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小撩精下乡盯上全村最猛糙汉!》 第1章年少不知混混好 沥青路被烈阳晒得微软,道路两旁槐花怒放,海风伴随着花香,吹出初夏的味道。 大槐树下,年轻的男女面对面的站着。 陈如棠犹如见鬼般看着眼前的男人。 站在她对面这个男人,就是害她被拐卖的凶手景全,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景全拐卖她,也付出了代价,在监狱捡肥皂,死的可惨了呢。 坏人死而复生了,这是怎么回事? “如棠,你要是不跟我走,那混混就要找上门娶你了,你嫁给那个混世魔王,还有好日子过?” 这个场景对陈如棠来说并不陌生,她总能梦到这一幕。 景全的这段话,是她噩梦的开始。 她二十岁那年,贪财的爹收了本村混混头子的彩礼,她当时怕极了,找到了初中同学景全帮忙。 景全吓唬她,说那个混混头子无恶不作嫁给他只能天天挨打,他愿意帮她逃离大黎村。 年少的陈如棠缺少阅历,信了景全的话,跟着他连夜跑到了城里。 景全把她带进城,说是买橘子就消失了。 陈如棠没等到他,却遇到个人贩子,她被卖到了山沟。 废了很大力气终于跑出来,她的脸在逃跑时摔毁容了,腿也断了,成了残疾。 再回到村里才发现,她娘在她失踪后上吊死了,她爹娶了后妈不要她,把她扫地出门。 村里人都嘲笑她,瞧不起她,就在陈如棠走投无路时,跟她有婚约的混混站了出来。 原来她被拐后,他一直在找她。 他没有嫌弃毁容断腿的她,给她报了仇,也给了她一个家,让她在尝遍世间疾苦后,感受到了宝贵的真情。 婚后他待她极好,她却总是心怀愧疚,愧疚自己当初不该跑。 年少不知混混好,误把渣男当成宝。 虽然兜兜转转俩人终究是在一起了,但她毁容瘸腿,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过度精神内耗得了癌症,他花大价钱从国外请了专家给她做手术,她只记得自己上了手术台打了麻药没意识。 再睁眼,就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想到这个恶魔害她的种种,陈如棠不假思索地抬起手,用力地甩了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啪! 景全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他懵了。 陈如棠也懵了。 此刻,她的手掌好麻! 不是梦! 她重生到了二十岁。 一切恩怨情仇都没开始的八四年! “干嘛打我?”景全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陈如棠。 陈如棠是个温柔软性子的姑娘,跟小羔羊似的毫无心机,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动手打他? “我不跟你走了,我要嫁给于耀阳!”陈如棠坚定的说道。 景全脸色大变,不明白前一秒还哭着求他帮忙的小傻妞,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要嫁混混? 难道,她已经发现他的阴谋了? 人贩子他都联系好了,定金他都收了,怎么能容她反悔? 想到这,景全伸手想抓她的手腕,陈如棠就跟疯了似的冲向他。 她带着前世的怒火,不顾虚弱的身体,凭借身体的冲击力,把景全撞得退后一步,她自己也是累的气喘吁吁。 景全咣当撞在树上,粗粝的树皮划破了他的汗衫,疼得他吱哇叫唤。 景全被她的抵抗气到了,拽着她的手腕,用力的拖她,嘴里还假惺惺地说道: “如棠,你是被那混混吓傻了,疯了。不要紧,我带你进城看大夫!” 他边说边拖陈如棠,为了卖掉这个傻妞,他提前借了生产队的拖拉机。 只要把她拽到拖拉机上,200块巨款就到手了。 陈如棠拼命挣扎,她伸手挠,用脚踹,甚至试图用头撞,但她的力气刚刚已经用完了,虚弱的她根本拉扯不过财迷心窍的恶魔。 景全赤红着双目,不顾一切,只想拽她上车。 陈如棠急得使出吃奶的力气喊道: “于耀阳救我!” 听到她喊混混的名字,景全愣了下,随即露出狰狞的表情,眼里满是疯狂。 “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那个混混这会指不定在哪儿浪呢!” 突然,一道怒吼从远处传来。 “景全,放开老子未来媳妇!你爹我来了,跪下受死!” 这声怒吼犹如龙吟,陈如棠大喜过望,他来了,于耀阳! 在陈如棠期待的眼神里,一道人影嗖地穿过槐树林,他身材高大,气势惊人,动作飞快,三两步就来到陈如棠跟前,一把将她拽到身后护着,一双凌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已经吓傻的景全。 “景全,你要对老子未来媳妇做什么?” 景全没想到于耀阳会突然窜出来,吓得转身就跑。 于耀阳飞起一脚,踢在了景全的屁股上。 景全以狗啃屎的造型趴地上,于耀阳单脚踩在他的腰上怒道: “我看你是活腻了!” “耀阳哥,我没想欺负如棠——” “老子媳妇的小名,也是你狗嘴能汪汪的?”于耀阳踩着景全的脚一使劲,景全惨叫。 景全的额头很快就破了,情急之下他急中生智道: “陈如棠勾引我!” 抓着他头发的手骤然松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 于耀阳直起身,桀骜不驯的黑眸看向陈如棠。 陈如棠把头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急火攻心,眼泪落下来。 于耀阳看她哭了,抬起手对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就挥过去。 被揍得快要散架的景全爬起来,看到这一幕,心头大喜。 于耀阳这个大混混,听到被“戴绿帽子”肯定火了? 景全得意的表情僵住,眼前的一幕,让他感到震惊。 于耀阳的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朝着陈如棠的脸伸了过去,可不是打陈如棠,手指轻轻擦她脸上的泪。 景全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还是他印象里那个脾气狂躁,桀骜不驯,日天日地日空气的混混头子于耀阳吗? 于耀阳动作略显笨拙,这丫头的脸嫩的跟刚出锅的豆腐似的。 他唯恐手劲大了会弄疼她,他没处过对象,也不知道怎么哄花一般娇嫩的小姑娘,见她的泪珠子越擦越多,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 “别哭了,他放的屁,我半个字都不信,你哭什么哭?”于耀阳声音很大,眼神也是凶凶的,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陈如棠心头一暖。 “你信我?” 第2章在一声声哥哥里逐渐迷失自我 “废话!你是老子未来媳妇,老子不信你,难道信这煞笔?”于耀阳的视线不曾从陈如棠的身上离开,他的手臂却像是长了眼,朝着景全的眼睛锤过去。 景全惨叫,再次摔倒。 “这到底怎么回事?”于耀阳还是没有看景全,此时他的眼里,只有陈如棠。 “他想拽我上拖拉机,拐——”陈如棠本想说,景全拐卖她。 话到嘴边,她改变主意。 按照她对枕边人的了解,她要这么说,耀阳哥能把景全打死,他脾气暴,干得出来这种事,前世他为了给她出气就差点酿成大祸。 报警又没有证据,批评教育景全几句,他就放出来了。 这样就太便宜景全这个恶人了。 她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保证她男人不冲动坐牢,又能狠狠惩戒恶人。 陈如棠的思绪在瞬间就转了好几圈,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收拾恶人的法子。 她这一沉默,耀阳就自动理解为,他未来媳妇让景全这狗东西吓破胆儿了。 耀阳掰着手腕朝着景全走去。 “老子今儿就送你下地狱!” 景全瑟瑟发抖,于耀阳不是开玩笑,这家伙真的能打死他! “不行,不能打死他!”陈如棠跑过来,挡在于耀阳的身前。 于耀阳眯了眯眼,沉声道:“让开!” 要是往日,他这样说话,这丫头早就吓得跑到一边哆嗦去了。 但今天,如棠半步不让,勇敢的摇头。 “你杀他得坐牢,你坐牢,我跟谁过日子?” 过日子……这三字过于美妙,美妙到于耀阳恍惚。 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眯着眼看她,她太反常了。 平日里她很怕他,见到他就跑。 只一天没见,这丫头胆儿坐着火箭上来了? 不仅不怕他,还说跟他过日子? 陈如棠义正词严地说道: “咱俩先把他打个半死出出气,再把他送到村长家,村长会替我们打他。” 眼下,揍景全出气只是一点“开胃菜”,后续她还会想办法,必须把景全送去坐牢。 “村长家?”于耀阳抓住重点。 “他跟村长未来儿媳妇钻小树林亲嘴,有人看到了!” 于耀阳吹了个口哨,哦豁~有点意思! 景全大惊失色,他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呢。 “咱们阻止这桩绿色的婚事,村长必然感谢咱,但村长会怎么对他,那就不好说了。” 村长那暴脾气,不把景全打个半死才怪呢。如棠想到他要倒霉,心里就特高兴。 “陈如棠,你这是借刀杀人!还以为你多老实!你竟然这么坏!”景全控诉。 不等如棠回答,于耀阳一脚踢过去骂道:“缺心少脑的玩意闭嘴你!好人就得站那不动让你欺负?好人挖你家祖坟了?” 打完总算是舒坦了点,后知后觉地想到,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揍人,不会吓到如棠? 于耀阳忙看向陈如棠,见她始终站在他身后,面带微笑,眼里那是——崇拜? 于耀阳不确定有没有看错,盯着她看了又看,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亮晶晶,里面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夸赞,她这是崇拜他?! 如棠在边上看得热血沸腾,还有点跃跃欲试,看他打架真的很解压,对上他的黑眸,她指着地上那坨,羞涩地问: “我能不能也踹几脚?” 于耀阳愣了下,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棠运了口气,抬起秀气的小脚丫,使劲踹踢了下去,景全惨叫。 如棠捂嘴,紧张地着看于耀阳:“我,我好像踢歪了…….他不会......‘鸡飞蛋打’?” 景全晕过去前,听到了于耀阳响入云霄的大笑声,以及,于耀阳对如棠毫不吝啬的赞美: “你怎么这么招人稀罕呢?” 景全脑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这俩缺德玩意怎么凑一起的?揍着他,还不忘调情? 这对无耻的男女合伙揍了他一顿,还把感情揍升温了? 太!羞!辱!人!了! 景全俩眼一翻晕了,不知道是疼晕的,还是气晕的。 于耀阳懒得管地上那坨是死是活,他还在笑。 鸡飞蛋打,这个词儿戳到他的笑点。 他长得本来就俊,浓眉大眼,星眸剑眉,笑起来痞帅痞帅的,看他一眼就有好心情。 她指了指晕过去的景全道: “咱快点把他运到村长家,动作得快点,别让别人发现了。” 于耀阳笑够了双手环抱,没有要动手的打算。 “怎么了?”如棠问。 于耀阳嗤了声,让他动他就动? 那他岂不成了惧内怕老婆的男人了? 他于耀阳可是全村第一坏的混混头子,可有原则了,不给他点好处,比如拉拉小手什么的,就想使唤他? “耀阳哥,你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吗?”如棠用清澈的眼神看着他。 于耀阳就觉得脑袋顶上一道惊雷闪过,她叫他哥! 这也……太好听了? 虽然村里平辈都这么叫他,但这个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格外好听。 听得他热血翻涌,脑袋一热。 等于耀阳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扛着晕过去的景全,大步地朝着村长家走去了。 她只喊了一声哥,他就把原则揉成一团扔粪坑去了。 于耀阳懊恼,但对上她好看的小脸,想着她喊自己哥的模样,又觉得,原则以后再捡起来也行。 反正,他于耀阳是绝对不会做那种惧内的人的!于耀阳暗搓搓的发誓,视线对上她白皙的脚丫时,却是眉头微皱。 把景全暂时丢在地上,他弯下腰,帮她把鞋带系好。 对上如棠惊讶的眼神,他尴尬地轻轻嗓子:“多大的人了,不知道鞋带系不好会摔跤吗?” 如棠点头,眼里却满是感动,他还是跟前世一样对她好。 “你这样看我干嘛,告诉你,老子超凶的!” 他是猛男!还是有家庭地位一点也不惧内的猛男!于耀阳凶巴巴的替自己挽尊。 如棠还是乖巧的点头,不拆穿他,谁规定的超凶的猛男不能疼媳妇呢。 村长家的门被踢开了。 于耀阳扛着景全大步进来。 看到是于耀阳,村长太阳穴青筋直蹦,这个混世魔王怎么来了?他肩膀上的那一坨是啥,死猪......竟然是个人? 第3章你我本无缘全靠哥花钱 于耀阳进屋,把肩膀上扛着的景全往地上一扔。 村长怒了。 “于耀阳,你干嘛?!” 景全是村里罕见的中专生,于耀阳这么对待景全,一点也没有对知识分子的尊重! 村长怒火中烧,正想骂他几句,如棠从于耀阳身后走出来。 “二大爷,我们看到他跟你未来儿媳妇进小树林了,耀阳气不过,就把他打晕了带过来了。” 村长也姓陈,按着辈分,如棠得喊他一声二大爷。 “如棠,你没看错?王英真的跟这个狗东西——?” 村长顿觉于耀阳这么对景全,一点毛病没有。他甚至不愿意叫景全的名字,好脏,hetui! 如棠认真点头。 “二大爷,你知道的,我从不撒谎。” 村长面色凝重起来。 如棠是村里读书最好的女娃,性格也是一等一的好。 虽然她结婚后,她婆家可能不会让她继续读书,怕是得辍学。 但在村里,上过两年高中,说话也是很有分量的。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先别乱说,事儿还没查清楚。” 村长含蓄地暗示,眼里却是饱含算计。 如棠点头,心照不宣。 村长只是嘴上客套一下,心里恨透了景全,跟如棠这么说,就是装装好人,立个大度人设。 话里的意思就是让如棠出去后,好好宣传下这对狗男女,让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 于耀阳痞里痞气地接了句: “装啥大尾巴狼?你巴不得让我们四处说,老梆子坏得很,心里冒坏水面上装好人,拿我们当枪使唤,好人让你做了,恶人让我们当——唔!” 白皙的小手捂在他口无遮拦的嘴上,如棠尴尬地对着村长笑笑。 “二大爷,耀阳哥他就是性情中人,没有恶意。” 被于耀阳戳穿心事的村长呵呵脸,什么性情中人?就是天生坏胚! 可惜如棠这么好的姑娘,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从村长家出来,如棠听到景全惨叫。 “啊!!!” 往屋里看,村长愤怒地抓着景全痛殴,大概是把于耀阳拆穿他的仇恨,也一起算在了景全身上。 “罪有应得。”如棠看坏人倒霉,太解气了。 “你那么讨厌他,干嘛不让我动手削他?”于耀阳掰手指头,打人他是专业的! “不一样。”如棠摇头。 “呵,是不一样,人家是中专生,我就是个人见人厌的街溜子。”于耀阳嗤道。 “别说他就是个中专生,他就是大学生,在我心里他也是个肮脏龌龊卑微无耻的人,给你提鞋都不配!我是觉得......” 如棠咬了咬唇斟酌措辞。 看着一身朝气的男人,想的却是他后世叱咤商场的模样。 村里人不喜欢他,是因为他太过与众不同。 别人都老老实实挣工分,他在生产队天天摸鱼,当二道贩子赚钱倒是很积极。 用后世的眼光看,他是有经济头脑的经商鬼才,但在这个追求人人都一样的刻板年代,他格格不入。 村里人管他叫街溜子,把所有坏事都按在他身上,他性格狂傲懒得解释,于是,传他的坏话就越来越邪乎。 前世他功成名就,还有人别有用心揪着他年轻时的事儿不放,那些脏事儿大部分都不是他做的! 她现在既然回来了,就得洗掉外界对他的负面印象,不能让大家往他身上泼脏水! “你想说什么?”于耀阳眯起眼。 他觉得,这女人突然对他转变态度,又是喊他哥,又是对他好的,只有一种可能,她想退婚! “村里人对你的误解太深了,他们把所有坏事都算在你身上,甭管是不是你做的。如果咱们今天不找村长,你揍景全一顿,他肯定出去跟人说,钻小树林的是你,你觉得大家会信谁?” 他没好气道:“还用问?肯定信他。” 一个是前途光明的中专生,一个是不务正业的街溜子,大家都会信景全。 她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于耀阳灵光一现。 “你嫌弃我名声不好,想要——”退婚,这俩字还没说出口,心里已经憋一口气了。 于耀阳恶狠狠地瞪着她漂亮的小嘴,如果她敢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就—— 他顿住,他就怎样? 打,那是舍不得的。 骂?那更不行,她一哭,他心里都疼的跟什么似的。 思来想去,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别惹我,我可凶了!”他只能用干巴巴的狠话吓唬她。 “你看,就是因为你总是凶巴巴的还从不解释,别人才会误会你!咱帮了村长,本来可以让他领咱人情,你却拆穿村长把他的小心思说出来了,他对你还能有好印象?” “他本来就一肚子坏水,还怕老子拆穿他?”于耀阳叉腰。 “你平日里得罪人太多了,咱得洗清村里人对你坏印象,跟村长搞好关系,他以后才能帮你正名。” “老子又不跟他们过日子,嘴长他们身上,爱喷粪就让他们喷去,老子不在乎。” 如棠叹了口气,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来日方长,改变大家对他的看法也不急于一时,今日她把景全给村长送来,已经算是改变历史了。 接下来她一定会不遗余力洗刷他在村里的形象,让大家改变对他的偏见。 “你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快点领我跟你回家。”于耀阳说道。 “回我家?”如棠没反应过来。 “你不会把今天是什么日子忘了?”他表情变的很危险。 前世她这会已经被景全拐了,还有啥事,她真想不起来。 “今天是媒人定的下彩礼的日子,耽搁这么久,你家里人估计还以为老子嫌贵,跑路了呢!” 他这样一身恶名的男人能娶到漂亮又聪明的如棠,都是因为她爹贪财,一开口就是500彩礼,村里只有他这个二道贩子能拿出这么多钱。 两家已经找媒人谈妥了,今儿过了彩礼,过几天他过生日满二十二周岁,俩人就去领证。 “啊,彩礼,500块钱?”如棠一激灵,马上想起前世因为这500块钱引发的惨案,不假思索道,“不行,不能给这么多!” “你想跟老子退婚?!!!!”于耀阳误会她的意思,声音瞬间提高。 第4章谁告诉你我不想嫁的 于耀阳听她说不能给彩礼,第一反应,她想退婚! 表情马上变得危险起来。 那500块钱就在他兜里揣着,礼钱一过,她就是他的人了,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他娶媳妇! “我不是要退婚,我是觉得彩礼钱,不能给这么多!” 前世,她爹拿了他的彩礼,跑出去赌博。 500块钱在这会可是巨款。 工人现在一个月工资才几十,更不要提农民了。 她爹不到半个月就输光了,不仅血本无归,还被人剁了两个手指头。 如果没有这500块钱,她爹也不会在赌博的深渊里越陷越深。 “现在村里结婚,彩礼有个100、200就不少了,哪有我爹这种狮子大开口卖闺女的?” “谈好的价钱,哪能反悔?”于耀阳狐疑地看着她,这丫头葫芦里卖什么药? 突然跟他提少给彩礼,难道是想激怒她那个贪财爹,达到退婚的目的? “我不是想退婚,我是觉得我爹那种性子,不适合一下给他太多钱。” “不想退婚就老实儿跟着我,一会把礼过了,你爹的事儿以后再说。” 他摆明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对他来说,赶紧把媳妇娶回来才是正事,不想节外生枝。 如棠说要跟他过日子,于耀阳不信。 这丫头之前看到他就跟耗子见猫似的,恨不得钻地缝里躲着他。 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改变态度。 又是对他好,又是喊他哥,大概是想迷惑他,借着彩礼悔婚,才是她真正目的。 于耀阳并不生气,他恶名远扬,她这反应才是正常的,只要把人娶回来,一个被窝待久了,她想跑也不可能了。 “你就踏踏实实的准备给我当媳妇,别寻思那些有的没的,老子根本不在乎强扭的瓜甜不甜,就是想把它扭下来!” 为了吓唬她,他故意做出个很凶的表情,他觉得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的家庭地位无可动摇,就是这么凶,就是这么吓人! “外头是猛虎回家是个大猫,你跟我装啥啊。”如棠看他这模样,无奈地小声嘀咕。 做了小半辈子的夫妻,她能不知道他是什么脾气吗? 他连她头发丝都不舍不得碰一下,倒是她总耍小性子,有时候给他挠一脸花,他都不说啥,她一点也不怕他....... 她现在就发愁,怎么说服他相信自己。 “你跟那嘀咕啥呢?”于耀阳没听清她说啥,但从她这个小表情看,这女人,似乎不怕自己?! “我说,我好怕你啊,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么怕你的份上,不要给我家那么多彩礼?咱们打个折上折,给200,不,给100如何?” “没门!快走!” 于耀阳横看竖看都不觉得这女人的表情像是怕他的,一时间找不到更凶残的法子吓唬她,只能恼羞成怒地快步往前走。 陈如棠磨磨蹭蹭的跟在他身后,不太想这么快回家,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让他少给点钱。 耀阳哥现在不相信她是真心的,就怕给钱少了她家里悔婚。 她想说服他,怕是不容易。 可如果他把钱给她爹了,她爹肯定得拿去赌,后续肯定还有不少麻烦事。 家就在不远处,她恨不得这条路不要走完,该怎样说服他呢....... “耀阳哥,你刚刚为什么会突然从那边出现,从景全手里救了我?”她放慢脚步找话题,企图拖延时间。 “是你堂姐陈桂兰告诉我的,说你跟景全在那边腻乎,不过老子没信她,还把她踹——” 本想说,把那女人踹河沟里,又觉得这么说太影响他在她心里的形象,于是,他轻轻嗓子。 “我跟她友好沟通一番,她知道自己错了。” 事实是,陈桂兰被他踢河沟里,吓得嗷嗷哭。 敢编排他未来媳妇坏话,他才不管是男是女呢,揍就完事了。 “原来是她......”陈如棠气得攥拳。 前世她对娘家人一直不错,有机会就拉扯一下,陈桂兰也没少拿她好处,可背地里一直存着勾引于耀阳的心思。 只是她白费心机。 于耀阳在生活作风上一点毛病没有,不接受她的勾引,还把她送到国外嫁给黑人,那么喜欢当贵妇,就去部落里当酋长夫人。 如棠以为陈桂兰是在于耀阳有钱后,才起了勾引的心思。 原来陈桂兰这时候就已经惦记他了,要不干嘛在他面前编排她是个不检点的女人呢? 老陈家就在不远处,路边是茂密的小树林,绕过小树林就是生产队的瓜田。 这季节早熟品种瓜已经下来了,于耀阳眼珠一转,借口要上厕所,让她在路边等着。 趁着她不注意,身形一晃,没入瓜田。 她喜欢吃西瓜,他是知道的。 西瓜,拿来你! 如棠不知道他要去偷瓜,站在原地想着一会回家怎么拦着他给彩礼。 “呦,这不是咱老陈家的高材生吗,你站在这干嘛?” 如棠回头,一个微胖黝黑的女生站在她身后,正是陈桂兰。 如棠刚听于耀阳说她,她就出现了! 陈桂兰满脸堆笑,故作亲昵的跟如棠打招呼。 如果是二十岁的如棠,她不会看出有问题。 重生的如棠,却已经看穿了她眼里的虚伪,听懂了她话里的阴阳怪气! 陈桂兰总叫她高材生,后来如棠毁容了,她又喊如棠大美女,把如棠喊的无比自卑。 现在想来,陈桂兰这分明是嫉妒,嫉妒如棠能念书!嫉妒如棠比她漂亮! 她前世也太傻了,竟然跟这种心思不正的女人做姐妹。 想到陈桂兰挑拨自己跟于耀阳的关系,如棠就觉得无比恶心,她直截了当的问: “陈桂兰,你干嘛要跟耀阳哥说那样的话?我和他已经要定亲了,你告诉他我跟景全不清不楚,就不怕引起我们的误会?” 陈桂兰虚伪的笑僵在脸上,她没想到平日里好脾气的如棠竟然这么说,讪讪笑道: “你不是一直不愿意嫁给他吗?我这不是帮你么。” “谁告诉你,我不想嫁给他的?” 俩人的对话透过小树林,清晰地传到瓜地里那个准备偷瓜讨好未来媳妇的于耀阳耳朵里。 如棠以为他去前面方便,不知道他就在边上,有树挡着,她看不到。 第5章没错,我就是那么想的 “如棠,你不会真想嫁给他?”陈桂兰的眼珠滴流乱转,心里慌乱无比,她可不想让陈如棠嫁给耀阳哥! “如棠,你可想清楚了,你是高中生,嫁过去他也不会让你继续读书,你甘心自己学业就这么荒废了?咱老陈家可从没出过大学生!” “读书的事,我们俩会商量着来,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一计不成,陈桂兰又生出一计: “要不一会过彩礼的时候,你跟媒人说,500彩礼太少,得800!这样于耀阳一气之下,就不娶你了!” 于耀阳眯眼,静静的等着如棠的反应。 多要彩礼,少给彩礼,目的都是跟他悔婚?呵,他就知道,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逃—— “婚事今儿必须定下来,我此生非他不嫁!”如棠的声音掷地有声。 于耀阳滑稽的定格。 他成了瓜田里的一具雕塑。 大脑一片空白。 他听到了什么?!!! 还是,她知道自己在这,故意演戏给他看?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他做的一个梦,如果这是梦,请让他不要醒过来…… 陈桂兰的声音骤然尖锐起来。 “陈如棠你疯了吗?你是一心往火坑里跳?于耀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街溜子啊!他投机倒把、他不好好赚工分,他整日跟一堆街溜子鬼混,哦,对了,他还跟女的钻小树林!全世界男人都死绝了,你也不能嫁给他啊!” 为了阻止如棠,陈桂兰不惜胡诌八扯抹黑于耀阳,话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如棠看不上于耀阳,她才有机会。 于耀阳懊恼。 刚只踹陈桂兰一脚,太便宜她了,应该把她脑袋按粪坑里,这女的嘴太欠了,一会堵她,继续揍一顿。 于耀阳正琢磨怎么削人,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啪!” 陈桂兰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如棠,陈如棠竟然打她!!! 如棠拽着陈桂兰的领子,陈桂兰的瞳孔里倒映着她愤怒的影子。 “喜欢一个人,应该尽全力让他幸福,好的婚姻相互成全,你得不到于耀阳就要毁掉他的名声,你扭曲你龌龊你不要脸!我唾弃你的灵魂!” 如棠松开手,陈桂兰退后好几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如棠。 “陈如棠,你是鬼上身了吗?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怎么又要嫁他了?” 这个问题,不仅陈桂兰想知道,瓜地里的男人也想知道。 “不喜欢他。” 她的声音幽幽传来,让男人的心跌入谷底,愤怒地对着西瓜使劲踹一脚,泄愤! 倒霉的西瓜还没长大,被男人一脚踢成两半。 但很快,男人跌入谷底的心,又坐着火箭飞上了云端,他听到了她后面的那句。 “不喜欢他,那是以前。陈桂兰,你给我记住了,于耀阳是我陈如棠的男人,现在是以后是,到死了都是!你再敢说他坏话,我保证会让你未来的几十年活的很痛苦!” 陈桂兰被她眼里的狠戾吓了一跳,她可从没见过如棠这么厉害的样子,吓得也顾不上挑拨离间,掉头就跑。 于耀阳眼里满是复杂,心里五味杂陈。 他一时间分不清,如棠是真心还是演戏。 “如棠,咋回事啊,桂兰咋跟掉魂似的?”一个矮瘦的女人差点撞上跑路的陈桂兰,她好奇的问如棠。 如棠在记忆里了下,这是村里最八卦的长舌妇七婶儿,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最喜欢跟一堆女人嚼舌头,说家长里短,话到她嘴里,很快就会传得家喻户晓。 想到这,如棠觉得可以利用七婶的长舌属性,让她宣传下于耀阳抓人的事儿。 “她骂我未婚夫,让我打了。” 七婶倒吸一口气,准备出来的于耀阳也是一怔。 她当着七婶面承认他了? 那岂不是……全村都得知道? 难道他真的想多了,她是真想跟他过日子? “如棠啊,你不会真是想嫁给那个街溜子?他不是个好饼啊,咱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哪儿舍得你跳这个火坑,要不你跟你爹说说,少要点彩礼,让我侄子娶你,谁都比街溜子强呦!” 谁家娶这么个聪明儿媳妇,做梦都得偷笑,大家都不想便宜于耀阳那个坏坯。 于耀阳暗暗记下,七婶侄子,很好,惦记他媳妇,回头就堵他,给他脑瓜子削放屁了! “七婶,耀阳哥他是个好人,值得我托付终身,你们别总叫他街溜子,他今儿还见义勇为,做好人好事了呢。” “啥?”七婶听到有八卦,一下子来精神了。 “有件事,我只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这句话在农村,想要表达的真正含义是,你可快点传出去,千万别藏着掖着! 七婶的眼里骤然迸发无限的八卦之光,连连点头。 “谁不知道我嘴严实?你快说说,街溜子,呃,耀阳他干了啥好事?” 于耀阳瞅瞅脚下被他踢碎的西瓜,踢碎生产队的西瓜,算好事儿不? “他看到王英跟景全钻小树林了!耀阳哥那是多正气的人啊,他能坐视不管?那一刻,他想起了二大爷身为村长,为咱们村做出巨大贡献,他能看村长家被人绿吗?他心中燃烧起正义的火苗!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 如棠绘声绘色的描述他的英雄事迹,添油加醋的加了点并不存在的心理描述。 于耀阳眨眨眼,他真没那么想啊。 “嚯!这是真事儿吗?!王英真跟景全钻小树林?她不是村长看好的儿媳妇吗?还有于耀阳他真的那么好心?”这重磅消息炸得七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千真万确!不信你去村长家看看,景全现在还被村长暴打呢,村长握着我男人的手,热泪盈眶,夸他是好青年!我陈如棠也是个有觉悟的知识分子,我就是要嫁给好青年,耀阳哥他让我看到了人间有真情,世界有大爱!” 陈如棠为了洗白自己男人,在事实的基础上,夸张了一百倍,给他加上100层好人滤镜! 我男人……..这三字过于动听,于耀阳瞬间挺直腰杆。 没错,他就是那么想的!从今儿起,他就是好青年了! “喂!于耀阳,你是不是偷瓜呢!”一声咆哮从他身后响起,穿透树林,传到了七婶和如棠的耳朵里。 不遗余力使劲给他贴金的如棠,僵了。 第6章擅长以德服人的街溜子 七婶看如棠,眼里充满怀疑——这就是你说的,好青年于耀阳? 眼见着七婶看自己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如棠赶紧使出杀手锏,趴在七婶耳边小声说: “七婶你多帮宣传下他做的好人好事,我家里还有野鸭蛋,明儿给你送几个。” 七婶笑逐颜开。 在野鸭蛋的加持下,于耀阳必须是好青年啊! 打发走七婶,如棠朝着瓜田走,迎面遇到于耀阳,他手里托着半个碎掉的西瓜。 “你——”如棠看到他手里的瓜,忙看向远方,还好,七婶已经走远了,没看到。 这要是让碎嘴的七婶看到,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嗤,你要把老子笑死,多大点事?慌什么?”她心虚的模样逗乐了于耀阳。 “看瓜的咋能放你走呢?”她好奇。 生产队虽然名存实亡了,但瓜田还是集体财产,瓜成熟时都有专人看着。 于耀阳顺顺小短发,潇洒道:“老子以德服人!” 瓜地里,看瓜的王老五叼着烟,心满意足地拍拍兜,那里面装着于耀阳刚递过来的三根大前门,好一个以德服人。 路边,于耀阳把如棠按在石头上,把西瓜递给她,让她吃完再走。 如棠忐忑,自己跟七婶的那些疯狂彩虹屁他听到没? 她夸他好青年还用鸭蛋收买七婶.......这让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于耀阳知道,她还有个好? 看于耀阳不提此事,她觉得他应该没发现,这才放心。 把西瓜一分为二,递给他一半。 于耀阳接过来三两口吃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如棠个高嘴却很小,吃起东西秀气,像只小猫。 “慢点吃,不急,长辈们不会因为咱们晚到一会,就觉得我于耀阳不是好青年。” 如棠呛到了,疯狂咳嗽,脸红的要滴血了。 他果然听到了! “你那什么表情?老子本来就是个好青年,你说几句大实话至于脸红?说实话的小姑娘是可以得到奖励的,呐!” 他把手伸到她兜里,放了什么东西。 如棠疑惑地伸手,掏出一叠钞票,这是? “你愿意给你爹就给,不愿意给他,就自己留着花,反正彩礼给你了,怎么处理随你。”他挥挥手,仿佛说了件无关紧要的事。 如棠满脸惊讶,他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他刚刚还坚持把钱给她爹,不同意降低彩礼呢。 “呵,哥哥我以德服人!”于耀阳叉腰。 于耀阳当然不会告诉她,他之前不同意,是觉得她想用降低彩礼作幌子,趁机悔婚。 刚听到她当着七婶维护他,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彩礼的事儿就随她了。 如棠握着钱,若有所思,她好像有点明白“以德服人”是啥意思了——这不就是撒币吗!钞能力! 吃了瓜,俩人往如棠家走。 彩礼揣到兜里,她踏实了,四处张望,回来有一会了,还没仔细看看呢。 村里都是小土房,这是个并不富裕的村子。 大黎村土质不好,盐碱地多。 种的农作物收成都不太好,前两年生产队有养虾场,大家伙的日子还凑合。 这两年生产队要解散的风声不断的传过来,有些地区甚至已经解散了,生产队名存实亡。 村民们意识到改革的春风即将扑面而来,都在打着小算盘找退路,谁也不愿意继续为集体卖力,虾场管理存在漏洞,去年年底虾得病都死了,后续生产队也没张罗着弄。 虾场空着没人管,少了养殖收入,大家的日子都紧巴巴的,也只有于耀阳这个饱受诟病不务正业的街溜子来钱路子野,兜里才有几个闲钱。 如棠在脑子里快速的把这些信息过滤一遍,心里有了打算。 前世于耀阳为了找被拐卖的她,耽误了最好的创业机会,夫妻一起创业吃了不少苦,俩人身体都不太好,累出一身病。 现在她回来了,要避开前世一切弯路,钱要赚,健康不能丢。 如棠把手伸入兜里,摸着那五张嘎嘎新的百元大钞。 在这个工人人均几十月收入的当下,这是一笔巨款。 但对想要创业的如棠来说,太少了。 想到这,如棠连100块彩礼都不想给她爹了。 陈家的两间土房里挤满了人,陈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 今儿是过彩礼的日子,于耀阳的知青爹早就抛妻弃子回城了,家里管事的是于耀阳的母亲肖丽。 肖丽一大早就领着俩儿子来到陈家,只要过了彩礼,陈家再请于家吃顿饭,这门婚事就算成了。 陈福看着满屋子的人,脸色难看。 老于家人丁简单,加上于耀阳就三口人,陈福只准备了一桌菜。 陈福没想到,老陈家的哥兄弟也都来了! 携家带口赖在这借口要看新姑爷不肯走,说到底,还不是想蹭他家的饭? 或许还惦记借他闺女的彩礼钱呢。 想到这,陈福越发焦虑起来,如棠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他已经盘算好了,于耀阳只要把彩礼给他,他马上借口有事出去,不给亲戚们开口借钱的机会。 巧了,站在自家院门口的如棠,也是这么想的。 她这一路都在想怎么赚钱,把钱都安排出去,不给渣爹赌钱的机会。 终于,她想到了。 如棠盯着自家院里的大铁洗衣盆,准确的说,是洗衣盆里的海螺丝,缓缓地绽放出一抹笑。 “你要吃那玩意?”于耀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落在铁洗衣盆里的海螺蛳时,眉头紧蹙。 这玩意海边大石头上多的是,没什么肉,吃起来很鲜。 村里人都不愿意吃,嫌麻烦。 如棠的爹陈福吝啬,过彩礼的日子竟然准备了这玩意,要传出去,少不得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于耀阳并不是不满未来岳家的小气,他是心疼未来媳妇。 她到底是吃了多少苦,才会盯着这破玩意看? 擅长“以德服人”的街溜子真想拍着胸脯说一句,等结婚了,让你周周都有肉,海鲜吃个够。 “不是我要吃,我要这个有用——耀阳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如棠垫着脚,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于耀阳满脸惊讶,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问,你认真的?! 第7章谁让你说出来啊 如棠身高165,在这个营养普遍不良的时代绝不算低。 奈何于耀阳个头太高,足有186,如棠想跟他说悄悄话也得垫脚。 “一会如果闹起来,咱们趁乱离开,你记得把洗衣盆端走。” 于耀阳满脸不可思议。 到未来老丈人家过彩礼,抱了一盆不值钱的海螺蛳出门——传出去他还怎么在村里“以德服人”? “我等会跟你解释行吗,耀阳哥?” “行。” 于耀阳说完不可思议的瞪大眼,这是他的声音?心里想着无情拒绝,嘴却背叛了心! 思来想去,于耀阳觉得都是她的错,用那么甜的声音喊他哥,这谁能扛得住? 屋里,气氛有些尴尬。 过彩礼这么重要的日子,如棠迟迟不肯出现,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准新娘不会逃婚了? 肖丽脾气好,等了未来儿媳一上午也没生气,她边上的于耀月板着脸。 16虚岁的少年不懂收敛情绪,等了半上午,火顶到嗓子眼,于耀月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阴阳怪气道: “说不定高材生早就跑了,谁不知道她看不上我哥?咱们跟傻狍子似的坐了一上午,她要是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哥,我就把洗衣盆吃了。” “那我可得给你准备一瓶开塞露让你口服,省得你消化不良。”于耀阳领着如棠进屋,听到弟弟阴阳怪气直接怼了回去。 如棠嘴角抽抽,口服开塞露……小月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哥,也是倒霉。 屋里瞬间安静。 陈福老脸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死丫头逃婚了,到手的彩礼,可不能飞了。 媒人忙站起来,寒暄都省了。 “回来了!阳子,赶紧把彩礼拿出来!” 老陈家待客之道奇差无比,也不给口水喝,媒人想快点完事赶紧回家。 听到彩礼二字,陈福俩眼冒光,陈家诸多亲戚齐刷刷的看过来,眼里写满贪婪。 “彩礼耀阳哥已经给我了。”如棠把钱从兜里拿出来,陈福笑逐颜开伸手要接,如棠展示完又把钱放回兜里。 陈福满脸问号,媒人也有点懵,第一次看到自己拿彩礼的。 一旁的肖丽倒是不在乎彩礼给谁,她长舒一口气。 肖丽提心吊胆了半上午,就怕相中的儿媳妇跑了,过了彩礼,亲事就算成了。 如棠大大方方的来到肖丽跟前,笑呵呵的说道:“婶子,我有点事来晚了,让您久等了。” “事办完了吗?”如棠礼貌的态度让肖丽十分满意。 “还没呢,等会我想让耀阳哥跟我出去一趟。” 听到她对儿子的称呼,肖丽的笑意越发深邃。 “让耀阳跟着也好,去你姥家别空手——耀阳,你去供销社买点罐头和糖带着。” 郝梅不同意女儿嫁给街溜子,被陈福打断了腿回娘家了。 肖丽以为如棠是要去她姥家接郝眉回来,对未来儿媳妇更喜欢了。 小姑娘明事理,没有不要亲娘,是个孝顺的。 亲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肖丽将心比心,她要是有如棠这么好的女儿,也不想嫁给声名狼藉的街溜子。 肖丽对大儿子在村里的口碑心里有数,她想好了,如棠嫁过来,她就如棠当亲闺女疼,日久见人心,早晚能打动亲家母。 如棠进门就跟肖丽聊天,不理陈家的亲戚,让那些等着分她彩礼的亲戚们很没面子。 陈老太板着脸给儿子陈福使了个眼色,陈福心领神会来到如棠身边,假模假样寒暄两句,用眼神示意如棠,让她跟自己出去。 陈福当着这么多人不好意思直接要钱,想要把如棠喊出去。 如棠忽略渣爹快抽筋的眼睛,假装看不懂他的疯狂暗示,对着肖丽说道: “婶子,那我就跟耀阳哥去了。” 肖丽点头。 陈福见女儿不跟自己说却跟肖丽报备行程,俨然是老于家人了,陈福感觉丢了面子,直接开口: “如棠,跟我出来,有话对你说。” “有啥等我回来说,耀阳哥,我们走。”如棠看着渣爹吃瘪暗爽在心。 视线扫过屋里亲戚们,一个个贪婪都不加掩饰了,估计都在琢磨她的彩礼钱,她才不会让这些人如意呢。 如棠一只脚迈出门,突然,炕上传来饱含怒意苍老女声。 “带这么多钱出去不安全,把钱给我.....给你爹!” 如棠回头,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奶奶陈老太。 陈老太跟儿媳妇郝梅不亲,连带着看不上陈如棠。 如果不是惦记如棠的彩礼钱,陈老太甚至不会来。 如棠进门没跟她打招呼,陈老太心生不悦,见如棠竟然想拿着“老陈家的500块钱”离开,陈老太忍无可忍,出声捅破窗户纸。 陈老太都计划好了,陈福拿到彩礼钱,她先“借”一半,她大孙子要读书,最喜欢的孙女桂兰也到了找对象的年纪,啥都得用钱。 至于还钱么,陈老太没想过,凭本事借的,为啥要还? 陈福也不装了,上来拽如棠。 “把钱给我!” 陈福拽得很用力,把如棠拽了个趔趄,差点撞门框。 于耀阳手疾眼快扶住如棠,看如棠的胳膊被陈福抓得通红,于耀阳火腾就上来了,一把将陈福推开。 他早就看陈福不顺眼了,老东西没少欺负如棠,没有当爹的样。 “于耀阳你干嘛?他是你未来老丈人!你妈没教你尊重长辈?地主后代不懂礼数!”陈老太见儿子被推了,拍大腿指桑骂槐。 肖丽眉头紧蹙,心疼起未来儿媳妇,可怜的如棠,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被这家人欺负惨了。 正待肖丽准备开口,如棠说话了。 如棠知道自己要再不说话,耀阳哥真会动手,到时候场面就控制不住了。 “我爹说钱在他那,亲戚们都得借,尤其是奶奶,借钱不还,还有大爷二大爷,我爹原话是,把钱给你们,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他说拿了钱就进城,让你们找不到他,我寻思这可能都是奶奶您没教育好,要不我爹怎么不尊重你?” 陈老太的三角眼都瞪圆了,怒火瞬间被引向儿子,这混球就是这么算计她的? 陈福脸涨成猪肝色,这些话是他说的,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他没让这丫头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啊! 第8章也不是不行 陈老太气急败坏的把炕桌掀了,下炕挠陈福。 陈福也顾不上管闺女要彩礼了,嗷嗷躲着亲娘的攻击。 如棠趁乱领着于耀阳跑路,还不忘对肖丽说:“婶子,我爹特别抠,准备的菜也没啥可吃的,你先回去,我和耀阳哥办完事就去你家,晚上咱们一起吃。” 肖丽笑呵呵点头,对未来儿媳妇处理问题的方式十分满意,陈家人打成一团了,这饭的确是没法吃了。 于耀月眼睁睁的看着亲哥端着洗衣盆出了院子,惨叫一声。 “我哥抱了那么大洗衣盆走了,不会真让我吃洗衣盆吧?” 刚刚他说如果如棠愿意嫁给他哥他就吃洗衣盆啊……他哥不会当真了吧? 于耀阳个高力气也大,大洗衣盆里装了四十多斤海螺蛳,他抱着一点也不费力。 “说吧,你弄这些玩意干啥?” “景全借来的拖拉机还在村口,放着不用怪可惜的,咱们开拖拉机进城,支个摊,把海螺蛳都卖了。” “逗老子玩呢?”于耀阳满脸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手占着,他甚至想摸摸她脑袋热不热。 “这种玩意,扔马路上都没人要,你要卖这个?” “又没啥成本,试试呗,拖拉机不用白不用。” 如棠进城不仅是想赚钱,她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 景全借拖拉机,想把她带城里卖了,城里已经有人贩子等着接头了。 如棠想进城碰碰运气,如果看到那个人贩子,抓起来送局里,这种祸害拐不到她,说不定会对别的姑娘下手,上交给国家是最好的。 抓人贩子功劳归到耀阳哥身上,村里人说不定就不喊他街溜子了。 就算遇不到人贩子,她和耀阳哥溜达一圈,赚点小钱也挺好,白用的拖拉机,咋能浪费。 如棠是这么盘算的,于耀阳不买账,一脸的义正词严。 他可是纯爷们,哪儿能任由她胡来呢? 虽然她很好看,他也的确喜欢了好几年了,但再好看的丫头,也不能说胡话。 城里又不是没有海,谁会花钱买海螺蛳啊。 “拖拉机可以用,刚好我也要进城送东西,你愿意跟着也行,卖海螺蛳的事儿就不用说了。” “耀阳哥——” “叫哥也不好使,我是有原则的人!” 眼见着他一副“哥是硬汉说啥都不好使”的嘴脸,如棠咬咬牙,放大招! “咱俩打个赌,如果进城卖不出去,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让你干啥……都行?” 于耀阳的声音有些紧,一双利眸死死地盯着她。 “嗯!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我啥都会!”如棠稍微有点心虚。 前世她身体不好,婆家人舍不得让她累着,不让她做家务,就连做饭也是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 如棠说的都是绿色项目,于耀阳脑子里想的,都是黄色项目。 “牵手行吗?”他盯着她白皙的小手。 “呃——行吧。” “亲脸蛋呢?”他得寸进尺,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脸蛋上,喉结不自觉的滑动,这张漂亮的小脸,他忍很久了。 如棠看他咬牙切齿酝酿半天,就说了个这么纯情的要求,差点笑出来。 前世俩人结婚后,这家伙在炕上可能折腾了,如棠被他折腾的累死累活没少吐槽,私以为他不做生意,去拍片技术也够用了。 此刻于耀阳还年轻,在他的认知里,不结婚亲小脸,已经是很过分的事了,这都是憋了好久才说的。 如棠低头掩饰微翘的嘴角,看在于耀阳眼里就是害羞了,后悔他怎么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了,别吓到她啊。 “我逗你玩呢——”他正想往回收,突然听到她软软的声音。 “也不是不行。” 轰隆! 于耀阳脑子炸开了,他听到了什么?! 他很想坚持原则,奈何,她给的太多了。 “愣着干嘛?快点跟上!不是要进城卖海螺蛳吗?”于耀阳健步如飞。 如棠看着他猴急的背影,有点同情他。 她得珍惜这会还纯情的耀阳哥,等结婚后他那黄色的任督二脉一打通,纯情人设就如同滚滚长江东逝水了。 于耀阳以最快的速度回家。 按着如棠的要求拿了一堆东西。 他不知道她要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做什么,她不说他也不问,就等着小丫头卖不出去愿赌服输,赌注实在太诱人。 俩人把东西放到车斗里。 于耀阳让如棠坐在车斗里等着,折回去扛了个面口袋回来。 看着沉甸甸的。 这是他下屯子收的农产品,他进城都是骑着二八自行车,驮的重量有限。 现在有了拖拉机,他就多运点。 “还有多少?我帮你。” “还一袋,你老实儿坐着,咱老于家没有让娘们干重活的传统!” 如棠只能重新坐下。 他前世就是这样,做的都是疼她的事儿,嘴上还偏偏死犟装大男子主义,她也不好意思拆穿他,他会炸毛的…… 又等了会,他扛着袋子回来,坐到驾驶座,背对着她的蓝条的海魂衫被汗水打湿了一半。 “你平日也这么忙吗?”她问。 “还行。” 做生意被人视为不务正业,不光彩,他不想多说,媳妇还没娶回来,不能吓跑了。 她提出卖海螺蛳应该是一时兴起,她这样读书人,不可能愿意做被人瞧不起的二道贩子。 这些货都是他提前收的,他打算趁机赚一笔,赚的钱在领证当天给她买件新衣服,衣服的款式上次进城他都看好了。 红色的大牡丹花裙子,特富贵! 如棠不懂读心术,如果她猜到于耀阳想把她打扮成穿着红色大花的土妞,肯定笑不出来。 他哪儿都好,就是这审美…….一般人真承受不来。 此时,如棠正盯着他湿透的后背看,想像他骑自行车,挨个屯子收农产品,累的汗流浃背,心里满是心疼。 她兜里的500块钱,全都是他靠着力气赚出来的,她前世多傻,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干嘛要跑呢,只能说前世的自己太年轻,没有阅历的女人是读不懂他的好。 得赶紧赚钱弄个代步工具让他轻松点,生产队的骡子都没他这么辛苦。 如棠攥拳,眼底燃烧起小火苗,赚钱的动力更足了。 大黎村就在城边,距离市里只有十多公里,开拖拉机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这半小时如棠没闲着,坐在车斗里忙活。 于耀阳想看她鼓捣啥,回头一看,愣了。 第9章纯爷们不差这几天 如棠的身边,堆着好多纸折叠成的杯子。 扁平的纸杯,展开就成了立体的,装干燥的东西没问题,比如瓜子。 装带汤汁的炒海螺蛳,肯定会漏。 她忙活一路,就鼓捣了这个? 于耀阳想起来了,她跟自己要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包括报纸。 他还以为是用来点火的,没想到,她竟然折纸杯了。 她想用纸杯装炒好的海螺蛳,方便顾客携带,创意倒是不错,但这玩意肯定漏啊。 “你放弃挣扎,直接认输了?用这个装带汤汁的,你逗我玩呢?”他问。 如棠比比边上干苞米叶。 “垫上干苞米叶子,放炒海螺蛳就不会漏了,虽然无法装水,但少量的汤汁还是没问题。” 于耀阳恍然,奇怪的东西里,也包括了干苞米叶子。 苞米叶挑着平整的洗干净晒干,蒸馒头或是包子时用这个垫着防着粘连,是一次性的生活品,每家都有。 如棠想着出去做小海鲜生意时,就想过可能会遇到的问题,最先想到的就是容器。 如果是后世,这根本不叫事,随便弄点一次性餐具就能解决问题。 但这个时代别说是一次性餐具,就连塑料袋都没有,大家出去买菜都是自备三角布兜子。 所以她想到了用报纸折杯子,里面垫上苞米叶子的创意。 于耀阳惊讶她的奇思妙想,也有些犯愁。 她忙了一路,他看在眼里。 虽然她想到的报纸苞米叶子做容器的创意很好,但城里人总不会因为她想的创意好,就买不要钱也能吃到的海螺蛳吧? 于耀阳心里有点小小纠结,虽然他对她的“巨额赌注”很期待,但如棠第一次创业就惨遭失败,说不定会难受很久,看她难受,他更闹心。 上次她跟家里闹矛盾跑出来,他怕她出事偷摸跟了一路,想安抚,又知道她怕自己,看她哭花的小脸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只能去陈老太家把她家的狗揍了一顿,反正他是见不得她掉眼泪的。 如果一份也卖不出去,他就背着她,偷摸找路人给点钱帮忙买点,给她留点面子,亲小脸啥的虽然很勾人,但比起看她哭,于耀阳觉得自己也能忍忍,纯爷们不差这几天。 再过5天他就满22岁能领证了,领完证成了合法夫妻,他想亲几口都行。 不到11点俩人就到了D市火车站,只是如棠指定的地方。 火车站人来人往,这两年管得比前两年松,摆摊也没人抓了。 有卖茶叶蛋的,还有拿铁皮桶卖烤地瓜的。 卖茶叶蛋的中年女人,看于耀阳卸海螺蛳,噗嗤乐了。 “扔海边都没人捡的玩意,咋能卖得出去?脑子有病吧?” “我们卖不出去,你要吃屎明志?”于耀阳不认为如棠能卖出去,但他不能容忍别人说他未来媳妇。 如果不是如棠拽着,他能把长舌妇的锅掀了。 卖茶叶蛋的被他怼了个大红脸,想骂回去,可见于耀阳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好惹,只能讪讪地转过身,心里暗讽,没见识的乡巴佬,海螺蛳不可能有人要,她就等着看笑话。 如棠不想在无谓争端上浪费时间,马上就要饭点了,她得抓紧时间把海螺蛳炒起来。 如棠把锅放在炉子上,下油爆香葱姜,再加入秘制辣椒酱,倒入洗好的海螺蛳,炒勺往后拉,油雾被引着,锅里瞬间升起火苗。 海螺蛳在锅里翻滚,翻腾的火苗又灭掉,扑鼻的焦香被风吹向远方。 这是烹饪技法里的勾火,适合酱爆的菜肴。 辣炒小海鲜没必要勾火,如棠这么做,是因为勾火极具视觉效果,用来表演吸引顾客再合适不过。 她长得漂亮气质文静,一看就是读书人,读书人颠勺反差太大,引得路人驻足。 于耀阳下意识地吞吞口水,发自肺腑的默念,不愧是他看上好几年的妞,咋这么好看? 如棠趁着大家都往这边瞅,脆生生地喊: “炒海螺蛳!现炒新鲜海螺蛳,D市特产海螺蛳~1毛钱一杯,好吃不贵!” 香味太过吸引人,夹着黑色公文包操着外地口音的男人走过来问: “小姑娘,你炒的这是啥?” “海螺蛳!是我们D市的特产小海鲜,2毛1杯,3毛2杯,马上出锅!”如棠一边颠勺一边卖货。 听到她说两毛一杯,边上的茶叶蛋女嗤笑,觉得这好看的丫头钻钱眼里,想钱想疯了。她折的纸杯,一杯最多装2两。 茶叶蛋女觉得2毛钱太贵,傻子才买。 “这么贵?”男人迟疑。 “大哥,听你口音是外地人,这是我们当地的特产,买不买都没事,你尝尝。”如棠的海螺蛳炒好了,舀出几个放在苞米叶上递给男人。 男人本来是不好意思尝的,看这个漂亮姑娘热情也不好意思拒绝,捏起一个放嘴里。 麻辣鲜香在味蕾蔓延,男人还是第一次吃到海产品,他老家没有海。 “给我来一份!”男人吃了一个没吃够,吧嗒着嘴下单。 茶叶蛋女的下巴都要掉了,这,这也有人买? 于耀阳看她收钱卖货若有所思。 怪不得她会选择火车站。 本地人看不上的小海鲜,外地人未必看不上,对于不在海边长大的人来说,哪怕是小小的海螺蛳,也是没尝过的美味,2毛钱算不上多贵。 如棠把海螺蛳给人家装满,又从带来的暖水壶里倒了碗水递给男人,男人有点惊讶,没敢接。 “不要钱,坐火车一路也挺累吧,我看你也没带个水杯。” 如棠这么说,男人才接过来喝了。 暖水壶也是如棠让于耀阳带的,里面装满了凉白开。 其实她想装茶水,但家里没有茶叶,就拿白水代替了。 不要小看这免费的白开水,这会没有瓶装矿泉水,走路如果渴了,只能从路边的茶水摊花五分钱买碗高碎泡的茶水,如棠提供开水也算是精准抓住特定区域下消费者心理。 男人花了2毛钱,吃到了小海鲜,又喝了免费水,心满意足。 第一单做完后,如棠又开始吆喝起来,只是围观的人不少,却没人上来买。 茶叶蛋女看到这一幕乐了,可她还没高兴多久,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于耀阳出手了。 第10章在家熬过猪食呢 于耀阳在看到如棠做成了第一单生意后,马上调整了心态。 他平日里倒腾粮食,商业嗅觉很敏锐,意识到火车站是个巨大的市场后,他开始配合如棠。 用纸杯装海螺蛳,分给周围的人试吃,刚刚如棠也是这么招揽生意的。 围观的人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摆着手说不要,但架不住于耀阳会忽悠,他视线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一个看着就不好说话的老太太身上。 “大娘,听你口音是本地人,长了个利索面相,一看做饭就好吃,你给点评点评。” 被他喊婶儿的是个六十多岁本地老太太,看到这围了不少人,就过来看热闹。 看到卖炒海螺丝,老太太满脸不屑,感觉这不是骗钱吗,这玩意也能卖? 于耀阳把试吃的递过去时,老太太摆手拒绝,奈何小伙儿人帅会说话,把老太太一通夸。 老太太被于耀阳夸得晕晕乎乎,抓起一个放嘴里,这一尝,神态微微发生变化。 “好吃吗?”如棠期待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虽然很想抨击一番,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海螺蛳。 “炒得火候刚刚好,你是怎么调味的?”老太太问。 茶叶蛋女在人群外抻着脖子看,听到老太太这么问,嘴都要撇到耳朵后面了。 赚钱的营生,哪儿能告诉别人? 这老太太就是看人家炒的好吃,存着占便宜的心思过来问配方了,吃了大半辈子的海螺蛳,都不知道能这么炒。 本地人吃海鲜的方式可谓是朴实无华。 所有带壳的海鲜只有两种处理方式,蒸,或是煮,并把这种堪称粗暴简单的烹饪方式统称为“鲜”。 螃蟹和虾这么做自然没问题,但是带壳的小海鲜,还是有点酱汁更好些,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调味料算在副食品行列,也是金贵的很。 没有人舍得用如此金贵的调料搭配不值钱随处可见的小海鲜,所以哪怕是在海滨城市,如棠炒的这道菜也是禁得住考验,让人吃了为之惊艳。 面对大娘偷师的提问,如棠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回答: “想要把这道菜做好不难,我炒下一锅的时候你可以看看,很简单的,不过想要做的好吃,还是要看辣椒酱的品质,外面卖的辣椒酱很难炒出我家的味道。” 她敢把摊子支出来,也就不怕别人学,不可能有人炒出跟她一样的味道。 “这个蒜蓉辣椒酱是我家里秘传的,除了我们谁也做不出这个味来。我也不怕瞒大家,我们这个海螺蛳是不值钱,值钱的是这个辣椒酱,卖的就是个手艺和辛苦钱。” 老太太脸皮厚,站在边上等着看,此时周围一圈人已经尝过了,纷纷点头。 这里面也不只有外地人,本地人也围了不少,大家都在看热闹。 于耀阳分了一圈后,真有几个人掏钱买,于耀阳负责收钱,如棠负责招揽生意。 刚炒出来的一小盆海螺蛳很快就卖了一半,好多人尝过后觉得风味独特,一买就是2份,毕竟2份还便宜1毛钱嘛。 如棠又开始炒第二锅,几个本地大妈目不转睛的盯着,想要把手艺偷学来。 却被脑子活络的于耀阳当成了招揽客人的筹码,指着这几个围观大妈对其他人说: “咱们本地最会做饭的婶子们都夸好吃的,肯定错不了。” 那几个大妈被当成揽客道具也不生气,毕竟小伙说的对极了,她们都自诩非常会做饭。 如棠长得漂亮,有问必答,一看就是好脾气的,于耀阳在边上接替了吆喝的工作,收钱麻利,随时都能跟人调侃几句,有人讨水喝他就给人家倒,也不收钱,小两口给大家留下不错的印象。 做生意往往就是这样,开张后,接下来的买卖就顺畅了,买的人多了,大家就都愿意往这凑,都想看看啥东西吸引了这么多人。 如棠第二锅炒出来,第一锅也卖完了。 她这一锅能炒3斤多,一份2两左右,人都有从众心理,看到这么多人围着买,还有人免费试吃,觉得好吃就跟着买。 第二锅卖得比第一锅还快,如棠的第三锅还没炒出来,第二锅就卖完了。 于耀阳开始组织买东西的排队,如棠一边颠勺一边叮嘱他,不要让队伍挡着路。 虽然这会马路上很少有机动车,但挡着路妨碍交通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是初夏,天气还没有到最炎热的时候,可正午的阳光过于毒辣,站在炉子前的如棠很快就满头是汗。 现在排队的人多了,她也不需要颠勺表演了,连续的炒制还是让她胳膊有些酸。 当惯了事事不用动手的富婆,突然回到创业初级阶段,做起了体力劳动,难免有些不适。 可当她抬眼,看到正在招揽客人的于耀阳时,心里又亮堂起来。 阳光下,年轻的小伙子朝气蓬勃,如同这个时代一样,散发着勃勃生气,这个跟她过了小半辈子的男人,此时跟她一样年轻,共同面对着时代赋予的考验。 想到这,如棠充满动力,刚好,于耀阳也朝着这边看过来,如棠忙低头忙碌,不跟他对视,烟熏火燎的,她觉得自己的形象肯定不好看。 殊不知,于耀阳眼里的她,简直是闪闪发亮,只是看到她被火烤红的小脸,还是心疼。 于耀阳走到炉子前,夺过她手里的铲子。 “你去前面收钱,我来炒。” “呃——你会做饭?”如棠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在家熬过猪食。” “!!!”如棠想夺回他手里的铲子,于耀阳把她推到前面。 如棠也不敢跟他继续推搡下去,被看出来该耽误生意了,只能是一边收钱招揽生意,一边盯着锅,到了该加佐料时,她就过去。 炒一锅海螺蛳需要10分钟左右,带来的一大洗衣盆40斤,看着不少,其实十多锅就能完事。 如棠家的小海鲜摊排起了长队,与之对比的是边上茶叶蛋的无人问津。 如棠和于耀阳忙活了1个多小时,海螺蛳消下去一半,问题随之而来。 第11章娶她的代价 过了一段时间,火车站的人少了。 最后一个顾客买完后,海螺蛳还剩下半盆。 时间来到了下午一点,于耀阳和如棠坐在马扎上休息,刚还人来人往的街道只有零星几个人匆匆而过。 火车站的客流就是这样,多的时候很多,少的时候没人,都是根据列车时刻表走的。 于耀阳看她热得直用手扇风,想倒杯水给她,拎起水壶才发现,里面的水都送完了。 “我去火车站打点水,顺便看看下趟车啥时候进站。”他站起来说道。 如棠点头,她这会嗓子都要冒烟了,连续说话让她喉咙有点疼。 于耀阳在经商方面简直是无师自通,如棠刚跟他说没人了是因为这会没有车到站,他马上就能举一反三,进站打听下一趟火车啥时候来。 边上的茶叶蛋摊一中午也没卖几个出去,摊主黑着脸,单手叉腰靠在自己的摊子上,等于耀阳拎着暖壶离开了,摊主才阴阳怪气的对如棠说: “看不出你俩年纪轻轻的,挺会做买卖啊,家里没给你们安排活吗,不在厂里干活咋还跑出来做这个?” 这是嘲讽如棠和于耀阳年纪轻轻不学好,面对如棠家的生意兴隆,摊主的心情只能用羡慕嫉妒恨来形容。 “还剩一点,尝尝吗?”如棠把剩下的一点底子盛在杯子里递给女摊主,“我男人性格直爽,说话口无遮拦,但他心不坏。” 女摊主愣了下,脸突然就有点发烫。 她这一上午在边上阴阳怪气冷眼旁观,甚至还在心里诅咒人家一份也卖不出去,如棠这样对她,真让她惭愧。 “那啥,不用……”女摊主燥着脸摆手,如棠笑着把纸杯塞她手里。 “出来都不容易,我看你中午也没顾上吃饭,尝尝。” 女摊主的脸更红了,想着自己刚刚嘲讽人家不务正业,再听人家唠的暖心的磕儿,格局高下立现。 如棠用一杯卖剩的海螺蛳打破了僵局,卖茶叶蛋的女人很快就跟她聊了起来。 如棠先是跟她唠了几句不疼不痒的家常,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如棠切入正题。 “张姐,你在这摆摊也有几个月了,我跟你打听个人。” “谁呀?”张姐就是卖茶叶蛋的,她吃了如棠的海螺蛳后,口吻也热乎起来。 “有个叫英姐的中年女人,五十多岁,这么高。”如棠比了下自己的脖子,她在打听前世跟景全联手拐她的那个女人贩子。 她挑着火车站摆摊,一方面是这人流量大,外地人多,还有个原因,就是景全跟人贩子汇合的地方就在这。 她刚刚卖货时,一直打量着四周,没见着英姐。 按着前世的轨迹,英姐这会应该就在火车站附近。 “你打听她干嘛啊——哎,我可啥都不知道。”张姐意识到说错话,忙放下吃了一半的海螺蛳,假装整理茶叶蛋。 如棠看她这反应,猜她一定是见过英姐犯案,做小生意的长久在一个地方,不想得罪这些恶人。 “是我的一个同学跟我提了一嘴,说火车站有这么号人,具体干嘛的,也没跟我说,就说挺厉害的。” 张姐打量四周,见没人,这才用右手挡着嘴小声说:“妹子,姐劝你别打听了,咱就老老实实做小本买卖,以后见到不该见的,咱就当看不到。” 如棠面上不动声色的点头,把话题岔到别的地方。 心里却更笃定,她一定要把可恶的人贩子英姐抓到,看张姐的态度,英姐没少害人。 于耀阳拎着暖水壶回来时,如棠跟张姐唠得热火朝天,于耀阳有些惊讶,如棠怎么跟这个长舌妇混一起去了? “我打听了,三点以后才能上人,中间这俩小时虽然有车进站,但下来的人都不会太多。” 于耀阳把暖壶里的水倒在碗里,竟然是茶水。 打听到了详细的列车进站时间,还得到了茶叶,诸多迹象表明了一件事。 “你又以德服人了?”如棠问,他这是给工作人员塞钱了,还是塞烟了? “不要在意细节,你先喝口茶缓缓,一会跟我进城送粮,送一圈回来,咱们再回来把剩下的卖完。”于耀阳叉腰,一根烟换了一大把茶,还跟火车站报站的工作人员成了朋友,这买卖不亏。 茶水滚烫,如棠取了两个干净的碗,把茶水来回的倒腾,等温度不那么热了,分他一半。 尽管只是最便宜的茶叶,但劳动后俩人一起品尝,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于耀阳觉得这是他喝过最好的茶叶,她递过来的茶都比外面的甜。 喝了茶补充了体力,俩人把东西放到拖拉机上,于耀阳开着拖拉机带她送货。 拖拉机开到烟厂后门,让她在车上等着,他从后门进去。 不一会,他领着个中年男人出来,俩人边走边说话,看着还挺熟。 俩人来到车前,中年男人看到如棠愣了下。 “阳子,这是——” “我媳妇,如棠,这是王叔儿,烟厂的会计,也是咱家大主顾。”于耀阳自动把“未来媳妇”的未来俩字省掉,这样介绍起来不仅方便,他自己也很爽。 王叔听到于耀阳说“媳妇”,整个人都蒙了。 “你结婚了?!” “马上就领证了,赶紧把大米钱给我结了,我还得去招待所送货呢。” 如棠看他跟人家大大咧咧的说话,猜到这不是普通的“以德服人”,几根烟肯定不够,至少得送一条?说不定还得加点酒。 烟厂是千人大厂,食堂对大米的需求很大,想要给食堂送米的人不少,于耀阳能霸占这个名额,肯定是没少走关系。 但这次如棠猜错了,于耀阳一根烟都没给王叔送,他们是另有一层关系。 会计没有马上给于耀阳结账,只是满脸呆滞的看着如棠,嘴里喃喃自语: “你结婚的事儿,你爸知道吗?不行,这婚不能结,你要是娶了农村姑娘,户口就不能跟着你爸迁到京城了!” 户口迁到京城?如棠非常惊讶,这事儿她前世可不知道,于耀阳从来没说过。 第12章不能容忍你这样诋毁我男人 “阳子,户口不是小事儿,你爸那只有一个名额,你弟弟还小读书又是个荒料,迁过去也没用,你不一样,你只要有了京城户口,你爸就能给你安排工作,你这时候结婚,什么都白费了!” 王会计看了眼如棠,如棠低着头,无法猜测她的心事,但从她的侧脸不难看出,这是个极漂亮的姑娘。 王会计扪心自问,他要也跟耀阳这么大,遇到这么好看的姑娘,肯定也喜欢,但男人志在四方,又岂能图一时的美色诱惑? 如棠内心剧烈波动,她前世不知道,于耀阳为了娶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于耀阳的爸是插队到大黎村的,户口在京城,前几年回城了,现在上面有政策,可以带一个孩子回城。 如棠用重生的视角看,城里户口的优势会随着改革开放削弱,买东西不再用票,城里户口的福利大不如前。 但京城的户口不同普通城里户口,于耀阳只要跟他爸回城,就能有一份体面稳定的工作。 如棠鼻子有些酸,他为了娶她放弃了这么重要的事。 别人都以为他是贪图美色才娶的她,如棠却知道不是的,她前世毁容了,他也不离不弃。 “我跟你爸是同学,你就跟我儿子一样,我不能看你犯糊涂,你跟农村姑娘结婚,她户口迁不过去,她生的孩子也是农民,到时候你怎么办?” 王会计看如棠不说话,以为这姑娘没见过市面被自己吓傻了,索性心一横,话说的更难听。 为了阳子的前程,这个恶人,他来做! “怎么办?呵,我那个孬种爸不是示范过了吗?把媳妇孩子扔农村不管不问,自己在城里潇洒快活,觉得愧疚了,就流下几滴一分钱不值的眼泪,给我们丢几块他吃剩的饽饽——王叔,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跟那个孬种一样的?” 王会计浑身一震,于耀阳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那是一种坚定的,充满嘲讽的眼神。 “你爸有苦衷——” “有个鸡毛苦衷,赶紧结账!” 王会计还想说,于耀阳把手搭在嘴上,用半大不小的声音说:“烟厂大会计不给农民结账,欺负老实巴交的农民喽~” 王会计嘴角抽抽,阳子这个混货,他咋好意思说他老实巴交? 于耀阳扬起下巴看王会计:“你再敢嘚啵嘚我不爱听的,我就上你家,跟婶儿说说你跟出纳大姐跳舞的事儿,哎呦那个浪~” 王会计不敢爹味附体了,这个小子可不是嘴上说说,他真的会这么做。 赶紧叫了几个工人把米抬进去,拿了钱给于耀阳结账。 走后门的好处是不用验货,于耀阳送的都是陈年老米,市场上零1毛2,王会计按着新米价格1毛8收,烟厂没有采购,会计说了算,这点小权利还是有的。 “阳子,你留下吃饭。”王会计想趁机劝于耀阳。 “没空。”于耀阳摇动拖拉机杆,准备走人。 “你跟她结婚,一定会后悔的!”王会计急得脱口而出。 这次,回答他的不是于耀阳,而是一直沉默的如棠。 “为什么跟我结婚会后悔?我是作奸犯科了,还是不会过日子了?” “姑娘,阳子跟你不一样,他爸在京城——” “别说是京城,他爸就是天上的玉皇大帝,耽误我跟他结婚吗?你们为什么那么瞧不起他,觉得他是个只有靠着户口和家里才能成就一番事业的男人?庸俗。” 王会计瞠目结舌,如棠最后说的那俩字,像是一记重锤,锤在他心里——这是农村女人会说的话吗? “不跟这些老男人生气,咱走,他跟于磊一样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于耀阳要开车,如棠却从车斗的位置迈到了驾驶座,扑鼻的香味传来,他的身边多了个香气馥郁温软的姑娘。 如棠贴着他坐了! 不仅如此,她还踩下刹车,让已经挪了一点的车停了下来。 摆明了话不说明白不肯走,这姑娘软的只有娇滴滴的外表,骨子里自带一股硬气。 “话还是要说清楚的,耀阳宽宏大量不计较你把他看成抛妻弃子的窝囊废,我不能容忍你这样诋毁我的男人。”如棠平视着王会计,霸气又不失淡定的声音,从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嘴里说出来,自带一股反差感。 这一刻,王会计有点错觉,他觉得眼前的姑娘不是没见过市面的农村娃,而是某大领导夫人,不,领导的气势,也不过如此! 威压扑面而来,王会计竟有点不敢直视她,一时间语凝。 “你们对耀阳哥的实力有多少了解?知道他一天能赚多少钱吗?知道他未来一天能赚多少钱吗?知道他为了家人过好日子,有多努力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把没用的帽子扣给他了?” 如棠这一连串华丽的排比句,直接把王会计拍蒙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不就是个二道贩子吗,这哪比得上正式工作?” “自从78年,伟大的长者在南海上画了一个圈后,一切就已经不一样了。时代的浪潮已经奔涌到了脚下,未来的大国商人又岂能是方寸间的办公室能锁得住的?当然,我跟你说宏观,讲经济,你大抵是听不懂的。” 如棠没有用轻蔑的口吻对待王会计,但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刻着一种气度:格局 王会计嘎巴两下嘴,好,他承认,前面那一大串,他的确是不太听得懂,但后面那句“你大抵是听不懂的”是嘲讽他傻,他听明白了! “小姑娘,我承认你牙尖嘴利,但这又能有啥用?你能给他什么?” 如棠甚至没看他,转头,对着已经看呆的于耀阳微微一笑。 这一笑,差点没给他的心笑出个大口子,里面倾泻而出的,就是藏在时光里多年的爱慕。 “从来没有一双耳朵是被嘴巴说服的,我不指望现在能说服你,但有些话,我希望此刻的你,能够牢记在心。” 如棠说罢,深深的看了眼于耀阳,说出让他毕生难忘,刻骨铭心的话来。 第13章亏妻者百财不入 “我相信我男人必成大器,我也会成为不输给他的存在,你要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锻炼身体,长命百岁。”如棠不疾不徐的说道。 王会计一脸问号,傻了唧的问:“为啥?” “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未来你会见证他的崛起,目睹我的幸福,第二,也劳烦你转告一句话给那个抛妻弃子的于磊。” 王会计一股无名小火,好气哦! 这个女娃用最淡定的态度说了最戳心窝子的话! 尽管被如棠怼得哑口无言,王会计还是抵不过心底的好奇问道:“转告啥?” “亏妻者,百财不入,耀阳哥跟他不一样。” 于耀阳吹了声口哨,此刻的如棠简直是闪闪发亮! 王会计呆如木鸡。 这个来自海边农村的女孩,用温和的声音表达了极有力度的态度,重塑了他的三观。 “你问我,我能给他什么,现在就回答你,我和耀阳哥是一辆疾驰的车,他是油门,充满动力无所畏惧向前冲,我是方向盘,把握着方向不跑偏,时代给我们提供了无限空间,我们也会用自己的努力,为生养我们的这片热土作出贡献。” 如棠掷地有声。 她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她说出去的每一句话,都不是虚无缥缈的妄言。 如棠说完松开刹车,直接踩油门。 “靠!你个小丫头片子啥都敢试!车也是你能开的吗,让开让开!” 于耀阳惊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风中,还传来了那个好看姑娘的笑声。 王会计吃了一嘴的烟,看着远去的拖拉机,好半天才回过神。 “小姑娘年纪轻轻,说话还挺狂。就不怕得罪我,我不收阳子的大米?” “你就不怕我得罪他,他不收你大米吗?”拖拉机上,如棠问于耀阳。 于耀阳这会心里正疯狂放大呲花,美得冒泡泡。 王会计被如棠怼得多上火,于耀阳就多开心。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会说话就多说点。” “呃。”如棠尬住,耀阳哥不仅审美异于常人,他的喜好也跟正常男人不一样。 她刚刚怼长辈的行为,别的男人看了也许会说,毕竟是长辈,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于耀阳看了她泼辣的一面,竟然喜欢的不得了,俩眼锃亮,对着她的小脸浮想联翩,这么会说话的小嘴,啃一口,简直会美死。 “等咱俩回村,我把你奶家的鸡窝整塌了?” “???”如棠不解,问他怕不怕丢生意,他干嘛要捅她奶鸡窝? 这两件事,不沾边啊。 “给老太太整急眼了,你还像刚刚怼王叔那样跟她干架,多好看。” “……你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嗜好?!”如棠无语。 他是把她当成耍猴的吗?想到陈老太那盘腿坐炕上,一脸精明算计的样子,如棠又乐了。 她奶真有点像猴儿。 “说正事儿,你就不怕我得罪王叔,你那些劣质大米卖不出去吗?”如棠笑够了,话题又绕回来。 “啥叫劣质大米?咱这不是帮着乡亲们脱贫致富吗?朴实的农民舍不得吃,都是从牙缝里省下来的,陈年米卖不上价,贩子下来收8分一斤,零售1毛2,我收1毛,卖给王叔一斤赚8分。” “呃,你这是劫富济贫?”如棠斟酌措辞。 “错!我这是给王叔积攒功德,他就为了功德,也得继续买咱家大米。” “为啥?” “他那个岗位是肥缺,没少跟出纳小姑娘眉来眼去,多损阴德啊?咱卖他大米,帮助贫困农民,不就是替他攒阴德了?我行善积德,娶漂亮媳妇都是我应该得的。” 于耀阳自说自话,给自己说高兴了。 如棠如果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姑娘,说不定真就被他这一套词儿忽悠住了。 但她到底是八十年代罕见的高中生,阅读理解从来都是满分的,默默的斟酌片刻,得出他这段话的中心思想: “所以,你是用他跟小姑娘跳舞的事儿,威胁他?我记得他是你爸的好朋友啊……” 于耀阳可真不是个好饼!如棠啼笑皆非的看着他,摊上这么个混不吝的晚辈,王叔实惨。 “咋能说是威胁?哥哥我这是阻止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深!有个伟人说过,管不住裤腰带的男人,都是大牲口,王叔现在是跟小姑娘跳舞,不制止他,以后指不定就得当牲口跟小姑娘钻一个被窝!” 作为心怀善意的“大好人”,他能让王叔堕落吗,必然不能。 所以,还是让王叔多买他的陈年大米。 “我能问问,是哪个伟人说的吗?”如棠好奇。 于耀阳挺直腰杆,得意:“我妈!” “……”行,如棠觉得,婆婆真是个英明的女士,以后一定要跟婆婆搞好关系,婆婆三观杠杠正! 还剩一袋大米,于耀阳送到了农机厂食堂。 这次只卖到了1毛2一斤,他对农机厂采购说话也很客气,跟对王叔的嚣张完全不同。 如棠看明白了,农机厂采购,应该是耀阳“以德服人”交下的。 从农机厂回来的路上,如棠问他,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他给采购送礼了,大米赚的少了点,等到村里其他农产品下来,他再过来送,积少成多,图的就是个稳定。 这些生意经,于耀阳之前是不会跟她说的,但从如棠怼王叔开始,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如棠把他的变化看在眼里,俩人彼此心照不宣。 她就坐在他身边,从车斗到并排坐着,缩短的不仅是空间意义上的距离,更是心灵上的。 大米送完,三点了。 俩人再次来到火车站,正如于耀阳之前打听的,火车站外面的人开始多起来了。 有客流量,就不愁货卖不出去。 俩人还是采取中午一样的方式叫卖。 这次如棠和于耀阳配合的更默契了,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把剩下的半盆海螺蛳卖得差不多。 如棠看天要黑了,剩下一点底子哗啦在一起,给了卖茶叶蛋的张姐。 张姐接过小盆,笑的合不拢嘴,看如棠的眼神越发和善起来。 突然,张姐的视线落在某一处,压低声音凑到如棠耳边说道: “妹子,你往左边看,英姐来了。” 第14章恶有恶报 如棠不得不承认,于耀阳这一套“以德服人”的招式,威力不俗。 卖茶叶蛋的张姐之前还对她说话有所保留,畏惧恶势力不敢开口。 一小盆海螺蛳送过去,张姐马上就变了个人,指着左边。 如棠顺势看过去,瞬间一颤。 距离她五十米左右,有个胖墩墩的老太太,个不高,头发有一半都白了,慈眉善目的,挎着个布兜子,正在跟一个年轻姑娘搭讪。 如棠的血液都倒灌了。 英姐! 这张脸,打死她也不会忘。 前世景全就是把她交给英姐的,当时的如棠就跟此刻那个被搭讪的姑娘一样,满脸写着天真,宛若一张白纸,全然没有对世界的防备。 如棠二十岁以前,坏人这个词,仿佛只出现在书里,在她心里,坏人就该是面目狰狞,目露凶光的。 所以当英姐找她问路,她见英姐白白胖胖长得也很慈祥就带她去了,结果这一去,就被卖了。 年轻时的如棠根本想不到这个看着和蔼的老太太竟然是人贩子。 张姐见英姐领着那个年轻姑娘往车站方向走,摇头叹息。 “现在的小姑娘啊,一点防备心理也没有,家里都没教过不要跟陌生人走吗?这都是今年第几个了,哎。” “周围这么多人,就没想过管管吗?”如棠咬牙问。 她想到的是,当年自己被骗走,周围的摊贩们,或许也是这样议论的。 “咋管啊?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我们也只是出来混口饭的,得罪她了,以后隔三岔五的上门砸摊子报复,我们咋整啊。”张姐叹了口气。 “也是啊,咱俩是得罪不起。”如棠假装复合,一扭头对着正在收拾摊子的于耀阳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悄悄话。 “前面有个人贩子,咱俩把她抓了。” “哪儿呢?”于耀阳抬头看了一圈,没发现有啥异常。 “你跟我去。” “抓错了老子就得进局子——等会,你不会是想糊弄我进局子,然后悔婚?”于耀阳突然警惕起来。 这小丫头,不会是给他使了美人计,忽悠他一天,就等着跟他玩这一出? 先让他放松警惕,然后让他抓人,抓错了,他就得进局子,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悔婚了。 “陈如棠这种危险的想法你就不要想了,老子是纯爷们,岂能被你这三言两语忽悠住?” “人抓到,赌注照给!”如棠又拿出美色吸引。 于耀阳的喉结滑动了下,亲小脸这个事儿,对他的吸引不可谓不大。 但是在娶如棠这个强大的执念下,亲小脸他也可以忍,反正五天后媳妇娶到家,他就是按炕上把她小脸嘬肿了也没人管! 想到这,于耀阳腰杆挺得倍儿直,他可不是那种惧内的男人,被媳妇几句话就忽悠住,不存在的! 如棠眼见着英姐把小姑娘引到车站边上的胡同,再慢一点人就该转走了。 情急之下,趴在于耀阳耳边说道:“景全跟她是一伙的,俩人合伙要拐我,回去我再跟你解释,再慢点她就跑了!” 于耀阳表情瞬间起了变化,犀利地看着她。 如棠点头,眼里满是祈求。 于耀阳闻言不再犹豫,站起来对她说道:“带路!惦记老子媳妇,找死!” “张姐,我俩去厕所,你帮忙看一下!”如棠对张姐说完领着于耀阳朝着英姐去的小胡同跑去。 张姐看着俩人的背影自言自语:“这么着急,该不会是蹿稀了?” 胡同在火车站边上,穿过去就能到街道,如棠带着于耀阳往那边跑,她拿出吃奶的速度也跑不过于耀阳,他先一步进了胡同。 如棠只听到里面嗷的一声惨叫,她心一拧,毫不犹豫地弯腰捡起一块砖头冲了进去。 地上躺着一个光头壮汉,于耀阳正揪着英姐,而就在英姐和壮汉身后,一辆三轮车停在那,一个年轻的姑娘倒在三轮车上,看样子已经昏迷了。 如果不是如棠赶来的及时,这姑娘就已经被英姐弄三轮车上带走了。 “你干啥啊,救命啊!”英姐看到如棠过来了,以为这是路人,对着如棠求助。 如棠走过来,看着这张刻入灵魂的脸,毫不犹豫的举起板砖照着英姐的脑袋拍下去。 于耀阳都傻了。 好家伙,这还是那个说话细声慢语温柔的如棠吗? 砖头咔嚓断掉,英姐捂着脑袋惨叫,嘴里喊着杀人了。 “闭嘴!就因为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多少人家破人亡?” 英姐噗通一下跪下,对着如棠和于耀阳磕头。 “我家里还有孩子,我还要养老人,我不容易啊,你们放我一马!” “这话你留着到局子里说!”如棠绝不同情人贩子,尽管英姐这会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三轮车上的姑娘还晕着,差一点点,就步入如棠前世的后尘。 英姐看如棠死活不松口,就把视线对准于耀阳。 “我给你钱,200,不,500行不行?你放我走,这姑娘我也不要了,你们就当没看过我!” 500块,哪怕是对于耀阳来说也不是小数目,英姐自诩她给的足够多。 但回答她的,是于耀阳一记无情的铁拳。 “草,留着你的500块钱买棺材,老子媳妇无价!” 英姐被他打晕了,于耀阳把人都挪到三轮车上,骑着车把人送到最近的派出所。 那姑娘到了派出所才醒来,英姐他们给她用了迷药,姑娘晕晕乎乎的,说话也说不清楚。 如棠留下配合调查,于耀阳回去把拖拉机开回来。 她详细的把英姐的犯罪经过讲述一遍,又提供了重要情报,大黎村闲散待业人员景全可能参与此事。 警察对这件事十分重视,做了笔录。 如棠和于耀阳能抓人贩子现行,这是立功了。 “小姑娘,等我们核实情况,会跟上面申请给你们奖状的,你们见义勇为,是可以拿到奖状的。”警察说。 如棠等的就是这句话,眼睛锃亮,这种好东西,自然不会拒绝。 “同志,我还有个事要咨询,如果有人在村里聚众赌博的话,咱们是怎么处理呢?” 从局里出来,如棠整个人都是轻松的。 看到等在外面的于耀阳,她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了。 第15章官方认证的大好人 抓到了英姐团伙,报了前世的仇,如棠心里该是轻松的,可见到于耀阳的瞬间,她还是哭了。 迟来的正义不能叫正义,顶多算是坏人遭了报应,可是那些好人受到的伤痛,却不是报应能挽回的。 “这怎么了?受委屈了?”于耀阳见她哭了,以为她是在里面被吓到了,撸袖子就要进去理论。 如棠忙拽着他,那点伤感也被他整没了。 “咱们是见义勇为,上面对咱们的行为给予了高度赞许,还说给咱们发奖状呢。” 以后谁再敢说他不好,她就把奖状糊对方脸上,不道歉都不行,官方认证的大好人! “那玩意不当吃不当喝的,有啥用——算了,这些都不重要,赶紧回去,估计生产队找拖拉机都要疯了。” 于耀阳满不在乎的招呼她上车。 路过肉铺时,如棠下去割了一块肉,解决了大事,她心情也非常好。 回去的路上,算了下这次进城的收入。 带的一盆海螺蛳都卖了,一共卖了38块5毛钱,成本就是带来的一坛自家做的辣椒酱,海螺蛳是海边捡的,没用钱。 这就是纯收入。 如果每天都有这个收入就太厉害了,可是如棠也知道,今天的成功不能复制,摆炒海鲜摊的生意不会太长久。 “耀阳哥,你考虑过,添置一台三轮车吗?”如棠问。 如果家里有三轮车,他运农产品也会更方便,就是跟人贩子骑的那种一样,车斗在前面,人在后面蹬自行车,肯定比他的二八自行车更方便。 “你炒海鲜还上瘾了?”于耀阳挑眉,“还是别琢磨了,咱们第一天卖,物以稀为贵,很快就会有人跟踪模仿,你没瞅着那几个老太太都憋着劲儿学吗?” 这丫头也是实在,那些老太太要学,她就真教人家,每一个步骤都让人看的很仔细,唯恐人家学不会似的。 她带的辣椒酱的确是独一份,用别的酱代替或许没有那么好吃,但如果对方降价呢? “火车站人来人往,咱们卖2毛一份,很快就有人卖1毛,到时候这些路人谁还管你用啥酱,直接买便宜的。” “所以,咱们先卖几天,抓住先机,后续以不变应万变,他们模仿,我们就创新。炉子的话,可以放在王叔家,用你的话说,咱们帮他积攒功德。” 王会计如果听到这番话,说不定能嗷一声哭出来。 他要早知道跟小姑娘跳舞被这对无良夫妻拿捏,他死也不会跳那支舞的。 “你干嘛要教那些老太太怎么炒?” “我乐于助人,你不也是以德服人吗?”她顽皮的眨眨眼。 “好好说话!” “等她们都学会了,肯定会找我买辣椒酱!本地大娘就算是想摆摊,她也得有体力和时间,三分钟热度难以坚持创业,顶多是买几罐辣椒酱回去自己家人吃。” “……”原来她教老太太,就是为了卖人家辣椒酱?! 好一个“乐于助人”。 俩人回到村里已经是六点多了,天都黑了。 村口站了一堆人,人手一个手电筒。 拖拉机的噪音远远的传过来,手电筒齐刷刷的对着拖拉机照过来。 如棠下意识地挡脸,手电光光太刺眼了。 于耀阳潇洒的挥挥手,宛若他是下屯子视察工作的领导,朗声对着人群喊道: “同志们辛苦了~” 如棠清晰地听到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国粹声。 村长带着生产队的几个干部在这等了快俩小时了。 发现拖拉机不见后,众人急得都要报警了。 于耀阳这态度简直是要把人气死,村长脱下脚上三个月没刷的拖鞋,对着于耀阳的脑袋丢过来。 于耀阳侧头躲过,还不忘护着坐在他边上的如棠:“别让他刮着啊,二大爷是个汗脚。” “混球!你这是要把大家吓死吗?”汗脚的二大爷单脚蹦跶过来,用光着的脚丫子踢于耀阳。 “这不回来了?”于耀阳嬉皮笑脸的从驾驶座上下来,背对着众人,从兜里掏出一盒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村长兜里,以德服人。 “你是回来了,可这油钱咋算,这都是生产队宝贵的财富!”被于耀阳德行收买的二大爷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于耀阳掏出一盒烟,打开,对着那几个黑着脸等了半天的干部按个发。 如棠在边上看得真切,他这个“以德服人”还分“大德”“小德”,村长分一整盒烟,这是“大德”,其他人一人分一根,明显是“小德”,她莫名有点想笑。 “我和如棠进城给二大爷办点事儿,现在事儿都明白了。”于耀阳分完烟,云淡风轻的说。 刚刚被他的“大德”感化的大二爷火起来了,把生产队拖拉机的油都耗光了,咋还成了给他办事儿了?!这不就是不想出油钱?! “具体的,等警察上门就知道了,二大爷,您这次帮助上门破获了人口拐卖,上面还要表扬你呢。”如棠过来说。 “呃……”二大爷人在村里抠汗脚,功劳突如其来从天降,有点懵。 如棠把解释的机会留给于耀阳,她拎着猪肉回家。 这会都六点多了,她和于耀阳还没吃晚饭呢,抓紧时间弄一口饭。 如棠没有回自己家,想必她那个赌鬼爹正在家守株待兔,她要回去,少不了嘚啵嘚,耽误她做饭。 肖丽正在家愁儿子一去不回,如棠拎着肉进来了。 “婶儿,我来了。” “如棠你这是——?”肖丽有点懵。 “我跟耀阳哥进城办了点事,还没吃饭,我做个烫面包子。” 坐在小板凳上听收音机的于耀月也是满脸懵,这突然闯别人家要做饭的女的,是那个内向的高材生吗? “小月,你别闲着,上树弄点槐花下来。”如棠走到厨房,对着于耀月说。 “谁呀,我?”于耀月指着鼻子,眼睛瞪老大。 “嗯,麻烦你了,我和面。” 于耀月吓得一激灵,忙推推亲妈:“可了不得了,高材生中邪了,她这是出马仙附体,正常人会这么说话吗?” 肖丽也懵,但她还是推了小儿子一把。 “让你上树你就上,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如棠啊,我给你拿面粉。” 第16章你把握不住呀   第17章咎由自取 如棠取下挂在窗户上的蒜,又去后院的地里摘小红辣椒。她要制作蒜蓉辣酱。 她家的辣酱之所以好吃,秘诀之一就是辣椒用的不一样,不同于市面上的青红椒,这是舅舅几年前从南方带回来的,细心的郝梅每年都留种子自己种。 有些类似后世出现的小米辣,只是辣度低了些,做辣椒酱是再好不过的。 如棠把蒜切碎,反复冲洗几遍,这样炒出来的蒜蓉不苦。 警察过来时,她正在炒酱,一进屋就闻到扑鼻的香味。 “这做啥好吃的呢?”警察就是之前见过给她做笔录的那个,这是过来抓景全的,如棠给他留了自家地址。 “炒点辣椒酱,已经做好了。”如棠在炒好的锅里加了一点自家提炼的蚝油,这就是好吃的终极秘诀。 警察吞吞口水,虽然没尝到,闻着味就觉得很香,这玩意拌鞋底子都好吃吧? “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如棠趁热把辣椒酱倒入干净的坛子里,等凉透了她再找容器分装,到时候就能卖了。 如棠领着警察出了门,直奔景全家。 她和于耀阳回村就跟村干部们说了景全涉嫌拐卖,村干部们都不会通风报信,毕竟这事儿太大了。 景全这会还被蒙在鼓里,躺在家炕上直哼唧呢。 他娘一边给他推药酒,景全一边撂狠话。 “陈如棠这个小贱人,竟然串通于耀阳害我!哎呦,娘,你轻点~” “你惹呼街溜子干啥?老于家一家子都格鲁,咱都叫娘,他们非得喊妈,学着城里的称呼就是城里人了?还不是被他爹丢了!还有那个陈如棠,长了个狐狸精脸,跟她娘一样,嫁过去也是天天挨揍。”景母虽然知道儿子被村子揍的原因,但她不觉得儿子有啥错。 那王英自愿跟她儿子钻小树林,要打也该是打王英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她是长了个狐狸精样,她还瞧不起我哥,我哥想跟她搞对象她都不同意,活该她被卖——”景全的话说到一半噎回去了,他勾搭人贩子卖如棠的事儿,家里不知道。 景母忙着给儿子推药酒没注意他说的啥,嘴里絮絮叨叨骂着如棠,连带着如棠的娘一起骂。 虽然打她儿子的是村长和于耀阳,但是景母却不敢骂这两位,柿子挑软的捏,觉得如棠娘俩好欺负。 景全也跟着一起骂,骂了一会,把内心真实想法喊出来了。 “陈如棠这个小贱人,就该被卖到山沟给傻子做媳妇!” “同志,你听到了!他亲口承认了!”如棠带着警察破门而入,指着炕上的景全说。 景全母子都蒙了,这啥情况? 也容不得他们多想,手铐戴上了。 景母见儿子被抓,上来推搡企图拦着,给来带人的办案人员挠了,被一起带走。 如棠全程跟着,目睹着坏人罪有应得。 “陈如棠!你给我等着!老子出来后第一个弄死你!”景全狠戾的威胁。 “闪开!” 伴随着好听的男声响起,一盆不明液体从天而降,伴随着惊人的臭气。 景全被淋了个稀里哗啦,竟然是泔水! 于耀阳嬉皮笑脸的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拎着个空桶。 “哎呀,我手滑了真不好意思——呦,这不景全吗,几天不见,戴上‘大手镯子’了?” 景全差点被这股味儿臭晕过去,举起戴着手铐的手指控于耀阳。 “同志,这家伙是村霸,你们抓他!” 周围有不少围观村民,如棠听到景全说村霸,知道机会来了,忙提高音量。 “景全,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于耀阳是个好青年,他协助警方破获了大案,上面是要给他奖状的,是吧,同志?”如棠问警察,抓住机会洗白于耀阳。 警察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奖状双手递给于耀阳。 于耀阳想接,如棠蹭地窜出来,并用身体把他撞到一边:“满手泔水味,别弄臭了咱家的奖状!” 围观的群众发出笑声,警察也笑了。 这小两口,还挺有意思。 景全指控于耀阳是村霸不成,还被如棠利用,成了宣传于耀阳是好青年的工具人,被警察冲了一通水后带到车上——没办法,太味儿了。 如棠捏着鼻子问于耀阳:“你从哪儿弄的这么臭的泔水?” “我妈沤的肥,我怕不够热乎,还尿了一泡新鲜的琼浆玉液。” “…….你在洗手前,请离我和奖状远一点。”如棠默默退后两步,远离他手里的桶。 对不起了耀阳哥,夫妻本是同林鸟,粪桶来了各自飞。 “对了小姑娘。”警察又走回来,“你在局里问的聚众赌博是怎么回事?” “就在前面,村口第二家,大门关着,你们从后门进。”如棠毫不犹豫大义灭亲,不过她声音不大,外人听不到她说啥。 于耀阳挑眉,拎着水桶想凑近点听听,如棠和警察同时退后一步,你不要过来啊。 警察点头,按着她说的找过去。 刚好这个月上级下达命令,要遏止村镇不良风气,这不就是现成的典型吗? “赶紧把桶扔了,洗洗手,咱们前排看戏。”如棠兴致勃勃的对于耀阳说。 “看啥戏啊?” “抓赌鬼。” “……你把你亲爹举报了?!” “我可没举报他,我让他去我姥家接我娘,他要是照做了,谁能抓他?”赌鬼自己不中用,怪谁? 通常村里有热闹,于耀阳肯定是前排围观,这次也不例外。 看到有警察抓人,村民们一窝蜂的凑过来,里三层外三层,于耀阳过来了,喊了一声都给老子让开,人群马上分开一条缝——毕竟谁也不敢惹他。 于耀阳领着如棠大摇大摆的跑到最前面看热闹,很快,一个个赌鬼被压着出来了,陈福最后一个出来,看到如棠,还不知道咋回事呢,对着如棠哭着喊: “快让你舅找人!他们说要关我几天批评教育啥的,你要结婚了,我不能不参加啊!” 如棠的舅舅认识的人多,陈福就觉得应该能找找关系。 “爹,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如棠挥舞着手,脸上抑制不住地笑开了花,赌局就是她举报的,她脑子进水才会找人捞赌鬼出来呢。 批评教育几天也是党和人民对老渣男的宽大处理了,没了老头上窜下跳捣乱,她能安心领证踏实赚钱了。 第18章这可不是故意占便宜 如棠美美的睡了一觉,转过天起了个大早。 天还不亮,她就背上竹筐抄起小铲子,直奔海边。 海边已经有两个本村的小媳妇在这了,大黎村虽然土地不行,但海产却是丰富的,岩石山有海蛎子和海螺蛳,沙子里有螃蟹和蚬子。 村民如果嘴馋了,就会过来赶海,从不会空手而归。 看到如棠来了,俩小媳妇跟她打招呼,她们听说陈福赌钱被抓了,纷纷对如棠露出同情的表情,好心安慰。 如棠一想到渣爹吃瘪就想笑,当着大家还不好意思表现的太明显,只能想想渣爹平日里打她和她娘的画面,才能压抑笑声露出个痛苦的表情来。 小媳妇们干活麻利,没一会就装满了一盆,里面啥都有,回家上锅一蒸也不拘是啥品种,稀里哗啦就是个造。 如棠带的筐太大了,才装了个底儿。 “你俩的蚬子和海螺蛳卖我吧。” “你收这个?!”俩小媳妇很震惊。 这些东西都不值钱,吃不了都是喂鸡鸭的。 “如棠你要吃就送你吧,也不值几个钱。” “都是辛苦赚的,哪儿能白要啊,我进城也是卖钱的,你们放心,我亏不到的。要是你俩不着急回去,就留下再挖点,海螺蛳和蚬子我按着一斤2毛的价格收,海蛎子我不卖钱做调料,壳重肉少,咱便宜点,就按着3分吧,不过我这生意也不知道能做多久,做一天收一天,你俩别嫌弃就行。” 这价格给的,简直是天价了,俩小媳妇怎么会嫌弃,简直是要乐开花了。 其实如棠再压压价,俩小媳妇也能同意,但她知道,这俩小媳妇家里都挺困难,她多给点自家还有盈利能够帮乡亲们一把何乐不为,在村里也能换个好名声。 俩小媳妇陪着如棠在海边挖蚬子,沙滩上冒泡的挖,都有货,三人忙活了到涨潮,桶和筐都满了。 俩小媳妇每人都赚了几块钱,乐得合不拢嘴,帮如棠把东西送回家,一路都在夸如棠,遇到一群人聚在一起讲闲话,心情正好的俩小媳妇也跟着凑过去听。 “昨儿城里来人了,把景全抓走了,说是咱村的街溜子破了个啥案,你们信不?”有人说。 “于耀阳那不务正业的能破啥案?”其他人附和。 如果是往常,这种骂街溜子的事儿肯定千呼百应,大家都得跟着骂,把对生活不满发泄到一个人身上,这也是村里的常态。 哪怕于耀阳可能没得罪过他们,但大家都在骂,不跟着说两句,好像不合群似的。 但今日不一样,骂于耀阳的话题刚起了个头,马上就有人站出来反驳。 “耀阳怎么就不务正业了?昨儿他帮着村长抓奸,我可是亲眼看到的!谁敢说他不好,那就心眼坏!”七婶第一个跳出来。 作为如棠用几个鸭蛋收买的对象,在鸭蛋到手前,她是坚决维护于耀阳的,为了凸显可信度,七婶谎称自己亲眼看到。 “就是啊,你们别在背地里议论别人,如棠那么好的姑娘,让她听到她不难受?”刚收了如棠钱的俩小媳妇也帮腔。 如棠明明可以白拿她们赶海的成果,可她坚持用钱收,过秤的时候还把零头给她们填上了。 就冲这份实在劲儿,俩小媳妇也不愿意听别人说于耀阳不好,如棠将来是要嫁给于耀阳的,说她男人,不就是说她? 村里现在舆论分成了两派,大部分人都不信街溜子学好,一小部分人在七婶等人的传播下持有观望态度。 但这些对如棠来说都不重要,她正在家忙活。 收来的海鲜,她按着类别分类。 蚬子一盆,海蛎子一堆,海螺蛳一盆。 还有些半大的螃蟹,她单独拎出来,这个就不卖了,回头做成避风塘炒蟹给耀阳哥送去。 小海鲜需要吐沙子,泡水里加盐,再扔把剪刀进去加速吐沙的速度,等待的工夫,她蹲在井边刷海蛎子上的泥。 这些活听着容易,做起来还是挺累的,初夏的清晨,水还是很凉的,扎得手指头疼。 如棠算了下成本,收小海鲜给的价格是有些高,不过整体还是有赚的,一斤成本价2毛,炒好了能卖1块。 今天的海螺蛳少了点,只有十多斤,加上蚬子,有三十斤,应该能跟昨天一样卖到三十多。 一天就卖出别人半个月的工资,听着是不错。 实际操作起来,非常辛苦。 凌晨三点就要起床,小海鲜收回来还要收拾,手指头被水泡得发皱。 骑自行车,往返三小时,到了地方还要炒海鲜卖海鲜,一天下来,累得话都不想说,赚的就是辛苦钱,创业初级阶段,也只能赚点力气钱。 如棠收拾完9点了,时间看似还早,但她已经不间断的忙了5个多小时了。 于耀阳蹬着自行车过来接她。 于耀阳扛着塑料丝袋子放在车后座,里面装着吐好沙子的小海鲜。 做好这一切后,于耀阳露出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这可不是他故意占便宜,只剩横梁了。 如棠也没纠结,直接坐上去,等了一会车没动,她觉得奇怪就回头看,于耀阳飞快收敛美滋滋的笑,干咳两声。 “走吧。”纯爷们才不会暴露,自己脑补骑自行车搂如棠的画面激动的半宿没睡呢。 昨天有拖拉机代步,俩人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城里。 今儿骑自行车,尽管他蹬得飞快,还是用了一小时。 因为一低头就能看到漂亮的如棠,于耀阳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劲儿,这条他走了无数次的路,也因为有了她的陪伴变得风景如画,就连树上落下的槐花,好像都比往日香。 进城俩人没急着找王叔拿炉子,先去了百货商店,如棠想买点茶叶,提升下小摊的服务质量。 半斤一袋的高碎,八毛钱一袋,这个给顾客免费解渴,如棠又买了袋2块钱的茉莉花,只有四两,这个留着给自家人喝。 选好了交钱,一回头,于耀阳不见了。 第19章嘴有自己想法 百货大楼一楼卖副食品,二楼卖服装。 如棠买茶叶的工夫,转身于耀阳不见了。 如棠正琢磨他去哪儿了,就见于耀阳单手插兜,一副整条街没有对手的表情从楼梯上缓步走下来,胳膊肘里,夹了个东西。 “呐。”他把胳膊肘里的东西丢过来,如棠接住,看清楚后,浑身一颤。 这是件堪称时代眼泪的连衣裙。 巨大的宽垫肩、半长不短的长度、谁穿谁魁梧的版型。 让如棠看了说不出话的,还是这件衣服的图案,白色的确良料子晕染出一朵朵大红花,离远了看,就像是凶案现场跑出来浑身是血的受害者。 “我之前看上的是红色的,比这个富贵,也不知道哪个二傻子抢先买了去了,这个勉为其难吧,领证时你就穿着拍照。” 于耀阳故意轻描淡写的说,眉眼间满是得意,一看就是酝酿许久。 “还,还拍照?!”如棠眼前一黑。 “耀阳哥,结婚证照片是永久留存的,咱们俩要看着般配,对吧?”她把自己前世当阔太游走富婆圈的社交话术都拿出来了。 于耀阳满意的点头,“看着般配”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舒服? “我穿的这么花哨,又是红又是白的,你怎么配啊,不如我们都穿的简单点?”如棠图穷匕见,暴露真实目的。 “你看,这是啥!”于耀阳无比得意的从裤兜掏出一物,在如棠面前抖了抖。 没有万全的准备,他好意思娶这么漂亮媳妇吗? “啊,这……”如棠吞吞口水。 他手里,竟然是个领结,大红色的,前面的领结还像模像样,但却连着松紧带,戴的时候套上,跟假领子一样,领结也很受年轻人喜欢。 “我有白衬衫,就戴这个!”于耀阳买领结的时候想的很单纯,买不起毛料西服还不让他买个毛料的领结? “你多少钱买的?”如棠问。 于耀阳比起五根手指。 “五毛?”如棠抱有希望的问。 “五毛卖你个弹力绳!五块!售货员说了,这是毛料,里面有羊毛成分的!” 五块钱!如棠眼前又一黑,仿佛看到一大铁皮洗衣盆的海螺蛳,长着翅膀飞走了。 受制作工艺和产量的限制,这会衣服的确是特别贵,这个领结用了毛呢面料,算是最高档的面料,五块钱倒也不能说被人宰了。 但问题是,再好的料子,用根弹力绳勒着,它也高档不起来啊,怎么看都像是后世狗脖子上带的蝴蝶结。 还是个大红色的,结婚时勉强用用还行,平日里根本没机会。 “能退吗?”她问,她宁愿加点钱买块布,她亲手给他做一件,也比买这么个喜庆的大领结好啊。 “退什么退?等咱以后有了儿子,我把这个传给他!”于耀阳甚至都把未来的规划做好了。 “呃,那我要是生不出儿子咋办?” “那就留给女婿!” “......”如棠突然心疼起未来的儿子女婿了。 在商场耽搁了一会,去王叔家取了炉灶,到火车站都11点多了。 于耀阳把摊子支起来,拎着开水壶进车站,找昨日被他用“德行”收买的工作人员要热水泡茶。 张姐看到她来了,高兴坏了,昨晚那一盆炒海螺丝,加深了俩人的塑料友情,张姐甚至帮着如棠一起摆摊。 “听说了没,英姐被抓了!”张姐眉飞色舞。 “啥时候的事儿?”如棠故作不知。 “就你俩拉肚子收摊后,来了好多警察,把车站外面仔仔细细查了一遍,要抓英姐的同伙,还贴了悬赏令呢。” 张姐比了比前面的电线杆,如棠跑过去看,英姐落网后,供出还有一名同伙在逃,悬赏了50块钱。 “这下好了,咱们车站治安能好上一阵呢,该,让他们做坏事!天老爷收了他们!”张姐说的咬牙切齿,十分解气,一反昨日的胆小怕惹事。 如棠笑眯眯的看着她。 大部分普通人都是张姐这样,也不是没有正义心,就是怕被恶人报复不敢揭发。 昨天围观偷学手艺的那几个大娘又来了,早早的围成一圈,如棠也不撵人,炒起了她的小海鲜。 今天又多了炒蚬子项目,二毛钱一盘,看着挺多,其实是蚬子熟了以后壳张开充数,几个大娘又是前排品尝,并给了不低的评价。 张姐在边上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老太太就是喜欢占便宜! 不过当如棠给她递过来一点品尝时,张姐还是笑逐颜开的接过来。 调料都是一样的,炒出来的味道不太一样,要说好吃,还是炒蚬子好吃,吃起来也方便,一口一个,价格也是一样的。 蚬子卖的不如炒海螺丝好,这让如棠很意外,仔细一想,也很好理解。 蚬子看着多,但吃着太快了,一盘坐在那没一会就吃完了。 海螺蛳慢慢唆,一杯能啃半天,而且炒蚬子用盘子装,会给大家一种“这是菜”的错觉,按着菜卖,如棠不占优势。 火车站附近的吃食普遍比市里贵了点,尽管如此,路边的小馆子炒一盘菜,块八毛也吃饱了。 这么对比,如棠的蚬子的确没啥优势。 眼看着十多斤小海螺蛳卖完了,蚬子还剩不少,于耀阳准备收摊回村,卖不出去留下自己吃呗,人吃不完,不还有鸡鸭么。 如棠不甘心,她收蚬子,就说明她有十足的把握能卖出去,让这么好吃的东西剩下,不应该。 这会火车站中午的人流已经少了,继续在这耗时间没有意义。 “耀阳哥,咱们进城。” “…….逗我玩呢?你要把炒蚬子,卖给本地人?”这怎么可能! “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我赢了,把领结退了结婚衣服我给你安排。” “哥哥我十拿九稳的赢,还用赌?”于耀阳想吹几句,但是想到昨天好像就是这么输给她的,咳嗽两声。 “我现在是好青年,好青年能赌吗?我老丈人因为赌博现在还接受党的再教育呢。” “你赢了,就按着昨晚我进屋前的待遇给你。” 就,吧唧什么的。 “赌了!”于耀阳听到一个慷慨激昂的声音是这么回答的。 咦,这是他在说话吗?!他的嘴为什么总有自己的想法? 第20章这是亲情的力量 虽然于耀阳答应时,已经从她志在必得的脸上,读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没办法,她给的太多了。 在“吧唧”一口巨大的吸引下,他朴实的踏入了如棠的陷阱。 收了摊,俩人把熄了火的炉子塞丝袋子里,锅碗瓢盆零七八碎的一并装在另外丝袋子里,俩袋子口系在一起,搭在车座后面,推着自行车往市里走。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火车站又没了人流量,于耀阳猜不到她要把东西卖给谁,就推着车按着她说的走。 “先去啤酒厂。”如棠说。 “咋地,你还想喝酒壮胆啊?”于耀阳欠欠儿地想占点口头便宜。 “我昨晚没喝酒。”如棠回他一个淡定的表情,宛若在说,亲你脸一口,还需要喝酒壮胆? 于耀阳怔住,没开荤的纯情的小伙瞬间耳根泛红。 明明是他先不老实的,可她一句就把他压住了。 这感觉就像是斗地主,他出了一对二,觉得天下无敌,如棠面无表情的甩了个王炸出来。 在擅长的领域被她压制了…… 于耀阳暗搓搓的憋了一口无名小火,俩人来到了啤酒厂。 啤酒厂的大门关着,看门的大爷端着大茶缸子听评书,于耀阳推门进来。 “大爷,能打点啤酒吗?” 大爷放下茶缸,瞥了他一眼,摆摆手。 “啤酒车都回来了,明儿早点去市里排队买,我们厂不对外零售!” 这会买啤酒的方式很特别,大绿瓶特别贵,普通人都买喝散装的。 啤酒厂每天会在中午前放几辆啤酒车出去,三轮车斗里装两大桶,连接着软管,买啤酒就拎着桶或是暖壶过来,买多少就放多少。 动作慢了根本抢不上。 “我家馋嘴娘们怀孕就馋这口,喝不着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于耀阳比比身后的如棠。 大爷抻着脖子一看,啧了声。 “你家这怀了个啥,酒篓子还是杜康转世?怀孕咋能喝酒?” 如棠觉得于耀阳是故意的。 这家伙为了赢得“巨额”赌注,已经不要脸了。 “大爷,他逗你玩呢,我们俩卖炒海鲜的,想搭配点啤酒,这是我自家的咸鸭蛋,你尝尝。” 如棠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掏了俩咸鸭蛋出来。 于耀阳有些郁闷,这不就是他惯用的“以德服人”吗?她学这玩意倒是挺快。 “这多使不得!”大爷端着茶缸的手放下,作势要拒绝,但动作明显是慢了几分的,如棠一看就知道有门儿。 顺势往大爷的大茶缸里一瞥,茶缸子里都是啤酒! 不愧是啤酒厂看门的,瞅瞅人家平日的待遇,拿啤酒当水喝。 “大爷,自行车上有我炒的蚬子,你空嘴喝啤酒多没意思啊,来尝尝。”如棠边说边往外跑,于耀阳冷眼看她以德服人。 “使~不~得~”大爷没啥诚意的伸出手假装拦一下,眼里满是期待。 如棠很快端着个小铁盔回来了,装满了炒蚬子。 这种东西海边不值钱,但是架不住香啊,大爷之前只吃过原味清蒸的,哪儿见过这么华丽的烹饪方式,吃一个连连点头,下酒绝了。 “暖壶给我,我进去给你打。” 大爷抓过暖壶进了车间,如棠抓紧时间跟于耀阳商量价格。 看大爷用茶缸子喝啤酒这个架势,啤酒厂对散装啤酒管控应该是比较松散的。 大爷很可能看在如棠的炒蚬子份上不收钱,但如棠要想把啤酒拿到手,钱是少不了的。 于耀阳总往市里跑,对市场价很清楚,散装啤酒3毛5一升。 暖水壶是3升容量,如棠从兜里翻出钱,找出一张一块钱握在手心。 大爷没一会就拎着回来了,装了满满一壶。 “谢谢大爷,多少钱啊?”如棠问。 大爷摆摆手。 “啥钱啊,拿去喝吧。” 这些都是如棠计划中的客套话,她如果接过壶说句谢谢走人,下次再来打酒可就没了。 如棠把准备好的钱放在桌上,大爷的眼一下就亮了。 “这可使不得!” “使得,我看你特别像我爷爷,咱们爷俩投缘,以后我再来买酒,大爷您别嫌我烦。” 如棠心里的小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她只想弄点啤酒搭着卖她的小海鲜,没想到来了以后才发现,啤酒厂蕴藏巨大商机。 3毛5一升,一升能装4杯。 一杯卖2毛钱,有的是人愿意喝,啤酒车只在市中心一小块买,乡镇根本抢不到。 瓶装的1.04元一瓶,在这个人均工资几十的年代,啥家庭能喝得起这个? 可如果是2毛一杯,她相信很多男人愿意解馋,有几个男人能抗拒烟酒的诱惑? 她爹没有进去接受再教育,一周也会愿意花2毛钱犒劳自己的。 如果她能把散装啤酒销售权拿到手,这就是个绝好的赚钱生意。 想到这,如棠看大爷的眼神都多了丝见亲人的热切,不止大爷相信他真的很像如棠的爷爷,如棠自己都信了。 这钱给了大爷,要不要上交给厂里大爷说的算,想也知道,他不会交,大爷凭空多了一块钱收入,于是大爷看如棠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见孙女时的热切。 “你这小盆先放这吧,等你们收摊了再过来,到时候我把壶给你们把壶满上。”大爷比了比装蚬子的盆,和蔼的说道。 如棠再三道谢,拎着壶跟着于耀阳出了啤酒厂。 如棠算利润,小脸放光。 “咱明儿弄个20升的桶,安个水龙头,做好密封,气儿不能跑出来,跑出来不好喝了。20升就是80杯肯定是不够的,咱们就是试探下市场,后期加量。” 20升,就是80杯左右,在城里估计就能配合炒小海鲜卖完。 20升是看门大爷的权限范围,如棠打算前期就拿这么多,后面如果市场扩大了,她就得以德服更多啤酒厂的人,20升进价7元,能卖16元,净赚11元。 光酒水收入,她和耀阳哥都能比普通工人活的潇洒,但酒水只是个噱头,利用好了,还能赚更多。 如棠越想越高兴,差点笑出声,一抬头,见于耀阳双臂环抱冷眼看她。 “耀阳哥,咋了?” “你出生前,你爷就死了吧,照片都没留下一张吧,你是咋看出大爷像你爷的?” “在我心里,我爷爷如果还在,应该就是这个光辉伟岸的形象,一出手一壶啤酒,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是什么让她吟诗一首?是亲情的力量! 第21章咱这是三赢 于耀阳呵呵一声。 “我发现你这读过书的,怎么比我这个二道贩子还见钱眼开?” 之前真没有发现她有当奸商的潜质。 “我这是心怀天下,咱们做这些也不是只富了自己,不也带动了周围人过好日子吗?” 如棠一点也不觉得赚钱是丢人的事,经济必须要活动起来,大家才有出路,就比如啤酒厂。 明明蕴藏着巨大的市场商机,厂领导却不懂把握机会,每天就鼓捣那么几个啤酒车出去,厂子的产值过剩,啤酒多到不管控,哪怕是看门大爷都能随便喝。 可是外面的人想要求这么一杯,却是千难万难。 这种情况不只存在啤酒厂,各厂都是这样,此时是位于经济开放的交界点,很多厂还在用过去的老思路运营,这种模式根本无法适应高速发展的时代。 供求关系不对等,是现阶段的主要矛盾,她只要抓住机会,积累前期的创业资金也并不困难。 俩人打了啤酒后,直奔市里比较大的厂子,罐头厂。 于耀阳对城里的几个大厂情况都有所了解,如棠问他,哪家厂人多,而且厂子效益不好,一堆人闲着聊天打扑克,他就把她领过来了。 以后世创业者的角度看,根本无法想象工厂效率会如此差。 几百人的大厂,几条生产线几乎都停着,就象征性的留那么一两条,男员工聚众打扑克扯犊子,女员工织毛衣聊家常,也正是这种人员浮肿的结构、效率奇差的工作态度,以及供应销售失衡的状态,才导致了未来几年大批国营厂倒闭。 但如棠这次来,却不是给人家当创业导师的,她人微言轻说了也不会有人听,最重要的是,尽管“大厂末日”已经悄然来临,处在末日尽头的职工们,还在以消极敷衍的态度狂欢,她来,就是想抓住这些工人偷闲狂欢的时机,卖炒蚬子。 摊子一支,如棠甩锅开炒,于耀阳溜达到门卫,门卫室里,几个人正在打扑克,嗷嗷喊声不绝于耳。 于耀阳自来熟地混进去,站在人家身后,背着手,时不时还要指点下人家怎么出牌。 “你哪个车间的?”被于耀阳指点了牌,赢了钱的中年男人转身,喜滋滋的问。 “我外面摆摊的。”于耀阳指了指窗外。 敞开的窗户飘来炒蚬子的香味,打牌的几个人同时看过去。 “那是我媳妇,炒的海蛎子,我家还有啤酒。” 啤酒?! 这俩字的出现,让几个男人手里的扑克瞬间不香了。 “啤酒咋卖的?” “二毛一杯,买盘炒蚬子才能卖,炒蚬子6毛一份。”于耀阳和如棠在来的路上算了,3升啤酒12杯,还剩十多斤炒蚬子,不能卖2毛一份的小份了,直接上大份。 “不买蚬子不行吗?”这几个人都有点馋,可是又有点舍不得钱。 “送你们半份尝尝再说。”于耀阳出去,刚好如棠炒好了第一锅,装了半盘端过来,这几个人一人尝两个,很快就没了。 在寂寞空虚到只能打牌消磨时间的午后,突然有这么好吃的下酒菜出现,这谁能控制的住? 只是没人出声,都在等着其他人先开口,谁先开口谁给钱。 “按着输赢走呗,谁赢了谁就请客。”于耀阳的提议很快引起三个人的同意,只有一个人面色不好捂着兜就要跑,这哪儿跑得住。 被他的工友们按着,从兜里掏出了刚赢来还没焐热的钱。 如棠一直在观察着门岗的动态,从她的角度看,于耀阳肯定没少做煽风点火的事儿,如棠嘴角微扬,不愧是他。 于耀阳首单告捷,如棠在外面也抓紧时间吆喝,虽然这会是上班时间,可是罐头厂人员好多都院里溜达,还有不少在打球的。 罐头加工,就是要把水果煮熟,院里满是甜腻不好闻的熟水果味,突然就飘来辣椒的香气,虽然只有一点点,也足以吸引众人的眼球。 很快有人出来看,如棠趁机把冒着热气的炒蚬子分给大家品尝。 很快就围了不少人,于耀阳也跑出来帮忙,小两口做买卖大气,谁要尝他们都不拦着,有人吃了一个还想吃,他们也给,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笑脸迎客。 很快,罐头厂就传开了,门口来了一对年轻小两口,男的高大帅气,女的漂亮温柔,炒出来的蚬子可好吃了,一点沙子都没有,鲜香微辣,还有啤酒。 门卫室那几个人已经喝上了,那就是活广告。 很快,有人出来买了,啤酒是噱头,但也不是只有男员工买,这动静闹的不小,就连罐头厂隔壁的小学,都有老师出来买。 十几斤的蚬子很快就卖完了。 于耀阳知道,自己亲小脸的福利没了,而且还要痛失他红色毛料奢华领结。 所以收摊时,于耀阳的脸色不大好,如棠倒是笑得灿烂,时不时还要回答围观工人的话。 有些人知道的晚,过来时,如棠的蚬子已经卖完了,都在问她明天来不来。 “来,我们明天还是这个点儿来。”如棠的话让众人吃了颗定心丸,满意而归。 双职工家庭大部分都可以吃食堂,只是食堂的饭菜,哪有这个香? 这几个月,厂里效益不好,食堂上顿白菜下顿土豆,大家嘴里都淡出个鸟,如棠的小摊价格公道,还能喝到啤酒,拯救了麻木的生活无聊的工作。 收了摊,俩人又折回啤酒厂,看门大爷用对待亲孙女的态度飞快地给她打了满满一壶啤酒,如棠照旧付了钱,大爷连使不得都不说了,笑得脸上褶子都要散开了。 钱给到位了,大爷自然也拿出了内部才有的情报。 “明儿你们带个大点桶,50升以下都行,去后门等着,我跟车间主任说你们是我孙女孙女婿,钱直接给他就行,别让别人看到。” 最后那一句,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爷给车间主任赚外快的机会,车间主任也不会亏待大爷,如棠家能拿到更多的酒,三赢。 带来的东西都卖完了,时间还早,如棠领着满脸写着“小爷生气了哄不好了”的于耀阳直奔百货商店。 于耀阳以为她是过来退领结的,没想到,如棠不仅没退,还做了个让他想不到的事儿。 第22章你怕是要失望了 如棠领着他直奔二楼,到了布料区,买了块精纺含羊毛的薄料子,花了四十多块钱。 这是俩人一天的收入。 浅灰色的料子,初夏时穿正好,于耀阳等她退领结,可直到俩人拎着布料出来,领结也没退。 “你整这么个灰色做衣服能好看吗?”他问。 在他心里,这种灰色是老太太颜色,年轻如他未来媳妇这样的小姑娘,都得穿花,还得是大花才能配得上她村花的容颜。 “嗯,能好看,做出来你就知道了。”如棠笑眯眯的看着他,脑子里已经想象出他穿着西裤白衬衫的样子了。 她看出他对那个领结很重视,思来想去,还是别退了。 给他搭配条好看的裤子,用剩下的料子自己做个发带,这样俩人身上的白、红、灰,交相呼应,拍出来的照片肯定好看。 不能现在告诉他,于耀阳要知道是给他做衣服,肯定会拽着她退货,这男人对穿是一点追求都没有,白瞎了生得这么高大挺拔。 这会才不到三点,俩人把灶具送到王叔家,王叔的媳妇在家,见到这俩人又来了,脸一下就拉下来了。 “婶儿,你家水管能不能借我用用?”如棠客气的问,她带来的炊具需要刷洗干净,就不用来回带回去折腾了。 王叔家住的是烟厂分配的房子,独立的小院,院子里有水井,院里种了不少花,一看就是诗情画意的人家。 “自己用吧,别把我的地砖弄脏。”王婶儿双手环抱,靠在井边拉拉着脸,一副监工的模样。 于耀阳忙着卸东西,没留意这边,如棠看出了她心里的不快,一边打水一边跟她搭话。 “婶儿,在市里租房子一个月得多钱啊?” “你们要租多大的,是放东西的下房吗?那一个月三五块就够了。”听到她打听房租,王婶儿的脸色马上缓和,热情地介绍起来。 “这会也没多少人肯愿意把下房租出来,不知根不知底,农村人不干净,给人家下房弄脏了收拾不出来,不过你要租,我可以帮你问问我亲戚。” “暂时还没想好。”如棠假装没听懂她话里的歧视,心态平和的把碗碟洗好。 她们用了人家的院子,人家有意见也是人之常情,但接下来,王婶儿的话就让她不悦了。 “我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农村人不爱干净也就算了,一个个心术还不正。我亲戚家上礼拜找了几个农村亲戚过来盖房子,走的时候丢了好几样东西,穷疯了哦,手脚不干净,哎,我没说你,我就是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 王婶捂着嘴笑,仿佛她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玩笑,谁要是跟“玩笑”动气,那就是气量小。 “嗯,我理解的,就事论事,那你应该跟事儿说,而不是对我这个人说,您说话直我不介意,因为我这人也挺直的。”如棠也用笑呵呵的表情回了回去。 王婶儿笑不出来了,眼里满是愤怒,用看似自言自语的方式说话,声音刚好够如棠听到: “阳子也真是想不开,放着城里人的日子不过,非得跟农村人在一起,早晚得沾染农村的那些恶习。” 如棠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王婶儿却还不自知,捂着嘴笑道: “不过呢,农村和城里串儿出来的孩子,骨子里就有了农民的劣根性,就算进城也是本性难移——哎,我没说阳子啊,你千万别多想。” “没事儿,我这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也有不少毛病,比如长得丑心还不太好的,说话我就听不太清楚——婶儿你刚刚是不是说话了?”如棠无法容忍别人说于耀阳不好。 串儿,这是用来形容杂种狗的,王婶儿用这个词形容于耀阳,这就是捅了马蜂窝。 王婶儿的脸瞬间变的很难看。 “我们农村人性子就是直呢,你这样高贵的城里人肯定不能跟我一般见识。” 王婶儿表情要吃人了。 这俩女人一来一回的过招,都没让于耀阳听到。 于耀阳搬完了东西去边上的自行车摊给自行车打气去了。 打完气,看如棠这也收拾完了,于耀阳把车上挂着的一兜杏拿下来,那是他今早出门时,他娘特意叮嘱他带过来的。 农村这玩意不值钱,城里想吃还得花钱。 王婶儿被如棠怼得一口气上不来,如果不是她男人说于耀阳的爹是有用,她早就翻脸了,视线落在于耀阳车把上的杏,表情才缓和下来。 “走吧。”如棠过去按着于耀阳的手,于耀阳虽然不懂,但也配合的放下兜子。 王婶儿刚缓和的表情,又沉了下来,咣当一声把门关上,直接掉脸了。 “咋了?”于耀阳掏出个杏在身上擦两下递给她,如棠接过来咬了一口,酸甜可口,真好吃。 “人家嫌弃农村人脏,咱就别上赶着给人家找不痛快了,走吧,先转转,找房子。” 她没有把王婶儿那些满带歧视的话复述给他听,跟他说他肯定会跟王婶儿打起来,她要亲自上,这是女人的战争。 D市市中心就那么大的地方,这会还没开发,于耀阳领着她在城里转了几个地方,如棠都不太满意。 她想租一个靠近高中的独立院子,将来结婚了,说服婆家进城,她继续读书,院子大点,带个下房装货。 不过这目标太遥远了,眼下先解决物品存放问题就行。 城里这会很少有楼房,大部分都是各大单位分的平房,自己出钱在院子里加盖下房,用来存放杂物。 俩人骑着自行车绕了一圈,最后选在了糖果厂的后院家属区,这里位于火车站和几个大厂之间,方便小两口做买卖。 整整三趟房,住的都是糖果厂职工。 于耀阳把自行车停下,如棠下去打听。 “姐,你家下房租吗?”她问坐在胡同口洗菜的女人。 女人抬眼好奇的看了她一眼,看是个漂亮姑娘,语气缓和。 “小姑娘,租下房干啥呀?” “我和我男人摆摊做点小生意,晚上放货用。”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 第23章这人能处 “你去前趟街加工厂那边打听吧,他们厂效应不好,家里都缺钱,咱们糖果厂是大厂,谁家也不可能因为这点钱把房子租出去的。”大姐语气满是骄傲,颇有点以厂为家的自豪感。 如棠笑着点点头,她知道大姐没恶意,糖果厂的效益可能真的挺好。 看来她要铩羽而归了,有点遗憾,她很喜欢这里,她在城里转了这么久,就糖果厂下房宽敞交通方便。 大姐说的加工厂她也去过,下房倒是不小,可是太味儿了。 加工厂那股刺鼻子的味道蔓延好几条街,哪怕是存放货,她都受不了。 于耀阳在她跟大姐聊天时,一双眼也没闲着,突然,他的视线落在某处,亮了起来。 “再赌一局怎样,我如果能在这给你租到房子,你就按着昨晚的标准给我……咋样?” 于耀阳语调飞扬。 他能看出如棠喜欢这个地方,想着趁机揩油,提出了豪赌要求。 如棠不知道他的想法,但他的语气实在是让她难以拒绝,谁能拒绝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呢? 如棠点头同意。 他斗志昂扬的跑到前面,前面有个水沟,他直接跳下去了。 “啊!”如棠吓了一跳,这干啥啊?! 就为了亲一口的赌约,直接跳河沟了? 站起来才发现,那条沟里没有水,干涸了。 沟里面有个胖女人,似乎弯腰捡着什么,于耀阳过去跟她一起捡。 “她捡什么呢?”如棠问洗菜大姐。 大姐抬头看了眼,摇摇头。 “那是我们车间主任他媳妇,捡烂西瓜呢。” “捡那个干啥?”如棠看于耀阳帮着人家一起捡,好奇地问。 洗菜大姐用手比了比河沟上面的一群芦花鸡说道:“呐,喂鸡呀,主任媳妇是农村来的,特喜欢养这些玩意,上午运西瓜的车翻了,西瓜摔碎了没人要都丢河沟里了,她就捡回来喂鸡了。” 大姐说完又摇摇头。 “家里也不缺钱,鼓捣这些干啥啊。” 如棠沉默,她在想于耀阳为啥那么笃定一定能租到房子,想了一会,明白了。 他一定是比她早一步看出,主任媳妇是个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说不定会愿意把下房租给他们。 这个家属区住的都是双职工,面子比天大,也不差钱,不愿意把下房租出去,想要在这里租房子,就得找个与众不同的。 这种细枝末节看似不相干的东西,他一眼就能察觉,她还要想想才能转过弯来。 如棠感慨,可能这就是顶级商人才有的直觉吧,他天生就该做生意,谁能想到这个后世叱咤风云的大国商人,年轻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占媳妇点便宜,亲个小脸啥的。 智商都点在了奇怪的地方……如棠越想越觉得逗。 隔了一会,于耀阳扛着一麻袋西瓜过来,冲她挤挤眼。 “我赢了,嫂子愿意把下房租咱们,一个月2块钱。”语气简直不能再骄傲。 他背的这是烂西瓜吗? 不!他背的是纯爷们的面子,还有亲小脸的豪赌! 连续输了她两次,这次他觉得自己赢得了全世界,美死! 如棠对他竖起大拇指,这一局,她输的心甘情愿。 洗菜大姐有点惊讶,看着跟于耀阳一起走过来的胖嫂子。 “你不跟张主任商量下吗?他能同意你把下房租出去?” “闲着也是闲着,租出去多好,再说我瞅着小于这孩子实在,小两口做点买卖不容易,我帮衬一把能咋地?”胖嫂子说话带口音,一看就不是城里人,说话干净爽利,透着一股沙楞劲。 “谢谢嫂子!嫂子我帮你拿吧。”如棠站起来,想要接过嫂子手里的袋子,被嫂子豪爽的推开。 “不用,在家干活习惯了,这算啥。” 如棠对这个胖嫂子的印象就非常好,在她身上,如棠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勤劳朴实肯干活。 于耀阳帮着胖嫂搬运完碎西瓜,胖嫂子带他和如棠看了自家的下房,说是下房,面积一点不小,屋里还有个炕,比如棠家的卧室还大呢。 “你俩要是忙活太晚回不去,在这住一宿,回头带个铺盖过来就行,院子里有井,水随便用。”胖嫂子痛快的说。 如棠非常满意,一口气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又把车把上的杏给了胖嫂子,缔结友谊。 房子租下来,就可以去王会计家把东西搬过来了,听到如棠要搬东西,胖嫂子很爽快的从后院推了一辆倒骑驴出来,如棠看到这个,眼睛都亮了。 倒骑驴是北方特色,是一种倒着骑的三轮车,三轮车的车斗都是在后面,倒骑驴的车斗在前面。 “你俩把自行车放我家,骑我这个倒骑驴去吧,这是我亲自改的,轻快还能拉货。我平日里就用这个装点东西,可好骑了呢。”胖嫂子是个热心又不失精明的女人。 倒骑驴是她用废旧自行车改的,车斗是自己焊接的,成本还没于耀阳的二八自行车贵呢,所以她根本不怕于耀阳和如棠骑着她的倒骑驴跑路。 “嫂子,你还会改装这个?!电焊你也会?!”如棠看着倒骑驴俩眼锃亮,好东西啊。 胖嫂骄傲的扬起下巴,提起这,她可有精神了。 “我在乡下时,拿着女人的工分干的活跟男人一样多!男人能拧钢筋做力工,我也能!上面不是说,女子能顶半边天吗,男人能干的活儿,我都能干,我进城也没事儿,就喜欢琢磨这些。” 就连于耀阳听了都佩服,这嫂子是真虎,啊不,是真猛。 如棠就更崇拜了,其实胖嫂这种性格,在这个时代也挺多。 这也跟当下的背景有关,妇女解放了思想,双职工家庭遍地都是,妇女工作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力气活也有女人抢着做,以劳动为荣,真正做到权利和义务对等。 “我喜欢养点鸡鸭,没事儿就去赶集,一次性拉不少东西回来,就想买个三轮车,结果一打听价格,好家伙,要我家老张大半年工资!就这还得要票呢,有天我看到有人收破烂自行车,我就打听。” 胖嫂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看小两口是真心听她说话,不像其他城里人那么瞧不起人,她话匣子就打开了。 如棠看着胖嫂心里涌现出几个大字:这人能处 第24章自行车撞的人关我于耀阳啥事 胖嫂分享她改装自行车的经验。 有人收废弃自行车,她好奇,问干嘛,那人随口说了嘴,改倒骑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胖嫂就琢磨起来了。 “这玩意不就是半辆自行车几根管子焊起来的吗?咱也能做!我跑到老张单位学电焊,借了电焊机拿了管子,一个礼拜就研究出来了!” 如棠竖起双手大拇指,她觉得只竖一只都不够尊重,就冲嫂子这旺盛的精神头,她以后要不发家致富,如棠都不信。 于耀阳蹬着倒骑驴带着如棠去拉东西,如棠感慨: “嫂子能处啊。” “你是看上人家的倒骑驴了吧?”于耀阳一语道破天机。 “我的确是看上她这个手艺了,但我更敬佩的,她这种积极向上的精神,在她身上我看到了北方女人的干劲。” 勤劳,要强,独立,豪爽,还带了一点不讨人厌的小精明,如棠毫不避讳,她非常喜欢这样性格的人。 “让我琢磨几天,我也能鼓捣出来,这玩意又没啥难的。”于耀阳听她这么夸别人,心里的小酸泡泡咕嘟咕嘟的冒。 她咋不夸夸他呢? “你的优点太多了,我夸不过来啊。只是咱们也要保持空杯心态,承认别人的优点,不断的完善自己。” “空杯心态是啥玩意?”于耀阳好奇。 “从前有个佛法造诣很高的人去看望老禅师,禅师的徒弟接待他,他却瞧不起人家,觉得徒弟不配跟他说话,老禅师恭敬的接待了他,并不断的给他倒水,水都满了,老禅师也不停,继续倒。耀阳哥,你通过这个故事想到了什么?” “老禅师上厕所时,可能会尿裤腿上。” “???”这特喵的是个啥回答,如棠蒙了。 “你看啊,水满了,还跟那一直倒个不停,这说明啥?手不好使唤了,开闸放水时说不定扶不正,有很大概率尿裤腿上。” “艾玛。”如棠扶额,她错了,她就不该跟他讨论哲学。 “要不我给你模仿下,你看,他手肯定哆嗦——”于耀阳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开始模仿老年人的手抖。 “大可不必模仿给我看!” 如棠不兜圈子,直接把后半部分的故事讲完。 “那人问禅师已经倒满水了你为何还在倒禅师回答你既然已经认为自己的佛法造诣很高了为什么还要来我这请教?” 这一大串,差点没给她说出大脑缺氧,标点符号都来不及用! “你说那么快干嘛?”于耀阳挑眉。 “我怕自己停顿,你就插科打诨接浑话。”再给她整一句禅师尿裤脚子,她真的会破防。 “哈哈哈,你要把老子笑死。” “……”如棠跟他过了半辈子,还是搞不懂他奇怪的笑点,明明是他很搞笑好么! “我说这个,其实是感慨王婶儿那样的人,她自己也没有过上太好的日子,却傲慢的瞧不起农民。” “你是因为她瞧不起农民生气,还是因为她瞧不起老子生气?”于耀阳一语道破天机,如棠的脸腾就红了。 讨厌的家伙,那么聪明干嘛? “你听到我俩说话了?”如棠问,她记得她和王婶儿对线时,他不在场啊。 “还用听?咱们出门时,她那脸跟用粪坑里的水洗了似的,臭得吓人,而且,能让脾气这么好的你提出马上搬家这种要求,肯定是她的破嘴没说人话。” 于耀阳虽然喜欢逗如棠,但不代表他是个粗心的男人。 “其实我也不是太温柔的人……”如棠有点脸红,“你都没问我俩因为啥怼起来,怎么就知道是我占理呢?” “这还用问?让你不高兴本身就是她的错,老子娶的是媳妇又不是菩萨,你不喜欢就骂,骂不过找我,我替你揍她。” 于耀阳摆明了帮亲不帮理,他根本不关心谁占理,他只在乎他未来媳妇高不高兴。 说话间已经到了王会计的家。 王婶儿正站在门口,叉着腰,扯着嗓子跟邻居骂骂咧咧: “现在的农村人啊,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生在农村就该认命种地,不好好劳动好逸恶劳,就想着进城捞钱,这是要走资本主义路线啊!” 如棠离着远远的就听到王婶儿刺耳的声音了,看来是被她怼过后心里不平衡,找邻居说她和于耀阳呢。 “王婶儿,你为啥对农民意见这么大呢?”邻居听她一口一个“农村人”如何,有些听不下去了。 “我家在农村的亲戚就不错啊,经常给我们送菜,这几年城里好多厂子都不景气发不下来工资,人家农村有地种不缺吃喝,日子也不比咱差。”另外一个邻居也看不下去了。 谁家没几个农村亲戚?往上倒几代,谁家不是农村的? 王婶儿见邻居们都不站在她这边,声调拔高了。 “我讨厌农民是因为我家的农村亲戚都太不像话了,就说我一个远房表姐嫁到城里来了,她男人是车间的小头头,明明给她安排了工作,好好的工人不做,非得趁着下班没事儿捡破烂,丢不丢人?上次我看到她整了一堆铁管子,焊了个破烂车出来!她就跟折腾我家那俩农村人一样,早晚都得被抓进去!这些农村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王婶儿咬牙切齿,一想到那个胖墩墩的表姐,她就来气。 她男人年轻时,差点跟那个表姐订亲,后来机缘巧合那俩人没成,可这么多年了,她男人一直没忘了表姐。 表姐进城后,她男人更是有意无意的夸,说表姐会过日子,养了很多鸡鸭,家里总有吃不完的鸡蛋,鸡蛋吃不完还会分给邻居,据说人缘可好了,让王婶儿学着点。 “我巴不得老天开眼打个雷,劈死这些不安分的农村人!啊!!!” 王婶儿话音刚落,于耀阳的自行车就撞到了她的后背。 车速的控制的,慢慢悠悠的撞过去,伤害不大侮辱极强,吓得王婶儿嗷的一声惨叫,径直的撞向墙。 跟她聊天的几个邻居都傻了。 就见骑自行车的那个小伙长得俊朗,笑起来脸上还有个酒窝,跟在他身边的姑娘亭亭玉立,好一对俊男靓女。 “不好意思啊,我的车比老天爷的速度快,可能它也有点自己的想法,看到嘴贱的就想撞吧。” 于耀阳摊手,自行车撞的人,关他于耀阳啥事? 第25章那他就不客气了 王婶儿的愤怒值已经到了极限,不顾邻居们还在指着于耀阳说道: “如果不是看在你爸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们这些农村人吗?” 于耀阳活动了下手腕,如棠赶紧拽着他。 “不能打。” 虽然王婶儿很膈应人,但是她家跟王叔的合作还要继续呢。 把王婶儿揍了,乡亲们那些卖不出去的陈年大米怎么办? 就看在父老乡亲们囤的沉米份上,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揍王婶儿。 “我们是来取东西的,以后也不会放在你家了。”如棠说完就跟于耀阳进去搬东西。 周围的邻居们一看就明白了,哦,是老王他媳妇得理不饶人,挤兑农村人。 人家小两口要强,不跟她处了。 马上有人窃窃私语,对王婶儿的行为议论纷纷。 有这么个邻居,她们也觉得丢人。 王婶儿挨个瞪说她的人,大家都不想招惹泼妇,纷纷躲开。 “这车你们哪儿来的——我知道了,你们这些农村人偷东西!”王婶儿拔高音量,犹如发现了什么似的。 于耀阳抱着自家的厨具,嫌她碍事,用脚把她扒拉开。 王婶儿不依不饶的跟在他和如棠身后,语气渐渐变得慷慨激昂。 “这车是我表姐的,我认得!车座套就是她自己勾的,你们竟然偷她的倒骑驴!” “原来嫂子是你姐啊,恕我直言,你看着比她年长啊。”如棠把手里的暖壶放在车里,于耀阳不让她搬重物,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王婶儿对线玩儿吧。 王婶儿非得跑到她跟前刷存在感找虐,她能咋办? 如果她不怼几句,轮到她男人出手,那就不是骂几句就完事儿了,王婶儿肯定要挨揍。 所以为了避免王婶儿挨揍,如棠只能心怀善意的怼几句。 王婶儿是无法体会到如棠的善意的,她被如棠那句“你比她看着年长”气得冒烟,指着如棠的鼻子,哆嗦着说不出话。 “你看,你一生气,表情就很容易变形,真的很容易长皱纹的。”如棠又好心相劝。 王婶儿被她气得失去理智,她发现这个农村丫头牙尖嘴利,说不过如棠就抬起手准备打她一巴掌。 于耀阳搬着炉子过来,看到这一幕,抡着炉子就要砸。 如棠赶紧推开王婶儿,把王婶儿推了个趔趄,她自诩救人,但王婶儿就不那么想了。 她被如棠推坐在地,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气得拍着大腿嗷嗷哭。 “偷车还这么嚣张!你们都该进去呦~~” 于耀阳搬完了东西,双手环抱看猴戏,还不忘跟如棠交流下心得:“她这样,也不比咱们的老娘们撒泼打滚好看哪儿去啊,谁给她脸嘲笑农村人的?” 如棠简直是不能再认同了,素质这东西,真的跟城里农村无关,哪儿没几个奇葩呢? “别喊了,再喊脸上的皱纹更多了,更显老。”如棠坐在倒骑驴上,挺真诚的劝,车一点点远去,王婶儿见这俩人走远了,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指着俩人的背影骂道: “我要去派出所举报你俩偷车,你们等着!” “哎,这智商可咋整啊,我都说她比嫂子老了,她怎么就想不到咱们跟嫂子认识呢?”如棠都不知道咋说王婶儿了,只有一个字,蠢。 真要是去报案,查一圈只能是自取其辱,滥用警力资源少不了要被批评教育,咎由自取。 东西放到新租的房子里,如棠想找嫂子,请她帮忙改装一辆倒骑驴,她可以出钱。 不过嫂子不在家,好像是去挖野菜去了,一身干劲儿的女人闲不住。 时间不早了,俩人只能回村。 如棠抱着暖瓶,那里面有满满的啤酒,她本想拿到村里卖掉,不过于耀阳没同意。 她还以为他是要自己留着喝,俩人在外面忙活一天,喝点啤酒解解乏也挺好。 如棠是真的累了,她早晨三点多就起来忙了,这一天尽管于耀阳承包了绝大多数的体力活,但她还是挺累,回去的路上坐在自行车横梁上睡着了。 于耀阳怕她掉下去,一路都在小心的用手臂挡着她,在她快要掉下去时扶一把。 车停下来,如棠一激灵,醒了,眼里满是困惑,似乎在想她为什么会在这,迷糊又可爱的样子逗乐了于耀阳。 “在这等我一会。”他把她抱下车,自己进了供销社。 如棠这会也彻底醒了,四处张望,咦,这不是大黎村啊。 周围陌生的景色让她有点迷糊,此时太阳落山,天黑了,灯泡晃在牌匾上,张家村供销社。 张家村…….这不是她姥姥家吗? 她突然想起来了,白天时,她随口说了句,今晚她想来姥姥家把她娘接回去,他当时忙着生炉子也没回她,她还以为他没听到呢。 想不到他都记下来了,真就带她过来了,如棠觉得很窝心。 于耀阳拎着两个油纸包出来,里面装着糕点和糖,还夹着一盒麦乳精。 这些礼物在这会绝对算得上贵重,但他还是有点不满意。 “本来想买罐头的,竟然没有!城里罐头厂职工闲得无所事事,供销社罐头却脱销,这都什么事儿?” 他还想着给岳母留下个好印象呢,没有罐头,总觉得少点啥。 “已经很贵重了,你身上还有钱吗?”如棠问。 摆摊的钱都在她这,他倒卖大米赚的应该都给她买裙子了。 “足够了。哥哥我有的是钱!”于耀阳故作潇洒的顺顺头发,还摆了个造型。 如棠默默的把手塞到他兜里,掏出了一块钱。 气氛陷入尴尬。 于耀阳买完东西就只剩下这么多了,本想当着她吹个牛,没想到她太聪明了,轻松识破。 “走吧,先去我姥家。”如棠很自然的掏出两张十块钱放他兜里。 于耀阳蹙眉,刚想说两句,就见她目视前方,用很平淡的口吻说: “给你的零花钱。” 媳妇给丈夫发零花钱,这是很正常的事。 于耀阳眉心舒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不客气了。 第26章脸皮厚的反客为主 如棠的姥姥家在张屯最里面,是两间砖房。 如棠的舅舅非常能干又很孝顺,姥姥家是屯里最早住上砖房的人家。 院子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就着院子里的灯,如棠看到了姥姥家院子里乱糟糟的景象。 两伙人正在争执,吵闹声,哭声,混在一起,似乎还动了手。 灯光晦暗,她看得不是太清楚,不知道是谁和谁打起来了,如棠眯眼仔细看的工夫,身边的于耀阳已经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直接冲了过去。 如棠怕他吃亏,把车停在院外也跟着跑进去。 院子里,如棠的舅舅郝旺穿着背心,手里拎着木棍,以一打五,他只比如棠大几岁,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身是劲儿,但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已经落入了下风。 他身后的郝梅拄着拐杖,抹着眼泪,混乱的场面让她束手无策。 “郝梅你这个扫把星!你把我弟弟克得进了局子,我们老陈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陈财叫嚣,他身后的几个陈家人跟着喊,一副要拆房子的凶恶嘴脸。 “放你爹了个屁!我姐被你那个杀千刀的弟弟打到胳膊骨折,这几日一直在娘家,谁知道你那作恶多端的弟弟怎么进去的!”郝旺护着姐姐。 陈家这边来了五个人,一拥而上将郝旺围在其中,眼看着郝旺就要吃亏,一道慵懒的男声从众人身后响起: “咋地,你们是欺负我们家没人了,这么多人打我舅一个?” 众人闻言看过去,陈家的人和郝家的人同时变了脸色。 于耀阳! 陈家人变了脸色,是因为都知道于耀阳干架厉害,据说这小子十几岁就已经打遍了周围几个村子无敌手,年纪轻轻就成了附近该溜子们的精神领袖。 郝旺姐弟俩看到他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脾气耿直的郝旺更是脱口而出:“别跟那嬉皮笑脸的套近乎,谁是你舅?” 郝梅之所以被打回娘家,就是她坚持反对女儿如棠嫁给街溜子,她虽然性格软弱,但是在女儿的婚事上表现出了绝对的坚持,郝旺虽然不是大黎村的人,但对大黎村远近闻名的街溜子还是知道的。 他站在姐姐这边,坚决反对这门婚事,在郝家人看来,让如棠嫁给于耀阳就是推孩子进火坑。 郝家老头早些年死了,老太太这几年生病脑子有些糊涂了,家里就只剩下没结婚的郝旺管事,今儿姐弟俩正在研究把如棠喊过来偷偷送走,以此躲避这门婚事。 还没讨论出个结果,陈家哥俩领着人上门了。 陈福被如棠大义灭亲,送到局子里接受教育去了,陈家人想找如棠问彩礼钱的事儿,如棠起早贪黑的做生意不在家,他们堵不到如棠,索性跑到郝梅娘家闹事。 如棠的彩礼不止是她亲爹惦记,陈家的亲戚们也都惦记。 大爷陈财早早的给儿子相中了门亲事,想着“借”200块钱充充门面,二大爷陈运,也就是陈桂兰的爹,虽然没啥要用钱的地方,但大哥都“借”了,他也不想痛失机会。 陈老太更是支持自己的俩儿子平分如棠的彩礼,老陈家三房就如棠家没儿子,陈老太自然更偏向大房和二房,这两家跑过来闹事,也是陈老太授意的。 虽然如棠的彩礼下落不明,但陈家人知道郝梅的弟弟做小买卖手里有钱,只要给郝梅扣上个克夫的屎盆子,再打着拿钱救陈福出来的幌子,郝家总会拿钱出来。 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没想到郝旺是个硬茬,不仅一分钱不出,还把陈家人打出来了,两方人马激烈交战,眼看郝旺要被陈家人打趴下了,于耀阳从天而降。 郝旺看到这个街溜子就来气,听到于耀阳喊他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舅,咱家的事儿咱们关门自己说,先把这几条上门犬吠的狗打出去。”于耀阳对未来媳妇的娘家人非常客气——在他心里,谁疼如棠谁就是媳妇的娘家人,陈福那个老赌鬼不算,被他开除了“娘家籍”。 郝旺虽然不喜欢于耀阳,但觉得他说的这句话还是挺动听的,老陈家这些见钱眼开的玩意,可不就是狗么。 “于耀阳!你咋好赖不分?我们都是支持你跟如棠结婚的,郝家人反对,你帮着郝家打我们?”大爷叫嚣。 他身后跟着的俩年轻男人也拼命点头,这都是大爷的儿子。 “什么叫好赖不分?我们爷俩的事儿,轮得到你们汪汪?” 于耀阳说罢,一记扫堂腿踢飞距离他最近的陈运。 顺手抢过陈运儿子手里的棍子,咣咣两下把人打趴下,站在陈财身后的俩儿子见状打都不打了,掉头就跑,差点撞到如棠。 小的都跑了,剩下俩老的也不敢嘚瑟了,换做别人,他们还能摆摆长辈的架子,但面前的可是于耀阳啊! 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街溜子,六亲不认,他才不管是老是小,尊老爱幼这种品德在他身上根本不存在,男女老少得罪他一视同仁,揍就完事了。 陈家两老的往后退,脸上满是忌惮,突然,他们的视线落在了如棠身上。 对钱的贪婪让他们都顾不上害怕混不吝的街溜子了。 大爷冲到如棠面前质问:“彩礼哪儿去了?” “这你应该问陈福,跑我姥姥家闹什么?”如棠把皮球题到她爹身上,大爷还想说什么,于耀阳过来了。 “咋地,你是皮子太紧了,摩托车打不着火,你欠踹?”于耀阳活动手腕。 大爷不敢待了,撒腿往外跑,嘴里还念叨着:“赶紧把你爹赎出来,家里还有事等他商量呢!” 二大爷见大爷都跑了,也不敢逗留,抓起被于耀阳打趴下的儿子,也跟着往外跑。 如棠冷眼看着这些跳梁小丑,欺软怕硬还都是法盲。 派出所又不是山寨,赎什么赎? “都站在外面干嘛,进屋说啊。”于耀阳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过去拍舅舅的肩膀,郝旺一把推开他,正要撵于耀阳出去,如棠开口了。 第27章这该死的默契呦 “结婚的事不用再说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嫁给他,我今日来,说的是陈福被带到警局的事儿。” 这一句话,蕴藏了两个巨大的信息。 信息量大的要炸了郝家兄妹的大脑,一时间竟不知道先对哪句话做出反应。 “进屋说。”须臾,郝旺开口,看于耀阳的眼神依然是不友善。 他依然不喜欢于耀阳。 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把于耀阳划分到了不务正业的那个范畴里,只是外甥女既然开口了,他做舅舅的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行人进了屋,如棠坐在了母亲的身边,郝梅仔细的打量着闺女,默默的擦了擦眼角。 “娘,你明儿跟我们进城,先把腿看了。”如棠看着她娘,一时间没忍住,热泪盈眶,握着她娘的手,这一下,她等了一辈子。 前世她逃婚后,陈福那个狗男人也不知道对她娘做了什么,把她娘逼到了上吊自尽,如棠回来后,人都下葬了。 无数个梦里,她都悔不当初,后悔自己不该一走了之,如果她在家,她娘又怎么会上吊? 现在她回来了,有她在,没人再能动她娘。 “不用了,我这腿也找人看了,没什么事。”郝梅拘谨地说,如棠知道,她是舍不得花钱。 “去看看吧。” “去看看吧。” 于耀阳和郝旺竟然一起出声。 俩人对视一眼,于耀阳冲郝旺笑笑,郝旺有骨气的把头转到一边,耳朵却是竖着,等着听于耀阳的下一句。 “你在这,舅儿自然会照顾好你,可是如棠担心啊,这几日她吃不好睡不香,心里只惦记着你,去医院看看,没事儿更好,省得如棠担心。” 于耀阳的这番话说得非常好,郝旺转过头疑惑的看了他几眼。 这小子,好像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混啊? “如棠,你做生意了?!”郝梅惊讶的看着闺女,这丫头从来都是胆小的,怎么一下子做起了生意? 如棠把舅舅的眼神看在眼里,知道刷好感的机会到了,马上从兜里掏出奖状。 “我跟耀阳哥摆了个小摊,顺便还抓了个人贩子,娘,舅儿,你们不知道啊,景全竟然勾结人贩子要拐卖我,多亏了耀阳哥.......” 如棠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儿说了。 瞒下自己重生的事儿,就说她无意中偷听景全跟人聊天,然后于耀阳是怎么救了她,俩人怎么一拍即合的做生意,又怎么智斗人贩子,一五一十的讲述一遍。 当然,陈福拿着彩礼聚众耍钱,被带到局子里接受教育的事儿,她更是浓墨重彩的说了一遍。 郝梅姐弟听完,表情简直是精彩纷呈。 短短两日,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一时间,姐弟俩竟不知道该庆幸闺女没被抓走,还是高兴陈福进去没人捣乱,还是感慨于耀阳竟然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娘,我们俩这两天也赚了点小钱,你跟我们回去,好好看看腿,等我和耀阳哥结婚了,那老头子也该放出来了,到时候你俩离婚吧?” 如棠说完,屋里霎时安静下来。 就连于耀阳都愣了下。 他没想到,如棠竟然能说出让她亲娘离婚这样的话来,当着于耀阳的面就敢说这个,她是真没把他当外人。 “离婚?!”郝梅被女儿的话吓了一跳。 隔壁屋更是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不行!” 躺在隔壁的郝母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她身体不好,卧床不起,但是一直惦记着女儿的家事,听到外孙女说要让郝梅离婚,郝母忍不住开口阻拦。 “我倒是觉得,如棠说的对!”郝旺起身去了隔壁,没一会,扶着郝母过来。 郝母瘦成了一把骨头,看着有点吓人,瘦小枯干的,放在炕上,怒瞪着如棠。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哪有亲女儿让自己爹妈离婚的?我们郝家就不能出被人休了的女儿,说出去,那是要丢死人的!” 老太太还裹着小脚,但如棠觉得她姥裹的不止是脚,可能还有小脑。 “什么叫被人休?这是我娘不要他,一日是赌鬼,终生倒大霉!他这么多年没有管过家里,有点钱就出去赌,我娘也被他打得不轻,就连我读书也是托了舅舅的福,这样一个男人,不离婚还等着他打死我娘?” “说的太对了!”郝旺赞许的看了眼外甥女,他以前咋没发现这孩子这么懂事? 这些话,郝旺早就劝过他姐,但他毕竟只是个弟弟,哪有如棠说话有分量。 “再过几年他就老了,到时候也打不动了,年少夫妻老来伴儿,你娘跟他也有个照应,就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也没个儿子养老,真离婚了,你让你娘回来拖累你舅?” 郝母说几句就要喘几口,一看就是活不了多久了,她脑子里陈旧的想法跟她这具行将就木的身体一样,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这话说的不对。” “这话说的不对。” 于耀阳跟郝旺又是一起开口,如棠挑眉,看不出来啊,他跟舅舅,还有点心有灵犀? “姥,你说你自己闺女我不插嘴,但你说我未来媳妇,我就不乐意听,啥叫赔钱货?就老陈家那些孙子,加在一起,能抵得过如棠一半能干吗?再说了,婶儿是没儿子,但是如棠跟我结婚后,她也是我娘,一个女婿半个儿,四舍五入,我就是她儿子,我给她养老。” 这话一说出来,郝母不吭声了,不是被于耀阳这番话打动了她,而是老太太感觉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气势太吓人,老太太欺软怕硬,不敢说话,咳嗽几声,哼唧着难受,眼睛一闭,开始装死。 “你这些话当真?”郝旺看于耀阳,眼里充满了审视,也有藏不住的赏识。 “男子汉一口吐沫就是个钉,我说到做到。”于耀阳难得正色。 如棠看向郝梅,气氛已经到这了,就等着她表态了。 “我,我——”郝梅看看躺炕上哼唧的老太太,陷入了迟疑。 要说她不想离婚,那是假的,这么多年被打的一点感情都没了,可真让她顶着压力迈出这一步,她又感到莫名的惶恐。 如棠看她娘这优柔寡断的模样,心里急得直冒火,放大招。 第28章要不你俩结婚得了 “娘,你要是不跟他离婚,我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如棠这话一出,郝梅顿时一震,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女儿的幸福对她来说,是比天还大的。 “我和耀阳哥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你看。”如棠把兜里的钱拿出来。 就连躺那装死的郝母都睁开眼,看到如棠掏出来的一叠毛票,郝母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精神了。 “你俩也走私去了?!”郝旺大吃一惊。 如棠没有问舅舅是怎么知道走私的,更是对舅舅那个细思极恐的“也”字装作听不到。 “我们不会做那种事,我俩有能力光明磊落不违法的把钱赚了,没必要掺和那些。” 这也是如棠重生后就想好的。 她和于耀阳要干干净净的赚钱,不能钻这个漏洞,二人的家族未来是要成为民族产业顶梁柱的,每一个历史都要禁得住推敲,耐得住群众刨根问底的考验,这就是格局。 “我要说的是,我和耀阳哥结婚后,陈福肯定隔三岔五的跑上门要钱,我娘如果离婚了,跟着我们过,我们就能顺理成章把陈福拒之门外,可如果不离婚,你在他手里,就是人质,我们不给钱他就得打你。” 如棠没有说接下来的话,但是大家都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郝旺对如棠的话简直不能再认同了,因为这么多年,他不断的帮扶姐姐一家,就是因为姐姐和外甥女在人家手里握着。 他不给钱,陈福就打他姐。 他姐又是个没主见耳根子软的,陈福找到了财富密码,不仅没有善待郝梅母女,打得更凶了。 陈家的那些亲戚更不是东西,放任陈福,甚至在陈福耳边不断的煽风点火,把郝梅塑造成一个水性杨花的狐狸精,为陈福的家暴不断的寻找合理性。 这样的虎狼窝,郝旺巴不得姐姐能早点脱离。 “你这个小丫头说的倒是轻松,离婚了,你娘住哪儿?地怎么办?难道让她回娘家,抢你舅的地?你舅还没娶媳妇呢!整这么一出,谁还敢嫁过来?” 郝母又坐起来了,在她心里,女儿嫁出去就不是自己家人了,只有儿子才是传承香火的宝贝,说话也要维护儿子。 郝梅低头,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敢离婚的原因,也是她极力反对女儿和于耀阳婚事的原因。 农村女人嫁错了人,婆家没位置,娘家回不去。 “住我家!” “回来住!” 于耀阳第三次跟郝旺一起开口。 “要不你俩结婚得了。”如棠脑袋一抽,脱口而出。 俩男人一起瞪她,如棠耸肩,好吧,她承认,自己这个冷笑话是有点冷。 “我在城里租了个房子,让我娘先住着,不让她回来跟我舅住,也不用住我婆家,帮我收拾着东西,也有个照应。”如棠早就盘算好了。 “娘,我租的那是个下房,条件不算太好,你能不能先将就住?”如棠看向母亲,发出真挚的邀请。 郝梅看着女儿坚定的表情,素来无根的心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行!我不怕苦。” 只要能帮到闺女,再苦也值得,更何况,比起住在农村天天挨打一眼看不到边的绝望,她也想出去喘口气,看不到陈福,不挨打的日子,想想都值得期待。 “胡闹!你们这么瞎搞的话,她以后好坏都是你的责任!”郝母见几个年轻人拍板把事儿定了,气得上不来气。 “娘,我姐到啥时候都是我姐,我不可能不管她。”郝旺先表态。 “舅儿你放心,我丈母娘以后有我呢,你放一万个心。”于耀阳跟着说道,俩男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男人才懂的惺惺相惜。 “好侄女婿,我跟你喝两杯!”郝旺一反刚进门时看他不顺眼的态度,称呼上直接改成侄女婿了。 板荡见忠臣,遇到事儿就能看出谁是好人,于耀阳这小子有事儿他是真上,郝旺凭男人的直觉判定,这小子,能处。 “舅儿,我带了啤酒,咱爷俩喝点。”于耀阳是个顺杆就上的人,郝旺表达了态度,他马上就跟人家称兄道弟。 如棠见状很自觉的走向厨房,想要弄两个下酒菜,郝梅赶紧跟了上去。 “你想好了,真要嫁他?”郝梅心情复杂的问,通过今天的事儿,她也看出来于耀阳对闺女是不错,别的不说,小两口做生意的钱都给女儿,这就很难得。 可于耀阳恶名在外,她还是不太放心。 “嫁,没有他,我现在早就被人拐山沟里了。” “这倒是要感谢他,可过日子也不能只看这个,万一他以后打你——” 郝梅长期遭受家暴,心里最怕的就是这个。 哪怕是穷点都不怕,就怕男人没正经。 “娘,你放一万个心吧,耀阳哥他是真男人,跟陈福那个狗东西不一样,纯爷们只在外面厉害,只有最没用的男人才打女人。” 如棠唯恐自己这番真诚赞美让于耀阳听到,特意压低声音说。 “没错。” 于耀阳爽朗的声音在如棠身后响起,吓得如棠母女同时啊了声。 这家伙也不知道啥时候过来的,鸟悄儿的站在如棠身后偷听,听到她夸自己,嘚瑟的叉腰。 “你损不损呐!”如棠气得抄起菜板子上的葱抽他。 郝梅看到闺女打于耀阳,吓得脸一变,她要是敢这么打陈福,估计早就被陈福用拳头揍了,外面都传于耀阳脾气不好,这他能忍? “哈哈哈,不疼不痒的,来,你锤这儿。”于耀阳一点也不生气,还转过身,欠欠儿的指着肩膀让她抽,如棠也没惯着他,使劲用葱抽他,肩膀都让她抽红了,于耀阳还乐呢。 “真解乏,你换一边继续锤。” “阳子!干啥呢,赶紧回来继续喝!”屋里,舅舅迫不及待的招呼,男人的友谊建立的就是如此的快。 “留着你那花拳绣腿以后再给哥哥捶背吧~”于耀阳嘚瑟得从她手里揪了块葱叶,叼着进屋跟舅舅继续喝去了。 他咋能看不出来,如棠是故意给她娘看的呢,看似泼辣其实是护着他,这暗搓搓的小模样看得于耀阳心里痒痒的。 第29章这话也没毛病 于耀阳跟郝旺喝到快十点才散场,如果不是如棠明天还要出摊,他们能一直喝下去。 回去的路上,郝梅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于耀阳推着她,如棠拎着郝梅的拐杖,三人朝着大黎村前行。 这一路,于耀阳跟如棠都在聊天,东拉西扯的,也没个主题,于耀阳是个健谈的,三言两语就能把如棠逗笑。 郝梅暗中观察于耀阳,今晚于耀阳的表现,已经超出了郝梅的认知。 她能看出,这小子是真的很想娶她闺女,对如棠也是真的好。 走一会,于耀阳就得停下,说他累了,得歇歇脚,其实郝梅知道,他是怕如棠辛苦。 更让郝梅感到诧异的,是女儿对于耀阳的态度,她是半点都不怕于耀阳,俩人之间也有说不完的话,偶尔看向于耀阳的眼神,也是含情脉脉,郝梅一看就知道,女儿是用了心的。 这个认知让郝梅喜忧参半,忐忑不安。 如棠知道母亲在为她担心,一时半刻用言语也无法说服她。 改变一个人固有的认知需要时间,她说一万句于耀阳的好话,也不如让她娘亲眼看看,以后会有机会的。 于耀阳把她们送回了家,如棠也顾不上跟她娘说说悄悄话,她忙了一天太累了,到家洗漱完就睡着了。 陈福不在的日子,母女俩都很幸福,郝梅睡了个踏实觉。 转过天凌晨三点,如棠起来,郝梅还在睡,她也没去喊,蹑手蹑脚的背着筐出门。 手电一晃,门口柴火垛边上蹲着个人,吓得如棠手电差点掉了,第一反应是:“黄鼠狼进屯了!” 黄鼠狼进村就喜欢这样蹲在柴火垛边上,伺机偷鸡。 只听柴火垛方向传来捏着鼻子的声音:“吾乃黄大仙!前方的小妮儿过来让我咬几口!” 如棠听出是于耀阳的声音,气得从柴火垛上抓起一根苞米杆,使劲抽他。 “你是不是彪子?!蹲在这吓唬谁呢!” “哈哈哈!”于耀阳发出爽朗的笑声,为自己恶作剧成功感到得意。 “你不在家睡觉,跑出来干啥?”如棠没想到他起得这么早。 她想让他多睡会,所以没提她早起赶海的时间,他也没问,想不到竟然是算好了在这等她。 “梦着你想我嗷嗷哭,我这不就来了?”他故意痞痞的说,顺势把她背在身上的筐拿下来自己背着。 明明是不想她太累,非得找个这么欠的借口。 俩人去了海边,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很多人。 今年生产队要解散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的,粮食减产,大家伙都紧巴巴的。 如棠昨日收海货的事已经传遍全村,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听了以后都想过来碰碰运气。 看到如棠和于耀阳一起来了,马上有人围上去问: “如棠,你今儿还收海货吗?” “收的,还是按着昨天的价钱走,不过我们需要的数量有限,每家摊下来可能就几斤。” 如棠把话说在前面,她这小本生意,销量有限,这么多人一下子给她整个几百斤她也卖不出去。 一家几斤那也好几毛钱呢,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是白得的钱,也很开心。 不过有人就不高兴了,小声嘟囔: “昨儿你收英子和东子家的都是十几二十斤的走,怎么到我们这就几斤了?这人有了钱了就是不一样。” 最后一句,都快把人牙酸掉了,在村里,如果说谁“有了钱了”就是阴阳怪气嫌对方看不起自己的意思。 “爱干不干,要饭还嫌馊!老子有钱没钱关你屁事!”于耀阳才不管那个呢,直接怼了回去。 被他怼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大概也没想到于耀阳会开口,一时间怔在那说不出话。 算起来,这女人跟如棠还带了点关系,是如棠大爷的儿媳妇的娘家妈,她本以为能仗着这层关系损如棠几句,没想到于耀阳竟然直接站出来了。 换一般人被怼下不来台早就走了,但这个中年女人脸皮也厚,留下来挖蚬子,看于耀阳和如棠离她远,就拽着身边的姑娘说悄悄话。 “英子,你说街溜子和如棠俩是不是住一块去了?要不怎么一起来的?虽然是未婚夫妻吧,可不还没领证吗?” “六婶儿,我跟你还是一起来的呢,咱俩住一块了?你小心让于耀阳听到。”英子才不顺着六婶的话说呢。 “你不就从她那赚了点小钱吗,不至于这就把你收买了吧?”六婶不乐意了。 “我倒不是因为如棠昨天收我的海鲜才帮她说话的,我是觉得如棠跟村里传的不一样,挺好的姑娘。” 英子之前觉得如棠有点傲,仗着自己是高中生,就不跟村里人说话,昨天跟她接触后发现如棠是个非常亲人的姑娘,之前话少可能是脸皮薄认生,这要结婚了,话也多了。 “你就是被她的小恩小惠收买了,呵呵,能嫁给街溜子的女的能有什么好命?我看她早晚要挨打。”六婶继续酸溜溜。 英子不乐意听她说的这些,拿着筐跑到别的地方。 “呸,嫁了病秧子的倒霉蛋,你就跟陈如棠混吧,早晚跟她一样,天天挨揍。”六婶冲着英子的背影小声嘀咕。 不远处,于耀阳双手环抱,眯着眼看六婶的方向。 “你看什么呢?”如棠抬头看到这一幕,好奇的问。 “我瞅那个长舌妇头顶黑云笼罩,怕是要厄运缠身。”于耀阳阴森悱恻。 “啊?我怎么没看到?”如棠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黑云在哪儿。 “我一会拿石头给她脑袋打开瓢了,她不就倒霉了?我瞅着她跟那哔哔哔的,肯定没放好屁。” 于耀阳盯着六婶有一会了,见那长舌妇一会跟人嚼舌头,一会贼眉鼠眼的朝着他未来媳妇瞅几眼,这造型他太熟悉了。 村里那些长舌妇在背地里说他时,都是这样。 “你打她干嘛啊,嘴长她身上她爱说啥就说啥呗。” “那手长在我身上,我爱打就打呗!” 呃,如棠一时语凝,他这话好像…….也没毛病啊。 第30章这是要打起来啊 “你不打她,咱们就是占理的,你动手,咱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如棠试图跟他讲道理。 “我要理干嘛,不当吃不当喝的玩意,老子揍她就是看她不爽。”于耀阳表示,他就是真理! 如棠扶额,引到街溜子学好任重而道远啊,跟他讲道理他听不进去,那就只能换种方式,以德服人了! “你要是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就按着赌约给你……” 她声音很小,但他还是耳尖的听到了,眼睛瞬间就亮了。 “少来这套,哥哥我是那种被美色吸引忘乎所以的男人?你昨儿还欠我一个呢!” “耀阳哥你看那边有个大石头。”如棠指了下前面的大礁石。 “恩,不就是个石头吗?”跟他要揍人有啥关联。 “像不像能还债的好地方?” 三米多高的礁石,足以遮挡一切有辱斯文的事。 “!!!” 于耀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把原则抛在脑后。 等俩人从礁石后出来时,于耀阳深沉地摸了摸礁石,以前咋没发现这大石头这么顺眼呢? 如棠脸红扑扑的,为了引导不良少年学好,她也是煞费苦心,劳苦功高啊。 “''账''给你结清,你不能打六婶啊。”她叮嘱。 “嗯,我不打她。”于耀阳表现出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如棠,你是热吗,脸怎么那么红?”英子过来,看到如棠红扑扑的小脸问道。 “她啊,她是以德服我——”于耀阳话没说完就被羞愤欲绝的如棠推到一边。 “我没事,你这是弄完了吗?”如棠转移话题,唯恐他又冒出什么虎狼之词。 “我觉得差不多了。”英子把筐卸下来给如棠看,如棠看了两眼点头,示意可以了。 英子是个实在人,专挑好的给她,剩下个头不够的都单独放一起,跟这种人合作如棠非常放心。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弄好了,背着筐跟着如棠回去过秤。 六婶混在人群里,过秤时还耍了心眼,直接把前面的人挤掉,她抢在第一个。 “你的我们不收。”如棠一开口就引发了六婶的暴怒。 “为什么?你凭什么不收?!”六婶尖锐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屋里的郝梅闻声出来,见到这一院子的人吃了一惊,见六婶站在前面闹事,郝梅的心咯噔一下。 都是亲戚,她是知道六婶的厉害的,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泼妇,无理也要搅三分,村里人都不敢惹她。 闺女怎么跟她吵起来了? “你弄的这些品质不好,你可以跟英子的对比一下。” 如棠抓过英子的筐,把里面的东西展示给大家看。 众人围过去看,还真是。 英子挑的海螺蛳都是个大的,六婶专门挑着里面满是泥沙的选,英子挖的蚬子都用水涮过,干干净净,六婶的跟盖了沙子被似的,说她不是故意裹沙子都没人信。 沙子沾水裹在小海鲜上,更占分量,而且六婶还揣着点不为人知的念头,看到别人赚钱难受,巴不得别人倒霉她才高兴,这样的人每个村都有。 “不就是有点沙子,你至于?都是亲戚的,如棠她娘,你过来评评理!”六婶被抓了现行也不悔改,气焰反而更嚣张了。 于耀阳原本是叼着草棍,靠在门框上,回味着礁石后面的旖旎,看到这一幕,他直起身子,在他看来,六婶这种货色一拳头就能搞定。 如棠淡淡的朝着他看过来,用眼神询问他,收了人家的“以德服人”还想反悔? 靠!于耀阳在心里骂骂咧咧,又重新依在门上,懊恼自己不该轻易被美色迷惑,这要是不被她收买,他能任由六婶那个老泼妇在他岳母家闹腾? “如棠,要不就让她洗干净再来过秤?”郝梅试图息事宁人。 “不行,她不光是在货上耍心眼,她还说我和耀阳哥的坏话,各位乡亲都在,我把话说明白,我和耀阳是过了彩礼马上领证的未婚夫妻,大队的介绍信就在耀阳哥手里握着,我们走的正行的端,谁敢有意见?” 众人齐刷刷的摇头,这谁敢有意见啊,人家两家都谈妥的事儿,大队还有介绍信。 “再说我耀阳哥,他见义勇为的事儿,我也是有证据的。”如棠从兜里掏出奖状,她今儿进城就给奖状弄个塑封,方便长久保存。 “靠!”于耀阳低咒,耳根一热,她怎么还随身带着这玩意啊! 好羞耻……他要早知道救个人就要被围观,他还不如不救呢,堂堂的街溜子,颜面何存! 前方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齐刷刷的发出惊呼声,看看奖状,再看看于耀阳,这玩意新鲜啊。 于耀阳有点想撤了,他觉得村里上次出现这种场景,还是有个耍猴的牵着猴来村里,大家就是用这种眼神围观的! 他堂堂的大黎村第一街溜子,被人当成猴儿了! “咱们如棠就是旺夫啊,这刚定下来,耀阳都拿奖状哩!”有个嫂子对如棠热切表扬,顺势对活着的大好人投以好奇的一瞥。 “光我旺有啥用,还是我耀阳哥争气,我是听不得任何人说他不好的。”如棠把视线落在六婶身上,她要杀鸡儆猴,恩威并施。 相信今天过后,再也不会有人当着她面说于耀阳的坏话,除非是不想跟她做生意了。 “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嫁个街溜子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你给我等着,郝梅,我不会放过你的!”六婶背起筐骂骂咧咧的跑出去了。 这一看就是回家叫人去了,路过于耀阳的时候,于耀阳长腿一伸,六婶摔了个狗吃屎。 “哎,她自己摔的,可不是我打的!”于耀阳对如棠摊手,低头对着六婶骂道,“看你肥的跟猪似的,把我岳母家的地都砸个坑,赔钱!” 六婶知道他厉害不敢反驳,灰溜溜的站起来灰都顾不上拍,一溜烟朝着如棠大爷家跑。 “如棠,这不好吧?”郝梅看到这一幕简直是心惊肉跳,她怎么觉得,这是要打起来了? 第31章你憋跑呀 如棠看于耀阳,于耀阳吹口哨望天,仿佛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先把大家的账都结了。”如棠麻利地过秤,有了六婶的前车之鉴,这些来卖海货的人都不敢糊弄了。 趁着如棠跟郝眉聊天的工夫,把品质不好的小海鲜都摘出去。 全程目睹这一切的乡亲们心里也自有杆秤,大家都觉得如棠做的对。 六婶一边骂于耀阳一边企图赚人家钱,活该被拒绝。 “大家今儿闲着也可以挖点,帮我们提前吐好沙子,清洗好了送过来,我们每斤再多加一分钱。”如棠对着大家说道。 听到能多加钱,乡亲们喜不自胜,对她们来说,清理也不费事,能多赚一点也是好的。 如棠给大家结了账,送大家出门,英子走在最后面,等没人了,才把如棠拽到一边,小声的说道:“如棠,你们今天都要进城吗?” 如棠点头,她打算把母亲也拉进城里看看腿。 “阳子在你家还好点,那些人也不敢来,阳子不在,我担心……”英子欲言又止,她是个心眼实在的姑娘,今日的事她都看在眼里,六婶那种小心眼的,怕是要报复。 “就让她来好了,我还怕她不来呢。”如棠握着英子的手拍拍,“谢谢你啊。” 英子被说的脸一红,推脱家里有事就跑了。 “英子是个好姑娘,可惜命不好嫁错人了,哎。”郝梅看着英子的背影叹息。 “为什么这么说?”如棠不解的问,她对前世村里的印象不太多,就记得英子嫁的婆家挺困难,别的记不住。 “她男人总打她,我担心——”郝梅忧心忡忡的看了眼女儿,又看了眼靠在大门上的于耀阳,她是真怕闺女也跟自己和英子似的,嫁错了人,天天挨打。 “啊?她男人打她?我记得她对象还没我高呢吧,瘦瘦小小的,就这小体格子还作妖?”如棠大吃一惊,马上看向于耀阳,他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耀阳哥,她家挨着你家吧?等我嫁过去了,那家伙再敢动手,你就翻墙过去打他。” “人家两口子干架,我翻墙过去成什么了?”于耀阳嗤了声,她是嫌他在村里的名声还不够坏吗? 要是他为了别人的媳妇打架,指不定传出去什么难听的话呢。 “啊,也是。”如棠一拍脑门,“那就我先翻墙过去,然后你再来支援我,这样肯定传不出闲话来。” “呵,我才不陪你做这傻事儿呢。”于耀阳铁骨铮铮的拒绝。 “我以德服人!”如棠开价。 “都是街坊邻居的,哪儿能看到这么不和谐的事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你就冲吧,哥哥我给你当后盾!” 于耀阳折服在她强大的德行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脸颊还有点微微发烫,早起大礁石后面那一下后劲可不小,现在想起来脸颊仿佛还停留着那糯糯的触感,就为了这么美好的奖励,他于耀阳也得做个团结邻里的大好人! 郝梅发愁的看着闺女,闺女平日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这会就领悟不到她的想法呢,她还有功夫担心别人家的事儿,就不怕于耀阳打她吗? 郝梅的视线落在于耀阳那结实的胳膊上,这一身肌肉,随便给闺女来一拳都得要闺女半条命吧? 陈福和英子男人这种小个不高的男人,打起老婆都那么狠,于耀阳这人高马大的,要是动狠,她闺女还有个好? “只有最没出息的男人才会打女人,我耀阳哥可是官方认证的好人,这么没品的事儿,他才不会做呢,是吧,耀阳哥?” 于耀阳顺势从她兜里掏出奖状,在未来岳母面前抖了抖,本想抻个响儿出来,没控制好劲儿—— “刺啦!” 那张象征荣誉的奖状一分为二,他左右手各拿一张。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秒后 “于耀阳!你混蛋!你憋走!”如棠抄起扫帚追,于耀阳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围着院子跑,手里还捏着被他大卸两片的奖状。 “我回去拿胶水黏上不就得了么,哎,你真打啊?婶儿!你闺女家暴我,你管不管?” 于耀阳围着看傻眼的郝梅绕圈,郝梅看着把扫帚舞出风来的闺女,再看看“弱小无助又可怜但还有点嘴贱”的女婿,这鸡飞狗跳的画面,跟她想象中的闺女婚后“悲惨生活”,不太一样啊。 如棠追不上他,眼珠一转,突然捂着肚子哎呦一声。 “怎么了!”于耀阳见她捂着肚子也顾不上跟她闹着玩了,忙跑到她跟前关切的问。 “让你跑!”如棠突然直起腰,直接窜过去,抓起他的胳膊咬! “嗷~~~” 于耀阳配合的惨叫一声,其实不疼,但他有预感,要不配合嗷这么一下,她肯定要恼羞成怒,到时候抡着小拳头跟他闹腾,打的又不疼,他还要担心她别累到。 “把奖状给我粘贴好听到没?一个缝儿都不准有!这是我打算当成传家宝留给孩子们的!”如棠看着碎掉的奖状心疼的不得了。 “嘿嘿。”听到她说要传给孩子,他乐了。 如棠看他这没心没肺的样,气得又抡拳头锤他一下,坏蛋! 这已经不是郝梅第一次看到闺女“欺负”于耀阳了,可是每次看,都挺震撼。 于耀阳可是村里最高最厉害的男人,按说,他才是最有可能打老婆的人,可他不仅不还手,还会被闺女欺负的抱头鼠窜,这实在是超出郝梅的认知。 可更让郝梅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 三人收拾利索从家里出发,因为要带郝梅一起进城,自行车不能用了,三人坐村里的马车进城,每个人要交5毛钱的车费。 郝梅心疼钱不想去,如棠和于耀阳架着她上了车,听到车钱提前给了不能退,郝梅也只能心疼的认了。 马车颠簸出村,郝梅频频回头。 “如棠,你说,你大爷他们不会到咱家捣乱吧?” “会啊,怎么不会?他不仅会拔了咱家门前自留地的菜,说不定还会砸玻璃呢。” “啊?!那你还让我进城?”郝梅差点晕过去。 “没事,我让耀阳哥把咱家的鸡鸭都撵到他家院里了,大爷他们偷不了咱们的家禽的。” “这是家禽的事儿吗?!家都要让人拆了,哎呀呀……”郝梅上不来气,急的。 第32章钱竟然还能这么赚 如棠的生意依旧火爆。 先去火车站卖了会炒海螺蛳,顺便把做好的辣椒酱卖给那几个每天都来围观的大姨。 郝梅腿受伤不方便行动,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倒骑驴上,看着女儿和于耀阳配合默契。 火车站这波卖完了,于耀阳骑着倒骑驴去啤酒厂后门拉啤酒,如棠坐在车上数钱。 “如棠,你们租房子的房东怎么会这么好,倒骑驴她都愿意借给你?”郝梅坐在倒骑驴上,看闺女数完钱了,才敢跟如棠搭话。 “我跟她订了一辆,钱给她了,她当然敢把车借给我。”如棠进城第一件事就是找房东胖嫂买倒骑驴,一辆给她50块钱,胖嫂非常高兴。 对胖嫂来说,这是无本生意,她只要找废旧自行车改造就行了,花点时间焊接,搭点人工和时间就行。 于耀阳有点不服,他觉得自己花点时间也能学会。 如棠觉得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胖嫂跟收废品的熟,弄材料什么的比她和于耀阳有优势,节约成本还能交个朋友。 “你们这才进城几天,就认识这么多人?”郝梅觉得闺女像是变了个人。 她在城里短短一上午见识到的东西,已经超出了她在村里多年的认知。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潜力多大呢。”如棠表示这只是小意思。 郝梅瞠目结舌,刚刚数钱,她已经看到了。 一上午就卖了十多块钱,这简直是不敢想象。 别说是农村,就是城里的工人,一个月才几十块的工资,她闺女只出摊了一个多小时,就赚到别人一个礼拜的工资! 到了啤酒厂后门,主任已经等在那了,于耀阳从倒骑驴上下来,给人家递了烟,熟稔的聊几句,一看就是老江湖了。 很快,酒拿过来了,于耀阳给的回扣让主任十分满意,送了个专门装啤酒的桶,如棠带过来的塑料桶用不到了。 这种啤酒桶就是发酵桶改的,上面可以开口,拧紧了密封效果极好,桶身带个水龙头,方便打酒。 这让如棠十分开心,钱花到位了,就没有交不下来的朋友。 在啤酒厂耽搁了一会,约好了明天继续来打酒,一行人又去了罐头厂,有了昨日的铺垫,今儿的业务开展的越发顺利了。 啤酒是如棠成功的噱头,好多人都不是冲着炒蚬子来的,就是想喝口啤酒解馋,不仅罐头厂的职工来了,边上的学校还有工地上的人也都来了。 一时间小摊子忙得不亦乐乎,郝梅主动接过炒海鲜的工作,如棠负责招揽生意收钱,于耀阳帮忙端盘子,三人忙的脚不离地,等终于闲下来能喘口气,已经是2小时后了。 错过了饭点,三人都不饿,如棠小脸通红,一半是热的,一半是高兴的。 她们带来的啤酒卖的只剩下最后一点底子了,炒蚬子更是快卖完了。 她还来不及数钱,但从鼓鼓囊囊的兜来看,肯定是不少的。 继续这么卖下去,她就得弄个大点的腰包了。 郝梅再次见识到这俩孩子的厉害,原来火车站卖海螺蛳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头在这呢。 朴实的郝梅连村都没出过几次,偶尔也会拿着自家农产品去集市上赶赶集,规模跟这个根本没法比,感觉她家摊子往这一摆,那些人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上呼。 钱竟然还能这么赚,怪不得闺女敢用几十买倒骑驴,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就剩下最后一点了,如棠眼尖的看到有个男的徘徊了一会了,冲于耀阳勾勾手,俩人咬耳朵说起了悄悄话。 于耀阳听她说完就朝着那男的走过去了。 郝梅好奇的问:“你跟他说啥了?” “我让耀阳哥问问,他是不是想喝酒,如果没有现金,用罐头抵账也行。” “啊?!”郝梅大开眼界,还能这样? 这些话,要是让她说,她是张不开嘴的,她甚至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如棠敢想,于耀阳敢做,她让他去,他就去了。 就见他跟那工人低语了几句,工人兴匆匆的朝着厂里走,没一会就拎着瓶罐头出来了。 今天啤酒充足,所以今天如棠调整了销售策略,不像昨天那样需要买大份炒蚬子才肯卖啤酒,昨天是六毛一份的大份,今天恢复成两毛一份,买一份就能再加两毛换啤酒。 罐头市场价1元,厂里按着一瓶罐头5毛钱的标准给工人抵工资,如棠按着一瓶罐头换一盘炒海鲜一杯啤酒,算下来她这还有赚,工人也能把手里的罐头出掉,彼此都很满意。 想必明天如棠出摊,还会有更多人用罐头换啤酒。 等待炒蚬子出锅的工夫,于耀阳跟人套话,从这大哥嘴里得知罐头厂这几个月开支有点困难,总是滞后。 效益不好,厂里想拿罐头抵工资,好多工人都不乐意,这几日整天找领导闹腾反映情况,领导索性不来上班了,躲着大家。 郝梅在边上听得瞠目结舌,实在的她没想太多弯弯绕绕,不假思索的问道:“都开不下工资了,你们厂咋还有这么多人喝啤酒吃海鲜?” 在朴实的郝梅看来,这些男人跟陈福一样,都是败家男人,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也要拿钱出去浪,不顾家里妻儿死活。 这话问出来,气氛凝结了,喝啤酒的大哥尬住,刚吃下去的小海鲜都不香了。 如棠赶紧打圆场。 “就因为压力大才要放松。” 这话给了大哥台阶下,大哥吃饱喝足满意离开。 “这些臭老爷们都怎么想的,喝点酒就吹吹呼呼,家里老婆孩子都要吃不上饭了,自己在外倒是快活。” “他们嘴上吹的多厉害心里就多虚,越是焦虑越需要点酒精来麻痹,你看那位,内心强大不焦虑,他不需要刺激。” 如棠看了眼于耀阳,他正忙着收摊,就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 只有空虚的人才需要用赌和酒精来麻痹自己,于耀阳就不一样。 提及于耀阳,如棠的俩眼亮晶晶的,郝梅看闺女这样欲言又止,突然,她的视线落在如棠的裙子上,发出一声惊呼。 “啊,你——!!” 第33章他咋还美上了 郝梅的视线落在如棠的裙子上。 如棠今天穿了件红色格子裙,她这一天干活太多,穿长裤不透风容易闷汗,这裙子长度到小腿,普通的款式被高挑的如棠穿着格外好看。 郝梅的关注点却不在裙子上,而是女儿裙子上那抹血渍。 “你来事儿了?”郝梅压低声音,看到女儿刚刚坐过的折叠椅垫子蹭上一块,脸都绿了。 早知道她就从自家带个垫子过来了,这个垫子是于耀阳带过来的。 大黎村的男人都特别迷信,尤其是忌讳这个,郝梅记得自己有次来事儿没注意,蹭到家里的褥子上了,陈福把她好一通打。 在陈福看来,这是会给他带来霉运的,会让他玩牌手气不顺。 于耀阳做生意,只怕是更信这个,郝梅原本就担心于耀阳打如棠,现在看到这个,简直是要晕过去了。 “啊……”如棠也麻爪了。 她日子从来都不准,回来后光顾着赚钱也没计算日子,现在可麻烦了。 这会卫生纸都没普及,更何况是卫生巾。 村里姑娘都用旧衣服做月经带反复洗涤多次使用,城里条件好点的,会买粉色的卫生纸,折叠成长条的形状。 这娘俩窃窃私语,于耀阳顺势朝着这边看过来,郝梅下意识地想帮闺女遮挡一下,怕他看到垫子被弄脏了生气。 但郝梅忘记了,她腿现在还是骨折状态,走路还需要拄拐,行动迟缓,不仅没有遮住,还把于耀阳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垫子上。 郝梅的血液都要凉了,几乎在瞬间就想到了陈福当时打她的画面了。 如棠则是脸腾地红了,大型社死现场啊。 于耀阳放下手里的板凳,大步朝着她走来,抬起手,郝梅吓得下意识地挡在闺女跟前,然而他的手没有落下来,只是挪到了扣子上——他在解扣子? 于耀阳把身上的衬衫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白色的的确良衬衫他穿正好,她套在身上刚刚够遮住臀。 他里面穿着背心,露出大片古铜色结实的肌肉,如棠低着头也不敢看他,只听得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完了,他是不是生气了?”郝梅眼看着于耀阳大步离开,急得不得了。 如棠光顾着害臊也没空听她娘说了什么,隔了不到三分钟,他又回来了,胳膊底下还夹着包东西,趁着四下无人,飞快地把那包东西塞到如棠手里,如棠眼尖的看到那是包粉色的卫生纸,不假思索地拉开身上的白衬衫把卫生纸遮挡住。 这俩人全程没有语言交流,动作流畅的宛若情报工作者接头。 如棠犹如做贼似的冲到最近的公共厕所,处理好后,长舒一口气。 脑补他进供销社给她买这个的画面,感动之余还有点好笑,刚刚瞥到他耳根红红的,估计也是顶着不小的压力吧。 如棠在里面磨蹭,郝梅在外面尴尬又忐忑。 比起尴尬,她更担心于耀阳会觉得晦气打如棠,可等了会,见他跟没事儿人似的,该干嘛就干嘛,郝梅出彩稍稍松了口气。 如棠终于出来了,前一秒还在收拾桌子的于耀阳视线瞬间被她吸引。 她把过长的衬衫袖子挽了起来,松松垮垮的下摆也被她系了个结,后世很流行的“BF风格”,可用当下的眼光看,这就是独一份了。 如棠个子高挑,但骨架很小,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衬托的她更加纤瘦,随性、慵懒的风格让她瞬间成了焦点,于耀阳下意识的吞吞口水。 他早就知道未来媳妇好看,可每次看都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千言万语到嘴边就化作一句话: “真好看……婶儿,你说咱家如棠穿白色是不是特别像仙女?” “呃,像,是像。”郝梅短暂的惊愕过后,还是鼓起勇气问出心底困惑,“阳子,你要觉得晦气,咱回去的时候就顺着桃林走,你折一段桃树枝挂门上就好了。” “晦什么气?我折那玩意干嘛?”于耀阳不解。 如棠回来刚好听到这句,就替她娘解释:“我娘怕你觉得不吉利,沾了…….那个,用桃树枝帮你压一下。” 郝梅臊的不行,她要不是担心闺女,她也不能当着未来女婿说这个,自己吃过亏,唯恐闺女也跟她一样。 “嚯,这有啥不吉利的?如棠,你把咱村口的标语给婶儿背一遍。” “啥?”如棠一脸懵,“新婚夫妇入洞房,计划生育不能忘?” 这会标语风格都很彪悍,村里的墙几乎被写满了,如棠每天从村里进出,就对这句印象最深刻。 “……你也不能光想着计划生育的事儿,计划生育那面墙对面写了啥?”于耀阳在心里又暗搓搓的补充了句,当然,洞房什么的,还是可以期待下的。 如棠和她娘同时露出迷茫的表情。 “崇尚科学,反对迷信!”于耀阳得意洋洋的公布答案,此刻简直是他智慧的巅峰时刻,没有之一! “呃,你咋记得这么清楚?”如棠被他狠狠的科普一把,有点震撼。 于耀阳撩撩头发露出个倍儿深沉的表情。 他经常在那片墙根底下撒尿,这么有损形象的事儿,能告诉她? 直到这一刻,郝梅的心才彻底放下,真正相信了于耀阳是不可能打如棠的。 收好摊,三人把东西拉到租来的房子里,如棠把带过来的槐花馅包子热了下,简单的吃了口,收拾利索就准备带郝梅去医院检查。 还没出门,两警察登门了。 此时的胖嫂正坐在院里焊倒骑驴,看到警察登门还有些懵。 “你就是李华?是你倒骑驴丢了吗?”警察开门见山。 胖嫂就是李华,听到后懵了。 “丢啥?” “你家亲戚报案,说有对农村小夫妻偷了你家的倒骑驴,我们想了解下情况。” “偷啥啊,我家倒骑驴借给如棠了,人家好好给我骑回来了,没丢啊——如棠,咋回事啊?” 胖嫂被问的满头问号,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应该是王会计的媳妇报的案,误会一场吧。”如棠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儿,只是扯扯嘴角,并不意外。 郝梅有些紧张,这咋回事啊,她闺女和未来女婿让人诬蔑成小偷了? “阳子,这咋回事——咦?” 阳子这个表情…….?郝梅满脸不解,女婿都被人诬蔑成小偷了,咋还笑得跟朵花似的? 他咋还美上了? 第34章走出这个圈 于耀阳的关注点在警察那句“农村小夫妻”上,还有2天他才能到法定年龄领证,有种提前转正的幸福感,暗搓搓的高兴。 如棠花了点时间,把前因后果讲给警察,了解了是误会一场后,警察就离开了。 郝梅气得不行,站在院里抹眼泪。 她不明白自己本本分分做人,养出来的好闺女怎么会被人怀疑是偷车贼,委屈坏了。 “你不去哄哄?”于耀阳看如棠在屋收拾,留她那情感脆弱的亲娘在外面哭,也不出去安抚。 倒是胖嫂热心肠,一直在劝郝梅。 “我现在出去,就是当着外人面冲撞她做母亲的权威,她只会说你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懂什么,等没外人了我单独跟她说。” 如棠有一套完整的计划帮助母亲走出失败婚姻的阴影,不急于一时。 于耀阳摸着下巴似乎在琢磨什么。 “想啥呢?”如棠问。 “我在想砸玻璃好呢,还是套麻袋揍一顿合适呢——”于耀阳懊恼,他怎么把内心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他未来媳妇是根正苗红的大好人,怕是要叨逼叨一堆话劝他学好吧? “别劝我,哥哥我是有原则的人,这事儿我说的算!不给她点颜色,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于耀阳是个媳妇娘家都护不住的孬种?”于耀阳早瞅王婶儿不顺眼了。 “后天咱们就要领证了,你不能留下任何的不良记录,一切要以大局为先。” “别整那文绉绉的,说几句我能听懂的话!” “拔她家自行车气门芯就行了,别揍她——你笑啥!”如棠恼羞成怒的看着他,这家伙要不要笑得这么嚣张啊。 “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还是个蔫儿吧坏的?”他飞快地在她脸上吧唧一口。 于耀阳觉得,女娃娘娘捏小人的时候,一定按着他喜好特意捏了个她,要不她怎么专挑他麻筋戳呢。 “奖励你的,你这个思想觉悟要保持。” “......”这到底是奖励谁啊! 如棠啼笑皆非的看着他出门。 于耀阳的脾气她还是很清楚的,要是不让他过去出个气,他以后肯定能鼓捣出更大的。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不主动害别人,但不意味着别人可以欺负到她家头上。 如棠忙着搞钱,不想把太多时间浪费在王婶儿身上,让于耀阳给王婶儿个教训也省得她背地里一直使坏。 院子里,郝梅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挤压了多天的委屈倾泻而出。 “我就不明白,老天爷是没开眼么,我们这样的好人为啥要受这么多气呢?” 这件事,郝梅想了半辈子都不明白。 她本本分分的过日子,没害过任何人,咋就让她摊上个家暴赌钱的男人呢? 她闺女品学兼优,长得好看人又聪明,怎么就无缘无故的被人扣个偷东西的屎盆子呢? “老天爷太忙了,哪儿有功夫挨个管咱们的事儿?还是得自己想开,你看我,多少人在背后骂我,说我生不出孩子是不会下蛋的鸡,瞧不起我是农村来的,我不一样好好的?”胖嫂劝道。 “啊,你没孩子啊?”郝梅被转移了注意,顾不上哭了。 “这些年一直怀不上,去查了也没毛病,你瞅瞅这些中药渣子——”胖嫂指了下院子角落,一堆煮过的中药渣子堆在一起,她又比了比院子里开得姹紫嫣红的花。 “我用熬剩下的中药渣子当肥料养花,孩子没怀上,花开的倒是不错,做人得往前看,哪儿能活在别人的流言蜚语里?你越在乎这个,活得越闹心。” 如棠听得真切,她觉得自己把房子租在这太好了。 胖嫂这样正能量的人,太适合跟她娘在一起了,如果把她娘放在村里,身边围着一群她奶那样的长舌妇,她娘肯定会更想不开。 郝梅跟胖嫂聊了一会,听到胖嫂比她还惨,心里难过的劲儿竟少了许多,刚好胖嫂的男人回来了,郝梅就擦擦眼泪进屋找闺女了。 “阳子干啥去了?”郝梅问。 “出去办点事。”如棠没细说。 “小华这么好的人,咋就不能生孩子呢?这女人要是不能生孩子,人生就不完整了。”郝梅压低声音说。 如棠摇摇头。 “我看人家活得挺明白,倒是你,想法该改改了,婚姻不是女人的必经之路,生孩子也一样,这只是经历和选择,就跟你喜欢吃馒头人家喜欢吃大米饭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谁也不比谁高贵,你不能因为自己吃馒头生了孩子,就觉得人家吃大米饭不生孩子的人生不完整吧?” “你说啥呢?!咱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郝梅的思想受到了巨大冲击。 “一直以来我们就像是被画了个圈,所有人都在圈里晃悠,看到谁出圈了,就一起骂,根本不管是非对错,看到跟自己不一样的就要骂,耀阳哥就是不甘心在圈里晃悠,他跳出来了,大家都在骂他,可那些圈里的人,真就比他高尚吗?举个例子,我爹。” 郝梅听到闺女说她爹,马上来了精神。 婚姻就是如棠说的那个圈,她要是迈出去了,外面的世界会是啥样她不知道,但她要离婚就是出了圈,少不了被骂,被人指指点点。 “我爹在村里人眼里,就是在圈内的人吧,到了时间结婚生孩子,虽然有赌钱和家暴的毛病,可在咱村人眼里他就是正常人,跟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耀阳哥,他在咱村眼里就不是正常人,别人拿工分他往外瞎跑,别的男人都用打老婆孩子证明自己是男人,他非得跟别人不一样,你希望他变成我爹那种正常的‘圈里人’吗?” “不行!坚决不行!”女儿的幸福永远是郝梅的软肋,听到女儿说这个,郝梅马上反驳。 “那你为啥不敢往前迈一步?走出别人给你画的圈,看看外面的世界,圈里的世界,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啊——”郝梅如雷轰顶,堵在她心里那块石头仿佛碎掉了。 第35章还,还三十斤 于耀阳隔了一会回来了,单手插兜吹着口哨,心情很好的样子。 如棠用眼神询问,事儿办完了? 回答她的是于耀阳神清气爽的一声口哨。 如棠很好奇他到底对人家做了啥,于耀阳很快就满足了她的好奇。 送郝梅去医院时,特意绕路,选了王会计家那条路走。 “前面咋围了那么多人?”郝梅不知道王会计跟于耀阳的关系,看人家门口围了那么多人,隐约还有骂声传来。 “谁知道呢,亏心事做多的遭报应了吧。”如棠随口敷衍。 王婶儿叉着腰跳着脚的骂,她边上还有辆自行车,离远看没什么。 走近一看才发现,前后车胎都没了,只剩下轮毂,地上是碎了好几节的车胎。 是的,好几节,车胎被人大卸八块了。 如棠饶是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一幕,小嘴还是变成了o形。 “哎呀,碎成这样连给孩子改个猴皮筋都不行了吧?”郝梅还是头回见到这么惨的自行车胎。 这会大家日子过的都仔细,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衣服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自行车这么大的物件。 普通人家自行车坏了,推到修自行车那补补胎就行了,这个压根不给补的机会。 于耀阳骑着倒骑驴路过,对着还在骂骂咧咧的王婶儿喊了嗓子:“婶儿,要不你报警吧?” “噗!”如棠没憋住。 这家伙太损了。 他是怕王婶儿猜不到他,故意给人家暗示吗? 不对,这已经不是暗示。 这是明示啊,太嚣张了。 郝梅回头,就见着刚刚那个泼辣的妇女追着倒骑驴跑,一边跑一边骂,实在追不上,就把鞋从脚上脱下来,用力砸向倒骑驴。 于耀阳骑得太快,无论是王婶儿还是王婶儿的鞋都追不上他。 “阳子,她咋追着咱们骂啊?” “神经病呗。”于耀阳轻松的回答。 他可真不是个好饼,如棠心里吐槽,嘴角却是微微上扬,趁机给她娘做一波思想教育。 “娘,你看城里人也不都那么高贵吧?” 村里人都想要个城市户口,吃商品粮,还能有好多农村得不到的各种票,在郝梅和大黎村其他人的心里,城里人都是高贵的不得了。 打破旧观念,就要从细微之处入手。 郝梅点点头,脑子里浮现出王婶儿泼妇骂街的画面,好像跟村里那些泼妇吵架,也没啥区别啊。 “多出来走走,多见识见识,总会有不一样的发现。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哪儿都有好人,哪儿也都有坏人,这就跟结婚似的,有人的婚姻就很幸福,有人就没那么幸福,饭馊了要扔,那日子过不下去了可不就是要离婚吗?没人说结了婚就不能离,要不法律干嘛要允许人离婚呢?” 如棠见缝插针的把“离婚是件很正常的事儿”塞她娘脑子里。 郝梅点点头,她是真听进去了。 到医院挂了号,医生在里面给郝梅检查,于耀阳和如棠在走廊里等着。 “你还挺有耐心。”他靠在墙上,淡淡的说道。 “什么?”如棠惦记着母亲,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于耀阳用下巴比了比诊室,如棠明白了。 他是说,她对她母亲很有耐心。 她对母亲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循序渐进的引导。 “我当初还是个小婴儿时,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她有耐心把我从牙牙学语的小婴儿养到这么大,我现在长大有能力保护她,自然也不会嫌弃她观念落伍。” 如棠双目柔和的看着诊室,所谓你养我小,我养你老,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嗯,你还是婴儿时就很可爱,穿了个红兜兜,还没有头发毛一笑哈喇子就流下来。” “......你这形容可真让人惶恐,你怎么知道我婴儿时的模样?” “我记事早,穿开裆裤时的事儿我都记得。”于耀阳骄傲地扬起下巴。 他不仅记得她婴儿时期小秃头的样子,他还亲过她奶嘟嘟的小脸呢。 他那会还穿开裆裤,自然不可能对那么小的娃有啥邪念,就觉得那个浑身奶香味的小妹妹太可爱了,忍不住想亲一下。 于耀阳眯着眼回味着过去,努力搜刮形容词来描述她当初多好看,想了一会终于想到了。 “你小时候脸就跟土豆一样。” “???”如棠马上摸脸,她,土豆?! “圆乎乎的一个小球,土豆脑袋。” 如棠双目圆瞪,这家伙太恶毒了,竟然用土豆来形容女孩子的长相,还给她起了个土豆脑袋这么难听的外号! “现在张开了,不像土豆了。不过你放心,等结婚后我肯定把你喂胖三十斤,到时候说不定脸能圆呼点。” “还,还三十斤?!”如棠有点呼吸不畅了。 “嗯,胖点富态,这样咱俩出门,谁都知道哥哥我有钱。”养个富贵胖媳妇出来,多好啊。 他光想那个画面都能美死。 “从现在起,你保持沉默!我要跟你绝交三分钟!”如棠指着他气鼓鼓,被她嫌弃的直男一脸问号,完全不知道她在气啥。 “郝梅家属,进来一下。”医生出来喊人,如棠跟着进去,还不忘丢给大直男一个奶凶的眼神。 莫名其妙被嫌弃的于耀阳摸着下巴,为啥说她土豆脑袋她会不开心呢,难道要他说长了个西红柿脑袋她才开心?女人都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吗? 郝梅的腿问题不大,开了些药,医生又告知了些注意事项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骑的依然是胖嫂的倒骑驴,郝梅有点不好意思,觉得麻烦人家一天了,还不如花点钱坐老乡的马车回去。 如棠只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她娘马上就会明白,这倒骑驴很快就能用到了。 “这一天到晚来回折腾,生产队的骡子都没我这么累,有事的时候喊我耀阳哥,没事儿时要跟我绝交不跟我唠嗑。” 已经看穿一切的车夫于耀阳小声嘟囔,郝梅不懂如棠的意思,他明白。 “耀阳哥,我以德服人。”如棠目视前方,一身正气,只是说出的话就没那么正气了,回去还有硬仗要打呢,他可是主力。 战前的士气鼓舞,还是很有必要的。 以德服人......于耀阳马上干劲十足,说这个,他可就有精神了。 第36章你可真不是个好饼啊 “这咋回事?!”郝梅看到一片狼藉的家,差点晕过去。 “出门前我不是提前跟你说过嘛,我以为你会有心理准备的。”如棠的反应就没她这么强烈。 她家的玻璃全都碎了,院子门前的自留地也被人浇了盐水,菜叶子全都蔫巴巴的,一看就活不成了。 郝梅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腿一软就要跌坐在地,如棠手疾眼快的把她扶起来。 于耀阳很快就领着村长过来了,还有生产队长,周围的邻居也都围过来。 “这咋回事?”村长见到如棠家被砸成这样问周围的人。 邻居们都不说话,看样子是不太想招惹是非。 “你说咋回事?”于耀阳指着边上的一个小孩,这是住在如棠家西屋的老张家孩子,才八岁。 小孩往他娘身后躲,不敢开口,于耀阳从兜里摸出块糖,小孩见状马上上前一步要抓,于耀阳把手握成拳,摆明了说实话的小朋友才有糖吃。 “你们刚进城,如棠姐的大爷就领着人过来了,站在院子外骂了一会,然后就翻进院子里,用砖头把玻璃砸了,我娘问他干啥,他还骂我娘了。” 小朋友禁不住诱惑,很快就都说了,他娘按不住他嘴,只能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是劝不住啊,他们一群人跟要吃人似的,谁拦就骂谁,我寻思这是你们的家事儿,也不好插嘴……” 如棠颔首表示理解,村里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家不想得罪人也正常,能帮忙拦着已经是情分了。 “这…….要不,把她大爷叫过来,你们俩当面锣对面鼓的说说?”村长听到是陈财干的也打怵,也不太想掺和进来。 郝梅听出村长不想管,眼里满是绝望,如棠爹不在家,家里没男人撑腰,她面对这种事毫无招架之力。 “有什么可说的?玻璃是不是他打碎的,菜是不是他浇的盐水?你就说你管不管吧?”于耀阳一把拽着村长的胳膊,想溜那是不可能的。 “这我咋管,都是她们老陈家自己的事儿,亲戚之间有啥话不能说清楚的。”村长看到于耀阳脑瓜子更疼了。 “走,借一步说话。”于耀阳把村长拖一边去了。 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啥。 郝梅六神无主的问如棠。 “这咋办啊?” “没事,交给耀阳哥,他能处理的。”如棠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一切尽在掌握中。 很快,村长跟于耀阳达成了共识,再回来可不是刚刚那副躲事儿脸了,简直是一身正气冲云霄。 “把陈财给我叫过来,太不像话了,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没男人在家?根本不把我这个村长放在眼里!” 郝梅惊讶,下意识地看闺女,阳子到底跟村长说了啥啊,村长咋突然就会说人话了? “以德服人了呗。”如棠扯扯嘴角,能唤醒村长良知的不一定是职责和使命,可能还有钱。 “别瞎说,哥哥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随便啥人都值得我收买。”于耀阳凑过来趴她耳边嘀咕。 “啊?难道村长他突然长了良心?”如棠惊讶,不给钱也帮忙,这还是她们村那个唯利是图贪生怕死的村长吗? “可能吧,我就跟他说,不把这事儿整明白,老子天天蹲他家门口唱闹五更,他被我感动了。” “……你可真不是个好饼啊。”如棠感慨,恶人还需恶人磨,是这意思不。 村长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陈家哥几个不好惹,于耀阳比他们还难缠,得罪陈家哥几个顶多是见面不好说话,惹全村第一街溜子,那真的会不幸,这家伙真不是个好饼。 陈财很快就过来了,浩浩荡荡的来了一大家子人,早晨被如棠怼过的六婶也在其中。 “玻璃是你砸的?”村长问。 “我砸我弟弟的玻璃怎么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不问问这个狗娘养的贱人做了啥!有我们在,这两贱人就别想在咱村好过了!”陈财指着如棠,神气不过一秒,下一秒就被于耀阳一脚踢飞。 “一个巴掌拍不响是吧?”于耀阳过去,一脚踩住陈财,抬手啪啪对着他就是两巴掌。 “我打你,响不响?” 陈家人见他动手了,不仅没有围上来,反而齐刷刷的退后两步。 昨晚在如棠的舅舅家,这些人已经吃过于耀阳的亏了,在大黎村还没有人敢公然挑衅于耀阳。 于耀阳三下五除二就控制住了局面,陈家这些人再能闹腾,也不敢在他面前作妖,如棠觉得时机成熟了,站出来说道: “各位乡亲,大家也看到了,陈家人欺负我们娘俩,陈福耍钱被抓了,他的哥兄弟按着道理是不是该照顾我和我娘?他们不仅没有照顾我们娘俩,还把我家弄成这样,我们也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还请村长和各位乡亲们做个见证,是他们老陈家欺人太甚逼着我娘离婚!” 如棠站在道德制高点,把离婚的锅甩给老陈家,一番话说得合情又合理。 听到如棠说离婚,周围人一片抽气声。 “如棠啊,二大爷知道你委屈,可离婚不能瞎说啊,要不等你爹回来——”村长试图打圆场,他没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 “等我爹回来,我和我娘还有命吗?这屋子给你们,你们敢住吗?他们今儿能过来砸玻璃,明天会不会拿刀上门?我和我娘要是被他们剁了,你们谁敢负责?还有这地,你们都瞅瞅!” 如棠指着家里的自留地,庄稼人对土地最是有感情,在农村往人家地里浇盐水绝对是最恶毒的报复。 盐水对土地的伤害是非常大的,不仅这茬庄稼活不了,以后再想种地都难了,除非是花大价钱撒药,可现在家家户户刚温饱,哪来的闲钱做这个? “呦,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回听到当闺女的教唆爹妈离婚呢,不就是一块地吗,谁不知道你陈如棠在城里赚了钱了,你有钱了,还在乎这点事儿?一块地而已,你至于?”六婶见事情闹大了,想把锅再甩到如棠身上。 于耀阳原本是单手卡腰笑眯眯的看着他未来媳妇搞事情,听到六婶敢这么说如棠,他不干了。 第37章啊朋友再见 “活那么大岁数还没活明白的就别说话了。”于耀阳站出来了。 六婶看到他站出来了底气自觉矮了半截,声音也不似刚刚那么嚣张。 “阳子,婶子也是替你着想,如棠这小丫头片子嘴多厉害你也见到了,温良贤淑她是半点不沾边,你娶这样的媳妇,以后家宅不宁啊。” “她温良贤淑半点不沾边,那也比你强啊,触景生情你只占了两个字。” “啥?”六婶懵了,她小学都没念完,于耀阳说的成语她听不懂啊,心里还琢磨着,这知青的儿子文化水平就是不一样啊。 “触和生啊。” “噗!”如棠没绷住,以后吵架这么严肃的场合可不能带他,分分钟化身欢乐喜剧人,身边跟着这样的人,想要保持严肃都很难一秒就破功。 “触生是啥意思——啊,你骂我?!!”六婶终于反应过来了,气坏了。 “阳子,你这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我们大小也是长辈!”陈财见亲家母吃了亏,想要夺回道德制高点。 “我跟她说话,你急什么,难道你俩——?”于耀阳视线在陈财和六婶之间来回游弋,只用一个眼神,就把正常的对话蒙上一层不可描述的颜色。 周围围观的乡亲们再次抽气,比起如棠娘要离婚,陈财跟他亲家母之间腻腻乎乎才是大新闻啊! “你胡说八道!!!”陈财老脸都涨红了,朴实的掉入了于耀阳的“自证陷阱”。 郝梅都看傻了,当了一辈子老实人,从来都是别人欺负她,哪儿见过于耀阳这种压倒性的优势啊,这个架吵得也太丝滑了! “你俩要是一点事儿没有,我家如棠跟这老妖婆子不愉快,你跑出来撑什么腰?大娘来了没?快来瞅瞅大爷跟亲家俩人不得不说的往事!” 于耀阳拿出他吵架时无敌的嘴炮技能,一个人力压群雄,凭一己之力,把对方一伙人全都干灭火了。 “等我想个对联送给你们——唔,有了!上联,六旬老汉干柴着烈火,下联,五载老妪久旱逢寒霖,横批——” 于耀阳其实想说,出入平安。 但眼角的余光看到未来丈母娘目瞪口呆的样子,觉得自己公然开车不合适,于是对着如棠说道。 “你文化水平高,你给写个横批!” “呃,激情燃烧的岁月?”如棠不假思索。 “好!”人群中不知道谁叫了声好,还拍了下手。 甭管这个瓜是真是假,这对联写的漂亮啊。 这要不是陈家人还在,估计就该有人夸如棠小两口真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啊。 “你,你,你——噶!”六婶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捂着心口退后两步,身子一栽,倒在了她儿子怀里。 也不知道是真气晕了,还是觉得下不来台故意装晕。 六婶的儿子也知道今儿这事闹得太难看了,没脸继续纠缠下去了,背上他娘就走。 于耀阳从如棠兜里掏出块手帕,对着陈家人热情挥舞: “要不你们俩好合一好,来个亲上加亲吧?大爷,你看她都走了,那我再送你一副对联吧?上联:老头子欲壑难平,下联:老太太饥渴难耐,横批——如棠你来!” 猝不及防被点到名的如棠一激灵,拿出她毕生的文学素养,顺口来了句:“最美不过夕阳红?” 说完后如棠捂着嘴,唉呀妈呀,让街溜子带坏了,她都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于耀阳满意的点头,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媳妇,文学素养这块,拿捏的死死的。 “你们给我走着瞧!”大爷被他这不伦不类的对联气的也快抽了,想打还打不过,骂吧,人家嘴皮子还比他溜,只能撂下句狠话,掉头就走。 来的时候大部队那是风风光光,走的时候灰头土脸,啥也不是。 “这——这——”村长这了半天,说不出话。 被于耀阳这么一搅和,正事儿是啥都忘了,注意力全都在“陈财到底跟他亲家母有没有不可告人的二三事”上了。 不仅村长这样,周围的邻居们也都是如此。 于耀阳大获全胜,叉腰得意的对大爷等人吹起了口哨,这旋律一出来,边上好几个看热闹的小孩集体唱出来了。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 村里虽然只有一台电视机,但收音机家家都有。 这首歌是时下最流行的,广播台总放,孩子们都会唱,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 “艾玛…….”如棠捂着额。 她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怼极品亲戚啊,奈何于耀阳这个欢乐喜剧人文采奕奕,三两句就结束战斗,硬是把画风扭转到搞笑的地方去了。 跟这种性格的人在一起,她怎么可能不开心啊。 在于耀阳口哨声伴奏、村里熊孩子们集体大合唱的欢快氛围里,大爷等人黑着脸离开,脚步匆匆,唯恐再慢点于耀阳再给他们来个对联,造黄谣什么的,惹不起啊! “二大爷,今儿的事儿你是看到了,我们家一点欺负人的事儿都没做。”如棠说。 村长的视线滑向还在吹口哨的于耀阳,仿佛在问,你管这叫不欺负人? 村长把自己带入到陈财那个角色里,感觉血压分分钟升高啊,气都要气死了。 要不咋说,惹谁都不要惹街溜子于耀阳呢,这货不仅打架厉害,嘴皮子更是惹不起。 如棠假装没看到村长那纠结的小眼神,继续说道: “玻璃是他们砸的、菜地是他们毁的、他们威胁我们,让我娘在村里待不下去,还骂我和我娘是贱人,这些大家都是听到的。” “呃——”村长再次语凝,她说的好像都没错,这些的确都是陈家人做的,但貌似,哪儿不大对? “你们还说我娘搞破鞋呢!”一道声音穿透人群,原来六婶的闺女还没走,暗搓搓的偷听,想当二五仔呢。 “我们是说了,但你娘做没做我们就不知道了。”如棠回答的十分巧妙,一句话就把六婶闺女干灭火了。 “呦呵,还有上赶着找骂的?咋地,你也想让我送你一副对联——靠,别走啊!”于耀阳满腔的文艺细菌没地方发酵,只能郁闷的看着六婶闺女跑路。 第38章当泼妇后整个人都舒坦了 “如棠,你说咱这么做,会不会有点过分啊?” 郝梅一边收拾一边问闺女。 “过分什么?我可一句谎话都没说。”如棠跟着她娘收拾,从她愉快的声音里不难听出,她此刻心情好极了。 在全村人的见证下,如棠把舆论的压力都引到陈家人身上,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村长迫于形势,也只能同意了给如棠娘和陈福开离婚介绍信——不开也不行啊,于耀阳在那守着呢。 村长严重怀疑,他要是不答应,于耀阳也能给他送副对联,谁不怕? 群众的情绪也被如棠带起来了,虽然全程于耀阳都在做搞笑担当,一人身兼数职,包括但不仅限于打手、保镖、背景乐伴奏,以及文艺担当——造黄谣念对子,那也是文艺。 如棠开口的次数不多,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点儿上。 三言两语,就让村里人明白事情的经过,是老陈家欺人太甚,郝梅之所以在村里待不下去,也是因为老陈家人嗷嗷喊着让她们娘俩滚。 最高明的地方就在于,如棠全程一句谎话都没说,她只是很有技巧的说了对她家有利的那一部分真话,包括她回六婶女儿的那句,“我们的确是说了,但是她做没做我们不知道”,更是教科书级别的公关方式,到底是做了小半辈子贵妇的人,跟着于耀阳一路白手起家,啥大风大浪没见过? “如棠啊,你嘴皮子啥时候这么溜了?我记得,你小时候跟人家吵架话都说不全乎,遇到事就瑟瑟发抖,今儿怎么连你大爷都敢怼了?” 郝梅百思不得其解。 闺女刚刚跟未来女婿配合的太默契了,默契到她差点以为自己看了个女版的于耀阳。 “你要是跟一个欢乐喜剧人骂人不带脏字的男人过二十年,你也溜。”如棠小小声嘀咕。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于耀阳者社恐没! “你说啥?”郝梅没有听清。 “我说啊,娘,你觉得今儿痛快不痛快?你别管对错,我就问你,痛快不痛快吧!” “那倒是真痛快。”郝梅点点头,她受了婆家小半辈子气,从来都是陈福陈财陈运哥几个,连同陈家老太太一起挤兑她,她嘴笨,被人家挤兑了还骂不回去,每次只能晚上回来偷摸掉眼泪。 女儿和未来女婿联手,给郝梅看了一场教科书级别的干架方式,让她知道,原来还能这么吵啊。 “痛快就得了,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忍让、憋屈,除了让自己气出乳腺增生,没有任何好处,别人只会觉得咱们窝囊,有个伟大的人说过一副对联,上联是忍一时乳腺增生,下联是退一步卵巢囊肿,横批,自从当了泼妇整个人都舒坦了!” “哪个伟人说这个?!” “你女婿啊。” 于耀阳端着个铝饭盒进来,他刚刚回家拿饭了,刚好听到这句。 “可别冤枉我,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如棠呵了声,他现在是没说,但是若干年后,他会说呀。 如棠刚嫁给他那会也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可怜,看她娘现在啥样就知道她啥样,受委屈就知道自己躲被窝里哭。 这可把于耀阳给急坏了,手把手的教学,怎么怼人啊,怎么骂街啊,资深街溜子一对一教学,她能不厉害吗? 他甚至还给她立过规矩,出去跟人干架不怕,他老于家的人到啥时候都不怕事儿,原则就一个,只能赢不能输,打不过也得照人家脸上hetui,吐人家两口吐沫,回来告诉他,他替她打去。 如果让他知道她受委屈了还不敢还手,那事儿就大了,直接按在炕上——哔——到下不了炕。 “不过如棠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什么泼妇不泼妇的,根本不重要,自家人开开心心不吃亏就行,刚好借着这个机会离开,这憋屈地儿住着不安全。” 于耀阳边说边打开饭盒,里面是他妈炒的菜,全都被他打包带过来了。 对于儿子这种明显的吃里扒外行为,肖丽举双手赞成,甚至从小儿子手里夺过了唯一的煮鸭蛋,一起打包过来,说是给她未来儿媳妇补一补。 傻儿子能帮着未来岳母忙活,这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干活越多,如棠和她娘不就越不讨厌于耀阳吗? 肖丽这会在家美滋滋呢,心想着还有这种好事儿,赶紧把亲儿子踢出来表现。 事实证明,肖丽的想法是正确的。 郝梅看到于耀阳带了这么多饭菜过来,一会还要蹬三轮车带她和如棠进城,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住了几十年的家,说没就没了,可闺女有了好归宿,她就是为了闺女也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郝梅是懦弱胆小,可她心里却是不糊涂,今天的事闹这么大,如果她还留在村里,陈家人指不定会怎么打压她欺负她,用她来控制如棠,闺女现在马上结婚了,她不能给孩子添麻烦。 对未来的迷茫让郝梅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米饭上,怕闺女发现,低头狂扒拉饭。 坐在边上的于耀阳见状清清嗓子。 “婶儿啊,我也送你一首诗!” “咳咳!”郝梅呛到了,吓的。 哭都顾不上了,心里一个大惊从早失色到晚,未来女婿那写小黄对联的水平,她是见识过的,他这是要嘎哈啊! “而今迈步从头越雄关漫道真如铁!婶儿你的过去是曲折的,但你的未来绝对是光明的,你瞅瞅,这么好看的大闺女,还有我这么好的女婿,你有啥愁的?” “呼~”如棠和郝梅同时松一口气。 还好这家伙没有冒出什么不像话的词儿,没有跟怼大爷那样再来个“饥渴老太太”啥的。 “什么表情?”于耀阳斜着眼看如棠,这小丫头,要笑就笑呗,捂着嘴干啥? “哈哈哈!”如棠真的笑出来了。 她一笑,郝梅也跟着笑,心里的压力骤然减轻不少,也是,有这样的女儿女婿,她还愁啥? “赶紧吃饭,吃完了咱还要进城呢。”活跃了气氛的于耀阳招呼大家吃饭,却见如棠摸着下巴,看着他若有所思。 “你想啥呢?”于耀阳问,顺势夹了口饭。 下一秒,如棠的话,让他的饭从鼻孔里喷出来了,太震惊了! 第39章就没有拿不下的人 如棠瞅着于耀阳好一会,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她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耀阳哥,你这么有天赋,继续读书吧,我觉得你要是读书,肯定能考上大学。” “咳噗——!” 于耀阳呛到了,最注重面子的男人,竟然顾不上未来岳母还在边上,表演了个鼻孔喷米饭。 “呃,如棠,你说啥呢?”就连郝梅都觉得闺女太异想天开了。 于耀阳是啥成色,这村里谁不知道? 虽然通过一天的接触,郝梅也发现这小伙人挺好,脑瓜灵活,做生意是块好手,可闺女说让他考大学,这就……太那啥了。 “我认真的啊,娘,你没发现吗,耀阳哥语感特别好,就他写的那些对联,你不觉得他特有天赋吗?还有刚刚他还能轻松的念出语录,他还知道不少成语呢。” “我那不是看了不少老头子留下的手抄本吗——嗨,我说的,都是正经手抄本,不是那种带图片见不得人的。”于耀阳欲盖弥彰。 郝梅母女同时露出个,哦,明白,的表情。 这肯定是没少看啊,还专门挑着带插画那种不可描述的看,怪不得一张嘴写黄对子那么溜! “我是真的觉得你这么聪明的男人,如果不趁着现在把书读一读,太可惜了。” 如棠发自肺腑的说。 其实她前世也发现于耀阳很不一般了,虽然没上过几年学,但是跟她沟通起来一点代沟都没有,偶尔还能出口成章整几句,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把书读下去。 前世他忙着创业,自然没空想读书深造的事儿,但现在她回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俩人有很多赚钱的方法,她自己也有回学校念书的打算,如果能拽着他一起就更好了。 当然,如棠也没忘了才16就辍学在家的于耀月,小叔子她也肯定会想办法弄到学校的,不能让他在社会上瞎晃悠。 在家哀悼自己被抢的煮鸭蛋的于耀月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擦擦鼻子,谁背地里念叨他呢? 于耀阳摆摆手,满脸的不在乎。 “这个话题别说了,我是个——” “你是个有原则的男人,是不会被我轻易说服的。”如棠早就熟悉了他的套路,对他的话也不反驳,夹了块鸡蛋放他碗里,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了。 “背着我憋啥坏水呢?”于耀阳越瞅她越觉得可疑,虽然这小丫头表现出低眉顺眼小媳妇的模样,可他总觉得她心里暗搓搓的琢磨啥呢。 “没啊,吃饭,吃饭啊。”如棠笑容可掬,看着他的眼神锃光瓦亮。 这世上就没有拿不下的于耀阳,只有不努力的陈如棠! 时间还有很多,她早晚能说服他。 吃了饭,于耀阳把院子里还没死透的蔬菜拔出来,连同他家寄养的那些鸡鸭一并放在倒骑驴上。 如棠跟她娘又挨家收了一圈小海鲜,早晨她收货时提前打好招呼了,晚上直接收就行。 收小海鲜的工夫,如棠还不忘了“查漏补缺”,把今晚发生的事儿讲给大家听,没用一个小时,整个大黎村都知道了,陈财带着人把如棠家的房子砸了,地也给毁了。 如棠娘俩被逼无奈,为了人身安全躲城里去了。 虽然如棠没有说于耀阳造黄谣的那些事儿,但是村就这么大,这劲爆的消息,用不了半天就能传遍全村。 就因为她不说,这事儿才更有可信度。 一辆倒骑驴装不了这么多东西,如棠就把一部分家当挪到未来婆婆家,等明天她和于耀阳回来收海鲜再来搬运。 老陈家现在几乎被如棠搬空了,所有值钱的都让她带出来了。 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她娘该得的。 这些年陈福根本不顾家,家里家外都是她娘一手操办,她娘岁数也不大,年轻时也是美人,现在却是累得满脸沧桑,女人过了四十,生活的好不好都刻在脸上。 她娘今年刚好四十,前半生的操心都是陈福刻上去的,如棠下定决心承包她娘下半辈子的幸福,一定要让她娘过的舒舒服服天天开心。 如棠的小海鲜很快就收到最后一家了,这家的嫂子是个八卦小能手,陈家发生的事儿她都看到了,也不需要如棠给她复述什么,她甚至还告诉如棠一个大新闻。 “你堂姐陈桂兰摔倒了,脑袋开瓢了,送到乡镇卫生所去了。” “啊?啥时候的事儿?”如棠还真没听说这事儿,怪不得老陈家闹事的人里没看到陈桂兰,按着她那搅屎棍的性格,咋能放过这种踩如棠一脚的事儿,原来是摔了。 “就是上午你们进城后,她听你未来婆婆跟人聊天,夸你做饭好吃,尤其是槐花包子,香掉牙,她可能是听馋了吧,回去也上树摘花,结果掉下来了!后脑勺着地,当时就出了好多血,把她娘吓坏了!” 这嫂子惟妙惟肖的讲着,如棠听着都觉得后脑勺疼。 “那她没事吧?”虽然她很讨厌陈桂兰,但也没缺德到希望人家摔坏。 “送去封了两针就拉回来了,她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怕花钱呗,脑袋缠了纱布也看不出啥,不过听她家邻居说,她从医院回来就说胡话了。” “说啥胡话?” 那嫂子想了下,有点为难的说道:“我也就是随便听了一耳朵,你可别生气。” “哦?”听起来,还跟自己有关?如棠觉得挺纳闷。 “她醒来后两眼发直,嘴里直念叨着,耀阳哥你不能娶陈如棠啊,然后她就一直骂你。” 嫂子本想把陈桂兰怎么骂如棠的话重复一遍,可是想着那些话太难听了,没办法说出口。 什么不会下蛋的鸡,娶了她老于家就绝后了,这种话说出去烫舌头,嫂子不愿意说,只用了“骂你”二字概括。 虽然这嫂子是善意,但也因为她的善意隐瞒,如棠错过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如棠不知道陈桂兰具体骂了啥,只当她又红眼病发作,并没有往心里去。 从那个嫂子家离开后,如棠想着陈桂兰摔坏脑子的事儿。 “啊!”如棠惊呼,光顾着想事儿了,前面有个暗沟没看到,差点掉进去。 一只大手及时从后面出现,拽着她的衣服,硬是把她从臭水沟的边缘揪回来了。 第40章啥也不是 如棠惊魂未定地转身,于耀阳痞气的冲她挑眉。 “想啥美事儿呢,傻不拉几的,也不看路。” “没事,听说陈桂兰从树上摔下来,我想要不要过去看看。” “她摔下来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么,缺德事做多了遭报应呗。”于耀阳对那个女人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他可没忘记,陈桂兰之前是怎么撺掇如棠不跟他订婚的。 “我是看陈桂兰摔到头,产生了一点感慨,有啥都不如有个好身体,钱再多,身体不好,有多少钱都没办法换来幸福。” 如棠前世就是得病没的,所以她听到陈桂兰摔伤还有点小感慨,倒不是同情心泛滥,她是感慨人生无常,从别人的不幸里,感受到自己能重活一世的不容易。 “这咋还突然文绉绉了?” “我是说,以后体力活咱俩换着做吧,一会回城,也让我骑一段倒骑驴,别紧着你一个人累。” 她现在不仅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别让于耀阳累坏了,他前世也落下不少病,年轻时赚钱不顾一切的,到老了遭罪。 陈桂兰的事提醒了她,身体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钱,有多少钱都不如有个好的身体。 “你?”于耀阳挑眉,还真不是他看不起她。 就她这小身板,别说骑倒骑驴带俩大活人拉一车货,就是让她蹬自行车一个小时,也得累的呼哧带踹吧? “哼,别瞧不起我,妇女能顶半边天,你看李华嫂子,她多能干啊!”如棠扬起骄傲的小下巴。 “嫂子是能干,你咋不看她啥体格子?你要是能吃出人家那身板,我还真不操心你。”于耀阳说罢上下打量她,摇摇头。 如棠指着他,机警道:“你是不是又惦记把我喂胖?!” 三十斤,她记得! “哈哈哈哈,我要被你笑死。”她可爱的表情逗得他哈哈大笑。 如棠满脸呵呵哒,男人的笑点为啥那么奇怪? “倒骑驴这种玩意,在咱家那都得是有家庭地位的人才能骑的,这样吧,咱俩赛跑,我让你十个数,你要是跑过我,我就让你骑进城,咋样?” “才不要跟你赛跑呢,好像两个傻狍子……”她小小声抗议,虽然这会也没啥人了,但在村里你追我跑的,让人看了多那啥。 “不敢呀?那以后你就放弃吧,倒骑驴是我的。”于耀阳故意逗她。 如棠脑袋一热,伸出两根手指头比了个十的造型。 “再加十秒,你让我二十秒,我就跟你比,咋样?” “成交!”于耀阳话音刚落,如棠就跟个小炮仗似的冲出去了。 虽然以她的心理年龄做这样的事儿,多少有点幼稚,但不可否认,她这会还是挺开心的,这该死的胜负欲啊~ 晚风吹在脸上,吹来满满的生命活力,她在笑他在闹,这样的感觉真的好。 俩人你追我跑的画面,落在不远处女人的眼里,陈桂兰头缠着纱布,手握成拳,看着这一幕咬牙切齿。 “陈如棠,咋啥好事都让你摊上了?耀阳哥这么有能耐的男人,为啥非得看上你这么个病秧子?” “桂兰,你不在屋里休息着,在外面念叨啥呢?” 桂兰的娘出来,看到闺女念念叨叨,心里是有点害怕的,这孩子从树上摔下来就奇奇怪怪,总是说别人听不懂的胡话,什么妈你为啥还活着?爸怎么这么年轻?今年是几几年? 这种奇怪的话,听着就不正常。 桂兰娘有点担心,这孩子别是摔傻了吧? “娘,你看,陈如棠根本不想嫁给于耀阳,她都瞧不起耀阳哥,这满屯子跑呢。”陈桂兰指着不远处说道,“你找于耀阳的娘说说,陈如棠看不上他,早晚要跑,跑了以后就会被人贩子拐到山沟,不如让我嫁过去吧?” 桂兰娘倒吸一口气,扭头对着屋里喊:“她爹,你闺女又开始说胡话了!” 正在屋里烫脚的桂兰爹没好气的骂了句,他现在正闹心呢。 “桂兰啊,你少说几句胡话吧,你爹今儿心情不好。如棠那个死丫头跟家里是彻底闹掰了,撺掇你三叔跟三婶离婚,偏偏她最近还赚了不少钱,村长都被她收买了,哎。” 提到陈如棠,桂兰娘脸上的褶子都深邃了几分,恨得牙根刺挠。 一开始陈如棠要嫁给街溜子,大家还都挺乐呵,都等着看热闹,顺便分一分如棠的彩礼钱,没想到彩礼钱没见着,还听说如棠赚了不少钱。 听到别人赚钱,简直是比自己吃屎还难受,所以不仅陈桂兰她爹不痛快,桂兰娘也不痛快。 “赚钱?不就是赚钱么,她陈如棠能赚,我也行!”陈桂兰压下对于耀阳如饥似渴的冲动,听到赚钱,她仿佛突然找到方向了。 陈如棠好像赚钱挺厉害的,一直跟着耀阳哥创业,没少帮耀阳哥的忙,他肯定特别喜欢女强人吧? 她现在有了机会改变命运,她要证明给耀阳哥看,她陈桂兰才是适合他的女人,陈如棠那个病秧子算什么! 陈桂兰下定决心,她要赚钱! 她要证明自己比陈如棠那个病秧子强,只要她能跟陈如棠一样会做生意,耀阳哥一定会喜欢她的! “陈如棠不是跟耀阳哥卖炒海鲜吗?我也卖!我就不信只有她才会赚钱!” “啊?你说啥胡话呢,你会炒海鲜啊?”桂兰娘一头问号。 她闺女做饭水平非常一般,煮猪食都经常糊锅。 “那玩意有啥难的?你从明天起教我,我很快就能学会。”陈桂兰下定决心要跟如棠一较高低。 在她眼里,陈如棠不过就是个长得漂亮的病秧子,她自信自己掌握超越时代的信息足以让她胜出。 “我今天都打听了,陈如棠她竟然花钱收小海鲜,一斤竟然给2毛,她是不是傻?那玩意拿到市场上根本卖不上价,1毛都嫌贵,她就是钱多烧手,当惯了贵妇大手大脚,啥也不是!” 陈桂兰越说越自信,给自己说高兴了。 在她眼里,如棠已经是她的手下败将了。 “可是她现在都在村里2毛1斤收了,你给低价,大家能卖你?”桂兰娘越看越觉得闺女这异想天开的样子有点吓人——怕不是真傻了吧?如棠啥时候当贵妇了,不一直是普通农村姑娘吗? 第41章未来女婿没毛病 陈桂兰觉得自己的智商已经到达了人生的巅峰,如棠在她眼里,俨然是啥也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贵妇,只会乱花钱。 “不就是几十斤的小海鲜吗?咱家这么多人,有手有脚的,每天咱们自己去捡,还用得着买?娘,你明天三点就起来,叫上我爹!还有桂宁那个懒丫头,一起叫上!” 陈桂宁是桂兰的妹妹,今年在读初三。 提起妹妹,陈桂兰的眼里满是仇恨和嫉妒,如果说病秧子陈如棠是她第一讨厌的家伙,那么妹妹桂宁就是她第二讨厌的。 明明是同父同母的姐妹,她那个书呆子妹妹不仅长得比她好看,还跟陈如棠特别投缘,陈如棠前世资助她读了大学又读了研究生,研究生读完这丫头竟然还读了个博士! 不过比较“幸运”的是,陈桂宁恋爱脑嫁错人了,被那男的掏空了家底,还得了抑郁症差点跳楼,如果不是陈如棠那个多管闲事的拦着,陈桂宁早就死了。 但是她“回来”前,陈如棠好像又给陈桂宁找了个新对象,听说还是于耀阳公司的高管,也不知道成没成…… 陈桂兰把这些想了一遍,想得心肝一起拧着疼。 她现在回来了,自然不能让前世的事情再发生,不能让陈如棠和陈桂宁日子好过了! “娘,女孩读那么多书干嘛?不要让桂宁再念了,早点回来干活,随便找个什么人嫁了,也比继续读书强,一个丫头片子你培养她有啥用,还不如把钱留给弟弟。” “这倒也是,那明天早上我叫桂宁一起干活。”桂兰娘虽然不太认同桂兰的看法,但在女孩读书这个问题上,俩人一拍即合。 她也不太同意让小女儿读书,女孩读书好有啥用,看陈如棠那个赔钱货就知道了,上来高中,不还是要嫁给街溜子? 陈桂兰和她娘这会思想同步了,都想看如棠倒霉,看别人过的好,她们比自己吃屎都痛苦。 此时的如棠正气鼓鼓的坐在倒骑驴上,因为刚刚跑过,脸颊红扑扑的。 跟她状态相反的是骑车的于耀阳,哼着小曲,一看心情就不错。 “你俩这是咋回事?”郝梅不解的问,这俩孩子咋出去收一圈海鲜回来还闹别扭了? 准确的是说,是闺女单方面的闹别扭,人家阳子看着可挺高兴。 “娘!他欺负我!” 郝梅下意识的坐直,表情严肃,怎么欺负的? “我俩比赛看谁跑的快么,说好了,他让我二十个数,可你知道这家伙咋数的不?他这么数的——”如棠顿了顿,模仿于耀阳的声音,“一,二,二十~他竟然直接查到二十,这不糊弄人吗?” 郝梅愣了下,隔了两秒才明白女儿说的啥意思,嘴角抽了抽,身体又放松下来。 她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就这?! “愿赌服输~”于耀阳哼着小曲。 如棠光想还不解恨,站起来挠了他肩膀一把,倒骑驴晃悠两下,郝梅吓得赶紧把闺女拽回来坐好。 这种车平衡不好可是会翻车的,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孩子气了? “娘,快说他!他欺负人!”如棠告状。 “婶儿,她说了,要是能跑赢我,她就蹬倒骑驴带咱俩进城,还跟我嚷嚷,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说这种体力活的‘天’,我能让她顶?”于耀阳也不甘示弱。 “那还是阳子对!”郝梅马上作出判断,未来女婿没毛病! “娘!你是我娘还是他娘?他作弊玩赖,你还帮他?!” “你别好赖不分!阳子这是心疼你,你要顶半边天不会在别的地方顶?非得朝着自己不擅长的事儿上使劲?” “哈哈!”于耀阳开心极了。 要不是手得扶着车把,他还想叉腰嘚瑟一会。 “阳子你也别嘚瑟,这丫头现在这样,是不是你惯着的?她在家也不这样啊,这咋跟小孩似的……”郝梅嘴上抱怨,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能看到女儿被尊重,她心里怎么会不满意?闺女的婚姻看着就比自己的强,不会走她的老路,看着真是打心眼里往外满意,对于耀阳这个女婿也更满意了几分。 当然,做母亲的,嘴上还是要意思意思的客套两句,说说闺女不好。 “她要还跟在家那样死气沉沉我才上火呢,这多好,开开心心的有年轻人的样子,婶儿,你今儿也特显年轻,我刚出去收海鲜,前街的大娘还跟我说你看着精神了。” 郝梅让他哄得合不拢嘴,还别说,她就是跟老陈家人打架时闹心了一会,纠结离婚时闹心了一下下,现在闺女替她做了决定,她反倒是敞亮起来了。 如棠听于耀阳这么说,马上接下这个话题,继续彩虹屁她娘。 “女人不生气可不就是显年轻?我娘多有福气,生我这么个好闺女,娘,你知道咱今儿赚了多少钱吗?”如棠问。 一提钱,郝梅瞬间把要离婚的一丢丢膈应抛在脑后,来了精神。 “这忙活一天,不得赚三四十?” 她光记得闺女上午火车站卖了十多块钱,下午一通忙活,光见着如棠收钱了,保守估计,最少得三四十吧? “哈哈哈,那你也太小看我和耀阳哥,也太小看你自己了,咱们赚了这个数!” 如棠伸出手,比了个六的手势。 郝梅大吃一惊,竟然赚这么多?! “咱们今儿收了五十多斤小海鲜,扣掉损耗什么的,成本是10元,啤酒因为是走后门买的,原本50升市场价该是17块5,主任只要了咱们15,当然,我和耀阳哥后续也得给他以德服人——耀阳哥,一条烟够不够?” “这钱是他自己收的,他肯定愿意跟咱们合作,不给他问题也不大,但是后面万一有人眼馋也想做这个生意,保险起见,咱们还是要把人交了,等我打听下他抽不抽烟。不抽烟咱就换成酒,反正有德不怕服不住他。” “那你就打听着吧,咱们投其所好,他要是不喜欢烟酒也不怕,打听下他爱人喜欢啥,看他的年纪也该有孩子了,实在不行就给孩子买玩具零食。” 于耀阳和如棠“加密”对话,听得郝梅一头黑线,这都啥啊? 第42章为了渣男不值得 小两口聊起天,都是生意人之间的“黑话”。 又是以德服人,又是投其所好的,搞得跟村里大喇叭德育教育似的,说的话不少,就是没一句郝梅能听懂的。 “娘,这些事交给我和耀阳哥处理就行,你听我继续给你算账,咱们今天成本是25块钱,火车站卖了13块钱,罐头厂门口卖了80,扣出27块5的成本,咱们赚了65块5。” 送礼成本没算进去,但这些钱省不得,该花的时候得花。 郝梅想过闺女赚钱,但没想过这么赚钱,一时间张着嘴,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六十多块钱啊,这一天就赚这个数……你俩一天就能赚城里工人一个月工资?” “刚开始做是会赚的多点,尤其是进入盛夏后,咱的生意会更好,不过这生意只能做三个月,进入秋天后,大家就不会喝啤酒了,我们就得找别的营生。” “三月,那也不少钱啊…….”郝梅用脑子已经算不过来了,伸出手开始掰手指头了。 一天60,一个月1800,三个月——郝梅倒吸一口气,接近五千块啊! 这要是奋斗两年,岂不是就成万元户了? “这只是我们俩摆摊的收入,耀阳哥还倒腾了农产品,秋季粮食下来,他还能赚一笔。” 郝梅被这个惊人的数字震到了,突然就想到去年的秋收。 她坐在堆满稻谷的马车上,想着收音机里报道的万元户,心生向往,她是不敢奢望陈福这个赌鬼有天能做万元户。 她想的是,如果闺女能考上大学,将来分个好单位,分了城里户口,在城里安家立业,说不定有希望能成为万元户。 那天的太阳好大,郝梅晒得满头是汗,脸上挂着因为美好幻想带来的笑容。 因为太开心,还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被陈福丢过来的苞米杆子砸了头,陈福嘲讽的表情还历历在目,郝梅甚至记得他是怎么说的—— 女孩考什么大学,就你闺女那样的,还想当万元户?当个粑粑户吧! 就陈如棠这种不干家务的书呆子,除了长得好看就没别的优点,不被婆家打回来就不错了,你指望她当万元户? 郝梅想到那段,气得双拳紧握,眼圈都红了。 “娘,你咋了?”如棠看她娘的表情不对劲,伸手在郝梅面前晃晃。 “没事,你好好干!让那些瞧不起咱的人都看看!干出个万元户,一定能!”郝梅抓着闺女的手,咬牙切齿的说。 “行!”如棠想说,当个万元户这不是羞辱她和于耀阳吗? 前面加个千字都不够。 有了赚钱的动力,郝梅也动起了脑筋。 “如棠,你说咱要不别收小海鲜了,咱早起自己挖不行吗?就是累点,左右就三个月,不怕的。” 如棠刚刚计算成本,郝梅都听进去了。 收海鲜,一天就要十多块成本呢,她们自家人如果齐上阵,就是累点,但也能凑齐,干嘛非得花这个钱? “如果咱们亲自挖,是可以省点小钱,但会特别累,一天劳动时间过长,容易把人累病,但这还不是主要原因。”如棠顿了顿。 “咱们大黎村这几个月挺难的,生产队虾圈垮了,粮食又没啥收入,咱们能帮的也不多,这点钱起码让大家有个盼头,熬过去这段就好了,做生意不要想着把别人逼死,路径窄处,留一步与人行,滋味浓处,减三分让人尝。” “这说的是啥啊,文绉绉的……阳子,你听懂了没?” “她的意思是,别总想着占人家便宜,给大家留个好印象,下次有合作的机会也会先想着咱们。” 如棠最后说的那句话出自《菜根谭》,文绉绉的,于耀阳也没听懂,不过联系上下文,猜出意思还是不难的。 “很多人做生意觉得玩心眼是最快的赚钱方式,千方百计占别人便宜,为了省一点小钱搭上信誉,短期盈利,长久下来,交易和信任成本却会增加,得不偿失。” 如棠把前世的生意经拿出来讲给郝梅听,她相信于耀阳早就领悟到这点,看他收大米就知道。 陈年大米,他收价比市场价高一些,农民觉得占到了便宜,就愿意找他合作,以后再有别的农产品也会找他,别人想撬走他的生意都很难。 “我好像是听明白一点——可是咱自己挖小海鲜,也没占到乡亲们的便宜不是?”郝梅的悟性比不上这俩人,她现在想的就是如何一天省下10块钱收小海鲜的钱。 “你是没占到乡亲们的便宜,那你占的是自己身体的便宜不?今儿咱们去医院看病你也看到了,随便拿点药做个检查就好几块,这还是小病,你想想,咱一家几口为了省十块钱,整天泡水,起早贪黑,累出点啥病,多少钱能治回来?” 健康,在如棠看来比赚钱还重要,她的经营理念跟陈桂兰完全不是一个档次,陈桂兰只看重眼前利益,如棠和于耀阳看重的是长久发展。 郝梅连连点头。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块了,如棠索性再给她讲深一点:“你以后别生气了,尤其是别跟陈福生气,发脾气会增加乳腺疾病的风险,憋着不发容易卵巢囊肿,再进一步发展就是癌症,你算算,咱家得卖多少海鲜能赚一个健康身体?” 郝梅把看病的钱换算成小海鲜,顿觉自己过去这么多年太不值得了,为陈福生的气流的泪,都能堆成一座海鲜山了! 渣男,不值得! 有了如棠这个贴心小棉袄开导,郝梅彻底不上火了。 搬到了如棠租的下房里,稍微拾掇一下,也不比家里差啥,就是不能种地稍微憋屈了点。 晚上,于耀阳没回村,他和如棠租的下房虽然只有一个房间,但热心的李华给他安排在糖果厂的职工宿舍里,跟一堆单身汉打了半宿扑克。 转过天如棠跟于耀阳出摊,把郝梅留在家,让她跟李华研究垦地种菜的事儿。 出了一天摊,下午就回来了,郝梅有点意外,这一问,上火了。 “这赚的,咋只有昨天一半?!” 这不距离万元户,越来越远了吗! 第43章痛心疾首啊 昨天如棠赚了60多,郝梅做梦都是梦到闺女被村里拉去开表彰大会,身上还挂着大红花,手里举着“万元户”的牌子,荣耀至极! 结果今天只赚了三十多块钱,郝梅两眼一黑,梦想破碎啊。 虽然三十多也不少,但是吃过肉的人,你再给她吃青菜,心里苦啊。 “昨天有辣椒酱,今天没有,少卖了几块钱。” “那也该是五十多才是啊,咋一下子就剩三十了,是不是生意不好做了,大家吃够了?”郝梅是担心闺女收入骤减,自己在城里开销大给闺女添麻烦,盘算着实在不行她还是回去种地吧。 受老陈家的气就受点吧,总比给闺女添麻烦好。 如棠笑嘻嘻的搂着她的胳膊。 “娘,没少赚,现金虽然只有三十多,可是我们还收了三十多个罐头呢,罐头让耀阳哥拉回去了,咱们不亏的。” 于耀阳回去时把这三十多个罐头都带回去了,他把如棠送到家门口就回去了,所以郝梅没看到罐头。 “三十多个罐头?咋回事?” “昨天咱们换罐头的事儿传开了,好多人都用罐头换。” “啊……痛心疾首。 罐头换一瓶还能自家留着生病时候吃,一下子来这么多,这得吃到啥时候? “那罐头是耀阳哥拿回去卖的,不留着自己吃。”如棠看她如此在乎这件事,就解释给她听。 “啊?咋回事?” 如棠就讲给她听。 上次她和于耀阳去姥姥家,买礼物时,供销社没有罐头。 于耀阳顺嘴问了句,说是罐头厂供货周期太长,乡镇供销社人家看不上,好长时间才能送一次。 但是这会又赶上换季,温度忽高忽低,不少孩子都感冒,对罐头需求比较大。 D市作为北方为数不多的海滨城市,风俗上跟别的北方城市有很多相同之处,就比如生病了要吃罐头这点,坚信黄桃罐头会保佑每个北方孩子。 供销社买不到,就得托人从城里带,于耀阳和如棠就是看到这个机会,才答应罐头厂职工可以用罐头换啤酒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卖多少钱啊?”郝梅听到不是砸自家手里才放心。 “我们算了下,罐头咱们收成本价不到一毛五,就按着五毛钱一罐卖给村里人,比供销社便宜五毛,这样咱们有赚,乡亲们也不亏。” 郝梅有点没算明白,掰着手指头在那琢磨,罐头厂给工人用罐头抵工资,一个就是五毛,女婿往外卖,也是五毛,这不就是不赚钱吗? 如棠笑着摇摇头,她娘这个算术水平,还是别做生意了。 “哎呀,我可算是想明白了。”郝梅一拍脑门,“工人是按着五毛左右的价格到咱这换海鲜,可是咱家海鲜啤酒成本低啊,算下来一个能赚三毛多,阳子这趟又能赚十块钱吧?” 如棠给她竖起大拇指,哎呦不错哦。 郝梅喜滋滋,可是喜了一会,又想不明白了。 “罐头在咱村供不应求的,咋罐头厂效益那么差?工人工资都发不下来?” 这都不应该啊。 “这跟管理者有关,罐头厂应该是原材料出现了断裂,原材料供应不足,产值上不去,好几条生产线闲着,发不下来工资,只能用罐头抵债。” “为啥不把罐头拉到乡下呢,买了给大家开工资多好,而且说到原材料,咱隔壁村不就产黄桃吗,黄桃去年都烂在果园也没人收,他们咋就能混到没有原材料呢?” 郝梅又是一头问号。 如棠耸肩。 “听着是简单,把需要的东西销售给需要的人,但这两年政策反复,胆小的厂长根本不敢这么干,左右他们领的是死工资,做的好做的坏都是拿那么多钱,谁又愿意冒着被处分的风险给工人谋福利?” 之前都是计划经济,东西生产多少,卖多少,卖给谁,都是有数的,多了少了都得担责任。 这几年政策逐渐放宽,可不是所有厂子的管理者都有这个魄力做这些,宁愿桃子烂在地里,厂里生产不出东西,也不愿意丢了自己的铁饭碗。 “哎,造孽啊……”郝梅叹息,闺女分析的可太对了。 如棠笑笑不再说什么,在院子里支起了炉子,烧了些水,准备给她娘擦擦身子。 天热,容易出汗,娘俩都是爱干净的人,不擦擦睡不着,她娘现在行动不便,得如棠伺候着。 如棠就想着快点弄完,她一会还要去趟裁缝铺取衣服。 布料是之前她挑的那块灰色的,交给裁缝,加了点钱,缩短工期,就为了明天领证穿。 家里的水壶太小,用着这个烧水要折腾好几次,如棠就去主屋找李华,想借个大点的。 敲了两下门,里面没动静,如棠以为李华不在家,转身正要走,李华的丈夫老张从里面走了出来。 “谁啊——呦,是如棠妹妹啊。”老张脸上的不耐在看到如棠后变成了惊喜,一双眼顺势把如棠从上看到下。 这种充满男性凝视的目光十分油腻,如棠如果只是个小姑娘,大概还体会不到里面的恶意,但是她心理年龄毕竟是成熟的富婆,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这含油量超标的视线一出来,如棠就察觉了。 “嫂子在家吗?”如棠问。 “她出去了,你进屋坐坐不?”老张让出半边身子,视线却落在如棠鼓鼓的胸前。 如棠今天穿着朴素的红格子短袖,非常常见的款式,街上好多女孩都在穿。 如棠个子高,人虽然瘦,但是胸却不算小,普通的款式穿在她身上也有不一样的效果,堪称行动的衣架子。 “不了,等嫂子回来再说。”如棠不动声色的转身,礼貌里透着疏离。 她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两道油腻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后背上,咸湿的视线,就像是大雨来临前空气里潮湿黏腻的感觉,一直到她进屋,那种恶心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如棠靠在门板上,长舒一口气,她是多一秒都不想跟老张相处,真是不明白,嫂子那么好的人,怎么嫁了这么个油腻男? 第44章谐音梗扣钱 “你不是借烧水壶去了吗?”郝梅见女儿空手回来了,忍不住问道。 “嫂子不在家,我不想跟她对象说话。” 郝梅不疑有他,点点头,那就用小壶多烧几次吧。 郝梅之所以没多想,是这会风气相对保守,如棠到底是个大姑娘,跟男人保持距离也是正常的。 如棠本想跟她娘说说老张的事儿,但转念一想,无从说起。 毕竟老张只是用油腻的眼神瞅了一下她的胸,又没对她有言语和行动上的侮辱,她要是草木皆兵的啥都跟她娘说,她娘以后就没办法跟老张做邻居了。 如棠压下心底的不悦,出去烧水,她坐在炉子前扇火,老张竟然从屋里出来,凑到炉子跟前,没话找话。 刚开始几句还是正常家常话,越往后就越不对劲。 “如棠妹子,听说你是要结婚了吧?你这么瘦,怕是不容易怀孩子啊,我亲戚像你这么瘦,生孩子都没奶。”老张一边说,一边往如棠的胸口瞥,瞥完了,又欲盖弥彰的说了句。 “在车间里跟已婚女同事经常聊这些,关心妇女同志么。” 郝梅在屋里收拾东西,没听到外面的对话,如棠坐在板凳上扇扇子,脸沉了下来。 看来她的感觉没错,这个老张就不是个好玩意,他这哪里是关心,分明是跑过来试探她底线了。 她要是没有社会阅历的小姑娘,说不定真会被吓的不知所措。 中年男人里好多喜欢说这种擦边的玩笑话,跟他生气翻脸,他就会摆出一副,呀,你咋一点玩笑开不得的表情,好像是女方小题大做似的。 职场里遇到这种老油条,被人家嘴上占了便宜,好多初入社会单纯善良的小姑娘都不敢发作,只能装听不懂。 老张见如棠长得白白净净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又听他媳妇说,如棠是高中生,刚从学校出来,先入为主的把她当成没有社会经验的女生了,以为如棠好拿捏,跑过来试探如棠底线来了。 如棠心里明白,如果这次她装聋作哑,下次老张逮到机会,他说不定能给她讲黄段子。 老张不知道如棠已经看穿了他的嘴脸,见如棠不说话,他果然又开起了没底线也不好笑的“笑话”。 对着如棠瘦弱的身子,装起了风流才子,竟然吟起了自创的诗来了。 “如棠小妹妹,瘦吗?瘦马,大黎村跑出来的小瘦马~你觉得张哥这文采咋样,要不是我没生对时候,读书的时候没高考,说不定咱也能当个大学生,哈哈哈!” 说完还自觉幽默的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头,自顾自的笑起来。 瘦马,这可不是好词,古代用来形容雏妓。 老张敢这么说,一方面是他觉得如棠听不懂,另一方面是他觉得就算如棠听得懂,也不好意思当面回他,就算如棠敢回他,他也会用满脸无辜的表情说一句,我说的是你穿的衣服是瘦码,瘦瘦的码么,小姑娘家家的,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如棠看着他笑得那么开心,张嘴就怼:“张郞大蟑螂,贱吗?太监,来自糖果厂的张郞太监。” 老张的笑僵在脸上,他大名就叫张郞,他用谐音梗,如棠也用谐音梗。 老张凭借自己油腻的擦边笑话,没少占厂里大姑娘小媳妇的便宜,这是第一次遇到对手。 如棠说完,还气人的重复一遍,甚至伸出手指头数了数,唯恐张郞不够生气,每个字咬得都特别清晰。 “来自糖果厂的张郞太监,我用的字跟你一样多呢,可能比不上你那么有文采有典故,你将就着听吧,张哥,你表情怎么不太好啊,你不会是多想了吧?我就是单纯的讨厌蟑螂而已,动物的那个。” 最后那句,不解释还好,解释起来差点把张郞气死,偏偏还不能发作。 如棠说的这些,不就是他欺负别的小姑娘时惯用的话术么,他用开玩笑的方法占便宜,如棠也同样用开玩笑的方式怼回来,让他气得半死还不能说出什么不是来。 只能黑着脸站起身朝着屋里走,如棠呵了声。 就这点段位还想跑她跟前占便宜?渣渣。 如棠刚把水烧好,李华就回来了,拎着一捆中药,小包的黄纸包着,一包就是一天,一捆里面好几包,看着是要连续喝。 “来,抓把爆米花!”李华把手里的布袋子打开,里面是冒着热气刚蹦出来的爆米花,这会都是自己带米过去加工,给点加工费就行。 李华为人爽快,跟如棠也投缘,有好吃的就想让如棠也尝尝。 如棠看李华这么好,再想想刚刚油腻的老张,心口堵得慌。 这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老张从屋里出来,对着李华没好气的喊:“干啥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浪,赶紧回来做饭!” 如棠一听就知道,这是把自己刚刚骂他太监的火撒嫂子身上了。 “我这不是拿药去了吗,你嚷嚷啥,这就做饭。”李华从袋子里抓了一大把爆米花塞如棠兜里,风风火火进屋。 门一关,里面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两口子打起来了。 张郞借题发挥,把气都撒李华身上,李华也是个暴脾气,见他一直不依不饶,撸着袖子跟他干了起来,两口子撕扯到一起,李华仗着自己胖力气大,把张郞按在地上打。 “啊,咱们要不要去拉个架?”郝梅出来听到正屋打架,忧心忡忡的问闺女。 “去看看也行。”如棠正要跟她娘一起去,正屋门开了,张郞顶着个熊猫眼冲出来,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 李华追出来,手里还拎着个鸡毛掸子,她抓着鸡毛掸子的头,用木柄对着张郞的背影叫嚣: “有本事就死外面别回来!” 张郞回头指着她骂:“不会下蛋的鸡,老子早晚休了你!” 李华抓着鸡毛掸子追过来,张郞知道打不过掉头就跑。 “瘪犊子玩意!”李华追到门口骂,等老张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她靠在门上,脸上的泼辣神色褪去,留下一片萧瑟。 第45章过于红火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昨天还是李华安慰郝梅想开点,今儿就换成了郝梅开导李华。 李华当着外人表现的都是泼辣干练的一面,此刻却是在如棠母女面前破了防。 如棠其实很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别人骂李华不会下蛋,李华顶多是生气,被丈夫这样骂,难过肯定是大于伤心的。 “你昨儿是咋劝我的,总是要往前看,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郝梅的话还没说完,如棠突然开口。 “想过离婚吗?” 李华失魂落魄地看如棠,郝梅更是偷偷掐了女儿后腰一把,这丫头,咋见人就劝人家离婚呢? 这话是能跟外人说的吗? “嫂子——算了,我直接喊你姐,这样比较近,跟他论不着关系。华姐,你又能干又会过日子,干啥非得受这个气?” 如棠现在甚至不愿意叫一声张哥,她对李华的好感实在是太多了,不忍心看到这样一个神采奕奕充满时代特色的女性,被这样的人渣困住。 “瞎咧咧啥!人家两口子的事儿,轮得到你一个小孩说三道四?”郝梅见掐闺女不好使,又开始用眼神疯狂暗示,让闺女别瞎说话。 “没事,我知道如棠是心眼好,向着我,如棠啊,我瞅你第一眼就投缘,就把你当成我妹妹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李华并没有生气,只是擦擦眼泪,拍拍如棠的手,其实她啥都明白。 “离婚的事儿,我也不是没想过,我这也生不了孩子,你张哥还年轻,我也不想耽误人家,可是我每次提离婚,他都不乐意。” 如棠蹙眉,这话听着似乎没问题,细品就是疙疙瘩瘩,让人不舒服。 女人的价值不该只体现在生孩子上,如棠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并没有从这个角度开导。 把她放在李华的那个位置上,她未必有李华做的好,换做其他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是李华,也未必能想开。 没有一种疼痛,能够被人感同身受。 前世她和于耀阳也没孩子,不过那是因为有点特殊原因。 她曾经有一段时间也跟李华这样,很自卑。 后来知道自己不能生的原因,她把于耀阳挠了一通,心结才彻底打开,再听人家骂自己“不能下蛋的鸡”也不生气了,甚至可以说,毫无波澜,但在她知道真相前,没孩子一直是她的软肋。 上次听李华说生孩子的事儿,如棠隐约有了些共鸣,这次李华两口子因为孩子的事儿彻底激发了矛盾,李华压在心里多年的痛苦也爆发出来。 郝梅以普通人的视角问:“那他家里人是什么态度啊?” “我婆婆虽然总拿话挤兑我,阴阳怪气嘲讽我不能生孩子,不过我每次提离婚,她都非常不高兴,骂我不要不知好歹,说我离开他家,肯定不会有别人家愿意要我。” “哎…….我明白。”郝梅叹了口气,“他们心里也是着急,说几句难听的你别往心里去,只要不离婚,一切都能忍,你俩还年轻,多吃点药,兴许哪年有了孩子,你就硬气了。” 李华擦擦眼泪,没接话,显然,这些年没少听这种类似的观点,听到耳朵长茧子,内心却依然无法引起共鸣。 如棠双眉紧蹙,总觉得哪儿有点怪。 “嫂子,在家吗?”外面来人了,李华忙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回了声在呢,走出去,就跟没事儿人似的。 家属区的人过来借东西,李华前一秒还在伤心,下一秒又恢复成干练的模样,风风火火的给人家找东西去了。 “生活就像是光鲜亮丽的袍子,袍子底下爬满了虱子。”如棠有感而发。 “又跟那叨咕啥呢?阳子不在,也没人给我翻译你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水差不多了,拉帘子给我擦背。” 洗完了澡,如棠收拾利索出门去裁缝铺。 取了衣服,如棠往回走,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全都是自行车。 到了路口,如棠眯起眼,正前方的一对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一对男女,女的看着二十多岁,烫着毛毛虫似的头发,手里拿着个蛋卷冰淇淋,自己唆了一口,然后垫着脚把她咬过的冰淇淋喂身边的男人吃。 看着就像是一对情侣。 但那男人,分明是张郞! 如棠怕自己认错了,走近几步端详,真的是他! 半小时前,他还在家里跟李华大打出手,半小时后,就出来跟别的女人吃冰淇淋了! 如棠想到李华哭红的眼,再看眼前的一对狗男女,替李华不值。 张郞无比享受咬了口冰淇淋,他还舔了舔嘴角,那油腻腻的表情,差点让如棠把中午饭都吐出来。 张郞抬头,看到道对过的如棠,脸色大变。 唯恐如棠会过来问话,拉起女人快步进了胡同。 如棠犹豫了下,放弃了追的想法。 她只是李华的租客,又不是什么实在的亲戚,没办法替李华捉这个奸。 但这件事把如棠恶心的够呛。 谁说八十年代民风淳朴的? 搞破鞋这种事跟年代就没关系,再淳朴的年代,也总会有那么几个道德败坏人品稀烂的贱人。 回到家,院子里摆满了木头,李华累的满头是汗搬木头。 “华姐,你弄这么多木头干啥?”如棠问。 “老张搬走了,木头受潮他不要了,我寻思晒晒还能用。”李华声音有点沙哑,不知道哭了多久。 如棠看她情绪不稳定,想着今天别刺激她,“你一口我一口亲亲我我小两口”的事,以后找机会再告诉李华吧。 如棠闲着没事,就帮着李华搬木头,受潮的都铺在院子里,没受潮的摞起来,足有一米多高,就放在如棠租的下房墙底下。 当天晚上,如棠早早的洗漱躺下,想着明天要领证,心里满是期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做了个梦,梦到她和于耀阳领证后牵着手出来,于耀阳问她,媳妇啊,你说咱们的日子红红火火不? 梦里的如棠扯扯嘴角,笑逐颜开的回答,红火啊,咋不红火呢,你看那漫天的火光,像极了咱们的好日子——咦?火光? “如棠!快带你娘出来,着火了!!!” 李华焦急的声音划破黑夜,把如棠从梦里唤醒。 第46章危在旦夕 如棠从美梦中醒来,眼前一片漆黑。 这种黑不是夜晚的那种黑,像是眼睛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一股烧火的味道从外面传来,如棠顺着外面的光亮看去,彻底清醒了。 外面的光亮,是火。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屋里这么黑了,这是浓烟! 着火了! 如棠飞快的从炕上下来,摇醒她娘。 “唉呀妈呀!”郝梅吓得不会说话。 外面冲天的火光吓到她了。 “赶紧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如棠以最快的速度弄了两块湿毛巾,还好屋子小,洗脸盆就在屋里摆着,用毛巾捂着口鼻,她扶起郝梅往外走。 郝梅的腿本就有一条受伤,这会更是吓得腿软,都不会拄拐了,如棠就背起她,用尽吃奶的劲儿往外跑。 平房应该很好逃生才是,但是门似乎被什么东西在外面别住了,怎么也推不开,着火点就在唯一的窗户下根本走不开。 烟越来越浓,郝梅呛得直咳嗽。 这门是大铁门,如棠就算是想破开都难。 千钧一发之际,外面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门开了。 李华拎着斧头,头发丝冒着火冲了进来! 她的衣服和发梢都着了,这是冒着危险冲进来救人的! “快,带你娘出去!”李华顾不上多说,跟如棠一起扶着郝梅,三人跑了出去。 “哎哎哎,门就这么毁了,这可是从厂里拿回来的门,买都买不到!”张郞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如棠顺势看过去,这个油腻老男人大概是怕有危险,早就跑出去了,站的远远的,心疼他家下房的门。 “人重要还是门重要?闭嘴吧你!”李华怒斥。 周围的邻居们也从睡梦里醒来,看到着火了,大家纷纷提着水桶过来帮忙灭火。 张郞站得比谁都远,就好像这不是他家似的,惜命。 等火被大家伙灭了,他才过来。 如棠跟着救火,身上的衣服都被水淋湿了,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张郞的眼睛黏在如棠身上,看了好一会,这才把视线挪到李华身上。 “华姐,你的头发都烧了——啊,手还有这么大水泡!”如棠现在不叫嫂子了。 叫嫂子,那不就是承认油腻男的哥么,不从渣男那论辈分,就管李华叫姐。 李华为了救如棠娘俩,手上被烫了个巨大的泡,黑溜溜的大辫子也被烧了一块,看着狼狈极了。 刚刚火最大的时候,谁也不敢上前救火,李华却是不顾一切,为了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如棠母亲拼尽全力,这就是人性的善良。 “没事儿,你们没事就行,也不知道咋回事,木头着火了。”李华觉得挺奇怪。 木头堆这会已经烧光了。 这是她亲自摆的,摆的时候反复检查过,没有问题,怎么会在大半夜无缘无故的着火? 张郞恋恋不舍的把视线从如棠胸口挪到如棠的脸上,想着自己的丑事被这丫头看到了,也无暇欣赏美女了,恶声恶气的问如棠: “你把我家下房烧成这样,怎么赔?” “你说啥呢?这火是自己着的,关如棠啥事?”李华话音刚落,张郞一个大嘴巴子就扇过去,打得李华脸都偏向一边。 “你闭嘴!都是你贪小便宜,家里也不差那几块钱,非得把房子租给这些来路不明的人,这下好了吧,贪小便宜吃大亏,着火了吧!” 如棠觉得这火烧的太蹊跷了,她和她娘睡得早,又没有什么火源,无缘无故的咋能着火? 李华家的院子晚上是划门的,木头堆在院子里,距离围墙又比较远,不可能有人能从院外扔烟头。 这火一定是从院子里着起来的。 如棠确定问题不是出在她和她娘身上,她俩的晚饭是用炉子做的,做完了搬回到屋里,早就熄灭了。 张郞跟李华吵起来了,张郞执意让如棠赔,赔完钱就得搬出去。 李华觉得这事儿不怪人家,不能无缘无故讹人。 邻居们都在劝架,如棠没跟着掺和,她围着着火点转悠起来。 这场火烧光了木头,下房外墙被熏黑了一大片,木质的窗框也被烧得碳化了,玻璃出现裂痕,整面窗户都废了。 除了这些,也没别的损失,李华发现的及时,如果再晚一会,如棠娘俩说不定会有危险。 如棠来到门前,在地上发现了一截断的锁头。 这个发现让如棠浑身冰凉,内心涌现出难以抑制的恐惧。 刚刚她在里面打不开门,原来门是被人反锁了! 刚刚火已经烧到门口了,有火光挡着李华也没注意到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光顾着破门救人了。 这不是意外,是有预谋的谋杀! 如棠想到这点后,心开始乱跳,院子里嘈杂一片,她眼里的世界却像是静音了,她仔细的观察每个人,试图分析是谁要害死她。 难道是张郞? 如棠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张郞。 张郞白天跟女人鬼混,被如棠看到了。 他会因为这件事想要灭口她吗? 如棠无法确定。 “报警吧。”如棠提高音量,打断了前方的争执。 众人齐刷刷的看过来,如棠指了指地上的锁头。 “这是有预谋的,有人在外面反锁了门。” “啊?”李华蒙了。 张郞也是一脸懵。 如棠重点观察了张郞的表情,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是装的,那他的演技也太高了。 事情闹这么大,不报警也不行了,一行人报了警,很快警察赶来,在院子外白墙上发现了一个鞋印。 这鞋印足有42码,是男人的,比对过张郞的脚,不是他的。 有人翻进来点火,警方的侦破方向落在了报复上。 当晚就盘查了所有人的社会关系,如棠娘俩是刚从老家过来的,在城里不认识什么人,陈福这会还在接受教育,也不可能是他。 所以警方的关注点就落在张郞夫妻身上,觉得是这两口子的仇家上门。 事到如今如棠也不能瞒下去了,就把白天看到张郞跟女人在一起的事说了,李华就在边上,听到这个气得跟张郞扭在一起。 警方马上联系了那女的,原来那女的也有家,但奇怪的事发生了。 第47章急了个五脊六兽 如棠本以为,是张郞婚外恋惹毛了对方的男人,引得人家上门寻仇。 结果审了半宿,也不是婚外恋男人干的。 那男人当晚在单位加班,有不在场证明。 这一场火,烧出了两个家庭的风暴,张郞和李华,还有婚外恋对象和她男人,四个人吵吵闹闹,场面失控,只能把他们分开审。 如棠娘俩作为事件的见证人,在警局陪着做笔录,跟熬鹰似的待到天亮。 其实早就可以回去了,郝梅觉得害怕,办案人员看她这样也很贴心,给她们娘俩安排到宿舍待了半宿。 如棠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中又做了梦,梦里于耀阳嗷嗷咆哮,我媳妇让你们整哪儿去了! 这个梦如此的真实,以至于如棠醒来时,就觉得咆哮声就在耳畔。 等会,不是梦? 如棠彻底精神了,站起来出门,就看到捯饬的精神利索的于耀阳抓着警察的胳膊嗷嗷,吓得如棠一激灵,彻底清醒了。 “耀阳哥,我在这!” 于耀阳顺势看过来,看到让他心急如焚的女人,一个健步窜过来。 “你没事吧?!” “没事啊,你咋来了?” 于耀阳几乎是一宿没睡,亢奋。 盼了那么久,终于能领证了,他在炕上来回蛄蛹,实在是精力旺盛,就起床把家里的木头劈了个遍。 吵得他娘和弟弟睡不好觉,肖丽索性把儿子早早的踢出门,天不亮就让他进城了。 于耀阳还特意在路边买了份豆浆油条,兴冲冲的赶过去,这才发现出事了。 墙烧得黢黑,玻璃也碎了。 张家主屋也没人,一个院子都是空的,随便抓了个人问才知道昨晚竟然发生了那么惊心动魄的事,于耀阳马不停蹄地赶到警局,看到如棠没事,心才放下。 “谁放的火?”于耀阳咬牙切齿,让他知道是谁想害她,他就手撕了那个王八羔子。 “还在查呢,我和娘都没事,倒是华姐为了救我们受了伤,也不知道她咋样了,哎。” “你说李华啊?我来的时候听说她跟人打起来了,好家伙,那是真虎。” “啊?”如棠蒙了,这啥情况啊? 找人打听这才知道,昨晚查的虽然是纵火案,但是最后演变成了两个家庭之间的伦理大剧。 李华先是暴打自己男人,又去挠了知三当三的小三,场面一度混乱,导致案件审理不下去,被分开审理。 案件不算大,问几句就能回家了,结果一出门,又遇到了闻讯而来的张郞母亲,张郞他妈在警局打李华,说她克夫,据说老太太是抡着拐棍一通砸,李华大概是被打急眼了,又在气头上,抄起椅子跟婆婆互殴。 然后,婆媳俩一起被关,批评教育,到现在还没完事。 “啊这…….”如棠都听傻了,槽点太多,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哪个。 “我问了,说是情节不严重,批评教育完了就能走了。”于耀阳的话让如棠稍稍心宽了些。 把郝梅叫起来,三人坐在外面简单的吃了个早饭。 “如棠啊,要不咱先回去吧,李华她跟她婆家人在一起,咱等在这算咋回事啊,你俩今儿还要领证呢。” 郝梅经过了刺激的一晚上,这会脑浆子都要沸腾了,也分不清啥是主次了,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这会民政局还没开门,不急。”如棠盯着警局的方向看。 李华昨晚救了她和她娘,这份恩情,她是一定要报答的。 从于耀阳打听到的消息,不难看出,李华的婆婆也是个胡搅蛮缠的,这是欺负李华没娘家人撑腰,只身一人嫁到城里,想要拿捏她。 如棠等在这,就是想给李华撑腰,如果张家娘俩胡搅蛮缠不讲理,她和于耀阳也是李华的一份底气。 “婶儿,我不急。”于耀阳口是心非。 其实他咋能不急啊,等了一宿,急得那叫一个五脊六兽。 只是他听了事情的全过程后,也对李华非常感激,救了如棠,那就是他于耀阳的恩人,知恩图报这没啥可说的。 郝梅见小两口话锋一致,就不再说什么了。 又等了一会,李华从里面走出来,眼眶乌青,头上还缠着纱布,看着失魂落魄的。 “华姐,这儿!”如棠挥手。 李华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似乎没想到她会在这等着,表情有些惊讶。 “扫把星,你给我站住!”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拐杖。 老太太健步如飞,一点也看不出腿脚不利索,身上也没有外伤,一看就知道,李华昨天手下留情了,她要是真想打老太太,老太太不至于一点伤都没有。 “还没闹够?”李华冷冷的看着婆婆。 “你不给我道歉这事儿没完,你这个扫把星,克夫的东西,脏心烂肺生不出孩子,不会下蛋的鸡——” 老太太一口气骂了一大串,一句比一句难听。 “张郞,咱们离婚吧。”李华越过胡搅蛮缠的婆婆,对着刚走出来的张郞说。 张郞的脸上好几道血道子,俩眼眶都是黑的,看着像只熊猫,挺滑稽的。 “离!赶紧离!”张郞刚说完,就被他娘推到一边。 “扫把星你还有脸离婚?我儿让你克成这样了,你说走就走?没门!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休想离婚!” “用我过去削她一顿不?老太太长得跟猴儿似的,还挺能哔哔。”于耀阳掰手指头。 如棠审时度势,摇摇头。 警局门口打人,这不是上赶着留案底? “大娘,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做错事的不是我姐,你骂也骂不到她头上。”如棠走过来,轻轻的抓住李华的手腕。 昨晚救人烫出来的水泡已经被警员上过药,看起来还是挺触目惊心的。 看着伤痕累累的李华,如棠心里泛起了浓浓的心疼,多好的女人啊,咋就遇到这么一家子不讲理的。 “哪来的小狐狸精?”张母见来了个漂亮姑娘,长得比挂历上的明星还好看,语气瞬间尖酸刻薄起来。 在她看来,一切漂亮女人都是狐狸精,是要勾引男人,是要耗光男人精血的。 “呦?这不那老谁家老谁吗?”于耀阳指着尖酸刻薄的张母,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激动模样。 张母一头问号。 “我认识你?” "咋不认识呢?我昨儿还给你烧纸了呢!" “???” 第48章无耻潜逃 烧纸?张母都蒙了,啥情况啊? “你不就是黄皮子成精的那个老太太吗,我眼熟你!”于耀阳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指着张母说道。 “…….啥?” “别否认,就是你,黄三奶奶,我认得,你们看,尖嘴猴腮,还有这杀人不用刀的高颧骨,一双贼眉鼠眼滴溜溜乱转的三角眼,这不就长了个黄鼠狼的脸?哎,你别急着否认,你看看你的嘴角,还沾着鸡毛哩!” “噗!”如棠没憋住。 他跑这说相声来了? 这都咋琢磨出来的词儿呢,跟顺口溜似的,还挺押韵,倍儿气人。 “你骂我长得像黄皮子?!”张母可算是反应过来了,这臭小子,阴阳怪气她呢! “咋能说骂呢,我这不是对你外貌进行客观评价么,阿弥陀佛无量天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快快显神通,收了这个偷鸡的老黄鼠狼精吧!”于耀阳煞有介事地双手合十,气死人不偿命。 敢说他媳妇是狐狸精,这他能忍? “老太太,女娲娘娘捏小人的时候别人都是好好放着,就你,biaji一下,脸糊地上了,摔得跟稀溜溜的烤地瓜,你是稀烂贱啊,但长得丑又不是你的错,你坚强的活下去不就完了吗,你非得眼馋比你漂亮的姑娘,这不自讨没趣?咋地,你酸溜溜我媳妇几句,你就能变好看?” 于耀阳又是一通疯狂输出,根本不给张母还嘴的机会,张母也是泼妇界的资深老手了,横行霸道了一辈子,哪儿吃过这个亏? 被于耀阳一通气,血压都上来了,推推儿子说道:“去,教训这小子!” “华姐,你躲着点。”如棠看于耀阳一直往垃圾桶上瞄,十分有先见之明的提示,拉着李华远远的躲开。 “小子!你跟谁俩厉害呢?老子当年可是民兵,老子练过突刺刺!突刺刺!突刺刺~~~”张郞一边说一边比划。 这个突刺刺,是民兵训练里的预备用枪训练,表演出来,就是一步上前,双手往前冲,喊一步冲一下,别人做这个动作都是飒爽英姿,张郞做起来却是滑稽搞笑。 就连郝梅这个啥也不懂的都看出来了,压低声音问如棠:“他看着不怎么厉害啊?” 张郞一边表演着滑稽的突刺刺,一边小碎步朝着于耀阳前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于耀阳施法呢。 于耀阳一脚扫过去,装满垃圾重上百斤的垃圾桶被扫到一边,吓得还在鸟悄前行的张郞熬一下跳起来。 “光说不练假把式,来练练?”于耀阳活动手腕,勾勾手指头。 张郞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真正的练家子,惹不起,也顾不上突刺刺展示了,甚至连自己老娘都不要了,掉头就跑。 动作快的惊人,一边跑一边回头喊:“妈,我来吸引敌人的火力,你快走!我掩护,你跑!” “……“如棠一阵无语。 郝梅又看明白了,扭头问未来女婿:“他这是把亲妈丢了,自己跑了吧?” 掩护个屁啊,这分明是无耻潜逃! 于耀阳收招,对着岳母点点头,又转头问同样无语的李华:“华姐,你到底看上这孬种啥了?这家伙要是在战时,妥妥的投敌叛国。” 李华点点头,她也觉得跟这种孬种做夫妻太丢人了,男子汉大丈夫,甭管打得过打不过,咋能丢下自己亲妈呢? 就算张母为人是膈应了点,但再膈应,也是他亲妈啊,咋好意思跑呢。 “李华,你这个,你这个——你不尊重长辈!”张母见儿子跑了,气势瞬间少了一半,不敢冲着于耀阳使劲,就试图把火撒在李华身上。 “大娘,人的尊重都是相互的,你这样欺负我姐没娘家撑腰,漾银笑话。”如棠气得普通话都不说,方言都跑出来了。 “李华!你给我等着!”张母见如棠这边人多,也不敢继续欺负儿媳妇了,撂下一句狠话就跑了。 “我追上去给她两脚?”于耀阳看向如棠的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张母这么膈应的老太太,在大黎村,他一脚能踢飞仨。 “算了,大喜的日子,踢那倒霉玩意咱也晦气。”如棠是懂得哄人的,一句就把于耀阳说老实了。 “今天的事,谢谢你们了。”李华有气无力的说,强忍着不适扯了扯嘴角。 刚刚欣赏张家母子闹剧时,她觉得很解气,可是这股气出去后,又觉得心里特别空虚。 “华姐,你以后怎么打算?”如棠问。 “离吧,过不下去了,他跟那个女的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他们一直在一起,我竟都不知道……”李华想到这个就心如刀割。 “抱歉啊华姐,我昨天下午就看到了,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如棠对着李华愧疚的说。 李华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们愿意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我理解你。” 撞破奸情这种事,外人真的很难开口,说不好就惹一身官司,如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讲义气了。 小两口把人送回去,李华知道他们今天要领证,就说自己没事,让他们别因为她的事儿耽误了大事。 如棠其实是想跟她聊聊的,看李华一副想要安静的样子,就贴心的先行离开,叮嘱她娘不要打扰李华,让她单独静静。 等李华过了这个劲儿,再开导她会比较好,如棠总觉得张家母子藏着什么秘密,整件事透着一股古怪的味道。 折腾一早晨,于耀阳早就急不可耐了,他恨不得长翅膀飞到民政局赶紧领证,见如棠不慌不忙的,他有点急,还不好意思当着郝梅的面催如棠,就在屋里来回转圈圈。 “耀阳哥,这个给你。”如棠从床边拿起一套衣服递给他,还好昨晚的火没有烧到屋里,要不她的心意就送不出去了。 “这是?”于耀阳接过来,看料子有点眼熟,这不就是她买的那个灰了吧唧的料子吗? “嗯,给你做了条裤子,配上马甲,我也做了条背带裙,你看。”如棠把自己的那件展示给他看。 “这咋还是一样的色?”郝梅在边上看着觉得挺新奇。 “嗯,这叫情侣装。” 情侣……于耀阳嘴角疯狂上扬,这俩字听着真是容易引起人的极度舒适啊。 第49章我媳妇好看不 “咔咔!” 印章重重的落在纸上,工作人员把两个红彤彤的本递给于耀阳和如棠。 “恭喜你们啊,小两口看着真般配。” 于耀阳笑得合不拢嘴,从兜里掏出来早就准备好的喜糖和烟,挨个的发给工作人员,后面排队的新人也都拿到糖了。 这大概是于耀阳最随和的一天了,笑得见眉不见眼,谁跟他说恭喜,他都对人家说谢谢,规矩的就好像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街溜子不是他。 这态度把工作人员都逗笑了,打趣的说道:“小伙子,你是真的很想娶她啊。” “那可不咋地?我都惦记多少年了,我媳妇,村花——哥们,你说我媳妇好看不?”于耀阳是真嘚瑟,拽着脸红的如棠问排在他后面的那对新人。 被他点名的男人下意识的点头,很快就被边上的媳妇偷偷掐了腰,疼得龇牙咧嘴。 挑起争端的于耀阳却跟没事儿人似的,还想拽着如棠继续展示下。 如棠已经低着头找地缝了,这也太那啥了吧。 她脸皮可没有他那么厚,唯恐这家伙嘚瑟大了被群殴,如棠拖着他出了民政局。 于耀阳吹着口哨抬头看天,心情好,看天也是瓦蓝的,这是他看过最好的天空。 有件事,他憋了很久了,总算是有机会实现了,于耀阳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重大决定。 如棠脸上的燥热出了民政局还没消,她没有照镜子,但不难猜到,此刻的她,脸红的肯定跟西红柿差不多。 这是她第二次嫁给他。 两辈子,嫁的都是同一个男人。 心情略有不同,但欢喜却是做不了假,胸口蔓延出满满的踏实感。 于耀阳沉默的时间有点久,如棠好奇地看向他,却发现他满脸严肃,仔细看,耳根还是红的,似乎在酝酿什么。 “耀阳哥,你是有话对我说吗?”如棠问。 “那,那啥,虽然外面的牲口挺多的,但你别怕哈。”于耀阳罕见的说话不太利索。 “啥?”如棠没听懂。 “我是说,你爹和张郞这种人,不能代表所有男人,我单方面的宣布,他们被开除男籍了——嗨,我的意思是,媳妇,你别怕,我会对你好的。” 前面铺垫那么多,全都是为了后面那句做准备,其实,他就是想喊句媳妇。 这一句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在心里练了多久,如棠前世听他喊了那么多句媳妇,可还是被他感动了。 眼眶一热,刚想答应,就听他又自顾自的说。 “晚上你就别跟我回去了,陪陪咱妈。” “好。”如棠心里又是一热。 领了证,按着村里的习俗,她可以搬过去跟他一起住了。 她男人多好啊,知道她娘吓到了,特意让她留下,这么好的男人真是打着灯笼找不着—— “反正你跟我回去也办不了事,总不能碧血洗银枪吧。”搂着这么好看的媳妇,啥都不做那不是考验他的革命意志吗?她现在生理期还没结束,他觉得自己可能禁不住这样的考验。 “???”她听到了什么?! 如棠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家伙这么不经夸吗?刚还觉得他是好男人,结果,心里暗搓搓的想了些什么啊?! “哦,没事,我说的是一本武打小说,我老头子有个手抄本,以后讲给你听,我于耀阳也是爱读书的好青年。”他说的是一身正气。 如棠一脸呵呵哒,她要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被他这么忽悠了,信他个坏胚子才怪,这家伙坏得很! 暗搓搓的开了个车,还沾沾自喜的觉得如棠不知道,于耀阳宛若占到了天大的便宜,就差吹个小口哨表达心里的喜悦了。 “耀阳哥,你觉得张郞和他妈奇怪不?”如棠问。 “有啥奇怪的,老泼妇养出来个窝囊废,这不挺正常?你放心,咱俩有了孩子,甭管男女,都由我负责教育,肯定不能让咱家孩子长成张郞那样的窝囊废。” 如棠本来想跟他说正事的,听到这,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 “你打算咋教育?” “哥哥我可没重男轻女的不良陋习,我平等的看待男女孩。” 如棠满意的点头,这句还是非常好,三观非常正的。 但是下一句,画风又不对劲了。 “甭管男孩女孩,都得会打架,儿子就不用说了,闺女打架这块由我负责了,我亲手教。” “还,还亲手教?!”如棠震惊了,他这是自己当街溜子不够过瘾,还想培养出个社会一姐出来? “嗯,必须亲手教,女孩不厉害出去要让人欺负了咋整?我早就想好了,从小就告诉她,跟女人打架戳眼睛,跟男人打架踢老二,呵呵,谁敢惹我闺女,就给他来个断子绝孙脚!” “哎呦…….”如棠脑瓜仁嗡嗡的疼,用手揉着太阳穴,那画面光脑补都血压高,太要命了。 于耀阳的表情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一想到有臭小子欺负他闺女,他就来气!自说自话,给自己说生气了,说到最后,咬牙切齿了。 “先让闺女把他蛋踢碎了,我再过去,把欺负咱闺女的臭小子头敲碎腿打断,尸体扔护城河——媳妇,你咋了?” 第二次叫媳妇,明显比第一次顺口多了。 “你把我扔护城河吧,我连夜游走。” 放过闺女吧,她还是个孩子啊,如棠在心里无力地想。 “扔你干啥,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嘿。”于耀阳看看媳妇漂亮的小脸蛋,这才把“有臭小子觊觎他可爱闺女”的愤怒压下去。 “耀阳哥,你很喜欢孩子吧?”如棠问。 于耀阳毫不犹豫的点头,嘴角疯狂上扬,就差扯到耳根子后了。 他媳妇这么好看,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好看,一想到跟她长一样,奶乎乎的小闺女,心都要融化了。 “我会好好养身体,一定生两个可爱的孩子。”如棠噙着泪说,他为了她,牺牲太多了。 原来他是这么喜欢小孩,可是为了她,前世竟然不肯要孩子,这份前世的亏欠,她今生一定好好补偿。 此情此景,按说是挺感人的,但是偏偏有人就是喜欢煞风景。 于耀阳一开口,欢乐喜剧人就上线了,一秒钟把深情的画面扭转到搞笑方向。 第50章他这又发散啥思路呢 “你这啥表情,知道的你要生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上战场呢,整这一出怪吓人的,干啥啊,遗体告别——唔!” 于耀阳的嘴被她用手捂住。 “大喜的日子说这个干啥!”如棠唯恐不吉利,朝着边上连续呸了好几口,还不忘小声的叨念,“坏的不灵好的灵,百无忌禁!” “哈哈,你要把老子笑死。”于耀阳被她逗笑了。 如棠抡着小拳头锤他,还笑! 初夏的风吹得细长的柳枝来回飘动,绿绿的枝条下,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站在树下,男的高大帅气,穿着灰色的长裤,同色的马甲,白色的衬衫上,喜气的红领结诉说着他新郎的身份。 女孩穿着白底红花的衬衣,身上穿着灰色的背带裤,头上戴着红色的发箍,长辫子的末端还绑了个红色的蝴蝶结,这是初夏最漂亮的新娘。 年轻的小夫妻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就连新娘锤人的动作,都透着一丝丝甜蜜,路过的人看到会心一笑,心里感慨一句,年轻真好。 如棠跟于耀阳闹了一会,又把话题绕到张家母子身上。 “耀阳哥,你发现他们不对了吗?” “发现了啊,特别不要脸,哪个村都得有几个这种货,城里也不少。” “他们固然是不要脸,但也有奇怪的地方,你看张家娘俩,长的就是一副喜欢占便宜的样子。”如棠说。 于耀阳连连点头,嗯,他媳妇看人还是很准的。 “就那娘俩,拉粪车从她家门口路过,她都得伸手舀一勺子尝尝,一看就是喜欢占便宜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倒是希望你能多跟她学学。” “啊?”如棠嘴角抽抽,他这又发散啥思路呢? 她跟老泼妇学啥啊? “你这小丫头哪儿都好,就是责任心太强了,这多累啊?你得学会让别人多反思他自己,拒绝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懂?” 如棠无言以对,他跟前世一模一样,原来他从这么年轻就已经拒绝内耗了。 “这些先放一边,咱还是说张家母子,这么喜欢占便宜的一对母子,又把孩子看的那么重,怎么可能一提离婚就急眼?” 如棠昨天听华姐说她家的事儿,就觉得哪儿怪怪的,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天看到了撒泼的张母,她知道哪儿不对了。 “你这么一说,是挺奇怪的,咱屯的老李头家儿媳妇不能生孩子,老李太太拿了瓶敌敌畏威胁她儿子离婚,穷的饭都吃不上了,还想着生个孩子传承香火呢。” 于耀阳也发现不对劲了。 有的人家里虽然穷的叮当响,脑子里却是存了不少糟粕思想,就好像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似的,不生孩子坚决不行。 张家母子一口一个“不会下蛋”,明显是对子嗣非常看重,这样的人家,知道儿媳妇不能生孩子,早该把儿媳妇踹了,再找一个才是。 李华家在农村,又没有个强有力的娘家支撑,张家要是抓着她不生孩子这点很容易就能离婚。 可是刚刚李华提离婚时,张母的反应却不是高兴,而是……愤怒? 如棠本来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的,可是她突然想到于耀阳刚刚说的“让别人多反思他自己,拒绝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突然就悟了。 “张郞不能生吧?”如棠说。 “他是个太监?”于耀阳跟她一起开口,俩人说的虽然不太一样,但是中心思想却是一致的。 俩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 “他一定是不能生,所以才会死活不离婚。”如棠一语道破天机,“可是我觉得有点奇怪,如果他早就知道自己不能生,干嘛要让华姐吃药?” “有的人就是一肚子坏水,他要不让华姐吃药,岂不是全世界都知道是他的问题了?咱在这瞎猜也没用,你直接问华姐就是了。” 如棠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只有这个推断最符合逻辑。 具体的,还要等她回去后跟华姐聊过才能得出结论。 今天不用出摊,时间一下子慢了下来。 于耀阳本想带着她逛商场,看看结婚要用的东西。 婚礼打算半个月后办,他家找人看的日子,根据二人的八字算出来的好日子,肖丽单独给儿子拨了一笔钱,让他领着如棠挑东西。 如棠却是不急,商场就那么点东西,款式来回来去就那么几样,逛着一点都没新鲜感,等过几天摆完摊随便买买就是了。 大好的时光,不想浪费在这上面。 如棠提议去公园走走,于耀阳本来是不怎么感冒的,那地方不就是给老人和小孩消磨时光的地方么,有啥可去的? 直男的实在劲儿上来了,正想告诉她公园不好玩,还是逛商场好。 就听她自言自语的说:“城里人搞对象都去那,你要不喜欢咱就不去了。” 于耀阳的耳朵动动,搞对象的圣地?!那是不是代表着,他可以找个没人的嘎啦,亲个小脸儿? “咱们今天领证了,也算是合法夫妻了,自然跟那些处对象的人不一样。”如棠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跟处对象的不一样?”于耀阳倒吸一口气,自动把这句话做了阅读理解,搞对象才亲小脸呢,他都领证了,应该再大胆的—— 视线落在她的小嘴上,顿觉人生充满无限希望,公园一下子变得吸引人了。 “走,去公园!”他要把她的小嘴亲肿了! 于耀阳壮志雄心,斗志昂扬。 “你不去逛商场了?”如棠露出得逞的小微笑。 “正经人谁逛商场,快点!”于耀阳信心满满,不正经的人都在商场里瞎晃悠,有出息的男人,早就把公园约会亲小嘴什么的安排起来了,呵呵。 想到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姑娘终于成自己媳妇了,于耀阳忍不住要露出个尊贵邪魅的笑,还没等他邪魅完,就听到如棠的惊呼。 “小心!” 咣当,于耀阳的脑门亲切的吻了路边的木头电线杆子,还好是木头的,这要是换做水泥的,脑门都得肿成寿星那种大脑壳。 如棠捂着小嘴,努力的想给他留点一家之主的尊严,好艰难啊,好想笑。 “走,去公园!”于耀阳想摆出一家之主的派头来,然而鼻子一热,一股血顺着流下了。 “噗嗤!”如棠赶紧捂嘴。 第51章你做不到的别人未必做不到 如棠没憋不住,他这副模样实在是太搞笑了。 都这样了,还惦记公园呢,这得多坚强? 怕他恼羞成怒,忙用手捂着嘴。 “想笑就大大方方笑,捂什么?”于耀阳仰着头止血,还不忘投给她一个睥睨的眼神。 “噗,哈哈哈。”如棠笑出声来,于耀阳抬脚踢了下电线杆,这啥破玩意,挡路! 猛男都是有原则的,骄傲又不失倔强,死活不肯在鼻子里塞纸团止血,就仰着头待了会。 不用低头都能想象她此刻的表情,肯定是捂着小嘴要笑不笑的看着他。于耀阳仰着头脑补那个画面,心里暗暗发誓,等到了公园,亲肿她的小嘴! 其实他真是想多了,如棠除了一开始觉得有点好笑,后面都是担忧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如棠发现不对劲了。 “咋了?”于耀阳把头低下,血已经不流了。 “你回头看,那是不是陈桂兰?”如棠指了下,于耀阳转身。 道路对面的小饭馆里出来俩人,一男一女,男的不认识,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那女的正是陈桂兰。 俩人不顾此刻是人来人往的马路,搂在一起亲了口,然后快步走进胡同里。 “陈桂兰怎么会在这?她是处对象了?”如棠记得上次见她,还是她重生那天,陈桂兰要阻止她和于耀阳在一起呢。 “夜不归宿,她跟那男的在一起了。”于耀阳的话让如棠大吃一惊。 “啊?!你咋知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如棠虽然不喜欢陈桂兰,但也不至于拿这种事开玩笑。 这么保守的年代,女孩夜不归宿这是多大的事儿啊,别说是自由恋爱,就是她和于耀阳领证前,哪怕是已经定亲,也没有做出格的事儿,于耀阳亲她脸一下都能美的跟过年似的,这是对女孩最起码的尊重。 “我昨天回去时,路上看到了陈桂兰坐着马车进城,你想想,我回去都几点了,那应该是村里最后一趟马车,她进城就不能回家了,她不是留宿在城里是什么?” “啊……那男的你见过吗?”如棠问。 “没见过,看样子就不是个好玩意。”于耀阳只看几眼就知道,对方的人品肯定不行,对待女人如此轻浮,不是好饼。 他从不在有人的时候对如棠动手动脚,不过娶回来,关灯后,那就——嘿嘿嘿。 一想到那个画面,刚止住的鼻血又有点汹涌澎湃了。 “她怎么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如棠看陈桂兰脑袋上还缠着纱布,很难不忘撞坏头做糊涂事的方向去想。 “她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走的路自己负责,再说她爸妈那德行,你要告诉她家里人,我还得跟人家打一架。” “为啥呢?”如棠有点听不懂这个跳跃的思路。 “她家里人都不是好玩意,你好心跟他们说,他们不仅不感激,还要迁怒你,你受委屈,我能不打回去吗?”于耀阳把详细过程一说,如棠点头。 还真是。 陈桂兰的事儿,她和于耀阳真的没办法插手,关系不到位。 “她怎么作死我倒是无所谓,我是心疼她妹妹桂宁,桂宁是个好孩子。”如棠想到前世的桂宁,嘴角微微上扬。 老陈家的极品亲戚不少,但也不是全员坏人,堂妹陈桂宁还有姑姑陈跟如棠关系都不错。 她回来还没见过桂宁呢,一来是事儿太多,没时间,二来是桂宁这会跟她还不算太亲近,突然就过去,有些突兀了。 虽然人没过去,但心里一直装着桂宁,这丫头也是命苦,摊上个那样的家庭,爹妈姐弟都是奇葩,这孩子没长成三观不正也是奇迹。 “陈桂兰如果把名声搞臭了,对桂宁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咱们还是打听下她跟着的那个男的是干嘛的吧,后面有什么情况咱好随机应变。” 如棠这会还没多想,只当陈桂兰是交了混子男朋友,可当她转过天,跟着于耀阳一起出摊,看到对面摆摊的陈桂兰时,如棠才意识到,问题没那么简单。 “她怎么在那?”如棠看着道对过的陈桂兰,无语问苍天。 她和于耀阳在火车站摆摊卖炒海螺丝,摊子都没支好,就闻到道对过传来刺鼻的味道了。 抬头一看,陈桂兰一边颠勺一边朝如棠投以得意的一瞥,她竟然也在买炒海螺蛳! 出摊比如棠早,看样子已经卖了一会了。 卖茶叶蛋的张姐跟如棠熟,忙凑过来提供情报。 “你可来了,都要急死我了!对面那家也太不讲究了,挑在这卖,还比你便宜一毛钱啊,而且她特小气,我过去想尝尝,被她骂回来了!” 最后一条才是张姐讨厌陈桂兰的原因。 如棠在这摆摊,跟周围的商户们关系都不错,有卖剩下的,就给大家伙分分,说话也不端着,对面那个就不一样了。 管她要一个尝尝,她白眼要翻到天上了。 “炒海螺丝!洗得干干净净的海螺丝~我们可跟别人家不洗的不一样啊!一毛钱一份!”陈桂兰一边颠勺一边喊,视线还挑衅似的朝着如棠这边看。 于耀阳看她这得得嗖嗖的样子来气,撸袖子就要过去,让如棠拽住了。 “她这跟谁俩来劲呢?揍一顿就老实了。”于耀阳狠戾地说道,傻子都能看出来,陈桂兰那些话是冲着他家来的。 啥叫洗得干干净净不一样,这里就两个卖炒海螺蛳的,她这么吆喝,就好像嘲讽如棠家没洗干净似的。 吆喝的挺卖力,可是也没几个人买。 火车站这地方,指望回头客不大可能,所以如棠家的销售流程都是统一的,提供试吃,免费供应茶水,再加上她厨艺高超,还有秘制酱料加持,只要料下锅烹出香味,自然能吸引到食客。 陈桂兰显然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她就听说如棠在火车站摆摊赚了不少钱,但并不知道这个摊子是怎么运作的,她就记得前世不少小说里都写,八十年代遍地黄金,随便干点啥都赚钱,她就信了。 这会嗓子喊得生疼,一共才卖出去三份,陈桂兰有些怀疑人生,看着如棠也开始炒了起来,陈桂兰露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她卖不出去,陈如棠肯定也卖不出去——咦?! 第52章换一般人早就挨揍了吧 陈桂兰觉得自己卖不出去,如棠也卖不出去,但她猜错了。 如棠这料一下锅,香味瞬间飘出去很远,马上引来路人的围观,于耀阳拿试吃给大家,又招呼大家坐下喝茶水,马上就有人停下来围观。 这一套流程都是这几日摆摊琢磨出来的,每一步都是有意义的。 眼见着如棠开张了,陈桂兰急了,也想模仿如棠让人试吃,可她这边就一个人,锅里还炒着海螺蛳呢,她一走,锅就糊了。 好不容易招呼过来一个人,从锅里直接夹了个让人家尝,那人尝了一口,脸都抽抽了。 “呸呸呸,这啥啊,都臭了!一点也不新鲜!”那人呸了好几口,嘴里这股味实在是难受,赶紧一路小跑到对面找如棠家要茶水去了。 陈桂兰见状气得把铲子用力砸在锅里,铁铲碰到锅底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叉腰骂道:“脏心烂肺的玩意!收了人家多少黑心钱在这胡说八道?我这自己赶海挖的,怎么可能是臭的?” 一阵风飘过,锅里的气味瞬间升了上来,海鲜的味道里,夹杂着一丝丝臭气,陈桂兰自己也闻到了。 满脸纳闷的捏起一个吹吹放嘴里,还真是坏了。 她舍不得花钱收,都是昨天早晨发动全家赶海弄出来的,着急进城就随便的装丝袋子里,进城后倒大水槽子里泡着,可能是天热死了一些,怪不得味道这么难闻。 如棠家的小海鲜是从老乡手里收上来的,于耀阳进城时顺便带过来,大家都是算好时间帮忙吐了沙子,保证了食物的新鲜,毕竟如棠夫妻收价不低,有了六婶的前车之鉴,大家都知道,品质不好人家不收,所以挑得格外仔细。 别说是死了、臭了,就是壳碎了的都得挑出来,一分价钱一分货。 陈桂兰贪小便宜,一点小钱都舍不得让乡亲们赚,自己家赶海,把全家累够呛不说,时间也没算好,不新鲜,细节上差一点,出品就差一大截。 刚才那个吃到坏的人嗓门大,他那么一喊,大家都知道陈桂兰的不新鲜了,都在如棠这排队。 做买卖就是这样,人都喜欢扎堆,如棠那越多,陈桂兰的摊子就越冷清。 陈桂兰没想过卖个炒海鲜还有这么多门道,在她心里,只要站在这就跟捡钱似的,生意源源不断。 的确是源源不断,可却是陈如棠的摊子! 陈桂兰情急之下扯着嗓子大喊:“我家便宜,5分钱一份!不要买黑心摊贩的!” 这是又降价了。 如棠忙着炒海鲜,听到陈桂兰这么不要脸,嘴角抽了抽。 “这亏得是亲戚,换作一般人早挨揍了吧?”卖茶叶蛋的张姐说。 她刚刚已经从如棠嘴里,知道了如棠跟陈桂兰的关系,想不到还有这么见不得人好的亲戚。 “呵呵,让她作去吧。”于耀阳一边收钱一边说,他这态度引来了张姐的好奇。 “阳子,你平日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啊?她都这样了,你都能忍?”张姐还记得第一次见于耀阳的画面,这小伙脾气可暴呢。 按着他的性子,应该过去把陈桂兰的摊子掀了,再胖揍陈桂兰一顿才是吧?结果,就这么忍了? “老子现在是有家有口的人了,哪儿能那么不成熟?”于耀阳说罢,深沉地看了眼如棠,心里痒痒的。 他是想揍来着,奈何,她给的太多了…… 刚刚如棠拽他,在他耳边低语,如果不动手,等收摊了,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他重复下俩人逛公园时的事儿。 于耀阳盯着如棠的小嘴,眸色暗了暗,心里弑杀的情绪减少了一大半,呵呵,纯爷们,又岂能是这点事儿都忍不了的? 不让他当面揍,他等着没人的时候下手呗,反正这小嘴他是亲定了! “哎呀,如棠啊,你这是咋了?”张姐注意到如棠的下嘴唇有一点点破皮,随口问。 如棠的脸腾就红了。 昨天去公园做了什么的,她能说? “上火了吧?哎,多喝点水,摊上这种亲戚,谁能不上火。”张姐没往别的地方想,只当如棠跟陈桂兰上火了。 陈桂兰在对面吆喝了半天,五分钱一份,试图用降价的方式吸引人,如棠这边排着长队,倒是有人跃跃欲试,想贪便宜,可有几个本地的老太太,也不买,就站在边上说闲话,告诉大家对面那都是臭的,海鲜吃不新鲜的,会拉肚子的呦~ 这几个老太太就是买如棠辣椒酱的那些人,平日里时间多得很,没事就跑过来看如棠炒海鲜,跟她学,偶尔还要品尝几个,占点便宜。 老太太们刚刚也试图跟陈桂兰套近乎,要几个尝尝,让陈桂兰骂回来了,她就瞧不上这些明摆着占人便宜的老太太。 骂的时候是挺痛快,报应也很快就来了。 对这些老太太好,她们不一定领情,但是敢得罪她们,一定不会让人好过,老太太们自发组成了宣传队,逢人就说陈桂兰不行,如棠的生意更好了。 跟往常一样,十斤很快就卖完了,如棠和于耀阳收摊准备进啤酒去。 陈桂兰火都熄灭了,没人买,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嗓子更是跟要冒烟似的,看着如棠那边生意红火,气得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 如棠收摊走了,从头到尾都没搭理陈桂兰,多给她一个眼神交流都嫌膈应。 陈桂兰气得五脊六兽,却又无可奈何。 烈日炎炎,温度逐渐升高,她带来的一盆子海鲜在高温下,逐渐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火车站这会已经没人了,街道冷冷清清,陈桂兰满脸的迷茫,都是一样的卖海鲜,她差在哪儿了? 在陈桂兰还在迷茫自己货出不去的时候,如棠夫妇已经拿了啤酒,赶赴罐头厂。 今天用罐头换啤酒的人比昨天还多,只一会工夫,小两口就收到了五十多个罐头。 这些都是听到如棠可以换罐头后早就准备的,罐头积压在他们手里也没用,很快就卖的差不多了,于耀阳开始收摊,如棠眼尖的看到前面站了几个女的,看制服是啤酒厂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姐妹儿,是不是有啥事?”如棠问。 第53章肉麻的话别说 如棠刚刚就注意到,这几个女的一直在她家摊子前徘徊,似乎有话要说又抹不开面的的样子。 “是这样的,我们想打听下,你这收不收罐头……或者,换点别的也行。”高个女人率先开口,看着挺抹不开面的样子。 “你们想换什么呢?”如棠问。 “啥都行,我们不喝啤酒,就换点能用的就行。” 能看出这三女人都是内向的性格,平日里估计也没怎么开口求过人,这如果不是逼急了,生活所迫,也不会说这个。 “换米行吗?应季的菜也有,或者换鸡蛋也行。”如棠跟于耀阳商量了下,确定了几个方向,这些都是于耀阳能从村里收来的农副产品,以物易物的话,是没问题的。 “啊!那我们要换!”三女人显得很兴奋,这些都是家里用得上的好东西,比啤酒实用。 如棠跟她们确定了要的东西数量,约好了明天来,以物易物虽然利润比不上小海鲜,但也是个好买卖。 于耀阳每天都要往返,算下来也不费啥事,自家能赚钱,还能帮到不开工资的工人以及农产品卖不出去的农民,属实是三方盈利了。 如棠又请这三人回去帮忙宣传一下,这样明天她家的小摊生意能迎来高峰期。 回去的路上,小两口又研究了下细节,用罐头换农产品,农民肯定是愿意的,可以直接以一个罐头六毛的价格抵农民手里的鸡蛋或是农产品,一个罐头换5斤米,大米市场价1毛2一斤,供销社罐头一块钱一个,农民肯定愿意换。 给工人就是3斤半米,换一个罐头,如棠家赚1斤半米,鸡蛋和菜也按着这个比例走。 菜和鸡蛋的利润高点,大米是硬通货赚的少点,利润平均一点估算,换一个罐头大概能赚2毛。 大黎村大小屯子共7个有二百多户人家,如棠估计本村最多能消化几百个罐头,看罐头厂这个架势,最后怕是得换上千个罐头,想要消化这么多罐头,只有大黎村一个村是不够的,还要朝着周边村子发展。 这件事听着简单,但操作起来问题还是很多的,一个女人挨个屯子跑,且不说体力,就说这个安全问题都是个事儿。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在忙活,肯定是吃不下这么大的生意,但有于耀阳和他弟弟在,这就不是问题。 于耀阳之前就有挨村收农产品的先例,街溜子的威名在外,下屯子反倒是安全的,他完全可以跟弟弟分头行动,如棠决定把小叔子也拽入伙。 如棠打算再跟李华定一辆倒骑驴,这样小叔子下屯子时骑着能多收点货,当然,她将来会说服于耀月回到学校,小伙子才16,大好的青春不读书浪费了,到时候再把倒骑驴倒手卖掉,这东西不会亏钱。 “为什么我觉得你暗搓搓的,憋什么坏水呢?”于耀阳问。 “在想咱家耀月的事,耀阳哥,你们哥俩脑子这么聪明,怎么就不念了呢?”如棠问道,前世她就挺好奇这件事的,只是哥俩都不愿意说。 “我就算了,不想念——小月那个崽子么,他是单纯的懒,在学校整日的打架,初中让他念了个稀巴烂,差几分上中专,又不想读高中,就在家待着了。” 这会高中要比中专好考,分更低,中专毕业就能分配工作,是普通人家眼里改变命运的香饽饽。 于耀月是个心气高的孩子,没考上中专就不念了,在家跟他哥瞎晃悠,有钱赚就出去赚一笔,没有就在家待着招猫逗狗的打架。 “参加过中考,那就是有成绩的,找个高中念是没问题的,耽误了一年问题也不大,找找人就行了,九月份让他去念书吧。” 如棠说完,感觉到于耀阳投射过来的凝视,忙低头,小小声的说了句。 “耀阳哥,我这样插手你弟弟的事,你不会觉得我手伸得太长吧?” 说完她在心里吐舌头,怎么觉得她这个口吻好绿茶啊? “你是他嫂子,长嫂如母,管他是应该的,我也想让他去学校再待几年,小崽子不听话,你要是能说服他那当然好了,不过我劝你别对他抱有太大希望,那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二百五。” 于耀阳对弟弟还是很了解的,那小子轴的很,当初说不念了,他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奈何小崽子不听话,宁愿抱着树挨揍也不继续念了。 “他就是个不开窍的玩意,你要劝不动他也别上火,跟那个混球生气,你能气死。” “那就让我试试吧,反正距离下学期开学还有四个月,有时间说服他。” 如棠还是很有信心说服小叔子学好的,她有前世的记忆,知道于耀月的软肋是什么,她需要的,只是于耀阳把这件事授权给她。 回去这一路,如棠都在想于耀阳兄弟俩的事,到家了,她也想明白了。 “耀阳哥,你没有继续念书,是跟你爸回城有关吧?” “靠!”专注骑车的于耀阳闻言一晃悠,差点撞电线杆上。 如此激烈的反应,印证了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前世于耀阳闭口不谈这件事,如棠还以为他因为渣爹的事儿对读书人有意见,也不敢跟他说这件事。 但从刚刚他对待弟弟读书的态度里,不难看出他本人是不排斥上学的,所以如棠思来想去,得出这么个结论。 “打住打住啊,肉麻的话不准说,大夏天的给老子整出一身鸡皮疙瘩!”于耀阳提前一步堵住她的嘴,铁血硬汉哪儿受得了这个啊。 如此欲盖弥彰的反应,越发让如棠坚定了自己推测的没错,感慨他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的同时,也有点后悔。 后悔前世没有多关注他,但凡她前世细心一点,都能想到这点。 这个男人在他爸回城后,扛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那时的他才十几岁,想要赚钱,也只有当二道贩子,起早贪黑的做着让村里人瞧不上的倒卖生意。 “耀阳哥,你以后一定能做个好爸爸的。” “再说信不信老子把你小嘴亲肿了?”于耀阳恼羞成怒了。 郝梅看到闺女女婿回来了,俩人站在外面不进来,还以为出啥事了,拄着拐出来看看,刚好听到这句,整个人都石化了。 第54章惊人的真相 郝梅石化了。 她出现幻听了,一定是……. 如棠也没想到她娘这时候会出来,也石化了。 娘俩都是脸皮薄的人,遇到这样的事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始作俑者于耀阳倒是稳定的很,冲着岳母打招呼。 “娘,吃了没?” “没呢。” 如棠更尴尬了,这才几点啊,吃哪门子饭?眼角的余光瞥到于耀阳红彤彤的耳垂,心里又释怀了。 这家伙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吧?能看到这个厚脸皮害羞,也不容易。 于耀阳在如棠这吃了晚饭才回去,如棠做了他喜欢吃的锅包肉,炖了大骨头汤,还轮了几张拉皮,初夏吃拉皮简直不要太爽。 现在俩人收入高了,如棠在伙食上舍得花钱,每天都能割点肉,给家里人补补。 要是以往,郝梅肯定舍不得这么吃,顿顿吃肉,啥家庭啊,不过现在闺女赚的多,这点钱也是花得起的。 如棠这个新媳妇为了照顾亲娘不回婆家住,但是该有的礼数她都做到了。 做的菜一式两份,一份没动过的打包给婆婆和小叔子,还用汤煲装了汤,拉皮也包了一份没拌菜的,回去过下水拌拌,吃着都弹牙。 于耀阳离开后,如棠又拿了两张拉皮去主屋,她娘说张郞上午回来了,跟李华动了手,被李华打得满头包出去了,然后李华就一直没出门。 如棠敲敲门,李华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吧。” 屋里一片狼藉,地上全都是瓷器碎片,杯子碗碎了一地。 李华坐在床上,双目无神,看到是如棠进来了,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让你笑话了,我这也没心思收拾。” “都啥时候了还说这个?吃饭了没?” 李华摇摇头。 如棠端着拉皮又回家去了,隔了一会,端着饭和两盘菜进来了,拉皮都给拌好了。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李华却是一口也吃不进去,对着饭唉声叹气。 “华姐,你多少吃点,你吃完了,我给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啊?我现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李华就觉得胃里火噜噜的,喘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你这是上火了,我一会给你拿点牛黄解毒片吃,你听我的吃一口,我保证这个消息会让你大吃一惊。” 如棠怕她上火熬坏了身子,哄着她勉强吃了小半碗饭。 李华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去了,她现在都要愁死了,半歪着靠在床头,等着如棠的重磅消息。 “华姐,我昨天跟我对象合计了,觉得你家的事儿有问题,你婆婆那个人一看就是喜欢占便宜的,要真是你不能生,她应该巴不得你离婚才是,你就不奇怪?” “她说是找人看了八字,说我俩八字匹配。”李华说。 “如果真是八字的问题,她干嘛要把你克夫挂在嘴边?” 李华陷入了沉思,被如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挺奇怪啊。 “他家为啥这么做?” “我要是想哄你高兴,肯定会说,你太能干了,家里外头一把好手,你身上拥有一切北方女性优良的品质——虽然我是这么认为的,但这些在他家人眼里,绝对比不上孩子重要。” 如棠并不担心自己跟人家交浅言深,她能看出李华不是斤斤计较的脾气,跟这种心胸豁达的人最好沟通,有话直说不需要兜圈子。 “那他们是图我啥?”李华被如棠彻底吸引了,跟她唠嗑心里敞亮,得劲。 “我提一个大胆的假设,姐,你确定,是你不能生吗?他看了没?生孩子是俩人的事儿,责任真在你?” “那咋能不在我呢,我看的是老中医啊,专门治这个的,可有名了。”李华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药都吃好几年了,这哪儿能有假? “去没去妇幼挂号?” “去了呀,挂号看西医说没毛病就是有点月经不调,这才找的中医调。” 如果说,如棠一开始只是大胆猜测,听完李华说这句,她心里的底气就更足了。 “老中医谁找的?是不是他家托关系?” “是啊——啊!”李华反应过来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捂着嘴。 如棠点点头。 “正规医院说你没毛病,那为啥非得逼着你吃中药?老中医还是他家找的,那怎么说不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吗?他从头到尾都没去检查过,怎么就知道问题不是出自他身上?” “不能,不能……这都过了十多年的夫妻了,他咋能这么害我?”李华浑身冰凉,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了还没晒透的中药渣上。 如果老张真的跟如棠说的一样,存在不能生育的问题,那他为啥自己不吃药,骗她吃了这么多年药? “我也只是从逻辑的角度分析了问题,具体是不是,还得你自己求证,但从局外人的角度看,我觉得当务之急,你应该找个靠谱的医院,仔细的检查,不仅是检查生育问题,吃了这么多年的中药,肝脏和肾脏也得查查。” 是药三分毒,总这么吃药,好人都得吃出毛病来。 李华血都要凉透了,心更凉,这个素来风风火火的女人,突然脆弱的哆嗦起来。 她的坚强可以抵挡外面的风寒,但却想不到会被枕边人用这样的方式残忍的算计。 “棠儿啊,你下午要没事儿的话,陪姐去看看?”李华对如棠的称呼都变了。 如棠点点头,时间还早,她闲着也是闲着,那就陪着李华看看吧,李华现在的状态不太好,精神恍惚,她也怕李华单独出去会出事。 俩女人一拍即合,如棠进屋拿了钱包跟着李华一起出了门。 到医院挂了号,把情况跟医生一说,医生马上给李华做了全方位的检查,重点是肝肾功能。 这一查,可把李华吓坏了。 她根本不存在不孕不育,但是肾脏因为常年吃中药,已经出现了肾小管损伤,她这胖墩墩的体型,其实就是水肿,也是因为肾脏受损引起来的。 医生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李华后怕不已。 第55章咱以后就是实在的亲戚 “还好发现的及时啊,这要是再晚点过来,肾小管坏死,那就完了。”医生表情严肃地看着李华。 他每天都能遇到这种有病胡乱找外面的野郎中看病的,本来病情不算严重,胡乱吃药后反倒是把身体吃坏了。 “你得好好感谢你这亲戚,要不是她提醒你,你还继续吃事儿就大了。” “谢谢,谢谢……”李华失魂落魄的重复,不知道是谢医生还是谢如棠。 从医院离开,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李华失魂落魄的走着,迎面过来一辆车。 如棠手疾眼快的拽她回来,如果再慢点,就得撞上。 李华一激灵,彻底清醒了。 “我要剁了那个杂种!” “剁了他,你也得进去,姐,你冷静下,现在想的是怎么争取最大利益。” “要什么利益,这一家混蛋把我一辈子都毁了,我要跟他们同归于尽!”李华气迷糊了,啥话都往外说。 如棠很能理解她此时的情绪,换谁谁不气? 张郞不能生育,他的家人也都知道这件事,对外却把责任推到李华身上,找点机会就精神控制李华,打压她。 甚至为了掩人耳目,故意让李华吃了好几年的中药! 那中药根本就不治不孕不育,就是补气血的,短时间吃还行,但是长久吃,对肾脏造成负担。 如棠看她在气头上,怕她真的会去以命抵命,忙把她拽到一边坐着开导李华,一抬头,如棠眯眼。 前面那个人是——? 如棠的视线落在正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站了个女的,中等个头微胖,人胖颧骨挺高,头上还缠着纱布。 是陈桂兰,她身上穿的不是上午在火车站见到的那套衣服。 她穿着碎花短裙,引人注意的,却是裙子的长度,竟然是在膝盖上面,这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改短的。 这种长度的裙子别说是初夏,就是盛夏都很少有人穿,这打扮放在后世没什么,拿到八十年代,太炸裂了。 路过的男人,甭管是十几岁的小伙子,还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都回头看陈桂兰。 如棠甚至看到一个拄着拐棍的大爷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老花镜戴上,仔细地看。 如棠的嘴角抽了抽,把这一幕定格下来,都可以成为“世界名画”了,槽点和爆点太多,她都不知道该吐槽哪一个。 李华坐了一会,情绪冷静下来了,看如棠不说话,顺着如棠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陈桂兰后露出个疑惑的表情: “前面那姑娘裙子短成那样咋还穿呢?”这家里得多困难啊? “她家不穷,应该是——”故意的吧?如棠也不太确定。 “你认识?”李华问。 俩人聊天的工夫,陈桂兰跟着从医院出来的男人走了。 如棠把头转向陈桂兰时,只看到那个男人的侧脸,俩人坐上三轮车走了,如棠认出来了,那个男人正是昨天跟陈桂兰在一起的那个。 看来陈桂兰是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这个时间不可能回村,应该是在城里留宿了,有没有同居就不知道了。 这么一打岔,李华冷静下来了,也不像刚刚那样喊打喊杀了,低头想了一会,再抬起头时,眼神已经变得坚毅起来。 “我要离婚!这种渣滓,现在骗我喝中药,到老了就能喂我喝敌敌畏!” 如棠眼里满是赞许,李华这魄力可比她优柔寡断的娘强太多了,性格决定命运啊。 “但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凭啥他们这么祸害我啊?我得找他家要个说法!” “思路是对的,可是你就这么上门,谁会承认给你下药啊?中医本就是博大精深,就凭几幅补药你说人家想害你,证据不足,说不定还要反咬你一口,说你生不出孩子心理扭曲不识好人心。” “太气人了!难道就让他们家这么逍遥法外?”李华牙都要咬碎了。 她抬起胳膊,看着浮肿的胳膊心里就难受,没结婚时,她就跟如棠这么瘦,现在都肿成啥样了? 脸都胖变形了,周围人还夸张郞,说他家生活好,养的媳妇都比别人胖,结果是水肿! “咱还是得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法律讲究啥?证据。” “证据?”李华握着如棠的手,恳切地求道,“好妹子,姐没文化,也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你给姐出个主意帮姐把婚离了,以后咱就是实在亲戚,你就是我亲妹妹!” “咱姐俩认识一场也是缘分,我见你第一眼就想跟你处,你这人心这么好,遇到这事儿实在是老天不公,我遇到了就不可能袖手旁观,姐,你这样。” 如棠把嘴凑到李华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堆。 李华一开始还是满脸懵,听完如棠这条理分明的计划后,豁然开朗,一下子就敞亮了。 “咱现在就收集证据,录音带拿到手了,就拿着录音带找他家谈条件,争取最大利益,他有工作单位,不敢把这事儿曝光,你就一步步争取,该要钱要钱,该拿房子拿房子,但是有一点你得注意。” 李华聚精会神的等如棠下半句,如棠在她心里,已经是封神的存在了。 “你俩过了十多年,没爱情也有亲情,他要是跪下来求你发毒誓说跟你好好过,你自己掂量怎么办。我看过的所有世界名著有一个特点,同情恶人,就是不幸的开始。” 李华拍拍胸脯:“妹子你放心吧,姐都让他药成胖头鱼了,咋还能跟他心软?不砍他全家剁饺子馅都是我仁慈。” 如棠笑笑,这就是她喜欢李华的原因之一,有魄力,这点跟如棠挺像。 “姐,我娘要是有你一半魄力,我也不操心了,以后还得请你多照顾我娘,多陪她唠唠嗑。” 她做生意太忙,没空一直关注她娘的情绪,如果李华愿意帮忙,那就太省心了。 “你放心吧,你娘不就是我娘?可是你给姐出的这个主意,有个挺不好整的地方啊,你要我找个江湖郎中,桌子底下放个收录机录音,这倒好整,可郎中到哪儿整啊,D市就这么大,我认识的人他都认识,咋糊弄他?” “我有人选。”如棠嘴角微翘,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胖嘟嘟的身影。 第56章被光选中的人 如棠昨天说要拉小叔子一起入伙,转过天于耀阳就把弟弟带过来了。 于耀月再看到如棠恭敬了许多,不全是被嫂子的厨艺收买了,虽然他的确是很喜欢如棠做的饭菜。 他之前是觉得如棠心气高,看不起他哥,不想跟他哥领证,所以才针对如棠的,现在如棠跟于耀阳已经领证了,小两口又一起做生意,于耀月自然改变了态度,把如棠当作自家人。 只是这么大的小伙子还有点爱面子,不好意思一下子表现的太亲近,就跟在他哥身边,打算做个安安静静的工具人,哥嫂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于耀月进城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大不了就是做点体力活呗,没想到,刚来,他嫂子就给安排了个重磅任务。 “啥?!让我装算命的?!不行,绝对不行!”于耀月把头摇晃成拨浪鼓。 “嘘,你小点声啊。”如棠做了个嘘的手势。 三人正在火车站这边摆摊,人来人往的,这么大嗓门也不怕让人听到。 陈桂兰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受挫了,今天还没来。 “我才多大啊,装算命的有人信?再说了,我大小也是个少先队员,光荣的红领巾,哪儿能干这种骗人的勾当?!”于耀月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于耀阳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毫不留情地揭穿弟弟。 “你这岁数都应该入团了,因为成绩太差,让人家刷下来了吧?” 中学时入团,可是要看成绩和表现的,他弟这个小街溜子,人家看不上。 “咱这不算是骗人,是帮着华姐脱离苦海,你虽然年轻了些,但是稍微打扮下,还是看不出来的,你这大高个凤毛麟角,谁也不会想到你才16岁,普通人想要长你这么高多难啊。”如棠努力说服。 “你嫂子的意思是,你长得太老。”于耀阳一语道破天机,不顾如棠尴尬的表情,继续说道,“就你这脸,留几天胡子,说你二十六都有人信。” “不干了,回家!”于耀月恼羞成怒了。 “你嫂子下午炖排骨,你回去吧。”于耀阳一句就把弟弟骄傲的步伐制止了。 于耀月一开始还是昂首阔步,雄赳赳气昂昂,骄傲又不失放纵。 听到排骨,啥骄傲都没了,步伐都变成慢动作了。 “耀阳哥别气小月了,小月啊,咱不跟你哥计较,听嫂子的。”如棠给了于耀月一个台阶,于耀月马上顺着台阶下来,帮如棠招揽生意,顺便白了他哥一眼。 “我才不走呢,留下,吃垮你!” “呵呵,幼稚。”于耀阳翻了个白眼,他才不要跟小屁孩一般见识呢。 “小月,嫂子知道这件事有点为难你,但除了你,没有人能帮她了,你是被光选中的人啊。”如棠为了说服中二少年,也用上了中二的语气。 “我有这么重要?”于耀月这个中二少年果然被吸引了,听到“被光选中的人”,腰杆都直了。 “她忽悠你呢——哎!”于耀阳躲过如棠挥舞过来的锅铲,“好好说话,不行动手!这女人啊,领证前喊我耀阳哥,领证后就对我棍棒相加!” “你活该,你自找的!”于耀月对哥哥的遭遇喜闻乐见,心里却是对哥嫂相处的模式感到满意,如果不是足够亲近,哪儿能这么处呢,看来嫂子是真心跟他哥过日子的,那他可得听嫂子话。 “别理你哥,晚上罚他少吃两块排骨,让他嘴欠!”如棠嗔了于耀阳一眼,趁着这会没人,把她的计划讲给于家兄弟听。 李华被张郞一家算计,张家现在死活不肯离婚,对外还说是李华不能生,联合了一个老中医,给李华下了好几年的药,把李华的身体都吃坏了。 听到还有这么坏的人,于耀月磨牙握拳。 “气死我了,揍一顿吧,这啥人啊?” 小伙儿虽然有点中二,但是心不坏,还挺有正义感。 “揍也不是不行,但得等华姐离婚后啊,到时候让你哥领着你,给他套麻袋揍一顿,他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咳咳,那不是重点。” 于耀月双眼放光,在一起做一百件好事,都不如合伙做一件坏事来的好感多,他现在看如棠的好感可是越发强烈了。 于耀阳挑眉:“乖乖女冒坏水了?” 如棠欲盖弥彰的咳嗽两声:“我那不是让你带坏了吗?” 于耀阳捂着肩膀,浮夸地哎呦一声。 如棠赶紧凑过去紧张地问:“咋了?是肩膀痛吗?” “我这140斤瘦弱的小体格子,禁不住你甩过来的这么大的一口锅啊,替你背黑锅!可不就疼么!”于耀阳哼唧。 如棠握着小拳头锤他一下,讨厌的家伙! “你俩要腻乎回家关门腻乎去,赶紧说正事儿啊!嫂子,咱怎么报复那个大渣男?”于耀月这个中二少年被哥嫂砸过来的狗粮整扎心了。 这俩人感情会不会太好了?考虑过未成年人的感受吗? “咱就这样……” 如棠把计划娓娓道来。 她打算找人散播消息,就说城里来了个算命的,看事儿特别准,尤其是擅长替人求子。 当然,这消息仅针对张郞,她让李华把消息传到张郞耳朵里,这样张郞和他娘就会主动上钩,找这个算命的看事。 男人对自己不能生孩子这种事都是讳疾忌医,他们宁愿往鬼神相克这块去想,自欺欺人,也不愿意从医学的角度承认自己“b不行”,如棠就是针对男性死要面子的心理,布了这个局。 只要张郞和他娘找过去,于耀月扮演的算命先生就有用武之地了。 李华会从亲戚家提前借来双卡录音机,到时候把录音机藏在桌子底下,再让于耀月按着如棠设计好的台词,引导张郞母子承认是张郞身体有问题,承认给李华下了几年药。 重点是下药,只要这娘俩承认了,李华握着这盘录音带,就能在离婚纠纷里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也能保证李华母子在离婚后不去纠缠李华。 “这种事,他们能亲口承认吗?”于耀月听得热血沸腾,可还是有点小疑惑。 做坏事的人,能亲口承认自己做了坏事? 第57章都是她的福报 “一般人是做不到让坏人亲口承认的,但你可以啊,你是被光选中的人。”如棠双眼闪亮亮,说得中二少年热血沸腾。 “嫂子,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于耀月觉得自己身负重任,他好像评书里的大侠,肩负拯救苍生的使命,义不容辞! “让人家忽悠的北都找不到了?”于耀阳啧啧两声,他在边上看得可清楚了。 他媳妇一通忽悠,傻狍子弟弟就上钩了,年轻人就是好糊弄,跟他这种立场坚定有原则的男人不一样,他于耀阳才不会跟弟弟一样没出息呢。 “你来一下。”如棠冲拆她台的男人勾勾手指头,俩人去了没人的地方,如棠趴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一说,于耀阳整个人都精神了。 “此话当真?” “嗯。”如棠红着脸点点头,为了李华的幸福,她牺牲下小我,跟于耀阳钻钻小树林,亲亲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让我怎么配合你就说吧!”于耀阳瞬间把自己刚刚的“壮志雄心”踩脚底下了,她给的太多了。 对上弟弟鄙夷的眼,于耀阳兄弟俩同时扭头,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瞅你那熊样! 让于耀月过来帮忙,除了是想跟他说说计划,主要是想锻炼他收钱算账的能力,以后他要跟于耀阳下屯子收货,这些都得提前学习。 于耀月十分聪明,很快就上手了,收钱算账很利索,有他帮忙,如棠和于耀阳也轻松了许多。 如棠这边已经快卖完了,陈桂兰才推着个三轮车翩翩而来。 她换下了昨天的小短裙,穿了套相对正常的衣服,就是往脚上看,惨了点。 “她咋穿了个破鞋?”于耀月一眼就认出陈桂兰了。 陈桂兰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粗跟布鞋,其中一只底儿都掉了,一抬脚,鞋面就跟张了嘴的蛤蟆似的,一开一合,怪滑稽的。 她推着一辆手推三轮车,累得呼哧带踹的,所有摆摊用的工具都在上面,这三轮车埋了吧太的,好像是工地拉沙子用的。 这造型让人想不注意她都难。 于耀阳用手做了个喇叭形状,广而告之。 “陈桂兰,你是从哪儿个工地偷的三轮车啊?鞋咋还开口了?是不是脚太臭把鞋熏的张嘴了?” 他这一嗓子太吸引人了,路过的人都听到了,纷纷往陈桂兰这边看。 陈桂兰露在外面的脚丫子紧张的直抠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是真倒霉。 吸取了昨天海鲜不新鲜的教训,特意让她家里人借了辆自行车,一大早的把东西送进城。 本以为这次能够大展拳脚,没想到刚出门走了几步,鞋坏了。 这鞋是她新买的,如棠个比她高不少,陈桂兰就想着穿个带点根的鞋,最好把陈如棠比下去。 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买到质量不好的鞋了。 走了一路都没有修鞋的,时间耗费大半,来晚了不说,还被于耀阳奚落了。 陈桂兰假装听不到于耀阳的揶揄,自己摆摊。 她记住了如棠那边免费提供茶水,也弄了个暖瓶子,结果到地方了发现暖瓶子被颠碎了,内胆的渣滓连同热水弄得到处都是,盘子都沾上了。 她这手忙脚乱的清理渣滓,一不小心手还滑了,血呼呼往外冒。 一个人支摊速度本来就有限,再加上她还是个笨手笨脚的,摊子好不容易支起来了,火又点不着了,带来的火柴被暖瓶里的水弄湿了,急得只能求助周边人。 周围的几个小摊贩昨天都让她得罪差不多了,谁会借她啊,急得陈桂兰直跳脚,她这么一跳,鞋底跟鞋面彻底分开了,狼狈的模样让如棠都不忍直视了。 各种混乱交织在一起,陈桂兰心态崩了,站在没火的炉子跟前骂如棠,指桑骂槐的骂。 什么资本主义小尾巴、压榨村里人的劳动力,骂几句没人搭理她,她就上升到人身攻击,说如棠家的海鲜没洗干净,吃了拉肚。 本来如棠夫妻忙着做生意,是不想搭理她这个跳梁小丑的——于耀阳倒是想揍一顿,可是如棠给的太多了,他不好下手。 眼睛一转,主意打到了弟弟身上。 他只答应如棠,他不出手。 他可没说不让弟弟出手吧? “去,笑话她。”于耀阳拍拍弟弟,于耀月摇头。 “她不是嫂子亲戚吗?我咋能欺负女人!”他可是被光选中的男人,咋能做那么没品的事儿? “她欺负你嫂子,企图骗你嫂子不跟我结婚。” 于耀月瞬间上头,站起来慷慨激昂。 “包我身上了!不把对面那个丑八怪气哭,我就不姓于。” 如棠看这哥俩耍宝,太阳穴直突突。 “你瞅给他闲的,浑身都难受,我这当哥哥的给他找点活,不挺好?”教唆弟弟干坏事的于耀阳可得意了,就差叉腰嘚瑟一会了。 如棠本想说他太幼稚,看到小叔子过去,围着陈桂兰左右转悠,损人不带脏字,把陈桂兰气得表情扭曲,她又把吐槽自己男人的话咽回去了。 “是不是挺有意思?做人么,怎么舒坦怎么来,你跟傻×客气什么?想笑就笑,捂着嘴干啥?”于耀阳斜睇着她。 如棠不装了,放下手,大大方方的哈哈。 要是别人,她或许还能保持下人道主义精神,但陈桂兰么,那就无所谓了,这都是陈桂兰的福报。 她还没有算陈桂兰欺负她的账,她倒是主动往她跟前凑,甚至跑到她家摊子对面撬她家的生意,她要是磊落的跟如棠竞争,如棠说不定还会帮帮她,可陈桂兰摆明了不怀好意,被于家兄弟收拾,也是活该。 于耀阳看她笑得这么开心,他也弯弯眼,刚好于耀月看过来,于耀阳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加油吧,光之子! 得到哥哥表扬的于耀月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损人更卖力了。 老于家人嘴皮子都特别利索,于耀月跟他哥一样,熟练的掌握了损人不带脏字的技能,小伙还年轻,暂时没有学到他哥那做黄对子的功夫,可就是这种非黄色纯“绿色”的损人,也把陈桂兰气够呛。 陈桂兰被气得失去理智,脑袋一热,口不择言。 第58章只有一种可能 “于耀月,你这个肥猪!!你是肥猪!”陈桂兰被于耀月气得要上不来气了,只能挑着于耀月的缺点使劲。 于耀月最忌讳别人说他胖,陈桂兰这是往他肺管子上戳。 还不等他开口,身后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 “我小叔子现在是健硕了点,可他减肥了就是帅哥,你长成这样,神仙也救不了你。” 如棠护短来了。 陈桂兰嘲讽于耀月的体重,如棠以牙还牙说了长相。 其实她已经留了分寸了,如果按照老家骂人的方法,陈桂兰这面相就是标准的克夫脸,如棠到底是有文化的,没用这么缺德的方式骂人。 “陈桂兰出来做生意各凭本事,你愿意做什么,都跟我们无关,你做生意考虑不周全,东西准备的不充分,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却诋毁我们,你是欺负我家没人吗?” 如棠有理有据,她拦着于耀阳不让他出手,是担心于耀阳下手太重把人打坏了,为了这种渣滓不值得背个案底。 可这不代表她要一味忍让,陈桂兰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不怼她还以为自己怕她似的。 陈桂兰被如棠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如棠看她这样只觉得好笑。 陈桂兰在如棠看来,就是那种典型的小人性格,让着她,她就得寸进尺重拳出击,怼她几句,她就老实趴窝了。 “你跟她说什么道理?好像她能听懂似的。”于耀阳看够了热闹,过来替媳妇结束战斗来了。 吵架么,讲啥道理?怼就完事儿了,怎么爽怎么怼! “陈桂兰,你说你长这么大脑袋是干啥用的,也不聪明,凑身高的话,你也很矮小啊?啊,我知道了,你是因为个太小,所以才穿的带跟的鞋吧?”于耀阳精准的捕捉了陈桂兰的人物形象。 脑袋大,个小。 视线落在陈桂兰那双掉底儿的鞋上,一切尽在不言中,穿上低跟鞋都没他媳妇高,就是个矮豆包。 于耀阳的话狠狠的刺激了陈桂兰,陈桂兰不顾一切的冲过来,站在于耀阳跟前,声嘶力竭的指着如棠说道: “耀阳哥,她就是个不能下蛋的鸡啊,你跟她在一起会后悔的!老天爷都不让你俩结婚——哎呀!” 陈桂兰话还没说完,人就飞了。 于耀月把她推出去了。 如棠维护于耀月,感动了小叔子,于耀月听不得别人说他哥嫂不好,直接动手了。 于耀阳看弟弟动手了,也想过去补几脚,如棠赶紧站出来,一手拽小叔子一手拽自己男人。 “做生意要紧,还那么多人等着呢!” 说罢对着陈桂兰怒斥:“还不走!再不走我拦不住了,挨打也是活该!” 陈桂兰是真怕了,爬起来收拾起她的破烂小推车,踩着破鞋一溜小跑的离开,跑两步还不忘回头看看于耀阳,用凄婉的眼神诉说她的一片真心。 如棠嘴角抽抽,陈桂兰是没看到前面有电线杆子吗?都狼狈跑路了,还不忘对别人的男人暗送秋波。 咣当! 如棠刚想完,前面就传来一声巨响。 陈桂兰的手推车撞到电线杆上,她在冲击力的作用下,直接来了个前空翻,看得如棠小嘴变成了o形。 哎呀……. 眼见着陈桂兰一个前空翻后面朝下的摔地上,摔出了个大字型。 “有这技术,还卖什么小海鲜?去马戏团演出个猴儿啊狗熊啥的,钻个火圈来个空翻啥的,不挺好?”于耀阳啧啧两声。 “我去看看死没死?”于耀月跟哥哥请示,得到哥哥允许后,一路小跑过去,拿了根小棍,戳戳趴在地上的陈桂兰。 “还活着吗?” “啊!!!!你们欺人太甚!”陈桂兰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跟疯了似的指着陈如棠骂,“她就是个病秧子!不能下蛋的鸡!你们就护着她吧!你哥这支的香火都要断她手里了!” “靠!看你还没摔够,还想挨揍?”于耀月挥挥拳头。 陈桂兰不敢骂了,推着小推车狼狈跑路,这次仓促的连给于耀阳暗送秋波都顾不上了。 周围的食客们都在笑,他们排队买小海鲜,还看了一出跳梁小丑自取其辱的戏,觉得挺乐呵。 陈桂兰刚刚是怎么挑衅,怎么骂如棠夫妇的,大家都看到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件事摆明了就是陈桂兰挑起来的,她把事情做的那么过分,换做别人也会跟如棠一样,遇到脾气爆的,说不定直接打起来了。 这么想来,如棠小两口和气生财,情绪稳定,大家更愿意从她这买东西了。 中午前,如棠卖完了海螺蛳,从陈桂兰走后,她就有点心不在焉,她总觉得陈桂兰好像哪儿不太对。 她反复的想了几遍,把陈桂兰的话在脑中反复琢磨了几次,发现问题了。 她前世身体不好,被拐卖后放火烧村,被人追跳崖了,留下了很多后遗症,所以才是病秧子。 她现在身体还很好,陈桂兰吵架时,为什么骂她是病秧子? 而且说她是不会下蛋的鸡,这也很可疑。 她前世跟于耀阳没孩子,那是因为他担心她身体不好,怕生孩子损耗元气,就一直背着如棠做了避孕措施,如棠知道后还跟他打了一架。 不生孩子的秘密只有她和于耀阳两个人知道,外面很多人都说是她不能生,可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吵架肯定要挑着难听的话说,诅咒对方倒霉也是常规操作,可是直截了当的说她是不能下蛋的鸡,这就很可疑。 诸多违和感让如棠的心绪不宁,所有的反常,都指向了一个真相。 如果陈桂兰不是摔坏了脑子胡言乱语,那么,也只有一种可能。 想到这,如棠就犹如被开水烫过似的,一激灵。 之前如棠在村里听到的那些话,也都在此刻清晰起来。 村里的嫂子说,陈桂兰醒后性情大变,嘴里一直说胡话,全都是针对如棠的。 结合她刚重生时见到陈桂兰时陈桂兰的表现来看,陈桂兰很有可能是从树上摔下来后…… 重生了。 第59章有的是法子 如棠想到陈桂兰可能跟她一样后,整个人如临大敌,心不在焉,碗也摔碎了两个。 “这咋了?”于耀阳看她脸色不对,以为她是累到了,忙把她领到车斗那让她坐着,他和弟弟收拾摊子。 如棠坐在车斗上,看着渐渐空旷的街道出了一会神。 等她回过神时,面前多了一个杯子,里面装着枣红色的液体,冒着徐徐的热气。 “红糖水?”如棠鼻子动动,闻出了红糖水的味道。 “咱妈让我给你带的,里面还加了姜片,你喝喝看。”于耀阳把杯子递给她,这是他刚刚进火车站要的热水。 如棠生理期他一直记得,回去后拐弯抹角的跟他妈打听到这么个方子,这会刚好拿来用上。 如棠接过杯子,轻啜一口,暖暖的红糖水顺着喉管滑下,躁动的心一点点的安稳下来。 虽然刚知道陈桂兰是重生的事后,她有些惊讶,但这并不会影响她接下来的计划。 陈桂兰要是识趣,就不该再来招惹她,但显然,陈桂兰是不聪明的。 如棠有些搞不懂陈桂兰的脑回路,有重生优势,那就专注搞钱呗,干嘛非得把注意力放在破坏别人身上? 于耀阳是优秀的商人,非常优质的潜力股,可他已经跟自己领证了啊,大好的时光不珍惜,不用优势赚钱,非得跑过来跟她搞“雌竞”,这不是傻是啥? 如棠试图剖析陈桂兰的想法,但她发现太难了。 以正常人的视角去猜测不正常人的心思,难度太大,不过如棠很快就释然了。 想不明白才是对的,她要是能想明白奇葩的内心所想,那她不也成了奇葩? 如棠想明白这一切后,心情豁然开朗,此时于家哥俩已经收拾好了摊子,中二少年蹬车,于耀阳坐在车斗跟媳妇聊天。 本想着今天不用蹬车,可以跟媳妇好好眉来眼去腻乎了。 偏偏跟着个电灯泡,于耀月这个不懂风情的,打断了人家小两口的温馨时刻。 一会问问吃啥,一会讨论下明天吃啥,于耀阳几次想给他媳妇暗送秋波,都被弟弟打断,气不打一处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都什么体格子了,还吃!” 于耀月不蹬了,罢工了! “你少说两句,小月才多大?长身体的年纪,多吃点不是很正常吗?嫂子今天给你做手把肉,你吃完了再打回去一份给咱妈,嫂子再给你包点馄饨,你晚上饿了就煮了吃。” 如棠出来打圆场安抚了中二少年。 “哼,还是我嫂子好。”中二少年被收买了,他现在已经彻底被如棠收服了,主要是嫂子人好厨艺更好,馄饨当宵夜什么的,听着就很让人期待。 “你就惯着他吧,都成啥样了?陈桂兰那个傻叉都敢拿他体重说事了。”于耀阳踢了弟弟后背一下,没用力,小肥肉上下乱窜。 “陈桂兰那是泼妇,泼妇的话怎么能信?咱们小月就是不想瘦,他要是想瘦,我保证他半年就瘦下来,你还别不服,咱小月瘦下来,比你精神。” 如棠撒下饵料,对付小叔子这么大的年轻孩子,就不能摆家长谱压制人家,那样只能让孩子更叛逆。 十五六的孩子,刚好处在青春期,说他是小孩吧,其实也懂事了,说他是大人吧,有些想法还不那么成熟,处在一个叛逆的交界点,像是一头顺毛驴,只能顺着安抚,不能刺激它,会尥蹶子的。 前世她不懂这些,头几年跟于耀月相处的并不好,她有一段时间也非常讨厌这个叛逆中二的小叔子,后来她有次被人绑架,于耀阳不在她身边,于耀月为了救她空手夺白刃,双手差点废了。 也是从那时起,如棠真正的把他当成了亲弟弟,她有了重来的机会,自然不会走前世的弯路,对症下药,很容易就得到了于耀月的认可。 “嫂子,你说真的?半年就能瘦?!”于耀月朴实地跳入了如棠给他挖好的陷阱里,对如棠说的半年瘦得比他哥还帅十分心动。 “不瘦我就把你哥炖成大骨头汤给你喝!”如棠拍拍于耀阳。 于耀阳:??? 教育孩子就教育呗,拿他开涮几个意思? “那还是不要了,我哥骨头渣里都冒着坏水,我才不喝呢。”于耀月把头摇晃成拨浪鼓,他拒绝。 “具体的减肥办法我会写下来,你只要照做,半年就能达成目标,我研究过你的饮食结构,你是营养不良——” 如棠的话还没说完,于耀阳噗嗤一声打断。 “他?这彪悍的大体格子,你说他营养不良?咱村还能找出比他还壮的小男生?” “哥,我要罢工了啊!”于耀月再次抗议,禁止歧视胖子! “是真的,体重超标有时候不是营养过剩,而是营养不均衡,你看小月平日里喜欢吃油炸土豆片,这个热量就很高,他吃多了高油高盐的食物,缺乏维生素和矿物质,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平衡营养,加强锻炼。” 体重基数过大,身体所必需的营养吸收的过少,这就导致了于耀月看着高高胖胖却很虚,经常生病,继续让他胖下去,他身体就会跟前世一样出大问题,带领全家人健康生活是她的奋斗目标,自然要重视这个问题。 于耀月小时候得了场大病差点死了,肖丽心疼儿子,他喜欢吃什么就给他做什么,这会虽然没有开封菜和金拱门,但架不住肖丽无师自通,给儿子研究了好吃的薯片。 土豆切薄片,用油炸得金黄酥脆,撒点盐,于耀月一吃就是一盆,农村土豆有的是,油虽然金贵,但为了儿子,肖丽也很舍得用,于耀月就是这么胖起来的。 于耀阳不喜欢吃土豆,逃过了发福。 “不让吃土豆片?还要锻炼?!算了嫂子,就让我做个安安静静的胖子吧。” 于耀月一听这些条件,顿觉瘦下来也没啥好的,当个独自闪耀的胖子,不挺好的么! “烂泥扶不上墙。”于耀阳并不意外,他才不信弟弟这个嗜吃如命的家伙能忌口减肥呢。 “没关系。”如棠笑容可掬不急着反驳。 她要是活了两辈子还搞不定一个中二少年,那不就白活了? 第60章这啥家庭啊 减肥的话题看似搁浅了,于耀月坚定了要跟他的肥肉共进退,如棠也不提这茬,三人去了肉铺。 天热家里没冰箱,每天都得买点肉。 于耀月这一路都傻呵呵的琢磨吃啥,乐得跟什么似的。 于耀阳则是眯着眼看着他媳妇,总觉得这小丫头憋啥坏水呢。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对如棠的了解越发多了,这女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看着柔弱心比谁都刚,她决定的事儿八匹马都拽不回来。 她既然提出写计划让小月减肥,那就不可能这么就放弃了。 于耀阳发现他现在特别喜欢琢磨如棠,她就像是个挖不完的宝藏,总有新的惊喜等他发现,让他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到了肉铺,于耀月喜滋滋的瞥了眼,刚好看到三轮车往里抬猪肉。 “运气真好,今儿有刚杀的猪呢。” “呵呵。”于耀阳用看二傻子的眼神关怀弟弟,傻小子,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吧? 他媳妇已经酝酿了一路了,于耀阳有预感,她差不多要出手了。 “小月跟我进去吧,耀阳哥你在外面看车。”如棠不动声色的说,视线略过那头新鲜的猪,真好,素材,这不就有了? 这几天如棠总来买肉,肉铺的工作人员都认识这个漂亮姑娘了,热情招呼。 “今儿吃啥啊?你对象呢?” “对象在外面看车呢,这是我小叔子。” 工作人员夸道:“这嫂子可真好,还领着小叔子一起买肉呢,我家嫂子炖个肉都得锁着门,唯恐我过去蹭饭。” 物质匮乏的年代,为了多吃一口,这种事并不罕见。 于耀月在边上听着,小伙子心里更美了,胖脸都笑出酒窝来了。 如棠看小叔子如此单纯,都有点下不去手了。 于耀月再过二十年,也是不输他哥的狠角色,商场上叱咤风云,是如棠夫妇的好帮手。 但这会,再狠的商界大佬也不过就是十几岁的小伙子,又单纯又善良,对他好一点,他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哪还有后世的奸商模样? 如棠收了收冒出来的不忍,她必须得“狠心”,耀月要是继续胖下去,就会跟前世一样,高血压心脏病,惯子如杀子,她这会心软了,以后耀月就得终身与病魔作斗争。 也是时候让这个天真的中二少年见识下“社会的险恶”了,如棠想到这,挂起慈母般的微笑,指着五花肉说道: “小月你看,体重超标的,腹部的脂肪层会比普通人多6厘米,内脏都包裹在黄色的脂肪层里,我见过有医生切过13厘米厚的脂肪层,你看这猪五花肥肉多厚就能想象身上的脂肪多厚。” 其实,那个13厘米脂肪层的,就是后世于耀月,做手术都比人多挨几刀,太遭罪了。 于耀月和店员同时僵住,顿觉猪五花吸引力没有那么大了。 “再来看这个心脏,正常心脏应该是紧实的,一旦体脂率过高,心脏就会软塌塌的成为一团肉,多余的脂肪堆积在心肌细胞,诱发心脏、血管疾病。还有那个肺——” 如棠站在肉铺,用新鲜的猪内脏做着科普。 肉铺店员已经很难维持刚刚热情的笑容了,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嫂子,是怕小叔子吃肉花钱,故意的? 听她说这么一圈,谁还能愉快吃肉? “再来说说肾,脂肪保护层太厚,肾表面多瘢痕,坑坑洼洼像疤一样,可能引起高血压,还有关节,拿根大骨头来——” “嫂子!我减肥,我减!”于耀月被她说出心理阴影了,举手投降。 他减肥还不行吗,嫂子快收了神通吧! 如棠满意地点点头。 “其实你长的跟你哥一样帅,减不减肥都不耽误你英姿潇洒,但是健康太重要了,你健健康康,咱家才有美好的未来。” 如棠把中二少年吓唬住了,对已经看傻的店员微笑:“我要排骨,还要二斤牛肉。” 于耀月吞吞口水。 “要不别买了,回家啃白菜也挺好。” “瘦肉和牛肉能提供给你热量和蛋白质,脂肪相对肥肉少,每天还是可以吃一些的。” “每,每天?!” 不仅于耀月呆了,店员也呆了,啥家庭啊,天天吃肉? “嗯,营养均衡,荤素搭配,光吃素菜也不行,得有足够的蛋白质,还在长身体呢。” 店员再次沉默,决定收回刚刚的想法,这嫂子绝不是舍不得花钱,好想问一句,这家还缺弟弟吗? 晚饭,如棠炖了排骨,酱了牛肉,炒了菜心,弄了个蘸酱菜,荤素搭配,一家人美美的吃了顿。 于耀阳在吃饭时一直在桌子底下踢如棠,如棠一开始还只当他是脚滑了,踢的次数多了,她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用眼神询问他,于耀阳不动声色的给了她一个眼色,示意吃完了出去说。 吃完饭如棠借着要倒垃圾的噱头出去,于耀阳屁颠屁颠的跟出去。 “到底啥事——唔!”如棠眼睛变大,视线里的他俊脸越来越近,然后,他的唇覆了过来。 于耀阳做了想了一晚上的事儿,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亲了快一分钟才离开,脸上恨不得蹭蹭放光。 如棠却是满眼泪汪汪,眼睛红红的。 “不至于吧?亲一下就羞成这样?”于耀阳本想坏心的加一句,那等咱俩关灯那啥,你还不得给老子来个孟姜女哭长城?媳妇脸皮薄啊,啧。 如棠张着小嘴,强忍着不把舌头伸出来哈几口气。 “羞你大爷的于耀阳!你吃辣椒了!辣死我了!” 蘸酱菜里有生的尖椒,非常的辣,这也是北方人的特色,蘸酱菜可不只是黄瓜蘸酱,尖椒这么辣的蔬菜也是能直接吃的,给点酱就能沾一切。 于耀阳对辣椒的忍耐度比较高,如棠就受不了。 “噗,哈哈哈,你要把老子笑死!”知道前因后果的于耀阳笑了出来。 “……”奇怪的笑点! 于耀阳回去后,郝梅找到了如棠,欲言又止。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如棠看出了她娘有心事。 “是有点……” 第61章 怨天怨地怨不公 郝梅一直等到于家哥俩离开,才跟女儿吐露心扉。 “要不你帮帮桂兰。” 吃饭时,郝梅听到于耀月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了陈桂兰的事,郝梅就一直有点想法,趁着没人才说出来。 “啊?”如棠第一反应,伸手摸摸她娘的额头。 “不烫啊,不发烧咋还说上胡话了?她要搅和你闺女女婿的生意,你要我帮她?” 做烂好人到这个地步,怕是不想过好日子了。 “她年纪小不懂事,但到底是跟你有血缘关系,我跟你爹过不下去了,但你始终是姓陈啊,一笔写不出两个陈,桂兰还是个小姑娘,闯世界不容易。” 郝梅对陈桂兰的印象还行,陈桂兰之前挺会装的,老陈家就她跟如棠能说上几句话。 “娘,咱都被她骗了,你知道吗,她背地里做了不少事。” 如棠把自己重生以来发生的事都讲给母亲听,瞒下了陈桂兰可能是重生的这点,就从陈桂兰是怎么暗恋于耀阳,挑拨离间她和于耀阳的关系,现在又是怎么算计撬她生意的。 郝梅听完整个人都麻了,感觉自己白活了四十多年,不敢置信,之前竟然看走眼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对耀阳哥既然有那种想法,咱就不能给她犯错误的机会,她要做生意我不管,但是她要敢算计咱们,我不会放过她。” 如棠看她娘还在消化这个重磅消息,索性丢出个更重磅的。 “娘,我怀疑咱们家这场突如其来的火,是陈桂兰放的。” “什么?!!”郝梅一个大惊从早失色到晚,这简直是超出她认知了。 “陈桂兰放火烧咱家,她图啥啊?!” “我也是今天才想到的,我大胆的猜测一下,她可能是不想让我和耀阳哥领证,放手一搏,如果我烧伤了,她就会在村里散播消息,说我命里带克,想要用这种方式阻止我和耀阳哥在一起。” 如棠本来是没打算把人往这么坏的地方想,但是当她发现,陈桂兰可能也是重生的后,她就不由自主的多想了一些。 “陈桂兰没想到的是,人间自有真情在,李华会为了我们奋不顾身,冲到火里救我们,我连轻伤都没受,一点没耽误我跟耀阳哥领证。” “我还是不太相信,她才二十出头,哪来的这么坏的心思?!”郝梅无法消化女儿说的这件事。 就为了争她女婿,竟然狠心的要放火烧家,这得多毒辣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善良的人是无法理解这种人的想法的,甚至想一下,都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她的心理年龄可不止二十——”如棠小声的说,如果陈桂兰是重生的,那也是个四十多岁的人了。 陈桂兰如果是重生的,那就是见过于耀阳后世的成就的。 财迷心窍,不想放过于耀阳这个优质潜力股,一个能进福布斯富豪榜的男人,足以让陈桂兰放下良知,铤而走险。 更何况陈桂兰一定知道,她和于耀阳婚后的感情会越来越好,如果这时候不下手抢,以后陈桂兰成功机会会更小,这些因素足以让陈桂兰铸成大错。 “这都是你自己猜想的,咱不能凭空猜想,一点证据都没有啊。”郝梅说。 “证据我们会有的,我看到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但她出摊时,那个男人却没有跟着一起帮她,她自己一个人手忙脚乱的摆摊,这种反常的行为,足以让我认定她是心虚的。” 如棠的摊子最少是两个人,有时候是三个人一起忙活,这还手忙脚乱,脚打后脑勺呢。 陈桂兰只有一个人在那扑腾,这就很可疑,毕竟她是个那么懒的人,身边明明有人却不帮她,这就很可疑,除非是陈桂兰怕她和于耀阳看到那个男人。 “我打算忙完李姐家的事后,让耀阳哥查查这件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跟踪那个男的,看一下他穿多大的鞋,如果能弄到那个男人的鞋印就更好了。” 她家的这场火灾,留下了一个关键的证据,就是外墙的那个鞋印。 在如棠的请求下,派出所的人已经将那个鞋印用技术手段保留下来了,只要她能拿到跟陈桂兰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的鞋印,就能比对留在她家外墙的那个鞋印是不是那个男人的,真相早晚能大白。 “这人心也太坏了,活该她干啥啥不行!善恶到头终有报,她会有报应的!” 郝梅现在已经彻底被如棠说服了,对自己刚刚企图帮这种坏心眼的人感到惭愧。 “有没有报应不知道,但她最好不要再琢磨咱家,否则——”如棠垂眸,她会出手。 她要让全家人都过的幸福,谁敢破坏她家的幸福,她就要谁过的很痛苦,说到做到。 距离如棠家骑自行车十分钟左右的一个平房里,陈桂兰愁眉不展的坐在破烂的木板床上。 脏兮兮的床单上,摆了几张钱。 她反复的数:“1毛、5分、2毛……” 进城时从家里拿了10块钱,她发下了豪言壮志,说赚不到大钱不回家。 现在就只剩下2块4毛钱了。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桂兰崩溃的揪着头发。 做了两天买卖,赔了十多块钱,明早村里的马车过来给她捎小海鲜,她还要拿1毛出来做车费,晚饭还没吃呢,她懒得做饭,出去买个馒头也得要钱…… “气死我了!”陈桂兰使劲地锤了下床。 破旧不堪的床因为她的敲击,摇摇欲坠。 她想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啥,她明明是按着陈如棠的方式做的生意啊,怎么第一天卖不出去,第二天还是卖不出去? 进城啥都要花钱,租房子要钱,吃饭也要钱,钱还没赚到,先赔了个底朝天。 这一笔笔的算下来,她啥时候才能出头啊。 陈桂兰正想着,门被敲响了。 “谁啊?”陈桂兰不耐地说道,门外传来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 “桂兰妹妹,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陈桂兰的脸色大变,他怎么找到这来了? 第62章 一句话让你破防 陈桂兰租的不是下房,她瞧不起陈如棠为了省钱租那种破烂下房,她花了6块钱一个月,租了一个小院子,这个院就住了她自己。 租房子时,想的是要压陈如棠一头,现在她却后悔起来。 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喊人也不会有人来。 门外一声声的敲门声,像是索命的恶鬼,她根本无法逃脱。 陈桂兰正在纠结,门开了。 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走进来,正是如棠之前看过的那个男人。 “赵四,你来干嘛?钱我都给你了,我们已经两清了。”陈桂兰从床上站起来,顺手抓起边上的外套披上。 赵四的视线划过她漏在外面的白腿上,舔舔嘴角,不怀好意的说道:“咱们这感情,说什么钱?太见外了。” “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已经很晚了,请你出去!”陈桂兰指着门喊道。 赵四哈哈大笑。 “你喊,你再大声点!把人都喊进来,我刚好可以跟人说说,你是怎么给我钱,教唆我去放火烧人家去的!哦,对了,你让我烧的,好像还是你堂妹?” 陈桂兰攥着拳头,气得不敢说话了。 赵四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扭头唧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陈桂兰哆嗦了下,却没有躲开。 这个赵四是她之前认识的,她进城说是投奔城里的亲戚,其实一进城她就找到了赵四,给了他10块钱,让他烧陈如棠的家。 本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阻止陈如棠跟耀阳哥领证,但是赵四太不靠谱了,放火时竟然没有拎着汽油去,火烧的太慢,只把人家墙皮烧黑了一块,根本没有影响陈如棠领证。 陈桂兰觉得自己这十块钱花的太冤枉了。 最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的,是这个赵四跟个牛皮糖似的缠上她了。 之前她为了让他答应自己的要求,故意穿了短裙吸引赵四,还被赵四揩油,又摸又搂,她都忍了。 本以为给了他钱,俩人就断了关系,没想到他竟然缠上自己了! “桂兰,我多稀罕你啊,你就跟我在一起!”赵四一边说,一边摸陈桂兰。 那油腻的爪子从脸往下滑,给陈桂兰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听到他说“跟他在一起”,陈桂兰更是恶心的要吐出来了。 她堂堂的重生者,怎么可能跟这种混子在一起? 她未来是要嫁给耀阳哥,做世界五百强企业的董事夫人的! “怎么,你不愿意?”赵四见她一直瑟缩,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臭女人!不要给脸不要!你做的那些事,我要是传出去,你就得进去!你老家在哪儿我也知道,我现在就过去告诉你村里人!” “四哥别去!”陈桂兰一把抱着他,能屈能伸的说道,“我不是不想跟你在一起,只是我跟陈如棠那个贱人不合,你是知道的,你要想跟我在一起,就得帮我做件事。” “做什么事?”赵四问。 “陈如棠摆摊,咱们举报她!”陈桂兰咬牙切齿的说道。 凭什么她辛辛苦苦赚不到钱,还要被流氓威胁,陈如棠就大赚特赚?! “你不也在那摆摊吗,你举报她,你不也得遭殃?”赵四不解。 “我明天晚点出摊,等她被抓走了我再出摊。” 陈桂兰把一切都想好了,想着陈如棠马上要倒霉了,她就心情大悦。 明天等着看好戏,陈如棠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一晚,陈桂兰做了个美梦。 梦到如棠被抓走了,她站在边上哈哈大笑,笑得肚子都岔气了,真开心。 转过天,如棠没出摊。 陈桂兰在火车站等了半天,既没看到工商局的人过来抓人,又没看到陈如棠和于耀阳。 陈桂兰觉得挺纳闷,这咋回事呢? 眼看着到中午了,火车站的人开始多了起来,陈桂兰觉得赵四骗了她,他肯定没有去工商找人,工商管理所的人今天肯定不会抓如棠。 陈如棠不在火车站,火车站不就是她一个人的天下吗? 想到这,陈桂兰健步如飞,赶紧回家推三轮车过来,她得抓紧时间摆摊赚钱! 此刻的如棠,正跟于耀阳在家给于耀月打扮。 于耀月下巴上一层胡茬,按着嫂子的要求,他今早没刮胡子,看着有点沧桑。 “嫂子,你看这行吗?”于耀月拽拽身上的老头衫儿,这是他跟村里算命的老头借来的,大酱色的衫子,看着有些年头了,扣子都是盘扣,往身上一套,立马老了十岁。 “差点意思——发型太年轻了。”如棠左看右看,对小叔子的头型不太满意。 于耀月留着年轻小伙才有的毛寸,看着就不成熟。 “戴上这个。”于耀阳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个瓜皮帽,往弟弟头上一扣,又掏出个墨镜给弟弟戴上。 “你这都从哪儿弄的?!”如棠倒吸一口气,像,真像! 小月这么一打扮,像极了村口摆摊算命的老瞎子,气质这块拿捏了! “从瞎子那拿的,用完了再还回去。”于耀阳对扮丑弟弟这件事感到十分满意。 听到院子外有动静,于耀阳掀开窗帘看过去,张郞回来了。 “小月在屋待着别出去,我去看看。” 于耀阳让弟弟躲好,他走了出去。 张郞这几天被李华撵出去,几次三番的想回来求和,都被李华拎着棍子撵走了,李华提出跟他离婚,他死活不答应,软磨硬泡的赖着李华。 今天估计也是回来试图说服李华,李华不在家——出去散播消息去了。 张郞看门反锁着觉得扫兴,正要离开,于耀阳拍拍他肩膀,吓了张郞一跳。 “你干啥?!”张郞看到于耀阳是又怕又烦,还不敢表现出来。 “哥们,跟你打听个地方,知道河西五道口不?”于耀阳问。 “你问那干嘛?”张郞问。 “嗨,我跟我媳妇没孩子,听说那地方有个看事儿的算的非常准,我过去看看。” “你找个人力三轮,都知道那,给二毛钱就行。” 张郞不愿意跟他有所瓜葛,知道也故意不说,心里还有点鄙夷,这些农村人,真是迷信,可于耀阳的下一句话,让他破防了。 第63章 好熟悉的话啊 “我们村好几个不孕不育的都在那个看事儿的那看好了。”于耀阳一句话,成功吸引张郞注意力。 “真的假的?”张郞问。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反正我们村是这样的,有的男的不能生孩子,去看了一次,听算命的出主意,在哪个方位烧了纸钱,马上破煞,还有那夫妻生活不行的,去了也好使——我跟你说这个干啥,你肯定用不到。” 于耀阳把人家的胃口吊起来了,又坏坏的打算撤退。 张郞马上拽着他,满脸堆笑。 “老弟,别急着走,我需要——我是说,我有个朋友,他很需要。” 张郞此刻内心已经狂喜上了。 于耀阳说的这两项,全都是他现阶段最需要的啊,甭管是不能生孩子,还是那啥不行——他都有需要! “哦,你那朋友多大啊,是不是跟你一样,又猥琐又下流?”于耀阳上下打量着张郞,张郞也顾不上被冒犯的愤怒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个算命的在哪儿。 于耀阳把他损了一通,每次张郞要愤怒的发火,他就话锋一转,掰着手指头给张郞算。 村里的那个小谁家小谁,结婚十年不能生孩子,去看了算命的后,转过天就怀上了。 还有那个老谁家老谁,看了算命先生后,一次从三十秒变成了二十分钟,据说这还是克制后的结果。 张郞听的老脸都往外冒光了,对于耀阳说的那个算命先生心生向往,对着于耀阳各种说好话,于耀阳才“勉为其难”的告诉他地址。 张郞得到地址后喜出望外的冲出门,恨不得长翅膀马上飞过去。 于耀阳在他身后优哉游哉的补充了句:“那位先生每周一才看事儿,不是什么时候去都能见到的。” 明天刚好是周三,张郞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穿越到明天去。 张郞急匆匆的往外走,刚走到胡同口,就见本厂的几个女职工聚在一起,老远的就听到她们讨论的关键词“求子”“特别灵”“好多人都怀上了”。 张郞灵机一动,马上过去打听,这几个女职工说的跟于耀阳差不多,都说河西那条街有个算命的可灵了,又举了不少例子。 张郞原本就有几分信了,现在听这些女职工说完,他更觉得于耀阳说的太对了,彻底折服了。 到了糖果厂,又听到好几个人说这个算命的,张郞开始期待起明天了。 只要他有了生育能力,李华那个肥婆娘,倒贴钱他都不要! 如棠看他上钩了,心满意足的出摊去了。 卸了妆的于耀月又恢复成阳光开朗胖男孩的模样,忍不住好奇地问如棠。 “嫂子,他怎么那么好骗?坏人的智商是不是都特别低?我哥跟他不对付啊,敌人的话,他都信?” “如果只有你哥一个人那么说,他自然不信,可是说的人多了,他想不信也难,这就是众口铄金的意思。” 其实那些女职工和糖果厂的人,之所以议论这个看事儿的,都是李华运作的结果。 李华这些年广结善缘,她养的鸡鸭下蛋都分给大家,谁家有什么事,她也是热心的帮忙,所以在糖果厂家属里说话还是挺有分量的,她说出去的话,大家都信。 而且如棠在教李华传话时,特意告诉李华,说帮助散播算命师父是有功德的,多往外传,积攒功德,消灾解难。 所以大家格外的热衷传播算命的事儿。 多亏了这个时代没有“走近科学”这个栏目,群众对于这些迷信说法还是很信的,迷信迷信,先迷而后信,消息跟滚雪球似的往外传,传到张郞耳朵里,他想要不信都难。 “看到没?你嫂子心眼多了去了,以后你少得罪她,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于耀阳精准概括了他媳妇的特点,得到了如棠白眼一枚。 “这叫谋略,不叫心眼多!帮助别人怎么能有错呢。” “行,你这小丫头片子长得好看,你说啥都对。”于耀阳挥挥手,他才不跟女同志计较呢。 如棠还想说什么,视线落在前面,看到前面的骚动,她忍不住咦了声。 负责蹬自行车的于耀月也看到了。 “前面那是咋了?咋那么多人?” 火车站前摆摊的地方,聚集了一大堆人,人山人海的。 他们今天出摊的时间比较晚,如棠只打算在这卖一会,然后就转到工厂门口,可前面好像出事了。 “放开我!你们要抓的不是我!是陈如棠!” 尖锐的女声从前面传来,如棠本来是看热闹吃瓜,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满脸困惑,吃瓜咋还吃到自己头上了?! “那不是陈桂兰吗?!”于耀阳吹了个口哨,看到讨人厌的家伙倒霉,他咋那么舒坦呢? 如棠也看出来了,正是陈桂兰。 只见前面几个穿着工商执法制服的同志,端着锅、炉子,正在往车上装,陈桂兰在前面撒泼打滚,又是试图拽执法人员,又是用头撞人家,场面一度疯狂。 “有人举报,说火车站门口这有人摆摊卖细菌超标的食品,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执法人员好脾气的说道。 “不是我,是陈如棠!陈如棠!”陈桂兰要疯了。 她完全闹不懂,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她昨晚让赵四去举报,让执法的把陈如棠抓走,这样陈如棠就不能摆摊赚钱了。 等了半上午,也没见到陈如棠过来,执法人员也没动静,陈桂兰觉得赵四骗了她,就回去推了小推车过来。 刚把摊子支上,卖了3毛钱,正在感慨生意兴隆没有陈如棠的世界就是美好的时候,执法人员从天而降。 收走了她的工具,还要她跟着回去接受调查。 陈桂兰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举报的是陈如棠啊,怎么被抓的却是她自己? “不管你叫什么,你这涉嫌贩卖细菌超标的海螺蛳,我们接到群众的举报,说他吃的窜稀,上吐下泻,你得跟我们回去。” 陈桂兰欲哭无泪,蹿稀,上吐下泻,好熟悉的话术! 不正是她昨晚教给赵四,让他对外这么说的? 第64章 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陈桂兰骂骂咧咧的被带走了,路过如棠的时候,如棠还跟她挥挥手,啊朋友再见~ 看到如棠,陈桂兰激动了,指着如棠跟边上的执法人员说:“她,抓她!她也是过来卖海螺蛳的!” 如棠摊摊手,对着执法人员好脾气地说道:“看热闹不犯法?” 三轮车让于耀月骑走了,东西都在上面,她这会跟于耀阳俩人是站在围观群众里看热闹。 执法人员对如棠点点头,看热闹自然不违法,随便看。 于是,陈桂兰被带走了,人都走出去老远了,如棠还能听到陈桂兰震耳欲聋的骂街声。 “哈哈,报应。”于耀阳看了个大热闹,心满意足。 如棠想到陈桂兰刚刚一直提自己的名字,明白了。 陈桂兰一定是想要使坏害自己,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反噬到她自己身上了,而如棠却因为乐于助人,帮助李华解决困境,逃过一劫。 “还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啊,她真是活该。”如棠发自肺腑的感慨,这人啊,还是不要做坏事比较好。 执法的人走远了,如棠家的小摊也支起来了,她笃定那些人不会杀回马枪,很快就把海螺蛳卖完了。 不仅赚了钱,还听卖茶叶蛋的张姐绘声绘色的把陈桂兰被抓的事儿讲了一遍。 如棠刚刚只是猜测,听张姐说完,她越发相信自己判断的没错。 张姐说,陈桂兰一大早就来了,也不摆摊,就在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 张姐的陈述补充了如棠的推理,如棠很轻松的就脑补出全过程。 怪不得小月刚刚说,做坏人是需要有智商的,就陈桂兰这么笨的人,不学好还总惦记着算计别人,活该会有这种下场。 下午转战到罐头厂,人还没到,就看到一堆人在那等着,好多人都是拎着网兜里面装满了罐头。 看来如棠之前的宣传很有效果,罐头厂果然有很多职工需要用罐头换大米。 如棠的三轮车能载的东西有限,只带了一袋大米还有一筐鸡蛋,没半小时就换完了。 她又让于耀月回下房取了一袋大米过来,一家人忙活的团团转,大米换出去两麻袋,鸡蛋也换出去五十多个,还有一兜子菜。 倒是啤酒剩下了半桶,炒蚬子也有半盆没卖完。 大家听到能换物资,也舍不得喝啤酒败家了,都惦记着赶紧换点吃喝过日子的东西。 大米都换完了,如棠索性收了摊子,带着于家哥俩去了d市的港口。 d市内有个港口,吞吐量特别大,有“天开良港”的美誉,港口有大几千的工人,在本市绝对算得上是大厂,单位效益极好,工人工资也高,福利待遇也特别好。 这种地方消费能力应该不错,人家食堂有不少好吃的,肯定不差一盘炒蚬子,如棠就是过来碰碰运气,看看他们需不需要喝点啤酒解乏。 等了好一会,进进出出的人倒是不少,可是没几个人愿意买,三人等了一小时,才卖出去一盘。 于耀月有点沮丧,这会已经是黄昏了,他觉得剩下的这些蚬子会剩下。 “没事,做生意就是这样,有起就有落,而且咱们这次也不白来。”如棠安慰小叔子。 “就卖了一盘,还不白来?”于耀月沮丧,他哥这会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见到没人买,于耀阳就说出去走走,这走了都快二十分钟了,也不见人影。 “看问题不要只看表面嘛,做买卖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洞察着生意先机,你没听到刚刚那几个女职工说啥吗?”如棠说。 “我听老娘们说话干啥?”于耀月觉得自己是个正经小伙,谁家正经小伙偷听女人讲话? “她们在讨论周末休息组团买衣服去,要包一辆车。” 如棠刚刚一直在观察d港的进出的人,作为本市效益最好的大厂,不得不承认,d港出来的人精神风貌都跟罐头厂不一样,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自信,走路挂风。 啤酒人家还真看不上,因为单位食堂里限量供应!员工在岗不让喝,但是可以打回家喝,这待遇市内任何单位都没有,不可谓不好。 就因为福利待遇太好了,这些工人们都不差钱,工人们平日在单位只能穿工作服,但爱美的心又怎能是灰色难看的工作服能满足的? 所以如棠才会听到女员工们议论,说要包个车,去省城买衣服,这是嫌弃本市的衣服款式不时髦,能够拥有省城的时髦衣服,也是一种体面的象征。 “过几天,我跟你哥去省城一趟,看看能不能进一些衣服回来,就在他们厂门口摆个摊,她们看不上我的炒蚬子,还看上不上我的衣服?” 如棠自信满满,这短暂的时间,她已经把握住了商机。 于耀月听得一愣一愣的,张着嘴合不拢,他嫂子好厉害啊。 “做生意,就是把东西分配给需要它的人。”如棠趁机给小叔子灌输一波,也在于耀月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于耀阳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兜新鲜的螃蟹,这螃蟹非常大,几乎有如棠的手掌大小,滴滴答答的落着水。 “哪来的?”如棠看到螃蟹眼睛放光,凭她贵妇多年的吃货经验来看,这螃蟹一定是非常肥的。 “前面有渔船,刚上来,我就买点,还不贵。” 于耀阳看她这么高兴,心里美得不得了,怒赞自己一百遍,不愧是他,太聪明了。 “以后想吃就吃,爷们给你买大的,咱有钱,不吃小的。”于耀阳拍拍兜,一副土“大款”的嘴脸。 于耀月无情的拆穿他:“哥,你兜里的两块钱,是嫂子刚刚给你的零花钱?” “呵,你小子嫉妒?老子有媳妇给零花钱是媳妇——靠,你哭什么?!” 于耀阳本想用螃蟹刷一波好感,能糊弄到媳妇亲亲最好,糊弄不到,看她笑笑也行啊,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媳妇不仅没笑,她还哭了! 那么坚强的如棠,被亲爹算计,被亲戚骂,被拐卖,她都没哭。 可是看到这一兜螃蟹,她哭了,这一哭直接把于耀阳哭麻爪了。 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满心不解,这为啥哭啊? 第65章 哥哥给你变个戏法 “别哭啊,你要是不喜欢,咱去海边把螃蟹放生也行啊——你要看它们不顺眼,我把螃蟹拿出来,挨个摔死?” 于耀阳看如棠哭,心都乱了,着急哄媳妇,口不择言,开启了胡言乱语模式。 如棠本来正在感动的掉眼泪,听到他要把螃蟹挨个摔死,破涕为笑了。 “你别犯傻啊,摔死不就不好吃了吗?” “你没生气?”于耀阳小心翼翼的问。 “我特别高兴。”如棠含着泪点点头,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嫂子这高兴的模样咋那么与众不同呢?人家高兴都笑,她哭——哎,你打我干啥?”于耀月被亲哥踢了屁股,满脸不服。 献殷勤不成的男人,恼羞成怒的嘴脸真难看啊,拿亲弟弟出气!于耀月敢怒不敢言。 “你嫂子啥样都好看,哭都好看!姓孟的那个老娘们就是死了,她要是活着,就让她跟你嫂子比比!肯定是你嫂子好看!” “呃,姓孟的老娘们是——?”如棠都顾不上感动了,满心好奇。 “哭倒长城破坏文物的那个孟姜女啊,就她不是个好饼,好好一个长城让她哭倒了,白瞎那么多工人努力了。” “……”如棠无语,人家孟姜女不姓孟好么,人家姓姜! 于耀阳这么一打岔,如棠倒是不哭了,看着螃蟹百感交集,于耀阳看她的模样像是真喜欢,心里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 “还好我没记错,你是喜欢吃这玩意的。” 他记得如棠小时候很喜欢吃螃蟹,郝梅经常赶海捡小螃蟹给她吃,村里人都不吃螃蟹觉得太小没肉,因为这个如棠还被人笑话过。 小丫头脸皮薄,被人笑过几次后就不吃了,这件事很小,如棠自己都要忘记了,刚刚她是听于耀阳说“以后跟他再也不用吃小螃蟹,不用担心被别人笑话”,才会感动的掉眼泪。 还有什么比被人关心被人记住更暖心的事呢? 于耀阳的视线落在d港大门,工人下班,好多工人都是骑着摩托车,载着媳妇出来,特别拉风。 摩托车在这年代,跟后世的豪车地位差不多。 “等咱家存钱了,我也买辆摩托车载你。”于耀阳有感而发,他是认真的。 别人能有的,他媳妇也该有。 在他心里,这个全村最漂亮的姑娘,就该过着贵妇一样的生活。 总有一天,他要成为骑着摩托车载着媳妇的人,不再让她跟着他摆摊受累,到时候对摩托车投以羡慕眼光的,就换成别人了。 “有没有摩托车,我都觉得自己很幸福。”如棠心里暖暖的,只是有件事她很好奇,“你为什么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儿?” 螃蟹的事儿年代太久远了,久远到她自己都要记不得了,他却能记得那么清楚。 “这有啥意外的?我哥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他还去你家偷了你一张黑白照片,整日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我妈总担心我哥魔怔了——哎,哥,你又打我!” 于耀月话没说完,又被亲哥踢了,这次踢得格外用力。 “闭肛你!”于耀阳踢了弟弟还不过瘾,还想过去再补几脚,但从如棠的角度,却能看到他红彤彤的耳根,他这是……害羞了? “我就不闭!嫂子,我必须跟你揭穿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屡次被亲哥“镇压”的于耀月怒了,一边跑一边喊,“他偷你照片啊,他还把照片藏在枕头底下,隔三差五就拿出来看看,不是死变态是啥!” 这件事全家都知道,肖丽为此还忧心忡忡,毕竟于耀阳偷回来的那张照片,如棠才十二岁,还是小姑娘呢,对这么小的姑娘日思夜想的,怕不是有啥恋童的嗜好? “混蛋玩意!晚上不让你吃饭!”于耀阳对着弟弟骂骂咧咧,如果不是感受到边上的如棠满眼好奇,他现在就要冲过去暴揍口无遮拦的小兔崽子! “你偷我照片?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我上中学时拍的那张?!”如棠问。 照片这会就很珍贵了,早几年更珍贵,农村孩子想有一张照片可不容易。 如棠刚上初中那会,郝梅领着她进城看亲戚,路过相馆时咬牙给如棠拍了一张黑白照,还因为“乱花钱”被陈福打了一顿,如棠见娘被打,也就不喜欢这张照片,随手藏了起来,藏着藏着就不见了。 原来他偷走了!!! 偷照片的“贼”耳根通红,嘴却依然死硬,努力证明他不是个对小孩子有想法的死变态。 “老子倒是想拿你长大后的照片,你也得有才是啊!是,后来你又拍了两张,可那两张让你娘看得跟宝贝似的,我根本没机会下手!” “你到底是啥时候喜欢我的?”如棠对这件事越发好奇了。 之前她就猜过,于耀阳会娶她,绝对不是见色起意,应该是蓄谋已久了,现在似乎更印证了她猜的没错。 “哎,你看,小胖子一跑腰上的肉直呼扇!”于耀阳指着弟弟跑步的“熊”姿,试图转移话题。 “得好几年了?”如棠试探的问。 “哈哈哈,傻狍子,跑得呼哧带踹!”于耀阳继续装听不见,他决定从这一刻起装失聪。 “下次我们拍合影,多拍几张。”如棠说。 “行,就去咱们亲嘴的那个公园,我瞅着风景不错。”于耀阳马上恢复了听力。 跑回来的于耀月听到这句嫌弃的撇嘴,这俩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无时不刻地秀恩爱啊,考虑过未成年人的感受吗? “哥,你说,你和嫂子的事儿,是不是就是老话说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于耀月觉得,他哥惦记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把人娶回来了,用这句话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不,你应该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如棠笑呵呵的纠正。 于耀阳的耳根更红了,心里暗下决心,回去就把小月套麻袋揍一顿,让他嘴上没个把门的! “收摊,今天回去给你们做蒸螃蟹。”如棠心情好极了,虽然还有不少啤酒和蚬子没卖出去,但于耀阳给的好心情足以慰藉她的心。 “暂时不用收,我能把这些都卖出去——你亲我一口,哥哥给你变个戏法!”于耀阳无视电灯泡弟弟还在,对着如棠挤眉弄眼。 他不装了,他就是要跟媳妇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66章 新商机 于耀阳很好的诠释了,男人没了底线后脸皮能有多厚。 有种不顾弟弟感受,死活都要对媳妇浪一把的色气。 如棠满脸通红,于耀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始作俑者于耀阳却是单手卡腰,一副不接受任何讨价还价的嘴脸。 “你把哥哥亲高兴了,哥哥就给你表演个戏法!” “啥戏法?从一个有脸的人变成不要脸的人?那你已经成功了。”如棠忍不住反驳,边上的小月疯狂点头,嫂子说的对! “呵,天真,太天真!”于耀阳得意的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哥哥给你表演个,滞销存货一清而空,这剩下的半盆蚬子,咱能卖出去了!” “啊?”如棠有点惊讶,怎么卖? d港的白班工人都下班了,卖给谁去啊? “哥哥,你告诉我,你是我亲哥!”于耀月捏着嗓子,努力模仿出女生的娇羞,他甚至还翘了兰花指,那么喜欢听人家喊哥哥,他就喊个够! 于耀阳被弟弟膈应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忙用手搓搓胳膊,嫌弃地退后一步。 “想当华夏最后一个太监?我不介意买张火车票,连夜送你进京,参加展出去!” “不是你说的,想要看你卖空蚬子,就要喊哥哥?我喊了,你还不乐意!”于耀月对于能膈应到亲哥这件事表示满意,谁让这两口子总在他面前腻乎,对付这种二皮脸亲哥,就得以牙还牙! “哥哥那是你这种小胖墩能喊的吗?这是我媳妇专属!美女才能喊!懂吗?”说到美女,于耀阳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这他可就有精神了! “你嫂子好看不?呵呵,d港这么多女工,就没有一个比我媳妇好看的,这都啥啊,歪瓜裂枣——” 于耀阳一夸媳妇就有点上头,也不顾自己在哪儿,张嘴就夸,夸得毫无心理负担。 如棠敏锐地感受到路过女工投递过来吃人的视线,忙对人家堆笑解释:“我们村的于二傻,这儿不太好!是个彪子,别跟他见识啊!” 如棠用手比比脑子,意思是于耀阳脑子不好,被亲哥虐了一路的小月马上附和:“快走,一会彪子打人了!” 叔嫂对视一眼,亲情默默的加深了一点点,于耀阳被这俩人挤兑的要炸毛,如棠赶紧把他拽到一边,嘀嘀咕咕咬耳朵,前一秒还在炸毛的猛虎,下一秒就成了温顺的大喵,一脸的餍足。 再回来,已然不是刚刚混不吝招人膈应的形象了,宛若一个好市民,温和谦顺,甚至还伸手,满是慈爱地抚摸了弟弟的狗头。 小月瞠目结舌,他嫂子才是魔法师?一句话精神阉割了他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亲哥?这笑得如此慈祥的男人,真是他的街溜子哥哥吗? “嫂子,你跟我哥说啥了?” “哦,她说亲——”亲小嘴呀~于耀阳带颜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如棠捂住嘴。 “我跟你哥说,亲人之间要相亲相爱,不要总是欺负弟弟。”如棠睁着眼说瞎话。 小月感动的竖起大拇指,这绝对是亲嫂子,好人啊,高义,太高义了! 此时如棠的内心,小人是宽面条泪的。 对付色性坚强的丈夫,招式不用太多,好用就行,一招亲小嘴通杀一切,照着这个态势发展下去,引导于耀阳学好不难,就是有点费小嘴…… 被如棠狠狠地以德服人,哦,应该说是“以嘴服人”顺毛后的于耀阳,也不藏着掖着卖关子了。 他买螃蟹的时候,跟人打听了,d港正在扩建,现在出来的都是正式职工,到点下班。 隔上半小时,外包施工队的人就会出来,好几个施工队在里面,他们对啤酒和炒海鲜肯定很喜欢。 如棠闻言大喜过望,顿觉于耀阳无比可靠,跟这种神级队友出来,根本不愁生意做不下去。 “小月,你找个最近的市场,买二十个馒头过来。”如棠掏出钱,指挥小月采购。 不同的地方,需求不一样,销售策略要随时调整。 车斗里还有一些土豆和花生米,是给罐头厂职工换物资剩下的,于耀阳去绿化带接一盆水过来,洗了土豆,开始切土豆丝。 这些动作让她做得行云流水,是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做出来的反应,甚至不需要跟于耀阳沟通,执行力和判断力都是惊人的。 于耀阳也是,不需要如棠指挥,他自己就承包了接下来的工作,看如棠盯着土豆看,他就知道拿盆子找地方接水,如棠切土豆丝的时候,他就处理花生。 如棠拌了一大盆炝土豆丝,切得极细的土豆丝过了水,水烫一下,保持脆度,用调料红油拌匀,再加点微辣的青椒丝,爽口解馋,下酒又下饭。 这种炝土豆丝谁要盛一盘就行,很方便,不需要现做。 做好土豆丝,如棠又开始炸花生米,这个就更容易了,花生米炸得酥脆捞出来,撒上一把盐,在初夏的傍晚喝点小酒配上这些小凉菜,绝了。 小月的馒头买回来了,如棠这边准备工作也做好了,刚好第一批外包建筑工人也出来了。 比起前面那些正式工穿着干净体面的工作服,这些人就狼狈了,做工地衣服也不需要洗太勤,衣服上都是污渍,带着安全帽,看着多少有些脏。 但如棠却一点不讨厌,任何凭自己本事赚钱的劳动者,都是值得尊重的。 于家哥俩拿出揽客的吆喝本领,啤酒小菜馒头,配上如棠适时炝锅发出的香味,马上引来人围观。 “咱家有啤酒还有下酒菜,好吃不贵,尝尝不?”小月用盘子装了点花生米,挨个人分。 听到有啤酒,马上有人心动了,累一天,能喝一口小酒,这可太享受了。 “啤酒咋卖的?” “2毛一杯,土豆丝1毛,花生米1毛,炒蚬子2毛,买小菜送馒头。” 如棠说出价格,问价的工人跟身边的人一合计,马上坐下来了。 送馒头,这可太吸引人了,虽然啤酒稍微有点贵,可是体力活干了一天,放松一下也是值得的,更何况,还送馒头呢。 “哥,馒头是咱花钱买回来的,嫂子咋还送上了?”小月看不明白,压低声音问他哥。 第67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黑面馒头要6分钱一个,富强馒头要8分,如棠这买菜送馒头的营销手段,于耀月属实是看不懂了。 “天真了?你嫂子的账精着呢,跟着学点。”于耀阳勾起嘴角,买的哪有卖的精? 如棠早就算好了,土豆和花生都是于耀阳自家地里产的,几乎是没啥成本的,如棠提出买菜送馒头,其实就是变相卖馒头。 又能满足工人想省钱的心理,自家又能赚,工人们在她这花比饭店少的钱,享受更好的食物,如棠也能趁机赚一笔,这就是做生意的最高境界。 不同于陈桂兰能省则省能糊弄人就糊弄人的经商思路,如棠夫妇经营理念是一致的。 尽量让每一个在她家消费的顾客都感到满意。 蚬子放了一天,有些开口了,如棠就让于耀月挨个挑出来,确保家里卖出去的每一盘蚬子都是新鲜的,啤酒卖到底子气不足了,她就白送给顾客,再让于耀阳骑倒骑驴去啤酒厂拉新的过来。 这个服务意识是如此超前,尤其是在国营饭店占据主导的当下,临时工去别的饭店想要改善伙食,服务员看他们穿的脏都懒得搭理,到了如棠家的摊子,得到了尊重和理解,东西又是真好吃,美味的食物,年轻的老板夫妇又是俊男靓女看着养眼。 摊子只有一个桌子,根本坐不下,于耀阳跑到对面的国营饭店跟人家借了几张桌子才够用,如棠没问他是用什么方法说服人家借他的,估计又是以德服人了。 剩下的半盆蚬子很快就卖空了,土豆丝和花生米也没了,啤酒补了一桶后还不够卖。 吃过如棠手艺的工人都表示让如棠明天再来,他们可太喜欢这口了。 忙活一天,回去时天都黑了,如棠胳膊有点酸,但还能承受,回去烫烫脚洗个澡,明日又是满血复活,努力赚小钱钱的美好一天。 她发现自己适应能力真的很强,前世养尊处优当贵妇,于耀阳恨不得包都不让她自己拎,如棠觉得自己弱的一阵风吹来她都能上天。 一下子回到了白手起家的岁数,啥事都要亲力亲为。 虽然于耀阳始终有意帮她分担体力活,但需要如棠动手的地方也不少。 这么忙下来,锻炼一圈下来,如棠发现自己的身体不仅没有吃不消,反而是比前世更结实了。 生命果真是在于运动,如棠对现状十分满意,虽然疲惫,但她很开心,踏实且充实,这种满足的想法在摸到兜里的钱后,越发强烈了。 “自己跟那偷笑什么呢?”于耀阳一直关注着如棠,她一会沉思,一会弯着眼睛嘴角上扬,最后干脆笑了出来。 “咱们今天赚的比前几天都多呀,明天再来,馒头我自己蒸,又省下一笔,哈哈哈。”想到又能赚小钱钱,如棠干脆笑出声来。 “财迷……你就不嫌累?”于耀阳看她笑得这么开心,眼睛也跟着弯。 “再累再苦就当自己是二百五,再难再险就当自己是二皮脸!”如棠有感而发。 “噗!”蹬车的小月差点撞树上,于耀阳嘴角也抽抽。 这还是他那如高山白雪的媳妇么,过于接地气了。 “嫂子,你这形象跟我之前想的有很大出入啊。”小月打趣道。 “之前你咋想我的?”如棠问。 “我觉得读书人应该是瞧不起二道贩子,你隔三差五就去举报我哥,把我哥送进去,然后自己连夜跑路。”小月很实在的回答。 于耀阳难得没有打弟弟,因为他领证前,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见识到如棠做买卖比他还上瘾,他会一直这么想下去。 “我今天看你连那些脏兮兮的工人都不讨厌,我可真是有点佩服你了。”小月扪心自问,他见过做生意到他嫂子这个境界的,也只有他哥了。 “讨厌什么?人家是凭本事赚钱,不偷不抢,用自己劳动的汗水养活一家老小,这点就是值得尊重的,同样的,咱们摆摊,一没违法二不害别人,踏踏实实赚自家该得的那份,赚钱,不丢人。” 如棠说着又去摸兜,厚厚的,真踏实。 虽然都是小毛票,但这种凭本事赚钱的感觉,特好。 回来的时间比较晚,郝梅在家等的有点着急,看孩子们都回来了才放心,饭菜早就做好了,又把于耀阳带回来的大螃蟹蒸上,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d港这个新市场算是如棠夫妇的意外之喜,俩人决定明天上午不出摊,给小月做后勤,忽悠张郞,下午在罐头厂摆一会摊换东西,重心放在傍晚去d港摆摊。 晚上出摊的话,小海鲜的保鲜就成问题了,俩人决定放弃从村里收海鲜,改成去批发市场进货。 为了给村民适应时间,如棠夫妇决定从后天开始再执行新计划,给大家缓冲时间,别让乡亲们今天白忙一场。 这生意策略调整的是如此快,小两口商议的又是很轻松,如棠一个螃蟹都没啃完,俩人就合计好了。 听得郝梅一愣一愣的,这俩孩子做买卖,要不要这么默契啊? 换地方这么大的事儿,换做普通人怕是要合计几天,这俩人啃不到一只螃蟹就决定了。 郝梅本想劝劝闺女再考虑考虑,她习惯了稳定的生活,本能的害怕一切改变。 可是当送走了于家哥俩后,听到如棠算账,郝梅马上打消了劝女儿的想法。 “这一天,竟然赚了100多?还有五十多个罐头!”郝梅惊,前几天闺女一天赚80,她已经觉得那是天花板了,今儿竟然比前几天还多! “罐头也不是白得的呀,那是大米换的,算下来也就是不到20块钱的利润。” 重头戏还是晚上d港门口摆摊卖炒菜和啤酒,属于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乖乖呦,这可真是好人好报了。”郝梅高兴闺女赚钱的同时,又朴实地想到因果报应。 闺女好心帮李华解围,意外的开辟了新市场,陈桂兰心术不正,害人又害己,想想就解气。 但让郝梅想不到的是,解气的事儿,还在后面。 第68章 祖宗都看不上眼的逆子 如棠原本还有点担心,她和于耀阳放下正经生意,帮着李华跑这些事,耽误赚钱,怕母亲会有想法。 但是郝梅比她想的要开明多了,她觉得这样做挺好。 在郝梅朴实的价值观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家对她好一分,她就要还给人家三分。 如果没有李华帮忙救火,她和如棠指不定要被烧成啥样了,现在李华有难处,如棠和于耀阳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钱咱啥时候赚都行,但是良心不能坏了,你们俩出去做买卖也是要注意,别坑人,宁愿少赚点,千万别学陈桂兰。”郝梅教育闺女。 如棠点点头表示记住了,郝梅又问了几个关于摆摊的细节,如棠一一作答。 郝梅可能自己都没发现,自从搬出来养腿伤后,她的心态跟在村里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在村里,整日想着破碎的婚姻,黯淡无光的未来,看到陈福和他的家人就开心不起来。 现在她好几天不想陈福,竟然也快忘记了还有这么号人存在。 注意力都在闺女女婿的生意上,想着自己在家能帮孩子们干点啥,听到如棠明天还要去d港,郝梅兴致勃勃的去和面了。 提前发面,明天蒸馒头,她蒸的馒头在村里可是一绝,肯定比市场上卖的好吃,想着能帮到闺女,郝梅就开心得不得了。 她今天在家,还做了一大缸子辣椒酱呢,就等着如棠找瓶子回来装出去卖掉。 郝梅甚至还坐着轮椅到主屋找失落的李华,姐俩唠嗑,研究牛肉酱的做法,试图开辟一条新的赚钱路径。 郝梅现在有了个简易轮椅,是李华用废旧自行车帮她改造的,省得她拄拐单腿挪了,有了这个以后,郝梅行动更方便了,心也更宽了。 看着母亲兴高采烈忙碌的模样,如棠也觉得挺开心。 女人心里只要不装着渣男,把注意力放在事业上,一切都会好过的。 虽然她让母亲从农村搬出来是为了让她更好的养伤,不过有点事做也省得母亲想陈福那个老渣男。 如棠掐指一算,明天老渣男差不多就要出来了。 局子里学习几天,回家沧海变桑田,媳妇和闺女还有闺女的巨额彩礼都没了。 陈家的那些奇葩亲戚们再添油加醋的围着老渣男说一说,估计陈福能气得蹦高。 如棠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有意思,忍不住笑了出来。 郝梅和面听到闺女笑声就探头问她:“你笑啥呢?” “我笑陈福啊,明天差不多出来了,你想他回去看到家都被咱搬空了,得啥反应?” 郝梅听到陈福俩字,眼里瞬间就没了光。 讨厌一个人真是肉眼可见的写在脸上,不过听到闺女说陈福的反应,郝梅想想,也乐了。 “估计会满院子找砸不坏的东西摔,出气。” 陈福这个抠门男人,脾气大能耐差,对外他唯唯诺诺,回家对老婆孩子重拳出击。 看到如棠娘俩跑了,陈福有心发脾气,又不敢去于耀阳家,估计会跟个没头苍蝇似的,避开于耀阳打听如棠娘俩城里的住处。 “咱村人还指望我和耀阳哥赚点外快补贴家用呢,谁会跟他说这个啊?除非是陈桂兰回村跟他说,否则他找破头也找不到。” 如棠虽然暂时不收小海鲜了,可她和于耀阳还需要不少农产品呢,过几天山上的药草可以采摘了,她还打算收点药材倒卖,都是生意,乡亲们肯定不会得罪她和于耀阳。 陈桂兰混得这么惨,以她那死要面子的性格,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村,所以陈福想找到她和她娘,怕是要点时间。 “他要是有胆儿找耀阳哥,我敬他是个汉子。”如棠用膝盖想都能猜到于耀阳的反应。 于耀阳才不管什么岳父长辈呢,欺负过他媳妇的,都划分到仇人阵营里,敢跑到他跟前要人,一脚踢出去都是客气,如棠甚至能想到于耀阳会说什么。 “他找耀阳哥,耀阳哥肯定说,你跟我要什么人?老子还想找你要人呢!”如棠惟妙惟肖地模仿于耀阳说话。 “该,活该,就该让他尝尝咱们娘俩过去吃过的苦。”郝梅解气的说。 过去都是她和如棠提心吊胆怕陈福输钱回来打她们母女,现在反过来了,她闺女找了个厉害的女婿,陈福得提心吊胆的担心于耀阳别找上门跟他干架。 风水轮流转,一想到陈福被于耀阳追着跑的那个画面,郝梅就跟吃了三碗顺心面条似的,从心里往外透着一股舒坦劲儿。 这么看来,闺女找个街溜子女婿也是有不少好处的么,起码不用担心再被陈家人欺负了。 如棠娘俩美美的睡了一觉,郝梅现在没有经济压力,小日子别提有多滋润了。 这娘俩是吃好睡好,有人的日子就没那么好了。 隔天于耀阳哥俩过来,带来了个重磅消息。 “啥?陈福提前出来了?人在医院?”如棠满眼问号,这消息过于劲爆,搞得她都不知道从何吐槽。 郝梅也是一副惊讶脸,昨儿她还和如棠说起陈福呢,想不到这老家伙报应来的这么快! “嗯呐,昨天就出来了,说是在里面表现好,提前一天接受完教育,回来后发现你们娘俩不见,大动肝火,站在院子里骂了两小时。” 于耀阳绘声绘色的讲述这段。 虽然他和弟弟在城里忙着赚小钱钱,没亲眼看到,但是大黎村到处都是他的眼线,知道点内幕并不难。 “他骂得可难听了,爹啊妈啊人体器官啊,你和咱娘祖宗十八代啊,都让他骂了。”于耀阳这个街溜子都嫌弃陈福骂的太脏,没办法讲出口。 他于耀阳骂人,很少带脏字,不一样能把人损得七荤八素?就瞧不起这些吵架带人体器官的,一点技术含量没有,于耀阳还找到了一点点优越感,跟人渣对比,他可真是太好了。 “等会,骂咱娘祖宗十八代还说得过去,骂我祖宗十八代?我祖宗十八代不也是他的吗?”如棠果断抓住了重点。 于耀阳噗嗤一声乐了。 “所以啊,他遭报应了,住院了!大概就是你们老陈家祖宗看不惯这个逆子,显灵了。” 第69章 有感情,但不多 对于陈福住院的原因,如棠娘俩都很好奇。 “他是骂的太激动,给自己骂出心脏病了?”郝梅好奇。 “那倒没有,我妈听邻居说他在家骂你们,听不过去,就过去看看,结果陈福听到我妈过来了,吓得锁着院子门不敢见我妈,他担心我妈翻墙进来,就想从后院跳墙走。” “啊?”如棠瞠目结舌,这都是什么神仙剧情,好一个跌宕起伏啊。 “跳墙的时候,没看清底下的道,直接摔到你邻居家的粪桶里了。” “啊?!!!”如棠再惊,这是个有味道的消息啊! 农村都是旱厕,厕所满了,就掏出来浇地,也不知陈福怎么那么倒霉,为了躲于耀阳的妈,从后院跑路,结果跳到邻居家的粪桶里了。 “据目击证人说,他摔了一身黄绿相间。” “唉呀妈呀,以后没办法吃小碴粥了。”小月对亲哥的描述表示鄙夷,这也太恶心了。 如棠娘俩也觉得挺恶心,这感觉怎么说呢,就有点微妙,是那种又恶心又带了一丢丢解气的爽感。 “还没完呢,他跳到人家粪桶里后急着从里面出来,淅沥光趟的——” 如棠赶紧抬起手,打住您呐,可别说的那么详细了,太恶心了。 “反正就是臭迷糊了,没看清前面的路,当然我怀疑可能是粑粑进眼睛里,看不清了,反正不管是啥,他一脚踩到粪叉子上了。” 粪叉子本来是放在桶边,尖锐的铁头朝下,竖着放,他踩在铁头上了,在杠杆原理的作用下,手柄咣当砸他脑瓜子上了,陈福被砸了个满头金星,一屁股跌坐在粪桶里。 晕了。 估计是被砸出脑震荡了。 “他坐在粪桶里十分钟,围观的人不少,硬是没有一个上前帮忙的。啧,不都说咱农村民风淳朴吗,乡亲们咋这么狠心呢?”于耀阳讲到最后,还不忘假模假样地摇摇头,表现的好像他多有道德感似的。 “呃,未必是狠心,乡亲们也怕臭啊……” 如棠听到最后,还有点同情自己这个倒霉蛋渣爹了,这得是多倒霉啊,才能摊上这些事儿。 “最后还得是我妈讲究,从前院听到后院的动静过来,看到倒在屎泊里的陈福,喊陈财陈运过来帮忙,据说那哥俩看到倒在屎泊里的亲兄弟,感动的涕泪纵横,捂着嘴就要跑。” 这塑料兄弟情,也是让村里人开了眼。 “如果不是咱妈说了,敢跑就让我回来挨个砸玻璃,他们真的能丢下陈福跑路。” 郝梅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感慨道:“亲家母真是女中豪杰啊。” 能养出于耀阳这么逗的儿子,肖丽功不可没。 “我知道这件事后,文学细胞在叫嚣,今早出门遇到了陈财,我还送他一副对联呢。” 于耀阳得意洋洋,落井下石这块,他还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还,还对联?”如棠惊讶。 “兄弟本是同林鸟,屎盆来临各自飞!横批是,黄绿相间见真情!” “……你损不损啊。”如棠觉得他活这么大还没因为嘴欠儿被打死,跟他这一身能打的武力值有直接关系。 “造孽啊,太造孽了。”郝梅自言自语。 “婶儿,你是觉得我哥缺德?”小月刚想替他哥说两句,他哥平日里——好,平日里他哥也是个损人。 但是对陈福格外损,那是因为陈福对如棠不好,总打如棠。 在于耀阳朴素的价值观里,谁动他媳妇,谁就是长了个南瓜脑袋,欠削。 郝梅摆摆手。 “不是啊,又不是咱家耀阳让他跳粪坑的,我觉得造孽是因为我刚做了牛肉酱,那颜色——哎,算了,牛肉酱能存,隔几天再吃。” 女婿那生动的描述,宛若散落在民间的诗人,屎尿屁梗让他盘得明明白白,可过于生动也有弊端哦,容易引发联想,导致本该当作晚饭的牛肉酱打卤面延期了。 “根据目击者称,陈福被送到乡镇卫生所后,卫生所单独开了个地方让他待着,享受了尊贵的待遇。” “是担心粑粑蹭卫生所床单?卫生所招谁惹谁了……”郝梅狠狠的跟卫生所共情了,真惨啊。 “可不咋地?据说陈福待在里面,用了人家好几瓶酒精都没整干净,所长都恨不得用水管子往他身上呲酒精了,都是钱啊,陈福嗷嗷喊着如棠的名字,非得让如棠去看他。” 于耀阳的眼线遍布大黎村,陈福换了好几个地方,他竟然能无缝对接吃瓜。 “他喊我是让我交医药费去?我才不去呢,那么多酒精得多少钱啊……”如棠把头摇晃成拨浪鼓。 本来脑震荡可能没多少钱,但是清理掉粪坑的脑震荡,用了人家那么多的酒精,还得给陈福待过的地方消毒,医药费肯定不便宜。 当然,如棠也不是差那点钱,她是觉得,现在全卫生所乃至全镇,都等着看这个掉粪坑的男人家人长啥样。 如棠才不要出这个名呢。 “那他在医院,谁照顾他啊,有人给他出医药费?”郝梅问。 她和如棠肯定不能回去丢这个人,才不要认领掉粪坑老男人呢。 “说起这个就更有意思了,他两兄弟,不是让我妈激着跟过去了吗,据说刚到卫生所,陈运借口要上厕所跑了,陈财被卫生所的人堵着门不让走。” 住院钱都没交,卫生所肯定是不同意的。 “所以,我那被堵住的大爷,替陈福交了住院钱了?”如棠问,如果大爷真的帮渣爹交钱了,那她以后对大爷真是要刮目相看了,看来人家哥俩还是有感情的么。 “不,你大爷从窗户翻出去了,鞋跑掉了,他甚至都没捡,他在前面跑,卫生所的小护士们在后面追,场面可壮观了。” “……”如棠决定收回刚刚的话。 渣爹的两个兄弟对渣爹有兄弟情,但不多。 “这更没法去了,太丢人了。”郝梅嫌弃的溢于言表,老陈家这些奇葩亲戚,不仅对她们娘俩狠,对陈福更狠。 越是这样越不能让闺女过去,花钱是小,丢人是大啊。 第70章 真人菩萨的怒吼 陈福的“悲惨”遭遇,给如棠娘俩提供了一天的好心情。 郝梅发现自从搬出来后,她就距离贤惠越来越远了,听到陈福倒霉,她是半点同情都没有,甚至精神焕发,满脸是光。 李华见到她都得问一句,擦啥雪花膏了,咋这么精神? 郝梅很难形容她此刻愉悦的心情来自何方,这种渣前任倒霉的快乐,不亲自体会一把很难体会。 好在李华很快也感受到了这种快乐,精神焕发的变成了李华,李华即将变成前任的张郞倒了大霉了。 张郞听于耀阳忽悠,起了个大早来到据说很准的算命地方,抢在众人前面排队,就想咨询下他的不孕不育怎么治疗。 这房子其实是李华提前找好的,跟朋友借了几天,收拾出来。 如棠一行人在家听了陈福粪坑历险记后才出门,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于耀阳看到有卖刚出锅的桃酥,非得排队买了两包。 一包给他娘,一包给媳妇。 等到地方也是半小时后了,三人从后门进院,给小月打扮好,如棠又确认了桌子底下的收录机是正常运转的,万事俱备。 她跟于耀阳躲到隔壁房间,小月迈着四方步去开门,院门一开,张郞第一个冲进来。 “你就是大师?”张郞上下打量着于耀月。 这大师高高壮壮的,戴着帽子和墨镜,留着胡子,穿着大酱色的褂子,看着总觉得哪儿不太对,但他又说不出来。 “嗯哼。”小月谨记嫂子教的,能不开口就别开口,少说话,这样才有神秘感。 张郞跟着他进屋,屋里空荡荡的,就摆了一张桌子,如果张郞仔细点就能看出这里跟寻常神棍的家不一样。 既没有香炉也没供奉保家仙,墙上也没有贴乱七八糟的风水画,就一个挂历。 张郞满心都是破解生育的事儿,也顾不上看这些,竟也没看出疑点。 小月按着如棠给他的剧本,抬手制止张郞说话,煞有介事地掐着手指头,作势算卦。 “你来,是为了求子,对吗?” “大师你太灵了!”张郞恨不得跪地上来个纳头就拜,心里无比激动,觉得自己这是遇到高人了。 他都没开口,大师就知道自己要算啥了。 “嗯,让我算算,你今年三十二,属小龙的,对不对?” “太对了!求大师指点迷津!”张郞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隔壁,如棠透过墙上的孔,偷偷的看着张郞的一举一动,这个房间墙上有个小孔,挂历挡着,挂历提前被戳了个小洞,确保如棠这屋能看到。 张郞的注意力都在求子上,没留意到挂历的玄机。 “虎不虎啊,这就被忽悠了?”于耀阳站在如棠边上啃黄瓜,一边啃一边贴着如棠的耳朵吐槽。 带着黄瓜清香的气息吹在如棠的耳垂上,麻麻痒痒的。 如棠用手肘怼怼他,示意他看热闹要保持安静。 隔壁还录音呢,这录音结果直接决定了李华后半生的幸福,马虎不得。 “你和你媳妇结婚多少年了?”小月问。 “11年了,一直怀不上,是她的毛病。”张郞吞吞吐吐的说。 小月胖手拍在桌子上,怒斥:“大胆,到了我这你还不说实话?你是连真人菩萨都想瞒着?我瞅着你奴仆宫发黑,你撒谎呢!根本不是你媳妇不能生,你没说实话!” “台词记错了,这孩子咋傻了唧的?”于耀阳一边啃黄瓜一边鄙夷弟弟。 就这么几句台词,这个被光选中的傻狍子还能念错! 如棠给他写的台词,是根据麻衣神相面相的十二宫写的。 最好的谎言就是三分真七分假,这样忽悠起人来才像模像样。 这句应该是“你妻妾宫发红,子女宫泛黑”,小月这瓜娃子背台词时候偷工减料,胡乱背,扯了个奴仆宫出来。 生孩子又不是养宠物,关奴仆宫什么事儿?于耀阳隔着一堵墙鄙视隔壁的小胖子。 张郞但凡肚子里有点墨水,都不会信小月忽悠的这套,但可惜,张郞根本没听懂,啥奴仆宫子女宫的,不重要,能生孩子就行。 “大师,你算的太准了,其实不是我媳妇的原因,是我……我身体,有点问题。”张郞最后那句声音比蚊子都小。 让一个窝囊废男人承认自己不行,这比杀了他都难受。 小月担心录音效果不好,怕这句没录上,特意提高音量问了句:“你说清楚点,谁的问题,什么问题?要详细,否则真人菩萨不保佑你!” “是我身体有毛病,我不能生孩子,而且我时长方面,还,还……不咋行。”张郞红着脸说出藏在心底的秘密,唯恐“大师”看不起他。 其实小月这会心里也全都是问号。 不能生孩子他明白,时长啥意思? 嫂子也没跟他说这句台词啊? 小月是个聪明孩子,但是这个被光选中的娃,这会才16啊,在这个没有网络信息不发达性教育也没普及的年代,时长什么的,娃是真不懂,听得一头雾水。 隔壁,于耀阳啧啧两声,时长什么的,他懂啊! “你看起来一副很精通的样子?”如棠眯着眼看他,眼神里隐隐带了一丝杀气,突然就想起来,前世俩人刚结婚时,这家伙一副很熟练的样子。 该不会是跟哪个女的试过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如棠就觉得胃里往上冒气,一股无名火直接窜到嗓子眼,看于耀阳的俊脸都没那么帅了。 “那咋不精通呢,我可是看了不少野狗——嗷!”于耀阳嘚瑟的话没说完,如棠一头撞他胸口,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平日里看着瘦瘦的姑娘,撞人时劲儿还挺大,直接把于耀阳撞出一声闷响。 隔壁的张郞也听到了,满脸疑惑。 "大师,这什么动静?" “呃——”小月心说,是他二货哥,这能告诉你? 小伙子脑瓜子转得飞快,张嘴就来:“那是真人菩萨的怒吼!谁让你敢不说实话?你从实招来,否则真人菩萨一个雷劈下来,我都救不了你!” 第71章 你哥也是得道高人 于耀阳被如棠撞疼了发出的闷哼,成了最好的助攻。 张郞本就心里有鬼,被小月这么一吓唬,啥都说了。 “不敢瞒真人,是我早些年跟对象办那事儿时,被她爹抓了个正着,吓得我就出问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以后不仅时间太短,还不能生孩子了。” 小月心里骂道,这都说的啥玩意啊,他咋有一大半听不懂呢? 不过听不懂也没事儿,嫂子让他咋说他就咋说。 此时的嫂子,正醋火攻心,用头撞了于耀阳。 如棠只听于耀阳说了前半句,就是“那咋不精通”那句,自动理解为,这家伙没少找大姑娘小媳妇试。 直接一头撞过去,无情铁头。 撞完了,才听到他后半句,“没少看野狗配狗”。 于耀阳捂着被她疼的胸口,怒视着她,这嘎哈啊,好好的说着话,咋还急眼了? 如棠也知道自己误伤人家了,低眉顺眼,双手合十,一副知道错了忏悔的模样,用眼神无声的跟他求饶。 于耀阳也不知道她刚刚为啥生气,但他能感觉到,她有一瞬间,是怒火攻心的,不过这会看起来她似乎又不气了,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一副乖巧小可爱的模样。 于耀阳皮糙肉厚的,当然不会因为这点事跟她生气,但送上门的小姑娘,他要是不占便宜还说得过去? 于是,他伸手比了比自己的嘴,摆出一副冷酷无情不好商量的嘴脸,女人,撞了人家,不亲两下还想了事?那不能够! 如棠也是能屈能伸,知道自己有错误会人家了,马上踮起脚对他亲了过去。 是想来个蜻蜓点水式的,结果某人抓到机会就不撒手,把人按在墙上,结结实实的来个壁咚。 这边是热情似乎,墙那边的张郞泣不成声,人类的悲喜各不相同。 在张郞看来,老天让他这样“完美”的男人,失去了生育功能,真是太残忍了,他替自己悲惨的命运感到惋惜。 在小月的引导下,张郞说出这些年他自诩的“辛路历程”,简直把自己形容成了古今中外第一悲惨人士。 小月一开始还被他这声泪俱下的描述说的有点恻隐之心,虽然他不知道啥叫“时间不行”,但从张郞这个苦菜花一般的表情里,不难猜测,这一定是对男人很重要的事。 但随着张郞的深入描述,小月觉得不对劲了。 “你等会,你是说,你结婚前,处过一个对象,你还跟人家睡觉了?被人家爹抓到后,你吓出毛病了?” 张郞擦擦眼角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她爹可太不是东西了。” “你跟姑娘结婚了?”小月问。 张郞摇头,没结啊,那女的是出了名的浪,他家也算是清白人家,哪儿能娶个浪货进门? 被抓到后,他家里给那女的家里一笔钱,俩人就分手了。 “靠!”小月直接骂人了,这句他听明白了,抓起桌上的笔朝着张郞的头砸了过去,“你不娶人家,睡什么?!有个伟人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喜欢,都是耍流氓!” “啥伟人啊?”张郞迷糊了,大师的情绪,为啥这么激动? “我哥!”于耀月想过去踹张郞了。 他虽然总跟亲哥贫嘴耍宝,但小伙子心里,他哥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以他哥为榜样,于耀阳是他弟心里的一座高山,亲哥除了跟嫂子耍流氓时不着调之外,说的每一句话,小月都奉为圭臬。 此时的如棠已经被亲得差点大脑缺氧,好不容易才推开借题发挥、死皮不要脸的男人,刚好听到小月义愤填膺的说这句。 如棠对于耀阳竖起大拇指,行啊,教育的不错。 于耀阳得意地扬起下巴,必须的! “我从小就告诉他,敢惦记小闺女就得有把人家娶回来过日子的能力,否则跟流氓有什么区别?” “……你说这话时,能不乱摸吗?”如棠无奈的把他不安分的爪子从她腰上挪开,这要是再不制止,这家伙的手说不定就要挪上面来了! 他是怎么做到用如此正气的口吻,做出这么猥琐的动作的? “那能一样吗?你是我媳妇,我摸你那是天经地义,我要摸外面的女人那才是臭不要脸呢。”于耀阳可不觉得自己有毛病。 为了娶她回家,他多努力啊,漂亮的如棠香喷喷软乎乎,这就是上天赋予他最好的奖赏! “你敢!你要摸外面的野女人,我就把你骟了!”如棠做了个剪刀手造型,奶凶奶凶的。 于耀阳倒吸一口气,最毒莫过妇人心啊! 张郞有些忐忑的看着“大师”,大师为啥提起他哥呢? “大师,你哥也是得道高人?” “嗯,算是,‘色痞道’也是道。”于耀月小声嘀咕。 “小王八羔子,等办完事看我不削他的。”于耀阳咬牙切齿,眼角的余光看到如棠在那点头,恶向胆边生,还有这个小丫头片子,看他不亲肿她的小嘴的! 如棠似乎读到了他的心事,比了比自己红彤彤的嘴唇,表情可无辜了,仿佛在说,已经肿了,修“色痞道”的大师,您快收了神通! “肿了再肿!”于耀阳贴着她的额头,用气音凶巴巴的说。 “你继续说,你除了睡了姑娘不负责不娶回家,还做了啥亏心事?”小月问,他想快点结束,对面油腻的中年人让他有点呼吸不畅,膈应的。 “都是你情我愿的,怎么就成亏心事了——呃,除了这个,我没做别的了,我为人正直清廉,别的车间主任都往外拉东西卖,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特别清廉,我只让职工给我送礼送钱,我都没让他们给我出盖房子钱。” “???”小月年轻的三观再次受到了冲击,都收礼收钱了,哪来的狗脸说自己清廉? “是真的!大师,我前前后后也就收了几百,我们厂长王德福家的房子都是我们几个车间主任出钱给他盖的!跟他这种贪婪的狗篮子比,我可真是大好人啊!” 第72章 不信你放弃 张郞是真觉得自己挺好的,为了证明他是个好人,不惜把自己的上司拉出来作对比。 他也不知道桌子底下有台录音机,记录了他说的所有话。 如棠本来只想录下他不能生育还糊弄李华吃药的罪证,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张郞竟然敢说他的上司,糖果厂的厂长王德福收受车间主任的送礼,这性质就变了。 张郞一定很怕录音带传出去,这要是传出去,他的生理缺陷会被人嗤笑还算事小,戳穿糖果厂的潜规则才是大事。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厂长这种有后台的未必会有事,但张郞一定会被上面严肃处理。 这个意外收获让如棠喜上眉梢,接下来,张郞又交代了他是如何在家人的教唆下,隐瞒身体缺陷娶李华进门。 后面发现自己不能生育了,他又跟家里人合计,糊弄着李华吃药。 只有这样,才能把责任都推到李华身上。 张郞从始至终都用“受害者”的口吻来讲述整件事,不仅如棠觉得不可思议,连小月这个未成年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这男人难道没有意识到,他对别人犯了多严重的错误吗? 不仅是李华,还有之前跟他一起被捉奸在床的姑娘,仅仅因为张郞自称的一句“浪”,就把自己未婚耍流氓的事一笔带过了。 小月还特意追问了给李华下药会不会对李华的身体产生伤害,张郞一开始支支吾吾。 小月恐吓“撒谎真人菩萨会惩罚”,张郞也就大大方方承认了。 “是,那药吃久了,会有一点损伤,这我家亲戚都跟我说了,那老中医其实是我家亲戚,但女人嫁人,谁还没个损伤了?生孩子的损伤更大,你瞅瞅我们厂的女职工,生孩子后一个个肥胖如猪,有的还得了痔疮,这不都是损伤?李华又不用生孩子,有点损伤不也正常?” 张郞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亏心的事。 他是隐瞒病情骗李华了,可那不还是为了给她一个家? “我那胖的跟猪似的媳妇,原本就是个农村土老帽,没我,她还在农村种地呢,我给了她城里人的体面生活,她啥也不用做,只需要喝点药,付出一点点的代价,就能当车间主任的媳妇,多好?” “我去你爹了个爪的好!”小月忍无可忍,这样的人渣,老天就不该让他生出来,缺心少脑的玩意! “大师,你咋还骂人了?”张郞看到小月站起来了,吓得退后一步。 小月把帽子从头上抓下来使劲地摔地上,黑色的蛤蟆镜也从鼻子上拿下来,大酱色的袍子一扯,露出里面青春十足的海魂衫。 “小爷我不仅骂你,我还打你!我替我哥替全天下的男人揍你这个人渣大败类!” 小月说完冲向张郞,化身一道胖飓风,直接把张郞压在地上,举着胖手对着张郞的脸就扇,刚刚这个人渣恬不知耻的说那些事儿时,小月就想这么做了。 张郞整个人都蒙了。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为啥道骨仙风料事如神的大师,一下子就变成个半大孩子了? 小月摘了帽子和墨镜后,五官露出来,看不出年纪,但从皮肤状态上看,岁数不大。 张郞为啥能看清小月的皮肤状态很好呢?因为小月把他按在地上,怼脸揍,这能看不清楚? “你个不长心的混蛋玩意,你对别人做了那么多错事,你还有理了?老天不让你生孩子这就是对你最大的报应!”小月一边揍一边骂。 心里这口鸟气终于出去了。 刚刚听张郞叨逼叨,他就一直窝着火,就好比便秘了几天拉不出粑粑,揍了人以后,整个人都舒坦了。 “你不是大师?你骗我?!”张郞被揍得嗷嗷叫,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门开了,有人进来了。 张郞赶紧求助:“救命啊!这人是骗子——咦,是你们?!” 小嘴有点肿的如棠和于耀阳进来了。 于耀阳看到弟弟揍张郞,吹了个口哨。 “小胖子表现不错啊,晚上让你嫂子做好吃的给你。” “你们,你们是一家的?!”张郞听到这句话,血都要凉了。 他的反应速度很慢,来不及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听到于耀阳跟这个假算命的是一家,心里已经觉得事情不妙。 他好像,中计了。 如棠越过张郞,走到桌前,弯腰把双卡录音机拿出来,磁带还在转动,这意味着,这屋里所有的一切,都被录音机记录下来了。 如棠按下停止键,把录好的磁带拿出来,放到播放槽里。 播放键被按下时,发出了咔嚓的声音,在张郞听来,那就是命运碎掉的声响,意味着他将被这些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短暂的嘈杂声后,磁带里清晰地传来了张郞和小月的对话。 刚开始,张郞还能嘴硬,骂如棠等人诡计多端,骂她骗人不会有好报,甚至还威胁如棠,不把录音带交出来,他就报警。 嘴硬的代价换来了于耀阳的下场。 刚刚还是小月一个人男子单打,现在变成男子混合双打了。 于耀阳作为一路从底层打上来的街溜子,打架水平跟他弟完全不在一个段位上,比起弟弟,他揍人就狠多了,张郞只挨了于耀阳三拳,就已经没出息的抱头求饶。 “你们想要什么,要钱,还是要我给你们安排工作?我可以让你们进糖果厂的!” 糖果厂是大厂,车间主任管了小百人,手里的权力不可谓不大,他还真有能力把于耀阳哥俩安排进厂。 如果换做别人,早就心动了。 进厂子当工人,这在眼下看来是最体面的出路,家里没有过硬的关系根本办不到,对农村孩子来说,更是逆天改命。 “李华跟你们也不熟,你们萍水相逢,何必为了她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把录音带给我,我让你们进厂,跟我做朋友,不比跟李华那个穷婆娘做朋友来的实惠?” 张郞试图用进厂来收买于耀阳等人,如棠按下停止键,录音机不转了。 张郞露出一抹微笑,这才是正常反应么,哪有人为了交情不深的朋友,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第73章 我愿意幼稚一辈子 见如棠停止播放了,张郞自诩胜券在握,索性把话说的更直白些。 “你们从农村来到城里,起早贪黑的,逮到啥就卖啥,不就是为了钱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给到你们,你们一定要珍惜啊。” 如棠面沉似水,缓步朝着张郞走来。 于家哥俩看到她过来了,一起松了手,被揍得跟一坨屎似的张郞从地上站起来,不同刚刚卑微求饶的嘴脸,趾高气扬的看着如棠。 “我能把你们三个都弄到厂里当工人,你们只要工作一段时间,就能分房子,到点上下班,到日子领工资,你们的孩子也能读厂里的职工幼儿园、职工小学,病了有职工医院,就凭你们卖那些不值钱的玩意,要多少年,才能有这样的日子?” 张郞并不知道如棠一天赚多少钱,在他看来,这些农村人“上蹿下跳”不顾脸面的出去摆摊,一天也赚不了几毛钱。 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得意姿态,张郞睥睨地看着如棠,如棠漂亮的小脸此时没有任何表情,张郞忍不住舔舔嘴角。 他又想起那天用语言试图占如棠便宜的事了,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此刻危险的处境,对着漂亮的如棠浮想联翩起来。 越发觉得,把如棠弄到厂里是个不错的主意,这女人这么好看,年轻又漂亮,只要到了他的地盘上,那不就是任由他宰割的小绵羊? 他或许还可以挑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把她叫到办公室,跟她“深入”“单独”探讨工作…… 张郞想得上头,竟然舔起嘴角来了。 这猥琐的表情落在于耀阳的眼里,都是男人,他怎会猜不到张郞此刻在想什么,于耀阳的眼里浮现一抹杀气,他此刻有了噶人的冲动。 “在你看来,世上一切的事都能用钱和权交易是,就连你多年的枕边人,你对她毫无怜惜,狠心算计。你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吗?”如棠手握成拳,情绪堆积。 “良心?良心是什么,能看见,能摸到吗?别幼稚了!李华跟了我过上城里人的日子,这就是她的福气!同样的,你们几个在良心和利益面前,你们会选那幼稚的良心吗?为了李华那种交情不深的人,放弃好日子,哈哈——啊!!!” 张郞嚣张的笑声消失了。 如棠抡起椅子,用椅子背砸了他。 木质的椅子年代太久了,撞到张郞身上就四分五裂了,如棠就用散架的椅子背使劲砸他。 “我去你的好日子!我去你的幼稚!如果坚持正义不忘初心就是幼稚,那我愿意幼稚一辈子!你觉得一文不值的感情,在我们看来,那是做人的底线!” 椅子是木头的,不会把人打死,却会让人很痛,张郞被揍得抱头想跑,于耀阳哪儿能让他跑啊,一脚把张郞踢翻在地,用鞋踩在张郞背上,张郞被固定在地上的样子,像极了被戳在地上等死的大蟑螂。 “揍,揍到你舒坦为止。”于耀阳冲如棠飞了个眼,他温柔的媳妇发起火来,可真是招人喜欢啊。 如棠犹如一个暴走小萝莉似的,先是抬头对着于耀阳甜甜的说了句谢谢耀阳哥,然后抡着木头锤张郞,玩的就是个人格分裂。 小月目瞪口呆,他嫂子此刻的形象,就好像是从评书里走出来侠肝义胆的江湖女侠,除暴安良,一身正气,飒爽英姿,哪还有平日里斯斯文文读书人的形象?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于耀阳看的过瘾,此刻的一幕,在他眼里已然成了暴力美学,是世间最美好的色彩。 此情此景,他千言万语就化作一句话—— “小子学着点,你哥我挑媳妇的眼光多好!” 于耀阳简直是要稀罕死如棠了,文静的如棠他喜欢,会打人的如棠,他也好喜欢。 如棠真是真气急眼了,张郞的诸多无耻行径,已经刷新了她的认知,让这个平日里斯斯文文秀气的姑娘,迸发了怒气,直接动起手来。 她替李华感到不值,也替全天下跟她娘和李华这样可怜的女人感到不值。 她们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按着世俗的要求,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凭什么要被渣男们这样的欺负呢?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嗷!”张郞被揍还不能跑,一会哀嚎一会撂狠话。 如棠等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张郞的认知,这世上,还真有把感情看的比利益还重的人? “够了!” 门再次被推开,红着眼的李华走了进来。 看她这个失控的状态,也不知道在外面听了多久。 “华姐,你怎么来了?”如棠停下揍人的动作,看到李华,她有点惊讶。 她没有让李华跟来,就是怕李华听到张郞自述这些恶心的过往情绪激动,怕她破坏了计划,就让李华在家等着。 没想到,李华自己来了,而且在外面听了好一会了。 张郞看到李华,犹如看到了救星,忙伸出颤抖的手对着李华求道:“媳妇!救我啊,这些人太坏了,他们逼迫我说了一些假话!” “假话?”李华走到张郞跟前,握成拳的手不住的颤抖。 “对,那都不是我真心话,我是真心要跟你过日子的!你快救我,他们要打死我了!”张郞哭成泪人,从地上翻起来,跪在地上,对着李华磕头求饶。 可把于家哥俩恶心坏了,同为男人,他们为有这种不要脸的同胞感到羞耻。 “那些的确不是你的真心话。”李华冷冷的说。 张郞勾起嘴角,仿佛看到了曙光。 下一秒,李华接过如棠手里的椅子背,对着张郞用力的砸下。 “你真心话,比你说出来的还要恶毒一百倍!张郞,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这种人过日子,我们离婚!” 如棠没有拦着李华,就在边上默默的看着李华宣泄,这么多年的委屈,在此刻倾泻而出,没有人能阻止李华,这一切都是张郞这个人渣的“福报”。 李华揍够了丢下棍子,脸上有解气也有迷茫更有泪水。 在如棠这几个热心好人的帮助下,李华看似赢了这一局,可她付出了这么多年的青春和感情,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第74章 眼看就要如意了 “就这么离了?”郝梅惊讶的看着李华手里的离婚证,这速度也太快了。 郝梅留在家,蒸了三大锅馒头,馒头还没凉,李华和如棠等人回来了。 李华的手里,多了一本离婚证。 这速度简直是让郝梅难以置信,这些天郝梅在心里反复的排练,她该怎么跟陈福离婚,陈家会如何纠缠,然后再大战三百回合,打得有来有回。 在郝梅心里,李华离婚大概也是这个过程。 结果,就三锅馒头的工夫,离了,离婚证都拿回来了! 对女人来说,这么重要的事儿,这么快就完事了! “何止是离婚证啊,我们还帮着华姐把房子争取到了。”如棠对自己的办事效率表示满意。 一行人拿到录音证据,打了人渣一个措手不及,李华铁了心要离婚,揍了张郞一通后,直接拽着张郞去民政局,户口本都带着呢,提前预备着。 甚至连厂里开的证明、街道开的介绍信,李华都预备出来了。 这件事足可见李华的魄力,她这些天一直在忙活这件事,瞒着张郞到厂里开手续,能成功也全靠李华这些年攒下的人脉,还有张郞平日在厂里嚣张跋扈,没少仗着自己车间主任的身份作威作福。 李华最清楚张郞的人际关系,知道谁跟张郞不对付,就找跟张郞不对付的领导开介绍信,一开一个准儿。 张郞甚至都没琢磨明白这一切都是咋回事,稀里糊涂就让李华押着去了民政局,手续齐全,直接就离了。 离婚前,如棠还颇有法律意识的让张郞签下了自愿放弃房产和存款的声明书,按了手印,还找了见证人,是有法律效力的。 这个年代房子都是厂里分配,房本什么的还没有,只有厂子发的使用权,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让张郞写清楚,这是离婚给李华的补偿。 还有俩人这些年存下的一千多存款,也都给了李华。 对于这个存款数字,如棠是存疑的。 张郞自己都交代了,他平日里收了不少工人的钱和礼物,他和李华的婚后财产不可能只有一千多,考虑到这个男人在外面还养了小三,平日里跟女同事也不清不楚的,估计藏了不少小金库。 但李华在气头上,也不想跟人渣过多纠缠,就想着快刀斩乱麻快点离了,也不追究小金库的事儿,把房子和存款弄到手就算两清了。 张郞不想离婚,他虽然在外花天酒地养小三,但也知道李华过日子是把好手,而且这女人特会交际,能够帮他打好人际关系,说白了,就是李华旺夫。 可眼下的局势,已经由不得张郞愿不愿意了,如棠掌握的那盘录音带就是致命的证据,一旦公布出去,张郞所拥有的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再加上于耀阳哥俩也太会打架了,给张郞打得蒙头转向,稀里糊涂就签了名,等他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时,木已成舟,民政局大钢印咔咔一盖,离了。 “明儿我就去派出所把户口迁出来!跟这种人渣待在一个本上,我嫌晦气!”李华眼睛是红肿的,可精神却是亢奋的。 如棠猜她的亢奋会维持一段时间,等到夜深人静了,估计会难受偷着哭,但依李华闯荡的性子,用不了个把月,就能从这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 女人离婚跟男人不一样,女人离了婚会痛苦一段时间,但只要走出来,就是新天地,不会再对渣前任念念不忘。 男人就不一样了,刚离婚这段时间说不定还会庆幸,不用看到黄脸婆,但日子越久他越难受。 不过张郞的情况又不一样,他被如棠等人设计净身出户了,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挽留,死皮赖脸的纠缠,倒也不是多在乎李华,他是舍不得单位发的房子、多年存的票子、还有对外的面子。 在这个年代,离婚可不是光彩的事,尤其是李华离婚后还要住在糖果厂家属区,厂里那么多职工都看着呢,张郞肯定觉得丢人。 “那你以后啥打算啊?”郝梅问李华。 “一会我先去烫个头,烫大卷,早就想烫了,舍不得钱,还想着存着钱给狗男人做好吃的,以后我就为自己活着,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姐做好吃的请你们,这次可都亏了你们!” 李华豪气的说,她现在还没有想太远,就想着眼前先犒劳功臣。 如棠夫妇可是帮了她大忙,李华觉得这小两口是上天给她的领路人,可能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觉得她太惨了,不该被张家这样欺负,所以才会派这么好的人帮她。 “吃饭什么的暂时不着急,华姐,你要小心张家上门捣乱,张郞被咱们打蒙了,这会还反应不过来,但是他那个妈可不是善茬,知道后肯定登门。” 如棠分析的头头是道。 虽然她只跟张母有一面之缘,但是张母是什么德行,如棠早就看透了。 那老太太少不了要过来闹腾,颠倒黑白,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不定还会道德绑架李华。 “你说的也对——要不这样,我今晚请你们吃饭,明天我回娘家待一段时间,阳子也别来回跑了,你们就搬到主屋来,我暂时不住这了,房租也别给我了,就当帮姐看房子。” “这多使不得!”郝梅一听人家要提供房子,忙摆手。 于耀阳却是没吭声,眼睛往如棠那瞄啊瞄的。 他要是搬过来,是不是可以跟媳妇睡一张床了? 这个吸引简直是太大了,大到他连礼貌性的客套一下都做不到了。 如棠也没说话,倒不是她馋于耀阳那精壮有腹肌的身子——行,其实也有点馋,这么帅的小伙,还是她喜欢的男人,没想法才有鬼。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觉得李华躲出去一段,是最好的选择。 “咋就使不得了?如果没有你闺女女婿,我现在还被张家糊弄着喝那害人的药,我回娘家散散心,也想想以后咋办,你们要是觉得白住房子过意不去,就帮我个忙。”李华真诚地握着郝梅的手说道。 “帮啥忙?”于耀阳和如棠异口同声。 边上的小月摸着自己的双下巴暗忖,他哥这个表情,大概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了,猴急? 第75章 可别惹呼她 李华担心,自己就这么躲出去了,张家人怕是要上门闹事。 如果屋子没人住,他们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儿,比如换门锁啊,强行让张母搬进来,倚老卖老之类的。 到时候再想把房子要回来,那就太被动了。 找别人住,一来不放心,二来么,也是觉得普通人镇不住张家那奇葩一家人。 思来想去,于耀阳夫妻,就成了最佳人选。 于耀阳有多能打,李华是见识过的。 大黎村第一狠人,街溜子里的老大,这可不是白叫的。 张家这种小人,最怕这种厉害角色,无论他们有什么卑鄙手段,都镇不住于耀阳。 于耀阳能打架又能骂街,什么阴损的招式到他这都不好使,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个含而不露的如棠,这两口子一动一静一文一武,组合在一起就是无敌的,把房子给他们住,李华十分放心。 “你们要是愿意接受,那就算是帮姐姐忙了,我谢谢你们。”李华作势要起来鞠躬,如棠忙按着她。 “华姐,你说这个不就见外了吗?既然你愿意相信我们,那我们就厚着脸皮接受了,你就踏实的在老家养养身子,等我们把张家的事处理好,你就回来。” 于耀阳嘴角止不住的上翘,再翘,这是不是意味着,他马上就能搂媳妇了? 李华见如棠答应了,特别高兴,马上兴致勃勃的准备酒菜去了。 郝梅见闺女都开口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一起帮忙去了。 如棠三人还要出摊,把东西收拾一圈,都装倒骑驴上就出发了。 耽搁了小半天,罐头厂也不用去了,直接去d港。 今天准备的充足,馒头足够,还有郝梅提前拌好的凉菜和花生米,桌椅板凳于耀阳也重新添置了几套,小摊子的规模一下子上来了。 有了昨天的口碑,今天的生意顺利了,甚至都不用于家哥俩吆喝,人都主动上门了。 昨天给工人们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工人回到宿舍跟工友们分享,今天慕名而来的就多了。 如棠夫妻没有因为人多就缩减成本,依然是量大实惠,买菜送馒头还附赠的茶水。 于耀阳新加的五张折叠小桌子坐满了人,有那找不到座位的,自己带了茶缸子和饭盒来打酒打菜,俨然成了小食堂。 三人忙活了一会,啤酒和菜都卖光了,馒头也没了,今天没去罐头厂,但是收入比昨天还多,如棠决定明天继续扩大规模,提前炒几盆菜放那,工人们来了就打饭菜,这样能多卖点。 于耀阳又去渔船上买了一兜螃蟹,这会的螃蟹刚要蜕壳,肥的很,如棠昨天表现出爱吃的样子,他今天就多买点。 如棠故意留了一点啤酒,带回去打算跟李华来个不醉不归。 李华在家做了一大桌子菜,她厨艺甚至比如棠娘还厉害,有些菜做的,连如棠这个厨艺高手都得打听下做法,跟人家学学。 李华喝了几杯有点上头,大概是想到这些年的往事难以释怀,眼圈红了,还没等哭出来,门外有动静了。 “李华你个丧门星,给我出来!”张母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李华刚酝酿出来的伤感被这一嗓子喊回去了,眼泪也被喊没了。 刚要站起来“迎战”,如棠把她按回去了。 “让我男人出去,恶人还需恶人磨。” 于耀阳挑眉,说谁是恶人呢? 如棠冲他眨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房租”。 于耀阳马上想到他要跟媳妇睡一个被窝了,别说让他当恶人,就是让他表演个“恶贯满盈”,他也是愿意的。 于耀阳跟打了鸡血似的站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了。 如棠本想跟着他一起出去看看他怎么怼人,顺便学习下于耀阳骂人不带脏字的技能,虽然如棠嘴皮子也不笨,但是比起于耀阳,她还是差了点。 “没啥可看的,我五分钟结束战斗,你坐那啃螃蟹,凉了不好吃了。”于耀阳对如棠比了个小意思的手势,出去“交房租”去了。 交房租=单挑张家所有极品 屋里的几人只听外面传来张母尖着嗓子骂了声,然后,没动静了。 于耀阳怼人不靠音量取胜,他在输出的时候,屋里的人听不到声音,张家那边又有人嗷嗷,似乎被于耀阳气得失去理智,尖着嗓子喊破音,爹啊妈啊人体器官啥的。 小月放下螃蟹,摇摇头。 “我哥已经赢了。” 就在他嫂子啃螃蟹的刹那,张家的人已经被他哥损的名誉扫地,再给他哥点时间,他哥能把人损到家破人亡。 “你咋知道?真不需要咱出去看看吗?”郝梅有点担心女婿。 听张家这捂了嚎风的动静,看样子来了不少人啊,女婿一个人能抵挡得住这“千军万马”? “没事的,娘,你要对你女婿有信心。”如棠心里补充了句,尤其是一个满脑子都是跟媳妇睡一个被窝的男人,他此刻的战斗力之强悍,简直是可以用“坚刚不可夺其志”来形容。 “没错,婶儿,你看我哥干架次数多了就知道了,对方喊的越大声就表示我哥已经取得了压倒性优势,会叫的狗不咬人么,你想想咱村的狗干架,是不是叫的越大声越心虚?” 小月觉得,用野狗来形容他哥,最合适不过。 刚说完就觉得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小月疑惑的抬起头,哪来的杀气,好像是嫂子的方向传来的? 不能,嫂子这会笑得好慈祥呢——咦?! 小月手里的熏鸡腿不翼而飞,如棠笑容可掬的收走了啃了一半的鸡腿。 “你今天摄取的热量足够了,来,吃青菜。” “???”小月一脸迷惑,嫂子刚还说他今天运动量足够,可以吃肉呢,咋这么快就变脸了? 脑补嫂子举着凳子砸张郞那个凶残画面,小月缩脖子,他可不敢惹呼嫂子。 陈如棠在小月心里,已然成了惹不起的女人,天使的面容,魔鬼的手腕,大黎村第一狠女人! 他哥就是大黎村第一狠男人,这俩人是咋凑一起的呢。 小月一边啃黄瓜一边琢磨,他到底哪儿得罪嫂子了,才让她没收自己鸡腿,等会,会不会是因为那个?! 第76章 你是这么赞美人的 被没收鸡腿的小月突然一个激灵。 嫂子给他来这么温柔一刀,该不会是因为—— “我哥可不是疯狗,我刚刚那是口误。”小月试探的说,看嫂子表情没啥变化,但是嘴角翘了翘,又加了句,“我哥这是路边不怕拔刀相助,盖世无双的侠之大者!” “呐,最后一个了。”如棠又把鸡腿还给小叔子了。 小月眼睛瞪得大大的,还真是因为这个啊! 他嫂子这是听不得任何人说他哥不好么!亲兄弟说一句,那也是要没收鸡腿的! 意识到这点后,小月闷头吃东西,不说话了,心里想的都是如棠白日里收拾张郞的画面。 他以后是绝对不会得罪嫂子的,温柔刀,刀刀要人命啊。 这种平日里好脾气笑眯眯的女人,发起火那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于耀阳回来了,单手插兜,一副没有对手的样子。 “张家的人呢?”李华惊讶的问。 这个速度,比她想象的快多了。 以往她婆婆过来,不闹到老太太筋疲力尽是绝对不会撤退的,阳子这么容易就把人打发了? “走了,老人家身体不太好,我才赞美了她几句,她就捂着心口一副上不来气的样子。” “你咋赞美的?”郝梅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就说她鹰钩鼻子罗圈腿,三角眼睛蛤蟆嘴,草包的肚子大象的腿,要光是丑也就算了,她心还比锅底灰还黑,这样的人满大街跑,丑到惊动党,坏到泣鬼神。” “……”众人无语,别说是有心脏病的,就是没心脏病的,让这小子这般“赞美”,那也得气出心脏病来啊。 “她家老二没跟过来?”李华记得,自己的前小叔子也是一号狠人,不学无术四处打架,这样的小痞子能忍得了别人这么说他妈? 按着往常的惯例,别人这么说老张太太,她那混子出身的二儿子早该上手了。 可是也没听到外面有打架的动静啊,这咋回事? “老二?哦,是不是那个长得跟土鳖成精那个地包天豁豁嘴?”于耀阳在外貌描述这块,是有独特优势的,总能精准抓住人物特点。 “对,就是他!”李华听于耀阳这样形容她前任婆家人,莫名的想笑。 阳子可真是个宝藏大男孩,说话自带幽默感,如棠真是会挑男人,找这么个对象,整天就跟听相声似的,一句简单的话从于耀阳嘴里说出来,都自带笑点。 “那土鳖跟我呜呜喳喳的想动手,我就用两根手指头亲切问候了下,他受不了我的眼神,带着老太太屁滚尿流的跑路了。” “就两根?!”如棠也有点惊讶,她男人啥时候去少林寺,练二指禅去了? “嗯,戳他眼睛了。” “……”饭桌上众人皆沉默,遇到于耀阳,老张家人是真倒霉啊。 管他是城里混子还是村里痞子,在于耀阳这,谁都不好使,不服就揍。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觉得你以后得注意点,之前有人得罪张家老二,他半夜拎着油漆桶去人家泼油漆了。”李华忧心忡忡。 把房子交给于耀阳一家,总觉得有点坑人家小两口。 张家人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总担心他们会搞龌龌龊龊小动作,李华可是要了张郞的房子,张家那种喜欢占便宜的性子,肯定受不了。 拿他们家一根葱,张老太太都能跳着脚骂一上午,这可是一套房子啊。 “泼油漆,然后四处散播我的坏话,还有可能四处说你们,他们还可能去举报你们摆摊……”李华想着张家可能会做的事,一件比一件严重,越想越害怕。 “要不姐给你们出钱,你们换别的地方住,我真怕他们会伤害到你们。” “没事儿,他玩的那些都是老子不屑玩的幼稚玩意,房子我们既然答应你要住,那就肯定帮你把事儿摆平了,来来来,吃菜。”于耀阳跟没事儿人似的给如棠夹菜。 李华觉得塌天大祸,在他看来,都是小意思。 于耀阳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出一本书,名字就叫《不要做一个庸俗不堪的街溜子》。 搞人么,就要搞出新意,搞出手段,搞出档次。 不要每次想收拾别人,就是泼油漆,上门闹事恐吓之类的,要么就是背地里散播不实谣言。 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地痞无赖惯用的伎俩,几十年都是这一套,也不想办法推陈出新,搞得街溜子行业宛若一潭死水,刻板印象严重的很呐。 于耀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除了如棠,其他人全都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这家伙,当街溜子还当初心得来了? 只有如棠保持着淡定和优雅,安安静静的啃完一只螃蟹,擦擦手,做出总结: “耀阳哥干一行爱一行,对每一个行业都抱有积极研究的心,不甘心平凡,这就是——” “空杯心态。”于耀阳顺势接上她的话,上次如棠跟他讲过,他记住了。 夫妻俩交换了个满意的眼神,周围众人又是一阵凌乱。 这两口子是认真的吗?一个是真敢吹,一个也是真敢信啊。 把当街溜子说的如此骄傲,这可真是蝎子粑粑,毒(独)一份啊。 小月却是低头吃鸡腿,心里呵呵哒,面上怂兮兮。 有了刚刚被没收鸡腿的经历,他学聪明了,嫂子要是再毫无底线夸他哥,听着就是了,这女人是真天天搞不得别人说她男人半句不好。 一顿饭吃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李华愁张家后续捣乱,于耀阳喜他马上就能搬过来陪着媳妇了。 他这次回去就跟他妈说进城的事儿,然后领着弟弟搬过来住。 如棠的意思是让婆婆也进城,不过于耀阳说他姥最近身体不太好,他妈得照顾老太太,估计过不来。 肖丽的娘家人都在大黎村,是个很团结的大家族,也正是因为有他们在,于耀阳从不担心他娘在村里让人欺负。 送走于耀阳,如棠满心期待的等着他搬过来,可是转过天,于耀阳并没有如期过来。 如棠一开始以为他收拾行李,需要时间,但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如棠意识到这是出事了。 第77章 人要进去了 上午十一点,往常这时间,如棠已经跟于耀阳出摊去火车站了。 但是都这个点儿了,还是不见人影。 “妈,我回村看看。”如棠看时间一点点过去,觉得不能在家坐以待毙。 “要不再等会?或许阳子东西太多,路上耽搁了?”郝梅问。 如棠摇头。 “耀阳哥做事心里有数,他不可能耽误我们出摊时间,一定是出事了。” 如棠不想耽搁,心急如焚,唯恐他出大事,跟李华借了自行车,把自行车当成风火轮,踩着狂飙回村。 这一路,如棠都在四处张望,着重看路上有没有交通事故,可惜没发现什么。 烈日晒在脸上,剧烈的运动让如棠汗流浃背,后背的衣服都湿了,因为骑自行车太猛了,还有点岔气,但她也顾不上这么多。 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在她紧赶慢赶的加速骑行下,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 刚到村口,就见几个女的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如棠想过去跟她们打听下,结果那几个女的看到如棠就跟见到了脏东西似的,飞快的躲开了。 这种态度让如棠感到不祥。 她和于耀阳这段时间在村里收海鲜,人缘已经好了很多了,怎么会突然被村民排斥呢? 如棠正想往于耀阳家骑,左边传来一道女声: “如棠姐,你可回来了!” 如棠回头,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朝着她跑过来,小姑娘看到她显得有些激动。 这是陈桂兰的妹妹陈桂宁,从小到大跟如棠关系都不错,老陈家年轻一代里,也只有她跟如棠走得近。 “桂宁,咋了?”如棠从自行车上下来问。 桂宁带着哭腔说道:“姐夫让派出所的抓走了!我还想着咋通知你呢,我爹不让我进城,也不给我钱。” “什么?!”如棠大吃一惊。 桂宁嘴里的姐夫,就是于耀阳。 “具体咋回事我也不知道,九点多我路过老于家,就见着几个警察押着姐夫从屋里出来,你婆婆还有小叔子也一起被带走了,姐夫被带走时冲着我喊,让我告诉你,让你别着急。” 于耀阳被带上车时,只来得及跟桂宁说了一句,桂宁被委以重任后第一反应就是回家找她爹要钱进城,被陈运打了一巴掌。 如棠看桂宁半边脸肿着,猜到堂妹为了自己挨打了,心疼的摸摸小姑娘的脸:“好妹妹,事我知道了,姐现在太忙,等姐忙完了再来找你。” 桂宁也不知道于耀阳为啥被带走,如棠骑着自行车直奔村东头的肖家,她要找肖丽的弟弟问情况去。 听到于耀阳被带走,如棠的心里就跟着了火似的。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她相信他,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这一路遇到好多村里人,有些人看到她就躲,也有些看到她眼里满是同情,站在那窃窃私语。 如棠隐约听到几个关键词“街溜子吃枪子”“如棠真可怜”“她是不是克夫”。 这些话不能对如棠造成什么影响,因为她心里装满了于耀阳。 还没到肖家,迎面遇到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看到如棠男人忙喊她。 “外甥媳妇!” “舅儿!”如棠认出来了,这男人是肖丽的弟弟,肖邦。 也不知道姥爷为啥这么会起名,跟音乐家同名。 “我正要进城找你呢,你来的刚好!”肖邦满脸愁容,看到如棠后,脸色才有点好转。 肖邦特别愁,他只听于耀阳说了一嘴,如棠在糖果厂家属区租了个房子,他也不知道具体位置,还寻思进城后打听打听呢。 “到底咋回事啊?”如棠问。 “别提了,是这么回事……”肖邦娓娓道来。 于耀阳被带走的太突然了,他也不在现场,还是去村长那打听到的,说是隔壁村,有个姑娘,前天被人糟蹋了,都传是于耀阳做的,所以就把他带走接受调查了。 “不可能!胡说八道!”如棠反应极为激烈,“我男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前天他跟我在城里摆摊,哪来的时间糟蹋别的姑娘?” “外甥媳妇你先别激动,冷静冷静,咱家人也是不信的,上面正在调查,调查清楚就会放他回来了。”肖邦看小姑娘气成这样,心里对她的好感倒是多了一些。 肖邦是老来子,比姐姐肖丽小了十多岁,跟于耀阳也差不了几岁,于耀阳长的就有点像舅舅,舅甥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 肖邦之前不太看好于耀阳和如棠的婚姻,如棠从小到大都躲着于耀阳,身上自带一股知识分子的清高迂腐劲儿,总觉得她瞧不起于耀阳,肖邦担心外甥剃头担子一头热。 现在看如棠气成这样,为于耀阳打抱不平,肖邦才相信姐姐说的没错,人家小两口感情是真不错。 “舅儿,我要去警局给耀阳哥作证,他白天都跟我在一起,根本没有作案时间,这是谁污蔑的他,我必须要给耀阳哥找个说法!” 肖邦点头,这样正好,他准备陪着如棠一起进城看看能帮啥忙。 俩人正准备上自行车,一个男人呼哧带踹的跑过来,男人脑袋上缠着纱布,面色惨白,看着像是病得不轻。 “陈如棠你个死丫头给老子站住!” 男人跑到跟前,气喘吁吁,正是如棠的渣爹陈福。 “把钱给我,彩礼钱,还有你在城里赚的钱,都给我!我知道你赚钱了!”陈福摊开手,挡在自行车前不让如棠走。 “我现在没空跟你掰扯这个,让开!”如棠怒道。 这老男人掉粪桶里也没把脑子摔清醒,她娘都离家出走了,老家伙问都不问,见面就要钱。 “不给钱就别想走了!咋的,你还想跟那个强奸犯在一起?告诉你,于耀阳废了!现在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他于耀阳是个要吃枪子的强奸犯?他早晚得被枪毙!到时候你还得求着我给你重新找婆家,赶紧拿钱!” 陈福提起于耀阳要吃枪子,整个人精神焕发,老脸迸发出一种病态的喜悦。 第78章 绝不让他蒙尘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肖邦听到陈福这样说外甥,气的从自行车上下来,想要抓陈福的领子质问。 如棠已经跟于耀阳领证了,人家小两口就是法律上的夫妻,于耀阳也就是陈福的女婿,哪有老丈人这样诅咒女婿的? 陈福不等肖邦抓,跟个泥鳅似的躺地上,摆了个大字型,扯着嗓子嗷嗷喊: “快来人看看啊!强奸犯的舅舅打人哦~~~不孝顺的女儿不给亲爹钱啊!” 他这一嗓子喊得好多人围观,于耀阳被带走的事儿在村里已经传开了,本来大家就在议论,现在陈福作为老丈人这么喊,更多人信了。 “你!”肖邦气得攥拳,这要不是如棠的亲爹,他直接上手了。 “舅儿,你让开点,我来。”如棠示意肖邦退后。 这种事就不能让婆婆的娘家人动手,传出去对婆婆家不好,她亲自来! “案件还没查清楚,我陈如棠用我的人格担保,这件事不可能是我男人做的,我不知道是谁在外面传是他做的,让我知道了,我陈如棠上黄泉下碧落绝不放过他!还有,地上躺着的那个老头,让开!” 如棠很少用这么大的嗓门说话,几乎就是喊着说的。 她要确保围观的人都能听到,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她的态度。 “不给钱!不孝女~”陈福就跟没听到似的,躺在地上嗷嗷喊,捂着脑袋就跟要死了似的。 “我都病了,你一分钱不给,你不孝顺!” 句句不离钱,亲情是半个字都不提。 如棠看陈福这样,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些轻松感,如果不是于耀阳还在里面,她现在就能笑出来。 闹,闹得越厉害,感情就越少。 没有了亲情做羁绊,她对这个老家伙不需要有半点顾忌,他但凡对如棠母女有一丁点的感情,如棠都没办法对他彻底的置之不理。 可陈福既然如此的不讲情面,她也不需要再有所顾忌。 如棠的脸色越发沉重,对着地上撒泼耍混的陈福冷声道: “钱我的确没少赚,但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现在,让开。” 最后两个字,已经往外渗冰碴子了。 陈福从没见过女儿这样,打滚的动作稍有停顿,但想到他还欠着卫生所医药费,还有好几天没去赌几把了,手刺挠,对钱的渴望让他不顾如棠身上的冷气,继续闹。 “你今天不给我钱,就休想走出大黎村!” 陈福从地上坐起来,盘腿,双臂摊开,摆出一副蛮横不讲理,此路不通的架势来。 如棠没搭理他,默默转身,单腿支在自行车上,冷漠地说:“最后一次,让开。” “给钱!否则你走不了!”陈福摆明了不能商量,心里已经想好了。 陈福想,只要于耀阳的舅舅敢过来打他,他就顺势躺地上打滚,不敲诈一笔医药费出来,坚决没完! 如棠不再说话,只是骑上自行车,先是缓慢的龟速骑,对着陈福的方向过来,俩人距离有七八米,陈福见状哈哈大笑。 “吓唬谁呢,咋地,你还敢碾你爹——啊!!!” 如棠突然加速,眨眼的工夫就来到陈福跟前,陈福是没想到她真敢撞过来,不仅陈福傻眼了,边上的肖邦也傻了。 不远处围观的村民们,全都傻眼了。 这操作不仅是前无古人,怕是还要后无来者了! 如棠动作太猛,根本不给陈福反应的机会,他甚至没有办法站起来逃跑,只能尖着嗓子嗷一声惨叫,吓得差点尿裤子。 眼看着如棠就要从陈福的面门上压过去了,这要是真撞,那可真是车胎怼脸。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如棠从车脚蹬上站起来,双臂一个用力,拎着前轮抬起来一点,在电光石火间调转了车头,自行车贴着陈福的脸过去了。 陈福就觉得摸在地上的手被压了一下,陷入土里,等他意识到,是如棠的车轮压过他手过去时,如棠的自行车已经骑出去好几米了。 疼痛感是有延迟的,等如棠骑过去了,陈福才感到手掌锥心疼。 如棠体重是轻,可再轻的姑娘,骑着二八大自行车从人手上压过去,那也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啊。 陈福惨叫,疼的抱着自己的大猪蹄子使劲吹,疼的甚至顾不上站起来追如棠。 “舅儿,跟上!”如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肖邦两眼懵圈的骑着自行车,跟上如棠的节奏。 俩人骑出去挺远了,陈福才反应过来,站起来跳着脚的骂:“陈如棠,我去你爹了个爪!” 骂完了,又觉得哪儿不太对……她爹,不就是自己吗? 如棠脱身后半点都不耽误,她就好像不知疲惫似的,奋力蹬着自行车。 肖邦这样的壮汉,想要追上她,也是废了一点力气,心里想着这小姑娘可真是不得了。 平日里看着文文静静的,遇到事儿真是有一股子狠劲儿。 就她刚刚撞亲爹的那个狠劲儿,别说是小姑娘,就算是小伙子也怕是很难做到。 如棠飞快的骑自行车,把村子抛在身后。 她知道,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一定会被人议论。 还有耀阳哥的名声,想必在这几日也会跌入谷底。 想到这,如棠鼻子就有点酸。 这些天,她为了给于耀阳挣个好名声,明明能够用更低价收购海鲜,却宁愿多花点钱帮帮乡亲们,好不容易才让他的恶名有所改善,这一个谣言传出来,啥都没了。 这事儿要是处理不明白,于耀阳就要背上一个强奸犯的罪名,她自己也得多几个标签“坏人媳妇”、“亲爹都不要的不孝女”。 其实如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她就是替于耀阳委屈。 明明不是他做的事,大家却总是习惯性的第一个怀疑他,太不公平了。 她要找出幕后散播谣言的人,不抓到幕后主谋,耀阳哥哪怕无罪释放,也会被乡亲们议论一生,村里可不讲究什么法律,村民只愿意相信他们相信的事物,哪怕是假的。 越是这样,她越要查明真相,她绝对不会让于耀阳这个炙热干净的烈阳蒙上半点尘埃! 半点都不行! 第79章 这不是我媳妇么 中午的太阳格外的毒辣,如棠到警局时,身上的短袖已经快贴身上了,头发也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嗓子干得要冒火。 她现在迫切的需要补充水分,但情势所迫,根本顾不上。 到了警局,还没进去,迎面就遇到一个熟人。 如棠带着于耀阳一起抓了人贩子,当时负责那个案件的就是这个警员,因为如棠夫妇颜值太高,男的高大俊美,女的文静漂亮,给警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看到如棠就认出来了。 如棠也不跟人家客套,上来就说明来意。 “我爱人被人诬陷强奸同村姑娘,我是过来作证的。” 警员闻言了然,怪不得这漂亮姑娘造得这么狼狈,这是担心她男人了? “我爱人是好人,他上次还帮忙破案的,你看,奖状我都带着。”如棠从兜里掏出派出所发的见义勇为奖状,随身带着还封了膜,足可见平日里是多重视。 “这件事不在我的辖区,所以抓人的时候我没去,不过你别急,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警员把如棠和肖邦带进去,说了几句场面话。 “也别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我们对受害女孩感到同情,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我们愿意配合。”如棠沉着冷静的态度让警员很满意。 这样的理性的家属多一些,他们的工作会省掉很多麻烦。 如棠此刻心急如焚,但她知道暴露情绪并不会帮助到于耀阳,这时候冷静配合更容易推进案情进展。 如棠把案发当天,她跟于耀阳全部行程都说了出来,小两口的行程都是固定的,在哪儿摆摊,几点回家,时间都差不多。 她是单独被问话的,并没有见到于耀阳。 “我们摆摊时很多工人都可以做证明,我丈夫早起从村子出发,跟我在城里摆摊,晚上吃了晚饭往家走,到家都7点多了,我虽然不知道案发时间,但村子的作息我还是知道的,这个时间很少有女孩会单独出来。” 如棠条理清晰说法引来办案人员的认同。 “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丈夫可以洗脱嫌疑了,受害人是在下午三点左右遇害的,按着你和你丈夫的供词,那个时间你们在罐头厂门口摆摊,我们的人会调查清楚。” 于耀阳的证词跟如棠一模一样,虽然小夫妻一个住城里一个在村里,每天异地跑,这是有点奇怪。 不过于耀阳和如棠解释了,是因为如棠的爸妈正在闹离婚,所以她在陪着妈妈。 如棠这做完笔录,出来就遇到了肖丽和于耀月,肖丽看到儿媳妇这副模样,是又欣慰又心疼。 “孩子,让你委屈了,刚结婚就遇到这种事。”肖丽抓着如棠的手,红着眼圈说。 事情闹的这么大,以后只怕儿媳妇的名声会被儿子牵累,哪怕肖丽明白,不是儿子做的,可村里那种环境,闲话传几圈,于耀阳想洗白都难。 “妈,你放心,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耀阳哥是被冤枉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他洗刷名声。”如棠拍拍婆婆的手。 比起肖丽的憔悴,小月的胖脸上满是愤怒,之前一直在里面嗷嗷他哥是被冤枉的,还差点跟人家办案人员动起手来。 如果不是看这小胖子还没成年,就冲着他这么虎的表现,都得让他在里面待两天冷静下,只是口头批评教育就让他出来了,就这,小胖子还不服呢,脸上写着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如棠怕小月控制不住情绪闹事,又劝了他几句,三人出去跟肖邦会合。 四人就等在警局外面,找了棵大树席地而坐,小月情绪暴躁,在地上来回溜达,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警局门口。 “急死我了,啥时候放我哥出来?咱就在这坐着?” “应该快有结果了。”如棠没有表,只能在心里估算着时间,简单的给婆婆和小叔子分析了目前的情况。 “我刚跟办案人员聊了几句,他们基本已经可以排除咱家耀阳的嫌疑了。只是保险起见,他们还要去罐头厂了解下情况,只要确定我俩在那摆摊,就会放人了。” “小月你坐下,你来回溜达也解决不了问题,听你嫂子的。”肖丽训斥小儿子,亏得儿媳妇在。 如果不是如棠赶过来,肖丽这会也得急死,小月就跟个火药桶似的,除了添乱也帮不上忙,还是如棠好,到了就把事儿分析明白了。 因为如棠不知道案发时间,所以想了好几个方案。 最坏的情况是,被害女生是在于耀阳在村里的时间段遇害的,那样想证明不是他犯事就麻烦了。 被害人是在于耀阳不在村的时间段出事的,这就给如棠省了不少事。 说话间,一辆侉子开过来,下来几个警员,手里还拎着公文包,如棠一看心里就有底了,压低声音对众人说: “不出十分钟,耀阳哥就能出来。” 众人翘首以盼。 如棠说对了,十分钟左右,于耀阳单手插兜出来了,溜溜达达,很休闲放松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过来遛弯的。 “这没心没肺的玩意!”肖丽看儿子这样,嘴上骂,眼泪刷一下掉下来了。 如棠赶紧掏出手绢给婆婆擦眼泪。 于耀阳一眼就看到这一小戳人了,视线落在如棠身上,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大步的走过来,对着如棠吹了个口哨:“这不我媳妇吗?咋造这么狼狈,这头发跟酱菜缸捞出来似的。” 如棠在他面前十分注重形象,早起把辫子梳得一丝不乱,于耀阳从没见过她这么狼狈,可就是这小模样,看在他眼里也成了最美的风景线,因为他知道,这是因为担心他,才弄成这样的。 “出来就胡咧咧!一点也不长心!咱家如棠为了你都急成啥样了,你还跟那满嘴跑火车!” 肖丽不用力的锤了儿子一下,一双眼却是上上下下的打量儿子,唯恐看到一身青紫,如棠也是同样的眼神,上下把他扫视一圈。 第80章 情商比较高 “你俩别瞎琢磨了,都啥年代了,咋可能还动手?人家对我可客气了,可能也是看我长得帅,不像是坏人,不仅请我吃了午饭,我还抽了人家半包烟,他们太廉洁了,烟都是最便宜的。” 说他长得帅才客气,这是吹牛。 但于耀阳的确没受委屈,警察们对他挺好的。 现在是法治社会,不可能因为群众毫无根据的一句举报,就把他当嫌疑人对待,只是叫他回来问话,于耀阳还有不在场证明,人家更不可能对他不客气。 有烟有茶,到了饭点,还吃了人家一个三素一荤的食堂饭。 于耀阳故意用很轻松的态度说,还顺势吹了个牛皮。 如棠知道,他这是怕家里人担心,刚刚办事时都能沉着冷静,这会却是鼻子一酸,委屈的哭了。 “咋还哭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不说你头发像酱菜缸捞出来的,回去哥哥请你去澡堂泡澡!”于耀阳看她哭了,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 “我不是因为这,这个。”如棠哭的抽抽搭搭的。 她一哭,肖丽也跟着擦眼泪。 这事儿心里窝股火啊。 好好的儿子,也没出去办坏事,咋还从天降个屎盆子,“裤衩”一下,扣在了她儿子的脑袋上,也不怪如棠委屈,这谁不委屈? 于耀阳见媳妇和妈都哭了,手忙脚乱,哄了老的哄小的,咋哄都不行,这俩女人的眼睛就跟忘了关的水龙头,哗哗哗的。 “这事儿不能就算了,耀阳哥跟我进去。”如棠握着他的手,柔软的小手,却是充满了力量。 “咋还进去?快点离开这,想办法给阳子去去晦气。”肖邦是半点都不想看到外甥再进去了。 “现在不把话说清楚了,以后就说不清了。”如棠表现出跟她外表不一样的果断和倔强,拽着于耀阳就进去了。 肖丽和肖邦也想跟着,如棠让他们等在外面,用非常笃定的口吻对婆婆说: “妈,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如棠说完就领着于耀阳进了警局。 肖邦从头看到尾,嘎巴两下嘴,想了半天,才说道: “我那逆子也只剩……好这个优点了,你瞅他那不知道愁的样子,急死我了。”肖丽叹了口气。 “我那逆子也只剩下挑媳妇眼光好这个优点了,你瞅他那不知道愁的样子,急死我了。”肖丽叹了口气。 于耀阳本来不想跟她进来的,在他看来,这件事已经处理完了。 但是如棠不依不饶,她男人平白无故被人冤枉了,哪儿那么容易算了。 她找到做笔录的那个警员,先是客气的对人家表示了感谢,谢谢他们还自己男人清白,走过场的说了几句后,如棠话锋一转。 “同志,这件事我觉得有蹊跷可疑之处。” 听她说这个,办案人员一下子来了精神,示意她继续说。 查案期间,集思广益是好的。 “受害人看不到嫌疑人的脸吗?是她说是我男人吗?” “那倒不是,受害人是被人打晕后实施的犯罪,她也没看清是谁。” “那是谁在说是我男人做的呢?人家受害人都没看清,他怎么就笃定是我男人?有没有可能,散播这个消息的,就是犯罪嫌疑人?” 如棠的话引来办案人员的重视,这的确是个侦查方向。 “我和我爱人帮助农民解决滞销农产品问题,积极响应上级1号文件的号召,提高生产水平,疏通流通渠道,发展商品生产,我的意思是,我们在当地拥有比较好的人脉基础,或许可以帮助你们提供些线索。” 如棠这一大串说出来,不仅把对面穿制服的小伙说迷糊了,于耀阳这反应快的,都得琢磨好几秒才能反应过来。 高情商说法:我和我爱人积极响应上级号召帮助解决农产品滞销问题 低情商说法:我和我男人都是二道贩子,倒腾农产品的 “噗!”于耀阳没憋住,笑了。 如棠白了他一眼,严肃点,别耽误她办大事! 办案人员大概也反应过来这姑娘说的啥意思了,嘴角抽了又抽,还是没憋住,乐了。 “这位同志,你可真逗。” “我是市重点高中的,我和我爱人都是有觉悟的人,帮助你们查案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棠很认真的说,这态度让警员都不好意思笑了。 于耀阳心里腹诽,他家这心眼子比莲藕都多的小丫头,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呢? 偏偏她长得好看,学历还高,这条件组合在一起,谁也不会觉得她在胡说,这难道就是——持美行凶? 于耀阳在短暂的时间里,把他媳妇的行为归纳总结,最后得出结论,她好看,她说啥都对。 如棠的学历还是挺能唬人的,说话也是合情合理,警员明显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表示会从这个切入点入手继续查。 从警局出来,于耀阳挑眉。 不怪他这么想,他媳妇刚杀进去时,那气势真像是找人干架的,就感觉她要把那个造谣的人捉出来放血 不怪他这么想,他媳妇刚杀进去时,那气势真像是找人干架的,就感觉她要把那个造谣的人捉出来放血 “我要是直接问,人家肯定不会说,还会觉得我是要找人家打击报复。” 虽然她的确是要打击报复。 但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 “嫂子,你拿到证明了吗?”小月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期待。 “什么证明?”如棠问。 “你进去,不是找警察要我哥没强奸的证明吗?”小月看如棠空着手,脸上的期待变成失落。 于耀阳敲了弟弟脑袋一下。 “是不是傻?谁会给开这玩意啊。” 法盲,说的就是他弟弟了。 “局里是不会给开的,就算是真凶抓到了,他们也不会开这种,不合规矩。”如棠好脾气的解释。 小月胖脸垮了,他哥是注定要背着屎盆子过一辈子了! “让子弹飞一会,咱们现阶段要做两件事,第一,找出造谣的人,第二,等案子破了,让造谣的人在村里广播三天,给你哥道歉。”如棠铿锵有力。 让她男人背屎盆子?呵呵,做梦! 第81章 生意这不就来了么 “广播?!” 肖丽等人异口同声,除了于耀阳,每个人脸上都写满惊讶。 如棠点头。 “不仅广播,我还会让村长召开会议,讲明白这件事,让谣言散播者,当众给耀阳哥道歉!” “这,这不太好办?”肖邦吞吞口水。 这外甥媳妇长得这么斯文,说话咋这么霸气? 他这个大老爷们都不敢想的事儿,她就这么说出来了? “只有想不想办,没有什么是不好办的,我不管是谁,在背地里捅咕我男人,我就不会让他好过了!” 如棠句句不提杀,但每个字都透着浓浓的杀气。 龙有逆鳞,动者死。 她的逆鳞就是于耀阳。 散播谣言,不过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痛快痛快嘴的事。 但是给别人造成的痛苦和伤害,那是难以言喻的。 虽然于耀阳早就习惯了被村民们议论,他对这种事也无所谓,但如棠不能接受。 她不能看着这么好的男人,被世俗的偏见所捆绑,见不得该一飞冲天大展宏图的他,困在村民们的非议中。 “我嫂子真帅啊,以后我找媳妇,我也找这样的母老虎。”小月竖起大拇指,他觉得嫂子是女中豪杰。 于耀阳一巴掌糊他脑袋上。 “不会说话就闭肛,什么叫母老虎?” “妈,我哥损我,他说我的嘴是肛!!!”小月跟肖丽告状。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往如棠家走,如棠心里的怒火被家里的温情熄灭了一点,但是找幕后散播者的信念却是更强烈了。 如果不是运气好,耀阳哥不会这么快出来,那眼前这温馨的一幕也将不复存在。 谁敢毁她天堂,她就让谁下地狱!如棠眯了眯眼,真相不出,这事儿没完! 郝梅等在家里,焦急万分,见闺女领着亲家母一家子过来了,非常诧异。 如棠花了点时间,跟母亲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郝梅只觉得后怕不已。 还好女婿是跟闺女出摊了,要不就说不清楚了。 整件事最淡定的就是于耀阳了,别人都吓够呛,就他毫不在意,跟他舅交代几句,让他舅回村撒网找人,交代完就领着如棠出门了。 如棠本想让他在家休息一天的,但于耀阳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心上,郝梅昨天就把面发出来了,那么多面,如果不蒸馒头就浪费了。 事发突然,于耀阳也没来得及从村里收小海鲜,时间还很充足,于耀阳就带着如棠去d市最大的农贸市场去了。 他之前倒卖农产品,除了公家收的那些,就是来这个地方零卖。 市场很大,不仅有农产品,还有海鲜。 海螺蛳没有卖的,但是有卖蚬子的,二毛钱一斤,多买还能便宜,比如棠在村里收的还便宜。 不过虽然是同一片海域,因为地理位置不同,城里的蚬子跟如棠从老家收的还不太一样,老家收来的是花蛤,城里卖的是白蚬子,白蚬子不太适合炒,里面含有的水分比较多,一炒就干瘪了。 这种汁水丰沛的蚬子,当地人都是上锅蒸着吃。 但是清蒸的话,下酒又总是差了点意思,搭配啤酒不如麻辣炒花蛤来的好。 思来想去,放弃了买蚬子,改买花腰子虾。 这种虾个头很小,价格也非常便宜,一毛钱一斤,包圆还能抹零头,这种虾辣炒特别好吃,下酒一绝,不比蚬子差。 大黎村那片海域这种虾很少,所以如棠一开始并没有选这个品种,现在用这个代替炒花蛤是最佳方案。 选料这块于耀阳不擅长,就全权交给如棠处理,他自己溜达到边上卖螃蟹的摊上。 偌大的农贸市场,就一家卖螃蟹的,个头比于耀阳之前买的小一大圈,一问价格,竟然贵了两倍! 于耀阳本来想买点给如棠吃的,听到这价格瞬间没想法了。 有这个钱,他干啥不去渔船买新鲜的? 新捞上来的螃蟹,又大又便宜,比这个好多了。 “能便宜点不?”于耀阳问。 4毛钱一斤,这么小,太坑人了。 “便宜不了就这个价!”摊主上下扫了于耀阳一眼,嗤了声。就看不起这些比他高比他帅的男人,hetui! “你买不买?不买挪挪地方!”卖螃蟹的摊主见于耀阳没打算买,出于对帅哥与生俱来的仇视,说话不客气了。 于耀阳刚想怼他几句,如棠喊他。 他就瞪了眼摊主,转过去帮如棠拎海鲜去了。 摊主撇了撇嘴,朝着地上吐了口,小声骂道:“穷鬼,没出息的玩意,帮女人拎东西,没有个老爷们的样。” 本来于耀阳的长相只引起了卖螃蟹的7分不满,看到于耀阳还有个那么好看的媳妇,瞬间上升到了十分不满,俗称,羡慕嫉妒恨。 他声音太小了,于耀阳和如棠都没听到,但是于耀阳往这边一瞅,看到他嘴唇开开合合的,猜到这家伙没放啥好屁,肯定是骂他呢。 “我过去把螃蟹筐扣他脑袋上。”于耀阳跃跃欲试。 如棠忙拽着他。 “跟小人浪费什么时间呢,就他这种性子,买卖做不长久的。” 她刚刚就是看到于耀阳要跟人打起来,这才喊他过来帮忙拎东西的。 他现在还背着骂名呢,不能给不好的名声再来个雪上加霜了。 不过如棠还是挺不开心,自己男人被人家针对了。 “财神爷是打瞌睡了么,让这种人生意那么好。”如棠看着卖螃蟹的摊子嘟嘟囔囔。 这可爱的模样成功转移了于耀阳的注意力。 原本想找人干一架的冲动也没了一半,甚至还萌生出一股得意的感觉——这市场里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谁有他这么好看的媳妇?谁有他这么会心疼人的媳妇? 想到这,于耀阳看市场里形形色色的人,不免带了几分嘚瑟,就差把“你们这些渣渣”刻在脸上了。 如棠嘟囔,是因为螃蟹摊人真的挺多的。 于耀阳买过更有性价比的螃蟹,所以看不上这里的螃蟹,但是螃蟹摊并不缺顾客,好多人抢着买。 就一会的工夫,两篓螃蟹卖空了。 来晚的大爷没买到,骂骂咧咧的从如棠夫妇跟前路过,嘴里叨咕着:“两天都来晚了,螃蟹都让狗抢了,买那么多螃蟹干嘛,回去也不怕硌掉牙!” 如棠被大爷逗笑了,笑着笑着,她突然灵光一现。 第82章 好好说话 卖螃蟹的那个男人并不知道自己的摊子已经被如棠盯上了。 清空了所有的螃蟹后收摊,骑着三轮车,路过于耀阳时,还朝着地上吐了一口。 于耀阳抬腿就要踹,如棠手疾眼快把他拽住了。 “放开!”于耀阳眼神阴鸷地盯着蹬三轮跑路的螃蟹摊主,他于耀阳在大黎村都是横着走的,哪儿吃过这个亏? “耀阳哥,我想到一种比打他还好的办法!更解气!”如棠怕他过去干架,索性挽着他的胳膊。 俩人都穿着短袖,略微冰凉的胳膊贴在一起,奇迹地抚慰了男人狂躁的心。 “什么办法?”他问。 “咱边走边说!”如棠把他糊弄出市场。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她停下来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打他一顿他顶多身上肉疼几天,可咱们要是抢了他生意,他是不是就要心疼了?” “嗯,继续。”于耀阳的视线落在她身后的某处,嘴角微扬。 “d港渔船的螃蟹,比农贸市场的大,还便宜,骑自行车也就是三十多分钟的路程,本市的居民竟然不知道,你发现商机了没?” 螃蟹的差价非常大,这边的小螃蟹4毛一斤供不应求,于耀阳从渔船上买,2毛一斤,拿到这个市场,5毛,甚至6毛,也是能卖出去的。 渔船上的螃蟹几乎不零售d市有海滨疗养院,能进那里面的人都是不得了的人物,螃蟹上岸了,直接送过去。 “你的意思是,从渔船进螃蟹,然后卖到农贸市场?”于耀阳问。 如棠点头。 这也是个非常好的买卖,买1斤赚2斤的钱,占用时间也不多。 “我们掐着时间过去,每天拿两筐过来,卖完了再去d港卖啤酒炒菜,前期是这么操作,后期如果规模大了,我们直接走批发路线,把本市所有的国营饭店都拿下。” 如棠相信于耀阳的销售能力,国营饭店讲究关系,对别人来说或许困难,但于耀阳的话是没问题的,专业对口。 如棠说完期待的看着他,那表情就像是等着要奖励的孩子。 可是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如棠突然就明白了。 “你是不是……也想到了?不,不对,你是一进市场就发现了!你是故意打听螃蟹价格的?” 如棠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肯定是跟她想到一起去了。 于耀阳看似很散漫,说话也是大大咧咧,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是多余的。 他进市场直接奔螃蟹摊问价,肯定是看出这是好买卖了。 俩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笑,如棠刚想夸他两句有经商天赋,就见他坏兮兮的看着她。 “你干嘛那样看我?”她摸摸自己的脸,应该没有沾上什么东西? “吃多了哥哥的口水,想法也越来越跟哥哥靠拢了。” “”如棠脸红。 好,这家伙从不说多余的话,调戏她的那些话不能算数。 “为了让你保持这么高的觉悟,以后哥哥多喂你吃点,先在这等会。”于耀阳拍拍她的肩膀,越过如棠,大步朝着她身后走去。 如棠满眼问号,这家伙干啥去了? 就在如棠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一辆三轮车大刺刺的停在那。 三轮车上放着两个空篓,散发着海鲜独有的腥气。 这是卖螃蟹人骑的三轮车。 于耀阳蹲下,非常自然的拔下气门芯。 如棠嘴角抽了抽,幼稚鬼…… 不远处,卖螃蟹的小贩背对着墙壁,开闸放水。 距离他不足十米的地方,有个公共厕所,他就是不过去,非得在路边解决。 也不知道是嫌公厕远啊,还是觉得公厕脏,随地大小便。 于耀阳捏着气门芯回来,在如棠无语的眼神里晃了晃,大义凛然道: “作为一名曾经优秀的少先队员,我就看不了随地大小便这种不文明的行为。” “……”随地大小便不文明,拔气门芯就文明了?睚眦必报的小气鬼!如棠在心里吐槽。 “你什么眼神?觉悟不够是?还想吃点口水提高下觉悟?”他作势要亲。 如棠捂着小嘴跑到自家倒骑驴上,她才不要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呢。 于耀阳成功调戏了媳妇,美得跟什么似的,哼着小曲带媳妇离开。 骑出去十多米,身后传来卖螃蟹的男人怒吼声:“x你祖宗!谁扎了老子的车胎?” 于耀阳的口哨吹得更响亮了,做好事不留名,深藏功与名。 “咱妈的祖先……是土匪?”如棠小声问。 于耀阳嗯了声,他姥爷是土匪后代,家里成分不好。 “就他那小身板还想非礼你祖宗啊?指不定谁占谁便宜——喂,你笑啥,好好骑车!”她挥舞着小拳头锤他后背。 他都要笑劈叉了,车都差点撞树上! “哈哈哈,你要笑死老子!”于耀阳想到她一本正经的分析“与祖宗亲切发生关系”,就笑的停不下来。 “……”男人的笑点她永远t不到! 俩人回到家时,肖丽姐弟俩已经回村了,只留下小月帮忙。 郝梅蒸好了馒头拌好了两盆凉菜,如棠炒好了花腰子虾,带着整整三大盆菜去了d港。 小摊子经营的如火如荼,如棠改良了流程后,不需要现炒,如棠整个人都轻松了。 于耀阳甚至都不需要她端盘子,她只要跟个吉祥物似的坐在那,收收钱就行了。 不一会就卖完了,可是还有工人没吃上饭。 如棠家的饭菜便宜又好吃,还有啤酒,大家都是慕名而来。 如棠决定再增加个水饺项目,让她娘在家提前包好,谁要吃就煮一下,也很方便。 “明天你们还是这个点来吗?”有工人问。 “来——”于耀阳的话还没说完,如棠开口打断他。 “我和我爱人有事要回老家一趟,如果事情办得快能赶回来就是我们摆摊,如果赶不回来,就让我小叔子和我娘过来,各位大哥多多捧场。” 工人们被漂亮的老板娘恭维的脸红心跳,连连点头说是。 “你要回屯?”收完摊,于耀阳问。 “嗯,罐头厂那边还有人等着咱们带农产品过去,助农项目咱们还是要做的。”如棠文绉绉的跟他打官腔。 “好好说话!”于耀阳才不信呢。 这小丫头的表情告诉他,她肯定憋坏水呢。 第83章 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助农只是次要的,如棠这次回去带着明确的目的。 既然被他看出来了,如棠也就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承认了。 她要回村子处理散播谣言的人。 今天婆婆和舅儿已经在安排好了眼线,按着派出所的办案效率,想必这会已经去村子查了。 也就是说,在如棠和于耀阳赚小钱钱的时候,散播谣言的人已经查出来了。 “这事我处理就得了,不用你折腾一趟。”于耀阳舍不得让她来回折腾。 如棠坚定的摇头。 “不折腾,我答应过咱妈,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 于耀阳蹙眉,她这一天为了帮他出来来回折腾已经很辛苦了,就不想让她再累了。 “那啥,我插一嘴啊。”小月在边上听了好一会,忍不住打断哥嫂对话。 于耀阳和如棠一起看向他。 “嫂子,你还是听我哥的,广播里的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你一大早的骑着车回村多不方便。” d港的大喇叭广播,小月听到了。 天气不好,他嫂子单独骑自行车多不方便啊,路上那么滑,万一摔一下,他哥不得心疼的心肝肺拧着疼? “我明天早晨不过去。”如棠说。 于耀阳拧着的眉头松开,还算她有点觉悟,刚想夸她,就听她继续说: “我今晚跟你们一起回去。” “啊?一起回去?那你住哪儿啊?你爹现在恨不得把你嚼碎了扔粪坑——哎,哥你又打我干啥?我说的不对吗?嫂子跟她爹一个屋檐下你放心?” 小月捂着脑袋,这年头,说实话容易挨打啊。 “把你扔粪坑!”于耀阳冲弟弟晃晃拳头,臭小子说的那么膈应,揍他也是活该。 如棠笑着摇摇头,这一对活宝。 不过小月的话虽然糙了点,理却是不糙。 她爹那个老赌虫,这会应该抓心挠肝的想要钱,她回去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好在她早有准备。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晚上跟你哥在一起,他总不能上咱家找茬?” 如棠和于耀阳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了,就算是住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对哦,我把这茬忘了,那感情好,嫂子晚上是不是能给我做好吃的了,哥你说是——咦,哥你脸咋了?”小月看向于耀阳。 于耀阳的俊脸上,多了一管鼻血。 脑子里来回的重复一句话:晚上跟你哥一起,一起,一起…… “走,回村,马上回!”于耀阳一反刚刚态度,突然就变得积极起来。 这条走了无数次的回家路,也变得充满期待,看世界也觉得漫天都是粉红色的爱心。 如棠拽着他,回村之前,鼻血还是擦擦。 如棠把自己要跟于耀阳回村的事跟郝梅说了,郝梅听到她跟于耀阳在一起,知道闺女安全,也就放心了。 如棠不知道处理谣言散播者需要多久,跟她娘约定好了,如果她能在下午前赶回来,她就和于耀阳出摊,如果赶不回来,就让小月过来,到时候就得麻烦郝梅跟小月一起出摊。 李华听到如棠要回去,就特意多留了一晚陪李华,如棠临走前,沿着院子内侧撒玻璃渣子。 上次有人翻墙进院放火,如棠就想着给院子加一层保护。 于耀阳手拿一根大葱,边啃边发表看法:“最毒不过妇人心呐,啧。” 他亲眼看到她把玻璃渣子泡了辣椒水。 谁要是倒霉踩这上面,那可就太酸爽了。 “如果你没被人陷害,这会应该已经搬过来了,那我也不需要这么麻烦放这个了,一个你比一百斤泡了辣椒水的玻璃渣子还好用。” 如棠的看法引来了小月的疯狂点头。 对,他哥就是大黎村出来的一头疯狗,战斗力惊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玻璃渣子哪比他哥狠毒? “挑衅?”于耀阳眯眼,这小丫头是越来越不怕他了,竟然敢把他和防贼的工具放在一起对比! “咋地,你还能打我嫂子?”小月斜着眼睛看他哥,他才不信他哥这个老婆奴舍得打嫂子呢。 “收拾娘们还用拳头?那不太窝囊了?”于耀阳叉腰。 “那你咋收拾我嫂子?” 如棠也好奇地看着他,表示出对这个问题的高度关注。 于耀阳用特别凶残的造型使劲地咬了一口大葱,再用阴鸷的口吻瞅着如棠说道: “我用吃了大葱不刷牙的嘴亲她,你问她,怕不怕?” “怕!我真怕!”如棠马上举手投降,这谁不怕?她可太怕了。 “……你可真有出息。”小月翻了个白眼。 就不能对这种流鼻血的妻奴哥哥抱有多大的期待,憋了半天,就这? 如棠撒好了玻璃渣子,站在院子里瞅了一会,确保自己的防贼措施没有遗漏的角落。 没人翻墙也就算了,要是有人翻进来,那就是自作自受活该了。 确保亲娘安全不会有问题后,如棠放心上路。 到了大黎村已经是七点多了,肖丽看到如棠跟着一起回来,猜到她是为了查谣言的事过来的,心里颇为感动。 “妈,警察来村里了吗?”如棠开门见山,直接问她最关心的事。 经过上午的事后,她很自然的改口了。 “来倒是来了,就是——”肖丽显得有些迟疑。 如棠看她似乎有难言之隐,心里突然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是不是我娘家人?” “呃,差不多……”肖丽看瞒不下去了,只能说出来了,“我们回来刚把这件事安排好,警察就过来了,去了老周家找了周三。” 如棠觉得周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这谁来着? 她前世的记忆有些模糊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都记不太清了。 “那不是陈福的牌搭子吗?”于耀阳说道。 村里喜欢赌钱的就那么几个,臭味相投,周三整日跟陈福混在一起。 “警察走后,周三就去了如棠家,屋里还吵吵起来了,你舅儿趴在后窗户听了几耳朵,确认了是你老丈人教唆周三往外说的。” “原来是他!”如棠就像是被冰水泼了一头,从头到尾透心凉,“他配不上当耀阳哥的老丈人,我没有这种不要脸的爹!” 她早就知道陈福不是好人,但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没有底线! 第84章 这什么意思 陈福虽然是如棠的亲爹,但是老于的娘仨都是把他们区分看待的。 如棠是如棠,陈福是陈福,如棠有这么个不着调的爹已经很可怜了,肖丽本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如棠,如棠一再追问她才说了。 “看来在局里接受教育这几天他是一点觉悟都没有。”如棠恨得牙都痒痒。 摊上这么个缺德加冒烟的爹,她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于耀阳听到是陈福做的后,眉头紧拧,陷入纠结当中。 如果是别人做的,揍一顿毫无心理压力,可如果是她爹的话,不太好下手。 “要不我明天上门,跟他说说,这次就算了,不追究责任了,下次不要再犯就是了。”肖丽说道。 “我了解他,这次如果算了,下次他会变本加厉。”如棠还是很了解陈福的。 前世陈福作妖了小半辈子,仗着自己女婿是于耀阳,在村里横行霸道,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全都来着。 欠了赌债,就跑到如棠那一哭二闹三上吊。 一开始如棠跟她婆婆此刻想的一样,看在亲情的份上,一再的包容忍耐,但陈福不仅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作妖手段不断升级,给如棠一家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所以如棠回来后,才用了举报赌博的方式,想要让陈福收敛下,但现在看来,她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 如棠决定给陈福“加加码”,再来点狠的。 “我明天跟耀阳哥回去一趟。” 肖丽看她似乎有了主意,就不再说什么,正想找儿子嘱咐两句,一回身发现,儿子不见了。 肖丽:??? 于耀阳吹着口哨去院子里的井挑水去了。 给媳妇烧水烫脚,然后自己洗得香喷喷的,回屋上炕——不能再想美好画面了,鼻子又开始痒痒了,有点要流鼻血的感觉。 肖丽啼笑皆非,她家的逆子在讨好媳妇这块可真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跟他爸完全不一样——想到前夫,肖丽一阵膈应。 因为儿媳妇到家产生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如棠看看新房布置的满不满意,缺什么明天告诉我。你们早点休息,我累了先歇着了。”肖丽说完进了屋,门一关,心里的难受翻江倒海。 无论她人前多么的若无其事,总会被不经意间的小事触动心里的难受。 他是回去了,可是他给的伤却留了下了,找到机会就要戳一下她,无法逃脱。 如棠看着婆婆萧瑟离去,猜到原因却不能说。 前世婆婆也是这样,看着若无其事,却总是私下内耗伤神,婆媳俩都是心思重内耗严重的人。 前世的如棠因为拐卖逃跑时,烧了人家半个村,造成了好多人伤残无家可归,不过因为她跑出来了,那村子也不知道她姓氏名谁没办法告她,如棠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可是天生的善良让她无法释怀,闭上眼就想到那被火燃烧的村子,愧疚让她长期抑郁最后得了癌症。 她婆婆则是走不出渣男前夫带来的伤害,最后积郁成疾也得了癌症。 情绪低落会影响人的健康,这点如棠是深有体会,她重生摆脱了前世的困局,身体也不存在前世那么多的问题,但是婆婆的伤害却是已经造成了,想要让她避免前世的遭遇,还是得下点功夫。 如棠低头沉思的样子,落在于耀阳眼里,那就是害羞。 小月已经被于耀阳用眼神撵走了,没有闲杂人等,于耀阳牵着如棠的手进了俩人的新房。 老于家是三间砖房,肖丽和小月各占了一间,采光最好的东屋给了于耀阳当新房,房间用涂料刷过。 窗户贴着大红的喜字,炕席都是新换的,也挑了农村办红事时最喜欢的红色格子牡丹图案,墙上挂了面崭新的镜子,镜子上也有大红的喜字。 如棠上次来蒸包子没好意思进来仔细看,站在门口瞅了一眼,现在仔细看,尽管用后世的眼光看,稍微有一点俗,但所有细节全都是按着眼下农村喜事最高规格办的,足可见婆家对她的重视。 婆婆对她的好涌上心头,一想到这么善良这么好的婆婆,因为个渣男困住了一生,最后也没得到善终,越想越不平衡。 于耀阳见她进屋后脸色一会好一会坏的,黄色炙热的心也一点点冷却下来。 心里琢磨着,莫非他心急的表现,吓着她了? 转身出去,把洗脚水给她打好,盆子也是全新的红色喜字铁盆,如棠在回忆前世跟婆婆点滴的过程里烫脚。 等她回过神时,发现于耀阳不在屋里,院子里的小棚子里有灯光,推开窗,能听到哗哗啦啦的水声。 老于家算是村子最爱干净的人家了,在这个普遍不重视卫生的年代,他们家是村里罕见单独盖了澡棚的人家。 于耀阳去洗澡了,如棠算了下时间,他应该还有一会才回来。 以最快的速度溜到后面的储藏室,凭借前世对家里的了解,很容易就找到了新买的脸盆,挑了一个小的出来,趁着于耀阳不在,把该洗的都洗了。 如果不是现在水温太低,她甚至想洗个澡。 于耀阳洗完澡进屋就闻到香皂香喷喷的味道了,正散发着香味的女人正在铺床。 从他八岁起,就没有人给他铺过床了,这感觉是如此的奇妙。 虽然他从领证后,就很自觉地管她叫媳妇,可叫了这么多天,只有此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这是他的妻子,这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女人。 于耀阳稳了稳心神,在心里骂了句草,他怎么莫名其妙的文艺起来了,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累一天,早点睡。”他故作淡定的说,她把两个枕头摆在一起了,于耀阳洗澡冷却的火又往上冲了冲。 不过想到她刚刚发呆疑似吓傻的样子,他只能压下心里的火,很自觉的拽住一个枕头,想往边上拽,要离她远一点。 嘴上故作大度,心里色气的小人一边流泪一边流口水的说道:“你别怕,我不动你,睡。” 这是他洗澡时痛下的决心,她既然这么怕,那他就忍忍,纯爷们不差这几天。 一只白净的小手拽住了枕头的一边,不让他挪,于耀阳一个激灵,抬头,对上一张红扑扑的小脸。 这是……啥意思??? 第85章 你说什么 于耀阳拽着枕头,想挪的离她远一点。 他可不是什么圣人,他想如棠想的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但她既然害怕,他宁愿苦自己,也不愿意委屈她。 这么香软漂亮的媳妇在身边,他很难控制自己的行为,还不如离远点,省得做出啥吓哭她的事来。 于耀阳甚至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大方”过。 但就在他要拽着枕头远离时,她伸出手,拽住了枕头的另一边。 力气不大,却成功阻止了他。 “你这干嘛?你这样,我会想歪的。”于耀阳差点被她的小动作撩死。 脸红扑扑的女人眉眼如丝,白日里扎起来的头发此时散落肩头,更添几丝妩媚,只看一眼,于耀阳都觉得屋里温度增高好几度。 这冷水澡是白洗了,一点用不起,她就是那灼热的炭火,只一个垂眸娇羞的神态,都足以点燃他。 “为什么要……想不歪呢。”如棠咬着嘴唇,小小声说。 “靠,你撩老子?”于耀阳差点化身饿狼,嗷一嗓子扑过去,为了怕自己想多了误会,勉强用尽浑身的自制力问了这么一句。 一双黑眸,却是死死的盯着她。 此时屋里的气氛胶着,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都能牵动彼此的心。 只要她现在有半点抗拒的表情,他马上拽着枕头睡炕稍去,他甚至连姿势都想好了——一定是背对着她,面对墙壁,不能看,不能想,甚至多吸入一点她好闻的体香,他都怕管不住自己。 “耀阳哥,我,我——”如棠本来是想表现的很从容的,甚至还催眠自己,都老夫老妻了,娇羞个啥啊,矫情个啥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只穿着背心和短裤的男人,看着他露出来的结实的四肢,被衣服覆盖的,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拥有绝对的吸引力,让她很难不心跳如鼓。 谁说只有男人才会被女色迷住呢,女人也会被优秀的男人吸引,这是来自人类的本能。 于耀阳的外形条件简直是无可挑剔,他那渣爹提供给了他绝佳的外形基因,帅气阳刚的脸,高挑的个子,还有这一身流畅的线条,肩膀和腰身的比例堪称是完美。 如棠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了本能的呼唤,在他吃人的视线里,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想生个孩子。” “”于耀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什么什么!!! 这种话,怎么看也不该是害羞的如棠会说出来的,难道是他因为太馋人家身子了,出现幻听了? “我想快点要个孩子。” 如棠又重复了一遍,这是她刚刚想到的。 婆婆是因为心结难舒才得病的。 前世如棠跟于耀阳结婚后,感情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好的,小夫妻磨合的那几年,婆婆也跟着着急上火,可能也因为这个,加重了病情。 如棠刚刚突然想到,如果她和耀阳早点要个孩子,有孩子转移婆婆的注意力,让她不要一直停留在被渣男困住的时光里,说不定婆婆的情况会好转呢。 今年的高考就剩一个多月了,她现在复习已经来不及了,明年参加正合适,这期间生个孩子,再合适不过了。 到时候她上大学,可以走读,婆婆白天帮忙照顾宝宝,晚上她回来也能陪伴孩子成长,婆婆的注意力如果都放在宝宝身上,说不定就不会病了。 扣除坐月子的时间,留给她生孩子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 前世没有孩子也是如棠的遗憾,一想到她死后于耀阳身边连个孩子都没有,孤孤零零的,她就很心疼。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生孩子对如棠家现在的状况来看,都是最佳选择。 “你不考虑下吗?我可是非常民主的丈夫,绝对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 于耀阳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但话音刚落,他身上的背心已经落在了地上。 咦,他的手,为什么自己动了?光扒了自己还嫌不够,竟然还朝着如棠的扣子伸过去了! 于耀阳一边唾弃自己那不听指挥的手,一边加快动作解她的扣子。 女孩子真麻烦,穿这么多扣子的衣服,解起来好浪费时间啊,要不是怕她生气,他甚至想直接把衣服撕了。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啊!” 如棠低着头问,但他根本不给她害羞的时间,唯恐她会后悔,扒掉衣服就把人扛炕上了,如棠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时,已经被他按在了褥子里了。 “只要你生的,就是个蛋,我都喜欢——媳妇,我突然想到一个伟人说过的话。” “啥?”如棠蒙了,这时候不赶紧关灯办正事,想啥伟人? “不要只在乎结果,更要看重过程,来,咱们现在就把生孩子的过程演练一遍!” 于耀阳说的那叫一个义正又严词,现在别说她后悔,就是天王老子神仙王母娘娘下凡,都挡不住他身体力行深入贯彻伟人的话! 过程,太重要了! 这一晚,于耀阳在身体力行的研究过程的重要性。 跟他一墙之隔的于耀月则是半宿没睡好。 似乎有啥动静影响了胖小伙精致的睡眠,这还不是最惨的。 他嫂子给他定了个减肥菜谱,晚饭都是控制热量摄入,少肉多菜,天还没亮,小伙子就被饿醒了。 于耀月躺在炕上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窗帘外天还是黑的,他一想到今天嫂子在就充满期待。 嫂子的厨艺太好了,肯定会做很好吃的早餐,是嫩嫩的鸡蛋羹呢,还是香稠的小茬粥呢?肯定还会配上几碟爽口小咸菜。 同样的咸菜疙瘩切成丝做咸菜,他嫂子做的咸菜丝好吃的能让人把舌头都吃下去。 于耀月这么想着,心里就越发期待了。 听到厨房有动静,他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就冲出去了。 没等到嫂子做的香喷喷早饭,就看到他哥光着膀子哼着小曲,笨手笨脚的在灶台前忙活。 “哥?咋是你?!”于耀月失落,还以为能吃到嫂子做的好吃饭菜呢。 “你嫂子不太舒服,我给她煮几个鸡蛋。”于耀阳神清气爽的说,一想到她,声音都要温柔几分。 探索过程,那是真好啊。 这突如其来荡漾的表情,把小月看的一激灵,他哥这是抽啥风了? 第86章 有了媳妇不要弟 于耀阳如果照镜子就会发现,他此时的表情有多浪。 小月被他哥这诡异的表情弄出一身鸡皮疙瘩,忙搓搓胳膊。 “哥,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老子好的很!”于耀阳继续哼小曲,千里江山在他眼里,都抵不过他漂亮媳妇一根头发丝。 “算了,懒得搭理你,煮鸡蛋给我一个!”小月虽然猜不到他哥为啥这么奇怪,但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跟他嫂子有关。 他哥只要一不正常,肯定是想到他嫂子了。 “鸡蛋是给你嫂子的,你要吃自己煮去!”于耀阳嫌弃的推开傻乎乎的弟弟,掀开锅盖,大铁锅里五个煮鸡蛋整整齐齐的泡在热水里。 “咦,煮开花一个?行,看在你跟个要饭狗似的,可怜巴巴的,这个煮开花的给你了。”于耀阳捞出那个煮碎的丢给傻狗弟弟。 “……结个婚而已,竟然变小气了!”小月嘟嘟囔囔,接过煮鸡蛋扔冷水里降温,看到他哥的后背时,忍不住咦了声。 “哥,你后背咋了?” “嗯?”于耀阳伸手摸摸,啥也没有啊。 “咋这么多道子,你让猫挠了?”小月还是个很单纯的孩子,没有猜到这是什么。 于耀阳来到洗手盆前,背对墙面的镜子扭头看,结实的后背上,深深浅浅的抓痕,一道道一条条,全都是爱的回忆。 昨晚他折腾到三点多才放她睡,小丫头哼哼唧唧的抗议都被他用嘴堵上了,大概是气不过他的不知节制,所以跟个小猫似的对他的后背又抓又咬。 想明白来龙去脉后,于耀阳的嘴角又止不住的上翘,她怎么那么可爱呢? “哎妈呀,膈应死我了,不就吃你个鸡蛋吗?你至于对着我笑得这么……猥琐?”小月翻遍了词库,实在不知道该用啥词来形容他哥此时的表情。 “小孩家家懂个屁!吃了鸡蛋赶紧回屋睡觉去!”于耀阳端着还烫手的几个鸡蛋进屋,等乖宝醒来鸡蛋自然凉了。 小月两口就吃完了那个鸡蛋,根本没饱,厚着脸皮挡着他哥。 “四个鸡蛋,我嫂子哪儿吃的完,再给我一个?” “滚滚滚,我媳妇得补补,四个我还嫌少呢,起开。”于耀阳无情的推开弟弟。 在可爱又漂亮的媳妇和招人烦待人恨的弟弟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宠媳妇。 “嫂子干啥了就要补啊,我昨天又是给你们骑自行车又是出苦力搬东西的,要补也是我啊。”小月对着哥哥的背影骂骂咧咧。 有的男人,娶了媳妇忘了弟! 刚好肖丽起来了,小月忙过去跟亲妈告状,把哥哥刚刚的“恶行”吐槽一遍。 肖丽听到小月说,大儿子要给儿媳妇补补,眼睛都亮了。 赶紧进仓库,找了珍藏的蘑菇干,又去鸡圈抓了只鸡,准备做小鸡炖蘑菇,这才是补,比鸡蛋好。 小月笑成了一朵花,还是亲妈好啊。 “妈你是心疼我,还是我妈好。” “你就多吃点蘑菇,鸡肉都给你嫂子。” “为啥?!”这难道不是因为看他被亲哥欺负了可怜,才补偿他的吗? “小鸡炖蘑菇是给你嫂子做的,你嫂子太瘦了,可怜的孩子,哎,是得补补。” 肖丽想到人高马大的儿子,又想想受到一阵风就能吹跑的如棠,越发觉得儿媳妇好可怜,是得给儿媳妇补补。 “???” 小月满脸怀疑人生,为啥他哥要给嫂子补,他妈也是? 嫂子被他哥保护的,啥活都没干好么,出摊脏活累活都是他和哥哥做的,这么努力的自己,连个鸡腿都不配吃了? 因为吃不到鸡腿满心怨恨的小月,在看到如棠无精打采蔫了唧的模样后,怨气值骤减一大半。 如棠一直睡到九点才起来。 毕竟昨晚几乎大半宿没睡,于耀阳比前世战斗力还强 前世俩人结婚后感情没这么好,她总是很怕他,导致他也不能敞开了整。 每次都是很克制,等到她适应了,那也是一年后的事了。 今生就不一样了,俩人情投意合,又是如棠主动对他释放的橄榄枝。 这他可就不能忍了,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地开染坊,还是黄色的染坊。 当如棠睡眼惺忪的看到墙上的钟已经走到九时,脑瓜嗡一下就炸了。 她竟然在婆家睡到了九点!!! 婆婆会怎么看她? 小叔子会怎么看她? 周围邻居会怎么看她?! 农村可是没有秘密的,大白天的拉窗帘,谁路过不得多看几眼? 想到自己新婚睡到日晒三竿的事可能传遍全屯,乃至全村,如棠的脸都要着起来了。 于耀阳在她睡着后用温毛巾给她擦过,所以看不到太多的痕迹,可是当如棠掀开被子打算起床,看到蓝白格子褥单上的红色时,还是有种要冒烟的感觉。 跟做贼似的把床单扯下来,想要拿出去洗,害怕婆婆看到了,只能做贼心虚的卷一团丢被子里,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出屋,侦查一圈,发现屋里没人,如棠马上回屋,拿出床单泡洗衣盆里,她要销毁“物证”。 “你鼓捣啥呢,跟做贼似的?” 爽朗的男声从身后响起,如棠吓了一跳。 回头,于耀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她身后瞅着她。 “我,我那啥,没啥。”如棠不敢直视他的眼,这家伙看她的眼神总给她一种白天就要有辱斯文的即视感。 “你洗这个干啥,我还想永久留念呢。”于耀阳瞥了眼盆,颇为遗憾的说。 “不准说!”如棠脸都要冒烟了,留这玩意干啥! “行了,不说就不说。”于耀阳坏坏的笑,心里补充了句,不说,他做行? 等晚上~嘿~ “你进屋歇着,屋里桌上有煮鸡蛋你先吃了,这玩意我洗。”于耀阳把她扶起来,趁着四下没人,在她小嘴上啄了一下。 “咱妈和小月呢?”如棠问。 “咱妈领着小月去舅家了。” “哦。”如棠点点头,就听他又补充了句。 “去拿木头,舅儿家有几块上好的楠木。” “拿木头干啥?”如棠没反应过来。 一秒后,她无比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第87章 没事我克服一下 “做婴儿床啊,咱妈知道你打算早点要小孩,激动坏了,说是要给孩子最好的,兴冲冲的跑出去了。” 如棠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脸瞬间就红了。 “你,你跟咱妈说,我要早点要小孩?!” 那不就是说,婆婆知道昨天是她主动的“恶羊扑郎”?这不社死了吗?! “那倒没有,我有替你挽尊。” “怎么挽的,你展开说说。”如棠追问。 “我说是我想要小孩,你同意了,我还说你就是生个蛋我都喜欢,咱妈对我没有重男轻女表示满意。” 于耀阳单手掐腰,可把他得意坏了。 在维护媳妇名誉这块,他觉得自己已经领先了大黎村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 如棠黑线,生蛋这事儿就不要提了。 怪不得闻着家里有炖鸡的香味呢,合着是婆婆想给她大补啊,多少有点囧。 隔了一会,肖丽领着小月回来了,小月推着个三轮车,上面装了一块木材,肖丽的脸上满是喜色。 见到儿子搓床单,肖丽脸上的满意越发多了几分,都是过来人,她懂的。 如棠听到声音出来看,肖丽喜滋滋的招呼她过来。 “如棠啊,你看看这料子咋样?这都是早些年我爷爷藏起来的,就等着家里添丁进口给孩子做婴儿床呢。” 如棠摸了摸,真是好木头,看着有些年头了。 “这么好的料子做婴儿床有些浪费了,小孩长得挺快的。” “那你多给我哥生几个孩子,几个孩子轮流睡一遍这个小床,那就不浪费了。”小月秉持着勤俭持家的精神说。 如棠脸腾就红了,所以,小叔子也知道她要孩子的事儿了?! “去去去,小孩别乱说话,现在计划生育抓的那么严,你想让你嫂子生几个?”肖丽把小儿子推开,抓起如棠的手,慈祥地拍了拍,“不过咱家如棠是独生女,按着政策能要二胎,所以咱这小床也不白打。” 计划生育,每家只能要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夫妻双方有一个是独生子女,就能再要二胎。 村里几乎没有独生子女,如棠家是情况特殊,郝梅生完如棠就不能生了,所以肖丽觉得能娶到如棠太好了,她能多抱一个娃呢。 “呃,鸡是不是该翻翻了,我去看看。”如棠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小月好奇的提问:“哥,你床单不是刚换的吗,洗它干嘛?” 小伙儿啥也不知道,他是真好奇,他哥长这么大,好像还没洗过床单呢,这结了婚的男人是不一样,都会干家务活了。 “去去去,挺大个小伙子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啥都问!”肖丽斥责小儿子,不过脸上的笑意越发深邃。 “我就问一句我哥为啥洗床单也成没眼力见儿了?”小月不服,他干啥了啊,为啥被声讨? “那你要闲着没事儿,去把村口的牛粪舔了,别在这膈应人,耽误老子干活。”于耀阳更狠,直接把弟弟发配村口舔牛粪去了。 “你咋不吃牛粪?!”小月受到了暴击。 “我有媳妇,我吃那玩意干啥?”于耀阳对着如棠抛了个媚眼,他吃媳妇,他媳妇浑身上下都是白白香香的,可好吃了。 “……妈,已婚男人都是这么膈应人的吗?我哥为啥结婚后跟变了个人似的!”小月对着亲妈吐槽。 以往在家里,吐槽亲哥总能得到老妈的支持。 但于耀阳结婚了,娶的还是让肖丽十分满意的如棠,今非昔比了,家庭地位直接上升了。 “你要是有你哥这个能耐,娶个跟你嫂子这么好的姑娘回来,那我可就是烧高香,感谢神佛保佑了。”肖丽嘴上虽然吐槽,心里却忍不住脑补了下。 如果小儿媳妇也是如棠这样的品性,那她的人生可就太圆满了。 “那可有点困难,想找到跟我媳妇这么好的女孩,这小子起码得再瘦50斤,毕竟人家是找女婿,不是养肥猪。”于耀阳继续吐槽弟弟,顺便掐了下弟弟腰上的“游泳圈”。 “妈,你看我哥——” “你哥说得对,你是该减减肥了。”肖丽也听说儿媳妇要帮着小儿子减肥制定食谱了,双手支持。 小儿子才16,就因为太胖经常呼哧带踹的,一点也没有年轻人的样子,如棠是真有长媳该有的样子,关心家里每一个人,还说要给她添孙呢,这肖丽能不喜欢吗? “咱家小月不减肥也能娶到好姑娘,只是他现在年纪还小,提这个有些早。”如棠适时解围,小月对她投来感激一瞥。 就冲嫂子这句,中午的鸡腿让给嫂子了,虽然不让也可能没他的份,但他这次是真心的。 中午吃饭,小月还是吃到了鸡腿,如棠说她不喜欢吃,把鸡腿让给了婆婆和小月,她自己秀气的啃鸡翅,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午饭,于耀阳本想拽着她回屋睡个午觉。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再探讨下生孩子的过程啥的。 如棠没给他机会,直接带着他找陈福去了。 休息了一上午,如棠的体力也恢复了些,虽然走起路来,还是有些酸疼,但克服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熟悉的大门近在咫尺,如棠心里没由来的泛起一阵反感。 这个房子,她生活了二十年,可她却不愿意称之为家,甚至连娘家也不愿意叫。 她的娘家是她娘在的地方,有她娘的地方就是她娘家。 至于眼前的这二间房,因为里面住了陈福,如棠看着都觉得厌恶。 有的人明明该是她最亲的家人,却因为做多了丧心病狂的事,让她想想就觉得恶心。 “你要是不愿意见他就回去睡会,我来解决就行。”于耀阳看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就开口提议。 知道的是回娘家,不知道的,以为她要上断头台呢。 “没事,我咬牙克服一下。”如棠露出一副坚毅的表情来,逗笑了于耀阳。 他一笑,她心里的膈应就少了几分,也生出几分勇气来。 走进院子推开屋门,只要过了这个坎儿,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再能难得倒她! 屋里,对话声传来。 第88章 岂不是要窝囊死 “老三,陈如棠那个丫头太不像话了,要把咱们老陈家的家底都败光了,你可不能放任她继续这么下去了。” 陈运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如棠在外屋听得真切,她驻足,想要听听屋里说了什么,看向于耀阳,用眼神问他,“败光家底”这是啥情况? 她咋不知道,老陈家还有啥家底让她败的? 于耀阳摊手,别问他,他也不知道啊。 如棠听到里面讨论她要把家败光,火腾就上来了。 谁都有资格说这句话,就老陈家人没有资格。 别人家嫁女儿都是会给做被子准备嫁妆的,陈福早就表态了,他只要彩礼,不给嫁妆,一床被子都没有。 一毛不拔的人,竟然还腆着脸说她败家? 如棠压着心底的火气,继续往下听。 “于耀阳给她的500块钱彩礼钱,咱娘都安排好用处了,现在这小丫头翅膀硬了,仗着老于家撑腰,竟然吞了咱们的钱!”陈运说到愤怒的地方,手直拍桌子。 “我管她要钱了,她不给啊!这个不孝女,早晚让雷劈死!”陈福无比郁闷的附和他二哥,他比谁都心疼那笔钱,可如棠死活不给他,他能咋办? “三叔儿,她现在继续跟于耀阳摆摊,赔了不少钱。”一道女声从里面传来。 如棠有点惊讶,这声音是陈桂兰的。 陈桂兰已经被工商管理所的人放出来了啊。 之前陈桂兰想要给如棠使坏,举报如棠卖的海鲜不卫生,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棠没有被抓,反倒是陈桂兰被抓去教育。 后面如棠发现d港更好卖,就放弃了火车站那块的生意,直接转到d港。 好几天不见陈桂兰,她还是这么缺德。 竟然跑到老家,跟渣爹嚼舌头! “陈如棠原本是在火车站摆摊的,把咱们老陈家的脸都丢光了,又是搔首弄姿,又是出卖色相,开始还是赚钱的,可我昨天才打听到,她因为食品卫生被抓到了工商管理所,交了罚款才出来。” 陈桂兰继续说。 如棠双目圆瞪,搔首弄姿?出卖色相?罚款? 这都是啥时候发生的事儿,她为啥不知道? “这是说她自己呢?”于耀阳嗤了声,眼里却是泛起寒意。 这个陈桂兰,吃了这么多次亏,还是不长记性,非得搬弄是非。 “三叔,陈如棠继续这么在外面鬼混,咱老陈家脸都要让她丢光了,最关键的是,她这么下去,彩礼钱都得败光!”陈桂兰说的咬牙切齿。 在城里创业失败后,陈桂兰兜里没有钱了,灰溜溜的回到村里想别的办法,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嫁给于耀阳是最好的发财捷径。 她本以为重活一世,搞钱会是很容易的事儿,陈如棠干啥她就跟着干啥。 没想到仅仅是摆摊,背地里也藏了不少门道,赚钱太难了,还是嫁给会赚钱的于耀阳最好,前世陈如棠嫁给于耀阳后,那可是风风光光做了小半辈子的阔太。 陈桂兰也想当阔太,也想过一把想买啥就买啥,不需要考虑价格。 她想嫁给于耀阳,就得踢开陈如棠这个绊脚石。 “三叔,你让陈如棠跟耀阳哥离婚了,做生意都是耀阳哥的意思,只要这俩人离婚了,陈如棠的彩礼就保住了。”陈桂兰图穷匕见,说出她这次来的真正用意。 “桂兰,你说啥呢?让她和于耀阳离婚?于家花了500娶她进门,怎么可能离婚?”陈福的注意力都在500块钱上,根本不在乎女儿离婚是否会幸福。 只要给他钱,他根本不在乎如棠离不离婚。 如棠的眼眸暗了下来,嘴角也向下撇出了一个不屑的弧度。 里面的老渣男丑恶嘴脸,无论看多少次,都很恶心。 手上传来了坚定的力量,是于耀阳握住了她的手,如棠冰冷的心这才有了点温度。 他这是在提醒她,不需要为了这样的人大动肝火,这里早就不是她家了。 她的家在老于家,是那个中午还围在一起欢声笑语吃鸡的欢乐人家。 这个乌烟瘴气的老陈家,不配拥有如棠的情绪,哪怕是愤怒的情绪,老陈家也不配。 “我会想办法让她跟于耀阳离婚的,三叔你只要支持我就行,彩礼钱你不用担心,等他们离婚就把陈如棠嫁到偏远农村去,到时候三叔你还能再收一份彩礼,到时候于耀阳找不到人,也拿咱们没辙。” 陈桂兰话音刚落,门板发出巨大的声响,伴随着木头破碎的声音,于耀阳踢门进来了! 原本他还想在外面,听这几个人能有什么屁放。 听到陈桂兰教唆他媳妇跟他离婚,于耀阳忍无可忍,踢碎了老陈家年代久远的木门闯了进来。 木门的碎屑四处迸溅,有几片迸到了陈桂兰的脸上,陈桂兰发出惨叫。 “啊!我的脸破了!” 木头渣也是很锋利的,打在脸上,脸瞬间就破皮了,脸蛋上出现一个血道子。 “陈桂兰,我看你是欠揍了,你把刚刚的屁再给老子放一次!”于耀阳指着陈桂兰怒道。 陈桂兰尖叫着往她爹身后躲。 背地里说人家坏话被抓包,这感觉可不那么美妙。 “于耀阳,我闺女这也是为你好,陈如棠这个小贱蹄子克夫又克父,你娶她是不会有好日子的。”陈运壮着胆说道,一双眼已经开始朝门口瞄了。 盛怒下的于耀阳太可怕了,陈运好想跑。 “你骂谁是小贱蹄子呢,你个老王八羔子!”于耀阳抬腿就踹,陈运被他踢到了肚子,疼的嗷一嗓子。 这就是于耀阳,飞扬跋扈。 惹了他,他才不管男女老少呢,揍就完事了。 “于耀阳,你别在我家撒野——要打,出去打!”陈福本想硬气一下,端出他做岳父的款儿来。 奈何于耀阳身上的气场太强大,一个眼神看过来,陈福秒怂。 “你的账我一会跟你算,陈桂兰,你刚刚放的屁再给我说一次。”于耀阳抬腿踢开碍事的陈运,一把揪住瑟瑟发抖的陈桂兰,眼底满是杀气。 他好不容易费尽千辛万苦娶回来的媳妇,这个女的竟然妄想让他离婚? 这要是饶了这个女的,他岂不是要窝囊死? 第89章 可是你不中用呀 陈桂兰冷不丁的被于耀阳揪住,吓得花容失色,吱哇乱叫。 “爹救我!” 陈运趁着于耀阳抓住陈桂兰的工夫,嗖地跑出去,两条短腿使劲倒腾,跑得飞快。 唯恐慢点于耀阳就追上来。 至于已经落入于耀阳手里的陈桂兰么——陈运表示,这不重要,他先跑了再说。 陈桂兰见亲爹无情的丢下她跑路了,只能求助陈福。 “三叔,救我啊!” “于耀阳,你放开她——她那么胖,你拽着她手不疼吗?”陈福被于耀阳瞪了眼后,再次不要脸的投降,话锋一转,不要太卑微。 “陈桂兰,你鼓捣什么都跟我们没关系,但你离我媳妇远点!”于耀阳冷冷地看着陈桂兰。 陈桂兰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毫不掩饰的厌恶,还有冰冷的杀气,吓得陈桂兰一哆嗦。 此时她才真切的相信,于耀阳是真想弄死她的,在于耀阳冷酷无情的眼里,陈桂兰已经不是一个活人了,他的世界里,从头到尾都没有过她的存在。 “我,我,我跟如棠是实在的亲戚,我没有恶意的。”陈桂兰在极度恐惧里,也只能想到这句。 “你只配跟闹春的野猫当实在亲戚,我媳妇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于耀阳本想给她一巴掌,可见她这张招人烦的脸又有点下不去手。 这就好比一坨屎,用手打她,自己都得埋汰了。 嫌弃地松开手,将陈桂兰推得离自己和如棠远点。 陈桂兰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推得一个趔趄,后腰撞到了木柜角,疼得嗷一嗓子,感觉腰要断掉了。 也不敢看如棠是什么表情,唯恐于耀阳还会再揍她,陈桂兰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 房间里,只剩下了陈福和如棠夫妇。 陈福在见到如棠之前,已经憋了一肚子坏水,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钱,如棠那500块彩礼,他日思夜想。 可见到如棠后,陈福却像是被棉花堵了嗓子眼,说不出话。 如棠像是变了个人,看他的眼神冷漠无情,一双漂亮的双眸里满是嘲讽,陈福感觉自己在她的眼神里,所有的心事都无所遁形,渺小的不敢抬头。 这种感觉对陈福来说,十分不美好。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习惯了在家里当土皇帝,只要他心情不好,他就能肆意打骂如棠娘俩。 如棠本该任由他宰割,是陈福心里的下等人。 可这个“下等人”摇身一变,突然有了让陈福无法企及的高度,陈福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成了“下等人”,在如棠夫妇面前抬不起头。 “你为什么散播耀阳哥是强奸犯的消息?”如棠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问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陈福眼神闪躲,打死也不承认。 “周三已经把你招出来了,你是想要我把你送到警局吗?”如棠吓唬他。 陈福是个法盲,根本不知道这种事,就算是到警局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听如棠这么说,脸色马上变了。 “周三这个混蛋王八羔子!”陈福咬牙切齿。 如棠眼里满是失望,她早就猜到,陈福根本不会反省他的所作所为,他只会懊恼做坏事被发现。 这也是间接的承认了他的恶行。 “如棠,爹也是为了你好,于耀阳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爹担心他对你不好。”陈福现在无话可说,只能尽量美化自己的动机。 “哦,我怎么横行霸道了,展开说说。”于耀阳掰着手腕,饶有兴致的朝着陈福走来。 陈福吓得退后一步,靠在柜子上,心里叫苦不迭,他怎么把这家伙还在给忘记了? “我是如棠的亲爹,是你老丈人,你不敢——啊!” 于耀阳一拳打出去,拳头贴着陈福的脸颊砸在了柜子镶嵌的镜子上,镜子稀里哗啦的碎掉,碎片贴着陈福的身体落下,其中一片划伤了陈福的胳膊。 血瞬间就流下来了。 这一拳没有打在陈福的身上,给他带来的伤害却远远超过直接打他。 陈福吓得惨叫一声,抱头蹲在地上,吓破了胆子。 如棠面无表情的站在于耀阳的身后,脑子里闪过的,是前世那些被渣爹家暴的画面。 从小到大,她已经记不得自己被打了多少次,而母亲挨打的次数远远超过她。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陈福都是她的童年阴影,是她梦魇。 那些痛苦的回忆,随着于耀阳这酣畅淋漓的一拳打出去,像是破掉的镜子一样,四分五裂。 压在心底的巨石和阴影,也随之消散,再也无法将她困在那阴冷潮湿的回忆里。 她的世界似乎在此刻变成了明朗,而那个散发着灼灼光芒,温暖她人生的男人,正背对着她,释放着能量,给地上蹲着的童年阴影施加压力。 他的背影很好看,宽肩窄臀,身材高挑挺拔,挺拔到足以撑起她两世的天空。 如棠嘴角是上翘的,眼里却有些湿润。 并不是因为难过,而是释怀。 上天拿走了她童年的幸福,却也在她长大后,给她一个堪称完美的爱人,她又何须拘泥那些痛苦的过往。 “好玩不?刺激不刺激?你过去是怎么欺负我媳妇的,是不是仗着力气大,打她,吓唬她来着?”于耀阳从破损的镜子里取下一个残片,锋利的玻璃对着陈福的脖子。 冰凉的触感让陈福忍不住哆嗦起来,这一刻,他感觉到了自己距离死亡是如此的近。 “我是她爹,爹打闺女怎么了?啊!”陈福话音刚落,脖子传来刺痛,玻璃碎片避开了动脉静脉,扎到了肉里。 “老天让你这种人渣做她亲爹,是给你机会,让你好好待她,可你不中用啊。” 于耀阳收回碎片,若无其事地吹着上面的血渍,一双利眸上下扫视着陈福,似乎在寻找下一次扎哪儿好。 陈福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只狂躁的野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毫无招架之力。 此时他的心情,就像极了当年如棠母女面对他时的恐惧一样,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弱势群体根本没有逃跑和翻身的机会。 第90章 一切尽在掌握中 陈福打如棠娘俩时有多痛快,此时就有多害怕。 角色调换后,他在更强大的于耀阳面前卑微的就像是蝼蚁。 “如棠,你救救爹啊,我是你爹!”陈福不敢再跟于耀阳说话,哀求地看向如棠,这一看,陈福心咯噔一下。 如棠就像是变成了遥远的神只,高高在上的看着他,面无表情,不悲不喜。 阳光透过窗棂,不均匀的撒在她的身上,给如棠镀上一层金光。 陈福在疼痛中恍惚的意识到,这个女儿,已经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在陈福遥远的记忆里,如棠也曾跟个糯米团子似的,小小一只,对着他笑眯眯的伸出手,让他抱抱。 可从什么时候起,父女俩的关系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或许是第一次动手打她,也可能是在他动手几次之后—— 陈福恍惚间,有那么一刻是后悔的。 却不是后悔自己打老婆孩子,他只是后悔,不该贪图于耀阳给的彩礼多就把如棠嫁给他。 村里还有别的人家,愿意出200、300的娶如棠,他要是挑一个软弱点的男人把如棠嫁过去,那就没有人给如棠撑腰了。 那么多男人想娶如棠,他干嘛挑了个最能打,也最混不吝的呢,搞得他现在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由如棠这个不孝女宰割。 陈福的表情千变万化,心事都写在脸上,不需要说出口,如棠也能感觉到他在想什么。 于耀阳也看出来了,正想再给这老头噶两刀,肩膀上多了只细白的小手。 “耀阳哥可以了。”如棠示意于耀阳退后,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她来处理。 “你想要我的彩礼是吗,可以。”如棠冷冷的说。 陈福大喜过望,不顾身上的伤还在流血,直接站起来,伸出手就要拿钱。 “但我有个条件,你跟我们进城,跟我娘把离婚手续办了。” “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福脸色大变,暴跳如雷,刚硬气了一秒,眼角余光看到于耀阳在摆弄镜子碎片,瞬间成了哑雷。 “咱们老陈家就没有离婚这一说,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乡亲们看笑话?你娘岁数也大了,离婚后你让她怎么活?”陈福听他的兄弟们说过女儿要让他离婚的事。 但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在陈福看来,男人哪怕是到了60那也是一枝花,女人过了30就是豆腐渣,离了婚的女人就像是丧家犬,郝梅那个懦弱的性子,根本不敢跟他离婚。 而且陈福也习惯了有老婆伺候的日子,郝梅做家务有一手,勤快又利索,他出去鬼混,郝梅就跟个男人似的在生产队玩命的赚工分,农忙时,他出去赌钱,郝梅也能回娘家找她兄弟过来帮忙。 能干活又听话的女人,陈福可不想放走。 而且他知道,郝梅跟如棠感情好,如棠非常在乎她娘,只要郝梅在他手里,如棠少不了要贴补家里。 “我娘的事不用你管,我现在是通知你,这个婚必须要离,不是征求你的意见,你的想法对我们母女来说,不重要。”如棠用谈判的口吻对陈福施压。 “你住院没给卫生所钱,卫生所早晚会找上门来,你想让乡亲们看你笑话?还有,你诬蔑耀阳哥是强奸犯的事,我们如果告诉警察,你也不会有好结果,你现在跟我娘离婚,我给你钱,你还债还能赌钱,我也不会去局里举报你。” 如棠说别的时,陈福还不太在意,可是听到“赌钱”两个字,心就开始刺挠。 这几天忙着躲债,兜里一分钱都没了,不能玩牌,实在是太痛苦了。 他的表情落在如棠眼里,更是加深了讽刺。 她娘对这个家几十年的付出,都抵不过赌局的吸引来的大,如棠真想让她娘看看陈福此刻的嘴脸,同情渣男就是不幸的开端,以后这老渣男就算是落魄到要饭,那也是他活该。 “你想清楚了,离婚就能拥有一切,不离婚,你只能是进去了,造黄谣,怎么也得关你一年?”如棠故意胡说八道,反正老法盲听不懂。 听到要关一年,陈福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上次他因为赌博被教育了几天,那几天对他来说都是生不如死。 “那你先把钱给我,等过几天,我找个黄道吉日,再离婚。”陈福狡猾地说道。 他想要拖延时间。 先把钱弄到手,等钱到手了,他再拖着不离婚,大不了见到郝梅给她跪下,求她,郝梅心那么软,一定会原谅他的。 陈福之前有次把郝梅胳膊打断了,郝梅回娘家,他就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给郝梅下跪,保证再也不打了,郝梅就回来了。 等人糊弄回来,该打打,该骂骂,一点不耽误事。 陈福尝到过甜头,还想故伎重施。 “只限今天,过了今天,我一分也不给你。”如棠可不是心软的郝梅,摆明了不给陈福任何机会。 “五百块啊,能玩多少局呢?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赢几千块,到时候说不定能娶个黄花大闺女。”于耀阳在边上煽风点火。 对赌徒来说,只要赌瘾上来,任何道德伦理都能抛在脑后,陈福的心思一下就活动了。 于耀阳添油加醋道:“媳妇啊,要不算了,咱娘心那么软,就算是跟他离婚了,以后他给咱娘跪下道歉,咱娘说不定还原谅他呢,到时候咱们钱白花了。” 陈福眼睛一亮,感觉思路一下子打开了。 对啊,离就离,郝梅心那么软,就算是离婚了,以后给她跪下,哭一哭,她就回来了。 “走,我现在就跟你们进城,那钱——”陈福舔舔嘴角,心里已经开始计算时间了。 现在是中午,抓紧时间进城,办了离婚赶回来,晚上还能玩通宵。 “离完婚就给你。”如棠也在心里算着时间,抓紧时间把这破烂婚给离了,时间来得及,她还能领着小月去d港摆摊,卖钱。 为什么不是领着于耀阳呢? 因为于耀阳今晚,已经被如棠委以重任。 小夫妻交换了个眼神,一切尽在掌控中。 第91章 跟你没关系了 郝梅把蒸好的馒头拿出来,李华在边上给她打下手。 “也不知道咋了,左眼皮一直跳呢,早起一大堆喜鹊落在房檐上。”郝梅擦擦手说道。 “说不定是有好事呢。”李华打趣道。 “谁知道呢,如棠一宿没回来,也不知道在她婆家适应的咋样。”郝梅刚说完,院子外就传来了自行车铃声。 这声音太熟悉了,是于耀阳的倒骑驴。 “回来了!”郝梅划着轮椅出门,脸上的喜色在见到倒骑驴上坐着的老头时,凝固了。 “如棠,这谁啊,你爷?”李华不认识陈福,就觉得这老头看着岁数挺大。 郝梅比陈福小四岁,看着却像是差了十几岁似的,陈福造得灰头土脸的,脖子上的血是不流了,血渍却还在。 邋遢的男人,甚至不知道给自己清理一下。 郝梅的脸瞬间就白了,握着轮椅把的手青筋都起来了。 “娘,他过来跟你离婚,赶紧拿上户口本身份证还有生产队开的介绍信,赶在民政局下班前办了。” 如棠喜滋滋的说,就仿佛她不是要给爹妈办离婚,而是亲爹上天做了玉帝,高兴的不得了。 “啊?啊!”郝梅如梦初醒,离婚两字像是一记春雷,一下子把她从惊愕的情绪里唤醒,赶紧进屋拿证件,唯恐慢一点就来不及。 “孩子她娘,我不想离婚……”陈福想要打感情牌。 “他是你爹?没弄错?你娘看上这老头啥了?”李华心直口快,她是真没想到这老头竟然是如棠的亲爹。 郝梅虽然四十多了,但在同龄人里,还是能看出底子不错的,要不怎么能生出如棠这么好看的女儿? 这陈福要模样没模样,要个头没个头,人品还差,还是个赌棍,郝梅为啥要跟这种人结婚? “你是谁?我家的事儿轮得到你管吗?”陈福面子挂不住,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天下人管天下事呗,你们马上就不是一家人了,以后我跟如棠娘俩的关系都比你近。”李华泼辣劲儿上来,一点也不惯着老渣男。 “说的是呢,华姐。”如棠笑眯眯的看着李华,华姐今天的状态好多了,离婚后,整个人气色都好了。 一想到她娘以后也会跟华姐一样,远离有毒男人,过上美好生活,如棠喜形于色,就差拿串鞭炮出来放一放了。 “怪不得你娘眼皮子跳一天了,还有这好事儿?”李华气死人不偿命,逮到机会就要膈应陈福。 一想到这个一无是处的老头子打如棠娘俩,李华瞅他就不顺眼。 李华现在已经把如棠娘俩当成了自己的实在亲戚,颇有点同仇敌忾的味道,如果不是郝梅拿着证件出来了,李华还能继续输出一波。 陈福本想见到郝梅装可怜,争取下机会。 被李华和如棠一唱一和的怼出了一肚子气,装可怜也顾不上了,稀里糊涂的跟着如棠去了民政局。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本想例行公事,劝几句,如棠指着郝梅受伤的腿说,这是那男人打的,又拉开她娘的袖子,露出里面的陈年疤痕,说这些也是。 工作人员看陈福的眼神瞬间变得鄙夷,劝都不劝了,直接办手续。 咔咔两下钢印落下,离婚证新鲜出炉。 郝梅拿着离婚证,哆嗦着哭了。 陈福拿着离婚证也不看郝梅一眼,直接对如棠摊开手。 “离完了,钱呢?” “让耀阳哥送你回去,放心,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如棠泛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她还有半句话没说完。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也别强求。 陈福转身看郝梅哭,心里生出一股得意的感觉来,这懦弱的女人,一定是很后悔跟自己离婚? “郝梅,你要是后悔了,就拿出诚意,说不定我心一软,还能给你留个地方。”陈福高姿态的说道。 郝梅深吸一口气,她现在心情实在是太激动了,陈福无耻的嘴脸让她恶心又说不出话,急得只能看向女儿求助。 如棠做了个吐痰的姿势,郝梅醍醐灌顶,对啊,话说不出来不要紧,直接吐就完事了。 于是郝梅气沉丹田,使劲地酝酿了一大口吐沫,对着陈福的脸喷过去! “啊!”陈福冷不丁被吐了一脸,惊得合不拢嘴,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吐人的女人是他过了二十年的发妻,准确说,是前妻。 “陈福!我郝梅就是死在外面也不会回去!你真让人恶心,你不配当如棠的爹!”郝梅说完后放声大哭。 这眼泪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替自己过去二十多年付出感到不值。 “你这个贱人!”陈福抬手就要打,于耀阳一脚踢过去,陈福狼狈的坐在地上。 “以后我丈母娘跟你没关系了,你敢动她和如棠一根头发丝,我就打断你的腿!”于耀阳威胁。 陈福满脸忌惮,再也不敢看郝梅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郝梅现在气头上不好说话,等过些天他过来,这懦弱的娘们早晚得跟他回去。 于耀阳满脸的不悦,本来今晚他应该搂着媳妇研究生孩子的过程的,因为这个老渣男耽误了他的大事儿,所以火气正浓,不爽写在脸上。 如棠把他拽到一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你把事儿办妥,明天晚上,我就让你——” 于耀阳双目圆瞪,被她的描述说得热血沸腾。 “你咋知道这些的?!”他问。 如棠红着脸干咳两声。 “看过手抄本么,哎呀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就说,要不要试?” 于耀阳点头如捣蒜,那必须要啊,谁不要谁就是傻狍子。 为了他的性福生活,他今晚说啥也得给陈福这个老头子点颜色看看,如棠承诺了,只要于耀阳让陈福认识到“赌的危害”,等明晚就让他——嘿嘿嘿。 “行了,交给我了。”于耀阳斗志昂扬,叮嘱了弟弟几句,他今晚不在,让弟弟照顾好如棠母女。 交代好一切后,于耀阳拉着陈福回村了。 小月在边上全程围观,有点困惑。 陈福满脸期待,小月知道,陈福是为了晚上的赌局热血沸腾。 可他哥为啥也是满脸期待?还有他嫂子,脸咋突然变那么红,天又不是很热。 第92章 充满动力的人生 郝梅以为自己会难受,会哭一会,悼念下她二十一年的婚姻到此终结。 但事实就是,从民政局回来后,如棠就拽上她去d港摆摊了。 根本不给郝梅掉眼泪的时间。 郝梅的复杂心情也只维持了一下下,很快,她就被闺女火爆的生意转移注意力了。 俩小时的工夫,三大盆菜销售一空,两大桶啤酒也没了。 今天格外的热,工人们喝了不少啤酒,一桶卖光了,如棠又让小月骑车去啤酒厂进了一桶。 “娘,咱明天开始增加水饺项目,你能不能包?你要是能包,我按着五五分成给你。”如棠对她娘说。 “分什么成,哪有亲娘管孩子要钱的。”郝梅觉得自己帮闺女是应该的。 小夫妻创业不容易,她能帮点是点。 “那可不行,这几天都是你帮我炒菜,我也没出啥力,分账也是耀阳哥说的,他说我要是给你钱怕你不要,还不如分账,就算咱们合伙做买卖。” “我就你一个闺女,我的钱也都是给你的。”郝梅听到是女婿说的,心里热乎乎的。 孩子们有这个孝心是好的,但她不能要。 “行,你不要分成,那我和耀阳哥孝顺你,你可不能拒绝。”如棠猜到她娘不会要,不要紧,她会从别的地方补偿她娘。 其实郝梅做的这些活儿,如棠完全可以自己做。 并不是她懒不帮她娘,是她娘刚离婚,需要做事转移注意力,不能让她静下来瞎琢磨。 看郝梅答应了帮忙包水饺,如棠就把利润分析给她。 “饺子咱们卖鲅鱼馅的,海边人喜欢吃这口,鲅鱼也不需要票,从渔民那买成本低,三毛一盘,一盘十五个,咱们利润能达到一半以上。” 鲅鱼馅的饺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包好的,弄不好就很腥。 但郝梅却是掌握了去腥的秘诀,她做的鲅鱼馅饺子堪称一绝。 “娘,按照你的速度,一分钟至少能包五个,三分钟就能赚一毛五,你一天包两个小时,你算算多少钱?六块钱啊。” 如棠算了d港这批外包工的数量,一天多卖四十盘饺子绝对是小意思。 “二小时哪儿够啊,我这闲着也是闲着,多包点!”郝梅一下子来了精神,瞬间把陈福那个老登抛在脑后。 如棠看她这表情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继续给她娘画大饼。 “我问了城里的房子,华姐家这样带着院子的,2000多就能买下来,咱们踏踏实实干两个月,就能在城里安个家。” 虽然现在还没商品房概念,但是挑个效益不好的厂子,买家属房也是可以的,2000多的价格对普通工人要不吃不喝几年才能存下,可是对如棠家这样的小商贩来说,也不是多困难的事儿。 “自己买房子?!城里安家?”郝梅惊讶。 如棠点头,为啥不能呢? 既然已经跟陈福离婚了,大黎村就不要回去了,她娘身体虽然还好,但种地毕竟太累了,分田到户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儿,生产队一旦解散,她娘这种没有土地的农村离婚女人,在村里会过的很艰难。 姥姥已经明确表态,娘家不给她娘地,陈福那边肯定也是一毛不拔,还不如留在城里享福。 “娘,我和耀阳哥现在已经有好几套赚钱的方案了,摆摊卖吃的这只是个过渡,等咱手里有本钱了,我们有别的营生,到时也没这么累了,我记得,首都现在的房子,也就是三万多一套。” 首都的房价到啥时候都是贵的,d市这样的北方海滨小城,2000就能买一套不在市区的小平房,首都贵了十多倍,不过这会如果存够钱去首都买房,那就是一本万利。 买几套二环的四合院囤着,到后世都是天价,三万一套的价格拿到后世,连一平米都买不下来,对如棠来说,去首都囤房就跟白捡钱差不多,等家里有钱了,肯定是要多多益善的。 这些话听在郝梅耳朵里,就成了天方夜谭。 “三万一套的房子?!房盖是金子做的,还是墙是金子做的,咋那么贵,抢钱得了。”郝梅觉得当个万元户已经很了不起了,几万买房在她看来就是疯了。 “大城市发展空间大,增值空间也大,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咱们现在先把眼前的事儿经管好,未来可期啊,而且——”如棠顿了顿,手搭在肚子上。 “我和耀阳哥打算抓紧时间要个孩子,你可得帮帮我,我又不会带孩子。” “那感情好!”郝梅一听到闺女要生孩子,整个人都放光。 如棠这招对付婆婆好使,对付亲妈更好使。 郝梅觉得未来可太有盼头了,闺女打算要娃,那她得赶紧帮闺女赚钱,把房子买下来,孩子生下来得有个家。 这么一想,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回家,发面蒸馒头,包饺子,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郝梅满脑子都是帮闺女赚钱,多一秒想陈福都是浪费钱。 人生充满动力,管那个老渣男是死是活,她只要照顾好闺女就心满意足了。 于耀阳是个守信用的人,回到村里,从兜里掏出500块钱。 陈福看到钱整个人都亮了,笑逐颜开的要伸手拿,于耀阳把钱抽回来。 “去村长那,得有个见证。” 陈福忙不迭的点头,他的心思都在钱上,就算让他跪地学狗叫他都乐意。 到了村长那,于耀阳当着村长面把钱给了陈福,声明两家以后再没有关系了,以后村里要是有人说他媳妇不孝顺,他真的会动手。 村长本想劝几句陈福别作妖了,郝梅那是多会过日子的女人,为了这几百块抛弃妻女以后肯定会后悔。 可听到陈福说已经离婚了,村长也只能摇摇头,陈福可真是作死,以后哭的日子在后面呢。 陈福揣着巨款,直奔赌钱的地方,他甚至连家都不愿意回,唯恐回家哥兄弟管他借钱,先赌几把,过过手瘾再说。 今儿也不知道咋回事,他的几个牌搭子都不在,牌桌上只有几个年轻街溜子,全都是于耀阳的手下小弟。 陈福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踏入了如棠夫妇的天罗地网,傻了唧的坐下开赌。 手气不错,一直赢钱,陈福越发膨胀,赢到兴致高涨之际,门开了。 第93章 要不要我跟你玩两局 陈福连续赢了几局,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颇有点他欲成仙,快乐齐天,六亲不认的豪迈。 门开了,于耀阳叼着个牙签进来了。 陈福看到是他,脸色大变。 下意识地按着兜,唯恐于耀阳会抢他的钱。 “阳哥!”跟陈福打牌的几个年轻人齐刷刷的站起来打招呼,于耀阳冲他们挥挥手,这些人才敢坐下。 在大黎村,于耀阳就是这般有势力。 “军儿,输挺惨?”于耀阳来到一个年轻人跟前,拍拍他的肩膀问。 年轻人故作苦闷的点点头。 “你老丈人手气太好了,一家赢三家。” “呦,可别瞎套近乎,他可不是我老丈人,他都跟我丈母娘离婚了,以后喊三叔就行——是,三叔?”于耀阳气死人不偿命地冲着陈福笑。 陈福气得站起来要走,于耀阳懒洋洋的说道: “赢了钱就走啊,咋地,怕输?巧了,我媳妇今儿给了我100块钱,我还想玩几局呢。”于耀阳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对着陈福比了比。 “你要玩?”陈福狐疑地看着于耀阳,可没听过这街溜子还会耍钱啊? “阳哥,你别玩了,三叔今儿手可壮了,我们都让他赢了,而且你之前打牌,可是输得一分都没有啊。”军儿用背课文的声音说道,于耀阳眯了眯眼,心里骂这小子不靠谱。 台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于耀阳反复叮嘱,让这几个人演的像一点,结果就背成这个效果。 抑扬顿挫的,跟小学生背课文的语调似的。 陈福但凡长点脑子,都会发现不对劲。 但赌鬼,尤其是正上头的赌鬼,根本就不长脑子,所以陈福没发现这个人说话声音不对,却是对这些人说的内容上了心。 于耀阳有钱,而且好像还不怎么会打牌的样子,这不就是赢他报他打自己的仇的的好机会? 但陈福还保留了一点点理智,警惕地问于耀阳。 “要是我赢了钱,你抢回去怎么办?” “这屋里这么多人看着,我能做那种事?传出去以后还在不在大黎村混了?”于耀阳懒懒的问这房子的主人,“四叔,你说是?” 四叔点头,他既然敢在家里攒局,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甭管是谁,只要上了他家的赌桌,耍赖抢钱是绝对不可能的。 “咋样,玩不玩?不玩下去,别占地方。”于耀阳把手里的一叠钱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陈福盯着那一叠钱吞吞口水,能拿出这么多钱赌的,全村除了于耀阳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想着有四叔做见证,于耀阳不可能赖账,陈福心一横,重新坐到了牌桌上。 于耀阳示意军儿起来,他坐在了军儿的位置,叼着牙签开始洗牌,脑子里却想着如棠答应他的那些“绘本子男主才有的待遇”,心痒难耐。 再看不知死活的陈福,于耀阳泛起一抹冷笑,倒也不是他非得拿这个老登开刀,可谁让他媳妇给的太多了呢? 头两局,陈福赢了几毛,觉得自己的赌运达到了巅峰,势不可当。 偶尔,于耀阳也会输一次,陈福只当是正常输赢,没往心里去。 直到陈福发现,他兜里的钱越来越少,于耀阳面前的钱越来越多,陈福开始意识到有问题了。 说来也是奇怪,于耀阳胡牌的次数明明没有陈福多,可是赢的却是不少,陈福接下来几局上了心,打了几圈,发现问题了。 于耀阳输的,都是小钱,一毛两毛的,可他胡牌时,胡的都是大的,什么七小对、十三幺,最后甚至把天胡地胡这种只有传说中才能听到的超豪华牌型都弄出来了。 输几毛,赢几块,可不就是来钱快吗? 陈福很快就把之前赢来的都输进去了,如棠的500块钱彩礼,他也输进去100多。 如果这时候收手,他还能保住400块钱。 于耀阳站起来伸个懒腰,作势要走,陈福拦着他。 “不能走,继续打!” “还玩?你输了不少了,要是输到一分钱没有,说出去好像我欺负你似的,虽然你现在跟我媳妇也没关系了,村长也是见证人,可我总不能欺负你。” 于耀阳说的“情真意切”,就好像他真的很关心这老头似的。 “老三啊,要不别玩了。”四叔在边上看了一会,他已经看出问题了。 作为一个开地下赌局的老油条,四叔看牌还是挺厉害的。 他发现于耀阳总是胡牌后,就一直盯着于耀阳,想看看他是不是偷牌了,但任凭四叔怎么看,看的都快对眼了,也没看出问题。 这要么是于耀阳赌技太高,要么就是他运气太好,牌到了他手里,听话的就好像是他儿子似的,他想要胡八万,绝对不会来红中,这是狠人。 但陈福这会已经赌红眼了,根本听不进去劝。 死活拦着于耀阳不让他走,一群人继续玩,陈福玩了个昏天暗地,不知天地为何物,兜里的钱越来越少。 他总想着,赢一局就收手,可是真当他小赢一局时,又舍不得之前输掉的那些,想着翻盘,于是就一路赌下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 陈福兜里只剩下最后一百块钱了。 他的鼻尖冒了汗,不知不觉,输给于耀阳好几百。 明明是四个人在玩,可赢钱的却只有于耀阳,其他俩人就好像是凑数的。 “我不玩——”陈福想着离开,门再次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个女人。 身上穿着浅白色的连衣裙,黑亮的长发用碎花手帕绑成了马尾辫,她一进来,满是烟雾的房间被她衬的亮了几分,屋里所有男人的视线都被她吸引了去。 除了陈福。 因为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如棠。 于耀阳看到媳妇来了,腾地站起来,下意识地看向墙上的钟。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这么晚,她怎么能来?! “小月送我回来的,放心,路上很好。”如棠走到于耀阳的身边,冲他微笑。 于耀阳看了一晚上的臭老爷们,闻了半宿的二手烟,正是心烦意乱,被她这么一笑,心都要融化半截,可是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这小丫头,竟然晚上走夜路过来,也不怕出事!这账等回去再跟她算。 “怎么,输钱就要走?玩不起?”如棠对着陈福冷嘲热讽,“要不要我跟你玩两局?” 第94章 以魔法打败魔法 听到如棠要玩,屋里其他人都惊讶了。 “如棠,你要跟你爹玩?这咋算账啊。” “赌场无父女,我男人刚刚不也跟他玩了半天吗?”如棠看向于耀阳问道,“可以吗,耀阳哥?” 她是临时决定要下场玩的,并没有跟于耀阳商量。 如棠原定的计划,是让于耀阳跟陈福玩,把陈福的钱都赢来,陈福输到最后没有钱赌了,到了那一步,陈福只能任由如棠夫妇宰割。 听到如棠要下场,于耀阳也仅仅是挑了下眉,不同于屋里其他人怀疑的态度,于耀阳虽然不知道他媳妇牌技如何,但从如棠此时表现出的自信来看,他选择相信她。 “来,钱都给你。”于耀阳让出座位,桌上赢来的钱也成了如棠的筹码。 “阳哥,这——?”牌桌上,于耀阳的两小弟为难地看向于耀阳。 嫂子来了,他们是赢啊,还是输? 这两个小弟是于耀阳找来帮忙的,输赢都是提前计划好了的,在牌桌上就是个陪衬。 “正常玩就行,把我当成他。”如棠对两个小弟点点头,这俩小弟莫名的感到压力。 他们之前没有跟如棠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如棠在村里一直是学霸乖乖女的形象,对于这种类型的姑娘,街溜子们只能远观不敢近看。 但这会跟如棠坐在一个牌桌上,两小弟本能的觉得这个文静的嫂子身上有股气势,怎么形容呢——大家姐? 大哥的女人,就该是这种不怒自威,仪态万千的大家姐。 “你敢不敢?不敢就出去,没人笑话你。”如棠对陈福说道。 陈福现在就100块钱,他也的确是想走的。 但是看如棠这副派头,搞得好像她是奶奶他是孙子似的,陈福气不过,坐回位置上。 “事先说好,赌局不讲究亲情,你输给我不能赖账。”陈福对如棠说道。 如棠嘲讽地扯扯嘴角,这老头真不要脸。 说的就好像他下了牌桌就有亲情似的。 “四叔,你给做个见证,这局我想玩的大一点。”如棠对着周四说道。 “我们这一局,没有时间限制,我和他之间,谁先把身上所有的钱都输光才算完。” “如棠,你这是干啥啊?”周四组织牌局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亲生父女坐在一个牌桌上,跟个仇人似的。 “我娘的腿让他打断了,他在外又散播谣言污蔑我男人,这件事必须要做个了断。” “啊这——”周四看向陈福,心说这老小子是真会作死啊,怪不得如棠跑过来要跟他玩“生死局”,合着是他自己找的! “三叔,你还打女人啊?”军儿浮夸的捂嘴,另外一个小弟也鄙夷地看着陈福。 “咱们阳哥说了,只有最没出息的人才打媳妇,我们这些在他手底下混的,谁敢打老婆他就不带谁。” 这小弟说完,还邀功似的朝着于耀阳看了眼,咋样老大,在嫂子面前这么说,给你长脸不? 于耀阳满意的点头,嗯,不错,这小子有眼力,前途可期。 如棠对着说话的小弟颔首,算是认同他的观点。 “你们跟着我丈夫创业,讲究些原则总是好的,志同道合的兄弟共事也会轻松,我丈夫始终认为,强者抽刀对更强者,弱者抽刀像更弱者。” 大家姐一开口就是十足的气场,硬是把于耀阳的两小弟说的连连点头,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他们在村民眼里,那就是不好好生产游手好闲的街溜子,可到了嫂子嘴里,却成了跟着老大创业。 听起来……还不错? “臭丫头片子!你当老子是软柿子?玩就玩,老子就不信了,老子玩的牌比你吃的饭还多!”陈福感受到了这屋里其他人对他的鄙夷,撸袖子开始摸牌。 他就不信了,如棠还没出生他就在村里跟人玩牌,她一个女孩根本没上过麻将桌,说不定牌都不会打,装什么大尾巴狼? 如棠起手洗牌,这动作一出来,除了陈福以外的几个人就意识到了,她绝对是高手。 洗牌都是有范儿的,而且仔细看,她洗牌的方式像极了于耀阳。 手法什么的,都是一样的,往那一坐,就跟女版的于耀阳似的。 于耀阳疑惑,这小丫头是不是偷看他打过牌,他洗牌作弊的那动作,她怎么也会? 打麻将也是赌的一种,十赌九千,就看千术高不高级了,高级的千术是不会让人看出来的,从洗牌时就已经开始算牌了。 村里知道于耀阳会赌的人不多,于耀阳为了在如棠面前保持良好形象,提都没提这件事。 如果不是如棠用美色收买他帮忙,于耀阳还死鸭子嘴硬,坚持他是远离赌博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呢。 很快,如棠就胡了,十三幺,这比于耀阳胡的七小对番还多,88番。 2分钱的麻将,一局88番,一局就赢了陈福17块6。 陈福点的炮,剩下两家不用跟着给。 陈福脸都绿了。 这怎么可能? 他玩牌这么久,一共也没见过几次点炮十三幺的,这都能让他摊上? “继续。”如棠嘴角带笑,示意陈福继续。 于耀阳眯了眯眼,他确定了,他媳妇的这一手技术,跟他是一脉相承,别人看不出来,他可是看得懂! 因为亲爹是赌棍,如棠特别排斥赌钱。 但前世她跟于耀阳创业,少不了在贵妇圈交际,从各位太太嘴里掌握情报,打麻将是阔太们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 打牌给谁吃牌,让谁赢,这都是有学问在里面的。 比如,她想要从某官太嘴里套点情报出来,就得给人家喂牌,让人家一直胡,想要输的不动声色,赌术必须高超。 如棠跟于耀阳苦学了很久,总算是能在牌桌上挥洒自如,她想把牌喂给谁就喂给谁,想让谁胡牌谁就能胡,凭借着这手出神入化的技术,在于耀阳创业的前期帮他拿下了好几个至关紧要的项目。 后期于耀阳生意做大了,阔太圈都围着如棠转,她这赌技束之高阁没了用武之地。 这回拿出来收拾陈福,也算是以毒攻毒,以魔法打败魔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