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医妃想当寡妇,病娇世子宠红眼》 第1章 穿成代嫁世子妃来冲喜 “哗啦”! 冰冷的水冲头泼下来,应采澜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水,一脸懵。 四肢酸软,昨夜的疯狂仿佛还历历在目。 但她来不及细想,有人掀开了盖在她身上的鸳鸯戏水大红锦被。 棍棒穿过垂落的床帐伸进来,对准她狠狠敲打! “打死这不要脸的贱人,省得给太师府丢人!” “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那些下作事,庶女抢嫡女的婚事也干得出来!” “二小姐好大的胆子,竟敢把大小姐给打晕了,自己蒙上盖头、代替嫡姐上花轿、嫁到康亲王府来!” 七嘴八舌的谩骂,不止一个人。 其中还夹杂着微弱的哭声:“呜呜呜……你们别这样……万一把二妹打死了怎么办……呜呜呜……她也不是故意的,肯定是有什么苦衷……呜呜呜……” “我去!” 应采澜咒骂一句。 她一个现代威慑雇佣兵界的秘医,丧命于基地大爆炸后,穿越过来遇狗血: 懦弱不争的原主,为了嫁给濒死的世子冲喜,打晕嫡姐…… 代嫁? 笑死! 那得多脑残,才会上赶着送死? 眼瞧着棍子又要打下来,应采澜当然不会任由别人打骂。 她一把捉住那根棍子,用力一扯夺了过来。 反手,打回去! 几个婆子哗啦啦四散,退出屏风外。 应采澜把喜庆的大红中衣套上身,下床穿鞋。 床帐在她身后落下,遮住了床上隐约可见的一个人影。 她过腰的头发被淋湿了,凌乱地披散在身后,额前的刘海湿哒哒贴在脑门上,还在滴水。 脑门上甚至还有被打出来的肿包,却无损她的美貌! 经过一夜奋战碾压,贴身衣物皱巴巴的像酸菜一样。 穿不惯这古代服装,系带也是松松垮垮的,堪堪把漂亮的锁骨给露了出来。 当即有人骂:“你不知羞耻!” 应采澜抬手按了按额头上的肿痛,凌厉的目光扫过这群女人。 仅是慵懒往前迈一步,她们愣是被她的气势震慑,往屏风外退出去。 她嗤地一笑。 叫的最欢的丫头,她认得。 是正牌新娘、原主嫡姐房里的大丫鬟春兰,陪嫁过来的! 在外面捏着帕子哭唧唧的,正是被抢了婚的“冤大头”——太师府唯一的嫡女: 应彩月! 她带着太师府几个有分量的婆子来的,将内室挤了个满满当当。 “好家伙!都来了啊?” 应采澜打了个呵欠:“一大早闯入别人婚房掀被子,到底是谁不知羞耻?应彩月,你不想怕陪葬不想嫁吗?怎么又来了?” 身为被声讨的对象,应采澜竟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着实惹得对方更气恼。 “二小姐做错了事,还不承认!” 春兰冲上来,扬起手要给她一巴掌! 应采澜倏地捏住她的手腕,反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开玩笑,刚才我刚睡醒没反应过来,挨了打我认栽。现在还想打,呵呵,当我吃可爱多长大的?” 她用力一甩,春兰趔趄一下,扶着后面的椅子才站稳。 这时候,内室与外间隔断的帘子外头,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别吵了,冒充新娘糊弄我康亲王府,你们应家的确该给个交代!” “便宜老公”的亲娘—— 康王妃来了! 应彩月还在哭哭啼啼:“王妃,二妹乃姨娘所出,打小被惯坏了不太懂事。她见过世子几次便心生爱慕,想要嫁给世子,才会把我打晕,安排这一出移花接木!她着实是太喜欢世子了,没有坏心的!” 应采澜简直给她气笑了:“好一个移花接木,真是贼喊捉贼!” 她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偏偏—— 原主无意中偷听到了王姨娘和应彩月密谋,知道她们想算计自己、以逃脱婚事。 当年,应太师妻妾同一日产女,王姨娘安排了偷梁换柱之计,把两个女婴掉包! 这是个真假嫡女的剧本! 即便有朝一日诡计被识破,真正的嫡女也被养废了,谁也不会愿意承认她! 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原主想不开,才会服毒自尽的! 康王妃当然不可能听一个小辈吵吵嚷嚷:“都愣着做什么?进去把人给我拖出来,莫在里头扰了世子养病!” 婆子们很快冲进来,一哄而上把应采澜给围住。 应彩月无时无刻都在表演“姐妹情深”,跪下去磕头:“求王妃娘娘高抬贵手!二妹做了错事,是我太师府没把她教好。且容我将她带回去,父母亲定会好生教训,给康亲王府一个交代的!” 应采澜嗤笑。 这手茶艺,顶顶的! 是吃定了康亲王府要脸,不会同意这样的事啊。 她挣脱婆子们的手,回头看了一眼床帐内,在心里骂骂咧咧: 臭男人,昨晚对我逞凶斗狠,不是蹦跶得挺欢? 今天面对一群臭婆娘,就躺在床上死瘫! 外头,康王妃的话语掷地有声:“应大小姐,此事你说的不算!” 应彩月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掉。 她回头过来,楚楚可怜地对应采澜说道:“对不起二妹……是你做错事在先,姐姐人微言轻,实在是帮不了你了……” 应采澜懒得鸟她,退后一把扯开床帐,“你还想置身事外?” 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撞入眼眸! 第2章 狗男人果然腹黑 男人穿着正红中衣,虚弱地靠在床头。 长长的黑发垂在身前,将近乎完美的脸遮去了一半。 明明看起来是风吹就倒的孱弱模样,那双眼眸却是熠熠生辉! 光影交错下,妥妥的西施捧心! 要命的是,他的眼角竟然有一颗泪痣! 大男人长这样的痣,要命啊! 应采澜可没心思欣赏病美人,怒斥:“吱一声会死啊?” 他失声一笑:“放心,谁敢动本世子的女人!” 应采澜:“……” 呸,谁是你的女人! 下一瞬,他紧着抬手,捏着帕子捂住嘴,重重地咳嗽:“咳咳……咳咳……”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是康王妃进来了。 语带激动:“世子在说话?” “冲喜真的有用,世子醒了?” “来人!快点唤太医!” 应采澜唇角一撇,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这俊美男人扬眉,满眼玩味的笑意,那颗泪痣仿佛都栩栩动人。 “啧!”应采澜没眼看,移开视线。 刚刚松开床帐,一阵风飘过。 康王妃绕过屏风走到榻前,把她推到了床尾。 “我儿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康亲王世子,阎望、字佩瑜。 他是皇帝嫡亲侄子。 因着这层关系,打小成了太子伴读。 却不知为何,几个月前突然染上恶疾,群医无策、药石罔效。 每日只能躺在榻上,出气多进气少,昏睡多醒来少。 康王妃做主,用上一千零一招—— 迎亲、冲喜! 说起这门婚事,也有缘故。 阎望小时候贪玩,没少干坏事。 原主姐妹俩满月的那日,大皇子跟他打赌,若他能混入太师府把嫡女偷出来,就把银月小弯弓送给他! 这不,他真去了。 然后…… 确实偷了个襁褓出来。 但,也偷来了一个未婚妻! 至于他偷来的到底是嫡女,还是庶女,外界不清楚。 反正,婚事落在嫡女头上! 阎佩瑜好不容易咳完,声音微弱:“母亲别慌,应二小姐一过门,儿子便感觉好多了!” 病了几个月,有那么点憔悴,却瑕不掩瑜。 真真如他的字——佩瑜,是块有光泽的美玉! 长得足够妖孽! 泪痣的存在,给他的虚弱平添几分脆弱感。 只可惜…… 像个痨病鬼似的,恨不能把肺都给咳出来。 好似昨晚那个龙精虎猛、泰山压顶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康王妃不知道啊! “看着是好多了?世子,你的意思是……要留下这胆大包天抢嫡姐婚事的太师府庶女?” 应采澜挑眉。 用得着加那么多前缀吗? 但她没怎么介意,双臂环胸,靠在床尾的柱子上。 她坚信,有人会跳出来蹦跶的。 不作不死,小绿茶精不跳,怎么有理由打脸呢? 果然不出所料—— 应彩月给了春兰一个眼神。 绿茶代言人立即跪下:“王妃、世子,万万不可呀!二小姐今日敢肖想嫡姐婚事,为了嫁进王府偷梁换柱上了花轿;明日,指不定就敢爬到王妃头顶上作威作福!” 应采澜唇角一抽。 她还没说话,应彩月跟上了:“二妹,是你做错了事,你懂事一点行不行啊,赶紧给王妃跪下求个情!” 应采澜:“……” 她又瞥了一眼床帐里的男人,心想:放心,我特别懂这种事——欺负我的人,别想好过! 那“弱不禁风”的世子与她对视一眼,感受到了她眼里的威胁。 他气息弱弱,开口:“咳咳……若不是冲喜的效果好得很,本世子断然要将这狗胆包天的小妮子杖毙!” 看向她的目光,完全没有“弱”这回事! 狗胆包天的小妮子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却听得他继续说道:“但,我康亲王府自然不能吃闷亏。既然应家愿意嫡庶女都送来,不如姐妹二人都留下吧!” 应采澜瞪眼,杀人的眸光扫进床帐内。 大猪蹄子! 他么还想姐妹同吃? 狗给他的胆子,也不怕黄瓜太脆一掰就断! 她正要反对,那“病秧子”朝她眨了眨左眼,重重一咳:“咳!本世子身子不好,以后就有劳二位侍奉病床了。” 那颗泪痣仿佛会说话似的,应采澜一听,灵机一动。 狗男人果然腹黑! 妙啊! 把应彩月留下来,岂不是有的是机会磋磨她了? 应彩月不想嫁过来,而是有更高远的志向: 让原主去破坏原来的婚事,以后再找机会嫁给大皇子! 皇帝的儿子比亲王儿子香。 万一将来大皇子能踢了太子登上高位,那大皇子妃就是妥妥的皇后! 即便不能,那最少也是皇帝儿媳! 那么,就断了应彩月这个美梦! 应采澜冷冷开口:“世子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但是……” “凡事有先来后到。” “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把我抬进来、世子还与我拜了堂……” “因此,我当为正妻,我家大姐后来者……自然就是侍妾了! 转头,她的声音娇软了几分:“世子,你说对吧?” 如此说法,惊呆了众人! 应彩月哭得更大声了:“二妹……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康王妃拧起眉头,“的确不合规矩。” 世子妃是个庶女,出去都让康亲王府低人一等。 对儿子有用、儿子也喜欢的话,留着做妾不就好了? 阎佩瑜刚想说话,但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咳咳!咳咳!” 应采澜挑眉,动作迅速地扑了过来,语气焦急:“世子你感觉如何?可是要喝点水?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有事我可怎么办啊?” 一副可怜兮兮,依附男人生存的模样。 然而,她的手,却按在了阎佩瑜的喉管上! 第3章 给你一个大比兜 只要再用力一点,阎佩瑜可能就这么断气了。 应采澜贴着耳廓悄声说了句:“别忘了,我们昨晚说好的事!” 阎佩瑜一抬眼,看见他的新婚娇娘子一双美眸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他轻轻咳嗽:“世子妃先起来。” 这一声称呼,让康王妃愣住:“世子?” 他说世子妃。 便是亲口承认了应二小姐! 阎佩瑜闭上眼睛,呼吸沉重地道:“应大小姐留下,其他人回去告诉太师:既然他们开始了这场戏,叫停却轮不上他们了。” 说完,又开始拼命咳:“咳咳……” “世子莫动气,有为娘的在!”康王妃同意了他的决定:“我康亲王府,岂是这般好惹的!” 转头,下了定局:“既然世子喜欢,应二小姐便是世子妃!” 应家这一手操作,简直就在爬上了康亲王府头顶上拉屎! 没办法啊! 她儿子愿意接受! 你们嫡女不是不想嫁吗? 好!那就庶女! 秉承着打不死你也要恶心死你的原则,康王妃也要把这个庶女拉起来做世子妃,踩死应家嫡女! 深呼吸都不能缓解康王妃心口的怒气。 她冷冷地看向应彩月。 这位娇柔的嫡女跪在地上,捏着帕子擦眼睛。 已经演了一早上小哭包,一双眼睛都是肿的。 康王妃看着来气,脸色更加阴沉:“既然应大小姐紧巴巴地赶来,想来还是很想嫁入康亲王府的!如此,便留下做侍妾吧!” 应彩月脸色一白,都顾不上哭了,猛地抬起头来:“王妃!此事跟我无关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康王妃冷冷地道:“是太师府欺人太甚,由不得你!” 应彩月这一回,哭得真实了:“王妃……” 应采澜冷眼瞧着。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了。 同时,她也看明白了: 她以后要生存的康亲王府内院,有绝对话语权的人,是康王妃! 所谓婆媳天敌,婆婆这么厉害,她以后怕是难以安生。 再看阎佩瑜,他的样子很虚弱。 仿佛刚才说了这么多话,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 “闭嘴!” 康王妃呵斥完应彩月,又转头朝应采澜看过来。 话语里充满了敲打:“世子愿意承认你,你便好生服侍。你娘家乱七八糟的事,自己打理清楚!若有疏忽,让世子有什么损伤,唯你是问!” 接着对阎佩瑜温柔地道:“世子你且养着,我去与王爷说道说道!” 这位贵妇往外走,最后传来一句:“让太医过来给世子看诊!” 代嫁的事,到此拍板。 太师府的人慌了,赶着回去禀报。 应彩月也要往外走,应采澜大步上前挡在门口:“你想去哪儿呢,姐姐……哦不对!” 她倏地一笑,带着几分痞气,歪了歪头。 “如今我是正妻你是侍妾,左右咱俩年纪差得不多,以后就委屈你做妹妹,我是姐姐了!” 应彩月抓住应采澜的手臂,六神无主:“二妹,我是你的姐姐、是嫡女,怎么能做妾?再怎么着,我也不能跟你共侍一夫啊!” “哦。”应采澜噗呲笑了,反问:“可你能不能做妾,跟我有什么关系?” 应彩月哭得更厉害了:“从小到大,王姨娘对你一直不太好,反而对我好一些,让你从小就很羡慕我。你怨恨我也很正常,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说着说着,那帕子又抬起来擦眼泪了。 应采澜将她的手推开,抬手拍了拍应彩月的脸蛋:“对,既然你对我这么不好,现在合该恶有恶报,不是吗?” 说得应彩月一怔。 怎么不按理出牌? 她内心嫉恨,表面不显,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主线:“二妹,我们姐妹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会生气我也理解,我只是心疼你,你不要这样针尖对麦芒地对我,好不好?” “好啊。” 应采澜很爽快地答应了。 她露齿一笑,眼里却带着一丝杀气。 “啪”! 一耳光下去,应彩月的头都被打偏了! 应采澜笑得天真无邪、无比兴奋,双眼里充满了姐妹情深:“既然你不想要拐弯抹角,那我给你一个大比兜,够干脆利落的啦!” “啊!”应彩月的脸迅速红肿起来。 她震惊地看着应采澜,不明白怎么能完全变了一个人? 那个任由她捏圆搓扁的贱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强势! 应采澜掐着嗓子,装模作样地道:“哎呀大姐,实在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的手怎么不听话,突然就往你脸上抽过去了!都是我不好,瞧瞧你这脸都肿了,我好心疼你啊!” 不就是泡茶吗? 谁不会似的! 应彩月脸疼,眼泪哗啦啦流:“二妹!你这般欺我,总要有个道理!” 她惯会做戏,脸上全是楚楚可怜的茫然: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可眼里,还是倾泻出来一丝狠毒! 心里,定然是恨极了! 应采澜将她眼底里那丝愤恨看在眼里,表情突然一收:“来人,把她拉出去,在院子里跪一个时辰!” 眼神阴狠,宛若罗刹! 陪嫁的都是应彩月的人,不打紧。 世子的院子里,还是阎佩瑜说的算。 下人看着阎佩瑜的脸色,也知道他是由得应采澜做主的。 当即,把哭哭啼啼的应彩月给拉了出去。 新房内,可算是清静了。 床榻上突然传来一声哂笑:“呵!” 应采澜朝床榻那边看过去。 第4章 不开车会死啊 只见床帐被撩开,床上的妖孽那苍白病色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阎佩瑜抬手鼓掌: 啪、啪、啪! “世子妃好生厉害,本世子看了一出好戏!” 没有了病弱之相,他一双眼眸看上去炯炯有神。 眼角那颗泪痣,便更显眼了。 一勾眼角,就好像在放电! “闲得蛋疼!”应采澜盯着看了一会儿,忍住了把那颗痣抠了的冲动。 她转身去衣橱那边,找衣裳换。 没睡醒就被泼了一盆冷水,还要跟她们玩儿了这么久,可是难受死了! 毒发身亡后,复活的身子不太利索,五脏六腑还到处疼; 昨晚又进行了运动,大腿酸软; 一大早撕逼损元气…… 她快饿晕了! 阎佩瑜捂着嘴,低头咳嗽:“咳咳咳……” 应采澜把衣裳拿了出来,拧眉:“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玩什么聊斋?别装了!” 那妖孽咳嗽得越发厉害:“咳咳……世子妃……你摸摸,我头好烫啊!咳……” 应采澜狐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起来的确痛苦,没有奥斯卡级别的演技,都演不到这程度。 可是,昨晚的切身之痛告诉她: 什么病入膏肓? 不知餍足的刚开荤男人,每次都说最后一次。 怎么不见他快要病死了? 呵,狗皮膏药差不多! 她撇嘴吐槽:“你是中了不治之毒,但装成这样,真不至于!” 阎佩瑜挑眉,看着她,眸光带着点笑意:“不是装,真病了。” 对他能拿小金人的演技,应采澜没当回事,扬声道:“来人,给世子更衣,把湿了的床褥换了!” 完全没注意到,她便宜新婚夫婿,眼里浮现出来一抹执拗的光! 刚刚换好衣裳,突然听到丫鬟一声叫唤:“哎呀,世子妃,世子起烧了!” 太医本就在外面候着,因着小夫妻没传唤,不敢入内。 应采澜从屏风后走出来,伸手摸了摸阎佩瑜的额头。 “咦,还真的烧起来了?” 她转头对丫鬟道:“秋菊出去,把太医叫进来。” 然后转头,一脸嫌弃、眼里都是鄙夷地看着他:“你一大老爷们,身子怎么这么破。水都泼我头上了,没沾着你半点,这就病了?” 发烧了,阎佩瑜脸色从先前的苍白,开始慢慢变红。 他自己却不甚在意,相反还能冲她笑,“或许,是昨夜太猛了,整晚没穿衣裳,染了风寒?” “……” 应采澜瞪他,没好气地道:“你可病死吧,好让我当个寡妇继承你的财产,以后一个人逍遥快活!” 昨日,他是坐在轮椅上被抬着出去拜堂的。 见他人都不清醒、要死不活的样子,她心里贼兴奋! 送入洞房后,她盯着躺死在榻上的新郎官,一边给他诊脉,一边说:“这破身子啊,确实棘手!” “不过呢,我能治!” “但我为什么要给你治呢?” “你死了,我只要遗产不要男人,不香吗?” 谁知道,因为这句话,死鱼变活鱼了! “想当寡妇?没门儿!” 本来弱得呼吸都难的病美人,竟然突然睁开眼睛,猛地扑过来,直接把她给摁住,身体力行让她明白—— 想守寡,先得当妇! 一开始应采澜是拒绝的,但是…… 她初来乍到,爹不疼娘不爱的。 嫁进了皇室,上有公婆压着。 如果没有个依仗,只怕是寸步难行。 和离? 皇家娶进来的媳妇,怕不是想死快点? 这男人长得不错、身材也极好,到底谁占了谁的便宜,还不一定呢! 回到眼前—— “呵!” 阎佩瑜是没有生气,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泛着危险的光:“世子妃放心,本世子若是死了,一定会拉着你陪葬的!” 应采澜一怔。 本以为是腹黑大尾巴狼,可这话、这眼神,怎么看起来这么病娇呢? 他不是开玩笑。 她丝毫不怀疑,他真会那么做! 阎佩瑜说完话后,喉咙发痒,拼命咳嗽起来:“咳咳……” 应采澜摸上他的脉门。 阎佩瑜盯着她的侧脸,“我这身子确实容易风寒。不过你别担心,病成这样,昨夜不也没在床上亏待着你么!” “滚!” 应采澜给他诊完脉,嗤笑道:“自己中了什么毒,心里没点儿数,还嘴硬!” 阎佩瑜掩嘴咳嗽两下,却还是笑着开口,冲她暧昧地眨了眨眼睛:“还有更硬的,你不是感受过? 应采澜:“……” 这破路,他也敢开车!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当即一巴掌朝他脑袋上扇过去,给了他一个摸头杀! “我的巴掌也很硬!” 硬核大比兜,爽不爽? 爽! 可这妖孽仿佛是个抖M,挨了打不但不生气,甚至还能笑出来。 他舔了舔唇,咳嗽两声。 眸光凶险地看着她,看得应采澜心里发毛,总觉得这腹黑病娇,下一瞬就会把自己的头给拧了! 但他没有。 目光最后落在她的额头上:“你脑门那肿包,让丫头给你上点药吧。” 应采澜懒懒丢出一句:“我自己能行。” 为了更换床褥,阎佩瑜挪到外间小榻上,太医给他诊脉,开完药告退。 应采澜端详着太医留下的药方,粗略翻阅了阎佩瑜的病历本。 “用这种药,能治好你才怪了!” 她嫌弃地将病历本往桌上一扔,朝阎佩瑜看过去,双臂环胸:“先说好,我给你解毒,帮你隐瞒病情。但你给我的保证要是做不到的话,我再毒死你!” 阎佩瑜粲然一笑,妖孽的面孔笑起来更加惑人,泪痣仿若都有点泛红光似的。 他挑眉道:“保你荣华富贵、夜夜笙歌,这点绝对做到!” 应采澜:“……” 荣华富贵就荣华富贵,后面乱入什么? 不开车会死啊! 见她脸色漆黑,他才又说:“你娘家的事,肯定还不算结束。不是你说的,要抱紧我的大腿,开创一份事业,打脸虐渣、走上人生巅峰吗?” “你记得就好。”应采澜推开一丝窗缝儿,看着外面庭院中被迫跪着的那道纤细身影。 应彩月早晨过来,是为了搅黄这门婚事,另攀高枝。 可她怎么能想到,原主根本等不及,上花轿后就自尽了。 原主一死,来了个硬茬,反杀回去! 应采澜冷冷一笑:“你手底下应该有些可用的人吧?帮我个忙!” “让人去街头巷尾,把应家把庶女嫁你为妻、嫡女送你做妾的事,务必在一日之间,传遍整个帝京!” 第5章 求人,也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阎佩瑜本来闭着眼睛,看上去有点疲惫。 听到这话迅速睁眼,望着她的眸中,闪现着亮光! 他这一开心,对她提过的要求是主动满足: “因为我的病,母亲给我置了个药房,给你用。院子里的大丫鬟冬雪,那些事可以交代她去办。” 看来,冬雪是心腹。 应采澜眼睛一亮:“谢了!” 陪着他用了早膳后,立即钻进药房。 先给自己配一碗避孕药! 喝完后,开始忙碌配药制毒。 穿越后拿了宅斗剧本,她得拿出看家本领,做一些药物防身! 至于事业…… 眼前的路太狭窄,不得不依仗阎佩瑜。 但,靠男人绝不是长久之计。 她从小混迹江湖,深知危险来的时候谁都不能信。 靠自己,才是王道! 回不去现代了,既来之则安之,她得开创事业蓝图,让自己在这时代有安身立命之本! 第二天,事情果然又上门了! 次日早晨,辰时正,世子所居的蒹葭苑。 王姨娘来了! 应采澜正在吃早饭。 天气热,她不肯里三层外三层地穿衣裳,只穿着一层中衣,外面随便披了件衫子。 一张小脸长得是很漂亮,但她…… 右手拿着筷子夹着小笼汤包,左手捏着勺子喝汤! 裙摆下,一条腿踩在桌脚的横杠上,另一条腿伸直。 贪凉,小腿肚都露了出来! 吃没吃相、坐没坐相。 出身大户人家,正常母亲都该说教闺仪,但王姨娘没有。 她甚至连自己的“女儿”如今是什么模样,大概都没看清楚。 一进来便急匆匆质问:“昨日夫人给王妃递帖子,王妃拒之不见,你为何不帮衬说话?” 应采澜没说话,只顾着吃东西,头也没抬。 女儿成婚第二天,母亲就跑男方去,也的确不像话。 娶亲被落了面子,康王妃本来就恨死应家人了,哪里还可能接帖子。 王姨娘丝毫没把应采澜放在眼里,嘴巴像倒豆子似的,开始嘚不嘚: “世子既然认了你,日后荣华富贵都是你的造化。但你嫡姐的未来,不能葬送在这里。” “姨娘就是侍妾出身,最是明白这滋味。” “你嫡姐,该有更好的出路!” “所以,你去跟王妃求情、跟世子求情,让他们同意、放你姐出府!” 听到这里,应采澜已经吃了个八分饱。 她懒懒问了句:“我是谁呀?跟王妃求情,人家就能答应?” 王姨娘完全没听她在说什么,自顾自说道:“要是不放你嫡姐,也没关系。那你跟我走,让你姐姐留下来做世子妃!” 应采澜:“……” 她一脸的不理解:“你是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我放着好好的世子妃不做,跟你回去?你这是肚子饿了想屁吃?” 王姨娘气息一窒,又道:“那就求王妃,放你嫡姐回家!王妃若是不答应,你就跪下求她!” 应采澜不高不低地反问:“要是他们要我去死呢?” 笑死,跪下就能答应不合理要求。 那她也跪,叫这恶心的姨娘自杀,答应不? 结果,这位“母亲”连装都不装了:“那你就去死!堂堂的康亲王府,不可能真的逼死儿媳妇,你也就是做做样子!” 室内气氛顿时默然。 应采澜内心里涌上一把火! 虽然她不是原主,但每一个孩子,对抚养自己长大的父母亲,都是有天生的孺慕之情。 原主虽然从小就被王姨娘打骂,各种pua,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母亲对自己这么狠,但她也是爱自己母亲的。 为何会想不开服毒自尽,就是因为发现了真相,一时之间受不了! 结果,原主都死了,这个老贱人,竟然不假思索说出“那你就去死”这种话! 应采澜当即站起来,端起桌上喝剩的汤,朝王姨娘脸上泼了过去! “叫我去死?” “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养我这么大,没教过我怎么死呢。” “你他娘死一个给我看看!” 汤泼了还不算,连带汤碗都狠狠砸在了王姨娘脑门上! “啊!”王姨娘从来没在原主面前吃过这种亏,也没见原主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她赶忙拿着帕子擦脸,抚摸着被砸疼了的额头,完全不敢置信:“你……你竟敢打我!我是你母亲!” “错了!” 应采澜掷地有声地道:“首先,你不是我母亲!我本该是嫡女,却被你置换了人生!” “第二,如今我是康亲王府世子妃,身份高你不止一等!你进来连个拜礼都没有,你算个球儿!” “第三,你的亲生女儿——应彩月,还在我手里攥着呢!求人,也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她眼神阴鸷,语气凶狠。 过往原主的懦弱模样,不复存在! “你!” 王姨娘好像也明白过来了,她养大的女儿好像翅膀硬了! 她勃然大怒:“你以为你嫁了世子,就能反了天了!” “你若没有娘家帮扶,你以为自己能在王府生存?” “来日世子若娶了个娘家厉害的,要你让位,你让是不让?” 应采澜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而是问:“太师夫人还不知道,你掉包了她的女儿吧?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她,会怎样!” “那又能会怎样?”这一点,王姨娘是一点儿也不怕。 她甚至还得意地笑了:“她把彩月养大,将彩月疼进了骨子里。相反,历来不喜欢、你瞧不上你。” “乍然知道你是亲生,又如何?” “就算你恢复了嫡女的身份,粗俗无礼、大字不识一个,你以为太师、或者夫人,能接受?” “不会!” “他们只会将错就错,将彩月当成应家唯一的嫡女,你……” “永远只能是庶女!” 由此可见,她敢做这件事,就是算计好了这一切! 应采澜哼了一声:“说得不错。然而,容我提醒一下你现在的实情:嫡女做了侍妾,庶女却做了世子妃。” 她也不生气了,倏地笑了出来:“来人,把应彩月叫出来。本世子妃今日就让太师府的姨娘重温一下,正室对侍妾的绝对碾压!” 很快,应彩月就被带过来了。 陪她一起过来的,还有春兰。 这边动静大,院子里多了不少人,都在等待着消息回去禀报各自的主子。 应采澜也没了吃饭的心情,让人撤了。 一转头,看见隔断内室的帘子后面,有道人影站着。 第6章 劝你把手放下 阎佩瑜病了有半年,身子显得消瘦,脸色略显苍白。 应采澜有原主的记忆。 记忆中,康亲王世子不但长得好看,身材也是极好。 不至于像武将那样威猛,但也不像别的书生那样纤弱。 还别说,帝京多的是对他倾慕的贵女。 应彩月说的,原主对这位世子偷偷爱慕,也的确有这回事。 可惜这毒,把他给毁了! 阎佩瑜朝大丫鬟挥了挥手,冬雪便出来了。 精神干练、却略有些冷若冰霜的冬雪,端着参茶过来,“世子妃,喝口茶。” 应采澜微微一怔,朝帘子那边看了一眼,突然就不气恼了。 她走到主位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撕这对贱人母女,是必须的。 可也犯不着把自己给气着了! 应彩月进来看见王姨娘,哭的啊,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姨娘……呜呜呜……” 什么话都不用说,一切尽在泪水中! 王姨娘满心满眼的心疼,恨不能自己亲自替女儿遭罪:“大小姐啊,你受委屈了。” 母女俩抱在一起,母女情深! 可惜,应采澜就是那个煞风景的。 放下茶杯,她幽幽地问:“这就委屈上了?” 她指了指应彩月,道:“妹妹,身为侍妾见到了正室应当行礼,你若不懂规矩,也没关系。你亲娘做了一辈子的小妾,那不是娴熟着呢吗?” 应彩月脸色一白,弱唧唧地开口:“二妹,这件事父母亲不会同意,哪有强留的?” 昨日她跪了小半个时辰,“晕”过去了,被送回了西厢。 陪嫁的本来都是她的人,也都被应采澜遣过来。 晌午的时候刚刚“醒”过来,便有人过来,强行把她拉出去继续跪! 蒹葭苑的大丫鬟冬雪,面无表情地道:【彩月夫人若是不明白,奴婢好生为您解释。世子妃的意思,是要连续跪足两个时辰,不是累积!】 跪完后,她的一双膝盖都不是自己的了。 想要热敷,世子院里的人却不肯给她供热水! 昨日的晚膳,一直催促,到了亥时才送来。 今日早膳,只有两个咸菜,配的稀粥! 在应家众星拱月的应彩月,何时受过这等磋磨? 可不委屈死了吗! 但她一直都是小白花的人设,自然不能自己去撕应采澜,只能看向王姨娘。 目光盈盈、欲言又止。 王姨娘一看心头肉这副可怜模样,转头对应采澜厉声喝道:“采澜!你怎么敢这样对你姐姐!” 应采澜坐在那里,气势却逼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我的名讳?” 她沉声道:“还不跪下磕头行礼!” 三纲五常,女子得守三从四德。 但,女子也因为父兄、丈夫为贵! 来了这破时代起身微末是没有办法,好歹她抱了条挺粗的金大腿! 她嫁这个世子,是皇帝的亲侄子,王姨娘即便是她的“生母”,却也是个小妾。 见面得跪! 王姨娘怎么能忍? 在应家她被迫居于人下,能够拿捏的就是原主这个“女儿”! 到了这里,她能给一向唯唯诺诺、被自己磋磨的女儿下跪? “放屁,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王姨娘上前,伸手就要揪应采澜的耳朵。 以前她经常这么干。 不想,应采澜却突然抬起脚。 一脚踹在了王姨娘的膝盖上! 王姨娘重心不稳,扑通跪了下去,趴在了应采澜面前。 而应彩月那边,自然有婆子逼着她跪下。 应采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冷冷地道:“应彩月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是她自降身份!现在不想做妾了,就想回去?” 她声音一沉:“怎么,把康亲王府当做你家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王姨娘没在原主面前吃过这么大的亏,没想到今天一再摔跟头。 她立刻爬起来,怒道:“应采澜,你真以为你翅膀硬了!” 扬起巴掌,想要朝应采澜扇过去! 应采澜脸色一沉,正想再来一脚。 这时候,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帘子,里头的话语传了出来: “咳咳咳……本世子劝你,把手放下! 如玉一般的男人,一只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捏着帕子掩嘴咳嗽。 看上去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甚至眼睛都是半眯着的,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应采澜一看,站起来走过去扶他。 阎佩瑜用上了影帝级别的演技,她也摆出了影后的范儿,满脸都是对丈夫的关心。 嘴上话语更是轻柔:“哎呀我的世子爷!你身子不好,出来做甚?” 她扶着阎佩瑜坐下,站在他身侧,又道:“一个老小妾、一个新小妾。难道,我还收拾不了不成?” 老小妾…… 王姨娘气得要死! 做妾的人,生平最恨的,就是小妾这个词! 她眼里闪过恶毒,大声说道:“世子爷你出来得正好,有件事你应该想知道!” 阎佩瑜坐下后,并不去看这一屋子的女人。 他始终垂着眼帘,面色苍白,不时咳嗽。 真是一副随时都要断气的模样。 王姨娘一个人唱独角戏,却并不尴尬,又道:“她……” 她伸出食指,指着应采澜,大喝:“我的女儿我了解,她根本不配做世子妃!倒不是说她是庶女而不配,而是……” 最后这一句,掷地有声:“她不知检点,婚前与院里小厮鬼混,早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这番话一出,整个厅内,鸦雀无声! 第7章 你敢不让我牵试试 女子名节,何其重要! 王姨娘敢这么说,便是断定了,康亲王府不可能接受一个婚前不贞的世子妃。 她又说:“这件事,春兰可以作证,世子也可以命人去把小马叫过来,当面对质!” 说到这里,她朝应采澜看过去,眼里都是压迫感。 “若世子不信,可立刻让嬷嬷与我一起,给她验身!” 丫鬟婆子们,都不敢吭声。 就连应彩月,都忘记哭了。 但母女相认这些年来,她也很清楚自己这位亲娘做事的手段。 这回,应采澜应该死定了吧? 她心里无比快意地想着。 厅内,只有阎佩瑜低低的咳嗽声:“咳咳……” 然而他始终没有抬头,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仿佛绿云罩顶也不是多值得他动弹的事。 应采澜简直要笑死! 她抬手鼓掌: “啪、啪、啪”! “原来世上真有这么狠心的娘,自己生的女儿,随时都可以叫她去死。” “清清白白的女儿,给你当牛做马、任打任骂十几年。” “你却为了别人,给女儿编排最脏污的罪名!” 到了此时,她也还没想揭露真假嫡女的真相。 因为,那些事说出来只是空口无凭,她暂时没有任何证据。 不能一锤子打死,就是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然而这并不妨碍她,先撕烂王姨娘这张恶心的面孔! 阎佩瑜被安顿在主位上坐着,她站在他的旁边。 看这变故,他微微抬眸朝她看来,问:“世子妃,你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瞧瞧他这一脸的质疑,但眼里,却带着一点儿笑意。 分明是看好戏的心态呢! 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要给男人留点面子。 应采澜真想一个大比兜,给这死病娇腹黑狗一点颜色瞧瞧! 她需要证明吗! 她是不是处,他不是最清楚吗! 可惜,王姨娘没看见这对夫妻的眼神交流,厉声道:“我教养女儿失败,是我的错。” 她朝阎佩瑜跪了下去,“世子!查验一下也费不了多少时间,您可召当事人来作证!” 妾身,动不动就跪,太正常了。 阎佩瑜没说话。 应采澜垂眸看他一眼,双臂环胸,懒洋洋地道:“世子,你的世子妃被诬陷婚前偷人,你头顶一片青青草原,请问这是一种什么体验?” 笑死! 王姨娘那老贱人是不知道啊,传说中病得快要死的世子,不但能在洞房夜醒来,还能睡女人! 他睡的是不是清白女人,能不知道? 所有人,都在等世子爷的命令。 只见阎佩瑜捏着帕子,垂头咳嗽。 咳嗽多了,他声音有些嘶哑:“那就……把人证、与所谓的当事人,都叫上来吧。” 应采澜:“!!!” 她低头瞪他。 手本来就是扶着他的肩膀呢,听到这话,狠狠掐了一把。 阎佩瑜吃痛,抬起头来看她。 哎哟喂,那一脸的无辜啊,都快要漫出来了! 他没有说话,而是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声音极低地说了句:“又不是不给,你急什么?” 应采澜瞪大眼睛,迅速把手缩了回去。 妈的! 虽说是悄悄话没让别人听到,可他一会儿不开车,是活不下去吗? 这么喜欢开车。 回头只有他们俩的时候,看她不弄死他! 王姨娘一听阎佩瑜的话,欣喜若狂,哪里还顾得上他们夫妻在说什么悄悄话? 当即对跟随自己来的婆子道:“把小马叫进来!” 又对阎佩瑜道:“世子,春兰也是见证人。” “那一日,采澜与小马在柴房里胡来,被春兰撞见了。” “春兰立即去禀告妾身。” “妾身将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抓了个现行!” “之后,一直将小马关着,也给采澜禁足了。” “熟料,采澜竟然胆大至此,趁着嫡姐出嫁的时候,算计顶替嫡姐嫁来康亲王府!” 说完,抬头给春兰看一眼。 春兰手一抖,跪了下去:“世子,奴婢作证,确有此事!” 应采澜叹为观止。 这编故事的能力,放在现代,可以去写小说啊! 再看她便宜老公,他除了偶尔咳嗽一下外,并没有其他反应。 完全看不出来喜怒哀乐。 这男人,表面嬉皮笑脸,实际上隐忍力强、城府极深! 很快,小马就被带上来了! 跪在地上招供,说的跟王姨娘说的没什么差别。 可见,是提前串供了。 王姨娘来之前,就准备好了这一手! 阎佩瑜耐着性子听完,却没有任何王姨娘想要的举动。 譬如,立即命人查验应采澜的膜还在不在之类的。 相反,他还伸手,将应采澜垂在身侧的手给捏住,低声问:“世子妃,你看如何处置才好?” 轻悠悠、慢条斯理。 还带着点新婚小夫妻的亲昵感。 应采澜想要把手收回去,偏偏他捏得极紧。 她越是用力,他越是执着。 低头一看,那眼神分明在说:我想牵着你,你敢不让我牵试试? 她翻了个白眼。 算了,等解决眼前的事,再算账! 她开口:“世子认为如何处置,才能不让你头顶泛绿光、不让王府门楣抹黑?” 把问题抛了回去。 阎佩瑜抬头,与她对视一眼。 即便他坐着,是仰视她的角度; 即使他说话温温吞吞的,时不时咳嗽,像下一瞬就要一命呜呼了一样。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遍体生寒的感觉: “恶仆、贱婢,编排主子的不是,企图败坏主子的清誉,祸及本世子,是为不忠!如此奴才,杖毙了吧!” 轻描淡写地,决定了别人的生死! 当即,蒹葭苑的婆子小厮上前,把春兰和小马都拖着往外走。 两人都是一脸的恐惧,大声求饶:“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王姨娘也道:“世子,您若不信,可以给采澜验身!” 阎佩瑜轻声咳完,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姨娘,眸光逐渐沉冷下来:“怎?料想本世子快要死了,无法跟世子妃圆房,便编造出来这等妖言惑众之词,非要把世子妃往死里拿捏?” 王姨娘震惊不已。 世子这意思,莫不是…… 他们已经圆房了? 不都说世子病入膏肓了么? 他怎么还可以圆房!!! 这证明什么? 根本不需要验什么身,因为人家世子爷亲自验过了! 他要是睡了个不清白的女人,还能承认她是世子妃么? 根本不需要多言,王姨娘知道,自己这一招坏菜了! 第8章 简直震碎三观 应采澜并不满意,懒洋洋地道:“世子呀,下人是不敢私自做主、以下犯上的。杖毙之前,难道不应该审一审,是谁主导要将脏水往你头上泼这出戏的?” “哦对。”阎佩瑜恍然大悟。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勾唇微微一笑,道:“世子妃也真是的,先前问你,怎么不说?” 说着,他另一只手抬起来招了招:“听你们世子妃的,拉回来好生审问!” 应采澜翻了个白眼。 真是服了这影帝,戏太多! 春兰和小马又被拉回来。 应采澜挣了挣手,阎佩瑜抬眸看她。 她给了他一个眼神,这次阎佩瑜松开了。 她上前,走到春兰面前询问:“你说你亲眼看到我跟这马夫私通,是哪只眼睛看见的?” 春兰面临死亡的恐惧,浑身哆嗦。 她悄悄看向王姨娘,得来一个阴狠的眼神。 身子不由一抖,趴在地上磕头:“世子妃,奴婢的确是亲眼看见了的!” “哦。”应采澜没有废话。 她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对着春兰的后心,一脚踩了上去! 声音轻柔、却阴森:“来吧,说句实话。” “是谁指使你这么栽赃陷害我的?” “老实说,死罪可免!” 春兰哆嗦着,一个字都不敢吭。 应采澜扫了一眼不断对春兰发出警告的王姨娘,目光掠过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应彩月。 最后才看向小马:“她不敢说,不如你来说?” “这女人没摸着,却非要说自己睡过了。” “引诱太师庶女做这种事,你的下场也只有死。” “可你还是认了,证明你连死都不怕?” “我猜猜看,可是有谁掌握了比死更可怕的事,用来拿捏你呢?” 小马也趴了下去,一股骚味传来。 面对生死,他都吓尿了! 主要不是应采澜可怕,而是坐在主位上那位—— 是病秧子,可那也是亲王世子啊,一声令下要谁死、谁就死! 但是—— 亲王世子没开口,应采澜唇角勾出了凛冽的笑容:“拿砍刀来,不肯说实话,就剁手指!一次剁一截,人的双手有二十八截,够剁二十八次了!” 女人之间打架就是扯头发、抓脸皮…… 不,她是雇佣兵们养大的,不玩那些小打小闹! “我、亲、手、来、剁!” 很快有人把刀送上来。 她接在手里,抓住小马的手,放在凳子上。 拎刀的手高高扬起,狠狠落下! 小马拼命挣扎:“不要啊!” 他用力挣扎,怎么都还是个男的。 应采澜一个抓不住,让他挣脱了。 一刀剁在了凳子上! 小马简直吓死了,闭着眼睛道:“我说!我说!” “是王姨娘逼迫小人指认二小姐的!” “不然,她就要把我才满月的儿子掐死!” “世子爷、二小姐,我错了!” “从前在府里,小人连二小姐的面都没见几回,又哪来的机会与二小姐在柴房里苟且!” “更何况,小人才娶了媳妇儿、才生了儿子啊!” “求求二小姐,救救我那可怜的孩儿吧!” 应采澜朝王姨娘看去,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问:“我滴个亲娘啊!” “我一个小姑娘,名义上还是你的女儿,是刨了你的祖坟啊,还是杀了你的爹妈,你要用最恶毒的方式来谋害我?” “不惜拿刚满月的孩子要挟,也要做这个局?” 如果是亲生的,那简直震碎三观。 但原主不是王姨娘亲生的,一切也就符合逻辑了。 王姨娘气息一窒,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应采澜面无表情,端详着手里的砍刀,伸出手指试试看这刀锋够不够锐利。 幽幽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也许春兰可以回答我?” 被点了名,春兰身子一颤。 应采澜拎着砍刀,突然一喝:“把那贱婢给我拖过来!” 冬雪听令,立即上前,把春兰拖到了应采澜面前。 应采澜声音也不高,问:“不是这么喜欢作证么?” “现在,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你是应彩月的贴身丫鬟,新娘子掉包的时候,你亲眼见到了,还跟着陪嫁来到王府。” “那么,不如现在给世子好生交代。” “为什么是我被送上了花轿?” “你早就知情,为何早不说!” 春兰本是王姨娘给应彩月培养的丫头,对应彩月是忠心的,处处都在帮应彩月。 平时,也没少欺负原主。 但,谁的命都没有自己的命金贵。 砍自己手指的时候,疼的还是自己,不是? 应采澜缓缓蹲下,捏住了春兰的手指,轻柔无比地道:“这手指能砍很久呢,咱们不着急,慢慢说哈!” 明明说话不大声,甚至可以说是温柔。 但,春兰一抬眼,看到那双眼眸里宛如刀尖一样的锋芒,魂儿都要吓飞了! 二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眼角悄然朝应彩月那边瞥去,期待大小姐能救自己。 应彩月根本不跟她对视,而是上前拉住应采澜:“二妹你疯了!你一个女子,怎么能拿着砍刀喊打喊杀的?你让世人怎么看待你这个世子妃,又让人怎么看世子?” 话语温温柔柔,苦口婆心。 不但关心应采澜,连阎佩瑜都关心上了。 但应采澜却不领情,站了起来,反手就是一巴掌! “啊!” 应彩月被这一巴掌扇得摔倒在地。 她的眼泪立刻滚了出来,眼里全都是不可置信:“二妹,我好心好意劝你,你怎么可以打我……” 已然泣不成声。 这一来,最心疼的当然是王姨娘,她尖叫:“采澜!你怎么可以打嫡姐!” 可应采澜是被吓大的吗? “姨娘,你给我站那儿别动!” 警告完王姨娘,她还是死死盯着春兰。 一双眼眸宛如罗刹。 春兰见她应彩月都敢打、王姨娘也不放在眼里,终究是撑不住了,伏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道:“奴婢招供!” “春兰!”王姨娘凛声一喝,看向春兰的目光,充满了阴狠。 春兰哭得更凶了,颤抖着道: “这场替嫁,是奴婢安排的!” “奴婢对大小姐忠心耿耿,心疼大小姐。” “怕大小姐嫁给世子做寡妇,所以在蒙上盖头前,迷晕了大小姐、李代桃僵将二小姐送上花轿!” “这一切,跟大小姐没关系。” “大小姐第二日一早赶来,也便是知道奴婢做了错事,想要挽回的!” 她说完后,整个小厅里鸦雀无声,似乎能听到身旁人的呼吸声。 除了应采澜,没人敢抬头看坐在主位上的世子爷! 第9章 大郎,吃药了 阎佩瑜俊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捏着帕子掩嘴,轻轻的咳嗽声,听在春兰的耳朵里,却像是催命符似的! 应彩月急急忙忙说道:“世子息怒!是彩月管教不善,我房里的人做了这样狗胆包天的事,彩月愿意接受惩罚!” 可那世子却没理会她,而是轻声道:“来人,将这丫头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往死里打!” 春兰被拖了下去。 阎佩瑜又道:“这马夫打三十大板,之后送回去。” 小马也被拖走了。 最后,阎佩瑜的目光,落在了王姨娘的头上! 王姨娘心里一抖,赶忙磕头:“世子息怒,我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不辱康亲王府的门楣。” “采澜做了错事,抢走嫡姐的婚事,世子大仁大义不责怪,我等却不能当没发生过。” “今日,便是来接采澜回太师府,婚约理应按原定,世子妃应该是大小姐啊!!” 现在,世子可能死不了了。 应彩月的名声已经破坏完,也不太可能嫁得更好。 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应采澜把位置让出来! 阎佩瑜轻声一笑:“呵!胆子还挺肥。” 他朝应采澜伸手,示意她过来。 应采澜撇了撇嘴。 她想要横着走,还得仰仗世子的金大腿呢。 将砍刀递给了冬雪,她慢吞吞朝他走过去。 将她的手捏住,阎佩瑜唇角的笑意,似乎真实了不少。 他幽幽问:“世子妃,王姨娘是你生母,你看该如何处置?” 应采澜的生母,说起来也是他的岳母。 虽然身份不上台面,但有些事做起来,也得多思量几分。 明着打死她? 那当然不行。 用现代的话说,容易被道德绑架! 应采澜相信,这腹黑鬼肯定是想背地里搞。 她便顺着台阶下,硬是挤出来了几滴眼泪,抽噎着道:“世子啊,我可真不知道,亲娘能这么害我!” “她这是要我去死啊!” “你可要为我做主!” “不然,我便只有以死明志了!” 演得上头,眼泪那是吧嗒吧嗒地掉! 阎佩瑜眉尖儿微微一扬,眸中闪烁着笑意。 脸上却露出了遗憾、痛心的神情,道:“不是你的错,你且放宽心,本世子会替你做主的。” “但不管怎么说,生你养你之恩,不能恩将仇报。” “如此吧,本世子修书一封给岳父,责令他好生管教侍妾,莫要手伸太长管到本世子后院来!” 虽然以康亲王世子之尊,真要打死一个姨娘,也没什么不可以。 可人生在世,有些事还是委婉一些,不好落人口实! 他们暗中给王姨娘套麻袋,狠狠揍一顿是可以的。 此时就在康亲王府,“岳母”好生生来,却被抬着回去的。 说到皇帝那儿,道理没有问题,但道德有问题啊! 很快,王姨娘被婆子拉着,赶出去了。 这一计谋失败,应彩月也没被捞出去。 她跪在地上,心道完了,嘴上赶忙示弱:“世子,我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求世子原谅!” 此时从头到尾,她都摘得干干净净。 非要挑刺儿,也的确找不出一个缝儿。 应采澜盯着她。 对这个女人,还是挺佩服的。 乍一看,应彩月年纪小好像没有王姨娘老辣。 却已经把王姨娘的狠毒,都给学去了。 甚至,嫡女的教养,让她比王姨娘更能隐忍! 以史为鉴,以越王勾践为镜,能忍的人,都不容小觑。 那么…… 要怎么样才能让应彩月彻底完球儿呢? 她正在思忖间,发现手心被捏得紧了一些。 回过神来,阎佩瑜抬眸看她,淡淡说道:“你是世子妃,蒹葭苑归你管束。后院的事,本世子不过问,都交给你吧。” 言外之意,应采澜想怎么折磨应彩月,都是合情理的! 应采澜对上他蕴含兴奋、期待的眸光,她悄然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道:“我给你露一手!” 这口气,仿佛吹进了阎佩瑜的心里。 仿佛羽毛轻轻落在肌肤上,那点恰到好处的痒! 他唇角微微勾起,“拭目以待!” 应采澜让他松开手。 他却没松,而是将人拉扯过来,悄声道:“世子妃这么勾人,今晚记得也给本世子露一手啊!” 应采澜:“……” 她为什么要作死挑衅腹黑狗呢? 罢了! 阎佩瑜松了手,她转身,朝应彩月走过去。 “好妹妹!” 她抬手,捏着应彩月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跟自己对视。 应彩月面露凄然,眸光破碎。 先前被掌掴,半边脸是肿的。 是个美人,柔弱得令有保护欲之人,内心不由一颤! 以为应采澜又要对自己动手,应彩月抖了抖。 纵然心里恨死了,嘴上还是求饶:“二妹,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偏见。这件事,我们可以和气解决的,真的犯不着弄成这样子难看!” 字字句句都是:她识大体,应采澜不懂事! 但应采澜跟她完全不同频道,松开她的下巴,手在她脸上拍了拍。 笑意深邃。 很快就松手了,她说道:“你的贴身丫鬟狗胆包天,主子都敢算计。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 笑了笑,应采澜一脸云淡风轻:“送妾夫人回西厢,每日三顿饭减为两顿,禁足三个月,不允踏出蒹葭苑半步。若有违抗,当逃奴处置!” 应彩月当然不肯接受,想要继续表演泡茶技术。 但不知为何,当她张口的时候,竟然“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了! 她震惊无比,捏着自己的喉咙,瞪大一双美眸看着应采澜,张口:“啊啊……咿咿……” 紧接着,婆子们上来把她带走了。 伴随着她的“咿咿啊啊”,还有外面中庭还在被打板子的惨叫“啊”。 应采澜嗤笑,自言自语:“大型交响乐音乐会现场,爽!” 阎佩瑜知道她会用毒术,也不意外,由得她玩。 他的身子不太能见风,很快又回去躺着了。 应采澜则是亲自去药房抓药,熬了一碗过来。 她坐在床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那个梗,便开口:“大郎,吃药了。” 说完,自己噗呲一笑。 阎佩瑜一脸莫名。 他关注点也不在这上,而是问:“本世子以为,少不得要你那嫡姐掉几颗牙,怎么就这样不痛不痒?下点哑药就完事儿了?” 第10章 你爱慕我 应采澜眼眸抬起,瞥了他一眼,反问:“不然呢?” 下哑药,是因为实在被绿茶味儿恶心到了。 都闹这样了,还表演什么姐妹情深! 阎佩瑜淡淡一笑,“我还以为,至少要毁容以上的?” 应采澜:“……” 行,这位还挺狠! 对女人是毫不留情,毁容都能想到。 她挑唇嘲讽一笑,道:“我出手,若连你都能看出来了,以后出去岂不是很危险?” “原来如此。”阎佩瑜明白了。 不止是哑药! 只不过,潜伏的毒,慢慢变化。 想到这个,他很好奇:“从前,我也不是没见过你。怎么从未听说,太师府庶女,竟然会医术?” 他盯着她的眉眼,认真询问:“你那生母王姨娘,对你并不好。想必不曾让你读书习字?” “当然没有了!”应采澜心想:那老贱人想把真正的嫡女养废,怎么可能让原主读书习字? 阎佩瑜的问题重点来了:“那又怎么可能让你学医?” “她不让我学,我还不能自学成才吗?也许是天命所在,我在梦里学会了?”应采澜对于这个问题,早就想过怎么回答。 不担心原主人设坍塌什么的。 反正她就是原主、原主就是她! 她不疾不徐地答道:“再说了,人死一次后,便会得到重生。或许是她们欺我太甚,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以他的身份,不会去注意一个庶女。 各种集会,庶女都是陪伴嫡女前来。 为免夺了嫡女光彩、更甚者触贵人霉头、冲撞贵人,庶女多半会低调行事。 但,因为嫡姐与世子有婚约,原主的确是见过阎佩瑜几回。 每次,她总是低眉顺眼,躲在应彩月身后。 他大概连她的脸都没看清过。 就这,原主还偷偷爱慕过这位世子爷,只不过碍于身份、碍于那是未来的姐夫,从不敢过多肖想。 谁知道,天意弄人。 她能嫁给阎佩瑜的时候,却选择了自尽! 可见王姨娘对她的伤害有多深! 对于应采澜的说辞,阎佩瑜显然没信。 他盯着她的眸光幽深,却没再问。 应采澜把弄着汤匙,低头试了试温度,才把药递给他。 “不烫口了,喝吧。” 他毫无防备,不皱眉头地把一碗苦药喝了下去。 她倒是惊奇了:“不怕被毒死呢?” “本来就要被毒死了。” 阎佩瑜随手把药碗递给她,躺了下去,幽幽地道:“我怕什么死啊?你我活着的时候不能好好做夫妻,黄泉路上至少也会是一对鬼鸳鸯!” 应采澜原还在想:这死病娇,娶了个老婆死了都要带走! 然而转念一想,又明白:倒不是这个原因。 而是—— 该死的大梁王朝,有陪葬制度:夫死,妻妾无出者陪葬! 不然,为何应彩月不惜抗旨,也要设计这一出代嫁? 当然了,如果丈夫点名不用陪葬的,也可以逃过一劫,但要出嫁当姑子! 见她满脸不忿,阎佩瑜笑了,问:“要不,咱再努力努力,尽快怀个孩子?哪怕是个闺女也好,至少我死了你不用陪葬。” 已经喝过避孕药的应采澜:“滚!” 她说这种话,他竟也不生气。 反而,还问:“应大小姐说的你爱慕我,是她胡诌,还是真有其事?” 应采澜:“……” 哇咧,刚刚她还在想这个问题! 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这妖孽。 双眸弯弯、露出了标准微笑八颗牙: “是真的呀!我这不是爱你爱得难以自拔,不惜打晕嫡姐替她出嫁呢吗?世子爷,你可千万别死,你要是死了,我就带小白脸去你坟头妖精打架!” 说完转身,绕过屏风出去了。 看着薄薄的丝绣屏风外那道身影,阎佩瑜唇角微微一勾。 且说王姨娘被赶出了康亲王府后。 白跑一趟的她,打脸疼得很不说,还憋了一肚子的气。 “回去后,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骂我。”王姨娘越想越难受。 自从把应采澜送上花轿后,一切就失控了! “早知道世子死不了,还不如不换新娘呢!” 一旁的婆子倒是给了个提议:“夫人无非是心疼大小姐罢了。咱们只要想个法子,能把二小姐赶走就行。世子院子里也没有别人,到时候再让太师去与康亲王说说,让大小姐做继太子妃。康亲王同意了,那王妃与世子便没话说了。” 能说出“继太子妃”这回事的,“赶走”的意思…… 很明白了! 前任不死,后面的怎么“继”呢? 王姨娘一顿,立即道:“是个办法!咱们先回去,好好合计合计!” 蒹葭苑这边,应采澜可不知道王姨娘又在筹谋怎么害她。 她连续在小药房忙碌了几天。 认真查账的时候才发现,这小药房里面虽然药品还是很齐全,但有个致命的毛病—— 混乱! 再把蒹葭苑里的所有人召出来问,竟然没有一个真正懂医药的! 她配了几个常用的毒傍身后,回到了阎佩瑜这边。 阎佩瑜虽然不像外界传说的:病入膏肓、不良于行。 精神好的时候,他的状态跟正常人差不多。 也是凑巧,洞房夜还能圆房。 但毒性对他的影响,还是大的。 譬如,发作起来疼得他死去活来。 再譬如,那毒性特别消耗他的精气神,以至于他每日都要睡六个时辰以上! 而如今,喝了应采澜的药后,他精神竟是好多了。 她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外面的小榻上,半躺着看书。 “阎望,我想去买几个懂医药的下人。” 阎佩瑜对他直呼自己的名,也没放心上。 可见,他对这段夫妻关系的认可。 他视线依旧放在书页上,“要银子自己去账房支取,蒹葭苑的账本,让他们交给你就行。” 应采澜挑眉。 这么爽快! 她没走,而是走过来,坐在他旁边,问:“你这小药房还是太小了点,我想自己开个药铺!” “嗯?”阎佩瑜有些讶异,把书给放下了。 他抬眸看向她,问:“药不够用?缺什么让人补充便是了。” 应采澜却是摇摇头:“这不一样,我补充一堆在药房里,但很多东西我可能用量极少、甚至不用。这就造成了浪费。” “我知道,你康亲王府家大业大,不差这几个钱。” “但我却认为,物尽其用才是最好的。而且有些药,放久了药性反而不好。” “所以,开个药铺,保证所有能够买到的药物品种齐全……” 顿了顿,她转头,对上他的双眸,道:“我想要的是,堪比御药房的那种!” 好大的口气! 第11章 别动手动脚的 说完,发现阎佩瑜眸中带着惊讶。 应采澜扪心自问,是不是要得太多了? 旋即,干笑道:“当然了,如果我男人没这能力,那比御药房差一点也是可以的!” “激将呢?” 阎佩瑜把书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坐了起来。 两人便是平视的了。 “对,就是激将!”应采澜下巴轻扬,唇角勾着微笑的弧度,轻声问:“那你中不中招呢?” 阎佩瑜微微歪了歪头,思忖片刻,问:“你打算自己经营?” “不。”应采澜摇摇头:“我对经营不懂,只能是出出一些新奇的主意,保证开了药铺之后,不但不能亏本,还得赚点钱才行!” “但具体经营,肯定还是要请一个大掌柜。” “开药铺,主要是想自己想要用什么药,随时都有得用。” “一些不常见的药,平时药铺在进货的时候,看到了也都可以收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能救命的东西,可都是财富!” “最后,也是我想拥有自己的产业,不想做一个混吃等死、活着的意义就是给你做传宗接代的工具人!” 忒直白! 他们俩虽然认识才几日,但身子交流过了,彼此之间还是多了一些坦诚的。 并且,少年夫妻,他们俩的很多想法都在同一条线上。 算得上合拍。 “好,你说服我了。”阎佩瑜同意了。 他思量着,道:“如果你想做大药铺经营,便在朱雀大街上找铺子。恰好,我手里有一个。” 不想,应采澜却道:“不用了。朱雀大街在内城,你的想法是做达官贵人的生意,但我不认可。” “能在内城住的都是贵人,大部分都能请太医;即便小部分不能,那也只是一小部分。” “我若在外城经营,做大做强了,内城的贵人迟早会找上我。” “但主要,还是经营老百姓的生意。” 听她讲完,阎佩瑜点了点头:“看来你都想好了。” 他寻思着在外城的铺子,都还有哪里能空出来给她。 应采澜又道:“我整理过我的嫁妆了,在城隍庙那边,有一个三连的铺子。并且,是前店后厂的那种!” “前店后厂?”阎佩瑜眼里写着问号:“那是什么?” 应采澜这才想起,古人不知道这个。 她给他解释了什么叫前店后厂之后,问:“我用自己的嫁妆经营,算我自己的产业。你没意见吧?” 阎佩瑜是真惊讶:“本世子以为,以你的性子,这种事应当自己做主了,不会过问我的意思。” 他是何许人也,岂能看不出来,她虽然被迫接受了夫妻关系。 夫妻相处几日,虽然也挺不错。 但她骨子里,不是那么心甘情愿的。 而且,新婚夜入洞房之前,她也跟他提了条件。 其中就有这么一条:她要拥有自己的事业! 本以为:以她的性子,怕不是背着他就去办了。 应采澜却深深地笑了,“我要创业,当然要跟你说了。” “你可是康亲王世子,我拼老命也打通不了的关节,你可能一句话就搞定了。” “再说,我不告诉你,你就不知道吗?” “你知道我瞒着你干了什么事,不会伤大男子自尊心吗?” “伤自尊了,不会跟我为难么?” “回头你找我吵架,我还得费心神。” “吵赢了,把你气死了怎么办?” “吵输了,我的脸往哪儿搁?” “跟你说一声就可以避免麻烦的事儿,我为何要当哑巴?” 阎佩瑜听得目瞪口呆! 但听完后,他倏地笑了。 笑容逐渐扩大,他忽然凑过来,右手扣住她的口脑勺,在她唇角吧唧亲了一口! 应采澜瞪眼:“!!!” 洞房夜在床上,谈清楚关系后,她可没有什么矜持。 可这大白天的,蜻蜓点水亲了这么一下,她的脸皮子突然烧起来了! “你干嘛?” 她挪屁股退开。 在她看来,谈身体可以,不要跟古代男人谈感情。 在以夫为天、三妻四妾的世界,会亏得渣都不剩! 这男人有颜值有钱有身材,睡一睡不吃亏。 但避孕药是要吃的,得保护好自己。 女人一旦生了孩子,遇上良人也还好。 遇不上有良心的,丧偶式教育等着你、母职惩罚等着你! 阎佩瑜挑眉,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在床上的时候,不挺放得开么?” “说正事呢!”应采澜干脆站起来:“一码归一码。你别动手动脚的!” 这妖孽苍白的脸上慢慢都是笑意,悠悠说道:“本世子不过是表达对世子妃的喜爱,这也有错?再说了,我也没动手动脚啊。” 是真喜爱。 本就感觉她特别,再听她这般说辞,他心动得厉害,不假思索便这么做了。 “……” 应采澜哼了一声,没接这话茬,而是道:“你要是精神头好,今天晚上再表示!青天白日的,没时间跟你玩儿亲亲!我去办正事了!” 说完就走。 看着她那快捷的步子,阎佩瑜唇角的笑纹加深。 他伸手摸了摸唇角,自言自语道:“在床上是只火辣小花猫,下了床就变成清纯大白猫了。幸亏啊,应家送来的是她。” 要是应彩月,别说下嘴了,光听见说话,去年的年夜饭都要恶心得吐出来! 应采澜带着冬雪出了门,出来后,她的情绪也就平稳了。 冬雪问:“世子妃是先去城隍庙那边?” 她是蒹葭苑的大丫鬟,打小就伺候阎佩瑜的,二十五岁往上走了。 成熟稳重,性子高冷,话不多。 相比之下,秋菊那年仅十八岁的小丫头,心思好像多一些。 应采澜答道:“不,我们先去牙行。” 冬雪也不多问,直接跟车夫道:“去通达牙行。” 通达牙行是帝京最大的牙行,达官贵人府中的奴仆,大多数都是在这里买的。 掌柜的看见面生的客人,也并没有任何不同目光,都是一样热情。 “这位……夫人,是想找几个人手?” 应采澜点点头,报出条件:“首先找懂医药的,最少五个,越多越好。其次找会武功的,最少两个,武功越高越好。两种都一样,男女不限,价钱好商量!” 看样子,是个不差钱的主。 掌柜的当即将她请进包间,茶水奉上。 冬雪虽然不多事,也不多话。 但掌柜的去叫人后,她还是多嘴问了句:“世子妃想要用人,何不跟世子开口?” 第12章 蔺炀 应采澜打开茶盏的盖子,闻了闻茶汤的味道,才吹了一口茶沫儿,轻轻喝了一口。 茶水不错,不愧是做大生意的。 放下茶盏,她才回答:“你家世子给我的人,那是他给我的,不是我自己的。那是我傍男人得来的,不是我真正的本事。” 此时她一无所有,靠男人稳脚跟,很有必要。 她给他解毒救命,因为挂着夫妻关系还得陪睡。 而他呢,给她暂时的庇护。 这是平等关系,各取所需。 可当他的毒解完了后,这种关系迟早会打破,早晚会失衡。 到时候她靠什么? 难道靠有个肚子,做生育工具么? 不想沦为工具人,女人任何时候,都得有自己的底气! 听了她的话,冬雪微微一怔,看着她若有所思。 这时候,大掌柜带着册子进来了。 “夫人要找的,都在这两本册子里。” “您看中哪一个,便勾选出来,小的将人带过来让您掌眼,合意的就带走。” “不合意也没关系,日后小号继续留意,将人送上门供夫人选,亦是可以的。” 应采澜连连点头称赞:“你这大掌柜,可真会做事。” 她笑眯眯地道:“是否考虑跳槽,为我做事?除了开工钱以外,另外还给三成分红。你看怎么样?” 人才,在哪里都是高待遇的。 掌柜的没想到她竟然会挖人,还给这样的优待,不由愣住了。 但不愧是圆滑的生意人,只是笑了笑便道:“夫人说笑了,小人没啥本事,全靠东家收留、栽培,才有今日。” 应采澜也就是随口说说,并不认为能成。 本就是随口一说,被拒绝了也没什么。 她低头翻册子,很快勾选了十一二个“个人简历”上懂医药的,让掌柜的带过来相人。 她也不用太精通的,出点简单的题考一考就行。 等她挑选会武的人选的时候,掌柜的出去带人。 冬雪提醒道:“世子妃,牙行里很难买到真正能保护到你的人。” 应采澜微微愣住,转头问:“为何?” 冬雪是康亲王府的家生子,她是大管家的女儿,对于这些当然是了如指掌。 她解释:“可以说,世子与太子皇子他们,一脉相承。您是世子妃,又是个聪明人,多想想便知一二。” 应采澜倏地把册子合上。 她怎么能把这茬给忘了。 那位便宜公公,是皇帝的亲弟弟,还是一个妈生的! 并且,都是先帝嫡皇子! 打开格局说: 如果不是当今皇帝上位,说不定能轮上康亲王? 再联系一下,阎佩瑜之所以无端端中毒…… 其一,他得罪了什么人,别人容不得他活着; 另一种假设:帝子们容不得他,暗中下毒手; 还有第三种可能:皇帝容不得他! 最后这种假设如果成立的话,那么整个太医院群医无策,就有解释了! 这种情况下…… 妈蛋,身为他的老婆,她要是不多长几个心眼,怕不是被人捅成筛子? “牙行能够找到的武人,多半也就是普通富人家看家护院那一类的。”冬雪实诚地道:“世子妃若想找高手,这些都可以略过了,还是不如回头让世子给找一两个。” 应采澜拧眉思索。 还没想完,门被敲响。 “进。” 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刚才的大掌柜,而是一名穿着锦衣的年轻公子。 二十出头的年岁,五官清俊,羽扇纶巾。 一进来,他先笑:“我道是哪一位贵人这么大的口气,要挖我家大掌柜呢。原来是康亲王世子妃!” 他扇子一合,抱在手里冲她作揖行礼:“不才在下蔺炀,见过世子妃!” “你认得我?”应采澜很是惊讶。 原主可真没什么机会抛头露面,哪怕偶尔出来,也都是跟长辈、或者应彩月一起的多。 并且,还总是低头不敢看人的那种。 竟然,还能被人认得出来? 蔺炀又把扇子打开了,轻摇着羽扇,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道:“帝京中的贵人,但凡蔺某见过一面的,都记在脑海里。” “近日,康亲王世子大婚,太师府将嫡庶女二人一同送嫁。” “此事不是满城风雨、整个帝京都知晓了么?” 应采澜感慨地点头:“蔺老板好本事!” 蔺炀谦虚地道:“生意人罢了。” 士农工商,商为末。 天子脚下,没点本事的,混不到这么大的买卖。 这名蔺老板看上去也是风流雅士,长得很不赖。 但应采澜还是觉得,没她家里头那病秧子好看! 她把话题转回正事上:“既然蔺老板亲自出来,这么说我有福气了。是不是你亲自给我挑人?” “未尝不可。”蔺炀微微一笑,拍了拍手。 门外的六人鱼贯而入。 四女两男。 进来后,齐齐向应采澜跪下行礼,等着她挑选。 封建社会签了卖身契的奴仆,就是这样没有人权。 应采澜不太喜欢这种,但她也得适应。 蔺炀又道:“掌柜的选了有十人,但既然是康亲王府要选人,那自然得选择容貌优等者,断然不能选容颜残缺的。其他四人便排除了。” 应采澜是发现了。 他虽然嘴上说着嫌弃那些人,但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只不过做生意的,碍于达官贵人确实有颜值要求,他不得不这样做罢了。 应采澜低头看名册,将眼前六人对号入座,最终选择了四个。 太少了! 光是蒹葭苑的小药房,四个人也就刚好够用。 要开药铺,一开始小药铺也得有七八个伙计吧? 蔺炀惯会察言观色,询问:“世子妃,可是不够?” “其他人也都叫进来吧。”应采澜翻开名册的其他页,道:“刚才我勾选的,全部送进来。我不是来买花瓶的,不介意颜值,只要有能力就行!” 是人都喜欢看漂亮的,但她又不是找小妾,不是来买花瓶的。 对她的说法,蔺炀挑眉,还是让人把其他人都叫进来。 相反,经过考核,剩下的四个应采澜全都留了。 等待办卖身契转交的时间,蔺炀又问:“听闻世子妃还要寻会武的?” 应采澜朝他看去,问:“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拍了拍桌上的名册,她微微一笑:“不要这类的!” 第13章 怀瑾 即便应采澜自己没多少本事。 但她是混迹雇佣兵世界的秘医,很是清楚: 三脚猫功夫,没啥卵用。 遇上真正的危险的时候,稍微谦虚的,也就图个拖延救命时间。 过度膨胀的,反而死得更快! 蔺炀很是爽快:“想来,世子妃想找的贴身护卫,牙行里是很难找到合适的。” “在下多年来行走江湖,结识了一些朋友。” “正好,近段时日有位朋友想找个看家护院的活计,拜托到蔺某这里来了。” “如果世子妃愿意,蔺某将人叫过来,你相一相。” 应采澜关心两个重点:“男的女的,武功多高?” 如果她未婚,她毫不犹豫选男的! 生理原因造成的结果: 男女天生的优势迥异。 一如男性再仔细,也不会有女性做事那么细腻一样; 女性力量再强大,真的要跟男人拼起蛮力来,还是要差一些的。 可她已婚,找个男的贴身护卫,阎佩瑜能同意吗? 即便他同意,公公婆婆呢? 蔺炀八面玲珑,当然知道她忌讳什么。 但他还是强烈建议:“是男子。其武功世子妃大可放心,绝对是堪比大内高手的存在。也就是他这两年开始厌弃江湖,想要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生活,才会选择屈居人下的。” 他劝说道:“即便世子妃不用他贴身护卫,看家护院绝对也是个好的。您可先见见人,不满意也没关系。” “行,先见一见。”应采澜同意了。 她又问:“若有女子,也请推荐。” 蔺炀摇头:“目前,并没有适合世子妃做贴身护卫的女子高手。” 他的话很明白: 有女子会武功、也有高手。 但,不适合你。 可见,这人不但长袖善舞,还很了解皇家内幕! 他也没把话说死:“蔺某可为世子妃多留意,若日后有这样的人选,先送给世子妃相看。” “行。”应采澜也不喜欢磨叽:“那把那位高手请出来吧。” 不做贴身护卫,只是养在蒹葭苑里,在她出门的时候带在身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阎佩瑜如果介意…… 打一顿! 一顿不行的话,那就打两顿! 现在他仰赖她救命,她尚且做得了主。 如果不是她有这个本事的话,阎佩瑜肯定不会帮她,那她压根无法在康亲王府立足。 很快,应采澜见到了这位叫做怀瑾的高手。 怀瑾一进来,冬雪便低声道:“他没收敛武人气性,的确是高手。” 应采澜挑眉。 本以为,被说成是不亚于大内高手的人,应该是个粗壮的武夫。 她是真没想到,怀瑾看上去如此清隽。 长相是清清淡淡那一挂的,美中不足的是,下颌线处有一道陈年旧疤。 一双眼睛里完全是对一切的淡然。 像是被什么事深深伤害过,信仰坍塌过,之后勉强活过来的行尸走肉一般! 应采澜问:“倘若我与我家世子被人追杀,你救谁?” 怀瑾答道:“自然是救我主。” 应采澜又问:“你可还有什么亲人?” 怀瑾道:“父母双亡、无妻无子。” 应采澜:“倘若将来你有了心爱的女人……” 这个问题没问完,怀瑾直接道:“在下心爱的女人,已经故去了。” “抱歉。”应采澜顿时闭嘴,没问了。 倒是怀瑾又说了句:“世子妃可以放心,在下已无牵挂,但求一处居所容身。” 这个人不但没有牵挂,他根本对自己的生命也许都不在乎了! 应采澜感受到的这一点,不是太满意,道:“你若想清静,我身边反而没有清静。” “无碍。”怀瑾说道:“世子妃给怀瑾一口饭吃,即可。” 应采澜:“……” 她是真的不太想用这样完全没有弱点的人。 再者,他已无顾虑,会用心保护她吗? 蔺炀不愧是生意人,看出来她的顾虑,说道:“左右世子妃暂时也没有其他人选,不妨先试用怀兄。若他日有更合适的,再换人也不迟。” 又看向怀瑾:“怀兄不介意吧?” 怀瑾似乎完全失去了七情六欲,对这样的条件,也可以接受:“不介意。” 顿了顿,又道:“世子妃放心,君子一诺,您给怀某容身之所,怀某会尽心护卫东家。” 应采澜又问了一个疑惑:“那你为何愿意跟随我做事?而不是选择别人?” 高手,其实完全有资格选别人。 回答她问题的,是蔺炀:“世子妃出身高门,总该是知晓。贵人们用人,总是要问及祖上三代的。” 他微微一笑,继续道:“但世子妃您没问,蔺某才会将怀兄推介给您。” 换句话说:怀瑾不想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过往! 他这样的人,是很难在帝京高门找到事做。 而普通人家,也不太需要请这种高手。 商贾人家有可能,但怀瑾本人不太愿意去。 不是看不惯商贾之家,而是多半要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他只想清静。 像康亲王世子妃这种深宅妇人、皇室宗亲,十分需要这样的高手。 花得起钱、又不常出门。 完全符合他。 蔺炀才会举荐。 应采澜想了想,转头问冬雪:“你看怎么样?” 冬雪的回答很公式化:“世子妃不若先带回王府,让世子掌掌眼。” 摆在现实的问题:怀瑾再好,如果阎佩瑜不同意,应采澜也不能用! 选好了人,应采澜暂时没回王府。 而是带这群人去了城隍庙大街。 也让新来的“员工”看一看,以后他们要打卡上班的“公司”! 这群人这才知道,原来是要做药铺伙计,而不是在王府做下人。 “我也是第一次过来,还不是很了解这铺子的情况。” 应采澜四处张望了一下。 先前已经命人过来送讯息,恰好这铺子的老板经营不善,也确实想关门了。 一切顺利。 冬雪提醒她:“世子妃的嫁妆里,应该会有房契和地契的图。” “哦对。”应采澜上辈子没买过房子。 她不是雇佣兵,但爸爸们都是,本事没学到他们的,生活习性倒是有那么点像。 那就是: 居无定所、作风狂浪、言行举止粗野、一言不合就动手…… 雇佣兵爸爸们一般不买房子,常年带她四处流浪。 没买过房子的人,经过冬雪提醒,她才知道房契这东西上面有图纸! “行,那我先回王府。” 一行人分成两批,部分留下来收拾铺子。 其他人跟应采澜回府。 孰料,尚未回府途中,竟出了意外! 第14章 不是扒衣裳,而是扒皮 “先熟悉一下环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应采澜还是明白的。 决定先回王府,她立即做出了安排:“你们几个谁算数、整理收纳方面比较好的,抽三个人先跟我回府。其他人留下,配合这里的掌柜,把这铺子收拾一下。” 在通达牙行买来的八人,很快做了分工。 跟应采澜回府的,是两个姑娘、一个男的。 应采澜还出题考过,确定当真选的都是会算数的。 公平、公开、公正! 冬雪也是发现了,她家世子妃选人很绝: 男女不限,却没有一个低于二十岁的! 问就是:【年纪太小的,心里的幻想多,大概率会心思复杂,我要沉得下心做事的人。】 冬雪不禁高看了她几眼,心道:难怪世子对世子妃另眼相待,他对女子何时有过这般纵容,也就是这样的世子妃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心思有了变化,对这位新主母,冬雪自然更用心一些。 上了马车后,她提议:“世子妃,他们跟了新主子,你是要给他们赐名的。” 世子交代过:世子妃被王姨娘往废的方向养,规矩方面还需要多提点;在蒹葭苑里如何无所谓,出去了别冲撞贵人。 买来的奴仆都是有卖身契的,跟了新主子,自然要新主子赐名。 三人跟在马车外面走,听到这话,也都看着马车,等应采澜给他们取名。 应采澜不假思索,吐出三个名字: “川贝、雪梨、枇杷膏。” “算了,枇杷膏不好听,就叫枇杷吧!” 枇杷的名字,当然是给小厮的。 川贝是一个穿着米白色素衣的姑娘,雪梨则是穿着鹅黄色衣裳那个。 众人都惊呆了:“……” 川贝是个会说话的:“世子妃为何给我等取这样的名字?” 应采澜失声一笑,“世子爷一整天咳咳咳,本世子妃希望他快点好。” 这三样,都是止咳的! 众人绝倒。 这么草率的吗? 但也觉得,这位世子妃,很有意思。 包括怀瑾,都没忍住朝马车方向看了一眼。 康亲王府在内城,城隍庙在外城,回去要经过西市。 西市历来鱼龙混杂,人流密集,冬雪命车夫走偏僻点的道,以免被人群堵路耽误时间。 马车拐到了内城墙这边的路上。 谁知道,刚走了一段,突然被人拦了下来! 见状,本来跟在马车后面有几步距离的怀瑾,立即上前守在了马车旁边。 冬雪撩开车帘。 前面有五六个混子,后面有七八个。 十几个地痞流氓,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了! 冬雪先下车,沉声喝道:“大胆!竟敢阻拦康亲王府的马车!” 大丫鬟的风范儿,就出来了。 不愧是阎佩瑜亲口认可的心腹! 但,那些人显然是冲着应采澜来的,自然不怕这点威吓。 领头的喊了句:“兄弟们上,咱们看看抢嫡姐婚事的庶女世子妃,究竟有什么能耐!” 一众一哄而上。 怀瑾第一时间把佩剑摘下来,没有拔剑。 在天子脚下,杀人不是终极目的,反而会给主子惹祸,只要能把对方制服就行。 所以,他跟这群人对打的时候,用的剑鞘! 应采澜一听那领头羊的话,就明白了。 是太师府那边的人。 大概率,是她那个“老娘”! “川贝雪梨不会武功,你俩上车躲避。”应采澜当机立断做出了安排:“枇杷你是个男子汉,护着俩姑娘。” 说完,她自己撩开车帘,下车! “世子妃,别下来!”冬雪也是会武功的,打了一个发现应采澜竟然下来了,心都慌了。 要是世子妃有个什么差池,她可担不起护卫不力的名头! 那些混混正愁应采澜在马车上、被人护着,不好对付。 她还自己下来了,当真是自寻死路! “快点,应采澜下来了!” 当即,分了几个人,冲她冲过来。 应采澜下车后,把有些惊慌失措的川贝雪梨给推上马车。 又拉了一把枇杷:“你和车夫,在车门护着,别让自己人受伤!” 川贝着急:“世子妃,你也上来!” 这时候,一个地痞靠近,捉住了应采澜的肩膀。 应采澜动作也不慢,顺手夺过车夫手里的马鞭。 回身、扬手就是一鞭子! 一鞭子抽下去,那地痞是完全没有预料,脸上立即剌开了一道血痕! “他娘的,给老子扒了她!” 应采澜冷笑,大喝一声:“怀瑾,抓活的!” 怀瑾应了一声:“嗯。” 冬雪本想劝说应采澜上马车去,十来个流氓,怀瑾完全能自己对付。 但一转头,见她挥舞鞭子虎虎生风。 连续抽了好几个,竟然每一个都抽中了脸! 巧合太多,就绝对不是巧合。 他们家世子妃,竟然会使鞭子? 应采澜会用鞭子,是其中的一个雇佣兵爸爸,耍了一手炫酷的九节鞭。 以前她也很感兴趣,就让他教自己。 她花太多时间主攻医术毒术,耍鞭子这个也就练了个皮毛,没成什么高手。 但是,今日对付这些流氓,也够用了! 不到十个回合,怀瑾已经将所有人打倒在地。 冬雪找来了绳子,川贝几人也都下了马车,跟怀瑾一起,将人都捆了。 而应采澜那边,她还捏着鞭子,对着其中一个地痞又抽了起来! “你方才说……要扒了我?我可去你娘的!” 那地痞被捆住了,她也没放过,立即抽出了第二鞭:“现在,换我扒你了!” 一鞭一鞭抽下去,别说衣裳被抽破了,简直是皮开肉绽! 可不是扒了? 不是扒衣裳,而是扒皮! 川贝雪梨枇杷,看得目瞪口呆。 这年头,奴才保护主子丢命的多见,把奴婢扔上车、主子保护他们的,绝无仅有! 他们这是跟了个好主子啊! 冬雪和怀瑾都站在应采澜身后,随时护着。 应采澜收了鞭子,回头塞回车夫的手里:“沾血了,回去洗洗吧。” 等着她出完了气,冬雪才问:“世子妃,这群人怎么办?拖回王府,让世子处置?” 这位世子妃本是长得漂亮,用现代话说,便是清纯玉女的类型。 原主自卑,总是低头,美得不出众。 但到了应采澜入驻这具躯壳,那种美丽,便张扬而出! 她咬了咬下唇,露出了一截白牙,唇角微微勾起嗜血的弧度: “不!” “本世子妃,要将他们送去京兆府!” “告、状!” 第15章 你行你上 皇亲国戚的事,多半不会送京兆府来。 通俗一点说就是:庙小,供不起这样的大佛! 突然来了皇亲国戚不说,这特么还是康亲王府刚过门的世子妃! 府尹大人头疼不已:“世子妃您要不……往上告?” 但应采澜振振有词:“地痞流氓,当街欺男霸女。不过是恰巧欺凌到了本世子妃的头上,踢到了铁板。难道,这种治安纠纷,不该归京兆府管辖?府尹大人,难不成京兆府不管这种事,还要我告上大理寺去?” 可不是踢到铁板了么? 她猜想: 王姨娘安排了这一出,肯定是等着她出门,想要败坏她的名声。 目的只有一个:弄死她,让应彩月上位! 可惜,千算万算,谁也想不到她应采澜竟然在出门后,去牙行买奴仆,无意中得来了怀瑾这样的高手! 如果没有怀瑾,单靠她耍鞭子、用毒,加上冬雪,她们会落什么结局? 即便冬雪会武功,一个人对付十几个男人,还是弱势的。 最后的结局,莫不是她真被扒了衣裳,名节彻底受到损害。 康亲王府还能要这样的世子妃? 事实证明,未雨绸缪的必要性! 府尹大人姓赵名诚。 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是尴尬的。 说是京官,可这职位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天上掉块石头砸下来,随随便便都能砸几个贵人。 闹到京兆府来,都能砸死他! 被应采澜那么一怼,赵诚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这个案子,当即开庭审案。 “你等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之下欺凌良家妇女……” 话没说完呢,应采澜打断了他的话:“赵大人,事不是这么个事儿!” 赵诚:“……” 他寻思着:你行,你上? 反正,康亲王府他开罪不起。 他只好老老实实:“世子妃,您请说!” 应采澜转头,扫了一眼被捆住的十几个男人。 满满当当地排排坐…… 哦,排排跪在公堂上。 她一针见血地道:“大人,他们知晓我是康亲王世子妃,显然是蓄谋冲我而来!” 语气幽幽,她抬起眸光看向赵诚,问:“这不是一般的欺凌良家女子案子,您看呢?” 赵诚:“!!!” 你说不是就不是! 那康亲王世子,逢人见面笑脸迎人,总是和和气气的样子。 可他打小做太子伴读,又怎么可能是个软包子? 太子身为储君,跟随皇帝身边学习打理国事。 这些年,提了不少令人赞不绝口的政见。 据说,那世子爷就是太子背后的智囊! 懂的都懂。 这样的人,杀人不见血。 但凡有脑子的人,谁都不敢得罪他! 大婚才几日就能出府的世子妃,若不是世子首肯,她敢吗? 这代表着,世子对这位新婚妻子,是纵容的! 赵诚在京兆尹这个位置上做了多年,别的优点说不上,但这一点是出类拔萃的—— 圆滑! 赵·人精·诚,自认为自己想的方向没有差别。 他清了清嗓子,从善如流地一拍惊堂木:“竟有此事!大胆狂徒,还不快从实招来!” 这些人是拿了好处办事的,进京兆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耍赖呗! “我们哪里知道这是世子妃,看见他们大道不走,偏要走那偏僻巷道,不就想戏耍一番,也没有别的意图。” “大人,错了的我们认,没的事也不能诬赖我们啊!” 都是油皮子。 谁也没料到,领头的刚说完,应采澜一个箭步走过去。 一脚踹在了这地痞的心口,将人踢倒在地。 然后,对准男人的脸,一脚踩了上去! 众人:“……” 好彪悍! “啊!”男人吃痛:“你……你还是个女人吗?” 应采澜这时候,脸上还能挂着笑意。 “我是不是女人,需要向你证明?” “地痞流氓耍无赖这一套,我可是见多了!”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说真的,雇佣兵做事,可比这野蛮粗鲁多了。 她只是个秘医,比不上他们狠,但在气势上也学了个三分。 这一脚踩下去,她还狠狠碾了碾,身子往下蹲了蹲。 体重碾压—— 咳咳,虽然她体重大概率不过百,但也够这男人受的了。 明明做的事如此张狂,说话却还是轻轻柔柔的:“老实交代,少吃点苦头,你觉得呢?” 要说,原主虽然打小就被王姨娘支使干活,身子骨还是挺不错的,比一般的闺阁小姐都要强壮一些。 但被pua长大,自卑感强,还是讨好型人格。 说话,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声线也养得十分娇弱。 应采澜又刻意如此说话,听着悦耳无比。 可她那一脚,愣是压迫感十足! 男人吃痛,眼角的余光只能看到绣鞋上的缀珠。 这女人,跟雇主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丑丫头? 人家这么漂亮! 性子弱,说话不大声? 好吧,的确不大声,但彪悍得跟母老虎似的! 哪里弱了? “还不快从实招来!”赵诚看到这位贵人主子比想象中还要猛,小心翼翼地拿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他招呼衙役:“不招供,就上刑!上大刑!” 平时这些街头恶霸,没少欺男霸女。 也不是没进来过京兆府,大牢都是蹲过的好吗? 可也没见赵诚这么狠过! 当即,有人招了: “大人饶命!我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 赵诚可真是狗腿子,厉声喝道:“你们害的是世子妃,当是跟世子妃求饶!” 应采澜挑眉。 这狗官! 如果不是苦主有势力,难道就和稀泥过去了? 得,天凉了。 她根本不寄希望于赵诚审案,而是亲自问:“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又看向在一旁记录案情的师爷看去:“有劳师爷,如实记录。” 师爷咽了咽口水:“是是是!” 十几个地痞呢,总有几个招的。 “是一个小娘子,给我们兄弟们二百两银子。” “也没让咱们干什么,只说让咱们蹲着康亲王府,等世子妃出门的时候,当街扒了她的衣裳就成。” “这也够不上什么死罪,给的酒钱也蛮多,咱们就接活儿了。” 应采澜一点儿也不意外,幽幽问:“然后呢?是不是让你们扒了我的衣裳后,再四处宣传,让整个帝京都知道,康亲王府世子妃名节不保?” 那几人都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应采澜又问:“若找出这个小娘子,你们还认得?” 第16章 我好怕啊 那个地痞连连点头:“当然认得,又不是多久前的事,不就是前天么。给银子的雇主哪儿还能忘了?” 另一个也说:“是啊,我们也没想到,也就过了这两日,世子妃就出门了。本来还以为,少不得等个把月才有机会呢!” 问出了答案,应采澜松开脚,朝前走了几步,道:“赵大人,这种事无非是寻仇滋事。本世子妃心里有怀疑的人选,但请大人前去传唤疑犯!” 赵诚擦着冷汗。 能得罪世子妃的,能是什么普通人么! 这一个处理不好,岂不是两边都要得罪死? 他不想答应,世子不好惹,难道太师就好惹? 可他不敢不答应! “世子妃请说。” 应采澜掷地有声:“太师府,王姨娘院子里的人!” 赵诚:“……” 太师是个大官儿没错,可人家世子是皇家宗亲! 斟酌斟酌,比较比较。 还是传唤吧! 等待传唤疑犯的重点时间—— 康亲王府新娶的世子妃,大婚不到五日,出门被地痞流氓围堵,当街扒衣。 她将人擒拿,扭送京兆府! 这消息不胫而走。 甜瓜已经熟了,人人都吃上了! 京兆府的人上应太师府邸,传唤了王姨娘院子里的所有丫鬟婆子。 应太师暴跳如雷,也无济于事。 她们被带来公堂的时候,应采澜正坐在赵诚设的椅子上,旁边的几上摆满了茶水和各式吃食。 新过门的世子妃,捏着糕点、吃得正香! 王姨娘院子里的人都被拿了,她就算不想来,也得来。 进来后,看见她欺压了十几年的女儿,不但毫发无伤,还如此逍遥自在。 气得差点把牙根咬断!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看见王姨娘,应采澜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桃花酥! 咔嚓! 宛若咬断王姨娘的人头! 她嘴里还有食物,一边咀嚼一边说话:“行了,人都来全乎了,你们挨个儿看。是谁给了你们银子,让你们谋害本世子妃的,一定给我看清楚喽!” 言行举止,是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范儿。 但,她是庶女嘛。 别人只会想: 太师府真是丢脸,哪怕是庶女,也不能教成这样啊! 王姨娘可真没教过女儿如此粗鄙,她只是什么都不教,然后pua! 见不少猜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心里气得要死,却不敢发作分毫。 不等指认,她说道:“赵大人,世子妃是我的女儿,虽然是庶女,但得了世子青眼也算攀了高枝儿,我只有高兴的份儿。养了个世子妃,我院子里的人与有荣焉,怎么可能会做这等事?” 应采澜嗤笑,反问:“你院子里的人,怎么会做做谋害世子妃的事,难道不该问你吗?” “王姨娘你这不对劲啊。” “公堂之上,是赵大人审你、怎么变成你审赵大人了?” 赵诚连连点头。 他屁话没说一句,任由应采澜在这里主导。 这公堂谁做主,王姨娘还看不明白吗? 她矢口否认:“你是世子妃了,哪怕是你的生母,我也是人微言轻。你非要栽赃,我也没有办法!” 反正,不承认就对了! 应采澜一点儿也不急:“你们先指认吧!” 所有地痞,都看了一圈王姨娘院子里的人。 两个婆子,四个丫鬟。 不是所有人都见过雇主,领头的肯定见过,指着其中一个丫头:“就是她!” 不是一等丫鬟,是二等丫鬟春桃。 春桃早就紧张得脸色发白,被指认后立即跪了下去! 也不说话,但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赵诚一拍惊堂木:“大胆贱婢!竟然敢谋害世子妃,来人,先打三十大板!” “且慢。” 应采澜拍了拍手上的点心碎屑,幽幽说道:“赵大人,不是先审问,不招才用刑啊?你为何不问,她为什么这么做?是谁指使她这么做的?” 赵诚想要尽快结案,把春桃打死,也是给康亲王府一个交代了。 同时,案子不往深处刨,不动太师府根基,也不会得罪太师府。 两边讨好,两边不得罪。 不得不说,真是人精! 再说了,赵诚心里想的是:你们娘儿俩内斗,不要扯上外人啊!万一回头你们俩和好了,我这不是两头不讨好么? 所谓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便是如此由来。 可应采澜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她抬头看向赵诚,问:“赵大人,你看如何?” 赵诚张口,还想劝说一下:差不多得了。 不料这时候,外面有人高喊:“世子到!” 众人都是一愣。 应采澜更是吃惊。 眼瞧着她那“病秧子”老公,坐在椅子上被人抬了起来。 她还得把影后的面具戴上,立即站了起来走过去:“哎呀,世子爷你的身子不好,还来这里做什么?” 阎佩瑜被安顿坐下,照例捏着帕子咳嗽两下。 然后抬眸,打量她浑身上下。 确定没损毫发,才开口:“才娶过门几日的世子妃,出个门,就让人给欺负了去。本世子若不过来,康亲王府在这帝京,还用立足么?” 不轻不淡,三言两语。 赵诚额角的冷汗已经不算多了,后背都湿透了! 他赶忙下来行礼:“下官见过世子!” 阎佩瑜也不看他,捏着帕子低声咳嗽,还是问的应采澜:“世子妃,可是受惊了?” “对对对!”应采澜点头宛如小鸡啄米,柔柔弱弱地道:“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么害怕!我好怕啊,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夫君了!这一吓,我这虚弱身子怕是晚上都吃不下饭了!” 众人:“……” 你抽鞭子虎虎生威的时候,哪里受惊了? 质问公堂,代替赵诚审案的时候,哪里害怕了? 脚踩地痞的头,逼迫招供的时候,哪里柔弱了? 坐在那里喝着上好茶水、配着四样茶点的时候,哪里虚弱了? 偏偏—— 她的新婚夫婿,愣是听信了她的说辞。 那位传说中快要死了的世子爷,满脸都是心疼:“世子妃别怕,为夫会替你讨公道的!” 以及对有人敢欺负他媳妇儿的愤怒:“赵大人,你说呢?” 实际上,阎佩瑜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是什么德行么? 他当然知道! 也就是配合着她表演罢了。 当然,愤怒是真的有。 毕竟,太师府蹦跶得太欢。 本来念在怎么说都是岳家门户,弄死应家对他没好处,所以才给了脸面。 可一再挑事儿,真当他康亲王府的门脸,是面团捏的么? 赵诚想要擦汗,发现帕子已经湿了。 第17章 有点脑子,但不多 赵诚精明过人,哪能看不出来,阎佩瑜对岳家是不满的。 同为男人,怎么可能不理解? 被岳家算计了,原定新娘被换了这件事,王府已经认了,竟然还敢谋害世子妃? 拿世子豆包不当干晾呢? 赵诚只好道:“世子爷放心,下官一定秉公执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奸犯科之徒!有劳世子旁听!” 于是,夫妻俩坐在边上旁听。 赵诚老老实实审案。 那新世子妃殷勤得很,端着自己喝过的茶杯,送到世子爷面前:“夫君身子不好还赶来,肯定渴了。” 阎佩瑜:“……” 在外面装得像只小白兔,回房里给他摸头大比兜。 偏偏,他发觉自己有点受虐倾向,就喜爱这鲜活模样。 魔怔了! 他给脸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发现杯沿上还有点心的碎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边,赵诚已经下令用刑逼供。 春桃被上了夹棍。 “本府问你,为何要谋害世子妃?是何人主使?从实招来,便可少受一些罪!” 春桃忍受着夹棍之刑,痛哭惨叫。 王姨娘看得心里更是恨死应采澜了。 但她面上不动。 来之前,已经说好了,让春桃一力承担背了这口锅。 奴才的卖身契在主子的手里,是生是死,还不是主子说的算。 春桃冤枉,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说:“是春桃自己所为,没有任何人主使!一切只因为春桃看不惯二小姐,她谋算嫡小姐婚事、抢了世子妃的位置,奴婢都看不起她!” 理由很牵强。 但她要是说了,回去也是死。 不但她死,还有家人! 所以,她咬牙死不吭声。 她不供出主谋的话,案子就只能按照这个程度结了。 应采澜靠在椅背上,坐没坐相。 反而是那病弱的世子爷,坐得比她还端正。 不知情的人,怕不是以为病重的是世子妃! 皱眉地看着王姨娘眼里的得意,应采澜忽然开口:“赵大人,春桃招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说不定背后主谋一开始就将她视为弃子,牺牲掉这颗棋子、保全主子呢?” 她露齿一笑:“不若,将王姨娘院子里所有人,全都打一遍。一个不说实话不打紧,总有说的!你看如何?” 赵诚:“……” 其他人:“……” 还能如何? 世子在她旁边坐着呢,摆明了要护着她、也是护着康亲王府的脸面! 王姨娘脸色一变:“采澜!就算你现在贵为世子妃了,做人不能忘本!我是你的生母,你自幼,也是我院子里的人拉拔长大的!” 应采澜理她吗? 还是理的。 她不咸不淡地开口: “是呀!” “你是我的生母,可你院子里的人想要置我于死地!” “倘若今日的事,不是恰好我带着武功高强的人,哪儿抵挡得住十几个男人?”“如果我被当街扒了衣裳,等待我的下场是什么?” “难道不是为全名节,以死明志?” “凶狠一点的,指不定都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就算我不想死也要逼死我呢!” “你院子里的人拉拔我长大,难道就是为了我长大嫁人以后,逼死我?” “图啥?” “难道,就图我表演一个被逼死,满足他们的变态欲么?” 王姨娘气息一窒:“……” 众人:“……” 的确! 不看起因经过,只看结果的话。 王姨娘的话,根本不占理。 应采澜的话还没有说完: “再说了!你说她们拉拔我长大?” “我就想问问,她们是怎么拉拔的?” “我是太师府的庶女没错,但好歹也是个小姐!” “但她们……” 她指着那婆子丫鬟几个,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道:“早晨的洗脸水,是不是我自己倒的?” “我每日吃完饭,是不是还得自己收拾碗筷?” “换下来的衣裳,我是不是还得自己洗?” “平日里,我在姨娘房里伺候,这些个丫鬟婆子,比狗还闲!” “当狗的人,是我!” 众人目瞪口呆。 她要不说出这些话,谁敢相信! 太师庶女,人前光鲜,亲娘一口一个“我家采澜好”、“我心疼我女儿”…… 实际上,应二小姐,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王姨娘却矢口否认:“采澜!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你这是自己飞上枝头了,便要踩死亲娘吗?” 一听这话,应采澜心里那句MMP真的是憋不住了。 她倏地站起来,道:“亲娘?这话你也敢说出口?” “呵呵!” 她上前一步,问:“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心里没点儿二三数吗?” “王姨娘,你这人呢……” “有点脑子,但不多!” “足够恶毒,却又蠢又坏!” 她正要开口说出来真假嫡女的真相,外头突然传来一句:“太师大人来了!” 应采澜不由一愣。 不过也不奇怪,应太师就算不为了王姨娘一个小妾,也该为应家门楣的。 自己的妾室、庶女对簿公堂,传出去笑掉别人的大牙! 谁不想吃瓜看戏,看别人倒霉? 太师丢得起这个脸吗? 他丢不起! 所以,太师来了! 赵诚:“……” 他擦汗的帕子不够用了,赶忙招呼师爷给自己换了一条新的! 看着应太师走进来,他不得不站起来。 应太师——应采澜的父亲,应宏、字淳善。 时年四十岁。 到了这个位置的他,算年纪不大。 在朝中大臣中,算是中坚力量。 进来后,他当然是要先对阎佩瑜行礼:“下官见过世子!” 阎佩瑜不吭声,也没抬头,捏着帕子只顾着咳嗽。 对岳父,一个眼神也没给。 岳什么父? 那不先得应淳善认女儿,才有女婿认岳父吗? 既然没认女儿,那女婿就是外人。 按身份地位论关系、而非按辈分了。 应淳善到了这个地位,哪儿是看不出来这点门道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庶女,拱手施礼:“见过世子妃。” 有了这出,应采澜才站起来,微微屈腿,不太走心地喊了一声:“父亲。” 紧接着,赵诚来给太师作揖。 王姨娘本想跟自己男人哭诉的,被这些繁文缛节弄得毫无插话之地! 结果,等该见礼的都见完了,原本还啥事儿没有的应采澜,突然大声哭泣! “父亲啊!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第18章 世子妃封神之作 这一声嚎啕大哭,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一开始,可把世子爷也给惊住了。 本来好端端待在他身边的世子妃,一溜烟似的不见了,扑到了应太师面前。 应采澜哭得很大声,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口齿清晰、逻辑严密: “父亲!姨娘她说生我养我,却从不对我好!” “女儿当牛做马侍奉生母是应该的,没什么好苛责姨娘的。” “但!” “我好歹也您生的,堂堂太师的女儿,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欺辱我、就是欺辱您啊!” “父亲大人你看看我的手,你看看、看看嘛!” 她还带撒娇的。 一边哭,一边伸出一双满是老茧的手,递到了应淳善面前。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常年干活,才会留下的厚茧! 话可以是假的,人可以说谎。 但这老茧不会! 没有时间积累,这玩意儿不会出现在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的手上! 应淳善皱眉,朝王姨娘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王姨娘心就沉了。 应采澜的话还没说完:“父亲,春桃说是她花了二百两银子,雇了这十几个壮汉欺负女儿!” 那十几个“壮汉”猛地一抖! 被她碾压的时候,他们才是柔弱的,一点儿也不壮好吗! 可架不住世子妃戏精上头,演的那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父亲,你能相信吗?” “她一个二等丫头,一个月的例银都不到二两银子,哪来的二百两,只为了打我一顿出气?” “二百两银子对她来说,不吃不喝得攒一百多个月,那就是十年往上走啊!” “即便我跟她有冤仇,她又怎么会这么不懂事,明知道我如今是世子妃了,难道她就不怕给应家招黑吗?” “女儿死也不信,她是自己做主做的这件事,肯定有人给她银子、让她办这事儿!” “父亲,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本想哭诉的王姨娘:“……” 竟然被这小贱人先声夺人! 现在好了,她该怎么做? 应采澜这一招叫做: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这时代不是三纲五常,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么? 行嘞! 她get了! 老公来了,就找老公做主。 爸爸来了,就找爸爸做主。 反正她柔弱不能自理! 别问,问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别人害我的! 绿茶套路不就是这样么? 应淳善还真被问住了。 这庶女说的,还真的都是占理的! 他转头看了王姨娘一眼,眉头皱得死死的。 王姨娘心口一惊。 虽然不是最受宠的小妾,但王姨娘历来会察言观色,岂能看不出来太师这是对自己不满了。 也是。 无论为了什么事,闹得满城风雨,都是太师府脸上无光! 而如今,应采澜嫁人了,她出事坏的不再是太师府的脸面、而是康亲王府。 可王姨娘被弄到了京兆府来,就算最后判下来把她摘出去,也是她院子里的人干的! 这就是往太师府的脸上抹黑了! 应淳善怎么可能放过她? 她当即跪下:“老爷,妾身是毫不知情,是真的!但妾身治下不严,院子里的丫头做了坏事,也是有错。请老爷责罚!” 应采澜挑眉。 这是想以退为进呢? 看俺老孙七十二变! 她继续哭:“父亲,要这么说,好像也确实怪不得姨娘。” 众人一愣。 就连阎佩瑜,都吃惊了。 他家世子妃,真是给了他很多惊喜啊! 只见应采澜突然一改刚才那副死了爹妈的样子,变懂事了: “姨娘她,也是难做的啊!” “她花了很多时间、精力、心血,去栽培送给嫡姐的丫头春兰!” “以致于我院子里的丫头欺负我,她都没发现呢!” “平时,姨娘对嫡姐嘘寒问暖、关怀备至,难免会忽视我。” “有什么好东西,紧着送去给嫡姐,我连见都没得见。” “这些我都不怪她,毕竟嫡姐才是太师府的荣光嘛。” “我理解的,真的能理解的!” “这些事占据了姨娘的精力,哪儿还有什么精神管束下人?” “这不,不但我这个女儿被忽略了,下人也都生出了狗胆!” “但姨娘都是为了嫡姐啊,她有什么错呢?” 每说一句,众人的脸色就变化一下! 王姨娘的心,就咯噔一下! 这小贱人,太会说话了! 她字字句句都是站在王姨娘的角度,帮她说话的。 却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在戳王姨娘的脊梁骨! 最后,应采澜来了一句封神收尾—— 她噘着嘴,委委屈屈、泪水吧嗒地道:“也是女儿小心眼,多年来,还时常怀疑……嫡姐才是姨娘生的,我是抱养的!是我小人之心,是我错啊!” 应太师直接被她弄懵逼了。 王姨娘的脸色彻底白了! 她吼不住了,喝道:“胡说八道!我生你养你,没想到你不但谋夺嫡姐的婚事,还想抹黑我!如今你筹谋对了,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反过来欺压我了!” 说着,她也哭了起来:“老爷,养出这等女儿是我的错!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一直不忍心打她骂她,没想到孩子给养坏了。我不该纵着她,把她都给惯坏了!” 应淳善一个头两个大! 偏偏,应采澜还同意了王姨娘的话:“是啊父亲,姨娘对我可真是纵着惯着。” “我这脾气多坏啊,我这喜好多么怪诞!” “简直就是神经病!” “非要自己端饭吃、非要生活自理、非要干院子里的粗活、非要自己洗衣裳……” “这些事,全都是我哭着、喊着、求着要做的,与任何人无关!” “我就是个贱骨头!” “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非要干个奴婢的活儿!” “小姐命、丫鬟身!” “即便是庶女,以太师府的地位,嫁一个庶子总是可以的。” “我非不要! “嫡姐嫁给世子冲喜,过来后若世子身子好不了,便是要陪葬的!” “我不喜欢活着,喜欢去死!” “所以,我非要把嫡姐打晕,代替她嫁过来!” “这些事,都是我自己死乞白赖要做的,跟姨娘没有关系,她一点儿错都没有!” “父亲,你可千万不能责怪她啊!” 被冲喜的世子:“……” 被拉着手哭的父亲:“……” 一点儿错都没有的王姨娘:“……” 天雷滚滚的众人:“……” 第19章 吸金能力超强 敢问世子妃,你这小嘴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会说话,借我用用呗? 我的天! 她每一句都在自黑。 但实际上,都在给自己洗白! 是啊,但凡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如她说的那样。 所以,还用说吗? 她手上的老茧就是做粗活的证明,还能赖吗? 坐在椅子上的世子爷本尊,不禁自我怀疑: 本世子来这一趟,本想给新婚妻子做保护伞的,是不是有点多余? 她自己一个人,就足以手撕群魔了! 应淳善知道,自己应该做个决断。 在世子面前,他必须做出慈父的样子。 不是给女儿主持公道,而是给世子一个交代! 不然,康亲王府那边,过得去? 以后,他是康亲王世子的岳父,难道这不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他拍了拍应采澜的手,慈爱地道:“澜儿受了这么多委屈,你怎么不早说?放心吧,为父会问个清楚明白,该为你声讨的,决不能少!” 王姨娘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再也捞不上来了! 应淳善怒火中烧,转头一巴掌朝王姨娘脸上扇过去:“王氏贱婢,还不跪下!” 王姨娘不得不跪。 以夫为天,她还不是妻子而只是个妾,怎么能不听话? 妾其实也就比奴婢好一些,骂她贱婢,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的。 她还想辩解一些什么为自己伸冤:“老爷……” 可显然,应淳善已经有了决定,根本不给她机会。 “你对嫡女好,这是应该的,怪不得你!” “但你自己生养的女儿,竟然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 “这就是你的错!” “如今,不管春桃是不是你主使的,身为主子没有管束好下人,你得担全责!” 王姨娘倒抽一口气。 她还不明白吗? 应淳善这是要放弃她了! 说“不管是不是”,实际上,已经认定了“是”! 所以,案子到了这个程度,已经不需要再审。 赵诚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换汗巾了。 而那群地痞流氓,也都松了一口气:娘的,终于不用我们背锅了! 应淳善朝赵诚看去,拱手为礼:“赵大人,十分抱歉。家务事闹到了公堂之上,徒增笑柄。” “是王氏的错,既然人就在大人的堂上,自然按我朝律法处置。” “不用在意本官的面子,赵大人只管秉公处理即可!” 这番话,说得十分漂亮! 他又转头看向阎佩瑜,恭恭敬敬地道:“世子爷,惊扰了您、惊吓了世子妃,是下官治家不严。还请原谅则个!” 看向应采澜的目光,这位父亲表现出了父爱:“世子妃,过去让您受了委屈,你想要些什么?那些嫁妆可还够用?可尽管与为父开口!” 应采澜:“……” 得,和稀泥的最高境界—— 这些事都与我无关、我不知情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挽回补救的。 还打算物质补偿? 呸! 看不起谁呢! 啊啊啊,赔礼道歉什么的有啥用? 她最喜欢实际的补偿了! 多给点! 所以,她快快乐乐地道:“谢谢父亲大人。女儿如今是世子的人,因为世子的病,对医药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刚跟世子商量,想要开一家帝京最大的药铺呢。” 众人:“……” 应淳善:“……” 轻描淡写一句话,实际上却是狮子大开口! 开一家药铺,说起来简单。 但是!!! 懂的都懂! 药材多贵啊! 还是帝京最、大、的、药、铺! 看来,应家不大出血,都不可能了。 可眼下,是应淳善自己开口说要什么给他说的,他能说不给吗? 不能! “好,这件事,包在为父身上!” 心头滴血,应淳善回头,狠狠瞪了王姨娘一眼。 都是这贱人,自作聪明,害人又搞不过别人,还连累了整个应家! 可是王姨娘正在悲惨世界中呢,根本没收到。 应采澜眼珠子一转。 既然可以捞好处,先捞够本再说。 真假嫡女的事,不能现在提。 王姨娘这一次的事,没有挖到她的根,但她在丈夫那里已经彻底凉了。 以她的脾性,肯定不会就此作罢,肯定还会作妖的。 等下一次她出来跳的时候,用真假嫡女的事情,再捞一笔! 完美! 最后赵诚宣判:“春桃买凶谋害康亲王世子妃,贱婢以下犯上谋害主子、罪不容诛,打入大牢秋后问斩。” “张三李四王五……等人,当街侵扰世子妃,打入大牢,判一年!” “王姨娘治下不严,实乃家事,请应太师带回去好生管教!” 那群地痞流氓,按平时做这种事,顶多关一到三个月。 因为对象是世子妃,这次被关一年。 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刀口上舔血,赚钱嘛! 可他们怎么想到—— 那世子妃真的有毒! 她突然站出来插话:“慢着!” 所有人看向她,只见她掷地有声:“我身为受害者,那二百两银子的赃款,是不是该归我所有!” 众人:“……” 好歹也是世子妃了,刚刚还敲诈了你亲爹给你开一家药铺,现在二百两银子你都不放过啊? 但赵诚还得同意。 他悄悄看了一眼世子爷,不料阎佩瑜正好朝他看过来。 心里打了个突,立即判:“你等将赃银交出来,另外,再凑二百两,给世子妃补偿压压惊!” 公堂散了。 应淳善当然是要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儿,嘘寒问暖,表示关爱。 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嫁个高门,就是好女儿! 这也是给世子的面子。 阎佩瑜捏着帕子轻轻咳嗽,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 她家世子妃出个门,就赚回来一家药铺、二百两银子。 这吸金能力,自愧弗如! 见他咳嗽,应采澜正好趁机逃脱“父爱魔爪”。 她当即扶着便宜老公的胳膊,道:“世子出来见了风,回去怕是要受罪。父亲,我得赶紧送世子回王府,给他煎药了!” 应淳善能拦吗? 必须不能。 回王府的马车上。 阎佩瑜出来久了,精神很差。 有软垫他也不靠,而是直接往新婚小娇妻怀里钻。 搂着她的腰,头靠在她胸前,说话声都不大:“世子妃,本世子为了你可是吃大苦头了,你说怎么补偿我?” 应采澜生无可恋。 为了养病,已经半年没出王府的他,真的是为她出来的。 她不太走心地道:“哦,那你晚上若是能行,我肉偿吧!” 第20章 恶心到家了 对应采澜来说…… 肉偿=不出钱=不亏损=占便宜。 就凭着上等男色,她真的是占便宜的! 哪怕第一回生蛋瓜子不太会,她一个现代人,完全可以技术指导,求个舒舒服服。 但阎佩瑜却是默了。 以他今天折腾了这半日,晚上还想吃肉? 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他把话题扯回来:“你今日虽然吃了点亏,但也是大获全胜了。” 在他看来如此,可他也清楚:“但外面流言传你,终归是不太好听。晚点回去,母亲少不得要找你问话。” 应采澜:“……” 所以,要开始婆媳大戏了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就不介意你的世子妃名声不好?” 阎佩瑜的回答很实际:“外人传的,始终不如我亲身了解的仔细。我与你面对面有什么不能直接问,要相信外人的言辞?” 应采澜一震! 还别说。 即便是在现代,能这么拎得清的男人,也是凤毛麟角。 没想到,到了古代她竟然遇上了。 并且,还成了她的老公? 啧啧,国家保护动物,大熊猫级别的存在啊! 她笑了笑,问:“那你打算……在你亲娘面前装死,不管我?” “不是装死啊,是我真的快要死了。”阎佩瑜闭着眼睛。 她的胸口软软的,很舒服,让他情不自禁用脸蹭了蹭。 他眼皮子越来越沉,喃喃说了句:“我没有精神了。回去后,你就借口我发病了要照顾我,避免与母亲冲突。有什么事情,等我醒来再说。” 应采澜愣住:“什么意思?” 然而,这妖孽没法回答她了。 他已经合上眼睛,昏睡过去。 应采澜咬了咬牙,低声骂了句:“艹!” 尽管很恼火,还是把他的手腕抓过来,给他诊脉。 然后,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拿出来一只锦囊,掏出来一片五百年的人参切片,塞进他嘴里。 见了风后,他的额头又开始烧起来。 这是他中的毒的后遗症。 精神可以的时候,看不出来太大问题,外界传说他病入膏肓,都是他演出来的。 但如果这毒持续不拔除,他迟早要走到那一步。 治病疗毒,不是三两天能成的事。 即便是有她给他治,回去他怕是又要躺两天! 唉,要不是大梁有那破陪葬制度,她还是觉得:当寡妇好点! 可是…… 想到听说她出事了,不顾自己的身子骨不好,紧巴巴赶来给她撑腰。 这男人,好像捡回来洗洗还能用? 算了,将就将就吧! 康亲王府。 果然,刚刚命小厮把阎佩瑜搬进蒹葭苑,安顿他躺好。 应采澜还来不及写药方子,康王妃就过来了! 同时一起来的,竟然还有应彩月。 进来后,柔柔弱弱喊了一声:“二妹。” 应采澜翻了个白眼。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康王妃来了后,自然是第一时间进内室看儿子,并且带来了太医。 太医在给阎佩瑜诊脉,康王妃坐在内室的小榻上。 端庄、威严。 “世子妃也是有本事,自己出去惹了事,弄得满城风雨!” “这样,你还让世子为你出门奔忙!” “还不跪下认错!” 正常人的逻辑,不知道公堂上发生了什么事,自然而然认为: 是应采澜惹了祸,逼得阎佩瑜不得不出去给她解决麻烦。 应采澜眸光扫过站在门内,垂着头降低存在感、却又让人难以忽视她存在的应彩月。 如果这绿茶精没有说什么点燃康王妃怒火的话,脚趾头都不信! 她唇角向下一抿,决定: 先解决康王妃,再收拾小婊砸! 当然,跪下是不可能跪的。 她又没错,跪什么跪? 直挺挺地站着,她不卑不亢地道:“王妃,儿媳陪嫁的人都不是自己人,逼不得已,才出门去牙行挑几个合用的。” 还没说完,应彩月就哭哭啼啼起来:“二妹,你这话是要把我逼死!我的人怎么你就不能用了?你都已经是世子妃了,她们还能不为你做事?看你说的,好像是我不让他们伺候你似的,没的让王妃误会!” 应采澜也不生气,只是沉着声音道:“这里有你一个侍妾说话的份儿吗?” 面对这话,康王妃没有训斥应采澜。 可见,身为王妃,她是认同应采澜的话:侍妾没有在正室面前说话的资格! 见状,应彩月不说话了。 咬着下唇,一副“敢怒不敢言、我是被欺压的小可怜”的模样。 但连累儿子出了事,康王妃还是要收拾应采澜的! “跪下说话,你也不想刚过门没几日,就被家法伺候吧?” 被婆婆这样呵斥,脸皮薄一点的、胆子小一点的,肯定膝盖就软了。 但应采澜不。 应彩月没忍住又跳出来:“二妹,你且听王妃的话。左右是你不对在先,好好认个错,以后改过便是了。” 她喜欢演戏,成天给自己写剧本,应采澜懒得理她,转头看向康王妃,道:“王妃,儿媳选了人之后,回程路上被人拦截。所幸人没事,并且将他们扭送京兆府。” “案情水落石出,是有人买凶谋害!” “赵大人是个会办案的,世子去不去,结果都没差。” “不过,世子还是赶过去维护儿媳,儿媳心生感动,日后一定会对世子千好万好的!” 这倒是真话。 阎佩瑜真的是去了一个寂寞。 不过,也不算吧。 他如果置身事外、置之不理,她会让他日后的日子很寂寞的! 不管是情意相投、还是合作利用,他们总也是夫妻整体。 有人搞她,就是在他头顶上拉屎。 这样他都不管的话,可以开除了! 她说的“对世子千好万好”,终究是让康王妃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也没坚持要让应采澜跪下了。 谁知道,康王妃还没说话呢,应彩月又来了一句:“可世子回来后,就又病了。” 这话,她还是有资格说的。 毕竟,她现在是侍妾。 名义上,世子也是她的男人。 她小心翼翼不踩雷区,却又恰到好处地踩了应采澜一脚。 应采澜:“……” 第21章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康王妃最生气的点就是:阎佩瑜在家养病好好的,为了这个世子妃出去见了风,回来就病了! 她冷冷地道:“世子妃,说来说去,这件事还是你的不对!” “你手底下缺人,为何不与世子说、不与本王妃说?” “新婚才五日,你就抛头露面,此事的确是你不该!” “世子病了这么久,没出过王府大门,结果被你所累!” “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又病重了怎么办?” 应彩月垂着头,唇角为不可见地一勾。 心里有几分得意。 谁知道,应采澜完全没有被骂的自觉,竟然道:“王妃,这是大喜呀!” 康王妃一头雾水:“???” 世子病了,还是大喜? 她正要发怒,应采澜突然走过来! 应采澜走到康王妃面前,面露兴奋地道:“成亲后,世子便大好了!” “儿媳日日与世子在一块儿,自然是知晓,他身子一日比一日好。” “您瞧瞧,半年都没法出门的人,现在都能出门了。” “世子不但能出门,还能在京兆府看着赵大人审案,到结案!” “这不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么?” 她绘声绘色,眼里都是喜悦的期盼,表现出来一种: 我男人病快要好了,我好开心! 康王妃狐疑地看着她,不太相信,但终究是把怒意收了一半。 原先还想骂她一顿的,现在也不骂了,扬声问:“太医可是诊脉结束了?” 她拎得清:搞来搞去,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太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拱手作揖:“回禀王妃,的确如世子妃所言,世子的身子似乎比先前好了不少!” “那他为何是抬着回来的?”康王妃就是奔着这个消息过来的。 一进蒹葭苑,就遇上应彩月。 应彩月也就说了一句话:“王妃,他昏迷不醒被抬回来了,我好担心他可是在外头出了什么事?” 康王妃的担心立刻转化为怒气。 这不,进来就对应采澜发难。 因为,是为了应采澜,阎佩瑜才出门的! 偏生,应采澜着实会说话。 太医竟然也印证了:世子大好了! 只见太医道:“回王妃的话,世子虽然看似虚弱,想必也是今日出门消耗精神。但他的脉象是往好转的方向,这点总是没错的。” “恭喜王妃、恭喜世子妃啊!” 毕竟看过古装剧,应采澜还是懂点人情世故的。 她脸上都是喜悦和兴奋,道:“那可太好了。冬雪,赏!” 康王妃愣了愣。 朝应采澜看去,心道:这冲喜,真如此灵验? 如此一来,看应采澜都顺眼了不少。 太医走后,她又道:“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事,总是你不好!你一个世子妃,好生待王府照顾世子,打理好蒹葭苑便是了。要人与本王妃说,难道还能不给你?以后多注意,不准再往外跑了!” 应采澜一听。 心里是想骂人的。 但婆婆这种生物,在任何时代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自觉。 更何况,她这位婆婆,是真正高高在上的皇家贵妇! 别说康王妃傲气,人家有骄傲的资格。 如果皇帝那一脉全部挂了,阎佩瑜真的有皇位继承的! 所以,她没硬碰硬,而是挂上了一脸的委屈。 “母亲啊~~~” 这波浪号,就很销魂! 应采澜拉着哭腔,楚楚可怜地往前一扑。 先前勒令她跪,她不肯跪。 此时,却是单膝跪下,趴在康王妃的膝盖上,吧嗒吧嗒掉眼泪。 康王妃被她这一出整懵了。 就,离谱! 怎么叫上母亲了? 正想说“母亲是你叫的吗”,可应采澜没给她说话机会,一张嘴宛若向东奔流的河水、滔滔不绝: “母亲!儿媳命好苦啊!” “你说我生在太师府,高低是个千金小姐!” “可我那姨娘,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却贼狠心!” “瞧瞧今日这事儿!” “竟然是她纵着自己的丫鬟,花了二百两银子、雇了十几个地痞流氓,企图坏我名节!” “母亲!虽说我只是您的儿媳,但您不妨想想:” “倘若此事让他们得逞了,儿媳还有活命吗?” “我死了,母亲也好、世子也罢,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便罢了。” “出去,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嘲讽呢!” “堂堂的康亲王府,连个刚娶过门的世子妃都保不住,区区一个姨娘、一个姨娘手底下的贱婢,就敢做出这等张狂的事来。” “这事儿可大可小啊!” “还是咱们世子聪明,一听说这话,不顾病体出门,也是为了维护康亲王府的门楣啊!” 她说太多了,康王妃都逮不着重点! 儿媳妇苦逼不苦逼,照理,跟婆婆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但儿子不是为了儿媳妇出门,而是为了王府脸面。 好像…… 也没问题? 应彩月一听,急了:“二妹,我不相信王姨娘是这样的人!她平时对你可是心疼,怎么可能容许下人做这样的事!” 应采澜见招拆招。 一句话不说,只伸手握住康王妃的手。 用手心的厚茧,使劲儿摩挲康王妃那保养得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背! 那手感,康王妃再迟钝,也感受到了! 她低头,把应采澜的手心一翻。 这厚厚的老茧! 康王妃浸淫后院、又熟知宫斗手段,焉能猜想不到—— 她这个儿媳妇在娘家,只怕并不是传说中的样子! 谁家金贵的千金小姐、被母亲疼爱的闺女,手跟粗使丫鬟一样粗糙的? 她康王妃院子里的大丫鬟,手都没这么粗! 顿时,对应采澜的话,信了八九分。 应采澜又道:“母亲,我出身不好,是我命苦,这也怨不得谁。毕竟,没有谁注定一辈子不好的!” “您瞧瞧,我虽然是被算计嫁过来的。” “可我不是遇上了最好的夫婿么?” “世子待我可好了!” “再瞧瞧,我这不是遇上了最好的婆婆么?” “王妃深明大义、大肚能容,真心关爱世子,还爱屋及乌!” “这样的好婆家,上哪儿找?” “母亲您说,我这是不是花光了前半生的运气,只为了遇上您这么好的婆婆啊!?” 俗话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伸手也不打笑脸人! 再理智的人,也都喜欢听好听话! 康王妃都有点冷汗了,扪心自问:我真的有这么好吗? 也就问了:“我什么时候对你好了?” “怎么不好了?”应采澜瞪眼。 她一副“我不允许你怀疑自己是个好人”的模样,道:“您刚才不说了吗?我要人,就找您要!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您说!” 她嘴巴一撇,委屈吧嗒地小声补充一句:“我在娘家,可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呢!”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精髓! 不就是斗绿茶么?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她开启影后副本,还不信斗不过了! 第22章 尽快怀个孩子吧 应采澜不想斗婆婆。 平心而论,康王妃虽然很强势,好歹是个讲道理的。 能讲道理,证明能处! 累心劳力去跟一个能处的婆婆斗,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这古代,婆婆一个孝字就能压死儿媳妇! 所以,她不如把婆婆哄开心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这……唉!” 康王妃本来是想苛责她、并且让她以后不准再抛头露面的。 没想到,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没了怒气。 想到太师府搞出来的“代嫁”风波,到了现在,还在谋害自己的女儿。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也确实是可怜。 “母亲。” 应采澜见她心软了,赶忙趁热打铁:“昨日儿媳还听世子说,自从他这半年来病倒,您可是一直没睡好觉。可是累得不行了。现今世子有我照顾,我相信他会越来越好的!” “你真能照顾好?”康王妃对这话,不怎么相信。 毕竟她每日都过来,也没见她给世子喂过一次饭、擦过一次澡! 更有的时候,她压根不在房里照顾世子! 可应采澜却一口咬定:“那自然了!我别的不会,可我打小伺候姨娘洗脚,我会按脚!” 说着她站起来:“秋菊,立即打一盆热水过来。本世子妃这就证明给王妃看!” 一抬头,正好看到应彩月愤恨的目光。 应采澜唇角一勾,指了指外面:“妾夫人,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外堂听传!” 应彩月不想走,还想作妖,可她敢吗? 康王妃在呢! 她咬了咬牙,出去了。 热水很快端过来,应采澜一回头,笑得脸上像绽开了一朵花似的。 她本来长相清纯,又在刻意卖好的时候,特别讨人喜欢。 “母亲,儿媳给您按脚,保证您这眼角的疲累,明儿就消了!” 康王妃有些好奇:“有这么神奇?按脚,脸还能好?” 应采澜掷地有声:“那自然是有的!” 她在康王妃面前蹲下,招呼秋菊:“你来伺候王妃把鞋袜脱了。” 不得不说,这一点,让康王妃高看了她几分。 伺候人洗脚,这事儿很低乘。 那是奴婢干的事! 可应采澜把这事儿拿捏得到位,她让秋菊伺候,自己只负责按脚。 并且,还做了解释:“人脚上有很多穴位,都是关乎全身的身子康健的。” “经常按压合适的穴位,能够防治、甚至缓解一些疾病。” “人一旦把脚给伺候好了,身子一轻松,就会表现在皮肤上。” “尤其,是脸上的肌肤!” “母亲为世子操劳,着实辛苦。这不,眼底都有黑眼圈了。” “儿媳给您按按脚,疏通疏通您的经脉。” “再给母亲配一点细嫩肌肤的养颜膏,母亲暂且先试用几日。” “倘使有效,以后儿媳再给您多配一点!” 她开始给康王妃按脚。 水偏热,她把手伸进去,很快就把手给烫红了。 但手上有茧子还是有好处的,证明原主没有常人那么怕烫。 相反,康王妃看着她这副明明被烫红了,却一声不吭、任劳任怨地给自己用热布巾烫脚的举动,心里软塌了一块。 接下来,应采澜没说话了,专心给康王妃按脚。 原主以前经常给王姨娘按脚,手法很好,记忆还在。 应采澜呢,学医的,对人体穴道是了如指掌。 可以说,她精进了这手技术! 康王妃被按得很舒服。 按过脚的人都知道,有些穴道按下去之后,是剧痛无比的。 中医上说,痛则不通、通则不痛。 康王妃到了四十岁出头的年纪,不可能没有半点疾病。 偶尔有些穴位按下去,她也感觉到了痛。 但应采澜不但手法好,尽可能减轻疼痛,她嘴巴还利索:“母亲您忍忍,我尽量轻点儿。只要推通了,以后百病消除。您肯定要年轻个十岁!” “将来啊,您跟世子一块儿出去,别人还以为是姐弟俩呢!” “话说回来,咱们世子长得那么好看,全都是传承了母亲的美貌呢!” “咱们世子的性子好,也都是王妃言传身教的结果!” 康王妃脸上都浮现出笑容了。 嘴角控制不住,疯狂上扬! “你这嘴,挺会说的。”她算是能理解,为什么才成亲几日,阎佩瑜就能对世子妃那么好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心里有数,换以前,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拖着自己的病体去给女人撑腰! 这事儿,换做亲娘,他都不一定能办到! 应采澜嘿嘿一笑,神情却有些落寞:“不会说话不行啊。我这么会说话,姨娘也不见得喜欢我。她更喜欢嫡姐呢。”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嫡姐才是她亲生女儿,我是捡来的呢!” 这个抱怨,说起来非常无意识。 但听在十分了解后宅隐私的康王妃的耳中,却颇有想法:该不会,真不是吧? 当然,这话不能乱说,她转移了话题:“世子的病有了起色,你多上点心。你们小夫妻感情好,也是好事。待世子的病养好了,尽快怀个孩子吧。” 应采澜当然不会跟任何人说:我喝避孕药呢! 嘴上当然是顺毛撸了:“我知道了,母亲!” 康王妃对“母亲”这个称呼从她嘴里冒出来,竟是一点儿也不排斥了! 还笑道:“你唤我母亲,应夫人那边,怕是不好过去。” 应采澜一脸无所谓:“我已经成婚了,世子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世子待我好,我自然对母亲好!谁敢说不对,咱跟她辩个明白!” 道理没差,站在儿媳妇的角度: 你儿子对我好,我才对你好。 你儿子不对我好,你屁也不是! 康王妃按了脚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又被哄得心情愉悦、容光焕发。 半年来的愁容,竟然消散了不少。 应采澜又把这几日配制出来的美容膏,给康王妃匀了一盒。 “这真有用?”康王妃这等贵妇,也不是没见过好的养颜膏。 应采澜也不夸大:“好不好用,母亲试用几日不就有结果了?回头母亲肌肤细嫩如少女了,怕是要追着儿媳给的!” 哪个女人,不爱美呢? 康王妃满意离去了。 应采澜的笑容缓缓消失,厉声道:“冬雪,把应彩月那个小贱人,给我拖进来!” 第23章 交·情 现在,应采澜手边也有能用的人了。 川贝雪梨两个姑娘,年纪不小,相对沉着。 可终究是初来乍到,对一切都不熟悉。 而且,职场新人,没老人带着,难免可能被当成菜鸟被欺负。 还得先让她们跟冬雪带一段时间。 如今,应采澜能用的,还是冬雪多。 很快,冬雪把应彩月给喊了过来。 “跪下!” 应采澜坐在原先康王妃坐着的位置,脸上的威严,与康王妃如出一辙。 在康王妃那里,没吃苦头。 那是她机智! 不代表,带节奏的绿茶精就能逃过去了! 应彩月哪里肯跪:“二妹,你不要这么欺负人,王姨娘做的事,总不能迁怒我头上呀。” “哦。” 失声一笑,应采澜抬眼看向应彩月,柔声问:“迁怒?” “你没有嚼舌根?” “你没有茶言茶语,婊里婊气地煽风点火?” “今日且就不说了。” “算计我代嫁的事、算计真假嫡女身份的事,难道也都是假的?” 她语气逐渐冰冷:“应彩月,王姨娘为你筹谋多年,你干手净脚、占了所有的好处。这……就是原罪!” “总不能你享受了好处之后,把自己摘出去,说所有的事与你无关。” “有些人瞎了眼,也许看不清楚你的真面目。” “但不好意思,我应采澜,是鉴婊达人!” “你当了婊b子就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是个贱货,也许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你却还想立牌坊?” “在我这里,想都别想!” 应彩月张口想说话:“二妹……” 她还犹豫着要不要撕破脸说话。 可应采澜根本不想跟她吵,说完后便招呼:“川贝雪梨,给我摁住她、让她跪在我面前,给我洗脚!” 她给康王妃洗脚,那是侍奉婆婆,搞好婆媳关系。 没什么屈辱的。 哄好了康王妃,她以后只会得到无限的好处。 但,烫了手,是真他妈烫啊! 允许应彩月留在蒹葭苑里,难道是来当菩萨的? 难道是来分担老公的生理需求的? 想屁吃! 侍妾,不就是要侍奉主母饮食起居的吗? 应彩月脱口而出:“让我给你洗脚,你做梦!应采澜,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但由不得她! “哦,你这个东西,终于不装了?”应采澜嗤笑。 她朝冬雪看去,道:“按康亲王府的规矩,妾夫人不愿意侍奉正室,该当如何?” 冬雪一脸高冷,话语干脆利落:“打!打到愿意为止!” 见所有人都看向她,她又补了一句:“王妃一直是这么做的!” “川贝雪梨,你俩听到了?”应采澜幽幽地笑了,道:“本世子妃给的权利,妾夫人要是不肯听话,你们就给我扇她耳光,扇到她听、话、为、止!” 本以为,这已经是最狠的了。 孰料,还有后话:“谁扇掉她第一颗牙,赏银十两!” 反正,她今天要来了二百两,足够支付二十颗牙齿的钱了! 不得不说,这招忒狠。 眼瞧着川贝雪梨要抬手打人了,应彩月生怕吃苦头。 不得不蹲了下去,老老实实给应采澜洗脚! 她两个大丫头,春兰被杖毙了。 还有一个春香,被按在了外面不让进,也不敢闯进来。 应彩月孤立无援,一边掉眼泪一边给应采澜洗脚。 她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活儿? 触摸着烫手的热水,她起了坏心眼,故意把滚烫的毛巾,裹在了应采澜的脚背上! 应采澜被烫到了,想也不想,一脚踹了过去! 顿时,把应彩月踹了个四脚朝天! 她厉声道:“不好好洗,给我抽她!” 川贝比雪梨性子要强悍一些,当即上去,一巴掌抽了上去! “啪”! 一耳光下来,应彩月疼得耳朵嗡嗡嗡,哪儿还敢耍小心眼。 生怕还会挨打,她含泪忍受了这个屈辱,给应采澜继续洗。 一边洗,一边在心中暗暗发誓: 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面前,舔我的脚趾头! 王姨娘可能是彻底失势了。 经过今天的事,应淳善定是厌弃了这个妾室。 如今,寄希望在王姨娘身上,那肯定是不行的。 难道,找母亲? 不行,母亲得留着以后用! 王姨娘还有点脑子,依旧能用。 从主屋里出来回到西厢,应彩月吩咐:“春香,让人去送消息给王姨娘……” 收拾了应彩月后,应采澜浑身舒畅。 这时候,阎佩瑜醒了。 她立即让川贝把刚熬出来的药端过来,跟晚膳一起,送到房内。 阎佩瑜坐在小榻上,秋菊端来了水盆,让他洗漱。 “没事?” 看着应采澜的面容,世子爷有点懵:“母亲没为难你?” 自己的母亲自己了解。 他出去一趟回来,病了,是为了世子妃。 母亲竟然没有发怒、没有惩罚应采澜? 还是说,应采澜的脸皮足够厚,骂她脸不疼? “难道你希望她为难我?”应采澜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先吃你的饭,别一会儿又身子不好了,回头受苦受难的,还得是我!” “看样子是没事。”阎佩瑜松了一口气,问:“你是怎么过关的?” 应采澜将康王妃来了后发生的事,三言两语给他讲述了。 包括给他母亲洗脚那段! 对男人好,必须让他知道。 对男人的母亲好,更应该让他知道! 不然,图啥? 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他们俩又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不让他对自己心生一点感动,光靠夜里脱光睡觉那点交情? 做梦! 交是交了,情是没有的! “原来如此。”阎佩瑜漱了口,她就讲完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发亮:“我家世子妃,怎么这么聪明能干呢?” 尽管吧,康王妃算讲理,不是个恶婆婆。 但今天的事,可是触了底的。 这样都能安全过关,不是他家世子妃的智慧,还能是什么? 应采澜白了他一眼。 确定不是开车? 她把筷子交给他,“自己吃!” 阎佩瑜挥手,让下人都退了。 应采澜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没想到,人才刚出去,倏地一个湿湿软软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伴随的是他张扬明媚的笑容:“我可真是娶了个宝贝啊!” 这妖孽笑起来的时候,泪痣会有点点发红的迹象。 可能这样是他真正开心。 不然,有时候他皮笑肉不笑的,那泪痣也没红。 应采澜撑着腮帮子,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饭,问:“阎望,你中毒的时候,就完全没有征兆吗?” 第24章 要守男德知道吗 阎佩瑜一愣。 他抬头看她,又看了一眼外头。 声音放低了一些,吃饭也没有刚才那么香了:“无。” 谈起这件事,他是很憋屈的:“自幼是太子伴读,我很多时候,吃住都跟太子在一起。” “宫里头的饮食,都会经过验毒。” “一直以来没有什么事,我也没察觉身子有任何不对劲。” “再有,我大部分时候都在宫里,不怎么回王府。” “太子待我比亲兄弟还亲厚,所以每当太医来给他请平安脉的时候,也会给我看诊。” “可在我第一次毒发之前,没有任何反应。” 应采澜看着他阴郁的眼睛。 他眼睛长得很好看,开心的时候,眼里是有光的。 有一种叫人着迷的光芒,吸引人忍不住想靠近他、想看着他、进而想拥有这束光! 可她还是知道。 他的性格,不是这样的。 腹黑,病娇,才是真正的他。 以目前的环境,她分析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形成隐性病娇人格的。 毕竟,病娇其实是一种心理疾病,偏执成狂。 平时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一点触发了他的心里黑洞,他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清楚。 “你有没有怀疑过……”应采澜低头。 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完了,她来回把玩着这只青玉茶杯,低声问:“太医之所以查不出来,是有人不让他们查出来!”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怀疑太子! 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正常人不会谋害对方。 可这是宫闱! 但是—— 还有反向怀疑:有人要谋害太子,不想却让阎佩瑜背了锅! 阎佩瑜看着她,竟然倏地笑了。 “我家世子妃,还挺聪明的。正因如此,我虽然吃足了那毒的苦头,好歹能生活自理。但我偏要卧病在床!” 不是太医查不出来吗? 那他就给他们故布疑云! 应采澜挑眉,问出核心问题:“你是怀疑太子,还是其他人?” 然而,这回,阎佩瑜没有就她这个问题做出任何评判或者回复,低头继续吃东西。 应采澜撇了撇嘴。 没有回复,其实是已经回复了。 他都怀疑过! 只不过,毒发之后,他一没有精力去查,二也没查出来什么。 这可是杀头的事,怎么查? 见他继续吃饭,没有再聊天的意图。 她又问:“话说……很多皇上的兄弟,在皇上登记后都封王迁出帝京,划了封地。为何康亲王没有?” 阎佩瑜答道:“一母同胞的,皇伯父要留父王在帝京。” 应采澜撑着下巴,又抛出一个新的问题:“如果能离开,你会想走吗?” “怎么,你不想留在帝京?”阎佩瑜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 这种问题,应采澜回答起来就轻松了:“我在哪里不都一样?没有人权、没有主权、没有自由。” “你一个已婚妇人,还想要什么自由?嗯?”阎佩瑜说这话的时候,带着那么点调侃的意味。 应采澜哼了一声,道:“若有选择,你以为我想要这个已婚身份?我未婚的话,行走天下,去研究各种各样的毒药。说不定还会邂逅一段美丽的爱情?” 其实,她也就是说说。 爱情能当饭吃么? 谈恋爱,还不如搞两种新型毒药! 一听这话,阎佩瑜饭也不吃了,眸色沉下来:“你还想邂逅什么爱情?怎么,从前不是爱慕我,而是另有其人呢?” 应采澜:“……” 瞧瞧。 开着玩笑,那隐性病娇的属性,就变成显性了。 脾气上头,泪痣都带着杀伐的味道! 男人的占有欲真强。 已经是他老婆了,她就是想一下别的男人,都是杀头的罪名! 跟爱不爱有关,纯粹占有与附属的关系! “我那不是假设吗?”她耸了耸肩,没把他眼眸的凶光放在眼里。 甚至,还敢对他嘀嘀咕咕:“男人要几个女人,都很正常。女人只是把别的男人放在脑子里过一下,都不行。” “你给我悠着点儿。”阎佩瑜也不就她这话做什么反馈或者承诺,而是警告:“我的世子妃只要不翻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要是敢背着我偷人试试!” 应采澜倏地笑了,挑眉问:“所以,不能背着你偷人,可以光明正大偷是吗?” 阎佩瑜:“???” 她又笑嘻嘻地道:“还是说,你只是不让我偷,实际上带来跟你一起玩,你是可以接受的!” 本是故意嘲笑他的,可这话,阎佩瑜饭都吃不下了。 筷子往桌上一丢,脸上笑意全无,一双漂亮的眼睛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应采澜,我看你是欠干!” 应采澜:“!!!” 一个刚开荤的男人,说什么大话! 要不是她技术指导,洞房夜那晚,门在哪儿他还要找半天呢。 才刚握上方向盘,就以为自己是老司机了。 “别浪。”她不以为忤,“就你今日的身子骨,劝你不要杀鸡取卵!年少不知精子贵,老年……咳咳……” 算了,太荤了不说了。 阎佩瑜:“……” 瞬间感觉没什么好气的。 她就是这破嘴,什么都敢说! 故意说来惹毛他的! “你今日出去,也是见世面了。”他重新把筷子拿回来,随意吃了几口,又问:“蔺炀好看吗?” “好看啊。”应采澜丝毫不意外,自己去了哪里他都知道。 她的直觉是对的。 出门的时候,身边隐藏有人! 关于这点,怀瑾也悄悄提醒了她。 她感觉那可能是阎佩瑜的人,没说破。 阎佩瑜抬眼看她,追问:“有多好看?” 应采澜对上他的双眸,倏地一笑:“没你好看!” 实话。 阎佩瑜:“!!!” 没什么好问的了,他直接说:“看看得了,不准跟其他男人靠太近!” 关于这个问题,应采澜竟然丝毫没感觉被冒犯。 而是道:“我同意。所以,其他女人你也就看看得了。” 她头一歪,道:“要守男德知道吗?” “要么,你甩了我,爱睡几百个女人我都不介意;” “在跟我睡的期间,别把弄脏的玩意儿往我身上挤!” “不然,我会……” “毒、烂、它!” 第25章 以后你夫君护着你! 放了这样的狠话,这时代的男人,正常应该会感觉受到挑衅,会勃然大怒吧。 阎佩瑜没有。 他竟然朗声大笑起来! 然而很快乐极生悲,喉咙一痒,忍不住拼命咳嗽:“咳咳咳……” 应采澜顺手,递给他药碗。 喉咙干痒的人就想喝点啥,他一接过,一口将药给闷了。 然后…… “我以为你给我递的茶水?” 应采澜十分顺从地把茶水递给他。 他赶忙喝了漱口,把嘴里的药味给冲淡了,才皱着眉头问:“换药了?比原来的更臭!” 应采澜懒洋洋地道:“你今日出去吹风,回来便累晕了,当然要换。” 提到白天的事,阎佩瑜沉默了一阵,问:“不能一击必杀,迟早还会卷土重来。你没想釜底抽薪?” 应采澜一愣,朝他看去。 虽然被雇佣兵养大,但她不是雇佣兵,对于打打杀杀,见多了却还是不能习以为常。 尤其是,她学医。 “利益驱使,坏人是杀不完的。”她淡淡说道:“而只要不死,坏人变好的可能性很低。” 要变,早就变了。 原主对王姨娘,是真的孺慕之情。 任打任骂、任劳任怨。 也不见王姨娘对她好点! 阎佩瑜想想也是。 如果他查到了对自己下毒的人,能直接将对方杀了报仇吗? 别开玩笑了! 万一真是宫里的某些主子,想报复回去,他还要筹谋拐一百八十个弯,不能暴露了自己。 牵一发而动全身! 回头仇没报成,把一大家子都搭了进去。 想到这儿,他又笑了笑,伸出手掐了掐她的脸颊,道:“没事,以后你夫君护着你!” 应采澜:“……” 见她不以为然,他又问:“怎么,不信?” 说这话的时候,这男人眼神略有些荡漾。 本来就是很妖孽的长相,泪痣又给他增添了一点风情。 在他可以使用这点风情的时候,可不要太勾魂! 应采澜必须承认: 这么个相貌上乘、有身份有地位、还会哄女人开心的男人,跟他相处,要是一点儿也不动心,那就不是女人了。 只是,动心归动心,甚至动身体归动身体。 精神控制,还是不行的! 恋爱脑,不适合她! “信啊。”应采澜冲他微微一笑。 她这张脸纯欲风比较明显,十六岁的小姑娘,下巴甚至还有那么点婴儿肥。 或者说,不是脸的事。 脸是初恋脸没错,但这点欲要恰到好处,还得看灵魂。 她在现代不是没男人追求,只是没时间谈恋爱。 身体母胎纯净,纯得不能再纯了。 精神方面呢? 学医的,对生理构造那点事儿,简直是门儿清! 亲眼见过的男男女女妖精打架,也不要太多! 这样的长相和灵魂相融,她又刻意释放出来,难道就没有吸引力? 她撑着下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仿佛装满了对新婚夫婿的信任:“我家世子爷,只是虎落平阳。待你体内毒解了,必定乘风而起。对吧?” 阎佩瑜:“……” 撩不过! 他还是看得出来,说这样的话,她其实没用多少真心。 可要命的是,她的样子完美符合他的喜好! 怎么做,才能让她把真心交出来呢? 哄康王妃高兴了这一次,应采澜也不认为,这就能将婆婆给拿捏了。 但是,康王妃对她印象变好,也是事实。 第二日一早,应采澜在院子里晨练。 她在现代没有学过防身术,但常年伏案搞研究,她的身体素质不怎么好。 为了强身健骨,练了五禽戏。 原主是吃苦长大的,性子懦弱,胜在体格还行。 被颈椎病、肩周炎折磨惨了的应采澜,重活一次最满意的,就是这身筋骨还没糟蹋。 一套五禽戏打下来,也撑得住。 练完,她简单冲洗,去掉了汗气。 刚刚要吃早饭,就见川贝进来:“世子妃,王妃那边的金嬷嬷过来,说王妃叫你一起过去用早膳呢!” “嗯?”应采澜下意识看了一眼内室那边。 阎佩瑜昨天见风,虽然喝了药,但药又不是仙丹。 后半夜突然又烧起来了,一直睡不好。 早晨烧退了他才睡过去,现在还没醒。 她吩咐雪梨和秋菊留下伺候,自己带着冬雪和川贝来了主院这边。 “世子妃来了?坐,陪我一起用膳。” 康王妃看着她的眉目,可以说得上是和蔼。 应采澜没有行礼的习惯,直接一屁股坐下。 眼瞧着康王妃眉头微微一皱,她立即投其所好:“母亲,世子昨夜起烧,后半夜一直睡不安稳。我照看了一晚上呢!” 说完,打了个呵欠。 听到这话,康王妃果然不计较她那点失礼,关切地问:“又烧起来了?唤太医了么?” “太医开的药,一直在吃。”应采澜脸上写着“我很乖”。 但又带着她那点鬼灵精的劲儿,笑嘻嘻地说:“母亲放心吧,世子是我的夫婿了,我肯定将他的病情放在首位。” “我昨儿个不是出门去看铺子了么?还买了几个人,便是为了开药铺的。” “从今往后,我努力学习医术!” “不说什么救死扶伤,只为了好好照顾世子,我也得学好不是!” 果然,儿子就是康王妃的命根子。 儿媳妇能够一心为儿子着想,当婆婆的肯定是高兴的。 更何况,康王妃不是心胸狭窄、不明事理的人。 她笑了笑,道:“听说你以前就爱慕世子,可是真的?” 应采澜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头。 恰到好处露出一点羞涩来,嘴上道:“世子原是嫡姐的未婚夫,我怎么可以偷偷爱慕呢?” 她说“不可以”,而不是“不可能”。 康王妃道:“以前不可以,阴差阳错到如今,便可以了。只要你对世子一心一意,好生把规矩学一学,将来把王府门楣扛起来,世子定不会亏了你的。” 庶女做世子妃,的确是颜面尽失。 好在,这儿媳妇还是个会做事的,有几分聪明劲。 所以,康王妃才会把她叫过来。 早饭吃完后,康王妃说出了真正的想法: “我从宫里请来一位教习嬷嬷,明儿起,你每日上晌过来学规矩!” 第26章 阎望=阎王 应采澜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什么?” 学规矩? 卧了个大槽! 康王妃眼里倒是没有什么鄙夷嫌弃,认真说道:“你从前是庶女,生母也不怎么疼你,没有好好教你学规矩。” “但如今,你也是嫁入皇家门了,可不能还像从前那般无所谓。” “庶女的身份生来如此,这一点怨不得你。” “可你日后要在皇家进进出出,总不能一点儿规矩也不懂,平白让人笑话了去。” “你是世子妃,代表的是世子的体面。” “将来我与王爷百年归去,世子继承王位,你便是王妃。” “难道,不该学规矩?” 应采澜想哭! 这意思是,她要重新上学? 而且,她也是看出来了。 康王妃一开始对她这个世子妃是不满的,能换掉她的话,分分钟都想把她换了。 但经过昨天的洗脚杀,她已经拿下一滴血! 因此,康王妃开始接受她。 只不过为了王府的脸面,要改造她。 说这些话、做这些事,倒也不是看不起她。 而是出于对她好、对儿子好、对整个王府脸面好的出发点! 她都没有拒绝的出发点! “可是……”应采澜撇嘴,苦哈哈地道:“听说宫里的嬷嬷很严苛,我有点怕。” 康王妃见她这孩子气的样子,倒是被逗笑了:“你连本王妃都不怕,还怕什么嬷嬷?” 应采澜:“……” 敢情,她早被看穿了? 偷偷吐了吐舌头,她笑嘻嘻地哄:“你是世子的母亲,又不是外人,我怎么会怕你呢。” 还别说,这话真把康王妃哄得一颗心服服帖帖的。 但—— “规矩是必须要学的,本王妃会与嬷嬷说,给你点适应的时间。正常每日学一个时辰,不用着急。” 不待应采澜高兴,她又道:“光是懂规矩也不够,世子妃不能才疏学浅。再花一个时辰读书习字。” 应采澜:“!!!” 康王妃:“再有,终有一日,本王妃管不动这王府了。” “你自然而然是当家主母。你还得学打理中馈之术,理账、算数、管教下人……” “全部都要学!” 应采澜:“!!!” 她现在辞去这世子妃的职务,还来得及不? 可偏偏,她还不能说康王妃的不是! 为什么新婚第二天,康王妃没有敲打她、要她学习? 那还不是在当时,康王妃认为:这个世子妃不满意,随时可以换掉! 结果,因为昨天的事,有了一点亲近感。 康王妃便只能折中,接受这个儿媳妇,亲自把儿媳妇调教好! “可是母亲,我还要学医、日常要照顾世子呢!” 勉勉强强,应采澜拉出来这么个拒绝的理由。 康王妃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道:“别以为本王妃不知情,这几日你也没怎么照顾世子,不都是冬雪和秋菊伺候的吗?” 应采澜:“……” 所以,蒹葭苑的一举一动…… 哦不! 整个王府的一切,都在王妃的眼皮底下呢! 这就是当家主母的威力吗? 难怪,康王妃要调教她! 康王妃又道:“上晌两个时辰,把这些学了。下晌可以学医,我另外请一位太医来教你。你也不用说照顾世子,蒹葭苑没了你,也有人照顾世子的。” 应采澜瞪大眼睛看向她:“母亲!您该不会是打算,给世子再召两个小妾来照顾他吧?” 她眼里写着指控:我把你当母亲,你竟然要给我男人找小妾,你怎么可以辜负我! 这种表情落在康王妃的眼里,甚是好笑。 康王妃历来威严,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没想到来了这么个鬼灵精的儿媳妇! 她笑了笑,道:“放心,本王妃也是女人,不可能不明白你的感受。世子他若是自己要纳妾,你得答应。但若他不说,你又能生,那做婆婆的也不会逼迫你。” 有前提条件的: 第一,我儿子不想纳妾; 第二,你得能生儿子,而且肯定不止一个! 不要问为什么一定要生儿子。 人家有王位继承! 比起别人家婆婆,这位已经算很不错了。 应采澜麻了。 很显然,康王妃虽然对她的态度很和善,却绝不容许她忤逆这些安排。 要是拒绝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好感,只会立刻烟消云散。 以后婆媳之间上演什么剧本,就很难说了。 回到蒹葭苑,阎佩瑜已经醒来。 秋菊正在伺候他用早膳。 见应采澜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进来,阎佩瑜挑了挑眉,问:“母亲难为你了?” 应采澜瞧了他一眼,没吭声。 其实,康王妃所做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儿子好。 也不可否认,的确是尽量站在应采澜的角度,给她改善处境。 但是!!! 她还是有点恼。 男权社会真的操蛋! 说白了,她要学习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这个大猪蹄子! 阎佩瑜挥了挥手,让秋菊把碗盘撤了。 待人都出去了,才问:“发生什么事了,我惹你了?” 多敏感的人啊,竟然这一点埋怨,都感受到了! 应采澜白了他一眼,把自己从明天开始要上学的事,给说了。 生无可恋! 阎佩瑜噗呲一笑。 本就丰神俊朗的男人,被笑意晕染,好看得像极品美玉! “你还笑!”应采澜眉头紧皱:“我现在退货,还来得及不?阎望,你写个休书给我吧!” 休书俩字,真不能提! 刚刚还温润的美玉,此时立刻变成冰块! 他话语阴森:“好好做我的世子妃,我不会亏你;不想做世子妃,就去见阎王,把位置让给别人做!” 陡然变脸,跟川剧似的,应采澜吓了一跳。 她很快又好了,哼哼地道:“我现在见的,不就是阎望吗?” 死病娇! 病娇都是变态! 阎佩瑜一愣。 明白过来,她这是谐音呢。 阎望=阎王? 又被她逗笑了。 他把她的手拉过来攥着,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茧子,垂眸淡淡说道:“学规矩的事,是应该的。” 不给应采澜生气的机会,他做了合理的解释:“母亲能为你着想,我倒是放心了。” 第27章 他么我还得上学 他略有些苦口婆心: “你是康亲王世子妃,是阎家的媳妇。” “如今我在病中你还可以推拒,但日后,少不得有各种皇家筵席,你是必须出席。” “宫里头规矩多,你可以心里反叛,表面上还是得恭顺。” “以免,被人拿捏小辫子,把你往死里整!” 他幽幽一叹,仿佛把自己身在皇家的身不由己,都给感叹了出来:“须知,如今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我和你一样的,若我一个人出了差池,整个康亲王府可能都要陪葬!” 说完这些,他捏了捏她的手心,问:“我家世子妃冰雪聪明,定能明白对吧?” 应采澜:“……” 果然是腹黑货色! 这么会哄人! 连叫她陪他一起承担责任,都说出一朵花来。 低情商:你是我的女人,就得为我着想; 高情商:我家世子妃冰雪聪明,定能明白我们的处境! 见她还是不说话,阎佩瑜又道:“所以,学规矩的事,你不要推拒。但读书的事,我给你拒了。便说……日后你读书习字的事,我亲自来教。” “我不用你教。”原主不识字,应采澜会啊! “做做样子罢了。”阎佩瑜早就知道她不是传说的样子。 也是这点,他还挺佩服她。 条件这般差,还能偷偷读书习字、学了医术!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我这身子虽然好多了,但也不能好太快,卧病在床一年半载很正常,不是么?外人都以为你不识字,我就做个样子教你,以后就有理由了。” 她说学医术是为了他。 那么识字也是他教的。 反正他就是挡箭牌! 应采澜明白他的意思。 在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之前,他还是得“病”着。 冲喜是好多了。 但是,不能真的好! 想到这里,应采澜顿时有些忧心:“可你昨日还能出门了,不会引起怀疑吗?” 阎佩瑜没回答这话,而是看着她,眉眼里全然都是笑意。 应采澜不解:“又笑什么?” 还别说,她自认自己性情算是跳脱的。 但真比不上他,想一出是一出的! 刚刚还恨不能拖着她见阎王,下一瞬又能笑开了。 细究之下,这男人其实很恐怖! 还好他不是皇帝,他要是皇帝,身边的人大概是随时都要把脑袋栓裤腰带上! “我笑,是因为世子妃把我装上心了。”阎佩瑜干脆挪了挪,直接将她搂住。 “谁装你了!”她想要拒绝,他却不折不挠,捏着她手腕的手力气极大。 “疼!” 应采澜吃痛,也不挣扎了。 她怎么能忘了,对付死病娇,不能直接反抗呢? 越是反抗,激发他的占有欲,越是挣不脱! 所以,她一示弱,阎佩瑜便松手了。 他轻轻捏着她的手腕,抬起来放在唇边。 本以为他要亲吻,却不料,他竟是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腕部脉搏的位置! 应采澜的心漏跳了一拍:“干嘛?” 阎佩瑜轻轻摩挲了一下被自己捏红了的一圈,道:“能不学的,我替你拒了。但是,该学的还是得学。” 他语气幽幽:“你该不会还在想着,嫁给我之后还能跑路吧?” “那我可以当寡妇!”应采澜对这点,有绝对自信。 毕竟,他的毒还得靠她来解呢! 阎佩瑜却失声一笑,道:“我死了,该学的规矩你还是得学。你也不想想,我若是死了,将来我那些庶弟做了世子……你会怎么样?” 应采澜:“……” 艹! 他又道:“再不济,你忘了我还有个十岁的嫡亲弟弟?” “我死了,世子之位旁落。” “你庶女出身,不再享世子妃尊荣以后,会如何?” “别和我说你可以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跑哪儿去?” 他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耳垂,凑了上去,低声道:“收起你那些想要跑路的心思,我们好好做一对同命鸳鸯。嗯?” 应采澜:“!!!” 所以,她的心思他是看穿了的! 她说想要抱大腿走上人生巅峰。 实际上,她想要给自己挣足底气之后,脱离这个身份! 阎佩瑜松开她,却又往她怀里钻,像只小奶狗似的。 他懒洋洋地躺着,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仰视着她,笑道:“世子妃的身子真软和。” 长得好看就是占优势,他这副慵懒劲儿,放在现代肯定随随便便可以勾搭一卡车女人! 应采澜:“……” 谋杀世子,应该是死罪吧? 是吧是吧是吧? 下晌,康王妃来探望儿子的时候,阎佩瑜与她提了,自己要亲自教导应采澜读书习字的事。 理由很简单:“读书习字简单,世子妃聪明,不难教。” “再说了,母亲把世子妃的时间都安排给了别人,满满当当的,我这一日也见不着她。” “如何培养夫妻感情?” “夫妻不睦的、同床异梦的、貌合神离的……母亲见得还少吗?” “那般夫妻,又有几个是能家族兴旺的?” “再说了,母亲难道不想尽早抱孙子么?” 还真把康王妃说服了。 但规矩,还是得学! 康王妃还送了一顶高帽:“你这世子妃,除了出身不高,其他都还不错。” 于是,应采澜开启了她苦逼的“上学”之路! 读书习字这块。 夫妻俩在书房里,他半躺在小榻看他的书、做他自己的事。 她则是翻来了铺子的地契房契图纸,做自己的药铺规划图、做开业计划。 彼此和睦,气氛不错。 巳时过半,宫里的教习嬷嬷来了。 这位桂嬷嬷,是宫里的老人。 当今皇后、太子妃、大皇子妃,还有一些宗室命妇,都经过她的调教。 但是,像应采澜这种零基础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世子妃,屈膝、下蹲!” “再下去一点!” “你这膝盖都没弯下去!” “垂头!眼睛看你的鞋尖,不能往上瞟!” “不要东张西望,眼神到处飘!” 鸡飞狗跳的一个时辰后,应采澜感觉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桂嬷嬷也开始怀疑:皇后娘娘、太子妃,是我教好的么?是她们本来就好的吧? 回到房里,应采澜一眼看见那妖孽男人靠在小榻上翻书。 悠哉悠哉的样子,她一看就来气:“我不想学了!” 她不想拿什么宫斗剧本,还是想拿撕逼剧本,行不行? “不是说你想卷死别人,当人上人么?”阎佩瑜语气温淡:“这点儿破事儿,就能难倒我家世子妃了?” 应采澜:“……” 她想在医学界卷死别人! 没说在男尊女卑上卷! 女尊男卑,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正想说点什么,冬雪来报:“世子、世子妃,大皇子殿下来了,要见世子!” 夫妻俩对视一眼。 第28章 世子妃可要爱我多一些 大皇子来了要见世子,就算阎佩瑜在病中,也是得见的。 阎佩瑜立即放下手中的书,朝应采澜招手:“来扶我。” 这边影帝到了机位,应采澜影后潜能立刻被激活,立刻上手扶他。 大皇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 刚进康亲王府门的世子妃,娇弱的小模样,吃力地扶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人。 而这位世子虽然身形高大,但体型偏瘦,弱得只能弓着腰靠在世子妃身上。 看上去仿佛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她身上了。 叫人看一眼,都忍不住怀疑: 世子妃真不会被他压死吗? “见过大皇子殿下!” 夫妻俩向大皇子行礼。 大皇子,阎襄。 当今皇帝子嗣并不兴旺。 包括还在襁褓中的小六,笼统也就六个。对于皇帝来说,真的很少了。 其中,五皇子还在去年的秋猎中殒命,只剩下五个。 阎襄二十五岁,是庶长子。 在他之后,二皇子、也就是嫡皇子才出生。 皇后家族势力大,嫡皇子五岁就受封太子。 阎襄也就没指望了。 “世子病了,不必多礼,赶紧坐下吧。” 按说该谢恩。 不想,应采澜却突然道:“殿下,世子坐不住的,得躺下!” “咦?”阎襄有些意外:“昨日不是还能出门,去了京兆府么?” 应采澜看了一眼阎佩瑜,心道:瞧,出个门,谁都知道了! 阎佩瑜帕子掩嘴,没说话,拼命咳嗽。 满屋子都是他咳嗽得要绝气的声音! 应采澜道:“殿下恕罪。便是因为昨日出门,世子刚刚好了些许的身子,又坏菜啦!” 阎襄不得不体谅:“罢了,世子身子不好便回房里去躺下。想来本殿要说的事,跟世子妃说,也是一样的!” 应采澜把阎佩瑜扶进内室,安顿他躺在小榻上,低声问:“他该不会为了应彩月来的吧?” 应彩月的事,阎佩瑜哪里知道? 但看这样子,的确不是为他来的。 “你不知道你的未婚妻,私心爱慕大皇子吗?”应采澜有点无语:“你也不是这么迟钝的人啊?以往各种场合,难道你就没看见过她跟大皇子套近乎?” 不过想想,应该是不知道的。 知道的话,早就闹起来退婚了! 以这世子的隐性病娇,未来老婆爱慕其他男人,他能忍? 不退婚,也要悄悄恁死! 阎佩瑜:“……” 他不吭声,她又道:“人家早就精神出轨,背弃你了!现在她还是你的侍妾,小心很快就有绿帽子扣你头上!” 阎佩瑜被她这么说,也不生气,反问:“这不是有你么?我这么可怜,世子妃可要爱我多一些!” 应采澜:“……” 她爱慕个鸡儿! 干脆不理他了,转身出去。 冬雪已经将茶水奉上,阎襄喝着茶等。 见应采澜出来,他直截了当地道:“世子妃虽不是原定世子妃,也已经上宗谱了,此事本殿有所耳闻。” 应采澜寻思着,应彩月跟阎襄是有交情的,原主可以肯定这一点。 但,这交情有多深?原主肯定是不知道的。 她只能保守应答:“世子厚爱,不胜惶恐。” 说起来,阎襄是阎佩瑜的堂哥,也算她的大伯子。 大伯子不顾男女大妨,亲自来谈这些事,总是怪怪的。 要是让他老婆来说,还合情合理些。 所以,该不会是…… 阎襄对应彩月,其实也有那么点中意吧? 说来说去,应彩月的心思,也让应采澜有点不明白。 好好的世子妃,正妻不做。 非要喜欢大皇子,上赶着做妾? 但想想,如果阎佩瑜死了得陪葬,也能理解了。 这边,阎襄当然不知道她心里想了些什么,说道:“错有错着,你代替你嫡姐做了世子妃,父皇那边也同意了,原来的婚事作罢。这一直扣着应大小姐在康亲王府,也不是个事儿。世子妃,你觉得呢?” 应采澜心想:我觉得没毛病! 但,显然你的想法是:你不要我觉得、你只要你觉得! 她脸上露出茫然,嘴上说道:“请殿下恕我愚钝,不知道您到底想说什么?” 长得清纯,有那么点好处的。 扮演傻白甜的时候,特别像! 她傻乎乎的样子,完全符合她庶女出身。 尤其是,康王妃还专门从宫里请来教习嬷嬷,可见她这人设是立得住的! 她还表现出诚惶诚恐:“不若,还是让世子出来与殿下相谈吧?” 阎襄微微一愣。 没想到这么难沟通,他只好把话说得更直白:“世子病了,还是与世子妃说吧。本殿今日来,是受应太师所托,将应大小姐接回应家的!” 终于到了点子上! 应采澜一脸为难:“可是……嫡姐本来就是自己送上门的,她已经是世子的侍妾了,就这么回去,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新婚次日,应彩月来王府,其实拿的是真假新娘剧本。 她想来逼死应采澜,也想激怒康亲王府,好把婚事搅黄。 没想到,身陷王府回不去了! 也是个有本事的,能让大皇子出面捞人。 阎襄嘴上说是应太师所托,但应淳善在京兆府见到应采澜了,也没提过这回事。 可见,要么是太师夫人托关系、要么是王姨娘。 再或者…… 是应彩月本人?! 阎襄既然来了,理由当然是站得住脚的:“其中的误会,大家解释清楚便是了。你们姐妹一场,如今你也成世子妃,得了个好结果,就没必要绑着你嫡姐。” 应采澜没说话。 她当然不想放人! 见她冥顽不灵的样子,阎襄又来一句:“世子妃,本殿今日既然来了,就肯定要把人带走的。不是询问你们的同意,明白么?” 应采澜:“!!!” 很好,强权压人! 在这一方面,还真不得不服。 但她的气性,还真不是能忍的。 她伏低做小,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毕竟阎佩瑜的毒,还不知道是谁下的! 万一惹了大皇子,到时候生出更多麻烦来。 可这么咄咄逼人,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必须锤他! “大皇子殿下,您怎么着也是世子的堂兄,这么把堂弟的侍妾给要走,不合情理呢!” 阎襄瞪眼。 第29章 鸡腿掉进了屎坑里 下人们也都是不能理解,这世子妃到底是无知呢,还是无知呢? 竟敢顶撞大皇子! 但应采澜就是那副傻白甜的样子,气呼呼地道:“我父亲若想接嫡姐回去,为何不亲自来?” “大家都知道,我做世子妃是被算计的!” “但嫡姐她,可是自己跑来的!” “她上赶着来给世子做妾,现在又不想做了,难道这么朝三暮四也可以吗!” 阎襄虽然没能成为太子,但他是皇长子,身份也是尊贵。 加上,当今皇帝儿子本就不多,还死了一个,皇子都值钱。 所以,大皇子也是历来受人供着的。 除了身份压制他的,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过话! “本殿要把人带走,你还能有什么意见?”阎襄被她激怒了,道:“来人,给应大小姐收拾东西,即刻送回太师府!” 强制执行! 应采澜不说话了。 她的戏份足够。 再闹下去,挨骂不痛不痒,挨了打可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这还是便宜老公的“侍妾”。 以应彩月的心机,万一真爬床了。 面对送嘴边的肉,男人真能忍住不吃? 所以,她摆出一脸憋屈的样子,站在主屋门口的廊檐下。 眼睁睁地看着,应彩月那边丫鬟婆子小厮,全都把行李打包好,一行人搬出了蒹葭苑的门! 她幽幽问:“冬雪,王妃不在府里么?” 冬雪道:“有大皇子护持,王妃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会阻拦。” 他们的身份敏感。 皇帝的弟弟家,跟皇子作对,很有谋朝篡位的嫌疑。 为了避嫌,遇上跟皇子对峙的事,他们历来都是低头退让的。 明白了这点,应采澜歪头盯着天际,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她回到内室坐下。 “阎望,你的小妾跟野男人跑了!” 面对带了点幸灾乐祸意味的话,某妖孽世子爷抬眸朝她看了一眼,挑眉:“你还挺开心?” 应采澜耸了耸肩:“我不开心,难道要难过么?哎呀,我男人的小妾跑了,赶紧给他找个新的!” 大概是成长环境,没遇上脑残女人抢男人的原因。 她特别厌恶雌竞。 说真的,男人这玩意儿,能被勾跑的话,直接扔了不香嘛。 干嘛留着恶心自己? 阎佩瑜眉眼含笑地看着她,问:“不是爱慕我,不惜抢走嫡姐婚事,也要嫁给我么?怎么,你还想把我拱手让给其他女人?” 应采澜:“噗!” 这个“爱慕”的梗,是翻不过去了! 她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难道,你正在吃着一只鸡腿,突然鸡腿掉进屎坑里了,你还要捡回来继续吃?” 阎佩瑜顿时无语。 他手里还捧着一杯养气茶呢,被她这么一说,突然水都不想喝了。 应采澜越发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想想,男人不就是那只鸡腿?被别的女人玩儿过了,不就跟掉进屎坑里了么?” 世子爷脸色一黑,果断把茶杯放桌上了。 应采澜嘿嘿一笑。 腹黑狗老喜欢戏弄人,总算赢了一局! 不过,她天性乐观,在还没发生既定事实之前,也没必要因为“我男人可能被女人抢走”,而去忧虑这尚未发生的事。 当然,即便“我男人被女人抢走了”这种事发生了,她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难过的。 只想问:有没有给我赔一大笔钱,让我腾位置? 还没跟阎佩瑜说几话,康王妃就来了。 “母亲!”阎佩瑜喊了一声。 做戏要做足全套,为了病弱的形象,他没有站起,仍旧坐在原位。 应采澜则是立即走过去,扶住康王妃的胳膊,软绵绵、娇滴滴、委屈屈地道:“母亲,大皇子这是明抢啊!可惜儿媳人微言轻、势单力薄,刚不过呀!” 别说男人受不了会撒娇的,就是女人,也受不住这股劲儿! 康王妃见她这副小娇娇的样子,不由失笑。 走过去,在阎佩瑜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道:“应彩月留在府中,也没有什么意思,便让她走好了。” 应采澜不去跟自己的男人坐一起,而是非要凑在康王妃身旁坐。 对此,康王妃心里特别舒服。 不愧是母子,阎佩瑜完全理解他亲娘的点,道:“留下本是想磋磨她,本来就没想留太久。她一直待在这里,我还怕出事。” 说着,朝坐在母亲身边的小妻子看去。 应采澜坐下后,也没有闲着。 她懒懒地靠在康王妃身上,手里拿了个核桃在剥壳。 瞧他的世子妃,举动虽然简单,却蕴含了处世哲学。 应采澜如果紧着丈夫这边,跟丈夫挤在一块儿坐、与婆婆面对面,那就显出来跟婆婆的对立面。 颇有跟婆婆抢儿子的感觉! 人家养了二十年的儿子,跟我距离远了,跟别人相亲相爱。 当母亲的就算能理解,可她不心酸吗? 可应采澜倒好。 她却像个女儿似的,绵软地黏在婆婆身边,不是把自己跟婆婆划在一块了吗? 如此,天生的婆媳敌对关系,不就消弭了? 高啊! 阎佩瑜是越发佩服他这新婚妻子了。 “不是一直盯着么,能出什么事?”应采澜这就不太明白了。 她把核桃仁剥出来,放在小盘子里。 小盘子一推,到了康王妃面前:“母亲,吃核桃!” 康王妃眼里的笑意,都快形成实质流淌出来了,很给面子地吃了一点。 阎佩瑜看着她俩,对应采澜的欢喜,是越发强烈。 他似笑非笑地道:“如今是没什么事,可将来你若怀上了呢?你们姐妹不和,她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不会算计你?” 可见,他对本该娶过门的女人,观感很差。 母子就是母子,康王妃可太明白儿子了,又道:“明日,世子妃便回娘家要人,面子上的事,还是得做做样子。” 阎佩瑜生怕应采澜不明白,特别叮嘱道:“事出有因,世子妃也没有三朝回门,这样回去也合理。你做做样子就好,没必要把人带回来。” 应采澜:“……” 涨姿势了! 事情往大的闹,他们也不用亲自对应彩月下手,应彩月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嗐! 她以前习惯雇佣兵的直来直往,还真不会这么拐弯抹角。 能用的,也是一些小聪明罢了,放后宫活不过几集的。 看来,宫斗剧本想要拿好,任重而道远! 而这对母子,都在教她圆滑处世呢! “行!那我明日一早就去太师府!” 第30章 画风突然变了 次日,太师府。 世子妃来了,应家不但不敢拦在门外,还得大大小小出来迎她的车驾。 应采澜出门前,阎佩瑜给她算好了时间。 此时她坐在太师府的主位上。 爽! 从前低声下气的庶女,飞上枝头变凤凰,凌驾于他们之上了。 太师夫人坐在另一边。 她原本一直看应采澜不太顺眼,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自己的女儿又受了莫大的委屈,哪能有什么好脸色? 当然,她不考虑代嫁的事到底是谁算计的。 好处让应采澜得了去,应彩月吃了亏,当妈的心里哪里过得去? 应夫人冷冷淡淡地道:“世子妃,你若是来回门的,时间也过了。再说了,回门的话,难道不该新婚夫婿与你一起回?” “哦,世子身子不好,难道嫡母不知道?”应采澜淡淡应了一句,不痛不痒。 原主的亲生母亲呢,如果是她看到这种场景,大概会很难过吧? 但她不是原主! 她抓了一把瓜子,咔吱咔吱地磕起来。 一边嗑瓜子,一边悠哉悠哉地道:“我呢,不懂规矩的事儿,是整个帝京都知道的!” “但是嫡母啊,就好比你养了一条狗,从来不好好教、也不好好喂养,纯粹放养流浪狗。” “结果,带出门的时候不拴绳子,把别人给咬了。” “你说,别人是计较狗不听话呢,还是在想什么主人养什么狗?” 应夫人噎住。 所有人:“……” 好家伙! 这位世子妃,为了黑别人,不惜自损八百! 把自己比喻成一条狗,这样的事儿,她都干得出来! “你们这什么眼神?”应采澜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 她自嘲一笑,反问:“在应家,难道我不是连一条狗都不如?” 应夫人眉头皱得紧紧的,不想跟这等粗鄙之人说话。 应采澜也没有要跟她多说什么的意思。 她就很好奇—— 有朝一日,这位应夫人得知她才是亲生女儿,替“仇人”养了十几年的嫡女,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偷了女儿、并移花接木的,王姨娘可不是仇人么? 但她心眼坏啊。 她现在不说! 在真假嫡女这件事上,应夫人是受害人。 但是! 记忆里,应夫人不待见原主、甚至还打骂过原主的种种,无一不彰显: 应夫人的人品好不到哪儿去!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应采澜对这个母亲,还不如对康王妃的好感多。 康王妃虽然高高在上,有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但,人家地位那么高,还能听得进别人的话,凡事都讲一个理字。 应夫人的气量,差远了! “我来呢,不是回门的。” “而是我们蒹葭苑跑了个世子侍妾,这可是大事儿!” “想想看,缺了侍妾伺候本世子妃,端茶递水的事儿归谁?洗脸洗脚的事儿归谁?心情不好了,找谁出气?” 应夫人被气得头顶冒烟:“你说什么!你让我月儿给你洗脸洗脚,你还要拿她出气?” 端茶倒水这一点,她还忍了! 其他的,像话吗? 偏偏,应采澜一脸无辜,反问:“侍妾不就是这作用的么?我从小到大看见的,姨娘不一直得这么对母亲?我以为,侍妾都是干这事儿的啊!” 应夫人:“……” 被将了一军! “你姨娘那般害你,你还帮她说话?”应夫人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 此时,王姨娘被禁足了,并不在厅中。 出来的除了应太师的几个小妾外,还有的便都是庶女。 迎接的是世子妃,所以公子哥儿们都没留下来叙话。 应采澜冷冷一笑:“一码归一码!王姨娘有王姨娘的坑在等着,应夫人,我只管问你,这人,你是交不交出来?” “她自己眼巴巴跑上王府,上赶着做侍妾的。” “如今都已经是我们世子的人了,还想回家洗白,重新找个男人接盘呢?” “难道你认为,还有什么正经门户能明媒正娶吗?” 应夫人最心疼的就是这点,她还往心窝子里戳! 怼不过她,应夫人干脆摆烂,道:“大皇子认为我们月儿不合适做世子侍妾,他亲自把人送回来的,有本事你去找大皇子理论!我们总不能落他的面子,对吧?” 这个反击很漂亮,应采澜都想鼓掌了! 她本来就是做做样子来的,自然不会态度很强硬。 只是悠闲地道:“听起来,我家世子的侍妾,还跟大皇子有一腿?” “哎呀呀呀!嫡姐简直棒棒的!” “人都在我蒹葭苑住那么几日了,还有本事让大皇子把她给弄出来。” “这么说,是不是过几日,我就能听到大皇子把嫡姐给收房的消息了?” “哎哟喂,这要是跟大皇子抢女人啊,我家世子是肯定做不出来的。” 她阴阳怪气地的,说了一大堆。 应夫人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怒道:“你犯得着这么说话吗!如果不是你抢了你嫡姐的婚事,用得着闹今天这样子?” 话音一落。 “啪嗒”! 瓷器落地被砸成碎片的声音,响彻整个太师府大厅! 应采澜神情阴冷,把桌上的茶盏给狠狠往地上一砸。 位置,选得很玄妙: 那茶杯,就在应夫人脚边,来了个落地开花! 应夫人吓得什么端庄都没有了,直接跳脚,尖叫:“啊!” 茶杯碎片打在她的小腿上,倒是没受伤,疼也不算很疼,但这脸…… 简直被踩在了地上! 抬头,对上的是应采澜阴森可怖的目光。 “应夫人,你再说一遍,谁抢了谁的婚事?” 应采澜的长相,偏白瘦幼一些。 按说,是没有很强的杀伤力的。 从前,原主懦弱得头也不敢抬,大家都习惯了她的额头永远被刘海遮住的样子。 可如今! 应采澜把刘海都梳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整个人显得精神、体面,甚至去了康亲王府镀金后,还散发着隐隐的皇室贵气! 她自己都得承认,这的的确确是夫家给的底气。 阎佩瑜对她算惯着,康王妃也让她挺起腰杆守护王府门楣。 想不强势都难! 应夫人竟然被她吓得心口咯噔一下,下意识道:“你冷静点。” 谁知道,下一瞬,应采澜的态度就变了。 她突然垮了脸,哭唧唧地道:“到底是谁谋害谁?” “嫡姐和王姨娘,把我给绑上了花轿,还交给我一瓶毒药,让我第二天服下!” “她们想要逼死我!” “然后,顺理成章栽给我,说我抢婚!” “不就是想搅黄婚事,好不用嫁给世子吗?” “我怎么就这么惨呢?” 应夫人一头雾水。 画风怎么就变了? 第31章 你他么想屁吃 刚刚还要吃人似的,不过翻一页书的时间,她就突然弱得好像全天下都欺负了她似的! 将应夫人给整不会了! 但很快,应夫人就明白是为什么了! 下一瞬,一声怒吼从门外传来:“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应夫人茫然转头看去。 只见应太师撩开了前摆迈步进门槛,一边走一边呵斥:“世子妃上门,当为贵客!你不好生招待,竟然还欺负人。真当康亲王世子妃,如今还是你尽情拿捏的庶女呢!” 应夫人张口想要说什么:“老爷……” 话还没开始说呢,应采澜却像一只小鸟似的,飞到了应淳善的身边,急切地道:“父亲,你可是回来了!你要再晚些回来,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胡扯!”应夫人气得发抖:“你是世子妃,难道我们还能杀了你不成,怎么就见不到了!” 应采澜一脸无辜地朝她看过去,道:“因为我受了委屈,肯定不会留下来当受气包呀!我在太师府受到了惊吓,当然要赶紧回王府,找我家世子给我压压惊!” 她的话,听起来好像是无心之语。 但实际上,却带着威胁! 你们给了我委屈受,可承担得起康亲王府的怒火! 先不要说她这个世子妃,在阎佩瑜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分量。 只说,因为代嫁一事,康亲王府的脸面,已经被应家作得岌岌可危了。 到此时还来打王府的脸,他们能忍不? 应淳善忙道:“世子妃莫急,你且与为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应家上下,谁敢欺负你,为父必不轻饶!” 应夫人是真没想到,应淳善的态度是这样的。 “老爷,她把月儿害成那样,你都不心疼自己的女儿的吗?” 应淳善冷冷地瞪她:“世子妃是受害者!” “她生母待她极差,你身为嫡母不曾为她出头也便罢了!” “还任由她们谋算,想要移花接木糊弄康亲王府!” “如今,康王爷对我十分不待见,在朝堂之上遇见,我与他行礼他都不搭理我!” “这都是你们这些蠢货害的!” 应夫人被骂得满头包,她还想为女儿伸冤:“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事情都是你那贱妾做的,月儿也没做错什么,怎么能把气撒在她身上?” 不管她说什么,应淳善根本听不进去。 他满心都是今日散朝后,向康亲王行礼的时候,康亲王那恨不能将应家剥皮拆骨的眼神! 虽然最后什么都没做,对他来说,却好像什么都做了! 应采澜明白,自己这便宜爹是生的哪门子气。 说起来,就是阎佩瑜那腹黑狗的计谋用得妙啊! 一边,算好时间让她出门,来应家找茬。 另一边,早就让康王妃与康亲王商量好了:给应淳善脸色看! 双管齐下。 这不,如今应淳善这一家之主,简直被府里这帮只知道内斗的蠢女人气哭了! “月儿月儿!你就知道月儿!” 应淳善怒极,一巴掌扇了过去! 应夫人被这一巴掌的惯性,掼倒在了椅子上。 她震惊无比:“你打我?” 正妻,跟侍妾,侍婢不同。 他们这种身份娶的,都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女儿,还真不是随随便便说打就打的。 “打的就是你!” 应淳善也是气疯了:“彩月她自己不懂事,大婚第二日跑去人家世子的新房里,还不够丢人?” “怎么,以为世子病入膏肓,闺仪就可以不顾了?” “结果是怎么样的?” “人家世子还活得好好的,你女儿这么跑过去,不就是上赶着给人贴脸做妾的?” 话到这里,也该有了结,他转头对应采澜说话:“世子妃,为父这就把你嫡姐叫出来,让她跟你回去!” 应采澜:“???” 这是啥发展! 她是来做做样子的,可不想把应彩月那绿茶精接回去! 接回去干嘛,给自己搞事情吗! 但便宜爹却是一心想要修复与康亲王府的关系,当即喝道:“来人,把彩月给我叫出来!” 应彩月担心会被带走,就在外面观察实况进展呢,很快就被找到、带了进来。 “父亲,我不能做妾啊!”应彩月哭哭啼啼的:“您堂堂太师的嫡女,给人做妾,岂不是让你的同僚笑掉大牙!” 应淳善根本不理她的哭诉:“难道不是你自己作践自己闹出来的!” “大婚那日你自己上了花轿,不就没有后来这些事了吗?” “你自己不愿意去冲喜,让你的庶妹给你扛下了这些,怎么?” “现在你庶妹需要你,帮她在康亲王府站稳脚跟,你还不愿意?” 应采澜:“……” 等等! 她什么时候需要这小绿茶帮自己站稳脚跟了? 以目前的情势看,世子对她新鲜感十足,刚开荤的男人成天惦记着小豆腐; 康王妃也被她征服了,婆媳之间宛若母女! 别说她站稳,坐着也稳得很啊! 但应淳善认定的就是这样,又道:“彩月,你赶紧给我跟世子妃回王府去!世子肯要你,就是你的福分。别以为去了王府,还能像在家里做姑娘一样任性!” 应彩月整个人蒙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以前总喜欢夸她聪明伶俐、知书达理的父亲,突然变得这样陌生! 应夫人还挨了打呢。 她更吃惊:“老爷!嫡女做妾,你怎么想的!就算是非要月儿去王府,那也得是月儿是正妻、采澜是侍妾!” 应采澜心想:你他么想屁吃! 但嘴上,却是满满的委屈:“父亲,你也不用为难。” “嫡姐这个样子,就算去了王府怕也是帮不上我忙的。” “毕竟,因为一未婚姑娘大早上闯入人家洞房,对此王妃好像不太喜欢嫡姐。” “世子也觉得,嫡姐扭扭捏捏不大气。” “除了长了张嘴,什么事也做不好!” 她下巴一扬,道:“给我洗个脚,还把我给烫着了,万一把世子也给烫着了怎么办?” 目的就是阻止:我不要带她走! 然而应淳善接收不到她的信号,还在劝说:“不懂规矩,就教!总有会的一天,她不肯听话,世子妃好生教训她便是!” 应彩月更加不可置信:“父亲!” 应采澜无语了。 她只好祭出最后一招:“可是,大皇子那边,我们也不敢得罪啊!” 第32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一句,总算是让应淳善刹住了。 “也对,大皇子亲自把人带回来,总不好这么落他的面子。” 应淳善伤脑筋得很。 王府那边不能得罪,可大皇子更不能! 为何他坚持要让庶女继续做世子妃呢? 自然是,那日在京兆府的公堂上,他亲眼所见阎佩瑜对应采澜的态度。 自己也是男人,哪能不了解,如今世子爷对新婚妻子的劲儿正上头。 毛头小子还在新婚黏腻期,只要应采澜走好每一步,坐稳世子妃的位置十拿九稳。 将来再生个儿子,就完全稳了! 让嫡女也过去,即便是庶女稳不住,嫡女是精心教导出来的,总也不可能一点儿用没有。 反正,名声已经毁了,何不好好利用这层关系? 到时候,两个女儿稳住世子的后院,还怕这层关系出问题? 可此时,应采澜说的,也有道理。 他提出了一个疑惑:“大皇子怎么会去王府接彩月呢?” 没有大皇子横插一脚,不就没这事儿了么? 大皇子好端端的,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干这事儿啊。 他的目光掠过应夫人、还有其他侍妾,最后落在应彩月头上。 应采澜一听,在心里乐了,立即踩死:“是啊,我好奇得很。嫡姐一边巴巴地赶去王府,闯入了人家婚房;另一边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引得大皇子对你另眼相待。” 她提出了一个致命疑问:“嫡姐,你莫不是……想挑起大皇子府与康亲王府的争斗、做那红颜祸水呢?可要当心啊,脚踩两只船,容易劈叉!” 乍一听这话,好像是字面的意思。 仔细辨认,却是应彩月在已有婚约的情况下,勾搭大皇子! 并且,脚踏两只船,两边都想要! 应淳善是大男子主义的典型,他能忍? 当即,一巴掌朝应彩月扇了过去:“不但不守妇道、水性杨花,还敢两边吊着!你当大皇子和康亲王世子都是好惹的!” 重重一巴掌,应彩月被扇倒在地。 顿时,哭得好大声! 应采澜痛快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应彩月不是老喜欢绿茶阴阳人么? 老子给你茶一个! 最恶心绿茶婊的事:莫过于把绿茶婊拉出来的屎,塞进她的嘴里! 一个字:爽! “父亲。”应采澜觉得戏份足了,便道:“出来的时候我没想到这点。” “如今想想,得罪大皇子的话,终究不妙。” “王府好歹是宗亲,可太师府……怕是要遭殃。” “所以,嫡姐还是先留在太师府,改日看看大皇子的态度,再决定不迟。” “世子身子骨不好,他那边我也放心不下。” “如此,嫡姐在太师府的日子,还请父亲好生照顾。” “我便先回王府去了。” 字字句句都是为应家着想! 但也都表示:应彩月已经是我们康亲王府的人了,你可得照顾好! 至于这个“照顾”…… 可以有很多种! 庶女的身份如今已经高人一等,应淳善当然得顺着她的意思:“也是,世子那边,需要世子妃尽心照顾,便不留世子妃了。为父送世子妃!” 太师大人亲自送世子妃上了马车。 好言好语,充分表达了:一个父亲对女儿在夫家生活幸福的殷切期待。 然而,回到府内,他的脸就阴沉下来:“你等若再惹出事端来,莫怪我不顾情面,将你逐出家门!” 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应采澜! 应家虽然已经高官厚禄,但始终没能更进一步! 嫡女的婚事,本来是最好的跳板。 愣是给作成了这个样子! 好在庶女也够争气,以后自然得把庶女捧上天。 能让应家鸡犬升天的,是应采澜还是应彩月,其实没关系。 谁敢阻碍应家的前程,就踢掉! 最后,应淳善来了一句:“彩月,你好好想办法,跟大皇子说明,是你自己要去给世子做妾的,尽快回王府去!” 应彩月猛地抬起头来。 泪水挂在眼角,心里充满了恨意! 回王府的马车上。 今日川贝雪梨都跟着来了,川贝快言快语:“太师大人看起来,对世子妃还是挺好的。” 虽然都是丫头,川贝明显是运气好,没有吃过亏的。 雪梨比她见过的悲惨事更多,也相对沉稳:“不见得。” 她看向应采澜,道:“世子妃,依我看太师大人捧着你,无非是看在世子的颜面。” 应采澜赞同地点点头:“不错!他捧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的荣华富贵!” 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她喃喃说道:“从前我是庶女,在家里不受宠。可以说,我连父亲的一个眼神,都很少得到过。” “嫡姐呢?身为康亲王世子未过门的世子妃,集整个太师府女儿的荣耀于一身。” “再看如今,我成了世子妃,我就是父亲眼里的红人。” “而嫡姐她在父亲眼里,却成了弃子!” “所以说,在这位太师的眼里,利益高于一切!” “至于人,不重要!” 这些,换做原主经历的话,只怕会更难过吧。 好在,过去那些苦,应采澜虽然有记忆、虽然也会生气。 却不是她亲身经历的。 不然,她决不能如现在这样保持理智! 雪梨又道:“可这应大小姐,不见得真的会成为弃子。毕竟,她还有大皇子这个后盾!” “对。”应采澜点点头:“依我看,太师肯定会劝说她去王府继续做侍妾的。做世子的侍妾,那不如做大皇子的侍妾!搞不好,以她的茶值,还能混得更好!” 所幸,她已经在应彩月身上,种下了毒根! 她学医,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正常不会主动杀人。 应彩月不谋害她的话,也不会死。 一旦应彩月对她出手,必死无疑! 回到蒹葭苑。 阎佩瑜刚刚小睡醒来,正在洗脸。 “回来了?” “今天喝过药了?”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说完后对视一眼,不由都笑了。 正在伺候世子的秋菊,朝应采澜看了一眼。 应采澜觉察到这抹视线,看了过去。 秋菊已经低下头,没什么异常。 应采澜挑了挑眉。 阎佩瑜洗完脸,把洗脸巾递给了秋菊,挥了挥手。 屋内只留下小夫妻二人。 他先是回答:“药已经吃过了,今日精神还可以,比昨日好多了。” “嗯。”应采澜在床沿坐下,把自己走这一趟发生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阎佩瑜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见他如玉的脸,逐渐阴沉下来,应采澜凑了过去,附耳问:“你觉得大皇子,可有想替换储君的心思?” 第33章 对付病娇的方式,比他更病娇 阎佩瑜一愣。 旋即,拉住她的手在掌心攥着,低声斥责:“这种话不可乱说,传出去我都护不了你!” “要杀头的。” “弄不好还是满门抄斩那种!” 见他一副“你不懂规矩没关系,好好听话”的样子,应采澜撇嘴道:“那我不是跟你说悄悄话嘛,我还能去外头张扬呀?” 这句话,取悦了世子爷。 方才还有些阴沉的脸色,顿时明媚起来,以至于眼角那颗泪痣,都鲜红欲滴! 完美的色泽,叫人看着就馋! 他眸光潋滟、笑容荡漾,问:“所以,咱俩是内人,不是外人。这话可是你说的,日后要是做不到……” 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后面未竟之词是什么意思,还是表达明显了! 应采澜:“……” 死病娇! 对付绿茶的最好方式,就是比对方更茶。 同理是不是可以证明:对付病娇的方式,比他更病娇? 她心思一转,翻身扑过来将他抱住,笑嘻嘻地道:“哦,我完全没问题啊!但是,基于平等公正的原则,你是不是也要答应我点什么?” 一双眼睛里,饱含着疯狂、执着、不答应我就要你的命! 见她这样子,阎佩瑜反而笑了。 世子妃主动投怀送抱,世子爷当然是开心的。 他搂住她的腰,问:“想要什么,你说?” 应采澜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道:“只要我们夫妻关系维持一天,你就不准碰任何女人!你碰谁,我就毒死谁!” 面对她眼里的疯劲儿,阎佩瑜挑眉,问:“我家世子妃,独占欲这么强?” “是呀!”应采澜顺着话说道:“我这不是爱慕你难以自拔吗?女人的爱情都是很狭隘的,你要是碰了我之外的女人,我就毒杀了她、煮成汤给你喝下去,我看她成了你拉出来的屎之后,还想不想碰了!” 阎佩瑜被她的说法逗笑了,问:“我以为,你会想杀了我?” “不啊。”应采澜头一歪:“我脑子有毛病吗我杀你?杀了世子我还有活路吗?你嘛……” 她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滑落,一路下来,最后落在腹部往下一点。 “你哪里碰的,我就让你哪里腐烂!” 她笑得一脸春光:“把这个祸根,红烧、卤煮、炭烤,根据心情选一种方式做好了给你吃下去!推荐炭烤哦,撒点椒盐、孜然粉,弯弯曲曲的、又香又脆!” 阎佩瑜:“……” 尽管只是在说“假设”,他已经感觉有点疼了! 他简直被她气笑了:“这么狠?别的妻子,不都得给丈夫纳妾么?” “相信我,如果有的选,没有女人会愿意给丈夫纳妾的。”应采澜松开他,退开一点,道:“除非……” “除非这个小妾,有万贯家财拿过来孝敬大老婆!” “进门后,把大婆伺候得堪比皇太后!” “任打任骂、任劳任怨,家务活儿全包。” “另外,生孩子、带娃的事儿,都归她!” “有这种好事的话,世子啊,你千万要及时告诉我!” “我保证风风光光地把她迎进门,并且给她洗香香、剥光光送你床上!” “要是觉得不够尽兴,我还能送你们一点儿助兴药,保你神魂颠倒、乐不思蜀!” 阎佩瑜:“……” 真绝! 但她眼里都是狠劲,语气却又娇娇软软的,该死的有味儿! 他不满她距离自己这么远,把人搂过来,问:“突然提起这个,是因为什么?有人不长眼,惹你了?” 应采澜讶异地仰头看他:“哟,我家世子感觉这么敏锐呢?” 阎佩瑜没说话,与她对视。 应采澜笑了笑,懒懒地说了句:“把秋菊调去外院伺候吧。” “你是世子妃,蒹葭苑你做主。院子里的人,你爱怎么调就怎么调。”给完了准话后,阎佩瑜又问:“她招你了?” 应采澜摇摇头,道:“将一切可能性掐死在摇篮之中,很有必要!” 秋菊年纪不大,比冬雪小一点,也在蒹葭苑伺候十年以上了。 平时总是低眉顺耳的,叫什么都听。 但应采澜一眼看到了她眼底藏着的野心! 这丫头,绝不是个安分的! 如今是没机会,但凡给她一根杠杆试试? 她说不定能挑起整个地球! 阎佩瑜失笑,竟然认可了她的话:“还说我敏感呢,世子妃这小脑袋瓜子,多好用啊。” “嗯?”应采澜瞥他一眼,问:“我的感觉是对的?” 他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只道:“原本,母亲的意思是,让冬雪和秋菊给我做通房。” “噢~~~” 应采澜恍悟:“那么,滋生野心的温床!” 阎佩瑜见她没有恼怒的意思,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见还挺柔软的,一边把玩一边道:“我拒绝了。” “左拥右抱、齐人之福,你竟然拒绝?”应采澜把他的手拂开,问:“你怎么想的?” 虽然话里都是根本不在乎,但那眼风,却是冷飕飕的。 阎佩瑜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 她不让动手,他就动嘴。 薄唇贴了上去,轻轻啃了她耳垂一下,在她耳边呢喃道:“一来,我没时间,日复一日在宫里,不怎么回王府。” “第二,我有婚配对象,没必要在妻子过门之前,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来。譬如庶长子什么的。” “最后……” 他笑了笑,在她的抗议下,松开了她的耳垂,吐出关键一句:“我也不喜欢她们。” 应采澜歪了歪头:“喜欢的女人,你才碰?” “那是自然。”阎佩瑜一脸的理所当然:“你不喜欢吃的东西,强迫你吃,你心里乐意?” 他拉着她,逼着她靠在自己身上,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打小在东宫里,对太子的事了如指掌。你知道吧?” “嗯?”应采澜下意识想到:“包括他睡女人的事?” 他还真点头了:“不错!” 声音很低,他语气里全都是同情:“你是不知道,太子十五岁的时候通人事了,皇后娘娘给他安排了晓事儿人。” “没过问太子是否喜欢,两个都是娘娘自己养的人挑出来的。” “太子并不喜欢她们,碍于是皇后娘娘的人,又不能退回去。” “之后就……” 第34章 补课少女 应采澜:“……” 卧槽? 她这是被分享了什么秘闻? 她瞪大眼睛,问:“之后,就被强行开瓜了?” “你怎么这么兴奋呢?”阎佩瑜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应采澜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嗐!我这不是兴奋,这是吃瓜群众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阎佩瑜:“……” 他不想说了。 应采澜给了他一个肘拐,悄声问:“哎,所以后来太子有心理阴影了。而你知道了这件事,表示坚决不睡不喜欢的女人?” 最后,阎佩瑜也没回答那个问题。 以至于应采澜问他: 【那你为什么新婚夜就扑我,总不能是喜欢我吧,你对我一见钟情啊?】 他也不给正面回答,只是捏着她的下巴,薄唇附上来轻轻啃了一口! 话没说,却特别缠绵悱恻! 应采澜没忍住大胆猜想: 难道,真一见钟情? 当天,秋菊真被调去了外院,不能在阎佩瑜跟前伺候了。 川贝不是很理解:“王妃,秋菊不是做事挺好的么?我看着,挺稳当的呀。” “嗯。”应采澜没给说法,而是道:“我总要把我的人放进屋里伺候吧。” 川贝有些忧心:“世子房里不好伺候?” 新来的,还是有点怕的。 倒是雪梨,平时不爱说话,却善于观察:“世子妃是不是发现了?” “秋菊和冬雪,都是世子院子里的大丫鬟。” “但冬雪衣着朴素、打扮也简单。” “可那秋菊,这几日没穿过重复样式的衣裳,头上的发簪,比世子妃还多。” “世子妃都不爱装扮,可秋菊脸上扑的粉可不少呢!” “女为悦己者容,可以理解的。”应采澜笑了笑,迈步进药房。 川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一丫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世子跟前晃悠。 说她没有意图,谁信? 只不过,不管是真喜欢世子也好,只是为了荣华富贵也罢。 在他们世子妃面前,都不会被容许的! 应采澜可没有精力放在一个丫头身上,她把自己写出来的方案,递给了两人。 “来吧,干活儿了!” “按照我写的,分门别类,把所有药材都重新归置一遍。” “另外,登记造册,重新记账!” “重活你们搬不动的,就让枇杷来做。” 她又给她们讲了一遍日后的药材管理。 刚刚说完,外头传来冬雪的话:“世子妃,桂嬷嬷已经到了。” 应采澜的脸迅速垮了下去:“……” 啊啊啊! 来自于“补课少女”的哀求:可不可以不要上辅导班啊! 很显然不能! 逼不得已,应采澜把两人留下,跟冬雪一起出来。 好在,她心理调适能力很强,她很快调整好了: 算年龄,原主也就十六岁。 现代十六岁的孩子在干嘛? 念书呗! 好吧,她心理平衡了。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前两天对她很严厉、好歹还算客气的桂嬷嬷,今天好像变了个人! “世子妃,今日奴婢给你讲行礼。” “身条得挺直,腰杆子得正!” “胸不能挺出来!” “臀收一收!” 每说一句,桂嬷嬷手上的柳条鞭子,就朝应采澜身上抽过来! 什么弯曲膝盖的时候,不够低,又挨了一下。 疼! 是真的疼! 可这隔着衣裳,是一点儿伤口也不会留下。 桂嬷嬷亲自上手,调整应采澜弯曲行礼的膝盖弧度,道:“保持这个,维持半个时辰,适应了就好了!” 应采澜:“……” 坚持屈腿半个时辰? 不是你疯了,就是我傻了! 她咬牙切齿,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人好端端的突然变了,这不是日了狗吗? 要说没有发生什么事,她才不信! 心里这么一想,她也不干了,倏地站起来,道:“桂嬷嬷,我知道宫里礼仪繁琐。但人际关系是混出来的,不是靠膝盖弯曲到什么程度换来的!” “所以,我觉得做到位就可以了,不用这么锱铢必较。” “你看怎么样?” 桂嬷嬷却很坚持:“康王妃看重奴婢,才会让奴婢来;看重世子妃,才会让世子妃学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 “王妃也说了,就算你是世子妃,在规矩上也该听奴婢的!” “世子妃,你要是不肯听,是要受惩罚的!” 见她高高举起柳条儿,还要用鞭抽自己。 应采澜冲上前一把夺过来,道:“对的我听,没问题!王妃请你来,当然是因为你是真有本事的!但,不代表你能越过本世子妃头上去!” 桂嬷嬷怒道:“老奴从前给皇后娘娘教规矩的时候,不曾见她说过这般说辞!” “当今的太子妃、大皇子妃也没有!” “只难道世子妃就要越过她们这几位主子头上去?” 可以说,把应采澜的话给砸回去了。 不愧是宫里的老嬷嬷,见多识广,嘴皮子也是相当利索! 应采澜遇上对手了! 但她怕了吗? 她要怕了,这剧本很快就可以写上:应采澜卒,本剧完! 把玩着手里的柳条儿,应采澜甩甩刚才被抽痛的胳膊,冷冷地道:“桂嬷嬷前两日,还对我十分友善。今日却完全变了一副面孔,该不会是……” 她赫然上前一步,质问道:“嬷嬷受了何人指使、或者拿了什么人的好处,故意刁难我的吧?” 见她这么说,桂嬷嬷脸色一变,立即矢口否认:“没有!” “没有?”应采澜冷笑,根本不听她的狡辩,厉声喝道:“是不是跟应彩月有关?” “是应彩月本人?” “还是王姨娘?” “或者是……太师夫人!” “手伸得够长的啊,竟然都能收买到了桂嬷嬷的头上来,也要跟我过不去、给我穿小鞋,是吗?” 她每说一句,都死死盯着桂嬷嬷的眼睛。 在“太师夫人”四个字的时候,桂嬷嬷的眼神微微颤了下! 从这微表情来看—— 竟然是太师夫人。 这简直要笑死应采澜! 如果应夫人知道,自己千辛万苦疼爱的女儿,是王姨娘生的;她处心积虑谋害的,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会怎么样? 应夫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生下来的女儿被掉包做了低贱的庶女,她是受害人。 可现在看来,能够教养出应彩月那样的女儿,应夫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世子妃冥顽不灵,奴婢这就去跟王妃禀告,说老奴教不了世子妃这样的贵人!” 知道被戳破了,桂嬷嬷神情一变,转身就走。 第35章 祸国殃民之色 冬雪要拦,应采澜却阻止了她:“让她去!” 她站在原地思索片刻。 突然,抬起手里的柳条儿,对准了自己的左手背抽了一下! “嘶!” 冬雪一看,急了:“世子妃你这是做什么?” 应采澜冲她眨了眨眼睛:“自然有用!” 疼! 手背很快红了。 本是学规矩,少不得有梳妆打扮这类的。 她走到妆台前,拿了唇脂在手背的红痕上,涂了一层…… 冬雪:“……” 应采澜弄好后转身,往康王妃居住的王府主院走去。 她一点儿也不着急,吩咐冬雪:“去给世子说,他的世子妃,叫一个外人给欺负了!” 划重点:他的、外人! 腹黑狗肯定能听懂! 冬雪一听就明白了:“是,奴婢这就去。” 应采澜走到康王妃所在的花厅的时候,桂嬷嬷已经告完状了,跪拜在地上:“王妃,请恕奴婢无能,放奴婢离去吧!” 康王妃还没说话,看见应采澜站在门口,便冲她招手:“世子妃来得正好,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桂嬷嬷好心好意教你学规矩,你怎么还让人受委屈了呢?” 还别说,康王妃这个婆婆,肯定是举世罕见。 特别讲道理! 一般遇上这种事,当面对质,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双方面对面说,不会听信一面之词。 可以说,有这样一个妈,儿子大概率不会差到哪儿去。 就新婚几日来看,阎佩瑜还是比较不错的男人。 唯一叫人担忧的便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心理黑洞! 他父母感情还算稳定,到底能给儿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以至于他对所有物的占有欲那么强? 回到眼前,应采澜朝康王妃走过去,屈腿行了一礼,亲亲热热地喊:“母亲,我来迟了,不知道桂嬷嬷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该走的礼数,她走完了。 端端正正,十分得体。 康王妃都有些惊讶。 桂嬷嬷不是说世子妃学规矩没学好么? 这不是挺好的么? 一下子,康王妃对桂嬷嬷的说辞,保留了怀疑态度。 “桂嬷嬷先站起来说话,您劳苦功高,年纪也大了,一直跪着像什么话?” 说完,康王妃转头对应采澜说道:“世子妃,怎么说,桂嬷嬷如今也是你的教习嬷嬷,你去扶一把。” “是,母亲!”应采澜欢欢乐乐地走过去,把桂嬷嬷给扶了起来。 桂嬷嬷是心惊的! 康亲王府是什么样的人家? 尊卑分明的天家啊! 竟然能允许儿媳称呼婆母为“母亲”? 而且,康王妃还很乐意的样子! 她这一愣,应采澜顺利把她扶起来。 康王妃这才说道:“世子妃,桂嬷嬷的意思是,你不服管教,完全不肯听规矩。” 转头问:“桂嬷嬷,我说的,可有什么不对?” 没摆王妃的架子,表示对这位教习嬷嬷的看重。 桂嬷嬷哪儿能说不对? “禀王妃话,的确是这样的。” 康王妃转头问:“世子妃,你怎么说?” 应采澜抿了抿唇,道:“母亲,儿媳不认可桂嬷嬷说的不服管教。” “儿媳不才,出身不太好是事实,这点没什么可辩驳的。” “但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呀!” “儿媳打小也是看着太师夫人与姨娘,是如何教导嫡姐规矩的。” “依葫芦画瓢,也能学个大概。” “不信,母亲可以考考我!” 其实,就那些规矩的东西,冬雪懂的不见得少,平时都会提醒应采澜。 该守的规矩都到位,根本不用吹毛求疵。 宫里需要教习嬷嬷,那是因为皇帝的女人规矩更加森严,雌竞也更厉害。 可她又不进宫当妃子,日常礼数,当然是不失礼就行了哇! 跟人相处,当然是让对方舒服、不反感就好啦! 康王妃问:“桂嬷嬷以为如何?” 在这点上,她完全没有偏袒自己人的意思。 而话里话外,也没有半点婆婆为难儿媳的样子。 可以说,康王妃做事,当真是滴水不漏的。 桂嬷嬷又怎么看不出来:这位世子妃,在王府暂时是站稳了的! “如此甚好,若世子妃已经过关了,那自然不必每日辛劳。” 于是,开始考核。 桂嬷嬷出题,接连的每一个题,应采澜都拿捏了! 没办法,这仨瓜俩枣的规矩: 能有现代古诗词、政治条条、历史事件和人名难背? 有英语单词难记? 有数理化公式难融会贯通? 有生物多样性难掌握? 有地理算日出日落时间叫人头秃? 她应采澜没正经上过学,但她有去参加两次高考。 第一年,因为跟雇佣兵爸爸们斗气,一时不想学医了,复习了文科。 得了个文综省状元。 第二年,上了两个月大学还是觉得学医好,当即把文科专业放弃掉,回去重新复习。 得了个理综省状元。 所以,桂嬷嬷出了的九道礼仪的题,都是大概讲过的,她轻而易举通过! 桂嬷嬷急了。 “最后这一道,请世子妃接好了!” “世子妃有着清水出芙蓉的美貌,若在外头行走,难免会遇上觊觎美貌而来之人。” “请问,世子妃要如何应对?” 应采澜愣住了。 这算是规矩上的题? 好像也算! 康王妃也是一顿,朝她看过来,很是好奇她会怎么回应。 却不想,这位神奇世子妃第一个关注点竟然是:“桂嬷嬷真的觉得我长得很漂亮?倾国倾城?祸国殃民之色?” 她满脸都是惊喜,一双眼眸亮晶晶! 桂嬷嬷唇角一抽。 的确是美人,但这般夸赞自己,大可不必! 康王妃反而是笑了,道:“想什么呢?你这也能算祸国殃民么?天下女子,长得好看的可太多了,你这顶多算中等偏上!” “那是!”应采澜立即把话茬接过去:“说起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世子爷如今在病中,那相貌气质,都比我好得多!将来他身子好了后、养出好气色,祸国殃民有我夫婿顶着,怎么的也轮不到我呀!” 她笑嘻嘻地道:“母亲,世子爷的美貌,都是从您这传承来的,我都不敢想象,二十年前的康亲王妃,是何等的国色天香!” 康王妃被她捧得心里美滋滋,嘴上还是得稳住:“有别人在,你胡说什么呢?没的叫桂嬷嬷看了笑话!” 桂嬷嬷觉得:应夫人是失策了! 她还是追问:“世子妃尚未回答奴婢问题呢!” 不想,应采澜却眨了眨眼睛,一双水眸里全都是无辜:“我不是回答了吗?” 桂嬷嬷:“???” 就,一脸懵逼! 第36章 世子养的小猫咪是什么品种 康王妃也愣了愣。 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的确,世子妃已经给了回答。” 碍于教习嬷嬷是她请来的,虽然是个奴婢,却也不是谁都能得罪的奴婢。 所以,康王妃还是耐心给了解释:“桂嬷嬷出的题是,世子妃出门在外被觊觎美貌要如何应对。” “这也的确是规矩的事。” “世子妃回答的是,她既然没有祸国殃民的美色,又不会主动勾搭外男,岂会引来这种无妄之灾?” “不是本王妃夸大其词,就是那些寻常人家的外男,即便是真相中世子妃的容颜,也未必真有那惦记的贼胆!” “毕竟我康亲王府,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家里!” “所以,这题世子妃算过了。” 应采澜:“!!!” 她两眼冒星星,扑过去钻进康王妃怀里、狠狠抱住人家的腰,激动地道:“母亲!我这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祖坟冒青烟,才能嫁给您的儿子啊!” 瞧瞧。 什么叫说话的艺术性? 她本来是要夸康王妃的。 但刚才已经吹爆了,现在再夸就有点失真。 所以,她直接夸的“您的儿子”。 天底下的母亲,大都是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 夸她儿子,可不比夸她还舒畅么? 康王妃就这么被抱住了! 说实话,她也是名门闺秀出身,被人抱住的记忆,已经很淡了。 成婚多年,即便是丈夫,也不会这般亲近。 儿子女儿更是将她供奉成菩萨似的,通常都会保持距离。 没想到,来了个儿媳妇,跟她养着宠物大白猫似的,竟然会扑进她怀里撒娇! 她没忍住手痒,抬手撸了一把应采澜的后脑勺,道:“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好好站着说话?这么淘气,让人笑话!” 听起来好像是苛责,但语气中的宠溺多么明显,宛如给桂嬷嬷扎了一刀! 就这? 还学个屁的规矩! 桂嬷嬷跪拜下去,道:“如此看来,世子妃已经无须学规矩,奴婢幸不辱命,便回去了。” 康王妃想想也是,既然不是不懂,那就是应采澜平时肯不肯好好表现的问题。 这个,不是外人能“教”会的! 她张口道:“如此也好,来人,恭送桂嬷嬷,赏……” 话没说完,门外传来婆子的声音:“世子来了!” 不一会儿,被小厮搀扶着的阎佩瑜,弱风扶柳似的走了进来。 一见影帝,影后的职业素养被激发。 应采澜立即从康王妃这里站起来,朝他奔过去, 她殷勤得很:“哎呀世子爷怎么过来了?你也不看看你的身子,跑来跑去的,万一见了风又病倒不能下床了,你自己不怕难受,我是会心疼的呀!” 阎佩瑜:“……” 装! 他要是病倒,她会心疼才怪! 她只会说:你死吧,你死了我当寡妇继承你的财产、再找小狼狗! 可即便明知道她是装的,她这小姿态,仍旧让他心里高兴。 有她扶着,便不要小厮了。 懒洋洋地靠在她身上,他低声问:“不是好好的学规矩么,怎么到母亲这来了?” 声音低沉,隐约伴随着轻微咳嗽,不是那么利索。 但,胜在温柔。 叫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感慨: 果然是如胶似漆的新婚小夫妻呀! 应采澜没有说话,仰头看他。 那眼神委屈巴巴的。 她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也不说话,就是拉着他的手不放。 刚才在康王妃面前的乖巧儿媳妇,到了世子这里,瞬间变成了娇滴滴的小娘子! 可她应采澜真的是这种性子么? 自己房里养着的小猫咪,阎佩瑜还能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他低头一看,发现了她一直往自己眼前怼的重点—— “你这手怎么了?” 手背上那条红色痕迹,一看就是鞭痕! 应采澜一愣,倏地把手收了回去,目光闪烁:“没事。” 阎佩瑜扫她一眼,对她的心思了然于胸。 他非要把她的手拉出来:“赶紧的,伸出来让本世子瞧瞧,怎么回事!” 应采澜的手,就这么被他拽了出来。 卷起袖口,露出了手背! 于是,康王妃也看到了那条红痕,不禁皱眉,问:“世子妃哪来的这伤口?” 质疑的目光,放到了还没走的桂嬷嬷身上。 应采澜瞥了一眼桂嬷嬷,嘴里依旧是粉饰太平的样子:“没事的母亲,就是不小心。” “不小心?”阎佩瑜声音一沉。 情绪一激动,他就用帕子掩嘴,疯狂咳嗽! 康王妃算是明白了:“本王妃知道,即便是皇后娘娘、太子妃,在学规矩的时候,也是受教习嬷嬷管束的。” 她没把话说得很难听,但懂的都懂。 “我也听说过,仪态不对的,都会用柳条儿小鞭抽。” “但各位主子都是金枝玉叶的出身,所以小鞭不能抽伤了她们,都是隔着衣裳来。” “怎么……到了我儿子这里,就冲肌肤去了?” “这若是伤了世子妃的脸,该如何是好?” 应采澜也是新近知道的: 那柳条鞭,可不是一般的柳条! 选取了长度最合适的柳枝,把叶子撸干净备用。 均匀喷洒润泽液体,喷洒后包裹起来,让柳条彻底湿润。 之后,再用低温慢慢烘干。 如此四五天,柳条的柔韧性明显提高。 正常用于编织。 什么柳条儿筐、柳条篮之类的。 当然,也可以用来制作鞭子! 而教习嬷嬷用的柳条,便是经过这样复杂工艺制作后,三股编成一股。 能够长久保存,抽人也贼疼! 隔着衣服抽,光疼不伤皮、不出血。 桂嬷嬷被应采澜看了一眼,顿时明白: 自己踩坑了! 应采澜朝她看来,眸光幽深。 有婆婆问责,老公撑腰,这感觉不要太爽。 但她帅不过三秒,手背被狠狠摁下去! 她倒抽一口气:“疼啊世子,你轻点儿!” “咳咳……”阎佩瑜咳嗽,将这点动静隐了过去,道:“看来,伤还挺深?碰一下都疼得厉害?” 桂嬷嬷脸色一白,立即跪了下去:“康王妃,奴婢并没有抽打世子妃的手背!” “哦。”阎佩瑜咳完,十分善解人意地道:“不怪桂嬷嬷。是我家世子妃性子顽劣,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她贪玩任性,没事就喜欢抽自己玩儿!” 第37章 跟养了小宠物似的 桂嬷嬷面色一僵:“世子爷说笑了!” 谁喜欢抽自己玩啊! 在宫里多年,她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过来! 好家伙! 她抽应采澜身上抽得多,为了不惹麻烦,不可能直接对手背下手。 那就证明—— 应采澜自己下的手! 真狠! 人家都能自残来踩你了,你还能如何? 桂嬷嬷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好认了:“是奴婢失职,请王妃、世子、世子妃惩处!” 应采澜没说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置才合规矩,不如交给婆婆了! 康王妃很快做出了决断:“本王妃诚心诚意,请桂嬷嬷来教习世子妃规矩。” “不但付了优厚的薪俸,对桂嬷嬷的教导方式,也不曾过问。” “却不想,桂嬷嬷辜负了本王妃的敬重与信任。” “请嬷嬷回去吧,薪俸康亲王府不会追回。” “但嬷嬷所行所为,本王妃会如实告知内务府!” 桂嬷嬷的脸色顿时苍白如雪! 这番话放出去,她的结局可想而知。 一个敢伤了贵人的嬷嬷,还能在宫里混下去吗? 在宫里混不下去,难道就是逐出宫门这么简单? 坏了规矩,难道不要惩罚? 很快,桂嬷嬷被康王妃派身边的心腹婆子送进宫。 她离去后,康王妃转头看向应采澜,问:“伤得厉害么?” “还好,这点小伤涂点药,过两天就好了。”应采澜面对真正的关心,她也很坦诚:“母亲不用担心,我这伤本来没这么严重,是我涂了唇脂。” 她干笑两声:“嘿嘿,谁让这桂嬷嬷欺人太甚?收了别人的好处,给我穿小鞋。” 要是恶婆婆,她能欺骗得毫无心理压力。 可康王妃对她是真的很好啊! 原主的生母、养母,都不曾有康王妃这么好! 见她这么说,康王妃愣了愣,旋即摇头失笑,道:“佩瑜啊,你这个世子妃可是一肚子的鬼心眼!” 阎佩瑜却淡淡说道:“有什么不好?不求谋害别人,但求别被人给算计了,有几分心眼在咱们天家,总是错不了的。” 提到这茬,康王妃的笑意散去。 可不是么? 他们康亲王从来不曾参与宫闱、朝廷内斗。 就因为他们的世子当了太子伴读,难免要为太子做谋士,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一路人马,一出手就是要他的命! 那些人隐藏太深,一招得手后完全沉寂下去。 半年过去了,也没有查出个皮毛来! 应采澜见母子俩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她开口问:“母亲,我有个问题啊。” 两人都抬头看她。 她笑了笑,开口:“所以,欺负我的人,只要能够完美解决,不伤咱们王府的脸面,我便可以自行发挥,对吧?” 她这傲娇表情实在跟大白猫像,康王妃没忍住又笑了,道:“既然你能拎得清,我也就不担心了。日后世子有个贤内助,你们夫妻互相扶持,安生过日子!” “谢谢母亲!”应采澜笑得特别灿烂。 康王妃又问:“你可知道,收买桂嬷嬷对付你的人,是谁?” 提到这点,应采澜笑意隐藏下来。 她说道:“儿媳心里有数,会自己解决的。这是娘家的家务事,就不拿来烦扰母亲了!” 康王妃点点头:“说的也是。” 转头叮嘱阎佩瑜:“世子,你媳妇儿你自己护着点儿。” 阎佩瑜与应采澜对视一眼,眉宇含笑:“儿子明白。” 回蒹葭苑的路上,阎佩瑜坐在凉轿上,应采澜跟在一旁走路。 她心情挺好:“世子啊,我好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母亲!王妃可真是个大好人!” 重点是,她以后不用学规矩、上这破辅导班了! 真正的开心,能够感染人。 阎佩瑜唇角微微勾起,道:“你不也口口声声喊母亲么?依我看,母亲也没把你当外人。” 别人家婆媳关系紧张,家里鸡飞狗跳、满地鸡毛的事,也没少听说。 到了他这里,母亲明事理、妻子会哄人,双方都在用心经营这份关系。 即便康王妃一开始不满意应采澜庶女身份,也被哄好了。 两个女人和和睦睦,受益人是谁? 是他阎佩瑜啊! 这样有头脑、又懂感恩的小娇妻难得,他更是得花心力护着。 以免,她还总有什么想当寡妇、想找小狼狗的心思! 回到房里,阎佩瑜第一时间道:“川贝,给世子妃把手背上的‘妆’洗了。” 等她洗完手,坐在小榻上的他立即朝她招手:“过来我瞧瞧。” “就一点红。”应采澜乖乖把手伸出去给他看,笑道:“我本来想下手狠一点的,弄点血啥的。但怕疼,就没太用力抽!” 阎佩瑜让她靠在自己边上坐下,捏着她的手认真检查了一下。 的确,就只剩下一条红痕。 抹点药,明天肯定就消肿了,没啥事。 他松了一口气,道:“这事儿也犯不着伤害自个儿,不管是母亲还是我,肯定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效果不是没那么好嘛!”应采澜耸了耸肩。 她故意找茬:“你怎么知道,王妃肯定是站我这边的?” 阎佩瑜轻声一笑,道:“别说现在母亲可喜欢你,就算她对你不满,遇上这种事,也会站在康亲王府的门楣上处事的!” 毕竟,欺辱到了康亲王府头上了,能忍? 今天让了一尺,明天是不是就得退一丈? “那我很好奇。”应采澜便问:“为何还容得下应家?” 要知道,偷梁换柱弄了个代嫁新娘,送个庶女过来,真真是侮辱了阎佩瑜! 他看着她,眸中缭绕着缠人的笑意,反问:“难道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 “啊?”应采澜下意识道:“我有几个面子啊?” 阎佩瑜叹了一口气,抠了一点药膏,给她手背上的红痕轻轻涂开。 动作细致而温柔,跟养了小宠物似的。 边敷药边道:“冲喜能让我好起来,母亲便能忍你几分。” “自幼,母亲都很尊重我。既然我开口认了你,她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认了,庶女总比孤女来得好吧?” “应家虽然膈应人,但只要打服了,总比让你没娘家来得好。” 一来,她没有娘家帮扶,对她不好; 二来,他没有岳家支撑,将来遇到一些事情,容易孤立无援。 所以,捆绑在一起,即便再恶心人,一致对外的时候,好歹还是能用得上的。 听了他的话,应采澜感慨不已:“你这样的门庭,不兴盛的话,天理不容啊!” 个个都是人精。 却真没有什么坏心思! 阎佩瑜给她抹好了药,笑容醉人,眼神却凶险:“有这么好的夫家,心里还想着跑路,嗯?” 第38章 色令智昏 应采澜默。 原先就是觉得莫名其妙被嫁了,不太能接受这种“包办”婚姻。 她一个现代人! 从来没谈过恋爱! 活了两辈子,竟然要忍受被捆绑、被算计出来的婚事? 而且,康亲王府这种门户、皇室宗亲命妇这种身份,哪哪哪儿都刻着四个字: 血、光、之、灾! 她能不想跑路吗? 可现在看,康王妃没把她当外人,时刻都是把她捆绑成一个整体; 捡来的这便宜老公,对自己也不差。 有身份、有地位,要钱有钱,男人还有颜,婆婆也不难相处…… 放着这么好的条件跑路的话,感觉有点脑残? 这么一想,她笑了笑:“好吧,我不跑了还不成嘛!” 转头过来斜睨他一眼,带着几许傲娇。 她又道:“但是,你得对我好!你不对我好,我就不只是跑路这么简单,我会先弄死你再跑!” 她脸上飞扬的神采,阎佩瑜看在眼里,只觉得可爱。 小猫咪长了利爪,还有獠牙,但猫不可爱吗? 他的手往上移动,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应采澜:“……” 传说,狗子是最会得寸进尺的! 这只腹黑狗,尤甚! 一开始,亲她的脸颊。 然后,到了唇角。 现在,直接直击目标了。 都是她一点点默许,割让出来的地盘啊! 可是!!! 她是现代女性,还是被雇佣兵带大的,遇上了这种事,怎么可以只让男人占自己便宜呢? 他才是长得倾国倾城的那个,应该她去占便宜才对啊! 于是—— 在阎佩瑜亲了一下想要退开的时候,她倏地搂住他的脖子。 一下亲了在他眼角那颗泪痣上! “一大老爷们,怎么能长了这么颗妖痣呢?真好亲!” 哪里是泪痣哦,根本就是妖精痣! 她的主动,让阎佩瑜一惊。 旋即就是喜悦充斥了心坎! 他几乎是用气声问的:“还有其他地方,也很好亲,要不要试试?” 充满了蛊惑! 尤其是这男人长得这般妖孽,还带着妖娆的眸光。 妥妥的男妖精啊! 应采澜顿住,噙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一双水眸里,也逸散出来了一点儿疯狂的劲儿。 阎佩瑜眼角往上扬,眼眸里像是蕴藏着璀璨星光,低低又说了句:“还有很多地方很好摸,要不要摸摸看?” 应采澜:“!!!” 九敏! 送到嘴边的美食不吃,那不是脑壳坏了吗? 她咬了咬牙,舔舔下唇,道:“我自控力不太好,是你主动勾我的,不要怪我不顾你的身子虚弱!” 丢下这话,她不想做人了,直接把他扑倒在小榻上。 日常起居的小榻很窄,没有床榻那么好滚。 她差点掉了下去。 男人的手迅捷地捞住她的臀,将人带回来,任由她骑在自己身上。 不管是谁先拉开谁的系带,也不管谁先咬谁的下巴。 总之,天雷勾动地火! 知道小夫妻俩那啥,下人们都很识趣不来打扰。 冬雪更是吩咐:“晚膳先温着,世子的药先熬上,随时候传。厨房赶紧多烧点热水,少会儿世子妃肯定要净身、世子也要沐浴。” 睡了一觉醒来的应采澜,发现天已经黑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 狭窄的小榻也就一米宽,上头挤着两个人,如果平躺,稍微动一动就要摔下去。 阎佩瑜拥着她、将她护在内侧,他自己是侧身睡的。 回想起那热辣的过程,应采澜没忍住在心里痛骂自己: 【色令智昏!】 一下子就被他勾得鬼迷心窍,直接生啃。 过去都很难想到,自己也能这么疯狂! 屋内昏黑,应采澜轻轻地拿开他的手,爬起来点了灯。 把丢在地上的衣裳捞起来套上,外头冬雪已经过来了: “世子妃,沐浴用水已经备好了,可要先沐浴再用晚膳?” “嗯。”应采澜一身汗气,也有点黏糊不舒服,当然想洗清爽了再吃饭。 回头看了一眼还躺着的男人,见他这样都还没醒。 想了想,还是走过来给他诊脉。 这可是个病秧子。 别因为她一时色心起,把人给睡坏了! 诊脉结束后,她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精神消耗大,那毒性害得他需要更多时间补眠。 她把毛毯拉起来,盖住半裸的男人。 想想,这身材线条那么好,就是被那毒折磨,偏瘦了。 养点肉,就更好摸了! 沐浴的时候,应采澜思索了一个新的药方子,怕一会儿忘了,喊道:“雪梨,给我写一个方子。” 雪梨立即拿来了笔墨和空白药笺,把她念出来的药方子记下来,才笑道:“世子妃连沐浴的时间,都在想开方子的事儿呢?” 应采澜几乎是脱口而出:“不然多浪费时间?” 雪梨夸赞:“世子妃好生进取。” “你是没经历过卷王时代。”应采澜笑了笑,回想起自己上辈子,那才叫卷啊! 其实,她高考的时候,只有十五岁。 因为前面没得正经读书…… 咳咳,她不是上不起学。 只不过她是雇佣兵捡来的孤儿,一群雇佣兵一起养大的。 从小,被带着到处跑,南征北战、东奔西顾的,哪里有时间进学校? 但,她不但不是文盲,相反…… 爸爸们拿命干这行当,有钱! 她的功课,全部都是请来的私教。 算聪明吧,几乎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爸爸们都很看重她,在她偶然机会接触了中医,并且展现出惊人天赋后,他们着重培养她学医。 从此后,整个兵团的所有人受伤了是她包扎的、生病了是她先看。 她看不好,医生在后面等着。 后来,为了进修西医,他们非要她参加高考。 她任性不想学医,第一次高考考了文科,偷偷报了别的专业。 谁知道…… 有些东西,是不解之缘! 兜兜转转,她还是又学回来了。 应采澜的性格之所以这么乐观,主要还是因为从小没怎么吃苦。 虽然雇佣兵的生活颠沛流离,那群大老爷们也不怎么会教育孩子,但个个都挺疼她的。 想着想着,她有些难过:【爸爸们,不知道还有活着的么?还活着的人,看到死了那么多兄弟、捡到了我的尸体,心里该多难受啊?】 沐浴完了出来,阎佩瑜已经醒了。 她裹着水汽进来,头发还有些潮。 “你要沐浴么?”她随口一问。 屋内被他们弄乱的已经收拾过了,阎佩瑜坐在干净的软垫上,榻桌上放着一只盒子。 “晚点再去,你来,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第39章 谢了,我的世子爷 “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 应采澜狐疑地走过去。 经过了情事后的男人,眼角仿佛都挂着满足。 “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阎佩瑜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前。 他的眼圈有点发红,是残余的春情。 尤其是那颗泪痣,在这等春情荡漾下,比平时要明显。 当然,在当时,他的眼睛比现在红太多了! 尤其是愉快的时候,甚至还泛着水光。 劲头特别狠,神情却特别撩人,比平时看上去还要帅很多! “你不饿么?”应采澜坐下。 他倾身抱住她,随口答道:“一会儿先吃点东西,喝了药再沐浴就是了。” 应采澜把盒子打开。 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不由一愣,诧异地转头回来看他:“鞭子?” 阎佩瑜唇角勾着笑,“冬雪说,你舞鞭子很有一手,所以我命人把这条鞭子送来。喜欢的话,以后这鞭子就是你的了!” “啊?”应采澜很是惊喜。 她立即把小皮鞭从盒子里取出来。 通体红色的软鞭,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相对别的鞭子,要细长一些。 做工很精致,更适合缠在女子的腰上,乍一看会让人以为是条腰带。 阎佩瑜解释道:“这可不是什么普通鞭子。它叫妖龙,是早两代一位女将军用过的鞭子。但她好兵器太多了,鞭子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一直丢在兵器库里。偶然的机会,把这鞭子转赠给了我。” “女将军?”应采澜挑眉,第一反应问:“多大年纪?” 这个时候的世子爷有那么点儿慵懒的劲儿,眉眼含笑:“你猜?” 应采澜瞪了他一眼:“你猜我猜不猜!” 最讨厌猜来猜去的了! 她能想不明白吗? 丫的就是故意这么说,想叫她吃醋? 阎佩瑜就是想逗她,看到她那些丰富的小表情,觉得万分可爱。 他也不再卖关子:“按辈分算,我应该喊一声叔祖母。她与叔祖父多年不曾回京,七八年前他们回来一次,机缘巧合把鞭子送我的。” “哦。” 应采澜还是挺喜欢这鞭子的,拿在手里把玩,问:“你怎么想到要送武器给我?只是因为我会舞鞭子?” 有一说一,跟她上辈子一样,每次收到礼物都是挺开心的。 阎佩瑜笑道:“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护着你,咱们这样的人家,未来会发生什么事难说,你带着防身很有必要。” 对他这份心,应采澜是领受的。 但她就是要故意说:“我有怀瑾保护我呢!” 提及她找了个男的护卫,阎佩瑜眸色没有刚才那么温和了。 略有些阴翳。 男人的通病,肯定不会喜欢自己的女人身边有其他男人出没。 即便,只是个护卫。 但他还是没有反对,道:“怀瑾是个高手,想法肯定和我一样。” “我不敢托大,不会自以为了不起、能够将一切掌握在手中。” “你是我的女人,肯定被人视作与我一体。” “我都如此了,以后你会面对什么,谁也不知道。” “你该有自保的本事,即便不是太强,好歹拖延个时间,让其他人能及时赶来救你。” “怀瑾是个男子,他不可能像丫鬟一样近你的身,故而你得为他争取时间。” “若信我、等我来救,也要给我争取时间。” 应采澜一震! 要不怎么说,他能成为太子的智囊呢? 人到了一定的层次后,自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便会学会谦逊。 他占有欲强,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身边有其他男人。 但那是能救命的,他还是能忍。 他的意思是:我不能百分百保证能保护你,所以你需要增强自身实力,好争取我来救你的时间! 可不比那些男人给承诺“放心,我会拿命护着你”的,实际多了? 笑死! 又不是连体婴,不可能分分秒秒都在身边保护,总有分开的时候。 说什么大话拿命护着对方? 总不能是,等对方死了后再自杀式报仇,这就叫保护吧? 阎佩瑜这话,跟她那些雇佣兵爸爸说的如出一辙: 【小澜,爸爸虽然都很厉害,但只有你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爸爸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如果你遇到危险干不过的,一定要争取时间,让爸爸来救你,明白吗?】 想到爸爸,再看看眼前的俊美男人,应采澜莫名心动! 她唇角勾起一朵笑花,放下手里的鞭子,突然起身扑过去。 捧起那张颜值惊天的俊脸,狠狠地在他眼角上落下一吻。 亲在了泪痣上! 亲完,她笑嘻嘻地道:“谢了,我的世子爷!” 感受到她真心诚意的开心,阎佩瑜心情更加愉悦。 他的手及时捞住她的腰,道:“你再用点力,就可以把我撞下去,我俩一起在地上打滚了。” 应采澜心情好,更注意他的身子状况:“赶紧吃饭,你得快些吃药。赶紧好起来!” 她把鞭子挂在屋内,随手可取的地方。 用过饭后,阎佩瑜吃药的时候,问了一嘴:“大概什么时候,能把我这毒清理干净?” “少不得过一个月吧。”应采澜坐在旁边。 就着油灯,一边嗑瓜子,一边啃医书。 学无止境,她不能因为自己是现代中西合璧的顶级秘医,就忽略古人的智慧! 多看书,能激发她的潜能、也能开阔眼界。 阎佩瑜没说话了,不知道是思忖什么。 应采澜看了一会儿书,发现他还在发呆,问:“想什么?你是想布局,把给你下毒的那只老鼠给挖出来?” 阎佩瑜回过神来看着她,微微笑了笑,道:“世子妃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不!”应采澜摇摇头:“至少你要怎么布局,我就不知道!” 阎佩瑜的手放在桌上,手指屈起,指骨在桌面轻轻敲击。 他也没说自己要怎么布局,只道:“对方得手后,一切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端倪。” “但我相信,平静是表面的。” “这潭水,下面必定是浑浊、汹涌。” “所以,只要想办法破坏表面的平衡,池水动荡、鱼自然跟着动了。” 阴谋算计的事,应采澜不懂。 她撇了撇嘴:“有要用毒的事,我能行!” 说完,发现他目不转睛、一瞬不错地看着自己。 眸中,仿佛滚动着岩浆! 第40章 不许对别人说这些骚话 她不由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你这什么眼神?” 感觉他想要吃了她似的…… 噢,不是刚吃过那种吃法。 而像是想把她揉碎了,把她的血肉一点一滴都砌入他身体里! 凶残又疯狂! 阎佩瑜的眸光慢慢收敛,问她:“世子妃终于有觉悟,我们是一家人了,我是不是该感动一下?” “切!” 应采澜绝不承认,自己会被他这话撩乱了心意。 一家人么? 她从来没有过家,以后会有吗? 不知道! 她撇了撇嘴,道:“不管怎么样,先把你的病治好,是关键。不然你困在房里、更甚者落在那四尺床铺上,啥也干不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一顿,抬起头来,一脸恍悟:“阎望,我觉得你先前想法有点不对啊。” “你一直病重别人根本不动弹,显然是吃定你要死了,没把你放心上。” “但是!如果你活了呢?” “你卷土重来了呢?” “他们不会怕吗?” “他们肯定会心慌啊,这一慌乱,不就出来蹦跶了么?” 阎佩瑜首先对她的话表示认可:“不错。” 然后解释:“可我一日不解毒,就不敢出去。” “我不动,死的是我一个。” “以目前来看,很显然他们只是冲我来,并没有要对父母亲他们如何。” “所以,我注定要死的话,便不能动。” “如果我有机会活下去,必须要动!” 因为,到那时候再苟着,已经不实际了。 对方会对谁下手,他不清楚! 应采澜突然明白:“以前我总听说团队作战,总听他们说什么家族集体荣誉什么的,不是太明白。现在我懂了。” 他做事,不可以只考虑自己。 而是,得考虑整个家族! 而他身在皇家,大家族用不着他去做什么,所以,他要守护的是康亲王府! 想到这里,她突然问:“阎望,其实解你这个毒,我有一个很冒险的方案。大概七日便能解毒,但成功率一半一半,弄不好的话你可能会死!” 阎佩瑜一愣。 他抬手点了点她的脑门,道:“我这个要死的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应采澜想说:我不急啊! 他又道:“以稳妥为主,不能躁进。一个月的时间罢了,又不是三年五载。我都躺半年了,还等不及这一个月么?” 对此,应采澜是佩服的:“好吧,我低估了世子爷的心性!” 阎佩瑜又道:“若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兴许还能冒险玩玩刺激。可如今不一样了……” 他看着她:“我不但有父母兄弟,还有世子妃了,我要是死了不是累你陪葬么?” 说着说着,这男人眉眼的神韵就发生了改变,越发妖娆:“即便不用陪葬,你新婚守寡以后的日子,没有男人你扑倒谁啊?” 应采澜:“……” 她又不是非要男人不可! 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逗她的,她还是没忍住反驳:“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少吗?我找别的男人!” 刚说完,整个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某世子的病娇属性又显出来了:“刚刚从我床上下来,就敢说找别的男人这种话。是我的错,这破身子精力差,满足不了你?” 应采澜:“!!!” 见他颇有马上要脱衣裳再来的意思,她赶忙阻止:“别,我很容易满足的!” 那事儿吧是挺有意思,遇上个好对象,愿意照顾她的感受,也是挺享受的。 在床上,阎佩瑜是个好男人,床品很好。 当时可能累了点,但十分解压。 可是,她不想纵欲啊! 才十六岁的身体,他毒没解又是个破锣锅。 真干多了,两败俱伤找谁说理去? 先前洞房夜不就如此,他兴致上头不知餍足,一不小心过火了? 不然为何之后这么多天,她一直让他养着身子? “阎望,你如果不想现在就把未来几十年的份儿都做完了,就老老实实地养着!磨刀不误砍柴工,晓得不!把你的刀好好磨一磨,等合适的时候再出鞘!” 阎佩瑜:“……” 他不由失笑。 她总有这样的本事,挑起他的火气。 然而每次他都要冒火了,她总能三言两语及时将他的火气扑灭! “谁教你说这些话的?”他不禁好奇:“那王姨娘会说这种话?” 磨刀!!! 亏她想得出来! 应采澜干笑。 总不能说,我爸爸们教的! 他们没养过孩子,更是没养过小女孩,兵团里即便有女人,也个个都是铿锵玫瑰。 够火够辣,一个个都是看上男人直接上的,从没有端庄贤淑! 她这点浪话算什么,她们才叫厉害呢。 她不说话,阎佩瑜只是看着她,过了一会儿,道:“不许对别人说这些骚话!” 长得清纯动人,说的却是浪话,太撩男人那方面的欲了! 应采澜嘿嘿一笑,没拒绝也没答应。 如此过了七八日。 喝了应采澜的药,阎佩瑜的精神越来越好。 但,尚未断根,还是得继续治。 认份接受这桩婚姻了,应采澜也过上了晨昏定省的日子,每日早晨总要去给康王妃请安,隔几天就去按一次脚。 说是请安,显得生分。 实际上康王妃待她极亲近。 “早晨王爷去上朝之前,突然说了一嘴,说我眼角的细纹不见了!” 康王妃低头,看着坐在小马扎上专心给自己按脚的儿媳妇,越看越中意。 “我从前也用过不少养颜膏,什么珍珠粉敷面,也没这等效果!” 应采澜笑了笑:“我也有放珍珠粉,只不过其他东西更多一点。” “还是得有个药房啊!” “我那铺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择日即可开张。” “以后有了更好、更多的药材,再雇佣足够的人手,我也许还能做点别的。” 听她这么说,康王妃很感兴趣:“你是打算把养颜膏放铺子里卖吗?” 应采澜点点头:“那是肯定的。” “嗨,不用放铺子里卖!”康王妃还给她提建议:“你多做一点小盒子装的让人试用,我给宫里的娘娘都送一圈,内城的夫人们也都送一圈。保管脱销!” 应采澜动作猛地一顿。 第41章 男人长了腿,他会跑 她抬起头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母亲愿意帮助我的事业?” “有何不可?”康王妃看着她,笑容带着一点慈爱:“你对世子好,待我也好,我这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还不能对你好了?” “谢谢母亲!”应采澜心想:我还没告诉你,把你儿子的命给救了呢! 她主动提出来:“这样吧母亲,药铺呢,是我那父亲给我投的本,算嫁妆。也就不叫母亲掺和了。” “药铺旁边,以后会设置美容馆,若母亲感兴趣的话,不妨我们婆媳二人一同投资、共同经营?” “我负责投资技术成本,母亲负责销售。” “五五开,咱们婆媳俩都能多攒点私房钱,您看怎么样?” 康王妃:“!!!” 不得不说,这儿媳确实是鬼点子多。 除了出身不好,几乎没什么大毛病可挑! 应采澜又道:“母亲虽然是正室,可王爷这么多女人孩子,母亲还得不辞辛劳帮忙打理他们,消耗了自己的青春不说,钱大概也没能攒多几分。如今儿媳给你多挣点!” “可以啊!”康王妃被她说到心坎儿上,爽快答应了。 哪个女人会不在意帮丈夫打理小妾、教养小妾生的孩子呢? 又有哪个女人会嫌弃私房钱太多呢,对吧? 洗完了脚,应采澜本来打算回蒹葭苑了,康王妃把她叫住:“你等等。” 应采澜不明所以:“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过了一会儿,丫鬟提了一篮子荔枝进来。 康王妃道:“这是今日刚送到宫里的荔枝,王爷下晌带回来的。我让人放井里镇着了,现在吃刚刚好,你拿回去。” 这时代,荔枝是珍贵的东西,竟然还能吃到。 应采澜很吃惊,也没忘记,得无时无刻在婆婆面前刷老公的脸:“好,我拿回去跟世子一起吃。” 康王妃却道:“别让世子多吃,他身子不好,怕吃多了火气大回头咳嗽更厉害。你今晚吃不完就让人放井里镇着,明日再吃!” 应采澜:“……” 得,假以时日,她怕不是干掉世子在康王妃心目中的地位,都有可能了? 药铺这边,很快就收拾妥当。 接下来的药材进货,倒是让应采澜有点犯难。 蒹葭苑的小药房也已经整理好了,川贝雪梨专心下来,不是陪应采澜去铺子那边看装修,便是跟着她跑市场。 跑了三天,怀瑾突然吭声:“世子妃为何不找蔺公子帮忙?” “啊?”应采澜一愣:“他还掌握药材生意?” 怀瑾面色平静,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没问到他基本不会开口。 这还是头一次主动提建议:“蔺兄不做药材生意,但他家族做。” 应采澜震惊:“敢情,蔺炀是自己创业做不下去,就要回家继承家业那种?“ 怀瑾不是很懂她的话,但“继承家业”四个字,他做了解释:“蔺兄家中有长兄,不用他挑大梁。” “走,去找蔺公子!”应采澜果断不想跑了。 这大热天还在外面跑,晒成黑炭,她有美白膏是不怕的。 但有捷径可走,实在没必要折腾不是? 一白遮三丑,哪个小仙女不爱美呢! 川贝有点无语:“怀先生你怎么不早说?” 怀瑾自然是有自己的看法:“不管要做什么生意,世子妃总要自己了解行当,才不容易上当受骗。在下牵线是牵线,不想东家盲目相信他人。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怀某也担待不起。” 应采澜感觉怀瑾这人真的是耿直、且正直! 她问:“即便,那人是你的朋友?” 怀瑾一本正经地道:“即便那人是我的朋友。” “好!”应采澜十分满意:“怀先生忠肝义胆!今天回去,我上世子的酒窖给你找壶好酒!” 她印象中,混江湖的都喜欢武、酒、女人! 别的不一定,她那些雇佣兵爸爸,对标武侠世界,也算江湖人士。 他们就是喜欢现代兵器、打架、喝酒、泡妞! 睡完就跑! 没一个给她找妈的! 不料怀瑾却道:“不用了世子妃,怀某已经戒酒了。” “噢!”应采澜疑惑,却也不问。 能让一个人退隐江湖的私事,肯定是疮疤之类的。 没必要深挖。 很快,他们见到了蔺炀。 蔺炀还是老样子,那把羽扇摇啊摇,整个人宛如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似的。 说明了来意之后,蔺炀很爽快,将自己家族生意介绍给了应采澜。 那位蔺大公子人此时不在帝京,暂时由大掌柜执掌生意。 不过好歹,所有的供货都定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让他们理货,然后准备开业了!” 回到蒹葭苑,用晚膳的时候,应采澜跟阎佩瑜讲一天的战绩。 阎佩瑜问:“大掌柜找了么?” 应采澜一愣。 没! 暂时压根没有合适的人。 阎佩瑜见她的兴奋肉眼可见地褪去,又扎了一刀:“就算是药铺,肯定也是需要坐诊大夫的。光靠抓药,你迟早经营不下去。” 因为,病人自己不懂药,就得找大夫开药方。 既然能去别处找大夫,又怎么还会专门跑来你这里开药? 正常都是哪里开的药方子,去哪里抓药! 应采澜:“……” 所以说,她还是太年轻! 阎佩瑜还不够,又问了一个问题:“世子妃不会打算亲自去坐诊吧?” 应采澜:“……” 她能说,自己刚有这个打算么? 在找到合适的人之前,她亲自坐诊。 暂时充当大掌柜和坐诊大夫! 可抬起头来,面对的却是妖孽世子爷的灵魂一问:“为了做事业,男人不要了?” 应采澜特别想说: 事业肯定是自己的,男人可能不是! 因为男人长了腿,他会跑! 但眼瞧着他眼眶有点泛红了,那颗泪痣反倒是往黑了方向发展。 她果断道:“要不,世子爷出个主意呗!” 阎佩瑜想要的,无非如此。 他露出满意的神情,道:“大掌柜我给你找,坐诊大夫得靠你自己找。” 顿了顿,他又提出来:“母亲给你请来的太医,每日来,都面对空荡荡的药房。你确定还要这么怠慢人?” “怎么就能说怠慢了呢?” 这个锅,应采澜表示不背! 第42章 男人都这德行 对于应采澜说的,为了世子要学医,好以后照料世子。 康王妃说给她请老师,立刻安排上了。 请来的这个太医姓柳,是太医院的副座——还是类似于现代名誉院长那种。 因为他年事已高,在古代七十岁算长寿的。 也是柳家宅子距离康亲王府不远,不然人家都不可能答应。 应采澜也说了好几次:【前辈,晚辈每日都要出去跑铺子的开张,您不用过来,聘金照给。】 但他偏偏要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每日过来待足一个时辰,还给她留作业! 绝了! 应采澜每天晚上回来,还要把作业做了,放在药房。 次日下晌柳太医来的时候,直接给她检查。 “师生”二人混成了笔友,神龙见首不见尾! 醉了! 阎佩瑜闲得不能再闲了,对这件事的底细当然是知道的。 他说道:“你明日别跑了,留下来与柳太医见一面,与他谈谈他徒弟的事。” “他座下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白青山,继承他的衣钵,也在太医院供职。口碑还不错。” “小徒弟呢,则是一心向往民间医术,想要去遍访河山,追求更高的医道境界。” “所以,虽然太医院一直向他伸出橄榄枝,但他始终没进。” “进了太医院,除非出错,不然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听到这里,应采澜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有个现成的人选,并且闲得不能再闲。 捞过来给她在药铺坐诊! 她先问:“你觉得,柳太医可信不?” 阎佩瑜摇头:“不清楚。柳太医从医六十年,颇有风骨是真的。” “可这宫中的事,很多表面没有任何站位的,实际上都已经站位了,谁也说不准。” “不如,你试探看看?” 应采澜歪头思忖片刻,问:“这小徒弟,会愿意听我使唤么?” 阎佩瑜叹了一口气,故作伤感:“我这世子妃每日不着家,本世子尽可能给你解决问题,不然,怕不是连你夫君长什么样子都忘了!但要如何降服一个追求梦想的人,那不是得看你的本事吗?” “……”应采澜哪能没看出来他是故意的? 她自己降服,是有道理的。 可“每日不着家”,是哪来的说法? 她笑了:“我这不是每日都倦鸟归巢,晚上都回来照顾你吗?我还每隔三天就去给王妃按脚呢!” 连他妈都照顾到了。 还想怎么样? 说到这个,阎佩瑜道:“母亲今日过来看我,还与我说,她先前一些小毛病,最近都没了。” “王妃操持整个王府,可是辛劳得很。”应采澜了然,道:“她身上肯定也有很多经络堵塞,只不过我没敢让她脱光了给她推背,不然效果还得更好!” 虽然说康王妃算顶级贵妇那层的,日子过得富贵。 但王妃这个身份也是个枷锁,无时无刻都要注重仪态。 人总是端着一个架子,僵硬着筋骨,时间长了难免会落下劳损。 更何况,外人只见康王妃光鲜亮丽、端庄高贵; 却不曾见她为了操持整个康亲王府所有庶务,到底有多劳累。 想到这个,她抬头对阎佩瑜说道:“话说回来,王妃还是挺辛苦的,你这个儿子得对她好点儿!” 阎佩瑜眸光落在她脸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道:“不是有你吗?” “我呸!” 应采澜当即喷回去了:“你可别跟我搞那套!男人都这德行,没娶媳妇儿的时候没见过你孝顺;娶个媳妇儿回来,就说我妈一辈子不容易,你要和我一起孝顺我妈!” “你妈又没把我养大,凭什么!” 她振振有词:“我对王妃好,不是因为她是你妈,而是因为她对我好!” 一开始,她是趋利避害。 后来,康王妃对她真挺好的,她回馈真心,可真不是为了男人。 “瞧把你给激动的。”阎佩瑜失声一笑,道:“我也是明白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别人对她好,她必真心相待。 对她不好,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反正,别想拿我当冤种!”应采澜嗤了一声,站起来道:“我去沐浴,你赶紧把药喝了。” 他体内的毒,大头已经被打掉了。 如今要解决的,就是散落在全身经脉的一些余毒。 她感觉:只靠内服药和泡药浴,没办法完全清掉。 如果清不掉,这些余毒就会一直留在他体内,成为他的病根。 到时候他会成为真正的病秧子—— 能活下去,体质却很差,抵抗力弱、见风可能就会生病。 所以…… 次日,应采澜没出门,老老实实坐在药房里,等着柳太医前来。 阎佩瑜先前差人去传过话,让柳太医带小徒弟过来。 柳太医七十多岁的人了,是个很执拗的人。 准时准点抵达,也的确带了徒弟。 “见过世子妃!” “世子妃,这是小徒柳传声。” “应世子爷相邀,过来点个卯。” 应采澜:“……” 点卯这两个字,就很灵性了! 柳传声拱手作揖行礼:“传声见过世子妃!” 应采澜朝柳传声看去,真没想到,柳太医的小徒弟真年轻啊! 大概也就二十岁出头,正是追求梦想的年纪。 “都坐吧。”她指了指位置。 尊师重道,给她授课的算老师,设了上座。 另外,在左侧给他徒弟安了座位,应采澜则是坐在柳太医右侧。 柳太医还想问,为何要徒弟前来,应采澜却先起了个话题: “柳太医,虽然我不是您正儿八经收的徒弟,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也算我半个父亲了。” “世子妃可使不得,臣可当不得您的父亲!”柳太医虽然不至于慌,却还是不愿意承担这样的尊称。 他称臣,是没毛病的。 康亲王世子是天家子嗣,他的正妻是天家媳妇。 应采澜却不以为意,道:“咱们在药房里,便不分君臣。您是前辈,还是师长,当得尊称。” 她也不浪费时间,示意雪梨把册子送去柳太医面前,说道:“柳前辈,这是我整理的世子的病历簿。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前辈,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那册子—— “这……这不是太医院的病历簿!” 第43章 把她的底牌亮出来 柳太医有些讶异。 应太师的庶女,从前听都难得听说。 庶女之身被康亲王府承认,算是一鸣天下,顿时成为帝京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 她要学医,本以为只是为了侍奉夫婿方便。 没想到,她还自己整理了病历簿? 能站稳脚跟,不是无缘无故的! 翻开病历簿之后,柳太医更加震惊:“这……这不是太医院的病历簿!” 太医院给康亲王世子的病例,据说群医无策,柳太医当然是亲眼见过的。 还是他的大徒弟白青山亲自送过来。 应采澜微微一笑:“这是我嫁给世子当晚开始,新做的病历簿!” 里面,日记本一样,写着日期、脉象变化、用药、用药后的变化…… 早中晚三次。 非常详细! 但是,只有前三天的开放翻阅,后面的她让雪梨给钉起来了。 她观察着柳太医的神情,判断他对阎佩瑜的病情到底了解多少。 见柳太医那震惊无比的神情,她问:“前辈,我家世子的病,您可有亲自经过手?” 柳太医摇头,道:“未曾亲自过手。” 他讲述:“世子的病发作之时,恰逢太后病重,臣正在调理太后的身子。” “后来康王妃来请,臣却病了许久。” “唉!毕竟是老了,这身子骨不中用,一病精神头就差得不行。” “寻思着,太医院才俊不少,便没有前来看过。” “再之后,听说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臣让大徒弟将世子的病历簿送过来。” “臣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而之后,也不知道为何,康亲王府也没有请过他。 近几日他每日都来,康王妃也没让他去给世子诊脉。 却不知道为何? 应采澜恍然:“果然,是有漏洞的!” 她也不说穿这里面的问题,而是问:“那前辈看了晚辈做的病历,可有什么发现?” 柳太医风骨正是众所周知的事,但他一直没经手。 没亲自来看过! 在这皇家,巧合多了,未必就一定是巧合了。 不用阴谋论去思考这些事,都对不起“皇家”两个字! 柳太医捻了捻被钉上的后面部分,问:“世子妃这是何为?” 应采澜笑了,坦然道:“世子是我的夫婿,他若没了,我得陪葬!这是最直接的关系。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在意他的死活!” 她能这么直接把“怕死”说出来,倒是让柳传声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应采澜此时的目的,是要说服柳太医。 她对上柳太医的眼睛,道:“实话实说,前辈若能站在我家世子这边的话,后面晚辈想同前辈一起探讨世子病情。反之,性命攸关的事还请前辈谅解,大道通天各走一边!” 柳传声又看了她一眼。 柳太医也很惊讶:“世子妃这用药方式独辟蹊径且不谈,光是这三日的脉象变化,可见是世子已经往好转方向?所以,世子妃是懂医的?” 语气是疑问句。 实际上,是肯定句。 “不错!”应采澜是打算拉拢他们的,虽然有所隐藏,却也坦坦荡荡:“我是懂医的,并且自问能力不差。” “相信柳太医看了这病历簿也该知道,世子不是病,是中了毒!” “为何太医院无人查出一二来?” “这其中诡谲之处,想必前辈是心里有数的。” 柳太医:“……” 他不说话,柳传声终于开口:“世子妃这是……要将我师徒二人拖下水?” 应采澜勾唇笑了笑,道:“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柳太医高足也在太医院供职,并且来给世子看过诊。” “却没有对柳太医说出事情真相,而是拿了造假病历簿糊弄于尊师。” “这宫中风云,历来变天如翻书之快。” “难道,我不找你们,你们确定不会被拖下水么?” 白青山参与了,一样会将他们拉下水的! 柳太医还是没说话。 柳传声皱眉:“但我们为何要站世子妃这面儿?” “你问的是个好问题!”应采澜唇角依旧挂着笑意。 她长得清纯可人,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天真无邪。 面对柳太医师徒二人的紧张,显得她更加淡定。 胸有成竹! 她继续说道:“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但很多时候,选对站位,比英勇更重要!”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力降十会!” “英勇、智谋,已经全都崩盘了!” 她言外之意是:我有绝对实力可以治好世子,你们若站在另一面,确定世子不会起复,到时候清算到你们头上? 柳传声抿了抿唇,朝柳太医看去:“师父?” 柳太医没开口,把那病历簿递给他。 接过来后,他认真看了起来。 看完后,神情莫测,顿时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应采澜笑了笑,问:“敢问前辈、传声师兄,晚辈是否有幸,与你们一道研究世子病情?” 算是催促。 她今天请他们来,就是要一个确定的说话的。 最好是马上解决,不想拖! 柳太医无奈开口:“以你的能耐,为何还要找外援?” 应采澜也不隐藏,直接道:“手伸出来,十指有长有短。我在用药方面也许可以自傲,但针术方面,却的确是短板。” 她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朝柳太医行了一个师徒礼,道:“恳请前辈不吝赐教!” 针灸之术的神奇,对于隐藏入里的一些病症,有剥茧抽丝之能。 无奈她身在现代的时候,没能认识这方面的高手,一直没学成。 那点简单的针对头疼脑热的灸术,拿出来治疗阎佩瑜,是真不够看。 柳传声看向柳太医,目光充满了询问。 柳太医还在犹豫。 见状,应采澜又道:“雪梨,把病历簿后面部分打开,让二位审阅!” 先前没给全部看完,是留一手。 因为要试探他们的态度。 现在他们的态度已经脉络清晰,只不过还在犹豫之中,那就要用力推波助澜! 所以,把她的底牌亮出来! 像柳太医与柳传声这种醉心医道的人,跟世俗的人是不一样的。 说句逼格高的话: 他们是有梦想、并且会为梦想奋斗、奉献终生的人! 那么,能打动他们的,一定是医道上他们达不到的高度。 她相信在这一方面,她绝对能交出一份让他们满意的答卷! 果然—— 在雪梨把钉住的那些打开,师徒俩看过之后,两人都陷入了颜面神经失控! 第44章 从病娇过渡到作精了 好不容易翻到最后一页,也就是今日早晨给阎佩瑜诊脉后的记录,柳传声没能忍住,又往回翻了一遍。 柳太医则是怔然坐在原位,喃喃地道:“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站了起来,朝应采澜拱手作揖。 原先行礼,是因为应采澜是世子妃。 现在,不一样了! “世子妃的前辈二字,老朽实不敢当!” 师父站起了,柳传声也站起来。 他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师父,徒弟想跟随世子妃学习,恳请师父准许!” 先前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人,突然做了决定,还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他分明不会接受“不准”的可能! 若是身子康健允许,柳太医自己都想精进医术,怎么可能阻拦徒弟?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同意了! “好!为师年纪大了,头脑也不是很清楚。有你跟着世子妃好生修习,也算为师的欣慰。” 柳传声当即朝应采澜长揖及地:“恳请世子妃不吝赐教!” “所谓有教无类,三人行必有我师!”应采澜微微一笑,给了同样的拜礼:“日后愿与传声师兄互通有无,共勉共进!” 然后—— 应采澜顺势提出了要求:“实不相瞒,我正在筹办药铺,铺子、药材;掌柜、伙计……已经全员就位。暂时,缺一位坐诊大夫!” 柳传声一窒:“……” 很好,他总算明白了。 今日闹的这一出,完全就是世子夫妇为了给他挖坑。 偏偏! 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药铺团队已经组建好,应采澜总算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杂事,自然有人跑腿做好。 川贝雪梨枇杷三人,虽说是跟在应采澜身边伺候的,但蒹葭苑里事情不算多,原来的人手也够用。 便分出来川贝枇杷两人,暂时去药铺那边监工。 雪梨留在应采澜身边帮忙。 还别说,柳太医的两个徒弟,柳传声的针术是十分突出的。 柳太医年事已高,虽然对应采澜的用药很感兴趣,终究没能天天来。 便是柳传声每日过来王府,教授应采澜针术。 应采澜翻阅着柳传声的手札,说了句:“据说,在目前的帝京,找不到比传声师兄针术更厉害的了!” “传言不可尽信。”柳传声十分谦逊:“别的不说,就说蔺氏药材的蔺大公子,便会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术,是我等望尘莫及的存在!” “蔺大公子?”应采澜愣住。 虽然应采澜没有正式拜师,柳传声也算她的师兄了。 面对自己的师妹,柳传声是没有藏私的:“不错。我曾有幸见过他出手。” “只剩一口气的人,经过那手针术后,能从阎王殿拽回来。” “但上前请教之时,他却道他不从医、不授徒。” “我便说,不拜师,做杂役日夜侍奉蔺大公子都可以。” “却还是被拒绝了,说师门绝技也不能外传。” “蔺大公子一年有大半年不在帝京,想要找他也不容易。” “后来,我不得已作罢。” 应采澜歪了歪头,若有所思。 先不说柳传声是真的医痴。 她心想,可不可以走蔺炀的关系,至少跟蔺大公子见一面? 能不能说服他,是她的本事。 见不着人,没被亲口拒绝过,那就真的很难放弃。 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晚上用晚膳的时候,应采澜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如今,阎佩瑜也不需要与她分餐。 除了忌口的食物他不能吃以外,饮食基本正常了。 所以,不管白日忙什么,他提了基本要求:晚膳必须同吃、夜里必须同睡! 他对她也算纵容,只有这两点要求,应采澜哪有不答应的? 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懒洋洋说了句:“我家世子妃,魂儿被野男人勾跑了?” 应采澜回过神来,嗔了他一句:“胡说什么呀?” 阎佩瑜语带幽怨:“难道不是么?” “你从早到晚,都与那柳传声待一块儿,比跟你男人在一起的时间还多。” “偏偏,这个野男人还是我给你亲自找的!” “我多冤啊!” “超级大冤种!” 应采澜:“……” 得! 有些人,从腹黑过渡到了病娇,现在又从病娇过渡到作精了? “惯的你!”她直接把他面前的汤勺塞他嘴里! 阎佩瑜:“……” 好歹给他吃点菜,怎么让他吃勺子? 应采澜松手,任由勺子塞在他嘴里,哼哼地道:“阎望你再胡说八道一个,我就让你见见真阎王!” 阎佩瑜把勺子拿出来,竟是又被她逗笑了。 跟世子妃在一块儿的日子,就是这么容易开心! 他不闹了,正经问:“你在想什么呢?” 应采澜见他不作了,直接把心里想的事告诉他:“两件事!” “第一,我想见见,传声师兄说的蔺大公子那手神奇的针术!” “第二,那白青山到底是谁的人!” 白青山,目前在太医院,也是颇有名望的白太医! “你的两件事……”阎佩瑜捏着筷子,漫不经心地道:“除了医术就是大夫。” 论医痴的日常修养! 但其实,除了精进她自己的本事外,也是为了他的病! 这么一想,他内心又喜悦起来,懒懒说道:“你要说针术高手,我倒是认识一个人!” “啊?”应采澜很意外:“是谁?” 阎佩瑜说道:“也不在帝京,但比起叔祖母那种很难请的人。这位皇婶,倒是有希望请来的!” “皇婶?”应采澜心里想得是: 阎家那么多藏龙卧虎的人,原来都在外地! 那么,留在帝京的,到底是皇权争斗的优胜品,还是都是被淘汰的? 阎佩瑜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然得吐血。 他解释道:“我命人送封信去陇郡,给九皇叔。问问看,皇婶是否愿意来一趟,传授你针术。” 说着,又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九皇婶人很和善,但九皇叔性子比较阴沉。他如果不答应的话……” 应采澜心想:莫不是来了个显性病娇? 她又问:“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人,为何你病重的时候,没请她出山?” 第45章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提到这里,阎佩瑜抿了抿唇,道:“九皇叔终究曾经是热门储君人选,皇伯父登基后,无召不得回京!” “他与皇伯父昔日有嫌隙,连带的,跟父王关系也不好。” “所以,在当时九皇婶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的情况下,让九皇婶千里迢迢来给我治病,死一百个我、他也绝不同意。” 应采澜:“!!!” 她没忍住问:“皇婶多大年纪了?” 阎佩瑜答道:“也就三十左右吧。” “还好,不算高龄产妇。”应采澜又问:“那这意思,她刚生孩子也没多久啊?能来?” “我先给九皇婶写信。”阎佩瑜是什么人? 他能去给明知道不可能同意的九皇叔写信? 当然是给同样是医痴的九皇婶写了! 阎佩瑜当即写了信,命人送了出去。 什么时候有回信,此乃后话。 应采澜说的第二件事,阎佩瑜自然也是重视的。 写完信后,他便让冬雪去一趟主院,将康王妃请过来。 他的“病体”轻易不能出门,所以,康王妃很快便过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康王爷! 严格来说,应采澜没有正式拜见过康王爷这个公公。 大婚第二日,因为应彩月的搅局,闹得太难看。 康王妃当时很生气,便没有主持敬媳妇茶,没给改口费。 第三天早晨,王姨娘又来闹事,耽误了时间。 康王爷都没时间回府; 当时康王妃也不重视这件事; 阎佩瑜“病得快死”,压根没人给他讲过改口敬茶这回事。 这不,便不了了之。 后来,康王妃对应采澜改观,倒是提过这件事。 奈何康王爷近段时日很忙,皇帝总是召他在御书房伴驾,也没有合适的时间。 今日见面,还是头一次认认真真地拜公婆。 “公公、婆婆,请喝茶!” 许是康王妃提了个醒,康王爷提前准备了改口费:“世子妃照顾世子,辛苦了。” “谢王爷!”应采澜接了红包,悄悄看了一眼这位皇帝的嫡亲弟弟。 康王爷阎郊,字怀谷。 四十五岁上下,看上去还是丰神俊朗的中年大叔。 能生出阎佩瑜这种顶配颜值的,光靠康王妃的基因,还是不够的。 可以说,帝皇之家收拢了天下美人,那长相也不能差。 阎佩瑜对自己的父亲,自然是完全的信服。 康王妃与应采澜坐在内室的小榻上,父子俩则是坐在外厅的圆桌旁。 男女分席。 寒暄了几句,阎佩瑜敞开了话题:“父亲可知晓,太医白青山目前站谁的位?” 门没关,里面的人也能听得到外间的对谈。 阎怀谷摇头:“太医院内的关系错综复杂,明面上站的,都不一定是真的,又何况是隐着来的。” 应采澜也是第一次,认真听公公说话。 康亲王很严肃,尤其是在儿子面前。 她先前听说,阎佩瑜打小进宫做太子伴读,便是康亲王送去的。 原因她没问阎佩瑜,但跟康王妃闲聊的时候,康王妃是笑着说的: 【当初佩瑜啊,才不到五岁,哭着喊着不愿意。但他爹啊,就直接把孩子抱去了东宫,之后就回来了。】 当时,应采澜问了一嘴:【母亲疼爱世子,我以为母亲会阻止?】 康王妃的笑容有些无奈:【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不是我不想阻止,而是不能!】 应采澜又问:【难道是圣旨下来的?】 康王妃当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将来你生了孩子,莫要让他过早展现才智】 虽然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应采澜是学霸思维啊! 她会推理! 这不,猜测是皇帝悄咪咪提了一嘴:你家阎望这么聪明,就送进宫给太子做伴读吧。 看着光鲜亮丽,其实,何尝不是—— 质子? 不错! 阎佩瑜平时看起来很温和,想来是因为做了太子伴读后,十几年世故让他学会了圆滑。 隐藏了自己真正的性格,做一个虚假的自己! 或者说,隐藏久了以后,这样的性格也就是他,无从改变了。 但其实,他内心里对被迫打小离开父母,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面对吃人的宫廷、面对猜忌他的皇伯父…… 他是怎么憋着忍着下来的? 伴君如伴虎,跟在太子身边,他能不能拥有自己喜欢的任何一件东西? 他能不能做任何一件自己喜欢的事? 他能不能表现出来,自己有任何喜欢的小玩意儿? 说起来,他和太子同吃同住,吃的东西都经过验毒。 但何尝不是经常替太子验毒? 长期隐忍,形成了心理黑洞的诱因,以至于他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特别的强。 如今,他还不知道,体内的毒到底是亲近的人干的,还是替太子背了锅! 他内心能没有黑洞吗? 这么一想,应采澜觉得阎佩瑜还挺可怜的。 没忍住,朝外面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他身上。 腹黑狗,长得真是耐看啊! 灯下看美人,美人更好看了! 阎佩瑜没发现小娇妻盯着自己看,他说道:“这件事得查个清楚。父王,您最近有没有提过,要封地离开帝京?” 听到这话,应采澜心口一震。 她猛地看向康王妃,悄声问:“咱家有这想法呢?” 康王妃把她的手拉过来,攥在手里拍了拍她的手背,没说话。 可见,默认了。 看来,因为阎佩瑜中毒差点丢了小命的事,他们是打算撤了? 留在帝京不见得有什么更好的,反而可能丢命。 就算阎佩瑜死了,家里还有其他人啊! 阎佩瑜的亲弟弟才十岁呢! 应采澜感觉自己的心凉了半截。 妈蛋! 她还想创业?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几十万两银子,哪怕是应淳善那个冤种爹出的,揣怀里不好过扔水里? 她是不是要从现在开始,转移财产了? 好歹,原先给应彩月的嫁妆,应淳善也不敢说要回去,自然都是给她了。 见她面色不对劲,康王妃以为她是惊怕,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表示安慰。 低声安抚:“别急,先听着。” “是,母亲。”应采澜不走神了,认真聆听外面的谈话。 越听,越觉得惊心! 第46章 只有累死的牛 只见她家公公开口:“我本想以你的病需要找地方静养为由,提了一嘴。但皇上没同意。” 他叹了一口气,道:“咱家没有任何功勋。” “你做太子伴读,你两个庶弟,一个说是羽林卫,却始终管着闲职;另一个则到现在还没有安排位置。” “如此一来,想要找个好理由都难。” “想想你九皇叔,历来跟皇上不合,没封王、封地就小小几个郡城。” “我们将来能分到什么,很难说啊!” 应采澜也算听明白了。 皇帝留了这么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在帝京,表面上是兄友弟恭,展现了皇帝仁爱的一面。 实际上,一直防着这最有资格替换皇位的弟弟,放在最近的地方亲自盯着! 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但多余的,你不要想。 你嫡子得送太子身边,贴身盯着。 你庶子也别老惦记着做官,好好混着日子就行。 应采澜没能忍住,在心里骂了句: 卧槽,老鸡贼了! 但话说回来—— 对阎佩瑜下毒的,会是皇帝吗? 至于吗? 如果是有人故意借着这段关系,来了一个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呢? 细思极恐。 应采澜感觉,拿了宫斗剧本,学霸思维都不够用了! 又听得阎佩瑜说道:“走不了,那就不走。” “但是,家里得安顿好。” “父王可有想过,把遇弟,送去南方书院?” “要么,去陇郡九皇叔的地界。” “再或者,投靠冷城叔祖父?” 听到这话,阎怀谷一震,猛地转头朝儿子看过来,问:“你……莫非想要放手一搏?” 阎佩瑜平时跟应采澜说话的时候,总有点少年气。 大概是因为太子伴读的关系,他脸上总是挂着和和气气的笑意。 又喜欢开玩笑逗她。 所以,应采澜还真没见过他此时的样子。 此时,他显得无比沉稳肃穆:“事到如今也不宜隐瞒父母亲了。” “儿子靠着天赐良缘,娶了位好世子妃。” “经由她的治疗,儿子体内的毒已经解开大半。” “目前只有残毒未清!” 阎怀谷震惊。 康王妃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应采澜,问:“所言当真?” 中年夫妻俩,对于儿子的病,这半年来近乎绝望。 以至于近段时间柳太医来了,康王妃都提不起劲请他给阎佩瑜诊脉。 而阎佩瑜呢,他有世子妃,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因此,此时他的话,宛如投下了一个炸雷! 应采澜冲她笑了笑:“没告诉母亲,是想彻底清了余毒之后,给大家一个惊喜。再说了,兹事体大得保密呀,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康王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的手都有些激动得发抖! 有点语无伦次:“太好了……太好了……” 儿子说的“天赐良缘”,可真的是! 按照原定婚约,娶的是应彩月,那阎佩瑜就真死定了。 偏偏,意外送来的,竟然是个救星! 是庶女又怎么了! 就是公主也救不了阎佩瑜的命,可应采澜做到了啊。 以后谁再敢嫌弃她的庶女出身试试! 这么一想,康王妃攥着应采澜的手更紧了,道:“如此便放心了,佩瑜有福,以后他若对你不好,为娘的第一个不放过他!” 应采澜笑了笑:“谢谢母亲!” 这话还是听听得了。 婆婆对她好,是以心换心来的。 但如果在婆婆的心里,儿媳妇能撇开儿子去,就有点不合情理了。 最基础的一点:儿媳妇要是生不出孩子试试,要是连续生个七仙女试试?要不了几天,小妾绝对安排上了。 做人做事,最忌讳上头。 情绪上头,容易伤脑子,变成脑残! 应采澜知道这些,也不会过多希冀,也不会矫情失落。 阎怀谷很快找到了话:“所以佩瑜你是打算……等病好了直接出门露面,是人是鬼,都把对方扯出来?” “是。”阎佩瑜十分肯定地道:“所以,父亲可以先着手安顿好几个小的了。未来会发生什么事,犹未可知,未雨绸缪很有必要。” 为何他只点了阎遇的名? 自然是因为,一个娘生的! 其他的弟弟妹妹,他身为世子也应该照顾,但肯定不会像照顾自己嫡亲胞弟那样重视的。 阎怀谷自然赞同他的安排,点了点头,便站起来准备撤了:“为父去办,先安顿了小的,其他的我们再商量。” 阎佩瑜跟着站起来,道:“我已经去信陇郡,想让九皇婶收世子妃为徒。信中,顺便问过一句,是否可以把阎遇放去陇郡游学。待他回信吧。” “如此甚好。”阎怀谷点点头:“你办事,为父放心。但不能只靠小九,从前他被皇兄为难的时候,我能帮他的也实在有限。如今再扯着老脸去,也不像话。” 康王妃也站起来,拉着应采澜走出来,站在帘门旁,道:“世子应当多调一些人手在世子妃身边保护,世子妃以后若能不出门,尽量少出去。” 这回,不是说不该抛头露面了,而是减少遇刺可能! 当婆婆的能这么说。 可见,完全将儿媳当自家人了。 应采澜没有反对:“我知道了,母亲。” 不说别的,她也怕死好不好! 死过一次的人了,活着不好吗? 送走了老夫妻后,小夫妻回到了内室。 “所以,我们还是不知道,白青山是跟了谁、他是不是你敌对面的人。”应采澜摊手,一改在公婆面前伏低做小的模样。 她看向阎佩瑜,问:“你这些年在宫里混,不可能没有人脉吧?” “就属你聪明!”阎佩瑜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面对她的时候,他没有在父母面前的老成。 可是顽皮多了。 搞不好,他这辈子没对任何人顽皮过,都用在她身上了! “别老掐我脸,等下大小脸了!”应采澜一拍,把他的手打掉,抚摸着自己的脸,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坐下后,又问:“你精神还好吗?” “怎么?”阎佩瑜挑眉,笑问:“精神头足的话,今晚大战三百回合?” 应采澜:“……” 这男人,不开车真会死! 她下巴一扬,挑衅地道:“我是没问题,反正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阎佩瑜:“……” 他无语地问:“那你想做什么? 第47章 又是不想做人的一天 应采澜当然不可能满脑子想着床上那点事。 男人可以搞,但是得放在事业的后面。 先对自己好,才懂得对别人好,不是么? 沐浴更衣后,两人坐在床榻上,她直切正题:“按现在的说法,接下来我是不是要跟着你,被卷入权谋争斗中了?” “卷入”二字,让阎佩瑜定睛看向她。 她用这两个字,岂非说明了,她的潜意识里,还是置身事外的。 完全是被他波及! 如果面对面坐着谈这个话题,有那么点像谈判。 世子爷不喜欢这种对峙的状态,干脆把床帐放了下来,一边弄一边道:“夫妻本是同林鸟,我面对什么,你自然要面对什么。” 两边床帐都放下了,他才转头过来看她,又道:“你是想大难当头各自飞,还是夫妻齐心同舟共济?” 话问得十分无情且理智,他却懒懒躺下,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质问的神情。 头就枕在她的大腿上! 应采澜:“……” 怎么就这么无赖呢? 嘴里问着的问题,好像允许她做一个选择。 即便她要想“各自飞”,他就能答应似的。 然而他这一躺,代表有那种想法,肯定是脑子长瓢了! 明显,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她非要触他霉头:“我要想各自飞呢?你是愿意和离,还是一纸休书把我赶走?”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是不让她选吗? 她也不让他选! 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反正就是她走人的意思! 说完,躺在她怀里的男人眸色就变了。 原本是懒洋洋的,比较温和。 但此时,却突然幽深得像深潭水,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多少暗涛汹涌! 躺着的时候,没有坐起来面对面的时候凶狠,但那股劲儿依旧让人心惊胆战。 他侧身,缓缓抱住她的腰,音色干净、却有暴风雨前的宁静感:“我阎望只有丧妻,没有休妻;只有生离,没有和离!” 总而言之一句话—— 你想走,那就死! 应采澜早知道这死病娇的什么心态,本来就是说来故意膈应他的,当然不会把自己说生气了。 她叹了一口气,问:“那我这药铺还开吗?会不会亏啊?” 阎佩瑜:“……” 行。 每次把他激怒了,再用一句话把他逗笑! 他轻声一笑,有些无语:“你死都不怕,还怕亏本?” “谁说我不怕死的?”应采澜低头看了大腿上的男人一眼,道:“我怕两件事:第一,人还活着,钱亏没了;第二,人没了,钱还没花完!我就这么死了,那些嫁妆便宜谁啊?” 阎佩瑜再次失语:“……” 应采澜“啧”了一声:“你就给我准话,这药铺还继续开呢吗?” “开啊,为什么不开?”阎佩瑜闭上眼睛,懒洋洋地道:“不管以后怎么样,先把银子给挣了。” 应采澜也是这么想的。 哪怕明天就死,今天的饭还是得吃! 她撇嘴,“说得好像我挣的银子给你似的!” 阎佩瑜倏地睁开眼睛,唇角勾着一抹危险的笑:“你都是我的,你的银子是不是我的,还用得着计较吗?” 不管她有多少嫁妆、私房钱,他们夫妻关系存续一日,那些东西不都还在自己家么? 她又不会拿去接济外人! 而蒹葭苑里,属于世子爷的财务,也都已经交给她。 不已经是一家子了么? 这女人,心里还想着跑呢! 应采澜本还想跟他斗斗嘴,但想到如今的局势,她又没心思。 转而问:“阎望,你病好后,还回去东宫?” “嗯。”阎佩瑜把薄被拉了过来,盖住了自己。 却完全没有离开她大腿的意思。 应采澜推了推他的脸:“起开,我腿麻了。” 他微微顿了顿,旋即坐起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脸就怼上了他的胸膛。 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发现自己已经半躺在他怀里了! 这么小鸟依人的状态,让她胃有点反酸。 可他的手臂箍着她不让她动,嘴上道:“不用忧虑,你男人没这么容易死。之前是猝不及防,以后不会给这样的机会了!” 应采澜对这种话,是不信的。 这次猝不及防,下次不还是可能猝不及防。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到来! 但她也没去泼冷水。 毕竟,以目前的情况,他活着她才能好,她得期盼他活着。 阎佩瑜的手,在她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缓缓说道:“药铺你照样开,针灸之术你照常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拘着你。” “你只要避开危险,别傻乎乎送人头就好。” “另外……” 男人的大掌缓缓移上来,轻轻摩挲着,吐出最后一句:“不准勾搭小狼狗!” 应采澜感觉到那只手落在自己的后颈上,她要是敢找小狼狗,他就能掐死她! 她没忍住笑了,推开他坐直,问:“不能勾搭小狼狗,小奶狗可以哦?” 面对病娇美人凶险的眸光,她一点儿也不害怕。 甚至,还敢学着小奶狗的调调,掐着夹子音说道:“姐姐,我可以抱抱你吗?姐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阎佩瑜:“……” 得。 面对他家世子妃,他还能严肃说点什么警告的话么? 不存在的! 三两下就被她逗笑了。 他把薄被一展,搂住她躺倒,道:“姐姐,我们睡觉好不好!” 应采澜:“!!!” 妈呀! 这腹黑狗本来长得已经够撩人了,他竟然把她刚刚的夹子音给学了去,听起来还真有点小奶狗内味儿! 完了,又是不想做人的一天! 终究,应采澜还是忍住了。 在他的身子完全养好之前,不可纵欲。 这是医嘱。 跟着柳传声学针术,医学是需要临床试验的。 理所当然,有现成的“病号”可以练习! 柳传声也接触到了阎佩瑜的病况,但无奈的是—— “这余毒好生顽固,好似生了根似的,缠住经脉,竟然拔不出来!” 对此,医痴是不会气馁的,相反会更疯狂! 应采澜脱口而出:“那就再研究新的方法,看看能不能通过刺激其他穴道,用其他药物把毒素逼出来?” 柳传声迟疑了一下,问:“以毒攻毒?” 应采澜一点儿犹豫都没有:“我看行!” 已经连续被扎针七八日的世子爷:“……” 他们还没有做决定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枇杷急切的声音: “世子妃不好了!咱们的药铺被人砸了!” 应采澜手一抖,一针扎在了阎佩瑜的胳膊上! 第48章 世子妃太能干(必读) 扎针肯定是疼的。 胡乱扎针,更疼! 但阎佩瑜顾不上跟他家世子妃撒撒娇什么的,连忙坐起来。 应采澜更是把银针一放,快步走出外间,问:“怎么回事?” 枇杷是从药铺跑回来的,满头大汗:“咱们木工师傅正在按世子妃的意思,将那些刚打好的药柜摆放。” “突然闯进来一群喽啰,个个手里拎着斧子,进来一顿乱砍。” “一番打砸之下,刚做好的药柜,全都坏啦。” “咱们的人抵挡,还有俩被斧子砍伤了!” 应采澜:“……” 她低低骂了句:“艹!” 回头吩咐:“雪梨,帮我把银针都给收拾了,我马上过去药铺那边!传声师兄,你给世子拔一下针!” 她风风火火跑了,留下世子爷还坐在小榻上,身上还扎着好多银针。 柳传声拿着病历簿,不知道这接下来应该怎么登记。 阎佩瑜:“……” 他算是看出来了,在他家世子妃的心里,他还没有药铺重要呢! 哼,不开心! 幽幽叹了一口气,他一边披上衣裳,一边扬声道:“向冲,派人去跟着世子妃,追查这帮喽啰是哪里的人。到底是长了眼睛的,还是没长的!” 向冲连忙应:“是,世子。” 没长眼睛竟敢打砸世子妃的铺子,那就是太岁头上动土; 长了眼睛的还敢这么做,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柳传声给阎佩瑜拔了针后,也只能暂时将世子爷晾在一边,道:“世子,传声跟随世子妃去铺子那边瞧瞧。” 阎佩瑜挥了挥手:“去吧,反正以后这铺子跟你也有关系了。” 药铺是应采澜开的没错,但柳传声答应去坐诊,她便承诺到时候要两成红利给他。 所以,的确是跟柳传声的切身利益有关了。 外城比内城要乱,尤其是城隍庙和西市这边,鱼龙混杂。 会出现混子喽啰闹事,也不鲜见。 应采澜坐着王府的马车,很快来到了铺子门口。 不等搀扶,她自己跳下马车,开口问:“受伤的人呢?” “世子妃!”川贝看见她立即走过来,答道:“咱们自己就有药,伙计们也都是会处理跌打损伤的,已经敷药包扎了。” 应采澜点点头,道:“我先去看看他们。” 众人都很惊讶:“啊?” 被砸了铺子,难道不是应该先查案追凶? 她先查看两个受伤的伙计? 应采澜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来到诊房内。 药铺还没开张呢,诊床给自己人先用上了! 想到这个,她眼眸有点戾气。 “世子妃!” 受伤的两人,也都被重新赐名。 药铺伙计嘛,分别叫做:三七、生地。 两人想要下地行礼,应采澜阻拦了:“躺着,我给你们诊脉!” 确定两个伤势不算严重,算是松了一口气。 转头,面对团团将她围住的这群伙计,掷地有声地道:“这种事,也许不会是最后一次。” “你们都给我记住,下次再遇上这类事,不要跟对方硬打。” “财物损失就损失了,我会追讨回来!” “但胳膊腿儿断了就毁了,人命没了就更是什么都没了,你们明白吗?” “以后,都要以保住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众人面面相觑。 是真没想到,世子妃会将人身安危放在第一位! 即便是庶女出身,她也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啊。 跟这样的主子,以后是有福了。 川贝忧心地问:“世子妃,若是咱们铺子已经开张了,有人觉得我们挡了人家的财路还可以理解。可……” “这不是还没开张么?” “当时一群人冲进来的时候,我正在跟木匠师傅说话。” “他们也没有提出任何诉求,没有放任何狠话。” “进来,就是一句‘给我砸’!” “砸完了就跑。” “这些人不会无端端干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吧?” 为了利益,得罪皇亲国戚,得罪了也就得罪了,那必然是一开始就算计过的。 可他们什么也不求,这不奇怪么? 应采澜脸色严肃:“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 “难道打砸尚未开张的铺子之前,他们没打听过铺子是谁开的?” “只有一个可能——对方不是脑残,就是背景雄厚!” “并且,是冲着我来的,一开始就不怕康亲王府!” 而在这帝京之中,能够越过康亲王府去的,又能有几个人呢? 只有皇帝那一脉! 而皇帝、皇子这类的,他们做事又怎么会格局这么小,玩这种小打小闹的膈应人? 一下子,目标就缩小了。 还没开业,大概率不会是竞争对手。 那么,就只有宿敌! 应采澜很快将目标对准了太师府—— 不是应夫人,就是王姨娘和应彩月! 这些后宅女人,就只知道盯着那一亩三分地,格局太小! “走,我们去京兆府!” 京兆府。 再次看见应采澜这张脸,府尹大人很想哭:“世子妃啊,这回又是因为什么事啊?” 他内心表示:您能别来了不?这京兆府,真供不起你家那位世子啊! 应采澜面色平静:“有人把我尚未开业的铺子给砸了,令我蒙受了财物损失。” “并且,对方伤了我俩伙计,令我蒙受了人力损失。” “犯罪现场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我没让人收拾。” “大人可以派人前往取证!” 府尹大人都想给她跪下了! 但想到如果推卸,她又会说,这是老百姓的治安问题,还是得归京兆府管。 回头万一又把那病中的世子招来,得不偿失! 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了案子,派人前去城隍庙大街。 而应采澜等人做完了所有的证词后,便先回王府。 川贝有点伤脑筋:“世子妃,如此一来,咱们便不能如期开业了。” “不急。”应采澜淡淡一笑,唇角勾出了血雨腥风的煞气:“损失多少银子,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要回来的!” “铺子不是不能开张吗?那铺子的租金损失,按天算!” “我的铺子,租金多少,我说的算!” “砸烂的财物,照价赔偿,并且得付滞纳金!” “我的人员受伤的汤药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 “每一根毛,我都会从那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羊身上……” “薅、回、来、的!” 川贝、雪梨:“……” 啥是滞纳金? 什么是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怎么都听不懂? 但是! 感觉世子妃好厉害的样子! 蒹葭苑。 阎佩瑜在小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大夏天的屋内闷热,窗户没关。 应采澜进入院子后,朝主屋那边一看。 一眼看到靠在窗框上的他。 长得太妖孽了,侧脸看上去棱角分明。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整个人暖洋洋的。 居家在室,黑发并没有打理得一丝不苟,不但无损他的颜值,甚至还莫名有种凌乱美! 嫡系皇亲、宫闱长大; 饱览群书、文武兼修; 相貌出众、贵气逼人。 最近那凌虐他半年的毒素被解开,气色好了很多,也养出来了一点肉。 看上去,一万个对得起他的名字: 佩瑜! 总之,颜值即正义,长得帅就是占便宜! 应采澜一进屋内,阎佩瑜便抬起头来,把书给放下了,问:“怎么样?” 她把事情给他简单说了一遍。 不等说出怀疑对象,他便来了一句:“你也没得罪其他人,是你娘家人做的吧?” 因为他的“病”,她还没有正式见过皇家这群亲戚。 与她有嫌隙的,只有她娘家那几个目光短浅的女人! 他唇角勾着一抹嘲讽:“不得不说,我这位岳父——应太师有点倒霉啊。” 贤妻,乃丈夫乘龙的基石。 家中主母有本事,可以兴旺整个家族、福延子孙后代。 应太师能做到这个位置,是祖荫。 可娶错了妻子,下一代、下下代,都是很难成长起来的了! 但妻子不是他自己选的,而是父母选的。 娶了个没远见的,不是倒霉,还能是什么? “他是倒霉。”应采澜坐下,一口气把桌上茶杯里的水给干了,道:“但好在他不愚蠢,我刚刚派人去给他送了一个讯息。” 见她虽然气恼,但并不着急,阎佩瑜眉眼含笑,问:“你都做好打算了?” 他家世子妃太能干,这是又用不上他了! 应采澜耸了耸肩:“我就当有人给我送银子花咯!” 说着,她笑得盛满星光的一双眼睛都眯起来,又道:“躺着收钱多好!谁还会嫌钱多呢不是吗?” 阎佩瑜明白过来,失笑出声。 旋即,语气已转,似乎有几许幽怨:“这么说,又用不上为夫了。” 应采澜瞟了他一眼:“我这不是用世子的威名,狐假虎威么?” 如果不是他的老婆,应淳善能对庶女低头? 如果不是康亲王世子妃,京兆尹赵诚能对她点头哈腰? 也就是那几个蠢蛋女人,用这么愚蠢的招数来对付她,脑袋长到屁股上去的! 夫妻俩正说着,冬雪敲门进来,道: “世子、世子妃,大皇子去太师府下了妾聘,下聘对象是应大小姐!据说,三日后抬人进门!” 夫妻俩对视一眼。 应采澜没忍住又骂了句脏话:“草!” 第49章 让我给你冲锋陷阵呢 骂归骂,不管是阎佩瑜,还是应采澜,他们眼里都没有吃惊。 应彩月放低了姿态,做了大皇子的妾室,完全在意料之中。 “她可是你的在逃侍妾。”应采澜似笑非笑地瞟了阎佩瑜一眼。 阎佩瑜一脸的无辜:“我可没敢碰她,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应采澜噗呲笑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 “行吧,但名义上也算。” “以她的名声,除了做妾,也没有其他可能。” “身份低于你的,也不敢娶她。” “所以,她只能在皇子之中找。” “太子那边就别想了,她都没机会靠近的。” “三皇子母族不怎么强。” “四皇子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六皇子还是个周岁的宝宝!” “所以,她早前就看中大皇子了,一直都在为此而努力。” “如今进了大皇子府,对她来说已经是求仁得仁了。” 川贝端着洗脸水进来,听到她这么说,不解地问:“世子妃不做,却去做大皇子的妾,这是好事?” 应采澜朝坐在对面的妖孽世子爷看去,似笑非笑地回应:“换做你的话,做个可能陪葬的世子妃好,还是做妾继续活着好?” 有得选的情况下,谁都不想做贱妾。 阎佩瑜的身份已经十分高贵,不然也不至于当初刚满月的嫡女被偷,就立即要康亲王府给说法,定下婚事。 可当时阎佩瑜昏迷状态,嫁过来是冲喜的,万一他马上就死了,做他的世子妃那不是上赶着来送死的? 死和活二者之间,那还用选吗? 知道她是故意说这话给自己听的,阎佩瑜浅浅一笑:“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有我家世子妃这么心善的,明知是坑,还往下跳?” 应采澜咬了咬牙,嘴角一撇。 她是主动跳坑? 分明是刚穿越过来就背了这口锅! 她是心善留下来的? 分明是他扣着不准走啊! 她懒得跟他掰扯,把注意力拉回来:“应彩月惯能隐忍,还有王姨娘多年教导的恶毒。她进了大皇子府之后,应该有两条路要同时进行。” “第一,上位!” “第二,报复我!” 川贝立即问:“那么这次砸铺子的事,莫非就是应大小姐做的?” 应采澜摇头:“我看未必。她如今乘风而起了,这么能忍的一个人,犯不着为了这点事露马脚。我要是她,当务之急先在大皇子府站稳脚跟,等实力足够了再去对付仇家!” 阎佩瑜歪头,问:“你既然心里有数,那打算怎么做?” 应采澜笑了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在没有切实证据表明,应彩月谋害她之前,她如果先下手为强,那犯罪的是她。 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她就算是世子妃,干掉应彩月,应夫人王姨娘能不管么? 更何况,走到今日便可证明,应彩月早就勾搭上大皇子。 是应采澜的错,如果大皇子为应彩月出头,就算是阎佩瑜想要护着,也未必能护得住。 皇权就是这么一回事! 到了如今—— “去打探一下大皇子妃近日有什么行程,给我与她安排一个不期而遇!” 康亲王这么多年虽然一直被压制,但不代表他真的一点儿势力都不培植。 而阎佩瑜这些年,也暗中养了不少人手。 具体如何,应采澜不知情。 但她一说要什么消息,没几天,阎佩瑜就给她搞到了。 “大皇子妃明日会去畅春园听戏。” “哦。”应采澜想到唱戏咿咿呀呀的,有点头疼。 她不懂戏曲,欣赏不来。 在这点上,跟大皇子妃没有共同语言。 但不碍事,反正不是冲着看戏去的:“我也要去!” 阎佩瑜自然不会拒绝,立即给了应答:“安排。” 应采澜一愣,转头看向他:“你对应彩月难道也有仇?” “首先,我的世子妃与她有仇。”阎佩瑜冲她一笑,又道:“其次,大皇子有没有嫌疑,谁知道呢?” 应采澜:“!!!” 说的是啊! 指不定大皇子想要干掉太子,先拿与太子关系密切的伴读下手。 或者,目标是太子,阎佩瑜是炮灰! 可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呢? 她皱眉问:“你这是,让我给你冲锋陷阵呢?用女人去探路?” 阎佩瑜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道:“不,这叫合理分配。你先行一步,为夫很快就跟上!” “那不还是我冲锋、你殿后么?”应采澜瞥了他一眼,倒也不是很介意,道:“我要出什么事,你得及时捞我回来!” 反正,应彩月跟她势必不能共存。 事情她定然要做的,功劳总要占一个! “那是自然。”阎佩瑜笑答:“本世子还能让自己的女人,陷落他人之手啊?” 这时候,外面传来向冲的声音:“世子,陇郡回信了!” 阎佩瑜一听,笑容中多了几分兴奋:“快些拿进来。” 向冲将信送进来交给他。 他撕开火漆封口的信封,翻开里面的信笺。 应采澜不知道那传说中的传奇针术是什么,但的确是医痴,她迫切问:“怎么样?你九皇婶答应了吗?” 阎佩瑜一目十行地将这封信浏览完毕。 抬起头来的时候,本就璀璨如星河的眼眸,流淌着真情实意的兴奋:“九皇婶答应了,她已经动身回京!” 感受到了他的喜悦,应采澜也被感染了:“不是无召不得回京么?” 阎佩瑜咀嚼着这一句:“这不是……太后寿辰快要到了么?” 虽然,太后是皇帝生母,并不是九皇叔的。 但未必就不能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们写个折子,要进京给太后贺寿,哪怕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皇帝也不能不同意的。 应采澜对那素未谋面的九皇婶十分好奇,“那就等九皇婶回来,世子爷也可以重出江湖了?” 距离太后寿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从陇郡抵达帝京,拖家带口地赶路啊,怎么的也要个七八日。 在那之前,还有很多其他事可做! 而阎佩瑜的“病”,应该也可以彻底痊愈。 届时,他可以正式亮相了! 次日,畅春园戏院。 应采澜来的时候,戏已经开场了。 “怎么回事,本世子妃定的包间,不过是来迟了小半个时辰,怎么就不能进去了?” 第50章 天家子嗣这么单薄 应采澜本不是冲着看戏而来,不想太高调,也没有以康亲王世子妃的名义订包间—— 毕竟外界传说世子病得快死了,这时候她还有心情出来看戏,难免被人诟病。 没想到的是,戏园竟然没把她当回事! 见她没来,包间还能给别人了! 从前应二小姐出门不多,即便出门也总是低着头、跟在应大小姐的身后。 认得她的人真不多! 因此,戏园的伙计此时与她面对面,也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康亲王世子的冲喜妃。 “戏已经开场,我们还以为您不来了,恰好今日座无虚席,有别人来便把包间让出去了。” 这说辞,应采澜能接受? 当她是喝可爱多长大的吗! 她当即问:“我订的包间已经给了银子,该不会是你们以为我不来了,就把这位置给了别人,好收两份钱吧!” 伙计气息一窒。 他们的确是如此。 但—— “这不是……对方是贵人,咱得罪不起吗?”伙计还有点微词:“您若早些来,不就不会如此了吗?” 说着,还嘀嘀咕咕:“咱也不稀罕您那点银子,就算您是哪户人家的夫人,也高不过那些贵客去!是你自己不准点来的,咱们当然是紧着贵客!不就是银子的事儿吗?咱们给您退!” 说是小声嘀咕,可也没避开谁。 大家都听到了! 川贝那脾气是真忍不住了,嘴巴快得很:“我说你这伙计,怎么狗眼看人低呢?你好歹打听打听,先问问我们家主子是谁,再说这种话!” 就算言辞之间没有很得罪人,但那眼神也看得出来—— 他们被这伙计当成小门小户来的了! 应采澜嗤笑。 也不奇怪。 一个现代人,还是个大夫,不喜欢繁复的锦衣华服、珠翠金钗,所以她是尽量简朴。 衣着简朴,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玩意儿。 而她身边的川贝雪梨,连带枇杷,都是新买来的下人。 没在这种场合露过脸,被当做小门户没见过世面的,也很正常。 那伙计被川贝那么一说,也急了:“怎么就叫狗眼看人低了?你们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货什么色!” “这位夫人怕不是乡下来的,好不容易嫁到内城。” “做了某些庶公子的夫人,便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这天儿、这地儿姓什么!” 川贝性子本来就着急,听到这话可是再也忍不住脾气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先看了一眼应采澜。 应采澜给了她一个眼神,她立即大声怒斥:“放肆!什么叫做乡下来的!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咱们主子是康亲王世子妃!” 伙计一愣,太惊讶了,还大着胆子朝应采澜看去。 应采澜唇角一撇,勾出一抹冷笑:“要不,还是先回去问问,我家世子爷真的是庶公子么?问问我家婆婆,世子是不是她亲生的!” 伙计傻眼了,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说。 谁能想到,那位新世子妃会来戏园子啊! 这时候,戏园的大管事走了过来:“原来是世子妃,失礼、失礼了!” “十分对不住!” 世人皆如此,能欺负的尽管欺负。 柿子就挑软的捏! 一旦亮出身份,知道不是好惹的,对方的气焰便会立即下去,并且立刻点头哈腰、奴颜婢膝。 比起来,这畅春园戏院,真比不得通达牙行的格局! 瞧瞧人家蔺炀的大掌柜,是怎么接待客人的! “世子妃,这包间也已经让给别人了,其他包间也已经客满,不若……” 大管事不愧是大管事,八面玲珑。 知道自己这边办错了事,知道挨打要立正,哈着腰道:“小人给您在二楼外堂上添个席位,委屈您一下。为了给您赔罪,今年内您在畅春园的所有开销,都由畅春园包了!世子妃只管吃好喝好,您意下如何?” “让我去坐外堂?”应采澜唇角一勾,问:“按你这么说,我倒想看看,是哪位贵人占了本世子妃的包间,让得你们宁可得罪我,也不敢得罪他!” 她一个世子妃,自己订的包间没了,还得坐外堂? 可见,包间里的人来头不小! 大管事面有难色:“这……” 他们自然不能随意泄露贵客的身份。 正要说什么,却见身后的包间帘子拉开,走出来一个青衣小厮。 “管事的,我家殿下说了,请世子妃进来!” 殿下! 应采澜挑眉,问:“是三皇子殿下?” 皇帝儿子不多,太子不能随意出来看戏; 大皇子阎襄忙着宠幸新小妾——应彩月; 刚满周岁的老六,不可能来看戏。 那么,这位殿下不是三皇子、就是四皇子。 四皇子十二岁,想要出宫并不容易! 一猜一个准,小厮应答:“回世子妃的话,的确是三皇子殿下!” 应采澜眉头皱了起来。 她想见的是大皇子妃,可不是什么三皇子! 还没开口表态,突然另一个包间的门也打开了。 一黄衣小婢走了出来:“奴婢见过世子妃,我们家大皇子妃说了,女眷自当与女眷同席,请世子妃过来与我家皇子妃叙话!” 应采澜心中一喜! 她当即道:“大皇子妃所言甚是。” 朝那小厮看去,道:“多谢三殿下的好意,这包间依然算我的账,请三皇子殿下玩儿个尽兴!” 说着,在黄衣婢女的引领下,进了大皇子妃的包间。 也是凑巧,这位大皇子妃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月”字——常秋月。 阎襄今年二十有五,这位大皇子妃比他小两岁。 在来之前,阎佩瑜已经给应采澜做过功课: 【大皇子府中有一妻七妾,应彩月就是这第七个。】 【但包括皇子妃在内,所有妻妾所出,皆是女儿。】 【也就是说,一旦应彩月入府后,能生出儿子,她的地位就会跃居所有人之上。即便压不住皇子妃,也会有一定的话语权。】 【大皇子妃亏就亏在,成婚七年生了三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 应采澜立即捉住重点:【天家子嗣这么单薄?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须知,皇帝为了开枝散叶,会疯狂找女人生崽崽。 而皇家子嗣也会如此。 所以,阎襄有一妻七妾,一点儿也不奇怪。 她又问过:【那太子呢?】 第51章 比神经病,比不过病娇 当时,阎佩瑜是这么回答的: 【太子有一正妃,俩侧妃,还有两位夫人。】 【目前,太子有五个女儿;另外,太子妃与一位妾夫人也都怀了身孕。】 【暂且,不知道是男是女。】 应采澜默了。 太子二十三岁,有五个女人,五个女儿! 好一会儿,她才问:【三皇子呢?】 阎佩瑜答:【三皇子有两名侍妾,尚未娶妃。不过他今年已满十八,想来今年秀女入宫,皇后也会给他选妃了。】 应采澜没忍住怼一下他:【啧啧,你们阎家乃天下之主,生不出儿子就找不同的女人生,传宗接代的同时,还能体验环肥燕瘦的不同滋味,真是爽歪歪!】 阎佩瑜也不生气,盯着她的肚子笑道:【是啊,所以咱们争气点,尽快生了儿子完成任务继承家业,以后就没别的事儿了!】 应采澜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要是生的也是女儿呢?那又不看我的本事,而是看你的种!你不可能给个黄瓜种子,让我的秧地出个西瓜来啊!】 阎佩瑜被她逗笑了:【那就多生几个!】 应采澜就是要跟他怼:【你不是可以找别的女人生吗?】 他很知道她的忌讳,搂着她的腰不放:【不找,我就是要你生。只要没怀上,就天天做,叫你生到四十岁五十岁,直到生不出来为止。】 应采澜认输了! 行,比神经病,比不过病娇! 她便出门了。 此时此刻,面对大皇子妃常秋月,应采澜十分同情。 这些个女人虽然身份尊贵,却依然改变不了生育工具的现实! 自己努力生,却没一个带把的,还不能阻止丈夫找别的女人生! 而她,以后也会是这其中的一员么? 心里这么想,礼数却要做到位:“见过大皇子妃!” 算起来,这位是她家男人的大堂嫂。 常秋月态度十分温和:“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世子妃坐下说话吧。” 皇家贵妇,仪态果然大气。 应采澜突然想到,自己与常秋月都是桂嬷嬷的柳条鞭抽过的,不由好笑。 她在一旁坐下,主动说道:“多谢大皇子妃收留。” “客气了。”常秋月看着她,问:“你想喝点什么,让他们给你去沏茶。桌上茶点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不喜欢的话,咱们再看着让他们送一些别的上来。” 应采澜笑了笑:“我家世子喜欢喝白毫,我觉得挺好的。” 常秋月见她张口就提自己的丈夫,言辞与表情都带着一丝甜蜜,眼里浮现过一丝怜悯。 但那情绪很快消失,复又笑了笑,问:“世子身子骨可是好些了?” “好点儿了。”应采澜回答得模棱两可:“但也不算大好。” 不给对方缓和的机会,她又问:“听说我家世子的在逃侍妾,入了大皇子府。” 她一脸愁容:“唉!为此,世子大受打击!” “呵呵……”许是她用词逗趣,常秋月笑出声来,道:“一个侍妾罢了,不至于。” 可见,她是十分了解皇家子嗣、了解男人的通病:“这天底下,易妾之事难道还少?世子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你也不用挂心。” 她的笑容逐渐冷下来:“再说了,侍妾不过是男人的玩物,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跟书生喜爱笔墨纸砚、武人喜欢刀枪棍棒,一个道理罢了!” 应采澜敏感地察觉,这位大皇子妃虽然雍容华贵,但内心还是有些怨怼的。 越是表面说得不在乎,心里其实越是介意! 她头一歪,道:“这么说,我那姐姐在大皇子府,还挺得宠的?” 常秋月面带微笑,但揪住帕子的手却是紧了紧。 应采澜又来一句:“我姐姐命好,父亲给她取名字叫做彩月,寓意便是她众星拱月呢。” 她说得无意,听在常秋月的耳中,却是十分刺耳! 被一个妾室喧宾夺主,怎可能不在意? 若非心情不好,也不会安排出来看戏了。 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应采澜话锋一转:“大皇子妃,日后我这姐姐在大皇子府里,可要多多拜托你照、顾了!” 话听起来没问题。 但是“照顾”两个字,咬字特别重! 常秋月一转念,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她也不傻,试探性道:“应家把庶女当嫡女嫁进康亲王府的事,我亦有耳闻。” “这么说来,我们姐妹不和,大皇子妃也是明白的。”应采澜唇角一抿,带着点冷意,道:“我是个命不好的,嫡母对我不好也便罢了,生母待我还不如嫡姐,处处算计我,不想让嫡姐进火坑,便把我推进去。都不知道,我是不是亲生的!” 高门大户的贵女,但凡父亲后院有多个女人的,哪一个没见过后宅隐私? 常秋月眼珠子一转,道:“但你也算运气不错,世子身子竟好转了。” 应采澜笑了。 想到阎佩瑜那腹黑病娇,她眼里的色彩难免飞扬起来。 “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说这话的是,她观察常秋月的神情,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想来,不管谋害阎佩瑜的人是不是阎襄,至少常秋月是不知情的! 因为,从刚才的接触中看得出来,常秋月的心机并没有深沉到完全不显露内心情绪! 她心里思绪纷杂,脸上却不动声色,又道:“大皇子妃在府中,平日要多注意。我这姐姐打小心思不少,心性沉稳能隐忍。若她生出个儿子,将来的天日如何,可就难说了。” 常秋月很诧异地看着她,倒也不傻,问:“你这是想要借我的手对付你的仇敌?” 本以为应采澜会否认,不想她竟然直截了当承认了:“不错!” 在常秋月微微变了脸色的时候,她又笑了下,道:“当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想,大皇子妃也会认可这句话的。你我不是单方面借刀杀人,而是结盟合作罢了!” 常秋月怔住。 的确如此。 应采澜要对付自己的仇人,而她呢,面对应彩月这样的对手,地位的确岌岌可危。 至少,应彩月入府这几日,阎襄便沉迷于新人,完全不记得有她这一个皇子妃了! 这样的事,以前是没有的。 阎襄纵然侍妾不断,却也从不会威胁她这个皇子妃的地位。 该给的面子都是会给的。 可应彩月来了后…… 即便心里这么想,常秋月还是没说话。 应采澜把桌上的茶点往常秋月那边轻轻一推,吐出最后一句:“这件事若妥了,算我欠大皇子妃一个人情,将来必定是要还的。” 直接结盟不成,那就退一步! “大皇子妃,您看呢?” 第52章 她要开揍了! “没想到,康亲王世子,竟然娶了你这么聪明的妻子。” 常秋月虽然城府不深,但也并不愚蠢,哪能不理解应采澜的意思。 应采澜十分谦逊地一笑,道:“我一个庶女出身,从小没有受到什么好的教养。也是被欺负到极致了,奋起反抗、图个自保罢了。” 她苦笑一声,道:“若不是我命大,恰逢世子在新婚夜病有好转,这世上早便没有我应采澜这么个人了。大皇子妃乃聪明人,岂能不知这其中深浅?” 尽管不知道具体细节,常秋月还是知道,嫡庶之争历来是高门大户永恒不变的戏码。 她保守地道:“既是如此,世子妃当珍惜当下。世子病重,仍允你出门看戏,可见对你也是挺好。” “嗯,的确。”应采澜知道,见这么一面就想达成结盟,可能性不大。 身为大皇子妃,出身当然不会低。 如果这么容易相信一个初次打交道的人,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她也不急,幽幽说道:“话说回来,家姊宁为皇子妾,不做世子妃,也是人各有志。” “没有她让位,又岂会有我的今日?” “罢了罢了,她能飞黄腾达,将来生一个儿子,在大皇子府也就有了立足之地。” “也许,我应当摒弃前嫌、姐妹交好。怎么说,如今也都是阎家媳妇,四舍五入也算得上妯娌了。” 即便常秋月努力克制,依旧没能控制黑了脸:“一个妾,宗室玉牒上不去,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妯娌!” 应采澜笑了笑,道:“大皇子妃所言极是。” 她站起来,微微附身行礼:“多谢大皇子妃好茶相待,采澜便先告辞了。” 说走就走,没有任何犹豫,应采澜退出了这个包间。 她离去后,常秋月的贴身丫鬟低声询问:“皇子妃,彩月夫人的确是跟前几位如夫人不同。殿下对她太好了,几乎独宠。那几位看在眼里,也都气得很呢!” 想到家中的糟心事,常秋月自然不再有看戏的兴致,却说了句:“即便这些都是真的,我却不能贸贸然与康亲王家的世子妃结盟。” 丫鬟道:“也是,世子历来身子康健,突然就病入膏肓,怎么想都不正常。并且,他是在宫里病的!” 所以,阎佩瑜到底是栽在谁的手里,谁也说不准。 那么,阎佩瑜的女人,能不沾就不要沾! 常秋月十分感慨:“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么多年来我能稳住,全仗着谨小慎微。若还是我出嫁前的性子,这种事早就忍不住了!” 丫鬟也跟着感叹:“从前,皇子妃也是英姿勃发、爽利干脆之人啊。” 只恨,一入宫门深似海。 做了皇子妃之后,过去的那个自己,便只能是过去了! 且说应采澜出了包间后,便想打道回府。 可她还没下楼,经过自己原本订的包间的时候,那门帘突然被撩开。 一笑脸盈盈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少年脸庞,唇红齿白;锦衣华服,天潢贵胄。 可他虽然在笑,却多多少少显得有那么点儿邪气! 应采澜福身:“见过三皇子殿下!” 皇帝与康亲王,乃一母同胞。 如果坐上龙椅的是康亲王,如今阎佩瑜便是太子爷,她应采澜就是太子妃! 行礼的,就应该是三皇子阎稷了。 这样的天差地别,皇帝又怎么可能不防备康亲王,生怕康亲王有起反的心思呢? 放在眼皮底下盯着,比划封地要好! 即便康亲王并没有要造反上位的心思,可人心隔肚皮,皇帝怎么能放心呢? 阎稷今年才十八岁,却已经长得很高大俊美了。 至少,压了应采澜差不多一个头! 他摇着一柄玉骨扇,风度翩翩的模样,笑道:“原先竟不知道,这包间是康亲王世子妃订下的,真是失礼了。” 嘴上说着失礼,但那神情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应采澜能够感受到,那来自于骨子里的轻蔑! 原主没得罪过这位,大不了被看不起。 可这敌意哪儿来的? 那还用问吗! 肯定是阎佩瑜! 阎佩瑜自己都说了,三皇子历来不喜欢跟他来往。 在没弄明白阎佩瑜是被谁害的之前,她并不想树敌。 因此,她客客气气地道:“无妨,反正这出戏我看了一会儿,不怎么喜爱,这也便要回去了。” “也是。”阎稷脸上的笑完全是挂在皮子上的,毫无真心,相反还有些嘲讽:“康亲王世子家的小嫂子,是庶女出身。听说,并没有受到什么好的教养,这出戏文生涩难懂,你怕是看不懂呢吧?” 应采澜:“……” 她本想避其锋芒,岂料对方欺人太甚! 如果只是内涵她没文化、没教养,她也就忍了。 这一点她完全能自黑! 偏偏,这臭小子竟然明着嘲笑她! 她的暴脾气是忍不了了:“瞧殿下这话说的。” 把头微微一歪,那为了世子体面做出来的知书达理,顿时消失无踪,换上的是属于雇佣兵秘医应采澜的痞气笑容! 她抬手,用大拇指的指腹擦过鼻尖,笑意不达眼底地道:“我是庶女没错!” “可殿下是江妃所出!” “您即便皇子之尊,并非中宫嫡子,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庶子罢了!” 这话,怼得那少年脸色猛地一变。 显然没想到,昔日唯唯诺诺的应二小姐,竟然还能这么硬刚! 应采澜的话还没说完,她又道:“我这个庶女呢,嫁了个世子。” “他是康亲王嫡长子,妻凭夫贵,我一跃而上,庶女成了嫡夫人!” “可三皇子殿下,哪怕你日后娶了邻国公主,那也永远改变不了你庶子的身份呢!” 她的笑容看起来特别甜美! 但这番话,却叫阎稷怒火冲天! “大胆!”他怒斥:“一介妇人,竟敢这么跟本殿说话!” 应采澜冷笑:“是三殿下自己先跟我这一介妇人呛声的。你都不怕丢脸了,我这区区庶女,哪儿还有脸丢呢?” 开玩笑! 她家老公和婆婆,都属于那种人—— 别人不犯你,你不准主动惹事; 但别人如果打你的脸、羞辱康亲王府门楣,你不揍回去,不行! 所以,三皇子再搞事的话,她就要开揍了! 第53章 人是劝不醒的,但会痛醒 阎稷是真没想到,区区一个庶女出身的女人,竟敢跟他堂堂的皇子对呛。 而且,说话还这么会掐人死穴! 他不过是嘲笑一句,竟然被对方来回碾压! “你算什么东西!”他眼里都是震惊:“你竟敢嘲笑本殿?” 应采澜当即反问:“我不算什么东西,所以殿下的意思是,你算个东西?” 阎稷气息一窒:“你!!!” 应采澜原本只是跟他对上,但此时是真觉得好笑。 说来说去,十八岁的脸庞,还有些许稚嫩。 这脾气,完完全全还是中二少年的样子嘛! “不是殿下先嘲笑我的么?”她悠悠闲闲地道:“知道什么叫做铜镜效应么?” “那就是,你对着镜子的时候,你自个儿是什么样子的,镜子里看到的便是什么样子!” “而此时的我,就是那面镜子!” 阎稷目瞪口呆。 他长这么大,哪怕是自己的母妃,也不敢跟自己呛声。 毕竟,母妃家族势弱,而当朝皇子少,每一个都很珍贵。 可这个女人,她不但敢,这嘴还特能说! “你这女人……”他脱口就骂:“不要以为你嫁了个世子,进了皇家门,草鸡飞上枝头,就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应采澜一脸懵懂:“哦,我飞上枝头也不一定要当凤凰,也许,当只喜鹊给你报喜,也是可以的啊!” 阎稷:“……” 从小到大,没人敢跟他吵架。 没经验,遇上了这么个硬茬,还真的吵不过! 他愤怒地转身下楼,道:“本殿倒要问问这个世子爷,怎么能受得了你这种伶牙俐齿的女人!” 应采澜没想到,他竟然要去告状? 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吵架输了就去找家长告状,怎么跟三岁小孩似的! 她撇嘴,跟在阎稷身后,道:“喂,阉鸡,你觉得找阎望告状,他真的能理你?” 阎稷:“!!!” 他瞪大眼睛:“你竟敢直呼你夫婿名字就算了,还敢直呼本殿名讳!” “我好像没有直呼殿下名讳?”应采澜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无辜,反问:“难道,我不是说阉鸡?” 她给堂堂三皇子取了外号,竟然还敢一再这么叫! 阎稷怒极,当即抬手,就要给她扇巴掌! 但没想到,应采澜动作极快,一只手格挡开他的巴掌。 另一只手上,则是多了条红艳艳的鞭子! “我这鞭子到手里,还没正式开始揍人呢,三皇子你可千万不要逼我动手啊!” 脸上明明挂着笑,但她眼里的威胁却像是隐藏的风暴似的。 更甚者,还带着莫名的兴奋。 仿佛巴不得阎稷继续挑衅,然后她就可以动手抽人了! 阎稷身边的小厮一看,忙道:“殿下,这好像是烈王妃那根鞭子——妖龙啊!” “烈王妃?”阎稷一怔。 这个名号一出,他愣是没敢再说要打人! 烈王妃,前两代的女将军、征战天下一统南北的女战神。 即便到了如今,威名依旧显赫! 她人不在帝京,举国上下处处都有她的传说! 那是民心所向。 别说他不敢惹、不能惹,就算是他的皇帝老爹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皇婶”! 她的鞭子,怎么到了康亲王世子妃的手里? “你给本殿等着瞧!” 阎稷怕了,转身就要走。 奈何,他已经走到楼梯口。 没想到这一转身,竟一脚踩空! “咚咚咚咚”…… 应采澜:“……” 她无奈摇头:“听着都疼啊!” 面对众人沉默无言地看着自己,她把手伸出来以示清白,又来了一句:“不关我的事啊,他自己摔的!” 川贝雪梨都忍不住想笑! 但听到了那杀猪一般的惨叫,又感觉好像不应该? 应采澜耸了耸肩,提着裙摆迈步下楼,“走吧,咱们先去铺子那边看看,再催催赵大人,早点把案子给办妥!” 下来的时候,阎稷已经让人扶出去了。 雪梨忧心忡忡:“世子妃,得罪了三皇子,真的没事吗?” 应采澜压根没放在心上,道:“你没听他说,要去找世子告状吗?既然不是找皇上或者找后妃告状,那代表着他还是知道斤两的!” 如果是得宠的皇子,一状告到了皇帝那里。 结果还真不好说。 可阎稷却说要找阎佩瑜要说法…… 由此可见他自己明白自己的地位! 走到楼下,川贝突然说:“世子妃,大皇子妃在上头看着你呢。” 应采澜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常秋月站在栏杆旁看着她。 她冲常秋月微微一笑,欠身一礼后,转身离去。 上了马车,川贝不解地问:“我瞧着大皇子妃应该很忌惮应大小姐的存在,可为何世子妃与她说了这么多,她却不为所动?” 应采澜笑了笑,答道:“她是谨慎,做法倒是没错的。” “正常人啊,在灾难没有正式降临之前,做事都会以稳妥为主,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人是劝不醒的,但是,会痛醒!” “等她在应彩月那里吃了亏后,自然而然会想起来我今天说的话!” “等着吧,应彩月不可能不作妖,常秋月必定会主动来找我的!” 川贝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雪梨摇了摇头:“你呀,得亏咱们主子心善,换了别家主子,未必能忍受你这快嘴!” 川贝吐了吐舌头:“那不是跟了咱们主子,才敢多问吗?这不学着点儿,以后咱们遇上的贵人多,谁知道会不会得罪人呢?” 也不知道她算命好还是命丑。 从小被卖了做奴婢,但跟的主子都还行。 上一个主子是人没了,原本跟着的下人全部都被卖给牙行。 而刚来牙行没多久,又遇上应采澜了。 雪梨一想,也是。 她们虽然也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但那些门户,哪有王府高? 的确该多学着点! “川贝说得对。”应采澜说道:“你们只要在别人面前机灵一些,别惹事就好。在我面前,有疑问尽管问。咱们都是康亲王府的人,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互相提点才能避免集体入坑!” 雪梨感慨:“世子妃小小年纪,真的是深明大义。” “错了!”应采澜冲她笑了笑,道:“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吧。 在现代都二十好几了。 只不过,穿越后捡到了,回到青葱岁月。 唔,有失必有得,也是赚了! 城隍庙大街。 铺子被打砸后,京兆府的官差来取证过后,一切物件都重新打造,开业时间不得不延期。 所有被打坏了的东西,都在后院放置。 应采澜看着那些新的药柜、桌椅,却也都是破破烂烂的,歪着头盯了一会儿后,她唇角一抿:“走,去京兆府!” 第54章 阉鸡 京兆府。 看见应采澜,赵诚内心里全都是MMP说不出来! “世子妃,我的姑奶奶,我的亲奶奶!您大驾尊贵,怎么老踩我这破门槛儿啊?” 看着赵诚脸上,就只差写着:求求您不要来了行不? 应采澜觉得好笑:“别乱喊!你哪怕叫我小祖宗,也不能喊我奶奶。我有那么老吗?” 她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盏茶。 赵诚这种人精,知道这位是世子的娇宠,当然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嗐,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世子妃请见谅!” 应采澜笑了笑,给雪梨一个眼色。 雪梨当即把一锭金元宝放在桌上! 赵诚愣住了:“世子妃,这是要做什么?” 他哪儿敢收她的贿赂! 当即把那锭元宝往应采澜方向一推,“这可万万使不得!下官所做,是分内之事!” 没有人不爱金银珠宝,他也想要。 但也要看看这银子是谁给的,有没有那个能耐吃得下! “赵大人别紧张。”应采澜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才道:“本世子妃并不是要拿银子收买你……” 赵诚心想:是的。因为,你拿的不是银子,是金子! 看着这金灿灿的元宝,好想要。 可也很清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 天杀的,为啥要拿这个诱惑他! 应采澜继续说道:“马上就是夏天了,差爷们出门查案,也着实辛苦。这就是一点茶水费,算不得什么。” 赵诚:谁家茶水能喝五两金子! 金子啊,金光闪闪的金子! 它不是银子! 应采澜把茶盏放下,把那锭元宝又推了过去,笑道:“大家一直在外头跑动,难免费鞋。喝完茶之后,再给各位差大哥做双新鞋子,也是应该的。毕竟,大家伙儿都是为了我的事在奔忙辛劳。你说对吧?赵大人?” 赵诚:“!!!” 这么一听,还真对啊! 可是…… 他还是谦逊地道:“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应采澜做了铺垫后,终于进了主题:“刚刚进来之前,我的人打听了一下,说是差爷们逮住了两个。赵大人,我才疏学浅,不知道案子是不是要进入审理了?” 帝京说大很大,但在权力面前,说小也很小! 这么多天过去了,有康亲王世子的威压,又不是什么隐藏的杀手,一些地痞无赖罢了,怎么可能查不到? 赵·人精·诚哪能不知道,她一个字都没催,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 你办案也太慢了,给我快点! 偏偏,话说得好听,还给金元宝…… “世子妃说笑了,您秀外慧中,看事儿看得还真准!下官的确是正在准备上门告请,择日便可升堂审案来着!” “只是……” 赵诚看了一眼那只金元宝,眼里都是遗憾:“只是那两个被逮住的人不肯招供,今儿个早晨,竟然都畏惧自杀了!下官这也是没办法啊!” 应采澜:“……” 一个民事纠纷,都不上刑事责任的,神他妈畏罪自杀! 而且,消息压根没有外露,阎佩瑜的人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 她心里已经有了结论,说道:“赵大人你给本世子妃说实话,只要能说服我,这点小心意您可以收下,我还可以撤案,不跟你为难!” 见她态度松动,赵诚连忙道:“世子妃是个聪明人,您只消一想便可知,下官不敢开罪世子爷,但这帝京,却不仅仅是只有世子爷让下官不敢得罪啊!” 应采澜冷笑,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接问:“所以,找人砸我铺子的,究竟是太师夫人,还是我那所谓的生母——王姨娘?” 事情,肯定是应夫人或者是王姨娘做的。 只不过查到头上了,应彩月动了大皇子的关系,对赵诚施压。 以至于赵诚斟酌之下,皇子和亲王世子,谁权势大? 当然是宁愿开罪阎佩瑜了! 如果他们不逼着,就拖字诀。 如果他们逼起来,就赶紧转移矛盾! 那两个逮住的地痞,只怕已经被秘密处理了。 赵诚也不敢明说,圆滑地道:“想来,世子妃心里肯定是有数的。” 在这点上,赵诚还挺同情她的。 毕竟: 这种门户后宅,嫡母为难庶女太常见了。 可生母帮着嫡女,去为难亲生女儿…… 造孽啊! 应采澜也不问了,把茶盏放下,站了起来。 “大人辛苦了。”她微微一笑:“知道你为难,我不会让你难做。” 那只元宝往前一推,她又道:“这点心意,给大人压压惊、再给差爷们贴补贴补。案子便暂时放着吧!” 赵诚赶忙道:“多谢世子妃体谅!”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夫妻才做几日,瞧着这位世子妃,乍一看可真像那笑面虎的康亲王世子啊! 如出一辙的温和微笑,看着没有任何威慑力,一个眼神却叫人后脊发凉! 不过她能松口,赵诚也算暂时放心。 案子放着,将来还能翻。 至少,不会逼着他开堂了。 至于日后是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压倒西风,那就让他们神仙打架,实力见真章。 火不烧到他赵诚头上,就是晴天! 上马车,回王府。 车帘落下后,应采澜脸上那丝微笑便没有了。 见她阴沉着脸,川贝与雪梨一路都不敢吭声。 还别说,他们家世子妃平时看起来总是和善无比。 但脾气上来的时候,挺渗人的! 回到王府门外,见有一辆眼生的马车停在旁边,应采澜扫了一眼。 管家忙道:“世子妃,那是三皇子殿下的车驾。” “噢,真来了啊!”应采澜挑了挑眉,点点头,提裙摆迈步进了门槛。 心情正不好呢,有人送上门来当出气筒,何乐而不为! 蒹葭苑内,阎稷已经来了好一会儿。 当然,也是骂骂咧咧好一会儿了。 “我不管!” “你的女人胆大包天,今日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落我的面子,明日肯定要闯下弥天大祸!” “你现在不管她,以后她反了天你可就管不了了!” “从未见过如此胆肥之人,今日若不让她好看,我就不叫阎稷!” 应采澜跨步进门,顺着这最后一句,幽幽说道:“不叫阎稷没关系啊,你有新名字了。叫阉鸡啊!” 第55章 澜澜 听到这声音,阎稷瞬间暴怒:“放肆!” 而靠坐在软垫上“奄奄一息”的阎佩瑜,眼睛瞬间一亮! 先前—— 阎稷来了后,身为病号“力不从心”,他只说了一句:“三皇子怎么来了?” 然后就开始听阎稷在说。 全程都是阎稷在发脾气,阎佩瑜只负责捏着帕子,时不时咳嗽。 此时,在见到自家世子妃回来了,这位“病美人”终于开口吐出第二句话:“澜澜快过来让为夫瞧瞧,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在外头叫人给欺负了?” 阎稷:“……” 到底是谁欺负谁了! 能不能不要这样颠倒黑白! 应采澜:“……” 得,又影帝上身了! 一到飙戏环节,她从来没在怕的! 本来还想来一个霸气侧漏的出场,然后大杀四方,把三皇子揍个跪地叫妈。 这下好了,她只能拿着生活不能自理的柔弱小媳妇剧本,开演! “世子啊!” 刚刚出场屌炸天的女人,顿时宛如乳燕投林一般,扑到了阎佩瑜的怀里。 她开始抽噎:“托世子的福,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出门看个戏。” “哪知道,明明我早就交了银子的包间,竟然被人霸占啦!” “人家不但霸占了我订的席位,还嘲笑我一个庶女嫁了个病鬼!” “甚至,还想出手打我呢!” 阎稷震惊了! 看着那柔弱弱、娇滴滴的康亲王世子妃,整个傻住了! 这还是先前一口一个“阉鸡”、怼他毫无招架之力的女人吗? 他出身皇家,知道后宫争宠女人的阴私手段。 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的高门贵女,也见得不少。 可,从未见过这种—— 对着当事人的面,还敢这么睁眼说瞎话的! 出门在外彪悍得像母老虎,到了丈夫面前就是小可怜! 而那病得快要死的、自己都照顾不了的世子,还搂住她温柔安慰:“没事了,三皇子人就在这里,他若真敢打你,为夫必不会坐视不理。” 阎稷:“……” 他真想说:以你那病弱的身子,我就算在你王府里打了她,难道你还真能做什么?你又真敢对我做什么! 正想着,阎佩瑜转头朝他看过来:“三皇子……” 果然! 话没说两句,这病夫没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这一咳,好似怎么都过不去了,听着声音都叫人感觉肺疼! 看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阎稷实在是受不,摆摆手:“罢了罢了,以后你的女人自己看好!别再让她不长眼惹我眼前来!” 说完,拂袖离去。 不走还能怎么样? 明摆着,阎佩瑜是站在他女人那边的。 这次亏先吃下了,下一次再找补回来! 应采澜:“……” 她打开了窗户,看着那锦衣华服的皇子穿过中庭,走出了蒹葭苑门外。 这才回头,问:“他一直这么讨厌吗?” 阎佩瑜把帕子放下,道:“说得不错,一直是心比天高。” 就算是演出来的,这么拼命咳嗽下,他的脸也有点憋红了,眼角还有一点可疑的水光。 应采澜回头一看。 这妖孽男人长得出奇的好看,明明骨子里有病娇属性,为人霸道至极,却偏偏长了张会骗人的温润脸。 尤其是“病弱”的时候,那副样子入眼入心地可怜! 真真笑面虎一头! 但,就是该死的好看! 她没忍住,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大拇指的指腹划到了泪痣的位置,在上面轻轻摩挲。 她漫不经心地道:“他看着,不太像很有心计的样子。” 对她亲昵的小动作,哪怕是掐自己的脸,阎佩瑜也没生气。 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捏揉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道:“人不可貌相,皇家中人,更是不可轻视。” 他的神色逐渐严峻起来,显出了一点儿跟温润不搭边的气势,又道:“如今看来,任何一人都可能是幕后主谋,但表面看,依旧风平浪静、四平八稳。” 应采澜皱了皱鼻子,道:“我都是被你连累了!” 她想要把手收回去,扯了下,他没放手。 不甘心地瞪他一眼,手上再次用了用力。 还是没挣脱! “松手啦,我要喝水!” 她这么一句,他才把手松开。 在她倒茶的时候,大手顺势落在了她腰间,将人搂在胸前,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离开畅春园,他都在这儿给我扒拉半日了,你才回来。那是又去了哪儿?” 明明是盘问她的行踪,隐隐带着霸道,但语气一点儿也不让人反感。 应采澜便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包括去了京兆府的事。 阎佩瑜搂着她,拧眉思索片刻,道:“暂时撤案也好,阎襄素来与太子不对付,他把我和太子当成一伙的,也不过是维持表面平和罢了。如今,应彩月进了大皇子府,这局势忽然翻盘了。” 重新洗牌。 “但,风云动、雷电起。”应采澜喝了一口茶,回过身来对上他的眼眸,道:“不就该潜龙出海了吗!” 她一说话,阎佩瑜就忍不住微微勾唇,浅笑起来。 他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问:“潜龙,说的是为夫我么?这话是能乱说的么?” 应采澜头部往后一仰,不让他弄自己的鼻子,道:“宫里头那些个主子的事,我不懂。你自己解决!但是,应家那边我得掌握。” 是时候,让应夫人知道真相了! 虽然她看不上应夫人,不是很想认这个娘。 可是,一味地让应夫人站在应彩月那边,就算手段不怎么厉害,总恶心人也不是个办法。 提到这件事,阎佩瑜问:“世子妃以为,砸药铺的是应夫人、还是王姨娘?” “这个节骨眼……”应采澜不假思索地道:“肯定是我那便宜娘做的。” “经过上次的事,王姨娘应该要蛰伏一段时间,免得冲撞了父亲,把她卖了都有可能。” “而我那便宜爹,下了血本给我这个庶女开药铺,身为嫡母不见得能吞下这口气。” “本来,这位应夫人历来看不起我,我爬她头顶上去了,她哪里能忍?” “应彩月再一撺掇的话,她会干这事儿,我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阎佩瑜又问:“你打算把最后一层窗户纸戳破?” 第56章 水里烹鱼 他何其聪明的人,应采澜不说,不代表他推测不出来——这嫡庶女之间的戏码,还有水分! 甚至,也不去拆穿。 “不错!”应采澜斩钉截铁地道:“我没想依靠应家,但也不想他们总是在背后戳我!” “应淳善是个功利主义者,我飞上枝头了,他就看重我。” “可如今,应彩月入了大皇子府,他未必不会看好应彩月。” “现在他站谁的一面还不可知。” “再不济,我也是从应家出来的,没断关系之前,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可能会影响到我。” “所以,我打算跟父亲私底下见一面。” 阎佩瑜问:“你打算游说他,站你这边?” 不等她回答,他又道:“若让应彩月在大皇子府得势,怕是不容易。非要做,也必须趁她站稳脚跟之前。” “我也是这么想的!”应采澜与他对视,眸光灿亮:“既然应淳善是墙头草的性子,那就把这堵墙拆了,把应彩月那边挖成深渊!我看他还怎么倒!” “世子妃深得我意。”阎佩瑜唇角弯曲的弧度渐深。 本来放置她腰间的大掌抬起,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微微倾身。 一个轻如羽翼的吻,落在了她的眼角。 这一个轻柔的动作,亲的是眼角,没有丝毫情色之意。 却让应采澜的心瞬间失序,好似某根线“啪嗒”断了! 再抬头,彼此的眼里似乎都燃着火苗! 新婚少男少女,一点火星,都能将空气点燃。 阎佩瑜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几许压抑,道:“澜澜,天快黑了。” 应采澜:“……” 却见他又道:“天气热,我今日出了一身汗,亟需沐浴更衣。你陪我一道去净室,可好?” 早前都是用过晚膳之后,他才会沐浴的。 说什么出了一身汗,分明是大尾巴狼! 可是,明明是不怀好意的说辞,愣是带着钩子般,引诱着应采澜的神魂。 更不要提,那只从她后脑勺上滑落的手,落在了她的颈间。 那几根长指,像是弹琴似的,在她后颈上轻拨慢捻抹复挑。 引发了战栗的触感,让她头皮都要炸开! 她不是不知道他装模作样的那点小心思,明知道是个坑,她还是没忍住自己往下跳,答应了:“好啊!” 当即吩咐:“来人,给世子备水沐浴!” 在外面等着伺候的川贝与雪梨对视一眼,轻声问:“这个点不是该备膳么?” 怎么叫备水? 雪梨毕竟比她沉稳,道:“晚膳先备着,放在小厨房里温着,随时等着主子传膳。” 留在蒹葭苑伺候的贴身丫鬟,毕竟都是二十岁往上走的,可不是经验老到么! 热水很快就备好了,世子沐浴,世子妃亲自伺候。 净室内不断传来激荡的哗啦啦水声,偶尔还有世子妃的惊呼与抱怨。 “阎望,你属狗的吗!” “好了没有啊?” “水都要凉了!” 基本上,世子负责勤奋耕耘、埋头苦干。 久不久才回一句模糊的言语:“你的心热,水凉不了……” 雪梨去备膳了,留守门外候传的川贝,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往院子里走了走。 唉,新婚蜜里调油、水里烹鱼呢! 雪梨是有先见之明的,晚膳随时温在小厨房里,后来就成了宵夜。 从净室闹到了寝房的夫妻俩,又躺着小睡了一会儿。 起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子时了。 应采澜懒懒地靠在小榻上吃着饭。 比起她风卷残云一般的吃法,端坐在她对面的阎佩瑜,要斯文得多。 他捏着调羹,舀了一勺汤送到嘴边,优雅喝下。 宛如一只刚刚捕猎成功、身心餍足后,把尖牙和利爪都收敛了的猛兽。 俗称,衣冠禽兽! 抬头一看对面端着海碗咕咚咕咚往嘴里倒的女人,他没忍住吐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力的都是你。” 应采澜放下汤碗,抬头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就不用费体力吗?” 说完,觉得还是得怼一怼才过瘾,又道:“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子,一次两次得了,过量不好!” 阎佩瑜没忍住笑了,道:“世子妃费了这么多体力照料,我的身子不都好了么?” 也就剩了那么点余毒,基本不影响基本生活了。 应采澜:“……” 差点忘了,这厮病娇鬼,骨子里压根不是表面看的谦谦君子。 开起车来,车速完全不输给她那些雇佣兵爸爸的荤嘴。 长了骗人的脸,就是占优势啊! 她嘀咕一句:“明明我才是被打针的那个,怎么还能治打针人的病?” “什么打针?” 来了句听不懂的,阎佩瑜愣了愣。 应采澜的内心,瞬间平衡了,嘿嘿一笑,道:“赶紧吃完睡觉!” 经过了阴阳调和,身心舒爽的女人,与他一样披散着长发,穿着一身与他同款的中衣。 也没好好穿,系带松松垮垮的,锁骨间那抹白,嫩得刺眼。 上面还有泛红淤点,都是他的杰作。 阎佩瑜看得心情很好,挑眉笑道:“我还以为世子妃想说,吃完继续?” “还来?”应采澜白了逸兴遄飞的男人一眼:“不能了,你不怕弹尽粮绝,我还怕自己的腰离家出走呢!” 阎佩瑜不由失笑。 瞧,他家世子妃说话做事,就是这么直截了当。 没有扭扭捏捏、没有装腔作势。 喜欢就是喜欢,舒服就是舒服。 即便是在床笫之间,他完全不用猜心琢磨她想要什么样的,因为她会直接说。 他感慨了一句:“越看,越觉得我家世子妃,哪哪哪儿都好!” 应采澜一愣。 他们不是在拌嘴吗? 突然甩来一句好听的,她突然有点撑了! 相比之下,大皇子府里也有“新婚”的,只不过,是夫婿与侍妾。 同样恩恩爱爱,夜夜笙歌。 而独守空房的大皇子妃常秋月,日子就难熬了。 尤其是,从畅春园回去后,便听说: “皇子妃,大郡主病了!” 大郡主今年六岁,这一烧起来,整整一夜没有消退。 而常秋月让人去芙蕖院找阎襄,等到了天亮,却只有一句话: “大皇子说是累得慌,让咱们请太医!” 常秋月的心,宛如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似的! 她怒问:“大皇子在芙蕖院,待多久了?” 第57章 一个带把的都没有 丫鬟答道:“从彩月夫人抬进来那日,大皇子日日都是在芙蕖院过夜的。” 更甚者丫鬟不敢说。 自从有了应彩月之后,大皇子出门办事回来,经过正屋都不会进来。 没有问候过皇子妃一声,也不曾过问过郡主和小姐们。 那彩月夫人,就跟会勾魂似的,将大皇子的心牢牢勾住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事儿糟心,常秋月也不会一个人出门去看戏。 常秋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边朝大郡主的寝房走去,一边道:“去把大皇子请过来!” 太医已经来了,她进入房门的时候,正好太医诊完脉。 “大皇子妃放心,大郡主只是染了暑气,夜里贪凉踢被子才会病倒的。服药下去,好生照料几日便可痊愈。” 一说夜里踢被子着了凉,丫鬟们立即都跪了下去。 常秋月点点头,没有问责丫鬟,只命人打赏了太医,让人将太医送出门。 自己则是坐在大女儿的床沿,轻声问:“苏苏,你感觉如何呢?” 大皇子府的大郡主阎苏,今年才六岁,也是阎襄唯一一个受封郡主的女儿。 可以说,常秋月生育能力算是强的。 成婚次年生了大女儿,七年间生了三个孩子。 奈何没有儿子,地位终究是不稳! “母亲放心,我没事的。” 阎苏身子骨很弱,倒不是天生的。 一岁多的时候,无端端跌入了皇子府内的锦鲤池,捞上来的时候差点人没了。 后来虽得抢救过来,那么小的孩子却落下了病根。 这些年,每逢变天就要遭罪。 过冬尤其困难。 大概是一直病着长大,她特别乖巧。 看着常秋月担忧的脸色,安慰道:“你看看我,我好着呢!” 她越是懂事,常秋月越是心疼:“母亲今日不该出门,应该留在府里陪你的。”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药也煎过来了。 常秋月一边给女儿喂药,一边问:“大皇子过来了吗?” “没呢。”丫鬟答道。 常秋月脸色沉凝:“叫人去催一催。” 丫鬟出去了,反复去请。 这一次,终于成功将人请过来。 但叫人没想到的是—— 应彩月也跟着一起来了! 听外头人高呼“大皇子到”,常秋月抬起头来。 一看见到自己的丈夫搂着新纳的小妾,就这么走进她女儿的房里! 常秋月哪里能忍,霍的站了起来! 阎襄显然非常喜欢应彩月,进来后还是没放开手,依旧搂着。 应彩月倒是很“懂事”,轻身退开,朝常秋月福身:“妾见过大皇子妃!” “听说大郡主病了,妾身便央求大皇子带我过来探望探望。” “妾身入府之时,家中嫡母给我带了一些补品,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大皇子妃笑纳!” 丫鬟将几个礼盒送了过来。 阎襄对她的懂事更是喜欢,转头对常秋月说道:“皇子妃,彩月都是好意,便收下吧。” 可明显常秋月不这么觉得,她也没打算认这个人情:“这里是大皇子府,我的女儿是大郡主。皇家郡主,不至于要收一个小妾的东西!” 阎襄的脸色瞬间变了。 应彩月的脸也有些挂不住,朝阎襄看去一眼。 就这么一个幽幽的眼神,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新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阎襄勃然大怒,瞪视着常秋月,喝道:“你这人什么脾气!彩月也是好心好意,你不领情就算了,说话这么难听做什么?” 常秋月一点儿也不客气:“既然大皇子也知道,小妾是个难听的说法,可见你也知道侍妾卑贱,却为何要把小妾带到嫡女的闺房里来!” 怼得有道理,让阎襄气息一窒。 应彩月垂下头,泪水盈盈而落:“大皇子、皇子妃,你们莫要因我而吵架。是我不懂皇子府的规矩,冲撞了皇子妃和大郡主。这便告退!” 说完,她捏着帕子掩面退开。 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见到她这幅模样,常秋月算是明白——为什么应采澜要找人联盟了! 这个女人,的确是恶心人到了极点! 真不知道阎襄是瞎了狗眼还是怎么的,为何看不穿? 如果应采澜在,就会告诉常秋月:很多男人不是看不穿绿茶,只不过特别享受绿茶这一套罢了,就是骨灰级大男子主义者! 阎襄身为皇长子,在这一点上尤甚! 他指着常秋月的鼻子,怒道:“常秋月!彩月也不过是好心来探望,还把自己的嫁妆里拿了不少好东西过来,你身为皇子妃,岂能如此没有容人之量!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甩袖要追出去。 常秋月怒火中烧,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阎襄的袖子,道:“大皇子,你来都来了,好歹看大郡主一眼!她是你的女儿,难道还不比一个小妾重要!” 大人们争执的时候没人注意,小阎苏早就下床来了,站在屏风旁怯生生地看着这一幕拉扯。 小小的人儿拖着病体,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吓得一跳一跳的! 阎襄心里惦记着应彩月的眼泪,被常秋月缠得不耐烦,怒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好!那我也想问问你,你的肚皮为什么不争气!本殿给你三个孩子,一个带把的都没有!” 绝杀! 常秋月被镇住了! 不得不说,她生了三个女儿,一直是很抬不起头来的。 如果不是大皇子府目前并没有任何男丁出生,她会更没有脸面待下去。 可这话,从阎襄的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阎襄!”常秋月被他的话刺激得很是受伤,眼眶也有些红了:“当初你求娶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你说,无论将来如何,都会把我放在首位、把我生的孩子放在首位!” “哪怕我生不出儿子,其他人生了儿子也会放我膝下,留子去母!” “可你如今……” 她原本以为,皇家儿郎没有三妻四妾不可能,只要他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就好。 熟料…… 男人多薄幸这句话,终究是真理! 阎襄本来脾气就不太好,被她拽着袖子质问,还有这么多下人在,更是感觉丢尽了面子! “若当初知道你是这般不依不饶的性子,本殿就不该娶你!” 第58章 男妖精 从常秋月嘴里说出来“当初求娶”,其中“求”这个字,让阎襄更觉丢脸。 严格来说,阎襄并不喜欢常秋月。 她长相虽然不错,但常家家风严谨,教养出来的儿女没有生趣。 凡事按规矩来,一板一眼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可是,他的母妃总是劝诫他:常家位列三公,常家嫡女秀外慧中端庄贤淑,娶了她,获得常家的支持,对你很重要! 而当时,常家更希望将常秋月嫁给太子! 为了获得常家的支持,阎襄使出浑身解数,堂堂的皇子上门求娶了三次,才终于定下这门婚事。 但,娶了她之后,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帮助。 甚至,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目前为止,太子中宫也没有生出男丁,一切都还有可拼的余地。 只要他生下皇长孙、只要太子生不出儿子,将来朝局是什么走向还是个未知数! 可这没用的女人,还敢为了一个赔钱货质问他! 他想也不想,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啊!”常秋月没想到会挨打,这是成亲以来的头一次。 她身子倒在一旁,幸好丫鬟扶住,才没有倒在地上。 正要说话,却听见哇哇大哭。 转头看去,原来是阎苏被吓哭了。 阎苏颤巍巍地跑过来,一只手拉着父亲、另一只手拉着母亲:“不要吵架……父亲不要打母亲……” 阎襄更觉得心烦,一把挣脱了阎苏的小手。 他没想到阎苏的力气会那么小,这么一下,竟推了阎苏一把。 挣脱之后,烦躁无比的他便夺门而出。 却不知道,在他离去后,阎苏小小的身子往后面一倒,额头撞在了椅子角上! 顿时,磕了一个血口子! “苏苏!”常秋月顿时被吓得肝胆俱裂,赶忙跑过去把孩子抱起来。 片刻后。 常秋月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眼神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丫鬟走出来,道:“皇子妃,大郡主喝过药,已经睡下了。” 又看着常秋月的脸,心疼地道:“奴婢给皇子妃敷一下脸吧,这肿得跟馒头似的了。” 常秋月没有拒绝,任由丫鬟命人取了冰来,给自己敷脸。 丫鬟叹息,道:“大皇子脾气越来越差了,那彩月夫人还真是个狐媚子,以后大皇子府怕是不得消停!” 即便是皇帝,也不会轻易对皇后动手。 那掌掴的可不仅仅是正妻,而是其娘家整个门楣。 此事让常家知道的,必不能轻易罢休! 不得不说,一个应彩月,竟就把大皇子给带坏了! “都是我的错。”常秋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不该在这里跟大皇子起争执。让孩子看到了夫妻吵架不说,还让阎襄误伤了孩子!” 当娘的,更在意的,往往是自己的孩子。 丫鬟安慰道:“这事儿,不能怨皇子妃。说来说去,还是彩月夫人不守规矩!” 常秋月唇角冷冷地抿了起来:“应彩月那个贱人,可真有手段!真把大皇子的心牢牢笼住了!这才进门几日,就让大皇子宠妾灭妻了!” 婚恋世界里,女人总喜欢为难女人。 纵然应彩月的确有她的恶心之处,但如果不是阎襄要上钩,十个应彩月也勾不住啊。 但,自古以来的大房正室,都会把自己管不了丈夫的责任,推在小三勾搭上面。 殊不知,祸根没有治,没有应彩月也会有张彩月、王彩月、李彩月! 但—— 常秋月这么想,也的确达成了应采澜想要的结果: “给我约个时间,我要再见康亲王世子妃一面!” 丫鬟一震:“皇子妃真的打算跟世子妃联手么?” 常秋月唇角冷冷勾起:“若应彩月抢先生了儿子,你以为我在这皇子府还有地位么?” 几日后。 应采澜收到了常秋月的帖子,还是约的畅春园。 看完了帖子,她放在桌面。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穿过从窗子斜映进来的晨光,拿起那张帖子翻开看了一眼。 晚起尚未梳头的男人懒洋洋靠在靠背上,轻声问:“明日?” “正好明日有空,如果是今日的话,我还要推掉呢。”应采澜已经在外面昨晚早锻炼了,一身的汗气正打算去洗洗。 她捏着布巾擦去脖子上的汗,又道:“一会儿,我给你施针,然后就去一趟太师府。” 阎佩瑜看着她利落的动作,一瞬不错,道:“不忙着去太师府,方才收到了信报,晌午九皇叔他们就到了。你随我出城接人去!” 他家世子妃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跟端庄贤淑哪个字都不沾边。 偏偏,他就喜欢看她张扬又带着一点儿痞气的样子。 心情一美,眼角的那颗泪痣仿佛都在发光! “你要亲自出城去接?”应采澜一回头,看到的便是如玉男人慵懒的模样。 如果天下有男妖精,这绝对就是了。 并没有刻意诱惑,却带着勾人心魄的魅力! 当他故意的时候,她基本是一秒都坚持不住,马上不想做人! 阎佩瑜点点头,冲她眨了眨眼睛:“嗯,我家澜澜是要拜师的,为夫必须给你表现一点儿诚意,不是么?” 应采澜唇角一抽:“……” 这腹黑狗,肯定是故意对她放电! 为了不影响今日的正事,她果断转头:“晓得了!” 然后嘀嘀咕咕去了净室:“怎么感觉我负责挣钱养家,他负责貌美如花了?” 她以为阎佩瑜没能听到,谁知道,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阎佩瑜看着窗外中庭里那颗石榴树,满树火红的石榴花。 部分已经开过了,结出了小小的石榴。 美好的唇形微微弯曲,他挥了挥手:“来,给本世子梳头。待世子妃沐浴完,传早膳!” 用过早膳,应采澜钻进了药房。 柳传声已经在等着她了,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两人在医术上互通有无,双方都得以突飞猛进。 应采澜把刚写下来的手札递给他,结果他这几日的新手札。 顺口一问:“晚点我跟世子出门,去接高手!传声师兄可要一同去?” 柳传声当然想去,但他是懂规矩的:“这是世子的意思?” 应采澜一愣:“为什么要是他的意思?” 第59章 还嫌我腰上乌青不够多吗 柳传声无奈失笑,道:“世子妃是名花有主之人,我万万不可能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但身正,也怕影子斜!” “世子大度,不代表世子妃与其他男子走太近他不会介怀。” “更何况,流言风语也能毁灭一个人。” 关于这点,他有切身感受。 日日过来与世子妃切磋医术,世子固然没说什么。 但每次在阎佩瑜面前,柳传声都感受到如芒在背。 世子爷什么也不说,却又好像已经什么都说了! 应采澜没想到柳传声会这么说。 阎佩瑜大度? 这是从哪儿来的误解啊! 想想那腹黑狗潜在的病娇因子,他如果大度就没有任何小气了好吗! 她笑了笑,道:“怕什么,你没有不轨之心,我没有越轨之意。阎望又不是瞎子,他的心通透着呢!” 若她真的有什么心思,阎佩瑜早就掐住她的脖子了,还能让柳传声每日来王府报到? 柳传声由衷感慨:“世子对世子妃是相当疼爱。” 没错,不是宠爱,而是疼爱! 堂堂的皇家后嗣,能允许应采澜喊“阎望”,可见一斑! 想到那腹黑狗的确对自己相当纵容,应采澜笑了笑,手一挥:“传声师兄跟我一起去吧,回头那皇婶若真的教我高深针术,我还得跟师兄交流的!” 柳传声有些诧异:“那也许是不传秘技,世子妃还要教我么?” “为什么不?”应采澜一脸理所当然:“九皇叔他们不可能一直留在帝京,以后万一我有个头疼脑热的需要救命,谁来给我治?” “医者不自医,咱们医道一路,可不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那套。” “教会徒弟,给师父救命,倒是有可能!” 柳传声一听,表示赞同:“是这个理儿。但能像世子妃这样看得通透的人,不多。” 应采澜嘿嘿一笑,抬手做了个手势,笑嘻嘻地道:“把格局打开!” 正好,冬雪过来唤人:“世子妃,马车已经备好,世子请您过去,说是要出发了。” 即便准备在太后寿宴上亮相,但还没到那时候,阎佩瑜还是继续保持那副病得快要死的样子—— 哦,冲喜有那么点用,他好点儿了,至少能下地了、能出门了。 可也仅止于那么点儿! 出门的时候,还得靠他家世子妃扶着,捏着帕子,走两步咳三咳。 听着都叫人感觉肺疼! 应采澜有点嫌他烦,上了马车后,嘀咕抱怨:“就你的身高,别老是让我扶你!别人也不信啊!” 她身材也就一米六多点,他这种一米八多的,二十公分的身高差,她扶着他的样子像是给他当拐杖的,一点儿也不像她扶着他! 阎佩瑜眉尖儿一挑,笑道:“本世子那不是还弯腰配合你个小矮子了吗?” 应采澜:“!!!” 士可杀不可辱! 她瞪大双眼扫射他:“谁是小矮子,你再说一遍!” 阎佩瑜缓了缓:“……” 他低头,目光落在掐自己大腿的那只手上。 终究,在野猫的利爪威胁,他改了口:“我家澜澜已经是女中翘楚了。” 怂么? 不,只是从心! “哼!”应采澜心里满意了,嘴上还是得拿乔:“我也可以重新找一个……不嫌弃我身高的小哥哥!” 话音刚落,耳垂猛地一痛。 原来,这病娇狗崽子,竟然顺势咬了她一口! “你真属狗的啊!”应采澜气不过,猛地扑过去。 想也不想对准他的下颚,张开锋利的虎牙就是狠狠一啃! 真一点儿没心疼,用力咬的。 “嘶!”阎佩瑜吃痛,倒抽了一口气。 他抬手掐住她的下巴,捏了捏她的牙关,迫使她松口,蹙眉抱怨:“咱们出门在外,你这么咬留下痕迹,一会儿我可不帮你扯谎!” 应采澜抬眼一看,一个明显的牙印在他下颚线上。 可恶! 即便这样,依旧无损这厮的美貌! 反而因为多了这么一个齿印,更显得这男人荷尔蒙逸散,满满的色气! “真亏你自己就是皇家子嗣。”她没忍住,双手抬起捧住他的脸,狠狠搓揉一番,道:“不然,你肯定要被有权有势的富婆们关在她们房里、锁在她们的床上,一直压榨到你精尽人亡为止!” “不!” “我看不仅仅是富婆,估计男人都想把你给圈禁起来,给你开后门!” 阎佩瑜的脸被挤变形了:“……” 他眼里都是无奈,但并不生气,用力把她的手扒拉下来,问:“难道你不想?” “切!”应采澜当然想。 多次没能控制自己,色令智昏。 他们俩经常是她主动。 他什么都不做,只负责色诱! 可最终的结果还是他反客为主,把她弄得死去活来。 想想,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这盛世美颜是属于她的,心里得劲儿了。 她歪了歪头,乐了:“得到的,就没什么稀罕了。” 阎佩瑜一窒,大手落在她的腰间,猛地一掐,“恶狠狠”地道:“说,你稀罕!你敢不稀罕一个试试!” “哎呀疼!”应采澜是真服他。 每次掐都是来真的! “阎望你松手,还嫌我腰上乌青不够多吗!” 要知道,她的腰部两侧上头,那四个明显的手指印。 他掐的时候,她正在灭顶的欢愉里,完全不觉得痛。 但睡一觉醒来后,发现两侧都乌青了! 可见这大尾巴狼在床上有多狠了,跟殊死搏斗似的,恨不能把她往死里弄! 阎佩瑜松了手,低头看向她腰间,仿佛隔着衣裳也能看到肌肤似的,问:“我不是给你揉药了么?还青着呢?” 倒是不闹腾了,抬手要掀她的衣摆:“让我瞧瞧。” 应采澜打开他的咸猪手,道:“在外头呢,瞧你个大头鬼!” 阎佩瑜不跟她闹了,道:“下次我轻点儿。” 应采澜白了他一眼:“每次都这么说,哪次轻了?” 阎佩瑜噗呲笑了,搂住她的腰身,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别五十步笑百步,我后背还火辣辣的呢,不都是你这猫爪子挠的?” 应采澜想想,也不亏。 转而又笑了。 少年夫妻,有说有笑间,马车来到了南城门外。 等了约摸有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不远处的车马朝城门走来。 “阎望,是他们不?看着像啊!” 第60章 就只差每天跪着伺候了 应采澜是等得有点无聊,一直眼巴巴望着。 看见好像是的,她都恨不能立刻就是。 “别急,拖家带口的慢点也正常。”阎佩瑜还好,一直在数着她的手指玩,也能玩半天。 应采澜一会儿打开车帘看出去,一会儿又看一下。 终于,看到了一行车队。 虽然看起来很低调,完全不像皇亲国戚的样子。 他们内行人却一眼看出来,就那跟随车队保护的人手,一个个绝不是普通老百姓! 向冲见她那副坐不住的样子,不由笑道:“是他们没错了,世子妃。” 随着对方的马车缓缓慢下来,阎佩瑜也探头看出来。 “的确是九皇叔的人。” 应采澜抢先跳下车,而对方一行也在他们的马车前停了下来。 为首的几名骑士纷纷下了马,后面的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俊美无比的脸来。 看到美男,应采澜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妖孽男人,没忍住在心里感慨:他娘的,好基因都落他们阎家去了! 向冲扶着阎佩瑜下马车,阎佩瑜朝自家世子妃伸手。 这是要扶。 可傲娇了。 应采澜只能扶住他。 阎佩瑜领着应采澜,朝对方马车上下来的男人欠首为礼。 “九皇叔!” 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九弟——阎泽,自幼被夺嫡纷争弄瞎了双眼,避走陇郡。 但他一直暗中培植势力,一直抱着杀一个回马枪的心思。 后来娶了爱妻后,放弃了参与夺嫡。 新帝登基后,给阎泽划了封地,但并没有封王。 他也不甚在意,日常行事没当自己是皇族。 陇郡当地的人称他为阎公子,称呼他的妻子九夫人。 今年还不到四十岁的阎泽,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将少年青涩脸庞刻画得更加成熟沉稳罢了。 真真是男人四十一枝花! 阎泽笑了笑:“几年不见,佩瑜都娶亲了。” 他又朝应采澜点点头:“世子妃与佩瑜很般配。” 而他后面的车帘子也拉开了,露出一张偏圆脸的少妇脸庞。 “阎泽,别堵在城门口引发喧哗。赶紧去鸿胪寺吧!” 藩王在帝京没有府邸,此番阎泽归来自然是经过皇帝同意的,鸿胪寺也派了人来接他们。 于是,一行人各自上马车,到了鸿胪寺。 在行馆门外,应采澜才得以见到九夫人师润的全貌。 她时年三十来岁,体态脸庞都略显丰腴。 阎泽对她很是爱护,将她扶下马车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磕着碰着半点。 各方人马见礼后,他们很快安顿下来。 因为屋内下人们在整理房间,阎泽与阎佩瑜小夫妻俩,在外面的水榭喝茶。 师润则是带着下人去哄孩子睡觉。 三个孩子,只带了刚出生的回来。 “查清楚了吗?”阎泽下巴指了指阎佩瑜,一开口便直戳重点。 他也曾是宫斗夺嫡的受害者,太明白朝中风云诡谲。 只是这一批皇子,不在窝里斗,先去干堂兄弟,就很有意思了。 阎佩瑜摇摇头,捏着帕子掩嘴咳嗽两声,才道:“未曾有半点端倪。” 阎泽淡淡一哂:“若非你皇婶答应了,我并不想回来蹚这趟子浑水!这帝京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比不得我陇郡山清水秀!” 阎佩瑜把帕子放下,拱手为礼:“多谢皇婶成全!” 也不去说破:你那是心爱的女人在何处,何处便是风光无限! “我可事先声明,我拖家带口的,倘使你的事波及了我,我可不会帮你,必定掉头就走!”阎泽说着,直接将杯子里的茶给一口喝尽。 应采澜是发现了。 他即便在笑,却难掩此人的戾气。 尽管岁月与妻子温柔抚平了他的棱角,依旧改变不了本质。 如今年纪不小了,那戾气还这么重,不能想象他少年时期会有多暴虐。 若他一直没放弃夺嫡的野心,指不定鹿死谁手呢! 阎佩瑜呢,恰恰是与阎泽相反的人。 两个男人长得都很好看,但阎佩瑜表面上更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一些,戾气都藏在骨子里。 阎佩瑜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的事,自然不会累及九皇婶的。” 阎泽显然不太相信:“让你媳妇儿尽快学成,差不多了我就回陇郡。” 阎佩瑜替他添茶,说道:“我家世子妃天分强,有九皇婶这样的天才神医亲自教导,必定能很快学成。” 应采澜听他句句都是提的“九皇婶”,而每逢听到这个词,阎泽的脸色便好看两分。 可见,是个深爱妻子的男人没错了。 没多久,师润安顿好了孩子过来,刚刚走进水榭便是抱怨:“佩瑜你也太客气了,给孩子准备那么多东西做甚?老大老二都在陇郡,你皇叔也没带他们来。老三这才多大,吃的不能吃、玩的不能玩儿!” 阎佩瑜拉着应采澜站起来迎接,给了师润足够的尊重,又道:“澜澜是来拜师的,都是应该的。” “坐下说吧。”师润看了他们俩一眼。 那一双温润的眼睛朝阎泽扫过去,笑道:“瞧瞧,我是发现了,你们阎家人的脾气,怕不就是你的最差!” 阎泽当即不满意了:“怎么就我最差了?我待你还不够好?” 就只差每天跪着伺候了! 师润笑了笑:“好那是够好的,可也是我吃了那么多苦头换来的。” 说完,转身看向阎佩瑜,道:“你可别像你九皇叔,眼睛鼻孔长天上去。那脾气堪比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被她这么说,阎泽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看就是习惯了。 应采澜笑了起来。 师润朝她看来,问:“你叫采澜?学医的?原本学过针灸之术么?” 应采澜如实应答:“只是学了点皮毛,认得穴道。近段时日,跟柳太医的小徒弟传声师兄学了一点。他本来也要跟我们一道过来的,半道上柳太医有事唤他,中途离去了。” 师润点点头,拿出一份手札递给她,道:“佩瑜来信中提过了后,我便整理了一份手札。你且看看,可能看得懂?” 都是医痴,两个女人便凑一旁研究针术去了。 叔侄俩继续喝茶,讨论当前的时局。 阎泽打开了扇子给自己扇风,道:“新婚感情不错啊。” 阎佩瑜淡笑:“侄儿还算好命。” 也没有多谈私事,阎泽很快进入重点,问:“可有怀疑目标?” 第61章 这是宁错杀不放过啊 阎佩瑜摇头,道:“看谁都像,但看谁也不敢肯定。” “打算拼一把?”阎泽又问。 阎佩瑜这次点点头,反问:“换了九皇叔,难道不拼?” 当即,阎泽给了他一个冷眸:“这种时候,你把我一家几口叫来,怎么,想害人?” 听言,阎佩瑜失笑:“侄儿知晓九皇叔足智多谋,少不得盼着您指点迷津!” 阎泽冷嗤一声,道:“要我的意思,谁要我的命、谁敢动我的女人孩子,我就翻了他的天!” 这话,可就大逆不道了。 虽然他们都是正统,但毕竟皇位在上一代已经传给了当今皇帝。 可是,如果皇帝不仁,他们就不义。 对于康亲王来说,皇位当真是咫尺之遥,翻了就翻了,为何就不行! 阎佩瑜没接话茬。 其实,逼到一定份上,他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身在帝京的人,说话做事都会隐忍一些。 而且,皇帝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家,就算有那份心也绝不会表现出来罢了。 两个女人这边。 大概翻了一下手札之后,应采澜很快就领悟了:“这都是几何形状的阵势啊?” “是的。”师润一愣。 旋即,看向她的眼眸瞬间睁亮,道:“你懂几何、物理的话,那这九九摄魂针阵,便很快就能上手了!” 应采澜:“!!!” 几何、物理! 古代人怎么知道这些? 她瞪大眼睛看向师润:“你是……” 师润举起一根手指头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旋即笑道:“那我便放心把后面几本手札交给你了,不用我多教什么。” 她站起来,道:“你跟我去房里取,我都标了序号的,你先拿回去慢慢看,不懂的再来问我好了。” “好。”应采澜立即跟上她。 至于男人…… 在绝顶医术面前,男人算个屁! 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水榭的叔侄俩:“……” 两人脸上如出一辙的无奈! 阎佩瑜吐槽:“九皇叔成婚这么多年了,在皇婶心里还是不如医术啊!” 如果不是为了交流医术,师润也不会千里迢迢回帝京了。 上一次他们回来,也是师润决定的。 阎泽皮笑肉不笑:“我且看着,将来你又能好哪儿去!” 完全不怀疑,阎佩瑜能不栽? 如果不是珍视已极,怎么可能专程去信,帮媳妇儿求拜师? 阎佩瑜挑了挑眉。 两人刚刚在这里互相取笑,没一会儿,突然双双脸色丕变! 下一瞬,阎泽的身子像离了弦的箭似的,眨眼间便飞射出水榭外面,并且留下一句:“保护好世子!”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不见了。 阎佩瑜作为“病夫”,再焦急也不能跑起来,只能让向冲过来扶持自己。 向冲扶着他,赶到院子里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浓重的血腥味袭来。 阎泽拎着一把软剑,怀里搂着师润护得紧紧的。 师润焦急地问:“宝儿呢?” 房中丫头应:“夫人放心,小少爷没事。” 师润松了一口气。 地上,多了几具黑衣尸体。 侍卫们正在检查这些刺客身上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远远看着拎着妖龙红鞭站在院子里的应采澜,阎佩瑜的心放了下去。 他让向冲扶着自己快步走过去,将应采澜的手攥在手里,仍有余悸地问:“世子妃没事吧?” 应采澜把鞭子收了收,反手捉住他的手,道:“有怀先生在,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跑那么急干什么?脸都白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阎佩瑜倒是想起来了,他家世子妃雇了位绝顶高手! 上下打量一番,应采澜的确没有丝毫损伤。 应采澜斜睨他,笑了:“放心吧,没事!” 他松了一口气,朝阎泽看去,问:“九皇叔,你这是天生惹是非啊!” “……”阎泽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其实,今日的刺客是冲他阎泽来的,还是冲阎佩瑜来的,尚且是个未知数。 但不管到底冲谁,都当是冲他来的好了。 如此,不至于阎佩瑜那边打草惊蛇! 师润确定孩子没事后,便没什么担忧的了。 她转头过来,对应采澜和阎佩瑜道:“你们先回去吧,鸿胪寺这边,总该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阎佩瑜毕竟还是个“病夫”,应采澜果断决定先回王府。 这拜师还没正式拜上,东西倒是拿到手了。 一路上,彼此都不说话。 直到回了蒹葭苑,才把怀瑾叫着一起进了屋内。 应采澜有些着急:“怀先生可是看清楚了那些人的路数?” 怀瑾答道:“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没有打眼的路数。” “怀某看得很清楚,他们的目标是九夫人。” “一共四名刺客,每个人的杀招都往九夫人身上去。” “亏得世子妃鞭子抽得快,挡在了九夫人身前,九夫人才没有受伤。” 训出来的死士,不可能让人看出是哪路人,所以是没有明显路数的。 阎佩瑜蹙眉,道:“他们刺杀九皇婶,未必就是冲着九皇叔而来。” 应采澜与他对视一眼,猛然理解了他的意思:“杀九皇婶,可以离间我们与九皇叔的关系!” 阎佩瑜没说话。 应采澜又道:“所以说,他们认为九皇叔回帝京,是来给你做帮手的!” “而九皇叔爱妻人设深入人心,都知道动了他的女人,他绝不会罢休。还可能会责怪你给他们带灾祸!” “好家伙!” “这是宁错杀不放过啊!” 所以,他们推测,这帮刺客是冲着他们来的! 阎佩瑜神色冷峻,道:“这几名刺客,一看就不便宜。” 不便宜的意思,绝不是普通人养出来的。 只不过对方低估了他们的本事! 一来,阎泽在他的宝贝爱妻身边,安插了不少暗卫; 其次,应采澜的鞭子抽得那么快; 三则,应采澜身边还有怀瑾这样的高手! 对方一次性损失了四个死士,也算亏大了。 应采澜忧愁地问:“所以,你觉得大皇子到底有没有可能?” 按现在的计划,她毕竟是要跟大皇子府打交道的。 应彩月的事,绝不可能放任不管。 今日纵虎归山,就是给来日的自己挖坑! 可平白无故的,他们也不能直接把一个人弄死。 毕竟,还是有律法的。 阎佩瑜与她对视,没有说话。 毕竟,的确给不了肯定的说法。 应采澜一恼,一巴掌拍在桌上,道:“管他三七二十一,我亲自去查!” 反正她是要搞应彩月的,也跟常秋月接头了。 阎佩瑜看着她豪气干云的样子,一反常态没有说话。 他脸色沉冷下来的时候,还别说,病娇的那味儿就有点显现出来了。 应采澜转头一看,吓了一跳。 第62章 白挨了 平时总是跟笑面虎似的男人,当他表面那种温和消失的时候,还怪吓人的! 应采澜连忙转头看向怀瑾,道:“怀先生你先去休息吧。” 怀瑾出去后,她才重新看向阎佩瑜。 见他脸色依旧很难看,便抬手起来掐住他的脸往两边拉扯,道:“这里就你和我,摆这臭脸,你想吓死谁呢!给脸色给我看呢啊?” 阎佩瑜脸上吃痛,这才回过神来。 “不是对你。” 把她的手扒拉下来攥住,他薄唇一抿,道:“先别心急,待太后寿诞我病愈的消息放出去后,该我做的事,不让你去冒险。” 应采澜一愣。 这人平时说话没个正形儿,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还真有点不习惯! 她撇嘴:“看不起谁呢?” 小眼神,让阎佩瑜没忍住微微笑起来。 果然,在他家世子妃面前,不管心情多恶劣,看见她就只想笑。 他将她搂入怀里,凑上去在她唇角亲了一下,道:“谁能看不起我家世子妃呢?跟大皇子妃打交道,不还得非你莫属呢么?” 说完后,却又语重心长地道:“但是澜澜,你去做什么不打紧,可若觉察不对了,便赶紧撤,明白吗?” “放心吧,我比你惜命!”应采澜见他的情绪控制住了,这才把话拉回来:“本来我还在跟九夫人聊到了给你清余毒的事,没想到发生这一出,给耽误了。” 她问:“咱们明日再过去?你的事还没谈,我也还没正式拜师呢!” “不了。”阎佩瑜摇头。 应采澜不理解:“为何?就算我们不跟他们往来,这关系也撇不清了呀!” 不想,阎佩瑜却道:“并非这个原因,而是……” “他们刚回来就遭遇了这样的事,九皇叔多智如妖,不可能不知道其实是冲离间咱们来的。” “对方的目标是冲九皇婶,这犯了九皇叔的忌讳。” “此时,他正气恼咱们呢,明日贸然过去,他肯定不会搭理我们。” “等过几日九皇叔消消气了,咱们再去。” 他低眸看她,问:“你总不会在他火冒三丈的时候,上赶着去挨骂吧?” 应采澜:“……” 很好,很强大! 她只能暂时放弃:“那行吧,我先试试看这九九摄魂针阵!” 当即把那宝贝手札掏出来,侧头问:“咱们现在就试试看?” 马上又要当小白鼠的世子爷:“……” 虽然他一个刚刚从阎王殿被拉回来的人,差点死过一次了,扎针那点疼不算什么,可他也不想给她当试验品啊! 阎佩瑜的语气有那么一点儿弱:“你一次都没试呢,就往我身上扎针啊?” “相信你自己!”应采澜一脸豪气:“你娶了一个天才!” 阎佩瑜:“……” 我当然相信我自己了,但我不是完全相信你的针术啊! 刚学的,就要扎他! 但显然,抗议无效。 应采澜说干就干,立即把川贝雪梨叫进来,做了充分的准备后。 便直接上手,扒阎佩瑜的衣裳! 他无望地抬起手臂捂住眼睛,道:“澜澜,你这习惯很好,别的时候也要保持!” 平时在床笫之间,她扒衣裳的动作也不慢的! 尤其是,喜欢就是喜欢,绝不扭捏。 做得爽了,哪里舒服、怎么舒服,她也都不会回避,都直接告诉他,让他继续努力。 屡屡让他欲罢不能! “不开车会死啊!?”应采澜瞪他一眼。 说是瞪,却一点儿也不凶,眼角飞舞的却像是勾人情丝! 阎佩瑜放下手臂便看见她这小模样,顿时对当小白鼠一点儿意见也没了。 很快,应采澜按照手札里的记录,挑选了九根银针,在阎佩瑜心口上排列了一个几何图形的阵势。 然而—— 没用! 见她垮了脸,阎佩瑜默了默。 他不太放心地把手札取过来看了一眼。 顿时,有点绝望。 他捂着眼睛,道:“我看手札写着要特殊的一套银针呢,宽细长短跟你现在用的这个不一样!” 应采澜凑过来一看,恍悟:“哦对!这就是没认真拜师的坏处!” 阎佩瑜:“……” 九针,白挨了! 可他家世子妃,将袒露着胸膛的男人撂在一边,人已经往外跑了! 她要去找人定制银针! 阎佩瑜:“……” 有点能对阎泽的处境感同身受了! 阎泽刚刚进鸿胪寺就遭遇了刺杀,这件事很快在帝京传开。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因为太子正在筹备太后寿诞,这个案子便交给了大皇子阎襄! 阎襄火速去了鸿胪寺,与鸿胪寺卿一同查案。 而康亲王世子夫妇俩当时也在现场,所以,阎襄在鸿胪寺问完了所有口供后,便带着人来到康亲王府。 还是应采澜接待的:“大皇子,我家世子受到了惊吓,回来后又病了呢!他精神不好,睡过去啦。有什么事您直接问我吧!” 阎襄看着她,道:“那你且把当时的事好生讲述。” 康亲王世子妃如今也只有十六岁,与他刚收的小妾应彩月,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还别说,姐妹俩多多少少有那么点骨相上的相似。 应彩月是他的新宠,最近他对应彩月正上头,看着应采澜的时候,难免会多看两眼。 冲喜的世子妃,眉宇间竟然缭绕着少妇春情。 阎襄蹙眉,心里思忖:彩月说她这个妹妹未婚前便偷人,果然是没错的!阎佩瑜病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将新婚妻子滋养成这样? 阎佩瑜放任自己的妻子到处跑,指不定她在外头有多少相好的呢! 应采澜当然不知道阎襄会在心里想这些龌龊的东西,她开始讲述: “我家婆婆对我极好,见我有心要照顾世子病体,便为我请来了柳太医教导我医术。” “听说了九皇叔赶回帝京为太后贺寿,世子便带我去接人,好跟九皇婶请教医术。” “却不想……” 她没有半句扯谎,全都是实情。 一旁的师爷,将她的话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 终于讲述完了,她一脸的殷切:“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胆敢行刺皇亲,希望大皇子尽快破案!我家世子好不容易身子骨好点,能出个门,他不能白白又病重这一场啊!” 说得快要哭了。 听到这话的人,都忍不住去想:世子好惨,真的! 阎襄对应采澜的观感不好,没有多待的意思,道:“本世子会尽快将刺客查清楚的!” 离去之前,却又顿了顿,回头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希望你安分守己,莫要再与彩月为难!” 应采澜挑眉。 第63章 柔情蜜意 真他么贼喊捉贼! “他竟然说是我招惹应彩月!” 应采澜回到房中,愤愤地道:“理论上,以应彩月对我做的事,我直接弄死她都不亏心!” “只不过,我还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杀了她我还得吃官司,我才不得不拐弯抹角,走其他路子。” “结果,她竟然还在阎襄那里倒打我一耙!” “怎么就成我招惹她了?” 阎佩瑜已经起来了,坐在胡榻上喝茶,听着她碎碎念。 等到她发泄完了,才放下茶杯,道:“太后寿诞还有不到半个月了。” 应采澜果断闭上了嘴巴,也不在室内转圈圈了,走到他对面坐下,问:“你觉得,那个幕后之人,看见你病愈,肯定会露出马脚么?” 阎佩瑜的回答却让她失望了:“不一定。得看到底是谁。” 应采澜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也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时候,她有些后悔。 以前哪怕不学医的时候,也没想过要跟雇佣兵爸爸们学点特工技能。 杀人越货啥的。 来了这古代,简直一无是处!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阎佩瑜看着她,薄唇带着一丝微笑,道:“到时候你小心些,不管去哪里,都跟紧母亲。入席后会分男女席,我不能时刻在你身边。” 应采澜历来就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也就发发骚老。 看了他一眼,很快振作起来。 她摆摆手,道:“我会见机行事的,你放心吧。” 这态度,完全就是把夫妻当做一体的了。 阎佩瑜笑意更深,倾身过来,在她唇上亲昵地啃了一口,道:“把冬雪带在身边,让我放心些。” 应彩月:“……” 他不但嘴上喜欢开车,也真的很爱亲昵暧昧小动作! 距离太后寿宴还有小半个月,阎泽那边对皇帝施压,要求尽早查出刺客来历。 皇帝自然是给阎襄施压。 兹事体大,阎襄亲自跑这个案子,却了无头绪。 回到大皇子府,直接奔应彩月的芙蕖院去了。 “大皇子今日查案还是不顺利么?瞧你闷闷不乐的。” 应彩月准备了一桌酒菜,先给他斟上一杯:“男人在外头辛苦了,回家中便不要挂虑那么多。” “不管今日发生什么,明日依然会天亮的,饭总要吃、觉总要睡。” “我在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几个小菜,咱们先用膳吧?” 还别说,阎襄十分喜欢这样的温柔小意。 他的女人,除了皇子妃不是自己选的以外,所有妾室都是按这类找的。 其中,尤其以应彩月最得他的心。 长得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可长得漂亮、又每一个步点都踩在男人心痒的位置的,却是少见! “唉!”他举起酒杯一口喝尽,道:“你说的对,明日的事明日再操心。” 刚放下酒杯,一双银筷子便送到他面前。 应彩月柔柔地道:“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大皇子智勇双全,难道还找不到一个突破口么?” “依你之见……”阎襄接过筷子,开始用膳,还问她:“是什么人行刺九皇叔?” 六个小菜一个汤,全都是他喜欢吃的。 吃东西,能让人心情愉悦一些,是真理。 他烦躁的心情,也就逐渐安稳下来了。 应彩月笑,娇嗔地看他一眼,道:“这种事,殿下问我,岂非问错了人?我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女子、小妇人,能懂得怎么伺候夫君舒坦都不错了,哪能知道这些事呀?” 阎襄想想也是,便没再问。 接下来,应彩月给他布菜、斟酒,将男人伺候得通体舒畅。 阎襄也便留在芙蕖院过夜了。 白日在外面跑来跑去,查案比平日要辛苦得多。 沐浴过后,他躺在床榻上,应彩月给他按背。 身子都很舒服,但心里依旧难免被白日的事烦扰:“距离父皇给的期限,也没几日了。” “对方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我实在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人,在九皇叔刚住进鸿胪寺,便去行刺他。” “而且,目标还是九皇婶。” “难道,是他的仇家?” 应彩月声音轻柔,道:“未必,就不是冲着康亲王世子来的呢?” 先前她说自己小女子不懂男人的事,便给阎襄这种印象,让阎襄以为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此时再随口说几句,阎襄也没想太多,只当她太温柔了,全心全意为自己分忧。 听到这说法,他翻身仰躺着看她,问:“你说说看,为何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对你的前未婚夫,挺了解的?” “瞧殿下说的什么话!”应彩月跪坐着,顺势给他按手臂,一边轻柔按压,一边道:“殿下别不自信呀。我人都是你的了,他一个病恹恹的世子,难不成还能比得过殿下不成?” 阎襄轻笑,对这话很是受用。 应彩月又道:“原先我就很疑惑,世子一直好着呢,怎么突然就病入膏肓了呢?” “殿下是皇嗣,难道还不明白,人心险恶?” “别人想要害世子,必然是要他死。” “可如今,世子都能出门见人了,对方能愿意么?” “这么一想,那一日行刺鸿胪寺的,未必真就是冲着九皇爷去的。” 她这话,阎襄越听越感觉有道理。 他捏住她的手,又问:“你说的对。那几个行刺之人训练有素,一看就是死士。绝不是普通人能养出来的!” “殿下……” 应彩月见他不用按了,便去把床帐给放了下来,一边放一边说:“针对康亲王世子的,必定不是什么善茬。” “殿下啊,你这是接了个黑锅、必然左右不讨好呀!” “你想想看,这案子若水落石出,逮着了是哪一位贵人下的手。殿下怎么办呢?” “处置,那不是得罪贵人么?” “可若不处置,皇上那边又怎么过得去呢?” “这么一想,我好为殿下忧心、好心疼殿下啊!” 听她柔声蜜意,阎襄都感觉自己真的是天可怜见了! 他拧眉,道:“你说的对!这件事,不能铆足了劲儿去查!” 查,还是要查的。 只不过,点到即止。 能够胆大包天对付康亲王世子、九皇爷的人,还用上了那类一等一的死士,还能有几个? 帝京之中的势力:皇帝的暗部,太子的暗部,再就是他阎襄,老三母族。 其中,他自己没做,排除掉。 阎佩瑜是太子的人,太子也可排除。 而老三不成器,年纪也小,他母族如今是恨铁不成钢,贸贸然对阎佩瑜动手、招那仇敌做什么? 那么…… 难道是皇帝! 这么一想,阎襄心口猛地一惊! 还查个屁! 皇帝容不下康亲王、要断康亲王的根,好像合情合理啊? 五日后,大皇子将贼人捉拿归案,送到了圣前! 听说了消息后,阎佩瑜从王府后门出去,去了兴胜茶馆。 第64章 鬼心眼贼多 兴胜茶馆。 阎佩瑜并没有摆出世子的架子,而是十分低调地从后门进。 到了内院,要了一个雅间。 他与应采澜到的时候,阎泽夫妻俩已经在里面了。 一看到师润,应采澜立即拉着她去一旁研究九九摄魂针阵去了。 剩下两个男人坐着喝茶。 “大皇子已经结案了。” 阎佩瑜叹了一口气,问:“九皇叔怎么看?” 那天的事情发生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他们联络基本都靠书信。 直到今日,他才敢见阎泽。 不管有没有消气,也必须见了。 但直到今日,阎泽心口的那点气还是没消散:“你问我怎么看?难道不该我问你吗?” 他刚刚从宫里出来,气的已经不是冲着阎佩瑜了。 “……”阎佩瑜默了默,认命地说道:“阎襄为什么这么敷衍,而案子就这么结了,皇上也没有任何说辞?” “莫不是阎襄真的查到了一点什么,主动退缩了,当没什么都没查到?” “并且……” 他对上阎泽的眼睛,眸色冷厉而带着戾气:“这件事本来就跟皇上有关!” 对他这副面孔,阎泽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物以类聚。 他们叔侄俩本来打不着干系,加上阎泽与皇帝、康亲王闹的不愉快,康亲王的儿子,本来跟他也该是对立的阵营。 可偏偏,在很多方面,他们的认知有着惊人的相似。 甚至,骨子里的戾气也如出一辙。 阎佩瑜倒不像是康亲王的儿子,反而像阎泽的! 只不过,阎泽的戾气都浮现出来,而阎佩瑜一直压着,没遇上什么事绝不轻易显露。 “这么说,你早就有猜疑了。” “而你把我骗回来,便是给你把那层遮羞布撕开一条缝的?” “我问你的时候,你还说一无所知!” “你这小子,能不能真诚一点儿!” 面对阎泽的质问,阎佩瑜当然不会承认。 他唇角微微勾起,看向坐在另一边、头对着头在研究医术的皇婶和小妻子。 笑得十分妖孽,道:“主要,还是为了我家世子妃想学针术。她在这方面有绝佳天赋,要学自然得学最好的!” 其实,阎泽说的没有错。 当今皇帝对阎泽,一直是很有芥蒂的。 原因很多,方方面面都跟那把龙椅有关: 阎泽手底下养着的暗部非常厉害; 他的母族在朝中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 他的妻族则是隐世家族,能人辈出。 最后,他还有皇太叔烈王的支持! 综上,当年如果阎泽要硬杀回来争抢皇位,是完全有可能成功的。 这么多年阎泽回来过两次帝京,都让皇帝感觉自己的椅子在动摇。 阎泽才不相信阎佩瑜的说辞。 即便阎佩瑜说的没有错,那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这便宜侄子有八百个心眼,他岂能不知! 他哼了一声,道:“当今连自己的嫡亲弟弟都防着,又死要面子不把你们赶出帝京。如此说来,这皇帝当越久,疑心病就越是重!” 阎佩瑜唇角的笑意越发浓烈,放下茶杯,道:“尤其是,我竟然还跟他的心腹大患九皇叔走得近!该动的,不得赶紧动手了吗?” “好哇,承认了?”阎泽给他气笑了:“你就是借着世子妃想学医,骗我家润儿回来,目标是把我拉回来给你当挡箭牌!” 阎佩瑜但笑不语。 这不是成功了么? 阎泽知道自己上了贼船,也没有办法。 谁叫他一切都以妻子为主,师润说要干什么,他基本是不会拒绝的。 再看一眼那边,师润与应采澜讨论医术,脸上露出的笑容倒是许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他便没有什么好说的,而是把话题转回正题上:“阎襄抓了几个江湖客,说那些是我的对头,就把案子给结了。” “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传我进宫指认。” “我明知道其中的猫腻,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认了。” “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 阎佩瑜想要跟他谈论的,便是此事:“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收获便是:竟然真的是皇帝要对付他! 那么…… 他体内中的毒,也是皇帝做的了?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他很多时候与太子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太子没中招,他却中招了! 而他“病”了之后,所有太医流水式地进康亲王府的门,却没有一个能把他治好! 阎泽感觉喝茶没味儿,但在这茶馆,不喝茶又能干什么呢? 他放下茶杯,道:“太后寿宴过后,我便要走。” 不是他不肯留下来帮他,而是按律他不能留在帝京! 不给他封王,是皇帝对他记恨在心。 但他有封地,不管怎么说,大小也算个藩王。 “无妨,既然引蛇出洞了,世子妃也能学到了她想学的。”阎佩瑜顺着这话,继续道:“多谢九皇叔辛苦这一趟!” 阎泽抬手虚指他的鼻子,笑骂:“承认了?鬼心眼贼多!” 阎佩瑜坦然地笑了笑,转而道:“我已经安排好了,拜师礼便在这里举行吧。” 应采澜这边。 两个女人交流了九九摄魂针阵后,应采澜便和师润说了自己开药铺的事。 师润顿时很感兴趣:“什么时候开张?” “如果不是出了一点儿岔子,早就开张了。”应采澜耸了耸肩,道:“现在这个样子,大概要等太后寿宴结束以后了吧。” 师润虽然才来几日,但阎泽已经派人都打探过各方消息。 因此,她也知道,应采澜的药铺是因为被打砸了,才延迟开业的。 “真是巧得很,当初我在陇郡开小药铺,那么小的铺子,也被打砸过。” “其实凶手的范围真的很小。” “他们干这种蠢事,总以为全世界都跟他们一样蠢!” 应采澜一听,不由无奈一笑,道:“可没办法啊,如今我那所谓的嫡姐被大皇子捧在手掌心,把案子压了下去没办法开审。大皇子妃虽然派人给我送了消息,答应了与我联手。可想要报这一箭之仇,还得好好寻找机会!” “也是。”师润点点头,道:“天子脚下,很多事都不方便做。” 应采澜能有什么办法。 谁让她穿越过来,背负的是这样一个身份呢? 她这人喜欢向前看,没有在这种事上纠结太久,把话题转了:“皇婶,这拜师礼还没成呢!” 师润笑道:“我是无所谓虚礼,既然你在意,那今日就成了吧。” 这边,阎佩瑜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应采澜恭恭敬敬地行了拜师礼,从今往后,她就是师润正式收的第一个徒弟! “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结束后,两对夫妻分别离开兴胜茶馆。 应采澜与阎佩瑜,也回了王府。 而后几日,师润每日都秘密过来康亲王府。 在给阎佩瑜清除余毒的同时,也算亲手传授应采澜九九摄魂针阵。 终于,太后寿宴这天到了! 第65章 你心里自有分寸 用过早膳后,应采澜被拽着坐在妆台前,冬雪给她梳妆打扮。 阎佩瑜早就换了世子服制,过去主院,与康亲王聊了一会儿。 等他回来蒹葭苑,应采澜这里也已经打点好。 他迈步进内室,便见他的新婚妻子一袭锦衣、满头珠翠地坐在胡榻上。 人长得漂亮,她坐着一动不动当只花瓶的时候,还真有那么点儿端庄贤淑的模样。 看见他进来,却又破功了。 那张漂亮的脸蛋是张扬的灵动,似乎每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能勾动他的心。 应采澜站起来,问:“现在就要进宫了吗?” “嗯,准备出门了。”阎佩瑜微微一笑,朝她走过去,边走边道:“成亲以来,还没见过澜澜盛装打扮。” 走到她面前,他弯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化个妆可太难受了,你别把我唇脂吃了,一会儿还得补!”应采澜及时往后退,只被他点了一下红唇。 阎佩瑜不由失笑。 明眼看得出来,她很不喜欢这种装扮。 平时坐没坐相、站没站姿的人,头上多戴一根发钗都会嫌烦的。 “很好看。”他低声赞扬。 却又抬手,将她头上的步摇取了四根下来,道:“倒也不用这么多,以免影响你发挥。” 应采澜:“……” 他也是知道,进宫之后但凡找到机会,她都是要开撕的。 满头金翠,头沉得很,的确影响发挥! 万一丢了几件,那损失更是大发了! 阎佩瑜摘下了多余的几根步摇,顺手递给一旁的川贝,然后朝应采澜伸手:“来,我们走吧。” 看着递到眼前的这双手,应采澜抬头看他一眼。 妖孽男人锦衣华服,发髻一丝不苟,戴着世子金冠,显得英姿勃发。 咳咳,用现代话来说,便是: 帅呆了! 可这人,不仅仅是帅。 他眼角的那颗泪痣,让他的帅气增添了一些魅惑。 明明不显阴柔,却又多了那么一抹勾人心魂的妖娆! 她忍不住笑起来,把手放进他的掌心,跟着站起来,道:“真的是毒都清理干净了,整个人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阎佩瑜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挑眉问:“迷倒我家世子妃没有?” 应采澜白了他一眼,道:“哼,你想得美!没有我,哪来今日的你?” 尽管嘴上说没有,但被牵住的手却没有挣脱。 阎佩瑜很配合地道:“是是是,我有今日,都是托世子妃的福。” 几个丫头跟在身后出门,不由都笑了。 这对少年夫妻,平日里可喜欢拌嘴了,却叫人听着特别粘牙。 太甜了哇! 不过这么一看,真的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这世子妃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实际上,她时常突然生扑世子爷! 如果不是被美色倾倒,还能是为什么呢? 太后寿诞,宴席的规模无疑是盛大的。 但,也只有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才有机会进宫赴宴。 这可是个好机会! 太后寿宴之后,便是选秀。 当今皇帝已经年近五十,名门闺秀们已经不太期待被选入后宫。 所以,她们更盼望着,在寿宴的时候能够订下好亲事。 总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吧。 即便是选秀,还是更希望能够选给太子。 三皇子还没有婚配呢,这次肯定也要订下来的。 官员及其家眷都比较早进宫,然后才是皇亲国戚。 当康亲王与王妃,世子与世子妃下了马车的时候,真叫所有人震惊。 “康亲王世子这是……病愈了?” “哇!世子除了比以前消瘦以外,还是这般耀眼夺目啊!” “可惜了,竟然娶了个庶女!” “也不要这么说,你们看这世子妃,除了庶出的身份以外,倒没有半点被康王妃的气势压下去的。” “一个庶出,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好狗运!” “……” 议论在所难免,有羡慕应采澜的,也有嫉妒的。 偶尔,也会有一些话语传到主人公耳中。 阎佩瑜朝这些碎嘴的人扫了一眼,一如以往的谦和温润,却无端端让这些多嘴的人感觉后脊发凉! 不少人便不敢明着说了,个个低头避开。 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父母,他低头与应采澜耳语:“晚些时候你我分开,遇上碎嘴的,不用忍。哪怕打起来,为夫也会尽快赶来,给你撑腰的!” 应采澜本人倒是没什么。 老实说,对于这些闲言碎语,她已经麻木了。 可是,听到他这么说,感受到男人对自己的纵容,她忍不住笑了,道:“干什么都行?” 阎佩瑜不上她的当,幽幽说了句:“什么事什么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心里自有分寸。” 应采澜睨他,下一瞬,却又笑开。 撕逼,闹翻天他都可以接受。 但如果她敢给他头顶种草试试,病娇肯定要立刻发作! 大寿星太后居住的延寿宫,今日格外热闹。 比起园子里的百花争奇斗艳,锦衣华服的人更显得尊贵荣华。 康亲王领着几人进内,上前行礼。 “儿子见过母后,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也是阎怀谷的生母,对于没当上皇帝的小儿子,一直以来还是比较疼爱的。 正因如此,皇帝不让康亲王迁居封地,也有了个十分完美的理由——母后一向疼你,留在帝京可以尽孝,多陪陪母后。 “怀谷来啦!都起来吧,自己家人,不用这么多虚礼。” 太后对小儿子,果然是更慈祥一些。 阎怀谷带头站起来:“谢母后。” 太后朝后边看过来,看到阎佩瑜眼里有些惊喜:“佩瑜身子好啦,都能进宫了!” “是的,皇祖母。”阎佩瑜笑容温和,道:“托皇祖母的福,九皇婶回京贺寿,顺道给孙儿诊治。这不……经过九皇婶的治疗,孙儿这便是大好了!” 如此,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阎泽一回来,阎佩瑜要亲自出城去接人了。 原来,是为了求医的! 为何不说这都是应采澜治好的? 那自然是,应采澜得留着做底牌。 身为世子妃,她自己也不想成为炙手可热的名医,目前对外宣传的还是刚拜师、刚开始学医呢。 “看来,这冲喜还是挺有用的。”太后顺着话题,目光落在了应采澜的身上,问:“这便是应太师的那个庶女?” 庶女二字出口,气氛一时之间还真就不怎么好了。 第66章 都是千年的聊斋狐狸 哪怕没有什么恶意,世子妃是庶女也的确是事实,这俩字一出,总是扎耳朵的。 可这话是太后说的,谁又敢说什么? 应采澜对于这个不太介意。 庶女出身,又不是她可以选的。 如果不是王姨娘,她又怎么会是庶女? 她屈腿一礼,不卑不亢地道:“孙儿媳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万寿无疆!” 还别说,她这人平时不讲什么礼仪。 很多时候略有点吊儿郎当的,不讲闺仪,比爷们还粗鲁。 平时在蒹葭苑,没见她这么端庄过。 此时见她还挺会的,阎佩瑜感觉挺新鲜。 对儿媳妇拎得清什么场合做什么事,康王妃也很是满意。 太后看着应采澜,点了点头:“这还是初次见世子妃。你照顾世子病榻有功,来,哀家送你个见面礼。” 说着,招呼一旁的嬷嬷,将一只锦盒拿过来。 锦盒虽然不大,但一打开,里面东西的珍贵,却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所谓珠圆玉润。 这是一串珍珠项链,每一颗都圆滚滚,每一颗都有龙眼核那么大,每一颗都没有明显瑕疵。 应采澜一看那颗粒,感觉戴在脖子上应该挺丑的。 但,老值钱了! 她硬着头皮过去,让太后珍珠项链挂上她的脖子。 戴好后,整个人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暴发户气息! 她内牛满面,还得谢恩:“谢太后娘娘赏赐!” 今日是太后寿诞,太后要面见的人也多,所以,也不可能分太多时间给他们。 见过面了,一行人便出来。 出了延寿宫后,应采澜连忙把珍珠项链给取下来,让川贝给装进盒子里放好。 还找了个绝好的理由:“这玩意儿贵重,可不能一直戴着炫。” 阎佩瑜一眼看穿她那点心思。 爱财,却又仅限于爱。 每次看见那些金银珠宝,她眼睛都会湛亮湛亮的。 但欣赏完了后,压根就没见往头上戴过。 还不如给她一点稀奇的、上品的药材,能让她更开心些! 见了太后,便要去见皇帝皇后。 也是凑巧,一行人刚出了延寿宫,在宫道上就遇见了帝后的大驾。 立刻跪了一地。 应采澜跟在阎佩瑜身侧跪了下去,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前面帝后的鞋子和衣摆。 她还是很好奇的,特别想知道这皇帝长什么样,还没见过呢。 重点是,皇帝容不下自己的弟弟,不让远离,也不让安生。 挺狗的! 本以为没机会看,没想到,很快机会就来了—— 皇帝一眼看到了阎佩瑜,并且开口询问:“朕听说佩瑜也进宫了,身子可是好了?可喜可贺,今日算双喜临门呢!” 对外,这皇帝历来最疼爱这个侄子。 甚至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未必有对他那么亲近。 甚至,其他侄子都得称呼皇上,唯一一个能称呼“皇伯父”的,也就只有康亲王世子。 所以,这话听在众人耳中,莫不寻思:皇帝与胞弟感情真好、也真是宠爱世子啊! 但听在应采澜的耳中,就全都是讽刺了! 她只想爆粗: 艹! 没有你的话,他可能都没这事儿! 当然,如果没有这事儿的话,世子妃也轮不到她。 那还得是应彩月来做。 说来说去,是猿粪啊! “臣的福气,都是皇伯父给的!”阎佩瑜说得十分保守。 皇帝微微一笑,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佩瑜病刚好,还得好生养着。” 一众站起来。 皇后的视线,便放到了应采澜的身上:“皇上,世子妃还是头一次进宫,臣妾准备了一些见面礼。” “哦?应该的。”皇帝当即道:“朕也已经吩咐下去,世子妃给世子冲喜有功,是该好好赏赐!” 应采澜嘴上道:“谢皇上、谢皇后娘娘恩典!” 但心里却道:我怎么感觉心口上悬着一把刀,冷飕飕的! 她冲喜有功,这不是坏了皇帝的好事吗? 皇后上前,亲昵地道:“来,世子妃抬头让本宫瞧瞧。” 应采澜心里一万只草泥马,脸上还得恭恭敬敬,微微抬起头来。 视线还得低垂,不能直视皇后。 但方才,她已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遍。 皇帝跟康亲王虽然是一母同胞,但两人长相并不是非常相似。 康亲王更像太后,是个中年美大叔。 想来皇帝便是更像先皇一些了,帝王威严让他更显老一些。 而皇后呢,倒是雍容华贵,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比太后还慈祥。 这对夫妻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历来皇宫出影帝。 不要说帝后了,就是她家里的世子,不也是超级影帝么? 皇后过来轻轻扶了应采澜一把,道:“世子还是有福气的,瞧这世子妃长得多水灵啊。” 应采澜安静如鸡。 多说多错,最好是什么都不说! 反正,打天下也好,出风头也罢,让男人去总是没错的! 康王妃见儿媳这副静若鹌鹑的样子,以为她是害怕,忙道:“娘娘,世子妃以前命不好,没见过这等世面,可不要吓着她了。” “哦?”皇后想起来这康亲王世子妃本是庶女出身,也能理解什么叫做“没见过世面”了。 她笑道:“世子妃别慌,皇上不吃人、本宫也不吃人!咱们都是一家子呢,不用紧张!” “谢皇后娘娘体恤。”康王妃朝应采澜招手:“世子妃,到母亲这边来。” “是,母亲。”应采澜赶忙听话地过去,挽住婆婆的手。 乖得很。 瞧见康王妃对儿媳妇,比对亲生女儿还亲近,帝后都有些讶异。 但也没多说什么,又说了几句话后,便进了延寿宫。 待圣驾一走,应采澜立即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哪儿还有什么战战兢兢。 阎佩瑜哪能不知道她刚才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他眸中含笑,问:“见到了,感觉如何?” 应采澜脱口而出:“都是千年的聊斋狐狸!” 一听她这话,康亲王夫妇俩都是一愣,旋即也都笑了笑。 康王妃说道:“在宫里不可乱说话,你这点做得不错。” 总的来说,他们对这个儿媳妇是很喜爱的。 她出身不好,那也是投胎没投好。 但在她的治疗下,阎佩瑜才能捡回来一条命,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应采澜没有什么婆媳问题。 阎佩瑜要去见太子,康亲王是不需要专门去东宫的,因此,两对夫妻分道走。 应采澜跟着阎佩瑜来到了东宫。 第67章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东宫。 让阎佩瑜与应采澜没想到的是,阎襄不但带着皇子妃,还带着侍妾应彩月进宫了! 并且,两拨人在宫门口遇上! 应采澜没忍住在心里卧槽:我要是大皇子妃,不得锤死他。 但想想,阎襄皇子,古代女人地位本来就低。 直接锤是不可能的。 只能智取了! 在外头,常秋月哪怕再难堪,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一直是面无表情。 看到应采澜,常秋月唇瓣蠕动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见过大皇子、大皇子妃!” 阎佩瑜带着应采澜行礼。 至于侍妾,算什么东西? 应彩月一眼看到应采澜,想到对方的身份,心里恨得很。 可没有办法,她只能忍。 看见这对小夫妻,阎襄不怎么热情,摆摆手,道:“免礼。你们也是拜见太子来的吧?一起进去吧。” 说完,带着应彩月便先进去了。 常秋月根本不想跟阎襄应彩月走在一起,落在后面几步远。 这样看,反倒是像应彩月是皇子妃似的。 进宫后,应采澜一直在控制自己少说话。 此时,有点没忍住,低声询问常秋月:“大皇子把侍妾给带进宫来给太后贺寿?” 要是侧妃,还是有这资格的。 可一个侍妾…… 还把正妻丢在后面,带着侍妾先跨步进太子大门。 这是何等的不守规矩! 阎襄这脑子,是被下半身装满了吗? 常秋月被她这么一说,眸光顿时难看起来,道:“彩月夫人有喜了,如今,她可是金贵得很!” 应采澜一愣:“……” 卧槽,这么好孕的吗? 她迅速回头,朝阎佩瑜看去。 阎佩瑜眨了眨眼睛,弯腰在她耳边低语:“你这么看我,是嫌弃我没能让你肚子有消息么?” “去你的!”应采澜给了他一个肘拐,哼道:“也不看看你什么身子!” 她要是怀上了,才可怕! 每次做了后,她都有自己给自己煎避孕药喝下去。 她才十六岁,可不要这么早当妈。 再说了,没人教过她如何当一个母亲。 而她跟阎佩瑜好像感情不错,可要长远考虑,还是有点太远了。 阎佩瑜根本不知道她在偷偷服避孕药,失笑道:“不着急,孩子来得看缘分。如今本世子身子好了,咱们可以努力努力再努力了!” 还凑到她耳边低语:“晚上回去多来几次?” 应采澜:“……” 在家里张口开车上高速就算了,在外头、还是在宫里,能不能收敛一点! 阎佩瑜毕竟是收敛了的,伸手过去,勾了勾她的手指,低声道:“走吧,我们进去。” 见这对小夫妻打情骂俏的模样,常秋月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想想,当初阎襄求娶,口口声声喜爱她。 即便在新婚初期,却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亲昵。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看阎佩瑜与应采澜对视的时候,两人之间无形中流淌着蜜糖的味道。 这才是真正的喜爱啊! 阎襄拎不清,太子与太子妃却是拎得清的。 阎襄带着应彩月进内拜见:“见过太子、见过太子妃!” 然后给两人介绍:“这是我的新夫人。彩月,快来拜见太子!” 太子妃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朝太子看了一眼。 太子蹙眉,倒是没说什么。 应彩月毕竟不是皇子妃,老老实实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大礼:“臣妾见过太子、太子妃!” 对于阎襄带了一个怀孕的侍妾进宫,还专门带到他们面前来,的确是在伤东宫颜面。 太子压根没理会应彩月,而是问:“皇兄,皇嫂人呢?” 一提常秋月,阎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回头,朝在后面进来的常秋月低声呵斥一句:“好好走路,怎么落这么远!你这是怠慢太子、太子妃么?” 常秋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把这口气给吞了下去,上前给太子夫妻行礼。 太子当即道:“皇嫂免礼!” 在她之后,阎佩瑜带着应采澜上前行礼。 这回,太子妃说话了,微笑着道:“原来,这就是给世子冲喜成功的世子妃呀!” “快快免礼!” “可多亏有你,世子也能好起来啦!” “先前,太子还一直很担心世子,几次亲自出宫去康亲王府探望呢。” 这一个对比,那还跪在地上没得起来的应彩月,就看出来层次了! 应彩月垂着头揪着帕子,心里气得要死,却也不敢说什么。 太子更是说道:“头一次见佩瑜的媳妇儿,本宫准备了一点见面礼!” 礼物很快拿出来,送到了应采澜的手里。 应采澜又是一阵拜谢。 太子微笑,十分温和地道:“弟妹不必多礼,佩瑜从小与本宫一块儿长大,我们本来就是手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相比之下,可比对他的亲大哥要热情多了。 阎襄脸色更黑了,上前拉着应彩月起来,道:“太子,彩月怀了身孕,不宜跪太久!” 太子妃不太客气,道:“既然怀了身子,就该在府里好生养胎。怎么还进宫来?” 这种场合,带了个侍妾来见她,是对她这个太子妃的羞辱。 她又怎么可能客客气气? 话到此处,少不得要对常秋月说道:“皇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且带下去,尽快送出宫吧。” 太子的如夫人也好,侧妃也罢,只要有太子妃在,她们都是没有资格来接见臣子、臣妇的。 阎襄简直是乱来! 换一面说,太子妃指责常秋月也合情理。 你一个正妻,竟让丈夫做这样的蠢事,说出去简直有损皇家体面。 常秋月一听,欠身道:“是臣妾束家无方。” 说完,转头看向阎襄:“大皇子,先把彩月送出宫吧。” 声音还算温和,很给阎襄面子。 太子妃都这么说了,阎襄还能怎么样? 他清了清嗓子,道:“下头的人笨手笨脚的,本殿亲自送!” 应彩月虽然被阎襄拉起来了,但拢在袖子里的双手,十指紧紧绞在一起! 她好恨! 身为嫡女,在太子夫妇面前,竟被一个庶女狠狠给踩了! 而太子与太子妃,竟然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今日她受到的屈辱,来日扶持阎襄上去了,一定要狠狠地找补回来! 阎襄带着应彩月出门,常秋月没有跟上。 太子妃与常秋月是多年的妯娌,在阎襄走后,她难免要提醒两句:“皇嫂这般纵容,长久以往,会出问题的!”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丈夫要变心。”常秋月没有掩饰,面色凛然,道:“恳请太子、太子妃,为臣妾做主!” 太子妃一顿,转头朝太子看去。 第68章 这才是真正的宫斗啊 少年太子阎屹,时年二十三岁。 天家的相貌,都是仪表堂堂。 而这位太子浑身上下,充满了一个储君该有的风仪。 若说阎佩瑜是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君子气质,这位太子爷,比阎佩瑜要多了一些身为储君的贵气。 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储君风范! 他说道:“此事,太子妃可与母后稍微提点。” 又看向常秋月,道:“皇嫂,晚些时候宴席散了,你跟随太子妃去面见母后吧。” 大皇子虽然不是皇后亲生,但总也是皇家子嗣。 如果阎襄真的宠妾灭妻,确实是大问题! 常秋月叹了一口气,道:“那彩月夫人如今有了身孕,即便是皇后娘娘,怕是也说不得什么。此事暂且作罢,大皇子可能也是图个新鲜罢了。” 应采澜微微挑眉。 嘿,这话说得就很有艺术性了! 太子没有儿子。 如今大皇子也好、太子也罢,都是铆足了劲儿生儿子。 谁先生出来,意义都是不一样的! 应彩月如果能生出一个儿子,让阎襄抢了先,太子的脸面能好看? 所以,常秋月这是在给太子上眼药,给应彩月拉仇恨呢! 如果太子是个没有容人之量的,未必不会借此机会,想办法趁机搞掉应彩月! 最差的情况,也会弄了应彩月的肚子。 可以说,这也算借刀杀人了。 这种事,常秋月去做的话,那她跟阎襄的夫妻缘分也差不多到头了。 可若那孩子掉在了别人的手里…… 跟她常秋月有什么关系? 阎屹一听,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然而接下来,却转头看向阎佩瑜,问:“佩瑜,你看如何?” 阎佩瑜打小就是太子伴读,早该习惯了太子在很多事情都会问自己的意见。 可这回,他没有给出直接的看法,而是道:“殿下,这位彩月夫人不是别人,而是……” 他顿了顿,脸上显出那么点难为情,难堪地道:“是臣弟自幼定下婚约的太师嫡女。” 阎屹哪能不知道这些事呢? 其实都不用他说的! 但他还是得提:“臣弟久病不治,母亲做主冲喜,让太师嫡女与我完婚。” “熟料,太师府送来的新娘子,却是庶女——” 他转头看了一眼应采澜,眉目温和、刚刚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的郁气也散了许多,继续道:“这些事,想必殿下早有耳闻。” “庶女替嫁,想必嫡女看不上臣弟,臣弟心想澜澜人很不错,并且在她嫁过来当晚我便醒了,这是好兆头。” “故而,我们也接受了这件事。” 话题到了这里,来了个转折—— “可不曾想,大婚次日一早,那太师嫡女却又闯入我房里来。” “我康亲王府咽得下这口气,阎家自然也不能!” “于是,在母亲的主张下,便把应大小姐留下,给臣弟做了侍妾。” “却不想,大殿下上门,强行把她给带走了。” 应采澜心头炸裂。 厉害啊! 这才是真正的宫斗啊! 瞧她家世子爷说的这话,没有一句说应彩月的不好,完全就是顺着事实,告诉太子一件发生过的事。 但实际上—— 不但捅了应彩月一刀,顺带的,还剌伤了阎襄! 已知条件:那应彩月不履行婚约,拿庶妹充数,却又在我新婚次日跑我房里来,做了我的侍妾,被大皇子带走。 得出结论:阎襄抢走了我的侍妾,还颇为受宠,甚至让这侍妾爬到大皇子妃那个正妻头顶上作威作福! 评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绝了! 应采澜算是大开眼界。 “简直荒唐!”阎屹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话,说的是阎襄。 太子妃的脸色也很难看:“这应家,做事怎么的如此滑稽?” 说的,就是应彩月了。 常秋月那把小刀,戳了太子爷一下,但他不好发作。 阎佩瑜给的这个台阶,让阎屹顺势把心里的那口气发了出来:“这皇兄,实在太不像话了!” 夺了堂弟的侍妾,还宠妾灭妻! 这事儿弄出去,绝对是让天家蒙羞的。 “此事,本宫会与父皇提一提。”阎屹本来只是让太子妃去跟皇后说。 可此时,却打算自己亲自参阎襄一本! 太子妃也道:“皇嫂且放宽心,将来这孩子生下来,必定是要放你膝下抚养的。” 太子妃叫做孔璐,是当朝丞相之女,是精心培养的太子妃人选。 常秋月勉强一笑,道:“多谢太子殿下、太子妃为臣妾做主。不过,依臣妾看,便算了吧。怎么说,臣妾与大皇子总是夫妻,闹笑话了不好!” 她非要这么说,太子夫妻也没有办法。 阎屹再次转头看向阎佩瑜,问:“佩瑜,你觉得本宫是否应该做这个主?” “殿下,不妨听听我家世子妃的看法?”阎佩瑜淡然一笑,转头问:“世子妃,你觉得呢?” 应采澜:“……” 靠,她就只想苟过去,为啥要拉她出来做筏子?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脸上,她只能开口:“大皇子妃言之有理。不管这件事是如何处置的,最后在大皇子心里,都是大皇子妃的不对,不利于夫妻感情!为了个侍妾,损伤了夫妻感情,岂非得不偿失?” “确实是这个道理。”孔璐叹了一口气,朝常秋月看去,安抚地道:“既是如此,便只能你吞下这口委屈了。” 常秋月苦笑,没再说话。 都是女人,孔璐哪能不理解她的心情? 太子虽然不会宠妾灭妻,但后宫有两侧妃,还有好些侍妾。 接下来选秀,自然还要挑选一些女子放后宫里,首要目标便是生出东宫嫡子! 所以,身为女人,孔璐非常了解常秋月的心情。 可身为太子的女人,她也是希望大皇子的女人,不要先生出男丁来的! 各怀心思的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后,看看时间,也到了开席的时候了。 于是,孔璐领着常秋月与应采澜,一同前去女席。 而阎佩瑜,跟着太子阎屹一道,小夫妻俩在这时候分开。 应采澜偷了个间隙,悄然落后与常秋月并行,道:“不知道大皇子真把我那姐姐送出宫了么?” 第69章 互相弄死对方差不多 常秋月望了她一眼,苦笑道:“世子妃这是非要扎人心呢?” 应采澜笑了笑,道:“倒也不是。毕竟我自己的姐姐,还是了解的。依我看,定然没有!” 不但没有,甚至应彩月还会想办法搞她! 毕竟,在东宫的时候,应彩月被无形打脸。 以那恶毒小婊的性格,能忍肯定能,但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不是应彩月了! 常秋月与应采澜是同盟关系,但在宫里头,很多话也不能说,只道:“你这姐姐也是有意思,不做世子妃,却做皇子妾。” 应采澜笑了笑,道:“难道你觉得,她是宁愿做妾的人?” 常秋月一愣,问:“什么意思?” “就是你脑子里迸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的意思。”应采澜耸了耸肩,对上了常秋月错愕的眼神。 常秋月又不是个蠢人,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应彩月不愿意做妾,可她还是进了大皇子府做了个侍妾。 这岂非是说—— 应彩月的终极目标,是想干掉她这个皇子妃上位! 常秋月气息一窒,这一路都没再说话。 但在眼前的威胁下,应彩月迟早要对自己出手。 才刚开始,阎襄已经对她这个正室不好了,假以时日应彩月生出男丁…… 大皇子府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应彩月,不能留! 这一胎,不能生! 而应采澜呢,话带到了,她也不再多言。 本来说要回一趟应家的,但因为阎泽和师润的到来耽搁了。 之后她沉溺于学习九九摄魂针阵,便一直没去。 第二个原因也是因为—— 专程跑一趟浪费时间,反正太后寿宴,太师与太师夫人总是会进宫的! 过来后,果然看见了应夫人。 看见太子妃驾临,一众命妇都上前来行礼。 一个太子妃、一个皇子妃,还有一个世子妃。 当然,看到了这位冲喜世子妃亮相,不少人都是心情微妙。 一个庶女,竟然能当上世子妃,简直不可思议! 那些嫡女都是自视甚高的,对庶女的轻视,几乎刻在了骨子里、流淌在了血液里! 以至于应夫人看见应采澜,心里第一时间闪过的,便是不屑。 当即,便是撇开头去,都不与应采澜对视一眼。 一旁的一位夫人见状,说道:“应夫人,世子妃虽然是庶出,可看上去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她与太子妃、皇子妃一起进来,也还是挺有面的,太师府对庶女的教养也还是不错嘛。” 应夫人唇线一僵。 对庶女的教养? 她从不管。 府里的姨娘是怎么教养庶女的,她也不从过问。 以前看应采澜,总是唯唯诺诺的,胆小如鼠。 谁能想到,那臭丫头找到了可倚的枝桠后,能够这样强势! 这么看过去,的确。 跟在太子妃、皇子妃的身后,这应采澜却并没有泯然众人。 这边,另一位夫人也道:“从前的应二小姐,历来是跟在大小姐的身后,头也不会抬的,不说咱们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没想到,做了世子妃后,倒是不一样了。” 越听,应夫人越觉得扎耳朵。 一口一个世子妃。 这本该是她家彩月的位置,却便宜了那个臭丫头! 可怜彩月,如今还要在大皇子府里跟人争宠! 那边,贵人主子们落座了,一旁的丫鬟小声提醒:“夫人,孔夫人、常夫人都过去了。” 应夫人心头一梗。 人家过去了,那是因为太子妃、皇子妃,都是亲生的女儿。 可她过去,算什么事呢? 又不是她生的! 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然而为了太师府、为了应家的脸面,她还是得动弹。 走到应采澜面前,执了一个臣妇的礼仪,打了个招呼:“世子妃!” “嗯。”应采澜看着这原主的亲娘,想的却是她给自己挖坑的事。 打砸店铺的事,被大皇子强行摁住,还没得赔钱呢! 越想,心里越是不顺畅。 这笔钱,总得找个机会让这老女人赔! 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太师府脸面,也得保住康亲王府的门楣。 所以,她又道:“夫人,与本世子妃一块儿坐会儿吧。晚点,有几句话要与你说呢!” 应夫人不想跟她坐,但也只能在她旁边坐下。 亲王世子的含金量,是那些异姓王世子没得比的。 康亲王世子,也是其他王爷的儿子没得比的! 太后的亲孙子,皇帝的嫡亲侄子,太子大小一起长大的堂弟。 因此,应采澜水涨船高。 在别的地方搞小动作,应夫人还是敢的,但到了宫里,她比什么时候都老实! 坐下后,应采澜冷不丁说了句:“我那彩月姐姐,也进宫了。夫人知道吗?” 她不喊母亲。 即便应夫人是原主的亲生母亲。 可是,在应夫人没有对她好之前,不配这个称呼! 人家应淳善虽然功利性强,好歹该表现的还是得表现,是吧? 应夫人什么都没付出呢,凭什么承担她喊一声母亲? “先前见过了。”应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进宫了。 为此,她还很开心呢。 应彩月如今深得大皇子的心,连这种场合,都能跟进宫来。 未来可期! 应采澜笑了笑,道:“我刚才在东宫,得了太子与太子妃的见面礼。兴许姐姐是个侍妾,所以没有得呢!” 应夫人:“……” 看着她笑得一脸的天真无邪,再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如果说她不是故意的,脚趾头都不信! 简直要气得人吐血! 好不容易,应夫人才挤出来一句场面话:“你们姐妹都入了皇家门,以后当互相照应。” 绝对的场面话! 应采澜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她是真觉得好笑! 还互相照应? 互相想尽各种办法弄死对方差不多吧? 幽幽地把桌上的点心盘子往应夫人面前一挪,她冷不丁地问:“夫人,你觉得,王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她的样子,不管是对嫡母、还是对生母,都完全没有敬重的意思。 但似乎也可以理解。 毕竟,她们都撕破脸了。 应夫人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保守地道:“你的生母是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吗?” “对啊,我就是太清楚了。”应采澜转头,目光放在应夫人身上,带着隐隐的压力:“可我问的,是你的感觉啊!” 第70章 人是叫不醒装睡的人的 应夫人何曾在这个庶女脸上,看见过这样的魄力? 接触到应采澜眼底里的那股狠劲儿,她应了一句:“王姨娘气量狭窄,还不要脸!” 本意呢,是贬低应采澜的。 毕竟,那是应采澜的生母,被人这么说,难道女儿脸上还能有什么好看的吗?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应采澜竟然点点头,赞同了她的话:“不错,的确是不要脸。那脸皮堪比城墙厚!” 应夫人一怔。 又见应采澜幽幽说道:“不仅如此,她还心狠手辣。” “阴险狡诈。” “心机深沉。” “胆大妄为!” 一连用了好几个成语,跟参加成语大会似的! 应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没忍住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怎么看不透这臭丫头了呢? 应采澜笑了笑,道:“没什么呀,就是跟夫人聊聊。” 不管应夫人愿不愿意,她自顾自地道:“我问的问题,你也可以不回答。但……” “不要忘了,今日是太后寿诞。” “更不要忘了,我是世子妃!” “你如果不给我脸面,就不要怪我一会儿落你的面子。” “毕竟,我这个太师府庶女的名声不怎么好听,这是早就定了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嘛!” “如果太师府门楣被抹黑的话……” “父亲敢不敢责怪我,还是两说。” “但父亲若是责怪起夫人来,那也不是我可以掌控的呀!” 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却说着压迫人的话! 字字句句都带着威胁! 应夫人气息一窒,双手捏着帕子,绞得紧紧的,道:“你说。” 应采澜冲她微微一笑,这才开始询问:“我与应彩月,是同一天生的,对吧?” “是。”应夫人回答完了后,虽然感觉没面子,但更多的是疑惑:“你突然起这个做什么?” 应采澜没回答她的话,继续问:“生完孩子后,你昏迷过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应夫人很是纳闷。 这事儿,她一个孩子怎么知道呢? 这一回,应采澜回答她了:“当然是王姨娘告诉我的!” 应夫人愣住:“她为什么告诉你这样的事?” “那当然是要给我讲故事呀!”应采澜唇角轻蔑一勾,又道:“她告诉我,夫人生产后,主院里做事的人,第一时间跑到了她那边,告诉她,夫人也生了个女儿!” 严格来说,同一天生的,但应彩月的确是姐姐没错。 之前她总是嘲讽应彩月,表示自己才是姐姐。 但早半个时辰生下来的人,的的确确是应彩月! 应夫人不明白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便什么都没说,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幺蛾子来。 “王姨娘得知都是女儿后,感觉机会来了。” 应采澜在盘子里抓了一盘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侃侃而谈: “王姨娘出身低贱,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有爬上正室位置的机会,这一点,王姨娘有着清醒的认知。” “但她更深刻的认知是……” 转过头来,应采澜轻轻一吹,把瓜子皮吐了出来。 笑意吟吟地道:“倘若她生下来的庶女,没有改变命运的话,那即便是太师府庶女,以后的路子也不会比她好到哪儿去!” “而她的女儿与嫡女同一日出生,就是唯一逆风翻盘的机会!”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可不是么,王姨娘把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给抓、住、了!” 应夫人被她说得云里雾里,隐隐有所猜测,却还是没忍住下意识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应采澜轻笑一声,把瓜子放在嘴里,轻轻一咬。 “磕”! 瓜子被磕开的声音响起,在这到处都是谈笑声的宴席上,并不算突出。 但应夫人却听得很真切,好像磕在了她耳朵边似的! 应采澜将瓜子皮吐了出来,咀嚼着香喷喷的盐炒瓜子,凑了过来。 她用非常低的声音,道:“趁着你昏迷不醒,王姨娘把自己生下来的女儿,跟你的女儿掉了包!” “不可能!” 应夫人被吓到了,大声吼了一句。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应采澜面带歉意,朝各方微笑,道:“抱歉,我与嫡母在猜谜呢!” 猜谜。 真的是猜谜! 别人心里虽然有疑惑,也都不可能追问猜什么谜。 就算有人跟应夫人熟,可她们跟世子妃不熟啊! 应采澜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应夫人的脸上,道:“信不信由你。” “这件事不但王姨娘知道,你的好女儿应彩月也一清二楚。” “她们母女俩狼狈为奸,生怕嫁到了康亲王府会因为男人死了而陪葬。” “所以,把我送上了花轿!” 说到这里,应采澜又笑了。 笑得好不开心,道:“我可真是感激她们呢,送了我一个天大的机缘。” “若没有这番算计,我又怎么会遇上一个宠我的丈夫?” “又怎么会遇上疼我的婆婆?” “夫人,你在听从应彩月的挑唆,各种欺负我的时候,是万万想不到吧?” “你搞的,是你的亲生女儿!” 可不是么? 如果没有她们搞死原主,哪来的她这个天外来客占据这具躯壳? 她说话声音不大,隔壁桌的都听不到。 但,足够让应夫人听得清清楚楚! 更甚者,宛如一个惊天锤在应夫人心口上狠狠一砸! “别以为你这么胡说八道,我就会受你挑拨!”应夫人瞪大双眼,好不容易找到了话语,道:“你这是在离间我与彩月的关系,让我猜疑她!” 应采澜看着这位亲生母亲,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那句话,信不信由你。” “你要是聪明的话,就秘密刺探、暗中调查。” “纸是包不住火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只要有心人去挖掘,真相不会永远被埋没!” 话到这里,她也不想多说了。 人是叫不醒装睡的人的。 但痛可以! 应夫人还是不肯相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彩月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不可能是你!” 应采澜唇角勾着嘲讽的笑意,心道:我的确不是你的女儿! 嘴上却道:“夫人可以回去,跟父亲好好商量商量此事呢!” 应夫人气息紊乱。 第71章 因为你欠揍,所以打你 可怜的应夫人,还不知道她的亲生女儿已经被害死了。 如今这具身体里住着的,还真不是她的女儿应采澜! 原身都没有享受过生母的疼爱,用了这具身体的后来者,也不需要替原主报恩。 哪怕应夫人及时醒悟、痛改前非,这感情也很难培养起来了。 最多也就是,生恩在,没有死仇的情况下,完成为人子女应尽的义务。 当然,如果应夫人再谋算她,她可不会顾忌什么血缘关系! 在应夫人的心里种下了猜疑的种子后,不理会应夫人心里如何翻江倒海、如何疑心推断,应采澜的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康王妃也已经来了,跟着皇后,妯娌俩坐在一起。 在万众瞩目下,太后驾到! 宴席,也在太后的场面话下,正式开始。 宫宴这种场合,是最容易给人做手脚、搞小动作的。 就算吃东西,大家也都是小心翼翼。 全场,大概只有应采澜一个人,是在专注吃东西。 吃喝太多的下场,就算人有三急。 中途,她离席出来,要去茅厕。 不想,却遇上了应彩月! 确切地说,应彩月是专门来找应采澜不痛快的。 但绿茶找人麻烦的方式,永远这么茶香四溢! “二妹,你这是要去哪里?” 脸都撕烂了,依旧是姐妹情深的样子。 应采澜对此,是万分佩服。 她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你不是被送出宫了么?大皇子的侍妾——彩月夫人?” 一开口,就戳心窝! 如果有人在一旁看着,就会觉得: 这对姐妹中,当姐姐的宽宏大量,而这妹妹当真是气量狭小咄咄逼人! 可,应采澜在乎别人怎么看吗? 讨好型人格要不得! 她的人生自己做主,没必要为了别人的打量而活着! 应彩月柔柔弱弱,时刻都是“你欺负我,可我不说,我大度原谅你”的样子。 “二妹,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如今我们都在皇家,也还是一家人,彼此应当互帮互助,不是吗?” 听到这话,应采澜真有点忍不了。 既然忍不了,为什么要忍? 当即,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 应彩月一万个想不到,震惊无比! “你为什么要打我!” 谁能想到,应采澜会一言不合就动手?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应采澜就动手了! 在皇宫里呢,应采澜竟敢动手! 偏偏,应采澜理所当然地还了她一句:“因为你欠揍,所以打你。” 应彩月:“……” 她突然找不到台词了,怒道:“我怎么说也是大皇子的人,你无端端打我,完全不讲道理,是不把大殿下放在眼里吗!” 应采澜反口便问:“你在开什么太阳月亮的玩笑?大殿下那么大一个人,我的眼睛这么小,怎么放得进去?” “你……”应彩月被噎住了。 从第一次撕破脸她就发现,这妹妹变了,完全不按正常人的思维做事! 可事情总是一面倒,结果都是对应采澜有利! 应采澜往前一步,应彩月无意识地退后一步。 被欺负的感觉,拉满。 只见应采澜眸色冷厉,道:“应彩月,你不找我,我还想找你呢!” “你要是龟缩在大皇子的裆下,我也拿你没办法!” “可你偏偏要跑我面前来!” “砸我铺子的事,虽然被大皇子压下来,案子审不了。” “但!” “我脑海里有我对你的审判!” “砸铺子的事,是你的好母亲找人做的。” “而后面,凭着你不要脸做了人家贱妾,靠着伺候男人的功劳,让大皇子对京兆尹施压,案子被按下去了。” “俗话说得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你说,我这损失不该找你出吗?” 说到这里,应采澜转身,让川贝把准备好的账单拿了出来,递给应彩月,道:“好姐姐,这是你欠我的钱。” “反正这屁股啊,卖一次也是卖,卖一百次也是卖,不妨多卖点钱来赔偿我的损失啊!” “若是技巧不够,不妨我送你两本小人书,再认真观摩观摩?” 绿茶终于被泼了! 应彩月哪里还能装腔作势,怒斥道:“应采澜,你无耻!” 知道应采澜不是什么知书达理的姑娘,王姨娘故意养废了她! 却不知道,她能不要脸至此! 那都是什么虎狼之词,竟然能从一个世子妃嘴里迸出来? 应采澜正要说话,突然,应彩月的茶杯里又倒满了。 她捏着帕子,抽噎着擦眼泪,楚楚可怜地道:“二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知道我如今只是个侍妾,你是世子妃。可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啊!” 川贝雪梨:“……” 冬雪倒是不意外。 这种事,这个圈子里见多了! 你弱你有理! 人总是同情看起来比较惨的那一方,也不想想看—— 先撩者贱! 而应采澜也被气笑了。 转头,果不其然,阎襄过来了! 看见心肝宝贝小月月哭得梨花带雨,资深绿茶爱好者大步流星赶过来,迅速将小绿茶给搂进怀里珍爱。 “发生什么事了?” “彩月,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不用怕,你给本殿好好说,本殿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欺负我的女人!” 看见这场景,应采澜感觉:这还不如洪世贤呢! 至少,人家洪世贤渣得明白,渣得清醒! 她没吱声,等着应彩月的发挥。 果然,应彩月柔柔弱弱地道:“殿下不要生气,二妹只是庶女出身,过去一直屈居人下,心思有点歪了。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难免有点盛气凌人。我们身上总是流着相同的血,好好说清楚,总能把误会说开的。” 明明都要被欺负了,还是顾全大局! 应采澜点了点头。 老实说,她挺佩服的。 至少这颠倒是非的口才,一般人是真没有哇! 可阎襄一听,瞬间心疼得都快熟了! “你怎么这么傻!” “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帮她说话!” “世子妃又如何!” “你可是我大皇子府的人!” 先是对应彩月说了这么一顿,转身面对应采澜的时候,这霸总范儿就更明显了:“就算你做了世子妃,也不能如此欺负人。” “我阎襄的女人,由不得任何人欺负!” “本殿都舍不得打她,你竟然敢对她动手!” “这件事,本殿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转身吩咐一旁的随从:“去把世子叫过来,本殿倒要看看,他怎么管他的世子妃!” 这边让人去叫阎佩瑜,而阎襄看着应彩月那红肿的脸,哪里还能忍到阎佩瑜来? 当即一个箭步上前,扬手就要抽应采澜! 第72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应采澜早有防备,动作一点儿也不慢,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这一巴掌。 开玩笑,她又不是皮球,岂能说打就打?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了。 即便应采澜没被打中,应彩月还是恰到好处地上前,伸手挽住应采澜的胳膊,道:“二妹你没事吧!” 然后,转头朝阎襄说道:“殿下,二妹也不是故意的,你且不要跟她计较吧?” 应采澜烦得很。 她把应彩月的手扒拉下来。 哪知道就这么一点时间,突然一声尖叫—— “啊!” 应彩月掉进了后面的锦鲤池里!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就是应采澜用力推了一把,导致应彩月掉进了水池里! 阎襄急坏了:“快救人!” 池子边缘也不深,应彩月很快被捞了出来。 阎襄又急又气,见她没事,当即朝应采澜欺身过来:“先前就打了我家彩月,现在还敢在本殿眼皮底下,推人下水!” “我没推。”应采澜又不傻,当然是立即退后。 落在疯狗手里,就算最后出不了大事,弄疼一丢丢,都是她亏! 而冬雪也迅速挡了上来:“大皇子殿下,方才……” “滚开!” 阎襄一把掀开冬雪。 冬雪会武功,没被推倒,但毕竟是个丫头的身份,也不敢对堂堂的皇子动手。 但她被推到一旁并不放弃,仍旧护在应采澜身前,道:“世子妃没有动手!” 阎襄勃然大怒,瞪视应采澜的目光仿佛要吃人,呵斥道:“她没有动手,难道彩月还能自己掉下池子不成?她怀着身孕,难道不知道掉进池子很有可能损伤孩子!” 应采澜:“……” 不得不说,应彩月还是很会舔男人的。 瞧瞧,阎襄多护着她啊。 这要不是上赶着做妾,而是夫妻的话,也算一段宠妻狂魔的佳话。 可惜,屁股歪了! 不过,问题还在眼前的这个状况—— 应彩月掉水里,表面上,很像是她推的。 理论上,应彩月也不会脑残,怀了皇孙,还自己跳池子里。 所以,这个锅扔她身上,是成立的。 这时候,阎佩瑜急匆匆过来了。 他刚刚病愈,围绕着他“嘘寒问暖”的人太多,要抽开身不容易。 但既然是大皇子命人去叫的,别人拦不住他,倒是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于是,不管是男席还是女席,都来了满满当当的人,顿时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发生什么事了?”阎佩瑜那俊逸的脸庞上,是一派温和。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是要问。 并且,问的是他的新婚小妻子。 他一过来,便朝应采澜伸手。 应采澜十分默契地把手伸过去让他拉住。 实在太了解,一旦世子爷拿起影帝剧本,她就该配合开启影后副本了! 于是,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康亲王世子妃,在新婚丈夫来了后,立刻哭得淅淅沥沥的。 比那苦主应彩月还能哭! “世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席间我喝了太多水酒,这不是人有三急吗?想要去方便方便!” “可她……” 她伸手一指,对准了应彩月,哭哭啼啼、委屈吧嗒地道:“我那嫡姐拦住我的去路,不问青红皂白,跟我炫耀她才进大皇子府数日,却怀上了大皇子的骨肉!” 听言,应彩月震惊无比。 她没想到,应采澜比她还能编! 其他人也都震惊,没想到,应彩月进了大皇子府才多久,就怀上了? 应采澜的话才刚刚扯了个头呢。 她拔高声音,振振有词地道:“我嫡姐她……十分骄傲地讽刺我!” “说我家世子是个病秧子,床上不行,所以我的肚皮都没有消息!” “可大皇子神勇无敌,日日都留宿在她的院子里。” “自从她入了皇子府,这么长时间,大皇子不但没找其他侍妾夫人,甚至连皇子妃的屋里都没去过!” “殷勤播种之下,她很快就怀上了!” “只要将来她生下大皇子府的大公子,她就是大功臣!” “不说打掉大皇子妃,踢掉个把侧妃总是可以的!” 神勇无敌·阎襄:“……” 被误杀·床上不行·阎佩瑜:“……” 吃瓜群众津津有味:“……” “胡说!”应彩月急了。 这分明是要说大皇子宠妾灭妻啊,她可不能背这口锅! 所以,她连忙道:“并没有这样的事,我没有这么说!” 应采澜抽噎着,反问:“你是没有这么说,还是没有这样的事啊?这种事,大皇子府里的人自当知晓,又不是我造谣编出来的!” 说着,她可怜兮兮地往阎佩瑜身上一靠,道:“世子,嫡姐欺人太甚!我都快要气得憋不住尿了!” 阎佩瑜:“……” 演得很好! 但能不能不要说你男人不行? 后面这一句,也不需要画蛇添足! 可他还是得演下去,搂住她宽慰道:“别担心,为夫身子已经好利索了,以后总会有孩子的。” “并且,我们生的是康亲王府的嫡长子,不管是名分还是别的什么,都好听。” “你别哭了,再哭为夫可要心碎了!” 寥寥几句,让人见识了世子爷是如何哄妻的。 也解释了:不是他不行,是他都差点死了,好不容易养好,以后能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不过还别说。 应家姐妹俩都长得十分好看,又以应采澜更出彩! 两人都在掉眼泪,那应彩月哭得我见犹怜。 可这应采澜娇滴滴的,叫人骨头都听酥了。 甚至,颇有那种意味—— 男人,都是喜欢听女人在床上哭的! 超级撩人! 不少人都很诧异,以前可从未听说过,应二小姐是这等人间绝色? 撒娇的女人最好命,长得过分美丽,还会撒娇,也怪不得世子爷将她捧手心里啊! 一时之间,气氛僵持下来。 阎襄怒不可遏,并且觉得很丢脸! 但,他虽然能压应采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是不能压着阎佩瑜的。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别说阎佩瑜是康亲王世子,只说他是太子伴读。 也不能不给太子留脸面! 所以,即便阎佩瑜说话讽刺他,他也听明白了,还是不能发作。 倒是应彩月在一旁,柔柔地道:“康亲王世子,你这话是嘲讽殿下没有嫡长子吗?”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齐刷刷地看向了站在人群前面的太子爷! 尚未有嫡长子的,何止是大皇子,还有太子啊! 第73章 求锤得锤 经过应彩月那么一句,大家的心思都活络起来了。 难怪大皇子如此娇宠,竟然是个有脑子的美人! 东宫里始终没生出来一个儿子,别说嫡长子,连庶长子都还没有。 对他来说,这也是扎心之痛! 应彩月提了出来,虽然是转移矛头,让太子对阎佩瑜产生隔阂。 但,何尝不让太子注意到了她? 阎屹张口道:“事情一件一件处理。” 他神色冷峻,看向阎佩瑜这边,道:“佩瑜,世子妃可有推人落水?” 堂堂的太子,可不是阎襄这种智商捉急的人。 应彩月这招高明是高明,但真正对上心机深沉之人,还是不太聪明的招数。 应彩月的话,多多少少让阎屹有点芥蒂,他更是看不上一个侍妾。 他连这侍妾的名头,都不愿意提。 可是,也没有上当,真的就对阎佩瑜发难。 阎佩瑜捏着小妻子的手,低头温声问:“世子妃,你不用怕,将事实如实说出来即可。只要你没有推人,太子会为我们做主的。”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少人都暗中羡慕。 应太师真的好生厉害,生了两个女儿,竟都被男人捧着! 应采澜当然是必须肯定这一点:“我没有推人!” 可应彩月却哭得更厉害了:“二妹,你说实话我也不会责怪于你。你不知道我怀了身孕,因为一点意气之争推我,我也能理解。但,这么多人都在,你能不能说句实话呀!” 论泡茶技术哪家强? 但是,她真的好烦啊! 应采澜蹙眉,盯着应彩月,突然问:“你真的不会责怪我?” 所有人愣住。 阎佩瑜不动声色。 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应彩月当然是说:“自然不会。” 应彩月又问:“大皇子也不会怪罪我?” 阎襄想要反对,但应彩月却拉住他的手,道:“殿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亲妹妹,这点小事也没有出大错,我不会怪她。也希望殿下放过她!” 好一个姐妹情深! 当嫡姐的果然大度:怀着身孕被推下水,竟然都不责怪对方。 火化的时候肯定会烧出舍利子的! 可以说,她这一操作,让所有人都暗暗点头,心道:这应太师的嫡女,果然教养得不错。 阎襄更是心疼地道:“彩月,你太善良了!” “哦,我姐姐这么善良啊!”应采澜挑眉,追问道:“殿下,你这么疼爱我姐姐,确定不会怪罪我吧?” 阎襄还能说什么? 按他的意思,就是要追究到底。 可当着这么多人对面,他也不好打自己心爱女人的脸! 他只能道:“这一次便罢了,但若本殿的孩子有了什么闪失,还是要追讨的!” 退了一步。 但,应彩月好好的,哪来的什么损失? 而且,怀上这个孩子,是她在大皇子府安身立命之本,她再怎么,也不会拿自己未来的希望开玩笑! “行!” 众目睽睽之下,应采澜松开了阎佩瑜的手。 谁都没想到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忽然朝应彩月冲了过去。 一把将错愕的应彩月拉过来,猛地一推! “哗啦”! 应彩月再一次掉进了水里! 阎襄又急又气:“彩月!” 当然,锦鲤池水的确不深,只要应彩月站起来,那池水最多漫过她的腰。 女子湿身,在场的男子纷纷避开视线。 很快,应彩月被捞了起来,阎襄直接脱了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 转头,怒目瞪视着应采澜,道:“你好大的胆子,今日本殿非要打死你不可!” 应采澜刚刚哭过的大眼睛红通通的,却满满都是无辜,一睁开,宛如受惊的小兔子。 她张口,理直气壮地道:“殿下,方才是你说不追究的!” “原先我就没有推姐姐落水,可你们非要给我安这口锅!” “那么大一口黑锅,我总不能白背吧?” “所以,我就推姐姐一把。” “让姐姐求锤得锤咯!” 说完,她还退后一步,弱唧唧地靠在阎佩瑜身上,仰头傻乎乎地问:“世子,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这副好像自己做错了事,却才知道做得不对的样子,落在所有人眼里…… 阎佩瑜:“……” 阎襄:“……” 应彩月:“……” 其他人:“……” 神他妈逻辑闭环! 好有道理! 跟应彩月无关的人,都忍不住想笑。 这康亲王世子妃,懵懵懂懂,却杀人于无形啊! 阎佩瑜果断说道:“没错,是这个道理。” 他柔声安抚:“你不用害怕,大皇子已经说了,不会怪罪你的。” “你嫡姐,也不会责怪你。” “咱们本来没做的事,非要栽做了,那就做一次也无妨。” “不用有心理负担!” 众人:“……” 神他妈不用有心理负担! 这也太惯着了吧? “你……”阎襄气得要命:“岂有此理!你若伤了我的骨肉,赔得起吗?” 应采澜因为这一吼,赶忙抱住阎佩瑜的腰,把脸埋进他胸前。 怕极了的样子! 阎屹在一旁,说了句:“皇兄,话已经出了,欺负弟妹,不算什么本事。” 太子爷是什么存在,一国储君、下一任皇帝! 他既然都开口了,肯定是不追究应采澜的意思,带着明显的袒护。 阎佩瑜是他手底下的人,帮着自己人,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不是吗? 见状,阎襄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皇兄还是先把夫人送去换身衣裳吧。”阎屹又道:“再有,侍妾的事,便交给皇子妃负责。不然,回头常大人跟本宫诉苦,本宫可是不知道要帮谁说话才好了!” 算是敲打。 宠妾也该有个度。 太后寿诞,把小妾带进宫,这已经很不合规矩。 再有,康亲王世子妃说的那些话,夜夜留宿侍妾院子里,正妻丢在一边不管。 这是想上天吗! 被太子点了名,常秋月终于从人群里站出来,说道:“殿下,彩月夫人便交给妾身吧。” 所有人朝她看去,目光里多多少少带了点同情。 但,常秋月却只是面无表情,命人将应彩月带上。 她自己朝太子的方向行了一礼,便带着人走了。 离去之前,给了应采澜一个眼神,带着些许感激。 她知道,应采澜是帮了自己一把! 一场闹剧,到此消停。 但也可以说,是开端! 第74章 攻心为上 阎屹开口:“没什么大事,大家都回宴席上吧。” 这件事,就这么重拿轻放了。 但可以想见的是: 太子对他自幼一起长大的伴读堂弟,总是比亲哥还要亲近一些的。 也能理解不是? 堂弟又不存在竞争皇位的可能,亲哥却有很大可能! 阎襄愤怒地瞪了阎佩瑜夫妻一眼,去追常秋月去了。 谁知道,应采澜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大皇子真的好爱我家嫡姐,这肯定是追着她去了吧?” 嗐,她和应彩月总是姐妹,那点泡茶的技巧,学一学不就会了吗? 众人:“……” 阎佩瑜在心里鼓掌,脸上却还是要做做样子,朝阎屹看去,苦笑道:“殿下,世子妃自幼命苦,不懂什么事,还请原谅则个!” 应采澜抿了抿嘴。 瞧瞧,宫里头长大的,全都是戏精。 没点演技的,坟头草都老高了吧? “走吧。”阎屹笑了笑,没再说别的,转身离去。 见太子走了,其他人也都散了。 但今日发生的这个插曲,却够茶余饭后讨论个几日。 大皇子宠妾灭妻,对一个侍妾这么上心,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给大皇子妃留个面子。 常家该表态了! 而应家姐妹俩不和,早已经不是新闻。 先前就闹过,甚至还有应采澜生母虐待女儿的事发生,上次京兆府接的案子,才刚刚议论完没多久。 没什么好奇怪的。 康亲王世子宠妻,也算一个可以咀嚼的八卦。 女人嫉妒,男人也羡慕。 毕竟,以前从不曾知晓,应二小姐竟是这般可人! 其他人走后,阎佩瑜拉着应采澜的手,低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她伤着哪儿?” “我能有什么事?”应采澜一改刚才哭唧唧的样子,噗呲一笑,道:“毕竟是在宫里,我这是没动手呢!” 真当她好欺负的? 应彩月真是上赶着找虐。 这不,挨了她一巴掌,自己跳水里栽赃不成,反而还被她推下去一次。 爽! 如果不是在宫里,大概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不扑上去来一顿揍,都对不起阎佩瑜送她的鞭子! 阎佩瑜无奈一笑,道:“所幸,大皇子不是心机深沉之人,今日太子也算拉偏架了。” 今日的事,也可以看出来。 阎襄如果存了想要跟太子一较高下的心思,注定落败。 一边急眼焦躁,另一边风轻云淡。 高下立见。 “阎望。”应采澜却有不同的看法,仰头看着他,低声问:“我觉得太子城府极深,完全摸不到底呢!” 阎佩瑜微微一顿,旋即道:“很正常。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稳坐太子之位?” 应采澜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如今已经确定苗头在皇帝头上,就不防着太子了还是其他。 在宫里也不好问,只能暂时作罢。 但她今日接触过了这个太子,并没有太放心。 皇帝容不得康亲王一家,难道太子就完全没有顾虑? 可这话,在宫里毕竟是不好说的。 “我送你回女席那边去吧,进去后,尽量跟母亲在一起。”走到了岔路口,阎佩瑜毫不犹豫地拉住她的手,朝女席那边去。 御花园精致怡人,正是初秋时分,宫道上的菊花千姿百态,妖娆绽放。 却敌不过,人比花娇。 康亲王世子的相貌,历来是让少女看一眼都脸红的。 可他的世子妃—— 一个庶女罢了,站在他身侧竟然丝毫没有失色。 行至半路,见应夫人急匆匆地走出来。 看见他们,愣了一下,赶忙行礼:“见过世子!” 阎佩瑜没说话,仿佛在等待什么。 他没吱声,应夫人就不能起来,保持着屈腿行礼的姿势。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微微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触及传说中谦恭温和的世子爷的眼神,不由吓得心口猛地一跳! 他面无表情,但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福至心灵,应夫人连忙追加了一句:“见过世子妃!” “嗯。”阎佩瑜这才应了一声,道:“夫人请起。” 应采澜看着想笑。 他在替她出头呢。 说起来,捡到的这便宜老公,对她是真的听错的。 阎佩瑜又问:“宴席尚未结束,夫人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儿呢?” 悠然的语气,应夫人愣是听出来了隐隐的压迫感。 她没敢说话,替她回话的是应采澜:“想来,夫人肯定是听说大皇子家的妾夫人落水,内心焦虑不安,什么山珍海味、宫廷御宴也味同嚼蜡。这不,急匆匆地想要去探望呢!” 的确,应夫人离开宴席,就是因为听说了这件事。 并且,她还知道,是应采澜推应彩月落水的! “世子妃!”应夫人这下忍不住了:“你将自己的嫡姐推下水,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彩月肚子里怀着皇家子嗣,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哦。” 应采澜不痛不痒地道:“我听说怀孕头三个月,四处宣扬有喜的事,容易遭报应。” 一听,应夫人的脸色更糟。 可应采澜的话还没说完:“夫人别忘了,我先前告诉你的话。正好,你要去见她,那就赶紧去吧。” “顺势,好好问问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了,我那位惯会哭赢的姐姐,想来一听你问出口,第一时间就要先掉眼泪。” “然后,三言两语博得你的同情心,让你认为一切都是我在挑拨离间。” 甚至,应彩月会用什么腔调说话,她都拿捏了。 现代人,哪能不知道小绿茶和白莲花的套路呢? 应夫人气息一窒,有阎佩瑜在一旁,她没有接应采澜的话,福身行礼:“若无其他事,臣妇先告退了!” 阎佩瑜没拦。 应采澜也没有,只是转过身,看着应夫人离去的身影。 人走远了,他才问:“怎么感觉她有点心绪不宁?” 应采澜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那当然了,毕竟不管是什么战术,肯定是攻心为上!” 不管应夫人是否相信,或者说,是否愿意相信,那一粒怀疑的种子种了下去,今天不发芽、明天不发芽,总有一天会发芽的! 一旦萌芽,很快便会茁壮成长。 人心啊,最是禁不住猜疑! 宴席进行到了后面,随着太后她老人家精神不济先行离席,皇后等主子也渐渐离开。 其他人,也就慢慢散了。 应采澜出来,打算直接去与阎佩瑜会合。 不想,刚刚出来,却见阎佩瑜站在桂树下,等着自己。 旁边,还站着那便宜爹应淳善! 第75章 自黑我是专业的 原主虽然是庶女,但也不是从来没参加过各种宴席的。 只不过,原主性格懦弱,而应彩月的光芒又比较耀眼。 别人只知道,应二小姐老是跟在嫡女的后面,是个小跟班,几乎不见她抬起过头。 可冷不丁的,她竟然成了康亲王世子妃! 这位世子爷,是什么人? 要说这帝京之中的青年才俊,康亲王世子阎佩瑜,是个中翘楚。 不仅长得足以与日月争辉,即便跟着太子身后,在储君风仪的映衬下,依旧从不逊色。 他的才气、为人处世、还有总挂在唇边的温润笑容,谦谦君子、如日如玉,更是叫怀春少女心醉。 奈何,他有未婚妻—— 应家嫡女。 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应彩月! 尤其,以永陵王小郡主叶雨琪更甚! 叶雨琪爱慕康亲王世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她明里暗里总跟应彩月过不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可后来,这位世子突然病重。 同情应彩月的人,或者幸灾乐祸的人,便多了起来。 毕竟,按大梁律法,以阎佩瑜的世子身份,他如果死了,尚未有所出的妻子是要陪葬的! 后面,应二小姐代替了应彩月嫁去康亲王府。 谁知道,这位世子爷的病竟然就好了! 尤其是今日,见着了阎佩瑜的姑娘们,发现那个如玉一般的男人恢复了! 除了比以前清瘦了点儿,没有多大区别! 眉目依旧俊秀得让人内心小鹿乱撞,举手投足仍旧叫人怦然心动! 这不—— 原本对着应彩月来的矛盾,全都转移到了应采澜这里了。 没想到,竟然给这么个庶女捡了大漏儿。 若是应彩月,她们羡慕也就羡慕了。 可应采澜那般一无是处,怎么能让她捡了便宜呢? 想要嫁给阎佩瑜的姑娘们,哪个不捶胸顿足! 所以—— 此时此刻,叶雨琪站出来挑衅应采澜,是一众闺秀都喜闻乐见的事。 她们谁还能不知道,应二小姐啥也不是。 琴棋书画诗酒花,没有一样会的。 据说,她连个荷包都绣不好! 更不要说歌舞了。 本以为,在这种场合提出来,她必定不敢拒绝,肯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即便她会跳舞,那还是献丑! 毕竟,堂堂的世子妃跳舞给这么多人看,跟个舞姬似的,丢人不? 谁知道—— 不等太后与皇后吭声,应采澜站了起来。 在众人以为她同意了跳舞的时候,她朝贵人主子们的方向福身一礼,道:“各位娘娘请见谅。” “若采澜有那千金钻,便不怕揽这瓷器活儿。” “可众所周知,我一个庶出,不像小郡主得过好的教养。” “别说跳舞了,琴棋书画,采澜都是不会的!” 众人:“……” 她竟然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教养、我不会! 单刀直入! 一时之间,叶雨琪竟愣住了。 应采澜微微一笑,朝她看了一眼,道:“小郡主既然提得出来,想必这方面必定十分优秀。不若,请小郡主出来给大家歌舞助兴,如何?” 众人一顿。 好家伙! 直接把对方扔过来的长矛,反手给丢了回去! 叶雨琪气息一窒。 没想到,过去那个总是低着头不吭声、被人欺负也不说话的窝囊废,今日突然硬气起来了。 因为嫉妒应彩月,叶雨琪不知道多少次去跟应彩月为难。 但最后,替应家嫡女承担的人,几乎都是应家庶女。 每次她去设计应彩月,最后被捉弄的对象,都是应采澜! 所有人都习惯了那个懦弱不争的应二小姐,哪怕被欺负了,也是低着头闷声不吭。 竟不知道,她整个人不一样了! 叶雨琪气得手都发抖,道:“怎么说,都是康亲王世子妃了,你这般自谦,不怕丢了应家的脸,难道也不怕丢了康亲王府的脸面!” 应采澜低头失笑,抬起头来,朝太后那边看去,道:“皇祖母,孙儿媳在娘家未曾得到过教养,但嫁入夫家后,得世子疼爱、得公婆教导。” “从前,孙儿媳不会的,入王府后,王妃悉心教导不算,还苦心孤诣给孙儿媳请先生、拜师父。” “如今时日尚短,未曾学得多少。” “来日有所成,愿意为皇祖母表演!” 请先生、请嬷嬷教导,这事儿可是瞒不住,大家都知道。 听了这话,应夫人脸上宛如被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可丢了脸,她又能说什么? 太师府的确没有教养这个庶女,如今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非但如此,王姨娘还买凶企图谋害亲生女儿的清誉,上了京兆府的案底。 为此,应太师不得不给应采澜开一家大药铺,以求息事宁人。 这些事,可是瞒不住的! 康王妃却是十分满意。 瞧瞧,就说吧,这儿媳除了出身不好以外,样样都好! 这话说的,完全把康亲王府的脸面照顾到了,也能让太后心里舒服。 再者,也算打了永陵王小郡主的脸: 怎么说,我也是太后的孙儿媳,你叶雨琪算什么东西,你让我跳舞我就跳舞? 要知道,先前在太后的延寿宫,应采澜都没有喊皇祖母的。 到了这里,显然是为了压叶雨琪的脸! 座上,太后脸上带着笑容,一脸慈爱地道:“即是如此,哀家等着你!世子如今病愈,你日后肯定也有空闲了,便常进宫来陪陪哀家这个老人家吧!” 要说,孙子娶了个庶女,太后原也是不满的。 尤其是,应二小姐的风评一直很差,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可今日她的机智应对,倒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应采澜屈腿行礼:“是,多谢皇祖母体恤!” 尖锐的矛头,就这么被她给化解了。 她坐下后,朝对面看去。 果然看到叶雨琪充满怨怒的眼神! 她不由在心里暗恨阎佩瑜:臭男人,还不如病着呢,烂桃花还得我来掐! 叶雨琪一心想要应采澜出丑,但对方太狠,竟然自黑。 暂时找不到别的办法,日后一旦有机会,肯定还要来的。 应采澜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将那些对自己有明显敌意的人,记在了心里。 宴席进行到了后面,随着太后她老人家精神不济先行离席,皇后等主子也渐渐离开。 其他人,也就慢慢散了。 应采澜扶着康王妃出来,打算直接去与阎佩瑜会合。 不想,刚刚出来,却见阎佩瑜站在桂树下,等着自己。 旁边,还站着那便宜爹应淳善! 第76章 真的是老阴阳人了 康王妃与应采澜过来,应淳善俯首作揖:“见过康王妃,世子妃!” “太师免礼。”康王妃点了点头,神情却不是太和善。 拿庶女替嫁这事,看在应采澜人不错的份上,他们没跟应家算账。 但不代表,就这么和和睦睦当亲家了。 该教训的,总该教训。 阎佩瑜抬头,看见两个女人出来,先是对康王妃行礼:“母亲。” 然后朝应采澜伸手:“澜澜。” 应采澜脸上浮起笑意,道:“我还以为世子会在前面等我呢。” 她把手放进他的掌心,他顺势牵住,将人拉到自己身旁。 正好,叶雨琪等人这时候也刚刚出来。 看见了这一幕,她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应采澜看了过去,给了一个挑衅的笑意。 她不喜欢雌竞,但对自己的东西有占有欲。 目前而言,这男人不论相貌身材、还是其他方面,都还不错,对她也好。 什么时候她不喜欢他了,到时候一拍两散,再有别的女人惦记,那就随意。 她挺喜欢的,那就在一起。 阎佩瑜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别人不能抢,谁抢弄谁! 这个叶雨琪过去无数次戏弄应彩月,最后都让原主背锅。 可以说,应彩月可恨,叶雨琪也可恶! 原主那是软弱无能,现在轮到应采澜了,可不会惯着! 这么一想,她把手松开,改成抱住阎佩瑜的胳膊,距离更拉近了一些。 对付恋爱脑的最好办法就是:你得不到的,在我手里揉捏呢,气死你! 果然,在自己眼里是个垃圾的应采澜,竟然靠自己的男神这么近,叶雨琪的双眼宛如喷火似的。 没忍住朝这边走了过来,福身行礼:“康王妃、世子。” 完全没有把应采澜这个世子妃放在眼里的意思。 正常来说,从前一直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人,突然飞到自己头顶上去了,肯定是不适应的。 在叶雨琪的眼里,压根没想过: 人家康亲王世子妃,位置现在比你高了! 康王妃挑了挑眉,转头看了一眼应采澜,对她会怎么处理这种事很感兴趣。 他们康亲王府要的儿媳妇,并不是温良谦恭放第一位的。 首先,必须有魄力! 别人都挑衅到眼皮底下了,如果还一味的以和为贵,那不是美德。 是愚蠢! 但,如何完美圆润地处理这种挑衅,也是一门学问。 应采澜倒是没有直接跟叶雨琪杠上,而是身子晃了晃,蹭了蹭阎佩瑜,骄里娇气地问:“夫君,我父亲怎么也在这儿呢?” 直接把叶雨琪给无视了,当她不存在! 对叶雨琪这种心气高傲的贵女,最需要的就是存在感。 直接被无视,比直接跟她面对面吵架的杀伤力还大! 更何况,她张口就是“夫君”。 宛如一把尖刀,狠狠插在了叶雨琪的心口上! 这样的刀光剑影,阎佩瑜哪能没发现? 他没有朝叶雨琪那边看去,对应采澜的问话是立即做出回答:“岳父大人说想见见你,本世子便与他一同过来了。” 如此一来,也是把叶雨琪给无视了! 叶雨琪:“……” 感觉脸上被狠狠抽了一耳光! 她不甘心地道:“世子,你没看见我啊?” 阎佩瑜朝她看去,正要开口,突然手臂吃痛。 他忍住痛,低头朝自家世子妃看去,眼里都是无可奈何。 什么都没干呢,就被掐了。 他何其无辜! 轻轻拍了拍应采澜的手背,他弯腰在她耳边低语:“今晚你就知道疼了!” 应采澜:“……” 不开车真的会死! 开车不上告诉,他也会死! 两人亲昵的举动,看在叶雨琪眼里,更是火冒三丈。 而阎佩瑜抬头,再次看向叶雨琪的时候,眼里的亲近感和笑意荡然无存,道:“小郡主,抱歉,本世子有家事要处理,不方便。” 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润有礼。 应采澜是知道的,这人腹黑,绝对是黑芝麻馅儿的! 换成不客气的说法便是:没看见我们这一家人在说话么,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只不过,自幼就是太子伴读,常年屈居人下,阎佩瑜深谙说话的艺术,不会把话说得很难堪。 偏偏,这位小郡主,是永陵王的掌上明珠。 家中不论嫡庶,都只有她一个女儿,永陵王全家上下都宠着她惯着她,多多少少有那么点被惯坏了。 她好像没看到阎佩瑜不悦的眼神。 光从说话的语气,也没察觉到里面的疏离感。 于是,她不但没有礼貌退开,反而还上前一步,道:“世子能病愈,可真的是太好了!先前听他们说,我还不敢相信呢!” 应采澜:“……” 很好笑。 但是她不笑。 这种级别的小三,根本用不着她自己来打。 谁惹来的烂桃花,谁自己处理! 阎佩瑜又不是分不清楚现实,不知道谁对他更有用! 果然,阎佩瑜皱起眉头来,看向叶雨琪的目光已经有点不善,口中道:“永陵王世子谈吐有风度,本世子还以为永陵王府的教养很好。不想,在小郡主这里,感受到了认知的参差!” 一听这话,应采澜没忍住噗呲一笑。 必须佩服她家这位世子爷说话的本事。 真的是老阴阳人了! 没点文化水平的,都听不懂他的暗讽。 他这话是在说:我看你哥,以为你家的家教不错,谁晓得现在才知道,你们家还出了你这么个没教养的东西! “你笑什么!”叶雨琪哪能没听懂阎佩瑜的嘲讽。 毕竟是给面子的话,加上是喜欢的人说出来的,难免有点自带滤镜。 她心里有点气恼,不愿意朝阎佩瑜发作,一逮着应采澜,可不是立即冲应采澜发难了? 怒斥一句后,连珠带炮似的继续轰:“我永陵王府自然是家教森严,你虽然踩了狗屎运嫁到了康亲王府,不代表你就高尚了!” “一个庶女而已,不要忘记自己的出身!” “别以为镀了一层金箔,就以为自己是金子了!” 将骨子里的嫡女的骄傲、王侯贵女的跋扈,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听言,康王妃蹙眉,更不高兴了。 却见自己的儿子转头。 阎佩瑜眸色阴沉下来,朝站在一旁的应淳善看去。 见状,康王妃便没有吭声。 接触到女婿的目光,应淳善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道:“小郡主此言,莫不是看不起我太师府?” 第77章 我不觉得 一个异姓王的小郡主,怎么说都是个女眷,平时也是跟女人斗气居多。 在朝廷大员面前,还是下意识怂了一下的。 应淳善怎么说,也是个太师,一旦摆出来朝堂上的威严,叶雨琪下意识怯了一下。 她不说话了,应采澜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幽幽说了句:“何止看不起呢?” 原主是个傻的,虽然心里也会埋怨:为什么她们总是欺负我。 却并不记恨。 但是! 原主不恨,不代表她应采澜不记仇! 用了原主的身体,该出气的地方,还是得出不是? 她转头看向应淳善,道:“父亲,过去小郡主是如何欺负我的,也就不谈了。” “毕竟,那时候我没有夫家罩着,还爹不疼娘不爱的,人微言轻,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如今,我怎么说都是康亲王世子妃了,她一个小郡主,竟然在太后娘娘的寿宴上,开口要让我跳舞助兴!” “我知道自己庶女出身,没有得到什么好的教养。” “可那也不是我的错!” “小郡主也不能,如此打父亲你一个堂堂太师的脸吧?” 不提康亲王府的脸,是因为一个刚成婚的女子的教养问题,完完全全看的娘家! 娘家没有给她这个庶女任何教养,她还能如何? 如今,她婚后“脱胎换骨”,那就是夫家的功劳了! 这番话,也是在应淳善脸上打了一耳光! “爹不疼娘不爱的”这几个字,可不就是应二小姐的写照? 应淳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内心也是无限懊悔。 他在内心将应夫人与王姨娘骂了个遍:若不是这些无知妇人,怎么弄成今天的地步! 若是应夫人大度一些,把庶女好好培养起来,别说应采澜这个二女儿了,就是后面的几个庶女…… 如果把几个女儿都培养好了,应家又怎么可能没有其他女儿拿得出手? 说来说去,王姨娘本身格局小就不说了,还是应夫人这个当家主母的问题!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摊着了这么个没远见的女人! 以后他的儿子娶妻,必须一再斟酌女方的教养!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还得和和气气地道:“过去的事,是为父的疏忽,世子妃虽然没得栽培,却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如今得夫家喜爱,做父亲的也是无比欣慰。” 先是捧了自己的女儿一番,然后才道:“小郡主,你们女儿家争吵拌嘴,可不要牵扯到家族。若非要如此,本官可就要亲自登门,问一问这永陵王,可是对我应家有什么不满!” 抬出这个,叶雨琪怂了。 虽然全家都宠着她,可一旦涉及家族门楣的时候,她肯定是要排在后面的。 更何况,对方是太师! 她气得要死,却也只能跺跺脚认了:“罢了罢了,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心里恨极:好你个应采澜,一段时间不见,倒真的长翅膀了! 看着跋扈小郡主离去的身影,应采澜撇了撇嘴。 抬头一看,阎佩瑜压根没关注叶雨琪,而是与康王妃说话:“母亲,父王在前头等你呢。” 应采澜心道:叶雨琪个傻叉,就那点浅薄脑子,阎佩瑜这种腹黑鬼病娇狗,哪里够得着他? 他当然是看不上叶雨琪的。 康王妃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应采澜,点点头:“行吧,你们在外面玩儿会。别在外面溜达太久,注意你的身子。” 应当给小夫妻独处的空间,不然怎么培养感情呢? 目送康王妃离去后,应采澜才转头过来,朝应淳善看去,问道:“父亲专门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要与女儿说么?” 应淳善答道:“倒也没什么急事,只是难得有此机会,便想见见世子妃。我们父女俩,说说话也好。” 这老小子肯定没说实话,应采澜挑眉,可没有什么耐心跟他猜谜语。 她直接戳穿,道:“该不会是,为了嫡姐的事吧?” 毕竟,今日姐妹俩撕了一场。 虽然不算很劲爆,可身为父亲,应淳善肯定是最不想看到两个女儿开撕的! 不管是哪个赢,都是他这个当爹的输。 不能二者兼顾,必定顾此失彼。 如果两女儿和平共处,他两个女儿都嫁进了皇家,那才是最大赢家! 既然应采澜说开了,应淳善立即顺着话题说道:“世子妃聪慧,既然你起了头,为父便有话直说了。” 应采澜一哂,没有吭声。 她不说话,阎佩瑜也没有。 不但没有,他甚至还往旁边走走,将空间留给父女俩。 应淳善更满意了。 没有阎佩瑜在场,他说话可以更直接一些:“世子妃,你与嫡姐虽然不是同母所出,但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如今你们都已嫁做人妇,并且都是皇家媳妇,自当互帮互助,而不是内斗。你觉得呢?” 本以为这话说得在情在理,不想,应采澜掷地有声地给了他四个字:“我、不、觉、得!” 应淳善一愣。 应采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父亲,这话你与应彩月说过吗?” “自然是说过的。”应淳善见事情没按自己想要的方向走,皱眉道:“她答应与你好好相处的。” 他语重心长地道:“采澜啊,你嫡母待你不好,那是你嫡母的事,跟彩月没什么关系啊。彩月一心对你好,如今她为大皇子的妾室,反倒是把世子妃的位置给了你,你好好想想,还是姐妹同心的好啊!” 应采澜差点被他气笑了。 姐妹同心? 其实吧,应家也不止她和应彩月两个女儿。 后面还有几个年纪小的,三小姐十三岁,其他几个都在十岁以内。 这些个孩子,暂时没什么机会掺和两个姐姐的事,也全部都被那些姨娘管着不敢出来惹事。 她认为,自己将来跟哪一个妹妹好,也不可能跟应彩月这个姐姐好的! 毕竟,从她用了这具身子开始,生来与应彩月就是隔着一条命的死仇了! 心里这么想,她嘴上也不客气,道:“抱歉了父亲,我与应彩月不可能好。” 应淳善还想说什么,她却抬手阻止了他说话。 抬起头来,对上了应淳善的眼睛。 应淳善心头一凛。 这是我的二女儿? 她什么时候变得还这么有气势了? 第78章 蚊子腿儿再细也是肉啊 只见应采澜一字一句地道:“父亲眼里的好姐姐,惯会做戏,实际上你被她蒙蔽了。” “她对我好?” “呵呵!” “不要笑死人哦!” “她如果真的对我好,会联合王姨娘算计我,让我替嫁?” “你以为,这是给我一个世子妃的位置?” “倘若世子活不成了呢?那陪葬的,不就是我了么?” “你以为她是在施舍我?” “不,她是在拉我背锅挡祸!” 应淳善皱眉,道:“可世子现在不是已经好了么?你也算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哈哈,天大的笑话!”应采澜冷笑,反问:“这个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神他么因祸得福! 阎佩瑜是她凭实力治好的,可不是凭的运气! 如果不是她穿越到了这个壳子身上,阎佩瑜可能已经到阴曹地府里搬砖修路了! “我们父女俩好好说话成不成?为父是很认真在与你商谈!”应淳善怎么说也是个太师。 在阎佩瑜的面前,还要给面子。 可此时,父女俩单独说话,做父亲的高高在上难免又回来了。 应采澜把他的父亲威严当成个屁,冷哼一声,转身看向一旁的景色,问了句:“父亲,如果……” 她斜睨着应淳善,道:“如果我才是你的嫡出,应彩月才是那个庶出。你会站在我这边呢,还是站应彩月那边?” 应淳善一愣,旋即抓住了后面的这个重点:“你一定要跟你姐姐对立不成?” 顿了顿,他用他朝堂上的理论,企图说服自己的庶女:“难道,因为世子是太子的人,彩月却入了大皇子府,所以一定要对立。” 他自以为,好像发现了什么! 所以,太子是容不得大皇子的么? 这么一想,他还真有些担心! 两个女儿在不同阵营的话,他以后怎么办? 应采澜给他说笑了,道:“父亲,你想太多了!” “即便没有出嫁,我与应彩月,也不可能成为好姐妹!” “明人不说暗话,为了避免父亲误会,今时今日,我直截了当与你申明:” “我……应采澜,与她应彩月势不两立!” 应淳善完全不能理解:“如果不是因为夫家的原因,好端端的姐妹,怎么弄成这样?” “采澜,这就是你的任性了。” “你嫡姐从不曾对你有过什么敌意!” “即便是替嫁之事,不也是你王姨娘做出来的么?” 应采澜:“……” 真他么…… 想踹人! 但她也很清楚:这个时代的女人,娘家靠不上的,嫁人之后在夫家多半很难生存。 毕竟,大户人家人口多、关系复杂。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没事的时候各自为政,有利益瓜葛的时候你死我活。 到时候拼的,就是实力。 娘家的实力,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自己强大是必须的,但如果有团队作战,那结果自然是更好的。 不说别的,就是阎佩瑜的那些庶弟,一旦给他们有机会翻身当世子。 难道,他们真的不想吗? 因此,能够把应淳善拉进自己的阵营,她是不会放弃机会的。 与其他站应彩月那边去,会给自己惹更多麻烦,不如拉到自己这边来。 蚊子腿儿再细,也是肉啊! 所以,她耐着性子问:“你是她的亲爹没错,难道还能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父亲身在朝堂,难道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公务繁忙,历来不管内宅的事,家里的琐碎,又能知道多少呢?” 连环三问。 应淳善不由一愣。 的确,身为一家之长,男主外女主内,他向来不管后宅的事。 如果后院的事都要他一一打理,那娶妻子是做什么用的? 在这种情况下: 内宅的女人是如何相处的、后宅妇人怎么争宠、女儿们的教养,都归应夫人这个女主人打理。 他除了公务,便是培养儿子。 仔细想想,应彩月是什么性子? 他好像说不出来。 应采澜从前不起眼,如今耀眼了,他也以为,是因为成婚了,长大了、成熟了。 其实,他也并不了解二女儿。 应采澜一看他那个样子,也没什么好责怪的。 毕竟,家大业大,顾不上细节是肯定的。 古代大男子主义,打理了外头的事、前院的事,后院…… 除了找哪个小老婆睡觉以外,基本不踏足! 他能知道什么? 他只知道下蛋! 想到这里,她又问:“父亲,我与应彩月出生的那一日,你在家中么?” 应淳善怎么都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这种事上来。 他内心不解,但—— 当了世子妃的女儿,并且是一个完全脱胎换骨的女儿=未来可以靠得住的女儿。 他多了几分尊重,便也耐心思考,给了回答:“还是记得的。” “那日我出京办事,听到府里的家丁前来报讯,说夫人与姨娘生产了,便赶了回去。” “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 “你们姐妹俩,已经出生了。” 应采澜心想:真难为,生的是女儿,竟然还能把公事放下赶回家呢! 但对这时代的男人,也不能强求。 她直接抛出重磅炸弹:“所以,如果你的两个女儿被掉包了,父亲也是完全不知晓的!” 应淳善一震:“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应采澜无比肯定地道:“父亲身为太师,不会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明白吧?” 应淳善震惊至极! 掉包! 她的意思是:她与应彩月两个,被掉包了? 比起应夫人的矢口否认,应淳善相对冷静:“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他冷静也是正常的。 毕竟,不管怎么掉包都一样,两个都是他的女儿。 对应夫人来说,却是完全不同! 确定女儿被换了的话,那她这么多年对非亲生的女儿疼得像眼珠子,那不是一场笑话? 这么多年,她一直看不上、不喜欢的庶女,竟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自己还下手对付亲生的女儿,她要如何面对? 认知坍塌、自我怀疑、精神错乱都有可能! 应采澜正想说:我没有证据,但你可以去查。 正巧这时候,应夫人出来了。 第79章 够膈应人的 远远见到应淳善也在这里,应夫人不由一愣。 他们家这位太师爷,可不是什么会与妻子鹣鲽情深的人,也不重女色。 即便后院有好些妾室,也是为了开枝散叶传宗接代,从不沉溺。 不管去哪里赴宴集会,从来没有亲自接过自己的女人。 这一次,应夫人当然也不会认为,他是来接自己的。 再看应采澜…… 应夫人心里堵得慌! 所以,是为了这个臭丫头来的! 但她还是得上前,站在应淳善身侧,低声道:“老爷,彩月夫人落水,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她还怀着身孕呢,不能落下什么病根儿啊!” 又朝应采澜看了一眼,眼里全都是不喜,道:“世子妃如今身份高贵了,推你姐姐落水两次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世子还惯着,也就彩月大度,不与你计较!” 上来就扎了应采澜一刀! 应采澜挑眉。 就知道,空口白牙诬陷,多憋屈啊。 还不如实干! 至少这只锅背得不冤,也算出了一口气。 她嗤笑道:“没错,我的确推了她下水!” “但,我推应彩月下水的那一次,太子殿下都在一旁亲眼看见的。” “你怎么不说,太子爷还惯着呢?” 说真的,当时的情况,她的的确确将人推下水了,那么多人亲眼所见,可阎屹却愣是把事情压了下来。 没有任何质问,也没有处罚。 太子开口了,其他人就算心里有意见,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 真这么草率的吗? 她是真的挺吃惊的。 说起来,是一时的息事宁人。 当时情况不容许阎襄纠缠,毕竟他心疼应彩月。 但阎襄真能咽下这口气? 只怕过后还会告状的! 以阴谋论推断,她是不相信太子的。 可感觉阎佩瑜对太子很信任? “你们是说……彩月夫人有喜了?”应淳善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先前在男席,见阎佩瑜出去,太子也出去了,他没动。 后来便听说,是自己的两个女儿在御花园里吵了一架。 当时心想,女孩子家吵架能出什么事? 再说了,有太子在场,又能闹出什么事来? 后来也只是听说,应彩月掉落锦鲤池之类的。 在那等场合,都说得比较含糊。 他也就没特别上心。 左右不过是两个女儿吵吵罢了。 熟料,现在他才得知:应彩月怀孕了!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 大皇子没有儿子,如果应彩月能够生出个儿子,那就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啊! 他顿时关注起来,问:“那今日这事,到底怎么回事?” 应夫人抢先告状:“彩月历来是让着妹妹的,不会与采澜多计较。” “老爷你想想也便能知道,是当妹妹的如今身份不同,压着姐姐了!” “世子妃把大皇子的彩月夫人推下水,还是故意的,这是大家都亲眼看见的!” “可有此事?”应淳善当即不高兴了。 但他也不敢用质问的语气对世子妃,语气还是温和的。 毕竟,他还抱着两个女儿都上位、开出并蒂双莲的希望! “确实有!” 应采澜也不瞒着,坦然说道:“第一次,是她自己做戏,落水想要陷害我!第二次,是我既然背负了推她落水的黑锅,自然不能白背,所以我就真的把她推下去了!” 理直气壮! 应淳善:“……” 道理的确如此。 怎么说,应采澜是太师的女儿,是康亲王世子妃,的确不能被人空口白牙污蔑。 可是…… 当这种事两个都是自己的女儿,身为父亲的他顿时骑虎难下,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他说不出来,应夫人却是坚定不移地站“自己的女儿”的,怒斥道:“你胡说!” “彩月怀着身子,自己能不知道落水会有什么后果吗?她怎么可能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肯定是你嫉妒她,所以推她一次就算了,还推她第二次,以图强词夺理、让太子殿下站你那边!” 应采澜:“……” 老实说,跟这样胡搅蛮缠的人撕逼,她感觉有点浪费生命。 但怎么说呢? 苍蝇呢,弄不死你,却恶心死你。 一直这么蹦跶,也是够膈应人的! 还是得撕! “夫人莫不是忘了我与你说的话!” 她冷冷笑道:“为了别人的女儿,把自己的女儿推进坑里、碾进烂泥地里,你很开心吗?” 想到她说的嫡女掉包的事,应夫人气息一窒! 应淳善也想起来了,立即把话题拉回去:“此事非同小可。世子妃,这是要证据的。” 证据…… 应采澜笑了笑,没有搭理,而是道:“当年我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你们才是成年人。” “你们的女儿出了差错,最关心的人难道不该是你们这对做父母的吗?” “再说了,于我而言,哪怕恢复了我的嫡女身份……” “可我过去十六年吃的苦头、受的折磨、忍的屈辱,却是无法翻篇回到过去!” “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们,别给人戏耍了之后,还被人拿着当刀使。” “至于你们是否相信,与我何干?” “对我好点儿呢,以后我若富贵,必然不会忘了父母。” “可若有些人一而再地惹我,给我拖后腿……” “可不要怪我恼起来,直接把应家都给记在账上了!”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 说到“被人拿着当刀使”的时候,她的眸光放到了应夫人身上。 接触到她意味深长的目光,应夫人不由心里一惊,顿时质问:“怎么,你这是威胁你父亲呢?” 应采澜微微一笑,眼底里的煞气却是浓重无比。 但她没冲应夫人发,而是转头对应淳善说道:“父亲,你给我开的店铺,正打算开业呢,就被人打砸了。” “我去京兆府立了案。” “却不想,这件事被大皇子给压了下来,赵诚怕事,京兆府不得不撤案。” “而就在那时间段,应彩月进了大皇子府。” “这么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想要不知道是谁打砸我药铺,都很难啊!” 她笑意吟吟,可眼神里充满了警告:“父亲,我想有些人是真的很不把康亲王世子放在眼里呢!” “当真以为世子病入膏肓,快要死了,就顾不上我了?” “希望父亲好好斟酌,莫要后院起火,整个应家跟着遭殃!” 第80章 只想贴我家澜澜 丢下这话,她转身就走。 剩下的,就让应淳善自己发挥了! 应淳善是个功利主义者,这点毋庸置疑。 他做的事,肯定是以利益为出发点,怎么样获得利益最大化,就怎么做。 对他来说,如果两个女儿都嫁进皇家,还并非都是皇帝的儿子,不存在竞争关系。 若她们能和睦共处,身为岳父的他,就是最大赢家。 可惜,两个女儿对立了! 那他就成墙头草,哪边给他更多,他就倒向哪边! 不慌。 她会让他坚定不移地选择一个方向,一条道走到黑的! 应采澜走后,应淳善的目光,落在了应夫人脸上,轻声问:“是你找人,打砸了世子妃的药铺?” 声音不大,应夫人却听得心头发毛! 药铺,是应淳善出钱给应采澜开的。 打砸了那个药铺,相当于打的应淳善的脸! 夫妻这么多年,自己的男人是什么性子,她还是知道的。 这位太师爷,可不是外表看起来这么和善。 所以,她决不能承认! “不!” 她坚决否定,道:“怎么说,那笔银子也是从太师府的中馈出的,花了多少,打理中馈的我还能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去砸自家的铺子?” 应淳善盯着她,冷淡地道:“裴氏,不要以为你一个后宅妇人的鼠目寸光,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的太师! 能身居高位,纵然有祖荫的成分,可越接近权力中心,越是需要眼力见。 没点真本事的,又怎么可能坐稳这个位置? 先前应采澜并没有直接说:是应夫人找人打砸的。 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 比直接说,还更有说服力! 铺子被砸了、京兆府立案; 应彩月被抬进大皇子府、大皇子给京兆府施压; 京兆府撤案…… 一连串的操作,身在官场的应淳善,不要太熟悉这个流程! 应夫人闺名裴淑云,嫁过来多年,应淳善只有在盛怒的时候,才会直接喊她“裴氏”。 此时这么一喊,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咬牙切齿了! “太师……”她想要为自己辩解。 不想,应淳善却冷冷地道:“关于两个女儿是否被掉包的事,我会去查证。” 这件事,是必须做的。 康亲王对他们庶女替嫁的事,一直很不满。 即便他们接受了应采澜,不代表就能原谅应家这骚操作。 因此,如果应采澜真的是嫡女的话,至少能稳住康亲王这里。 至于应彩月…… 她若能混上个侧妃,也就差不多了。 大皇子妃娘家的常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没那么容易上位! 应淳善压着心里的盘算,再看向裴淑云的时候,眸光更是冷厉了: “当初彩月让采澜替嫁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罢了。” “可如今,世子已经病愈!” “他将重新回到太子身边!” “甚至,他对采澜还十分喜爱。”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彩月是否能够生出男孩,这是个赌局!” “可如今,采澜的世子妃位置,已经稳妥了!” “裴氏,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再搞那些小动作。” “你若坏了我的好事,整个应家因为你的没见识而出了岔子,我必定要休了你!” 丢下这狠话,他转身就走。 看着那大步流星的背影,裴淑云感受到了无情的决绝。 二十年夫妻情分,总是比不上应家的繁荣兴盛的。 他既然这么说了,如果真的出了岔子,就肯定会休了她! 应夫人顿时有点傻住了。 她又怎么不知道,应淳善这个人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出宫的马车上。 “话都说完了?” 阎佩瑜靠在软垫上,一只手捏着应采澜的手,放在他的腿上。 就这么一根根地把玩她的手指,一节一节地摸过每一个骨节。 看上去,十分无聊。 却又像一只闲适的豹子! 清隽、优雅,隐隐却带着猛兽该有的危险。 应采澜被他弄烦了,把手用力一抽,扯了回来。 倒是给他回复:“差不多吧,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阎佩瑜也不气恼,笑了笑。 旋即身子倾倒,把头靠在她肩头,低声道:“我以为你要积极说服他们呢。” 他也是很清楚小娇妻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要自己强大,所以不断学习,没有放任过自己。 但她知道,身为世子妃要面对的未来是什么,所以就没有放松过。 应淳善未必是个什么好人,凡事以利益为重。 可既然是利益共同体了,多少也是一份助力。 她没理由抛弃这天然的助力不要,因此才会主动跟应淳善打交道。 突然,一颗沉重的脑袋压下来,应采澜伸手去顶住这颗头颅,抱怨道:“喂!你已经不是病秧子了,能不能正正你的骨头,自己好好坐着?” 病着的时候,弱唧唧躺她怀里也就算了。 现在都完全好了,还装? “不要。” 阎佩瑜果断给拒绝了,身子一歪搂住了她的腰,干脆躺倒在她怀里。 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道:“澜澜软和,靠着舒服。” 应采澜:“……” 在他眼里,她不是靠枕、就是抱枕? 可即便是她不推他了,他也没有安分。 脑袋靠在她胸前的软绵绵上,单手搂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则是勾着她的胳膊。 顺势,又捉住了她的手! “我怀疑你有皮肤饥渴症!”她没好气地吐槽。 分明是病娇魔王,而不是小奶狗,却总是这么粘人。 但吐槽归吐槽,还是没推开他。 “什么是皮肤饥渴症?”阎佩瑜捉着她的手把玩着,慵懒地问。 其实,以前他的仪态是很正的。 只是病了这一回后,躺床上、窝房里时间长了,难免生出了懒筋。 而他家世子妃的触感,实在是太好了,他就是喜欢凑她身上去。 应采澜伸手撩开小窗上的帘子,看出去外面的街道,回答得有点漫不经心:“就是强烈渴望与他人有肌肤的接触,以此获得满足感、安全感。” “噢,心病吧?”阎佩瑜笑道:“那肯定不算。我不渴望与别人相贴,只想贴我家澜澜!” 应采澜:“!!!” 还别说,这病娇鬼一句话,真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不曾有过这样的,瞬间多巴胺上升的感觉! 见她没说话,好像不以为然似的,阎佩瑜又道:“我是说真的,从未想过贴别人!” 不提就算了,一说这个,应采澜幽幽问了句:“你那个小迷妹叶雨琪,是怎么回事?” 第81章 鹬蚌相争、渔翁捡漏 阎佩瑜愣住。 小迷妹? 被她这说法弄得好笑,他问:“叶雨琪怎么了?” 应采澜哼了一声,道:“她不是对你痴迷得很么?以前,在明知道你有未婚妻的情况下,各种针对应彩月。” “也是个不要脸的!” “我都不敢相信她是个郡主!” “可她算计应彩月就算计应彩月吧,结果,每次都是我倒霉!” 当然,是原主倒霉。 可在她的记忆里,就当是她吧。 阎佩瑜想了想,不答反问:“怎么,有其他姑娘痴迷我,澜澜吃醋了?” “去!”应采澜哼笑一声,道:“我吃什么醋啊?只不过我想要问清楚,好想出来一个对策。瞧着那小郡主也不是省事的,以后她肯定还会给我找麻烦!” 想到今日在宴席上、在锦鲤池边,看到不少姑娘像他投去爱慕的眼神。 她感觉头皮发麻! 神级麻烦! 已婚男人还这么多爱慕者! 而她,就是被集体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这条路,不太平啊! 阎佩瑜失笑,道:“行吧,我还当是澜澜对我的占有欲呢!” 毕竟她还警告过他来着,不让他接触其他女人。 如果他敢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那她会让他这辈子都碰不了女人! 这也算占有欲了。 应采澜没好气地打他的手背,把他摸着摸着就往她袖口里面摸去的手拍来。 然后才道:“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你自己说,还是我下毒逼供,选一个!” 反正,结果都是说! 阎佩瑜被她逗笑了:“我家澜澜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应采澜:“……” 所以,这病娇鬼到底是有多腹黑,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还撩她! 她眼里都是警告:“你要是不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就撂挑子不干了!这世子妃是个箭靶子,谁爱当谁当,我要跑路了!” 阎佩瑜一听,立即捉住她的手,问:“你想跑哪儿去?” 力道紧得厉害,都捏住她骨头了。 让她严重怀疑,自己若是再惹毛他,腕骨都要被他捏断! 应采澜低头一看。 果然,病娇属性又出现了。 这隐性病娇啊,平时就跟汤圆似的,白白的、软软的、糯糯的。 就是不能戳爆他的心。 一戳进去,黑芝麻馅儿就流出来了! 她哼了一声,带着点儿小傲娇,道:“你以为我跑不掉么?我把你毒死就跑!” 阎佩瑜一听,眼里的疯狂逐渐平下来。 她这么说,肯定是做得到的。 可她这傲娇小表情,让他的危机感消除。 反而让他不由自主地发笑。 他倒不是想要把问题模糊掉的意思,想了想,道:“永陵王的这个小郡主吧,自幼是被宠着长大的,为人十分任性。” 这就是为什么明知道阎佩瑜已经有未婚妻了,她还是想要的原因。 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全家惯着的,能不任性吗? “她小的时候,也并没有说很喜欢我,我跟她也没什么接触,仅止于知道有这个人的关系。” “前年,她被人绑过,差点损了清白。” 听到这里,应采澜想起来了。 原主记忆中,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永陵王小郡主偷偷跑去外面玩,脾气太大招惹了人。 对方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她穿金戴银的很有钱。 因此,绑架了她。 但是,也是叶雨琪好命,半天就被救了。 应采澜问:“这么凑巧?不会刚好是你救了她吧?” 阎佩瑜笑了笑,道:“就是这么巧。当时我也是凑巧经过,出手救了她一命。” “后来,她便一直巴望着我与应彩月退婚。” “为此,着实闹出了不少笑话。” “但圣旨赐婚,应彩月没有什么过错,自然是不能退的。” 应采澜一听,唇角向下一抿,问:“意思是,能退婚的话,你愿意退?” 阎佩瑜竟然丝毫没有避讳,直接道:“若是只有应彩月、叶雨琪两个人之间选一个未婚妻的话,我情愿是叶雨琪。” 应采澜:“……” 你可真老实! 得亏我对你没有什么感情,不然听到这话不得酸死了? 但阎佩瑜还有后话:“叶雨琪刁蛮任性,但好歹她真实。可你那个嫡姐……装模作样的,叫人恶心!” 这话,倒是让应采澜心里舒爽了。 她说道:“所以,叶雨琪因为救命之恩而喜欢上了你,因此嫉妒应彩月。” “却没想到,应彩月其实根本没拿她当对手。人家应彩月想要做皇子妃!” “结果,鹬蚌相争、渔翁捡漏!” “对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她就是恨了?” 捡漏这个词,是真用得好! 原本跟应采澜没什么关系的婚约,阴差阳错,却成了世子妃。 可阎佩瑜却道:“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嗯?”应采澜疑惑地低头看他。 却见这男人把玩着她的手指,一边回答:“咱们这桩婚事落下,是因为当初我偷了满月的应家嫡女。” “你那个父亲是个厉害的。” “哦,不仅是他,那时候你祖父还在呢。” “他们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所以拐弯抹角订下了这门婚事,还请圣旨赐婚,确定板上钉钉。” “可是,当年我偷出来的那个女婴,究竟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没有任何去关注这个问题。” 提到这个,应采澜无比惊讶:“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你当初抱出来的,是庶女……是我?” 阎佩瑜没用肯定的语气,但显然这事他是心里有数的。 他说道:“当时我年纪不大,别人家的孩子,我哪里分得清什么嫡女庶女?” “只知道,太师嫡女满月,又没人告诉我,他家还有个庶女,同一日满月。” “我都不知道有这庶女的存在。” “混进太师府的后院,我还是有点紧张的。” “找到一个刚满月的女婴,以为那就是了立即抱出来,哪里知道还有另一个?”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问:“那你又怎么会认为,抱的不是嫡女?” 阎佩瑜解释道:“自然是后来我长大了,当然能想明白。” “应家这么看重嫡女,我进的那个院子怎么会如此清静?” “太师府嫡女的院子里,为何没什么人?满月这么喜悦的事,为何没有任何装点?” “我打听过才知道,的确是我走错院子了。” “再后面打探下,知道原来应家嫡庶女是同一日出生的。” 应采澜感觉很神奇,颇感兴趣地问:“所以,其实你早就知道自己抱的是庶女,落下的婚事也应当是我的?” 第82章 你好坏啊 可应家却一口咬定是嫡女。 这就有意思了! 不过也没差。 在王姨娘的院子里抱了个孩子,可那孩子也的的确确是应家的嫡女没错啊! 只不过,是被王姨娘掉包来的! 不想,阎佩瑜却笑了笑,道:“不。你想错了。” “即便当时父王母亲他们知道我偷抱出来的是庶女,婚事也不可能落在你头上的。” “毕竟,咱们家的门槛,不可能让我与庶女定亲。” “若是我那些庶弟,也便罢了。” “这事儿摊我身上,便绝无可能。” 应采澜:“……” 她只想说,万恶的封建制度! 或许,不说这封建社会,就是现代也是一样的。 投胎是门技术活! 有些人生在富贵人家,天生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有些人生在泥泞之中,即便是一辈子努力,终其一生也达不到富贵人家的起跑线! 生命,本来并不公平! 应采澜倒是想到一个问题来:“所以阎望……你发现应家嫁过来的不是嫡女,却是我的时候,坦然接受了。莫不是因为这份前缘?” 要知道,阎佩瑜这个人,看上去温和没有什么棱角。 但实际上,他反骨挺重的。 从他小时候调皮捣蛋,可见一斑。 只不过身为太子伴读,一直在宫里长大,内心没有被驯化,表面的棱角也都磨平了。 新婚夜的时候,阎佩瑜看上去病恹恹的。 但入了洞房走了礼数,闲杂人等退出去后,他突然醒了,还能扑她! 由此可见,他的昏迷不醒其实是伪装的。 哪来的什么冲喜,真的能让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醒过来? 如果嫁过来的是应彩月,大概他会继续伪装吧? 这桩婚事是娃娃亲,都生活在帝京内,康亲王世子哪能不认识自己的未婚妻? 所以,看一眼他就知道来了个假冒新娘! 而他却立即接受了。 如果不是为了小时候抱过的那点因缘,跟她脚趾头说,她都不信! 阎佩瑜失笑,道:“是啊。不用娶应彩月,我挺高兴的。” 他一脸的轻松闲适,捏了捏她的腰,道:“如果不是圣旨赐婚,而是让我自己选,一万个不可能选她!” 那应彩月好像十分懂事、乖巧,长得还行,嫡女该有的样子她都有。 可他阎佩瑜是什么人? 自幼跟在太子身边,看惯了人人戴着面具。 应彩月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她内心,真的表里如一么? 或者说,她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内里真有这么干净么? 伪装、戴面具,都是为了自保,无所谓。 但心里藏着害人的想法就不好了! “我感觉你可能在说好听话逗我。”应采澜一本正经地道:“应彩月你都看不上,你怎么会看得上她那个总是躲在她背后、话都不敢多说两个字的庶妹?” 聊到这个问题,阎佩瑜忽然直起身来。 他挑眉看她,星眸璀璨,道:“可当时我还在昏迷的时候,发现原来应二小姐也并非表面的样子。谁能想到,竟然这么有意思?” 应采澜咯噔一下。 心道:他该不会看出来我不是原主了吧? 只见这俊美无比的男人眉眼含笑,斜睨着她,仿佛在审视一件什么稀奇宝贝似的。 但接触到她略带警惕的眼神,他却又只是笑了一声,道:“不管前因是什么,事实便是,我娶的是你。或许,这便是天赐缘分?应采澜,你注定要落我怀里的!” 应采澜:“……” 一个动不动就往她怀里钻的男人,这话实在没有说服力。 她也不多想了,笑道:“难道不是你落我怀里么?没有我,你都进棺材了!” 如果不是她给他解毒,他绝对活不到今天的。 康王妃选的冲喜,也真的是阴差阳错,救了儿子一命! “是是是。”阎佩瑜从善如流,十分好脾气地道:“我家澜澜最厉害,没有你,我啥也不是!” 话音落,又往她身上黏糊起来。 再次被抱住,应采澜已经很习惯了。 可她没忘记先前的话题:“叶雨琪肯定会对付我的,你说我怎么办?我总不能一直防着她吧?就算是我时刻保持警惕,也防不胜防啊!” “简单。” 阎佩瑜并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而是道:“马上不是要选秀了吗?跟母亲说一下,让她与皇后聊聊,把这小郡主指婚嫁掉!” 应采澜眼睛一亮。 真是个好办法! 嫁人之后,自然有三纲五常约束叶雨琪。 如果她还敢有什么歪心思,她的丈夫也不能容忍,相当于多了一股势力制约她! “不得不说,你这家伙八百个心眼,真是腹黑鬼啊!” 阎佩瑜笑了笑,道:“依我看,她与阎稷倒是挺配的。身份上可以,他们俩的脾气,也都差不多。” 应采澜一怔。 旋即朝他看去,眉眼闪烁着笑意:“你好坏啊!” 两个坏脾气的成了亲,以后怕是要天天拆家、鸡飞狗跳吧? 阎佩瑜挑了挑眉,道:“天作之合,怎么算我的锅呢?” 应采澜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也就放轻松了,可也就一瞬间。 很快想到:爱慕阎佩瑜的,不止一个未婚姑娘! 这么一想,她眉眼又横起来,怒瞪他,道:“你以后给我扮丑一点,别总给我惹事。总要面对三儿的纠缠,我得多累啊?我可告诉你,我这人嫌烦的事,就会直接放弃的!” 大不了世子妃不做了,也不想天天麻烦自己。 关键,女人干不过男人,总是要互相为难! 说到这事,就特别有意思。 自己的男人出轨了,就找小三来打。 也不想想,根坏在哪里? 小三固然有错,但人家跟你没啥关系。 人家没道德,你也不是她爹妈。 而男人是自己的,他不负责任、不守承诺出去乱搞,难道不应该打他吗? 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打不过。 也因为愚蠢! 一个背叛了自己的男人,还要守着他,不愿意家散。 因此,只要男人浪子回头,就能回归家庭。 这样的男人,也不会有人说他什么。 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女人身上呢? 女人出轨,大概率不可能破镜重圆了。 并且,会人人喊打! 很多事上,逼死女人的,往往都是女人! 阎佩瑜笑了笑,道:“不慌,我有办法……” 第83章 真心 阎佩瑜认真思考起她的问题来,很快就有主意了:“今日别人问我身子是不是好全乎了,我都是说刚好。” “他们看我脸色不怎么好,整个人也比以前瘦了一大圈,自然是相信的。” “如此,以后我便时不时病一病,就当做后遗症。” “病人嘛,自然不太可能有多好看。” “而还是有可能一命呜呼的,那些女人自然也会对我避之唯恐不及了。” 本来他便没有打算活蹦乱跳,而是给自己留了余地——好是好了,随时有可能复发。 由此,让敌方降低警惕。 而他如果突然又病重,刚凑上来的女人肯定来不及怀孩子,到时候是要陪葬的! 这样,也可以筛掉大部分盯着他侧妃、妾室位置的女人了。 应采澜唇角一抽。 这男人,对自己都挺狠。 但,这不啻为一个好办法!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她同意了,但又说了句:“不过,这事儿得跟母亲提个醒,免得她担心你。” 阎佩瑜看着她,眸色比先前还要温柔几分,道:“你倒是真关心母亲。”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应采澜理直气壮地道:“她对我好,我自然以真心报之!有什么不对吗?” 阎佩瑜挑了挑眉,问:“这么说,我若真心待你,你也会还我真心了?” 应采澜:“……” 他对她好,她当然会回报。 可她敏感地察觉,他说的“真心”,跟她刚才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这个问题是个坑,得慎重回答! 见她不吭声,阎佩瑜幽幽地追问:“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应采澜:“……” 这种话怎么能当默认呢! 应采澜立即开口:“那得看你的真心是什么样的了。” 对上他的眸光,莫名感觉那颗泪痣都在闪烁着蛊惑。 撇开形形色色的外部因素不谈的话,只说单纯面对阎佩瑜这个人…… 在现代的话,她如果遇上他,没有立场问题,她大概会想跟他谈个恋爱。 但到了古代…… 还是算了! 她又补了一句:“你不要着急现在就讲出答案,毕竟人心难测,人心易变!” 今日说出的话,说出的那一刻,肯定是真心诚意的。 但说不定明天就改变主意了! 好比,每天睡觉前说: 我明天开始,再也不睡懒觉了,再睡我就是猪。 然后等到第二天,照睡不误! 猪就猪! 所以,此时此刻他说对她有真心,一年后呢?三五年后呢? 十年二十年后呢? 女人啊,付出真心容易,收回来却很难。 她不能为了这一瞬间的感动,就把自己一辈子赔进去啊! 阎佩瑜挑了挑眉,道:“世子妃所言,我亦深以为然。既然如此,我们便拭目以待吧!” 太后寿宴过后。 因为阎佩瑜在众人面前亮了相,表示自己的病已经好了。 第二天开始,他重新回到了太子伴读的身份—— 哦,如今不能说是太子伴读,而是东宫谋臣了。 次日凌晨,卯时正,他便起来。 应采澜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了身边的动静,微微睁开眼睛,问:“天没亮呢,你干嘛去?” 还没睡醒,她整个脑子都是糊的。 “上朝。”阎佩瑜正在穿衣裳。 不想吵醒她,他没让人进来伺候。 谁知道,还是把她给吵醒了。 “哦,你去吧。”应采澜想起来了,昨晚他说过的。 于是,重新闭上眼睛,把被子一拉盖住自己的头,继续睡。 他说是去上朝,实际上他并没有实权职务。 而是陪伴太子去上朝,根据朝堂上的政局变化,回头等太子需要的时候出谋划策。 说白了,皇帝一直忌惮康亲王,不太可能给他委以重任。 当然了,康亲王的所有儿子,没有一个拥有实权的! 如果太子将来登基,要用阎佩瑜,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此时,天还没怎么亮,阎佩瑜穿好了衣裳,过来看见她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里。 他伸手把被子扒拉开,道:“别捂着头睡。” 应采澜嫌烦,挥了挥手:“你赶紧去吧,别吵我!” 老实说,大梁王朝的早朝,在卯时二刻有点不人道。 卯时二刻,换算成现代的时间,那就是五点半! 他么的,五点半就要上班了! 早晨上朝议政完毕散朝后,宫里包一众朝臣的早膳。 吃完了,各自去各自的公事房,进行一天的工作。 不过古代的官员上班制度也有点好,便是若家中有事,不是迫在眉睫的工作,都可以暂时放一边,先顾着家庭。 这点还是比较人性化的。 阎佩瑜见她那副爱困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 只露出毛茸茸的一个后脑勺,真是可爱! 他低头,把她的脸掰过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捏住她的鼻子,道:“不伺候你夫君更衣束发也罢了,还嫌我烦是吧?” 鼻子被捏住,应采澜被迫睁开眼睛,反问:“如果你不介意顶着鸡窝头进宫的话,我可以试试。” 阎佩瑜噗呲笑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脸。 没再耽搁时间,他站起来叮嘱她:“你今日要是出门的话,别在外头待太久,我大概晌午就回来了。” “嗯。”应采澜答应得很敷衍。 她不但要去鸿胪寺,还得筹备铺子开张的事。 晌午是不可能回来的! “我走了。”阎佩瑜低下头,把脸凑过去:“澜澜亲我一下。” 应采澜:“……” 这个男人真的好烦啊! 她只想赶紧睡,潦潦草草地在他侧脸碰一下。 阎佩瑜唇角勾起浅笑,这次是真走了。 他走后,应采澜又睡了一会儿,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 她去陪康王妃用了早膳,便出门。 先去鸿胪寺。 “最多待个三四天,我们就要回陇郡了。” 师润取出近几日整理出来的一些医学心得手札,递给应采澜。 又道:“这些你且先看着。” “谢谢师父!” 应采澜接了过来,随意翻开一页,有点感慨地抱怨:“要是有电话就好了,以后联系也方便。如今这时代,只能书信往来。一来一回,黄花菜都凉了!” 师润笑了笑,倒是没接这话。 她来的时间长了,彻底在大梁生根发芽,已经不怎么怀念那些触不可及的东西。 而且,她的男人和孩子,都在大梁。 她便沉下心来,接受了这个时代。 应采澜又道:“以后有时间,我去陇郡找师父呀!” “你怕是不容易有这个机会。” 第84章 办事效率挺高 师润如实说道:“成婚后,女人会失去一半的自由。” “世子不会让你独自一人跑去陇郡,此其一。” “第二,他身子已经好了,以皇家的习惯,接下来你该备孕了吧?” “一旦生了孩子,女人就失去了全部自由,你还能去哪儿?” 她说的,还是比较保守的了。 实际上,封建社会的女人只要结了婚,基本失去全部自由。 哦不对,是生下来就没自由! 在家从父、父死从兄、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哪儿有自我可言? 而孩子,对于母亲来说,颇有点精神枷锁内味儿。 不然为什么大部分的女人,不管婚姻过得多么不如意,为了让孩子父母双全,都会隐忍下来呢? 应采澜一听,麻了。 她果断道:“我暂时不准备生孩子,今年我才十六岁呢,正是花样年华,为什么要被一个孩子拴住?再说了,没有孩子的话,阎望要是对我不好,我说跑就跑。有了孩子,可能还会舍不得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一脸怕怕地摇摇头,道:“等过几年再说吧!” 过几年,不管是朝局风向、还是他们的关系,该稳定的也稳定下来了,她就不会随时想着跑路了。 师润不由笑了,问:“你在喝药呢?” 她们学医的,不想生孩子手段还是多的。 但她并不乐观:“你和我不一样。” “阎泽不喜欢孩子,他那边,我也没有公婆问题,所以生不生、什么时候生、生男生女,其实都无所谓。” “可你就不同了。” “等几年不现实,怎么说,过个一年、最多两年,你肯定得把生子安排上了。” 应采澜张了张口。 又感觉无法反驳,只能咬了咬后牙槽。 算了! 能拖到什么时候就拖到什么时候吧! 见她不说话,师润又问:“面对宫斗权谋,你怕不怕?” 应采澜摇摇头。 但下一瞬,又点点头,自嘲地道:“其实还是有点方的,但怕也没有用啊。我总不能真把阎望毒死了跑路吧?” 不然,他不会放她的。 但毒死了他,其他人能放过她吗? “如果实在想避开,到时候到陇郡来。”师润提出诚挚的建议:“你别看阎泽脾气不怎么好,但他护短。你已经是我徒弟了,他会爱屋及乌的。” 应采澜很愉快地道谢:“那就多谢师父了!” 出了鸿胪寺,应采澜去城隍庙的药铺。 “那些被砸烂东西,全部都重新打造好了。” 三七给应采澜汇报:“咱们的药材,蔺氏那边的意思是,最迟后日,全部都会送到。” “咱们的伙计,也招齐了。” “大掌柜想问世子妃,咱们虽然开的是药铺,但总需要有个坐诊的大夫。” “不知道世子妃是否安排了?” 谁也不会认为,应采澜会亲自坐诊的。 她是世子妃啊! 应采澜的确没有坐诊的打算,但她的计划中,其实还是有偶尔来替班的安排。 学医的吧,如果长久不接触病人,很容易技艺生疏。 很多药物的配制,也需要临床试验的! 她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道:“我会让柳大夫明日过来,与大掌柜接洽。” 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开业了! 在药铺里四处检查过,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应采澜打算回王府。 免得阎佩瑜回来了找不到她,到时候还得烦人哄半天。 但她没想到的是,刚刚出来,便看见一辆马车等在面前。 马车的帘子撩开,露出了太师应淳善的那张脸。 “世子妃,为父有话与你谈。” 应采澜挑眉,心道:来得正好! 她直接道:“请父亲下马车,进来坐会儿喝杯茶吧。” 父女俩在内堂坐了下来,川贝沏茶过来,领着其他人退开。 “这药铺,像模像样的了。”应淳善观察了四处,感觉挺不错的。 至少,改良了很多其他药铺没注意到的细节。 如此看来,他这个女儿,的确是个有主意的人! 不过想想看,她能够以庶女替嫁的身份,把康王妃那个强势的女人都给收服了。 由此可见,这个女儿的确是有前途的! 应采澜点点头,道:“还成,准备开业了。希望这一次不会再被某些嫉妒心强的人,再给我砸一遍!” 她这阴阳怪气的话刚出,应淳善立即道:“亏的银子,为父会填给你。” 应采澜很意外,挑眉问:“父亲的意思,莫非是已经问清楚,知道是谁做的了?” 对此,应淳善没有回答。 自己的夫人做的蠢事,亏的钱,只能他当冤大头出。 当然,他也狠狠教训了裴淑云一顿,警告她如果再有下次,就直接将她休离。 暂时应该能安分一段时日。 他转而问:“你昨日在宫里说的事,回府后,为父找你王姨娘问过了。” “哦?”应采澜不意外。 应该说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应淳善还算是个办事效率挺高的人。 只要他以后不当墙头草,真心站她这边,还是不错的。 应淳善说道:“她拒不承认,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派人去找当年的所有可能知情的人,迟早要找到证据证明是她做了这等事!” 应采澜看到了他眼里闪过的戾气。 她有些意外,问:“父亲,对你来说,都是你的女儿,谁是嫡女谁是庶女,应该差别不大呀?” 正因如此,她才没有着急找应淳善处理这事。 却没想到,应淳善现在是积极解决这件事? 应淳善却冷笑,道:“那不一样!” 他也不装模作样,直接道:“世子妃,你是庶出的身份,即便世子不介意,在王爷与王妃的心里,肯定还是会嫌弃的。” 这一点,应采澜能理解:“我知道,哪怕他们心里不嫌弃,外头的人也会因为我的出身,看轻康亲王府一头。” 就是这么现实! 应淳善便道:“所以,如果把嫡庶女掉包的事公诸于众,届时都知道你才是嫡女,康亲王这边肯定也就无从指摘了。” 应采澜更加惊讶了:“父亲想把这件事公诸于众?” 小妾替换了嫡女,这事儿说出去,好像也不太体面吧? 按说,太师府的脸面,还是重要的啊? 第85章 莫名有种踩坑的感觉 “是的。” 应淳善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坦言道:“正因如此,才会在我明知道这件事九成九是真的,也想找出证据来,让王氏没有狡辩的余地!” 应采澜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所以父亲……是打算以后站在我这边,放弃应彩月了?” 应淳善一窒。 按他的意思,他是不想这样的。 他希望两个女儿都一飞冲天,自己是直接受益者。 但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只能选择更有前途的这个! 当然,放弃应彩月那边…… 万一应彩月上位了呢,岂不是亏了? “父亲还是有些犹豫。”应采澜看得出来,其实他内心还是动摇的。 她也不着急,笑了笑,道:“无妨,父亲可以再观望一阵。” 换做是她的话,怀上了孩子,就暂时苟着。 苟到了孩子出生,如果生出个儿子的话,说不定能捞一个侧妃当当。 要谋夺皇子妃的位置的话,不是那么容易的,得一步步慢慢来。 应彩月能忍,又够狠。 只要蛰伏下来,对常秋月下手。 人死了,位置不就空了么? 可是!!! 从不惜带着孕肚落水陷害应采澜这一件事,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应彩月如今可能有点慌了,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比以前急躁。 现在的应彩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能沉得住气,她不可能永远不出来蹦跶的。 而她只要一跳,就有机会锤死她! 所以,应采澜不着急。 不作不死,会死的人一定会出来作的。 在这个时间里,她学好医术、赚大钱,不比撕逼香吗? 应淳善见她没有逼迫自己现在一定要放弃一个,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叹息一声,道:“怎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站在为父的立场,自然是希望你们俩都好。” 应采澜唇角微冷一勾。 从前两个女儿都在家的时候,怎么不见手心手背都是肉? 现在,这话谁信呢? 应淳善终究没忍住,还是要问:“你们怎么说都是亲姐妹,怎么就弄得势如水火了呢?好好相处、互帮互助不行么?” “那不是得问她吗?”应采澜唇角的弧度越发冰冷:“父亲,我嫡女的身份被夺,其实也还好。” “身为太师的女儿,即便是庶女,也是锦衣玉食、高枕无忧。” “但是!” “王姨娘她恶毒啊!” “我不是她亲生的,所以她故意把我养废。” “应彩月早就知道事情真相,她们母女俩早就相认了。” “之后,两人狼狈为奸,更是要将我踩死在淤泥里。” “但那些都不算最毒辣的!” “最狠的是,逼迫我替嫁去当替死鬼就算了,她们还给了我毒药,叫我在嫁过去后第二日畏罪自杀,好给应彩月洗清罪名!” “而她应彩月,假惺惺地过来认错!” “激怒了康亲王府,又出了丧事,这门婚事就能搅黄了!” “我这属于被强女干,还要自己脱裤子呢!” “换了父亲,你能忍?” 应淳善:“……” 前面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身为世子妃,怎么可以说这种粗鄙的话?”他难免要提醒她:“如今你已经不是应家庶女了,别把那些小家子气的东西留着!” 应采澜觉得有点嘲讽。 过去原主当女儿的时候,该教养女儿的时候不教。 现在女儿都嫁人了才来这套,谁吃啊? 她一句话堵死:“我在世子面前就这样,他不但不介意,还挺喜欢的!” 当然—— 如果阎佩瑜听到她这么说的话,会感觉很无语的。 虎狼之词,放在两人闺房里说就算了。 他也喜欢跟她说些孟浪的私房话,甚至说得比她还厉害。 但那都是夫妻俩偷偷说的,也不会让别人听见啊! 应淳善注意到的,还是“挺喜欢的”这个重点! 他立即问:“世子对你如何?” 应采澜下意识想:肯定是把我当救命恩人一样啊。 但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 阎佩瑜对她,感觉多多少少有点“所有物”内味儿! 可她不可能告诉应淳善这些,只道:“世子对我很好啊,比家中的兄弟姐妹都好。康王妃对我也很好,比我亲生父母都好!” 应淳善:“……” 他是来好好说话的,不是来找刺激的! 可面对应采澜这话,他也无法反驳。 这个女儿,应家的确亏欠她不少! “唉!”他叹了一口气,道:“以前的确是为父疏忽了,若早知道……也不至于让你吃那么多苦。” 应采澜心道: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模作什么样,如果我现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一样对我不屑一顾的。 不然,为什么庶女被替换嫁去康王府,开始不知道就算了,事后还能不知道吗? 怎么不见他来解救? 好好的一条命就这么没有了! 之所以这个身体还活着,只不过换了个芯子罢了。 到后面,与王姨娘对簿公堂的时候了,他才出现! 由此可见,应淳善这个人,不但不淳、更不善! 在他眼里,利益肯定是高于一切的。 但她已经刺过他了,又不是要搞个你死我活,也不能一直压着打。 总要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 所以,她又道:“我虽然出嫁了,但怎么说,也是从应家出来的。我一个弱女子,又是皇家媳妇,没有娘家的支撑也很难混下去。” “所以父亲……” 她冲应淳善浅笑,道:“我以后,还是得靠你呀!” 还别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应淳善一见她这样娇软的样子,比起应彩月的柔弱来说,多了一份精灵古怪。 还挺可爱的! 做父亲的,难免有一瞬间的破防:“采澜是真的长大了!” 这么一想,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愧疚,他又道:“你放心,有需要尽管提。咱们应家家底虽然比不上那些个王侯,但支持女儿的那点东西,还是拿得出来的!” 应采澜眼睛瞬间一亮! 那、敢、情、好、啊! 她趁热打铁地道:“父亲,我以后在皇家生活,打点各处都是要用钱的。” “嫁妆是我在王府生存的底气,不好动。” “为免让世子觉得我一个庶女出身很穷,也不能伸手朝世子要。” “要不……” 她一个转头,朝应淳善微微一笑:“父亲支持我一点儿呗!” 应淳善:“……” 莫名有种踩坑的感觉,肿么肥四? 第86章 被黑成煤球了 应淳善走这一趟,是为了跟应采澜说真假嫡女的事的。 也算投诚。 且不管应彩月那边如何,至少这个女儿的关系必须打点好。 可事情还没谈完呢,应采澜就伸手管他要钱了! 哪有已经出嫁的女儿,还回家找父亲要钱的? 该给的嫁妆都已经给她了! 应淳善:“采澜……” 刚刚开了个口,应采澜却是一脸的伤心为难。 她深明大义,却又委屈巴巴地开口:“父亲,我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应淳善气息一窒:“……” 他心想:你还知道过分? 养女儿这么大,陪嫁了这么多嫁妆,难道以后不是出嫁女报效娘家的时候了吗? 她还回头要! 但这话不能说,毕竟身份摆在那儿。 而应淳善,的确希望能从这个女儿身上拿到好处,嘴上只能道:“世子妃这是哪里话,你在王府过得好,咱们应家与有荣焉。要多少银子,只要为父拿得出来的,自然给你。” 他心里是这么盘算的:不是皇帝后妃,也不是太子后宫、不是皇子妃,打点关系,要得了多少?三千五千的银子,还是给得起的。 谁知道—— 应采澜自然自己没有狮子大开口,提了一个自认合理的数:“哦,也用不着太多,先拿个一万两吧!” 应淳善:“!!!” 一万两叫不太多? 普通老百姓,一户人家一年花个十两银子已经很多。 他们这些高门大户的一等丫鬟,一个月的例银也就是二两银子。 一万两,够养多少佣仆了? “父亲。”见他眼里有些为难,应采澜的声音缓和下来,还带着点儿委屈的劲儿。 她叹了一口气,道:“康王妃待我不错,可她也不是只有世子一个儿子。我平时总要孝敬孝敬她。” “这可是婆婆呢,她没有让我难做,我已经很感激了。” “面对这样的婆婆,寻常礼品也拿不出手,这不得多花点钱么?” “而且,接下来康亲王……” “我那公公也快要过寿了。世子有两个庶弟已经成婚,我也算有妯娌的。” “总不能我一个世子妃,还让二房三房那边给比下去了吧?” “还有啊,女人想要笼络住男人的心,不得平时多制造一点儿小浪漫么?我还得给世子准备一些惊喜,牢牢抓住他的心!” “更不要说,进宫后打点各处关系了。” “啊,突然觉得,一万两银子真的是太穷了!” 面对她的滔滔不绝,应淳善:“!!!” 从来不知道,这个女儿这么会说话。 一旦开口,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这一番说辞,令他感觉:不是一万两太少了,而是世子太穷了! 没能忍住,他问了句:“世子成婚前,就没有半点私产么?” “嗐!”蒹葭苑的财政大权掌握在手里,应采澜当然知道,阎佩瑜是有钱的。 他从小在宫里长大,各种赏赐拿下来,怎么可能没有钱? 加上是继承人,全家资源大部分都拿来供养他。 王府里掌管财政大权的,又是他的亲妈! 他怎么可能穷呢? 但应采澜口里一出来,却是:“世子啊!名下的铺子、田地倒是有不少。” “库房里的奇珍异宝也很多,都是宫里的主子们赏赐的。” “那些东西不好变现。” “而他这个人吧,没什么理财的观念。” “现银,是真没有多少的!” 说着,在心里默默说了句:阎望你可别怨我,我是在薅羊毛! 其实,阎佩瑜是有现银的。 不说很多,十万两往上走是有的。 对于还没分家的人来说,这是很有钱的了。 但,她也不是说没有哇,只不过说“没有多少”。 只这个“多少”的概念,因人而异! 对于老百姓来说,一万两就是天文数字了。 川贝雪梨他们,想要赚一万两,要干五千个月、四百多年! 可一万两对王侯来说,真的是个小数目。 所以,听在应淳善的耳中,这个“没有多少”,就真心以为“没有多少”了。 他蹙眉道:“如今世子院子里,是否归你打理?” “是啊。”应采澜点点头:“所以我才知道得这么详细嘛!但没分家,公中还是王妃打理的,我只管着世子的私人财产罢了!” 应淳善差点就要管不住嘴,直接问出来:世子怎么就这么败家呢? 但他及时止住,硬生生改了口:“以后你打理私产,可要多提醒世子,不该花的,就别乱花!” 虽然是身为王爷的儿子,但…… 这不还是儿子吗? 结果,要打点四处关系,还要世子妃管娘家要钱,这就不妥了! 可怜的阎佩瑜,还不知道自己被世子妃后背插了一刀。 他此时在东宫,无端端打了个喷嚏。 太子阎屹立即问:“佩瑜,可是身子不适?” 阎佩瑜立即应道:“多谢太子关心,我这身子刚好,见不得风。今日清晨出来,可能是灌着冷风了。” 阎屹又问:“唤个太医过来瞧瞧吧,先前本宫便说了,你大病初愈,不必这么着急。” “没多大点事。”阎佩瑜笑道:“殿下忘了,那柳太医虽然没有每日到王府,可他的徒弟柳传声,却是每日都来指点世子妃医术。我这点不舒坦,回去找柳传声开点药便是了。” 太子也不好说什么,干脆放人了:“那行,你回去吧。左右也没什么事。” 阎佩瑜得以脱身,当然是立刻回家。 他当然没灌着冷风,无端端打喷嚏,该不会谁在背后骂他吧? 会在背后偷偷骂他的人,八成是他家世子妃! 阎佩瑜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家世子妃在老丈人面前黑成煤球了。 出宫后,他吩咐向冲:“差人去问问,世子妃在哪儿呢?” “今晨冬雪提过。”向冲答道:“世子妃昨晚说,上晌先去鸿胪寺。然后会去药铺看一圈。大概晌午的时候会回王府用膳。此时,还没到晌午呢。” 阎佩瑜挥了挥手:“去问问,看看她是不是还在药铺。” 向冲没忍住笑了笑,道:“世子回王府稍等会儿,世子妃不就回来了么,难道还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见不着世子妃难受咋的?” “你懂什么?”阎佩瑜唇角噙着笑意,手指放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道:“本世子要给世子妃一个惊喜!” 向冲:“……” 关于这个,他母胎单身,的确不懂! 阎佩瑜到了药铺这边,刚刚好,父女俩从里面出来。 第87章 这男人是懂宠妻的 应采澜特别热情地挽着她爹的胳膊,一副父慈女孝的模样,道:“父亲,要不咱们上酒楼吃顿饭吧!” 阎佩瑜:“……” 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家澜澜,是跟应淳善关系这么好的么? 她应采澜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 再看应淳善。 这位太师爷对于女儿的亲近,还是挺受用的。 但对女儿的提议,却是严肃拒绝了:“刚刚跟你说,要省着点儿花,你还要铺张浪费不成?你我父女一场,犯得着上酒楼吃那顿?” 真不是穷。 而是得纠正他们的花钱方式。 不然,金山银山都不够他们嚯嚯的! 应采澜娇软地笑,道:“好嘛,我爹是懂体恤女儿的!” 阎佩瑜:“……” 就跟世子妃分开了一个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就让他见到了这么诡异、离奇的画面! 这时候,应淳善也看到阎佩瑜了,当即将应采澜撇下,走上前来拱手行礼:“见过世子!” “岳父大人。”阎佩瑜冲他点点头。 然后看向应采澜,难得眉眼不是立即挂上笑意,而是带着点茫然,问:“这是干什么去呢?” 老样子,朝她伸出手。 应采澜心情好得很,立即走过去,把手放他掌心。 两人手牵手。 看到这一幕,应淳善眼里都是满意。 只见应采澜高兴地说道:“父亲过来看看药铺的进展,顺便与我说说话。他要回太师府去了,我送他出来上马车!” 没说聊什么事,这个说法,应淳善是很满意的。 娘家私底下的事,也没必要什么都跟夫家剖白。 这个女儿,还是十分有分寸的。 可惜了,如果早些知道她才是嫡女,好生教养,也许能更好。 如今这个样子,如果非要把应彩月的嫡女身份,与应采澜的庶女身份换过来。 太过刻意了,宣扬出去对应家也不好。 这事儿,有点头疼! 他朝阎佩瑜看去,问:“世子是专门来接世子妃的么?” “不错。”阎佩瑜点点头:“本世子刚从宫里出来,想来世子妃可能还在药铺,便过来接她。” 应淳善心想:我这女儿,的确是有本事! 该让小两口多培养感情! 他道:“若没有什么事的话,下官先行离去了。” 阎佩瑜牵着应采澜,面上对自己的岳父,态度还算客气:“小婿送岳父大人。” 他松开应采澜的手,亲自送应淳善上马车。 把人送走回来,阎佩瑜低头看着应采澜。 见她脸上的开心仍旧没有散去,便问:“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高兴成这样?” “我们先回去吧,马车上跟你说。”应采澜主动拉住他的手往外走。 阎佩瑜扶着她的腰肢,让她先上马车,自己随后跟上。 坐稳后,眸光落在她身上,等着她解释。 应采澜笑得合不拢嘴,拿出了一叠银票! 她顽皮地冲他眨了眨左眼,道:“今天出门走大运,赚大发了!” 阎佩瑜把银票接过来,大概看了一下,得出一个数:“三万两?” “可不?” 应采澜脸上都是得意:“我原本只想跟他要一万两,也就差不多了。谁知道……” 谁知道说着说着,应淳善满脑子都是:世子爷是个败家子、我女儿在王府过得不容易、她才是真正的嫡女以前被亏待了、她在王府过得好应家才能稳…… 这类想法不断冲刷他的认知,给他洗了脑。 最后,她说了一句:“一万两,也不知道能用多久,到过年成不成?” 应淳善顺口便道:“为父给你三万两吧!” 看,一个干净且成熟的脑子,是会自己做决定的! 听了应采澜的话,看见她那副笑开了花的模样,阎佩瑜:“……” 他无语地道:“所以,你骗应淳善,说我很穷、我很败家、我需要银子……” 敢情,是拿他的屁股当脸皮,薅她亲爹的羊毛! “这是他自愿给的。”应采澜笑容一顿,茫然地道:“再说了,还有人嫌钱多的吗?” 阎佩瑜:“……” 她当然不嫌了。 毕竟,她没有吃亏! 因为丢的都是他的脸,好处都归她所有! 他笑问:“既然利用我来做筏子,赚了这么多银票,不如……分为父一点儿,也让我攒点私房钱?” 应采澜的脸色立即变了:“那不行!” 阎佩瑜很纳闷:“我的私产可都交你手里了,为何不能分我一点儿?” 应采澜脱口而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阎佩瑜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不过…… 最后他只吐出一句:“算了,你只要不到处去说我穷、养不起你就好了。” 完全就是惯着她的意思。 应采澜挑了挑眉。 这男人,是懂宠妻的! 她笑了笑,道:“我可真没说你穷,是他自己理解成这样的。” “也不是我非要去薅他的羊毛。” “不过是要点补偿罢了,谁让他表现出一副以前亏待了我、想要好好待我的样子。” “他想要稳定与康亲王府的关系,总要有付出。” “这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阎佩瑜:“……” 他心想:你若不表现出来我穷,他会无缘无故给你拿银票,还一口给了三万两? “从这件事上。”他唇角勾出一抹饱含深意的笑,道:“这应太师还真的舍得投入!” 现在付出三万两,为的是把康王府的关系笼络住。 谁让他以前不曾对庶女好过,如今想要讨好应采澜,不就只能顺着她的意思了。 “我倒是觉得他还有救,没有挟父女情逼迫。”应采澜嗤地一笑,耸了耸肩,道:“嗐,他要有救的话,我倒是愿意拉他回头是岸的。不过呢……如今他还有那么点期待值放在应彩月身上,所以,慢慢来吧。” 应淳善标准的功利主义者,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应夫人给压住了。 “嗯。” 这件事暂且放在一边,阎佩瑜提了另一件事:“太子说,明日给我做个小宴,庆贺我大病得愈,让我明日带你进宫。” “啊?”应采澜对进宫,是真没期待值的。 虽然她演技好,却不想用在宫斗上啊! 可阎佩瑜却看着她,十分肯定地道:“澜澜,咱拒绝不了。” 应采澜:“……” 次日,东宫。 第88章 多谢不嫁之恩 应采澜不喜欢进宫。 说起来她是被一群雇佣兵爸爸养大的,她从小嘴巴甜,会说好听话,他们对她是宠爱得很。 一群大老爷们,可不会教孩子什么诗书礼仪、廉耻道德之类的。 她不是不能学习,不能扮演。 可,那不是累嘛! 刚出王府大门,她就开始抱怨了。 “进宫后,就被迫戴上了面具,跟枷锁似的!” 自家世子妃是什么样的人,阎佩瑜能不知? 他靠在软垫上,拉着她的手,也没说什么宽慰的话。 心里十分明白,她也就发发牢骚罢了。 一会儿真进了宫,该配合演出的她还是会尽情表演! 应采澜又问:“话说,你们皇家人,成天这拜拜、那叩叩的,过得不累吗?” 阎佩瑜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现在,你也是皇家人了,澜澜。” 应采澜:“……” 抠什么字眼啊! 这男人占有欲实在太强了! 却见他又解释道:“打小做成了习惯,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你觉得吃饭喝水累吗?” 应采澜:“……” 好像也是。 但她就是要杠一杠:“有时候觉得吃饭也挺累的。” “呵!” 瞧她那装腔作势的样子,阎佩瑜直接给她一声嗤笑,道:“每日用膳的时候,也没见你累过。” 她不但爱吃、会吃,还很能吃! 皇家子弟,日常吃食已经够讲究了,没想到她还能折腾出更多花样来! 应采澜嘿嘿一笑。 她那些雇佣兵爸爸中,有个超级大吃货,经常带着她扫餐厅。 可以说,她的味蕾早就被养刁了。 古代的烹饪技术,皇家御厨的手工的确很精细没错,可是架不住她什么人间美味都吃过呀! 这人啊,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以后,那点小波小澜的,就不算什么了。 进了东宫。 阎佩瑜领着应采澜拜见太子夫妻。 以太子与自己伴读之间的交情,也算是兄弟间的小聚。 因此,没有正儿八经的在殿内接见他们俩,而是安排在花园里。 “不必多礼。”阎屹虚扶了一把,笑道:“你我兄弟,都是自家人,过来我们说说话。” 对阎佩瑜,他的确比对其他兄弟更亲厚一些。 阎佩瑜回头看了一眼应采澜。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意思也很明显了。 “世子还真是新婚燕尔,甜甜蜜蜜的!”孔璐笑着调侃。 她走过来,伸手扶住应采澜,十分亲近地道:“弟妹便与我一块儿,尝尝小厨房刚送来的点心吧。” 两对夫妻暂时分散。 孔璐挽着应采澜,朝一旁走去,道:“弟妹可真是世子的福星。” 太子也就比阎佩瑜大两岁,而这位太子妃,也不过刚二十。 生孩子的年龄早,孔璐的身子恢复得还不错。 皇家富贵,她身为储君的正妻,那气色的确养得很好。 反正,比常秋月要好很多。 一个女人的气色好不好,多半跟丈夫有点关系。 夫妻感情好的、丈夫宠爱的女人,多半容光焕发、青春常驻。 而太子对太子妃的态度,还是相当尊重的。 那阎襄,完全不能比。 应采澜反手拉住孔璐的手腕,微微一笑,道:“太子妃太看得起我了。” 她的手,不着痕迹地把上了孔璐的脉。 这一摸,心里不由微微吃惊! 此时,孔璐怀着三个月的身孕。 这个时候诊脉,厉害的大夫,已经大概能诊断出胎儿的男女。 而她这一胎,应该是个儿子! 太子如果要有儿子了,储位将会更稳固! 应采澜不着痕迹地送开脉搏的位置,又补了一句:“都是世子意志力顽强,才能抵抗病魔。我只能算精神作用,多鼓励鼓励他罢了。” “你是个会说话的。”孔璐和善一笑。 那边,两个男人伫立在花丛前聊天说事,孔璐则是拉着应采澜在石桌旁坐下。 桌上摆了琳琅满目的小食,一眼看过去大概有十几盘。 见应采澜惊讶,孔璐笑着解释:“世子从小跟着太子在东宫长大,他的口味东宫小厨房很是熟悉。却不知你喜欢吃什么,也就随便准备了一些,你将就一些。” “多谢太子妃。”应采澜就近原则,吃了一块绿豆糕。 算是给面子。 孔璐却是没什么胃口,因为她刚刚进入害喜阶段,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不用这么客气。”孔璐的确是个很和善的美人。 她的美,是很大气、很娴静的。 皇帝给太子选的这位未来国母,的确眼光不错,不愧是相府嫡女。 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很能拿得出手。 应采澜由衷称赞:“太子妃真好看,当真是国色天香。” “嗯?”孔璐微微一愣,旋即失笑,道:“别人都不敢盯着我瞧,你倒是有意思。” 这个“有意思”就很有意思。 应采澜摸不透这是什么意思,还是顺着自己的路子,说道:“那不是太子妃没把我当外人么?而且,太子妃待我和善,跟大姐姐似的,我打小不太懂事,便有什么说什么了。” 孔璐一听,笑容更深了,看了一眼那边的男人,道:“你是个会说话的,世子是个有福气的人。” 顺着她的目光,应采澜看向站在花丛前的两个男人。 天家的基因的确很好,天底下的漂亮女人都送进宫了。 阎屹的长相,很对得起这样的基因优化。 撇开他太子的身份不谈,这样的相貌身形,依然属于人中龙凤的存在。 更何况,他的的确确是真龙天子的继承人! 可即便如此,身为“臣弟”的阎佩瑜,气度也没有被他压下去。 看上去毫无锋芒的康亲王世子,比太子更俊美一些,却没给人带来任何压迫感。 可也很难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阎佩瑜尽管在与太子说话,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应采澜这边。 阎屹一看,好笑地道:“你还担心太子妃把你的世子妃吃了不成?” 阎佩瑜回过头来,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坦然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担心她鲁莽,冲撞了太子妃。” 他心道:太子妃吃不了我家澜澜,但她应采澜如果真的要做什么,你的太子妃招架不住! 阎屹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到了应采澜是庶女出身,微微一叹,道:“应太师这也着实是胡来,你一个世子,却娶了庶女,实在是委屈你。” “算不得什么委屈。”阎佩瑜笑道:“过往不知晓,如今一个对比。大殿下新收的第七房妾室,着实叫人诟病!我该说什么呢?多谢不嫁之恩?” 想到应彩月,阎屹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可说的。 可不是么? 应彩月除了有个嫡女身份,对比起来,还不如眼前这个应采澜呢! 不过—— 他又问了句:“过去咱们也不是没见过应家的庶女,怎么瞧着眼前的世子妃,与以前颇有不同?” 接触到太子眸中的深思,阎佩瑜心里咯噔一下。 第89章 在憋什么大招呢 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 阎佩瑜也没敢轻举妄动。 他很快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温和笑道:“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因为以前没有人护着她。” 十分感慨地叹了一声,他又道:“世子妃在娘家不得宠爱便罢了、还受尽生母的欺压,养出了那胆小怕事的性子。” “来了王府后,母亲待她很好,悉心教导。” “加上臣弟一直在病中,院里的事都让她做主。她若还是个怕事的,下头的奴才怕是都要爬她头上去。” “这不,她也慢慢找到了新的生存之道。” “人啊,在不同的生存环境,都是会变的。” “殿下,你说是吧?” 合情合理的解释,阎屹也没再说什么,点点头:“言之有理。能够在逆境迸发出生机,你这世子妃倒是常人不可及。” 阎佩瑜笑了笑,谦虚地道:“她以前没怎么见过世面,性子单纯天真,哪有殿下说的这么夸张?” 阎屹轻笑一声,道:“传膳吧。” 晌午,开宴入席。 没有别人,只有两对小夫妻。 撇开太子身份不谈的话,跟家宴小聚差不多。 一顿饭吃下来,也是和和气气,没出什么状况。 感觉,太子夫妇是很好相处的。 可是…… 也许跟应采澜的成长环境有关,她虽然被一群爸爸惯着长大,但多多少少也有点受到他们的影响—— 譬如,人与人的信任这一点,他们防心都是很重的。 更何况,她今天还是第二次见到太子夫妻! 席间,阎屹提起一件事:“那日,大皇兄妾夫人落水之事,大皇兄今晨又去父皇面前告了一状,虽说是当做家事一般处理,可他紧咬住不放,却也叫人头疼。” 他开了个头,孔璐跟着说道:“我命人去瞧过了,据说那彩月夫人落水之后,染了风寒。这几日一直卧病服药,虽然没动胎气,却也有些危险。” 这对夫妻,是相当合拍的。 应采澜一个劲儿吃东西,听听得了。 能不说话,她就坚决当一个背景板。 开玩笑,多说多错! 反派还死于话多呢。 即便没错,那也可能多说多做! 凡事让阎佩瑜去操心就行,她心里有数就好了。 她这样的态度,阎佩瑜倒是十分满意,就怕她隐藏在骨子里的暴脾气会冒出来! 他问道:“却不知,大殿下是告臣弟的状,还是为难殿下?” 阎屹说道:“他便是说,他的妾夫人怀着皇嗣,本宫当时亲眼所见,的确是弟妹推人落水,却选择息事宁人,处置不公。” cue到自己了,应采澜忍不住微微抬头,问:“所以,他想怎么样?如果非要论个公平的话,我自己跳一次水、再让应彩月推一次,扯平了呗!” 孔璐不由抿唇一笑,道:“你这道理没有错,可人家不会乐意呀。毕竟是怀着皇嗣,金贵着呢。” 应采澜转头,睁着一双大眼睛,求助地看向自家男人:“世子,我的事害太子背锅了,怎么办?” 一脸迷茫、委屈。 无助、弱小。 如果不是知道她本性什么样,阎佩瑜差点就要相信她是真是这样了!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温和地道:“你不用担心,这种事交给男人解决便是了。” 又转头看向阎屹,提议道:“殿下,他指责你袒护臣弟,咱们便让人攻讦他宠妾灭妻。” 大皇子固然有支持他的党派。 但,能有太子底下人多么? 再说了,宠妾灭妻这件事,即便是常家想要出头帮阎襄,也是不应该的! 难不成,自己的女儿被打了,常家还能站阎襄,那岂非脸都不要了? “本宫也是如此想的。”阎屹点点头,道:“不过,推人落水这个事……” 不等阎佩瑜开口,应采澜便出来抢话:“太子殿下在众人面前维护我,自然不能让殿下为难!一人做事一人当,让我与他们当面对质好了!” 她是明白的:阎佩瑜就是那白切黑的芝麻汤圆,但她的名声可不好听。 所以,黑脸让她来,白脸他去唱。 最大限度保住他的外壳,保存实力,也算自保的一种。 见她这话说的慷慨激昂,太子夫妇朝她看去。 只见这位世子妃,长得很漂亮没错,可这天真表情、这鲁莽言辞,怎么看怎么像只花瓶! 皇家的事,哪有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的? 不然,诛九族、连坐的罪名,哪儿冒出来的? 真真是个庶女出身,没得到好教养,不懂事。 阎屹难免有些为阎佩瑜感到惋惜,但也没表现出来,道:“对质倒也不必。不过,大皇兄一直咄咄逼人的话,咱们要做的也是从他那边下手,让他不再去父皇那里闹腾,也便够了。” “我不怕对质的!”应采澜依旧天真浪漫,转头对阎佩瑜说道:“世子,咱们与大皇子到皇上面前对质吧!免得以后总拿这种事来恶心人!” 她的脸上,满满都是莽撞。 可看在阎佩瑜的眼里,宛如孙悟空看那白骨精! 一眼看出来,她怕是在憋什么大招呢! 孔璐与阎屹对视一眼,没说话。 阎屹则是看向阎佩瑜。 他以为,阎佩瑜的性子历来算是谦和,不是太大的事,能让就会让。 此事,只要让应采澜像阎襄低个头,上门赔礼道歉啥的,就完事儿了。 却不想,阎佩瑜却同意了应采澜的说法:“殿下,此事关乎你的声誉,为免落人话柄,便让世子妃去皇上面前,与大殿下对质吧!” 阎屹愣住。 在他心里,阎佩瑜的确一向是很有主意的人。 能够解决掉这件事,对他只好不坏。 即便解决不了,最差的情况无非还是赔礼道歉。 即使如此,便看看这对夫妻能争取一个什么结果吧! 御书房。 皇位以后肯定是要交给太子的,但皇帝怎么说,也是身为父亲,大部分的事上,还是要做到一碗水端平。 太过偏爱太子的话,其他儿子迟早是要造反。 因此,听说应采澜愿意对质,立即将阎襄召进宫。 阎襄是独自进宫的,当然没有带着应彩月。 应采澜也能明白,应彩月要装柔弱,装出落水后身子不好的样子,仗着怀了皇嗣,想要借这个机会反杀她一把。 只不过…… 第90章 战斗力十足 看了一眼站在阎佩瑜身前一步的阎襄,应采澜在心里笑了笑。 应彩月找了个不靠谱的男人啊! 不嫁阎佩瑜,而是心里惦记着想当皇子妃,大概是应彩月这辈子最大的失误! 要知道,阎佩瑜对外宣称昏迷不醒,实际上他是装的。 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求得师润回来救命,他不会死! 而且,阎佩瑜外表看着温润无害,实际上…… 十个阎襄,都不够一个阎佩瑜玩儿的好吗! “康亲王世子妃,大皇子所言,你可有异议?” 皇帝的问话,让应采澜回过神来。 她其实也有一边听着阎襄的陈词。 阎襄很是愤怒,所执之词自然是句句声讨应采澜。 并且,认定了是应采澜推了应彩月落水,而太子包庇! 太子今天专门宴请他们夫妻俩,又在席间提到此事,想当然耳,是不愿意背上“包庇”这个名声。 所以,应采澜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太子摘出去。 她垂着头,恭恭敬敬地道:“回皇上,大殿下的彩月夫人,本是侄媳娘家嫡姐。” “她历来与我端的是姐妹情深,好端端的,我推她落水做什么呢?” “当时不小心脚滑落了水,大概是她怀了身孕,晕眩所致吧?” “但侄媳必须承认,因为大殿下非要将认定是我推的人,为了让大殿下有的放矢、也为了嫡姐这么喜欢落水,这不……” “才斗胆成全了嫡姐!” 众人:“……” 别说没见识过她这副样子的人,即便是阎佩瑜,都是无比震惊! 见过强盗逻辑的,但是,强盗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当真绝无仅有! 她脸上完全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懂事,我只想为姐姐好。 我姐她喜欢掉水里,我就成全她! 而她庶女出身,如今人尽皆知她在娘家不受待见,亲生母亲都那样苛待她。 所以,她这样说话,竟然毫无违和感! “这……” 皇帝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阎襄作为与她对立的人,当即跳出来声讨。 但他还没有要跟一个女人吵架的意思,而是将矛头对准了太子阎屹:“所以,世子妃这是承认了,她的确有将彩月推下水。那么,太子和稀泥,完全不追究她的责任,难道不是包庇么?” 说来说去,还是要硬拗到皇子之间的纷争上! 应采澜十分无语。 不过也能理解。 阎襄是长子,他难道不想当皇帝? 这一届夺嫡赛道上,参赛选手实在是太少了。 把太子拉下来,剩下四个皇子,他也有四分之一的机会啊! 五皇子才十二岁,六皇子还是个一岁的宝宝,完全不足为惧。 阎稷呢? 也没有什么惊人的才学,皇帝不见得会考虑他。 所以,阎襄感觉自己距离储君之位,不过一步之遥。 奈何—— 当今皇帝阎博,字弘治,时年不过才四十五岁。 按说,还算正值英年。 他这一代皇家儿郎是挺多的,阎泽都排到了第九,而后面还有不少其他兄弟。 可到了阎弘治的儿子这一辈,可怜得目前只有五个。 孙辈更惨,目前男丁数量还是个光头! 因此,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果能抢先生出男孙,上位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阎襄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当然要不遗余力地攻击太子了! 可这一届夺嫡选手中,阎屹显然是最优质的那个。 他有岂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趴下的? “大皇兄此言差矣。” 阎屹朝皇帝方向拱手作揖,道:“父皇,事发当时,是在皇祖母的寿宴上,是咱们皇家宴请群臣及其家眷。” “大皇兄的妾夫人也好,佩瑜的世子妃也罢,都是皇家人。” “在此等境地,儿臣考虑的,自然是皇家颜面。” 他只是那么一说,点到即止。 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这两个吵起来的女人,不管她们私底下有什么纠葛,终究还是要关起门来自家处理。 在那么多人面前,息事宁人才是最好的做法! 应采澜十分佩服。 不愧是从小就被受到储君教养的人,这心术拿捏得死死的! “要按这么说……” 阎襄依旧穷追不舍,道:“便是世子的不是了!” 既然太子能够漂亮地把自己摘出去,那就对付阎佩瑜! 世子妃的确有推人下水,她自己已经承认了。 所以,阎佩瑜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自己摘出去的。 搞不了太子,那就断了太子的左臂右膀! 他振振有词地道:“不管怎么说,彩月是嫡姐!” “纵然在娘家有千般不是、万般恩怨,如今都已经嫁做人妇了,自当有皇家媳妇的样子。” “世子妃不懂事,难道世子也不懂规矩?” 阎佩瑜正想开口,但还是应采澜更快一些。 应采澜吃的一笑,道:“大皇子殿下这话就有点好笑了!” 她头一歪,道:“我嫡姐先前已经入了康亲王府,是我家世子的侍妾。” “可大皇子上王府来,强势把她带走。” “不日,便把她收入房中,做了你的妾夫人。” 听到这里,阎弘治脸色有些沉下来。 阎襄的心咯噔一声。 这事儿说出来,的确不怎么光彩! 并且,也是证据确凿的事。 哪怕一开始他并没有抢夺堂弟的女人的意思,可这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他无从争辩! 只见应采澜继续道:“自从我嫡姐入了大皇子府后,殿下对她百般恩宠,这皇子妃都不知道被你丢到哪儿去了!” “据小道消息,大郡主病了,殿下不闻不问。” “皇子妃让殿下去探望大郡主,还挨了殿下的打!” 如果说,刚才那些话,只是证明阎襄荒唐。 可眼前说的这个…… 阎弘治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荒谬!阎襄,你果真打了皇子妃?” 阎襄不知道应采澜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按说这种事,对常秋月来说是耻辱,他了解她的性子,绝不会将此事拿出去说。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将这些事给说出去的! 面对生气的皇帝,阎襄不可能毫无畏惧,当即跪下去,道:“父皇恕罪,当时的情况特殊,儿臣也是一时情急失手而为。” 他想要大事化小,但也要应采澜肯才行! 她顺着这话,说道:“大殿下,失手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你今日一时情急失手,打了自己的正室、发妻。” “万一以后你也因为过分激动,而失手杀了皇子妃、或者是大郡主……” “那可如何是好?” “哎呀,我这嫡姐跟了殿下,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阴阳怪气,却战斗力十足! 阎襄气得要死! 第91章 吃了屎不舍得刷牙 阎襄心头那个气啊,恨不能把这可恶的女人吊起来打! 但他只是往前小小迈了一步,阎佩瑜却往前一站,将应采澜护在了身后。 他依旧是日常所见那副温和模样,问:“大殿下这是想要做什么?” 应采澜躲在他身后,探了个头出来补刀:“在家里打女人的人,是有暴力倾向的,大皇子怕不是也想打我吧?我好怕啊!” 这一出,着实把阎弘治也气得不轻! “放肆!阎襄,当着朕的面,你想做什么?” 帝王一怒,所有人都立即噤声。 一个个的,都乖乖地把头垂下去听训。 应采澜老老实实地跟在阎佩瑜身边,垂头盯着自己的鞋面,心想:难怪都想当皇帝,这龙威,的确厉害! 这份高高在上,谁不想要啊! 皇帝龙颜大怒,阎屹身为太子,自然是率先开口安抚:“父皇息怒,大皇兄也是贪一时新鲜罢了,自然还是以皇子妃为重的。” “一个妾夫人罢了,哪能比得过皇子妃?” “这件事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大。” “世子妃与这个妾夫人本是姐妹,姐妹之间难免会有一些口舌之争。” “儿臣以为,世子妃的确是推了人,便令她上门赔礼道个歉,也不为过。” “而大皇兄这边,也大人大量,莫再揪住此事不放。” “日后,一个妾夫人见着了世子妃,也莫要失了该有的礼数。” “如此,皆大欢喜。” 应采澜垂着头,微微挑了挑眉。 不愧是太子,和稀泥好厉害! 这番说辞,把每个人的错处都挑了出来,各打五十大板。 尽量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皇帝虽然是九五之尊,实际上,也并非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上,皇帝就是个端水大师! 不得不说,这太子的确有为帝的潜质。 一碗水端的平平稳稳就算了,正好够和稀泥! 而阎弘治,也的确是对这个继承人十分满意:“太子言之有理。” 他又转头看向阎襄,道:“皓中,得饶人处且饶人。” “不过一个妾夫人罢了,你再这么偏宠,以后少不得要后院起火!” “此事,便按太子说的办!” “至于你宠妾灭妻之事……” “也该好生给皇子妃赔个不是!” “既然世子妃都有所耳闻,可见常家定然也都知道了,回头你抽个空,去常家给你岳父赔个礼。” 皇帝金口一开,阎襄还能如何? 纵然他心里是一万个不满,也只能认了! 但是,“宠妾灭妻”这四个字,也是刻在了他的脑门上! 阎弘治的确是端水大师,又看向阎佩瑜,道:“佩瑜啊,世子妃过去是不懂事,但你历来是兄弟们的榜样,以后须得好生管束。不可再有故意推人的事发生了!” 阎佩瑜应道:“侄儿明白,多谢皇伯父教诲!” 应采澜抿唇,心道:是啊,以后我就不做故意推人的事,我有意推,不就完了? 如果应彩月非要来犯贱,她下次还敢! 反正她和应彩月,必须死一个! 皇帝自然不可能把那么多时间放在子侄的小争执上,更何况还是女人们的吵闹。 很快,就让他们走了。 从御书房出来,阎襄自然是十分不待见应采澜。 但刚刚被皇帝教训过,他也不好说什么,给了应采澜一个冷厉的眼神,哼了一声便拂袖离去。 连跟太子行礼都给忘了。 阎屹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面色平常,但那眸光却是幽深。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而是转头对阎佩瑜说道:“佩瑜,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要多注意。” 这个多注意,自然说的不是阎佩瑜本人。 从小到大,阎佩瑜做事多有分寸,没有人比他更明白。 那说的,就是应采澜了! 阎佩瑜看了一眼应采澜,才应道:“是,殿下。” 太子有事要忙,回东宫去了。 目送他离去,阎佩瑜转头,将应采澜的手牵住,道:“走,既然进宫了,我们去延寿宫给太后请个安。” 只要有机会,他就肯定要搂搂抱抱,没有机会,至少也要牵个手。 对此,应采澜已经习惯成自然。 她让他牵着往前走,道:“虽然到了这一步,我也没遭什么罪。但应彩月闹的事,还得我去给她赔礼道歉,我可真冤啊!” 阎佩瑜低声道:“走个过场便罢了。你走一趟大皇子府,就得跟大皇子妃打交道的。” 应采澜一愣。 也对。 先前常秋月让人送了讯来,说是愿意结成同盟。 但,没有合适的契机,她不好直接跟常秋月多有往来。 毕竟,她的男人是太子伴读,她却跑去大皇子那边与大皇子妃“交好”,在外人眼里会被传成什么样? 而如今…… 光明正大上门,以后再来往走动,就很正常了。 两人正往延寿宫去,刚走了一段路,就见远远走过来一个锦衣少年。 乍一看,应采澜没忍住嘀嘀咕咕:“精神小伙!” “什么?”阎佩瑜一愣。 他听得一清二楚,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应采澜笑了笑,道:“你不觉得,这三皇子有点二吗?” 走路大摇大摆的,龙精虎猛的样子。 身形也算高大,年仅十八的少年郎,按现代的标尺也快到一米八高了。 可是很显然,灵魂跟外形不太匹配! 阎佩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而阎稷,也已经来到他们面前了。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两人牵着的手。 他张口便是:“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走路是怎么的?庶女就是庶女,不知害臊!” 在太子面前,应采澜感受到的是深沉。 即便是太子很好相处,也没什么脾气,可还是有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惧意。 所以,她不敢太放肆。 在阎襄面前,她没有什么畏惧感。 但知道阎襄是个极度大男子主义者,在能隐忍的范围内,能不挑衅的,她就坚决不去踩边界。 可阎稷就不一样了! 完全就像个没长大的男孩子,喜欢欺负人为乐。 但要说他有多坏吧,大概大奸大恶他是做不出来的。 这样的人,就是一只纸老虎! 应采澜见他一开口就这么难听,便怼回去:“三殿下,这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呢,还是早上吃了屎不舍得刷牙?” 第92章 识时务的俊杰 听言,阎佩瑜唇角微微一勾。 他家世子妃可太知道什么叫做欺软怕硬了! 遇上能揍的,直接揍; 不能揍的,尽量怼; 不能怼的,就认怂,暗戳戳再想办法搞! 不得不说,深得他意! 可被怼的阎稷的心情,那就很不美好了! 他愤愤地道:“你说谁是狗!” 这种小孩子吵架的方式,应采澜虽然以前不玩儿。 但,不代表她不会! 跟女人扯头花没什么意思,揍男人就很好玩了! 她嘿嘿一笑,冲阎稷做了个鬼脸:“略略略,谁对号入座,谁就是狗咯!” 阎佩瑜不由一笑。 世子妃,可爱! 可在他眼里的可爱,在阎稷眼里,却是极大的挑衅! “你这个庶女!” 他很想动手。 但对女人动手显得很不爷们,这是其一。 第二,人家丈夫就在一旁,还是不能打的。 所以,他直接把怒意转移到了阎佩瑜这边:“世子就是这样管自己女人的?” 阎佩瑜挑眉,反问:“为何要管?” 阎稷怒道:“自己的女人你不管好,难道要让她出来乱咬人?” 对方怒气冲冲,阎佩瑜却是不慌不忙:“乱咬人的,难道不是三殿下?我夫妻二人好端端地走在宫道上,不是三殿下先冲过来骂人的么?” 完全对应了刚才的“狗”字! 应采澜没忍住噗呲一笑。 被男女混合双打,阎稷更气了,转头过来骂骂咧咧地道:“你一个没教养的庶女,倒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哦。”应采澜也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我不是个东西,所以,三殿下真是个东西?” 阎稷:“……” 这对夫妻是恶魔吗? 他们怎么生的嘴,为何都这么能说! 并且,两人的调调都保持一致。 一样的泰然处之、一样的以不变应万变、一样的见招拆招不动声色! 还别说,应采澜在这方面,跟阎佩瑜是十分相配! 有一瞬间,他是真的很想出手,狠狠揍应采澜一顿。 可看了一眼阎佩瑜,他还是忍了忍,“哼”了一声,气呼呼地离去。 回头朝那踩着地雷似的身影,阎佩瑜笑道:“我以为你要打他?” “我还以为他要打我呢。”应采澜翻了个白眼。 他们继续往延寿宫去,一边走,她一边道:“谁让你只是他的堂哥。但凡你是他同父异母的哥,这一开口就呛人的,我肯定上手揍了!” 也就是说,但凡阎稷不是个皇子,而是普通家世的公子哥儿,她说不定已经动手了。 “你倒是识时务的俊杰。”阎佩瑜牵着她往前走。 别人拿来攻击她的,基本是她的出身。 嫡庶之差,可不仅仅是不同娘胎里爬出来这么简单。 那地位,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别人不了解应采澜,自然会看不起她。 连带的,也会中伤他。 “不然呢?”应采澜是没有自觉自己是庶女,就自以为低贱的。 更何况,她这身份本来就不是庶女! 只等应淳善找到证据,到时候那些人就打脸了。 阎佩瑜笑了笑,道:“挺好,继续保持。” 进了延禧宫,夫妻俩却被拦下。 跟随了太后数十年的姜嬷嬷,虽然将两人拦住了,却还是客客气气的:“世子、世子妃,太后娘娘她身子不适,您二位请改日再来吧。” 应采澜抬头看了阎佩瑜一眼,与他对视一瞬。 阎佩瑜开口问:“姜嬷嬷,不知皇祖母是哪里不舒服?太医可有瞧过?” 姜嬷嬷应道:“娘娘她是老毛病了,太医来看过,只能是服药止痛,都说无法根治。” “原来,是头风痛复发了。”一听说老毛病,阎佩瑜当然是知道的。 他转头问应采澜:“柳太医对治头风,可有与你聊过?” 应采澜摇头:“针灸能够起短暂作用,但治标不治本。因此,疼的时候,治了会好些。可以后,依旧会反复发作。” 阎佩瑜又问:“那你跟九皇婶学的那套针术,能治吗?” “这个嘛……”应采澜原本以为他只是随口问问。 说到这一句,顿时明白过来,他拐弯抹角地还是想进去呢! 这是想让她去帮治病? 太后是他的亲奶奶,对他也是很疼爱的,所以他当然希望太后能好。 她便道:“师父说过,九九摄魂针阵如果学到了顶端,只要病人有一口气在,就能救活。” “虽然是神化的夸张说法,医术再厉害也不是仙术,后续还是看患者的身子骨好不好。” “治疗中的医治,看大夫;治疗后的疗养,却是看病人自己的了。” 姜嬷嬷跟在太后身边这么长时间,那是人精中的人精了,自然是有眼力见的。 听小夫妻的对话,尤其是一开始便提到了那位没封王的九皇爷的夫人。 她连忙问:“世子妃原来拜了九夫人学医么?” “是的。”应采澜应道。 她不明白,如今师润人都在帝京了,为什么太后没有召进宫来治病。 但宫里人都称呼师润为“九夫人”…… 莫名讽刺。 所有的兄弟都封了王,唯独阎泽没有。 由此可见,皇帝对这个弟弟,是明显的恶感,仿佛故意做给所有人看的! 这梁子,结得深! 姜嬷嬷迟疑了一下,道:“请世子与世子妃暂待一会儿,奴婢问问娘娘的意思。” 两人走进殿内。 趁着一旁没人的时候,应采澜附在阎佩瑜的耳边,张开手掌成喇叭状,贴在他耳廓上,悄声问:“为何不叫我师父进宫给太后治病?” 热气喷进耳朵里,有点麻痒。 阎佩瑜瞧了她一眼,也学着她的动作,在她耳边低声回答:“因为九皇叔不让。” 他的气息扑过来,应采澜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可这点反应,不如对八卦的兴趣来得多! 见她一脸疑惑,阎佩瑜又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句:“当今曾经派人下手,九皇婶差点没了。” 应采澜双眸蓦地睁大,恍悟。 原来如此! 她就说嘛,师润是真正的医者父母心。 聊天的时候,大概探听过,师润之所以会来到大梁,是做了志愿者感染了疫病,为此付出了生命。 按说,如果不是很大的仇恨,太后的这种病,传唤了她进宫医治的话,她不会拒绝的。 但太后是当今皇帝的生母,皇帝差点要了师润的命。 哪怕是个泥塑的菩萨,也有三分脾气啊! 过了一会儿,姜嬷嬷出来了:“太后娘娘请世子妃进内殿!” 第93章 皇宫里人均戏精 没说让世子进内殿,但阎佩瑜还是跟着。 当然,从姜嬷嬷没有阻拦也可以看出来,没说不让他进。 太后对阎佩瑜这个孙子,历来是相当喜爱的。 他从不让人为难,看上去温润如玉、意气勃发的少年,总是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谁不喜欢? 太子是储君,毕竟是要高高在上的。 是人都会偏心眼,太后也不例外。 阎襄和阎稷历来都不太讨太后欢心。 这不,能说会道的康亲王世子,才是太后最疼爱的那个孙子。 两人进入内殿,阎佩瑜拱手向屏风那边作揖:“孙儿臣拜见皇祖母!” 应采澜跟着福身。 “佩瑜不必多礼,来人,给世子看座。”太后已经被扶着坐起来,靠在软垫上。 她又说了句:“世子妃进来吧。” 阎佩瑜坐在胡榻上,应采澜便绕过屏风走到床榻前。 她蹲在脚踏旁边,给太后诊脉。 不愧是每日都有太医来请平安脉的太后,眼光果然毒辣:“世子妃这架势,倒不像是刚开始学医的。” 应采澜微微抬头,冲太后笑了笑。 她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太后也笑了,没追问答案,而是说了句:“佩瑜这阴差阳错的,倒是有福了。” 她当然不想孙子娶个庶女,一开始听说这件事,还把康王叫过来。 打算要不把应采澜给休了,或者贬为侧妃,以后再相一个世子妃。 拼着老脸不要了,也要让自己的孙子弄得体面一些。 不过,康王拒绝了,说是阎佩瑜的意思。 太后没有办法,但心里还是不得劲的。 堂堂的世子,娶了个庶女,的确是太掉价了。 可亲眼见到应采澜之后,感觉又有些不一样。 如果这个庶女能够做个贤内助,是个真心对阎佩瑜好的,做祖母的内心也算安慰。 也只能放下身段,就当有得必有失吧! 所以说,在没有完全了解一个人、一件事的时候,不要轻易下结论。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完全理解! 片刻后,诊脉结束。 应采澜开口:“皇祖母的病,可是月子留落下的?” 这个问题,太后没有回答,只问:“能治么?” 应采澜不能说百分百,毕竟她也是刚学的九九摄魂针阵。 虽然师润说她很有天赋,只要相信自己能行,肯定能行。 在阎佩瑜身上做试验的时候,基本上,也是结阵几乎不落空。 可病人是太后,万一有个什么差池,回头不得栽在她头上? 皇帝正愁揪不住康亲王府的把柄,如果太后在她手里出什么事,正好是递给皇帝一把刀! 所以,应采澜斟酌了一下,道:“治是可以治,不过需要时间。太后娘娘这是多年的病根了,想要拔除不是这么容易的。” 顿了顿,她还是补充了一句:“还有,需要皇祖母绝对信任孙儿媳。这治疗过程中,兴许有人会反对。若他们阻止,我人微言轻,自然是没有办法的。” 这对太后来说,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她当即找出了解决方案:“无妨,康王妃不是请了柳太医上门去教导你医术么?以后你来给哀家治头痛,便让柳太医带你前来。” 应采澜默默在心里为柳太医点蜡。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都是柳太医的锅! 这么一想,她还有点不忍心。 但应采澜还真的是愿意给太后治病的。 她家世子说,太后挺疼爱他。 一旦把太后这里攻克了,以后面对有些事,多一条生路! 皇帝要对付他们康亲王府,也有太后撑腰不是? 人生在世,最困难的不是将对方杀死,而是收服对方的心! 她心里转了几道弯儿,嘴上乖巧地道:“那今日,孙儿媳先给皇祖母按按穴位吧。在王府,也时常给王妃按的。” “姜嬷嬷倒是跟太医学了一些按压的手法,也不怎么管用。”太后见她这副乖巧温和模样,还真有那么点跟阎佩瑜相似。 撇开那庶女的身份,仅论这个人,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笑得十分自信,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结果呢,皇祖母你说对吧?” “呵呵……”太后笑了起来,道:“那就试试吧。” 即便头痛还在折磨她,但她心里好受多了。 别的不说,就是太子妃也不太敢称呼她为皇祖母。 毕竟,太子妃是循规蹈矩之人。 可这丫头庶女出身,没学过什么规矩,做做样子还行。 一旦放松对她的管制,真实的模样难免会露出端倪。 应采澜便开始给太后按头。 她认穴精准、力道适中。 不时还要问太后的感受:“力道还可以吗?会不会太重?” “行的。”太后头正疼着呢,这么一按,疼肯定有点疼的,但也有种酸爽感。 约摸按了小一刻钟才结束,应采澜询问:“皇祖母现在感觉如何?” 太后感受了一下,道:“按的时候很舒服,你这手法,跟姜嬷嬷用的手法不太像。” 姜嬷嬷在一旁看着,知道自家主子对世子妃的喜爱,便说道:“许是奴婢没有真正懂穴道,按得不好?” 撇开庶出身份不谈,这个世子妃其实还是可以的。 应采澜没想到姜嬷嬷会给自己说话,有些受宠若惊。 但她没敢大意。 毕竟,皇宫里人均戏精。 大多数都可能是:表面上啥事儿没有,实际上啥也不是! 所以,她保守地道:“姜嬷嬷不必谦虚,也许是皇祖母习惯了你的手法,好比山珍海味吃习惯了,偶尔吃点清粥小菜,反而觉得别有滋味。” 她将自己比作清粥小菜,还真的是将姜嬷嬷抬高。 姜嬷嬷心里能不舒服吗? 太后也是笑了,问:“那我这接下来怎么办?” “若是太后信得过孙儿媳,愿意的话,孙儿媳现在就给您施针试试效果。” 应采澜的目的是想要拿下太后,当然努力推销自己:“毕竟,是要在头上扎针,您是高山仰止的存在,孙儿媳怕有不敬之处。” 她不是对自己的针术不自信,只说怕不敬。 第94章 收服人心 太后已经被头风痛折磨多年,若有能给她治好的,怎么可能拒绝? “那便试试吧。”她做了决定。 姜嬷嬷提了建议:“召一位太医从旁伺候娘娘吧。” 是怕出什么差池,也是给应采澜作证。 太后同意了。 然而,太医来了,却也只能待在屏风外。 因为应采澜的要求是:“请姜嬷嬷为皇祖母宽衣。” 针灸是要脱衣裳的,古代的大夫几乎都是男的,女医特别少。 而古代的女人,很多病得了就得了,绝无可能宽衣解带让男大夫给治。 为此耽误了不少病情,很多拖着拖着就没命了。 更何况,太后这样尊贵的女人? 但是,太后只是疑惑:“不是治头痛么,为何要在身上扎针?” 应采澜自有她的说法:“皇祖母,先前孙儿媳为您诊脉发现的。” “您的身子有很多经络被寒气堵塞,不仅仅是头风痛,身上也时常不利索。” “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所以,孙儿媳干脆一次性给您调养身子,疏通经络。” “如此一来,对于治疗头痛,自然也是有好处的。” 从来没有太医敢让太后脱了衣裳治疗的,她还是头一个! 阎佩瑜已经去了外面等候治疗结果。 而屏风外的太医,听得都震惊了。 这个太医姓张,没有柳太医那么年迈,但也有五十岁往上走,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医科圣手。 他蹙眉道:“世子妃这样的身份,愿意学医很难得。但您年纪还小,太后娘娘身份尊贵,可不能轻举妄动啊。” 不得不说,老一派就是保守。 但也能理解。 太后身为整个王朝最尊贵的女人,给她治病,岂能用“试一试”这样的字眼? 应采澜也不着急,转头看向太后。 也不说话,就是睁着一双眼睛这么看着。 太后在心里感叹:这孩子挺聪明的!她不会性格尖锐地到处得罪人,却又知道如何对症下药,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一样达成自己的目的! 当然,那是太后没见过应采澜揍人的样子! 应采澜不过是识时务,知道在哪里可以发威、在哪里不能罢了! 只见太后叹息一声,道:“哀家年岁也不小了,受这头疼的病折磨了数十年。” “如今若有希望能治好,自然是不能放过。” “哀家自己愿意试一试,即便治不好,也不会责怪世子妃。” “世子妃,且大胆给哀家治吧!” 应采澜挑眉,立即笑道:“是,皇祖母放心,孙儿媳会全力以赴的!毕竟,我们家世子会心疼皇祖母的!” 这话,着实把太后惹笑了。 有句话叫做:生儿子好听,生女儿好命。 在应采澜身上,也是一样的。 庶女身份不好听,但这样会做人的孩子,入了谁家就是谁好命! 换一面说,应采澜跟阎佩瑜真的挺像。 能不得罪的,尽量不得罪。 也就是太后不是现代人,若她是现代人,就知道用一句话形容—— 把格局打开! 太后已经亲自应允,并且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张太医也没有办法。 要脱了衣裳治疗,他一个男大夫也不能在里面看着,只能在屏风外守着,道:“若有什么不对劲,还请太后娘娘告知,好及时停下来。” 被严重质疑,应采澜也不生气。 毕竟,换了她,如果对手是个几岁的孩子,还是“刚开始学医”的,哪怕别人都说对方是个神童,她大概也很难相信对方的医术能够高于自己。 人之常情嘛! 应采澜让川贝雪梨跟进来,给自己当助手。 太后则是脱去了上身的衣裳,趴在床榻上。 按照九九摄魂针阵的正常操作,先上护心大阵。 然后便是护五脏六腑的针阵。 当她九根银针下去,屈指一弹的时候,结阵成功,发出了“嗡”的回响! 姜嬷嬷不由惊叹:“世子妃这一手针术,当真是叫人惊艳啊。” 早就听说,那九皇爷的夫人医术很厉害。 但,因为过去的很多事,太后不可能开口去请。 而旁人去请九夫人,都会被九皇爷给挡回来。 以阎泽那个暴戾的性子,一般人也不敢惹他。 没有皇命逼迫,他们便绝不会给太后治病。 太后也不想让大家为难,加上自己确实跟阎泽有仇隙,多年来便一直拖下来。 现在,有应采澜用师润那套针术来给太后看病,也算拐弯抹角到达终点了。 应采澜笑了笑。 知道说出来不好,便也不提阎泽和师润,她只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学医这条路是永无止境的,我还有很多学习的空间。” 听到这话,外头的张太医不由额头冒汗! 他猛然惊醒: 枉费自己行医一辈子,思想境地竟然比不上这一个女娃! 这么一想,对于应采澜的做法,也就没有那么反对了。 好像也能理解,为什么那完全不把一众太医看在眼里的柳传声,为何会成天跑去康亲王府! 应采澜上了几个基础针阵后,便开始在太后头上扎针。 一开始已经准备好了,太后趴着的方向是头朝外的,并没有任何不方便。 但太后的身份摆在那里,没一会儿,姜嬷嬷就要询问:“娘娘感觉如何?” 扎针时候,太后的回答是:有点疼,但能忍。 针阵全部结成了之后,太后的回答是:感觉有点麻痒。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太后的回答是:好像头没那么疼了。 等到后面,针术结束,应采澜按照顺序一根一根地把银针拔了。 姜嬷嬷再问:“娘娘现在如何?还疼么?” “疼的。”太后感受了一下,道:“不过,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 “身上轻松,是因为堵塞的经络稍微通了一些。”应采澜笑道:“要祛除经络内的寒气,不是这么容易的。” “过几日孙儿媳再进宫,给皇祖母施针。” “这几日间,皇祖母便按孙儿媳开的药方子,内服加泡药浴,好好把寒气给逼出来。” “至于头痛症,说不好什么时候才能治愈,大概有一个比较长的过程吧。” 太后点点头:“那便按世子妃说的来!” 又看向屏风外,问:“张太医,你看如何?” 张太医已经被应采澜“学无止境”的说法给镇住了,还能有什么反对言辞? 他说道:“既然世子妃的针术确实有用,臣也就放心了。” 太后身子一舒坦,当即眉开眼笑:“采澜为哀家治病有功,当赏!” 刚刚还说“世子妃”,现在就叫上名字了。 可见其心情确实很好。 张太医暗暗心惊:看来,这位世子妃仅靠这一套,就收服太后的心了! 领了赏赐出宫,应采澜当然是高兴的。 阎佩瑜挑眉看她,笑问:“怎么感觉有点儿小人得志的味儿?” 应采澜脸色一黑! 第95章 你知道得太多了 “什么叫小人得志?” 应采澜一片无语,气不过直接伸手过去,掐他的胳膊! 她质问道:“会不会说话呢?” 阎佩瑜眉眼含笑,便是故意戏弄她的,又道:“好吧,应该说,是春风得意?” 应采澜瞥了他一眼,唇角一撇,道:“我这是为了谁啊?不是因为进了你的家门,才要面对这些事吗?” “哼!” “想想看,若在地方州郡活着,我哪里需要如此谨小慎微、点头哈腰?” “唉,人生啊!” 她这语气、这说法,把阎佩瑜逗笑了。 他不甘示弱地道:“你若去了地方州郡,不做这个世子妃,能有这么多嫁妆傍身、能有一个出手就是三万两的爹、能有本世子的所有私产都攥你手里?” 应采澜:“!!!” 想到自己现在掌握的到底是怎么样的财富,顿时觉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就是提着脑袋享受富贵!” 她的话,让阎佩瑜笑意更深,道:“可不么?天家历来如此。别说天家,便是满朝文武,哪一个不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呢?” 伴君如伴虎! 今日荣华富贵,明日便可能化为一杯黄土。 一切,都是烟云! 人生在世,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先付出什么! 应采澜抿了抿唇,叹了一口气,道:“难怪,九皇叔和师父他们,觉得在陇郡还快活。” “嗯。”阎佩瑜点点头,道:“其实父王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我们离不开。” 应采澜抿了抿唇,再一次感慨:“唉,人生啊!” 人生在世,太多事身不由己。 想要权力,就要有牺牲; 可不想要权力,那些想要的人,就能放过你么? 阎佩瑜又道:“明日一早,九皇叔离京,我们去送送他。” “好!”应采澜自然是点头。 学了九九摄魂针阵后,她的医术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师润是她的授业恩师,岂能不送? 第二天早上,夫妻二人早早到了鸿胪寺。 这边,九皇爷的东西,下人们都已经收拾好,正在搬运上马车。 阎泽与阎佩瑜在院子里喝茶,应采澜则是跟师润在屋里说话。 师润让奶娘把孩子抱出去,只剩下师徒二人。 “你的店开业,我也不能到场了。”师润感觉有点遗憾,解释道:“我们能留在帝京的时间不长,而且,留下来也不太平。” 别的藩王回来了,如果想多待几日,皇帝多半会通融。 但当今跟阎泽之间,已经不说嫌隙了,算隔着仇恨! 毕竟,当今皇帝登基后,将阎泽的母族势力尽数下放。 虽然没有赶尽杀绝,但他背后的司家,已经没有任何人在朝堂能说得上话了。 他的外祖父、舅舅等,有错的都被阎弘治摘错,没有错的全部都被贬去了地方。 被这么狠狠压制,阎泽不会去跟皇帝说:我还要待几日。 而即便是去了,皇帝也未必能同意。 更何况,他们与康亲王府的关系,也一定会让阎弘治无比忌惮。 离开,也是对康亲王府好。 “没事,不就是开个药店,不是多重要的事。”应采澜对这种仪式感什么的,是真没感觉。 她跟着雇佣兵爸爸长大的,什么年节都无所谓。 从来不过! 偶尔会去凑热闹,但内心里并没有那种归属感、仪式感。 雇佣兵的概念:除死无大事! 师润笑了笑,叮嘱她:“若有什么需要,你便再给我送讯。能帮上你的,我肯定会帮。” 应采澜微微一愣,朝窗外看去。 一眼看到坐在庭院里的两个颜值逆天的男人。 还别说,美得像一幅画! 应采澜看到阎泽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回头问:“九皇叔不会生气么?” “他就是个病娇,脾气不好,说话也难听。但……” 师润黑起自己的男人来,是不遗余力。 但说这话,是面带笑容说的,一丝一毫嫌弃的意思都没有。 可见,阎泽在乎她,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师润笑道:“如果他真的不想帮你们,就不会让我进京了。毕竟,说是给太后贺寿,实际上……” 她耸了耸肩。 实际上,太后死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工具人罢了。 应采澜是真没想这么多。 对于宫斗权谋夺嫡这块,她还差得远! 她感慨地道:“说来说去,我那公公,还是当今的嫡亲胞弟呢。这么多年了,他却要赶尽杀绝。而九皇叔,却愿意帮我们。” 师润没有隐瞒,直接告诉她实情:“早些年,阎泽他表弟领兵戍西,被人谋害差点没被满门抄斩。是世子帮忙周旋,从太子殿下那边下手,平了冤屈。” 她拍了拍应采澜的手,笑道:“所以,有事尽管说。但凡能帮得到你们的,我们都会帮的。” 阎佩瑜之所以让应采澜拜师润为师,除了让应采澜学到更厉害的医术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这个。 盼望着以后有个什么事,看在徒弟的份上,师润会着急。 为了师润,阎泽一定会出手。 但其实,不需要做这件事,阎泽也会帮忙的。 应采澜想到这点,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我一开始觉得,九皇叔看着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师润笑了,道:“不用怀疑自己,他不但不是好脾气的人,甚至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又黑了自家男人一句,可下一句却又来了转折:“但是,你别看他嘴巴厉害,说话不好听,可心里对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是有数的。” 应采澜有她这话,自然感激不已,道:“不管以后是否需要九皇叔帮助,都要先谢谢师父!” 康亲王府的身份,在帝京中,确实很尴尬。 如今太子还没有上位,想要压死康王的,是当今皇帝。 可即便是熬过了这一个皇帝,以后太子上位了呢? 到时候,阎佩瑜难道又能全身而退? 一句话概括,足够预见阎佩瑜日后的下场—— 你知道得太多了! 送走了阎泽与师润后,阎佩瑜与应采澜回王府。 坐在马车上,他半边身子靠在软垫上,另半边则是靠在她身上。 这男人,但凡独处,必然像牛皮糖一样,粘人得要命! “九皇叔给了我一个提议。” 他忽然开口,声音很低。 但两人贴着在一起,应采澜肯定能听到。 她挑眉,问:“什么提议?” 第96章 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阎佩瑜把玩着她的手指,低声道:“让我从太子这里,想办法把司家的人弄回朝堂来。” 应采澜恍悟:“皇上有意压制,康亲王府的人再怎么有本事,也别想出头,包括你的外祖家也是一样。所以……” 所以,就从其他家族入手! 如果不想一味挨打,他们必须想办法结成自己的党派、组建自己的势力! 哪怕,不为了谋权,也是为了自保啊! 阎佩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顺着她的话,说道:“不错,所以我同意了。” 他很伤脑筋:“但这其中的操作,没这么容易。” “九皇叔突然回京给皇祖母贺寿,还与我走得近,多心的人难免会朝那方面思考。” “而在这个时候,再把司家人弄回来,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很难!” 应采澜满脸的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陪他演戏,她完全可以; 叫她直接跟别人干架,也许也行; 可玩谋术,她真的不会啊! 最后,她找到了一个感觉自己有用的地方,热情推销:“要不,我给你制一些毒药,你想弄死谁就直接去弄吧!” 她是真不会那些兜圈子的玩法,毕竟雇佣兵出任务,都是讨论好了一个方案,直接开杀! 阎佩瑜:“!!!” 这匪气,是认真的吗? 他也不靠着她了,坐直了身子看向她,问:“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应采澜一脸的理所当然:“这不是快刀斩乱麻吗?” 阎佩瑜简直被她气笑了! 让外人听到了,脑袋被斩掉肯定很快,她还想快刀斩乱麻呢? 可应采澜的想法真的是简单又粗暴,又道:“再说了,如果能十分肯定,是当今那位暗中对你下毒、差点要了你的命、断掉康亲王府的希望,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听天由命吗?” 她还是知道的,封建社会的臣子都信奉: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忠君爱国,“忠君”甚至排在“爱国”前面! 换别人对阎佩瑜下毒,不管是康王还是阎佩瑜本人,大概都会立刻做出反击对策,反杀一波。 可现在,是皇帝要他们死! 他们反击吗? 那是弑君啊! 还别说,应采澜的话,让阎佩瑜沉默下来。 他倒不是愚忠,而是兹事体大,不是凭一时意气就能决定的。 应采澜叹了一口气,道:“跟父母亲商量一下吧。你们如果背着那套认命的想法,那我可得想办法跑路了!” 斗输了死,她还能甘心。 啥也不干就让对方砍脑袋,那不行! 阎佩瑜一听,脸色瞬间黑了,眸色阴沉得吓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 应采澜:“……” 病娇属性又冒出来了。 她绝对相信,如果她真的那么做的话,他也许会掐死她! “我说的如果!” 她叹了一口气,将他的手拉住,嘀嘀咕咕地埋怨:“我就不该为了你,在太后那里出风头!” “不显露医术的话,外面的人不知道我会这些。” “哪怕将来真的用我做的毒药,去对付……” “咳咳,也怀疑不到我头上来嘛!” 所以,她满心就想着:谁对他下毒,确定对象后就想办法把对方毒死! 同时,还得避开不让自己掉坑里! 阎佩瑜瞪视着她,本来听她说要跑路,他就不高兴了。 可听完她这番话,他反而无奈失笑,道:“你这满脑子惊世骇俗的想法,嗯?” 应采澜下巴轻扬,反问道:“你管黑猫白猫呢,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有道理。”阎佩瑜深以为然。 但还是叮嘱她:“这种话,以后都不要说了。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听了去,你没有跑路之前就要掉脑袋了。”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却见这男人又来了一句:“不过……可以在躲被窝里的时候,我们说悄悄话!” 应采澜:“……” 哼,外面的人、包括他的亲生父母,都被他那温润的外表骗了! 明明表面上看起来,宛如温泉水一般温暖、宛如羊脂白玉一样细腻、宛如春风拂面一般和气…… 可实际上,这男人骨子里不但腹黑,还病娇! 回到王府,阎佩瑜便去主院书房,找阎怀谷谈事去了。 而应采澜则是进了药房。 一忙,就忘记了时间。 一直到晌午时分,冬雪过来敲门:“世子妃,王妃那边差人过来,说是让世子与世子妃在主院,与王爷王妃一起用午膳。” “哦,我这就过去。”应采澜算得上医痴。 她一投入工作,如果没人管着她的话,她很可能整天不眠不休,搞不死就往死里搞! 所以,她在现代的时候,专门有一个生活助理,负责“叫醒”服务。 到了这时代,也会让川贝雪梨提醒自己时间。 来到主院,见她来了,康王妃下令传膳。 四人坐在圆桌旁,桌上摆着八个菜一个汤,算得上十分丰盛。 开始动筷子后,康王夫妇与阎佩瑜都一样,餐桌上静悄悄。 应采澜不爱这套,吃到好吃的心里一高兴,就会忍不住分享。 她不时给康王妃夹菜:“母亲,这个好吃,你尝尝!” “母亲,这个多吃点,养女人的!” “母亲……” 康王妃这样的身份,历来不喜欢别人给自己布菜。 遑论,应采澜还用的她自己吃过的筷子! 可儿媳妇夹过来的菜,康王妃欣然接受了。 并且,还礼尚往来似的,也给应采澜夹菜,满面笑容:“你也吃。” 看得父子俩都沉默了。 康亲王表示:我家王妃对我都不曾这么热情过! 世子爷表示:只要有我母亲在的地方,世子妃眼里压根看不到我! 但,有什么可酸的呢? 如果不是应采澜这么做,他们一直以来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家人吃饭都是默不作声。 那气氛沉闷,是真没有现在好。 以前吃的是循规蹈矩。 现在有说有笑的,吃的是人间烟火! 并且,感觉一家人比以前更亲了。 康王妃最近经常跟应采澜一起吃饭,早就不管食不言寝不语那套。 吃着吃着,发声询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大皇子府赔礼?东西准备好了吗?若是不知道准备什么样的礼品,母亲来帮你!” 阎怀谷:“……” 王妃,你对亲生女儿都没有这么关切过! 阎佩瑜:“……” 别人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我家是娶了儿媳妇忘了儿子? 第97章 压力山大 应采澜嫁过来的时间,虽然也不算短了。 但这一大家子的人,她还没有全部都见过。 因为种种原因—— 首先,她是个替嫁的庶女; 其次,她是来冲喜的,世子爷“病”得厉害; 最后,也的确是现实不允许。 康王妃本名邬蔓青,生了阎佩瑜两年后,生了一个女儿。 如今,那位郡主已经出嫁。 过了好些年,康王妃才又怀上,生了第二个儿子。 阎佩瑜一母同胞的弟弟,小小年纪被送去书院念书,没有特别重大的事,一年才回来一次。 而阎怀谷夫妻俩一致的态度是:能不把他叫回来,就不要让他回来! 即便是阎佩瑜出了大事、娶亲冲喜,邬蔓青也没有把小儿子叫回来。 说白了,便是担心他回到这个漩涡里,遭遇什么不测! 应采澜倒是无所谓,一开始还抱着迟早要走的心思,巴不得清净。 王府被康王妃管得严,虽然有好些庶子女,没得到允许之前,也不敢跑到应采澜眼前来蹦跶。 应采澜也不急着认识那么多人,这才一直耽搁。 她笑答:“母亲放心吧,我准备好了的,明日就去给她赔、礼、道、歉!” “该尽的礼数,咱们做到位了。但也不能让人给欺负了去!”康王妃叮嘱道:“你与那妾夫人过去是嫡庶之别,可如今,你是正室她是侍妾!哪怕是皇子的侍妾,又算什么东西!” 不得不说,康王妃真心霸气! 应采澜没忍住笑了,道:“母亲就不用担心我了,我知道怎么做的。” 还别说,得婆婆这般挺她,心里还是挺温暖的。 “必须得行。” 康王妃又道:“你是世子妃,这一大家子迟早得交到你手里。” “王爷的生辰快要到了,届时家中其他人都会回来,到时候你正式亮个相!” “成婚的时候,佩瑜的身子骨不允许,所以没让他们来烦人。” “如今佩瑜已经好了,该补上的礼数都得补上!” 这说法,便是肯定了应采澜的世子妃地位,且绝不会动摇的意思! 可是这安排,应采澜是没想到的。 她很诧异,看向阎佩瑜,问:“王府全部……很多人吗?” 阎佩瑜没回答这个问题。 邬蔓青看了一眼阎怀谷,多多少少所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这男人,女人也着实不少! 可在儿媳妇面前,她却还是把当家主母的范儿给摆了出来。 她说道:“咱们王爷是能开枝散叶的,家里的庶子女还有七八个呢。届时都会回来,你总是要认识的。” 应采澜顿感压力山大! 我去! 所以,古代的九族,真的很可怕! 首先,阎家——也就是皇家的亲戚已经够多了。 然后,阎家儿郎的妻族、阎家闺女的夫家。 再有,康亲王的妻妾娘家、已婚庶子的妻族、已婚女儿的夫家…… 等等。 关键是,这些家族都枝繁叶茂,人口众多。 难怪古代一个诛九族,能抄上万人! 阎怀谷几乎不会直接跟儿媳妇交流,此时也没忍住问:“家中人都在帝京圈子里,从前世子妃也见过不少。如今只是身份上有不同了,总不至于都不认得?” 应采澜:“……” 她总不能说:那是原主认得,我可以使用记忆,不代表收放自如! 原主的记忆虽然还在,但也得一个个回忆。 她真的很怕这种庞大的亲戚关系。 本来没有社恐的,都被逼出来了! “不用怕。”邬蔓青安抚了一句。 按理说,世上还是只有婆婆能与儿媳感同身受。 因为,彼此都是在同一个位置上,都是经历过来的。 只不过,媳妇熬成婆了后,大部分的婆婆不愿意对儿媳好。 她们多半认为:我都熬过来了,终于轮到我高高在上了,该是我来磋磨你了! 好在,应采澜没有这样的婆婆。 康王妃深明大义,明事理。 虽然性格强悍,但也很讲道理。 加上她会哄,婆媳关系是相当好! 邬蔓青又道:“你是世子妃,她们都是要拜见你的,你只管认认人。记不住也没关系,身边的丫头会提醒你的。” “嗯,我听母亲的。”应采澜立即说道:“还是母亲疼我!” 娇软可人。 特别招人喜欢! 父子俩在一旁看着,阎怀谷也是明白了,自己一向厉害的妻子,为何会对这个儿媳另眼相待。 还别说,他们的女儿,是真没有应采澜这么会哄人的。 尤其是:撒娇、卖萌! 如此看来,也难怪眼高于顶的阎佩瑜,会这般喜爱这个世子妃了! 她乖巧,却并非没有自己的主意。 她嚣张,却不会不知分寸。 相反,她很是明白什么场合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掌握一个度,是最难的。 说完了这件事,阎佩瑜才开始插话:“我们家姻亲虽然不少,但手握实权的一个都没有。真要出什么事,连个说得上话的都没有。” “所以,若能想个法子,把司家弄回来,自然是最好。” “我们得到他们的助力,他们也重回庙堂,算是双赢。” 可见,父子的商谈已经有结果了。 邬蔓青看向应采澜,问:“你父亲那边,心可是稳了?” “没有。看他的意思,还是想赌一把嫡姐肚子里的孩子。”应采澜知道,谈论这种事没将她避开,的确是把她当做一家人看待的。 儿媳妇在婆家的地位,说来说去还是得靠男人坚定不移处理好两边。 而阎佩瑜在这方面,做得相当好! 他几乎都不用言辞,只用行动证明:不管她是庶女还是嫡女,也不管她是不是本该嫁过来的未婚妻,总之,我认准她了! 如此一来,康亲王夫妇自然知道,自己应该站在什么位置。 “那你怎么想?”邬蔓青又问。 应采澜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公公婆婆,然后瞟了一眼阎佩瑜,才道:“若单纯以理智来思考,那自然是……彻底断了我父亲的希望,让他无路可走,才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 要怎么断了应淳善的希望? 那自然是应彩月不可靠了! 应彩月生不出男孩,或者…… 直接把应彩月弄死! 那边靠不住,不就只能靠这边? 断了他所有退路,只能破釜沉舟! 康亲王夫妇都不是什么吃斋念佛的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更多的话,也不好直接这么说。 用完午膳后,应采澜鱼阎佩瑜回了房。 阎佩瑜的毒虽然已经彻底解了,可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折磨,损伤的精气神还得好好补回来。 所以,他每日都要午睡。 他自己睡不算,还非要拉着应采澜陪着睡。 抱得紧紧的不说,不一会儿,小动作就开始不老实了! 第98章 你偷偷在喝避子汤 应采澜平时不一定睡午觉。 但她过去的职业习惯,造成了她喜欢用碎片时间睡觉,养成了一个优点:要么不睡,要睡任何时候都能睡! 想睡的时候,可以秒睡。 所以被强行拖去午休,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然而没一会儿—— 她捉住了放在自己胸前作乱的那只爪子,没睁眼,却发出警告:“喂!不是睡午觉吗?你在干什么?” 身侧男人低声一笑,顺着她的话道:“你说我想干什么?” 应采澜:“……” 她一下子听出来,“干”字后面,绝对是她! 这厮狗男人,放心现代都是个老司机! 阎佩瑜被捉住的那只手轻而易举挣脱,将她整个人搂住,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膛。 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喃:“运动过后好入眠,澜澜,为夫睡不着,你帮帮我,嗯?” 应采澜:“……帮个蛋啊!” 她的睡眠质量真的太好,但再怎么好,身边有个人使劲闹腾,也没法睡啊! 阎佩瑜一听,笑声发沉:“嗯,说的没错,就是帮个蛋。” 应采澜:“!!!” 艹! 叹了一口气,她睁开眼睛,埋怨道:“不要仗着身子好了,就不珍惜!” 对上的是一张带着笑意的俊美面孔,那眸光灼热宛若燃烧着火焰,眼角的泪痣都染满了色气! 勾人的男妖精,没跑了!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应采澜:你会沉迷男色。 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可现在,男色当前,她是真的很难抗拒诱惑。 感情不感情的不说,他俩的夫妻生活相当和谐,她还是挺享受的! 见她睁眼看自己,隐隐有被勾到的意思,阎佩瑜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低声道:“我想了,你想不想?” 应采澜:“……” 青天白日的,想什么想? 算了,白日就白日吧! 她倏地凑上去,好像小兽狠狠咬住猎物一般,叼住他的薄唇! 阎佩瑜勾搭成功,便不再抱着她,而是躺平了,让她扑上来为所欲为。 他们的乐趣基本在于,只要把她的兴致勾起来了,她肯定是很热情的。 先让她玩过瘾了,剩下的再交给他。 在床上,应采澜绝对是空有理论、没有实践的司机。 技术指导完全可以胜任,也绝不扭扭捏捏,但不一会儿她就玩不动了。 等她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他再把她掀翻,接棒卖力耕耘。 趁着她晕头转向的时候,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问:“澜澜,我的身子是不是完全好了?” 应采澜都找不着北了,回答问题几乎是完全凭本能的:“嗯,好了。后续靠养。” 阎佩瑜又问:“那我们……是不是能生孩子了?” 虽然脑壳转得不利索,但“生孩子”三个字,应采澜还是听进去了。 她微微睁眼。 大白天的,拉着床帐榻上的光线不是特别明朗,她的身子在晃荡,显得视线更是忽明忽暗。 这样的视觉效果,显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 也更迷人了。 连喘的每一口气,都似乎散发着无穷魅力! 应采澜双臂抬起环住他的脖子,音调忽上忽下的,道:“生孩子的事,难道不是随缘的吗?该来的总会来的,你急什么?” 他想套路她,她也没说实话。 然而—— “你当我不知晓,你偷偷在喝避子汤?”阎佩瑜低声一笑,重重地捣了一下。 应采澜:“……” 感觉自己都要散架了,赶忙抱紧他。 没去问“你怎么知道的”,他既然这么说了,再问显得她很傻。 她勉强拉回理智,闭上眼睛低声道:“我们现在境况危险,你确定要制造一个软肋出来,给敌人当把柄?” 开玩笑! 现在生孩子,难道不是找罪受? 才十六岁,又是新婚。 并且,一大家子境况危险,生孩子出来凑什么热闹? 她喘着粗气,抛出第二个问题:“怀着孩子,我的危险性可能连升五级不止。别人随随便便就把我给弄了,你确定不是想升官发财死老婆?” 阎佩瑜一听,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但他也很清楚,除了现在怀孩子比较危险的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其实还在观望。 心里指不定还想跑路,有孩子怕跑不掉! 换句话说,她的心还没在他身上! 他很想用个孩子拴住她,可想想如今的境况,暂时还是算了。 睡个午觉弄得大汗淋漓,浑然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的应采澜,在入睡之前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信他说的睡午觉了! 不过,她也算知道,原来阎佩瑜想要孩子?怪不得身子刚好,就频繁勾引她! 呵,生活环境不安稳,要什么孩子? 当炮灰、送人头? 好比那应彩月,目的是想生出儿子上位的,又有不同! 次日,大皇子府。 要上门赔礼道歉,其实应采澜自己去就可以了。 但世子爷不放心自家媳妇儿,还是陪着亲自上门。 阎襄不依不饶得来了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趾高气昂:“稍后,等彩月出来,世子妃亲自给她道歉!” 一个“等”字,代表了对康亲王世子的羞辱! 让堂堂的世子、世子妃等一个侍妾,可不是屈辱吗? 可他们是奉旨道歉,还不能走! 瞧着他那态度,应采澜十分无语:这大猪蹄子,完全不管坐在一旁的老婆脸色有多难看! 也就是在古代。 换做现代,遇上这种事,老婆应该祭出四十米大刀、且不允许他先跑三十九米了! 应彩月没有很快出来,大概便是故意吊着应采澜的。 但应采澜也不急切,阎佩瑜更不急。 这对夫妻好像来大皇子府郊游似的,喝茶、吃点心,甚至没把主座上的阎襄放在眼里。 应采澜每吃一样点心,便要与阎佩瑜说一句话:“世子,你吃这个,没那么甜。” “你身子不好,这个别吃,太甜了!” “须知,糖乃百病之源,糖分摄入量太多,容易引发各种疾病。” “这个也别吃,你刚刚病愈,不宜吃这油炸食物!” 其中,偶尔穿插阎佩瑜的温声回应:“好。” “那就不吃。” “你太瘦,可以多吃点。” “喝口水,这云片糕太粉了,容易呛喉咙。” 主位上的阎襄:“……” 常秋月:“……” 第99章 小小的妾室,竟敢打郡主 其实常秋月是无所谓的。 反正,阎襄脸色越黑,她就越高兴! 只不过,看着看着难免拿自己去对比。 都是皇家媳妇,她的身份地位还比应采澜要高一些。 新婚初期,阎襄也是哄着她讨好她的。 却完全不可能有这样的亲昵温情! 总的来说,阎襄比较大男子主义,在他眼里,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女人服侍男人天经地义。 至于女人,不是有丫鬟伺候吗? 所以,看着这对小夫妻,常秋月越看越是羡慕。 盏茶过去,常秋月有点不耐烦了,问:“妾夫人好大的架子,怎么还没出来?” 阎襄满心都被应彩月勾住了,本就对常秋月不耐烦。 见她都是指责应彩月的语气,他脸色漆黑地道:“她怀着身孕,有害喜的症状,身子也十分疲累。皇子妃是过来人,为何不知体谅?” 常秋月气息一窒。 怎么过去她怀孕的时候,不见他体谅她? 瞧,有应彩月在皇子府一天,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突然,大郡主院子里的丫鬟急匆匆进来:“殿下、皇子妃,大郡主发病了!” 一听这话,常秋月顾不得跟阎襄斗气,倏地站起来:“没变天呢,怎么又病了?” 那丫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阎襄,没敢大声:“是……是……是彩月夫人打了大郡主,还把郡主打落荷花池!” 常秋月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转头朝阎襄狠狠说道:“殿下可真是养了个好妾室!” 说完,顾不上礼节急匆匆往外走。 阎襄愣了愣,没有说话。 见他屁股依旧稳稳地贴着椅子,完全没有要去看看自己的女儿的意思,应采澜看着心里窝火。 真他妈贱人! 不管她跟常秋月是不是盟友,都受不了这种渣男!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大殿下这么在意我嫡姐肚子里的孩子,我还以为殿下对自己的骨肉都是心疼的。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原来并不是!” 重男轻女的,本来都恶心人! 这种亲生孩子都不管的,更是叫人想吐! 纵容小妾压制正妻就算了,小妾这么对待嫡女,竟然都没有半点关心嫡女的意思? 阎襄被一个女人指责,哪儿肯接受? 他立即反唇相讥:“世子妃还是管好自家的事吧!” 应采澜倏地站起来,想要与他理论一番。 阎佩瑜忽然伸手过来拉住她,道:“世子妃学了医术,不如跟过去瞧瞧大郡主的病?” “……”应采澜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里的愤怒。 以她的暴脾气,不破口大骂阎襄一顿,绝对是过不去的。 阎佩瑜了解她的性子,故意这么说自然是为了平息她的怒气。 另外,也是提醒她:正是跟常秋月打交道的好时机。 跟阎襄吵赢了,意义也不大,不如办正事! 深呼吸之后,她接受了提议,道:“我去看看大郡主!” 阎佩瑜这才转头看向阎襄,道:“出了这样的事,身为一家之主,大殿下总该过去瞧瞧。哪怕不管大郡主,总也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彩月夫人会对一个孩子下手,对吧?” 他说话总是温温和和的,没有什么压迫力,却也总能恰到好处地带动别人的情绪。 因此,他故意提到应彩月。 果然,他这么一说,阎襄担心起应彩月来。 常秋月是个厉害的,又是特别地护孩子。 当真是应彩月推了阎苏的话,常秋月身为当家主母,真要对应彩月动起手来,除了他还真没人拦得住! 所以,他是该去看看。 见他站起来往外走,阎佩瑜极为自然地跟上。 大郡主的院子里。 常秋月急匆匆赶过来后,先是询问:“请太医了么?” “请了。”丫鬟哪儿敢耽搁。 常秋月又问:“那个小妾人在哪里?” 直接用“那个小妾”来指代应彩月。 奶娘答道:“彩月夫人原先赶着去前厅,推了大郡主之后,便又回她的院里去了。” 常秋月厉声说道:“去,给本皇子妃把她给带过来!谁敢阻拦,直接打出去!” 身后的婆子立即去了。 本该去前厅的应彩月,竟然完全没有要出去接受道歉的意思,而是又回去了自己的房里。 可见,她就是故意要吊着应采澜,拿乔摆架子。 反正她怀了身孕,有超强护身符。 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招惹大郡主! 常秋月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奶娘答道:“大郡主的身子这几日刚好些,今日阳光甚好,故而带她出来晒一晒。” “她在院子里放小纸鸢,那纸鸢被吹外头去了,便出去捡。” “碰巧,彩月夫人正好经过,那纸鸢掉在了彩月夫人的头上。” “彩月夫人气恼,顺手便把纸鸢给撕烂了。” 这大郡主是从小病着长大的,待在房里的时间比外头多。 好不容易能出来玩,好不容易做了个纸鸢,竟然被撕烂了。 阎苏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当即跟应彩月理论:【我的纸鸢掉你头上,并不是故意的,我可以与你道歉!可你撕烂我的东西,却是故意的,你得赔我!】 应彩月慢悠悠在路上走,便是想着能多磋磨应采澜一下都好。 她满心都是怎么样让应采澜更难受,想到应采澜心里全然都是戾气。 所以,面对阎苏打断了她的思路,想也不想一巴掌朝阎苏脸上抽过来! 阎苏小小的身子,被她一巴掌抽进了一旁的荷花池! 打完了人,应彩月才发现自己打的竟然是大郡主。 立即说肚子痛,要下人扶着她回房去。 奶娘眼眶是红的,说道:“可怜的大郡主,身子向来怕寒凉,前些日子刚病过一场,落水后受了凉,一上来就不断打喷嚏,很快就烧起来了!” 常秋月脸色极度难看:“一个小小的妾室,竟敢打郡主!这件事大皇子若再阻拦我处置她,我若不进宫找皇后娘娘要个说法,这大皇子府也着实是待不下去了!” 应采澜站在门外,听到这话的时候走了进来,道:“大皇子妃,先让我看看大郡主的病情,如何?” 常秋月一愣。 第100章 不要惹任何一个母亲 其实,应采澜刚才已经到了,正是下人们在讲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 她没打断,也想听听应彩月是干了什么好事,才会等说完了才进来。 见常秋月不明所以,她又解释道:“大皇子妃放心,我懂一点医术的。” 她是谦虚的说法,实际上应该是“懂亿点”! 但“懂一点”,听在别人眼里,就是真的“一点”。 毕竟,以前从未听闻应二小姐会什么医术。 她嫁给康亲王世子后,康王妃请了柳太医授她医术,她才开始学的。 那不是“一点”,是什么? 常秋月不抱希望,道:“苏苏的身子,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无非是受寒起烧,每次都这样。” “她年纪还小,身子骨弱的话想要养好还来得及,趁早调养是正经事。”应采澜说完,看向常秋月。 她脸上都是严肃认真:“既然太医都只治标不治本,不若让我试试呢?” 常秋月一听:“是这个理儿,你随我进来吧。” 进得房中,应采澜坐在床沿,给躺在榻上的阎苏诊脉。 阎苏的烧刚刚起来,还不是特别厉害,人还是清醒的。 她眼眶里都是泪,吸着鼻子跟母亲告状:“母亲做的纸鸢,被撕烂了,呜呜呜……” 常秋月听得心痛极了! 女儿前些年被推过一次进锦鲤池,落下了病根。 当时她愤怒至极,将那宠妾狠狠打了一顿板子后,直接卖去了妓馆。 那时候阎襄虽然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谁知道,这样的事竟然还会发生第二次! 她安慰说道:“苏苏放心,母亲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应采澜放下了阎苏的手腕,转头过来,道:“我那嫡姐如今怀着大皇子的希望,皇子妃想动她,怕是不容易。” “哼!”常秋月眼里划过一丝戾气:“那又不是我的希望!欺人太甚之人,不配拥有希望!” 应采澜:“……”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她都想对常秋月竖起大拇指点赞了! 这话,杠杠的在理! 断了阎襄的希望也很容易,孕妇是脆弱且危险的,把应彩月的孩子弄掉,不就行了? 所以说,不要惹任何一个母亲。 为了孩子,母亲真的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常秋月转头过来,看向应采澜,道:“诊脉结果如何?” 对应采澜的医术,她不是太有信心,但也没有表现出来看不起人的意思。 这点,应采澜还是挺喜欢的。 她应道:“若是大皇子妃放心将郡主交给我调养,我有把握在半年内,养好她的身子!” “咦?”常秋月很诧异:“真的能养好?” 奶娘也是震惊无比:“可这么多太医都瞧过了,也没有一位太医敢说,能养好郡主的身子!” “我可不是在说大话。”应采澜说完,开始发问:“大郡主身子骨不好,平日是不是很挑食、甚至厌食?” “是的。”常秋月点点头,并且表示对此一直很头疼:“太医也给开了许多开胃的方子,却好像没什么用。为了让她好好吃东西,这两年我真的是用尽了各种方法,却总是无济于事。” “那就对了。”应采澜平时还会带着点儿不正经。 到了医术上的是,却是严肃认真。 她说道:“本来身子已经出了病根,再不好好吃饭,营养供给不够,又怎么可能养得好呢?” “道理我们都明白。”常秋月更伤脑筋了:“可她总是发病,胃口很差,经常是多吃几口就会吐。” 应采澜叹了一口气,看着床榻上瘦瘦小小的女娃娃,说道:“这就是恶性循环。因为一直病,所以一直不爱吃饭;而一直不好好吃饭,就会一直病。” 想了想,她给了提议:“如果大皇子妃放心,不如让我把她带去王府养几日。我来带她,保证七日内能让她好好吃饭!若是不行,大皇子妃再把她接回来也不迟,总归之,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不是吗?” 众人都很吃惊。 大皇子府的大郡主,送去康亲王府养? 常秋月也有些迟疑。 她当然希望能把女儿的身子养好,可这样做,感觉不太好。 可以和应采澜结盟,但这光明正大把女儿送去康亲王府…… 应采澜又道:“我们家世子说起来还是大郡主的堂叔呢,就当是侄女儿去堂叔家小住几日,没什么说不通的。皇子妃若是不放心,每日都过来探望大郡主便是了。” 这样也算一举数得: 首先,给常秋月解决了最揪心的事,与常秋月的结盟才能更牢固; 其次,对外也表示,大皇子妃与康亲王世子妃关系很好,而常秋月则代表了阎襄,应采澜代表阎佩瑜,看在皇帝的眼里,难免会对阎襄有猜疑; 最后,应采澜看着阎苏这么小年纪便一直病苦,也是真心想把这小姑娘给养好。 “也好。”为了孩子,常秋月终究下了决心:“那以后,就有劳世子妃了。” “嗯,我现在先给她用针术控制一下体温。”应采澜把雪梨叫了进来。 常秋月问:“不服药降温吗?” 应采澜摇头:“是药三分毒,这么小的孩子一直服药服药,身子都给折腾坏了!” “脾胃都给又臭又苦的药吃坏了,哪来的胃口吃饭?” “我给她用物理方法降温,大皇子妃让人准备一些米汤过来。” “单纯米汤就好,什么都不用放。” “让大郡主喝下去,一会儿多上几次小解,热气排出去烧就退了。” 这种法子,倒也不算新鲜。 太医也会让多喝水排尿。 但特别交代要米汤的,还是头一个! 常秋月吩咐完了,问:“为何是米汤?” 应采澜已经让雪梨拉开了阎苏的衣裳,自己则是在挑选银针,抽空回答:“米汤有营养,能够补充她需要的养分。含水量充足,也能排尿。” 接着,她坐在床榻上,朝有些恐慌的阎苏看去,微笑着道:“苏苏,婶婶给你治病呢,刚开始扎针呢,可能会有一点点痛,需要你忍忍。” 她的态度很和善,阎苏虽然身子不舒服,却还是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她。 第101章 分明是拱火 应采澜捏了捏她的小手,柔声说道:“只要咱们度过了这个难关,以后就不用老是吃药啦!” “以后你想出去玩儿就能出去玩儿,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想跑就跑想跳就跳!” “甚至,咱们还可以去野外、高山上放纸鸢!” “你看怎么样?” 声音语气都很温柔,但是其中的积极向上的意味,也很明显。 在现代,幼儿园的老师基本上都是用这种语气跟孩子说话的。 应采澜是没有当过什么老师,但她也有上过学——虽然,她在同一间学校上学的时间总是很短的。 最多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阎苏看着那些针,脸上是怕怕的表情,蹙眉道:“可是扎针真的好痛的!太医扎了后,我的病也不见好呀!” 这小孩,不知道经历了不少扎针的痛、吃药的苦。 应采澜叹了一口气。 其实吧,阎苏的病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 要命的是,她是个郡主,是皇孙。 太医不敢有半点轻忽,丫头奶娘也不敢有半点敷衍。 过分呵护下,反而过犹不及。 越是娇养,这孩子越是不抗风雨。 好好的身子,被养废了! 不过没关系,阎苏才六岁,应采澜有信心! 她不急不躁,柔声问:“那你见过女太医么?” 阎苏摇头,萌哒哒地说:“没有呢。” 应采澜又笑了,道:“那你现在见到了女大夫了?婶婶是与众不同的,只要你相信我,我就能让你好起来!” 强大的自信,感染了小小年纪的阎苏。 阎苏从小汤药不断,又总是看着母亲、奶娘、丫鬟们对自己忧心忡忡,随时都好像自己得了绝症一样。 接触的都是悲观的一面,她早就对治好病没什么期待值。 可看到应采澜这么说,却又被她鼓舞起来。 “我能好起来吗?真的可以吗!” 她眼里,充满了期待。 哪一个小孩子不想蹦蹦跳跳地出去玩呢? 哪个小朋友不想不用忌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呢? 这对阎苏来说,的确是诱惑! 想到纸鸢,她的嘴巴又瘪了:“可是我的纸鸢……被坏人撕烂了!” 应采澜却还是笑,完全不当一回事地道:“一只纸鸢撕烂了,还有千千万万的纸鸢能够飞起来!” “呐,你听婶婶的话,等你的病治好了以后,让佩瑜堂叔给你做一个!” “佩瑜堂叔写字、画画儿都很漂亮!” “苏苏想要画什么,咱们就让他给你画什么!” “你看怎么样?” 阎苏虽然从小不得出门,但说到“佩瑜堂叔”,她还是知道的。 超好看的佩瑜堂叔! 她乖乖地道:“好,我不怕疼!你来扎针吧!” 常秋月:“……” 从未发现,自己的女儿原来这么好哄的? 也从未见过,她女儿竟然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迫于礼节不能进来的“佩瑜堂叔”:“……” 一会儿不见,他家世子妃就把他给卖了? 然而,阎襄站在门外,可没有被这些温情感染。 他扬声道:“皇子妃你出来,本殿有话问你。” 常秋月根本不想理他! 但毕竟他是一家之主,她还是不得不低头的。 而且,既然女儿这里有应采澜帮看着,她也是时候去对付应彩月那个贱人了! 刚刚走出房门,阎襄劈头盖脸扔了一句:“你让苏儿去康亲王府,经过本殿的同意了么?” 常秋月一听,更是窝火。 女儿病了你不管,现在有人管着了,未来有希望了,却在这里唧唧歪歪! 她张口反讽:“不然呢?我倒想问问大殿下,你的宠妾打了郡主,差点害死郡主,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置呢?” 阎襄根本就没觉得这事有多大,甚至还反问:“彩月怀着身孕,这两日身子不舒服。这要是苏儿冲撞了她,害她这一胎出了什么岔子,那又怎么说?” 常秋月气息一窒。 不是被噎得说不出话,而是被气得窒息! 别说常秋月了,就是站在一旁的阎佩瑜,听着都感觉耳朵疼。 身为皇子没有儿子自然是不行的。 别说皇子,就是普通人家,也要传宗接代。 可是,能把女儿漠视成这样,为了那个还没见天日、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胎儿这么轻贱女儿的,也着实罕见! 他还没得及说什么,这时候,应彩月终于被“请”过来了。 真的是用请的! 过来的时候,应彩月脸色苍白、弱不禁风,一双眼睛肿得像桃子。 看见阎襄,立即扑了过来:“大殿下!” 不等任何人质问,她自己承认了错误:“是我对不住大郡主!” “都怪我不好!” “我太没用了,这两日我感染了风寒,一直头昏脑涨的。” “既然我家庶妹来了,我也得出来见客。” “经过这头的时候,一个纸鸢砸我头上,我都没注意到,伸手一挥。” “谁知道,大郡主正好过来拿纸鸢,我这一动,竟然打着了大郡主!” “殿下,我错了,你对不住你!” 常秋月被她这操作整懵了! 阎佩瑜也是叹为观止! 自幼定亲,从前这女人还是他的未婚妻,也算从小认识。 他历来不喜欢应彩月,觉得她装模作样。 可!!! 应彩月的能耐,他也是今日才知道:装到这样的程度,也是本事啊! 在他眼里是个受不了的存在,但是在阎襄看来却不一样。 看着她支离破碎的眼神,阎襄心疼极了,赶忙搂住她,安抚道:“误会一场罢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苏儿身子骨一直不好,也不是今日才有的事,不怨你!” “阎襄!” 听到这话,常秋月终究是忍不住了,怒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这个小妾跪下给我苏儿赔礼!要么,我带着苏儿离开大皇子府!” 阎襄历来高高在上惯了,喜欢的也一直是小鸟依人、会撒娇、会卖萌的女人。 娇柔小意、温声软语、轻歌曼舞。 这类女人,才是他的菜! 之所以婚后跟常秋月的感情不太好,便是因为常秋月性子强势。 此时,被常秋月这么怼,还是在阎佩瑜这个外人面前,不但落了他的面子,也是挑衅了他的底线! 他搂着应彩月,怼回去:“有本事你就走!没有了大皇子妃这个身份,你以为你是谁?” 而应彩月,则是抽抽噎噎地道:“殿下,皇子妃,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我只是个妾室,不重要的!可不要因为这样一点小事,而伤了和气啊!” 还别说,这绿茶段位很高。 既表现了她的大度,又提醒阎襄“这样一点小事”。 好家伙! 她哪里是劝架,分明是拱火好吗! 第102章 这种男人就不配有老婆 偏偏,此时的应彩月是弱的一方。 你弱你有理,本身在任何场合都能适用。 更何况,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心里,更是同情弱者较多。 这个弱者,还是他的心头肉! 阎襄怒吼道:“常秋月,你不要以为靠着常家,本殿就不敢休了你!” 听到“休”字,应彩月心里一喜。 她内心振奋极了! 本以为,要熬上很久。 可最近她是发现了,这对夫妻的感情实在是不堪一击。 随意三言两语挑拨,就能让这脆弱的关系崩裂了! 她窝在阎襄的胸前,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对啊,吵起来!休了她!她不让位,我怎么能上位呢? 一旦常秋月被休了,她只要生出一个儿子,凭着父亲的太师身份,恳请皇帝赐婚,也并非不能! 普通人家再娶的后妻,比不上原配。 可天家不一样! 而事情,也的确顺着她的期望值发展。 “你要休了我?”常秋月先是一怔。 旋即也是硬气得很,愣是跟阎襄杠上了:“好啊,你休!你马不停蹄地休!若今日不休了我,你阎襄就是烂泥地里打滚的野狗!” “你这个女人!” 被骂是野狗,阎襄哪能受得了这种气,怒极说道:“好!本殿立刻去写休书!” 他搂着应彩月转身,道:“彩月你身子骨不好,赶紧回房里歇息。待我处理好这里的事,便去陪你!” 应彩月满脸都是无辜,不知所措地道:“啊?殿下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本殿忍她很久了!”阎襄往前迈步。 哪个女人看见自己的丈夫这样,能不痛心! 常秋月气得眼眶都红了,但她还是坚强地不让泪水滴落。 到了这时候,阎佩瑜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大殿下莫要冲动行事。圣旨赐婚的大皇子妃,可不是说休就能休的。” 他说的实话,语气也很平淡,完全是站在中立的角度说的。 别说常家不能答应,就是皇家宗室,也不会答应啊! 阎襄气在头顶上,哪儿能听得进去他的话? 他带着应彩月,气呼呼地走了。 阎佩瑜:“……” 他转头看向常秋月,道:“大皇子妃,此事当得立即命人去常家告知。您则是马上进宫,请皇后娘娘做主。” “做什么主?”常秋月的面容逐渐冷漠下来,道:“让他把休书写出来吧,到时候宠妾灭妻、铁证如山,我倒要看看应彩月能得到什么!” 反正,这个男人已经靠不上了。 既然没用,不如不要! 这时候,应采澜从屋里走出来,掷地有声地道:“没错!休就休呗!一个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 她一直在房里听着,气得不行。 无奈正在给阎苏施针,不能出来骂街,不然她就要出来开撕了。 现在,针阵已经结成,阎襄却已经走了。 她出来,只能义愤填膺地道:“大皇子妃不用怕!离开大皇子,难道你就活不下去了么?” “成婚这么多年,大皇子又对家里做过什么,里里外外什么事情,不是靠你操持?” “他一大老爷们,逞威风的时候厉害得很!” “自己的女儿生病了,有本事他倒是给女儿治啊!” “没本事,还看不上老婆,这种男人就不配有老婆!” “大皇子妃并非没有能力,去哪里不能成事,哪怕不回娘家,自己独立门户,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何要依靠一个没用的男人?” 常秋月被她的一顿炮轰弄得一愣。 阎佩瑜摸了摸鼻子。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总感觉,自己会被拿来当参照物? 果然不出所料! 应采澜接下来便是:“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实力在手、天下我有!” “绝对实力面前,男人算个蛋!” “如果我家世子敢这么对我,我不踢飞他,应采澜三个字倒过来写!” 阎佩瑜:“……” 他眼里都是无可奈何,道:“澜澜,我没做错什么事吧?你骂大皇子,带上我做什么?” “你不也是男人?”应采澜振振有词:“你要是怕挨骂,不做那混球事儿不就完了吗?” 阎佩瑜:“……” 他是男人,可也不能遭这罪呀! 但…… 还是罢了,与她争辩这个做甚? 输了丢面子,赢了也并不体面。 瞧瞧那阎襄欺负夫妻的模样,是个什么德行,能看? 常秋月很感动:“世子妃,谢谢你帮我说话。” “小事儿!”应采澜上前握住她的手,道:“生气的时候就要把怒火发泄出来,不要憋闷在心里。” “憋坏了自个儿,病了还不是你自己难受,难道他臭男人会掉一根毛?” “咱们骂过了之后,心里就畅快了!” 这就是为什么女人吵架的时候,闺蜜在一旁跟着骂,骂过瘾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而男人喜欢讲道理,企图以理服人。 气都气死了,讲个毛的道理啊! 就你懂道理? 难道女人自己不懂吗? 她要的是同仇敌忾,要的是把这口恶气喷出去! 冷静下来了,该干啥干啥呗。 果然,常秋月在应采澜这一操作下,慢慢冷静下来,道:“我且等着休书!” 应采澜便不说话了。 她跟常秋月也不能算是好闺蜜,离婚这么大的事,她可不敢插手。 阎佩瑜则是问:“大郡主怎么样?” “她的身子骨虚寒。” 应采澜把话题拉到正事上:“但小孩子吧,其实是很好养的。” “通过食疗、药膳之类的,慢慢调养就好了。” “偏偏,过去的太医总是给她开汤药。” “是药三分毒,药喝多了,对脾胃的损伤很大。” “这不,现在的情况略有点棘手。” “但也不用太担心,配合九九摄魂针阵治疗,咱们以后给她用食补疗法,三五个月、一年两年的,总能养好的!” 这话,也是对常秋月说的。 做母亲的,最关心的无非是孩子。 常秋月点点头,向她屈膝行了一礼:“多谢世子妃。” 应采澜连忙扶住她:“你是大皇子妃,怎么能给我这般行礼?” 常秋月唇角一勾,笑容却有些嘲讽:“很快,我就不是大皇子妃了!” 第103章 实力在手男人算个蛋 常秋月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的丫鬟婆子,道:“你们给大郡主收拾行囊,今日便让她跟着世子、世子妃回康亲王府。” “是!”大郡主院里的人,都各自去忙碌。 常秋月转向另一边,吩咐自己的丫鬟:“去,看看大皇子是否把休书写好了。若是好了,便给我拿过来!” 吩咐完了下人,她转过身来,看向阎佩瑜与应采澜。 今日遭这一出,对她来说,也是大伤了。 回头一看,这对新夫妻手拉着手,一副恩爱的样子。 她不由一笑,带着几分艳羡,说道:“希望世子与世子妃永结同心。” 牵手,当然是阎佩瑜主动的。 应采澜一空下来,他便拉住她的手。 仿佛不牵着就会走丢似的,让应采澜感觉自己是不是他的家养狗子! 若没别人,大概率还要动手动脚的。 玩她手指算啥,摸摸脸,揪揪头发,掐掐她腰间的软肉。 跟个小男孩似的! 听到常秋月的祝福,阎佩瑜淡淡一笑,道:“多谢!我这里肯定是没问题的,那就看世子妃会不会抛弃我了。” 说着,朝应采澜瞟了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若对我始乱终弃,你就是渣女! 应采澜:“……” 她无语地仰头看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能装了! 接收到她的目光,阎佩瑜紧了紧手掌,把她握得实实的,道:“你不是说,实力在手男人算个蛋吗?我怕你把我给滚了。” 应采澜:“……” 在外头呢,都敢握住方向盘! 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她真想直接问:我能生滚蛋花粥,你要不要试试! 常秋月感觉挺有意思,哪怕这两人眼神好像在厮杀,却让人感受到甜味。 也许,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到! 常秋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道:“如此,以后苏儿便要拜托二位照顾一段时日。待我……” 看别人恩爱,可想到自己的时候,总是难免心伤的。 不管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离婚都是伤筋动骨的事。 哪怕早已经千疮百孔了,生生剖开这颗心,还是很痛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吐出后面一句:“待我安定下来,我会把苏儿接回。” 安定下来,说的自然是她要离开大皇子府。 不管是回娘家也好,听应采澜说的,自立门户也罢。 总之,她对阎襄是失望到头了。 回娘家,不能说是安定。 出嫁女又回娘家,短时间没问题,长时间住下去总是有矛盾的。 所以,终究还是独门独户要舒坦些。 阎佩瑜却提醒了她很现实的问题:“大殿下再怎么荒唐,休妻之事,宗室都是不会同意的。” 开玩笑,皇帝绝对不能允许啊! 为了一个宠妾把妻子休弃,这是把常家的脸往哪儿搁? 甚至,会让朝廷人心大失! 常秋月笑了笑,道:“无所谓,那就打一场持久战好了!他不休我,我也要和离!” 应采澜一听这话,立即说道:“大皇子妃真飒!” 但问题又来了:“不是还有两位小姐么?要怎么安顿她们?” 常秋月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先带她们回娘家住几日。” 应采澜也没有别的话说了,心想:即便是真的成功离了,这三个女儿是皇家血脉,不会让她带走的! 但没必要提醒。 常秋月又不蠢,还能想不到? 一行人站在廊檐下,静静等待。 阎襄是气昏了头,把应彩月送回房里后,便直奔书房,一口气写了休书。 以七出中的“嫉妒”为由。 应彩月求之不得这个机会,自然不会阻拦,借口自己头晕,在房里躺着。 后面的事,她等着结果就好,完全没必要她做什么。 因此,常秋月派去要休书的人,没多久后就把休书带回来了! “皇子妃……”丫头脸色十分难看:“大殿下他……真的写了。” 常秋月的手紧紧捏着帕子,闭了闭眼睛,把休书拿在手里。 快速浏览了一遍,她做了个深呼吸,道:“进宫!” “苏儿拜托给世子与世子妃了!”她与阎佩瑜夫妻俩欠首示意,转身离去。 应采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口,没忍住抠了抠阎佩瑜的掌心,感慨地道:“大皇子妃是个好女人,怎么就没遇上个好男人呢?” 为了避免引火上身,阎佩瑜保持沉默。 这种带坑的送命题,怎么回答都是不对的! 应采澜抿了抿唇,道:“该拔针了,一会儿我们也回去吧。” 但是,进屋之前,她又没忍住问了句:“你觉得,离得成么?” 阎佩瑜如实答道:“以后不知道,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休离。” 阎襄宠妾灭妻,常家女儿被欺负,对外也丢了面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因此,常家必然会对皇家施压。 从此后,会与应家结仇! 皇帝为了安抚常家,也绝不可能同意这份休书。 而宗室,更是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是,大皇子妃可以先回娘家住。”应采澜仰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凑了过去朝他招手,示意他低头。 阎佩瑜疑惑地低下头。 应采澜在他耳边低声问:“那应彩月怎么办?” 阎佩瑜微微弯腰迁就她,听到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道:“大皇子妃离去了,可是大皇子妃还有几位妾夫人呢。” 可想而知,他是刚才事情发生的同时,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应采澜点了点头。 没错! 应彩月以为干掉常秋月就完事儿了? 一旦大皇子妃的位置空下来,其他妾夫人必然要使出浑身解数,削尖脑袋往上爬! 而应彩月能够得宠,还如此嚣张跋扈,说白了最大的倚仗无非是肚子里的皇孙。 如果这个孩子没了,至少半年内绝对飞不起来! 她不说话了,阎佩瑜又道:“接下来,就看我那岳父大人的表现了。” 常家跟应家结仇,应淳善这个利益至上的人,到底会为了应彩月跟常家杠上呢? 还是放弃应彩月? 应采澜眸光一亮,道:“那么,他是该表态了!” 说完悄悄话,她便进了屋内。 第104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来大皇子府赔礼道歉的世子夫妻,把人家大郡主给带回了康亲王府! 暂时,就安顿在蒹葭苑住着,好方便应采澜随时可以查探她的身子状况。 阎苏已经退烧了,但是来了新环境,还是很不适应的。 对应采澜十分依赖,一直黏在她身边。 应采澜没有办法,只能是带着她玩。 而阎佩瑜,则是跟闻讯而来的康王妃说话去了。 而另一边,常秋月带着休书进宫面圣,恳请皇帝同意,将自己从宗室玉牒除名。 她前脚进宫,收到了消息的常家人,后脚跟进宫,怒斥大皇子宠妾灭妻。 这等阵仗,皇帝勃然大怒。 当即,传阎襄进宫觐见。 阎襄被如何骂了个狗血淋头且不说,但事情的结果一如阎佩瑜所料—— 休书被皇帝撕了,没休成。 但,大皇子夫妻感情破裂,起因是宠妾灭妻,这个帽子死死得扣在了阎襄的头顶上! 大皇子妃一怒之下,把大郡主送去康亲王府治病养身子,带着另外两个女儿回了娘家。 皇后那边下了懿旨,让应夫人进宫,勒令应夫人好生教养女儿,为妾要有为妾的姿态。 而皇帝,也传召应淳善觐见,好一顿明嘲暗讽。 等等。 一系列的八卦,顿时成了圈内谈资。 当晚,应淳善来了康亲王府。 他东拉西扯也没有说到重点,应采澜有点不耐烦,直接问:“父亲难道是想让我帮衬嫡姐上位不成?不想被满朝文武喷死的话,还请父亲三思而后行!” 并没有给应淳善正脸,而是拉着阎苏的手,手把手教小女娃认药材! 脸上面色不显,但心里已经开始不爽了。 “为父不是这个意思。”应淳善知道二女儿对大女儿的态度,虽然很想让她帮衬,可这话,终究没敢说。 世子虽然不在这里,却也在房中。 此间的话语,未必不会传他耳中去的。 他只能说道:“大皇子府的事,你有亲眼看着。为父还是认为,咱们一家人当得一条心。” 听起来,倒像是责怪应采澜,站大皇子妃那边去了。 若不是,怎么把人家的孩子都带回家了? 应采澜倏地笑了。 她捏着阎苏的手,温声说道:“苏苏你等等婶婶,让川贝小姐姐先陪你玩儿,好不好?” 川贝是识药的,教一个小孩子,完全可以胜任。 阎苏左右看了看,虽然不太情愿,却还是懂事地答应了:“好。但是婶婶你要快点回来哦!” 瘦瘦小小的丫头,五官长得很好,可惜就是看不见多少婴儿肥,不然那会更可爱的。 “好的!”应采澜摸了摸她的头,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 然后转身:“父亲,我们出去说吧。” 有些话,在孩子面前不好说,尤其是,这还是大皇子家的郡主。 别说应淳善不敢乱说话,就是应采澜说起来也不得劲。 单独说话,正中应淳善下怀,当即跟她出去。 父女俩便在庭院里说话。 应采澜坐在栏杆上,摇晃着两条腿,完全没有半点端庄贤淑的样子。 应淳善自然是看不过眼。 但他比较识时务,既然她这样还能得世子喜爱,指不定世子喜欢的便是这样? 他清了清嗓子,道:“世子妃,你与彩月之间的事,是她欠了你的。或许姐妹俩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聊,握手言和。” “我这边会搜集好证据,证明你是嫡女她是庶女。” “以后,她在大皇子府做夫人,你做世子妃,你们都是皇家媳妇,互相也有个帮衬。” “互相照应?父亲说这话有没有摸着良心?还是说,良心摸不着了?”应采澜怼道。 她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笑容。 应淳善一愣。 即便双腿还在晃荡,但她神色冷峻,看向他的眸光也十分犀利:“父亲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采澜……”应淳善还想说什么。 应采澜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眼里都是嘲讽,说道:“我的态度,早便与父亲讲明了。我与应彩月,只能活一个!” “你若还抱着鱼和熊掌二者兼得的心思……” 她指了指院门口,不客气地道:“门在那边,慢走不送。且,以后父亲莫要再与女儿往来了!” “这样狗屁倒灶的娘家,还不如没有!” 态度不善,但她嘴里吐出来的还是“父亲”和“女儿”。 也不是完全没有留余地。 应淳善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道:“为父不是想让你不高兴,只是觉得那样是最好的结果。当然,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那便罢了。” 应采澜看着他,与他眸光对视,道:“父亲,你的两个女儿,只能留一个。” “你可要选好了!” “若选了应彩月,以后在她那边跌倒了,再跑回来我这边,我可是 没有同情心的!” “要知道,从小到大,嫡姐享受了应家的资源,我却没有!” “加上王姨娘对我的苛待、父亲对我十六年的不闻不问。” “我若实在做个不孝女,好像也没有人能说我不对!” “别想拿道德绑架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这话,相当于亮出了底线! 先前,她还给机会,让应淳善考虑考虑,不着急立即做打算。 可现在—— 应淳善有些苦恼。 毕竟,应彩月怀了皇嗣啊! 万一,真的是个男皇孙呢? 而太子那边,只要一直没有生出儿子,这个位置是否还能坐稳,就难说了。 应采澜丝毫没有着急,笑了笑,又道:“先不说嫡姐肚子里的是不是男孩,只说,这个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什么意思?”应淳善愣住。 应采澜笑着提醒:“父亲不可能不晓得,后宅争宠那些腌臜手段吧?” “大皇子妃吃了那么大的亏,她能忍?” “即便没有大皇子妃,那大皇子还有好几个妾室,她们能容许应彩月一个后来者飞上枝头、踩在她们头顶上?” “再就是,宠妾灭妻的罪名,大皇子落实了。” “上到太后、下到皇室宗亲,还有谁会跟一个将大皇子后院闹个鸡犬不宁的女人来往?” 第105章 除了你,我还能干什么 越说,她的笑容越深:“父亲不要忘了,她那边只有一个筹码——也就是肚子里不知道男女、也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的胎儿。” “但在整个皇家,已经是只黑乌鸦了!” “可我……” “在康亲王府可是稳稳的呢!” “并且,康亲王世子背靠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太子妃自然是对我很和善的。“ “甚至,太后娘娘也很喜爱我呢!” 一系列的筹码,所有的现象都表明了: 非要讲利益的话,她应采澜比应彩月有价值多了! 应淳善:“……” 要知道,一个长相美丽身段绝佳的女人,能够得到世子的喜爱,或许可以说不太难。 但一个庶女做了世子妃,要得到公婆的认可,就很困难了。 遑论,她还得到了太后的认可! 当今太后,对于嫡庶之别历来是很看重的! 这…… 还用选吗? 应采澜也没有追着他要答案,再次提醒:“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听父亲说要我与应彩月和好。如果再有下次……呵呵!” 呵呵俩字,说明了一切! 应淳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好,为父明白了。以后……彩月那边,便让她自求多福吧!” 应采澜歪了歪头,不置可否。 天色已晚,应淳善辞别了王府。 应采澜回到了房内,发现阎苏已经没在认药材了,而是与阎佩瑜一起坐在胡榻上。 他在给她画画。 还别说,撇开这男人隐性的病娇的话,他品行还是很不错的。 哪怕不是自己的孩子,也并没有因为跟阎襄不对付,而对阎苏有偏见。 “婶婶!” 看见应采澜进来,阎苏便不想要阎佩瑜了。 即便这个堂叔很温和! 阎佩瑜无奈苦笑:“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现实呢?” 话是这么说,却并没有任何不悦。 应采澜走过来,坐在阎苏旁边,问:“画什么呢?” 阎苏高兴地回答:“就随便画画小鸟!堂叔说,要等我病好了以后,才可以给我做纸鸢呢!” 应采澜挑眉,看了一眼阎佩瑜。 他眸光与她胶着在一起,笑道:“世子妃这么会带孩子,如此想来,以后咱们的孩子,自然是不担心养不好了。” “去你的。”哪怕他知道了自己一直在喝避孕汤药,应采澜也完全不在乎。 本来吧,现在的情况就不适合要孩子。 哪怕是康王妃亲口问过来,她也敢理直气壮地说:现在不想生、不能生、不准生! “呵呵……”阎佩瑜轻笑,问:“应太师……这一次立场明确了吧?” 养了个无德的庶女,应淳善被皇帝召见,定是挨了一通训斥。 心里如果没有想法,才不合理。 应采澜点点头:“不然呢?” “如此甚好。”阎佩瑜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了。 时候不早了,雪梨进来,说是药浴汤已经煮好了。 应采澜便让奶娘把阎苏带去沐浴。 没有别人,阎佩瑜才将宫里刚刚传出来的消息,给她说了。 “不出所料,休书被撕了。” “大皇子被处罚,关在他幼年居住的庆熙宫闭门思过,算是关禁闭,暂时失去了行动自由。” “大皇子妃则是带着两位小姐,回了常家。” “常家的态度很强势,要求处置胆敢掌掴郡主的应彩月。” “但应彩月怀着皇孙,自然是动不得。” “所以,暂时僵着。” 应采澜知道这男人心里肯定有打算,便问:“打算什么时候弄,怎么弄?” 弄什么? 当然是把应彩月肚子里那个孩子弄了! 一旦那个孩子没了,常家是不会放过应彩月的。 阎襄自身难保,没法护着。 在大皇子府其他女人的折腾下,她还能有好日子过? 阎佩瑜答道:“并不是容易的事。” 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且不谈,更重要的是,不能引火烧身。 谋害皇嗣的罪名,他们不能背! 要做,也得是借刀杀人。 “行吧,那就再等一个好机会。”应采澜耸了耸肩,又道:“药铺后天开业,明日还得进宫给太后复诊呢。” 阎佩瑜挑眉,道:“好,我陪你去。” 亥时,阎苏泡完药浴更衣回来了。 一过来,就抱住应采澜不放! 阎佩瑜:“……” 感觉自己领回来了一个仇家! 他清了清嗓子:“苏苏,该回房就寝了。” 阎苏是阎襄的女儿且罢了,这小女娃,竟要抢他的世子妃! 他话音刚落,阎苏把应采澜抱得更紧了,道:“婶婶,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阎佩瑜:“……” 你跟她睡,那我睡那儿? 要命的是,应采澜一听阎苏的话,便转头过来看他。 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不行,床不够大。”阎佩瑜一口拒绝了:“再说了,男女有别,我总不能让侄女跟我一起睡,不成体统!” 应采澜嘴巴一撇,道:“谁让你跟苏苏一起睡了,我的意思是,让她跟我睡,你让一让!” 阎佩瑜:“……” 很好,更过分了! 应采澜振振有词:“苏苏初来乍到的,肯定认生。我陪她睡几天,就只能委屈委屈世子了!” 阎佩瑜:“……” 他为什么要同意把这么个小女娃带回来? 图她来了占自己的床? 对上他的眼神,接受到了他幽怨的信号,应采澜还想劝说。 但见他眸光幽深,仿佛那隐藏的病娇属性就要像海啸一样、排山倒海了! 她退了一步,改口道:“这样吧,我去苏苏的房里陪她睡两天,不用委屈你。” 阎佩瑜:“……” 他是有点控制不住,但看了一眼阎苏,又改变了主意:“不用,你还在咱们寝房睡。我去睡书房!” “成交!”应采澜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哪知道—— 睡到了子时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子一轻。 应采澜连忙睁眼。 发现自己的脸贴在坚硬的胸膛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阎佩瑜把她从床上抱走了! 她额头上顿时滑落三条黑线,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阎佩瑜如今病已经全好了,虽然体格不是很壮,但抱一个应采澜的力量还是有的。 他的步履很稳,抱着她出了房门,直奔书房。 气息很均匀,没有半点紊乱,还能与她说话:“你说我想干什么?除了你,我还能干什么?” 第106章 世子真会玩 应采澜:“……” 她默默在心里小声吐了个槽:艹! 一言不合就上高速了! “你这人有病么?”她很是无语:“我放着大床不睡,你让我跟你去挤书房的小榻?” 而且,书房那小榻吧,其实也就是现代一米二的小床。 是临时铺出来的,一个人睡差不多,两个人就拥挤了。 真要去那里滚床单? 怕是不够施展呢! 哪知道,私下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的时候,温玉一般的世子爷,顿时成了高铁司机! 他突然笑了,胸膛震动,让应采澜感受了个分明。 旋即,听到这男人来了这么一句:“澜澜,难道你不想试一试,在书案上做的刺激吗?” 应采澜:“……” 沉默半晌,她抿了抿嘴,吐出一个字:“想!” 夫妻俩都是刚开荤,满心寻求刺激的,当下一拍即合。 一个敢提要求、一个敢答应。 进门后,阎佩瑜用脚把门给关上。 然后把人放在了他平时读书写字作画的案上。 书案那头的灯台上,烛影摇曳。 晃动的光线下,应采澜发现了案上铺了不少柔软的宣纸。 另外,放笔墨砚台的地方,竟只有笔没有墨。 而是,多了一碗…… 粘稠的红糖水? “你这是什么脑洞?” 她好像发现了,某人在自己的技术指导下,生成了自主程序。 举一反三?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一万? 阎佩瑜面带笑意,拉开了她中衣的系带。 洗得干干净净的新笔,在糖浆上蘸了蘸,那粘稠的液体,便落在了她的锁骨上。 他的长相纯美,笑容带着几分邪气,眼角的泪痣恍若将他变成了绝色男妖,色气满满! 柔软的唇落了下来,将那糖浆舔去。 应采澜:“!!!” 妈呀,这谁顶得住! 她迅速搂住他的脖子,道:“一会儿你得负责给我洗干净,然后把我送回去!” 阎佩瑜一声低笑。 就知道,他家世子妃痴迷他的男色! 他声音低沉地问:“一块儿睡不行么?” 应采澜立即反对:“那小榻这么窄,怎么睡啊?叠叠乐?” 她虽然贪恋肌肤相亲的碰触,却并不喜欢抱在一起睡到天亮。 会顾忌对方,而不敢翻来翻去。 一直抱着,到天亮四肢都发麻了! 阎佩瑜失笑,搂着她,画下了第二笔、第三笔…… 嘴上道:“行,玩尽兴了,我就送你回去。” 一夜疯狂迷醉。 玩尽兴了都后半夜了! 太过兴奋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不来。 浑身脱力,一双腿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要命的是,这种情况还得进宫! 阎佩瑜与她一起去延寿宫,自己在外头等,让她进去给太后复诊。 先给太后按头。 按着按着,太后突然开口:“今日力道怎么这小?” 应采澜一愣。 别说力气小了,她双腿都是软的,头重脚轻! 睡眠不足,还头晕目眩好吗? 该死的臭男人,长那么勾人就算了,还这么会玩! 男色误人啊! “你这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不会是病了吧?”太后又问。 应采澜回过神来,道:“昨儿个,大郡主跟我睡的,我有点不习惯。” 这个理由拐过去,也是成立的。 毕竟,如果不是阎苏要跟她睡,阎佩瑜可能不会想得出来那么变态的舔糖游戏,差点把她送上天堂!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昨儿个的事,哀家也听说了。” “这大皇子,也是不像话。” “不过,苏丫头跟着你,也是她的造化,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应采澜点头称是:“孙儿媳便是这么想的,这么小一个孩子被一巴掌扇进了池子里,所幸打捞及时啊。” 太后是上一届宫斗冠军,哪能听不出她这点话的弦外之音? 她笑了笑,问:“你与你那嫡姐,恩怨也挺深啊。” “可不是么?”应采澜叹息一声,道:“她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所有人都觉得她惹人心怜。而我的脾气直来直往、横冲直撞的,便不讨喜了。” 阎佩瑜与她提过: 太后早年的性子很直的,后宫争斗中吃了不少亏,之所以寒气堵住经脉,便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因此,太后很是痛恨白莲花、绿茶婊。 应采澜这么说,虽然是实话,却也是故意为之。 太后一听,果然不高兴起来,道:“她如今有皇孙这个护身符,惩罚不得她。” 待皇孙落地,她如果生下儿子,功劳大过天,更是动不得。 更何况,怀胎十月,夜长梦多。 到时候事情已经凉透了,谁还记得昨日发生的事? 应采澜在心里腹诽,嘴上很老实:“我就说,嫡姐总是很幸运的。” 太后没再多言。 但是,对应彩月的不喜,种子已经发芽了。 出宫的马车上,一改平时阎佩瑜喜欢躺倒应采澜身上,这回是她直接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打瞌睡。 “有这么累么?”阎佩瑜搂着她,让她换个姿势,躺在自己怀里。 应采澜头压在他肩头,嘟嘟囔囔说道:“都怪你不知节制!” 阎佩瑜没打算背这口锅:“难道不是你缠着我不放?” 应采澜:“……” 她不想说话! 阎佩瑜失声而笑,道:“之前顾忌我的身子,就没畅快过。以后可以开戒了!” “我劝你善良一点!”应采澜在他颈间怼道:“少年不知精子贵,老来那啥晓得不?” 轮到阎佩瑜噎住:“……” 但,笑声也更大了。 应采澜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道:“今晚不准闹了,明日开业,我要好好睡觉!” “嗯。”阎佩瑜自然是有分寸的。 昨晚玩够了,一顿饱食,饿几顿是没问题的! 药铺开张,应采澜一大早便起来了。 因为跟阎佩瑜谈判成功,昨晚他没来偷人,总算没有影响今天早上的正事。 用过早膳后,她穿戴整齐出门。 阎佩瑜当然跟着,夫妻俩还把阎苏也给带上了。 孩子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身子骨虽然弱,但在应采澜的照料下,比在大皇子府里要精神许多。 应采澜没给她服药,而是制作了药糖。 药物的剂量比较小,并且做成了棒棒糖的样子,适合小孩子吃。 也是长期调养的一种养生品。 吉时将到,药铺大门的门板被伙计们一块一块卸下来,门口挂上了长长的鞭炮。 伙计们敲锣打鼓出了门,应采澜也迈步出来,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第107章 开张大吉 药铺开张前期的工作,应采澜做得很充足。 充分运用了现代的舆论宣传、广告轰炸,一堆传单分发在大街小巷。 整个帝京的所有闹市,几乎人手一张。 识字的看字,不识字的看画。 总之都知道,城隍庙大街上,一点春大药房今日开张! 开张当日会布施。 应采澜站在大门口,拿了个专门赶工制作的小喇叭,大声说道: “街坊邻居们,今日是我一点春大药房开张大吉!” “身子不舒坦的可以进来看看,身子舒坦的也可以进来瞧瞧,以防不时之需!” “我一点春大药房不但药材品种齐全,还涉及美容养颜的领域、涉及保健养生!” “开张头三日,诊金全免、药费打九折!” “另外,药房内有布施区,供应白米粥、绿豆汤、降火茶,三日内全部免费!” 自古以来,占便宜是人类的通病。 想想现代那些大清早排队去领鸡蛋、领锅碗瓢盆的大爷大妈! 殊不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最便宜的往往是最贵的! 一点春大药房这几日,完全是下血本吸收流量。 来日割韭菜…… 啊呸,知名度打响之后,以后来看病抓药的人才会多嘛! 掌柜的叫做恒志,在后面提醒:“世子妃,时辰到了。” “好嘞!” 应采澜抬手一拉绳索,将门楣上的匾额上面盖着的红布给扯开! 一点春大药房六个大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应采澜高呼:“我们开张啦!放鞭!” 随着鞭炮的噼里啪啦爆响,一点春正式开张了! 伙计们纷纷出去,将先前提前印好的传单发出去。 今天发的,都是铺子里经营的各种项目。 完全颠覆了传统药铺的经营模式! 一点春大药房有诊疗区抓药区、候诊区食品区; 这便罢了。 竟然还有美容养生区,运动保健区! 不愧是康亲王世子妃的药铺,装潢高大上,壕无人性! 那些传单,还是应采澜专门让人雕刻了活字印刷,亲自动手排版,让伙计们印制的。 不然全部靠手抄,成本太高就算了,那多累啊? 毕竟开的是药店,而不是餐馆,所以新开张不会指望有很多人来看病抓药。 可为了给康亲王府面子,与康亲王有关系的所有高门大户,人没来,也都送上了贺礼。 另外,太师应淳善,则是亲自到场。 外界也都知道,这药铺是应淳善出的银子,给女儿被生母苛待多年的补偿。 所以他亲自到场,是应该的。 叫人意外的是,宠妾灭妻、休妻大戏的主演——大皇子妃,竟然也亲自上门送贺礼! “见过大皇子妃!” 应采澜领着一众员工,向常秋月行礼。 常秋月今日是上了一点妆的,但从她疲惫的眼角依旧可以看出来,她这几日是不好过,妆容都掩盖不住憔悴。 但她脸上依旧挂上了笑容,依然雍容华贵,说道:“免礼。” 阎苏从内堂跑了出来:“母亲!” 小女娃宛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常秋月的怀里。 认得他们的,都微微吃惊。 听说大皇子家的郡主,打小身子不好,基本连府门都出不来,大部分时候卧病在床。 没想到,才去康亲王府住了两日,现在已经能跑能跳了? 那世子妃怎么这么神? 虽然说城隍庙这边老百姓很多,但也不排除很多高门大户派来探消息的下人,围观群众还真不少。 众人都很惊讶地看着那大郡主。 常秋月抱住女儿,看到阎苏气色不算好多少,但这心情是绝对开心的。 可见,小姑娘在应采澜那里过得很好。 她不由露出喜悦的笑容,摸了摸女儿的头,道:“苏儿乖,住在婶娘那里,有没有好好听话?” “有!”阎苏笑嘻嘻地道:“我这两日都跟婶婶一起睡哦!” 常秋月是真没想到。 人家新婚夫妻,被自己的女儿给拆散了! 内心十分抱歉,她抬起头来看向应采澜,扬高了声音道:“若不是得世子妃给我儿治病,我这苦命的郡主,很可能过不去这一关。” 她拉着阎苏,朝应采澜行了个拜礼:“多谢世子妃为郡主调养身子,世子妃仁心仁术,当得本皇子妃一拜!” 应采澜一愣。 知道常秋月这是给自己造势,便没有阻拦,只道:“应该的!” 常秋月拉着阎苏,又道:“苏儿,你跪下给婶娘磕头。婶娘对你恩同再造,日后你得牢记这个恩情,将婶娘当做亲娘一样看待,知道吗?” 阎苏乖巧地跪了下去,给应采澜磕了个头:“谢谢婶婶!” 应采澜连忙走出来,把孩子拉起来抱住,道:“做做样子得了,别真用力磕呀我的宝儿!” 见她对自己的女儿这么好,常秋月心思十分复杂。 她是感情的承受着,也许外人觉得她们在做戏,但她却感受到了,应采澜对阎苏好,是真心的! “你别惯坏了她。”她笑了笑,隐去了鼻酸。 那亲生的父亲,竟不如一个堂婶对孩子好! 还别说,她们打了个配合,秀的这一手,真让围观群众吃了一惊。 以前不曾听闻大皇子府与康亲王府有什么瓜葛,他们是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的? 而世子是太子那边的人,世子妃却跟阎襄的皇子妃走得近…… 耐人寻味啊! 不过,这是皇家内部的事。 还有一个重点—— 世子妃竟然会医术,而且医术还不差? 这时候,应采澜站起来,又道:“父老乡亲们,若身上有病痛的,可进内堂诊治。今日主诊的大夫,是柳太医的亲传弟子传声师兄!” 柳传声的名号还是响亮的! 他虽然是太医院老者的徒弟,却不入太医院,偶尔会在外面的药堂,借地开义诊。 所以,他在百姓心目中是有口碑的。 此时,听说他在一点春坐诊,立即有人进去! “我身上不舒服,要找柳大夫看病!” “我也是我也是!” 当即,进了不少人。 应采澜让伙计分流了病人,而她自己正要带着常秋月进门。 却没想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道高亢的声音: “笑死人了,我自己养大的女儿,怎么不知道她会医术?大皇子妃,就算你跟她关系好,也不至于帮她做戏吧?” 第108章 道德绑架 刚开张,就有人来砸场子! 所有人都惊呆了,朝那出声的人看去。 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了人群外围,一个妇人从马车上被婆子扶下来。 人群立即给他们让了一条路。 不乏有人认出来:“咦,那不是太师大人的妾室王氏吗?” 没错,来的不是别人,就是世子妃的亲生母亲——王姨娘!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 “刚开张,亲生母亲来砸场子,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啧啧,虎毒尚且不食子,这真的是亲生的么?” “我也怀疑!” “还是看戏吧!” 只见那王姨娘一路走过来,一路说道:“我的女儿顶替了嫡姐,嫁进了王府做了世子妃!” “我养大的孩子,怎么能不知道她会什么?” “从小到大,她不曾接触过医术,又怎么可能会治病?” “大皇子妃这般配合世子妃做戏,就不怕以后治死了人,到时候赖你头上吗?” 应采澜:“……” 常秋月:“……” 围观群众:“……” 在场的高门大户的下人,都是来看热闹、打探消息的。 平头百姓是不知道他们的狗血恩怨,但这群下人,都是清楚的—— “早就听说王氏是个奇葩,今日一见果然神奇!” 妾室历来是被看不起的,饶是这些为奴为婢的,也一样看不上,说话是十分不客气: “听说,王氏一心扑在嫡女身上,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便罢了,甚至还雇佣地痞流氓损害女儿的清白!” “为此,做了世子妃的应采澜,甚至告上了京兆府。” “而这个药铺,便是案子水落石出,应太师给世子妃的补偿!” “今日,人家太师都亲自过来给女儿捧场了,王氏又出来蹦跶。” “这是嫌弃应太师发卖妾室的速度太慢吗?” 这些讨论声,让本来不知道这些事的,也饱了耳福。 但更多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这对母女身上。 毕竟,有好戏看了啊! 亲生母女撕逼大战,这种戏码,可遇不可求啊! 常秋月皱眉,看向应采澜,轻声开口:“世子妃,可需要……”帮助? “没事。”应采澜没让她趟自己的浑水,转头吩咐雪梨:“你送大皇子妃进去内堂,奉茶。” 这种事,还不需要常秋月帮忙出手。 对付一个王氏,她自己就够了。 再不济,不还有应淳善吗? 他的女人他来打! 看样子,王姨娘这是非要找死! “是。”雪梨当即朝常秋月行礼:“大皇子妃,请!” 常秋月没想给应采澜拖后腿,便道:“需要帮忙叫人进去喊我。” 便转身进门了。 进门后,悄声对丫鬟说道:“去给应太师说一声。” 门外的应采澜,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的王姨娘,唇角勾起了一抹笑,问:“今儿个早起,我听到了房外的喜鹊报喜。” “可没曾想,过来药房的半路上,却又有只乌鸦飞到我马车顶上。” “我道是谁呢,这么晦气!” “原来,是您呐!” 不得不说,这话说的,老阴阳人了! 也叫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康亲王世子妃的口舌。 好生利索! 不过,她怼的是她的亲娘呐,这是不是有点儿??? 被比喻成了乌鸦,王姨娘的脸色岂能好看? 但她一口咬定:“你不会医术,开药铺做个幕后东家也就得了。放什么大话,还整出自己会治病的谎言来!” “我会不会治病,不是你说的算!” 应采澜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反口嘲讽道:“当然,如果王姨娘病了,上门求医。兴许,就能领略到被自己的话打脸,到底有多疼了!” 不少人已经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儿不嫌母丑。 母亲再不好,做女儿的也不该这般态度。 孝道,永远放在做人的第一位。 父母对子女的苛待,只会让外人嚼一小段时间的舌根。 毕竟痛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哪里会管你有多受伤? 当热度过去了,这些人就不记得那些事,只会记得子女对父母的顶撞。 不孝子,会一辈子被戳着脊梁骨骂! 所谓的道德绑架,便是如此。 所以,很多人对应采澜的观感,已经不好了。 王姨娘占领道德高地,眼里露出了轻蔑,道:“虽说我是你的母亲,却不敢让你给我治病!你不过跟着柳太医学了几日医术,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坐诊!” 她转头看向围观群众,道:“你们敢让她医治吗?说不定,头痛医脚呢!” 众人:“……” “会不会医术,尚且抱怀疑态度。” “但这母女闹成这样,也着实难看!” “为母不慈,为女不孝!” “王氏这是要彻底打压她的女儿,让应采澜下不了台啊!” 面对这波风浪,应采澜心里哔了狗。 她正要说话,阎佩瑜从内堂走了出来:“本世子倒要瞧瞧,是谁在闹事!” 看到那身形颀长、面冠如玉、眉眼精致如画的男人,议论声顿时停下来。 他一出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王姨娘,第一时间拉住应采澜的手,低头温声询问:“世子妃莫怕,有本世子在呢!” 声音清润,宛若珠玉。 也让所有人看到了,他对世子妃的确是宠爱啊! 一对上他,刚刚拿了大女主剧本的应采澜,立即换了小白花剧本。 变脸跟翻书似的,用她那影后级别的演技,满脸委屈地告状:“世子,生母非要欺负我,我连话都不敢说了!” 众人:“……” 你那是话不敢说吗? 嘴里厉害着呢! 可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应采澜突然看向王姨娘。 她眼里露出了恨意和嫌弃,道:“不对!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当事人自主爆料,现场一片哗然! 什么? 这种事还有内情! 养了十六年的女儿,竟然不是亲生的? 好大一个瓜,包熟包甜啊! 阎佩瑜也宛若影帝上身,俊美的面孔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愕:“不是你的生母?” “没错!”应采澜掷地有声地道:“我也是最近偶然得知,原来……在当初嫡母与王姨娘同一日产女的时候,王姨娘移花接木,把我与嫡姐调换了!” 第109章 撕逼大战 众人:“!!!” 还有这种事? 但不管怎么说,两个都是太师的女儿,要查个真相也不容易吧? 王姨娘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爆出来,先是一愣。 然后,迅速矢口否认:“你觉得我对你不好,你便对我不孝,我认了!” “但是采澜!” “我生你养你十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别以为你如今成世子妃了,就可以污蔑你的生母!” “你这般信口开河,对得起天地良心吗?” 应采澜简直要给她气笑了。 天地良心? 这四个字从这个老贱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搞笑呢? 她不甘示弱,反问道:“当真好笑!原来王姨娘也知道什么叫做天地良心啊?依我看,最不配提及这四个字的人,就是你!” 她往前一站,道:“真的有良心,你就对天发誓!” “如果当年你做了偷梁换柱之事,将嫡女与你生的女儿对调,那么……” “口舌生疮、肠穿肚烂而死!” 她才不要什么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那玩意儿太玄学了! 每天发誓的人渣那么多,雷神哪怕一天十二个时辰干活,争分夺秒加班加点地劈,也不可能劈得过来吧? 但是!!! 口舌生疮、肠穿肚烂,不用等神明,她自己就做得到。 只要王姨娘敢发誓,她立刻让王姨娘口舌生疮肠穿肚烂! 丢出这话,众人都是一震! 好凶悍! 应采澜上前一步,逼问道:“你敢发誓吗!够硬气,你就发誓啊!” 王姨娘敢发誓吗? 她不敢的! 因为她听说了,应淳善最近在找寻当年的下人,好像还要找稳婆? 虽然事情做得隐秘,还是让她收到了一点风声! 加上应夫人裴淑云也百般推敲,老在疑心这件事。 虽说裴淑云说话不直接,拐弯抹角的,但王姨娘提头知尾,觉得这件事要瞒不住了。 这几日,正在想办法怎么圆谎,把那件事给盖过去。 说来说去,应淳善之所以要查这个,无非是要讨好世子。 如果应采澜没了,那件事自然不了了之。 没成想,应采澜会在这时候说出来! 她自然是要来个死不承认,立即哭哭啼啼起来,捏着帕子擦眼泪,说道:“以前我只听说世上多的是不孝子不孝女,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事儿会落在我头上!” 反正,她已经没有好名声了。 那就彻底撒烂呗! 只要能够保住她的女儿飞黄腾达,她做什么都可以! “你不敢发誓,便是怕了?”应采澜摘取了重点,狠狠一脚踩住不放。 王姨娘一边哭一边道:“我已经遭受世上最大的苦了,生你养你这么大,你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为了自己快活竟然亲娘都不认!如此,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绿茶婊三大法宝,屡试不爽。 父母打骂女儿,世人都不会说什么。 棍棒出孝子,天经地义。 哪怕是打死了,在这时代,也没什么罪过。 可女儿不认生母,还当街骂娘,这就千夫所指了! 被王姨娘这么一扯,还真有不少愚昧的目光,落在应采澜身上。 十分不友好! 甚至,议论声还挺多。 阎佩瑜脸上惯常的温和,此时已经消失无踪:“放肆!” 俩字出去,围观群众顿时不敢吭声了。 但封了他们的嘴,管不住他们的心! 他们心里怎么想的,谁也无法控制。 阎佩瑜张口,还想说什么。 应采澜拉了他一把,低声道:“我一个女人下场撕逼,撕了也就撕了。你别掺和。” 反正她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不会更糟糕了。 但不能坏了阎佩瑜的名声! 夫妻俩,总要有一个白脸,一个红脸的。 这才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应采澜又不是王姨娘生的,也不是王姨娘养的。 承受十六年“养育”之恩的是原主,而原主也用一条命赔给王姨娘了。 所以,她根本不会为这种垃圾难受。 不让阎佩瑜参与战斗,她火力全开,嗤笑道:“笑死人了!” “你亲生的女儿跑来康亲王府做妾,却又不守妇道,勾搭了大皇子。” “大皇子亲自上康亲王府接人,把应彩月强行带走!” “应彩月顺势就跑去大皇子府做妾。” “这不,仗着怀了身孕,死死勾住了大皇子,让大皇子宠妾灭妻,这件事还热乎着呢!” “你不赶紧去给她出主意,怎么洗白一下名声,却跑来本世子妃这里膈应人。” “难道就不怕,我手中掌握了什么证据,能把你这恶妇一锤打进十八层地狱?” 她说话是一点也不客气。 企图道德绑架她? 抱歉,只要她没有道德,没有人可以绑架她! 王姨娘一怔。 火力放到应彩月身上了! 提到应彩月如今的身份,她的确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有机会上位了; 忧的呢,自然是如今应彩月的名声不好听。 但后者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应彩月成功上去了,这些不好的言辞迟早会消失的! 但,应采澜说有证据,就让王姨娘心有忌惮了。 “你是我生的、我养大的,事实胜于雄辩!” 她反驳道:“做了世子妃,也不能忘根,不是么!” 应采澜挑眉,转过身朝门内看去,悠然问道:“父亲,您的妾夫人可真是嚣张呢!” 众人看去,只见穿着官服的太师应淳善,迈步跨过门槛,走出门来! 他是下了早朝直接来的,所以官服没换。 当然,身着官服也是为了给女儿撑场子。 看到他,围观群众振奋了! 主角来了! 这出戏,也就被推上了高潮! 应淳善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一开口,便是落下来一个巨大的石锤—— “王氏!” “十六年前,你做出了移花接木之事,将本官的嫡庶女调换!” “夺走了属于采澜的一切,给你亲生的女儿彩月享受嫡女的身份与栽培!” “你若对采澜好一些便也罢了,至少有个养育之情。” “可你却苛待非亲生的采澜,让她吃足了苦头!” “十六年后,又设了李代桃僵之计!” “你逼迫采澜上花轿去给世子冲喜,还给了她毒药,让她在次日服毒自尽!” “采澜开了个药铺,也是本官给她的嫁妆。” “可你却心有不甘,雇人打砸她的铺子,让她不得顺利开张!” “恶妇!你做下这些恶事,当本官永远都会被蒙在鼓里吗!” 他这一番话,宛若在人群里放了一个深水鱼雷。 咣当一炸,将所有人炸了个外焦里嫩! 第110章 咦,有反转! 王姨娘也是一震。 她没想到,前段时日还在想让应彩月上位,好让应家的荣华富贵更上一层楼的。 这才几天,态度竟然完全倾倒,站在应采澜那边了! 尤其是—— 打砸药铺的事,分明是裴淑云找人干的,也要摊她头上? “老爷,你怎么可以这么污蔑我!” “虽然妾身没有本事,没把庶女教好,也不至于让您这般不待见吧?” “多年来,我兢兢业业服侍你,许是我比较愚笨,没把女儿教好。” “可……” “也不至于把这么多罪名栽我头上啊!” “我这还能怎么活啊!” 她哭得更厉害了。 惯用手段。 应采澜不吱声。 既然应淳善出场了,她完全可以退后。 她不喜欢别人道德绑架自己,但看着恶人被绑架,还是想拿出瓜子来磕磕的! 若回到先前应淳善摇摆不定的时候,还真不会这么明显表态。 但此时,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已经选了、且只能选择一个女儿,自然得不遗余力地帮应采澜! 浸淫朝堂多年的人,他也不废话,朝随从招了招手,道:“王氏,既然你非要把家事闹到外头来,我便成全你!” “老想着把脏水往采澜身上泼,你当她的亲生父亲是死了吗!” “来人,把当年给夫人与王氏接生的稳婆,以及院子里被发卖了的丫鬟婆子,都带过来!” 王姨娘顿时窒息。 没想到,应淳善能做这么狠! 也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应淳善竟还能把那些卖去偏远地方的丫鬟婆子找来! 围观群众倍看了:“……” “所以说,八九不离十了!” “还真的是偷梁换柱之计,把自己生的庶女,跟应夫人生的嫡女给调换了?” “刚刚我还在怀疑,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亲生母亲,此时便得到了解答!” “哦,原来真不是亲生的啊!” 也难怪,王氏会一直帮衬着应彩月、对应采澜跟对付仇人似的了! 如果应采澜是她亲生的,这很不合理啊! 再怎么帮理不帮亲的人,何至于此? 而此时,应采澜也低声问应淳善:“父亲,没想到你已经都把人找回来了?” 应淳善回应:“是的。本想把这些人交给你,算是为父给你的一点诚意。然后,将你才是嫡女的消息放出去,以正声名的。” 其实,他前几天已经找到了这批人证。 只是当时他还有些犹豫站位问题,没有将事情摆出来。 没想到,这些人就在今日用上了! 很快,两个稳婆,三个婆子,五六个丫鬟家丁,被带了过来! 围观群众也都停止了交谈,站在吃瓜第一线,等着切瓜! 很快,这群人都招供了,基本口供一致: 是王氏调换了嫡女,应采澜才是嫡女! 可是,王姨娘还是不肯承认,她尖叫道:“不是这样的!” “老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怎么能设局害我!” “纵然你为了抬高世子妃的出身,也不至于这般苦心孤诣得要置妾身于死地吧?” “你为了成全她,就要把我往死地里踩吗?” 众人一听:咦,有反转! 说的也是! 如果应淳善是为了讨好康亲王府,把世子妃的庶女出身抬高、踩低应彩月,设了这么个局,完全是有可能的。 一个庶女做了世子妃,的确够不着。 甚至,这婚事还是生了岔子,送错了新娘。 康亲王府能吃闷亏? 那么,应淳善要巴结康亲王府,如此设局,绝对合理! 只听得应采澜嗤笑一声,道:“设局害你?” “这事儿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王氏,我父亲可没有拿刀逼着你,他没让你跑到这里来膈应人!” “是你自己想要害我,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 “你故意趁我开张这一天抹黑我,想用众人悠悠之口对我口诛笔伐,让我诸事不顺!” “碰巧,你掐住的重点,被我们反杀了!” “现在恶人先告状,说父亲设局害你,是不是太搞笑了?” “自己一身的屎,去弄脏别人。然后空口白牙污蔑别人弄脏了你,哪来的脸呢?” 众人:“……” 说的也是哦! 的确如此,又不是应淳善逼着王氏过来闹事的! 王氏自己跑来,在人家开张大吉喜庆的时候膈应人,人家应淳善也不知道她要用这些点来攻击应采澜啊! 只不过应淳善准备充分,王氏求锤得锤罢了! 王姨娘依旧嘴硬:“我没有做过的事,打死我也不会承认的!你们别想欺负我!” 应采澜也不着急,转头看向应淳善,道:“父亲,春喜也在呢。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成婚前夕,便是春喜把毒药交给我,让我在被康亲王府发现新娘掉包后,服毒自尽造一个畏罪自杀的假象!” 她一脸天真无辜,眸中都是期盼,看向应淳善,道:“是不是也得好好问问?” 不承认掉包嫡女的事,没关系。 反正大家都知道了,可不会管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是什么,一传十、十传百就对了! 吃瓜群众要的,从来不是真相,而是热闹! 谁被人下了既定印象,被对手抢占了至高点,谁就倒霉! 比如好好一姑娘,被传成水性杨花,不管事实如何吃瓜群众总是兴奋的。 今天这事儿也一样,掉包嫡女这个事儿对围观者来说,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个事儿可聊! 而替嫁的事,总也要有个说法。 王姨娘别想糊弄过去! 这边,应女儿的要求,应淳善一挥手:“春喜跪下,好生说清楚!” 王姨娘嫁过来的时候带的春兰和春桃,都已经被她作没了。 春喜是太师府的丫鬟,虽然是效忠王姨娘的,但身契的确属于太师府所有。 也就是说,如果应淳善要她死,她还真就得死! “希望不需要本官给你一顿严刑拷打,才肯说实话!” 春喜如今在王姨娘房里,是大丫鬟。 她招供的话,比应淳善找来的证人,还要更强力一些! 她被应淳善的随侍捉过来,强迫她跪在地上。 面对这么多人,这样大的压力,她浑身发抖。 第111章 替嫁真相终于大白 王姨娘低头,朝春喜扫了一眼。 虽说春喜是太师府的人,但也是跟了她十年之久的。 如果说她对春喜没有一点信任,绝无可能。 如果春喜没有丝毫忠诚,也不可能。 她一个眼神过来,春喜就明白她的意思:不能承认! “说话!” 等了一会儿,不见春喜供诉,应淳善有点不耐烦了,大声呵斥道:“倒数三个数,若还不说话,给我狠狠地打!打到愿意招供为止!” 应采澜挑眉。 还别说,太师不愧是朝廷大员,这官威还是挺唬人的。 春喜身子一抖,唇瓣蠕动了几下,内心似乎挣扎得很厉害。 一方面,不说真话就要挨打; 另一方面,说了回去王姨娘能放过她吗? 左右都是悬崖! 应淳善已经开始数数了:“三!” “二!” 眼瞧着马上要数最后一个数,他带来的人已经准备上去按住春喜了。 “父亲且慢!” 应采澜上前一步,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人说真话!要么,不招;但凡开口,必定口吐真言,不会说假话!” 众人都朝她看过去。 只见她摊开手掌,上面放着一只瓷瓶。 她看向春喜,微微一笑,道:“把这个药吃了,一旦说假话,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众人哗然。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药?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当然,对于有些人来说,死并不可怕。” “但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却都是受不了的!” “你若说假话,这药吃下去,从你的口腔到食道,一路下去到腹部……” “都会滚烫如火烧一样,翻江倒海地疼!” “这种疼痛,看不见摸不着,你却能扎扎实实地感受到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滋味!” “现在,说真话还是假话,就看你了!” 她把瓷瓶递给了应淳善。 提供药物,她可以。 但出手的人,还得是这便宜爹! 不能脏了她的手,对吧? 理由也很充分:“父亲,怎么说春喜也是太师府的人,我如今已经出嫁,不方便处置。还是您来吧!” 应淳善:“……” 竟然无言反驳! 见状,一直“安分守己”不吭声的世子爷,没忍住微微笑了。 得,这种场子的确用不上他出手。 他家世子妃,聪明着呢! 且观望着,当个背景板,给他家世子妃一个独自发挥的空间。 待后面需要他的时候,他再站出来便是。 现在,压力给到了应淳善这边! 应淳善又不是个蠢人,哪里看不出来她应采澜是故意的? 所以说:他这个女儿是真有手段的! 眼前,被女儿赶鸭子上架,滋味虽然不好。 可是想到:她如此的心计,在夫家必定如鱼得水,前途无量。 只要父女关系保持下来,少不得应家的好处! 这么一想,心情又好了! 他伸手,将瓷瓶拿在手里,递给了一旁的随从:“给她吃下去!” 而阎佩瑜这边,微微弯腰在应采澜耳边低语:“真有真言丸这种东西?” 应采澜回头看他一眼,没发出声音,用唇语吐出俩字:假的! 现代科技也没办法提炼出来什么药物,能让人口吐真言的。 测谎仪的存在,也不是完全准确。 所以,测谎这事儿,还是原始的逼供手段来得更有用些! 阎佩瑜:“……” 行,我家世子妃真行! 他想:肠穿肚烂是真,疼得死去活来也是真,唯独说真话是假的! 事实的确如此。 春喜被强行塞了一粒药丸下去后,下意识想要呕出来,却被那随从按住了喉咙,强制她吞咽下去。 药物落肚,效用很快就出现了。 随从松手后,春喜倒在地上。 随着药丸化开,她感受到了喉咙、咽部、食道的灼烧感。 宛若吃了木炭似的,一股滚烫的火气往肚子里窜! 疼! 人在外部皮肤被火灼烧的时候,那种皮肤爆裂的感觉,会下意识避开。 但身子内部结构出现这样的感觉,却完全无能为力! 这药效实在是又快,又霸道。 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充满了绝望! 没一会儿,春喜便痛苦得在地上疯狂打滚! 应淳善逼问:“怎么样,现在还不肯招吗?” 王姨娘惊呆了,问:“不是说,说谎才会疼的吗?她一句话还没说呢,怎么就开始疼了!” 众人都看向应采澜。 应采澜笑了,道:“你不是一口咬定我不会医术吗?怎么我说这是口吐真言丸,你就信呢?” 王姨娘:“!!!” “说白了,这就是严刑逼供的药罢了!”应采澜笑嘻嘻地道:“说实话,我就给解药。不肯说……那就一直这么痛苦着,死不了、也活不好!” 她一摊手:“如此一来,跟真言丸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呢!都是要说真话,才能免除痛苦嘛!” 那副样子,太叫王姨娘生气了! 这么说还不够,她又转头看向阎佩瑜,找认同似的道:“世子,你说对不对?” 阎佩瑜岂能说不对? 他点点头,道:“对,不能再对了!” 复又看向应淳善,道:“岳父大人,该我家世子妃的公道,总是要给的,你说是与不是?” 世子都这么说了,应淳善哪儿敢说不是? “那是自然!” 他转头看向春喜,道:“还不快招供?” 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王姨娘,又说了句:“不然,给王氏服一粒药,让她自己说?” 春喜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了,抱着头撞向地面,恨不能把自己撞死。 应淳善让随从去压住她,不让她动。 这种痛苦果然非常人能忍受,春喜终究扛不住了,哭喊着道:“我说!我说!” 她的声音都是干哑的,但不妨碍说的话让人听清楚:“二小姐……世子妃说的都是真的!”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围观群众恍然。 但应淳善没有停下追问:“你说的是哪一件事?” “啊!”春喜哀嚎着道:“让二小姐替大小姐出嫁,因为大小姐怕死,不想去给世子冲喜,王姨娘便出了这个主意!” “并且,让我给了二小姐毒药,让二小姐第二天早上畏罪自杀!” “然后,大小姐过去解释,是二小姐要争夺这门婚事,才把大小姐捆了的!” “由此,康亲王府肯定会大怒,退了这门婚事。” “以后大小姐就不用嫁给世子,坏名声也不用自己背,世子若活不下去,她也不用陪葬了!” “呜呜呜!我都说了,给我解药……” “我不想死啊!” 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替嫁那个事,真相是这样! “那嫡女掉包那件事呢?” 第112章 真假嫡女真相大白 应淳善还是十分理性的。 真正疼爱女儿的父亲,听到这样的话,大概要暴跳如雷,立即冲过去打死王姨娘了。 但他没有。 他需要女儿飞黄腾达,所以捧着,却不见得真心疼爱。 应采澜将他的态度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嘲讽。 不过问题不大! 没感情,就要钱呗。 怎么说也是个太师,有个娘家撑着,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边,面对应淳善的逼迫,春喜哭嚎道:“嫡女掉包的事我不知道!太师,我今儿个还不到二十岁,十六年前我还没有来太师府,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没有亲自经历过的,哪怕偷听过零零碎碎的信息,她说的话也做不得准。 这倒是实情。 应淳善转头,不再管痛得死去活来的春喜,而是看向王姨娘身边的婆子,道:“给她服药!” 立即有人上前,将那婆子押住。 随从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还没喂呢,那婆子扑通跪了下去。 “太师饶命!” “我说!我全说!” “嫡女确实是掉包了的!确实是的!我作证、我作证!” “当年,王氏与夫人那边的婆子串通好,花了一两金子,将嫡女从主院抱出来,把她自己刚生下的女儿,交给了那婆子。” “王氏亲生的女儿,便被当成嫡女抚养,也就是彩月大小姐。” “这么多年来,因为女儿不是亲生的,所以王氏对二小姐非打即骂,还纵容院子里的下人可着劲儿地欺负二小姐。” “并且,不教她诗书礼仪,目的便是为了养废她!” “说是……说是即便是将来有一天,事情的真相败露了,一个粗鄙不堪的嫡女,在家中也不会有地位。” “而她亲生的女儿,接受了嫡女的教养,一样压在二小姐之下!” 生怕自己会落得像春喜那样的下场,她一边说,一边拼命磕头。 完全不用任何逼供手段,一股脑全招了。 声音清晰,所有人听了个真真切切! 至于背叛王姨娘? 怕什么! 替嫁这件事,王姨娘已经死罪难逃了,以后哪儿还有机会责怪打骂她呢? 事情就这么急转直下。 应采澜头歪了歪,看向围观群众。 所有人都是恍然大悟,齐齐看向王姨娘。 震惊了! 这是个狠人啊! 对于这些八卦小能手的心态,应采澜在现代也是见识过的。 网络上的键盘侠,躲在键盘后面唧唧歪歪,说着不切实际的谣言,逼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这类人自古以来,哪儿都有。 说别人的时候自己身上不疼,图个嘴爽。 只有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才知道别人有多绝望! 她笑了笑,轻声问道:“王氏生产在夫人之前,却为何府中无人得知?我被掉包成了庶女后,一样还是二小姐!” “自然是……”婆子看了被控制住的王姨娘一眼,狠了狠心,说了个明白:“自然是王氏原先就算好的。” “夫人与王氏同时生产,整个府里都紧着夫人那边,没什么人关注一个妾室如何。” “而且,大夫早便说了,这孩子是个女胎,自然也没谁上心。” 听到这话,应采澜朝应淳善投过去一眼。 应淳善:“……” 大户人家嫡庶有别,本来就是这样的。 更何况,想要传宗接代,谁不想要儿子? 一个庶女,自然是没多少人上心的! 也许有少数人家,会把庶女也培养起来,但在他们应家…… 至少他的庶女,全部都是交给夫人打理。 而裴淑云那个女人不想管束,就让各自生母自己养。 正常亲生母亲,只要有资源,怎么可能不好好养? 倒也不是所有庶女,都像应采澜一样被刻意养废。 那婆子继续说道:“故而,二小姐被抱回来后,王氏才让人报的庶女出生。” 应采澜嗤笑。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应淳善的脸色比刚刚还阴沉。 这件事,他查出来的时候内心已经震怒了。 毕竟是自己的妾室,丢的是他的脸面! 现在,又被当街扯开遮羞布! 都是王氏这个贱人出来作乱造成的,如果不是她非要跟应采澜过不去,按照他的计划,会直接跟康亲王府对质。 即便爆出来这件事,外人终究会知晓,但不会闹得这么难看,以后的流言也不会被传得太难听! 可现在—— 他愤怒至极:“好你个王氏!” “胆大包天,十几年前敢掉包嫡女,十几年后又想害死真正的嫡女,让采澜替代你的亲生女儿嫁去康亲王府冲喜!” “怎么说,你也养了采澜十几年,竟然一点儿感情都不念及!” “干出这等丧尽天良、有辱门楣之事,家法不容、国法不容!” “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这种事,属于后宅阴私。 一个妾室而已,又是犯下了大错的人,他带回去私自打死了,都没什么紧要的。 所以事情到这里,本该结束了。 但是,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王姨娘突然挣开了押住自己的人,大声说道:“世子妃!” “我是你的生母,这是铁打的事实!” “你设了这么个局坑自己的亲娘,天理不容!” “亲生的女儿都这么对待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死了,便都是你这个不孝女逼的!”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应采澜脸色大变,忙道:“拦住她!” 然而还是太迟了! 主要是事情都真相大白了,王姨娘突然炸出来,还一口咬死应采澜才是她亲生的。 这举措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求死。 寒光一现,一把匕首出现在王姨娘手里,狠狠扎心了她自己的咽喉! 下手狠极,完全没有任何犹豫。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所有人都傻住了。 “天呐!她死都不怕,难道这事情真的另有玄机?” “大户人家的事,谁知道呢?” “……” 不过百姓们议论纷纷,应采澜第一时间飞奔过去。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针囊,不顾街上有多少围观人群,立即掀开王姨娘的衣领。 “雪梨,把手术工具拿过来!” “川贝,止血药先倒下去。” 止血药用上了,应采澜迅速在王姨娘颈部下了九根银针。 第113章 扭转乾坤 九根银针落下,应采澜捏住了最长那根,屈指一弹。 “嗡”! 结阵成功! 只要对方还没死,就能争取时间抢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虽然困难,但一丁点儿希望,也是希望啊! 然而,那“嗡”的一声刚刚响起,冬雪同一时间说道:“世子妃,她已经没气儿了。” 王姨娘抱着必死的决心,这一刀下去足够深,扎的还是喉咙。 哪怕是扎在心口上,以九九摄魂针阵的威力,还能有救。 可在喉咙上,基本必死无疑! 哪怕再有精湛的刀术,也是无力回天。 王姨娘,就这么死了! 她死都要膈应应采澜! “真是恶毒啊!”应采澜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回头看了应淳善一眼,道:“她可真是……死都要拉我当垫背的!” 应淳善气息一窒。 女儿看过来这一眼,分明是对应淳善的指责。 光是看了一眼还不够,她幽幽说了句:“父亲,我只不过是投胎来了应家、做了你的女儿。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才活了十六年,就要经历如此坎坷的一生?” 她的手还沾着血呢,眸光不善,看上去有点恐怖! 可不是么? 王姨娘那么一喊,颇有以死明志的意味。 不管围观的百姓是否相信,他们言论的内容,差别也不会大。 首先,应采澜是王姨娘亲生的,那先前的这出戏,全然都是父女俩设局,一个害自己的妾室、一个害自己的亲娘; 其次,哪怕围观百姓相信了,应采澜被掉包的真嫡女,但王氏将她养了十六年,也是个养母。 那应采澜也是逼死了自己的养母! 这个说法传出去,对她的影响依旧很大。 尤其是,今天还是她的药铺开张的日子,死了个人在大门口,还是她的养母,还是她逼死的…… 多晦气啊! 潜意识让人觉得这药铺不该来! 她叹息一声,接着说道:“真假嫡女掉包也好,替嫁送死也罢,我都是受害者,不是吗?” “我难道不无辜吗?” “怎么到现在,还要给我扣屎盆子?” “出生那天,我就开始被人算计。” “从小被苛待、被刻意养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从前,父亲也不怎么管我这个庶女,对我不闻不问。” “能活到十六岁都已经很不容易了,却被替换去冲喜,还被逼迫嫁过去后次日就服毒自尽!” 本来,围观的百姓都在低声议论这场变故。 看向她的视线,多半含着一点指责。 毕竟,养母再不好,也有养育之恩。 逼死了养母,也的确是大不孝! 可此时,听她说了这番话,众人突然有点醒悟:哦,她说的也对,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我命不该绝,新婚之夜世子清醒,并且没有嫌弃我,给了我安身立命之所。” “世子讲理,没有因为嫁过来之人并非传说中的未婚妻,而对我有任何不好。” 事实上,是当时阎佩瑜需要她救命! 当然,这话就不直接说了。 应采澜手握影后演技,自然要把所有话都朝向对自己好的方向说! 此时的她,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而王姨娘到这时候还不放过我!” “不过是开个药铺而已,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么?” “她甚至自杀都要死死地套住我!”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当我不知道她是什么目的吗?” “呵呵!不就是为了给她的亲生女儿开路?” “我那本该是庶女的姐姐,如今还是大皇子最宠爱的妾夫人,肚子里怀着孩子呢!” “想来,王姨娘用自己的死,想给我姐姐洗白?” “她把那些包藏祸心的事,中断在了她插入咽喉这一刀,好把应彩月摘出去?” “难不成,她真的认为,姐姐还能越过大皇子妃,生下孩子后,直接取代大皇子妃的地位?” 围观百姓顿时嘘声四起! “世子妃这么分析,还是挺对的!” “王氏为了亲生女儿,做出来那么多心狠手辣的事。” “现在为了女儿自杀,一点儿也不奇怪嘛。” “世上不疼爱自己的亲生女儿的,不是没有。但亲生女儿都不疼爱,反而一心为其他人谋算的,却是不多。这一波,我站世子妃!” “我也觉得,世子妃说的应该都是真的。试问,我要是有这样的娘,别说养母了,就是亲娘也遭不住啊!” 那边百姓议论纷纷,这边阎佩瑜朝应采澜走过去,将她的手拉起来。 他手里捏着一张雪白的素帕,低下头,给她轻轻擦拭手指上的血迹。 心里想的是:我家世子妃真厉害,一下子扭转了乾坤! 嘴上说道:“世子妃别难过,说起来王氏是养了你十六年,但实际上……” “且不说她苛待你,把你当奴才来养。” “只说,偌大的太师府,真正养你的是应家,是岳父大人应太师。” “她一个妾室,凭什么说这种话?” “你受的苦,都是她害的!” “如果没有她的算计,你是堂堂正正的嫡女。” “她偷走属于你的一切,给了她的亲生女儿。” “光凭这一点,你就不欠她的,而是她欠你的!” “命运终究是公平,该你的终究是你的,不该她的终究不是她的!” “好比为夫,与我婚配的是太师府嫡女,新婚当日却送来了个庶女。” “可结果,终究还是娶的嫡女,不是么?” 应采澜一听,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谢谢世子理解,我何其幸运,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后,还能得世子真心以待!” 阎佩瑜失笑。 他知道她说的是场面话。 但事实上,她说的“真心以待”,却的确是真的! 应采澜没说完呢,她话锋一转,撒娇似的问:“可是世子,从今儿个开始,我的名声就完全毁啦!王姨娘这一出,好生高段呢!” 娇滴滴的,软糯糯的。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世子妃对世子的依赖! 阎佩瑜顺着她的话说道:“王氏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自尽,是为了保全大皇子的侍妾、她的亲生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将这罪责放你身上,岂非是非不分?” 第114章 让她俩人来、一人回 夫妻俩一番对话,说起来轻描淡写,声音也很温柔。 可听在众人耳中,意思就广了! 首先,世子很喜欢这个世子妃,夫妻感情很好; 其次,世子对这个真假嫡女的结果,接受得很坦然,不管应采澜是嫡女还是庶女,他都喜爱; 然后,世子说这番话,表面上是安慰自家世子妃,实际却是警告众人:你们适可而止,我家世子妃是无辜的,谁敢扣一个逼死养母的帽子给她试试看! “是非不分”四个字,已经表明他的立场了。 这边,向冲带人清理现场。 他过来问:“世子、世子妃,这春喜如何处置?” 其他的人,他自己就知道要怎么做。 可春喜中的药,是他们家世子妃做的,于情于理都应当询问世子妃的意思! 应采澜想了想,还是拿出了一只瓷瓶,道:“给她吃这个解药,还要留着做个证人呢。” 她转头看向阎佩瑜,道:“这件事,是不是需要做个呈堂证供?若下次再有人到我面前逼逼赖赖的,我还可以告他诽谤造谣!” 阎佩瑜乐了:“咱俩想一块儿去了。” 他家世子妃果然脑子伶俐,他当然是立即同意:“好,让大理寺的人过来,所有人证全部签字画押!” 自然是要立案! 她说的不错。 王姨娘虽然死了,但这些个案情,最好登记下来。 免得以后再有人翻出来兴风作浪,对应采澜不利。 所以,所有人的供词,都走一下大理寺的流程,是应该的。 回头再有人扯皮,直接送大理寺! 应采澜挑眉,笑道:“世子都顺着我呢?” 交流不费劲,提头知尾、说一知二,这男人能处! 阎佩瑜已经给她把手擦干净了,随手把那帕子递给一旁的小厮,道:“为夫不顺着你,还能顺着谁?” 应采澜:“……” 能不说这么肉麻的话吗? 大庭广众的,害她也要跟着演! 而应淳善这边,在给围观的百姓对今日之事做表态:“父老乡亲,今日这一变故,是应家的家务事。这就是个插曲,不影响药铺开张。今日是世子妃的铺子开张大吉的日子,有需要没需要的,都进去瞧瞧吧!” 不得不说,一个当官的给女儿做推销,竟还挺合适的! 没多久,大理寺的人来了,取了证、带走了证人。 王姨娘的尸体也被收走。 地上的血迹,药铺的伙计提着水桶正在清洗。 闹得轰轰烈烈的案子,还死了个人,一旦清理干净了,仿佛真就没发生过似的。 很快,围观的百姓大部分散去,铺子也进了一小部分人。 可不管怎么说,被王姨娘闹了这么一出,的确是晦气无比! 回到内堂坐下的时候,应采澜哪里还能保持好脸色? “你也是倒霉,好好的嫡女被换成了庶女,都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常秋月光是在里面听着外面的话,都没忍住为她心疼。 想想,他们常家的庶女,也没过这么惨的。 被换成了庶女也便罢了,就没给过过一天好日子,还要谋她的命! 偏生,应采澜的性子还这么好相处。 换了别人,早该心态扭曲了。 应采澜笑了笑,道:“没被弄死,从现在开始就要过好日子了。” 受苦的毕竟是原主。 她受到的影响当然小一些,破局也容易些。 看着她那样子,常秋月多多少少受到了一点鼓舞。 经过了这么多惨事,还能如此乐观! 常秋月想到自己,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好在,你们夫妻俩都是急才,及时扭转乾坤。不然,今天就真被屎盆子给扣死了!” 可不是屎盆子么? 那王姨娘、那应彩月,都是屎盆子! 应采澜被她说得笑了下,道:“其实吧,有人来闹事也在意料之中。我早知道不会这么容易消停的,先前都算计我多少次了!” 她微微叹惋:“可惜了,我那假嫡女的姐姐,竟是没来呢!” 提到应彩月,常秋月哪能有好心态? 她说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是个金疙瘩,她哪里敢来?” “莫慌。”应采澜笑了笑,道:“只要她敢来,我就能让她俩人来、一人回!” 常秋月一震。 俩人来、一人回? 这意思,可不要太明显。 是要把应彩月的胎弄掉啊! 而她,是极度赞成的:“我如今回了常家小住,也不在皇子府里,不知道那六个妾室,有没有足够的能耐!” 她把位置让出来,无非是把机会留给了她们。 但凡心够狠的,观望个几日,也该准备下手了吧? 当然,如今应彩月在阎襄心中地位高,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们也未必敢直接动手的。 这些年,这些个侍妾,也都被她常秋月治得服服帖帖,不太敢作乱! 回头,她找人去吹吹风,鼓动鼓动。 常秋月没在药房待太久,没一会儿,便告辞离去了。 当然,她十分赏脸,将货架上的所有美容养颜的产品,每一样买了一份。 “我先回去用用,回头用好了,再多买一些,给常家的女眷送一些。” “好啊!那我给你打个八折!” “你开个铺子不容易,今日开张大吉,都照原价不用打折,我也不差这几个钱!” 应采澜:“……” 有钱任性,皇子妃就是豪横! 其实,这些东西也是不愁卖的。 康王妃亲自用过觉得好,已经不遗余力在贵妇圈子里宣传了。 给打折,不过是论个交情。 大皇子妃不差这点钱,而她也不缺这几个钱。 送走了常秋月,阎苏还是留下来跟着应采澜。 小家伙虽然不舍得母亲,但很乖,常秋月与她说了几句话,她就听话留下来了。 然后,看见她闷闷不乐的,应采澜过来,伸开双臂,道:“来,抱抱?” 阎苏扑进她怀里。 抱了一会儿,就好了! “真可爱啊!”应采澜从前不会带小孩,也很少花费精力去关注小孩。 雇佣兵圈子,人类幼崽是不常见的。 太脆弱,容易挂掉。 即便是有一些,也都是从小就学会了杀人放火,绝不会软萌可爱。 哪怕是她,看起来乖萌,实际上一出手就能毒死人! 但阎苏这么软萌可爱,这样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呢? 阎佩瑜你在外头与向冲说完话回来,见她抱着阎苏笑嘻嘻的,眉眼染了一点笑意,走过来笑道:“这么喜欢小孩子,我们早点生一个!” 第115章 无人问津 应采澜一听,可不接受这个提议:“我才不要!” 开玩笑,现在他们的安全性这么不稳定,她要是怀上了还不一定能生下来。 生下来了,还不能保证肯定不会被害死! 想要阎佩瑜死的,若真的是皇帝,那这孩子是一万个不能生。 生了,相当于多给对方送一个把柄、多给自己造一个软肋! 她一个现代人,为什么要被“传宗接代第一位”这种思想束缚,应该计划生育啊! 掐了掐阎苏嫩滑的小脸蛋,她笑嘻嘻地道:“撸别人家的娃多有意思,可爱的时候抱过来,哭了丢回去跟她亲娘!” 阎佩瑜:“……” 孩子是要来玩的? 不过,对要孩子这件事,阎佩瑜自己是不着急。 只不过,他看得出来,她心思不实,对他感情不深、不愿意被他拖累,总还想着逃脱这桩婚姻。 他就是盼着有了孩子的话,她就不会老想跑了。 但她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所以他也就图嘴上说说。 这边开张大吉,虽说受了点影响,但问题不大。 而大皇子府那边,应彩月收到了消息。 “夫人,王姨娘她……她死了!” 应彩月猛地一惊:“你说什么!” 她倏地站起来,身子都在发抖:“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来的是王姨娘院子里的人,在王姨娘自杀后,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溜了,急匆匆来大皇子府报讯。 这婆子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给应彩月讲了个明白。 听完后,应彩月心都凉了半截! 虽说被掉包了嫡女,她从小是跟着裴淑云长大的,可从她有记忆起,王姨娘经常来看她,对她十分好。 十岁之后才知道,原来王姨娘才是自己亲生的,为了让她过得更好,把她给换了。 所以,她骨子里不太看得起一个妾室,但她对王姨娘的感情一直都是很复杂的! 的确有母女情分,却又害怕事情败露,自己成了庶女! 而王姨娘今天闹的这一出,不管是真假嫡女的事、还是偷换新娘替嫁的事,都给锤死了。 她成为庶女的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尽管王姨娘以死明志,对应采澜多多少少算个影响。 可王姨娘这边彻底废了,她的很多事就做不了了! 应彩月在厅内走来走去,转了好几圈,最后突然顿住脚步,道:“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消停了!我不好过,她应采澜也别想好!”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今天过去之后,很多事就再也说不清楚。 所以,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转头吩咐身边的丫鬟:“备轿,我要出去一趟!” 在准备轿子的时候,她又吩咐其他人去做一些准备。 一个时辰后,她来到了一点春大药房门口。 这时候,围观的人已经没多少。 给康亲王府面子的贺客,也都走了。 看病抓药的人还是有,人流量不算大。 可,毕竟只有柳传声一个坐诊大夫,排队还是挺长。 应采澜送走客人后,便坐在诊疗房里。 另外置了一张诊桌,准备开工。 柳传声对她的医术自然是十分信任,有病人在他面前坐下,他便道:“世子妃的医术在我之上,你也可以叫她看诊。” 尤其是女病人,则更方便了:“女子看病,在下多有不便,世子妃看妇科很有招。” 可是,毫无作用! 应采澜很是无语:“坐在诊室里,我就是大夫!你一口一个世子妃,谁还敢找我看病啊?” 柳传声:“……” 的确有道理,他便改口了,吩咐一旁的药房伙计:“应大夫坐诊,女病人尽量分到她那边去。如此可快一些,也方便。” 尽管如此,找应采澜看病的人,还是没几个。 王姨娘那一出闹的,也许对药铺没什么影响,但对应采澜本人的影响总是大的: 事实证明了,王氏不是应采澜的生母; 也证明了,王氏苛待应采澜、并且谋害应采澜。 但有一件事没得证实—— 应采澜真的会看病? 她一个被养废的庶女,凭什么会看病? 当世子妃后,学那几天皮毛,当个学徒都不够格,凭什么给人看病? 所以,即便是柳传声面前排起了长龙,应采澜这边依旧是无人问津。 连柳传声都替她捉急! 应采澜自己是没什么。 反正钱也挣了,活不是自己干的,这不乐得省事儿吗? 认识这么久,柳传声还能不知道她在乐呵什么? 于是,每次问完病情后,便转头问她:“应大夫,这个开什么药?” 应采澜手里捏着一支没还没蘸过墨的毛笔在转悠,脱口而出一个药方子。 柳传声便写下来,交给病人。 病人:“???” 他正想问“确定能行”,柳传声已经开口:“我先前便说了,应大夫的医术,在我之上。这些伤寒小病让她来诊治,的确是大材小用了。疑难杂症的找她,比我行!” 后面排队的病人:“???” 突然,三七跑了进来:“世子妃,那谁……那个……大皇子的妾夫人来了!” “……”应采澜愣了愣。 旋即,笑了:“行啊,等着她呢!” 应彩月来势汹汹。 她带了不少人前来,而她到了一点春大药房大门外的时候,门外又汇聚了不少围观百姓! 应采澜出来的时候,看到这阵仗,不由笑了:“我说嫡姐……” “啊不!” 她赶忙改口,笑道:“如今整个帝京都知道,你其实不算是嫡姐,而应该是庶姐了!” 得,她这姐姐果然是有脑子的。 只是,距离梦想越靠近,就越是沉不住气。 或者换个说法,是因为从她应采澜横空出世后,事情开始不如应彩月希望的方向发展。 因此,应彩月开始沉不住气了! 一个“庶姐”,几乎让应彩月七窍生烟! 她刚刚从轿子里下来,就被扔了这么一句话在脸上,差点稳不住自己的表情! “妹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柔柔地道:“掉包嫡女的事,是王姨娘做的,我并不知情。” “多年姐妹你也是知道我的,但凡我以前知道这些,绝不会占着这个位置。” “若我早知道,早便跟父亲母亲说破,把嫡女的位置还给你了!” 应采澜简直被她给气笑了:“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第116章 只要钱 可是,愿意相信应彩月的,并非没有。 应彩月端着一副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模样。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好欺负的,不管去了哪里都是被人欺负到哭的那种姑娘! 对于应采澜的反问,应彩月依旧十分平静,没有丝毫慌乱。 她按自己的计划说出第二番话: “二妹何必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你前些日子在宫里把我推落水两次,回去后我就病了,身子尚未硬朗。” “本来,这些日子也一直是卧榻休养。” “我们姐妹一场,历来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曾怪你。” “可今日,听说王姨娘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泪珠儿很快掉下来,抽噎着道:“原来她才是我的生母!” “二妹啊!你怎么不允许她与我相认呢?” “她所做的一切错事,都是为了我!” “我才是原罪啊!” “你为何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逼她去死?你至少……” “至少也该让我们母女相认吧!” 应采澜笑了。 还别说,应彩月的惺惺作态是非常成功的。 哪怕是她早就知道应彩月的真面目,可此时面对这样的应彩月的时候,她依然会有一种感觉: 这小姑娘看上去确实好柔弱、又好脆弱! 天生的易碎琉璃的即视感,而且,是颜值很高、很梦幻的那种! 但! 她知道应彩月的老底啊。 应彩月其人,历来的手段是“谁弱谁有理”,道德绑架别人! 心情目明的应采澜,当然不会受其蒙骗。 “既然庶姐也知道,王姨娘做的一切错事都是为了你。”应采澜踩着这一点往前走:“所以说……” “王姨娘谋害我之后,所获得的好处,都让你给享受了!” “四舍五入就是你欠了我这一切,庶姐你不是个大善人吗?你肯定是心怀有愧、恨不能羞愤而死吧?” 应彩月一愣。 她是没想到,自己想道德绑架别人,却反过来让应采澜给道德绑架了! 不等她说话,应采澜又道:“哎呀,姐姐这么善良、这么温柔、这么通情达理……” “你还一向与我姐妹情深,万般疼爱我,对吧?” “如今庶姐也算进了大皇子府了,大皇子对你宠爱有加,以至于,你把大郡主扇进了水池里差点要了她小命,大皇子还给大皇子妃写了休书都要护着你!” “即便大皇子没有给你多少财富,可以前你在太师府做嫡女的时候,也攒了不少银子,对吧?” 应彩月:“……” 她有点跟不上应采澜的节奏! 按说,大家私底下都撕破脸了,她还来找茬,应采澜难道不该生气吗? 为何应采澜一点也不生气,相反,说出来的话还这般跳跃? 气势的确咄咄逼人,但说出来的话,拉不满围观百姓的愤怒值啊。 却见应采澜的话还没有说完,继续又道:“如今想来,庶姐肯定是很富有的了!” “你也是知道的,王姨娘刻意把我养废。” “如今我就是个小废柴!” “我啊,别的都不爱!” “既然你对我这么愧疚,不如拿银子来砸我吧!” “庸俗如我,也就只配要钱了!” 应彩月:“!!!” 听到这里,她才明白:应采澜这贱人,竟然想讹自己的钱! 铺垫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要钱! 她又不能说:我不善良,我不温柔。 可如果不给钱,就表示她不通情达理了! 贱人,这么会挖坑,好深的心机! 但应彩月就没办法应对了吗? 必须不能! 她立即抬起手来,捏着帕子擦眼泪。 就这一会儿,眼眶已经红得像兔子了。 真是个哭泣鬼才! “二妹。”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应采澜,脸上布满了心痛,声音不但轻柔,还有些支离破碎感: “你不懂事,我是知道的。” “但你……” “你怎么能这样不懂事!” “王姨娘再怎么不好,也抚养了你十六年!” “你不感恩,其实真没关系。” “但我既然得知了她是我的生母,自当对她尽孝,后半辈子好好孝顺她、感激她的生育之恩啊!” “可你……” “你怎么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泪水,与她头上簪着的一朵小白花,互相呼应。 谁看了都要心疼一番: 这位应大小姐,可真是楚楚可怜啊! 围观的百姓,也开始了议论: “是啊!应二小姐自己不孝,却也不让应大小姐尽孝。逼死了自己的娘,还好意思开这个药铺,说什么开张大吉!” “王姨娘以死明志,不管她是不是世子妃的亲娘,这件事也都过去了。可这世子妃脸上没有任何伤痛,听说她还能安安稳稳坐着,在诊疗房里要给人看病呢!” “一个基本人伦都枉顾之人,她能有什么仁心仁术?别说她会医术是不是真的,哪怕是真的,也未必可信啊!” “看她都把应大小姐欺负成什么样了?” “逼死了人家的亲娘,还好意思跟人家要钱?” “不要脸的贱人!” 应采澜历来知道。 嘴巴长在别人的嘴上,想要阻止别人说什么,是没办法的。 她也没想阻止。 与其花功夫做那无用功,不如直接行动让别人知道—— 老、娘、不、好、惹! “庶姐这话说的,的确在情在理,倒真的是妹妹的不是了!” 应采澜吐出这第一句,唇角勾着嘲讽,又道:“毕竟,王氏偷走了属于我的一切给了你。” “你拥有夫人的宠爱,享受着嫡女的一切。” “可王姨娘还是心心念念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待你一直很好。” “她经常偷偷给你送东西,时常对你嘘寒问暖。” “如此一来,你当真是享受了两个娘的母爱!” “生恩、养恩,这么说起来,王姨娘现在人没了,你的确是该对她戴孝的!” 话到这里,语锋一转:“如今,王姨娘的罪证已经在大理寺留下了卷宗。” “有道是,父债子还、母债女偿!” “庶姐,你口口声声说当初的事你不知情,可如今你知道了哇!” “不如……” “王姨娘欠我的这一切,由你来承担吧!” “我这人很好打发的,给银子补偿就行!” “不会吧不会吧?” “庶姐历来通情达理、贤良淑德,你不会不愿意吧?” 第117章 暴乱 应采澜越说,越是在心里笑疯! 眼前这小婊砸,草人设艹了十六年,那浓郁的茶香不是盖的。 但!!! 她身为现代人,没有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网络上看多了段子,哪儿能不知道一个绿茶必备素养是什么呢? 攻克绿茶最好的途径——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应彩月果然气息一窒:“!!!” 她心道:这个贱人,什么时候开始这般伶牙俐齿了。 竟然说得她节节败退,并且是完全不占理! 纵然是她收买来的人,不断站在她这边议论,但也让她这边有种不占理的感觉。 “二妹……”她好不容易把这口气压下去,哭得更凶了:“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回不到十六年前。” “你总不能是,盼着我一尸两命,去追寻自己亲娘的踪迹吧?” “你逼死了自己的养母,难道……” “还要逼死自己的姐姐吗!” 应采澜挑眉。 厉害,这个反击,她可以给九分! 她面色冷漠,直接送一句:“我说了,要银子呀!” 应彩月顿时哭得更凶了:“我们姐妹感情,就只能用金钱来形容么?” “别跟我谈感情,伤钱!”应采澜嗤笑。 应彩月又道:“所以,你真的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么?” 应采澜应对自如:“我说了,只要钱不要人,你若给我银子,银货两讫!你的命不值钱,我可没有逼你!” 应彩月恨得压根都要咬碎了。 她怒道:“你逼死了娘,如今就是要一心逼死我!开口闭口要银子,一点亲情都不顾念?” 应采澜被她气笑了:“照这么说,庶姐是不愿意给银子的了,不然为何闭口不谈?” 她一脸的遗憾,道:“行吧,如果姐姐真的想死,拿命来抵你享受的这一切,也可以!” “喏,你就在这里,像王姨娘那样自杀!” “人死债消,我也只能认了!” 众人倒抽一口气! 她怎么能这么说话? 但她话还没说完呢,又来了一句:“哦对了,王姨娘为了必死无疑、无药可救,她一刀扎进了自己的喉管!” “庶姐你真心爱你亲娘,可以效仿她的做法。” “不但全了你们母女亲情,同样,也是神仙难医!” “一刀下去,一了百了,一下子断了气,也没什么痛苦。” “确保你死得透透的,绝不会留下任何的遗憾!” “庶姐,你说对不对呢?” 应彩月:“!!!” 她想骂娘! 但她的人设做久了,是真的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出来的。 最后,只落得哭! 狠狠哭! 死命哭! 一哭二闹三上吊,百试不爽! 反正,谁看了,肯定都是应采澜欺负她! 果然,看她泪如雨下,围观百姓立即有人站出来指责应采澜: “世子妃你这是欺人太甚!” “如今你是嫡女了,就趾高气昂,欺负自己的姐姐算什么本事!” “人家不仅是嫡女,还是世子妃,能不趾高气昂吗?” “养了她十六年的养母被她逼得自尽,她不但没有一点难过,竟然还敢拿这个来当话柄,不是跟姐姐要银子,就是要姐姐也自杀!” “听说这位彩月夫人怀了皇家子嗣,这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不是一尸两命吗?” “太过分了!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世子妃为女不孝、为妹无德!她开的药铺,还敢说仁心仁术?” “给我砸她!” “这种人开的药铺,只有医死人的份儿,乡亲们,快!把她的铺子砸了!” 群情激愤。 不少人拿出了烂萝卜、烂菜叶,臭鸡蛋…… 反正能找到什么东西,就拿出什么东西,朝应采澜扔过去! 应采澜想到这群人会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一时之间却没防备到有这一出。 川贝雪梨立即挡在她面前,大声说道:“世子妃快回内堂去!” 一道身影落在她身前,挡去了那些攻击。 是怀瑾。 应采澜被川贝雪梨护着后退,刚刚跨进门槛,她便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里! 原来是听说外面情势不对了,从后堂出来的阎佩瑜。 阎佩瑜迅速拉着她的手往内堂走,下令:“来人,将这些闹事的百姓擒拿,送京兆府!” 又朝身后说道:“冬雪,去把带头的女人抓过来!” 冬雪立即去了。 外面,应彩月还在装模作样,一脸的着急:“你们不要激动!” “这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事,跟你们没关系的!” “要知道,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们这样对我二妹是不行的!” “她怎么说,也是世子妃啊!你们不要为了可怜我,去得罪康亲王府啊!” “让我这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与其说她在阻止人群激动,还不如说: 她在煽风点火、火上浇油、油浇火燎! 这个时候提起康亲王府,并不是真心规劝他们不要乱来,而是—— 想要把祸水全部引到康亲王府去! 将应采澜娘家的祸端,上升到婆家。 应采澜让婆家蒙羞,这个世子妃还能怎么潇洒、怎么威风? 果然! 她这一说,那些激动的百姓更是一边扔东西一边骂: “康亲王府的人,就可以这么欺负人了吗?” “彩月夫人,你还是大皇子的人呢!怎么,一个世子妃,都能爬到大皇子头上去了?” “我们砸的不是什么世子妃,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奸诈之徒!” “砸她!” “把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世子妃拖出来,打她!打得她认错为止!” “……” 这一轮骂声,就更有针对性了。 不但骂人、扔东西,甚至手里没什么东西可以扔了,他们还去捡地上的石子开始丢。 应采澜早被护着进去了,他们也不管药铺门口都是些什么人,几乎是见人就丢! 为了不伤及无辜,应采澜不得不开口:“你们快进来,上门板!” 阎佩瑜捏着她的手,问:“你没事吧?” “没事。”应采澜神情冷峻,直切正题:“那些百姓不是真正的围观群众,而是……应彩月请来的群众演员!” 阎佩瑜无比赞同她这个说法:“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民怕官,天经地义。 药铺是世子妃的,却是太师花的银子。 而今日来道贺的高官那么多,无一不彰显一点春大药房背后的势力。普通的百姓,倘若不是有组织、有纪律的话,根本不敢做这样的事! 这应彩月,果然很有心计! 向冲急急忙忙进来说道:“世子、世子妃,外面百姓开始暴乱了!他们想要闯进来!” 第11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药铺的伙计们都在急急忙忙上门板。 店铺的门板是一扇一扇的木板,卡在上下的缝里,形成了关门。 这时候,这种门的缺陷就显露出来了。 不能说关就关! 门板已经上了几扇,但没什么卵用。 那群百姓开始冲上来,壮汉直接将伙计撂倒,把门给夺走,丢在了大街上! 一时之间,财物损伤且不说,人也被打伤了好几个! 而那边,冬雪去擒拿应彩月,也不是十分顺利。 她武功虽然高,但还是忌讳应彩月怀着大皇子的子嗣。 一旦这孩子在她手里掉了,连累世子妃不说,肯定还会连累整个康亲王府! 所以,她下手不敢使劲。 而应彩月身边,也有不少高手保护。 所以,冬雪是一个人跟好几个人在混战。 “怀瑾去帮冬雪!”应采澜喝了一声:“把应彩月给我拿下,丢进人群里!” 怀瑾立即飞身掠起,落在那轿子前面! 来之前,应彩月就是有计划的,所以一直没有往门口方向走。 在鼓动了“百姓”的情绪后,她更是靠着侍卫的保护,退到了轿子那边。 但她没有走,还想看看结果。 只有看着应采澜倒霉,她心里才能快活! 所以,趁着冬雪把那些侍卫都给纠缠住,怀瑾这么一落下来,出手贼快。 他迅速点了周边的所有丫鬟、婆子、侍卫的穴道! 然后,一把将应彩月揪住,提起这女人的后领,直接往暴乱的“百姓”人最多最挤、闹得最凶的地方抛过去! “啊!” 应彩月怎么说也是个弱女子,哪里防得住? 武林高手这么轻巧一扔,她便落在了人最多的地方! 那些暴徒打砸已经上头了,都是些壮汉,基本是见女人就打。 他们哪里看得清楚突然飞过来一个女人是谁,直接揪住她就开始上手揍! 应彩月疼得要命,惊恐大吼:“你们看清楚!是我!” “住手!” “啊!别打了!” “你们打错人了!” “快点住手,放我出去!” 可是,没啥卵用。 那些男人把她按在地上摩擦,一个又一个老拳,朝她脸上、身上开揍! 而怀瑾,又给那群人解开穴道,飞身回到药铺门口:“一点春所有人后退!” 当即,那些伙计、丫鬟都进了内堂。 怀瑾也没有拔剑,只是双手一张,雄浑而绵厚的内力倏地朝这群人身上打过去! “啊!” 一倒一大片! 一片混乱! “啊,踩着我了!” “痛死老子了!” “叫你们来打应采澜的,你们怎么打我们彩月夫人!” “彩月夫人……你在哪里啊?” 这时候,有人大吼:“官差来了!快跑啊!” 正好,是京兆府的人来了。 那群乌合之众当然是一哄而散! 本来人就多,混入人群中便找不到了。 见到局势扭转,应采澜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幸亏刚才留了一手。” 阎佩瑜很是惊讶:“你一听说应彩月来了,就立刻叫人去京兆府了?” “不错!”应采澜唇角冷冷一勾,道:“我就知道应彩月来了,肯定要报案的!” 她没防备到会引发暴乱,但也能猜得到,应彩月来了没好事。 这种事,怎么能让赵诚置身事外呢? 阎佩瑜不由失笑,道:“赵诚要怕死你了!” 这案子,完全可以直接上大理寺。 毕竟,带头闹事的人,是大皇子的侍妾。 被打砸的,是世子妃的铺子! 但应采澜偏偏不告去大理寺,就是要找赵诚。 以赵诚那个人精,必定要甩锅,一定会把这件事往上送。 换句话说—— 会闹得更大! 最后,肯定能把大皇子阎襄都拉下水! 大理寺卿会踩死阎襄,赵诚肯定也会添一把油! 谁叫上回打砸尚未开张药房的案子,是阎襄压迫赵诚,让赵诚做了夹心饼干呢? 人精是人精,不代表他有机会不会回踩! 应采澜耸了耸肩,问:“挨了这么一顿揍,大皇子的孩子,怕是没了吧?” 阎佩瑜当即道:“看起来,应该是消停了,咱们出去瞧瞧?” 夫妻俩一说即合,当即携手往外走。 知道这件事跟世子妃有关,京兆尹赵诚果然是亲自带人前来。 不但他自己来了,还上报了大理寺。 所以,过来的官差不但有京兆府的,还有大理寺的。 擒住了不少没来得及跑路的暴乱“百姓”。 而—— 当这些所谓的百姓,不是散了跑了、就是被控制住了的时候,地上现出来一个已经不成人形的身子…… 勉强可以称之为女人的身子? 这个女人,当然就是应彩月了! 此时的她,浑身血污。 头发乱糟糟的,还有被扯破了头皮的,一片血肉模糊。 脸上,那叫一个鼻青脸肿、五彩斑斓! 而她身上,衣裳都被扯得支离破碎,泥尘污渍加上鲜血,看上去好不凄凉。 更重要的是!!! 她身下流出了一滩血,染红了一大片青石板地面。 求锤得锤,一心靠这个孩子上位的应彩月,算是彻底没戏啦! 所谓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自己找人来打砸应采澜,结果被打的是她自己。 连孩子都没了! 看清楚了应彩月的悲惨模样,应采澜嘀咕道:“啧啧,庶姐真的是……好可怜啊!这下做实了!” 不都喜欢装可怜吗? 现在好了,真的可怜了! 并且,这叫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哈哈哈! 她好想仰天长笑三百声! 阎佩瑜都不忍心朝那边看去。 惨啊,太惨了! 但,那不是活该呢么? 他迈出门槛,大理寺卿与京兆府尹便立即迎上来。 “见过世子!” 然后,又朝他牵着手的应采澜道:“见过世子妃!” “下官来迟了,让世子受到了惊吓。” “望世子恕罪!” 尽管很恭敬。 但赵诚心里仍旧是忍不住骂娘! 骂的,当然是应采澜! 升到这个位置也不想太多了,他只想苟着糊弄日子,混吃等死。 可,遇上了应采澜这个世子妃之后,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不,来得正好!”阎佩瑜下巴一指,道:“那位是大皇子府的侍妾,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家世子妃的药铺闹事。” “此事,二位大人怕是兜不住。” “所以,还是请大皇子前来,我等一同进宫面圣,肯定皇上定夺吧!” 京兆府尹赵诚:“……” 大理寺卿蒋亮:“……” 第119章 告状 他们哪儿能不明白,自己沦为工具人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 事儿还是得办! 这大皇子的侍妾,能让大皇子宠妾灭妻要休了大皇子妃的女人,本是拿了一手好牌。 偏要作死,不在府中好生养胎,却跑到世子妃刚开张的药铺来闹事。 自己挨了一顿殴打,还把孩子作没了…… 回头,压力还给到了他们头上! 造的什么孽啊! 大皇子会如何震怒? 康亲王世子又岂能容忍别人欺负自己的世子妃? 上午才死了个王氏,刚刚把案情处理完。 现在又来…… 蒋亮是真的想死! 尤其是,他还有个猪队友——赵诚! 以赵诚的尿性,肯定是想当甩手掌柜,啥也不想承担。 所以,还得是蒋亮硬着头皮上前,问:“敢问世子,这位妾夫人伤得不轻,可是先抬进药铺,让大夫给疗伤?” 应采澜不吭声。 她可是苦主,好好的铺子开在这里,应彩月不闹事,也不至于出事。 而她也是绝无可能去医治死仇的! 如果换了别人,她会先帮对方稳住性命。 但应彩月…… 呵呵!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阎佩瑜冷笑,道:“彩月夫人怕是看不上我家世子妃的药铺、也不相信我家世子妃的医术呢!” 他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唇角那抹冷笑,已经很能代表什么了。 就连他眼角那颗风情万种的泪痣,都仿佛带着肃杀之气! 谦和有礼是康亲王世子的性子,不代表他完全没脾气。 会叫的狗不咬人,不吭气的鸡却能叮死蛇! 太子的智囊,能是什么吃素的角色么? 蒋亮没有办法,只能是让人把已经痛昏迷过去的应彩月抬起来。 “送大皇子府,同时请太医!” 然后,走该走的流程。 上晌,王姨娘闹了一场,以自杀作为结局。 下晌,应彩月来闹了一场,以流产作为下场。 当真晦气! 开张第一天,也就这么结束了。 虽然药铺肯定是被影响了生意,但应采澜还是在心里打了个响指:奈斯! 不作不死。 她就说吧,贱人迟早都是会自己贱死的! 至于她的药铺…… 只要有柳传声这个活招牌在,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而且,她主要也不完全是想靠卖药盈利。 那不是,谋划着主要做美容养生么? 她得先把作坊给成立起来,前店后厂,药铺只是依托。 阎佩瑜牵住她的手,都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欢喜雀跃。 他低声道:“走吧,先进宫。” “好!”应采澜知道,又要打一场硬仗了! 应彩月不是终极对手,阎襄才是! 阎襄多么期盼这个孩子,可孩子竟然在她的药铺这里掉了,能咽得下这口气? 必须不能! 而阎襄欺负老婆本事不小,但做正经事手段不太高明,除了告家长就是告家长,没别的招数。 那么正好,那大猪蹄子不管是清炖还是红烧,都得上饭桌了吧? 经历了这一出,一点春大药房提前上了门扇,伙计们留下来修整。 而阎佩瑜扶着应采澜,夫妻俩上了马车,进宫。 这次,该他们先下手为强,告御状了! “世子妃看起来好开心啊。”阎佩瑜看着她上马车后就再也收敛不住的笑脸,唇角也勾着笑意。 应采澜嘿嘿一笑,道:“那是当然!” 也不想想看,真假嫡女揭露了、替嫁风波也消停了。 应彩月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那副惨状,真的是闻着高兴、见着欢喜啊! 整个人已经不成人形也便罢了。 重点是,她依仗的孩子掉啦! 按应采澜的意思,也该领盒饭了呗! 阎佩瑜捏着她的手,感染了她的喜悦,凑过去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低声夸赞:“澜澜威武!” 应采澜斜睨他一眼。 啧,这男人,他好会啊! 以他的颜值、条件,放到现代,再加上这么会讨人欢心,不知道要给她招多少情敌呢! 想到这里,她随口一问:“话说……帝京那么多千金贵女爱慕你,就当真没有你看得上眼的么? 阎佩瑜不踩她的坑,笑道:“我有圣旨赐婚的未婚妻,未婚妻尚未过门,还能看上谁?或者,以她们的身份,谁愿意给我做妾?” 应采澜想起太后寿宴上的那些不太友好的眼神,说道:“若不是考虑家族利益,按她们自己的意愿的话,说不定还真的愿意呢?” 港真,嫉妒她的女人,还真不少! 主要吧,她们都会认为:既然可以捡漏,怎么就让她给捡了呢? 阎佩瑜失笑,“我又不是个死人,她们愿意,也要我愿意才行啊!” 这种问题怎么回答都很危险,他根本不会去拓展,十分聪明地拐了个弯儿:“再说了,这些个庸脂俗粉,不及我家世子妃有趣!” “有趣?”应采澜一愣。 还是第一次知道,在他这里,会用“有趣”来形容她! 她不由来了兴趣,转身过来与他面对面,问:“你说的有趣,指的是哪一方面?” 阎佩瑜唇角勾着浅笑:“各方各面。”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 别说,这个腹黑男人真的要哄人开心,是真有一手的。 讨人欢喜的词儿,一套一套的! “真有当渣男潜质!”她吐槽了一句,自己反而又笑了。 以前老听说渣男负心汉什么的,她还觉得,这都是智商税啊。 怎么会傻傻地被骗呢? 但自己面对这套的时候,也能明白原因了。 像阎佩瑜这种,不管是态度还是语言,都给她一种感觉:他好像爱上我了。 他似乎真的很爱我! 他对我这么好,我要是没感觉还算是个人吗? 换个不太清醒的,早陷进去了。 也就是她吧。 从小到大,看着雇佣兵爸爸们各种泡妞,最后也没一个负责到底的。 看多了,也就看透了。 爸爸们历来给她的教导便是:有喜欢的就上,玩玩就行了!男人只有挂在墙上的时候才会老实,他们的承诺你千万别当真,多半是为了骗心、骗身、骗钱! 有些也许的确是有几分喜欢的吧,但碍于他们的职业,自己的未来都不安稳呢,哪能结婚生子,那不也是害人呢么? 而别的也有雇佣兵,是金盆洗手以后退隐。 可退隐了,就能真正安稳么? 并没有! 一旦被人发现了,一样还是灾难。 别的不说,就应采澜自己,一个收养的小孩呢,小时候都遭遇过好几次绑架、袭击。 也是她命好,这群爸爸都真心疼爱她,拼着老命也要把她救回来。 不然早死了八百次了! 话扯回到阎佩瑜身上。 他一个太子的亲堂弟,长得又好看,智商高,还情商高。 这样的男人,若说他能无端端爱上一个女人…… 跟她脚趾头说,她也不敢信啊! 说着话呢,马车已经进了宫门。 阎佩瑜领着应采澜,跪在了皇帝面前,掷地有声地告状: “大皇子先前纵容妾室欺凌郡主,乃是他的家事。但!大皇子纵容妾室欺凌我妻,侄儿若不站出来吭声,何为人夫?恳请皇伯父为侄儿做主!” 他这边刚刚吭声,那边,大太监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大皇子求见,说是……要告世子夫妇!” 皇帝:“……” 第120章 夫妻俩绝对默契 跪在地上的应采澜,不由乐了。 这阎襄真的被女人冲昏头脑了吧? 明显理亏的事,竟然还敢告御状! 他么脸呢? 这次的事,如果不把阎襄给弄到头,她应采澜的名字倒过来写! 皇帝阎弘治皱了皱眉,问:“大皇子要告世子什么?” 一个一个的的,都不省心。 阎佩瑜要告阎襄的妾室,阎襄要告阎佩瑜夫妻。 这阎襄,最近真的是太多事了! 大太监答道:“回皇上的话,大皇子十分激动、身上还有血污。说是……” “今儿个,彩月夫人前往世子妃的药铺,追问太师爷妾室王氏的事。” “却被世子妃的护卫丢进了人群里,被殴打成重伤,并且腹中皇孙……” “没了!” 皇家子嗣的事,何其重要! 尤其是这一代,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一个男丁都还没看见。 好不容易怀上了,竟然就这么没了? 站旁观者的角度,大太监心里想的是: 那位妾夫人也是,怀着孩子还不到三个月呢,不好好养胎,各种造作! 掉进锦鲤池里两次,不是说身子没养好么? 还能去打郡主,搅得大皇子要夫妻不和,甚至要休妻。 现在好了吧? 跑去人世子妃铺子那边闹事,把孩子作没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不顾好,却要去怪别人害你? 当然,这种话,大太监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那是不想要脑袋了! 阎弘治眉头紧紧皱起,道:“让大皇子进来。” 顿了顿,又道:“宣召应太师进宫见朕!” 这时候,阎佩瑜突然插话:“臣斗胆,恳请皇上将大理寺卿蒋大人、与京兆府尹赵大人一起召进宫来!” 阎弘治一愣,问:“为何?” 阎佩瑜答道:“此事的真相,与大皇子所知有出入之处。” “可当时有人聚众闹事,臣已经请大理寺与京兆府一同前来,经过了取证、问供,立案了!” “故而,为免皇伯父听到的都是两边的一面之词,不如让其他见证人一起,当面对质比较好!” 听言,皇帝一怔。 要这么说的话,阎佩瑜告大皇子、与大皇子告阎佩瑜,完全就是同一件事! 只是,双方都有损失,在某方面都是苦主,故而都要请皇帝给各自做主! 而这位康亲王世子,不愧是太子的智囊之首,事情刚发生,立即请了京兆府与大理寺共同练。 看来,阎襄这一次是踢到铁板上了! 竟然还不知道事情轻重,什么都没查清楚,只知道横冲直撞。 这儿子,难堪大任。 比不上人家阎佩瑜一根手指头! 心里这么一过,阎弘治又道:“着大理寺卿、京兆府尹进宫见朕!” 阎襄感觉自己受到了委屈急得很,身为父亲,阎弘治还是要先见他的。 本来就没几个儿子。 因此,又说了句:“宣大皇子进来。” 阎襄进来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阎佩瑜夫妻,愣了愣。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转头面向皇帝,撩开衣摆跪在地上磕头:“儿臣求父皇做主,为我那尚未见天儿的孩子伸冤!” 没到自己的戏份,阎佩瑜没有说话。 应采澜自然也不着急。 就阎襄这样叫人捉急的智商,哪里斗得过她家那只腹黑狗? 九条命都不够玩儿的! 皇帝询问:“你且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阎襄脸上都是哀戚,眼眶里还有泪水。 应彩月变成了那样,又失去了一个可能是男儿的孩子,他的确是非常伤心的。 他语气激动、振振有词:“父皇!” “那世子夫妻欺人太甚!” “我家彩月怀着孩子啊,听说上晌世子妃逼死了那王氏……” 提到王氏,阎弘治一脸懵:“王氏?” 这时候,阎佩瑜适当时机插话:“启禀皇伯父,王氏原本是世子妃的亲娘。” “但今日,在应太师的见证下确定了,当年是王氏将自己所出的庶女——也便是大皇子府的彩月夫人,与嫡女——便是贱内,二女调换!” “故而,王氏才是彩月夫人的生母,只能算贱内的养母。” 他语气平静、条理分明,与阎襄的激动、武断,形成鲜明对比。 当然,听着不带私人感情,也更有说服力一些。 即便是如此复杂的关系,也讲得非常清楚。 阎弘治恍然,道:“所以,阎襄,你的意思是世子妃逼死了自己的养母?” “不错!”阎襄脱口而出! 他朝应采澜投过去一计毒辣的眸光,道:“此女心狠手辣,就算王氏不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也养育了她十六年!” “可她倒好,大庭广众之下,逼得王氏走投无路,当街割喉自尽!” “彩月生性善良,与庶母感情也是不错的。” “听说了此事,知道王氏是她的生母,她内心哀恸,不顾身子不适立即前往一点春大药房!” “彩月只是想去要个说法,却不想,世子妃所为叫百姓不齿,引发了百姓闹事。” “而这恶毒的世子妃,便叫侍卫把彩月推进了暴怒的人群里。” “彩月因此身受重伤,而儿臣那苦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听着他说得冠冕堂皇,言之凿凿,好像亲眼所见似的。 阎佩瑜也好,应采澜也好,一个都没有激动否认。 在这点上,夫妻俩绝对默契。 否认个啥? 浪费口水、浪费表情不是? 阎弘治身为皇帝,一碗水要端平。 他问:“世子妃,大皇子指摘,是你害死了他的妾夫人与未出生的孩子,你有什么说法?” 应采澜跪在地上,回答得那叫一个不卑不亢:“回皇上话,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皇上信谁都不合适。不过问题不大,少会儿蒋大人与赵大人到了,便能还侄媳一个真相大白!” 还别说,这态度就是大气! 不哭不闹,只讲一个理字。 见她如此,阎弘治看向阎佩瑜,道:“佩瑜啊,你这是阴差阳错娶了个好世子妃啊!” 明明是夸赞,但阎佩瑜心里咯噔一下。 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是按照他们的揣度,对他下毒的人就是皇帝的话。 那么,最不希望他娶一个贤内助的,应该就是皇帝了吧? 所以,应采澜这是引起注意了? 第121章 强盗逻辑 心里的担忧,完全没有摆在脸上。 阎佩瑜保守地道:“侄儿先前差点见了阎王,得妻如此,兴许是老天给侄儿的补偿。” 顿了顿,他状若无意地多解释了几句:“若非侄儿命悬一线,那冒充的嫡女也不至于怕陪葬,而把真正的嫡女推出来替嫁。” “那么,这么好的世子妃,侄儿自然也会错过了!” 阎襄本来就很生气,听到他这么说,更加气愤:“世子,说话要凭良心!彩月历来对她的庶妹极好,以往出来赴宴、参加各种活动,也不曾嫌弃过庶出的妹妹,都会带着出来见世面!” “替嫁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即便真有替嫁之事,那也是王氏一手操持,跟彩月不相干!” 对此,阎佩瑜不说话。 的确立场不准确。 他回头瞧了一眼自家世子妃。 应采澜意会过来,他这是让自己发言的意思。 她幽幽说道:“是呀,我那姐姐啊,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什么坏事儿都跟她不相干,可什么好事儿,都让她给占足喽!如此说来,她可真是天运之女,而我,就是那个冤大头啊!” 阎襄气息一窒。 阎佩瑜则是努力抿住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 可不是么? 她才是什么都没做,但原本属于她的好果子,都让应彩月给吃了! 那应彩月占尽了好处,却还不肯承认! 阎弘治是个傻子吗? 他生了阎襄这么个没头脑的儿子,却不代表,他自己也是个傻子。 这一来一回,他也算明白了。 既得利益者,嫌疑最大。若说什么坏事都与她没关系,可能么? 她只是手脚干净,没有亲自去做,不代表她不知情、没有享受到好处! 阎弘治问:“所以,这是几个案子团在一起了?” 阎佩瑜答道:“皇伯父高见。” “真假嫡女掉包之事在十六年前,庶女替嫁之事在今年。” “而今日,真相大白于天下,王氏畏罪而当街自杀。大理寺也已经结案。” “但下晌,那彩月夫人也不知道打哪儿找来了这么多百姓,将一点春大药房团团围住。” “彩月夫人指控世子妃害死了王氏,引发了群情激愤,对侄儿夫妇以及药房所有伙计打砸辱骂。” “在这个情况下,彩月夫人卷入了人群之中,引发了恶果。” 他依旧不带感情色彩地去讲述案情,却又完完全全让人感受到了他的诉求—— 应彩月是自食恶果。 而我们,才是受害者! 阎襄怒道:“你放屁!” 他十分激动:“彩月人已经躺着不能动了,孩子也没了,你欺负她不能亲自来给自己伸冤,所以一个劲儿往她身上泼脏水么?” 应采澜突然来了句:“敢问大皇子,应彩月是什么人,你有我了解么?” 众人一愣。 她又道:“我与她姐妹十六年,她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只说……” “她抽了大郡主耳光,一耳刮子把大郡主抽进了池子里,让大郡主发病险些罹难。” “这可是前几日刚发生的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我家世子说的,只不过是尽可能还原发生的事实,并没有任何加油添醋。” “你口口声声说泼脏水……” 她笑了,笑容苦涩:“这是要仗着您是皇子,权势压人欺负我家世子;” “还是说,你大皇子的女人就尊贵无比,我一个臣下之妻,就活该被你的女人欺负咯?” “又或者,大皇子你认为,谁下场最惨,谁就是受害者?却枉顾了事情的真相,若她好好地待大皇子府里,不出来闹事,能发生这样的结果吗啊?” 她这话,是哀怨的、带着浓重的指控。 比起阎佩瑜的平静讲述,要激动很多。 说着说着,眼圈都说红了。 她有立场! 可以说,夫妻俩这一配合,男女混合双打,当真是相得益彰! 不管是理字,还是情字,都占足了! 阎襄怎么可能承认:“你伶牙俐齿,本殿说不过你!” 他转头面向皇帝,拱手抱拳,道:“父皇,彩月受到伤害、我那孩儿没了,是事实!请您为儿臣做主!” 阎弘治还没开口呢,应采澜又道:“大皇子,您这可是强盗逻辑啊!” 众人朝她看去。 只见这红着眼眶的世子妃,努着嘴道:“按您这个说法,我提着大刀上前冲你就是一砍!可我力气太小,刀没拿住掉落下来,把我自己的脚背给砍了。” “如此,就是你的错!” “谁让你不站在那里让我砍、不伸脑袋出来给我砍,不帮我提一把刀,还让我砍伤了自己呢?” “我想砍你,你就该乖乖把脖子伸出来!” “是这意思吧?” 阎襄顿时语塞。 他敢说是么? 可若说不是,刚才他的说法好像又立不住脚? 应采澜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又道:“人大理寺审案,都还要讲个起因经过结果呢,可不是只根据结果去判断谁有罪的!” “王姨娘苛待我,还找人谋害我,为了安抚我的情绪,家父出资给我开了个药房。” “药铺还没开张呢,先前就被人打砸过一次了,案子送到了京兆府。” “却不知道谁那么大能耐压下来,那案子到现在还悬着,没办下来呢!” “如今好不容易我开张大吉的当天,你家妾室带着人来闹事,将我大门给砸了、打我的伙计,对我扔烂菜叶臭鸡蛋。” “若非世子爱护,指不定我已经躺板板了!” “难不成,真要我躺着被抬到皇上面前,我才算受害者?” 别的不说,阎襄至少有一句话是正确的: 伶牙俐齿! 的确是口齿伶俐。 但你若要说她只是逞口舌之利,那倒也不是。 她的话明明是条分缕析,没有半点强词夺理的地方! 阎襄被她说得完全噎住! 而阎弘治,则是看着应采澜,若有所思。 阎佩瑜心中的不祥预感越发浓烈,可他又不能阻止应采澜说话。 总不能真的吃哑巴亏吧? 此事,回去后必须与父母亲好生商讨! “阎襄你且先别激动。”阎弘治终于发声了:“都起来吧,去外面等等,大理寺卿与京兆府尹来了后,自见分晓!” 第122章 跟对主子有肉吃 阎襄有种感觉,自己可能要输! 当时他在府中,看见应彩月被抬着回来。 浑身是血,那副惨状让他又心疼、又愤怒! 太医看过了,非常确定她不但浑身是伤,胎儿也是真彻底没了。 他就更激动了。 找应彩月身边的人问了个大概,恰逢应彩月醒了,给他说了几句。 听完后,他简直怒不可遏,马不停蹄进宫来告御状。 谁知道,这对夫妻已经在告他了! 这对贱人,他们怎么敢! 等待的过程,几人都站在外面。 阎襄瞪视着应采澜,道:“本殿还真是小瞧了!世子,你这世子妃好生厉害呢!” 应采澜挑眉。 阎佩瑜捏住应采澜的手,将她牵住。 然后,往前一步将她挡在背后,挡去了阎襄的视线。 这才说道:“即便您是皇子殿下,这么盯着我家世子妃——也就是你的堂弟媳看,终归是失礼。大殿下,还请自重!” 但凡对方脸皮薄一点,都要脸红。 可阎襄不以为意,哼了一声道:“你当谁都稀罕她一个庶出不成?不过也是,如今她庶女变成了嫡女,好处都让世子得去了!” 他想到可怜兮兮的应彩月。 她清醒过来,便是哭得一塌糊涂,有气无力地对他说:【父亲显然已经彻底放弃我了! 今日这一切,该不会都是一个套子吧? 套住王姨娘、套住了我、说不定还套住了殿下…… 怪只怪我命苦,一个妾室,又怎么能让人看得起呢?】 此时,面对这么厉害的应采澜,阎襄格外相信: 什么真假嫡女、什么替嫁,的确是应淳善为了抬高应采澜的身份,而设了局。让应采澜成为嫡女后,才能坐稳世子妃的位置! 阎佩瑜根本不与他争辩,依旧保持那副温和的模样。 看着,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历来是这个样子,表面温润软糯,实际上腹黑无比。 就阎襄这样只会物理输出的,一旦惹毛了阎佩瑜,来了魔法输出,真的是一打一个死! 应采澜被他护在身侧,也不是肯吃闷亏的主儿。 她立即反口相机:“也不一定啊!我看大皇子殿下也是很好命的,毕竟,我姐姐那么善良、温柔、美丽的仙女,竟然愿意为你放弃世子妃的位置、情愿做个小妾!实在是太感人了!” 阎襄:“……” 这话,绝对得反着听! 她在骂应彩月。 但表面上,又没有半点错处。 膈应死个人! “你……”阎襄气得头顶冒烟,恨不能冲过去给她一顿打。 阎佩瑜带着应采澜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问:“大殿下这是想做什么?当着我的面呢,你总不能欺负我妻吧?” 阎襄没动手,甚至还没得说话,又见应采澜从阎佩瑜身后探出个头来。 她那小嘴叭叭叭:“我是在夸姐姐呢,怎么还有错了?” “姐姐这么美丽善良,才得大皇子如此宠爱不是?” “依我看,我姐姐全天下最好!” “大殿下府中一妻六妾,甚至自己亲生的女儿,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我姐姐一个!” “哇!姐姐命好正哦!” “同一个爹生的,我就没这种好命啊!” 她还摇了摇阎佩瑜的手,求认同似的问:“世子,你会为了我,而不管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阎佩瑜:“……” 他都还没有个孩子,怎么就要面对这种问题了? 再说了,他也没有后院啊。 掌心被她用指甲给掐疼了,他清了清嗓子,道:“不会。就算我答应,父亲母亲也不能坐视不理的。” 时代如此。 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女人却可以换! 所以,女人当然没有孩子重要。 可他顺着她的话来回答,应采澜又不高兴了,继续狠狠掐他的掌心! 因为她心里清楚现实。 阎佩瑜:“……” 真的是送命题啊! 怎么回答都是不对的。 可他吃了痛,却不妨碍阎襄被打脸! 这位大皇子,宛如被掌掴了似的,满脸的怒气。 偏偏,说不出任何话来! 宠妾灭妻这个梗,是真过不去了! 好在,没多久,蒋亮与赵诚都到了。 不但他们,应淳善也到了。 还有一干重要证人等等。 尚未得皇帝宣见,那赵诚悄悄走到应采澜身侧,低声说了句:“世子妃,你那生母……咳咳,我说的是应夫人,她去大皇子府探望假嫡女去了!” 应采澜挑眉。 裴淑云心疼应彩月,会去探望不奇怪。 只是没想到,赵诚竟然会来给自己卖好? 赵诚是个人精中的精英,他能给自己提供这个信息,总不会是没有原因的。 于是,她转头看去。 果然,看到赵诚眼里的谄媚。 这厮压低声音,又道:“下官把你药铺被打砸的案子卷宗也带来了,倘使……时机合适的话,会酌情呈上给圣上的!” “时机合适”四个字,意味深长! 当初是大皇子压下了那个案子,现在正是捶死大皇子的时候,正好拿出来翻案。 数罪并罚嘛! 应采澜恍悟,立即道:“赵大人真是公正无私、爱民如子的好官!” 她眨了眨眼睛,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道:“预祝赵大人青云直上!” 算是承情了。 “嗐!”在这儿地方,赵诚也不敢笑,只是低低说了句:“那就承您吉言喽!” 一人一句,好像没说什么事。 但实际上,完成了一笔交易! 先前打砸店铺的事,是应夫人找人做的。 但现在,不管是应淳善也好,还是其他人,都愿意让王姨娘来背这口锅。 死无对证嘛。 可不管凶手是谁,案子是阎襄压下来的,毋庸置疑。 阎襄宠妾灭妻,已经惹怒皇帝了,今日告的状又是这等无理还声高,再把那个案子翻出来…… 真要芭比Q了! 赵诚这一表态,分明是讨好应采澜来的。 而应采澜呢,说了那么一句,也是在提醒:若有机会,若我能做到,将来赵大人要升官了! 至于怎么样把赵诚的官升上去,交给他们家世子好了! 嘿嘿! 应采澜给阎佩瑜一个眼神。 将两人对话全部听进去了、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的是阎佩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仿佛在说:用到我的时候,什么都好;不用我的时候,翻脸无情! 不过,他什么话都没说,也算是默许。 小心观察到了这个细节,赵诚的心更加安定了。 瞧,他果然没看错! 世子是真疼爱世子妃的,而世子爷历来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有的是机会给自己往上升一升! 嗯嗯,跟对主子有肉吃! 这时候,大太监出来:“皇上有旨,宣诸位觐见!” 于是,以原告、被告为首,领着一干众人,进入御书房内。 第123章 关键证人 所有人拜见了皇帝,阎弘治让他们站起来说话。 接着,命大理寺与京兆府把案情卷宗送上来。 京兆府有两份: 一份是王姨娘闹事、当街自杀的案子,其中包括嫡女掉包案、替嫁谋害案。 另一份就是应彩月聚众闹事打砸一点春大药房,被踩踏失了胎的案子。 而大理寺这边,就是下晌的关于应彩月的案子。 双方断案,京兆府留了案底,主审交给了大理寺。 因此,要解决双方的控告,皇帝只需要看两个机构合并的卷宗即可。 王氏自杀的案子,只能是起推测后面一个案子的前因后果的辅助作用。 大理寺卿给皇帝陈词,将案情经过讲了个明明白白。 讲完后,退到一边等待皇帝决断。 “阎襄,你现在,还坚持先前的说法吗?”阎弘治先前已经听了两边的说辞,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最近,对这个大儿子,他很是失望。 尤其是宠妾灭妻一事。 虽说,常家身为臣子,即便是闺女出嫁了在夫家受到委屈,也不敢对皇帝摆脸色。 但他们心里,可还会有原先那样对皇帝全心全意尽忠,就难说了! 阎襄没想到第一个被诘问的就是自己。 他站出来,说道:“父皇,彩月只是出于孝心,想要去给她生母讨个公道!” “她从小,得到王氏爱护颇多,有这份心,也是正常的。” “后面发生这些事,她也是不想的!” 阎弘治看向阎佩瑜,问:“佩瑜,你说呢?” 称呼儿子,叫的名。 称呼侄子,反而喊的字。 可见这皇帝有多偏心康亲王世子! 这么多年,历来如此。 可以说是盛宠厚爱,阎佩瑜怎么都想不到,下毒差点把自己害死的,竟然是这位疼他爱他的皇伯父! 他拱手作揖,道:“此事本是姐妹俩的恩怨,不如,让世子妃来回答?” 不是他不想站出来出头。 而是,站应采澜的立场来伸冤,作为主打。 然后,他身为丈夫,出于疼爱妻子的立场,跟上来诉苦。 如此配合会更好。 就阎襄这种愚蠢手段,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跟自己的皇子妃离了心。 如今又一个人扛下所有的莽撞行为,最后能落什么好呢? 阎弘治同意了:“世子妃,你说。” 应采澜本是垂着眸光看自己的脚尖的,听到点自己的名,便站出来说道:“回皇上的话,臣妇说的不算,证据、证人说的才算!” 竟是一点个人情绪都没带,提出了最佳解决方案。 还别说,就是那大皇子,都没这等冷静理智! 当然,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更显得她底气十足。 阎弘治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大理寺卿,道:“蒋卿,你说。” “臣遵旨。” 蒋亮行礼,讲述道:“在现场抓住的暴乱百姓,已经问过部分了。有供词表明,是有人出银子聘请他们去一点春大药房闹事的!” 阎襄气息一窒。 怎么还有这种事? “是谁?”阎弘治问。 蒋亮答道:“据说,是一个嘴角有颗黑痣的中年汉子。” “臣正在审问之时,恰逢圣旨宣召入宫,便只能暂时搁置,尚未来得及让证人指认。” “但是!” 他来了个转折,又道:“大理寺与京兆府,都已经登记在案,过往行人、与相邻铺子、还有当时在药店里的伙计、病人,多方供词表明……” “大皇子府的彩月夫人领着人去一点春大药房,与世子妃起了争执。” “闹事的百姓过分激动,对药房进行打砸。” “而彩月夫人不慎卷入人群之中,被踩踏、殴打,致使身受重伤、且滑了胎!” 也就是说,都是应彩月咎由自取——她自己去搞事,结果把自己给搞了! 这话一出,阎襄脸都黑了。 阎弘治沉默。 谁也没想到,那人精赵诚,竟然在这种时候主动站出来,道:“臣斗胆,恳请皇上允臣禀报!” 他说大了,是个从三品的京官。 说小了,大梁王朝四品及以上的,才可以上朝。 一个京兆尹,在这庙堂之上见谁几乎都得点头哈腰。 平时他做事风格历来是能躲就躲,见风使舵。 今日这么勇,完全是因为应采澜! 那个女人看起来甜丝丝的,实际上太凶残。 那么多事都缠他身上了,他哪里还是脱得开身的? 干脆,趁此机会赌一把,把自己跟她捆死。 若赢了,便可乘风而上! “允。”阎弘治自然没有不允说话的道理。 只见赵诚说道:“早些日子,一点春大药房尚未开张,有狂徒闯入、一通打砸。” “世子妃蒙受了损失,告状告到了京兆府,臣也根据目击证人的讲述,擒住了其中几人。” “一番问供之下,得知他们也是收了别人的银子,有目的地去损坏世子妃的财物!” “臣正想开堂审理此案,不想,却有个嘴角有黑痣的中年汉子来了京兆尹。” “对方声称,此事大皇子在上头看着,让臣将案子随便判个结果。” “臣不敢乱了公道,特意询问了世子妃的意思。” “世子妃知道根底,说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是暂时把案子压住。” “于是,此案暂时还是个悬案。” “臣已经将案情卷宗带来了,可送呈皇上过目!” 他的说辞,跟蒋亮所言,有一点重合: 嘴角有痣的中年汉子! “那是何人?”阎弘治问。 应采澜应答:“启禀皇上,若臣妇没有猜错的话,那便是一直跟在彩月夫人身边的……那个婆子的相好!当然了,其人并非应家下人,而是大皇子府的家奴!” 之所以用“相好”这个词,自然是偷鸡摸狗在一起的。 没名没分,不能说是夫妻。 阎弘治得出结论:“所以,那中年汉子是大皇子府的人,帮应彩月做事;而打砸药铺案子被压下来,也是大皇子的意思?” 目光扫到了阎襄这边,压力也给到他头上! 他后背不仅冒冷汗,忙道:“彩月对底下的奴才历来很好,想来,是那些奴才私自做主,为主子打抱不平,才会做这样的事?”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众人的呼吸声都很明显。 突然,一声嗤笑! 众人都朝发笑之人看去。 第124章 真真是人精 只见应采澜说道:“庶姐死活不肯嫁给世子,王姨娘便逼迫我替嫁。” “我原以为,只是因为她怕死这一个原因。”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那是一个锅配一个盖!” “她与大皇子当真是绝配,连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方式,都如出一辙!” 如出哪一辙呢? 自然是,茶里茶气、婊里婊气! 一样的不要脸! 阎襄气息一窒,正要说点什么. 应采澜却根本不给他机会,突然朝皇帝跪下,道:“恳请皇上彻查此案!” 她这一跪,阎佩瑜跟着撩开衣摆跪了下去:“恳请皇伯父为侄儿做主!” 阎弘治眉心微蹙。 身为皇帝,又身为父亲,自家儿子家里的出去欺负人,还得承担责任。 这是康亲王没有亲自来给儿子儿媳出头,若是一大家子都来了的话,场面只会更糟糕! 而他如果不解决,想必他那嫡亲的弟弟怕是也要连夜进宫来了! 他立即将这个皮球踢给了蒋亮:“涉及皇子与世子的后院,此案须得仔细查证。蒋卿,限你三日内将所有证人供词问清楚,尽快将案情查明!不可冤枉了大皇子,亦不可让世子受了委屈。” “臣遵旨!”蒋亮跪地接旨。 赵诚松了一口气。 这下,自己可以撇开了。 事不关己,则高高挂起。 可转念一想,按以往的习惯是要撇开,可如今他已经改变主意。 不能撇开啊! 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选择? 身子远比嘴巴诚实,他扑通跪下去,道:“臣斗胆,愿意辅助蒋大人查案。蒋大人若有需求,臣必定无所不从!” 见状,应采澜不由感慨。 人精! 真的是人精! 没事的时候,混吃等死。 一旦有机会,赶紧顺势往上爬! 以前怕死了得罪阎襄,现在干脆配合他们,把阎襄往死里干! 赵诚此举,显得略带一点谄媚,却没有倾向于站在康亲王世子那边的意思。 给人的感觉就是他立功心切,并不是结党营私。 可以说,尺度拿捏得很好! 阎弘治答应了:“准!” 又看向阎襄:“起因经过你都听到了,在尚未有新的证据推翻前面的供词之前,你可有不服?” 阎襄还能怎么说? 他心里一万个不服! 却完全不敢挑衅皇帝的威严,只能认了:“儿臣听从父皇旨意!” 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想来,这件事肯定是他吃暗亏了。 好好的,失去了一个孩子! 皇帝便令其他人退下,把阎襄留了下来。 应采澜跟着阎佩瑜走出御书房,没有第一时间出宫。 而是趁着进宫这一趟,前往延寿宫给太后请安。 “天都要黑了,你俩还不出宫。”太后看见他们,立即招了招手:“不若,与哀家一同用个晚膳,在宫门下钥之前,赶紧出宫!” 应采澜笑道:“我还以为,过来给皇祖母按按头,施一次针术,明日便可省了又跑一趟呢。” “你这丫头,还笑得出来!”太后抬起手指虚指她一下,笑问:“今日的事,不挺惨烈吗?” 提到这个,应采澜撇嘴,没说话。 太后又问:“听说百姓暴乱,可有伤着你?” 回答这话的是阎佩瑜:“皇祖母放心吧,若她伤了,我岂能还让她跑延寿宫来?” 也就是没伤着,不能一次性将阎襄往死里锤。 当然,他宁愿慢一点,也不像她受伤。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唉!这叫什么事啊?” “堂堂的皇子,宠妾灭妻已经让人诟病了。” “常家那边,还不知道怎么交代。” “这才过去几日?这妾室又闹了这么大的事来!” “她一个妾室,若安分守己待在皇子府内养胎,能出这样的事么?” 由此可见,太后对应彩月的厌恶,已经把阎襄一起带上了! 尤其可以看出来的一点是: 太后耳目众多,外头发生的事,她人在延寿宫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应采澜毕竟是嫁过来的人,指责皇家子弟的话她不宜吱声。 说话的还是阎佩瑜:“大殿下也是一时迷了心窍罢了。” 可以说,就是一句很敷衍的场面话。 当然,也是安慰太后的。 站在太后的角度,阎襄也是亲孙子! 哪怕她再不喜欢阎襄,阎佩瑜也不该在太后面前说阎襄的坏话。 果然,这一通情达理,太后对阎佩瑜的喜爱更深了:“佩瑜啊,你就是历来谦让,可不都欺负你么?” 阎佩瑜笑了笑,道:“我没什么,兄弟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友爱的。倒是累了澜澜,跟我吃苦。” 应采澜:“……” 什么叫腹黑男人? 这就是了! 她顺着他的话,道:“这次的事,是我们姐妹之间的恩怨。” “一切,皆因王姨娘贪念所致。” “她贪念一起,毁了我的一生,又何尝不是毁了庶姐的一生?” “如今,太师府也受她一个侍妾脑子拎不清的影响,家中丑闻闹得人尽皆知!” “唉!也不知道父亲母亲那边,他们会如何?” 提到这个,太后想起来了:“谁又能想得到,佩瑜的婚约本是与应家嫡女。阴差阳错,还是娶了应家嫡女,也算皆大欢喜了!” 原先,他的乖孙子娶了个庶女,哪怕这姑娘再好,当祖母的心里多多少少有点疙瘩。 或者说,就是那么点儿遗憾! 如今,遗憾没有了,圆满了! 阎佩瑜笑了,道:“皇祖母有所不知,其实当年我年纪小不懂事,去太师府抱出来的并非应彩月,本来就是澜澜!” 真假嫡女的事揭开了,他也不怕把这件事拿出来跟太后说。 “哦?”太后很是吃惊:“这么说,倒真是你俩的不解之缘了!” 应采澜则是白了他一眼,嗔怪地怼了句:“好像这什么光荣的事似的!” 太后不由大笑起来,道:“可不是么?佩瑜这孩子啊,从小就是个皮猴儿,真不怕丢人!也是啊,后来进了东宫后,慢慢才懂事一些。” 应采澜但笑不语。 说真的,一个人的成熟懂事,多半都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如果有得选择,谁不想不谙世事、张扬明媚? 阎佩瑜本性并非如今这种温润的模样,只是待在东宫里的时间长了,宛若被困在牢笼里的猛兽,被剪去了利爪、扒了利齿。 硬生生地,把自己挤进了一个套子里,活成了另一个样子! 给太后施针的时候,太后突然开口问:“你那姐姐……如今她是庶姐了,想必会想尽办法把皇孙掉了的事,栽你头上去呢。你心里,可是有什么主意?” 第125章 被催生了 得了应采澜的治疗,最近太后不仅是多年的头疾好多了。 甚至原本老觉得身子沉重,如今也轻松许多。 她是真喜欢这个孙媳妇,难免会偏心一点。 希望应采澜能好好的,再不济自己未来的身子疗养,也有靠得住的人了。 应采澜把针阵给布好,捏住最长那一根,屈指轻弹。 “嗡”的一声! 结阵成功了,她才回话:“我还能有什么主意呢?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她幽幽一叹,道:“从小活在算计里,也是都习惯了。” “哦?”太后有些好奇:“难道你不想报复她?” 应采澜又笑了,道:“瞧皇祖母说的,我受了委屈,当然希望她倒霉啊!” “不过啊,也就是心里想想嘛。” “我就想啊,老天肯定是长眼睛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太后您瞧,她今日此举,不正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自己的性命吗?” “一心想给大皇子生一个男丁,却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害人。” “这不,老天都看着呢么?” 开玩笑,即便是要报复,她也不能直接跟太后说啊。 她都跟应淳善说了:她和应彩月,必须死一个! 今日应彩月之所以那么惨,还不是她让怀瑾去把应彩月丢进暴乱人群里的。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完美! 至于后续? 呵呵,不管应彩月活着还是死了,孩子肯定很难生出来了! 太后点了点头,道:“你倒是看得开!” 过了一会儿,又问:“那大皇子妃的事,你怎么看?” 应采澜特别想说: 我用两只眼睛看! 我站着看! 我笑着看! 但毕竟不能,她老老实实地道:“小苏苏还在康亲王府住着呢,我当然是希望大皇子妃好,待苏苏的身子养好了,母女团聚!” “唉!”太后叹息一声,道:“这一次,阎襄的事,怕是很难过去。大皇子妃是个好的,就是阎襄不是个东西,负了她!这以后吧……怕是大皇子妃要跟着吃苦头喽!” 这种八卦,应采澜爱听! 但她知道,太后说什么都可以,自己绝对不能插话。 别人的孙子,爱怎么臭骂都行,却不能让外人给骂了的。 所以,她不吭声。 不然,她肯定要说:那就允许她和离呗!离开渣男,以常秋月的能耐,不至于活不好! 太后本也没想让她附和自己,又说了句:“苏儿遇上了你,也是她的福气。” “大郡主非常可爱!”提到安全话题,应采澜笑眯了眼睛,道:“小苏苏啊,最大的毛病就是太瘦了。如今我的目标便是,让她至少增重十五斤!” 小孩子,都是圆润润的比较可爱。 不要太胖,但太瘦绝对是不够好看的! “那敢情好。”太后也笑了,道:“姑娘家家的,还是长得喜庆一点好。圆润有福!” 应采澜宛如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可不是么?” 还别说,她这副样子,就挺可爱的。 本来吧,她长得是漂亮。 光看这张脸的话,五官美得不是很有特色。 但是,这姑娘性情活泼,双眸灵动,嘴角总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 如此一来,就很动人了。 太后顺势,把话题引到她身上来:“采澜啊,如今世子身子日渐好起来,虽然你说,他恢复不了从前的样子,但不妨碍你们早点要个孩子。你说对吧?” 应采澜:“……” 现代,父母催生、三姑六婆催生、国家催生…… 虽然她没有这种困扰,但上网老看见这些话题,她都烦得不行了。 没想到来了古代,催生只会更可怕! 催得更早、催生儿子的更多! 果然—— 太后说得苦口婆心:“能生就多生几个,当家主母孩子多一些,在王府里的底气自然是充足的。” “你想想你那婆婆,若她再多生几个,哪里轮得到那些妾室什么事儿?” “可惜,她就是身子骨不利索,后来一直没怀上,或者怀上了也带不住,就让其他人钻了空子、占了便宜!” “你呀,趁着佩瑜后院没有其他女人,赶早把生娃提上日程,尽量不让他有充实后院的机会!” “哀家这也是为你好!” 应采澜:“……” 虽然说有点烦,也不能苟同。 但她还是看得出来,尽管三观不同,但不妨碍太后是真心为她着想的。 古代女人的确如此。 嫡出与庶出差别那么大。 正室若能肚子争气,生两三个儿子、两三个女儿,跟母猪一样不间断。 那么,侍妾的孩子就不会这么重要! 哪个大户人家,不想要嫡子、不想将所有资源都给嫡长子? 就说常秋月吧,但凡她生的三个娃中,能有俩儿子,也许都不会落到今日处境。 但,这种事落在应采澜头上,她就是不高兴! 只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不接受归不接受,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还是陪着太后聊天:“孩子的事,得讲缘分。哪儿由得我自己做主?” 太后温和地道:“你们少年夫妻,恩恩爱爱。佩瑜也挺喜欢你的,你得抓紧呀!哀家看得出来,他如今心思都在你身上,你还不得轻松拿捏?一会儿,让嬷嬷给你拿几本房中术的书,你回去好生看看!” 应采澜:“……” 妈呀,太后要教她撩汉? 可她要怎么告诉太后:我脑子里的撩汉三十六式,绝对比你知道得多? 她可是学医的啊,哪能不懂呢? 聊着聊着,拔了针,夫妻俩就拜别太后,出了宫。 “姜嬷嬷给你塞了一些什么东西?”阎佩瑜很是好奇。 那姜嬷嬷偷偷摸摸的,用绸布抱着什么东西递给了应采澜。 瞧那形状,像是几本书? 或者,是个小木盒? 上了马车后,应采澜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她撇嘴,让川贝将那绸布包交给自己,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阎佩瑜一脸纳闷,打开了那包裹。 没想到…… 看完后,他满脸的:“???” 他不解地问:“皇祖母给你这东西做什么?” 应采澜白了他一眼,道:“还能做什么?不就是催生呗!我看太后那意思啊,全都是用什么姿势更容易受孕!怎么干事儿,能影响生儿子!” 阎佩瑜大无语:“……” 第126章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世子妃 他捏了捏眉心,无奈地道:“皇祖母这是以为我差点小命没了,身子也废了,连脑子都不行了?” 关键他也不需要看这类书,毕竟他那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世子妃,懂得可多了。 只需要她一个提点,举一反三,就能生出很多花样来。 暂时够他们玩的了! 应采澜非常直接地道:“不!她可能以为你不行,生儿子的希望,都在我身上寄托了!好像你生不出来儿子,怨我似的!” 阎佩瑜:“……” 又见她转头过来看着自己,眸光不善地道:“你着急吗?” “我不急啊。”阎佩瑜哪儿没看得出来,这是个坑,不能踩! 就算内心期盼她生个孩子,把她锁住。 表面也不能说出来! 随手翻了几页,觉得这上头画的还不如他家世子妃好玩呢。 他合上,丢进一旁的抽屉里,不再感兴趣。 应采澜对他的态度稍微满意,又道:“阎望,我有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嗯,你说。”阎佩瑜回答得那叫一个快。 但凡慢一瞬间,都是对自己智商情商的不尊重! 应采澜便开始问: “你想要先生儿子吗?” “随缘,这又不是咱们能控制的。瞧瞧太子殿下,瞧瞧大皇子,他们难道不着急吗?也不见有什么用!” 对这个对答,应采澜当然不会提醒他:虽说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控制! 毕竟,通过食物的摄取,可以影响染色体的出现几率,增加Y染色体与卵子结合的可能性。 但她不会作死,上赶着告诉他这些,然后折腾自己。 回头她的药铺里,搞点生子药卖卖,估计能生意不错! 她又问:“你想生几个儿子?” 阎佩瑜回答得特别快:“随你啊。这不是靠你生么,我又不能控制你。” 这个回答,简直是满分! 应采澜却还有问题:“如果我像大皇子妃那样,生几个女儿都没有儿子呢?” 阎佩瑜的回答还是很快:“不能吧。我觉得我们俩不至于这么不走运!你看咱俩成亲后,我的身子是不是越来越好了?你的日子是不是越过越好了?” 这话的确不错。 但应采澜还能挑出来毛病,转头过来瞪他:“所以,你也是非生儿子不可了?” 阎佩瑜无奈失笑,解释道:“若只问我自己,当然是无所谓的。” “但咱们偌大的家业,自然有儿子继承最好。” “难道你不觉得,儿女双全组成一个好字,是为上佳吗?” “所以,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咱们别多想。啊!” 应采澜抿了抿唇,又问了一句:“正室生不出儿子,那就娶小妾生!” 阎佩瑜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问这个问题,是想干什么? 又见她嘀嘀咕咕的,丢出一句:“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让小妾生!” 阎佩瑜:“???” 他自认并非蠢人,却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 什么叫“一开始就让小妾生”? 然后,应采澜丢出一句炸裂的话:“阎望,要不先给你纳妾吧!” 阎佩瑜双眸立即瞪大:“!!!” 他果断拒绝:“不行!” 一旦表现出来这一面,那病娇的味儿,又出现了。 “为什么不行?”应采澜脸上写着疑惑:“反正你要的是儿子,找谁生不一样?都是你儿子!” “我不但要儿子,还要嫡子。”阎佩瑜在这点上,是寸步不让的:“不但要嫡子,还要原配给我生!” 就只差说:就是你,别想跑! 他平时看起来总是温和无比,可此时此刻,却是面色紧绷。 颇有“你不给我生试试,看我不弄死你”的意思! 应采澜愣了愣。 介于病娇得不明显,她不怎么怕。 她不太明白,问:“阎望,这有区别么?” “你看看太子,看看大皇子,老婆生不出来,不都是找小老婆生么?” “尤其是,正妻怀上了,立刻找小妾怀,双管齐下。” “好比我那当太师的爹,多能耐啊,俩女儿同一天出生!” 其实想想吧,虽然男人有很多女人很恶心。 但严格来说,非要入乡随俗,接受这时代的毒瘤的话。 大老婆还真不是这么好当的! 可有一点好:自己不生孩子,就不用受罪、不用吃苦、不用身材走形,直接把小妾的孩子抢过来养就有孩子了。 阎佩瑜才不上她的套子,斜睨着她,道:“如此一来,你轻松自在了,就有理由跑了,是不?” 不愧是腹黑的太子智囊,一掐就是重点! 应采澜:“……” 她干笑,倒是不吭声了。 阎佩瑜眯着眼睛睐她。 本来是很不愉快的,恨不能将她立刻就地正法,马上让她怀! 最好是让她一个接一个地生,马不停蹄地生! 看她还能跑哪儿去! 但见她撇开头,眉心紧皱的样子,看起来是真怕生孩子? 他忍了忍,问:“你是因为自己经历了娘家的不愉快,所以对我俩的婚姻、对我们的未来,完全没有信心?” 仔细想想,她会这样好像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就别说应家的事无比糟心了,就连阎襄那边的事,也叫人心寒。 而且,她该不会是还经历过一些别的什么,才会让她这般抗拒吧? 应采澜不吭声。 上辈子她没有什么传宗接代的观念,反而被雇佣兵爸爸们教养得有点歪。 对于纲常伦理,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 她更注重自由自在的! 而这辈子,才十六岁,生什么孩子啊? 十六岁就要被锁死了,她脑壳坏了么? 她不说话,阎佩瑜叹息一声,道:“别说是你看着心寒,我也挺唏嘘的。” “在我自己看来,其实儿子还是女儿,是真没这么重要。” “但在有女儿的前提下,我还是希望能多生几个儿子。” 眼瞧着她给自己投过来一个阴恻恻的目光,他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抚,笑道:“这不是我定的。” “这是为了我家姑娘有兄弟保护!” 他正儿八经地道:“别人家不提,就说我们自己家。” “你想想看,若母亲生了我大姐之后,没生我。” “先不说母亲她过得怎么样,你想想我姐嫁人之后,在夫家过的,会是什么日子?” “娘家是女儿最大的底气,娘家兄弟强,女儿在夫家不但体面,甚至可以高傲。” “你再看看满门都是女儿的家族,来日女儿都嫁出去了,这家族还能存在多久?” “再不济,还能招赘……” “可招来的女婿,终究还是有异心的更多一些。” “并且,这上门女婿在外头,也是抬不起头来。” “但凡有本事的,都不愿意当这个赘婿。” “若没本事的,家族又怎么可能兴旺下去呢?” 应采澜其实理解他的意思。 传统传男不传女,就会造成这种情况。 别说古代了,就是现代,大清早亡了,过去一百年,却依旧没能改变那些传统的劣根。 因此,女性的地位依旧很低。 而且,寻常老百姓可比不上他们天潢贵胄的,他们阎家有皇位继承! 妈的,这才是重点! 她也不反驳他,想了想,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嗯?”阎佩瑜不知道自己说那么多,她是否能听进去,是否能接受。 因为从她脸上,看不到她的任何心绪。 应采澜靠在软垫上,思忖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进了一个开场白: “有一个跟大梁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那个时代,已经没有了皇帝制度,而是老百姓当家做主。” “但,也是经历了皇帝制度过来的。” 阎佩瑜震惊无比:“真有这样的地方?” 他什么世面没见过? 不说学富五车、汗牛充栋,但自幼跟着太子读书习字,他甚至比太子看的书还多! 毕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闲书,太子是不能看的,但他可以! 却从未听说过,没有君王的! 应采澜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 对他这种享受了封建制度好处的男人来说,其实他应该比较不希望有那样的时代存在吧? 就跟那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氏一样,后来回自己的家,还得买票进去踩能看看本该属于他的龙椅! 她自顾自地讲:“说是时代开放了,但人们骨子里的思想,却依旧守旧。” “嘴上说什么男女平等,但推翻封建王朝过了一百年,人们内心里,女性依旧没有地位。” “甚至,还有很多地方依然重男轻女,生不出儿子,决不罢休。” 对此,阎佩瑜是能理解的。 毕竟他刚才也是差不多的意思,而这时代,士大夫但凡有资格养得起的,都会纳妾。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开枝散叶、传宗接代,是为人子首要的责任。 可他不去打断他家世子妃,难得她愿意说一点心里话,应该让她畅所欲言。 他也想了解了解,她为何如此迥异于常人。 要不怎么说,他一直怀疑她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呢? 很多时候,她嘴里冒出来的一些词儿,还有一些想法,都十分另类。 他虽然不说,不代表没发现。 所以,他在旁边静静聆听。 第127章 给你讲个故事 应采澜继续说道:“有一个小姑娘,家里有很多姐姐。” “前面四个,分别叫做喜娣、盼娣、招娣、来娣。” “在老五生下来之前,四姐刚会走路、三个姐姐每天都要干活,五六岁就要开始挣钱养家糊口了。” “后来……” “她爹妈又怀上了,盼着这一胎是儿子,各种求神拜佛。” “但是,天不遂人愿。” “生下来老五,又是个女孩!” “这还没有弟弟呢,就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做旺娣。” “本来家里就十分贫困,养不起这么多孩子。” “家里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老五生下来的那一刻,发现了是女儿,她爹呢,狠了狠心,直接把新生儿扔到了水桶里,溺亡了!” “然后,对外宣称,孩子生下来就没活成。” “这种事,也不少见,即便村上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没有谁会去指责。” “那时代,律法也不完善,乡村的信息也闭塞,弄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是什么事儿。” 听到这话,阎佩瑜蹙眉。 他生在皇家,从小富贵,不太能理解这种贫困。 穷到把生下来的亲生骨肉弄死? 他询问:“后来呢?” 应采澜耸了耸肩,道:“后来,还有老六、老七,都是姑娘。” “老六生下来的时候,当爹的想要立刻掐死。” “因为老五的死,当妈的有点过不去,没让他这么做,就把这老六送给熟人家收养了。” “那是一户生不出孩子的人家,虽然也穷,但对这捡来的孩子,还算不错。” “老七呢,当妈的生这么多孩子,身子已经极度不好,生下来后就昏厥过去。” “等她醒来也没能见着,那孩子已经埋了。” 阎佩瑜:“……” 他知道世上有很多事都很离谱,骨肉相残、祸起萧墙在皇家并不罕见。 甚至,弑父弑兄的都有。 可这…… 刚生下来的孩子,她有什么错? 就因为投胎投错了性别? 他的心情从一开始的听故事的心态,慢慢有点变化。 有点苦闷,有点愤怒! 应采澜的故事还没有讲完:“老大十六岁的时候,家里不让她们继续上学念书了。” “当爹的,给老大说了一门亲……” 说到这个,她顿了顿:“哦对了,那个时代合法的婚龄,是女子二十岁。十六岁,是国家律法不保护的。” “可不像咱们现在这样,我才十六岁就给你冲喜、你若活不成我还得给你陪葬呢!” 阎佩瑜:“……” 他感觉,自己不该说话。 应采澜也没让他说,继续讲述:“十六岁的老大就这么被嫁了出去,她爹呢,换来了一笔彩礼。” “嫁女儿,一个铜板的嫁妆都不给,相当于买断。” “老大没有娘家的撑腰,在婆家被欺负,精神上受不了压力,两年后跳河自杀。” “这时候老二呢,也十六岁了。” “生怕自己会步上老大的后尘,她逃去了外省打工,从此后再也不回家。” “那狗爹呢,转头就把不到十五岁的老三锁死,卖给了村上的一个鳏夫当童养媳。” “同时,又把老四也定了。” “这些年间,后面还拼了一把。” “生到了老八的时候,终于,真的来弟了!” “但是,拼了一个儿子之后,因为频繁生孩子损坏了身子骨,又因为家里穷每次生完都没有补营养,产妇死在了月子里。” “当爹的没办法带孩子,亲戚给他说了一个媳妇儿,于是,就拿卖老四的钱,娶了个后娘。” “后娘一来呢,就生了个儿子。” “这世上也许有好后娘,但大部分的后母,即便不恶毒迫害前妻生的,漠视不理的总是常见。” “原配生的那个儿子没了妈,便命贱如草。” “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后来十二三岁的时候,跟人打架斗殴,被打死了。” 听完,阎佩瑜直接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样的奇葩人家! 他眉心紧皱,问:“一大家子,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也算有吧!”应采澜笑了笑。 但那笑容,一点儿愉悦都没有,讥讽的意味比较多。 她淡淡说道:“被送走的那个老六,是唯一算好的。” “但非要说好,也不算特别好。” “她被一户无儿无女的人家收养,没过几年,家中被路过的一群匪徒给洗劫一空。” “那些匪徒见她聪明伶俐,长得也冰雪可爱,顺手把她给带走了。” “你知道吧,有些男人就是那么禽兽不如,专门喜欢玩小女孩的?” 听到这话,阎佩瑜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他看着她眸中的凉薄,恍然明白了什么! 应采澜笑了笑,没说那小女孩是不是遭遇了什么。 其实吧,几岁时候的记忆,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雇佣兵爸爸们不是很在意的东西,也不会告诉她。 所以,要说痛苦回忆,也没有。 单纯对那段过往,十分冷漠罢了。 她接着又道:“没过多久,这一批匪徒,被一群私人佣兵给团灭了。” “老六就落到了这帮佣兵的手上。” “原本他们是打算杀了她的,但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让老六不但心思特别细腻敏感,还特别会哄人开心。” “她把这帮佣兵哄高兴了,一群亡命之徒反正也做好了一辈子无儿无女的打算,一时心血来潮,便把她养起来。” “老六就此,拥有了很多的爹。” “他们都对她很好,教给她本领,给她最好的资源、优渥的生活。” “从此,老六过上了隔三差五被枪林弹雨、过一两月被绑架的日子。” “但总的来说,比很多水深火热的人过的,都好得多!” “可惜了,二十来岁的时候,躲在基地研究所里做实验的她,被一场大爆炸给炸死了。” 这个故事,就是应采澜自己。 她就是那个老六! 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说来也是巧合。 那时候她还很小,正好某次雇佣兵爸爸出个任务,任务目标躲在了应采澜出生的那个村庄。 在做任务的同时,那个爸爸打探到了很多事,很多线索表明:他们收养的那个小姑娘,就是这一户人家的老六! 第128章 腹黑男人的温柔 回去后,还问过她:“囡囡,要不要去看看你的亲爹啊?” 当年不过才几岁的应采澜,回答是冷漠的:“我有这么多爸爸,不要最差的那个!” 亲爹又怎么样? 禽兽不如,还不如外人! 路边遇上的陌生人,也许都会给你一点怜悯。 亲爹为了儿子,能漠视女儿的生命,甚至亲手掐死! 爸爸又问:“那你还有姐姐活着呢,要不要找找?” “算了吧。”应采澜还是拒绝了。 爸爸们还是把二姐的信息告诉了她。 很多年后,她曾经无意中遇上了二姐。 二姐逃离家中后,通过不断的打小工养活自己,遭遇了很多心酸痛苦的事。 但她从未放弃过,宛如野草一般,给点露水就顽强活下去。 她还不断学习、充实自我。 半工半读上了大学,考了各种各样的职业技能证书。 终于,熬成了女强人! 可这样一个艰辛的女人,却无人理解她的孤苦,男人不能接受她的过往。 直到应采澜死了的时候,二姐快四十岁了,也没有结婚。 当然,应采澜也没去跟二姐相认。 有些回不去的事,不如放下。 幸亏没认,不然培养出来感情后,她也死了,二姐岂不是又要伤心一次? 阎佩瑜听得很认真,见她突然不说了,转头看她,发现她眸色有点阴郁。 早便知道,她外表是甜美可爱,但心里不是什么光风霁月之人。 原来,不仅仅是应家的事让她寒心。 在那之前,她经历过惨绝人寰的事! 他轻轻捏住她的手,手指钻进她的指缝里,慢慢与她十指相扣。 应采澜有些诧异,抬头看她。 只见这如玉一般的男人,低声说了句:“到家了,我们回去吧,澜澜。” 应采澜愣住。 家? 那是个什么概念? 阎佩瑜冲她微笑,眼眸里全都是软软的、暖暖的笑意。 见她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一脸茫然的模样,着实在可爱。 他凑过去,在她唇角啄了一口,脸上笑容缓缓绽开。 明明光线昏暗,这一瞬间,应采澜仿佛看到了繁花盛开。 千朵万朵,将她的心开了个满满! “下来吧。” 阎佩瑜先下车,然后回身扶她,又道:“今天这么折腾,你肯定累了。” 应采澜被他牵着进了王府大门。 一路走进蒹葭苑主屋,他也没有松手。 她低头盯着十指紧扣的双手,心中微微触动。 阎佩瑜其人,腹黑是真的腹黑。 但,温柔的时候,也的确是相当温柔! 应采澜讲的那个故事,有很多词汇,阎佩瑜是不太理解意思的。 只能前后拼凑,大概推断,能明白个大概。 但他当时没有问什么,之后也不再提这件事。 是尊重,也是温柔。 应采澜呢? 他不问,她也不再提起。 两人回来后,一起用了晚膳。 应采澜去沐浴的时候,正好康王妃过来了。 “采澜没怎么吧?”康王妃见儿媳妇不在,面露担忧:“她心情如何?” 正常来说,同一天里经历了那么多糟心事,肯定心情不好吧? 尤其是,本来雄心壮志要开要药铺,却一波三折。 开张这天就遇上了养母自杀、庶姐滑胎这么晦气的事! 换谁不膈应? 阎佩瑜摇摇头,道:“母亲放心吧,世子妃坚强着呢。” 他当然不会说,其实应采澜今天心情是很不好的。 不然,她不会讲那个故事。 应采澜,看似很好相处。 实际上她对人的信任并不强,平时言行举止不走心居多。 若非情绪极差,不会主动讲这种惊心动魄的故事! 虽然事后也没再说什么“生儿子生女儿”、“谁生”的话题,但他能感受到—— 讲故事的时候,她是旁观者。 但又好像,是局中人! 阎佩瑜不是个愚蠢的人,他自己都死过一次,差点进了阎王殿了,再去思考这些事—— 首先,如今的应采澜,跟以前的应二小姐,天差地别! 其次,应采澜好像在哪里说过,替嫁的路途,花轿中她已经服毒自尽过了,只不过命大没死。 最后,她那些奇奇怪怪的用词、语言,还有她豪放的生活习性…… 等等,所有的一切迹象都指向一个诡异的方向—— 她,很有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应家女儿! 应二小姐的身子里,也许住着另一个魂魄? 当然,这种光怪陆离的事,阎佩瑜只在杂书上看到过。 先前他只是猜想,并不能确认。 今日,算是真的摸清楚了! 但即便是确认了,也不会拿出来说。 哪怕面对自己的母亲! 康王妃见他这么说,却仍旧不是那么放心:“我等等她,与她说几句话再回去歇息。” 阎佩瑜不由笑了,酸溜溜地道:“母亲疼爱世子妃,都比疼爱儿子还多了。” 康王妃白了他一眼,哼笑道:“你有意见?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母亲,我就想不明白了。”阎佩瑜依旧很好奇:“你到底喜欢她哪一点儿?” 康王妃希望儿子夫妻感情好,也没有隐藏,直接把心里话告诉他:“各方面都不错。” “其一,我生了仨孩子,府里还有那么多庶出,可不曾有人与我亲近过。” “第二,采澜她啊,冰雪聪明、内心通透、做事伶俐。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媳妇。” “最后,本来我还有那么点介意,她庶女出身。可她自己没有自卑感,也不像其他庶出的那样小鼻子小眼睛,心胸开阔着呢。” “如今,连庶出这唯一的一点不足,也不存在啦!” 虽说今天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但康王妃还是很开心的。 先不管她是否在乎儿媳妇是庶女,至少,应采澜不是庶女出身,对应采澜本身,是有很多好处的! 见她实打实的高兴,阎佩瑜跟着笑起来。 多少家族因为婆媳问题而衰落,他们家没有这种困扰! 但有一件事,他还是想专门拿出来说的:“母亲,世子妃年纪还小,心性不定。又十分好学,心里装着的事儿不少。” “你想说什么?”康王妃一脸纳闷。 毕竟,她认识的应采澜,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 有点脾气,但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发、什么时候不能。 阎佩瑜笑了笑,道:“希望母亲不要在她面前催生孩子。” 康王妃:“……” 不要催生? 天底下哪有婆婆不盼着抱孙子的? 第129章 这一瞬间,她鼻子一酸 面对母亲的不理解,阎佩瑜解释道:“除了她年纪小,想让她多玩几年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咱们如今局势不稳定。她若怀着孩子,会很危险。” 康王妃愣完了之后,竟是被他气笑了! 她嘲笑似的道:“你也会对谁上心呢?我还当你这混小子,从小到大,谁也不放在眼里呢!” 自己的儿子自己不了解吗? 他看上去很好相处,实际上骨子里很有自己的主意。 表面上,什么都好说。 内心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从小就是个不服管的。 即便是从小就做了太子伴读,但阎佩瑜这孩子,未必能把太子放在心上,根本没有什么崇敬之意。 他绝不会为了护着太子,专门说这样的话! 被母亲嘲笑,阎佩瑜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相反十分坦然地道:“我对自己的世子妃上心,难道母亲不是喜闻乐见么?” “我夫妻感情恩爱,家庭和睦。” “不管是我自己,还是父母,乃至整个王府,不都是好事么?” “欲兴族、必先安内!” 康王妃对这个儿子,还是满意的。 从小到大,他老能把人气个半死。 但,从不盲从别人,才智过人,这点总是让父母欣慰的。 过分听话的孩子,其实长大了未必见得会有多大成就。 相反,从小不服管、调皮捣蛋有自己主意的,只要性子没养歪,长大后必有所成! 儿子这般,当母亲的自然是笑出来,道:“行,你拎得清就好,我就怕你像大皇子那般。再怎么的退一步,你若像你父亲的话,我看采澜这个性子,也受不了你!” 阎佩瑜不去问“我父亲怎么样”,那绝对不是什么好问题。 而是问:“母亲这是答应了?” “嗯,答应了。”康王妃郑重地道:“我知道轻重。咱们现在的确不安定,我也不想她出什么事,更不想我的孙子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出什么事!” 得到这个答案,阎佩瑜唇角勾了勾:“儿子谢过母亲高义。” 应采澜不愿意别人提这件事,那他就帮她打住。 别人就算了,自己的母亲这边,绝对不能给她压力! 康王妃失笑,抬手虚指他一记,道:“对自个儿喜欢的人,就是不一样,嗯?” 对于“喜欢的人”四字,阎佩瑜坦然承认了:“那是自然!” 不多时,应采澜洗完澡回来了。 头发有些潮湿,她散开了,歪着头拿着干布擦拭。 没想到康王妃在这里,她一愣,笑问:“这么晚了,母亲还过来呀?” “嗯。”康王妃冲她微笑,道:“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不来看看你,睡不着觉。” 应采澜一听,心里暖暖的。 将布巾丢给了阎佩瑜,她走过去猛地抱住了康王妃,感慨地道:“母亲比我生母、养母都要疼爱我呢!我何其幸运,能遇上您呐?” 她本来就长得清纯可爱,一番话说得娇滴滴、软绵绵的。 谁看了不喜欢? “我听说……”康王妃被她抱住,是真不习惯与人这般亲昵。 但顿了顿,她也抬起手臂揽住应采澜,真比对亲女儿还亲近。 温声道:“应夫人听说彩月夫人滑胎后,立即赶去大皇子府了。” 她抬起头来,捧着应采澜的脸仔细观察,问:“你不用不开心,那等母亲不要也罢,以后本王妃会对你好!” 对应采澜来说,那养母王姨娘猪狗不如,生母应夫人则是是非不分! 这孩子,着实让人心疼呐。 应采澜:“……” 她身世不好,在冷漠的世情千锤百炼下,本不是容易感动的人,更难得落泪。 可这一瞬间,她鼻子一酸,眼圈有点发红。 声音,也有些哽咽:“谢谢你,母亲。” 一开始,她哄着康王妃,无非是怕被婆婆压制。 毕竟,康王妃又强势又凶。 为了日子好过,她能哄就哄。 可如今,人家是真心对她好呢! “傻瓜,谢什么呢?”康王妃失笑,道:“你若真谢我,跟佩瑜好好过日子就行。咱们家没有那些鸡飞狗跳的,比什么都强!” 应采澜抿了抿唇。 要说起来,她的确是想时机不对了就跑路的。 可此时,她有点舍不得了。 可笑,在现代看多了婆媳天敌的问题,而她面对的,却是比亲娘还好的婆婆! 谁愿意拒绝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呢? 康王妃又叮嘱阎佩瑜:“今日的事,大皇子怕是不会轻易罢休。左右你现在比较闲,平时多陪着采澜,别让她落单。” 阎佩瑜应答:“我理会得,母亲放心吧。” 他时不时装个病,所以太子直接说有事再传他进宫,没事就让他留在王府休养。 的确,挺闲的! 如果不是这档口太凶险,这么闲的确最适合生孩子! 康王妃回主院,应采澜把她送出门。 要走的时候,康王妃突然想起来:“对了,距离王爷生辰也就十来天,咱们要开始做准备了。你抽个时间来,我与你好好说说。” 应采澜乖乖点头:“好的,母亲!” 说啥? 当然是把她当接班人培养呢! 以后这一大家子要是有个什么宴席,她学会了之后,康王妃就可以撒手了。 康王妃是真心为她好,但…… 回到屋里,她没忍住吐槽:“好家伙!别人家的婆婆,都死命揽权,生怕儿媳妇把自己的权利给抢了!你这亲娘可好,她巴不得丢给我!” 阎佩瑜满眼都是笑意。 母亲与妻子,和乐融融,是男人之福。 有这样通情达理的母亲、与明辨是非的妻子,是他之福。 “母亲还年轻,你若是嫌累,就多喊喊。”他笑道:“她心疼你,舍不得你累,自然就不会都扔给你了。” 应采澜挑眉,道:“我还以为,干脆我装傻,让我干啥啥不行,不就不让我干了吗?” “那可不行。”阎佩瑜立即反对:“父母总有一天会年迈,到时候这个家还得咱俩撑着。男主外、女主内,家里不靠世子妃,靠谁呀?” 应采澜:“……” 怪累的! 但,换一面想,他们是真不拿她当外人啊! 阎佩瑜去沐浴更衣回来,应采澜坐在胡榻上看师润的手札。 对她勤奋好学、孜孜不倦的精神,他是佩服的。 走上前去,他把她手里的册子给抽了出来,塞了书签后、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你干嘛呢?”应采澜看得正起劲呢,被拿走了,满脸都是不爽,怒视着他。 结果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第130章 吃起醋来跟普通人没区别 因为准备就寝,这厮不像出门那样衣冠楚楚,而是穿着一身玉色的及地长袍,准备直接上榻就能睡了。 刚刚沐浴完出来,那衣衫松松垮垮的。 锁骨若隐若现。 微微一动,还能看到胸膛。 洗过澡后,那肌肤红润有光泽,好得叫女人嫉妒! 她一抬头看他,他便冲她眨了眨眼睛,道:“这个时辰了,我还能干嘛?睡觉去呀!” 随着目光流转,眸色潋滟,眼角的泪痣更添一份妖魅! 应采澜:“……” 啧,又在勾引她! 她撇嘴,道:“敢情,你把苏苏哄去厢房睡,目的就是这呢?” 天天吃肉,也不怕腻着! 尤其是这家伙,专门喜欢吃小嫩肉、小肥肉。 一整天跟发情的公狗似的,电动小马达都没他能造! 阎佩瑜轻笑,弯腰在她额角亲了一下。 旋即薄唇贴在她耳畔,低柔的声音里,宛若带了钩子:“咱们是新婚夫妻,难道不该蜜里调油么?” 应采澜反口就怼:“你那是蜜里调油吗?你这是纵欲过度!” “不不不。” 阎佩瑜眉尖儿一扬,道:“咱俩是共犯!你五十步不要笑我百步,若不是我这干柴遇上了你这烈火,我也不能上瘾呀!” 他弯下腰,把她轻松一抱,笑得贼坏:“先不生孩子也是好的,咱俩可以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原本想要个娃娃锁住她。 但今天他是发现了: 留住她,不一定非要孩子! 他对她好,父母亲都对她好,让她对有他们的未来心生期盼,便没有理由离开,那不就行了么? 再看看阎苏在的这两日,多影响他俩恩爱啊! 应采澜实在是服了这人! 偏生,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男妖精! 尤其是在床上他那勤奋好学的劲儿,他们俩在这方面是很和谐的。 不光是他,她也有些上瘾! 上头了,房内很快春意融融、春光乍泄、春情荡漾! 几日后。 一点春大药房开张了,应采澜每天都要过去瞧瞧的。 照例,她一来,生地便给她禀报情况:“开张那日发生的事,的确有点影响。” “不过世子妃放心,有柳大夫坐镇,还是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柳大夫的医术是真好啊,尤其是达官贵人们,早便听说了他的声名,只是碍于难请。” “如今他在咱们药铺坐诊,每日都有不少贵人上门求诊呢!” 应采澜点点头,对此很满意。 当然,对给她出主意的阎佩瑜很满意。 不愧是太子的智囊,一出手就是绝杀! 她想了想,问:“他没接外诊吧?” 生地答道:“那自然是没有的!咱们就这么一个大夫,接了外诊,来药铺抓药的病人怎么办?” “那就行。”应采澜也放心多了。 她看了一圈没什么问题,张望着诊房的方向,有点手痒:“可惜了,没人找我看病!” 生地默。 他心道:那是没人找您看病么?应该说,没人敢找您看病! 一来不相信她会医术,二来也的确不敢劳动世子妃大驾。 川贝则是笑道:“世子妃若是去给人瞧病了,把世子晾在一边,也不太好啊!” 混熟了,手底下的人也都知道,应采澜很好相处。 生地也敢开玩笑:“世子妃夫妻感情可真好,上哪儿世子都陪着。我看世子妃气色红润,一看就是世子疼爱呢!” 应采澜抬手,虚指了他一把,道:“我就不能是自己天生丽质呢么?” “嘻嘻!”生地笑道:“能,咱们世子妃的确是天生丽质,不但长得美,这气色也是一绝!” 正说着,蔺炀来了。 药铺的供货商,是蔺炀牵线的,算是大恩人。 应采澜立即将人迎进内堂,命人好茶伺候。 内堂,阎佩瑜正坐在那里,给应采澜看账本。 掌柜的站在一旁,等着听训。 也就开张两日,没有多少流水,但世子爷身为太子的智囊,脑子自然是好使。 随意一看,就给指出了不少经营的意见,让掌柜的去执行。 阎佩瑜刚刚说完,就见应采澜领着一名男子进来。 这男人长得很好,不管是五官相貌,还是身量气度,都是极为出挑的! 关键是,应采澜对他笑得开心,语气中也隐隐带着一点热情洋溢:“蔺兄肯定不是来看病的,莫非,有什么好事找我?” 那男子脸上挂着八面玲珑的笑意:“蔺某出了一趟远门回来,没想到药铺已经开业了。这不,送上迟来的贺礼。” 刚走进内堂,就发现一道无法忽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蔺炀微微一愣,顺着视线朝阎佩瑜看过来。 他做生意多年,可以算是人精中的人精,一眼看穿—— “这位,想必就是康亲王世子了吧?” 不但认出来阎佩瑜的身份,而且还能觉察: 温润外表下的世子爷,骨子里绝不是一个温柔善良的角色! 阎佩瑜还没说话,一个眼神给到应采澜。 应采澜上前,笑道:“蔺兄你好眼力!” 她给两人做了介绍:“阎望,这位就是通达牙行的大东家蔺老板。” “蔺兄,这位就是康亲王世子。” 蔺炀拱手作揖,道:“草民蔺炀,见过世子!” 即便是礼数周全,阎佩瑜却还是感受到了,蔺炀对自己有挑衅! “坐下说话吧。” 说完,他朝应采澜伸手。 应采澜很习惯性地把手交给他,在他身旁坐下。 只是,今天他的力气有点大,让她有点疑惑。 碍于有客人在,她没问。 只见阎佩瑜又道:“世子妃为何不加个前缀,说我是你的夫婿?” 不明所以的应采澜:“……” 几个意思? 蔺炀却是展唇一笑。 真有意思! 这位世子爷,珠玉一般的人物,吃起醋来却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许是见他与应采澜有说有笑地交谈,相携而入,阎佩瑜有危机感了呢? 蔺炀其人,平时长袖善舞,南北通达。 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挺有恶趣味的。 他很欣赏应采澜这脾性,觉得她与当世女子不同,便有要交朋友的心思。 仅仅是交个朋友,并没有其他的妄想。 可阎佩瑜这么紧张,他没忍住,说道:“开张那日的事,蔺某听说了。不得不佩服,世子妃英姿飒爽深得人心。也就是可惜,婚嫁太早了!” 前面没什么问题。 “可惜”俩字,让阎佩瑜微微眯起了眼眸! 第131章 世子妃已经名花有主了 说可惜也便罢了,还可惜的是婚嫁太早了! 这要说没有问题,谁信? 阎佩瑜看向蔺炀,发现蔺炀的眼神都放在应采澜身上。 并且,蔺炀已经转头过去,与应采澜说话了:“应大夫,这么叫你好像是最合适的吧?” 应采澜眼睛一亮。 可不是合适吗? 她开了药铺,要坐诊,没人找她看病! 人人都当她世子妃,可没谁当她是大夫。 所以,一听蔺炀这么称呼,她的心思立即被调动起来了:“蔺老板果然上道!你说的不错,在药铺里我就是大夫。若你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尽管找我,不收你的诊金!” 蔺炀笑得满脸和煦。 还别说,的确长得出色,即便是并未着锦衣,却依旧气质出众。 端的是名士风流! 两人一来一往地交谈起来,旁若无人: “虽然现在尚未生病,但还是先谢过应大夫的好意了。” “不用客气,毕竟我这铺子的药材,还是你家大哥的供货。四舍五入,我们也是合伙人了!” “应大夫太看得起我了,只不过家兄这段时日一直忙碌在外,我都许久不曾见他了。听说与你谈买卖的,都是大管事?” “可不是么?我还没见过你家大哥呢!” “日前,收到了家书,兄长下个月就回来了。” “真的吗?那到时候我做东,请你们兄弟俩喝一杯!” 阎佩瑜要听不下去了。 他家世子妃,其实是个小财迷。 虽不至于张口闭口把钱挂在嘴边,然而,但凡有能够捞钱的机会,她都是不会放过的。 可现在,她竟然跟蔺炀说:不收诊金? 如此特例,证明她对蔺炀的观感特别好。 尤其是,她看向蔺炀的眼神十分生动。 眼睛里有亮光! 比一开始跟自己接触的时候,可要真心诚意多了! 再看看此时,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相谈甚欢。 最重要的是,即便阎佩瑜坐在应采澜身边,她却好像把他忘了似的! 世子爷心里泛起了醋浪! 阎佩瑜清了清嗓子,捏了捏应采澜的掌心,道:“澜澜,做东请客之事,当为夫来为你操办。” 应采澜一愣。 好像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她家世子爷还在呢! 她不假思索说了句:“不用你!你可是世子,人家跟你一块儿吃饭,不会紧张吗?” 阎佩瑜:“……” 很好! 他被隔离在外了! 直接被他分为两类人? 他是世子,跟蔺炀不是一类; 而她,就跟蔺家兄弟是同道中人? “怎么?”他幽幽地问:“身为世子的我,还不能给世子妃安排饭席宴客了?” 阎佩瑜就是阎佩瑜。 即便在说着警告的话,还是相当委婉的。 很给面子。 毕竟是夫妻朝夕相处有段时日了,多少有些了解。 应采澜一开始沉浸在于蔺炀聊天中,此时把注意力放他身上了,自然是立刻发现: 腹黑狗他不开心! 他不开心了,病娇属性就会发作! 有一个非典型病娇的男人,还是非常头疼的。 为了避免惹急了他,她嘿嘿一笑,道:“哪能呢?” 哄人嘛,这题她还是会的! “那也要等那位蔺先生回帝京了,才能做打算的。既然你要做东,那就交给你好了!” 阎佩瑜斜睨着她,在外人面前,他不会落她面子。 可以说,他相当尊重她。 如此对待妻子,在这时代还是很少见的。 应采澜保持微笑,又看向蔺炀,道:“蔺兄,应该是不怕晚的,对吧?” 蔺炀笑容渐深:“酒香不怕巷子深,好饭不怕来得晚!” 瞧瞧,随意一个小试探,世子他就急了呢! 没想到,传说中温润如玉、光风霁月的康亲王世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的? 相对而言,应采澜可能还不怎么开窍吧? 懵懵懂懂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这对夫妻,有意思! 眼瞧着再逗下去,世子爷要恼怒了,蔺炀见好就收:“牙行还有事,蔺某便先告辞了。” 他看向阎佩瑜,颔首为礼:“世子,失礼了。” 应采澜站起来:“我送……” 话没说完,手被用力攥住。 她一愣,低头看向依旧坐着的阎佩瑜,用眼神询问:干什么呢? 阎佩瑜不冷不热地道:“向冲,送蔺老板!” 身为世子妃,用不着亲自送客,也是合理的。 向冲收到了主子的眼神,意会过来,对蔺炀做了个手势:“蔺老板,您这边请!” 将人送出门之后,用很低的声音说道:“蔺大东家,乱花迷人眼,情有可原。” “但是,我家世子妃已经名花有主了。” “当然,世子与世子妃夫妻恩爱,对于狂蜂浪蝶,世子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而您是通情理之人,想必能明白世子的意思。” 蔺炀差点在心里笑疯! 如果不在意,又何必专门让向冲来说这番话? 但脸上,还要保持着和气生财:“好说,在下并没有非分之想,不过交个朋友罢了。请世子放心。” 说完便走了。 向冲愣了愣,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过,希望蔺炀是真的不会乱来吧。 不然他们家世子如果发起疯来,可不是他一个蔺炀扛得住的。 别说通达牙行不用开张了,就是整个蔺家,说不定都要被掀翻! 内堂。 蔺炀离去后,应采澜回过头来,眼神里带着质问:“你发什么疯呢?” 到这时候还不知道他阴阳怪气的,那她该是多迟钝? 阎佩瑜挑眉,淡淡说了句:“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跟其他男人,难道不该保持距离?” 应采澜简直大无语! 她皱起眉头,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在搞笑吗?我又不是金子,还能人人都喜欢啊?是个男人都能看上我?” 阎佩瑜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但眼神里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一步也不让! 应采澜感觉有点烦:“你这人……把我当什么了?” 她自己是有婚姻的女人,心里拎得清。 哪怕要出去找别的男人,也得先把家里这个清掉再说! 结束了一段关系,才开始下一段,绝不会脚踏两只船。 哪怕她那些雇佣兵爸爸,平时提上裤子就跑的渣渣,也从来不会脚踏两只船,都是结束了一个情人之后,才追求新的! 在这点上,给她做了一个还算好的榜样? 可阎佩瑜这状态,着实过分了! 她不过就是跟生意上的伙伴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怎么在他这里看来就是水性杨花了? 第132章 我还不够你造的吗 “并不是把你当什么了,只是提醒一下你。” 阎佩瑜这个人,哪怕是生气也不会表露得很明显。 蔺炀的挑衅,让他很不高兴。 但他还是拎得清,不会将罪名压在应采澜头上。 她勾男人的时候他见多了,哪能这么安分守己? 哪一次他没被她勾得神魂颠倒? 因此,他平心静气,很认真地道:“我防着有人撬我的墙角,总是没错的!” 应采澜撇嘴:“毛病!” 在这种事上,哪怕他病娇发作,她也不打算惯着! 当即把他的手甩开,转身就走。 丢下一句:“那你就拎着大刀,看谁带了锄头就弄死他吧,关我屁事儿!” 阎佩瑜一愣。 扪心自问,他有好好说话。 可他家世子妃这是…… 生气了? 应采澜不是个没脾气的,他很清楚。 但她脾气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 平时她喜欢压制他,一般他只当夫妻情趣,很是无所谓。 可一旦他的脾气上来了,她就会反过来哄他,让他的脾气瞬间消弭,只想对她笑。 今天她直接撂挑子不管不顾了,不哄人了,还是头一回! 向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家世子爷坐在椅子上。 一张俊脸阴着、黑漆漆的。 不由检讨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世子,发生什么事了?” 阎佩瑜瞧了他一眼,问:“警告过了?” 向冲点点头:“属下觉得,是世子多虑了。世子妃吃过了您这样的山珍海味,哪儿能瞧得上那清粥小菜呢?” 阎佩瑜拧眉,道:“那可未必。” 山珍海味是会吃腻的,人心永远不会满足。 得陇望蜀,得到了不珍惜,才是人性常态! 他必须把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里,不让世子妃有任何爬墙的可能! 向冲没招了,道:“世子办法多,总不至于解决不了。” 阎佩瑜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他是没跟应采澜吵闹,但回去的途中,他发现—— 自家世子妃还在生气! 一句话不跟他说就算了,一个眼神都不给。 拉她手,她甩了一下。 没甩开,干脆随便他拉,就是不理人! 回到王府,她先跳下马车,大步流星往蒹葭苑去,直接把他丢在了后面! 阎佩瑜:“……” 向冲:“……” 川贝、冬雪:“……” 世子在世子妃这里,失宠了? 蒹葭苑。 应采澜回来后,先是让川贝去准备沐浴用水。 打算洗个澡再吃晚饭。 阎佩瑜进来的时候,她刚刚吩咐完。 看见他,她转头扭向另一边,直接拒绝视线交流。 那小眼神,还气着呢! 阎佩瑜:“……”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他竟然感觉有点好笑。 还真是那样: 在应采澜这里,他的脾气总是去得很快的。 看着她的小模样,总觉得自家世子妃哪哪哪儿都好。 哪怕是发小脾气的样子,他都觉得可爱、莫名想笑,哪儿还能气多久? 他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轻声喊:“澜澜。” 应采澜立刻就要甩开。 他却紧抓住不放,旋即,弱唧唧地指控:“世子妃冷暴力我!” “?”应采澜一脸的问号。 她不可思议地仰头看他。 只见那张顶级神颜上满是幽怨,好像谁家被欺负了的小媳妇儿似的! 那语气有点撒娇的味儿,跟奶狗一样! 她终于没能忍住,开口道:“难道不是你胡乱冲我发脾气的吗?还反过来咬人了是吗?” “我没发脾气。”阎佩瑜立即道:“我只是提出了身为丈夫的合理要求,是你先生气的。” 这点必须解释清楚。 他虽然不高兴,却的确没对她撒气。 冤有头债有主,他让向冲去警告挑衅者。 然后,面对自己女人的时候,要求她跟外男保持距离,也并没说完全不让接触,很合情合理吧? 应采澜:“……” 合理个毛线! 她没好气地道:“可我不觉得合理!” 阎佩瑜见她愿意跟自己对峙,那就代表有商量的余地。 便拉着她坐在胡榻上,温声劝说:“你要开铺子、要交朋友,我是不会干涉的。” 应采澜撇嘴,嘲讽地道:“你那叫不干涉?好意思说得出口么!” 阎佩瑜理直气也壮:“我的确没干涉,只是提出了我的看法。我知晓你不会看上别的男人,但是……” 他摇晃了一下捏着的手,道:“我家的肉比较香,总怕外面的狗盯上,小心驶得万年船,难道有错吗?” 别说,这跟他的成长环境是有关系的。 在太子身边,何尝不是伴君如伴虎。 因此,他说话做事,都是特别谨小慎微的!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看上别的男人?”应采澜心里对他不满,哪怕他说的话也没啥,可她就是要抬杠。 阎佩瑜咧嘴一笑:“毕竟,这帝京里能比我阎望好看的男人,怕是还没出生!你都拥有我了,怎么还看得上别人?我还不够你造的吗?” 应采澜:“!!!” 她知道他脸皮厚,但这人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真是她没想到的。 她无语吐槽:“你是懂臭美的!” 他么的! 自古以来只知道女人爱比美,没想到…… 男人长得最好看,真的也值得炫耀? “不然,你找个比我好看的试试?”阎佩瑜看着她,老神在在。 应采澜啧了一声。 还别说,真没有! 她看见的帅哥不少,但阎佩瑜这款真没见过! 他不但长得好看,气质也很绝。 平时如玉一般喜人,夜里如妖一般惑人! 可盐可甜、可奶可狼,的确极品、又少见! “我防患于未然,是应该的。”阎佩瑜见她似乎有松动的迹象,连忙趁热打铁:“这不是护食么?” 应采澜撇嘴:“你是狗啊,还护食上了!” 阎佩瑜轻声一笑,软软说了句:“我是狗啊,你就是我的肉骨头!” 应采澜:“……” 终究是没忍住,噗呲笑了一声。 妈呀,这款男人真的…… 绝了! 肉不肉麻? 阎佩瑜赶忙道:“呐,不生气了。嗯?” 本来吧,他就是霸道了一点。 想法过分了一些,倒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应采澜也不认为因为这样就需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她想了想,问:“下次还这样?” “必须这样啊!”阎佩瑜在这点上,是绝对不肯让步的:“你应采澜是我阎佩瑜的人,谁也别想觊觎!” 应采澜:“……” 他说的,其实也没错。 但:“你这样管我,若是让我有窒息感呢?我感觉窒息,就更想跑路了!” 第133章 有点废腰 阎佩瑜顺着就道:“那你给我保证,只看我,不看别的男人!” 应采澜:“……” 她说的话,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这不就是管得严么? 不过,他又说道:“你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拦。唯一的底线就是,你只能有我、只能看我!” 应采澜:“……” 好可怕的占有欲! 以前她不懂,现在感受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病娇? 不等她反对,他紧接着又来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性子,但凡有机会甩了我,你肯定会找其他男人的!” 应采澜:“……” 没错! 她就是会找! 不需要靠男人生存,不代表不会找男人玩儿。 在感情观上,她也是受雇佣兵爸爸们影响—— 谈的时候很认真,在一起的时候很专一; 分了后干干脆脆,绝不会为一个人守一辈子! 但是,她也说了句实话:“你对我好点,我暂时不想甩了你!” 终究,没做保证。 其实也没必要啊。 反正目前她很喜欢跟阎佩瑜在一块,顶级优质男人,只要没有底线原则问题,没必要散。 自然,这也是她不想生孩子的原因! 还没说通,川贝过来了:“世子妃,热水已经备好,可以沐浴了。” 阎佩瑜终究没继续这个话题,放她去。 看着她出门的婀娜背影,他心里暗下决心: 以后,得严防死守才行! 毕竟,花若盛开、蜂蝶自来。 他家世子妃以前吧,是没人发现她的美,如今不一样了。 少年夫妻,也都是没谈过恋爱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幼稚的成分在里头。 闹归闹,应采澜洗完澡回来,还是跟阎佩瑜一起吃了晚饭。 他不断给她夹菜,桌上的菜色全都是照顾着她的口味。 倒不是故意讨好,而是平日也差不多这样。 他嘴很刁,做得不好的菜一筷子都不会碰的,但不挑种类。 但应采澜比较挑食,都是有选择性的吃东西。 在一块儿吃饭时间长了,阎佩瑜哪能没发现。 他也会劝说:“这个松鼠鳜鱼做得不错,刺都择了,你少吃点也好。” 应采澜不爱吃鱼。 因为要择刺! 没了刺的,味道鲜美,她倒是不拒绝,接受! 在这一筷子一筷子的布菜中,脾气也就消了。 当老公的要求老婆离别的男人远点,总是合理的。 他也的确没有过激行为,只是态度让她感觉到束缚,所以闹了脾气罢了。 吃过饭,小夫妻俩手拖手在院子里消食。 之后洗漱完了躺床上,又亲亲热热抱一起了! “阎望,我在太后给我的那些书上,看到了好玩的,你要不要试试?” 阎望:“???” 太后给的那些…… 房中术图册? 她不是说没什么意思吗? 毕竟,他大概翻了一下,深以为,那图册上玩的不如他们俩玩的刺激! 不过,他没看多少,所以竟不知道她竟然还会去研究这个? 不由笑问:“有多好玩?” 应采澜挑眉,道:“经过我改良了的,就是可能会……有点废腰!” 说着,给了他一个肘拐:“要不要试试?” 阎佩瑜眸色潋滟,果断道:“要!” 次日。 应采澜抱着师润留下的手札,沉浸在学习、进修的海洋里。 而阎佩瑜,则是坐在她的对面,也拿着书在看。 气氛安静而美好。 两人颜值都高,让一干下人看了都不由得惊叹: 简直是神仙画卷! 不多时,煞风景的来了。 应家管家上门:“世子妃,老爷请世子妃回一趟太师府,将嫡女迎入祠堂、登记族谱!” “入祠堂、登族谱?”应采澜抬头,瞟了一眼对面的如玉男人,一脸的疑惑:“不对啊!” 她问:“我这不是已经婚嫁了吗?不是已经登入你阎家的族谱了吗?” 阎佩瑜抬眸,扫了应府管家一眼,倒是理解这个做法:“重新走一次流程,回头你便是嫡女出嫁,皇家玉牒也会重新订正。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因为你是庶出而看低你了。” 他给了提议:“走一趟吧,对你只好不坏。” “哦,这样。”对于那些规矩的东西,应采澜不是很懂。 她也不在乎。 可好像别人都很在乎,包括太后,知道她不是庶出而是真正的嫡出后,对她的态度好像更好了? 既然阎佩瑜觉得可行,她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于是转头问应府管家:“那行吧,我什么时候回去?” 管家立即道:“明日辰时,是老爷看好的日子。” 应采澜摆摆手:“成,我会准时到的。” 阎佩瑜放下手中的书,问:“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儿?” “不用了吧。”应采澜摇头,感觉回个应家不会出什么问题。 别说她身边有冬雪,不还有怀瑾呢吗? 怀瑾,还是很靠谱的! 阎佩瑜也没想去说服她。 他去了,应家可能会诚惶诚恐。 也罢,到结束了他再去接人也行。 打发走了管家后,应采澜提起了另一件事:“大皇子也没闹事了,我有点慌!” 对方出招,她就知道要回什么招数。 可对方按兵不动,她顿时不知道怎么打了! “他现在心里正疼着呢。”阎佩瑜多多少少能有点了解阎襄的心思。 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道:“你那个姐姐,是真有手段的,把阎襄吊得死死的。” 应采澜想了想,问:“你觉得,他会不会想弄死我?” 毕竟,按照他们强盗逻辑,加上应彩月那个女人惯会泡茶。 现在阎襄肯定恨死她了! 阎佩瑜脸色有点严肃,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会!” 应采澜脸色一黑。 在心里暗骂:妈了个吧的,王八羔子! 虽然没骂出来,阎佩瑜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憋着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儿。 那小表情,活灵活现的,绝对是在骂人! 他有些好笑,道:“所以,明日还是我陪你去吧。” “我回应家呢,能出什么事?”应采澜对这个不以为然:“再说了,你陪我去,该对我下手的人依然会对我下手。有你在,难道别人就能收敛了?” 阎佩瑜却很坚持:“不行,我陪你!” 应采澜:“……” 算了,爱去就去吧,不与他争! 哪知道,第二天—— 第134章 爽了你苦了我 一大早,估摸着也就刚下朝的时间。 宫里头传来了太子的旨意:“世子爷,太子殿下请您入宫一趟,有事相商!” 想来,是朝堂上有什么事,太子回去后,要在东宫小朝廷进行商讨的。 阎佩瑜拧眉:“澜澜,我得进宫,不能陪你去应家了。” 昨晚玩得有点疯。 他也还好,享受了极致欢愉后,睡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应采澜就有点惨。 她昨晚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扭了一下腰! 此时抚摸着自己酸软、还隐隐作痛的腰肢,不肯爬起来。 眼里,全都是对阎佩瑜的指控:“滚你的去吧,爽了你苦了我!” 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有点肿。 都是夜里哭的。 不是闪了腰哭的,而是—— 阎佩瑜已经换好了衣裳。 见她那副被风雨蹂躏璀璨过的样子,让他看一眼就更想欺负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她旁边给她按腰,低声嘟囔一句:“说的好像你没爽到一样,昨晚是谁一直哭个不停?” 怎么哭的? 爽哭的呗。 结果就悲剧了! 应采澜将他的手推开,把头埋进被窝里,模模糊糊地道:“按什么按,没有用的!晚点我让传声师兄给我扎几针,可不要留下后遗症啥的。” 闪了腰,不管不顾其实也会好。 但很容易在那个位置留下病根,以后很容易二次、三次受伤。 甚至,日后一旦劳累一点,就会在命根的位置复发,疼得要人老命! 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阎佩瑜赶时间要入宫的,原本想尽快把她哄好了,少会儿让马车走快点就是。 却没想到,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准!” 他瞠目,眼里都是警告:“你打算脱了衣裳,让男人给你针灸?” 应采澜从被窝里钻出头来,对上那双阴恻恻的双眸,默默把到了嘴边的“对啊”俩字吞了下去。 可嘴上依旧不肯认输,“我要真喊传声师兄给我灸腰,你又怎么样?你进宫了,不就管不着我了吗!” 口嗨的代价就是,这男人刚刚穿好的衣裳,他又解开了! 应采澜瞪大双眼,问:“你脱衣服干什么?” “你!” 阎佩瑜的回答铿锵有劲、简洁有力! 应采澜:“……” 我去哦! 这老司机杠杠滴! “我都受伤了你还想来?”她咬牙切齿地道:“禽兽!” 阎佩瑜低头盯着她,问:“刚才你说的话,再说一遍,嗯?” 尾音抬高、拉长。 带着无穷的警告! 想到他有病娇属性,万一疯起来,可能真会直接再拖着她上高速。 昨晚浪够了,现在火葬场,再超速她真会晕车的啊! 她连忙提醒:“你不是要进宫了吗?太子等着你呢。” “无所谓。”阎佩瑜压根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腰封解开,拉开了长袍的系带。 还分心给了她一个眼神:“左右,我跟太子说,刚要出门,谁知道旧疾复发突然晕过去了!” 应采澜:“!!!” 绝! 她服了,老老实实改口:“我让雪梨给我弄,总行了吧?” 没有病人找她看病,她思量着:要不发展女医、妇科? 当代女医很少,几乎没有。 哪怕有,也都是不能单独看诊的,都得男大夫陪同。 最后拍板下结论的,依旧是男大夫。 一旦她成立了女医精英团队,不信还会没有人找她看病! 专看女人总行吧? 所以,第一个跟着她学习的,就是雪梨。 她学的同时,让雪梨打下手。 这么一段时间过去,雪梨也算小有所成,简单的针灸下针是没问题的。 “不闹了?”见她老实了,阎佩瑜重新把衣裳配饰穿戴整齐。 即便进宫的事不着急,可以忽悠过去。 可也真不能禽兽到她腰疼了,还要做什么吧? 昨晚可不就是,她突然闪着了惊叫一声,直接把他吓软了。 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哪里还敢继续? 应采澜瘪着嘴,道:“不闹了。” 阎佩瑜这才消停,语气温和下来:“不舒坦,就别去应家了。不行就让他们改时间,反正你是世子妃,这事儿你可以做主。” 穿好衣裳,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替她把覆面的乱发理了理,又道:“我不会在宫里待很久,你别到处去,我会尽快回来。” 倘若太子不放人,也简单。 直接病倒完事儿! 应采澜撇嘴,道:“没事,不就是登个族谱的事,还能咋地不成?” 阎佩瑜就没说太多,起身往外走。 然后,她又听到他交代冬雪:“今日出门,让人多扶着点世子妃。去了应家后,别让别人碰着她。” “是。”冬雪应答很简单。 至于为什么? 不用问的! 蒹葭苑里的人谁不知道,世子与世子妃新婚燕尔、恩爱如胶。 守夜的人后半夜就要机灵,多烧一些热水。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打水过来擦洗。 随着世子的身子日渐强健了之后,基本都要后半夜沐浴一回的了。 沐浴倒也不用她们伺候,世子亲自服侍世子妃沐浴穿衣,又把人抱回榻上去睡。 阎佩瑜走后,应采澜也没能赖床太久。 她让雪梨和川贝两个进来,给自己的腰下针灸了一盏茶的时间。 然后起身用早膳,便出发去太师府了! 应家嫡女认祖归宗…… 咳咳,勉强也算认祖归宗吧。 总之,是件大事。 重点是:应淳善把这个当成大事,那就是应家的大事! 族里有分量的都来了,亲自主持流程的是族长—— 算起来,该是应采澜的太叔公! 七十高龄的太叔公,身子骨特别硬朗,焚香上告列祖列宗,进行一系列的礼仪后。 他转过头来,看向应采澜:“嫡女采澜,过来给列祖列宗跪下磕三个头,上柱香!” 应采澜按照吩咐照做。 太叔公又道:“礼成!” 他亲自将应采澜的名字,写上了应家的族谱! 然后,就是应家嫡女与康亲王世子的婚书,订正了新版本后,与旧版本放在一起。 之后,族谱上应采澜的名字后面,写下了婚配信息。 “成了,后面的事,就要跟皇家接头了。” 太叔公说完后,转而进下一个流程:“接下来,是把彩月小姐从嫡女上剔除……” 听到这话,应采澜就想直接撤了。 应彩月的事儿,跟她没关系呀。 没想到,一转头,发现应夫人裴淑云一脸怏怏。 不但没有半点喜悦,甚至还十分难过的样子! 听到太叔公的话,裴氏当即站出来,道:“不管怎么说,彩月都是我养大的。我不同意把她剔除嫡女身份!” 众人:“……” 第135章 便宜亲妈真便宜 自从应采澜进门后,裴淑云就没说过话。 到了这个环节,突然开口! 竟是,为了应彩月的! 众人纷纷侧目,太叔公脸上都露出了不满:“侄孙媳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根本就是不给世子妃面子。 这是要作死的节奏,那也别拉着整个应家跟着她去死啊! 应采澜本人吧,没什么感觉。 倘若是原主,大概会挺难过的吧? 毕竟,这位是亲妈呀! 以前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就算了,如今证据确凿,实锤她应采澜才是裴淑云的亲生女儿。 但裴淑云不但没有对自己生出来的骨肉和颜悦色,还冷漠地视而不见。 也便罢了,应采澜不在乎。 可,不代表裴淑云还能得寸进尺,依旧给应彩月那个绿茶婊声张! 倘若,应彩月依旧享受嫡女身份,那么,原主所受过的苦、丢掉的小命,又算什么! 太叔公转头过来:“世子妃多担待!” 应采澜摆出了世子妃的架子。 眸光从裴淑云脸上,转移到了应淳善这边,问:“父亲,母亲糊涂如斯,想来您不会至此。” 应淳善虽然迫于应采澜的压力,不得不放弃应彩月。 可还是存着那百分之一的希冀,不剔除应彩月的嫡女身份,指不定还能在大皇子那里捞点好处。 毕竟,大皇子对彩月是真的好! 未来是否会乘风而起,谁知道呢? 可面对应采澜不善的目光,他只能斩断了那点希冀:“世子妃放心,既然已经真相大白,该是如何便当如何。” “这个家,还是我来做主!” “王氏犯了大错,闯了弥天大祸,她畏罪自杀了,无法再行追究。” “可是……” 一家之主的目光发沉,落在了裴淑云脸上,道:“夫人,彩月是王氏所出、是你抚养。她如今做错了事,王氏人没了你还在,难道把女儿养成这样,你就没有丝毫反省吗?” 当母亲的,没教好女儿,闹成这个样子! 裴淑云能没有责任吗? “我……”裴淑云还想说什么。 但她也清楚,自己势单力薄。 应彩月的孩子没了,暂时没了什么希望,她们抬不起头来。 如今族里都清楚,应该捧着世子妃。 所以,她只能认了,不去抬杠。 “妾身明白。”她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将准备好的礼盒拿出来:“采澜,这是为娘的给你的认亲礼。” 那礼盒递过来了,估摸着应该是个小首饰盒。 应采澜没接,任由裴淑云的手僵抬着。 她唇角勾起嘲讽的笑,道:“母亲不情不愿,那便算了。” “我早便明白,在这应家,的确没有我容身之地。” “该得的迟早会来,不该得的莫要强求。” “夫人既然不是真心,如今本世子妃也并不需要虚情假意、装模作样的做秀!” “所以,就省了吧!” 她看向太叔公,微微颔首,道:“太叔公,今日的事辛苦你们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一个挥手。 冬雪立即让随侍丫鬟们,将己方准备好的礼盒一一送上。 族里的长辈都有的认亲礼,也都送了出去。 当然,也没少了裴氏那一份。 应采澜笑道:“母亲不待见我,可我总是小辈,该给的还是要给。薄礼一份,还请母亲笑纳!” 她这般落落大方,映衬得裴淑云更是难登大雅之堂! 顿时,裴淑云脸色更难看了。 而应采澜也没有要让她好过的意思,唇角一勾,道:“本来,我不懂这些人情世故。” “大家也都知晓,我从小到大,没人教给我这些。” “认亲礼,是世子命人给各位长辈一个一个单独选的,礼单他也亲自过目。” “希望长辈们不嫌弃世子待我的真心。”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 竟是世子选的么! 他们家这新嫡女,到底是有多受宠? 应采澜这番话说得,更叫应淳善心里难受。 他愧疚得很,叹息一声,招呼随从将一只盒子拿过来,递给她:“世子妃,已经发生的事,谁也无法更改。但以后,咱们父女同心,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回娘家开口。” 那盒子递到了应采澜的手里,他微微一笑,道:“采澜啊,以前爹做得不好的地方,以后会改的!” 尽管知道他是利字当头,但今日的戏份,还是让应采澜感受到了那么零星半点的真心。 她表情缓和下来,笑了笑,道:“谢谢父亲。父亲放心吧,采澜是知恩图报的。我若没有便罢了,但凡我有,应家给我什么,我必定回报什么!” 听到这话,人心各异。 她是在警告: 从前给我的难受,我没跟你们客气,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应家的门楣着实是抹了灰。 可如果以后你们待我以真、我必报之以诚! “世子妃大义!”太叔公由衷赞了句,又道:“老朽盼着世子妃登上青云梯,光宗耀祖!” 如今应家丢了大脸,他们这些老人脸上都不好看。 所以,出面主持这场认祖归宗,都是认认真真,不敢有半点疏忽。 世子妃得世子宠爱,她若成了飞天凤凰,应家还有未来可言。 可她若记恨应家,以后放弃应家了。 当今这些子孙辈,也没谁特别出挑的,只怕大厦将倾啊! 应采澜很给面子:“太叔公放心。” 她目光扫过裴淑云,触及这位便宜亲妈的眼神,不由心里微微一凛! 不作不死啊。 看来,应家的女主人,要换人做了! 她没说破,提出了要走。 应家一众自然是需要挽留,让她吃个中饭再走。 但她摇摇头:“世子爷若等急了,对他的身子不好。我还得回去照看他呢!” 她的腰还有一点点疼,跟这些人吃饭应酬,有什么意思? 回王府后,如果阎佩瑜没回来,她去陪康王妃一块儿吃饭,不香吗! 人家康王妃把她这个儿媳妇,可是当亲人看待的! 川贝便扶着她出门。 一提到世子在等,谁也没敢挽留。 应淳善则是送这些长辈入席。 不管世子妃是否留下用饭,他们都是要吃的。 忙碌之中,也便没发现,当家主母裴淑云,不见了踪影! 第136章 生恩不如养育恩 大皇子府。 裴淑云怄了满心的气,命人带了不少人参燕窝这类的补品,进了应彩月房里。 “母亲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应彩月正在坐小月子,滑胎了也要好生休养。 更何况,她还挨了一顿毒打,满身的伤? 此时的她,脸上的青肿都消了,留下来好几处淤青。 加上失胎后,气血大亏,她脸色是惨白的。 本是好好的美人儿,被揍得死惨的模样。 神情阴翳的时候,看上去更像个鬼似的了! 看着她这模样,裴淑云好生心疼:“你这两日,身子骨可有好些了?太医是怎么说的?” 想到今日在宗祠,看到应采澜风光无限的模样,对比眼前应彩月的凄惨,裴氏心里更是恼恨! “还好。”应彩月抿唇,道:“太医说我年轻,虽然这一次身子大亏,但只要好好调理,以后再怀上孩子,也不难的。” 从嫡女变成了庶女后,她的境况只会更差。 只有怀上孩子、并且生下儿子,她才有未来可言! 所以,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裴淑云叹了一口气,又问:“大皇子可有来看你?” “母亲放心吧。”应彩月安抚地道:“大殿下待我极好的,他每日都会过来陪我。我失了孩子,他也挺难过的。但凡皇子府里有的好东西,我这院子也没短缺过。” 还别说,阎襄是真喜欢她! 她能牢牢锁住阎襄的心,算是裴氏唯一的安慰。 应彩月见她怏怏不快的样子,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母亲的心情怎么会如此恶劣?你若为我发愁,倒也不必如此。我相信,我总会有翻身的机会的!” “是为你发愁,却不是为这件事。”裴淑云愁容满面,连声哀叹。 她捉住应彩月的手,道“今日,我可是气炸了。” “本不想与你说的,但想想,晚些时候消息一样会送到你这里来。” “那便告诉你也罢。” “你父亲做主,让族老们都回来,就在今儿个早上,把采澜登上了嫡女、把你的嫡女给剔除了!” 越说,她越难过,捏着手帕捂嘴,哽咽着道:“我真没用啊,无法为你争取。你父亲,根本就不让我有说话的份儿!” 应彩月:“……” 嫡庶女之争,已经大白于天下。 说来说去,都怪王姨娘沉不住气! 如果不是王姨娘要在一点春大药房开业的时候,挑那个节骨眼去闹事,也不会彻底惹怒应淳善。 应淳善好面子,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曝光这件事。 至多,也就是跟皇家交代清楚,暗戳戳把应采澜嫡女身份落实。 或者说,高调落实,但说不定也不会让应彩月成庶女。 可惜…… 王姨娘如此折腾,只能落到后面自杀的结局。 害得应彩月不得不走这一趟,表示自己对生母的孝顺。 既然去了,她当然也不想让应采澜好过,买了人手过去。 谁知道应采澜竟然这么大胆,敢叫人把她丢进暴动人群里。 这不,算计到了自己! “父亲这般大张旗鼓,是完全放弃我了。”应彩月比裴淑云更理智一些,认清楚了这个事实:“母亲,父亲那边靠不住,我以后要重新找出路了。” 裴淑云自然是问:“大皇子这里不出问题的话……” “不!” 应彩月摇头,脸色严峻地道:“我有信心让大殿下一直喜欢我,但……那常秋月,已经与应采澜联盟了!她如果非要对付我,我身为妾室,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的!” 正妻要压迫妾室,哪怕真打出个什么问题来,娘家不帮声讨、或者娘家抗不过人家的娘家,外界也不会说什么。 但丈夫护着妾室,就会被说成宠妾灭妻。 如今,阎襄面对的就是这个! 是她好说歹说,哄住了阎襄,不让他心生动摇。 不然,她的地位早就岌岌可危了! 她蹙眉,道:“不行,我得给自己找一条退路。以免,到时候大皇子这里靠不上了,我将毫无容身之地!” “要我说,还是怨采澜。”裴淑云虽然知道了应采澜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并不代表,就能有感情了。 王氏跟自己同一天生产,还都是女儿。 对此,裴淑云一直很讨厌那个孩子,觉得她天生就是来跟自己的女儿抢夺的。 讨厌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得知那才是自己亲生的,她又如何接受? 如果没有姐妹俩的争斗,她也许还能过去。 偏偏,应采澜又这么谋害她一手养大的女儿! 叫她怎么对应采澜好? 她恨恨地道:“你自幼对她不错,老是替她说情。她倒好,完全不知感恩也便罢了。竟然还敢对你下毒手!” 应彩月倒是没有激动。 饶是裴淑云说的,都很合她的心意。 她是不会主动去说应采澜坏话的。 相反,还会站在应采澜那边说话:“这事也怨不得她,毕竟是王姨娘做了错事在先。我享受了妹妹该得的一切,她恨我是人之常情。” “你呀!”裴淑云更心疼了:“就是这么心善,都什么时候了,还未她着想?” “我就不该把你教得如此谦和!” “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帮她说话!” “人家还不见得领情!” 应彩月唇角微微一抿,道:“那能怎么样,只能说如今她运气来了。相反,是我运气落了。人啊,得认命!” “你……十几岁的孩子,认什么命啊!”裴淑云再怎么恼恨,也无法挽救眼前已经发生的事。 也无力去避免即将发生的事! 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 虽然掌管着太师府的中馈,但应淳善那个人,并没有给她足够的权利。 有些是,应淳善一旦插手了,她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 应彩月反过来安抚她:“母亲,谢谢你。哪怕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却依然待我这般好。” 裴淑云叹了一口气:“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你都是我的女儿!” 亲手养大的感情,哪里是那点血缘关系能比的。 人与人的相处,不外乎如此。 生恩不如养育恩。 放在手心里疼爱十六年的,和天天看着不顺眼十六年的,喜欢哪一个还用说吗? 遑论,还是丈夫小妾的女儿! 她怎么喜欢得上来? 就算是亲生的,那感情也是没有的啊! 应彩月苦笑,道:“可不管怎么说,采澜也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虽然待我不好,但我身为姐姐,抢了她的一切,自然也不能去怪她什么。” “如今她认祖归宗,而我也该回到庶女的位置。” “所以,母亲也不要耿耿于怀了。” 她这一番话,不但感动裴淑云,更是感动了刚刚从外面进来的阎襄! 第137章 没有孩子,啥也不是 阎襄进来,语气里都是不忿:“就是你这么善良谦让,才让那个恶女得寸进尺!” “彩月,你怎么能这么傻呢?” “她可是害我们失去了一个孩子啊!” 应彩月便是看到丫鬟给自己的示意,得知阎襄来了,才故意说那番话的。 此时,阎襄果然如她所愿勃然大怒,她更是愁眉苦脸地道:“殿下说这话也没用呀。”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自小到大,我身为长姐,照顾妹妹们就是我的责任。” “即便如今我成了庶女,可她也总归是我妹妹,与我同一个父亲生的。” “我遭遇这般境地……” “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是我投胎不正,怨不得人。” “如今父亲觉得对她有愧,全心对她好,也是应该的。” “只盼着看在这点血缘关系上,她以后不要再针对我了。” 一番说辞,充分提现了什么叫做姐妹情深。 而后面这一句,可不是戳中了阎襄的怒点了吗? “她倒是再敢对你做什么试试!这次她害了我们的孩子,我不会放过她的!”阎襄那里还听得下去。 他怒道:“你不要再说了!好好养着身子,外间的事,我会解决的。” “殿下……”应彩月脸上露出惊愕:“你要如何解决?如今皇上盯着你呢,你不要做傻事啊!” 怎么说呢? 阎襄的态度,是她想要的。 但她更希望阎襄能够飞黄腾达,得到皇帝的宠爱。 如此,她将来才能跟着水涨船高。 此时此刻,皇帝对阎襄正在气头上,再去触霉头,不明智! 可惜,她选了阎襄,便是因为阎襄好掌控。 但凡事必有两面,他狂妄自大好掌控,同时,也刚愎自用、性子冲动。 容易脱轨! 阎襄安抚地说:“好了,既然夫人在这里,你们母女俩好好说说话。本殿出去办点事!” 说完,便出门了,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看着他的身影出去后,裴淑云拧眉问:“这殿下,可有说过要把皇子妃接回来?” “没。”应彩月心里满意,脸上却是不显。 她淡淡说道:“我特意跟他提起过,让他去把皇子妃接回来。即便不在乎皇子妃,也该想想大郡主还有两位小姐。可他那个脾气……母亲你也是看到的,劝不动啊!” 她的确有劝。 只不过,她的说辞,历来都是火上浇油有多、真心规劝的少! 她越是让阎襄去把常秋月接回来,阎襄就越是不会去。 裴淑云不知道这苦命的女儿以后要怎么办,但也不敢多说,怕影响应彩月休养。 陪了一会儿,也知道太师府那边她不能离开太久,便回去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丫鬟端着汤药进来:“彩月夫人,喝药了,已经放温了,刚好就口。” 应彩月知道,养好身体是最重要的事。 所以在喝药的事上,她从不任性。 她一口气将那碗药给灌了下去! 随后,睡觉养身。 体魄是竞争上位的本钱,只有好的身子,才有好的未来! 熬也能熬死别人! 可谁也不曾想到—— 应彩月睡了一觉,迷迷糊糊的还没睡够,突然感受到了肚子剧烈疼痛! 她痛苦得浑身冒汗,大喊:“来人!” 丫鬟扶着她起来,她只感觉一股子热流,从腿间流出! “天啊,彩月夫人你流了好多血!”丫鬟震惊,赶忙喊:“快点召太医啊!” 小半个时辰后,刚刚出府没多久的阎襄,听说了消息,急匆匆赶回来。 等待他的,却是太医传来的噩耗:“彩月夫人这是伤了宫腔,即便是日后能怀上,怕也是难以保住!” 阎襄整个脑壳里都是嗡嗡嗡的声音:“什么叫以后哪怕怀上,也难以保住?” 太医不好说: ——先前她被打成那样,硬生生把胎给打没了,身子本来就伤得厉害。 ——如今又是一番大出血,那能孕育孩子的地方都损了,以后还想生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只不过,知道这位妾夫人很得宠,太医不敢把话说得太肯定。 触大皇子的霉头,不明智。 应彩月虚弱地躺在床上,哭得不能自已。 但她不傻,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只知道哭。 “殿下……”她可怜兮兮地看向阎襄,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东西也没吃,什么事也没做,就只是服了药后睡了一觉。莫不是,那药有什么问题?” 经她那么一个人提醒,阎襄恍然大悟:“查了吗?” 太医本来不敢说的。 毕竟,药有问题,会查到他头上。 哪怕不是他干的,说不定也会被迁怒。 如果没人提,他就当没发生。 但阎襄问了,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道:“夫人会大出血,确实是服用了过量的活血之物造成的。” “下官去验过了药渣,确定是下官所开之药,从药罐里的剩余药汁儿看,也没有任何问题。” “如此说来,必定是那碗药送过来的路途中,被人动了手脚。” 当太医多年,这类事见多了,深知明哲保身的重要性。 无论如何,必须把他自己摘出去! 阎襄一听,立即下令:“查!” 可对应彩月来说,事已至此,再怎么查也没有用啊。 她的身子毁了! 以后可能生不出孩子了! 男人宠爱如过眼云烟,没有孩子,啥也不是! 查出来了是谁害她,她一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可当务之急,依然是怎么把身子养起来! “殿下……”她哭哭啼啼地道:“不知道是什么人这般狠心,造这样的孽!以后,我可怎么办啊?若真的不能为殿下生个一儿半女,妾身还不如死了算了!” 阎襄一听,急了:“可不要乱说什么死不死的。” 他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彩月别说丧气话,不管能不能生,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也是真爱了。 应彩月呜呜呜地道:“殿下,我这身子,难道真的就没有大夫有办法了吗?治病要趁早,也不知晓,太医院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会不会有什么方儿给我治好?” 还别说,宫里的太医,伺候龙胎那自然是有经验的。 阎襄立即道:“本殿亲自去太医院,将他们都叫过来!” 差人去请太医,能请来的有限。 他亲自去逮人,能找多少找多少,势必要找出一条能养好应彩月的路子来! 不过,他还没有入宫。 外间,心腹问供已经问出结果了! 第138章 钮枯禄·常秋月 “殿下,已经问出来了!” “是万夫人身边的丫头悄悄潜入,在倒出来的药碗里下了活血药。” “做完之后便偷偷离去,当时无人发觉。” “属下已经将万夫人与那丫头叫过来,严刑逼供之下,她们已经招供了!” “那丫头说是,趁着应夫人来的时候,院子里人不少,便混了进来。” “发现小厨房给彩月夫人熬的药好了,便故意将人支开,趁机做了手脚!” 得出这样的结论,应彩月满心的愤怒。 但她也知道,是自己人不小心! 她三番几次叮嘱他们,要多注意,别让不熟悉的人碰她的食水。 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她气得要死,却又什么办法都没有。 哪怕把这些人都打死,她的身子也好不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太医会诊,趁刚出事,想尽各种办法调养她的身子。 她不能失去生育能力! 阎襄听得怒极,松开了应彩月的手,安抚道:“你且歇着,本殿倒要好好瞧瞧,万氏怎么能如此大胆!” 应彩月幽幽一句:“万夫人平日里胆子并不大,莫不是背后有人扶持?” 阎襄一愣。 不管是不是,他都上心了! 走到院子里,便是一通审问:“万氏,是何人主使你对彩月下手的?” 大皇子的威慑力,不是很强。 别说比不上平日里斯文儒雅的太子,就连那太子伴读——日常总是温和浅笑的康亲王世子,震慑力都比阎襄强。 可,他毕竟是皇子。 加上,他脾气不好,皇子府里的人还是怕他的。 万氏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她出身家道中落的人家,年岁并不大,长得也是极好的姿容。 凭借这个,进大皇子府做妾。 时日也不长,就是去年的事。 因而,还没有给阎襄生过孩子。 所以,她的说法有理有据:“没有人主使,妾身就是嫉妒她得殿下如此宠爱!” “但凡殿下雨露均沾,分一点点给我们其他人,我也不至于这么做!” “这应彩月不要脸皮,是康亲王世子的逃妾,到了大皇子府,还把殿下哄得团团转!” “如今,闯下这般大祸,令皇上对殿下心生不喜。” “妾身心里只想着,只要她人没了,就能护住殿下!” “殿下,我都是为你着想啊!”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 孩子不是她弄死的。 她只是因为嫉妒,出于爱护大皇子府的体面的心思,才会对应彩月下手。 应彩月惑主,让丈夫失去了分寸。 大皇子宠妾灭妻的事,人尽皆知。 这样的女人,该死! “放肆!” 阎襄怒不可遏,一巴掌扇了过去! 万氏摔倒在地上,捂着生疼的侧脸,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 她只顾着哭,什么也不再说。 阎襄是极为大男子主义之人,哪里受得了一个小妾说为自己着想,却出手谋害自己最喜欢的女人? 他当即说道:“来人,将万氏乱棍打死,谁给她求情,跟着一起打!” 众人不由一凛。 很快,行刑的家丁来了,将万氏极其贴身丫鬟按住,准备出手。 棍子高高举起…… 不想,这时候,突然一道声音传来:“住手!” 谁也没想到,那一怒之下、带着两位小姐回了娘家的大皇子妃,竟然回来了! 殿下不去请,她竟然自己回来了? “殿下,虽说万氏是你的妾室,但总归我这个正妻尚未被休离,你的后院,还得归我管!” 常秋月一边往院子里进,一边说话。 那声音端的是掷地有声,整个人气场十足! 阎襄一愣。 看见常秋月他心情本就不好了,结果常秋月还敢干涉他的决定。 他冷冷地道:“这皇子府里,本殿说的话还不算数了?本殿说了,谁求情同罪。所以,皇子妃你也想被乱棍打死?” 他的皇子府,他就是天。 倘若他说的不算,那怎么行! 可常秋月却完全不给面子。 她唇角一勾,并没有将他的冷脸放在眼里。 夫妻走到今日的地步,关系基本陷落。 经过了这次的事后,她也不再对阎襄有所期待。 一如应采澜说的: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放下执着之后,她发现整个人轻松无比、未来充满希望! 她微微扬起下巴,道:“殿下若要打我,至少得把我娘家人都喊过来。另外,皇家宗室的人也该做见证,证明是我挑衅殿下的威严,以免冤枉了你!” 阎襄气息一窒。 几日不见,她这嘴皮子战力竟然这么足了! 见他不吭声,常秋月又道:“那休书,皇上亲手撕了。可你我夫妻情分,已经算是笑话。今日之事不若进宫去,皇上日理万机不宜打搅,那就请皇后娘娘、或者太子妃,好好说说这个理!” 被她一步步逼得,阎襄完全无路可走。 他本来心情极差,又被常秋月落了面子,情绪更不好了。 “你一定要保万氏?”他冷冷质问:“所以,是你主使她对彩月下手的?” 常秋月不慌不忙地应答:“这些话,也可以去了皇后娘娘面前再说的。” 阎襄:“……” 简直要气死了! 常秋月已经不想理他,转头看向万氏,道:“万氏,你承认了出于嫉妒,对其他妾室下手。对么?” 万氏流着眼泪,道:“是的,皇子妃!” 常秋月又道:“此事,自然不得原谅。” 她看向阎襄,说道:“婚书一日不离,即便我不在皇子府,却依旧是这皇子府的女主人!” “故而,后院之人,当由我来处置。” “万氏犯了大错,害得应氏大出血,是有罪。” “但,罪不至死。” “毕竟……” 她话语一顿,看着阎襄的眼神阴恻恻的:“咱们大皇子府的规矩,也并没有多森严。” “一个小妾掌掴大郡主,将大郡主推进了池子里,差点害死了郡主。” “她不也什么事儿都没有么?” “所以,殿下若是以这么一件小事,非要将万氏打死……” “怕是难以服众呢!” “您说对么,大皇子殿下?” 阎襄被说得气息一窒! 第139章 环肥燕瘦vs猛男奶狗 这番说辞,好生犀利! 可不是么? 应彩月对郡主下的手,殿下完全没有处置。 那,别人对应彩月下手,为什么就一定有罪呢? 无非是,应彩月得宠罢了。 这般双重标准的主子,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 宠妾灭妻,帽子扣得死死的! 阎襄的脸上,全都是难堪。 如此理亏,他竟然哑口无言! 常秋月看见他,连失望都没有了:“倘若殿下非要打死万氏,那也行。” 她唇角一勾,唇线冰冷:“应氏是不是也该秉公处理?如若不然,这大皇子府,可还有个规矩?日后……” 撇开头,她不去看阎襄,才吐出后半句:“谁还能信你这位殿下啊!” 不看,则眼不见为净! 阎襄窒息。 从前常秋月虽然脾气不小,可也没有如此犀利过。 眼前,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样子?”阎襄完全不能理解:“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常秋月,虽然气性大,却没这么强势。 她打理皇子府井井有条,对他这个丈夫百依百顺。 为了皇子府有男丁,她也很配合,甚至主动帮挑选侍妾。 可如今…… 他似乎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常秋月了! 而狂妄自大的阎襄,也如何能理解? 女人能够为你掏心掏肺,不说真爱不真爱的,对自己的丈夫好,几乎是本能。 然而,当她的丈夫握着利剑狠狠扎入她的心里。 从那一刻起,那个傻女人已经死了! 对于阎襄的不理解,常秋月完全不放在眼里,转头看向万氏,道: “万氏,你毕竟是犯了错、害了人。” “但的确罪不至死。”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到大皇子府的时日并没有多长,膝下也并无所出。” “便将你遣送乡下,禁足、茹素一年,洗清你所犯之孽。” “如有再犯,则发卖去妓馆!” “你可有不服?” 这样的惩罚,已经算是很轻微的了。 万氏连忙跪地磕头:“妾身不敢,谢皇子妃不杀之恩!” 常秋月挥了挥手:“去吧,谁敢拦着,便来与本皇子妃直面对话!” 可以说,她这一操作,完全将阎襄忽略了个彻底! 阎襄由不得思忖: 她明明已经回娘家了,怎么会突然回来? 所以…… 万氏干出这事儿,真的不是她主使的么? 如若不然,怎么能掐死这个点回来? 下人们观望着,总感觉这大皇子府的后院,这位皇子妃回来后就完全换了一个面目—— 身披战甲,披荆斩棘! 那应彩月可能生不出孩子了,自然没有任何希望。 光凭男人的宠爱,能走多远呢? 多大年纪的男人,都是喜欢小姑娘的。 没有骨血的羁绊,色衰而爱驰也! 被常秋月无情碾压,阎襄脸都被打肿了。 可常秋月所言所行,没有半点不合理。 如果真闹起来,跑到皇后那里说理,他也是个输。 搞不过常秋月,他自觉愧对应彩月。 那么,他能做的,便只有:“进宫,去太医院!” 得请太医会诊,把应彩月的身子调理好。 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常秋月的目光落在应彩月寝房那扇窗子上。 她垂下眼帘,掩盖去了眸中思绪。 那紧紧抿起的双唇,仿佛冰锋似的。 又冷又锐! 大皇子府里发生的事,很快传到了宁康王府。 蒹葭苑药房内。 “这下好了,应彩月基本跳不起来了。” 阎佩瑜看着正在挑选药材的世子妃,笑问:“你开心吗?” 对应彩月下毒这件事,是他们的计划。 药,是应采澜提供的。 前前后后的每一步,是跟常秋月串好的! “她没死,就不能放轻松。”应采澜选好了最后一味药。 将所有的药材都放进筐子里,再拿出来筛选。 她脸上没有什么轻松,相反,还有些凝重:“接下来,我一定要万分小心。出门在外,绝不能让怀瑾离开我超过一米!” 危机感啊! 所谓的,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可不管是应彩月还是阎襄,都不是什么君子。 而她,把他们给得罪死了! “一米?”阎佩瑜对这个新鲜词汇,表示不明白。 也更确定了,他家世子妃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或者,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物种、什么性别? 还是什么精怪? 毕竟,姑娘家在床上这样热情奔放,着实罕见! 应采澜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他解释:“三米就是一丈!” 阎佩瑜的思绪立即从发散绕回来,专注一个点儿:“那不是贴身了吗?” “嗯?”应采澜一脸莫名:“难道不是像川贝雪梨那样的,才算贴身吗?” 顿了顿,她又得出新结论:“不对啊,就算贴身又怎么样?我找侍卫不就是贴身保护我的?不贴着肉不就行了么?” 阎佩瑜:“……” 他的确不喜欢她身边有其他男人,哪怕明知道没问题的,心里膈应是必然。 本来很不高兴,被她一说,莫名乐了。 这么可爱的世子妃,他还能有什么不得劲儿的? 他面色不善地看着她,但眼里却没有什么怒意:“难道你还想贴着肉呢?” “说不定啊。”应采澜嘿嘿一笑,道:“人不都是好奇的动物么?” “凭什么你们男人喜欢环肥燕瘦的姑娘,就可以全部收入后院?” “今天要御姐、明天要小萝莉的!” “我们女人,为何就不能今天喜欢肌肉壮汉大猛男,明日喜欢书卷公子小奶狗?” 阎佩瑜:“……” 他真被她问倒了! 凭什么? 自然是凭这男人做主的世界! 但这话,他是不敢对自家世子妃说的。 他多精明啊,这说了还能好? 可能今天晚上床都别想爬上去了! 最终,落了一句:“你不就是要公平吗?行,我不找环肥燕瘦,你也别找什么猛男奶狗!” “成交!”应采澜很爽快地答应了。 婚姻存续期间,她肯定不找。 当然,哪天他俩的婚姻不作数了,她爱找谁找谁! 阎佩瑜把话题拉到了正事上:“你不是陪着母亲在筹备寿宴?” “对啊。”应采澜点点头,指了指那一大筐挑选出来的药材,道:“所以,我要加班加点,多做一点养颜美肤膏!” 阎佩瑜:“???” 这跟寿宴有什么关系? 第140章 收服一帮姑姐妹如此简单 “如何置办宴席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学。”应采澜给他解释:“但初次见面,我得送点拿得出手的东西。” “给那些女眷什么珠宝首饰啊,她们缺么?” “哪一个出身不高、处身不贵?” “可我这养颜美肤膏,却是独一无二,有价无市的!” 阎佩瑜不客气地戳穿了她:“待她们用过觉得很好以后,总不能一直找你送,你只要手指一动,让她们去一点春大药房买就是了?”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她的事业铺垫! 应采澜眼睛一亮,提醒他一句:“美容养生产品,是我和母亲一块儿投资的!” 阎佩瑜:“……” 很好。 他无言以对! 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对婆媳关系能这么好了,除了感情上婆慈媳孝外,还有利益的牵扯! 很快,康亲王生辰日到了。 康亲王今年也不过才四十二岁,正常中年人不会举办寿宴。 但他们家新娶了世子妃,世子妃还经过换人,亲戚们总是要认一认正主儿的。 这也释放出一个信号: 康亲王夫妇,很满意这位世子妃,才会大张旗鼓给她造势! 来赴宴的,以皇室宗亲、康亲王府亲家为主。 其中,出嫁女——阎佩瑜的嫡长姐阎佩晨、与庶二姐阎佩娴,提前一日回娘家。 专程来蒹葭苑,给应采澜送礼。 主院这边,听说她俩回来后来不及见父母,直接过去找应采澜了,康王妃急急忙忙跟过去。 阎怀谷还笑话她:“怎么,怕你女儿欺负了儿媳妇不成?我瞧着这个儿媳妇,可不是那几个女儿能欺负得了的。” 能把强势如康王妃收服,又能让打小跟个混世魔王似的阎佩瑜治得服服帖帖的。 出去说应采澜是只小白兔,谁能信? 康王妃立即反驳:“采澜虽然拿得出手,但还是看着点儿好。姑嫂相见,岂能没个人带?没礼数!” 实际上,她的确是有点担心应采澜会吃亏! 然而—— 康王妃到了蒹葭苑这边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是这样的: 三个女人坐在中庭的石榴树下,旁边还有好几个阎佩瑜的庶妹站在一旁,将三人围着。 女子们风采不一,年龄不等,但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感觉真的不错欸。” “是啊,抹上去没一会儿就完全被肌肤吸收了。可是,跟没抹的右手对比,那是肉眼可见地变白啊!” “世子妃,你这是自己做的方子?” “对啊,你既然开了药铺,还真学会医术了呢?” “你们几个还没出嫁,怎么也不知道呢?” 阎佩晨和阎佩娴庶姐妹俩,打小面和心不和,明争暗斗的。 虽然不要命,但小打小闹是少不了的。 哪怕出嫁后,也不见得关系有多好。 一起回娘家、一起过来蒹葭苑给弟妹送见面礼,也是争强好胜,都不想给对方比下去! 如此和谐,还是头一次! 应采澜坐在她们中间,笑眯眯地道:“这就是个美白膏罢了!” 她又拿出了另一瓶:“美白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但是……那治标不治本。” “女人嘛,重点呢还是养气!” “来,这个是养气膏,内服的。” “每日吃两勺,吃个七八日的,就有效果了。” “这俩外敷内服,相得益彰!” 紧接着,她从套盒里,拿出一个管状的棒子,递给两个姑子,道:“这个呢,是我做的唇彩!” 条件有限,没办法做成现代口红的样子。 但也尽可能找替代品,还原了。 只能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她提出了要求,那些匠人还真给做到了! 应采澜自己也拿了一根,对着铜镜涂口红。 “唇脂?”阎佩晨对这玩意儿,没多兴奋。 毕竟,这玩意儿不是很新奇。 然而,应采澜却拿出一排! “咱们常用的唇脂,可没有这么多颜色!” “喏,你看看这些颜色,我给它们排列了色号。” “这小管上有号码,一看就知道是几号色、什么色!” 一边说,她一边打开那些口红,挽起袖子,在手臂上试色。 真的,打开了姐妹俩的新世界大门! 话说回来,口红色号在现代,都能弄死一群人。 更何况古代呢? 阎佩娴眼睛一亮:“这个有意思啊,我喜欢!” 哪个女人不爱美呢? 尤其是她们这种出身富贵、嫁人后需要稳住丈夫心的女人! 应采澜嘿嘿一笑,紧接着,拿出了一根…… 像毛刷一样,却又不是毛刷的黑色小棒。 “这又是什么?”阎佩晨对于她宛如百宝箱一样的盒子,充满了期待。 应采澜给她们示范。 其实,也就是睫毛膏。 她对着眼睫毛往上刷,拉长了睫毛,眼睛的视觉效果便放大了。 本来吧,她长得着实是好看。 再经过这么一弄,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更好看了! “世子妃,你怎么会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阎佩娴很是不解:“从前我也不是没见过你,怎么不知道你简直是个宝贝啊!” 从前,她们见的是原主。 原主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应采澜笑了笑,对此早有正确答案:“从前我是庶女,姨娘对我不好,母亲那边也不待见我。” “我名义上是庶小姐,实际上跟个丫鬟没什么两样。” “这不,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就想出来了。” “只是,以前被管得死死的,我也不敢拿出来呀!” 一帮大姑子小姑子都没忍住点点头。 说的也是! 就她以前的地位,就不要说有什么好东西了。 从出生起,嫡女的身份就被夺走。 这些好东西若是露白,怕也都会被当成应彩月做的。 绝不可能让她居功! 阎佩晨感慨地道:“罢了罢了,那些苦难都过去了。如今你嫡女的身份藏不住了,并且你与世子的婚姻也并不是换来的。以后有康亲王府护着你,不会再有人欺负你啦!”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完全没有对应采澜展现出敌意的。 甚至,康王妃这个当家主母,在一旁站了这么久,竟然一个人都没发现! 康王妃:“……” 她清了清嗓子,笑问:“你们都在看什么呢?” 听到这把声音,众人立即都站起来。 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全都恭恭敬敬地行礼:“母亲!” 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叽喳喧闹,一个个都是名门闺秀的模样。 这就是康亲王府的规矩! 但,有一个人例外—— 第141章 对外必须刀口一致 应采澜抬起头来,看到康王妃来了,脸上立即露出惊喜。 她提起裙摆站起来,冲过去拉住康王妃的手,道:“母亲!昨日你不还问我,东西都备好了么。喏,就是这些!我还没来得及给母亲展示呢,要不,我现在试一遍给您看看?” 那嘴巴,噼里啪啦、连珠带炮的。 关键是!!! 她竟然敢去拉康王妃的手! 拉住也就算了,还敢拖着康王妃过来石桌旁,按住康王妃的肩膀让她坐下! 还有,她一个儿媳妇,喊的“母亲”,而不是尊称“王妃”? 她不懂规矩也就算了。 问题是,康王妃照单全收,不但没有半点平日不苟言笑的威严模样,相反,还露出了平时从来没有的亲昵的笑。 “我就说呢,这些新鲜玩意儿,你都没给我瞧过。”康王妃拿起那口红,显然对这个更感兴趣。 她问:“差点让我以为,你敢对我藏私!” 应采澜立即赔笑:“那哪能呢?咱们这些东西放在一点春里售卖,平日里还得靠母亲帮衬的!” 康王妃一笑,道:“本王妃一人之力有限,世子这么多姐妹,回头一人帮衬一点,那你以后做出来的护肤品,还愁卖么?” 别说,婆媳俩一唱一和,目的就是推广产品! 虽然在座的都是自家的女儿,说起来好像在做自家人的生意。 但…… 已经出嫁的,婆家没有女眷吗? 婆家的亲戚没有女的吗? 没出嫁的,不是有闺中密友吗? 那些手帕交,家里不都有一大群女人吗? 贵妇、千金小姐,哪个花不起这几个银子? 花点银子,能换来美貌、换来宛如凝脂的肌肤,博得丈夫的疼爱。 谁不愿意? 三十岁往上走的,想要护肤,拯救细纹; 年轻的,想要上个漂亮的妆容,修饰面容,更青春靓丽。 又或者,一边护肤一边化妆,整得超漂亮! 然而阎佩晨和阎佩娴的关注点,都在—— 康王妃怎么跟世子妃关系这么亲密? 尤其是阎佩晨—— “母亲跟世子妃感情真好呢。” 老实说,她这个亲生女儿,有点吃醋。 毕竟,记忆中跟母亲手拉手,那至少已经是她七岁之前的事了! 更不要说,毫无闺仪地拽着康王妃就跑,肢体接触不停。 这事儿要换她们来做,挨一顿柳条鞭是少不了的! 可这些事放在应采澜身上,康王妃好像完全无所谓? 听到女儿的话,康王妃把那口红放下,笑道:“我与世子妃感情好,难道不是咱们王府安稳的基础?” 阎佩晨想了想,老实承认了:“也是。” 只是,婆媳闹得不可开交的、婆婆压迫儿媳的事儿,实在太多了。 她自己嫁去了婆家,也是仗着郡主出身,婆婆不敢作妖。 可听说,阎佩娴可没这么好! 高嫁的,只会更糟! 以至于,突然看到这做婆婆的、对儿媳妇比对女儿还亲,女儿哪能不吃醋呢? 但,她也没敢说。 毕竟,康王妃的威严摆在那儿,她还是怕的。 康王妃又道:“咱们世子妃年纪还小,先前命苦,许多事也不太懂。但她性情挺好,你们呀,没事多走动走动!” “是,母亲。”阎佩晨立即答应了。 跟娘家走动,是必然的。 那是在婆家的底气! “世子妃平日里也没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偏喜欢习医。研究一些能让人变美的小玩意儿。”康王妃又道:“你们平日里,多帮她打打名号。” 阎佩晨更是吃惊了。 这是怎么样的宠爱? 她们还没反应过来,康王妃又想起来:“哦对了。” “一点春药铺,因为开张那日出了点风波,让这些个奸人得逞损了名声。” “这生意,目前不怎么好。” “你们回去后多说说,别说柳传声大夫医术高明,就是我们采澜治病救人也是高手!” “如若不然,佩瑜身子哪能好起来呢?” 阎佩晨:“……” 先不说那一点春大药房有柳传声坐诊,每日看病的人都是排得满满的。 只有一个大夫,能看的病人有限,还想生意怎么好? 只说更叫人惊讶的事—— 她诧异地问:“世子的病,是世子妃治好的?” 确定不是造势,而是真的有医术么? “不然呢?”康王妃一脸的理所当然,反问:“你真当世上冲喜的事有这么神乎?” “光靠神明保佑,我们啥事儿不做,就能得到想要的?” “世子妃会医术这件事,造假也造不出来!” 不得不说,这番说辞那叫一个清醒! 完全不像能干出冲喜这事儿来的人! 但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 那就是:康王妃对世子妃十分推崇! 而康王妃的话还没说完: “咱们也不想过度传扬。” “但你们若有个头疼脑热的,找世子妃给看看总是没错的。” “尤其是各宅门里的夫人们,女子那方面的疾病,咱们采澜可是拿手的!” 阎佩晨本来还有那么点吃味,但想想,世子妃真有能耐的话,娘家才能好。 娘家好,她才能好。 她在婆家过得好,完全靠的是母家厉害。 先前,阎佩瑜病入膏肓的时候,她都快要担心死了。 他们以为阎佩瑜死定了,甚至有人开始挑衅她、奚落她! “那可真是太好了,难怪我说世子看上去可比原先好太多了,看到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呢!”阎佩晨看了一眼阎佩娴,眸光带着点嘲讽。 阎佩娴本来就等着呢。 倘若阎佩瑜死了,世子之位也许就会落到二公子——也就是佩娴的弟弟头上! 可阎佩娴不敢表现出来,微微一笑,道:“世子身子康健,是我们的福气。” 姐妹俩一开始对话,那撕逼的味儿又来了。 应采澜看得头大。 就说吧! 娶什么三妻四妾! 不是一个妈生的,倒不是完全不可能有感情和睦的。 但,心有不甘,就是万恶之源! 就连阎佩瑜对他的庶弟妹,都不怎么热情。 更何况这些从小争夺资源的姐妹呢? 康王妃看了两人一眼,道:“明儿个,会有来贺寿的。到时候你们帮衬着世子妃一点儿,别让外人,把咱自家人给欺负了去!” 没有明说,意思却很明显: 你们暗中争斗随意,但对外,必须刀口一致! 阎佩晨看了一眼应采澜,想到那些阎佩瑜的爱慕者…… 顿时,明白康王妃的意思了! 次日,康亲王府的亲朋好友们,陆陆续续上门来贺寿。 不算什么大寿,阎怀谷没请,基本都是不请自来。 一大早,阎佩晨就来蒹葭苑。 “世子妃,我这婢女手巧,最近又学了新发型。”她亲手抱着一只盒子,放在妆台上,道:“今儿个是你大放光彩的日子,试一试?” 盒子打开,里面都是金钗,光彩夺目。 今日特殊,阎佩瑜一早便起来,去跟他的庶弟们准备接待宾客事宜。 走之前,跟应采澜说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但不能太晚。 阎佩晨来的时候,时间刚好。 “谢谢郡主。”她虽然收服了阎佩瑜的一干姐妹,但还是摸不透大家的心思。 所以,说话也是十分保守的。 阎佩晨笑了,道:“母亲昨日给我们说了那么多话,我还能不理解么?” “世子妃既然都喊母亲了,那叫声长姐怎么的,也是应该的吧?” “你不用防备于我,我自然是站在自己的弟弟这边的!” 直接把话说开。 可以说,她的性格还是十分爽朗的。 “好的,长姐。”应采澜从善如流。 阎佩晨又道:“昨晚我给母亲问晚安的时候,母亲提了一嘴。让我今日一直跟着你,免得那些个不长眼的,也许还会给你难看。” 比起昨日的话,私底下说的自然更直白一些。 应采澜不由好笑:“我倒想看看,谁这么大本事,敢上门来找打呢!” 阎佩晨挑眉。 她顿了顿,也笑了,道:“行,我等着看好戏!” 因为要陪着世子妃,所以她自己的丈夫孩子,都顾不得去管。 男人们接待男宾客,女人们则是招待女眷。 果然不出所料—— 马上要晌午了,找茬的也来了! 第142章 佩瑜哥哥 永陵王平日里关系跟康亲王是比较好的。 私交甚密。 可以说,阎佩瑜与叶雨琪,的确是自幼一块儿长大的。 只不过这样的人家,终究是更讲礼数。 男女七岁不同席。 加上阎佩瑜小时候坏蛋,喜欢捉弄人。 叶雨琪嚣张跋扈,容易生气,动不动就告状。 那会儿,他没少因为这娇蛮郡主而挨揍。 从小,他就可讨厌她了! 但是! 他讨厌,不代表康亲王和永陵王关系也不好。 彼此私底下还经常开玩笑。 永陵王是这么说的: 【若不是世子年幼,就自己给自己订下了媳妇儿,我家雨琪就要高攀了!】 毕竟阎佩瑜已经定亲,犯不着为了这个去解释什么,以免伤了和气,所以阎怀谷也就是客气地敷衍: 【是哈是哈,缺点儿缘分!】 不成想,一桩婚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缘分终究给了其他人! 女儿家的那点小打小闹,不影响长辈的交情。 所以,阎怀谷生辰这一日,永陵王叶盛不到晌午就来了。 携夫人,与世子、郡主。 超级给面儿! 康亲王府地位尊贵,庶子们在门外迎客,阎佩瑜则是跟着父亲在大厅门口招待客人。 叶盛带着叶雨琪等人进来。 双方见礼之后,叶雨琪立即上前,对阎佩瑜说道:“佩瑜哥哥,我新养了一只兔子,给带来了。一会儿,给你看呀!” 见状,叶盛笑道:“雨琪你也真是的,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永陵王妃则带着歉意道:“雨琪性子跳脱,天真无邪,就喜欢这些小动物。让王爷与世子见笑了!” 就连他们家世子,也对阎佩瑜说了句:“佩瑜兄,妹妹不懂事,见谅、见谅!” 还别说,叶雨琪之所以那般盛气凌人,都十七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不,很多小孩子都不会这般骄纵。 说白了,不就是父母与哥哥宠出来的? 团宠,自小被千恩万宠长大的,却没有教导到位,便只能是这种结果! 可是,在他们家人觉得万分可爱的小郡主,到了阎佩瑜这里,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来者是客,他保持礼貌,淡笑道:“无妨。家中有几个妹子,是喜欢小动物的。想来,与郡主有共同语言。” 他转头吩咐一旁的向冲:“去把五妹和六妹叫过来,陪郡主玩会儿。” 众人:“!!!” 叶雨琪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阎佩瑜的五妹六妹,都是庶出。 但她们今年,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 他这是侮辱谁呢? 阎怀谷脸上不显,心里却是十分满意:我儿子果然是太子智囊,面对这点问题,真是小意思! 叶盛脸上,却不怎么好看了。 叶雨琪的性子,自然是忍不住的:“佩瑜哥哥,你若是忙,我可以理解。那你也不能叫我跟小妹妹玩儿呀!她们才多大?” 阎佩瑜根本不想跟她说话。 但没办法,今天他爹过生辰,总不能完全不给脸。 他正要开口,不料—— 门外却传来一道声音: “哈!” “多大点事儿呀!” “好办!”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只脚抢先迈入门槛。 珠玉点缀的绣鞋,价值连城。 往上,一身绫罗绸缎、锦衣华服。 珠翠满头,带着少女娇俏,又不乏已婚妇人之成熟妩媚。 这一身尊贵世子妃的模样,不是应采澜,又是谁呢? 她的五官长得过分美丽。 在平时,因为总喜欢素衣不施粉黛,并不会给人美颜暴击的那一种。 今日被阎佩晨压着强行打扮了一番后…… 什么叫艳压群芳? 这就是了! 看见难得盛装打扮的世子妃,阎佩瑜眼睛一亮。 方才除了给永陵王见礼外,就没有站起来过的男人,一看见小娇妻来了立即站起,朝她走过去。 他走过去,朝她伸手把她的手牵住,低声赞了一句:“世子妃今日真好看!” 上次太后寿宴的时候,她虽然也打扮得比较隆重。 但…… 真没今天出彩! 他说的好看,是绝对的完全真心。 因为,自从应采澜出现后,他的眼睛里就装不下别人了。 一直放在她身上! 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就连跟着应采澜一起进来的阎佩晨,那么大一个姐姐,竟然完全看不见似的! “佩瑜哥哥!” 应采澜轻轻偏头微笑,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后,道:“是我好看呀,还是兔子好看啊?” 显然是刚才就到了,把厅内的对话都给听了进去。 这个“佩瑜哥哥”,就是警告! 他哪儿能有二话,自然而然答道:“什么神仙兔子,也及不得我家世子妃好看。” 应采澜眸光幽幽,从他脸上,转移到了那边的叶雨琪脸上。 脸上挂着笑眯眯,她笑容得体、仪态端庄大气,说道:“五妹六妹年纪太小,不太懂待客之道呢。喏……郡主就该跟郡主玩儿!” 她伸手朝身侧的阎佩晨示意,道:“我们康亲王府的长郡主也来了,便让长姐招待你吧。” 一番说辞,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偏生,当众人以为她的话也就这样了的时候,她又转头对阎佩晨说话:“长姐,你家中两个娃娃,不也来了么?想来,小孩子都是喜欢小兔子的!不如,让他们带永陵王小郡主去后院玩耍呀!” 阎佩晨:“……” 母亲对这儿媳妇,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凭什么以为应采澜需要人紧随保护? 瞧瞧这战力,简直不要太强! 阎佩瑜说的,已经不太给面子了。 现在应采澜说的,完全加上给叶雨琪打脸! 叶雨琪鼻子都要气歪了:“应采澜,你不要太过分!” 应采澜顿时脸色一垮,满脸的不知所措:“啊?我怎么过分了?” 她仰头,一脸怕怕地问:“佩瑜哥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众人:“……” 叶盛脸上彻底挂不住了:“雨琪,不可无礼。” 跑到人家家里做客,却比主人家还要嚣张。 对人家世子妃指名道姓的,真当这是在她家里玩儿小孩过家家呢? 应采澜懒得搭理她,进入厅内,松开了阎佩瑜的手。 她上前一步,施施然向永陵王行礼:“问王爷、王妃安康。多得二位来为我们家王爷庆生,蓬荜生辉、锦上添花!” 叶盛及其王妃:“……” 谁说应家二小姐没教养,不懂规矩来着? 看上去愣是比他们家叶雨琪要更胜一筹! 叶盛清了清嗓子,道:“世子妃多礼了,是我等上门来叨扰,厚着脸皮讨杯水酒喝来着!” 应采澜从容应对:“今日来客众多,我们世子自然是没办法陪小姑娘看兔子的。” “当真是抱歉了啊!” 嘴里说着“抱歉”,实际上她脸上没有半点歉意。 甚至,还带着一点儿谴责:“有句话不当讲,可也必须讲。” 第143章 她还是个孩子啊 叶盛清了清嗓子,道:“世子妃多礼了,是我等上门来叨扰,厚着脸皮讨杯水酒喝来着!” 应采澜从容应对:“今日来客众多,我们世子自然是没办法陪小姑娘看兔子的。” “当真是抱歉了啊!” 嘴里说着“抱歉”,实际上她脸上没有半点歉意。 甚至,还带着一点儿谴责:“有句话不当讲,可也必须讲。” 众人都是无语。 你都说不当讲了,可还必须讲! 这是什么道理! 应采澜才不管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 “纵是我这般出身不如郡主之人,也知晓,当与外男保持距离!” “尤其是,已婚的外男!” “小郡主这般,莫不是有想给我们家世子做妾的意思?” 前面的话,已经不好听了。 最后一句,简直是戳人肺管子! 叶盛脸色倏地一沉,道:“我们家雨琪年纪还小,的确是不懂事。可世子妃这般说话,是不是太过失礼于人?” 他是看向阎怀谷的。 但阎怀谷是只老狐狸,并不说话。 给回应的是阎佩瑜:“抱歉了,世叔。” “我家世子妃年纪还小,小时候也没得过什么好的教养。” “她还是个孩子啊,的确是不懂事,还请世叔见谅!” 叶盛脸色一僵,那股子气便噎在了喉咙! 上不去下不来! 被打脸好疼! 叶雨琪已经十七岁,可人家应采澜才十六岁。 到底谁年纪小? 别说永陵王府来的众人,就是应采澜自己,差点都被口水给呛到了! 她还是个孩子啊! 这句台词,怎么这么熟悉呢? 太他么逗了! 却见阎佩瑜又看向叶盛,道:“世叔,佩瑜新婚、且身子骨不太利索。暂不考虑纳侧室、更不考虑纳妾。还望知悉!” 可以说,这话是下了通牒! 应采澜挑眉。 行啊,老老实实自己掐桃花。 好老公完美典范! 阎佩瑜能不尽快掐烂桃花么? 他不出手,回头回到房里,被掐的人肯定就变成他了! 可他们俩愉快了,叶盛夫妻以及世子叶庆明,可就都不高兴了。 叶庆明蹙眉道:“佩瑜兄这话何意?我们家也没有非要上赶着跟你们结亲的意思。好端端地来为康亲王贺寿,怎的,还成我们的不是了?” 问话的是对方的世子,都是世子,含金量却不同。 阎佩瑜基本不用给什么脸面,直接说道:“这就要问叶小郡主了。我阎佩瑜一个已婚外男,约我陪她看兔子,像话吗?回头,让我们家世子妃误会了,我上哪儿说理去?” 叶雨琪的脸色刷地雪白! 事情她做得出来,但被人挑破了说,她是受不了的。 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佩瑜哥哥,你是成婚了,可我没别的意思!” 伸手一指,对准了应采澜,她又道:“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诋毁我的话,让你厌弃我!” 阎佩瑜正要开口,应采澜却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对付女人,自然是她的戏份,不要抢台词啊! 她笑眯眯地道:“小郡主这话说的,可就没意思了啊。” “你的做事风格,我还是知道的。历来是光明磊落,何曾隐瞒过别人?” “整个帝京贵圈的小姐们,谁不知道永陵王小郡主爱慕佩瑜哥哥?” 一听这“佩瑜哥哥”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阎佩瑜感觉自己的魂儿都在颤抖! 叫起来,声音是真好听,让他不由自主有些激动。 可是,场合不对,他感觉到后颈发凉! 应采澜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这件事,想来你也不会否认的。” “毕竟,小郡主历来标榜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敢做就敢当!” “对吧?” 叶雨琪能说什么? 她能说不对么? 这段话,愣是没有一句假话。 而且,把她架在火上烤。 若她生活在现代,就知道什么叫做道德绑架了! 应采澜笑了笑,又道:“我以前可真觉得自己冤死了。” “嫡女身份被掉包,婚约落在了我那庶姐的头上。” “为此,小郡主没少给我姐姐找茬。” “可说来,兴许是天命如此,该我受的还得我自己来!” “故而,最后那些恶作剧,都落在了我的头上!” “什么在我的汤里放蟑螂呀,在我的点心里藏蟋蟀呀,都是小打小闹。” “在我临时休憩的榻上,放蛇!” “在我的食水里,放泻药!” “寒冬腊月,让我不小心掉进冰池子里!” “啧啧……诸如此类、罄竹难书啊!” 她看向阎佩瑜,眸色幽怨。 却丝毫没有让人厌恶的模样,完全是撒娇的样子,娇滴滴地道:“佩瑜哥哥,为了嫁给你的宿命,我走过了多少荆棘之路呀?” 本该属于她的婚约,被抢走了。 但身为阎佩瑜未婚妻的罪,没少让她受! 最后替嫁的,还是她! 还别说,即便知道这话做戏的成分更多,阎佩瑜还是忍不住肝胆都有些颤。 【为了嫁给你的宿命,我走过了多少荆棘之路?】 听得他特别想吻住她! 可在这场合,却只能顺着她的话,说道:“澜澜此番苦心,阎望绝不辜负!” 他们夫妻恩恩爱爱的。 旁人看的颇不是滋味! 主要是,方才应采澜说的那些事,叶家的长辈不可能丝毫不知情! 可那应采澜历来忍气吞声,不会找家里长辈给自己出头。 一个不得宠的庶女,欺负也就欺负了! 如今被挑开了说,这脸是真不能要了! 阎怀谷看向叶盛,叹了一口气,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该为了孩子们的事,影响咱们两家的交情。” 他又看向自己的儿子,道:“佩瑜啊,世子妃过去吃苦了,你日后得善待她。今儿个家里客人多,你先带世子妃去偏厅。” 紧接着,对阎佩晨说道:“佩晨,唤你母亲过去偏厅,让那些小辈都来给世子妃见礼吧。” 阎佩晨立即应道:“是,父亲!” 出门之前,看了一眼叶雨琪。 叶雨琪的脸色,那叫一个五彩斑斓! 三人出了门。 阎佩晨忍不住笑道:“母亲担心得很,生怕今日人多,世子妃会叫人给欺负了。依我看啊,那是多虑咯!” 她有这本事,不欺负别人都算好的了! 阎佩瑜牵着应采澜的手,低头看她一眼,没见她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神色,这才放心。 第144章 奶萌小正太阎允闻 阎佩瑜转头对自家长姐说道:“家里不少亲戚,对澜澜来说都是面生的,母亲是让你给指认介绍呢。” 面上的话,的确如此。 但实际含义,阎佩晨岂能不明白?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也不与他争辩,笑道:“从前,若有人跟我讲,我那不可一世的弟弟,有朝一日会对谁体贴入微,将对方放在心坎儿上……” “我肯定是不信的。” “没想到,这事儿,真有成真的一日!” 被自家姐姐这么说,阎佩瑜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相反,他还隐隐自豪。 他紧了紧掌心的小手,笑道:“人总是要长大的。俗话说,成家立业。如今弟弟成家了,很多事自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别说阎佩晨不信。 就是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不曾想过,自己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以前他虽然温和有礼,却都是表象,实际上的确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心。 可如今,看着他家世子妃,总觉得她是需要被呵护的。 他总觉得,要一直看着她、她的手在自己掌心里牵着,才能安心! 到了偏厅,不论嫡庶的兄弟姐妹,都到齐了。 阎佩瑜在书院念书的胞弟允闻,也被康王妃特意召回来,为父亲庆生。 主要,是兄长病愈、娶了长嫂。 嫡亲弟弟,的确应该回来拜见。 先是嫡子女分别给了应采澜见礼,然后到庶子女。 紧接着,是皇家其他旁支的阎佩瑜的堂兄弟。 最后,是晚辈。 应采澜在每个人都发了红包,感觉累得慌! 皇家开枝散叶这话,真不是句瞎话! 也就当朝皇帝主脉的一支人丁不旺,甚至孙辈尚未生出儿子。 其他旁支,人口多到…… 只能用“令人发指”四个字来形容! 光是阎佩瑜同一个妈生的,就有三人,同一个爹生的共有十人! 好在,有阎佩瑜姐弟俩在,应采澜还算应付得过来。 见面礼发放完毕,众人散去。 阎佩晨和阎允闻留了下来。 一母同胞的姐弟三个,说起话来也没了太多顾忌。 阎佩晨已经好久没见自己的小弟了,问:“四弟,你课业如何?” “尚可。” 年仅十岁的阎允闻,长得还是一张肥嫩的脸蛋,还有婴儿肥的双下巴。 与这脸型严重不符的,是他的老气横秋。 康亲王幼子,像是天生颜面神经失调的。 除了一本正经,没有别的表情。 又奶又呆的小正太! 哥哥长成那样的妖孽,弟弟又怎么会差很远? 看得出来,这孩子的骨相是很优秀的。 但,不管是哥哥小时候的混世魔王性子,还是长大后的腹黑病娇,阎允闻都是没有的。 他说话非常端方板正:“长姐,外间想来还有其他宾客。我们一直待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就是个小宴,都是家里人居多。”阎佩瑜坐在圆桌旁,用手捏开了一只核桃,把里面的果仁扒拉出来,递给应采澜。 应采澜:“……” 她其实不爱吃核桃! 可都送到嘴边了,她意思意思吃了一个。 见她微微皱眉,阎允闻问:“长嫂不喜欢吃核桃么?” 肉呼呼的小手,将炒花生的篮子往前一推:“不若吃些咸香花生?” 阎佩瑜:“……” 阎佩晨:“……” 弟弟,没见过你对我这么殷勤过! 尽管如此,阎佩瑜还是接过了花生,询问应采澜:“吃么?” 应采澜点点头,他便开始剥。 她真没想到,自己的小叔子竟然还是这么细致入微的人? 不过想想,阎佩瑜也绝对跟粗枝大叶没什么关系。 这腹黑货,心可不要太细! 比起来,小了好几号的小叔子怪可爱的。 应采澜眉眼笑开,伸手过去,在阎允闻脸颊上掐了一把,道:“谢谢你呀,小允闻!” 啧啧,一如意料之中的好捏! 阎允闻皱起了眉头:“我已经十岁,不小了。” “是是是。”应采澜从善如流地道:“再过几年,就长成男子汉,赶上你哥啦!” 阎允闻还是皱眉。 听起来没什么不对,但感觉还是不太对味! 罢了,不重要! 他提了自己认为重要的事,说道:“我昨夜归家,去给母亲问安的时候,母亲提了一嘴。说是长嫂治好了世子哥哥的病,可是当真?” 应采澜并不意外康王妃会跟两个亲生骨肉说这件事。 她好奇地问:“是真的。不过……你专门问起这个事,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阎允闻眼睛瞬间一亮。 再老成,也终究还是个孩子,不能完全掩盖心里的欢喜。 他立即说道:“我有个同窗,不知道生了什么病。” “这些日子我发现他总是病恹恹的,去他那边探望,见他的小厮正在往炉子里烧什么。” “闻着,有一股子血腥味。” “我怀疑他得了什么重症,可询问之下,他却又不承认。” “甚至还拒绝看大夫。” “若长嫂会看病,可否替我那同窗看看?”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问:“他以前也这样么?” 阎允闻摇头:“我不知道呀,也就是最近我才发现的。” 她又问:“多大了,和你同岁么?” 他所在的金山书院,乃是大梁王朝最尊贵的,容纳了几千名学子。 里面的夫子也都是大梁王朝顶尖的才子。 因为学生多,还细分了类似于现代年级制,一级一级通过升级考试,往上念。 对于百姓来说,每年的束脩都是一笔巨额开支。 但即便如此,每年都会向全国各地招收一些特别有才的学子,食宿全免。 也就是现代说的保送生。 古代启蒙入学的时间,跟现代不一样,同级的学生有些可能已经十几岁,有些可能才几岁。 再加上才学不等,年纪小的学问做得好,很可能已经在上面了。 果然—— 阎允闻答道:“他入学晚,已经十四了!” 应采澜又问:“他这个症状,有多久了?还有什么别的症状没有?这些你都不知道?” 阎允闻摇头:“不晓得,估摸着刚开始吧。至于还有什么症状?” 他歪头思忖片刻,小脸严肃。 过了一会儿,答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我碰着了他的手,比正常时候偏凉。” 应采澜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明白这是什么问题。 阎佩瑜插话问了句:“让他去一点春大药房,报你的名,叫柳传声大夫给他看不就完了?” “呃……” 第145章 被什么危险生物给盯上了 阎允闻蹙眉,道:“他家境贫寒,是小地方来的。” “我说让书院的大夫给他看,他还说,书院的大夫虽然不要诊金,可药钱是需要的,他自己状况自己了解,费那个钱干什么。” “就平时吧,我用废了的纸,他都让我给他留着,说是有别的用处。” “我想,让他专门出来去看大夫,更不会去了。” 应采澜挑眉。 敢情,还是个保送生学霸啊? 阎佩晨问:“他在金山学院,难道就没有被人看中?” 权贵都会在金山学院里找谋士,或者招揽人才从小开始培养。 自幼养大的,会更忠诚一些。 就是太子,也暗中养了不少学子,打算培养起来,待登基之后为自己所用。 阎允闻说道:“有,但他都拒绝了。” “还是个有骨气的。”阎佩瑜原先还不以为然,此时真有点好奇起来。 “是的,这方面他很固执。”阎允闻道:“他平时有指导我的课业,我说可以负担他的文房四宝来着。” “可他拒绝了。” “宁愿要我用废的纸、或者是嫌弃不够好的次笔。” “为此,我偶尔故意把砚台磕破一个角,然后做出嫌弃不要的样子,让他拿去。” 说这话的时候,小家伙眼神里略有些得意。 应采澜:“……” 得,她就不该看小了。 当哥哥的腹黑,弟弟又真能是只纯纯的白糯米汤圆? 这不,挺有心机的吧? 阎佩晨感觉好笑:“哎哟,我的弟弟。你可是厉害了啊!神不知鬼不觉的?” 阎允闻一脸的“你太小看他了”,一本正经地道:“他可比我聪明多了,怎么可能没看出来我这点心思?不过,他接受了我的好意,平日里指导我的课业,就更用心了。” 听他这么说,阎佩瑜便道:“如此人才,得了不知名的病,若就这么没了着实可惜。这样吧,你把他带来王府,让你长嫂给他看看。” “是呀。”应采澜也道:“没见过人,我不好下结论。若真如你疑心的那般,一定要趁早治疗!倘若是失血过多,即便死不成,身子也容易亏空的。” 听她这么说,阎允闻想了想,道:“那好吧,我想办法把他叫出来。” 应采澜一看他那眼神,猜测肯定不是正常途径叫出来。 学霸这类人,都不能用寻常人的思维去分析。 但可以想见,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多半都有些怪癖! 这件事暂且放一边。 向冲进来:“世子,宫里头的主子们车驾即将来到,以太子殿下为首。王爷让人过来,请世子与世子妃去府门外迎!” 一听这话,阎佩晨挑眉,看向阎佩瑜,道:“太子殿下待世子,的确是重视。” 虽说,康亲王是太子的亲皇叔。 可身为储君,也不是什么大寿,不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阎屹会来,至少有一半是看在阎佩瑜的面子上。 “我们出去吧。”阎佩瑜笑了笑,并没有对阎佩晨说的“重视”有什么说法。 太子都来了,老三、小四自然也都跟着一起来。 倒是没见阎襄。 大皇子最近被皇帝死死盯着,行事倒是没有了以前的张狂。 多多少少,顾忌了一些。 阎佩瑜拉着应采澜的手,走到府门外的时候,车驾刚刚抵达。 太子下了马车,顷刻跪了一地。 “参见太子殿下!” 禁卫军将储君车驾保护得滴水不漏。 阎佩瑜上前拱手作揖:“臣弟见过殿下!” “哈哈!”阎屹朗声一笑,问:“佩瑜是不是没想到本宫会来?” 阎佩瑜笑应:“的确是意料外之喜。” “瞧你说的。”阎屹一边迈步进入王府门槛,一边道:“怎么说,也是本宫的嫡亲皇叔,若是不知晓便罢了,既然本宫已经知道了,自当前来为皇叔庆生。” 其实,庆生还是其次。 懂的都懂,今日的宴席主要还是给世子妃做脸。 大型认亲现场! 太子会亲自到场,除了给皇叔庆生以外,自然也是给阎佩瑜的世子妃撑脸。 阎屹朝应采澜看去。 应采澜亦步亦趋跟在阎佩瑜身侧,他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少说少错、少做少错。 做个腿部挂件就可以了! 没想到阎屹会朝自己看过来,她不由一愣。 有种危机感,肿么肥四? 不过,阎屹只是冲她微微颔首,道:“今日世子妃光彩照人,佩瑜好福气!” 没头没脑一句话,明着是夸赞,但应采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就有那种感觉—— 她被什么危险生物给盯上了! 可偷偷看了一眼,太子还是那个太子,笑容和煦、风雅谦和。 除了五官没有阎佩瑜那样精致之外,整个人气度非凡,看上去没有任何阴鸷的气息。 若没有阎佩瑜在一旁削弱,那必定是无人可与争锋的存在! 她只能将疑问压下,跟随众人进了大厅内。 阎佩瑜要陪太子,她便落后了几步。 紧接着,听到了阎允闻与那四皇子阎褚的对话。 “你回家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你猜,你不在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对付他?” 在姐姐和哥嫂面前又奶又呆的小正太,此时宛如小兽露出了锋利的牙齿:“蠢货,你当必须得我护着他,你们才拿他没办法的么?就凭那些酒囊饭袋,也能奈何得了楚潇?” 阎褚呵呵一声,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在你眼里他最厉害。可他楚潇,平日若不是有你镇着,早被他们撕碎了!你不在的时候,他一个乡下来的,即便是死了,也没有人替他说半句话!” 对这番说辞,阎允闻压根不想理会。 很显然,他不认为阎褚说的是对的。 应采澜在心里赞了一句:【没想到啊,这小正太还挺沉得住气的!好田出好秧,诚不欺我! 】 从家教看格局。 如果不是差了那么点气运,康亲王若坐了龙椅,哪还有现在的皇帝什么事儿? 而有阎佩瑜那样的人做太子的话,又何愁江山社稷不稳? 阎褚见阎允闻巍然不动,又道:“我就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跟乡巴佬一块儿玩?我才是你的兄弟,平日里我喊你出去玩,你对我爱搭不理的!反倒是那穷小子,一喊你就屁颠屁颠儿地出去,把咱们阎家的脸都给丢光了!” 应采澜听出来了几个意思: 第146章 小叔子威武 其一,阎允闻说的疑似得了什么病的同学,叫做楚潇。因为入学晚,与阎允闻同班。 第二,楚潇平时没少被校园霸凌,很多时候是阎允闻在帮他; 第三,阎允闻不问出身,佩服楚潇的才学,跟楚潇做好朋友,引来了真正的堂兄弟的阎褚嫉妒; 第四,阎允闻回王府了,那些同学要对付楚潇,可在阎允闻的眼里,就那些人还欺负不上楚潇? 啧啧啧,现在的小屁孩,心眼都这么多的吗? 他们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啊! 不过,这俩差了两岁却同窗,也可以看出来,阎允闻的天资肯定是比阎褚要好的。 如此得出结论——皇帝要想不嫉妒康亲王,都很难啊! 老子坐了龙椅,赢了你。 结果,你生的儿子,都他妈比我的儿子强! 人家老大阎佩瑜,与阎襄不知道强多少。 老二太子小胜。 康亲王家老三,还是比三皇子阎稷要强一点的。 小四那就不是强一点半点的了。 阎褚比阎允闻大两岁,都在自家排行第四,却在同一个班。 这么搞心态,换谁都要黑化啊。 想来想去,皇帝始终提防康亲王府、还对阎佩瑜下毒手,逻辑上也就说得通了。 她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两个小屁孩倒是不吵了—— 主要是阎褚单方面吵。 阎允闻每说一句都是踩着逻辑点的。 那叫据理力争,不能算吵架。 进入大厅后,分别坐下来,隔开了自然没得说了。 应采澜侧耳一听,偷听到了悄悄话。 但见阎允闻低头跟身边的书童说道:“赶紧让人去书院看着,别让他们扰了楚潇念书。他将来是要做大学问的人,不能被这些人耽误了。” 那书童应答:“是,四公子。” 瞧,虽然认定楚潇不会被欺负。 却还是不放心! 看来,她这小叔子很重视那位朋友呢! 真正的关爱,便是这种——踢开一切阻挠对方上进的绊脚石,让对方发光发热! 不过,楚潇是得了什么怪病,怎么听起来这样奇奇怪怪的? 跟女孩子来大姨妈的症状差不多? 欢声笑语,阎佩瑜陪太子说话,应采澜则是自顾自想东想西。 寿宴正常进行中。 有太子压阵,倒是没闹出什么事来。 而今儿个主角虽然是康亲王,可也让所有人看到了世子妃的风采。 欣赏者有之。 当然,嫉妒者,也不在少数! 叶雨琪先前丢了大脸,就算永陵王再怎么疼爱她,也得提点:别凑上去了,人家世子不喜欢你。 可在叶雨琪眼里,却不这么想—— 阎佩瑜能喜欢应采澜,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她? 应采澜有什么好? 庶女出身,没有教养! 太师府门楣,难道比得上永陵王府? 用过午膳,她也不愿意就这么走,便在王府花园里闲逛。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了有人窃窃私语: “从前没发觉,这世子妃还有模有样的?” “有模样罢了,骨子里是什么人,大家不都心里有数么?不过是康亲王府为了脸面,强行给她做出来的脸罢了!” “也是,太师府强行把她扶正为嫡女,也是够势利眼的!” “我倒是觉得,应彩月占了人家嫡女位置十几年,平时还总端着嫡女让着庶女的姿态对待应采澜,挺恶心的。” “你小声一点,这话可不要随便乱说!怎么说,那应彩月即便成了庶女,也是大皇子的心头好。人家大皇子为了她,甚至都把皇子妃给气跑了!” “说到这大皇子妃,听说自己回去了啊?怎么,这是不闹了?” “人回去是回去了,总不能真把位置让出来给应彩月吧?” “可该受宠的应彩月,还是得宠。只可惜那应彩月失了孩子,以后……难咯!” 叶雨琪爱听八卦,尤其喜欢听人家说应彩月的不好。 如今,对象变成了应采澜! 此时听到这些话,她忍不住顿足认真听。 但听到这里,她们也就不说了。 她不想跟这些姑娘应酬,便转身离去。 走在廊道上,她询问身边的丫鬟:“应彩月那孩子是怎么没的,我怎么没听说呢?” 丫鬟答道:“先前郡主出城去马场骑马了,所以错过了这件事。” “听说,康亲王世子妃的药铺开业那日,闹了不少事。” “先是太师的妾室王氏,非要上门找茬,最后被指认掉包嫡女的事,落了个自杀的结果。” “然后,彩月夫人又收买了人假装围观百姓,闹了一场。谁知道引起大乱,被人群踩踏殴打,把自个儿孩子给闹没了。” “这还就算了,回大皇子府休养的时候,又被人下了毒,据说,伤了底子。” “如今啊,彩月夫人据说很可能怀不上孩子了。” 叶雨琪眯了眯眼睛。 闹这么大么? 大皇子如此宠爱应彩月,结果应彩月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岂不是…… 账还得算在应采澜头上? 她很快得出结论:靠着大皇子,就能对付应采澜! 心里有了谱,叶雨琪便不再闲逛了。 她急急忙忙出去找自己的母亲,说是身子有点不舒服,要先回府。 实际上,她要想办法跟大皇子牵线。 再不济,去应彩月那边拉点仇恨也是可行的! 永陵王妃不疑有他,立即吩咐人送她回去。 不提。 一场寿宴吃下来,没闹出什么乱来。 太子与阎佩瑜在午膳后,去了水榭内喝茶谈天,聊了小半个时辰。 为免出事,他不宜在宫外逗留太久,很快回宫去。 倒是阎稷留了下来,被一帮年龄相仿的少年给围住,一群人在另外一个花厅内斗蛐蛐儿。 阎褚平日里在书院里念书,不常出来玩,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也不肯走。 他拖着阎允闻,道:“你快给我找只蛐蛐儿来!” 阎允闻很是无语:“我从不玩儿这个,上哪儿去给你找蛐蛐儿?” 他迫切想要知道楚潇那边的情况,尤其是,专门派人去将楚潇叫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而阎褚还是把他的心思给赌中了:“你该不会是想尽快回书院,找楚潇玩吧!” “四皇子,你怎么就是知道玩儿?”阎允闻有点不耐烦了。 奶萌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严肃地批评:“夫子布置的课业,你做完了没有?” 第147章 卷王本王 小正太嘴巴开始叭叭叭: “前日夫子堂上提问,你回答不出来,你是皇子,夫子不敢对你如何。只让你回去后好生理解。” “如今,那问题你弄清楚了没有?” “还有,上上回背诵的文章,你背熟了没有?” “过几日就要小考一回了,再背不出来夫子又要气死,回头少不得要告儿皇上那去,还得你的腚倒霉!” “就算你不拿课业当回事,我还要去温书呢!” “你想玩儿就自己玩儿,我要去佩瑜哥哥那边,有些不懂的地方,要请教他的!” 阎褚:“……” 能不扎心么? 而且,一年到头也没几天假日,就不能放松一些么? 在堂上,学习; 课下,跟楚潇探讨; 回家,还要找大哥指导课业? 这是个什么人啊! 他脱口而出:“阎允闻,你要考状元吗?” 阎允闻很是板正的人,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是能考状元的人吗?” 先不说他的学问做得如何,就说康亲王府的皇帝子侄,即便参加了科举,状元的名头也不会给他们的! 别人是举贤不避亲,可当今皇帝是什么权都避开了亲子侄! 阎佩瑜就不说了,自幼是太子伴读,压根就没让他参加殿试。 而庶二哥、三哥两个都考了。 三哥年仅十三,还没入殿试。 二哥倒是上了殿试,只落了个第四名而已! 入了翰林院,也只给了个闲差。 可即便如此,阎允闻还是想好好学。 自家大哥说的:【让自己变强,不是为了考那个状元,而是让你不管处身在什么位置,尽量让自己不会沦为鱼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时候,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多学、多知,在面对危机的时候,也许还能博一条出路。 绝境逢生,靠的就是急才! 可这些道理,阎褚是不懂的。 他是皇子啊,天生的尊贵。 上头哪怕没有太子哥哥,也轮不到他继承皇位,所以就没想过这些问题。 比起念书,还是斗蛐蛐儿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行吧,你自己爱做书虫就去,我跟三皇兄要只蛐蛐儿去!” 说完,一溜烟跑了。 阎允闻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家伙还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不过,他是皇子,不努力也就不努力吧。皇家兄弟,傻一点的还能活久一点!” 一转身,没想到正好与应采澜面对面。 他一愣:“长嫂,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过来找你的。”应采澜已经站了一会儿了,把这对堂兄弟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她是震惊的! 她这个小叔子,是个卷王啊? 学霸的思维,好可怕! 这也太卷了! 想想她以前也有好好学习,但雇佣兵爸爸们是这么说的: 【闺女啊,咱们有的是钱!我们几个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嗝屁了,遗嘱呢都写了死后财产归你!】 【你呢不需要考虑未来,喜欢学什么就学什么,想怎么学就怎么学,不用负担太重,一边玩儿一边学就行了!】 【只要你想学,能爬到什么位置,爸爸们都把你拱上去!】 【实在不行,爸爸们这些钱,也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应采澜原本可以被养成废物的。 但她不甘心啊! 看看那些个爸爸,一个个战斗起来,不管颜值怎么样都是帅爆地表。 她怎么能是弱鸡呢? 应采澜学习没有拼命三娘的劲儿,可天资摆在那儿,加上最优秀的教育资源随便她选。 还别说,的确是叫人嫉妒的主儿! 如果这样都上不去,那不是庸才,就是自己不够努力。 阎允闻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听说是找自己的,立即走过去,道:“长嫂有什么事吗?” 应采澜示意他边走边说。 十岁的男孩子,还没有开始抽条。 不过看看阎佩瑜、还有两个庶弟,再看阎允闻。 感觉…… 咳咳,有点小豆丁那味儿! 约摸也还不到一米四吧? “我想了想,人命关天的事呢不能拖。”她迁就着他的步伐,说道:“所以,明日就想办法约你同窗出来,你看如何?” 阎允闻小鸡啄米地点点头:“我正是这个意思!” “那行。” 应采澜笑了笑,道:“明儿个一早,我跟你哥进宫,去给太后复诊。” “不出意外的话,我晌午出宫,咱们就约在凤麒楼见,顺便请你那位同窗吃个便饭,表示对他平时照顾你的课业的感谢。” “你看怎么样?” 阎允闻没想到她会安排得还这么好,诧异地道:“正合我意!” 顿了顿,又道:“长嫂,这是佩瑜哥的意思吗?” 应采澜一愣,问:“怎么,就非得是他的意思,你才听么?” 阎允闻便明白了。 这是她的主意! 他笑了笑,道:“并非如此,只不过我很难想象,佩瑜哥竟然还有听别人话的一天!” 应采澜不由笑了,道:“他平日里不是看起来脾气很好,特别好说话的样子么?” 阎允闻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 还别说,小小年纪做出这副表情,特别违和感! 就是人小鬼大! 应采澜就明白:原来家里人都知道,阎佩瑜表里不一,是个腹黑货啊! 阎允闻跟着应采澜回了蒹葭苑。 之后,哥俩便就做学问的事钻书房去了。 应采澜追问了一句:“外头客人都不用管了?” 阎佩瑜答道:“有父母亲,还有其他人。看着办吧!” 应采澜:“……” 任性! 不过也是,重量级的客人已经走了。 他世子爷的身份本来就摆在那儿,并不是谁都配他去招待的。 她想了想,招呼川贝雪梨:“给我卸妆、更衣!” 换掉这满头的累赘,还有脸上的妆容。 虽然是她自己的化妆品,纯天然的,没什么伤害。 可她还是喜欢脸上清清爽爽的。 换完了之后,她便一头钻进了药房里! 至于护肤品、化妆品的推广…… 康王妃不是交给那些姐妹了吗? 一天结束,客人都走了,剩下一大家子一起用了个晚膳。 看见世子妃仿若换了个人似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阎佩娴没忍住脱口而出:“世子妃,你怎么跟换了张脸似的?” 第148章 奈何鄙人没文化 应采澜噗呲一笑。 她是不是应该感激,没说她好像换了个头? 也就是化点妆,整个人收拾了一番罢了。 主要吧,她平时太素。 她解释道:“就是那些护肤品、化妆品的效果,显得眼睛大了,脸变小了,鼻子变高了……根据你的心情、你的衣裳,搭配不同的妆面罢了。跟你平时上妆差别不大。” 其实,差别还是有的。 技术党,和手残党的区别! 阎佩娴想到手里也有一套的那些东西,也不再问了,寻思着回去好生研究。 阎怀谷瞧了一眼自己的二女儿,道:“你也莫要惊诧,世子妃多会一些本事,总是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世子好,你们自然也好。世子若垮了,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父亲说的是。”阎佩娴哪儿还敢多话。 应采澜心想:这就是世家传承啊。 身为继承人,承受了无上荣光,接了大半的家业,要付出的也比所有人都多,肩头的责任沉重。 这么一想,阎佩瑜也挺不容易的。 外人要搞康亲王府,首先就拿他开刀! 想了这些,应采澜下意识朝身边的男人看去。 发现她看自己,阎佩瑜抬眸,斜睨着她,给了她一抹淡淡的笑意。 温淡、却稳定! 见他这般笑,应采澜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她没忍住,也笑了笑。 这边,阎怀谷又道:“今儿个难得家里人都齐全了,为父便说些事。” 他把所有下人都屏退,只留下自家人。 侍妾是没资格上桌跟着他们用膳的,所以就是康亲王夫妇俩,以及十个子女。 见他脸色十分严肃,一众儿女都难免有些紧绷。 当然,阎佩瑜和应采澜除外。 世子爷还在给世子妃布菜,好像阎怀谷要说什么,都不会有什么大事一样。 阎怀谷也没在意,开始说道:“自从佩瑜大病一场以来,为父倦了帝京的生活。” “便一直寻思着,是否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咱们举家迁居!” “当然,你们出嫁了的,那是没有办法。” “这件事,你们便要多担待了!”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都是一惊! 阎佩晨看了一眼其他人,问:“父亲,举家迁居这么大的事,莫不是……朝中风云有变?” 阎怀谷答道:“有些事,即便是允闻与佩妍俩个十岁的孩子,也是时候知道了。” “咱们出生便富贵,又承蒙多年盛宠、风光无限,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居安思危,在所难免!” “富贵咱们享受过了,哪怕离开帝京,也不会过得差。” “该放手的,就该放手!” 反正,也不可能上去了。 要怎么上? 抢龙椅? 疯了吧! 而皇帝压制,孩子们根本就没有施展才学的地方。 “咱们家孩子,个顶个的优秀,却只能居个闲职。” “以为父看,还不如去做点别的有意义的事。” “所以,你们……” “有什么意见么?” 听到一家之主这么说,为人子女的,又能有什么意见呢? 两个出嫁女,自然是没有办法说什么,她们已婚只能跟随夫家。 嫡长子阎佩瑜不吭声。 其他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一般都是以继承人唯马首是瞻。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如此便这么决定了。” 阎怀谷拍板:“为父差人去选地方,花点时间亲自去看看。确定宜居,咱们再做打算!” “皇上那边放不放行,咱们都是要走的。” “你们……各自做好准备。” “另外,这是我们家内部的事,便不要与外人道也!” 一个小型家庭会议,结束。 古代孝道为重,父亲开口这么说了,子女们基本不能有什么意见。 哪怕是有,也只能放心里的居多。 故而,说完后大家就散了。 阎佩瑜与应采澜往蒹葭苑走,进入院门才发现—— “允闻,你怎么跟我们一起走?” 阎允闻跟着他们进了屋子里,才问:“佩瑜哥哥,父亲会做这样的打算,会不会是跟你的病有关?” 阎佩瑜的状况,对外一律宣称是病。 当弟弟的一直在书院里,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是的。” 阎佩瑜并不隐瞒十岁的孩子。 身为皇家血脉,十岁已经可以吃人不吐骨头了! 他郑重说道:“如今尚未有证据,但种种迹象表明,若再贪恋富贵尊荣,我等性命都将不保!” 想到他差点死了,若不是冲喜,说不定已经死了…… 阎允闻小脸僵硬起来。 本来就有点面瘫,看上去与婴儿肥更反差了! 他说道:“若是哥哥没了,世子的位置,是不是就给我了?” 阎佩瑜挑眉。 应采澜有些诧异,笑问:“你想当世子吗?” 阎允闻摇头,道:“那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吗?人家能弄死一个世子,就不能弄死两个?我才十岁,更容易害死!” 对此,应采澜点头表示认可:“你这孩子,可真是聪明呢!” 的确,古代人平均寿命是非常短的。 虽然不乏高寿之人,但比起夭折养不成的、得各种疾病治不好死翘翘的,高寿的还是极个别数。 一拉开平均数,就很低了。 阎佩瑜已经二十岁了,还差点小命休矣。 更何况阎允闻才十岁? 阎允闻看了看自家哥哥,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才道:“我这算什么聪明啊,楚潇先前提醒过我了!” “咦?”应采澜一愣:“他是怎么说的?” 阎佩瑜也很感兴趣,看着弟弟,等着他说。 阎允闻记性是超级好。 他与楚潇感情好,楚潇说的话,他基本是一句句都记着的。 尤其是,跟家族命运有关系的事。 他讲述道:“先前,因为听说哥哥病重,我很着急,一直想告假回来。” “当时他见我不思学业,便与我分析了利弊。” “他说,我哥哥突然病入膏肓,绝不是偶然!” “怕只怕,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 “我若急着回来,那很可能是自投罗网。” “对方先弄死了哥哥,同时还可能会对我下手!” “还不如我在书院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若哥哥没了,世子的位置轮下来当给我这个嫡子,我便拒绝掉,兴许还能躲过去!” 小家伙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道:“所以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世子之位,才是祸根!” 应采澜瞠目结舌。 奈何鄙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第149章 两手都要硬 就连阎佩瑜,都十分吃惊:“说得我都想见见这个楚潇了。” 厉害啊,十四岁的孩子,竟然有这等见地! 以后还了得? 他忍不住问:“那后来我病愈的事传出去,他有没有说什么?” 这样的人才,别说在位者想要。 就连他都见猎心喜。 若能收为己用,那就好了! “有!”阎允闻道:“他说,哥哥病愈之后,咱们家想要过下去,最好的办法是急流勇退!” 阎佩瑜与应采澜对视一眼。 阎允闻看了一眼外面,凑到两人面前,低语一句:“如若不然,便只能往上……” 他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饶是阎佩瑜,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好大的胆子!” 应采澜则是道:“好大的格局!” 可不么? 往上割喉,就是把皇帝踢下来,他们上去! 还别说,若是有个合适的契机,并不算谋朝篡位的。 康亲王也是嫡系,名正言顺。 只不过,必须得把弑君的事给抹平,做漂亮了! 阎允闻毕竟年纪还小,不是很能明白。 加上他从小接受的都是身为臣子该做的事,怎么可能胆大包天到想要上去? 他到现在还是震惊的:“我都被他吓到了,问他,这可能吗?” “他是这么说的……” “为何不可能?群雄逐鹿、能者居之!” “若上头之人连嫡亲胞弟都不能容,那可真是嫌椅子烫腚了!” 阎佩瑜:“……” 应采澜:“……” 感觉那孩子,比她大胆! 她好歹是个穿越的,带着现代知识储备做金手指。 所以,敢想敢做。 有本事的话,敢闹革命。 可那楚潇…… 十四岁的孩子,怎么能这么轻狂啊? 阎佩瑜果断说道:“你立即着手,找个机会我私底下与他见见。” 顿了顿,又叮嘱道:“此事,不可与外人道!” 那可是杀头的事! 这情况小子,最好也看好,不然要出乱子! 阎允闻点点头:“好,我理会得。” 小家伙离去后,应采澜才问:“你……” 她眼珠子一转,声音放得极低:“认可楚潇说的话?” “不。” 阎佩瑜摇头,道:“我没有那个心思,你当那个位置这么容易坐的呢?想想都头秃!但……如果走投无路的时候,不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吗?” 应采澜颔首,对他的上道很满意:“不错。做好双重准备,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保本为主。 实在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狗子急了还跳墙呢,不是么? 谁知道,在说正经事呢,他突然被她这句话带歪了:“两手都要硬?还有哪儿硬?” 应采澜:“……” 这破路也能开车! 还别说,没别人了,这厮又开始不做人了。 阎佩瑜想起白日她一口一个“佩瑜哥哥”,叫得他骨头都酥了。 此时回想起来,难免心痒难耐,道:“澜澜来,再叫个佩瑜哥哥听听!” “你有病啊?”应采澜脱口而出。 阎佩瑜眨了眨眼睛:“你有药啊!” 应采澜:“……” 艹(一种植物)! 他是怎么知道现代这个梗的? 阎佩瑜失笑,道:“你不是大夫么?我若有病,你就给我治病呗!” 应采澜:“……” 不想说话! 阎佩瑜把她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单臂圈住她纤细的腰身,在她耳边低语:“澜澜,快叫。” “烦不烦啊你!”应采澜将他掀开,道:“人家小郡主喊你,还没喊够呢?” 阎佩瑜坦然道:“那怎么能一样呢?我打小烦她。可澜澜这么叫我,就不一样了。” 应采澜懒得理他,站起来道:“我要去洗漱,准备早点睡。明儿个既然要办事,是不得睡午觉的了。” 阎佩瑜看着她一溜烟跑了,笑了笑,也没有拦。 他心道:想要早点睡? 别说门没有,窗户都给钉死! 于是,很想早睡早起身体好的应采澜,愣是被按住喊了一晚上的“佩瑜哥哥”。 不喊,不让睡。 各种折磨人,花样百出。 做就做吧,不喊哥哥还不给。 净吊着人。 要命的是,喊了后也不消停。 越喊,他越得劲,倒是越发凶狠! 唯一好的是,上次她扭到腰的教训太惨痛,他担心重蹈覆辙,太危险的姿势不敢尝试了。 最后,应采澜感觉自己嗓子都哑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辰才睡的。 早上阎佩瑜起来的时候,她也醒过来。 感觉自己头重脚轻,昏昏沉沉! 哪里爬得起来? 见状,阎佩瑜不忍把她挖起来。 自己去赶早朝的时辰实在太早了,她早早进宫也没什么意思。 便吩咐冬雪:“算着早朝差不多结束了,再把世子妃唤起。让她进宫后,直接去延寿宫,回头我空了便去延寿宫寻她。” 冬雪眼观鼻、鼻观心:“是,世子。” 权当昨晚的闹腾没发生。 对此,实在是见惯不怪了! 辰时,应采澜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不太清醒。 冬雪是被训练出来的,没什么表情,但眼里藏着一点儿笑意:“世子妃丑时末睡下的,也睡了三个时辰多点了。” 应采澜白了她一眼。 不想说话! 起来后,吃了东西,梳头更衣。 出门,进宫。 延寿宫。 “哀家真感觉好很多了。”太后对应采澜的手艺,是赞不绝口。 这手按头的技术,可真是舒服。 会上瘾! 应采澜笑道:“主要是皇祖母身上的经络通了不少,身子轻松,自然是舒坦多了。” “听说……”太后询问:“昨儿个康亲王生辰,你给众姐妹都荐了自己做的美颜膏?” “对的!”应采澜连忙给川贝使了个眼色:“孙儿媳有带进宫来的,川贝赶紧拿出来,交给姜嬷嬷。不过皇祖母不要拿你的这份跟其他人的比较,这个是我专门为您做的,适合您的肤质!” 送给太后用的东西,要经过检验,确定没问题才行。 太后有些好奇:“原先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应采澜笑道:“我原先做的很少量,就自己与王妃用了一下。” “这玩意儿做起来工序太复杂,而且刚开始做的时候不太稳定。这不……” “如今已经试用一段时间了,确定没问题才敢跟外人说呀!” “不然,万一别人用出来什么问题,栽祸给我怎么办?” “护肤品,每一个年龄段都有细分。” “我也是见过皇祖母,稍有了解了,才能给皇祖母做。” 听她这么说,太后点点头:“也有道理。” 应采澜又道:“皇祖母,你的身子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接下来我给你施针的频率要分开一点了,约摸十日施针一次。” “到后面半个月一次,二十日一次,一个月一次……” “慢慢递减到您的状况完全稳定下来,就不用再扎针了!” 太后很是惊喜:“咦!当真?” 应采澜笑道:“那自然是真的,难不成皇祖母还能愿意一直扎针下去呢?” “是没想到,能这么快。”太后感慨不已:“这针术,是真厉害啊!” 应采澜但笑不语。 她可不敢在太后面前提起师润他们,弄个不好,自己要遭殃。 但有一说一,师润这针术当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给太后治疗结束,应采澜婉拒了留下用午膳的邀约,出了延寿宫。 她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奇怪,世子怎么还没来?” 第150章 阎佩瑜不见了 川贝也很好奇:“兴许还在东宫吧?说不准,是太子殿下那边有事耽搁了。” 平时阎佩瑜过来都蛮快的,更多时候还能坐下跟太后聊会儿天。 但也的确不乏偶尔。太子谈事有些久的情况。 应采澜想了想,道:“我们朝东宫那边去,总是没错的。说不定能跟他在路上碰到,总不能我又回去在延寿宫蹲着吧?” 虽然她深得太后的心,可面对整个王朝最尊贵的女人,精神高度紧张,能不应酬还是不的好! “轿子呢!”应采澜朝冬雪问。 深宫实在太大了,靠11路过去,腿都要走断! 尤其是,昨晚腿都差点被掰折的应采澜。 冬雪忙道:“已经备好了,马上过来。” 于是,应采澜坐在轿子上,一行人往东宫方向去。 期盼着,能与阎佩瑜会合。 熟料,没碰到阎佩瑜,倒是碰到了阎稷! 应采澜跟阎稷第一次见面,就闹得不怎么愉快。 此时见面,昔日嫌隙自然也还没有消除。 阎稷看不顺眼应采澜,应采澜同样也没忘记阎稷对自己的羞辱。 但她也知道,人家是皇子,对方没先招惹自己的情况下,能忍就忍着点。 她只能下轿子行礼:“见过三皇子殿下!” 阎稷朝他们来路看了一眼,知道他们是从延寿宫出来的,却不是出宫的方向,问了一嘴:“行色匆匆,这是上哪儿去啊?” 应采澜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朝东宫方向,看看我家世子是不是还在太子殿下那边。” 没找到阎佩瑜,她没心思跟阎稷斗鸡。 此时拉拢一下阎稷,还能仗着三皇子的势,去找阎佩瑜啊! 阎稷愣住,道:“本殿刚从太子那边出来,这一路上没见他人啊。” 他本是想要为难为难应采澜,才特意把对方叫住的。 在外头,应采澜或许敢嚣张。 到了宫里,她怎么地也得收敛收敛。 可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为难,她说话倒是老实了。 该不会是阎佩瑜出什么事了吧? “啊?”应采澜也没想到,阎稷会说实话。 在宫里,她的确不敢一口一个阉鸡地喊。 藐视皇威的罪名,她可担不起。 而阎稷没刁难她,反而给了个方向,她脸色不由一变:“世子在宫里,总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在宫里长大的,还是太后最喜欢的孙子。 要是在皇宫还能出事,那就肯定是有人蓄意谋害! 并且,以他那八百个心眼,能害他的,必然是地位比他更高的! 这一点,连阎稷都很清楚。 他嗤笑道:“在宫里不会出事?” 仿若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他一脸震惊,嘲讽说道:“呵,蠢货!” “他阎佩瑜要是在宫外,整个帝京横着走都行!” “就是在宫里,才容易出事!” “你个庶女,没见过世面,不懂吧?” 应采澜:“……” 狗嘴吐不出象牙! 如果不是在宫里,如果不是阎佩瑜不见了她着急,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可毕竟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她抬头盯住了阎稷的双眸,道:“三皇子殿下,应该会给我帮忙的吧?” 阎稷一愣,脸上写满了问号! “你说什么?” 她竟然认为他会帮忙? 他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我跟阎佩瑜历来不是什么哥俩好的关系!跟你……就更谈不上了。你算什么东西!” 他还在记恨“阉鸡”的称呼呢! 应采澜不想跟他吵架,不管他答不答应,上前一步捉住他的手腕,道:“走,你跟我去东宫!我们找太子殿下说!” 阎稷身子一僵,低头看了一眼被捉住的手腕。 皇子都穿着束袖的窄衣,尽管隔着衣袖,好像也不能算肌肤碰触。 可…… 那也是没人这么干过的! 他宛若被火烫着了一般,迅速反手把手缩回去,避开一步。 应采澜:“???” 她带病毒还是怎么地? “你怕我?”她耐着性子。 心里焦急,就怕阎佩瑜出了什么事,去晚了错过最佳救援时机! “笑话,我怕你干什么!”阎稷与她隔开三步。 感觉还是不够安全,他又往旁边挪了挪。 为了表示自己并非害怕,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怎么不找皇祖母?这边去延寿宫可是近一些!” 应采澜不假思索答道:“还是别拿这些事烦皇祖母了,什么事儿也不知情的时候这么去说世子不见了,不把人吓坏了?” 阎稷再次愣住:“你倒是有点孝顺。” 应采澜撇嘴。 她的确有点孝顺,但不多! “去东宫!” 看阎稷也不像是靠谱的样子,她决定还是求助太子殿下吧。 她也顾不上一双腿还有点酸软,拔腿就跑。 她一开始飞奔,身边的人立即跟上。 看得阎稷那叫一个傻眼! 他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迈开步子跟上去:“走,去瞧瞧热闹!” 要知道,从小到大只有看见阎佩瑜整别人的份儿,就没见到阎佩瑜吃瘪的模样。 若能亲眼看到阎佩瑜出事,那多得劲儿啊! 听说阎佩瑜不见了,阎屹的脸色瞬间阴沉:“立刻差人去查!” 在皇宫,一切做过的事,都可能有痕迹。 但也有很多事,神不知鬼不觉! 查肯定是要查的,但这是个什么方向呢? “巳时三刻,世子从东宫出去的。” “离开东宫后,他去了何处?” “他身边的人,都去哪儿了?” “有没有人在什么时辰见过他?” “全部都给本宫查清楚!” 听到阎屹有条不紊地下令,应采澜必须承认: 这位太子爷,的确是名副其实,有储君之能。 皇帝这几个儿子,也就他拿得出手。 别说是阎襄,还是阎稷,更不要说阎褚了。 三个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 吩咐下去后,阎屹转头看向应采澜,声音温和了许多:“世子妃你不用过分担忧,且与本宫说说,你们是如何约定的?” 应采澜说道:“世子早晨出门前说了,让我晚点再出门。待我去延寿宫给太后按完头,他兴许也能从东宫过去找我了。但我出来后,没见他人,途中遇上了三皇子,他告诉我世子已经不在东宫了。” 完全属实,没一句假话。 主要也是这些话,没什么不能说的。 阎屹便又吩咐:“从东宫到延寿宫之间的路开始,往旁边散开查!” 总不至于,这么大一个人在宫里走着,凭空消失了吧? 一众禁卫立即出去查探。 东宫之主的威势压下来,果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第151章 女人的市场是最有潜力的 东宫禁卫统领很快送回来准确的消息: “启禀太子殿下,世子从东宫出去后,往延寿宫方向去。” “半道儿上,遇见了大皇子殿下,之后便于大皇子殿下一同往西宫去。” “当时世子身边只有向侍卫一人,两位主子具体说了什么,未知。” “但据说,当时世子听了大殿下的话后,脸色立刻变了。” “世子也没多问,跟着大殿下去了西宫。” 阎屹蹙眉,道:“所以,跟大皇兄有关?” 大皇子与康亲王世子的瓜葛…… 哦不,确切应该说是恩怨! 都已经不用隐藏的。 这对堂兄弟的女人,是一对嫡庶姐妹。 而这对姐妹闹得你死我活,自然而然,身为她们的男人也成了对立面。 加上,阎佩瑜历来是太子的人,跟阎襄当然不会太过亲近。 阎襄把阎佩瑜叫去西宫,必定没有什么好事。 别说如今他们的恩怨复杂,就是以前,阎襄如果约阎佩瑜去西宫,阎佩瑜也是不会去的。 而今日,阎佩瑜之所以跟着去,自然是受到了什么要挟。 如若不然,阎佩瑜总不能好端端的,抛下与他约定好时间的世子妃,去跟大皇子到西宫喝酒吃茶吧? 逻辑就是这么个逻辑。 阎屹问:“大皇子还在西宫么?” 东宫禁卫统领答道:“回殿下的话,末将专门询问过,非常确定,大皇子已经于午时之前出宫了。” 阎屹看向应采澜,道:“如今,距离大皇兄出宫,也仅仅过去三刻。” 换而言之,阎佩瑜消失三刻钟了。 应采澜说道:“但没有世子的消息,并且向冲也不见影子。” 知道是阎襄把阎佩瑜叫去了,结果阎襄自己出宫,阎佩瑜却不见踪影。 要说跟阎襄没关系,谁信? 这番探查,到目前为止,无人看见阎佩瑜极其侍卫向冲离开西宫。 由此可见,阎佩瑜应该还在西宫! 应采澜还是知道,这时代的男人总是倾向于女人柔弱一些的。 哦不对。 即便是现代,也是一样。 看那群雇佣兵爸爸,就不太喜欢找同行。 床伴,更要找看着娇柔一些的。 所以,她面露忧心忡忡之色,又道:“太子殿下,世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回去后,我要怎么面对王爷和王妃?” 于情于理,阎屹都不能坐视不理,说道:“你且留在东宫等消息,让太子妃陪你坐会儿。” 可以说,相当给面子,让太子妃陪世子妃! 那太子妃,还是怀着身孕的! 应采澜当然只能坐下来等。 禁宫那么大,她总不能跑来跑去寻找阎佩瑜的下落吧? 见她跟太子妃在偏殿坐下,一直默默当隐形人看热闹的阎稷,则是跟阎屹坐在正殿等消息。 阎稷历来是有点怵太子的,他大气不敢出。 但这事儿摆在面前,他也不好说要走。 “三皇弟,你怎么会跟世子妃在一起?”阎屹问他。 阎稷答道:“我这不是刚从东宫出去,想着今儿个早上没给皇祖母请安,便想去补一个。在延寿宫附近遇上了世子妃,听她的意思说阎佩瑜不见了,这不就跟过来瞧瞧。” 不敢说,是来瞧热闹的。 阎屹看他一眼,先前刚刚从他宫里出去的,该说的也都说了,此时倒是没说什么。 偏殿。 太子妃很快过来,温柔安抚:“世子妃先别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多谢太子妃!”应采澜跟着她坐着,手里抱着一盏茶。 太子妃的孕肚已经显怀,尽管穿着薄衫,毕竟宽松,看不出来肚形。 不过,看太子妃的气色,倒是养得不错。 太子妃见她瞧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笑道:“如今我都不太往外走了。昨儿个康亲王过生辰,我也没去。” “谨慎一些的确是好。”应采澜也不去说:瞧瞧应彩月自己作的,怀着身孕非要到处跑。 这不,老天爷看着呢。 该来的迟早会来,该走的一个也跑不掉! 鉴于场合不对,她就不提了。 太子妃见她兴致缺缺,又提了个话题:“听说你做了一些养颜膏?” 应采澜:“……” 是个人都在关注这件事。 女人啊,话题永远离不开男人、孩子、美容! 所以说,女人的市场是最有潜力的。 “有句话叫做,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她提起精神,说道:“我就是闲不住的人,所以平时喜欢鼓捣这些东西。” 顿了顿,她很识趣地道:“待找到世子了,回去后我便让人送一些进宫里来。并且会教太子妃使用!” 太子妃问:“我怀着身孕,也能用么?” 应采澜点点头:“放心,都是无刺激的纯天然材料做的。” 太子妃面露期待:“那就先多谢了。” 三言两语地聊着,外间也终于传来了查探的结果: “启禀太子殿下,我们在乐安宫,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向侍卫!” “向侍卫昏迷过去,疑似被用了迷药。” “世子去向依旧不知!” 听说有消息了,应采澜连忙走出来。 一听“迷药”二字,她连忙道:“向冲人呢?” 东宫禁卫统领让人将向冲抬了过来。 担架就放在正殿内,向冲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了。 应采澜快步走过去。 蹲下后,把手放在向冲腕间诊脉。 过了一会儿,她把戴在手腕上的针囊取下来打开,拿出银针,开始给向冲下针。 九九摄魂针阵一出,“嗡”的一声,结阵成功。 而向冲则是在片刻之后,睁开了眼睛。 “这么神的吗?”阎稷惊呼:“看不出来啊,世子妃还真是个有本事的?” 他原本,真以为应采澜是一无是处的庶女。 纯纯被养废了的那种! 以前也没少见她,那副总是低着头、躲在应彩月背后的样子,特别难看。 所以,他历来看不起应采澜。 想想,阎佩瑜何等光风霁月,却娶了这样一个女人。 心里平衡多了! 可此时,见应采澜露了一手,他那点高兴又消失了。 阎屹眸光一闪。 他收回了落在应采澜身上的幽深目光,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向冲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是应采澜,顿时兴奋不已。 平时的稳重都没有了,激动非常地说道:“世子妃!世子被困在邕宁宫!” 第152章 好一个一问三不知 闻言,阎屹立即道:“摆驾邕宁宫!” 他的意思是,要亲自过去。 应采澜也顾不得向冲了,跟着上去。 知道人找到了,正是看热闹的时候,阎稷自然不甘于后。 一行人很快来到邕宁宫。 西宫本来就是给皇子们准备的,但当朝皇帝儿子不多,大部分宫殿都空着。 其中,邕宁宫就是这样一座空置的宫殿。 阎屹做事不但有条理,还极为细致。 进入中庭,他没有进去主殿,而是吩咐身边的心腹太监:“叫几个人进去瞧瞧!” 禁宫之内会出的事,无非是那几类的。 有些不太方便让一群禁卫军冲进去,所以得先让太监进去看一眼。 两名小太监入内,却惊呆了! “哎呀!是永陵王小郡主!” “小郡主的丫鬟晕倒在地上!” 听到叶雨琪的名号,应采澜心里咯噔一下。 妈蛋! 所以说,叶雨琪跟阎襄联手了? 叶雨琪对阎佩瑜,不就是那种心思? 该不会想霸王硬上弓吧? 不过,昨晚阎佩瑜发狠,没被榨干也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还能在外面风流? 可她的心安定不下来,哪里还能站在外面。 “我进去看看!” 进得内殿,却见精美的雕花床榻上,的确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娇羞美人! 撇开那臭脾气不谈,叶雨琪长得自然是不差的。 但此时…… 她可真惨! 嘴里塞了帕子,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身上已经脱得只剩下薄如蝉翼、微透的内衫,双手却被腰带捆住,系在了床头。 两只脚踝被捆在一起,因为她拼命挣扎,皮都蹭破了! 应采澜差点就要拍手称快了。 不过她瞥了一眼,愣是没管! 叶雨琪看见她的时候,一双美眸里就似喷火。 再见她转身就走,急了:“唔唔唔唔唔……唔唔……” 应采澜才不理她,出来了。 “不见世子爷呀!”太监出来,疑惑地给主子禀报。 阎屹也觉得奇怪,看向应采澜,问:“确定世子不在里头?” 但知道里面是永陵王小郡主,并且不太雅观,他自然不会进去。 “不在!” 应采澜掷地有声地回答。 开玩笑! 阎佩瑜要是在里面,她也会他藏起来的。 他俩的事,回去再说。 要是碰了其他女人,那肯定一拍两散、分道扬镳。 跟他纠缠的兴趣,她的一点儿没有的! 好在,内殿除了叶雨琪外,的确是一个人都没有。 却不知,阎佩瑜到底哪儿去了? 而叶雨琪被绑住了,她猜测:这事儿是阎佩瑜干的! 阎屹表情严肃,挥了挥手:“来几个宫人进去,把小郡主放出来,本宫要亲自问清楚情况。” 没多久,叶雨琪穿戴整齐,被带到了太子面前。 平时总是温润待人的太子,此时完全不似平日那般好脾气。 阴沉的威势,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叶雨琪下意识胆怯,跪下去,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阎屹并没有让她起来,问:“你怎么会在邕宁宫,又是为何被绑住?” 多余的也就不说了。 但无论如何,永陵王这个女儿,是废了! 不管她是自主行为,还是被人害的,衣不蔽体地出现在众人口中,闺誉定然是损了。 叶雨琪说道:“我……我也不知道!” 阎屹好耐性,又问:“那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太子面前,叶雨琪只能有问有答:“我醒来就是被捆住的了。睁眼看见了康亲王世子,就是他捆的我!” 阎屹朝应采澜看去。 让他惊诧的是,这世子妃小小年纪,遇上了这样的事,竟然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发? 平日看他们小夫妻感情很不错的样子,提到应采澜,阎佩瑜眼底里也总会不自觉多一抹温柔。 可她不介意发生这样的事么? 由此可见,应采澜其实很聪明,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如此沉得住气,阎佩瑜这是娶了个好妻子啊! 心里这般做想,阎屹问道:“佩瑜为何要捆你?” 叶雨琪表示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她不知情。 那好,就问阎佩瑜为什么要对她做这样的事! “臣女也不知道啊。”叶雨琪还是这一句,哭哭啼啼地道:“昨儿个在康亲王府见着他,他还好好的呢。岂料今日怎么突然就发了疯!” 阎屹面无表情,又问:“那他把你捆在里面后,人去了何处,你可知情?” 叶雨琪再就是那一句:“臣女不知!” 应采澜嗤笑:“好一个一问三不知!” 阎屹朝她看过来,问:“世子妃,依你之见,佩瑜去了哪里?” 其实,按他们的想法,已经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简而言之,就是把阎佩瑜和叶雨琪送作堆! 但这其中的细微差别,还是有的。 其一,是阎襄想对阎佩瑜做什么,或者说,应彩月借阎襄的手报复应采澜,就弄出来这样的事,恶心应采澜。 若阎佩瑜对叶雨琪做了什么,为了负责,纳为侧室肯定是跑不掉了。 而叶雨琪嫉妒心强,性子又差。 她进了康亲王府,应采澜还能好? 第二种可能: 叶雨琪是主动的! 她借阎襄的手,送自己进宫,并且设下了这个局,目的就是要嫁给阎佩瑜! 谁也不怀疑,叶雨琪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先不说她性子骄纵,就她对阎佩瑜那点心思,谁不知晓? 至于是哪一种,暂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应采澜哪能没想到这些? 她答道:“叶小郡主是怎么回事,与我无关。我只想找我家世子!”第152章 4 第153章 世上只有累死的牛 阎屹微微扬眉。 不得不说,这位世子妃的确是有才智! 发生这样的事,不管阎佩瑜有没有出现过、不管叶雨琪是不是被阎佩瑜绑的。 一概咬死不认就对了! 认了,就要负责。 谁愿意娶叶雨琪? 那男人得多想不开,娶回来一个祖宗? 任性跋扈,随时都有闯祸的可能。 关键是,闯祸了还不能教训,怕她娘家来找茬。 也只有永陵王那一家子,都是脑壳进水的,把孩子惯成这样,还当宝儿! 退回去讲,倘使阎佩瑜被算计了,的确遇上了这个事。 为了不跟叶雨琪沾关系,把叶雨琪绑在那里自己跑了,完全可以理解! 而这个面子,阎屹很乐意给:“既然佩瑜不在邕宁宫,那便只能再找了!” 阎佩瑜进了西宫之后,便没有出去。 那么,范围缩小—— 他肯定在西宫! 一番查找后,终于有宫人来报:“找到世子了,在致远殿!” 应采澜立即道:“去致远殿!” 众人赶到致远殿的时候,找进去发现,阎佩瑜正在里面睡觉。 晌午时分,睡觉很正常。 可他午膳没吃,放了自家世子妃的鸽子跑到这睡觉,就很有问题了! “咦,世子妃找过来了?” 阎佩瑜脸色有些偏红,气息有些不稳定,微微发喘。 见状,应采澜眸光一闪,上前问:“你是不是发病了?” 阎佩瑜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按了按太阳穴,道:“是啊。” 他解释道:“我本来想去延寿宫接你的,但路上遇见了大皇子,他骗我说你在西宫这边给人看病。我就过来了。” “熟料,他把我骗过来之后,人就跑了。” “原是个恶作剧。” “我就打算离开,却在这时候发病,正巧在致远殿旁,想躺一会儿。” 一番说辞,逻辑在线。 故事编得很好。 可向冲被捆绑在邕宁宫,又是怎么回事? 应采澜是不会去问这些危险问题的,扶住他,道:“发病了赶紧回王府吧。” 顺势,摸上了他的脉。 这人,体温很烫人。 肯定是被下药,并且药效发作很厉害! 从他那有点迷离的眼神,还有发红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 他可以对外解释说发病,她自己心里明白是什么就好了。 “嗯。”阎佩瑜跟着应采澜出来。 见阎屹在外头,赶忙行礼:“殿下。” 阎屹点点头,道:“没事便赶紧出宫吧。” 一个两个,都装傻。 太子自然是要帮着自己的人的,这点毋庸置疑。 阎佩瑜抬头,与太子对视一眼。 阎屹你微微颔首。 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间紧迫,阎佩瑜与应采澜坐上了轿子。 上了轿子后,他便直接把她抱住了! 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气息完全没有刚才那样沉着。 呼吸喷洒在她耳边,都是热气。 他低语道:“澜澜,你就没有什么药可以解么?我好难受。” 别问为什么中了情毒,他却没想着直接跟小娇妻来一发解毒。 问就是…… 昨晚被榨干了! 做得有点狠,身子本来就有点透支。 现在再做? 不要命的吗! “我诊脉了,这药性烈,解药作用不大。”应采澜问都不问他有没有碰过叶雨琪。 如果昨晚他们那个程度之后,他能够隔不到几个时辰,又能按住别的女人搞事情。 那她可能要考虑换对象了! 需索无度,她满足不了,他迟早会偷吃! 阎佩瑜有点傻眼:“那怎么办?” 应采澜又道:“回去我给你用银针刺穴,稳定一下。” “时间太长了,我快要忍不住了。”阎佩瑜的声音里压抑着痛苦。 “那你也得忍。”应采澜冷漠脸,道:“不然你想怎么样?在这里做?” 阎佩瑜:“……” 他闷闷不乐地沉默下来。 到了下马处,改成坐马车。 上了马车后,阎佩瑜直接躺倒。 即便是躺着,也要抱住她的腰身。 尽管不能做什么,小豆腐也要吃一吃。 对于那双上下其手的手,应采澜忍了又忍,终究没能忍住,把他的手拿开,低声斥责:“你不难受我都要难受了!” 世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她昨晚跟死狗一样,不代表今天她就不行了。 想,与能,是两码事。 可他不行。 再这么搞下去,他怕是想要后半辈子都做和尚! “……”阎佩瑜想了又想,还是不肯松开她。 依然抱着,不过好歹是没有乱碰了。 他闷闷地说了句:“你都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能发生什么?”应采澜完全是“很高兴你终于知道要说正事了”的表情。 她翻了个白眼,道:“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搞合作的,但肯定是阎襄把你骗去邕宁宫,等在那里的是叶雨琪。” “向冲被捆住,下了迷药。” “所以,他们肯定是出其不意,你防不胜防。” 向冲的武功是很高的,为何会被捆绑? 这点,应采澜不太理解。 阎佩瑜便给她解释:“我刚刚进入邕宁宫门口,就被刀架住了脖子。” 应采澜一脸不理解:“你不反抗吗?” 虽然没见过他出手,但长期给他诊脉,她还是知道,他肯定是会武功的。 只不过到什么程度,那就不知道了。 阎佩瑜叹了一口气,道:“阎襄如果抓了你来要挟我,是完全有可能的。我知道他不敢要我的命,可我担心他会对你做什么。” “所以,没见到你之前,我不敢动。” “因为我受制于人,向冲也就相当于被制服了。” 应采澜瞪他一眼,骂了一句:“你是猪头吗!他说我在他手里,你就信?” 阎佩瑜撇嘴,道:“他拿了你的耳环!” 第154章 世子他还守男德 虽然没见过他出手,但长期给他诊脉,应采澜还是知道,阎佩瑜肯定是会武功的。 只不过到什么程度,那就不知道了。 阎佩瑜叹了一口气,道:“阎襄如果抓了你来要挟我,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知道他不敢要我的命,可我担心他会对你做什么。” “所以,没见到你之前,我不敢动,如何反抗?” “因为我受制于人,向冲也就相当于被制服了。” 应采澜瞪他一眼,骂了一句:“你是猪头吗!他说我在他手里,你就信?你不会先找人去问问我的消息,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延寿宫!” 阎佩瑜摸了摸鼻子,目光落在她的耳朵上,无奈地道:“他拿了你的耳环,我一时情急、信以为真。” 应采澜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两只耳朵。 平时她是不怎么戴的,进宫见太后,可以淡雅、却不能寡素。 所以一点小首饰是戴着的。 可现在,早晨戴出门的耳环,的确是掉了一个! “这也太巧了吧?”她回忆了一下,道:“我完全都没察觉啊。” 阎佩瑜问:“你仔细想想,是不是碰到过什么人?” 能在宫里,又有冬雪保护的情况下,拿到应采澜的耳环。 如果是延寿宫有他们的人,必须得拔除! 应采澜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来了:“我进宫往延寿宫去的时候,有个宫女急匆匆地跑过来,差点撞到我。” “见她摔倒在我跟前,我就扶了她一把。” “难道,就是那时候她取走了我的耳环?” 喜欢累赘,所以她的耳环不是那些垂坠了流苏的,就是单纯的耳钉。 掉了一个,她完全没有感觉。 阎佩瑜立即道:“让冬雪回忆一下,我会告知太子殿下去查这个人。” “嗯。”应采澜点点头。 阎佩瑜叹了一口气,又道:“以后在宫里,只要是陌生人,不管是谁,你都不要跟他们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你身边养着丫鬟,是干什么用的?” 宫中坑多水深,一不小心可能就被人暗算了! 说来说去,还是她对皇宫不够了解。 应采澜也没想到,随意扶了个人,就给自己惹来大祸——差点男人被别的女人给睡了! 不由想到了现代的扶倒地老人被讹的事。 所以说,真不能乱扶! 碰瓷,原来也是千古传承啊? 她老老实实承认错误:“我错了,以后我一定长八百个心眼!” 阎佩瑜本也不是责怪她的意思,只道:“你多小心就是。这类事层出不穷,避无可避,你也不可能完全躲起来。有心想要害我们之人,迟早让他们有缝隙可钻的。” 应采澜低头看了他一眼。 见他的脸色更红了,说话的喘气声特别明显。 可这回王府还有好一段路呢。 想了想,她问:“要不……我先给你扎几针?” 阎佩瑜一愣:“在马车上?” “嗯。”应采澜点点头:“你把裤子脱了。” 阎佩瑜:“……” 如果是在平时,媳妇儿让脱裤子,他肯定很乐意的。 可此时…… 大大的窘! 见他不懂,应采澜干脆自己上手。 反正他躺着的,十分方便。 阎佩瑜默了默。 干脆不反抗了,就当死马吧! 时间、空间都有限,应采澜见他那翘着,也只是目不斜视。 当大夫,又不是角色扮演,她还是能保持冷静的。 她选用了简单的针阵。 首先,上了一个固元针阵,巩固他的元气,不会被药性大伤。 然后又在他的小腹的几处穴道上,一一下了针。 针阵成了,她靠在垫子上,没忍住说了句:“你还挺能忍的。” 都不知道这状态多久了。 “不忍怎么办?”阎佩瑜抬手,用袖子盖住了自己的脸,闷声说道:“我要是不能忍,早就被人吃空了,哪儿还能清清白白留给你呀。” 应采澜一愣,理解了他的意思:“敢情,你对遇见这种事还很熟练了?” 也没忽视,原来在她之前,他没有睡过女人吗? “可不是么?”阎佩瑜自嘲一笑,道:“熟练到阎襄逼迫我喝下去那杯茶,第一口我就知道茶里是那种药。” “药下了肚,起了效用一开始并不大,应该是我以前中的次数多,都抗药了。” “叶雨琪想要对我做什么的时候,我虽然身子难受,但神智还很清醒。” “当即将她踹开,把她给捆住,给我自己争取时间。” “然后,避开了守在外头的他们的人,我溜到了致远殿躲起来。” 应采澜听得瞠目结舌。 原来,这种事还有惯手的! 熟练工啊这是! 在她无语的时候,阎佩瑜伸手摸到了她的手背,拍了拍,道:“澜澜放心,你夫君我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没丢!” 还是没看她,但话得讲明白。 应采澜没忍住,噗呲笑了,道:“啧,你堂堂的世子,还守男德啊?” “能不守么?”阎佩瑜咕哝道:“你是什么人,我能不清楚吗?” 他要是不守,她肯定要跑。 先不说她能不能跑掉,只说她疯起来的话,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回头,为了报复他,找几个姘夫。 他受得了? 应采澜本来心情的确不怎么好,此时被他给逗笑了。 “行叭!”她转手捏了捏他的手指,然后拉住他的手,道:“我没怀疑你。” 闻言,阎佩瑜把袖子拿开,露出了那张涨红的脸。 他五官精致,颜值逆天。 即便针阵起效用,在压抑他的念想。 可身子经过了情潮,那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面色潮红就算了,眼角的春情荡漾,尤其是这人还长了一颗那么妖娆的泪痣! 在春心动的时候,那泪痣会慢慢透出红色来,宛如血滴似的。 整个人给人一种——繁花盛开的即视感! 而他听到了应采澜说相信自己,心情愉悦得无以复加。 这时候,他更是透出一种风情万种来。 “澜澜,你真好!” 如果不是身不由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真的很想扑倒她,把她从头到脚都啃一遍,烙下自己的印记! 应采澜看了他一眼,迅速避开目光。 惹! 这该死的妖孽! 再多看几眼,她就要把持不住了! 第155章 谁没有年轻过 所以,她完全能够理解,他有很多爱慕者,并且有豪放如叶雨琪这种,对他下药想要霸王硬上弓的! 她心想:新婚夜那时,他扑过来的时候她完全不抵抗,莫不是就是中了颜毒! 图他长得好看,睡睡不吃亏! 抵达康亲王府的时候,应采澜吩咐:“等会儿,世子睡着了。让他睡会儿。” 其实,是还没到拔针的时间。 她给他诊脉,示意他不要出声。 别的不说,夫妻俩的默契绝对是有。 阎佩瑜听了她的话,就知道她要做什么,自然是配合着。 诊脉完毕,应采澜二话不说,把针都给拔了。 阎佩瑜赶忙穿上裤子,将衣衫打理整齐。 然后,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道:“到家了?” 声音都不用装,经过了这一遭后,本来就已经沙哑了。 应采澜应道:“嗯,回去吃点东西再睡吧。” 两人若无其事地下了马车,回了蒹葭苑。 进屋后,阎佩瑜才问出疑惑:“我怎么感觉药性还没有清除?” 虽然重点部位是没有那啥了,可他身子感觉还是不对劲。 “你当针术是仙术呢?本来就没能完全清除的。你等会儿,我去给你配点药。”应采澜说完转身就走。 不多时,配了药过来,弄成了药粉热水一冲。 她把碗端到了坐在胡榻上的阎佩瑜面前:“大郎,喝药了!” 阎佩瑜听话地喝药,问:“为什么喊我大郎?比起大郎,我更喜欢你叫小哥哥。” 第二回见她这么喊了! 应采澜:“……” 他还当“大郎”是什么爱称呢! 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无趣。 得,他不懂这个梗,她一个人都不觉得好笑了。 阎佩瑜把药喝完,把碗放在小桌上,问:“闹了一晌午,你饿了吧?我已经让人送午膳过来了。咱们就在这里吃。” 应采澜也不反对,坐在他对面,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她就不信,吃了这个亏,还能放过叶雨琪! 果然—— 阎佩瑜说道:“以前,看在永陵王和父亲的交情上,很多事我能忍就忍。” “可如今,我的隐忍被他们当成了不要脸的资本!”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是,干他丫的! 应采澜没有意外,但她还是提醒道:“这件事,还是要跟王爷商量一下吧。” 如果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对永陵王派系出手、进行打击报复,康亲王不能理解,父子关系可能会出现裂缝。 阎佩瑜自然明白这些:“嗯。一会儿用完午膳,我过去跟父亲谈谈。” 说着,抬头看她,眉眼含笑,道:“我这是娶了个贤内助啊?” “你娶的是个大夫,救你命的大夫!”应采澜翻了个白眼,神情十分傲娇。 阎佩瑜失笑。 对了,就是这模样。 他家世子妃真的是,怎么看都可爱! “还有,这几日你都不要想干点什么了。”应采澜还是要把“医嘱”告知“病人”的。 “就你昨晚那股子吃了这顿就会死的劲儿,本来就已经很过分了。” “今天被这药伤了身子,即便我可以给你调养好,那也肯定要吃几日药。” “依我看,就食疗吧。” “然后,至少得禁欲个七日。” 她顺手把放在矮柜上的纸笔拿过来,刷刷刷写了个食疗补方。 以他们的频率,平日里的膳食,也没少进补。 即便他不交代,蒹葭苑里的下人,也都是知趣的。 “行吧。”阎佩瑜对此,这是认命的。 必须得养元固本,以后也不能再像昨晚那样了。 杀鸡取卵,不可取! “还得怪你,一口一个小哥哥喊着,我魂儿都被你喊飞了!” 他让她喊“佩瑜哥哥”,她偏不。 最后被迫喊了,也都是“小哥哥”、“好哥哥”、“阎望哥哥”地叫。 效果更强! 什么叫神魂颠倒,这就是了。 应采澜斜睨他一眼,哼了一声,道:“你可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吧,是你让我喊的,不喊还不行,各种折磨我。啧,回头你还怨我!” 阎佩瑜笑开,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 应采澜嫌烦,赶紧打开他的手:“老喜欢掐人,什么毛病!” 在床上,掐得更狠。 发狠的时候,总要在她身上留下一点乌青什么的。 当然,礼尚往来,她也会回敬。 他身上,也别想干干净净! 用过午膳后,应采澜决定睡个午觉。 而阎佩瑜则是去找阎怀谷,商量要着手对付永陵王的事。 听他说了今天的遭遇,阎怀谷是震惊的:“你身子没事吧?” 他首先关心的,是阎佩瑜的身子状况。 毕竟一只脚踏进了棺材的人,差点都要准备丧礼了。 大家心里都有点阴影。 阎佩瑜摇头,道:“就是亏了点元气,有世子妃给我疗养,没有问题。” 阎怀谷:“……” 沉默半晌,他吐出一句:“世子妃真能给你疗养,还是能把你的身子掏空?” 阎佩瑜:“……” 他爹竟然会说这种话!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道:“看来,蒹葭苑的下人口舌有点多!” 这些事都能传出去! “那还需要他们多说吗?你当老子看不出来?”阎怀谷斥责他一句。 然后颇有点苦口婆心劝说:“你年少血气方刚,可以理解。但凡事也该有个度。” 人家当皇帝的,都得有度。 敬事房太监会在外头提醒,皇帝宠幸妃子都不能过分需索。 身子骨重要啊! 对此,阎佩瑜不表态。 能有什么度啊? 他就稀罕自家世子妃那小模样! 他们小夫妻不但是平时默契,床上也很合拍。 “罢了。”阎怀谷见他那副样子,显然不是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的样儿,也不好多说什么。 谁没有年轻过! 他又问:“要这么说,那小郡主没成事。” 阎佩瑜理所当然地道:“那自然不能让她成,不然我还能好生生的?” 先不说他自己身子折腾去半条命,就是他家世子妃,哪怕不打死他,也一定会见死不救的! 如果叶雨琪成了,那现在的他,肯定已经躺在床上半身不遂了。 阎怀谷叹了一口气:“永陵王惯女儿,的确有点不像话。养了这么个女儿,可真是糟心!” 转到正事上来了,阎佩瑜自然也把态度放出来:“我自然不可能吃这个亏!” “唉!”阎怀谷说道:“我早就劝过他了,这样的女儿得管教。” 阎佩瑜看他一眼,问:“就这样?” 第156章 本世子喜爱世子妃,她同样爱慕我 只是嘴上让人家管教? 那他的亏白吃了? 他可是差点就要被人强迫、并且要失去世子妃了! 阎怀谷一愣。 很快明白儿子的意思:要搞事情!一定要搞! 他有点为难,斟酌了一会儿,道:“依我看,这种事闹大不好。咱们跟永陵王交好,除了为父自己的原因外,自然也有不少其他原因的。” 其他原因,指的无非是朝堂上的一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的确,那些关系动不得。 “那父亲的意思是?”阎佩瑜想先听听阎怀谷的想法。 阎怀谷说道:“私底下解决吧。这事儿有太子作证,咱们请太子殿下做个见证人,与永陵王当面把话说清楚。叶雨琪做出这样的事,自然该付出代价。另外……” 他顿了顿,道:“叶雨琪联合了大皇子,永陵王该怎么做,他心里也有数的。” “咱们去对付人家的闺女,自然落不着什么好话。” “不然,就让他当着太子的面,自己处置!” 阎佩瑜想了想,道:“好吧,这的确是比较中庸的解决之道。” 不动干戈,少树敌。 以他们康亲王府如今如履薄冰的状态,的确不适合树敌了! 思索片刻,他又道:“明日早朝过后吧,趁着永陵王也在宫里,一起去东宫面见太子。正好,今日我对外说是发病了,回头该怎么就怎么。” 阎怀谷幽幽一叹:“难为你了。” 自从中毒之后,阎佩瑜受了多少折磨且是其次。 为了弄清楚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他故作病重得无药可医。 但其实,还没到那个程度。 如果没有应采澜的出现,再折磨个一年半载,他也许还是会死的。 阎佩瑜苦笑一声,道:“也许,这便是得到了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吧。” 他家世子妃说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生来富贵,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老天爷很公平的。 “父亲,我便先回房去了。” 从主院那边回来,刚刚踏进蒹葭苑的院门,下人告知: “世子,世子妃出门去了。” 阎佩瑜:“???” 本以为在睡午觉的应采澜,竟然出门了! 下人见他不解,便解释道:“世子妃说,因为世子突然发病的事,闹得她把跟四公子约定好的事给忘了!还是四公子等了许久,差人回来询问,世子妃才记起来。” 阎佩瑜这才想起来—— 他们让阎允闻约了楚潇,在凤麒楼碰面,请人家吃饭的! 结果,放对方鸽子了。 “也不知道等等我。”他小小抱怨了一句。 那下人又道:“世子妃早便想到世子会这么说,让世子先去沐浴更衣,再行出门。说是要花时间有点久,她就不等了。” 阎佩瑜一愣,颇为不解:“为何?” 专门交代他沐浴更衣? 他衣裳又不脏,而且昨晚事后他沐浴过了的! 下人答道:“世子妃没交代,不过看她的神情语气,对此事都很坚持,一再强调让世子必须沐浴了才出门!” 阎佩瑜着实不得其解。 但下人已经将热水备好了,他便只得去。 向冲伺候他沐浴。 将衣裳脱下来的时候,发现上头蹭了个胭脂的印记,这才提醒:“世子,世子妃怕是醋了吧?” 阎佩瑜目光瞟过那点脏污,恍然大悟。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 她嫌他被叶雨琪弄脏了? 虽然没发生什么,可叶雨琪脱成那样,他上手把叶雨琪捆了。 总是碰到人了,不然叶雨琪的胭脂也不会蹭到他的衣裳上。 啧,小脾气,真记仇! “呵……”他低声一笑,道:“澜澜气性大,以后你给我注意着点儿,别让不三不四的女子,往我身边凑!” 向冲:“……” 世子妃疯了,世子也跟着疯! 难不成,以后世子都不会纳妾了么? 但想想如今两人新婚燕尔,纳什么妾啊。 向冲又道:“世子,今日之事,是属下的过错,没将世子护好。” “不怨你。”提到这件事,阎佩瑜的神色冷峻下来。 但他还是十分理智:“别人一心算计,本世子又关心世子妃情切,难免踩坑。” 可如果知道应采澜出事,他无动于衷,那也不可能。 理智上说,他应当立即去查探一番,先确定应采澜不在延寿宫、的确是被掳走了。 可理智归理智,情感归情感。 当时看到了应采澜的耳环,他关心则乱,终究是冲动了! “世子这一回,是真栽了。”向冲感慨万千:“从前未曾想过,世上经会有能降服世子之女子。” 不仅是降服,并且还是单方面压制。 世子对她上心得很,但世子妃却好像没那么在意。 可阎佩瑜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十分肯定地道:“夫妻恩爱,难道不是好事?本世子喜爱世子妃,她同样爱慕我!” 向冲:“???” 您确定? 不成天怕应采澜跑了吗? 阎佩瑜笑了笑,又说:“瞧,为了蹭那点胭脂,她都要吃醋的。” 向冲:“……” 他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也是,应采澜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独占欲极强。 自己的男人让别的女人碰了,她能高兴? 这个“自己的男人”,一直保持下去,那夫妻多感情自然是会突飞猛进的。 如此一想,好像也是。 阎佩瑜沐浴更衣过后,这才出了门。 因为对外宣称发病了,他没有从王府正门出去,而是从后门低调前往。 凤麒楼。 应采澜早之前就到了楼上的雅间。 比约定的时间晚了那么多,阎允闻急得要死。 看见她,即便是面瘫的包子脸,也露出了幽怨的神色。 “长嫂,说好了午时的。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 “刚刚过申时了!” “你们不带这么忽悠人的!” “若不是楚潇一直要我安心等,叫我有这时间着急,不如多看一本书!” “我早就跑回去找你们了!” 如果是个女孩子,八成要跺jiojio。 应采澜有点抱歉,道:“你哥在宫里出了点事,耽搁了。” 没好意思说:出事后,我们把你给忘了! 不过话说回来…… 楚潇真他么内卷之王啊! “啊?”阎允闻脸色立即变了:“出什么事了?严重吗?佩瑜哥没事吧?” 应采澜跟着他进门,道:“没事,暂时已经解决了,后面的事还要开始。” 听说没事,阎允闻才放心。 进得雅间内,应采澜愣住了。 第157章 楚潇 如果不是很确定自己在古代,面前就是古代的酒楼雅间,她差点以为自己到了现代的课堂! 桌上放着的,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不是什么珍馐美酒。 而是—— 书! 卷! 也不算特别多,约摸也就是七八本书。 各式卷宗也不算多。 可…… 这画风不对哇! 她这是来的酒楼,不是书肆、不是书房啊! 见到应采澜进来,正在埋头苦读的少年抬起头来。 少年五官长得很是秀气,气色不怎么好,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的。 面色偏黄、身材偏瘦弱。 但一双眼睛灵动得宛若花间蝴蝶! 那淡定自若的气度,更是叫人对她过目不忘! 见到应采澜,少年站起来。 阎允闻做介绍:“楚潇,这位是我长嫂,也就是康亲王府的世子妃。” 少年从桌子后面走出来,端端正正拱手作了个揖:“小子楚潇,见过世子妃!” 书卷气扑面而来。 看见他,“文弱书生”四个字,从此有了脸! 阎允闻又给应采澜介绍:“长嫂,他就是我同窗楚潇。” “少年英才,久仰、久仰!”应采澜笑了笑,走过去坐下,道:“你们也坐呀。” 她扫了一眼桌上的书,心里震动。 《国策》、《用兵》、《社稷论》…… 并不是什么四书五经! 在真正的卷王面前,应采澜突然觉得自己太菜了! 难怪,人家能够说出那么多权谋之术的东西。 原来,小小年纪看的,就已经是政论兵法类的书籍了! 难怪能这样沉得住气。 换别人被放了鸽子,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半时辰才来,早就耐不住了。 可人家呢? 不但没有任何急躁,甚至还利用了所有的时间,让自己获得更多的知识! 而阎允闻,有楚潇带着,自然也是老老实实留在此地等候。 急归急,也直到刚刚才敢差人回王府去催。 她身份高,楚潇站在一旁并没有落座,谦逊说道:“允闻说,世子妃想与我一见,我二人便在此处候着。” 这话一出,阎允闻立即在旁边插话:“原还以为,不会来了呢!” 应采澜面露抱歉,道:“十分不好意思,有些事耽搁了。的确是我的不是,在此,给你们俩赔礼!” 她站起来,给两人福了一身。 楚潇连忙避开:“当不得!” “长嫂既然是事出有因,自然不怪。”阎允闻担心起来:“佩瑜哥不能过来,事情还挺严重么?” 在楚潇面前,他是藏无可藏,所以说话都是很直接的。 不直接又如何? 人楚潇对朝中动向,可是成竹在胸的! 应采澜看向楚潇,道:“先坐下吧,我给你们说说今日之事。正好,待会儿世子来了,也会想听听楚公子的看法。” 两个少年都在一旁坐下,自然得距离应采澜远一些的。 坐下后,应采澜把宫里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在大皇子殿下利用我来做要挟的帮助下,永陵王小郡主成功把世子骗到了邕宁宫,企图对他不轨。” “世子知道情况不对,将叶雨琪绑在那里,自己则是躲去了致远殿。” “所幸我等发现得早,及时将他接回王府。” “……”阎允闻一脸的迷茫:“佩瑜哥发病了?” 他年纪还小,虽然知道男女大防,但听这含糊其辞的说法,也不是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已经十四岁的楚潇,却是一听就懂:“早便听闻,帝京中贵女,为康亲王世子倾心爱慕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发生这样的事,也在意料之中。” 他抓住了重点:“大皇子与世子有嫌隙,小郡主去找大皇子帮衬,这是要掀起两个王府、以及大皇子府的争斗啊!” 应采澜由衷佩服:“楚公子高见!” 简单一件事,他就想到了这么远! 厉害! 楚潇那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得意之色,反而还拧眉说道:“却不知,如今世子是何态度?” 应采澜应道:“凡事可一可二而不可再三。” “当该如此。”楚潇面露恍然:“既是如此,这帝京怕是又要掀起一阵风雨了。” 阎允闻:“……” 他自认自己并不是个蠢蛋,相比很多同龄的孩子,他已经是出类拔萃的了。 可他家长嫂和楚潇的对话,他怎么有听没懂? 应采澜看着楚潇,询问:“楚公子既然在金山书院修学,想必日后自然是要参加科考,为朝廷效力的?” 对此,楚潇回答得很内敛:“若能为朝廷效力,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也不遗憾。小子来帝京,本就只为求学问而来!” 这说法,应采澜只能说:能信,但不能全信! 他没说假话,可他说的话不是全部。 但她不会去刨根问底,而是将话题引到了阎允闻想要的方向:“听我们家允闻说,楚公子身子抱恙。从书院过来,还挺远的。路上颠簸,不知道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金山书院是在帝京范围内,但并不在城里。 出了东城门往郊外去,还有个三十里路。 怕楚潇不肯来,今儿个一大早,阎允闻亲自坐马车去接楚潇。 正因为有点路途,楚潇才会将这些书都带上,在马车内也没忘记好好读书。 “并无,多谢世子妃关心。”楚潇朝阎允闻看了一眼,略有些埋怨之意。 但,眼里的神色更多的是无奈,倒不像是怨恨。 想来,也是知道阎允闻是真心对自己好,所以恨不起来。 看来,这对同窗可真是好朋友啊! 应采澜挑眉,道:“不知道楚公子是否知晓,本世子妃开了家药铺,而自己也会医术!” 楚潇答道:“小子有耳闻。” 阎允闻立即说道:“我跟楚潇说了,长嫂医术厉害着呢,就连德高望重的柳太医都佩服的那种。” 他转头朝楚潇看去,道:“你这两日身子不是不舒坦吗?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就看看呗。” 生怕楚潇拒绝,他急急忙忙又道:“诊金我家长嫂肯定是不会要的,药钱我来出!” 那点小钱,对他一个太后嫡孙的康亲王府嫡四公子来说,真的是手指缝里漏出来的。 楚潇正想拒绝。 却没想到,应采澜却突然站起来,直接走过来坐在他旁边! “把手给我,我给你诊脉看看病情吧?” 第158章 已经看破我的秘密了 说是“把手给我”,实际上,她已经上手了。 应采澜倏地伸手,迅速把楚潇的手腕捉住,拉了过来搁在桌面上。 还要出言警告:“我给你诊脉,你别动!” 楚潇:“……” 康亲王世子妃,如此孟浪的么? 就算他年纪不大,但也有十四岁了! 可他防不胜防,应采澜的手指已经按在她的脉搏之间了。 “世子妃,如此不合礼法……” 他想要把手收回去,但应采澜却死死摁住不放,道:“别乱动,不然你的手乱来碰着我哪儿了,你可负责不起!” 楚潇:“……” 这就是:你碰我都行,我碰你半点儿也不行! 阎允闻看得瞠目结舌。 旋即没忍住笑了一声:“哈哈,我还当谁也奈何不了楚潇呢,原来你也有局促的时候!” 要知道,即便是在面对书院那些贵子的刁难、欺压,楚潇从来都是泰山压顶不形于色的模样。 他淡定自若、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解决掉所有为难。 哪怕有时候挨了打,衣裳都被扯破、弄脏,身上很狼狈,他也不曾紧张、局促。 永远是那副沉稳模样。 可在应采澜面前,他那壳子终于破功! 楚潇很是无奈,想要收回手却无法,什么也不好说。 他只是很紧张地看着应采澜,道:“世子妃,在下也就是一点家族传承的小问题,要不了命的。属于家族秘闻,还望世子妃莫要声张。” 一番说辞,十分漂亮! 应采澜给他诊脉之后,认真看了一下他的脸色,然后松手。 “怎么样?”阎允闻自然听得懂楚潇的意思。 这是在说:不管我是什么病,你都不要传出去! 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什么家族传承的病?总也是要治的呀!” 面对他的急切,应采澜眸光深邃地看着楚潇。 楚潇努力坚定自己的眼神,却依然有一丝丝慌乱! 她不说话,更让他紧张。 应采澜终于开口了,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有些问题的确不会对健康有什么影响,但若说不是问题那也不对。” 诊完脉后,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好家伙! 她就说,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郎,得了什么隐疾,在阎允闻的嘴里说出来,跟女孩子来大姨妈似的! 原来,不是像,而真的是! 楚潇不是什么少年郎,而是货真价值、如假包换的姑娘家! 女扮男装! 难怪问到是不是要入仕途,楚潇回答得那般模棱两可呢。 要说中医诊脉看性别这个事,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但不是所有大夫都摸得准! 而且,细分派系不同,自然也不一样。 可楚潇目前正在葵水来的时候,气血不稳定,性状特别明显。 结合了阎允闻说的那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看这楚潇,十四岁的少女,因为营养不良还没长开。 五官的秀气已经表现出来了,可因为骨相偏男儿相,所以光从外表看,是看不出来的。 难怪楚潇要说: 家族传承的毛病=性别的确不是自己选的; 要不了命=来大姨妈的确死不了; 家族秘闻=女扮男装是个大秘密; 莫要声张=不要坏我的事!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深谙说话的艺术,太会隐喻了! 楚潇很是着急,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戳穿了。 她难免有些恐慌:“世子妃,我……” 女扮男装混入书院里念书,不能算什么死罪。 被发现了,最多就是驱逐,还有言辞羞辱之类的。 可若她将来参加科考入朝堂,那就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可诛九族! 应采澜见她实在不安,笑了笑,道:“看你这样子,不舒适的日子也不长。应该也就是今年才开始的,对吧?” 见她没有说破,话语说得模棱两可,楚潇略略冷静下来。 但还是没有完全放心,回答也是十分保守:“的确如此。” 应采澜有点不忍心欺负她了。 女扮男装在这社会,其实挺心酸的。 她话语温柔下来,道:“放心吧,不是什么大问题。你的情况也就是只是腹痛、腰酸背疼,对么?” “的确如此。”楚潇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应采澜又问:“是不是盆浴、或者下过凉水?” 楚潇一震,没说话。 阎允闻记得有这回事:“上回,那个谁把楚潇推进湖里去了。捞上来后,楚潇就病了好久!” 应采澜恍然。 看来,是来姨妈的时候泡了水,宫腔受了凉,生了病根! 她也没再问什么,而是道:“这样吧,我有一些药丸是调养气血的,回头给你拿一瓶。以后每次腹痛,便拿出来一颗用热水化开喝下去,一日三次即可。” 阎允闻纳闷:“每次腹痛?” 他转头看向楚潇:“这还是复发性的?” 楚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应采澜看向满额头问号的阎允闻,道:“等会儿,你带着她去一点春大药房。雪梨跟着你们去,会给她拿药的。” 仅此而已,多余的话,她一句都没有说。 但楚潇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文人本就多几个心眼,长期女扮男装的人又十分警惕,并且是对外人很不信任。 如此压抑多年,她宛如惊弓之鸟。 她知道:世子妃已经看破我的秘密了! 而她不敢相信:应采澜现在不说出来,不代表永远不说! “允闻……”她转头看向阎允闻,想要叫他出去,自己单独跟世子妃聊聊。 凭她的能耐,就不信自己还不能说服世子妃了! 不想,阎允闻刚抬头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声音:“世子来了。” 楚潇:“……” 只能作罢! 很快,阎佩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高挑、俊美、贵气。 温和,如玉一般的人物! 楚潇连忙站起作揖:“小子楚潇,见过世子爷!” 阎佩瑜进来后本想第一时间搜索应采澜的,见他先跟自己行礼,便仔细看了她一眼。 敏锐地察觉到,雅间内的不对劲。 不知道,他们刚才聊什么呢? 他的目光落在楚潇旁边依旧坐着的应采澜身上,挑眉询问:“怎么?世子妃为难人了?” 第159章 这是要带坏小孩子啊 他进来的时候,可是看清楚了。 应采澜坐在楚潇旁边,两人几乎挨着。 阎允闻坐得还远点。 再看这少年,虽然带着几许稚气,却已可以看出,将来定然是个容貌俊美的小郎君! 如今不过才十四岁,再让他成长几年,可真难讲! 想想他家世子妃对美色的喜好…… 阎佩瑜的眼神,有那么点幽暗! “怎么就是我为难人了?”应采澜被他眼神刮了一下,不服气地道:“我是大夫,给楚公子诊脉呢,不坐这儿坐哪儿!难不成,让我悬丝诊脉?” 阎允闻诧异:长嫂怎么知道佩瑜哥关注的点,是她坐得与楚潇很近的? 殊不知,对于阎佩瑜介意的点,应采澜是捉得很准的。 仅仅是说了那么一句、给了那么个眼神,她就明白这病娇男人的心理了。 别人呢,充其量也就是独占欲。 在病娇男人这里,那叫独霸欲! 阎佩瑜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道:“都坐下说话吧。” 又问阎允闻:“我们来迟了,你们可是用过午膳了?” “已经用过了。”阎允闻自然要关心他哥:“佩瑜哥,听说你今儿个出事了,身子没什么大碍吧?” “有你长嫂在,能有什么事?”阎佩瑜看了一眼应采澜。 应采澜唇角一撇,瞪了他一眼:“得亏是有我在,不然……哼哼!” 两人之间的互动,颇有打情骂俏内味儿,有眼睛的人一眼便可看出: 这对少年夫妻,正处于蜜里调油的阶段! 光是一个眼神对视,都能看出来,他俩之间流淌着蜜糖一样的“郎有情、妾有意”! 楚潇悄然站远了一点,默不作声。 她心中惊疑未定,自然是少说话少出错。 阎允闻毕竟年纪小,只知道哥嫂感情不错,没想太多。 他把话题拉回来:“长嫂方才为楚潇诊脉了,说是服药就好。” 还是不太放心:“那病,能治吗?” 应采澜看向楚潇,眸光幽幽,道:“不用治,养着就行!” 开玩笑,女子来大姨妈,怎么治? 治掉大姨妈,不来那玩意儿,更是要害怕呢! 月经这玩意儿,正是女人健康的照妖镜: 来的时候折磨死人;不来的时候,又害怕死人! 不是怕怀孕,就是怕得了什么病! 妇科很多疾病,都可以通过观察这些来诊断。 阎允闻将信将疑,碍于先前楚潇说的是家族秘闻,也不好多问了。 只是看向楚潇,道:“我长嫂的医术很厉害的,佩瑜哥就是她治好的。你要遵医嘱好好服药,不可任性,晓得不?” 还别说,年仅十岁的他,还没楚潇长得高。 但那教训人的小模样,可真是一本正经,跟书院里的夫子一样一样的! 应采澜看了一眼楚潇,没说什么。 既然阎佩瑜来了,少不得要聊今日发生之事。 于是,楚潇命书童把书都给撤了。 阎佩瑜又吩咐酒楼小二再上一些茶点。 让佣仆们都退去外头候着。 亲眼见到楚潇的确是有才,方才又看见那桌上摆放的书册,便知此子将来必大有可为! 他生出爱才之心,自然想要拉拢过来为己所用。 “楚公子来帝京也有五年了吧,书院里的生活,可还适应?” 楚潇最大的把柄如今被世子妃抓在手里了,面对世子的时候,自然很是谨慎。 她答道:“回世子的话,在哪里都是读书,并没有什么不适应之处。反倒是在书院里,看不懂的地方,有夫子可以询问,更好一些。帝京人才济济,三人行必有我师!” 这番说辞,算是十分漂亮。 一看,将来绝对是能舌战群儒的角色! 阎佩瑜又问:“听允闻说,你尚未拜师?” 书院里的学子,跟国子监的不同。 国子监的那些出身都好,一早便拜了老师—— 换句话说,早早便入了阵营! 毕竟,拜的都是当朝有权之人。 有权之人,多半都有站位! 而书院里的那些,除了世家子弟本身有阵营外,这些寒门学子也都是各大阵营要拉拢的对象。 楚潇有这样的才智,自然是多方势力都看中了的。 “未曾。”她应答:“小子年岁尚小,心性未稳,不宜过早考虑这些。” 她的回答,回答的根本就不是拜师的事。 而是相当于告诉阎佩瑜:我年纪小,朝局不稳定,暂时不想站任何人的位! 阎佩瑜一听,对她更是欣赏。 这少年,哪里是心性未稳? 她的沉稳,已经赶超不少朝廷官员了! 他笑了笑,道:“确实不宜太早,楚公子可多观望观望。” 世子要见自己,楚潇心里其实也会有猜想:怕是要游说自己的。 阎佩瑜代表的,是太子。 若太子方面真的要用强权要求楚潇站位,想要活命的话,她就拒绝不了! 没想到,他只是提了一嘴,并没有逼迫。 由此可见,能给太子做智囊的康亲王世子,绝非池中物! 她内心对阎佩瑜更加忌惮,更不想说话了。 茶水和点心送来了,阎佩瑜开始照顾他家世子妃吃下午茶。 “澜澜,这个好吃,是凤麒楼的一绝。你是不是没吃过呢?尝尝?” 筷子夹起那块糕点,直接送到应采澜的嘴边。 应采澜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过?” 身为现代人,还是那么多雇佣兵爸爸共同的女儿,他们是变着方儿地让她品尝世界各地的美食。 什么没吃过? 但阎佩瑜自有自己的说法:“凤麒楼,你来吃过么?” 他心里几乎认定,自家世子妃并非原来那个应二小姐。 故而,他喂食的不是应二小姐,而是他喜欢的世子妃! 应采澜想想也对,便咬了一半。 觉得好吃,就会把剩下的也给吃了。 阎佩瑜又换一种:“来,尝尝这个。” 应采澜咬了一口,脸顿时一皱,表露出来不喜。 他也就没让她把剩下的一半吃掉,而是筷子一转,送进自己的口中。 竟然是毫不避讳与世子妃共食。 应采澜很习惯了。 毕竟以他们的频率,以他喜欢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的性子,彼此交换口水太多了。 可是!!! 私底下这般也就算了,可这旁边还有人啊! 这是要带坏小孩子啊! 楚潇:“……” 阎允闻:“……” 他身为弟弟,直接就抱怨了:“佩瑜哥,这里还有旁人呢!” 阎佩瑜一脸的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左右也没有外人。你是旁人么?你是别人么?” 阎允闻:“……” 无言以对! 楚潇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世子虽然不逼迫,却已经把她揽入自己阵营了! 势在必行那种! 第160章 这小姑娘这么厉害,好想抱回家 楚潇看着这位仙人如玉一般的、金枝玉叶的贵人。 见他毫不掩饰,完全将对小娇妻的疼爱展现出来。 老实说,楚潇是有点羡慕应采澜的。 难怪,听说从前的太师庶女应二小姐极度自卑,如今亲见,却是这般张扬自信…… 不是没理由的! 有人宠爱的人,总是比较自信的。 因为内心充满了爱,便有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勇气! 可楚潇还是什么也不说,态度非常保守。 阎佩瑜给自家世子妃一一介绍了凤麒楼的特色美食。 又每一样都给世子妃投喂完,才转头看向楚潇,道:“本世子今日遇到了不好的事,家父的意思是,为了两家的交情,宜私了、不宜兴师动众。楚公子,你怎么看?” 正是应了应采澜说的那句:待会儿世子来了,也会想听听楚公子的看法。 有问题砸头上了,楚潇才开口:“小子以为,明面上的确不宜大动干戈。” “你可以往大胆的方向说。”阎佩瑜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道:“平日你怎么跟允闻说话的,便如何与我说即可。” 楚潇心道:那能一样吗?阎允闻又不代表太子! 她正这么想着,阎佩瑜又来了一句:“你放心,本世子背后是康亲王府,自当以自家为重!” 意思是:我不是以太子谋臣的身份,来跟你说话的! 可即便如此,楚潇依然不可能完全放心。 她依旧谨慎。 但心知:面对贵人,不该说的不能说,该说的还是要说。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里生存,张弛有度是基本准则! 不能过于锋芒毕露,却又不能完全内敛。 楚潇分析道:“回世子,康亲王思虑的,自然是朝堂上错综复杂的关系。” “现今,永陵王府如日中天。” “永陵王目前手中有兵权,而永陵王世子也在五军营身居要职。” “此且不谈,只说朝中,与永陵王府交好的官员,便不计其数。” “倘使康亲王府与永陵王府公开决裂,且,是康亲王府率先发难。” “那么,那一部分人兴许会临阵倒戈,太子殿下便极有可能失去他们的拥护。” 哪怕阎佩瑜说自己不代表太子,楚潇还是把其中的利害关系拿出来掰扯。 想要往上爬,就必然要展现自己的才华。 但也必须斟酌: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该讲! 她继续说道:“退一步讲,只说康亲王府。” “太子失去了一部分拥护,且导火线由世子您而起。” “即便此事在此时解决了,对康亲王府没有什么影响。” “可将来太子的朝堂,世子如何居处,尚且是个问题!” 她冷静分析,睿智如斯。 帝心难测,瞬息风云变色,是常态。 现在太子需要阎佩瑜的拥护,自然对他宠信有加。 可将来太子登基了、龙椅稳了以后呢? 回想起曾经因为阎佩瑜的事,让他失去了诸多助力,他会不会突然恨起阎佩瑜来? 应采澜听得目瞪口呆! 好、厉、害! 如果把她丢进宫斗剧里,跟楚潇敌对,她肯定活不过半集。 不,肯定是开局死、落地成盒! 这哪里还是女人之间的争斗,直接是玩弄权术、搅弄风云了啊! “楚公子高见。”阎佩瑜很认真得听着,十分谦和,没有半点自恃身份的傲气。 他又问:“那你说,本世子该怎么做?” 楚潇说道:“世子当以此事送到太子殿下面前,由太子做主!” “一来,世子处于受害人的身份,太子殿下必然得对苦主有所安抚;” “就好比自家两个儿子打架,挨打的直接揍回去,将对方揍得遍体鳞伤。” “这做父亲的,少不得记恨原本的挨打者,不友爱兄弟。” “可若挨打之后,直接告父亲!” “为了表现一碗水端平,父亲自然得对先挑事儿的那个儿子一顿责罚。” 这个比喻,真的是太妙了! 应采澜听得点头不迭。 她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忍不住问:“第二呢?” 楚潇从容自若,说道:“二则,兴风作浪的是永陵王府,由太子处置,即便是永陵王府因此有了什么损失,那也是太子给的责罚。” “身居朝堂,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永陵王府不能记恨太子、也不能记恨康亲王府。” “届时,康亲王府大度表明,事情过去了,两家仍旧交好!” “不管私底下是否依旧交好,表面上,却是既赚了美名、又得了好处!” “永陵王府哪怕暗中记恨康亲王府,可与他们交好的那些朝臣,却不可能将此事记在康亲王府头上。” “也不是谁都没长眼睛,看不出来利害瓜葛的。” “他们不会倒戈,太子殿下不会失去这些人的拥护。” “自然,康亲王府纯粹是苦主,便没有错处了。” 如果康亲王府要跟永陵王府开战,自然而然引发那些与永陵王府交好的人站在对立面。 可发难的是顶上的主子,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年纪十四岁的少年,能提出如此老辣的对策,宛如浸淫朝堂数十载的老手! 应采澜一双星星眼:“!!!” 妈呀,这小姑娘这么厉害,好想抱回家! 难怪,那些贵人都抢着要纳入麾下。 又难怪,在书院里,被同窗欺负。 树大招风。 你这么让人嫉妒,让人不能活了,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阎佩瑜也是,眸中欣赏的光芒尽显,没忍住问:“如此少年,后生可畏!这般说来,还真不知道,有几人能有资格当楚公子的老师了!” 楚潇懂的如此之多,当她的老师,不羞愧吗? 这么小的孩子,却已经足够当别人的老师了! “世子谬赞!”楚潇站起,朝阎佩瑜作揖:“小子献丑了!” 阎佩瑜越看越喜欢这少年,便想着,要怎么说服她入康亲王府做门客。 这样的人才,绝对不能让她流入别人府中! 他只能拿自家小弟的关系来拉拢:“听闻楚公子在书院里,十分照顾舍弟。” 应采澜一听,在桌子底下悄悄掐了他的大腿一下。 第161章 被这对夫妻盯上了 待他转头看过来,她眨了眨眼睛。 阎佩瑜并不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但猜想:她莫不是要阻止自己拉拢楚潇? 楚潇没发现两人的小动作,但见二人目光对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她嘴上说道:“是四公子对在下多有照顾,小子是出于感恩之心罢了。” 心里,已经开始寻思逃脱对策了! 应采澜知道她有八百个心眼,自己掌握了她的秘密,只要一日不把话说开,她就一日不安。 阎佩瑜想要人才,应采澜理解。 别说他需要,她也一样想要! 尤其是,她来了大梁,目前为止一个女闺蜜都没有。 如果有这么聪明的女孩子做自己的好朋友,那多好啊! 所以,她要跟世子抢人! “这是他们俩的交情。”应采澜开口了,笑道:“世子,你就让他们自己玩儿吧。反正我也是受允闻之托,来给楚公子看诊的,看完了我便回去了。” 说完,打了个呵欠。 阎佩瑜:“???” 他目的还没达成,话还没开始说呢! 不过,他也清楚:自家世子妃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她能这么说肯定别有计策。 他只能顺着问:“你没午休呢?” “哪儿休了。”应采澜一脸的困倦,道:“你没事了,我心下大安。正准备躺下呢,忽然想起来咱们错过了邀约!这不,急急忙忙就赶出来了。” 见状,楚潇躬身作揖,说道:“多谢世子妃记挂,小子不敢劳累世子妃,便先告退了!” 她着急想走。 但又不是真的想走。 她是想找个时机,单独跟应采澜说话! 为免夜长梦多,宜早不宜迟。 因此,她又补充一句:“劳烦世子妃开药,小子便前往一点春取药去了。” 阎允闻立即站起来,道:“我与你一道去吧。” 应采澜看了一眼楚潇,道:“眼下都已经临近酉时了,楚公子身子不适,应该不会立即赶回书院吧?” 阎佩瑜还想游说楚潇,跟着说了句:“明日允闻也回书院了,不若你今夜来王府做客,明日你们也好同路。” 楚潇心知,自己被这对夫妻盯上了! 她的才智被很多人看上,可那些人都没有这对夫妻给她的感觉这般恐怖!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夫妻俩好像是一个意思,又好像有不同的意思? 即便她多智如妖,也给她整迷糊了! “如此,便要叨扰王府了。”她只能暂时顺着这意思。 应采澜便站起来,道:“这样吧,允闻你跟你哥先回王府去,我领楚公子去药房那边,另外配一副更好些的药。” 楚潇一听,就知道:世子妃是要创造单独说话的机会! 她连忙道谢:“多谢世子妃!” 阎佩瑜看了看应采澜,又看了看楚潇,眼眸微微一眯。 唯独“天真单纯”的阎允闻,没察觉什么不对:“那行吧,佩瑜哥你这折腾大半日了,先回去歇着。回头又要让母亲担心你!” 说的的确有道理,阎佩瑜也就不好说“我也要去”。 他本也是悄悄出府的,不好大张旗鼓跟应采澜一起,高调四处跑。 那不是明摆着告诉永陵王府:本世子没事! 那样的话,还怎么讨伐他们? 即便太子想偏帮,都下不了手! 于是,阎允闻跟阎佩瑜回王府,自然是跟着他从后门入。 而应采澜则是去一点春。 楚潇呢,另外单独前往,并没有跟随应采澜一同前行。 四人兵分三路,叉道而行。 一点春大药房。 进了药房之后,应采澜美其名曰: 坐诊! 当然,她是没有病人找的。 哦不—— 病人这不是来了么? 楚潇后脚来到了药铺内,询问:“听闻一点春有个女大夫,会治疑难杂症,她今日可在?” 掌柜的还多说了几句:“小公子说的是世子妃吧,她在呢。不过……柳大夫也治疑难杂症的。” 楚潇笑了笑,道:“是康亲王四公子推介小子前来的。” 掌柜的便顺着这话,将楚潇带到了内堂。 “世子妃……” 楚潇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她筹谋多年,自然要把一切不利于自己的因素,全部都掐死在摇篮里! 所以,见礼之后,她长驱直入地道:“楚某可否与您单独谈一谈?” 在药铺里人来人往的,即便孤男寡女单独谈话,也容易安排些。 不至于对世子妃的声誉造成影响! 应采澜一听,道:“行,你进来诊房。” 因为没有病人找自己看诊,苦逼的世子妃为了发展妇科,单独又把二楼开辟出来,设置了专门的诊房。 而目前她不务正业,二楼自然是一个人也没有。 空荡荡的,正是私下密语的好地方! “你们先出去。”应采澜吩咐其他人。 楚潇也让自己的书童跟着出去,守在门外。 两人坐下后,楚潇便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世子妃,可是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了?”应采澜挑眉反问。 楚潇唇角向下一抿,知道对方这是故意要吊着自己,只能自己说破:“楚某,乃是女儿身!” 十拿九稳的事,她再端着,回头惹怒了世子妃,她吃不了兜着走。 她无比识时务! 应采澜挑眉,点点头,道:“不错!我猜测你可能有话要与我说,所以才给了个单独会话的空间!” 都是聪明人,说话也就容易了。 楚潇当即撩开衣摆,直直朝应采澜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甚?”应采澜脸色一变,知道她肯定想要自己帮忙保密。 可这下跪…… 她一个现代人,不兴这套的啊! 楚潇却坚持己见。 她跪在地上,纤细的身条细弱、却板正。 即便是求人,态度依旧不卑不亢:“恳请世子妃大人大量,放过楚某!” 她说“放过”,便是——不要戳穿我的身份! 应采澜头一歪,问:“你若现在曝光,也就是声名有损。或者直接退去,便相安无事了。” “可你这态度,莫不是要坚持把这条独木桥走下去?” “你如此睿智,不可能不知晓,女扮男装入朝是欺君死罪!” “现在回头,以你的才智还有康庄大道,放弃独木桥还来得及!” 第162章 誓与世子妃同进退 知道楚潇肯定是心志坚定的人,没有谈妥之前,不会起来的。 她不去让楚潇站起,楚潇也依然跪着。 楚潇垂着眼帘盯着地面,目光所及之处,是应采澜那双世子妃的精致鞋面。 女孩子,哪有不喜欢漂亮之物的? 这样的绣鞋,她也喜欢。 可她不能穿。 自然是,有她不可为之的原因! “世子妃所言,楚某都知晓,并且,做好了一去不归的准备!” 听她这话,应采澜一震:“你不怕死?” 楚潇答道:“实不相瞒,楚某想要上去,是想为父兄报仇!” “奈何,敌人所居位置太高,我若仍在烂泥地里,如何够得着?” “家中已无他人,只有我自己上!” 她对着应采澜,磕了一个响头:“恳求世子妃成全!” 应采澜:“……” 灭门之仇? 而且仇家身居高位,所以她只好隐姓埋名的,想要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爬上去,走到与仇家相对应的位置,好打死对方? 不得不说,有勇气选择这样的路,就已经赢了所有人了! 应采澜内心难免触动,动容道:“今日被我发现了,明日就有可能被别人发现。纸是包不住火的,很可能你还没走到敌人面前,就已经沦为炮灰了!” 楚潇一脸淡定:“楚某已经做好了准备,能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实在走不下去了,便是一死也只死我一人!” “不做这些,我不会死。” “可我只有做了这些,才能问心无愧!” 应采澜顿时失言。 好一个问心无愧! 世上真的有很多事,明知不可为,却只能为之! 她又问了一个问题:“你的仇家……若是波及我,怎么办?” 楚潇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楚某不会将世子妃拖下水的!” 应采澜其实并不怕。 她嫁了阎佩瑜这么个家伙,仇家还是皇帝呢! 楚潇的仇家,能大过皇帝去? 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 无所谓的。 她幽幽地问:“那你跪我不肯起来,是想做什么呢?” 楚潇答道:“恳请世子妃,为楚某保密!” 猜想她还有后话,应采澜沉默下来。 自然,聪明如楚潇,哪能不知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空口白牙让别人给你好处,凭什么? 她主动给出诚意:“楚某身负血海深仇,唯有此路可走。今日欠了世子妃的人情,日后愿意为世子妃效犬马之劳!” 说完,她又磕了一个头。 应采澜实在受不了动不动就下跪、动不动就磕头的礼数。 可她既然来了大梁,总也得入乡随俗。 该庆幸的是,她老公身份很高,所以需要她跪下的人不多! 她想了想,问:“你能为我做什么?我又需要做什么?” 先前在凤麒楼,楚潇心里已经想好了。 过来这一路,她又方方面面左右推敲过。 于是,应采澜这一问,她脱口而出给了答案:“世子妃虽然是一介女子,但您身为康亲王世子妃,又是个聪明人,想必很是明白,处于这个位置,夜里都难以安寝!” 应采澜点点头:“不错。” 她从小跟着雇佣兵到处跑,其实已经习惯了不安稳,到不至于寝食难安,不会为了这些事焦虑。 但正因为她成长过程是那样的,即便有短暂安定也不会超过半年。 因此,心里一直留着余地: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老子就跑路!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可想想,阎佩瑜对她挺好的,康王妃更是待她不错。 哪怕是康亲王那个公公,也没说将儿媳妇当外人看的。 想到自己要看着他们去死、自己跑路,她又有那么点不安了。 见她认可自己的话,楚潇顺势说道:“楚某愿意竭尽所能,为世子妃出谋划策,渡危为安!” “你是想日后帮我稳固地位……”应采澜得出结论:“相当于帮康亲王府?” 楚潇没有虚话,直截了当:“是的。” “楚某得四公子允闻的照顾,在书院少了很多麻烦。” “因此,待他从不设防。” “可,康亲王府看似光鲜、却身处泥沼,在下也是看在眼里的。” “无奈楚某自身难保,无法力挽狂澜,故而,也只能是多加提醒,以报允闻善待之恩!” 她说了自己的初衷:我本来不想趟这趟浑水的,只是碍于受了恩惠,提醒阎允闻避难罢了。 可如今—— 她又说道:“如今世子妃既然知晓了楚某的秘密,盼着世子妃为楚某保密,一物换一物,楚某也只有献上忠诚!” 应采澜沉吟片刻,道:“你倒是很自信,能肯定一定带我渡危为安?” 不得不说,这口气真大! 换做别人,那定然是不可采信的。 她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女扮男装去搞报仇,自身难保。 还能帮别人? 可这事儿换了在楚潇身上,好像又能信了! “楚某愿意用性命作为担保!”楚潇为了表忠诚,只能做出最大的保证:“誓与世子妃同进退。” “倘若,世子妃不保,楚潇愿意随你赴死!” 应采澜震撼不已。 她又甩出一个问题:“你我第一次见。” 楚潇抬起头来,淡淡一笑,道:“可世子妃却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这已经代表着,我的生死已经掌握在世子妃的手里了!” “好吧。”应采澜本来也不是要为难楚潇。 就算楚潇不主动投诚,她也没想过要去揭穿楚潇的女儿身。 当然,她也的确是想将楚潇收入麾下! 所以,楚潇此举,正合她意! “你起来吧。”她顿了顿,又说了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楚潇仰头看她,却没有站起来:“世子妃请问。” 应采澜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扶了她一把,道:“你是对我投诚,而不是对世子,对吧?” 楚潇一愣,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 饶是她聪明绝顶,一时半会儿也傻住了。 她原本以为,对世子妃投诚,相当于日后自己效忠对象就是阎佩瑜了! 按着说法,难道不是? 但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世子妃……与世子难道不是一条心?” 够直接的! 第163章 我都没虚,你虚什么 应采澜笑了笑,道:“十年修得同船渡,暂时在同一条船上,便算一条心。但未来,谁说得准呢?你也是女子,自当知晓,世上男人多薄幸!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树!” 楚潇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道:“这话倒是不假,世子妃自身,亦是聪明过人呢!” “你十四岁,我也才十六岁,咱们差不了太多。”应采澜伸手拍了拍楚潇的肩膀。 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楚潇静默。 应采澜又道:“你需要有人掩护你的身份;而我,有人能帮我,我是不会拒绝的。” 她冲楚潇一笑,吐出最重要的一句:“那么……未来咱们姐妹俩携手并进,干一番大事业了!” “姐妹?”楚潇没想到,自己是想去给她当谋士的,她却要拿自己当姐妹? 应采澜却是恍然,赶忙改口,道:“不对。应该说是姐弟!” 既然楚潇女扮男装到了这个份上,那就永远伪装下去! 她做了打算:“你与允闻交好,便有了来王府的起因。” “随后,你我一见如故,我收你做义弟。” “日后你出入王府与我见面,也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而若在什么场合你需要我的帮助,身为你的结义姐姐,我也能正儿八经出面去援助你!” 听了她的解释,楚潇心里有些感动:“世子妃如此宽厚,楚潇情何以待?” 她是真没想到,世子妃竟然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按说,世子妃高高在上,只需要顾及自己的利益便可。 可世子妃还考虑到了她! “简单呀!”应采澜笑了笑,道:“以后,你和我相亲相爱就好了啊!” 楚潇没想到自己竟然因祸得福,当即又跪了下去,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姐姐在上,请受妹妹一拜!” 应采澜赶忙把她扶起来,道:“哪有这么复杂?你真心即可,老天爷证明不证明的,管不了人心!” 楚潇低声一笑。 沉吟片刻,她说道:“今夜,我随四公子回康亲王府做客,认识了世子妃。想到白日在一点春大药房得世子妃看诊,便去拜谢。” 她说的是,她们俩的认识,对外要有一个合理的逻辑。 应采澜立即反应过来:“对!随后我见你聪颖可爱,身世却孤苦无依。因为我自个儿出身不好,物伤其类,心生感触便决定认你为义弟!” “这般,在康亲王那边,也有合理的交代。” “倘若他们不答应,那我们就只能自己偷偷认了!” 逻辑闭环,完美! 楚潇微微点头:“如此甚好。” 她也算见识到了,应采澜十分机智。 “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世子妃的事,便想过,世子妃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个人,赢了一次两次,也许是侥幸、是运气好。” “可一直都在赢,那绝对是实力了!” “今日一见,果然不出所望!” 被天才卷王给夸了,应采澜有些不好意思:“你太高看我了,我啊,其实真的算运气好。” 她十分感慨地道:“但凡我那婆婆是个不好处的,我就没现在舒坦;” “但凡我嫁了个渣渣,又岂能有如今的地位?” “虽然我不想依靠男人,但必须承认。” “世情所致,男人对女人的认可,能让女人在一个家族站稳脚跟!” 见她如此谦虚,楚潇真诚地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我听说,康王妃作风强势,并不如你所说的好相处。” “想必,是你做出了什么努力。” “而世子……” “那是个眼高于顶、心性难以捉摸的人,他绝不是什么普渡众生的活菩萨,能珍视于你,若非你值得又怎么可能?” 她说的,都是人间清醒的话。 应采澜有些好奇:“都说康亲王世子性子温和如玉,待人接物都十分友善。你却觉得他不好相处?为什么?” 楚潇笑了,道:“世子妃与世子相处日久,想必是了解,我说的没有错。没有为什么,事实如此!”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 真是神了! 她笑得很开心,道:“我真的是运气好啊,这不……白捡了一个弟弟!” 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弟弟! 明明,楚潇先认识的阎允闻。 明明,阎佩瑜一心想要挖楚潇为自己所用。 结果,便宜了她! 楚潇笑道:“若世子妃没有看诊能力,看出我的秘密,又哪来的运气?所以,这也是实力!” “哎呀,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应采澜乐呵呵地笑了:“这话姐姐爱听!” 既然就这么说定了,楚潇下楼,去拿了药。 恰好,应采澜“视察”完了药铺,要回王府。 见楚潇在门口,便问“他”要去何处。 楚潇宣称:“小子在书院,颇得四公子照拂。来寻医问诊,亦是四公子推介。故而,打算上王府拜访四公子!” 应采澜当即说:“本世子妃正要回王府,你便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男女有别,楚潇坐在了车辕上,跟着世子妃回了康亲王府。 听说楚潇来拜访,四公子阎允闻自然是立即出来,将自己的同窗迎入了自己的院子里。 不提。 蒹葭苑。 应采澜回来后,就快到晚膳时间了。 见她回来,阎佩瑜放下了手里的书,道:“明日允闻回书院,今儿个晚膳,大家伙儿一起用膳。” “嗯。”应采澜应了一声,打了个呵欠。 昨晚没睡多少,她是真的困。 今天发生太多事,着实也太消耗精神了! 见她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并且闭上了眼睛,阎佩瑜酸溜溜说了句:“跟楚潇干什么去了,闹得这么累?” 应采澜:“!!!” 这家伙,一言不合就开车! 她掀起眼皮,给了他一个不善的目光:“是我跟楚潇干嘛去了,还是昨晚被你折腾的?纵欲过度,我都虚了!” 阎佩瑜失笑:“我都没虚,你虚什么?” 他家世子妃总有法子,前一瞬他还在怒火中烧,下一瞬就被她一句话逗笑。 她的性子,实在是治愈人。 莫怪母亲那般不喜欢亲近人的性子,都这般喜欢她。 应采澜撇嘴:“你现在没虚吗?你倒是硬一个给我看看!自己刚刚被人算计了,心里没点数?” 不就开车嘛,谁不会似的! 第164章 义结金兰 阎佩瑜低沉笑开:“世子妃真是……” 想了想,他吐出一个词:“可爱至极!” 他也不跟她开玩笑了,问:“如何?世子妃亲自出动,可是收服这一匹千里马了?” 他自然是不相信,她特意拐了这么个弯儿,不是有目的性的! 提到这件事,应采澜坐直了身子,笑嘻嘻地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眉飞色舞地道:“从明儿个起,我就要有一个八拜之交的义弟了!” “咦?”阎佩瑜愣住:“你要收他做义弟?” 应采澜挑眉瞪眼,问:“怎么,不行么?” “行啊。”阎佩瑜着实没想到,她能用这样的高招! 他失笑道:“厉害了,我的世子妃!” 收义弟可是与收一个门客,完全不同。 门客作为王府的谋士,食主俸禄,为主子出谋划策。 但他随时都可以跑。 若主子倒了,他不管不顾跑了,顶多也就是声名有损罢了。 义弟就不同了。 那是完全捆绑在一起的! 以后,楚潇要与应采澜同兴衰: 楚潇发达了,应采澜与有荣焉,能成为结义姐姐的后盾; 应采澜若出了什么事,楚潇就会跟着倒霉! 而—— 应采澜是康亲王世子妃,那就代表着对外放出了消息: 楚潇乃康亲王府入幕之宾了! 应采澜嘿嘿一笑,道:“以后,他的吃穿用度,不用你给,我养着他就行!不过呢,其他方面,你可要照顾着点儿我这义弟!” 阎佩瑜:“……” 他十分无语:“我家世子妃养着别的小白脸,这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得劲儿呢?” “不服你咬我呀!”应采澜哼了一声:“我有兄弟了,难道不是好事么?” 应家吧,她其实是有兄弟的。 但目前为止,没一个真正认识的。 应家大哥,是应夫人亲生的。 自幼自然是把应彩月当做亲妹子,跟应采澜不亲。 上次回去登族谱,那大哥也在的。 当时看着她好像想说些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看上去不是个喜欢说话的性子,后来一忙碌起来,便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其他兄弟也一样,嫡亲大哥不开口,他们也都不开腔。 不过…… 倒也不是一个对原主好的都没有,二哥好像还是挺关心自家妹妹的。 不管是应彩月还是应采澜,都还成。 可那也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二哥外出游学,游历名山大川。 除了固定的一月一封家书外,已经四年没回家了。 “是是是。”阎佩瑜从善如流地道:“恭喜我家世子妃,有兄弟啦!” 应采澜被他哄得噗呲一笑。 还别说,这男人病娇的时候,她哄他哄得辛苦。 而平时,他是挺会哄人开心的! 小憩片刻,应采澜洗了个脸后,晚膳就要开始了。 阎允闻有客人,少不得跟康王妃提了一嘴。 得知那是他在书院对他颇有照顾的同窗,康王妃自然是主张,请人过来一块儿用膳。 席间,应采澜几次夸赞楚潇聪明伶俐,又故意引导阎允闻,诉说楚潇身世可怜。 最后,她朝康王妃看去,道:“母亲,楚公子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帝京,也是不容易。若不是有允闻平时帮衬,她在书院怕是很难过。” “我很喜欢他,想收她做义弟。” “日后,若再有人欺负于她,就报我的名儿!” “您意下如何?” 康王妃愣了愣,看向自家儿子。 两个儿子都看。 只见阎允闻疯狂点头:“那好啊!那可太好了!若楚潇成了长嫂的义弟,岂不是以后可以经常来王府了?” 阎佩瑜也没有反对的意思,看了一眼自家弟弟,说道:“世子妃若认了楚公子做义弟,自然是对允闻最好。以后,允闻在书院也有人多照顾。” 康王妃看向一家之主:“王爷,你的意思呢?” 最终,还得康亲王同意。 不同意的话,应采澜只能私底下偷偷认,对外是不承认的! 应采澜也看向了康亲王。 看不出那脸色到底是几个意思,她侧身,偷偷地给了阎佩瑜一个肘拐。 接收了自家世子妃的信号,阎佩瑜很是无奈,给了她一个“莫急”的眼神。 慌什么呢? 楚潇这样的人,大家都抢着要的! 果然—— 阎怀谷出声了:“也好,如此一来,你们在书院也可以互相照应。楚潇年长一些,日后允闻你便喊兄长吧。” 楚潇在金山书院很有名,有不少权贵借着要扶持他念书为名,实则想是要收为座下谋士。 可楚潇都拒绝了。 这些,康亲王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别人求而不得的高岭之花,花落他家,焉有拒于门外之理? 要不怎么说,世子妃真是他们家的福星啊! 得了确切的答案,阎允闻最高兴了,当即喊:“楚潇哥!” 他少年老成,平时不太露出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 楚潇转头一看,不由一笑,道:“那日后,便要允闻弟弟多照顾我了。” 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 饭后,由两位长辈主持,应采澜和楚潇进行了比较正式的结拜仪式。 大家互相认了人。 应采澜送了楚潇一块金镶玉的玉佩。 而楚潇则是应承,会将自己养护了几年的兰花,送过来给应采澜。 真正的义结金兰! “以后,楚潇便也是康亲王府的一份子了!” 应采澜很是高兴,拉着楚潇去了自己的小药房。 知道她有大药房,还会医术,府中有小药房,楚潇自然不意外。 让楚潇意外的是:“虽说我没有经历过,但一直听说婆媳乃天敌。” “便是我家中没有落魄的时候,我母亲与祖母,是斗得你死我活的。我祖母与太祖母,亦是如此。” “可澜姐在王府里,真的很得王妃喜爱。” “听允闻说,王妃虽然很好相处,但并不是喜欢与人亲近之人。” 听说,与亲见,那感受是完全不同。 应采澜一听,笑道:“凡事都有例外嘛,也许,我天生就该是被偏爱的这个人?” 瞧她那傲娇模样,楚潇不由摇头失笑。 楚潇幼小时候家里便出了大变故,这么多年来谨慎活着。 极少会有如此放松的时刻。 在一个知道自己最大秘密的人面前,完全不用做戏,感觉太好了。 应采澜略过药架上的那些护肤品化妆品:“这些你用不着。” 进到里面,她选了一堆药瓶丢进筐子里,筐子塞给楚潇。 楚潇抱住那只筐子,不由愣住:“这是做甚?” 第165章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东西多,我也不知道你能记得住多少。” 应采澜拉着她的手,走到外面自己设的工作台旁边。 把那筐子放在桌上,她开始把每一种药都拿出来,逐一解说。 拿到第一个,她打开看了一眼,道:“这个呢,是止泻用的。” 楚潇:“???” 感觉自己白长了个聪明脑袋,竟然完全跟不上应采澜的思路! 她问:“止泻?” “啊。”应采澜一脸的理所当然,道:“你平时跟他们一起玩儿,难道不是很多人因妒生恨,欺负你吗?” “少不得要给你下什么泻药啊什么的。” “所以,我把能想到的、你可能用得上的,都选了出来。” “以后你在书院,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不用等着别人救命,自己就能自救!” 一说到救命,楚潇的神情顿时肃穆起来。 眼眸中,却是感动。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感受过这种关爱! 没想到,因缘际会下,结识了这么个结拜姐姐。 与其初相识,便待她这么好! “谢谢你,澜姐。”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帮你出谋划策,不想……反而累你照顾我。” 见她眼眶有点红,应采澜笑了笑,道:“不用跟我客气。出谋划策的事,以后总有你表现的机会!” “在没别的事的时候,咱不急。” “这些药种类繁多,我就怕你记不住。” 楚潇在这一点上,有着绝对自信:“没事,我能记住。” 她为何年纪轻轻就能够有这么广博的学识? 那自然是博览群书。 然而正常人的记性是有限的,即便是看了再多的书,看到后面就有可能忘记前面。 可楚潇却能博闻强记,不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也相差不离。 因此,别人看三遍能记住的,她看一遍就记住了; 别人要认真读十遍八遍才懂的,她不出两遍已经看懂了; 加上她勤奋好学,极致利用有限时间,别人花十年学习的内容,她三年五年就都学进去了。 缩短跟他人的距离,就是这么简单! 应采澜想了想:“也对,你是有本事的!我原本还想,要不要给你写个条子什么的,看来是不需要了。” 楚潇看着那些瓷瓶,发现每个瓶子都不一样,便问:“你是特意做的不同的瓶子么?” “那当然了。”应采澜十分骄傲地道:“看到没,这是彩虹战队!而我这药库里,共有三十六种颜色的瓶子!” 赤橙黄绿青蓝紫,全部都有。 然后,再用现代美术的那种颜色进行细分,专门让人给她烧制了这些瓷瓶。 摆放在药架上,就跟学生们用的水彩马克笔似的。 楚潇感慨不已:“隔行如隔山,果然是有道理的。我本以为自己博览群书,见识已经十分广阔了。可接触了澜姐,才真的感受到,天外有天啊!” “人总是有知识盲区的,要不怎么说……”应采澜嘿嘿一笑,道:“术业有专攻!你厉害的那些,我就不太懂啊。可我也有你不懂的东西,那我们互通有无,岂不是最佳互补?” “对!”楚潇重重点头:“那澜姐给我讲讲其他的吧,我得抄记下来,回去多看两遍,就肯定能全部记住了。” “行。”应采澜开始给她讲。 首先,什么颜色的瓶子,装的是什么药。 然后讲,这种药可以治疗什么症状。 最后,大概是气味、颜色、形状……等等,都是什么样的,也讲得很细。 原因是:“万一别人想要整你,把你这瓶药倒进那瓶里,你都不知道有问题。那要吃大亏的!” “万物相生相克,药性相冲不但治不了病,甚至还能要命!” “所以,我是提议你稍微学一点粗浅的药理,能够自保就成。” “确切说,能够把命拖着找到我就行!” “更专业的,交给姐姐我!” 楚潇从前都没想到这些,不由感慨:“我原本没想过要学这些,如今听澜姐一说,突然感觉的确很有必要。” 多掌握一门技能,总是没有错的。 应采澜笑了:“反正你学有余力,那就多学点。你若是做自己的学问时间都不够用了的话,我也不会叫你去学这些。” “嗯!我听澜姐的。回去书院后,我便去藏书阁找一些药经相关的书,看一看。”楚潇捏着毛笔,在纸上将应采澜说的药物形状记录下来。 应采澜给她拿的药,都是常见的解毒丹。 一般恶作剧的,无非就是泻毒、春毒、迷药这些。 要命的毒,常见的就是砒霜类。 应采澜给的足足有十二种:“这些都是常见的。” 最后一种:“这个你好好收藏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拿出来用。” “这是什么?”楚潇疑惑地看着那只盒子。 其他的药都是瓷瓶,唯有这一种是一只扁盒。 很小,打开看,里面只有一颗看上去像蜡丸一样的药丸,闻着有一股类似于青莲的香气。 应采澜说道:“如果那些药都不能解决,威胁到了你的生命安全的时候,你就把这个吃下去。” “吃了,不能保证你立刻药到病除。” “却能吊着一口气,撑到我……或者其他医道高手来救你!” “如果是受了重伤,失血过多来不及求医,也可以服用。” 楚潇一听,不由一震:“不就相当于救命的万能药,岂非很珍贵?” 应采澜笑了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稳定心脉,护心肝罢了。” “但你身子其他部位该被破坏的,一样得靠医治。” “没有及时救治,一样会死。” “所以,算不得什么仙丹,自然也不珍贵。” 她说得轻描淡写,楚潇却是呵斥:“澜姐胡说!” 楚潇一脸认真:“你应该是哄我的。天底下有钱人那么多,谁不想拥有看家救命良药。这样的药放出去,定然是千金难求!”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 她笑得很开心:“我的潇弟啊!你也不想想,这玩意儿是我炼制的,对别人来说价值千金,对我来说……也就那样儿!” 为了预防错漏,她是坚决不会喊妹妹的。 任何时候,都要把楚潇当成男孩子! 楚潇:“……” 行! 她是因祸得福啊,结拜了一个什么样的厉害姐姐! 人不可貌相,诚不欺我! 应采澜又将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扁盒递给她:“这个你明天给允闻,让他贴身带着,救命用。这玩意儿,自己知道就行。” 给楚潇一顿“药物武装”后,也已经到亥时了。 楚潇拿着东西和自己的笔记,回房就寝。 应采澜也回到了蒹葭苑。 进门后,就见独守空房的某人那幽怨无比的眼神! “世子妃这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 第166章 男儿志在四方,女儿固守一方 如果不是明知道阎佩瑜现在不能动欲,应采澜大概要心生害怕的。 瞧他那个要把她剥皮拆骨的眼神,真是叫她尾椎骨都发麻! 但想了想,他又不能做什么。 除了在床上,她才不怕他! 她定了定神,走过去,笑嘻嘻地道:“谁的新欢,不是别人的旧爱?你如果非要作,我不介意你也成为别人的新欢的!” 阎佩瑜:“……” 行,世子妃真行! 他白了她一眼,话语依旧是酸溜溜的:“说什么悄悄话去了,白日说了还不够,晚上又要躲起来说个半天?” 至少一个时辰过去了! 他家世子妃并非什么循规蹈矩的人,虽然楚潇年纪还小。 可孤男寡女的,又是晚上,单独待这么久总是不妥! 应采澜懒得跟他较这个劲。 对这件事也没有隐瞒,直接告知:“我那不是担心他们在书院,会遭遇一些突发状况么?” “所以,我就想,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去避免悲剧发生。” “楚潇风头正健,多的是人嫉妒于她,本来就常遭遇暗害。” “这是其一。” “第二,楚潇和我结拜的事,迟早是要传出去的。” “跟康亲王府沾了边,她就会变得更加不安全。” “以前那些人欺负她,只是小打小闹。可以后……” 一旦楚潇入了康亲王府阵营,为了避免让他们得到这样的人才,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杀了楚潇! 不然,康亲王府已经有阎佩瑜这样智谋过人的人了,再来个楚潇,岂非是如虎添翼? 有心之人,少不得蠢蠢欲动! 听她这么一分析,阎佩瑜点点头,道:“不错,还是世子妃想得周到!” 应采澜耸了耸肩,道:“所以,我给她选了十来种常备良药,为了预防平日可能会发生的事。” “虽说不一定能杜绝所有谋害,可防微杜渐总是有必要的。” 她看向他,道:“如今我们在风头上,允闻在书院里,不一定安全。” “楚潇一直都是很关照允闻的,如果允闻发生了什么,楚潇也能救他!” “所以我这样做,是一举数得!” 阎佩瑜听着很有道理,先是夸了一句:“世子妃英明!” 旋即又问:“那你怎么不给允闻准备一些药贴身藏着?” 应采澜翻了个白眼,不答反问:“我给你十七八种药贴身带着,你看看你会用不?” “你弟弟才十岁,你不知道吗?” “小小年纪念书这么用功,已经很辛苦了,他一心想要追上楚潇的脚步,我不建议他在这时候多学一门药学!” 被一顿炮轰的世子爷:“……” 还别说,没有经过学习,一个没接触过药理的人,怎么可能会用? 单独一两种也就算了,她那些药,的确太多! 应采澜又道:“不过,我给了他俩一人一颗这个药。” 她将另一个扁盒拿出来,递给阎佩瑜:“喏,就是这个。我最近才炼制出来的,已经用试验品试过了,确定效果不错。你也贴身带在身上。” 阎佩瑜讶异地拿在手里,打开闻了一下:“这香味不错,干什么用的?” 应采澜把功效告诉他,之后便去沐浴了。 阎佩瑜捏着那只盒子端详许久,忽然笑了。 “这么好的世子妃,那更是不可能让她跑了啊。在我的天空飞可以,要是离开了我的天空、想投入别人的怀抱,我得把她翅膀都给折了!” 很简单的道理: 先不要说他喜欢她,不想让她被其他男人拥有。 只说她会的这些医术,得到她的人,相当于添加了巨大的助力! 药,换一面讲,也是毒。 药毒不分家! 如果她有心要害人,想要害谁不能成? 她若被对手得到了,反过来害自己,岂非很方便? 他可是没忘记,猜测对他下毒的是皇帝,她敢说出来要把皇帝毒死的话! 不过呢,阎佩瑜虽然有那么点心理阴暗的部分,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正常的。 对她好点,让她舍不得自己。 让她也喜欢自己,不就不会走了么? 不至于用极端手段! 次日。 阎佩瑜要进宫找太子给自己主持公道,阎允闻和楚潇要回书院。 所以,应采澜早早就起来了。 昨晚没有彻夜鏖战,所以今天早起精神也挺好。 天蒙蒙亮,她和阎佩瑜送两个“弟弟”上马车。 儿子难得回来一趟,康王妃邬蔓青给准备了不少东西,让他带去。 自然也有不少话要交代。 尤其是,如今两人在书院作伴,许多事就跟以前性质不同。 邬蔓青也多准备了一份物资,是给楚潇的。 因此,要提点的事还不少。 “我真挺感慨的。”应采澜想的是。 在现代,十岁的孩子,家长哪里能放心让他远行? 哪怕是十五岁,家里人都不放心的。 可他们这些孩子…… “感慨什么?”阎佩瑜刚刚交代完弟弟一些事,回头见应采澜说了这么一句,便问她。 应采澜说道:“不到十岁的阎允闻,就要住宿念书,一年半载不归家;十四岁的楚潇,已经背井离乡多年;而十六岁的应采澜,已经成婚了!” 想想,真绝! 到底是古代人早慧呢,还是现代人把孩子保护得太好了? 要知道,她十岁的时候,雇佣兵爸爸们都开始教她怎么玩枪、怎么杀人了! 这一点,阎佩瑜不是很能跟她感同身受,说道:“你跟他们怎么能是一样?” “是是是。”应采澜吃的一笑,道:“我是女子,他们是男儿嘛!男儿志在四方,女儿固守一方!” 听言,邬蔓青都忍不住笑了:“看你这话说的,允闻也好,楚潇也罢,他们将来长大成人,都是要做大事的。” “哪怕不做什么大事,一家之主,也该承担起顶梁柱的责任。” “所以,你不要心疼他们小小年纪就要离家而去,这是该有的历练。” “如此长大以后,他们才能顶天立地!” 婆婆一番苦口婆心,应采澜抿了抿唇,点点头表示受教:“母亲所言极是,是我愚昧了!” 说来说去,她这位婆婆的格局的确是很大,心胸很开阔。 这样的人,怎么能在皇权的漩涡里,沦为牺牲品呢? 她暗暗下决心: 不管皇帝是不是真的要灭了康亲王府,但她肯定不能一走了之了! 没错,她原本一直拿捏不定。 可现在慢慢的,她做出选择—— 第167章 你想怎么滚我配合 虽然她也没有多大的本事。 但如果他们再被毒害、或者是需要救命的时候,她这个“奶妈”,不就有用了吗? 做后勤,还是可以的。 如果他们在前线不幸阵亡,那她就只好跑路了! 准备出发,楚潇向邬蔓青拜礼:“多谢王妃操持!” 又转头看向阎佩瑜,道:“多谢世子照顾!” 阎佩瑜唇角勾着一抹温和的笑意,道:“你喊世子妃澜姐,怎么不喊我姐夫?” 楚潇抿唇浅笑,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姐夫!” 转而,又补充了一句:“我姐姐,请世子善待她!” 阎佩瑜看了一眼应采澜,笑道:“你得叫她善待我才行,你这个姐姐驯夫有道,我小命都在她手里攥着呐!” 闻言,应采澜瞪眼,直接上手,在他胳膊上狠狠一掐,低声抱怨:“叫你乱说话!” 阎佩瑜吃痛,却没有喊疼,反而还笑了:“瞧,我刚说什么来着?家有悍妻呐!” 应采澜:“……” 欠打这是! 见到他俩这样打情骂俏的,其他人也都笑了。 应采澜瞪了阎佩瑜一眼,转头看向阎允闻,道:“呐,你们俩去了书院,可不能让人给欺负了!谁真的欺负你们,就把我叫去,我一定打得他们跪地叫妈!” 阎允闻没忍住,问:“谁都敢打?” 忍不住想想自家大哥说的“家有悍妻”,似乎是事实? 难不成,他哥经常挨揍? 也不像啊! 经常挨揍,还能如胶似漆的,那得是多欠啊? “那可不?”应采澜下巴一扬,傲娇得很:“咱们不惹事,但不怕事!真有人欺负头上来,不要怂就是干!” 楚潇笑道:“澜姐教导的是,小弟定然听从家姐教诲!” 众人也都笑了。 送走了两个孩子,阎佩瑜和应采澜也准备上马车进宫。 邬蔓青刚刚交代完两个小的,转头回来交代这两个大的:“佩瑜懂事,历来做事也不需要我们说什么多余的话,不用我多交代。倒是采澜……” 应采澜一愣,抬头看过去,心道:难道,我还算不懂事? 邬蔓青冲她微微一笑,特别叮嘱:“你的医术也好,其他也罢,能够不露锋芒,尽量不要惹眼。佩瑜已经够惹眼了,你再发光,别人会更加忌惮的。” 这个“别人”是谁,不言而喻! 皇帝本来就忌惮阎佩瑜,自小看到阎佩瑜聪明伶俐,便把他弄去东宫给太子当伴读。 太子还没上位呢,阎佩瑜是他的人,睿智是好事。 可阎佩瑜有个厉害的贤内助,太子真的不会提着心、不担心阎佩瑜终有一日不可控了吗? “母亲说的对。”阎佩瑜十分认同:“虽说咱们都是被逼得不得不反抗,但好几次,我都有不祥的预感。”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 还别说,阎佩瑜虽然年龄没多大,可他算是特别成熟、且沉稳的男人。 日常温和,总是笑脸迎人。 其实什么事在他心里,都是门儿清! 还是很靠谱的! 所以,应采澜在正常的事上,都愿意听他的说法。 她倒是没有什么不祥的预感,但他们都叮嘱她,她大概想想也能明白。 树大招风,阎佩瑜尽量圆滑、装病,已经是在收敛锋芒了。 可这时候,他却有个厉害的老婆! 别说忌惮不忌惮的,至少,嫉妒是一定会有的! 她应道:“我知道了,我尽量收敛!” 可很多事到头上了,也控制不住啊! 她就说,她不是玩弄权术的料子。 简单粗暴、一言不合就是干、能动手绝不吵吵…… 那才符合她的性子! 唉,长大成熟的代价,就是学会压抑自己。 苦而不言、喜而不语? 邬蔓青捏了捏她的手,道:“你是个女子,在家中坚强。出去的时候,不用凡事强出头,佩瑜是靠得住的。一旦有什么事你感觉不对劲,就往他身上推!” 阎佩瑜:“……” 这是亲娘吗? 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见阎佩瑜看了自己一眼,邬蔓青转头睨他,问:“有意见?” 阎佩瑜赶忙道:“没有,母亲所言极是。身为丈夫,自然得为妻子保驾护航!” 邬蔓青这才满意:“好了,你们进宫去吧。” “嗯。”应采澜点点头。 两人上了马车。 进宫后,要有一场厮杀! “母亲这是怕你进宫了吃亏呢。”坐在马车上,阎佩瑜也要拉着应采澜的手。 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习惯性地把玩她的手指关节。 应采澜对他的这些小动作,真的是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 他就是喜欢亲昵,无时无刻的粘人,能贴着就贴着肌肤,跟得了什么皮肤饥渴症似的! 她看他一眼,道:“听起来这么酸,你还吃醋?” “母亲的醋,我有什么好吃的?”阎佩瑜坦然说道:“你对楚潇比对我好,那我才是真吃醋!” 应采澜一愣,问:“我哪里对楚潇比对你好?” 阎佩瑜唇角一勾,道:“你才认识她,就对她这么好了。刚开始认识我的时候,可真没有!” “咱们成亲开始,你对我什么态度,不用我提了吧?” “要多狠就有多狠呢!” 应采澜无语:“……” 那能一样吗? 那时候她初来乍到的,睁眼就背了这么多剧本在身上,要是没点戒心,不狠一点…… 说不定早被他弄死了! 如今他看起来是很喜欢她的,不就是喜欢她的有几分脑子、并且有点手段? 她就不信了,自己要是个脓包,他还能喜欢! 不过,懒得跟他吵吵。 只见阎佩瑜眸光一瞭,继续说道:“他虽然还是个孩子,却也有十四岁了。你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吧?” 应采澜:“……” 受不了了,她给他的回应是:“滚!” 阎佩瑜自然是不会“滚”的,不但不滚,还贴她紧了一些。 胳膊一伸,搂住她的腰身,把她往自己身上带,笑嘻嘻地道:“你帮我把身子养好一点,咱们再好好滚!澜澜想怎么滚,为夫必定配合!” 应采澜:“……” 又上高速了是吧? 这男人,简直有毒! 东宫。 阎佩瑜是没有资格上朝的,通常都是在外头旁听,等着下朝后太子传召,回到东宫小朝廷,找他议事。 今日带着应采澜,他也是等在金殿外,只待太子一出来,便逮住机会告状! 第168章 世子他不行 恰逢散朝,永陵王及其在朝的子侄,也都还没出宫。 康亲王世子这么一个恳求,太子阎屹下令:“永陵王留步,且来东宫叙话,本宫想听听你们的说法!” 当然,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太子就心里有数。 这件事即便阎佩瑜不来走这个流程,他也会找叶盛谈话的。 只是,对峙不明显的话,处理起来要轻松一些。 一行人都来了东宫。 永陵王其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叶雨琪做了那样的事,失败回家后,并不敢告诉自己老爹。 而这件事,是阎屹亲眼目睹,在他的谕令下,消息也没有被大肆传开。 因此,进了东宫,听说了有这样的事后,叶盛是震惊的! 世子叶庆明也一样,当即问:“此事……莫非有什么误会?” 应采澜扶着阎佩瑜,站在与他们相对的另一边,说道:“是不是误会,永陵王府应该心里有数!” “你们家郡主惦记我家世子已久,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叶小郡主是什么性子,她从小除了不能上天,什么事你们不是惯着她?” “她是多能嚯嚯人的人,难道你们自己不知晓么?” “怎么,如今装聋作哑,就想糊弄过去了么?” 噼里啪啦放鞭炮似的,给了一顿抢白! 没办法,人家有立场: 她是受害人—— 自己男人差点被偷了,她能不是苦主吗? 所以,她愤怒是理所当然的! 在进宫之前,她给阎佩瑜上了点妆,让他看上去十分憔悴,就是发病过后的虚弱模样。 今日他出现在众人面前,都是她扶着,弱不禁风的样子! 被她这么一番怼,叶盛哑口无言。 别的不说,女儿喜欢阎佩瑜这一点,真的是被锤得不能再死了! 那都不是秘密,叶雨琪太高调了! 拿去哪里反驳,都没有人信的。 叶庆明还想说什么,但阎屹不想浪费时间听他们狡辩,直接说道:“昨日之事,本宫亲眼所见。虽然未能知道起因经过,但结果,是本宫亲手处理的。” 这话一出,叶家几人顿时哑口无言。 太子亲眼所见,那叶雨琪还摘得掉吗? 这事要传出去,叶雨琪还能好个好婚事吗? 不管他们是否绞尽脑汁在想辙,应采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忽然一跪:“太子殿下,您可要为弟媳做主啊!” “我这刚新婚多久?世子的身子骨还没养好呢!” “成亲都这么久了,我肚子都未有消息,还不是因为世子身子不好?” “小郡主这样做,是想要害死我呀!” “世子昨日被她这么一吓、受了惊发了病,万一世子因此一命呜呼,我这小寡妇……” “可就要陪葬了呀!” “呜呜呜,我大好青春年华,刚转正了嫡女身份,过上两天有人关心有人疼爱的好日子,不想陪葬啊!” 阎佩瑜:“……” 虽然知道自家世子妃是个戏精,却不知道,她的演技能这么精湛! 发挥极为稳定! 可是—— 这话怎么有一丝丝熟悉? 貌似上回太后寿宴的时候,她也这么说过? 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不行! 继上次在应淳善面前说他很穷之后,现在又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他没本事让她怀孩子! 给他整笑了! 阎屹:“……” 他的想法就不同了: 这阎佩瑜的世子妃,有时候很有手段、很沉稳,怎么有时候又如此莽撞放肆? 发挥这么不稳定的么? 叶家人:“……” 至于吗? 阎佩瑜还好好地站那儿呢,她哭得好像阎佩瑜已经死了、自己马上就要跟着陪葬一样! 这根本是超常发挥了好吗! 众人心思各异,却不妨碍应采澜的表演。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朝地上磕了一个头,道:“太子殿下,这提心吊胆、镇日担忧世子西去我得跟随,日子可太难过了啊!” “跪求殿下给弟媳一纸文书!” “若世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特许弟媳无需陪葬!” “不然,我家世子烂桃花这样多,今日是叶雨琪,明日是王雨琪、张雨琪的扑上来,他还能活吗?” “他自己招惹的女人,为了捐了性命,可怜还得我给他陪葬,我这不是冤死了吗!” 阎佩瑜听得满头瀑布汗。 外人是不知道他们俩私底下黏黏糊糊的,小两口日子过得挺好。 所以不了解状况的人,听她这么一说—— 他们夫妻感情,可这是脆弱啊! 而应采澜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一个人就能唱完整台戏! 唱作俱佳、声泪俱下:“我这个人生性胆小,自幼被家中姨娘迫害,明明是嫡女却背负了庶女的身份十多年!” “若是以前的烂命,死了就死了。” “可现在,我舍不得死哇!” “吃香的喝辣的日子,我才过了几个月,老天怎么能这么不开眼呀?哎哟喂!” 整个正殿内,都是她哭天抢地的声音。 可若要说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又不是的。 她这些话,其实条理特别分明,并不是胡说八道的。 反正踩的重点就没变过——叶雨琪这样做抢我男人,害死了他的话还得累我陪葬! 阎屹听得,那叫一个头大! 他看向阎佩瑜,说了句:“佩瑜,把你媳妇儿扶起来,你俩坐着说话吧。” 听到这话,阎佩瑜才动。 上前一步,弯腰去扶应采澜。 但他自己就很“虚弱”,还没怎么动手呢,便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见状,阎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心腹太监。 那太监过去,恭恭敬敬地扶起应采澜:“世子妃,地上凉,仔细您的膝盖骨呀!” 如此,总算是将人扶起来了。 并且,夫妻两人都得了赐座。 对比之下,叶家一众男人都显得牛高马壮、身强体壮。 站在那边,气势十分骇人。 更显得是他们家欺负人了! 应采澜戏份已经演足了,便不再多话,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捏着帕子擦眼睛。 乖乖的模样。 但,也是一副被欺负过了的可怜样子! 她体验到了当绿茶的好处。 看看这效果! 难怪应彩月这么喜欢泡茶呢! 而这边,阎屹开始讲述:“昨日,佩瑜从东宫出去,按原定打算,是要去延寿宫接陪伴太后的世子妃……” 第169章 男女混合双打 阎屹说得很是客观、公正。 没有任何偏颇。 也并没有说,是叶雨琪对阎佩瑜下的药。 因为他的确未曾得见。 但是!!! 药是阎襄下的,叶雨琪好端端的怎么会进宫? 她一个外姓王的郡主,无端端地跑去西宫做什么? 疑云重重。 听完后,叶庆明上前说道:“殿下,舍妹虽然是行事鲁莽,但性子单纯。昨日之事她兴许也受到了惊吓,回去后便在房中静养,受了委屈也没敢与我等吱声。” 他迟疑了一下,又道:“大皇子为何会出手对付佩瑜兄,臣下不知。可舍妹,应该也只是被算计的一环!” “恳请太子殿下明鉴。” “姑娘家家的,若被传出去有这样的事,以后叶家岂非都不用做人了?” 他要这么说,也不是完全不合逻辑。 叶雨琪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被利用了,也很正常。 阎屹尚未说话,那边,阎佩瑜忽然说了句:“按庆明兄的意思,还得把大皇子请过来,当面对质?” 他从进来后,就不怎么说话。 沉默寡言,不时咳嗽一声。 出来扮演苦主身份的,是他的女人。 夫妻俩配合,合作无间,那叫一个绝配! 此时一开口,就是王炸! 当然了,阎佩瑜身为太子伴读、太子的小朝廷智囊第一人。 他历来都是如此,不会轻易发声。 但一开口,必然是要踩重点的! 叶庆明脸色一僵,道:“佩瑜兄,大皇子的妾夫人与你家世子妃有仇隙,是众所周知之事。即便是将大殿下请来了,真相未必就能够大白。” 言外之意:你们有仇,阎襄要对付你,却波及了我家妹子,你还能怎么说? 阎佩瑜不慌不忙,道:“那至少,应当把叶小郡主请来,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情况。涉嫌设局谋害于本世子的当事人,皆不在场,空口白牙如此一说,还真当我阎望无端挑事,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 他语气十分平淡,带着几分病弱,那是一点儿逼迫都没有的。 偏偏,平静之中,沉稳、坚定,温柔却有力量! 他又看向叶盛,道:“家父与永陵王交好,总不能让此事迷迷糊糊的,坏了多年交情!” 应采澜一听,忍不住在心里鼓掌! 她家世子爷,不愧是文化人,说话就是漂亮! 瞧瞧,她就会撒泼,顶多学学应彩月做一点茶艺表演。 可若要比文化,是真比不上学富五车的康亲王世子的! 不过,他们夫妻俩这么一个配合…… 男女混合双打,何其完美! 因为阎佩瑜说话太漂亮,叶盛也不好僵着脸。 可他们都知道,既然有这样的事,很可能是真的! 叶雨琪那个傻瓜,一定是被大皇子利用了。 而她性子冲动,把她叫过来对质的话,回头祸从口出,反而被阎佩瑜抓住把柄。 到时候,只会更糟。 所以,叶盛便道:“今晨,听她母亲说,她似乎是病了。如今我等方知,该是昨日受了惊所致。” 他清了清嗓子,道:“她怕是来不了。” 谁知道—— 就在这个节骨眼,外面传来太监禀告:“启禀殿下,永陵王小郡主候见!” 叶家人:“……” 阎佩瑜、应采澜:“……” 阎屹:“……”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叶盛立即看向自己的儿子,用眼神询问:她进宫做什么? 还专程跑到东宫来! 阎屹看了一眼阎佩瑜,阎佩瑜回了他一个眼神。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不是白瞎的。 太子爷顿时明白过来—— 是阎佩瑜暗中把人给叫来的! 这下好了,有好戏看了! 很显然,阎佩瑜不愿意吃这一次闷亏。 而太子,身为阎佩瑜的堂兄,阎佩瑜又是他座下谋臣,他理应为阎佩瑜主持公道! 想了想,阎屹说道:“是本宫把她叫进宫来的。” 他领下这口锅,能息事宁人一些,不把矛头指向阎佩瑜,以免事情变得更糟。 由此可见,阎屹办事是极有分寸。 他又道:“毕竟,昨日她看上去不太好,本宫想好生问清楚也没办法。此时来得正好,我们且听听她的说法。” 应采澜挑眉,很是诧异。 看来,太子对她家世子爷还是挺好的? 自己将事儿给揽了过去? 那么这到底是利益共同体的原因,还是真的有那么点兄弟情? 太子上位登基,没到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说不定真有几分感情的? 将来上去了,还有没有感情很难讲,至少目前还会有几分? 很快,叶雨琪进来了。 看见自己的父亲兄长都在,不由一愣。 但,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见到他们之后,便都平复了。 有父亲和哥哥们在,没什么好怕的! 她跪下,向太子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嗯。”阎屹应了一声,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昨日的事,趁着永陵王与世子都在,你且好生说说。若有什么委屈了你之处,本宫会为你做主的。” 叶雨琪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阎佩瑜与应采澜。 目光扫过应采澜的时候,心里难免滑过嫉恨。 但在太子面前,她还是压住了,道:“回禀殿下,昨日是大皇子殿下让我去的邕宁宫。后来……康亲王世子也来了。” “世子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亲眼见到,并不知晓。” “可没过多久,世子进来了,像是中了什么……什么药的样子,朝我走过来。” “我心下一慌,便想离开。” “谁料,后来便被世子捆了起来。” “再后来的事,太子殿下都见到了!” 闻言,叶盛和叶庆明都是一惊。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回去后竟然一句话都不跟他们说,这是愚蠢啊! 他们被蒙在鼓里,可人家都已经做好充足准备了,他们岂非要吃大亏! 所幸,他们实际上都是太子的拥趸,太子还能给他们面对面说清楚的机会。 这时候,原先不爱说话的阎佩瑜,却有话要说了:“殿下,叶小郡主与臣弟所知,有所偏差。” 众人都朝他看去,他面容平淡,说道:“昨日,大皇子殿下诓骗臣弟,让臣弟去了邕宁宫。” “进门后,便以世子妃的安危,威胁臣弟喝下一杯茶水。” “紧接着,殿门关上,叶小郡主过来了!” 第170章 破案了 这个说法,跟他昨天说的有出入。 当然,这是正常的。 昨天那么多人,不但有太子的人,还有其他宫的人。 很多话,是不能讲的! 而此时,在场的除了他们夫妻和叶家人,全都是太子的人。 说的,自然是确实发生过的事了。 他看了一眼叶雨琪,道:“叶小郡主,虽说过往在许多场合,你曾与我表白过心迹。 我也只把这当成你年幼不懂事,故作玩笑。” “但我也实在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不知廉耻到这个程度。” “你是否与大皇子合谋,我不知晓。” “但你在我面前宽衣解带,企图诱惑我对世子妃不忠。” “我亲眼所见之事,你可以对在座的任何人说谎,难道,还想在我面前糊弄过去么?” 他冷嗤一声,道:“你还说我无缘无故上前捆了你,若非你企图非礼于我,别说要对你做什么了,多看你一眼,我都不曾乐意过!” 这话,不可谓不重! 尤其是“企图非礼我”这一句。 可见,阎佩瑜是多么不喜欢叶雨琪,达到自己中了药、对方宽衣解带送货上门,他都不愿意接收的程度! 叶雨琪一脸惊愕:“佩瑜哥哥……” 叶家人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别说他们,应采澜都震惊了。 她没问细节,是不想膈应自己,也是相信阎佩瑜对叶雨琪没兴趣。 但凡他愿意要叶雨琪,早便没自己什么事了。 却没想到,细节竟然是这样的! 她愣了愣后,倏地站起来。 冲过去对准了叶雨琪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 叶雨琪还跪在地上呢,也没想到当着太子的面,她竟然敢打人。 这一巴掌,挨得那叫一个扎扎实实! 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的半边脸迅速肿起来。 叶盛立即上前:“世子妃,纵然我家雨琪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你来打!更何况,这话还没有个定论呢!” 他欺身上来,威风凛凛的武将,又在盛怒之中,不可谓不吓人。 见他颇有要抽自己的意思,应采澜顿时如受惊的小兔子,迅速后退,躲到了阎佩瑜身后。 她哪儿还有刚才抽人时候的勇猛,顿时哭哭啼啼起来:“世子,你若是不说,我竟是不知道,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好好一姑娘,竟然眼巴巴地爬男人的床!” “还要跟人合谋,对你用药,企图对你不轨!” “呜呜呜!嫁了个半死不活的夫婿,我已经够难了!” “你都这个样子了,竟然还招女人惦记,这可叫我还怎么活?” “呜呜呜,我太难了!” 众人:“……” 这一出,一眼看去完全没有表演痕迹。 实实在在的真情实感! 但,也只有阎佩瑜知道,应采澜的确是在表演。 只是,他家澜澜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他自然是要配合,立即将她的手捉住,温声安抚:“澜澜放心,你待我真心真意,在我病入膏肓不离不弃、悉心照料,才有我今日。但凡我有一口气在,也绝不会让他人碰着。” 转头看了一眼叶盛,他不慌不忙地道:“世叔,你莫要如此凶神恶煞,我家世子妃胆子小,容易把她吓着!” 众人:“……”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应采澜当着太子的面都敢打人,这样的胆子还是小的? 那她大胆的时候,到底会怎么样啊? 他俩一唱一和,阎屹自然是了解自己的堂弟的。 阎佩瑜惯来以退为进,也用这招帮自己解决过不少麻烦。 只是那弟媳…… 有点意思! 太子清了清嗓子,道:“叶小郡主,你还有什么话说?” 叶雨琪长这么大就没挨过打脸,没想到被自己历来看不起的应采澜抽了一耳光。 她的脸火辣辣的疼、一边耳朵嗡嗡作响。 阎佩瑜嘲讽她也就算了,应采澜说的话更是让她恼火。 紧接着,阎佩瑜又如此安慰应采澜…… 那副郎情妾意的样子,点燃了她心底里的炸药桶! “轰隆隆”! “哐当当”! “咣!” 炸裂! 她怒不可遏,脱口而出:“应采澜!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庶女罢了,哪怕如今摇身一变成嫡女了,那又如何?” “不上台面,没教养的东西!” “竟然敢打我!” “你也不过是雀占鸠巢,霸占了属于你姐姐的婚事罢了!” “你这种下贱东西,怎么配得上佩瑜哥哥!” “没错,就是我与大皇子合谋,想要佩瑜哥哥回头是岸,只待我与他生米煮成煮饭,哪儿还有你这贱人的地儿!” “你……” 她还想骂,叶庆明急匆匆上来,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可也来不及了,她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 叶盛脸色铁青:“雨琪!” 应采澜一脸震惊。 好家伙,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什么叫做,我狠起来,连自己都扎! 叶雨琪这不就是了? 阎佩瑜等的就是这个。 他反应迅速,当机立断地站起来,撩开衣摆跪下,道:“破案了,恳请殿下为臣弟做主!” 当事人亲口承认:与人合谋,想要与阎佩瑜生米煮成熟饭。 证明阎佩瑜的说法,才是事实! 应采澜连忙跟着跪下,抽噎着道:“太子殿下啊,求求您看看我这个苦命人吧!我不求别的,只求一纸谕旨,若我家世子爷真被女人给折腾死了,无需我为他陪葬!” 她着重强调这个事,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阎屹十分无奈,道:“哪有这样的谕旨?世子妃你且扶着佩瑜起来,既然真相大白了,叶家总应该给康亲王府一个交代的。” 他看向叶盛,道:“永陵王,你两家交好多年,本是不该出现这样的事。可这……” 顿了顿,他露出为难的神色:“总归是,你家郡主闯了弥天大祸,这等是可真是叫人无颜见人,说出去对郡主的闺誉也是有损。” 他一碗水端平,做出了公平的决判:“此事,该当如何处置,叶家给出一个态度。” “以后,便让此事彻底在东宫了结。” “不会有叶小郡主声誉有损的话语流传出去,但也必须给佩瑜一个交代!” 说是公正。 可不管怎么说,阎佩瑜是太子的堂弟。 瞧这一口一个“佩瑜”,那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人! 自然是不同的。 而太子这般处置,已经够给永陵王府脸面了。 叶盛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庆明也是一阵心脏无力。 就知道,这个妹妹一旦出现,很多事就会失控了啊! 叶盛反应是很快的,迅速上前,抽了叶雨琪一巴掌! 第171章 世子妃终于知道紧张他了 “啪”! 叶雨琪刚刚那一巴掌还没疼完呢,现在又挨了一巴掌。 左右脸顿时对称了,强迫症患者极其舒适系列! 叶盛打她,自然下不了太重的手。 可尽管收着力了,为了表演的真实性,那也是真的打。 武人的手劲儿,可想而知。 叶雨琪再次耳朵嗡嗡嗡、脸上火辣辣。 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被抽掉了! 她不可置信:“父亲,你打我?” “难道你不该打吗?”叶盛怒道。 打在女儿脸,痛在爹爹心! 他脸上的盛怒,是装出来的,怎么都要做戏给太子看。 “这次的事,的确是你的错!” “从明日起,你便收拾东西,去乡下老家面壁思过,好生反省!” “什么时候改过自新了,什么时候再回帝京来!” 一番话语说得很重。 实际上,是重拿轻放。 让叶雨琪去乡下避风头,实际上毫发无损! 打得一手好算盘! 应采澜挑了挑眉,忍了下,决定看看叶家人还能有什么表演。 只见叶盛又转头看向太子,道:“殿下明鉴,雨琪必然是受到了他人蛊惑,才会一时发昏犯下这错。臣会好生管教,自当亲自上门,给康亲王赔礼道歉的!” 他转头看向阎佩瑜,道:“也请世子原谅则个。” 应采澜在心里冷笑。 就这儿? 果然,先声夺人,自己判罚能掌握主动权啊! 她有点忍不住了,正要说话,但阎佩瑜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吭声。 应采澜与他对视一眼,嘴角一撇,委屈哒哒的。 小两口都跪在地上,阎佩瑜一伸胳膊便能揽住她。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声安抚:“澜澜别怕,殿下会为我们做主的。” 又拿出棉帕,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瞧你,脸都哭成小花猫了。” 那温柔的宠溺,简直是在叶雨琪身上捅刀子! 她求而不得的,竟然被自己看不起的贱人得到了。 这种痛击,简直是双重buff! 尤其是,阎佩瑜给应采澜擦了眼泪后,转头看了一眼叶雨琪。 那眼神,好似她就是茅坑里的蛆一般恶心! 如此,更是让她心里难受。 她忍不住问:“佩瑜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她了!” 被点了名,阎佩瑜不冷不热地道:“我喜欢我的结发妻子,难道不应该么?” 这样回答,没有什么问题。 可偏偏,他又补了一句:“我不喜欢我家温柔可爱的世子妃,难不成要喜欢你这般骄纵厚颜的女人?” 叶雨琪:“!!!” 其他人:“!!!” 应采澜:“!!!” 够狠,真他么狠! 不愧是她家病娇世子爷,一开口,就是绝杀! 而叶雨琪,被这一句话刺激得顿时精神瞬间炸裂! 她挨了两巴掌,脑子被抽走了、理智早就喂狗了。 再被阎佩瑜这么一说,当即怒吼一句:“她有什么好的!” 阎佩瑜的语气听起来不温不火,但他面无表情,显然很恼火这件事。 他缓缓说道:“澜澜哪怕千不好、万不好,那也是比叶小郡主好上千百倍的。至少,她不会不知廉耻地给男人下药,企图霸王硬上弓!” 应采澜:“……” 病娇狗,你是怎么做到,说这话不心虚的? 其实,她是做得出来给人下药、霸王硬上弓这种事的! 毕竟他俩之间,经常是她被他美色所惑,冲过去把他扑倒,把他压在下面的! 大部分时候都是先让她玩个痛快了,他才反客为主,把她折腾个死去活来,连本带利地讨回去! 可他们的闺房事,别人不知道啊。 叶雨琪眼睛发红,气得要死! 她迅速站起来,拔了头发上的簪子,冲过去对准了应采澜的脖子,就是狠狠一扎! “护驾!” “雨琪!” “世子!” “唔”! 应采澜懵住了。 被发簪扎中的人,并不是她,而是阎佩瑜! “阎望!”她急了,一把抱住他,急切地问:“你干什么要替我挡啊!” 情急之中,阎佩瑜看到了她眼底里的慌张。 他不由在心里微笑。 很好,他家世子妃终于知道紧张他了! 现场一片混乱,众人都大吃一惊! 被太监保护在身后的阎屹,猛地站起道:“来人,宣太医!” 他快步上前,询问:“佩瑜,你感觉如何?” 应采澜是真没想到,叶雨琪会突然发疯。 瞧,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明明是阎佩瑜激怒叶雨琪的,可叶雨琪却想要刺她一簪子! 不过,在那危急时刻,阎佩瑜动作极快,猛地将她抱进怀里。 因此,那一簪子刺中的,便是阎佩瑜的后背! 簪子又尖又细,扎进去伤口倒是不大。 但拔出来后,见血是必然的! 应采澜本来给阎佩瑜化了十分虚弱的病妆,此时他更是直接倒地不起! 她都抱不住他了! “阎望……你别吓我……”应采澜满脸都是焦急:“你可不能有事啊!” 可以说,一半表演,一半真情实意。 阎佩瑜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捏了捏,道:“澜澜别怕,太医会过来的。” 提到太医,应采澜才想起来: 妈的! 请什么太医,老子比太医厉害! 真他么是—— 关心则乱! 她一瞬间竟然脑子离家出走,降智了! 她立即给阎佩瑜诊脉。 然后…… 艹! 没什么大问题啊? 这几个月她那么卖力给他养身子,扎了一个口子,流了一点血,对他现在的身子状况来说,损伤也不大。 他却倒地不起,好像挨了一百刀、流血过多快要死了一样! 真他么把她吓死了! 影帝影后的默契,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就是剧本! 敬业的影后怎么能把影帝递过来的戏掉地上呢? 她立即把剧本拿起来,也不急着关心他伤什么样了,嚎啕大哭道:“世子,你这是不是又发病了啊!” “哎呀,世子你可不能死啊!” “太子殿下还没给我谕令,特例允我不给你陪葬呢!” “你这要是翘辫子了,我还岂不是没命了!” 阎佩瑜:“……” 说得很好,不过下次别这么说了,行不行? 阎屹:“……” 其他人:“……” 她为什么老是要惦记着不想陪葬那点事儿啊! 不过也可以看得出来,婚事掉包让她给应彩月替嫁去陪葬,这件事着实给她弱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太医很快就来了。 给阎佩瑜诊脉。 片刻后,一怔。 第172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阎屹问:“佩瑜的情况如何?” 太医跪在地上回答:“回禀殿下,世子这怕是病发了吧,脉象竟然如此紊乱。微臣才疏学浅,竟摸不准这脉象!” 应采澜垂眸,继续哭哭啼啼的,看上去又柔弱、又可怜。 可她心里却在笑:那当然摸不准了! 她刚才摸了一只药瓶,强行压在了阎佩瑜的胳膊上,在太医诊脉的时候她就狠狠一按。 脉象被她弄乱了,太医自然是看不准的! “世子妃……”阎屹心里想将信将疑。 一开始,阎屹自然是认为,阎佩瑜是故意的。 但太医诊脉说,却让他相信:阎佩瑜是真的发病了! 他看向应采澜,问:“你不是跟着柳太医习医了吗?佩瑜的病一直是你在照看,先前不都好了许多,怎么突然又?” 应采澜抽噎着道:“那还能怎么?昨日他中了那等伤精气、伤元神的邪恶药物,当时就发病了。” “那时候的情况,殿下您也是瞧见了的。” “我可怜的夫君啊,捡回来一条命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老有人不想他好好活着呢?” 对此,阎屹在心里表示:昨日我以为他是装的! 所以,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他朝叶雨琪的方向扫了一眼,那眸光之冷寒,让叶家人心里都是一凛。 可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都不敢说话。 应采澜继续说道:“回王府后,世子就一直躺到了今日早晨!” “叶小郡主怎么说,都是永陵王府的人,而永陵王与我家公公交好。” “可发生这样的事,差点要了世子的命,总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万一,再有下次呢?” “这次是运气好,世子没被折腾死,下次呢?下下次呢?” “为了两家体面,这件事只能让太子做主。” “故而,今日一早世子不得不爬起来,进得宫来。” “先前他那一脸的病色,难道还能是假的不成?” “表面看,叶小郡主喜欢世子喜欢得要死,我却真是怀疑,她是喜欢世子去死吧?” 阎屹:“……” 不敢吭声的叶家人:“……” 被捂住嘴的叶雨琪:“……” 听着她的一番说辞,阎佩瑜都在心里表示: 我家世子妃,在口才上,真的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听完,阎屹看向叶盛,带着几分怒意:“永陵王,早便听闻你娇惯女儿,纵容她嚣张跋扈。只是传闻,本宫也不得亲见,可今日,着实是真见到了!” 叶盛心下惶恐。 昨天的事,没有亲眼见到。 可今天的事,叶雨琪竟然伤了康亲王世子,这却是眼见为实,逃不脱的罪责! 都是世子,可他家叶庆明这个儿子,跟人家阎佩瑜,含金量是不同的! 人家是皇家血脉、太后嫡孙! 往大了说,这叫以下犯上! 他当即跪下,道:“臣有罪,求殿下降下责罚!” 叶雨琪的几个兄长,自然也都是跟着跪下。 已经被侍卫控制住的叶雨琪,都傻眼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一次,好像爹爹和哥哥们,都护不住她了! 这时候,躺倒在地虚弱不已的阎佩瑜,忽然掐了掐应采澜的手心。 应采澜一疼,对上他的眼眸。 他没有睁开眼睛,她却猛地一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请开始你的表演! 于是,她迅速松开了他的手,对着太子爷磕头下去,道:“太子殿下!永陵王小郡主,她竟然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刺伤我家世子,兹事体大,弟媳承担不起……恳求殿下,宣我公公婆婆进宫做主!” 闹成这样,她一个儿媳妇当然扛不起大责任。 要求让康亲王夫妇进宫,在情在理。 而且,人家叶雨琪的父亲兄长都在,阎佩瑜这边岂能没有长辈? 阎屹当即同意了:“先把佩瑜送去偏殿,太医随时伺候着。” 又道:“宣康皇叔与皇婶儿进宫!” 之后,看了一眼叶雨琪,那眼神极冷。 他对叶盛说道:“永陵王,此事尽量在东宫解决,不会惊动父皇那边。但是……” 话锋一转:“在本宫面前行刺世子夫妇,叶小郡主这是完全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暂时押入东宫地牢,任何人不得求情、不得相见!” 叶盛内心慌乱。 但太子已经动怒了,他也不敢说什么。 “是,殿下!” 这件事,是永陵王府理亏。 一会儿阎怀谷和邬蔓青进宫,面对康亲王府的诘难,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做! 多年老友,竟然为了儿女的事,弄成这个样子? 而且,阎怀谷一向乐呵呵,唱白脸;邬蔓青手段强硬,唱黑脸厉害得很。 那对夫妻一旦同时出现,以夫妻档而言,满朝文武能够打赢他们的不多! 再看看他们家世子,阎佩瑜扮猪吃虎比他爹还厉害。 而那世子妃应采澜,也比邬蔓青不要脸得多! 假以时日,整个帝京哪儿还能有人是他们家的对手? 回头想想,对比之下,自家世子娶的世子妃,算什么玩意儿啊。 叶盛心里恼火。 等待康亲王夫妇进宫的时间里,叶家人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父子几人商量着法子,想着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损失,是肯定的了。 至少不要赔太多! 而另一个偏殿内。 阎佩瑜躺在榻上,应采澜坐在床边陪着他。 川贝雪梨和冬雪,还有向冲都守在外面。 在东宫里,眼线众多,很多话不能乱说。 阎佩瑜捉着应采澜的手,说话声音很低:“这次,必须把叶雨琪彻底给解决了,省得以后还有这样的事发生。” “嗯。”应采澜应得有点心不在焉。 阎佩瑜哪儿能没发现? 他幽幽问:“想什么呢?对我爱答不理的,难道我的表现不如你意?” 应采澜回过神来,笑了笑,说:“我在想,为了喜欢一个男人,把家族都贴进去,得多没脑子啊。” “知道你脑子清醒了。”阎佩瑜一方面,对自家世子妃聪明睿智,很是满意。 另一方面,又有点心塞。 她能够这么清醒,代表着她根本就不喜欢他! 应采澜低头,睨了他一眼,道:“都怪你,长这么好看干什么?以后这种事,只会层出不穷!” 第173章 锁死男人这条根 阎佩瑜这腹黑狗,长相是一绝。 别说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贵女,就是应采澜这种见多世面的现代人,都经常被他勾引到! 有时候被他那温润如玉的外表、满是星光的眼神蛊惑,尤其那颗泪痣泛红的时候…… 她都要腿软走不动道儿了! 想到此节,应采澜难免有点郁闷。 她怎么能是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女人呢! “多谢世子妃的夸奖!”阎佩瑜不由失笑。 他仰视着她,安抚道:“澜澜,再好看,我也是你一个人的,谁都不能觊觎。谁觊觎,谁死!” 后面这一句,病娇内味儿就出来了。 应采澜一愣,不解地看他一眼,道:“我都没有这么狠,你自己倒自己立誓了?” “不是世子妃教我要守男德的么?”阎佩瑜无声一笑,捏了捏她的手,道:“我都按你说的做,你倒不满意了,嗯?” 他为何要说这些? 自然是因为,他今天发现了一件事—— 她心里,应该把他放进去了,只不过分量有多重,尚且未知。 认识这么久,他哪儿能没看出来? 她独占欲很强! 而他喜欢她,自然除了她之外,也不想要别人。 所以,得随时随地让她知道:在我身边很不错的,你得到的就是最好的,不要老是想着跑! 应采澜:“……” 得,她服! 她也忍不住笑了下,问:“那你要把叶雨琪弄死吗?” 阎佩瑜垂下眼帘,长睫毛扑闪扑闪的,闪烁着阴郁的光芒。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 但,很显然是默认了。 哪怕今天的事,暂时会被太子解决掉。 回头找到机会,他也会想法子,把叶雨琪干掉的! 应采澜看着他那眼神,心想:还好,我没想跟他对着干,一发现苗头不对立刻哄起来! 这个男人,看起来多么安静美好的一个美男子啊。 骨子里,却绝对是个危险分子! 她歪头思忖片刻,道:“可这件事若是烂在了东宫,传不出去。叶雨琪没了,不代表不会有其他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些对我释放敌意的,总不能是因为嫉妒我漂亮吧?” 阎佩瑜没忍住笑了一声,道:“说不定呢。我家澜澜长这么漂亮,为夫也是很担心有人打你的主意的。” 应采澜:“……” 目前为止,她没有追求者哇! 原主不起眼,她一来就被“嫁”了。 贴上了康亲王世子的标签儿,还有几个不怕死,敢跟皇家嫡系血脉抢女人? “放心,不会有其他女人的。”阎佩瑜捏着她的指节,再次申明。 他笑着道:“其他人,可没有叶家人这样娇惯女儿。她们哪怕是对我有什么想法,除非是过了明面的说给我做妾室,否则绝不敢做这么张狂之事。” 应采澜想想也是,感慨道:“现在,叶家人应该是品尝到了骄纵女儿的苦果了!” 自己作的死,自己买单。 没毛病! 她就忽视掉还有一些想给他做妾的女人了。 她这个人吧,不愿意为还没发生的事心塞。 如果真有不长眼睛的想凑过来,她也不会去跟那些女人为难。 根,在男人这里。 只要男人不想,那些女人就撬不动。 男人若是想了,打死一个女人,还会有十个百个! 所以,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锁死男人这条根! “那是他们家的事,与咱们无关。”阎佩瑜看着她。 从未想过,仅仅是这么看着她,都能感觉时光温柔、岁月静好。 大概,是因为发现她的心打开了一条缝隙,终于让他有了进驻的可能了吧? 他面带微笑,晃了晃她的手,轻声问:“澜澜,若咱们计划顺利,待去了封地之后,我们就生个孩子,好不好?” 应采澜一愣。 怎么又提生孩子了! 她嘴角一撇,道:“我才十六岁,你能不能别这么禽兽,老想让我当娘!” 阎佩瑜不太能理解:“怎么就禽兽了?女子十五岁及笄一般就可以成婚生子,母亲十五岁嫁给父亲、十六岁就生长姐了!” “那我问你!”应采澜问得那叫一个严肃:“母亲生了长姐之后,是不是身子骨不怎么好?” 阎佩瑜想了想,道:“是吧。因此,养了几年后,才生的我。” “对啊!生完你之后,彻底垮了。因此又过去了十年之久,才生了允闻!后来,就完全把自己身子给整坏了!”应采澜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说道。 她是专门打听过这些事的。 毕竟,先前她去给邬蔓青洗脚,也会给邬蔓青诊脉。 知道她看上去很精神,但实际上身子骨并不算硬朗。 应该就是小产过几次、又生了三个孩子落下的病根。 妇科方面,很差劲。 诊脉是看不明显,但大概询问了下,邬蔓青才四十岁,已经早更闭经了! 可见,她的身子过去受到创伤挺严重的。 也正因为这个,太后才会和她说:如果不是康王妃身子不争气,在生儿子上不够厉害,才让其他侍妾有机可趁,王府也就多了好几个庶子! 生了阎允闻之后,邬蔓青又伤了一次宫腔。 后来一直是柳太医给她调养,便再也怀不上孩子了,早早闭经。 这么多年过去,表面看是没什么问题。 但的确是一点都累不得。 一旦累到,她的身子就可能垮掉! 听她说这些,阎佩瑜有些惊愕。 “我是儿子,母亲不会与我说这些。”他蹙眉,道:“你若不讲,我都不知道有这些事。” 他又捏了捏她的手,问:“你会医术,母亲的状况能养好吗?” 应采澜见他是真担忧,也知道他虽然一直不是什么听话的儿子,但不代表他不孝顺。 她便说道:“我在给她调养着呢,可是医术又不是仙术,治疗也不是复原。” “所以,只能希望之后不会有什么大事,让母亲受到打击,不然就都白养了。” “她以前应该精神状况不怎么好的,所以偶尔也会头疼。” 想想,丈夫有好几个女人,好多个孩子。 自己不但要相夫教子,还要给他打理后院,养着那些个女人和孩子。 还有斗小妾的时候,被谋害留下的暗伤什么的。 哪儿能好? 太后的头痛症,可不就是年轻时候伤神得的病根? “嗯。”阎佩瑜对此很慎重,道:“我便是因为小时候见母亲斗小妾伤神太多,才不想像父亲那样妻妾成群的。” 不然,以他亲王世子的身份,多的是女人愿意没名没分给他暖床。 可他都二十岁了,一个通房丫头都不要。 被赶走的那个秋菊,与目前院子里伺候的冬雪,原本是安排给他做通房丫头的。 只不过他从不让她们近身,甚至夜里入睡,都没让她们进过内院。 他与应采澜对视,道:“澜澜,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第174章 谁才是亲生的 应采澜诧异地看着他,问:“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你还能找出来送给我当礼物不成?” 开玩笑,她也就图嘴上过瘾。 他要是真送,她怕是要跑快点。 肯定没憋好屁,绝对是想挖坑给她、套路她! “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呢,嗯!”阎佩瑜眸色立即发狠,捏着她的手的力道也更重了。 知道自己又踩中病娇的痛点,应采澜当然不想在阎王殿门口蹦迪。 她笑道:“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笑容又软又甜,比刚出炉的水晶糕还可人,阎佩瑜的确冷静下来。 想到先前在正殿那边,他替她挡了一簪子的伤害,看到她眼里的慌乱与焦急。 那一瞬间,她连自己是大夫都忘记了。 他家澜澜这个人吧,就是嘴上不肯认输,喜欢抬杠过嘴瘾。 但实际上,真让她乱搞男女关系,她应该是不会做的。 他便也笑了,道:“问这个,自然是因为……知道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便努力成为那样的呗!” “嗤!”应采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被他逗笑了。 她故意挑眉,道:“我要是喜欢壮汉,超大胸肌、八块腹肌,你能变吗?” 打量了他身上一眼,她笑嘻嘻地道:“你这身材,不算白斩鸡,但距离猛男还远着呢!” 她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尤其是长这么漂亮,这要是成了健美先生,多暴殄天物啊! 对她这番说辞,阎佩瑜是完全不恼火。 相反,他笑纹更深了:“胡说八道,你才不喜欢那种。” 他们俩在床上很合拍,她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性子,想要什么就会直接告诉他,让他怎么怎么做。 而她如果喜欢他哪里,就会反复抚摸。 她喜欢什么样的,他还是清楚的。 至少,她垂涎他的美色,喜欢触摸他的肌肤,这一点肯定是跑不掉的。 应采澜噗呲笑了,道:“那你还问个屁啊!” 平心而论,她不喜欢健身房的器材猛男。 就喜欢长期活动练出来的,精瘦、壁垒分明的那种男体。 大概是因为自己是跟着雇佣兵长大的关系,见多了那帮男人。 根本就不需要特意去锻炼,只靠平时的活动量都能保持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了。 而阎佩瑜呢。 他是病了大半年,瘦了下来。 自从她给他解了毒,他就一直在悄悄练功。 虽然没有回到原主记忆中的那样子,可已经很对应采澜的味儿了。 阎佩瑜想想:“也是。” 没必要问。 至少目前她对他的外形条件,肯定是挺满意的。 至于品行操守,日久见人心吧! 他忽而又笑了,道:“澜澜你低头下来,我和你说句悄悄话。” 应采澜挑眉。 她配合得弯腰低头。 下一瞬,柔软的薄唇贴上她的唇瓣! 她一愣。 接着,听到躺在榻上的男人说了句:“澜澜肯定是喜欢我这样儿的!” 应采澜:“……” 那边叶家紧张得如临大敌,这边小两口甜甜蜜蜜,真是鲜明对比。 终于,阎怀谷和邬蔓青,到了! 夫妻俩先去见太子。 邬蔓青给太子见礼后,便宣称担心儿子。 留阎怀谷在那边与太子谈话,自己则是直奔偏殿探望儿子。 “母亲!” 见她来了,应采澜立即站起来迎上去,挽住她的手。 跟阎佩瑜学的嘛。 她是发现了,人与人之间有点亲昵动作,对彼此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他对她如此,她便对他这个人无比习惯。 而她就这样对康王妃,邬蔓青想来也会和她一样! 发现邬蔓青的手是抖的,应采澜连忙安抚:“母亲别担心,有我在呢,世子没事的。” 不得不说,她这一句话,真让邬蔓青的心慌得到了安抚! 自家儿媳妇是会医术的,她嘴里说出来阎佩瑜没事,那肯定是没事。 “没事就好。”邬蔓青走到床榻前。 阎佩瑜已经坐起来了,道:“儿子不是,让母亲忧心了。” 邬蔓青摇摇头,道:“太子命人去叫我们进宫,却没说得详细。只说是你发病了,可不把我和你父亲吓坏了!” 阎佩瑜解释道:“当时状况,也不好派人单独回去跟你们说。” 做戏要做足全套,可不能节外生枝。 情愿让父母担心一会儿,也好过中间出什么岔子。 “好在……”邬蔓青舒了一口气,朝站在自己身侧的应采澜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想到有采澜在,我虽然担心,好歹心里还是安定的。” 她说的话,也是安抚他们。 刚才进来的时候,应采澜都看见她那焦急的眼色了。 “时间紧急,我把事情简单给母亲说一下。”阎佩瑜没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实际上,昨日他已经与父母商量过了,他们要利用这次的事,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只不过,会受伤,纯属意外。 当时的情况,眼瞧着叶雨琪能逃过去,他故意激怒叶雨琪,便是为了让叶雨琪出手。 怎么说都是从小认识的,叶雨琪那个人他了解,最经不得激怒。 所以,当叶雨琪朝应采澜刺来的时候,他立刻把应采澜护住,挡下了伤害! 然后装病。 夫妻俩默契无间,直接把这病赖死在叶雨琪身上。 不然…… 呵呵,想跑去乡下避难? 门都没有! 三言两语说了一下,太子那边便宣召了。 “伤真的不重么?”邬蔓青问的不是儿子,而是应采澜。 应采澜点点头,道:“我已经看过了,就是一个簪子扎进去的口子。叶雨琪力气不算特别大,伤口也不深,我已经给世子上了药。想来,过个三五天就能完全好的。”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抱歉母亲,那叶雨琪本来是想刺我的,是世子替我挡了。” 虽然她知道阎佩瑜有故意的成分,可面对康王妃还是得把话一说。 “这事儿不怨你。”邬蔓青十分理智地道:“要不是他惹来的烂桃花,那叶雨琪也不至于想伤你!” 说完,还给了阎佩瑜一个白眼。 阎佩瑜:“……” 谁才是亲生的! 第175章 这婆婆,真不把我当外人 但阎佩瑜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应采澜则是更喜欢这个婆婆了。 别人家的婆婆,都是把儿子当宝贝疙瘩,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跟别人冲突掉一根毛,都要大惊小怪,恨不能杀了对方。 尤其是他们遇上的这样的事,更是要责怪儿媳妇是灾星! 可她这位婆婆,是真理智、又明智! 邬蔓青十分明白,对儿媳妇好,其实就是拐着弯对儿子好。 关键,这儿媳也值得。 “你们留在这里等消息。”邬蔓青见儿子没事,也就放心了。 她说道:“剩下的,交给我与你父亲。” 说完,拍了拍应采澜的手,温声道:“累你照顾佩瑜,等会儿事情结束了,回去好生歇息。这一次,非得跟永陵王府薅东西回来,给你俩做私房钱!” 应采澜眼睛顿时一亮:“祝母亲旗开得胜!” 邬蔓青不由笑了,拍了拍她的手背,出去了。 应采澜将人送出殿门口。 踏出门槛的邬蔓青,瞬间变成了康亲王妃该有的模样。 强势、干练。 这一次,永陵王府不脱一层皮,都对不起他们一家子的团结一心! 果然—— 那边只谈了半个时辰,结果就出来了。 “佩瑜,采澜。出宫、回府吧!” 随着邬蔓青过来带他们俩,一行人回王府去了! 回到王府,他们坐下来,才讨论这个结果: “叶小郡主以刺杀世子的罪名,送大理寺,秉公论处。” “不过,这件事看在太子的面上,也看在两家故往交情上,只追责她一人。” “可毕竟是叶家的女儿,永陵王府得赔偿一个庄子,给世子压惊。” “另外,永陵王会带着他家世子,亲自上门赔罪!” “而相应的,咱们必须对外隐瞒叶雨琪做的丑事,帮忙保住她的闺誉!” 说到这里,阎怀谷看向阎佩瑜,道:“你日后得好生养一段时间的病,不要出门了。” 阎佩瑜点点头:“儿子知道了。” 最后,他微微叹息,道:“多年老友,叶盛这一回,是把我给恨进去了。” 邬蔓青白了他一眼,道:“我早便跟你说,交好是必须的,但差不多得了。就你一头热真心以待,整得自己多高尚似的!” 她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道:“佩瑜这么多年在东宫,维持各方体面,着实不容易。” “回头来,还得给你这个当爹的擦屁股!” “幸亏是进东宫不允许带刀,不然那叶雨琪若是拿个匕首,刺中了佩瑜的要害,我看你怎么办!” “才刚新婚,佩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采澜以后怎么活?” “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在东宫你还不敢吱声,都让我去谈赔偿!” 被王妃当着儿子儿媳的面,一顿炮轰给怼了,阎怀谷脸上当然不好看。 但大梁让邬蔓青挑了,他也没资格说什么。 年轻的时候,他也混账过,没少让邬蔓青咬断牙根。 历来如此,只要是解决对外矛盾,都是他笑嘻嘻唱白脸,各种打感情牌。 而真正厮杀的,就都是他家王妃。 外界将康亲王妃传得凶悍如猛虎,的确都是为了成全康亲王的体面! 所以,被怼成这样,他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阎佩瑜见惯不怪了。 应采澜:“……” 这婆婆,真不把我当外人,才会这样的。 面对公公婆婆之间的斗争,她自然是一句话都不敢插嘴。 可她还是心疼邬蔓青的,将茶盏递了过去,道:“母亲,你喝口参茶。为了世子,您辛苦了!以后带上我,我来帮您呀!” 面对她的甜笑,邬蔓青被男人气出来的糟糕心情,瞬间被治愈。 瞧,还是儿媳妇贴心啊! 嘴巴又甜,会说话; 心里善良,会疼人! “佩瑜娶了你,可真是咱们整个王府的福分。”邬蔓青冲她微笑。 转头,叮嘱阎佩瑜:“你可得待她好些,别像某些人一样,别的不会光会让人生气!” 当着面呢,阎佩瑜当然不能去说亲爹不好,他温和回应:“母亲放心,儿子理会得。澜澜今日也着实是辛苦了,若不是她机智果敢,事情也不能如此顺利。” 应采澜:“……” 可不辛苦吗? 她是真的哭! 演戏归演戏,泪水是真泪水! 不然,当影后奖杯是这么容易拿的吗? 阎怀谷和邬蔓青自然都看见了,应采澜的眼睛到现在还肿着呢。 但她脸上还是带着笑:“我这啊,都是跟我那嫡姐……哦不,庶姐。跟她学的!还别说,挺管用的。” 提到应彩月,阎佩瑜问了一嘴:“殿下没说大皇子有关的事?” 阎怀谷答道:“鉴于此事不能闹大,故而便只能在东宫了结。咱们跟大皇子的恩怨,须得另外找场子解决吧!” “也行。”阎佩瑜倒是不介意。 太子还想维护永陵王的面子,是因为永陵王府还掌管着一点兵权。 所以,他们想要对阎襄发难,只能在别处开辟战场了! 至于阎襄,那又是另外的打算! 应采澜插了一句话:“上回的事,大理寺还没有给出结果呢。” 哪知道,说曹操、曹操到。 大理寺没有结果,可赵诚派了个心腹上门来了。 先是拜见各位贵人,随后说道:“府尹大人命小人前来,告知世子,案子卷宗都已经做好了,明日便上呈皇上。另外,蒋大人去都察院走了个一圈,大皇子宠妾灭妻的事,也该搬上台面了!” 消息送到后,那人便走了。 邬蔓青冷嘲道:“都知道大皇子宠妾灭妻,也该过明面了。” 大家都知道、包括皇帝都知道,但没过过明面,也就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阎佩瑜提了个关键点:“常家嫡长子,是都察院的言官。想来,已经忍很久了。” 邬蔓青说道:“是啊。” “大皇子妃虽然回去了,却是听说了府里出事,回去主持大局的。” “到目前为止,大皇子不曾给过常家任何表态便罢了,连基本安抚都没有。” “常家已经怄气多时,自然不会力挺阎襄。” 又看向应采澜,问:“大郡主还在咱们府里住着,她病情如何?” 第176章 七里婊 应采澜十分自信地道:“都在可控范围,慢慢养着吧,总会好的。” 老两口都点点头。 阎怀谷说道:“如此一来,都察院弹劾大皇子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差池。” 只不过,宠妾灭妻是名头不好听,对阎襄来说,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而应采澜膈应的——应彩月,也最多被责罚一下。 身为被过分宠爱的那个小妾,皇家会勒令阎襄,送她离开大皇子府,去别院、庄子上静养。 而应彩月在小产期间,本来就应该静养。 她那么会泡茶,阎襄只会更心疼她吧! 想到这里,应采澜眸光有些阴郁。 “澜澜不慌。”阎佩瑜一直关注她的情绪,觉察到她不高兴,便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抚:“都察院弹劾,不会只提这么一件事。咱们,让京兆府尹告他一状!” 他脸色温润,唇角那一抹笑容却是肃杀:“多找几个罪名,数罪并罚!” 应采澜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下,道:“我倒不是慌,就是……感觉我这个庶姐,弄不死人却能恶心死人,也是很有本事的!” 关键是,应彩月这个人太他么绿茶婊了。 人家七里香,香传七里。 她这是七里婊啊! “她的确有几分聪明。”阎佩瑜叹息一声,道:“不管什么恶事,都是鼓动他人去做,自己不沾荤腥。想要光明正大让她倒霉,怕是不容易。” 听言,应采澜眼睛一亮,迅速盯住他,问:“你的意思是,要背地里搞?” 阎佩瑜:“……” 瞧她那副准备暗戳戳弄死应彩月的兴奋样儿,阎怀谷一愣。 邬蔓青倒是笑了,道:“上次的事你们就办得不错,让她失去了跟大皇子妃争斗的资本,并且对她损伤极大。如今她应该是急着治病呢!” “她想治好病,还得问我答不答应!”应采澜是丝毫不怕公公婆婆知道自己的真面目了。 她也是看出来,她的公公婆婆并不喜欢娇柔的儿媳妇,撑不起台面、也无法辅助阎佩瑜。 并且,他们对她有几分真心,把她当自己人看,自然不会介意她这点凶狠。 “我就怕你心里过不去。”阎佩瑜见她精神振奋,没有什么不对的样子,笑道:“还能摩拳擦掌搞事,我也就放心了。” 在父母面前,他是完全不掩饰自己对应采澜的喜爱。 让父母很清楚,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如此一来,康亲王夫妇自然会看重她。 女人在婆家的地位,肯定是丈夫给立稳的! 阎怀谷提了一个重要的点:“这件事,未必就没有可钻的缝隙。” 他看向应采澜,道:“有机会,与你父亲见个面吧。” 应采澜一愣。 很快明白过来:“好,我知道了!” 表面上,应彩月好像跟这些事不沾瓜葛。 但实际上,都跟她解不开关系! 那么—— 不管阎襄犯什么错,便都是为了应彩月。 那应彩月还能留吗? 必须不能啊! 隔日。 永陵王小郡主求而不得、因爱生恨,刺杀康亲王世子,导致世子病发。 这个案子,到了大理寺审理。 纸是包不住火的,尤其是在权贵这个圈子里。 顿时大家都知道了! 永陵王叶盛,带着世子叶庆明,亲自登门赔罪。 这件事顿时成为帝京最新热议话题。 叶盛与阎怀谷的交情,不能说到此为止,但这件事终究是根刺扎在两人之间,以后见面也只能是维持表面客气是肯定的了。 好在,这件事没有损伤太子的拥趸,也没有引来那些人对康亲王府的敌意。 可以说,结局算完美。 几家欢喜几家愁,大皇子府内。 知道了这件事,应彩月一脸的阴沉! 裴淑云来探望她,一问之下,知道她是因为叶雨琪的事不高兴,便说道:“那叶小郡主嚣张跋扈,以前总是针对你。如今她落败,你应该高兴才是。” 应彩月幽幽说道:“我哪儿还记得叶雨琪怎么针对我呀。” 因为,伤害都让应采澜承受了,她哪会记得那么多! 裴淑云是不知道这些事的,道:“你呀,就是不爱记仇。” “多大点事啊,记什么仇?”应彩月笑容无奈,道:“我现在想的是,采澜运气是真的很好。如今她风头正劲、如日中天……” 顿了顿,她又说了句:“母亲怎么说都是她的亲生母亲,以后多走动走动,迟早是能享福的。” 裴淑云脸色一僵。 这就是应彩月说话的高明之处。 她不说应采澜不好。 几句话下来,几乎都是在说别人好的。 可把这话听进耳中的人,却又哪哪哪儿都不舒坦! 好像那绵密的仙人掌刺扎进了掌心。 理会吧,抠不出来; 不理会吧,又一直隐隐作痛! “我走动什么呀。”裴淑云心里暗暗恼恨应采澜。 怎么说,她也是生母。 可应采澜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难不成,要做母亲的去讨好女儿? 她叹了一口气,道:“她记恨我以前没有善待她,怕是不愿见我吧。见了我,也不远与我说话的。” 其实,裴淑云根本就没有尝试过要跟应采澜交好。 应采澜那个人吧,虽然把事情本质看得很清楚,一如应淳善的父女情—— 你我本无缘、全靠你花钱! 你我本无分、全靠我转正! 可应淳善愿意去走这个关系,应采澜也愿意跟他保持表面和谐。 偏生,裴淑云的性子有那么点高傲。 她高高在上,认为自己是母亲,便理应女儿先来给她低头。 毕竟历来看不起应采澜,即便如今这个女儿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裴淑云的观念还没转变过来。 也不想想,人家现在是皇家媳妇了! “母亲以前没有善待她,也情有可原呀。”应彩月当即劝说:“那不都是王姨娘过去做了不少让母亲难受的事,连带的祸害到了采澜么?” 她安慰地说道:“如今王姨娘人都没了,人死如灯灭。过去的就过去了,母亲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下那些过往吧。” 裴淑云苦笑,道:“你这孩子天性善良,总是为他人着想。别人可见不得会对你有好!” “我没事的。”应彩月浅浅一笑,道:“我还想劝说母亲,跟采澜关系和缓了,父亲那头自然对你也是另眼相待的。不为其他,也想想大哥二哥的未来,对吧?” 她不提应淳善还好,提了,裴淑云心情更糟了。 第177章 最后两条生路了 “你父亲……”裴淑云冷笑,道:“他鬼迷了心窍,如今真把那应采澜当宝贝了!昨日,听说世子被叶小郡主刺杀的事,回来后,父子几个在那边谈话,你父亲便说,要亲自登门去探望!”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道:“此时,想来他已经在康亲王府了吧?他自己去还不算,还要你大哥跟着去,说这样才更有诚意!” 应彩月:“……” 其实她很想说:你个傻叉,父亲那样做才是正确的,至少实打实的好处到手了,伤的那点脸面,在别处总能找补回来。你清高、你孤傲、你了不起,可又能得到什么呢? 她劝说的话,也都是实实在在的。 裴淑云如果听她说的去做,肯定能过得好很多。 只是她最明白怎么说话最戳人痛处,所以裴淑云是绝不会按她说的话做! 那么,应采澜永远别想跟亲生母亲和好! 一个出嫁女,没有娘家母亲帮衬,将来阎佩瑜纳妾后,应采澜能过什么好日子? 呵呵,也就现在风光! 应采澜害她失去了孩子,害她以后都可能怀不上孩子了。 可以说,这就是断了一个女人的生路! 她绝对不会放过应采澜、不会让应采澜有半点好的! 这么一想,她便说道:“二哥游学多年没回来,大哥呢?他历来也不太喜欢采澜,真的愿意跟着去康亲王府吗?那他心里定是难受得很。” 应彩月是不喜欢二哥的,因为二哥从小对应采澜挺好。 大哥呢,打心眼里不喜欢应采澜,所以她很喜欢亲近。 这么一提,自然也是为了给裴淑云扎刺的。 果然,裴淑云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你那个父亲真是好笑,他自己爱去探望自己去便罢了。非要带上你大哥!” 她冷笑道:“那康亲王只是坐拥虚名,真当他们能让你大哥青云直上呢?” 应彩月:“……” 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这个母亲好! 裴淑云对她是真的蛮好的。 哪怕知道她不是亲生的了,也没有半点一丝丝改变。 可裴淑云出身高傲的书香门第嫡长女,自幼高傲,被人捧着的。 嫁人后几年,丈夫又登上了太师之位。 她在帝京贵妇圈子里,算是地位高的。 大部分的官员内眷见了她,都得点头哈腰。 但她实在是,没长适合宅斗宫斗的脑子。 也正因为如此,以前吃了不少王姨娘的亏,才会那么痛恨王姨娘,连带的对应采澜极差。 康亲王是没有实权,他的几个儿子也都没有。 可—— 阎佩瑜是太子亲信! 太子还能没有实权么? 只要阎佩瑜往太子那边说一说,提携一下应家儿郎,也不是什么问题。 所以,应淳善的做法,无可厚非。 只是—— 那阎佩瑜去年突然病倒,嫁给他的话,生不出孩子他就死了,那她就得陪葬! 应彩月不愿意,便把希望寄托于阎襄身上。 倘若她辅佐阎襄上位,把太子赶下来。 一切又不一样了! 当然,这种打算打死她都不会对裴淑云说的。 现在,应彩月满心期盼着,大哥历来是对应采澜不屑的。 哪怕知道应采澜是自己的亲妹妹后,过去的厌恶只怕也是不会少。 就盼着他上门去,给应采澜难受了! 她只是说:“母亲也别动气,父亲那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他也是因为过去忽视了采澜,如今想要补偿罢了。” 越是这么说,裴淑云越是不喜欢应采澜。 “你呀你!”裴淑云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怎么这么单纯啊!” 应彩月没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裴淑云也不想谈那些生气的事了,询问:“大皇子妃回府了,这几日如何?” 万氏对应彩月下毒,伤了应彩月的根本。 这件事,裴淑云焦急上火得很:“太医们都来了,也没说个所以然么?” 提到这件事,应彩月就不愉快了。 虽然是万氏下的毒,但万氏没被打死,而是被常秋月给保住了。 可不要气死她! 她怀疑,这件事本来就是常秋月指使万氏做的! 而常秋月跟应采澜交好,指不定就是那小贱人支的招! 但她没有把心里的恨意表现出来,看向裴淑云,泫然欲泣:“母亲,我只怕……真的怀不上孩子了!” 裴淑云心疼无比,赶忙安慰她:“传说民间总有高手,不若……我给你想想办法?” “父亲他……”应彩月眼角挂着一滴泪水,道:“他就不能想想法子,送我去陇郡、或者是冷城求医么?” 去冷城,找皇太叔烈王座下的葛神医。 去陇郡,找九皇爷阎泽的夫人师润!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后两条生路了! “你既然知道有良医的存在,为何不让大皇子送你去?”裴淑云不解。 应彩月叹了一口气,道:“那烈王根本就不管朝中之事,数十年就没有回来过帝京。冷城排斥外人,老百姓几乎不与外面通贸易,我们想去还得经过同意。” “九皇爷就不用说了,跟皇上一直不对付是真的。从前他是瞎子的时候,大殿下年纪还小,没少嘲笑他。如今大殿下去求,未必肯见。” “太后寿诞的时候,九皇爷不是回来了么?” “可他们跟采澜交好!” “采澜任性、脾气大,指不定怎么编排我的是非呢。” “所以……我想,能不能从娘家想想办法?” “再怎么着,以前九皇爷的母族司家,跟应家还是有点交情的。” 裴淑云抿了抿唇。 虽然应彩月说的有道理,但其实她想说:你那个爹,应该是被应采澜迷了心窍,不会帮你来着! 靠应淳善自然是靠不上的! 最终,她只能说:“我来想想办法吧,托你舅父那边的关系问问!” 应彩月点点头,又掉了几滴眼泪:“那就劳烦母亲了。你待我如此之好,我会永远记着的!” 康亲王府。 应淳善的确是带着应采澜的大哥应炳荣,来探望康亲王世子的病情。 岳父、大舅子来了,阎佩瑜总得招待。 本来他是打算足不出户,在屋里待着不用做太多伪装。 听说他们来了,只能是招呼应采澜:“澜澜快来,给为夫上点妆!” 应采澜好笑。 知道她的化妆术更高级后,他以前那套就不用了,非要她来给他弄。 不过,问题不大。 她花了点时间,给他化了个病容妆。 而外间,应淳善父子俩坐着喝茶。 应炳荣对妹妹不喜,对世子是不敢有什么不敬的,老老实实地等着。 当应采澜扶着阎佩瑜出来的时候,父子俩都站了起来。 “见过世子、世子妃!” 第178章 老阴阳人了 “岳父大人、大哥免礼。” 阎佩瑜一脸病容,半个身子挂在了应采澜身上,看上去十分虚弱。 他捏着帕子,坐下后便又咳嗽了两声。 那眼帘始终是半眯着,没精打采的样子。 见状,应淳善忍不住想到:我这女儿命挺苦,嫁了个表面光鲜的世子,实际上没钱、人也不行! 嫁过来半年是有了,肚子还没消息,可不是男人不行闹的么? 要不然,应采澜怀上个儿子,一切就不同了! 如果应采澜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大概要笑死! 没钱是她胡诌的,但也是事实。 毕竟,那是因为世子的钱现在都在她手里了! 只要不行…… 咳咳,她都快要因为纵欲过度而肾虚了! 然而应淳善不知道啊。 他清了清嗓子,道:“昨日听闻世子发病,便想过来探望,又怕耽误世子养病。也不知道,今日可是好些了?” 阎佩瑜自顾自咳嗽,大喘气。 回话的是应采澜:“什么样子,父亲也看到了,就是这样。” 顿了顿,又改口表示安慰:“伤势不重的,父亲放心吧。就是病发了,有点难熬。” 阎佩瑜也表示:“病了一年,都习惯了。多谢岳父关心。” 他看向应炳荣。 心知这位大舅哥跟自家世子妃的关系不怎么好,他也没有多少热情,可还是给了几分脸面,道:“还烦劳大哥专程来一趟,难为了。” 应炳荣哪怕有一万点看不起应采澜,却不能有一点看不起阎佩瑜的。 人家是世子,是皇家子孙! 他恭敬回答:“世子没事,那就太好了。父亲昨日便忧心忡忡,如今也可安心了。” 场面话说完后,难免有些尴尬。 阎佩瑜知道,自己在场,很多话应淳善都不敢说。 反正人也见了,他便宣称身子匮乏,让向冲扶着自己回房。 而应采澜也领着父兄去了一旁的花厅,命人上茶水。 她说了句场面话:“母亲可还好?” 其实,裴淑云好不好,关她屁事儿! 她这么说,自然是故意的。 不过,话说回来,想来裴淑云也好不到哪儿去的。 毕竟裴淑云在乎应彩月,应彩月不好,裴淑云能好才怪了! “她呀,就那样。”提到裴淑云,应淳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他叹了一口气,道:“你母亲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她不善于与人交际,你多担待了。” 应采澜笑了笑,果不其然,在应炳荣脸上看到不高兴。 她转头,把话题转向这位大哥:“听说庶姐在大皇子府遭了难,大哥是否去探望过了?” 不是不高兴吗? 让你更不高兴! 所以,她故意提到应彩月! 应彩月如今可惨了。 她就不信了,提到那小婊,这位大哥还能高兴? 果然—— 应炳荣脸色一僵,没忍住嘲讽她,道:“彩月做小月子,我一男儿怎么能去探望?都是做世子妃的人了,这点礼仪总不能不知!” 应采澜脸色一垮,唇角一瘪,立即看向应淳善,道:“父亲……” 那眼神、那语气。 好像没说什么,却又好像已经什么都说了。 应淳善给了应炳荣一个凶狠的眼神:“怎么跟妹妹说话的?” “你妹妹以前在家中过得不好,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了,你不帮扶着点,怎么还想踩她怎么地?” “礼仪礼仪的,你这是在挤兑为父失职;还是在提醒我,你母亲没做好本分?” 可不么? 即便女儿教养缺失,不能说是父亲失职,至少这把小刀还是插在母亲裴淑云身上的! 应炳荣唇角一抿。 看向应采澜,从她眼里看到了戏谑。 她故意的! 他顿时火大不已:“当了世子妃,别的没学会,这套阴阳怪气倒是学来了!” “哎呀!”应采澜露出惊愕,道:“大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按你的逻辑,我来了康亲王府后,就学会了阴阳怪气。” “那么,我这阴阳怪气跟谁学的?” “跟世子咯?” “毕竟,我与世子朝夕相处,除了他教我,也没别人了!” “原来咱们世子,是阴阳怪气的一个人啊?” 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是这样的:没错!阎佩瑜就是老阴阳人了! 应炳荣噎住:“……” 应淳善面露不虞,蹙眉道:“炳荣,你是嫡长子,对自己嫡亲的妹妹,怎么能如此剑拔弩张?这些话可不能乱说,世子不好,咱们也好不了!” 他一心拉拢这个女儿的关系,家里的一个个却都在拖他的后腿! 真的是气死个人! 倒是应采澜,转头又冲他笑了,道:“父亲不用生气,大哥是看不起王姨娘。我以前是王姨娘生的,大哥待我是老印象,也很正常。” 她又看向应炳荣,说道:“大哥,方才说这些话,也是我任性了。” “因为过去的事,大哥对我不闻不问,我多多少少有点怨言。” “不过,是至亲不过的兄妹,哪来什么隔夜仇呀?” “我怼你几句,舒坦了,过去也就翻篇了呗!” “若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大哥多担待。” “不管怎么说,你总是我嫡亲的大哥呢!” 这番话说得算是好听的。 漂亮! 应淳善听着,心里舒服极了。 看来,世子的确是女儿的良人。 好的婚姻,是能让人成长成为更好的人的! 的确如她所说,应炳荣本来讨厌应采澜,就是因为厌恶王姨娘的装腔作势、心狠手辣。 连带的,王姨娘生的女儿,他也归为一类了。 这个妹妹如果不肯给他好好说话,他自然也是针尖对麦芒。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 总也是个大老爷们,还是嫡长子,妹妹愿意好好说话,他总不能继续夹枪带棍的。 所以,他也缓和了脸色,道:“你以前被王氏带坏了,如今在康亲王府,总会好些。世子是进退有度之人,也是众家子弟的楷模,你多跟他学学。” “嗯。”应采澜点点头,笑眯眯地道:“那是自然了。公公婆婆都待我极好,世子也对我不错!” 还别说,应炳荣虽然对原主不好,可终究也不是会出手害自己妹妹的人。 他就是冷漠,因为厌恶,所以坐视不理。 不喜欢归不喜欢,这亲缘关系却是丢不掉的。 妹妹肯认错,肯学好,他不能阻止。 他又说道:“你与彩月之间,有太多误会。姐妹一场,实在没必要弄成这样。如今你们都在皇家了,若有机会,该把误会说清楚。” 第179章 现在就堵死这条路! 身为继承人,格局自然以家族兴衰为主。 他比墙头草的应淳善要正直的多,可也还是一切以家族门楣为重! 不喜欢应采澜,不也是因为她太跳了! 自从成婚后,闹了这么多事,一点儿脸面都没给娘家留,他怎么喜欢? 可她把态度软下来,他也实在是强硬不起来。 “我和她的事,大哥就别管了。”应采澜也不恼火,幽幽说道:“你们男子汉,跟我们小女子,思考问题的出发点、以及方向,都是有偏差的。” 她叹了一口气,道:“再说了,大哥总不能因为倒霉的不是我,就认为我不是受害人呀!” “我敢摸着良心说,我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若有主动挑衅滋事的,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她应彩月敢不敢!” 应炳荣气息一窒。 应淳善也蹙眉,道:“说话就说话,怎么发这么重的誓言?” “因为我问心无愧!”应采澜说得掷地有声。 站她个人立场,当然不喜欢这个爹,也不喜欢这个哥。 可她不能自私的,单纯以自己为出发点思考问题。 既然她想留下来,而阎佩瑜对她实在是不错,那就必须把阎佩瑜考虑进去。 她不跑路了的话,跟娘家人关系好,不仅是自己受益,那夫家也是有好处的嘛。 合作共赢、和气生财嘛! 应炳荣听了她的话,不由地蹙起眉头,道:“彩月心性善良,她也不是个坏人。既然你说你问心无愧,那为何不能坐下来和和气气把话说清楚呢?” 应采澜:“……” 我去他奶奶的心地善良! 打好关系归打好关系,不代表她要忍气吞声! 她认认真真地说:“大哥,你与应彩月有自幼培养起来的兄妹情,你心疼她可怜她,在所难免。凡事先入为主,我也能理解。” “但是!” “你不能因为与我没有感情,就一味地认为,她才是对的那个。” “不然,你这不仅仅是偏心,甚至还是做人的有失偏颇。” “不要忘了,应家身处朝堂,并且身居高位。” “这样的身份,本来就被很多眼睛盯着。” “你一旦偏听、偏信、偏帮,距离应家灭亡也就不远了!” 姐妹间的事,顿时被她升级到了家族兴衰上了! 不得不说,她这一招,确实高段! 既然大哥你在乎的是门面,那我就从这里入手。 应炳荣果然皱起眉头来,不得不思考她的话。 见状,应淳善十分欣慰,道:“采澜的确是长大懂事了。难怪,世子如此爱重于你,康亲王与王妃,也待你真心。” 应采澜可没有谦虚,对于这夸赞照单全收:“太后娘娘还夸我好呢!” “是是是。”应淳善笑了,转头对应炳荣道:“你看,采澜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的话的确有道理。你不能偏听偏信!” 应炳荣很想说:父亲您现在不就是偏听偏信? 可身为儿子,他不会对父亲说这话。 见他不说话,很显然既定印象没那么快改变。 真正能让他改变的,就是幻灭。 而真正让应彩月难受的是—— 夺走她拥有的一切!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应采澜也不着急。 拜应彩月所赐,从前从来不需要阴阳怪气绿茶人的雇佣兵秘医,拿了宫斗宅斗的剧本,被迫也开始种茶了! 她浅淡一笑,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大哥,边走边看吧。你摒弃对我的偏见,放下对她的偏爱,再去认真审视这些事,总有一天能擦亮眼睛的!” 用应彩月的绿茶口吻,用应采澜自己的处事方式,她很是大度地说:“怎么说,我和大哥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以前不知道,你我难免有隔阂,如今真相大白了,你是我亲大哥呀,难道以后还会对我不好么?” 应炳荣:“……” 他突然被这个妹妹说得有点羞愧! 毕竟还年轻,他内心还是比较正直的。 以前对原主不好,那是因为王姨娘心眼多、各种闹事,弄得他母亲过得不好、弄得家宅不宁鸡飞狗跳。 站在人的本性上来说,他其实没太大问题。 原配所出的儿子,如果能跟妾室——还是不安分的妾室所出的孩子,关系非常亲密…… 那才是特例! 应淳善自然是顺着应采澜的说法:“你妹妹说得没错,炳荣,你真该好好想想。” 应采澜就不多说了,剩下的让应炳荣自己去想。 一大老爷们,二十出头了。 只要给一点清醒,总是能看清楚的。 应彩月的段数的确很高。 很多人可能是被卖了还要帮她数钱的那种! 就是瞎了眼,要攀附阎襄那种刚愎自用、没啥潜力的男人! 要应采澜说,非要找皇子的话,还不如找阎稷。 阎稷虽然不是什么绩优股的类型,好歹性格还没完全养成,是个中二少年。 那就代表着,还可以通过努力,发展成为自己喜欢的方向。 阎襄女儿都生几个了,瓜早就黑了! 应淳善没坐太久,探望的目的达到了,他便告辞。 送他出府门,应采澜悄悄说了句:“父亲,我想应彩月那边估计现在很需要花钱。” 毕竟,治病是需要很多钱的! 应淳善一愣。 想到裴淑云隔几日就过去探望应彩月,他皱眉,道:“你放心,为父回去后便检查账册。” “彩月去大皇子府,家里也是给了嫁妆的。” “若你母亲拿自己的嫁妆去贴补彩月,我也没有办法。” “但公中,绝对不可出这笔钱!” 应采澜很满意。 点头知尾,孺子可教。 她又道:“自作孽不可活,她伤了身子,如今最重要的事,当然是要调养身子。” 偏偏,请来的治不了,而能治的,都是阎襄用大皇子的身份都请不来的! 想必,应彩月会从应淳善这边想办法。 那么—— 她现在就堵死这条路! “我听说,大皇子亲自上门,把柳太医都给请过去了。” 应采澜抿了抿唇,道:“我虽然没有拜柳太医为师,但他也有教导我医术,据我所知,柳太医对这种伤了根本的病,最多慢慢养。却是不保证能好的!” 听她说了这么些,应淳善也不太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干脆问了出来:“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有种自己送上门来踩坑的感觉? 这女儿,肯定是要给他挖坑的吧? 第180章 这个女儿有点费爹 “两件事!” 回答问题,应采澜就爽快多了。 她对上应淳善的目光,道:“近日,弹劾大皇子宠妾灭妻的奏折,估计都会直接在朝堂上送。父亲,你身为那个被宠的妾的亲生父亲,怕是要表态的吧?” 应淳善:“……” 这件事,他已经有所耳闻。 当然要表态! 不表态的话,就会被当成既得利益者,跟应彩月绑定一条战线! 现在这种情况,应家打死也不能跟应彩月捆绑了。 他点点头,道:“为父会大义灭亲。” 说得大义凛然,其实不过是弃车保帅。 应彩月大概率不能生孩子了,完全就是弃子! 应采澜感觉好笑。 要不怎么说,拿青春混饭吃的,青春不再,便没了明天; 拿肉体上位的,一旦肉体失去价值,便会弃若敝履。 女人就应该靠自己站直! 或者,一开始靠男人其实也没关系。 但有人扶着你站立起来,之后自己也应该学习、有所进步。 不然总有一天,大浪淘沙,会被拍死在沙滩上! 她又说出第二件事:“回头,母亲也许会想尽各种办法,给应彩月请名医。” 她微微一笑,看向应淳善,道:“父亲应该知道,除了那些隐藏民间不为人知、或者踪迹不明的名医以外,便是陇郡的九皇爷夫人,还有冷城的葛神医!” 应淳善看着自己的女儿。 这个女儿,当真是陌生。 当然了,对他而言,以前她还在家做闺女的时候,他也从来没认识过这个女儿! 对上她的笑容,应淳善忽然感觉后脊发凉。 她小小年纪,心性非常人能比。 想来,世子肯定很疼爱她,把这些人情世故,全都教给了她。 并且,让她有足够的底气,才能如此张扬自信! 这样的女儿,必须笼住,对应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他迟疑着问:“不希望为父替她去请大夫?” 应采澜笑了笑,道:“父亲也是请不来的,我想,应彩月会请求您送她去!或者,不把希望寄托于您身上,母亲会安排人送她去!” 话说回来,如果应彩月有本事请到隐世高手,那她也只能服气。 但她知道的这两位,她是不会允许事情发生的! 应淳善又不是个蠢人,立即明白了:“你放心,为父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听言,应采澜冲他屈膝一礼,道:“父亲,我的未来就靠您了!” “放心。”应淳善被迫斩断了退路之后,没有岔路可选,便只能坚定不移走下去。 他诚恳地道:“为父不帮你,还能帮谁呢?” 又看了一眼王府内,道:“世子那边,你好生伺候着。需要什么,跟为父说便是!” “康亲王府什么都有,我需要什么王妃会给。暂时不需要的。”应采澜浅笑,道:“当然,如果父亲手头松的话,愿意多扶持扶持我,那自然更好。这次的事,又承了太子妃的情,回头还得给她挑礼物去!” 应淳善脸色一僵。 他说需要什么就跟我说,不过是嘴上说说! 谁知道她真的开口要! “上次的三万两,就花完了吗?” 他感觉这个女儿有点费爹。 三万两才多久? 应采澜却是理直气壮:“我公公生辰那日,家中那么多客人,三姑六婆的见面礼,还有给小辈发点红包。” “我又隔几日便进宫给太后治病,各处都需要打点。” “药铺开业的时候,被王姨娘和应彩月那么一闹,生意也不好。” “三万两,从手指缝里就漏出去了呀!” 应淳善:“……” 他很想说:普通老百姓一年花个几十两银子,就已经是过得很不错的了! 你这才几个月,花了三万! 他有些头疼:“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你得想办法开源节流。” 主要是,王府不是她当家做主,管不了中馈,自然是拮据的。 也可以理解。 想到这个女儿从前从来没接触过金钱,突然得了好大一笔银子,花用过头了,好像也很正常。 应淳善又问:“王妃没有教你,如何打理内务吗?” “没有呀。”提到这个,应采澜更加理直气壮了:“我从前做姑娘的时候,没人教我怎么花银子……” 她一顿,改口:“不对,我以前都没花过银子、差不多都没得摸过银子。这不是……没经验么?” 所以,现在她乱花钱、费钱,不是很正常吗? 小孩子从小没摸过钱,一旦享受到了花钱的快乐,花钱如流水不是很正常吗? 应淳善一个头两个大。 忍不住又在心里咒骂已经嗝屁的王氏! 然后,又怪起了裴淑云来。 以前不知道自己是亲生母亲便罢了,如今已经知晓真相了,不跟自己的女儿好,看都不曾来看一眼。 也不想想,应采澜做姑娘的时候什么事都不知道,她如何在皇家立足? “你母亲那边,我会去说她。”应淳善想来想去,的确是裴淑云没有尽责任。 他说道:“她若再这样对你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我便把中馈拿过来,不让她打理了!” 既然做了当家主母,女儿的管教就该做到位。 裴淑云,失职了! 应采澜一脸无辜:“父亲,那我这……” 她伸出两个手指,摩挲了一下。 手头紧啊! 没办法,她上辈子真的是没缺过银子,对花钱也是真没概念的! 应淳善无奈地道:“为父目前能动的银子也不多,给你三千两吧。” “这不是秋收了么?回头收上来一些银子,为父再给你送来。” “不过你也省着点儿花,好好学学理账。” “不会理账,金山银山也会坐吃山空的!” 还别说,有点亲爹内味儿了。 应采澜当即笑得好甜,娇声说道:“还得是有爹的孩子像块宝呀!” 还别说,这副可爱娇俏的模样,本来还很肉疼的应淳善,忽然觉得这钱给的也值! 以前应彩月做嫡女的时候,虽然很贴心,可真没有这么灵动活泼的。 “知道有爹好,就多体谅体谅为父。”应淳善叮嘱道:“这次的银子,可不能乱花了。” 应采澜吐了吐舌头,笑容满面地道:“我知道了,回头我就跟婆婆提,让她教我理账。” 顿了顿,她又道:“母亲那边还是算了,我毕竟已经出嫁了。以前她待我不好,见面也是尴尬。我敢去王妃那里撒娇,却不敢跟亲生母亲问安呐!” 暗戳戳的,扎了裴淑云一刀! 第181章 是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上的 谁叫那亲妈,把白眼狼当宝儿、把亲生女儿当草呢? 但凡裴淑云给她一点态度,哪怕尴尬一点,她也不至于如此! 一点点善意,她就可以试图修复一下这可怜的母女关系。 好比应炳荣,待她不好、可也不坏。 所以,她觉得这兄妹关系还能抢救一下! 奈何,她几经提醒,裴淑云却要在错的路上一路狂奔。 这母女关系,怕是救不活了! 听了应采澜的话,应淳善果然皱眉,对裴淑云更加不满了。 “你母亲,的确不像话!” 应采澜笑了笑,一脸的受了伤、却什么都无所谓,道:“没事,娘不爱我,爹对我好也足够了!至少我拥有的,比以前多了,不是吗?” 应淳善被她哄笑了:“你说的对!” “那我送父亲出去。”应采澜亲手扶着“散财童子”…… 啊不,“散财亲爹”上了马车。 又转头叮嘱在旁边等着的应炳荣:“大哥,我先前送宫里的主子们的养颜膏,做多了还剩一些,你拿回去给大嫂用用看。” 应炳荣一愣:“送给主子们的?” “对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子妃都在用。”应采澜一脸理所当然:“大皇子妃也有份儿呢,还有我家婆婆。” 应炳荣一想,更惭愧了。 我待她不曾好过,她还惦记我妻,送的都是送给贵人们用的东西! 这份礼物,有点烫手。 可烫手也得接! 他把盒子接过来,道:“替你大嫂多谢你。” 应采澜冲他一笑:“谢什么呀,又不是我出嫁了就不是应家的闺女了。回头,当大嫂有空了,上康亲王府坐坐呀!还有这个养颜膏,觉得好的话用完后再来跟我拿便是了!” “回去,我与你大嫂说。”应炳荣答应了。 礼尚往来,收了人家的礼,上门走动走动,也是应当的。 拿人手短,收了妹妹的礼,下次来肯定要送点什么回礼的! 目送离开后,应采澜回到了蒹葭苑。 阎佩瑜坐在胡榻上,虽然脸上的妆容没洗,但整个人生龙活虎的,哪儿还有什么虚弱憔悴之色? 他面前摆放着棋盘,左手跟右手对弈。 应采澜不懂围棋,看不出来其中的门道。 但见他眉头深锁,不由笑问:“你这是……自个儿把自个儿难住了呀?” 阎佩瑜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道:“这黑子已经走死了,可我又总觉得,好像还有救!可都已经琢磨许久,尚未得出解法。” “反正我不懂。”应采澜很干脆:“看见这玩意儿我就头疼!” 都是他们这些玩心的人玩的游戏! 阎佩瑜失笑一声,干脆放弃了棋局,朝她伸手。 应采澜很习惯的。 只要他伸手,她就会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阎佩瑜将她搂进怀里抱着,问:“把你大哥给收服了?” 若他生活在现代,就应该说:他家世子妃,是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上的! 只要她想,没有她不能! “那当然了。”应采澜嗤地一笑,道:“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她这副傲娇样子,实在可人。 阎佩瑜没能忍住…… 哦不,他也没想过要忍,也没必要忍! 当即,在她唇角亲了一口,道:“我家澜澜威武!” 应采澜转过头来,拿出了刚到手还没捂热的银票,笑嘻嘻地道:“又赚了三千两!” 阎佩瑜:“……” 坑她爹的银子,就这么开心? 他无奈地问:“又是用我没本事的名义,骗来的?” “我可没说你没本事。”应采澜不背这口锅:“是他自己要那么想的,又不是我逼着他想的!” 阎佩瑜:“……” 家有“贤”妻,真行! 对这个,他已经不挣扎了,又问:“和岳父说了弹劾大皇子的事了?” 提到正经事,应采澜点点头:“说了!” 她把银票放在桌上,看着他,道:“我感觉他如今的立场坚定了许多呢!” “他也没别的路可以走了。”阎佩瑜很是了解。 他又道:“他能站出来的话,本来十拿九稳的事,便可更稳定了。” 宠妾灭妻这种事,被“宠”的“妾”的亲生父亲,都认为此事不该。 那别人只会更加用力去踩! “阎望。”应采澜不懂大梁律法,问:“锤死了之后,如果不处死应彩月的话,应彩月也会被强行送走吧?那大皇子会怎么样?” 阎佩瑜说道:“最多,也就是软禁一段时间,然后,是他与常家的讲和。” “大皇子肯定更恨大皇子妃了,还讲和?”应采澜叹了一口气。 她身子垮了下,有气无力地道:“女人真难!想要和离,离不掉。想要往前走过好日子,男人也不配合。总之,前有狼后有虎,到处都是深渊!” “我让你经历什么了,这么悲观?”阎佩瑜伸出双手,将她的脸掰过来面对自己。 他又亲了她的唇角一下,道:“看看为夫,只要你想过好日子,我绝对配合!” 应采澜一看他这样子,笑了。 她伸出双臂圈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笑嘻嘻地问:“我就想问,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待母亲可好?” 阎佩瑜想了想,摇头。 她正以为答案是“不好”,他又道:“我不知道。” “母亲不是一个喜欢宣泄心里苦闷的人,她有什么事都是自己咽。” “所以,她心里想的,除非她说出来,不然我们都不知道的。” “而这些事,她不曾说过。” 应采澜回忆了一下,康王妃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 阎佩瑜捏了捏她的脸颊,又道:“不过现在有你啦!” 他笑道:“无所不能的世子妃,让母亲敞开心扉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算了吧。”应采澜拒绝了:“她不想说,那就不说。” “还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干什么?” “我带母亲玩点好玩的、吃点好吃的、感受一下她以前没感受过的有趣生活。那不好吗?” “咱们看未来,不比沉湎过去来得好吗?” 听她如此一说,阎佩瑜感觉自己都振奋了。 他再一次感受到,她留下的心思是比较明显了的! 不老是想跑路,才会去想未来、看明天! 他当然不会去戳她,免得小乌龟好不容易探了个头,被他一碰又缩回去了。 “如此甚好。”阎佩瑜笑道:“有了澜澜以后,这日子是一日比一日好了呀!” 应采澜也笑了。 她推开他站起来,道:“我去给师父写封信,告诉她,不要接应彩月这个病人!如果应彩月真去了陇郡,就说没法治!” “真能治?”阎佩瑜倒是好奇起来。 第182章 床上怎么打都行 如果不是还有治愈的希望,她怎么会如此紧张? 不过,阎佩瑜没能想到:难道他家世子妃出手,还能失手? 总归不会是心软! 应采澜说道:“虽然那药挺猛烈,但刚出事,立即有太医给吊住。” “大皇子又舍得给她砸银子,名贵药材不要钱似的塞她嘴里。” “如果用九九摄魂针阵,经年累月治疗个三年五载,说不定真能好!” “应彩月还年轻呢,她才十六岁,哪怕治疗十年……” “十年后能生孩子,阎襄不行了,不还有其他男人吗?” 以应彩月那种绿茶,又不可能真心爱阎襄,阎襄如果垮了,她怎么可能不找新的高枝儿? 阎佩瑜听得点头不迭:“所言极是!” 应采澜看了他一眼,道:“当然,得师父那样的水平,才有可能。我呢,一个新学手,就很勉强了。” 她本来针术不是强项,那九九摄魂针阵才学几个月。 针术本身是好,可对她来说,临床经验不够,终究还不够熟练。 只有把这门针术融会贯通,熟悉到吃饭喝水那么简单,成为本能了之后,达成天人合一的境地。 活死人肉白骨是神话,但创造奇迹,也未尝完全不可能! 说到这个,她愁眉苦脸:“没有病人找我看病,我怎么练得好?” 见她这副苦哈哈的模样,阎佩瑜默默伸出自己的胳膊:“我再给你当小白鼠?” “……”应采澜拒绝了:“得了吧你,我总不能给你喂点毒,再给你治回来吧?你不怕死,我还怕你死了我要陪葬呢!” 阎佩瑜不由失笑,道:“我都不怕疼,愿意配合你了。你还嫌弃我没病怎么地?” “你必须没病!你病了,倒霉的就是我!”应采澜皱了皱鼻子。 提到这个,她又想起来:“话说太子怎么这么死板,我都那么哭求了,也不给我下个特赦,允许我不给你陪葬!” 阎佩瑜:“……” 当时在演戏,她口口声声“我不要陪葬”,他已经够无语了。 现在不需要演戏了,她还这么说! 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她不就喜欢嘴上逞能,嘴比死鸭子的嘴还硬么? 他又不是宠不起! 于是,他说道:“你放心吧,我与父母亲说过了。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要你陪葬的。” “啊?”应采澜愣住:“你什么时候说的?” 阎佩瑜笑了,道:“就先前我身子还没好的时候,忽然想到就说了。” 应采澜真的是被他惊到了:“真的!” 他身子还没好的时候,老久了! 那时候他们俩感情还没现在和谐呢! 要问她为什么对“陪葬”这个事,心理阴影那么重呢? 还不是新婚夜的时候,病得快要死的人还能把她扑倒! 他们俩谈判的时候,她是巴不得他早点死,升官发财死老公的。 可他来了一句:大梁律法,夫死无子的都要陪葬! 她被迫跟他达成协议:她给他解毒救他一命,他则是要护着她好好活下来。 可尽管协议达成了,只要提到陪葬俩字,她就忍不住敏感! “那还能是假的吗?”阎佩瑜反问。 应采澜顿时感觉心里高兴得很,猛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然后问:“你是怎么说的?” 阎佩瑜当然非常享受自家世子妃的主动亲昵。 世子妃热情起来,让人很有幸福感。 他说得非常实际:“陪葬本来就是陋习。” “让你陪葬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我也不信什么,到了地府还能做鬼夫妻。” “相反,你留在世上为我守寡,还能替我照顾父母。” “你医术厉害,父母亲若身子有什么不好,你能给他们治。” “脑袋瓜子也好使,允闻若当了世子,他年纪那么小,你这个长嫂也能帮他。” “我是脑子抽了,才会让这有用的世子妃给我陪葬!” 应采澜:“……” 瞬间,听得喜悦没了! 敢情,不要她陪葬是想要她当牛做马更长时间呢! 她脱口而出:“你想得美!你要是死了,我才不给你守寡,我要改嫁!” 闻言,阎佩瑜眼眸一眯。 应采澜如今对他的病娇属性,也没有刚开始那么怕了。 这个男人虽然足够腹黑,但心里那点黑洞,在她面前也不算很大。 阎佩瑜脸色不对了,她倏地伸手掐住那精致的脸蛋。 一只手一边,狠狠往两边扯。 瞬间,俊脸变了形! 阎佩瑜倒抽了一口气,赶忙把自己的脸抢救回来,瞪她:“下手这么狠,把我捏丑了,难道不是你的眼睛遭殃?” “你平时不也捏我么?”应采澜嘿嘿笑道:“礼尚往来罢了。” 阎佩瑜还是瞪她:“我平时捏你的时候,什么时候不是做做样子,什么时候舍得用力?” 应采澜头一歪,道:“怎么没有?那我身上成天青青紫紫的,不是你掐的,难道还能是狗啃的?” 阎佩瑜:“……” 很好,竟然无言以对! 在床上,有时候兴奋劲儿上来了,他下手的确有点重。 可—— 他幽幽说了句:“别五十步笑百步了。我爽的时候喜欢掐你,你爽的时候喜欢咬我!” 说着想扯开衣襟,指了指自己的锁骨、肩头,道:“这就是证据!虽然没咬破皮,但这牙齿印总要留个两三日才能消!” “况且,我掐你的时候,你不是更爽、叫得更大声吗?” “你自己喜欢得很!” 其实,他也一样。 她越是咬他,越是刺激他原始的冲动。 人脱离了野兽的本能,是因为学会了用理智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 可在极致快感的时候,是真没多少理智的! 那个时候,只想要刺激! 应采澜:“……” 这一通小火车呼啸而过,她忍不住老脸一红。 他说话真的是毫无顾忌! 哦,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在有别人的时候,他不会说浪话的。 两个人的时候,那浪堪比海啸! 她不吭声,就是认输了,不怼了。 阎佩瑜看着她,精致的眉眼上全都是笑意,眼角的泪痣楚楚动人。 他笑道:“床上怎么打都行,身上怎么掐都行。下了床为夫要脸,别掐脸、别打头,嗯?” 应采澜:“……” 第183章 你喜欢什么姿势 真绝了! 他的意思莫非是:床上怎么弄他都行,只要留着这张脸干干净净就可以了? 是不是还可以家暴他,把他暴揍一顿,只要不打头、不打脸就行? 这什么逻辑! “别勾我了!”她忽然没好气地骂他:“一会儿惹火了,你又不能做。我能找别人吗?” 阎佩瑜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嘴角的笑意十分冰冷:“能啊。多看别的男人一眼,眼睛都给你挖掉。摸哪儿,砍哪儿!” 应采澜:“……” 行叭,惹不起死病娇! 刚刚放完狠话,下一瞬,阎佩瑜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他手一伸,勾住她的腰身,搂住那不盈一握的小腰。 再说话的时候,又是亲亲热热的了:“澜澜,我还不够好么?老想着外头的野花,嗯?” 应采澜被他的说法逗笑了,说道:“阎望,你这个样子感觉像是深闺怨妇,哀求丈夫不要出去打野食、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阎佩瑜一愣。 旋即笑了。 他瞬间来劲,还演上了。 本来就长得好看,加上为了装病的虚弱妆容还没洗掉,脸色一整气质一变,顿时弱风扶柳起来。 应采澜一看。 嘿,反手就是一个999! 6翻了! 这小娇夫的模样,好欠艹啊! 尤其是那颗泪痣,更显得他羸弱、可怜,看着就引发人的凌虐欲,想要弄哭他! 阎佩瑜竟然没有笑场,矫揉造作地来了句:“也不知道到底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娘子都不爱看我了,你说实话……是不是外头有别的相好的了?” 还别说! 那声音、那调调、那语气…… 真有女尊文小娇夫内味儿! 应采澜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过过瘾得了。我要真有个这样的男人,恨不能一巴掌把他跟打桩一样,拍进地里去!” 于是,阎佩瑜便知晓了:“你不喜欢这类的,也不喜欢太勇猛的。” “你不能取个中间值么,就非得极端?”应采澜实在是服了他。 阎佩瑜演技一收,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他也笑了,问:“所以……你喜不喜欢我这样儿的?我不极端!” 应采澜心想:你还不极端呢?我一说要跑,你那病娇味儿就出来了,只差霸总标配台词“敢跑就打断你的腿”! 不过,看着眼前姿容妖娆、气质却温雅的男人,她还是大大方方承认:“现在还挺喜欢的。” 阎佩瑜自动忽略掉“现在”这个前缀,笑问:“这么坦率?” 应采澜一脸坦荡荡:“不喜欢我就直接告诉你不喜欢,喜欢我就跟你说我喜欢。又不是说了就会死,为何不坦率?” “是了。”阎佩瑜点点头,道:“你喜欢什么姿势,都会直接跟我说的!” 应采澜:“……” 真的是,开车总是来得那么突然,令她猝不及防! 次日早朝。 言官弹劾大皇子宠妾灭妻,终于,将这个事拿到台面上来了。 为何是都察院的言官在做这件事? 自然是因为—— 常家长子,也就是常秋月的大哥,就在都察院! 积攒多时,不得阎襄表态,大皇子妃的娘家终于忍不了了。 常家长子呈上奏折,跪地陈情: 第一,剑指大皇子阎襄纵容妾室欺打嫡女,将嫡女打得发病,目前大郡主阎苏还在康亲王府疗养; 第二,怒斥阎襄为扶正妾室,给大皇子妃写了休书,将两家体面视若无物、将圣旨视若无物; 第三,强烈责难大皇子以权势压人,干扰京兆府断案; 第四,大皇子侍妾聚众闹事,引发百姓暴乱,伤残无数,极大程度影响帝京治安。 当庭,大理寺卿蒋亮、京兆府尹赵诚,将几个案情综合陈述。 人证物证确凿:大皇子侍妾彩月夫人收买百姓,前往一点春大药房闹事,引发动乱。 大皇子曾对京兆府施压,干扰判案,致使京兆府至今仍留有悬案。 皇帝的脸色有多黑,没人敢看。 而这边,应淳善站了出来,跪在地上:“臣教女无方、愧对皇上!恳请皇上降罪!” 说是弹劾大皇子的,实际上这么多矛头,也对准了应彩月。 应彩月是事主! 事主的父亲站出来认罪,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身为妾室,如此兴风作浪,搅得家宅不宁。”阎弘治先是对应上应淳善的说辞,道:“即便是侍妾,皇家也容不得她!” 很快,下了第一个圣裁:“念在太师兢兢业业、忠心耿耿的份上,此女便不做死罪。” “便……逐出大皇子府,逐出帝京。” “无论如何,她也伺候过大皇子,便让阎襄将她送出京外的庄子静养吧!” 一个女人罢了,纵然曾是太师嫡女、后又为皇子侍妾,却终究是个女人。 在男人的天下,女人是微不足道的。 所以,三言两语定了她的未来。 阎弘治这才开始裁断大皇子! 大皇子虽然不是储君,但身为帝子,那身份自然是举足轻重的。 皇帝的儿子,当为表率。 可他最近做的事,一件件、一桩桩,都太叫人失望了! 他叹了一口气,脸上充满了无奈与悲伤,道:“卷宗朕都看过了。” “阎襄的确是不像话!” 本来,宠妾灭妻的事,也就是两家人坐下来可以解决的。 皇家高高在上,常家只要一点诚意,就会给面子忍气吞声。 偏生,那阎襄太不像话,任由一个女人蹦跶,跟着做跳梁小丑! 当父亲的, 为了宽慰群臣的心,必须大义灭亲,判罚自己的亲儿子: “大皇子以权谋私,干扰京兆尹断案,此为一件;” “其次,宠妾灭妻,纵容侍妾殴打郡主,是为一件;” “治家不严,使得侍妾出门闹事,损伤了康亲王世子妃,又为一件;” “如此祸乱家宅的侍妾,还为了此妇要休妻,还是一件……” 说到这里,阎弘治一脸的痛心疾首:“判罚大皇子阎襄,软禁于大皇子府闭门思过一年,罚俸一年!” “在那之前,上康亲王府赔礼、上常家赔罪!” “康亲王,常爱卿,如此你们可是能接受?” 阎怀谷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哪怕心里不能,嘴上也不会说。 毕竟,那是他哥的儿子,他可以告状,却不能打。 倒是常家,这一次是铁了心似的,非要跟阎襄作对。 那常家长子依旧跪在地上,掷地有声地道:“臣斗胆,恳求皇上允我常家女秋月,与大皇子殿下和离!” 众人一惊,不由都倒抽了一口气! 第184章 跪谏和离 皇家不休妻,那是天恩浩荡,竟然还能有主动要求与皇子和离的! 这常家,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连皇家的家门都嫌弃了,这天下还有他们常家看得上的结亲门户吗? 以后,常家的姑娘们还要结亲吗? 阎弘治自然也是惊愕的。 先前看到休书的时候,他立即撕了。 不可能因为一个混账儿子,寒了老臣的心! 皇帝的亲家多了,不见得说是跟常家感情多好,但有一点是千古不变的—— 嫁进了皇家的女人,多半都是联姻来的。 娘家需要势力,皇家需要巩固权力。 皇家休离臣家妇那是一回事,和离对皇家来说,太难看了! 女方提出和离,相当于男方被休! 这是皇帝的儿子啊! 可那常家长子却跪得直挺挺的,道:“既然大皇子与臣的妹子夫妻情分已经到了尽头,和离便是皆大欢喜!” “此后,虽不为姻亲,但常家依旧对皇上尽忠、愿为江山社稷肝脑涂地!” “恳请皇上开恩,恳求给臣之妹子放妻书!” 满朝文武震惊。 历朝历代,就没有对出嫁女能有这样维护的。 维护出嫁的姑娘自然会有,那等于维护自家门面,夫家欺负姑奶奶,便是打的娘家脸。 可…… 这是要跟皇家杠上! 常家这是要跟皇帝宣战吗? 一个弄不好,常家就会因为这件事,从此走向没落了! 不少官员心里都在斟酌:常家若是赢了,皇帝面子不好看,以后定会压制他们; 常家输了,虽然皇帝不会此时为难,将来也不会放过,必定会找到一些由头,将常家下放。 所以,常家是肯定不能来往了! 点头之交即可! 都察院的言官,日常监督皇帝等人的言行举止。 直面帝威,必要的时候,不惜死谏。 算是一种高危职业。 而常家长子身为言官,便是有一种不怕死的精神。 他既然开了口,皇帝不答应,他就能跪到天荒地老。 当然,言官也都不是莽撞之人,轻易不会这般绑架皇帝的脸面。 他还据理力争:“从前,大皇子殿下追求秋月之时,许下海誓山盟。” “可到如今,竟是一条也不曾兑现!” “昔日誓言犹在耳旁,却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情不久长、爱意浅薄,此乃人之常情也便罢了。” “至少,秋月身为大皇子的正妻,该给正室的脸面,总是要给!” “可大皇子出尔反尔、宠妾灭妻。” “可怜秋月,所托非人!” “她不曾回娘家诉苦,但在大皇子府挨过打、受过骂。” “所生嫡女,竟被一个小妾扇耳光,一巴掌打进了池子里,险些丢掉性命!” “甚至,秋月没有犯任何七出之条,只是维护被妾室欺打的郡主,竟然承受了休书的屈辱!” “皇上明鉴,这桩婚姻,于情于理,都该了结!” “求皇上开恩,放秋月一条生路!” 他这番话一出,常家在朝的老父亲、以及其他子侄兄弟,全都出列下跪。 一众男儿,异口同声:“求皇上开恩!” 这场面,颇为壮观。 金殿之上静悄悄。 满朝文武,谁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然能够看到此等场面—— 已婚女子娘家兄长,为了妹子的终身幸福,不惜跪谏、逼迫皇帝让皇子放妻的! 这是首例! 皇家公主要是在婆家受了委屈,还劝和不劝离,可常家…… 常家英勇! 常家女儿,好生金贵! 那常秋月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娘家豁出全族的未来,只为了给她一份放妻书? “此事,并非朕能决定的。”阎弘治被架上了高台。 可以说,常家如此是在逼迫他,把他架在了火堆上烤。 他心里自然是恨死了常家,心里已经想好,要将这群人贬了! 但,表面的功夫还是得做。 阎弘治面露悲哀的神色,叹息道:“夫妻小打小闹、或者闹得严重一些,是正常的。” “朕与皇后,也并非没有过口齿之争,并非没有过误会。” “相信众卿也是如此。” “当事人情急之下,心境难免偏颇。” “平静下来后,那一瞬间的意气之争也便过去了。” “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 “咱们身为长辈,理应好生劝导,岂能劝离?” “小夫妻冲动,你们不能冲动啊!” 当皇帝的,总不能儿媳妇娘家要求和离,他就立即答应:好呀好呀,离了吧! 他怎么着,也得挽留。 一番话说得,也是冠冕堂皇、苦口婆心。 可常家众人,就这么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一个个的,还磕起头来:“恳求皇上开恩!” 阎弘治心里窝火。 但…… 谁让他儿子理亏,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这把火不能对常家人发。 至少,绝对不能在这时候发。 他只能怒道:“传大皇子那个混账东西,立即进宫来见朕!” 很快,阎襄被带了进来。 他脸色铁青,自然也是知道了这件事,脸都被打肿了。 休妻,那是他当时的冲动想法。 当时看到应彩月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心疼至极,下意识找个宣泄口。 事后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应该。 可他身为皇帝长子,历来高高在上,哪里肯低头弯腰? 再加上,应彩月失了孩子的事,让他十分痛心。 为了给应彩月治病,最近他也是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跟常家走关系。 他想的是:等彩月好些了,再给常家好好说道说道。 谁知道,常家竟然敢跪谏和离! 他的脸都被丢尽了! 现在,皇帝当着群臣的面,在朝堂上问责…… 这个常秋月,真该死! 再往远一点想—— 常秋月以前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最近跟应采澜走得近,该不会是应采澜那个小贱人撺掇闹事的吧? 康亲王府。 早朝过后,消息传出。 此时,装病养伤的阎佩瑜没有进宫,而是在药房,给他家世子妃挑选药材。 “等等!”应采澜抽空瞄了他一眼,见他做得乱七八糟,赶忙阻止:“这块都长虫了没看见吗?丢掉!” “我这做的是高档护肤品,目标客户群体,可都是顶级贵妇!” “一分钱,就要有一分货!” “不然还想混吗?”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干别的都挺机灵的,做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被数落了满头包,阎佩瑜苦笑。 所谓是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短板。 枉费他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愣是对学医问药毫无天赋! 认药材,记性倒是好,一问哗啦啦都给背了出来。 但一到需要融会贯通,他就…… 麻了! 第185章 你是不幸中的万幸! 本来是闲在家中没事干,想着给世子妃帮忙,也好培养培养感情的。 结果一个时辰过去,挨了无数次骂! 瞧他家世子妃那凶神恶煞的脸,快恨不能对他上拳头了! “澜澜别骂了。”他求饶地道:“这事儿我是真不行,我给你舂粉。” 他哪里能够知道,那么小的一个洞,竟然是虫眼? 应采澜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别再糟蹋的我药材了,都是要钱买的!” 阎佩瑜便过去另一边。 脑力劳动者,沦为了体力劳动者! 他嘴里嘟嘟囔囔:“你的钱,不都我给的么?” “哼!”应采澜理直气壮地道:“进了我的口袋,就是我的!” 阎佩瑜:“……” 所以,她还想跑? 别的不说,光冲他的这么多私产,打断腿也得把她留下! 应采澜过来,给他讲了怎么操作之后,便低头继续挑选药材。 那些普通贵妇的护肤品,她都可以交给流水线工厂(咳咳,招收了一批临时工)做。 但太后啊,皇后啊,太子妃啊,这些顶级尊贵的女人,她得亲自上手。 还有,给她家婆婆的,也要亲手做,做最好的! 一边做事,阎佩瑜一边与她搭话:“澜澜,你以前习医,吃了不少苦?” “昂。”应采澜应得很随意:“背书背哭的都不算什么,关键是练习扎针都是自己扎自己,一开始没习惯,疼啊!” “这也就算了。” “研制药物的时候,除了喂小白鼠,偶尔也会自己试一试。” “把自己毒了,感受到了中毒之后的真正症状,又自己给自己解毒。” “……”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语气那叫云淡风轻,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可阎佩瑜一听,整个人愣住了,有些心疼:“澜澜吃了很多苦吧?” 他心里猜测:她该不会是这样把自己玩死的吧? 以前那个应二小姐,跟他家世子妃,完全是两回事。 除了借尸还魂什么的,还有什么可以解释? “嗐!”应采澜不以为意,道:“还好吧。任何一个行业,想要走上巅峰,不付出努力怎么行呢?” “真当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 “就算天上掉馅饼,不还得出去捡、还得张嘴接么?” “什么都不想干,一天天就想躺着,还想拥有什么,那不是瞎话吗?” “哪怕是天才,他一天天的什么都不做,那迟早会成为废柴!” “还是湿柴,烧火都嫌弃点不燃、冒烟的那种!” 阎佩瑜被她的说辞逗笑了,点点头道:“是这个理儿。” “不劳而获,自然是不可能的。” “坐享其成,也是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基础。” “我家世子妃这学识,也不比那些学士差啊!” 应采澜点点头:“那是,富家子弟投胎投得好,继承万贯家财可以游手好闲。” “但那也是他祖上的努力!” “他自己不努力的话,绝对富不过三代。” “那他的子孙后代,就没这份悠闲了。” “不吃现在的苦,就要吃将来的苦。” “只不过,这个过程可能几年、可能几十年,也可能几代人罢了!” 夫妻俩在“努力”这件事上,看法完全一致。 其实吧,他们俩在各方面,都特别和谐。 好像天生就该结为夫妻,天生一对! 阎佩瑜心里充满愉悦,转头看着专注挑药、手脚麻利得几乎要出虚影了。 阳光从窗外倾泻下来,落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道金光。 瞬间,阎佩瑜就看不清楚她的脸了! 他莫名有点心慌,喊了一声:“澜澜!” 突然这么一喊,应采澜愣住,分心朝他看了一眼,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事。”阎佩瑜笑了声,道:“就是想喊喊你。” 那一瞬间,他怕她会忽然消失! 忽然来的,忽然离开,似乎也很正常。 可如果她离开了,他怎么办? 应采澜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白了他一眼,撇嘴道:“你很闲吗?” “说话归说话、聊天归聊天,你手上的活儿不能停!知道吗?” “不行你就回房看书去,这活儿不适合你!” 又被一顿轰,阎佩瑜笑了笑,回答得那叫一个殷勤:“书有什么好看的,早就看腻了。我帮你、帮你!” 应采澜撇嘴:“你自己跟自己下棋也好啊,感觉你是来帮倒忙的!” 阎佩瑜但笑不语。 下棋,那都是世子妃不在家的时候玩的。 她在家的时间,他都想跟她腻在一块儿! 两人默默做了一会儿事。 外间,向冲敲门:“世子,宫里有消息了。” “哦?”阎佩瑜让向冲进来。 向冲给他们说了早朝上的事,除了对应彩月的处置,还有对阎襄的。 当然,最令人震惊的,是常家的态度。 应采澜瞠目结舌:“好牛啊!”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羡慕:“啧啧,这事要是在应家发生,肯定不会有这样的维护。哪怕是个火坑,该跳还是得跳!好比我当初,明知道掉包了新娘子,我那渣爹完全没有任何表示!” 阎佩瑜一听,这不对劲啊。 转头问她:“我是火坑吗?” 接触到他那眼神,应采澜立即体会了他的意思,笑道:“那自然不是,你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他脸色缓和的时候,她又补了一句:“但前提条件是我治好了你,不然我就要陪葬,不是火坑吗?” 确实如此,阎佩瑜也没话说了。 他抬头看向向冲,道:“结果呢?放妻书出了吗?” 应采澜也很好奇。 向冲答道:“出了!” “真的?”应采澜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倏地站起来,道:“蛙趣!我得跟常秋月见个面,开个离婚趴体,庆祝庆祝!” 离开渣男,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按现在说,她也是常秋月的朋友了吧? 见她的关注点完全不同,虽然不知道什么叫趴体,但阎佩瑜忽略了这个,建议道:“放妻书写了,他们俩和离。还有很多事要忙的,你现在找大皇子妃不太好,差个人去送点什么东西,表示你关心她就好了。” 应采澜想了想:“也对。” 她的性格就是想到什么做什么。 雇佣兵爸爸们都是率性而为的,他们做事都很任性,带得她也差不多。 可阎佩瑜这厮,性格十分沉稳,极其腹黑。 她不是没有脑子,很多事想想也就通了。 但人情世故这方面,她不懂,都是他教的。 “常家这么刚,以后怕是要难做了。”阎佩瑜微微叹息,道:“可惜了。” 应采澜原先没想到这些,经他这一个提醒,思考片刻便明白了。 第186章 这是我不付费能看的吗 她皱眉道:“所以,常家的富贵要止步了?” 阎佩瑜道:“富贵不至于,至少三代以内,不会过得很差。但一路下坡,除非将来得到新的君王重用。不然,迟早要泯然于朝堂之上!” 应采澜撇嘴,抱怨说道:“能够豁出去整个家族维护女儿,常家,能处啊!凭什么这就要走下坡路了呢?” 听她这么说,阎佩瑜展颜笑开,道:“嗯,我家世子妃也能处。” 可说话归说话,他还是得说清楚现实:“你跟大皇子妃交好,倒是没什么问题。常家即将失势,如此一来,也能让上头放松对我们的警惕。暂时来看,不是什么坏事。” 应采澜:“……” 得。 皇家的事,就没有单纯的! 什么事,都得考虑跟未来、跟小命息息相关! 她在想,如果仅凭自己闯荡,能活几集? 啧啧,该说是她幸运吧? 穿越过来,遇上的是阎佩瑜,而不是什么暴君! 她一拉阎佩瑜的袖子,问:“常家这个样子,我们能帮吗?” 阎佩瑜接着道:“如今,咱们自身难保。纵然常家人很让我欣赏,可我们也帮不了他们什么。” 应采澜心有不甘,道:“太子呢?” 阎佩瑜反手捉住她的手,对上她的眼眸,认真且严肃地道:“澜澜,沼泽地上,咱们立稳脚跟,才有可能拉别人一把!若是在风口上,自己也给陷下去了,那就谁都没希望了!” 应采澜愣了愣。 她好像明白了:其实现在来看,他也没有以前那么信任太子了? 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当然,她没问,不然阎佩瑜就会告诉她:因为几次在太子面前,我感受到了危机感! 并且,矛头是针对你的! 可她没问,阎佩瑜只是叹息一声,道:“只能说,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吧。” “他们失去眼前的,但只要人都在,也还算好。” “将来太子登基,未必还会针对常家。” “毕竟,太子与大皇子,虽然不是什么敌对关系,可那也存在竞争!” 听他这么说,应采澜也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阎佩瑜又道:“怕只怕……” “这么几代人,常家总也有一些对家,万一被他们落井下石,日子就难过了。” “至少,在当今皇上在位的时候,他们想翻身,很难!” 应采澜一脸茫然:“会这么快吗?” 阎佩瑜摇摇头,道:“不一定。但只要有任何差池,让有心之人见缝插针,就很快了。” 应采澜立即皱起眉头来。 她更佩服常家了! 竟然拿整个家族的命运,去赌一个出嫁女的幸福! 不要说在古代了,哪怕是现代,很多普通家庭都做不到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一旦嫁出家门,就不是这家人。 在婆家是外人,在娘家是客人!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阎佩瑜见她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安抚地说道:“常家人敢这样做,他们不可能没考虑过这层。他们都不是吃素的,肯定留有后手。” 应采澜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站起来道:“我还是想马上去探望她!” 见她这样,阎佩瑜无奈叹息。 他家世子妃,还挺讲义气的! 可有什么办法呢? 这么一点义气,他好像也应该成全? 他便道:“那你去吧,带上阎苏,便有合适的理由了。” 阎苏爹妈离婚了,她有理由回家。 可她年纪小,又是应采澜带出大皇子府的,所以应采澜把她送回去,理所当然。 如此,外界哪怕传一些什么,至少面上解释得通。 向冲听着感觉匪夷所思:世子爷,您以前可不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人!你就宠她吧!可别把世子妃宠得无法无天,天都敢翻了! 见阎佩瑜不但没阻拦自己去找常秋月,反而还给自己提了好建议,应采澜顿时开心了。 她冲过去,猛地抱住他,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下,道:“好阎望,你乖乖在家待着,我会尽快回来的!” 阎佩瑜:“……” 发现不对,赶紧扭头避开的向冲:“……” 世子妃,虽然我不是外人,可你们夫妻亲密,好歹也避着我点儿啊! 这是我不付费能看的吗? 应采澜急匆匆的,松开了阎佩瑜又说:“这些活儿回来再干,我去找小苏苏去了!” 说完往外冲。 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向冲:“……” 半天才会找到言辞:“世子妃很欢喜。” “嗯。”阎佩瑜点点头,道:“她真把大皇子妃当朋友了。” 原本只是想当盟友,但后来常秋月感恩她能救治阎苏,对她是真心的。 应采澜这个人啊,要说她拿得起放得下,却又实在是有情有义。 前提是:得让她感受到真心! 一如康王妃待她好,她便赤诚以待。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琚! 阎佩瑜垂眸,笑了笑,心道:我待她真,真心喜欢她、爱她,那她也会如此爱我吧。 挺好的。 应采澜去换了一身衣裳,出来的时候,阎苏已经被川贝带过来了。 小家伙跟着在康亲王府养了一段时间,性子不算活泼,却也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主要是,身子骨好多了,情绪自然能好起来。 “婶婶,你要送我回大皇子府了吗?”阎苏有点纠结。 应采澜一愣,问:“怎么了,你不想回家呀?” 阎苏噘着嘴,道:“我想啊。可我也想跟婶婶一起玩儿。” 除了刚来的那几天,每天缠着,后来知道应采澜很忙,她就很听话了。 尤其是,那日药铺开业的时候,常秋月特别叮嘱过她:婶婶有很多事情要做,你每天与她说说话就好了,不要一直缠着,影响她做事,知道吗? 小阎苏,便把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 每天应采澜都会过来给她诊脉,吩咐怎么煮药膳。 阎佩瑜也会教她写字、读书什么的。 这已经很够了! “先回去看看你母亲!”应采澜笑了笑,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这么久不见,肯定想母亲了吧?” 阎苏确实想。 不但想母亲,也会想妹妹。 可她没办法啊,养病嘛! 佩瑜堂叔也跟她说过,养病就是这样枯燥的,他自己也窝在屋里大半年,都快长菌子了。 世子妃来了之后,他就好了。 所以,她阎苏遇上了神仙婶婶,也能好的! “走!” 第187章 她真的好治愈啊! 应采澜蹲下,把她给抱起来,道:“咱们探望一下你母亲,然后你再跟我回来。你的病还没好,可不能回家住的!” 心里,还是有些对这小家伙的心疼。 不知道在古代大户人家,这种情况如何。 至少现代,父母离婚,对孩子的打击肯定是很大的。 女人都会心疼孩子。 可是,为什么男人不心疼,不为了孩子付出呢? 离婚是伤筋动骨、掏心挖肺的事,男人不渣,没有几个女人愿意的呀! 大皇子府。 应采澜来的时候,常秋月这边在搬东西。 同时,应彩月那边也在搬! 应采澜牵着阎苏找到了常秋月。 打了个招呼,发现大皇子府里人来人往的,她忽然想到应彩月的判处。 便问:“我那庶姐,要送去哪里?” 说是送去外面庄子养病,正常来说,基本回不来了的。 可应彩月那个人很狡猾,诡计多端的。 万一被应彩月真把病养好,卷土杀回来,那就不妙了。 要提到应彩月的话题,常秋月转头对阎苏说道:“苏儿,去跟两个妹妹玩会儿,母亲陪婶婶说说话。” 阎苏很乖,由着奶娘和丫鬟带自己出去。 小厅内只剩下常秋月和应采澜二人。 常秋月说道:“送去静水庄,大皇子在那边有一个庄子。大皇子心疼她,纵然去了庄子上,吃穿用度也不会差的。” “这么说,还是有杀个回马枪的可能?”应采澜这么一说,忽然抬起头来,与常秋月对上目光,低声呢喃了一句:“趁她病、要她命!” 常秋月一愣。 旋即肃然点头:“你说的不错。” 她苦笑一声,道:“我原本是觉得,既然都和离了,前尘往事便一笔勾销,便不想管了的。” “可你勾销了,她不会啊!”应采澜脱口而出:“我那庶姐是什么人,可真是没几个人识得清她的真面目呢!你放过她,她未必放过你!” 常秋月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知道也没有用,有些人眼睛就是瞎了。” 应采澜摇头:“不是的!” 她解释道:“我跟你讲,就应彩月那个七里婊,一般的绿茶都拼不过她!” “她手段很高,凡事都能把自己摘出去。” “别说是被她勾住的男人,就是父母、兄弟姐妹、亲戚朋友……” “所有人都只认识她的表象!” “只有被她谋害过的人,才知道她到底有多婊!” 其实吧,绿茶是真没什么关系的,不至于人神共愤啥的。 阴阳人也没啥。 前提是:不要去害人! 应彩月内心,可恶毒了。 她希望谁不好,就撺掇别人、教唆别人、阴阳别人,让别人去当那把刀,自己则手脚干净、置身事外! 常秋月见她给自己说得如此明白,不由失笑:“你倒是不把我当外人。” “我拿你当外人,也就不在这个节骨眼过来找你了!”应采澜坦言道:“我把你当朋友的呀!” 虽然年纪相差还是有那么点大。 常秋月比她要大至少七八岁吧? 但架不住,她上辈子的年纪差不多呀! “谢谢你。”常秋月眼里都是真心的感动,道:“在这个时候你能第一时间来探望我,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常秋月一辈子的朋友!” 风头上、剑锋中,应采澜第一时间过来看她,安抚她的情绪。 这样的不是真情,还有什么是? 应采澜不太擅长煽情,见她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也是一举数得吧。” 她嘿嘿一笑,道:“不仅是探望你,带阎苏回来你们母女好好说说话。也是……” 指了指外头,她说道:“有些人倒霉了,我怎么能不来看呢,怎么能不去和她说几句话呢!” 常秋月顿时明白过来:“我带你过去吧。” “不!”应采澜站起来,道:“你现在的身份不太好说,置身事外就好,以免在这个关头还给你惹麻烦。我和她怎么说,身上都流着同一个爹的血,她恨我也是恨极了的,我还怕多这一桩吗!” 常秋月心想:这是她们姐妹的恩怨,自己的确是不方便插手的。 她便点点头,道:“让我的丫头跟你去。” 说着,给自己的心腹丫鬟一个眼色,道:“务必护着世子妃,知道吗?” “是!”丫鬟明白,这是千万不要让世子妃被欺负了的意思,也是有什么突发状况赶紧来禀告的意思。 失去了大皇子妃的身份,常秋月没什么可惜的。 她也没想到,父兄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 以后常家的路,走窄了。 她亏欠太多! 本来,心情很抑郁的。 在这个节骨眼,应采澜来了。 不知道为何,应采澜一来,三言两语的,就让她心情开阔了许多。 兴许,有些人天生就是日光,带给人光明、希望、与温暖! 她真的好治愈啊! 应采澜当然不知道,自己在常秋月的心中,被当做了小太阳。 她来到应彩月这边。 应彩月哭哭啼啼的。 阎襄不在,因为被惩处了,他有很多事要办。 不管怎么说—— 赔偿应采澜的损失,赔偿常家,他就要拿很多东西出来。 而且,和离之后,常秋月会将她的嫁妆全部带走。 她生了三个女儿,孩子都还小,暂时也跟着她离府。 于是,阎襄必须给女儿分配一些家产。 另外,应彩月被送去静水庄,为了让她过得舒服些,他也得四处都打点好。 所以,他忙得都顾不上过来陪伴应彩月! 应采澜过来的时候,应彩月正独自一人坐在屋里,捏着帕子垂泪。 其他下人,都在收拾东西。 “哎呀!” 应采澜看了一圈,一惊一乍地道:“看来,大皇子同时失去两个女人,可对你这个侍妾,还是跟对正妻差不多的待遇呀!” “我怎么瞧着,大皇子是可着劲儿地给你送东西呀!” “你说你说,这么铺张浪费干什么?” “再怎么着,你也只有一个人、一张嘴,住到静水庄去了,还能有多少嚼用?” “反正也生不出孩子,没人继承你的财产,要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呢?” 杀人诛心! 跟杀人放火,也没什么区别了! 应彩月气得倏地站起:“应采澜!你是不是想死!” 可是,她身子刚刚经历了重创,这么猛地一起来,头晕目眩。 她又只得坐了回去! 应采澜笑了笑,道:“我想不想死,那是我的事。” “可你……” “好像离死期不远了呢!” 第188章 比麻包袋都能装啊 应彩月被应采澜叽叽喳喳说了半天,感觉脑壳嗡嗡作响。 被踩踏而小产,本来就很惨。 她一个千金小姐,日常不曾强身健体,身子骨又能强到那里去? 之后又来了一次大出血,尽管各种珍贵药物不要钱似的供给她,也改变不了身子虚弱的事实。 身子亏空厉害,不是朝夕之间能养回来的。 怒火上头的时候,更是感觉到痛苦。 连呼吸,都感觉心口疼得很,她气得不行:“应采澜,你是故意来奚落我的?” 应采澜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会吧?我都说这么多了,你难道还以为我是来安慰你的?” 她那惊愕的表情,很快变成了得意的笑,又道:“我呀,是来落井下石的!” “你以前是怎么对待我的,如今你落难了,我要是不鼓掌两下,都辜负了你从前花费在我身上的心机!” “但凡我犹豫一瞬,不来嘲笑你,都是对你的不尊重!” 应彩月:“……” 好气啊! 她不是不会说话的人,可是!!! 谁让她现在身子骨不利索,再被应采澜这么一气,更是头疼欲裂。 她不说话,应采澜就像倒豆子一样滴滴答答: “你说你这破烂身子,静水庄那边环境清苦,就算是大皇子依然护着你。” “可男人的疼爱,能维持多久呢?” “你生不出儿子了,光凭他一时上头、脑子进水的时候那点冲动,能爱你多久?” “还有呀!” “你应彩月这么招人嫌,真不知道被贬了之后,别人会怎么对待你呢!” 应采澜说的,一半真吧。 七里婊惯会装模作样,迷惑了长辈、男人们的眼睛。 可—— 同龄的女孩子,都是认得出来什么叫绿茶的! 所以,高门大户的圈子里,以叶雨琪为代表的那帮千金小姐,都是很讨厌应彩月的。 她们也许不懂这叫绿茶。 但,讨人厌的气息,错不了! 所以,应彩月被赶去静水庄后,真的没有人去落井下石吗? 怎么可能! 不要挑战人性底线! 应采澜虽然不是什么心里缺爱长大的,可她生活在雇佣兵的世界。 她非常明白: 人性本恶! 人啊,天生就是坏的。 譬如: 看到一朵开得很漂亮的鲜花,就想摘下来据为己有; 看到一片嫩叶、一撮嫩芽,就忍不住伸手去掐一掐; 看到小朋友长得超萌,就会上手揪面团一样揪人家的脸蛋; 看到别人摆的整整齐齐的东西,就总有想要推倒的冲动! 只不过—— 人之所以是人,跟野兽区分开来,主要是因为: 教化! 成长过程中,被各种真善美教化。 慢慢的,学会了善良、学会了包容、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放下。 那些沉淀在人性底层的恶,便都像魔鬼的爪牙,被收了起来。 然而,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下,这些恶就会复苏! 因此!!! 那些过去看应彩月不顺眼的,或者被应彩月套路过醒悟了的贵女们,若是不利用这天赐良机来踩应彩月一脚…… 那可真对不起过去被打的脸啊! 想到自己以后可能遭遇到的报复,应彩月怎么可能不担心? 不行! 她得找阎襄好好说道说道。 或者…… 阎襄靠不住的话,她是不是得另外找出路了? 应采澜不知道应彩月此时满脑子都是找出路。 她笑了笑,看向惊愕的应彩月,道:“你放心,如果她们忘了,我也会提醒她们那些精彩纷呈的过去的!” “你……”应彩月好恨! 她恨不能让应采澜立刻死在自己面前! 可她不是叶雨琪。 叶雨琪那种冲动的人,做事上头、不顾生死。 这不,闯下了弥天大祸,以后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应彩月也很清楚,自己比不上叶雨琪金枝玉叶的身份。 叶雨琪可以任性骄纵,但她不能。 她还想逆风翻盘! 从前一直都是赢的,不管是姐妹争斗,还是在外面贵女之间的勾心斗角。 她没输过! 怎么能够因为一时跌倒,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呢? 她不服! 她要重新站起来! 输给应采澜一次两次,但她一定不会永远输! 给自己打够了鸡血,应彩月忍住了涌上喉头的那抹腥甜。 她捏着帕子擦了擦眼睛,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无论如何,你我姐妹一场,能够投胎到同一个家里,总是缘分。” “是啊。”应采澜同意这句话,然后补充说明:“孽缘也算一种缘分吧!” 应彩月脸上挂着自嘲的笑,支离破碎、我见犹怜的那种。 她眼睛本来就哭肿了,尤其是心里气的,红通通的。 看上去,确实是好惨! 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道:“以后我不在帝京了,父亲母亲那边,你好好照料。” “兄嫂那边,你也多关心关心。” “如你所说,我没有以后了。” “可你的未来却辉煌着呢。” “采澜,以后家里就拜托你了!” 应采澜:“……” 她都杀人诛心了,应彩月还不发飙,还这么装模作样? 妈呀,比麻包袋都能装啊! 直觉有坑! 果然—— 身后传来怒斥:“应采澜!你姐姐都已经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欺负她!” 回头一看,是裴淑云。 开口骂人的,自然是她。 身后,竟然还跟着大哥应炳荣! 因为应彩月要被送走了,应炳荣这个娘家哥哥,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跟着到后院来。 应采澜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但可以肯定,应彩月那些茶香味,都让他们闻到了。 应彩月先前面具差点都掉了,突然说那些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对上裴淑云那恶狠狠、恨不能气死她的目光,应采澜在心里冷笑。 神他么亲娘! 天底下,还真有不爱自己亲生孩子的母亲! 不过,她不在乎。 是原主的亲妈,又不是她亲妈! 她只是看向还能抢救一下的应炳荣,抿着唇,可怜兮兮地道:“大哥,母亲对我有偏见。一听说庶姐出事,我就来了。怎么就是欺负她了?” 不能确定是一回事。 她咬死不认,又是一回事! 第189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应炳荣皱了皱眉,看着两个妹妹都是委屈哒哒的样子,顿时不知道先去安慰谁。 谁对谁错,光凭那几句话,好像的确不能一棒打死。 所以,他还想观望一下。 应彩月也没想到,应采澜竟然学着自己的这套,用来攻克大哥! 不行! 不能让她把大哥抢走! “母亲。”她抬头,泪眼朦胧地看向裴淑云,道:“你不要误解采澜,她……” “听说我出事了,便带着大郡主回来,去见了大皇子妃。”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皇子妃对她说了什么,可能让采澜对我有什么误会。” “所以,才会说那些不好听的话。” “采澜心地善良,怎么会专门跑来落井下石、诛我的心呢?” 每一句话,都是正常的。 但,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告诉别人:没有误会,也绝不是大皇子妃撺掇,应采澜就是来落井下石、杀人诛心的! 语言是一门艺术! 茶艺也是一门艺术! 艺术与艺术之间,必有共通之处!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应采澜差点就要给她鼓掌了。 七里婊,棒棒哒! 她嘴巴一瘪,道:“算了。反正因为王姨娘的事,我们闹成这个样子。非要说什么姐妹情深,也没有人信的。” 以魔法打败魔法,才是王道! 应采澜看向应炳荣,直接上前,道:“大哥,你一个大老爷们,跑到人家后院里来,总是不妥。你跟我去前厅等着吧!让母亲跟她最爱的女儿,好好说说话!怎么说,也是送别呢,以后离得远,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应炳荣:“……”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但应彩月被送去静水庄,确实有点远。 弃妇是弃妇,好歹是皇家弃妇。 送去之后,就不允许她到处乱跑的,跟幽禁也差不多了。 裴淑云的身份,总也不能跑去静水庄去找应彩月。 所以,见一面就少一面了,是真的。 而应采澜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明显,她眼里都是小脾气。 这是在怨恨生母对她凶神恶煞,疼爱应彩月多过于她这个亲生的女儿,因此而愤愤不平呢。 这么一想,好像是二妹比较可怜一些。 应炳荣终于捋清楚了这点逻辑,说道:“你说的也对,我的确不该到这后院来。毕竟,大皇子还有其他妾室呢。” 他抬头看向裴淑云:“母亲,我便去前厅等着吧,你好生跟彩月说说话。” 又让随从拿过来一只锦盒,对应彩月说道:“这些是你嫂子收拾的一些细软,你带着去,兴许能用上。” 只是,来之前没想到,大皇子手笔很大。 即便是要把应彩月送走了,给她带走的东西,依然多得很! 宠妾灭妻,是真的! 对待一个小妾能够这么好,哪个正妻能忍? 也难怪,常家不惜拿整个家族的利益顶上去,也要一份和离书了。 破镜难圆,不和离的话,常秋月以后在大皇子府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好的。 加上阎襄那个人…… 听说以前常家嫡女是被大皇子高调追求,好不容易结为连理的。 可眼前的事证明了:常秋月实在是所托非人! “大哥……”应彩月没想到,这一对招,应炳荣竟然会站在应采澜那边! 是她演技变差了,不够可怜了? 她水汪汪的眼睛里,都是迷蒙的泪水:“你……就不能留下来,陪我多说几句话吗?以后要见面,就很难了。” 应采澜心想:绝对很难了! 因为,我不会容许你活太久的! 现在是风头上,目标太明显了,她不能动。 但只要风头过去了,就绝对不会让应彩月还活着! 趁她病、要她命。 可不是瞎说的! 面对这样的应彩月,应炳荣也有些为难。 未曾开口,先叹了一口气。 见他有些犹豫,应采澜也不说话,忽然伸手打了应炳荣胳膊一下。 恨恨地丢下仨字“大哥讨厌”,撒腿就跑! 发脾气了。 见她这样,应炳荣不假思索,几乎是下意识地迈腿跟上:“世子妃……” 追出门口,又喊了一声:“采澜!” 其实吧,那日回去后,应炳荣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去对二妹,的确是亏待了。 那些王姨娘犯的错,又不是应采澜做的,也不是应采澜想要的。 应采澜自己还是受害者呢! 他身为大哥,怎么能把对王姨娘的厌恶,转移到无辜的妹妹身上呢? 所以,他下定决心:以后要对二妹多有补偿。 哪怕…… 哪怕她跟大妹关系不好,说大妹的坏话,要跟大妹势不两立。 他还是希望,两个妹妹能够握手言和的。 所以,他追出去之前,先丢下一句:“彩月,我去和她说几句话,一会儿再来!” 应彩月手里的帕子,几乎要被自己撕裂了! 气死我也! 她当即“嘤咛”一声,扑进了裴淑云的怀里:“母亲!大哥也不疼我了!” 以前,应炳荣对应彩月有多疼爱,裴淑云是看在眼里的。 对应采澜有多厌恶,裴淑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今天的这点变化,裴淑云也是看出来了。 她的儿子,什么时候被应采澜给迷惑了? “不会的。”裴淑云搂住应彩月,安慰地抚摸她的背部,道:“我会好好说他的!你放心!” 应彩月依旧哭的不能自已:“那又有什么用呢?我马上就要走了,以后……也见不着你们了!” 裴淑云心疼极了。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惩处,是皇帝下的! 女人的命运历来如此,任凭男人宰割。 哪怕她已经活了几十年了,不还是如此? “你先去,看看那边是什么境况。”她叹了一口气,道:“需要什么,尽量派人回来跟母亲说。我会设法给你弄好的,咱们如今,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这边母女哭成一团,那边,应炳荣追上了应采澜。 当然,应采澜跑出院子后,就在外面溜达。 压根没想跑。 所以应炳荣很快追上来,道:“世子妃……” 应采澜给了他一个幽怨的眼神。 啧啧,泡茶是真香! 难怪应彩月多年不翻车,这一招是真的很好用呢! 别怪她也绿茶回去,先撩者贱! 她幽幽说了句:“喊她就是彩月,喊我就是世子妃,是吧,大哥就是只当她是妹妹,我不是嘛!” 第190章 一言为定 黛玉调调。 还别说,这调调非常好用! 应炳荣这种大直男,分不清楚绿茶红茶白茶的。 相反,这类男人会更喜欢绿茶,那样能满足他的大男子主义! 所以,他自然是立刻被折服:“说什么呢。” 他赶忙宽慰:“没有那意思。过去是大哥亏欠于你,以后不会了。”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采澜,彩月都那样了,母亲心里难受,难免会对你有所误解。” 应采澜:“……” 所以,刚才她跟应彩月放狠话的时候,他们是还没到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 她的目的也不是要应炳荣对自己怎么好,而是让应彩月难受。 应炳荣能够追上来,就代表应彩月又输给她一局! 所以,她又小胜一回。 她心情好,却不能表现出来。 抿了抿唇压住唇角,她努力表现出一副懊恼的样子,但嘴上却又很“大度”地道:“算了吧,我都习惯了。” 虽说是为了故意让应炳荣愧疚的,但也算真话。 不习惯还能怎么着? “不能着急,慢慢来吧。”应炳荣宽慰说道:“毕竟,十几年都当彩月是亲生的,当你不是。突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对母亲来说,很难接受的。我想,她可能心里还会愧疚,以前对你不好,不知道以什么面目面对你。” 应采澜:“……” 是亲妈滤镜吗? 怎么能这么乐观! 她看,刚知道真相的时候,裴淑云的确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后来,给应彩月洗脑了,可就很知道要怎么对待她了! 但她还是点头表示认可应炳荣的话:“是很难接受,毕竟以前待我不好,突然变得对我好了,她自己也尴尬!” “你这么说话,就还是怨言。”应炳荣安慰了一句:“算了,不说这些。” 他冲她笑了下,道:“我不但给彩月带了东西,你嫂子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回礼。我本想,送走彩月后,再去康亲王府送给你的。不想你也在过来探望彩月。” 应采澜一脸傲娇:“我不是来探望她的,我跟大皇子妃是朋友,带阎苏回来看望她母亲的!” 她说的是实话。 可在应炳荣的眼里,她说的是气话。 他就像看着一个耍小性子的小妹妹似的,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跟大皇子妃道别,我就回去了。”应采澜抬脚,往主院那边去。 应炳荣去人家后院探望自己的妹妹,已经是于礼法不合。 总不好,还去见大皇子的前妻。 他点点头,道:“那我在门外等你,一会儿送你回王府。” 应采澜:“……” 得! 果然,这大哥还是可以抢救的嘛。 行叭,如果他肯对她好的话,以后她也待他好点吧! 她答应了:“好,大哥等等我,我会很快的。” 说着,抬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转身迈进了主院的门。 应炳荣一愣。 不管是大妹,还是二妹,他都没见过这样甜美灿烂的笑容。 应彩月是公认的美人儿,但她历来都是大家闺秀的温婉笑容,知书达理、笑不露齿。 二妹长得是很漂亮的,只是以前他们都没发觉。 这姑娘从小低着头,总是受惊的鹌鹑的样儿,看着就让人怒其不争。 他们也不曾见过她笑。 此时看她笑面如花绽放,好像夏日午后的阳光一样。 阳光透过树影,落在地上,仿佛撒了一地斑驳的金光! 宁静、而美好。 哪怕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贤淑,却是这样绚丽夺目,灵活俏皮。 “所以,采澜还是挺单纯的姑娘。”应炳荣微微叹息,道:“世子难道也是喜欢她这个?” 如果让阎佩瑜知道他这想法,怕是要笑死。 首先,应采澜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姑娘; 其次,他也不喜欢单纯(蠢)的女子。 当然,阎佩瑜不知道,因此只有应炳荣自己一个人沉浸在“原来二妹挺好的”的想法之中。 应采澜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奏效得很,她过去与常秋月告别。 还得问句:“和离后,你有什么打算?” “父母兄长都让我回常家去,说是常家不缺我一双筷子。”常秋月叹了一口气。 伤筋动骨的,怎么可能开心? 哪怕常家的态度这么好,她依然对感觉前途迷茫。 正常来说,女子婚嫁之后,便看到了自己的后半生大概会是什么样的。 和离的人不是没有,但真的很少。 突然结束了近十年的婚约,她又怎么可能不惆怅? “你不可能永远都待在常家的。”应采澜说了句很实际的。 常秋月点点头,苦笑道:“我明白。” 她看向应采澜,看到对方的真心,自己也算愉快。 “你放心。”她给了非常肯定的说法:“我定然不会永远留在常家。” “如今是我受了委屈,他们心疼我,自然会对我好。” “可常家如今因为我而受累的事,是他们心底里的一颗毒瘤。” “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 “长久住下去,饶是父母兄长不会有意见,嫂子们也会有。” “即便嫂子豁达,旁支亲戚也会心存不忿。” “所以,我也就是暂时回去,住一段时间,便要谋一个独立门户了。” 至于再婚什么的,她肯定不用考虑。 虽然是合理,不算皇家弃妇,可终究是嫁过皇子的女人。 一般男人,也不敢娶她。 应采澜感慨不已。 这就是女人! 结了婚那天开始,在娘家就是多余的了。 如果是儿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中住到死都没问题! 但女儿…… 呵呵! 可也只能想想,大环境这样的,应采澜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改变规则。 她没有多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安慰,只是递出了最实诚的手:“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做点什么营生的话,尽管找我合作!” “或者有别的需要,也可以和我提。” “能力范围内,我一定帮你。” “就算我做不到,那不是还有我家世子吗?让他帮忙想办法也是可以的!” 面对她的真诚,常秋月感觉自己的心田宛如被暖流灌溉了一样。 她唇边扬起笑意,但眼角却有些湿润,哽咽道:“一言为定!” 应采澜也笑了,道:“一言为定。” 想了想,还是抛弃了古代的礼法,用现代的礼节,上前一步,将常秋月抱住。 并且,拍了拍对方的背部。 第191章 以“德”服人 常秋月从七八岁开始,就不曾与人这般拥抱过了。 突然被抱住,她身子有些僵硬。 但心中的温暖却难以言喻! 应采澜松开了她,说道:“我现在回去,就让小苏苏留下来,晚点你再让人送她去康亲王府。” “好。”常秋月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应采澜又问:“那你这得收拾到什么时候?” 常秋月说道:“东西不少,要个三五日的。我今夜不会留在大皇子府,晚些时候就回常家去。东西可以分几日搬走,但这皇子府,我是一日也住不下去了。” 心里的创伤,即便是应采澜给了她这么大的安慰,也是难以治愈的。 多年的夫妻情分,并且当初她会嫁给阎襄,也是真心喜欢过。 岂料,不过是他一场戏罢了! 男人是否真心喜欢一个女人,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怎奈她过去太年轻,被冲昏了头脑,识人不清! 如今看阎襄对应彩月那份真心,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也好。”应采澜是觉得,继续留在这里,怕是不太妙。 现代人,内什么激情杀妻、家暴的事,网上看多了,心里难免有阴影。 尤其是这种闹了离婚的,男人觉得丢了面子的。 万一兽性大发,突然动起拳头来,还得是武力值弱势的女人吃亏! 女人命贱,尤其在古代。 被杀死了,哪怕常家会去讨公道。 可讨到了公道又有什么用呢? 人都死了! 所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防患于未然。 千万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去挑战人性底线!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应采澜站起来,道:“我先回去了,告辞!” 她没有行礼什么的,说走就走。 从后面看,完全没有任何的端庄仪态。 可是,却有一种常秋月特别羡慕的洒脱! 应采澜走出府门的时候,没想到,竟然会与阎襄擦肩而过! 她不想理会这个渣男,甚至都不想跟他行礼。 而是直接往前走,打算就这么出大门口。 阎襄脸色一沉,道:“站住!” 应采澜会听吗? 当然不会! 她兀自往外走。 阎襄一挥手,他的随从便上前,拦住了大门口的去路。 应采澜皱眉,回过头来,不客气地道:“大皇子,我知道你有点毛病,但还真不知道,你病得不轻啊!” “放肆!”阎襄身为皇长子,历来是俯视别人的,能让他低头的人,数不出来几个。 就算他现在名声不好听,还受到了责罚。 但不代表,他能纵容别人挑衅自己的威严。 尤其是,应采澜还是他心爱女人的死敌! 他转过身来,袍袖一挥,道:“见了本殿不行礼,这就是康亲王府的规矩?” 这个渣男,应采澜恼他恼得不行。 她冷笑一声,道:“我不想跟一个设计谋害我男人的人行礼,叶雨琪的事,虽然火烧不到你头上,但不代表我们不知道是你撺掇的!” 小脾气还真上来了。 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阎襄一愣。 本来吧,因为对方是皇子,应采澜想忍了。 可阎襄不肯放过她呀! 那就炮轰好了! 她脱口就怼:“你身为堂兄,设局要害我家世子的清白,这件事是一桩。” “其次,你纵容侍妾爬到正妻头顶上作威作福,也是一桩。” “然后,你纵容侍妾跑到外面,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也是一桩!” “一个不爱重自己老婆、不疼惜自己女儿的男人,都不配顶天立地这四个字!” “你这个大皇子,德不配位!” “大家都知道我从小不得教养,也都知道我年幼不懂事!” “今儿个这个礼,我就是不行,又怎么样!” “别忘了,你还要上康亲王府跟我们道歉呢!” 阎襄被她怼得窒息:“你好大的胆子!” 他脸色阴沉,怒火中烧,眸中充斥着恨不能吃人的凶光! 应采澜见了,立即退后一步,道:“干什么,你害我男人,还要我给你下跪吗?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你打死我,我也不!有种就到皇上面前说理去!我正要问问皇上,天子犯法是不是与庶民同罪!” 换别人,忍了就忍了。 可这个渣男真的好恶心人啊! 尤其是,想到常秋月的后半生都可能受影响,还有那三个小姑娘…… 臭男人,该死! 丢下那些话后,应采澜继续往门口走,大声说道:“让开!再拦着我,我就不客气了!就算扒了我的皮,这个理我也想论一论!” 必要时,她不介意以“德”服人的! 鞭子,从她腰间取了下来。 别人不注意的时候,都以为她腰间缠着的是红色腰带。 只不过造型比较别致。 但她拿下来了,仔细一瞧那鞭子把手,阎襄脸色一变:“妖龙?” 应采澜挑眉:“哟,你认得?” 阎襄如何不认得? 虽说烈王阎羲极少回京,但先帝阎湛、与先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他还是偶尔会回来贺寿什么的。 自然,也会带上他形影不离的王妃顾冷。 他们不常在帝京,认不出顾冷的人很多。 她长得偏瘦小,一看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于是有人不长眼,对她呼来喝去也便罢了,竟然还敢打她的女儿! 顾冷一怒之下,抽出妖龙开抽。 直接抽得对方皮开肉绽,半年皮肉也好不起来那种! 对方便去告御状。 熟料—— 谁不知道冷城小郡主是团宠,烈王极其三个哥哥,齐刷刷那么一站出来。 先帝头都大了! 那时候阎襄还很小,却恰好目睹了这件事,对这条火红色的鞭子印象深刻! “没想到,烈王妃的鞭子,如今竟然在你手里?”阎襄是惊讶的。 不禁开始怀疑:这阎佩瑜本事到底有多大? 性情乖张狠戾的九皇叔与他交好。 与不理朝中事的叔祖父,也有能赠鞭的交情! 应采澜下巴一扬,道:“我就问你,还要不要拦住我不让我走!拦的话,我就这里划下道来,就算你打死我,我该走还是要走!” 阎襄没见过敢对自己如此嚣张的人! 当然,也是先前应采澜不曾对他发过飙。 以前没必要、犯不着嘛! 可现在—— 阎襄都算计到她男人头上了,老虎不发威当她是哈喽凯蒂啊? 第192章 我说为什么有牛在天上飞 想到这条鞭子,定然是阎佩瑜送给应采澜的,阎襄挥了挥手,示意随从让她走。 无论如何,这个女人不能在大皇子府出事。 不然,到时候又要给他头顶上栽一个罪名! 然而—— 应采澜这个女人,害死了他的孩子,害得他与应彩月不得不分离…… 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明面上不能动,不代表不能背地里做掉她! 目送应采澜远离后,阎襄朝自己的亲信招了招手,耳语了一番。 亲信一开始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而这一切,应采澜全然不知。 她既然都出门了,干脆去一点春兜一圈。 一进内堂,便对上了从诊室里溜出来小解的柳传声。 柳传声看见她,眼里全都是怨念:“我每天在这里给你累死累活的!” “整月无休,驴都没有这么干活的!” “我不想干了!” 应采澜:“……” 工人闹罢工、就只差示威游行了,怎么办? 她嘿嘿干笑,道:“原来我不是计划我也坐诊的么?可以和你替换,可这不是……” 这不是没有病人愿意找她看病吗? 她来坐过几天,求也求不到一个病人让她看病。 哪怕她说不收诊金,都不行! 别人就不肯相信。 她一个世子妃、一个新学手,能看好什么病? 柳传声脸色铁青,道:“我不管,明儿个开始,我休息三日。以后做五休一,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应采澜也知道自己不人道。 但真不知道,自己做了无良老板后,打工仔都敢造反了! 她弱唧唧地道:“传声师兄,你以前不会对我这么凶的。” 柳传声没好气地道:“你自己连续坐诊几个月看看,你有没有怨念!以前我那是不敢,你是世子妃!现在,我都快没命了,还怕什么世子妃!” 应采澜:“……” 好吧,她无良,她忏悔! “行,你明日休息,我过来坐诊。我再想想法子,多招一个大夫吧。” 为何先前没招人? 那不是开业惨遭滑铁卢,生意不怎么好。 虽说她家世子不差钱,但既然开了店不为了赚钱,难道只为了做慈善吗? 别的富豪愿意撒钱玩儿,但她必须不能! 得了她允许,柳传声一句话也不说,转身说走就走。 好像背后有鬼在追似的! “至于么?”应采澜忏悔了一瞬,就把良心给收回去了。 她感慨不已:“所以说,学医是很辛苦的!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 学习的过程很辛苦,一辈子不断精进自己的医术,也是辛苦。 工作的时候,病人可不给你分什么早上晚上、节日假日,病来的时候,没得选! “所以,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如此迷恋这一行。并且半路上跑了,还回来?” 想到自己上辈子,都跑去学别的专业了。 后来还是心有不甘回来。 唉,是孽爱啊! 川贝是完全听不懂她自言自语说的什么,笑问:“世子妃明日真的要来坐诊?” “看着办吧。”应采澜感觉问题不大。 想了想,又道:“我回去跟世子说一下。” 冬雪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不错,心里是真有世子了! 回了蒹葭苑,应采澜便和阎佩瑜说了自己要去坐诊三天的事。 还有,要招个新的大夫的事。 阎佩瑜很是诧异:“你确定这三日不干脆歇业算了?” 应采澜:“……” “会不会说话的!” 她想也不想,直接把刚刚擦脸的毛巾,朝他脸上砸过去! 没有病人找她看病,她已经够郁闷了。 结果,他还这么嘲笑她! 阎佩瑜轻松闪避,并且把那条毛巾给拿了回来,笑道:“要我说,咱又不差那几个钱,直接挂着柳大夫休沐、只抓药不看诊的牌子,不就行了。” 得来应采澜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 见状,阎佩瑜把毛巾挂在架子上。 手一伸,搂住她的小腰。 低头,在她噘起的唇上啄了一下,道:“小嘴儿噘这么高,看着索吻的样子,你这个样子,会让我把持不住的!” 应采澜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禽兽!” 她在生气耶,他竟然想那种事! “不能怪我啊。”阎佩瑜却是一脸的认真,道:“你是真不懂。”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不懂什么?” 阎佩瑜笑了,搂着她去胡榻上坐下。 坐下也不肯松开,依然抱着她,手掌在她腰上摩挲,道:“不懂男人。” 应采澜给他气笑了:“我不懂男人?我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的,我不懂男人?” 话一出,阎佩瑜一怔。 应采澜也怔住了。 两人对视。 应采澜无语:“……” 好想给自己来一个大嘴巴子! 我擦,为什么要嘴这么快! “嘿嘿……”她干笑,道:“我就是说大话,你知道我的,我不服气的时候能把牛吹上天!” 阎佩瑜轻声一笑。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道:“我说为什么有牛在天上飞呢,原来是我家澜澜在地上吹啊!” 应采澜松了一口气。 但她还是有点警惕地看着他。 她家这腹黑狗,死精死精的,怎么可能被她一句话糊弄过去? 他应该是不信的吧? 可是转念一想。 不信又怎么样! 难道还能找道士给她抽魂魄来验证不成? 她用了原主的身体,她就是应采澜! 可是…… 真的不会出事吗? 万一怀疑她是妖魔鬼怪什么的,他真的不会找收妖捉鬼的天师来对付她吗? “澜澜……”阎佩瑜见她眼里都是对自己的戒备,笑了笑,道:“这么会吹,不若……晚上给我好好吹?” “可去你的吧!”应采澜一听这家伙一言不合又上高速了,又是一巴掌打在了他肩膀上。 她其实没怎么用力,阎佩瑜都没感觉有多疼。 他却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控诉地道:“不行就不行,可不兴谋杀亲夫的啊!” 应采澜的注意力,就这么被转移了:“哼!” 阎佩瑜见她放松了,这才把话题赚回来:“你想去坐诊就去吧,说不定来个急诊什么的,让你一炮打响名声呢?” 应采澜点头:“嗯,我就是这么想的。” 看着这家伙没问题,但她也算了解这家伙了。 腹黑鬼一只,给他一根杠杆,他能撬动整颗地球的! 所以…… 他会不会想多? 见她还是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阎佩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的手迅速上移,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凑上去就是狠狠地吻住! 第193章 瘾大 深吻,能让人上气不接下气,脑子一塌糊涂那种! 小夫妻交换口水的事,也做多了,很容易就上轨道。 也很容易…… 擦枪走火! 彼此的气息很快不对劲起来,阎佩瑜的手都要伸进她的衣襟里了。 应采澜气喘吁吁,目光游移。 突然,瞥到一旁的药罐! 妈耶! 她差点忘了,这家伙还是个药罐子! 吹吹吹,吹你麻痹! “停停停!” 一把抓住他作乱的那只手,她迅速推开他,道:“不想后半辈子当和尚,就别乱来!” 这才过去几天? 他得禁欲最少六七天的,还不能开荤! 阎佩瑜也想起来了。 他满脸痛苦,低声哀嚎:“不能吃,你还要引诱我!” “是我引诱你吗?”应采澜气息也不稳定,情绪还没安下来呢。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道:“都怪你,点了火又不负责!” 阎佩瑜:“……” 怎么感觉他俩的词儿,好像换了性别? 他颓丧地半躺在胡榻上,抬手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说道:“你出去,我缓缓。” 兴致被挑起来了,闻着她的味儿,都要发疯! 她在这里,他没法消下去。 应采澜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让我出去?” 她才不管他是世子还是柿子,当即站起来,把人拉起来往外推。 “自个儿去浇冷水!” 推出了门外,“砰”地一声把门拍上了! 阎佩瑜:“???” 他堂堂的世子,竟然会被小娇妻给赶出房门? 关键是,他还肿着呢! 不过,问题不大。 洗冷水就洗冷水吧,好在天还热着。 一转身,门外候着的下人一个个都迅速把头低下去,盯着自己的鞋尖。 没有一个往他身上看的。 对于主子小两口闺房之乐那点事儿,都已经见惯不怪了。 他们俩经常青天白日的宣那啥淫,别说在寝房了,就是在书房里,兴致一来就能搞上!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刚开荤瘾大,哪里知道节制俩字儿怎么写? 不过,主子感情好,下人才能跟着有好日子过嘛! 阎佩瑜眸光扫了一圈,认命地叹息一声,去了净室。 该死的叶雨琪! 该死的阎襄! 如果不是他们合谋算计他,他今天也不用受这罪! 一边冲冷水,阎佩瑜一边思索:叶雨琪不是在牢里等着宣判吗? 一个好丈夫,是要会自己掐烂桃花的! 还有一件事—— 阎襄还不够倒霉! 消下去了后,阎佩瑜从净室出来,唤道:“向冲。” 向冲本来就守在外头。 他跟阎佩瑜从小一起长大,阎佩瑜读书的时间,他都是在习武、学着伺候主子。 出师后,基本是一个顶俩了。 主仆的默契、情分,都是杠杠的。 抬眼一看,自家世子爷眼角那抹红还残留着。 泪痣也是发红的。 不敢想象,在他兴起的时候,这颗泪痣会如何红得滴血! 不过,这种风情属于他们家世子妃的,向冲又低下头去,问:“世子有什么吩咐?” 阎佩瑜朝他招了招手,把自己刚刚受苦受难时候想到的事,低声给向冲讲了一遍。 向冲面色一整:“属下立即去办!” 阎佩瑜回到房中,应采澜抱着手札在写着什么。 她有个阎佩瑜认为很好的习惯,平时有点什么好点子,就会立刻记录下来。 他问:“写什么呢?” 她随口应答:“传声师兄罢工了,我得亲自上阵。总要想想法子,怎么样才能顺利进行!” 阎佩瑜便不吵她。 她的性子是闲不住的,年纪也还小,但不能什么败家的人。 他的财力,还是够她造作的。 所以,随便她折腾吧! 第二天辰时。 一点春大药房开门营业,应采澜准时坐在了诊室里! 柳传声的名声很好,毕竟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医最看重的徒弟。 以前几个月等到他出一次义诊,已经不得了了。 难得他愿意出来天天坐诊,找他看病的人自然是多得很! 可惜今天—— 这些病人来了之后,发现今天坐诊的并不是柳大夫,而是世子妃! 应采澜坐在位置上,笑眯眯地问:“这位大爷,你哪儿不舒服?” 大爷:“……” 他只问:“柳大夫呢?” 应采澜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她抿了抿唇,道:“柳大夫今日休息哦!” 大爷:“那他什么时候来?” 应采澜如实回答:“休三日。” 大爷立马站起,转身就走。 应采澜:“???” 他走就算了,出去后还跟在外面排队的人说:“走走走,柳大夫休息三日!我这点老毛病,多少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多等这三天!” 应采澜:“……” 摔! 看不起谁呢! 她大声喊道:“不收诊金,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试试不要钱,吃不了亏、上不了当,你们都不愿意试试吗?” 大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别的事情咱们可以试试!但这是治病救命的事啊,还能去阎王殿试试?” 应采澜气得撸袖子,猛地一拍桌子:“谁有风湿骨痛、颈椎病腰疼什么的,过来立刻试试看!” “不用吃什么药,总死不了人吧?” “如果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我应采澜发誓:从今往后绝对不对外说我会医术!” “并且,你们今日抓的药,全部白送!” “当然,如果试了有效果,你们再也不准看不起我!” “必须对外宣传,说我是会医术的!” 川贝、雪梨:“……” 就连一直跟随在外面等候的怀瑾都愣住了! 大手笔啊世子妃! 这真的是被逼急了! 听到应采澜开了治疗的方向,还有白送药的好事—— 因为他们不认为她会治病,就等着白送捡便宜啊! 要知道,看病不算贵,可药钱……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真的是一项额外的大开支! 能有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但是一名汉子站出来:“我来!我前些日子扛栋梁的时候,不小心闪了腰,腰疼好几天了!” 应采澜当即让他趴在诊床上,道:“允许你们派代表进来盯着,睁大眼睛瞧瞧,是不是我亲手给他针灸,看看他是不是能好!” 有几个有类似病症的,真的进来看。 应采澜开始给那个汉子后背下针。 随着一个针阵的形成,“嗡”的一声! 这一幕,颇为玄妙! 第194章 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 下针之前,应采澜是给那个汉子按过疼痛位置的。 按下去之后,那汉子就“哎哎哎”地叫唤。 这些风湿骨痛、跌打扭伤的,不少人都是老毛病,也不是第一次见到针灸了。 但如此神奇的针术,还是第一次见。 “咦,也没见其他大夫给人针灸的时候,有这样的声音呀!” “对对对!我先前来找柳大夫看过,他也没有。” “看世子妃的架势,认穴还是很熟练的,不像是生手。” “等等看结果吧。” 针术形成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应采澜给他拔针,然后对他说:“你自己感受一下,轻松一点没有?” 她让雪梨去给汉子按原来疼痛的部位。 按了几下,也没见汉子喊疼。 汉子感受了一下,有些惊奇:“好像是松快不少。” 应采澜又道:“针术不是仙术,马上就能好是不可能的。只是暂时给你缓解了疼痛,但病灶还在。” “所以,你明日、后日再来。” “连续施针来个七八日,也就差不多了。” “这种拉伤的针状,都不用吃药的。” 她替班三天,后面来不来还不能确定。 不过,这些针阵还算简单。 柳传声和她学习针术的时候,还是学会了几个基础针阵的。 没她学得快,但应对这点毛病还是没问题的。 那汉子下地,走了几步,双手撑在后腰上扭了扭,脸上都是不可置信:“哎,我刚才还感觉一扭腰就要命,现在真不疼了!” 众人将信将疑。 但很显然,都没有起初那么抗拒应采澜坐诊了。 这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大夫呢!快来个大夫!救命啊!” 怀瑾是江湖人,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有血腥味。” 应采澜一听肯定是重伤的,连忙道:“快,抬进来!” 很快,抬进来一个鲜血淋漓的男人。 一路滴血,地上都弄脏了。 两个人用木板架子将男人抬进来,放在地上,满头大汗地道:“大夫人呢?” “我们哥几个在山里找山货,遇上了一头野猪!” “我弟弟被野猪弄了满身的伤,村里的郎中止不住血,让赶紧送城里来!”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应采澜根本没听这说法,人一抬进来立即上前,蹲在那男人面前。 她一边摸上男人的脉门,一边说:“快点,把他的衣裳脱了,我看看伤情如何?” 那哭爹喊娘的汉子一愣。 怎么是个女大夫! 这是个男人啊,叫男人脱衣裳看伤在什么地方? 但一点春的伙计,可不会犹豫。 生地立即带着人过来,给那伤者脱去了被咬得零零碎碎的衣裳。 其中,四肢都有出血口,身上也有不少被野猪的獠牙拱伤的口子。 全部都在淌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很危险,再迟一点送来他可能就流血过多没了!不过好在遇上我,还有救!”应采澜松开脉门,当机立断道:“川贝雪梨,拿两副银针!” 川贝雪梨已经准备好了。 她立即挑选了银针,给这男人上了一个护心大阵。 然后,在每一个大出血口周围,上止血的针阵。 连续的“嗡”、“嗡”、“嗡”…… 众人都来不及惊讶! 见她有条不紊地进行治疗,手脚麻利、冷静理智,给人一种镇定的感染力。 看上去真的像是会救命的样子。 大家也都没有阻止,甚至都不再交谈,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神奇的是!!! “咦,刚刚还在往外冒血的伤口,好像流得慢一些了?” “最先扎针的是左大腿那里吧?不流了!” “神啊!” “都说世子妃会医术是假的,这是谁编造出来的谣言?” “那不是开业那一日,她的娘与她的姐姐说的么?” 众人都默了。 所谓的传言不可尽信,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这就是了! 如果不是这个机缘巧合,谁能想得到,世子妃是真的会医术啊! 所以,那王氏还有她的姐姐,绝对是跟她有仇吧?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应采澜给最后一个大的出血口下完了针。 她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再次给男人诊脉,然后说道:“生地,伤药呢?” “哎,我在呢应大夫。”生地说道:“东西都拿过来了,在这儿!” “等会儿我拔完针之后,你们按正常伤口处理,给他消毒、敷药。”应采澜站了起来,道:“剩下的事用不上我,有你们就够了。” 消毒这一件事,算得上是一点春大药房独有的。 因为,别人没有她带人提炼出来的酒精和碘酒! 柳传声之所以心甘情愿留在一点春给她打工,就是因为这些先进的东西! 她朝其他人招了招手,道:“下一个,别浪费时间,咱们继续看病。” 有妇人抱着一个孩子,迟疑着走上前来,问:“世子妃,我家小儿腹泻已经三四日了,先前在别家药堂看过,没有好转的迹象,甚至还呕吐起来。您能不能帮看看?” 应采澜一听来活儿了,立即兴奋起来:“能!包在我身上!” 唉,以前她是秘医,但她也会去那些医院啊、门诊啊实习的! 为了临床经验嘛。 从来没有试过,求着给病人看诊的! 妇人:“……” 怎么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 “来,孩子给我。”川贝已经过去了。 小姑娘面容和善、手脚伶俐:“我们世子妃在行医的时候,你们喊她应大夫比较好哦!” 妇人也是没办法,看了两家药堂没有用。 特别好的药堂,看病太贵了他们也看不起。 这不是应采澜说的,免诊金吗? 好歹试试看吧! 孩子大概四五岁,都已经虚脱了,软哒哒地从妇人怀里交到川贝怀里。 这个年岁的孩子,跟陌生人抱的时候多半会抗拒。 但他压根没有力气,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所以,交接很顺利,孩子放在了诊床上。 应采澜走过去,给孩子诊脉。 然后,撩开这孩子的衣襟,按他的肚皮。 每按一个位置就问:“这里疼吗?” 虽然是半昏迷的状态,但疼了孩子自然是有反应的,会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应采澜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下,检查了该检查的所有部位。 然后道:“都这么严重了,服药效果太慢!” 她转头看向那妇人,问:“要扎针!还是那句话,诊金我不收!” 今天,砸锅卖铁也要把她是大夫的名声,给传出去! 第195章 毕竟你没有工具 妇人忙道:“请世子妃……哦不,请应大夫出手吧。” 应采澜没有迟疑,很快开始给这孩子下针。 九九摄魂针阵,神奇的地方在于,疗效比普通的针术要快很多。 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效果! 但是,也有一个比别的针灸更大的问题…… 对施针者的精气神有很高的要求。 如果施针者自己是体弱多病的话,根本治不了几个人,自己就可能先挂了。 好在,应采澜这身体吧…… 原主被呼来喝去跟丫鬟似的,从小各种干活儿,锻炼量是够的。 虽然吃得不太好,但怎么说也是太师府的二小姐,好歹能吃饱,不会营养不良。 从身高体型上,她都不是瘦小那种。 加上应采澜穿越过来后,一直很注重锻炼。 尤其是,师润给她讲了这个重点后,她每天都会给自己安排体育项目。 如今的体格,倍儿棒! “嗡嗡嗡”,几个针阵下来,出汗是多,但她还精神得很。 那孩子本来肚子疼,是哼哼唧唧的。 针术开始起效用后,就不哼了。 甚至,还睁开了眼睛。 应采澜冲他眨了眨眼睛,扎针多多少少是有点疼的,她怕孩子哭闹,笑着安抚:“小宝贝好厉害哦,都不怕疼的!超勇的!” 哪个小男孩不喜欢被夸奖? 哪怕病成这样了,听到这话,那孩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竟然还能笑出来:“姐姐你是仙女吗?好漂亮哦!” 那孩子娘一看这状况,哇的一声就哭了! 孩子病得水喝不了饭吃不下,一开始还哭、喊疼,后面就软哒哒地躺着,除了哼哼两声,没什么反应了。 没想到,能说话不说,竟然还能夸人长得漂亮了! 可不吗? 世子妃的相貌,那是顶顶的好,长得跟仙人似的,好看极了! 不止妇人激动,其他观望的病人也都纷纷动起来了: “这针术,好神啊!” “是啊是啊,我也要看病!” “别急,我先来的,我刚刚都已经说了,下一个轮到我了!” “我这已经疼得不行了,要不先让我来行不行? 给那小孩看完,等针术起效的时候,应采澜先去开药。 想了想,她又给生地说:“我上次交给你的方法,都学会了吗?” 生地立即想起来:“应大夫说的是做糖豆的那件事吗?学会是学会了,但目前没有遇上服药特别困难的病人,暂时还没用上。” 应采澜立即道:“这个孩子的身子拖延了几日,已经很弱了,药不能太猛。” “所以,给这个孩子的药,就做成糖豆。” “我开的药,除了止吐止泻外,还有一些固本养元的。” “先服两天止泻药,然后停掉止泻药,每天吃糖豆养养。” 那妇人有些犹豫:“这要吃几天药啊?会不会很贵?” 这时代,糖本来就不便宜。 把药做成糖豆,不也需要花费更多心力吗? 都是钱啊! 普通老百姓,只要能活下去就很好了,哪里管什么养生不养生的? “放心,还按正常的药钱算,不会多收你的!”应采澜看得出来,这妇人家境应该不怎么好。 孩子看了四五天的病,估计已经花了好多钱了。 但她开的是药铺,不是开善堂。 偷偷送点药没问题,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那她能送得了几个人? 听说不会很贵,妇人松了一口气。 应采澜写好了药方子后,交给生地,朝他招招手:“附耳过来。” 生地照做。 听到应采澜用气声说道:“给她打个五折,就说……因为相信应大夫的医术,应大夫高兴,多余的钱是应大夫出的!” 生地一听,愣了愣,但主子的话他自然是没意见的:“好嘞!” 这边,又看了几个病人。 都是一些寻常的老毛病,不是急着救命的。 那些着急的病人,听说柳传声不在早就去别家医馆。 此时,也是时候给那个“野猪幸存者”拔针了。 她一一把银针拔下来。 后续的疗伤,交给药铺的伙计完全可行。 起初抬进来一个血人,此时已经都没有在流血。 可见止血针术真的很厉害! 应采澜又给他开了一些内服外敷的药,这个外科急诊伤患,也算看完了。 而应大夫的称呼,也坐实了! 忙了一天,应采澜回到王府的时候,直接趴倒在了胡榻上。 “川贝啊,雪梨啊,快给本世子妃捶捶背。我已经是一条死鱼了!” 听说她回来了,阎佩瑜从书房过来。 见她瘫得像一条废狗,不由笑了:“就你这样,还说要每日坐诊?” 应采澜哼哼唧唧地道:“我也没说每天都坐诊啊。本来,我就是打算给传声师兄分担一点压力的嘛!” 再说了,主要是手痒! 她对医道的痴迷,哪怕累死,也是真想好好行医的。 阎佩瑜没想阻止她搞事业,相反,还是相当鼓励的。 “你俩出去,我来给世子妃按。” 成亲那天晚上,他们达成的协议,他不会忘记的。 当时—— 应采澜嘀嘀咕咕说什么“只要遗产不要男人、想当寡妇”,他颇感有趣。 既然她是个内行,会医术,他便没必要在她面前装死,直接把她给扑倒! 【想当寡妇?那你得先是妇,我可不会让你黄花大闺女守寡的!来,世子妃我们圆房吧!】 【你装病?啊不对,你中毒了是真的!】 【应二小姐还会医术,真让我大开眼界!不过,既然你知道我中毒是真、病了是假,想来也知道这毒如果解不开,我还是要死的!】 【死了好啊!你死了我享福!】 【世子妃,容本世子提醒你,本朝律例,夫死无子者陪葬、生同衾死同穴!】 【卧槽!】 【世子妃,这话不能乱说呀,毕竟你没有工具!】 当时应采澜是一脸的蛋疼表情! 然后,他提了个交易:【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路子。你既然能够诊脉看出我中了毒,是不是能治?】 应采澜迟疑了一会儿,给了肯定的回答:【能啊!】 阎佩瑜:【你给我治病救命,我活了你也就不用死。你做我的世子妃,以后你想要享福那不是轻而易举吗?】 【可我不想要男人管我!】 【你说的管,指的是哪一方面?】 【我不想拿宅斗剧本,不想斗小妾;不想拿婆媳剧本,不想斗婆婆;不想拿家庭主妇剧本,我要搞事业!】 第196章 我这存粮都给你 那时候,阎佩瑜是惊呆的。 一开始听她说话,他就觉得:我从前不曾认识过应二小姐?她原来是这样的人? 然后听到这里,他就开始怀疑:应二小姐有这么强硬吗?过去可是个小哭包! 平时说话都不敢抬头,被欺负了就只会偷偷地哭。 阎佩瑜这个人吧,他表面上温润、和气。 实际上,骨子里有各种不服! 他一直都知道,当年落了与嫡女有婚约,但自己偷的是庶女。 也就是说—— 他抱的那个女婴,就是应二小姐。 不过父母之命的婚约,他抵抗不了。 是谁,也无所谓。 但应家搞这一出,他在日后的各种宴席上,能见到应二小姐的难免会多上心观察。 对那个姑娘还是有那么点了解的。 因此,新婚夜看到了替嫁新娘应采澜,他一眼看穿: 这不是大家认识的那个应二小姐! 一个人怎么会转变这么大呢? 她懂的、会的,都是应二小姐不可能会的; 而应二小姐该懂的会的,应采澜根本都没有! 那时候,阎佩瑜就开始猜疑了。 得知她能给自己解毒,无论如何,既来之则安之,这个世子妃是定了。 她能救自己的命,他愿意把世子妃的位置给她。 至于她要搞事业、想当大夫。 也都随意。 阎佩瑜也给了她承诺:【你是我的世子妃,只要你牢记自己的身份,要做什么事我都可以让你做。但……千万不要挑衅身份之外的事,那只有死路一条!】 当时的他,对她充满了兴趣。 很想知道,这个与应二小姐完全不一样的应采澜,到底是何方神圣? 认了这层关系,那自然要做真正的夫妻,也好捆绑住夫妻情分。 所以,当晚他就跟她圆房了。 这姑娘在床上,可是大大方方、甚至有点豪放。 她其实动作很生涩,不像是有经验的样子。 但她好像懂得很多。 譬如,初次他也没经验,自然是有些笨拙的,压根找不到入口。 还是她引导的。 初尝云雨,纵然是画册看过不少,实际操作的时候他仍旧是不知轻重,弄她不舒服。 她会告诉他,这样睡女人老婆是会跑的。 教他怎么取悦她的身子、让她欢愉,以此才能顺畅进行后续。 如此一来,阎佩瑜发现了这一个单纯小姑娘的外表下,住着一个十分有趣的灵魂! 这不…… 发现捡到宝藏了! 越看越喜欢,越处越高兴,越来越舍不得! 不知不觉,对她的感觉从感兴趣、到喜欢、到如今…… 也能说是爱她吧? 回到眼前—— 应采澜趴在胡榻上,阎佩瑜给她按着肩颈、后背。 动作不专业,但男人的力道总是比女人要大一些的,能按到位。 力道大,却很温柔。 阎佩瑜在床上掐她掐多了,是很清楚自家世子妃的承受能力,用多大的劲儿她才够,还不会很疼。 对此,他拿捏得很好。 她舒服地直哼哼:“阎望,你这手技术不去做技师,真的是可惜了!” 阎佩瑜失笑,给她捏胳膊,说道:“这世上,也只有你应采澜如此珍贵,能让我堂堂的亲王世子给你按背!你还想让我去伺候谁,嗯?” 还别说,这话说得特别动听! 应采澜没忍住笑了:“我如此珍贵?” “可不么?澜澜好得很,给我金山银山都不换!”阎佩瑜如玉一般的脸上保持笑容,见她露出来的一截后颈雪白雪白的。 没忍住,低头亲了一口。 应采澜被他哄得很开心,道:“你必须不能像伺候我一样、去伺候别人。要么我俩分开,我不要你了以后随便你怎么样都行。我俩在一起的时候,你用哪一只爪子按别的女人,我就剁了它!” “我还以为……”阎佩瑜很认真给她按着,此时按到了另一只胳膊,笑道:“你为何不说,我给谁按、你就剁了谁呢。” 应采澜振振有词:“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通常来说,女人之间,之所以雌竞同一个男人,那就是这个男人不安分!红杏探出墙,让人给瞧见了!” “噗!红杏出墙是形容妇人的!”阎佩瑜笑着说了一句,旋即说出自己的不同看法:“不过,你的说法我不苟同。” 应采澜抬起头,扭头看他。 见她眼神不豫,阎佩瑜解释道:“也许,只是这个男人太优秀,所以引无数美人不要脸?” 应采澜:“……” 按舒服了,她也不要他按了,坐起来别他一眼:“我看是你不要脸才对!” “你看那叶雨琪……”阎佩瑜举例论证自己的说法:“我可没有不安分,从来没给过她希望,甚至历来很讨厌她。可她非要纠缠,那是我的错吗?不就只能怪我生得太好看、才学太出众、品格太优秀?” 应采澜歪头想了想:“好像也对嚯!” 她又道:“所以,我跟叶雨琪之间,不存在雌竞啊!哪怕她想害我,因为你不跟她沾边,她单方面搞事情也很快就解决了嘛!” 怕就是怕男人喜欢偷腥,对送上门的女人能占便宜就占便宜。 如此,才容易引发雌竞! “对。”阎佩瑜点点头。 随后,又来了句:“所以你呢?” 应采澜一愣,不解地问:“我怎么了?” 阎佩瑜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给我保证,绝不给任何野男人希望,要像我这样守住自己的清白!我这存粮都给你,你那儿……也只能我造访!” 应采澜:“……” 一会儿不开车,他是会死么? 她没忍住,噗呲笑了。 得,这男人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抬起胳膊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道:“行啊阎望,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这男人,撇开他的腹黑病娇不谈,平日是温柔体贴、英俊多金。 还很尊重老婆。 想要不喜欢他,是有点困难的! 阎佩瑜搂住她,但笑不语。 只是“喜欢”? 那自然是不够的! 他都已经爱上她了,她仅仅是喜欢,怎么能够? 不过不急。 他这个人,自幼便在不断地忍耐各种各样的不喜、不悦、不能,最大的优点是能隐忍! 但……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 天天在家中这么养,远远不够。 他便给了个提议:“澜澜,秋老虎凶猛。我们抽个时间,去江春埠那边的园子住几天,你看怎么样?” 第197章 我这么优秀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啊?要出远门,还要住几天啊?” 应采澜是完全没想到这样的事。 不过想想,古代的王公贵族出门游玩,挑一个好时光,在那些什么皇家园林游玩什么的,的确是存在的。 她又问:“可你走得开么?” 自己还好。 太后已经不需要这么频繁施针,后续主要靠养就行。 一点春那边,身为世子妃,当大夫可真不能当做主页,她也不可能真的每天上班打卡的。 以后就是给柳传声替班,他要上五休一,那她就上一休五。 阎佩瑜挑眉,反问:“我为何走不开?” 应采澜补充说明自己的疑惑:“太子能放你走?” “我不是在养病么?”阎佩瑜的神色,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闲适。 提到太子,他有点讳莫如深的感觉,说道:“正好,趁这个机会暂时避避风头,也是挺好的。” 应采澜不是第一次敏感地发现,他对太子的感情是真不如以往了。 如今他们俩的关系,她是真当夫妻在过了的,自然不喜欢藏着话。 她直接问:“你对太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 跟太子没感情的她,并不完全把毒杀阎佩瑜的事,死死扣在皇帝头上的。 皇帝是有嫌疑。 但,同样有那样的权力、能够把控宫里太医院等等诸多细节,储君一样做得到! 只不过,因为太子尚未登基,还需要阎佩瑜助力于他,所以嫌疑小了一些罢了。 而这种话,她也不能贸贸然跟阎佩瑜说。 免得影响了他的判断。 毕竟,她家这个男人在用脑方面,绝对是比她强的。 她有那么点小聪明,在朝堂权谋上,是远远不够的。 她都能想到的这一点,他不可能没想到。 瞧,现在他不就开始防备了吗? 阎佩瑜真心将她当成一生一世的结发妻子,对这一件事也不会瞒着她。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告诉她:“好几次你在太子面前展露出才能的时候,我都有危机感。” “啊?”应采澜想过他是担心太子对他如何。 却完全没想到,他担心的竟然是她! 阎佩瑜与她在一起,喜欢无限亲昵。 手掌顺着她的发丝滑落下来,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眸色沉郁地道:“我有感觉,他不喜欢你有才能。换而言之……” 与她惊愕的双眸对上,他又道:“他是不希望我获得贤内助,也不希望我获得妻族的帮扶!” “毕竟,在刚知道我娶了应二小姐的时候,他是没有任何情绪表露的。” “表面上表现了遗憾,为我娶了太师府的草包惋惜。” “在岳父明确表示站你而不是应彩月之前,太子对我也一直没有多少防备。” “可,当他发现你并非草包、而岳父全力站在你这边后,我几次在太子面前感受到危机感!” “他目前还需要我当智囊,这种情绪表露得不明显。” “我想,他是比较希望我娶的是……” 以前的那个应二小姐! 那才是太子喜闻乐见的! 可应采澜嫁过来后,就不是以前那个一无是处的应二小姐了。 太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毫无戒心? 但凡他的戒心少那么一点,太子这个位置早就动摇了! “听了你的分析……”应采澜也正色起来,说道:“其实我也有感觉,太子有点怪怪的。只不过我脑子没你的好用,我也不了解他,所以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现在,听你这么一解说,我就明白了!” 原来,是比较希望阎佩瑜娶一个草包,所以她每次表现出来那点小聪明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太子细微的变化。 想想第一次见太子的时候,是把应彩月推进湖里那次。 她明明的确是推人了,太子却没问责。 可见,他是会包庇阎佩瑜有个草包妻子的! 想了想,她又问:“那以前你未婚妻是应彩月,他没有什么表示?” 阎佩瑜摇头,道:“应彩月那种人,小聪明的确有,心狠手辣也的确足够。但……不上台面。” 想了想,他又用了比较大逆不道的话来形容:“用会遭来砍头的说法,那就是她没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应采澜:“!!!” 她瞪大眼睛,眼里都是不可置信:“我?” 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瞳孔地震:“我有母仪天下的气度?我这么优秀,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本来,阎佩瑜说的是很沉重、很严肃的事,结果被她这么一闹,竟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面露绝对自信,说道:“你现在确实还差了点儿,但你嫁了我,不代表假以时日不会到达那个点。” 主要是,太子是知道的,他对应采澜是藏不住的喜爱。 而他又宠着惯着她。 她人聪明,有才能。 该沉稳的时候沉稳,该出手狠辣的时候也足够狠辣。 特别是,她很有急才! 才十六岁的她,在他的培养下,来日未必不会成长起来! 太子那样的身份地位,看人、做事,历来都是未雨绸缪、将一切不利于自己的可能扼杀在摇篮之中的! 这男人,胸有成竹、淡定自若的自信,是沉浸在骨子里的。 平日他总是和和气气的样子,难得如此张扬,更叫人移不开眼睛了。 应采澜越发觉得,自己阴差阳错得来这个老公,还是捡到宝了的! “综上所述……”她得出结论:“皇帝怕你爹夺位,太子也怕你有二心?” 如果康亲王父子俩想要举旗,那也是正统啊! 阎佩瑜没再继续说,而是道:“所以,我想带着你暂时避开风头,去江春埠的园子住一段时间。” “江春埠是皇家园林所在,那边的秋日景色十分怡人。” “除了有一个山头的红枫,另外还有数不清的秋菊。” “正好,为夫带你去赏秋!” “咱俩过几天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岂不快哉?”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又问:“和父亲母亲说过了吗?” 阎佩瑜点点头,道:“我今日跟他们聊了下,母亲是赞成的。母亲赞成,父亲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阎怀谷年轻的时候,做过不少对不起邬蔓青的事。 可邬蔓青依然把这个家撑起来了。 因此,到了这把年纪的时候,阎怀谷没了年轻的荒唐劲儿,自然是把邬蔓青给哄着的。 “好吧,那就去!”应采澜果断同意了。 说去就去。 阎佩瑜立即让人做准备。 因为是要住一段时间的,所以要收拾的东西还是不少。 还有,要把阎苏带上! 于是,在应采澜又去一点春替班两日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 第198章 小娇妻 三日的替班,应采澜会一手神奇的针术,能够起死回生,化腐朽为神奇的传闻,逐渐在帝京散开。 “话说……” 马车上,应采澜忽然想起来:“静水庄不也在江春埠吗?” “对。”阎佩瑜点点头,道:“昨日,应彩月被送走了。她身子状况不好,一路颠簸很慢,即便天黑之前能抵达静水庄,大皇子给她的那么多东西,也没安顿好吧。” 应采澜挑眉。 看来,他一直命人关注着这些事! 转头看向他,她笑得一脸机灵:“皇家园林那么多,你非要选江春埠的枫林,该不会是……” 想要顺势找机会,对付应彩月吧? 这腹黑货色,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是没有深意的! “傻瓜。”阎佩瑜笑道:“我们与她有仇,是众所周知的。而我们在江春埠的时候,她在静水庄出了事,我们难道没有嫌疑?我怎么会明目张胆地跟着来对付她?” 应采澜想想也对:“那我想不出来你的用意了。” 这人有八百个心眼,就她那点仨瓜俩枣的智商,真不够他拼的! 总之,他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选这边。 一定有安排! “一来,的确秋日景致以江春埠枫林最佳。”阎佩瑜解释道:“第二,你不想去看戏吗?咱们什么都不做,但总会有人做点什么的!” 应采澜恍悟。 是啊! 棒打落水狗什么的,多痛快啊不是吗? 不用自己亲手去打,有别人帮打,那更爽啊! “好吧,我更期待了!”她笑嘻嘻地靠在阎佩瑜身上,又说:“阎望,你是懂隔岸观火的!” 阎佩瑜但笑不语。 现在的应采澜,是真正的小娇妻! 刚成亲那会儿,她性子比现在要尖锐多了,做事的目的性也更强。 没感情,对他也没有归属感。 生怕他死了要给他陪葬,随时想着一旦他这边出事了,她就要跑路。 可如今,肉眼可见她对他有依赖心。 并且,她应该也是喜欢他的,而不再单纯是沉迷于他的美色。 他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道:“还要走个半日的,你可以睡会儿,到了我叫你。路上颠簸,你靠着我睡得舒服些。” 江春埠这边,的确是景色怡人。 但路途也确实有点远。 古代车马慢,临近中午才出发的。 一行人抵达园子的时候,都快天黑了。 阎佩瑜是阎家嫡脉,就算他不是皇帝的儿子,却被皇帝允许一口一个皇伯父地称呼、又是太子身边的红人—— 不论背地里如何,表面上的关系,总是如此。 故而,皇家园林对他来说,也跟自己家似的。 大管事领着奴仆出来迎接:“听说世子与世子妃要来,世子每次来住的荣庆殿,已经收拾妥当了。二位主子可安心住下。” 阎佩瑜挥了挥手:“嗯,这地儿本世子熟得很,你忙你的去吧。我陪世子妃四下逛逛。” 随从们都在搬东西,阎佩瑜则是拉着应采澜的手,在荣庆殿旁边散步。 向冲和冬雪距离他们十步开外,不远不近地跟着,不耽误小夫妻培养感情。 阎佩瑜一边走,一边说道: “年幼的时候,太子一到秋日便会过来这边赏秋。” “太子这个人高深莫测,喜欢什么,旁人是完全看不出来。” “但他也并非从小如此。” “小时候他对我没什么防备,有什么事也愿意与我说。” “我从小跟在他身边长大,自然是知道,他喜欢秋景。” “因此,江春埠园子这边的奴才们,精心打理园子,以备太子不时驾临。” “只不过吧,十六岁后,太子逐渐接触了朝政核心,便没那么多心力过来小住了。” 听他缓缓说着,应采澜感慨地道:“所以,咱们这皇上与太子,都很勤政。他们都不放假的吗?” 在她认知的历史中,那些皇家子弟可会享受了。 修建了很多皇家园林,春天有踏春的去处,夏天有避暑的山庄,秋天有枫林红叶,冬日吧…… 大概就只顾着取暖,在家里组局围炉煮茶、作诗? 阎佩瑜笑了笑,道:“他们自己的江山,自然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 应采澜一听,感觉到了他有那么点不屑一顾? 看来,中毒差点丢命的事,终究还是触发了他的心理黑洞,刺激了他的病娇因子。 对此,她不由好奇起来:“以前……你对他们是感情很深的吗?” 阎佩瑜是抱着与应采澜共度一生的心思去的,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告诉她:“的确。从小,皇伯父一直对我很好。” “太子也把我当亲兄弟,能让我与他同寝说悄悄话的那种。” “越长大,越有距离感。” “纵然他跟我不分那么细,我却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没大没小了。” 顿了顿,他又道:“小时候毕竟是不够聪明,如今回想起来,很多事情其实都有细微的端倪。” 应采澜觉得也是。 如果真的好,他又怎么可能有病娇属性? 真正在被爱下成长的人,心理一般都是健全的。 病娇,都是心理有缺陷! 也许是有什么事,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他自己兴许都不知晓,出事就会爆发! “不说这个了。”阎佩瑜拉着她的手,低头看她,笑道:“还得是我家澜澜心性好啊,自幼没过什么好日子,却还能如此豁达开朗。” 应采澜:“……” 她能怎么说? 虽然她的身世很不好,但总是被宠着惯着长大的。 还真不是没过过好日子! 那么多爸爸,他们都是过的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把每一天都当成末日来过。 所以,对她那叫一个不遗余力的好。 而这辈子那么凄惨,又不是她在过的。 她总不能和他说:我不是那个应二小姐,我是穿越来的! “天黑了,我们回去用晚膳吧。”阎佩瑜看了一眼西方天际。 落日余晖,在一片金黄的菊花中,显得格外璀璨。 “明日我们去枫林看红叶。”他拉着应采澜往回走,道:“那边距离静水庄,路程非常短,下山了就可以直接过去。” 应采澜总觉得,他一大老爷们,为什么对看应彩月一个女人的热闹这么执着呢? 非要说深仇大恨,他跟应彩月是没有的。 可他却安排了这一出,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不过问题不大,他总不至于害她,她静观其变就好了! 次日。 应采澜跟着阎佩瑜登上了枫山。 第199章 约会 枫山是个小山坡,不高、不陡。 并非石头山,而是适合种植林木的土石山。 归入江春埠园子的地界,整座山头种满了枫树。 看着眼前的景色,应采澜忽然有种感觉:哎呀,我们这算是在约会么? 转头看了一眼阎佩瑜。 这男人长得好看,竟是映衬得景色更美了! 可惜的是—— “时间还早呢,现在根本没有红叶。” 应采澜抬头,看那颜色斑驳的红枫,有点失望:“还说你不是别有用心,根本就不是带我来赏枫的嘛!” 阎佩瑜笑容英俊又迷人:“那不是可以赏菊吗?谁知道,你对这么多品种的菊花,都不感兴趣!” 刚入秋,霜降还没来,枫叶的确还没完全红透。 所以此时看,还是红黄绿都有,颜色杂乱,不够净透。 不过—— “再说了,我只是想带你出来玩,避开帝京的风头,总不能真等枫叶全红了才来。” 他捏了捏她的手,道:“你如果想看,过段时日我们再来也是一样的。到时候去金山书院,把允闻和楚潇接出来,咱们人多热闹一点!” 虽然,他不太想要他们俩之间有其他人。 但他清楚,他家澜澜是喜欢热闹的! 应采澜撇嘴。 以前老想着跑路。 可现在,她不那么想了。 古代车马慢就算了,道路坑坑洼洼、曲曲折折。 这还没出帝京的地界,坐个马车来,就要花费三个时辰! 还是康亲王府的马车,舒适又宽大。 不能想象,贫苦老百姓要出个远门,都要经历什么。 出了城门,就是远方啊! 还跑什么路? 应采澜的身子骨很好,爬山那是吭哧吭哧一点儿也不费力。 而阎佩瑜呢,他的身子之前被毒性折磨得够呛。 但经过应采澜这么长时间给他的疗养,其实也算全好了。 自然是步履矫健。 “话说阎望……”应采澜看着他跟在帝京完全不一样的姿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武功怎么样?” 在帝京的时候,他总是表现出来一副文弱模样。 哪怕后来养回来一点肉色,也还是书生的经典样子。 她一度以为:这个老公就是个文弱书生! 可后来,随着他的毒被解开,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偶尔表现出来的力量感…… 她发现自己原来看走眼了! 这厮,绝对是学过武的! 他的身子好后,就开始悄悄去练功房。 她不能想象,等他完全恢复以前,男色会不会更诱人? “君子六艺,自然都学过。”阎佩瑜从来也没想瞒着,只不过没有专门提起而已。 他说道:“会一点,但也许是天赋不够,不及向冲学得好。” 说着,他冲她笑得暧昧:“别看我如今干瘦干瘦的,没中毒之前我可是有腱子肉的!” 应采澜:“……” 果然吧! 应该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 她说道:“向冲是要贴身保护你的,又不是要去考状元,所以自然是往武功高手的方向努力。” “对。”阎佩瑜点点头,道:“还是别期待需要我动武的时候吧。” 只有身边的人抵挡不住了,他才会亲自出手。 而到了那种时候,多半是死定了! 应采澜平日总是看见他坐着、躺着的模样。 出来了关注到,这男人,他站着的时候,真的很高! 所以,他与她说话,总是要低头。 显得非常温柔! 她笑了笑,问:“你说……我现在开始练武,还来得及吗?” “能练。” 阎佩瑜很肯定地道:“当然,你想要成为什么绝世高手,比较困难。但多一寸长、则少一分险。你若有心思要学,我给你请个师父来。” “请什么师父啊?”应采澜耸了耸肩,道:“这不是有怀瑾这个高手 吗?” 平心而论,阎佩瑜不希望她跟任何男人走得近。 但,不想将她囿于宅院之中、将她的活泼灵动给扼杀掉,就必须接受她出去,与形形色色的人接触。 包括男人! 但在怀瑾这件事上,他说得很诚恳:“习武的事,他那样的高手,带不了你这样的新手。” 对于那种天赋型高手来说,他们很难理解:这么简单的事,你怎么就学不会呢?你怎么学得那么困难呢? 所以:“让冬雪教你吧。冬雪武功不错,并且她有教习丫头们一招半式的经验,用来教你,绰绰有余了。” 说到这个,应采澜还是第一次问到这个问题:“阎望,你……其实私底下养了不少暗卫,对吧?” 阎佩瑜抿唇浅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也算默认了。 应采澜也能理解。 他们这种身份,如果没养一些人的话,很容易出事的! 冬雪,肯定就是他手底下培养的人。 并且,因为非常出色,才会被挑在他身边伺候。 如果当时她开口要赶走的是冬雪而不是秋菊的话,他未必能答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沿着山径逛了半边枫山,便下山了。 “我们也去静水庄。”阎佩瑜拉着她上马车,道:“今晚,在静水庄过一夜。” 静水庄,其实是一大片农庄。 不仅仅是大皇子在这里有庄子,康亲王府也是有的。 并且,距离还很近,走路过去不过盏茶功夫。 小两口刚刚下马车进了自家庄子的门,便有人来报:“世子、世子妃,平日跟永陵王小郡主交好的几位贵女,今日也都来了静水庄!” 应采澜挑眉。 她预料果然不差,叶雨琪以前就看应彩月不顺眼,后来她给应彩月分担了火力,但不代表,叶雨琪就不恨应彩月了! 这不…… 叶雨琪还没出发,暂时不知道被扔去哪个犄角旮旯的乡下,这个节骨眼是没时间来奚落应彩月的。 但,她虽然跋扈,平日也的确对跟随自己的人很大方,总还是真有那么三两个真朋友的! 临走前,指使那些人来给应彩月下绊子,完全可行! 阎佩瑜朝她看过来,似笑非笑地道:“我说有好戏看吧?你看我多疼你,知道你想看好戏,就带你来了!” 应采澜:“……” 她翻了个白眼,吐出仨字:“不要脸!” 但往前走了几步,她又顿住脚步,笑了起来。 转头,对那禀报消息的人说道:“随时关注着,有热闹可以看的时候,立即来告诉我!” 第200章 这话问得很是精妙 爬山出了一身汗,应采澜进房后,便让川贝雪梨两人去准备沐浴用水。 一众就这么在庄子上安顿下来。 等待热水的时间,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这个庄子。 穿越过来后,走的不是皇宫,就是王府; 再不就是皇子府啊、官邸啊; 然后,就是皇家园林、行宫。 还别说,各种高端的场所走了个遍! 她还是头一次来到这种庄子上,见识到了稍微低层次一点的地方。 所谓的庄子,其实就是这些个官宦人家,雇佣农奴种菜、养五禽六畜的农庄。 简陋得很。 庭院内,只有一条行人的路上铺了石板。 其他地方,都还是夯实的泥土地。 几个苗圃,种了点常绿的花木。 天色渐渐黑下来,蛙鸣虫唱,十分静谧。 “想什么呢?” 阎佩瑜从屋里出来,见她仰望着黄昏的天际,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心下一慌,立即上前。 在她身边坐下,并且将人搂住。 老有不抓紧人就要飞走的感觉! 应采澜笑了笑,道:“我在想,庄子上是不是有人耕田的?” “你想看耕田?”阎佩瑜惊奇了。 应采澜摇头,道:“不是想看耕田,是想看看这里耕田的人。” “那有什么好看的?”阎佩瑜不能理解:“不就是正常的村夫村妇?” 顿了顿,又解释道:“咱们王府里吃的蔬菜瓜果、鸡鸭鹅什么的,大部分都是庄子上送去的。” “这个我知道。”应采澜在现代也是听说过的。 那些真正的富豪,吃的东西可不是什么菜市场买来的。 很多都有私人的庄园,或者有自己的土地、农场。 吃的纯绿色健康食品,而不是那些近似于垃圾的科技与狠活! 阎佩瑜完全摸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只能试探性地问:“你想不想家?” “啊?”应采澜诧异地转头看他,一脸莫名:“想家?刚出来两日,你就想家了?” 阎佩瑜立即捉住字眼:“所以,你把王府当成你的家了?” 应采澜眼里写着“你怕不是傻”,说道:“我不把王府当成家,难道还当自己是流浪儿、孤儿不成?” 这就是嫁给嫡系的好处。 按应二小姐的身份,如果不是被送过来替死,肯定是找个世家庶子婚配的。 或者二房、三房什么的。 如果想要嫁给嫡系,那就只能做侧室、妾室。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寄人篱下,可不能把王府当成家。 除非嫁的男人有出息,可以单门独户出去。 不然,一辈子就得仰嫡系的鼻息过日子! 为什么嫡庶之争、后宅阴私那么狠,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个家族所有的好处,几乎全部给了嫡系。 不患寡而患不均,怎么可能不争? 王姨娘犯下那样的错,不惜自杀也想保持舆论压力,死也不承认自己掉包了嫡女,可不是为了这个? “你说的对!”阎佩瑜果断赞同:“王府就是你的家,你在王府扎根、繁衍生息,王府自然也会护你周全,给你应有的尊荣。” 脱口而出是“家”,她是真的不想走了。 希望她继续保持这个想法! 他本来问的想家,其实还是比较想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感觉什么都比大梁好的样子。 她会不会眷恋,想回去? 来的时候突如其来,走的时候会不会悄无声息? 可这样的话,毕竟是不能问出口的。 这时候,川贝出来说道:“世子妃,已经备好热水,可以沐浴啦!” 应采澜便站起来。 正要走,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拽住了。 低头一看,还坐着的男人仰着头看她。 他笑问:“要不要我帮你洗?” “丑拒!”应采澜赶忙把他的手拂落,逃也似的跑了。 开玩笑! 过去那么多天,他可以解禁了! 平时没什么运动量也就罢了,干就完事儿! 可今天爬山累了一天,晚饭还没吃,她才不要在浴盆里大战三百回合。 就他那电动马达似的战斗力,干起来宵夜都不知道吃不吃得上! 她像小野猫一样哧溜跑了,阎佩瑜不由失笑。 世子妃,真是可爱啊! 明明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怼人的时候可狠了,有爪子的那种。 偏偏,就是可爱! 沐浴完了,又吃了晚饭,小夫妻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难得这么悠闲。 应采澜由衷感叹:“真好看。” 现代城市里,可看不到这么美的星空。 她以前跟着雇佣兵爸爸们,也是到处跑的,没有在一个地方居住超过半年。 饶是有固定的基地,也不会长时间待着。 偶尔,她也能看到美丽的夜空。 但很多时候,他们都是把她丢在城市里生活,让她接触正常的人群。 可以说,对她是很用心的了! 阎佩瑜抓着她的手,习惯性地一个接着一个抚摸着她的指节。 他状若无意地喊了一声:“澜澜。” 声音很轻,特别勾人的那种。 “嗯?”应采澜的心情很开阔。 真的,住在这乡下地方,绝对比在王府畅快。 她嫁到这样的家庭算好了,没有可怕的公公、没有可恶的婆婆,老公对她也是非常好的。 但王府里实在是人太多了啊! 他还有那些庶出的弟弟妹妹,都住在同一个王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见了面,他们还要给她行礼,她还要虚与委蛇。 闹心! 在她很放松的时候,阎佩瑜轻声问:“你……是不是有在梦里去过什么地方,见识过跟咱们大梁不一样的风俗民情?因此,才会懂得那么多?” 这话,问得很是精妙! 应采澜对他放下戒心之后,已经不怎么提防他了。 又在这样的环境,整个人状态都是松懈的。 在他有规律地抚摸下,有放松精神的作用,她更是毫不设防。 所以,她下意识回答:“是啊。我见识过的可多了,可不像你,长这么大就没离开过帝京吧?” “的确没离开过。”阎佩瑜的语气里有些羡慕,然后带着鼓励与诱导,又问:“那么,你更喜欢梦里,还是更喜欢眼前的生活?” 应采澜一愣。 这个问题是需要思考的,她认真思索片刻,沉默了下来。 更喜欢现代,还是更喜欢眼前? 她这个人呢,身世不好,但其实不缺爱。 不缺爱的人内心强大,去哪里都能生存。 可…… 她还是会想念爸爸他们。 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当初基地出事的时候,他们有几个在外头出任务。 回去后发现她死了,会不会很难过、很伤心? 想到这些,应采澜的情绪开始有些消沉。 “澜澜。” 阎佩瑜多么敏感的人,立即察觉到了。 第201章 说曹操,曹操到 他迅速捉住她的手,道:“人要往前看,总不能活在梦里的,你说对吧?” 声音还是很轻柔,不经意的样子,丝毫不会引起她多想。 应采澜没发觉自己被他带坑里,叹了一口气,道:“想活在梦里也没用啊!我又不能真的去!” “也对。”阎佩瑜听她这么说,略略放心下来:“所以别想那么多,好好待在我身边,哪儿也别去了。” 应采澜转头看他,见他眸中没有笑意。 也不知道是夜色的原因,还是其他。 他的眼眸特别深邃、黑得特别浓郁! 平日里眼睛总像是有光一样,带着温和的笑意,哪怕知道他是千年的狐狸,也忍不住忘记他其实很腹黑! 可此时,光好像还在,却变成黑光了? 担心他那病娇属性又冒出来,她连忙笑笑。 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掌,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你到底是怕我跑了,还是怕我把你的财产都卷跑了?” 阎佩瑜被她的笑感染,脸色温和下来,道:“当然是怕人财两空!” 他低头一笑,道:“长这么大好不容易攒了点私产,结果让你拿去养小白脸了,怎么行?” 应采澜一听,乐了。 她伸手掐他的俊脸,笑嘻嘻地道:“啧啧,天底下还有几个小白脸,能比这张小白脸更好看?” “那可不一定。”阎佩瑜对自己的容貌自然是自信的,但…… “还是担心有些人会眼瞎!” 应采澜:“……你才眼瞎,我好得很!” 她直接扑他身上,狠狠掐他的胳膊肉。 其实没怎么用力,但阎佩瑜还是很配合地喊疼:“哎呀,疼疼疼……澜澜轻点儿,快松手!” 应采澜还来劲了:“不松,我就是要掐得你明天黑一块才行!” “澜澜饶命!我错了!” “现在认错?哼哼,晚啦!” “……” 小夫妻打打闹闹过了一晚上,到点就又笑嘻嘻,抱在一起睡觉去了。 这天比较累,应采澜三申五令不准阎佩瑜乱来。 阎佩瑜还真的没干什么,安安分分睡觉。 第二天一早,刚吃完早膳。 昨日去盯梢的那人来报:“世子妃,彩月夫人那边……好像打起来了!” “哎哟?”应采澜立即拉住阎佩瑜的手往外走:“走,看热闹去!” 静水庄这边拥有大片的农田,附近土地比较肥沃,太子、皇子这些自然都要在这里占地。 康亲王的庄子距离阎襄的,是连在一起的。 应采澜出了门就不认识路,还是阎佩瑜反过来拉住她往前走。 走了约摸三四里地,就到了宅院门口。 站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吵嚷声。 “哟哟哟,攀附上了大皇子殿下,就目中无人呐!” “应彩月,不是我说你啊,放着好好的世子妃不做,情愿去做妾,可真有你的!” “她哪儿是不想做世子妃,只是不想给世子陪葬!” “是啊是啊,哪知道世子竟然活过来了,这下好了,让应采澜捡了便宜!” “应彩月,你嘴上不说,心里呕死了吧?” “可不是么?历来都是自己剩下不要的,才可能会丢给应采澜,没想到啊,这回丢走眼了!” 应采澜:“……” 勿cue,谢谢! 阎佩瑜:“……” 啧啧,真的是躺着也中刀! 啥事儿没干,就指着他们来怼? 大门口是开着的,两人进去,便看见三位贵女围着坐在廊檐下的应彩月轰炸。 看样子,应彩月是用过早膳后,出来晒太阳的。 没想到太阳没晒着,反倒是遭了殃! 她静静地坐着,依然保持平时文弱的模样,说道:“你们犯不着这样。如今嫁给世子的人也不是我了,你们就算为小郡主出头,这矛头也用不着向着我来。” 语调依然跟平时差不了多少,但声音听起来气息很弱。 大病未愈,吵架都是吃亏的。 不过,即便过去没病的时候,应彩月说话也一直是这个调调。 应采澜看了一眼那三个贵女。 其中,有礼部尚书的千金庄晓儿,文渊阁学士的嫡女李芊,骁龙卫指挥使的嫡女黎盼盼。 这三个,平时跟叶雨琪很要好。 叶雨琪对其他人颐指气使、嚣张跋扈,但对她们三个,却一直很友善。 所以说,凡事皆有两面性。 没有纯粹的黑与白、没有绝对的是与非。 一个人,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他不好,但他对你好,那就是好! 而有些人,他不是不好,只是不对你好! 黎盼盼身为武将的女儿,那脾气自然是爆得很,在场的也是她的声音最高:“笑死!” “现在你是落水狗,人家应采澜是世子妃了!” “亲王世子妃!” “听说当年是你们应家死巴巴赖上去,才有这桩婚事的!看中的不就是这地位?” “你让我们没事跑去跟世子妃呛声,真当我们没长脑子啊!” 李芊立即跟上:“可不是么?听说应采澜在康亲王府过的日子,可是相当不错!不但世子把她捧着,就连康王妃都对她十分疼爱!” 庄晓儿则是道:“我还听说,她常去延寿宫陪伴太后,颇得太后欢喜!” “那也不奇怪啊!”黎盼盼嗤笑,道:“谁不知道太后娘娘最喜欢的孙子,便是康亲王世子!那叫爱屋及乌!” 面对她们的奚落,应彩月心里不恨吗? 自然是恨的! 尤其是,她知道应采澜在康亲王府过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她最恨的,还不是这些碎嘴子的。 而是应采澜! 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如今竟然都给应采澜占了便宜。 应采澜怎么就这么好狗命啊! 当时阎佩瑜的状况很不好,她让人再三打听,得出来的结果都是: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出诊了,群医无策、药石罔效,只怕不超过三个月,康亲王世子就要没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康亲王府要求履行婚约,过来接亲成婚! 她怎么能接受? 那根本就是要她在花样年华去送死! 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当即,与王姨娘一起合谋,出了个狠辣的主意—— 将应采澜送过去! 但便宜不能让应采澜占了。 所以,王姨娘给应采澜塞了毒药,并且让丫鬟跟着去,必要的时候强行灌给应采澜喝下去! 只要应采澜死了,任由她们说什么都行。 到时候因为这件事闹不愉快,顺利跟阎佩瑜退了婚,再谋他路! 可谁知道—— 应采澜她没死! 阎佩瑜也没有!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正想着这些,应彩月眼角的余光,忽然瞄到了门口处多了几个人。 定睛一看—— 好家伙! 说曹操,曹操到! 她当即将针尖转移:“喏,小郡主如今还在大牢里受苦,可都是世子妃一手促成的呢!” 应采澜:“……” 我谢谢你啊! 第202章 这男人能处,有老婆他真宠! 应采澜很是无语。 叶雨琪本来的下场会是被送走。 但她如今被打入大牢,那是咎由自取! 再不济,也是阎佩瑜这个腹黑鬼故意激怒她,刺激她行刺,才造成了严重恶果。 如果不是在太子这里断案,太子要权衡自己的拥趸,才让阎佩瑜忍下这口气。 不然,行刺皇家嫡脉,必死无疑! 如今关押着,永陵王一家人还在积极努力营救。 最终的结果,不好说。 毕竟阎佩瑜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如果太子的态度坚决,最后叶雨琪很有可能还是被放出来的。 按照叶盛的希望,最多把她送乡下去静养罢了。 可—— 这件事被应彩月用来做矛盾转移,还是有用的! 黎盼盼回头过来,本想立刻对应采澜开怼的——以前这事儿没少干,怼了应二小姐也不会怎么样! 但是目光一扫,竟然发现应采澜身边站着高大俊美的男人! 她不由一凛,赶忙转身过来,端端正正行礼:“见过世子!” 阎佩瑜没有错过她一瞬间的目露凶光,知道那是冲着应采澜去的。 他面无表情,没回应,而是伸手将应采澜拉住,道:“世子妃,本世子就说了,你姐姐在这里有人照顾,用不着你亲自过来探望的,你非要来!还非要把本世子拉过来,瞧着,这也不像是欢迎你的样子!” 说着,顺势便软软地往她身上倒! 应采澜:“……” 很好,影帝已就位! 她立即接住他的戏,反手扶着他,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不是不放心嘛!原是我多心了,瞧瞧……什么叫做富在深山有远亲!姐姐刚刚被送过来静养,就有朋友来探望了,我真的好羡慕啊!” 说着,抬头看身侧瞬间柔弱的男人,又说了句:“不像世子你,过来江春埠养病,也没见有人关心呢!” 阎佩瑜:“……” 有一说一,他家世子妃这张嘴,是真厉害! 可是!!! 知道她会说话,却为什么一定要拿他来怼啊! 川贝雪梨:“……” 向冲冬雪:“……”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他们还是表示:世子与世子妃不但外形登对,这默契真的是杠杠的! 阎佩瑜被叶雨琪行刺,导致“发病”,在家里养了那么多天。 专程跑到江春埠来养。 他如果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很矫健的话,那自然是不合情理的。 结果,夫妻俩都不用彩排。 一个立即装出病弱模样; 另一个当即扶住,并且口口声声都表示:我家世子是来养病的! 这叫什么? 心有灵犀一点通! 咳咳,用现代的话来说:绝不让戏掉地上! 黎盼盼行礼,其他两个也自然是立即过来行礼。 但都只有:“见过世子!” 阎佩瑜根本不理会。 她们还屈着腿,维持这个行礼的姿势有多累,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他低头,轻轻咳嗽两声,道:“既然你姐姐有人关心了,我们回去吧。你看本世子这身子骨弱,也不能过了病气给你姐姐不是?” 黎盼盼见他不理会自己,一个机灵来了一句:“世子可能不记得我呢,我父亲是骁龙卫指挥使!” 算是提醒:我们还半蹲着呢。 见她们还不懂自己的意思,阎佩瑜不禁冷笑。 他绷着脸,道:“骁龙卫指挥使,毕竟是因为出类拔萃、才被提拔上来的能人,这些个繁文缛节不懂,本世子可以理解。” 转头,目光投向庄晓儿,他的声音更冷了:“堂堂礼部尚书的嫡女,难道这么点儿礼数,都要本世子亲自教你么!” 庄晓儿心下一颤,当即明白了。 她们给世子见礼,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世子,这是在为世子妃出头! 她们历来是看不起应二小姐的。 那个只会跟在应彩月身后默不作声的跟屁虫,啥本事没有,说话跟蚂蚁似的。 一跟她说话大声一点,立即怂得跟鹌鹑一样。 这些,在她们心里都是刻板印象。 即便如今她已经嫁给了阎佩瑜,她们仍旧没转换过来既定印象! 所以—— 听说康亲王世子对这位世子妃很满意,很是疼爱她,原来是真的! 庄晓儿心里想了许多,行为上不敢有半点迟疑,赶忙面向应采澜,道:“见过世子妃!” 见状,李芊自然也是跟上。 黎盼盼心里气恼不已,但还是忍了这口气,转身过来。 行礼有点敷衍:“给世子妃问安!” 应采澜:“……” 整半天,原来他是在给她立威么? 这男人能处,有老婆他真宠! 她仰头看他一眼,得到他一个眼神。 他懒懒地道:“喏,给你见礼呢。高兴呢,就让她们起来,不高兴的话,让她们跪下也是行的!” 温和如玉的康亲王世子,说话从不大声。 长得跟仙人似的,语气历来都是清清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喜怒哀乐。 可偏偏,轻描淡写的几句,却让人心底里生寒! 庄晓儿知道自己犯了世子爷的忌讳,连忙认错:“是我等不识抬举、不懂规矩,冲撞了贵人。恳请世子妃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听到这儿,应采澜才开口:“出门在外的,这些个礼数就免了吧。” 她想要针对的,就不是这些人。 目光一转,落在应彩月身上! 应彩月心里都是嫉妒,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姐妹情深:“得亏有世子宠爱,二妹如今真的变了,又自信又漂亮。我真是替你高兴。” 嘴上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心里都快扭曲变形了! 是她让出来的婚事,为什么自己反而是输家、反而混到最惨? 应采澜这副绿茶模样,不仅仅是应采澜一个人讨厌,那三位贵女也是一样的! 想到应彩月与应采澜的恩怨,黎盼盼站直了之后,大着胆子说道:“应彩月,你总是这副样子,鼻子插根葱装象!不累吗?” 她是脾气冲,没有叶雨琪那么骄纵,但充满了武将女会有的冲动:“成天装柔弱、装贤良淑德,实际上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心里都有数!” “也就大皇子识人不清,着了你的道,才会被你哄骗得团团转!” “现在好了!” “在皇上那里你已经彻底完蛋了,难不成还想着,如今大皇子和离了,皇子妃的位置空出来,就有你的地位了?” 第203章 影帝已就位,影后不能掉队! 还真别说。 话虽然冲动,并且过分大胆。 竟敢把皇帝和皇子拿出来说。 但黎盼盼说的,的确不是没有道理的! 应彩月如今肯定是失去了做大皇子妃的资格。 哪怕她有个当太师的爹! 别说如今应淳善不能搭理他,她已经是庶女了,本就够不上皇子正妻的位置。 更何况,出了这次的事后,皇帝亲口提出要求把她送走。 那自然是斩断了所有逆袭上位的可能! 可应彩月肯定是不甘心的。 她还想要崛起! 皇帝不答应? 那不就只有一条路? 让阎襄当皇帝,不就完了吗! 只不过,这想法在她心里初初萌芽,尚未长成。 得好好筹谋,不能再垮掉了。 应彩月依然坐在椅子上,捏着帕子抹眼泪。 忍字头上一把刀! 但她是真能忍,脑袋都快变成自由女神了! 没理会黎盼盼的挑衅,她转头看向阎佩瑜,道:“世子,真没想到啊,曾经也是未婚夫妻一场,如今却让你看笑话了。” 听言,都不用应采澜给眼神警告,阎佩瑜迅速撇清身份:“别!” 他咳嗽了两声,说道:“与本世子有婚约的,是应家嫡女。所以,澜澜名正且言顺。过去是大家都被蒙在鼓里,误以为你才是嫡女。如今拨乱反正,皆大欢喜!” 一番话,用了“名正言顺”,用了“拨乱反正”、“皆大欢喜”这样的字眼! 由此可见,康亲王世子对应彩月,是十分厌恶! 应采澜都忍不住挑眉:行啊,我老公可以当男德班班长了! 着实很正常。 自己的未婚妻,为了不陪葬用了李代桃僵之计,亲手斩断了这门婚事。 可以说,阎佩瑜在这一件事中,是被嫌弃的存在。 他能乐意? 应彩月放弃了这门婚事后,跑去给大皇子做侍妾…… 不管有没有故往情分,宁做皇子妾、不为世子妻,这也是在给阎佩瑜打脸! 他能高兴? 再之后,很多谋害世子妃的事,应彩月并非亲自去做,但都跟她脱不开关系。 妻子还被数次谋害,如果还能无动于衷,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他能忍受? 可被他用这样的词,应彩月整个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顿时,泪如雨下! 她就有这样的本事,一边哭一边说话。 哭得梨花带雨,动人心弦的美丽,还能咬字清晰:“世子,我知道二妹不喜欢我,你喜欢她自然是帮着她说话。可也不必……” “不必把话说得这般难听!” “即便我与你没有夫妻缘分,可怎么说也是自幼看着彼此长大的!” “一定是二妹给你说了什么,让你误会我了!” 她十分激动,哭着哭着,恨不能立即晕厥过去。 这要是阎襄在这里,怕不得掏心挖肺地心疼她。 可惜…… 在场的除了跟随她的侍从外,也就只有黎盼盼、庄晓儿、李芊,另外就是阎佩瑜与应采澜了。 这些人,没一个是欣赏得来她这样子的。 而她这番话,便是让人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了应采澜—— 应采澜肯定背后编排了自家姐姐什么,因为喜欢应采澜,色令智昏,所以阎佩瑜也帮着应采澜说话,不顾娃娃亲的缘分,这般欺负于她…… 不得不说,应彩月深谙讲话的艺术。 放到现代,那一定是带节奏高手、键盘狂魔、喷子界的扛把子! 可惜,她遇上的是应采澜。 能够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 影帝已就位,影后不能掉队! 应采澜一时半会儿酝酿不出来眼泪,她便扑倒阎佩瑜的怀里。 道具组不行,音效来凑。 那哭声叫一个惊天动地:“世子啊!你着实是错怪我姐姐了!” “我这姐姐从小到大喜欢攀比,这也不是她的错。” “要怪只怪王姨娘,从小巴巴地跟着她、带坏了她!” “她一个不懂规矩的妾室,能教出来什么好姑娘?” “你看我刚去王府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若没有王妃亲自教导,我连话都不会说呢!” 众人:“……” 你那叫不会说话,那什么才算会说话! 可不影响应采澜睁眼说瞎话啊,她继续哭诉: “姐姐她如今落难了,看到我过得比她好,心理落差难免太大,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 “可也不能这么针对我哇!” 话到这里,来了个转折: “我这是从我爹在娘胎里落种开始,就是浑身的罪孽啊!” “这才会生下来就招惹这么多是非,身上全都是牙齿印,就没干净过!” “如今,好端端的来探望姐姐,她还要将误会进行到底!” “说得……” “呜呜呜,说得好像她不曾与王姨娘联手塞给我毒药,把我送上花轿替嫁;也不曾带人去我药铺聚众闹事、一顿打砸一样!” “为什么她做什么事,都能这么理直气壮啊喂!” 如果说,应彩月哭得梨花带雨一枝春。 这应采澜嚎啕大哭起来,那根本就是滔滔洪水向东流啊! 黄河洪灾都没有这样的泛滥能耐! 拥有绝对的摧枯拉朽的能力,鬼听到了都要痛哭流涕、狼闻到了都要甘拜下风! 阎佩瑜被迫搂着她,还得继续伪装病弱的姿态,可真是太难了! 但他还是得跟着演:“澜澜不怕,她有男人护着,难不成你就没有?当你男人是死的不成?” 酝酿了这么一会儿,应采澜总算把眼泪憋出来了。 抬起头来,两泪汪汪的。 她跺了跺脚,哭唧唧地道:“世子……我委屈!” 即便是明知道她是装的,阎佩瑜的心还是狠狠抽了一下! 他连忙安抚,在她后背顺了顺,道:“澜澜乖,不哭了。就算她是你的姐姐,也不能仗着早那么一个时辰出生,就这么欺负你!” 转头,看向应彩月的时候,那眼神仿佛写着: 你真该死! 他又道:“彩月夫人,如今你已经是大皇子的弃妇,总不能再仗着大皇子的威势,来欺负我家世子妃!”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 “我们来静水庄,本是澜澜陪我来养病的。” “知道你被送来了这里,澜澜好心来探望你。说不能人还没走茶就凉了,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妹夫不是?” “因此,本世子也陪她一起过来!” “结果你倒好,三言两语惹她哭!” “你当本世子真的快要死了不成?” 不得不说,认识了一辈子,应彩月也没见过阎佩瑜这么可怕的样子! 她的内心是震惊无比! 这位世子爷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惯来就不是会为女人出头的人! 所以说,应采澜究竟有多得阎佩瑜的心? 她还没想完,阎佩瑜又道:“既然彩月夫人不想安生度日,那么……” “本世子若是不成全她,岂不是辜负了自幼定亲的过往情分!” “来人!” “给本世子将这个庄子里里外外都给砸了!” 应采澜猛地抬起头来! 第204章 完全就是她的嘴替啊! 这么猛的吗? 直接砸大皇子的庄子? 如果失去那最后的几分理智,应采澜大概会认为:他这么爱我,怒发冲冠为红颜? 但她偏偏还没愚蠢到挖野菜的份上。 他维护她,是自然的。 可这样嚣张,不是他的作风! 尤其是,这是阎襄的庄子。 哪怕是用来安置应彩月这个弃妇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一个世子、一个堂弟,也该给阎襄几许面子。 而他一声令下,跟随在后的康亲王府的人马,在向冲的带领下,闯入了庄子内。 随手拿起东西,就是一顿乱砸! 应采澜眯起眼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黎盼盼等人看见此情此景,顿时慌了。 她们下意识想要走,避开风口。 却不想,阎佩瑜又开口了:“三位小姐,难得今日都在这里,也算一种机缘。既然你们都在,全程也都是看见了的。” 他松手,将应采澜交给一旁的冬雪。 旋即,双手交叠、拱手作揖微微一礼:“恳请三位为我等作证,是彩月夫人挑衅我家世子妃在先。” “过往种种,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是彩月夫人的生母,欺凌我家世子妃多年,死者为大,便既往不咎。” “但彩月夫人的这些小动作,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却瞒不住所有人!” “回头若大皇子问起,那也怨不得本世子为世子妃出头!”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有理有据! 虽然看上去十分病弱,但这作风却很强硬! 受了世子的一拜,三个官家女不由都惊住了,赶忙深深回礼:“世子,这可担不起!” 黎盼盼更是说:“应彩月欺负世子妃,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别人不知道,过去的事,我们可都看着呢!” “如今,有世子为世子妃出头,那自然是极好的!” “世子你放心吧,我们都会给你们作证的!” 她们是叶雨琪的朋友。 按理说,叶雨琪跟应采澜不对付,嫉妒应采澜嫁给了阎佩瑜、并且得了阎佩瑜的喜爱。 她们理应跟应采澜是敌对关系的。 但,过去的恩怨和以后如何,都不影响此时此刻—— 她们联手踩死应彩月! 庄晓儿看了一眼黎盼盼,又看了看应采澜,感觉有那么点儿不得劲儿。 但黎盼盼话都说到这里了,好像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她便不说话。 应彩月却是气得要死! 她已然端不住那副柔弱小白花的姿态,哭喊着道:“你们干什么!” “不准砸!” “那都是大皇子给我的东西,你们凭什么动我的!” “把那个放下!” “你们不准动,不准!” “……” 见她痛苦,黎盼盼十分畅快,道:“这回的哭,总算是真的了吧?” “平时不是老喜欢用哭来钓男人么?” “不总是先哭者先赢么?” “不总是你弱你有理么?” “应彩月,总有人不吃你这套的!” 应采澜挑眉:“……” 还别说,如果黎盼盼不是站在叶雨琪那边,并且以前没少帮着叶雨琪为难原主的话,她都想跟黎盼盼做朋友了! 完全就是她的嘴替啊! “澜澜……”阎佩瑜发了一阵怒之后,捏着帕子拼命咳嗽:“我感觉不太舒服。” 应采澜连忙过来搀住他,关切地问:“怎么了?头晕了?头疼了?心口疼?” “都有,我没力气了。”阎佩瑜弯下腰来,将自己上半身的重量压在她肩头,道:“我们回去吧,早晨的药还没喝呢。” “又发病了?”应采澜一听,满脸着急。 向·二哈·冲在带着人拆房子、砸东西呢,暂时空不出手来。 应采澜便招呼怀瑾:“怀先生,快点儿帮我把世子扛回去!” 两人突如其然地来,急急忙忙地离去。 很快,院子便空了许多。 但里头,打砸东西的人还在。 随着各种物件器皿砸落在地上的哐当、哗啦声音,应彩月哭得晕了过去! “夫人!” “快,请大夫!” “夫人病还没好,可禁不得这样啊!” 很快,应彩月也被他们抱着回房去了。 这时候,颇有点曲终人散尽那味儿,黎盼盼朝另外两人看去,问:“我们???”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庄晓儿果断往外走。 两人跟上。 出了庄子门口,李芊犹犹豫豫地说道:“这事儿……我们是脱不开身了,回头大皇子若是找我们的麻烦……” “脱不开就脱不开!”黎盼盼武将女就是比较有勇气:“依我看,这应彩月最好死在了静水庄,免得以后还会生出麻烦来!” 庄晓儿面无表情,也道:“盼盼说的没错,大皇子喜欢应彩月,不就是应彩月那股子可怜劲儿能勾人心么?人没了,还怎么勾?男人多薄幸,人死了,自然尘归尘土归土了!” 李芊倒抽了一口气:“你们胆子都好大!” “你想哪儿去了。”庄晓儿一向是她们之中的脑力担当,说道:“难道还我们亲手弄死她啊?走,回去好好计较一下!” 三人带着各自的人,回到李家在这里的庄子。 而她们完全不知晓,后面有人将她们的话听了个全然。 且说,阎佩瑜与应采澜回到了庄子上。 “伸手出来!” 明知道他是装的、演的,但演技太好、太逼真,应采澜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让我看看。” 回来后,阎佩瑜便没有方才那副病弱之相了。 他嘿嘿一笑,道:“我没事。” 尽管如此,在自家世子妃的冷眼下,他还是乖乖把手伸了出去。 应采澜给他诊脉过,确定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放心下来。 然后,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 屋里只剩下小夫妻两人了,她才正面看向阎佩瑜,严肃地问:“说吧,你这到底是个什么计划?” 总不能她也是局中人,却被排除在知情人之外吧。 那就不成了他的棋子了么? “你也太聪明了吧?”阎佩瑜见瞒不住了,也没想瞒下去,笑道:“没发现吗?我在找合适的理由,朝大皇子发难!” 应采澜蹙眉:“为什么?” 她不认为,只是为了他们俩与大皇子、应彩月的恩怨。 果然—— 第205章 要疼也得疼阎佩瑜的蛋 到了这时候,阎佩瑜也没想瞒着她了。 他给她解释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大皇子虽然不成气候,但……” “这脾性、这品行,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若是他被人洗了脑子,想要除掉太子上位,这种事未必不可能发生。” 应采澜明白了:“说来说去,太子还是容不下自己的兄弟,担心他们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的!” 如此说来,表面上温润如玉、储君泱泱大气的,实际上心眼也很小! 这么一推算,她越发感觉自己危险了! 阎佩瑜接着道:“你说的不错。” “因此,殿下想要找一些由头,趁着大皇子一再犯错的时候,让皇上将大皇子贬走。” “也不要大皇子的命,但让大皇子避开帝京,避开纷争总是好的。” 应采澜:“……” 所以说—— 他来静水庄真的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预谋! 可她…… 真当他们俩出来约会度假呢? 想想,自己真是个傻帽儿! 被驴了! 她气笑了:“得!” “我就说为什么好端端的,邀我出来赏秋呢!” “原来,还是办公事,拿我来当筏子!” “如此便也算了,你跟我商量商量,难道我还能不答应吗?” “提前告诉我不行么,是怕我会泄露消息,还是怕我配合不了你演戏?” “你把我蒙在鼓里,让我跟个傻子似的、陪你团团转!” 说完,将桌上的茶具狠狠一推,站起来气汹汹地出去了。 “哎,澜澜……”阎佩瑜没想到她气性会这么大,赶忙追出去。 但这小妞儿跑起来还真厉害,出门就不见她去哪儿了! “平日成天笑嘻嘻的,哪怕是生气也不会这般发作。她这是……” 他有点不明白。 就是以为她能理解自己的,所以才瞒着。 可戳穿后,她会这样生气,是他想不到的! 冬雪指了指庄子大门外,道:“世子妃出去了。” “这时候出去?”阎佩瑜脸色一变,立即问:“怀瑾呢?” 冬雪答道:“跟着呢。奴婢见她跑太快,怕世子不知晓她的去处,才留下来。” “走,赶紧跟上!”阎佩瑜没有迟疑,立即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道:“安排的人,都跟上了么?” 冬雪答道:“都在世子妃身边护着。” 阎佩瑜在应采澜身边安插了不少暗卫,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怀瑾。 但怀瑾一看,是对应采澜好的,也就没有专门去说。 如果让应采澜知道自己出去干点啥都有人盯着,即便不恼火,也会不自在。 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安全得到了保障,心理上也好接受些。 应采澜跑出来后,也没有什么方向。 她是有点生气。 想她都放弃跑路,要留下来跟他们共同面对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瞒着她! 瞒着她做大事,她能理解。 需要演技,她都可以配合。 可把她放在局中当棋子,这就不能忍了! 川贝跟在她身边,看着周边全都是陌生的田野和林子,有点慌:“世子妃,咱们对这片也不熟悉,这么瞎跑可不行啊。等下跑远了,找不到路回去,可怎么办?” “是啊世子妃。”雪梨也道:“您身份尊贵,可不能跟普通老百姓那样,问问路就回去了。万一遇上了坏心人怎么办?” 应采澜虽然生气,但不至于气昏头。 “你们说的有道理。”她双手掐腰,看向跟在后面的怀瑾,问:“怀先生,你认得路吗?” 怀瑾哪里认得这片地方,如实说道:“不曾来过静水庄,但我们出来,我有记下路径。” 这是行走江湖该有的标配! 应采澜叹了一口气,道:“那回去?” 唉,真难啊! 想要离家出走,却发现无处可去? 蛋疼! 好吧,她没有蛋。 要疼也得疼阎佩瑜的蛋! 这要是在王府就好了,她肯定要去找康王妃告状! “回去吧世子妃。”川贝不知道,世子妃为什么突然气呼呼跑出来了。 这还是头一次跟世子吵架呢! 要是在京城内,还可以去一点春大药房待两日。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出门在外的,还是安全第一。 雪梨也道:“世子惹世子妃生气了,那还不简单?他平日多半惯着你,你把气撒出去,不就完事儿了?” 应采澜:“……” 怎么撒? 打他? 那怎么…… 倒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他那个人嬉皮笑脸的,打了也感觉不消气。 可的确不适合乱跑。 她带着这么多人目标太大,可不是那种计划好的跑路。 再说了,为了这点事就这么跑了,放弃了一切,也不值得。 她正要说“回去吧”,却不想,看到了不远处一张眼熟的脸! 一看,那不是蔺炀吗? “蔺老板!” 她赶忙抬起手臂扬起来打招呼。 一行人中,为首的男人脚步一顿,朝这边看过来。 只见一个娇俏少女,衣着是华贵的,浑身上下却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儿。 打招呼竟然把手举得老高,那小胳膊扬啊扬的。 虽说不是穿着长袍宽袖,那一截胳膊露出来了,着实不像什么正经女子! 应采澜已经走到他眼前来了,仔细辨认才发现:“咦?不是蔺老板,那怎么长得这么像啊?” 蔺赢明白了:“你许是把在下错认为舍弟了。” “啊!原来如此。”应采澜很快就想明白了:“你……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蔺大公子,通达牙行蔺老板的嫡亲大哥吧?” “正是。”蔺赢拱手朝她作了个揖,道:“在下蔺赢,不知道姑娘是?” 应采澜没有挽妇人发髻。 她平日跳脱,喜欢跑来跑去,也没有什么闺仪可言。 除非进宫,不然是不会绾发并且插一堆头钗的。 如今出门在外,更是放飞自我,早晨起来直接自己梳了个高马尾。 少年感十足。 但穿着的衣裳又是女装,很明显是个少女。 应采澜笑了,道:“我是一点春大药房的东家应采澜呀!你我合作已久,没想到这还是头一次见!” 蔺赢很是意外:“原来是世子妃。” 他客套地问:“世子妃怎么会来静水庄?” “我是来度假的!”应采澜笑道。 想到附近是江春埠皇家园林,虽然不太懂度假是什么词,蔺赢还是理解了意思,说道:“原来如此。” “你呢?”应采澜询问:“蔺大公子可是个大忙人啊,最近怎么回帝京了?” 说真的,她来了大梁,可真有眼福啊! 形形色色的美男,都见到了! 第206章 到头来还是一家人 蔺赢虽然也是做生意,但药材行的经营,基本交给手底下的人。 大部分时候他只在各地跑,开拓更大的药业版图。 而更多的时候,他更注重于研究药材。 另外,精进医术。 他长得跟蔺炀很像,蔺炀那么好看,他自然也不差的。 比起蔺炀长袖善舞、逢人见面三分笑的气质,这位完全就是霸道总裁范儿! 但他并不冷漠,也并非寡言之人。 蔺炀表面和气,实际上并不好相处, 而蔺赢这个人,看起来很难接近,接近了就能发现: 他并非城府很深的人。 应采澜提了问,他便回答:“秋日,蔺某都会回帝京。静水庄这边的药园,有一批比较重要的药材,须得亲自过来盯着采收,来不及采收的也要做好过冬的准备。” “哦!”听说这附近有蔺氏药行的药草园,应采澜眼睛一亮,问:“我可以去你们家药园看看吗?” 一听这话,川贝急了:“世子妃,咱们不是要回去的吗?” 应采澜看了她一眼,道:“急什么,世子什么事都计划周全,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川贝:“……” 世子当然丢不了,可我担心的是,咱们丢了啊! 然而应采澜已经转头看向蔺赢,又问:“可以吗?” 蔺赢自然没有错过主仆俩的对话,大概有所猜测。 但并不去干涉他人的私隐,点点头应道:“可以。” 于是,应采澜便跟着蔺赢一行人,前往药园。 先前,她瞎跑出来,当然不会去走田间小道,而是选的都是大路。 也正是因此,已经走到了官道上。 这不,才会遇见蔺赢。 沿着官道走了一段路,约摸五六里地这样,来到一个小山包这边。 正好,这座山包,与枫山是错开的方向。 所以,应采澜这是越走,离江春埠园子越远。 蔺赢看上去非常冷,但该说的话都会说,他甚至还主动找自己感兴趣话题:“听闻世子妃会一手神奇的针术?” 这也是为何他会答应让应采澜跟自己去药园的原因。 刚回帝京,就听说了这件事。 因此,如果不是偶遇,他也会亲自登门拜会,见识见识的。 相逢不如偶遇,也是绝了! 应采澜倒是想起来了:“我听传声师兄说,蔺大公子也会一手传奇的针术,可是如此?” “传奇说不上。”蔺赢谦虚地道:“相对普通针术而言,的确是效果更佳、见效更快。” 应采澜总觉得,同一个领域里出现两种顶尖技艺的可能性不大。 她想了想,问:“不会就是九九摄魂针阵吧?” 蔺赢明显一愣,朝她看过来,问:“你所学,亦是九九摄魂针阵?” 应采澜:“……” 果然! 她不由笑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家人!” 所学的同宗同源,不就是一家人么? 尤其是在古代,很讲传承。 三人行、必有我师。 好比申公豹,即便他和姜子牙立场不同,依然得尊称对方为师兄! 像她这样,跟柳太医学过一点皮毛,没有正式行拜师礼的,都会将柳传声认做师兄。 而跟蔺炀都学了九九摄魂针阵,那肯定是同宗了啊。 蔺赢诧异之余,也觉得意料之中。 毕竟听说近几日的传闻,他便猜测极有可能是九九摄魂针阵了。 他询问:“世子妃是跟何人所学?” 应采澜说道:“陇郡那位。想来,都在一个圈子里,你即便不认识,肯定也会知道她的!” 蔺赢果然知晓! 他点点头,道:“原来是师大夫。” “溯本求源起来,她才是本家。” “而我这边,虽然是同一门技法,却算是旁支。” “因为传承这门技法的祖师爷,从来没有将此当做独门绝技,而是有教无类,但凡有心、有天赋者,皆可习之!” “因此,我蔺家祖上也传承下来。” 应采澜先前问过师润关于这些事的。 但师润的说法比较简单,加上时间仓促没能细谈,所以并不是很清楚。 此时听蔺赢说起,感觉这传承手法,更像现代人! 蔺赢是很讲究礼法之人,他停下脚步,正儿八经对应采澜行了一礼,道:“如此说来,蔺某与世子妃也算是同宗了!” “那是。”应采澜便问:“蔺大公子莫非比我辈分要高一些?” 蔺赢薄唇一抿,道:“并不。按辈分,师大夫该是我师叔。” 应采澜顿时乐了,道:“那么,我也该喊蔺大公子一声师兄了!”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不过,医药这个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着实是小。 尤其是古代! 尽管认了师兄妹,蔺赢依旧是面无表情,道:“师妹有机会的话,代我向师叔问好。” “好的呀!”应采澜应得很欢快。 她又问:“话说,我师叔在陇郡的供货,也是蔺氏药行么?” 蔺赢答道:“以前不是的,后来师叔认祖归宗之后,才开始给陇郡做主要货源。” “认祖归宗?”应采澜不理解。 既然她是师润的徒弟,蔺赢的态度虽然看上去很冷淡,但真的是有问必答:“是的。师叔是我们主家流落在外的血脉,身负家族传承。后来她会九九摄魂针阵的事传出,我们闻讯而至与她相认,她才回归宗族。。” 应采澜又问:“她本该姓蔺么?” 蔺赢摇头:“并非。我们蔺氏主家,其实姓聂。” “啊!”应采澜无法想象:“这关系太复杂了!” 但,不等蔺赢再说什么,她很快又自愈了:“不过问题不大,这些并不影响我和蔺师兄的往来呀!” 蔺赢眸中不由多了一星半点笑意,心道:她性子可真豁达。 一行人还没有走进药园,远远看见了药山。 已经看得见山上的药农都在辛勤劳作了。 应采澜不禁雀跃得很:“我还没有进过药园呢!这下我可要好好看看,我猜呀,蔺师兄肯定有很多宝贝!” 蔺赢说道:“你尽管看,看上什么我送你做见面礼。” 应采澜是发现了: 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似乎没什么变化。 但遇见到现在的这点时间里,他的态度已经经过了三重演化—— 不认识她的时候,陌生感、距离感; 知道她是世子妃、是合作商的时候,疏离感、表面的礼貌; 到此时,竟然是同宗同辈,就有当做一家人内味儿了! 看来,九九摄魂针阵的本宗,一定是一个很温暖的大家庭! 终于,走到了药庄的牌楼下。 蔺赢道:“到了,我们先进园子。我有些事要交代他们去做,然后再带你上药山看看。” 应采澜跟着他要往里走。 突然,“铿”地一声! 怀瑾背后的长剑倏地出鞘,挡在了应采澜的身前。 一只铁蒺藜,掉在了地上! “有刺客,保护世子妃!” 第207章 遇刺 暗器只是个前菜。 随后,一阵箭雨袭来。 应采澜开始的时候被吓了一瞬,然后迅速捏住了腰间的妖龙手柄,将鞭子抽了出来:“川贝雪梨,你们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怀瑾急了:“世子妃,应该是你先找地方躲一躲!” 他知道,冬雪没来,川贝雪梨是不会武功的,她们仨儿都危险。 而他则是挡在应采澜身前,手挽剑花,精准打落那些羽箭。 “知道!”应采澜拖住川贝就走。 这小姑娘受到惊吓、远没有雪梨沉稳。 她看了一眼:“快,我们去前面,有座石碑!” 在这种危难时刻,她一边跑一边分心喊:“蔺师兄,你快过……” 话没说完,发现蔺赢也抽出了长剑,他手下的几人也都在护主,对抗箭雨。 一行人,功夫都不差! 可是,很显然,这场刺杀是冲着应采澜来的! 那些羽箭,都追着她射过去。 见状,蔺赢飞身上前,黑色的披风展开,替应采澜挡去一波攻击。 他一把将应采澜的胳膊拎起,飞身掠起。 此人轻功卓绝,几个起落,应采澜只感觉呼呼的风声扫过耳朵。 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进了庄子内。 蔺赢带着她,进入主屋。 而跟随他身后的人,速度都极快,带着川贝雪梨进来。 怀瑾殿后。 弓箭的攻击是有射程的,羽箭也不可能源源不断。 离远了,他们自然是逃脱了。 门一关,蔺赢回过身来,问:“你没事吧?” 应采澜摇头:“我没事。” 说实话,好几支利箭擦过她的头皮、胳膊、脖子…… 真的,惊魂! 刺激! 但她还不至于怕。 脖子左侧擦过一丝血迹,这点小疼也不算什么。 在现代,也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人,如果不是这时代没有热武器,她还能露一手漂亮的枪法呢! 她迅速转头看向其他人,问:“你们呢?” “世子妃,奴婢被箭擦伤了一点儿,不过不要紧。”川贝是惊魂未定,但还是懂规矩的,朝蔺赢行了一礼:“得亏有蔺大公子的人护着。” 她有些担心:“不知道哪位好汉中了箭,有没有事?我跟着世子妃学了一点,可以帮收拾伤口的!” “你拉倒吧!”不等蔺赢开口,应采澜先道:“中了箭的话,箭伤跟一般的伤口不一样,你处理不来!” 她抬头看向蔺赢,道:“你手底下的兄弟有多少受了箭伤的,我来处理吧。轻伤的话,我这俩丫头借去用!” 反正,这里是药园,药物齐全。 肯定也是有一些大夫在的! 蔺赢说道:“无碍,总归是自己的地盘,他们自然有人理会。” 他蹙紧眉头,问:“只不过……你怎么会遭来这样的刺杀?数百支箭,已经是很大手笔了。” 应采澜不懂弓箭,看向怀瑾。 怀瑾点点头,道:“是的,世子妃。这样多的箭矢,绝非一般人所为。弓箭手需要很强的天赋,栽培他们比普通刺客花费更大,何况箭矢论成本就贵。比买凶刺杀,箭雨要来得更费钱!” 应采澜得出结论:“所以说,这个刺杀我的人,非富即贵!” “箭雨的命中率也更高。”蔺赢拧紧眉心,问:“是你得罪的人,还是……冲着世子来的?” 可见,是个聪明人! 能够出手这么大的,掰着手指头数,也能数出来那几个人。 而对方下这样的手,目标肯定是:真的想把她留在这里,不让她回去了! 蔺赢与应采澜毕竟是初相识,不好意思管她的事。 见她皱眉思索,便道:“我命人去看看那些羽箭,都是从哪个兵器制造司出来的。” 他很快出去了。 应采澜猛地想起来:“对啊!如果是大皇子动的手的话,从制造司可以查出一二!” 她也就只能想到:自己是得罪了大皇子! 当然—— 她不排除,太子的人也可能对她下手的。 毕竟,太子不想阎佩瑜获得妻族的助力。 那就很有可能会暗中除掉她! 难得她落单,这机会千载难逢。 知道究凶很重要,怀瑾说道:“世子妃在屋里别走动,怀某跟去看看。” 身边没有别人,雪梨已经给川贝涂了点伤药。 应采澜也不肯坐下来,而是始终站着,凝眉深思。 雪梨弄好后,过来说道:“世子妃当时跑出来太急,也不知道世子那边如何?他不会也遇刺了吧?” 应采澜猛地一咬下唇! 她就是在想这个事! 刚刚遭遇了生死杀机,自己安全了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阎佩瑜此时是否安全! 如果是太子的人,自然不会杀阎佩瑜。 他还有用。 可若是阎襄的人,那就不一定了! 阎佩瑜这边。 跟出来后,阎佩瑜本想立即追上应采澜的。 不想,太子的影卫前来,送给他一封短信。 他拆开看信,耽搁了这一会儿,便失去了应采澜的踪迹。 不过,她是丢不掉的,有暗卫跟着。 所以,他决定先办眼前的事。 正在小道上走着,突然一阵破风声袭来! “世子小心!”冬雪猛地上前一扑,将阎佩瑜推开。 顺利躲过了这一箭! 几条黑影落下,暗卫迅速将阎佩瑜团团护住。 阎佩瑜从腰间拔出一把精钢软剑,挡去朝自己袭来的利箭。 但他还是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武力,毕竟,对外他还“病”着! 他快速躲避,却依旧躲不过那漫天的箭雨! “冬雪,快去找世子妃!” 阎佩瑜沉着一张脸,眸色是平时没有的深沉、可怖。 他想过会有刺杀,却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样大的手笔! 这刺杀冲着他来,难道就没有分开一拨人去刺杀应采澜? 应采澜身边带着两个不会武功的丫鬟,即便有怀瑾在,有暗卫跟随保护,他依然很担心! “世子,你先回庄子上去!”暗卫极力劝阻。 但阎佩瑜没听,而是迅速朝官道方向奔去。 虽然应采澜是不想离开他了,但谁知道呢? 万一趁着这个机会,她什么都不要了,说走就走,怎么办? 阎佩瑜除了担心她的安危,还很担心她要抛弃他跑路! 不管是二者中的哪一个,他都受不了! 可那箭雨一直在追着他。 太多了! 暗卫虽然重重保护,却依旧抵挡不住—— 一根利箭,猛地刺入了他的左胸! 第208章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药庄内。 川贝胳膊上被利箭擦过,虽然没有刺入肉里,但也是伤着了。 应采澜便让她坐着,自己坐不住,则是在厅内走来走去。 雪梨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说道:“世子妃可是担心世子的安危?” 应采澜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睨了她一眼,道:“我跟他吵架呢,担心他做什么!” 雪梨抿了抿唇,没说话。 那眼神分明在说:您是主子,您说的都对! 但川贝就是个活泼的,哪怕是受伤了疼得很,也不肯闭上嘴巴:“拉倒吧世子妃,你这哪里像吵架的样子?” 本来都打算回去了,意外遇上了蔺赢,有了去处罢了。 结果,遇刺之后,她满心挂念着世子! 那担忧,都快形成实质淌出来了! “你……”应采澜抬手指了指她:“受伤也堵不上你的嘴!” 川贝一吐舌头,道:“奴婢伤的是胳膊啊,又不是嘴。再说了,我好疼啊,那不是世子妃常说,转移注意力就不疼了么?” 应采澜:“……” 厉害了,拿她说过的话来怼她! 行! 真行! 这时候,怀瑾回来了。 应采澜忙上前问:“怀先生,外头怎么样?” 怀瑾说道:“查过了,那些羽箭,并不是目前大梁境内任何兵器制造司做出来的。” 应采澜明白。 自古以来在兵器这方面,朝廷都会管得严。 可这—— 她询问:“不是大梁的,难道是其他小国的?” 须知,这片大陆上,自从数十年前烈王率军征伐、统一了南北后,就没有其他大国了。 那些附属国,都是仰着大梁鼻息生存,根本没有制造兵器的权利! 怀瑾摇头:“蔺大公子的意思,不是如此。” 见应采澜不懂这方面的事,他解释道:“大梁目前有四个制箭的制造司,每一根羽箭的原材料、制作工艺,都与不同。” “每一根箭上,都会刻着各自的记号。” “这些羽箭从制造司出来,入了谁的手里都有记录,一查便知。” “可这一批箭矢上,没有任何记号。” “怀某与蔺大公子的推测都是:有人私造兵器!” 应采澜脸色一变。 她不是古代人,却也是知道的: 私造兵器,跟贩卖私盐这类事一样,都是死罪! 而对方用私造的兵器,来刺杀她…… “马上回去!” 她当机立断做了决定:“找世子商量!”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勇,但大家也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自己死里逃生是没什么恐慌的。 但,她是真的担心阎佩瑜。 可她自己不肯承认,有什么办法? 要走,自然要跟蔺赢说一声。 蔺赢自不会拦着不让她走:“我派几个人送你。” “你放心,证据在我这里,我会给保管好。只不过……” 他顿了顿,颇感抱歉地道:“若是你有了方向要上告,需要我做证人,我不能帮你。” “啊?”应采澜一脸莫名。 蔺赢想了想,还是做了解释:“家训。不插手任何朝局的事、不与阎家人有关系。” 应采澜:“……” 她突然想起来师润…… 那么,师润嫁给了阎家人,那又怎么说? 但事情紧急,她顾不得问那么多,急匆匆告辞了。 因为一直提着心,担心阎佩瑜的处境,她几乎是用小跑的。 出了药庄的大门,来到了牌楼下,刚才的混乱还没有收拾干净。 看着阡陌交通,她顿时懵了:“往哪里走?” 不认识路啊! 怀瑾说道:“世子妃,我在前面带路吧。” 应采澜风风火火:“走走走!” 不料—— 没走多远,就看到一行人飞快朝这边来。 远远看到人影,还看不清楚是谁,生怕是再一波刺客,怀瑾下意识挡在应采澜身前。 观望了一会儿,竟然发现:“是向冲他们。” 应采澜下意识想到:“世子找过来了?” 想想,阎佩瑜是带着暗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她安排了。 可先前箭雨出现的时候,那些暗卫也没有出现。 难道没有? 这不像他的风格啊! 等不及她多想,向冲已经飞奔过来了:“世子妃,快……快点救救世子!” “什么?”应采澜的心猛地跳上了嗓子眼,大喝道:“世子怎么了!” 药庄内。 蔺赢给他们安排了一处院子。 这边的条件比较落后、且清苦,但不影响给阎佩瑜救命。 两方人马会合的时候,一看他们用木板抬着的担架上、阎佩瑜昏迷过去的样子,应采澜可是吓坏了。 好在,人没死! 她就地给他施针,上了一个护心大阵,和一个简单的止血阵。 然后,便让他们把阎佩瑜小心翼翼地抬起,送药庄里来。 条件简陋没关系,重点是—— 药物充足! 还有蔺赢这个九九摄魂针阵的高手! 昏迷不醒的阎佩瑜被平放在木板床上,应采澜给他连续下了好几个针阵。 然后—— 该拔箭了! 她左手握着断箭的杆子,右手捏着消毒过的手术刀,深深吸了一口气。 蔺赢在旁边给她压阵。 见她携带的装备齐全,蔺赢也不意外。 毕竟,师润也是有一些很新奇的医疗器具,他都见识过了。 发现应采澜手有点抖,他上前一步,道:“我来吧。” 终究是自己的丈夫,真上心了,才会在下刀的时候这般犹豫。 应采澜没有任何迟疑,立即把位置让给了他:“谢谢你啊,蔺师兄!我……真有点下不了手!” 做秘医那么多年,外科手术做了不少。 这么点箭伤,本不该难得倒她的。 可中箭的这个人是阎佩瑜,并且,箭头射入了他的左胸! 紧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好在有蔺赢。 他的医术,跟他的人一样,淡漠如雪,沉稳冷静。 “唔……” 手术刀顺着箭头刺入的方向切下去,汩汩的鲜血立即冒了出来。 阎佩瑜疼得醒了过来! 怕他会下意识挣扎,应采澜连忙捉住他的左手,用准备好的布条捆在一旁的架子上。 然后,紧紧握住他右手,轻声道:“阎望,你别动。在给你拔箭呢!” 即便是刚醒,阎佩瑜也知道,这是在给自己疗伤。 疼痛几乎麻痹了他的神经。 被应采澜握住的那只手,却还是反过来握住她的,艰难地问:“澜澜你没事么?” 这一瞬间,应采澜忽然感觉眼睛有点酸! 第209章 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他自己都差点没命了,还是先问她的状况! 她咬了咬牙,道:“我没事。我也遇上箭雨了,但我有怀瑾保护呢。” “所幸,我给你放了六个暗卫。”阎佩瑜想睁眼看看她,但正在手术中疼痛侵扰他的神经,实在是太虚弱了,只能是合着眼睛与她说话。 听她说没事,他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但手劲儿还是没松。 应采澜一愣:“啊?没见暗卫出手啊!” 在外围等待的向冲,听到这话,连忙说道:“世子,有蔺大公子出手,咱们的人便没动。” 暗卫这种存在,一般是能不现身就不现身。 尤其是阎佩瑜的人。 他的身份从小就是敏感的存在,很尴尬。 需要隐藏实力! 所以,看见蔺赢的人能够掌握局势,将应采澜保护得很好,他们便没有出手。 阎佩瑜一愣,微微睁开眼睛。 这时候才发现,给自己疗伤的人,不是应采澜。 而是一张有那么点眼熟、却肯定是陌生的脸! “在下蔺赢,蔺氏药行的东家。” 发现他犀利的眼神,蔺赢是佩服的。 利刃切肉的时候,还能迸发出这样锐利的目光! 但他依旧冷静如斯:“世子放心,蔺某自幼学医,这么点伤罢了,还是轻松拿捏的。” 阎佩瑜:“……” 他想起来了。 因为自家世子妃跟蔺炀有不少瓜葛,他专门派人查过蔺炀这个人。 得知,蔺炀有一个嫡亲哥哥,经营着整个大梁最大的药材供应。 而应采澜的一点春大药房,供货的便是蔺赢。 那个蔺炀,不还给他家澜澜献殷勤么? 世上的事,怎么就能这么凑巧。 澜澜不过是离开他这一会儿的功夫,又能认识一个美男! 想到她那令他蛋疼的、看见美男就忍不住瞄的毛病,他顿时感觉伤口的痛都不算什么了! 捏着应采澜的手,顿时劲儿道变大。 应采澜都感觉被捏疼了,赶忙问:“是不是很疼?你忍着点,马上就拔出来了。之后我再给你上一个止疼针阵。” 割肉呢,怎么可能不疼! 这时代的麻药,效果只能说普普。 她自己是用了现代的医药技术,配制了更高效的麻醉药。 偏偏就是这么巧,他们在外头,不在家里! 她说的话没有错,蔺赢已经精准地将箭头倒钩的位置切开,顺利把那支箭头给拔了出来! 然后,立即上止血的针阵。 紧接着敷药。 “好了,接下来的事你应该可以。”蔺赢拿着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腥,道:“我先出去了。” 应采澜忙不迭点头:“谢谢你啊,蔺师兄!” 蔺赢还是如常的面无表情:“不客气。” 他出去后,应采澜接替了他的位置,先是给阎佩瑜上了一个止疼的针阵。 “虽说针阵的效果很好,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疼的。” 弄完了,她用干净的帕子,细心地给阎佩瑜擦拭血污。 扎针的地方自然不能碰,但其他地方也还是要处理干净。 看着这些血腥,她心里特别不得劲儿! 怎么说呢? 这种感觉倒不是从未有过。 以前给那些中了枪弹的雇佣兵爸爸取子弹的时候,她一边做手术、心里也是贼难受的。 止疼针阵还没有这么快起作用,阎佩瑜疼得紧紧咬住牙关。 眼睛都睁不开,可还是没忍住要跟她说话:“澜澜,你别走。” “我能走哪儿去啊!”应采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依旧很温柔。 失血过多,阎佩瑜有点眩晕。 但他还是强撑着没让自己昏睡过去,又道:“你不是老惦记着跑路吗?” “跑什么跑!”应采澜气得很:“我他么路都不认得!钱也没带!什么东西都没拿!我能跑哪儿去?” 世子爷毕竟还是有病娇因子的,这时候是完全不用脑袋思考问题了,愣是睁开眼睛盯着她,道:“我澜澜长得漂亮,只要愿意,走到哪儿都会有男人收留的!” 意有所指。 应采澜:“……” 干! 她放下了帕子,转头对上他固执的眼神,不由得心头一凛! 他那一双眼睛宛若黑洞,似乎能把人给卷进去。 尸骨无存! 知道这是病娇又犯了,决不能跟他对着怼。 对付病娇,要以柔克刚、以退为进! 她顺着他想要的方向说道:“我现在不跑!” “要找男人,也得先跟着你回去,把你的钱卷了再去找。” “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我要是有钱,想要什么小奶狗、小狼犬、小花豹、小脑斧都可以有!” “我要没有钱,他么的就是男人玩儿我了!” “那我能忍吗!” 可以说,她这一套对付病娇世子爷,是百试不爽。 听到她嘀嘀咕咕一顿吐槽,阎佩瑜眼里的黑洞漩涡,逐渐缓和下来。 他的情绪也不再紧绷,意识慢慢涣散。 伸手握住她的手,他声音特别微弱:“澜澜别走,等我睡会儿攒点力气再和你说……” 应采澜一看。 他眼睛是闭上了,可捉住她的手劲儿还是很大。 比刚才松了一些,但并没有放手。 “螃蟹钳子似的!”应采澜抬起另一种手,抚摸着他的手背。 一下又一下温柔安抚,总算是平稳了。 应采澜朝向冲招了招手:“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配药。” 又对川贝雪梨说道:“你们俩照顾着世子,等时辰到了如果我还没回来,过去叫我。” 三人应道:“是!” 应采澜刚出门,冬雪便跟上了。 “你……” 应采澜正要叫她留下来看护阎佩瑜,冬雪抢先开口:“我得跟在世子妃身边。今日的事是我失职,以后再也不会了!” 当时她的本意,是要留下报讯的。 后面知道世子妃出了事,她心里十分愧疚。 应采澜有些无奈:“我又没说怪你,世子也没说怪你。” 冬雪没有接这茬,只道:“以后奴婢会尽责!” “行叭。”应采澜没什么可说的,往外走。 蔺赢过来药庄本来就是有事要忙,应采澜没去打扰,而是问了药庄的管事:“我能去药房吗?我这边需要一些药。” 管事应道:“大公子交代了,世子妃尽管去、尽管用。世子妃请跟小的来。” 应采澜感慨万千:“蔺大公子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管事:“……” 他想说:我家大公子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他只对自家人好! 但这话,毕竟不是他这样的身份能说的。 一路沉默。 进了药房,应采澜仿佛进了大千世界! 第210章 我担心你不要我 饶是在现代,见过一卡车一卡车的西药,但对中药材…… 应采澜是真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大型药材仓库! 果然是全国民营最大的连锁药行,仅仅是帝京郊区的一个药庄,库存就这么大。 各种各样的药材,堆积如山、汪洋如海。 站在这些药山面前,感觉人是何等渺小? “咱们毕竟是大半个大梁药铺的供应商,甚至御药房很多药,都是咱们供的。因此,量很大。” 管事见她惊奇,解释道:“世子妃需要什么,请开个单子,小的会为您全部都取过来。” 应采澜看着仓库内,那一座座小山似的药材,还有各样的药农正在处理这些原料,真的是望而却步! 她果断决定不进去了:“好,那麻烦你了。” 因为库房实在太大,应采澜写了清单,让管事的去一件一件给自己配齐。 然后,对那些药材进行处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 等到雪梨过来叫她的时候,她也才刚刚选完药,清洗干净放进了药罐里,准备给阎佩瑜煎药。 感觉自己都要昏头了:“这就半个时辰过去了么?” “是的。”雪梨说道:“世子又醒了,看见世子妃不在,他很着急。” 应采澜皱眉:“急什么呢?” 雪梨没说话。 她心说:兴许这次世子妃“离家出走”,把世子给吓着了吧? 主要不是出走的这点时间。 这天下,是阎家人的天下。 世子有心,哪儿还能找不到世子妃? 之所以惊魂未定,是因为她出走后遇刺! “你来熬药,我过去看看。”应采澜只能放下手边的活儿,回到了阎佩瑜这边。 “澜澜!” 看见她,阎佩瑜眼睛仿佛亮起来。 他不顾疼痛,习惯性地朝她伸手:“快过来。” 应采澜也很习惯,走过去把手放进他的掌心,埋怨地道:“我在给你配药呢,刚清理好上炉子。你这么着急把我喊过来干什么,药还没开始熬!” 阎佩瑜脸色苍白,神色虚弱。 止疼针阵终究是起作用了,没被剧痛困扰,他的精神都平静了许多,握住她的手依然是很用力:“怕你趁机跑了。” 应采澜:“……” 她不是说她跑不了、不跑了吗! 怎么不信呢? 她实在不想理会他这疯话,把手放在他腕间,给他把脉。 阎佩瑜也不去说“这里有你喜欢的美男”,而是闭着眼睛,道:“澜澜,未曾事先跟你言明,是我的不对。” 没头没脑一句,应采澜不由愣住:“什么?事先言明什么?” 他精神不好,但还是认真解释:“来静水庄是别有意图的,原先没告诉你,是担心计划有失,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不是把你当傻子哄。” “也并不是拿你当棋子来用的。” “澜澜,不要生我的气,好么?” 应采澜:“……” 他的声音很轻,态度算得上是诚恳。 她认真消化了他的话,明白他这是为先前自己气得跑出去的事做解释。 不由又好笑又生气:“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子状况,这些话不能等你好了再说吗!说话都没力气了,就惦记着我跑不跑!” “是。”阎佩瑜的声音很轻,轻到稍微离远点就听不到的程度。 他着实是有气无力,可还是得把话说清楚:“我担心你不要我,真跑了,昏过去做梦,都是你已经跑了,吓得赶紧醒过来。” 他这个人,就是这种性子。 有问题,能搞定的立刻办,不能搞定的也要尽可能想出解决办法! 原先没想过应采澜会因为这件事而生气,甚至还跑了。 之后经历了这些,他也反省过。 既然她生气了,那自然得哄回来。 不能让问题过夜。 否则,表面上没事了,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很脆弱,随时都有可能暴雷! 他这种人未雨绸缪惯了,凡事总是要做章程的,喜欢把一切变动掌握在自己手掌心。 可应采澜没他想的那么多。 他么的! 还担心她不要他了! “我有什么资格不要你啊。”想到之前生气的事,她阴阳怪气地道:“你有颜有钱、有权有势,我算啥?离开康亲王府,我啥也不是!” 阎佩瑜可听不得她说这样的话:“胡说八道!” 一着急,胸口的伤被拉扯到,疼得一张俊脸都皱成一团。 见他这个样子,应采澜也不想跟他置气了。 回头把他气出个好歹来,还不是她自己倒霉? 劳心劳力给他治病救命,她还得担心他死了要她陪葬! 口头说不需要? 谁知道呢! 她都忍不住考虑:是不是先生个娃,保住小命再说? 有了孩子,他死也不用拖着她了嘛! 不怪她想这些听起来很绝情的事,只能说他们处身的环境的确如此,真有性命之忧! 比如今天,不就跟死神擦头皮了吗? 她没说话,阎佩瑜又说:“你是我的世子妃,是我的妻、是我以后娃儿的娘,哪儿能啥也不是?” 还别说,阎佩瑜的确是一个情商极高的男人! 从小生活在太子身边,寄人篱下、屈居人下。 只要病娇不犯,这人说话、做事的手段,都让人很舒服。 应采澜听他这么说,哪儿还有什么脾气? 她抿了抿唇,道:“你以后真的……有什么事提前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随时都能配合你!而不是让我自己幡然领悟,发现自己被利用了,我心里能好受吗?” 阎佩瑜最喜欢她的地方,便是这一点。 高兴她表现得很直接,不高兴也会说出来为什么不高兴。 如此一来,他们哪怕有一点矛盾,也不用担心。 只要他有心,就能化解! 他捏着她的手,柔声道:“是我错了,澜澜饶了我这次吧?” 应采澜:“……” 嘿! 还别说,这低声下气的样子,真的好可啊! 他长得好看,本就才弱冠年岁,风发少年意气。 此时身子虚弱、精神不济,说这话的模样,好像摇着尾巴求虎摸的奶狗啊! 她舒了一口气,道:“这是你说的,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会翻脸的!” 歪了歪头,她吐出一句:“我做好准备,直接把你毒死!” “不怕陪葬了?”阎佩瑜松了一口气,不由笑问。 应采澜哼了一声,道:“我要做的准备就是,先怀个娃!” 阎佩瑜呼吸顿时慢下来! 第211章 光顾着谈情说爱有什么用 能够想到要怀个孩子,可见她是真的有心留下了! 他的澜澜啊,叫他怎么能不喜欢她呢? 心里盛满了爱意,他又问:“那你不怕怀着孩子危险了?” 想想也是,应采澜眨了眨眼睛,道:“现在还是不要孩子吧。等等,等我满十八岁以后。不管到时候是什么境况,都要生一个!” 阎佩瑜愣了愣,旋即缓缓笑了。 很好,她想生孩子,甚至想的还是一两年后的事。 至少,是在计划与他的将来了! 可下一瞬,应采澜又甩给他一句:“我可先说好,我不会带孩子的,我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呢!” 现代很多人吧,自己都还没长大,顾着身体欢愉不避孕,制造出小生命来。 结果呢,自己都顾不好,哪里顾得好孩子? 夫妻俩感情且不稳定,孩子来了兵荒马乱,迟早会出很多问题。 后来一离婚,那孩子就成了负担、成了可怜虫! 在这点上,应采澜是佩服那群雇佣兵爸爸的。 他们一个个的,女人没少睡,但都很注重措施,坚决不留种。 并且,教育她也是如此: 【如果没有很爱一个人,爱到与他共度一生、共同面对所有困难、甚至不惜为对方赌命的话,不要考虑生孩子的事! 当然,如果你想去父留子,只想要个娃自己养着,那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说,爸爸们优秀! 阎佩瑜:“……” 他无奈地道:“你是世子妃啊,澜澜!即便是你生十个八个,也不需要你亲自奶孩子、带孩子!” 应采澜瞪他:“我才不要生十个八个,你当你是配种的公猪,我也不是母猪啊!” 阎佩瑜:“……” 还是被她逗笑了。 可是,笑起来扯到了伤口,好疼! “嘶!”他倒抽了一口气。 应采澜一看,又生气又有点心疼他:“看你把自己折腾的,活该!” 嘴里骂骂咧咧的,但还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脸,作为安抚。 阎佩瑜捉住她的手,闭着眼睛道:“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应采澜才不信他这种话。 但,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止疼针阵都在了,皮肉被切开的滋味怎么可能好? 这时候,雪梨端着熬好的药过来:“世子妃,药好了。” “拿进来。”应采澜赶忙叫她送过来。 端着药碗,她低头吹了吹,抿了一口尝了尝。 然后放在一旁的小桌上,道:“还有点烫,放一会儿再喝。” 见她这样,阎佩瑜心动得厉害。 如果不是自己受伤躺着了,真想抱住她狠狠亲。 他家澜澜啊,真的是刀子嘴、豆腐心! 先前还生他的气跑了,现在又能这样贴心照顾他。 即便很痛,他还是忍不住微笑:“澜澜一定很爱我,不然怎么对我这么好?” 应采澜一听。 很爱他? 瞧了他一眼,想怼他:爱个毛线! 但见他这苍白的脸色,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嘴巴一撇,道:“光顾着谈情说爱有什么用!你还是好好想想,这次被刺杀的事,之后要怎么解决吧!” 提到这个,阎佩瑜眸中笑意淡了,道:“放心,向冲知道要怎么处理的。” 想到先前对她的承诺,他又解释清楚了一些:“他会收集好证据,我们遇刺的消息,已经送回帝京去了。” “父亲接到消息,会立刻进宫禀告皇上,并且……” “太子殿下会将这件事放到明面上来!” 应采澜:“……” 所以说,就他么的是算计。 他和太子暗戳戳计划了这么多,结果出来受苦的人是她! 这么一想,她顿时有点恼火:“所以,你这是苦肉计!算准了会有人动手,或者说……” 想到先前打砸阎襄庄子的事,她就发觉不对劲。 现在想来,她的第六感真的很灵! 所以说:“你故意打砸他的庄子,就是要激怒他对我们出手?” 她有点不明白:“可是……这里距离京城那么远,就这么一点时间,他哪有这么快?” 阎佩瑜说道:“我打砸他的庄子,确实为你出头,也是为了激怒他。” “但这场刺杀来得太快,也的确出乎意料。” “所以……” “由此可见他早就想好要杀我们俩了!” 不是他一人,而是他们俩! 应采澜十分感慨:“他还真爱我那个便宜姐姐!” 阎佩瑜没接这话。 应采澜又问:“那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是不是可以一举锤死他?” “死不了的。”阎佩瑜眸色凉薄,道:“除非我真的死了,才可能处死大皇子。” 应采澜瞪眼:“不是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 阎佩瑜无奈叹息,道:“话是这么说,但其中有多少可以做手脚的空间?说白了,就看皇帝愿不愿意罢了。” 应采澜蹙眉。 命运是不公平的,她也真的是见识到了! 不管是在封建社会,还是在现代,其实都一样: 底层人民的命很贱,都不值钱! 见她眼里有点不忿,阎佩瑜无奈解释:“当朝皇帝子嗣单薄……” “不仅仅是这一代,连续几代都如此。” “并且,追溯以上四代,皇帝的命都不长!” 谈到这一点,他的眸色有点严肃,道:“所以,皇子即便没有很多才能,都是珍贵的。” “好吧。”应采澜叹了一口气,道:“物以稀为贵嘛,我懂!所以,只要没弄死你,阎襄就不可能被处死!” 顿了顿,她又问:“那你现在重伤在心口处,已经是很严重的了!又会怎么计算?” “按太子的谋算……”阎佩瑜没有瞒着她,道:“最多也就是流放吧。” 顿了顿,又说详细了一点:“皇子的流放,跟一般人被流放不一样的,你明白吗?” 应采澜:“……” 本来不明白的,他追加了一句,她就明白了! “皇子的流放,就是放他到犄角旮旯的地方去,当土皇帝?” 见她如此机智,阎佩瑜眼里浮起对她的欣赏与喜爱,道:“我家澜澜就是聪明!” “少给我戴高帽!”应采澜翻了个白眼:“我再聪明,不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阎佩瑜一听,立即告饶:“好澜澜,我都知错了,这件事还不能翻篇吗?我以后不这么做了,你以后也不再提了,好不好?” 第212章 你真当你老婆是神仙啊 还别说,他态度周正,应采澜还是很满意的。 她下巴一抬,傲娇地道:“看你表现!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就把你毒傻!你变成了傻子以后,我就爱咋咋了!” 阎佩瑜:“……” 世子妃威武! 他堂堂的太子智囊,靠脑力吃饭的人,她竟然要把他毒傻。 真会打击痛点:你越是炫耀什么,我越是打垮你什么! 不过问题不大。 她也就这点小脾气,并且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会无理取闹。 他一大老爷们,让着点自己的女人,又不是不行。 毕竟是要共度一生、为他生儿育女的人,宠着惯着,也是该的! 应采澜又把药碗端起来,抿了一下觉得温度可以就口了,便坐近了一点。 拿着汤匙舀了一勺,然后犯难了:“你这不能动,怎么喝啊?” 这个药罐子,先前也不是没给他喂过药。 可他以前都没有伤得只能躺着啊! “帮我拔针吧。”阎佩瑜先前中毒了大半年,吃了很多苦头。 喝药都已经麻木了,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对疼痛也很习惯。 他很随意地道:“拔了针给我把衣裳披一件,扶我起来喝。” “哦。”应采澜把药碗放下,开始拔针。 却见他又道:“喝完药,我们就回去。” 应采澜一愣,询问:“回哪儿?” 总不能是回庄子、或者园子吧? 那跟住在这里有什么区别? 哦,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不是自己的地盘。 果然,阎佩瑜说道:“回帝京!” “可你这伤……”应采澜不太赞同:“这一路颠簸,你受得了吗?” 一路摇摇车回到王府,他怕不是要成个血人了! 阎佩瑜一脸淡然:“没事的,这点苦头还是吃得住的。咱们以后要面对什么事,尚且都是未知。我若连这点痛都忍不了,以后怎么保护你?以后怎么保护你给我生的孩子?” 这话说得很随意,顺口而出。 可见,是他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 应采澜看了他一眼,把银针一根一根拔下来。 最终也没有反对。 药园是蔺家的,让阎佩瑜在这里养伤,他们人多兴师动众的,不太好意思。 而他们遇刺的事,尽早回去解决,才是正解。 拖久了,难免夜长梦多! 再说了,疼的也是他,又不是她! 可尽管没说话,她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始终绷着。 阎佩瑜看了她一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雪梨给拿了一件干净的衫子过来。 两人合力一人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阎佩瑜坐起来。 先是给他缠上绷带,然后给他穿上衫子。 阎佩瑜伤在这个位置,坐起来是很吃力的,疼得额头都在冒汗。 但他不以为意,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个尽。 “天都已经黑了,还要连夜回去么?”应采澜的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到窗子外面。 看到外面光线开始昏暗,她皱眉:“那岂不是更危险?万一他们发现没把我们干掉,又来一拨人怎么办?你这样子若是要逃命的话,怕真是把命送给他们了!” “放心,有调来了足够的人手。”阎佩瑜把药碗递给她,捂着心口疼痛的地方,又道:“去看看,向冲回来没?” 话是对冬雪说的。 显然,他已经让向冲去安排人手了。 “是,世子。”冬雪点头,转身出去。 没多久,她回来说道:“已经安排妥当,马车也备好了。世子、世子妃,我们现在就走么?” 阎佩瑜左手捂着心口,右手撑着木板床,道:“走。” 应采澜脸色很难看:“你这个样子,折腾三个时辰回到帝京,也进不了城门。回头把身子折腾坏了,累的又是我!” 他对自己可真狠。 用苦肉计就算了,还敢拿命去赌! 如果是现代的水泥路也就算了,可这是泥水路啊。 什么叫做摇摇车? 摇到京城,屁股都麻了! 好在没下雨,要是下了雨更难走! 并且,他现在精神很不好,折腾三个时辰回去,能不能进城还不知道。 不能的话,后半夜他们在城外,怎么过? 阎佩瑜见她很是反对,蹙眉问冬雪:“马车的布置,妥帖么?” 冬雪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应采澜,答道:“都是为了照顾世子的伤布置的。” 也就是说,尽可能减少颠簸。 但—— 应采澜才不相信这古代的马车,能有多少减震功能! 她哼道:“阎望,我是说真的!” “就不说有可能再来一次刺杀了。只说……”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后半夜很可能会起烧。” “到时候我们在半道儿上、或者已经到了京城门口却没能进去。” “可怎么办?” “你真当你老婆是神仙啊,我会医术,所以你就能可着劲儿折腾?” 一番炮轰。 阎佩瑜想了想,道:“也罢,我们后半夜再走。等着天亮城门一开的时间,就能进城。” 应采澜:“!!!” 她好想骂人! 可她也很清楚,这个事的确是不宜拖延,拖晚了会发生什么事很难说。 所以,只能同意了这个方案。 冬雪有那么点意外—— 须知,他们世子看着很好说话,实际上他决定了的事,是坚决不会更改的。 哪怕是王爷王妃说话,也不好使。 即便是皇帝太子发话让他改弦更张,他表面答应,也总会拐弯抹角、阳奉阴违。 可这回,他却顺着他们家世子妃。 仅仅是因为世子妃对他的决定不高兴! 由此可见,应采澜是真住进阎佩瑜心里去了。 而应采澜之所以极力反对,也都是为了他好。 小夫妻之间的感情,算是渐臻佳境! “澜澜……”见应采澜依旧臭着脸,阎佩瑜伸手拉了拉她,道:“我还没吃东西呢,饿了。” 声音特别轻柔,带着几分讨好。 “哼!”应采澜扭头撇开:“饿死你算了!” 冬雪忙道:“世子妃也没用膳呢,奴婢出去看看晚膳好了没有。” 她出去后,阎佩瑜又道:“怎么能饿死我呢?我必须不能死啊,不然你十六岁守寡,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应采澜:“……” 第213章 又要她拿悲情剧本 她没好气地道:“我可先声明,你要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你一死我就卷款跑路!” 不然,留下来给他陪葬吗? 他说交代过王爷王妃,不会要她陪葬,可皇帝能答应吗?太子能答应吗? 她始终对这俩字,有严重的心理阴影! 嘴里骂骂咧咧的,脸色很臭,但应采澜还是过来扶着阎佩瑜躺回去。 “好。”阎佩瑜失笑,道:“我会撑着的,无论如何也会吊着命,好好活着,陪澜澜过后半辈子!” 应采澜:“……” 不想说话! 阎佩瑜躺好了,见她要起身,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 他捉住她的手,道:“澜澜……” 声音软软的,像雨中被淋了满身毛毛湿透透、可怜巴巴的小奶狗! 应采澜:“……” 身不由己,让她心情很不爽。 可这家伙是个磨人精! 明明已经疲倦得很了,他还是拉着她的手不放。 嘴里软软说了句:“澜澜,你亲我一下,我够不着你。” 应采澜:“!!!” 亲个毛线! 见她不说话,脸上依旧是不豫之色,阎佩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家澜澜这小性子,也的确是可爱的。 别扭、生气,还不是因为在乎他? 不管应采澜承认与否,反正他认定了:澜澜就是爱我! 世子妃不开心,那怎么办? 他得哄啊! 于是,阎佩瑜捏了捏应采澜的手,又道:“你亲我一下,我就没那么疼了。” “我听你在扯!”应采澜没好气地道:“有这么厉害,那手术室里可省太多事儿了!” 阎佩瑜无奈叹息:“我家世子妃怎么这么难哄呢?” 应采澜低头看他一眼。 知道他很疲倦了,但这不是还没吃饭吗? 总不能让一个伤患一直饿肚子——即便他刚刚没想吃饭就想赶路! 长得好看,毕竟是占优势。 他伤成这样,脸色苍白,嘴唇都不见血色,看上去也着实可怜。 即便如此,还要拖着这样的身子,低声下气哄她高兴! 想到这里,她低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道:“好了吧!给我消停,别唧唧歪歪了!” 阎佩瑜总算满意,唇角缓缓绽开一丝笑意,道:“世子妃好凶啊!” “我还有更凶的,你要不要试试!”应采澜虽然话说得凶巴巴的,但其实也没想怎么。 阎佩瑜失笑,道:“没关系,澜澜什么样,我都喜欢!” 应采澜:“……” 她在发小脾气呢,他却来这么肉麻的话! 不过,被他这么哄着哄着,气真的消了也是真的。 等到晚膳来了,两人吃的,自然又是不一样的了。 伤患吃的病号餐,应采澜吃的是正常餐食。 管家过来:“请世子妃见谅,咱们在乡野,没有什么好东西。我们家大公子历来不喜铺张浪费,药庄上也没做好准备接待贵客。” 应采澜并不介意。 她吃过顶级的食物,但也能吃路边摊。 她问:“蔺师兄人呢?我这边忙着照顾世子,都顾不上问候主人家了。” 管家答道:“大公子忙着验收药材,晚些时候会过来。” 应采澜点点头:“我们临近子时的时候离开,到时候我得去跟他道别。” 还得道谢! 蔺赢果然很忙,得知他们子时不到要走,他过来了。 应采澜与他站在房门口说话。 蔺赢问:“连夜走?” “嗯。”应采澜踢了踢脚底下的一个小石头,道:“怕夜长梦多吧。” “也好。”蔺赢点点头,又问:“人手够么?要不要我派人送你们?” 走夜路本来就危险,更何况他们还是被刺杀的。 一次刺杀失败,真不会有第二次吗? 还带着个受重伤的人! 应采澜抿了抿唇,道:“谢谢蔺师兄,不过不用了。你也不想跟朝廷方面有什么牵扯,而这件事……估计动静不小。” “行。”蔺赢点点头,朝一旁的随侍说道:“世子他们需要什么,你且听着给他们准备罢。” 亥时三刻。 阎佩瑜晚上吃过东西后他睡了一觉。 但他的身子仍然很虚弱,闭上眼睛就能昏睡过去那种。 要准备出发了,他又醒来,强撑着精神又吃了一点流食。 然后,向冲带人将他搬运到了马车上。 见应采澜还没上马车,他还是不肯闭上眼睛:“快去看看世子妃还在做什么?叫她别跟外男说那么多话了!” 向冲:“……” 这话世子您自个儿说去,我可不敢! 可自家主子也不是好惹的,打死他也不敢说出来,也不敢不去。 好在,他还没去,应采澜已经来了。 顿时犹如看到了救星:“世子妃来了!” 应采澜一看向冲那脸色,就知道阎佩瑜肯定又作妖了。 她上了马车,看向躺在厚厚的棉被上的男人,道:“你不赶紧睡觉补充体力,等到了帝京,谁去厮杀?” “不是有澜澜吗?”阎佩瑜话说得那叫一个顺口:“到时候我只管挺尸,考验世子妃演技的时刻到了!” 应采澜:“……” 敲! 又要她拿悲情剧本? 真是受够了! 她明明不是苦情小白菜啊,每次都让她演这种角色。 “你拿着绳子干什么呢?”阎佩瑜见她手里还拿着东西,看了一眼竟然是绳子? 应采澜没有浪费时间,伸手将那厚厚的被子拉过来,包裹住阎佩瑜,然后用绳子捆住! 不一会儿,他就被捆成了一条毛毛虫。 “给你想办法减震!”面对他不解的目光,应采澜解释道:“把你包起来,即便路上颠簸,碰撞也小一点。” 阎佩瑜:“……” 好在,他失血过多、又是入秋后的夜里,包成这样他也不热。 马车缓缓前行。 即便是官道,路况也不怎么好。 走得很慢,真跟摇摇车差不多了。 为了防止毛毛虫滚动,应采澜坐在一个刚好将他卡住的位置,尽量护着他。 而阎佩瑜,晃了几下头晕目眩,伤口的疼痛不止,也阻挡不了他彻底昏睡过去。 好的时候过来都要三个时辰,这一路晃啊晃的到了京城,硬生生多用了一个时辰! 天已经大亮,城门早就打开了。 收到了消息的阎怀谷与邬蔓青,守在城门接他们。 终于见到一行人,邬蔓青急急忙忙过去。 见应采澜坐在车门口,立即捉住她的手问:“采澜你没事吧?佩瑜怎么样了?” 第214章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康王妃多么坚强的一个人。 女人在乎的,肯定是她的儿子。 只是听说了遇刺,不知道具体消息,她的手还是抖的,可见吓得不轻。 应采澜反手握住邬蔓青的手,用力摁了摁镇定她的情绪,道:“母亲别紧张,我没事。就是世子伤得不轻。” 邬蔓青的脸色更难看了。 应采澜让开位置,道:“母亲你看看他吧。” 当母亲的,不亲眼看看,大概是放心不下的。 邬蔓青上了马车,见阎佩瑜还在昏睡中。 应采澜给她解释道:“他现在还烧着呢,咱们现在是先回王府啊,还是直接进宫?” 邬蔓青伸手一摸阎佩瑜的额头,果然吓到了:“好烫啊!” 阎怀谷还站在马车外面,听说阎佩瑜还在发烧,当即说道:“先回王府!” 应采澜一愣,皱眉道:“可是世子好像是要安排进宫的?” 还让她准备好演戏呢,剧本都发给她了! 她这一晚上没睡,满脑子都在想着,这次进宫要怎么表演—— 怎么哭起来最可怜! 邬蔓青给她解释道:“佩瑜伤成这样了不宜折腾,你也受到了惊吓。这件事有王爷和我去办就行。” 发生这样的事,太子是肯定会亲自到王府来探望的。 到时候再把阎佩瑜的伤势传得更严重一点,事情闹得更大一些。 皇帝再怎么想包庇阎襄,也得顾及人心风向! 应采澜知道,如今不过是他们的猜测,还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一定是阎襄呢。 但他们做了决定,她也就不吱声。 确定人身安全的话,没必要什么事都做主嘛。 多累啊! 躺平自己嗨,不香吗? 康亲王夫妇俩将他们送回了王府后,便进宫去了。 蒹葭苑。 阎佩瑜被送回房里,人还是烧得迷迷糊糊的。 约摸是寅时开始,他就起烧。 马车还在路上呢! 好在应采澜早有准备,退烧的药早就熬好了。 让马车停靠路边,给他把药灌下去后,解开了毛毛虫的绳索,给他上了小型的针阵,然后用酒精给他做物理降温。 正因如此,才会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可他这是重伤后,身体自我保护机制在起作用,起烧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 想要完全退下去没这么容易。 “世子妃,你睡会儿吧。”雪梨有些担忧:“这一晚上都没睡呢!” 她们本来是可以替换应采澜,让应采澜去睡觉的。 但她说自己躺不住,硬是熬了一晚上。 “是啊世子妃。”冬雪也道:“回到王府就安全了,并且我们已经命人请柳大夫过来。” 应采澜也的确是累的发慌。 昨天折腾了整整一天啊,又一夜没睡,她脑子都有点发蒙了。 “行吧,你们轮流看着世子,一旦有什么事,立刻去叫我。” 交代了照顾阎佩瑜的病后,将那边交给了向冲。 应采澜便去西屋,准备睡两个时辰。 好在年轻,熬夜不算什么,睡两个时辰后,估摸着宫里的消息应该也要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 应采澜睡着睡着,迷迷糊糊地听到外面的动静,就醒了。 转头看见川贝坐在床榻前打盹,张口问:“川贝,世子没什么事吧?” 川贝这个伤患,干不了伺候的活儿,便在这边守着她。 “世子妃醒了?”见她醒来,小姑娘把外头的情形禀报给她:“世子还是老样子,有柳大夫看着呢,你不用担心。外间吵闹,是太子殿下来了!” 应采澜本来还想起来的,至少要过去看看阎佩瑜的情况。 可一听说阎屹来了,她先问:“传声师兄在呀?” 川贝答道:“是的,柳大夫来了后,一直在东屋里,随时看着世子的病况呢。” 知道柳传声在,应采澜也就不担心了,果断道:“你过去,请传声师兄过来,便说……我昨日受惊了,夜里护送世子回来,着了夜风、着凉了!” 既然他们都认为,太子对她是心存忌惮的。 以后她还是装得弱一点吧。 唉,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希望这剧本不用拿一辈子。 “是。”川贝立即去请人。 东屋。 阎屹站在阎佩瑜的病榻前,已经待了一会儿。 但阎佩瑜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正好,按照原来的计划,柳传声过来给阎佩瑜换药。 阎屹也看到了那狰狞的伤口。 毕竟中箭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即便得到及时处理,伤势也挺吓人的。 柳传声低声说道:“世子这发热都退不下去,这阵子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儿起色,只怕又回去了。” “伤在心口旁边,也太危险了。”阎屹叹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向冲,问:“事情都安排好了么?” 向冲答道:“是的,昨夜还没起烧之前,世子已经都做了安排。” 阎屹便道:“你让人把东西交给本宫的人,本宫会进宫见父皇,为佩瑜伸张的!” 提交证物,然后顺藤摸瓜去查。 阎佩瑜伤得越重越好,那才能一锤将对方打垮! 这边刚交代清楚,就见川贝钻了个小脑袋在门口张望。 她小声说道:“世子妃照顾世子一夜,都没顾着自个儿,她也病倒啦!柳大夫,您这边好了没有呀,世子妃都要说胡话啦!” 冬雪故作严厉姿态,呵斥:“放肆!太子殿下在这里呢,懂不懂规矩?” 川贝当即跪了下去,道:“殿下恕罪,属实是世子妃一病,把奴婢给吓得六神无主。世子自个儿在病中,不能主持大局,这不……奴婢都乱了!” 阎屹自然不会跟一个丫鬟过不去,说道:“起来吧。也是难为世子妃了,等佩瑜这边的药换好,便让柳大夫过去给世子妃看病!” 应采澜这一“病”,本打算回宫的阎屹,只能多留了一会儿,表示慰问关怀。 他站在主屋门前,负手在身后等待消息。 柳传声在东屋给阎佩瑜换完了药,便过去西屋给应采澜“看病”。 不多时,他出来,对阎屹禀报:“殿下放心,世子妃只是受惊了之后、又受了累。昨夜连夜赶路着了夜风,受凉了。小人开了点惊风散,世子妃服下,发发汗,过几日便能痊愈。” “嗯。”阎屹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站了一会儿,他便开口:“摆驾回宫。” 太子一行离去后,应采澜从西屋里出来,询问:“王爷与王妃还没回来?” 冬雪应答:“尚未。” 正说着呢,邬蔓青进了蒹葭苑。 第215章 什么垃圾生母! 邬蔓青一进来,看见应采澜站在廊檐下,立即问:“太子殿下刚刚离去,我听说你也病了,怎么回事?病了怎么还站在外头,赶紧进去躺着!” 语气很严厉,但眼里也是真担心。 应采澜上前拉住她,进了东屋内,才告诉她:“母亲别慌,我这不是必须得病嘛!” 邬蔓青瞬间明白了,赞许地点点头:“做得不错!” “王爷呢?”应采澜询问:“你们进宫,可有什么收获?” 阎怀谷不可能不担心阎佩瑜的病情,若人回来了,肯定要过来探望的。 不见人影,应采澜猜测:定然是有其他事去办了。 邬蔓青绷着脸,答道:“当着皇上的面,我让他留在宫里,什么时候案情有了进展,他就什么时候出宫!” 应采澜:“……” 婆婆威武! 如此一来,皇帝想要延缓查案都不能了。 再让太子回去多说点啥,压一压,将事情闹大! 婆媳二人走到床榻前。 邬蔓青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阎佩瑜的额头,担忧地问:“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还没退热?药服下去了吗?” 不怪她会这样想。 当初阎佩瑜中毒特别严重的阶段,也是如此。 后来药吃多了,表面上慢慢好起来。 但那不治之毒一直残存体内。 不得已,他才装作要死不活的样子。 一开始,阎佩瑜的确是把父母都给瞒住的。 后来见母亲成天以泪洗面,他不忍心,才把自己的计划告知。 奈何,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表明,毒是皇帝下的。 即便真知道了是皇帝干的,他又能如何? 杀了皇帝报仇? 这是不实际的!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服了药的,他又不怕喝药,只要把他叫醒,迷迷糊糊也会喝下去的。”应采澜回答完,伸手捉住阎佩瑜的手腕给他诊脉。 过了一会儿,放下道:“母亲也不用过分担忧,他持续低烧,其实也是正常状况,等会儿我再给他施针。无论如何,今天晚上肯定要把烧退下去。” 伤在心口,做手术取了箭头,连夜奔波几个时辰赶路回来,还想怎么好? 邬蔓青叹了一口气,道:“辛苦你了,采澜。” 应采澜摇头,道:“我年轻,身子耐造,就是个陪衬。痛苦难受的,还是世子。母亲是没瞧见,那伤口一直在流血,我……” 她都不敢下手给他取箭头! 见她这般心疼阎佩瑜的样子,邬蔓青心里很安慰:“有你这个世子妃,是佩瑜的福气。” 当婆婆的对儿媳妇好,除了儿媳本身待自己不错之外,无外乎希望儿媳对儿子好一些。 那些苛待儿媳的,都是脑子长歪了的。 真的爱儿子,为何不让儿媳妇跟着一起爱? 反而插在其中作妖,最后弄得小两口日子也过不下去,难道能开心? “有这样的母亲,才是世子的福气!”应采澜心里是一万个佩服这位婆婆。 当真是情商极高啊! 在这等慈爱的婆婆面前,她没忍住露出一点小脾气:“要我说,世子也真是的!用苦肉计,也不能玩儿这么大啊,可把人吓死了!” 邬蔓青倒是很了解儿子的意图,也很明白皇权之下的生存法则,说道:“不这样,待查出来后,也不能一举将对方打垮。” 她幽幽说道:“天家的事,死的不是对手,那就是自己!真的敌对了之后,断然是不能讲什么仁慈的!” 应采澜:“……” 好吧。 从前她以为雇佣兵的世界,枪林弹雨、死里来活里去的,已经是很可怕了。 如今看着这腥风血雨的宫斗权谋世界,才知道什么叫做杀人不见血! 为了自保,狠起来连自己都能插刀! 迫于康亲王夫妇的施压,还有太子的说项,皇帝不得不下旨严查。 查案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儿的不可能出结果。 当天下午,太师府的人便过来探望。 这一次,许是被应淳善与应炳荣父子俩拉来了,裴淑云也来了。 “多谢父母亲、大哥前来探望。” 应采澜其实不希望他们来。 来了也没多少感情,都是表面功夫。 不还得她劳神去招待吗? 但应淳善肯定是要来的,他得知道女婿的状况。 毕竟已经是亲家了,阎佩瑜的生死,对太师府也很重要。 他叹息说道:“世子原先就发病了,身子不怎么好。再来这一出……唉!多灾多难啊!” 应采澜回答得很保守:“父亲为何不换一个方向思考,比起我嫁过来之前,现在已经算好太多了?” 应淳善一愣。 竟然无言以对! 可不么,那时候大家都以为阎佩瑜要死了! 应炳荣方才进去看了自己的妹夫一眼,询问道:“世子还是昏睡状态,听说……一直发热呢?” “是啊。”应采澜抿了抿嘴:“昨晚开始起烧的……” 还没说完,应淳善很着急,问:“你不是会医术吗?这几日整个帝京都传遍了,那什么神奇的针阵,世子这点病应该容易好吧?” 应采澜:“……” 针术是厉害,那也不是仙术啊! 其实,有九九摄魂针阵在,阎佩瑜的烧已经下去了。 期间,他也有醒来过。 但—— 只要一日没查出个所以然来,阎佩瑜就一日不能病愈! 哪怕身子好了,装他也得装出来! 而这些,自然是不能告诉他们的。 她说道:“伤口虽然在很危险的部位,但总是能好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但世子的身子不好,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我可以给他治。” “但能好到什么程度,还得看他自己。” “另外……” 顿了顿,应采澜看向裴淑云,道:“也要看有些人让不让他活!” 这眼神仿佛含着针尖,刺得裴淑云心里一堵。 她来这一趟是被迫的,就打算不说话,把时间坐过去。 结果被应采澜看了这么一眼,她没忍住问:“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不知情的人,只怕会以为是我对世子做了什么!” “你是没有对世子做什么。”应采澜绷着脸,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和气”,哪怕装装样子,她都不愿意! 为何? 当然是因为! 知道她和阎佩瑜遇刺,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就算了,人都来了,绷着一张吊死鬼的脸,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来奔丧的呢! 什么垃圾生母! 她冷冷地道:“但是,这些祸端,可都是应彩月带来的!” 平时,应采澜总是被迫拿小白菜的剧本,软软绵绵娇娇滴滴,但那毕竟不是她的本性! 此时正好,应淳善和应炳荣都在,该给裴淑云的难受,也是时候上菜了! 第216章 看戏不比自己撕逼香吗 应淳善与应炳荣都是一愣。 一提到心肝宝贝,裴淑云立即像是被针扎了屁股似的,猛地站起来,道:“这又关彩月什么事!” “应采澜,你不要什么事都往彩月身上扯!” “你欺负她善良,还不够吗!” 她呵斥道:“我知道,你如今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而彩月却落了难,叫你们看她不起!” “她已经那么苦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针对她!无端端的事,都要往她身上推?” “无端端的事?”应采澜冷笑,依然坐在椅子上。 本来,她便是坐在主位上,应淳善坐在另一边。 应炳荣与裴淑云都是坐在下首。 不但分了主客,也看得出来地位高低。 亲生母亲又如何,见了世子妃还不是得行拜礼? 可这裴氏,不但态度这么恶劣,还敢直呼世子妃的名字! 应采澜扬起下巴。 明明是仰视,却给了裴淑云强烈的压迫感。 她语气冷硬,道:“虽说案子尚未出结果,但我们得罪了谁、谁会对我们下杀手,这事儿,我们心里门儿清!” 应淳善皱起眉头。 身处朝堂多风浪,为了少惹是非,他历来是还没了解的事,不会先去开口,省得意会错了什么。 正常,都是先观望风吹草动,再见风使舵。 但应炳荣毕竟年轻,加上他对应彩月还存有兄妹感情。 傻缺似的,还以为姐妹俩没有什么要命的矛盾,挺多就是女儿家闹矛盾呢。 提到应彩月,他自然是无比关注这件事,询问道:“你们遇刺的事,怎么会跟彩月有关?采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采澜也不嫌烦,告知他们: 为了给阎佩瑜养病,小两口去江春埠,然后她听说应彩月被送到了静水庄,便去探望。 结果应彩月出言不逊,惹怒了病中的世子。 替嫁的事情已经让世子早就看应彩月不顺眼了,不愿意嫁自己还跑去给大皇子做妾,也是打了世子的面子。 新仇旧恨交替,一怒之下,世子命人打砸了大皇子的庄子。 说到这里,应炳荣没忍住插话问:“上午砸了庄子,下午遇刺。这其中几乎无间隔,大皇子被皇上勒令在府中思己过,也没这么快啊。” 他是在应对女人的事情上不太聪明,但不代表太师府的嫡长公子,完全没有脑子。 一摘取,就是重点没错了。 裴淑云冷笑:“逻辑都讲不通,可见,她就是为了中伤彩月瞎编出来的!” 一听这话,应采澜的脸色当即垮了。 她刚刚看向裴淑云的时候,还有几分凌厉,此时再看应炳荣,却又变得软绵绵了。 弱小、可怜、无助! “这件事是没那么快,但之前还闹了不少事呢!” “大家都知道,大皇子对这个小妾,可是疼进了骨子里!” “那日去大皇子府送她的时候,大哥难道没看到吗?” “一个和离妻、一个弃妾,给弃妾的东西,甚至比给皇子妃的还多!” “先前我们几次冲突,大皇子早就将我恨进了骨子里了!” “这难道是什么有争议的事吗?” “就是那天出大皇子府门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当晚回来我就做噩梦。” “现在想想,我都还害怕!” “如今细细想来,怕不是在那时候,大皇子就对我起了杀心!” “可我平日总在王府里照顾世子、不然就是进宫、或者去一点春看铺子,想要对我下手可是没什么机会的!” “这不……” “一出远门啊!” 她捏着帕子,擦了擦眼睛,道:“大哥你是不知道啊!漫天的箭雨朝我射过来,那时候我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 表面上,在“呜呜呜”。 实际上,心里也在“呜呜呜”! 妈的,苦情剧本真不好演。 长此以往,眼睛都要哭瞎的。 得亏她刚才一听说裴淑云也来了,立刻让川贝去给自己拿洋葱。 藏在袖子里,需要的时候往眼角那么一抹…… 哎妈,刺激! 她筹谋着,是不是要研制一点眼药水来用用了? 都怪阎佩瑜! 一天天的,非让她一个女汉子装柔弱! 可应彩月这一招绝技,真他么有用! 男人总是同情弱者的。 明明很弱小,却又很倔强,引发男人的保护欲。 真的保护到了,他们从中获得成就感。 应炳荣的确是这样一个人,见她哭得心伤,忙安慰道:“好在没事了,虚惊一场。采澜,你这都已经病了,还是别再动气。” 看了一眼裴淑云,他又说了句:“母亲历来偏疼彩月,情绪难免激动一些,你多担待。” 裴淑云一愣。 尚未开口,应炳荣的矛头就是对着裴淑云的了:“母亲你也是的。不管怎么说,采澜都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都出病了。世子还在里头躺着高热不退呢,你怎么能就只想着彩月、不知道关心关心采澜呢!” 站在他的立场,跟应淳善一开始是一样的,两个妹妹都想留住! 只不过,应淳善是纯粹考虑利益; 而应炳荣,则是考虑的兄妹亲情! 裴淑云气息一窒。 她是怎么都想不到,亲生儿子,竟然会这么怼自己。 一股气,从她心底里冒出来,直窜天灵盖! “炳荣,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的母亲!” 她完全不敢相信,从小到大十分孝顺的儿子,竟然为了应采澜这个逆女,斥责起自己来了! 应采澜在一旁看得暗爽,拿起旁边小碟子里的茶点,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光吃点心太干了、卡喉咙,是不是还喝上一口参茶。 所以说,凡事自己冲上去撕、冲过去斗,有什么意思啊? 点一根炮仗,然后隔山观虎斗,看戏不比自己撕逼香吗? 应炳荣也是上头了,立即反驳:“就是因为您是母亲,所以有些话才不得不说!” “采澜是你的亲生女儿,过去我们不知道就算了!我对王姨娘生的孩子,也没什么好感!” “可是!” “如今母亲也知道,采澜才是你怀胎十月亲生的!” “彩月是你带大的,你待她好我不反对。” “可你对采澜这态度,我是看不过眼!” 倘若在这时候,裴淑云稍微有点理智,好好想想儿子说的话,也许还能醒悟。 但她没有! 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脑子早就离家出走了! 第217章 口齿伶俐、舌灿莲花 转头,看向应淳善,就是一顿排头:“老爷!你看看你这儿子,他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真的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你这个爹还没死呢,他就这么对我!” 眼瞧着应淳善要被拖下战局,应采澜特别想嗑瓜子剥花生。 吃点瓜子花生啥的看戏才香,对吧? 可她装病呢,不能吃那些零嘴。 而—— 应淳善让她失望了—— 这个爹,可能十分势利眼,但他可没有这么愚蠢! 眼见着裴淑云站着跟自己说话,气势压人,他也没有站起来。 太师爷那种威严那么一摆,官威也不是唬人的。 他喝了一句:“裴氏你不要胡搅蛮缠!” 应淳善对裴淑云,是充满了失望! 他们的婚约,是父母之命。 但都是官宦世家出身,从前也不是没见过的。 裴氏样貌不错,也是嫡女出身,年轻的时候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才气。 可谁能料到,婚后在家庭琐屑中、在处理儿女纷争上,她是一点儿智慧都没长! 相反,因为是被夸赞着长大的,心气高傲,气性总显得高高在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岁数上去了,智商却丝毫不跟进! 应淳善看她,那叫一个越看越不顺眼,说话自然也就越发不客气:“不知轻重缓急、不知变通!真不知道,你这么个女人,怎么还配坐在当家主母的位置上的!” 听到前面一句,应采澜是真没想到,后面会把话放得那么重! 她瞪大眼睛看向裴淑云。 妈呀! 怕不是要老来休妻吧? 这么一想,她顿时兴奋了。 妈呀,这下不是想嗑瓜子了。 她想蹦迪! 但她不得不压抑住这种兴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父亲,您说这话,该不会是要休妻吧?” 又转头看向应炳荣,道:“大哥,你可得劝劝父亲,千万不要冲动啊!休妻可是不是父亲一个人的事,而是应家与裴家两家的大事!” 看看常秋月自请离去,虽说自由了,但以后能走出什么路来,还不一定呢! 唉! 只能说常家胳膊拧不过大腿,不然女儿被欺负成那样,少不得要干仗啊! 不揍一顿阎襄,都难消这口气! 裴淑云被应淳善的话弄得气得发蒙,应采澜这么一说,她更火大了:“应采澜,你不要在这里拱火!” “哎呀!”应采澜一副被吓到的样子,道:“我让大哥劝说父亲不能休妻,这还成拱火了?” 她嘴巴一噘,埋怨地道:“那行叭!” 一转头看向应淳善,她一脸天真单纯:“父亲啊,休妻的事情真的要干脆啊!” “女人不懂事、为妻不贤,该休就休!”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一步错、步步错!” “此时不做好选择,他日就要品尝今日的犹豫生出来的苦果!” “父亲啊,休了她!” “马不停蹄地休,连等天亮都不用的,省得我母亲怕我拱火!” 再看向应炳荣:“大哥你也千万别劝!” “这天下诸事,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 “会离的劝不和,会和的也劝不离呐!” “缘分尽了,非要拖着拽着,也没意思,对吧?” 应淳善:“……” 应炳荣:“……” 这话,明明很奇怪,但怎么听起来这么有道理啊? 裴淑云怒不可遏:“应采澜你这个逆女,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母亲。”对比裴氏的勃然大怒,应采澜的态度就悠闲了。 她喝着参茶,不紧不慢地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让大哥劝父亲不要休妻,你不乐意,非要说我拱火!” “好吧,娘家的事,本来不该我管,那就当我这个出嫁女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可现在,我不管这事儿了,怎么又成我不是了呢?” 她面露委屈,下一瞬就要哭出来似的,道:“母亲,你也太难伺候了吧?或许,不是母亲性情古怪,而是……” 话锋一转,还得是回到重点上:“是应彩月一直在给你吹耳边风,让你对我心生偏见。不管我做什么,都的动辄得咎吧!” 口齿伶俐、舌灿莲花,莫过于此! 逻辑完美闭环,歪楼的话题,重新回到了应彩月身上! 要不怎么说,人与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得来的呢? 原主不是裴淑云养大的,裴淑云对她没感情可以理解; 疼爱了十六年的应彩月,裴淑云偏心她也可以理解。 可是—— 凡事总要讲个是非黑白,对吧? 一个养女、一个亲生女,不能一碗水端平,但也不要偏心到大西洋去吧? 尤其是,捧一踩一,这就很叫人很难受了! 好比应炳荣,以前对原主不好,以为她是王姨娘生的,嫡庶之间天然的不对付,很可以理解。 可后来知道了原来应采澜才是自己亲妹妹,态度多多少少有所转变。 然后应采澜给了一点儿示好的意思,应炳荣这可枯木老枝桠,立即被抢救成活、生了新芽! 而裴淑云呢? 真的是要不见棺材不落泪、一条道走到黑啊! 那行叭! 我就踩死应彩月,踩得她在烂泥地里永远起不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多心疼! 裴淑云自然不肯接受应采澜的说法:“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彩月是彩月。” “她对你一向都是好言相对,从来没有说过你半句不好。” “可你呢,一而再地跟我说她的坏话、对她恶言相向!” “孰是孰非,我清楚得很!” 应采澜:“……” 啧啧啧,冥顽不灵! 不过也不能完全怪裴淑云,要怨就怨应彩月的绿茶值已经爆出地表了! 或者说,应彩月天性就是那么个人,根本就不是装的。 毕竟,草人设能草一辈子,也是种本事,对吧? 然而—— 应淳善如今捧着应采澜这个世子妃,可见不得裴淑云这么说她! “裴氏!” “彩月的事,暂且放在一边,你对采澜的态度不对!” “你若不好好反省,我便当真给你一纸休书,让你继续执迷不悟!” 休书的话真说出来,再次把应采澜的楼给歪了! 裴淑云震惊,眼睛里甚至气出了泪水:“你说什么?你真的听她的,要休妻不成?我犯了七出之条的哪一条,你凭什么休我!你当裴家就真的怕了你这个太师不成!” 第218章 她是个优秀的演员! 说要休妻,也不过是应淳善的气话罢了。 一如裴淑云所言,他还是要顾忌裴家脸面的。 尤其是他这种利益为重的人,不可能因为一些小事,就给整个应家招惹麻烦! 但他得给应采澜表态啊! “我不管!”应淳善气呼呼地道:“采澜是你我的女儿没错,可现在她也是世子妃!裴氏,端正好你的态度,好好想想,从小到大学的规矩,总不会都学狗肚子里去了吧!” 一个“世子妃”,终于打醒了裴淑云! 吵闹了半天,裴淑云终于想起来了:应采澜这小贱人,都已经是世子妃了,是她惹不起的存在! 别的不说,就来那么一句“以下犯上”,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当即,她哽住眼泪,坐了回去。 可,那气鼓鼓的样子,就是口服心不服! 应采澜:“……” 就这儿? 问题不大! 她是个优秀的演员! 当即,应采澜委屈哒哒地开口:“没事的父亲。” “母亲对我的态度不太友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倘使她待我,有对应彩月十分之一的好,那我也是要感激涕零的呀!” “可惜,那毕竟是我在痴心妄想。” “就更不要去想,母亲亏待了我,还跟我道歉了!” 连个道歉都没有是吧? 我倒要看看,做个阴阳人,还不能让你服! 跟应彩月学来的泡茶技术,跟她家男人学的老阴阳人话术…… 还不能旗开得胜么? 裴淑云是一万个不想道歉的,可应淳善虎视眈眈地盯着。 再看应炳荣,眼里都是对她的失望。 她脸上难堪、心里难受、嘴巴难开! 可—— 在这种时候,她的亲生儿子应炳荣,竟然又开口说话了:“母亲,你给世子妃赔个不是吧。采澜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即便身为世子妃了,待娘家人总也是好的。你放低一点姿态,皆大欢喜。” 的确是好的,连那几乎不跟她接触的大嫂,都考虑到了。 还别说,应采澜送给他妻子的养颜护肤膏,他那妻子用了后,是赞不绝口! 明着暗着,一有机会就要说他,让他跟应采澜打好关系。 所以,现在需要攻克的,就是改变裴淑云的想法。 裴淑云想说:怎么可能皆大欢喜!我的彩月都已经落到那步田地了,怎么皆大欢喜! 可情势比人强,她没有办法。 只能梗着脖子,对应采澜说道:“世子妃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应采澜听着她完全没有真心的道歉,也不气恼,幽幽说了句:“生恩比天大,做女儿的,哪能跟母亲计较呢?” 其实她想说:生而不养,猪狗不如! 裴淑云脸色一僵。 可是,在应淳善和应炳荣两个人的目光注视下,她心里快要气炸了,却不能说什么。 一场闹剧到这里,总算是消停。 应淳善已经有点待不下去了,道:“炳荣,你带着你母亲先去外头,给王妃辞别,为父有几句话与世子妃谈,稍后便出来。” “是,父亲。”应炳荣当即站起来:“母亲,我们先出去吧。” 裴淑云本来就不愿意待在这里,自然是赶紧往外走。 只剩下父女俩了,应淳善才把话说得明白一些:“确定是大皇子对你们出手?” 应采澜挑眉。 得,这个爹吧,虽然唯利是图,但在大局观上,是真的无可挑剔的! 一旦他跟自己同一条船了,他就是满脑子让这条船开得又快又稳! 不得不说,做个合作伙伴还是不错的。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告诉他:“非常确定以及肯定!” 反正,这是太子和阎佩瑜联手做局,要把阎襄搞走。 到最后不管是不是阎襄干的,最后都会安到阎襄头上! 皇权争斗、成王败寇,不问对错、只看输赢! 应淳善面色冷峻起来,道:“那世子的意思呢?” 应采澜说道:“看太子殿下的意思!” “……”应淳善气息一窒。 他身为太师,不可能想不透此节。 沉默半晌,他叹了一口气,道:“为父明白了,你放心吧,但凡需要配合的,我一定不会辜负。” “多谢父亲!”应采澜这一声道谢,有那么点真心在。 毕竟,应淳善虽然是利益至上,以前也是墙头草、鱼和熊掌都想要,但当他选定一方站位的时候,也的确是全力以赴了! 应淳善无奈地道:“谢什么呢,我是你亲爹啊!以前是爹对不住你,但以后总能改的嘛!” 转而又道:“你母亲那边……她脑子拎不清,你多担待。”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小小地刺了他一刀:“看起来,父亲的夫纲也不怎么振呢!” 应淳善气息猛地一窒! 那是他夫纲不振吗? 他都放休妻的狠话了,裴氏后面不也怂了? 只不过,想要让裴氏改变对待两个女儿的偏心眼,怕是真是改不了! “没事。”应采澜笑了笑,道:“母亲这偏心,怕是一直到应彩月死的那天,才会消停呢!” 问题不大! 偏心总有个目标,对吧? 等到这个目标消失了,那就只能去阴曹地府疼爱应彩月了,不是么? 听到她的话,应淳善意会出来她的言外之意,凛然问:“你打算对彩月出手?” “不然呢?”应采澜坦然道:“我不对她出手,难道她就会放过我了吗?大皇子对我有杀意,难道不是因为她编排是非、给大皇子吹枕头风?” 她冷哼一声,笑得嘲讽:“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遭来这等命运!或许……” 幽幽一叹,她伤脑筋地道:“单纯就是命不好,投错了胎吧?” 应淳善见她这个样子,想想也是,这个女儿的确没做什么坏事,偏偏遭遇了最多的不公平。 这么一想,当父亲的心里难免浮现出来一点儿愧疚。 “无论嫡庶、不管对错,彩月总是我亲生的女儿。”他有些无奈地叹息,道:“我不能亲自对她下手,但若你这边……” 顿了顿,吐出一句:“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很多时候,为了顾全大局是必须有所舍的!” 第219章 就会说好听话,哄她挖野菜! 说起来,站在应彩月的角度,这个爹有些冷血无情。 就这么把自己给放弃了! 但——先撩者贱! 如果不是应彩月做了初一在先,应采澜又怎么做十五在后? 应淳善原本也不想舍弃一个女儿,毕竟是精心培养了十几年的。 但两个女儿彻底成仇了,必须二选一,他能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应采澜没有表态,而是站起来道:“我送父亲出去。” “不用了。”应淳善赶忙拒绝:“你自个儿也病了,还得照顾世子,便不忙着出去吹风。好生歇息,外间的事交给男人们去做就行,你好好养病,知道吗?” 当爹的关爱,虽迟但到。 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唇亡齿寒的道理,应淳善不可能不懂。 所以,他比谁都要巴望着,应采澜能够好好的,能够生几个儿子,在王府立稳脚跟! 应采澜笑了笑,道:“我理会得,谢谢父亲。” 让向冲去送客,她来了东屋这边。 柳传声正在给阎佩瑜号脉,见她进来,他站起来。 阎佩瑜是醒着的,虽然浑身难受,嗓子都有点疼。 但他还是撑着,开口问:“都走了?” “嗯!”应采澜点点头。 转头问:“传声师兄,他怎么样了?” “暂时算稳定。”柳传声答道:“不过夜里还是得多看顾着,怕是后半夜还会反复发热。至于伤势,你也是看得到的,只要安心养着,便没有问题。” “多谢了。”应采澜向他道谢。 柳传声还是个明白人:“免了吧,即便没有我来,这些事你也都能自己做。你的医术,只会在我之上!” 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被叫过来,配合他们演戏的! 认真看了阎佩瑜的情况,体内已经完全不存在什么毒性了。 伤势虽然挺危险的,但控制得很好,养伤需要一个过程。 而反复发烧,是受了重伤的正常反应。 一旦伤势稳定下来,都会好的。 至于应采澜的“病”…… 她哪来的病! 搞笑! 他就是个工具人! “还是得谢谢柳大夫。”阎佩瑜说道:“这几日,便劳烦你在王府住下。一点春那边暂时挂休吧。” 柳传声看向应采澜,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点点头便出去了。 “澜澜过来。”只要没有外人在,阎佩瑜就见不得应采澜距离自己那么远。 “你跟我说话,能不能换个语气?一天天的,跟使唤小狗似的。”应采澜嘴里虽然骂骂咧咧,但口嫌体正直。 她人已经过去了,坐在床沿。 不过没有像平时那样,乖乖把手放他掌心让他拉住,而是捉住他的手腕。 柳传声的医术,她的信得过的。 但身为大夫,她肯定也要掌握病情! 见她脸色沉凝,嘴里虽然抱怨,可心里却是真的担心自己,阎佩瑜笑了笑。 他安抚说道:“没事的,先前中了那样的毒,群医无策的时候,可不比现在难受多了?” 想到那难熬的大半年,他至今心有余悸:“有段时间,别说反复起烧了,我是反复上吐下泻,吃吃不好、睡睡不安。” “闭上眼睛的时候,时常会想,是不是这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亏得老天垂怜,把你送来我身边!” 他心里补充了一句:是把你送我身边,而不是那个应二小姐! 如果嫁过来的是真的应二小姐,他现在可能已经葬入皇家陵园了! “那能一样吗?”应采澜撇嘴,道:“那时候,对方确实想要你死没错,可不想你死得很快。” 死太快的话,目标太明显。 所以,让他慢慢发作。 对外表现出来的就是:重病不治,拖拖拉拉了一年半载的,终于撑不住死了。 也是他自己聪明,知道情况不对劲,不信宫里太医们的话,而是悄悄看了其他民间的大夫。 只不过那些大夫知道他中了毒,却对他中的宫廷秘毒,的确是没有能力解决。 用尽办法,也只是让他好过一点,给他吊着命。 不然,新婚夜他哪儿还能入洞房? 初尝云雨的时候,那个贪吃的劲儿喲! 扯远了。 言归正传: 跟他中毒比起来,他心口中了箭、切肉取箭头这样的手术,是更危险一些的! 失血过多,是会要人命的。 中箭后第一时间,她也没在他身边给他用针阵保命。 回想起来,她负气出走,差点就做鬼了! 她禁不住问:“昨天我生气跑了,你没有追我,该不会是故意让我跑开,吸引火力的吧?” 这么一想,得出的结论就是: 他明知道阎襄可能会有措施,所以故意让她落单,给阎襄刺杀的机会! 而他命人打砸阎襄的庄子,不过是给阎襄找一个刺杀他们的杀人动机罢了! 细思极恐! “别乱想。”阎佩瑜可不能让她误会自己,坚决否定:“我没那意思!” 应采澜松开他的手,眯起眼睛看着他,道:“虽然呢,我对目前的生活还是挺认可的。但不代表,我就要开始挖野菜了!” 阎佩瑜一头雾水:“挖野菜?什么意思?” 应采澜才不给他解释,继续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要我配合,为了共同利益,我肯定会努力配合你的演出的!” “但是!” 她把头一撇,道:“你如果偷偷算计我、利用我,那绝对不行!” “……”阎佩瑜本来身子不舒服,很是难受。 还要面对这样的问题,他有点力不从心。 可不管身子有多累,他都要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坚决不能让问题留到明天。 夫妻之间闹矛盾,不能过夜。 过夜就变质了,可能产生更多新的问题! 因此,他伸手去拉她,低声唤她:“澜澜。” 应采澜不让,把手挪开。 他皱了皱眉,再次探手过来。 动作幅度有点大,拉扯到了伤口,他不由皱眉闷哼一声。 见状,应采澜也不跟他闹脾气了,立即过来掀开薄被,道:“不知道自己伤在哪儿么?你还要乱动!” 阎佩瑜脱口而出:“澜澜不理我,我心里的难受比伤口还重。我不拉着你的手说话,心里不踏实!” 应采澜:“……” 就会说好听话,哄她挖野菜! 第220章 世子妃薅羊毛棒棒哒 但是,一看他脸色都疼白了,她又没了脾气。 想到病娇若是发作,会做出什么事是完全无可预估的,犯不着跟他硬碰硬。 那多愚蠢啊! 明知道人家的雷点在哪儿,还非要往那里踩,不是作死吗? 她咬了咬唇,道:“那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她态度变了,阎佩瑜的情绪缓和下来,道:“你一跑,我就立即去追你来着,但是太子的人送了信来,我耽搁了一点时间。后面出门,还没找到你,就遇刺了。” 提到这件事,他眼里都是懊恼:“我本以为,最多是请杀手、要么用他手底下养着的死士来,没想到手笔这么大。” “当时我还存着一点侥幸心理,以为我遇刺了,人都在我这边,至少你应该没事。” “谁知道,他们的人还挺多!” “澜澜,你不知道当时我多么担心你!” 应采澜盯着他的眼睛。 他眼里都是真诚,不像是说假话来骗她的样子。 要怎么说呢? 以阎佩瑜这种高智商的腹黑鬼,真的想骗她的话,绝对能够天衣无缝的。 所以,她如果一直猜疑,也没意思。 除了折腾彼此外,没有任何好处。 她是很现实的,只有到手里的好处,才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她问:“再有下次,你还算计我?” 阎佩瑜不由苦笑:“我真的没有算计你,但我的确是瞒着你、没把实际情况告诉你。这件事,是我错了,以后不这样、必定凡事都跟澜澜商量!” 态度诚恳,求生欲十足! 应采澜知道,以他的身份,其实用不着对老婆低声下气的。 但他情商极高这一点,完美遗传了康王妃。 有一个高情商的母亲,养出来一个高情商的儿子。 知道要家庭和睦,必须要让老婆舒心。 偶尔的低头、放下面子,能维持好夫妻感情,老婆开心了,受益的不还是他自己吗? 这是精明人! 应采澜问清楚了,也没打算追究到底,而是道:“你只会说你错了,以后不会了。那我弱小的心灵受到的伤害呢?” 阎佩瑜:“……” 他家世子妃心可大了,也不像是受了伤害的样子! 还弱小的心灵! 真的是老演苦情角色,代入太深了么? 可这话,他是一个字也不敢说,认真思索了一下,问:“那你说说看,想要什么?” 光是问对方,诚意也不够。 他想了想,主动道:“你又不爱珠宝首饰,也不喜欢绫罗绸缎。不然,再给你的药铺开个分号?” 应采澜一愣。 没想到,真给好处了? 可—— “那有意思么?”她哼了一声,道:“你的私产现在都归我管了,进了我口袋里的钱,就都是我的了!” “再开个分号,不还是从我兜里掏钱?” “那不是从我左边口袋里掏钱,放进右边口袋?” “然后,我还傻乎乎地以为,我男人对我真好!” 自我感动,跟白痴一样! 阎佩瑜:“……” 这时候,她可不要太精明! 应采澜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 她眸光闪烁着光芒,道:“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你说。”阎佩瑜有些期待,又有点慌。 好在,她提出来的并不是太困难,至少不会要他的命。 应采澜说道:“咱们不能拿自个儿的钱造作!捞好处嘛,自然得从外人手里薅了,对不对?” “对。”阎佩瑜感觉自己已经听到算盘响了,无奈一笑,心道:像薅你爹那样薅! 而应采澜这次的对象,自然不是应淳善。 都要了那么多,再薅就秃了! 她盯住阎佩瑜,兴奋地说道:“找太子殿下要!” 阎佩瑜:“……” 真…… 是个好办法! “你是为了太子殿下受的伤!”应采澜振振有词地道:“是他想要利用你和大皇子的矛盾,彻底根除大皇子威胁他地位的可能!”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的老婆我……” “我受到了惊吓!” “如果不是我恰好跟蔺师兄在一块儿,他的人武力值很高,咱们王府说不定都要挂白灯笼了!” “你一个苦肉计,就会演出丧偶的结局!” “所以……” “太子必须给你补偿!” 阎佩瑜:“……” 好家伙! 这理直气壮的,让他都认为,的确是太子造成了这一切! 他还没说话,应采澜又道:“再说了,把大皇子打垮后,他背后的势力是不是树倒猢狲散?” “那群人,是不是要另投明主?” “到时候,太子是不是又要用你这个智囊,给他开疆扩土?” “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他捡了大皇子的漏,还不能从手指缝里漏一点儿给你么?” 阎佩瑜:“……” 好真实! 好有道理! 然后,给他的,还是都进了她的口袋! 棒棒哒! 他夸赞道:“我家澜澜的脑袋瓜子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应采澜没有飘飘然,哼了一声,道:“论聪明我哪儿比得上你啊,只不过你堂堂的世子爷,不会考虑蝇头小利嘛!” 阎佩瑜想想,的确如此。 如果太子要给他什么,他肯定会要。 但让他主动去跟太子要补偿,他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然而现在!!! 世子妃要他去做,那他怎么能不去呢? “行。”他答应了,道:“到时候清算大皇子这边的东西,指不定我有机会接触。到时候我尽量多薅点羊毛回来,讨我家澜澜开心!” 应采澜总算满意了。 转而,也没忘记正事:“话说回来……大皇子私造兵器,他是想干什么呢?难不成,想造反?” 阎佩瑜最喜欢的,就是她特别拎得清。 要说他家澜澜这个人,论才智比不少女子强,但她对朝局的事是完全不了解的。 可偏偏她最聪明的地方在于:能虚心接受一切意见、不执著于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一点儿也不矫情! 她只要实实在在的好处,拿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这点性子,他特别喜欢。 他给她解释道:“不排除造反的可能。” “但,私造兵器,也不仅仅是造反一个用途。” “还可以盈利。” 应采澜愣住:“啊?卖给谁?绿林好汉吗?” 说到这个,阎佩瑜的眸色严肃了许多:“说不准,是卖给那些附属小国!” 第221章 情话虽然肉麻,但的确动听 应采澜不了解大梁朝局。 更不知道大梁周边的情况是什么样的,这一点阎佩瑜心里有数。 所以,他尽可能给她讲得详细一些:“大梁一统天下,对周边的一些附属国并没有赶尽杀绝。” “但是,在军事上,是绝对压制。” “他们只能有自卫队,不能有军队。” “此为其一。” “第二,他们不允许制造兵器,必须从大梁购入。” “那价格是固定的,有些人胆子大的,便私造兵器卖给他们,上面不做任何标识,他们用得也放心。” “价格自然比大梁朝廷卖给他们的,要低得多。” “所以……” 他看向应采澜,后面的话也就不用说了。 应采澜也明白过来:“原来还有这种可能!” 她就说,看阎襄不像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私造兵器这种事,是要杀头的! 哪怕是皇帝的儿子,诸多考量之下,好的结果也就是贬为庶民? 如果不是为了夺嫡上位的话,何必冒这种风险? 但他还是要这么做! 她不明白:“可他身为皇子,难道很缺钱吗?” 对此,阎佩瑜笑了,道:“你也不看看他那个人,对喜欢的人有多大手笔。由此可见,日常也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人。” 他们是堂兄弟,阎佩瑜的确是了解阎襄的作风的。 应采澜回忆了一下,从原主的记忆里拉出来了一些阎襄斥资办宴席、办诗会之类的事! 的确很讲究排场,财大气粗、挥金如土! 一个字,绝! 花钱如流水,就只好想办法挣钱。 一时想岔了,走上歪路! 她叹了一口气,道:“他干这样的事,肯定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做成的。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撺掇他?” “应该是的。”阎佩瑜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据我们所知的那些人,应该都没有私造兵器的门路。大皇子他……背后可能还有谋士!” 应采澜嘴巴一噘。 忽然,她转头看向阎佩瑜,想到了一个问题:“阎望,太子殿下该不会是……早就有所猜测吧?” 这个问题,让阎佩瑜的脸色瞬间变了:“这点,我不知情。” 语气微冷,也有那么点膈应。 应采澜想想,能理解他的想法。 他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是能够同榻而眠的关系。 而他,还是太子智囊团中占据最重要地位的一个。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太子的亲信,最信得过的人。 可是! 谁能料到,太子竟然还有很多事,他是不知情的! 隔阂,这不就来了吗? 加上太子忌惮他娶了个聪明的世子妃,这件事更是让阎佩瑜心存忌惮! 往日情分,至此几乎断了! “你看开点。”应采澜安慰地说了句:“世上本来也没有兄弟能够一辈子相携到老的!” “再亲的手足,总是左右各自向相反的一边,不可能在一起的。” “未来,兄弟各自娶了老婆、有了各自的家庭,那就是两家人了!” “更何况,你们还是堂兄弟!” “还出生在皇家,他是皇帝的儿子,你是王爷的儿子。” “你俩之间明着是血缘关系的堂兄弟,实际上差的可不是一个台阶!” 前面,阎佩瑜真有被她安慰到! 听到后面—— 怎么越听越不对味儿呢? 他无奈地笑了,道:“所以,如今我有了澜澜,相携到老之人,自然是我的结发妻子了!” 这么一说,他催促着问:“是不是?” 应采澜:“……” 她不是! 她没有! 他乱说! 她可没说要跟他过一辈子! 但不管她的眼神表达什么意思,阎佩瑜反正是认定了:“真好。我本来有点难受的,虽然心知他迟早要登天,我们是君臣关系,但……” 总也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啊! 应采澜叹了一口气,道:“那就是你堪不破了,阎望。” “对。”阎佩瑜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我钻牛角尖了。” 应采澜不由一笑,道:“哟,这么老实啊?” 她才不信呢! 男人,只有挂在墙上的时候,才会老实! 只不过眼前这,并不是什么需要不老实的事罢了! 阎佩瑜如果知道她心里是这么想的,肯定要吐血。 但他不知道啊。 见她笑了,他心情也好起来,道:“澜澜,有你真好。” 每次他情绪里的黑洞突然打开,几乎要把他吞噬的时候,她一句话就能把他拉出来。 这是父母、兄弟姐妹都办不到的! 只有她! 他的澜澜啊,是天降救星! 应采澜下巴一扬,傲娇地道:“那当然了,娶了我是你走大运了!!” “是我捡到宝了。”阎佩瑜怎么可能不认可这话? 不是娶了她,他命都没了。 娶了她后,他自己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就连母亲也比以前过得舒心了! 他的澜澜啊,是天降福星! “好了,你都累成什么样了,赶紧睡吧。”应采澜也不忍心让他继续强打着精神跟自己闲聊。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给他把薄被盖好,道:“烧是退下去了,现在应该正好睡。” “你晚上别熬夜,不用留下来照顾我,就在西屋睡吧。”阎佩瑜自己很疲倦,但他何尝看不出来她其实也很累。 昨晚照顾他一夜,上晌没睡多久,太子就来了。 下午除了琐碎的事,还要应付娘家客人! 然后,还要替他的病情担忧。 她口口声声不在乎他,随时说要跑路。 但实际上,他在她心里的定义,已经确定烙上了丈夫的名分!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应采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病了一场,不粘人啦?” “我也想粘啊。”阎佩瑜笑道:“可我得考虑细水长流。我家澜澜这么好,我得用一辈子,所以得照顾好、保养好你,才能相携到白头啊!” 应采澜:“……” 有一说一,情话虽然肉麻,但的确动听。 难怪世上挖野菜的人那么多,所有山林都要被挖秃了! “你先睡吧,我会安排好自己的。”应采澜庆幸自己才十六岁,并且身子底子蛮好的。 熬个夜,真没啥。 但凡有点年纪,这么熬夜肯定要出大病的。 阎佩瑜着实是撑不住了,闭上了眼睛立即陷入了昏睡中。 接下来几日,康亲王世子养伤、世子妃养病。 康亲王真的住在了皇宫。 案子一日不破,他一日不走,就这么死赖着! 他也不想这样啊,可不这样不行啊,儿子差点没命、王妃不让回家。 所以,演黑脸的邬蔓青,始终挂着凶悍的名号! 案子交给大理寺审理。 太子方面,因为关心自幼一起长大的堂弟,亲自命人跟进案子。 终于,在五日后—— 结果出来了! 第222章 你就宠她吧! 蒹葭苑。 “按说,你们本身都做好了局,只等那只鳖入瓮。” 应采澜在给阎佩瑜喂饭,一边喂,一边问:“怎么要这么久?” 他就是等着阎襄来刺杀自己的! 所以,去静水庄故意砸阎襄的庄子、“欺负”阎襄的女人。 阎襄对别的女人大概不在意,对应彩月是真爱。 他们算计着这一点,预计等消息到了京城后,阎襄必定有所行动。 可他们也没有算到,阎襄的行动来得比他们预期的要早! 看来,是前面的几次冲突,阎襄早就对他们动了杀心。 阎佩瑜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不熬几日,都不像真的。” “我们的人暗中追踪,当天就抓到了那帮弓箭手其中的几个。” “培养弓箭手可不简单,轻易不会让他们去死。故而他们并非死士,不会被擒住后就服毒自杀。” “人抓住后,严刑拷打审问到了第二日,他们熬不住招供了。” 所以,那些供词送了上去,到了皇帝面前! 应采澜又给他喂了一口,道:“这个案子,会在朝会上审吗?” “不会。”阎佩瑜回答得斩钉截铁。 当今皇帝很是要脸的,前面几次阎襄闹的事,都把皇帝架上了高台,已经让他很是丢人。 尤其是,被常家一众男儿跪请和离求去,断了这门姻亲关系…… 这件事宛如狠狠抽了阎弘治一耳光! 现在又来了阎襄私造兵器、刺杀康亲王世子夫妻的事,怎么可能再公开审理? “这么说……”应采澜有点不高兴:“皇帝会偷偷审,如此也好把本该判死罪的,从轻发落了?” 阎佩瑜没说话,但相当于默认了她所说的可能。 太子对此事做过预料,知道即便是罪证确凿,阎襄也不会获死罪,最多不过是流放罢了。 除非—— 通敌叛国! 但大梁一统天下,那些附属小国根本蹦跶不起来,阎襄没有通敌叛国的动机。 保险起见,他们没有想利用私造兵器的事,往通敌叛国那方面贴。 “啧,没意思!”应采澜撇嘴,一脸的不忿。 低头,见碗里没有粥了,她问:“你吃饱了没有?” “嗯。”阎佩瑜应了一声:“我饱了,你也赶紧吃吧。” 他很享受自家世子妃服侍照顾自己。 虽然,她从一开始就不会照顾人,经常弄得一塌糊涂。 但享受归享受,因为喜欢她,他是不希望她累着的。 他左手不能抬起来,右手勉强能够自己进食。 只是碍于伤口结痂还不够好,容易撕裂形成二次受伤,最好还是有人照顾。 她自告奋勇自己来,谁也拦不住! 咳咳,谁也不会拦。 应采澜把碗放下,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说:“你先躺下,我就出去。” 扶着他躺下,她就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阎佩瑜看着她婀娜的身影绕出屏风外,总感觉有点儿杀气? 虽说不是很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但他知道—— 他家世子妃生气了! 应采澜不是一个藏着掖着的人,如果是他惹了她,她的脾气就会立刻冲他头上发。 而她安顿好了他才出去,可见…… 可能又要去搞事情了! 想了想,他喊了一声:“冬雪。” 冬雪很快进来:“世子有什么吩咐?” “跟着世子妃,看看她要做什么。”阎佩瑜闭着眼睛,道:“她想做什么,自己做不来你就帮她,别让她累着。” 冬雪没忍住问了句:“世子妃做什么都行?” 世子妃要去杀人放火,她也帮忙? 谁知道,她刚这么想,阎佩瑜就这么说了:“我家澜澜力气小,杀人可能握不动刀,你帮一把;她身子娇弱,放火可能抱不动柴,你帮帮她,也不要让她自己点火,熏着她!” 冬雪:“!!!” 世子,你就宠她吧! 他们家世子妃那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真有人让她杀人放火,她是真干得出来的啊! 也不怕世子妃闯祸! 不过,阎佩瑜是真不担心应采澜能闯什么祸来。 她吧,其实是很聪明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能屈能伸,深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 所以,不是逼急了的话,她是不会冲动行事的。 也不知道她以前在异世,是个什么样的人。 别看她很莽的样子,实际上行事作风十分老辣,轻易不会让自己置身泥淖。 这边阎佩瑜想着自家世子妃,而应采澜出来外面,并没有立即去吃饭,反而去了书房。 她拿出信笺写字。 雪梨帮她研墨,不经意看了一眼—— 有一说一! 他们家世子妃写的字,真的挺丑! 勉强认得那是个什么字,有些字的笔画也不对! 但没办法,应二小姐从小被养废了,能认字儿、会写字儿都不错了,不该强求! 她忍不住问了句:“世子妃这是给谁写信?” “蔺炀。”应采澜没有瞒着自己人。 雪梨尝试着抢救:“蔺二公子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感觉他学识广博。世子妃,可需要奴婢为您誊写一遍?” 她说得太委婉了,应采澜一开始还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学识广博,跟你誊写我的信,有什么关系?” 结果,这一愣,没掌控好笔墨,一个大大的墨点,在纸面上晕开。 远远一看,这信笺…… 自己看都忍不住说一句: 真他么难看! 应采澜:“……” 艹! 看了一眼一纸歪七扭八的字,她有被丑到! “我只是不会用这个笔!”她强行挽尊:“笔太软了,不听话,不是我不会写字!” 她一个从小用硬笔的人,从来没学过毛笔字,能写出来都不错了。 要知道,她小时候可是练过硬笔书法,还拿过奖的! 雪梨点点头,道:“世子妃天赋高,也就是起步晚,每日练练假以时日总是能好的。” 应采澜:“……” 还每日练练呢! 她是很卷,但不可能卷在这上面啊! 平日写药方,那字儿也不太需要别人认得。 给柳传声替班坐诊的时候写的药方,还是雪梨给写的呢。 她干脆放弃了:“罢了,你帮我抄一遍吧。” 以后,还是自己尝试着做铅笔吧! 雪梨不愧是以前跟过书香门第千金小姐的,写字又漂亮又快。 写好后,应采澜让怀瑾去送信。 这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分,蔺炀自然不在牙行里,而是在自己的宅子内。 正好,蔺赢也在,兄弟俩正在吃饭。 怀瑾是翻墙进来的,蔺炀一看,也不奇怪,询问:“可是世子妃有什么事?” “是的。”怀瑾将信送过来。 蔺炀拆开浏览了一遍,不由笑了,道:“这世子妃,可真是个妙人!” 提到世子妃,蔺赢抬起头来,问:“她要做什么?” 第223章 上高速吧,老司机! 蔺炀将那信笺递给他,道:“也没什么秘密的事,你自己看吧。” 他满脸都是笑。 蔺赢一脸疑惑,接过信笺看了一遍,眼神有少许变化。 “的确。”他把信笺还给自己的弟弟,道:“这位世子妃,当真与众不同,丝毫不像世家贵女。” 蔺炀把那信笺叠了叠,笑道:“她可不是什么世家贵女。” “从前在太师府的应二小姐,是个不起眼的存在,传说中一无是处、被人欺负的软包子,还是个小哭包。” “被欺负了吧,告状都不会……” “不过这也不怪她,毕竟告状也没人理会。” “能长这么大,算是够皮实的。” “应家不适合她生存,换了个土壤,便茁壮成长了!” 因为跟应采澜打交道,他专门查了一下。 所以知道的详细一点,也不意外。 蔺赢挑了挑眉。 他没有查过应采澜这个人,这么一听,倒真有点对她好奇起来了。 站在一旁当壁花的怀瑾:“……” 我还在这儿呢!议论我主子,能不能避着我点儿? 蔺炀没让他等太久,道:“怀兄,你且回去告知世子妃,这件事我很乐意帮忙!让她放心,三日内必然办妥!” 怀瑾得到了准话,拱手行礼,道:“怀某告辞!” 说完飞身离去。 蔺炀日常笑脸迎人的,可此时没有外人,他的笑意却不是那套虚假的面具。 他转头对蔺赢说道:“世子妃还真的很会做人,让我跑个腿儿,还给了个承诺。也不想想看,她堂堂的亲王世子妃给出的承诺,得多金贵!” 蔺赢看他一眼,眸色淡然,道:“也是看准了,你不会狮子大开口。” “那可未必。”蔺炀笑得像只狐狸:“这个人情我先存着,以后要个大的!” 自家弟弟是什么德行,蔺赢岂能不知? 他也没说什么,把饭吃完了,道:“我待一个月,回去给母亲过寿。你今年不会又不回去吧?” 后面一句话,把蔺炀的笑意打得七零八落! 蔺炀迅速从满脸笑意,变成了面无表情,道:“看心情吧。” “看心情”的意思,就是“不回去”! 这点,蔺赢是很清楚的。 他也不劝说什么,只道:“随你吧。” 多年的心结,不是这么容易解开的,已经成了心病。 他们蔺家从事药材生意已经十几代人,了解天下诸多药物,却依然没有找到一种治心病的药! 蔺炀也没说什么,把剩下的一口饭吃完,起身走了。 提到那些,连话都不想跟哥哥说了。 蔺赢无奈摇了摇头,也是无可奈何。 两日后。 蒹葭苑。 阎佩瑜已经可以坐起来,生活勉强能够自理了。 已经躺了这么几天,他感觉骨头都躺疼了,站起来在地上走几步,舒展舒展筋骨。 不过,哪怕是在养病,这几日他也书信不断。 信是他念,让向冲写的。 应采澜没去关心他要干什么,左右不过是为太子办事。 他倒是自己主动给她说:办好这些事,太子答应了我,将来等他登基,便给父王封地。 本来,应采澜很想说:到时候太子登基了,难道你们还会像现在这么危险? 转念一想:谁说不会呢? 所以,她就没吭声。 此时—— 应采澜端着托盘从药房那边过来,见他在地上走来走去,连忙道:“痂虽然已经够结实了,但你动作还是给我慢一点儿!” 她把药盘放在小桌上,道:“赶紧的,过来我给你换药。” 阎佩瑜面带笑意,缓缓走过来,说道:“又让我给你慢一点儿,又叫我赶紧的,所以……我到底应该快呢、还慢呢?” 应采澜一听,头一歪,笑得贼坏,道:“那就……一步快、一步慢?” 阎佩瑜:“……” 真有她的! 他睨了她一眼,哼笑道:“你喜欢快的,还有谁比我了解么?” 应采澜:“……” 上高速吧,老司机! 都是在开玩笑罢了,阎佩瑜在胡榻上坐下,自己把衫子给脱了。 应采澜开始给他解开绷带,观察了一下伤口恢复的情况。 然后,用沾了酒精的帕子,一点一点地擦掉原来的药渣。 阎佩瑜低头看着面前的小脑袋,光是看着她围绕着自己忙前忙后,他心里就涨满了爱意。 他问:“你让人出去做的事,都过去两天了,还没有动静?” “有啊。”应采澜抬头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两日的酝酿,流言已经发酵成熟了!” “神不知鬼不觉的,大皇子私造兵器的事传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谁带了头,上大理寺门口请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求公开审理大皇子的案子!” 阎佩瑜感觉好笑:“法不责众,大理寺可扛不住这样的压力。所以,他们就会上呈,让皇上定夺。” 他看着开始给自己涂新药膏的世子妃,真心诚意地夸奖:“世子妃好计谋!” “什么计谋啊?”应采澜翻了个白眼,道:“反正我就是不服把这个案子偷偷审,让阎襄走后门!不就是投胎投得好么,那就可以欺负人了?” 她用这个计策,不过是抄袭现代人的舆论炒作手段。 拾人牙慧,算不上她本人有多聪明。 阎佩瑜也是知道,她仇视阎襄,不仅仅是因为自个儿跟应彩月的瓜葛。 其实,还有替常秋月打抱不平的意思在。 他说道:“这也足够了。压力给到了皇上那边,到时候会被迫公开审案。” “如此,按律法走流程便避免不了了。” “虽说是皇上最后裁决,想要包庇大皇子,也只能悠着点儿。” 应采澜给他涂抹好了药,道:“行了,这种药膏是可以皮肤吸收的,也不用上绷带了,就这么晾着吧。” 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才接上刚刚的话题,说道:“不得不说,蔺老板做这事儿,真的是漂亮!” 阎佩瑜挑眉,道:“这事儿你又何必去找他帮忙,和为夫说不就完了吗?” 语气听起来多多少少有点酸,知道他这个人表面和气,其实占有欲强悍得一批。 应采澜白了他一眼:“你是可以办,但你有人家方便吗?他是开牙行的,结交了三教九流。” “他们做这样的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查不出源头、也捉不到把柄。”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你一个世子爷,能有人家专业?” 好一顿轰炸! 阎佩瑜:“……” 第224章 真不拿他们当外人! 被轰了一顿,阎佩瑜也不生气,只是探出手臂一搂,圈住她的小腰,道:“澜澜啊,就不能说你夫君一点儿好?” “好什么好!”应采澜把他的手拂开:“你身上有药,别蹭脏我!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添麻烦!” 拥有一群爸爸的好处,在于他们教会她了解男人。 男人和女人不同。 男人喜欢征服,倒贴他的多半看不上。 即便看上了,大概率不会珍惜。 越是求不得的,他们越是稀罕。 千辛万苦才求来的,会当宝贝供着; 不请自来的,千里送货上门,不上白不上。 但要给真心,那真没有! 对待他们,像放风筝。 拉住手中线,该松时候松、该紧的时候紧,掌握好度。 若即若离,让他们患得患失,才能够保持感情的新鲜。 应采澜深知,原先阎佩瑜这么紧张她,不就是她的心没在他这儿。 现在,她会留下来的心思被他看穿了。 如果被他吃定了她不会走,那是绝对不行的! 尤其是他这种男人。 表面上和和气气、温温润润,实际上十斤的猫有九斤反骨! 一年两年的还会好,三年五年就不一定了! 见他还是不肯松手,她轻轻一推:“烦不烦啊你,滚犊子!” 阎佩瑜还就喜欢她这劲儿。 又奶又凶! 他可稀罕跟她吵吵闹闹拌嘴的感觉,自然要表示不服:“我怎么脏了?你还嫌弃起来我了!你自己说说,这都几天了,也不知道主动抱抱我、亲亲我!咱们都好久没能亲热了,你都不想我吗!” 应采澜:“……” 呵,男人! 原来是不发烧了,心里却开始发骚了! 她冷哼,道:“我想你妈,你爸能答应吗?” 阎佩瑜一愣。 应采澜知道这个梗他get不到,也没解释。 她直接上手,把他刚刚穿上的衫子衣襟扒开,指了指胸膛上那个箭伤的豁口、结的厚厚的痂,道:“怨谁?怨我吗!” 中箭是苦肉计,是他自己设计的! 阎佩瑜还真没话说。 他也不作妖了,笑嘻嘻地看着她收拾东西,问:“澜澜,过几日这些事情了结了,枫叶肯定全红了,我们再去江春埠呗?” 应采澜:“……” 丑拒! 她端着托盘就走,扔下一句:“别,我听到江春埠这仨字儿,就有心理阴影!” 没忘记,应彩月还在那儿呢! 解决了阎襄,应彩月本来就是个弃妇,不会收到波及的。 谁知道他是不是又打算去搞什么事情? 说完,人已经出去了。 阎佩瑜看着她的背影,低头失笑。 小两口每日拌拌嘴,也是种生活情趣。 而外界的风风雨雨,却是都起来了。 舆情压力下,大理寺卿蒋亮不得不将这些上禀告皇帝。 阎弘治如何气恼且不谈,案子终究得审。 禁足在大皇子府的阎襄,从案情卷宗送到了皇帝面前的时候起,就被打入大牢。 刺杀世子与世子妃,在皇帝眼里,也许不是什么重罪。 但私造兵器—— 这是实锤,逃不掉的! 加上先前阎襄被言官弹劾的事,他算是劣迹斑斑!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身为言官的常家长子,却并没有带头弹劾。 常家人十分低调,连议论这件事都不曾在公共场合。 算是避嫌。 阎襄被抓第五日,大理寺贴出告示: 审理大皇子私造兵器、刺杀康亲王世子夫妻一案,将公开审理,且允许百人旁观。 消息出来,应采澜笑得开心,午饭都多吃了一碗! 这几天,阎佩瑜很忙。 虽然他在养伤,但客人是络绎不绝。 他每天都要招待好几拨人。 而那些人,表面上是探病的。 实际上,阎佩瑜都病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现在才来? 那自然是—— 不少人,原来都是追随大皇子的! 如今,想要改弦更张,以后跟着太子。 那怎么办呢? 阎佩瑜就是最好的桥梁! 一来,他没有官职在身上,不能算结党营私。 第二,他病中,有绝好的理由过来,该送礼的送礼、该讨好的讨好; 最后,在外人眼中,他的确是太子身边的红人! 他忙他的,应采澜则是忙自己的。 虽然她拒绝了阎佩瑜要给她开分号,但那是因为要讨好她的,她亏! 然而他那么说过之后,她真动心了。 而开分号,她也没想在帝京开,而是想去其他州郡—— 到时候阎佩瑜从太子手里薅到羊毛了,她就拿去开! 所以,她找上了蔺赢! 在这方面,蔺赢绝对是行家! “你想去州郡开分号?”蔺赢还是老样子,波澜不惊。 倒是这时候也在宅子里的蔺炀,很是诧异:“不是……世子妃,你帝京的一点春,只有一个大夫。目前已经应付不过来了,你还打算去开分号。怎么开?” 跟应采澜熟了,他说话也不再是一开始那种纯纯生意人腔调。 也敢调侃应采澜了。 主要是,他实在觉得应采澜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她不会计较。 应采澜有点懵。 她想了想,道:“我一开始开药铺,是为了自己用药方便。加上……” 顿了顿,她毫不避讳地道:“也是为了薅我那父亲的羊毛!” 蔺炀:“……” 蔺赢:“……” 这位真不拿他们当外人! 应采澜是来找他们帮忙的,自然不怕直说。 她想了想,道:“其实呢,开分号对我来说,也确实有点鞭长莫及。” “所以,我想……” “也许,可以跟你们合作。” 听言,蔺炀笑了,道:“在商言商的话,这个合作,可一点儿也不吸引人。” 他很实际地道:“要么,用你的医术让你去坐诊;要么,你出全资,我这边出人。可我并不缺资金,为什么要你来出资,做什么合作呢?” 伸手指了指自家大哥,他抛出另一个问题:“而我蔺家想要开药铺的话,还需要找人合作?” 应采澜:“……” 还别说,真的是! 跟蔺炀合作的话,她毫无优势。 跟蔺赢的话—— 她有的,他都有! 合作个毛线啊! 人家不会自己开吗? “好吧。”她无奈地笑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但……不说合作,就当我是想跟你们拜师,学习学习吧。” “我对大梁的州郡,不怎么了解。” “所以,想向蔺师兄请教。” “你常年在外,可以给我大概说说吗?” “我知道,我这样说的话,有点笼统。但那也没想一口吃成胖子。” “至少,要先了解过了,才真的去着手,对吧?” 蔺炀是个生意骨,对她的说法自然是看小白似的。 可他没想到,蔺赢竟然直接说道:“我与你合作!” 蔺炀:“???” 第225章 你怕不是个貔貅! 站在蔺炀这种生意人的角度,跟应采澜合作,几乎没什么好处。 说起来阎佩瑜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可君心难测,如今能靠得住,却能靠得住几年? 蔺炀从不跟单一的官员交好,他是广撒网类型,绝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而—— 康亲王这棵树,从世子莫名其妙的重病可以看出来,未必好乘凉! 蔺赢虽然不是纯纯的生意人,可他接掌家族生意以来,从没有做过这么冲动的决定! “哥……”蔺炀喊了一声。 蔺赢转头看他。 亲兄弟,一眼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但他还是很肯定地道:“合作可以,挂一点春的名号,但地点、还有其他,都得我来选。世子妃不可能亲自去经营铺子,故而……还是我来挑人去打理吧。” 应采澜也有点蒙圈了:“那……我就做个纯股东,就出个名头?” 这时代,没有品牌专利! 再说了,她一点春的名头也不值钱呀。 按蔺赢这种说法,她就是干股了。 不过,干股也心动! 那更好啦! 跟蔺赢合作做药铺,绝不可能亏损。 而别人需要担心合伙被吞掉资金的问题,她则不需要! 一来,蔺赢看不上她这点小钱; 第二,怎么说师出同门,他总不至于坑师妹吧? “合作的事不急,怎么说也过了今年再说。”蔺赢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并且,说一不二,做了决定后就不更改。 他对应采澜说道:“具体的详情,到时候即便我不在京中,也会让大管事去跟你谈的。” 应采澜有种感觉—— 走在路边突然捡到一块金元宝! 被砸蒙了! 这她到底是捡呢,还是捡呢? 很明显蔺赢这决定,并没有什么深思熟虑的啊! 他吃亏,她占便宜了。 蔺赢见她混乱的样子,解释道:“就冲陇郡那位师叔的面子,就当我帮你起个头。以后的事,待你了解了以后,你再自己上手即可。” “哦。”应采澜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那我回去后,先多做一些了解吧。” “好。”蔺赢点点头,依旧是面无表情。 倒是蔺炀,笑着提议:“帝京的一点春,世子妃还是要多想想,再往大的做。至少,不能只有一个大夫。” 应采澜点点头:“我知道。但普通的大夫我又不想用,边走边看吧。” “说句不好听的,从商者唯利是图是首要。世子妃啊,你就不是一个纯粹的生意人。”蔺炀说得很直白:“在帝京没事,大家都知道你的出身,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可离开帝京后开分号,那就是山高皇帝远。” “到时候出什么状况,传到你这里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发酵腐烂了。” 他说的很实际,也算是给应采澜上了一课! 应采澜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不缺钱。 她想做什么,基本都是玩票性质居多。 不管是否盈利,对她影响都不大。 如此说来,的确是她有问题了。 她抿了抿唇,道:“受教了!” 古代和现代毕竟不同。 现代网络发达,交通便利,要在外地开分店什么的,遥控指挥可行性比较高。 可古代车马慢,信息闭塞。 做生意不亲自打理的话,被吃穿了还被蒙在鼓里,是常有的事。 可在这种情况下,蔺赢还愿意跟她合作。 这哪里是合作啊,根本就是精准扶贫好吗! “我这都是蹭了师父的光!”应采澜看向蔺赢,笑道:“不管怎么样,先多谢蔺师兄了!” 蔺赢回答得很简洁:“不用客气。” 从蔺宅回到王府,应采澜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回来的时候,阎佩瑜正好让人送走客人,见她进入蒹葭苑后,就往书房跑,都没看见他。 他喊:“澜澜!” 应采澜回头,眼睛一亮:“阎望,你快来!” 她过来拉住他:“你的书你熟悉,快帮我找找大梁风物志之类的书!” 阎佩瑜不知道她今天经历了什么样的打击,被她拉着进了书房。 再醒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书架前面了。 他不由笑问:“找大梁风物志的书籍做甚?” 应采澜脱口而出,已经开始在翻找:“自然是好好了解整个大梁啊!” 闻言,阎佩瑜的笑容倏地消失。 他语气有点冷飕飕的,目光也寒凉下来,问:“了解了,好跑路?” 不是不想走了吗? 怎么又开始了! 察觉后颈发凉,应采澜回过头来一看。 妈呀,川剧变脸都没你这么快的。 刚刚还是个笑面佛,现在就成了病娇魔了! 不过不方,她有办法! 当即双手抱住他的腰,娇软地道:“你不是说要给我开药铺的分号吗?我连大梁都有哪些州郡、各地风土人情怎么样都完全不了解,怎么开、开去哪里、开了以后怎么经营……这些难道都不用好好筹谋的吗?” 阎佩瑜垂下眼眸看着身前的小可爱。 她平时不爱撒娇,但真的撒起娇来,他是毫无招架之力! 听她这么说,他的脸色缓和下来,将她搂住,问:“不是说不要吗?过期不候,现在我不想给你开了!” 话虽如此,口嫌体正直。 他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挑书了。 拿了一本,就塞给她。 “你若只是拿这个来哄我开心,那我不要。”应采澜松开手,抱住他挑选出来的书。 见阴霾过去了,便跟在他旁边,看着他在书架上选书。 嘴里笑嘻嘻地道:“你那不是准备捞一票吗?捞到手里的好处,不能让它待在库房里长蘑菇呀!” 阎佩瑜:“……” 行! 他家世子妃是真行! 他没好气来一句:“只进不出,你怕不是个貔貅!” “怎么能说是只进不出呢?”应采澜这就不乐意了:“这不是入账后,就拿出来去投资吗?” 阎佩瑜被她的逻辑气笑了。 投资了不还是她的吗? “怎么……”应采澜见他这个样子,可就不高兴了:“我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吗?你问好像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没问题。”阎佩瑜又选了一本书塞给她,伸手掐了她的脸颊一下,道:“我家澜澜做的事,怎么可能有问题呢?如果真有问题,那肯定也是别人的问题!” 应采澜眼睛一亮:“上道!我家世子爷英俊潇洒、聪明睿智、双商极高!” 阎佩瑜一愣,问:“什么双商?” 第226章 三言两语又成打情骂俏了 应采澜一顿。 得,一高兴,玩脱了! 她嘿嘿干笑,道:“就是……感情上的睿智、与脑子聪明的智慧,共同存在的意思!” 老是在他这里说漏嘴,她的马甲怕是捂不住了! 她提着心盯着他。 “原来如此。”阎佩瑜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这么说,我家澜澜才是双商极高的。瞧你,把里里外外的事,打点得多么出色?” 不去戳破她已经露馅儿的包子。 很多事吧,难得糊涂。 如此相处就挺好的,没必要刨根问底。 问清楚了又能怎么样? 万一因为什么事情不愉快,她走了怎么办? 她是从异世来的,虽然不知道是通过什么门路,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但万一呢? 万一她回去她自己的世界了。 别说他还是个世子,就算他是这大梁当皇帝,上天入地也找不到她了啊! 所以,他很聪明地不去刺探,而是把话题拉到她要做的事上:“你今儿个出门,干什么去了?” 应采澜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得他叮嘱说道:“虽然说大皇子已经入狱,不代表你完全没有危险。还是注意点儿好,知道吗?” “知道啦!”应采澜先是回答这个关于安全的问题:“我带着怀先生呢。还有冬雪!” “我在你身边安排了暗卫。”阎佩瑜说好了,以后有事不会瞒着她的,所以也就告诉她:“平时不会烦扰你,但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呼救。” 顿了顿,又道:“晚些时候,让跟在你身边的暗卫出来,跟你见个面。好歹认个脸,免得他们出现的时候吓着你。” 原本不需要见面,是因为他才是主子,这些暗卫听从他的吩咐去保护世子妃,而不是隶属世子妃能使唤的。 既然出来见面认脸,代表是专门拨给她用的人手、她可以随意调配了。 应采澜挑了挑眉,自然不会拒绝:“好。” 阎佩瑜又把她忽视掉的问题问了一遍:“你干什么去了?去药铺?” 柳传声常驻康亲王府后,每日分去一点春的时间少了很多。 每天只坐诊一上午,如果王府忽然召唤,他就得立刻走。 这药铺…… 就完全不是为了赚钱的! 如果不是财力雄厚的,真玩不起! “哦,我去蔺宅了。”知道这家伙是多么执着的人,他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就一定要知道。 如果她不回答,他就会拐弯抹角,直到问出来结果为止! 所以,应采澜不跟他较劲,如实告知:“我去找蔺师兄,问一问开药铺的事。毕竟他行走天下,很是了解……” 越说,声音越小。 因为,某病娇魔又变脸了! 她皱眉,噘嘴道:“阎望你这个人真的是……老是动不动就来这张脸给我!我又没干什么,我偷人了还是人偷我了?” 成天整得她水性杨花、见男人就要扑似的! 本来,阎佩瑜是不高兴她去蔺宅的。 不管是蔺炀,还是蔺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他而言,不是好东西! 因为,都长得英俊,气质也都不俗,各有千秋。 以他家世子妃对美色的喜好,他有危机感! 可是听她这么一说话,再加上那斜睨过来的露着凶光的小眼神,他又被她逗笑了。 他笑得满脸宠溺,说道:“你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我身边环绕着一群美人儿,我也不对她们如何,不可能如何。即便如此,你会不会炸起来?” 应采澜:“……” 很好,扪心自问:会! 妈的,她的男人,别的女人一根手指头都不给碰! 好比叶雨琪,还在大牢里待着呢。 只不过叶家一直在奔走,太子尚未能够定刑罚。 但她心里说着“会”,面上就是要跟他对着干:“我炸什么呀?炸鱼还是炸蛋?我给你放一把毒药,让你这辈子都站不起来、能看能摸能搂能抱、就是不能吃,呕死你!” 阎佩瑜:“……” “你好毒啊,最毒妇人心!” 男人最在乎的除了脸面,就是这个了! 嘴上这么说,但他却是哈哈大笑。 他的澜澜,真的是太可爱了啊! “哼!还有一句话叫无毒不丈夫呢!”应采澜推了他一把,道:“赶紧找书,别磨磨叽叽的。” 阎佩瑜笑道:“好好好,我给你找书!” 本来还在吃醋呢,这不,三言两语又成打情骂俏了。 应采澜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加上阎佩瑜是真喜欢她。 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的人在自己的眼里,自然是千姿百态都好看! 不管别人是怎么看待她的,在他眼里,她就是最好! 不一会儿,阎佩瑜给她选了七八本书。 古代的书册都不厚,但文言文比较生涩难懂,薄薄的一本也够应采澜看的了。 他又从一旁的花瓶里取出一张羊皮卷轴,下意识朝她招招手,想要拉住她的手:“你过来。” 然而应采澜手里抱着一堆书,他就不能拉住她的手了。 回头看了一眼,他微微一愣。 旋即把书都接了过去,道:“我来拿着。” 一只手抱着书,另一只手拉着她过去书桌那边,他笑道:“我都忘了,你又不是我书僮。” 他都习惯了,要找什么书,拿出来就往书僮手里丢,让书僮抱着给自己拿去书桌那头放。 这会儿才想到,对方不是书僮,而是他的女人! 阎佩瑜把那堆书放在桌子的一角,然后摊开了羊皮卷,说道:“看吧,这就是大梁的地图。” 应采澜眼睛一亮,赶忙趴上面找:“帝京在哪儿呢?” 阎佩瑜给她一指:“咱们在这儿。” 手指环绕地图的边缘,说道:“这一圈,是大梁的国界。” 停留在西面一个位置,又道:“这里,有一个附属小国,住着拓跋族的人。他们是皇太叔烈王夫妻俩征战的时候,臣服大梁的。” “拓跋族的北面,还有一个小国,用来安顿当初北伐战争的时候,打下来的北金国皇族宫家。” “这两家有仇,皇太叔故意把他们放在一块儿,就是让他们互相牵制。也是让拓跋族盯着宫家,不让他们再有机会举旗谋反。” 他的手又转到另一边: 第227章 他真的好会啊 阎佩瑜的手放在南边,这是应采澜能看会的。 再往南下就是大海了。 他说道:“你再看南面海岸线,还有一些零星小国。” “都是一些土著民族,民风彪悍、生活习性特异,不可能融入大梁人的生活,大梁也没必要将他们打下来。” “但他们人数稀少,住在深山老林里,缺乏人力和大批量的兵器,所以也闹腾不起来。” “只要他们不侵犯大梁百姓,大梁也不会轻易动他们。” 外围介绍完了,他开始介绍两处她应该会比较感兴趣的地点: “你看这边,就是陇郡。” “陇郡不大,说来说去,也是皇上登基后,对九皇叔心怀不满,给他划的封地很小。” “对比这边冷城……” 他左右手开弓,用笔杆子在两个地方画圈,道:“陇郡的地盘都没有冷城三分之一大。” 应采澜听得入迷,此时点点头,道:“那也不一样啊,皇太叔烈王功勋惊天呢!” 说到这个,她忽然问:“话说……烈王这么厉害,他不也是中宫嫡子出身么?怎么不是他上位呢?” 烈王阎羲是当今皇帝的嫡亲皇叔,当今太后就是烈王的皇嫂。 阴谋论讲:都是中宫嫡子,烈王有战功、有兵权,要夺权上位,不是没有机会的! 阎佩瑜睨了她一眼,道:“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别出去乱说!” “我那不是知道可以跟你说,才这么说的么!”应采澜理直气壮地道:“这要是换了别人,我敢乱说话么?” 阎佩瑜想想也是。 他家澜澜在这方面,最是聪明无比。 于是,他给她解释道:“一来,烈王不是太祖父认定的人选。” “他年少时候比较混账,跟个混世魔王似的,到处闯祸。成日被朝臣跟太祖父哭诉,因此而被太祖父丢进了屯营里,从小在军中长大。” “他性子过分刚硬,不适合治国。” “第二个原因,自然是他娶了身份比较敏感的平民王妃。” “为了过上清静的日子,他也不想留在帝京,只想远离帝京之后,两口子过世外桃源的生活。” “至于第三嘛……” 他笑了笑,道:“我那皇祖父,又岂是什么吃素的角色。当初他做太子的时候,怎么可能不防备嫡亲、还战功赫赫的弟弟,夺走自己的皇位?” “我之前听说,是太祖父担心兄弟阋墙,所以在临终之前特意下了密旨给皇祖父。” “封地的位置,也是太祖父亲自划分的。” “基于对太祖父的爱护,还有对他战功的表彰,冷城这块封地,不但物资丰饶,也比任何其他诸侯王的封地要大很多。” 提到烈王的时候,他眼里都是钦佩与仰慕。 之所以他会不想纳妾、不想找很多女人,除了母亲吃过的亏太多之外,也是因为受到了阎羲与阎泽的影响。 应采澜没得见过这些传说中的人物,很是好奇。 尤其是:“你们男人为了开枝散叶,不还是迟早要纳妾找生育工具、求个多子多福么?海誓山盟什么的,都是会变的!” “那男人前面的你们俩字去掉。”阎佩瑜笑道:“别把所有人都划在一处。” 应采澜眼里都是不信。 他解释道:“皇太叔如今有多少岁了?六十多?这辈子就只有婶婆一个女人,没有其他妻妾。” 应采澜很是吃惊:“这世道……还真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没办法。”阎佩瑜笑道:“皇太叔啊,爱惨了他的发妻,出生入死、生死与共的那种。你是没见着,如今他们年纪虽然都不小了,可那种相濡以沫的感情,还是叫人十分羡慕。” 说着,他转头看向应采澜。 对上她认真聆听的眼眸,突然情生意动,倏地弯腰亲了她一口! 随后笑道:“不过没关系,如今我有澜澜了,以后咱俩肯定也能与他们比肩!” 应采澜:“……” 你是哪来的自信? 首先,认为自己肯定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 其次,认为我能包容你的臭脾气一辈子? 不过,太过煞风景的话,她就不说了。 她感慨万千:“你说得我好想去拜见拜见他们!” “有机会,我带你去!”阎佩瑜心情很是愉悦。 他眼里都是对未来的展望,说道:“待来日我为太子办成了事后,肃清了所有敌对势力、完全巩固储君的地位。” “届时,我这把刀可能就用钝了。” “为了避免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到了那时候,不管父亲是否能获得封地,我都带你、带父母亲出远门。” “游山玩水,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远离这危机四伏的帝京,岂不快哉!” 听他说得十分美好,应采澜都心动了。 但她还有几分理智:“真有这么好的事?” 她这个男人,还真的是封建时代少见的。 所谓近朱者赤,或许是受阎羲和阎泽两代人中的异类的影响,他是个有追求的人。 追求生活高品质,凡事在精而不在多。 对父母孝顺,兄友弟恭,对感情…… 似乎也是奔着一心一意去的! 未来会不会变心不好说,至少以目前而言,他算得上优秀男人中的极品! 潜力股养好了,未来享福的自然是她。 阎佩瑜也并不因为美好的设想而上头:“当然了,那是我最好的谋算。在那之前,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怎么样才能克服,都很难说。”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有些感慨地道:“每一条通往幸福美好的路,注定不会一路繁花似锦,定然会有泥泞与荆棘。” 他伸手拉住应采澜的手,低声道: “以后的路,不管是你、还是父母亲、还是长姐或者允闻……” “我肯定会走在你们前面,为你们遮风挡雨。” “这是我身为世子、身为嫡长子、身为你的丈夫的责任。” “所以澜澜,不要因为想到前面有路障,你就退缩。” “好不好?” 最关键的还是要定她的心。 他很清楚,她有多清醒理智。 现在她愿意留下来,不代表以后真的出了事,她扛不住了不会撒丫子跑路! 应采澜愣愣地听着。 不得不说,他真的好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