其中。 不料好好待在这大丘城里,也同样要卷入到北邙宗的内部纷争里面,他把身子向后缩了缩,不想第一个表态。 张小乙同样如此,身子向后方侧了一下,不经意地与他对视了一眼。 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瞧出了“麻烦”二字。 两人这么一让,就把余令峰让了出来,这厮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凶险,正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两只眼珠子贼溜溜乱转。 “三位道友,”马脸修士当先发表招募演说,“马某今日前来,是给三位送份前程。” 说完顿了一顿,见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到自己身上后,这才接着道:“此次我宗招募人手前往收复大、小月湖与千涯山。 “像大月湖和小月湖这种大据点,自有掌门与长老们主持大军前往攻伐,除此之外的中小据点,则由我等带领新招募的修士前去攻取。 “应募之人,除了每月可领取跟驻守时同样的贴补之外,每攻取一处据点,便会多发一份奖励,这些奖励之中,包含了贡献点。” 古道三人听了,表情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内心对此毫无波澜。 古道更是暗暗吐槽,差点又让秦得照骗了,之前听其所言,还以为是真的可以自行选择接取什么任务,如果可能的话,他最想接取的当然是绘符任务。 简单轻松,还能赚钱,何其美哉。 如今看来,满满都是套路,所谓自行选择,大概是指对方自行选择攻取哪处据点,与他这种散修没有半分关系。 若非这马脸修士与之不睦,赶来砸场子,他们多半都会信了秦得照的鬼话,界时只怕得等到了星湖以后,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马脸修士将三人的表情瞧在眼里,继续说道:“三位道友久不回北邙山,只怕还不知道,我宗的灵石如今已经不对外兑换,想要兑换须得加上贡献点才行。” 余令峰对此没什么表示,古道和张小乙的眉心却皱成了川字。 马脸修士察言观色,从他们的表情里猜出些大概来,又看见秦得照面露不愉之色,暗笑一声,又故意道:“这些只是基本情况,马某来前,想必秦师兄已经告之三位了。” 三人都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透露出了真相。 “这待人呢,还需真诚些为好,三位道友以为如何?”马脸修士一边偷笑着给秦得照挖坑,一边不忘给自己加码,“马某人身后,是西峰乾坤震巽四区中,坤字区的执事玉执事。 “玉执事筑基巅峰修为,在我宗内那也是声名赫赫的人物,三位与我一道给玉执事办事,能分润到的好处,那是肯定不会少的。” 马脸修士说着话,目光却时刻关注着秦得照,见对方已然面色铁青,便又在其背后捅上一刀,“不像某些人,宗内的靠山倒了,只能把一个外来的散修当作依靠。 “你们要知道,奖励皆是我北邙宗发放的,一个外来的散修,哪能跟我宗执事相提并论,只要管账的长老随便找些由头,就能克扣掉其中大部分奖励。” “蠢货,莫要败坏宗门清誉,还不收声。”秦得照早就忍无可忍,终于找到马脸修士话里的不当之处,厉声呵斥起来。 “嘿嘿!”马脸修士自知失言,却也不甚在意,“我还没说完呢,秦师兄何必着急。” 于是继续对古道三人道:“攻取据点,人越多自然越占优势,人越多自然也越安全,自从张执事回宗门养伤以后,宗门指派了一位散修接管其手中事务。 “但震字区的管事,大多都选择了投向玉执事这边,毕竟是自己人,怎么说也比一个外来散修要可靠得多,只剩下些不知死活之辈,说是顾念着什么旧情,不肯离开。” 这马脸修士说得畅快,却没有顾虑到眼前三人也是外来散修,被对方这一通挤兑,虽知并非针对自己,却全都面露尴尬神色。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54章 离开大丘 “你们常年租住在我北邙宗西峰,自然可以算是半个自己人,与那些没有根脚的外来修士不一样。”马脸修士察觉到气氛诡异,连忙把话圆回来。 古道听完对方这一席话,也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反正都是要去星湖的,自然是选一个相对安全可靠的团队加入。ps 他其实对北邙宗这两名管理都没有好感,无论加入哪一方都不是他所愿。 秦得照曾以势压人,让他接下令牌,又在太平城强买强卖,高价换给他灵石,今天过来,还想继续骗他,想将他先骗去星湖,凡此种种,无不令人反感至极。 至于马脸修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照理说,他之前还在太平城里得罪过对方,想想对方当时的表情,估计不会这么快就忘记。 而且,从对方今日的行事来看,也不像什么豁达大度之人,不然不会有今天这一出戏。 但对方现在不管是出于招募人手的考量,这才故作姿态也好;单纯为了恶心秦得照,搅黄秦得照的如玉算盘也罢,至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把之前的仇怨放在心上。 何况,就算对方想要秋后算账,他也不是很担心,大家都是炼气巅峰修为,真的发起狠来,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因此,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更倾向于投到马脸修士这一边。 他望向张小乙,想征询一下对方如何选择,却见对方还在思考当中,而突出在前方的余令峰,踏前一步,就要做出选择。 “接手张执事事务的前辈,修为筑基境圆满。”抢在余令峰说话之前,秦得照淡淡吐出一句话。 连一只脚已经迈向了马脸修士的余令峰都顿了一顿,但心虚地瞅了秦得照一眼后,还是毅然站到了马脸修士跟前,“马管事,余某愿追随在玉执事座下办事。” 马脸修士大喜,赞赏地拍了拍对方肩膀,令其站到身后,见古、张二人还在犹豫,也顾不上再照顾二人情绪了,说道: “修为高出一个小境界,不代表实力也一定高,玉执事乃我宗筑基执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宗门的砥柱又岂是普通散修可比的?” “陈前辈上个月斩杀了两个同阶的儒门修士。”秦得照的语气愈发平淡,这股平淡之中却透出了无与伦比的说服力。 马脸修士被驳得哑口无言,余光瞥见古道张口欲要说些什么,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秦得照察觉有异,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古道身上,“古小友有何疑问,不妨直说好了。” 古道心中早有猜测,现在只是求证一下而已,假装没看到马脸修士的威胁目光,问道:“秦管事所说的陈前辈,可是驻守青霞山的陈钰青陈前辈?” “正是,古小友认识陈前辈?”秦得照投来一个探询目光。 古道没有马上回答,先向张小乙使了个眼色,然后向秦得照所在方向踏前一步,拱手道:“晚辈愿随秦管事前往星湖。” 秦得照本以为今日怕是要空手而归,闻言大喜过望,上前一步护住他的同时,不忘对马脸修士投去一个轻蔑的眼神,随后望向张小乙。 古道认识陈钰青,马脸修士是知道的,因此并不十分在意,只闷哼了一声,也把目光转到张小乙身上。 张小乙没有过多纠结,接收到古道的示意,随后便朝秦得照走了过去。 秦得照仰首哈哈大笑一阵,无视了马脸修士阴狠的眼神,布出一个隔音结界将三人包裹起来。 马脸修士跟余令峰说了句什么,便祭出法器匆匆飞走了。 秦得照见了,快速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后,让古张二人等在大丘,说过几日自有飞舟前来接人,又随意勉力了二人几句。 随后,着急忙慌祭出毛笔飞上半空,朝着马脸修士消失的方向追去。 古道等人望着迅速消失在天边的遁光面面相觑。 尤其是独自站在一边的余令峰,脸上挂着大写尬笑,估计马脸修士连基本注意事项都没有说。 想想对方方才还信誓旦旦地说,待人要真诚,看来也是个驰名的老双标了。 古道很想再上前揍余令峰这乌龟儿子一顿,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与这厮原本并无什么仇怨,仅有一些茅盾也只是对方嫌弃他的修为太低,担心他拖后腿而已。 事实证明,拖后腿的是对方,无论性格还是行为,都让人不耻,尤其是对方向宪姓修士泄露他的行踪,又缕次给他使绊子,仇怨越积越深。 单单揍一顿,已经难消心头之恨,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很愿意亲手解决掉对方。 但在这大丘城里不行,得另寻机会。 越想致对方于死地,他表现的反而越是平淡,此时更是向对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和张小乙打了个招呼,便飞回房间,继续打坐疗伤。 又十余日过去。 古道左后肩的伤早在几天前痊愈,后面这几天一直在抓紧时间行转周天,强化经脉。 这天中午,一艘密闭的飞舟悬停在大丘城上空。 古道三人进入飞舟,随后飞舟继续前往各处接人,忙活了两三天,才把人接齐,又飞了一天,来到星湖。 出了飞舟飞在半空,俯视身下这座城池,古道如同第一次仰望那看不到顶的北邙宗西峰一般,震撼得无以复加。 城池里,无数的参天巨石拔地而起,巨石全都四四方方,排列有序,规划出一片又一片区域来。 巨石像是经过切割后便放到了这里,保留着石头原本的色泽,看起来粗犷无比,棱角分明的外观,加上整齐划一的分布,却又透露出几分细腻。 远远看去,好像来到了一座充满原始气息的钢铁丛林。 这些巨石,赫然是一栋栋可以住人的建筑物。 在司职弟子的引领下,古道和张小乙来到其中一块巨石建筑上空,对方给他们报了一个由天干地支加上一串数值组成的编号后,领着剩下的人飞走了。 古道与张小乙对视一眼,齐齐飞往下方。 巨石建筑的外墙上,整整齐齐刻着无数的编号,二人找到两个相邻的编号后,把令牌按到编号下方的禁制光幕上。 墙上突兀出现两个门洞,门口不要说走廊,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就这么平着墙壁凹陷出两个洞口来,内中有些昏暗,两人相互点了点头,各自钻入自己的洞府之中。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55章 初临星湖 古道钻入洞口,身后的石门自动关闭,借着墙壁上发出来的亮光,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这是间方方正正,面积很小的洞府。 洞府内除了左右墙上各镶嵌了一枚照明用的晶体外,什么都没有,显得空空荡荡,加上禁制隔绝了外界的杂音,更显得死寂且冰冷。 若非石壁那种特有的质感,和整个洞府没有一扇门窗,还有他身上穿着的这身灰布直裰,他都有种来到单身公寓的错觉。 实在是太像了,洞府好像一个个单间,城池里到处充斥着如同现代都市般的钢铁丛林,当然,这里的建筑应该叫作巨石丛林。 稍作休整后,古道用令牌开门,祭出符笔飞出洞府,没有把令牌放进储物袋,而是揣进怀中,以免错过令牌发出的信号。 在城中漫无目的地飞了一阵后,逢人便问,几经打听,来到一栋巨石大楼前,楼外的墙壁上,刻了几个丈许方圆的大字——北邙宗杂事堂。 进入一楼大厅,查找到符箓任务所在的楼层,飞上楼层后,内中又是一个个写了编号的小房间,走进一个开着门的房间。 “道友请了。”他对着房间内一名炼气中期的司职弟子拱了拱手。 “请了,道友想接绘制任务还是上缴任务?”可能跟他表现出炼气后期的修为有关,司职弟子态度还算客气。 “上缴任务,”古道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符箓,“敢问道友,兑换比例几何?” 司职弟子扫了眼符箓,答道:“一阶下品火元符,每上缴一张给付一贯钱,外加一点贡献。” 听对方说出比例,古道松了口气,还好这里跟在北邙山时一样,没有趁机压价,又打听道:“灵石兑换比例几何?” 司职弟子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反问道:“道友新近刚来星湖吗?” “古某今日方到。” “难怪道友不知,我宗任务,无论在山门内还是在山门外,都是一样的,若有贡献点,灵石兑换价格便是一贯钱。” “如果没有贡献点呢?” “没有贡献点无法兑换,我宗已经暂停对外兑换灵石了。” 情况与马脸修士所说差不多,古道便不再废话,掏出身上全部的一阶火元符,共计七千五百多张,全部换成灵石。 带着灵石返回洞府,把令牌放在身前,取出蒲团开始吸纳。 随着功法运转,灵石里的灵力疯狂钻入镇纸当中,一块块灵石失去光泽,掉落在地上后,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约莫过了两个半时辰,他身前已经积了一大堆灵石残骸,储物袋中还有两千多块灵石,但在大量且快速的灵力冲击下,他感觉全身经脉膨胀得难受。 停下灵石吸纳,他开始行转调息。 大周天套小周天,周而复始。 一连用了五天时间,经脉中的鼓胀感才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修为上的晋进,经脉强度再次提升,而且达到了极限。 若非心境上的制约,他将可以再次冲击下一境界,只是心境打磨,最是耗时耗神,如果没有合适的机缘,便只能一点点慢慢体悟。 有机缘时,或许月余就能通达,就像他从炼气后期晋升到炼气巅峰那般; 无机缘时,甚至十年也未必能触摸到那缕契机,一如前身在炼气初期蹉跎的十年。 这事急不来。 令牌在这数日里,也没有发出过召集信号,既然北邙宗不着急,他更不会着急。 拿上令牌出门,来到杂事堂大楼,降落到相应楼层,熟门熟路进入其中一个开着门的房间,刚进门便拱手招呼道:“道友请了。” 房间里的司职弟子却没有回应他的招呼,连声音之中都没有半分温度,“接取什么任务?” 古道诧异地望了过去,发现对方只有炼气初期修为,不由得心中暗忖,看来上回接待我的司职弟子,并非因为我的修为才客气,而是性格使然。 他知道这些宗门弟子大多眼高于顶,看不起他们这些散修,从接触过的有限几个北邙宗弟子来看,至少一半以上不屑于给他们好脸色。 他虽感到不舒服,但寄人篱下,却又无可奈何,耐着性子说道:“接取绘制任务,一阶下品火元符。” “任务一月一结,领多少符纸?”司职弟子仍旧板着个脸。 “能不能多领一些?”古道皱眉,以他现在的印符速度,一个月的份量完全不够塞牙缝。 “你想什么呢,规矩就是规矩,要领多少张快说,不领就出去,我可没功夫陪你在这墨迹。”司职弟子如同赶苍蝇一般对他挥了挥手。 “哼!”古道冷哼一声,不悦道,“北邙宗弟子便是如你这般行事的?” “我就这样行事,你待怎地?”司职弟子刷一下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呵护道,“区区散修,也敢置疑我北邙宗事务,谁给你的胆子?” 说完,还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件法器,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好像根本不知道眼前之人较之高出两个小境界一般。 古道脸色变了数变,双拳握紧,气得咬牙切齿,他紧紧盯着对方的脸,直到把这张惹人生厌的面孔深深印进脑海里,这才一拂衣袖,走出房间。 那名司职弟子似乎被他临走前的眼神震慑住了,既没有在身后开骂,也没有追出房间。 走到上次来过的房间门口,等里面的人出来后,步入进去。 还好,在房间里职守的还是上次那名炼气中期的司职弟子,“道友请了。” “请了!道友接取什么任务?”这里的房间都布了禁制,能隔绝外界声音,这名司职弟子完全不清楚外面发生过什么事情。 古道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地去提刚刚的事情,直接询问起关于绘制任务的情况来。 这名司职弟子待人的确很是和善,只是询问的结果却很令他失望,绘制任务一月一结,没有办法多领符纸和丹砂。 但对方给他指了条路,若想不受一月一结的限制,便自行去坊市街区购买符纸丹砂,待绘制成符箓后,再来上缴即可。 古道谢过这名司职弟子,飞出大楼,边飞边问路,很快便来到城东一条开阔的街道上空。 街道两旁的建筑,与他居住的城北建筑比起来,相对低矮一些。 而且建筑越低,占地面积越广,一些看起来只有一二十层的建筑,占地面积甚至比四周百余层的建筑要大上十数倍。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56章 星湖坊市 高耸的建筑物外墙上,用各种字体镌刻了无数的招牌,有些招牌一层便有一个,有些数层才有一个。 比较特殊的,就是那些相对低矮的建筑,全部都只有一个招牌。 古道目光在这些建筑外墙上逡巡一阵,飞到一栋外墙密密麻麻刻满招牌的高楼跟前,随意进入一层。 一名伙计打扮的炼气中期小修迎了上来,一边将他往里引,一边热情招呼道:“道友里边请,高朋远来,蓬荜生辉呀。” 古道作出高冷状,只拱了拱手作为回应,并未开口,对方也不以为意,将他引入厅中。 “敝店收购各种成品,出售各色材料,但有所需应有尽有。”伙计以手环指厅内琳琅满目的展品,询问道,“道友是准备出手宝物,还是采买些零碎?” “贵店可有符纸丹砂?”古道直入主题。 “道友要一阶上品,还是一阶下品?” “一阶下品。” “那自然是有的。” “价格几何?” “符纸两贯钱十张,丹砂两贯钱一两。” “什么?”古道顾不上再装高冷,失声道,“怎么会贵出一倍?” “道友刚到星湖?”伙计不紧不慢解释道,“近年以来,北邙宗大肆收购材料,屯积库房,我等小店大部分材料都需优先供给北邙宗,余下一点零头,才能对外发卖。 “如今北邙宗地界内,上到北邙山,下到各处大小据点,材料都十分紧张,尤其星湖又处在与西觉领对阵的最前端,价格自然更是水涨船高,我们也不过是赚些辛苦钱罢了。” 古道皱眉,虽然能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却不代表他会认可,略一沉吟,又问道:“若是用灵石支付货款的话,怎么算?” 伙计眼睛一亮,殷切道:“一枚灵石可作价一千五百文。” 古道眉头并未舒展,又问道:“贵店可收符箓?” 伙计迟疑起来,又多打量了他两眼,这才道:“也收,一阶下品符箓,作价一千五百文。” 古道明白了,一张符箓就等于一枚灵石,二者间可以等价兑换,这一点倒是和在北邙山时一样。 不同点在于,以往一张符箓或一枚灵石可以换十张符纸或一两丹砂,现在却换不到了,绘符的原材料涨价,而且是价格翻了一番。 但这只是其中一家店铺的说辞,他不确定到底是整个市场如此,还是只有部分店铺如此,便对伙计拱了拱手,扭头出了店门,空留那伙计在风中凌乱。 在这一栋楼一连问了好几家店,情况都与第一家所说相同。 他不信邪,又飞向那些低矮一些的巨石建筑,这些店铺的规模,明显要比那些十几几十家挤一栋楼的店铺大。 进入其中,发现连装潢都更为气派。 店门后面有两名伙计,一个炼气后期,一个炼气巅峰。 两名伙计同时发现有人进门,炼气巅峰那位眼皮抬了一下,瞧见他的修为后,又低下头去,不予理会。 炼气后期那位则迎了上来,将他带到厅中。 一番客套,他开门见山询问符纸价格,在得知价格与其他店铺一样时,颇感失落。 虽然符纸丹砂的价格涨了一倍,但于他这个拥有雕版的印刷怪来说,其实并不会造成多大损失,况且,用灵石来支付的话,涨幅还不到一倍。 只不过,凡事都怕对比,有了北邙宗原价发放符箓任务的例子在前,再发现外面的价格高出一倍,搁谁身上能不难受? 好在他拎得清情况,他如今缺的是时间,不是这点差价,为了这点差价去空耗时间,实在不值当,便准备就在此处采购些符纸。 哪知那伙计看他纠结半天,脸上表情变来变去,这种情况对方见得多了,只道他也跟别人一样,只问不买,便连连给他使眼色。 古道已经打算掏灵石,见对方眼睛乱眨,又息了掏灵石的打算,在对方的暗示下,将信将疑地走出大厅。 伙计在送他出门口时,低声问道:“道友需要多少符纸丹砂?” 古道略一思索,答道:“一两万张。” 伙计眼睛一亮,声音压得更低,“到街口等我,我稍后就到,我知道一个能购买到便宜材料的去处。” 古道抱着试一试也不掉块肉的心态,飞到街口处等待。 没多一会,那伙计不知从哪钻了出来,躲在一处建筑侧墙探出脑袋,对他招了招手。 他慢慢走过去,对方却焦急地用口型催促他快点。 他却依旧不紧不慢,就好像在对待上辈子那些揽客的导游一样,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如果不小心碰上一个,说明对方正惦记你的口袋。 等他悠悠然进入巷子后,那伙计已然急得额间冒汗,一面用衣袖擦拭,一面报怨,“你这厮好不晓事,我担着干系来这为你解忧,却怎地如此怠慢于我?” 古道笑了笑不接这茬,下巴一扬,“你说的那处地方,一阶下品符纸什么价?” 伙计瞧了瞧四周,小声道:“大概十五贯一百张。” “大概?”古道皱眉,“这是怎么个说法?” “价格并不固定,你得自己去谈。”伙计答道。 古道思索一阵,试探道:“黑市?” “黑市?”伙计重复了一遍,咂摸了下这个词后连忙摆手,“非也非也,跟黑市不同。” 不是黑市,古道便不再瞎猜,直接问道:“在什么地方?” 伙计再次环顾了下四周,抬起手来搓了搓手指,作了个古今中外莫不通用的要钱手势。 “要多少?”古道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感到意外。 伙计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重重的顿了顿。 古道无力吐槽对方这种行为,随口道:“一贯钱?” “一贯钱?”伙计瞪圆双目,气急败坏道:“你打发叫花子呢,就算打发叫花子也不止这么一点。” 古道最烦这种用比手势来卖关子的人,把脸上的微笑一收,语气转淡“那是多少?” 伙计再次比出一根指头,为了表示郑重,还把头低下去,双眼聚焦在手指上,摆了一对斗鸡眼出来。 古道懒得费神去猜,“嘴巴长来干嘛的,你不赶时间吗,还在这给我卖关子?” 伙计泄气一般吁出口气,问道:“道友是刚来这星湖?”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分别?”古道反问回去,然后仰头看了看天色,接着道,“你要是还想打哑谜呢,那就继续,我给你三息时间,三息以后,我就离开。”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伙计连忙认怂,但仍然倔强地竖起那根食指,只是多加了两个字,“一百。” “指个路你就敢管我要一百贯?”古道夸张的嘬了下牙花子,又加了句,“你不如去抢好了。” “嘿嘿!”轮到那伙计不紧不慢起来,嘻嘻笑道,“这可比抢容易多了,何况,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古道不解:“你还想说什么?” 伙计好像有强迫症一般,再次伸出那根食指来,在眼前晃了晃,“我说的是一百灵石,不是一百贯铜钱。”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57章 诚信坊市 听伙计报价一百,古道本已打算再逗弄一下对方后便离开,除非疯了才会用一百贯来问路,他可不相信除了这伙计外,没有别人知道对方说的那处所在。 但现在,这伙计却说要的是一百灵石,而不是一百贯。 他反倒有些犹豫了,敢这么要价的,通常都有点门道,说明这种信息要么比较私隐不好打听,要么就是这种渠道需要人来引荐。 如果他只能绘制符箓,而不能印制符箓的话,多半还是扭头就走,大不了去的杂事堂接取绘制任务就行了。 可惜他现在对符纸的需求量很大,少个三几成的成本,或许对别人来说只节省了一点点,对他而言却能节省很多,这伙计成功挠到了他的痒处。 “成交,带路!”打定主意,他也不再墨迹。 伙计掏出一块木质小牌,递过来给他,另一只手则手心向上,向他要灵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是什么?”古道没有去掏灵石,也没有接那木质小牌。 “那处地方的通行令牌。”伙计把那只空手伸得更长了,都快戳到他身上。 “你不带路?”古道皱眉。 “我还要回店中职守呢,哪有那么多时间带你过去。”伙计再四下里看了看,又着急起来,“我告诉你地方,你拿上这块通行令牌便能进去。” 古道闻言,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一,二,三……” 他心中数着数,脚下却半分不迟疑,这伙计不带路的话他可不敢相信,一块木质小牌而已,想要几块就能雕出几块,一块卖一百灵石,用灵材来雕都可以。 伙计两只手僵在半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四,五,六……” “诶诶诶,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伙计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开口叫住他,“快回来。” 古道头也不回,埋头继续向前走。 “七,八,九……” “好好好,我带你去,我带你去。”伙计急了,追出来将他拉住,“你且先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回店中交待几句,再过来带你过去。” “十。” 古道心中数完,暗暗松了口气,任由伙计把他拉回到巷子里。 “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这个先给你。”一进入巷子,伙计便把那块木质小牌拍到他手上,然后探头左瞧右看,才闪身飞向巷尾,从另一边离开。 古道把玩着那块木牌,正面浮雕出一个大圈,内中只有一个“诚”字,背面的角落处,刻了“施小二”三个小字。 约莫半刻钟后,伙计从巷尾探出个头来,用假音喊了一声,见他回头,便招手让他过去。 他来到巷尾,发现对方已经祭出法器踩在脚下。 他刚走到跟前,对方便把手一伸,“给灵石。” 他又打量了一下对方,确定对方只有炼气后期修为,不怕对方跑了,便掏出灵石,递了过去。 对方把灵石收入储物袋,脚下一下,飞上半空,他也祭出紫金符笔,跟了上去。 两人向南飞,由于身处城池当中,低空下无法全力飞行,一路飞了一刻来钟,这才降落在一栋二十余丈高的建筑前。 “从这里进去,”伙计指着大门口,“好了,你自己进去,我得走了,你这一百灵石可真不好赚,回去晚了说不定还得吃掌柜的挂落。” 古道仰头看到这栋建筑的外墙上,镌刻了一个大大的“诚”字,与那小木牌上的字体相同,知道对方应该没有骗他。 对方说要走,也就不甚在意,只是好奇多问了一句,“道友可是姓施?” “正是,在下施小二,道友贵姓?”施小二飞离地面一丈来高,反问道。 “在下古道,承蒙关照,不胜感激。”古道朝对方拱了拱手。 “好说,好说。”施小二回了个抱拳礼,又向上飞了丈许,“古道友若在交易上有其他需求,可再来寻我。” “一定,一定。” “告辞!” 施小二急着离开,丢下两个字后便匆忙走了。 古道走向大门,刚进入门口,便有一名身着北邙宗弟子服饰的炼气初期小修迎了上来。 古道把施小二那块木质令牌递过去,对方接过看了看,收入衣袖,用手一引,领着他进入大厅。 到了厅内,另有一名北邙宗弟子将他接过,带着他越过大厅,穿过一条走廊,进入一个小房间中,待他进去后,带路弟子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道友请了。”房间内侧坐着一名须发花白的老头,炼气中期修为,同样身着北邙宗弟子服饰,用手示意他坐到木桌对面的椅子上。 “请了。”古道还礼,拉开椅子坐下。 “道友面生得紧,第一次来这里?”这老头一点都不着急谈生意,反和他说起闲话来。 “第一次来。”古道不知道对方是想要套话,还是有其他目的,谨慎起见,少说多听。 “老朽姓朱,家中行六,同门皆称我朱六,或朱老头,敢问道友贵姓?”朱老头边说,边从桌上的水壶之中倒出一杯热茶来,把杯子推到他面前。 “在下古道。”古道只报了个名就不再多说,对跟前那杯热茶更是碰都不碰。 “古道友此来,是采买还是发卖?”闲话说完,朱老头终于转入正题。 “在下需要些一阶下品符纸与丹砂,不知道贵店价格几何?”古道也终于肯多说几句。 “符纸十五贯钱一百张,丹砂十五贯钱一斤。”朱老头端起自己的茶杯,轻啜一口。 古道算了下自己身上的灵石,还剩下两千五百块左右,便问道:“用灵石支付的话,如何计算?” 朱老头端茶杯的手顿在半空,神色颇为疑惑,好奇道:“道友是自行找到我们这诚信坊来的?” 古道不解对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回答道:“那倒不是,是经人引荐而来。” “莫非道友得罪过引荐你的人?”朱老头更为好奇了。 古道完全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愕然道:“朱,朱道友为何这么说?” 他本想叫对方朱六,想想觉得欠妥,叫朱老头就更不妥了,只好改用个万金油的道友来称呼。 朱老头放下茶杯,解释道:“咱们诚信坊只收铜钱,不收灵石,引荐道友过来的人,没有跟道友说过吗?” “这,还真没有跟我说过。”古道回想起来,施小二将他带到地方后,便急着回店里职守,只怕是忘了提这茬了。 又或者是,对方气恼他提出带路的要求,故意没将此事告诉他,无论怎样,他确实不知道这诚信坊交易时,居然不收灵石。 “不知贵店因何只收铜钱?” 这也太奇怪了,如今灵石这么紧俏,怎么会有人反过来只收铜钱呢。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58章 出售法器 朱老头用手指掐住胸口处的衣襟,向上提了提,把一个标志展示给古道看,哂然道:“古道友觉得我们会缺灵石吗?” 那是北邙宗特有的标识。 古道这才反应过来,这诚信坊中的修士,皆是北邙宗弟子,北邙宗暂停了灵石兑换,如果没有贡献点的话。 不过,这只是针对外界,对北邙宗自己的弟子而言,完全没有受到有影响。 但是,这种行为同样很奇怪便是了,于是他问道:“灵石要换成铜钱不是很容易吗,贵店收下灵石后,应该很多人都愿意用铜钱来跟你们兑换?” 朱老头抬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刮了一下上唇胡须,微笑着看向他,没有说话。 古道起先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对方在看什么,看了看自己身上,除了外衫破旧些外,没什么不妥,又瞧向对方,投去一个探询的眼神。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一边捋胡须,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古道很快醒悟过来,致歉道:“道友见谅,是古某逾越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都能想到,对方自然也能想到,既然如此,对方仍坚持定下这样的交易规则,自有原因。 至于是什么原因,与他这个外人有什么相干。 “无妨。”朱老头见他明白过来,点了点头,“此乃本坊规矩,有悖于外界交易常情,初次来此之人有些许疑惑也很正常。” “古某身上只有灵石,没有铜钱,还请朱道友指条方便之路。”虽然能体谅对方立的规则,但古道也有自己的难处,只得向对方求教。 “古道友可去东城的坊市街或西城坊市,先将灵石兑换成铜钱,再回敝店交易。”朱老头呷了口茶,指了两条路。 “西城坊市?”东城的坊市街古道知道,就是他刚刚去过的那条街,但后面这个名字,却是连他在打听坊市的时候,也没听人提到过的,连忙追问情况,“在什么地方?” 朱老头道:“出门往西行,到了墙根处向南,第一座角楼下方有一广场,便是西城坊市。” “多谢道友解惑,”古道站起身来,朝对方抱了抱拳。 朱老头以为他这就要走,去其他地方把灵石换成铜钱,便站起来准备相送。 不料古道站起来只是为了表示感谢而已,谢完以后伸手入怀,把得自邪修的那只储物袋掏出来。 再从怀中那只小储物袋里,取出白骨臼,又探手腰间,将金刚杵和一阶下品符笔一起拿出来,一股脑把四样东西放到桌上,推向朱老头。 “朱道友帮忙看看这些东西,能值多少钱。” 朱老头先拿起那根金刚杵,注入灵力测试了一下,再用神识探查一番,失望地摇了摇头,“可惜了,原本一阶上品,如今不仅跌落至一阶中品,内部还有不少暗伤。” “能值多少钱?”古道迫切问道。 “道友若能自行修复好的话,还能值一点钱,若是现在便出手,我只能出这个数。”朱老头竖起一根手指。 古道嘴角扯了一下,额角挂满了看不见的黑线,又比手势。 好在对方注意到他的神情后,马上加了一句,“一千贯。” 古道原本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但在听到这个价格后,还是不免有些失落,一件完好无损的一阶上品法器,怎么着也价值万贯以上。 就算是一阶中品法器,只要品相好,功能完整,随便卖个千贯也很轻松。 可惜这金刚杵有损毁,就算他知道这件攻击法器修复后再出售,肯定能卖数倍于此的高价,却也无可奈何,这份钱,他注定没法赚。 就和上辈子出售旧电瓶的人一样,明知道旧电瓶价格远高于回收价,但没有相应的设备与渠道,其中的差额就别巴望了。 他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个价格,这件法器本就相当于是拣来的,与其放在身上吃灰,不如换成资源提升自身实力。 朱老头放下金刚杵,拿起储物袋,用神识探了一下后放下,先伸出一个巴掌来,再把大拇指摁回去,正反比了比,“这个数。” 见他要翻白眼,连忙道:“四千贯。” 古道再次点头,表示也认可这个价格。 朱老头拿起第三件法器,符笔。 这支符笔陪伴前身十余年,也跟了古道三四年,只有一阶下品,大宗门制式符笔,当初购买时,花了前身一千多贯。 朱老头随意用灵力试了下,伸出一根手指,不待他有什么表情变化,便快速道:“一百贯。” 古道露出个苦涩笑容,点了点头。 最后一件法器,朱老头并未用手去碰,而是取来一根尺许长的赤铜短棍,一头抵在白骨臼上,一头握在手中。 测完以后,摇了摇头,“这件法器无论是祭炼材料之时,还是炼制成型的过程当中,都是动用邪修功法来完成的,是邪修专属之物,除了邪修,无人能用。” 对方用赤铜短棍把白骨臼推回来,“这件法器,敝店收不了。” 古道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也不气恼,再次将这邪物收进小储物袋中和它的原主人一起吃灰,然后指着桌上余下之物,“朱道友,这三件东西便卖给贵店,给我全部换成符纸与丹砂。” 交易完成。 怀揣着两万五千多张符纸与等量丹砂,古道离开了诚信坊,走出大门后,祭出符笔飞上半空,看了看西城方向,略感犹豫。 他很想去西城坊市看一看,多了解一下市场行情,但仔细想了想后放弃了这个念头,朝北飞去。 回到公寓般的洞府,他把石桌放到角落里,摆好砚台与符纸丹砂,张口吐出一方镇纸,将之幻化成火元符雕版,开始印制起符箓来。 时间流逝。 印制完一千六百张符箓后,丹田内的灵力耗尽,雕版侧面也出现一道细细的裂纹。 古道盘坐调息,花了几个时辰将丹田里的灵力回复满,接着便开始修复起雕版来。 十余个时辰后,雕版上的裂纹修复,他便回到石桌前,继续印制符箓。 十几天后,储物袋中已经出多一万多张符箓,从印制符箓开始算起,到回复灵力,再到修复雕版,所耗时间加起来,平均每印制一轮需要一天半左右。 这天,刚修复好雕版,正准备继续印制符箓。 北邙宗的令牌便亮起了紫色光芒。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59章 全体动员 古道把所有东西收入储物袋中,抓起令牌打开洞府,祭出符笔飞了出去。 张小乙已经等在门外,他朝对方随意地施了个礼,注意力便被眼前的场景吸引了过去。 高耸的巨石建筑群里,不断有修士钻出来,祭出法器飞往城池中心方向,远处,已经密密麻麻汇集了一大群。 “古道友,咱们也走。” 张小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点点头,朝着北邙宗司职弟子交待他们的方向,汇入到人潮当中。 越往里飞,人群就越密集,到了快接近城池中心时,飞行速度也降到了最低。 半空之中,四处都是身着不同服饰的修士,御使各色法器徐徐飞遁,这场面,比刚到星湖那天,看着修士如下饺子一般飞出飞舟时都要壮观。 接近中心区域,天上飞着许多手持指示牌的北邙宗弟子,北邙宗七峰,东西南北加上北邙山三座主峰,各有去处。 随着人流分散,中心位置那位庞大的建筑也显露出真容。 这是一座有些类似于斗兽场的环形石质建筑,楼层越高建筑面积越小,视野也越好,中心位置空出来一个陀螺般的空间。 随着指引,古、张二人找到了西峰集合的位置,随后便看到了震字区所在方位。 环形建筑二层区域,一块写着一个大大“震”字的牌子旁边,秦得照已经先行等在这里,站在建筑边沿望向半空。 其身后乌泱泱挤满了人,人群当中,二三十个身着北邙宗服饰的弟子,正在整肃队伍,让这些乱哄哄的散修站好位置。 可惜散修都是散漫惯了的,北邙宗弟子刚整肃完这边,那边又乱了起来,安排好那边,之前这边的散修又开始胡乱走动,相互打着招呼。 怎一个乱字了得。 震字区侧面,是坤字区的地方。 写着“坤”字的牌子后方,马脸修士等人,同样穿插在散修中间,维持着秩序,只不过,维持秩序的北邙宗弟子有点多。 虽然这边队伍里的散修比震字区多出两倍有余,但在近百名北邙宗弟子的呵斥下,整个队伍相对齐整,嘈杂声反不如震字区大。 古、张二人飞到近处,发现每一层都有十几丈高,人站在楼层里面,如同蚂蚁一般,应当是为了保证每一层的视野不受阻挡。 降落到秦得照身旁,拱手与对方行礼,“见过秦管事。” 秦得照点点头,示意二人进到队伍中去,便继续仰首望向半空。 二人走向队伍,远远便有人和张小乙打招呼,张小乙也连声称呼对方名号,很快,周遭听到声音的修士纷纷转头。 有认识的,便齐齐发声招呼,张小乙双手抱拳高举过顶,不住打拱表示回应。 这些人中,古道也认识不少,大多是在邙北坊市讨生活的散修。 不过,令他感到尴尬的是,这么多熟面孔,他愣是叫不出一个人的名字,同样的,也没有一个人与他打招呼,哪怕是连点个头致意的都没有。 由此可以想见,前身到底有多么宅,或者换一个说法,前身是有多么的废物,在西峰与邙北坊市间往返十余年,不仅朋友没交到,连说得上话的熟人都没有。 “要我说多少遍,不要喧哗,不要喧哗。”一名北邙宗弟子怒气冲冲走上前来,指着走乱的几人大声呵斥,“你你你,还有你,全部给我回到你们原来的位置去。” 呵斥完这些人,又指着古、张二人,“你们两个,到队伍后面排好队,不许喧哗,听到没有。” 两人笑嘻嘻排到队伍后方,等北邙宗弟子走后,站在张小乙前方的散修便继续转头与对方交流近况。 古道闲极无聊,四处观望。 发现震字区左手边是坤字区,右手边是巽字区,两边队伍无论是北邙宗弟子数量,还是散修数量,都要比震字区多。 尤其是坤字区,人数最多。 等了没多久,半空中只剩下零星几道遁光,再过一刻钟,十几队北邙宗执法弟子飞临环形建筑外面,每队人里都有一人飞出队伍,进入环形建筑中心。 片刻后,一声锣响传遍整个建筑。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停止喧哗,转头望向中心位置。 一名身着紫紫袍,头戴玉冠的修士飞身悬停在环形建筑半空,听周围北邙宗弟子对其的称呼,这人赫然是北邙宗掌门,一位金丹境的真人。 “今日……” 掌门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犹如站在每个人面前说话一般。 对方简略说了下与西觉领起冲突的原因,指明了乙方反击的正义性,之后便开始作战前动员,一番慷慨陈辞,把北邙宗弟子听得全都热血澎湃。 当然,这些话无法触动下面的散修,对散修而言,没有战争才是最好的,一个安稳的生存环境才是其心目中的圣地。 而且,这些人还不愿意为这样的圣地贡献什么力量,如果不是被迫留下过神魂烙印的话,这里面至少有一多半的散修,会想着暂时逃离北邙山。 古道也觉无聊,又不敢在一位金丹真人眼皮子底下搞什么小动作,只得低头深思,假装倾听,却是在想自己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将他惊醒,紧接着,便是震天动地的喊声传来。 “反攻大月湖,收复千涯山!” “反攻大月湖,收复千涯山!” 北邙宗弟子反复喊着这句口号,直到掌门双手向下压了压,声音这才停歇。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就在所有声音全都止住以后,掌门身后蓦地飞出两名修士,二人抬着一面鼓,飞到掌门侧面。 掌门双手画圆,一股又一股灵力波纹从其双手之间震荡开来,身处环形建筑之中的众人,仿似被一阵清风拂过面庞。 与此同时,没人敲击的鼓面,也在灵力波纹拂过后,自行震动起来,鼓声随即响起。 “嗵。” “嗵。” “嗵。” 一声接一声,富有某种特殊的韵律。 被这鼓声一激,古道感觉胸口处涌起一腔热血,热血一浪又一浪在胸中翻滚,令他不由得想大喊几声,以宣泄掉这股热血压力。 就在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 “反攻大月湖,收复千涯山!” 随后,整个环形建筑里的修士全都开口跟着喊,古道也不自觉跟着一声大喊,“反攻大月湖,收复千涯山!” 每喊一句,心中便舒畅一分。 每喊一句,掌门手中的灵力波纹便会传来一缕感应,令他心神与灵力全都随其调动,跟随着鼓声节奏运转。 不过十数息时间,他便发现自己的精气神全都达到了最佳状态,注意力前所未有地集中,就连神魂,也跟着律动起来,能够清晰地观察到周遭之人的一举一动。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60章 前往营地 在灵力波纹与鼓声的牵引下,古道的神魂扫过身边之人,再慢慢向外扩张,很快便发现了站在坤字区里的余令峰。 看到这厮后,他心中一动,主动把神魂探向更远处,原本有金丹真人在场,绝大多数散修都不敢随意探出神识的。 但现在有了北邙宗掌门这股灵力波纹的感应加持,探出去的神识便不会显得那么突兀,只是由于受到这气场的影响,神识外放的速度并不快。 他想借机找找蔡三此时在哪支队伍里,若能找到对方所属的队伍,等能够抽出时间以后,便可以前去打听对方所在,找到人并把前身那块岩精赎回来。 神识一点点探向远处,喧天的口号声随着有节奏的鼓声,聚成一股灵力气浪,直冲云霄。 就在他的神识探出去近半个环形建筑之时,鼓声突然变快,神识也因此受到压制,回缩到所处的区域周围。 狂风骤雨般的鼓声一起,满场的口号声也戛然而止。 古道怀中的令牌传来一缕灼热的热流,令他不由自主地将自身灵力注入其中。 随着灵力注入到令牌里,他身上的气势开始不断向上攀升,待气势攀升至顶点,亟需找一个宣泄口时。 鼓声骤然停止,北邙宗掌门口中猛地大喊一声,铿锵有力地吐出一个字来: “战!” 底下的修士们终于找到了倾泄之处,跟着大喊: “战!” “战!” “战!” 一连三声,方才停歇。 掌门手上的动作一顿,停了下来,灵力波纹随即消失,“这便是战阵的力量,诸位只需将令牌随身携带,紧要时刻,自有人组织尔等结阵对敌。” 说完,大手挥了挥便飞出了中心位置。 环形建筑里,接二连三响起拖长了尾音的呐喊,“开拔——” 天空中,突然出现数艘大型飞舟,在各主事之人的指挥下,前往正面战场的修士开始有序离开环形建筑,进入飞舟当中。 古道与队伍中的散修们齐齐回头,望向后方的秦得照,后者正抬头看修士登飞舟,感应到后方有人望来,头也没回,伸出一只手往下一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等了一阵,几艘飞舟满载,缓缓向西方飞去。 古道等人再次看向秦得照,却见对方依旧巍然不动,负手仰望苍穹。 其余方向的队伍却已经开始行动起来,在北邙宗弟子的引领下,飞向半空。 半空之中,蓦然多出十几件小型飞舟,小型飞舟迅速展开,维持秩序的北邙宗弟子将各自的队伍里的散修接引到飞舟上。 人齐之后,这些小型飞舟或向西南方向,或向西北方向飞去。 坤字区那边的人数最多,登上小型飞舟的速度也最慢,此时已经有大半的散修登上小型飞舟,只剩下点尾巴。 周遭之人也基本走得差不多了,秦得照还是没有动,看着空空如也的天空,仿佛想从中看出朵花来。 坤字区队伍最后方,马脸修士正一边朝前走,一边望向秦得照,到了边沿处,大声喊道:“秦师兄不如跟我们一道走,反正咱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我想玉执事不会拒绝的。” 秦得照沉默不语,好像没听到对方的话。 “哈哈哈哈——”马脸修士一面大笑,一面飞向飞舟,只余下那笑声还在环形建筑里回荡。 震字区众人,这才咂摸出点味道来。 古道也颇觉好奇,便上前两步,询问道:“秦管事,陈前辈没来吗?” 秦得照像是此时才回转心神,想起上次还问过他是否认识陈钰青,但因为他很快选择了站队,自己又着急离开,最后忘了这茬,此时听他问起,便道: “陈前辈另有要事,需得明日方才会到营地,古道友认识陈前辈?” 对方连对他的称呼都改了,以前称小友,如今称道友。 古道听出了其中差异,却也知道只是沾了陈钰青的光,便用应付马脸修士那套说辞,应付了过去。 秦得照自己也有心事,没有多问。 等所有小型飞舟都离开后,秦得照转过身来,朝队伍走了几步,抬起一只手,指着左边区域,“炼气后期以上,又有上品法器的站到这边来。” 古道随着人流走了过去。 队伍迅速分成两群。 “这边的道友,每人带几个,将我右手边的道友捎带上。”秦得照说完,望向左边的修士,用手指着西北方,“待会你们跟着我,朝这个方向飞。” 散修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么大的门派,没有多余的飞舟了吗?” “对呀,凭什么别人都有飞舟接走,我们却只能自己飞过去。” “不会是秦管事得罪了上头的人,害得我们也跟着受罪?” “说不定哦,别的队伍都有筑基前辈带队,咱们震字区却没有。” “原本是有的,只是张执事没法过来。” “为什么?” “你没听说吗,张执事受伤了,已经回北邙山养伤去了。” “什么人居然能伤到张执事?” “据说被四五个儒门修士埋伏了。” …… 秦得照听了底下的议论声,双手下压,解释道:“本来宗门有下发一只小型飞舟,是青霞山的陈前辈去领的,但陈前辈前几日刚好有事外出,要到明日才会赶往营地。” 话音刚落,下面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陈前辈是谁?” “你不知道?” “别提了,来之前秦管事说可以自行领取任务,我还以为如同在北邙山时那般呢,哪知到了地方后,又是另一番光景。” “邙北坊市的金玉堂你知道吗?” “好像听说过,新开了没几年那家?” “正是,陈前辈就是金玉堂的掌柜。” “陈前辈是什么修为?” “听说至少是筑基后期。” …… 秦得照很无奈,心知这些散修也就人多的时候敢随便议论,若是单独与之照面,怕是连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便又压了压双手,“好了好了,此去营地也不算远,几个时辰就能抵达,各位道友担待担待。” 说完,祭出毛笔法器,招呼了七八名炼气初期的散修一道上来,这才对着左手边的众人拱了拱手,“这便出发,有劳各位道友了。” 古道也祭出符笔,展开后,也大约只能站七八人左右,便随意点了些人带上,飞出环形建筑,排到秦得照身侧。 很快,所有人准备停当。 秦得照一马当先遁向西北,十余名北邙宗弟子和散修们紧随其后,最后方则由几名北邙宗弟子压阵。 刚飞出星湖那会,地面上只是偶尔能看到些战斗痕迹,越往外走,战斗痕迹就越多。 队伍中的散修们,一开始还很紧张,相互间挨得很近,等地面上的深坑,与被烧毁的山林和被砸断的山峰看得多了,一路之上又没有什么风波。 散修们便又开始散漫起来,各飞各道,整支队伍显得杂乱无章。 这样的队伍最容易被人偷袭,好在前方已经有队伍先行一步,不然仅仅赶路这点时间,都够人提心吊胆的。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61章 目标苍山 古道一行人飞了近三个时辰,远远便看到天际尽头处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峰顶云雾缭绕,隐隐有电光闪动。 再飞近些,轰隆隆的响声便传入耳中,两团灵气光焰蓦地冲天而起。 很快,两个战阵光幕同时飞上半空,猛然撞在一处后,又迅速分开,分开以后,无数法器便飞出光幕,砸向对面的光幕。 发现前方动静后,秦得照在前面打了个回旋,将脚下的法器掉转头来,双手高高举起,“停下,全部停下。” 乱哄哄的队伍耗费了半盏茶功夫才完全停下来,却并未依序排列好队形,反倒是摆成了一面墙,立在最有利的观察位置,好奇地眺望远处的两个战阵相斗。 “前面的山名为苍山,本是我北邙宗的驻地,被西觉领夺了去,我们此行的目标,便是夺回苍山。”秦得照拼命挥动双手,又是驱赶又是呐喊,这才将一众散修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一名散修询问道:“咱们不是去营地吗,怎么没看到营地所在,直接就到了这苍山?” “营地本该由筑基执事临时搭建的,”秦得照露出一个苦笑,接着道,“或许是前方的执事选择营地驻址时离苍山太近,西觉领的腐儒们这才出来阻挠。” 又一个散修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看看再说。” “不能飞近些看吗?” “不行,没有筑基前辈主持大阵,离得太近会有危险。” 另一散修提议道:“那不如咱们先撤往后方,等两边分出胜负以后再过来?” 秦得照脸露挣扎神色,看得出对这一提议很是心动,但想一想后,摇了摇头,“不急,看看情况再说。” 这散修分析道:“秦管事,若是前面那个己方战阵败了,咱们没有筑基前辈带着,速度这么慢,可逃不掉呀,还是先向后撤?” 秦得照轻笑一声,“不用担心,大型战阵的速度没有我们快。” 又一散修问道:“要是己方战阵真不敌对方,怎么办?” 秦得照答道:“若是情况不妙就先退回星湖。” 散修有些不信,“真能跑得过他们?” 秦得照轻松道:“放心,大型战阵没有法器代步,飞起来极耗灵力不说,也会因为阵中之人的修为不同,飞行速度也会被拖得极慢。” 散修们闻言,不再提问,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战斗。 两个战阵时而战到一起,时而分作两处,法器漫天飞舞,灵力光焰闪烁不停。 才眺望了不过盏茶功夫,天际尽头处的苍山山顶,突然飞出一只小型飞舟,直直朝古道他们所在的方向杀来。 秦得照见状,双眼蓦地瞪大,大喊一声,“结阵。” 古道大惊,连忙喊话问道:“如何结阵?” “离开法器,各自悬空。” 秦得照只说了一句,便掏出一面小旗,双手一拍,念了一段口诀,接着向上一抛,小旗旋转着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 “请令。” 秦得照一声暴喝,胸口处青光一闪即逝,想是对方的令牌也放在怀中。 另外二十余名北邙宗弟子,在秦得照掏出小旗的时候,已然开始向四周散开,待对方请令二字一出,便瞬间就位。 二十几人的胸口位置,分别闪过一道青光,口中同时传出一声大喊,“请令。” 随着这一道喊声,古道只觉得胸口一热,令牌之中分出两缕灵光,一缕沟通他的心神,另一缕沟通还在飞旋中的小旗。 小旗飞了一圈后,定在中央。 数百名散修,分出数百道灵力光线,纷纷勾连到小旗上,这一群乌合之众,居然只用了短短几息时间,便在令牌的引导下排列出一个方阵来。 阵中诸人的心神与灵力,也全都集中到了中央位置的小旗之中。 秦得照见诸人就位,连忙掉转身形,双手一合一分,迅速变幻阵型,所有人围成一个个同心圆,一圈套一圈,紧密聚合。 更利于防御的阵势刚成,那只飞舟就在数里之外止住了去势。 从飞舟之上下来二三十号儒门修士,飞快结成战阵,战阵上空,一面湛蓝色的大纛,在空中盘旋了片刻后,展开旗面,飞临战阵下方。 随后,这个看起来体量很小的战阵,便依托着一面大纛,飞速向古道他们飞来。 一名散修尖声尖叫起来:“不是说战阵速度没我们快吗,这又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对面这么点人也敢出来应战,那件法器又足够大,自然能托着他们飞行。”秦得照一脸凝重,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宗门给的情报中,驻守苍山的儒门修士最多能组出一个大型战阵,不想却还另有一支人马。 之前提议后撤的散修,一脸惶急地指着对面刚收起来的飞舟,“对方有飞舟,阵中怕不是有筑基大修士?” “那面大纛便是筑基大修士的标志。”秦得照苦笑,“我等炼气小修,只能使用这小旗作为战阵的引领媒介。” 另一散修焦急问道:“现在怎么办?” “对面人少,不用担心。” “人再少,也是筑基大修士呀。” “战阵对决,讲的是总体实力,便是筑基大修士来了,面对大战阵,也要礼让三分。” 说话间,西觉领的小型战阵已到眼前,轰一下直直撞了上来。 古道只觉得胸口如受锤击,丹田里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注入令牌,再从令牌传递到中央的小旗,聚焦到己方战阵前端,挡下了对面战阵的冲击。 还借着这一击的力道,向后方飞出去老远。 可惜对方御使着大纛法器,根本没有受到这点距离的影响,几乎瞬间便又到眼前,再次撞了上来。 秦得照调取灵力,再次将之布置在冲撞方向的光幕上抵挡,随后便被撞得再次远远飞离原地。 “对面主持战阵之人,至少筑基巅峰,这可有些棘手。” 秦得照得出结论后,一边稳住阵型,一边抽取灵力分作两股,一股护住正面,一股凝成一口灵力光刀,奋力斩向对面那个快速冲来的小型战阵。 对面的战阵刹住阵型,结出一个光盾,挡下了光刀斩击,同时战阵中传出一声嗤笑,大纛再次瞬间飞了上来。 “砰!” 己方战阵又一次飞向后方。 “咱们在灵力总量上占优,但主阵旗帜却远远不如,不能再被动承受攻击了。”秦得照低声说了一句,随后大喊一声,“准备法器攻击。” 古道心神受怀中的令牌牵引,心念一动,张口吐出一口飞剑,悬停在战阵前方的光幕内侧,与同时汇聚过来的数百法器一道,等待秦得照的指令。 湛蓝大纛再次靠近,看到光幕里密密麻麻的法器,没有选择直直撞上来,而是凝出一个灵力巨锤,势大力沉地锤到他们的战阵光幕上。 秦得照凝出一个光盾抵挡,另一道灵力也几乎同时斩了过去,口中发出一声暴喝,“杀!” 数百件法器砸了出去。 “轰——” 西觉领的小型战阵被砸得不住颤动,不待这些法器收回,已然再次凝出灵力巨锤,回了一击。 “噗——” 己方阵中,一名炼气初期的散修在秦得照抽取灵力之后,丹田灵力耗尽,加上分摊承受对方这一击重锤,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歪,委顿下去。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62章 苍山初战 一名散修发觉后脑勺一片温热,伸手一摸,手上全是惨红色的血液,转头看去,见那炼气初期的小修由灵力托着,悬浮在半空,口鼻之中渗出血迹,顿时大叫出声,“死人了。” 秦得照主持着战阵,早由小旗处得知情况,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他还没死,只是灵力耗空了而已。” “这这这,这人怎地如此不堪?”那散修心中惶恐,下意识问了一句。 有认识的散修接话,解释说:“这人整日沉迷炼丹,只怕来之前还没有回复满丹田灵力。” 一名北邙宗弟子恼怒道:“宗门早有叮嘱,让你们这些散修好生休整,随时待命,为何还如此不知轻重?” 这个话音一落,泰半散修,包括古道在内,全都露出尴尬神色。 他们只是散修,哪管你宗门叮不叮嘱,修行一事,柴米油盐不需要,铜钱和灵石,还是需要的,不争朝夕,哪有饭吃? 这边个个心思百转,西觉领的战阵却不会理会,御使着大纛或凝出灵力巨锤与他们互换伤害,或将他们冲撞出去,又飞快追上来。 如是几次,他们阵中又有七八名炼气初期小修泣血,整个人委顿下去。 这些散修由战阵灵力托着,如同吊在身上的包袱,随着战阵移动而移动,一名北邙宗弟子朝前方大喊,“秦师兄,不可犹豫。” 主阵的秦得照自然知道,这位师弟想要将这些拖油瓶抛下去,只是其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散修们见到这些人倒下,不少人已经开始掏出灵石握在手上,默默吸纳灵石中的灵力。 等对面的小型战阵再打来时,秦得照发现,汇聚在光幕内侧的法器少了一半,有不少散修担心灵力损耗过快,已经不再祭出法器。 “不可留手,”秦得照大急,怒吼出声,“咱们的优势就是灵力总量强过对面,若不能在最短时间内消耗掉对面的灵力,败的一定是……” 话都还没说完,对面凝出的灵力巨锤已经砸下,同时猛地撞了上来。 秦得照分心两用,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战阵光幕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连忙借着向后飞退的时机,收束心神,专心关注对面。 先前说话那名北邙宗弟子则开口了,将对方未竟的话说出来,“若慢慢与对方拼消耗,败的一定是我们,咱们凝出的攻击术法本就弱于对面,必须用法器的攻击来补足。 “况且,比恢复速度,我们如何比得过筑基大修士,所以要速战速决,用最快的速度消耗对面的灵力,逼对面退走。 “如果对面仍执迷不悟,将之斩杀当场也不是不可能,但前提是,各位要齐心,战阵之中,不可藏私,不可留手,全心全力应付敌阵才能功成身退。” 话虽解释清楚了,但散修之所以是散修,便是因为其以自我为中心的心态,和散漫的作风,这无关对错,只因立场不同罢了。 待小型战阵再攻来时,己方战阵光幕内侧的法器,又少了两成。 所有散修都掏出了灵石,一小部分甚至直接双手都握着灵石,已经完全不打算掐诀祭出法器了。 反正组成阵型以后,主阵之人可以限制他们在阵中,可以抽取他们丹田里的灵力,可以引导他们如何行动,却无法控制他们的思想与在阵中的动作。 古道手中也握住了几枚灵石,另一只手却不住掐诀,他丹田里的灵力还足以应付当前场面,为了保证灵力的持续输出,这才不得不学其他散修,提前掏出灵石来补充。 但他很快就发现,在这种情况下,灵石的补充速度实在有限得很,没有功法引导,一个时辰都吸纳不完一枚灵石中的灵力。 他虽有办法快速吸取灵力,但那只能用来祭炼镇纸,无法填补丹田中的灵力亏空。 除非两个战阵实力相当,凝出的攻击术法强度相差不大,双方只能比拼消耗之时,用用灵石来恢复灵力,还有些效果。 否则的话,便是在自欺欺人。 如现在这般情况,对面只是个小型战阵,但由于有筑基大修士主持,攻击术法更强一些,但灵力总量却弱于己方。 此时己方这边,每少一份攻击力量,对面并少一份消耗,一加一减,筑基大修士能坚持得更久一些。 速战虽容易耗空不少人的灵力,但却也能更快耗空对面战阵的灵力,慢慢拖延则反之,速战与靠灵石来恢复为数不多的灵力,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想通了这些关节,他虽然没有将灵石收起来,另一只手上却也没有停止动作,不停配合着秦得照的指示,将法器布在光幕内侧,伺机打到对面的战阵光幕上。 又交换了几轮攻击,光幕前的法器越来越少,数百散修,法器只祭出将将百余,而且阵中,又有二三十名散修因灵力耗空而委顿下去。 秦得照不敢再分心,大喊一声,“祭出法器。” 攻击之时,只比上一轮多出几件。 双方战阵光幕,随着攻守交替,色泽全都变浅了不少,秦得照见没有法器支援,便左右手同时掐诀,同时凝出两柄灵力光刀,不管不顾斩了过去。 对面光盾与巨锤同时出现,一挡一砸,互拼一计后,光幕又淡了几分。 己方也不好受,由于完全放弃招架,硬接一击,数十名散修全都喷出一口鲜血,有些直接失去意识,有些只能勉力支撑。 有几个散修看到那些喷血委顿之人正随阵飘浮,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后,便也学着双眼一闭,假装软倒。 这些散修正暗自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时,突觉身下一轻,身子悬空,直直朝下方掉了下去,待反应过来稳住身形,一道灵力如同鞭子一般从对面战阵当中扫了过来。 几人连惨呼都没发出,便被切成两截,自由地摔向地面。 阵中所有的散修都注意到了下方的情况,看到这一幕后,全都面如金纸,心胆俱颤。 “再有偷奸耍滑者,这几人便是榜样。”秦得照的声音适时响起,仿佛来自幽冥,森寒彻骨。 说完一道指令发出,将近两百件法器同时飞出,击打在对面的战阵光幕上,打得光幕摇晃不已。 那几个被斩作两段的散修着实吓到了不少人,其中一些纷纷祭出法器配合攻击。 再交手几轮,虽然法器一开始又增加了一些,但攻击效果始终不尽如人意。 委顿的散修已经将近百人,剩下的散修中,有不少开始变得畏畏缩缩,有些甚至又收回了法器,如此下去,不是个办法。 而且,秦得照感觉还是低估了对面的实力,当下变得有些心浮气躁起来,大叫一声,“准备符箓。” “师兄?” “秦师兄?” “师兄不可。” 几名北邙宗弟子先后开口,想要提醒对方符箓不可轻用。 “先过了这关再说,”秦得照咬牙切齿,几乎是怒吼出两个字来,“符箓!”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63章 苍山初战下 二十几名北邙宗弟子,一手掐诀指挥着法器,另一只手则用手指夹住几张符箓,不等西觉领的战阵冲上来,符箓便已全部飞了出去。 “噗噗噗噗——” 一连串声响过后,符箓在战阵光幕上激起阵阵灵力涟漪,北邙宗弟子又迅速掏出几张符箓夹在指间,另一只手已经指挥着法器,配合战阵的灵力光刀一起打出。 与此同时,己方战阵也受到了对方的冲击,光幕摇曳片刻,再度暗淡些许。 对面的战阵也不好受,虽然攻守都演绎得很自如,战阵又十分灵活,但总归在灵力上有一些差距,如此打法,久耗下去,必输无疑。 不过对面的主阵之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仍然以快对快,互拼消耗。 古道第一次见这种大型的战阵对敌,更遑论还参与到其中,身处战阵里面,感觉受到了诸多限制。 一是灵力不受控制任由主阵人抽取,二是因为气机牵引,无法自行脱离战阵,行为能力虽然还有,却无人敢随意动作,免得影响战阵运行。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配合主阵之人的指挥。 在秦得照开口说动用符箓以后,他原本想着要不要也跟着激发一些符箓,但见秦得照并没有如此要求散修,便息了这个心思。 几轮攻守下来,北邙宗弟子每人已经丢出去数十张符箓,己方战阵中又倒下数十人,耗尽灵力的散修人数已经达到一百多个。 对面战阵则无一人倒下,虽然有几人面色煞白,却仍然站在大纛上面,随着战阵不时前突。 你来我往,不知不觉,双方斗了半个多时辰,西觉领战阵的光幕早已摇摇欲坠,己方战阵的光幕要稍好一些,但阵中散修已然倒下了一多半。 整个战阵如同一个人身上挂满了沙袋一般,导致整个战阵行动迟缓。 好在此时战阵本也不需要如何灵活,只要防守住对面的攻击,再打出自己的攻击即可。 又是数十张符箓飞出,打在光幕上发出噗噗噗的响声。 “咔嚓——” 在连声的沉闷声响后,一声脆响打破了僵局。 “哼!”对面阵中传出一道闷哼,冷声道,“今日暂且收兵,明日再来与你这小辈一战。” 说完,向后飞退,飞出几里地后,放出飞舟,所有儒门修士蜂拥而入,飞舟迅速遁离,不过片刻,便钻进了苍山外的迷雾当中。 秦得照长长舒了口气,控制着战阵向下降落。 待落地之后,回头望来,一大半散修都躺在了地上,这其中至少有七八成是灵力被抽空以后,完全失去了意识的。 剩下一小半则是灵力将尽,感觉太过劳累,想躺下来休息一会的。 那些没有躺下的人中,也有大半坐在地上,或垂首不语,或轻轻叹息,有几个甚至在那喘气拍胸,不住后怕。 还站着的,除了几个北邙宗弟子外,只有五个人。 古道便是五人中的一个,他环顾四野,看着神态各异的众人,心中有些庆幸,又有些茫然,以至于都忘了他目前只表现出炼气后期修为,应该假装像张小乙一样坐在地上才对。 这次战阵对决,除了那几个想投机取巧的散修被放逐出战阵,然后为对面所斩杀外,阵中再没有修士死亡。 虽然不解,但他身为阵中一员,自然是希望看到这种现象的,因此十分庆幸,至少战阵没有他自以为的那般凶险。 在他的想象里,如此激烈的战阵对决,应该很容易出现大面积死伤才对,如今所有人都只是灵力耗尽而已,因此他又有些茫然。 秦得照在发现他还站着后,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 由于他的飞剑在对战时没有停止过攻击,已经对他生出不少好感,此时见他并未萎靡不振,对他更为欣赏了,那洞察人心的眼光,也发现了他的疑惑,便解释道: “战阵对决,凶险万分。”秦得照先定了个基调,似乎是猜出了他之前的想法,“凶险之处在于,战阵速度很慢,想要脱身极其困难。” “那……”古道想说,那今次对方怎么这么容易脱身,但话一出口,就自己想到了答案,因为这次前来拦截他们的,是个小型战阵,有大纛法器辅助飞行,可以来去自如。 秦得照只听了一个字,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见他自己醒悟了,便微笑着抬手,指向苍山外面那两个还在对决的战阵, “他们就很难脱身,非得打到一方灵力耗尽,阵破人亡不可,除非有人前往接应,或者……” 古道眼珠一转,明白过来,接口道:“或者将败一方退回大阵当中?” 秦得照点点头,负手而立,望向远处的战团,幽幽道: “坤字区太过于托大了,本应该在安全距离下建立一个营地,布置好防御阵法,等我们的人都到齐后,再前往挑战,如此一步步蚕食消耗,方是正理。” “那边的是坤字区的战阵?” “不错,我们震字区与坤字区共同负责攻打苍山。” 古道想起宪姓修士那些儒门修士攻打大丘的场景,好奇道:“攻打据点,不是直接上去打就行了吗?” 秦得照摇了摇头,哂笑道:“这些据点,跟为了防备邪修的凡人城池可不一样,内中的防御阵法完全是两回事,不可同日而语。” 古道沉思片刻,由于还没看到苍山的防御阵法,也想象不出与大丘的阵法有什么不同,“那我们要怎么攻打这些据点?” 秦得照用手指撇了撇上唇的胡须,卖了个关子,“等到明日,你自然知晓。” 古道想起小型战阵离开前,阵内传出来的话,“方才那敌方战阵之人说,明日再来与我们一战,若是还和今天一样的话,只怕咱们到时又该没有余力了。” 说完,还用手指了指身后趟倒一大片的散修,意思是说,就这么点战斗力,如何能在对方迎战后,既要保持不败,又要前往攻打据点。 “你忘了还有陈前辈吗?”秦得照提醒道,“今日只是少了一个主阵的筑基大修士,若是有陈前辈在这,那个小型战阵根本不敢出来迎战。” 古道一拍额头,这才想起震字区如今是由陈钰青主事。 又闲话了一阵,见苍山脚下那两个战阵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秦得照便让还保持着清醒的散修赶紧调息打坐,回复灵力。 古道取出一套聚灵阵,询问对方道,“秦管事,这个能用吗?” “自然可以,”秦得照看到聚灵阵后一脸惊喜,似乎想起什么,又走到散修群中,问道,“谁还有聚灵阵,若有便拿出来,阵法所耗灵石,由我来出。” 还别说,大部分散修都有聚灵阵,很快便全都掏了出来。 秦得照大喜过望,如对方这种常年生活在北邙山中,没有出去历练过的弟子,是很少会有人购买聚灵阵的,因为完全用不上。 帮着把聚灵阵布好后,加上北邙宗的弟子在内,近百名修士,全都钻进阵中,开始打坐调息,回复起丹田灵力来。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64章 经脉破裂 有了聚灵阵加持,虽然至少两人,甚至三人共用一阵,但古道等人的灵力回复速度还是加快了不少,只比在城池里稍慢些许。 灵力回复到一半左右,躺倒在地上的散修也开始陆续苏醒,待到丹田里的灵力回满,散修们也基本醒得差不多了。 只还有十数个炼气初期的小修,还处于昏迷当中。 后面苏醒的散修在看到古道他们使用聚灵阵后,有聚灵阵的也纷纷掏出来布下,不过秦得照没有再开口提所耗灵石由其承担的话题,只装作没看见。 古道灵力回满,便站了起来,见与他同处一阵的秦得照还在调息,便自行出了聚灵阵,走到外面活动下筋骨。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起身的时候,对方的眼皮跳了跳,却没有睁开眼睛。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张小乙正站在人群外围,抬头远眺苍山方向,陷入沉思。 走上前去,对方察觉回头,发现是他,对他点了点头,又将视线转到苍山方向。 “张道友在看什么?”他好奇地循着对方视线望去,远处除了隐在云雾中的苍山外,什么也没有。 “古道友有没有发现,在这战阵当中,不仅灵力在高强度运转,战后恢复灵力时,经脉会因此得到格外的强化,而且……” 张小乙背负双手,脸上的表情有些肃穆,“由于战斗过程中神魂极其专注,心境也因此得到升华。” 古道尝试着稍稍运转了下灵力,并没有发现经脉得到格外强化,但一想到他能在一个时辰内吸纳数千枚灵石,那种强度远超过战阵,也就释然了。 倒是对方提到的心境,他闭眼体悟了一会,感觉似乎更为透彻,却又不太明显,便微微摇了摇头。 张小乙没听到回应,转过头来,刚好看到他摇头,哂笑道:“或许是古道友刚晋升炼气后期,所以才没有这么深的感触。” 说完,对方再次转头,抬手指向苍山,“我现在对攻打那座山,已经抱着期待了。” 古道感受到对方在心态上的变化,略一思索,猜测道:“张道友触摸到晋升到炼气巅峰的契机了?” 张小乙没有开口回答,但脸上那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古道正要说声恭喜,却听见后方传来一个喊声,“大家快来,这位道友没气了。” 他一惊,和张小乙对视一眼后,飞了过去。 喊话之人身边已经围满了人,后面来的人只能飞到半空向下张望,只见人堆里正仰首躺着一人,另有几人正蹲下身子查看,有人还用手指去试鼻息。 古、张二人飞在半空,被下方那些脑袋遮挡,又由于人多嘴杂,不太方便直接动用神识去探查,因此并不知道躺着的人是谁。 一名北邙宗弟子上前扒开围观的散修,走了进去,原本蹲下查看的几个散修纷纷站起来,让开位置。 古道这才看清,躺地上这名散修,正是战阵对决之时,灵力第一个耗空,口吐鲜血委顿在地的炼气初期小修。 北邙宗弟子试了下对方的鼻息后,抓过对方手腕,灵力轻吐,探查了下体内情况,摇了摇头,“入阵前灵力损耗过大,没承受住战阵的高强度抽取,丹田与经脉都破裂了。” 周围的散修一听,哄一下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来,说什么话的都有。 刚开始,这些人的讨论还集中在这小修身上。 有讨论对方丹田和经脉为什么会破裂的,有讨论过于沉迷炼丹是否有碍修行的,也有讨论说是否跟对方没有提前调养好状态有关的。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说到后来,不知谁说了一句,“我觉得应该怪主阵之人不知体恤我们这些散修,若是每临战事都如此高的强度,谁受得了?” 这话得到不少人支持,便开始讨论起在战阵中,灵力抽取是否合理,阵中之人应不应该配合使用法器攻击,灵石使用的时机,等等。 散修们讨论得正欢,又不见北邙宗弟子出言反驳,胆子便越来越大,其中一人甚至开始把矛头指向了北邙宗: “要我说,这北邙宗就是个不讲信义的宗门,原本说好了只要求我们帮助防守山门大阵,现在倒好,居然直接赶我们上战场来了。” 这话一出,应和的人更多,一时间倒有些群情激愤。 “谁说不是呢?” “还有,说好了会给贴补,到现在却连一枚灵石也还没看着呢。” “我看他们就是想拖着不给,拖到我们战死了,也就不用给了。” “对对对,所以他们要赶我们上战场,就是期盼着我们都死在这里。” “各位道友听我一句,咱们可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我同意这位道友的说法。” “我也同意。” 一群散修相互使了个眼色,纷纷聚到了一处。 之前那名北邙宗弟子,在检查完炼丹师的尸身后,又走到各处,前去查看另外十余个还没有醒过来的小修情况。 此时正好检查完最后一人,站直身子,向这边走来。 到了近处,那群散修正要拦住对方去路,后方却响起一个声音来,“还有谁同意?” 一股炼气圆满的气息扩散开来,瞬间便让已经聚成一堆的散修们停止了聒噪,还仿佛中了定身咒一般,连脚步都不敢轻易抬一下。 秦得照从聚灵阵里飞了出来,到了近前,用一对细眼扫了四周一眼,见所有人都不敢吱声,这才把目光转向那名北邙宗弟子。 “师弟,情况如何?” 那名弟子手上掐出一个法诀,就要布置一个隔音结界出来,却被对方以手止住,“无碍,直接说。” “秦师兄,死了五个,全都是丹田与经脉破裂而亡。” 秦得照点点头,没有说话,伸手招了招,等其余北邙宗弟子全都围过来以后,这才开始分派任务,“先将五具尸体收殓,剩下未醒之人,全部抬进聚灵阵中。” 二十几名北邙宗弟子齐齐拱手应是,立即分头行事。 原本已经止住的议论声,在得知总共死了五人后,又开始在散修之中小声响起。 秦得照听到这些散修议论的是自身前途,也就没有喝止,但为了稳定人心,还是飞到半空,拍了拍手,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力后,示意大家聚过来。 已经回满灵力的散修全都围了过来。 “这五人入阵前灵力损耗严重,在战阵对决时皆灵力不济,丹田与经脉才会破裂。”秦得照大喊解释,“诸位只要在今后保持好自身的状态,便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下方的散修听了,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等这些散修说得差不多了,秦得照又继续道:“我宗布局数年,早已将西觉领消耗得七七八八,此次反击,有着绝对的把握。” “我们震字区与前方的坤字区,人手加起来,”对方把手指向后方的苍山,接着道:“比这座山上驻扎的儒门修士多出一倍不止,这便是我们打下苍山的底气所在,也是我们北邙宗反攻的底气所在。” 对方的脸一直正对着下方的散修,话音才落,就看到这些散修全都目光定定地望着其手指的方向,便也好奇转头望去。 只见苍山方向上,天边飞来一个大型战阵,速度不快,却直直朝着他们所在飞了过来。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65章 再见前辈 一名一直在天上关注着战况的北邙宗弟子先行飞了下来,来到秦得照跟前,“秦师兄,是坤字区的战阵。” 秦得照连忙问道:“战况如何?” “未分胜负,西觉领的战阵已经退回苍山。” 秦得照点头表示明白,又挥挥手,示意对方下去调息,自己则眯起眼睛,盯着越飞越近的战阵。 没多一会,战阵降落在他们西面不远处。 刚降到地面,一面大纛便飞了出来,在众人头顶盘旋片刻后,钻入人群当中,战阵的光幕也于此时消失。 震字区的人几乎都飞到半空,望向坤字区战阵落地的区域。 坤字区的人数比震字区多出两倍有余,战阵落地,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直接瘫倒在地,其余人虽然也有些萎靡,但总体而言,还算精神。 震字区跟一个只有区区二十多人组成的小型战阵斗上一场,便几乎全员软倒在地,如此对比起来,坤字区的修士们此时的状态可谓神采熠熠了。 引导灵力的大纛飞入人群当中后,突然爆发出数道光芒,又有几件器物飞出来,定在人群外围,将整个空间围成一个圆。 那些器物甫一落地,一个全新的光幕当即成型,如同一只倒扣的碗盖在地面上,不停闪烁流光。 光幕里飞出来三道人影,三股神识几乎同时探了过来。 不过眨眼功夫,三人到来近前,打头那人拱手与秦得照相互施了个礼,“秦师弟,玉执事让你过去说话。” 这人也是炼气巅峰修为,听这称呼,资历比秦得照还老。 “有劳葛师兄,师弟这便过去。”秦得照答应一声,就要跟随葛师兄过去。 不料葛师兄身后却转出来一个人,装模作样地环顾了四周,重点多看了几眼地上还在打坐调息的散修,一脸诧异表情,“秦师兄,怎么搞得如此狼狈?” 说话的是马脸修士,而另一个还缩在葛师兄身后的人,竟然是余令峰。 秦得照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手向西面一引,想让葛师兄先行。 马脸修士却不肯就这么放其离开,啧啧两声,道:“师兄领着这么多人,连个二十人的小型战阵都挡不住,还说什么合攻苍山,怕不是个笑话?” 秦得照的手还抬在半空,见葛师兄装作没看见,便一甩袖子,就要自行过去。 “秦师兄着什么急?”马脸修士飞上前来拦住去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领着几百号人却连区区二十人都打不过,以师兄这么孤傲的性子,心里难道不觉得憋屈吗?” 这话似乎戳中了秦得照的软肋,只见其把一对细眼微微眯起,望向马脸修士的眼神里,多出一缕危险的气息。 马脸修士被这个眼神看得心里打了个突,好在转头看到葛师兄默然站在旁边,又有了底气,“师兄在门里一贯行事霸道,这靠山刚倒,便要承受如此委屈,不知道受得了受不了?” “马师弟专程跟过来,就是为了在秦某面前说这些风凉话?”秦得照终于开口,语气却极其平淡,不带丝毫情绪。 马脸修士双眉一扬,没有半分掩饰道:“当然,能看到师兄吃瘪,师弟我便高兴,这样机会可着实不好找。” “如此谨小慎微过了几十年,当真委屈师弟了。”秦得照回了一句,不再理会葛师兄,伸手便将马脸修士扒拉到一边,飞向西面的阵法光幕。 葛师兄见秦得照始终没有受到马脸修士语言刺激的影响,也觉得颇为无趣,便跟在其身后飞了回去。 震字区的散修们立在半空看得津津有味,古道也混在人群里吃瓜,却突然感应到一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循着感应望去,发现是余令峰正一脸揶揄地看着他。 对方见他回望过去,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个抹脖动作,又脸带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这才跟刚才被扒拉到一边,险些摔倒在地的马脸修士一起,飞向光幕。 古道眼中同样透出一缕危险的气息,没想到这厮也挺记仇的,这样也好,真要在外面单独遇上,动起手来,自己也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 马脸修士和余令峰也离开后,没有热闹可看的散修们,又成群地聚在一起,继续着先前未竟的话题,俨然未把秦得照先前的话听进耳中。 古道没有参与其中,想找张小乙聊些闲话,却发现后者又回到人群外围,陷入沉思。 他便没去打扰,返回自己那个聚灵阵中,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的动静,睁眼一看,日已西沉,天边只剩下一朵彩霞,孤零零隐在苍山云雾后方。 再去看动静传来的地方,震字区数百号人正向不远处一道身影围聚过去,是秦得照回来了。 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这片区域只剩下几个聚灵阵还在运转,其余的全都已经收了起来,连忙也将自己的聚灵阵收好,朝人群走去。 秦得照飞在半空,朝四周压了压手,示意下面的人安静,等议论声止住,刚要开口说话,却心有所感,抬头望向东方。 正准备听秦得照说话的众人,跟着齐齐转头望去,却见一道遁光正在飞速接近。 这道遁光飞得很低,以至于到了此时,才被发现。 他们没看到的地方,西面那个光幕之中,其实早已升起了一道身影,但等遁光靠近以后,那道身影又钻进了光幕当中,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敌我不明,先结阵。”秦得照没注意到西面的情况,见遁光来势很急,知道已经来不及将所有人都转移到西面的临时阵法里去了。 话音一落,便掏出小旗,双手一拍一抛,迅速结出一个大型战阵来。 至于还有几个半昏迷状态,躺在聚灵阵中的小修,此时却管不了啦。 那遁光发现这边的动静,很远便发出一阵笑声。 阵中的古道听这笑声觉着声音有些耳熟,等声音主人到了近前,看清来人相貌后,他惊喜地喊道:“是陈前辈。” 秦得照比他还早发现来人是陈钰青,双手上合,把小旗收起来,飞身上前迎接,“晚辈秦得照,见过陈前辈。” 古道很高兴,急急跟在秦得照身后,等陈钰青落地,也上前拱手作了个揖,“前辈,好久不见。” 紧接着是北邙宗弟子,一齐上来行礼。 倒是那些散修们,一些反应快的,也跟着迎上来拜见,只剩下一些反应慢的,还后知后觉地停在原地,面面相觑。 陈钰青对每个与之见礼的人,都微笑着点头给予回应,末了,望向古道,目光在他身上仔仔细细看了好半晌,这才有些不确定道:“小友的修为又有精进了一步?” 在场数百人里,只有古道明白对方的意思。 上次见面,他还只是炼气后期,但却伪装成炼气中期,现在他展露出的修为是炼气后期,对方这才猜测,他是不是已经晋升到炼气巅峰。 对方没有说破,古道自然也不会说破,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陈钰青一抚胡须,哂道:“那可要恭喜小友了。” “托前辈的服。”古道客气回道。 他不过与陈钰青闲聊了几句,周围其他修士的表情却各有不同,散修们艳羡不已,北邙宗弟子则极是诧异。 尤其是秦得照,虽然早已从他口中得知与陈钰青相熟,却没想到会熟到这种程度,也不由得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66章 再见前辈下 闲话说完,陈钰青将视线转移到秦得照身上,“秦小友,劳烦你领我去见一见玉道友,我好与之商议一下,看看明日如何攻取苍山。” 秦得照露出一个苦笑,满脸愁容道:“陈前辈,不用去了,先前玉执事便把我招传过去说了他的打算。” “玉道友怎么说?” “玉执事说,驻守苍山的人并不多,震字区与坤字区与其轮流攻打同一个方向,不如各自攻打一个方向,以便用最快的速度拿下苍山。” “喔!”陈钰青双眉一凝,拖了个长音后,又问道:“玉道友还说了什么?” “玉执事还说,”秦得照面色更为苦涩,“谁先攻破大阵,谁就领取首功。” 陈钰青似乎对此并不很在意,至少从表面上没看出来,只见对方略一思索后,再问道:“震字区负责攻打哪个方向?” “坤字区攻打东南方,震字区攻打东北方。” “很好,我知道了。”陈钰青面色如常,令人看不出喜怒,“震字区有多少炼气圆满修士?” “除了晚辈,散修中还有一位赵道友。” “炼气巅峰修为呢?” “我宗有三人,散修中也有三人。” “把这些人全部叫过来,我有事情交代。”陈钰青说完,朝古道招了招手,走到人群外面,抖出一张篷布,向上一抛,也不用任何支撑便搭出一顶帐篷来。 古道跟着对方进入帐篷,前脚刚迈进去,后脚就有一名散修在身后叹气,接着传来一阵小声的议论。 “嗐!” “道友何故叹气,此种机缘待遇,羡慕不来的。” “我只是心生感慨罢了,这位道友当真是走了狗屎运,若我当年咬咬牙出点血,今日进入这帐篷中叙旧的,便要多上我一个了。” “哦?此话怎讲?” “金玉堂开业之时我就去过,后来又陆陆续续去过几回,只因陈前辈售卖的材料与法器价格高昂,我每次前往都只是交易些寻常物件,若是当年能咬牙买上一件心仪的贵重之物,想必也能入了陈前辈的法眼。” “你是说,那位道友……” “我在金玉堂见过他两回,有一次是去购买一株雷击木。” “雷击木?” “百年的雷击木。” “哦,那还好,只是……” 外面的议论声几乎像是在耳边说话一样,古道惊讶地望向陈钰青。 对方笑了笑,指指帐篷,“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外面的动静可隔绝,也可将之放大。” 古道恍然,这不是和上辈子那个科技世界里的单向玻璃一样的原理吗,果真是修行世界,无奇不有。 “外面这些人可都想岔了,都以为小友才炼气后期修为。”陈钰青轻轻一笑,又颇为感触道,“小友这修为增长速度,可一点不比大宗门那些天才弟子差呀。” “前辈谬赞了。”古道可不敢自认天才。 他心中如同明镜似的,若是对方知道这具身体的前身,在炼气初期蹉跎过十余年,只怕就不会再觉得他的修炼速度有多惊人了。 “小友无须自谦,有一点外面那些人倒没说错。”陈钰青难得卖起了关子。 “哪一点?”古道好奇问道。 “我开那金玉堂是为了入世历练,最终的目标只为寻找一缕成就金丹的契机。”陈钰青负手踱了几步,不无感慨道,“几年下来,真正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之人,便只有小友一个,小友可知原因?” 古道回想了一下与对方相识的整个过程,试探道:“因为晚辈不自量力,去研究那符箓印制之法?” “非也。不知内情,一头钻进符箓印制之法这个泥潭中的散修,并不少见。” 古道又想了想,却不得要领,直接问道:“还请前辈解惑。” 陈钰青没有急着给他解惑,掏出一个蒲团,盘坐上去,这才忍着笑道:“我外出历练了数十载,头一回见到有修士居然会用布袋来装东西。” “咳咳咳……” 古道好悬没被自己的口水呛道,待止住咳嗽,想起刚穿越过来时那个狼狈像,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秦得照的声音,“陈前辈,人已经全部带到。” “都进来。”陈钰青嘴角还挂着笑,却稍稍整肃了一下面部表情。 八人进入帐中,又一番见礼。 “都随意些,不要太过拘谨,”陈钰青指了指地上,示意大家都坐下说话,“把各位招来,是想与你们商议一下,明日如何攻打苍山。” 几名散修沉默不语,耳观鼻,鼻观心,北邙宗弟子全都望向秦得照。 秦得照则先环顾了周围诸人一眼,才转头望向陈钰青,“不知前辈可通晓战阵?” “略知一二。”陈钰青话说得平淡,语气之中却极其自信。 秦得照也听出了这一点,抱拳拱手道:“还请前辈示下,晚辈等无不遵从。” 陈钰青有些诧异地望了一眼秦得照,见秦得照的表情不似作假,嘴角便逐渐弯了起来,表明其此刻的心情很不错。 “如此,我就不再客套了。” 说完,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踱了两步,接着道:“将所有人一分为九,你们这里刚好九人,每人领一队,以三队为一组,各自组成战阵,轮流攻打阵法光幕。” 话毕,八对目光全部望向古道,在场的炼气修士不是炼气圆满,就是炼气巅峰,只有他一人,还是炼气后期。 除了秦得照,剩下七人都觉得他是因为陈钰青的面子,才能以低一阶的修为,成为一队的队长。 只有秦得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好像猜到了点什么。 古道无视这些探究的目光,视线仍停留在陈钰青身上。 这中年修士接着道:“每三队为一组,选一队为队首,必要之时,可由队首灵活组成中型战阵防御,以应对紧急情况。” 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到古道身上,全都在心中暗想,这位不会再成为队首的人选了? “而我,坐镇中庭。”中年修士这才把话说完。 在场的人中,只有秦得照在意的点与其他人不同,这位炼气圆满的北邙宗弟子,似乎经历过一些阵仗,懂的东西也比其他人多。 在听了陈钰青的安排后,双眉扬起,眼神发亮,衷心称颂道:“原来前辈也是行家里手。” 陈钰青自矜地笑了笑,没有对此给出回应,反而提议道:“诸位不如自行选出三位队首,界时也好由我分派任务。” 所有炼气修士我看看你,你看看我,目光在秦得照和那名赵姓修士身上扫过一眼后,最后把目光停在古道身上。 秦得照和赵姓修士,修为炼气圆满,成为队首理所当然。 而最后一个队首,理应在余下的炼气巅峰修士中选出,但陈钰青如此看中古道,这些人即便有小心思,也不得不暂时收起来。 帐篷内,一时间陷入到一片沉静当中。 秦得照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静,“我与赵道友各占一个队首名额,诸位没有意见?” 见其余人摇头,又道:“第三个队首名额,我推荐古道友。” 众人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确定要把名额给到古道,仍然难免各怀心事,只是不好说什么,便全都沉默不语。 其中一名北邙宗弟子,面有不甘之色,不由得朝秦得照小声提醒道:“秦师兄,勿要忘了宗门所托。”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67章 战阵小旗 秦得照朝那名师弟轻轻摇了摇头,转头望向古道,若有所指道:“古道友觉得如何,想必也有把握,不会令我等失望?” 古道起先其实并不在意这个所谓的队首位置,更没想过要去争取,但秦得照如此不顾同门师弟阻挡也要推荐他,其中必有因由。 其一,应该该是看他与陈钰青亲近,故意推荐他以对陈钰青示好; 其二,只怕是这个队首位置有什么好处,北邙宗弟子才想要争取。 电光火石间,脑海已经转过无数念头。 又想到早前身处战阵中的感受,那种身不由己的羁绊着实令人难受,如果自己可以当那主阵之人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至少行为上就能自由许多。 打定主意,便准备接受这个推荐,但他现在唯陈钰青马首是瞻,心中虽然悸动,却也要咨询一下后者的意见,便看了过去。 陈钰青对上他的目光,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古道放松下来,对秦得照道:“既然秦管事抬爱,古某定然不负所托。” 秦得照微笑点头,又看向其余众人,“各位师弟,各位道友,你们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对方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北邙宗弟子当然不会再反驳自己的同门师兄,另外四名散修则相互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开什么玩笑,在场的筑基大修士都没意见,他们即便有什么小心思,也得全部藏在心里,哪敢提出反对来。 “如此甚好。”秦得照又转向中年修士,“陈前辈,这么安排可还妥当?” “秦小友办事,陈某放心得很。”陈钰青见三名队首名额已定,又提醒对方道,“三名队首各领两队,另两队人手,也需你来分派一下。” “晚辈明白。” “你们之中,谁没有战阵小旗?” 除了北邙宗的四名弟子外,其余人包括古道在内,面面相觑,全都摇头。 陈钰青取出五面小旗,分发到五名散修手中,简略说了下组成小型战阵的方法,待几人掌握以后,又向古道和赵姓修士传授组成中型战阵的方法。 传授中型战阵时没有让另外几人避开,想来并不忌讳他人知晓。 等古、赵二人掌握,对秦得照道:“秦小友这便带他们下去分派人手,分派好以后,顺便把所有人聚到一起,咱们换个地方扎营。” “晚辈这就去办。”秦得照起身,拱手退向帐外。 其余人也跟着起身,纷纷告退。 古道也抱了抱拳,正要退出去,却被对方叫住,“古小友稍等一会,我还有话对你说。” 退到门口的众人,全都回头望了他一眼,表情各异地退出了帐篷。 看着八人全都离开后,古道这才转身,“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北邙宗一对外宣扬,要招募人手以应对西觉领的挑衅,太岳泽便来了这诸多修士应征?小友可知为何?”中年修士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古道思忖片刻,将最近几个月来听到的消息全都梳理了一遍,推测道:“太岳泽中多为道门修士,北邙宗亦是道家宗门,所以他们才会积极响应?” 中年修士摇了摇头,望着帐篷门帘,眼神深邃。 “道门势力间的内部纷争,道门修士间的倾轧与劫杀,一点也不比天道与道统这种不同理念所引起的争斗少。” 古道凝眉思索,理念之争他能理解,内部茅盾能引发内斗他也能理解,在他上辈子生活的那个世界,只要稍微有点常识,了解一些历史知识,就知道有人的地方,一定会有斗争。 他不能理解的是,如果太岳泽的修士不是为了理念之争才加入战争,那他们图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北邙宗提供的那点报酬? 想不通,他也不再瞎猜,“晚辈驽钝,猜不透太岳泽的修士因何会参与进来。” “到了明日,你带队攻打过苍山阵法后,便会知晓。”中年修士卖了个关子,并未直接说出原因,只是提点他道, “小友生性谨慎,这是好事,但凡事皆有两面,有利必有弊,绝不可偏颇一方,尤其是在攻打苍山阵法一事上,须得多用些心思,最好拼尽全力去攻打。” 古道点头受教,中年修士绝不会害他,既然让他尽全力,肯定有原因,只不过他悟不透其中的道理,眼神之中不免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 “小友如今气血旺盛,经脉想必已经增强过了?”中年修士却换了个话题。 古道再次点头,对方的眼神有多毒辣,他是早领教过了的,“只差打磨心境,便可晋升下一境界,只不过……” 后面的话他没说,也不用说。 打磨心境是个水磨功夫,除非又遇到一个不自量力的邪修过来夺舍,让他再来一次神魂反杀,否则的话,只能寄希望于印符或绘符了。 但无论是印制符箓,还是绘制符箓,磨砺心境的进展都需要一个累积的过程,不可能再一蹴而就。 他抬头望向中年修士,却见对方也正望向他,对方脸上全是笑意,眼神当中传递出一个信息,这个信息好像在说:“你明白了?” 古道脑海之中仿佛有道闪电划过,他突然茅塞顿开,“原来如此!” 难怪张小乙会抬头去看苍山,期待着明日前往攻打。 “多谢前辈提点。”他这才明白,中年修士为什么会暗示秦得照选他为队首。 “小友想明白就好。”中年修士摆摆手,“他们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小友也去见见自己的队员,待你们熟悉一下后,我们便离开这里。” 古道再次拱手作揖表示感谢,然后退了出来。 帐篷外面,所有修士都已经集合到一处,分成了九个方阵,除了八人背对着他,其余人都看到他从帐篷里出来。 秦得照发现他后,亲切招呼他来到队伍前方,指着其中一个方阵道:“古道友,这便是你的队伍。” 说完,转向那支队伍,给他们介绍道:“这是古道友,与陈前辈关系匪浅,今后便是你们队长。” 队伍中不少散修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但碍于有秦得照在场,不敢公然站出来置疑。 秦得照不理会这些爱嚼舌根的散修,又指了指左右两边的队伍,“这两队与古道友一组。” 又转向那两队的队员,“这位古道友便是你们三队的队首,攻打苍山之时,以他为首。” 两队的队长,一个是散修,名为曾子平;另一个是北邙宗弟子,名为元向明,正是在帐篷里提醒秦得照不要忘了宗门所托的那人。 这二人自然知道古道是队首,一齐上前来重新见过礼,只是那元向明眼神之中,带着一丝鄙夷,似乎对他修为低微,却靠着陈钰青上位一事,很是不齿。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68章 首次攻坚 古道自然不会与这元向明计较,只要不给他捣乱,即使对方面上表现出再多的不满来,他也不会与之置气。 倒是秦得照在明知道对方有可能会给他添麻烦的情况下,仍把对方丢到他这一组,这份心思,颇值得他去琢磨。 他对上秦得照的目光,对方却侧开身子,投来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眼神,像是在说,让他放心,他也就不再纠结此事。 “古道友,先试一试组一个小型战阵,熟悉以后,再试一试中型战阵。”秦得照提议道。 古道自无不可,站到自己那个队伍前方,与队中的张小乙点了点头,再对众队员道:“诸位,咱们先演练一遍。” 话毕,掏出一面小旗来,两手一合将其握住,口中念念有词,一段口诀过后,双手向上一抛,小旗盘旋一圈后定在阵中。 他的心神顿时一分为二,一道接引到小旗上,另一道则掌控着阵中众人所在的位置。 这份感觉很奇妙,好像是科幻小说里的主角,穿上了一套外骨骼机甲一般,只要心念转动,便能控制着战阵变化。 他试着变换了几种形势,有小旗作为中控,指挥灵活,如臂使指。 秦得照见状,向左右两边的队长使了个眼色,二人便指挥着各自的队伍靠了过去。 秦得照退开一段距离,朝古道喊道,“古道友,换中型战阵。” 古道闻言,双手变换一下手诀,一分一合,另两队的队员便全部并了进来。 中型战阵比之小型战阵,相对笨重了些许,指挥起来也要吃力一些,好在他的真实修为足够,应付起来倒不觉得难受。 又演练了几个阵势,秦得照飞上半空,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停止演练,然后飞向帐篷,“陈前辈,已经准备好了。” 一阵风吹过,帐篷随风掀起,折成一叠落到中年修士手中,对方将之收入储物袋后,大手一挥,空中便凭空多出一只飞舟。 秦得照指挥众人登舟。 飞舟带着众人飞到苍山东北方另一处空地扎营,坤字区营地距离苍山约莫二十多里地,而他们的营地,距离苍山只有数里。 临时营地升起一个光幕,如同城池一般,居然集成了聚灵阵的效果。 当晚,震字区众人便在这里修整,那些昏迷了半天的炼气初期小修也全都醒了过来,被平均分到每一支队伍当中。 天未破晓,坤字区所在的南方,升起一团彩色光焰。 中年修士在帐篷当中没有出来,秦得照把九名队长召集在一起,“我打头阵,赵道友二阵,古道友三阵。” 古道与赵姓修士点头。 秦得照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大堆比大拇指略粗的竹筒,每个队长都分到一些,“以彩色焰火为轮替信号,若遇危险,则放出红色焰火求救。” 说完,便领着自己这一组的三支队伍,先祭出法器飞行,飞到半途,开始结阵,缓缓向苍山推进。 没过多久,秦得照等人抵达苍山,分作三队,毗邻而立,纷纷祭出法器,北邙宗弟子更是掏出符箓夹在指间,开始向光幕上招呼。 光幕上波纹涌动,灵光不住闪烁,半晌过后,碰撞声才悠悠传回营地。 攻打了一阵,苍山大阵东南方向的光幕之上,也闪起了无数亮光,紧接着传来砰砰砰的响声。 坤字区也飞抵苍山,开始两面夹击。 古道看了一会,便回去继续打坐。 他本以为至少要到中午以后,才会轮到自己上阵,没想到第一缕阳光刚刚透出云层,陈钰青便飞出了帐篷。 “集合,准备结阵。” 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营地。 六名队长才将人集合完毕,苍山方向就有两道红色焰火冲天而起,一南一北,赫然是震字区与坤字区一齐发出了求救信号。 陈钰青将一面大纛甩上半空,底下众修士全都借由北邙宗的令牌,与大纛产生一丝联系。 大型战阵成型,缓缓飞向苍山。 战阵速度不快,但那是和高阶修士单独飞行比较的情况下才显得缓慢,实际上速度能跟一个不用法器的炼气后期修士相当。 震字区营地离苍山不过短短几里地而已,不到盏茶功夫即赶到战场。 秦得照正指挥着一个中型战阵,且战且退,看起来虽有些狼狈,阵中修士却无大碍。 到了近前,陈钰青挥舞双手,将之合并过来,再一掐诀,转换成一个攻击阵型。 追在秦得照身后的,也是一个大型战阵,只是比昨日跟坤字区放对那个战阵比起来,要略小一些。 主阵之人,正是昨日带了二十多人便来冲击他们的筑基大修士。 那人看到对面的战阵,也不见半分怯场,反而大声调侃秦得照,“小子,我道你哪来的底气敢前来攻城呢,原来是请了个筑基大修士来帮忙。” 那人又伸手指向陈钰青,狂傲道:“来者何人,乌某手下可不斩无名之鬼。” “喔?”陈钰青轻笑一声,反击道:“陈某刀下,倒是斩过许多无名小鬼,阁下若不早早报出名号,怕是也要位列其中了。” “好胆,且让大爷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乌姓大修士怒斥一声,挥阵便攻了过来。 古道此时身处阵中,感觉与昨日秦得照指挥时完全不同,心神更为放松,敌阵冲上来的时候,丹田内的灵力也如同涓涓流水一般,细细流淌而出。 “砰”的一声巨响,两阵碰撞,对面的战阵比昨日要大,但他受到的冲击力却不如昨日那般剧烈,反而像是被什么缓冲了一下,才轻轻落到身上。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陈钰青的实力远超秦得照,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若一直都是这种强度的冲撞,那就实在没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了。 可惜的是,事实证明他想得太多了。 陈钰青在一连被动挡了三四次冲撞后,终于开始反击。 左手一把灵力光剑横扫过去,对面还了一记灵力重锤,对面以为这边会凝盾抵挡,但陈钰青右手却掐了一柄巨斧,当头劈了下去。 对面那记锤击已经砸在这边的光幕上,古道在巨锤落下之前,就接收到令牌上传来的信号,做好了承受冲击的准备。 不料在巨锤落下后,心脏受到刺激,猛然收缩了一下,这一下沉闷得令他几欲呕血。 这还没完,陈钰青在摸清对面的攻击强度后,完全放弃了防御,左右手同时掐诀,凝出光剑与巨斧。 与此同时,还喊了一声,“祭出法器。” 声音不大,阵中数百人却个个听得清清楚楚,纷纷祭出法器,悬停在光幕内侧。 “不要慌,更不用担心,放心祭出法器,增强攻击才能更快解决战斗,越是拖延你们就越难受。”在发现还有些人没放出法器后,陈钰青又说了一句。 说话间,左一剑,右一斧,一连与对方互拼了十数计,打得对面的战阵不断闪烁出灵力光焰。 交战不过一刻来钟,对面就已经有些受不了,光幕摇摇晃晃,别说半个时辰了,看这情况,连两刻钟都坚持不住。 乌姓修士发出一声怒吼,一方砚台被其甩上半空,直直砸了过来。 己方战阵凝出一个光盾,挡下这一下撞击。 几滴黑色墨汁,从砚台里飞了出来,落到这边的战阵光幕上。 一碰到光幕,便发出滋滋响声,竟然开始腐蚀起光幕来。 古道看到冒出浓烟的光幕,登时想起宪姓修士组五行阵,和马脸修士组的三才阵对决时,就用过类似的液体来腐蚀光幕,连忙喊道: “前辈,他们要逃。”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69章 首次攻坚下 古道话音刚落,乌姓修士就已调整好阵型,急急朝后飞退,只是没有法器的加持,也没了昨日那种灵活与速度。 陈钰青大手一翻,掌心多出一个物事,对着光幕上的黑色墨汁一吸,墨汁便掉进光幕中,飞进其手掌后消失不见。 只这么一会功夫,乌姓修士已然把战阵拉开了一段距离。 陈钰青没有去追赶,停在原地把玩着手中的物事,等乌姓修士进入到苍山阵中,留下秦得照这一组后,带着其余人返回营地。 在营中调息了几个时辰,临近中午时分,第二组的彩色焰火信号升空。 古道召齐组员,结阵飞向苍山。 快到苍山时,他身后一名散修不满地咕哝道:“古道友,你说陈前辈为什么不把营地直接驻扎在苍山脚下呢,离近一些,救援起来,不是更快一点吗?” 古道有个模糊的概念,只是不很确定,于是道:“陈前辈行事,自有其用意,我们胡乱猜测也无用。” 第二组见他们抵达退了出来,他们组便以队为单位分开,毗邻而立,散修们纷纷祭出法器朝光幕上招呼。 北邙宗弟子则一手掐诀指挥法器,一手捏着符箓,一张接一张,慢慢打出。 每个人都需控制住灵力输出,保证丹田灵力打空以前,下一组的人已经回复满状态,否则就会出现断档,令攻击接续不上,让苍山大阵获得喘息之机。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每个人的丹田都消耗了近半灵力,古道识海里突然传出一传刺痛,神秘卷轴投影出一幅画面。 苍山大阵内,乌姓修士引着上千名儒门修士,结成了一个大型战阵,气势汹汹朝东北方杀来。 这个战阵已经集合了苍山大部分修士,估计是看到他们这边人少,想要集中优势兵力,先捏一个软柿子。 古道犹豫着要不要马上发求救信号,但因为浓雾的遮挡,组中其他人都看不到阵内情况。 此时求援,若敌方发现后转变攻击方位,或者停止出击的话,他可就成了狼来了里那个熊孩子了。 不能马上求援,但也不能什么也不做。 他将幻化成飞剑的镇纸收回,双手一合,把阵法小旗招回手中,向左右两边分别大喝一声,“结阵。” 另两名队长不明所以,好在曾平只是一个散修,队首既然发了话,便是有什么疑问也不会马上说出来,听到指令后迅速带人并入阵中。 元向明作为北邙宗弟子,原本就不服古道作这个队首,此时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异常,骂骂咧咧不肯并阵。 “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就要轮替下一组了,这个时候结什么阵。” “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想体验一下主阵的乐趣,等任务结束了,你自己找人慢慢体验去。” 古道气得青筋直冒,眼见着苍山里面,那个大型战阵就要冲出光幕,他指挥着两个队组成的战阵,开始缓缓向后方拉开距离,喊话道: “除符箓外,停止所有法器攻击。” 他手中已经取出一个红色焰火,只等敌方战阵出来,便发出信号求援。 元向明见他带队远离光幕,顿时怒骂起来,“你个无胆鼠辈,想要临阵脱逃不成?” 话音才落,古道手中的焰火已经升空,咻一下冲上中天,嘭一声爆开。 便在这时,苍山大阵传出一阵波动,敌方战阵穿过光幕,杀向元向明小队。 元向明这才反应过来,登时吓得亡魂皆冒,再要后退躲开攻击,却已经来不及了,敌方战阵一边穿过光幕,一边凝聚灵力准备攻击。 古道也没有真的放任其自生自灭,哪怕对这厮有情绪,此时也得忍着,让对方受些教训也就是了。 他身为队首,不管当时情况如何,损失一只小队肯定是他的失职。 别人不会去考虑这个组中有没有人捣乱,只会置疑队首的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敌方战阵凝出的巨锤猛然砸了下来,古道也刚好凑到近前,把元向明小队并入阵中。 “轰——” 一声巨响。 巨锤砸在由他主阵的中型战阵光幕上,他感觉胸口处有一股气血翻涌,口一张,喷出一口鲜血,整个战阵也朝着斜下方跌落。 身后一百多人,至少有一半都口吐鲜血,尤其是元向明的小队,由于完全没有准备,几乎全员吐血。 古道借这一下重锤之力,让战阵跌落了近百丈,这才止住跌势,迅速向后方遁逃。 以如今的状态,不能再承受第二次重锤,否则等救援到来以前,他们就得交待在这里。 他此时也才体会到战阵对决的凶险所在。 如果不结战阵,筑基大修士只需要抬抬手指,就能将他们全部碾成齑粉。 而结成战阵,虽然可以一定程度上抗衡筑基大修士,但遁逃速度也同样受到限制,除非某一方躲进安全据点当中,否则只有一方灵力耗尽,全体阵亡,战斗才会结束。 战阵对决,不败则已,一败既全军覆没。 古道没有料到,一招不慎,形势便会如此急转直下,若不是那元向明不听指令,至少能抵挡三几次攻击。 而且,如能按他的指令行事,在敌方冲击光幕以前,他便已经将己方战阵带离光幕,拉开一定的距离,敌方战阵要追上来,也得费点时间。 一追一逃,就算还是得承受一两次攻击也无碍,界时己方救援也足够时间赶到了。 心思百转,现在不是报怨的时候,结出一个方圆阵型,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飞退。 敌方战阵来势也很急,似乎因为有筑基大修士主阵,速度比他们要快些。 不过几息时间,便已经追到后方,一只灵力巨锤再次凝结成型,高高举起,就要砸将下来。 “小友勿慌,换我来主阵。” 千钧一发之际,陈钰青的声音传入耳中,仿如天籁一般。 一面大纛飞旋到头顶之上,一道玉色身影落在他身前,主阵之位瞬间移转。 “砰——” 陈钰青凝出一面光盾,挡下这一击重锤,阵型未变,仍以方圆阵一边借力向后飞遁,一边继续凝聚光盾抵挡。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两个战阵已经离开苍山二里来地。 秦得照领着营地众人匆匆赶至身后,迅速并入阵中。 陈钰青大手一挥,左手掐出灵力光剑,右手幻化灵力巨斧,轰然劈向敌方战阵。 防守战结束,反击战开始。 陈钰青一如既往地遵照全力攻击以代替防守的风格,完全不顾敌方攻击落在己方光幕上,打得敌方战阵连连向后倒退的同时,也让己方战中的修士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尤其是古道带领的小组成员,丹田里的灵力倒还有一些,只是在敌方每一次巨锤落下之时,都要结结实实感受一次心脏剧烈收缩的痛楚。 这一斗,就是将近一个时辰。 乌姓修士杀得性起,也学着陈钰青只攻击不防守,双方以快打快,互相伤害。 古道这一组,原本就有超过一半人呕了一次血,现在又承受如此频繁的重击,更是苦不堪言。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70章 主动出击 双方你来我往,看似斗了个旗鼓相当。 然而古道这一组人丹田灵力早已不足一半,赵姓修士那一组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灵力也只恢复了不到一半,只有秦得照那组人是灵力充沛的。 再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消耗,不少低阶散修已经灵力耗尽,委顿下去。 秦得照虽然没有主阵,但一看到有散修委顿,便知大概情况,忙问陈钰青道:“陈前辈,可要动用符箓?” 陈钰青摇头,“对面的目的就是消耗咱们的灵力,给苍山大阵回复状态争取时间,若用符箓来与之对阵,岂不正好遂了他们的心意?” 这些道理秦得照自然是知晓的,但任由己方战阵如此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才询问主阵的陈钰青,陈钰青既然拒绝使用符箓,想必另有他法。 随着低阶小修接二连三软倒,敌方战阵的攻势愈发犀利起来,己方战阵的形势越来越不容乐观。 己方人手本就处于劣势,若这么长久消耗下去,最终败的,也一定是己方战阵。 乌姓修士在模仿陈钰青的打法后,很快发现这种方式的确更有利于消耗敌方,此刻见敌方阵中开始有修士不停软倒,顿时哈哈大笑。 “兀那修士,今日便让你尝尝乌某人的厉害。” 陈钰青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阁下还是多回去想想,如何才能抵挡住两面夹击。” 乌姓修士闻言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却见苍山大阵方向适时升起一团红色焰火,直直冲上云霄。 “无耻狗贼,大爷记住你了,今日所赐,来日定然双倍奉还。” “话说这么大,也不怕风吹闪了舌头,你想要报仇,那也得先能回得去苍山才行。” 乌姓修士闻言大惊,四下环顾,这才发现,早已远离苍山四五里地,而两个战阵的下方,便是震字区的营地。 原来陈钰青边打边移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战场转移到了己方营地上方,如此进可攻,退可守,放下了所有的顾虑。 乌姓修士啊呀呀乱喊了一阵,已经改攻为守,一面应付陈钰青的攻势,一边改换阵型,一步步向后方退去。 陈钰青指挥着战阵追在后面,敌方战阵着急回返,又担心真被两面夹击,也不敢再还手,己方战阵一路追赶,一通乱打,阵中诸人个个感觉酣畅淋漓。 如果不是丹田里的灵力已经没什么存货,这种撵着敌方打的畅快感,至少还要提升几成。 追了二里来地,陈钰青指挥着战阵停了下来,目送敌方加速退回苍山。 “陈前辈,怎么不追了?”秦得照问道。 “不能再追了,你们的灵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再追下去,待会对方要是豁出去不理苍山,也要跟咱们硬拼一场的话,咱们又得挣扎着往回逃,风险太大,不值当。” 秦得照表情阴翳,惋惜道:“若是坤字区能截住对方去路,来个前后夹击就好了。” 陈钰青却不觉得可惜,“现在这样也不错,我们拖住敌方大部队,坤字区在那边猛攻,至少也能为打下苍山,节省下不少时间。”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我带队继续攻打吗?” “打肯定要打,但现在可以换个策略。” 秦得照露出疑惑的神情,“陈前辈,换什么策略?” “你们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去去就来。”陈钰青没有直接说出计策,把人丢在原地,独自一人飞向营地。 把整个营地的阵基收起来,对方再次飞上半空,大手一挥,全速飞向苍山。 到苍山阵外,陈钰青再次单独飞出战阵,在一处缓坡处放下营地阵基,随后飞上半空,对秦得照道: “秦小友带组前去攻打,不用尽全力,以拖时间为主要目标,一个时辰后,换下一组过去,你们需得保留三成灵力,明白了吗?” 秦得照略一思索,想明白了其中道理,但看苍山光幕平静如实,又好奇道: “先前苍山之中,不是放出了西觉领的求援信号吗,是不是坤字区的人全体出动攻击了?可是,为什么苍山还如此安静?” 陈钰青却捋须微笑,没有回答。 正在此时,赵姓修士从远处飞遁而来,很快遁至近前。 “赵道友,你这是从哪来?”秦得照这才反应过来,早先组阵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赵姓修士的身影,还以为对方跟着陈钰青一道先行一步。 等带着人到了救援地点后,却因为马上就开战,也没留意对方是否在阵中,现在想想,对方确实不在阵中,直到此时方才出现。 不由得有些愠怒地望向对方,以为对方逃避了一次战阵杀伐。 “我让他去苍山后面放求救焰火了。”陈钰青微笑道。 “啊——” 秦得照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西觉领那求救焰火,竟是前辈放的。” 得知真相,很快便想通所有关节,对陈钰青拱了拱手,带上本组修士,飞近光幕,又开启了新一轮的攻坚消耗战。 剩下的人全部进入新营地中,就这么挨着苍山大阵,开始调息回复灵力。 “全都用灵石来回复灵力,一个时辰后,第二组便要上去轮替。” 一名北邙宗弟子见大部分散修都只是打坐调息,便大声喊了一句。 一个炼气初期的小修,需要两个时辰才能将丹田回满,修为超过炼气中期,回满灵力所需的时间就会超过两个时辰。 炼气初期的小修基本又全部陷入到昏迷当中了,陈钰青说一个时辰一轮换,不吸纳灵石的话,炼气中期以上的修士,全都无法回满灵力。 一名散修问道:“你给我们出灵石吗?” 北邙宗弟子斥道:“想什么美事呢,用自己的灵石。” 这散修不满道:“给你们北邙宗打仗,居然还要我们自掏腰包,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另一名散修应和道: “可不是呢,咱们的灵石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为你们北邙宗守了那么久的凡人城池,连一枚铜钱都没见着,如今还想让我们自己掏灵石来帮你们收复失地,这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散修们纷纷附和二人的说法,七嘴八舌开始声讨这名弟子,同时声讨北邙宗。 “全都给我闭嘴!”元向明站到那名弟子身边,大喝一声。 等声讨声渐稀,又大喊道:“宗门给你们的贴补一年一发放,炼气后期一年贴补一万贯,相当于一万灵石,你们还不满足,还待要怎地?” 一名散修冷笑道:“呵呵!不要你们贴补,我一年赚的铜钱也不止这一万贯。” 元向明却不慌不忙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当个个都能像你一样?要不你先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登时便又有几名炼气后期的散修出来声援。 元向明嗤笑一声,声音加大,又问道:“还有吗?” “各位,听我一言。”另一名散修站出来,举起双手挥了挥,“这人在转移话题,更是在偷换概念,你们在星湖的时候有没有去过坊市街?” “对对对。”又一名散修出列,“坊市街的灵石,要一千五百文一枚,现在一万贯根本兑换不到一万枚灵石。” 众人又纷纷把矛头指向元向明。 元向明被拆穿了小把戏,恼羞成怒道:“让你们用几块灵石而已,又不是要你们的命,怎么全都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 “若是这灵石由你们北邙宗出,我们自然不会有意见,若是让我们自己掏,哼哼!想也别想。” “对,想也别想。” 最先那名北邙宗弟子连忙出来打圆场: “诸位,待打下这苍山,宗门另有奖励,如果能抢先一步攻下大阵,算是首功,可以领到奖励的大头,界时奖励再分发给诸位,保证不让你们吃亏便是。” 一名散修嘿嘿一笑,“空口白牙的,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没错,凭什么相信你。” “可敢立契约?” 北邙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面露难色。 秦得照不在这里,他们哪敢随便乱立契约。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71章 主动出击下 就在气氛陷入到僵局中时,陈钰青的声音从帐篷里传了出来,“各位小友且放心,待秦小友回来后,再让他给诸位一个保证。 “当务之急,是先将灵力回满,状态调整至最佳,只要你们肯配合,陈某一定尽全力带各位取得这破阵的首功。” 筑基大修士一发话,散修们就算心里还打着不少小算盘,却也没有再出言与北邙宗弟子争论。 散修当中,以赵姓修士修为最高,此时站了出来,附和道:“陈前辈说的没错,此事可等秦道友回来以后再商议也不迟,为今之计,先回满状态才是正理。” 有了这二人劝说,散修们这才依言取出灵石,开始回复灵力。 一个时辰后,赵姓修士领着组员将秦得照替换下来。 秦得照得知事情经过后,让陈钰青作为见证,当场许下承诺,夺取据点所获的奖励,按不同修为,均分给在场所有人。 此事圆满解决后,古道将秦得照拉到一边,把元向明不听号令,差点害得整个小组命丧当场的事情说了。 秦得照把元向明找来,当着对方的面,对他保证道:“古道友放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秦某亲手将他提到本宗执法堂,以给道友一个交待。” 元向明站在一旁,闻言悻悻一笑,没有开口辩驳。 既然秦得照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将此事揭过。 又一个时辰后,古道领着组员飞出营地,替换赵姓修士,在一个时辰内用去七成灵力,再换下一组前来。 如此三班轮替,到了第二天。 时值正午,古道这组刚替换下赵姓修士那组,攻打了不到一刻钟,他识海里便投影出一幅画面来。 苍山驻军再次集结,气势汹汹杀向阵外。 他本来还担心对方又要来这边对耗,手中已经取出红色焰火,虽然营地就在不远处,但也不可能用嘴巴来求援。 好在这千余修士组成的战阵,飞向了东南方,等对方冲出光幕,看到光幕外的情况,他直觉要糟。 坤字区攻打思路与震字区差不多,只因人数众多,每一组都能组成一个五六百人的大型战阵。 只是此时,光幕外的坤字区众人没有意识到,这一次从苍山出击的战阵,要比上一次的人数多出一倍。 这些人自恃人多,被对方不轻不重偷袭过一次后,发现对方后面全冲着东北方去了,或许便以为对方不敢再从东南方出击。 此时光幕外的阵型相对散漫,间隔也比较远。 这样更有利于攻击,却不利于防守。 古道将这些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但却不知道怎么提醒对方,放出红色焰火的话,大概只能起到反作用。 苍山战阵钻出光幕,迎面撞上一个百多人的小队。 由于浓雾遮蔽,这支小队直到敌方穿过光幕了,才反应过来。 本来,若是醒目一些,立即一边凝盾防护,一边后退,至少也能挡下一两击,给另两队争取反应时间,把战阵合并起来。 可惜这队的主阵之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大型战阵,不仅阵型都没有变换一下,居然还丝毫不作防护便开始后退。 结果也没有意外,小队的光幕结结实实挨了一击重锤。 主阵之人更为慌乱,不仅没有借力飞退,还拼命稳住战阵以抵抗冲击力道。 结果便是,苍山战阵接连凝出攻击,在另两队合并为一阵,前来救援之时,已然将跟前这支小队组成的阵型打爆。 阵中修士如同下饺子一般,全部直直坠向山坡,看那情况,只怕是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古道见此情形,心脏不由得收缩了一下。 之前死于丹田破裂的炼气初期小修,原因只能说是他们的修为太低微,又没保持好自身状态的缘故。 而坤字区这个小队,完完全全是被苍山战阵打破战阵光幕,全员当场毙命,这样的冲击力,和丹田破裂而亡相比,更能刺激人的神经。 虽然看到了那边的情况不太妙,古道却也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加快速度攻打苍山大阵。 没过多久,玉执事领人赶到,救下另两支小队,与苍山战阵放对。 主阵苍山战阵的乌姓修士,照搬陈钰青的战术,完全放弃防御,每次出手,皆是攻击,打了一个时辰左右,玉执事才发觉不太对劲。 坤字区战阵人数比苍山战阵多,虽然损失了一支百余人小队,但对总体实力的影响并不大。 可是,现在玉执事却发现一些己方的灵力消耗更为快速,一个时辰下来,已然耗去大半,与第一天跟对方那个战阵对决时,根本不一样。 又坚持了一阵,坤字区战阵借力向后飞出一段距离,阵中随即飞出一名修士,先向后方飞了一阵,再折转向北飞去。 古道已经退回营地,而且识海中的投影只关注在敌方筑基大修士身上,坤字区战阵飞出的那名炼气修士去了哪里,他却无法探知。 但没过多久,他就知道那名修士飞去哪了。 对方先去了震字区原先的营地,没看到人后,发现苍山这边有人正在攻打光幕,便又折转飞来,到了近处,才发现光幕外的营地,便直直飞了过来。 一番交涉,陈钰青架着对方飞向南方。 小半盏茶功夫,陈钰青抵达苍山东南方战场,等坤字区战阵再次借力飞退后,从后方进入战阵当中。 换人主阵之后,以攻对攻,再加上法器与符箓助阵,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才将苍山战阵打退。 如是过了一月有余,苍山阵法光幕已经变得暗淡无光。 期间,苍山战阵每隔一天就会出击一次,次次都冲着东南方向去。 好在玉执事也学会了以攻对攻,没有再派人来向陈钰青求援,而且对方还学着陈钰青的方式,把营地搬到了苍山大阵下方的缓坡,以便救援己方人员更为及时。 这些天来,古道欣赏了许多场好戏,却有一些事情没看明白。 一个以攻对攻的战术,宗门弟子不应该不知道才对,却为何缕缕被陈钰青抢得先机? 在他的印象中,陈钰青应该同样是某个大宗门的弟子,为了寻找成就金丹的契机,这才外出历练。 难不成,这些大宗门在战阵对决上,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诀不成? 好在,他一惯保持着,想不通就不去想的好习惯,很快就将这些疑惑放下了。 这天。 古道在营中打坐,手中握着几枚灵石,灵石的色泽已经变得越来越灰暗,当最后几缕灵力耗尽,灵石表面也完全失去了光泽。 他睁开双眼,双眸之中精光熠熠。 十几天的攻坚战,他完全体会到了陈钰青给他说过的好处,也完全理解了太岳泽的修士,为什么那么积极赶到北邙山来应募。 如此高强度的战斗,对心境的打磨而言,进展简直可以用飞速来形容。 这纯粹是在走捷径。 他觉得,如果不是死亡的风险巨大,这个世界的修士将会疯狂地想要参与到战争中去,没有人能抵抗住心境提升与经脉增强的双重诱惑。 至少他就不能,张小乙也不能。 张小乙已经完全打磨好心境,随时可以冲击炼气巅峰。 营中不唯张小乙如此,心境圆满的散修不在少数,如今不用北邙宗弟子督促,所有散修都自觉拿出灵石回复灵力。 全都把心思放在了攻打苍山上,以期早日攻下,界时好申请返回星湖,闭关冲击下一境界。 古道的心境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只要再经历些攻坚战,心境圆满将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灵力回满,他便走向自己的组员,要为下一次轮替作准备,刚走进组员当中,一道身影站了起来,拦在他身前。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72章 符箓危机 “古道友,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拦住古道去路的是本组另一名队长,散修曾平。 古道没有回答,投过去一个探询的目光。 曾平解释道:“此处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古道有些疑惑,有什么话不能公开说,非得避开人群,对方则用眼神示意了下四周,然后耸了耸肩。 他环目四顾,发现的确有不少目光聚焦在他这个队长兼队首身上,便跟着对方走到一块巨石后面,“曾道友如此郑重其事,所为何来?” 曾平看了看四周,先布了一个隔音结界,又用身体挡住他的身形,不让远处的人看到他说话时的口型,“古道友身上,可还有符箓?” 古道瞬间警惕起来,他跟对方可不太熟,也没在北邙山见过对方,对方怎么会一上来就问他有没有符箓,加上这躲躲藏藏的行为,着实可疑得很,“曾道友为什么这么问?” 曾平回头看了一眼,明知身处隔音结界当中,却仍把声音压低道:“你虽找不到我,但我可以去找你……” 见他的眼神警惕里又多了一丝疑惑,便又道:“你只要告诉我你镇守之地,我会不定期前往……” 古道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你就是那蒙面……” 话还没说完,就被曾平制止,“古道友,心知肚明即可,不用宣之于口。” 古道好笑道:“哈哈,道友还是这么小心。” 曾平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寄人篱下,不得不时时留意,事事谨慎,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古道知道对方是曾与他交易过一次的蒙面商人后,警惕之心稍去,好奇道:“曾道友,你因何要问这符箓之事?” “道友从我这交易过符纸,想必不是符师也与符师关系匪浅,只不知身上可还有符箓?”曾平未答反问。 古道从对方那换来的符纸全部都印制成了符箓,早已在星湖杂事堂兑换成灵石,但他想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于是故意模棱两可道:“倒是能弄到一点。” 曾平双眸一亮,追问道:“是火元符,还是其他符箓。” “火元符。” 对方闻言,语气变得急切起来,“可否将符箓全部卖给我,我愿意出与星湖杂事堂相同的价格来跟道友交易。” “一枚灵石一张?” “没错,一枚灵石一张。” “道友图什么?” “嘿嘿,曾某自有打算。” 本来这些事情属于商业机密,对方不肯说,按古道以往的性格,多半是不会再追问了的,但对方把气氛搞得神神秘秘,现在却又遮遮掩掩,让他感到很不爽。 “对了,道友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来着?” 曾平不知他什么意思,迟疑道:“借一步说话?” 古道摆摆手,“不是这个,下一个。” 曾平不确定道:“道友身上,可还有符箓?” 古道点头,肯定道:“没有了。”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大踏步走出了隔音结界。 他走了好几步远,对方才醒过神来,快步追上前来将他扯住,生拉硬拽把他拖回巨石后面,露出一脸苦笑,“道友你这也太,太……” 太了半天没太出个所以然来。 古道老话重提,“你说你,图个什么呢?” 曾平有些哭笑不得,用手指了指他,无奈地摇摇头,回头再次看了看后方,“北邙宗弟子身上的符箓,快用完了。” 古道眨了眨眼睛,“然后呢?” “我想跟秦管事做笔交易。” “用符箓跟对方做交易?” “没错。” “你想将符箓卖给秦管事,而不是卖给北邙宗?” “有何不可?”曾平再次反问。 古道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对方。 对方解释道:“在攻下苍山以前,北邙宗不会再给他们补充符箓。” “那又怎样?”古道反过来跟对方解释: “且不说秦管事能不能做震字区的主,就算能做主,你觉得他会自掏腰包跟你购买符箓,而不是等着宗门给他下发? “攻打苍山又不是震字区一家的事情,更不是秦管事的事情,他凭什么大包大揽地跟你做什么交易?” 曾平对他所提的置疑不甚在意,摇头道:“道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此话怎讲?” “攻打据点的奖励中,可能会有筑基丹。” “什么?”古道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 曾平一脸平静,“在星湖的时候,我便多方打听过,奖励选项里,确实有筑基丹。” “你是说秦管事想争一争攻打苍山的首功?” “一个月以前,他或许还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他的确想拿首功。” “那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要你的符箓?” “他已经安排人返回过星湖,只是去的人近乎无功而返,只要我手上有符箓,他就一定会跟我交易。” 古道凝眉思索,眸光闪烁不定。 曾平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咬牙,道:“我可以用符纸丹砂跟道友交易,若是道友自行与秦管事交易的话,对方最多只能给到道友灵石。” 古道有些心动,符箓于他而言并不难制,只是需要花些时间来印制而已,但制符原料却因为战事而受到种种限制,目前他只知道诚信坊有足量的材料供应,且价格还相对便宜。 “谈谈价格。” 一听要谈价,曾平立即进入商人角色,“自然是以市价来交易。” “哪个市价,北邙山的市价吗?” “道友说笑了,自然是按星湖坊市街的市价。” 古道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也太没诚意,抬脚就要走,临走前甩下一句话,“诚信呢?诚信去哪儿了?” 曾平一把拉住他,一脸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道友也知道诚信坊,是我贪心了,咱们便以诚信坊的价格来计算,如何?” 古道对这个世界的商人可算是看透了,穿越过来这么多年,遇到的商人中,除了个半路出家,不完全为了盈利的陈钰青,其余商人个个都奸滑似鬼。 “你有多少符纸丹砂?” “不多,三万份。” “这么……” 古道差点把这么一点点够谁用说出口,好在及时刹住车,改口道:“这么些也只够半年呀,没更多了吗?” 曾平一面摊开双手表示没有了,一面又目露喜色,“多出的符箓,全部按一枚灵石一张,如何?” 本着价格相同,还能弄到符纸,到哪换不是换的原则,古道交易给对方一万余张符箓,换回来三万份符纸丹砂,外加七千多灵石。 为了不让对方知道他还有没有更多符箓,交易的时候他多拿了一百多张出来,又玩起了有零有整的小把戏。 拿到一万多张符箓,曾平眉开眼笑地离开,继续找其他人借一步说话去了。 古道则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家当来,符箓还剩下五千张左右,符纸丹砂四万份,灵石差不多一万枚。 只要心境打磨圆满,再去弄两瓶蕴灵丹,他这点身家足够支撑他冲击炼气境圆满了。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73章 苍山落幕 往后几天,古道特别留意起北邙宗弟子来。 发现他们的符箓果然没用两天就全都用完了,之后几天一直没有使用符箓,不知道是不是曾平还没有跟秦得照交易。 不过他自己的符箓既然已经交易给曾平,后面的事情他也不想再去多作干涉,就没有去问对方。 苍山防御大阵的光幕,一天比一天暗淡,光幕外的浓雾也散去了七八分,整个苍山看起来如同他镇守过的大丘一般,已经可以从阵外清楚地看到内部的情况。 这种修行界重要据点的阵法,确实和大丘那种凡人城池不一样,维持阵法的不再是单个的阵盘,而是一个个可供上百人同时注灵的阵法中枢。 东北方这边共有三个阵法中枢,东南方那边,他从识海投影中也看到过,一共有七个阵法中枢。 虽然大阵光幕日渐暗淡,到了现在,甚至已经有些摇摇欲坠起来,但阵内的儒门修士却没有表现出慌乱的情绪来,每天依然按部就班注灵支撑阵法光幕,然后打坐恢复,再注灵。 乌姓大修士每隔一天还会主动出击,与坤字区斗上一斗,似乎半点不担心会阵破人亡一般。 古道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身边之人又全是散修,估计知道的也不会比自己多多少,至于北邙宗弟子,由于元向明的关系,他不想问。 本来是可以向秦得照咨询一下的,但对方最近面色有些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实在不像有耐心给人解惑的样子。 至于陈钰青,自从一个月前去救援坤字区时出来过一次,此后便一直待在营地那顶无支撑的帐篷当中,足不出户。 又过几天,连古道这种门外汉都看得出来,苍山光幕已然油尽灯枯,破阵就在这一两日间。 这天,古道带着本组修士攻打了一个时辰,准备收工返回营地,却不见秦得照那组人过来接替。 正奇怪时,一道人影飞了过来,是一名北邙宗弟子,“古道友,秦师兄让你们先回去,有事要说。” “那,”古道指了指光幕,“这里怎么办?” “先放一放,不急这一时半会。”来人回道。 古道点头,领着人飞向营地。 远远的,便看到营地中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正有人在分发什么东西。 落地后,这才看清,原来是北邙宗弟子正按人头分发符箓。 他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秦得照对身边的北邙宗弟子使了个眼色后,向他迎了上来,将他和另两名队长拉到一边。 九名队长齐聚。 “诸位道友,”秦得照向几个散修抱拳,又转向几名北邙宗弟子,“诸位师弟,苍山大阵破阵在即,秦某人存了一点私心,想要争一争这破阵的首功。” 在场诸人皆面色如常,北邙宗弟子应该早就知晓,散修应该也都从曾平那里得到过相关信息,所以都不感到惊讶。 秦得照把众人的表情收入眼中,满意地点点头,“宗门下发的符箓,秦某人没有藏私,早在数天以前,便全部用完了。” 把理占住后,不等众人反应,又说道: “现在分发下去的符箓,全是秦某自己出资购买,秦某在此拜托各位,帮忙督促一下队中诸人,勿要私藏,助震字区拿下这份破阵首功,事成之后,必有回报。” 这种慷他人之慨,成人之美的事情,在场几人自然不会拒绝。 秦得照拱手作揖,拜谢几人。 一通客套后,古道也领到六十张一阶火元符,他将符箓抓在手中,有些哭笑不得。 秦得照又重新安排了轮替方式,每组依旧攻打一个时辰,但需要确保在轮替之时,丹田中至少要剩余五成灵力。 如此,又攻打了一天。 翌日。 古道领着人正要与赵姓修士轮替,营地方向却传来一声清啸,一道身影临空飞来。 接着,秦得照那组人也飞了出来,齐齐冲向苍山大阵。 多时不见的陈钰青最先抵达,落入他这一队的小型战阵中,他正要将主阵之位移交给对方,对方却摇了摇头,“你来主阵,好好感受破阵时的气机变化。” 对方这是将体悟气机的最佳位置让给他,他感激地点了点头,带着队伍飞到光幕跟前,祭出法器开始攻击光幕。 陈钰青手上一转,那块用来搭建帐篷的篷布飞了出去,卷成鞭状,抽向大阵光幕。 这是对方第一次出手攻阵。 秦得照那组人也很快抵达现场,分散开来,纷纷祭出法器。 阵内的儒门修士,虽然没有表现出要大难临头的模样,但也不似之前那般从容,每一个人脸上都多多少少带着些焦虑。 攻打了约莫一刻钟,阵内凭空出现一只小型飞舟。 阵法中枢里的修士开始按照顺序,依次迅速撤离中枢,进入飞舟。 正在这时,东南方向上,数团彩色光焰接二连三升起。 看到那些光焰,陈钰青轻笑一声,“现在才醒悟过来,晚了。” 待到最后一个阵法中枢的儒门修士也开始撤离时,陈钰青开口说出两个字,“符箓。” 声音不大,阵外诸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纷纷掐出符箓来,激活后有节奏地丢向光幕,古道将心神分作两份,一份注意着光幕情况,另一份留心阵中诸人。 好在散修们慑于北邙宗的淫威,并没有人敢私自截留符箓,可能也跟分到手的符箓并不多有关。 阵内那只飞舟已经离开,飞向了西面,难怪之前一直都不慌不忙,原本知道可以在阵破前逃走。 没了修士主持阵法中枢,光幕也没了足够的灵力加持,很快就变得暗淡无光。 没过多久。 “哐当”一声响,东北方向的光幕破碎,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洞来。 “成了。”陈钰青露出个微笑,轻声说道。 秦得照则仰天长笑,笑声里的志得意满,根本抑制不住。 光幕破碎那一刻,古道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钻进识海,心头一片澄澈,脑海空灵,似乎像是伸手便摘下了一颗星辰,落入袋中,心安而理得。 正在细细体味这种感觉时,陈钰青已经离开战阵,双脚踏上那块篷布,冲进了苍山,向着南方飞去。 秦得照本也打算抛下组员进入苍山,但看到陈钰青先一步进去,便停下脚步,强忍着激动情绪,带上还保持着清醒的人钻入苍山,接手那些阵法中枢。 不多会,一团彩色光焰从南边升上高空,秦得照指挥人手,操控阵法中枢,片刻之后,阵法光幕轰然消散。 古道也于此时醒转心神,心中的激动,同样不可遏止。 晋升炼气巅峰不到一年时间,不仅因为使用灵石来祭炼镇纸,增强了经脉,将经脉强化至极限; 还因为这一场阵法攻坚战,将心境打磨至圆满状态。 此刻,只要去购买两瓶蕴灵丹回来,他便可以闭关突破炼气圆满了。 (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 第74章 上架不敢言 终于写到上架,好像没什么特别感觉。 只是看到书评里,有些道友觉得我会切书,还有一些道友甚至认为我写不到一百章,依据是这本书的数据不好。 其实,按这个思路来看,这些道友的推测逻辑确实没有问题。 只不过,他们忽略了一个因素,没有将我的诉求考虑进去。 不了解我的诉求,不清楚我写书的目的,自然也不会知道我会不会受到数据的影响。 我知道,很多道友的诉求很简单,只要文字质量不下降,也别太监就可以了。 而我的诉求,实际上更简单。 我可以理解很多道友在本书上架后就会弃书,因此从一开始就没对数据报有过期待,反而是当前的数据给了我一点小小的惊喜。 一开始,我只希望能够签约,签约后我只希望能有个一千收藏,不要单机。 如今三千收藏了,迫使我不得不再次调整对数据的预期,希望收藏能过五千。 马上就要上架,我对订阅的要求更低,只要有人帮我消灭零首订,我就会写下去。 不过,就算真的零首订,我也是会写下去的。 因为我的诉求比较另类,我只想通过不断地写出完整的故事,来提高写故事的能力。 在能把故事写好以前,我对数据不报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 当然,如果哪位道友觉得这本书还能入得了眼,赏个首订,我同样会因此而感动且欣喜。 就说这么多,祝各位道友万事顺利!! 第75章 资质悟性 苍山内,秦得照正忙得不可开交。 古道则悬停在原地,四下里环顾了一周,发现悬停在半空的人不在少数,绝大多数是散修,一个个全都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看来,这一战让许多修为停滞不前的修士,完成了心境打磨。 他没有唤醒这些还沉浸在体悟中的修士们,独自进入苍山,朝秦得照飞去。 秦得照刚好祭出法器,看到他过来,连忙招呼他到自己的法器上来,载着他飞向南方。 飞了一阵,远远便看见坤字区的人也在接手阵法中枢,原本的大阵光幕外面,同样悬停了不少修士。 秦得照在苍山内的人群里寻了一会,似乎没找到想找的人,又飞出阵外,总算发现了马脸修士,连忙飞到近前。 马脸修士原本还在体悟心境上的变化,但一发现有人朝其飞来,立即回转心神,看到秦得照后,踩上法器就想躲开。 “哎呀!这不是马师弟吗,怎么还没进入苍山?” 马脸修士脸皮抽了抽,没有说话。 “马师弟怎么不说话?”秦得照一脸戏谑,“你可知玉执事去哪了?” 古道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苍山里那么多人你不问,偏来问这个才从体悟中醒过来的人,真没想到对方这么精明一个人,居然也会摆这种小人得志的嘴脸。 “不知。”马脸修士一脸便秘的表情,明知对方在没话找话,只是想借机羞辱自己,却也无可奈何。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秦管事穷。 “哎呦,这可怎么办,我还想好好谢谢玉执事呢。”秦得照双眉一扬,不无可惜道,“这么大一座苍山大阵,居然被我们震字区区区数百人便拔了头筹,实在是承让了,承让啦。” 马脸修士实在受不了啦,转头飞向苍山,找了个阵法中枢,钻了进去。 “哈哈哈哈——” 秦得照在后方恣意地大笑起来。 秦管事还在笑,古道就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半空中这些悬停的人群当中飞出来,鬼鬼祟祟飞向苍山。 “余令峰?” 他嘴中嘀咕,手上已经祭出紫金符笔,跳下秦得照的毛笔,追向余令峰。 “咦,这不是余道友吗?怎么见面也不打个招呼?” 追到身后,古道也学着秦得照的语调,说起风凉话来。 余令峰头也没回,闷头向下冲,古道却也不再追赶,同样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小人得志什么的,最能抚慰人心了。 震、坤两区在苍山忙碌了整整两天,才将阵法重新启动,只是苍山主人,已经换成了北邙宗。 事后,秦得照亲自前往正面战场大营,给掌门送去捷报。 一天之后,返回苍山,同时也带回了掌门手令。 所有需要晋升境界的修士,皆可返回星湖闭关,余者暂时镇守苍山,一个半月后,重新集合,另有任务。 古道随陈钰青的飞舟一道返回星湖,同行的还有近三百人,也就是说,这一战,有超过两成的修士,完成了心境打磨。 途中,他一脸希冀地望向陈钰青,“前辈,攻打大阵如此磨砺心境,岂不是说,各大宗门掌握了可以让门人弟子快速提升修为的途径?” 陈钰青的话打破了他的美梦,“此种经历,可一不可再,即使可再也不可再三。” 古道穿越者心态作祟,总以为自身遭遇过的事情就能总结出某种规律,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很像是捷径的事情。 现在陈钰青否定了他的推测,他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因心境圆满而带来的兴奋感,都冲淡了少许。 陈钰青似乎想到了自身的境况,颇受触动,有感而发道: “心境磨砺,因人而异,有些人从战阵中获得的心境历程,是其他人的数倍甚至更多,也有一些人,完全不能从战阵对决当中获取经历。” 古道感受到了对方话语中的失落,又不知说些什么来劝慰对方,联想到自己通过绘符来打磨心境的经历,便好奇道: “前辈,我以往晋升以后,就算没有遇上什么机缘,也可以通过绘符来打磨心境,只要时间足够,总能将心境打磨致圆满,为什么前辈会一直卡在筑基圆满呢?” 陈钰青露出一个苦笑,解释道: “炼气境与筑基境,完全是两个天地,炼气虽然入了仙门,却只算是在门槛处徘徊,只有晋升至筑基境以后,才算真正跨过了修行的门槛,踏入仙门的广阔天地。” 古道闻言点头,作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不入筑基,你是不会明白的。”对方却知道他不是真的懂。 古道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陈钰青又道:“即使是已经堪堪入门的炼气境,修为晋进也并非一帆风顺,一些没什么经历的小修,在炼气初期蹉跎个数十年也不少见。” 古道对此倒是很有体会,也很能理解,毕竟这具身体的前身就在炼气初期蹉跎了十余年,同时,他留意到一个词。 经历。 “前辈,经历是指外出历练的经历吗?” “历练只是经历的其中一种,最重要的还是知识层面上的见识与认知。 “例如儒门就有一些修士,足不出户,整日闭门读书,修为却能突飞猛进,这种便属于以书证道,用读书来磨砺心境,用读书来充实经历的。 “不过,这种修行方式并不适用所有人,需要具有一定的道统悟性,寻常修士模仿不了。 “又比如,墨门多游侠,游侠儿常年游历四方,经历可算丰富多彩,但也有不少游侠,不管去过多少地方,见识过多少世情风俗,如何练达人情,修为却始终停滞不前。 “所以说,心境一事,因人而异,或有经历,或有悟性,或有认知方法,有其中一种或几种,皆有可能帮助提升心境水准。” 古道沉默,若有所思。 前身整日里除了绘符与习练术法,便是往返坊市与洞府,几乎称得上足不出户,又不爱读书,因此修为一直停在炼气初期。 而他上辈子生活的世界,信息大爆炸,虽然他同样有宅属性,却能通过网络获取大量的知识。 他现在甚至怀疑,穿越以后,之所以晋升这么快速,跟他上辈子的经历有关。 想到这里,又想起一个困扰了他许久的事情,便问道:“前辈,心境与修为的晋升速度,跟资质有没有关系呢?” “有关,又无关。”陈钰青先点头,又摇头,“有关,是因为,如非资质上乘之人,连修行之门都入不了;但是,修士在筑基以前,又不用去关注资质,只要致力于心境成长即可。 “筑基以后呢,资质是如何划分的?” “等你筑基以后,再慢慢去了解,现在跟你说了,只会扰乱你的心境。” 第76章 熟悉身影 陈钰青说完,神情颇为落寞。 古道也稍稍听出了点门道。 陈钰青只用了短短四十年时间,便将修为提升至筑基圆满,这样的资质,不说惊才绝艳,至少也是天资超群。 但如此天才的人物,却也卡在筑基圆满一个甲子,这其中想必有某些特殊的缘由。 于是求教道:“前辈,由炼气突破至筑基,和由筑基突破至金丹,这种跨越大境界的晋升,除了一定的资质外,是不是对其他方面的素质还有额外的要求?” “没错,一则特别需要悟性,二则,还有另一个与心境有关的因素。”陈钰青话说一半,沉默了好一会,才接着道,“跨越大境界晋升,一定不可以有心结。” 古道听得出来,对方是有感而发,很可能对方的修为一直卡住不动,便与此有关。 “小友可还记得,你曾问过我一个问题?”陈钰青透过阵法,望向飞舟外面,看着地底的山林与天上的云层不断向后方退散。 古道是一个修行界的小白,所有修行知识都继承自前身的记忆,而前身在累积修行知识上,行动力实在是乏善可陈。 自他穿越以来,确实向对方提出过不少问题,此时对方这么问,一时半会的,他还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一个问题。 对方等了一会,没听到他回话,便提醒道:“跟雷击木有关。” 古道思索着和雷击木相关的记忆,还是没有想起来对方具体指的是哪一个问题。 见他实在想不起来,对方便解惑道: “你曾问过我,在得知你的行踪后,为什么不自行去寻雷击木,反而要跟你解释印制符箓的历史,以打消你的念想,以便让你自己说出雷击木所在。” 古道恍然点头,“原来是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前辈不是已经跟我解释过了吗?” 陈钰青也没有继续打哑谜,直接道:“小友可知,若是六十年前,陈某不会向你解释,而是会使用一些手段,逼问出雷击木所在,如事不可违,也会直接杀人灭口,自行前去寻找。” 飞舟高速遁行,飞快变换的景色虽然无法影响飞舟内的光线,却会倒映进人的眼眸中,明明灭灭,光影交叠。 古道望向对方的侧脸,那张平静的面庞加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声线,怎么看都无法与对方口中说出的内容匹配到一起。 “那时,我所坚守的天道,是果决的杀伐之道。”陈钰青声音平淡,像是在叙述他人的经历。 “后来,我遭遇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不仅成了我的心结,还令我改变了坚守几十年的杀伐天道,转而去追求另一个天道——终我一生行事,但求无愧于心。” 对方没说遭遇的是什么事,古道也识趣地没问,只是静静听着。 “我的修为迟迟不得寸进,也与此有很大关系。” 天边尽头处,已经出现一座城池的轮廓,陈钰青转过身来,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想修行之路一路顺遂,除了资质以外,还要把握住心性变化,绝不可留下无法挽回的心结,我便是前车之鉴,小友须当引以为诫。” 古道回望对方,重重地点了点头。 告别陈钰青下了飞舟,他没有立即返回洞府,而是与张小乙结伴,前往东城坊市街。 原本,他打算去诚信坊,或者西城坊市看看。 但转念一想,一则身上只有灵石,要去诚信坊得先将灵石换成铜钱; 二则没有去过西城坊市,不知道那边的行情如何,如果那边的行情与东城坊市一样的话,过去也是白费力气。 索性他现在不差那点灵石,也就不去折腾,当务之急,先把修为提升至炼气圆满才是正理。 二人飞了一阵,发现身后陆陆续续跟来近两百人,拖出了一个长长的队伍。 这些人的目的,大概与他相同,他也没太在意,与张小乙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到了坊市街,问明张小乙没有来过此地后,他领着对方进入施小二那间店铺,进店前,特意看了一眼外墙上的招牌。 招牌上只有三个字,玉禄阁。 守在大厅里的,除了施小二,便是之前见过的那名修为炼气巅峰的伙计,那伙计还是老样子,抬了下眼皮,确认了他们的修为后,又将眼皮垂了下去。 施小二则高兴地站起身来,热情迎了上来。 随着战事升级,蕴灵丹果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价格跟太平城平起平坐,两贯钱一瓶,换算成灵石,也要一千三百多。 古道很痛快便付了两千六百多灵石。 张小乙则无法接受这么高的价格,还想去别的店铺对比一下。 他给对方解释了一下这里的情况,这才打消了对方的念头,一脸肉痛地付款购买了两瓶。 出了玉禄阁,对方还在那里抱怨,指责这些奸商趁机抬价,又明言若非战时,绝对要等回到北邙山再购买。 他则一边随口附和对方的话,一边祭出紫金符笔,准备返回北城洞府,闭关冲击炼气圆满。 符笔还没踩到脚下,便注意到对面一栋巨石建筑当中,钻出一个人来。 那人脚下踩着的,是一个盒子状的法器,看法器的式样,像是装戥子用的盒子,那人一出建筑,便折转了一个方向,背对着他遁向远处。 他看着那个背影,总感觉很熟悉,待那人飞出一段距离后,他猛地一拍大腿,哎呀一声醒悟过来,“那是蔡三的伙计。” 话刚出口,他便要踏上符笔准备前去追赶。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将他扯了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古道友且慢,施某有事也你相商。” 古道急着去追蔡三的伙计,好打听蔡三下落,哪有空跟这厮相什么商,恼怒地横了对方一眼,手一甩就挣脱了对方的束缚,踏上符笔咻一下飞上半空。 可等他飞到半空一看,哪里还有蔡三伙计的影子,顿时不管是不是低空飞行了,以极快的速度飞到最后看到对方的位置。 到了那处位置,环目四顾,穿行的修士倒是有不少,就是没有一个是踩着盒子法器的。 张小乙和施小二也追了过来,施小二一脸不忿道:“古道友,有话可以好好说嘛,怎地如此粗暴无理?” 古道气到要爆炸,指着对方鼻子吼道:“你还有脸说我?要不是你无端拉我一下,我能把人给跟丢了?” “怎是无端拉你,我有事与你相商。”施小二还没搞清楚状况,反驳起来理直气壮。 “你坏了我大事。”古道哪有功夫跟他掰扯,恨恨地回了一句后,飞到更高处,以保证视线不会被建筑阻挡。 第77章 炼气圆满 施小二听古道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意间给他制造了麻烦,说话声音也变小了些。 “实在抱歉,施某并非有意为之,还望古道友海涵。” 古道不理对方,注意力全都放在来来往往的修士身上。 他心想,只不过是转个身的功夫,蔡三那伙计便消失无踪,如此看来,对方想必还未离开坊市街,否则应该在高处飞行才对。 既然没有离开,那他还有机会守到对方从下方这些店铺里出来。 施小二见他不理自己,又凑上前来一点,想要跟他商量什么事情。 古道却不耐烦地朝对方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让对方走开,别挡住他的视线,他现在只想找到蔡三的伙计,哪有时间听对方鬼扯。 发现他此时正在气头上,施小二也感觉很无奈,估计是还惦记着店中的职司,犹豫片刻后,叹了口气,先行离开了。 古道没有注意到对方离开,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他的目光始终放在坊市街首尾两端。 一会看向左边,一会看向右边,坊市街上人影飞来遁去,把他忙得晕头转向。 张小乙这时才找着机会,上前问道:“古道友这是在找人?” “对,一个邙北坊市的伙计。”古道一边留意下方动静,一边回答。 “那人我认不认识?”张小乙又问。 “你知道蔡三吗?”古道心中一动,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张小乙思索片刻,“知道这个人,听说其人奸滑,只是我没与之打过交道。” “蔡三是蔡瘸子的同宗叔爷。” “原来如此,倒没听蔡道友说过。” “那你知不知道除了蔡瘸子外,蔡三还另有两名伙计?” 张小乙摇头,“那就更不知道了。” “唉!” 古道叹了口气,解释道:“几年前,我曾抵押过一件东西给蔡三,原本约定好时间赎回,后来出了点意外状况,又延长了一年时间。 “但等我凑足铜钱后,却恰好遇上北邙宗与西觉领的战事,从此失去了与蔡三的联系。 “我问过蔡瘸子,可是他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也不知道蔡三去了哪,但我刚刚遇到蔡三另一个伙计,也许对方知道蔡三下落也不一定。” 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留意下方的情况,等话说完,脖子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个来回。 张小乙见他把头扭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便提议道:“要不,我帮你看住另一边,你告诉我那伙计长什么模样,用的是什么法器?” 古道心想也对,多一双眼睛盯着,也能少一些错漏,于是将那伙计的外貌特征和法器形状说了,和对方一人看一头,死死盯着从巨石建筑中飞出来的修士。 两人悬停在坊市街上空,看着来来往往的修士,若非知道这是星湖城内,一些注意到他们的修士,非怀疑他们有什么企图不可。 即便这样,也遭了无数白眼。 而且,一个多时辰过去,不要说人,就连个相似的法器也没见着。 一开始,二人还有闲心不时说几句闲话,到了后面,全都沉默不语。 时间一长,古道也有些坐不住了,更何况张小乙在旁边帮忙,总不好让人家一直陪自己守到天黑。 “若那伙计只是来交易物品,无论交易什么,一个时辰也足够对方完成交易了才对。” 这话像是说给张小乙听的,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对方到现在还没出现,大概只有两个解释,一是对方其实早已趁我们没注意的时候就离开了; “二是对方可能就在坊市街里做事,现在正在某家店中职守,不到打烊不会出来。” 张小乙转头望过来,示意他继续说。 “我觉得,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么枯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若对方已经离开,等到天黑也没用;若对方在坊市街里做事,只要在打烊前过来守着,无论哪天过来都能寻到对方,张道友以为如何?” 虽然张小乙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来,但他同样不想张小乙为他的事在这里空耗时间。 反正如果是前一种情况,守着确实没意义;如果是后一种情况,他另抽时间过来守一守也就是了。 张小乙犹豫片刻,同意了他的意见。 二人起身,飞往北城。 回到洞府,古道也先将这件事情放下,专心一意打坐调整状态,两天以后,精气神饱满,他便开始冲击炼气境圆满。 这次突破,比之平时,稍稍多费了些时间。 古语有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不知道别人怎么看这句话,他自己是觉得很有道理的。 前脚他刚遇到蔡三的伙计,后脚就在突破过程中,在他陷入到忘我境界的时候,识海里就出现了蔡三的身影。 与蔡三一同出现的,还有前身那个执念,执念环绕在蔡三周围,向蔡三讨要岩精,蔡三不给,执念便转而缠上他的意识光团。 这执念闹得他心浮气躁,突破时间也因此延长了两三天。 若非他一直坚守住本心,一再向执念强调已经找到蔡三的伙计,很快就能找到蔡三赎回岩精,那执念还不肯退却。 当他睁开双眼,神采熠熠的眼眸之中,却多了一丝挥不去的阴云。 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心理在作祟,还是前身的执念已经开始干扰他的境界晋升。 联想到陈钰青所说的心结,他怀疑前身的这个执念,若是一直不处理的话,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心结。 而且,他还有一个预感,如果找不到蔡三,赎不回那岩精,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筑基。 “难道要和陈前辈一样,在境界圆满以后,却始终无法突破?” 感受着体内蓬勃的生机,和丹田内满溢的灵力,原本应该无比欣喜的心情,此时却因为前身的这缕执念,提不起劲来。 巩固修为需要一个月时间,但他为了能早点出去找蔡三的伙计,不打算通过打坐来慢慢修复受损的经脉。 掏出灵石,运转功法。 灵力疯狂钻入经脉当中,丹田里的镇纸飞速吞吸着这些灵力。 失去色泽的灵石叮叮当当掉落在地,直到地上摞满了三千多块灵石残骸,受损的经脉才修复完成。 古道长长吁出口浊气,并没有停止吸纳灵力,功法仍在运转,手上也不停往外掏取灵石,他还要继续强化经脉,尽早将经脉强化至极限。 约莫两个时辰后,余下近四千枚灵石全部消耗一空,储物袋中除了四万份符纸丹砂外,又变得干干净净。 好在,只要有符纸和丹砂,于他而言,便等于有了铜钱和灵石,需要付出的,不过是一点时间而已。 他掐算了下时辰,并没有立即印制符箓,而是把修为掩饰在炼气巅峰后,匆匆出门,直奔东城坊市街而去。 时值下午,坊市街即将打烊,他得去那守着,看看能不能找到蔡三的伙计。 第78章 始料未及 古道飞抵东城的时候,还有修士往坊市街里面钻,他先到之前守过的那一段街区,找了个便于观察的位置悬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半空。 守了一阵,日渐西沉,坊市街里已经只剩下往外飞遁的修士,没有人再往里进了。 他打起精神,留意着所有从这片街区上飞出来的修士,目光在这些人脸上和脚下的法器上打转。 半个时辰以后,随着天色一点点变得昏暗,往外飞遁的修士也越来越少,他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 等再没人往外飞遁,他也终于确定,那伙计要么不在这坊市街里做事,要么不在他蹲守的这段街区。 不管怎样,今日算是白等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只能另寻一个时间,换一片街区继续蹲守。 于是返回了洞府,开始印制起符箓来。 随着丹田内的灵力耗尽,他储物袋里也多出了三千二百张符箓,花了几个时辰将灵力回满,来不及去修复镇纸,便又匆匆出门。 到了东城,换了段街区,蹲守了一个多时辰,等天色完全黑透,他带着沉重的心情,又返回洞府,开始修复镇纸。 到了第三天,只剩下最后一段街区,他早早来到坊市街,悬停在最佳的观测位置上,看着遁光来来回回。 临到天黑,坊市里的人开始不断往外飞。 一刻多钟后,他正聚精会神地瞧着各种遁光,其中有一道刚飞出来便留意到他。 但他只看了对方一眼,便将视线转开,继续搜索其他遁光。 那遁光飞了过来,一脸喜色的施小二凑到他眼前,“古道友这是特地来等我的?” 古道伸手将对方扒拉开,“莫要阻我视线。” 施小二尴尬地笑了笑,又问道:“古道友这是在找什么人?” 古道无心理对方,没有回答。 施小二倒不生气,也留意了下下方的遁光,忽地眼珠一转,再问道:“古道友要找的人,是在这坊市街里当值的?” 古道还是没说话,对方却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道:“道友不妨将那人姓甚名谁告诉我,同在一条街上当值,兴许我认识呢?” 古道闻言,转头瞟了对方一眼,心中略一思忖,觉得对方的话也有些道理,但他也不知道蔡三那伙计的姓名,便将伙计的外貌特征与法器外观一一说了。 说完后,一脸期待地望向对方。 施小二沉吟片晌,却摇头道:“没见到过道友所说的这个人。” 古道颇为失望,转头继续盯着下方。 施小二没帮上忙,也没急着走,挑起话题道:“道友想必是一位符师?” 古道心情不佳,又因这厮的缘故才让他与蔡三的伙计失之交臂,实在懒得回答,便默不作声。 施小二没听到回答也不觉生分,分析道:“道友到敝店欲采购符纸丹砂,想来定是符师无疑了。” 没收到反馈,对方又望向他脚下的紫金符笔,自顾自说道:“若道友是符师的话,我这里倒有一桩好买卖介绍,不知道道友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说出这番话以后,古道无端想起蔡瘸子来,那厮也曾在半道上偶遇他,要给他介绍一桩大买卖。 虽然买卖最终没做成,但那厮倒是送给他一只十好几丈大小的储物袋。 如今大买卖的主体——雷击木已经让陈钰青取走,算起来,他应该要拿三万贯出来付给蔡瘸子,以弥补那厮的损失。 想到蔡瘸子,他就又想起蔡三来,想到蔡三就会想到蔡三的伙计,想到蔡三伙计,就会想到如果不是施小二,他或许早就能找到蔡三了。 念及此处,不由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当年应付蔡瘸子的话便涌上心头,“没兴趣。” “道友不先听一听,兴许听完以后,有了兴趣呢?”施小二不依不饶。 同样的话,蔡瘸子当年也这么说过,不过蔡瘸子敢那么说,是因为那厮修为比他高,对面这厮不过炼气后期而已,不想说出的话竟也和那厮差不多。 古道听了,不免更为着恼,忽地周身灵力一放,炼气巅峰的气势陡然扑向对方,将对方牢牢锁定在气机内,压迫得对方说不出话来。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他古道也有以势压人的一天,这种感觉着实很上头,但也很容易上瘾。 他没有仗势欺人的想法,目的达到即可,气机一放便收了回来。 施小二惊魂未定,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的修为,连忙拱手道:“恭喜古道友修为再进一步,既然道友对这买卖不感兴趣,那施某这就告辞。” “等等。” 古道看着下方越来越少的遁光,想了想,觉得听一听也没有损失,便道:“你说的是什么买卖?” 施小二虽然不知他因何又改变了主意,但他想听,对方自然愿意说,“施某有一朋友,需要大量的符箓,而且收购价格比北邙宗高出一成。” 古道心中微动,猜测可能是战事在进入北邙宗反攻的局面后,北邙宗的符箓消耗量越来越大,但流往周边地域的数量反而越来越少,所以价格才会往上涨。 施小二看了看他的表情,见他面色如常,又说道:“道友若有符箓想要出手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这朋友,我可以为道友从中牵线搭桥。” 坊市街此时已经没几道遁光,该离开的修士也离开得差不多,古道一边哀叹一边转过头来,盯着对方眼睛,戏谑道:“你总这么撬东家的墙角,东家要是知道,会不会打断你三条腿?” 施小二嘴角扯了扯,“我这可不是在撬东家的墙角,这买卖与东家毫无关联,当前的环境下,就玉禄阁给出的价格,十辈子也不可能收得到符箓。” “那你给诚信坊介绍生意呢,算不算撬墙角?”古道继续调侃。 “那是道友你自己的选择,我可没有开口赶过道友,之后追出来,也只不过是道友离开了玉禄阁后,我才出于好心,帮道友解难而已。”施小二露出一个苦瓜脸,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古道见对方这副模样,也不再逗弄对方,但他身上目前也没有多少符箓,哪怕是印制,也需要花些时间。 “我手上目前可没多少。”说完,心中一动,接着道,“不过,我手底下好几百号人,其中有不少符师,他们的符箓我也可以拿过来,这样的话,一次交易的数额可不少,你那朋友实力怎么样,能不能吃得下?” “道友且放宽心,”施小二目露精光,保证道,“只要有符箓,我朋友就敢收,不怕你数量大,就怕你数量不够他塞牙缝的。” 古道恰到好处地露出个诧异表情,给符箓数量打好了铺垫,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等绘制出了符箓,我再联系你。” 他环目四顾,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感觉今日怕是又一次白白蹲守了,就朝对方摆了摆手,驭使符笔,遁往北城。 第79章 始料未及中 往后二十余天,古道在印制符箓的间隙,每天都会去东城坊市街蹲守,却始终不见蔡三伙计的影子,由此推测,那伙计只怕不在坊市街做事。 这天,他一边往回飞,一边思索。 如果对方不在坊市街做事,那么那天出现在坊市,便是前去交易物品,再大胆点推测的话,对方有很大可能跟他的目的一样,是去采购冲击境界所需的丹药等物。 按照这个思路来看,对方应该也是刚回的星湖。 北邙山共有七峰,无论是北邙宗门人弟子,还是寄居在各峰的散修,大部分皆到了这星湖,随队伍前往不同的地点执行任务。 他虽不知道对方平日里住在西峰还是北峰,但对方肯定不住在西峰震字区,至于在不在坤字区,他也不知道。 这次坤字区需要突破境界的修士,虽然也同样跟着陈钰青的飞舟一道返回的星湖,但他一路上一直在和陈钰青聊关于心境与资质的问题,压根没有留意飞舟上有没有这号人。 他一拍脑袋,在心里暗忖,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不管对方在哪个区,肯定是跟他同一天返回的星湖,他只需要找人问一问他们回来那天,还有哪峰的飞舟也同时抵达,便能锁定对方的大致范围。 如果他们返回当天,没有其他飞舟返回,那就说明对方在坤字区,如果有其他飞舟返回,便前往打听一下,应该也很容易得知对方所在。 想到就做,他刚要转向去找人问一问,却一时不知道转往哪个方向。 这种事情,问秦得照这种北邙宗弟子是最好的,可惜秦得照没有一起回来,其他的北邙宗弟子他又不太熟悉。 陈钰青那里或许也有渠道能打听到,但进城后他没问对方住在哪,此时也不知道去哪找对方。 思来想去,他只能想到相对熟悉的北邙宗杂事堂,或许能在大厅那里问出一些情况来,大不了多绕一些弯子,肯定还是能探听出相关信息的。 他摸了摸储物袋,里面还有这二十余天印制的两万多张符箓,若是在大厅问不出来,就用这些符箓来当个敲门砖,去找任务区的司职弟子帮忙打听打听好了。 想到这里,他立即掉转方向,飞往杂事堂。 还没靠近,就远远看到杂事堂外面,有一大群身着北邙宗服饰的弟子,在建筑外面飞来飞去,每有修士路过杂事堂上空,便会上前询问一番。 古道担心这些人又在拉人头,身形顿了一顿,然后马上醒悟过来,自己有任务在身,拉人头也拉不到自己身上,这才施施然飞了过去。 刚到近前,数十名北邙宗弟子一窝蜂围了上来,他虽不惧怕这些大多只有炼气初、中期的司职弟子,但这么多人围住他,不仅让人摸不着头脑,更着实让人眼晕。 “道友,可是来接取任务?” “这位道友,你是不是炼器师?” “道友可是炼丹师?” …… 还不等他停下来,这些司职弟子就七嘴八舌问开了。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就有一个炼气中期的司职弟子双手一分,将身前的同门一把排开,上到近前拱手笑道:“道友请了,几月不见,修为又进一步,可喜可贺。此次前来,可是接取符箓任务?” 古道定睛看去,也认出了来人,是符箓任务区曾经接待过他的司职弟子,对方当时的态度不错,所以他对其印象也挺好,便也抱了抱拳,模棱两可道:“正要过来看看。” “来来来,跟我走,到厅中再说。”那司职弟子一边将他引向符箓区大厅,一边拉起他的手夹到自己的腋窝下面,似乎生怕别人把他抢走似的。 除了几个司职弟子跟着一起过来外,其余司职弟子皆唉声叹气,“原来是个符师。” 进入符箓大厅,后面跟来的几人快走了几步,将两人拦下,其中一名同为炼气中期的司职弟子开口道:“邱师弟,这位道友还没说一定去找你接任务呢,你怎可私自将人拉走?” “这位道友在我这接过两次任务,这次过来,自然也是来我这里接取任务,这有什么好说的?”说完,邱师弟朝古道眨了眨眼。 先前那弟子转头问古道,“这位道友,邱师弟说的可是真的?” 古道不知道这群人想要干什么,但从他们在建筑内外的种种行径可以看出,像是在争夺前来接取任务的人的归属。 联想到为数不多的几次任务区之旅,一些司职弟子以往的态度实在不敢恭维,如今看来,只怕是北邙宗给这些司职弟子分派了任务,并且有任务指标。 所以这帮之前鼻孔朝天的司职弟子,这才在建筑外主动招揽接任务的修士。 想通了这一点,古道视线在人群里搜索起来,很快便发现一名炼气初期的司职弟子站在人群外围,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来争上一争。 这人正是之前在任务区里掏出法器,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跟他斗上一场的那名司职弟子。 对方此时的情绪却并不高,脸上的表情,更是如同便秘一般,与上次接待他时那副态度恶劣的嘴脸,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看到这人,古道也不打算走了,恶心恶心对方也好,说道:“没错,我来接过几次任务,最后都是找的邱道友。” 说到“最后”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把视线转移到了那名炼气初期的司职弟子身上。 在场几人一听,立即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齐齐望向那名弟子,全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想来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德行。 “道友此来,是要接取什么任务?”邱师弟见尘埃落定,连忙询问起来。 “上缴任务,一阶下品火元符,两万张。”古道报出个数量。 “嘶——” 周围几人一齐传出吸气声,皆羡慕地看向邱师弟,炼气初期那名弟子更是一脸的幽怨,满腹的怨念。 这个数量的符箓,炼气巅峰的中级符师也要绘制大半年。 若是放在平时,这点符箓真不算多,但现在可不同了,大多数散修都应征参与到与西觉领的战事当中,基本没有时间再绘制符箓。 加上周边区域同样对符箓有需求,比如太岳泽就常年从邙北坊市获取符箓,加上像施小二说的加价收购符箓的朋友,又抢走了一些符箓的份额。 因此,还能稳定提供符箓的,除了北邙宗自己的符师外,似乎真找不出其他渠道了。 “走走走,道友随我到内间去交接。”邱师弟一脸兴奋神色,拉着他就要往里走。 古道虽然借机恶心了那名态度恶劣的弟子,但也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邱道友,接任务以前,古某还有一事相询。” “哦?”邱师弟有些意外,“道友有什么事,但请直说。” “我想知道,一个多月前一共有多少艘飞舟回到星湖。” 第80章 始料未及下 有了符箓这块敲门砖,在邱师弟的帮助下,几经打听,古道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储物袋中也多了两万枚灵石,虽然施小二的朋友会以高出一成的价格来收购,但他觉得,多出的那一成灵石,没有打探到的消息价值高。 打听到的消息是,那一天,只有他们这一艘飞舟返回星湖。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蔡三的伙计大概率是跟着坤字区一起的,如果回来时他没和陈钰青在飞舟上闲聊,也许早就发现对方也在飞舟上了。 但现在知道也不晚,北邙宗给了一个半月时间让他们突破境界,如今已经过去大半,再有十余天,他们便要返回苍山,听候下一步指示。 界时,他就能在返回的飞舟上见到蔡三的伙计,然后打听出蔡三的下落。 了却了一桩心事,古道也静下心来,余下的时间里,待在洞府中全心全意印制符箓。 修为提升至炼气圆满以后,他印制符箓的效率也跟着提高,虽然回复灵力与修复镇纸所需的时间也同样增加,但总体来说,平均两天便能够印制出三千二百张符箓,效率还是非常可观的。 十几天时间,眨眼即逝。 古道将最后一张符纸印完,待回复满灵力,修复好镇纸,他掏出灵石,开始运转功法吸纳起来。 约莫三个时辰,吸纳了将近六千灵石后,全身经脉通络,体内传出一道如钟似鼓的鸣声,鸣声响过,通体舒泰。 通过镇纸吸纳灵石来自我祭炼,受到大约一万灵石的洗涤后,他全身的经脉已经强化至极限。 后面的事情,便只剩下慢慢打磨心境,待心境圆满,即可着手准备筑基。 此时,一个半月的期限即将结束,古道静下心来,闭目打坐,调整自身的状态。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出到洞府门口,触动禁制,把隔壁的张小乙叫上,早早便来到集合地点,到地方时,其他人都还未到。 张小乙稀里糊涂地随他飞过来,到地方才发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看了看天色,又掐指算了算时间,“古道友,咱们是不是来早了,距离约定时间还有近一个时辰呢?” 古道站在紫金符笔上,长长伸了个懒腰,由于最近诸事皆算顺利,心情无比愉悦,“哈哈,确定早了点,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陪我过来等等人。” “古道友要等谁?” “就是蔡三那伙计。” 他将前段时间寻人的大致经过,与自己的推测和打听到的情报都告诉对方,“既然那天只有咱们一辆飞舟回过星湖,那伙计又刚好在那天去坊市街,肯定便是坤字区的人。” 张小乙甚为惊异,“若那伙计在坤字区,古道友此前怎么没有发现他?” “一则我们都没进过坤字区营地,二则又不是攻打同一个方位,所以一直没有留心到他是否在坤字区。”古道解释道。 张小乙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约半个时辰后,出现了第一个前来集合的散修,之后,散修们陆陆续续赶到。 古道留意着每一位抵达此处的散修,还没有看到蔡三那伙计呢,反倒先看到了同样已经晋升至炼气巅峰的余令峰,这厮躲着他的目光,缩在角落里。 眼见着就要到约定的时间,北邙宗弟子也分成了两拨,一前一后抵达了集合地点,已然晋升至炼气圆满的马脸修士,趾高气昂地飞到最显眼的位置停住。 若不计算古道的话,在场诸人中,至少明面上就数对方的修为最高,但却仍然没有看到蔡三那伙计的影子。 到了约定时间,天空中飞来一艘飞舟,陈钰青的声音从飞舟里传了出来,“都登舟。” 其余人都上了飞舟,只有古道还在飞舟外焦急地四处张望。 “古道友,该登舟了。” 张小乙上了飞舟又下来,飞到他身边,见他还在看着远处,叹息一声,“人已经到齐了。” “什么?”古道不敢置信。 张小乙接着道:“而且,我刚刚问过几个住在坤字区的相熟道友,据他们所说,此次回星湖的散修中,没有御使盒子法器飞行的。” 古道的眼神从茫然,渐渐转为失落,也叹了口气。 登上飞舟,他下意识进入前舱,来到陈钰青旁边盘坐下来,整个人松松垮垮的,没有精神。 陈钰青一边指挥着飞舟飞往苍山,一边询问他的近况。 古道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然后哀叹道:“是什么地方我猜错了吗?但我去打听过,我们回来那天,只有咱们这一艘飞舟回来过,那为什么对方却不在坤字区呢?” “小友,你想差了。”陈钰青平静开口。 古道茫然望向对方。 “我们回来那天,确实没有其他飞舟回过星湖。”陈钰青转过头来,“但往前推几天,却有一艘飞舟回过星湖,那艘飞舟隶属北峰。” “北峰?”古道眼前一亮,返回星湖后并不是所有人都立即前往坊市,过几天再去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蔡三的伙计很可能是跟着北峰的主事。 “前辈,你知道北峰负责攻打哪个据点吗?” 陈钰青思索片刻,“西峰在北边,北峰在南边,具体哪个据点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在大月湖以南的区域。” 虽然无法立即得知蔡三伙计的下落,但至少有了一个相对明确的方向,古道绷紧的心神又放松了些,转移话题道:“前辈,我们下一个任务,要攻打哪个据点?” “岴山。” 岴山位于苍山西南,大月湖以北。 古道等人返回苍山后,只休整了两日,便又匆匆赶往岴山。 震字区与坤字区赶到岴山时,乾字区与巽字区早已在与岴山相距数十里的地方,扎下了临时营地。 此次攻打岴山,将由北邙山西峰,乾坤震巽四区一起联手。 一路上,古道向秦得照咨询了关于北峰任务地点的事情,可惜的是,秦得照虽然能做震字区的主,但对方所知情况,还没有陈钰青多。 这也很好理解,陈钰青对外的身份虽然是个散修,但在与之接触过一段时间后,连他都能看出来对方有可能是大宗门弟子,北邙宗的高层不可能猜不出来。 北邙宗是个有金丹真人的宗门,不过金丹真人总共也不过一掌之数,在这样的宗门面前,一名筑基圆满的修士,哪怕是一个散修,都多少有些话语权,遑论有可能出自大宗门的陈钰青。 只不过,北邙山西峰的执事们,似乎并没有看透这一点。 震字区与坤字区在乾、巽二区旁边驻下营地,刚整顿好营地,就有一名炼气后期的北邙宗弟子来到震字区营地。 这名弟子在震字区的弟子带领下,来到陈钰青面前,微微拱了拱手,“陈前辈,明执事请您和秦师兄一道去乾字区营地,商议攻打岴山的事宜。” 明执事是乾字区主事之人,筑基巅峰修为,与坤字区玉执事、震字区张执事和巽字区的乐执事一道,共同执掌整个西峰洞府区。 陈钰青刚将那奇特的顶帐篷放出来,闻言扫了对方一眼,淡淡道:“回去告诉你家执事,此种大事,他们自行商议就好,具体怎么个章程,只需要事后通知陈某一声即可。”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话,径直钻入帐篷当中。 这弟子一脸错愕,还想要说些什么,但陈钰青已经消失在篷布内。 这弟子虽然心中不快,可陈钰青终究是个筑基大修士,这弟子又如何敢造次,只得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第81章 岴山攻略 那名炼气后期的弟子一离开,震字区营地就像炸了锅一样,尤其是那些北邙宗弟子,个个神情愤慨。 “这明执事也太轻慢陈前辈了!” “对呀,玉执事请秦师兄去议事,都要让葛师兄前来通知,明执事请陈前辈去议事,却只打发个炼气后期的师弟过来,这是什么道理?” “要不是张执事受了重伤,明执事哪敢如此怠慢咱们震字区?” “没错,这都明摆着了,人家是看不起陈前辈的散修身份。” “唉!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咱们没有自家的筑基执事撑腰。” “唉!” 这些震字区的弟子纷纷哀叹起来。 散修们主要负责听,要议论也是相互间交头接耳,小声地嘀咕,多是说些为散修身份鸣不平的话,但言语之中却又对此颇为无可奈何。 过了一刻钟左右,震字区的帐篷外又来了一名炼气圆满的弟子,这弟子对着帐篷拱手作了个揖,恭敬道:“陈前辈,西峰三位执事请您前往乾字营地,商议攻打岴山事宜。” “知道了,你且先回。”陈钰青的声音从帐篷里飘出来,语气平淡无波。 这弟子犹豫片刻后,告辞离开。 “秦小友,你来一下。” 等那弟子离开震字区,帐篷里再次传出陈钰青的声音。 秦得照独自进入帐篷,半盏茶功夫后出来,径直出了营地,向乾字区营地飞去。 营地里纷纷猜测秦管事去干什么,只不过大多都不得要领,只有一些心思玲珑之辈,猜出了实情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古道也猜出了个大概,他在离帐篷不远的地方,旁观着这一幕幕闹剧,心道如果陈钰青自报家门的话,这所谓的明执事大概会亲自前来邀请。 可惜,世间之事,大多没有如果二字。 约莫半个时辰后,秦得照从外面回来,进入帐篷里向陈钰青回话,片刻之后又出来,招手让赵姓修士和古道一起进来。 三人刚进入帐篷,帐篷外就又像滚水开了锅,只不过,这一次的矛头,转到了古道身上。 好在经过苍山的历练,古道早已学会无视这些言论,全当作没听见。 “秦小友,你说一下他们的商议结果。”陈钰青直截了当进入正题。 古道心下也然,秦得照果然是代替陈钰青前往乾字营地商议去了。 “乾字区的明执事提议,要么四个区各自攻打一个方向,谁先攻破大阵,便算谁的首功;要么两两联合,分两个方向攻打,同样哪边先破阵哪边计首功,首功奖励两区自行分配。” 秦得照将商议时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明执事最先表态,希望两两联合,分两个方向攻打岴山,巽字区乐执事表示赞同,原本以为人数最多的玉执事会反对,哪知玉执事也同意了。 秦得照则劳记陈钰青的嘱托,商议时不发言,不表态,等三名执事都同意两两分组,这才随大流表示同意。 乾字区与巽字区都想跟坤字区一组,出人意料的是,坤字区的玉执事却说,由于苍山一战,与震字区配合无间,因此打算跟震字区一组。 明、乐两名执事都很诧异,但玉执事态度坚决,只得乾、巽两区分作一组,约定一个东南,一个东北,两组各自攻打一个方向。 听秦得照说完,在场诸人中,除了陈钰青外,包括秦得照自己都觉得这事挺邪门的,也不知道这玉执事为什么会选择与人数最少的震字区合为一组,这可不符合对方以往的作风。 陈钰青知道内情,却只是抚须微笑,并不解释,转而说起正事来。 “驻扎岴山的儒门修士,除了原本的驻军外,还有从苍山逃过来的一千多名修士,和乾、巽二区上次攻打的另一个据点逃走的一千多名修士,加起来总共三千多人。” 古道三人闻言,面面相觑,这岴山守军也太多了。 要知道,震字区只有五六百人,人数最多的坤字区也不过一千五六百,乾、巽两区各一千人出头,西峰四区加起来不过四千多人。 若是野外战阵对决,都由筑基大修士主阵的情况下,四千对三千,当然是人数多的一方占优势。 但现在是攻打阵法光幕,这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人多的优势是消耗阵法的速度快,但人多也有劣势,那就是不可能全部集中在一处攻打,必须要分散开来,而且还要分班轮替,保证阵法光幕无时不刻都处在消耗中,不让阵法恢复。 另外,防守阵法光幕没有死守阵内的道理,阵中之人肯定会主动出击,界时只需留下小部分人手维持住阵法运转,便可以集中大部分人手,专攻一个点。 若能一击建功,就能逐个击破。 所以四千多人来攻打有三千多人驻守的据点,人手其实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看到三人的表情,陈钰青接着道:“所以我们这一次的首要任务,其实并不是要攻破岴山,或者说我们暂时没有办法攻破岴山大阵。” 三个炼气小修全都茫然了。 尤其是秦得照,在听到这个与自己接到的宗门指令完全不相符的论调后,甚感诧异,“前辈,如果我们不是来攻破岴山的,又是为何而来?” 陈钰青轻笑道:“就是来作个样子。” “作个样子?” “不错,只要把这三千多儒门修士全部圈在岴山地界即可。” “所以,我们也不用去攻打光幕了?” “不,打还是要打的,但是守军多的时候,只需要在前期摆出个全力进攻的姿势,实际攻打时却不需要尽全力,至于要不要引他们出来野战,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愿了。” 如果不是为了攻打光幕,那么野外战阵对决的目的,就只是给没有受到过战阵洗礼的修士磨砺心境用的。 若都无法从战阵对决中磨砺心境,那就没必要引对方出来对决,耗时耗力不说,还讨不到好处,不过这也并不由他们单方面说了算就是。 “那我们具体怎么做?”秦得照问道。 陈钰青略一沉吟,安排道:“不用再细分小队,把人分作三组,你三人各领一组,每天分六个班次前往攻打光幕,每个班次两个时辰,两个时辰结束时,每人丹田内至少要保留一半的灵力。” 三人闻言,齐齐应诺。 秦得照又问,“营地要驻扎在哪,是离远些,还是离近些?” 陈钰青道:“岴山里的驻军太多了,营地不能离得过远,不然来不及救援,我会把营地仍驻扎在光幕外面。” 这里四人正商议着攻打岴山的策略,帐篷外突然传来一名弟子的禀报声,“陈前辈,玉执事正带着葛师兄他们等在营外,说要求见陈前辈。” 第82章 岴山攻略下 三名炼气小修十分好奇,因为这名弟子说的是玉执事要求见陈前辈。 陈钰青却没有感到意外,将目光转向秦得照,“有劳秦小友去接一下。” 秦得照答应一声,起身向外走去。 古道思索片刻,似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转头望向陈钰青,对方却笑而不语。 不多一会,秦得照掀开帐篷帘子,玉执事满面春风走了进来。 不算在星湖环形建筑时那匆匆一瞥,和识海投影出来的影像画面里单方面观察,古道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与玉执事见面。 这名坤字区的执事,从外观年龄上看,比陈钰青年轻一些,五官柔和,面色红润,面容极为俊朗,或者说,应该称作秀气才更为贴切。 与剑眉星目的陈钰青比起来,完全是两个路数。 尤其是对方那微弯的柳眉和挺翘的琼鼻,越是细看,越是觉得像极了女子。 但对方穿着打扮都是男子形象,他用余光去扫视对方喉结部位,却瞧不真切,像是鼓起,又像是鼓得不明显。 对方是筑基大修士,他也不好真个一直盯着对方的喉结看,只得将疑问埋在心底。 跟着玉执事同来的,还有六人,这六人全都是炼气境圆满。 除了葛师兄和马脸修士外,另四人里,古道只认识其中一个,这人是震字区的管事,在进入帐篷以后,似乎感觉颇不自在,一直躲着秦得照的视线。 马脸修士则与这人完全不同,进入帐篷以后,瞧见里面的炼气圆满只有两人,尤其是看到古道这个只展现出炼气巅峰的散修也位列其中时,就差将鼻孔对准天上了。 而且这厮对上秦得照的目光时,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针尖对麦芒地回望过去,脸上写满了倨傲,似乎想表明自己的修为已经不比这位曾经压得其喘不过气的师兄低了。 炼气境小修用眼神斗法,在筑基大修士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等小修们分别与前辈见过礼,玉执事当先开口道:“陈师兄,咱们这一次可要同进同退了。” 炼气小修们都很诧异于玉执事对陈钰青的称呼,这还没完,玉执事接下来的话,令在场的炼气小修更感诧异。 “坤字区与震字区共同负责攻打东北方向,具体要如何攻打,还请陈师兄示下。” 其余小修都在关注玉执事对陈钰青的态度,古道则是在留心对方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实在是太过于中性,以至于完全无法从声音来分辨出对方到底是男是女。 陈钰青也同样不太在意对方的态度,不过对方既然如此低姿态,其也不会给对方脸色看,“苍山那一千多名儒门修士,全都进了岴山。” “什么?”玉执事一脸震惊,然后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这么说,乾、巽那边的……” 后面的话不用说完,陈钰青自然听得懂,点点头道:“没错,那边的一千多儒门修士,也进入岴山了。” “那我们……”玉执事眉心紧拧,似乎一时间还没有想到应该怎么办。 跟坤字区之人初次听闻此事所表现出的震惊比起来,震字区三名炼气圆满小修更为震惊,此前三人皆以为这个消息来自北邙宗高层,但现在从玉执事的表现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不一样的意味。 陈钰青对秦得照使了个眼色,秦得照便将先前商议好的方案告诉了坤字区诸人。 玉执事听了,柳眉一扬,赞道:“盛名之下,果无虚士,陈师兄不愧为道门年轻一代的翘楚,单单情报这一项,就足够让我宗汗颜了。” 古道闻言,更坚定了心中猜测,这玉执事应该已经知晓陈钰青的真实身份了,难怪会在商议会上直接要求要与人数最少的震字区一组。 “玉执事过誉了,同为道门,何分彼此。” 玉执事展颜一笑,“如此,并依陈师兄的安排行事。” 又与陈钰青商议了一阵关于驻地与分班轮替的事情后,对方这才领着人回去。 当天,两区人马并作一处,组成一个战阵缓缓向岴山推进,还未靠近,岴山光幕里便有战阵出来迎击。 双方斗了一场,几个时辰后,岴山战阵收兵返回大阵光幕,坤、震两区人马则在光幕外的缓坡驻下营地,一面修整,一面安排两个小组前往攻打。 玉执事安排人将岴山的真实情况,通知给乾字区与巽字区,这两个区依样画葫芦,也选择了表面大张旗鼓佯装攻打,实际出工不出力。 也因此,岴山光幕消耗极其缓慢,导致岴山驻军每天都要组织战阵出来斗上一场,双方你来我往,一打就是十来天。 慢慢的,岴山也觉察出问题来了,多次偷袭无果后,安排人从西面出去,打算探听一下消息,但人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在安排了两个人外出,都没有返回后,岴山不敢再安排炼气小修,筑基修士惜命,不敢驭使法器只身飞出大阵,便有筑基大修士驾着飞舟从西面出发。 但飞舟刚飞出去不到一刻钟,又灰溜溜返回岴山,后方还有一只飞舟尾随而来。 乌姓大修士独自迎了出去,与飞舟上下来的陈钰青单打独斗,最后的结果是,乌姓大修士以损失一件法器为代价,勉强保住性命,逃回岴山。 自此,岴山驻军要想外出,就必须用飞舟带上一个大型战阵,否则绝对逃不过陈钰青的追杀。 但只要岴山带走一个大型战阵,两个方向上的攻击便会由佯攻转为真的攻打,除非阵内再安排战阵主动出来迎战,否则岴山光幕的损耗将成倍增加。 而且,即便是有战阵出来迎战也不成,两边攻打,人来少了,打不过,大部分人都出来,也只能跟一边斗个旗鼓相当,但另一边肯定无法兼顾到。 如此一来,虽然每次飞舟外出探听消息,最多只需要花一天时间,但岴山实际上还是一直处于不断被消耗当中。 如是拉锯了两个多月,岴山也总算露出了败象,阵法光幕暗淡了不少。 这天,古道正领着组员返回营地,刚好遇到外出归来的陈钰青,他便随对方进入帐篷。 互相叙了些闲话后,他提出一个疑问来,“前辈,你有没有感觉到,西觉领的人似乎并不太关心阵法会不会被攻破。” 筑基大修士每次要离开岴山时,他识海里都会投影出画面来,因此时常能观察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景象,据此再加上这几个月来的所闻所见,做出了以上推测。 陈钰青思索片刻,也露出一丝疑惑神情,“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他们好像并不太在意这些据点,但是从他们的种种行为上看,又不想随意放弃这些据点,就好像是在……” 对方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太可能,就没有往下说。 古道可不会管有没有可能这种问题,想到了就直接说出来,“就好像是在拖延时间。” 第83章 大月湖 从那天后,古道和陈钰青都开始着重留意起岴山驻军的各种举动来,这些儒门修士虽然每天都会主动出击,以延缓阵法光幕的消耗,但对阵法根基的损伤完全不管不顾。 由此,二人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就是在拖延时间。 陈钰青基于此,作出新的部署,加快了消耗光幕的速度,前前后后将近四个月时间,岴山告破,儒门修士逃离时,提前埋伏好的两个大型战阵想要截下了其中一只飞舟。 可惜的是,操控这只飞舟的儒门修士不惜拼着飞舟受损的风险,强行通过了包围圈,最终还是让其走脱。 这次岴山攻略,玉执事力挺震字区首功,两次首功皆是震字区,北邙宗也终于下发第一拨奖励。 奖励按修为均分,古道虽然只表现出炼气巅峰修为,但秦得照却按炼气圆满的待遇给他分配,但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下发到散修手中的,都是灵石。 两个首功,分到他手上的灵石有两万枚,但灵石于他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奖励,加上原有的一万四千枚,如今储物袋中已经有三万四千多灵石。 奖励下发,西峰四区便将岴山移交给前来接手的北邙宗弟子,然后全员出发,前往大月湖。 半年过去,大月湖也陷入了胶着的战争泥潭。 大月湖的阵法光幕庞大,庞大到古道都不知道北邙宗以前那个主事,得蠢到什么程度,才会被西觉领偷袭成功,以至于连累到孤悬在外的小月湖也一同丢失。 抵达大月湖后,他们得到三天休整期。 这天,古道根据秦得照给的指引,来到一处外务堂营地打听北峰之人是否也到了大月湖,得到否定答案后,垂头丧气回到震字区营地。 刚进营地,就撞到陈钰青祭出法器,欲要外出,他发现对方没有将帐篷收起后,连忙快步上前,“前辈,稍等片刻。” 陈钰青顿在半空,“小友有事?” 古道环顾了下四周,见没什么人留意到这边,便投过去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我能不能借用帐篷修炼一下?” 陈钰青知道他隐藏了修为,猜他可能是想放开修为修炼,也不甚在意,“去,我估计得明天才会回来。” “多谢前辈。” 古道钻入帐篷,盘坐下来,开始掏灵石。 在大丘的时候,他曾追踪过两名邪修进入一处洞穴,偷袭未成反被对方打成重伤,自那以后,他就给自己定下了无论何时,身上都必须时刻预备足够灵石的目标。 来到星湖以后,他一直践行这一理念。 但是,储物袋里的灵石实在是太多了些,若是不能把这些灵石转化为自身实力,那和凡俗世界那些只知道把银子埋在地下,却不使用的土财主有什么分别? 经脉已经强化至极限,在冲击下一境界以前,只有祭炼镇纸还会用到灵石,自从修炼到炼气巅峰以后,他就没有再将镇纸祭炼到极限过,现在有多余的灵石,刚好尝试一下。 运转功法,开始疯狂吸纳灵石。 每吸纳一千枚,他便会将灵石残骸收入储物袋中。 一转眼间,已经过去十个时辰,北邙宗奖励的两万灵石全都变成了残骸,镇纸却还没有半点要达到极限的迹象,但已能清晰地感应出品阶上的变化。 估摸着陈钰青快回来了,他便收拾好地上的灵石残骸,走出帐篷,祭出紫金符笔飞出营地,准备测试一下镇纸。 远离营地以后,张口吐出镇纸幻化的长剑,觉得长剑形状太过于惹眼,又将之幻化成匕首模样,替换掉脚下的符笔,测试起速度来。 虽然暂时无法以方州界的标准来给镇纸的品阶划定等级,但速度指标却是法器很重要的界定标准。 在飞了一刻来钟后,他可以确定,镇纸目前的飞行水准,与一阶上品法器相当,加上镇纸能够躲避神识探查,如果只以法器的眼光来看待镇纸的话,价值远高于一般的一阶上品法器。 而且,镇纸还没有祭炼到极限,只要有灵石,就可以快速提升镇纸的品阶,直至极限,他要做的,就是等战争结束以后,闭关印制符箓,疯狂赚取灵石。 测试完飞行速度以后,他又练习了一下偷袭技巧,从不多的几次成功与失败经验里,汲取教训。 并且还测算出了以镇纸目前的品阶,要与敌人缩短至多近的距离,才可以确保在偷袭之时,敌方完全反应不过来。 测试完这些,才心满意足返回营地。 三天休整时间一过,西峰四区两两一组,以组为单位,轮流前去攻打大月湖光幕,这种规模的据点攻坚战,已经不是炼气小修能主阵的了。 大月湖阵中,每天都会有战阵主动出阵迎击,虽然都是大型战阵对决,但其中凶险,却远超苍山与岴山之时。 主要的原因,是双方修士数量都是以万来计算,每个大型战阵又不过才一两千人,因此时常会出现几个,甚至十几个战阵集火一个战阵的局面。 一个处理不好,被集火的战阵就有可能被当场击溃,阵破人亡。 来到大月湖不过短短几天,西峰的散修们就感受到了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残酷现实。 在这里,几乎每天都会上演险象环生的戏码,虽然还没有见到战阵被打崩的场面,但那是因为来的时间还短。 休整的间歇,听那些一直待在正面战场的散修们描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战阵由于不小心落入到敌方战阵的包围圈,然后全员殒落的故事。 西峰的散修们听了,包括古道在内,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在正面战场上,震字区与坤字区仍并作一组,全程由陈钰青主阵。 陈钰青的五感极其敏锐,经常能提前发现一些端倪,从而提前躲避开敌方战阵有可能形成的包围圈。 这一天,休整完毕的震、坤两区战阵,又飞向阵法光幕,此时的光幕前方,不见了前些时间的火爆场面。 西觉领的战阵大多已经退回光幕里面,也许是还没有出来,北邙宗战阵正全力轰击着光幕,消耗阵法灵力。 难得不用跟敌方战阵对决,陈钰青却不敢放松,叮嘱阵中诸人,以一个时辰为限,时限到时,丹田内必须要保留至少一半灵力,以免敌方主动出击时被缠上。 时间慢慢过去。 就在一个时辰时限快到之时,古道识海里突然投影出一幅画面,大月湖的光幕内,将近十个战阵已经组建完成,正缓缓向光幕边沿推进。 看那几个战阵的飞行方向,正是他们所在这片区域。 他左右扫视了几眼,发现周围加上自己这边,也只有三个己方战阵而已,不由得心下骇然。 由于大月湖敌阵还维持着光幕上的浓雾,从光幕外无法看到光幕内的景象,哪怕老辣如陈钰青,也没有觉察到危险即将降临。 他深吸了口气,顾不上再隐瞒自己异于常人的感知能力,轻声朝后者喊了一声,“前辈。” 他所在的位置,由于后者的特殊关照,处于其右首边,二人相距非常近,所以这声轻喊除了后者以外,只有左首边的玉执事能听到。 陈钰青没有回头,但探过来一缕神识。 古道感应到这缕神识后,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将双目猛然间瞪至最大,作出一副惊恐无比的表情,死死盯着光幕里面。 陈钰青是知道他能隐藏修为的,除此之外,应该也能猜到他可能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此时作出这副表情,想必对方也能猜出他想说什么。 第84章 无影无踪 果然,陈钰青用神识观察到古道的表情后,很快就做出反应,领着战阵向另两个己方战阵靠拢。 阵中的其余诸人,除了玉执事外,皆以为前者在作常规的战术避让,毕竟之前也有过好多次提前躲避战圈的举动,并不觉得这一次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只有听到他喊话的玉执事,向他投来了一个意味难明的眼神,眼神之中既有对陈钰青听到提醒后立即躲避的诧异; 又有对他这个只展现出炼气境巅峰,却每每与炼气圆满平起平坐的散修产生疑惑,同时对他提醒陈钰青的内容十分的好奇。 古道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却不敢回望回去,有些事情他并不想暴露,上一辈子看过的影视作品与各类书籍都在宣传一种朴素的经验,那就是保有的底牌越多,越有可能在复杂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这次若非阵内的战阵实在太多,若真让其中一个战阵拖住,肯定会陷入到包围圈中,界时再想脱身,只怕就难了,己方战阵被攻破都有可能。 战阵一破,他们这些战阵螺丝钉也必死无疑,这才不得不冒着暴露底牌的风险提醒陈钰青。 陈钰青的行动力相当果决,靠近另两个己方战阵后,一声暴喝,一杆长枪法器猛然扎向光幕,造成的动静将隔壁两个战阵吓了一跳。 陈钰青在和两个战阵靠近以后,立即开始向后方撤去,也不见其开口,连眼色都没使一个,不知道具体用了什么手段,另两个战阵竟然也跟着向后撤。 刚撤开没多远,几个敌方战阵便钻出了光幕,径直朝他们三个战阵杀来。 好在已经拉开了一点距离,不怕被敌方拖住包了饺子,其中一个战阵还放出一个彩色焰火,三阵相互间也拉开了点距离。 没过多久,援手抵达战场,至少从战阵总量上,己方这边,不再吃亏。 就这样,一场危机化为无形。 战后,陈钰青把古道叫进帐篷里。 一开始,他以为对方会问他是如何发现阵内情况的,他把托辞都想好了,哪知对方并没有问,而是传了他一套传音术法。 这个术法可以将声音收束成一条线,让声音只能从指定的方向传导出去,其他方向上的人无法听到。 此后,野外战阵对决,全凭陈钰青的敏锐五感,而一旦遇到对方无法探知详情,又有陷入危险境地之时,他便会用这个术法给对方传音,提前避开。 这事做得很隐秘,阵中其余诸人,包括玉执事在内,实际上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躲过了多少次凶险。 只不过玉执事已然知晓他身上或有什么秘密,每次轮替上阵之时,都会感应到对方探过来的一缕微弱神识,似有若无地锁定在他身上。 他虽苦恼,却也无可奈何。 时间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前两个月里,古道终于见识到了大型战阵是怎么殒落的,前后三个大型战阵,敌方一个,己方两个,都是陷入敌阵包围后,最终阵破人亡的局面。 后一个月,由于大月湖大阵被消耗得差不多,光幕上的浓雾也渐渐变淡,敌方再想偷袭,便难上加难。 大阵告破前,镇守大月湖的儒门金丹真人邀战北邙宗掌门,二人从大阵上方一直打到九霄云外,打了一天一夜,双双负伤而回。 西觉领金丹真人进入大阵光幕后,西觉领大军便开始收拾家当,放出大小飞舟,准备撤离大月湖。 三天后,西觉领大军在金丹真人压阵下,全员撤出大月湖。 北邙宗对外宣布,大月湖收复,下一个目标,小月湖。 西峰乾坤震巽四区,又被外派出去,攻打小月湖外的小据点,完成任务后,又齐聚小月湖,经过一年多征战,成功收复小月湖。 期间,古道参与的大战小战无数,靠着识海卷轴的提醒,加上陈钰青的指挥,每每都能逢凶化吉。 晋升炼气圆满后,又经历了近两年的战阵攻伐,他的心境上也略有提升,只不过这点提升,跟刚接触战阵对决那一个月累积的提升比起来,差了不少。 至少快两年过去了,他的心境却还没有圆满。 在大月湖时,他没有遇到北峰的人,等到小月湖时,又阴差阳错与从旁经过的北峰队伍错过,直到小月湖收复以后,才终于打听到一个好消息,北峰的队伍不日便会前来。 等了近两年,找到蔡三的愿望不仅没有半点消退,反而越来越强烈。 蔡三那伙计身在北峰,蔡三也极有可能在北峰,只要等北峰队伍过来,他就能找到对方,哪怕多花些灵石,他也要将岩精赎回来。 为此,在小月湖攻坚战中获得的灵石奖励,和为北邙宗打了两年多仗得到的贴补,他统统放在储物袋中,一枚都没有用掉。 他十分有自信,即便蔡三狮子大开口,他也能用灵石将之砸得哑口无言。 带着期盼地等待是最难熬的,古道每日里像打卡签到一般,必要到北邙宗的外务堂打探消息,以便接收到第一手情报。 这天,刚从外务堂打卡回来,便有人告诉他说陈钰青在找他。 他掀开帐篷帘布走了进去,陈钰青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中一张舆图,见他进来,直接问道:“我知小友修习了一门隐匿修为的功法,不知道这套功法能将修为隐匿到什么程度?”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按对方以往的行事作风,是不会问出这种问题的,但对方现在既然问了,他也不会隐瞒。 几年时间接触下来,对对方的心性人品,他还是比较放心的,他也只有在对方面前时,才敢表现得不那么小心谨慎。 “前辈想让我隐匿到什么程度?”他不答反问。 “哦?”陈钰青来了兴趣,“这么说,小友能将修为完全隐去?” 古道运转功法,驱动趴在丹田中的镇纸,先将包裹丹田的灵力全数散去,把修为放开至炼气圆满,再反向操作,通过镇纸用灵力将丹田包裹起来。 随着包裹住丹田的灵力越来越厚,他的修为也一点点向下降。 从炼气圆满掉到炼气巅峰,再掉到炼气后期,炼气中期,炼气初期,到了初期以后,再次驱动镇纸,体内修为,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友这功法确实有其独到之处,我完全感应不出来是怎么做到的。”陈钰青见了,双眉一扬,绕着他走了四五圈才停下来,啧啧称奇,接着道: “若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遇上小友,只怕也会以为小友是个凡人无疑。” 古道嘿嘿一笑,倒不是很在意这些赞誉之词,毕竟镇纸的不凡他是早就知晓了的,只不过有些好奇,对方为什么会想起来让他展示镇纸的能力,于是问道: “前辈,你今日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 陈钰青见识过他的能力后,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了不少,“有一件事情,需要一个能隐匿修为的人去做,所以想到了小友。” 第85章 玉掌门 古道瞳孔微微一缩,需要隐匿修为才能去做的事情,多半也是相对危险的事情,说实话,他是有些抵触这些事情的。 虽然修行之人需要拥有一颗强者之心,绝不能滋生出畏畏缩缩的心理来,但也不可能为了表现出强者之心而蛮干,更不可能为了不畏缩就要选择一头扎进危险当中。 陈钰青看出了他的顾虑,解释道:“小友不用担心,去与不去,全凭小友自己的意愿,没人会强迫小友。 “而且,小友有没有资格去办这件事,只过了我这一关还不行,还须得经过金丹真人的考验才可以。” 古道越听就越是心惊,连金丹真人都出来了,哪可能会是什么轻松的差事? “走,随我去见一位金丹真人,让对方帮忙瞧一瞧,小友这身隐匿功夫,金丹真人能不能看破。”陈钰青边说,边掀开帘布,就要走出帐篷。 涉及到这么高层次的事情,古道更不愿沾惹,于是站在原地没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就算对方说破了大天,他也不去。 陈钰青察觉他没跟上,回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噗一下笑了出来,“小友放心好了,我保证,只要你说了不想去,没有人会强迫你去。 “我现在只是带你去到金丹真人面前,让他们看看你的功法如何,能不能瞒得住他们的神识探查,然后再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界时再由你自行决定去与不去。 “而且,这件事的奖励,小友或许有兴趣也说不定。” “前辈,是什么奖励?”古道可不信,这世上还有什么奖励能让他心动,他要灵石能赚灵石,要法器,镇纸就是最好的法器。 至于功法,除非是遁术功法,不然除了功法锻炼出的神魂以外,他还真没感觉出自己修炼的功法与那些宗门弟子有什么差别。 当然,这也跟他没有和宗门弟子真正斗过法有关,为数不多的几次斗法他都是用镇纸偷袭,唯一一次像样的斗法,还差点被两个邪修给反杀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从灵力总量上,去估算与宗门弟子的差距,反正除了神魂以外,在灵力上他与宗门弟子还是大体相当的。 就算是神魂,融合了前身的神魂,又吞噬了一名邪修的神魂,他此时的神魂反而比同阶的宗门弟子强。 所以,要说能给出什么让他感觉心动的奖励,他是持保留态度的。 “到了以后,你自然就知晓了,走,带你去认识一下北邙宗掌门。”陈钰青说完,走了出去。 古道闻言一愣,这才知道对方原来是要带他去见北邙宗掌门,不过既然对方作了保证,不会强迫他去执行这项任务,那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将修为掩饰好后,掀开帘子,走出帐篷。 陈钰青带着古道离开营地,等出了临时营地后,并没有朝着小月湖的正殿方向飞,而是径直飞出了小月湖,来到一处无人山谷。 进入谷中,陈钰青先将一张符箓激活,待符箓烧成飞灰,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眼,问道:“小友可还有其他衣衫?” 古道展开双臂,自己瞧了瞧身上这套灰布直裰,污渍倒是已经清理干净,但上面全是破洞,这些都是他故意为之的。 此时见对方留意到,顿时尴尬地笑了笑,“习惯了这身穿着,倒是一直未曾想过要去多预备一套。” 陈钰青无奈地摇了摇头,也露出个苦笑来,“算了,咱们道门也不讲究这个。” 二人闲话片刻,古道的识海中便感应到有一股神识从远处探了过来,但他身上却完全感应不到,识海中也没有投影下画面来。 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在山谷外,他才感应到那股神识在身上扫来扫去,不由得心下骇然。 不知道是因为识海那幅卷轴无法探测到对方的行踪,还是因为对方没有表现出敌意,总之识海只提醒了有神识探测自己,却没有投影出影像来。 来人速度飞快,前一霎那还在谷口,眨了下眼睛,对方已经来到近前。 这人一身檀色道袍,脚下踩着一把紫金方尺,头顶上束了一只玉冠,身量颀长,面颊癯瘦,唇上几绺长须飘飘。 这副仙风道骨,倒与古道心目中的仙人极其相似。 “玉掌门。”陈钰青朝来人拱了拱手。 “陈师侄何必如此见外,叫我师叔更中听些。”玉掌门一脸慈和笑容,说话声音非常好听。 “玉师叔。”陈钰青无奈改口,重新称呼。 玉掌门仰首哈哈一笑,将视线转向古道,“这位小友便是贤侄推荐之人?” 陈钰青颔首,“正是。” 在金丹真人面前,古道可不敢有丝毫造次之心,规规矩矩作了个长揖,行了份大礼,“在下古道,拜见玉掌门。” “好说,好说。”玉掌门神识又扫了过来,仔细地瞧了又瞧,这才抚须笑道,“小友修习的功法,果然奇特,若非早已知之,我也探测不出小友的修为已经炼气圆满。” “些末小技,何足为道?”古道无比谦虚,心中虽然为金丹真人也无法看破镇纸的掩饰而高兴,但另一方面,心里也打起鼓来。 看北邙宗掌门这神情,只怕是已经认可他的资格,这于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小友,可还能改变修为?”玉掌门一脸笑容,声音越发和蔼。 古道自然十分不愿意再继续展露镇纸的能力,但此时已然上了陈钰青的贼船,不可能再推托,只得一边运转功法驱使镇纸,一边用充满怨念的目光望向陈钰青。 陈钰青却好像没有感应到他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玉掌门在他把修为降至凡人层次后,脸上神情也无比动容,转头对陈钰青道:“可行,我也无法堪破。” 陈钰青这抬头,望向古道,先开口打消他的疑虑,“小友放心,我说过,只要你自己不想去,没有人会强迫你。” 古道露出一个苦笑,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听对方继续说下去。 “小友可还记得,”陈钰青没有跟他打哑谜,直接转入正题,“在岴山时,你曾跟我说过,看这西觉领的行事作风,并不像要强占北邙宗各处据点……” 古道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接话道:“他们更像是在拖延时间,难道前辈找我过来,也跟此事有关?” “没错,是和此事有一些关联。”陈钰青先看了看玉掌门,见对方点头,便接着道,“北邙宗收集了各峰攻打据点时的线报,汇总以后,发现其他据点的情况,都大致与苍山相同。 “这些西觉领的驻军,根本不在意所占据点大阵的阵基,只求把破阵时间拖得更长一点。” “这是为何?”古道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这些事情,自然也是有些好奇心的。 陈钰青嘴角上扬,与玉掌门对视一眼后,好整以暇道:“这便是我们找你来的原因。” 第86章 道的源头 古道神情凝重,没有去接陈钰青的话。 说实话,他很好奇对方想说的是什么事情,但受到本能的驱使,他不会问出来,如果有可能,他宁愿让这份好奇心深埋心底,对方永远也不要给他揭晓答案才好。 可以预想得到,对方想要他去做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松。 可惜的是,这一切不会以他的个人意志为转移。 陈钰青脸上的笑意还在,而且还表现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明知故问道:“小友知道我们下一个攻坚目标是哪?” “千涯山。” 古道自然知道,所有从星湖过来的修士都知道。 “自从西觉领占据千涯山后,便开始沿山设立据点,构筑防线。”陈钰青负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指向西方,“如今,千涯山大大小小的据点,不下十处。” 古道皱眉,强忍着追问的冲动,等对方继续往下说。 “按小友的分析,西觉领驻军并非真心想要坚守侵占的各处据点,实际目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陈钰青接着道: “但这千涯山的防御线却与其他据点不同,构筑出如此多的防御据点,目的肯定不会只是单单为了拖延时间了,这跟小友所说可是相互背离的。” 古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我不过是看出些异常,随口将猜测说出来罢了,怎么说得好像能发现西觉领貌似在拖延时间,全是我一人的功劳似的。 就算是,他也没有从中获得半分奖励,这种不给实际好处的高帽子,还是不戴的好,“晚辈可不敢居功,当年不过信口一提,此等要事,岂是我这种小修士能妄加揣度的。” “小友过谦了,若非小友觉察出端倪,我也不会朝这个方向去查。” “前辈谬赞,晚辈惶恐。” 陈钰青轻笑一声,没有再同他客套,更不会因此分散注意力,“经过几年的探查,我们终于发现,西觉领之所以要拖延时间,答案就在这千涯山中。” 古道终究没忍住好奇心,“他们因为什么要拖延时间?” 陈钰青与玉掌门对视一眼,眼神中的笑意更为轻快,“千涯山一带的防御过于严密,我也没法深入其中探索,不过……” 说完,对方望着他的眼睛,一脸期待地向他扬了下眉毛,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古道双唇一瘪,露出个无奈的苦笑,“原来前辈想让我去当探子,查探千涯山的情况。” “想让你去探听情报倒是真的,但并不是让你冒险以修士的身份潜入千涯山,这一点,我都做不到,更不可能强求你去。” “那前辈的意思是?” “以凡人的身份前往,严谨点的说法,应该是以凡俗武者的身份前往,只要用凡俗武者的身份前去应征即可。” “应征?他们在招募凡俗武者?” “对,西觉领近几年一直在领内招募凡俗武者,招募到的武者,全都送去了千涯山。” 古道听明白了,这是让他利用镇纸遮掩住修为,装扮成凡俗武者前去打探情况,但他立即又有了一个疑问,“既然如此,前辈去凡人城池找凡俗武者不就行了,又何需我去假扮?” “小友有所不知,我早已安排过几名可靠的凡俗武者,但将他们送过去以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这次说话的是玉掌门。 古道瞳孔微缩,心道他们回不来,岂不是更说明此行非常危险,那我更不敢去了。 陈钰青更了解散修心思,见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这些凡俗武者都留了魂牌在北邙山,两年下来,魂牌还在,说明人没出事,只是没有回来。” 玉掌门反应过来,跟着解释道:“他们的魂牌上显示的命格也很正常,说明也没有人受重伤,我们推测,可能是因为他们所处环境有修士把守,且守卫严密,因此才无法脱身。” 陈钰青也应和道: “小友的情况却与他们不同,你有这套连金丹真人都无法看透的功法作为掩饰,加上炼气圆满的修为,既不虞被儒门修士识破真实身份,又足以自保,还能在探听到想要的情报后,从容脱身。” 古道有些迷糊了,一脸诧异地望向对方,心道你个外人怎么好像比北邙宗掌门还要上心的样子? 陈钰青看出他的疑惑,抚须哂笑,“待此间事了,小友自然知晓。” 古道不可能被这点理由说服,但他也没有马上拒绝,而是提出另一个疑问,“凡俗武者也是要习武的,儒门修士能看不出武者习的是哪家的武功?” 玉掌门讶然望向陈钰青,陈钰青也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小友不知?” 古道满脑门问号,心道不会又是什么常识性问题? 陈钰青不等他发问,说道:“凡俗武功皆是由基础武学演化而来,可没有道家、儒家、墨家或是其他家的说法,即便是内功,其实也出自同一源头,只是因各人领悟不同,才分化出各门各派来。 “而且,上古时代的修行界,实际上也没有修行百家的分法,所有修士修行的功法,其实都出自《易经》,只不过在经历无数代人的修习与推衍后,才将《易经》解读出无数的版本,其中最为卓着者有三: “从《易经》中归结出一部《道藏》者,自称道家;归结出一部《周易》者,自称儒家;归结出一部《连山》者,自称墨家。 “除此三家外,还演化出了诸多不同于这三家的版本,逐渐形成修行界诸子百家的局面,实际上各家功法皆源于《易经》,各家对《易经》的体悟不同,所修习的道也就不同……” 对方简略说了下各家的异同,又将诸子百家的修行史给他大概科普了一遍。 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这些都是常识,宗门弟子入门后必修的课程。” 古道正听得津津有味,还在心中暗忖,这方州修行界还真有蓝色星球上先秦时代那味了,只不过蓝色星球最后演化出的是哲学思辨,而方州界演化出了修行功法。 不料听到对方最后那句补刀,好悬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望向对方的眼神也透出些许哀怨来,“前辈也知,晚辈只是个没有根脚的散修,对这修行界诸多常识所知寥寥。” 陈钰青本也不是真心嘲笑他,闻言哈哈一笑,“所以武功很容易找到,何况以修士之质前去习武,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一点小友无需忧心。” 古道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忧心的是这个吗,我忧心的是前往西觉领这件事情本身好吗,自己虽能隐匿修为,但深入敌营,无论再怎么小心也还是有危险的。 玉掌门听他二人对话,咂摸出点味道来,尤其是在得知他是连修行常识都不知道的散修后,神情变得更为轻松,“小友若是能打探到千涯山的情报,我将拿出一枚筑基丹来作为奖励。” 第87章 宗门邀请 筑基丹,与蕴灵丹有些类似,都是破境时必需的辅助丹药,但前者又远比后者珍贵得多,古道如今正好炼气圆满,待心境打磨圆满以后,刚好用得上这筑基丹。 这个奖励可谓是为他量身订做的一般,他望向陈钰青,对方朝他微微点头,也就是说,这筑基丹便是对方所说的,他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 可惜的是,他对筑基丹的兴趣,只是因为他对筑基丹有需求,除此之外,筑基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特别的。 甚至可以说,筑基丹对他来讲,和蕴灵丹没什么区别,硬要说出个差别来的话,最多就是筑基丹可能会比蕴灵丹要贵一点,仅此而已。 他想要筑基丹,可以自己赚钱去买,他可不信自己会买不起,无非是多印制些符箓出来罢了。 所以说,玉掌门用一枚筑基丹来当奖励,想让他去千涯山打探情报,只怕是打错了算盘,一枚筑基丹不足以抵消前往千涯山所需承担的风险。 当然,他也不会傻到当场拒绝一位金丹真人的请求,而是先作出一副吃惊的表情,表现出自己特别在意这枚筑基丹的样子。 然后再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展现自己又有些害怕前往千涯山,面上的肌肉一伸一缩,把整张脸拧巴成一团,最后痛苦道:“那个,能否容晚辈回去考虑考虑?” 他原以为自己的表演应该能骗过眼前二人,没想到的是,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尽是疑惑,尤其是玉掌门,那眼神里的意思,仿佛在说,不是说没有根脚的散修吗,怎么连筑基丹也不心动? 古道一看二人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表演只怕是过于拙劣了,想想也是,自己那点小心思,在这些修行了至少百年的大修士与真人面前,怎么可能瞒得住。 但陈钰青曾保证过只要他不愿意,就不会强迫他,于是将目光转到对方身上,想让对方帮自己把话圆一下。 陈钰青其实也还没太搞清楚状况,更不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此时见他望来,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咱们便先行回去。” 说完,又对玉掌门拱了拱手,带着他返回小月湖营地。 回到营地,二人刚进入帐篷中,陈钰青便迫不及待问道:“小友可知由宗门炼制的筑基丹有多珍贵?” 古道点点头。 陈钰青又问:“那价值就不说了,小友可知,筑基丹对散修来说,往往是有价无市的?” 古道不知具体情况,也有些意外,好奇道:“外界都买不到筑基丹吗?” “那倒也不是,散修里也有会炼制筑基丹的,而且大宗门的丹药也会有一小部分流到外界。”陈钰青解释道, “但大宗门炼制的丹药,一般都是优先供应给周边相熟的中小势力,散修想要购买到一颗不仅千难万难,就算偶有一颗流出,价格也是原来的好几倍,这都还需要跟无数人去争抢。” 古道倒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但又觉得没有这种必要,于是道:“那为何不购买散修炼制的筑基丹,不也同样是筑基丹吗?” “小友有所不知,”陈钰青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解释道,“大宗门炼制的丹药与散修炼制的可不一样,筑基丹不同于蕴灵丹,内中不仅蕴含灵力,还有一缕丹韵存储其中,以帮助破境。 “内含的灵力且不说,你要知道,丹韵即是筑基大修士的一缕筑基真意,丹韵越完整,成功筑基的概率就越高,这可是经过了无数年的验证才得出的经验。 “大宗门弟子,因为传承完整,所以炼制出的筑基丹丹韵基本都是完整的,散修由于没有相关知识传承,往往无法将完整丹韵炼制进丹药中。 “而且,不完整还算是常态,有一些散修炼制出的筑基丹里,甚至不含丹韵,若是用这种筑基丹来筑基,不仅无助于筑基,反而会增加失败的风险。” 古道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有些理解对方为什么要帮他争取这次机会了,若真如对方所说,大宗门炼制的筑基丹确实很珍贵。 单论这一点,他得承对方的情。 但是,他自家知自家事,其他散修或许会担心钱财不足以购买一枚筑基丹,或者说抢不过其他更有钱的散修。 他却不同,他如今最不担心的就是钱财问题,只要镇纸在手,想要多少钱都有,何必为了花点时间就能得到的东西,去冒大风险呢。 “多谢前辈,我知前辈是为我考虑。”他先道谢,然后皱紧双眉,认真道,“但晚辈对去千涯山打探情报一事,顾虑颇多,而且,晚辈也有难言之隐,所以……” 陈钰青自然知道他身上隐秘之事颇多,见他态度如此,也不强求,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尽最后努力劝说,还是单纯只是为了解释给他听: “小友你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异于常人,这也是我敢推荐小友去的原因,另外,我之所以劝小友,其实还有另一层考虑。” 对方负手在帐中踱了几步,这才望向他,“小友晋升至炼气圆满后,是不是能感受到,心境的提升变得越来越缓慢?” 古道颇有感触地点点头,“确实慢了许多,以往大概只需要一年就能圆满,如今两年下来,总感觉还差了不少意思。” “心境磨砺,因人而异,若不能一路高歌猛进,说明碰上了瓶颈。”陈钰青继续在帐中踱步,有感而发,“突破瓶颈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加外部压力,置身敌营当中,压力无疑是巨大的。” 古道闻言,莫名有些感动,中年修士这么做,已经有点像在手把手教他如何修行了,虽然他还是不会答应对方去千涯山打探情报,但对方这份人情,他会铭记于心。 陈钰青看出他眼神里的坚决,缓步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小友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我说过,你若实在不想去,不会有人强迫你。” 古道感激地点点头,正要退出帐篷,对方又把他叫住,“小友应该早就猜出我的出身来历了?” “前辈也是大宗门弟子?” “没错。”陈钰青颔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间陷入沉默。 古道没有插话,等着对方下文。 “为了防止北邙宗抢人,我觉得有必要提前跟小友打个招呼。”陈钰青回转心神,接着道,“待小友筑基以后,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将小友引荐到我的宗门。” “啊!?” 古道嘴巴顿时张大到能放进一个拳头,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发出这样的邀请。 “若非宗门定下过规矩,没有根脚的散修要加入我宗,至少要筑基境以上才可以,我早就想将小友引入我宗了。” “我真的可以加入宗门吗?” 古道不敢置信,作为一名散修,见多了散修的难处,自然愿意加入宗门,但宗门一般是不会收像他这样的散修的。 他担心对方会不会是想以这个作为条件,让他去千涯山打探情报,因此在反问了一句后,脸上又开始纠结起来。 陈钰青见状,不由得哈哈一笑,“小友放心,将你引荐到我宗,是我早前就想好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条件。” 说完又有些好笑道:“而且你也低估了自己的实力,就像今日,玉掌门见过你后,兴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北邙宗的弟子来邀请你加入北邙宗,你若不信,且等着瞧,过些时日就能验证。” 第88章 北峰营地 古道走出帐篷的时候,感觉全身轻飘飘的,似乎还沉浸在某种不真实的梦幻当中无法自拔,以至于都没想起来询问陈钰青出自哪个宗门。 第二天,他准备继续前往外务堂打卡签到,打听一下北峰的消息,刚祭出符笔,就有一个声音将他叫住。 “古道友,你这是要外出?”秦得照从营外回来,飞到他面前,投来一个疑惑目光。 “对,还是去外务堂打听北峰的消息。” 古道之所以知道,要去外务堂打听北峰的消息,就是从对方口中问出来的,因此这个事情没必要对其隐瞒。 “我也要去一趟外务堂,正好与道友结个伴。”秦得照掉转方向,与他并行。 古道当然知道对方是专程来找他的,所谓的正好也要去一趟外务堂,不过是因为他要去,对方不想耽误事这才跟着去而已,他想起陈钰青昨日说的话,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果然,一路之上,秦得照看似闲扯,实则有意引导话题,打听他的出身来历。 从他在凡俗世界的根脚,到因何种机缘得以踏入修行界,再到修炼的功法与修行进程,修习过哪些技艺等等。 这些问题当中,有一些相对私密,一般不会有人随意动问,被问之人也不会随意回答,但他知道对方的目的,所以他认为不需要隐藏的事情,全都告之对方。 最后,对方又询问了他与陈钰青的相识与相交的过程,他也以性情相投,成了忘年之交的说法,搪塞了过去,最后又状似无意地把陈钰青的邀请透露出来。 对方得知后,先是错愕,而后便一脸失望地转移了话题。 直至二人抵达外务堂,对方也没有将邀请的话说出口,陪他步入外务堂门口后,便告辞离开。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古道转身进入大堂,心情更为轻快。 曾几何时,他古道不过是个修行界的小透明,如今却有两个宗门,竞相邀请他加入,要说他没有生出点自鸣得意的情绪,那便有些自欺欺人了。 来到之前与之打听过消息的炼气初期司职弟子跟前,古道又悄悄塞过去十枚灵石,这才问道:“道友,北峰可到了小月湖?” 或许是见到秦得照与他一同出现在门口的缘故,那弟子在收灵石的时候略有些迟疑,但见他态度诚恳地硬塞过来,最后还是将灵石收下。 不过说话的时候,也收起了前段时间那种漫不经心,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不少,“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北峰其实前几日就已经抵达小月湖,只是昨日才向外务堂报备。” 古道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名司职弟子只怕是贪图他贿赂的灵石,北峰抵达小月湖后,却一直将消息压住不说,若不是今日秦得照跟来,这一消息大概还得被对方压上几天。 “不知北峰暂居何处?”他不打算揭穿对方的小把戏,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有什么对错之分。 只怪他寻人心切,又没有把握好其中的度,这才让对方觉得是个可趁之机,真正的问题,其实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只不过他也并不气恼,人情世故这种东西,对于前世今生都是宅男的他来说,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在将自己炼成一根老油条以前,交点学费很正常。 “他们暂驻小月湖南岸,南峰底下。”司职弟子翻看了一下手中的书册,回答道。 古道心中的欣喜大过于怨念,在谢过对方后,祭出符笔飞向南峰。 小月湖的建筑风格与星湖不同,倒是和北邙山有些类似,几座山峰围住山坳处一个月牙形的湖泊,以往驻守此地的北邙宗弟子都住在山峰上开辟的洞府里。 但如今聚集在此地的修士过多,洞府不够用,便搭建了许多临时营地,好在临时营地虽多,却极为归整,他一路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北峰的临时营地,心中不免激动。 北峰和西峰不同,这里只划分了两个营地,他径直飞到左首边的营地,但没有得到许可,他不敢直接降落到营地中去,只能先落到营地门口。 门口处,有两名炼气中期的修士正在值守,其中一人是北邙宗弟子,另一位看穿着应该是散修。 他走上前去,打拱作揖,“两位道友请了。” 二人随意拱了拱手还礼,一脸疑惑望着他,都没有说话。 “在下来寻一个友人,浑号叫作蔡三,不知两位道友可否代为通传一声?”说完,他又掏出一把灵石,每人手上塞上二十枚。 马上就能找到蔡三,他心中激动,为了办事顺利,他一点都不介意用灵石来开道。 北邙宗弟子掂量着手中的灵石,陷入沉思当中,似乎正在思索这蔡三是谁。 那名散修的视线在他身上打了个转,稍一迟疑后,试探着反问道:“道友所说的蔡三,可是邙北坊市的蔡三爷?” 古道双眉一扬,心道有戏,这散修看来也认识蔡三,连忙点头道:“正是蔡三爷,不知道友可否代为通传一声,在下古道,一通名姓,三爷便会知晓。” 那散修却一脸纠结,握住灵石的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收回去,还是递还回来,露出个苦笑,道:“蔡三爷不在营中。” “这……”古道不知道怎么问才好,想了片晌,才道,“三爷外出了吗?” “不是。”那散修似乎知道自己刚刚没说清楚,组织了下语言,才道,“蔡三爷没在我们甲字营,从收到北邙宗召集信号那年开始算,这几年以来,我就没见过蔡三爷。” 古道略有点失望,但看了右首边那个营地一眼后,也不觉得气馁,试探着问道:“三爷会不会在那边营地?” 那散修见他并没有收回灵石的意思,脸上也不纠结了,点头答道:“有可能,而且我好像有见到过他的一个伙计就在乙字营中。” 古道又向对方询问了那伙计的外貌特征,大致确定就是自己在星湖遇到的那伙计后,抱拳谢过二人,转身飞向北峰乙字营营地。 再次祭出灵石攻略手段后,乙字营门口值守的修士也同样对他展现了足够多的客气,然而另他感到疑惑的是,乙字营里同样没有蔡三这号人。 虽然值守的两人都不认识蔡三,但很肯定地告诉他,营中没有哪位中年散修是使用拂尘法器的,若是加上头戴混元巾的道人打扮,和唇上长着两撇鼠须的形象,则连符合之人都没有。 他不得不改变策略,不再直接找蔡三,转而问起蔡三的伙计来。 使用盒子法器的散修不常见,值守那名散修倒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收了他的灵石,便进去营中,将一人带了出来。 当他看到散修身后那道人影,不由得又开始激动起来,这不正是他在星湖看到的那个身影吗,果然没有看错,确实是蔡三的伙计。 第89章 晴天霹雳 蔡三的伙计原本是炼气中期修为,如今也已经晋升到了炼气后期。 古道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对方却知道他的名姓,在看到找人的是他以后,脸上明显流露出一副十分诧异的神情,但发现他展现出来的炼气巅峰修为后,眼中除了一分惊骇,更多的却是艳羡。 若是以往,在邙北坊市中遇到他的话,这伙计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的,毕竟十余年都在炼气初期挣扎的小修,实在没法让人尊重得起来。 现在却不同了,时移事易,曾经的炼气初期小透明,修为已经比自己还高,不由得其不陪着三分小心,一面拱手作礼,一面道:“原来是古道友,几年不见,修为突飞猛进,我都快不敢相认了。” “道友请了,数年未见,修为亦大有精进,可喜可贺。”古道也认真地还了个拱手礼。 伙计见他说话客气,不像是为了过往的慢怠来寻自己晦气,神情也放松了些,与他又寒暄起来。 一番客套下来,古道已然有些不耐烦,但求人办事,总不好过于急切,只好耐着性子与对方多叙了一些闲话。 似乎看出他的焦虑情绪,伙计这才停止客套,转入正题,“道友寻我,所为何事?” 古道暗松一口气,连忙问道:“我正在找三爷,但这两个营地,都不甚清楚三爷行踪,从值守道友口中得知你在这营里,因此过来寻你,想打听一下三爷的下落。” 伙计先是一脸错愕,接着变得疑惑起来,“古道友,你竟不知情?” 古道闻言一愣,“知什么情?” 伙计略一思量,说出个令他感到震惊的消息,“三爷早已亡故了。” “什么?!”古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追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北邙宗召集我等镇守各处据点之前。” 古道回想了一下离开北邙山前的事情,记起来是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去邙北坊市找蔡三,却两次都发现店铺关着门,于是跟对方确认,“你是说,在我们离开北邙山之前,三爷就已经亡故了?” “对。” 古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又确认道:“我记得离开北邙山前,你们那店就已经关了两三个月时间,难道那个时候三爷就已经没了?” 伙计稍一思索,颔首道:“没错,三爷没了以后,差不多过了两三个月时间,北邙宗就发出了召集信号。” 古道早就惊得有些呆了,下意识问道:“三爷是怎么没的?” “听蔡瘸子说,是冲击炼气圆满时失败了,灵力突然发生暴乱,经脉破裂而亡。” 古道再次吃惊,双眉一凝,沉声道:“你是说,蔡瘸子也知道此事?” “自然知晓,”伙计好奇地打量他一眼,解释道,“三爷的尸身就是蔡瘸子收殓的,又怎会不知?” 古道记得,他曾在大丘城的城主府问过蔡瘸子,知不知道蔡三在哪里,而对方说的是在接到召集信号后就与之失散,如今看来,当时对方只是在骗他而已。 念及此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心中暗骂:好你个蔡瘸子,还道你转了性子,待人真诚了些,哪知还是原来的德性,不坑死人不肯罢休呀。 心头虽怒,但好在他还记得正事,连忙问道:“三爷的东西呢,都去哪了?” 伙计更觉奇怪,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蔡瘸子拿走了,他是三爷的侄孙,三爷的东西当然全归他了,他还给了我们一笔遣散费,说不打算再继续开店,让我们另谋生路。” 古道有些不死心地问道:“你还记得我抵押给三爷那块岩精吗,那岩精也被蔡瘸子拿走了?” 伙计点点头。 …… 古道失魂落魄地回到震字区营地,到了自己往常打坐的地方,佝偻着身子坐下,颓然望着地面发呆。 心中念头百转千回,各种滋味纷纷涌了上来。 听闻蔡三身死,发现岩精再次离自己远去,这令他感到无比失落; 得知蔡瘸子拿走岩精,却欺骗自己说不知情,这令他感到恼怒; 但一回想起蔡瘸子以往的种种行径后,他后知后觉发现,如果当年让对方顺利取走雷击木,自己的下场可能会被对方灭口,因而又感到一丝后怕。 诸多情绪交夹在一起,一股悲意如狂潮一般席卷而来,好在紧要关头他坚守住了本心,这才不至于让他心房失守。 而且,让他意外的是,遭逢这一场情绪上的剧变,心境居然因此得到提升,虽然距离圆满仍有不少路要走。 但他现在打磨心境已经越来越困难,每额外提升一点,都有可能帮他节省数月,甚至数年的功夫。 过了一夜以后,古道从这些负面情绪当中走出来,开始规划未来。 岩精是肯定要赎回的,晋升炼气圆满时已经有了先兆,如果无法赎回岩精,这辈子只怕就和筑基无望了。 要找回岩精,就必须去找蔡瘸子,而对方已经逃到太岳泽,所以,他要找出对方,也必须前往太岳泽。 若是在没有修炼到炼气圆满以前,只凭前身留下的关于太岳泽的记忆,加上北邙山散修们口中的各种凶险讨论,他是不敢前往太岳泽的。 但现在修为到了炼气圆满,又有镇纸伴身,既能遮蔽自身修为,又能无声无息偷袭他人,加上口袋里有大量灵石,底气还是很足的。 蔡瘸子都敢去闯那太岳泽,他古道也有自己的底牌,又有什么不敢的? 在这此之前,除了要等到北邙宗与西觉领的战事结束外,还要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首先便是法器,自从丢失长剑法器后,他就没有其他攻击法器了,镇纸幻化成的匕首虽然如今的品质也不比一阶上品法器低,但最好只在关键时刻拿来偷袭。 若用来作常规法器,让敌方发现无法探测到匕首的存在,提前有了防备,再想偷袭时,就难上加难了。 其次,防御法器至少也得准备一两件,而且还不能准备像余令峰使的青铜盾牌那样的,会增加掐诀负担的防御法器,最好是内甲或类似的防御法器。 第三,他一直都只会绘制一种符箓,那便是一阶火元符,这种符箓的作用有点类似于上辈子的机枪,属于压制火力,主要用于据点攻防战,或是战阵攻伐之时用于持续消耗。 若是跟人斗法,威力则实在不足为道,无法起到应有的效果。 去了太岳泽,一阶火元符也许还是很有市场,但也只能用来跟人交易,真正要和太岳泽那些散修交上手的话,一阶火元符完全没有帮助。 还不如余令峰那厮学的防御符箓,至少还能用于自保,就像他在大丘城外峡谷里对战的那两个邪修,就是用防御符箓防住了他的镇纸偷袭。 所以,去太岳泽以前,他还得学习火元符以外的其他符箓。 别人或许会担心精力分散,成功率也因此降低,他却不同,他只要能绘制出一遍即可,余下的交给意念去操控镇纸来幻化出纹路。 第四,太岳泽虽毗邻北邙山,但地域之广阔,远非北邙山这十余万里方圆的宗门地界可比的,要在一个方圆超过百万里的地界上找一个人出来,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他得先弄一份地图,也就是这个世界说的舆图。 另外,他还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寻人方法,只不过要实施起来,怕是有些难度,需要借助北邙宗的力量,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给他行这个方便。 第90章 购买舆 在理清楚去寻找蔡瘸子的思路以后,古道找到秦得照。 “秦道友,古某有一事相询。” “古道友请说。” “数年前,我在大丘镇守,当时与我一道的,另有三位道友,其中有一位蔡道友,在追击邪修之时,遭遇儒门修士追杀,逃至太岳泽中,至今未归。”古道简略说出事情经过。 秦得照颔首,“这事我知道,陈前辈给我宗报备过,但因战事未靖,因此并没有安排人前往太岳泽追查。” 古道闻言,心中一喜,北邙宗既然动过派人追查的念头,那他要拜托对方的事,只怕也不会有什么阻碍了,于是道: “等此间事了,我便会前往太岳泽寻找这位蔡道友,然而太岳泽地域广袤,要寻起人来非常困难,但那蔡道友留下过神魂在贵宗令牌当中,若是能从贵宗借到寻人用的罗盘,必然事半功倍,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秦得照没有立即回答,凝眉思索片刻,轻摇了摇头,“宗门铁律,寻踪罗盘不可轻授,即便是本宗弟子,若是没有相应职责在身者,同样不能执掌罗盘。” 古道略感失望,但对方说的又不像是推诿之词,而且,就算是推诿之词,那也是对方处于占理的一方,他一个外人去讨要人家的定位仪,本来就很唐突。 但他可不会就此死心,眼珠一转,想到一个理由,“若是界时我领取一个追查任务,是不是就能拿上罗盘前往?” 秦得照再次摇头,“那一段时间里,只有这姓蔡的离开了镇守之地,而且还是事出有因,此事宗门多半是不会再追究了的。” 古道更感失望,作最后挣扎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以当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没有其他办法。”秦得照先定了个基调,又好奇道,“这姓蔡的欠了道友许多钱财不成?” 古道叹息一声,“蔡道友拿走我一件非常重要的材料,我必须要找到他,将材料拿回来。” 秦得照仍然摇头,却没将话说死,意有所指道:“此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若是为我宗做出过巨大贡献,也可请掌门出面,向执法堂长老申请一只罗盘。” 古道露出个苦笑,这秦得照应该得到过掌门授意,又是盘问根底打算邀请他加入北邙宗,又是暗示他做出点大贡献来。 或许对方并不知道玉掌门要他去干什么,但这并不影响对方抓住所有时机对他进行规劝。 他心里清醒得很,有罗盘的话,万里之内就能搜寻到蔡瘸子的行踪,没有罗盘,找起人来是难一点,但总归不用冒风险。 他谢过对方后,转身便找到曾平。 “曾道友,你这里可有太岳泽的舆图?” “自然是有的,道友要来一份?” “什么价?” “一千灵石。” 价格不算贵,古道掏出一千灵石,从对方手中换来一枚玉简,他将神识探入玉简一看,气得当场跳了起来,“曾道友,这是何意?” 曾平一脸无辜状,“怎么了,古道友?” “怎么了?”古道将玉简丢还给对方,没好气道,“你自己瞧瞧,这个是太岳泽的舆图吗?” 曾平探入一缕神识,片刻后回道:“没错呀,这就是太岳泽的舆图。” 古道都气笑了,“这也能叫舆图?” 玉简里的不能叫地图,应该叫地形图,精美倒是很精美的,至少比他上辈子见过的地图要精美得多,毕竟玉简里的是三维图像。 可是,这地形图里只有一小部分地方记载得十分详细,比如靠近北邙山这一带,详细到连某座山有多少个峰顶,山中有几眼泉水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但大部分地方,却只是大略地勾画出绵延的山川与湖泊,有些还算标出一个地名,有些地方则连名字都没有,用一片迷雾笼罩其上,只注明了是未知地域,可能有危险。 这特喵的也能叫地图? 曾平一脸疑惑地望向他,试探道:“古道友以前没见过舆图?” 古道心道,怎地,难道还想怪我孤陋寡闻不成? 心中想着,脸上也自然流露出同样的讥讽神情来。 曾平见了,登时挠了挠头,“古道友不妨去问问别人,太岳泽的舆图是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这一份在十年前更新过,相对而言,已经算是较为完整且准确的了。” 古道看出对方的表情不似作假,又伸手将玉简拿回来,神识再探,还是感觉粗陋无比,但已经没有刚刚那种置疑对方用假货来骗自己的底气了。 只不过,心中那道坎还不怎么过得去,“要说凡俗世界舆图粗陋也就算了,修行界的舆图也能粗陋至此,这可有些说不过去了?” “道友是不是从来没有出过北邙山?”曾平反问道。 古道嘴角扯了扯,尴尬点头,“确实没有出过北邙山。” “那就不怪道友不知情了。”曾平解释道,“北邙山是因北邙宗立宗在此,将部分妖兽清理过一遍,因此对我们低阶修士而言,大部分地方皆可去得,要绘制舆图自然可以更详细一些。 “但即便如此,北邙山数万里方圆范围内,也还有一些地方属于禁地,包括北邙宗掌门和大长老这等金丹真人,都不敢轻易踏足,更别提没有大宗门立宗的太岳泽了。 “太岳泽中,山川湖泊无数,湖心岛更是数不胜数,许多地方不要说金丹真人,就算是元婴真君都不敢随意闯入,绘制舆图之时,遇到这种地方,又有谁敢靠近?” 曾平又给他科普了一下绘制舆图的相关常识,直到把他说得脸色胀红,面皮不住跳动,这才罢休。 末了,故作大方道:“道友可还觉得这舆图不对,若还觉得不对,我可破一次例,将灵石退还给道友。” 古道明知对方只是做做样子,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真把自己已经看过的舆图给退了,只得连连摆手表示不用,将玉简揣进储物袋中,飞也似地溜了。 刚溜出去没多远,又打转头回来。 曾平见了,眼皮跳个不停,生怕他真不要脸面,把舆图给退了。 好在,古道没有那么无耻,刚刚觉得羞恼,所以才急着离开,但他来找对方,可不单单只为了买一份舆图,还有别的东西。 “曾道友,你这里可有上品法器出售?” 曾平见他不是来退货的,先松了口气,又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道友可太看得起曾某了,我这种游商不过倒手些材料赚点辛苦钱,法器这种东西,我可玩不起。” “道友可知,小月湖哪处有交易坊?” 曾平犹豫片刻,四下环顾一眼,打出一个隔音结界,“湖东,诚信坊。” 第91章 千涯山 湖东的诚信坊,古道终究没去成,就在他怀揣巨款,自忖能大肆买买买的时候,北邙宗发出了召集信号,小月湖所有修士集合,前往千涯山。 千涯山是一条绵长的山脉,远没有北邙山那么巍峨壮阔,但横贯南北近万里,倒也是条不折不扣的巨型山脉,也或许是因为其过于绵长,因此并未在山脉当中孕育出一个真正的洞天福地来。 按北邙宗弟子的说法,千涯山既无特殊矿产,也不适宜灵植生长,荒芜得跟凡俗世界的名山大川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北邙宗与西觉领两家势力,当初也是因其地势走向适宜,这才约定以之为界,不料两家因事生出龃龉,那西觉领占了千涯山不过短短数年,就在此地打造出一条严密的防线。 由南至北,每隔千里左右西觉领就设下一个驻点,倾整个侯爵领地的修士,加上从星罗海招募来的散修进行防守。 如果北邙宗不是猜出千涯山里有什么古怪的话,仅仅为了一条没有什么价值的山脉,只怕不会再花大力气去前去攻打。 毕竟,千涯山可不同于大、小月湖,大、小月湖是北邙宗重要产业,不将这两处产业夺回来,每年都要损失一大笔收入。 而千涯山,原本只起到地界标识的作用,于北邙宗而言,为了脸面肯定也还是要夺回东坡,但怎么夺,用多长时间去将之夺回来,又是另说。 但在猜到千涯山有古怪,甚至怀疑里面有什么矿藏后,北邙宗攻打千涯山的决心,就坚定了不少。 对方想拖延时间,说明有矿藏的可能性很大,因为拖的时间越久,对方能采集走的矿藏就越多。 北邙宗若是不加紧时间攻打的话,亏的自然是自己。 玉掌门和陈钰青之所以想让古道前去打探情报,就是想确定一下,千涯山里蕴藏的是什么矿藏,到底值不值得己方花费大力气去攻打。 如今古道没有答应前往探听情报,北邙宗一方就只能中规中矩与西觉领对峙,打算先摸清楚这些驻点的情况后,再作进一步打算。 千涯山据点虽多,看起来严防死守面面俱到,但其实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防御力量过于分散。 若北邙宗集全宗之力,逐一攻打,由于人数上的优势,很快就能像拔钉子一般,将这些据点一个个拔除。 但这种破解之法连古道都能想得出来,西觉领作为一个金丹大势力,不可能没考虑到,既然还敢如此布置防御据点,想必另有深意,只是北邙宗这边暂时猜不透罢了。 也因此,北邙宗大军向千涯山推进的时候,不仅格外留意周边情况,还将宗内能够动用的高端战力全数派出。 北邙宗一共五名金丹真人,除了镇守山门的大长老,和镇守星湖的执法堂长老外,余下的外务堂长老、杂事堂长老和玉掌门,全都加入了此次攻打千涯山的队伍。 千涯山十处据点,据点所在山峰原本的名字全部被北邙宗舍弃掉,重新进行了命名,南边五个据点,最南边的叫南一峰,以此类推,第五个叫南五峰; 北边五个据点亦是如此,最北边的叫北一峰,往南第五个叫北五峰。 此时,北邙宗大军齐聚在南五峰外,几万名修士聚集在数十个临时营地中,临时营地依照某种规律星罗棋布,围聚出一个十数里方圆的营阵。 看着只比小月湖小上一些的南五峰大阵光幕,北邙宗诸人都有一种奇特的感觉——真有必要在这原本荒芜之地,建造如此庞大的阵法吗? 可惜所有人都猜不透西觉侯的想法,但知道一些内情的人,却更坚定这千涯山中,肯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然这西觉领的领主,又怎肯花费如此巨大精力与财力来打造这条防线呢? 这些事情,古道原本以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他自认为自己就是一颗螺丝钉,只要跟在战阵里面出些力气也就是了,其他事情,就交给筑基大修士和金丹真人们去考虑。 但在经历过到千涯山的第一场战斗后,他彻底改变了想法。 交战第一天,在北邙宗作出车轮战的决定后,安排了第一批十几个大型战阵上场,全数压向南五峰光幕,震、坤两区合并的战阵也位列其中。 南五峰作为千涯山十个据点中的一个,在面对如此多战阵时,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反而在己方战阵抵达光幕时,突然杀出二十几个大型战阵。 这些西觉领战阵的组阵修士甚是奇怪,所有人都身着式样相同的蓝衫,头上戴着个一模一样的面具,由于战阵光幕的遮掩,哪怕是金丹真人都瞧不透这些人的真实样貌。 好在己方战阵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十余个战阵相互间离得很近,面对比己方多出一倍的敌方战阵之时,这才不用担心会被集火。 但敌势浩大,加之全都戴着狰狞面具,这种古怪的行径,令己方主阵之人纷纷发出求援信号。 收到信号,又发现西觉领在南五峰里布下了重兵后,玉掌门顾不上考虑这些儒门修士的奇怪举动,连忙加派人手上阵,但为了保留一些后备力量,剩下三成左右留在营中待命。 一场大战爆发。 北邙宗虽然占据了一点点优势,但这点优势在于可以持续消耗,在大战初期,体现得并不明显。 一开始,敌我双方都还在相互试探,但打着打着,形势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一部分己方战阵被敌方戴面具的行径激怒,使出全力攻击敌阵。 也有一部分己方战阵被敌方面具吓得畏畏缩缩,反被敌方穷追猛打。 战局很快就一片混乱,相互间无法相顾,常常是,一边己方集合了几个战阵打敌方一个战阵,另一边,己方一个战阵应付敌方数个战阵。 不到半天时间,就开始出现伤亡,等当日各自收兵之时,于双方而言,战况都不容乐观。 敌我双方一边两个,一共四个大型战阵被打破,近万名修士命殒当场,如此惨烈的战斗,让参战双方的修士胆寒,也让指挥双方的金丹真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安排炼气小修各自收殓己方阵亡修士的尸身后,双方默契地罢战一天。 休整一日后,玉掌门下令,拔营启程,既然南五峰驻有重兵,就换一个据点来攻打。 北邙宗大军一面防备南五峰的儒门修士主动出击前来拦截,一面向北边的北五峰转移。 等到了北五峰下,休整一番后,一场攻防大战又拉开了序幕。 北邙宗仍按原定计划,用三班轮替的车轮战去消耗战法光幕,于是先行派出第一批十余个战阵上场。 震、坤二区联合的战阵也出现在第一批之列,战阵刚飞到一半,古道就传音给主阵的陈钰青,他发现北五峰光幕中,已经集结了二十余个战阵。 数量比己方第一批战阵多出一倍。 陈钰青连忙停下战阵,将主阵之位转给玉执事,孤身飞回营地。 不多一会,北邙宗营地响起战鼓声,十余个战阵齐齐飞出,开始向前线支援,陈钰青这才返回战阵,接过主阵之位。 此间之事,只有玉执事一人瞧得真切,其余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玉执事也只是知道古道有给陈钰青传音,至于传音的内容,却是不知的。 直到北五峰里的战阵杀了出来,玉执事才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只是因为身在战场,并没有开口问什么。 北五峰的儒门修士同样身着式样相同的蓝衫,只是头上戴的面具却与南五峰的不同。 双方瞬间爆发大战。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南五峰那场战斗过于惨烈,北五峰外这一场大战虽然同样打得惊天动地,但双方都相对克制,各自收兵之时,并没有战阵溃散。 然而,这北五峰中居然有数量同样不弱于南五峰的兵力,却令在后方指挥的玉掌门感到心惊。 战后,玉掌门将所有主阵之人紧急召去商议,陈钰青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竟然将古道带在身边,一同进入中军大帐之中。 “北五峰的实力竟然与南五峰相当,诸位可有什么看法与对策?”人一到齐,玉掌门便迫不及待问道。 场中诸人,皆面面相觑,心中除了同样对此事感到震惊外,都没有什么办法。 第92章 千涯山下 营帐之中一片沉默,古道却突然记起识海中投影下的画面,因为当时战局紧迫,并没有太过留意儒门修士的举动,此时回想,却想到一个细节。 他本想将这一细节告诉陈钰青,但发现在场的除了他以外,全是至少筑基大修士的修为,又止住了到嘴边的话。 他一个炼气小修,在这种场合只要带着耳朵就行,又有金丹真人在场,传音这种小动作也最好别做,尤其是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的时候。 况且,即便是传音,也只能收束声线,让声音传导去一个相对狭小的方位,并不能完全屏蔽声音,也不通阻止传音时嘴唇的蠕动。 就在他把话咽回肚子,又垂首盯着地面的时候,一道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从方向上感应,他知道那是玉掌门的目光。 不由得心下有些骇然,他只做了个欲言又止的动作,就让对方捕捉到了,不得不说,金丹真人的五感敏锐程度,远不是他这个炼气小修所能想象得出来的。 于是,头垂得更低了,目不斜视地望着地上一颗石子,再不敢抬头,以免心思被人看透。 玉掌门的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一息时间,便转移到了别处。 “西觉领无故犯我千涯山边境,至今已历数年时光,这几年间玉师兄运筹帷幄,从太岳泽招募了许多修士前来助阵,消耗了不少西觉领的将兵。 “即使西觉领近年来也从星罗海招募了些人手,但终归不会比我北邙山人多,如今南五峰布有重兵,北五峰同样布有重兵,完全不符合常理,这其中定有蹊跷。” 说话的是位身着云纹雕花的茶色道袍、头上插着一根木簪的道人,正是北邙宗外务堂的金丹长老冯真人。 “冯师兄所言甚是,西觉领派人去过渭上,想要召募墨家修士为其助阵,却被墨家修士识破其不义而战的真相,一些墨家游侠反投到我北邙宗一边。 “因此,西觉领驻扎在千涯山这些兵士的数量着实古怪,难道他们还能从星罗海召募到数万儒门修士不成?” 接话的,是一名头戴纯阳巾,同样身着茶色道袍的道人,只不过这人道袍上的花纹与冯真人不同,是云涛浪花形状,这是杂事堂长老万真人。 玉掌门摇头否定了万真人的说法,“从各处接收到的情报看,西觉领从星罗海并没有召募到多少人,至少不可能多到能单独驻守南五峰或北五峰的程度。” 万真人思忖片刻,用手指向南方,“该不会是南边的人?” 对方说的南边,是指西觉领的宗主国大息王朝。 玉掌门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将视线投向陈钰青。 陈钰青摇了摇头,确定道:“不是大息的人,至少这两战遇到的修士,都不是大息来的。” 除了几名金丹真人和几个知道陈钰青真实身份的人外,在场的其余主阵之人,皆投去一个好奇的目光,猜测其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能这么肯定西觉领驻军的身份。 玉掌门没有给众人解惑的意思,但在听陈钰青说了不是大息插手其中后,似乎很相信对方的判断,“若不是大息过来的人,那这么多儒门修士,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玉掌门这个一宗之掌门都弄不清楚的事情,下面这些筑基大修士更无从得知。 营帐之内,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 玉掌门叹了口气,抬手挥了挥,“明日休战,诸位暂且下去休整。” 一干筑基大修士纷纷施礼告退,一场战后会议,开得没头没尾。 古道也跟着众人拱手作揖,就要退出营帐,却发现陈钰青立在原地没动,抬眼看过去,对方也正好望了过来,然后用眼神向他示意暂不离开。 他压下心头疑惑,继续站在原地,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 不多一会,营帐内只剩下他与陈钰青,外加北邙宗三名金丹真人。 “小友,你可是看出什么门道来了?”不等玉掌门开口,陈钰青当先询问道。 古道这才知晓,不单单是玉掌门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举动,陈钰青也留意到了,他有些无奈地看了后者一眼,眼神里的意思想表达的是,并不想太多人知道他能看破光幕浓雾。 陈钰青开口打消了他的顾虑,“小友放心,既然你筑基后便会加入我宗,那北邙宗诸位师叔便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三位师叔亦不会穷根究底。” “没错,小友尽可安心,咱们修行之人,各有各的机缘,况且我等已成就金丹大道,又岂会因些许机缘而坏了心境根基?”玉掌门也开口为他释疑。 古道听了,脸上的表情为之一滞,对方话里的意思是,人家是金丹真人,你这炼气小修身上的机缘,人家看不上,不由气苦道:“其实晚辈只看出些许端倪,还不是很确定。” 玉掌门以为他想讲条件,投来一个复杂的眼神,若有所指道:“若是小友能探听清楚其中的关窍,我可给你记上一笔大贡献。” 古道知道对方误会自己了,听对方这么说,心动的同时,其实也有些着恼,但又不敢表现出来,于是卖起了关子。 “晚辈确实还无法确定,如果能转战到其他的据点,我或许就能知道,这西觉领的驻军,究竟是从哪来的了。” 三名金丹真人对视一眼,全都看向陈钰青。 陈钰青颔首,代他解释道:“古小友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把握的,玉师叔不妨按他所说,转战其他据点。” …… 休整一日后,第三天,玉掌门下令,拔营起寨,转战北四峰。 到了地方,在古道的建议下,北邙宗除了留下三成预备战阵外,其余战阵全数上阵,呈半圆形缓缓向光幕推进。 推进到一半,古道识海中便投影下一副画面,北四峰光幕里,二十余个战阵已经集结完毕,组成战阵后正要出阵迎击。 他全神贯注观察着那些儒门修士,这些儒门修士在出阵以前,也全都取出一个面具来,这个面具与南五峰和北五峰的皆不相同。 但在他们出阵以前,古道便已经将整件事情理顺,探知了这西觉领处处据点皆有重兵驻守的秘密。 一场大战爆发。 由于玉掌门在战前下过指令,北邙宗战阵比之前一战更为克制,西觉领战阵遇弱也更弱,一场大战打得虎头蛇尾,草草便即收场。 收兵之后,古道跟着陈钰青来到中军营帐,见到了玉掌门和两位金丹长老。 “小友,可看出了其中门道?”见他进来,玉掌门迫不及待问道。 第93章 明修栈道 古道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已然知晓西觉领的部分隐秘。” 玉掌门噢了一声,连忙追问,“小友快说,是何隐秘?” 另外三人也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显然也十分好奇。 古道不紧不慢道:“西觉领之所以每个据点都有重兵驻防,是因为这些将兵全是同一批人。” 他在识海投影里看到,就是这般场景,虽然不同据点的西觉领驻军,所戴的面具不同,但面具下的修士,却是同一批人。 在不同据点更换不同面具,恐怕也只是为了迷惑北邙宗而已。 “同一批将兵?”玉掌门不可置信地反问道,语气之中明显带着些置疑。 “这怎么可能,每次转战下一个据点我都是临时下达的通知,就算营中有探子,也不可能早于大军开拔之前得知下一个进攻点,从而提前转移到该据点防守。 “而且,大军开拔时,我们又时刻防备据点中的驻军,就算他们的速度比我们快,也不可能在我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提早一步抵达下一个据点。” 另两名金丹真人也跟着摇头,表示这种情况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发生。 陈钰青一开始也跟着摇头,但沉吟片刻后,道:“除非……” 玉掌门却大摇其头,否定陈钰青的猜测,“不可能的,西觉领和我北邙宗一样,不过小小的金丹势力,怎么可能有那财力构筑传送法阵。” 说完,又看向古道,“小友,你是不是搞错了?” 古道面色平静,语气却很坚定,“绝对没有弄错,我可以保证,虽然南五峰因为我没有留意,所以不知道情况如何,但至少北五峰和北四峰的驻守修士,我敢肯定是同一批人。” 如果是在北五峰之时,他或许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当他相对熟悉的两位儒门修士,乌姓大修士和宪姓修士。 在北五峰露过面后,过了两天,又相继出现在北四峰光幕之中,他就可以确定,这些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可以在这几个据点之中来回穿梭,而不会被北邙宗发现。 至于这种手段是不是动用了传送阵法,他也不知道,毕竟他也是今天才第一次听说,这个世界还有传送阵法这种东西。 他虽说得斩钉截铁,玉掌门却还有不少疑虑,在和两名金丹真人用眼神沟通了一下后,转向陈钰青,“此事非同小可,咱们只怕还需再去验证一番。” 陈钰青无可无不可,望向古道,“小友以为如何?” 古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心中想的却是金丹真人咨询的是对方的意见,给的也是对方的面子,他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脸,而且他也没有那么不识好歹。 “那我们明日,便去……”玉掌门刚要说出下一个据点去哪。 古道拱手打断了对方的话,“玉前辈,出发前再临时决定去攻哪座比较好。” 玉掌门哈哈一笑,说了句“这里都是自己人,小友多虑了”后,也没有坚持把下一个据点的名字说出来。 第二日。 玉掌门传令,拔营起寨,也不说去哪,等所有人全部整顿好后,先往南飞了一段距离,马上又停下,掉头往北。 这一次,一路飞行,在路过北三峰时没有停下,直接奔向北二峰。 刚到北二峰外,连休整的时间都没有留出,玉掌门便命令所有战阵全数上阵,对方还取出了战鼓,令两名弟子抬着,随其飞抵前线后方。 “嗵。” “嗵。” “嗵。” 鼓声不再如前三次战斗那般,只在进攻之前擂上一通以助声势,而是伴着战阵向前,玉掌门控制着鼓点节奏,一声声敲响,以助军威。 古道的精气神随着隆隆战鼓,一点点往上攀升,越过一半距离时,已经攀升至巅峰。 但他的心神却不在战鼓上面,识海里投影出的画面中,乌姓大修士和宪姓修士又戴上了一个全新的面具,这个面具与之前所戴的又不相同。 这些儒门修士果然是在布迷魂阵,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穿行于两个据点之间的,但全程都没有被北邙宗发现,多半便真的是借助那传送阵法的缘故了。 他不知道传送阵法到底有多珍贵,也不知道西觉领到底有没有能力构建传送阵法,但既然对方已经无声无息转移了兵力,又没有露出行藏来。 排除掉所有可能的选项,那剩下那个即便看起来如何不可能的选项也会是真相。 这一战,北邙宗虽然战阵数更胜敌方,但玉掌门有令,此战不为求胜,只为拖延些时间,主阵之人都十分克制。 加上敌方指挥同样保持了足够的警惕心,当日的战事,又是一场虎头蛇尾的对决。 中军营帐。 玉掌门一见古道进来,不等他行礼便连连摆手打断,急切道问:“小友,情况如何?” 古道点头,“没错了,驻守每一个据点的将兵,都是同一批人。” 帐中四人闻言,全都陷入到沉默当中。 良久,万真人先开口打破沉默,“我可以肯定,根据这两日的特别观察,前方的据点绝对没有修士出来,他们转移的手段,只怕真就只有一个了。” 玉掌门面色阴沉,接口道:“传送阵法。” 陈钰青则想到了其他的事情,“这儒门修士,只怕当真在这千涯山中,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如今看来,对方讨要大长老族孙,要其给对方阵亡的兵士陪葬的说法,不过是为了强占千涯山而找的借口罢了。”玉掌门缓缓点头表示认可,然后转头对万真人道: “万师弟,明日我领营中之人出战,你则护着西峰两个战阵,前往北一峰……” …… 翌日。 北邙宗营地鼓声大作,除了留下三成人马作为预备外,其余战阵齐齐升上半空,缓缓向北二峰的阵法光幕推进。 新一轮混战,又缓缓拉开了序幕。 西峰四区组成的两个战阵,在杂事堂长老万真人的护送下,从后方撤离北二峰,悄悄前往北一峰。 由于战场局势瞬间陷入胶着状态,加上玉掌门和冯真人的有意干扰,西觉领一方并没有发现西峰两个战阵的动向。 潜行到北一峰,在被光幕里的驻守兵士发现以前,陈钰青已然带领着战阵,当先冲了上去。 到了光幕前,西峰诸人纷纷祭出法器攻击大阵。 法器砸在光幕上,发出砰砰砰的响声,震出的灵力光晕一圈圈荡漾开来,而光幕内,却如同死寂一般,毫无反应。 古道的识海也始终没有投影出画面,打了一阵,见陈钰青回头,拿眼神来询问他光幕中的情况,便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无法探知。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光幕之中涌出一股强大的威压,打了这几年仗,他也已经能清楚地分辨出,这是金丹真人释放的威压。 随后,一缕气机锁定住战阵,他的识海也于此时投影下一幅画面,一名金丹真人御使着法器,孤身飞了出来。 光幕中,镂空的阵法中枢里面挤满了人,中枢外面则没有看到其他人,想来所有的人都进入了阵法中枢,这也证明了一点。 这北一峰的驻守修士并没有多少,至少数量没有多到足以令其主动迎击来敌的程度,也从侧面验证了他探知到的情报。 在经过数年消耗以后,西觉领的总体实力,并不比北邙宗强,甚至还要偏弱一些,其他据点看起来全都有重兵屯驻,实则都是同一批人。 第94章 又见邪修 西觉领的金丹真人刚出大阵,万真人就从后方飞上前来,将其截住。 两位真人一边交手,一边向上飞,你来我往,声势极为浩大,引得四野轰隆隆响个不停。 依照玉掌门的指示,古道等人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探情报,确定西觉领在千涯山玩的是什么把戏,如今他看清了光幕内的场景,便传音给陈钰青。 陈钰青发出信号,西峰两个战阵开始向后方退去,退出至足够安全的距离后,在千涯山一段支脉山峰上扎下临时营地,与北一峰遥遥相望。 古道来到营地外,山峰边沿处,望着远处指挥着法器上下翻飞的金丹真人。 这几年下来,他也算见过不少次金丹真人的斗法了,但每每联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次单人斗法,就会对眼前这些动则斗上一天的战斗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见陈钰青也来到身边,便好奇道:“前辈,为什么我每次看这些真人们斗法,都感受不到其中的凶险呢?” 陈钰青轻笑一声,解释道:“到了他们这个层次,除非生死大仇,不然不会动真格的,他们现在与其说是在斗法,不如说是把金丹真人摆出来,相互威慑一番还更贴切些。” 古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难怪一斗就是一天,有时甚至一斗就是几天。” 陈钰青继续解释道:“若是全力攻伐,丹田里的灵力连一天都支撑不了。” 古道想了一下,认同道:“我与人斗法之时,往往一时三刻间就会分出胜负,拖得越久,越觉得危险。” “那是因为你每次遇到的都是生死一线的局面,若是有了势力羁绊,你也不一定能随时放开手脚与人放对。”陈钰青有些感慨,接着道, “如果北邙宗以覆灭西觉领为目的,金丹真人斗起法来,自然也会凶险无比,但现在双方只是为了争一条还不知道详情的山脉,打起来,当然束手束脚。” 古道也陪着感叹了一阵后,自行回到营地里调息打坐,为明日攻坚做准备,刚运转了一个小周天,识海里便投影下一副画面。 这副画面很奇怪,显得十分昏暗,但现在明明是大白天,怎么会出现这种昏暗的视觉呢? 细一分辨,发现识海卷轴投影下的这幅画面,好像是在一处洞穴之中,由于空间有限,加上没有光线照射进来,因此才会感觉昏暗无比。 若非洞穴尽头处有一团灵光在那闪动,加之神识能在夜间视物,此时看到的该是一团漆黑才对。 就在这时,灵光闪动之处突然出现两道身影,全身完全笼罩在黑雾当中,只看到两人的轮廓,他就已经认出这两人的身份来。 这两位也是熟人,是他在大丘城外一处峡谷洞穴里偷袭未成,还差点被其反杀,能够躲过神识探查的邪修,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会出现在北一峰的地底洞穴。 但同时,他又有些奇怪。 之前,两名邪修进入到峡谷里的洞穴后,识海卷轴就失去了对方的踪影,说明识海卷轴并非没有限制,而是也有一定的探查死角。 现在却穿透了山脉,直抵山腹下的洞穴,将洞穴内的画面投影出来。 这到底是因为在他的修为增长之后,卷轴能力也跟着提升,还是因为大丘那处洞穴门口有一层禁制的缘故,对卷轴产生了阻隔呢? 没有对比,他也无法知道详情,但现在发现这两名邪修,又身处于洞穴当中,这不仅出乎他的意料,更对此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北一峰所在,虽然已经是千涯山极北之地,但与处于北邙山西偏北方向上的大丘,在距离上至少还相隔数万里。 两个相距如此之远的地方,有可能在地底连通吗? 越想,他越觉得心痒难耐,想要去一探究竟。 他与这两名邪修有仇,一件中品攻击法器也是因为这两人才丢失的,如今他已经炼气圆满,对方或许还是炼气巅峰,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很想与两人再斗上一场。 不仅为了找回之前的场子,把遗失的法器讨回来,还因为他想将这二人除去,毕竟邪修人人得而诛之,为凡人除去这些祸害,也许能收获点功德。 虽然功德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这修行世界都已经不遵循他上辈子那个世界的物理法则了,又还有什么玄幻的东西,是他不敢想的? 而且,这两邪修突然出现在这千涯山地底洞穴,没准与千涯山驻军可以无声无息在各处据点穿梭有关,邪修凭借一手躲避神识的能力都敢前往探秘,他又有什么不敢的? 心中千思百转之时,两名邪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洞穴另一端,识海投影的画面也消散不见。 他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心中的波澜,同时暗暗劝诫自己,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等此间事了,再去探查个究竟也不迟。 一连几天,西峰两个战阵每天都会轮流前往攻打北一峰大阵光幕,西觉领的金丹真人也每天都会出来阻止,但全都让万真人接下,让西峰战阵可以放心攻打。 西峰众人本以为可以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就这么将西觉领主力拖在北二峰,然后任由西峰两个战阵先将北一峰攻破时,变故出现了。 这天,古道他们的战阵刚好要去将乾、巽二区战阵替换下来,才接近阵法光幕,他就发现光幕之中已经集结了四个战阵。 他赶紧传音给陈钰青,陈钰青则暗中传音给乾巽战阵。 为了不暴露已然发现光幕内真实情况这一事实,两个战阵,一个缓缓向后退,另一个也同样放缓了前进的速度。 果然,光幕里四个战阵先沉不住气,担心让已经消耗得差不多的乾巽战阵逃脱,便急不可待地杀出光幕来。 好在提前发现了敌方动向,等对方杀出光幕时,己方两个战阵已经合到一处,一面发信号通知万真人,一面退向后方营地。 敌方战阵一路追杀,追到临时营地后,反过来开始攻打起己方营地来,万真人又被敌方金丹真人缠住脱不开身,西峰两个营地只能被动挨打。 好在,攻打了几个时辰后,敌方四个战阵便即收兵,退回了北一峰光幕。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里,西觉领的战阵每天都会主动出来攻击己方营地,攻防之势完全改换,陈钰青每天除了忙着防御敌方进攻外,还要不断修补受损的阵基。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四五天,玉掌门派人带话来,说北二峰确实少了几个战阵,但北二峰也收缩了出击阵线,放弃了一部分区域,任由北邙宗主动攻击。 千涯山的大阵经营日久,拖北邙宗一年半载没有问题,而西峰两个临时营地又是另一番光景,每天修补营地不仅花费大,更不是个长久之计,若是对方再抽出一些人手,西峰营地就危险了。 所以,等敌方退去以后,陈钰青与万真人商议,今晚连夜拔营,先返回北二峰与北邙宗主力汇合,再想别的办法来应付敌方手段。 临近天黑,古道还在打坐,识海里突然又冒出一副画面,两个笼罩在黑雾里的身影又从洞穴深处钻出来,飞向另一端尽头。 到了尽头处,邪修在石壁上按了一下,一阵灵力波动传出,亮光闪过,两个邪修消失在这个灵力光圈里。 第95章 主动请缨 再次“看着”两名邪修消失的背影,古道陷入沉思当中,久久不能平静,直到拔营的指令下来以后,才惊醒过来,跟着队伍收拾家当,钻入飞舟,离开北一峰地界。 返回北二峰后,古道跟随陈钰青前往中军大营,将北一峰所见所闻一一禀明玉掌门。 当然,主要是后者在说,他则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不问到他头上,他也没心思去回答,直到离开营帐,都还没回过神来。 第二日,玉掌门又召集所有主阵之人前来商议,将得知的情报简略说了一遍,只是掩去了信息来源。 但仅仅这些情报,就让与会的修士们震惊不已了,全都不敢相信西觉领竟然会拥有如此繁杂的传送阵法。 玉掌门又向众人说了西峰两个战阵前去攻打北一峰的事情,可惜最后的结果却是无疾而终,于是向在场诸人询问计策。 场下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玉掌门叹息,挥手结束会议。 陈钰青刚要离开,古道就一把将之扯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对方稍等一会。 等其余人离开后,帐中又只剩下他、陈钰青和北邙宗三位金丹真人。 “小友,你有什么计策吗?”玉掌门见他没走,便先陈钰青一步,将话问了出来。 古道摇头,开门见山道:“玉掌门,我在北一峰发现了件有趣的事情,想要前去探查一番。” 玉掌门噢了一声,问道:“什么事情?” “目前还说不好,”古道轻蹙眉头,神色有些凝重,“但这事或许和千涯山的秘密有关。” 玉掌门闻言,连忙一摆手,“那我不问了,你要怎么做?” “我可能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古道沉吟片刻,思索着能不能直接从北一峰那处支脉挖出一条道来,重走邪修走过的路看看,于是又道,“怎么做现在还没想好,我准备先潜回北一峰再说。” “需不需要我们护送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前往,目标会更小。” “也行,需要我们怎么帮你?” 玉掌门早被这千涯山里的秘密扰得头痛,见他肯主动前去查探消息,自然求之不得。 古道估摸着也用不上他们帮忙,本想借机讨要一些好处,比如法器什么的,但随即想起等战事一结束,他就要前往太岳泽寻找蔡瘸子,在那之前,有一件事情得先确认一下,便问道: “晚辈冒昧,敢问玉掌门上回说的贡献可能让我兑换一只寻踪罗盘用来找人?” 他说的,自然是指调查千涯山几处据点为什么都有重兵屯守一事,当时对方说过,只要调查清楚,便会记上一笔贡献。 玉掌门哈哈一笑,“这事好办,我会亲自去执法堂帮小友讨要一只罗盘回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求,可以随便提。” 古道自然不会傻到真去提本份以外的要求,完成一项任务,就领取一项奖励,罗盘就是调查兵力疑团的奖励,他可以拿得心安理得,但奖励也至此为止,再提,就是非分之想了。 还想要其他奖励的话,只能去完成另一项任务,比如,调查清楚千涯山里面,到底有没有矿藏,如果有矿藏,查清楚是什么矿藏;如果不是矿藏,又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见他没回答,玉掌门又道: “玉某之前还说过,如果小友愿打入西觉领内部打探千涯山的情报,我会拿一枚筑基丹来奖励你,但你似乎不太看得上这枚筑基丹,你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可告诉我,就算北邙宗没有,我亦能发动全宗之力,代为寻找。” 古道心中一动,想到蔡瘸子那诡异的飞行速度,虽然他有罗盘在手,寻起人来肯定不会是大海捞针的难度,但找到对方以后,如果对方不想将岩精卖还给他,他可能连人都追不上。 就算因为罗盘的缘故,他可以不断寻找到对方的踪迹,可是光找到人是没用的,还得追得上才行,于是试探着问道:“不知遁术功法好不好找?” 玉掌门还没说话,陈钰青已经开始摇头,“遁术功法珍贵无比,每一个宗门的藏经阁里,除了修炼功法外,最看重的就是遁术功法,就算是宗门弟子,没有大贡献者,也同样不得轻授。” 玉掌门深深看了他一眼,也郑重道:“遁术功法,不可轻传,除非小友加入北邙宗,待查明了千涯山内情后,我倒是可以帮小友申请一个学习名额。” 古道的嘴角扯了扯,没想到一句问话引来二人如此大的反应,看来想在前往太岳泽之前修习一门遁术功法,是不太可能了。 何况他已经答应了陈钰青,筑基以后加入后者的宗门,想必后者的宗门里,也是有遁术功法的,但估计也同样需要对宗门做出大的贡献才能修习,于当下而言,远水已经解不了近渴。 “那便等晚辈先把事情探听清楚以后再说。” 既然没有办法在短期内得到遁术功法,他只得先将这个念头放下,完成打探任务以后再说,毕竟此次前去,他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打探到千涯山的情报。 玉掌门取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丢过来给古道,“这块任务牌你带在身上,否则一旦离开任务所在地过远,就会有执法堂的弟子前去追查你的行踪。” 古道差点忘了这事,接过令牌,揣入怀中,“那晚辈这便出发,先潜回北一峰再说。” 玉掌门颔首,又交待道:“我会让万师弟在暗中护送你一段路程,在确认无人跟踪你后,再行返回。” 这是怕他误会,才先一步说明,应该是已经猜到,他能提前发现金丹真人的行踪了。 对此,古道也不太在意,自从在大月湖时,他在识海投影里发现敌情后,主动将这些敌情告诉陈钰青起,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好在,目前只多了北邙宗三位金丹真人知道此事而已,还在可控范围。 离开营地后,古道先向东飞了一阵,识海中虽然没有投影出万真人的画面,但他却一直能感应到正受人窥探。 飞出足够距离后,他转而向北,然后开始降低飞行高度,钻入茂密的山林当中,张口吐出一柄匕首替换掉紫金符笔,又用丹田里的镇纸将修为全数隐去。 借着山林的遮蔽,继续向北飞行。 一开始,还能感应到万真人的神识,只是神识会不时转变方向,不再能锁定在他身上。 大约一刻钟后,追踪他的神识消失不见,身上也再感应不到万真人的神魂气机,估计是在确认他能躲避神识探查与追踪后,便自行离开了。 一千多里地,若按平常的飞行方式,只需要两个多时辰即可走完,但现在穿行在山林里低空飞行,时间足足多花了一倍有余,抵达北一峰外那座支脉山脚下时,天色已经黑透。 第96章 追踪邪修 古道来到驻扎过的支脉山脚,按来之前制定好的计划,在这片支脉中寻找天然岩洞,每找到一个就进去探索一番,看看这些岩洞有没有延伸到合适的方向上。 忙到半夜,总算找到一个相对适宜的岩洞,他进入洞中后,一直深入到印象中地底洞穴的上方,凭借这一印象,开始朝下挖掘石壁。 修士的优势在这一刻,完全展露无遗,切割石壁如同切豆腐一般,清理出来的石块,暂时存放在储物袋中,挖了近百丈,居然还没有发现地底洞穴。 他停了下来,略作思考。 识海卷轴投影出来的只有洞穴画面,和一个方位指引,但到底洞穴距离地面有多深,是没有提示的,他只知道洞穴肯定在卷轴探测范围以内。 从卷轴以往能探测到的最远距离来看,放在空中,相对于飞行速度来说或许还不算什么,一旦放到地底,需要通过挖掘来开路的时候,这距离就等于无穷大。 好在修士的神识感应不会出错,至少方位是对的,他叹了口气,咬牙继续向下挖。 翌日清晨。 古道灰头土脸地飞出通道,回到岩洞洞口,贪婪地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后,盘坐在地,打坐调息。 一夜下来,他挖出一个数百丈深的通道,储物袋里装的石料填满了一半的空间,却仍然没有挖到地底的洞穴。 到了夜里,他掩饰好修为与身形后,先去了之前去过的一处岩洞,钻入岩洞深处,将挖出的石料全部堆放在这处空间,然后又从这里切割出一块天然岩石,返回通道所在的岩洞,继续挖掘。 时间很快到了下半夜,他一边切割石壁,一边想着今晚是不是又要白忙活时,手上一轻,切出来的石块直接掉了下去,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小洞口。 他把神识探入洞口,发现下面确实是一处洞穴后,心下大喜,却没有急着把洞口扩大,而是在更上方处,挖出一个较大的空间,把那块天然岩石取出来。 将天然岩石削成一个塞子形状后,他这才开始拓宽洞口,并依照天然岩石的大小,把洞口逐渐修整成漏斗形状,这才取出天然岩石举在头顶,飞入地底洞穴。 进入洞穴后,那块天然岩石刚好将这洞口堵住,他把外露部分切平,虽然切口处可以看出新切割的痕迹,但在这黑暗之中,除非专程用神识查探四周,不然肯定不容易看出端倪来。 做好这些以后,他把掉落在洞穴中的石料全部清理干净,这时候,才有心思仔细打量起这处洞穴。 这处洞穴与大丘峡谷那处有些类似,都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虽然洞道没有那么高大宽阔,但容十数人并行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此时站的位置,只能探测到邪修最后消失那一段洞道的尽头,另一边,则是笔直地通向远方,以他的神识强度,都探不到尽头在哪里。 稍做权衡后,他朝邪修消失的方向飞去,到了尽头处,发现地下绘制着复杂的图案,看起来极像阵法纹路,一侧的石壁上,有一块岩壁微微突起,邪修消失前,就是在这里按了一下。 略一犹豫后,他把手放到突起的岩壁上。 洞道另一边,肯定是通往千涯山无疑,而脚下这些复杂图案构筑出来的阵法,估计就是玉掌门他们说的传送阵法,岩壁上的突起,就是启动阵法的开关。 他跟玉掌门说的是要来打探千涯山的情报,实际上,他首要目标却是那两名邪修。 之所以如此焦急想要找到这两名邪修,而不是先考虑前往千涯山探听情报,除了他之前思考过的那些理由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理由,让他坚定了先去寻找那两名邪修晦气的决定。 自从晋升至炼气圆满以后,又经历了两年征战,但心境磨砺却远远无法达到自己的期望值,以当前进度来看,距离心境圆满,感觉实在是遥遥无期。 而邪修行事,向来邪魅无比,修炼的功法,也与修行界诸子百家不同,未到元婴期,却能在躯体失去生机以后保持神魂不灭。 不管这种不灭是暂时的,还是跟元婴真君一样,都至少说明了一点,即这个未灭的神魂可以对修士进行夺舍。 而他此行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冲着邪修夺舍的手段来的。 若是能将两名邪修击杀,又假装大意被对方夺舍,便可以利用更为强大的神魂,或者识海中那神秘的卷轴,将其神魂灭杀并吞噬。 如此,既能壮大自己的神魂,又能藉此磨砺心境,说不定只需要打败一个邪修的神魂,就能将心境磨砺至圆满。 脑海中心念百转千回,现实中不过弹指功夫。 坚定了先完成首要目标后,他手上用力,按下了突出的岩壁。 “咔哒”一声响,传送阵法上的阵纹亮起一阵灵光,古道站在阵法上方,心中忐忑,猜测着下一步会怎样。 蓦地,地上出现一个灵力旋涡,他感觉身体猛然悬空,正想驭气飞行,一股吸扯之力传来,将他拉进灵力旋涡里面。 接着,眼前出现一幅幅光怪陆离的影像,好像置身于一片色彩缤纷的太空当中,身体虚不着力,却能感受到被一股力牵扯着向前走。 等影像消失,他已经脚踏实地,出现在另一个洞穴之中。 脚下的灵光渐渐消散,这处洞穴同样没有光亮,却比之前那个洞穴要宽阔不少。 古道一边猜想着会不会已经到了大丘,一边祭出镇纸幻化的法器,确认自身的修为已经掩饰好后,缓缓朝另一头洞道飞去。 飞了一阵,识海里便有了反应,投影下的画面中,两个全身笼罩在黑雾当中的身影出现在一个巨大的殿宇里。 殿宇正面有一座巨大的雕像,两名邪修正在雕像跟前的平台处,一个待在边沿处盘膝打坐,一个则守在一个类似祭坛的地方,注视着祭坛正中心处一根石柱。 石柱矗立在一个莲花基座上,基座估摸着有一丈方圆,柱身大约有一人合抱大小,从基座处直抵至殿宇顶部。 此时,石柱正闪烁着幽幽蓝光,蓝光氤氲缭绕围着石柱向上盘旋,从底部到顶部,不知盘旋了多少圈,待蓝光攀升至石柱顶部,一缕黑气便在蓝光的映照下,从石柱上的鬼面图案之中钻出来。 守在石柱前的邪修,双眼之中,除了瞳孔位置上有一点淡淡的灰色外,其余部分一片惨白,好似瞎子一般。 邪修一见到冒出来的黑气,脸上便露出贪婪的神色,嘴角处却挂着一丝惋惜。 要知道,石柱之上有无数的鬼面图案,可惜的是,只有其中一个鬼面图案吐出了一缕黑气。 邪修脑袋向后一仰,大力吸了口气,将那缕黑气吸向面门,诡异的是,黑气既没有钻入口中,也没有钻入鼻中,而是钻入了双眼当中。 随后,石柱上的蓝光也渐渐消失,这名邪修也飞身来到平台边沿盘膝坐下,与另一名邪修一样,开始打坐调息。 古道的注意力随着邪修移动,转移到平台边沿,在看到邪修身前那堆东西后,止住了立即前往殿宇,出手偷袭这两名邪修的打算。 识海投影的画面中,邪修身处的平台下方,撒满了失去光泽的晶体残片,堆叠起来,已经如同一座小山一般。 仔细一瞧便能发现,这些颜色暗哑的残片,竟然全是灵石残骸。 第97章 出手偷袭 古道目测了一下邪修面前那座灵石残骸堆出的小山高度,估摸着,只怕将他这辈子拥有过的灵石全部加起来,也堆不出这山的一成高。 看到这一大堆灵石残骸后,他便不急着动手了,决定再观察一番,看看这二人是如何驱动石柱来修炼的,顺便看一看,吸取一缕黑气需要多少灵石。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大约过了大半个大周天的功夫,先前便一直盘坐运功的邪修睁开双眼,眸子之中一片惨红,虽然在黑雾的遮掩下时隐时现,但那色彩却极为显眼。 红眼邪修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起身飞到祭坛跟前,双手伸进莲花基座里,从里面掏出一堆灵石残骸,全部抛向平台下方。 等掏空基座里的灵石残骸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大把灵石,全部丢入到莲花基座当中。 基座顿时亮了起来,无数灵气在莲花瓣中聚合成一团团棉絮形状,沉入基座里。 随后,一缕蓝光亮起,环绕着石柱,一点点向上盘旋。 蓝光到顶,邪修用双眼吸走鬼面图案喷吐出的黑气后,又返回平台边沿,盘膝打坐,运转功法修炼。 古道还静静待在先前的洞道内,利用识海卷轴观察着邪修的一举一动,方才邪修丢进莲花基座的灵石,怕不得有好几百枚。 看来,这两名邪修不仅财大气粗,还十分舍得用灵石,只是不知道数百枚灵石换来的那一缕黑气,究竟能给二人提供多少修为。 他没有轻举妄动,耐着性子等另一名邪修修炼结束。 约莫小半个大周天的功夫,白眼邪修睁开双眼,重复着红眼邪修的动作,掏空莲花基座里的灵石残骸,重新丢入数百枚灵石,吸走石柱中回馈的一缕黑色雾气,返回平台边沿,打坐练功。 “还真是勤勉呀。”古道在心中暗暗赞叹。 摸清了二人如何修炼,他已经不打算再等下去,二人都处在行转大周天的状态当中,此时正是最佳的偷袭时机。 他驭使镇纸幻化的法器,悄无声息地朝着殿宇方向飞去。 有镇纸遮掩修为气息,加上相当于隐形的镇纸法器,他只需要控制好速度,不让风声传出即可,也因此,飞得并不快。 待飞出洞道,出现在殿宇中时,已经过去了小半个大周天的功夫,好在离红眼邪修结束修炼还有小半个大周天的时间,完全来得及趁对方未醒之时偷袭。 他行同鬼魅一般,一点点接近邪修,由于不敢动用神识,直到来到近处才发现,两名邪修的修为已然到了炼气境圆满。 这也没什么,同修为下,他偷袭成功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来到平台侧面,他再次把速度降下来,跟躲起来埋伏不同,行进之中,所有的动作都会引起空气流动,此时离邪修越来越近,这种空气流动很容易让对方察觉。 在进入平台后,他几乎如同蜗牛一般,一边计算着时间,一边缓缓向前挪。 到了邪修后方十丈开外,他却不敢再往前飞,虽然对方无法探测到他的法器和他身上的气息,但距离再近一些,无论他的速度多慢,都能被对方感应出来。 在这个距离上,实际上也是能偷袭的,但他原本的计划是趁二人处于修炼当中,出手同时偷袭两个,镇纸幻化的匕首,无声无息,绝对可以一击必杀。 但到了这里,他才想起一个问题来。 其中一方镇纸虽然已经幻化成了法器,但另一方镇纸,还趴在丹田之中,帮忙遮掩修为,一旦他将丹田那方镇纸祭出,修为便会完全放开。 修为展露,身上的气息也必然散出,两名邪修也必然会发现后方有人,在这个距离上,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反应得过来。 他努力回想当初在北邙山时,北邙宗弟子惊扰到他修炼,当时他的身体反应是怎样的,回想起来的结果令他有些失望。 初次被惊扰时,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异状,直到第二次有声音传进来时,再想修炼,才感觉整个人心浮气躁,气息不太稳定,后面再被惊扰到第三次,才全身气血翻涌,察觉到要走火入魔。 也就是说,行转大周天之时,其实是不怕被惊扰的,怕的只是一而再,再而三被惊扰。 这一结论令他颇感颓然,如果不能同时偷袭二人的话,另一个肯定能反应过来,到时肯定会是一场正面对决。 想同时偷袭两人,就必须先将丹田里的镇纸祭出,但镇纸一旦离开丹田,两人就一定会察觉身后有人。 如果二人反应足够快,兴许能掏出符箓抵挡住他的偷袭,就像他第一次偷袭这两人时的场景一样。 当下已然骑虎难下,不可能再返回洞道想一个两全的计策,只能做个取舍。 只略一思忖,他便拿定了主意。 身下那柄匕首闪电般飞出,朝着会最早醒来的红眼邪修飞去。 “噗嗤。” 短促而沉闷的声音响起,匕首一下斩断了红眼邪修的脑袋。 这一切发生得极为突然,红眼邪修的头颅还未落地,古道已经掐诀驭使匕首回转,随后又迅疾飞向白眼邪修。 不知道是不是见惯了这种偷袭与被偷袭的把戏,白眼邪修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匕首还没有飞到对方跟前,对方身上已经亮起一团防御光罩。 这种情况,想再悄无声息偷袭对方,已然不太可能,古道却也不慌乱,匕首仍然飞速扎向对方。 噗一声响,邪修身上的防御光罩裂开,但对方很快又激活了一张符箓,光罩再次笼罩全身。 古道接住飞回来的匕首,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同时,人也向着邪修走去,“反应挺快的嘛,这样都没有偷袭成功。” “是你?”对方也认出他来,同时一脸惊恐地望了一眼他身后的洞道。 “没错,是我。”古道嘿嘿坏笑一声,一边朝对方走去,一边用话语来吸引对方注意,“没有想到我会从那个传送阵法追过来,你们这几年的谋划,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白眼邪修那飘忽的声音中都带了一丝颤抖,眼睛下意识瞥了一眼祭台后方的雕像。 “怎么不可能,你们去千涯山做过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古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面用话诈唬对方,一面缓缓拉近双方的距离,还用余光瞧了瞧那具雕像,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等他快走到距离对方五丈远时,对方的心神虽然还被他的话吸引去了大半注意力,但手中已经祭出了一根白骨法器,随时防备他偷袭的同时,也开始往侧面走了几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千涯山的秘密了?” “哼哼,”古道暗叹一声可惜,一只手却已经开始掐诀,准备先用一道术法分散对方注意力,再将另一只手中的匕首祭出,便继续用话诓骗对方,“这些事情又怎可能瞒得住我?” 白眼邪修一边跟他绕着圈子走,一边咬牙切齿道: “你放着千涯山的灵石矿脉不去采,却跑来寻我们晦气,一前一后,总共杀了我两个兄弟了,今日我不仅要让你有来无回,还要让你尝遍所有炼魂手段,让你知道,什么叫作想死都是一种奢侈。” 第98章 祖师祭坛 若是古道能听见白眼邪修后面说的那些话,一定会先嗤笑一声,表达出不屑来,随后借机出手,与对方展开一场生死斗,再利用丹田中另一方镇纸施以偷袭。 可惜的是,除了前面那一句话,白眼邪修后面还说了什么内容他一句也没听进去,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四个字,灵石矿脉。 他没想到,千涯山下面,居然有一条灵石矿脉,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以至于他都没有回过神来,与此同时,脸上表情也将他的内心活动完全暴露了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时,已经晚了。 “原来你不知道灵石矿脉的事情。”白眼邪修从他的表情里发现了真相后,又惊又怒,趁他愣神的功夫,手上的白骨法器砸了过来,与此同时,脚下生风,窜向平台里面的雕像。 古道失了先机,见对方飞向雕像,知道雕像肯定有古怪,绝对不能让对方就这么飞过去,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于是一面驭使匕首挡下法器的攻击,一面也飞向雕像。 出乎他意料的是,匕首顺利挡下了白骨法器的攻击不说,他还后发先至,先对方一步飞到雕像跟前。 转头一看,心中大喊糟糕。 对方哪里是奔着雕像来的,人家的目标是那根擎天石柱。 他发现的时候,对方已经将一大堆灵石丢入到莲花基座中,数量只怕比此前丢入的多出好几倍。 他刚反应过来,左手掐出一道术法,右手驭使匕首也跟着飞了出去,同时,张口一吐,另一方镇纸幻化的匕首也出现在左手,握在手心。 丹田里的镇纸一飞出来,他的修为也无法再遮掩,立时便暴露了。 邪修一手按在石柱上,另一只手将白骨法器收回,挡下匕首的攻击,利用防御光罩硬扛一计术法,随后借着石柱遮挡住身形,加上身上的防御光罩没有破碎,此时显得不慌不忙。 “原来你也修炼到了炼气圆满,这可太好了,有炼气圆满的修士血肉作为养分,我一定能够筑基的。” 古道不知道对方哪来的自信,但对方敢把一只手按在石柱上,只用一只手来应付他,其中肯定有古怪。 此时,莲花基座也已经亮起了灵光,凝聚成絮状的灵气正在下沉。 他顾不上深入思考,连忙向侧面窜出几步,看到对方身影后,再次驭使匕首攻了过去,不等对方御使的白骨法器架住匕首,另一柄匕首也出手了,直奔对方身上的防御光罩。 “叮。” “噗。” 法器交击的脆响,与匕首击破防御光罩的沉闷声响几乎同时响起。 邪修似乎也没料到他手中居然还有一柄匕首,此时身上光罩已破,能用的那只手又需要掐诀御使白骨法器,此种情形,断无可能再挡住他下一轮的攻击。 顿时满脸惊恐地望了过来,只有一点灰白色的瞳孔,也瞬间缩成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黑点。 古道见状,双眉一扬,双手掐诀,驭使着两柄匕首又攻了过去,这是最佳的时机,不管这石柱有什么古怪,只要斩了这邪修,一切古怪都将不足为虑。 就在这时,莲花基座升起一缕蓝光,缠绕在石柱上。 邪修缩小的瞳孔蓦地又扩张开来,看着飞到一半就停滞在半空的匕首,口中忍不住发出桀桀怪笑,“晚了。” 莲花基座里的蓝光一出现,古道就感觉被什么强大的存在盯上了,一股绝强的气机将他锁定,神魂受此气机影响,像是掉进了泥淖当中,运转艰难,手上的动作也因此停了下来。 这股气机来自身后,如无意外,定然是那雕像无疑,没想到他一再误判形势,一开始以为邪修要借助雕像的能力,却不料对方借助的是石柱的能力。 等发现对方更在意石柱之时,刚被他忽略的雕像又跳出来作妖,邪修手段果然诡异,令人防不胜防,到了现在,他感觉周身麻木,手指都动不了分毫。 随着蓝光不断向上攀升,邪修的嘴角越咧越开,怪笑声伴随着嘲讽的话语接连不断传出。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居然敢在这里跟我们动手,若非你的法器有些古怪,想在这里偷袭我们,简直就是做梦。” 古道眸中泛出血丝,胀得双目通红,表情狰狞可怖,身体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两柄匕首也悬在半途,心中不由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为什么会这样?” 邪修看到他的表情,笑得更为猖狂得意,“这可是我们祖师爷的祭坛,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居然敢闯进来。哈哈哈哈……” 一边笑,一边御使白骨法器砸将过来。 可惜的是,邪修的笑声没持续多久,两柄匕首便开始动了,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一柄架开白骨法器,一柄斩向狂笑中的邪修。 邪修瞳孔再次收缩,面露惊恐神色,“怎么会……” 话音未落,防御匕首与白骨法器相撞,发出一声脆响后各自弹开,进攻匕首则无声无息从邪修的脖颈飞过,带出一篷血雨,那颗大好头颅也慢慢滑落下去。 古道瞬间恢复行动能力,不敢有丝毫停歇,双手一挥,双脚一蹬,一边召回两柄匕首,一边飞出了祭坛所在的平台。 飞到堆成一座小山的灵石残骸上方,他才敢转身回望,眼睛死死盯在雕像上,却并没有发现雕像有什么异常,看起来跟他之前用余光看到的样子别无二致。 这是一座石质的雕像,下半身隐在腾云当中,左手握盾,右手持叉,头上戴着一个面具,面具的式样居然与盾牌一模一样,这两者又全都和石柱上那个鬼面图案一模一样。 正惊疑不定时,雕像前方的石柱突然有了变化。 从基座升起的那一缕蓝光,此时已然攀升至顶,或许是邪修丢进去的灵石比之前要多的缘故,石柱上数个鬼面图案都喷出一口黑气。 黑气绕在石柱周围,盘旋穿梭,不时还会幻化出一个鬼面的形象,冲着他所在方向唳叫一声。 没感受到这些黑气有脱离石柱的迹象,古道松了口气,却也不敢上去试探这些黑气能不能被击散,更不敢去尝试自己能不能将之吸收。 没过多久,这些黑气越来越淡,到了最后,全都化成了白烟,消散在空气中,石柱上的光亮逐渐熄灭。 见状,古道的心也真正放回了肚子里。 刚才,邪修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驱动那鬼面雕像将他定住,关键时刻,识海深处那幅卷轴飞出,在他识海里刺了一下,他的两只手便恢复了行动能力。 手指能动,自然就能掐诀,于是便驭使两柄匕首将邪修斩杀,如果没有那神秘的卷轴帮忙,今天只怕就要凉凉了。 石柱上的蓝光一灭,整个殿宇也随即暗了下来,很快便伸手不见五指。 古道探出神识,飞到红眼邪修身边,将对方身上的储物袋摘下来,又在对方身上摸索,确定再没有值钱的东西后,飞到白眼邪修身边蹲下。 令人惊喜的是,白眼邪修除了挂在腰间那只储物袋外,怀中居然还有一只。 将这些储物袋全部挂到自己腰间,他站起来走到那颗头颅旁边,一个大脚,将头颅踢向了平台边沿,落点刚刚好,就停在红眼邪修的头颅旁边。 这一幕若是让上辈子的某些人看到了,只怕得大呼一声神乎其技。 第一步计划,虽然在偷袭邪修时出了点波折,但好歹算是圆满完成了,接下来,便是第二步计划,希望也能如愿。 他心中想着,人也飞到了平台边沿处,盘坐下来。 第99章 心境圆满 古道在两名邪修的头颅旁边坐下,一手一个,将两颗大好头颅抓起来,从识海中分出两缕神识,一边一缕,探入到头颅当中。 神识刚刚触碰到头颅,两团黑气便冒了出来,顺着他的神识钻入他的识海,他的身体也顿时失去控制,但脑袋低垂下去之前,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果然,这两名邪修也会夺舍功法。 识海里,一红一白两个意识光团横冲直撞,很快,就发现了静立在一处的古道的意识光团,立时激动无比地冲了上来。 古道的意识光团比两个邪修的意识光团大上一圈,但两个邪修的意识光团加在一起,却要比他的意识光团更大。 他没有表现出半分慌张的情绪,先带着两个光团在识海里转圈圈,转了一阵后,两个光团突然兵分两路,红色的衔尾追来,白色的往另一面包抄。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速度放慢,等白色光团去远,红色光团拉近距离时,猛地回转身形与后方的红色光团对撞在一起,相互撕咬起来。 红色光团只坚持了一小会,就察觉不敌,等不及白色光团过来支援,火急火燎地掉头跑路。 古道将地上的神识碎片全部吞掉,佯装去追,速度却慢得仿佛蜗牛一般,等白色光团赶到战场,他又猛地回身扑了上去,一阵扭打过后,白色光团也发现不敌,同样掉头跑路。 将神识碎片吞掉后,他飞速追向白色光团。 白色光团以为他会等着红色光团过来,然后故技重施去对付后方的红色光团,因此除了一开始为了脱离战场用尽了全力外,后面却是越跑越慢,等过一会好掉头回去支援。 不料,古道眨眼即至,等白色光团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缠了上去,见对方不敢回身与他一战,连忙趁机撕扯下几大片神识碎片,一边吞食一边追赶。 追了一阵,白色光团去得稍远,他感受到红色光团又赶到了后方,便开始放慢速度,等对方上来。 可惜,红色光团见他速度锐减,也刹住车,停在原地,不敢上前。 古道可不管这些,飞身便扑了上去。 于是,前一刻红色光团还在身后追,下一刻,就演变成了红色光团在前面跑。 不用一边拣拾意识碎片一边追赶,古道的速度明显要比红色光团快出不少,没多一会就追到后方,一通撕扯,又吞食掉几大片意识碎片。 两个邪修的意识光团,似乎开始意识到不妙,再这么下去,迟早被耗死,于是红色光团在逃了一阵后,居然不逃了,回过身来,与他缠斗在一起。 古道一点都不虚,三下两下,打得对方找不着北,一边扭打,一边还不忘拣拾意识碎片。 红色光团也想学他,抽空去拣碎片,可惜小胳臂小腿的,能抵挡下他的攻势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余力去拣碎片。 不过一会的功夫,红色光团就有些承受不住了,传出一阵又一阵非人一般的神念,若是能传出声音来,大概像是杀猪一般的嚎叫。 好在,白色光团已经赶到了战场,扑上前来,加入战斗。 古道完全不理会后方的白色光团,逮住红色光团一通猛揍,边揍边吞食碎片,以他现在的实力,白色光团对他造成的伤害,远远比不上他对红色光团造成的伤害。 就算白色光团不停地吞食从他身上打落的意识碎片,在他消灭红色光团以前,对方也不可能超过他的实力,这就是他前面与这两个光团做了两三次拉扯,所建立起来的优势。 红色光团最先意识到这一点,求生的本能让其飞也似的逃离了战场。 古道看着只剩下一半体型的红色光团逃跑,神念传递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大局已定,这俩邪修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了,于是转身扑向白色光团。 白色光团正吞食得起劲,刚把损失掉的碎片全部补回来,见他回身来战,颇为不爽的选择了硬肝。 结果可想而知,古道按着白色光团一通爆揍,白色光团很快就和红色光团一样,只剩下近半的体型,而已经逃到白色光团后方的红色光团,正在原地徘徊,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 白色光团似乎也反应过来了,这么下去迟早药丸,受到本能驱使,也转身逃命,转身发现红色光团后,更是不管不顾朝对方奔去。 古道可不管白色光团要逃往哪里,哪怕两个光团合在一处,也只会帮他节省追击的时间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追在白色光团身后,边打边吞食,好不惬意。 红色光团见二人追来,想都没想,掉头就跑,哪肯让白色光团追上。 古道此时已经是猫戏耗子的心态,丝毫也不着急,不紧不慢跟在后面撕打一会,停下来拣碎片,又追上去撕打一会,再停下来拣碎片。 就在这时,一团乌云般的光团从识海迷雾之中钻出来,神念传出嗷嗷的叫声,朝他冲来。 古道恼怒地皱了皱眉头,心中吐槽,前身这执念当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小鬼,每每关键时刻,就跳出来给他捣乱,当真烦人得很。 正准备顶着这团执念的撕咬,也要先将两个邪修的意识光团吞吃掉时,识海深处飞出一幅卷轴,迅速飞到乌云般的光团上方,一道又一道像针一样的光线扎向那缕执念。 执念仅仅坚持了不到两息时间,便又嗷嗷叫着,退回了识海迷雾,卷轴也跟着飞回深处。 古道大喜,用神念传出一阵畅快的大笑,虽然不知道卷轴能收拾这执念,却为什么不能直接将之清除,但只要那执念别跳出来碍事,他也就不去奢求太多了。 认准白色光团的方向,飞速追了上去。 没多久,白色光团终于抵抗不住,散落成一地碎片。 古道将碎片全部吞掉,体型已经大了一圈,对着已经逃到识海迷雾边沿的红色光团,阴恻恻笑了两声,抬脚就追了上去。 将红色光团也吞吃掉后,他的意识回归,再次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只不过,他没有睁眼,而是开始运转功法,行转周天。 大周天套小周天,周而复始。 整整过了七天。 古道睁开双眼,眸中神采熠熠。 经过这些天的调息休整,他把两名邪修的意识碎片全部消化,剔除那些杂念,吞噬掉那些纯净的神念,不仅识海神魂强大了将近一倍。 连许久才会进步一点的心境磨砺,也和他预想的一样,进步神速,直接提升至圆满。 如今,他已经可以去着手准备筑基所需的一应物事了,但在开始筑基以前,他还需要去一趟太岳泽,找到蔡瘸子并把那块岩精赎回来,好解决前身那个烦人的执念。 第100章 盘点收获 撇去多余的思绪,古道取下新收获的三只储物袋,用神识分别查探了一下,没想到三只储物袋里都有东西,只不过,从白眼邪修怀中取出的那只,内中却没有发现灵石。 他当着储物袋前主人的面,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 先将玉简、法器和丹药瓶取出,摆放到一边,再将杂物取出来,丢到另一边,然后将储物袋倒转过来,像抖布袋一样,把剩余的东西抖落下来。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成一片,平台上很快就堆出个半人高的小山,看着这些亮闪闪的灵石,他笑得眉眼都快弯了,感觉口水也会随时流出来。 神识一扫,他不由得又吸一口冷气,这一堆竟然有将近三万枚,若非他已经晋升至炼气圆满,若非他在这几年也赚了不少,就这个数字,就能让他高兴得蹦起来。 他自己的储物袋里,有上缴符纸后用剩下的一万四千多枚灵石,攻打苍山、岴山、大月湖和小月湖,加上北邙宗每年的贴补,前前后后得到的灵石有六万多枚。 这些灵石只在大月湖的时候用过两万枚来祭炼镇纸,余下的都在储物袋中,也就是说,不算地上这堆灵石,他储物袋里实际上还有五万多枚。 加上地上这三万,那可就有八万多了。 八万多枚灵石啊,这可不是小数目,若是放在其他的同阶修士身上,如果仅仅用于修炼的话,筑基以前是不可能用得完的。 但当他的目光不自觉延伸到平台下方的时候,嘴角却不住的抽抽,下方那些灵石残骸,少说也有百万之巨。 可惜的是,这些邪修无法直接使用灵石来修炼。 更可惜的是,正因为邪修无法直接使用灵石修炼,才会在发现灵石矿脉并挖掘出灵石以后,十分大方地将大量灵石投入到这座殿宇的祭坛中。 邪修通过祭坛用灵石换取黑气来修炼的效率,跟修士直接使用灵石来修炼的效率比起来,估计连一成都达不到。 但那又如何呢,邪修对待灵石的态度,就好像他对待邪修功法的态度一样,有,却胜于无。 所以,再可惜也无用,这些灵石已经全部耗光了灵力,成为了残骸。 将灵石全部收起,他又开始盘点其他收获。 首先是三只大小相当的储物袋,内部空间都是十几丈方圆左右,按上辈子的说法,几万个立方米大小,这样的储物袋,放到凡俗世界中是无上的至宝,放在这方修行界,却是寻常之物。 坊市里售卖价格大概万儿八千贯,回购价格则要低一些,他此前卖给诚信坊的那只,对方就只给了四千贯。 把三只储物袋收入怀中,开始挑拣起地上的玉简来,用神识一遍遍筛选,最后拿起其中一枚来,神识探入,仔细查看完里面的内容后,不由感叹。 “难怪可以隐匿修为,原来全是功法的功劳。” 这部功法名为《千目引魂经》,邪修修炼之时,魂力会从双眼钻入体内,行转一个周天之后,再流转进丹田。 虽然魂力同样存储在丹田中,但由于丹田只是一个仓库,并不主动参与到修炼的过程中,因此丹田不会散发出修为气息。 这就相当于,邪修用双眼替代了丹田的大部分功能,功法修炼与运转,皆要经由双眼来完成,只要双眼窍穴闭合,魂力气息就不会向外逸散。 这便是这几个邪修眼睛异于常人的原因,也是他们可以躲避神识探查的原因。 所谓的魂力,按玉简上的说法,是一种特殊的灵力,其他修士无法使用,只有自称为魂修的邪修能够以之修炼。 魂力的来源,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亡者之魂,二是经由祭坛献祭转换得来。 前者便是邪修杀戮的根源所在,至于后者,如眼前所见,需要祭出一定的代价,要不用灵石来献祭,要么用别的东西来献祭。 “邪修之所以被称为邪修,只怕跟这魂力的获取渠道脱不了干系,在邪修看来,杀戮可比献祭便宜多了,还更快捷。” 古道不无怨念地想道,又回头看向雕像,发现不管是面具上还是盾牌上,那鬼面的双眼,全都空洞洞的,仿佛没有瞳孔一般。 但他很快就生出一个疑问来,既然雕像和其徒子徒孙们只能用魂力来修炼,无法使用灵石,那祭坛接受灵石的献祭,祭坛背后的鬼怪邪神们,收取这灵石中的灵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问题他想不通,于是就不去想了。 目光从雕像回到玉简上来,这玉简其实只是一部残次品,而且还是残次品中的残篇,余下那些玉简,也全是邪修专用的术法与炼魂手段,于他而言,毫无用处。 他将所有玉简抓起来,灵力轻吐。 “噗噗噗噗噗……” 玉简一个个爆掉,化成一团飞灰,这种邪恶的法门,完全没有存在于世间的必要。 他将目光转到另一面,地上还剩下一堆法器,但只看法器的外观与形制,他就不太抱什么希望了。 一一查看以前,他大致翻了一下,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并没有在这堆法器当中看到他曾丢失的那柄中品长剑。 一边想着待会去另一面的洞道找一找,一边开始检查起地上的法器来。 一刻钟后,他长长叹了口气。 事情果然跟他预想的一样,这些法器全都是用邪法炼制而成,对不修邪法的修士来说,不仅一点用处也没有,还没有半分的价值。 邪修行事邪恶,却还能拥有一定的生存空间,其中一个可能,大概便是修士们不太热心去追杀他们,毕竟就算杀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实在有些吃力不讨好。 除非邪修触碰了谁的利益,比如跑到北邙山境内杀戮凡人,北邙宗才会在境内对邪修赶尽杀绝,否则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或势力,有那闲心专程去绞杀邪修。 抛开脑中的杂念,古道拿起最后一件法器,一颗通体透明的珠子,这是从白眼邪修怀中那只储物袋里倒出来。 他猜测那只储物袋的前主人,应该是他晋升炼气巅峰之时,在闭关洞府外斩杀的那一名邪修,手中这枚珠子,应该也是那邪修之物。 一缕神识探入珠子之中,刚一探入,就有一股柔和的暖意反馈回来,很快,他也弄清楚了珠子的用途——寄养神魂。 但这种寄养不能增强神魂的强度,却可以保持神魂原有的活力,使神魂不至于消散在天地间,说这珠子是邪修的专属之物,也一点不过分。 邪修都修有夺舍法门,若是肉身被灭,便可先将神魂钻入到这珠子当中,长期保持神魂不灭,伺机再行夺舍之事。 第101章 大型阵法 一想到珠子能保存神魂,古道就突然警惕起来。 这珠子有如此功效,那他在炼气巅峰时斩杀的那名邪修,有没有可能其实没死,而是在同伴将尸身收走时,也顺便将其神魂放进了这珠子中呢? 但现在珠子里并没有神魂,而且殿宇当中也没有出现过第三个邪修的影子。 这一点,不仅可以从他在北一峰支脉驻扎时,只发现了地底有两名邪修通过,却没有发现第三名邪修身影可以看出来。 还可以从识海卷轴在这几天里,没有生出其他反应,更没有察觉到其他邪修可以看出,此处并没有第三个邪修。 虽然如此,他一面为自己吓自己的行为好笑的同时,又暗暗责怪自己大意,在引诱邪修神魂前来夺舍之前,竟然没有先将这殿宇搜索一遍,确定安全以后再进行。 好在没有出事,他也松了口气。 珠子纯粹是寄存和蕴养神魂用的,并没有绝对的正邪之分,兴许能卖得出去。 将珠子收起来后,收获也全部盘点完毕。 古道站起身来,用怀中那只小储物袋把两具尸身和邪修的法器全部收起来,再把多出的所有储物袋一并揣进怀中。ps杂物 做完这些以后,祭出符笔,飞向殿宇另一面的出口,一路摸索向前飞,没飞多远,便看到了当初从大丘峡谷进入的那处洞口。 可惜的是,他虽然在石壁上找到了那柄长剑钉出来的痕迹,却并没有找到长剑,只得无奈回头。 原路返回殿宇,此时才留意到,殿宇两侧还有两排雕像,这些雕像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全都没有头颅。 雕像的右手或持钢叉,或持长矛,或持长枪大戟,左手则举着同一种式样的鬼面盾牌,形象和石柱上的一模一样。 没再去细看这些雕像,飞回平台边沿处盘膝坐下,一边运转功法,一边掏取灵石。 如今储物袋中的灵石那么多,不好好祭炼一下镇纸,探一探镇纸的底细更待何时? 此前祭炼镇纸,他都是两方同时祭炼,今天他想改一下策略,只祭炼其中一方,看看能不能将镇纸祭炼到极限。 一个时辰过去,平台下方多出两千余枚灵石残骸。 两个时辰过去,镇纸疯狂吸收着灵石中的灵力。 …… 两天过去,第一方镇纸还在吸收灵力。 时间来到第四天,刚吸收了一个时辰左右,丹田内传出一股震荡气息,好像敲击了一下钟鼓,声音在腹腔里嗡鸣。 古道心头一松,若是还不能祭炼完全的话,他就得自己停下来了,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身上一定要随时预备足够数量的灵石。 灵石对其他人来说,或许只是修炼资源,对他来说,却可以成为快速恢复伤势,快速巩固修为的灵丹妙药,为了保证在外面时的人身安全,至少要保留一万枚灵石在储物袋中。 好在结果没有太令他沮丧,虽然用掉了七万多枚灵石,也不过是将其中一方镇纸祭炼至极限,但千涯山有一座灵石矿脉,灵石用掉了,可以去那里补充回来。 就算千涯山没有灵石矿脉,他也可以自己印符赚回来,所以将一部分灵石用掉,真没什么大不了。 他张口将祭炼完全的镇纸吐出,仅仅入手的感觉,就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现在可以清晰地感应出镇纸幻化成的这柄匕首是什么品阶。 这是方州界没有定义过,或者说前身不知道的一种全新品阶,其品阶要超过一阶上品,却又没有达到二阶的水准。 他可以想象得出,如果之前匕首便已经祭炼到这种程度的话,白眼邪修那根白骨法器根本挡不住匕首的几次切割,就有可能会受损,甚至断掉。 巨大而空旷的殿宇,正好是一个绝佳的试验场所。 他将神识探到另一边的出口上方,手中掐诀,匕首咻一下飞了出去,不过弹指功夫,“噌”一声扎入出口上方的石壁上。 “不错,速度也快了几成。”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一招,便将匕首召回,放大之后,踩在脚下,灵力一吐,咻一下飞了出去。 全力飞行下,狭长的殿宇转眼间便走完。 “哈哈,连飞行速度也提高了几成。” 他心下大喜,这可以说是平白得来的提升,简直不要太爽。 又试了一阵后,他拍着腰间的储物袋飞向平台,储物袋里的灵石还剩下一万出头,这是防身用的,不能再继续拿来祭炼。 飞到平台后他并没有停留,而是朝着来时的通道口继续飞行,直到进入洞道中。 一边飞往洞道尽头的传送阵,一边想着,心境既然已经圆满,此行的首要目标便已然达成,下一步就是去千涯山,看看能不能趁机从灵石矿中弄点灵石出来,将另一方镇纸也祭炼完全。 想到连那两个邪修都能弄到那么一大堆灵石,他对此行还是很有信心的,待弄到足够多的灵石后,再返回北邙宗营地,将情报告诉玉掌门。 界时,又能从玉掌门手中换到一枚筑基丹,或是别的同等级别的宝物,简直美滋滋,此行,可真是赚大了。 畅想间,已经来到洞道尽头的阵法处,按下岩壁上的突起,传送回千涯山支脉地底的洞穴,一路奔向洞穴深处。 洞穴深处,据他估算,应该是通向千涯山的北端尽头,也就是北一峰以北,与之距离十余里的最后一座山峰。 没用多久,他就来到了洞穴尽头。 尽头处与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既没有传送阵法,也不是灵石矿脉,这里,竟然又是一座宫殿。 只是这一座宫殿跟鬼面雕像那座殿宇完全不一样,一是空间上要小上一些,二是整座宫殿四周刻满了各种各样复杂的纹路,纹路深深陷入到石壁当中。 从纹路的缝隙间,不时闪现出灵光来,将宫殿映照得光影交错,时暗时明。 古道迈步走进宫殿,发现地上也同样凹刻着无数的纹路,只是这些纹路的间隙并没有灵光出现。 他一步入殿中,就察觉这座宫殿有些古怪,神识只能探测到周身数丈方圆的范围,再向远处探测,就会受到压制。 在时断时续的灵光光照下,他发现整座宫殿除了这些纹路外,似乎别无他物。 这可不是他想来的地方,连忙退出宫殿,返回洞穴通道之中四处寻找,在确定洞穴里没有其他岔路口后,这才又进入到宫殿当中,开始搜索起出路来。 他要去灵石矿脉里挖灵石,可不愿在这种诡异的地方浪费时间。 但由于宫殿面积很大,神识又受到压制,他在殿中大略走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发现除了入口外,哪里还有通道口。 但两名邪修不停从灵石矿脉里挖掘灵石去鬼面殿宇修炼,说明此处肯定有出口。 又寻一阵无果后,他只能采用一个笨办法。 第102章 灵石矿脉 古道先退回入口处,再从入口侧面的石壁开始搜索,沿着石壁一路向深处搜去。 走到南面墙壁之时,在中间段位置发现了几具干尸,干尸身上穿着的,有短打,也有蓝衫。 穿短打的,很可能是凡俗武者,穿蓝衫的都不用猜,胸口位置绣有专属于西觉领儒门修士的标志。 这些人估计是在挖掘灵石的时候撞上了邪修,被邪修杀害后吸成了干尸。 古道对这些尸体并不是很在意,看了两眼后就走开了,继续搜索出口。 结果搜索了一圈下来,却没有任何发现。 他不信邪,邪修来过,说明一定有出口,而且,连邪修都能找到,他不相信自己找不着,这里面肯定又有什么机关。 想到这,他便联想到另一个问题,灵石矿脉在千涯山,而这座宫殿在千涯山最北端地底,说明出口很大概率应该在南边。 选定了方向,他开始在南面的石壁上寻找起来。 又粗略搜索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 来到中间位置,看了眼地上那几具干尸,也不管对不对,伸手摸向石壁,一寸寸摸索。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一个纹路中间找到一块与周边石壁不同的突起,用力将突起按了下去,旁边一块石壁沿着地上凹陷的纹路,慢慢向殿内推进。 片刻后,一扇厚达十几丈的石门全部进入殿中,露出了石门后面的一个天然洞穴来。 古道看了看这石门,正面刻着与石壁浑然一体的纹路,侧面则光滑无比,而石门背面,居然像是自然形成的石壁一般。 他穿过门洞,走进洞穴,回头一看,发现那石门的背面,竟然能与这洞穴石壁形成一个整体,想来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如此设计,并将这方石门整个儿切割出来。 他想关上石门,但在天然洞穴这边找了半天没找到机关,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任由那石门呆在宫殿内,转身向天然洞穴的深处走去。 这天然洞穴四通八达,他花了好长时间,飞了无数的冤枉路,穿行了不知多少里,才凭借修士惊人的记忆力寻找到一处出口,通向一个被挖掘过的洞道之中。 看着四处散落的碎石,他可以肯定,这条洞道就算不是灵石矿脉,也是通往灵石矿脉的通道。 走到通道底部后,情况果然如他所料,通道底部又有好几个通道,每个通道都有被挖掘过的痕迹。 又花了点时间,这才找到真正的灵石矿脉主道。 这条通道不仅宽大,还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通道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枚照明用的晶体,光线虽然昏暗,却能照出整个通道的轮廓。 古道回头望了一眼出来的通道,记下通道口的特征,这才转到主通道另一边的一个通道口,进去寻找灵石。 进入通道,发现这里同样也有挖掘过的痕迹,这种痕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次,与他出来时那个通道相同,他用法器随意掏了几处地方。 掏出来的全是石料,连灵石的影子都看不到,他心中已经有些了然,北端这些通道内,只怕并没有灵石,邪修或者西觉领的人之前应该已经来采掘过。 想通这点,他又回到主道,一路飞向主道深处。 飞了一阵,发现一个挖掘痕迹很新的洞道,洞道并不深,一眼就能望得到头,但从石壁颜色可以看出,并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他飞进到洞道里,对着已经掘开过的石壁一通采掘。 这里的石壁与之前那几个通道不同,质地更为坚硬,就算他是修士,有灵力加持,又有镇纸幻化成的矿锄,也要费一些力气,才能将石壁凿开,将石料切碎。 只挖了一阵功夫,他就在敲开的石料当中,发现一枚亮闪闪的晶体,不是灵石又是什么? 他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就挖到了一枚灵石,心下不由狂喜,挥起矿锄来也更为卖力了,不多一会,便又挖到了一枚。 锋利的矿锄挖在石壁上,并没有发出硬碰硬的脆响,反而像是锄头挖在坚硬泥地上一般,声音极为沉闷。 石壁上挖出来的碎片不断掉落在地,发出来的才是清脆的声响。 “噗哧。” “哗啦啦。” 两个声音交替响起,古道则一边刨墙,一边拣灵石,随着灵石一块块丢入储物袋中,他感觉无比畅快,这种情况和拣到钱有什么区别? 若不是知道自己离北一峰不算远,正身处敌方阵营西觉领的占领区,他此时都想哼支歌儿来宣泄一下心中的愉悦。 挖掘了约莫大半天时间,他估算了一下,储物袋中应该已经多出了将近两千枚灵石,不由得更为激动。 虽然心情好,但如此强度的劳作,又耗灵力又耗体力的,即便身为修士也有些顶不住了,身心都有些疲惫。 他也不挑地方,就在原地清理出一片空地来,盘膝坐下,开始回复灵力。 好在这处地方是灵石矿脉,最不缺的就是灵气,倒也不用取聚灵阵出来布下,几个时辰后,灵力回满,继续采掘灵石。 只是这一次,兴奋劲已经过去,没有再将灵力全部耗空。 他可还记得,阵法宫殿里还有几具干尸,说明在此地采掘灵石,有可能会遇上西觉领的儒门修士,因此,丹田里的灵力必须保持在一个安全线上。 这个安全线,最少也是一半灵力。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多月过去,这一个多月里,只要丹田中的灵力消耗过半,他都会停下来打坐调息,待灵力回满以后,再继续采掘灵石。 储物袋中已经多出了七八万枚灵石,从上一方镇纸的祭炼情况来看,要祭炼完全,需要七万多枚灵石,如今储物袋中的灵石是够了的,但他并不着急回去祭炼镇纸。 如此好的机会,可以随意采掘灵石,不多挖一点来充实自己的储物袋,又怎么对得起此次冒险进入敌营的任务之旅呢? 这天,他正挖石头挖得起劲,识海之中突然投影下一幅画面来,一名西觉领的修士,正在一条洞道里飞速穿行。 很快,他便认出了这名修士的身份,竟然是与万真人斗过几次法、西觉领一方的金丹真人,还没来得及消化这金丹真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洞道深处又飞出来几名儒门修士。 随后,一大群儒门修士如过江之鲫一般,噌噌噌从洞道深处飞出来。 等最后一群儒门修士从视野中飞出,他大略估算了一下,这怕不是西觉领的主力驻军全都到了,难道北邙宗又跑来攻打北一峰了不成? 脑子里还转着各种念头,西觉领那名金丹真人已经从一个通道口出去,进入到北一峰的防御大阵当中,接着,西觉领大军,纷纷从通道口鱼贯而出,进驻北一峰。 第103章 宪姓修士 古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担心挖掘石壁的动静会被进驻北一峰的金丹真人察觉。 直到所有儒门修士都钻出地底,进入北一峰,他才想起来,两名邪修是在西峰驻扎在支脉的时候,才从地底进入此地,采掘了十天左右离开。 而当时,也有金丹真人在北一峰。 既然金丹真人没有发现邪修在地底采掘灵石,那自然也不可能发现他才对。 想通这一点,他又开始挥舞矿锄,凿山挖矿。 几个时辰以后,地面上又有了新的动向,北一峰儒门修士开始集结,不多会便冲出大阵光幕,与前来攻阵的战阵厮杀起来。 光幕外,与之对决的俨然是北邙宗的人马,玉掌门果然带着人来到了北一峰。 按理说,玉掌门知道古道在北一峰这边,应该将西觉领的大军拖在其他地方,以方便他行事才对,怎会反将主力大军带到这北一峰来呢? 难道是因为他待在同一个位置的时间太久了,所以对方才带人过来试探一番? 可明知他就在北一峰,还带人来试探,这不是给他带来麻烦吗? 莫非玉掌门已经失去了耐心不成? 这可不是一个正常现象,不由得他不往深处多想几层。 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玉掌门估计是在借机提醒他,探听到有用的情报后,该及时回去禀报了。 “呼——” 不舍地打量着眼前的矿坑,他长长吁出口气,此处的灵石任他采掘,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呀,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家店了。 但这一次,玉掌门只是带着人马过来攻打北一峰,以此催促他回返,若他还不回去,下一次玉掌门会使出什么手段,可就真猜不透了。 自己的小命,最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为好,灵石没了可以自己印符来赚,若是小命没了,那可就真的没了。 更何况…… 他一拍自己脑袋,暗骂自己被眼前的灵石冲昏了头脑,他一个月也能印制将近五万张符箓,论获取灵石的效率,与在矿坑里挖矿采掘灵石比起来,可一点也不逊色。 印制符箓还很安全,待在这矿坑中还需要担心会不会碰到西觉领的儒门修士,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拎不清轻重了。 思想回归理智后,他将矿锄一抛,踩在脚下转了个身,看着前方这条曲折的洞道,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一个多月而已,真没想到居然挖了这么深,一眼都看不到头了。 心中想着,就往通道口飞去,快接近洞口时,却突然停了下来,掉头又朝洞底钻,飞到一处洞口看不到的拐角处,侧身躲了进去。 外面的主通道上,正有四名儒门修士沿着洞道往北巡视,每路过一个洞口,便会停下来,向内张望,似乎在用神识探查,探查完后再继续前往下一个洞口。 古道暗自庆幸,还好没有笔直地朝里面挖,不然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至于神识探查嘛,那玩意对他不起作用。 屏息静待儒门修士前来查探,很快,就听到了来人的对话。 “这片区域为何没有安排人来开采?” 这声音古道很熟悉,是手中持着一把折扇的宪姓修士。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宪兄有所不知,前段时间失踪了几名同道和凡俗武者,我们便将人全部撤走了,” “哦?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采矿的同道与凡俗武者都是分散到各处开采的,这一片也安排了人,后来不知怎地,就有人无故失踪了。” “没有人来调查吗?” “那倒不是,有人来调查过了,一开始以为失踪之人是为了昧下灵石,从其他出口逃跑了,但前来追查的筑基前辈去探查过,没有发现这一带有别的出口。” 宪姓修士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追问道:“没有别的出口,人又怎么会失踪?” 那人苦笑一声,“不知道,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失踪,最后才干脆禁止再来这一片区域开采灵石,这才没有再出现人员失踪的情况。” 宪姓修士沉默片刻,推测道:“有没有可能是矿工内部自己人做的,谋财害命、杀人越货什么的,毕竟这些人中也有些是外面招募来的。” 那人摇头,“也调查过内部之人,但都没有查出任何端倪,反倒是把人撤走后,最近两个月里没有再出现过失踪情况。” “也就是说,确定是这片区域有问题?” “应该就是这片区域有问题,可筑基前辈来查过好几次,也没查出是什么原因,说实话,若非宪兄陪我们一起来,我们都不敢再来这一带巡视。” 宪姓修士道:“无妨,外面的战事看似胶着,实则于我方有利,只要我们掌握着地底通道,就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拖的时间越久,能挖走的灵石也就越多。” 那人道:“采矿的人也不好管呀,不少人已经在矿中采了几年灵石矿了,都嚷嚷着要出去,那些凡俗武者倒还好说,慑于修士的威势,不敢说什么; “咱们领内的自己人也好说,基本都能信得过,找机会偷偷放他们出去一趟也无不可,就是那些召募来的外来散修不好管; “虽然他们都只有炼气初期和中期修为,目前来说,我们勉强还能弹压得住,但时间一久,只怕也容易闹出幺蛾子。” 宪姓修士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口中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炼气后期以上的同道全都在外面抵御北邙宗的进攻,只能由你们几个人来管理矿脉。 “你们还需多多忍耐,待将这千涯山里的灵石采得差不多了,领主便会与北邙宗议和,界时你们也就能出去了。” 那人再次苦笑,“这一等,又不知道要等上个多少年了。” 宪姓修士宽慰道:“你也别报怨了,前段时间,咱们和北邙宗的人在独羽峰大战了一场,双方各自损失了两个大型战阵,七八千名修士,包括主阵的筑基前辈,全都命丧当场。 “你们在这矿脉中,至少人身安全是无虞的,不像我们,时时要面临战阵厮杀,耗神耗力不说,还随时都有殒命的风险。” 说完,长长叹了口气,似乎对战阵搏杀产生了些许厌倦情绪。 宪姓修士都这么说了,那人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只得陪着对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哀叹那些战死的同道,还是在哀叹自己未来几年的命运。 几人边飞边闲聊,很快便要到古道所在的洞道口。 宪姓修士又开口道:“主道底部可以通向什么地方,有人去探过吗?” 另一人回答,“有筑基前辈去探过,那边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天然洞穴,岔道口如蛛网一般,但没发现通往外界的出口。” 那人说着,已经来到一处洞口,一缕神识附带着一丝气机向内探进来。 古道就躲在这条矿道里面,屏息凝神,却丝毫不担心对方能发现他。 果然,那人用神识探查过后,就继续向前。 但只飞出去几丈远,却突然惊疑一声,“不对呀,这个矿坑应该只挖进去十余丈才对,什么时候挖出这么深一个矿道来了?” 第104章 图穷匕现 古道听到那人的惊疑声,心脏不由一紧,期盼那人在神识发现没有人的情况下,不要进来查看。 但事与愿违,对方已经回转身形,来到矿洞入口处。 “林贤弟,怎么了?”宪姓修士回头问了一声。 “有些奇怪,我记得这处矿坑刚开挖出来不久,没有这么深才对。”林姓修士说着,附带气机的神识再次探了进来。 宪姓修士与另外两名修士也围了过来。 “我印象中,好像也没有这么深。”另两名修士中的一人,也证实了林姓修士的说法。 接着,又是三缕附带气机的神识探入矿洞之中。 古道有镇纸的遮掩,外面四人自然探不出什么,很快,就有一人询问道:“宪兄,林兄,里面没人,我们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林姓修士与宪姓修士对视一眼,接话道:“没人就算了,兴许是哪个同道觉得这边没人比较好开采,才不知死活跑来这里挖灵石,等我回去以后,好好问一问就知道了。” 宪姓修士也附和道:“那便继续巡视,巡完了好回去,我难得休整一日,可别把时间全部浪费在这矿脉中了。” “便依宪兄所言,”林姓修士语气中带着些不好意思,接着道,“前面没几个矿道了,一时三刻便能巡完。” 四缕神识全都收了回去,说话间就要走开。 古道却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的神识比这些人强,在敛去了气机,又没将神识扫到对方身上的情况下,对方是无法察觉他的神识的。 虽然他也没法查探清对方的具体修为,但却能将对方四人的言谈举止“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人口中说着里面没人,不用进来查看,似乎真的就要去继续巡视,实际上却一边使眼色,一边打手势,正朝着来路方向退去。 大概是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又联想起之前失踪弟子的事情,虽然没发现洞内有人,却十分谨慎地选择离开,而且在离开前,居然还知道用言语来使诈。 可惜,由于神魂强度处于弱势一方,也就决定了这些小心思无法有效施行。 古道将矿锄幻化成匕首,踩在脚下飞了出去,飞到矿洞口时,那四人已经离开,全力向着南边遁逃,昏暗的主通道内,只余下几道背影。 他摇了摇头,驭使匕首追了上去,神识也毫不收敛地探向前方。 这四人中以宪姓修士的修为最高,几年不见,修为却没有再进一步,仍是炼气巅峰,余下三个,都只是炼气后期。 不过片刻功夫,他就追到了落在后面的三人身后。 “噗哧。” “噗哧。” “噗哧。” 接连三声,三名儒门修士连头都没有来得及回一下,在完全不知道什么人在追自己的情况下,全都殒命当场。 没有去管地上的尸体,古道继续向前追去,没一会,便追到了宪姓修士背后,却没急着动手,而是将炼气圆满的威压释放出去。 宪姓修士感应到这股威压,用神识探向后方,却没有任何发现,回头一看,发现他已经追到身后,顿时亡魂皆冒。 仔细一看,发现来人是他,眼神先是惊怒,但在感受到炼气圆满的威压后,知道他的修为早已超过自己,说话的声音之中又掺杂了一丝恐惧,“是你?你居然炼气圆满了?” 受到这股威压影响,对方的话音刚落,便掉下法器,摔倒在地。 古道悬立半空,俯视着这位曾经需要仰望的儒门修士,语带沧桑,不无嘲讽道:“几年不见,道友倒是没有丝毫长进。” 宪姓修士面色灰败,神情无比落寞,昔日的蝼蚁,如今却在修为上压了自己一头,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种反差给人带来的挫败感强? 古道没有立即下杀手,并非要和对方叙旧,而是有事要问,于是一脸诚挚道:“有几个问题在我心中存了好久,不知道道友今日能否为我解惑?” “哈哈,可笑至极。”宪姓修士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你觉得我会回答你的问题吗?” “你会,”古道也不气恼,接着道,“如果你如实回答,我或许……” “我呸!”宪姓修士没听他说完,啐了一口,道,“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可能放了我,就算你敢说,我也不敢信。” “不不不,”古道晃了晃手指,解释道,“你想岔了,我不会放过你,但或许会给你个痛快。” 宪姓修士明显不吃这一套,“反正都是死,痛不痛快的,也没什么区别,自走上修行之路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有了这种觉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古道诧异地打量了下脚下这个硬汉,这个的形象还是和他以前见到的一样,衣襟半敞着,一脸倨傲,于是道: “以你不羁的性格来看,我相信你不怕死。” 宪姓修士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不清楚他凭什么来猜测自己的性格。 古道没去解释,继续道:“你是知道我在大丘待过几年时间的,但我猜你肯定不知道,我在大丘杀过多少个邪修?” 宪姓修士果然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只不过,不知道对方是在好奇他到底杀过多少个邪修,还是在好奇他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古道一边向边上移动,一边揭晓答案,“五个,我在大丘杀了五个邪修。” 这些话半真半假,把蔡瘸子杀的那个也一起算上,倒是正好有五个,只是时间跨度却是从驻守大丘开始,到一个多月前为止。 他这么说可不是为了炫耀,而是有别的目的,话说完后,他已经移动到背对照明晶体的地方,让自己的脸隐在昏暗当中。 宪姓修士没有接话,静待他的下文。 “在杀最后一个的时候,差点阴沟里翻船。”古道借编造出来的故事打了个基础,现在开始营造气氛,“我记得邪修以为得逞时,曾说过一句话……” 话到这里,他停顿一下,等对方作出皱眉的反应后,才道:“他说,死,有时候是种奢望;活着,有可能比死更可怕。” 宪姓修士瞳孔微缩,却仍紧拧双唇,没有说话。 图已穷,古道露出匕首,威胁道: “起初,我并不知道那邪修为什么会这么说,直到我将之反杀,拿到他的储物袋,从中找到一枚玉简,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想不想知道,那玉简上面,记载的是什么?” 不给对方思考空间,也不等对方的回答,他又接着道:“上面记载了一门术法,名为《炼魂术》。” 宪姓修士闻言,刚恢复点血色的脸上,刷一下又变得煞白,虽然不知道这门术法有什么功效,但光是那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 第105章 灵山大川 古道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放缓了语气,“另外有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我要问的是些私人问题,与你们西觉领利益无关,你不用担心死后会背负骂名。” 见对方态度上有松动,他又趁热打铁道:“你回答我几个私人问题,我给你一个痛快,这笔交易很合理,你觉得呢?” 宪姓修士一脸决绝,咬着牙齿道:“你问。” 古道轻笑一声,“几年前,你去追击我那同伴,最后有没有追到?” 宪姓修士言简意赅答道:“没有。” 虽然早就猜到了答案,但真正从其中一名当事人口中得到确认,古道还是松了口气,接着问道:“你最后在哪里将他追丢的?” “山阳湖一带。” 古道从曾平手上买了一份舆图玉简后,时常浏览,倒也知道这山阳湖大致在什么地方,皱眉道:“他最后不会逃进纪望山?” “不知道,”宪姓修士很光棍,“追丢以后我就回来了。” 古道本也没怎么报希望,之所以要这么问,第一是为了确认蔡瘸子的生死,第二是知道一个大致的方位。 确认了这两点,加上有北邙宗的寻踪罗盘帮忙,他相信可以很快找出蔡瘸子。 正思考间,宪姓修士开口了,“从炼气初期修炼到炼气圆满,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你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我也快死了,你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当然,”古道语气轻松,还朝对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噗嗤。” 宪姓修士大好头颅落地,脸上还挂着满脸的期待。 “不行。”古道后面的话这才缓缓吐出,“既然人都要死了,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他跳下法器,俯身将对方腰间的储物袋和玉葫芦扯下来,拣起掉在一边的折扇,又在对方身上搜索一通,确认再无他物后,把尸体收入到小储物袋中。 随后,又去把另三名儒门修士的财货清空,尸体全部丢进小储物袋,来不及查看收获,祭出法器飞向来时的通道。 返回宫殿,按下机关把厚达十几丈的石门归位,进入洞穴顶开封住的出口,沿自己挖出来的通道一路飞出千涯山支脉的岩洞。 出现在支脉山顶上的时候,北邙宗与西觉领的战阵还在北一峰外厮杀。 古道取出任务令牌,顺利进入大营,来到西峰的临时营地,等待战斗结束。 几个时辰后,两方人马各自收兵。 他先一步钻入营地,在帐篷当中等候陈钰青归来。 没过多久,陈钰青掀开帐帘,见到他在也不吃惊,想来是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的法器帐篷里面有人了。 “小友何时回来的?” “几个时辰前刚返回。” “此行可有收获?” “前辈,我长话短说,千涯山下面有一个巨大的灵石矿脉。” “什么?”稳重如陈钰青,也不由失态,“这怎么可能?” 见古道一脸疑惑,陈钰青解释道: “只有名山大川才能孕育出灵石矿,比如北邙山主峰这样的灵山福地,内中才会有灵石矿脉,像千涯山这种山脉,有其他矿藏还说得过去,但若是说有灵石矿,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北邙山主峰下有一座灵石矿?”古道第一次听人说这种事,不由好奇道,“北邙宗的灵石,不会就是在主峰内部挖取的?” 陈钰青知他对修行界诸多常识不甚了解,简单科普道:“没错,洞天福地内部,大多都有灵石矿脉,这也是那些混乱之地,所有势力都会去争抢灵山的原因。” 末了,又问道:“小友能确定千涯山下是一座灵石矿?” “千真万确。”古道颔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矿坑里挖出的石料,抛了过去。 陈钰青接住石料,用神识探查一番后,手上用力,便将石料一角捏成石末,“这质地确实和灵石矿的石料差不多。” 说完,抬头望过来,一脸郑重道:“小友可敢肯定,千涯山下面是一座巨大的灵石矿脉?” 古道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深入到其他峰去查探情报,所以也不敢打包票,但根据我见到的那条主通道和其中的矿道数量来判断,这座灵石矿绝对小不了。” 这个判断还基于邪修消耗掉的那超过百万的灵石残骸,但现在没必要将这些事情说得那么细。 陈钰青闻言沉默不语,一双剑眉深深凝在一起,过了好半晌,忽地耳朵一动,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再朝古道挥了下手,便向帐篷外走去。 古道不明所以,但多年养成的默契,让他毫不犹豫地随着对方走向帐篷门口。 刚走出去,一道身影就落到了跟前。 “玉师叔。”陈钰青当先打招呼。 “晚辈见过玉掌门。”古道随后行礼。 来人赫然是玉掌门。 “哈哈,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玉掌门笑容温和,问陈钰青,“贤侄这是要去哪?” 话虽然是跟陈钰青说的,视线却落在了古道身上。 陈钰青面上看不出表情,“正要去见师叔。” “如此正巧,不如入内说话?”玉掌门笑容更盛了。 “玉师叔,请!”陈钰青用手一引,将人引入帐篷中。 进入帐篷,刚放下帘布,陈钰青就注意到玉掌门的视线落在帘布上,便解释道:“师叔放心,声音不会外传。” 玉掌门点点头,将目光投到古道身上,“小友何时归来的?” 古道原本微低着头,听出玉掌门的语气极为热切,抬头时用余光扫到陈钰青身上,见陈钰青眼睑不经意垂了一下,便也不再废话,“晚辈刚回来,此行已经探明千涯山的情报。” 玉掌门闻言,也不再客套,迫不及待道:“可是有矿藏?” “没错,”古道直视对方,尽量放慢一些语速,“千涯山下面,是一座灵石矿脉。” “灵石矿脉?这怎么可能?” 哪怕玉掌门早作好了千涯山下有矿藏的准备,却从未往灵石矿方向上联想过,听他说是灵石矿,第一时间就表现出不可置信。 古道得了陈钰青的科普,自然知道对方为什么不信,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从灵石矿中挖出来的石料,抛过去给对方看。 玉掌门看过,也和陈钰青一样捏碎一角,从石料强度上判断出他话语的真实性,然后问道:“小友在北一峰停留了一个多月,就是在挖取灵石?” 古道暗道果然,玉掌门之所以将人带到北一峰来,便是发现他在北一峰待的时间太久了,这才存了试探的心思。 心里吐槽,面上却不动声色,是似而非道:“说起这事,还得感谢玉掌门,幸亏玉掌门带人来北一峰,将巡视矿道的筑基大修士注意力吸引走了,我这才得以脱身。” 第106章 再探地底 玉掌门捻须微笑,“小友是从何处前往千涯山地底的,不知可方便将我等带去一看?” 听对方这么一说,古道就知道,他在那处岩洞里挖的通道,只怕已经让对方发现了,不然不会这么问。 正常人都会猜测他是隐匿了修为后潜入千涯山,只有看到过那条通道,才会如此直接询问能不能带他们一起前往。 对方没有直接从那通道里进去,或许是出于给陈钰青面子的原因,这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下定决心等到闲暇的时候,一定要问一问陈钰青到底出自哪个宗门,与北邙宗又是何种关系。 “这……”他颇为犹豫地将目光落在二人脸上,主要是想看看陈钰青的反应。 可惜的是,陈钰青正凝眉思索,并没有立即给出回应,他只得自己先想办法拖延时间,于是探手入怀,将小储物袋取出来,把宪姓修士四人的尸体放出来。 “我刚杀了他们四个人,此时过去,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前去调查的西觉领修士。” 其实,他当时将尸体全部收走,就已经存了将这口锅扣给邪修的心思,虽然邪修已经被他杀了,但西觉领的人不知道呀,对方在发现矿洞内的血迹后,肯定能判断出四人已死。 但因为此前已有过几次失踪事件,对方也大概率会往前几起失踪案上面猜。 关于这一点,他也暂时没必要跟玉掌门说。 玉掌门看着尸体,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当中。 倒是陈钰青回过神来,“不若等明日双方开战之时,再尝试着潜过去。” 玉掌门点头应和,“不错,这是个好办法,另外,明日我让万师弟与冯师弟去将对面两个金丹拖住,以方便我们探查。” 既然陈钰青开口了,古道自无不可。 玉掌门将他表情尽收眼底,抚掌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三人,明日便去看个究竟。” 翌日。 北邙宗几乎全员上阵,万真人与冯真人也飞到光幕前邀战,很快将北一峰内两个金丹真人引离大阵光幕。 古道则领着玉掌门和陈钰青,钻进支脉中的岩洞,从挖出的通道再次进入地底洞穴。 玉、陈二人站在洞穴内,看着他用岩石将通道口封住,不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难明的意味来。 如此精准地找到洞穴并打出一个几百丈的通道下来,这种事情连他们都办不到,遑论一名炼气小修,只怕他得身具什么特殊的天赋才可以。 为此,二人又高看了古道一眼。 古道没有感应到身后的目光,封好通道口后,就要引二人去宫殿,陈钰青却指了一下另一面,问道:“小友,那一边有去过吗?” “那是条死胡同。”古道略一思索,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接着道,“尽头处有一座传送阵法,通往一座祭祀殿宇。” 玉掌门早用神识探测到那边的情况,只是关注重心全放在灵石矿上,并不太在意那个阵法,“先去看看灵石矿,回来的时候,若有时间,再去那边看看。” 没多一会,三人便来到宫殿。 站在宫殿之中,看着石壁上那些阵纹,陈、玉二人都被震惊到了,但二人这种震惊与古道的不同,二人明显知道这是什么阵法,因此才吃惊。 “灵运迁移。”玉掌门脸现骇然之色,喃喃自语。 “没错,”陈钰青也面色凝重,说道,“难怪这千涯山看不出有灵山福地的迹象,原来是被人将其中的灵气转移走了。” 古道没太听明白二人说的是什么,正要前去打开通往天然洞穴的石门,却被陈钰青叫住,“小友且慢,先带我们去那座祭祀殿宇。” 古道不知道原因,但看二人表情都不太好看,也就没有问,转身出了宫殿,飞向地底洞穴另一边。 到了传送阵法处,他让二人站好,手在岩壁上的突起上一按。 穿过一条光怪陆离的时光通道后,三人齐齐出现在另一边的洞道里。 出了通道,来到那座带有祭坛的殿宇,陈、玉二人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鬼面罗刹。”玉掌门看到殿宇正面那座雕像,更是惊呼出声。 陈钰青则先扫了殿宇两侧那些无头雕像一眼,再转回头来看向鬼面雕像,和雕像前方的祭坛,沉声道:“天鬼祭坛。” 说完,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祭坛上方那根石柱,齐齐开口:“献祭通天柱。” 二人说的每一个字古道都听得懂,也能大致推测这些名词之间有一定的关联,但却完全猜不透这些名词背后,具体都代表着什么意思,“前辈,这鬼面罗刹是个什么样的邪魔外道?” 陈钰青摇摇头,叹息道:“鬼面罗刹可不是什么邪魔外道,严格来讲,他们属于墨家一脉。” 古道觉得奇怪,他可是清清楚楚听邪修将这鬼面罗刹称为祖师爷的,邪修的祖师爷当然也是邪修,又怎么可能是墨家一脉? 于是问道:“那为什么邪修会尊其为祖师爷,而且还用灵石献祭来换取邪气修炼?” 陈钰青此时也注意到了平台下方的灵石残骸,飞上前去,仔细估算了一下数量,饶是其身家丰厚,也被这堆残骸惊到了,倒吸一口凉气,问道: “小友是说,这堆灵石,全是邪修献祭掉的?” 古道点头,“对,我亲眼所见,原本有三名邪修在这里献祭,后来变成了两个。” “他们人呢?”陈钰青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全被我杀了。”古道还将邪修献祭的过程说了出来,然后道,“数百枚灵石才换一缕邪气,我估计利用率还不到灵石实际灵力的一成。” “那不是邪气,”陈钰青晃了晃手指,“那些黑气,是魂力。” 古道想起从邪修身上找到的那部邪修功法,便问道:“那三个邪修修炼的,是一本名为《千目引魂经》的功法,我大略翻看了下,上面也提到过魂力,这魂力是种什么力?” “《千目引魂经》?”陈钰青先重复了一下功法的名称,没有先回答关于魂力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这部功法在哪,我看看。” “我毁掉了,”古道耸了耸肩,道,“所有邪修的功法与术法,我都毁掉了。” 陈钰青对此倒不是很在意,“这功法应该源自墨家的《引魂经》,是墨家天鬼一脉的主修功法,《引魂经》又出自墨家经典——《连山》,所以源头实际上仍是《易经》。” 古道都听懵了,没想到邪修竟然是源自墨门一脉。 陈钰青看出他的心思,摇头道:“邪修并不是出自墨家,或者说,并非只出自墨家,诸子百家都有人将典籍演化成了邪修的功法。” 第107章 全面退却 陈钰青见古道听得不是很明白,解释道: “修行界并非一开始就有邪修,而是经历了无数年的更迭,修行者在参悟功法之时,产生出不同的理念,其中大部分领悟都相对中正平和,但一小部分却比较偏激,甚至于激进。 “那小部分激进理念,引导修行者去寻找修炼捷径,在发现损人利己的修炼方法后,因为修炼速度飞快,往往令这些修行者欲罢不能。 “但损人以利自身的修行方法,心性会持续受到影响,久而久之,就会改变修行者的心态,继而彻底改变修行者的心智。 “心智一旦迷失,就容易做出更为激进的事情出来,比如无端杀戮和嗜血成性等,无论是凡人还是修行者,都会成为这种人的目标,次数多了,他们也就被打上邪修标签布告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古道越听越迷糊,“既然鬼面罗刹不属于邪魔外道,为什么邪修还将之尊为祖师爷?” “要解释这个,就不得不先从墨门说起,说来可就话长了,待有时间再与你分说。”陈钰青将视线又转移到鬼面罗刹雕像上。 “你只要记住,墨门分为天鬼与为用两脉,天鬼一脉人不多,也甚少在世间游历,相对而言比较神秘;而为用一脉人数多,有数不清的墨者行会,也有数量更为庞大的游侠。 “这鬼面罗刹,就是源自墨门天鬼一脉,主修魂力,兼修天志,邪修之所以多以吸食血肉、祭炼生魂来壮大己身,与天鬼一脉主修魂力有很大的关联。 “因此,修习《引魂经》演化出的邪修功法这一部分邪修,便会尊天鬼一脉的天王为祖师爷。” 古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正待再问天鬼一脉除了鬼面罗刹外,还有几个天王时,玉掌门却打断了他的话头,“小友,那个出口是通向哪里的?” 说着,指向殿宇另一面的通道。 “那里出去是一条峡谷,峡谷外面不远处就是大丘城。” “大丘?”玉掌门喃喃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转向陈钰青,“贤侄,接下来拜托你了,此事已然超出我们北邙宗能应付的范畴。” 陈钰青神情凝重,沉声道:“恐怕我师门也应付不来,涉及到的层次至少是道君以上,我只能先回禀师门,再层层往上报了。” “有劳贤侄。”玉掌门郑重对陈钰青拱了拱手,接着道,“咱们走。” 古道听二人对话,大致能猜出一点苗头,但要让他说出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却又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了。 见玉掌门已经一马当先往回飞去,也只得跳上陈钰青的法器,跟在后面一路回到支脉下方的地底洞穴。 到了通道口处,古道以为会直接前往灵石矿,谁知玉掌门却将封堵通道口的岩石顶开,向通道上飞去。 他望向陈钰青好奇道:“前辈,不去千涯山了吗?” “不用去了,我们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千涯山下面是一座被人为隐藏起来的灵石矿。”陈钰青跟着玉掌门身后,飞入通道口。 “前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古道听得一头雾水。 陈钰青沉吟片刻,才道: “此事涉及的东西很多,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简单来讲,那座祭祀殿宇是鬼面罗刹畜养魂力的场所,而千涯山以前应该是一条灵气充盈的灵脉。” 古道完全听不懂,只好换个问题:“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我们什么也做不了。”陈钰青叹息一声,接着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祭祀殿宇,但殿宇的拥有者至少是位化神道君,我师门也不敢做这个决定,只能继续向更高层次的上宗禀报,请他们定夺。” 古道想起一直没问过对方是哪个宗门的,正好现在提到这个话题,于是问道:“前辈,咱们是哪家宗门的?” 陈钰青一拍额头,哈哈一笑,凝重的神情也因此化开了不少,“在外历练太久了,已经习惯隐瞒自己的来历,倒是忘了跟小友说。” 说完,整肃了下面部表情,缓缓道:“北邙宗以南,有座浮玉山,小友听说过吗?” 古道稍一思索,颔首道:“知道有这么一座山,听说是一个大势力的山门,咱们不会就是浮玉山上那个宗门?” “不错。”陈钰青露出缅怀神色,说道,“咱们师门名为归元宗,是北邙宗的直属上宗,掌门与长老,皆是元婴道君。” 哪怕古道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瞪大双眼,没想到对方果然是大宗门弟子,再联想到等自己筑基以后,也能加入这样的宗门,整个人不免有些飘飘然,嘴角也不自觉扯出一个弧度来。 陈钰青回头在他身上瞧了瞧,“小友心境已然圆满,此行又得了机缘?” 古道笑得更开怀,“托前辈的福,在殿宇斩杀了两名邪修后,心境就圆满了。” “这是你的福缘,与我不相干。”陈钰青转回头,又道,“我要先回一趟宗门回禀此事,小友你且安心留在北邙山筑基,等我回来后,若小友筑基成功,界时再带上小友一同返回浮玉山。” 古道想到要去太岳泽找蔡瘸子,担心道:“前辈,筑基以前我要去一趟太岳泽,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回来。” “小友去太岳泽做什么?”陈钰青皱眉,“太岳泽可不同于各宗的山门,那里大大小小的势力盘根错节,环境复杂,修士间可没有什么规矩可讲。” 古道叹气道:“我记得前辈说过,若有心结,修为便难有寸进,我就有个心结,需要前往太岳泽寻找一个人,从那人身上讨回一物,不然心结难去。” 陈钰青闻言,没有继续追问,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玉简丢给他,“这是太岳泽的舆图,有不少地方原本的舆图上没有标注过,我去过后就作了新的注解。” 古道不禁露出个苦笑,早知道对方有,就不用花那一千灵石跟曾平买了,可惜现在想退也已经来不及,道谢之后,又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道: “若是前辈再来北邙宗时,我还没有从太岳泽回来的话,要怎么办?” 陈钰青略一思索,取出一块令牌,“这是师门的令牌,有这块令牌在,你可以直接前往浮玉山,自然会有人接待你。” 将令牌递给他后,又叮嘱道:“令牌收好,切记不要在太岳泽展露,不然会有杀身之祸。” 古道有点懵,一个拥有元婴道君的势力,怎么还怕太岳泽里的人,正要询问,却发现已经来到营地外面。 玉掌门没有直接进营地,而是直接飞上半空,迎向四名金丹真人的战场,很快,高空中的战斗结束,几名金丹真人全都返回了己方营地,然后各自鸣金收兵。 战场上的战阵虽然不明所以,却也很快向后退,迅速与敌阵分开。 当天,北邙宗全员从千涯山退走,西觉领一方也无人出来追击。 北邙宗一行人返回小月湖后,玉掌门当众宣布与西觉领的战事至此结束,所有散修皆可于第二日返回北邙山。 散修们听得莫名其妙,一时间全都没有反应过来,但不知谁先带头欢呼了一声,于是整个小月湖都沸腾了起来。 苦难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第108章 古道挖坑 当晚,陈钰青便先行离开,返回归元宗。 第二天,古道与租住在西峰的所有散修,随同西峰大部分司职弟子一起,登上了返回北邙山的大型飞舟。 飞舟上,他问张小乙,“返回北邙山后,张道友有何打算?” 张小乙道:“我打算好好修炼一段时间,将近些年的感悟沉淀一下,待经脉强化至极限后,就外出游历一番,借以打磨心境。” 古道噢了一声,好奇道:“张道友也不准备在北邙山安安稳稳修炼了?” “两年仗打下来,感觉以往的想法都是错的。”张小乙感慨道,“自步入修行界后,我就经人引荐来到北邙山,中间有一次想去一趟太岳泽。 “但没离开北邙山多远,就亲眼见到劫杀事件,好在当时离得远,转身就逃回了北邙山,自此以后,再没出去过。 “心里总有一个想法,认为外面过于凶险,不如在北邙山好好修炼,等修为高了以后,再外出游历,可惜,修为提升实在是太慢了。 “尤其是心境打磨上,炼气初期和中期还好,可以用绘符来打磨心境,但到了后期以后,情况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绘符对心境的提升已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若不是这一场仗,我想要晋升到炼气巅峰,不知道还需要多少年来打磨,甚至很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突破心境。 “所以我认为,修士不能总是待在安全的环境当中,外出游历还是很有必要的。” 古道对此深有同感,“道友所言不错,修行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事,想要修炼有所成就,就不能闭门造车。” 张小乙认同地点点头,又想起他前面说的话,反问道:“古道友,听你刚才所说,也准备要外出游历?” 古道颔首,语气颇为激昂,“我辈修士,当不畏艰险、迎难而上,我决定在北邙山休整几个月后,就前往太岳泽历练。” 因为过于激动,声音难免大了些,引得周围的散修们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他对此却不甚在意,转换话题道:“张道友这几年得了多少灵石?” 张小乙甚为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大庭广众下询问这个,但大家实际上都差不多,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差不多三万灵石,应该够我将经脉强化至极限了。” 古道双眼微眯,他可还记得,自己炼气圆满后,将经脉强化至极限也才用了一万灵石,对方只不过炼气巅峰,强化个经脉怎么会要三万灵石这么多? 是跟功法有关,还是跟资质有关,抑或是因为他与其他人强化经脉的方法不同? 他通过镇纸来强化经脉,由于镇纸吸取灵力的速度非常快,经脉所承受的灵力强度也远超旁人,这或许就是他需要更少灵石的原因。 虽然他对此十分好奇,很想问一问详细,但环视了一眼四周后,还是忍住了没问,反而压低了声音,道:“我比张道友要多一点,前后得了六万多灵石。” 他能清晰地感应到,在他小声说出灵石数量的时候,无数缕带着气机的神识探了过来,偷听他说话,他没理会,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又凑近了些许,用手挡在嘴边。 “张道友,我还有另外一项任务奖励,可以让我任意选几样东西,只是我不知道要怎么选,等下了飞舟后再跟你说,你帮我参详参详。” 张小乙微微点了点头,却紧抿双唇没有接腔,想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不智,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难道是因为有筑基前辈作后台,就不怕别的散修觊觎他的灵石吗? 飞舟停在西峰上空,所有人鱼贯而出。 古道下了飞舟后,立在半空没有马上飞下去,看着身下的西峰,长长吁出口气,眼前的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不过短短数年时光而已,他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待所有人都飞入西峰,飞舟也快速驶离,张小乙道:“古道友,咱们也下去。” 古道一把拉住对方,不无感叹道:“再有几个月就要离开这里了,界时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再次回来,须得好好看一看这块福地才是。” 说完,朝对方眨了眨眼睛。 张小乙会意,虽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却很配合道:“确实如此,在此地修行了那么多年,对北邙山还是有很深感情的。” 古道取出一张契约,用神识感应了一下,说道:“张道友,走,咱们下去说话。” 张小乙对他取出的这个契约非常熟悉,正是之前在大丘时签订的那张,不知他是何意,正待要问,却见他用手掩嘴,假咳了一声,便将要问的话咽了回去。 来到震字区洞府门口,古道又探入一缕神识进入契约,随后将契约收入怀中,本来站在张小乙左手边,却绕了一下,走到了右手边。 张小乙完全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任由他做出些古怪的行为,然后配合他的表演。 他使用传音术法,将声音一分为二,神秘兮兮道:“我还有一项奖励,北邙宗的玉掌门要我在筑基丹和遁术功法之中,挑一样,张道友以为,我该挑哪一样好?” “什么?” 张小乙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古道做出个噤声的手势,“别声张,这是我帮北邙宗做了件任务后所获得的奖励,张道友给我点建议。” 张小乙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眼睛瞪得溜圆,眼神里写满了疑惑,好像在问,你说的真的,还是在做戏? 而且,你就差明目张胆对外宣称了,就这,还叫我不声张,认真的吗? 古道颔首。 张小乙一把捂住张大的嘴巴,就要打出一个隔音结界,他却按住对方掐诀的手,“我也觉得应该选筑基丹,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张小乙已经不知道他的话里哪句是真,哪句为假了,只是本能的点头应和着。 “那好,多谢道友提的建议,回见。”古道说完,又向对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挥手告别。 回到自己的洞府,发现内中还和以前一样,除了曾经用过的那张石桌外,就只剩下地上凌乱的脚印。 接下来他要等北邙宗兑现承诺,既然遁术功法没有着落,那便选一枚筑基丹好了。 一是临行在即,容不得他对奖励之物多作挑拣;二是如今心境也已圆满,只需再解决掉前身执念,就可以筑基。 之前只是不想为了筑基丹去冒险打探消息,因为自己可以买得起,但现在消息既然已经顺便打探到了,筑基丹又正好用得上,也算是省了一番心思。 第109章 订制法器 古道在洞府中打坐调息,时间一晃就是五天,北邙宗却迟迟没有人来传唤他,本来准备将另一方镇纸取出来祭炼一番,但想到马上要去太岳泽,还需要做许多准备,这才暂时压下了这一念头。 到了第六天,北邙宗方面还没有动静,他打算主动去问一问情况。 出了洞府,来到西峰山顶,进入偏殿之中,拦下一名司职弟子,“道友,你可知秦管事有没有回来?” 司职弟子随意打量了他几眼,“哪个秦管事?” 他这才发现对方面生得紧,解释道:“震字区的秦管事。” “还没回来。”对方说完,便要走开。 他一把拉住对方,又问道:“坤字区的玉执事呢?” 对方多看了他几眼,仍然摇头,“也还没回来。”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古道叹了口气,主事的人都没有回来,他也不知道找谁去打听情况了。 没奈何,只能朝正殿方向走去,他储物袋里还有两万张符箓,想着要去太岳泽前,需要采购不少东西,准备将这些符箓全部换成灵石。 正殿任务区,已经撤去了不少公告栏,他径直来到符箓区的偏厅,发现此地空无一人,又转回正殿处,找人询问情况。 “符箓任务暂时取消了,道友可随时留意殿中的任务告示。” “那灵石呢,能不能兑换?” “有贡献可以换,没贡献的话,暂时无法兑换到。” “但是,任务区里没有符箓任务了,要怎么做贡献?” “我也不知道,上面怎么交待,我们便怎么执行。” 离开西峰峰顶时,古道脑海中还回荡着与正殿司职弟子的对话。 这一趟,算是白来了,什么事都没办成,更关键的是,北邙宗不收符箓的话,灵石要去哪里弄? 他并未返回洞府,而是一路飞向邙北坊市,以往半个多时辰的路程,现在只不过一刻钟左右即到。 整个坊市并没有想象中的冷清,反而如同北邙宗刚开始对外召募散修时那般热闹,想必是散修全部返回北邙山后,消费需求出现了报复式增长。 古道虽然在邙北坊市厮混了十几年,但真正熟悉的店铺只有蔡三的店和陈钰青的金玉堂,如今这两家店都关掉了,相对还熟悉的,只剩下一家店了。 熟门熟路来到一处街心,街口最大的店铺是一家法器店,店名只有两个字——归元。 以前不知道,现在却知道这店应该是浮玉山归元宗的产业,是陈钰青师门,也可以说是他自家师门的产业。 店中主要出售一些批量炼制的制式法器,不过,也有驻店的炼器师,能够根据要求,为顾客量身订制不同类型的法器。 他抬脚迈入店中,一名伙计走上前来,用手一引,“道友随意看看,如有需要可随时唤我。” 说完,就走开了。 古道对此见怪不怪,这家店就这风格,如同他上辈子的超市一般,制式商品全都摆在货架上,价格也标在旁边,想要什么,能不能买得起,一目了然。 他却没有瞎逛的闲心,径直走到柜台处,掌柜正在柜台后方闭目养神,这掌柜一身道人打扮,炼气巅峰修为。 “道友请了。”他上前拱手。 掌柜睁开双眼,也拱了拱手还礼,“请了,道友有何需求?” 古道将陈钰青给的令牌取出来,放到柜台上推向掌柜。 掌柜先用审视地目光打量他两眼,才将令牌拿起来,探入一缕神识后,又望了过来,眼神变得极为犀利:“道友这块令牌是哪来的?” “道友可知道坊内曾有一家店,名为金玉堂?”古道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答反问。 “知道,这和令牌有什么关系?”掌柜明知故问。 “这块令牌就是金玉堂陈前辈给我的,让我筑基以后带着令牌前往浮玉山,他会引荐我加入归元宗。”古道如实回答。 掌柜闻言双眼一亮,目光又打量过来,不过这一次不再用审视的态度,还是带着几许诧异与好奇,末了,将令牌递还回来,再次拱手。 “在下费不才,赤焰峰外门弟子,敢问道友,陈师叔可曾回来?” 古道没有细说,只道:“陈前辈几日前回浮玉山了,至于什么时候回返,我却不大清楚。” 二人又寒暄几句,他便直入正题,“费道友,订制一件一阶上品法器的话,大概需要多少费用?” 掌柜问道:“不知古道友想要订制一件什么样的法器?” 古道早已想好,“我想炼制一杆短枪。” 掌柜又问,“道友是自己出材料,还是在敝店选材料?” 古道没想过这个,好奇道:“有什么区别?” “若是道友自备材料,敝店只收取一个炼制费用;若是选用敝店的材料,则不用支付炼制费用。” 古道明白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可惜手上没有趁手的材料,只得在店里选取材料,“用贵店的材料。” 掌柜拿出一份清单,上面罗列了一些枪身用的主材与价格,有金属也有木质,最贵的高达十余万贯,最便宜的是一株千年的白坚木,要价一万贯。 古道订制这杆短枪有其他的目的,只要是一阶上品法器即可,倒不是很挑枪身主材,便选了那株白坚木。 掌柜在一张纸上写下“枪身千年白坚”,又递过来一张清单,上面罗列的是枪头的材料,他选了一款价值一万五千贯的金属材料。 掌柜又递来一张清单,“道友看看用什么材料来炼制枪鐏。” 枪鐏就是装在枪尾部的一种金属套,有的是尖的,有的是平的,这处地方就是他炼制这杆短枪的目的所在,“不用贵店炼制枪鐏,留出枪鐏位置即可,我另有用处。” 他准备用镇纸幻化成枪鐏的样子,将之装到枪尾,一来镇纸的飞行速度比上品法器快,二来也可以借枪身来隐藏镇纸无法被神识探测的秘密。 “枪身需要加入两千贯赤铜,枪头需要一千贯。”掌柜写好要求,望过来,“枪头若是加入一两紫金,将使其更为坚硬与锋利,道友可需要?” “需要多少钱?” “一两紫金一千贯。” 古道略一思索,反正也不差这点钱,“加。” 掌柜又书写一番后停笔,把材料单递过来给他,“虽然道友还未正式加入归元宗,但陈师叔既然将引荐令牌给你,想是看好你的资质,这些材料我便按本门弟子的价格计算,道友请过目。” 加上一些辅助材料,林林总总共计三万五千贯,但这个数字上面划了一条横线,数字下方,又重新写了一个数字,两万八千贯。 没打折前价格都在他的预算范围内,更何况现在打了八折,于是将单子递还,“就按这个来炼制,大概需要多久?” “道友急不急?” “最快多长时间能炼制好?” “自家人,我可以优先安排炼制,最快半个月可成。” 古道想了想,只要离开北邙山以前能拿到即可,也不用这么急,“也不用太急,我两个月后过来取。” “如此甚好。” 古道将手探入储物袋,掏出一把灵石。 不料掌柜却打断他的动作,摇头道:“道友,敝店只收铜钱,不收灵石。” 古道愣了一下,想起诚信坊好像也有这么一个规矩,可惜诚信坊不肯说原因,这个店既然是自己人,想来应该能问出原因来,于是好奇道:“这是为何,为什么贵店不收灵石?” 掌柜再次摇头,“宗门规定,我亦不知为何。” 第109章 订制法器 古道在洞府中打坐调息,时间一晃就是五天,北邙宗却迟迟没有人来传唤他,本来准备将另一方镇纸取出来祭炼一番,但想到马上要去太岳泽,还需要做许多准备,这才暂时压下了这一念头。 到了第六天,北邙宗方面还没有动静,他打算主动去问一问情况。 出了洞府,来到西峰山顶,进入偏殿之中,拦下一名司职弟子,“道友,你可知秦管事有没有回来?” 司职弟子随意打量了他几眼,“哪个秦管事?” 他这才发现对方面生得紧,解释道:“震字区的秦管事。” “还没回来。”对方说完,便要走开。 他一把拉住对方,又问道:“坤字区的玉执事呢?” 对方多看了他几眼,仍然摇头,“也还没回来。”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古道叹了口气,主事的人都没有回来,他也不知道找谁去打听情况了。 没奈何,只能朝正殿方向走去,他储物袋里还有两万张符箓,想着要去太岳泽前,需要采购不少东西,准备将这些符箓全部换成灵石。 正殿任务区,已经撤去了不少公告栏,他径直来到符箓区的偏厅,发现此地空无一人,又转回正殿处,找人询问情况。 “符箓任务暂时取消了,道友可随时留意殿中的任务告示。” “那灵石呢,能不能兑换?” “有贡献可以换,没贡献的话,暂时无法兑换到。” “但是,任务区里没有符箓任务了,要怎么做贡献?” “我也不知道,上面怎么交待,我们便怎么执行。” 离开西峰峰顶时,古道脑海中还回荡着与正殿司职弟子的对话。 这一趟,算是白来了,什么事都没办成,更关键的是,北邙宗不收符箓的话,灵石要去哪里弄? 他并未返回洞府,而是一路飞向邙北坊市,以往半个多时辰的路程,现在只不过一刻钟左右即到。 整个坊市并没有想象中的冷清,反而如同北邙宗刚开始对外召募散修时那般热闹,想必是散修全部返回北邙山后,消费需求出现了报复式增长。 古道虽然在邙北坊市厮混了十几年,但真正熟悉的店铺只有蔡三的店和陈钰青的金玉堂,如今这两家店都关掉了,相对还熟悉的,只剩下一家店了。 熟门熟路来到一处街心,街口最大的店铺是一家法器店,店名只有两个字——归元。 以前不知道,现在却知道这店应该是浮玉山归元宗的产业,是陈钰青师门,也可以说是他自家师门的产业。 店中主要出售一些批量炼制的制式法器,不过,也有驻店的炼器师,能够根据要求,为顾客量身订制不同类型的法器。 他抬脚迈入店中,一名伙计走上前来,用手一引,“道友随意看看,如有需要可随时唤我。” 说完,就走开了。 古道对此见怪不怪,这家店就这风格,如同他上辈子的超市一般,制式商品全都摆在货架上,价格也标在旁边,想要什么,能不能买得起,一目了然。 他却没有瞎逛的闲心,径直走到柜台处,掌柜正在柜台后方闭目养神,这掌柜一身道人打扮,炼气巅峰修为。 “道友请了。”他上前拱手。 掌柜睁开双眼,也拱了拱手还礼,“请了,道友有何需求?” 古道将陈钰青给的令牌取出来,放到柜台上推向掌柜。 掌柜先用审视地目光打量他两眼,才将令牌拿起来,探入一缕神识后,又望了过来,眼神变得极为犀利:“道友这块令牌是哪来的?” “道友可知道坊内曾有一家店,名为金玉堂?”古道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答反问。 “知道,这和令牌有什么关系?”掌柜明知故问。 “这块令牌就是金玉堂陈前辈给我的,让我筑基以后带着令牌前往浮玉山,他会引荐我加入归元宗。”古道如实回答。 掌柜闻言双眼一亮,目光又打量过来,不过这一次不再用审视的态度,还是带着几许诧异与好奇,末了,将令牌递还回来,再次拱手。 “在下费不才,赤焰峰外门弟子,敢问道友,陈师叔可曾回来?” 古道没有细说,只道:“陈前辈几日前回浮玉山了,至于什么时候回返,我却不大清楚。” 二人又寒暄几句,他便直入正题,“费道友,订制一件一阶上品法器的话,大概需要多少费用?” 掌柜问道:“不知古道友想要订制一件什么样的法器?” 古道早已想好,“我想炼制一杆短枪。” 掌柜又问,“道友是自己出材料,还是在敝店选材料?” 古道没想过这个,好奇道:“有什么区别?” “若是道友自备材料,敝店只收取一个炼制费用;若是选用敝店的材料,则不用支付炼制费用。” 古道明白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可惜手上没有趁手的材料,只得在店里选取材料,“用贵店的材料。” 掌柜拿出一份清单,上面罗列了一些枪身用的主材与价格,有金属也有木质,最贵的高达十余万贯,最便宜的是一株千年的白坚木,要价一万贯。 古道订制这杆短枪有其他的目的,只要是一阶上品法器即可,倒不是很挑枪身主材,便选了那株白坚木。 掌柜在一张纸上写下“枪身千年白坚”,又递过来一张清单,上面罗列的是枪头的材料,他选了一款价值一万五千贯的金属材料。 掌柜又递来一张清单,“道友看看用什么材料来炼制枪鐏。” 枪鐏就是装在枪尾部的一种金属套,有的是尖的,有的是平的,这处地方就是他炼制这杆短枪的目的所在,“不用贵店炼制枪鐏,留出枪鐏位置即可,我另有用处。” 他准备用镇纸幻化成枪鐏的样子,将之装到枪尾,一来镇纸的飞行速度比上品法器快,二来也可以借枪身来隐藏镇纸无法被神识探测的秘密。 “枪身需要加入两千贯赤铜,枪头需要一千贯。”掌柜写好要求,望过来,“枪头若是加入一两紫金,将使其更为坚硬与锋利,道友可需要?” “需要多少钱?” “一两紫金一千贯。” 古道略一思索,反正也不差这点钱,“加。” 掌柜又书写一番后停笔,把材料单递过来给他,“虽然道友还未正式加入归元宗,但陈师叔既然将引荐令牌给你,想是看好你的资质,这些材料我便按本门弟子的价格计算,道友请过目。” 加上一些辅助材料,林林总总共计三万五千贯,但这个数字上面划了一条横线,数字下方,又重新写了一个数字,两万八千贯。 没打折前价格都在他的预算范围内,更何况现在打了八折,于是将单子递还,“就按这个来炼制,大概需要多久?” “道友急不急?” “最快多长时间能炼制好?” “自家人,我可以优先安排炼制,最快半个月可成。” 古道想了想,只要离开北邙山以前能拿到即可,也不用这么急,“也不用太急,我两个月后过来取。” “如此甚好。” 古道将手探入储物袋,掏出一把灵石。 不料掌柜却打断他的动作,摇头道:“道友,敝店只收铜钱,不收灵石。” 古道愣了一下,想起诚信坊好像也有这么一个规矩,可惜诚信坊不肯说原因,这个店既然是自己人,想来应该能问出原因来,于是好奇道:“这是为何,为什么贵店不收灵石?” 掌柜再次摇头,“宗门规定,我亦不知为何。” 第110章 再印符箓 古道有些无语,大宗门怎么都一个德行,散修人人追捧的灵石,在他们这里却不吃香了,没奈何,只得取出一张符箓来,“用这个来支付行不行?” 掌柜查探一番后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可以是可以,但只能以一贯钱一张来计算。” “这……” 古道有些麻爪,“一张符箓不是能换一千五百文钱吗?” 掌柜解释道:“北邙宗与西觉领的战事结束前,你说的价格随便都能卖出去,甚至再高一点的价格都有人要,但战事结束后,便又跌回以前的价格了。” 古道无奈,将身上剩下的两万张符箓取出,“剩下的钱,等我来取枪之时再付,如何?” “当然可以。”掌柜边说,边取出一张契约,写好又在上面留下一缕神魂后,递了过来。 古道收起契约,离开归元法器店。 走上街心之后,却突然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比较好了。 按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去买一枚制符玉简,学习一下其他的符箓,一种非火元符的攻击符箓,最好再多学一种防御符箓。 他取出从邪修身上搜出来的符箓,这是一张淡黄色的符箓,可以抵挡一阶上品法器的一次攻击,如果能学会这种符箓,将会多出一种保命手段。 另外,一阶下品火元符只能用来攻打大阵和战阵消耗,不适合用在与人斗法上,而他要前往太岳泽,多数情况下,应该很难遇到战阵厮杀,这种情况下,学一种斗法用的攻击符箓,十分有必要。 可得知归元宗的店铺也不收灵石后,他就不想将自己从千涯山挖到的灵石再用出去了。 虽然没问出来具体因为什么,但不收灵石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一开始觉得,或许是因为这些宗门自己有灵石矿,所以不收灵石。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这些宗门不仅有灵石矿,同时也都有赤铜矿,如果有矿就不收,那应该连铜钱也不收才对。 因此,虽然不知道内中缘由,但灵石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更何况,等进入太岳泽以后,想要再兑换灵石,只怕就没有在北邙山这般便利了,现在多放一些灵石在身上,准没错。 踌躇半晌,他决定重操旧业,反正现在时间多得很,既不用为生计发愁,也不用再做印制符箓的试验,更不需要担心第二天要去巡视或是进入战阵与敌厮杀。 不如先印制一批符箓出来,再用符箓去换玉简和前往太岳泽所需的一应物事。 打定主意,他将那张防御符箓收起来,离开主街,进入一条巷子,随便找了家店,购买符纸丹砂,好在符箓降价后,符纸丹砂也跟着降了价。 为了节省一点灵石,他只用了六百多灵石,买下四千八百份符纸丹砂,后面再要买符纸,就可以用符箓来支付。 返回洞府前,他取出在大丘签订的那张契约,用神识探了一下后,摇了摇头,祭出符笔飞向西峰。 四千八百份符纸丹砂,以两天三千二百份的速度,在第三天刚过小半时,就全部变成了符箓,他连灵力都没有回复,便匆匆赶往邙北坊市。 换了一家店一问,符箓是收的,但符纸丹砂的存货却不太多,他一连跑了三家店,才将所有符箓换成符纸丹砂,共计三万六千份。 回洞府前,又取出契约查探,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便继续印制符箓。 十余天后,再次来到邙北坊市,这一次总共换了十几家店,才把一万多张符箓换成九万多份符纸丹砂。 之所以换这么多家店,一是因为有些店中符纸丹砂存货少,二是出于谨慎起见,每家都少交易一些为好。 好在邙北坊市比较大,这一行还算顺利。 回去前再次取出契约,探入一缕神识查看,感应到一个黑影正朝自己移动,便在坊市出入口等着,没多久,张小乙落地。 “张道友。”古道上前打招呼。 二人寒暄一阵后,张小乙好奇道:“古道友这是专程在这等我?” “正是,我有事与道友相商。”古道点头,把对方拉到一处角落,打出一个隔音结界来,把手中的契约拿到对方眼前晃了晃,然后递了过去。 “这是大丘签的那张契约?”张小乙查看过后,抬头望向他。 “没错,”古道颔首,接着道,“所以我才知道道友很快就会过来,便在此地等着。” 张小乙似乎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了,试探道:“道友是想引诱那余令峰出去劫杀你,然后将之反杀?” “正有此意,”古道微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在大丘的时候,那厮将我的行踪告诉了西觉领的儒门修士,要不是我警觉,提前发现不对,那一回就该载在凌河了,此仇不报,念头难以通达。” 张小乙凝眉思索,却没想起来有这件事,“那儒门修士倒是来过大丘,但我记得余令峰当时并没有与他说话。” 古道亲眼所见,当时张小乙在前,余令峰在后面作了什么动作,对方不知晓也很正常,但他也不想解释太多。 “我也是后来偷听到那儒门修士与同伴的对话才得知此事,余令峰具体是怎么泄露我行踪的,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有这么一回事。” 张小乙闻言,也不再追问,但其对此,却不报什么希望,“余令峰那厮胆小如鼠,如今你的修为和他相当,在明知道打不过你的情况下,他又怎敢前去截杀你?” “所以我才要用一枚筑基丹来作诱饵,他一个人或许不太敢前去,但请一位炼气圆满的帮手一起的话,想必就敢了。”古道对此,还是有一点自信的。 “炼气圆满?”张小乙眉头皱得更紧,“若是请炼气圆满的帮手,道友又如何应付得了?” “放心,只要将那厮引诱出北邙山,余下的事情,我自有办法应付。”有些话古道也不好多说,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 好在张小乙也不是究根问底之人,知道他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需要自己配合,便问道:“古道友想让我怎么做?” “契约未完成以前,我都可以监控到你二人的行踪,若是我发现那厮出门,便会想办法将之引到你处,让他偷听到我们说话。 “我会假装与你道别,将我离开北邙山的时间说出来,他知道时间后,肯定会找人追出来,界时……” 古道说完,做了个以手割喉的动作。 张小乙先点了点头,随后又担忧道:“我听说那厮曾经被人卖到纪望山,后来不知道是怎么逃出来的,但逃到北邙山以后,再也不敢出北邙山地界,你想引他出去,恐怕不太容易。” 古道不在意地摆摆手,“事在人为,如果那厮真的不敢出北邙山地界,那是他的造化,我便暂且饶他一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张小乙闻言,不再多说。 第110章 再印符箓 古道有些无语,大宗门怎么都一个德行,散修人人追捧的灵石,在他们这里却不吃香了,没奈何,只得取出一张符箓来,“用这个来支付行不行?” 掌柜查探一番后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可以是可以,但只能以一贯钱一张来计算。” “这……” 古道有些麻爪,“一张符箓不是能换一千五百文钱吗?” 掌柜解释道:“北邙宗与西觉领的战事结束前,你说的价格随便都能卖出去,甚至再高一点的价格都有人要,但战事结束后,便又跌回以前的价格了。” 古道无奈,将身上剩下的两万张符箓取出,“剩下的钱,等我来取枪之时再付,如何?” “当然可以。”掌柜边说,边取出一张契约,写好又在上面留下一缕神魂后,递了过来。 古道收起契约,离开归元法器店。 走上街心之后,却突然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比较好了。 按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去买一枚制符玉简,学习一下其他的符箓,一种非火元符的攻击符箓,最好再多学一种防御符箓。 他取出从邪修身上搜出来的符箓,这是一张淡黄色的符箓,可以抵挡一阶上品法器的一次攻击,如果能学会这种符箓,将会多出一种保命手段。 另外,一阶下品火元符只能用来攻打大阵和战阵消耗,不适合用在与人斗法上,而他要前往太岳泽,多数情况下,应该很难遇到战阵厮杀,这种情况下,学一种斗法用的攻击符箓,十分有必要。 可得知归元宗的店铺也不收灵石后,他就不想将自己从千涯山挖到的灵石再用出去了。 虽然没问出来具体因为什么,但不收灵石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一开始觉得,或许是因为这些宗门自己有灵石矿,所以不收灵石。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这些宗门不仅有灵石矿,同时也都有赤铜矿,如果有矿就不收,那应该连铜钱也不收才对。 因此,虽然不知道内中缘由,但灵石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更何况,等进入太岳泽以后,想要再兑换灵石,只怕就没有在北邙山这般便利了,现在多放一些灵石在身上,准没错。 踌躇半晌,他决定重操旧业,反正现在时间多得很,既不用为生计发愁,也不用再做印制符箓的试验,更不需要担心第二天要去巡视或是进入战阵与敌厮杀。 不如先印制一批符箓出来,再用符箓去换玉简和前往太岳泽所需的一应物事。 打定主意,他将那张防御符箓收起来,离开主街,进入一条巷子,随便找了家店,购买符纸丹砂,好在符箓降价后,符纸丹砂也跟着降了价。 为了节省一点灵石,他只用了六百多灵石,买下四千八百份符纸丹砂,后面再要买符纸,就可以用符箓来支付。 返回洞府前,他取出在大丘签订的那张契约,用神识探了一下后,摇了摇头,祭出符笔飞向西峰。 四千八百份符纸丹砂,以两天三千二百份的速度,在第三天刚过小半时,就全部变成了符箓,他连灵力都没有回复,便匆匆赶往邙北坊市。 换了一家店一问,符箓是收的,但符纸丹砂的存货却不太多,他一连跑了三家店,才将所有符箓换成符纸丹砂,共计三万六千份。 回洞府前,又取出契约查探,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便继续印制符箓。 十余天后,再次来到邙北坊市,这一次总共换了十几家店,才把一万多张符箓换成九万多份符纸丹砂。 之所以换这么多家店,一是因为有些店中符纸丹砂存货少,二是出于谨慎起见,每家都少交易一些为好。 好在邙北坊市比较大,这一行还算顺利。 回去前再次取出契约,探入一缕神识查看,感应到一个黑影正朝自己移动,便在坊市出入口等着,没多久,张小乙落地。 “张道友。”古道上前打招呼。 二人寒暄一阵后,张小乙好奇道:“古道友这是专程在这等我?” “正是,我有事与道友相商。”古道点头,把对方拉到一处角落,打出一个隔音结界来,把手中的契约拿到对方眼前晃了晃,然后递了过去。 “这是大丘签的那张契约?”张小乙查看过后,抬头望向他。 “没错,”古道颔首,接着道,“所以我才知道道友很快就会过来,便在此地等着。” 张小乙似乎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了,试探道:“道友是想引诱那余令峰出去劫杀你,然后将之反杀?” “正有此意,”古道微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在大丘的时候,那厮将我的行踪告诉了西觉领的儒门修士,要不是我警觉,提前发现不对,那一回就该载在凌河了,此仇不报,念头难以通达。” 张小乙凝眉思索,却没想起来有这件事,“那儒门修士倒是来过大丘,但我记得余令峰当时并没有与他说话。” 古道亲眼所见,当时张小乙在前,余令峰在后面作了什么动作,对方不知晓也很正常,但他也不想解释太多。 “我也是后来偷听到那儒门修士与同伴的对话才得知此事,余令峰具体是怎么泄露我行踪的,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有这么一回事。” 张小乙闻言,也不再追问,但其对此,却不报什么希望,“余令峰那厮胆小如鼠,如今你的修为和他相当,在明知道打不过你的情况下,他又怎敢前去截杀你?” “所以我才要用一枚筑基丹来作诱饵,他一个人或许不太敢前去,但请一位炼气圆满的帮手一起的话,想必就敢了。”古道对此,还是有一点自信的。 “炼气圆满?”张小乙眉头皱得更紧,“若是请炼气圆满的帮手,道友又如何应付得了?” “放心,只要将那厮引诱出北邙山,余下的事情,我自有办法应付。”有些话古道也不好多说,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 好在张小乙也不是究根问底之人,知道他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需要自己配合,便问道:“古道友想让我怎么做?” “契约未完成以前,我都可以监控到你二人的行踪,若是我发现那厮出门,便会想办法将之引到你处,让他偷听到我们说话。 “我会假装与你道别,将我离开北邙山的时间说出来,他知道时间后,肯定会找人追出来,界时……” 古道说完,做了个以手割喉的动作。 张小乙先点了点头,随后又担忧道:“我听说那厮曾经被人卖到纪望山,后来不知道是怎么逃出来的,但逃到北邙山以后,再也不敢出北邙山地界,你想引他出去,恐怕不太容易。” 古道不在意地摆摆手,“事在人为,如果那厮真的不敢出北邙山地界,那是他的造化,我便暂且饶他一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张小乙闻言,不再多说。 第111章 全新符箓 古道回到洞府,继续印制符箓。 隔三差五的就会查探一下契约,却发现余令峰自从回到西峰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洞府,想来是因为手上有灵石,所以一直闭关修炼。 他也不着急,钓鱼也需要耐心,何况是钓一个胆子只有针尖大小的人,反正他已经将自己拥有筑基丹这个鱼饵告之那厮了,只要那厮动了歪脑筋,就肯定会上钩。 即使那厮最终没有上勾,他也不损失什么。 时间一晃,就是两个月过去。 符纸已经全部印制成符箓,身上的符箓已经达到十二万张,这么多符箓,寻常的炼气圆满修士怎么着也要将近两年才能绘制出来。 但是,一个炼气圆满的修士,又还有谁会去绘制一阶下品的火元符呢? 出门前,古道又查探了下契约,发现余令峰那厮居然仍未出过洞府,心中不由暗叹,不愧是属乌龟的,比他还能龟缩,啊不,是比他还能宅。 另外,北邙宗方面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他再次上到西峰峰顶,找人一问,得知秦得照与玉执事也还没回来,真不知道北邙宗主事之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停战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没有将千涯山的事情处理完。 这边没有结果,他便前往邙北坊市,归元宗的法器店已经将他要的法器炼制好,支付完余款后,带着一杆短枪离开。 他没急着去测试短枪,而是径直走入斜对面一间店铺中,一名伙计迎上来,他将得自邪修的防御符箓掏出来,递过去给对方,“贵店可有绘制这种符箓的玉简?” 伙计接过符箓看了下,说出名字,“这是一阶上品罡气符,敝店有售。” “多少钱?” “一万贯。”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在听到伙计亲口说出价格后,饶是他如今并不缺钱,也不由得抽了下嘴角。 要知道,一阶下品火元符的玉简只需要五百贯,上品符箓玉简的价格与之相比,足足高出二十倍。 这也是低阶小修绝大多数只学一阶下品火元符的原因,与上品符箓相比,且不提绘制难度与灵力消耗的问题,仅仅购买上品玉简这份钱,一般的低阶小修就拿不出来。 不多会,古道从店中出来,储物袋中少了两万张符箓,却多了两枚玉简,除了罡气符的玉简外,还有一枚名为赤炎符的攻击符箓玉简。 两种符箓都是一阶上品,绘制材料同样需要用到一阶上品符纸和丹砂。 转入另一家店,他对着掌柜一拱手,“一阶上品符纸与丹砂怎么卖?” “符纸一贯钱一张,丹砂十贯一两。” “嘶——” 古道此前只打听过上品玉简的价格,没有打听过上品符纸的价格,真没想到居然比下品符箓贵了十倍,不由倒抽了口凉气,“怎么会比下品符纸贵这么多?” 掌柜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道友是初学的上品符?” 古道点头。 掌柜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下品符纸的主原料是十年份的千符树树皮,而上品符纸用的却是百年份树皮,树龄差十倍,价格自然也相应高些,只相差十倍算是少的了。” 古道没买过,实在不懂行情,继续问道:“贵店可收罡气符和赤炎符?” “自然是收的,有多少收多少。”掌柜听到两种符箓的名字眼睛一亮,随后想起眼前之人不过初学,又有些丧气,并不报什么希望。 古道可不管掌柜心里在想什么,又问道:“怎么收?” 掌柜伸出一根手指来晃了晃。 古道最不喜这些爱打哑谜的,扭头就走,掌柜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见着他就要走出店门,蹭一下跳出柜台,追上前来一把将他拉住,“道友这是何意?” 古道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一贯钱一张符纸,绘出来的符箓却只能卖一贯钱,谁还绘它呀。” 掌柜急道:“符箓怎么会是一贯钱呢?” 古道奇道:“你不是比出一根手指吗?” “嗐!”掌柜哀叹一声,又比出一根手指,解释道:“我说的是一百贯,罡气符和赤炎符,都是一百贯一张。” 古道哦了一声,“我说你们这些人,长了张嘴不用,怎么老喜欢用手指来比划?” 掌柜尴尬一笑,“习惯了,习惯了,道友勿怪。” 古道也不再戏弄对方,问道:“一两丹砂能绘多少张符?” “二十张左右。” 古道皱眉,这成本可又比火元符高一些,下品丹砂一两能绘三十张火元符,上品的却只能绘二十张,不过符纸丹砂这些都是消耗品,他也不担心这掌柜敢坑他,略一思考后,道: “先来一万份。” 掌柜闻言,立即眉开眼笑。 交易很快完成,古道在支付了一万五千张火元符后,装上东西就走。 回到洞府,古道先将短枪取出来,张口吐出那方已经祭炼至极限的镇纸,幻化成枪鐏的形状,接入枪尾的卡扣,轻轻一扭,“喀哒”一声,接入枪身。 这枪鐏看起来比枪头短一点,但形制上还是和匕首有些类似,在外人看来,大概会以为这是杆双头短枪,不会怀疑这枪鐏另有用途。 而且,镇纸无法被神识探测到,当他祭出短枪之时,别人只会注意到短枪本身,从而忽略掉镇纸的存在,在一些特定场景下,他就能出其不意施以偷袭。 另外,镇纸本身的品阶要比短枪高一些,飞行速度自然也会比短枪要快一点,有了短枪作为掩护,也就不用担心别人能看穿他实际上是在用镇纸飞行。 比划了几下,他对这杆短枪是越看越满意,从今往后,不仅多了一件拿得出手的攻击法器,还多了一种可以令镇纸悄无声息接近敌人的手段。 之所以炼制短枪,而不是其他兵刃,也是图刀枪剑戟之类的法器最为常见,别人见了,都会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不会防备这种兵器还有什么后手。 若他炼制的是一件奇门武器,平白就会先惹人警惕三分,界时再想用枪鐏来偷袭,那可就难上加难了,纯属得不偿失。 将短枪放在脚边,把罡气符的玉简拿出来,神识一探,便有无数信息传进脑海之中,足足花了一整天时间,才勉强理解该如何绘制。 与火元符不同的是,罡气符不仅仅需要将纹路绘出来,每次绘符之时,还需要用神魂来演化符纹真意,多出这么一个步骤,神魂就不知道要多消耗多少。 感觉差不多后,他张口吐出丹田中那方镇纸,幻化成雕版的模样,神念一动,开始操控雕版变幻纹路。 随着神念运转,神魂之力也不断在消耗,罡气符的纹路一点点出现在雕版上。 一刻钟后,他看着雕版上扭曲成一团的纹路,长长吐出口浊气。 由于还不太熟悉罡气符的符纹,幻化之时十分费劲,加上神魂越往后耗损越大,令他不得不暂停下来,拿起玉简,再次探入神识,重新领悟玉简中的内容。 一个时辰后,再次拿起雕版,重新开始幻化。 这一次顺利了不少,但行程刚过半,神魂损耗再次加大,雕版上的纹路又扭曲成一团,完全没有幻化火元符纹路时那种轻松随性。 第111章 全新符箓 古道回到洞府,继续印制符箓。 隔三差五的就会查探一下契约,却发现余令峰自从回到西峰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洞府,想来是因为手上有灵石,所以一直闭关修炼。 他也不着急,钓鱼也需要耐心,何况是钓一个胆子只有针尖大小的人,反正他已经将自己拥有筑基丹这个鱼饵告之那厮了,只要那厮动了歪脑筋,就肯定会上钩。 即使那厮最终没有上勾,他也不损失什么。 时间一晃,就是两个月过去。 符纸已经全部印制成符箓,身上的符箓已经达到十二万张,这么多符箓,寻常的炼气圆满修士怎么着也要将近两年才能绘制出来。 但是,一个炼气圆满的修士,又还有谁会去绘制一阶下品的火元符呢? 出门前,古道又查探了下契约,发现余令峰那厮居然仍未出过洞府,心中不由暗叹,不愧是属乌龟的,比他还能龟缩,啊不,是比他还能宅。 另外,北邙宗方面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他再次上到西峰峰顶,找人一问,得知秦得照与玉执事也还没回来,真不知道北邙宗主事之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停战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没有将千涯山的事情处理完。 这边没有结果,他便前往邙北坊市,归元宗的法器店已经将他要的法器炼制好,支付完余款后,带着一杆短枪离开。 他没急着去测试短枪,而是径直走入斜对面一间店铺中,一名伙计迎上来,他将得自邪修的防御符箓掏出来,递过去给对方,“贵店可有绘制这种符箓的玉简?” 伙计接过符箓看了下,说出名字,“这是一阶上品罡气符,敝店有售。” “多少钱?” “一万贯。”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在听到伙计亲口说出价格后,饶是他如今并不缺钱,也不由得抽了下嘴角。 要知道,一阶下品火元符的玉简只需要五百贯,上品符箓玉简的价格与之相比,足足高出二十倍。 这也是低阶小修绝大多数只学一阶下品火元符的原因,与上品符箓相比,且不提绘制难度与灵力消耗的问题,仅仅购买上品玉简这份钱,一般的低阶小修就拿不出来。 不多会,古道从店中出来,储物袋中少了两万张符箓,却多了两枚玉简,除了罡气符的玉简外,还有一枚名为赤炎符的攻击符箓玉简。 两种符箓都是一阶上品,绘制材料同样需要用到一阶上品符纸和丹砂。 转入另一家店,他对着掌柜一拱手,“一阶上品符纸与丹砂怎么卖?” “符纸一贯钱一张,丹砂十贯一两。” “嘶——” 古道此前只打听过上品玉简的价格,没有打听过上品符纸的价格,真没想到居然比下品符箓贵了十倍,不由倒抽了口凉气,“怎么会比下品符纸贵这么多?” 掌柜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道友是初学的上品符?” 古道点头。 掌柜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下品符纸的主原料是十年份的千符树树皮,而上品符纸用的却是百年份树皮,树龄差十倍,价格自然也相应高些,只相差十倍算是少的了。” 古道没买过,实在不懂行情,继续问道:“贵店可收罡气符和赤炎符?” “自然是收的,有多少收多少。”掌柜听到两种符箓的名字眼睛一亮,随后想起眼前之人不过初学,又有些丧气,并不报什么希望。 古道可不管掌柜心里在想什么,又问道:“怎么收?” 掌柜伸出一根手指来晃了晃。 古道最不喜这些爱打哑谜的,扭头就走,掌柜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见着他就要走出店门,蹭一下跳出柜台,追上前来一把将他拉住,“道友这是何意?” 古道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一贯钱一张符纸,绘出来的符箓却只能卖一贯钱,谁还绘它呀。” 掌柜急道:“符箓怎么会是一贯钱呢?” 古道奇道:“你不是比出一根手指吗?” “嗐!”掌柜哀叹一声,又比出一根手指,解释道:“我说的是一百贯,罡气符和赤炎符,都是一百贯一张。” 古道哦了一声,“我说你们这些人,长了张嘴不用,怎么老喜欢用手指来比划?” 掌柜尴尬一笑,“习惯了,习惯了,道友勿怪。” 古道也不再戏弄对方,问道:“一两丹砂能绘多少张符?” “二十张左右。” 古道皱眉,这成本可又比火元符高一些,下品丹砂一两能绘三十张火元符,上品的却只能绘二十张,不过符纸丹砂这些都是消耗品,他也不担心这掌柜敢坑他,略一思考后,道: “先来一万份。” 掌柜闻言,立即眉开眼笑。 交易很快完成,古道在支付了一万五千张火元符后,装上东西就走。 回到洞府,古道先将短枪取出来,张口吐出那方已经祭炼至极限的镇纸,幻化成枪鐏的形状,接入枪尾的卡扣,轻轻一扭,“喀哒”一声,接入枪身。 这枪鐏看起来比枪头短一点,但形制上还是和匕首有些类似,在外人看来,大概会以为这是杆双头短枪,不会怀疑这枪鐏另有用途。 而且,镇纸无法被神识探测到,当他祭出短枪之时,别人只会注意到短枪本身,从而忽略掉镇纸的存在,在一些特定场景下,他就能出其不意施以偷袭。 另外,镇纸本身的品阶要比短枪高一些,飞行速度自然也会比短枪要快一点,有了短枪作为掩护,也就不用担心别人能看穿他实际上是在用镇纸飞行。 比划了几下,他对这杆短枪是越看越满意,从今往后,不仅多了一件拿得出手的攻击法器,还多了一种可以令镇纸悄无声息接近敌人的手段。 之所以炼制短枪,而不是其他兵刃,也是图刀枪剑戟之类的法器最为常见,别人见了,都会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不会防备这种兵器还有什么后手。 若他炼制的是一件奇门武器,平白就会先惹人警惕三分,界时再想用枪鐏来偷袭,那可就难上加难了,纯属得不偿失。 将短枪放在脚边,把罡气符的玉简拿出来,神识一探,便有无数信息传进脑海之中,足足花了一整天时间,才勉强理解该如何绘制。 与火元符不同的是,罡气符不仅仅需要将纹路绘出来,每次绘符之时,还需要用神魂来演化符纹真意,多出这么一个步骤,神魂就不知道要多消耗多少。 感觉差不多后,他张口吐出丹田中那方镇纸,幻化成雕版的模样,神念一动,开始操控雕版变幻纹路。 随着神念运转,神魂之力也不断在消耗,罡气符的纹路一点点出现在雕版上。 一刻钟后,他看着雕版上扭曲成一团的纹路,长长吐出口浊气。 由于还不太熟悉罡气符的符纹,幻化之时十分费劲,加上神魂越往后耗损越大,令他不得不暂停下来,拿起玉简,再次探入神识,重新领悟玉简中的内容。 一个时辰后,再次拿起雕版,重新开始幻化。 这一次顺利了不少,但行程刚过半,神魂损耗再次加大,雕版上的纹路又扭曲成一团,完全没有幻化火元符纹路时那种轻松随性。 第112章 罡气符成 “火元符的纹路一笔一画之间法度森严,就像正楷字体一般,虽同样富有变化,却方正平直,端正不阿,只要勤加练习就能得其形; “罡气符的纹路则更富有韵味,衍生出的变化,就好像是从正楷演化出的行书、草书一般,不再只讲究形,更注重其意境,纹路仿佛活了过来。 “而这些变化,皆脱胎于正楷,也就是脱胎于中正规整的火元符纹路。” 两次幻化雕版都没有成功,古道开始在心中默默分析起火元符与罡气符的区别,很快就总结出一条规律,与上辈子喜好的书法经验有许多相似之处。 好在他对火元符的熟悉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虽然在绘制上可能还比不了一些资深的符师。 但若是说用神念来幻化火元符符纹,他却完全不会输给任何人,尤其是他还不断幻化反向符纹,这可比正向符纹更难一些。 有了这种明悟,再看向手中的雕版,总感觉差点意思,原本打算暂不祭炼这一方镇纸,但有了新的体悟,他感觉得出,如果镇纸的品阶上升,那他幻化的难度也相应会降低。 原本,他也可以用已经幻化成枪鐏那一方镇纸,但万事不防一万,须得防万一,防身武器,最好要有一方随时保持最佳的待命状态。 免得印制符箓之后,镇纸出现裂痕,若是在这种要命时刻又刚好遭遇敌人,那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也不灵了。 权衡过后,他将雕版恢复原形,吞入丹田之中,取出灵石,开始祭炼。 祭炼无日月,晃眼三天过去。 灵石好像不要钱一般,哗啦啦用将出去,镇纸祭炼至极限之时,储物袋中只剩下一万多灵石,成果却是喜人的。 一方超过一阶上品的镇纸,远比十件一阶上品法器有用得多。 祭炼好镇纸,他并不着急去幻化罡气符的纹路,在分析出上品符纹是从下品符纹中演化出来的后,他就有了一套全新的练习之法。 首先,以指代笔,运起灵力在空中开始绘制火元符的符纹,第一遍时还需要一笔一画慢慢勾勒,第二遍时就可以不用念想便能一气呵成。 他对火元符实在太过于熟悉,以至于绘制速度越来越快,而且是越往后速度就越快,到了最后,已然可以随手几笔就可将一幅火元符的纹路勾画出来。 到了这一步,脑海之中突然就多出一丝明悟,他闭上双眼,一边调息回复丹田灵力,一边回味并消化这种明悟给他带来的全新体验。 时间悄然过去几天,他却恍若未觉。 再醒来时,心念无比澄澈,整个人好像放空了一般,极想将脑海中对罡气符纹路的想法诉诸于明处,便抬起手指,指向半空。 再次以指代笔,运起灵力开始绘制罡气符。 有了火元符的经验,这次绘制起来,虽然仍需依照规制慢慢勾勒,却很快就绘制出一张完整的符纹出来。 罡气符作为一阶上品符箓,不仅灵力消耗比火元符大上无数倍,神魂损耗也同样高出无数倍,但在成符那一刻,却有一丝清凉钻入识海,化作神念壮大神魂。 古道有些莫名惊喜,没想到绘制一阶上品符箓,还能提升神魂之力,虽然这一丝神念转化后,相较于他自身的神魂来说,不过是九牛身上多出一毛,不过如同沧海之中投入一粒粟米。 但积少成多,聚沙成塔,他相信,只要时常演化符纹,天长日久,神魂总是能超过寻常人的。 有了第一遍成符经验,很快就有第二遍,第三遍……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一个月过去。 对其他人而言,这是一种无比枯燥且乏味的过程,但对于一个书法爱好者来说,沉浸其中却是一种享受。 尤其是在发现了符纹的韵味,在领悟了纹路间的真意以后,就仿佛一个练了几年正楷的人,进阶转练行书后,找到了行书的真谛。 书写起来,行云流水,离方遁圆,若是再由行楷过渡到行草,那种感觉,更是如同羚羊挂角,行笔有形,而意无形。 这一个多月下来,他完全忘记了还给余令峰挖过坑,也忘记了还要前往太岳泽去寻找蔡瘸子。 这天,他感觉自己的心念一下就透彻了,取出镇纸变幻成雕版,心念一动,一组复杂的符纹逐渐显现,灵力在空气中波动。 神念则漫漶在空气中,似有形,似无形,操控着雕版上的纹路,不多一会,一幅完整的罡气符反向纹路,出现在雕版上。 看着成型的雕版,古道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内心却是极为平静,这种水到渠成的感觉,既让人欣喜,又让人处之泰然。 起身来到石桌旁,将上品丹砂化开,取出符纸摆在旁边。 接下来的步骤早已熟门熟路,蘸上丹砂,将雕版印下去,丹田中的灵力疯狂涌出,神魂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吸扯,一下子抽掉了一大截。 周遭灵力汇聚过来,先钻入符纸里面,接着又从符纸散发出一阵波动来。 印落,符成。 一张淡黄色的符箓出现在石桌上,散发出淡淡灵光,如同活物一般。 古道兴奋之余,又有点心惊。 灵力消耗巨大且不说,神魂的消耗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 印制一张符箓,就需要如此多的神魂之力,若是用来绘制,岂不是十倍增长? 为了验证一下心中想法,他掏出紫金符笔,铺开一张空白符纸,手上一动,运笔如飞,不消片刻,一张罡气符便摆在眼前。 一次成符。 这一个月的练习没有白费。 灵力消耗和神魂之力的损耗并没有如先前想的增加十倍,灵力且不说,绘制个二三十张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神魂之力却不一样,以这损耗速度来看,一天最多只能绘制四张。 一天四张一阶上品罡气符,这数量与火元符相比,也相差太多了。 这还是因为他的神魂强度比寻常修士要强上不少,若是寻常的炼气圆满修士,一天能绘两张就不错了,修为再低些的修士,一天大概只能绘制一张。 他突然想起余令峰那厮,似乎就是学了一种防御符箓,不知道是不是罡气符,如果是的话,以他当年炼气后期的修为,一天一张都能抽空那厮的神魂之力。 现在想一想,那厮在大丘时种种畏缩不敢战的行为,像极了神魂之力被抽空后,极力逃避动用灵力的情形。 莫非那厮其实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胆小,各种胆小的行径,其实只是因为绘符后神魂之力被抽空,才不敢与人动手? 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如此看来,每一位能修炼到炼气后期的修士,都不能小觑,往往在外人看来奇葩无比的行为背后,必定有因由。 第112章 罡气符成 “火元符的纹路一笔一画之间法度森严,就像正楷字体一般,虽同样富有变化,却方正平直,端正不阿,只要勤加练习就能得其形; “罡气符的纹路则更富有韵味,衍生出的变化,就好像是从正楷演化出的行书、草书一般,不再只讲究形,更注重其意境,纹路仿佛活了过来。 “而这些变化,皆脱胎于正楷,也就是脱胎于中正规整的火元符纹路。” 两次幻化雕版都没有成功,古道开始在心中默默分析起火元符与罡气符的区别,很快就总结出一条规律,与上辈子喜好的书法经验有许多相似之处。 好在他对火元符的熟悉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虽然在绘制上可能还比不了一些资深的符师。 但若是说用神念来幻化火元符符纹,他却完全不会输给任何人,尤其是他还不断幻化反向符纹,这可比正向符纹更难一些。 有了这种明悟,再看向手中的雕版,总感觉差点意思,原本打算暂不祭炼这一方镇纸,但有了新的体悟,他感觉得出,如果镇纸的品阶上升,那他幻化的难度也相应会降低。 原本,他也可以用已经幻化成枪鐏那一方镇纸,但万事不防一万,须得防万一,防身武器,最好要有一方随时保持最佳的待命状态。 免得印制符箓之后,镇纸出现裂痕,若是在这种要命时刻又刚好遭遇敌人,那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也不灵了。 权衡过后,他将雕版恢复原形,吞入丹田之中,取出灵石,开始祭炼。 祭炼无日月,晃眼三天过去。 灵石好像不要钱一般,哗啦啦用将出去,镇纸祭炼至极限之时,储物袋中只剩下一万多灵石,成果却是喜人的。 一方超过一阶上品的镇纸,远比十件一阶上品法器有用得多。 祭炼好镇纸,他并不着急去幻化罡气符的纹路,在分析出上品符纹是从下品符纹中演化出来的后,他就有了一套全新的练习之法。 首先,以指代笔,运起灵力在空中开始绘制火元符的符纹,第一遍时还需要一笔一画慢慢勾勒,第二遍时就可以不用念想便能一气呵成。 他对火元符实在太过于熟悉,以至于绘制速度越来越快,而且是越往后速度就越快,到了最后,已然可以随手几笔就可将一幅火元符的纹路勾画出来。 到了这一步,脑海之中突然就多出一丝明悟,他闭上双眼,一边调息回复丹田灵力,一边回味并消化这种明悟给他带来的全新体验。 时间悄然过去几天,他却恍若未觉。 再醒来时,心念无比澄澈,整个人好像放空了一般,极想将脑海中对罡气符纹路的想法诉诸于明处,便抬起手指,指向半空。 再次以指代笔,运起灵力开始绘制罡气符。 有了火元符的经验,这次绘制起来,虽然仍需依照规制慢慢勾勒,却很快就绘制出一张完整的符纹出来。 罡气符作为一阶上品符箓,不仅灵力消耗比火元符大上无数倍,神魂损耗也同样高出无数倍,但在成符那一刻,却有一丝清凉钻入识海,化作神念壮大神魂。 古道有些莫名惊喜,没想到绘制一阶上品符箓,还能提升神魂之力,虽然这一丝神念转化后,相较于他自身的神魂来说,不过是九牛身上多出一毛,不过如同沧海之中投入一粒粟米。 但积少成多,聚沙成塔,他相信,只要时常演化符纹,天长日久,神魂总是能超过寻常人的。 有了第一遍成符经验,很快就有第二遍,第三遍……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一个月过去。 对其他人而言,这是一种无比枯燥且乏味的过程,但对于一个书法爱好者来说,沉浸其中却是一种享受。 尤其是在发现了符纹的韵味,在领悟了纹路间的真意以后,就仿佛一个练了几年正楷的人,进阶转练行书后,找到了行书的真谛。 书写起来,行云流水,离方遁圆,若是再由行楷过渡到行草,那种感觉,更是如同羚羊挂角,行笔有形,而意无形。 这一个多月下来,他完全忘记了还给余令峰挖过坑,也忘记了还要前往太岳泽去寻找蔡瘸子。 这天,他感觉自己的心念一下就透彻了,取出镇纸变幻成雕版,心念一动,一组复杂的符纹逐渐显现,灵力在空气中波动。 神念则漫漶在空气中,似有形,似无形,操控着雕版上的纹路,不多一会,一幅完整的罡气符反向纹路,出现在雕版上。 看着成型的雕版,古道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内心却是极为平静,这种水到渠成的感觉,既让人欣喜,又让人处之泰然。 起身来到石桌旁,将上品丹砂化开,取出符纸摆在旁边。 接下来的步骤早已熟门熟路,蘸上丹砂,将雕版印下去,丹田中的灵力疯狂涌出,神魂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吸扯,一下子抽掉了一大截。 周遭灵力汇聚过来,先钻入符纸里面,接着又从符纸散发出一阵波动来。 印落,符成。 一张淡黄色的符箓出现在石桌上,散发出淡淡灵光,如同活物一般。 古道兴奋之余,又有点心惊。 灵力消耗巨大且不说,神魂的消耗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 印制一张符箓,就需要如此多的神魂之力,若是用来绘制,岂不是十倍增长? 为了验证一下心中想法,他掏出紫金符笔,铺开一张空白符纸,手上一动,运笔如飞,不消片刻,一张罡气符便摆在眼前。 一次成符。 这一个月的练习没有白费。 灵力消耗和神魂之力的损耗并没有如先前想的增加十倍,灵力且不说,绘制个二三十张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神魂之力却不一样,以这损耗速度来看,一天最多只能绘制四张。 一天四张一阶上品罡气符,这数量与火元符相比,也相差太多了。 这还是因为他的神魂强度比寻常修士要强上不少,若是寻常的炼气圆满修士,一天能绘两张就不错了,修为再低些的修士,一天大概只能绘制一张。 他突然想起余令峰那厮,似乎就是学了一种防御符箓,不知道是不是罡气符,如果是的话,以他当年炼气后期的修为,一天一张都能抽空那厮的神魂之力。 现在想一想,那厮在大丘时种种畏缩不敢战的行为,像极了神魂之力被抽空后,极力逃避动用灵力的情形。 莫非那厮其实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胆小,各种胆小的行径,其实只是因为绘符后神魂之力被抽空,才不敢与人动手? 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如此看来,每一位能修炼到炼气后期的修士,都不能小觑,往往在外人看来奇葩无比的行为背后,必定有因由。 第113章 北邙山主峰 想通了余令峰背后的行为逻辑,古道对引诱对方出北邙山的计划又多了一分信心。 取出契约来一看,却发现那厮居然还待在洞府里没有出来,也可能对方是出来过的,只是自己这段时间忙于研究罡气符,一直没有留意过契约,所以并未发现。 不管怎样,提升实力才是第一要务,给余令峰挖坑也仅是顺手为之,能成最好,不能成就算了,他也不去纠结。 接下来一天,他将自身的精气神都调整至最佳状态,收起紫金符笔,取出雕版开始印制罡气符,每印制一张符箓,都需要演化一次符纹。 相应的,每演化一次符纹,就会有一丝神念转化成神魂之力。 当第二十张罡气符成型之后,识海之中便传出一股钻心的痛楚,这是神魂之力损耗过多引起的后遗症。 丹田中的灵力倒还充盈,就是神魂有些受不了。 调息一天后,头痛症状消除,精气神回复饱满。 取出雕版,继续印制。 一连几天下来,神魂之力耗空之后产生的副作用实在让他有些受不了,索性换着法来尝试不同的方式。 又几天过去,终于试出一个平衡点,如果每天只印制十张符箓,不仅神魂之力不会耗尽,连带着每天行转周天之时,还能将雕版的损耗补充回来。 也就是说,每天只印制十张符箓,可以做到修炼、印制符箓和修复镇纸三不误。 虽然效率上会低上一点,但胜在可以让自身精气神一直保持在一个相对理想的状态当中,哪怕是在一个不那么安全的环境里,也敢每天印上十张符箓。 毕竟他将要前往太岳泽,无法再像待在北邙山时一样,躲在一个安全的洞府当中,灵力也好,神魂也罢,无论怎么消耗都没有问题。 在太岳泽,他需要时刻保持警惕。 盯着石桌上的罡气符,他仔细算了一笔账,如果全力印制,一个月大概能印制四百张,而按每天十张来印制,一个月只有三百张。 从收入上计算,印制上品符箓要比下品符箓低上不少,尤其是为了保持状态的情况下,如果将符卖出的话,少了近三成收入。 但上品符箓的作用更大,自然是要优先印制的,除非到了真正缺钱的时候,否则没必要再去印制下品的火元符。 把石桌上一百多张罡气符收起来,古道又取出赤炎符的玉简,用同样的方法,一边领悟,一边以指代笔,在空气中勾勒符纹。 有了罡气符的经验,赤炎符只用了大半个月就已然融会贯通,将镇纸幻化成雕版,在雕版上慢慢演化出符纹,铺开符纸,化开丹砂,开始印制。 一个月后,石桌上多出了三百余张赤焰符。 此时,他才回想起来,买上品符纸的时候,那家店的掌柜那一脸笑意是什么意思,正常来说,一个炼气圆满的修士一年也才能绘七百余张符纸。 他一次就买了一万多张,如果不是因为他会印制符箓,仅靠绘制的话,十年都用不完,掌柜那个笑,是笑他是菜鸟,初学上品符箓,还在用下品符箓的思维去思考问题。 他自嘲的摇了摇头,起身走向洞府门口。ps 打开禁制出门,一名司职弟子立在门外,见他出来,拱手行礼,“可是古道友当面?” 古道颔首。 司职弟子递过来一张帖子,“五日后,我宗将举办一场庆功宴,邀请道友前往,地点在主峰正殿,酉时以前抵达即可,还请道友不要迟到。” 说完,对方就要离开。 古道叫住对方,问道:“各峰的主事之人可都回来了?” 司职弟子答道:“都回来了。” 古道谢过对方,回到洞府,打开帖子一看,内容与司职弟子所说相同,便丢在一边,继续印制符箓。 到了第五天,特意休息一天,调整精神状态。 申正过两刻,出门,飞向北邙山主峰。 一刻钟后,三座主峰映入眼帘,论雄奇程度更甚西、北二峰,其上烟晕蒸腾,仙雾霭霭,内中无数炫彩灵光穿梭,好一派仙家气象。 到了近处,一座巨城当面,城高墙厚,街道规格纵横,屋宇森森,这是主峰的坊市,来此交易的多是筑基大修士,寻常炼气小修连城门都进不去。 绕过城池,再往前飞,便是一片三峰环绕出的峰顶谷地,飞石流瀑掩映其上,楼台亭榭点缀其间,飞在半空,仿佛有仙音缭绕,周身空灵轻快。 飞抵主峰前,便有司职弟子引路,将他领到一座大殿外面,再交由另一名司职弟子,带着他进入殿中,往侧面行去。 古道差不多是掐着时间出门,到大殿时,已然将近酉时,此时殿中已经聚满了人,一路行将下来,多数都不认识。 等快到地方时,才看到一些西峰的熟面孔,坤字区的葛师兄和马脸修士,震字区的秦得照等人,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张力旻张执事也在,正陪着玉执事和另一人在说话。 司职弟子将他领到一个位置后,施礼离开,他匆忙还礼,转头望向玉执事那个方向,一脸惊喜道:“前辈,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玉执事与张执事陪着的人,竟然是陈钰青。 陈钰青露出个微笑,招手唤他过去,等他到了近前,才道:“我从浮玉山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最近一直在小月湖,这两日才回到北邙山。” “事情办妥了吗?”古道说的自然是鬼面罗刹那座殿宇的事情。 陈钰青点头,没有多谈那个话题,转而道:“与西觉领谈和了,将千涯山一分为二,北邙宗选了北段,后面的事情,就是招募人手前去开采灵石,没我们什么事了。” 说着,给他介绍道:“这位是震字区的张执事,想必你也认识?” 古道自然认识,上前作揖行礼。 张力旻一边还礼,一边用探究的眼神瞧过来,他对眼前之人,还是有些印象的,只是没想到此人会和陈钰青如此相熟。 古道再转向另一边的玉执事,作揖行礼。 玉执事与以往相比,有很大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今日身穿一袭罗裙,他猜了那么长时间都不敢下定论,今日终于解开了谜团。 玉执事竟是女子。 这可是他穿越到这方修行世界后,见到的第一名女子。 他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玉执事对他的好奇心却一点都没有降低。 而且因为能接触到更多关于他的事情,反而更想探究他身上的秘密,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直没有开口向他询问过。 不过,这只是一份好奇心而已,对方主要的心思,还是很明显的,几乎都在陈钰青身上。 第113章 北邙山主峰 想通了余令峰背后的行为逻辑,古道对引诱对方出北邙山的计划又多了一分信心。 取出契约来一看,却发现那厮居然还待在洞府里没有出来,也可能对方是出来过的,只是自己这段时间忙于研究罡气符,一直没有留意过契约,所以并未发现。 不管怎样,提升实力才是第一要务,给余令峰挖坑也仅是顺手为之,能成最好,不能成就算了,他也不去纠结。 接下来一天,他将自身的精气神都调整至最佳状态,收起紫金符笔,取出雕版开始印制罡气符,每印制一张符箓,都需要演化一次符纹。 相应的,每演化一次符纹,就会有一丝神念转化成神魂之力。 当第二十张罡气符成型之后,识海之中便传出一股钻心的痛楚,这是神魂之力损耗过多引起的后遗症。 丹田中的灵力倒还充盈,就是神魂有些受不了。 调息一天后,头痛症状消除,精气神回复饱满。 取出雕版,继续印制。 一连几天下来,神魂之力耗空之后产生的副作用实在让他有些受不了,索性换着法来尝试不同的方式。 又几天过去,终于试出一个平衡点,如果每天只印制十张符箓,不仅神魂之力不会耗尽,连带着每天行转周天之时,还能将雕版的损耗补充回来。 也就是说,每天只印制十张符箓,可以做到修炼、印制符箓和修复镇纸三不误。 虽然效率上会低上一点,但胜在可以让自身精气神一直保持在一个相对理想的状态当中,哪怕是在一个不那么安全的环境里,也敢每天印上十张符箓。 毕竟他将要前往太岳泽,无法再像待在北邙山时一样,躲在一个安全的洞府当中,灵力也好,神魂也罢,无论怎么消耗都没有问题。 在太岳泽,他需要时刻保持警惕。 盯着石桌上的罡气符,他仔细算了一笔账,如果全力印制,一个月大概能印制四百张,而按每天十张来印制,一个月只有三百张。 从收入上计算,印制上品符箓要比下品符箓低上不少,尤其是为了保持状态的情况下,如果将符卖出的话,少了近三成收入。 但上品符箓的作用更大,自然是要优先印制的,除非到了真正缺钱的时候,否则没必要再去印制下品的火元符。 把石桌上一百多张罡气符收起来,古道又取出赤炎符的玉简,用同样的方法,一边领悟,一边以指代笔,在空气中勾勒符纹。 有了罡气符的经验,赤炎符只用了大半个月就已然融会贯通,将镇纸幻化成雕版,在雕版上慢慢演化出符纹,铺开符纸,化开丹砂,开始印制。 一个月后,石桌上多出了三百余张赤焰符。 此时,他才回想起来,买上品符纸的时候,那家店的掌柜那一脸笑意是什么意思,正常来说,一个炼气圆满的修士一年也才能绘七百余张符纸。 他一次就买了一万多张,如果不是因为他会印制符箓,仅靠绘制的话,十年都用不完,掌柜那个笑,是笑他是菜鸟,初学上品符箓,还在用下品符箓的思维去思考问题。 他自嘲的摇了摇头,起身走向洞府门口。ps 打开禁制出门,一名司职弟子立在门外,见他出来,拱手行礼,“可是古道友当面?” 古道颔首。 司职弟子递过来一张帖子,“五日后,我宗将举办一场庆功宴,邀请道友前往,地点在主峰正殿,酉时以前抵达即可,还请道友不要迟到。” 说完,对方就要离开。 古道叫住对方,问道:“各峰的主事之人可都回来了?” 司职弟子答道:“都回来了。” 古道谢过对方,回到洞府,打开帖子一看,内容与司职弟子所说相同,便丢在一边,继续印制符箓。 到了第五天,特意休息一天,调整精神状态。 申正过两刻,出门,飞向北邙山主峰。 一刻钟后,三座主峰映入眼帘,论雄奇程度更甚西、北二峰,其上烟晕蒸腾,仙雾霭霭,内中无数炫彩灵光穿梭,好一派仙家气象。 到了近处,一座巨城当面,城高墙厚,街道规格纵横,屋宇森森,这是主峰的坊市,来此交易的多是筑基大修士,寻常炼气小修连城门都进不去。 绕过城池,再往前飞,便是一片三峰环绕出的峰顶谷地,飞石流瀑掩映其上,楼台亭榭点缀其间,飞在半空,仿佛有仙音缭绕,周身空灵轻快。 飞抵主峰前,便有司职弟子引路,将他领到一座大殿外面,再交由另一名司职弟子,带着他进入殿中,往侧面行去。 古道差不多是掐着时间出门,到大殿时,已然将近酉时,此时殿中已经聚满了人,一路行将下来,多数都不认识。 等快到地方时,才看到一些西峰的熟面孔,坤字区的葛师兄和马脸修士,震字区的秦得照等人,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张力旻张执事也在,正陪着玉执事和另一人在说话。 司职弟子将他领到一个位置后,施礼离开,他匆忙还礼,转头望向玉执事那个方向,一脸惊喜道:“前辈,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玉执事与张执事陪着的人,竟然是陈钰青。 陈钰青露出个微笑,招手唤他过去,等他到了近前,才道:“我从浮玉山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最近一直在小月湖,这两日才回到北邙山。” “事情办妥了吗?”古道说的自然是鬼面罗刹那座殿宇的事情。 陈钰青点头,没有多谈那个话题,转而道:“与西觉领谈和了,将千涯山一分为二,北邙宗选了北段,后面的事情,就是招募人手前去开采灵石,没我们什么事了。” 说着,给他介绍道:“这位是震字区的张执事,想必你也认识?” 古道自然认识,上前作揖行礼。 张力旻一边还礼,一边用探究的眼神瞧过来,他对眼前之人,还是有些印象的,只是没想到此人会和陈钰青如此相熟。 古道再转向另一边的玉执事,作揖行礼。 玉执事与以往相比,有很大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今日身穿一袭罗裙,他猜了那么长时间都不敢下定论,今日终于解开了谜团。 玉执事竟是女子。 这可是他穿越到这方修行世界后,见到的第一名女子。 他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玉执事对他的好奇心却一点都没有降低。 而且因为能接触到更多关于他的事情,反而更想探究他身上的秘密,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直没有开口向他询问过。 不过,这只是一份好奇心而已,对方主要的心思,还是很明显的,几乎都在陈钰青身上。 第114章 执法堂 几人说话间,大殿正前方的平台上,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诸位,自西觉领犯我边境至今,已历数年时光,阖宗上下,人人用命,事事忧心……” 说话之人,正是玉掌门,讲了一段感激之辞后,便开始论功行赏。 到了这个时候,古道才发现,整个大殿之中,貌似只有他和陈钰青是外人,其余之人皆是北邙宗弟子。 他略微疑惑地望向陈钰青,对方却轻轻摇头,示意他听着就好。 从筑基大修士,到炼气小修,各各都有收获。 整体的奖励发完,便开始颁发一些特殊奖励,比如首功的奖励,比如各种贡献的奖励,这其中,他看到秦得照和坤字区的葛师兄,上去领了首功奖励,一人一枚筑基丹。 秦得照等人下来后,玉掌门朝古道招了招手,“古小友,且上前来。” 刷的一下,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古道身上,他没想到玉掌门居然会单独相召,只好硬着头皮顶着无数人的目光,走上前去。 “此次战事能够提前结束,皆与这位小友有关,为了表彰他的贡献,特奖励一枚筑基丹。”玉掌门这一番话下来,可谓言简意赅到了极点。 说完后,掏出一只瓷瓶递了过来。 古道接过,道了声谢,又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意思是还有个寻踪罗盘。 玉掌门轻声道:“明日你带上任务令牌,自行前往执法堂讨要,我已和执法堂长老打过招呼。” 古道闻言再次谢过,走下平台。 今日是论功行赏,走的是一个过场,不可能为了谁而单独浪费太多时间。 走回原位之时,他本以为今天就是被叫来罚站,感觉实在有些乏味,不想一路之上,却有无数道目光投向他。 见他身上穿的并不是北邙山的服饰,纷纷打听起他的来历背景,虽然玉掌门刚刚说,此战能提前结束,靠的是他的功劳。 但在场之人,除了有限几位外,实际上都不知道他具体做过什么,大多会有一种感觉,认为玉掌门的话,有言过其实的嫌疑。 在察觉到这些带着气机的目光后,古道着实有些紧张,他要用这枚筑基丹来钓鱼不假,但若是来的是鳄鱼的话,可就不好玩了。 同时,心里也开始埋怨起玉掌门来,发放个奖励而已,对方有没有必要亲自,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高调地发到他手中呢。 在别人眼中,他只有炼气巅峰,真正知道,或是猜到他已经炼气圆满之人,不足两手之数。 北邙宗那么多炼气圆满的修士,也不知道他们够不够人手一枚筑基丹,如果不够的话,他这一颗就肯定会有人打主意。 这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此行虽然赴的是庆功宴,结果却是有庆功,却无宴,庆功过后便很快结束。 古道跟随陈钰青他们离开大殿,出到大殿门口时,有两个炼气圆满的弟子上前将他拦下,询问他能否转让那枚筑基丹。 若非有陈钰青他们在旁边,今晚想要走出这座大殿,只怕要费些口舌功夫。 陈钰青也觉察出不对,出了大殿后,一路将他护送回西峰洞府,临行前,对他道:“若有人前来痴缠,你应付不来的话,可用我给你的令牌打发对方。” 古道道谢,然后问道:“前辈还会在北邙山待多久?” “此间事已了,心境也有了突破的迹象,不日便会返回浮玉山闭关。” 古道颔首,“等处理完北邙山的事务后,我也要前往太岳泽了,若是侥幸筑基,再前往浮玉山找前辈。” 陈钰青点点头,鼓励他一番后,拍了拍他肩膀,转身离去。 当晚,风平浪静。 第二天,古道前往设立在北邙山左峰的执法堂正殿。 进入殿中,在司职弟子的引领下,来到一处偏厅,一名筑基执事正盘坐厅中主位。 古道上前,将任务令牌递给司职弟子,由司职弟子交给筑基执事。 筑基执事接过令牌,查看过后,面色一肃,严厉道: “寻踪罗盘关乎我宗诸多弟子行踪隐秘,我不知道你凭什么能得掌门亲自求情,讨要到一块,但你要记住,此乃双面利器,可伤人,亦可伤自身。 “罗盘可以随时发现并寻找到我宗弟子的行踪,我宗弟子行踪一旦泄露,生命安全便很可能会有危险,这一点,你可明白?” “前辈放心,”古道忙不迭点头,“晚辈省得其中轻重,定然不会让人知晓此事,而且晚辈讨要罗盘,只为前往太岳泽找人。” 筑基执事闻言,眉头却皱得更紧,视线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嫌弃道:“以你这点微末修为,到了太岳泽只怕十死无生。” 说完,站起身来,负手在厅中踱步,踱了几圈后,转头望向他,“你死不死倒是不打紧,但你死后罗盘必然会被他人夺走,界时我宗外出办事和在外历练的弟子,便要面临行踪暴露的风险。” 古道有些脑壳疼,他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只想着用罗盘去搜寻蔡瘸子的行踪,至于其他的事,与他何干? 况且,蔡瘸子逃去太岳泽时才炼气后期,蔡三当年带着伙计往来于太岳泽与北邙山之间行商时,也不过才炼气巅峰修为。 凭什么他们经常前往太岳泽都没出过事,自己去一趟太岳泽就好像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呢? 这筑基执事如此言语,莫不是想反悔不成? 这怎么行,他也收起一开始的低姿态笑脸,转换上一副严肃脸,语气变得生冷,“那前辈觉得,此事该如何是好?” 筑基执事又踱了几圈,提醒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不要将罗盘带离北邙山。” 古道摇头,“晚辈要去太岳泽找人,如此广阔的地域,没有罗盘的话根本没可能找得到。” “你这小辈,麻烦事倒是多得很。”筑基执事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 古道也不满意对方的态度,只是修为低微,发作不得,但说话间却也没了那么多小心,“此事是玉掌门与晚辈的约定,晚辈为此,可是付出了极大代价的。” 筑基执事双眼一眯,透出些许危险的光芒,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又敛去那缕精光,但原本并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却渐渐转为阴沉,冷哼一声道: “别用掌门来压我,我执法堂该如何行事,掌门也不一定会插手过问。” 古道知道,这些宗门弟子,向来看不起散修,也不再和对方多说废话,既然对方露了怒意,他也不能任由其拿捏,便掏出浮玉山的令牌。 “若是前辈想悔诺,晚辈只能去找玉掌门讨个说法了。” 筑基执事瞳孔微缩,神识探入令牌,确认上面的文字后,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感觉自己被眼前的炼气小修威胁了,语气变得更冷。 “一块入门的引荐令而已,你一个没有入门的小小炼气境小修,不仅搬出玉掌门来施压,还想用归元宗来威胁我,真以为我执法堂是泥捏的不成?” 古道也气笑了,虽然表面上不敢真的笑,声音却也变得更为严肃,“晚辈不敢,我只是照章办事,还请执事履行约定,不要为难我一个小小的炼气小修。” 第114章 执法堂 几人说话间,大殿正前方的平台上,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诸位,自西觉领犯我边境至今,已历数年时光,阖宗上下,人人用命,事事忧心……” 说话之人,正是玉掌门,讲了一段感激之辞后,便开始论功行赏。 到了这个时候,古道才发现,整个大殿之中,貌似只有他和陈钰青是外人,其余之人皆是北邙宗弟子。 他略微疑惑地望向陈钰青,对方却轻轻摇头,示意他听着就好。 从筑基大修士,到炼气小修,各各都有收获。 整体的奖励发完,便开始颁发一些特殊奖励,比如首功的奖励,比如各种贡献的奖励,这其中,他看到秦得照和坤字区的葛师兄,上去领了首功奖励,一人一枚筑基丹。 秦得照等人下来后,玉掌门朝古道招了招手,“古小友,且上前来。” 刷的一下,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古道身上,他没想到玉掌门居然会单独相召,只好硬着头皮顶着无数人的目光,走上前去。 “此次战事能够提前结束,皆与这位小友有关,为了表彰他的贡献,特奖励一枚筑基丹。”玉掌门这一番话下来,可谓言简意赅到了极点。 说完后,掏出一只瓷瓶递了过来。 古道接过,道了声谢,又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意思是还有个寻踪罗盘。 玉掌门轻声道:“明日你带上任务令牌,自行前往执法堂讨要,我已和执法堂长老打过招呼。” 古道闻言再次谢过,走下平台。 今日是论功行赏,走的是一个过场,不可能为了谁而单独浪费太多时间。 走回原位之时,他本以为今天就是被叫来罚站,感觉实在有些乏味,不想一路之上,却有无数道目光投向他。 见他身上穿的并不是北邙山的服饰,纷纷打听起他的来历背景,虽然玉掌门刚刚说,此战能提前结束,靠的是他的功劳。 但在场之人,除了有限几位外,实际上都不知道他具体做过什么,大多会有一种感觉,认为玉掌门的话,有言过其实的嫌疑。 在察觉到这些带着气机的目光后,古道着实有些紧张,他要用这枚筑基丹来钓鱼不假,但若是来的是鳄鱼的话,可就不好玩了。 同时,心里也开始埋怨起玉掌门来,发放个奖励而已,对方有没有必要亲自,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高调地发到他手中呢。 在别人眼中,他只有炼气巅峰,真正知道,或是猜到他已经炼气圆满之人,不足两手之数。 北邙宗那么多炼气圆满的修士,也不知道他们够不够人手一枚筑基丹,如果不够的话,他这一颗就肯定会有人打主意。 这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此行虽然赴的是庆功宴,结果却是有庆功,却无宴,庆功过后便很快结束。 古道跟随陈钰青他们离开大殿,出到大殿门口时,有两个炼气圆满的弟子上前将他拦下,询问他能否转让那枚筑基丹。 若非有陈钰青他们在旁边,今晚想要走出这座大殿,只怕要费些口舌功夫。 陈钰青也觉察出不对,出了大殿后,一路将他护送回西峰洞府,临行前,对他道:“若有人前来痴缠,你应付不来的话,可用我给你的令牌打发对方。” 古道道谢,然后问道:“前辈还会在北邙山待多久?” “此间事已了,心境也有了突破的迹象,不日便会返回浮玉山闭关。” 古道颔首,“等处理完北邙山的事务后,我也要前往太岳泽了,若是侥幸筑基,再前往浮玉山找前辈。” 陈钰青点点头,鼓励他一番后,拍了拍他肩膀,转身离去。 当晚,风平浪静。 第二天,古道前往设立在北邙山左峰的执法堂正殿。 进入殿中,在司职弟子的引领下,来到一处偏厅,一名筑基执事正盘坐厅中主位。 古道上前,将任务令牌递给司职弟子,由司职弟子交给筑基执事。 筑基执事接过令牌,查看过后,面色一肃,严厉道: “寻踪罗盘关乎我宗诸多弟子行踪隐秘,我不知道你凭什么能得掌门亲自求情,讨要到一块,但你要记住,此乃双面利器,可伤人,亦可伤自身。 “罗盘可以随时发现并寻找到我宗弟子的行踪,我宗弟子行踪一旦泄露,生命安全便很可能会有危险,这一点,你可明白?” “前辈放心,”古道忙不迭点头,“晚辈省得其中轻重,定然不会让人知晓此事,而且晚辈讨要罗盘,只为前往太岳泽找人。” 筑基执事闻言,眉头却皱得更紧,视线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嫌弃道:“以你这点微末修为,到了太岳泽只怕十死无生。” 说完,站起身来,负手在厅中踱步,踱了几圈后,转头望向他,“你死不死倒是不打紧,但你死后罗盘必然会被他人夺走,界时我宗外出办事和在外历练的弟子,便要面临行踪暴露的风险。” 古道有些脑壳疼,他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只想着用罗盘去搜寻蔡瘸子的行踪,至于其他的事,与他何干? 况且,蔡瘸子逃去太岳泽时才炼气后期,蔡三当年带着伙计往来于太岳泽与北邙山之间行商时,也不过才炼气巅峰修为。 凭什么他们经常前往太岳泽都没出过事,自己去一趟太岳泽就好像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呢? 这筑基执事如此言语,莫不是想反悔不成? 这怎么行,他也收起一开始的低姿态笑脸,转换上一副严肃脸,语气变得生冷,“那前辈觉得,此事该如何是好?” 筑基执事又踱了几圈,提醒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不要将罗盘带离北邙山。” 古道摇头,“晚辈要去太岳泽找人,如此广阔的地域,没有罗盘的话根本没可能找得到。” “你这小辈,麻烦事倒是多得很。”筑基执事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 古道也不满意对方的态度,只是修为低微,发作不得,但说话间却也没了那么多小心,“此事是玉掌门与晚辈的约定,晚辈为此,可是付出了极大代价的。” 筑基执事双眼一眯,透出些许危险的光芒,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又敛去那缕精光,但原本并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却渐渐转为阴沉,冷哼一声道: “别用掌门来压我,我执法堂该如何行事,掌门也不一定会插手过问。” 古道知道,这些宗门弟子,向来看不起散修,也不再和对方多说废话,既然对方露了怒意,他也不能任由其拿捏,便掏出浮玉山的令牌。 “若是前辈想悔诺,晚辈只能去找玉掌门讨个说法了。” 筑基执事瞳孔微缩,神识探入令牌,确认上面的文字后,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感觉自己被眼前的炼气小修威胁了,语气变得更冷。 “一块入门的引荐令而已,你一个没有入门的小小炼气境小修,不仅搬出玉掌门来施压,还想用归元宗来威胁我,真以为我执法堂是泥捏的不成?” 古道也气笑了,虽然表面上不敢真的笑,声音却也变得更为严肃,“晚辈不敢,我只是照章办事,还请执事履行约定,不要为难我一个小小的炼气小修。” 第115章 筑基丹风波一 执法堂的筑基执事被古道一句话反呛回来,气得面皮抽抽,眼角不停跳动。 沉默了半晌后,对方取出一块罗盘来,正是他见过的那种寻踪罗盘,但对方却并没有立即将罗盘给他,而是在手上鼓捣了一阵,才丢过来给他。 “拿去。” 他连忙接住,正要细看,对方又说话了。 “滴入一滴精血认主。” 他依言照办,对方又道: “烙下一缕神魂。” 他皱眉,怎么又要烙下神魂? 看出他的疑惑,对方不屑道:“你这点修为也敢去太岳泽找人,多半有去无回,我已经在罗盘上留下一道神魂烙印,只要监测到你的神魂一灭,罗盘便会自毁,免得你死后罗盘落入敌手。” 古道神色一凝,心中不由暗暗吐槽,既然有这种方法毁坏罗盘,前面你跟我鬼扯那么多干嘛。 对方似乎能瞧出他的心理活动一般,嗤笑一声,“你的小命还抵不上一块罗盘的价值,若不是掌门提前应允,罗盘一事,你想都不用想。” 古道早已习惯了宗门弟子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也不和对方计较,烙下一缕神魂,道了声谢后,转身离开。 原本,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在执法堂办的,但和这筑基执事闹得这么僵,后面的事情,也就不好办了,只得另想他法。 离开北邙山主峰,一路飞向西峰山顶,进入偏殿当中,问了两名司职弟子后,找到秦得照,上前招呼道:“秦管事请了。” “古道友请了。”秦得照见他来找自己,有些意外,“并肩作战多年,道友无需与秦某如此生分,相互间便以道友相称。” 他客气一番后,依言照做,寒暄一阵,对方询问他的来意。 他取出一块令牌丢了过去,“秦道友,我曾在令牌中留下过神魂烙印,如今战事已毕,不知可否将烙印消除?” 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不解除令牌上的神魂绑定,他的行踪就会一直掌握在北邙宗手中,他去过哪里,在哪里停留过多久,有心人一查便知。 去地底洞穴查探情报那一次,就是因为行踪全被玉掌门掌控,才有了后来玉掌门领人攻打北一峰,给他施压的事情发生。 若是行踪没有被人掌控,他至少可以自行做出选择。 虽然说那件事最终导致的结果是好的,提前结束了双方大战,让他可以及早抽身出来,摆脱长期以来,被北邙宗牵着鼻子走的被动局面。 但所有事情几乎都有两面性,不能单单因为结果是好的,就否定了结果发生以前,行为人的动机不纯? 这事本来应该找执法堂之人帮忙解除,但方才与执法堂执事闹得不愉快,只能请当年让他烙下神魂的秦得照出马去解决这个问题了。 秦得照接住令牌,用神识探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当年给他令牌时,过于咄咄逼人的场景,脸上微微露出尴尬神色,但很快又掩盖住了,可能是为了扭转当年的形象,保证道: “此事交给我去办,明日前必给道友答复。” 古道道谢,拱手就要告辞。 对方却叫住他,说起另一件事,“昨晚有不少同门师兄弟找到我,向我打听道友的底细。” 古道心中一凛,对方说的是昨晚,那应该跟筑基丹有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凝神静听下文。 “道友可能不太清楚,我宗每年的筑基丹数量都是有限额的,而且宗内弟子想要获取筑基丹,需要一大笔贡献。 “若放在平常时候,只能通过不断领取宗门任务来积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几年要稍好一些,战功可以兑换贡献,但这几年受战事影响,每年出产的筑基丹的数量也相应减少了。 “接下来几年,即便贡献足够,只怕一时半会也拿不到筑基丹,所以,每一颗筑基丹都会被我那些炼气圆满的师兄弟们惦记上。” 古道听明白了,试探道:“道友是说,有人想打我手上那枚筑基丹的主意?” 秦得照点头,意有所指道:“他们说你只是炼气巅峰,现在还用不上筑基丹,其中比较有诚意的,准备用未来的筑基丹名额与你交换,再支付给道友一笔灵石作为补偿。” 对方是少数几个知道他的修为已经达到炼气圆满的人之一,或者说对方是猜出来的更为准确。 既然知道他的真实修为,自然也知道筑基丹于他而言,刚好派得上用场,肯定不会跟别人交换,更不可能转让出去。 “那道友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与我相熟的,我都将他们劝住了,但还有几个与我不相熟,甚至跟我不对付的,我却没办法说服他们,想来他们会自行去找道友,道友还需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多谢道友提醒,我会注意的。” 再次谢过了对方后,古道告辞离开。 刚飞近洞府,就发现洞府门口站着两个人,见他靠近,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了些什么后,两人齐齐望了过来。 他一落入洞府前面的平台,那两人便迎了上来,其中一人是坤字区葛师兄,另一人他却不认识,但衣着与葛师兄相同,也是北邙宗弟子。 “古道友请了。” 二人向他拱手,他也拱了拱手还礼。 看到这二人,他就已经知道这两人的来意,但那葛师兄自己就有一枚筑基丹,还来做什么? 葛师兄开口与他寒暄两句后,转入正题,“古道友手中那枚筑基丹,可否转让给我?” “葛道友手中不是有一枚吗,怎么还要?”古道话虽然是跟葛师兄说的,眼睛却望向另一个人。 葛师兄注意到他的目光,知道他已经猜出来了,也不隐瞒,“葛某确实已经有一枚,真正需要的,正是这位林师弟。” 林师弟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再次对古道拱手,“还望古道友成全。” 古道摇了摇头,“那枚筑基丹古某准备留着自用,只怕要辜负林道友的期望了。” 二人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葛师兄道:“林师弟的贡献值已经足够,待宗内的筑基丹供应充足之时,林师弟可以兑换一枚筑基丹还给道友。” “另外,”林师弟补充道,“林某愿意多支付一笔灵石作为对道友的补偿。” 古道深深看了眼葛师兄,这一位,想来就是秦得照说的有诚意的。 其实有没有诚意,跟对方所了解到的信息有关,葛师兄常年与他同处一组战阵当中,知道玉执事对陈钰青的态度,也知道陈钰青对他的态度。 所以,有此诚意并不意外。 如果他真的只是炼气巅峰的修为,先将筑基丹交换给这林师弟也没什么问题,但他并不是巅峰境界,而是炼气圆满,而且心境也已经圆满。 只要找到蔡瘸子赎回岩精,就可以随时筑基,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和对方交换。 第115章 筑基丹风波一 执法堂的筑基执事被古道一句话反呛回来,气得面皮抽抽,眼角不停跳动。 沉默了半晌后,对方取出一块罗盘来,正是他见过的那种寻踪罗盘,但对方却并没有立即将罗盘给他,而是在手上鼓捣了一阵,才丢过来给他。 “拿去。” 他连忙接住,正要细看,对方又说话了。 “滴入一滴精血认主。” 他依言照办,对方又道: “烙下一缕神魂。” 他皱眉,怎么又要烙下神魂? 看出他的疑惑,对方不屑道:“你这点修为也敢去太岳泽找人,多半有去无回,我已经在罗盘上留下一道神魂烙印,只要监测到你的神魂一灭,罗盘便会自毁,免得你死后罗盘落入敌手。” 古道神色一凝,心中不由暗暗吐槽,既然有这种方法毁坏罗盘,前面你跟我鬼扯那么多干嘛。 对方似乎能瞧出他的心理活动一般,嗤笑一声,“你的小命还抵不上一块罗盘的价值,若不是掌门提前应允,罗盘一事,你想都不用想。” 古道早已习惯了宗门弟子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也不和对方计较,烙下一缕神魂,道了声谢后,转身离开。 原本,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在执法堂办的,但和这筑基执事闹得这么僵,后面的事情,也就不好办了,只得另想他法。 离开北邙山主峰,一路飞向西峰山顶,进入偏殿当中,问了两名司职弟子后,找到秦得照,上前招呼道:“秦管事请了。” “古道友请了。”秦得照见他来找自己,有些意外,“并肩作战多年,道友无需与秦某如此生分,相互间便以道友相称。” 他客气一番后,依言照做,寒暄一阵,对方询问他的来意。 他取出一块令牌丢了过去,“秦道友,我曾在令牌中留下过神魂烙印,如今战事已毕,不知可否将烙印消除?” 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不解除令牌上的神魂绑定,他的行踪就会一直掌握在北邙宗手中,他去过哪里,在哪里停留过多久,有心人一查便知。 去地底洞穴查探情报那一次,就是因为行踪全被玉掌门掌控,才有了后来玉掌门领人攻打北一峰,给他施压的事情发生。 若是行踪没有被人掌控,他至少可以自行做出选择。 虽然说那件事最终导致的结果是好的,提前结束了双方大战,让他可以及早抽身出来,摆脱长期以来,被北邙宗牵着鼻子走的被动局面。 但所有事情几乎都有两面性,不能单单因为结果是好的,就否定了结果发生以前,行为人的动机不纯? 这事本来应该找执法堂之人帮忙解除,但方才与执法堂执事闹得不愉快,只能请当年让他烙下神魂的秦得照出马去解决这个问题了。 秦得照接住令牌,用神识探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当年给他令牌时,过于咄咄逼人的场景,脸上微微露出尴尬神色,但很快又掩盖住了,可能是为了扭转当年的形象,保证道: “此事交给我去办,明日前必给道友答复。” 古道道谢,拱手就要告辞。 对方却叫住他,说起另一件事,“昨晚有不少同门师兄弟找到我,向我打听道友的底细。” 古道心中一凛,对方说的是昨晚,那应该跟筑基丹有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凝神静听下文。 “道友可能不太清楚,我宗每年的筑基丹数量都是有限额的,而且宗内弟子想要获取筑基丹,需要一大笔贡献。 “若放在平常时候,只能通过不断领取宗门任务来积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几年要稍好一些,战功可以兑换贡献,但这几年受战事影响,每年出产的筑基丹的数量也相应减少了。 “接下来几年,即便贡献足够,只怕一时半会也拿不到筑基丹,所以,每一颗筑基丹都会被我那些炼气圆满的师兄弟们惦记上。” 古道听明白了,试探道:“道友是说,有人想打我手上那枚筑基丹的主意?” 秦得照点头,意有所指道:“他们说你只是炼气巅峰,现在还用不上筑基丹,其中比较有诚意的,准备用未来的筑基丹名额与你交换,再支付给道友一笔灵石作为补偿。” 对方是少数几个知道他的修为已经达到炼气圆满的人之一,或者说对方是猜出来的更为准确。 既然知道他的真实修为,自然也知道筑基丹于他而言,刚好派得上用场,肯定不会跟别人交换,更不可能转让出去。 “那道友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与我相熟的,我都将他们劝住了,但还有几个与我不相熟,甚至跟我不对付的,我却没办法说服他们,想来他们会自行去找道友,道友还需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多谢道友提醒,我会注意的。” 再次谢过了对方后,古道告辞离开。 刚飞近洞府,就发现洞府门口站着两个人,见他靠近,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了些什么后,两人齐齐望了过来。 他一落入洞府前面的平台,那两人便迎了上来,其中一人是坤字区葛师兄,另一人他却不认识,但衣着与葛师兄相同,也是北邙宗弟子。 “古道友请了。” 二人向他拱手,他也拱了拱手还礼。 看到这二人,他就已经知道这两人的来意,但那葛师兄自己就有一枚筑基丹,还来做什么? 葛师兄开口与他寒暄两句后,转入正题,“古道友手中那枚筑基丹,可否转让给我?” “葛道友手中不是有一枚吗,怎么还要?”古道话虽然是跟葛师兄说的,眼睛却望向另一个人。 葛师兄注意到他的目光,知道他已经猜出来了,也不隐瞒,“葛某确实已经有一枚,真正需要的,正是这位林师弟。” 林师弟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再次对古道拱手,“还望古道友成全。” 古道摇了摇头,“那枚筑基丹古某准备留着自用,只怕要辜负林道友的期望了。” 二人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葛师兄道:“林师弟的贡献值已经足够,待宗内的筑基丹供应充足之时,林师弟可以兑换一枚筑基丹还给道友。” “另外,”林师弟补充道,“林某愿意多支付一笔灵石作为对道友的补偿。” 古道深深看了眼葛师兄,这一位,想来就是秦得照说的有诚意的。 其实有没有诚意,跟对方所了解到的信息有关,葛师兄常年与他同处一组战阵当中,知道玉执事对陈钰青的态度,也知道陈钰青对他的态度。 所以,有此诚意并不意外。 如果他真的只是炼气巅峰的修为,先将筑基丹交换给这林师弟也没什么问题,但他并不是巅峰境界,而是炼气圆满,而且心境也已经圆满。 只要找到蔡瘸子赎回岩精,就可以随时筑基,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和对方交换。 第116章 筑基丹风波二 古道不想和林师弟达成什么交换协定,但也不想因为一些信息偏差造成什么误会,既然对方并没有咄咄逼人以势压人,他也不会故意找不痛快。 他先环目四顾,确定没人留意到这边后,心中默默运转功法,调动丹田里的镇纸,身上的气息开始渐渐攀升。 葛师兄二人见他不仅没回复,还一言不合就释放灵力,以为他恼羞成怒要动手,连忙跳到一边,神色戒备。 但随着他身上气势一点点升高,二人愕然发现,他的修为居然变了。 在撤去镇纸的遮掩后,古道的修为变成了炼气圆满,葛、林二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又调动灵力,将修为遮掩至炼气巅峰。 葛师兄最先回过神来,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口中喃喃,“难怪,难怪。” 然后对林师弟道:“林师弟,看来你得等一等了。” 林师弟也回过神,与葛师兄对视一眼,朝古道拱手,“原来道友也……” 话没说完,就被葛师兄打断,“我们明白了,古道友,多有打扰,告辞。” 古道回以一个微笑,也拱手还礼,目送二人离开。 等两道身影去远,他掏出契约,正准备查看完以后进入洞府,却不曾想,从契约之上感应到了代表余令峰的那缕神魂气息正在移动。 他连忙循着这缕气息追去,很快便发现了正踩着青铜盾牌赶路的熟悉身影,远远坠在那厮身后,一路跟到邙北坊市。 见那厮进去,他便守在牌坊处,将契约揣进怀中,以便随时用神识探查。 余令峰在坊市里逗留了不到一个时辰,又匆匆离开坊市,向西峰飞去。 古道跟了一段路,确定对方是在返回西峰后,在对方视野不及的地方,突然折转飞向东南方,全力飞出一段距离后,计算着时间,在那厮刚好能得瞧见他的时候,悠悠然从东而来,飞向张小乙的洞府。 一面飞,一面用契约随时留意着对方的动向。 果不其然,那厮在发现他的身影后,鬼鬼祟祟跟了上来。 古道触动洞府外的禁制,等了一阵,张小乙打开洞府。 在发现是他后,对方似乎想起来什么,就要向外面张望。 他连忙打眼色,口中说道:“张道友,近来可好?” 对方在接收到他的信号后,心中一惊,连忙止住了向外张望的动作,热情道:“古道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呀。” 古道好想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壳上,暗暗吐槽对方,咱能不能自然一点,别表演得那么浮夸? 他用口型说出“来了”两个字后,开始与对方闲扯,扯了几句便转入正题,“此次前来,是想和张道友道别,一个月后,我便要出发前往太岳泽了。” 张小乙一副吃惊的样子,“这么快?” “是啊,”古道装模作样,“经脉强化太过枯燥,心境更需要多加磨砺,与其在洞府里闭关,不如四下里走走看看。” 他神识一直监控着契约,确定余令峰就在附近偷听,也感应到了对方的方位。 他故技重施,站得偏了一点,故意压低声音,再用传音的方法,分出两道声音,“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东西,我已经拿到手了,等突破至炼气圆满,就能筑基。” 末了,露出一个炫耀的表情来。 张小乙则配合着他的表演,“古道此去,不筑基就不回了吗?” 古道点点头,“不到筑基就不回来了,总是要好好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的。” 正事说完,二人又有的没的说了一些闲话,这才依依不舍辞别,“今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与道友相逢,须当好生珍重为是。” 前面大部分的话都是假的,但后面这些话与辞别却是真的,他此次去太岳泽,一旦找到蔡瘸子,不管是在太岳泽筑基也好,前往浮玉山筑基也罢。 筑基前后,都最多只会路过北邙山,不太可能在这里久留。 如果张小乙没有外出的计划,他还能来与对方见上一见,若他路过之时,对方也刚好外出,那这辈子再见面的可能性,真的是无限接近于零了。 毕竟他筑基以后就可以加入归元宗,成为一名宗门弟子,后半生的人生轨迹再与底层散修产生交集的概率,也会无限降低。 想及此处,不由得有些伤感,却是真正的真情流露。 张小乙不知想到了什么,也颇有些戚戚然,“是啊,每每听人说起太岳泽,往往避之如蛇蝎,想必出了这北邙山地界,便再没有规矩可言,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机缘了。 “在此,张某祝古道友修行之路顺遂,一路披荆斩棘,早日证得大道,求得长生。” 古道鼻子一酸,一会想着说两句安慰的话来宽解对方,一会又想多说几句吉利话来祝福对方,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哽咽住,嘴唇哆嗦半天,就是张不开口。 最后化作两个字,“珍重。” 说完,转头离开。 飞出十余丈,身后才传来同样感伤的两个字,“珍重。” 古道头也没回,朝后方挥了挥手,迅速遁离。 此时此刻,什么余令峰,什么挖坑,他全忘了,就算记起来,也都不再重要。 在发现与上辈子的亲友天人永隔时,他的心情都没有现在这般沉重,因为当时事态已然无法改变,伤不伤感都是一个样。 他不是很确定,穿越来这方修行世界,有六年还是七年时间,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同阶朋友,就是张小乙。 原本,过来这里,他只是打算让对方配合演一场戏,没想到临别之时,却如此让人难以自制。 到了洞府门口,刚要进去,背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将他叫住。 “古道友,稍等片刻。” 古道回头,发现来的是马脸修士,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只是此时自己正情绪低落,哪有时间去应付这厮,皱着眉头,脸上神色并不好看。 马脸修士好像没看到他摆出的臭脸,堆了一脸的笑容,老远便开始拱手,“道友请了,数月不见,别来无恙?” 古道都懒得吐槽,明明昨日才在北邙山主峰见过,却硬要装作好像没有见过的样子,说什么数月不见。 不想跟对方虚以客套,便直接问道:“马道友找古某,所为何事?” 马脸修士原本只是暂时从震字区投入到坤字区,如今张执事的伤势已然痊愈,对方却不敢再回震字区,以后只能跟在玉执事手下办事了。 但后面才投过去的弟子与坤字区原有的弟子比起来,待遇肯定是有所区别的,比如首功的奖励,与会优先考虑坤字区原本的老人,对方只能在后面排队。 对于这种人,古道实际上并不怎么感冒,如今的他,也不太需要给这种人面子。 第116章 筑基丹风波二 古道不想和林师弟达成什么交换协定,但也不想因为一些信息偏差造成什么误会,既然对方并没有咄咄逼人以势压人,他也不会故意找不痛快。 他先环目四顾,确定没人留意到这边后,心中默默运转功法,调动丹田里的镇纸,身上的气息开始渐渐攀升。 葛师兄二人见他不仅没回复,还一言不合就释放灵力,以为他恼羞成怒要动手,连忙跳到一边,神色戒备。 但随着他身上气势一点点升高,二人愕然发现,他的修为居然变了。 在撤去镇纸的遮掩后,古道的修为变成了炼气圆满,葛、林二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又调动灵力,将修为遮掩至炼气巅峰。 葛师兄最先回过神来,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口中喃喃,“难怪,难怪。” 然后对林师弟道:“林师弟,看来你得等一等了。” 林师弟也回过神,与葛师兄对视一眼,朝古道拱手,“原来道友也……” 话没说完,就被葛师兄打断,“我们明白了,古道友,多有打扰,告辞。” 古道回以一个微笑,也拱手还礼,目送二人离开。 等两道身影去远,他掏出契约,正准备查看完以后进入洞府,却不曾想,从契约之上感应到了代表余令峰的那缕神魂气息正在移动。 他连忙循着这缕气息追去,很快便发现了正踩着青铜盾牌赶路的熟悉身影,远远坠在那厮身后,一路跟到邙北坊市。 见那厮进去,他便守在牌坊处,将契约揣进怀中,以便随时用神识探查。 余令峰在坊市里逗留了不到一个时辰,又匆匆离开坊市,向西峰飞去。 古道跟了一段路,确定对方是在返回西峰后,在对方视野不及的地方,突然折转飞向东南方,全力飞出一段距离后,计算着时间,在那厮刚好能得瞧见他的时候,悠悠然从东而来,飞向张小乙的洞府。 一面飞,一面用契约随时留意着对方的动向。 果不其然,那厮在发现他的身影后,鬼鬼祟祟跟了上来。 古道触动洞府外的禁制,等了一阵,张小乙打开洞府。 在发现是他后,对方似乎想起来什么,就要向外面张望。 他连忙打眼色,口中说道:“张道友,近来可好?” 对方在接收到他的信号后,心中一惊,连忙止住了向外张望的动作,热情道:“古道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呀。” 古道好想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壳上,暗暗吐槽对方,咱能不能自然一点,别表演得那么浮夸? 他用口型说出“来了”两个字后,开始与对方闲扯,扯了几句便转入正题,“此次前来,是想和张道友道别,一个月后,我便要出发前往太岳泽了。” 张小乙一副吃惊的样子,“这么快?” “是啊,”古道装模作样,“经脉强化太过枯燥,心境更需要多加磨砺,与其在洞府里闭关,不如四下里走走看看。” 他神识一直监控着契约,确定余令峰就在附近偷听,也感应到了对方的方位。 他故技重施,站得偏了一点,故意压低声音,再用传音的方法,分出两道声音,“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东西,我已经拿到手了,等突破至炼气圆满,就能筑基。” 末了,露出一个炫耀的表情来。 张小乙则配合着他的表演,“古道此去,不筑基就不回了吗?” 古道点点头,“不到筑基就不回来了,总是要好好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的。” 正事说完,二人又有的没的说了一些闲话,这才依依不舍辞别,“今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与道友相逢,须当好生珍重为是。” 前面大部分的话都是假的,但后面这些话与辞别却是真的,他此次去太岳泽,一旦找到蔡瘸子,不管是在太岳泽筑基也好,前往浮玉山筑基也罢。 筑基前后,都最多只会路过北邙山,不太可能在这里久留。 如果张小乙没有外出的计划,他还能来与对方见上一见,若他路过之时,对方也刚好外出,那这辈子再见面的可能性,真的是无限接近于零了。 毕竟他筑基以后就可以加入归元宗,成为一名宗门弟子,后半生的人生轨迹再与底层散修产生交集的概率,也会无限降低。 想及此处,不由得有些伤感,却是真正的真情流露。 张小乙不知想到了什么,也颇有些戚戚然,“是啊,每每听人说起太岳泽,往往避之如蛇蝎,想必出了这北邙山地界,便再没有规矩可言,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机缘了。 “在此,张某祝古道友修行之路顺遂,一路披荆斩棘,早日证得大道,求得长生。” 古道鼻子一酸,一会想着说两句安慰的话来宽解对方,一会又想多说几句吉利话来祝福对方,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哽咽住,嘴唇哆嗦半天,就是张不开口。 最后化作两个字,“珍重。” 说完,转头离开。 飞出十余丈,身后才传来同样感伤的两个字,“珍重。” 古道头也没回,朝后方挥了挥手,迅速遁离。 此时此刻,什么余令峰,什么挖坑,他全忘了,就算记起来,也都不再重要。 在发现与上辈子的亲友天人永隔时,他的心情都没有现在这般沉重,因为当时事态已然无法改变,伤不伤感都是一个样。 他不是很确定,穿越来这方修行世界,有六年还是七年时间,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同阶朋友,就是张小乙。 原本,过来这里,他只是打算让对方配合演一场戏,没想到临别之时,却如此让人难以自制。 到了洞府门口,刚要进去,背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将他叫住。 “古道友,稍等片刻。” 古道回头,发现来的是马脸修士,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只是此时自己正情绪低落,哪有时间去应付这厮,皱着眉头,脸上神色并不好看。 马脸修士好像没看到他摆出的臭脸,堆了一脸的笑容,老远便开始拱手,“道友请了,数月不见,别来无恙?” 古道都懒得吐槽,明明昨日才在北邙山主峰见过,却硬要装作好像没有见过的样子,说什么数月不见。 不想跟对方虚以客套,便直接问道:“马道友找古某,所为何事?” 马脸修士原本只是暂时从震字区投入到坤字区,如今张执事的伤势已然痊愈,对方却不敢再回震字区,以后只能跟在玉执事手下办事了。 但后面才投过去的弟子与坤字区原有的弟子比起来,待遇肯定是有所区别的,比如首功的奖励,与会优先考虑坤字区原本的老人,对方只能在后面排队。 对于这种人,古道实际上并不怎么感冒,如今的他,也不太需要给这种人面子。 第117章 筑基丹风波三 似乎听出了古道语气上的冷漠,马脸修士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怒意在脸上一闪即逝,又很快掩饰住,装出一副假笑来。 “是这样的,道友不是得了一枚筑基丹吗,但你的修为离筑基还差不少,不如先将筑基丹卖给我,待你炼气圆满以后,再用这笔钱去买一枚回来,如何?” 古道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严辞拒绝,却从怀中的契约上感应到余令峰那厮居然又跟到了附近偷听,心中一动,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而是反问道:“卖给你?” 马脸修士一脸热切道:“对对对,用铜钱或是灵石都可以,我按市价支付,十万贯或十万灵石。” 古道差点气笑了,装作一脸好奇道:“你既然有这些钱,为什么不自己去买?” 对方嘴角扯动了一下,顿了顿后,道:“这几年宗门内的筑基丹供应不济,暂时也没有多余的往外发卖。” 古道露出一副我可不吃这套的表情, 嘲讽道:“那你可以等上几年, 待你宗门炼丹师缓过劲来,你再购买也就是了, 反正你也才刚晋升练气圆满不久,经脉心境都未曾圆满,离筑基还远着呢。” 马脸修士尴尬一笑,强行解释道:“其实是, 我已经心生感应, 感觉离心境圆满不远了,若是等心境圆满再去筹备,岂不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末了,为了增加筹码, 又道:“为了补偿道友, 我愿多支付两成,这个价格,在外界都可以买到两粒筑基丹了, 道友以为如何?” 古道又装出好奇的样子,反问道:“你既然可以支付能在外面买两枚的价格,那你何不自己去外界去买呢?” 马脸修士一噎,谎话说多了,一时间到处是漏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该怎么答,但又欺他是个散修出身,眼珠一转, 又有了主意。 “我堂堂北邙宗弟子, 到外面买别人的炼制的丹药,成何体统, 这种事情, 自然是做不得的。” 古道继续逗对方,“那不如你给钱给我, 我去帮你买, 绝对不让其他人知道。” 对方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义正辞严道:“作为宗门弟子, 有义务维护宗门体面,况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用了外界买的筑基丹,总有一天会让人知晓, 表里不一的事情不能做。” 要不是陈钰青早给他科普过,就对方这演技,他还真不一定分辨得出对方的话里,哪些为真,哪些为假。 现在嘛,既然对方想坑他,那他也不介意反坑对方一把,反正对这厮也同样没有好感,现在目的已经达到, 也就不用再给对方面子了。 “话说完了?” 对方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他朝对方随意挥了挥手,向洞府走去, “那行,就这样,我挺忙的, 不送了。” 对方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上前拉住他的衣袖,“道友这是何意, 丹药卖还是不卖?” 古道一甩手,摆脱对方的纠缠,头都不回一下,“不卖。” 舒坦。 想当初在太平城时,这厮逼着他用双倍价格买蕴灵丹,那股子郁气闷在心里好多年了,如今终于得以报复回来,他感觉无比的舒坦。 马脸修士呆愣原地,忙活半天,敢情是被人耍了,顿时气得牙痒,伸手指向古道背影, “你你你”,你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但对方又知道他与筑基大修士有旧,虽然不知道陈钰青的真实身份,但有这层关系在,在这北邙山地界,对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看着他进入洞府,身后的石门轰然合上,这才破口骂道:“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不过区区炼气巅峰,也敢给我脸色看,若不是身在北邙山中,必定要你好看,哼。” 气愤地哼了一声,又跺了跺脚,再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祭出法器,飞离平台。 刚飞出不远,就有一道遁光从后方追了上去。 古道在洞府里,感应到代表余令峰的气息飞离,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暗暗冷笑。 正好,还担心这厮不一定能找到炼气圆满的修士助拳,若是马脸修士受其怂恿的话,那他可就能一箭双雕了。 装了这么多年孙子,总要在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身上找补些场面回来。 不去理会余马二人如何商量,他静坐蒲团之上,开始思索去太岳泽前,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准备。 思索了半晌,发现接下来已经没什么事情可做,只要等着秦得照那边将事情办妥,便随时可以离开北邙山。 但既然已经说了一个月后离开,在这段时间里,也不能什么事情也不做,想了想,又站起身来,来到石桌旁,开始印符。 十张赤炎符,不过抬手间的事情,印完之后,他开始行转周天,调整状态。 约莫一个时辰后,洞府的禁制被人触动,他起身出门。 “你手上那枚筑基丹我要了。” 来人见他出来,乜斜着眼睛看过来,神情十分倨傲,什么客套话都没说,便直接奔入主题。 古道神情一滞,暗忖这人当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表面上却没有忘掉礼数,朝对方一拱手,“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小小炼气巅峰的小修,也配问我名字?” 古道大脑宕机了片刻,感觉这台词好熟悉,却一时间没想起来在哪听说过,但对方既然如此狂傲,那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在此奉陪,连反驳都是多余的,于是再次朝对方拱了拱手。 对方以为他这是在表达歉意,冷哼一声,鼻孔朝天一指,“算你识相,把筑基丹卖给我,我出五万贯。” 话音落下,半晌不见有人回应,低下头来一看,眼前哪还有人在,这才反应过来,古道刚才拱手原来是在和自己说再见。 这还了得,来人登时就炸了,走上前去触动禁制。 古道无奈,只得再次出来,一打开石门便直接开口拒绝,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对方,“筑基丹我不会卖的,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来人骂人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本来就非常不爽,等他把拒绝的话说出来后,更是怒意冲宵,露出一脸的凶相,“小子,敢拒绝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古道很想说,你丫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问你是谁你不肯说,现在又来问我知不知道你是谁,真是病得不轻,也懒得再应付对方,“不管你是谁,筑基丹我都不卖。” “你可想清楚了,我执法堂你得不得罪得起?”来人一脸不屑。 “那你就等着瞧好了,看看我是不是得罪不起。”古道转身回到洞府,不再理会身后的禁制警示。 先不说他已经内定为归元宗弟子了,就算不加入归元宗,只要不待在这北邙山里,对方这个北邙宗的执法堂弟子,又能拿他怎么样? 还得罪不起执法堂弟子,简直可笑至极。 在这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名北邙宗弟子,大多是其他外峰的人,修为全都是炼气圆满,皆为他身上的筑基丹而来。 来人中,若是说话客气,不打算占他便宜的,他便将人请入洞府,把真实修为展露出来,对方便会知情识趣离开。 若是说话不那么客气,但也不准备占他便宜的,他便会委婉拒绝,同时搬出玉掌门来,将对方劝退。 若是来人跟先前那名执法堂弟子一样,说话很冲,还想占便宜的,他便直接将人轰走,管他会不会得罪人,要是哪个不长眼的真想来找麻烦,那就让他们瞧一瞧,最后会遇上麻烦的,到底是谁。 第117章 筑基丹风波三 似乎听出了古道语气上的冷漠,马脸修士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怒意在脸上一闪即逝,又很快掩饰住,装出一副假笑来。 “是这样的,道友不是得了一枚筑基丹吗,但你的修为离筑基还差不少,不如先将筑基丹卖给我,待你炼气圆满以后,再用这笔钱去买一枚回来,如何?” 古道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严辞拒绝,却从怀中的契约上感应到余令峰那厮居然又跟到了附近偷听,心中一动,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而是反问道:“卖给你?” 马脸修士一脸热切道:“对对对,用铜钱或是灵石都可以,我按市价支付,十万贯或十万灵石。” 古道差点气笑了,装作一脸好奇道:“你既然有这些钱,为什么不自己去买?” 对方嘴角扯动了一下,顿了顿后,道:“这几年宗门内的筑基丹供应不济,暂时也没有多余的往外发卖。” 古道露出一副我可不吃这套的表情, 嘲讽道:“那你可以等上几年, 待你宗门炼丹师缓过劲来,你再购买也就是了, 反正你也才刚晋升练气圆满不久,经脉心境都未曾圆满,离筑基还远着呢。” 马脸修士尴尬一笑,强行解释道:“其实是, 我已经心生感应, 感觉离心境圆满不远了,若是等心境圆满再去筹备,岂不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末了,为了增加筹码, 又道:“为了补偿道友, 我愿多支付两成,这个价格,在外界都可以买到两粒筑基丹了, 道友以为如何?” 古道又装出好奇的样子,反问道:“你既然可以支付能在外面买两枚的价格,那你何不自己去外界去买呢?” 马脸修士一噎,谎话说多了,一时间到处是漏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该怎么答,但又欺他是个散修出身,眼珠一转, 又有了主意。 “我堂堂北邙宗弟子, 到外面买别人的炼制的丹药,成何体统, 这种事情, 自然是做不得的。” 古道继续逗对方,“那不如你给钱给我, 我去帮你买, 绝对不让其他人知道。” 对方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义正辞严道:“作为宗门弟子, 有义务维护宗门体面,况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用了外界买的筑基丹,总有一天会让人知晓, 表里不一的事情不能做。” 要不是陈钰青早给他科普过,就对方这演技,他还真不一定分辨得出对方的话里,哪些为真,哪些为假。 现在嘛,既然对方想坑他,那他也不介意反坑对方一把,反正对这厮也同样没有好感,现在目的已经达到, 也就不用再给对方面子了。 “话说完了?” 对方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他朝对方随意挥了挥手,向洞府走去, “那行,就这样,我挺忙的, 不送了。” 对方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上前拉住他的衣袖,“道友这是何意, 丹药卖还是不卖?” 古道一甩手,摆脱对方的纠缠,头都不回一下,“不卖。” 舒坦。 想当初在太平城时,这厮逼着他用双倍价格买蕴灵丹,那股子郁气闷在心里好多年了,如今终于得以报复回来,他感觉无比的舒坦。 马脸修士呆愣原地,忙活半天,敢情是被人耍了,顿时气得牙痒,伸手指向古道背影, “你你你”,你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但对方又知道他与筑基大修士有旧,虽然不知道陈钰青的真实身份,但有这层关系在,在这北邙山地界,对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看着他进入洞府,身后的石门轰然合上,这才破口骂道:“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不过区区炼气巅峰,也敢给我脸色看,若不是身在北邙山中,必定要你好看,哼。” 气愤地哼了一声,又跺了跺脚,再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祭出法器,飞离平台。 刚飞出不远,就有一道遁光从后方追了上去。 古道在洞府里,感应到代表余令峰的气息飞离,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暗暗冷笑。 正好,还担心这厮不一定能找到炼气圆满的修士助拳,若是马脸修士受其怂恿的话,那他可就能一箭双雕了。 装了这么多年孙子,总要在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身上找补些场面回来。 不去理会余马二人如何商量,他静坐蒲团之上,开始思索去太岳泽前,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准备。 思索了半晌,发现接下来已经没什么事情可做,只要等着秦得照那边将事情办妥,便随时可以离开北邙山。 但既然已经说了一个月后离开,在这段时间里,也不能什么事情也不做,想了想,又站起身来,来到石桌旁,开始印符。 十张赤炎符,不过抬手间的事情,印完之后,他开始行转周天,调整状态。 约莫一个时辰后,洞府的禁制被人触动,他起身出门。 “你手上那枚筑基丹我要了。” 来人见他出来,乜斜着眼睛看过来,神情十分倨傲,什么客套话都没说,便直接奔入主题。 古道神情一滞,暗忖这人当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表面上却没有忘掉礼数,朝对方一拱手,“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小小炼气巅峰的小修,也配问我名字?” 古道大脑宕机了片刻,感觉这台词好熟悉,却一时间没想起来在哪听说过,但对方既然如此狂傲,那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在此奉陪,连反驳都是多余的,于是再次朝对方拱了拱手。 对方以为他这是在表达歉意,冷哼一声,鼻孔朝天一指,“算你识相,把筑基丹卖给我,我出五万贯。” 话音落下,半晌不见有人回应,低下头来一看,眼前哪还有人在,这才反应过来,古道刚才拱手原来是在和自己说再见。 这还了得,来人登时就炸了,走上前去触动禁制。 古道无奈,只得再次出来,一打开石门便直接开口拒绝,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对方,“筑基丹我不会卖的,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来人骂人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本来就非常不爽,等他把拒绝的话说出来后,更是怒意冲宵,露出一脸的凶相,“小子,敢拒绝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古道很想说,你丫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问你是谁你不肯说,现在又来问我知不知道你是谁,真是病得不轻,也懒得再应付对方,“不管你是谁,筑基丹我都不卖。” “你可想清楚了,我执法堂你得不得罪得起?”来人一脸不屑。 “那你就等着瞧好了,看看我是不是得罪不起。”古道转身回到洞府,不再理会身后的禁制警示。 先不说他已经内定为归元宗弟子了,就算不加入归元宗,只要不待在这北邙山里,对方这个北邙宗的执法堂弟子,又能拿他怎么样? 还得罪不起执法堂弟子,简直可笑至极。 在这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名北邙宗弟子,大多是其他外峰的人,修为全都是炼气圆满,皆为他身上的筑基丹而来。 来人中,若是说话客气,不打算占他便宜的,他便将人请入洞府,把真实修为展露出来,对方便会知情识趣离开。 若是说话不那么客气,但也不准备占他便宜的,他便会委婉拒绝,同时搬出玉掌门来,将对方劝退。 若是来人跟先前那名执法堂弟子一样,说话很冲,还想占便宜的,他便直接将人轰走,管他会不会得罪人,要是哪个不长眼的真想来找麻烦,那就让他们瞧一瞧,最后会遇上麻烦的,到底是谁。 第118章 故意刁难 古道之所以没有拿陈钰青给的令牌出来,去唬退那些想占便宜的北邙宗弟子,主要便是他在这北邙山中,受了无数嘲讽与冷眼。 如今修为允许,若是再有人动什么歪脑筋,他一点都不介意把以往受过的委屈,从这些人身上找补回来。 翌日。 古道印制完今日份的赤炎符后,刚要打坐调息,便发现禁制又被触动。 他起身出门,心中猜测是不是又来人想让他转让筑基丹,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却是秦得照。 对方脸上的神色并不太好,让他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果然,只听对方说道:“古道友昨日去过执法堂?” 古道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将昨日去讨要寻踪罗盘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秦得照听完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难怪,我说这么一件小事情,越执事怎么会刁难于我。” 古道皱眉道:“你说的越执事,是不是执掌堂的执事?” 秦得照颔首,然后压低声音道:“道友应该一早就来找我,越执事这人,出了名的爱钱,外人找他办事,必须要给一份孝敬, 不然就会百般刁难。” “原来如此, ”古道恍然,难怪玉掌门亲自说好的事情, 那厮却推三阻四,“那现在要怎么办?” “原本,你若先来找我,我自然会帮你把事情办妥, 既便我不去, 你要是能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也会将越执事的喜好告诉你,界时你只要出个一两千贯,事情也就解决了。”秦得照有些惋惜道。 古道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那现在呢, 我愿意出这份钱,能不能让越执事将此事揭过?” 他是不怎么担心越执事会在北邙山中对付他的,毕竟他怎么说也是归元宗的预备弟子, 而归元宗又是北邙山的上宗,这点禁忌对方肯定不敢随意触碰。 但怕就怕对方不肯给他解除神魂绑定,或是找各种借口将此事拖着不办。 这本是一件小事,找玉掌门都没用,这不是罗盘,罗盘是玉掌门亲口答应的事情,对方不给,他完全可以去找玉掌门讨要。 而解除神魂绑定这事, 就是执法堂份内的事, 对方昨天和他说“执法堂该如何行事,玉掌门也不一定会插手, ”他相信这句话肯定不假。 就算去找玉掌门, 玉掌门了不起会去打个招呼,但对方还是可以在规则范围内阳奉阴违, 将事情拖着不办, 他也无可奈何, 他一个小小炼气小修, 总不可能天天为这种事去烦玉掌门。 就算他想烦,能不能见得到玉掌门还两说呢。 所以, 如果能出点钱把这件事情解决,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反正他现在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钱了,虽然铜钱和灵石也不多了,可架不住他符箓多呀。 “应该没问题,我昨天也是颇费了些周折,才让越执事松口,但他开口说要一万贯,少一个子都不行。” 秦得照也很无奈,昨天还拍胸脯保证一定将事情办妥, 没想到马上就被打脸,若对方只是要个一两千贯, 说不得昨日他便自掏腰包就把这事办好了。 可惜,越执事狮子大开口,要一万贯, 这可不少了,他还犯不着为一个人情搭进去一万贯,这才有了今日过来询问古道一事。 古道听了心中也窝火得很, 但此事又不可能不办,任凭其拖下去的话,说不准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要是一个不好出现什么意外,又变成自己的一个心结,那可就真不知道该向谁去讨一个说法了。 所以一咬牙,取出一万张火元符递过去,点头道:“一万贯就一万贯,劳烦秦道友帮忙从中斡旋一下,事后必有重谢。” 秦得照颇为诧异,大概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果决,伸手接过符箓,应承道:“道友且放宽心,我这便前往主峰, 把这件事情敲定下来。” 古道拱手致谢,对方还礼后,转身离开。 回到洞府,古道仍感觉自己一脑门子的官司,看什么都不顺眼,心里暗暗发誓,过段时间他离开北邙山时,看看到底会来几个不开眼的东西。 不管来的是谁,非得从来人身上把自己所有的损失讨回来不可。 继续打坐调息,一直到了晚上,也不见秦得照回来,他心中又生出股不妙的预感,不会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时间就在这种焦躁的等待当中悄然消逝。 第二天。 古道照常印制赤炎符,印完以后接着打坐。 可是,越打坐,心绪便越不安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捋不出个头绪,但因为秦得照一直没有消息传回,他只能隐隐猜测预感中的事跟消除令牌中的神魂有关。 烦躁地坐了半个时辰,实在是无法静下心来,他干脆起身出门,准备去找秦得照问一问。 到了西峰顶,却被告之,秦得照昨夜很晚才回,今日一早又出门了。 他只得压住心中那股烦闷,又飞回洞府,还没进门,就感应到有人朝他飞来,连忙转身望去,来人不是秦得照又是谁。 对方从东飞来,他大喜,连忙迎了出去,还没等对方落到平台,他就拱手作礼,“秦道友这是才从主峰回来?” 秦得照落到地面,露出一个苦笑,“古道友除了越执事外,还跟执法堂哪位执事或弟子有过节吗?” 古道心中一凛,记起昨天来过的那名执法堂弟子,便将昨日那人想强买筑基丹的事告之,又向对方描述了那人长相。 “那是越师兄,越执事族中的晚辈。”秦得照一脸苦涩道,“难怪昨日再我去执法堂,司职弟子会以越执事外出公干为由将我晾了一天,原来一切只是借口而已。” 古道如遭雷击,这也太巧了,别人是得罪了小的来了老的,他倒好,反过来了,先得罪老的,再得罪小的。 这两人的性格虽不太相同,但行事作风却都如此任性妄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正苦恼时,却又想起对方刚从东边回来,于是问道:“秦道友,你是刚从执法堂回来吗?” 秦得照点头,“昨日没见到越执事,我还以为对方是真有事外出了,今日一日便又过去等对方,没想到等了小半天仍不见人回来,心中隐隐觉得不对,这才回来询问古道友详情。” 古道也极为恼怒,咬牙道:“如此刁难于我,不过是想要我手中那枚筑基丹而已,先不说筑基丹于我有用,就算用不上,仅凭对方出的那个价格,我也不可能把筑基丹给他。” 秦得照叹息一声,把昨天收的符箓取出来递还给他,“事到如今,此事我怕是帮不上忙了,实在惭愧得紧。” 第118章 故意刁难 古道之所以没有拿陈钰青给的令牌出来,去唬退那些想占便宜的北邙宗弟子,主要便是他在这北邙山中,受了无数嘲讽与冷眼。 如今修为允许,若是再有人动什么歪脑筋,他一点都不介意把以往受过的委屈,从这些人身上找补回来。 翌日。 古道印制完今日份的赤炎符后,刚要打坐调息,便发现禁制又被触动。 他起身出门,心中猜测是不是又来人想让他转让筑基丹,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却是秦得照。 对方脸上的神色并不太好,让他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果然,只听对方说道:“古道友昨日去过执法堂?” 古道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将昨日去讨要寻踪罗盘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秦得照听完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难怪,我说这么一件小事情,越执事怎么会刁难于我。” 古道皱眉道:“你说的越执事,是不是执掌堂的执事?” 秦得照颔首,然后压低声音道:“道友应该一早就来找我,越执事这人,出了名的爱钱,外人找他办事,必须要给一份孝敬, 不然就会百般刁难。” “原来如此, ”古道恍然,难怪玉掌门亲自说好的事情, 那厮却推三阻四,“那现在要怎么办?” “原本,你若先来找我,我自然会帮你把事情办妥, 既便我不去, 你要是能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也会将越执事的喜好告诉你,界时你只要出个一两千贯,事情也就解决了。”秦得照有些惋惜道。 古道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那现在呢, 我愿意出这份钱,能不能让越执事将此事揭过?” 他是不怎么担心越执事会在北邙山中对付他的,毕竟他怎么说也是归元宗的预备弟子, 而归元宗又是北邙山的上宗,这点禁忌对方肯定不敢随意触碰。 但怕就怕对方不肯给他解除神魂绑定,或是找各种借口将此事拖着不办。 这本是一件小事,找玉掌门都没用,这不是罗盘,罗盘是玉掌门亲口答应的事情,对方不给,他完全可以去找玉掌门讨要。 而解除神魂绑定这事, 就是执法堂份内的事, 对方昨天和他说“执法堂该如何行事,玉掌门也不一定会插手, ”他相信这句话肯定不假。 就算去找玉掌门, 玉掌门了不起会去打个招呼,但对方还是可以在规则范围内阳奉阴违, 将事情拖着不办, 他也无可奈何, 他一个小小炼气小修, 总不可能天天为这种事去烦玉掌门。 就算他想烦,能不能见得到玉掌门还两说呢。 所以, 如果能出点钱把这件事情解决,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反正他现在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钱了,虽然铜钱和灵石也不多了,可架不住他符箓多呀。 “应该没问题,我昨天也是颇费了些周折,才让越执事松口,但他开口说要一万贯,少一个子都不行。” 秦得照也很无奈,昨天还拍胸脯保证一定将事情办妥, 没想到马上就被打脸,若对方只是要个一两千贯, 说不得昨日他便自掏腰包就把这事办好了。 可惜,越执事狮子大开口,要一万贯, 这可不少了,他还犯不着为一个人情搭进去一万贯,这才有了今日过来询问古道一事。 古道听了心中也窝火得很, 但此事又不可能不办,任凭其拖下去的话,说不准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要是一个不好出现什么意外,又变成自己的一个心结,那可就真不知道该向谁去讨一个说法了。 所以一咬牙,取出一万张火元符递过去,点头道:“一万贯就一万贯,劳烦秦道友帮忙从中斡旋一下,事后必有重谢。” 秦得照颇为诧异,大概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果决,伸手接过符箓,应承道:“道友且放宽心,我这便前往主峰, 把这件事情敲定下来。” 古道拱手致谢,对方还礼后,转身离开。 回到洞府,古道仍感觉自己一脑门子的官司,看什么都不顺眼,心里暗暗发誓,过段时间他离开北邙山时,看看到底会来几个不开眼的东西。 不管来的是谁,非得从来人身上把自己所有的损失讨回来不可。 继续打坐调息,一直到了晚上,也不见秦得照回来,他心中又生出股不妙的预感,不会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时间就在这种焦躁的等待当中悄然消逝。 第二天。 古道照常印制赤炎符,印完以后接着打坐。 可是,越打坐,心绪便越不安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捋不出个头绪,但因为秦得照一直没有消息传回,他只能隐隐猜测预感中的事跟消除令牌中的神魂有关。 烦躁地坐了半个时辰,实在是无法静下心来,他干脆起身出门,准备去找秦得照问一问。 到了西峰顶,却被告之,秦得照昨夜很晚才回,今日一早又出门了。 他只得压住心中那股烦闷,又飞回洞府,还没进门,就感应到有人朝他飞来,连忙转身望去,来人不是秦得照又是谁。 对方从东飞来,他大喜,连忙迎了出去,还没等对方落到平台,他就拱手作礼,“秦道友这是才从主峰回来?” 秦得照落到地面,露出一个苦笑,“古道友除了越执事外,还跟执法堂哪位执事或弟子有过节吗?” 古道心中一凛,记起昨天来过的那名执法堂弟子,便将昨日那人想强买筑基丹的事告之,又向对方描述了那人长相。 “那是越师兄,越执事族中的晚辈。”秦得照一脸苦涩道,“难怪昨日再我去执法堂,司职弟子会以越执事外出公干为由将我晾了一天,原来一切只是借口而已。” 古道如遭雷击,这也太巧了,别人是得罪了小的来了老的,他倒好,反过来了,先得罪老的,再得罪小的。 这两人的性格虽不太相同,但行事作风却都如此任性妄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正苦恼时,却又想起对方刚从东边回来,于是问道:“秦道友,你是刚从执法堂回来吗?” 秦得照点头,“昨日没见到越执事,我还以为对方是真有事外出了,今日一日便又过去等对方,没想到等了小半天仍不见人回来,心中隐隐觉得不对,这才回来询问古道友详情。” 古道也极为恼怒,咬牙道:“如此刁难于我,不过是想要我手中那枚筑基丹而已,先不说筑基丹于我有用,就算用不上,仅凭对方出的那个价格,我也不可能把筑基丹给他。” 秦得照叹息一声,把昨天收的符箓取出来递还给他,“事到如今,此事我怕是帮不上忙了,实在惭愧得紧。” 第119章 曲线救国 古道一边接过符箓,一边感谢道:“事情的因由出在我自己身上,与道友无关,我还得感谢道友为我多次奔走。” 说完,又从手上的符箓里取出两千来,递将过去。 秦得照却直接推拒了,“什么忙也没帮上,哪有颜面领受古道友的感谢。” 古道却一意将符箓塞进对方手里,“若不是道友帮我打听,我自己去的话,怕是连问题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秦得照见他态度诚恳,推拒一番后半推半就将符箓收下,再取出令牌还给他,离开前,给他提了个建议。 “道友既然肯定不愿将筑基丹卖出去,那么自行前去执法堂的话,估计也没法说服越执事,不如去找陈前辈,让他从中斡旋,或还有转机。” 古道心想也是,连忙又拱手向对方道谢。 等对方离开,他站在原地思考片刻,祭出白坚木短枪,飞向陈钰青的临时居所。 来到洞府门前,触动禁制。 过了片刻, 见没人出来, 又上前触动禁制。 还是没人出来。 他心中暗忖,莫非对方已经返回浮玉山了不成? 若是那样的话, 解除神魂一事,可就难办了。 没有够份量的人前去说项,越执事肯定不会给面子,不给面子, 他想要解除神魂绑定, 除非将筑基丹低价出售给越师兄。 但这怎么可能,他脑子又没有坑。 马脸修士所谓的在原价上再加两成他都不会卖,怎么可能反而以半价把筑基丹卖出去? 但在知道越师兄和越执事的关系后,离开北邙山以前, 解除神魂绑定又势在必行, 不然先别说什么拖久有可能会成为心结了。 有那块令牌在,对方完全可以在他离开北邙山后,一路用罗盘追踪, 在太岳泽将他截杀。 如果来的是越师兄他倒还不怕,怕就怕来的是越执事,在筑基大修士面前,他就算拥有十方镇纸也不可能有机会反杀。 为了避免这种不可控的局面出现,在没有解除神魂绑定以前,绝对不能离开北邙山。 又触动了几回禁制,发现里面确实没人,他只得先行返回洞府。 陈钰青有可能已经返回浮玉山, 也有可能只是临时有事外出了, 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他明天还得过来看看。 为了不和对方错过, 他第二天一早又去了临时居所, 触动禁制后,里面仍然没有人回应。 往后几天, 他每天都会来一趟。 直到第五天早上, 触动过禁制却没看到有人出来后, 他可以肯定, 对方已经返回浮玉山。 这几天来,他想了很多方法, 却都觉得不可行,也预想过, 如果陈钰青不在,他该怎么办,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必须另找一个够份量的人帮忙说话。 一开始,他想的是能不能去找玉掌门,但反复推敲了无数次,都觉得见不见得到玉掌门另说,就算见到了,也不一定有用, 除非他同意加入北邙宗,否则玉掌门不会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他认识的北邙宗高层并不多, 在玉掌门之外,还有万长老和冯长老这两名金丹真人,但这两人的情况和玉掌门一样。 见不见得到都是个问题, 更别提为他这个外人的一点破事,跑去和执法堂打招呼,他的修为与身份都还不足以让金丹真人替他奔走。 思前想后, 他将游说目标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 西峰坤字区,玉执事。 玉执事看陈钰青的目光与看其他人不同,瞎子都能看出来对方对陈钰青有意思。 古道想凭借他和陈钰青的关系,去说服玉执事,请对方帮忙说项,虽然结果难料,但找玉执事,总好过去找玉掌门。 同时联想到两人,他才后知后觉发现,玉掌门、玉执事,如此少见的姓氏,这两人不会是父女? 不管了, 距离他原定前往太岳泽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二十天,去找玉执事,就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就算被拒绝,自己也不掉块肉。 想到就做。 他连忙飞向西峰峰顶,由司职弟子领着,一路东转西拐,穿廊过巷,来到一间小院中,见到了盘坐在一株桃树下的玉执事。 对方换回了原本的男装打扮,一袭玉色直裰,头上发束由发钗改成了逍遥巾,倒是和陈钰青的打扮有几分相似。 见此情形,古道对说服对方又多了几分把握,“晚辈古道,见过玉执事。” 玉执事睁眼望过来,一双眸子极为灵动,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看了片晌,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笑容一展,对方身后的桃花都失了几分颜色,把古道都看得有些呆了。 玉执事发现后,自觉有些失态,整肃了下面容,露出一个浅笑,“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古道闻听对方说话这口气,眼睛一亮,心道有戏,估计陈钰青临行前有拜托对方照顾自己,于是将和执法堂越执事的误会,和越师兄的龃龉一一说了出来。 末了,请求道:“晚辈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想到来找执事,恳请执事出面帮忙说项,以便我能早日筑基,好前往浮玉山。” 玉执事一路听下来,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等他说完,把目光投向身前的地面,陷入沉默当中。 古道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却也不敢出言催促,只得侍立在一旁,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玉执事回过神来,抬眼望过来,没有说愿不愿意帮忙,而是问道:“你和陈师兄,是怎么认识的?” 古道如实道:“当年陈前辈在邙北坊市开了家名为金玉堂的店铺,我时常前去买卖符纸符箓,一来二去,也就相熟了。” 玉执事哦了一声,“你且仔细说一说,你们相识的过程。” 古道不懂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对方要听,他也只能把和陈钰青相识的经过挑能说的,大致讲出来给对方听。 玉执事静静聆听,一双美眸不时闪出异彩,一些有趣之处,脸上笑容一展,眼眉弯弯的样子,让上辈子借网络便利,看过无数美人的古道也不由为之心颤。 等他把大致的经过说完,玉执事投过来一个探究的眼神,“让我猜一猜,你第一次去陈师兄店里,是不是没有储物袋,背着一个布袋去的?” 古道嘴角一抽,心道我刚刚没有说这个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脸上却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玉执事怎么知道的?” “陈师兄和我说过这个事,只是没说是谁,听你说经过的时候,我就猜出那人多半便是你了,没想到果然被我猜中了。” 玉执事笑得很甜,无论是嘴角,还是那双仿佛注了水一般的眼睛,全都写满了欢快。 古道很清楚,这是在想到恋人之时,才会露出的微笑。 心中更为笃定,今日怕是来对了。 第119章 曲线救国 古道一边接过符箓,一边感谢道:“事情的因由出在我自己身上,与道友无关,我还得感谢道友为我多次奔走。” 说完,又从手上的符箓里取出两千来,递将过去。 秦得照却直接推拒了,“什么忙也没帮上,哪有颜面领受古道友的感谢。” 古道却一意将符箓塞进对方手里,“若不是道友帮我打听,我自己去的话,怕是连问题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秦得照见他态度诚恳,推拒一番后半推半就将符箓收下,再取出令牌还给他,离开前,给他提了个建议。 “道友既然肯定不愿将筑基丹卖出去,那么自行前去执法堂的话,估计也没法说服越执事,不如去找陈前辈,让他从中斡旋,或还有转机。” 古道心想也是,连忙又拱手向对方道谢。 等对方离开,他站在原地思考片刻,祭出白坚木短枪,飞向陈钰青的临时居所。 来到洞府门前,触动禁制。 过了片刻, 见没人出来, 又上前触动禁制。 还是没人出来。 他心中暗忖,莫非对方已经返回浮玉山了不成? 若是那样的话, 解除神魂一事,可就难办了。 没有够份量的人前去说项,越执事肯定不会给面子,不给面子, 他想要解除神魂绑定, 除非将筑基丹低价出售给越师兄。 但这怎么可能,他脑子又没有坑。 马脸修士所谓的在原价上再加两成他都不会卖,怎么可能反而以半价把筑基丹卖出去? 但在知道越师兄和越执事的关系后,离开北邙山以前, 解除神魂绑定又势在必行, 不然先别说什么拖久有可能会成为心结了。 有那块令牌在,对方完全可以在他离开北邙山后,一路用罗盘追踪, 在太岳泽将他截杀。 如果来的是越师兄他倒还不怕,怕就怕来的是越执事,在筑基大修士面前,他就算拥有十方镇纸也不可能有机会反杀。 为了避免这种不可控的局面出现,在没有解除神魂绑定以前,绝对不能离开北邙山。 又触动了几回禁制,发现里面确实没人,他只得先行返回洞府。 陈钰青有可能已经返回浮玉山, 也有可能只是临时有事外出了, 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他明天还得过来看看。 为了不和对方错过, 他第二天一早又去了临时居所, 触动禁制后,里面仍然没有人回应。 往后几天, 他每天都会来一趟。 直到第五天早上, 触动过禁制却没看到有人出来后, 他可以肯定, 对方已经返回浮玉山。 这几天来,他想了很多方法, 却都觉得不可行,也预想过, 如果陈钰青不在,他该怎么办,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必须另找一个够份量的人帮忙说话。 一开始,他想的是能不能去找玉掌门,但反复推敲了无数次,都觉得见不见得到玉掌门另说,就算见到了,也不一定有用, 除非他同意加入北邙宗,否则玉掌门不会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他认识的北邙宗高层并不多, 在玉掌门之外,还有万长老和冯长老这两名金丹真人,但这两人的情况和玉掌门一样。 见不见得到都是个问题, 更别提为他这个外人的一点破事,跑去和执法堂打招呼,他的修为与身份都还不足以让金丹真人替他奔走。 思前想后, 他将游说目标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 西峰坤字区,玉执事。 玉执事看陈钰青的目光与看其他人不同,瞎子都能看出来对方对陈钰青有意思。 古道想凭借他和陈钰青的关系,去说服玉执事,请对方帮忙说项,虽然结果难料,但找玉执事,总好过去找玉掌门。 同时联想到两人,他才后知后觉发现,玉掌门、玉执事,如此少见的姓氏,这两人不会是父女? 不管了, 距离他原定前往太岳泽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二十天,去找玉执事,就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就算被拒绝,自己也不掉块肉。 想到就做。 他连忙飞向西峰峰顶,由司职弟子领着,一路东转西拐,穿廊过巷,来到一间小院中,见到了盘坐在一株桃树下的玉执事。 对方换回了原本的男装打扮,一袭玉色直裰,头上发束由发钗改成了逍遥巾,倒是和陈钰青的打扮有几分相似。 见此情形,古道对说服对方又多了几分把握,“晚辈古道,见过玉执事。” 玉执事睁眼望过来,一双眸子极为灵动,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看了片晌,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笑容一展,对方身后的桃花都失了几分颜色,把古道都看得有些呆了。 玉执事发现后,自觉有些失态,整肃了下面容,露出一个浅笑,“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古道闻听对方说话这口气,眼睛一亮,心道有戏,估计陈钰青临行前有拜托对方照顾自己,于是将和执法堂越执事的误会,和越师兄的龃龉一一说了出来。 末了,请求道:“晚辈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想到来找执事,恳请执事出面帮忙说项,以便我能早日筑基,好前往浮玉山。” 玉执事一路听下来,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等他说完,把目光投向身前的地面,陷入沉默当中。 古道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却也不敢出言催促,只得侍立在一旁,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玉执事回过神来,抬眼望过来,没有说愿不愿意帮忙,而是问道:“你和陈师兄,是怎么认识的?” 古道如实道:“当年陈前辈在邙北坊市开了家名为金玉堂的店铺,我时常前去买卖符纸符箓,一来二去,也就相熟了。” 玉执事哦了一声,“你且仔细说一说,你们相识的过程。” 古道不懂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对方要听,他也只能把和陈钰青相识的经过挑能说的,大致讲出来给对方听。 玉执事静静聆听,一双美眸不时闪出异彩,一些有趣之处,脸上笑容一展,眼眉弯弯的样子,让上辈子借网络便利,看过无数美人的古道也不由为之心颤。 等他把大致的经过说完,玉执事投过来一个探究的眼神,“让我猜一猜,你第一次去陈师兄店里,是不是没有储物袋,背着一个布袋去的?” 古道嘴角一抽,心道我刚刚没有说这个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脸上却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玉执事怎么知道的?” “陈师兄和我说过这个事,只是没说是谁,听你说经过的时候,我就猜出那人多半便是你了,没想到果然被我猜中了。” 玉执事笑得很甜,无论是嘴角,还是那双仿佛注了水一般的眼睛,全都写满了欢快。 古道很清楚,这是在想到恋人之时,才会露出的微笑。 心中更为笃定,今日怕是来对了。 第120章 女人心 古道陪着笑了一会,不好意思道:“当年刚好遇到些困难,才把储物袋抵押了出去。” 玉执事止住笑,问道:“你认识陈师兄时,是什么修为?” “炼气初期。”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古道都觉得有些难为情。 玉执事一脸惊诧,“这么说,你从炼气初期修炼到炼气巅峰,只用了六七年时间?” 古道心下了然,看来陈钰青并没有将他的真实修为告诉过对方,而且对方也没有秦得照的条件,可以从种种迹象中猜出他的真实修为。 为了避免过于高调,他连忙自谦道:“侥幸而已,在此之前,我在炼气初期蹉跎了十年。” 玉执事对此不置可否,换了个话题,“我们攻打了那么多个阵法光幕,陈师兄每次都好像能提前发现光幕中的异动,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这本是古道的隐秘,陈钰青和北邙宗的几名金丹真人,即便知道他有办法看透光幕迷雾,但对具体如何看透,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除了以述几人外,再没人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唯独玉执事, 在他第一次提醒陈钰青之时,有察觉出一些端倪。 其后的时间里, 也会时常关注他在战阵中的动向,虽然后来改为了用传音之法来提醒,但对方是能发现他嘴唇上有没有动作的。 所以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 “我有一种特殊天赋, 有时候可以提前预感到一些事情。” 虽然不准备隐瞒,但他也不打算将实情毫无保留相告,毕竟真正的实情连陈钰青和玉掌门都不知道。 好在玉执事也没有追问下去,转而问道:“千涯山中有灵石矿一事, 也是你发现的?” 这事对知道部分详情的人来说也瞒不了, 古道便如实答道:“是我。” 玉执事正要追问,一张口却又顿住,眼眸之中犹豫神色一闪即逝, 最终没有问出来。 古道猜测对方会不会是想问他是如何发现的,这可事关他的隐秘,就算对方问了,他也不会回答,脑海中正转着念头,对方又开口了。 “千涯山中,是不是另有什么秘密?” 古道一惊,心说当然有, 还有一个鬼面罗刹的祭祀殿宇, 但既然玉掌门都没和弟子门人说起此事,他当然也不会乱说, “这个, 这个您得去问玉掌门。” 玉执事收去笑容,“就这么点小事, 我去问他作什么,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 古道露出一个苦笑, “我一个小小的炼气小修, 许多事情都不是我能随意触碰的,玉执事还是别为难我了。” 玉执事可不会管他为不为难, “你的隐秘,我可以不问, 不涉及你隐秘的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 古道摇头,“我修为本就低微,好多事情都不该参与进去,只是阴差阳错下被卷入其中,这才得知一些隐秘之事,但玉掌门他们不往外说一定是有理由的,晚辈更不敢乱说话。” 玉执事面色一沉,长身而起, 缓缓向前踱了几步,“你不是来求我帮你解决神魂绑定一事吗, 连这点小事情都不肯告诉我,叫我怎么帮你?” 古道满脸苦涩,涉及到自身的隐秘, 他或许还会考虑一下,将真正私隐的东xz起来,有选择地说出一部分, 但关于鬼面罗刹祭祀殿宇一事,已经涉及到化神道君的层次。 这可是连金丹真人都要慎重,不敢随意宣扬的事情,他更得守口如瓶才是,这可不单单是出于谨慎,怕触怒化神道君,还和他的性格有关。 在他上辈子那个世界,嘴严的人一定很受人欢迎;放在这方世界,则还可以再衍生一下,嘴严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 “执事还是自行去问玉掌门, 晚辈真不能说, 也不敢说。” 玉执事眸光转冷,一股无形的气势释放出来,连身后那株桃树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风,摇曳着枝叶乱颤。 古道感受到筑基大修士的气息压来, 好在并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但周身的空气,却无比压抑,他苦着张脸,垂首不语。 玉执事见他不为所动,收回迫人气息,但语气也转为冰冷,“既然不肯说,你便走,解除神魂绑定一事,自己想办法去。” 古道偷偷抬头瞧向对方,想从对方脸上看出有没有说笑的成分在,可惜的是,对方脸上目无表情,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原本还想提一提陈钰青的交情,一张口却说不出来,陈钰青是陈钰青,玉执事是玉执事,他是他,自己似乎还没那资格动用陈钰青的交情。 又想起之前还气氛融洽呢,怎么一下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想要再说点什么来挽回一下局面,还没张口,就见对方玉面含煞地望过来,顿时有些泄气。 “如此,晚辈便不打扰了,告辞。”朝对方拱一拱手,转身走向小院出口。 不过,他还抱着一丝希望,行走速度并不快,应该说非常慢,一步一步挪向出口,心里默默数着数:一。 二。 三。 身后没有反应。 四。 五。 六。 身后仍无反应。 行程已经过半,他只得再将速度放慢一些。 七。 八。 九。 快到门口了,玉执事还没有开口说话。 九点五。 九点五五。 已经来到门口。 “呵!女人啊——”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知道已经不可能再有奇迹发生了。 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大丈夫行事,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放在今日来说,就是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要分清楚。 出了小院,他反倒轻松了不少,这里的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路走好了,活人还能让水给憋死不成。 返回洞府的路上,他又开始思考还能找谁。 分量要足够的话,至少得筑基修为,他认识的筑基大修士,除了玉执事,只剩下一个张力旻张执事,但自己跟张执事实际上并无什么交情。 甚至可以说,不仅没交情,还因为蔡瘸子的纠缠,在对方心目中留下过非常不好的印象,对方也不可能因为知道他和陈钰青关系匪浅,就会同意帮他的忙。 这种情况,除非能拿出打动对方的筹码,可自己一个炼气小修,能拿出什么筹码来打动一名筑基大修士呢? 有那筹码,直接拿去打动执法堂的越执事不就好了,哪还用拐弯抹角地转一手,平白让人吃一份中间商的差价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灵机一动。 心道,对呀,越执事不是爱财吗,那就用钱砸呀,一万不行,那就五万,五万不行,那就十万,他还不信了,还有钱办不到的事情。 心中想着,脚下法器也跟着拐了个弯,又朝西峰飞去。 他自己直接前去主峰肯定不行,还得找个人从中说和,但又不能找筑基大修士,不然光是跑腿费都够他喝一壶了。 所以,炼气圆满又和他有一点交情的秦得照,便是最佳人选。 第120章 女人心 古道陪着笑了一会,不好意思道:“当年刚好遇到些困难,才把储物袋抵押了出去。” 玉执事止住笑,问道:“你认识陈师兄时,是什么修为?” “炼气初期。”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古道都觉得有些难为情。 玉执事一脸惊诧,“这么说,你从炼气初期修炼到炼气巅峰,只用了六七年时间?” 古道心下了然,看来陈钰青并没有将他的真实修为告诉过对方,而且对方也没有秦得照的条件,可以从种种迹象中猜出他的真实修为。 为了避免过于高调,他连忙自谦道:“侥幸而已,在此之前,我在炼气初期蹉跎了十年。” 玉执事对此不置可否,换了个话题,“我们攻打了那么多个阵法光幕,陈师兄每次都好像能提前发现光幕中的异动,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这本是古道的隐秘,陈钰青和北邙宗的几名金丹真人,即便知道他有办法看透光幕迷雾,但对具体如何看透,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除了以述几人外,再没人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唯独玉执事, 在他第一次提醒陈钰青之时,有察觉出一些端倪。 其后的时间里, 也会时常关注他在战阵中的动向,虽然后来改为了用传音之法来提醒,但对方是能发现他嘴唇上有没有动作的。 所以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 “我有一种特殊天赋, 有时候可以提前预感到一些事情。” 虽然不准备隐瞒,但他也不打算将实情毫无保留相告,毕竟真正的实情连陈钰青和玉掌门都不知道。 好在玉执事也没有追问下去,转而问道:“千涯山中有灵石矿一事, 也是你发现的?” 这事对知道部分详情的人来说也瞒不了, 古道便如实答道:“是我。” 玉执事正要追问,一张口却又顿住,眼眸之中犹豫神色一闪即逝, 最终没有问出来。 古道猜测对方会不会是想问他是如何发现的,这可事关他的隐秘,就算对方问了,他也不会回答,脑海中正转着念头,对方又开口了。 “千涯山中,是不是另有什么秘密?” 古道一惊,心说当然有, 还有一个鬼面罗刹的祭祀殿宇, 但既然玉掌门都没和弟子门人说起此事,他当然也不会乱说, “这个, 这个您得去问玉掌门。” 玉执事收去笑容,“就这么点小事, 我去问他作什么,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 古道露出一个苦笑, “我一个小小的炼气小修, 许多事情都不是我能随意触碰的,玉执事还是别为难我了。” 玉执事可不会管他为不为难, “你的隐秘,我可以不问, 不涉及你隐秘的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 古道摇头,“我修为本就低微,好多事情都不该参与进去,只是阴差阳错下被卷入其中,这才得知一些隐秘之事,但玉掌门他们不往外说一定是有理由的,晚辈更不敢乱说话。” 玉执事面色一沉,长身而起, 缓缓向前踱了几步,“你不是来求我帮你解决神魂绑定一事吗, 连这点小事情都不肯告诉我,叫我怎么帮你?” 古道满脸苦涩,涉及到自身的隐秘, 他或许还会考虑一下,将真正私隐的东xz起来,有选择地说出一部分, 但关于鬼面罗刹祭祀殿宇一事,已经涉及到化神道君的层次。 这可是连金丹真人都要慎重,不敢随意宣扬的事情,他更得守口如瓶才是,这可不单单是出于谨慎,怕触怒化神道君,还和他的性格有关。 在他上辈子那个世界,嘴严的人一定很受人欢迎;放在这方世界,则还可以再衍生一下,嘴严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 “执事还是自行去问玉掌门, 晚辈真不能说, 也不敢说。” 玉执事眸光转冷,一股无形的气势释放出来,连身后那株桃树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风,摇曳着枝叶乱颤。 古道感受到筑基大修士的气息压来, 好在并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但周身的空气,却无比压抑,他苦着张脸,垂首不语。 玉执事见他不为所动,收回迫人气息,但语气也转为冰冷,“既然不肯说,你便走,解除神魂绑定一事,自己想办法去。” 古道偷偷抬头瞧向对方,想从对方脸上看出有没有说笑的成分在,可惜的是,对方脸上目无表情,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原本还想提一提陈钰青的交情,一张口却说不出来,陈钰青是陈钰青,玉执事是玉执事,他是他,自己似乎还没那资格动用陈钰青的交情。 又想起之前还气氛融洽呢,怎么一下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想要再说点什么来挽回一下局面,还没张口,就见对方玉面含煞地望过来,顿时有些泄气。 “如此,晚辈便不打扰了,告辞。”朝对方拱一拱手,转身走向小院出口。 不过,他还抱着一丝希望,行走速度并不快,应该说非常慢,一步一步挪向出口,心里默默数着数:一。 二。 三。 身后没有反应。 四。 五。 六。 身后仍无反应。 行程已经过半,他只得再将速度放慢一些。 七。 八。 九。 快到门口了,玉执事还没有开口说话。 九点五。 九点五五。 已经来到门口。 “呵!女人啊——”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知道已经不可能再有奇迹发生了。 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大丈夫行事,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放在今日来说,就是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要分清楚。 出了小院,他反倒轻松了不少,这里的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路走好了,活人还能让水给憋死不成。 返回洞府的路上,他又开始思考还能找谁。 分量要足够的话,至少得筑基修为,他认识的筑基大修士,除了玉执事,只剩下一个张力旻张执事,但自己跟张执事实际上并无什么交情。 甚至可以说,不仅没交情,还因为蔡瘸子的纠缠,在对方心目中留下过非常不好的印象,对方也不可能因为知道他和陈钰青关系匪浅,就会同意帮他的忙。 这种情况,除非能拿出打动对方的筹码,可自己一个炼气小修,能拿出什么筹码来打动一名筑基大修士呢? 有那筹码,直接拿去打动执法堂的越执事不就好了,哪还用拐弯抹角地转一手,平白让人吃一份中间商的差价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灵机一动。 心道,对呀,越执事不是爱财吗,那就用钱砸呀,一万不行,那就五万,五万不行,那就十万,他还不信了,还有钱办不到的事情。 心中想着,脚下法器也跟着拐了个弯,又朝西峰飞去。 他自己直接前去主峰肯定不行,还得找个人从中说和,但又不能找筑基大修士,不然光是跑腿费都够他喝一壶了。 所以,炼气圆满又和他有一点交情的秦得照,便是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