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我被权臣盯上了》 第1章 穿成恶毒女配 “姑娘?我的姑娘哎,您怎么这个时候睡着了!” 听得声音,沈姝猛地的睁开了双眼,只觉得头痛欲裂。 平复下来后,沈姝有些迷茫的打量着布置得极尽奢华房间。 “这是哪里?” 她刚才不是在飞升渡雷劫的时候被劈死了吗? 碧落见自家姑娘似乎睡得魔怔了,上前为她穿好衣裙,忍不住邀功道,“姑娘怕不是睡昏了,今日陆公子上门和老爷商定和您的婚事,您不是让奴婢盯着清荷在陆公子和三姑娘的茶水下合欢散吗,奴婢已经办妥了。” “现在就等姑娘和二姑娘带人去抓奸了。” 沈姝眼皮一跳,下药抓奸? 随着一些不是她的记忆涌入脑中,沈姝心中狂跳。 不是,不是!她夺舍进一本她随意翻了几页的话本里了。 而且还是个恶毒女配! 眼前的碧落是她的贴身丫鬟,就在一刻钟前,原来的沈姝为了不嫁给自己那落魄的未婚夫陆景成,派碧落在陆景成和她的庶妹陆婉的茶里下了合欢散,将她们一同药晕了放在同一张床上,然后她好一会带着人去抓奸。 这样既能让她摆脱落魄的未婚夫从而攀上县令家的公子,也能让她看不惯的庶妹沈婉身败名裂,落得一个和自己嫡姐未婚夫通奸的罪名。 只是原来的沈姝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看不起的这个落魄未婚夫以后会高中状元,最后成为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而她那个被她多番刁难陷害的庶妹以后也会利用她的聪明才智将她们这些恶毒的嫡姐,继母徐氏,以及不管世事的父亲通通斗败,最后诰命加身儿女双全,享尽荣华富贵。 而她现在夺舍的这具身体,以后会被陆景成害得夫家满门抄斩,她也被卖入勾栏院受尽凌辱而亡。 而她现在刚好夺舍在原来的沈姝给沈婉和陆景成下完药后。 碧落见自家姑娘许久不说话,以为沈姝怀疑自己说的,信誓旦旦的打包票,“姑娘你放心,我亲自让人将陆公子和三姑娘药晕了扒了衣裳放在同一床上的,保准您能将她二人捉奸在床。” 沈姝:“……” 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凉凉的。 想到书中描写沈姝死的惨状,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赶忙问碧落,“陆公子和三姑娘现在在何处?” 她上一世好歹是个救苦济世的医修,这一世她才活过来怎么可能就当个恶毒女配凄惨身亡。 她不能让女主和男主被抓到,只要没有陷害沈婉失了清白,男女主不会那么恨沈家和她,她们的命运都还有机会改变! 碧落以为沈姝要去抓奸了,两眼放光,笑得得意,“陆公子和三姑娘现在在三姑娘的闺房里。” 沈姝点头,示意碧落不要惊动所有人,先带她去秋水居。 沈姝和碧落到秋水居时,整个院子都是静悄悄的,也没有丫鬟婆子守在门口。 沈姝走近主屋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撕衣服的声音。 难道陆景成和沈婉已经…… 不行! 她们不可以! 沈姝脑子充血,急得身体发抖,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想象中香艳的画面没有看到,只见沈婉面色潮红的晕着倒在床上。 此时陆景成正坐在桌子旁用撕碎了衣服碎条绑住自己的小腿,被包裹处不断有鲜血冒出。 看得出他是真的忍得辛苦,为了恢复点理智不惜捅伤自己的腿。 沈姝心砰砰直跳,示意碧落去门口守着,自己则快步走到陆景成身前,帮他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递给他。 愧疚加紧张,沈姝拿衣服的手都有些哆嗦。 陆景成见到来人是沈姝时,眼中闪过一丝慌张随即又变成了嘲讽,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这下如你所愿了。” 沈姝心跳如鼓,看来陆景成知晓这是她设局陷害他和沈婉了。 此时陆景成呼吸沉重,眼尾通红,额头满是汗水,整个人像一个熟透的水蜜桃让人垂涎欲滴。 她咽了下口水,有些心虚的开口,“那个……陆景成,你还好?” “不用你假好心。”陆景成闻到沈姝身上的香味,身上更燥热了,强撑着站了起来,哪知眼前一黑,脚不稳踉跄一倒。 沈姝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别碰我!” 陆景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想要推开沈姝,哪知药效发作,让他浑身根本没力,只能靠在沈姝的身上。 触碰到沈姝柔软的身体,陆景成像触电一般,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只能干涩着喉咙嘶哑道,“别……别扶我,我自己能走。” 沈姝扫了他一眼,叫他满脸痛苦又虚弱的样子,制止了他的挣扎,“别动,我带你走,再不走一会被人发现了就说不清了。” 沈姝看了一眼天色有些担忧,下药这么久了,只怕沈妍这时已经带人来抓奸了,要是真如话本那般被抓住,沈婉和陆景成只怕都要记恨死她和沈家了。 陆景成瘫软无力靠在沈姝身上,两人的身体贴在一块,陆景成俊朗的脸上汗如雨下,理智越来越模糊。 沈姝见他没再说什么,便哆哆嗦嗦的将他手臂抗在自己肩上,步履蹒跚的扶着他往外走。 碧落见自家姑娘将陆景成扶了出来,有些惊讶,她们不是要等人来抓奸吗?姑娘这是舍不得陆公子了? 沈姝见碧落傻愣愣地站着,没好气的吩咐她,“进去将三姑娘衣服整理好,伺候她好好休息。” 碧落还没反应过来,“姑娘,那这样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沈姝看了一眼面如寒铁的陆景城,又瞪了一眼碧落,“本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快按我说的去做。” 碧落低头应是,忙进房内收拾。 沈姝才将陆景成扶出秋水居,就见远处一个鹅黄色长裙的女子带着一众举着火把的奴仆朝她们这个方向走来,还好她反应快,一把搂着陆景成的腰拖他进了旁边的假山里。 陆景成刚要张口说什么,沈姝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假山内空隙狭小,两人身体紧贴着躲在里面,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两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没一会,沈妍便带着一众丫鬟婆子从假山旁经过,待人走完后,沈姝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自己捂着陆景城的手拿开。 沈姝的手不经意间划过陆景成的嘴唇,轰的一声,陆景成脑中一片空白,一股酥麻触电的感觉传遍他的全身。 陆景成身体一僵,满脸通红,故作镇定的别过头不去看沈姝。 第2章 和男主独处 沈姝没有注意到陆景成的异样,见人都进了秋水居,正准备扶陆景成摸黑往自己的院子走,却被陆景成出声拦住了。 “她们一会在房里没有抓到人,只怕还会从这条路折回来。” 沈姝暗想也是,便松了口气,蹲下身揉了揉自己累得酸痛的小腿。 这具身体太娇生惯养了,也就扶了陆景成走了几十米,她已累的气喘吁吁了。 陆景成看着沈姝这般,满脸复杂。 迟疑半天,他开口问了出来,“沈姝,你为何要这么做?” 陆景成的声音嘶哑中带着疲惫,人有些无力的靠在假山上。 她为了退婚,竟然不惜毁掉自己和她庶妹的名声吗? 她既然已经成功陷害了他和沈婉,为何现在又半途跑回来带他离开,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沈姝不知他是在责怪自己下药,还是在问她为何来救他。无论是哪个问题,她都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他。 陆景成见她沉默,觉得她是默认了。 沈姝见陆景成目光变得阴冷,忙把锅丢给了沈妍,“那个…我听丫鬟说你和三妹被沈妍灌醉了,怕你们名声受影响,这才急匆匆地赶来寻你。” 沈姝故作委屈道,“我好心来为你和三妹妹解围,没想到你还怀疑我,莫不是你怪我误了你和三妹妹的好事?” 沈姝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生生挤出两滴眼泪在眼眶打转。她一脸哀怨地望着陆景成,幽幽叹道,“难道,你一直喜欢的是三妹妹?” 陆景成低头凑到沈姝面前和她四目相对,他目光灼灼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温热的气息洒在沈姝的脸上,有些痒又有些让人心虚。 盯了半天,陆景成才慢慢吐出四个字。 “牙尖嘴利。” 随即冷笑,“你倒还是一如既往的会倒打一耙。” 陆景成眉头紧紧皱着,神色冷漠地和沈姝拉开了距离,闭眼靠在假山上喘息。 沈姝瞥了他一眼,也不自讨没趣。 两人都不再说话,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黑夜里蛙声一片。 没一会,果然见沈妍一行人从秋水居又折了回来,待人都走远后,沈姝这才从假山里探出了身。 看到身后的陆景成满脸痛苦之色,眼睛湿漉漉的,腿上的血直接渗透到外袍上了。沈姝猜测,陆景成定是忍得辛苦。 若是她之前的药庐还在就好了,她就能从里面找出能解了这合欢散的药丸,也能将他腿上的伤包扎一番,将他赶紧带离这是非之地。 念头刚一闪过,沈姝忽然发现自己手中多了一个乾坤袋。 看着手里这个她用了几百年的乾坤袋,沈姝差点怀疑自己眼花了。 不是,夺舍就夺舍,这宝袋也跟着一块来了? 别看这乾坤袋在她手里小小的,打开内里空间可堪比一座小院,里面可收纳了她这几百年练了无数的丹药和收藏了许久的珍惜药材。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陆景成,见他还闭着眼没注意到她这情况,这才背对着他找了个角落打开了乾坤袋。 她药庐里的收藏的所有的药材,以及之前练好的丹药,还有她练丹的鼎炉精神都在乾坤袋里! 沈姝心砰砰直跳。 她欣喜的从里面取出两颗解合欢散的药丸,又取了包扎腿伤的药材放在袖子里。 拿完所需要的药物后,沈姝将乾坤袋收好放到自己的荷包里,随后转身走到陆景成跟前,将药丸送到他嘴边,“把这个服下,一会就能恢复了。” 陆景成皱眉,满脸戒备,“这是什么药丸?” “能解合欢散的。” 沈姝也不管他的防备,直接捏开他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 陆景成想要吐出药丸,却被沈姝再次捂住了嘴。 双唇贴着她柔软的小手,陆景成又羞又恼,冷冷的剜了沈姝一眼。 沈姝觉得好笑,见他现在一副虚弱任她糟蹋的模样,也就没有那么慌乱和害怕了。 沈姝站在假山外守了一阵,远远的看见碧落从秋水居里出来,她出声将碧落招了过来。 碧落见了自家姑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刚刚二姑娘来抓奸,没见着人,又找了个由头罚了秋水居里的人呢。刚刚她又满脸不悦地朝咱们芙蕖院去了。” 沈姝挑眉,将另外一颗药丸给了碧落。 “把这个药丸拿去给三姑娘服下,然后马上回芙蕖院。” 碧落低头应是,匆匆离去。 过了一会,假山里的陆景成觉察到自己身体没那么燥热难受了,神智也恢复了不少,这才相信原来沈姝给他吃下的确实是解药。 看来果然是她派人下的药,除了下药之人有解药,他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陆景成看向沈姝的神色多了一丝厌恶。 沈姝折回假山,见陆景成恢复的差不多了,知他身体还虚弱,伸手想扶他出来,却被陆景成躲开。 见他排斥,沈姝也不做勉强,背过身同他轻声道,“既然恢复了,一会我带你回客房,有什么事情到安全之地再说。” 陆景成嗯了一声,便瘸着腿沉默跟在沈姝身后。 沈姝依着记忆里的路,小心翼翼地将陆景成带到客房,见没有小厮婆子守着,忙打开门将陆景成拽了进去。 进了房内,沈姝示意陆景成将裤腿捞起来,陆景成半天没动,沈姝只得自己弯腰帮他卷裤脚。 陆景成以为她要脱自己裤子,满脸通红呵斥她,“不知羞耻!” 沈姝眨眼,“我好心帮你包扎,你这腿还要不要了?”她不明白陆景成为何这么羞恼。 陆景成这才想起自己的腿上还有伤,衣服也破了,明日还不知该如何见人。 沈姝见他目光所及之处,明白了他的顾虑,好声道,“放心,今晚之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晚点我让人给你送换洗的衣物。” 说罢她便解开了陆景成小腿上包扎的碎布条,又借着烛火查看了他的伤势。 索性只是皮外伤,沈姝简单处理了一番,又用纱布替他包扎好。 陆景成见她手法娴熟,有些奇怪她何时会做这些事情了。 沈姝见他打量自己,知道自己漏了马脚,解释道,“我为了以后嫁进陆家特意学的,没想到今晚倒是派上用场了。” 陆景成看了她一眼,自然是不信的。 她和赵县令家儿子那些事,他也见过两回,书院里甚至还有同窗耻笑他头戴绿帽,他也是不信沈姝会老老实实嫁到陆家。 “今夜之事,陆某多谢沈姑娘及时伸出援手。但若姑娘不愿意嫁我,可直接同陆某直说,陆某也不会勉强姑娘,沈姑娘大可不必使此下策害人名声。” 沈姝听得这话,一时间有些尴尬,看来原主的所作所为都被陆景成知晓了。 沈姝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朝陆景成真诚道,“不管陆公子信不信,沈姝确实知错了,往后沈姝一定痛改前非。” 陆景成望着她的脸沉默不语,他不知,他是否还能再信她一次。 沈姝看陆景成些意动,也知他们之间的隔阂并非一日就能打破,随即淡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陆公子以后就知我是否真的改过了。” 随后也不等陆景成回答,沈姝便告辞回芙蕖院,毕竟那里还有一个沈妍还等着她应付。 陆景成站在门口看着沈姝远去的背影,想着她今夜的所做所言,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第3章 拒绝赵公子 沈姝回到芙蕖院时,就见碧落神色紧张的在院子门口回来走动,见到沈姝回来后,这才急急迎了上来。 见四下无人,碧落在沈姝耳边低语,“二姑娘没抓到人发了好大的火,此时正在前厅等姑娘呢。” 沈姝眯了眯眼,边走边问,“她竟然在我的院里发火?” 碧落压低了声音,“姑娘莫不是忘了,现在掌家的是您的继母,二姑娘才是太太的亲骨肉呀。” 沈姝嗯了一声,进前厅时果然见沈妍带着两个丫鬟在等她。 沈姝收起脸上的淡然之色,装作怒气冲冲地样子大步进了门,还没坐下就先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到了地上。 “可恨,明明给她们二人下了药,为何没有抓到她二苟且的证据。” 坐在一旁的沈妍见状忙收脚躲过碎片,收起脸上的不悦,笑意盈盈地走到沈姝面前握住沈姝的手。 “姐姐何故发这般大的脾气。” 沈姝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腕,顺势坐下怒拍桌面,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可不是陆四郎和沈婉,我刚刚带人碧落去秋水居抓人,没想到竟然只有沈三在!” “姐姐方才也去秋水居了?妹妹怎么不曾见到姐姐呢。” 沈妍半信半疑地打量沈姝,见她是真的气红了眼,心底的怀疑这才消了一些。 毕竟她这个草包姐姐可是比她更想沈婉和那陆四郎出丑,好借此摆脱同陆景成的婚约然后和县令家公子双宿双飞呢。 沈姝握紧拳头,一脸愤恨,“我刚刚就是怕事情有变这才提前去了,没想到还是出了漏子。我让人搜遍了秋水居,都没见着陆景成躲在哪里,着实是可恨。” 沈姝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盯着沈妍,“莫不是妹妹派去下药的人知会了沈三?” 沈妍端起茶轻抿,眼中一片清冷,却是掩嘴轻笑,“清荷是母亲给我的人,应当不会这般,姐姐还信不过我吗?” 沈姝点头,“我自然是信得过妹妹的。” 又故作纳闷,“那倒是奇了,也不知这人去哪里了。” 沈妍眼中戾气满满,手中的帕子被她捏得皱巴巴一片,“这沈三向来狡诈,之前我们设计她那么多次,被她躲了过去,只怕这次也是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沈姝做惊讶状,“那可怎么办?”她倒要看看这个妹妹还有什么阴招。 沈妍安抚性的朝沈姝柔柔笑道,“姐姐放心,妹妹一定会想办法帮姐姐同那落魄子退婚,然后早日嫁给赵公子成为官家太太的。” 见沈姝同往日一般无脑,沈妍心中嗤笑不已。她倒是要看看沈姝和陆景成退婚了还有谁愿意娶她,能不能嫁出去不说,还妄想嫁给县令家公子,当真是脑子不清楚。 沈姝面上喜笑颜开,内心早已不耐烦,正想打发了沈妍,忽见沈妍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沈姝还想派人给陆景成送换洗衣物,没心思再和她演戏,随即朝沈妍淡笑,“妹妹有话但说无妨。” “姐姐今夜没捉奸成功,这婚一时半会也退不了,明日赏花宴遇到赵公子如何交待?” 赵公子? 沈姝眼皮一跳,这个让原主猪油蒙心了的罪魁祸首? 她明日倒是要去好好见见,顺便同他说清楚,做个了断。 “我明日会去和赵公子说明白的,妹妹不用担忧。” 沈妍掩嘴轻笑,“赵公子一表人材,家世也比陆景成显赫,自然是赵公子才能配得上姐姐这个容貌的,妹妹比任何人都希望姐姐能嫁给心上人。” 沈姝心中冷笑,只怕原主以前没少听这些话?这才被撺掇着想方设法退婚。 沈姝耐着性子同沈妍又虚与委蛇了半晌,终是将沈妍打发走了。 沈妍走后,沈姝忙吩咐碧落去她那纨绔大哥院里寻了两套干净的换洗衣物为陆景成送去。 梳洗折腾了一番后才躺下,一夜无梦。 第二日碧落为沈姝梳妆打扮时,沈姝这才在铜镜中看清楚了自己的容貌。 粉黛如柳,双目含情。娇小可人的脸上唇红齿白,明明才十五岁,浑身尽是顾盼生姿的风情。 嗯,倒是和她上一世的容颜有八分相似,就是没她自己容颜那般端庄。 临出门前,沈姝忽然想起一件事。 “碧落,之前赵公子送我的定情信物放在哪里了?” 她记忆里,两人私下换了定情信物的。 碧落闻言在床下翻出了一个匣子抱到沈姝身前,沈姝打开果然在里面翻出来一枚玉佩,仔细一看还有翡翠斋的印记,这可不就是原来的沈姝同那赵公子的定情信物吗! 沈姝将这块烫手山芋让碧落收好,准备一会见了那赵公子便将这玉佩还给他,同他断个干净,免得再惹祸上身。 一时间又好气,原来的沈姝怎么这么没有礼义廉耻,有了未婚夫还和别的男子私相授受。为了名声不受损,又栽赃嫁自己的庶妹和未婚夫有染。她都生气,也难怪陆景成暗恨她了,真的是一点都不冤。 沈妍见沈姝出来时着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裙,有些惊奇,她这没脑子的大姐平日里去见赵公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今日怎么这般不上心。 她拉着沈姝在一旁低语,“姐姐今日怎么不穿前两日刚定做的那套粉色衣裙,穿这身去玩显得我们沈家没落了一般,赵公子只怕也不喜欢。” 沈姝笑得云淡风轻,“自己穿衣裳怎么舒服怎么来,况且我和赵公子也不太熟,为何要按照他的喜好来,这般巴巴地往上面凑,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沈妍见沈姝不为所动,也不再多说,反正丢人的不是她,沈姝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两人和徐氏打了招呼这才带着丫鬟婆子乘了马车出了沈府。 沈府门前停了三辆马车,一辆沈府标志,两辆赵府的标志。 沈妍见赵家马车的标志,便在丫鬟的搀扶下朝最华丽的那辆走去。 沈姝见状也同碧落朝沈妍方向走去。 赵家驾马的车夫见和沈家两位小姐过来了,转头朝车里低语了几句,然后有些轻蔑的看向走过来的两人。 沈姝走到车前,听到车里一女子轻柔的娇唤,“沈家姐妹来了。” 沈妍轻笑,毫不犹豫地上了马车。 沈姝驻足停在另外马车前打量了一阵。 沈妍见沈姝半天没上马车,掀了车帘探头看她,“姐姐你在做什么呢,快上来走了。” 沈姝不理她,走到另一辆马车车厢后朝里面喊话,“赵公子,可否下车借一步说话。” 坐在马车里的赵司遥挑眉,今日沈姝引诱他的手段不一样了。 随即让丫鬟拉开了车厢门。 沈姝就见一个消瘦的身影故作潇洒地跃下了马车,此人一身宝蓝色锦袍,脸部凹陷,面色暗黄,眼神浑浊,一看就是富贵人纵欲过度的纨绔公子哥。 赵司遥信步走到沈姝面前,见了她这身打扮,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沈姝,今日你这身打扮,这是要扮作落魄小姐吗?一会进山庄前还是换身行头。” 沈姝对这人没什么好印象,从碧落手中接过锦盒掏出那枚玉佩放到赵思遥的手里,朝他疏离地说道,“沈姝今日来是要和赵公子一刀两断的,往后我与赵公子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再无半点瓜葛,还望赵公子将沈姝的帕子还来。” 赵司遥听到这话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上下打量沈姝,“怎么的,前些日子还和本公子郎情妾意非我不嫁,今日就这么着急撇清关系。” 他黏腻的目光让沈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沈姝面露反感,赵司遥一下将她的下巴抬起,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从来只有小爷玩腻了丢掉的,还没有谁敢跟小爷我说一刀两断的!” 沈姝不动声色地躲过他的摄制,却被赵司遥一把握住了脖颈,喉间一紧。 就听得赵司遥不屑的轻嗤。 “沈姝,我堂堂县令之子岂是你一个小小商户之女能随意玩弄的。” 沈姝用力一脚踩到他脚趾处,疼得赵司遥龇牙咧嘴,他眼里全是阴鸷,“沈枝枝你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沈姝挣开他的钳制冷笑,“还望赵公子自重!” 幸亏她们走的侧门,比较隐蔽没什么行人。 赵司遥直起身来,用手准备再次勾沈姝的下巴,反被沈姝右手摘下头上的金钗直抵他的脖子。 “赵公子若再动手动脚,别怪沈姝不客气了。” 一旁车里的沈妍掀开车帘见状惊叫,“姐姐你疯了,怎么敢这样对赵公子。” 车里另外个明艳的女子也是惊呼,“沈姝,快放了我哥哥。” 沈姝不管她二人,只冷冷的盯着赵思遥。 “还望赵公子将小女子的手帕还回来。” 赵司遥见沈姝有些动怒,反而气得笑了,“今儿个泼辣的姝姝,更招小爷喜欢了。得了,你和小爷说说你昨天同陆四郎退婚了没,若是退了,改日我便找人上门来聘你做小爷的贵妾。” 赵司遥伸出右手想要摸一摸沈姝的小脸,被沈姝嫌恶的打掉了。 沈姝觉得这赵公子脑子有病,她好好的正房娘子不当,会稀罕做他的妾?沈姝收了金钗退后和他隔了远远的距离。 她再次和赵司遥正色道,“沈姝今日要说的话已经全部说完了,希望赵公子以后莫要再做纠缠,沈姝也绝不会嫁人做妾。” 赵司遥嗤笑一声,眼中全是阴狠,他面无表情地走到沈姝面前,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沈姝你玩本公子是,之前求着巴着我,现在又给本公子玩欲擒故纵,这些日子不见,你越来越放肆了!” 赵司遥看着沈姝咬牙切齿,突然他瞥见沈府侧门那抹熟悉的身影,一把将沈姝搂进怀里。 他用他和沈姝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在沈姝耳旁低语,“玩弄本公子的感情,本公子就让你们沈家玩完。” 沈姝想要推开他,赵司遥却在她脑袋上亲昵的揉了揉,然后主动将她放开了,随即朝她得意一笑。 “沈姝,看看你身后。” 沈姝闻言转身,就见陆景成同她那纨绔大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侧门处冷眼瞧着。 看着面无表情的陆景成,沈姝脑子轰的一声,直呼完了。 第4章 男主退婚 沈姝狠狠瞪了赵思遥一眼,转身快步朝侧门走去。 今日陆景成穿着沈文栋的锦袍,发如泼墨,眸如寒星,面若皎月,浑身除了书生气质外还多了一份翩翩公子的模样。 只是此刻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沈姝,仿佛望着一个陌生人。 是了,昨夜他就不该对她抱有一丝期望,以为她真的会慢慢改,当真是可笑! 沈文栋见自家妹妹过来了,直接嫌弃的将陆景成丢给沈姝。 “妹妹来的正好,一会你让人送陆公子回陆家,我还要去天香楼找我的朋友喝酒,就先失陪了。” 陆景成点头,“沈兄慢走,陆某改日将洗好的衣服送回来。” 沈文栋摆手,“不必了。”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沈姝见陆景成面色不虞,朝他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好的微笑,“陆公子,我们乘那辆马车,我送你回去罢。” 门口人多眼杂,她一会上车再和他解释。 沈姝这般想着,便走在前面带陆景成往沈府的马车方向走去。 陆景成站在原地叫住了她,疏离道,“多谢沈府好意,陆某可以自己回去,不必劳烦沈姑娘了。” 旁边赵司遥见两人气氛尴尬,笑得更得意了,朝沈姝笑得暧昧,“姝儿妹妹,你好了没有呀,我们可都还在等你呢。” 沈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方才想必我已经与赵公子说清楚了,还望赵公子自重。” 赵司遥却是笑得肆意,像是没听到一般答非所问,“那我们就先去翡翠山庄了,妹妹一会可要赶紧来寻我们,可别让我久等了。” 说罢转身上了马车,赵府的两辆马车绝尘而去。 陆景成冷着脸避嫌似的站得离沈姝远远的。 见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沈姝有些心塞,昨夜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被赵司遥给搅和没了。 沈姝朝陆景成走近,耐心解释,“陆公子,不管你信与不信,刚刚我确实是来同赵公子来断绝往来的。” 陆景成满脸冷漠地望着沈姝,说出来的话不带一丝情感,“断绝关系需要搂搂抱抱吗?沈姑娘觉得陆某会信吗?” 沈姝颇为无奈地望着陆景成,“我知我以前做了一些事情着实过分,但是我现在真的在改了。” 陆景成冷笑,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勾唇将沈姝前些日子所做的事情一一罗列了出来。 “上月十六,你同县令家赵公子一同在城东的天香楼约会。” “上月二十二,你诬陷你家庶妹偷了你的玉镯,让人罚她在院中跪了半日。” “这月初九,你同县令家赵公子一同在翡翠斋互送定情信物。” “昨夜,你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在我和你庶妹的茶水中下药意图污蔑我们有染。” 陆景成明明浑身洋溢着一股书生的气质,脸上却是寒如冰霜。 “一个闺阁姑娘,欺压庶妹,私会外男,污蔑自己的未婚夫,沈姑娘就是敢嫁陆某也不敢娶。” 陆景成走到沈姝跟前,弯腰凑近打量沈姝,吐出来的话却是让沈姝尴尬不已,“沈姑娘不是铁了心要同我退婚吗,如今这番惺惺作态又是为何?” 沈姝欲张口解释,发现他细数的事情全部属实,她就算想帮原主狡辩几句都无话可说。 最后只得看着陆景成的背影欲言又止。 陆景成怅然苦笑,“齐大非偶,陆某不敢高攀。待陆某今日回了家便会将沈姑娘的庚贴送回,到时候还望姑娘派人同我一块去衙门消停销了婚书。陆某就不挡着沈姑娘的富贵路了。” 说罢陆景成大步离去。 沈姝望着陆景成决绝的背影,心知他确实气恼,她也挽回不了。 罢了,补救的方法也并不是一定要嫁他才行,如果她没记错,他应当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母亲,等她找个合适的机会治好他母亲,他总不会那般记恨她了罢? 沈姝有些失落的带着碧落回了沈府,在经过荷花池时沈姝不期然与沈婉相遇了。 “见过大姐。”沈婉规规矩矩行礼,目光清冷的扫了一眼沈姝。 昨夜情况紧急,沈姝光顾着带陆景成走,倒是没怎么注意沈婉,今日一见,倒是眼前一亮。 沈婉的容貌继承了她娘的美貌,才十四岁不到,便已经是倾城之姿。也难怪沈妍嫉妒她了,沈妍站到她面前如一个粗使丫鬟一般平平无奇。 沈姝应了一声,回礼后便带着碧落回芙蕖院了。 她想着她都尽力改变了一些关键剧情,还是改不了男主和女配退婚之事,是不是根本改不了结局?沈姝一时间也没心思应付沈婉了。 沈婉身旁的丫鬟见沈姝头也不回的去了,有些愤愤不平,“大姑娘总是这般高高在上的样子,还好今日没有折腾姑娘。” 沈婉若有所思,淡淡道,“今日倒是奇了。” 往日沈姝见她一次总想法子刁难她一次,今日倒是有些失魂落魄。 她遣了人去打听,没一会就听丫鬟在看门小厮那里打听回来了消息。 陆景成要同长姐退婚了! 沈婉想起沈姝平日的嘴脸,又忆起昨日不经意间见到陆景成的脸,心中冷笑,沈姝这个恶毒的女人自然是配不上陆公子的。 她满心攀上赵县令家那纨绔公子,如今退婚了倒是如她的愿了。 申时,陆景成果然带着庚书上门退亲了。 没一会,便有丫鬟来通传沈姝去正厅。 沈姝听到是陆景成带着他娘一块来的,心中了然。 到了正厅,就见继母徐氏和便宜爹沈老爷正拉着脸和陆景成的母亲王氏讨论退亲的事情。 沈老爷见陆家孤儿寡母昨天还在高兴的商量婚期,今天一大早就巴巴的来退亲,脸上挂不住面子,故意坐在上坐晾了陆家这母子半晌。 想到这门亲事是沈姝母亲去世前为她定的,又慢慢让丫鬟传沈姝过来,问问她的意见。 沈姝进正厅时,就刚好瞄见陆景成的母亲王氏正望着她。 沈姝落落大方地朝众人见完礼后,这才故作不解的问沈定,“不知父亲唤我来所谓何事。” 沈老爷看着同他亡妻郑氏有五分相似的沈姝,心底到底有些不忍,便将陆景成退婚的事说了出来,“陆公子今日是来退亲的,因这婚事是你母亲帮你定的,为父想问问你的想法。” 沈姝点头,心中有数。 “沈姑娘,景成就是一时冲动,有什么你们两个好好沟通,不要一时意气……”王氏话还未说完,因身体虚弱,掩着帕子咳个不停。 王氏叹息,毕竟她同为女子,深知退亲了对女子的名声影响极大,而且沈姝的母亲也曾帮衬过陆家,她实在不愿这门亲事作废。 但她身边的陆景成看到沈姝就想起昨夜与今早所发生之事,他语气有些嘲讽,“沈大姑娘天人之姿,景成自知高攀不上,之前的婚约还是就此作罢。”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沈姝和陆景成身上。 徐氏面上担忧心里却是幸灾乐祸,当初郑氏临死前费尽心思为她女儿定的婚,现在还不是被她女儿自己作没了。 沈姝一脸平静的看了一眼陆景成,点头道:“婚姻本就是缔结两姓之好,既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倒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沈姝转头朝沈老爷笑,“父亲,我同意退婚。” 听到沈姝这么干脆的同意了,陆景成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沈姝还真的从未将他这个未婚夫放在心上。这么爽快地同意了退婚,她就这般急切的想与赵思遥双宿双飞? 第5章 殴打男主 沈老爷想过沈姝多种反应,唯独没想到她这般容易同意了,有些拉不下面子的拍了拍桌子,“婚姻大事,岂是你自己能做主的。” “那父亲做主好了,女儿听父亲的。”沈姝坐在一旁微笑着目视前方。 一旁看完好戏的徐氏见退亲之事已经挑出来了,笑得和气直打圆场,“我家大姑娘这般出挑,不知陆公子为何要退婚。” 徐氏笑意盈盈地看着陆景成,巴不得他把沈姝干的那些蠢事都一股脑抖出来。 陆景成面容冷漠,声音冷洌,“景成自知不如县令家的公子,配不上沈大姑娘,所以自请婚约作废,还望沈老爷同意。” 沈老爷一听沈姝和赵公子的事情就忍不住怒气冲冲的看了一眼沈姝。 前段时间他曾听徐氏说过沈姝好似同赵家公子走得近,他当时没当回事只是说了几句沈姝。没想到陆家已经知道了这事,现在就是为此上门退婚的。 沈老爷瞪了一眼沈姝,强笑着喝了一口茶开口道,“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姝儿快和陆家贤侄解释一番。” 沈姝淡笑,正欲开口,恰巧这时沈妍带着丫鬟急急走了进来。 沈妍满脸熬恼的走到沈姝面前质问她,“大姐姐今日怎么敢这样对赵公子呢,他今日再翡翠山庄等了一天,发了好大的脾气,姐姐明儿个可要找机会去同赵公子道歉。” 说完这番话,沈妍好似才发现有客人在场一般,一脸惊讶,又急急朝众人道歉行礼,“都怪我太着急了,竟然不知还有客人在,沈妍知错。” 沈老爷听得沈妍的话脸都气黑了,沈妍刚刚这话算是坐实了沈姝和县令家公子私下有来往的事实。 他剜了徐氏一眼,这个妇人怎么教养孩子的,这般没有分寸。 又让沈姝和沈妍退下。 后面退亲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送完陆家人后,沈定大发雷霆,气得让人将沈姝直接送去佛堂,让她为她母亲抄写经书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沈妍在一旁担忧道,“姐姐,刚刚我真的是无意的,你不会怪我?” 徐氏也在旁边劝沈老爷,“大姑娘还小,也不知事,老爷就别生气了。” 徐氏越拦着,沈老爷就越生气,“她还小,都该嫁人了还这般没分寸,这下好了,婚事没了,名声也败坏了,以后我看她怎么嫁人。” 沈姝眉间一跳,她还真没想着嫁人,能保命就不错了。 但是看徐氏和沈妍一唱一和看似为她好,实则煽动沈老爷的样子,她觉着自己还是要安抚一下沈老爷才行。 沈姝走到沈老爷身旁哭得梨花带雨,“往日是女儿糊涂不懂事,如今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姝儿以后一定改正,还望父亲不要因为女儿的事情气坏了身子。” 沈老爷向来吃软不吃硬,见沈姝哭断魂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责骂她了,挥手让她回自己的院子去抄佛经,抄不好就不要出门了。 徐氏扫了一眼沈姝,暗想这小蹄子今日倒会卖惨了,往日她这般说她越觉得自己没错,还得和沈定吵起来受一顿责罚,没想到今日倒是聪明了。 一旁角落里的沈婉低着头默不作声,静静看这一大家子虚情假意。 沈姝可不管她们怎么想,带着碧落回了芙蕖院。 沈姝才抄了一页,就见一个小丫头急冲冲地闯了进来。 碧落还没来得及呵斥,就听得那小丫鬟急急禀告,“大姑娘,不好了,大少爷身边的小厮找人来传消息,说是大少爷听了二姑娘的话,带了一帮人去陆家给姑娘讨公道,一会只怕是要打起来了!” 沈姝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站起身来。 沈妍真的是会挑拨搞事情,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沈文栋要是将陆景成打了,陆景成对沈家的厌恶憎恨岂不是更多了? 这些人真的是将恶毒配角演绎得淋漓尽致,一天不作死就难受! 沈姝让碧落去准备马车,又问那小丫鬟,“大少爷他们去了多久了。” “已经一刻钟了。” 沈姝带着众人赶到陆家时,陆景成正被几个家丁按在地上,沈文栋带着几个公子哥正一脸嚣张地对他拳打脚踢,沈家退回来的订亲礼被打倒散落了一地,王氏正虚弱的抱着她的小女儿陆宜欢被逼在角落里。 陆景成被沈文栋踢了一脚腹部,又被他狠狠地踩着胸口摩擦,“臭小子,也不看看你家是什么条件,竟然敢看不上我妹妹,主动退婚?” 沈文栋抡起一旁的木棍朝陆景成身上招呼,“我妹妹配不上你吗?啊?什么玩意,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一顿,只怕你是不知道我们沈家的厉害。” 沈姝见状差点气得吐血。 三步两步小跑过去,一把夺过沈文栋手里的棍子,却被众人拦在外围。 看到陆景成脸上受伤嘴角还有血迹,沈姝气急大喊,“都给我放开他!” 沈文栋见自家妹妹来了,松了脚朝沈姝走来,笑得讨好,“姝儿你怎么来了。” 众人看着沈姝怒气冲冲的样子,笑得谄媚,“沈大公子的天仙妹妹来了,看我们帮你出气,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小子。” 沈姝被气得七窍生烟,拿着棍子朝沈文栋身上招呼,“沈文栋你还不让他们住手!” 沈文栋吃痛,忙和沈姝讨饶,“哎哟,我的好妹妹,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姝收了棍子白了沈文栋一眼,“大哥还不赶紧让人放了陆景成。” 沈文栋不解,“沈妍不是说你讨厌他吗,他今天还害你被父亲责罚,我这是在帮你好好出出气。” 沈姝知道这纨绔大哥是心疼自家妹妹,也不想她被沈妍和徐氏挑拨,强忍着窝火朝他耐心解释,“大哥,退婚这事是我自己同意的,跟他没关系,我也不怨他,你切莫听别人说风就是雨。” 沈文栋半信半疑,“妹妹说得是真的?” 沈姝点头,温声哄他,“大哥快让人放开他。” 沈文栋挥手,众人散开,沈姝这才走近陆景成,弯下腰伸手去拉他。 陆景成嫌恶的看了一眼,撇过头自己站了起来。 他转身朝王氏和陆宜欢的方向走去,那些围着母女二人的奴仆自动让开。 沈姝见众人准备离去,沈姝大声叫住了他们。 “都给我站住!” 第6章 赔礼道歉 沈姝看了一眼四周,见院里房内被砸得乱七八糟,她看向沈文栋,“大哥不准备将陆家恢复原状再走?” 沈文栋收回自己迈出去的腿,转头朝自己妹妹陪笑,“妹妹说什么呢。” 沈姝板着脸盯了他半天,他只得认怂,谁让他爹不怕,后娘管不住,只怕他这唯一的妹子生气呢。 沈文栋忍痛从怀里掏出荷包,恋恋不舍的丢在桌上,朝陆景成喊道,“这算是我赔给你砸坏东西的钱。” 又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姝笑,“妹妹,这样可以了?” 沈姝挑眉,指挥沈文栋,“大哥还是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再走。” 沈文栋谄媚的朝沈姝点头,转身又板着脸指挥众家丁,“你们,还有你们留下来将院子打扫干净。” 众奴仆收起刚刚欺负人的阵仗,点头哈腰,在陆家院子里找了清扫工具,将刚刚被他们打乱的物件收拾干净。 陆景成随意的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渍,满脸担忧的将王氏和陆宜欢扶进院子,整个过程都不曾看过一眼众人。 沈文栋见人都进了屋子,这才不解的问沈姝,“妹妹之前不是很讨厌他吗?现在怎么还帮他呀!” 沈姝白了一眼沈文栋,“哥哥明知道是我要退婚,为何又因为沈妍的几句话跑来人家家里欺负人?” 沈文栋还是一脸疑惑。 沈姝叹了一口气,这纨绔哥哥人虽傻了些,被继母捧杀成了这模样,到底还是心疼她这个妹妹,决定还是提点他几句,“哥哥以后做任何事情前先动动脑子,切莫再被别人当枪使。” “你我在沈家本就处境艰难,若是哥哥和我都惹了父亲厌烦,那还有谁能帮你我兄妹二人呢。” 沈文栋听得一知半解,自得的朝沈姝点头,“妹妹放心,爹不疼我还有太太给我钱花呀。” 沈姝见他不明白,现在也人多眼杂,不再说什么。 想起陆景成的伤,沈姝又让碧落去请大夫来为陆景成检查伤势。 没一会,众人收拾得差不多,沈姝这才放了沈文栋,让他带人离去。 沈姝自己则带了碧落走进屋内,才到门口就闻得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因房间较暗,屋里点了蜡烛,房间显得阴沉昏黄。 看着地上的药罐破称碎片,沈姝朝王氏和陆景成真心诚意道歉,“陆伯母抱歉了,都是我哥哥耳根子软,听人挑拨才干下如此混账之事,我代他向你们道歉,真是对不住了。” 陆景成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嗤笑道,“不用沈姑娘在这惺惺作态。” 王氏胸闷咳了起来,陆景成和陆宜欢忙帮着她顺气,待咳嗽完后,王氏朝沈姝柔柔的笑道,“景成这孩子说话冲了一些,还望沈姑娘不要生气。” 沈姝淡笑,“本就是我哥哥做错了,伯娘不怪罪,沈姝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借着烛光,沈姝仔细观察了王氏的面色,又将刚刚沈文栋给的银袋子塞到王氏的手里,“这个是我哥哥赔刚刚砸坏家里物件的银钱,还望伯母一定收下。” 王氏推脱不要,沈姝又塞回去,两人你来我往之间,沈姝不动声色的把了把王氏的脉搏,心里有了底。 气血虚,积劳成疾,还有轻微的痨病。 王氏的病只要吃上五颗她之前练的回元丹,就可以半月内恢复如常了,她得想个法子名正言顺的将药拿给王氏服用。 最终还是陆景成朝王氏劝慰道,“阿娘,本就是沈文栋砸坏我们家的东西,又打伤了我,依大魏的律例砸坏物件和打伤他人也该赔偿的,阿娘就安心收下。” 沈姝听得他话眼皮一跳,如若她今天没来,看样子陆景成是准备将这事闹到官府。 唉,陆景成对沈家的厌恶和仇恨只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化解的了。 沈姝忙点头笑着让王氏收下。 待王氏收下后,陆景成示意沈姝到一旁,随后转过头来神色冰冷地望着沈姝,“如今赔偿的钱已经收下了,沈大姑娘没什么事情就先回去,我家院小地脏,怕脏了沈姑娘的衣裙。” 王氏欲开口说陆景成,沈姝忙笑着打断,“伯娘好好养身体,那沈姝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叨扰伯母了。” 出了王氏的房间,沈姝松了一口气。 沈姝见陆景成头也不回的往堂屋走了,她出声叫住了他。 “陆四郎。” 陆景成回头冷冷的盯着她。 沈姝笑着开口,“我若能想办法治好你阿娘的病,我们之前的事情能不能一笔勾销?” 陆景成皱眉盯着她看了许久没回应,就在沈姝仰得脖子都快断了的时候,听得他冷笑,“那也要看沈大姑娘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王氏这病请了很多大夫,就连县里回春堂的坐堂大夫都说了这病拖不了几年了,她沈姝一个胸无点墨的女子竟然说她能想办法治好阿娘,陆景成自然是不信的。 沈姝点头,自信一笑,“我会尽力的。” 王氏这个症状,她就算没有回元丹,也能配出药方让王氏药到病,更何况回元丹就在乾坤袋里装着。 她现在要是直接拿出来给王氏,只怕以陆景成对沈家的厌恨和防备,他万不会让这药给王氏吃下的。 而且她现在只是一个商人家的千金小姐,突然会医术也会惹人怀疑。看来她只能去拜一位这个世界的神医才行,既能名正言顺的行医,也能救了陆景成的母亲让他记住这恩情,化了他对沈家的仇恨。 陆景成扫了她一眼,也不再说话,转身出门去替王氏买新的药罐。 看着陆景成一瘸一拐,满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沈姝忙上前拦住他,“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两人还站在门口时,碧落已经带着大夫进来了。 沈姝又吩咐碧落去买药罐子。 沈姝将大夫引进房内,检查了一下王氏的情况,听得大夫说王氏没事,陆景成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夫又为王氏开了药,嘱咐她多多休息,切勿忧思过甚。 给王氏检查完后,沈姝又将大夫引到另外房间,让大夫替陆景成检查一下全身的伤势,自己又避嫌的在院子里等。 碧落将药罐子买回来时,陆景成也包扎好刚出了房来,见沈姝还在院子里,眼皮抬了抬。 今日沈姝倒是有些同平日里不一样了,以往别说拦着他大哥打他,只怕就是她大哥把他打死了她眼皮也不眨一下,更别说给他请大夫和致歉了,他不明白沈姝究竟要玩什么花样。 沈姝见大夫说陆景成伤势不严重,这才放心了下来,给了诊费,这才放心回了沈府。 第7章 暂离沈府 沈姝才踏进自己的院子,就见徐氏和沈老爷面无表情的坐在前厅等她。 见到沈姝进房,沈老爷怒拍桌面,“逆女,早间我才叮嘱你抄不好佛经就别出这个院子,你后脚就溜出了府,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徐氏在一旁给沈老爷轻拍肩膀,一脸自责,“都怪妾身,平日里怕拘着大姑娘,这才将大姑娘的性子养野了。” 沈老爷怒哼,轻拍徐氏的手背,柔声朝徐氏道,“自然不怪你,都怪这逆女目无尊长,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又不耐烦的看了站在一旁沈姝,“这般轻易就同意退了这门好亲事,白白辜负了你母亲的心血。” 沈姝静静地看着他二人在那里你唱我和,觉得有些疲惫。 她这才来两日,这宅子里的事情一波接一波。 见两人说完了,她眼皮都不抬一下朝沈老爷道,“父亲说的是,女儿如今刚退了亲,家中还有姐妹待字闺中,为了不连累妹妹的名声,女儿自请去福云寺为家里祈福,待抄完十卷经书为家里祈福后,女儿再回来。” “你……”沈老爷还想再说两句,就见沈姝面无表情的朝她二人行礼,“父亲和太太没什么事情,那我便先回房抄佛经了,今日也有些累了。” 沈老爷气得大骂,“逆女!你要是去寺庙里了,就别回来了。” 闻言,沈姝也不看沈老爷和徐氏,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沈姝的背影,徐氏冷笑,眼里闪过一丝不快,郑氏生的这个小蹄子最近有主意了,没那么好糊弄了。 正好,趁她去福云寺,她又可以为她女儿在沈姝那个死娘的库房里搬嫁妆了。 晚间,沈妍带着沈婉来了芙蕖院,见沈姝正在低头抄写佛经的,有些惊讶。 沈姝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听母亲说大姐姐要去庙里祈福,这是真的吗?”沈妍将沈婉落在身后,走到沈姝身旁,嘴唇微翘起,一双眸子里写满了担忧。 若不是这几日知道沈妍是什么德行,沈姝都要以为沈妍是真的关心她才这样说的。 沈婉在一旁默默打量沈姝,她觉得她这个嫡长姐似乎真的与以前不一样了。 按她以往的性子,只怕早兴高采烈地去找县令家公子了,现在竟然要去寺里祈福? 沈姝收好佛经,扫了她们二人一眼,点头,“两位妹妹听说的没错,明日一早我便去福云寺为家里祈福。” 沈妍眼眸微闪,诧异道,“姐姐不去向赵公子道歉了?” 她今日还和赵家四姑娘打赌沈姝退婚后三日内找赵公子还是五日内找赵公子呢,没想到她竟然要去寺里祈福,这岂不是要让她丢了面子输了银子? 沈婉见沈姝不似开玩笑,觉得她这两天有些看不懂沈姝了。 沈姝见沈婉一直静静地在旁观察,朝她友善的笑道,“三妹妹看什么呢?” 沈婉若无其事地微笑,“我瞧大姐姐头上的发簪好看呢。” 沈姝拔下头上的发簪递到沈婉手里,“妹妹喜欢,送给妹妹了。”顺手让女主对自己有好感也好,希望以后沈婉发达后别那么记恨她就是。 沈婉心里却是惊讶极了,竟然就这么随意的就将她喜爱的发簪给她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妍凑过来嘟着嘴,不依不饶,“大姐姐给三妹发簪了,也不能落下我。” 沈姝轻笑,又取下另外一支给沈妍,“二妹喜欢拿去便是。” 沈妍看着手里的发簪,脸上笑得娇滴滴,心里却是想着她母亲说得果然不错,沈姝那早死的娘给她留了大笔的嫁妆,难怪这么大手大脚。 要不是她母亲说让她和沈姝交好,以后母亲会想法子让这没脑子的姐姐分大半给她添妆,她才懒得带沈姝一块玩呢。 见沈姝笑得心无城府,沈妍觉得是她母亲多虑了,沈姝明明还是那个无脑的,哪里不好糊弄了?非要让她来试探一番。 沈姝见差不多了,这才以要收拾衣物为由,将她二人送走了。 第二日一早,沈姝便带着碧落乘着马车往福云寺方向出发。 马车从侧门出来,出了沈府没多久就是热闹的大街,沿街两旁商馆林立,行人小摊也比比皆是,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沈姝注意到好多店铺门口的标志和她所乘坐的马车标志一样,看来沈家的商铺挺多。 马车又行了一阵,忽然一个女子的哀求声传了进来。 “姑娘,道上有人挡住去路了,可能要稍等一会。” 马车应声而停,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 沈姝好奇的掀开车帘看看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就见一个粗布衣浑身补丁的姑娘正拉着一个老头的衣袖,跪在道上求他救救她的身旁气弱游丝的老娘。 “姚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娘亲,以后东芝做牛做马都报答您。” 那姑娘含泪磕头哀求,额头都磕红肿了,被她拉着衣袖不放的老头铁青着脸,不为所动。 “你走,老朽行医的规矩你也知道,不为银钱,能救我自然会救的,你娘这病老朽束手无策。” 听得这话,那姑娘的脸煞白,眼泪啪嗒啪嗒直流,仍是默默跪着不起。 周围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沈姝见这姑娘一副长跪不起的模样,远远的扫了一眼她身旁脸色蜡黄的妇人,观察她的症状,便打发碧落下马车去看看,自己在马车里取出乾坤袋拿了一颗丹药出来。 待碧落回来时,沈姝将药丸给了碧落,让她拿去给那妇人服下。 碧落不解,“姑娘,这是什么药丸。” “这是昨日大夫为陆景成母亲所开的救心丸,你让那姑娘的母亲服下,给她些碎银子然后让她给我们让道。” 说完沈姝合眼,做假寐状。 碧落应是,带着药丸在那姑娘耳旁低语了一阵,那姑娘感激的望向沈姝马车方向,又小心翼翼地接过药丸让她娘亲服下。 刚刚被她拉着的老头冷脸看着,眼中闪烁。这姑娘的老娘一看就病入膏肓马上要死了,这马车里的姑娘竟然敢贸然赐药,只怕马车里这人怕是要惹上祸事了。 只是令他没想到,刚刚那气若游丝的妇人服下药后竟然脸色慢慢恢复了血色,刚刚涣散的目光也有逐渐明亮起来了。 没一会刚刚那躺着的妇人竟然在她女儿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母女两抱着喜极而泣。 碧落打断她二人,将两颗碎银子给那姑娘冷冷道,“这是我家姑娘见你们可怜给的,既然能起来了,就给我们家马车让道。” 那母女俩对视一眼,难以置信,恩人救了她,还给她们银两? 两人忙走到沈姝的马车旁跪着磕头致谢。 沈姝见碧落回了马车,也不再管那对母女,让车夫驾车继续前行。 老头看着一旁重新站起来的母女蹙眉,莫不是回光返照? 他走过去为那老妇人把脉,发现这妇人的脉象竟然好了许多。 望着消失在街道上的马车,老头忽然又些后悔没有见见这马车里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人群中看了许久的陆景成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心中五味陈杂。 走了许久,他又笑了,沈姝哪有那么好的心肠。 第8章 拜师学医 一行人到福云寺安顿下来后,沈姝便派人去四下打听这渝州城的名医。 余下来的日子她倒也清闲,每日抽空整理一番乾坤袋里的药材和丹药,又拿出一本医书默默抄写。 就算她在这个世界不能继续修炼了,她依然还想继续她的行医救人之事。 过了十来日,派出去打听名医的人便回来了。 他们打听到这渝州城有名的大夫名唤姚翰,被人尊称为姚神医。 只不过他救人的规矩与别人不同,他救人一命便要求被救之人拿一样能打动他之物。如若不能打动他,就是死在他面前他眼皮也不眨一下。 一连投了三次拜贴都被拒绝了,沈姝也不恼,每日雷打不动的继续抄写典籍。 见沈姝四下打听神医的喜好,碧落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家姑娘,心中暗暗猜测,莫不是姑娘爱上陆公子了? 所以才一直帮陆公子,又还为救治他母亲四处寻名医? 从那夜之后,她家姑娘这态度变化有些大呐。 沈姝将手上的医书抄写完后,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让碧落将这医书用锦盒装好,直接带着这锦盒往那神医的落脚处赶去。 在路途中,沈姝她们遇到了一个熟人。 东芝欣喜地拦住沈姝的马车,朝车内兴奋地喊道,“恩人,恩人,我是东芝呀!” 沈姝命人停下马车,掀开车帘一看,竟然是那日挡住她们道的姑娘。 今日竟然又被她拦住马车了。 东芝走近马车诚恳道,“那日多谢恩人赐药救了我阿娘,姚神医说,若不是姑娘那药,我娘早就没救了。” 碧落闻言,有些崇拜的看着自家姑娘。 不过她还是走下马车,没好气的打量东芝,“那日我家姑娘好心救你娘亲,为何今日又拦着我家姑娘的车?” 东芝脸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自己背篓里绣的荷包递给碧落,“那日恩人救我娘还给了我们银钱,我们还没来得及报答姑娘,今日匆忙,只能先将我前些日子绣好的荷包给恩人,以后恩人有要求,东芝义不容辞。” 碧落拿着荷包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家姑娘平日里用的荷包可比这个这个精贵多了,就连她用的也比这个好,哪里瞧得上。 沈姝见状出声,“碧落你将荷包拿上来我瞧瞧。”她前世见多了这般情景,她们感激的东西可能不值钱,却是她们的一片心意。 沈姝见这荷包用得布料虽然粗糙,但是做功和针法都挺好,夸赞了一句,“甚好,我很喜欢。” 东芝听得这话两眼亮晶晶,嘴里直道,“恩人喜欢就好。” 沈姝嗯了一声,又问她母亲情况如何了。 东芝笑得天真娇憨,“那日姑娘离去后,姚神医为我娘亲把脉,说他可以医治,便把我们带回了南山篱居,如今身体已好了许多呢。” 沈姝眼皮一跳,“姚神医大名不会叫作姚翰罢?” 东芝点头,“咱们渝州城就这么一个厉害的神医呢,好多达官贵人千里迢迢赶来想请他医治他都不愿,他也是见我和我阿娘可怜,让我做他五年的药童,又帮我阿娘治病。” 沈姝眼皮一跳,那日见死不救的小老头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姚神医? 沈姝忽然觉得自己这些日夜的心血有些浪费了。 沈姝想起那天见到的老头模样轻笑,“倒是是个怪异的小老头。” 东芝眨眼,为姚翰辩解,“其实姚神医是真的好,只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沈姝点头,问东芝要去何处,若是要回南山篱居她可以带她一块回去。 东芝正要回去,听得沈姝邀请她通行,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马车。 待进了车厢看清沈姝的容貌时,一时痴呆感叹,“恩人真是美如仙子。” 碧落被她逗笑了,得意一笑,“我家小姐自然是美的。” 一路上沈姝听她二人叽叽喳喳斗嘴,倒也欢快,行了一阵终于到了姚翰的南山篱居。 此时姚翰在院内晒药,听得动静,透过篱笆见到沈姝的马车觉得有些眼熟,待看见东芝同碧落一前一后下马车就完全想起来了。 他有些好奇的盯着马车,见最后下马车之人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时,有些失望。 看来是见不到那日出手之人了。 沈姝见他这反应有些奇怪,莫不是她很丑?为何这老头一脸失望的模样。 东芝欢快地推开院门朝姚翰喊道,“姚神医,那日救我娘的恩人来了。” 姚翰放下药材走到碧落面前朝她笑道,“老朽又碰见姑娘了。” 东芝在一旁见沈姝被冷落,忙解释,“神医,这位沈姑娘就是那日赐药的恩人。” 姚翰自然知晓碧落不是出药之人,他朝沈姝拱手好奇问道,“不知那日姑娘给东芝娘所服用的是何药丸?” 竟然能有起死回生之效。 沈姝了然,微笑道,“不过普通的救心丸,朋友的母亲重病,我花重金所求。” 姚翰眼前一亮,双目灼灼的看着沈姝,“不知姑娘可还有?” 无论花多少钱,他想买一颗来研究一番。他行医四十余年,竟然还没发现过如此神奇之药。 沈姝点头,“药丸自然是还有的,不过……” 沈姝眸光流转笑得神秘,“若姚神医能答应我一个请求,不说一颗,就是五颗也有的。” 姚翰闻言轻哼,瞪了一眼沈姝,转身继续理药材去了。 东芝傻眼了,神医和恩人不愉快了,她该怎么办? 沈姝轻笑,示意碧落将锦盒拿过来,从里面取出这些日子她抄好的医药典籍,慢慢走到姚翰身旁,将典籍放到了他整理药的簸箕里。 “那神医看看,若是加上这个孤本呢。” 无论是哪个世界学医之人,都对稀珍的医药典籍感兴趣。她放下的这本在上一世修仙界都极难寻得,在这个世界同样是价值千金。 姚翰瞥了一眼书封,眼睛一亮,脸上仍不为所动。 沈姝轻咳,“咳,我有些口渴了,劳烦东芝你带我进屋讨杯茶水喝。” 东芝点头,将沈姝和碧落往前厅引,“姑娘这边请。” 脚步声走远,姚翰转身见沈姝等人都不在了,这才用自己的衣衫擦了擦手上的灰,随意翻看了几页书册。 待他越往后翻,眼睛越亮,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激动,最后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将书拿起,有些颤抖的放入胸前衣襟。 姚翰急急地往屋子里走,就见沈姝正端坐在座位上喝茶,见他进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姚翰走到沈姝面前,故作平静的问沈姝,“姑娘有什么请求直说。” 沈姝放下茶杯笑眯眯地看着姚翰,朱唇轻启,“我要拜姚先生为师。” 第9章 医治陆母 姚翰有些震惊地看着沈姝,他没听错? 眼前的姑娘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千金,不好好享她的荣华富贵,竟然说要拜他为师。 沈姝见他不信的模样,再次微笑着开口,“姚神医只要收我为徒,您手里这本《神农伤寒杂病论》还有上次的药丸我都将奉上给神医。” 姚翰捋了捋发白的胡须,端得是慎重考虑的模样,“老朽从未收过徒弟,容我再考虑考虑。” 沈姝莞尔一笑,“既然如此,那沈姝今日就不叨扰了。” 说着沈姝朝姚翰笑得狡黠,伸出手讨要,“那麻烦姚神医先将这典籍还给我,这典籍我也寻了许久,本想将它孝敬给我的师父,只怕还得吃些时日的灰。” 姚翰手摸到衣襟里,面露不舍得掏了出来,最终在快要递到沈姝手里之时,突然收了回来。 他清了清嗓子,“咳……要我收你为徒也不是不可以。” 姚翰伸出手掌展开比给沈姝,吹胡子瞪眼,“药丸得五颗。” 这个丫头太坏了,都怪她开得条件太诱惑人了。 沈姝嫣然一笑,“师父说的,徒儿自然照办。” 姚翰故作矜持地哼了一声,一挥袖子坐到主位上,仰头道,“还不赶紧行拜师礼。” 一旁东芝喜笑颜开,忙端了一杯新的热茶递给沈姝。 沈姝朝姚翰恭敬行礼后,这才端过茶水双手递给姚翰,“师父请喝茶。” 姚翰端过茶喝了后,点头眉开眼笑,朝沈姝叮嘱道,“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药丸哦。” 沈姝见他像个老小孩一般,心中好笑,面上还是恭敬点头,承诺去马车里取。 沈姝没让碧落跟着,见四下无人,自己上了马车从乾坤袋里取出了十颗回元丹分成两份用纸包好。 进了前厅,沈姝笑着将其中一包药丸给了姚翰。 姚翰迫不及待接过来打开,喜上眉梢。 沈姝见他心情愉悦,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师父,徒儿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师父一定要帮徒儿。” 姚翰眉间一跳,他这个徒儿真的是一套一套的。 罢了罢了,拿人家手短。 “何事?” “其实也很简单。”沈姝将另一包回元丹递给姚翰郑重道,“想请师父以您的名义去帮我朋友的母亲看看病,顺便将这药丸给他母亲服用。” 姚翰打开,见又是五颗她所说的丹药,有些不解,“为何不自己将这药送去?” 沈姝讪笑,自然是陆景成厌恶她,怎么可能会让他母亲吃她给的药。 “我和我那朋友之间有龋龉,如今老死不相往来,但他母亲病重,徒儿也不想见他同家人生离死别,所以想借师父的名义去医治一下他的母亲,还望师父成全。” 姚翰见沈姝一片赤诚,心中有些感动,友人之间闹掰了他这徒儿还能这般为他着想,倒是个良善之人。 遂开口答应了下来,“改日为师替你去瞧瞧。” 又将药还给了沈姝,“这药丸贵重,你先收回去,等我去看望之日你再让我带去也不迟。” 这药丸如此神效,他这徒儿竟然也敢随意交给他保管,真是个缺心眼的。 沈姝笑得毫不在意,推脱还给了姚翰,“您是我师父,难不成徒儿还信不过?” 主要是这药的味道她太过熟稔,若有人换了她也能一眼识得出来。 更何况这姚翰能问出这话,人品自然是可靠的。 姚翰见沈姝坚持,便小心翼翼地将另外一包药丸和自己那包一起收了起来。 沈姝见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便推拖说时日不早了,她明日再来,便带着碧落回去了。 姚翰望着沈姝的马车远去,这才想起他还没教沈姝医理,随即又想起沈姝能随手掏出这种稀世典籍和药丸,只怕找他帮她看诊她那友人的母亲是真,拜他为师也只是个幌子罢了。 没想到第二日沈姝一大早便带着碧落一块来了南山篱居,认真的和东芝一块晒药材,教东芝辨别药物的功效,姚翰这才确信,他这个徒弟学医是真,要他帮忙救人也是真。 碧落在一旁看着自家娇生惯养的姑娘在药堆积灰头土脸,不禁有些感动。 看来她家姑娘对陆公子真的是用情至深,为了救他的母亲,竟然来受这苦。 午间休息时,沈姝又去探望了东芝的母亲,见她气色好了许多,暗道这姚翰医术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一连下了几日雨,院子里自然是没法晒药材了,于是沈姝便在房里教东芝药理。 姚翰自从得了沈姝那本典籍和药丸,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里研究,只有吃饭和方便时才出屋子。 沈姝一开始还询问姚翰何时去帮陆景成的母亲看病,后来见他痴迷于那本医书,想到以往自己刚得到这本书时也是不眠不休研究了许久,这才耐下心来。 过了五日,姚翰终于胡子拉碴两眼冒光的打开了自己的大门。 沈姝给他端上了饭菜,又殷勤的布菜,最终在沈姝的软磨硬泡下,姚翰终于答应了吃完饭便去陆景成家帮陆景成的母亲看病。 再到陆景成家时,是陆宜欢来开的门,见到是沈姝,整个小脸都垮了下来。 她满脸戒备的望着沈姝,故作凶狠的开口,“你这个坏女人,又来我家做什么?” 上次来害她哥哥被打,这次准没安好心。 碧落想要上前理论,被沈姝扫了一眼退下了。 沈姝朝陆宜欢露出友善的笑容,温和介绍一旁的姚翰,“这是姚神医,渝州城最厉害的大夫,我特意请来为宜欢的阿娘看病的,宜欢想不想你阿娘的病早点好起来?” 陆宜欢怀疑的盯着姚翰,脆生生的问道,“爷爷,你真的能治好我阿娘吗?” 姚翰慈爱的点头,“可以一试,你先带我去看看你阿娘的病情。” 陆宜欢将门缝拉开一些,刚好能让人进门,她嘟着嘴朝沈姝哼了一声,“那…那我就再信你一回,你要是再使坏,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沈姝好笑,怕陆宜欢恼她,忍着笑意进了门,将姚翰带到了王氏的房里。 沈姝向王氏说明了来意后,王氏有些感激的看着沈姝,嘴里一直道谢。 姚翰让王氏伸出手,静静把脉,又问了一些王氏平日里的症状。 王氏一一说出,也没抱太多希望。已经有太多大夫诊断过了,都说她只能好好休养,看还能不能靠药再养两年。 待听到姚翰说她这病还有救时,王氏眼前一亮,有些不敢置信。 “大夫,您说得可是真的?” 姚翰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前些日子我恰巧遇到一位同夫人病情一般的病人,本已病入膏肓,现在已经病情好转了许多。” 姚翰将沈姝给他的药丸取了一颗递给陆宜欢,“你且去找些温水将这药丸让你阿娘服下。” 陆宜欢小心翼翼地倒来了温水把药让王氏服下,没一会王氏发现自己胸口舒畅许多,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 再过一会,王氏发现自己浑身清爽,不再像往日一般浑身软绵无力了。 她急忙下床朝姚翰跪下,被沈姝一把扶了起来。 姚翰忙摆手,“夫人万不可如此。” 陆景成进屋时就见自己娘亲气色比往日好了许多,正满脸感激的朝沈姝身旁的大夫道谢。 第10章 再遇赵公子 王氏见陆景成回来了,忙朝他招手,“四郎,快过来谢谢神医和沈大姑娘。” 陆景成眉间轻蹙,很快恢复如常,拱手作揖道:“多谢神医。” 只字未提沈姝,又面色急切的看着姚翰,“神医真有办法能治好我娘这个病吗?” 姚翰点头,“完全治好倒不敢说,但是恢复个七八成是没什么问题的。” 姚翰将剩下的药丸包好拿给陆景成,又开了一些东芝母亲一样的药,“每三日服用一粒。” 又将需要注意的事情一一告知陆景成母子。 陆景成默默记下,一脸感激的看着姚翰。 陆景成取了诊费给姚翰,姚翰推脱不要,说沈姝已经给了,便收拾药箱准备走了。 沈姝见事情已经办好,也不再逗留,同王氏告辞后,便带着碧落同姚翰一块往外走。 王氏忙拉着陆景成一路送她们到大门口。 陆景成望着沈姝的背影和手里用纸包好的药丸,满面复杂,一时间出了神。 刚好这时沈姝正上马车,突然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又急急错开。 王氏望了望自己的儿子,又望着远去的马车,心里直叹气。 “这么好的姑娘哎……” 陆景成扶着王氏转身,轻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惯是会撒谎的。” 像是对王氏说,又像是对他自己说一般。 马车行驶了一阵,碧落在车里气得直跺脚。 “姑娘为了请神医给陆公子的母亲治病,又是屈尊降贵的去学医,请来了神医给陆夫人看病,连赵公子也不来往了。他们陆家倒好,一句感谢姑娘的话都没有,真是气死人了。” 沈姝轻笑,“我都没生气,你怎么这般气极的模样。” 碧落嘟嘴,“奴婢这是替姑娘觉得不值嘛。” 沈姝淡笑,陆景成能记住她这个恩情,以后别那么记恨她就行了,她哪里还敢要他的感谢。 一行人很快回了南山篱居。 下午时分,稀稀疏疏下起了小雨,沈姝正在和姚翰分析那药丸的用材,忽听院外马声嘶鸣和马车停下来的“吱呀”声。 不一会院子外传来一声询问声,“姚神医可在家?” 沈姝和东芝走到院中,就见一群家丁撑着伞簇拥着一个紫色锦袍的男子缓缓走来。 待人走近,沈姝看到熟悉的脸,直接带了碧落转身进屋里,让东芝去开门。 家丁见开门的是个小丫鬟模样打扮的,有些嚣张,“你是何人?还不赶紧把你们姚神医给我们少爷叫出来。” 东芝在姚翰这里呆了一段时日,也见过一些上门求医的达官显贵,还第一次见这般嚣张跋扈的,强装镇定道,“我家神医今日不方便见客,还望贵客改日再来。” “乡野村民,倒是好大的架子,竟然敢不见本公子。” 伞下响起一道傲慢的声音,“我倒要瞧瞧这姚翰到底有何本事,竟然敢拒本公子于门外。” 闻得此言,两个家丁直接推门,将东芝撞在了地上。 打伞的家丁们忙撑高了雨伞,东芝这才看清伞下是一张暗黄凹陷的脸,虽有几分俊朗,浑身却透着一股子纨绔。他的视线扫过倒在地上的东芝,没来由的让东芝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赵司遥不耐烦地扫了一眼东芝,居高临下倨傲道,“快去把你们姚神医叫出来,不然今日我便砸了你们这南山篱居。” 东芝见这些人如恶霸一般,心中有些慌乱,忙爬起来朝前厅跑去。 东芝跑到房内朝屋里焦急喊道,“姚神医,沈姑娘,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恶霸,说是一定要见姚神医。” 沈姝走出来见东芝摔得浑身是泥,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头,让她进房间里去换一身衣服,她来处理。 碧落有些焦急地看着门外,“怎么办啊姑娘,若是被赵公子发现你在这里学医没有在寺庙祈福,回去告诉老爷,您又要挨惩罚了。” 沈姝沉吟,走到另外一边去敲了姚翰房间的门,姚翰放下了医书不解的看着沈姝。 “小徒儿,有何事?” 沈姝面色凝重,解释道,“师父,门外有人求医,那人我也认识,有些仗势欺人,徒儿不方便见他,还需师父去将人赶走。” 姚翰点头,笑得自得,“没事,这事为师擅长,我去去就回。” 沈姝颔首,和碧落静坐在药库等赵司遥离开。 只是等了半晌,也不见姚翰回来。 东芝换好衣服去前厅打探情况,没一会眼泪汪汪的跑了回来。 “沈姑娘,这些人将姚神医绑起来了,那些人满脸凶神恶煞,沈姑娘快去救救神医。” 听得这话,沈姝摸了摸腰间的药粉,见还在,便直接带着碧落去了前厅。 果然见姚翰双手被反绑着,赵司遥正拿着一把小刀架在姚翰的脖子上,一脸恶狠狠地逼着姚翰同意。 “赵司遥你快放了姚神医!” 沈姝出声呵斥,眼神冰冷的瞪着赵司遥。 赵司遥回头看见沈姝,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收起手上的刀转身上下打量沈姝,“沈姝,你此时不是应该在福云寺祈福吗,为何会在这里?” 沈姝走到他面前和白了他一眼,“你这是求人看病的态度吗?还不让人赶紧将姚神医放了。” 听得这话,赵司遥嗤笑一声,改了态度,冷冷扫了一眼带头的家丁,其他家丁自觉的放了姚翰。 沈姝忙上前替姚翰解绑,轻声问道,“您没事?” 姚翰摇头,示意沈姝放心。 赵司遥踱步到沈姝面前眼神黏腻的看着她,“沈姝,你同陆景成退婚后不是去福云寺了么,现在可以告诉爷你今日为何在此了?” “我最近身体不适,来找姚神医看病有何不妥?赵公子未免也管得太宽了。” 赵司遥眼里闪过些许不耐,随即笑得暧昧,“沈姝妹妹身体哪里不适?莫不是担心嫁给我了不好生养,提前来姚翰这里调理身体?” 听得这话沈姝反感得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姚翰气得大声怒斥,“竖子无礼!” 赵司遥上下打量姚翰,嗤笑道,“老东西,我同沈姝讲话,有你插嘴的地方吗?” 若不是他爹非要巴结京中来的那位瘸腿侯爷,他才懒得这么大的雨跑来这荒郊野岭,还要被这老东西摆臭脸色。 “无耻之徒,怎敢欺辱我徒儿!” 赵司遥像听了笑话一般,指着沈姝,又打量了姚翰,捧腹大笑了起来,“沈姝,你好好的大小姐不当,跑到这乡间来学医,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沈姝板着脸,“还望赵公子慎言。” 第11章 再回沈府 赵司遥敛了笑意,看向沈姝,“既然你是神医的弟子,那就帮我好好劝劝你这师父,过两日京里会来一位贵人,让你师父想尽办法治好他的腿疾病,治好了重重有赏。” 沈姝听得这话直皱眉头,她觉得这赵司遥脑子有病,要看病的人都还未来,他便这般急哄哄的绑人。 难道他不知,大夫既擅长救人治病,也能下药毒死人。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他竟然就这样明晃晃地得罪人。 他究竟是蠢还是蠢? 姚翰刚要回话,沈姝拉住了他摇头,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沈姝耐着性子朝赵司遥平静说道,“行的,我会劝我师父的,赵公子等人到了渝州城再来请人也不迟,不如今日就先回去罢。” 赵司遥仰头倨傲的扫了一眼姚翰,“我不过是提前来打打招呼,免得贵人来了有些人还摆谱。” 他剜了一眼姚翰,围着他踱步,最后目光停在沈姝面上,“那今日就看在沈姝妹妹的面上,我们就不绑你回去了,改天我让人来请你时,可别再不识抬举了。” 赵司遥冲沈姝露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很有魅力的笑容,凑到沈姝的耳旁吹气,“沈姝妹妹什么时候回沈府,我可是想你想得紧。” 沈姝抖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强忍着不适和他拉开距离。又不动声色地从腰间摸出一些迷药粉染在手帕上,一脸娇羞地甩手帕往赵司遥脸上撒了过去。 “我看赵公子步子有些虚浮,还是早点回赵府。” 赵司遥故作潇洒一笑,“沈妹妹这是在关心我?” 说完赵司遥觉得头晕眼花,眼前的沈姝一下变成了三个,转得他不能直视 沈姝心中冷笑,脸上还是故作关心的问道,“赵公子你没事?” 又朝远处的家丁喊道,“你们还不赶紧过来,你家公子身体不适,赶快带他回去好生休息一番。” 领头的家丁一见自己家公子摇摇欲坠,忙上前扶住他,有些焦急,“公子你没事?” 赵司遥依靠在家丁的身上,仍觉得天旋地转。 家丁本想求身旁的姚翰,见他脸色铁青,想到刚刚他们还欲绑了他,也不敢将赵司遥交给他治,忙扶着赵司遥往外走。 公子要是出了事,他们有十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见人都走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姚翰好奇的问沈姝,“你刚刚在他脸上撒得是曼陀罗粉吗?” 这个药粉只有在滇南地区才有,量少且珍贵,他也是偶然见过,没想到他这个徒弟出手之物皆非凡品啊。 沈姝见姚翰认出来了,随即坦白,“师父,其实我乃城东富商沈定的大女儿,因前些日子退婚现暂居在福云寺,所以带了一些曼陀罗粉防身。刚刚徒儿也是怕他再做纠缠,所以才暂时迷了他的心智。” 姚翰点头,作为渝州城数一数二的富商家的女儿,能买到这种珍贵的药粉也不稀奇,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何他这徒儿随手便是些他没见过的稀奇之物了。 沈姝见姚翰没再问,出声提醒道,“今日虽躲过一劫,看赵司遥的样子,后期铁定想要师父帮县令讨好京中来的贵人,师父准备作何打算?” 姚翰瞪眼,“小小的县令之子也敢如此猖狂,今日是我没当回事,才被他擒住了。你放心,你师父我行医数年,拒绝了多少达官贵人,我会有法子解决的。” 见姚翰胸有成竹,想他说得也在理,便安心告辞,“今日被赵司遥发现我与师父的关系,只怕告诉家人后,过几日家人便会来接我回去,近些日子怕不能来师父这学习了。” 姚翰点头,“无事,你先把医理学好,以后为师再教你就是。” 沈姝轻笑,“那我回去后,还要劳烦师父再去陆家帮陆老夫人看一下病情好转没。” 姚翰摇头,“你这丫头,关心师父是假,打着为师的名号去救人才是真?” 沈姝被拆穿了也不尴尬,扯着姚翰的衣袖撒娇,“师父,你就帮帮我嘛……” 姚翰叹气,“行了行了,放心回去罢。” 沈姝喜笑颜开,这才放心带着碧落回了福云寺。 回到福云寺后没两日,沈家果然派了人来接沈姝回府。 沈姝正在厢房里看书,就听碧落说三姑娘来了。 沈姝走到门口,就见院子里的沈婉笑得和颜悦色,身后跟了一个丫鬟和两个婆子,其中一个婆子沈姝眼熟,她记得是继母徐氏身边的管事婆子。 见到沈姝,那婆子在沈婉前先开了口,“大姑娘,老奴和三姑娘奉太太的命,来接您回府。” 沈姝心中有准备,也没想到这么快,这赵司遥的嘴是真的漏风。 沈婉见沈姝看她,慢声细语解释道:“姐姐在福云寺祈福许久,父亲和太太担心姐姐,这才让我们来接你回去团圆。” 沈姝挑眉,她差一点就信了。 面上还是笑得客气的将她们迎进厢房里。 进房内后,沈婉不动声色的打量房内的布置,见整个房内简单朴素,比她住的房间还寒酸,沈婉有些诧异的看了沈姝一眼。 一向铺张奢侈的沈大姑娘竟然能忍受如此寒酸的厢房,还住了一个多月,看来沈姝真的变了。 沈姝让碧落看茶后,又让碧落带着另外的婆子丫鬟去收拾行李。 待那管事嬷嬷不在后,沈姝直接问沈婉,“妹妹可否告知,为何如此匆匆接我回去?” 沈婉见沈姝不再如往日般蛮横,心想沈姝回府迟早也会知道,倒不如她现在告诉她,看她是何反应。 随即柔柔一笑,“听说太太给二姐姐相看了一家家世甚好的人家,想在二姐姐婚事定下来前为姐姐和我都寻一门好亲事呢。” 沈姝挑眉,她这才离了沈府一个来月,徐氏就迫不及待的想把她嫁出去了? 沈姝看着沈婉,笑得淡然,“妹妹不怕我知晓了这消息不回去了?” 沈婉面色不改,她自然记得沈姝是个娇蛮自私的人了,不过这次可不是她能决定回不回去的事情了。 沈姝见沈婉默不作声,这才笑出了声,“我同妹妹说笑的。” 徐氏既然派了她的心腹嬷嬷来,自然是会想方设法带她回去,与其撕破脸面,倒不如静观其变。 沈婉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事办成沈妍和徐氏应当不会那么为难她了。 没一会碧落便收拾好行李,一行人又乘了马车往沈府方向赶。 回城的路上沈姝忽然发现多了许多难民在路边,问了情况才知渝州城下辖的一个镇上发了洪水,很多都逃难来这边了。 沈婉见沈姝有些同情的望着那些难民,朝沈姝淡淡道,“这世道谁又容易呢,我们还是先管好自己。” 沈姝沉默,沈婉催车夫快行驶,一行人很快回到了沈府。 沈姝和沈婉先去翠玉轩见了徐氏,这才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姝才回芙蕖院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小丫鬟通报二姑娘来了。 沈妍便带着她的丫鬟笑意盈盈地走到沈姝面前。 第12章 暗潮汹涌 “好些日子不见,姐姐倒是轻减了许多,当真让妹妹心疼。” 沈妍握着沈姝的手,望着沈姝又娇美了几分的脸,闪过一丝妒色,随后又变成浓浓的关切。 她心中暗想,长得再好又怎么样,现在是被人退婚的,要么嫁给赵司遥那纨绔做妾,要么嫁给老头做填房,永远都要低她一头。 沈姝不愿和她演姐妹情深,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淡淡的望着沈妍,“妹妹找我有何事?” 沈妍凑到沈姝跟前,笑得揶揄,“姐姐在福云寺偷偷见了赵公子了?他可是巴巴的盼着姐姐回来呢,为了让姐姐回来,特意让赵四小姐下了帖子请我们去县官大人家赏莲泛舟呢。” 沈姝心中一动,沈婉说接她回来是为了亲事,沈妍说是赵家下帖子设宴点名要她去,只怕是想拿她去讨好赵县令家罢? 沈姝面上不显,笑吟吟地看着沈妍,“不知何时赴宴,就你我姐妹二人吗?” 沈妍笑得自得,“可不止你我二人呢,听说这次赵夫人要为赵公子相看合适的媳妇这才设了这次宴会,全渝州城出落得不错的姑娘都被邀请了去,姐姐往日同赵公子关系那般亲密,想必也就是走个过场,可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呢。” 见沈姝点头,沈妍笑得高深莫测。 赵夫人相看媳妇是真,不过特意邀请沈姝的原因可不是真的看中了她。 她只管等着沈姝的好戏就是了。 过了两日,赵家的宴会如期举行。 沈姝同沈妍沈婉三人共乘一辆马车一同前往赵家,就连沈姝许久不见的纨绔大哥沈文栋竟然也在受邀之列。 沈姝惊讶,看来这宴会可不止给赵公子相看那么简单。 到了赵府,听闻沈妍带着沈姝来了,赵盈盈撇下一众闺秀亲自来垂花门迎接。 赵盈盈笑得欢喜地拉过沈妍寒暄,“沈家姐妹可是许久未见了。”目光却是落在一旁的沈姝身上,想到她哥哥前些日子在沈姝手里的亏,她心里就一阵恼恨。 换做往日她一定左手挽着沈姝右手拉着沈妍一块进去了,今日赵盈盈故意忽视了一旁的沈姝和沈婉,只拉着沈妍说今日宴会准备了什么好玩的,来了哪些人。 一行人缓缓走到设置宴会的大莲花池中旁,只见红色、粉色、白色各种莲花竞相盛放,莲池中还有几叶扁舟,已经有些闺阁小姐在泛舟采莲花了,整个园中一片欢声笑语。 在连廊转角处,一个青色锦袍的少年带着两个书生气质的少年走了过来,赵盈盈见到他,脸上笑容又娇又柔,“表哥也来了。” “表妹。”来人是赵夫人的侄儿朱明伦,他一派君子端方的模样,拱手对赵盈盈和她身后的沈姝等人见礼,“见过众位姑娘。” 朱明伦侧身看了看身后的陆景成和崔志秋朝赵盈盈谦和道,“我还有事,就先带我的同窗去寻姑父了,表妹你们玩得尽兴。” 赵盈盈颔首,带着沈姝沈妍几人错过他们几人直至中庭,“我们快入席。” 整个莲池虽是设置的露天的宴席,整个场地却是布置得极为用心,清雅不失华丽。 入席后众女子便相互闲聊,不知是谁突然提议来玩击鼓传花,本来泛舟表演的乐师便被安排蒙着眼随意奏乐,音乐停,正在传的莲花落在谁手里便由谁表演一个才艺助兴。 几轮很快结束,先有小姐吟诗,后有姑娘抚琴,倒是让习惯了清净的沈姝看得兴致缺缺。 到第五轮时,荷花落在赵盈盈手中,赵盈盈半推半就的被拉到亭台中现场做了一幅夏日莲花图,没想到竟然引来了蜻蜓停在画上,一时间引得众人惊叹不已。 众千金都围着赵盈盈恭维,“赵小姐画功了得,惟妙惟肖,堪比在世马良。” 赵盈盈谦虚的说不敢当不敢当,眉间难掩得意之色。 沈姝观察了许久算是明白了,这场莲花宴怕是赵夫人在为自己的女儿营造名声呢。 接下来的几轮,也有闺阁千金被传到表演才艺,一个个皆心知肚明,都比赵盈盈逊色一筹。 到又一轮,莲花落到沈婉面前时,沈姝不知沈婉是否明白这场是赵夫人为赵盈盈摆的造势宴,有心交好,提醒了她一句,“妹妹切莫压了赵小姐的风头。” 沈婉扫了一眼沈姝不语。 她作为被嫡母不待见的庶女,难得参加一次这样的宴会,自然是想博一个好名声为自己寻一门好亲事的。她可不想像沈姝一样被继母徐氏随便婚配给人做妾或者做个填房,她总要为自己争一争。 这般想着,沈婉便在宣纸上提笔写下了自己准备许久的文。 待她写完后众人凑过去一看,纷纷惊叹。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好一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有爱好诗词的姑娘小姐已经将沈婉写得文章念出来了,满眼震惊的望着沈婉。 小小闺阁女子,竟然有这样的心性! 其她没见着手稿的小姐也心痒好奇,众人纷纷将沈婉的手稿相互传阅,夸赞不已。 赵盈盈见状脸色微白,袖中的手帕捏得紧紧的,脸上还是扯出一抹笑容,“沈家三姑娘当真是精采绝艳,以往当真是埋没了。” “多谢赵小姐的夸赞。”沈婉不觉有何不妥,柔柔福身然后回了自己的席位上。 很快内院这番动静引得外院的瞩目,没一会赵县令便命人来拿了赵盈盈和画和沈婉的手稿去外院。 不一会便有丫鬟来报,“京里来的贵人和老爷都说,赵小姐的画清丽,沈姑娘的文显风骨,难分伯仲,都乃渝州城一绝。” 赵盈盈脸上这才恢复了几丝喜色,又领着众人去莲池边喂鱼。 众小姐各自成团逗喂着鱼。 沈姝不会凫水,不欲靠前,一直站在最外侧离凉亭柱子不远处站着。 就在沈姝不经意间,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力量,沈姝反应极快,一个侧倒,一把抱住了旁边的凉亭柱。 她侧前方的沈婉和另外个姑娘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之人一个踉跄,三人直接一起“噗通”“噗通”掉下了莲池。 “不好了,沈家姑娘落水了!” 一旁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扯着嗓子对外院方向直喊。 一时间竟有几位身着锦袍的男子快步从回廊尽头往这边来。 因天气炎热,姑娘小姐们都是穿的轻纱样式的薄裙,一沾水便贴在身上宛若没穿一般。 沈姝看着水里不断沉浮的三人,又看着逐渐走过近的赵司遥,忙朝一旁吓愣了的赵盈盈喊道,“赵小姐若还不阻止你哥哥过来,只怕水池中的几位姑娘小姐的名声都要尽毁了。” 第13章 初见谢珩 赵盈盈这才回过神来一般,焦急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看这水池也不深,赵小姐不妨让丫鬟将外男请回,再让丫鬟婆子准备好大的布巾将池中的姑娘们包裹好捞上岸,扶她们去最近的房内换身干净衣裳。” 听得这话,赵盈盈忙让丫鬟按沈姝所说的去做,几个丫鬟去寻了大布巾,赵盈盈却迟迟没有去拦着赵司遥。 沈姝看了一眼水池里一身狼狈的沈婉,朝沈婉大声喊道,“三妹妹蹲在水里露出脖颈在水上就好,你再等一会,已经让丫鬟去拿深色布巾了,一会你们裹好了布巾再上岸。” 说完,又快步往赵司遥方向走,伸出拦住了赵司遥往落水方向的路。 “前面闺阁未嫁的女子甚多,还请赵公子止步。” 赵司遥见沈姝安然无恙的站在他跟前,有些恼怒,竟然不是沈姝掉进水里? 真是一群废物! 他还想抱着浑身湿透的沈姝出现在陆景成面前羞辱一番陆景成,这群蠢货竟然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赵司遥脸色不好,直勾勾的盯着沈姝,“落水之人是谁?” 沈姝看他一脸愤恨的样子,联想到刚刚背后突然推自己之人,又沈妍说是赵家特意点名要她来赴宴,沈姝一下就理清楚了落水之事的真正原因了。 她平静的盯着赵司遥,淡漠道:“无论是谁落水,都和赵公子没关系,公子还是带着你的朋友赶紧离开,这里不是公子该出现的地方。” 见赵司遥不为所动,沈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水里有三个未嫁的女子,若是在县令家的宴会上又因为县令之子毁了名声,你说别人会怎么想,赵公子?” 赵司遥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他虽纨绔,也不是蠢得透底,外院京里来的那人不好对付,他若是在这个节骨眼整出事来,他爹非得打断他的腿,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遂悻悻不甘的掉头离去了。 沈姝转身回到沈婉她们落水处时,丫鬟们已经寻了深色大块的绸缎过来了。 沈姝见赵盈盈没反应,指挥着水里的三人裹好,又让会凫水的丫鬟将她们打捞上岸。 沈婉才上岸,沈姝忙又扯了一块干的绸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见沈婉眼眶通红,原本沉稳的脸上此时煞白,忙轻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她,“没事了,都是女子,不会影响你的名声的。” 赵盈盈这才反应过来一般,指挥着丫鬟带几人去最近的房里换干净的衣裙。 沈姝见沈婉浑身哆嗦,索性直接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扶她去房间里换衣裳。 进了房里只有她二人后,沈婉整个人没了力气直接瘫软在沈姝身上,眼泪夺眶而出。 今日若是沈姝没有拦住那群男子,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沈姝只得将她搂住,让沈婉在她怀里靠了一阵。 她真命苦,不是在救男主,就是在救女主。 见沈婉不再流泪后沈姝就将碧落放在一旁的干净衣裙推到她面前,叹息道:“既然回过神了,三妹妹就去把这身湿衣服换了。” 沈婉有些别扭的从沈姝的怀里爬出来,默默地抱着干净的衣裙走到了屏风后。 沈婉换好衣服出来后,见沈姝身上被她沾湿了一些却还在门口替她守着门,走过去同她小声道:“刚刚多亏了大姐姐。” 她没想到沈姝为了她们几个人的名声会挺身而出拦住了赵公子同那几个纨绔,更当机立断地让人先寻了布将她们包裹好再救出来,若是直接救出她们当时那狼狈模样,她都不敢想。 曾经和她处处针对的沈姝会这般帮她,沈婉内心五味陈杂。 因着落水的事情,众闺秀一时间也没了继续玩的心思,都纷纷提前告辞回府了。 沈姝带着沈婉出来时,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赵盈盈和沈妍见沈婉脸色苍白的出来时,上前关心的问道:“沈妹妹没事?今天让你受惊了,等我查清楚是何原因,一定给妹妹一个公道。” 沈婉低着头看地面,她一个商户家卑微的庶女,哪里敢找县令的嫡女要公道。 沈姝打圆场,说沈婉有些受惊了,她先带她回去了。 赵盈盈自然是不再挽留,让丫鬟送她们几人出府。 临行上马车时,沈姝惊觉自己腰间的荷包不知何时不见了。 那里面可是装着她的乾坤袋! 沈姝忙带着碧落折回去,同看门的婆子说明情况,几人分头围着莲花池和连廊的地上寻找,一直找遍了她今日所到之地都一直没有寻到。 沈姝心急如焚,碧落忙轻声安慰她,“姑娘,要是找不到了,奴婢再给您重新做一个就好了,反正那个香囊普通,也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沈姝眼睛盯着地上搜寻直摇头,她几百年的心血,怎么可以就这么没了。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车轮碾压地面的滚滚声,一个清冷的男声传来。 “姑娘在寻找的,可是这个?” 沈姝回头,就见一男子坐在木质轮椅上被身后的侍卫推着缓缓而来,他一身玄色绣着金玟的锦袍,眉如墨画,面白如雪,若不是他眉梢眼角满是阴郁,沈姝绝对会感叹一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沈姝回过神来,朝他行了一礼,“正是此物,多谢公子。” 沈姝正伸手去拿,哪知他伸手一扬,直接冷着脸丢到了地上。 沈姝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就见他勾唇轻嗤,言语间透露出浓浓的不屑,“你这种勾引人的法子本侯在京中见多了去,当真是低俗不堪!” 沈姝蹲下,头皮发麻的拣起地上的荷包,不知眼前这个瘸子在胡言乱语什么。 就见那玄袍男子将轮椅滑到沈姝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沈姝,“赵世敬当真是蠢,找这般貌丑无盐的女人也妄想收买本侯。” 他满脸鄙夷的扫了一眼沈姝,“哼,当真是白费心机!” 沈姝觉得眼前的男子脑子有病,捡到了她的荷包不好好还给她就罢了,还在这胡言乱语,真是白费了那副好皮囊。 沈姝拣起荷包正要起身,只听一声刀剑出鞘声,那人身旁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将一把利剑架在了她脖子上。 沈姝心跳如鼓,摸了摸腰间,没有迷药,不敢动。 轮椅上的男子面色冷洌,淡淡道:“回去和世敬说,本侯不吃这一套。” 沈姝被尖锐的剑锋冷冷的抵着,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忙点头。 轮椅上的贵公子这才满意轻哼,那侍卫见状也自觉地收回了架在沈姝脖子上的剑,漠然将剑装回剑鞘中。 一旁早已经吓坏了的碧落颤抖着上面扶起沈姝,几欲哭出声。 沈姝屏着呼吸,慢慢起身朝那贵公子问道,“请问…我们可以走了?” 那贵公子冷冷扫了她们一眼不回答,沈姝忙懂事的带着碧落一路小跑着离开回廊处。 待出了赵家时,沈姝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打湿。 第14章 相看 沈姝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巷子里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正盯着她。 不是陆景成是何人。 沈姝惊讶,陆景成这番模样像是在特地等她一般。 “陆公子。” 沈姝上前同他客气见礼,有些好奇的打量他。 今日陆景成穿的是他书院里的院服,一身月白长袍,浑身散发着一股儒雅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地觉着亲切。 嗯,他脸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陆景成蹙眉盯着沈姝不语,他觉得眼前的沈姝和他以往认识的沈姝当真不一样了。 难道她真的为了他改邪归正了? 沈姝见陆景成不说话,只当他还在记恨着她,也不再停留,带着碧落从陆景成身旁走过。 两人刚错过身时,陆景成深吸了几口气叫住了沈姝。 沈姝疑惑的回头,就见陆景成板着脸问她,“今日你庶妹落水是不是因为你?” 说完陆景成又有些后悔了,他方才是想感谢她为他母亲请的神医,现在他母亲病情已经好了许多,不知怎么问出口就成了责问了。 沈姝听完挑眉,原来是替沈婉来讨说法的,随即淡淡解释道:“同是沈家人,姐妹皆是一体,我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 陆景成嗯了一声,垂眸看墙上斑驳的光影,不知该如何缓解气氛。 沈姝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故作哀伤语气道:“陆公子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的妹妹们还等我回去呢。” 陆景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望着沈姝和碧落的身影远去。 沈姝回了马车后,沈妍见沈姝去了许久才回来,旁敲侧击道,“姐姐刚刚可是去见了赵公子?” 沈姝皱眉,这沈妍是恨不得嚷得所有人都以为她和赵司遥有私情一般。 见沈姝眉眼不快,沈妍心里更欢喜了,面上还是一脸担忧的劝慰道,“哎呀,没关系的,姐姐和赵公子郎才女貌,本就是天生一对,若是赵公子敢负了姐姐,我让母亲再为姐姐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就是了。” 沈姝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沈妍被沈姝气势震住,有些呐呐道,“姐姐今日是怎么了嘛?” 沈姝收回目光,淡淡道:“我与赵公子已经一刀两断了,妹妹以后切莫再提赵公子同我如何如何了。家里姊妹们都还未出阁,免得坏了名声,连累妹妹们都寻不着一门好亲事。” 说完沈姝疲倦的闭上了眼,也不再管沈妍是如何表情。 沈妍见在沈姝这里讨不到好,又趾高气扬的看着沈婉,嘴里阴阳怪气地道,“三妹今日可是在宴会上大出风头呢。” 沈婉虚弱的看了她一眼,不接话。 沈妍嗤笑,一个庶女,也敢压县令家的千金风头,最后还不是落水出了丑,真是笑死人了。 “妹妹这般才华,姐姐我自愧不如。只可惜呀,有的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沈婉恨得咬碎了银牙,看了一眼沈妍,也闭眼养神,不再理她,留沈妍一个人在那有气撒不出。 沈妍见无趣,也闭目小憩。 几人回到沈府时,刚好沈老爷在府上,便把她们召到正厅满脸笑意道:“五日后知府家的夫人会在福云寺为灾民祈福,到时候官商云集。听说连京里来的侯爷也会在,到时候你们几个同知府家的女眷打好关系。” 见三人没什么反应,沈老爷又补充道:“这可是我捐了两千两白银才换来的机会,你们可要好好把握住。” 把握住什么? 不用想沈姝也知道,自然是把握住机会攀龙附凤。不然她这个便宜爹会巴巴地花钱去做善事?作为商人他从不做亏本买卖。 第二日徐氏又派了人来给沈姝等人量身做衣,又是让翡翠斋送了几款头面来,连平日里被冷落的沈婉都被安排上了。 当真是反常。 到了出发那日,徐氏还亲自看了几人的妆容衣着是否得体,见沈姝的妆容有些淡,本想让自己的丫鬟帮她再描画一番,还好时间来不及了,沈姝才顶着一张淡雅的脸跟在后面。 一行人三两人一架马车,浩浩荡荡往福云寺的方向去了。 看到熟悉的福云寺,沈姝略觉怪异的心这才宁静了下来。 今日来的人比那日她在赵家的还要多,寺庙门口宝马香车众多。 沈妍挽着徐氏在前,沈姝和沈婉并行跟在后,身后还有丫鬟仆从十余人。 见着熟悉的夫人,徐氏带着沈家三姐妹上前见礼,原来是渝州城通判张大人家的老母亲李氏。 徐氏笑着和李氏寒暄,又将沈姝三人一一介绍给李氏认识。 对面的李氏听着沈姝的名字,眼前一亮,将她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眼中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都是些有福的好姑娘。” 正在这时,一个身高六尺,脸上满是褶皱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朝李氏行礼,“母亲。” 这张通判两鬓斑白,面色蜡黄,一双眼里透着精光,他看人的目光带着打量,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鸷气息。 李氏笑容满面,拉着自己的儿子又将沈家的几人介绍给张通判,在介绍到沈姝时,李氏还特意强调了一番。 “我儿,这便是母亲前些日子同你说起的沈夫人家的大姑娘沈姝,前两月刚及笄。” 张通判目光凝在沈姝身上,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沈姝见他一脸打量货物的眼神,心中烦闷厌恶不已,如果她这时候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徐氏这是拉她来同这个比沈老爷年纪还大的张通判相看。 沈姝恶心的想吐,偏头往大雄宝殿方向看去,提醒她们,“呀,祈福仪式好似要开始了,夫人和大人可别耽误了时辰。” 张通判目光炙热的看了一眼沈姝,目光有些许可惜,点头朝李氏道,“母亲我们先过去,知府大人的家眷们已经到了。” 如果不是京里来的侯爷在,他才懒得做样子陪这一群妇人祈福,还不如好好会一会这位娇美的小娘子。 徐氏笑得讨好,“可不是,别耽误了您的时间,我家这女儿向来仰慕像通判大人这般的才俊,改日有空,还望大人教教我这女儿……” 沈姝听她越讲越不像话,甚至还要约这个老男人同她下次再聚,冷着脸出言打断她,“太太,可别忘了今日是来祈福的。” 徐氏朝李氏尬笑,“小女儿家害羞了,改日再约夫人府上一聚。” 李氏颔首,张通判目光再次扫了一眼沈姝,这才搀扶了李氏离去。 第15章 撕破脸面 徐氏见李氏和张通判走远后,这才狠狠地看了一眼沈姝,眼带威胁道:“大姑娘莫不是忘了老爷的交代?” 沈姝挑眉,“本姑娘的婚事可还轮不到太太做主,太太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我可是你母亲,做母亲的哪有管不了自己女儿的婚事的。” 徐氏怒目而视,她前些日子就觉察出来了,这小蹄子果然是有自己的想法了,还一天装痴卖傻。 沈姝冷笑,“太太可别忘了你只是我父亲的填房,在原配夫人面前也只能执妾礼,一个妾也妄想管嫡女的婚事,你说说你有什么资格将我许配给比我父亲还老的老头?” “你不要脸,我沈家还要脸。” 沈姝本想同徐氏和沈妍保持明面上的和谐就好了,但是她刚刚那番将她拉去倒贴那老头的作态,当真是欺人太甚! 徐氏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手扶胸口,一手拿着帕子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亏我这些年来含辛茹苦的把大姑娘当亲生的抚养长大,没想到姑娘竟然是这番想我的,当真是令我心寒!” 沈妍见状忙扶着徐氏,对沈姝怒道,“沈姝,你太过分了,母亲这些年在吃穿用度上可没苛待过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编排母亲呢。” 沈姝听得这话不怒反笑了,她笑眯眯的看着她们母女,“妹妹这般大声,是要将所有人都引过来吗?” “谁家亲生母亲会把自己女儿嫁给比女儿父亲年纪还大之人的?” “还是妹妹瞧着那张通判不错,自己想和你娘一样去当填房,养个可能与自己同岁的儿子女儿?” “你……” 沈妍气得半死,偏偏沈姝说的每句话她又不能反驳。 想到今天周围都是些官家太太,沈妍也没敢嚷大声,她一会还要相看人家呢,先不和沈姝一般见识,等回了沈家,她娘有的是法子收拾沈姝。 显然徐氏也想到这一点了,紧握着沈妍的手,慢慢恢复了往日恬静的神态,拉着沈妍带着一众丫鬟往前走,直接无视了沈姝。 沈婉有些羡慕地看了沈姝一眼,犹豫了半天,还是快步跟到了徐氏的身后。 她没有沈姝原配嫡出姑娘的身份,只有一个胆小的姨娘和一个两岁的弟弟,她和她姨娘都还仰人鼻息,看着徐氏的脸色过生活,唯一一次想在县令家宴会上为自己博个好名声,还最后掉进水池丢了脸被徐氏大骂一顿。 她当真是佩服沈姝敢同徐氏叫板,她想若是她,也只能先默默受着。 碧落见沈府的主子丫鬟都走了,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姝,“姑娘,人都走了,咱们要不要跟上啊?” 今天的姑娘好猛,她好佩服! 沈姝轻笑,“难得回到福云寺,又没人管,当然是自己去玩了。” 她刚刚也只是口头上警告一番徐氏,只怕以后还有更有糟心的事情呢。 沈姝带着碧落往上次她住的厢房方向走,忽然有两个黑色粗布衣的家丁走到面前拦去她们的去路,“沈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沈姝顺着两人望着的方向一看,便瞧见了远处凉亭里坐着的蓝衣公子,正是赵司遥。 赵司遥前些日子被沈姝在姚翰的院里使了药,回去后就察觉出是沈姝搞得鬼。所以前几日特意在宴会上想让沈姝出丑,没想到让她躲过一劫。赵司遥本就窝火,没想到昨日去抓她那神医师父竟然不见踪影,今天见了沈姝他自然是不打算放过她。 “劳烦姑娘随我们走一趟。”两个家丁凶神恶煞,一脸不容拒绝的模样。 沈姝淡淡瞥了他们一眼,“那你们带路。” 大庭广众之下,她倒不怕赵司遥乱来,况且她身上还有其他药粉,大不了再让赵司遥尝尝其他药粉的滋味。 那两个家丁将沈姝带到凉亭后,又将碧落拦在凉亭外,然后自觉的一左一右把守着凉亭的出口。 赵司遥见沈姝来了笑得讽刺,“沈姝,现在见你一面可当真不容易。” 沈姝自若的坐到了赵司遥的对面和他保持距离,挑眉道:“赵公子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 赵司遥眼里划过一丝恼怒,他狠狠地盯着沈姝,“说,姚翰去哪里了?” 沈姝有些惊讶,姚翰不见了? 随即轻笑起来,“赵公子问得这是什么话,腿长在姚翰的身上,难道我还能管得着吗?” “你是他唯一的徒弟,我不信他没有告诉你他去哪里了?” 赵司遥满脸阴沉,他盯着沈姝的脸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一丝破绽。 沈姝不以为意,她确实不知。 赵司遥见她不为所动,欺近沈姝跟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只是他才握住,沈姝右手撒了一把药粉到他脸上,赵司遥忙挥手散开自己面上的粉末。 “你给我脸上撒的是什么东西!”赵司遥气得目眦欲裂。 沈姝笑眯眯地望着他,笑得玩味,“赵公子上次不是已经体验过一次了吗,这么快又忘了?” 赵司遥气极,“上次果然是你!” 他看向沈姝的眼神几欲喷火。 沈姝眯了眯眼眼,谁让赵司遥非要在徐氏恶心她一番后来找她,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她只能故技重施了。 “你最好别让你的家丁使坏,不然他们和你一样,就没人抬你回去了。” 沈姝便赵司遥眨眼,气得赵司遥满脸通红,奈何药效发作,只能趴在石桌上。 沈姝招手朝那两个家丁喊道:“你们家公子又晕了,还不赶紧带他回去休息休息。” 两人回头一看赵司遥果然趴睡在桌子上,也顾不得守着沈姝了,忙把人扶回去。 赵司遥在意识没之前,心里恨恨地想着,可恶,总有一日,他一定要让沈姝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跪在他脚下求饶。 沈姝看到他们走远了,远处的祈福仪式似乎也做完了,人群都散了,逐渐有夫人小姐往门口停马车处走去。 沈姝带着碧落往回走,主仆二人先上了马车坐着。没一会沈婉也带了小丫鬟回来了,只是沈婉的脸色不大好,两眼泪汪汪。 沈姝扫了她一眼,也不去问。路是她自己走的,别人多说无益。 沈婉却一下子掩面哭了出来。 沈婉的丫鬟红桃见沈姝在一旁,也不好明着安慰自家姑娘,只能帮沈婉擦眼泪。 原来徐氏带沈姝去相看的是沈老爷生意上有往来的盐商陈家的嫡次子,身份上配沈婉是搓搓有余,只是这陈二公子是个痴傻的,见着沈婉就抱着沈婉的手直流口水,二十岁的人了,说不清楚。好人家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推进这个火坑呢。 第16章 疫病 回城的路上,沈姝听得马车外喧哗吵闹,掀开车帘露出一条缝,只见沿途路上许多衣着褴褛之人,男女老少皆有。 一个个面黄肌瘦,神色萎靡,一看就是逃荒的难民,比她上次从福云寺回沈家的时候又多了许多。 光靠医术她能帮得了一个、十个,却不能凭她一己之力帮得了所有人。 也不知这么多难民,县令和知府何时能管一管。 想到前几日赵县令还在自家院子里花重金设宴,只为了给自己的女儿博一个好名声。沈姝面色沉重的收回了视线。 回到芙蕖院后,没一会沈老爷果然气势汹汹地来找沈姝算账。 “你这个逆女,竟敢当着外人的面顶撞你母亲,我看你是无法无天了。” 沈姝扫了沈老爷一眼,垂眸道:“父亲不问问女儿今日发生了什么就直接定了女儿的罪,当真是有了后娘便有后爹了。” 沈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有你这么和自己父亲说话的吗?” 沈姝面上凄苦,哀怨地看着沈老爷,“反正你们也要把我嫁给那个比你年纪还大的糟老头,我有没有父亲有什么区别呢。” 沈姝手里搅着帕子,眼眶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若是我亲娘还在就好了,就算父亲不疼,自己的娘总会为了我和哥哥找一门好亲事。” 见沈姝提起她那早逝的娘,沈老爷面上有些缓和,清了清嗓子道:“若不是你自己退了陆家的婚事,又同赵公子闹掰了,在外的名声也不好了,我哪里会同意徐氏的主意!” 沈姝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两滴清泪划过脸庞,“父亲家大业大,难道还养不起我这么一个女儿吗?况且哥哥今年都快二十了,都还未娶亲,哪有做妹妹的先成亲的道理。父亲不疼女儿,总要管管大哥。” 沈老爷沉吟,“我自然会替你哥哥找一门好亲事的。” 又瞪了沈姝一眼,“你这些日子就好好的在院子里反醒,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了,再出这院子!” 沈姝做乖巧状点头,她巴不得不出门呢。 她才懒得去应付徐氏,免得她又拉她去相看一些让她作呕之人踩她底线,她怕她忍不住对徐氏下药。 沈老爷走出沈姝的院子后才想起他这是来收拾这逆女的,没想到他又被她三言两语打发了。 罢了罢了,他那不成器的大儿子确实需要说一门亲事了。 沈姝才安逸了几日,没过几日突然发现整个沈府进出采买的丫鬟小厮都带上了面巾。 整个沈府也开始在烧艾草,挂香草袋。 经过打探,沈姝才知道,原来前几日她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些难民都是来自赵县令管辖下秀水镇上,前段些日子连日降雨,护洪堤坝坍塌,下游村落都被洪水淹了。 听说洪灾过后,村子里突然有青年出现发热、腹泻、呕吐、咳嗽等症状。一开始村民只当是普通的伤寒,到后面有更严重者出现了吐血甚至昏迷的症状。 到后面大多曾和发病之人有接触的人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最终经过村医诊治发现是疫病。 等通报到县里时,已经有三个遭受洪水的村里出现这种症状了。 而前些日子知府家的千金曾施粥救济难民,前夜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现在整个渝州城人心惶惶,尤其是前几日曾去参加了祈福活动的那些人家,都请了好多大夫来检查,有几家同知府家千金走得近的夫人小姐也被查出感染了疫病。 一时间,渝州城的药铺里治疗发热咳嗽症状的药被买光,大夫就更不够用了,更别说派去疫区的了。 龚知府和赵县令心中焦急难安,如今京里派来调查洪水赈灾之事的侯爷还在渝州城,眼下又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已经下令将其他几个县里大夫都请来了,但是人手还是不够用。 赵司遥恢复神智后听了这些是冷笑,沈姝她不是号称渝州城再世华佗的神医姚翰的徒弟吗?那他就举荐她去给灾民治病,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看她自己的医术怎么样了。 打听到龚知府和自家父亲在书房议事,赵司遥便进去和他们举荐了沈姝,将她的医术吹得天花乱坠。 龚知府迟疑,“她一个闺阁女子哪有你说得那般神通广大。” “她好歹也是姚翰的徒弟,大人与其漫无目的的去寻姚翰,倒不如将他徒弟带去医治那些染了病的难民,总归是多一个大夫多一线生机。” 赵县令犹豫,“此事怕是不妥。” 龚知府沉默了半天,长叹一口气,想到自己的女儿也染了病,如今也被送去了庄子上。况且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心中一沉,对赵县令说,“就先把姚神医的弟子请来,先试探一二再做安排。” 听得这话赵司遥欣喜,直接说他去办,便带人直接去了沈府。 沈姝听了赵司遥的话,见他一脸得意之色,知道他这是在公报私仇,不过她也不排斥。 医者仁心,她本就行医济世几百年,现在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人需要她,她自然是要去的。 她倒是感谢赵司遥的举荐,不然以她现在这个后宅女眷的身份,怕是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行医救人。 现在赵司遥带着一队人直接到沈府要人,听到是知府大人的意思后,沈老爷自然不敢拦着,甚至还凑上去拍马屁。 沈姝进房里找了两套简单利落的衣服,检查了身上的药,又小心翼翼地将乾坤袋用红绳绑住挂在脖子上后,便坦然的跟着赵司遥走了。 龚知府听从京里来的侯爷的指挥,下令让整个渝州城除了大夫只准进不准出,所有人家无论身份地位如何,凡是府上有出现一人确诊疫病,感染疫病的人都被带去统一的山庄治疗,而出现疫病那家人所有人三个月不得出门。 沈姝从沈家出来再次路过门前的大街时,发现之前热闹繁华的大街短短几日竟变得冷冷清清,街上的行人也没几个,好多店铺都关门了。 赵司遥将将沈姝带到县衙时,龚知府和赵县令正点头哈腰的同一玄色锦袍的男子说什么,见赵司遥带了沈姝进来,忙收了话,规规矩矩地站在玄色锦袍男子下侧。 “这就是你们说得神医?” 玄色锦袍的男子抬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跪着规规矩矩行礼的沈姝,目光最后落在龚知府和赵县令身上。 两人低头应是,只感觉额头上冷汗涔涔。 “回侯爷,这位是姚神医的徒儿沈姑娘。” 赵司遥在一旁行完礼后,恭恭敬敬回道,垂眸掩去眼中的幸灾乐祸之色。 第17章 审问 赵司遥话落后,整个房内突然安静下来。 静得众人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抬起头来。” 许久,头顶上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沈姝没来由的感觉脖子一凉。 待看见堂上那人面白如雪的脸,沈姝的脸“唰”地白了。 这是前些日子她在县令家莲花宴碰到的那个瘸腿男,没想到此人竟然是京里来赈灾的侯爷谢珩。 沈姝当日虽然只翻了几页话本,可她对武安候谢珩还是有些印象的。 武安侯谢珩,本是芝兰玉树般的公子,突在十六岁时摔断了腿,后来就性情大变,喜怒无常。 如果她没记错,此人就是是陆景成入仕之后最大的政敌,两人在朝廷上为了自己身后所站的皇子针锋相对,最后各自形成了一派势力。 到这时,沈姝突然有些后悔上一世只醉心于医术,没有将这话本仔仔细细研究一番,好利用先知占尽先机了。 沈姝抬着头只觉得脖子都要仰得僵硬了,可谢珩还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脸一言不发,沈姝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许久房里没有声音,沈姝跪得腿都有些麻了,膝盖传来一阵阵刺痛,沈姝也不敢乱动。 这里是王权为天的世界,不是她原来的修仙界。 “起来。” 就在沈姝觉得腿快没了时,突然传来谢珩无情绪的声音,沈姝忙揉了揉膝盖慢慢起身。 “你是姚翰的徒儿?学医多久了?”谢珩虽让沈姝起身了,双眸仍冷漠的盯着她。 “回侯爷,姚神医确实是我的师父,小女子学医三年了,只不过一月前才拜姚神医为师。”沈姝规规矩矩的回答。 “你看诊过多少人?” “回侯爷,医术的高低不是凭借看诊过多少人,而是看能否对症下药。” 沈姝抬头和他争辩,不小心和谢珩四目相对,他淡漠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沈姝赶忙低下了头。 “哼。” 谢珩从鼻子发出轻嗤声,“我看你只会纸上谈兵,耍点嘴皮子功夫罢了。” 沈姝胸口起伏,抬头和他冷静对视,“是不是纸上谈兵,王爷何不给我一个得了疫病的患者,若是我能将他医治好,侯爷再让我将医治他的方子拿给其他病人使用。” 谢珩冷笑一声,“人命岂是可以拿给你开玩笑的?” 抬头对上谢珩那不屑的眼神,沈姝心中憋着一口气,冷声道,“如若我治不好,沈姝愿一命抵一命,但是若我能治好,还望侯爷同我道歉。” 谢珩危险的眯了眯双眼,“道歉?” 众人听得这话噤若寒蝉。 沈姝点头,“侯爷既然不信我,大可直接将我放回去。既然侯爷又不放人,也不放心我治病救人,我觉得侯爷这是在侮辱一个医者,理性应道歉。”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想侯爷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沈姝在袖中握紧了拳头,面上强装镇定的和谢珩对视。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对侯爷说话的?”一旁龚知府见沈姝这个态度,吓得脸色惨白,忙出声怒斥沈姝。 一旁的赵司遥也被吓得一哆嗦。 谢珩见状却笑了,他抬头看龚知府,笑得如沐春风,“本侯记得龚大人的女儿也染了这疫病,那不如就交给这位神医的弟子去诊治。” 说着他面色突然冷如寒铁,冷眼盯着沈姝,“你可有胆诊治?” 沈姝挑眉,这个侯爷不仅变脸真快,心眼也真是多。 说把龚知府的女儿给她治,既堵住了她刚刚所说的不给她机会的话,也给了她压力,若是她治不好,只怕第一个不会放过她的就是知府一家人。 明知道是个坑,沈姝还是愿意往里面跳。 对于疫病,她上一世也救治过几次,只要能找出病因,配好医治的药也是迟早的事。她有把握也愿意去救治的,一个从医者不救人,那还学什么医呢。 沈姝屈膝行礼道:“民女感谢侯爷的信任,一定不辱使命。” 龚知府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挫败的闭上了嘴。 沈姝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呈上,沉声道:“此次药方乃我师父早些年研究出来专门预防疫病的方子,大人们可以依照这些药方分给全城的百姓,愿能减少疾病的传染。” 谢珩让一让的侍卫接了药方,不再看沈姝,不耐烦的挥袖道:“都下去。” 龚知府和赵县令应是,两人先退了出去,沈姝才跟在他们身后退了出去。 出了房门,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龚知府见刚刚沈姝敢同那小阎王对峙,还是有些佩服她,便亲自带她出了衙门,又安排人送沈姝去他女儿所在的庄子上。 赵司遥看着沈姝的背影气得牙痒痒,看来这丫头真的变了,现在吃了雄心豹子一般,不仅对他狠,对那位阎王也敢这么张狂。 赵司遥走到沈姝的马车前笑得得意:“沈姝,你这一去可就自求多福哦,小爷我也不知能不能见你活着回来。” 沈姝拨开车帘扫了他一眼,笑眯眯道:“莫不是赵公子身染重疾,活不了两日了?” 赵司遥恼怒,笑得讽刺,“你会不会医术我还不知道?” 沈姝笑得意味深长,“哦?赵公子知不知道我不知,不过我看赵公子是还很怀念上次那天旋地转的滋味。” 赵司遥想起那两次难受的滋味,虎躯一紧,忙离沈姝的马车远远的,又赶紧催车夫快带她走。 沈姝在车里淡笑,拉下车帘吩咐车夫出发。 没一会驿站的上房里,坐在轮椅上的谢珩冷声问道,“那个小丫头的底细你可查清楚了?” 黑衣侍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沉声道:“启禀侯爷,属下查到了,今日那自称是神医的弟子的女子名唤沈姝,今年十五岁,乃渝州城富商沈定的嫡长女。前些日子才同白鹿书院的学子陆景成退婚,也不知她何时同姚神医拜师的,不过……” 那侍卫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据说这沈姝和县令之子赵司遥有首尾,还经常欺辱家中庶妹,不敬继母,名声不太好。” 玄袍公子眉头轻蹙,“那赵司遥将她推荐来治疗疫病做什么?” 谢珩转了转手里的玉珠,满脸不屑,“我瞧她也不像会医术的样子。” 立在谢珩身后的侍卫皱了皱眉,“不过她今日拿出来的药方,属下拿给张大夫看了,张大夫说这药方甚好,可以推广给城中的百姓使用。” 见谢珩沉思,立在身后的侍卫又出声提醒,“侯爷,属下记得前些日子在县令家宴会上也曾见过这女子,只怕这女子目的不纯,恐怕是赵世敬业的眼线。” 谢珩冷哼,“眼线又如何?赵世敬以为他做的那些烂事还能瞒天过海还不成,如今本侯已经将她打发到龚志高那里去了,也不怕她兴风作浪。” “侯爷说的是。”众侍卫点头,跪在地上的侍卫又有些迟疑,“侯爷,那要派人盯着她吗?” 谢珩淡淡道:“不必,先去查清楚这才建好两年的堤坝为何塌了,收集好赵世敬贪污赈灾拨款的证据才是重点。” 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还不值得他分散注意力。 侍卫应是,这才行礼离去。 第18章 娇蛮千金 沈姝坐在马车里,见马车行得离衙门远了一些,路过的巷口似乎是陆景成家附近,她打开了车厢,从荷包里掏出两例碎银塞到车夫的腰间。 “大哥,我想去庄子前再见一见我的故人,还望大哥通融通融。” 车夫摸了摸腰间袋子里的碎银,笑道,“姑娘还要去哪?” 沈姝报了陆景成家宅子的方位。 她想去之前再确认一下王氏的病是否好了,顺便给他们些防疫病的方子。 车夫见就在这附近,也就顺水推舟将马车行驶到附近了。 陆景成开门见是沈姝,眸中掠过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 沈姝扫了一眼院内,随意问道:“陆伯母的病可有好些?” 陆景成点头,“已经好了许多。” 沉默了一会,陆景成又道:“多谢你为我母亲寻的大夫。”语气虽还是如以往一般疏离,到底还是多了几分真诚。 他私下打听过了,沈姝为他母亲请的大夫乃渝州城神医姚翰,此人怪异,沈姝能请动他帮忙看病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沈姝莞尔一笑,“既然伯母好了,那我便放心了。你我之间的约定陆公子应当还记得罢?” 陆景成想起当日沈姝说的,心中有些微动。 沈姝见他沉默,也知道隔阂没那么容易打破,便将药方递给陆景成,“最近疫病严重,陆公子可多采购一些米粮囤在家中,最好少出门。” “这个是我从姚神医那里寻得防疫病的方子,陆公子可以采买一些药材熬好让家人服下。” 陆景成迟疑的接了过来,刚想道谢,巷子口就传来了车夫的催促声。 “沈姑娘,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出发了。” 沈姝笑看了一眼陆景成,同他告辞,快步朝马车方向走去。 陆景成握着手上的药方,望着沈姝的背影,怔了好半天。 沈姝回了马车后,马车出城时量了知府的信物,这才顺利出了城,一路行驶了半个多时辰,这才到了知府家千金治病的山庄里。 沈姝被安顿好后,便蒙着面巾让丫鬟们带她去见见这知府家的三小姐。 才踏进院子,就闻到空气中飘着一股苦涩的药味,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小丫鬟正在盛药。 沈姝走过去时,那丫鬟刚端着药进了房里。 沈姝正蹲下查看药罐里的残渣时,就听到房里一声陶瓷破碎声。 沈姝才跨进门槛,就听得里面传来一个女子虚弱的怒骂声,“每日都喝这劳什子的药,喝了也不见好!” 带路的丫鬟有些抱歉的看了一眼沈姝,走到床前朝那女子轻声喊道:“小姐,老爷和夫人派了新的大夫来为您诊治了。” 听得这话,床上的女子眼眶通红,嘶哑着嗓音问道:“父亲母亲既然不要我了,又何必派人来!我不吃药,让我死了算了,反正她们眼里心里只有二姐!” 说着床上的女子挣扎着爬起来,随着她一动,整个人咳得厉害,面上全是痛苦之色。 一嫩绿色比甲的丫鬟忙上前轻拍安抚她,“小姐别胡说,老爷和夫人这不是见您的病没起色,这不又派了新的大夫来看您了吗,老爷夫人也盼着您早点好起来好,等着您回去一家人团聚呢。” 床上的女子这才抬眼看了一眼沈姝,见她不过是个和她同岁的年轻女子,满脸讥笑,“玉梅你就别骗我了,明明是个丫鬟,哪里是大夫,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沈姝站在一旁,望着床上病了都还娇蛮任性妄为女子,轻笑道:“看来龚小姐的疫病不严重,还能寻死觅活。” 床上的女子听得这话,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沈姝,“这是哪里来的没规矩的丫鬟,竟敢趁本小姐病了这般张狂!” 沈姝看她纸老虎的模样有些好笑,走到床边让她把手伸出来,她偏偏不配合。 “既然龚小姐一心求死,倒不如我现在就将这些丫鬟带走,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成全龚小姐好了。” “你敢!”龚雅丽喘息道:“哪里来的没规矩的,等我好了,我一定让我父亲狠狠地治你的罪!” 沈姝淡笑,“既然想好,那还劳请龚小姐把手拿出来,让我替你把把脉。” 龚雅丽板着脸不情不愿的把手伸出来,沈姝覆了帕子替她把完脉,又让她张口,见她果然苔白如积粉,舌质红绛,心中有了底。 沈姝又细细问了几个照顾龚明月的丫鬟,问了她初发的症状和近期的情况。 几个丫鬟见沈姝年纪不大,还能震慑住她们一向娇蛮的小姐,便详详细细的将龚雅丽发病的症状说给沈姝听,越听到后面,沈姝面色越沉重。 她没想到这个疫病,竟然比她上一世所见过的更严重,虽与以前的相似,但又有些不一样,是有一些棘手。 她可以让龚明月服用她之前练好丹药快速好起来,但是丹药有限,就算治好了十来人,剩下那几百几千甚至上万人该如何? 她还是得配出适合这个世界常买到的药材的药方子,到时候熬成一锅锅汤药,才能让所有人好起来。 沈姝坐在房里的书桌前,依着记忆写了两张药方拿给刚刚领头叫玉梅的丫鬟,让她照着方子去抓药。 见屋内门窗紧闭,又吩咐丫鬟们将所有的门窗打开通风。 然后又安排了丫鬟去备好雄黄、雌黄、丹砂等十六味药材,吩咐她们早间和晚间在龚明月房前各烧一次。 闻到雄黄的味道,被窝里的龚雅丽掩着鼻子一脸嫌弃,“这是什么味道,难闻死了,你是要熏死本小姐吗?” “等我好了,我回去一定要让我爹治你的罪!” 沈姝见她只是嘴里说得凶狠,便不理她,龚雅丽自己说了几次也觉得没意思就乖乖闭嘴了。 沈姝又将四个贴身伺候龚雅丽的丫鬟召集到一块,叮嘱她们伺候完龚雅丽后要要立即洗手,又让她们将雄黄碾成细粉涂抹在额上、鼻子、人中、耳门,以防止被染上。 众人见沈姝处理得得心应手,原本有几分轻蔑之心,此刻倒也老老实实服从安排。 沈姝怕传染人,索性让人将她的东西搬到龚雅丽的院子,她就住龚雅丽的隔壁。 既不扩大传染单范围,也能观察龚雅丽吃了药之后的反应。 沈姝让厨房做饭的仆人每天将饭菜和洗漱用品放到院子门口就是,然后让院子里伺候的丫鬟每日定时去取就好了。 龚雅丽服用了两日沈姝开的药,到第五日早上时,明显气色好了许多。 玉梅惊喜,忙问龚雅丽想吃什么。 龚雅丽挣扎着想下床,她在这房里躺了五六日,骨头都快躺散了。 玉梅见自家小姐此时耳清目明,没有往日病弱之态,欣喜道:“这沈大夫真乃神人!” 龚雅丽冷哼,“就算她将本小姐治好了我也不会感激她的,谁让她一开始对我态度这么差!” 玉梅好笑,还是顺着她的话说,扶她在房内活动一番。 第19章 拯救妹妹 不过龚雅丽这气色虽然是好了许多,也能下床走动了,到底是没有痊愈。 到第七日晚上时,龚雅丽浑身又开始发高热,一直说胡话,开始滴水不进。 玉梅见状忙吓得猛敲沈姝的门。 沈姝听了情况,刚打开门,衣衫都未曾穿好,就匆匆赶到龚雅丽的床前。 替她把脉后,见她脉象并无异常,又询问了龚雅丽这几天的吃食,见并无相冲之处,沈姝只得给她开了退热药,亲自去煎好药,给龚雅丽灌了下去。 折腾到半夜,龚雅丽终于退热了,也不再说胡话了。 沈姝这才重回房间,安心躺下。 第二日一早,沈姝还睡得朦朦胧胧,就听得又有人再猛砸她的门。 她以为是龚雅丽的病又不好了,忙简单穿好就起来了,开门一看,是守这个院子的看门丫鬟。 沈姝还未开口询问,就听这丫鬟焦急道:“沈姑娘,守门的家丁来说,前院有您的家人来找,您快去看看。” 沈姝有些惊讶,是谁来找她? 见丫鬟那焦急的模样,沈姝把龚雅丽身边的大丫鬟玉梅叫到身边,叮嘱她几句,就随那看门的丫鬟一同去前院了。 到了前院正厅,厅里坐着一纨绔公子哥,他身旁立了一蓝色比甲的丫鬟,不是她那纨绔大哥沈文栋和她的贴身丫鬟碧落是谁。 沈姝还没进厅里,就听到他大哥在大吵大嚷,“老头,你们还不赶紧把我妹妹放了,再不放了她,我就把你们庄子砸了!” 庄子的管事的见沈姝进来了,忙求救般的将沈姝迎了过来。 “沈姑娘可算来了。” 管事看了一眼沈姝,忙带着一众仆从退下了。 沈姝带着面巾,远远的站在门口,不敢走近。 “大哥,碧落,你们怎么来了。” 沈文栋见了沈姝高兴的站起来,想要走近,沈姝忙退后了距离,叫住了他,“大哥别过来,我接触过得了疫病的患者,小心传染给你们了。” 沈文栋一脸生气,“可恶,他们竟然把妹妹和患了疫病的人关在一起,妹妹别怕,哥哥这就来带你回家。” 沈姝见他满脸关心,有些动容。 她以为她不过是个过客,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人真的在乎她。 沈文栋虽傻了点,倒真的很疼她这个妹妹。 沈姝淡笑着安慰他,“哥哥不必担心,等过几日我将龚小姐治好了,我就回去了。” 沈文栋摇头,“妹妹不要骗我了,家里都说你被抓走了。” 沈姝见沈文栋不信,又看旁边的碧落转移话题,“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碧落眼泪涟涟,未语泪先流,“前些日子赵公子将小姐抓走后,公子听说了,让老爷和太太找关系救您,反被老爷打了一顿。” “后来大公子溜出府去找了赵公子,我们这才听说您在这里,然后我们就来了。” 沈文栋见碧落说完了,有些心疼的看着沈姝,“这些日子不见,她们都将妹妹饿瘦了。” 沈姝好笑,她带着个面巾,沈文栋哪里看得出她瘦了? 不过她还是好言哄他,“哥哥快带碧落回去,我在这里挺好,等疫病结束了,我就回来了。” 碧落摇头,“不,姑娘在哪里,奴婢就跟着姑娘在哪里。” 沈文栋上前,欲走近沈姝,被沈姝制止后恼怒道:“是不是她们威胁妹妹了?这渝州城没人了吗?一定要抓妹妹一个闺阁女子来治疫病,欺人太甚!” 沈姝头疼,这两个怎么油盐不进。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清冷男子声。 “哦?说谁欺人太甚?” 沈姝转身,就和身后不远处轮椅上的男子对上了。 他今日还是着了一身玄色的锦袍,只是绣的花纹不一样了。 谢珩就在连廊处那么淡漠的看着他们三人,身后还跟着沈姝上次见过的侍卫,还有一脸尴尬的龚知府。 沈文栋听到声音,通过窗户往外看,不禁怒上心头,“是不是你们将我妹妹关押在这里的?赶紧放我妹妹走,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姝忙示意碧落拉着沈文栋,自己朝谢珩和龚知府行了一礼,“民女哥哥担心民女,无意冒犯各位大人,还望大人们见谅。” 沈文栋见自家妹妹这样,心中不爽,不知天高地厚地安慰沈姝,“妹妹别怕,我带了很多家丁,我们能打得过他们的。” 沈姝若不是怕传染给他,真想现在就上去捂着她这便宜老哥的嘴,让他消停一会。 沈姝瞪了沈文栋一眼,语气略带威胁,“大哥若是在胡言乱语,我就当没你这个大哥了。” 又使眼色给沈文栋,“这边的是京里来的侯爷和知府大人,哥哥还不赶紧行礼!” 沈文栋被继母徐氏捧杀得不知天高地厚,没好好读过书,根本不懂纲常礼法,见自己妹妹这样说,不情不愿的行礼。 那边的谢珩冷眼扫了她们一眼,淡淡的朝身后的侍卫吩咐道:“这般没规矩,吟风,你去教教沈公子。” 黑衣侍卫上前,一眨眼的功夫,就直接将厅里的沈文栋直接拎到院子里,朝他膝盖一踢,沈文栋完完全全跪在了他面前。 见那叫吟风呢侍卫还要动手,沈姝赶紧走上前替他求情,“家兄无意冒犯侯爷,还请侯爷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他下次再也不敢了。” 谢珩拨弄着手里的两枚玉珠没看沈姝,漫不经心地道:“听说沈姑娘都快将龚小姐治没了,哪来的面子?” 沈姝心惊,昨夜龚雅丽情况不好,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得了消息。 这庄子里的眼线真多! 沈姝收起想法,朝谢珩镇定道:“也不知侯爷哪里得的假消息,龚小姐明明过几日就好了。” “哦?是这样吗?”谢珩一脸捉摸不定的神色,仰靠着轮椅淡漠的看着沈姝。 “回禀侯爷,知府大人,确实如此,龚小姐的疫病好了五成,只是昨夜有些发热,实乃正常反应,再过些时日应当就能痊愈了。”沈姝低头,尽量让自己语调平静一些。 谢珩的手一搭一搭的无意识的敲着轮椅的扶手,好似在思考沈姝说的是真是假一般。 沈姝上前硬着头皮继续道:“侯爷不信,可以一会派人远远的去瞧瞧龚小姐是否好了许多,再过七日再看龚小姐是否痊愈,如若没好,侯爷和知府大人再治我和我大哥的罪也不迟。” 第20章 谢珩的试探 沉默了一会,谢珩一行人直接掠过跪在地上的沈姝兄妹二人往垂花门方向走去。 隔了有一段距离,沈姝才听到谢珩淡漠得没有声调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就先带本侯和龚大人去看看龚小姐的情况如何了。” 沈姝忙从地上爬起来,小声嘱咐一旁被吓到的沈文栋,“先去一旁等我。” 说罢也不等沈文栋回答,急急朝谢珩一行人的方向小跑去。 到了龚雅丽的院子不远处,沈姝忙将他们拦住。 让院子里的丫鬟取了熏过雄黄的面巾递给他们后,沈姝才开口解释道:“因这疫病传染性极强,围着面巾能阻止接触,降低传染的风险,还望大人们见谅。” 谢珩皱眉,一脸嫌恶的打量着托盘里的面巾,一旁的知府大人已经自觉的带好了面巾。 谢珩朝龚知府道:“你进去瞧瞧你女儿如今是何情况,一会来如实禀告。” 龚知府点头应是,急急的告辞进了院子朝龚雅丽的房间去了。 沈姝立在一旁当自己是空气。 正在这时,谢珩远远的见丫鬟在龚雅丽的房间门口烧什么,没一会,整个院子都是这股子特殊的气味。 谢珩掩鼻,皱眉看向沈姝,“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姝了然,解释道:“这是用雄黄丹砂等十六味药材和在一起燃烧,可以灭毒,防止疫病源传染。” 谢珩淡淡瞥了一眼沈姝,轻哼道:“本侯听闻你以前每日只爱珠宝首饰,也没曾听说过你会医术,怎会知道用此灭毒?” 沈姝知道,他去调查过她,而且还是不信她会医术。 她总不能说她其实已经学医几百年了,这点小常识手到擒来,最后还是只得笑着脸解释,“因民女母亲死于难产,所以民女从小一直想学医救人,自小便对学医有兴趣,经常看了一些医书自然就会了医理。况且,闺阁女子都好脸面,民女自然不敢到处宣扬,只能说一些女子都爱的脂粉首饰罢了。” 谢珩听得这话右手转着玉珠,懒懒的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道:“看来这渝州城还真是人杰地灵,前出了个神医姚翰,只怕以后又要出个女神医了。” 沈姝知道他在挖苦自己,装作不知一般淡笑,“侯爷谬赞了,沈姝愧不敢当。” 惹得谢珩又冷冷扫了她一眼。 这时一个丫鬟送饭过来,谢珩见那丫鬟将食盒放在院门口的桌子上,拉了一下院门口的铃铛后便离去了。 没一会又见一院子里的丫鬟将食盒默默提了进去,他望向沈姝。 “这是谁想出来的?” 沈姝垂头冷静回答道:“承蒙侯爷关心,正是民女提出来的。” 谢珩又观察了一阵,见整个院子里有条不紊,没有因为院子里有患疫的主子就一派死气沉沉。 忽然他腿上的旧疾隐隐发作,腿上专心的疼让他有些不耐烦的对身后的侍卫道:“去催催龚志高,怎这般久还未出来?” 侍卫应声而出,只剩下沈姝和谢珩在原地。 沈姝正在祈祷龚知府赶紧出来说他女儿没事时,忽然听到谢珩凉薄的声音,“这个院里除了龚雅丽,还有其他人染上了疫病吗?” 沈姝摇头,“无一被传染的。” 谢珩听了没做声,双手紧握轮椅的扶手,攥得骨节发白,额头上隐隐有汗。 沈姝正在犹豫该不该上前,这时龚知府和那叫吟风的侍卫出来了。 龚知府满脸喜色,出来朝谢珩行礼后,又恭恭敬敬地向沈姝拱手致谢,“多谢沈姑娘,小女就拜托给沈姑娘了。” 沈姝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龚知府又欢喜的朝谢珩禀告了龚雅丽现在病情已经好了许多,又夸奖了沈姝是如何管住这个院子,竟然没有一个样被传染。 谢珩刚刚见了院子的情况,听得龚知府的话,见沈姝仍一脸平静,随即蹙眉道:“那就先留你兄妹二人一条小命罢。” 沈姝松了一口气,忙行礼致谢。 就听得谢珩不耐的挥手,“走,回去。” 沈姝立在一旁,恭送他们离开。 还没见他们走多远,沈姝听得那侍卫焦急地喊道:“侯爷!” 沈姝抬头,就见轮椅上的谢珩好似昏了过去一般。 龚知府见谢珩面无血色,也是吓得七窍生烟,这小侯爷若是在他庄子里出了事,他该如何向圣上交代,长平公主不得扒了他的皮! 看见院门口的沈姝,龚知府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忙招沈姝过来,“沈姑娘,快过来帮侯爷瞧瞧。” 沈姝走过去替他把脉,又查看了他的脸和腿,这才说出了她的诊断。 “侯爷这是腿部曾受过重伤,伤侯爷腿的利器上沾得毒早已入经脉,淤积太久,导致经脉被废,如今淤积在经脉里的毒压迫其他神经,让侯爷直接疼晕过去了。” 沈姝看了一眼吟风和龚知府,平静道:“侯爷这毒怕是已经倾入重要神经了,还请大人们将侯爷安置到最近的客房内,我为侯爷施针暂缓他的疼痛。” 龚知府迟疑,下意识的去看吟风,毕竟这个侍卫是侯爷的亲信。 吟风从小跟随谢珩,自然是知道他的腿是怎么受伤的,见沈姝说得分毫不差,有些震惊。 随即同意了沈姝的提议,让龚知府带路,他将谢珩推到最近的客房门前,又和另外的侍卫将谢珩搬到床上。 沈姝见众人都围在床前,忙将他们赶出去。 “你们都在这围着,影响我施针,都去门外等着。” 吟风盯着沈姝,还是有些不放,站在原地不动。 沈姝冷笑,“既然不信我,那你们另请高明!” 吟风见床上的谢珩满脸痛苦之色,想到张大夫今天没跟来,周边荒无人烟,只怕也找不到第二个大夫了,只得退步。 在出门时,他有些迟疑的盯着沈姝,“劳烦沈姑娘替侯爷诊治了,只是再下还是要提醒姑娘一句,若是侯爷在你手里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整个沈府都不够给侯爷陪葬的!” 沈姝没理他,直接动手把门拴上。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才夺舍了一个万人嫌的身体,所有人都厌她,不信她,当个女配太不容易了! 心是这般想,手还是很诚实的从她的乾坤袋里拿出金针,替谢珩宽衣解带布置好一切后,沈姝这才集中精力朝谢珩的膝盖处和大腿上扎去。 第21章 沈姝扎完针后,又研究了一番谢珩的伤势,她今日也只是简单施针缓解一下他体内的毒素对神经的压迫,说到底的,他这还是得赶紧治疗。 沈姝见谢珩腿上也有一些施针的痕迹,猜想只怕谢珩身边也有名医,想来也是看出了问题,只是还未找到治疗根本的法子。 沈姝等了一会,见谢珩脸上渐渐恢复血色,这才开始慢慢收针。 正在这时,谢珩睫毛轻颤,倏地睁开了眼。 见到自己外袍被解,腿上空荡荡,谢珩脸色突变,双眸凌厉的盯着沈姝。若不是他此时不能起身,他此刻真的要一掌了结了沈姝。 “放荡之女!” 谢珩目欲喷火,这个女人竟然趁他昏迷扒了他的衣服欲对他行不轨之事,吟风他们人呢,竟然让他遭了这女人的道。 沈姝见他醒了,笑着抬头和他打招呼,“侯爷醒了?” 说着手上加速了拔针的速度,沈姝将金针上的黑血放到他眼前轻晃,“侯爷这毒已经深入经脉了,还得早日排毒才行。” 谢珩腿上早没知觉,见她晃金针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为他治疗,这才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不理她。 沈姝见他一副被她糟蹋了的样子,不敢再呆,便快速拔了针。 以雷速不及掩耳之势收好金针后,便开了门招吟风进来。 “你们侯爷醒了,你进去为他穿好衣物。” 听得这话,吟风沉稳的脸上突然龟裂了,这个女人竟然趁他们侯爷昏迷亵渎了他们侯爷? 他欲拔剑,却被沈姝阻止了,“我说你们主仆二人要不要这般恩将仇报?我不脱侯爷的裤子我怎么给他施针?盲扎吗?” 吟风瞪了沈姝一眼,这才面色铁青的快步走到谢珩床前,为他穿好裤子。 沈姝出门后掩好门,淡淡的朝龚知府道:“侯爷已经醒了,知府大人在门外再等一会即可。” 龚知府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着沈姝。 看来这沈姑娘看着年纪虽小,医术倒是真的了得。 沈姝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微笑告辞,又赶回到前厅。 到了前厅果然见碧落和沈文栋正眼巴巴的看着她这方向,见她出来了,两人都急急的朝她赶来。 沈姝走到他二人面前十米远正色道:“大哥带着碧落赶紧回,就当今日没来过。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们回家等我。” 碧落不舍,“姑娘身边没人伺候,奴婢不放心,您就让我留下。” 沈姝挥手,“没几天我就回来了,才没几日,难道连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 碧落低头不语。 沈姝又有些无奈的看着一旁不太聪明的沈文栋,摇头道:“大哥以后做事别再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大哥也该收敛收敛自己性子了。这次是我在一旁,还能保你。那若我不在呢,大哥岂不是自己害了自己?” 沈文栋见沈姝脸色不好,呐呐不敢言。 沈姝叹气,“大哥若是真的关心我,就带碧落回去。回去后让父亲给你请个夫子,免得大哥纲常礼教也不知,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害了自己,也害了整个沈府。” 若不是她夺舍了沈姝的身体,依她以往的性子,若遇到这般没脑子的纨绔,她是决计不会搭理的。 谁让他又是傻乎乎的关心她这具身体,她也不忍看沈文栋落得和原话本一般,被身色掏空身子,后得罪了一个大官,直接被麻布袋子蒙着拖到荒郊野外打死了。 沈文栋有些委屈,“妹妹又生我气了吗?我以后一定少闯祸,妹妹能不能不要让我读书啊。” 沈姝又好气又好笑,直接板着脸赶他们走,“不行,你快回去老老实实读书。” 沈姝怕谢珩醒了之后又反悔,又催促他们二人,“赶紧回去,现在疫病严重,不要出来走动了。” 将二人用到门口时,沈姝忽然想起,她出城的时候都需要看信物,守城门的才让她出来的,沈文栋和碧落怎么出来的? 听得沈姝这么问,沈文栋一脸得意之色,“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是我给了他们银钱,他们就让我们出来了。” 沈姝心中了然,感叹上面的政策再好,落实到下面若是没有监管到位,还是有很多漏子的。 又说了半天,这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沈姝回到龚雅丽的院子时,就见吟风守在门口等她。 吟风板着脸,朝沈姝客气道:“沈姑娘,我家侯爷要见你。” 沈姝颔首,跟随着吟风去了客房。 吟风将她带到客房门口后就转身守在门前,留沈姝一个人进了屋。 谢珩此时已经穿戴好了,正坐在轮椅上,见沈姝来了,转过身来黑着脸扫了她一眼,“想不到这渝州城藏龙卧虎,我倒是差点错过一位神医。” 正要行礼的沈姝,迎着他的黑眸,一时之间不知他这话是何意思。 谢珩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礼。 他盯着沈姝,手里的玉珠转不停。他这腿伤经过宫中无数位太医诊治,只有张太医直说他这毒素已经积压到心脉,若再不想法子排除体内之毒,恐不久已。 此事他从未对外透露过半点风声,连他母亲都不知,她一个半吊子的大夫竟然能一语道破天机,他不信是赵世敬能够知晓的,想来这沈姝还是得了姚翰的真传。 谢珩此次来渝州城一方面是为了洪水赈灾之事,另一方面也是听说这渝州城有位神医,想来看看他这腿是否还有机会,没想到神医没见着,但是抓到了他的弟子。 谢珩放下手中的玉珠,看着沈姝皱眉道:“若是你能治好龚志高的女儿,本侯爷便给你个赏赐。” 沈姝有些诧异的抬头看谢珩,刚刚他还恨不得杀了她,现在又说要给他赏赐,看来这位爷果然和话本里说的一样,喜怒无常。 谢珩见她这反应,淡淡道:“若你能证明你真有本事,本侯便赏你治我的腿。” 赏赐她治好他的腿?沈姝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还是第一听说这种赏赐的。 沈姝笑得勉强,委婉拒绝,“民女才疏学浅,才学医不久,恐难担此大任。” 谢珩见她毫无欣喜之色,甚至还直接拒绝了,眉间轻皱,眸色灰暗,“怎么,非要我治你亵渎本侯之罪?” 第22章 看不透的谢珩 沈姝无语,他一副她占了他天大的便宜一般,还用此来威胁她。 沈姝垂头低声道:“民女不敢。不过侯爷可以放心,医者仁心,在民女心中并无男女之分,今日之事,臣女绝不会对外泄露半分。” 谢珩冷哼一声,目光陡然变寒。 沈姝沉吟片刻,不得已改了口,“其实……侯爷这腿疾民女并无把握,若是真的要医治,也可以细细研究一番,至于能否治好,民女不敢夸下海口。” 谢珩见她虽未给准数,但听她语气显然是有几分希望的,嗯了一声,“那你便好好治好龚知府的千金。” 沈姝点头,欲先离去了,主动告辞道:“那民女先告退了。” 谢珩将轮椅滑到她面前,沈姝看着他越来越近,莫名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谢珩目光落在沈姝的脸上,神色莫辨的看着她,“你上次给的方子我拿去让一部分百姓用了,效果倒是不错。” 沈姝没想到他突然说上次的药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如常,“悬壶济世,本就是医者本份,况且那方子是我师父给的,自然是有用的。” “哦,是吗?”谢珩拉长的语调似是漫不经心,又似在思考着什么。 “既然如此,本侯就给你半月时间,治好龚知府的千金,将治疗好疫病的方子简化成老百姓都买得起的药材,然后来医治本侯的腿。” 沈姝下意识的抬头,就见谢珩停在她面前,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如若治不好,本侯就治你亵渎本侯的罪。” 沈姝心中叫苦,早知道她今日就不该出手。前两件事情都好办,唯独治他的事情,确实棘手。 顶着谢珩略带威胁的目光,沈姝不敢说半句不是,硬着头皮答应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门口的吟风见沈姝出来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了。 沈姝如芒在背,快步离开了这个院子。 过了两日,沈姝对龚雅丽的医治已经初见成效。 龚雅丽再服用了两天沈姝调理后的药后,她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夜里睡觉也睡得踏实了,连用餐的胃口都好了许多。 再过五日,沈姝便让龚雅丽停止用药了,此时龚雅丽整个人也恢复了往日的气色。 沈姝又观察了五日,见她没有再复发,这才和龚雅丽说可以她可以准备回渝州城了。 龚雅丽欣喜万分,临回去之前,将沈姝召了过来。 龚雅丽昂着头,嘟着嘴满脸别扭道:“你可别乱想,我今日叫你来可不是为了感谢你的。” 沈姝点头,“民女知晓。” 龚雅丽见她平静无波,憋嘴不快道:“既然你能医治好我,那我命你用救我的方子把感染疫病的百姓都救好。” 沈姝轻笑,这小姑娘真别扭,淡笑着点头,“龚小姐放心,民女正有此打算。” 龚雅丽哦了一声,忍不住问沈姝,“你怎么都不反抗一下,就这样同意了,好没趣。” 沈姝无奈地笑了,“我反抗有用吗?” 龚雅丽眨巴眨巴眼睛好似乎觉得沈姝说得有道理,于是将自己手上的玉镯摘下来递给沈姝。傲娇道:“看你这么懂事的份上,这个玉镯你收好了,算是我让你替我保管的。” 见沈姝不为所动,继续补充道:“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可以拿这个玉镯来龚府,在力所能及的范围,本小姐会帮你的。” 沈姝听她这么说了,也不扭捏的接了过来,朝龚雅丽拱手道谢。 龚雅丽见自己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便带着一众丫鬟女仆欢欢喜喜地回渝州城了。 龚知府家开门大张旗鼓地将龚雅丽接了回去,很快知府家千金的疫病被沈姝治好的消息传遍了渝州城。 沈姝刚这边才收拾好东西踏出山庄时,就被一群侍卫给拦住了。 “沈姑娘,我家侯爷有请姑娘。” 沈姝看着眼前的十来个侍卫,暗叹谢珩未免也太不信任她了,来两个侍卫她都跑不掉,更别说来了十来个了。 沈姝跟着这十来位侍卫骑马,半个时辰后来到了此次疫情的发源地,秀水村。 沈姝一路走来,满目皆是被洪水冲毁的庄稼和房屋,整个村子一片狼藉。 因为洪水刚过,又被疫病侵害,整个村子还有许多动物和人的尸体都堆在一起,来不及掩埋。 沈姝心情沉重。 待到了村民集中隔离营地时,沈姝心情更沉重了。 只见整个村民隔离区是原来的秀水村祠堂改建成的,由简易的木板做成床,感染疫病的从六七十岁的苍发老者,到垂髫儿童,比比皆是。 之前医治的大夫听说今日会来一位医治好患了疫病患者的女大夫,待看见沈姝时还是很惊讶。 一个年长的大夫见沈姝不过十四五岁,不信她能治好,猜想只怕是上面为了稳定民心而弄的幌子罢了,有一丝轻蔑之色,他故意朝他身旁的另外一位医者道:“现在从医的标准越来越低了,随便了解点医药常识,有些人就敢说自己是神医了。” “哦,本侯不知,在场的大夫里,有谁的本事比沈姝还厉害。” 一声冷洌的男声从外面响起的,一脸神色莫辨的俊朗男子坐在轮椅上由侍卫推了进来,他凌厉的眸子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 “有能配出比这药方更厉害的大夫,可以站出来。” 谢珩从怀里掏出沈姝治好龚雅丽的药方在手里扬了扬,让吟风递给刚好说闲话的那位大夫看。 “侯爷。”除了一同前来的龚知府等人,其他人忙纷纷朝谢珩行礼。 那老者本来还有轻视之心,待看见沈姝给出治疗疫病的方子时,面露钦佩之色,随后又羞愧地朝沈姝道歉,“是老朽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姑娘海涵。” 又感叹沈姝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医书竟然有这等造化了,以后只怕是非池中之物。 沈姝瞄了一眼谢珩,见他为了自己助威,心知他是为了让众人服从她的指挥和安排,朝他感激的笑了笑。 第23章 疫病结束 沈姝朝那老者淡笑,将自己这些日子研究出的新药方递给其他大夫。 “各位前辈可以看看我这些日子研究的这个方子,咱们可以一起研究一下这两个药方哪个更对症。” 众人接过药方对比,觉得两个方子都对症状,有异曲同工之妙,看沈姝的目光更加佩服了。 沈姝见众人神色各异,解释道:“第一个方子是我之前治好龚小姐的方子,只是这方子凶险,在第五日患者会出现高热的症状,因每个病人的体质各异,恐有风险,还得及时备下退烧之药才行。” “第二个方子是经过改良的,只是还未有患者服用,不知能否达到治疗效果,或者有其他病症。” 听得沈姝这般说,众人议论纷纷。 谢珩直接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讨论,“如此,尔等就先按之前治好患者的药方配药给染病的村民们服下,同时在第五日备好退烧药。” 众大夫应是,拿着药方有些激动。 谢珩说罢转身看向龚知府,朝他吩咐道:“龚大人再找五名染了疫病的病人给沈姑娘,让她用新调整后的方子试试效果。如若效果更佳,那就推广新的方子。” 龚知府点头,吩咐手下的人现在就去安排。 沈姝见谢珩安排得这般果决,完全不像她第一次见到他那般冷漠,对谢珩有些改观。 见安排妥帖后,谢珩朝众人许诺道:“此次若是众位能配合治好染了疫病的百姓,本侯一定向圣上禀明,必有重奖。”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同向谢珩道谢。 谢珩摆手,满脸严肃,“当然,若是有偷奸耍滑,或者有异心之人,本侯也绝不轻饶!” 他目光落在刚刚说沈姝的那位老者身上,吓得那老者背后冷汗涔涔,第一个带头呼应,“我等必不辱侯爷的使命。”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谢珩微抬眼睑,看向沈姝,“那在疫病未好之前,就请沈姑娘留在此处,带众位大夫一同治好渝州城的疫病,所有什么需要本侯之处,尽管派人来驿站寻我。” 沈姝点头,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很快便有侍卫带着沈姝为她安排住处,众人都知道这是能治好疫病的大夫,安排得十分周到。 沈姝为了避免沈文栋担心她,又带着碧落找来惹出事情,她特意写了信让谢珩的侍卫送回沈府。 谢珩离去后,沈姝便让众人将方子拿过去誊抄,她又去见了知府给她找的五名试药患者,见五人都是疫病的重症患者,便让人按她改好的方子抓药煎药。 按沈姝的药方服药三日后,众人发现染疫病的病人们气色都逐渐好起来,有些卧床许久的患者甚至能下床走动了。 众人对沈姝的医术越来越信任和佩服了,到了第五日,都听沈姝的建议,提前熬好了退热的汤药。 果然夜里就有病人开始发热,众人将熬好的汤药让患者服下,到天明,除了两位年纪较大的,大多患者都慢慢恢复了过来。 而沈姝那五位服用了改善后的方子,没有出现发热,倒是沉沉睡了过去。 再过几日,之前病怏怏的村民竟然都一个个开始好了起来,而沈姝照管那五位,更是直接好了起来。 确定能低风险更好的医治好疫病,沈姝便把药方让其他大夫拿过去给新感染疫病的患者服用。 她这种不藏私的表现也让之前对她怀有不满之心的人对她都高看了一眼。有这般能力还分享给众人的,况且之前侯爷还说了治好疫病的都有赏,她这是将功劳都分给大家呢。 很快服用了改良配方的疫病患者都逐渐痊愈了,渝州城终于不用再戒备进出城了。 消息传开,萧瑟了快两个月的渝州城终于恢复了生机。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敲锣打鼓放鞭炮,比过年还热闹喜庆,街上行人纷纷,街道两旁的商铺也慢慢开张起来了。 沈姝会医术且医术高明,带领渝州城的大夫治好了疫病之事传遍了渝州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 陆景成听到了这个消息,心中震惊不已。 这还是他认识的沈姝吗?她何时会医术了? 莫不是,她真的为了医治好他母亲,去和姚神医学了医术? 想到之前对他满脸嫌恶的沈姝,又想到对他诚恳道歉的沈姝,之前沈姝做的种种事情在陆景成脑中不断忆起,一时间陆景成心乱如麻。 陆景成从自家出来后,不自觉地往沈府的方向走,心中有一道声音在呐喊,让他迫不及待的想去见沈姝。 待陆景成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沈府门前的大街上了。 正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沈府大门前,马车后还跟了二十来位侍卫护送,引得围观百姓好奇的盯着。 沈姝看着面无表情非要大张旗鼓将她亲自送回沈府的谢珩,有些不解,不过这般阵仗,她还是乐意的,她如今在渝州城名声大噪,她那继母想必也不敢再有将她送给人做妾的想法了。 沈姝朝谢珩恭敬行礼,“已经到沈府了,多谢侯爷亲自将我送回来。” 谢珩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好似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沈姝见状便小心翼翼下车,快出车厢时,谢珩突然淡淡道:“明日巳时,我会让人来此接你。” 沈姝笑着道谢,跳下马车抬头就看到了街角的陆景成。 对上他的目光,沈姝有些惊讶,陆景成这是来寻她? 不过一瞬,陆景成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身离去了。 沈姝不解,刚好她也有许久没有见过陆景成了,想询问他这段时间怎样,沈姝忙转身叫住了他,“陆景成你等等我。” 说着沈姝就快步朝陆景成的方向走去。 正在马车里小憩的谢珩听得沈姝的声音,蹙眉沉声问马车外的侍卫,“何事?” “回侯爷,沈姑娘好似遇到熟人了,去寻她的朋友并未进府。” 侍卫如实禀告。 谢珩听完掀起车帘,就见沈姝笑意盈盈地朝一个身着粗布衣的俊朗少年走去。 谢珩冷哼,他倒是以为沈姝不会笑,每日都小心翼翼地同他说话,好似他会吃人一般。 谢珩无趣的放下车帘,冷声吩咐车夫,“走,回别院。” 第24章 沈姝走到陆景成跟前,笑着同他见礼。 “陆公子,许久不见。” 陆景成转身还了礼,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沈姝。 他眼底透着一股隐隐的压抑,最后目光落在沈姝肩上挂着的药箱上。 “你……何时学会医术了?” 陆景成本想问问沈姝最近可还好,话到嘴边救变成了不痛不痒的询问了。 沈姝没觉察出他的语气不似往日般疏离,忍不住在他面前刷一番好感,狡黠的笑道:“自然是知道你担心陆伯母的病,我也是想要医好陆伯母,为了弥补以前做下的错事,这才去和姚神医学的。” “只是没想到我还真有学医的天赋,竟然刚学会就派上用场了。” 陆景成看着她耀眼的笑容心跳加速,面上仍平静,声音却是不自觉地温和了几分,“这一次真的是多亏你了。” 若不是沈姝研制出了那救人的药方,疫病哪会那般快结束,只怕有许多人家都要因这疫病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沈姝当真是做了一大善事。 所以,他来看望一下她,也算是替被她救之人致谢,不算突兀。 陆景成这般想着,心里没那么五味成杂了。 沈姝笑靥如花,“也没多大的事情,不过是分内之事,对了,陆伯母的病好了?” 陆景成点头,望着沈姝的双目如闪着光芒的黑宝石一般潋滟动人。 她竟然真的是为了让他原谅她,甘心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偏偏去吃这苦,她对自己竟然是这般用情至深? 一时间,陆景成心中有一些数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暗生,即甜蜜又苦涩。 想起刚刚送她回来的马车,陆景成故作随意的问道:“我见刚刚那马车华丽非凡,也不知那人是何身份。” 沈姝怕他误会她又攀上另外的高枝,笑着解释道:“此人乃京城里来的侯爷,因我这次治疗好了疫病,所以才顺便将我从秀水村送了回来。” 陆景成嗯了一声,淡淡开口说道,“侯爷身份贵重,倒是挺体恤民情。” 沈姝点头,想到谢珩为她了她能顺利带领众大夫治病,特意帮她肃立威信,赞同了陆景成的话,“确实是位好官。” 陆景成见她没听懂他的话,眸子暗了几分,通过沈姝的身影看了一眼沈府的方向,“我看沈老爷已经在门口等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沈姝回头,果然见沈老爷带着沈文栋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正望着她们这个方向。 本来还有许多话想问陆景成,沈姝见状也只得作罢。 目送陆景成离去后,沈姝朝陆老爷和沈文栋走去。 沈老爷笑得眉开眼笑,“姝儿回来了。”完全没有当初赵司遥来带走她时那般冷眼看着。 又让人去接沈姝的医药箱,被沈姝躲开了。 沈文栋看到沈姝后一脸憨笑,“妹妹回来了,快进来,家里专门为了迎接你准备了好吃的。” 沈姝如众星拱月般被迎进了沈府,在饭桌上沈老爷和沈文栋一直为她布菜,惹得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忙打断了他们。 “我自己来。” 两人这才作罢。 沈老爷抚了抚自己的长须,笑得颇为自得,“我儿可是为我沈家长脸了,连带着咱们家的生意都好了许多,好多东西都不够售卖了。” 沈姝眼皮一跳,难怪今日沈老爷叫他姝儿而不是逆女了,原来是她为沈家产生价值了,难怪他这般热络。 一旁的沈妍见自己父亲满眼都只有沈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故作好奇的问道:“姐姐何时会医术了,这次竟然救了城中这么多百姓,当真是光宗耀祖呢。” 沈姝淡淡瞥了她一眼,淡笑道:“前段时间为家里祈福之时身体不适,偶遇了姚神医,特请他帮忙看诊了一番,就顺便学会了一些,没想到这次刚好用上了。” “那姐姐当真是有学医的天赋。” 沈妍面上笑吟吟地看着沈姝,心里却是嫉妒的慌,真是让她走了狗屎运了。 沈姝见她酸不溜秋的,实在无心应付,垂眸看向沈妍似笑非笑,“妹妹若是想学,也可以去学上一二。” 沈老爷见两人气氛有些不对付,出声咳了咳,“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饭。” 沈妍悻悻地闭嘴夹菜。 徐氏虽面色平静,眼里却是对沈姝提高了警惕,心中暗恨沈姝怎么没被染上疫病,反而还救了人出了大风头。 沈婉倒是一脸钦佩的看着沈姝,暗想自己何时才能同沈姝一般无需看别人的眼色过活。 沈姝在众人神色各异的心思中了快速吃完了饭,准备离开饭厅时,沈姝突然想到那些腹不裹食的百姓,向沈老爷提议,“父亲若是想生意更上一层楼,不妨对外宣称,为了帮助大家度过疫病和洪水的难关,沈家所有的铺子愿意以让利两成,并施粥半月呢。” 沈老爷还未发话,徐氏忍不住接了话茬,“大姑娘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可知这番操作下来,咱们铺子里要亏多少银子。” “况且咱们家铺子现在生意好,本就物资短缺,老爷倒不如沉沉机会涨涨价,大赚一笔。” 沈姝见沈老爷意动,只得循循善诱,“如今渝州城百业待兴,就看父亲是想长久的赚钱,还是就赚一次钱,然后被民恨被官府记上了。” 沈老爷想到如今沈姝得了知府大人的青睐,又被京里来的贵人亲自送回来,暗想沈姝这般,想必是受了官家的暗示,便笑呵呵道:“我们沈家自然是要长久的赚大钱,哪能为了眼前一点小利毁了名声呢。” 沈老爷瞪了一眼徐氏,又笑着朝沈姝点头,“那就按姝儿的意思来,明日我们沈家的店铺就开始让利,在城外为受灾的百姓施粥半月。” 沈姝见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便回了芙蕖院。 徐氏带着丫鬟婆子回了主院后,气得怒砸了一个茶盏,最后招来了婆子,朝她吩咐道:“派人去和张通判说,咱家大姑娘回来了,如今名声正好,正是定亲正是好时机。” 婆子应声而去,徐氏心中的郁结这才舒坦了一些。 沈姝这个小蹄子越来越不能掌控了,还是远远的将她打发了出去,省得在她面前堵心。 第25章 说亲 第二日沈姝才在用早膳,就见碧落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姑娘,不好了,前院有人来提亲了。” 沈姝停下筷子,不解的看着碧落,“谁来提亲了?求娶谁?” “就是那日去祈福时遇太太让你相看的张通判,刚刚听前院的清荷姐姐说……说要求娶您。” 沈姝脑子里闪过那日张通判看她的黏腻眼神,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徐氏真的是不消停,她才回来了一日,她就这般马不停蹄的来恶心她了。 沈姝放下筷子,让碧落收拾一番,准备直接无视他们出府去为谢珩诊治。 到了侧门时,沈姝被看门的奴仆拦住了,“回大姑娘,太太吩咐了,今日不让姑娘出门。” 沈姝皱眉,带着碧落转身去了正门,一样被拦住了。 看来今天徐氏是铁定心不让她出门了。 沈姝敛下思绪,不怒反笑,带着碧落朝会客厅去了。 到会客厅时,徐氏正笑容满面的和张老太太话家常。见沈姝来了,徐氏笑容满面的招了沈姝过来。 “大姑娘来了。” 张通判目光黏在沈姝身上,看着沈姝纤细的身姿,又想着她最近在渝州城名声大噪,此时他娶了她也不算亏。 沈姝随意行了礼,板着脸目不斜视地坐在了一旁。 沈老爷放下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笑容满面道:“姝儿,有贵客至,还不快来拜见。” 沈姝强忍着不适朝李氏和张通判扯了一个笑容问好,李氏看沈姝眉间轻皱,觉得沈姝不怎么懂事。 “其实我们今日前来,是为了求娶沈大姑娘为妻的。” 见沈姝落座后,张通判直接开门见山地开口。 徐氏看向沈老爷,笑得温和,“我瞧着姝儿容貌昳丽,张大人才高八斗,倒是郎才女貌。” 李氏笑呵呵地接话,“可不是,我一瞧见大姑娘就觉着亲切,就想着成为一家人。” 沈姝面容不辨喜怒,淡淡道,“老夫人可真会说笑话。” 沈老爷看了一眼沈姝,示意她别乱说话。 沈姝装作没看到,扫了一眼张通判,笑得意味深长,“张通判要求娶我,可还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张通判闻言眼神微变,整张脸都板了起来。 她们沈家找人来透露出欲结为亲家的意思,所以他们才一大早就来了。现在沈家和他们玩这一出,岂不是戏耍于他吗! “沈大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张通判的脸冷得如同阳光下冒着寒气的冰块,眼神宛若一条毒蛇盯着猎物。 徐氏忙站起来打圆场,“大姑娘莫不是最近治病忙晕了,没弄清楚是何情况。” 沈姝盯着徐氏轻笑,“我怕是太太忘了我之前同您说的话了。” 徐氏背后一凉,眼神凌厉的看了一眼沈姝。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议亲的时候姑娘家还在的,大姑娘还是先回自己院子罢。” 沈姝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慢悠悠道:“自古长幼有序,哪有哥哥还未议亲就给妹妹议亲的道理。” 沈姝停顿了一下,眼波流转,“况且,我也不想嫁一个比我父亲年纪还大的夫君,还请通判大人回去。” 张通判脸色铁青,冷眼看着沈姝和徐氏,“无知妇人,竟然戏耍于我。” 张老夫人看沈姝的目光也变得嫌弃起来,这般目无尊长的女子,她们可不敢娶进门。她儿子这般优秀,小小商户之女能嫁给她儿子都算抬举她了,竟然还敢不愿意! 张老夫人起身,就要拉着张通判走人。 正在这时,门口有家丁通传,“老爷太太,门口有位自称是侯爷的要找大姑娘。” 家丁话刚落下,一个黑衣的侍卫推着轮椅上的玄袍公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二十余身强力壮的侍卫。 他们一走进前厅,整个厅都显得狭小不堪。 “沈大姑娘当真是架子大,竟然要本侯亲自上门来请。” 淡漠的男子声传来,众人忙惊得站了起来,朝谢珩行礼。 谢珩淡淡的挥手,让众人起身。 张通判自是识得这位京里来的小侯爷的,见他来了,一脸谄媚的迎了上去。 “侯爷您怎么来了。” 沈老爷也反应了过来,忙上前战战兢兢地问好。 谢珩让吟风推着轮椅直接无视了他二人,径直地停在了沈姝面前。 “本侯让你今日去别院看诊,马车在外等你半日不见人影,本侯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谢珩目光落在沈姝的脸上,眼神却透露着浓浓的不满,“若是不说出个让人信服的理由,你们沈家的生意就别做了。” 听得这话,沈老爷默默擦了擦冷汗。 沈姝无奈地笑了笑,面露凄苦之色,启禀侯爷,不是民女不按时赴约,奈何家中大门被太太派人看守住了,沈姝实在无法出府,这才让侯爷久等了。” 谢珩挑眉,淡漠的开口问道:“是何人派人拦着沈姝?” 他虽坐在轮椅上,但丝毫不减他的气势,反而有种上位者才有的威严摄人心魄。 徐氏听得这凉凉的声音,再看他身后的一个个面容肃杀的侍卫,吓得腿直打颤,颤颤巍巍站出来低声道:“民妇不知侯爷约了小女看诊,因今日是姝儿与张老爷议亲的日子,这才没让她出门,还望侯爷恕罪。” 谢珩转身目光落在张通判的头顶,带着打量与审视。 “这妇人说得可是真的?” 张通判额头冷汗直流,忙点头说是。 谢珩黑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嗤笑一声,“本侯还是头一次见将自己女儿嫁予比自己还年长的,听说渝州城沈定惯会做生意,没想到连自己女儿都当成物品,用于换取利益,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谢珩的声音宛若惊雷在众人脑中炸开,沈老爷面红耳赤,呐呐不敢言。 谢珩凉凉道:“沈老爷这般会做生意,倒不如将这家产都捐给此次洪灾受灾的百姓,重新白手起家好了。” 站在张老夫人身旁的徐氏闻言脸色惨白,握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 她没想到,这小蹄子竟然找了这般厉害的靠山! 沈姝看着众人的样子,突然觉得今日的谢珩俊美异常。 第26章 为谢珩治疗腿伤 谢珩睥睨了一眼众人,也不管是何反应,直接推着轮椅转身往门外走。 走了一会见沈姝没有跟上,他转头有些不耐烦的剜了她一眼,“腿是被绑着了吗?还不赶紧跟上。” 沈姝闻言,也顾不得众人,拿过碧落手上的药箱,忙小跑着追上谢珩的身影。 连廊上正准备去打探情况的沈妍远远的瞥见院中那一抹玄色,眼中露出痴迷之色,她脸颊通红,又羞又怯的轻拍了身旁的丫鬟,“一会去给我打听打听刚刚那人是谁。” 丫鬟应是,两人小心翼翼地朝前厅走去。 沈姝这边同谢珩上了马车后自觉的坐在一旁的角落里,谢珩正闭目养神,她自然是不敢打扰他。 安静了半天,沈姝突然听到身旁谢珩满是嘲弄的声音,“之前是赵司遥和陆景成,现在又冒出个张恒,沈姝你一天勾三搭四的功夫可比你的医术还要高明。” 沈姝闻言,笑得比哭还难看。想到他刚刚也算是帮自己教训了一番沈老爷和徐氏,只怕张通判也被敲打了一番,沈姝只得朝他耐心解释,“民女不敢,不过是父母之命,不敢违抗而已。” 谢珩轻嗤,“如此行为,也配称为人父,不过禽兽行为而已。” 沈姝觉得他说得对,点头沉默。 谢珩却是没打算翻篇,睁眼扫了一眼沈姝,抿嘴不悦道:“陆景成不是已与你退婚了吗?如今你又巴巴的凑上去,莫非这也是父命难为?” 沈姝面色尴尬,她总不能说她是为了刷陆景成的好感才这番作为? 最后只得垂头低声道:“民女年少不更事时曾犯下了一些错误,伤害了陆公子,如今知错,已痛改前非。如今这般也不过是为了弥补之前犯过的错误罢了。” 说完沈姝又觉得不对,为何她替他诊治腿疾,他还管她的私事,莫不是德行差的大夫他不准备用? 谢珩冷哼一声,又阖上了双眼。 马车行了一阵,很快就到了别院。 沈姝见马车停下后,便快速跳下了马车,谢珩则由吟风抱着轮椅下了马车。 沈姝进了院内,谢珩屏退了众人留在门外,自觉地宽衣脱去了长裤,内里穿了一条及膝盖处的短裤。 见沈姝好奇的打量他的短裤,谢珩板着脸瞪了一眼她,“无耻之徒,还不赶紧施针。”耳朵却不自觉地热了几分。 沈姝撇过头重新替他把脉,又用手探了探谢珩双腿的经脉处,见毒素被压制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珩见沈姝在他腿上一阵摸索,看得他直皱眉。 这女子虽医术甚好,就是过于贪图他的美色。如今他有求于她,暂且让她为非作歹几次,等他腿恢复了,她若再敢对他动手动脚,他一定砍了她那双不安分的手。 沈姝不知自己正常的探寻病情,落到谢珩的眼里倒成了他轻薄于他,见谢珩皱着眉头,只以为她按到毒素淤积之处,让他受疼了。 沈姝拿出金针在重要的穴位处扎了进去,不一会拔出时,金针上已经沾满黑血。 沈姝又用上一世她独创的手法,在谢珩的双腿穴位处按摩了一阵,又逼出了一些黑血。 见谢珩一声不吭,沈姝本想问他是没知觉了还是这般能忍耐,待看到谢珩额头上的细汗,沈姝还是默默管好了自己的嘴。 做完一切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沈姝累得手酸无力,谢珩虽面色苍白,但眼睛此时炯炯有神。 见沈姝转身伏在书桌上写药方以后,谢珩招来了吟风为他穿戴整齐。 沈姝将开好的药方递给吟风,细细嘱咐他,“这张药方配好的这些药煎好后饭后服用,这一张药方配好的药则按比例兑好水用于给侯爷泡药浴,每日泡一次即可。” 吟风点头,默默记下。 沈姝一边收拾自己的药箱,一边在想自己要不要让谢珩服用上一世她练的解毒丹,没注意到谢珩已经推着轮椅到了她身旁。 沈姝回过神来时见谢珩就在自己身侧,吓了一跳,见谢珩面色不虞,这才扯出了一抹笑容。 “本侯的腿可有法子治好?”谢珩打量沈姝,见她脸色并不像之前为他诊治那些大夫一般,波暗猜到她是有几分把握的。 沈姝有些疲倦,强打起精神回道:“侯爷可先服用我开的药,再辅以每日的药浴加施针先看看效果。” 谢珩抬眼看她,并不说话。 沈姝收拾好医药箱告辞准备离开,却听到谢珩淡漠的声音。 “这几日你便留在此处,免得你又要相看还得本侯亲自上门请。” 沈姝有些好笑,想到沈家那一团糟心事,还是答应了下来。 很快吟风便替沈姝安排了住处,就在谢珩隔壁的院子里,里面还住了两位年长的大夫,沈姝客气的打了招呼,便安心地在谢珩的别院住了下来。 夜间时候,沈姝正准备歇下,忽听有人叩门。 开门后就见吟风面色焦急地看着她,“沈大夫,侯爷泡完药浴后腿上疼痛麻痒,还请沈大夫帮忙看看。” 沈姝点头应是,急急地赶过去,就见谢珩已经疼晕过去,亵衣都被汗水打湿了。 沈姝走到床边抓过他的手替他把脉,见并无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掀开谢珩的被子查看了他的双腿。 她尝试着在他腿上来回按摩,过了一阵她明显地感受到了谢珩眉间轻松了许多,也不再流汗了。 沈姝收回手替他掩好被子,抽手时却被谢珩一把握住了手腕。 沈姝用力抽手却怎么也拔不开,吟风立在一旁不做声。 沈姝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吟风,“快来帮我将你家侯爷的手拿开。” 吟风上前用力却也扳不开谢珩的手,只得抱歉的看了一眼沈姝。 无奈沈姝让吟风去她房间取来金针,见沈姝想要扎谢珩的手,吟风忙阻止了她。 “劳烦沈大夫等我家侯爷松手后再离去。” 说着吟风自觉地收走了沈姝的金针,默默地守在门外。 沈姝望着床上眉目温和的谢珩,无奈的叹了口气,盯了许久,她架不住困意趴在谢珩的床沿上睡着了。 第27章 奇怪的谢珩 谢珩醒来时就见自己床边趴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那人的脸似乎还枕在他的手上。 谢珩嫌恶的看了一眼,待看清楚是沈姝时,谢珩整个脸都黑了。 这个无耻的女人,昨夜竟然趁他痛晕过去了和他共处一室,其心可诛。 她就这般迷恋他? 谢珩羞恼地抽手,他手腕一动,就把沈姝给惊醒了。 沈姝朦朦胧胧的睁眼,就见近在咫尺的俊脸正满脸恼怒地瞪着她,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了。 白天她为他施针太过劳神费力了,竟然就这么个姿势在谢珩的房里沉沉睡了一晚。 沈姝揉揉了揉自己发麻的手臂,强忍住哈欠朝谢珩道:“侯爷醒了?我替您叫吟风进来。” 谢珩狭长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声音冷清,“你为何会在本侯的房内?” 沈姝眼皮一跳,他这什么反应? 不过还是耐心解释道:“昨夜侯爷排出了一些毒素,引起身体不适,痛晕过去了,吟风请了民女过来为侯爷缓解了一些疼痛,我这才被留在了这里。” 闻言谢珩脸色缓和了许多,又扫了一眼垂首默默立在一旁的沈姝,暗想她果真是对自己上心,怕自己半夜疼痛发作,竟然替他守夜。 罢了,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她也是为了自己好,暂且不和她计较这一回。 谢珩淡淡嗯了一声,又问,“以后排出毒素都会这般反应吗?” 那他岂不是又要被这个女人不经意间占便宜了? 沈姝不知他如何想的,见吟风进来了,就自觉的退在一旁,低声回道:“一开始会这般,待毒素排出多了,就不会再这般疼痛了。” 谢珩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像是为此有些头疼。 一旁的吟风见状走上前问沈姝,“沈大夫可有法子缓解这疼痛?” 他总不好在侯爷每夜疼痛的时候就把沈姝叫来,若是沈姝不在,那他该如何。 沈姝点头,“我可以将缓解侯爷疼痛的按摩之法教给你。” 吟风见谢珩面无表情,低头应是。 果然下午在为谢珩施完针后,沈姝就将吟风叫了进来,在谢珩需要按摩的穴位都亲自指给了吟风,又示范该如何按,用多少力道按。 吟风在一旁仔细学着,坐在轮椅上的谢珩却心中莫名不快,板着脸让沈姝出去教吟风。 吟风知道自己家侯爷生气了,忙领了沈姝出去。 哪知两人刚出门,谢珩眼中眸色更加深沉,猛地打翻了桌上的花瓶。 听得房内的动静,吟风也无心学习按摩之术,急匆匆朝沈姝告辞,说改日再学,急急进了房内。 沈姝摇头,只觉得谢珩果真如话本里说得喜怒无常,也不知如何又恼了。 夜间谢珩泡完药浴后,再三叮嘱吟风,“今夜本侯再痛,都不必叫她。” 吟风自然明白自家侯爷说得她是谁,点头应是。 不过一会见谢珩痛得面无血色,整个人都快没了意识,吟风按着白日里沈姝教的法子为谢珩按摩了一番,见还是没任何效果,不得已还是派人叫了沈姝过来。 沈姝过来后,直接让吟风在一旁看着她的按摩手法和位置,她没有天天伺候人的念头,巴不得吟风早点学会,她能睡个好觉,也能更加专心地研究他的病情。 待沈姝再次按摩完收手时,谢珩的手如昨夜一般一把抓住了沈姝的手不放手。 沈姝和吟风对视,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挣扎了一番无果,吟风直接让人抱来了被子,略微抱歉的朝沈姝道:“今夜依旧劳烦沈大夫替我守着侯爷了。” 沈姝:“……” 她是真的不想像昨日那般趴着睡一夜了,如若每夜都这般,谢珩的腿疾没治好,只怕她就要废掉一只手了。 沈姝见吟风退下后,无奈的坐在床前,右手支着下巴看着昏过去都还皱着眉满头大汗的谢珩,心想看着这般单薄,没想到这般力气大。 见谢珩握着自己的手腕青筋暴起,沈姝知他疼得慌,决定从乾坤袋里取一颗止痛丹给他。 她起身绕到床边背着他取下脖子上的乾坤袋,从里面取来了无痛丹,又悄悄地将乾坤袋收好挂回脖子上。 沈姝俯身将止痛丹塞进谢珩的嘴里,哪知他倏地睁开眼,一下将沈姝拉跌倒在床上,整个人被他隔着被子抱住了。 看着放大在眼前又晕过去了的俊脸,沈姝有些脸热,他们这番动作太过暧昧逾矩了,挣扎了半天也不能起身,沈姝想求助门外的吟风,但现在他们这姿势,委实惹人误会,只好作罢。 幸好半夜谢珩不再痛了,抓着沈姝的双手松了几分,沈姝才得以脱身。 第二日谢珩醒来,望着自己的怀里皱眉,他昨夜竟梦见自己孟浪的将那个无耻的女人搂在怀里,他真是魔怔了。 沈姝这边补了一个回笼觉,就听人通传说外院有她家人来找她,问她是否要见。 沈姝怕是自己那纨绔哥哥又来惹麻烦,忙让通传的人带她去。 发现来的人是沈婉时,沈姝差点惊掉了下巴,“三妹妹怎么来了?” 沈婉听到沈姝的声音忙迎了上来,见周围还有其他人,也不好开口,只得强笑道:“许久不见长姐了,甚是想念,特来寻姐姐。” 沈姝观她今日虽施粉黛,也难掩她眼眶通红,猜想到她来之前想必大哭过,便屏退了所有人,只留她二人。 “三妹今日来找我不知有何事?”沈姝见没了外人,直接看着沈婉开门见山问道。 她和沈婉没有什么深厚的情谊,沈婉竟然直接找到了谢珩的别院来见她,想必是遇到了大事。 沈婉脸色惨白,神色凄凉,对上沈姝的目光就忍不住眼泪涟涟。 沈姝递过手帕给她擦泪,她却越哭越凶了。 沈姝上一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实在是不擅长哄人,无奈叹气,“三妹妹到底是遇到何事了,有话直说可好?” 沈婉抽噎了半晌才止住泪,一下子扑到了沈姝的怀里,呜咽道:“求姐姐救救我。” 沈姝握着她手腕,见脉象正常,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迟疑道:“我要如何救你?” 沈婉缩在沈姝怀里泪如雨下,“太太要将我嫁给陈家那痴傻二公子,我不想嫁,求姐姐帮帮我。” 沈姝皱眉,徐氏在她这里碰了钉子,现在转而去收拾女主了? 第28章 帮沈婉 沈姝心情复杂,“三妹妹不去求求父亲吗?” 徐氏要把她嫁给陈家的傻儿子,也是要沈老爷点头才是,而且头上还有沈文栋和她,还有沈妍也没议亲,也没有这么快。 沈姝想不通沈婉跑这么远来求她做什么。 沈婉从沈姝怀里抬头,凄惨一笑,“长姐还不知道父亲是什么人吗?” 沈姝想起沈老爷那唯利是图的样子,求他好像确实没用,只有对他有利用价值,或者比他强大,才能让他衡量自己该如何。 “三妹妹先擦干眼泪。”沈姝语气轻柔,“三妹妹先说说要我如何帮你,若力所能及之事,我可以考虑考虑。” 沈婉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掉脸上的泪水,露出通红的眼眶,“我想让姐姐帮我让陈家对我无意,另择人选。” “我又不是陈家当家作主之人,妹妹让我如何让陈家另择人选。” 沈婉白皙的脸上有一丝难为情,她嘴唇翕动,声音如蚊蚋,“姐姐前些日子不是治好了疫病,得了知府大人和侯爷的赏识吗,姐姐只要在大人们面前帮我说项两句,父亲忌惮,自然不会同意我与陈家的婚事。” 沈姝垂眸,“三妹妹觉得我有这般大的脸面吗?” 沈婉想起丫鬟说那日侯爷亲自上门将沈姝带走,还呵斥了沈老爷和徐氏,她觉得只要沈姝和那侯爷说两句,有大可能是可以成的。 “姐姐是不愿意吗?” 沈婉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姝。 沈姝摇头,“你我与大人们非亲非故,他们如何好插手别人家的后宅之事?” 沈婉咬唇,说不出话来。 沈姝叹气,扶她在一旁坐下,“我可以帮妹妹一次,却不可能次次都帮得到了妹妹,妹妹还是要早些为自己谋划一番,才不会一直受制于人。” 听得这话,沈婉眼神亮了起来,双手抓住沈姝的手腕,“还请姐姐就帮我这一次,以后我一定会为自己争取的。” 沈姝点头,“如果妹妹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妹妹在容貌上稍作修整,妹妹找人往陈家传点消息,陈家恐怕就会重新相看了。” 任谁家也不会娶一个缠绵病榻又毁了容的女子。 沈婉经沈姝这么一说,就明白了她的打算,起身朝沈姝盈盈一拜,“那就劳烦姐姐了。” 沈姝颔首,让沈婉等她片刻,自己回了房间,从乾坤袋里拿了两枚丹药出来。 到了前厅后沈姝递给沈婉,“这一枚是引药,服下后三个时辰内妹妹的脸上就会长出红疹,身体出现虚弱卧病不起。虽看着凶险,实际不会对身体有伤害。五日后可服下这枚解药,三日内红疹就会全部消退,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沈姝接过药丸,这才露出笑容,再次朝沈姝道谢,“姐姐的恩情妹妹没齿难忘,以后姐姐有什么需要妹妹的只管吩咐,妹妹一定义不容辞。” 沈姝好笑,她哪里需要,她就想沈婉以后和徐氏斗法的时候别拖她下水,以后发达了别记恨她了就行。 沈姝见事情办妥,提醒沈婉,“妹妹也出来许久了,快回去,免得被府上的人发现了。” 沈婉点头应是,再次和沈姝道谢带着丫鬟回去了。 沈姝在侧门将沈婉容走后,看着远去的马车发呆,暗想这个世界当真是对女子不公,命运从来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转身就见谢珩坐在轮椅上神色莫测的望着她。 沈姝被他吓了一跳,轻呼一口气,“侯爷的轮椅何时没有声音的。” 谢珩眼睛半眯,像一只狐狸一般,悠悠道:“本侯不知,你姐妹二人何时关系这般好了,曾经被你陷害的庶妹竟然还亲自上门寻你。” 沈姝淡笑没回他的问题,“侯爷今日腿可好些了?” 谢珩盯着沈姝,想着她和他所调查的人真的一点都不像,皱眉开口:“没回答本侯的话,倒是管起本侯的事了,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沈姝低头,“民女不敢。” 谢珩轻哼,从怀里摸出个东西直接往沈姝这边丢了过来。 沈姝手快接了过来,发现是一个眼熟的荷包。再低头一看自己腰间,果然空空如也,也不知是何时丢的。 耳边响起了谢珩不悦的声音,“你的荷包为何会在本侯的床上?” 沈姝了然,原来是昨夜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他床上了。 “许是昨夜为侯爷按摩时不小心掉下了,多谢侯爷物归原主。” 谢珩见她面色如常,皱眉道:“这是你第二次用这法子引本侯注意了,看在你为本侯治疗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切莫有下次了。” 沈姝有些懵,她觉着这侯爷似乎有些……自恋? 沈姝将荷包重新系好,暗想以后万不能再掉了,免得再让他误会了。 谢珩见沈姝没回答,就当她默认了。 正在这时吟风朝谢珩急急走来,弯腰在他耳旁低语了一阵,就见谢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冰冷让人如坠冰窟。 “带本侯亲自去瞧瞧。” 吟风回禀完后,谢珩也无心思关注沈姝,径直推着轮椅往外走。 走了一段距离,谢珩又忽然停了下来,回头朝沈姝喊道:“沈姝你过来,同我一块去。” 沈姝见他们神情也知道他们要去处理一件棘手或者重要的事情,只是突然要带上她是几个意思? 沈姝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难为情道:“我跟着侯爷去办事恐怕不妥?” 她真的不想和这些贵人在一块,特别是他们办事的时候,有时会好奇心害死猫。 谢珩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在教本侯做事?” 沈姝忙说不敢,认命的回房收拾好医药箱跟着谢珩上了马车。 上车前沈姝发现谢珩这次竟然没有带上他那二十几个侍卫,只带了吟风和另外两个侍卫,这次这般低调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看来这次是去办一件隐秘的事情。 车一路颠簸行了半个多时辰后终于在一处残破不堪堤坝处停了下来。 沈姝跟着下了马车后见状有些好奇,谢珩带她来这决口处是何意?她又不会治水。 第29章 遇险 吟风将谢珩的轮椅交给沈姝,自己则轻轻一跃,飞到了决堤口将一坨护堤材料挖了过来。 谢珩接过材料一看,怒不可遏,“这群鼠辈,如此偷工减料,难怪堤坝才用了两年如今就被冲塌了。” 沈姝望着他手里的东西,结合他说的话,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在修建堤坝时有官员偷工减料,用来筑基的土质较差,也难怪洪水决口了。 如果没有官员贪污公款就没有洪水决口。 没有洪水冲毁村庄也就没有疫病。 说到底,这场疫病算是天灾,更多的还是人祸。 沈姝想起之前在秀水村看到的惨状,心里一阵难受。 谢珩面色铁青的将东西让吟风收好,满脸沉重的回了马车。 马车又往村子里行了一阵,沈姝同谢珩坐在马车里,一路上听吟风四下打听,终于大概知晓了全貌。 原来朝廷用于修大坝的拨款明明有十万两白银,而实际到镇上用于修大坝时仅有一万两,负责监工的见银两不够,于是就地取材,随意取了泥土和沙石用于修筑堤坝,致使原本可保百姓平安的堤坝变成了杀人的豆腐渣工程。 沈姝听得胆战心惊,双拳握紧,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谢珩一直沉着脸不说话,马车里气氛压抑得慌。 马车又行了一阵,忽然马突然嘶吼了起来,整个车厢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谢珩的轮椅由于一下子失去平衡直往车厢门口处溜去,沈姝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轮椅,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车窗稳住了。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外面就传来了吟风铿锵有力的声音,“侯爷,有刺客。” 随之而来的是四周不断有冷箭朝马车方向射来,吟风眼疾手快地用剑一刀斩断了朝谢珩飞来的冷箭,“嘭”的一声直接插在马车车厢门上。 沈姝被吓得身体一哆嗦,推着谢珩的马车靠在角落,她会医术,但是她不会功夫呀! “快带侯爷离开!” 另外两个侍卫见状大声呵斥后拔刀做抵御防备状,沈姝朝他们方向看去就见森林里突然出现了二十余个蒙面黑衣人,正握着刀向她们这边围过来。 吟风见状朝车厢里低声道:“劳烦沈大夫替我照顾好侯爷,卑职要加速了。” 谢珩扫了一眼,朝吟风下令,“往反方向走!” 吟风应是,向空中发射一枚信号弹后,随即勒马调头。 很快马车极速朝另外一边狂奔,车里颠簸不稳,沈姝将谢珩的轮椅连同他的人圈在怀里,双脚踩着轮椅不让轮椅随着颠簸滑动,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马车扶手。 谢珩脸色不佳,一声不吭。 他今日过于草率了,暴露了行踪改没带够人手,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敢这般猖狂,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刺杀朝廷重臣。 身后刀剑声不绝于耳,二个侍卫饶是功夫再了得,应战二十几人,他们最多也只能抵挡一会。 马车越跑越快,身后的打杀声逐渐小了许多。 沈姝望着身前一言不发的谢珩,有些后悔今天跟他出来了。 如果一会被追上了,谢珩要是出事了,她只怕也难逃一死。 沈姝脑袋飞快转着,想到什么她一咬牙,朝谢珩焦急道:“还请侯爷把外袍脱掉。” 谢珩脸色一变,他是聪明人一听她这么说自然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谢珩蹙眉不赞同的看着沈姝,“别闹。” 紧急时刻,沈姝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动手去扒谢珩的外袍,双手却被谢珩一把抓住。 “我谢珩还用不着一个女子替我去冒险。” 谢珩双目紧紧盯着沈姝,一脸拒绝。 沈姝闻言好笑,这都性命攸关时刻了,他还注重这些气节,见他没有放开她双手的意思,忍不住调笑他。 “侯爷不让我去冒险,莫不是想与我做一对亡命鸳鸯。” 谢珩无动于衷地扫了她一眼,没中她的激将法。 沈姝见他没反应,凑到他面前,笑得揶揄,“侯爷舍不得我去冒险,又握着我的手不放,莫不是……” 两人四目相对,沈姝眨眼,“莫不是侯爷心悦于我,要和我同生共死?”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谢珩皱眉,嫌弃的把沈姝的手放开了。 得了自由,沈姝笑得狡黠,手摸到腰间趁谢珩不留神,在他鼻子面前撒了迷药。 谢珩见状忙屏住呼吸,但为时已晚,他或多或少已经吸入了一些。 谢珩面色不善,意味不明的盯着沈姝,“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姝不回答他,直接朝他说了句得罪了,就伸手去扒他的外袍,谢珩本想挣扎,奈何药效发作,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人也没了力气。 沈姝顺利的扒下了他的衣服,随后又脱自己的衣裙。 谢珩还残存着一丝清明,强打起精神,朝沈姝无力的喊道:“你别这样……” 沈姝不管他,将他的外袍脱下穿到自己的身上,又将自己的头发解下,取过他的发冠替自己束了个和他一样的发。 穿戴完毕后,沈姝又将自己的衣裙套到谢珩的身上。 沈姝拉开车帘见刺客还未追来,忙叫吟风停车。 沈姝将谢珩推到外面,朝吟风道:“你找一个较为隐蔽的草丛将侯爷遮挡好,随后赶紧回来驾车带我往前走。” 吟风看了一眼半晕在轮椅上的谢珩,又看了一眼沈姝,也明白了沈姝的打算,朝她抱拳拱手道:“多谢沈大夫。” 随即就抱着轮椅上的谢珩欲往森林处飞去,谢珩却是拼命的抓住了沈姝的衣袍,满脸复杂。 沈姝朝他轻笑,“王爷放心,等你醒来,一切都过去了。” 谢珩还是牢牢地抓住她的衣角不肯放手。 沈姝知道他不愿意这么做,只得安慰他,“侯爷若是想替洪水中无辜死去的百姓申冤就听我的,刚刚您的侍卫已经发送了信号弹,想必救援的侍卫很快就来了,侯爷只需要静静的躲在草丛里等救援的侍卫即可。” “若是我死了,侯爷就将我的尸首好好安葬,每年替我添点香火就好了。” 叫谢珩脸色不好,沈姝忙淡笑着改口,“若是我侥幸逃过一劫,到时候一定要和侯爷讨一个愿望,侯爷你看可好?” 闻言谢珩脸色这才好了一些,松了抓住沈姝的衣角,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吐出一句,“那你别让本侯失望。”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沈姝见状忙让吟风抱着谢珩朝森林密处飞去。 第30章 受伤 吟风回来时,沈姝已经坐在谢珩的轮椅上了,吟风看沈姝眼里多了一丝敬佩,随即低声道:“沈大夫抓稳了,我们出发了。” 于是马车沿着大道继续飞速往前狂奔,一路上颠簸而又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只闻车轮嘎吱嘎吱作响。 若是那两个侍卫武功高强,能拖延一些时间让她们等到援兵就好了,只可惜天不如人愿。 马车再行了三里路,沈姝明显感受到马车前进速度慢了。 “沈大夫,我们被包围了。” 车厢外传来了吟风沉稳的声音,马车也应声而停。 沈姝凭借上一世修炼的敏锐觉察力,也能感受到周围那一丝丝凉气。 沈姝撩起一些车帘子,就见一旁还有十余人黑衣人,一个个握着寒光闪闪的刀子一步步向她们靠近。 “你有把握吗?”沈姝轻声问吟风,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药粉。 见吟风摇头,沈姝心里凉了几分。 “沈大夫可会驾马车?”吟风突然问道,在沈姝还没回答时他又低声道,“一会我迎战的时候,姑娘可趁乱驾着马车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沈姝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个人迎战这么多人,自顾不暇,她唯有趁乱逃跑才有一线生机。 沈姝嗯了一声,让吟风直接将车厢与马连接处斩断,毕竟马车太大了,逃跑的速度远不如她们骑着马方便,只是这样就极有可能暴露了她不是谢珩的事情。 吟风觉得沈姝说得有理,说了一句“得罪了”,直接抱起沈姝一跃到马背上,一剑斩断了马与车厢的连接带,双腿狠狠夹马腹往前冲。 沈姝怕被发现她不是谢珩,将头半埋在吟风的怀里,两手捏着迷药随时注意动静。 刺客左右两边飞起向两人发起攻势,吟风将沈姝揽在怀里左右来回反击,沈姝也不断朝近身作战的刺客脸上撒迷药。 一时间刀剑声不绝于耳,沈姝神经绷紧到了极点。 忽然间,吟风将手里的缰绳直接放到沈姝的手里,眼里满是决绝地朝沈姝道:“沈大夫,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没命的,你一会骑着马快走,我来拖延一段时间,多谢你为我们侯爷舍身取义。” 说着吟风将沈姝调转了一个方向,在马屁股捅了一剑,马发疯似的往前冲,他则翻身跃下马挥剑往身边的黑衣人袭去,拦住了一部分想去追沈姝的黑衣人。 沈姝还没来得及抓稳缰绳,就一个踉跄往前扑,她只得趴在马背上双腿夹紧马肚,双手搂着马脖子被一颠一颠的甩着。 沈姝撇过头望了一眼,除了一拨正和吟风在战的人,还有一小波人正在朝她这个方向追来,而她只能死死的抱紧马不敢有一丝松懈。 正在这时沈姝身后的黑衣人从身后直接掏出箭往沈姝的身上和马的腿肚上射去,沈姝靠着灵敏一个左闪躲过了,马的后腿却是中了一箭,马一个踉跄长仰,沈姝整个人抱不住马直接被甩了出去。 沈姝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沈姝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骨头折断和石子刺入皮肉里的疼痛。 沈姝强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稍微一使力就疼得她两眼冒金星。 应当是刚刚摔下来骨折瘫了,她躺在地上根本动不了。 听着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姝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她可真惨,才在这世界还没活多久又要死了。 早知道这般,她说什么也不会和谢珩出门了!她好悔! 脚步声在沈姝的身旁停下,来人二话不说就朝沈姝的胸口捅了一刀。 “噗!”沈姝喉咙泛起一股腥甜,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 太疼了! 这被刀子捅怎么和被天雷劈一样痛啊! 如果非要在这两种死法里选,她宁愿选择被劈死! 黑衣人见沈姝的身型不对,凑近再一看沈姝娇媚的脸,那黑衣人伸手一掐沈姝的喉咙,怒吼道:“不好,这是个娘们,我们被骗了!” 另外一个黑衣人怒踹了一脚沈姝,“妈的,哪里冒出来一个替死鬼!”说着又表沈姝的腹部补了一刀。 沈姝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疼得裂了,暗骂这些人杀人也不给个痛快,她没被杀死,多半就要痛死了。 在陷入黑暗前沈姝心想,早知道做好人会这么疼,她下辈子再也不舍己为人了。 黑衣人见沈姝似乎咽气了,转身快去朝刚刚来的方向折回去,准备重新搜查一遍。 就在黑衣人离去不久,一辆牛车经过,赶马车的壮汉远远的看到躺在血泼里的人影,吓了一大跳,差点惊了牛车。 坐车车里的学子纷纷抓住扶手,这才稳住。其中一个脾气有些暴躁的学子不悦的朝车夫嚷嚷,“李大叔,怎么回事呀,我们都差点摔出去了。” 李老头颤颤巍巍,吓得直发抖,“前面好像死人了!” 众人一听大惊,纷纷掀开车帘看,有的让李老头直接走,有的建议大家下车去看看人还有没有救,众人七嘴八舌一时间也没能统一意见。 陆景成闻言则默默跳下车,朝那倒在血泼里的人慢慢走去。 待走近看清楚躺在地上的人是沈姝时,陆景成身体一震,差点没站稳。 他有些难以置信,“沈姝!” 陆景成蹲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沈姝的鼻息,见还有微弱的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景成颤抖不已的朝李老头和牛车里的同窗喊道:“快来人啊!快来帮我救救人,这是我的未婚妻!” 众人一听大惊,都纷纷下了牛车朝这边赶来,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将沈姝抬上了牛车。 上了车后陆景成抱着气若游丝的沈姝心急如焚,一边催促李老头赶车,一边帮沈姝做了个简单包扎。 待将沈姝送到最近的医馆时,里面的大夫也吓了一跳,忙将沈姝送到了最里间,将她受伤处的衣服撕开做了伤口处理后,又撒了药粉进行简单的包扎。 出了房间后,为沈姝诊断的大夫朝陆景成直摇头,“这是得罪了什么仇家呀,下手这么狠。还好你送来及时,要是再送来迟一步,这姑娘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第31章 愿望 陆景成忙朝大夫致谢,摸遍了身上的几个口袋才付清了沈姝的医药费。 那大夫看出了他的担忧和窘迫,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这姑娘伤到要害,你这几日最好守着,要是她三日内能醒来还好,若是不能,只怕是只能当个活死人了,你最好心里要有个准备。” 陆景成听完脸色苍白,整个人失魂落魄。 一旁还等他的同窗李仲有些不忍的看着他这模样,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陆兄,你不是和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退婚了吗,何必还管她的死活。” 陆景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了一眼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沈姝,心如热锅上的蚂蚁。 沉默了半晌,陆景成对李仲道:“李兄,以前我对她有诸多误会,她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差,以后切莫再说她朝三暮四了。” 李仲无奈的摇头,语重心长劝他,“你可别被骗了,你看她以前明明和你有婚约还勾搭县令家的公子,如今又莫名伤得这般重,肯定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遭了报应,一看就是个惹祸精,你可别被她连累了。” 陆景成脸色有些不好,眼神晦暗地看向李仲,沉声道:“还望李兄慎言!” 李仲轻哼,“陆兄莫不是忘了她以前是如何待你的,如今还因为这个不检点的女人说我。” 陆景成轻蹙眉,无奈长叹,他又不能同李仲细谈沈姝是如何痛改前非的,只能朝他肯定道:“她是个好姑娘。” “哎,我看你最近真是被她迷了心窍了。”李仲生气得从银袋子里掏出一些碎银塞到陆景成的手里,摇头道:“这个是借给你的,你可别都拿去给她治病了!” 陆景成闻言淡笑,感激地朝李仲点头,这才将李仲送出医馆,让他顺便通知一下沈府的人。 沈姝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连她稍微用力呼吸,五脏六腑都传来钻心的疼。 待看见熟悉的房间布置时,她有些难以置信,她竟然活着回了沈府。 沈姝用力的想爬起来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冷汗直流。 她这才发现她胸以下似乎都失去了知觉。 沈姝抬手摸了摸挂在她脖子上的乾坤袋,这才发现她脖子空空如也,乾坤袋也不知去了哪里。 沈姝哑着嗓子叫人,碧落忙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见到碧落,沈姝有些焦急的朝她道:“快去报官,京里来的小侯爷被刺客追杀了,快带人去景山西侧去救他。” 沈姝走到床前,将一碗黑乎乎的药端到沈姝跟前,安抚的朝沈姝笑了笑,“姑娘您终于醒了,已经过了四日了,小侯爷已经被救回去了,他昨日还亲自来府上看过姑娘呢。” 闻言沈姝这才放心,整个人一放松贴着床只觉着身上更疼了。 正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了由远及近的男女交谈声,沈姝竖起耳朵,就听得一娇滴滴的女声,“多谢侯爷关心,我姐姐能救了侯爷也是她的福分。她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会醒来了,何必劳烦侯爷亲自跑一趟。” 是沈妍的声音。 沈姝正纳闷沈妍何时同谢珩熟悉了,就听得外面让人背后一冷的声音。 “何时需要你来教本侯做事了?” 谢珩的清冷声刚落,沈姝就听见房门被推开声和丫鬟的惊呼声。 “二姑娘。” 谢珩回头冷冷地扫了一眼被侍卫押着跪在地上的沈妍,头也不回的道:“以后你再敢往本侯面前凑,本侯就直接将你当刺客绑了。今日看在沈姝的面子上,你就老老实实跪着,沈姝何时醒你便跪到何时。” 说罢直接推着轮椅进了沈姝的房间,留下一脸惨白的沈妍满眼怨恨的瞪着沈姝房里的方向。 沈姝被碧落搀扶着喝完药后正欲躺下,就和正进房间的谢珩四目相对。 碧落替沈姝掩好被子后,识趣地退了下去。 谢珩将轮椅推到沈姝的床前,见她仍面无血色,弱不禁风的模样,眼里不禁柔和了几分,“这次多亏有你了。” 沈姝浑身一动就疼,只得忍着泪花朝他眨眼,“侯爷没事就好。” 谢珩看着沈姝这般模样满眼复杂。 他听张大夫说她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女医给她做全身包扎时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身上被捅了两刀,身体也摔骨折了。 他听着都疼,没想到她醒来竟然一句抱怨的话也不曾有,就只关心他是否安好,看来她当真心里眼里就只有他。 这般一想谢珩面色柔和了几分,朝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沈姝安慰道,“你只管安心养伤,本侯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沈姝沙哑着应是,强忍着痛朝谢珩道:“若是侯爷抓住那群刺客和幕后指使者,我一定亲自让他们尝尝我的痒痒粉的厉害。” 竟然敢让她受这么大的罪,她也要让他们尝尝五脏六腑剧痛的苦。 谢珩挑眉,默认了她说的。 一时间两人突然没话,房间安静了下来。谢珩百无聊赖的打量了一圈沈姝的房间布置,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那日你离去时让本侯答应过你许你一个愿望,你可有想好?” 沈姝眼睛一亮,“侯爷还记得?真的是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谢珩点头,“只要是本侯能办到之事皆可。” 想到她平日里想尽办法吸引他的注意,若是她开口说要嫁给他为妾,他看在她舍身为他中了两刀的份上,他也是勉强可以同意的。 谢珩双目灼灼的盯着沈姝因为开心略带着粉色的脸庞,心跳略微慢了一拍。 他眼里全是沈姝的身影,声音带着不自觉地愉悦,宛如山间的清泉,让人如沐春风。 “说罢,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沈姝眼珠子转了一圈,莞尔一笑,仿如一只偷腥的猫。 谢珩位高权重,如今他愿意答应为她做一件事,那她岂不是可以让他认她做义妹,以后有了这层身份,徐氏和沈老爷怕是都不敢随便安排她的婚事了。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她太狮子大开口了,毕竟她现在是商人之女,而他是公侯,身份差太多了。 沈姝有些犹豫,看向谢珩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谢珩却是嘴角上扬,鼓励她道:“有什么愿望直说,本侯从不在意身份门第。” 沈姝哑然,他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还很鼓励的样子? 沈姝深呼一口气,眼睛一闭,有些赧然的快速喊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侯爷认我做义妹!” 第32章 自主婚配 话音刚落,谢珩原本温和如玉的脸突然冷如寒铁,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姝心跳如鼓,小心翼翼地半睁开眼窥视了一眼谢珩,见谢珩面色清冷,心想这个愿望怕是不行了。 沈姝闻弦知雅意,改口道:“若是侯爷觉得为难,那我改日再重心提个愿望好了。” 谢珩盯着沈姝看了良久,沈姝不解地朝他眨眼,谢珩剜了她一眼移开。 谢珩转过轮椅背对着沈姝,他手上的玉珠被他捏的哗哗作响,半晌他才冷哼,“你用命救了我一命,本侯岂是出尔反尔之人。只不过你要想清楚,可别以后有了其他想法心中后悔。” 沈姝摇头,“不后悔不后悔!” 谢珩见状转过身来脸更黑了,黑眸如深渊一般,让人望一眼就要深陷泥潭。 沈姝见他有些不乐意的样子,转念一想,这个世界确实是门第观念深重,要他一个公侯认她一个商人之女为义妹可能在他看来是羞辱他,只得改口:“沈姝也不想挟恩图报,只不过如今继母不善,父亲势利,如若侯爷能帮我敲打一番我父亲,让我可以自主婚配,也算侯爷还了我一个心愿。” 谢珩眼眸微抬,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沈姝,“哦,本侯倒是第一次听说女子想要自主婚配的,说说看,你想要找个什么样的。” 沈姝眼珠子转了转,想笑奈何一呼吸又扯得胸口疼痛,只得双目含泪摇头,“民女现在只想早日养好伤,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暂时不想婚嫁之事。” 谢珩眼眸深沉,是了,她浑身是伤,想必她是自觉以后浑身伤疤配不上他,所以才不敢提要他娶她。 谢珩脸色微霁,声音缓和了几分,“那你就先养好伤,待你伤好之后想清楚了再和我说你的心愿。” 沈姝心想也是,点头转移话题道:“对了侯爷,吟风和另外两名侍卫怎么样了?” 谢珩稍微缓和的脸色又冷了下来,眼中有一丝痛惜之色。 沈姝心中一震,心中明白了七八分,她侥幸才被救了回来,他们怕是凶多吉少了。 见到沈姝满脸沉重和哀痛,谢珩面色凝重地安慰她:“你不必难过,保护本侯本就是他们的职责,本侯自会好好厚葬他们的。” 见沈姝闷不做声,谢珩忍不住补充道:“吟风和你一样重伤被救回来了,只不过现在还没醒。” “那还好。”沈姝松了一口气,他们都还那么年轻,至少还有一个有生还的希望。 突然想到一件事,沈姝急切地望着谢珩,“侯爷,我是如何被救回来的?” 谢珩将轮椅转到她床前,淡淡道:“听说你是被路过的一群书生救了。”顿了一会,谢珩若无其事道:“其中一个你也熟悉。” “我也熟悉?”沈姝皱眉反问,不会是她想得那位。 谢珩想到那人和沈姝的关系,语气有些不悦,“嗯,就是和你退婚的那位陆公子。” 沈姝眼皮微跳,陆景成何时得罪谢珩了,他这语气分明是十分不待见他的样子。 也不知道陆景成有没有看到她脖子上的乾坤袋,若是乾坤袋在就好了,她能从里面找一些丹药快速治好她身上的伤,说不定吟风也能有救。 谢珩见沈姝听了是陆景成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眼眸幽冷,“莫不是你还对他余情未了,想对他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见他没头没尾的话,沈姝有些不解,“侯爷这话是何意?” 谢珩冷着个脸不说话,独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养伤。”自己推着轮椅快速离去了。 沈姝见他莫名其妙,越发肯定了他是真的喜怒无常,暗暗提醒自己以后给他治好腿,让他帮了她解决徐氏和沈老爷后就不和他扯上关系了。 谢珩走远后沈姝只觉得房里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叫来了碧落细细问道:“前几日我是如何回来的。” 碧落见状眼眶通红,“那日小姐满身是血的被陆公子找人抬了回来,一开始老爷和太太打死都不肯认,还是大公子偷偷将姑娘带回房里的。” “后来老爷和太太听侯爷的侍卫来通报说您是救了侯爷才受伤的,这才变了脸,忙差人给姑娘找全城最好的大夫来包扎看诊的。” 沈姝平静地嗯了一声,这沈老爷和徐氏还真的是天生一对,一如既往的见风使舵。 “那我脖子上挂得那个锦囊呢?” 碧落闻言转身从沈姝的梳妆盒里拿出了一个锦囊,“姑娘问得是这个吗?” 沈姝接了过来握在手心,点头道:“就是这个。”看来她以后得找个更牢靠的法子了,这乾坤袋已经丢了两回了,当真是急死人了。 沈姝肚子这时恰逢其时的“咕噜”了两声,碧落忙低头歉道,“是奴婢疏忽了,姑娘稍等一会,奴婢这就让人给你安排吃食去。” 沈姝点头,见房内只留她一人了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地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颗百转丹含在嘴里,又将乾坤袋收好放在枕头下。 碧落端好吃食进来时沈姝已经将百转丹都服下了,等碧落将清粥喂沈姝喝下后,沈姝这才又吩咐碧落,“你一会准备一些银钱和礼品让人送去陆公子家,说是我刚醒过来,暂时不便上门致谢,这点心意让他们先收下,等我改日好了再亲自登门拜访。” 碧落点头应是,站在床头欲言又止,“姑娘,二姑娘还在门外跪着,要不要通知她您醒了?” 沈姝知她醒来的事情沈府迟早都会知道,抬眸淡淡道:“侯爷都走了,让她起来。” 没一会,沈妍就带了丫鬟袅袅的进了房内。 “姐姐终于醒了,那天你浑身是血的回来,可担心死妹妹了。” 沈妍脸上端得是一派关心,却掩不住她眼里浓浓的嫉妒和暗恼。 沈姝浑身难受,不想应付她,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如今我还虚弱,不方便招呼妹妹,妹妹可等我伤好之后再来。” 沈妍却是像没听到一般,有些酸溜溜地看着沈姝,“姐姐倒是好福气,竟然舍身得了侯爷另眼相看。” 沈姝懒得理她,索性闭眼养神。 沈妍却是更加窝火,出言讽刺道,“姐姐莫不是攀上了侯爷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沈姝心烦意乱,这个沈妍怎么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睁眼冷冷盯着沈妍,“妹妹若是喜欢这身伤,喜欢这个福气,就直接拿去好了,何必在我耳边嗡个不停!” 沈妍气恼,“你!”待看见沈姝浑身都被纱布缠着,又有些气短,你个半天也没下文。 沈姝不耐烦和她虚与委蛇,直接下逐客令,“我累了,需要静养,碧落送二姑娘出去。” 沈妍瞪了她们主仆二人一眼,不甘地离去。 第33章 沈文栋 沈姝在床上躺了五日,期间徐氏和沈老爷听说她醒了,面上客气的来看了一次,脸上尽是讨好之色,完全不见碧落描述得拒她于府外的样子。 沈老爷站在沈姝床前,脸上喜笑颜开,对沈姝说话都带了一丝讨好。 “我家姝儿当真是有勇有谋,以后沈家能不能更进一步就看姝儿的了。” 徐氏也在一旁笑得慈爱,仿佛沈姝就是她亲生的女儿。 沈姝看她们这态度,想必都以为她已经攀上谢珩这颗大树了。她倒是想借势,奈何谢珩不允许。 有事就是我家姝儿,无事就是你这逆女,沈姝有些心累。 这般势利,陆景成和沈婉发达后毫不留情的斗垮了沈家也算是情有可原。 沈姝也懒得和他们解释,索性虚弱的说太累了,她要歇息了,将两人都劝走了。 刚送完沈老爷和徐氏,沈姝那纨绔的大哥又急巴巴的赶来了。 “妹妹,妹妹,你总算醒过来了。” 沈文栋还未进房,沈姝就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 沈姝抬眼往门口处望去,就见沈文栋抱了大包小包的药材补品进来,进屋后直接放到沈姝床前的桌子上,眉眼间全是毫不作伪的关心。 沈姝看他焦急地模样,又感动又有些无奈,出声安慰他,“大哥,我没事了。” 沈文栋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沈姝的床前,满脸心疼,“那日你都把我吓坏了,浑身是血,还好那姓陆的小子及时把你送去医馆了。” 又献宝似的指了指桌上的一堆东西,“这是我这两日特意为你伤口去寻的千年人参,对妹妹恢复伤口极为有用,我花了重金才从赵司遥手上抢过来的,妹妹服下之后肯定会早日好起来的。” 沈姝笑得有些无力,微笑道:“大哥有心了,多谢大哥。” 沈文栋笑得欢喜,“都是一家人,妹妹何必同我道谢,妹妹要赶紧好起来才是。” 沈姝咳了咳,沈文栋忙上前帮她顺气,待沈姝喘过气后,才问沈文栋,“那日陆四郎救了我,哥哥可有送上财物或者带上礼品登门致谢?” 闻言沈文栋有些心虚,眼睛左瞟右看,小声道:“我这些日子不是担心妹妹吗?我忙着到处找药呢,哪有时间管他。” 沈姝无奈叹气。 见沈文栋是真心关心自己,她也希望他能在陆景成面前刷刷好感,等以后陆景成发达了,不至于被陆景成记恨太多,遂柔声道:“大哥,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知恩图报,莫让帮了我们的人心寒。” 沈文栋知沈姝有意和陆景成修好,怕她要讲道理听得他头疼,敷衍道:“好妹妹,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找机会报答他的,别提他了,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太太要给我议亲了。” 沈姝微惊,这徐氏上辈子是月老吗?这般急不可耐的为沈家这些姑娘公子安排亲事,她和沈婉才完,现在又轮到沈文栋了。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大哥可有见过或是打听过姑娘的品行?” 沈姝这一询问,沈文栋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是盐商陈家的三姑娘,听太太说是个漂亮的,我还没见着呢,等妹妹伤好了我带妹妹一块去瞧瞧人怎么样。” 盐商陈家?沈姝挑眉。 “是家里有个二公子脑袋不太聪明的那家?” 沈文栋点头,“是听说她哥哥不怎么聪明,不过我娶的是陈三姑娘,又不是那个傻子,妹妹不必担心。” 沈姝皱眉,“三妹妹之前不是同那陈二公子议亲吗,怎么现在又变成大哥和陈三姑娘了?” 沈文栋满脸懵懂,“沈婉没那当太太的命,前些日子不知染了什么病,脸上全是红疹,如今正卧床不起,陈家二公子才不要娶一个体弱又貌丑的。” 沈姝扶额,沈文栋不愧为话本里令人讨厌的炮灰哥哥,这番说法要是被沈婉听到了,不记恨他才怪。这个友军的情商堪忧,她该怎么帮他! 不过看来沈老爷是铁了心要和陈家攀上姻亲关系,女儿这边指望不上了,就送儿子去把陈家的女儿娶回来。 沈姝摇头说了沈文栋一声,“三妹妹才同我们是一家人,大哥何必这般说她呢。” “你把她当一家人,她有没有把我们当一家人可说不准呢。”沈文栋不满,忍不住反驳她。 “大哥若是听我的,以后就对三妹妹好一些,以后自然不会亏了你的。” 沈文栋不耐,“妹妹你真的变了好多,以前明明很讨厌沈婉和陆景成的,现在不但帮着她们,还让我和他们搞好关系。” 沈文栋随口一说,沈姝却是心惊不已,她好像是真的做的太明显了。 要不是为了摆脱原有剧情的结局能在这一世活得坦然,不然她何必这般。 沈姝望着沈文栋淡笑,“大哥信我,就按我说的去做,若是不信,大哥随意,反正我也管不住你。” 沈文栋见沈姝生气了,有些急了,忙保证,“好的,好的,以后都听妹妹的,刚刚我都是胡说的,你可别气着了。” 两人又闲话了一阵,沈文栋这被沈姝赶回去读书了。 沈姝在床上躺了五六日,终于能靠自己坐起身了,只是她稍一用力,浑身还是疼得难受。 自那日谢珩离去后就再也不曾露面过,不过每隔三日都有侍卫奉谢珩的命令将成车的药材补品送到沈府。 沈老爷和徐氏见了脸都要笑烂了,一有空就往沈姝面前凑,对她嘘寒问暖,让沈姝差点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姝实在无心应付他们,索性每回他们来时便装睡,两人来几次后自然就明了,也就不往沈姝面前凑了,直接好吃好喝的将她供起来了。 又一次谢珩的侍卫来送药材时,沈姝得知吟风还未醒来,沈姝将两颗百转丹交侍卫让他帮忙拿去给吟风服用,那侍卫道谢后收下。果然再下一次送药时就听那侍卫说吟风醒过来了。 日子就这么悠闲地过去了半个月,沈姝的伤也在服用了她上一世练的丹药后逐渐愈合结疤。 就在沈姝以为一切都开始好转时,忽然沈文栋身边的丫鬟面无血色的来和沈姝禀告:“大姑娘,不好了,前院有消息传来,说大公子与人起了争执打死了人,如今被抓进大牢了!” 第34章 四处奔走 沈姝脸色一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小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姝下意识地站起来,没成想动作太猛扯痛了伤口,碧落忙扶着她坐下安慰道:“姑娘别急,奴婢这就去找人打听打听,弄清楚情况后咱们去求老爷救大公子。” 沈姝心中疑惑,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记得沈文栋在话本里没有这个剧情,她也在慢慢引导沈文栋知常理,逐渐向善,沈文栋的情况怎么比话本里的还棘手。 沈姝看向那丫鬟,神色严肃,“可知大公子因何事和人打起来的?被打死的人是谁?” 那丫鬟面色惶恐,垂头道:“奴婢不知,奴婢刚在前院听到大公子的小厮和老爷禀告,立马就来找姑娘了。” 沈姝按捺住心中的忐忑,挥手让那丫鬟下去,又让碧落准备好银两去打听消息,自己则等碧落的消息。 没一会,碧落一脸焦虑的回来了。 “大公子昨天在醉芳楼和他的朋友喝酒,不知怎么的和县令家赵公子起了争执,两边人推搡一阵后就动手。听说打斗中大公子失手用花瓶砸了赵公子的表弟朱公子,本来只是头部擦伤,但是人回去后半夜就人没了,今天一大早朱家就到衙门告状,大公子就被抓走了。” 沈姝皱眉,沈文栋打死了赵司遥的表弟,而她和赵司遥撕破了脸,只怕赵家和朱家都不会善罢甘休。 “能想到法子见到大公子吗?” 她想亲自去见一见沈文栋,问清楚事情的始末,还有沈文栋到底伤得是那朱公子的何处,人竟然这么快就没了。 “听府上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厮说,衙门里现在不让家属探望。”碧落见沈姝脸色不好,小心翼翼道。 沈姝起身让碧落给她收拾一下,她要去沈老爷的书房。 还没出门,几人就遇到了愁眉苦脸的沈老爷。 见到沈姝,沈老爷像见了救星一般,快步走到沈姝面前。 “姝儿,你和侯爷熟,要不你去求求侯爷?” 见沈姝不说话,沈老爷气得发抖,“文栋是你亲哥,他哥哥平日里也待你不薄,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 沈姝叹气,“父亲,我们至少先要先去弄清楚情况,弄明白到底人是不是大哥打死的人再做打算。” 沈老爷却是听不进去,“你大哥平日里虽然好吃喝了一些,但他的胆子小,哪里敢打死人,这其中肯定有误会的,你就这么一个哥哥,一定要找侯爷救他出来。” 沈姝看着沈老爷满脸的焦急,她有些看不懂他。 既然关心这个儿子又何必让徐氏将沈文栋捧杀成这个样子,如果沈文栋不被养成浪荡纨绔的样子,今日何必又惹出这个祸事。 不过一切都成定局,如今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她要出去一趟。 沈姝让碧落准备马车,她要去找谢珩。 到了谢珩的别院门口时,只有两个侍卫把守在门口,见了沈姝两人忙行礼。 听闻沈姝找谢珩,两人诧异,“沈大夫不知我们侯爷回京了吗?” 沈姝心中一阵失落,面上强装无事,转而问他们二人,“两位可知侯爷何时回来?” 两人摇头,都道不知晓。 无奈沈姝只能带着碧落前往府衙,看能不能想办法争取见到沈文栋。 沈姝让碧落去给看守的官差塞银钱,刚刚走近,那官差直接大声呵斥碧落赶紧离开。 碧落不动声色地将银钱直接塞到他们的腰间,那官差掂量了一下收下了,不过仍是满脸为难,“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们了,这沈文栋是上面下了命令不能探望的,除非是县令下了命令,不然谁来了都不好使。” 沈姝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心不断往下沉。 沈姝强撑着身子等碧落,突然听到听到声后传来一熟悉的男声。 “哟,这不是沈神医吗?” 沈姝回头,就见赵司遥笑得有些扭曲的脸,“你们沈家真是一个比一个狂妄,你戏耍小爷,沈文栋这个窝囊废竟然敢打死我表弟,你们沈家要完了!” 沈姝冷冷地看着他,“案子都还没开始调查清楚,赵公子就这么快下结论了,未免也太过自大了。” 赵司遥却是笑得猖狂,眼里有沈姝看不懂的疯狂,“沈姝,你哥把我表弟的头砸破了,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夜间我表弟就没了,除了你哥哥还会是谁?你哥哥还能狡辩吗?” 赵司遥走到沈姝面前,笑得轻佻,“若是你今夜来我府上,将小爷我伺候舒服了,说不定我能在我爹面前为你哥哥美言几句,让你哥少受一些刑罚。” 沈姝啐了他一口,“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赵司遥摸了摸脸上的口水,笑得阴狠,“走着瞧沈姝,等你哥被秋后问斩时,可别来哭着求我!” 沈姝见他嘴巴这么臭,握紧双拳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到底是忍了下来。她从腰间摸出了迷魂散手快直接撒到他脸上,“我觉得赵公子是许久未见我了,甚是想念当初和我在一块时的天旋地转之感。” 赵司遥一边朝自己的脸上扇风,一边咒骂,“沈姝你这个毒妇,也只有小爷能看得上你了,等哪日你落到小爷的手里,小爷一定要你好看!” 沈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看来赵公子对这迷魂散已经产生抵抗能力了,现在竟然这么聒噪。” 赵司遥抡起拳头往沈姝这边走,才走了两步就眼前开始天旋地转,他只得站在原地抱头闭着眼睛。 沈姝见状也不再和他多做纠缠,让碧落搀扶着她赶紧走。 上了马车后,碧落满脸惆怅,担忧的看着沈姝,“姑娘,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 沈姝坐在马车上沉默不语,有些有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门。 忽然她手腕上露出一个色泽温润的手镯,沈姝眼前一亮,对了,她怎么忘了龚知府家。 沈姝马上提高了声音让马夫调头往龚知府家方向走。 沈姝抚摸着手镯,心中祈祷龚雅丽一定要是一个讲信用之人才行,在这民不与官斗的世界,如若她这条路也走不通,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第35章 一线生机 沈姝和碧落到了龚府时,恰巧遇到龚雅丽正要出门施粥,看到沈姝和碧落,龚雅丽脸上先是一阵欢喜,马上又端起一副端庄冷清的表情,脚下却是急急地向她二人走来。 沈姝见她这模样,觉得甚是可爱,笑着上前见礼,“龚小姐,许久未见,最近可还好。” 龚雅丽仰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姝一番,有几分嫌弃,直皱眉道:“本小姐可好着呢,倒是你,一些日子不见,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了?” 沈姝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见没什么不妥,有些不解的看着龚雅丽。 龚雅丽娇哼一声,走到沈姝面前盯着她的脸,“本来就瘦得像只猴,现在又瘦成这幅德行,我看你之前糊弄本小姐的时候挺厉害,怎么在自己家被苛待成这样了?” 沈姝心下明了,原来她是在怪自己瘦了。 她这些日子养伤每日都是清粥清汤,天天喝药也没什么胃口,自然是消瘦了许多,落在龚雅丽眼里倒是被继母苛待了的样子。 沈姝笑着解释,“我是前些日子受了点小伤才如此,多谢龚小姐的关心。” 龚雅丽摆弄手上的帕子,撇嘴道:“本小姐才不是关心你,你可不要自作多情。” 说罢龚雅丽又嘱咐一旁的丫鬟代她去施粥,她一把抓着沈姝的手就往府里走。 待握住沈姝的手腕时,龚雅丽有些惊讶,“沈姝,你未免也太瘦了,见你这番可怜,我带你去我府上吃些好吃的。” 说着就带着沈姝往自己的院里走,又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准备吃食糕点。 沈姝见她这番模样,笑着解释,她却是不听。 直到瞪着沈姝吃了一些糕点,龚雅丽这才问沈姝,“说罢,遇到什么难事需要本小姐出手了?” 沈姝见她这番通透,心中对她更是喜欢了,倒也不扭捏直接摘下手镯递给龚雅丽,“先前龚小姐许诺我的可还作数?” 龚雅丽把玩了几下手镯又拉着沈姝的手带了回去,笑得狡黠,“话是还作数,不过这个手镯就送你了,反正我还很多。” 见沈姝欲推辞,龚雅丽板着脸道:“你若不收下,那我之前说得话就当没说过。” 无奈沈姝只得收下。 见龚雅丽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沈姝这才艰难的开口,“我哥哥昨日与县令家的公子起了争执,不小心伤了县令的侄子朱公子,晚上朱公子就没了,如今我哥哥被关押在县衙的大牢里。” 听完龚雅丽面色有些沉重,盯着沈姝,“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沈姝淡笑,“我自然不会让小姐为难,只是希望龚大人能监督赵县令秉公处理,能调查清楚朱公子真正的死因。” “若朱公子是真的因我哥的原因而死,那我哥就是咎由自取,按律该如何处置就如何。若是我哥是冤枉的,还请龚大人监督着还我哥一个清白。” 沈姝相信,能养出一个心思单纯又乐善好施的女儿的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 况且她也没有要求龚知府偏袒沈文栋,只是让他监督赵县令秉公办事,不让赵家因为姻亲关系直接定了沈文栋的罪,龚知府应该是愿意的。 龚雅丽倒是好奇,“看你这语气,倒是笃定你哥像是被冤枉的一般。” 沈姝微笑解释,“我本身懂一些医理,知晓头盖骨乃身体最硬的骨头,若是被花瓶打到,至多脑部受到震动,划破头皮,造成流血,极少情况致人死亡。” 龚雅丽似懂非懂的点头,“哦,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你和我阿爹说一下,不过他会不会同意我就不知了,你回去等我消息。” 沈姝欣然接受,向龚雅丽拱手作揖,这才告辞离去。 出了龚府,沈姝和碧落同时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有一线生机。 沈姝让碧落扶她上马车后,见旁边店铺里卖的糕点香味浓郁,便让碧落去买了糕点又买了一些礼品备好,让马车往陆景成家驶去。 他救了她一命,她又欠了他因果,无论如何,还是该上门致谢的。 陆景成开门看到沈姝时,有一瞬间怔住,“你怎么来了?” 见到沈姝形销骨立,陆景成越看越心惊,语气虽责备却带了几分关心,“不好好在家养伤,怎么还到处跑。” 沈姝扯出一抹笑道:“听碧落说前些日子是陆公子将我救回,所以特来登门感谢,礼轻情意重,还望陆公子收下。” 沈姝话刚落,碧落规规矩矩的将备好的东西悉数奉上。 陆景成未接,将她主仆二人迎进院子。 进了院里就见王氏正在浆洗,院子里的书桌上摆了几本书,桌上新誊抄的笔墨还未干,应是陆景成在帮人誊抄书卷用以换一些银子。 见沈姝来了,王氏笑得欢喜,“大姑娘来了,快里面坐。” 沈姝忙摆手,“伯娘不用如此客气。” 最终还是架不住王氏热情,将沈姝拉进了堂屋。 将茶水端上后王氏被隔壁的邻居叫去帮忙了,只留下沈姝和陆景成面面相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倒是惹得两人都笑了,打破了沉默。 “你伤口可有好些了?”陆景成静静地望着沈姝,眼底透着一股子不可言说的担忧。 想到那日沈姝浑身是血的凶险模样,陆景成心中后怕不已,若是他没路过,这世间就再没她了。 沈姝浅笑摇头,“已经好了许多了,那日多谢陆公子了。” “无事,本就是恰巧路过顺手而已。”陆景成声平静气地回答,目光落在沈姝的脸上又很快转开了。 沈姝忽然想起,陆景成好似要县试了,他在这次县试中名次靠前,遂笑着祝福他,“陆公子快要县试了罢,祝陆公子考运亨通。” 陆景成有些惊讶的抬眸看了沈姝一眼,没想到她对自己的事情倒还有几分上心,嘴角不自觉上扬,对沈姝点头道谢。 见沈姝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想到今早听闻的消息,陆景成心中了然,朝沈姝道:“我识得朱明伦。” 沈姝被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愣,有些不明白,“陆公子刚刚说什么?” 陆景成面色无波,再次重复道:“我说,我认识被你哥哥打死的朱公子,他是我的同窗。” 第36章 蹊跷 沈姝心砰砰直跳,满脸震惊的望着陆景成。 陆景成垂眸,“此人你也在赵县令家莲花宴上也见过。” 沈姝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几个月前赵盈盈带她和沈妍几人在连廊处遇到那谦谦君子,竟然就是他! 他那般谦和,不像是会和沈文栋动手的模样,为何成了这样? 那日陆景成还同他一块去了县令家的宴会,只怕和那朱公子的关系匪浅,如今沈文栋又有打死朱公子的嫌疑,陆景成岂不是对沈家或者她更厌恶了? 沈姝惊疑不定,就听得陆景成继续道:“朱兄平日里不像是会去喝酒斗殴之人,昨日倒是反常。” 沈姝抬眼看他,不懂他的意思。 他究竟是在怪沈文栋还是在和她介绍那朱公子的情况。 “陆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姝起身紧紧地捏住了帕子,双目灼灼的盯着他。 陆景成虽笑,但笑意未达眼底。 半晌他目光落在沈姝微颤的睫毛上,淡淡的说道:“不过是字面上的意思,沈姑娘不必多想。” 沈姝看着他那样子,心想她能不多想吗,试探性地问道,“那陆公子会去朱家吊唁吗?” 陆景成点头,“朱兄在书院里颇有名声,今早有同窗邀请我一块去。” 沈姝上前一步,双目饱含希翼的望着他,“我可以同你一块去朱家吊唁吗?” 陆景成皱眉摇头,“只怕朱家不会欢迎你。” 这个自然是肯定的,不过若是她不以沈姝的名义去呢。 沈姝脑中已经有了主意,上前同陆景成笑道:“不如陆四郎你借我一套你的院服。” 听她这么一说,陆景成自然是明白了她的打算,不赞成道:“若是被朱家人发现了,你该如何脱身?” 沈姝眼珠子转了转,笑得胸有成竹,“你若是将你的院服借给我,我保准不会被发现。” 陆景成不为所动,沈姝忍不住上前拉着他的衣袖,满脸恳求,“陆公子,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你就帮帮我。” 陆景成略微皱眉,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沈姝再接再厉,拉着他衣袖摇晃,“既然都你救了我,就大发慈悲再帮我一次嘛。” 陆景成内心有一丝动摇,总觉得这样不合理数,而且她若是被朱家发现了,他真不知该如何帮她收场。 碧落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暗想自家姑娘和陆公子的感情倒是越来越深厚了。 见沈姝几乎快要握到自己的手了,陆景成耳根子有些发红,无奈轻甩开她的手,羞恼道:“别胡闹。” 沈姝见他有所松动,乘胜追击,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不放,“你若是不同意,我今天就不放手了。” 陆景成扶额,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无赖的沈姝,又好气又好笑,终是架不住她的脸皮厚,长叹一口气无奈同意了。 沈姝见他同意了,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静静地坐下等他取出他的院服。 拿到院服后沈姝屏退了碧落,自己换上了陆景成的衣服,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些药丸对着镜子做了一番容貌修整,待她收拾完毕出来后,堂屋里的碧落都看呆了。 陆景成见她虽作男子打扮,仍是红唇齿白,面如冠玉,笑起来颇有一番翩翩公子的模样,眼底不自觉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被他掩下。 沈姝在他们面前自得的展示了她做的假喉结和浓眉,笑吟吟地朝陆景成行了一学子礼,“陆兄。” 陆景成见她穿上男装行为举止如男子一般,稍微松了一口气,朝他不咸不淡的点头,示意他准备出门了。 沈姝让碧落去租了一辆牛车后,又让碧落先乘马车回沈府,晚些再来接她,然后和陆景成乘了牛车又去接了几个陆景成的同窗一块前往了朱家。 几个同窗见沈姝有些面生,有些好奇的打量沈姝,被陆景成不露声色地挡住了视线,和他几人聊了一些朱明伦的往事,才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沈姝坐在角落里低头装鸵鸟,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一路颠簸,终于到了朱家。 才下车就见整座宅子白墙黛瓦,门口已经挂上了白色的绸子,门口看门的家丁都身着素服。 一行人禀明身份说明来意后,就见一面容憔悴的老者上前来打招呼,原来是朱明伦的父亲。 几人将礼品递给朱父后,陆景成让朱父先忙去招呼其他客人,他们自己进去吊唁。 朱家院子不大,朱明伦的灵堂设在堂屋,尸身还未入殓。 听朱家人说先停灵,等凶手绳之以法以后再下葬,以告慰朱明伦的在天之灵。 沈姝左顾右盼想往朱明伦的灵堂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就被陆景成拦住了。 “我刚刚去那边看了,那里朱家来来往往来祭拜的亲戚众多,赵家小姐和公子都在,你现在过去就是自投罗网,晚些再找机会过去罢。” 沈姝见他一眼就看识破了自己的意图,又为自己先去打探了一番,心中有些动容,朝他满眼感激的望去。 陆景成嘴唇微张,似乎还有话叮嘱沈姝,待看到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的赵司遥和赵盈盈,陆景成将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一把将沈姝拉到柱子后,自己走去了另外一边。 沈姝蹲在柱子后远远地朝赵家兄妹望去,就见赵盈盈同她几月前见的样子宛若换了一个人,她双目哭得红肿如两颗核桃,面容憔悴用脂粉都掩饰不住,而她整个人好似又胖了一大圈。 她身旁的赵司遥沈姝早上才见过,还是那副纨绔的模样,倒是没有一点悲伤的情绪。 沈姝内心涌上一股浓浓的怪异情绪,他们兄妹二人太奇怪了,一个像没事人一样,一个像痛失至亲一般伤心欲绝,真不敢相信这是哀痛得同一人。 那边赵家兄妹也看到了陆景成和他的同窗,赵司遥面脸讥色走到陆景成面前。 因隔得太远,沈姝听不见他们几人说了什么,只看到赵盈盈在不断拦住欲上前和陆景成争执的赵司遥,赵司遥和赵盈盈拉扯之间不小心将赵盈盈推倒了,吓得赵盈盈见色惨白跌坐在地上。 沈姝注意到,赵盈盈被丫鬟扶起来时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小腹,虽然是一瞬间,还是被沈姝捕捉到了。 几人又说了几句,最终赵司遥还是被赵盈盈拽走了。 第37章 沈姝见人都走远后,这才从柱子后闪身出来。 陆景成左右环顾见没有认识沈姝的人,一脸如常的往沈姝方向走来。 “现在人还很多,你只能远远地望一眼。”陆景成的目光停在沈姝的脸上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看向她身后。 沈姝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她也不能在朱家呆太久,现在人多她也没办法接触到朱明伦的尸体,只能看一会能不能见到他头上的伤在何处。 “对了,刚刚赵司遥他们和你说什么了?”沈姝有些好奇的盯着陆景成。 陆景成和她对视了一眼,低头看地上没有回答她。 沈姝见陆景成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识趣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满脸沉重的走到朱明伦的灵堂,沈姝学陆景成的样子满脸凝重地朝朱明伦鞠了三个躬,这才将朱明伦细细打量了一番。 沈姝见他额头处虽有明显的伤痕但是看着并不严重,并不像是能致他死亡的样子。而且他脸上经过修整,但是他面部有明显的变形,沈姝觉着他这死状有些不对劲。 沈姝欲上前看清楚,最好探一下他的肢体是否超出正常的僵硬,才走了两步,就被陆景成不动声色的拉住了。 这时就听身后朱家的人怒呵,“这位公子请留步!” 沈姝身体一僵,只得收回了自己的想法和步伐,规矩的退到陆景成身旁。 陆景成朝来人开口解释,“沈兄和朱兄是好友,失态了还望夫人见谅。” 沈姝忙朝来人行礼。 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上前,她并没有理沈姝二人,直接扑上前眼泪涟涟哭天抢地的喊道:“我的明伦哎,你怎么忍心丢下母亲啊,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旁一个年轻一些的妇人忙上前扶着老妇人,刚给老妇人擦完泪她也湿了眼眶。 “母亲,明伦不在了,您要保重身体啊,明伦在天上也不愿见你为他哭伤了身子。” 老妇人却是满脸嫌弃地推开了年轻的妇人,自己上前趴在朱明伦身旁掩面痛哭。 “我苦命的儿哎,你看你才走,这个媳妇就这般不孝。” “老婆子我眼睛都哭瞎了,这个女人就流了两滴猫尿,真是白瞎了你以前对她好!” 那年轻妇人轻拭眼角的泪水欲再上前拉朱母,朱母却是恶狠狠地将那年轻妇人的手打开,自顾自地在那哭。 沈姝和陆景成见情况不对,默默退到一旁。 沈姝有些纳闷,待两人退出灵堂后,凑到陆景成身旁低声问他,“那年轻的妇人是朱明伦的妻子吗?” 陆景成被沈姝说话的热气呼到脸上,别扭的偏过头点头道:“应当是。” 沈姝望着两人若有所思,看来朱家的婆媳关系并不融洽。 见周围吊唁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一时半会她也没机会触碰到朱明伦的尸体了,沈姝只得心情沉重的准备走了,无奈刚出门两人就被陆景成的同窗一块拉去吃酒席。 几人吃完酒席后沈姝以小解为由开溜,见没人注意又往朱明伦的灵堂方向走,人还未走近就见赵盈盈和朱明伦的夫人在旁边面色不虞的说什么。 沈姝悄悄走近蹲在隐蔽的转角处,就听得赵盈盈满脸讥诮对朱明伦的夫人道:“表嫂可真是心狠。” 朱夫人面色如常,冷冷的看着赵盈盈,完全没有刚刚在堂上拉朱明伦母亲的柔弱之态。 “我不知道表妹在说什么。” 赵盈盈却是满眼含恨,“都是你嫉妒我,才害了表哥。” 朱夫人满脸不屑地朝赵盈盈冷笑,“表妹有何值得我嫉妒的。” 赵盈盈却是满脸笃定,“你敢说那日你没有看见?” 沈姝见她们声音越来越小了,想凑近听清楚那日到底看见什么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沈兄,你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我们回去了。” 沈姝被他这一声吓得魂都飞了,忙噤声朝那人做手势。 那人见状却是大步的往她这边来了。 那边两人听到声音,四下扫了了一圈,见没人,相互寒着脸散了。 陆景成从一旁走了出来,先那人一步走到了沈姝面前,见蹲着的沈姝,他伸出手递到沈姝面前,声音故意拔高了一些,“沈兄怎么这般不小心,还像个孩子一样摔了。” 沈姝明白他在给自己打圆场,将手伸到他手里,略带抱歉的回道:“刚刚走得太快了,没注意脚下崴了脚,让陆兄担忧了。” 陆景成弯腰凑到她耳边用他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赵司遥在门口,靠着我,我扶着你走。” 沈姝嗯了声将头埋到陆景成的肩膀上,半倚靠着他往外走。 刚刚叫沈姝那人见状,忙问沈姝是否严重,需不需要他帮忙,被陆景成直接拒绝了。 沈姝一路提心吊胆的靠在陆景成的肩膀上一瘸一拐的出了朱府,上了牛车后才从陆景成的肩膀上移开,朝他拱手道谢。 上车后大家都气氛沉重,一个个都沉默不言。 两人下了牛车到了陆家后,陆景成才开口,语气有些责备,“在别人家还敢如此放肆,若是被人拆穿了你该如何?” 沈姝自知太过冒失,朝他道谢,“刚刚确实是我太过鲁莽了,多亏你帮我打掩护了。” 陆景成板着脸不理她,目光落在沈姝的脚腕处,“可有受伤?” 沈姝忙摇头,“并未真的崴脚。” 陆景成嗯了一声,淡淡道:“那就去把衣服换了。” 沈姝依言进了房间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又将陆景成的衣服叠好抱了出去,“等我洗干净了再给你送回来。” “不用了,我自己洗干净就好了,你今天出来很久了,我见你家马车在巷口停着,你快回去。”陆景成直接接过沈姝手里的衣袍拿到了王氏浆洗的盆里。 沈姝见状只能告辞离去,出门时陆景成忍不住再次叮嘱她,“以后切莫再像今日这般莽撞了。” 沈姝点头,朝他致谢后快步朝巷口走去。 上了马车就听碧落朝她欢快道:“姑娘,刚刚龚小姐派人来府上,说咱们明天就可以去探视大公子了。” 第38章 探视沈文栋 闻言沈姝心中稍安,看来龚雅丽说服了龚知府督察赵县令查案了。 沈姝按捺住心中的雀跃,嘱咐碧落明早打点好陪她一块去府衙。 两人稍微放松了一些回了沈府,马车才停下,就有小厮来请沈姝,说是沈老爷在书房等她。 到了沈老爷书房外,沈姝才跨进门,沈老爷就迎了上来,让碧落和刚刚通传的小厮在门外候着。 沈姝双脚才落书房,沈老爷就急急走到沈姝面前,面露焦急,“姝儿,侯爷怎么说?” 沈姝静静地看着他,平静的说道:“侯爷已经回京了。” 沈老爷面露失望,“你不是救了侯爷的命吗?他怎么回京了也不告知你一声。” 又有些不甘的说道:“那你给侯爷写信,让他出手救救你大哥。” 沈姝盯着沈老爷,似笑非笑,“父亲以为我和侯爷是什么关系,我何德何能能随时知晓侯爷去哪了。” 沈老爷嘴唇翕动,半晌呐呐道:“那你大哥怎么办?” 沈姝叹气,“我已经求了知府大人督察县令查哥哥的案子了,如果人不是因为大哥死的,我自然会想办法救他的。” 沈老爷瞪眼,有些不悦,“就算是你大哥打死的,你也可以找侯爷救你哥。” 沈姝见他理所当然地样子,心中知晓和他多说也无用,直接开口和他要了五千两银子。 “父亲若是想要大哥出来,就先信我的,我明日先去看了大哥的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沈老爷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最终还是让人给她支取了银两。 沈姝从书房出来时在垂花门碰到了沈妍,见到沈姝,沈妍忍不住酸了沈姝两句,“哎呀,姐姐回来了呀,听说姐姐连侯爷也不曾见着,看来侯爷也并没想象中的看重姐姐呢。” 沈姝见最近沈姝不和她装姐妹情深了,倒是奇了,直接冷冷回她,“关你何事?” 沈妍被她一噎,脸上挂不住,转而嘲讽道:“学会医术了又如何,自己大哥入狱的时候还不是没人帮忙。” “关你何事?”沈姝仍是淡淡回了她一句。 “哎呀是不关我何事,只是大哥被问罪时姐姐可别哭坏了身子。” 沈妍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姝,见她瘦得不行,心中嗤笑,沈姝就会在她面前装清高,背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如今她就快没了大哥,父亲也不喜她,看她还能嚣张多久。 沈姝皱眉,这个沈妍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大哥不仅是我的兄长,也同是沈家姐妹的兄长,莫不是妹妹以为大哥出事了只是丢我的脸?” 沈姝顿了顿继续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哥若是真被定罪了,难道二妹妹以为太太给你相好的婚事还能成?” 见到沈妍脸色惨白不再说话,沈姝也不理她,带着碧落扬长而去。 沈姝不明白,沈妍这是要盯着她不放了? 回了房里沈姝便让碧落取了银子让人分别去打听赵盈盈和朱明伦的夫人的事情,看能不能从她们身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第二日一早,沈姝终于见到了沈文栋。 前两日还风光无限的纨绔公子哥,现在蓬头垢面就穿了一件沾满血渍的单薄囚服,浑身上下都是伤,背上有很大一块被铁烙的伤,此刻他紧闭着双眼趴在杂草堆上不知死活。 沈姝想到他前两日还鲜活的在她面前,满是讨好的给她献上为她寻找的药材,如今就被折磨成了这样,原本对他有些抱怨的,此刻心里五味陈杂。 沈姝停在沈文栋的牢房前,扫了一眼旁边的碧落,碧落极有眼色的给几名狱卒塞了银钱,又将食盒拿给他们。 “几位官爷辛苦了,我们为官爷们准备了一些酒水,还望官爷们不要嫌弃。” 那几个官爷接过食盒打开一看,一见里面的菜色,满意的拎走了。 待人都走远后,沈姝才朝趴着的沈文栋喊道:“大哥,你快醒醒。” 沈文栋有些迷茫的睁开眼,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是沈姝时又惊又喜,“妹妹,你怎么来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扯痛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还是艰难地站起来,半蹲着走到沈姝面前。 沈姝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他,却发现他十指无力,竟然抓不住食盒,幸亏沈姝眼疾手快抓住了食盒放到地上。 “他们对你用刑了。” 沈姝看清楚他浑身的伤,饶是心里有准备,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文栋强笑着安慰沈姝,“妹妹,我没有杀人,就算他们对我用刑我也不会承认的。” “那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和赵司遥和朱明伦动手?”沈姝盯着他,想弄清楚事情始末。 提起那日,沈文栋脸上有些懊悔,小声开口道:“前些日子我抢了赵司遥为他妹妹寻得人参拿给你了,他让我请他和他的朋友喝酒,也不知那日为何才喝了两杯我头就晕晕沉沉了,当时赵司遥说你的坏话,我很生气就和赵司遥理论几句,明明是他先动手打我。” 沈文栋有些委屈,“妹妹你那么好,我不允许他乱编排你。” 沈姝叹气,耐着性子问他,“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让我的人打回去了,我也骂了赵司遥的妹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姓朱的特别气,拿着刀子说要杀了我,所以我才拿了花瓶砸了他脑袋。” “他明明只是前额擦伤了一点,我们当时还带他去看了大夫,大夫都说修养几日就好了,不知道为何晚上人就没了。” 沈姝回想起她在朱家见到朱明伦头上的伤,沉着脸问沈文栋,“可是伤到了他右边额头处?” 沈文栋懵懂点头,“好像是的。” 沈姝沉思,如果真的只是砸到了额头,是不足以致朱明伦死亡的。 沈文栋见沈姝沉默不语,抓着她的衣袖焦急道:“妹妹你相信我,大夫都说了养些日子就好了,他真的不是我打死的。” 沈姝皱眉,“那日你们带朱明伦去得哪个医馆?大夫姓什么?当时还有谁在一旁?”若是有人证那他就很好洗刷冤屈了。 沈文栋顿时结巴起来了,“当时我没注意还有谁在旁,那天那个大夫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口咬定我们没有送姓朱的去过。” 沈姝有些头疼,这么关键的信息竟然记不住,又问他,“那家医馆在何处?” 沈文栋回想了一下,猛的拍大腿,“就在醉芳楼出来左手边一直走的那家,那个大夫姓什么我忘了,但是人我认得出来。” 沈姝见问得差不多了,从荷包里拿了一颗强身健体的药丸让他服下,并不打算给他治疗他身上的伤。 一方面她要留下他被严刑逼供的证据,另一方面他也要让沈文栋吃点苦头长点记性,看他以后还敢如此不,最好能让他经过这次痛改前非。 沈姝将饭菜给他摆下后就准备离开了,离开时沈文栋拉着沈姝的衣袖保证,“妹妹你放心,我就算被打死也不会认罪的,妹妹绝对不会有一个杀人犯的哥哥。” 第39章 谢珩归来 沈姝从牢房出来后,就和碧落马不停蹄的往沈文栋说得那条街赶去,到了地方才见竟然有两家。 沈姝因身体还未痊愈,这两天一直奔波有些复发,刚好让碧落扶着去了医馆请大夫看诊一下,然后让碧落去和一旁的药童套话。 大夫为沈姝开完药后,碧落话也问得差不多了,见碧落轻微摇头,沈姝付完银钱和碧落正踏出医馆去另外一家时,忽然被一家丁模样的人喊住。 “沈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沈姝见来人眼熟,脸上有大片的伤疤还未脱落,正是那日和她死里逃生的吟风。 沈姝见他这身打扮,沈姝虽有些疑惑,但也明了周围人多眼杂,默默跟他往一旁停着的马车走去。 吟风为沈姝拿了马镫方便她上马,又将碧落拦在了马车外和他干瞪眼。 沈姝推开车厢就见一身便服的谢珩正斜靠在在座榻上看书,见沈姝来了,便将手上的书随意放在一旁,抬眼打量沈姝,随即不悦的皱眉。 “这些日子不见,怎的瘦了如此之多。” 沈姝刚要行礼,被他出声制止了,“以后见我就不必行礼了。” 沈姝应是,答谢完就自觉的立在车厢门口处。 她是真的怕了,上次坐他的马车就为了救他去掉半条命,受的伤到现在都还未好,如果不是他请她过来,她是再也不敢上他的马车了。 谢珩见她站得离自己老远,眉头皱得更深了,朝她不悦的开口,“过来这边坐。” 沈姝依言坐到了他的右手下侧,这才开口问他,“侯爷最近腿疾可好些了?” 谢珩却不回答她问的,指了指他身旁,“坐这里来。” 沈姝迟疑,这怕是有些不合规矩? 谢珩挑眉,“怎么这些日子不见,本侯已经指挥不动你了。” 沈姝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坐到了他身旁的座榻上。 谢珩做随意状将两个小瓷瓶丢到她怀里,淡淡道:“这是太医院研发的冰肌玉骨膏,听说能祛除身上的疤痕,你拿去试试有没有用。” 省得她因为自己身上的疤痕觉得自己嫌弃她。 沈姝接过瓷瓶放到怀里,再次朝他道谢。 “多谢侯爷。” 谢珩哼了一声,指着一旁的披风道,“作为报答,你就为本候系上披风。” 沈姝惊讶,这才十月末,谢珩就已经要披上披风了,看来他身子骨当真太弱了。 沈姝起身拿起披风弯腰给他披上,才给他系好带子,忽然被谢珩一把握住了手腕。 “这么硌手,果然是瘦了一大圈。” 谢珩的手心滚烫,沈姝像是被他掌心的温度传染一般,脸颊有些发烫。 “最近养伤,没什么胃口,是比前些日子瘦了一些。”沈姝指了指谢珩握着自己的手腕,“侯爷,这样于理不合……” 谢珩剜了她一眼,“当初你脱本侯的外袍裤子时,怎不见你说于理不合。” 沈姝不由得苦笑,两者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好吗,“当时民女只想着救侯爷,医者眼里无男女之分。” 谢珩轻哼一声,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松了沈姝的手,不咸不淡地开口,“本侯觉着你还是胖一些好看。” 沈姝将手收回坐到了原来的位置,心中腹谤无论她是胖瘦都不影响她为他扎针治疗好吗。 谢珩见她沉默不语,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听说你前些日子你去别院寻我,所为何事?” 沈姝这才敛了心神,朝他恭敬道:“我兄长前几日闯了祸事,当时本想求侯爷帮忙。” “哦?如今已经解决了?”谢珩漫不经心的问道。 沈姝有些头疼,面上有一丝愁苦,“有些眉目了,还未解决。” 谢珩嗯了一声,忍不住冷笑,“自己的伤都还未好,倒是一天乱跑,你们沈家是没有人了吗。” “终究是我的亲大哥,我若不帮他,沈家确实没什么人能搭得上手了。”沈姝有些疲惫的开口,若她不为沈文栋奔走,仅靠沈老爷沈文栋怕是生还机会渺茫了。 谢珩摩挲着手里的玉珠,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良久他才开口,“你兄长的事情本侯会想办法先压一压,等我将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为你们主持公道。” 沈姝眼睛一亮,欣喜地朝他道谢,“多谢侯爷。” 谢珩瞥了一眼沈姝,沉声道:“你先别急着感谢,如若沈文栋真的伤了人命,本侯也绝不留情。” 沈姝点头,语气坚定,“这是自然,不过我确信我大哥是替人背锅了,虽然只是猜测,我也会慢慢收集好证据证明我哥的清白。” 谢珩见她神采奕奕,眸中也不自觉地有了笑意,又嘱咐她,“这几日我要私下办事,你今日就当不曾见过我,你可明白。” 沈姝忙点头保证,“您放心,民女现在不过是救治了一位病人,不曾见过什么侯爷。” 谢珩被她逗得好笑,嘱咐她回去后记得擦冰肌玉骨膏后,便让她下了马车。 碧落见自家姑娘出了车厢,忙搀扶沈姝下马车。 吟风见沈姝站定后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抱拳朝她致谢,“多谢沈大夫赐的药,改日有机会再报答您。” 沈姝忙说不敢当,让他赶紧带谢珩离去。 随后沈姝又故技重施,转身去了另外一家医馆,果然在和药童套话时,听他说那日是确实有人送了一位头部擦伤的伤者,沈姝正要问是哪位大夫看诊时,忽然被一位老者打断了。 “小童不知事胡乱说的,沈姑娘不可当真。” 沈姝回头一看,巧了,竟然也是熟人。 这位老者正是当初在秀水村治疫病时怀疑她医术的那位医者。 沈姝见被人识破了身份也不尴尬,上前同他见礼,“前辈安好。” 那老者挥手让刚刚和沈姝搭话的药童退下,又将沈姝请到了一旁,见四下无人注意,笑着问沈姝,“沈大夫可知我们这医馆的东家是谁?” 沈姝被他没由头的问得一愣,下意识脱口问道:“前辈这话是何意思?” 那老者直摇头,“沈大夫知晓我们东家是谁后自然就明白了。” 沈姝还欲再问,那老者却不再说一句话,只让沈姝离开。 无奈,沈姝只得带碧落回了沈府。 第40章 初见端倪 沈姝回了沈府就直奔沈老爷的书房。 他作为渝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商人,定然是大概率知晓那医馆的幕后东家是谁。 “父亲可知晓华寿堂的幕后东家是谁?”沈姝进门,就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你大哥情况如何了,怎么问华寿堂?” 沈老爷正在对账,听沈姝这般问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大哥说他那日将朱公子送到了华寿堂医治,华寿堂的大夫明明说朱明伦的伤修养几日就可恢复,如今却改口说不曾接到过。” 沈姝说完,沈老爷直接难以置信的站了起来,“华寿堂是赵县令家的产业,怎么会这样?” 沈老爷走到沈姝面前抓着沈姝的手,“今日你见到你大哥了?他情况怎么样了?” 沈姝见他这两日仿佛苍老了十来岁,眼眶下是浓浓的黑眼圈,人也清减了许多,叹气道:“兄长被用了刑,浑身是伤。” 听到这话,沈老爷握着沈姝的手更用力了,他语调里带着一丝愁,“姝儿,你哥哥受不了牢狱之苦,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出来,” 沈姝抽出手腕,有些心累,“朱家是赵县令家的姻亲,哥哥明明送了朱明伦去医馆,赵县令家的医馆还让人改了证词,父亲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沈老爷在商海沉浮了几十年,怎么不明白,只是他不愿相信,“他们为什么要陷害你大哥。” “我不知,如果父亲想要救大哥,不如想办法去将那日医治过朱明伦的大夫找出来,保护好,升堂时给哥哥做人证。” 沈老爷沉吟片刻招来了钱管家,吩咐他悄悄去打听并将人找出来,不要太过高调,免得打草惊蛇,那大夫若是被杀人灭口了沈文栋就真的没救了。 沈姝从沈老爷的书房出来后,又问碧落,派去赵府和朱家打探消息的人可有消息。 碧落摇头,安慰沈姝,“姑娘别急,有消息了奴婢一定第一时间禀告。” 沈姝有些心力交瘁,回房后静静躺在榻上思考。 赵司遥让沈文栋请客,赵司遥挑起的事端,沈文栋昏昏沉沉的砸伤人,明明能修养好的人却死了,人证反水,这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表示着这件事和赵家有关系,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因为沈文栋抢了赵司遥的人参就要搭上一条人命?应该不至于,一定还有什么。 沈姝躺在榻上出神,将近日发现的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连碧落安排人送来的晚饭都没心思动筷子。 直到第二日碧落给她梳妆打扮时,沈姝才如梦初醒,赵盈盈的反常和朱夫人的不屑,她们肯定和这件事有干系,她不如去试探一番她们的反应。 这般想着,沈姝便让人去给赵盈盈递拜贴,约她游湖。 沈姝带着碧落往外走,才出了院子,就有小丫鬟来通报,说陆公子在前厅寻她。 沈姝有些惊讶,陆景成找她做什么,不过她还是带着碧落朝前厅去了。 沈姝到前厅时陆景成正负手看天,见沈姝来了略微一转,两人四目相对。 沈姝迎着他平静无波的目光朝他淡笑,“陆公子怎么来了,等了许久?” 陆景成摇头,“才来一会。” 沈姝有些疑惑,他不是马上要县试了吗,不在家好好温习怎么来寻她了。 沈姝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 陆景成目光落在她满是血丝的眼睛上顿了一会,轻叹一声,“我从同朱兄关系亲近的同窗那里得知,朱兄和朱夫人关系并不好,也不知道对你有用没用,前来告诉你一声。” “有劳陆公子了。”沈姝朝他行礼致谢,亲自将丫鬟端来的茶递给陆景成。 陆景成接过来,笑得有一丝苦涩,“你不必同我这般客气。” 沈姝有些不明白,客气不好吗?他之前那般讨厌她,好不容易刷了些好感,她自然是希望他能和沈家关系融洽一些。 “陆公子你先回去准备县试。” 她不想因为沈文栋的事情影响了他原本该有的成绩,况且沈文栋的事情她也有把握一定能解决的。 陆景成端着茶盏没动,淡淡道:“我不碍事,倒是你自己的伤还未好,如今又这般操心。” 顿了一下,陆景成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如果可以,我愿意同你一块调查朱兄被害之事。” “为什么?”沈姝忍不住开口,在他要考试的关键时刻竟然要来帮她调查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有些看不懂陆景成了。 陆景成有一瞬间的沉默,半晌才回答她,“朱兄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他无辜惨死,我也希望能还他一个公道。” “既然你也要查,倒不如我们一块,也能彼此帮忙,能更快的查出来。” 沈姝略一沉思,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她刚刚竟然会觉得陆景成是特意为了帮她,当真是异想天开了。 沈姝便将这两日她发现的和陆景成简单说了,又说了她的疑惑,陆景成也皱眉沉思。 沈姝见约赵盈盈的时间差不多了,便让陆景成先回去,直言她要去会会赵盈盈,去证实一番她的猜测是否正确。 陆景成也不拦着她,先告辞离去,说晚些再来寻她。 沈姝和碧落到陵湖边上时,赵盈盈已经在了,明明还未入冬,她和谢珩一样,都披上了披风。 听到沈姝的步子声,她转头冷冷的看着沈姝,“你这杀人犯的妹妹,竟然还有脸来寻我。” 沈姝走到她面前,并不在意她语气里那几分嘲讽,只是看着她淡笑,“在我兄长还未定罪之前,赵小姐这话未免说得太早了。” 赵盈盈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姝,压根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说罢,你今天约我出来所为何事?” 沈姝向她迈近两步,脸上担忧道,“我瞧着赵小姐身体似有不适,不如我先替小姐把把脉,再和小姐说今日约你来为了什么。” 听到沈姝要为她把脉,赵盈盈扶着丫鬟的手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满脸戒备,“本小姐身体好得很,不需要你假好心。” 见沈姝没有停下,赵盈盈提高了声音,语气有一丝慌乱,“沈姝你别过来,你若再过来,我就要说你欲谋害我了。” 第41章 身孕 沈姝轻笑,“我不过是见赵小姐气色不佳,想替小姐把把脉而已,小姐为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盈盈面露不虞,让身后的两个丫鬟挡在她前面,趾高气扬地轻嗤:“你大哥能杀了我表哥,谁知道你约我来包藏了什么祸心!” 沈姝看着她面色未改,勾唇淡笑,“我有没有祸心赵小姐姐一会便知,今日赵小姐敢来,想必也是想知道朱明伦是怎么死的?,” 听到沈姝说那三个字,赵盈盈大怒,“不过商人之女,你没有资格叫表哥的名字。” 她又皱眉盯着沈姝,凶狠道:“说,你怎么会知道表哥怎么没的。” 沈姝一步步走上前,笑眯眯地走到赵盈盈的跟前轻声道:“赵小姐若想知道,不妨再走近一些,我就告诉赵小姐一人知晓。” 这般说着,沈姝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手上的迷魂散,装作一不小心跌倒,一下子扑倒了赵盈盈面前的丫鬟,朝她们脸上撒去。 那两个丫鬟怕沈姝撞到赵盈盈,忙着去拉沈姝,自然没有顾及到自己的脸上,等沈姝从她们身上爬起来时,两个丫鬟已经没了力气瘫倒在地上了。 沈姝惊讶道:“赵小姐的两位丫鬟不会被我压晕过去了?” 赵盈盈闻言上前查看,沈姝跃过地上的二人,一把抓住赵盈盈的手腕,一手扶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湖边路滑,赵小姐还是要当心。” 待触摸清赵盈盈的脉象,沈姝心中大惊,赵盈盈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赵盈盈见沈姝碰到自己,脸色大变,一脸惨白的推开沈姝,惊呵,“你滚开,别碰我!” 沈姝收回握着她的手,借着碧落的搀扶站直了身子,朝赵盈盈笑得意味深长,“不知赵小姐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何人?” 听到沈姝说肚子里的孩子,赵盈盈眼前一黑,差点没站得住,还好她身旁的丫鬟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她身体微颤,强装镇定,“沈姝你脑子被驴踢了吗?在胡言乱语什么!”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的指甲都快嵌入自己的手心肉了。 沈姝却是盯着她淡笑,“我说什么,赵小姐应当是心里有数。” 赵盈盈却是有些崩溃,指着沈姝欲盖弥彰大声说道:“我看你是因为你大哥杀人入狱疯魔了,竟然对本小姐胡言乱语。” 赵盈盈示意身旁的那个丫鬟,“还愣着做什么,去将这个污蔑你家小姐的疯子抓过来掌嘴!” 那丫鬟应是,上前拉沈姝,却被碧落拦住了。 沈姝冷笑,“怎么,赵小姐的丑事被人发现了,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赵盈盈气得咬牙切齿,忽然看到沈姝身后一抹熟悉的身影,忙朝那边大喊:“兄长,我在这里。” 沈姝回头一看,正是满脸鹜气的赵司遥。 赵盈盈像见了救星一般,左右轻抚着小腹快步朝赵司遥那边跑去。 赵司遥伸手扶住赵盈盈的肩膀,见她满脸苍白,看沈姝的眼神不善,却是小意的问赵盈盈,“妹妹怎么来见这个毒妇,你没事罢?” 赵盈盈身体轻颤,眼泪朦胧咬唇哭泣:“兄长,沈姝知道了。” 赵司遥脸上瞬时铁青,眼中怒火滔天。 他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右手却是掏出他不知什么时候佩的剑,一步步向沈姝走去。 沈姝看到他眼里的杀意,心中一骇,忙拉着碧落往反方向跑。 沈姝这一跑,五脏六腑的疼又被颠着传入脑中,沈姝满头大汗,小跑了一会就被赵司遥拦住了。 见逃不掉了,沈姝摸了摸腰间,今天的迷魂散准备少了,刚刚都用来对付赵盈盈那两个丫鬟了,只剩一点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赵司遥。 沈姝停下来注视着赵司遥,强压着心头的慌乱镇定地朝他开口:“赵司遥,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赵司遥举起手中的剑架在沈姝的脖子上,他嘴里的话让沈姝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沈姝,本来爷还想收你做我的第五房姨娘,谁让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消息,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赵司遥,你能杀了我,能杀得了我的丫鬟家丁和车夫吗?我在马车旁守着的丫鬟和车夫,还有守门的家丁都知道我今日来寻赵小姐了,你若是杀了我们,赵小姐也脱不了干系!” 沈姝语气放软盯着赵司遥,手里紧紧握着药,准备找机会撒他在脸上。 赵司遥眼里却满是狠厉,他用力一掌打向沈姝的手臂,沈姝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手里的迷魂散洒了一些。 赵司遥见状嗤笑道:“沈姝,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你的当吗?” 见赵司遥欺身上前,碧落张开双臂挡在沈姝前面,朝赵司遥怒喝:“赵公子,以前你同我家小姐那么好,现在怎么可以伤我家小姐。” “自寻死路!” 赵司遥冷嘲,一把抓起碧落的手臂将她往旁边一推,碧落便被他如同丢破布一般推跌在一旁。 碧落还欲上前,赵司遥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沈姝趁机将迷魂散往赵司遥面前洒去,赵司遥却挥着袖子躲开了。 赵司遥眼里笑得猖狂,看沈姝的眼神如看地上的蚂蚁一般,他邪笑道:“你们两个倒是主仆情深,说罢,有什么遗言,小爷我大发慈悲转告给你哥。” 赵司遥用手弹了弹手中的剑,又哈气吹了一下,朝沈姝主仆二人笑得越发得意。 沈姝有些后悔今日没多带些家丁,她没想到赵盈盈竟然把赵司遥带来了,而且还这般猖狂,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杀人灭口。 沈姝双拳紧握,抬头盯着赵司遥开口:“在我临死前,赵公子可否告知我朱公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赵司遥冷笑一声,再次将剑抵在沈姝的脖子上,开口讥笑道:“一会你就可以亲自下地狱去问朱明伦他怎么死的了!” 沈姝闻言闭上了双眼,心想这个世界的人太复杂了,还是炼丹配药适合她,静静地等待死亡降临。 赵司遥一用力,沈姝的脖子上渗出了一些鲜血,赵司遥欲下死力时,说迟时那时快,突然“哐”的一声,赵司遥手里的剑被击落在地。 “本侯倒是要看看,谁敢要沈姝的命!” 第42章 英雄救美 沈姝听到谢珩的声音,有些诧异的睁开眼,就见谢珩坐在轮椅上被吟风缓缓地推过来,宛如天神降临。 谢珩身旁家丁模样打扮的人拿着剑架在赵司遥的脖子上,而赵司遥手上的剑被一枚飞镖打落在地上。 赵司遥原本阴沉如阎罗的脸此时惨白如雪,身体抖如筛糠。 “侯……爷?” 赵司遥难以置信,他父亲不是说他已经回京了吗?怎么还在渝州城。 谢珩摩挲着手里的玉珠,缓缓停在他们面前,他睥睨了一眼赵司遥,勾着唇角冷笑,“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草菅人命。” 赵司遥不知是被他这话震慑住了,还是被脖子上架着的刀吓着了,额头直冒汗,脚也有些发软,他颤颤巍巍地开口解释:“侯爷误会了,我不过和沈姑娘开个玩笑。” 谢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将吟风的剑拔出,用剑锋抵着赵司遥另外一边脖子,玩味的说道:“本侯倒要看看这个玩笑好不好笑。” 赵司遥咽了一口唾沫,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结结巴巴地求饶:“侯爷…饶…饶命。” 沈姝回过神来,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刚刚赵司遥推她那一掌让她手心在地上擦破皮了,使她原本全是伤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了。 沈姝走到另外一旁,想要去扶碧落,谢珩一个皱眉,吟风直接上前帮忙,将碧落扶了起来,又很快退回谢珩的身旁。 一旁本来看好戏的赵盈盈被这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被丫鬟扶着满脸苍白地往这边走,对谢珩行了一礼,“臣女见过侯爷。” 谢珩皱眉,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怎么什么来历不明的人都能放过来?” 谢珩身后的侍卫低头:“属下知错,还请侯爷恕罪。”说完自觉走到谢珩和赵盈盈中间拦住了赵盈盈。 赵盈盈脸上一白,咬唇眼泪涟涟的望着谢珩,“侯爷误会了,我们兄妹二人乃渝州县令的子女,您之前还参加过我们家的莲花宴,刚刚沈姑娘为了救她哥疯魔了,想挟持我让我父亲放了她兄长,我哥哥为了救我才不得已这样做的。” 沈姝以前打交道的患者都是淳朴的百姓,倒是第一次见赵盈盈这般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之人,沈姝好整以暇的看着赵盈盈,看她还能怎么说。 谢珩像听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般,挑眉淡淡道:“倒是有趣,本侯还是第一次见不得已杀人的。” 谢珩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伤痕,随后收回架在赵司遥脖子上的剑插回吟风的剑鞘中,冷冷的看着赵司遥,“说罢,你是如何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赵司遥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吓的冷汗直流,嘴张开又合上,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谢珩冷哼,“既然说不出个由头,那就按律法处置。” 谢珩手一挥,那家丁模样打扮的侍卫收了架在赵司遥脖子上的剑,就听谢珩厉声问身旁的吟风:“依照大魏律例当街纵凶未遂者该如何?” 吟风上前垂头弯腰恭敬回答道:“回禀侯爷,按律当仗责五十大板。” 谢珩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司遥,“你可听清楚了?” 赵司遥忙不迭地点头,“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既然如此,吟风就将赵公子送去县衙让赵县令按律法行刑。” 谢珩话音刚落,吟风就上前将赵司遥双手反扭到身后,让另外两个侍卫押着他往县衙方向走。 赵盈盈在一旁吓的面无血色,差点瘫软在地,还是她身旁的丫鬟得力,将她搀扶住了。 谢珩目不斜视,直接推着轮椅到一旁沉默不语的沈姝跟前,有些嫌弃道:“若不是本侯出现得及时,你命都没了。” “多谢侯爷出手相救。”沈姝强打起精神扯出一抹笑容。 谢珩见她脸色不好,眉头皱得更深了,有些不悦的数落她:“昨日本侯还让你好好养伤,你兄长之事我日后自会帮你主持公道。今日你倒好,忙不迭地跑出来,若不是我去沈府寻你,听你府上的人说你来了陵湖边,我要是晚来一刻,你就没命了。” 沈姝见他说得似乎有些生气了,忙低头避开他的目光转移话题,“不知侯爷找我有何事?” 谢珩见她垂眸而言其他,更加气不过了,推着轮椅向她一步步逼近,一把抓起她的手望着她:“本侯无论是权势还是聪明哪一点不值得你信任?非要自己以身犯险,差点丢了小命。本侯看你在看病救人方面还是有些天赋,怎么到自家事情上就如此蠢笨不堪。你一个商户之女,能和官家相斗吗?” 沈姝叹气,开口解释道:“我不是不信侯爷,只是侯爷公务繁忙,民女也不能只想着仰仗侯爷。” “只是侯爷不知我兄长现在的情况,他若是再等个十来日,恐怕他连命都没了。” 沈姝想起前两日在牢中看到沈文栋的凄惨模样,虽说她想让他长个记性,但她终究是不忍他满身伤痕。 她这些夜里想到他和她说的话,想他那些发自真心的关怀,让她这个孤独了几百年只想着修炼和救人的孤魂有了一丝温暖,所以她才想凭借她的努力早日救沈文栋出来。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人和她以往接触的人大不相同,动不动就要取人性命。 谢珩见她被自己说得红了眼眶,心想自己是否太过凶板了,她毕竟是一个深闺女子,不像他经历过朝堂风云诡谲,他不应该拿他那一套去衡量她。 他不由软了语气,将她被擦破的手心拉到自己跟前,从怀里取了金疮药洒在她受伤的地方,冷冷道:“以后你若是再不信本侯的话,本侯就不让你为我治腿了。” 让你再也瞧不见本侯的身子! 沈姝眼睛一亮,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待对上谢珩满含威胁的双眸,又默默垂下了头应是。 上完药后谢珩将她的手嫌弃的放了回去,这才正眼看沈姝,“说罢,今日用小命换来了什么信息?” 沈姝望着不辨喜怒的谢珩,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说了出来:“赵小姐怀有身孕三月有余了。” 第43章 山雨欲来 谢珩挑眉,“赵县令的千金还未出阁,竟然有了身孕?” 沈姝点头,谢珩摩挲着手里的玉珠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晦暗不明,半晌他讥笑道:“赵家真的是从里到外烂透了。” 沈姝不知他这话是何意思,就听谢珩淡淡道:“没事,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沈姝听他这话微微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反应,谢珩又让沈姝弯腰。 沈姝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脖子,想起刚刚被赵司遥划破的伤口,忙朝谢珩摆手:“侯爷,一会还是让碧落来。” 说着不动声色地退开了一些,给一旁的碧落把了把脉,见未伤及根本,松了一口气。 “一会回去了好好养伤。” 碧落脸上恢复了些血色,小声道:“都是奴婢不好,没有保护好姑娘。” 沈姝轻拍了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是我自己思虑不周,带你冒险了,以后不会了。” 碧落闻言紧紧的抱住了沈姝的手臂,声音有些许哭意:“姑娘。” 沈姝朝她淡笑,“没事了。” 谢珩见她对自己的丫鬟都比对自己温柔小意许多,睨了她一眼,淡淡扫了一眼吟风。 吟风虎躯一紧,朝沈姝拱手道:“沈大夫,我家侯爷的腿疾又发作了,还请沈大夫一会帮侯爷诊断一番。” 沈姝点头应是,这才放了碧落的手,慢慢朝谢珩走去。 谢珩却推着轮椅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沈姝和吟风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不解。 谢珩前行了一阵,突然冷着脸转身看吟风,“怎么,还要本侯亲自请你吗?” 他目光虽然是落在吟风的身上,沈姝莫名觉得他这话像是对自己说的,忙跟在吟风的身后一块朝谢珩走去。 直到上马车前,谢珩看也没看她一眼。 沈姝本想带着碧落乘坐自己的马车,想到谢珩不辨别喜怒的脸,自觉的在马车里拿了药箱上了谢珩的马车。 上了马车,沈姝放下药箱后坐他身侧轻声道:“侯爷许久未施针了,想必是残毒又淤积了,我先为侯爷按摩一番,等回了别院再为您施针。” 谢珩板着脸不理她。 沈姝自顾自地弯腰伸手在他腿上的穴位处娴熟地按了起来。 谢珩见她按得认真,一张娇艳动人的脸上写满了投入,一双素手如同有魔力一般让侵入神经的疼痛烟消云散,不由地睫毛轻颤。 刚刚心底莫名的不快都因她现在的恬静没了踪影。 谢珩低头见她光洁白皙的脖颈上的伤还未处理,板着脸从怀里取出金创药沾在指腹,动作轻柔地敷在她伤口处。 沈姝正按得投入,没来由地被他触碰到,脖子下意识地轻颤,却被谢珩按住了肩膀。 “别动,等本侯给你上完药再做其他。” 他离得太近了,湿热的呼吸全部洒在她侧脸和脖子上,沈姝的耳根不自觉地红了。 沈姝别过头轻声道:“侯爷我自己来。” 她想去接过他手中的药,却被他握住了手。 沈姝心跳如鼓,正要挣扎就听他冷冷道:“说了别动,本侯还是第一次为别人上药,你别不知好歹。” 沈姝噤声,只得撇过头闭着眼让他涂上,明明才一小会,她却觉得过了几百年一般漫长。 谢珩涂抹了半天终于收拾妥当,淡淡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我见你对别人总是上心的很,对自己的伤倒是满不在乎。” 沈姝轻笑,“医者不自医,况且民女想上药也看不到伤在何处。” 说完沈姝欲弯腰再帮他按一番缓解一下他的疼痛,却被他出言阻止了,“你手上身上都还是伤,等好些了再为我施针。” 沈姝见他难得大发慈悲,忙点头应是。 “对了,侯爷去沈家找我做什么?”突然想起他今日专程去府上寻她,沈姝偏着头看他。 谢珩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朝她郑重道:“最近渝州城有些不安定,本侯那日忘了同你说让你不要乱跑,没想到你倒是会找事。” 沈姝哦了一声,明显不信,这点小事他明明可以派一个侍卫来通报一声,哪里用得着他亲自登门告知。 不过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了。 “对了,侯爷若是有空,可以劳烦侯爷帮我盯一下朱家吗?” 沈姝本想再去试探一番朱家夫人的反应,但今天她的遇险终究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谢珩见她终于主动求自己帮忙了,心情颇为愉悦,同意了她的请求。 “这朱家就是说你兄长打死了他家儿子那家?” 沈姝点头,将自己想要重点关注的对象朱明伦的夫人和朱老夫人都一一告知了谢珩。 待到沈家门口时,谢珩再三叮嘱她:“这两日你就别出门了,等事情过了,一切就好起来了。” 沈姝行了一礼,就先回了沈府。 之后几日,沈姝就依照谢珩所言,每日在家养伤,只让人重点盯着赵家就好。她有预感,只需要弄清楚赵盈盈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就能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沈姝在府上养伤这两日,听院子里的小丫鬟八卦,赵县令家的儿子不知冲撞了什么贵人,被人押着送到了县衙,被赵县令亲自下令丈责五十大板。 听说赵公子才被打了三十大板就晕了过去,最后打完五十大板整个人都皮开肉绽,是被抬着回了赵府。 沈姝听闻这些没什么反应,倒是碧落喜笑颜开,只差放鞭炮庆祝了。 又过了两日,沈姝直接塞了五百两给派去赵府打探消息的人,让她顺便在赵府撒播一些赵盈盈有身孕的消息,她要看看,赵家主母和赵县令是否知晓自己女儿的事情。 没过多久,赵家就有消息传来,赵盈盈被赵县令罚去跪祠堂了,只是孩子的父亲是谁还是没消息。 沈姝又让碧落给打听消息的人送了银子去,这一次,打听消息的人带回来了几封信和一枚玉佩。 沈姝拆开信一看,老脸通红。 只见信上写着:纱橱月上,并香肩相勾入房,顾不得鬓乱钗横,红绫被翻波滚浪。花娇难禁蝶蜂狂,和叶连枝付与郎。朱郎,休要忙,鸳鸯枕上少颠狂。 落款人为颜毅,玉佩上也刻的是颜毅,都不是朱明伦,沈姝陷入了沉思。 第44章 水落石出 颜毅? 有没有可能就是朱明伦的表字? 这般想着,沈姝便提笔给陆景成写了一封书信,问他朱明伦的表字是否就是颜毅。 书写完毕,就让碧落差人往陆景成那送去。 才落了闲,就见一个眼熟的丫鬟在门外徘徊,沈姝让人叫她进来。 看清那丫鬟的脸,沈姝顿觉不妙。 这丫鬟每次来通报不是沈文栋去把陆景成打了,就是沈文栋被抓了,看来这次又不知是沈文栋的什么不好消息。 沈姝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那丫鬟:“说罢,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那丫鬟也觉得不好意思,心想下次有大少爷的消息得换个人来通知才行,遂低头道:“姑娘,前院陈家来退亲了。” 陈家? 那不就是沈老爷巴巴想攀上的盐商家吗?先是想送沈婉,后又拉出沈文栋,没想到最后还是做不成亲家。 她和沈文栋不愧是亲兄妹,前后退婚,前后身受重伤,这就是配角的命运? 那丫鬟见沈姝没反应,抬眼看沈姝:“姑娘可要去瞧瞧?” 沈姝淡淡一笑,平静道:“不用了,让老爷处理就好了。” 她去看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况且也轮不到她做主,对于沈文栋的婚事她没什么感觉,只想沈文栋能尽快洗刷冤屈,早日出狱。 到下午时,碧落突然满脸兴奋地朝沈姝走来,沈姝见她喜上眉梢,忍不住摇头,“好不容易放你两日假,你不好好养伤,怎么又出来了。” 碧落走到沈姝面前,她欢喜的握住沈姝的手,眼中眸光明亮似星河。 “姑娘,赵县令因为贪污赈灾款以及派人刺杀侯爷被抓了!” 沈姝眼皮跳了跳,竟然是赵县令派人刺杀的谢珩?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碧落兴奋地说个不停,“真的呢,刚刚咱们府上负责采买的管事亲眼看到一大群官兵进了赵家呢。” 沈姝想着自己浑身还未痊愈的伤都是拜赵家所赐,心中也是一阵畅快,不由得感叹:“倒是活该。” 碧落点头,两眼放光的看着沈姝,“姑娘,咱们要不要去亲眼瞧瞧?” 沈姝好笑的看着她,轻轻的戳了戳她的小腹,取笑她,“怎么的,身体不疼了?” 碧落忙不迭点头,“一点都不疼了,姑娘您就带我们去瞧瞧,奴婢怕再晚就来不及了。” 沈姝见她如此,便同意了。 沈姝她们一行人到赵府外时,已经有官差押着一箱箱珠宝从赵府出来了。 整个赵府哭声喊声一片,倒是被押出来的赵县令一脸从容,不知是背后靠山大还是知道了自己的下场,不准备挣扎了。 赵县令后面的是赵夫人和赵盈盈一直挣扎,大声喊着她们家是被冤枉的,哭喊着不愿意配合。 连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赵司遥都被半拖着半押着抓了出来。 路过沈姝她们面前时,赵司遥瞥见了站在人群中的沈姝,脸色更加难看了,恶狠狠地瞪着沈姝,“贱人!” 沈姝往他脸上丢了迷魂散,身旁的碧落则直接抓起地上的石子朝赵司遥身上丢。 一旁的围观群众想到这些年的苛捐杂税都被贪污,也纷纷拿手上的菜叶子和地上的石子往赵家人身上丢。 赵司遥浑身无力,只能受着,还是羁押他们的官差被误伤,才阻止了围观的百姓继续丢烂菜叶。 沈姝看着不断从赵家搬出来的金银珠宝,也不由得感叹赵县令可真是心贪,穷了百姓富了他一家。 也不知道赵家抄家后她们能不能从赵盈盈的房里找到更多关于赵盈盈肚子里孩子父亲的信息。 正在这时,沈姝身后突然传来了陆景成熟悉的声音。 “沈姑娘。” 沈姝回头就见陆景成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人群中,尽管穿的粗布衣服,却仍然让人可以从人群中一眼注意到他。 陆景成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沈姝面前,声平气和道:“早上沈姑娘托人的来信我看了,不妨到旁边安静之处详谈。” 沈姝点头,带着碧落同陆景成往一旁的安静小巷子处。 见四下无人,沈姝才笑着开口,“现不知陆公子现在可否告知朱公子的表字?” 陆景成对上她含笑的眼眸目光顿了一下,平静回答道:“朱兄确实有表字,字颜毅。只是不知道沈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沈姝笑得意味深长,“一会你便知。” 又问碧落书信和玉佩可有带上,得知在马车上,就让碧落去取。 很快碧落就取了书信和玉佩交给沈姝,沈姝又把东西都递给陆景成。 陆景成慢慢得拆开书信,待看清楚信上的内容,先是愣了愣,随即脸色变得通红。 他略一扫过便快速把信如烫手山芋一般还给了沈姝,又觉得不妥,从沈姝手里拿过来交到碧落的手里。 他垂眸看地上,耳根有些发红,“沈姑娘是从何处寻得这书信的?” 沈姝见他这反应有些好笑,忍住笑意正色道:“不知这个笔迹可是朱公子的?” 陆景成迟疑,最终点头,“确实是朱兄的。” 那就确实没错了,沈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信和这玉佩,皆是我找人从赵小姐房里得来的。” 沈姝见陆景成不信,朝他淡笑,“过几日陆公子就知道了。” 旁边群众见从赵府抬出最后一箱白银,出来的都是官差后,一个个都散了。 谢珩从赵府被吟风缓缓推出来后,满意的扫视了一圈周围,就见巷子口正和陆景成谈笑风生的沈姝,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陆景成,又看着沈姝,突然觉得沈姝的笑容有些刺眼,然后转身自己推着轮椅走了。 吟风觑了一眼毫不知情的沈姝,又看了一眼自家浑身撒发着冷洌气场的侯爷,心中叫苦不迭,忙上前跟上。 沈姝见人群都散了,远远的好像看到谢珩的身影,一会又没见到了,只觉得自己眼花了。见时候不早了,便朝陆景成告辞。 陆景成望着沈姝远去的背影,默默地将手上的锦盒放回了袖子,罢了,她好像也不需要。 第45章 生气 沈姝回了沈府后就将自己收集到的证据以及发现的端倪以及关键证人一一列出来,随后让人打包送去给谢珩。 没想到打包过去的东西统统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沈姝纳闷,这位爷又怎么了? 赵家虽然倒台了,但是她还是希望沈文栋能早点出来,不然他身上那身伤,迟早得落下病根子。 第二日沈姝便将东西带好亲自去了别院寻谢珩。 吟风听到外门通报说沈姝求见,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忙喜不自胜的迎了出来,亲自到大门处将沈姝迎到谢珩的院子里。 不知今日为何,整个别院的气氛压抑,谢珩的房间大门紧闭,众侍卫一个个都大气也不敢出。 吟风上前轻叩门,朝里面低声道:“侯爷,沈大夫来了。” 等了半天,房间里也没半点回应。 这时一个侍卫端了药上来,正要上前叩门,被吟风出声拦了下来。 吟风将托盘接了过来端在自己手里,愁容满面的朝沈姝道:“唉,侯爷近日从京中到渝州城来回奔波,腿疾又复发了,现在又不按时服药,也不知有没有精神开堂审案。” 沈姝眼皮一跳,这话不是明摆着说给她听的吗? “大人不如将药拿给我为侯爷端进去,顺便为侯爷施针治疗一番。”沈姝笑着接了他的话,自觉地接过他手里的托盘。 吟风见沈姝明事理,笑容满面的朝她抱拳行了一礼,“那就有劳沈大夫了。” 沈姝端着托盘微笑不语,两旁自有侍卫替沈姝打开了门。 沈姝双脚才踏入房内,外面的门就被快速的合上了。 抬头就见谢珩正皱着眉看卷宗,桌上堆了厚厚几叠,地上也摆了几大堆,根本无从下脚。 听得动静,谢珩头也不抬的吩咐道:“端过来。” 沈姝小心地绕过地上的卷宗走了过去,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把药端到谢珩跟前,开口道:“侯爷,喝药。” 听到沈姝的声音,谢珩淡淡的抬起了头,眼底全是掩藏不住的疲惫。 沈姝端着药递给他,柔声道:“药凉了苦口,侯爷还是早些喝下。” 谢珩似没听到一般,继续低头看手上的卷宗。 沈姝见他半晌没有接的意思,只得收回了药碗放回托盘里。 沈姝才放下药碗就听得谢珩轻哼,“你便是这般态度对本侯?” 沈姝叹气,又端起了药碗递到他面前,耐心道:“侯爷,药快凉了,您快喝下。” 谢珩还是拿着卷宗一动不动,沈姝只得将药递到他嘴旁再次催促他。 这祖宗比她以往遇到的所有病人都脾气怪异,当真是弄不懂他到底是何意思。 谢珩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本侯公务繁忙,腾不出手喝药。” 沈姝哭笑不得,这位爷平日里喝药都是要别人喂的? 啧啧,当真是看不出来有这爱好。 沈姝一边腹谤,一边走到他身旁硬着头皮将药碗递到他嘴边,然后小心地伺候他将整完药喝了下去。 喝完药后沈姝将药碗放回托盘,另一只手却被他抓起盯着手心看了半晌。 沈姝头皮发麻,今天的谢珩真的是好生奇怪。 “你没有用本侯给你的药。” 谢珩静静地盯着她,眼里不带一丝感情。 沈姝想起他之前给她的冰肌玉骨膏,笑着开口解释:“手心这点小伤很快就愈合了,也不会留疤,民女想着冰肌玉骨膏珍贵,就留着祛除身上的伤疤。” 说着沈姝不动声色地想抽出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沈姝见挣扎不过,面不改色的转移话题,“侯爷若是现在有空,民女帮您施针排毒。” 谢珩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半晌,最终松开她的手,自己闷声划着轮椅停到床前。 “你扶我上去。” 谢珩双手环胸直勾勾地盯着沈姝,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沈姝深呼一口气,心中默念,“医者仁心,医者仁心。” 然后弯腰蹲下将谢珩的双腿放到地上,又朝谢珩说了一句得罪了,拉起他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将谢珩整个人全靠在她身上,半是背半是拖将他弄到了床上。 待谢珩整个人完好躺在床上时她已累的气喘吁吁,谢珩见她这般满脸讥诮:“看来你以后还得多加锻炼才行。” 沈姝不理他,不等谢珩开口,自觉地为他解开了他的外袍和裤子,又为他盖上了大腿。 谢珩见她如此自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沈姝默默地拿出金针在他穴位处扎了下去,见他满头大汗,将一旁的毛巾递给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侯爷这下有空亲自擦汗了?” 谢珩板着脸接过毛巾不说话,沈姝也不管他,集中精力为他拔针又换针,待施针完,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等沈姝收好针,发现谢珩竟然已经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此时她也不好将他叫醒,只能开门让门外的吟风准备好吃食,等他醒来一边吃她好一边说沈文栋的事情。 谢珩这一睡就睡了两个时辰,等他醒来时天已经漆黑了。 见沈姝正伏在他案前低头写什么,莫名的心里没那么堵了,唤吟风进来为他穿衣。 沈姝听见他醒了,退出去等吟风为他穿戴好,这才笑意盈盈地走到他跟前。 谢珩却不看她,直接划到了桌子前,便有侍卫自动上前布菜。 谢珩放下筷子看着沈姝,开口道:“布菜。”一旁的侍卫见状自觉的退了下去。 沈姝心中微恼,今天谢珩当真是脾气怪得紧,他今天是非要把她当成丫鬟来使唤了。不过她有求于人,只能低头照办,垂眸将桌上的每一样菜都夹了一筷子到他碗里。 谢珩这才重新拿起了筷子。 待谢珩停下筷子后,沈姝这才坐到他边上,浅笑着问他:“侯爷您当初不是说等您有空了审理我兄长的案子吗?” 谢珩嗯了一声,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玉珠。 沈姝将一开始准备好的证据和材料放到桌上,继续说道:“这是民女这些日子发现的证据,以及发现的关键人物,还请侯爷派忤作验朱公子的尸首,他极有可能是中毒身亡,而非因为我大哥打伤而亡。” 谢珩接过她的材料打开一一细细看完,眼皮一跳,淡淡道:“这都是你的猜测,并无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沈姝胸有成竹,不疾不徐的同他道:“侯爷让忤作检查完朱公子的尸首便知。” 第46章 沈文栋出狱 谢珩淡定的净完手,慢悠悠地划到刚刚沈姝伏案的位置,将她刚刚写的纸拿了起来。 待看她画的是腿上穴位图,还细细标注了穴位和该如何按摩,谢珩又淡定地放了回去。 “看你这般有心,这两日我忙完便开堂审理你哥哥的案子,证据就先放在这里罢。”谢珩把玩着手里的玉珠,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哪里知道,沈姝这是怕自己给他按摩后又被他抓着手抽不开身,只得将他需要按摩的穴位画下来教给吟风。 沈姝闻言欢快地朝他地行了一礼,“多谢侯爷。” 又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告辞:“天色不早了,民女就不打扰侯爷休息了。” 谢珩嗯了一声,让她回去了。 出了门后吟风有些敬佩的看着沈姝,又亲自将沈姝送到了大门外,派了四个侍卫将沈姝安全送回沈府。 回了沈府后沈姝便安心养伤了,没过两日就听说衙门开审沈文栋的案子了,也派了忤作重新对朱明伦的尸首进行验尸。 沈姝心安了许多,又去看了一次沈文栋,见他又瘦了一大圈,身上的疤也已经结痂了,又给了他一些丹药。 再过十日,沈姝就得了消息,沈文栋今日要出狱了。 沈姝听了消息,让碧落准备好东西去接沈文栋,就听碧落说沈老爷已经派人将沈文栋接回来了。 沈姝到前院时,沈文栋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正跨过火盆。 饶是沈姝心里早有准备,待看清沈文栋的模样时,沈姝心中还是略微酸涩。这十来日未见,他又瘦了许多,可以说是瘦得如皮包骨,原本微胖的身型如今竟然有瘦弱之势。 不过人倒是比以往看起来俊朗了几分。 沈老爷老泪纵横,看着沈文栋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旁的徐氏面上慈爱的微笑着点头,笑意却未达眼底。 沈文栋站在原地,就有丫鬟端上柚子叶、艾叶泡过的水洗手。 又有丫鬟端了托盘放着一条红绳,沈老爷接过红绳亲手替沈文栋系上了。 沈文栋向沈老爷和徐氏问完好,又朝徐氏身后的沈妍和沈婉点头。 见了沈姝,这才如以往一般笑着凑到沈姝的面前,有些心疼的看着沈姝,“妹妹这些日子瘦了。” 沈姝静静地看着他微笑,“恭喜大哥浴火重生。” 沈文栋笑得灿烂,拱手道:“多谢妹妹。” 一旁的沈妍见他二人这般,面露不屑,被徐氏注意到,不露声色地看了沈妍一眼,让她在沈老爷面前注意一些。 沈婉看了看那边兄妹情深的两人,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牵着的才一岁多的幼弟,眼中满是温柔。 她的弟弟还小,她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绝不会让他以后被徐氏养成和沈文栋一样。 沈姝见众人都盯着他们兄妹,知此时不是两人多说话的地方,笑着让沈文栋先去沐浴用饭,一会她来给他把脉。 沈文栋离去后,沈姝也不顾其他人是如何看法,走到沈老爷面前开口:“父亲,女儿有话想同你说。” 沈老爷此时心情好,笑着点头,两人一路去了书房,留下一脸高深莫测望着他们背影的徐氏。 “父亲以后不想大哥再闯祸,以后怕不能再像以往一般由太太纵着他胡来了。” 沈姝刚说完,沈老爷的脸色就不太好,“你这话是责怪你母亲的意思?” 沈姝望着沈老爷,并不怯弱退让,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我想父亲心中应该比我更清楚。” 沈姝看着沈老爷一字一句道,“世人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太太虽然好吃好玩的将兄长供着,看着是母慈子孝,但是没有限度的宠爱就是捧杀,这样只会让人从身到心都毫无斗志,最后将大哥养成了一个狂妄自大喜欢惹事生非的纨绔。” “不可胡说!”沈老爷虽反驳,但是语气并不坚定。 沈姝见他心中明白,只是不愿揭穿,不禁反问他:“父亲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诺大家业被大哥或者小六败光?” 沈老爷脸色有些难看,却是看着沈姝沉默不语。 “父亲若想家业传承下去,还是得多花些心思在兄长和幼弟的教育上,不然父亲挣再多的家产,继承人无德无才,家底终将败光。” 沈姝见沈老爷听了一些进去,语气软了几分,“沈家这些产业已经够大了,父亲不如抽时间多盯着兄长和幼弟的学业,只有让他们知命、知礼、知言,才能让他们更好继承父亲的家业,一枝独秀,不如百花齐放。” “父亲可以自己衡量一番。” 说完沈姝看了一眼沈老爷,便告退出了书房。 行医只能救人,却改变不了人的愚钝和纨绔。她一个人之力终究有限,也不一定能改变的了沈沈文栋以后的结局,她只有拉沈老爷一块杜绝了徐氏继续纵容沈文栋的路,逼着沈文栋一把,才能让他通过这次成长起来。 她能救她一次,两次,却不能救他一辈子,这条路还得他自己走。她只能想办法让他见了坑能辨别,别一个劲傻乎乎跳下去。 回了院子后,沈姝就带着医药箱去了沈文栋的院子为他诊治,沈姝见他手指经脉受损,身上的伤倒是不严重,给他开了药让他好好修养。 在修养期间,沈姝听说朱家的夫人被抓了,她也是谋杀朱明伦的凶手之一。 沈姝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朱明伦的死肯定和赵家脱不了干系,没想到他娘子竟然也有参与。毕竟朱明伦一个有妇之夫竟然引诱官家小姐有了首尾,赵家为了自家的名声,既能暗中除了朱明伦又能将锅甩给沈文栋,她倒是没想到朱夫人胆子这般大。 不过谢珩他们既然已经昭告了朱家夫人的罪行,想必是证据确凿了,也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了。 接下来沈姝便每日监督沈文栋养伤,过年前,沈文栋的伤终于好起来了。 沈姝用了谢珩给的冰肌玉骨膏身上的疤痕也消了,整个身上的伤都好了,于是便让沈老爷在沈家门口发招募书,为沈文栋重金聘请名师。 只是看到揭了招募书之人时,沈姝还是很惊讶。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陆景成竟然愿意给曾经打了他的沈文栋当先生。 第47章 撮合 沈姝看着眼前一身院服的陆景成,先是一愣,不过一秒又恢复淡笑,上前朝陆景成打招呼:“陆公子,揭榜之人是你吗?” 陆景成静静立在院中,平静地望着沈姝:“正是在下,沈姑娘是觉得陆某不合适吗?” 沈姝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是越来越看不懂陆景成是怎么想的了,之前明明那般厌恶她,厌恶沈家,他现在竟然愿意给沈文栋做先生。 沈姝看了一下天上,太阳没有打西边出来。 陆景成继续开口道:“既然沈姑娘觉得陆某德才符合,而沈大公子又刚好需要一位先生,为何不能是在下呢。” 沈姝有些踌躇,随即轻笑道,“我只不过是担心公子影响陆公子的考试。” 想到赵县令家竟然提前倒台了,也不知道原本该前些日子举行的县试有没有受影响。 “无碍。”陆景成浅笑,“我已经过了县试,明年府试尚还有些时日,最近也不用去书院了,可以抽出时间教导一下令兄,也可同时温习一番以往学的,也算是一举两得。” 沈姝是第一次见他笑,宛若春日里的暖阳,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那恭喜陆公子了。” 见他都这般说了,沈姝也不好再说拒绝的话了,笑着恭喜他后便领着他往沈文栋的院子走。 一边走着,沈姝有些好奇的问他,“前些日子赵县令不是被抓了吗,我记得新县令也还未到任,我还以为县试要延期呢。” 陆景成看了她一眼,又看着一旁的假山道:“是由谢侯爷主持,知府大人协助举行的。” 沈姝颔首,难怪近些日子谢珩没有叫她去治腿疾了,原来是忙着县试又要审赵县令的案子。 想到朱明伦的妻子,沈姝试探性的问陆景成:“朱夫人的事情陆公子可有听说了?” 陆景成脚下一顿,面色如常的回道:“嗯,意料之外,倒也是情理之中。” 沈姝听他这么说不禁秀眉轻蹙,看来朱明伦的妻子同朱家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不好。 两人正在沉默间,远远的在连廊处遇见了带着丫鬟而来的沈婉。 沈婉见沈姝和陆景成一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着上前和她们二人见礼。 “大姐姐,陆公子。” 沈姝回礼后,仔细打量陆景成的神色,见他对沈婉疏离又冷淡,眼中无一丝如她在书中见的温柔。沈姝心中狂跳,她好像拆散了他们之间的姻缘了。 是了,她刚夺舍过来的时候,为了避免沈婉和陆景成被原主陷害毁了名声,将两人救了,所以他们的命运并没有如话本写得一样纠缠在一起,更没有相互经历本应该经历的磨难,所以她们两人现在如陌生人一般。 罪过,罪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缘。 陆景成之前还救了她一命,最近无论是她身上还是沈文栋身上的,还是赵县令一家发生的事情都是话本里所没有的,看来她一定得好好撮合这对天定姻缘。 这样一想,沈姝忽然觉得陆景成能来沈府教书也是非常的不错,若是他能同意住在陆府那就更好了,这样更方便她撮合沈婉和陆景成。 这般想着,沈姝便问出了口,“不知陆公子是否方便住在我们府上,这样一来即不用每日来回奔波,也能抽出时间温习功课。” 沈婉诧异地看着她们两人,沈姝不是同陆公子退婚了吗?她们二人何时这般熟稔了,沈姝竟然还问陆公子是否要住到府上? 她不过装病了一些日子,这是错过了多少? 陆景成站得笔直,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姝,摇头,“不用了,我家也离府上近,来回也费不了多少时日。” 沈姝见他推辞,也不强迫于他。 突然她一手揉着前额,一手捂着胸口作痛苦状。碧落和沈婉忙上前搀扶她。 “嘶……我前些日子受伤的后遗症又犯了。” 沈姝略带抱歉的朝陆景成说道:“恐怕我不能带陆公子去我兄长的院子了。” 陆景成见她眉头紧皱,满脸痛苦,想起她之前伤得凶险,本想上前,想到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有别,默默站在原地忙劝慰她,“我这不打紧,沈姑娘身子为重,沈姑娘先回房寻个大夫瞧瞧。” 沈姝无力的点头,朝沈婉虚弱的开口道:“陆公子是我为大哥请的先生,也不好怠慢,劳烦三妹妹替我带陆公子去大哥的院子?” 沈婉心下犹豫,见沈姝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想到她曾多次帮过自己,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她朝陆景成轻声细语道:“我和碧落先扶长姐回院子,劳烦陆先生在此稍等一会。” 沈婉本想说找个丫鬟带陆景成去就好了,见沈姝那般看重陆景成的样子,只得改口应下。 沈姝一听忙虚弱的摆手,“不必了,怎可怠慢了陆公子。碧落和三妹妹的丫鬟扶我回芙蕖院就好了,三妹妹赶紧带陆公子去,顺便同大哥说道一番,免得大哥怠慢了陆公子。” 陆景成闻言皱眉开口,“不必如此客气,找一个婆子带我去便可,三姑娘还是先扶沈大姑娘回去。” 沈姝只得站直了一些勉强笑道:“我真的没什么大碍,不必这般多人,碧落,清荷你们二人扶我回去。” 又朝沈婉道:“陆公子就交给三妹妹了,劳烦三妹妹将陆公子带到,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沈姝就拉着碧落和清荷的手往回走,独留下望着地面的陆景成和看着脚尖的沈婉。 良久沈婉才带着陆景成往沈文栋的院子去了。 沈姝被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后就躺回了床上,让碧落和清荷退下,不用请大夫。 还没一会,就见碧落走到她床前低语:“姑娘,大公子见您为他请的先生是陆公子,正在院子里闹呢,三姑娘劝都劝不住。” 沈姝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门,这个沈文栋真是吃一堑还不长一智,受了这么多苦,还不愿好好配合,闹得大家都难堪。 罢了,她不应该急于一时为了撮合沈婉带陆景成去的,沈文栋这个纸老虎还得她去镇住。 沈姝从床上坐起,朝碧落吩咐道:“走,我们去瞧瞧大公子要闹什么。” 第48章 说教 沈姝到沈文栋的院子时就见地上洒了一地的纸笔,地上还有一滩墨汁,沈文栋正满脸恼怒地坐在书桌前,桌上也是一片狼藉。 陆景成则是脸色如常静静地站在一旁,衣袍上沾了一些墨汁。 沈婉在另外一侧,面上不显,眼神有些无奈。 “我不需要你来教!” 沈文栋气得怒砸了一方砚台,不让他出去吃喝玩乐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让一个他看不上的人来教他礼义廉耻,他家本就富裕,他才不要学这劳什子的礼法。 沈姝见沈文栋和陆景成没有动手,松了一口气。 “大哥这般是在做什么?” 沈姝踱步到几人中间,捡起了地上的书籍放在沈文栋面前的说桌上,板着脸问沈文栋。 沈文栋见沈姝来了,有一丝慌张,立即讨好的站了起来。 “妹妹怎么来了。” 沈姝看着他似笑非笑,“我若是不来,大哥是不是得将你的书房都掀了?” 沈文栋赔笑道:“哪有得事情。” 沈姝不再看他,走到陆景成面前满脸歉意道:“怠慢陆公子了,让公子看了笑话,还望陆公子见谅。” “无事。”陆景成低沉的声音响起,脸上如万年不变的古井般平静。 沈姝又朝一旁的沈婉感激的笑道:“刚刚有劳三妹妹了,如今我来了,三妹妹先去忙,这里交由我来处理。” 沈婉担忧的看了一眼沈姝,“长姐的身子可还行?” 沈姝朝她安抚性的笑了笑,“没事,三妹妹不用担心,这里交给我。” 沈婉点头,她们两兄妹的事情本就是她一个庶妹干涉不了的,便嘱咐沈姝注意身体,带着清荷先回去了。 陆景成见沈婉离去后,朝沈姝道:“陆大公子今日的状况恐不适合学习,等沈姑娘和令兄商讨好后再让人来通传陆某便是。” 沈姝点头,她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沈文栋,只怕他的逆反心理更重,便让碧落将陆景成送到大门处,安排马车先送他回去。 本来沈姝以为沈文栋闹这么一出,陆景成只怕是不愿意来教沈文栋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说改日再联系他,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清高自尊心极强的,怎么就还愿意? 待人都走后,沈姝才板着脸盯着沈文栋开口,“大哥之前养伤的时候不是同意了好好学习吗?现在又闹这一出是为哪般?” 沈文栋忙摆手,“妹妹,不是这样的。” 沈姝静静地看着他,“哥哥倒是说一下,你为何又反悔了。” 沈文栋脸涨得通红,“我只想每天出去玩,和我的朋友们吃喝,不想学这些没用的东西,妹妹就别管我了。” 沈姝想起牢中那个和她说不会让她有一个杀人犯的兄长的沈文栋,又看着眼前只知吃喝玩乐的沈文栋,有一丝心塞。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最终她还是改变不了他,也改变不了他的结局? “兄长忘记在牢里受得苦了?”沈姝叹气,还是想再和他说教一番。 “怎么会不记得呢。”沈文栋支支吾吾,不敢看沈姝。 “那兄长还想得罪不能得罪之人,或者轻易被人下套又进牢狱吗?” 沈文栋摇头,“只是我学了那些也没什么用。” 沈姝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我想兄长学那些礼法纲常不是希望兄长能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只是希望哥哥学习后能明辨是非,知善恶,知道何所为,何不可为,不至于被骗人骗了还觉得对方是个大好人。” 沈文栋缩了缩脖子,呐呐道:“这些不是不用学也明白吗?” “我们沈家这么多铺子,这么多银钱,不用来吃喝玩乐,那岂不是太浪费了。” 沈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他骨子里已经被徐氏养成了挥霍无度只管眼前的草包了,她苦口婆心有何用。 “若是父亲不在了,这么多铺子良田由谁来打理?若是别人卷了钱财逃跑了,兄长又当如何处理?” 沈文栋站在原地瞪大眼睛左看右看,不知该如何回答,以前这些事情不需要他操心,他哪里有想过以后。 沈姝有些无力的坐下,沈文栋的观念一时半会怕是扭转不了。 沈文栋见沈姝满脸疲惫,一副失望透顶的样子,有些讨好的走到沈姝的面前,小心翼翼道:“妹妹你别生气了。” 见沈姝无神的坐着,沈文栋脸上挤出一抹强笑拉扯了几下沈姝的衣袖,“妹妹若是想我学,我明日好好学就是了。” 见沈姝扫了一眼他不说话,他保证道:“我以后一定好好学,再也不闹了,妹妹你就别生我的气了。” “你去把陆景成拉过来,我现在就和他好好学好不好?”沈文栋蹲在沈姝面前,语气有些哀求。 沈姝见他这般说,抬眼看他,“大哥说得可是真的?可别今日哄骗我这般说,明日我为你请了先生来你又大闹一通。” 沈文栋忙讪笑着说不会了,这次他一定好好学。 沈姝这才脸色有些好转,吩咐人将书房内收拾一番,这才离去。 沈文栋院子里闹的动静这番大,没一会徐氏和沈老爷自然是知道了。 若是以往,沈文栋这番闹,沈老爷想得就是随他去算了。经过上次沈姝这么一说,沈老爷觉得沈文栋这般样子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确实应当好好教育一顿。 这般想着就让人去请沈文栋过来。 徐氏见状忙劝他,“大哥儿一直都是这样,老爷也别太拘束他了,咱们家大业大,也不指望大哥儿能考取功名,以后让大哥儿继承家业就是。” 沈老爷一听这话更觉得沈姝说得有理了,抬头怒望着徐氏,“妇人之仁!” 说罢拂袖离去,让人将沈文栋叫去书房。 徐氏看着沈老爷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阴狠。都是沈姝这小蹄子在老爷面前嚼舌根,现在老爷越来越不信她说的话了。 沈姝这小蹄子倒是越来越有手段了,让她们母女二人竟然在沈家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了,她得想法子好好收拾她一顿了。 徐氏朝自己的贴身嬷嬷招手,在她耳边低语了一阵,那老婆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笑得意味深长的退了下去。 第49章 当局者迷 沈姝第二日一大早亲自去将陆景成请了过来,还将沈婉带上了一块。 “长姐出府请陆公子为何要带上我?” 沈婉有些疑惑,她这个长姐何时变了性子了,竟然做点这些小事都要带上她。 沈姝笑得意味深长,笑眯眯道:“以后小弟也是要请先生的,现在不过是带三妹妹提前来熟悉一下流程。” 沈婉满脸不信,她幼弟还小,以后启蒙请先生也只怕是沈老爷安排,哪里轮得到她亲自去请先生呢。 到了陆家,陆景成见沈家居然来了两位姑娘来请他,也是诧异不已,有些不解的望了一眼沈姝,也没说什么。 大魏虽然没有明确的男女大防规矩,陆景成最后还是坚持和车夫一起坐到马车外。 到沈府时沈姝这次亲自将陆景成送到了沈文栋的书房,只是发现沈文栋的书房里多了四位美貌的丫鬟端茶送水、递纸研磨。 沈姝心下怪异,见是沈文栋第一日学习,按下没说。 沈文栋在沈姝逼迫的眼神下,朝陆景成行了一礼,“陆先生,以前沈某不懂事,还望先生海涵。” 陆景成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目光极快地扫了沈姝一眼,又落在沈文栋身上。 沈文栋态度转变这般快,沈姝怕是在其中做了不少功课。 接着陆景成就就开始给沈文栋发了一张考卷,测试沈文栋的真实水平。 沈姝和陆景成做梦都没想到,沈文栋能识得字竟然不如一个五岁孩童,他这是启蒙都没弄好,竟然就再也没学过了。 沈姝知道徐氏想把沈文栋养废,没想到她能让他废得这么彻底。 陆景成只有从头开始慢慢教沈文栋。 沈姝见沈文栋这次学得认真,便带着碧落出了房门,出门时顺便将门给带上了。 到了院中,沈姝招来了经常去芙蕖院报信的那丫鬟过来问话。 “大公子书房里那四位新来的丫鬟是哪里拨来的?” 那丫鬟抬头打量四周,见周围没人,才低声道:“回大姑娘,那四个新来的是今早太太拨过来的。太太说大公子学业繁累,怕大公子身边的人不够伺候,就专门调来了四位给大公子研磨的。” 沈姝眼皮一跳,徐氏什么时候不送人,沈文栋一开始好好学习他就给他塞了四个肤白娇美的丫鬟,看她们的身段和容貌,还有刚刚她们的眼神,一看就不是像是普通的丫鬟。 这徐氏还真会膈应人,算准了她一个做妹妹的不好插手她兄长房里的事,送几个美貌的来分散沈文栋的注意力,当真是会玩。 那丫鬟看沈姝神色不定,迟疑道:“姑娘?” 沈姝回过神来,将手上的手镯摘下来递到那丫鬟手里笑眯眯道:“以后劳烦春杏姐姐帮我盯一下那四个丫鬟,若是有不老实的,或者有什么不轨行为的,劳烦春杏姐姐第一时间来芙蕖院知会一声。” 那丫鬟见沈姝这般器重她,忙低头称是。 沈姝才回了芙蕖院,就有丫鬟来通传说门外有贵客寻她,沈姝又忙不迭去前厅,就见吟风正和沈老爷谈笑风生。 见沈姝出来了,吟风朝她行礼,“沈姑娘,侯爷有请,还望姑娘和我们走一趟。” 沈老爷在一旁笑呵呵点头,“姝儿快去,可别耽误了。”好似恨不得现在就把沈姝推出去的模样。 上了马车行了一阵,沈姝发现马车去的不是谢珩别院的方向,不禁掀开车帘问吟风:“吟风大人,侯爷换了新的住所了?” 这分明是往县衙的方向,谢珩得别院在反方向。 吟风骑着马在一旁,听到沈姝的话,朗声解释道:“沈大夫,上次刺杀侯爷的那群刺客抓住了,侯爷让我带您去瞧瞧,说让您决定怎么处置。” 沈姝垂眸,原来如此。 马车行了一阵,很快便到了县衙。 沈姝本以为吟风会直接带她去见那群刺客,没想到他将她带到了县衙后面的厢房前。 “侯爷近些日子忙着审查赵世敬贪污受贿案,又审了沈大公子的案子,前段时间还忙着县试一直没时间治腿疾,沈大夫要不先去替侯爷瞧瞧?” 吟风想起侯爷阴晴不定的脾气,心想或许沈大夫能治一治侯爷的病。 “不若等我去见了那些刺客再回来拜见侯爷罢?刚刚下马车我也忘了带医药箱。” 沈姝想到一施针又是几个时辰,只怕到时天色又不早了,索性先办完事再安心治病。 吟风摇头,若是侯爷知晓了她先去见了刺客再来见的侯爷,只怕要更要不快了,只得继续撺掇沈姝:“侯爷的腿怕是等不及了,沈大夫还是先去侯爷处。” 正在这时,两人身后响起了开门声和谢珩冷清的声音。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回头,就见谢珩轮椅推在门口冷着脸看她们。 吟风神色一屏,飞快走到谢珩的身旁低头回禀道:“侯爷,沈大夫说最近挂念您的腿疾,想来瞧瞧最近怎么样了。” 沈姝不可思议的看着吟风,就见谢珩嫌弃的扫了她一眼。 这吟风看着挺沉稳靠谱,怎么张嘴就来。 沈姝只得硬着头皮朝谢珩尬笑,“侯爷几个月没排毒了,最近可有好转了?” 谢珩板着脸打量了一番吟风,吟风一脸如常的盯着天空,只是扶着谢珩轮椅的手几不可查得轻颤。 谢珩哼了一声,朝沈姝淡道道:“进来。” 吟风一听,笑着站在门口朝沈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自觉去马车将沈姝的医药箱拿进来,后默默退出门,还将门合得严严实实。 谢珩坐在轮椅上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沈姝,一点都没有要马上施针的样子。 沈姝将药箱拿到榻前不解的望着谢珩,“侯爷?” 谢珩将手里的玉珠转得哗啦直响,既不动,也不开口说话,房内只闻两人的呼吸声。 半晌谢珩放下玉珠似随意状问她:“这些日子你在忙什么,怎么不来为本后侯治腿?” 将她大哥救出来后就再也不见人影了,真是个过河拆桥的女人。 沈姝好笑,病人没说需要医治,难道她还能巴巴地上门吗? 不过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直说,只得反问他:“侯爷不是让我安心养伤吗?” 第50章 尘埃落定 谢珩冷哼,“你倒是惯会拿着鸡毛当令箭。” 谢珩将轮椅划到她跟前,目光落在她脖子处,见还有粉红色的残痕,俊眉紧皱,“这么听本侯的话,怎么不见你用冰肌玉骨膏?” “回侯爷,冰肌玉骨膏已经用完了。多亏侯爷赐得良药,民女身上的疤都已经没了。”沈姝垂头对他拍了一通彩虹屁。 谢珩一言不发地从怀里又摸了一小瓶子丢到沈姝手里,“这是最后一瓶了,你先凑合着用,等本侯回京了去宫里给你拿。” 沈姝拿稳,朝他致谢,又好奇他身上怎么随时随地都有药。 谢珩像是听到了她的疑问一般,“本侯腿脚不便,自然是是随身携带了不少药。” 沈姝眨眼,她好似并没有没问出口,这小侯爷会读心术? 谢珩不管她的疑惑,盯着她问,“你准备如何处置那些刺客?” 沈姝见他静静地等她回答,浅笑道:“别人如何待我,我自然如何待别人。侯爷以为呢?” 她虽一心济世救人,并不代表着她是个烂好人。对恶人,自然是以恶制恶。 谢珩见她并没有一味的心慈手软,心中有一丝满意,面色松动了一些,“走,本侯带你去瞧瞧那些伤了你之人。” 门外的吟风听得谢珩的话,自觉地将门打开,又去推谢珩的轮椅。 出了门后,谢珩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沈姝,“你来。” 沈姝见他看自己,心中叫苦不迭,她只是为他治腿,又不是成他的丫鬟了,怎么还兴大夫照顾病人的? 见谢珩身后的吟风一直和她使眼色,沈姝叹了一口气,推着他的轮椅慢慢往前走。 几人到了牢房时,牢里正哀嚎一片,待沈姝站到那一伙人的面前时,他们突然没了声音。 “你居然没死!” 那天捅了沈姝刀子之人满脸惊恐地看着沈姝,他们杀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命大的。 “放心,你们死了我都还会好好的活着。” 沈姝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们一眼,朝身前地谢珩道:“侯爷刚刚说人都交给我处置,不如将这些人的手筋脚筋都废了,再给他们撒上我为他们准备的痒痒散,让他们浑身奇痒难耐,也要不了他们的命。” 谢珩嗯了一声,沈姝就从腰间拿了痒痒粉递给吟风,“就有劳吟风大人了。” 吟风接过药后,沈姝这才淡淡补充道:“等他们熬过痒,他们如何捅伤我的,便也在他们身上同样地位置捅两刀,也让他们体验一下是何感受。” 闻言牢里的人忙跪着求饶。 谢珩瞄了一眼沈姝,淡笑道:“你倒是个心狠手辣的。” 语气里没有责备,倒是有一丝揶揄。 沈姝见他默认了也没再说什么。 正在这时,一旁传来了赵司遥急切地声音。 “姝姝。” 听得这肉麻的称呼,沈姝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转身就见牢房令一头正趴在门上的赵司遥。 赵司遥见着沈姝像是老鼠看到了食物,两眼放光。 这些日子在牢里,他时真的被折磨惨了,现在别说是乱攀关系,就是让他认贼作父他也是愿意。 “姝姝,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的美好时光吗?我们一起赏花,一起泛舟,你说要嫁给我的。你现在救我出去,等出去后我一定娶你为妻。” 赵司遥这话说完,吟风见自家侯爷脸色铁青,上前呵斥了他,“休得胡言乱语!” 沈姝踱步走到赵司遥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冷笑,“赵司遥你也有今日,前些日子你们兄妹俩差点杀了我,还栽赃嫁祸杀人给我兄长,现在求我救你,你觉得我是天上的菩萨吗?” 赵司遥气短,呐呐道:“姝姝我错了,求你看在以前我们好的份上救救我。” 沈姝还未开口,沈姝身后的谢珩冷冷扫了一眼赵司遥,朝吟风看了一眼,吟风便自觉上去点了赵司遥的哑穴。 “聒噪。” 谢珩眼皮也没抬一下,直接划到沈姝身旁凉凉的说了一声,“回去。” 沈姝也懒得和赵司遥废话,自觉的上前推着谢珩的轮椅往回走,在谢珩的指挥下又回了厢房。 到房间时,见四下无人,沈姝才忍不住问谢珩,“侯爷准备如何定赵家的罪?” 依沈姝所想,最好是斩首,若是流放万一赵家有一个卷土重来岂不是留了个隐患。 谢珩摩挲着手里的玉珠没说话,反而转头看着沈姝问她,“你希望如何定罪?” 沈姝不明白他怎么又把问题抛给了她,况且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斟酌了一番,沈姝笑道:“自然是侯爷做主,不过民女是觉得能尽早定罪更好,免得春风吹又生。” 谢珩突然靠近她,盯着她的眼睛,“你可对赵司遥还有余情?” 沈姝见他眼眸中全是自己的影子,下意识地往后仰,她们这距离未免太近了。谢珩却是一步步紧逼,将沈姝逼到了角落里。 沈姝心砰砰直跳,觉得谢珩又莫名其妙。 莫不是,他刚刚听了赵司遥的话,以为她对赵司遥有什么想法? 沈姝心想这可别误会了,迎着他的目光开口回答道:“侯爷,我对赵司遥并无半点儿女之情,也更不可能会想救他的,侯爷请公正处置赵家。” 谢珩面色如常,斜眼看她,“那陆景成呢?” 想了半天,沈姝实在不懂谢珩问她这话的目的,只得老实回答,“侯爷,陆公子和刺杀案子好似没有任何关系罢?” 为何要将他牵扯进来? 谢珩将轮椅退后了几步,和沈姝保持了一定距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她们第一次相遇时候的神情,“你倒是会招蜂引蝶。” 先有赵司遥,后有陆景成,沈姝可真行。 他那半是嘲讽的语气让沈姝心中一哽,认真的反问谢珩:“陆景成怎样也不影响我能治好侯爷的腿?” 又要让她治病,又要怀疑她的人品,谢珩当真比话本写得还要喜怒无常。 谢珩面色铁青,推着轮椅转身到另一边有些不耐烦的挥袖:“你可有把握一个月内将我的腿治好?” 第51章 你可以的 沈姝见谢珩只差将不悦说出来了,沉吟了片刻,满脸肃色朝他道:“经过这些日子断断续续的施针排毒,侯爷身体里的余毒还残留了一小部分了,若每日施针连着泡药浴和按摩,一个月全部清除倒也是可以。” 沈姝顿了一下,见谢珩脸色越发黑沉沉的,还是如实禀告,“只是侯爷的双腿淤堵了多年,小腿因长时间未行走,已经萎缩了,若要一个月内重新站起来,微乎其微。”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谢珩听她这般说也没什么反应,冷冷的瞄了她一眼,“若是要恢复如常,最快要多久?” “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 具体还是要看他的恢复程度的。 这几年来,吟风还是第一次见大夫胸有成竹的说自家侯爷的腿还有机会站起来,在门外难掩激动之意,对沈姝越发佩服了。 谢珩倒是反应平平,嗯了一声,朝沈姝道:“那这些日子就劳烦你每日末时去别院为本侯诊治了。” 沈姝点了点头,正准备不动声色地去拿医药箱,就听谢珩不辨喜怒的开口:“之前本侯答应许你一愿,你可想好了?趁本侯还在渝州城,早早说来。” 听他这么一说,沈姝便明了他为何要她一个月以内将他腿上的毒排尽,原来他要回京了。 沈姝停下朝他平静道:“侯爷秉公处理还了民女兄长的清白,就已经算是实现了民女的愿望了,民女不敢再做奢求。” 谢珩双目灼灼地盯着她,声音柔和了几分:“若是本侯说,你可以呢?” 沈姝和他四目相对,他这是什么意思? 谢珩是一个这么乐善好施的人? 见沈姝一时间没有头绪的样子,谢珩忍不住开口:“我年后就要回京了,你可想同我一起进京?” 若是她想要一个名分,进京后他便同他母亲讲,也好让她收了心思一心跟着他。免得她一会是他,一会是陆景成。 沈姝听他这么一说,眼睛一亮,随即又摇头。 虽然她确实想跟着谢珩进京,见见这个世界不同的样子,最好她能脱离沈家自己开个药铺。 只是沈文栋如今才刚开始学习,徐氏又塞了几个美貌的丫鬟,她若这时走,等她回来,沈文栋只怕又被徐氏养成了不学无术的样子。 况且她还要撮合沈婉和陆景成,将沈婉和陆景成的姻缘扳回正轨,要走也不是这个时候走。 这般一想,沈姝便笑着开口婉拒了谢珩的征询:“多谢侯爷的邀请,只是家中还有兄长需沈姝教导,恐一时抽不开身,只怕沈姝要辜负侯爷的好意了。” 谢珩皱眉,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这是什么理由? “你尚有高堂在,你兄长哪里轮得到你教导?” 沈姝被他盯得后背发麻,避开他的目光,偏头道:“家父忙着经商,无暇顾及兄长,若是家父管教甚严,侯爷也不会看到我兄长如今的模样。” 谢珩想起第一次见到沈文栋的样子,确实目无尊长,他那副德行若是在京中,只怕早没命了。 谢珩只觉得心中莫名堵塞,“既然如此,以后你想清楚再说。” 沈姝点头,又去拿药箱,准备替谢珩施针。 谢珩却是朝她有些烦闷的挥手,“本侯今日乏了,你先回去,明日去别院再看。” 沈姝见他治病也看心情,心想他这腿何时才能治好,只好无奈的退了出去。 沈姝才离了府衙,谢珩有些恼怒地将手里的卷宗丢到地上,转头望向一旁的吟风,“你说她既然要引起本侯的注意,又不愿同本侯进京是何道理?” 他第一次主动示好,她竟然不领情。 吟风见他眼神锋利骇人,自觉地低下了头,小心道:“或许沈大夫和京里的女子不同……” 吟风挠头半天,憋出了一句。 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若是问他功夫和朝廷要事,他能对答如流。问他女子的心思,他也没接触过,实在无法知晓。 谢珩见他也不懂,冷哼一声,不断摩挲手里的玉珠。 沈姝被护送回沈府后,就见自己院子里多了几个箱子东西,还没问出口碧芳就上前禀告:“大姑娘,年底了,庄子上和铺子里都来送年货了。” 沈姝颔首,这才明了,原来是原主娘亲的陪嫁庄子和店铺送来的。 沈姝好奇的一一打开,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面料,一些女孩子爱得首饰绢花,还有一些山货。 看到最后一箱时,竟然是十几本账册。 看来沈姝娘亲的陪嫁是当真丰厚,竟然陪了这么多铺子。 碧芳见沈姝随意翻了翻账本,上前问她:“大姑娘,今年可要按以往一般将账本拿去给太太看?” 沈姝眼皮一跳,是了,原主以前只知和小姐妹们嬉戏玩乐,顺便欺压一下庶妹,哪里会管这些。 往年都是将铺子和账目交给徐氏管,抬到她这里不过是做做样子,原主都是让人抬去徐氏的院子里,还觉得徐氏待她极好。 沈姝将账本合拢,朝碧芳淡淡道:“让人将账本抬到我房里去,今年我自己查帐。” 众人应是,找了两个粗使婆子将一大箱子都抬到了沈姝的房里。 沈姝看了一下午,每本认真对看,越看到后面越气得脑仁疼。这些管事的掌柜就是这般随意糊弄她的吗?十个铺子竟然有九个半是亏损状态,而且账本上漏洞百出。 铺子里的银子都不知道进了谁的腰包里了。 沈姝问立在一旁的碧方,“铺子里的管事掌柜们都在哪?都将人一一给我叫过来。” 碧芳迟疑,“姑娘,可是账目不对?” 沈姝冷笑,何止是不对,明明是盈利的帐他们能做成亏损,他们当真是把她当傻子糊弄了。 碧芳见沈姝脸色不好,朝沈姝道:“一般这个时候,太太都安排了人在招呼那些掌柜的,想必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要不姑娘明早再召见?” 碧落却说,“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桃红,柳绿,你们二人按姑娘说得去办。” 没一会,便有丫鬟离了院子。 从沈姝的房里退出后,碧芳见四下无人注意她,叫了个小丫鬟在她耳边低语了一阵,那小丫鬟飞快的朝主院跑去了。 第52章 敲打 那几个掌柜被叫过来时浑身酒气,见沈姝端着茶一脸平静的坐在主位上,一旁的桌上还摆了厚厚一叠账册哦。面上虽一脸恭敬的行了礼,眼里却是闪过一丝不屑。 也不知这个草包大姑娘今日要闹什么,往年收了礼物就喜笑颜开地他们走了,今年倒是反常。 带头的王掌柜见他们行了礼也不见沈姝说话,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问沈姝:“不知大姑娘现在召我们来所为何事?” 沈姝淡淡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一共十八家铺子,怎么只有你们六人前来,其他掌柜的呢?” 王掌柜倨傲地上前拱手回道:“刚刚太太在前院安排了酒席,其他几位大掌柜都喝醉了,所以派我们前来,姑娘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我们好了。” 沈姝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走到他们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问他们:“哦,既然如此,那几位掌柜就说说自己管几年铺子了。” 几人狐疑,她大半夜把他们叫来就为了问这个问题?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不明白沈姝葫芦里卖什么药,还是敷衍的回答。 “回大姑娘,我管了五年。” “我管了八年。” “在下不才,管了十年。” 沈姝见他们一一说完后点头淡笑,眼里满是讥讽:“看来各位都是管理店铺的老手了,最短的也管了五年铺子,那今日就要劳烦各位掌柜教教我如何将本是盈利的帐做成亏损呢。” 几人听她这么一说本来还醉醺醺的,一下就清醒了,心惊沈姝何时会看账本了。 沈姝眼神一转,碧落和碧芳将各位各自掌管店铺的账本都递到他们手里。 沈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语调仍平静如水,“各位掌柜倒是说说,若如何做到的?” 几位掌柜心中一阵慌乱,好歹是在铺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的人,很快稳下心来,面露不解的问沈姝:“不知道大姑娘为何这么说,这几年铺子里确实是亏损严重,我们都是如实做账的。” 沈姝看着他笑得瘆人,眼眸轻抬,有些不怒自威的模样,“哦?是这样的吗?” 几人点头,跟着附和确实如此。 就是吃定了沈姝这些年不曾插手店铺,也没人教她看帐,不会发现问题。 沈姝收起脸上的笑容,直接冷声问他们:“嗯,那王掌柜和我讲一讲三月十六日进账五十六两,支出十二两,为何亏损了四十两?” 王掌柜摸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讪笑,“可能是那日记账记反了。” 沈姝见他还不认账,不怒反笑,继续道:“那三月二十日,四月六日,五月二十一日又是为何呢?” 沈姝走到王掌柜跟前直勾勾地盯着他,似笑非笑道:“后面的每个月都有这种纰漏,王掌柜都能将盈利变成亏损,王掌柜倒是都一一说来听听。” 众人见她将具体的假账都一一罗列了出来,心头一颤,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姑娘如何这般厉害了。 王掌柜低头看地上,不敢和她直视,狡辩道:“这帐都是店里新来的账房先生做的,我也不知竟然这么粗心,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另外的见状也惊叫道:“哎呀,我们铺子也是将帐都是账房先生的。” 沈姝见他们一个个甩锅倒是挺厉害,不禁冷笑,“看来年后得换一批账房先生了。” 见他们都低头不言,沈姝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各位掌柜回去将各自掌管店铺期间内的帐都一一核对无误后给我再送来一份。不然我就只有派人来查了,若被我查出有人挪用东家的银钱,那就只能绑了送去官府了。” 众人见她年纪虽小,此时说话落地有声,怕是要来真的,不管是敷衍她还是真的,都应是,说这次他们失职了,等他们整理好再送过来。 待众人走后,房里只剩碧落和沈姝时,碧落有些担忧的看向沈姝:“姑娘这般,会不会将太太得罪了。” 沈姝挑眉,“这是我娘的嫁妆,也是给我和兄长留下的,我们怎么处置是我们的事,怎么说的罪太太了?” 碧落斟酌一番,开口道:“姑娘以往都不曾管铺子里的事情,铺子里怕早就换成太太的人了。以往他们为了面上好看,可能还会给姑娘和大公子交一些银两,如今撕破脸会不会直接不给银两了?” 沈姝点头,轻笑安慰她道:“放心,我自有法子要回来。” 碧落却是忧心忡忡,“姑娘,奴婢见刚刚那些掌柜都有恃无恐,就怕他们不会那么配合。” 沈姝点头,这点她自然想到了,从那十几个掌柜没来她就知道了,沈姝娘亲的陪嫁铺子要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要么就是要回一个空壳子。 不过她总要去做的,她既然成了沈姝,自然是要为她拿回她该有的。 第二日一早谢珩便派人来接沈姝,沈老爷见这阵仗喜笑颜开,觉得沈姝傍上了京里的侯爷,只差嘱咐沈姝要伺候好贵人了。 几人出门时,刚好遇到了来沈家为沈文栋授课的陆景成,沈姝和他点头便上了马车离开,陆景成望着沈姝远去的马车,眼底难掩黯色。 到了别院,沈姝如以往一般到了谢珩的院子里,只是还未进门,就听得房里一阵怒喝,“福乐,你别胡闹,赶紧给我回京!” 沈姝和吟风正要推门的手不知是该继续,还是该收回。 就听得里面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传来:“表哥,你好狠的心啊,我特意来寻你,我才到你就要赶我走。” 沈姝和吟风对视,都默默退到院中,直到听不到房里的声音为止两人才停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房门才打开,沈姝就见一个通身气派的女子从房里走了出来。 只见这女子生得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尽管她满脸恼怒之色,也难掩其美貌。 见到院子里站着的两人,女子眸色一沉,端着仪态直直地往两人走去。 吟风见状忙扯了一下沈姝的衣袖示意她跟着他一块垂首行礼:“见过殿下。” 沈姝也照着吟风的动作跟着行礼,没一会一双绣着繁复花样的绣花鞋停在了她的面前。 “就是你勾着表哥不让他回京的?” 第53章 局外人 头顶上女子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沈姝脖子一僵。 她何德何能,能左右得了侯爷。 想到能被吟风称为殿下的,只怕是……当朝公主了。 听那公主的话,说得好似她缠着谢珩的女妖精一般。 沈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盯着地上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回殿下,民女是为侯爷诊治腿疾的大夫。” 吟风也在一旁朝那福安公主抱拳道:“回公主,沈大夫确实是为侯爷治腿而来。” 眼前的绣花鞋不动,沈姝也敢抬头,生怕一不小心惹了眼前的公主不快,连累一大帮子人遭殃。 半晌才听得头上的女子娇声道:“你,抬起头来。” 沈姝慢慢仰起头目视前方,没一会就听那公主嫌弃的轻哧一声,“不过如此。” “我劝你最好不要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原来是怕她勾引谢珩。 沈姝明白了,再次恭敬回道:“公主误会了,民女从未有不该有的心思,只想医治好侯爷,让侯爷早日恢如常。” 福乐却是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见她衣普通,不禁挖苦道:“好好的女儿家,不好好居于内宅,偏偏挤破头来给表哥治腿,本宫看你就是别有用心。”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谢珩有些不悦的声音,“福乐,休得无礼。” 福乐公主却是嘟嘴,满脸无辜的朝谢珩道:“表哥你那般凶做甚,我又没做何过分之事,只不过是让这大夫好好替你治腿而已。” 谢珩坐在轮椅上扫了一旁的沈姝,又皱着眉看着院里的福乐公主,沉声道:“你赶紧回京去。你这番偷偷溜出来,京里只怕宫里都闹翻了。” 福乐公主却不以为意,“我同父皇说了我来寻你了,不会有事的。” 又翩跹走到谢珩面前朝他撒娇道:“珩表哥,你就让我呆几日嘛,年前我一定回京。” 谢珩倪了她一眼,朝她身旁的宫女冷声道:“公主不懂规矩你们这些身边伺候的还不懂?还想活命就赶紧带公主回宫。” 又满脸严肃地朝吟风道:“吟风,本侯命你现在亲自护送公主回宫,若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吟风立刻上前应是。 福乐公主一听,气得大挥衣袖,“我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就这般狠心赶我回去,我回去一定和姑姑告状!” 见谢珩无动于衷,她气得直跺脚,转头看到一旁默默当隐形人的沈姝,骄横道:“回去我就同姑姑说你在渝州城金屋藏娇,所以才不愿意回京过年,看你回去姑姑怎么收拾你。” 沈姝心中腹谤不已,他们两人闹不愉快关她一个局外人何事,何必拉她一个无辜的下水。 面上却是脸色如常,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曾听到。 谢珩却是眼皮也不抬一下,看向沈姝,朝她淡淡道:“过来,该施针了。” 沈姝应是,也不管福乐落在她身上炙热的目光,背着医药箱进了谢珩的房内。 福乐看着谢珩毫不犹豫地关了大门,气恼不已,嘟囔一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见吟风和一旁的宫女都一副恭候自己的模样,一甩袖子不悦道:“罢了罢了,回宫。” 吟风和众宫女侍从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房内才谢珩和沈姝时,谢珩才开口,语气有几分不自在,“公主她被皇上和宫里的娘娘娇宠惯了,心直口快了些,并无恶意,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沈姝摇头,“民女刚刚什么都不曾见到和听到。” 有时候知道太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谢珩见她面色如常,自觉划到榻前,“过来施针罢。”示意沈姝扶他到软榻上。 沈姝想到福乐说的,站在原地朝谢珩恭敬道:“侯爷稍等,民女去门口叫位侍卫扶您。” 谢珩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最终还是沈姝叫来了侍卫将谢珩扶到了软榻上。 沉默的施完针后,谢珩盯着认真在他腿上排毒血的沈姝,“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沈姝一愣,以为他疼痛聊天转移话题,随意答道:“回侯爷,十五了。” 说完又低头认真将他的毒血挤出。 谢珩目光在她脸上许久,心跳漏了一拍,及笄了。 “你有何喜欢的首饰?” 问出口后谢珩又有些后悔。 沈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莫不是为了感谢她治好他的腿,准备给她备一份大礼? 思索了一会,沈姝停下手里的活认真道:“珠宝首饰民女家都有,倒是缺一件防身的利器。” 想到上次的遇险,她可再也不想再次成为鱼肉任人宰割了。连带着现在出门,她都是满身的药粉和几排银针。 谢珩点头,准备一会就命人给她寻一件适合她的。 正在这时,谢珩突然感受到沈姝针扎在自己小腿上的疼痛,不自觉地眉头皱了一下。 沈姝观他反应,再在同样的位置上试了两下,疼得谢珩眉头皱得更深了。 沈姝却是笑着朝谢珩道:“恭喜侯爷,您的小腿有一部分恢复知觉了。” 谢珩一听,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有一丝欣喜。 看来施针和按摩还是有用,沈姝和谢珩约定好明日继续施针,见会按摩的吟风被派去护送公主了,又让谢珩叫了一个亲信,她又教他如何为谢珩按摩。 回到沈府时沈姝不期然和许久未露面的沈妍遇到了。 见到沈姝,沈妍一脸亲热的贴了过来,意有所指道:“大姐姐这是才从侯爷那回来吗?” 见沈姝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她走近拉着沈姝神秘兮兮地轻声道:“姐姐这几日不在府上恐怕不知道?三妹妹老是往大哥的院子里凑,我当是为什么呢,原来是大哥的先生竟然是姐姐那退婚了的前未婚夫。” 沈姝静静看着她表演,等她说完才淡淡问她,“二妹妹说这番话做什么?” “哎呀,我这不是提醒姐姐嘛,就算是姐姐不要的东西,也不能让她拣了去。”沈妍掩嘴轻笑。 沈姝皱眉,就见站在回廊处的沈婉脸色苍白的望着她们方向。 第54章 发落 沈姝收回目光,看向沈妍,“二妹妹怕是误会了,是我不在府中请三妹妹帮忙监督兄长的学业,落到妹妹眼里倒是变了味了。” 沈姝见她想挑拨她和沈婉的关系,她才不上她的当。 她快步走到沈婉的面前朝她微笑道:“这几日多亏三妹妹替我监督学业了,辛苦妹妹了。” 沈婉恢复如常垂眸道:“长姐客气了。” 沈姝轻拍她的手,笑得意味深长,“妹妹可不要因为别人故意挑拨的话和我生了嫌隙。” 沈婉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沈妍,轻声细语道:“妹妹省的。” 一旁的沈妍见两人姐妹情深的样子,心中嗤笑不已,准备等沈姝不在时,她再去找沈婉,朝带着丫鬟离开了。 沈姝和沈婉分别后回了芙蕖院,碧落就急急迎了上来。 “姑娘猜测得果然没错,今天上午奴婢拿着夫人的嫁妆册子去宝库一对,不清不知道,库房里竟然少了一大半物件,姑娘若再不管,夫人给您和大公子留下的东西都要被搬光了。” 虽然早就做了心理准备,沈姝听碧落这么一说,还是有些惊讶。 按理说沈家也算渝州城数一数二的富庶商户了,家底也不差,徐氏怎么就觊觎前太太的嫁妆呢。 “可有丢失了哪些的明细?” 沈姝刚问,碧落就将她清点列出来出来的明细单子递给沈姝。 尽是挑了些名贵又小件的珍宝,徐氏当真是会挑。 沈姝眉头一皱,朝碧落道:“管仓库钥匙之人是谁,现在在何处?” 碧落迟疑一下,还是回道:“回姑娘,管仓库的是您的奶娘李妈妈。” 沈姝挑眉,“她可还有家人在府里当差?” 碧落细细回想了一番回答道:“她当家的在前院当管事,她儿子是大公子身边的小厮。” 沈姝心下明了,吩咐道:“找两个粗使婆子将李妈妈给我绑过来。” 碧落应是,匆匆带了两个人去将那李妈妈绑着押到了沈姝的面前。 见了沈姝,那李妈妈趴在大哭大叫,“哎哟,我的姑娘哎,您这是做什么!” 沈姝看着那张老脸,心里一阵厌烦,原主一直把她当家人,相信她,她说什么都信,没想到是个吃里扒外的。 “我辛辛苦苦的把姑娘奶大,连自家孩子都很少吃到奶水,以往姑娘说会报答我,如今姑娘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李妈妈一边哭一边觑沈姝的反应,见她面无表情,喊得更厉害了,“天可怜见的,我做了什么孽哟,我养大的姑娘竟然让人绑了我,这日子没法活了。” 沈姝冷笑着看她干嚎,等她嚎累了没再喊了,这才起身走到她面前,“我娘亲陪嫁物库房的钥匙在奶娘这里罢?” 一听她说陪嫁的库房,李妈妈心里有一丝慌乱,难道是被发现了? 她又安慰自己,这十来年都没有被发现,大姑娘心里只怕也没数到底有多少,只要她咬定不说,她也拿她没办法。 这般想着,李妈妈一脸委屈,“姑娘若是要夫人的陪嫁物品的库房钥匙,吩咐我送来就可,为何要绑了我来?” 沈姝弯腰轻笑,“奶娘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呢,你当我早上找你要库房钥匙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清点我母亲的陪嫁到底少了多少。” 听得沈姝这话,李妈妈脸色有一丝慌张。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沈姝继续道:“按照大魏律法,偷盗主人财物者,责百杖,移交官府发落。” 听完李妈妈脸色一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微微微抖。 沈姝再接再厉微笑道:“若妈妈现在说出仓库里少了的物件都去了哪里,还可以少受一百杖。若是不说,那妈妈的当家的和妈妈的儿子就一块受这一百棍,然后一家子去大牢里过年。” 李妈妈现在完全没有了刚刚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了,趴在地上跪地求饶,“姑娘饶命啊,老奴哪敢偷夫人的陪嫁,都是太太来仓库取的,老奴不敢不从啊!” 见沈姝不说话,李妈妈继续哀嚎,“当初姑娘年纪小,整个府里都是新太太当家,老奴若是不从,新太太只怕会苛责姑娘和大公子呀,老奴这么做都是为了姑娘和大公子呀。” 听她这么说,沈姝都忍不住笑了,“都是为了我和我兄长,所以将我母亲的嫁妆献给了新太太,奶娘可真是会借花献佛呢。” 李妈妈忙磕头认错,“老奴知错了,姑娘看在我奶大你的份上,就饶了老奴一家。” 沈姝挑眉,淡笑道:“饶了妈妈一家也不是不可,妈妈若能想办法将我母亲的陪嫁都拿回来,本姑娘就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既往不咎了。” 李妈妈却是惶恐不安的一个劲求沈姝饶了她,她哪里敢去找徐氏,从老虎嘴里拿回被她吞掉的肉,这不异于要了她的命。 沈姝见状有些可惜的叹气,“我给了妈妈生路,可妈妈不走,我也没办法了。” 说着沈姝便就叫了另外几个粗使婆子,“走,都跟我去前院找老爷,将李妈妈这一家子绑去官府。” 几个婆子一听,相互望了几眼,都自觉上前押住了李妈妈。 李妈妈见沈姝来真的,忙哭喊着沈姝不能绑了她,这样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沈姝见她叫得越来越难听,让人将她嘴巴堵上,李妈妈忙改了口,“姑娘放了老奴,东西都被搬去太太和二姑娘的院子里了,姑娘可以自己去讨回来的。” 沈姝见她终于开口说东西去哪里了,便让人押着她转了个方向,往沈老爷的院子方向去了。 一见到沈老爷,沈姝两眼通红,眼泪涟涟。 沈老爷见状,忙问发生了什么。 如今沈姝在他眼里就是攀上了侯爷,他自然舍不得让她生气,断了他的富贵路。 沈姝忙哭诉刁奴欺主,将这两天店铺掌柜们的事情,还有沈姝娘亲的陪嫁物品都被搬到徐氏和沈妍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又让李妈妈亲口说徐氏是如何让她做的细细讲来。 沈老爷一听,怒拍桌子,“徐氏怎么这般糊涂!我沈家是缺她母女二人的吃穿用度了吗,怎么敢挪用你娘的嫁妆!” 他又安抚沈姝,“姝儿放心,爹一定让她把你娘的陪嫁都还回来。” 第55章 拿回嫁妆(一) 沈姝听他一句都没提要惩治徐氏,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面上还是笑盈盈道:“那就多谢父亲了。” 沈老爷抚须沉吟了片刻,叫了几个壮实的家丁过来,“你们几个随大姑娘去搬一些物件,都听大姑娘指挥。” 随后又转身笑眯眯地看着沈姝,“是你母亲的物件只管搬回去,若是有损坏的,一会找钱管家折成银两。” 现在沈姝还有大用,他自然是乐意为她撑腰的。 “那太太那里……”沈姝一脸踌躇看向沈老爷,看他接不接话茬。 沈老爷却不以为意,满脸理所当然道:“不用顾及她,直接带人去搬回去就是,就说是我的意思。” “父亲还是同我一块去太太院里好了,免得太太以为是我冲撞了长辈。”沈姝笑得勉强,沈老爷见状一口应了下来。 碧落在一旁默默地看了一眼沈姝,她家姑娘当真是越来越精明了。 随后几人一起到了徐氏的院子里。 见沈老爷和沈姝一块来了,虽早有小丫鬟来告诉她沈姝整出的动静,她面上还是假装惊讶道:“老爷和大姑娘怎么来了?” “徐氏,将你的库房打开。”沈老爷见了她也不磨叽,直接开门见山让徐氏开库房,让沈姝搬。 听得这话,徐氏脸上的笑挂不住了,“老爷这是要做什么?” 话虽对沈老爷说,目光却是落在沈姝上,像淬了毒一般。 “你搬了郑氏的嫁妆,我让姝儿来搬回去。”沈老爷有些不耐烦的挥手,“别愣着了,赶紧开库房。” 徐氏面上波澜不惊,一脸不解道:“库房乃妾身放置妾身的陪嫁物的,只怕不能依老爷所说打开。” 一旁徐氏得力的干将孙妈妈上前朝沈老爷行礼道:“老爷,按律法太太的嫁妆您无权过问。” 沈姝见她们主仆一唱一和,将沈老爷说的哑口无言,轻笑一声,笑着问徐氏,“太太和孙妈妈这么熟悉律法,可知盗取她人财物依照律法该如何处置?” 徐氏看着她满是威胁的语气,气得胸口起伏。 一旁的孙妈妈上前板着脸凶沈姝道:“太太和老爷说话,哪有大姑娘一个晚辈插话的道理?这要是说出去,只怕人家都要笑咱们沈家的姑娘目无尊长了。” 沈姝见她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反问她,“主子之间说话,有你奴才插话的道理?” 孙妈妈被她噎住,不屑的扫了一眼沈姝退下了。 沈姝不以为忤,走到徐氏面前朝她轻笑:“我看太太还是该管管院里的婆子了,一个个都敢在主子谈话时插画,还敢给主子脸色了。” 她们会给她戴目无尊长的帽子,她也会还她们一顶治下不严的帽子。 徐氏面不改色,让孙妈妈退下,又朝沈姝淡笑,“大姑娘严重了,孙妈妈跟了我几十年,说话做事极有分寸。” 沈姝见她护着孙妈妈,也懒得和她多费口舌,直接开口,“太太从我母亲的库房里搬了一些物件,今日我是来搬回去的,还请太太让人将库房打开。” 徐氏像浑然不知一般淡笑,“这可真是奇了,姐姐的嫁妆怎么会在我的陪嫁库房?大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呢。” 沈姝将一旁绑着的李妈妈让人押到徐氏的面前,扫了一眼李妈妈,“你自己说。” 李妈妈立刻扑到徐氏的腿边抱着她的大腿哭喊道:“太太,你救救老奴。” 徐氏不耐的踢了李妈妈两脚,吩咐人将她拉开,“还不把这个疯婆子赶紧拉开。” 又看向沈姝笑得阴沉,“大姑娘绑着自己的奶娘来污蔑我挪了先姐姐的嫁妆,怎么能让信服呢。我含辛茹苦的把大姑娘养大,也不知哪里惹姑娘不快了,竟然要伙同一个奴才来陷害我。” 沈姝见她巧舌如簧,心中早有准备,让人将从李妈妈房里翻出和徐氏有关的首饰拿到徐氏面前,笑意嫣然的问她,“太太倒是说说,为何赏了李妈妈这么多贵重之物。” 有看向李妈妈,“妈妈倒也是说说,这些东西是太太何时因何事赏你的?” 徐氏暗恼,这小蹄子脑子竟然这般清晰,面上还是笑盈盈道:“李妈妈照顾大姑娘有功,我赏她些玩意也不足为奇。” 李妈妈却是担心沈姝要不回东西他就要被送去官府,忙开口道:“这个玉镯是十月三日太太趁大姑娘不在府里搬走了先夫人的珊瑚七宝屏风和五枚东海夜明珠赏老奴的。” 又指着另外的簪子道:“这是十一月二十日太太搬走先夫人的十二匹云锦和金錾云龙纹执壶时给老奴的。” 沈姝见李妈妈越说下去,徐氏脸上脸色阴沉几分,又开口道:“我觉得本来是家事,没必要闹到官府,毕竟家丑不外扬。但是若是我母亲的嫁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沈姝定然去求侯爷让官府查到底,看究竟是谁竟然敢胆大包天的盗取她人财物。” 沈姝望着徐氏,笑得意味深长,“你说呢,太太?” 徐氏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捏烂了,面上还是云淡风轻道:“姑娘要查便让人去报官查。” 她今日绝不可能让她打开库房的,若是被当众揭穿,她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 沈姝见她油盐不进,也不心急,朝门外望了望,淡定的坐下,又将缺得嫁妆单子在徐氏的注目下打开看了看。 算时间,另外一波人也应该从沈妍的院子里抬了一些东西出来了。 不一会,果然就听外面通传二姑娘来了。 沈妍气势汹汹地进了房内,见徐氏和沈老爷都在,沈姝还坐在一旁,心想今天一定要让沈姝好看,直接扑到了徐氏的怀里。 “母亲,大姐太欺负人了,竟然让人直接去我院子里将您送我的东西都搬走了。” 又泪眼朦胧地望向沈老爷,柔弱道:“父亲,大姐仗着现在得了侯爷的宠就这般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这时碧落领着几个粗使婆子进了房内提高了音量回禀道:“姑娘,在二姑娘房里发现了夫人库房里不见的九层金雕花嵌宝石八角盒两个、金錾花高足白玉碗五对、珊瑚七宝屏风一个。” 第56章 拿回嫁妆(二) 沈妍羞恼的瞪着碧落,“你这个贱丫头胡说,这明明是母亲给我的,哪里是你们的东西!” 说着沈妍走到碧落跟前,欲伸手掌掴她。 沈姝起身伸手拦住了她冷笑,“我母亲的陪嫁之物何时变成太太的了?” 沈姝抬眼看向沈老爷,“想必我母亲和太太的陪嫁都有嫁妆册子,父亲不若拿过来对一番,是谁的东西立见分晓。” 沈老爷瞪了一眼徐氏和沈姝,让人去取册子,徐氏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忙将人叫住,“站住!” 又转头满脸委屈的看向沈老爷,“老爷,我好歹也为了府上操持这么些年,老爷竟这般不信我,不给我一丝体面。” 沈老爷见她这般,有些迟疑。 沈姝见状轻笑,“我本以为就是家事,太太若让我将属于我母亲的东西拿回去了这事就过去了。” “不过目前看来,还是得让官府查查,既然赃物在二妹妹房里找到了,二妹妹一会也跟着去衙门走一趟。” 徐氏见她要拉沈妍下水,有些气恼。 “沈姝你不要太过分了!” 沈老爷见她们几人闹得越来越过分了,忙起身制止了她们,“好了,都别说了!” 他满脸肃色的看着徐氏,“让人将库房打开,所有郑氏的陪嫁物品,就都让姝儿搬回去。” 他又看向沈姝,“若是库房里没有你母亲的陪嫁,你就要向太太和你妹妹赔礼道歉。” 沈姝淡笑,“那就依父亲说得办。” 徐氏脸色有些难看,一把抓住沈老爷的手喊道:“老爷不可!” “莫非太太这是做贼心虚了?连打开库房都不敢。”沈姝紧紧逼问她,徐氏咬紧牙关不松口。 沈老爷见状不耐烦,厉声吩咐徐氏身边的丫鬟,“快点,给我把库房的门打开。” 徐氏见沈老爷铁了心要帮沈姝,紧闭双眼,无奈长叹一口气,最后睁眼让孙妈妈带人去开库房的门。 碧落带着粗使婆子还有沈老爷派来的家丁一往库房去了,留下沈姝、沈老爷还有徐氏母女在花厅里。 沈妍见自己母亲一脸颓败的站着,忙上前搀扶住了她。又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沈姝,咬牙切齿道:“大姐莫要欺人太甚了!” 沈姝气笑了,明明是她们母女霸占了别人的嫁妆,还整出一副她们被欺负了的样子,当真是令她自佩不如。 没一会碧落就带着众人抬出了一箱箱沈姝娘亲的陪嫁之物。 “回老爷,姑娘,奴婢带人从太太的库房里寻见三十二抬夫人不见了的嫁妆,恐一次不能搬完,还得多叫一些人手过来。” 沈老爷嫌恶的扫了一眼徐氏,让管家又叫了几个人过来帮忙,好早点结束这丢人的场面。 沈妍一脸心疼的望着一箱箱从徐氏这里搬出去的东西,心里几欲滴血,这都是她母亲给她准备的嫁妆,竟然就被沈姝给抢回去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她母亲从别人那里占来的,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太久了,就当成是自己的了。 徐氏脸色有些苍白,无力地坐在主位上看着进进出出的婆子,一言不发,握着沈妍的手却更紧了。 都怪沈姝这个小蹄子,非要把事情闹得这般难堪!她一定不会让她们兄妹两个好过的! 沈姝站了一会,见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便朝沈老爷行礼,“父亲,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还有些损坏的,我一会让碧落找管家去兑银子,明日我还要去给侯爷看病,我就先回芙蕖院休息了。” 说罢,便施施然往自己的院子走。 沈老爷一听明天还要见侯爷,自然是笑着将沈姝送走,待沈姝不见踪影后,他板着脸看徐氏,“瞧瞧你干得糊涂事!” 徐氏面红耳赤,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他第一次当着女儿的面这般说她,看来是气着了。 徐氏用眼神示意沈妍离开后,上前小意的拉着沈老爷的手,伏低做小,却被沈老爷拂袖抽开了。 “从今日起,你就呆在院子里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错了,再来见我。” 说罢沈老爷大步离开了。 沈妍见沈老爷满脸怒色出了门,不敢去问他,等沈老爷离开后才走进房去安慰徐氏。 徐氏见还是自己的女儿心疼自己,抱着她泪流不止。 沈妍抱紧了徐氏朝她安慰道:“母亲放心,今日沈姝辱我们之仇,女儿总有一日会讨回来的。” 徐氏擦了擦自己的泪水有一丝不甘道:“我家妍儿长大了,你一定要争气嫁个好人家,将沈姝狠狠踩到脚下。” 沈妍点头,她绝对不会输给沈姝那个草包的。 沈姝这边回去后不知她们这边是如何想的,见嫁妆的一部分事情解决好了,打赏了早上搬嫁妆的家丁婆子,便往沈文栋的院子去。 进门就见沈文栋一脸睡意的盯着手里的书打盹,陆景成轻叩了一下桌面,吓得他鲤鱼打挺猛站了起来。 “沈公子困了,不若休息一会,去洗把冷水脸清醒清醒。”陆景成瞄了一眼院子里出现的那抹倩影,目光落在沈文栋的脸上。 沈文栋一听可以休息一会,忙开心的起身,一旁就有丫鬟给他递上手帕擦手,他也乐得享受。 沈姝进来就见沈文栋一脸惬意得被那几个貌美的丫鬟伺候着,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沈文栋看到沈姝,忙推开了身旁的莺莺燕燕,笑着去迎沈姝,“妹妹怎么来了?” 沈姝淡笑,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又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丫鬟,“我若不来,怎么会知道大哥这学上得如此惬意呢。” 沈文栋讪笑,“妹妹可别挖苦我了,我真的有很认真的在学,不信你可以问问陆景成。” 沈姝本就是想来问问陆景成沈文栋这两日学得怎样,可有认真学习,打发沈文栋去洗冷水脸后朝朝陆景成走了过去。 “这些日子有劳陆先生了。” 陆景成见她唤自己陆先生,有些哭笑不得,朝她点了点头,淡淡道:“本就是陆某分内之事,沈姑娘客气了。” 见沈姝气色不佳,陆景成垂眸看桌上的书低声道:“我瞧沈姑娘近些日子很忙,你伤才好了没多久,姑娘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行。” 第57章 邀约出游 沈姝见他第一次对自己说这般多的话,朝他展颜一笑,“多些陆先生的关心,对了,不知我兄长最近可有认真跟先生学,可有让先生为难?” 陆景成摇头道:“这些日子沈公子倒是认真的在学,只是陆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姝看着他欲言又止,不禁好笑,“陆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陆景成淡淡的扫视了一圈,见那四个丫鬟不在房内,靠近沈姝压低了声音道:“沈公子确实有在认真学习,只是在他学习之时身旁让四位丫鬟伺候,难免有时会分神,姑娘不若将这四位丫鬟换成书童,沈公子的学业也会进步得更快一些。” 沈姝颔首,“多些陆公子提点了。” 她明白陆景成所说的意思了。 她是得和沈文栋好好说一番,想办法将这四个丫鬟要走。 陆景成见她一点就通,也不在多说什么,半晌似不经意的问道:“这些日子沈姑娘都在忙着为京里的那位谢小侯爷看病吗?” 沈姝点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陆景成望向窗外的天空,像没事人一般随口问道,“不知谢小侯爷何时回京?” 沈姝不解得看了他一眼,他问这个做什么? 陆景成像是看穿了她的疑问一般,强压住心中的悸动平静道:“陆某是想约沈姑娘陪我小妹上元节一块游街观花灯,怕姑娘到时不能抽空,这才提前问一下,不知沈姑娘到时可否赏脸。” 陆景成怕自己解释太过,反而成了欲盖弥彰的样子,索性说完垂头看自己洗得发白的鞋尖,不敢看沈姝。 沈姝惊讶的看了一眼陆景成,她刚刚没听错,男主上元节约她带他妹妹,是不是意味着陆景成不记恨原主以前做的孽了! 沈姝被这一想法欣喜到了,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她不仅要去,还要把沈婉带去,到时候气氛正好,正是撮合陆景成和沈婉感情升温的好时机。 陆景成不知她所想,见她两眼亮晶晶,以为她同样也很期盼上元节那日,笑得温和的看着她,抑制住胸口的疯狂的心跳平静道:“那陆某就和姑娘约定好了,上元节那日酉时,我同小妹在府上侧门处等你。” 沈姝笑眯眯的点头,“那就不见不散。” 陆景成见她笑得欢喜,嘴角也跟着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笑意。 沈文栋洗完脸进来,就见两人笑容满脸,不禁奇怪,有何好笑的? 他走上前轻拍沈姝的肩膀问了出来,“妹妹和陆先生这在说什么,这般开心的样子。” 沈姝见他身后那四个丫鬟,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朝沈文栋浅笑道:“大哥同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同你说。” 又扫了那四个丫鬟,“你们不必跟上。” 那几个丫鬟见沈文栋对沈姝唯命是从,垂头应是,默默站在门口目送两兄妹走到另外一旁。 确保书房那里听不到她们的谈话声后,沈姝这才开口问沈文栋,“我院子里最近差几个丫鬟,正好瞧哥哥身边伺候那四个丫鬟顺眼,不知大哥可否割爱将她们调到我院子里,容我再为兄长找一位书童?” 把她们先收到她的眼皮子底下,找个机会打发出府,总比让她们偷偷爬了沈文栋的床好。 沈文栋见沈姝这阵仗,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听她这么一说,笑呵呵地点头,“妹妹若是喜欢,直接调过去就是,不就是几个丫鬟嘛,她们能被妹妹看上,是她们的福气。” 沈姝见他毫不在意,便也没再说什么,转而将徐氏把她们母亲的嫁妆占了之事告诉了他,免得他还觉得徐氏对他好。 听得徐氏做得事情,沈文栋还是第一次了解后宅之事,有些震惊,“妹妹是不是弄错了,太太怎么会是这种人?” 在他印象中,太太从小到大都宠他,他要什么太太就给他什么,怎么会这样。 沈姝见他不信,心中微微叹息,还是笑着道:“今早我从太太房里搬回了母亲的陪嫁物品,府里人都瞧见了的,大哥以后还是少去太太面前晃悠。” 听沈姝说又将物件都要回来了,沈文栋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不过还是夸赞沈姝聪慧。 沈姝看他一脸天真的模样,有些无奈道,“如今我已和太太撕破脸面,以后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大哥了,大哥可要努力学习才行。” 沈文栋拍胸脯保证,“妹妹放心,我一定会努力闯出一番天地,以后让任何人都欺负不了妹妹。” 沈姝心想以后他别再闯祸她都心满意足了。见他现在热情正高,自然不会去泼他冷水,笑着道:“那我以后就等大哥帮我撑腰了。” 沈文栋自得不已。 将沈文栋送回书房后,沈姝看了一眼碧落,碧落便笑着上前同沈文栋那四个美貌的丫鬟道:“刚刚大公子和大姑娘商量好了,以后几位姐姐就调去芙蕖院当差,几位姐姐去收拾一下,随我去芙蕖院。” 那几个丫鬟听得这话,脸色刷的变了,其中一个面容姣好的丫鬟一脸为难的看着沈姝,“大姑娘,太太吩咐我们来伺候大公子好好读书,现在去姑娘院里,恐不妥,” 沈姝见她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还抬出徐氏来压她,还没开口,碧落便已经帮她开了口。 “主子的决定还容你来质疑?” 那面容姣好的丫鬟小脸惨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她双眸湿漉漉地看向沈文栋,跪在地上娇滴滴的哭道:“奴婢想留下来伺候大公子,还望大公子成全。” 在书桌前整理书籍的陆景成见状皱了皱眉,扫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沈姝,就见她盯着沈文栋不疾不徐的笑道:“大哥觉得呢?” 沈文栋讨好的朝她笑了笑,“自然是都听妹妹的。” 又低头朝地上跪着那丫鬟冷着脸不悦道:“我妹妹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不愿意去芙蕖院的就自己哪里来回哪里去。” 另外三个丫鬟见沈文栋这样说了,心知大公子这里恐怕是留不下来了,回太太那里只怕也要被责罚,便懂事的朝沈姝行礼,然后站到了沈姝的身后。 地上那个丫鬟见沈文栋这条路行不通,自己的同伴又快速投靠了沈姝,也哭不出来了,从地上爬起来和沈姝道歉后,说她这就去收拾包袱。 第58章 过年了 沈姝将那四个丫鬟带回芙蕖院后,就让碧落给她们找个偏僻的厢房安排住下,也就四五日快过年了,年后她再寻个机会安排她们出府。 下午沈姝和徐氏斗法的事情很快就在府上传开了,大家虽然明面上不敢议论,私底下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前两日还拿乔没有去拜见沈姝的那些掌柜听了这消息,心中也是直打鼓,晚间就有人来拜见沈姝,将另外的账本都送到了沈姝的院子里。 也还有胆子大的不以为意,依然去找徐氏汇报店铺的情况,不曾在沈姝面前露过面。 沈姝都按下不发。她现在要替谢珩治腿,又要每日对账,等她得了空亲自去那些铺子看了情况再做打算。 她每日早上替谢珩治腿,下午回府上对账,或者去附近的店铺里转转,召来了掌柜们一一询问每家店铺的经营情况,这些日子倒是忙得晕头转向,一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陆景成这几日提前放假回家置办年货去了,沈文栋没人监督他学习,一得空就跑来寻沈姝,出门时还催她今日早点回来吃年夜饭。 虽然前些日子沈姝和徐氏闹得不愉快,沈老爷还是嘱咐他们大年三十一家人一块吃个团圆饭。 沈姝早上出门时沈府上上下下都已经在准备年夜饭了,倒是好不热闹。 这些日子谢珩的腿在施针和药浴的作用下恢复神速,如今双腿都已逐渐经恢复知觉了。 谢珩今日着了一身红色的衣衫,瞧着倒是比平日里少了一丝威严多了几分俊逸。 见沈姝来了,他眼皮微抬,嘴角不自觉地轻勾,“你来得正好,本侯刚好有一样东西给你。” 沈姝将药箱放在桌上走到他面前,就见谢珩从桌上拿了一个锦盒递到她面前。 “打开看看可还喜欢。” 沈姝见他眼含笑意,看来今日心情不错,便好奇地打开了锦盒,竟然是一个做工精细的雕花镯子,一看就是价值非凡。 沈姝眼皮一跳,将锦盒合上推回了谢珩的面前,“这个手镯太贵重了,民女愧不敢当,还请侯爷收回。” 若是银钱赏赐她肯定毫不犹豫的就收了,只是这手镯,不应该是送亲近之人吗? 谢珩见她都没有拿起就退回来了,眉头一皱。 “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一件防身利器吗,本侯让你专门给你打造的。” 谢珩长臂一伸,将锦盒中的手镯拿了起来,随着他的一按动,手镯一下分成了两半,其中一半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尖刀。 沈姝微讶,倒是精巧。 谢珩右手把玩着手镯,左手一把抓起沈姝的手腕,轻轻一按手上镯子内里的按钮,刚刚那把锋利的小刀就成了手镯好好的戴在了沈姝的右手手腕上了。 “这样既不容易丢,也能趁人不备用于防身。” 沈姝照着谢珩的手法按了一下手镯,果然见手镯变成了一把称手的利器,心中较为满意,也不再扭捏,浅笑朝他道谢道:“这个对民女确实有用,多谢侯爷。” 谢珩见她收下了,这才点头转身划到软榻旁。 沈姝本想如前些日子一般叫侍卫扶他,却被他制止了,“你扶我。” 沈姝见他竟然可以慢慢伸出脚踩在地上,只是腿上使不了力气。 沈姝怕他跌倒,忙伸出手臂,谢珩紧紧抓住沈姝的手臂半倚靠着她半自己慢慢移动,只不过走了两步,脚下一颤,整个人往前扑,幸亏沈姝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 见谢珩面露颓废之色,沈姝忙安慰他。 “侯爷双腿如今已经恢复知觉了,只是几年没行走了,还是需要慢慢锻炼恢复,不可操之过急。” 谢珩抿着嘴不说话。 不过刚刚两人这么一折腾,倒是累得他们两人都气喘吁吁,沈姝将谢珩搀扶到软榻上,褪下他的裤子后就专心致志地给他施针了。 这一次,她能明显感觉到她每扎一次针,谢珩就会痛得一哆嗦,虽然他极力掩饰,沈姝还是见他双手青筋暴露,脸色惨白,脸上全是湿漉漉的汗,倒是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惨。 见沈姝停下来了,谢珩虚弱地朝她说道:“继续。” 沈姝放下了手上的金针,将早就准备好的药丸让他服下,又在他堵塞之处娴熟地按了起来。 谢珩疼痛缓解后,目光不自觉地从她的手缓缓上移,最后落在她脸上。这一瞬间,谢珩忽然很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没有朝廷纷争,不用回去解决那些棘手的问题,就只有他和她。 谢珩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惊到了,他快速转过头,望着一旁的床幔出神。 沈姝被他这么一颤,以为自己按痛了他,轻了一些力道,头顶传来谢珩沙哑的声音。 “沈姝。” 沈姝下意识地应他,抬头就见谢珩眼底有一丝惆怅。 他这是过年想念自己的家人了? “你为何不愿同本侯入京?”谢珩声音有几分低哑,眼中有沈姝不懂的情绪。 沈姝不解地看着他,为何一定要同他进京?是担心她不在,他的腿恢复得没那么快? 沈姝斟酌着开口,“侯爷身边名医众多,等民女再施针三次,侯爷的腿在京中名医的调养下一年之内也可慢慢恢复如常,并非非民女不可。” 谢珩神色莫测的注视着她,“是这样的吗?” 沈姝点头,认真道:“民女说得句句属实。” 按照现在的进度,他的腿恢复如常,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你之前为何将荷包…” 谢珩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门外的叩门声打断了,就听外面传来侍卫的禀告声:“侯爷,京里送东西来了,还有一封给您的信。” 谢珩皱眉看了一眼门口,不耐烦地挥袖,“你先退下,晚点再说。” 沈姝见状忙收针,“今日施针也差不多了,等我为侯爷拔完针,刚好就回去吃年夜饭了。” 谢珩却一把握住了沈姝的手腕。 沈姝不动声色地想抽回,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沈姝正要开口时,谢珩从腰上取下了一个红色的荷包塞到她手里,“这是爷给你的压岁钱。” 说着似无事一般放了沈姝的手,心中却想,倒是和他梦中经常梦到的那人的手一样。 第59章 一生要强的谢珩 沈姝捏了捏荷包,眉头不由微微一蹙,谢珩给了他一袋金瓜子。 她和他既不是长辈和晚辈,也不是一家人,他今日又是送她镯子,又是送压岁钱,倒是奇了怪了。 谢珩见她满脸疑惑,不禁好笑,“本侯给你你就拿着,之前你给本侯看诊都没给你诊金,算是给你的诊金了,年后我回京了,你想找本侯要都不一定能得。” “侯爷已经赏了民女这个手镯,这个压岁钱还请侯爷收回,就当是我付了买镯子的银钱。” 沈姝还未将荷包递到谢珩的手边,就被他弹了个脑瓜崩子。 “本侯看你倒是越发胆大了,我的话都敢不听了,给你就收下,哪来这般多的废话。” 谢珩不悦地收回手,一脸你敢再说回绝的话,我就弹到你收下为止的模样。 沈姝揉了揉脑门,无奈只得收下,然后又将金针一一收好,转身退出房门。 沈姝出门时,替谢珩叫来了侍卫替他穿裤子,没一会那侍卫却被他赶了出来。 两人还在面面相觑时,就听得房内传出重物坠地的声音。 沈姝刚要伸出手推门,就听得里面谢珩的声音。 “不要进来。” 那侍卫识趣得站到一旁,沈姝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沈姝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就听得里面又“咚”的两声,沈姝忍不住推开了门缝一点,小心往里面一瞄。 果不其然,谢珩又不听她的劝,自己从榻上回轮椅时摔倒在地上了。 谢珩此时脸朝下摔得趴在地上,想挣扎着爬起来又爬不起来的样子看得沈姝脑袋一热,忍不住推开了门。 看到门开了,谢珩有些恼怒地瞪着开门之处,见是沈姝,转过头看地上,忸怩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若是走了,怎么会知晓侯爷这般不遵医嘱呢。”沈姝将门合上,一步步走到他跟前。 沈姝将药箱放下,蹲到他身旁伸手递给他,无奈叹气道:“大过年的,侯爷何必弄得自己浑身狼狈。” 谢珩借着她手臂的力量,自己尝试了几次终于颤颤巍巍地自己坐回了轮椅上。 待气息平稳后谢珩才缓缓道,“本侯就想凭自己的努力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沈姝将他外袍掀开,在他腿上几个关键穴位处轻按,就见谢珩随着她的按动不自觉微微皱眉,有一处沈姝稍稍用力,谢珩忍不住发出了闷哼声。 沈姝有些气恼,“刚刚还未排除的余毒,又被侯爷刚刚一番折腾回去了,脚腕处还崴了。” 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珩一时哑然,他只是想自己动一番,哪里知晓会摔成这样。 “劳烦侯爷自己将裤脚拿起,我为侯爷正骨。” 谢珩见沈姝板着脸一脸不快,依言将自己左腿的裤脚往上提了一些。 沈姝将医药箱打开,拿出里面的药瓶,将药膏抹在手心,随后涂到谢珩的脚腕处轻揉。 谢珩感受到沈姝掌心火热的温度,谢珩浑身紧绷,心跳如鼓,以往觉得如常的事情,今日他倒有些紧张了,不过腿上的疼痛确实少了许多。 “这个药膏侯爷让您的侍卫每日给你涂上早中晚各揉一次,过几日就好了。”沈姝将谢珩的脚扳正后,将药瓶递给他。 谢珩伸手一握,手掌和沈姝一碰,两人像触电一般快速收了回去。 沈姝面色如常的为他整理了一下被他弄得凌乱不堪的发髻和衣袍,这才低声道:“侯爷若想快点恢复,实在不能操之过急。让人准备一副拐杖,等民女为侯爷施完最后三针,侯爷再慢慢锻炼也不急。” 谢珩看着她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什么。 沈姝见他没听进去的模样不禁摇头,“侯爷想必比我还清楚,有时候欲速则不达。” 谢珩坐在轮椅上沉默着摩挲着玉珠,半晌才轻叹,“那就依你所言。” 沈姝见时候不早了,再三叮嘱他不要再强行锻炼,这才告辞离去。 回到沈府时,桌上已经上好了菜,就差她了。 沈妍见沈姝姗姗来迟,笑意盈盈道:“大姐姐一天可真忙,吃年夜饭都还要大家等着。” 虽是笑着打趣沈姝,话里话外都是嘲讽沈姝。 沈姝自若地坐下,淡淡道:“快吃饭了还堵不住二妹的嘴,不会说话可以少说点。” 徐氏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一言不发。 沈老爷瞪了一眼沈妍和沈姝,“好了,大过年的,吃饭。” 沈文栋在一旁打哈哈,一直在给沈姝夹菜,引得徐氏和沈妍直皱眉。 沈姝看着在一旁当隐形人默默吃饭的沈婉,想着一会她还是得私下同她说一下上元节出去游街的事情。 一家人心思各异地吃完晚饭后,沈老爷笑着给众人发了压岁红包,本来要众人一块守岁的,见沈文栋非要拉着沈姝去放烟花,也就由着她们自己玩去了。 出门时,沈姝叫住了正要抱着沈六回院子的沈婉,“三妹妹不如带小弟同我们一块去放烟花。” 沈婉本想拒绝,见怀里两眼亮晶晶的幼弟,心一软,便同意了。 于是两人放烟花就变成了四人一起看烟花。 沈文栋牵着沈六一块去放烟火时,沈姝笑着问身旁的沈婉,“三妹上元节可有空,听说今年上元节有大型的灯会,三妹妹可愿陪我一块出门去瞧瞧。” 沈婉其实也有点心动,她还未看过灯会,只是担心徐氏不同意,犹豫道:“只怕还得同太太请示一番。” 沈姝挑眉,“只要妹妹愿意,到时候我同父亲说一声,让家丁护着我们一块去走走就好了,就看妹妹想不想去了。” 沈婉本就羡慕她每日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府,听她这么一说,点头同意了。 一旁独自带着丫鬟的沈妍见她们几人玩的愉快,心中更加恼恨了,凭什么她们可以玩到一块,让她一个人备受冷落。 待几人放完烟火各自散了往自己院子走时,沈妍带着丫鬟拦住了回沈婉。 “沈婉,你不会以为你最近和沈姝走得近就能跟着沈姝一块鸡犬升天了?” 沈婉皱眉看了一眼沈妍,不打算理她。她们母女最近心里憋着气,就想法子找她和她姨娘的不痛快。 沈妍见沈婉没把自己的话放眼里,讥笑道:“你以为沈姝是真心对你好吗,不过是利用你而已。” 沈婉轻笑,低声细语道:“那和二姐有什么关系呢?我自己乐意就行。” 沈妍被她怼脸一阵白一阵青,恼恨地看着沈婉牵着沈六离开了她的视线。 第60章 上元节游街 很快就到了大年初一,一大早沈姝就让碧落带了礼物去南山篱居给姚翰拜年,碧落回来时满脸失落,“姑娘,姚神医还有东芝姑娘她们从疫情前离开后就再没回来过了,如今南山篱居早已荒废。” 沈姝点头,之前她派人去就一直没见人,只是想着赵家倒台了,不知她那师父会不会得了消息回来了,如今知道他没回来倒也没算太失落。 没一会儿陆陆续续就有院子丫鬟婆子和一些掌柜的来拜年,沈姝见了后一一给了赏钱,又准备了一车礼物让沈文栋给陆景成送去,忙得脚不沾地。 到正月十五时,沈姝已经理清楚了沈姝娘亲所有陪嫁铺子的情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几个没将她放在眼里的掌柜解聘了,然后自己亲自从外面聘请了新的掌柜。 临去谢珩别院时,碧落指挥着家丁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箱子搬上马车。 一旁来接沈姝的吟风好奇的打量着箱子,“沈大夫这是准备的什么东西?” 吟风将福乐公主送回京后,又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前两日才回了渝州城,今日见沈姝神神秘秘地搬了一箱东西往自家侯爷那送去,难免好奇。 沈姝笑意盈盈,神秘道:“一会到了侯爷那里你就知晓了。” 吟风见她不说,也就按下不问,将沈姝接到了谢珩的院子里,又指挥人将沈姝准备的箱子送到谢珩的房里。 “这抬得是何物?” 谢珩听得外面的动静,打开了门皱着眉望着她们,就见沈姝让人将箱子抬到了他面前。 沈姝学着他那日送她防身利器的语气,戏谑地看着谢珩,“侯爷不妨打开看看合不合适。” 很快两旁的侍卫打开了箱子又退回了值岗处。 谢珩往箱子里瞄了一眼,沈姝竟然送了他一对拐杖。 谢珩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沈姝,就见她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 “侯爷不试试?” 沈姝将高低拐取了出来递到谢珩面前,谢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吟风见状将周内看守的侍卫都叫走了,自己也离这边远远的。 “本侯要杵着这个东西到何时?”谢珩看了一眼自己的轮椅,再看了一眼沈姝手里的拐杖,眼中嫌弃之色更重了。 嫌弃归嫌弃,谢珩还是接过了沈姝递过来的拐杖,让她扶他起来。 谢珩双腋拄着拐杖试了一下,还好,高度刚好合适。 “侯爷之前不是想试着恢复走路吗?以后就可以拄着这个在房里每日练习,练习后再让吟风帮您按摩,长此以往,您回京后定能早日恢复如初。” 沈姝想到就快能送走这尊大佛了,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双眸在阳光的照耀下灿若星辰。 谢珩扫了她几眼,眉眼舒展,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借你吉言。” 沈姝从谢珩的别院回到沈府时,看到街道两旁都已挂满了各种造型的花灯和灯笼,大街小巷节日的氛围特别浓重。 因上元节的灯会在渝州城闻名,上元节这天无论男女老少都可光明正大的出门游街,也不会影响名声,沈姝和沈老爷打招呼说带沈婉出去看看,沈老爷问都没问便欣然同意了。 几人带着丫鬟和家丁到门口时,就见陆景成已经牵着他的小妹陆宜欢在等她们了。 “陆公子。” 陆景成回头就对上了沈姝的笑脸。 沈姝身旁的沈婉见沈姝还约了陆景成,先是微讶,随后也露出了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 陆景成今日一身青衣,面如冠玉,身姿挺拔,一站在人群中酒将周围的人和景不自觉比了下去。 陆景成上前见了礼,就听沈姝笑眯眯道:“陆公子带了令妹,我也带了家妹,沈公子不介意?” 陆景成眼眸含笑,声音温和,“人多热闹。” 于是一行人便慢慢步行到主街上,街道上卖吃食的,表演杂耍的,还有拎着灯笼的男男女女,好不热闹。 沈姝主动去牵了陆宜欢的手,带她去一旁买了糖葫芦,故意同沈婉和陆景成拉开几步距离。 沈姝望着两人的背影,只觉得郎才女貌,不愧是天生一对。 而陆景成的好模样,更是引来了不少女子的注目,光是走过她们门前的大街,就有不少胆大的女子上前来丢香帕。 还有几个女子不经意间在她们面前掉了香囊,陆景成不过是走到了旁边,就有女子含羞带怯的感激陆景成:“多谢公子…” 看得沈姝直感慨,不愧是男主,就算还未发达就能得到这么多女子的青睐。 一旁的沈婉见状停了下来等沈姝和陆宜欢。 陆景成回头停下脚步,就见沈姝对他笑得揶揄。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朝身后的三人走去,温声问道:“可是累到了?” 沈姝和沈婉相视一笑,都摇头。 旁边本还欲上前搭话的女子们见陆景成还有女伴,一时间也不好再上少丢帕子或者搭讪了。 几人走了一阵,夜幕降临,街道两旁的各色花灯都亮了起来,入目皆是灯火辉煌。 沈姝见一旁还有猜灯谜的,便问身旁的陆宜欢和沈婉,“宜欢和三妹妹喜欢什么样式的花灯,我们去猜灯谜?” 几人走到铺子前,沈婉和陆宜欢各挑了一个绢灯和纱灯,陆景成看向沈姝,“沈姑娘有什么喜欢的样式,挑中了我们一起猜。” 沈姝随意指了个宫灯,陆景成满眼含笑地去为她取了过来,还主动付了银钱,猜出了灯谜。 沈姝望着手里的宫灯,再去瞧沈婉的神色,见她并无异色,甚至还有心思调笑她,顿感自己要给她们找机会。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想起了一声锣鼓声,“花车巡游,小心安全。” 一时间人群骚动,都纷纷探头往声音传来处望去。 沈姝见人越来越多,将陆宜欢和沈婉往陆景成身边拉,而沈婉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倒,正要往前摔,被陆景成眼疾手快地一拉,直接扑到了陆景成的怀里。 等沈婉和陆景成站正回过神来时,身旁的陆宜欢和沈姝不见了踪影。 第61章 表白 沈姝半搂着陆宜欢将她护着带离了人群,见陆景成将沈婉护住,这才放心得笑了,牵着陆宜欢问她想吃什么。 陆宜欢小手将沈姝握得紧紧的,好奇的看着她,“沈姐姐,我们不去寻我兄长和沈三姐姐吗?” 沈姝揉了揉陆宜欢的小脑袋,宠溺地说着:“没事,现在人多,我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们,等我们吃完东西,一会人群散开一些我们再去寻他们。” 陆宜欢望着人潮汹涌的人群,觉得沈姝说得有理,便和沈姝到一旁的馄饨摊上要了一碗醪糟汤圆和馄饨。 两人正吃得津津有味,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男子冷洌的声音。 “你们两个倒是好兴致。” 沈姝回头,就见陆景成和沈婉还有她们身后的丫鬟家丁正看着她们。 沈姝和陆宜欢诧异得看着他们,沈姝还想多留一些时间给她们二人相处呢,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沈姝哪里知道,她和陆宜欢不见后,陆景成都快急疯了,哪有心思带着沈婉逛。 碧落急急地走到沈姝身后,焦急道:“姑娘,你刚刚可吓死奴婢了。” 沈姝哭笑不得,只得站起身拍了拍碧落的背安抚她,又朝一边的沈婉陆景成招手,“这家馄炖和汤圆都不错,陆公子和三妹妹快来尝尝。” 沈婉走到沈姝身旁的小凳子上坐下,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刚刚长姐和陆姑娘被人群冲散了,陆公子和我都吓坏了。” 沈姝冲她安抚得笑了笑,轻拍她的手,“我这不是没事吗?让三妹妹担忧了。”又让老板给沈婉上一碗汤圆和馄饨。 陆景成站在一旁不说话,半晌朝沈婉拱手道:“劳烦沈三姑娘替我照看一下家妹。” 又转身朝沈姝瞄了一眼,“陆某有话同沈大姑娘说,还请沈大姑娘借一步说话。” 沈婉看了一眼她二人,掩嘴轻笑,笑着点头:“陆公子和长姐去,这里有我还有丫鬟和家丁们在,不会有事的。” 沈姝见陆景成板着个脸,心想他这是怎么生气了,放下了手里的汤勺一脸无奈地跟着陆景成走着。 到了陵河边,陆景成才停下了脚步。 “沈大姑娘不要再撮合我同沈三姑娘了。” 陆景成背对着沈姝负手而立,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失落。 沈姝尴尬,她自觉做得隐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陆景成发现了,只得装傻充愣:“我不知道陆公子在说什么呢。” 陆景成叹了口气,回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柔声道:“陆某已经有了心上人,准备考取功名后就上门提亲,沈姑娘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沈姝完全惊呆了,陆景成何时有了心上人了?那沈婉怎么办! 沈姝抬眼望向陆景成,不死心的问道:“不知陆公子的心上人是哪位姑娘,我和三妹妹可有见过。” “这女子姑娘也认识。”陆景成的声音恢复了昔日的温朗,双目灼灼地盯着沈姝。 “我认识?”沈姝对上他热烈的目光心中有一丝慌乱,忙垂下了眼睑。 就听陆景成朗声道:“这个姑娘为了救家母放弃了富庶生活亲自去学了医术,也曾仁心救了全渝州城的百姓,也为了救自己的兄长以身犯险,沈姑娘知道她是谁吗?” 沈姝每听他说一句,心就沉了一分。见陆景成越走越近忙退后了几步,撇过头看着一旁放河灯的年轻男女。 陆景成望着眼前闭口不谈的沈姝,缓缓开口道:“本来陆某也不想吓到她,只是怕她误会我同她妹妹有何干系,这才同她表明心意,” 沈姝见他都这般说了,她若是再装听不懂只怕陆景成是不让她走了。 沈姝长叹一口气和他对视道:“沈姝恐要辜负陆公子的期望了。” 说罢低头转身欲走。 陆景成却伸手捉住了沈姝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跟前,真诚道:“以前是陆某年少无知,误会了姑娘,退了姑娘的婚,伤了姑娘的心。还请沈姑娘再给陆某一个机会,等我考取功名,一定八抬大轿风光娶你进门。” 沈姝见他不放手,有些头疼,只得将话说开了:“我非公子良配,也不是气陆公子之前退婚才说那些话,只是沈姝现在对陆公子并无半点男女之情,还望陆公子另择佳偶。” 闻言陆景成有一瞬间的愣住,有些失魂落魄地追问道:“你对我无男女之情,为何要大费心思救我母亲?” “疫病之前,不顾自身安危给我们送来了防疫病的方子。” 沈姝哑然摇头,“陆公子误会了,以前的我做了太多的错事,自觉亏欠了陆公子,这才想尽办法偿还公子,不曾想让公子误会了,沈姝之错。” 陆景成无力地放了握着沈姝的手,身体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 沈姝朝他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了。 才走了没多远,沈姝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 “沈大夫,我家侯爷有请。” 顺着吟风的视线,沈姝望向了不远处的醉香楼,见谢珩冷着个脸坐在窗前,刚刚她和陆景成的那番拉扯也不知被他看去了多少。 谢珩听吟风说渝州城的上元节是年轻男女的约会之日,本是想去感谢沈姝送他的拐杖,顺便回京前约沈姝逛一逛,没想到去沈府扑了个空,得知沈姝出来了。 见街上人多,吟风怕伤了自家侯爷,特意为他家侯爷订了个酒楼,没想到侯爷推开窗就见了河边被陆景成拉住手的沈大夫。 回想起自家侯爷那张阴沉的脸,吟风就浑身直打哆嗦。 沈姝本想回去找沈婉,怕又遇到陆景成尴尬,索性跟着吟风去了醉香楼见谢珩。 吟风直接带着沈姝上了三楼,进了包厢后,吟风自觉地为他二人关上了门,带人守在楼梯口处。 沈姝看着面色冷峻一言不发只喝酒的谢珩,心想下午还言笑晏晏,不知道谁又惹他生气了。 沈姝淡定的落座在谢珩的对面,笑着开口打破沉默,“今日人多,侯爷怎么也来看花灯了。” “怎么,只允许你同别人出来赏灯,不允许本侯来瞧瞧了?” 第62章 谢珩的亲吻 沈姝听他说话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不禁好笑。 见他脸色更不悦了,便顺着他的话答道:“侯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然是可以的。” 说完谢珩的神色更加阴沉了。 沈姝实在无心应付他,扫了一眼他的腿,索性开门见山问他,“不知侯爷找民女来为了何事?” 莫不是腿疾又复发了,这才痛得脸色难看? 谢珩眉眼压低,将轮椅划到沈姝面前打量她,“怎么,本侯无事就不能召你来了?你就这般着急去见那个陆景成?” 沈姝无语凝噎,她现在避着陆景成都来不及,哪里会去找他。 不过,她和陆景成的事情关他谢珩什么事情了? 沈姝垂眸淡淡道:“我同陆公子的事情,应该不影响侯爷的腿疾恢复。侯爷有事不妨直说,若无事民女就先回去了。” 见沈姝起身要走,一把拉住了沈姝的手腕堵住了她,咬牙切齿道:“沈姝,你到底有没有把本侯放在心里?” 沈姝默默地往后坐了一个位置,谢珩却划着轮椅步步紧逼。 沈姝心想,他们今天一个个都疯了吗? 沈姝默默再往身后退,却被谢珩逼到了角落里。 沈姝抬头无奈看着他,“侯爷到底要做什么?” 谢珩压着心里的怒火,压低了声音缓缓问她:“本侯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可愿跟我回京?” 沈姝摇头,实在不理解他为何一直问她要不要和他回京。 “我为何一定要和侯爷回京?”沈姝干脆直接看着他,看他如何解释。 谢珩哑然,她竟然不知跟他回京的意义? “跟我回京在我父母面前治好我的腿,我倒时可以同我母亲给你讨个名分。” “名分?”沈姝惊呆了,“侯爷这是要纳我为妾?” 谢珩见她反应这般大,眉毛一挑,“这不是你一直接近我的心愿?” 沈姝哭笑不得,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事情啊,忙开口解释,“我想侯爷对民女可能有些误会了。侯爷高不可攀,民女绝对不敢对侯爷产生不该有的心思。” “误会?”谢珩的脸在灰暗的烛光下晦暗不明,他手中的玉珠被他摩挲得“哗哗”作响,眼神像是随时随地能喷出火来一般。 沈姝忙点头,低头看地上,“确实都是误会。” 谢珩却是勾着沈姝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见那双眼平静无波,谢珩气得脑仁疼。 “你在本侯面前故意丢荷包引起本侯的注意,趁本侯昏迷时拉着本侯的手,为本侯治腿的时候吃本侯的豆腐,你敢说这一桩桩一件件是误会?” 沈姝被他慑着下巴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开口解释道:“民女那荷包的确是真的丢在了赵府,并不是故意要吸引侯爷的注意。” “那次在侯爷房里过夜也是因为给侯爷扎完针后被侯爷抓住了手腕,一直都挣脱不开,这才趴在侯爷床前睡了一晚,吟风大人可以作证。” 顿了一下,沈姝坚定地说道:“民女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侯爷的女人。” 虽然极大可能会惹恼他,沈姝还是决定同他说清楚,免得拖泥带水,又被他误会。 闻言谢珩气得双手握拳,胸腔起伏,沉着脸朝沈姝吼道:“出去!” 沈姝见状忙拔腿往外走,正在开门时,却被谢珩一下拉住了手腕,谢珩用力一带,将她整个人都拉着跌到了他的怀里。 沈姝还来不及惊呼,就被谢珩低头亲了过来。 谢珩不曾吻过别人,只依照着自己的天性,对着沈姝的小嘴吻得又急又狠,像是要将心中的怒火都燃烧在她身上一般。 沈姝又羞又恼,双手想推开谢珩却被他反拽得死死的。 直到沈姝都快喘不过气了,谢珩才放了她。 他双目灼灼地盯着她,“你救了本侯的命,还将本侯的身子瞧了,如今还将本侯打上了你的印记,你以为你还能和本侯划清界限?” 沈姝瞪着眼睛怒视着他,没想到他是这样的谢珩! 沈姝字摸腰间,将随身携带的迷魂粉趁谢珩不注意洒到了他的脸上,谢珩忙挥手撒开面前的药粉。 谢珩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满脸通红的沈姝,“你给本侯撒了什么药?” 沈姝现在见他都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侯爷醉了发什么酒疯,好好睡一觉。” 没一会,谢珩就觉得所见之物天旋地转了起来,有些无力地瘫坐在轮椅上。 沈姝见他嘴唇上残留着自己的一些口脂,拿手帕气恼地将他嘴上擦干净了,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开门退了出去。 吟风听得动静,就见沈姝面红耳赤地出来了,还招呼他,“你们侯爷喝醉了,吟风你进去伺候他。” 吟风诧异地扫了一眼房里,见谢珩面色坨红倒在轮椅上,差点怀疑自己眼花了,自家那曾经千杯不醉的小侯爷如今和沈大夫喝了两杯就醉了,果真是美色醉人? 吟风收回目光向沈姝道谢,让人取了披风替谢珩盖好,亲自将沈姝送下了楼。 沈姝从醉香楼出来时,往她来时的馄饨摊走去,见陆景成还带着陆宜欢与沈婉在馄饨摊附近等她,有一丝踌躇,最终还是如往常一般走了过去。 沈婉见沈姝回来了,松了一口气,“长姐你刚刚去哪里了,我们寻了你半天。” 沈姝朝自己发热的脸上轻扇,随口瞎诹道:“刚刚在河边见有人在放河灯,觉得有趣,就多看了一会,让大家担忧了。” 陆景成不动声色极快地扫了她一眼,又低头浅笑着看身旁的陆宜欢。 正在这时,陆宜欢惊呼,“哇,好大的烟火。” 陆景成转头就见沈姝正捂着耳朵抬头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七彩的火光倒映在她脸上,照得她宛如误入人间的仙子一般。 陆景成呼吸一滞,随后又自嘲似的笑了笑,眼底透着一股黯淡的痛苦。 陆景成将沈姝她们送到门口正要分别时,沈姝开口叫住了他。 见沈婉带着众丫鬟离开后,沈姝犹豫了半天开口问他,“陆公子,那你往后还来府上教我兄长吗?” 第63章 生气的谢珩 陆景成对沈姝点了点头,朝她淡淡道:“沈姑娘放心,陆某公私分明。” 沈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陆公子和陆姑娘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沈姝叮嘱完,差了今日随着她们出门的家丁将陆景成兄妹二人送回去。 马车行远时,沈姝才收回目光回了自己的院子。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夜里沈姝做了一晚上噩梦,梦里全是谢珩扭曲着一张脸,说要纳她为妾,吓得沈姝天还未亮就醒了。 幸好,她已经施完所有的针了,以后再不必和他有过多的牵扯。 沈姝稳住心神后,这才重新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杆了,沈姝想到不用再去谢珩的别院了,便带着碧落去沈姝母亲的陪嫁铺子里看一看经营情况。 这几日谢珩和他身边的侍卫都没有出现,本来还担心谢珩同她秋后算账的沈姝松了一口气。 就在沈姝以为谢珩已经离开渝州城时,吟风亲自上门来请她了。 见了沈姝,吟风眼睛一亮,如见了救星一般拱手道:“沈大夫,侯爷的腿疾又复发了,劳烦沈大夫同我再去别院一趟。” 沈姝本想推辞,一想到她若不去谢珩寻上门来只怕更难收拾,遂同吟风一块去了。 只是今日似乎不凑巧,沈姝到时恰听谢珩房里水声阵阵。 沈姝正要打退堂鼓,吟风就轻叩门朝里面喊道:“侯爷,沈大夫来了。” 吟风通传完,房内半晌没有回答声。 沈姝正避嫌得往院子里走,却被吟风直接推开了门,朝她笑眯眯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沈大夫,我家侯爷最近身上伤得重,还请沈大夫一会替侯爷上一下药。” 沈姝诧异地盯着吟风,“你家侯爷正在沐浴,我这时候进不大好?” 她之前帮他治腿他都觉得她在占他便宜,她不能想象,他若是沐浴被她瞧见了,他岂不是得绑了她进京? 使不得,使不得,着实使不得。 沈姝还在门口磨蹭,就听得里面传来了谢珩不悦的声音。 “在门口磨磨唧唧做什么,进来。” 沈姝站在门口不动,不断去瞟吟风,示意他再不进去,挨罚得可是他。 吟风却一直对沈姝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进去。 “沈姝,你是要本侯出来请你吗?” 房内再次传来谢珩的声音,沈姝只得慢吞吞地挪进房里。 才进门,吟风就非常懂事的将门合上了。 房里烧了炭火,房间里满是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屏风后面倒映着一个男子挺拔的身影。 沈姝摸了摸腰间的药粉,这才试探性地喊道:“侯爷?” 谢珩像是看穿了沈姝的意图一般,淡淡道:“将你腰上的药粉放下,过来为我穿衣。” 沈姝扫了一眼放在炭火旁的棉巾和内衫,将这些一股脑的抱起往屏风内递过去,递了半天,也没人接。 半晌谢珩拄着拐杖身披薄衫从屏风内慢慢地走出来了。 沈姝见状忙抱着衣裳转过了身,她坚决不再多看谢珩一眼。 谢珩见她这反应轻嗤,“现在知道避嫌了?晚了。” 沈姝目不斜视,只盯着门叹气,“民女瞧着侯爷的腿都能慢慢行走了,民女应该也派不上用场了,那民女先告辞了。” 说着沈姝将衣裳放到桌上,准备往门口走,却被谢珩欺近身前,沈姝忙直闭眼。 谢珩弹了弹她脑门,眼含威胁的倪了她一眼,“你再不睁眼替本侯穿衣,本侯若是冻死了,不仅治你的罪,你们沈家所有人都跑不了。” 沈姝这才睁眼,将干净的面巾裹到他身披上,在为他包裹时,不经意间见他身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块的淤青,猜想他是这些日子锻炼时摔了不少。 沈姝不耐地拿着面巾为他擦干身上的水珠,又用面巾将他下半身裹得严严实实,没好气地搀扶他到软榻上坐下,又转身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瓶涂抹淤青的药膏为他涂上。 沈姝的掌心柔软滚烫,手掌每在谢珩的涂抹揉按一下,便见谢珩浑身一颤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吟风说得果然没错,伤得是挺重。 待沈姝为他按完时,谢珩额头又已是满满的细汗。 收拾完后,谢珩沈姝望了望桌子上的玄色锦袍,又瞥了一眼沈姝没说话。 沈姝见那些衣服里三层外三层,还有一些她不曾见过的腰带,实在是头疼。 “侯爷,民女是真不会,要不我还是叫吟风过来为你穿。” 谢珩起身杵着拐杖站到她跟前纹丝不动。 以往谢珩不是坐轮椅上就是躺在软榻上,今日站在她跟前她才知他是当真挺拔,她的脸只到他胸前。 谢珩盯着她脸看了许久,最后不疾不徐道:“总是要会的,本侯今日有空便教你如何穿。” 沈姝无奈,只得按他说得一件一件为他穿上,磨蹭了半天,沈姝终于半闭着眼睛磕磕绊绊的为他穿好了。 在为他整理腰带时谢珩突然朝她一脸认真道:“这几日本侯想了许久,你于我有重生之恩,让你当妾确实是委屈你了。” 沈姝挑眉,就听得他继续道:“等我回京之后,想办法以贵妾之礼迎你入门,你看这样可还行?” 沈姝皱眉,反问他,“敢问侯爷,贵妾和妾有何区别?” 谢珩正要开口,就听沈姝淡笑道,“侯爷为何会认为沈姝好好的官家娘子不当,就甘愿嫁给侯爷做妾呢?” 谢珩皱眉,他母亲乃大魏的嫡公主,父亲乃定国公,他自己也是皇上亲封的侯爷,当今圣上还是他的舅舅,他家在大魏也算数一数二的高门了,她嫁给他谢珩做贵妾委屈她了吗? 谢珩强忍着怒意和她平静道:“你可知京中有多少高门贵女想做本侯的妾本侯都瞧不上,本侯能许你贵妾之位已是不易。” 沈姝退后和他保持几步距离,这才柔声笑道:“民女自知身份低微,小小商女不堪嫁入高门,还望侯爷令择佳人。” 闻言谢珩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线,眼神更是锋利骇人,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沈姝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第64章 分别 沈姝不卑不亢地看着他,坚定地回答道:“民女很清楚自己再说什么,民女自知配不上侯爷,还请侯爷不要在民女身上浪费时间了。” 谢珩用力的握着手中的玉珠,右手青筋暴起,他低笑了一声,声音满是寒意,“你是觉得本侯还比不上陆景成一个书生?” 沈姝轻叹一声,平静的看向他,耐心解释道:“侯爷的身份自然是比书生的身份位高权重许多,只是侯爷扪心自问一下,侯爷有几分喜欢民女呢?” “侯爷现在想给民女一个名分不过是念在民女治好侯爷的腿有几分好感。若是这一时的新鲜感过去了,侯爷觉得我一个商人之女靠什么能在高门大宅里生存下去呢?” “侯爷饱读诗书,想必比我更清楚,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况且民女志不在嫁人,民女觉得行走天下济世救人比嫁人有趣多了侯爷觉得呢?” 经过沈姝这一连串的提问,谢珩脸上的怒意逐渐消失,转而变成了震惊,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沈姝不语。 沈姝见他听进去了,轻笑一声,遂真诚地朝他继续道:“侯爷之前问我有什么心愿,如今民女想好了,民女不想做侯爷的妾,想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医者,还望侯爷成全。” 房间里鸦雀无声,只闻两人的呼吸声。 谢珩无力地坐在沈姝身旁,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缓缓喝下后,才抬眼看着身旁的沈姝,叹息道:“你确定是这个心愿?” 沈姝点头,坚定应是。 谢珩沉默半晌,将手上的玉珠一下砸到了桌上,一字一句道:“好,本侯答应你。” 谢珩话音刚落,被谢珩砸到桌上的玉珠掉到地上裂成碎片,残渣溅得四处都是。 “吟风,送客!” 吟风进门时就见满地狼藉,见自家侯爷喜怒不辨,吟风欲言又止,最后恭敬地朝沈姝拱手,“沈大夫。” 沈姝点头,向谢珩行了一礼,就跟着吟风退了出去。 回到沈府时,沈姝这才安下了心。 总算是解决了一桩大麻烦事。 第二日,沈姝睡得正香时,就被沈妍从被窝里叫醒了。 “哎呀,侯爷都要回京了,姐姐竟然还睡得着。”沈妍站在床前,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沈姝皱眉,看门的丫鬟呢? 什么人都能跑到她闺房来叫嚷一番。 沈妍见她皱着眉不说话,以为她毫不知情,更加幸灾乐祸,一脸惊讶道:“侯爷今日回京,怎么没带上姐姐呢?竟然也不通知姐姐一声。” 她还以为沈姝攀上了的高枝,竟然就这么被抛弃了,当真是大快人心。 沈姝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二妹一大早来扰人清梦就为了说这些?” 沈妍见沈姝不开心,她就越开心,面上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沈姝,“哎呀,姐姐该不会是被侯爷抛弃了?” 沈妍细细打量沈姝的神色,生怕错过一丝她脸上的痛色,只可惜沈姝面不改色的白了她一眼,继续怡然的闭上了眼睛。 沈妍望着沈姝那张平静的脸气得牙痒痒,谢小侯爷都不要她了,看她还能在这个家猖狂几时,以后有她沈姝哭得时候。 见沈姝不理她,沈妍凉凉道:“大姐姐若是此时起来,恐怕还能赶得上给侯爷的送行。” 沈姝将脑袋埋在被窝里,大喊一声碧落,在院子里的碧落进房,才发现房里多了一个沈妍。 沈姝懒得伸出头,打了个哈欠,朝碧落吩咐道:“将二姑娘送出去。和守门的吩咐一声,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进来。” 沈妍气得脸色铁青,一甩袖子轻哼道:“当谁稀罕来你这院子呢。” 碧落将沈妍送走后,回来有些迟疑的看向自家姑娘,“姑娘,您现在可要起来?” 沈姝却没有接她的话,朝她语重心长道:“碧落,以后院子里的人要管得更严一些了,有不听话不规矩的,就直接换了。” 以前她刚来没管,后面忙着没机会管,现在空下来了,倒是要抽些时间整理一番内外的人员了。 碧落应是,又担忧的望着沈姝,犹豫道:“姑娘真不去送送侯爷吗?” 昨日侯爷身边的吟风将姑娘送回来时,对她挤眉弄眼,一直让她劝劝自家姑娘,虽然她没资格过问自家姑娘的事,但她还是希望姑娘能过得向以往一般肆意。 沈姝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她们都一副她被抛弃了的模样,她若真不去看看,只怕沈老爷也觉得她被谢珩弃了,马上换一副嘴脸了。 沈姝长叹一口气,“行,那就听你的,去瞧瞧。” 碧落给沈姝收拾好,两人到城门处时,谢珩的队伍已经由龚知府亲自送到长亭处了。 “侯爷,咱们该出发了。”吟风见自家侯爷望着城门口处出神,朝他欲言又止道。 他们已经在此多等了一个时辰了,龚知府带来的践行酒都喝完了,又不好意思先回城了。 “龚大人还有要是在身,就先回府。”谢珩回过神来,让吟风将他缓缓搀扶上车。 龚大人也频频朝城门口望去,那个小祖宗和侯爷闹矛盾了吗?竟然没有来送侯爷。 谢珩上车静坐了半晌,再次掀起车帘往城门口望去,还是没有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心中苦涩,最终朝吟风淡淡吩咐道:“出发。” 吟风摇头叹了口气,翻身上马,腿肚一夹,带队出发。 正在这时,龚知府朝马车方向大喊,“侯爷,沈大夫来送你了。” 闻言谢珩出声让马夫停车,掀开车帘就见沈家那辆熟悉的马车停在他的马车旁,他又放下了车帘。 沈姝从马车里下来,走到谢珩的马车前,朝里面的谢珩真诚道:“民女沈姝前来送侯爷,祝侯爷前程似锦,双腿早日康复。” 谢珩坐在车里一言不发,亏他等了她这般久,说得没一句是他想听的。 吟风见状忙在一旁朝沈姝使眼色,示意沈姝继续说。 沈姝抿嘴一笑,朝马车再说了一句,“侯爷,后会有期。” 谢珩这才掀开了帘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头吩咐整个队伍出发。 第65章 隔山观虎斗 送走了谢珩后,沈姝不用每日出府治病了,便开始监督沈文栋的学业,和打理沈姝娘亲留下来的铺子。 这几日沈姝和陆景成都默契的忽略了上元节那夜彼此说的话,沈姝也尽量白天去巡视店铺,晚上回来时再去寻沈文栋,尽量避着两人见面的机会,几日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沈姝将渝州城街上的店铺都走遍了,四处打听,总算摸清了行情,于是沈姝关掉了一间成衣店重新装潢,改成了医馆。 一日沈姝又如往常一般去沈文栋的院子查他的功课,刚进门就发现陆景成今日竟然没有走,抬头就见陆景成站在书桌前静静地看着她。 沈姝心想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已回去了,今夜在此明显是为了等她。 沈姝走过去,如往常一般客气的同他见礼,“陆先生。” 陆景成回了一礼,给沈文栋布置了一篇背诵文,让他现在朗读一番。 沈姝见状明白他有话同她说,便让碧落退下,和他走到了廊下。 见只有他二人,陆景成看着有些疏离的沈姝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以往是他对她退避三尺,如今倒是反了过来了。 随后陆景成敛好心中的苦涩,恢复如常地朝她平静道:“那日是陆某唐突了,还望沈姑娘不要因此困扰,也不必躲着陆某。” 他静静地注视着月光下的女子,清风拂过她的长裙,宛如误入人间的仙子。 沈姝仰头望着天空轻声道:“沈姝已经忘了那日陆先生所言,先生考期临近,还是好好备考,切勿因为一些儿女私情影响了考试。” 陆景成望着她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转移话题道:“陆某四月便要去府试,期间有一段时日不在,到时还得劳烦沈姑娘为沈公子令请名师。” 沈姝心中默算,现在是二月初,还有两个多月,倒是还早。 沈姝点头,“先生安心备考,不必忧心这些。只要先生愿意,等先生府试完后再回来教我兄长也是可以的。” 陆景成不仅自己文采斐然,还有他自己独特的教育方式。沈文栋这些日子跟着他学习,倒是进步了许多。 在不影响陆景成科考成绩的情况下,沈姝还是希望沈文栋跟着他继续学习的。 陆景成看她一脸认真,便也不再说什么,转而提醒沈姝,“沈姑娘今日忙着筹备医馆之事,想必没大注意,沈公子院内又新换了许多面孔。” 沈姝经他这么一提,才想起自己确实有些日子没见到沈文栋院子里那几个面熟得丫鬟了,特别是经常去她院子里说沈文栋消息的丫鬟,竟然没见着。 她这些日子心里惦记着医馆,每日来沈文栋的院子只顾着考察沈文栋的学业,见伺候的是书童,倒忽视了院里其他丫鬟。 没想到徐氏贼心不死,一计不成,又偷偷准备了后招。 沈姝朝陆景成福了福身,道:“多谢先生提醒。更深露重,天气寒冷,以后先生不必教到这么晚,早些回去,免得陆伯母担心。” 陆景成听出她话外之音,朝她拱了拱手。 明明是温文儒雅的少年,却浑身散发着孤寂落寞的气息。 沈姝回芙蕖院时,在路过花园时远远的瞧见了一个月下赏梅的美人。 待看清楚那人的脸时,沈姝眉头轻皱,这不是那日被她从沈文栋身边要走的丫鬟之一吗。 她在这里做什么。 沈姝拉着碧落进了一旁的假山,静静地望着梅花树下的人。 没一会,远处就有脚步声传来,等来人走到梅林附近,正在摘花的美人突然脚下一滑,跌倒在沈老爷的跟前。 美人抬头时,沈姝注意到了沈老爷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沈姝眉头皱得更紧了。 沈老爷将地上的美人扶起,好奇的问她,“你是哪个院里的丫鬟,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那美人低头垂眸,睫毛轻颤,柔声细语道:“奴婢是芙蕖院的香玲,大姑娘这些日子爱梅,让奴婢来采一些摆在姑娘房里,奴婢无意冲撞了老爷,还请老爷恕罪。” 沈老爷听她是自己女儿院子里的人,刚刚热烈的眼神就冷了些,淡淡点头,“嗯,天色已晚,你早些回院子。” 香玲低头咬着唇应是,目送了沈老爷离去,眼里闪过一丝不甘,最后还是抱着手里的花往芙蕖院方向走了。 待人走得不见踪影后,沈姝和碧落才从假山后出来。 望着刚刚香玲跌倒的地方,沈姝若有所思,转头问碧落,“不是吩咐了年后将她们打发了吗,怎么还在我们院里。” 之前勾搭她兄长不成,现在这是要引起她爹的注意? 碧落低头,“奴婢已经将另外三个都安排去庄子上了,这个香玲奴婢见她不老实,本来想找伢婆带走,只是最近还未寻到由头。” 沈姝点头,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徐氏老往沈文栋房里塞人,她何不顺水推舟,将她塞来的人都放到沈老爷的房里,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老爷这些年就一妻一妾,唯一的妾室也被徐氏拿捏得死死的,徐氏在后宅过了太久只手遮天的安逸日子,如今她倒是要给她添点堵。 这般一想,沈姝朝碧落低语:“明日塞点银钱给太太院里管事的,将这个香玲送到太太的院子里,就说咱们这边人手够了。” 既然香玲有不安分的心思,又是徐氏送来的人,她就还给徐氏,让她们两个自己斗去。 沈姝又叮嘱碧落,“今晚之事,就当没看见,谁也不许说。” 碧落应是,又迟疑道:“姑娘,不将人直接卖了吗?” 沈姝轻笑,“既然是太太挑得人,就让太太自己瞧瞧她给自己挑了个什么对手。” 碧落一知半解的点头,第二日还是老老实实地按沈姝说得去做了。 听得自己被调去了主院,香玲欢天喜地的收拾了东西就去了,还以为是自己走通了门道。 没几日,沈姝就听碧落八卦,说那个香玲偶遇了几次沈老爷,在有一次沈老爷喝醉了的时候被沈老爷收房了,气得徐氏怒砸了房里的几套瓷器。 第66章 徐氏的反击 沈府主院内,徐氏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满脸阴沉地坐在主位上,将孙妈妈和院里的管事妈妈都叫了过来。 “香玲这个小蹄子不是送到沈文栋那个纨绔的房里了吗?怎么会爬上了老爷的床。” 徐氏几乎要呕血,沈老爷身边十几年不曾添过人,竟然让自己送出去的人爬了自己丈夫的床,真的是多么讽刺! 孙妈妈走到她身边,替她顺了顺气,又看向主院的管事妈妈,“王妈妈,这人怎么又回到太太的院子里了?” 王妈妈心中慌乱,她哪里知道收点银子就捅出这么大个事情呢。 见徐氏恼怒之极,她立马跪了下来,开口狡辩道:“太太,这个香玲前几日哭着跪着到老奴面前说大姑娘经常苛待她,打骂她,让老奴救救她,老奴见她可怜,一时心软才将她调来了咱们院里干些粗活,没想到……” 她小心翼翼抬眼,瞧见徐氏那要吃人的目光,身体一颤脑中闪过一个想法,随即斩钉截铁朝徐氏道:“依老奴看,这香玲去了大姑娘的院子这么些日子,早就被大姑娘给收买了,这是故意给太太添堵呢。” 徐氏冷笑一声,“天底下竟然还有女儿往自己父亲房里里塞人的,说出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 王妈妈忙点头附和:“可不是,就是个蠢的,净做些蠢事。” 虽是这么骂着,徐氏握拳的指甲都被她握得陷入了掌心,胸口全是滔天的恨意。 她嫁过来就要养沈姝和沈文栋这两个白眼狼,好吃好喝的给他们供着,如今一个个都来和她唱反调。 明明这两个都已经被她养成废物了,现在竟然还让她在沈府上上下下丢尽了脸。 想到沈老爷来个她说要把香玲那个小蹄子抬成姨娘,她就要呕血。 为老不尊,儿子女儿都要议亲了,他竟然还想纳妾!那她为妍儿看好的人家会怎么想?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沈姝那个贱人! 先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后面撺掇沈老爷给她难堪,还将她为妍儿准备的嫁妆都夺走了,现在竟然还弄了个人来抢她的丈夫。 如果说徐氏之前对沈姝是厌恶,那现在对她就是恨之入骨。 既然沈姝不让她们母女好过,那她也休想嫁什么好人家。侯爷又怎么样,如果沈姝与人有染,她倒要看看那个侯爷还要不要别人穿过的破鞋! 这般想着,徐氏看向孙妈妈,“孙妈妈替我仔细想想,有哪些人家看上去不错,内里却烂透了的。” 她要给沈姝找一家嫁过去表面风光,实际上却是能磋磨死她的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孙妈妈略一思索,脑子里灵光一闪,朝徐氏谄媚道:“城东王老爷家的二公子可不就是咱们渝州城出了名得浪荡子吗,虽是长得眉清目秀,可家里通房妾室二十几个,庶长子和庶女都五六个满地跑了,保准大姑娘嫁过去就直接当娘。” 听到直接当娘,徐氏恼恨的看了一眼孙妈妈,心中觉得也还可以,不过她总觉得还不够。 孙妈妈自知戳了自家太太的心窝子,忙噤声。 脑子却是转得飞快,她笑得贼眉鼠眼得凑到徐氏耳旁低语道:“太太不如将大姑娘安排给李太太家的大公子?您忘了,咱们之前不是派人私下打听过到,那李大公子一喝酒就爱打他房里人,不是已经被他打死两位了吗。” 徐氏个孙妈妈对视一眼,这才满意的笑了,朝孙妈妈露出赞许的目光。 “那就这位,妈妈去安排一番。” 跪在地上的王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孙妈妈将她扶起,又招来了门外的两个丫鬟,在她们耳旁低语了一阵,两个丫鬟匆匆离去。 沈姝这边还在看她的医馆装修得如何了,忽闻身后一女子唤她。 “沈姝,果然是你。” 回头就见一身着藕荷色缎面长裙的女子正娉婷袅娜的朝她走来。 正是许久不见的龚雅丽。 “龚小姐。”沈姝淡笑着朝她福了福身子,“许久未见。” 龚雅丽走到她身旁,看了一眼还乱七八糟的医馆轻哼一声,“听说你开了个医馆,本小姐特来瞧瞧,你这什么时候开业?” 沈姝看她明显是来寻她的样子,不禁摇头,“这医馆开业怕还是要一阵,坐堂的大夫都还未寻到。” 龚雅丽长长的哦了一声,见沈姝并无问她的意思,忍不住嘟嘴瞪她,“你怎么不问问我今日来找你何事?” 沈姝见她沉不住气,好笑的看着她,“那敢问龚小姐今日来寻我所为何事?” 龚雅丽也不扭捏,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道:“听说你治好了京里那位侯爷的腿疾,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母亲的腿疾呀。” 沈姝挑眉,笑得温和,“自然是可以的。” 龚雅丽欢喜,便立即松沈姝回去拿了药箱,将沈姝请回了龚府。 因有龚雅丽带着,沈姝被引着直接到了知府夫人的院子。 拜见了知府夫人后,沈姝先是为她把了一下脉,后又望闻问切了一番,最后心中大约有了数。 沈姝笑着问龚夫人道:“冒昧问一下,夫人是否每每下雨前关节疼痛难耐,腿无法屈伸,经常汗出短气,小便不利。” 龚夫人见她就简单看一下就说出了自己的症状,眼睛一亮,笑着点头,“早就听雅丽说你医术了得,看来当真名不虚传。”又将腿疾发作时的症状详细说给沈姝。 沈姝见她这腿疾不像谢珩一般是中毒所致,而是受寒后没有调理好,便浅笑着点头,“一会我为夫人开张药方,夫人按方子调养一阵,过些时日我再为夫人施针几次,可以慢慢养回来。” 一旁的龚雅丽见状欣喜不已,抓着沈姝的手直道谢。 沈姝笑着打断了她,“不过我刚刚为夫人把脉的时候发现夫人还有一处病症。” 闻言龚雅丽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有些担忧的看向龚夫人,又焦急的看着沈姝。 龚夫人眸光微动,很快恢复如常温和的朝沈姝笑问,“不知沈大夫说得是?” 沈姝看着她淡笑,缓缓道:“夫人除了受腿疾之痛,头疾也会偶尔发作罢?” 龚夫人点头,对沈姝的医术更加信服了。 陈年旧疾都能被她把脉察觉出来,当真是医术精湛。 沈姝喝龚夫人又说了一阵后,将药方写给龚雅丽,叮嘱她如何煎药,何时喝等细节后,就回了沈府。 才院子里就遇到了兴冲冲的沈文栋,“妹妹,太太让我明日去相看一家姑娘,你明日陪我去呗。” 第67章 下作的手段 沈姝见他满眼兴奋,忍不住浅笑着摇头,“兄长前些日子不是说要以学业为重吗?怎的今日突然变了。” 况且徐氏给他安排的亲事,她不敢对徐氏相看的姑娘抱太高的期望。 沈文栋笑得有些心虚,还是摇头晃脑道:“古人云,成家立业,自然是先成家,再立业了。” “兄长最近是学会了一个成语就觉得自己能学以致用了是?说,这次徐氏给你相看的是哪家的姑娘。” 沈文栋挠了挠头,“听说是城东李老爷家的嫡幼女,这个月刚及笈,妹妹你就陪我去。” 沈姝看了一旁的碧落,碧落了然,朝两人告退,找了个由头便急急的离去了。 随后又朝沈文栋淡笑道:“定的是明日何时何处相看?” 沈文栋听沈姝这么一问,心中明白沈姝这是同意和他去了,便将时间和地点都告诉了沈姝,说明早他来接她。 沈姝好笑的将他送走,沈文栋跟着陆景成当真是进步了许多。 夜间沈姝准备就寝时,碧落带着消息回来了。 李家同沈家一样也是世代经商,只不过生意相对没沈家那么大,不过在渝州城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李家的嫡幼女名唤李慧茹,也算是出了名的娇滴滴美人,从小被李家娇养大,除了身子羸弱了一些,并无其他不妥。 沈姝惊讶,“倒是奇了,这一次徐氏难得没作妖,竟然给兄长安排了一户正常人家的姑娘相看。” 碧落迟疑,补充道:“不过…听说这李姑娘的兄长倒是个混世魔王,已经娶了两次亲了,每一房夫人过门后都年纪轻轻的去了,也打听不到因何原因。” 沈姝颔首,“她兄长应该不影响,况且也还未定,明日去瞧瞧看看再说呢。” 一夜无梦,第二日出发时,沈姝差点惊呆了,也不知沈文栋是如何想的,竟然将陆景成也约上了。 不过人多眼杂,沈姝收起了惊讶,一脸如常的上了马车。 很快徐氏带着沈妍坐上了另外一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福安寺去了。 下了马车一行人正往殿内去拜佛时,沈姝在转角处将沈文栋拉住了低声问他,“兄长怎么把陆公子带来了?” 他们何时关系这么好了? 沈文栋不以为意,笑着道:“陆先生不是马上要府试了吗?咱们反正也要到寺里祈福,我就约他一块来了,也算有伴。” 眼见着陆景成从后面走来了,沈姝也不好再说什么,和陆景成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沈姝带着碧落跟在徐氏和沈妍身后,故意拉开了一些距离,这一路上有不少夫人带着家里人来上香,她可不想在外和她们一块演母慈子孝姐妹情深的戏码了。 还没进主殿,就有另外一行人笑着朝沈姝她们这边走来。 “李夫人。” 徐氏笑着开口,那李夫人客气的回礼。 沈姝不动声色地打量李夫人身旁那弱柳扶风的女子,见她温温柔柔的朝自己微笑,心想这估计就是为沈文栋相看的李慧茹了。 不过她身后跟着的锦衣男子,倒是浑身鹜气,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想必就是那李姑娘的兄长了。 那李公子见沈姝打量他,上下将沈姝打量了一番,那赤裸的眼神让沈姝直皱眉。 一旁的陆景成不动声色地推沈文栋上前,沈姝自觉站到沈文栋身后,恰好挡住了那李公子的视线。 相互见礼后两家女眷相携着进大殿内祈福,女子们先跪拜许愿,男子们则站在一旁等候。 拜完佛后,徐氏让沈妍和沈姝去寺庙后面的厢房休息,她则和李夫人带着沈文栋与李慧茹去逛逛寺庙。 陆景成则一个人去找了寺庙的方丈。 出了大殿后,沈妍亲亲热热的挽起沈姝的手,像之前没发生龋龉一般,“大姐姐,听说这福安寺的斋饭挺有名,我们去尝尝呢。” 沈姝抽出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三妹妹自己去,我有些累了,我去厢房歇息一下。” 沈妍做遗憾的点头,“那如此,姐姐就先回房休息,我一会给你带些斋饭回来。” 沈姝点头,自己带着碧落往给她安排的厢房去了。 沈妍望着她们的背影笑得幸灾乐祸。 快到厢房时,碧落突然肚子痛,要去如厕,沈姝只得让她去了,一个人进了厢房。 谁知她进门后身后忽然伸出一只巨掌,沈姝一下就被拿着帕子捂住了口鼻。 沈姝赶紧屏住了呼吸,她在这帕子上闻到了迷药的味道,她若是想张嘴呼喊只怕会吸入更多,立马就晕了过去。 身后之人比沈姝高大许多,将沈姝挟持着就往房内床边拖。 沈姝心知这时候挣扎无意,眼睛一闭,假装晕了过去。 那人见人已经没了意识,直接将沈姝抱了起来往床上一放,说迟时那时快,沈姝扬手将早已从腰上取下的药粉往那人脸上撒去。 那人见沈姝没有被迷晕正准备要过来制服她,哪知眼前开始天旋地转,整个人栽倒在了床上。 沈姝勉强从床上爬起,坐在桌前喝了一些茶水。 刚刚她吸入了一些那贼人的迷药,此时身体有些发软,眼前也有些花,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了解药服下。 才恢复一些清明,这时门突然被推开,沈姝吓了一跳,握着药浑身戒备的朝门口看去,就见陆景成满脸焦急的走了进来。 “你没事就好。” 见到沈姝安然无恙,陆景成松了一口气,抓着沈姝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外面走。 “快走,一会有人要来害你。” 陆景成话音刚落,沈姝扯了扯他的衣袖,回头指了指床上的人,朝他挑眉道:“已经被我制服了。” 陆景成还是拉着她往外走,边走边和她解释道:“一会你那庶妹就要带人来抓奸了,先离开这里,免得说不清楚。” 沈姝点头,跟着陆景成出了厢房,转身推开旁边沈妍的厢房躲了进去。 陆景成不解的看着她,“为何不走,反而躲进这间房里?” 沈姝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嘘,一会你就知道了。” 别人都欺负上门了,她自然也要以牙还牙了。 第68章 自食恶果 没一会,门外果然有脚步声渐近。 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你确定沈姝已经进了房间?” 是沈妍的声音。 “奴婢亲眼见了大姑娘进了厢房,许久未出来,奴婢才来寻您的。” 沈妍沉吟片刻,朝身边的丫鬟低声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去找人将那李公子引来,我进房等你的消息。” 那丫鬟应是,匆匆离去。 沈妍推开自己的房门,才进了房间就眼前一花,没一会就直接倒地了。 沈姝弯腰将沈妍扶起往自己厢房走,陆景成出声拦住了她,“沈姝你要做什么?” 沈姝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刚刚你不是听到了吗?她们要引人来,那就让她自己自食其果。” 陆景成看着她满眼复杂,最终没有帮她,也没有上前阻止她。 沈姝自己将沈妍扶到自己厢房的床上后,又将刚刚偷袭她的那男子塞到了床底下,然后若无其事的关上了门。 她倒要看看,沈妍今天怎么收场。 碧落惊奇的望着站在廊下的陆景成和沈姝,难道大姑娘和陆公子的感情又有进展了? 沈姝平静地看了她们二人一眼,朝碧落道:“休息一会我也有些饿了,刚刚二姑娘不是说斋饭挺不错吗,咱们也去尝尝。” 沈姝走到陆景成面前,淡淡的问道:“陆公子可要同我们一块去?” 陆景成凝望了她一眼,直接开口拒绝了,“不了,我一会去寻你兄长,你们去。” 沈姝也不管他,转身带着碧落往斋饭堂去了。 陆景成望着她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离开了。 沈姝在斋饭堂时遇到了沈文栋,身旁久他一个人,徐氏和李家母女都不见了踪影。 沈姝打趣的问沈文栋,“哥哥怎么没带李家姑娘多转转,反倒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吃独食。” 沈文栋见沈姝来了,忙迎她过来坐下,又去端了一份素饭素菜过来。 重新坐下后,他才摇头道:“妹妹你是不知,那李姑娘走两步就累了,我也怕累坏她,就先回来了。” 沈姝见沈文栋毫无怜惜之意,语气里反而有点嫌弃,心知多半是没成,便也不再提。 两兄妹两吃完又在寺里转了一圈回厢房时,就见徐氏和李夫人带着李慧茹和一些丫鬟站在门外。 徐氏笑得满脸慈爱,暗想沈姝这个小蹄子出了这个丑事,以后再也蹦哒不起来了。 她让丫鬟推开门,面含关切的喊道:“姝儿,刚刚丫鬟说你身子不舒服,现在可有好些了。” 待众人进屋看到地上满地的男子和女子的衣裳,还有床上不断传来女子娇媚的哭喊声,众人脸上一惊。 李夫人忙捂住了李慧茹的耳朵,让丫鬟将她往门外带,正巧看见了门外沈姝两兄妹。 李慧茹面红耳赤得朝两人点了点头就带着丫鬟匆匆离去了。 沈姝和沈文栋跨进房门,好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在妍儿妹妹的房里?” 听得声音,徐氏如遭雷劈,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不敢置信地转身看着沈姝,“你怎么在这里?” 沈姝如今好端端的站在她跟前,那床上之人是谁? 徐氏手有些颤抖,不敢再深想。 沈姝挑眉,“太太这说得什么话,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李夫人见地上的衣服眼熟,让丫鬟掀开床幔一看,差点气吐血。 床上赤身裸身和女子滚作一团的正是自己那混账的儿子。 徐氏看清床上那女子的模样,脸色惨白,整个人一踉跄,差点摔倒,还是她身旁的孙妈妈手快将她扶住了。 床上早就清醒过来的沈妍见有人来了,又羞又怕,断断续续朝徐氏大喊道,“母…母亲救我!我被这个禽兽害了……” 那李大公子凶狠地瞪了一眼沈妍,这才从停止了动作,沈妍裹紧被子将头埋进枕头哭出了声。 正在乱作一团时,床底下又爬出来一个壮汉,气若游丝喊道:“救命……” 房里大惊,有强壮的粗使婆子忙上前将人押住,制服在地上。 沈文栋和沈姝对视了一眼,沈文栋直接捂着沈姝的眼睛将她拉了出去。 “妹妹快走,这些个在佛门圣地还做出如此恶心之事,当真是脏了眼。” 房内剩下徐氏和李夫人来处理那一档子烂事。 出了门后两人就碰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景成,听着房里的哭声和打骂声,聪明如陆景成,他自然明了发生了什么。 陆景成站在廊下静静地望着沈姝,如墨的目光让沈姝一时间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沈姝和沈文栋打了招呼,让他带着碧落在一旁等她,她自己则走到了陆景成跟前。 “陆公子是不是在怪我,心思毒辣,故意陷害她?” 陆景成站在原地没说话,风吹得他的衣袍翻飞,哗哗作响。 沈姝淡笑,“我本就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陆景成忽然出声问她,“今日可有吓到?” 沈姝本以为他会嫌恶的走开,没想到他回这么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陆景成却是想通了,他从未见识过后宅构陷人的手段竟然如此肮脏,他有些不敢想,若是今日沈姝被人药晕了,他没听到沈妍和塔的丫鬟谈话,他没来救她,是不是现在身陷囹圄的就是她了。 一想本来就是冲着沈姝来的,陆景成突然有些理解沈姝的做法了。 陆景成浅笑,将她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撩到她耳后,柔声道:“我觉着,你做得没错。” 一味的善良,只会让欺负你的人更加得寸进尺,适当的让她们长长教训也不错。 沈姝退后一步,和陆景成保持了几步的距离,陆景成刚刚那动作未免太过暧昧了。 陆景成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朝她轻声道:“如今我更觉得自己以前对你误会太深,沈姝,等我考取功名,你可愿再给我……” “陆公子,外面风大,天气也冷,我看太太她们一时半会也处理不好这事情,我们先回去。”沈姝搓了搓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陆景成明白了她拒绝的意思,也不气馁,点了点头。 沈姝沈文栋几人一汇合,就先乘了马车回去了,留下哭喊不已的沈妍和怒急攻心的徐氏在福安寺。 第69章 反咬一口 沈姝几人将陆景成送回陆家后,刚回到沈府就遇到了外出办事回来的沈老爷。 见到只有沈文栋和沈姝先回来了,沈老爷有些疑惑:“你们母亲和妍儿呢,怎么就你们两兄妹先回来了。” 沈文栋正准备上前,沈姝扯了一下他衣角,轻笑道:“恭喜父亲要和李家结亲了。” 沈老爷以为是沈文栋和李家姑娘相看上了,正要问沈文栋的意思,就听到沈姝继续道:“只不过不是兄长同李姑娘,而是二妹妹同李家大公子。” 沈老爷眼皮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替沈文栋相看,怎么变成了沈妍和李家大公子看上了。 沈文栋觉得这种脏事还是不要从他妹妹嘴里说出,走到沈老爷身旁俯下身低声道:“也不知二妹妹如何同那李公子看对了眼,在寺里就互定终生了,太太和李家夫人现在估计正在商量婚事。” 沈老爷皱眉,这李家大公子出了名的混账,徐氏怎么如此糊涂,想把妍儿嫁给这样的人,等徐氏回来了,他一定好好说说她。 “既然如此,你们就先回你们的院子。” 沈老爷摆手,正要让他们兄妹二人离开,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氏刚跨进门,就和沈老爷哭喊道:“老爷,你可要替咱们妍儿做主啊!” 跟在徐氏身后的沈妍哭得眼泪婆娑,直接跪到沈老爷跟前抱住了他的腿,泣不成声的哭道:“父亲,你要替女儿做主啊,女儿被人陷害了。” 沈老爷想扶起沈妍,沈妍怎么也不起身,抱着沈老爷的大腿哭湿了衣袖。 沈老爷叹气,有些心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氏望着一旁若无其事的沈姝,气得咬牙切齿,都是这个小蹄子害她的妍儿落到如此地步,为什么被李大公子糟蹋的人不是她! 沈妍抬头恼恨的扫了一眼沈姝,便沈老爷抽抽噎噎的哭诉道:“中午我同大姐约好一起去用斋饭,大姐说她有些累了,要先回房,我好心给她带了斋饭回来,才到她房间,就被人打晕了,醒来就…就……” 想起是自己遭了难,沈妍哭得撕心裂肺。 沈老爷有些不悦的看向沈姝,“你妹妹说得可是真的?” 沈姝淡笑,“中午我是准备回厢房休息一阵,不过碧落肚子突然疼痛要去方便,女儿便在廊下等了她,后面自己去了斋饭堂,遇到了兄长,等我同兄长回厢房时,就见二妹妹通李大公子互定终身了,这事跟我有何关系。” 见沈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沈妍气得起身指着她道:“你胡说,明明就是你让人将我打晕,我才让人得逞了。” 沈姝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妍,“妹妹这话可没道理,我为何要使人将你打晕,无凭无据可不要含血喷人。” 沈妍觉得沈姝的脸格外刺眼,双眼通红怒瞪着沈姝。 沈姝有些怜悯的扫了她一眼,反问她,“妹妹怕是受刺激得了臆症了,太太还是请个大夫给二妹妹瞧瞧。” 沈妍气急,“那个人明明是冲你来的,为什么是我替你受这罪。” 沈妍站起来就要往沈姝面前冲,想抓烂她那张脸,被一旁的碧落和她自己的丫鬟死死的拦住了。 沈姝冲她笑得意味深长,“哦,二妹内如何知晓那人是冲我来的呢?” 沈妍见自己说漏嘴了,转而改口道:“我在你房里着了道,不是冲你来的那是冲谁来的。” “那可不是我找人引了李家大公子来的,沈妍,你自己瞧瞧这是谁。” 本来沈姝以为沈妍会自己认下那个哑巴亏,没想到她还要再挣扎一下,那她就只有把被她救下的证人献上来了。 当被沈妍派去给李家公子传话的小丫鬟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沈妍面上闪过一丝慌色。 徐氏则厉声呵斥,“月荷,你这是要卖主求荣吗!” 将月荷押上来的粗使婆子朝众人行了一礼后这才缓缓道:“大公子和大姑娘准备回府时见这个丫鬟正被人推到井边,见是咱们府上的人,就将她救了回来。” 那叫月荷的丫鬟见徐氏和沈妍那要吃人的目光,心中一颤。 她本是沈妍的贴身丫鬟之一,如今因办错了差事让沈妍反被自己害失了清白,她自知会被迁怒,没想到二姑娘是直接要她死。也是他命大被沈姝和沈文栋顺路救了。如今她见徐氏母女还在当着她面威胁她,月荷索性开口说出了她知道的一切。 “回老爷,是二姑娘找了人藏在大姑娘的厢房里准备将大姑娘药晕,然后派奴婢给李家大公子递信,说大姑娘心慕李大公子,要同他春风一度,然后好带着李夫人去抓奸的。” 一旁的徐氏目光欲喷火,走到月荷的面前给了她狠狠两耳光,呵斥到:“大胆贱婢,竟然和别人伙同起来污蔑你的主子。” 月荷捂着被打得红肿的双脚哭道:“老爷明鉴,奴婢句句属实,就是二姑娘何太太让我们去做的,最后二姑娘自己被糟蹋了,太太就要灭我们的口,另外一个请人药晕大姑娘的月珠姐姐已经死了。” 月荷的话刚落,房间里安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沈文栋气得怒拍桌子:“太太简直欺人太甚,竟然用如此龌龊事手段对付姝儿,还望父亲为妹妹主持公道。” 他以为是沈妍和李家公子勾搭上了,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一场阴谋,冲着他的妹妹来的!还好妹妹没有进房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沈文栋感到一阵后怕,对徐氏和沈妍更加厌恶了。 沈老爷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门,好好的相看,最后怎么闹成了这番样子。 他走到沈妍的面前,盯着她问道:“那个丫鬟所说的可是真的?” 沈妍呼吸一滞,被沈老爷的目光震慑住,她目光有些闪躲不敢看他。 沈老爷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有些失望的摇头,养废他的长子,占他亡妻的嫁妆,现在还用如此龌龊的手段构陷他的女儿,沈老爷有些疲惫的闭眼,无力道:“徐氏,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徐氏有些慌了,忙伸手拉沈老爷,却被沈老爷嫌弃的甩袖推开,跌坐在地上。 就听得沈老爷有些冷漠的声音传来:“既然你为妍儿挑选好了夫家,明日你就和李家好好商讨一下何时迎妍儿过门!” 第70章 大势已去 沈妍一听,忙跪到沈老爷的跟前抱着他的大腿哭喊道:“父亲,我不要嫁给那个李大公子,我会被他打死的,父亲,我也是你的女儿,求父亲可怜可怜我。” 徐氏闻言也慌乱了,不管不顾地爬到沈老爷的脚边拉着他的衣袖哀求道:“老爷,妾身知错了,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跟妍儿没关系,不能让妍儿嫁到李家呀,李家那个混账子,妍儿嫁过去就没命了。” 闻言沈文栋冷笑,“既然你们知道那李大公子是个混账,为何要设计我妹妹,如今轮到自己才知道害怕了。” 沈老爷背对着她们不说话,半晌抽出被徐氏拉着的袖子,无奈道:“你们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妍儿回自己的院里安心准备嫁人。” 徐氏面无血色,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可以让她嫁给那样的烂人。 她跪走到沈老爷的面前直磕头:“老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看在我们十几年的夫妻情份上,送妍儿去庄子上,去家庙都可以,不要让妍儿嫁给那个会打人的魔头啊!” 沈姝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们不说话。 沈老爷被她们母女娘哭喊得脑瓜子直疼,嘶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轻叹道:“都给我回自己院子呆着,以后没有我吩咐,徐氏不得踏出主院半步。” 沈老爷话音刚落,徐氏和沈妍母女两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失声掩面痛哭。 沈老爷听着哭声,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月荷,一旁的朝管家道:“这个贱婢谋害主人,把她给我弄哑了,拉出去卖得远远的,这辈子别让我看见她。” 月荷见自己能活着,已经谢天谢地了,也不再说什么,自觉地从地上爬起来跟着管家出去了。 沈老爷这才走缓缓踱到沈姝的面前,朝她有些愧疚道:“委屈我家姝儿了。” 沈姝淡笑,看着沈老爷不说话。 沈老爷拍了拍沈姝的肩膀叹气道:“等你二妹出嫁后,府上就交给你管了。” 徐氏转头震惊的看着沈老爷,喉咙一阵腥甜,呐呐道:“老爷,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沈老爷却不耐烦,瞪了一眼一旁的管家,“在这愣这做什么,还不让人将太太和二姑娘送回院子。” 一旁的管家忙让粗使婆子去将徐氏和沈妍扶起来。 沈妍却是抓着沈老爷的衣袖不放,“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以后一定会改的,求父亲不要将我嫁给那人。” 沈老爷将沈妍的手拿开,看了一眼两旁的婆子,怒斥道:“赶紧将太太和姑娘拉走。” 徐氏见沈老爷铁了心要这么处理,心知他在气头上,也不敢再说什么,扶着摇摇欲坠的沈妍往主院去了。 见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沈姝这才开口同沈老爷道:“女儿近些日子要为知府夫人治病,无暇顾及内宅之事,父亲不若将管家之事交给三妹妹。” 沈老爷皱眉,他差点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个女儿了。 “庶女管家成何体统,姝儿终究是要嫁人当家的,以后还是交由你管。” 沈姝见他执拗,也不和他再多说,大不了她私下让沈婉协助她一块管家就是了。 第二日李家夫人果然请了媒婆上门来提亲,沈老爷未出面,放了徐氏出来和李夫人商讨具体事宜。 沈妍在内院得了消息,又哭红了眼,只嚷着她宁愿死也不嫁给李家大公子,又怒砸了一些房里的物件。 沈婉得了消息,心知这个家以后恐不是徐氏只手遮天了,叮嘱院里的丫鬟婆子以后要对沈姝院里的人亲近一些。 夜间时分,碧落神神秘秘地凑到沈姝的耳旁低语,“姑娘,今日李家来和二姑娘提亲,听说明玉姐姐说,李家给得聘礼极少,太太气得脸都绿了。” 沈姝看了碧落一眼,见她满脸幸灾乐祸,不禁问道:“那太太怎么说。” 碧落低声细语道:“太太说李家没诚意结这门亲事,要再考虑考虑。那李家大公子当场就嗤笑,说二姑娘都是他的人了,除了嫁给他还能嫁给谁,还让太太多给二姑娘准备些嫁妆呢。太太气得直接将人都赶出去了。” 沈姝挑眉,看来这李家不是什么善茬,沈妍嫁过去日子不会好过。 沈姝收了看戏的闲心情,拿了纸递给碧落,“帮我瞧瞧哪个名字好。” 碧落接过纸一看,南山堂,颐元堂,回春馆,都是些医馆的名字。 碧落迟疑,“姑娘,这个奴婢也不太懂,不过医馆名字都是简单大方的,要不就回春馆?寓意有妙手回春之意。” 沈姝浅笑,“那就这个名字。” 说完沈姝题笔就将回春馆三个字写好,让碧落安排人去打好牌匾。 第二日一早,知府夫人又派人来请沈姝过府诊治,原来前两日喝了沈姝配得药,知府夫人这两日都睡得好了很多,腿上的疼痛也少了些许,特意请沈姝再去复诊。 龚雅丽一见沈姝来了,笑得欢喜,拉着沈姝直夸赞,“沈姐姐好生厉害,我母亲才服用了两日你开的药,身体就利爽了许多。” 沈姝坐下又重新为知府夫人把脉,见她已经有些好转,便笑着道:“夫人按着这方子再服用个十来日就可以施针了,不过到时候我的医馆刚好开业,恐走不开,到时候还得劳烦夫人去医馆一趟。” 知府夫人颔首,笑着问沈姝:“可定了何时开业,到时我约上我几个闺中密友一块来,难得遇见位医术高超的女大夫。” 沈姝本意也是想邀知府夫人去医馆看病,算是给她的医馆增加一些名气。 龚夫人说要给她带人来,想必也是一些非富即贵的夫人,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笑着同知府夫人道谢,又说了医馆的营业时间和医馆的具体位置。 一旁的龚雅丽更是笑着恭喜沈姝,“到时我给沈姐姐送匾额。” 沈姝笑着答谢,又教了龚雅丽一些按摩的手法,让她有空时就帮龚夫人按按。 转眼就到了沈姝医馆开业这日,沈姝没想到第一个来她医馆里的竟然是往日的旧人。 第71章 医馆开业 “沈大夫,这是我们侯爷送您的开业礼,恭贺你开业大吉。” 沈姝看着给她送上贺礼的吟风,有些难以置信,他不是应该和谢珩回京了吗?他如何知道她开了医馆? “吟风大人,你怎么还在渝州城?” 沈姝将礼盒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支成色极好的玉簪子。 沈姝面容有些古怪,她医馆开业,谢珩送她簪子做贺礼? 吟风朝沈姝抱拳施礼后,才面色如常道:“侯爷落了一件重要之物在渝州城,特让小人回渝州城取,这才又回来了。” 他自然是不能和沈姑娘说,侯爷是派他回渝州城来保护她的。 沈姝点头,向吟风致谢,“有劳吟风大人了,只是今日开业,诸事繁多,恐招待不周,还望吟风大人见谅。” 吟风摆手,“沈大夫你先忙,我将东西送上就先回去了。” 沈姝也不挽留,才将他送走就迎来了沈文栋和陆景成。 陆景成站在门口望着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字看了一会,转头问沈姝,“这牌匾是谁提的字?” 倒是有一番风骨。 沈姝还未开口,一旁得碧落就骄傲的答道:“这字是我们姑娘亲自提得,我送去做匾额的时候那师傅还问是不是请了大家提的字,都夸赞不绝呢。” 陆景成听了后,看了一眼沈姝,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文栋,忍不住摇了摇头。 沈文栋毫无察觉,甚至还兴冲冲地先一步进了医馆,参观医馆的布置去了。 待只有沈姝和陆景成两人时,陆景成掏出了一幅字递给沈姝:“恭喜。” 沈姝接过一看,只见上面苍劲有力地写着仁心,仁德,仁术。 “多谢陆先生了,沈姝很是喜欢。” 沈姝笑着同他致谢,转身递给碧落,让她现在拿去裱起来挂在大堂里。 陆景成见她喜欢,眉眼舒展,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正在这时门口停了几辆马车,知府夫人和龚雅丽被丫鬟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见沈姝有贵客要招呼,陆景成和沈姝告辞,转头进医馆去寻沈文栋去了。 沈姝亲自迎了出去,就见龚夫人带着一些其他夫人走到沈姝面前,将沈姝一一介绍给她们。 众人听说沈姝就是之前治好疫病的大夫,纷纷啧啧啧称奇,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才十四五岁的女子竟然医术如此高超。 沈姝将众位夫人迎进医馆后,医馆外围了一群好奇的百姓,纷纷猜测这家店究竟是谁开的,竟然这么躲非富即贵的夫人太太来捧场。 沈姝让众位夫人在外间坐,给她们品用了养颜花茶和试用了一些她上一世练的美容膏后,就将龚夫人请到里间施针。 不过半个时辰,沈姝便施针结束,龚夫人下地行走了一会,发现困扰自己多年的头痛和腿痛竟然就这么好了。 众位夫人见龚夫人神清气爽的出来了,见沈姝真有本事,纷纷请她为自己把脉。 沈姝见她们都只是些妇人的小毛病,纷纷耐心开了药让她们好好调理,又一人送了一小瓶美容膏。 待众夫人品茶聊天时,龚雅丽将沈姝拉到一旁,好奇的问沈姝,“刚刚站那同你聊天那人是谁?” 原来是瞧见了陆景成。 沈姝见红雅丽并无羞涩之意,猜她只是纯粹好奇,便将陆景成的身份告诉了她,“他是我兄长的先生,陆景成。” 龚雅丽见周围没人注意她们,凑到沈姝耳旁轻笑,“我瞧那陆公子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啧啧啧,你们两个倒是郎才女貌,看着登对。” 沈姝点了点她的额头,有些无奈道:“我的龚小姐哎,你脑子里一天想什么呢。” 龚雅丽却也不以为意,“我说得本就没错,你也及笈了,是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了,你那和继母不靠谱,给自己女儿都订下那么差的婚事,对你估计更不上心了。” 沈姝有些头疼,这龚雅丽何时喜好催婚了。 她有些无奈得将龚雅丽往龚夫人那边推,解释道:“我如今只想济世救人,暂时不想考虑儿女之情。” 龚雅丽眨了眨眼,“听说沈二就快个那李家大公子订亲了,你那继母肯定会在沈二成亲前将你和你兄长的婚事定下的,你不现在挑个好的,若是被你继母随便嫁了个怎么办?” “我瞧刚刚那陆公子长相气质就不错,若是未婚配,你可以打听打听他的家世。” 沈姝见她越说越起劲,恨不得将她的嘴巴捂上,将这爱乱拉姻缘的娇娇小姐送走。 “我看龚夫人和其他太太们要准备回去了,你快出去。” 龚雅丽却不死心,“等我寻了机会给你打听打听,若是人品不错,沈姝你可不能错过。” 沈姝只得说要上楼去寻药,这才将她躲开了。 沈姝才迈上楼梯第一步,就见陆景成站在楼梯口正要下楼。沈姝有些心虚,也不知道刚刚她和龚雅丽的话他有没有听见。 陆景成退回楼梯口,让沈姝上了楼,和她点点头便下楼了。 在知府夫人带着一众太太夫人离开后,平安街上新开的回春馆将知府夫人的头疾治好了这消息在渝州城内都传遍了,知府家的千金还亲自送了“妙手回春”的匾额给回春馆,沈姝的医馆一下子在渝州城火了。 她送给那些夫人的美容膏也反应良好,有不少夫人差了家里的下人又上门复购。 一时间,回春馆的沈大夫和回春馆的美容膏名声大噪。 就在医馆慢慢走上正轨道时候,一位带着帷帽气势凌厉的女子走进了回春馆,她扫视了一圈医馆内的布置,冷声问道,“沈姝在哪?” 沈姝看着眼前小腹微隆的的人,觉得有些眼熟,上前问道:“姑娘找我有何事?” 那戴帷帽的女子见到沈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都是因为她,才害得她家破人亡,她绝不会让她好过。 她一挥手,身后几个仆人抬着一个气弱游丝得老人放到回春馆的门口,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坐在那老头身旁哭喊着:“大家来评评理呀,回春馆医坏人了。” 第72章 碰瓷 沈姝眼皮一跳,这阵仗有些眼熟。 沈姝走到那人面前温和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那老妇人见管事的是个年轻的姑娘,扯着嗓门嚎得更大声了:“哎呀,我可怜的老头子哟,昨天还好好的,昨夜喝了这回春馆拿的药就越来越严重了,你们回春馆这是谋财害命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围了过来,好奇的看着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老妇人和抬那老头来的四个年轻人见状喊得更卖力了,“回春馆治死人了,回春堂治死人了!” 沈姝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让一旁的伙计去抬那老头到里间,却被戴着帷帽的姑娘拦住了,“站住,就在这门口说,谁知道抬进去了你们会不会耍赖。” 沈姝扫了一眼那老头的面容,心中已经大概有数了,她朝那老妇人道:“这个老人家还有救,抬到里间我好替他施针。” 那老妇人却趴在那老头身上不让回春馆的人近身。 沈姝冷眼瞧着,转头问那妇人:“敢问夫人,昨日开给老人家的药方可还在?” 那老妇人从怀里掏出药方扔到沈姝面前,呸了一声,“就是怕你们耍赖不认账,老妇人特意带来了!” 沈姝接过药方一看,是回春馆开的方子,对那老头的病症也没问题。 一旁的钱大夫接过来一看,确实是昨天自己开的药方,他也是对症所开,怎么可能会吃死人呢。 他想要开口和沈姝说却被沈姝制止了。 沈姝转身朝那妇人问道:“昨夜老人家除了服药之外,可还食用了其他食物?” 抬老头来的一个粗壮男子一脸凶狠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是不是想说是吃了其他东西,不是你们的责任?” 沈姝对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朝他淡淡道:“你想要救活他吗?” 见那男子没动,沈姝直接越过他,朝那男子不冷不淡道:“如果你想救他就给我让开!” 她虽然个头不高,说出来的话却铿锵有力,眉间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模样,竟然让人不自觉的就信服了。 那老妇人也直直的看着她,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直到沈姝蹲下将手里的药丸喂那老头服下,又让钱大夫将金针递给她时,老妇人才出手拦下她:“你要做什么?给我家老头子喂了什么?” 又转头朝周围围观的老百姓哭喊道:“大家都瞧见了,是这回春馆的大夫给我家老头吃的药,我家老头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都是她们回春馆干的,大家可要为我作证啊。” 沈姝不管他们吵吵嚷嚷,直接将那老头胸前的衣服解开,在他关键的穴位之处将金针扎了下去。 众人都屏着呼吸盯着专心致志救人的沈姝,都想看看这沈大夫是不是真的如传中那般医术高超。 没一会儿,沈姝拔出金针,众人就见刚刚那奄奄一息的老头突然呕吐不止。 沈姝眉头都没皱一下,将他扶着朝一旁侧吐着。 待他吐完,脸色竟然慢慢恢复了正常,他缓缓地从架子上爬起来朝沈姝作揖。 “多谢大夫的救命之恩!” 一旁本来凶神恶煞看着沈姝的老妇人和那四个青年惊呆了。 他们本来是收了钱来闹事的,没想到快要死了的人竟然救了回来。 他们脸色难看的朝沈姝拱手道谢:“多谢大夫了。” 一旁围观的人群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刚刚还对沈大夫那么凶,还不赶紧道歉。 几人瞧了一眼带帷帽的女子,见她眼神不悦,有些不自然地扶着那老头转身就要走。 围观的群众却起哄起来了,“快道歉!快道歉!” 那老妇人只得满脸闷闷不乐地朝沈姝行了个礼,“刚刚多有冒犯,还望沈大夫见谅。” 沈姝点头,让伙计将门口刚刚那老头吐的污秽之物清扫掉。 刚刚回春馆门口发生的这一幕,被对面兰君阁上的两个锦袍男子尽收眼底。 “子曰,刚刚救人那个女子就是你治好你腿的大夫?” 问话的是一穿黑色锦袍的男子,他盯着沈姝的脸看了一会,又看向一旁的谢珩笑得若有所思。 “嗯,就是她。”谢珩望了望对面那张让他又恼又念的脸,淡淡的回道。 那黑色锦袍男子的食指和中指无意识地轻扣了几次桌面,轻笑道:“看不出来,这么年轻,医术倒是不错。” 若不是刚刚亲眼瞧见她救人那一幕,任谁将她拉到他面前,他都不会信她是个医术精湛的大夫。 谢珩眉毛一挑,端着茶杯不疾不徐的品着茶不说话。 就听那黑袍男子继续道:“不过到底是献给祖母的,我也不得不小心。等我派些人去试试,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厉害,我再召她进京。” 他可不敢拿他祖母的性命去犯险,那个大夫担不起,他也担不起。 谢珩皱眉扫了他一眼,放下茶杯漫不经心道:“随你。” 目光却扫了一眼沈姝的头顶,见她头上并无他差吟风送他的玉簪,神色晦暗不明。 沈姝这边可不知对面发生的事情,见人群散了,便让店里聚在一起的伙计散了。 刚刚那个戴帷帽的女子此时也正转身离开。 真是晦气,她本来想亲自来瞧瞧这沈姝被人砸了招牌,看她惶恐不安绝望的样子,没想到她倒是有两把刷子,还能将快死了的人救回来。 不但没让她被骂,反倒让她名声更好了。 戴帷帽的女子有些愤恨地跨出门槛,就听得身后传来沈姝的淡淡的声音:“失望了吗,赵盈盈。” 戴帷帽的女子身形一僵,侧头看了一眼沈姝,强装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姝本来只是怀疑,听她这么一说心中反而确定了。 她走上前浅笑道:“你以为你遮住脸我就认不出你了,你别忘了,你的声音可没变。” 赵盈盈僵硬的站在哪儿不说话。 沈姝走到她面前,用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旁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逃过一劫的,但是我劝你以后别再用这种肮脏手段到我的店里,否则,你以后出现在我面前一次,我便去官府举报你一次,让你们一家早日团圆。” 赵盈盈冷哼一声,没作声急急地离开了。 第73章 谢珩归来 经回春馆门口一事,沈姝和回春馆在渝州城的名气更盛了,来回春馆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只不过沈姝发现,近日来她们医馆里看腿疾和头疾的病人特别多,一日便有两三个腿疾严重的,好似渝州城得了腿疾的都到回春馆来了。 钱大夫和沈姝都觉察出不对劲了,她们医馆应该是被人盯上了。 沈姝将医馆里的坐堂大夫和药童们都召在一起,叮嘱他们看病时更加谨慎对待。 傍晚沈姝从医馆出来准备回沈府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沈姝扫了一眼坐在马夫身旁的吟风,有些惊讶,看样子车里的人又是那位脾气古怪的爷。 吟风跳下马车,走到沈姝身边朝她行了一礼,微笑着道:“沈大夫,我家主子有请姑娘到府上医治。” 沈姝见来往的人多,不想被围观,轻轻颔首便随他移步上了马车。 沈姝望着紧闭的车厢门,一时间有些尴尬,她前些日子才拒绝了他,也算是将他得罪了,今日再相见,也不知该同他如何相处。 吟风见沈姝迟迟没进去,替沈姝将车厢门打开,朝沈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她快进去。 沈姝弯腰跨进车厢内,外面的吟风自觉将车厢门掩好,吩咐车夫出发。 沈姝抬头,就见一身玄色锦袍的谢珩正斜躺在马车的座榻上手执书卷,一旁的角落里放着的是她之前送他的拐杖。 往日他常用的轮椅倒不见了,想必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见沈姝过来了,谢珩抬眼扫了她一眼,“来了。” 沈姝低头走上前准备行礼,谢珩起身放下手里的书扶住了她,“这些日子不见,你倒是越发和我生疏了。” 沈姝低头,退后了两步淡淡道:“民女不敢。” 见她背挺得僵直,刻意同他保持了些距离,谢珩下意识的眉头一皱,轻哼一声,让她坐自己的下侧。 沈姝坐下后便低头看马车车帘处,开口问谢珩:“不知侯爷今日是哪里不舒服,民女为您把把脉。” 谢珩将手伸出递给她不说话,沈姝从腰间取下帕子覆在他手腕处,却被谢珩将那帕子扯了过去,握在手里把玩。 “沈姝,以往你为本侯施针按摩都是直接放在本侯的腿上,如今倒是和我讲这些虚礼了。” 沈姝哑然,她哪里敢说,她怕他觉得她又占他便宜,让她负责,她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沈姝伸手想要去将帕子拿回,却被谢珩一个闪身,直接将她的帕子塞到怀里了,还若无其事道:“就这样把脉。” 沈姝目光落在他塞帕子的衣襟处,最终还是垂眸直接为他把脉了。 他身体里的余毒已经清完了,现在慢慢修养加锻炼,双腿迟早能恢复如常。 “侯爷身体已无大碍了,只需多加锻炼,便能早日康复。” 沈姝收回手,抬头朝谢珩道:“还请侯爷归还民女的帕子。” 手帕乃女子私密物品,她不想和谢珩牵扯过多,自然是得要回来。 谢珩坐着纹丝不动,面不改色的看着沈姝,理所当然道:“我送了你簪子,你送我帕子,这不是正常的礼尚往来吗?” 沈姝听他这么说,有些后悔没有将那玉簪随身带着,不然刚好此时还给他,便道:“改日民女便将玉簪还给侯爷,还请侯爷将民女的手帕归还。” 谢珩见她一副客气生疏的样子,心中一阵烦闷,拂袖道:“本侯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他睨了一眼沈姝:“手帕你若要,便自己拿。” 说着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看着她。 沈姝见他一副无赖的样子,有些大跌眼镜。她怎么也没想到,数月不见,谢珩变得如此厚颜无耻了。 沈姝伸手刚摸到他衣襟口处,手便被他握住了,沈姝想躲却被他拽住直接拉到他胸前。 还未开口就听得谢珩道:“进了本侯的兜里自然就是本侯的东西了,沈姝,你竟然还想当着本侯的面顺本侯的东西。” 沈姝着实被他颠倒黑白的话震惊了,谢珩这些日子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让他变成如今的模样。 谢珩却是半眯着眼弯腰靠近沈姝,他整个人的呼吸全喷洒在了沈姝的脸上,沈姝有些僵硬的别过脸。 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间却被谢珩先一步将她的药粉夺去了。 “这就是你上次药本侯的迷药?药劲倒是挺大,本侯也收下了。” 沈姝见他毫不客气的收下了,一时看着这样的谢珩有些无言以对。 谢珩见她沉默着不说话,握着她手腕的手将她拉近些,目光落在她脸上,缓缓道:“这么久不见,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的?” 沈姝叹气,“侯爷有什么话,不妨放开民女的手再说可好?” 谢珩却是像没听到她说得一样,双目灼灼地看着她,“分开这些时日,我想了许久你问我的那三个问题。” “第一,本侯对你不是一时的好感,你若是本侯的人,我自然是要护你一世周全,不可能让你在后宅举步维艰。” “还有,你若是喜欢行医,嫁给我后,我也不会干涉你继续行医。” “至于你说得以色侍人…”谢珩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姝,有些好笑道:“京中比你艳丽的女子多了去了,但本侯并无一丝想娶她们之意,只是因为是你,也只是你,我才动了这样的念头。” 谢珩的声音温和,满脸认真,一双眸子里全是沈姝有些不知所错的样子。 沈姝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自然是知晓他话中的情谊,只不过她好不容易才同他划清了界限,她实在是不想和他牵扯过多。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道:“侯爷之前答应过民女的,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谢珩见她极力想逃避,也心知不能急于一时,慢慢松开了握着沈姝的手,缓缓道:“本侯会给你时间,终有一日,你会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吟风的声音。 “侯爷,沈大夫,我们到了。” 第74章 救晋王 谢珩嗯了一声,车厢门便打开了。 沈姝掀开了一角车帘往外看,不是谢珩之前住得别院,是一处在山脚下的新宅院。 沈姝回头扫了一眼角落的拐杖,心想自己还是先下车,让吟风来伺候这位爷。 谢珩见她这神情,心中了然,朝她淡淡道:“将拐杖拿过来,扶我下车。” 吟风在外听得动静,自觉领着车夫下了马车。 沈姝见马车上只有他二人,有些无奈的摇头,弯腰将拐杖递给他。 谢珩缓缓起身,只接过一个拐杖,另外一只手自然的搭在了沈姝的肩膀上。 沈姝瞄了一眼肩上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扶着他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待站好后沈姝赶忙将他放下,自己退到了一旁揉了揉被他压得有些痛的肩膀。 一旁有侍卫自觉上前为沈姝拎背医药箱。 谢珩眉眼舒展,心情不错的带着沈姝缓缓往里走。 整个宅子布置得远胜谢珩之前那座别院,典雅而又不失奢华。 待进入一座院子内,指着这处院子同沈姝道:“这些日子你就先随我住此处。” 沈姝不解,她好好的家里不住,为何要同他住这里。 正在这时,有一个侍卫急急地跑了进来,在谢珩的耳旁低语:“侯爷,晋王行踪泄露,刚刚被人埋伏袭击,如今正重伤昏迷。” 谢珩脸色突变,也顾不得其他了,带着沈姝立刻坐上马车往晋王落脚的地方赶去。 两人到晋王的房间时,晋王正仰卧在床,脸上惨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 床前站满了人,有给他看病的大夫,端药的侍卫,出门寻大夫的,一个个都面色紧张,眼底有深深的恐惧。 见到谢珩来了,这才像有了主心骨一样,迎他上前。 谢珩让众人让开,将沈姝带到了他的床前坐下。 沈姝有条不紊地为晋王把完脉,又检查了他受伤的位置,见他胸口伤势严重,从医药箱里取了回元丹给他先服下,然后吩咐人去准备热水,酒精,麻醉散。 谢珩见沈姝满脸严肃,也不打扰她,让一众人都按她说得去准备东西。 “侯爷帮我找两位大夫搭手,我一会要将晋王身体里的毒箭取出来,侯爷在门外等候就好。” 沈姝说完,就找了两个有过这方面经验的大夫留下来,又打开自己的药箱,准备一会要用的工具。 谢珩眉头深锁,走到她身旁问她:“一会你有多少把握?” 沈姝扫了一眼床上面无血色的晋往,朝谢珩坚定道:“侯爷放心,一会民女将王爷胸口处的利器取出来,再辅以药物,王爷明日或者后日便能醒过来。” 谢珩自然是相信她的医术的,点了点头,郑重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然后就带着其他人一起在门外等候。 没一会就见一盆一盆被染红的血水从房里端出。 一个时辰后,房里的门终于打开了。 谢珩见她满脸疲惫,衣袖上还被血水打湿了,有些心疼,轻拍她的手臂柔声道:“辛苦你了。” 沈姝摇头,“本就是民女分内之事,如今王爷已经无大事了,侯爷安排人进去守着。” 谢珩朝吟风一扫,吟风便自觉去安排人进房内伺候。 “事态紧急,这两日你恐就要留在此处了,需要什么药材你只管吩咐。” 沈姝点头,晋王的伤势凶险,她自然是完等他醒来才能离开。 果然到半夜,晋王又发起了高热,还好沈姝早有准备,让人给他灌了三碗药后,后半夜就沉沉的昏了过去。 到第二日夜间时,人总算醒了过来。 见到谢珩和沈姝,晋王眼里有一丝迷茫,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恢复如常。 沈姝知道他们肯定有话说,便自觉的退了下去了。 半晌之后,谢珩又将沈姝叫了进去,就听那躺在床上的晋王朝她沙哑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沈姝淡笑,“王爷客气了,本就是民女分内之事。” 晋王若之前还怀疑沈姝医术,经过自己这一遭后,便是彻底信服沈姝的医术了。 他轻咳了两下,朝沈姝开口道,“本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答应。” 沈姝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谢珩,见他没什么反应,又才笑着问晋王:“不知王爷所说何事?” 没问清楚是何事,她自然不敢一口应承下来。 “本王想请沈姑娘随我们回京,替我皇祖母诊治腿疾。” 沈姝右眼一跳,王爷的祖母,不就是太后或者太妃之类的人物? 她虽是医者,却不想参与到皇家之事中,从这个晋王才来渝州城不久就被刺杀来看,几天知道前路艰险。 沈姝这般一想,开口委婉拒绝道:“沈姝不过一乡野女子,医术不精,恐不能胜任,还请王爷令请高明。” 晋阳还欲开口说什么,一旁谢珩见差不多了,朝晋王道:“不急,等你先养好伤再说。” 又看向沈姝,“走,本侯送你回去。” 沈姝本以为谢珩会将她送回沈府,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将她带去了他的新住处。 “侯爷的腿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应当不用民女每日治疗了?” 谢珩皱眉,她就这般不想同自己呆在一起?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同她解释道:“近日渝州城不太平,你和本侯住一块安全许多。” 谢珩扫了她一眼,“还是说,你想回去应付你那继母?” 沈姝本想说她宁愿回去应付徐氏也好过应付他,不过看到他脸色不虞,还是把要回去的话吞了回去,改口问谢珩:“民女的医馆前些日子每日多了一些腿疾的患者,民女想知,和晋王今日所说之事有关吗?” 谢珩见她猜到了,也不瞒着她,开口道:“晋王孝顺,太后患腿疾多年,太医院的太医看遍了都束手无策,前几月我回京见我能站起来了,好奇是何人治好的,便同我一块来了渝州城。” 然后见她年纪轻,不相信她有本事,然后找了一大堆有腿疾的人来试探她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这般一想,沈姝便能想得通了。 不是同行恶意陷害,沈姝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能拒绝得了为太后治病吗? 第75章 你偷看我洗澡 皇城多凶险,她从晋王遇险就看出来了。 她若是进京为太后治病,治得好就是锦上添花,若是治不好呢? 沈姝敛下思绪,平静地望向谢珩,“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侯爷觉得民女能治好太后的腿疾吗?” 谢珩轻笑一声,“本侯的腿太医院也是束手无策,现如今不是被你治得差不多了吗?” 沈姝见他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不由得反问他,“若是民女治不好呢?” 谢珩放下拐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直接从沈姝的头顶盖下,一边为她系上领口的带子一边温和的开解她:“你不必担忧,外祖母是个很温和的人,就算治不好,她也不会治你的罪。” 谢珩伸手为她整理了一下披风,淡淡道:“有本侯在,不会让别人怪罪于你的。” 吟风见此,极有眼色得带着身后的侍卫默默退下了。 沈姝有些不自然地退后一步,想解开披风还给他,才碰到领口,就被谢珩拦住了,“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沈姝披着有他体温的披风,有些别扭,只得转移话题道:“对了,侯爷可还记得赵县令一家?” 从赵家被抄家后,她就没有怎么关注了,想起前些日子遇到的赵盈盈,沈姝有些好奇,上面是如何处置赵家的。 谢珩点头,“本侯回京就是为了此事。” 沈姝抬眼望他,见他面无表情,暗想莫不是不顺利? 就听得谢珩淡淡的道:“渝州城县令赵世敬贪赃枉法,谋害朝廷重臣,直系三代男丁直接赐死,女眷流放三千里。” 沈姝皱眉,女眷流放,那赵盈盈怎么做到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面前的? “可有什么不妥?” 谢珩走到她面前,见她皱着个脸,忍不住揉了揉她的眉心。 沈姝偷偷白了他一眼,一脸正色道:“前些日子我在医馆里碰见了一个女子,身型与声音同赵县令家幼女极为相似,民女在想究竟是我看花眼了,还是她逃了出来。” 谢珩思索了片刻,安慰她道:“此是我会让人去查,这两日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洗漱。” 沈姝巴不得,朝谢珩行了一礼,便由领路的侍卫带着去她的院子了。 没想到谢珩居然把她安排到他房间隔壁。 沈姝让人给她准备了热水,这两日她只顾着照顾晋王,都没机会沐浴,幸好天气不热,不然就要发臭了。 泡在温热的水中很是舒服,沈姝不自觉地半眯着眼思考起来。 在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世界,她一个小老百姓想拒绝为天家治病是不大可能的,她只有期望晋王的伤慢点愈合,能晚进京一日就拖一日。 谢珩留她在此,估计也不全是因为渝州城不安全,只怕是怕她将晋王受伤的事不小心泄露出去了,将她带在身边算是看着她也算是保护她。 沈姝迷迷糊糊地想着,整个人一放松,竟然就靠着浴桶睡着了。 谢珩这边听吟风禀告完晋王遇刺的具体事情后,走到院里,见沈姝房里还亮着,心想她怎么还不睡,便敲门喊沈姝的名字。 敲了半天不见应答,谢珩心中有一丝慌乱,直接推开了房门,大步跨了进去。 再往里走就见房里雾气缭绕,屏风上倒映着浴桶的影子。 谢珩心跳快了一拍,轻声叫了几声沈姝的名字,“沈姝?” 见无应答,心知她多半是泡睡着了。 谢珩怕她泡睡着了被水呛到,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走到了屏风后。 果然见她闭着眼睛在水里睡着了。 浴桶里沈姝未着寸缕,一身肌肤白胜雪,两颊因刚被热水泡着泛着淡淡地红晕,一眼看去,让人差点流鼻血。 谢珩慌忙转过了身,脑中却不自觉地记住了刚刚不经意间瞥见的那一副画面。 “沈姝,你快醒醒。” 谢珩嘶哑着提高了音量,背对着沈姝用拐杖敲了敲浴桶。 沈姝在梦里感受到浴桶震动,吓了一跳,猛的睁眼就见屏风处还有个男子的背影,吓得睡着全没了。忙缩着脖子往水下沉,羞恼道:“谢珩,你无耻,竟然偷看我洗澡!” 谢珩脸上滚烫,低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不是的,我是怕你睡着了受凉,这才进来叫你的。你赶快起来,别着凉了。” 说着谢珩逃似的拄着拐仗绕过屏风往外间走去。 沈姝听了半天,确定他走远了,这才从水里起来,热水已经变得冰凉了。 她手忙脚乱地裹好棉巾,穿好里衣后才从屏风后出来,就见房间里已经没了人影了。 本来睡意沉沉,沈姝此时却没了睡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谢珩这边回了自己房里,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一闭眼,脑中不自觉全是刚刚不经意间瞥见的那抹春色。 朦朦胧胧间谢珩见自己又进了沈姝的房里,看到了沈姝正在沐浴,她一脸娇羞地朝自己叫着,“子渊,子渊,你快过来呀…” 天旋地转,随着呜咽一声,谢珩将那娇滴滴的人拦腰抱起直接丢到了床上,一晚上床幔摇曳,耳边都是她啜泣的讨饶声。 身下一热,谢珩猛地睁开了眼。 天还未亮,谢珩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下,这才唤人进房里。 吟风带着仆从进来伺候他穿衣。 谢珩一脸如常的穿上一身玄袍,当仆从将他换下的衣服和被褥收拾好时,发现那被子上竟然有…… 谢珩扫了一眼抱着被子的仆人,冷冷道:“全部都拿下去烧了。” 吟风瞪大了双眼,他们家侯爷不得了。 …… 第二日沈姝醒来,就发现自己头昏沉沉的,整个人像是烧着了一样,浑身滚烫。 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估摸着自己是真着凉了。 沈姝从乾坤袋里取了治疗风寒的药丸含在嘴里,还是觉得浑身无力。 沈姝下床打开门想找个人给她送两床被子过来,就见谢珩一大早的竟然在院子里舞剑。 他是疯了吗,腿都还不利索,竟然开始舞刀弄剑了。 谢珩听得开门声,回头就见沈姝有些虚弱的站在门口,两人四目相对,竟然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第76章 照顾沈姝 沈姝想起昨夜之事,觉得有些尴尬,收回目光向吟风走去。 “吟风大人,劳烦你找人给我再添两床被褥。” 吟风见沈姝脸色苍白,关心的问道:“沈大夫可是着凉了?” 沈姝点头,昨夜应该是泡了太久凉水,有些受寒了,不过吃了药发发汗睡一觉就好了。 吟风还欲再说什么,就见谢珩已经收了剑慢慢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吟风,刺杀晋王的贼人查清楚了?赵家流放之事可有遗漏?” 谢珩人刚走到她们身旁,就朝吟风劈头盖脸地问了过去。 吟风神色一凛,低头道:“属下让人给沈大夫送了被褥就立刻去。” 谢珩扫了他一眼,吟风头低得更低了,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又安排一旁的侍从给沈姝送被褥。 只剩两人后,沈姝也不说话,朝谢珩福了福身子,便转身离去。 谢珩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低沉道:“你染风寒了?” 沈姝知道她抽不出来,索性不挣扎,转过身来朝他淡淡道:“回禀侯爷,民女身体有些不适,这两日恐不能为您诊治,还请侯爷恩准。” 谢珩见她满脸疏离,心知她定是恼了昨夜之事,开口解释道:“昨夜我……” “还请侯爷慎言。”谢珩还未说完,就被沈姝直接打断了。 谢珩目光一闪,慢慢放开了她的手腕,开口说:“那你好好休息,一会我为你找张大夫来看看。” 沈姝将手放到身后转头看庭中的桃花,轻声道:“不用了,难道侯爷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吗?我刚给自己开点药,吃了睡一觉就好了。” 谢珩见她坚持,问她可有什么想吃的,他吩咐厨房做了送过来。 沈姝吃了药困得不行,也没什么食欲,强撑着睡意和他道:“民女现在没有食欲,就想睡一会。” 谢珩见她眼皮拉怂着,看着像是站着都能睡着的样子,便让她回房去躺着,他让人给她送被褥过来。 沈姝应是,也不管其他了,直接回房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没一会就陷入了黑暗。 谢珩让人送被褥进来时就见沈姝裹在被窝里直喊冷,他接过侍从手里的被褥亲自给沈姝盖上,又替她掩好了被角。 谢珩坐在床沿边,让人打了热水过来,将毛巾打湿后将热毛巾敷倒沈姝的额头上,又吩咐人准备好清粥和小菜备着,一会等沈姝醒了端上来。 沈姝半梦半醒间见谢珩为自己换了无数次热毛巾,想开口叫他别折腾了,嗓子几却像被火烧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直到窗外的太阳落山后,沈姝才恢复了一些意识,睁眼就见谢珩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沈姝眨了眨眼,有些迷糊的喊道:“侯爷?” 谢珩嗯了一声,神色柔和的朝她问道:“现在可有好点,还觉得冷吗?” 沈姝摇头,揉了揉眼睛,“侯爷不去晋王那里,怎么在我房里?” 谢珩用手心摸了摸她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见已经退了不少热,放心了下来,这才回她道:“本侯怕你发烧烧坏了脑子,到时候就没人同我们进京治病了。” 沈姝瞪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 两人正沉默时,门口传来了叩门声,接着吟风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侯爷,厨房给沈大夫准备的吃食现在可要端上来?” 沈姝刚想说她没食欲,不用了,谢珩就先她一步开了口。 “让他们都端进来。” 闻言沈姝只得顺势掀开被角坐了起来。 谢珩见她穿的单薄,拿了披风正要给她披上,沈姝忙抢了过来自己披上了。 没一会吟风就带着两个侍从拎着食盒走了进来,侍从将食盒里的小米粥放在桌子上,又将一碟小青菜,煨笋丝等素菜摆好,顺手将房里的烛火点亮后又退了出去。 沈姝被谢珩注视着,只得下床坐到桌子旁慢慢吃了起来。 谢珩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秀气,盯着她将整碗粥喝完,直到她说吃不下了,才让人进来撤了饭菜。 沈姝见谢珩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不禁开口问他:“侯爷还不回去休息吗?” 她这是明晃晃地赶人了,奈何谢珩不为所动,还将他腰上的香囊解下来丢给了她。 “此香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夜间你睡不着,可以用来闻着助眠。” 沈姝接过来了闻了闻,都是些安眠的药草,味道很是好闻。 沈姝突然想起自己那条被他拿去的帕子,直接开口问他:“对了,侯爷,那日我的帕子…” 就见谢珩淡淡道:“拿去洗了,改日晒干了再还你。” 沈姝安心的点头,他都答应了还给她,应该不会食言。 沈姝脑袋清醒了一些,想到不日后要进京为太后治腿,便将委婉的问了一下谢珩太后的腿是如何痛的,是不是和他的一样,也是因毒素造成的。 毕竟逃不了,就只能早做准备了。 说起太后,谢珩的目光变得深沉,慢慢地和沈姝讲起了太后腿疾的由来。 原来当今太后还是妃子时,为了保护当年还是皇子的今上而身受重伤,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到后来皇上登基后,感念太后的恩德,派了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为太后治疗,都束手无策。 到近两年,太后的腿疾更严重了,每次发作的时候常常夜不能寐,皇上发布告示广寻名医,奈何寻了几十上百个,都没能缓解太后的症状。 晋王也是见太医断定不能再行走的谢珩来渝州城半年多点时间竟然能站起来了,想请治好谢珩的大夫去试一试。 能治好当然是更好,若是治不好,也不会枉怪罪的。 听完沈姝心中明了,便也放下了心。 谢珩盯着沈姝,内心还是期望她能够治好太后的。到时候他便可以在太后面前替她讨要一个恩典,封她个县主或者是县君,以后让她不至于耿耿于怀她的出身。 谢珩见沈姝脸上有几分疲倦之色,也不再坐了,叮嘱她好好休息后,便自己拄着拐杖出去了。 第77章 独处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沈姝就听得院子里有舞剑的声音。 她起身推开窗一看,就见谢珩一身玄衣立于庭前,疏浅的晨光落在他脸上衬得他越发的丰神俊朗,他每挥出一式,剑气如虹。 这人精力这么旺盛,都不用睡觉的吗? 听得身后门窗声,谢珩停了下来。 沈姝决定还是开口提醒一下他:“侯爷腿上筋骨还完全长合,还是不要急于一时,免得伤了筋骨又要重新修养。” 沈姝刚睡醒,嗓音还带着淡淡的沙哑,听起来让人觉得酥酥麻麻的。 谢珩听她这么说,便让人拿过剑,自己重新拄着拐杖缓缓走到她房里。 “是我吵醒你了?” 谢珩自顾地走到她身旁,又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见已经不发热了,便安下了心。 沈姝退后一步,她有些不解,谢珩对她为何总是这么自来熟。 “是民女自己睡不着了,天还未亮,侯爷回自己房里,民女也要再睡一会。” 谢珩见她刻意同自己保持距离,淡淡的笑了笑,“那你再睡一会,我刚刚练得有些累了,在你这休息一会。” 说完谢珩坐在桌前,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沈姝见他一点也不自觉,这么大个院子,他也有自己的房间,非要在她房里休息吗? 谢珩如今真的是越来越厚颜无耻了。 沈姝只得再次开口道:“侯爷,男女有别,还请侯爷回避一下。” 谢珩见她像一个快被点着的炮仗一样,也不再逗她了,敛好神色正色道:“你这两日有意无意地同我疏远,是因为那晚之事?” 沈姝脸有些红,好端端的,怎么又提那事了,就不能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吗? 沈姝垂眸,睫毛轻颤,故作镇定道:“那夜之事,侯爷也是无意的,你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忘了。” 谢珩见她极力要和自己撇清关系,忍不住道:“沈姝,本侯从来都不是那种不负责之人,你放心,我对你会有一个交代的。” 沈姝有些头疼,开口道:“民女人微言轻,从来不曾妄想攀上侯爷,也不需要侯爷的交代,还请侯爷就此揭过,莫要再提了。” 闻言谢珩放下了茶杯起身颤颤巍巍走到沈姝面前,他上前一步,沈姝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 谢珩停在沈姝跟前,伸手猛的一用力,沈姝还来不及惊呼,她就跌入了谢珩的怀里。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谢珩就将她抱得紧紧的,头顶传来谢珩低哑的声音:“本侯说,不允许!” 说着一股温热的气流呼面而来,沈姝下意识地偏过头,用力地伸出双手将他猛地推开。 哪知谢珩脚力不稳,被沈姝一推,一个踉跄往后倒去,沈姝忙伸手拉他,反被他用力拉着一块齐齐地往地上摔了下去。 “嘭”的一声,桌子被撞倒,谢珩倒在地上,沈姝跌倒在他身上。 外面的吟风听到房里的大动静,朝里面疑惑的喊了一句:“侯爷可有事?” 半晌没有听到谢珩的声音,吟风正要伸手推门,就听得里面谢珩冰冷的声音传来,“都不准进来!” 众人面面相觑,吟风默默收回了正要推门的手,挥手让众人都退下了,自己也站得离房门远了些。 沈姝脸撞在他胸口,鼻子撞青疼,抬起头见谢珩眉头紧皱,忙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爬起来。 沈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和鼻子,见谢珩还是皱着眉躺在地上,长叹一口气,只得将他的手搭到自己肩上,使出全身的力气才将他扶起,搀扶他到了一旁的软塌上。 沈姝平复好气息后,见谢珩一身狼狈,沈姝有些心虚的问他:“侯爷可有哪里摔着?” 谢珩坐在榻上直勾勾的盯着她不说话。 沈姝见他一言不发,心想他莫不是脑子被摔坏了。 沈姝将他衣袖撩开,为他探了探脉象。见他脉象有些絮乱,正收回手,一个不防备,谢珩突然捧着她的脸铺天盖地的亲了过来。 沈姝被他亲得晕头转向,每一次想要退后,就被他勾得死死的。 直到沈姝被他亲得没了力气,谢珩才放了她。 正在沈姝要开口时,谢珩声音有些暗哑又夹着着一丝委屈道:“沈姝,我的背好像要断了。” 沈姝暗想真是活该,还是忍不住冷冷问道:“何处?” 谢珩指了指自己腿和后脊椎,艰难道:“这两处都动不了了,稍一用力,就疼得两眼发黑。” 沈姝想说您老都骨折了还有心思非礼我,见他额头直冒汗,也不再计较,伸手在他指得地方轻轻一按,见他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就有数了。 腿还未好完,又把他自己摔骨折了,谢珩也真的是能折腾。 “侯爷摔骨折了,我让吟风大人将您抬回您自己房里去。” 沈姝凉凉的扫了他一眼,说着就要出门去叫吟风,却被他拉住了衣袖不放。 沈姝回头,就见谢珩半眯着眼睛淡淡道:“你先替我施针按摩一下,一会看能否好些,然后你再扶我回房。” 沈姝瞪眼,谢珩这是完全把她当丫鬟来使唤了。 谢珩却要掀自己的外袍,沈姝忙阻止了他。 她现在还是比较怀念以前如贞洁烈女的谢珩,而不是现在这个厚颜无耻孟浪的谢珩。 沈姝还是点亮了房里的烛火,在药箱里寻了治疗骨折的药膏替他涂在他骨折处,又为他细细按散开。 饶是谢珩心里觉得自己因祸得福,骨折的剧痛还是让他忍不住直皱眉。 沈姝见他没吭声,忍不住又重重的替他按了几下,直到谢珩泄出了几声闷哼,沈姝才停了手。 “侯爷看看现在可有好些了?” 谢珩尝试着慢慢起身,见自己虽然被拉扯着痛,不过那疼痛感减轻了不少,到底还是能使上劲动起来了。 “侯爷将这个药膏给吟风大人或者您的侍从,让他们每日帮您涂一次按摩开。侯爷这些日子还是别动了,躺床上静养十几日。” 谢珩接过药膏,目光却是落在沈姝脸上,目光灼灼道:“我就要你帮我涂。” 听他这么说,沈姝终于忍不住抱怨:“侯爷,民女不是您的丫鬟。” 谢珩一脸认真道:“可你是我的大夫,做大夫的,帮伤者涂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第78章 准备进京 沈姝被他噎住,掀起眼睑看了他一眼,“侯爷若想早点站起来,以后还是适量锻炼,这伤筋动骨的,不重新养个百来天是会留下病根的。” 谢珩挑眉,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他就知道,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 沈姝见处理完毕,替他整理了一番他的衣袍,便出门叫了吟风进来将他抬回去。 将谢珩送走后,房间又恢复了安静。 沈姝坐在桌前发了一会呆。 她觉着,谢珩这里她不能呆了。 主意打定,沈姝便收拾好东西,天刚亮一会,便拎着药箱去吟风那里,说她要回府里拿一件重要的东西,回去小住几日再来为谢珩请脉。 吟风满脸为难,让沈姝自己同谢珩去请辞,他可不敢背着他家侯爷应承下来。 沈姝想起谢珩那张脸,心里万般不乐意,还是慢吞吞地进了谢珩的房里。 谢珩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仅穿衣着里衣趴在床上,见沈姝这身行头,扫了她一眼,“你想回沈府?” 沈姝点头,“民女出来了几日,家中父兄也担忧,民女想回去住上两日,顺便将侯爷所需的药材配好带来。” 谢珩盯着沈姝没说话,沈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半晌,谢珩轻笑一声:“府里这么多药材,你缺什么,直接吩咐吟风就好,何必自己跑一趟。” 沈姝早有准备,淡笑道:“还差了两味药材,再加上要随侯爷和晋王进京为太后诊治,民女需要回去准备一套金针。” 药材他这里有,金针等医用器械他这总没有。 谢珩半眯着眼打量着她,见她坚定,轻叹一声收回视线,道:“既然如此,那你便早去早回。” 沈姝听他这么说,松了一口气,朝谢珩行了一礼:“侯爷安心养伤,民女先告退了。” 说着便快步离开了谢珩的房间。 沈姝从谢珩的房间出来后,便坐上了吟风为她安排的马车,吟风还派了四个侍卫亲自将她送回了沈府。 沈姝进府里的时候,沈老爷徐氏沈妍沈婉都在,见沈姝被送回来了,众人心思各异。 沈姝和众人打了照面后,便回了芙蕖院。 望着沈姝的背影,沈妍眼里几乎要喷出火。 凭什么她沈姝能勾搭上京里来的显贵,而她就要嫁给一个身份卑微还要打人的混球。 她不甘心! 跟徐氏回到主院后,沈妍终于忍不住,一把扑到了徐氏的怀里,哭得伤心欲绝。 “母亲,我不要嫁给那个李大公子,凭什么沈姝可以攀上京里的贵人,而我就要嫁那一坨烂泥。母亲,我是您唯一的女儿啊,您不能眼睁睁的看我进火坑啊!” 此时得沈妍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再加上前几日她和李大公子的婚期已定,她心中郁结,整个人显得有一丝癫狂。 “母亲,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我要是比沈姝先出嫁,别人一定会笑话死我的。嫁给那个泼皮,女儿再也抬不起头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徐氏见自己一向疼爱的女儿如今变成这样,也是心力交瘁。 如今她在沈家也是处境艰难,沈老爷因为沈妍上次的事情和她心生嫌隙,如今都不来她的房里了。每日不是睡在书房就是睡在香玲那个小狐狸精的院里,她想在他耳旁吹枕边风都没机会。 如今管家权她也有一半交出去了,府里的下人都见风使舵,敢对她阳奉阴违了,她如何不气。 徐氏沉吟片刻,轻拍着沈妍的背安慰她道:“你先别哭,母亲一定在你嫁出去之前将沈姝也嫁出去,绝对不会让她嫁得比你好,也不会让任何人敢说你一句闲话。” 沈妍却是从徐氏的怀里起来趴在一旁的桌子上哭出了声。 哭累了后,沈妍抓住徐氏的手,哀求道:“母亲,你最近就去给沈姝找一个比李大公子还不如的人家,越快越好,我过得不如意,也不能让她过得如意。” 徐氏点头,“你放心,我一会就让人去安排,乖女儿别哭了。” 徐氏又哄了沈妍一阵,沈妍才恢复了一些精神,徐氏便安排孙妈妈下去办了。 沈姝这边洗漱完毕后便带着碧落去了沈文栋的院子,想到不久后她就要进京去为太后看病,陆景成也要去府试了,沈文栋到时候没人管,也不知他会不会又被徐氏带偏了。 沈姝到沈文栋的院子里时,陆景成正在教沈文栋诗和赋,沈姝怕打扰他学习,就没让人通传,自己在廊下等着。 沈姝正在观察沈文栋院子里的丫鬟,陆景成就静静走到了她身旁。 “沈姑娘这两日病了吗?” 陆景成见她气色不好,朝她关心的问道。 沈姝朝他福了福身子,颔首道:“这两日偶感风寒,不过已经好了。” 陆景成目光温和,低声道:“姑娘虽为医者,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沈姝朝他展颜一笑,“多谢陆先生关心,沈姝晓得。” 沈姝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过些日子我要出一趟远门,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到时候就劳烦先生替我多加管教我兄长,免得他又有所松懈。” 沈姝让一旁的碧落递上银袋子,笑着塞到陆景成的手里,“这是先生下半年的束修,还请先生收下。” 陆景成直接将银袋子退回,“管教沈公子的事陆某应下了,只是这束修我不能收,之前就已经给很多了。” 沈姝又塞了回去,笑着道:“本就是先生应得的,何必客气。我只是担心出门太久怕家里人忘了,提前付给先生而已,先生不必推辞。” 陆景成没接银袋子,静静的望着她,温和道:“沈姑娘此番要要去何处,何时才归来?” 沈姝想了想,告诉他也无妨,微笑道:“过些日子我可能要进京一趟,归期未定,所以这才将兄长拜托给先生。” 陆景成一听是去京城,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她竟然要去那么远,光是来回的路程,都要二十来日,她竟然要出门这么久。 “京中贵人多,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到时可要注意安全。” 陆景成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朝她叮嘱道。 大夫这个身份有时很容易得罪人,尤其是为权贵看病的大夫,她此番进京,只怕也是受贵人所邀,他能做的,只能是提醒一下她了。 第79章 议亲 沈姝淡笑,“多谢先生了。” 陆景成朝她温柔一笑,又问她:“不知沈姑娘何时启程?” 他虽不能陪同,但可送她一程。 沈姝想了想谢珩和晋王的伤势,他们两个至少都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到能动身出发,只怕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便笑道:“时间未定,不过细细算来,只怕到时刚好碰上先生府试的时候。” 陆景成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说到府试,沈姝见陆景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想到话本中他是明年高中,也就不担心什么,只盼沈文栋能沾点陆景成的光,让他不至于蹉跎一生。 正在这时,沈婉带了丫鬟走来,见沈姝和陆景成在廊下,先是脸色一白,随后又扯出一抹笑,笑意盈盈的朝她们二人走来。 “长姐,陆先生。” 沈婉笑着打了招呼,又走到沈姝身旁低声细语道:“刚刚我去长姐的院子见长姐不在,所以就先来给陆先生送这个月的束修,没曾想在这里遇到了。” 沈婉说完,沈姝就见她身后的小丫鬟端了个托盘,上面放的果然是陆景成的束修。 沈姝朝沈婉和陆景成道:“这些日子辛苦三妹妹了,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自然是要给男主女主留私人空间的,她自然不会和女主抢男人。 说着沈姝朝两人笑着点头,便带了碧落回芙蕖院。 第二日一早,沈姝才梳妆好,就听小丫鬟来通传,“老爷太太请大姑娘去前厅用饭,说有要事相商。” 沈姝有些疑惑,平时都是分开各自在自己院子里吃早饭,今天又不是过节,竟然要一块,倒是反常。 沈姝没说什么,带着碧落一块去了前厅。 沈姝在门口时遇到了沈妍和沈婉,沈妍装作没看到沈姝,沈婉则是笑着同沈姝打了招呼,三人一块进了前厅。 进去时就见沈老爷,徐氏,沈文栋都已经坐在桌前了。 众人默默用早餐后,沈老爷才慢悠悠朝沈文栋和沈姝开口:“如今你们妹妹的婚期已定,你们作为兄长和长姐,也应该把婚事定下来了。” 沈姝垂下眼睑,原来是为了这事。 徐氏在一旁笑得和蔼,帮腔道:“可不是吗,哪有妹妹先出嫁了,兄长和长姐还未成婚的,说出去只怕要让人笑话咱们沈家没规矩。” 沈姝听得好笑,沈文栋在一旁反问沈老爷,“沈妍自己挑得好亲事,她要着急嫁就先嫁呗,何必拉上我同妹妹。” 一旁的沈妍听得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抓出个洞来。 沈婉则是默默端着跟前的茶轻喝,仿佛事外人一般。 沈老爷被沈文栋这没大没小的话气得直拍桌子,瞪着沈文栋道:“有你这样讲话的吗!” 沈文栋却不以为意,大声道:“难道父亲觉得我说得有错吗?” 看沈老爷都要被他气得呕血了,沈姝拉了一下沈文栋的袖子,“兄长莫要和父亲顶嘴,听听父亲是如何打算的。” 沈文栋这才闭上了嘴,伸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咀嚼了一会,好整以暇地看着沈老爷,“父亲有话不妨直说。” 沈老爷被这孽子气得脑门直疼,拂袖道:“为父替你们挑选了几门不错的人家,这两日,你们三个都去好好相看,早点把亲事定下来。” 一旁看戏的沈婉听到有自己的份,不禁看了一眼徐氏,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漏了她。 沈姝淡笑着站了起来,朝沈老爷和徐氏平静道:“昨日回来,有件事忘了同父亲和太太说了。我不日就要同谢侯爷进京为贵人治病,恐没时间议亲,等我从京中回来,想必妍妹妹已经出嫁了,父亲和太太最近还是忙着准备妍妹妹出嫁的事宜,不用管我和兄长。” 听沈姝这么一说,沈老爷眼前一亮,能攀上侯爷为京里的贵人看病,他们沈家岂不是攀上达官显贵了? 前些日子见谢侯爷进京同沈姝断了联系,他还以为自己这女儿同侯爷断了,没想到竟然还私下有联系。 徐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还是笑着道:“大姑娘为贵人看诊是好事,只不过还是不要耽搁终身大事。” 一个姑娘家,每日往外跑,当真是成何体统。 沈老爷却上前笑眯眯的朝沈姝道:“不碍事,不碍事,哪能得罪侯爷和贵人呢,姝儿的婚事回来再议。” 能攀上达官显贵,自然比让沈姝随便嫁给商人之子好。他们沈家不差钱财,现在差得就是能攀得上权贵了。 沈姝笑着点头,“既然如此,兄长也晚些再议亲,如今他也才十七,应当以学业注重。父亲何不等兄长考取了功名再为兄长寻一门好亲事呢。” 沈老爷觉得沈姝说得有理,有些意动。 徐氏却是被气得够呛,她昨夜说了半天才劝动沈老爷,没想到今天就被沈姝三言两语给说动了。 徐氏还要再说,沈老爷就直接拍板定钉了。 “那就这样,婚事就晚点再议。对了,姝儿啊,侯爷又回渝州城了吗,你何时同他进京?你可要好好伺候好贵人。” 沈姝见沈老爷满脸谄媚,一脸恨不得自己替她去的模样,有些无语。 她还是耐着性子同他解释道:“出发的时间还是要看侯爷的腿疾何时好才能决定。” 沈姝才说完,就有家丁进来通报:“老爷,门外有贵人找小姐看诊。” 话音刚落,吟风就带着一众侍卫进来了。 “沈老爷安好,我家侯爷有请沈大夫出诊,还望沈老爷行个方便。” 吟风笑着抱拳打了招呼,沈老爷忙迎了上去。 听是小侯爷寻沈姝,忙笑着将沈姝送出了门。 沈姝本还想在沈府住两日,她还有一些事情还未处理好,暂时也不想去面对谢珩,奈何这人都找上门了,她也不得不去。 到了谢珩的门前,吟风停下了脚步,朝沈姝抱拳道:“沈大夫,您留得药我们不会用,怕伤了侯爷的身子,还劳沈大夫一会替侯爷上一下药。” 沈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轻轻用力将谢珩的门推开了。 谢珩今日只穿了中衣平躺在床上,虽未束发,仍掩饰不住他通身矜贵的气质。 见人进来了,他抬眼望她,语气有一丝他不自觉的抱怨:“可算是回来了。” 第80章 为谢珩上药 沈姝面色如常的上前同他行了一礼,然后立在一旁低声道:“侯爷可是后背不适?” 这么急的就将她召回来了。 谢珩看了一眼沈姝,指了指床前的小凳,道:“过来坐这里。” 沈姝放下药箱坐了过去,就听得谢珩继续道:“这两日你不在,吟风他们粗手粗脚,都不会涂药,本侯疼得夜不能寐。” “对了,你的金针和药可配好了?” 沈姝轻车熟路的为他把了把脉,见他已好了一些,拿起一旁的药膏轻声道:“才回去了一日,民女都还没来得及去备金针。” 她只是想告诉他,她改日还是要再回去几日。 谢珩凝视着沈姝:“那你这些日子回去做了何事?” 沈姝哭笑不得,解释道:“民女不过回去了一日,才和家人团聚完又回侯爷这里了。” 谢珩眸色深沉,才一日吗?他竟然觉得许久未见她了。 沈姝见他不说话,也垂着头不语。 她现在是万分不想同谢珩独处一屋了,生怕他脑子一热又做出一些孟浪之事。 现在她既盼着他的伤早点好起来,也希望他能晚点好起来。 若是早点好起来,她便可以不用再同他独处了。 他若是晚些好起来,便可以晚一些进京了。 就在沈姝内心纠结时,谢珩朝她淡淡开口道:“过来为我宽衣上药。” 沈姝点头,将手缓缓伸向谢珩的中衣,只是不知为何,以前明明觉得是很寻常的事情,她现在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脱他的衣服。 谢珩见她犹豫,挑眉道:“怎么还不脱?” 沈姝手一顿,朝谢珩扯出一抹笑,有些不自然的询问他:“侯爷可以自己宽衣吗?” 谢珩嘴角轻勾,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以前你扒本侯的裤子时不是挺干脆吗,如今脱个衣服倒扭捏起来了。” “那不是情况不一样嘛…”沈姝忍不住回嘴,说完不由得一愣,同是为他治病,好像是一样,为何感觉又不一样。 嗯,她定是风寒还未好,脑子有些烧糊涂了。 沈姝见他半天没动作,只得深吸一口气,沉下心盯着自己的手将他的衣服解开,然后把他的衣服放到一旁。 沈姝尽量控制自己的目光落在床沿上不去看他,谢珩却抬头直勾勾地望她,“本侯背上一动疼,翻不了身,你帮我。” 沈姝见他一副自己瘫痪了的模样,心中默念,是她惹不起的人,她忍了。 “民女一个人扶不动侯爷,这就去叫吟风大人帮我一块,侯爷稍等片刻。” 说完沈姝正转身,手腕又被谢珩一把握住了。 谢珩有些幽怨的声音传来,“你以为本侯的身子是所有人都能看的吗?” 沈姝哑然,他这话是什么鬼意思。 就听得谢珩继续道:“本侯只要你扶我,身子也只给你看,快点帮我涂药,本侯快痛死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沈姝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她现在特别怀念当初避她如蛇蝎的谢珩,而不是现在这个厚颜无耻的。 沈姝瞪了他一眼,看了看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处,没好气道:“侯爷不放开,民女如何扶你。” 谢珩这才放开了沈姝的手腕。 沈姝走上前弯腰小心地扶着他往里侧身,就见他背后红红的一片,看着并没有比前日好转的迹象。 “侯爷这两日没有涂药?”沈姝忍不住皱眉轻问。 谢珩想侧过头来,被沈姝按住了,就听谢珩淡淡道:“我刚刚不是说过,吟风他们粗手粗脚,涂药都不会。” 沈姝虽然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还是将药膏拿过来倒在她手心,小心地往谢珩背后轻揉上去。 沈姝动作麻溜的给他涂完,就放下药膏朝谢珩道:“已经处理好了,一会我让吟风大人进来为侯爷更衣。” 半晌沈姝没听到他的回答,以为他默认了,就出门叫吟风进来给谢珩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哪知沈姝刚开门,吟风将一身干净的衣裳递给沈姝后,说了一句“有劳沈大夫了”后,就马不停蹄地将门关上了。 沈姝:“……” 谢珩身边的侍卫越来越消极怠工了,竟然这样对待他们侯爷。 沈姝拿着衣服转身,沉着脸往谢珩的床边走去。 谢珩此时已经平躺回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姝。 虽然他面容上看不出他是如何想的,不过他眼中的眸色与挑起的眉峰无不表示着此刻他心情甚为愉悦。 “侯爷这是你的衣服,您有空得管管院里人了,一个个都不进来伺候。” 沈姝刚走近,就见谢珩光着个上半身翻过来了,她忙低头看地上将衣服递给他。 半晌谢珩未接,沈姝抬头就见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淡笑:“你觉得本侯这个样子能自己穿衣服吗?” 沈姝想说,不能穿好歹也盖着自己胸前呀,干嘛这样赤诚的躺着,被子也不盖。 不过她还是转过头改口轻声道:“要不侯爷叫吟风进来帮您,如今民女是叫不动他了。” 谢珩嗯了一声,看向沈姝,“那今日只有劳烦你帮我穿上了,不然我染了风寒,又要耽搁些时日了。” 沈姝将衣服随意搭在他身上,将他胸腔遮住,捂着脑门轻叫道:“哎呀,民女的头突然好痛,想必是前两日的风寒还未好,民女就不留下来传染给侯爷了,我先回房了。” 沈姝一边说着,一边急急的弯腰去拿一旁凳子上的药箱准备开溜。 谢珩眼睛微眯,下一秒他一把抓着沈姝的手将她用力一扯,将她整个拉跌倒至自己胸前。 沈姝望着眼前几乎贴脸的精壮胸腔,脑子轰得一声炸了,脸颊绯红。 她挣扎着爬起来,双手却被谢珩拽得紧紧的。 沈姝恼羞成怒,气鼓鼓地瞪着谢珩:“谢珩,你快点放开我!” 谢珩却觉得她这个样子很是可爱,忍不住低笑着哄骗她:“你答应我一会为我更衣我便放了你。” 沈姝见他凑得越来越近,脸红得几欲滴血,只得先忽悠他,“好,好,我答应你,那你快放开我。” 谢珩一松手,沈姝急忙爬起来,也顾不得药箱了,直接逃似得快速拉开门往隔壁自己房间去了。 第81章 不一样的沈姝 谢珩见她落在房里的药箱,想着她刚刚面红耳赤的娇羞模样,双眸中不自觉染了笑意。 吟风进来的时候见自家侯爷心情颇好,就知道自己将沈大夫请回来是对的。 见沈姝的药箱洒倒在地上,吟风上前整理好放到桌上,迟疑的问谢珩,“侯爷,可要替沈大夫送过去。” 谢珩摆手,“不用了,就放这里。” 反正她明日也还要过来,省的她背来背去。 吟风见他发话不用,也不再说什么,默默替谢珩穿好衣服,又禀告了一些晋王的情况。 沈姝这边回了自己房里,脸上仍是红得厉害,她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完半壶后才冷静了下来。 谢珩当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她该怎么办? 一时间,沈姝心乱如麻。 她该如何如面对他? 沈姝将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中午饭和晚饭都没吃。 谢珩夜间正在看书时,吟风上前欲言又止,对上谢珩探究的目光,这才开口道:“侯爷,沈大夫早上从您这回房后,午膳和晚膳都没有用。” 谢珩眉头一皱,她这是生他的气了? 谢珩放下书,强撑着坐了起来,吟风忙上前搀扶他。 坐好后,谢珩望了一眼门口,淡淡道:“将拐杖拿过来。” 吟风犹豫,“可是沈大夫说了,侯爷的伤要卧床静养,不然要落下病根。” 谢珩冷冷扫了他一眼,吟风忙闭嘴,将拐杖取了过来递给谢珩。 谢珩接过拐杖慢慢下地,每走一步,便是钻心的痛传来,他还是坚持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沈姝的房里。 沈姝想了一下午,不知是困意上头还是风寒未愈,脑袋昏沉沉的,本来想在桌上眯一下,没想到趴在桌子上昏昏沉得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沈姝感觉到有人在摇她,还一直叫她的名字。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就见昏黄的烛光下一个拄着拐杖的人正满眼关心地看着她。 沈姝半梦半醒,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一见到那人,沈姝就有些羞窘,半是委屈半是羞恼的瞪着他:“你无耻!” 谢珩无奈地叹气,一双如繁星闪烁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沈姝盯着他这张脸,心中更恼了,啐了他一口,“你不准过来!” 谢珩见她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一面,心中又喜又担忧,伸手在她额头探了探,见她整个额头冰凉,心中一沉。 “沈姝,去床上睡,一会着凉了。” 谢珩摇了摇沈姝,见她还是双眼惺忪,有些懊恼自己此时腿还没好,不然他至少可以将她抱到床上去,而不是像现在一般,只能看她烧得迷迷糊糊。 谢珩凑到她面前低声哄她,“姝姝乖,这里冷,去床上睡。” 沈姝眨眼,捏了捏他的脸,有些嫌弃道:“真是讨厌,在梦里都还要凑这么近。” 谢珩哭笑不得,见她这么迷糊,轻声哄她:“你去床上睡,我便不凑这么近了。” 沈姝点头,揉了揉眼睛,跌跌撞撞朝自己的床摸过去,然后乖乖钻进自己的被窝里。 谢珩慢慢走过去替她掩好被角,沈姝闭着眼睛眉头一皱,嫌弃的打掉了他的手,嘴里嘟囔道:“无耻谢珩。” 谢珩不知道她现在是清醒还是在梦里,怕她再受凉,让吟风唤了张大夫过来为她把脉。 张大夫很快就来了,朝谢珩行礼后,便搭了手帕为沈姝把了脉。 很快就有了结果,他朝谢珩回禀道:“侯爷不必担忧,沈姑娘这是前几日风寒未痊愈,刚刚休息时又邪风入体,风寒这才又复发了。等老朽一会开了药让人煎好给姑娘服下,发了汗,明后日就好了。” 谢珩点头,让吟风带张大夫下去开药,一会煎好了端上来。 望着床上双目紧闭的沈姝,谢珩眼神晦暗不明。 半个时辰后侍从将煎好的药端了进来,谢珩端着喂沈姝嘴边,她却怎么也不肯张开牙关,喂进去的药都悉数流了出来。 谢珩见她滴药未进,有些头痛。最后他将药端起自己含了一口,用他的嘴撬开了沈姝的牙关,将药一点点灌了进去。 喂完药,谢珩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沈姝却一点不受影响,朦朦胧胧地一觉睡到了天亮。 沈姝睁眼时发现自己鼻子不通,喉咙有些痛,心知自己的风寒又复发了。 见自己躺在床上,衣服上还有些药渍,有些疑惑,她昨天不是在桌前睡着了吗?昨夜有人来过她房里,还喂她喝了药? 她完全不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 沈姝揉了揉太阳穴,就听得门口传来谢珩和吟风的声音。 “她醒了吗?” “回侯爷,早上未见沈大夫出门,应该是还未醒来。” 接着就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和关门声。 沈姝赶忙闭上了眼,她实在不知现在该如何面对谢珩。 脚步声伴着拐杖的落地声,沈姝感受到来人停到了自己的床前。 谢珩望着床上的人睫毛轻颤,嘴角上扬,忍不住想逗她一下。 他放下拐杖慢慢坐到床沿上,见沈姝的睫毛颤抖得更厉害了,他眼里的笑意更多了。 谢珩伸手摸了摸沈姝的脸颊,带有老茧的指腹在沈姝娇嫩的脸蛋上轻轻摩挲,沈姝不自觉浑身一颤,装作梦呓一般打掉了摸自己的脸的猪蹄。 谢珩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他俯下身弯腰慢慢地朝沈姝的脸凑去,温热的呼吸扑洒在沈姝的脸上让沈姝呼吸一窒。 望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谢珩眸色微沉,本来只是想逗逗她,却忍不住逐渐靠近。 就在他的唇快碰到那一抹娇艳时,沈姝忽然一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唇,一手抵在他胸前,睁大眼睛瞪着他。 谢珩戏谑地看着她,“姝姝不装睡了?” 沈姝收回手揉了揉双眼,一脸诧异地望着谢珩,故作惊讶道:“嘶……头好疼,咦,侯爷怎么在我房里?” 谢珩见她明知故问的样子,也不拆穿她,笑得温和道:“昨天见你没用膳,过来寻你,见你又感风寒了,今早不放心,又来瞧瞧你。” 沈姝垂下眼睑淡淡的哦了一声,盯着床幔疏离道:“民女只是染了风寒,过两日就好了,多谢侯爷关心,侯爷还是回房卧床静养。” 第82章 袒露心扉 谢珩见她醒来就和自己划清界限,皱了皱眉头,满脸严肃道:“你不躲着我,我自然能安心回房养伤,如今你这个样子,我如何能安心?” “侯爷能不能安心养伤,跟我有什么关系。”沈姝气恼的背过身,不想看谢珩的表情。 明明是他自己不老老实实养伤,还要将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便宜都让他占尽了,还要让她背锅! 谢珩真是她两辈子见过最无耻的人。 “侯爷不必管我,还是自己回房养伤。” 谢珩盯着她的背影,伸手轻轻摇了摇她手臂,低声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不生本侯的气?” 沈姝转过头来盯着他,望着他气恼道:“侯爷之前明明答应过我,我不用做你的妾,侯爷近些日子为何还要对我做那么多孟浪之事?在侯爷心里,把我沈姝当成什么人了?一个玩物吗?” 望着谢珩阴沉的双眸,沈姝有一丝紧张,不过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她再逃避也没用,索性和他说清楚好了。 谢珩凝视她半晌,满脸正色沉道:“你明知我心里有你,对你做那些亲昵之事也并无半分亵渎玩弄你之意,你若是觉得我太唐突了,我以后一定保持分寸。等进京之后,我会找时机同太后要一个恩典,娶你进门,你莫要再生我的气了。” 谢珩伸手摸了摸沈姝的脸,看着她满脸委屈的样子,忍不住心软。 “以后在没有你的同意下,我再也不随意亲你了可好?” 沈姝羞恼的将他手推开,这根本就不是亲不亲的问题。 沈姝胸腔起伏,待平复心情后,她坐起身看着谢珩认真道:“侯爷当初金口玉言答应过民女不纳民女为妾的,还请侯爷信守承诺,不要再提婚嫁之事了。” 谢珩望着她疏离的模样,眸色晦暗。 “你到底要本侯怎么做才同意?” 谢珩一脸认真的望着沈姝,希望她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沈姝叹了口气问他:“侯爷想必清楚民女是什么身份?” 谢珩点头,“我会想办法给你要一个恩典,抬高你的身份,绝不会让人说你一句,你不必忧心。” 沈姝看他根本没明白,无奈问他:“若是侯爷给的不是民女想要的呢?” 谢珩望着沈姝没说话,眸子里满是不解。 沈姝轻笑,“侯爷只想着你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有什么样的将来,却没有问过民女,侯爷给的是民女想要的吗?” 谢珩静静地望着沈姝,哑声开口问她:“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沈姝望着对上他如墨的眸子,心中一颤,知晓她若是不说实话,只怕谢珩又要不死心,索性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民女想要的是内宅没有妻妾成群,不用为了争夺一个男人的恩宠斗得你死我活。民女想要的是与自己的夫君一起走遍大好河山,他陪我悬壶济世,不必困于内宅。民女想要的是夫妻平等,而不是谁依附于谁。” “民女想要自己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从来没想过做谁的附属品,也不需要别人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沈姝说完,就见谢珩怔怔地看着自己。 她知道她这番话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太过大逆不道了,他这个反应也是在情理之中。 顿了顿,沈姝浅笑继续道:“以侯爷的家世背景才华以及相貌,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都可以,还请侯爷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民女身上了。” 说完,沈姝抬眼看谢珩。 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望着她的眼神越来越炙热,里面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半晌,谢珩朝她一脸郑重道:“你放心,本侯明白了。” 说着谢珩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嘱咐她好好休息,便拄着拐杖慢慢离开了。 沈姝望着紧闭的门,将乾坤袋打开,拿出治疗风寒的药吃下后,又蒙着被子睡了一觉。 等沈姝整个人好起来后,已经是下午了。 沈姝睁开眼,就看到了守在床前的碧落。 “姑娘,你可算醒了。” 碧落听到动静,上前将沈姝扶起靠坐在床上,又端了一碗药递给沈姝:“奴婢不在,姑娘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竟然病得这么严重。” 沈姝接过药仰头喝掉后,好奇的问碧落:“你怎么来了?” 碧落接过沈姝手里的药碗放到桌上,这才回低声答道:“侯爷的那个侍卫说您病了需要人照顾,特意去将奴婢带来的。” 沈姝点头,不再多说。 今天谢珩没有让人叫她去给他上药,沈姝也省的麻烦,就在房里听碧落讲沈府的八卦。 “姑娘,您不知道,昨日您被侯爷请走后,二姑娘在前厅和老爷太太又吵又闹,说她宁愿死也不嫁给那个李大公子。” “也不知道那李大公子从哪里得了消息,竟然带着人上门直接在门口说二姑娘是他穿过的破鞋,他才不屑娶呢,直嚷着要退婚。” 沈姝听到退婚眼皮一跳,她们沈家从她,到沈文栋都被退过婚,再加上沈妍,沈家活脱脱专业退婚大户了。 估摸着以后渝州城没人愿意把女儿嫁进来或者娶沈家的女儿了。 她倒是不怕,反正她也不想嫁人。 沈婉和陆景成天定姻缘,以后自然会成。 最终倒霉的还是沈文栋和沈妍。 不过这都不是她该忧心的事情。 谢珩这边正躺在床上回想今早沈姝说的话,就听得吟风进来禀告,“侯爷,门外有一个自称是沈家二姑娘的人求见您,说是有关于沈大夫重要的事情告诉您。” 谢珩皱眉,淡淡道:“本侯不见,你去瞧瞧,看她有些什么可说的。” 吟风应是,退出去后就直接去了花厅。 沈妍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没有出来见她,眼里闪过一阵失落,不悦的朝吟风道:“我要见你们侯爷,又不是见你。” 吟风冷冷扫了她一眼,淡漠的说道:“有什么话姑娘赶紧说了速速离去。” 沈妍望着他那冷酷无情的脸,心中一阵发悚,到底还是不甘心。 她今日好不容易才让家丁跟着去接碧落的马车跟到这里,她说什么也要见到那个侯爷,让他知道沈姝以前都干了什么破事,她不信他知道了沈姝的真面目后还会再要她。 她得不到的,沈姝也休想得到! 第83章 本侯信你 主意打定,沈妍上前朝吟风故作神秘一笑,“此事关乎侯爷和我长姐沈姝,我只能说给侯爷听,还请大人再为我通传一下。” 吟风扫了她一眼,本想让人直接将她架出去,想到她是沈姝的妹妹,还是忍了下来,让人再去和谢珩通传一声。 谢珩听得回禀,有些不耐烦,转念一想,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沈家二姑娘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告诉他。 谢珩让人在床前置了屏风,又让吟风将隔壁的沈姝叫了过来。 沈姝好奇,谢珩为何在他床前放一扇屏风,不过想到两人才说开了,也没好意思开口问,默默同谢珩行了礼。 谢珩指了指屏风后面的凳子朝她道:“今日不看病,只看戏。” 沈姝不解,就见吟风将沈妍带了进来。 沈妍才进房间,便上前对着屏风笑着见礼。 “民女沈妍,见过侯爷。” 沈妍屈膝半蹲的时候,恰好的露出她白皙的脖颈,只可惜隔着屏风,谢珩压根没注意到。 半晌没听到谢珩说免礼或者说起身,沈妍屈得腿都酸了,才听到屏风后淡淡的男声传来。 “说,你有什么重要之事要同本侯说的。” 沈妍挪动了一下她僵硬的腿,朝着屏风轻声细语道:“回侯爷,民女想说,民女的长姐沈姝并不是像您所见的那般娴静。” 谢珩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沈姝,眉毛一挑,淡淡道:“哦?你倒是仔细说来听听。” 沈妍心喜,掩下情绪朝屏风继续道:“民女长姐沈姝,在认识侯爷之前本与书生陆景成有婚约,但她嫌弃陆公子家贫,便背着陆公子和赵县令家公子私会,早已非完壁之身。” 见屏风后没声音,沈妍继续添油加醋道:“后来侯爷来渝州城了,我那姐姐便看不上那赵公子了,特意去学了一些医术想借机引得侯爷注意。我虽与她为姐妹,也不忍心侯爷天人之姿被这样朝三暮四的女人所蒙骗,所以今日特来和侯爷揭穿她的真面目。” 说完沈妍有些心虚的瞄了一眼屏风处,见屏风后还是没有动静,不由得忐忑,也不知那侯爷有没有信她的话。 谢珩望着屏风前看似柔弱的女子,眼里满是嫌恶。 他食指轻叩床沿,似笑非笑道:“你可还有其他话要说?” 沈妍不知谢珩这话是何意,还是将早已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不仅如此,沈姝还在家中欺压庶妹,不敬继母。她不仅时常体罚我家那可怜的三妹,还公然到我母亲的陪嫁库房里抢夺继母的陪嫁。” 说着沈妍眼眶通红,眼角流下两行清泪,伤心欲绝道:“前些日子,民女还被沈姝打晕让人毁了名节,逼迫着民女嫁给一个恶霸。如此水性杨花、心思恶毒的人根本配不上侯爷,还请侯爷为民女主持公道啊……” 谢珩望着皱眉不说话的沈姝,心中有些明白她之前所说的了。 难怪她说不想不想困于内宅,不想斗来斗去,原来她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被自己的亲妹妹泼脏水,被各种陷害算计。 谢珩脸上笑得温和,眼里却冰冷一片。 “依沈二姑娘所言,那本侯该如何处置呢?” 沈妍有些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侯爷会问她想怎么处置沈姝。 他这是信了她的话,要为她惩治沈姝吗? 沈妍两眼发光,颤声道:“民女希望侯爷不被她迷惑,让她自食恶果嫁给那个恶霸,求侯爷怜惜。” 沈姝见沈妍在外面声泪俱下,不禁冷笑,她倒是会颠倒是非,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谢珩见沈姝脸色不佳,也没耐心听沈妍继续说了,冷声对沈妍道:“好了,本侯都知道了,你回去。” 沈妍上一秒还沉浸在谢珩会帮她的喜悦中,下一秒万分不解,她说了半天,就这样吗? 沈妍抬头,咬着唇眼泪涟涟的望着屏风方向。 沈妍上前两步,想绕过屏风走到谢珩跟前,谁知她才走了几步,直接就被两旁的侍卫捉住,将她双手反押在身后。 “沈姑娘,侯爷面前,岂容你放肆!” 吟风踱步到沈妍跟前,冷冷的扫了一眼沈妍。 沈妍还未开口,就听得屏风后谢珩淡淡吩咐:“吟风一会将沈二姑娘送回去,顺便同沈老爷说一声,让他看住自己得女儿,免得再开我面前胡言乱语。” 吟风应是,两个侍卫直接押着沈妍就要往外走。 沈妍脸色一变,扯着嗓子大喊:“侯爷,民女句句属实,你不要被沈姝所骗了!” “侯爷,沈姝就是一个勾三搭四,心肠歹毒的女人,求侯爷为我主持公道啊。” 沈妍叫得大声,谢珩眼中满是不耐烦,正要让吟风将她嘴堵上,就听得不远处沈姝开口了。 “哦,我都不知我怎么恶毒了,值得二妹妹大费周章的找侯爷。” 沈妍听得沈姝的声音,身体一僵,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屏风。 刚刚沈姝一直同那侯爷坐在屏风后面? 沈妍脸色瞬间惨白,她失声叫了出来:“沈姝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姝缓缓地从屏风后走出,淡淡的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沈妍,讥讽道:“我不在这里怎么会才知晓二妹妹如此好口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沈妍脸色难看,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侯爷竟然把沈姝也叫了过来。 不过她不能在侯爷面前功亏一篑,强作镇定质问沈姝:“难道我说得不都是真的吗?” “你嫌弃陆景成,勾搭赵公子,还设计三妹和陆公子,你敢说你没做过?” 沈姝淡笑,“二妹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谢珩见沈妍满眼癫狂,忍不住皱眉,冷声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本侯还是第一次见跑到外人面前污蔑自己亲姐的。吟风,还愣着干嘛,还不将沈二姑娘送回沈府,让沈老爷管好自己女儿。” 吟风面上一禀,那两个侍卫直接押着沈妍往外走了。 人都离开后,房里只剩沈姝和谢珩。 沈姝朝屏风后的谢珩淡笑:“让侯爷见笑了。” 谢珩望着一脸平静的沈姝,缓缓开口道:“本侯信你。” 第84章 本侯是腿伤了,不是脑子坏了 “什么?” 沈姝诧异的望着屏风后,就听谢珩温和的声音传来:“本侯说,我只信你,不信她刚刚说得任何一句话。” 沈姝还未说话,一旁就有侍从将屏风默默撤了下去。 谢珩勾唇浅笑了一下,让沈姝坐过来。 沈姝坐下后抬眼问他,“侯爷怎知我二妹说得是真是假,若是她说得是真的呢。” 谢珩眉梢微挑,眼中自信十足:“本侯是腿伤了,不是脑子坏了,你是什么人我自有判断,岂是她人三言两语就可以挑拨的。” 沈姝抿嘴不语,还是主动替谢珩探了探脉。 谢珩也乐得她没同自己别扭,让她检查后就让她回房休息了。 沈妍这边被吟风送回了沈府,沈老爷见自己女儿被两个侍卫押着回来,大吃一惊,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 吟风简单明得将沈妍今日在谢珩面前说的话讲给沈老爷听,气得沈老爷浑身颤抖。 “沈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沈老爷想上前给沈妍两耳光,顾虑到还有外人在场,生生忍了下来。 他满脸陪笑的朝吟风道:“都是老夫管教不严,让大人们笑话了。” 吟风见人已带到,公事公办的朝沈老爷把谢珩的话转述给他听。 “侯爷说了,下次沈老爷若是管不住沈二姑娘,那侯爷就替沈老爷管女儿了。” 沈老爷噤若寒蝉,忙点头称是,陪笑将吟风送了出去。 等人离开后,沈老爷转身就给了沈妍一巴掌,“是谁给你的勇气去侯爷面前胡言乱语的!” “你以为侯爷不要你姐就会要你?当真是糊涂!” 沈姝好不容易抱上了侯爷的大腿,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女儿又亲手将这大腿推开。 沈妍难以置信,“父亲你居然打我?” 沈老爷见她毫不知错,被气得脸色铁青,“妍儿,你太让为父亲失望了。” 沈妍捂着脸冷笑,“同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沈姝可以去攀上侯爷,女儿就不可以。我不如意,沈姝也休想如意!” 沈老爷望着她执迷不悟的样子,满眼失望,痛心疾首道:“你自己如何走到这一步的,你和你母亲自己心里有数,以前我没管你们,以后可由不得你们胡来!” 徐氏得了消息到前厅,就见自己女儿捂着脸在那泣不成声。 她焦急地走上前搂着沈妍直安慰,“我可怜的儿哟,这是怎么了?” 沈妍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沈老爷冷眼瞧着,朝徐氏冷声道:“都是你教得好女儿,如今惯她这副德行,慈母多败儿!” 徐氏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何事就被自己丈夫劈头盖脸骂了一句,心中也是委屈,朝沈老爷问道:“老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老爷见她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可是你教唆妍儿去侯爷那里胡闹?你若是再犯,信不信我休了你!” 徐氏又惊又委屈,她和他十几年的夫妻,女儿都这么大了,他竟然说要休了她! 徐氏气得眼泪直流,沈老爷也还没解心头之气,他烦躁地朝徐氏挥手:“你一会将妍儿带回去,明日就去李家说将婚期提前,不用等年后了,下个月几天将妍儿嫁过去,我们沈家是留不得她了。” 沈妍听沈老爷这么一说,眼前一黑,整个人摇摇晃晃差点跌倒在地,还好一旁的丫鬟将她扶住了。 她仓惶的走到沈老爷面前大喊:“父亲,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以前不是最疼妍儿了吗?现在怎么如此狠心!” 沈老爷瞪了她身后的丫鬟:“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二姑娘带回房里,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二姑娘踏出房门半步!” 沈老爷说完,那两个丫鬟朝沈妍说了一句得罪了,忙将她拉着往内院走。 沈妍害怕又愤怒,不断挣扎,嘴里不断大喊着:“父亲,你不能这么对我!” 又朝一旁的徐氏哭道:“求母亲救救女儿。” 徐氏想上前,被沈老爷一个眼神拦住了,只得无奈的望着自己女儿被拖了出去。 她想拉着沈老爷的手为沈妍求求情,不要这么匆忙嫁过去,却被沈老爷无情的拂袖甩开了。 就听沈老爷冷冷道:“你若安分守己的呆着,念在十几年夫妻情分上,我会给你体面。你若是再让妍儿搅合姝儿的好事,等妍儿出嫁后,你就自己收拾东西回徐家!” 徐氏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望着沈老爷决绝的背影,脸上惨白如纸。 沈妍被送回房后又哭又闹了许久,直接将她房里的物件都砸了个稀碎,最后直接哭晕了过去。 徐氏让人请了大夫来看,把完脉后那大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徐氏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姑娘……这是喜脉啊!” 徐氏听闻这消息,如坠冰窟。让人给了那大夫重金,让他一定守口如瓶,千万不能泄出去一丝消息。 如今她们是不想提前婚期都不行了,再拖,沈妍的肚子都瞒不住。 第二日一早,徐氏就差人去将李家请了过来,重新敲定了婚期,沈妍于下月初二出嫁,一切从简。 沈姝得了消息时,已经是十日后了,她这些日子往返于晋王的落脚处和谢珩的住处之间,见两位贵人的伤势都好了大半,这才和谢珩告假回家一趟。 谢珩这次倒是没有说什么,叮嘱了她早去早回,让吟风亲自将沈姝送回去,然后又说晚间去接她回来。 到了沈府见里里外外都在准备成亲的事宜,这才知晓沈妍还有十几日就要出嫁了。 看来她得和谢珩商量一下,晚出发几日,等沈妍出嫁后再动身进京。 到沈文栋的院子时就见陆景成和沈婉正在亭中对弈,沈文栋在一旁看她二人你来我往,看得津津有味。 远远的看去,忽略一旁的沈文栋,陆景成和沈婉当真是郎才女貌,好不养眼。 见沈姝来了,沈文栋正要起身和她打招呼,沈姝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慢慢走到了他们身旁,默默地看他们下完。 半晌后,陆景成落下最后一枚棋子朝沈婉道:“三姑娘秀外慧中,陆某输了。” 沈婉抿嘴一笑,“陆先生客气了。” 然后惊喜地起身朝沈姝轻笑:“长姐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让长姐久等了。” 第85章 一同用饭 沈姝朝她们微微一笑,淡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客气。” 沈婉柔柔一笑,拉着沈姝的手点头道:“是是是,长姐说得都对。” 沈姝见她眉眼间比以往自信爽朗许多,暗想近段时间沈婉管家还是成长了不少。 陆景成在一旁望向和沈婉言笑晏晏的沈姝,微微一笑,继而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沈文栋则是走到沈姝另一边,拉着沈姝欢喜道:“妹妹总算忙完回来了。” 沈姝抿嘴一笑,后正色道:“今日回来,是想同兄长和三妹说一声,侯爷那边已经定下了回京的时间,在二妹出嫁前后可能我就要跟侯爷进京为贵人治病去了,刚刚我已经与父亲说了。” 沈姝说完刚刚还其乐融融的氛围突然就冷清了下来。 沈文栋有些不舍的拉着沈姝的衣袖,有些不放心道:“妹妹,要不我同你一块进京,你一个人在外,我总是不放心。” 沈姝好笑,忍不住摇头同他道:“哥哥在说什么呢,你好好跟着陆先生好好学习,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沈婉浅笑,朝沈文栋柔声劝解道:“兄长放心,我会打点好长姐去京中所需的一切,让长姐在京中和在家里一般。” 又朝沈姝道:“出门在外,长姐有事一定要写信同家里说。” 沈姝点头,朝她们宽慰道:“大家不必担忧,有侯爷在,不会有事的。” 她本来想随口和她们说一声自己要走了,哪里知晓她们这么忧心忡忡。 陆景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们兄妹三人一言不发。 沈姝想到一会还要去准备金针,便告辞准备离去。 晚间回到谢珩这边时,就见侍卫抬着两大箱子往她的房里送,也不知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谢珩见她回来了,让抬箱子的侍卫停了下来,朝她招手道:“你回来的正好,你过来看看,本侯送你的你可喜欢。” 沈姝走过去,就有侍卫将那箱子打开,沈姝一看,原来是满满两箱子的医书。 沈姝简单翻了两下,就见各种种类的都有,还有好多是这个世界的孤本,还有沈姝也不曾接触过领域的医书。 沈姝心中有些欢喜,两眼亮晶晶的朝谢珩道谢:“多谢侯爷,民女很喜欢。” 谢珩见她满眼欣喜,嘴角也不自觉上扬,看来吟风说得不错,她不爱什么珠宝首饰,倒是痴迷医书。 面上还是淡淡道:“你医治好了我与晋王,本侯知你不爱金银珠宝,那这些医书就送你当作诊金了。” 沈姝笑着答谢了他,暗想他这些时日想必派人花了不少功夫才买了这些,这份心意倒是比诊金金贵多了。 谢珩见她看完,就让人将医书放到她房里去,邀请了沈姝一块同他用膳。 坐下时,沈姝踌躇了一会,还是把她的打算同谢珩说了。 “民女的二妹婚期定在四月初二,民女想请侯爷再稍等两日,等我见着我那二妹出嫁后再随侯爷一同进京。” 谢珩眉梢一挑,“她都这般害你了你还要看她出嫁?” 沈姝点头,她无论如何还是沈家的女儿,就算她和沈妍的关系再恶劣,她明面上还是得出席的。 谢珩略一沉吟,便答应了她。 “那我们便初三再出发。” 晚几日也无妨。 沈姝欣喜,忙朝他答谢:“多谢侯爷!” 谢珩被她的笑容感染,笑了一声,戏谑地看着她:“哦…你说说你要如何谢我?” 沈姝眨眼,她不就是意思意思,口头上表达一番吗,那她还要如何感谢? “沈姝,你这道谢很不诚心啊,就这么敷衍本侯。” 谢珩伸手刮了刮她鼻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中满是笑意。 沈姝耳根微红,这谢珩正经了十来日,如今又故态复萌了吗? 这时侍从们端着一碟碟珍馐佳肴进来放在两人的桌前,待布置完后,领头的朝谢珩躬身道:“侯爷,菜已上齐。” 沈姝望着桌上那一道道佳肴,交上面竟然有好些是她爱吃的,有些诧异,谢珩也爱吃酸甜之食? 谢珩淡淡嗯了一声,上菜的侍从都一个个默默退了出去。 谢珩拿起筷子递给沈姝,淡笑道:“刚刚我答应了你的请求,礼尚往来,你作为答谢,为我布菜不算过分?” 沈姝听他这么说,心中虽觉得怪怪的,还是接过了谢珩递过来的筷子,在桌子上为他每样菜都夹了些。 沈姝见谢珩吃得香,本来她才从沈府吃了没多久,看着满桌的菜竟然也有些饿了。 谢珩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她碗里,朝她浅笑,“好了,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一块用饭。” 沈姝也不客气,自己夹了一些她爱吃的菜到碗里,默默地大快朵颐。 在沈姝吃完饭放下筷子时,谢珩突然叫住了她:“别动!” 交谢珩满脸肃色,沈姝心想莫不是自己刚刚吃的菜有问题? 可她并没有在里面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没有下药才对。 沈姝出神间谢珩的脸朝她越来越靠近,一张俊脸放大在眼前。 沈姝没来由地呼吸一滞,谢珩不会又耍流氓? 沈姝正要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谢珩先他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而后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往她的唇角探去,指腹在她唇角一摩挲,倏地拿开了。 “这么大个人了,吃饭还这般急。看,嘴角沾上了。” 谢珩笑眯眯地将指腹的米粒递给沈姝看,沈姝脑子一充血,耳朵和小脸倏地通红。 “谢珩!” 沈姝瞪了他一眼,急忙放下筷子。 谢珩故作不解,浅笑问她:“怎么了,本侯帮你将嘴角的米粒拿下来是做错了吗?” 沈姝被他噎住,想了半天,脸红道:“以后还请侯爷不要对民女动手动脚的。” 说完她也顾不得净手了,垂眸说自己吃饱了,先回房了,便急急的夺门而出。 谢珩望着沈姝有些慌乱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回到房里后,沈姝还是觉得羞窘难当,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看一会医书够脸上还是火烧难耐。 太丢人了,她这几百年的老脸都丢光了。 只是她的心为何会跳得这样快? 第86章 谢陆碰面 很快,就到了沈妍出嫁这日。 沈姝前两日便回了沈府,一是因为这两日府中已经有宾客来沈府送礼,沈家已经忙不过来了。二也是因为要进京了,沈姝带上碧落回沈府打包收拾好出门需要带上的换洗衣物。 出乎意外的是谢珩竟然也准备了一份礼送到沈府,沈老爷见状脸上都笑开了花。 一大早沈姝沈婉便到了沈妍的房里,见她们两人来了,毫无喜意的沈妍脸上更难看了。 她双眼像淬了毒一般的瞪着沈姝,冷冷道:“看到我如今这样,你满意了?” 房里其他女眷已经出门去看热闹了,房里只有她们姐妹三人和沈妍的贴身丫鬟,沈妍直接怒视他二人。 沈姝在门口远远的瞧着,也没接她的话,免得怼她两句刺激到她,她又闹出什么事。 沈婉却笑着走到沈妍身旁,浅笑道:“二姐姐今日极美,一会姐夫就快来了,今日他掀了红盖头见姐姐这么美,想必是要被姐姐迷倒。” 沈妍红着眼睛等着沈妍,恶狠狠道:“你们两个休要猖狂。” 沈婉目光落在沈妍的肚子上,浅笑嫣然:“二姐姐这说得什么话,我们是替姐姐开心。” 沈妍听得这话目光几欲喷火,怒吼道:“我不想看到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沈婉见她恼了笑意更甚了,欢欢喜喜地走到沈姝面前朝她低声道:“既然二姐姐不欢迎我和长姐在这里,那长姐我们还是先走。”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一个丰腴的媒婆走了进来喜气洋洋道:“新郎已经到外面了,新娘子快盖好盖头,我们要出门咯!” 一旁捧着盖头的丫鬟忙为沈妍盖上盖头,小心翼翼地搀扶她出了门。 一行人到前厅时,新郎已经在和沈老爷还有沈文栋一行人客气了。 见沈妍被簇拥着过来了,沈老爷虽然心中有气,到底还是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有些伤感的朝沈妍道:“以后去了婆家可不像在自家这样了,好好保重。” 一旁的徐氏直接红了眼眶,忍着泪意叮嘱沈妍好好侍奉公婆,照顾夫君。 站在沈妍身旁的李大公子忙保证他会好好待沈妍的,让沈老爷和徐氏放心。 毕竟同样意思的话他已经说过两次了,自然是说得顺溜。 沈姝这还是第一次看清这李大公子的模样,见他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样子,从模样上来说,倒也是配得上沈妍。 两人拜别了沈老爷和徐氏后便由沈文栋背着沈妍出门,直到上了花轿,沈妍终于哭出了声。 沈姝站在门口望着迎亲的队伍慢慢远去,正在想这个世界的女子真不自在,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也不知能不能不嫁人,自立门户,忽肩膀被人轻拍。 转身就见谢珩不知什么时候拄着拐杖站到了她身后。 沈姝略微惊讶,“侯爷怎么来了?” 谢珩淡笑,“本侯送了礼,不能来喝杯喜酒吗?” 她自然不敢说不行,便转身迎他进府里。 谢珩却站在原地不动,淡淡道:“我就呆一会,便不进去了。” 沈姝听他这么说松了一口气,里面宾客众多,他身份尊贵,他若是进去,只怕又是要引起一番大动静。 谢珩却记得她刚刚望着那迎亲的队伍看了许久,他似不经意地低声在她耳旁道:“不用羡慕旁人,本侯成亲时排场比这大多了。” 若不是见她望着那花轿离去满眼艳羡,他本不想下马车来寻她的,快回京了,他不想过多暴露他们的行踪。 沈姝瞄了他一眼,实在不理解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又不羡慕沈妍。 沈妍也没有任何值得她可以羡慕之处。 正在两人沉默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子声。 “沈姑娘,原来你在这里,我们正寻你……” 看清和沈姝并肩而立的人的面孔时,陆景成脸上一惊,瞬间又恢复如常,上前朝谢珩行了一礼:“草民见过侯爷。” 谢珩扫过陆景成,眉间一皱,他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面上还是矜贵淡漠点头:“免礼。” 又转身看向沈姝,面露不解的问她:“这位是?” 沈姝望了他一眼,她有些不信,他会不认识陆景成? 不过还是笑着走到他们中间将陆景成介绍给谢珩:“侯爷,这位是我兄长的先生陆景成陆公子。” 陆景成拱手道:“之前有幸远远的见过侯爷的风姿,多谢侯爷为渝州城除了一大害。” 谢珩淡淡的嗯了一声,声音微凉:“嗯,不过是份内之事。” 又看向陆景成,缓缓开口道:“若本侯没记错的话,陆公子是之前县试的案首?” 陆景成浅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谢珩侧身目光落在陆景成身上半晌,淡淡道:“本侯倒是期待能在京中见到陆公子。” 也不待陆景成回答,谢珩转身朝沈姝道:“本侯还有事就先走了,明早辰时出发,姝姝你一会忙完便早些回谢宅。” 沈姝眼皮一跳,这谢珩又在搞什么,竟然在陆景成面前叫她姝姝,还说这种话,他脑子又坏了吗? 陆景成听到他叫姝姝,脸上一僵,心中泛起一丝酸涩,垂眸装作没听到。 谢珩则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陆景成,随后带着吟风走了。 待谢珩走远后,陆景成这才抬头望沈姝:“沈姑娘明日就要出发了吗?” 沈姝点头,“明早出发,想到陆先生过几日便府试了,不忍先生耽搁学业,便没告诉先生。” 陆景成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朝她拱手道:“那沈姑娘珍重,一路顺风。” 沈姝笑着道谢:“多谢,也祝陆先生早日考取功名。” 沈姝望了望进进出出的人都在不经意的往她们这边看,便朝陆景成微笑道:“里面快开席了,我们先进去。” 陆景成点头,和沈姝一块进了沈府。 两人离开后,没注意到不远处站在柱子后面满脸复杂的沈婉。 沈婉的丫鬟见自家姑娘脸色不好,朝她低声道:“大姑娘明日就离开了,姑娘等宴席散了后也去送送大姑娘呢。” 闻言沈婉脸上恢复笑意,是了,长姐明日就离开了,来日方长。 第87章 同住一屋 第二日一早,沈姝和谢珩还有晋王的马车天刚亮就出发了。 望着越来越远的渝州城城门,沈姝慢慢的放下了车帘。 碧落则是替沈姝在座榻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的毯子,担心沈姝坐久了不舒服。 一行人并未大张旗鼓,整个队伍都乔装成了商队,马不停蹄的往京城方向赶。 “姑娘,京城是什么样子的的?” 碧落没有出过远门,一路上都很兴奋,时不时掀开车帘望路两边的风景。 沈姝也被她的气氛感染了,笑着道她也不知。不过应该比沈府好,至少她可以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随心所欲的在京中开她的医馆了。 连着赶了六个时辰的车,直到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时一行人才找了客栈休息。 只是好巧不巧,他们刚好遇到了县里有活动,一路问了几家客栈都是满房了,找了半天才寻了一家勉强能住下他们这几十人的客栈。 下了马车沈姝子走了两步,只觉得腰酸背痛腿发软,长途跋涉当真是累人。 反观一旁的谢珩,倒是面色如常,不见一丝疲态。 见沈姝萎靡不振的样子,谢珩慢慢走到沈姝身旁,笑着问她,“你一个大夫怎么比我一个受伤的患者还不如的样子。” 沈姝焉耷耷的,坐了一天马车,她只想赶紧吃饭和睡觉,有气无力地道:“侯爷皮糙肉厚,我哪里比得上。” 谢珩见她越发对自己随意,不以为忤,反倒是笑着随她进了客栈。 等她们吃完饭分房时才发现只有两间上房了,晋王一马当先从小二手里拿了其中一间房子的钥匙,淡笑道:“本王从不和别的男子同床共枕,今夜就只有委屈沈大夫和子渊将就一晚了。” 当即就在沈姝和谢珩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推开房门,然后快速落锁了。 沈姝和谢珩对视了一眼,沈姝忍痛将钥匙递给了谢珩:“侯爷腿伤还未好,自然是也该单独一个房间的,民女一会和民女的丫鬟挤一晚上就好了。” 她自然没有胆量说她住上房,让谢珩和那些侍卫去挤通铺。 谢珩挑眉,一言不发的拿了钥匙开门进了房间,门却没关。 沈姝自觉的下楼然后小二带她去寻碧落,到了碧落的房里才发现,她想挤通铺竟然都没位置了。 沈姝有些欲哭无泪,问小二还有没有单独的差一点的房间,恰巧被正下楼的谢珩碰到了。 “我说找你半天找不到,原来跑楼下来了。” 谢珩走到沈姝面前,直接打发了伙计先下去,“回房。” 沈姝明白他的意思,一脸纠结,这…这不大好? 谢珩看她满脸纠结之色,轻笑道:“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准备了新的被褥,你睡床,我打地铺。” 沈姝想了半天,终是同意。 笑着同谢珩道:“还是民女打地铺,侯爷睡床。” 谢珩看了她一眼,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压低了声音道:“如今出门在外,你就同楼上那位一样,叫我子渊或者珩郎就行。” 沈姝知他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点头应是,在子渊和珩郎之间,她当然选子渊了。 说完两人便上了楼。 到了房里,沈姝见床前已经铺好了地铺,瞄了一眼谢珩,放了换洗衣物丫鬟桌上,伸手去摸了摸地上凉不凉。 若是还凉,她就再要一床子垫上。 还好,谢珩这让人铺得也不知是什么被褥,倒是软软的。 谢珩立在她身后,见她满意的点头,低声问她:“你可要沐浴?” 沈姝摇头,虽然她想,但也还可以忍受。毕竟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哪敢洗澡。 “坐了一天的马车,有点累了,今天就先不洗了。” 说着沈姝还假装打了个哈欠,反问谢珩:“侯爷要洗吗?” 谢珩嗯了一声,敲了一下沈姝的脑门淡笑道:“说了在外面就叫我子渊或者珩郎,总是记不住。” 沈姝揉了揉脑门,默默在心中对谢珩翻来一百个白眼,面上笑嘻嘻道:“好的,我知道了,侯…子渊。” 谢珩这才满意的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去床上。 “我要沐浴了,你去床上呆着,将帐帘拉下来。” 沈姝不解,“侯爷沐浴,民女去门外候着就是,不用这么麻烦。” 谢珩又敲了敲她脑门,“还是不长记性。” 随即又正色道:“客栈人多复杂,天色已晚,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沈姝心说有这么多侍卫守着,她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应当没什么事。 对上谢珩的眼神,她还是转身脱了鞋上了床将帘幔拉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没一会就听见开门声和倒水声,沈姝觉得尴尬,钻进被窝将头埋在被子里,外面的声音这才小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车太累,沈姝在被子里躺了一会,竟然迷迷糊糊真的睡了过去。 等谢珩沐浴完叫她时,沈姝已经在被子里睡得香甜了。 谢珩尝试叫了她两声,“沈姝?” 见没回应,谢珩撩开床幔一看,就见沈姝只露了个头顶在外面。 谢珩将被角掀开了一些,这才露出了沈姝那被捂得红彤彤的脸蛋。 谢珩重新替她掩好被子,自己躺到了床下的地铺上。 半夜沈姝被吵醒睡醒,睁眼见陌生的床幔,这才想起她等谢珩沐浴竟然等睡着了。 她忙掀开床幔,果然见谢珩睡在本该是她睡的地铺上。 沈姝窸窸窣窣的坐起来,朝地上的谢珩试探性的叫了一句:“侯爷?” 没听到回应,有些犹豫要不要将他叫醒,想到自己霸占了他的床终归是不大好,还是下床穿了鞋走到谢珩身旁蹲下摇了摇他。 “侯爷,你快醒醒,您去床上睡。” 半晌谢珩睁开了眼,声音有些沙哑的问她:“大半夜你不睡将我叫醒做什么?” 正在这时,隔壁传来了比刚刚更大声的暧昧呻吟声。 谢珩坐起身意味深长的盯着她:“你把我叫醒就是为了让我与你一起听墙角?” 沈姝脸红,哎呀喂,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哪里知道隔壁这么不节制,在客栈里还做这种事,声音也不知收敛一点。 第88章 一夜无眠 “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姝话还没说完,隔壁的呻吟声更大了,甚至有一声大过一声的趋势。 沈姝满脸通红的和谢珩面面相觑。 她真的是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要不……您还是继续睡?” 沈姝尬笑一声,退后了一步。 她就不应该这个时候脑子一热把谢珩叫醒。 谢珩起身将桌上的烛火点亮了,倒了两杯凉茶,递了一杯给沈姝。 沈姝接过来坐在床沿慢慢喝了下去,半晌才觉得脸上的温度降了下去。 隔壁的声响还未停,沈姝恢复了一些清明后,起身走到谢珩旁边的小凳子坐下,开口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天凉露重,侯爷穿得单薄,还是去床上睡。” 谢珩起身后连件外袍都没披,就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 谢珩望着沈姝的眼神讳莫如深,他沉着嗓音问道:“你将我唤醒就是为了这?” 沈姝忙不迭地点头,难不成她还真的为了叫他一起起来听墙角吗? “侯爷新伤才好,旧疾还未断了病根,还是睡床上的好。” 谢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里微扬。 她倒是会关心他。 谢珩将茶杯放下后淡淡道:“不过,本侯还是喜欢睡地上。” 沈姝微愣,还有人有这种爱好吗? “今日你就睡床上,明早还要早起赶路,别熬夜了。” 说完谢珩揉了揉沈姝的脑袋,低笑道:“谢谢你叫我一块听墙角,以后有什么好事,我也不会忘了你的。” 沈姝懊恼的瞪了他一眼,都说她不是这个意思,非要这样打趣她。 “侯爷自己不睡床,明天起床后腰酸背痛可怨不得我哦。” 沈姝气呼呼地爬回了床上,躺下后怎么也睡不着。 谢珩顺势灭了烛火,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和黑暗,只能听到隔壁娇媚暧昧的声音。 过了小半个时辰,隔壁终于安静了下来。 沈姝心想以后若是再遇到没有房里的时候她宁愿睡马车里也不和谢珩挤一块了,还发生这种事情。 尴尬得她能原地用脚趾头扣出一套三进的宅子了。 还有隔壁那小两口,也不看看场合,要小孩也不能急于一时,回家了再来也行呀。 也不知道谢珩睡着了没。 沈姝胡乱的想东想西半天,终于朦朦胧胧的又睡了过去。 谢珩却是睁着眼睛睡不着,刚刚那声音让他想起之前他做得那个梦。 梦里沈姝的声音比隔壁的女子声音可娇媚动人多了。 他脑子里不自觉想起之前在沈姝房里见到的那一幕,明明过了这么久,他以为早已忘记,没想到早就印入脑海了。 谢珩辗转难眠,他真的是魔怔了。 沈姝一觉睡到太阳高挂,她掀开床幔,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沈姝火急火燎地推开门,就见碧落正端着热水进来。 “姑娘您醒了。” 沈姝接过碧落手里的热水和毛巾问碧落:“侯爷和另外一位公子已经起来了?” 碧落点头,“两位爷都已经在用早膳了,就等姑娘起来后准备出发了。” 沈姝颔首,叮嘱碧落,“下次我若是睡得沉,早些叫我。” 免得因为她一个人耽误整个队伍出发,真的是太罪过了。 碧落抿嘴偷笑,低头小声道:“是侯爷说姑娘昨夜挑床睡不着,让姑娘再睡一会,特意吩咐奴婢晚点再来叫您的。” 沈姝摇头,叮嘱碧落,“以后若再有这种情况,该叫我起床就叫我起,不用管侯爷说的。” 碧落应是,又帮沈姝简单梳了个发型,两人收拾好东西后下了楼。 见到晋王和谢珩后,沈姝上前规规矩矩的问了礼,然后坐到另一桌叫了早膳。 沈姝注意到,谢珩眼眶似乎是有些发黑,难道他昨夜都没睡好? 也是,一个正值青春血气方刚的少年听了一晚上的墙角,任谁也不能平静的睡下。 沈姝有些揶揄的望向谢珩,哪知他正看着她,猝不及防,两人四目相对,双双又急忙错开。 沈姝正埋头喝粥,那边谢珩望了她一眼,和晋王低语了几句,拄着拐杖就朝她这桌走了过来,直接坐她身旁。 “睡好了?” 沈姝差点被他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呛到,忙拿帕子擦了擦嘴,强笑道:“嗯嗯,侯爷吃好了?” 谢珩点头,也并未说什么,只和她低声道:“就等你吃好了我们就继续出发了。” 沈姝忙低头扒拉碗里的粥,在谢珩的注目下,食之无味的喝完了粥,然后一行人整顿好又继续出发了。 今日马车相比于昨日要走得快很多,碧落无聊的掀开车帘问一旁骑马的吟风:“大人,今日怎么比昨日快了许多?” 听吟风解释,两人这才知道原来今日路途经过的都是荒山野岭,一路上很少有城镇,得快些行进,赶在天黑前越过大山,赶到陵城,不然今晚就得宿在荒山野岭了。 吟风走后,沈姝有些打趣的问碧落,“你何时同侯爷身边的吟风这么熟稔了?” 碧落瞧见沈姝的眼神,有些脸红:“姑娘在胡说什么呢。” 沈姝好笑,“我问问你同他何时熟稔的,你就脸红了,我胡说什么了?” “姑娘别乱想,我同吟风大人什么也没有。” 说着碧落直接去了外面,同车夫坐外间。 沈姝好笑,她就随口问问,竟然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 沈姝靠在车厢上眯着眼养了一会神,马车一路疾驰。 到天快擦黑时,沈姝感觉到马车一阵颠簸,她差点从座榻上扑倒在地。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巨石滚落声,她坐在马车里都能感到地面震动的声响。 碧落慌张地推开车厢门走了进来,焦急道:“姑娘不好了,我们遇上山贼了。那些山贼用大石堵住了我们要前进的路了,一个个举着火把将路都拦住了。” 沈姝将医药箱背上,摸了摸腰间的药粉,见手上的手镯都在,跟着碧落下掀开车厢下了马车,迎面就见吟风带着一小队侍卫朝他们走来。 “侯爷让沈大夫和碧落姑娘去他的马车上,情况紧急,还请沈大夫跟我过去。” 沈姝点头,和碧落跟在吟风的身后。 借着光亮,沈姝这才看清,他们正在一个河谷中间,左右两边都是高山,确实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只是不知道,拦住她们的,是真的山贼,还是冲着谢珩或者晋王来的刺客了。 第89章 亡命鸳鸯 沈姝和碧落到谢珩马车时,谢珩和晋王正商量完各回自己的马车,在他们外围有一圈的侍卫在击杀贼寇。 沈姝观察那些山贼的实力,一点都不像打家劫舍的那种散兵,反倒是像有组织有安排的练家子。 见沈姝来了,谢珩点头让她上车。 “侯爷,我观察这些人并不像普通的山贼。” 反而和上次刺杀谢珩的那些人很像,动作狠厉,训练有素。 沈姝见谢珩眼里没有惊讶,猜他也知道了这是冲着他或者晋王来的。 只是她庆幸这次不像上次一样,只有她们四人。 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她们马车和晋王的马车护住的侍卫,沈姝心稍安了一些。 外面刀剑声不绝于耳,不断有刀入血肉的噗呲声和人倒地的闷哼声。 一波一波的人不断涌过来,侍卫拔刀咬牙和那些山贼激战。前后的路都被他们弄石头堵上了,他们进退无路,只有背水一战了。 沈姝掀开一些车帘,见侍卫们倒下的越来越多,而山上涌下来的山贼源源不绝,不禁有一丝慌乱。 正在这时,那些山贼开始朝他们马车放箭,有些箭上带着火,有好几支箭插到了马车上,沈姝忙搀扶着谢珩下了马车。 “侯爷,沈大夫,此地不能久留,属下带人护送你们出去。” 吟风说完,就见谢珩望向另外一边,只见那边晋王也已经弃车被护卫围着往另外一边走了。 沈姝见状也不再犹豫,走到谢珩身边将他一只手搁在自己肩膀上,搀扶着他摸黑往左侧的山上走。 也不知是谁朝他们这边大喊了一声,“晋王在那边!” 一大波人举着火把就朝他们这边追来。沈姝忙扶着谢珩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身后追来的人也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谢珩突然停了下来。 他朝沈姝温和一笑,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你腿脚便利,你先走。” 他转身吩咐吟风,“你带她先走,将她送到安全地方再回来接本侯。” 沈姝被他气得差点吐血,忍不住凶他:“谢珩你别闹了,赶紧我们一起走。” 谢珩却笑得淡定:“本侯这腿只会拖累你,你本就是无辜被我牵连进来的,别趟这趟浑水了,快走。” “要走一起走,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沈姝说完就要去拉他。 正在这时,她忽然一个旋转就被谢珩扯进了怀里,一支箭猝不及防射进了谢珩的后背,他玄色的衣袍马上被血染得更红了。 谢珩闷哼一声,人往前一踉跄,整个人直接压在了沈姝身上。 “侯爷!” 吟风惊呼,想要上前却被谢珩制止了。 “我走不了了,你带她先走。” 沈姝都快急出眼泪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不逃命还在原地墨迹。 她一咬牙,让碧落帮忙,自己将谢珩整个人半背半扶着往前走。 她们才走了几十米,沈姝明显感觉到靠在她身上的谢珩越来越沉,她有些不安的叫他名字:“谢珩,你别睡。” 谢珩无力的嗯了一声,整个人都栽倒在了她身上。 沈姝也顾不得其他,将他拖进一旁的草丛里,让吟风护着碧落继续往前走。 吟风明白沈姝的打算,朝她抱拳,转身护着碧落继续往前走。 草丛里只剩她们两人,沈姝从乾坤袋里取了一颗养气丹喂到谢珩嘴里。 火光越来越近,头顶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沈姝忙禀住呼吸,也捂住了谢珩的口鼻。 幸好他们没注意到她们藏身的草丛,直接往吟风他们的方向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了追兵,只有她们二人的呼吸。 沈姝摸到谢珩身上的箭因为刚刚躲在草里刺入身体更深了,谢珩因她的触碰发出了一声闷哼。 她收回手,整只手都是温热的液体。 谢珩这伤必须得处理了,不然就算躲过追兵,他也得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了。 沈姝取下腰上的迷魂粉,放了一些在他鼻口处,朝谢珩柔声道:“侯爷你睡一会,等你醒了,身上的伤就好了。” 没一会,谢珩整个人直接一下倒在了沈姝的身上。 沈姝将他扶好,用他之前送她的那把小刀将他中箭附近的衣袍切开,然后抓着他背后的箭眼睛一闭,一咬牙将它拔了出来,又从乾坤袋摸出了凝血散在他伤口处敷好。 做完这一切后,沈姝又撕了自己的衣服弄成条,简单的为他包扎了一下。 周围静得可怕,密林中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叫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姝觉察到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轻了许多,谢珩应该是醒了过来。 “侯爷?” 沈姝侧头小声叫了他一声,就听谢珩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他将头埋在沈姝的脖颈处,声音有些沙哑道:“让你自己先走你非不走,这下好了,和我成了亡命鸳鸯。” 沈姝见他还能说话,松了口气,想推开他,却听他嘶了一声,吓得她不敢动,只能任由他抱着。 谢珩在她耳旁闷声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颈脖上,让她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谢珩双手环住她的腰肢轻声道:“姝姝,我给了你机会让你走,是你自己不走的,以后就别想我放手了。” 沈姝见他受伤了还这么不老实,忍不住掰开他的手,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既然姝姝舍命救了我两次,那我这辈子和下辈子都以身相许。” 沈姝默默白了他一眼,“侯爷这是伤着脑子了吗?在这里说什么胡话。” 谢珩却笑得很更开心了,一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沈姝趁机掰开他环着自己腰的手,从他怀里挣脱坐到一旁让他靠着自己。 见谢珩老实后,沈姝望着黑黢黢的夜空幽幽道:“侯爷还是想想我们该如何逃出去,他们一会肯定还会再回来的。” 若是刚刚追吟风和碧落的那群人追上他们,发现不是谢珩或者晋王,肯定知道她们躲在山里的某个角落,他们要是挨着挨着搜山,只怕迟早也会被搜到。 沈姝才说完,就见山顶处有亮光,一个个举着火把的人正在翻着草丛。 第90章 同生共死 沈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想不会被她乌鸦嘴说中了。 谢珩察觉到她的反应,往沈姝望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山顶那几十个举着火把正在挨着搜查的人影。 谢珩靠着沈姝柔软的身子,头抵在她肩膀上轻笑:“看来今日我们真要死在这里了,能和姝姝同年同月同日死,倒也是三生有幸。” 沈姝见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忍不住在他腰上掐了两把。 嗯,不得不说,他的腰还挺精壮。 沈姝收起心思,朝他正色问道:“侯爷你还能走吗,趁他们还在山顶,我们往山脚下走。” 能走多远走多远,万一他们能躲过去呢。 谢珩可是这话本里重要的人物啊,哪能轻易就死了呢。 沈姝打定主意,就要搀扶谢珩起身,回头却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沈姝无奈,叹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侯爷能不能不要盯着我看了,咱们逃命要紧。” “不能。” 谢珩毫不犹豫地回道,又伸出手摩挲着沈姝的脸蛋低声道:“我想在临死前再看看你,免得下辈子认错了。” 沈姝已经被他气得没脾气了,瞪了他一眼,直接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勉勉强强站起了身。 她做这个动作已经很熟练了,可以说是一气呵成。 谢珩却将长臂收拢,将她反搂进自己怀里,将自己的下巴抵到她额头上低声道:“姝姝,希望你不要怪我自私的将你带回京,前路虽然凶险,但我希望陪在你身边的人一直是我。” 沈姝嘴唇翕,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她们头顶上传来了脚步声和火把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沈姝心想,这下可真要死在这里了,就听得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侯爷,沈大夫,属下回来了。” 逆着光,沈姝半眯着眼,这才看清来人是吟风。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见到谢珩,忙上前行礼:“下官救驾来迟,还请侯爷恕罪。” 谢珩淡淡地嗯了一声,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又问他那些刺客可有留下活口。 “回侯爷,那些被抓住的人一个个都立马服毒自尽了,属下来不及阻止。” 谢珩一脸平静,显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一行人慢慢往山脚下回去,刚刚前方被巨石堵住的路上现在正有侍卫和官兵正在清理。 待吟风和那州官去指挥人清理现场和搬巨石时,沈姝忍不住戳了戳谢珩:“你刚刚是不是早就看清了山顶上拿着火把的是自己人?” 所以他刚刚才在原地和她说了半天。 害她急得不行,还以为真的要死了。 谢珩点头,揽着沈姝肩膀的手臂用力紧了紧,低声道:“我也是他们走近了我才瞧见的。” 沈姝显然不信,将谢珩的手想推开一些,却发现他纹丝不动,无奈道:“现在您的侍卫和救兵都来了,我让他们扶你,我要去找吟风问一问我的丫鬟碧落在哪里。” 谢珩直接将吟风叫了过来,“沈大夫刚刚跟你一起走的那个小丫鬟在哪里?” 吟风抱拳道:“碧落姑娘刚刚脚崴了,属下让人送她在一旁休息,一会属下忙完了送碧落姑娘回驿站。” 沈姝听碧落没事,松了一口气。 谢珩则让吟风去寻晋王的踪影。 吟风应是,还没出发,就见晋王从另外一边山上被人簇拥着回来了。 见谢珩和沈姝一身狼狈,谢珩似乎还有包扎的样子,上前关切的问道:“子渊,你受伤了?” 谢珩摇头,云淡风轻道:“就一支箭伤了后背,不碍事。” 沈姝想说,哪里不碍事,要不是刚刚她摸黑将那箭拔了,又将伤口处理了,不然他现在只怕是晕过去了。 不过她还是默默搀扶着谢珩,听谢珩和晋王在那说,她沉默着当透明人,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等谢珩和晋王说完,又等了会,地上的尸体和堵着前后道路的巨石也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一行人被护送着到了驿站。 等进了房间,吟风帮谢珩将外袍脱下,中衣已经后背那一块已经被血染红了,有一些血已经干涸成块黏在伤口附近,吟风将他衣服扯下时,都不忍去看他的伤口处。 谢珩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 沈姝让人端了热水来,让吟风将他身上的血渍擦干净,又重新为他处理了伤口处,换了药取了纱布重新为他包扎。 待处理完后,沈姝写了药方,让吟风按方子上的药抓好,煎好后端给谢珩喝。 又让吟风让人为她准备好热水。 她为谢珩包扎时,也被染得浑身都是血,看着倒像是她受伤了一般。 沈姝叮嘱谢珩先休息,她要回房沐浴,刚转身她的手腕又被谢珩抓住了。 沈姝不解的回头,就见谢珩盯着她低哑道:“一会沐浴完再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沈姝点头后,谢珩这才放了她。 沈姝刚出门,就在门口见着了满脸焦急的碧落。 “姑娘!”碧落又惊又喜的红着眼眶迎了上来。 见沈姝身上又是泥又是血,碧落眼泪就掉了下来,担忧道:“姑娘你受伤了?都是奴婢不好,没有保护好姑娘。” 沈姝见她误会了,忙递了手帕让她擦眼泪,笑着解释道:“我没受伤,都是刚刚为侯爷处理伤口沾上的。” 碧落将沈姝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沈姝又问她今晚她和吟风离开后的事情。 原来碧落和吟风往前走了一阵,就见另外一波人往他们方向来,一行人慌忙往山上逃。他们在山顶上躲了一会没见那些人追上来,派了一个侍卫去查看情况后,才知刚刚他们看到那伙人是官兵,早就得了晋王和谢珩的命令来接应他们过这险道,哪知路被巨石堵了,他们从山上绕路过来的,这才出现了刚刚的误会。 沈姝点头,刚好有人送了热水来,原来她的房间就安排在谢珩的隔壁。 沈姝让碧落去给她拿一套干净的衣服,她自己则先进房间先沐浴。 等沈姝沐浴完后,刚缴干头发,就听门外吟风来敲门,说谢珩寻她。 第91章 养伤 将沈姝带到房里后,吟风自觉退了下去。 走到内间,沈姝就见谢珩换了一身中衣,正坐在床上看舆图,桌上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沈姝上前摸了摸药碗的温度,将药端起递到他面前:“这药侯爷要趁热喝,这个温度刚好,侯爷现在喝下。” 谢珩放下舆图,端过她手里的药,抬头问她:“姝姝,我这伤需要养几日?” 沈姝见他不喝,低声道:“侯爷若是按时喝药,及时换药,不牵扯伤口复发,倒是两三日便可如常行动。” 见他双目灼灼,沈姝继续道:“不过侯爷之前的旧伤才好,如今又添了新伤,还是多养几日再出发。” 她从他看舆图和问他需要养几日就明白了,他们怕是不想耽搁了。 果然谢珩眉头一皱,低声道:“等不了了。” 又抬头望向沈姝,满含希翼的问她:“你可有法子暂时压制住伤口,等回了京再慢慢调养?” 沈姝不解,他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不好好修养,这般着急,有什么事情比他的身体更重要吗? 不过想到他们这三番两次惨遭追杀,想来他们也是深陷权利的漩涡中心,她这番进京估计也不那么太平。 沈姝将他手里的药碗推到他嘴边,平静道:“侯爷与其想那么多,倒不如现在将药喝了睡一觉,明天早上醒来再看伤势是否好了一些再做打算。” 谢珩端起碗喝了一口,眉头直皱,“这次的药怎么这么苦?” 说什么他也不愿再喝第二口了。 沈姝见他之前都能面不改色的喝完,现在竟然说苦,有些好笑。 谢珩目光落在沈姝纤细修长的手指上,笑得宛若一只偷腥的猫,浅笑着望向沈姝:“要不,你喂我喝药。” 沈姝见他越发无赖了,忍不住摇头:“要知道的是侯爷背后被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手受伤了呢。” 嘴上虽是这么说,沈姝还是将碗接了过来,递到谢珩的嘴边,伺候着他喝下去。 谢珩仰头一口气直接喝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沈姝:“不愧是是姝姝,连喂的药都是甜的。” 沈姝有些无能无奈的看着他,他这怕是被那支箭伤坏了脑子了。 “侯爷喝完药就睡一会,没什么事,民女先回去了,晚点再来为侯爷换药。” 沈姝说着将药碗放到了桌子上准备走。 谢珩却叫住了她,收起笑容,一脸正色道:“姝姝,我们在此耽搁不了多久时间,一会你给我配些药材在路上边赶路边养伤。” 闻言沈姝缓缓走到床前,趁谢珩不备戳了戳他的伤口处,疼得谢珩倒吸一口凉气。 谢珩有些惊讶,嘶声道:“姝姝,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沈姝站在床前静静地望着他,淡淡道:“民女还以为侯爷是铜墙铁壁不怕疼呢,我这还只是轻轻碰了侯爷一下,侯爷就痛成这样,马车要是连着颠簸几日,侯爷这伤口只怕是一直裂开,根本愈合不了。等到了京中,上再好的药都没用。” 谢珩自然知道她说得在理,只是京中还等着他们回去。 他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姝姝,我没那么娇气,我相信有你在,定然不会恶化的。” 沈姝抿着嘴不想理他,沉声道:“侯爷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民女也无计可施,还请侯爷让张大夫给侯爷开药。” 谢珩见她生气了,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叹气道:“好了,本侯听你的,先养伤明日再看。” 沈姝这才回头和谢珩认真道:“京中若是事态紧急,侯爷可以同晋王分头走,等你养两日伤,我们再快马加鞭去追晋王也来得及。” 谢珩见她眼眶有些黑,想到她昨夜为了自己一晚上没睡,便松了她的手腕,淡笑着让她回去早点休息。 沈姝见他不再说明日就走,便退出了房门。 到门口时,她同门口的吟风交代道:“一会侯爷休息时,劳烦吟风大人扶着他趴着睡,免得压着伤口。” “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药,若是有发烧的症状,一定要第一时间叫我或者张大夫。” 吟风忙点头:“沈大夫你放心,有什么事情属下第一时间叫您。” 沈姝颔首,便回房去休息了。 等沈姝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擦黑,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谢珩那边应该有人给他换药? 沈姝收拾好,往谢珩的房里过去时,就见晋王正从谢珩的房里出来。 见沈姝正往这边来,晋王慢慢踱步到沈姝面前,满脸关切道:“沈大夫,子渊这伤真的只能静养?” 见沈姝点头,他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转瞬恢复如常,淡笑着让沈姝好好照顾谢珩,便大步离去了。 沈姝进谢珩的房间时,他正伏案埋头写一些什么。见沈姝来了,他笑着将他刚好写的册子递给沈姝。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将这个册子让吟风给你送去。” 沈姝好奇的接了过来,随手翻开一看,竟然是一本人物画像册子。 整个小册子惟妙惟肖的画着后宫所有人的模样,下面还有苍劲有力的小字备注了太后和皇后皇上的喜好,还有宫中有哪些后妃分别诞下了几皇子和几公主。 这是一本活脱脱的后宫关系录呀。 沈姝诧异地望着谢珩,就见他缓缓开口解释。 “等进京后你就要进宫为太后治病了,到时只怕是要在宫中住一段时日,难免会和宫里的娘娘们碰面打交道,本侯怕你到时不认识人,冲撞了贵人,特意绘了这本给你,到时也好见了人知晓该如何称呼和行礼。” 沈姝心中微动,真诚的朝他道谢:“多谢侯爷。” 谢珩眉梢微挑:“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见沈姝认真的翻看着,他又郑重地朝她嘱咐道:“这些日子你自己默默熟记,等都记住了,就找个火盆将这册子烧了,这个册子万不能被其他人知晓。” 沈姝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郑重点头,再次朝谢珩道谢。 谢珩轻笑,“不必谢我,本侯到时候会找你讨要利息的。” 沈姝不明所以,小心的将册子放好,又重新为他包扎了伤口,这才离去。 第92章 沈姝的异常 第二日一早,晋王带着一大队人马乔装打扮后先离开了驿站。 沈姝醒来时就见整个驿站空了许多。 沈姝在和碧落用早饭时,就见吟风来寻她了。 “沈大夫,早上侯爷有些发热,他刚刚强撑着送了晋王后,回房没一会就晕了过去,您快去帮忙看看。” 沈姝一听,忙放下碗筷,往谢珩的房里赶去。 她走到谢珩床前,就见谢珩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嘴唇也没有血色,额头直冒冷汗。 沈姝忙为他把了把脉,又让吟风将他扶起,她将他的纱布拆开检查一下伤势。 “侯爷可有及时换药,或有沾了酒?” 沈姝见他伤口有大出血,伤口没有一点愈合的迹象,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为他处理伤口的细节,发现并没有出纰漏,那就是问题出在谢珩这边了。 吟风见沈姝面色铁青,也不敢隐瞒,低头如是告诉了她:“早上侯爷为晋王践行,小喝了三杯,不过那酒的度数并不高……” 沈姝差掉被气吐血,他伤口那么深,竟然还这么不当回事。 先是想压制伤长途跋涉,现在又小酌几杯,谢珩他真把自己当铜墙铁壁了。 沈姝按下心中的思绪,静下心开重新替谢珩处理了伤口,重新用了药给他包扎后,又叮嘱吟风,一定要管住谢珩忌口。 吟风见沈姝满脸肃色,忙点头应是,然后出去给谢珩熬药。 沈姝拿起一旁的热毛巾为谢珩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昏迷的谢珩显得十分乖巧,不再像刚见时那样冷漠,也不像近日里的黏糊,整个人就在那里静静趴着,看着有几分让人心疼的苍白。 沈姝替他掩好被角,默默退了出去。 幸好中午时分谢珩醒了过来,沈姝再给他换药包扎时,伤口已经好了许多。 谢珩见沈姝沉着脸,又见一旁的吟风挤眉弄眼,明白自己多半是早上那几杯酒误事了。 他笑着叫沈姝,沈姝也不理他。 直到第二日沈姝给他换药时,他也不再叫她,直接将人扯进怀里,抱着她低声哄道:“本侯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拿身体开玩笑了,你别气了可好?” 沈姝推他,又担心他伤口裂开,也不敢太用力,只是定定的望着他,“侯爷说得什么话呢,民女哪有胆子和侯爷置气,还请侯爷自重,将民女放了。” 谢珩见她语气疏离,还和自己置气了,越发觉得她是在乎自己的,耍赖搂着她不放。 “本侯不知自重为何物,我只知你何时原谅我,我便何时放了你。” 沈姝见他这般厚颜无耻,手悄悄往自己腰间摸去,却被谢珩一把扣住了。 谢珩笑得得意:“姝姝,本侯只上当一次。” 沈姝望着他抿了抿嘴,不知该如何说他。 这几日她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她本没有立场也不该生他的气,可她见他不爱惜自己身体就不自觉地生气了,难道是因为他是为了救自己而受的伤,自己愧疚吗? 谢珩见沈姝不说话,将手上的药粉还给她,低声道:“姝姝,本侯以后一定听你的好好养伤,你别气了可好?” 沈姝闷闷的嗯了一声,从他怀里挣脱,垂眸道:“侯爷这两日好好养伤,后日我配了药,侯爷便可以出发去追晋王了。” 谢珩点头,望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沈姝,关心道:“姝姝你怎么了?” 沈姝退后一步,勉强笑道:“民女有些不舒服,想回房休息一下,晚点再来为侯爷换药。” 说完也不等谢珩回答,沈姝急急得退出了谢珩的房间。 谢珩望着沈姝的仓惶的背影,有些不解。 沈姝回到自己房间后,静坐了半天,心中一直默念:生而不忧,死而不怖。天下炽热,此心独凉。 半晌,她又掏出了谢珩给她的册子,集中注意力去记住册子上的人和样貌,不再乱想其他。 下午到该给谢珩换药的时候,沈姝直接去找了同行的张大夫,推脱说她身体不舒服,劳烦他给谢珩换一下药。 一直到出发的时候,沈姝再也没去过谢珩的房里,也不曾和他打过照面。 到出发时,沈姝上了马车,这才发现谢珩竟然坐在她的马车里。 沈姝跨进车厢的脚突然僵住了,她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谢珩悠然的坐在座榻上,指了指他身旁:“姝姝,过来坐。” 沈姝朝他福了福身子,低声道:“侯爷千金之躯,民女不敢,民女还是去和碧落她们挤一下。” 说着就要收回腿。 “沈姝!” 谢珩有些咬牙切齿地叫住了她,站起身扶着车厢走向她:“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他抓起沈姝的手腕,拉着她往车厢里走。 沈姝望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处,有些不自然的道:“有什么话,还请侯爷放开民女的手再说。” 谢珩将她拉到坐榻处,自己坐下后才松了她的手。 沈姝收回手腕,在他一旁和他隔了些距离,靠着角落坐下了。 谢珩见状直接挪到她身旁,将她圈在了角落里。 他眼角有些发红的问她:“你说说,本侯哪里又惹你生气了,你这些日子又躲着我。” 沈姝撇过头不敢和他直视,垂眸道:“民女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侯爷本就有伤,民女怕过了病气给您,这才没来见侯爷,并没有躲着侯爷。” 谢珩狐疑地看着她,“是这样的吗?” 沈姝点头,“真的,千真万确。” 谢珩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低声道:“既然如此,你若是来葵水痛,晚些我让张大夫给你开药调理一下。” 沈姝脸红,道:“侯爷在说些什么呢。”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突然和自己讨论葵水。 谢珩不解的盯着她:“你不是说这些日身子不舒服吗,我问了张大夫,说你们女子一般是受寒,才会来葵水的时候不舒服,你难道不是?” 沈姝知道他误会了,她这要么只能说是,要么被他发现是真的在躲他。 她低头轻推了他一下,望着坐榻上的软垫道:“侯爷能不能好好坐着说话,民女有些累了,想坐着眯一会。” 谢珩慢慢坐正,将肩膀递给她:“那本侯就大方一次,将我的肩膀借给你眯一会。” 第93章 沈姝望着他那厚实的肩膀和他认真的模样,兀自闭上了眼靠在车厢的角落里不说话。 她是医者,应该坚持初心,不应该和患者有过多的接触的。 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更不应该有其他的想法。 谢珩见她宁愿靠在车厢上也不愿意靠自己肩膀上,心中也有些恼,不知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沈姝虽闭上了眼,还是能感受到他那火辣辣的阳光停在自己脸上,不由得转了个身,背着谢珩。 谢珩心里憋着一股子邪火,怎么也发作不出来,望着她的背影,长臂一伸将她捞进了自己怀里。 他力气大,动作迅速,完全不给沈姝反应的时间。 “你说说,本侯到底哪里让你不痛快了,本侯改还不成?” 沈姝的脸贴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脸红得更厉害了。 沈姝用手推开他,她一动,谢珩却抱得更用力了。 沈姝叹气,小声道:“侯爷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男女授受不亲。” 谢珩头抵在她额头上,沉声道:“那你告诉我,你这些日子为何要这么对我?” 沈姝用手推开他的下巴撇头道:“跟侯爷没关系,是民女觉得这些日子和侯爷走的太近了,不合礼数。还请侯爷以后将民女当作一个平常的大夫,保持距离。” 听得她这话,谢珩眸光微暗。他在筹谋两人的未来,她却一直在逃避。 “你说,本侯到底哪里不好,你一而再再二三的拒绝我。” 谢珩将将她下巴抬起,两人四目相对。 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有些失态的自己。 沈姝垂下眼睑,低声道:“侯爷很好,是民女配不上侯爷。民女的智慧和才情都不能应付侯爷以后要面临的问题,民女只想简单的当一个大夫,能踏遍大魏的千山万水悬壶济世,不受困于内宅,侯爷能明白吗?” 谢珩望着她不说话。 沈姝继续道:“侯爷能为了我放弃这泼天的富贵和至亲吗?侯爷能保证你的后院就只有我一个人吗?侯爷能保证您的家人不干涉我以后继续行医吗?” “明知不会有结果,侯爷就不要为难自己,也不要为难民女了。” 说完沈姝心里有一丝酸涩,也不知是为了谢珩,还是为了她自己。 谢珩闻言慢慢松开了沈姝,望着她一言不发。 沈姝忙趁机起身整理了一下刚刚被他抱得凌乱的衣服,擦掉了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 沈姝将背挺直,背对着谢珩坐着,冷声道:“还请侯爷以后同民女保持距离,不要再对我做这些不该做的事情。” 沈姝将谢珩送给她的那个镯子取下转身递给他:“民女将镯子还给侯爷,还请侯爷将民女的帕子还给我。” 谢珩一张脸黑如铁,浑身撒发着冷肃的气息。 他望了一眼沈姝手里的手镯轻嗤道:“本侯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得道理,你要便留着,不要便丢了。” 说完谢珩朝外面的车夫沉声道:“停车!” 待马车停稳后,谢珩自己扶着车厢头也不回得下了车。 沈姝坐在原地望着车厢发了许久的呆,直到碧落小心翼翼地进了车厢,她才犹如梦初醒,将手上的镯子递给碧落:“将这个镯子找个盒子收起来。” 碧落见沈姝精神不怎么好,低声应是,将那手镯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沈姝以为自己同他谢珩清楚后她会松一口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反倒是空落落的。 罢了,她只是一个过客,儿女情长只会误了她治病救人的事业,她不想变成和徐氏一样的人。 长痛不如短痛,当断则断。 只是为什么,她眼眶有些发酸。 沈姝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掀起车帘望车窗外,自言自语道:“今天的风可真大啊。” 都吹迷了她的眼。 碧落掀起车帘往外看,白天白云,晴空万里,哪来的风啊? 她家姑娘这是坐车坐晕了吗? 马车一路又行了十来日,终于到达了京城外。 一路上沈姝都在自己的马车里,谢珩也没有叫她去换药或者包扎,只叫了张大夫为他包扎。 一开始吟风和碧落都以为沈姝和谢珩只是闹别扭了,过几日便和好了,没想到一路上两人都各顾各的,竟然十几日都不曾问过对方。 快到京城时,吟风迟疑的进了谢珩的车厢问他:“侯爷,沈大夫如何安置,可要安排住回国公府?” 谢珩淡淡抬眼看他,又恢复了往日疏离孤漠的模样,“你去问她,她愿意同我们一块就一起回国公府,若是不愿意就随她自己。” 吟风面上一禀,麻溜的去了沈姝的马车上,邀请她和碧落同他们一块回国公府。 “麻烦吟风大人替我同侯爷说一声,多谢侯爷的好意了,沈姝想自己找个单独的院子自己住,等什么时候需要沈姝进宫了,侯爷可以差人来叫沈姝即可。” 沈姝笑着拒绝了,她不愿意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好不容易到京里了,没有家人束缚她,她自然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沈家给她备得银子绰绰有余,足够她在京城租个好宅子和开个医馆的了。 吟风听沈姝这么一说,又苦口婆心劝说了半天,见沈姝不为所动,只得苦着脸下了车。 吟风回谢珩的马车时,谢珩正在看书,听吟风说完,眼皮也没抬一下。 “她自己愿意住外面,就随她。” 吟风应是,半天没等到谢珩再说一句话。 吟风正要弯腰告退时,突然听谢珩淡淡道:“西街那座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将它租出去。” 吟风眼皮一跳,西街那座宅子可是侯爷的私产,位置极好,之前曾有皇子出千金他不卖,现在突然要租出去? 就听得谢珩继续道:“你带她们去找住处时,带她们去看看那处宅子。” 吟风心中了然,低头应是,默默出去了。 临近城门,沈姝知道就要分别了,她主动叫停了马车,走到谢珩的马车外真诚道:“这一路多谢侯爷的照顾,进城后我便不叨扰侯爷了,侯爷需要沈姝时差人来叫沈姝即可。” 半晌,车里传来了谢珩清冷的声音:“嗯,沈姑娘多多保重,就此别过了。” 第94章 有新家了 沈姝同谢珩分别后,就带着沈姝去找牙婆租房子,没走多远吟风便跟了过来。 “沈大夫,碧落姑娘,你们刚来京中,人生地不熟,我带你们去找房子,省的别人见你们两个女子胡乱报价。” 沈姝见他说得有理,笑着朝他道谢:“有劳吟风大人了。” 吟风哈哈直笑,他心说,她们两不要他带去找房子他才是麻烦了。 说完便找牙婆按她们的要求带她们去看了两处小院子,不是位置偏,就是房子太过阴暗潮湿,沈姝根本没有看得上的。 寻了半日,吟风突然提议道:“沈姑娘,我朋友有一处宅子刚好空置着,位置环境都是极好的,就是租金可能比刚刚看得略贵了一些,要不我带您去瞧瞧?” 沈姝点头,租金贵一点,她还是在承受范围之内的,便让吟风带她去看看。 待推开门走进去时,只见里面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这里比渝州城的沈府还要气派很多,整个宅子占地也不小,她们走到里面时竟然还有汤池,越往里走,沈姝越心惊。 这么好的宅子,也不知吟风那朋友租多少银两。 况且她和碧落两个人住这里,好像有些太大了,这样她还得请护卫和仆人才行。 带着沈姝转了一圈,吟风笑着问她:“这座宅子,不知沈大夫觉得如何?” 沈姝浅笑:“宅子很不错,就是觉得就我和碧落住太过浪费了。” 这座宅子,沈家所有人来了都住得下。 吟风开口道:“这座宅子本是我同僚的住所,他因外调出京,一家人都跟着去上任地居住了,这才空了下来。出京前他们特意委托给我找一个爱护之人住,在下也是看沈大夫是熟人,所以才带您来看看。” 沈姝想起刚刚看到的汤池,还是比较心动。冬天若能泡着汤池赏雪,当真是美哉。 “就是不知道,这个租金是多少?” 吟风见状向她比了个数。 沈姝眨眼:“十两银子一个月?确实是有些贵。” 吟风摇头,笑着道:“沈大夫,是十两银子一年。” 沈姝眼睛一亮,十两一年能租下这么大,装修还如此讲究的宅子当真是划算。 沈姝小手一挥,便决定租下了。 于是吟风带着沈姝签了租房契约,又收了她一年的银钱,便将钥匙交给她了。 沈姝看着这宅子很是欢喜,她终于在这个世界有一处只属于她的地方了,不用看人脸色,不用小心翼翼的,可以自己做主了。 开心完沈姝才觉得这宅子太大了,又委托吟风帮他拖熟人买两个粗使丫鬟和看门的家丁,不然她和碧落住在这里,晚上还是有些吓人。 吟风点头,“今日太晚了,明日一早我去找了牙婆把人带过来,沈大夫到时候自己挑选自己心仪的人选。” 沈姝满意,对吟风的感激更甚了,笑着说今日一定要请他去酒楼吃一顿,当作他帮忙的感谢。 吟风推脱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带了沈姝碧落去最近的酒楼,又陪她们买了生活必备品将她们送回后才回了国公府同谢珩复命。 “侯爷,这是沈大夫租您宅子签的契约和租金。” 吟风将契约和那十两银子放到谢珩跟前的桌子上,站在一旁等谢珩的吩咐。 谢珩拿过那契约看了一眼,眉梢微挑,没想到她的笔锋如此锋利,有如此意境之人,难怪不想困于内宅。 谢珩摩挲着她给的那十两银子,看向吟风:“怎的这般晚才回来?” 吟风拱手:“回侯爷,属下今日带沈大夫签下宅子后,沈大夫坚持要请属下用饭,后又买了一些日常之物,这才耽搁了。” “她还请你吃饭了?” 谢珩的声音不辨喜怒,吟风却觉得背后冷汗涔涔,低头道:“回侯爷…是的。” 谢珩轻哼,她倒是待别人友善,唯独待他避之不及。 沉默半晌他又问道:“宅子她可喜欢?” 吟风点头,笑着答道:“沈大夫很喜欢,特别是对那汤池尤为喜爱。” 谢珩脸色稍霁,还算是和他一样有眼光。又问吟风她还差什么,明早都给她准备好送过去。 吟风将沈姝说的都说给了谢珩听,谢珩略一沉吟,“明天从别院给她挑几个手脚利索的给她送去,再挑几个侍卫扮成护卫送去让她挑。” 吟风应是,心道自家侯爷既然这么关心沈大夫,为何又不让她知道,这么偷偷摸摸的,当真是侯爷心海底针。 沈姝这边回了宅子后,趁着天还亮,便熟悉了一下宅子的布局,又和碧落一起将她们要住的房间擦拭了一遍。 不过这房子之前应当是有人打扫,房子倒也是干净,她们只简单清扫了一番便可以入住了。 沈姝又同碧落将她们带来的床幔挂上,铺上被褥后也是累极了,倒在床上睡得香甜,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吟风果然带了牙婆和一大堆丫鬟家丁在院里,沈姝又挑选了几个她看着顺眼,觉得踏实的人留下来。 训完话后,沈姝让碧落带她们下去安排住处。 吟风在一旁见她忙完后,这才笑着上来同她道:“沈大夫,晚点侯爷请了一位宫里的嬷嬷来教您见了贵人如何行礼和称呼,后日一早便有人来接您进宫为太后诊治。” 沈姝点头,再次道谢,又随意的问了吟风:“侯爷的伤可有痊愈?” 吟风故作担忧道:“侯爷的伤也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愈合,他也不让人看,属下也不知,沈大夫明日若是有空,明日不如去国公府为侯爷瞧瞧?” 沈姝眉间闪过一丝犹豫之色,最终还是淡笑道:“京中名医众多,国公府定然也不缺我这一个,我还是安心学规矩,就不去叨扰了。” 吟风心中叹息,这两人这是要闹别扭闹到何时呀。 吟风回了国公府后,便立马和谢珩回禀道:“侯爷,沈大夫今日听闻你的伤还未好,很是担忧,早上和中午饭都未用,下午送礼仪嬷嬷去时,侯爷要不要同去,让沈大夫检查一下您的伤?” 谢珩凉凉的扫了他一眼,冷声道:“就你话多。” 不过下午他还是亲自带了那礼仪嬷嬷去了沈姝的宅子。 第95章 欲拒还迎的谢珩 沈姝看到随礼仪嬷嬷一块来的谢珩,还是有些惊讶,他不是火急火燎地赶回京吗?事情这么快就办好了? 不过转瞬间,她还是收起了脸上的诧异之色,上前同谢珩规规矩矩见礼:“民女见过侯爷。” 谢珩目光落在她脸上,十来日不见,她又清瘦了一些,看来果真如吟风所说,她很担忧自己。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谢珩收回目光,面上淡淡嗯了一声,“不必多礼。” 又将一旁的礼仪嬷嬷引给沈姝:“这位是李嬷嬷,一会由她来教你礼仪。” 沈姝应是,上前和那李嬷嬷见礼打了照面。 那李嬷嬷见侯爷如此器重这位大夫,还亲自带她来见这位娇客,心中有些犯难。宫里那位可是吩咐了要她好好“照顾”这位沈大夫的,现在侯爷在一旁,她也不好做得太过。 心中百转千回,李嬷嬷上前恭敬朝沈姝回礼,笑得温和道:“姑娘客气了。” 又转身同谢珩道:“老奴带姑娘去学习了,有劳侯爷送老奴过来了。” 她的潜意思就是人已经见到,侯爷可以回避或是回去了。 谢珩却像是没听懂她话外之音一般,淡淡道:“无妨,你仔细教着,本侯在一旁看着。” 沈姝不动声色瞄了他一眼,目光刚好和他对上,惊得她忙看旁边,倒是惹得谢珩嘴角地勾起一抹浅笑。 李嬷嬷见赶不动人,只得笑着让沈姝带路,带她去宽敞的厅里。 沈姝颔首,将他们二人带到前厅,又让丫鬟上茶。 谢珩自觉坐到了主位上端起茶轻啜,李嬷嬷则是将沈姝拉得离谢珩远一些,在一旁先给她说了见了各位贵人目光该看哪里,该如何称呼,如何行礼,又给她示范了一遍。 沈姝听得认真,极力忽视那落在她身上灼热的目光。 沈姝还是第一次知道,下跪都有这么多种方式的,当真是越接近权力中心,越不自在。 她这是把她两辈子要行的礼都行完了。 沈姝学习能力很强,李嬷嬷只教过一遍,沈姝照着做了两次就学得像模像样了,不过李嬷嬷还是念着宫中那位的交代,让沈姝多跪了一会。 谢珩在一旁看得不对劲,朝李嬷嬷冷声道:“嬷嬷,如果本侯没记错的话,沈姑娘这礼已经极为标准了,为何要跪这么久。” 李嬷嬷心中一紧,这小侯爷眼光也太毒辣了,她这才让沈姝多跪了两次,他竟然就发现了。 面上还是笑着道:“回侯爷,老奴这也是为了沈大夫好,宫中贵人多,老奴怕沈姑娘情急之下忘了,所以才让姑娘多练习一番,免得忘了。” 谢珩目光微沉,挥手道:“教下一个。” 李嬷嬷应是,只得教沈姝若是碰到了其他份位低的该如何行礼,不敢再耍小心思。 跟着学了半个多时辰,沈姝已经都学会了,那李嬷嬷见有谢珩在,也不敢再做小动作,恭敬同谢珩回禀:“侯爷,沈大夫天资聪颖,已经都学完了,老奴便先回宫了。” 她这回去还不知道如何同那位主子交差呢,真是愁人。 谢珩点头,让门外的吟风送李嬷嬷回去,自己则在主位上看着一旁一言不发的沈姝。 沈姝被他目光盯得头皮发麻,轻叹一口气,慢慢走过去坐到他下侧轻声问道:“侯爷的伤还未好,怎么不在府里养伤?” 怎么跑到她这里来瞎晃。 谢珩放下茶杯,悠悠道:“怎么,本侯来不得沈姑娘的宅子?” 沈姝见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不由得瞪他一眼,“侯爷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珩挑眉望着她,“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明明关心他,还要同他疏离的口是心非的女人。 沈姝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转而直接开口催他走,“侯爷,民女要回房了,侯爷若是没什么事,还是先回去。” 谢珩不以为意,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反而顺着她的话道:“吟风去送李嬷嬷了,来回接本侯想必得花些时间,本侯瞧你这宅子倒是挺别致。既然你要回房,就顺便带本侯参观一下你这新宅子,带我打发打发时间。” 沈姝扫了他一眼,见他神情自若,又垂下眼睑。 她才不信他就只带了吟风出来,不过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起身带他参观一番。 见到沈姝住得是他以前住得房里,他不由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弄得沈姝觉得莫名其妙。 谢珩拄着拐杖自觉地踏进了沈姝的房里,沈姝生生忍住了拦他的冲动,开口叫住他:“侯爷,这是民女的闺房,侯爷进来不大合礼数?” 谢珩扫了一圈房里的布置,见里面添加了一些少女喜欢的温馨布置,完全没有了他以前住时的冷清,心中一片柔软。 想必他们以后的房里也是这样的。 谢珩脑中不自觉地想到以后她们同住一块的样子,嘴角不自觉挂了一丝微笑。 沈姝往谢珩盯着的目光看去,一个花瓶,有那么让人欣喜吗? 不过她还是开口道:“要不我带侯爷去看看其他地方。” 谢珩点头,正要转身,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他手上的拐杖都直接掉在地上了。 沈姝见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惨白,担心他伤势引发了炎症,也不好在一旁冷眼旁观,上前扶他到她的榻上坐着,又为他把脉。 见他脉象比之前平缓好了许多,沈姝实在不知他为何咳得这么严重,只得怀疑是他伤口并未痊愈诱发其他病症。 沈姝面色凝重,朝谢珩道:“还请侯爷宽衣,让民女检查一下您的伤势。” 她觉得以张大夫的医术应当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但是她还是帮他检查确认一番才心安。毕竟他也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虽然她不能嫁给他,她还是希望他能健康顺遂。 谢珩却一脸为难,幽幽叹气道:“这不太合礼数,之前你才同本侯说要保持距离,现在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要本侯宽衣解带,实在于理不合,咳…咳…本…本侯还是…还是等吟风回来,接我回府上找大夫……咳……咳……” 沈姝见他一脸猪肝色,咳得肺都要出来的样子,真是恨不得捂上他那张嘴。 该讲礼数的时候不讲,不该讲的时候这么扭捏。 第96章 柔弱不能自理的侯爷 沈姝上前要伸手去解他的衣服,谢珩不断的往后仰着躲开她,嘴里还念着:“沈姑娘,咳…你别这样……咳,你若是再过来,我…我就要叫人了。” 谢珩一边咳着,一边抓着衣带子,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 沈姝听得他这话直皱眉头,谢珩这说什么胡话,整得她活脱脱像一个强抢民女的恶霸一样。 她是不是还得配合他来一句:你叫,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沈姝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手伸到他腰带前正准备解开他的腰带,手被谢珩一把扣住了。 他目光幽怨的盯着她,低哑着嗓音道:“沈姑娘可知道解开一个良家男子的蹀躞带意味着什么?” 沈姝叹气,耐着性子同他低声道:“侯爷别闹,我现在是大夫,为你宽衣,看看你的伤势,绝不做他想。” 谢珩一边捂嘴轻咳,一边抓着沈姝的手腕不放,坚持道:“本侯的身子只给内人看,以前让沈姑娘看了不负责,本侯已经羞愤欲绝了,如今还请姑娘自重,咳…咳…咳……” “一会等本侯…咳…本侯…咳……本侯的侍卫来了,让他带本侯爷回府,咳…绝不…咳……” 沈姝见他咳得话都说不清了,挣脱他的手,忙轻拍他的背为他顺气。 沈姝见他坚持不让她查看伤势,便转身去她药箱里找治咳嗽的药丸,取出来后又倒了温水端到他面前。 “侯爷既然不让民女检查伤势,那先服下这止咳丸。” 沈姝将药递到谢珩手边,他却不伸手接,满脸幽怨的看着她。 这个女人就不能坚持一下吗! 这么快就不关心他的伤势了。 谢珩揉了揉脑门,虚弱道:“咳…本侯有些头晕。” 说完他左摇右晃,身子往前一扑。 沈姝见状忙用身体挡住了他,谢珩顺势扑在她怀里,在沈姝没注意到的时候眼里露出一丝得逞的精光。 随后他压低声音闷闷道:“姝姝……” 我好想你。 沈姝望着栽倒在自己怀里的谢珩一阵犯难。 她脚微微挪动,小心的将温水放到一旁的小凳上,手里捂着药丸小心的将谢珩扶正,谢珩却埋在她腰间怎么也不撒手。 沈姝扭动一下腰肢,他搂得更紧了。 沈姝叹气,低声道:“还请侯爷放手。” 谢珩轻咳,埋在她腰间痛苦呻吟:“姝姝,我头好痛,背上火辣辣的疼,我好难受。” 只有闻着她熟悉的清香,他才觉得安心。 沈姝盯着他头顶半晌,轻声道:“侯爷既然难受,那就将这药先服下,一会民女为你查看一下您身后的伤势。” 谢珩这才慢慢放了环着她细腰的手,阖着眼揉着脑门坐正。 沈姝将他手心打开,将药丸塞到他手里,然后侧身端了温水过来,他却不接。 谢珩仰头将那些药丸倒入嘴里,沈姝只得把水低递到他嘴边。 谢珩手包着她的手托着她端的温水慢慢将药丸吞下,这才睁眼看她。 沈姝见他服下后,垂下眼眸从他手里挣脱,将杯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谢珩眉眼舒展,见她转身,又满脸痛色的坐着。 沈姝目光停在他的腰带上,开口道:“侯爷还是自己解。” 谢珩看着她不说话,颇有她不动手他也不动的架势。 沈姝看他一点也不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说了句“得罪了”,便伸手将他所说的蹀躞带解开了。 想到他所说的看他身子,沈姝便将他的外袍脱下,把他的里衣衣襟敞开半褪到腰上,前面不至于全脱光,也能看到他后背的伤势。 沈姝让谢珩侧过身,自己凑进到他伤口处细细检查。 按道理说,他这伤口八到十日便能完全愈合,也不知他这是怎么弄得,现在竟然还有一些未完全愈合。 谢珩想偏过头看她,沈姝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快速道:“侯爷别动。” 她的手心滚烫,按在他肩膀上像是被火包裹着一样,谢珩身体微颤。 谢珩还未发话,沈姝便从衣兜里摸出药膏为他涂上,又从药箱取了纱布为他包扎上。 她忍不住叮嘱他,“侯爷伤口还未愈合,以后还是注意些。” 谢珩见她对自己的关心不是作伪,还随身携带着治疗他伤口的药膏,心中越发肯定,她心里是有他的。 只是她忌讳他们的身份差距,她有太多顾虑。 谢珩点头,认真道:“本侯爷记住了。” 说着转身慢条斯理的系好里衣的衣带子。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叩门声:“姑娘,您在房里吗?侯爷的侍卫回来了,说是来接侯爷的,奴婢和碧落姐姐在咱们府里寻了半天也没见侯爷的踪影。” 谢珩眸色微沉,吟风怎么回来得这么不是时候。 沈姝忙将谢珩的外袍递给他,心中莫名有一种偷情被抓的心虚感,沉声朝门外回答道:“我在,侯爷可能被府上的风景迷了眼,你们再四处找找,我收拾一会就来。” 万不能让府里新来的丫鬟婆子瞧见谢珩衣冠不整的从她房里出去,不然一个个都只怕怀疑她是他养在外面的外室了。 门外应是,脚步声慢慢远去了。 沈姝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催谢珩:“侯爷快些穿好出去,免得让人瞧见了。” 谢珩不疾不徐的披上外袍,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她:“本侯这么见不得人吗?刚刚明明是你急着让我脱,现在又是你怕被人发现,急着让我穿上,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沈姝见他慢吞吞的,怕丫鬟们找不到他人又折回来禀告给她,有些心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帮他将衣服拢好,又扶他起身。 谢珩见她帮忙,自己也懒得再弄,站在原地让她为他整理好。 只是沈姝望着刚刚被她解下的腰带有些犯难,刚刚明明解开的时候很容易,现在她竟然无从扣好。 正在沈姝皱眉之时,谢珩突然握住了她拿着腰带的手,用里一带,她整个人几乎贴到了他胸口上。 谢珩将她右手拿着腰带环过自己的腰,另外一只手的接过腰带亲手教她扣上,这才放了她的手。 沈姝心跳不自觉地加速,她这个动作太像她主动抱着他了,她都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沉香味。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给他一个机会 沈姝迅速收回手,倒退了一步站好同他保持了些距离。 谢珩见她这模样,忍不住轻笑,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声音低沉道:“有劳沈姑娘了。” 沈姝极有眼色的将刚刚倒在地上的拐杖递到他手边,又先他一步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了一个缝。 沈姝探出脑袋左右看了一遍,确认四周没有人,这才把门打开大了些。 谢珩见她偷偷摸摸地模样,有些好笑,面上不显,还是冷着个脸慢慢跟在她身后。 在跨出房门时,谢珩突然站在门槛处不动了。 沈姝半天见人没跟上,回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侯爷怎么了?” 谢珩立在原地,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看她。 沈姝慢慢走回去,站在他身旁疑惑地看着他。 谢珩突然开口问她:“是不是本侯爷走出这个门,你刚好对本侯做得那些无理之事你就不认账了?” 沈姝微愣,实在没想通他怎么没头没脑地问这个,不禁解释道:“民女刚刚同侯爷说过,事态紧急,民女也是为了查看侯爷的伤势,绝无半分亵渎之心。” 谢珩轻哼,眼睛眯了眯,分外不善。 “沈姑娘,今日你若不给本侯个交代,本侯便不出你这门了。” 说着谢珩拄着拐杖掉了个方向,慢慢往沈姝的房里走了。 沈姝差点惊掉了下巴,这是她认识的谢珩吗?莫不是和她一样,被人夺舍了身体。 怎么变得如此无赖和孩子气了。 沈姝忙上前拦住了他,耐着性子好声道:“侯爷别闹了,我们快些出去,一会她们等急了。” 谢珩微低着头,眉头拧成一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姝知道她现在糊弄不过去,只好采用缓兵之计,柔声道:“侯爷要不先回去,等民女为太后治好了腿疾后,民女再给侯爷一个交代。” 她若是治好了太后,说不定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她便以忘了推脱过去,或者来个死不认账,他也拿她没办法。 反正也是他先耍无赖的。 沈姝打定主意,浅笑着望着谢珩。 谢珩听她这么一说,眸光微亮,不过还是冷着脸道:“口说无凭,沈姑娘还是立个字据给本侯,免得姑娘又像往日一般翻脸不认人。” 沈姝听他这话脸微红,他分明就是数落她不讲诚信,说得她倒像个抛弃他的负心女子一般。 不过,这字据是定然不能立的。 谢珩见她不语,转身去一旁的书桌上自己取了纸笔,奋笔疾书了一会,转而示意沈姝过来。 沈姝缓缓走近一看,只见上面缓缓写着她允诺他为太后看诊后便嫁他为妻。 她如丢烫手山芋一般将那纸丢到桌上,转过身下意识地想夺门而出。 谢珩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凑到她耳边低声问她:“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姝想要挣扎,却被他扭过身脸对着,脸上扑过他呼出的热气。 沈姝撇过头,低头望着他胸口轻声道:“谢珩,我之前才说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堪嫁作你为妻,你值得更好的人。” 谢珩搂着她不放手,幽幽道:“别人再好跟我有何干系,本侯只想娶你为妻。” “姝姝,之前你说的后宅只你一人,愿心爱之人陪你踏遍大魏的山河去行医,我都可以做到,你给我些时间可好?” 沈姝有些慌乱,拒绝的话她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拒绝他了。 谢珩紧握住沈姝的手,攥在手心,不让她逃避。 望着这样执着的他,一时间沈姝心乱如麻。 谢珩见她沉默不语,无奈叹气道:“姝姝,你什么时候才能正视你自己的内心?” 谢珩捧起她的脸,眼睛紧紧盯着她,声音肯定又虔诚,“姝姝,你是喜欢我的。” 脑子里轰得一声,沈姝双脸涨得通红,有些被戳中心事的慌乱,急急道:“你…你别胡说!” 谢珩却笑了起来,满眼笃定,“我的好姝姝,你心里有我,给我个机会可好?不试试你怎么会知道我不是你的良配呢。” 沈姝慌乱的推开他,却被他圈得死死的。 谢珩脸靠近她,目光灼灼,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求而不得的渴望,“姝姝,你不用现在给我回答,我只要你给我个机会,我会给你看我的诚意。”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刚刚的脚步声和女子声:“姑娘,奴婢们又寻了一圈,还是没寻到侯爷。” 沈姝身体一僵,伸手推谢珩,压低了嗓音道:“你先放开我,若是让人瞧见了你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又故作镇定的朝门外道:“你在门外等我一下,我一会出来和你一块去找找。” 谢珩见她转眼两幅面孔,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悦耳,他分开沈姝的左手同她十指相扣,闷笑道:“姝姝,你若答应给我个机会,我现在便放你出去。” 沈姝有些气恼,用右手掐了一下他腰上的肉,气恼道:“谢珩你这是趁人之危,非君子之道。” 谢珩反抓起她右手轻轻摩挲,低笑道:“我从来没说我是君子。” 沈姝被他噎得胸口起伏不定,有小心的看了门口处,气鼓鼓地瞪了他两眼,闷声道:“好了,我答应你,你快赶紧放了我,免得被人发现了。” 谢珩欣喜若狂,有些不敢置信。直到沈姝从他怀里挣脱,他才如大梦初醒般回神,颤抖着将沈姝拉回怀里,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 沈姝脸红的推开他,娇嗔了他一句:“别胡闹了,我先出去了,一会你自己来前厅。” 谢珩笑着点头,慢慢放了她。 沈姝整理了一下衣裙和头发,平复了心情,这才开了门,同门外的丫鬟一块往外走。 那丫鬟望着沈姝通红的脸,惊奇道:“姑娘的脸怎的这么红。” 沈姝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虚道:“许是刚刚干活热的,咱们快去找侯爷。” 那丫鬟看了一眼沈姝,又回头看了一眼沈姝紧闭的房门,默默带着沈姝往外走了。 等她们又寻了一圈回到前厅时,就见谢珩已经悠闲的端坐在主位上了。 她们自然不敢去问他去哪了,沈姝则是不敢同他对视。 谢珩笑吟吟地起身同沈姝道:“叨扰许久,本侯就不打扰沈姑娘了,姑娘府上的茶真不错,本侯改日再来讨一杯。” 沈姝望着他此时风光霁月的模样,若不是才见了他刚刚无赖的样子,实在是难以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她规规矩矩行礼后,带着众人将他送上了马车。 第98章 给你我的全部家当 谢珩走后,沈姝叫来了碧落,让她将之前收起来的镯子找出来。 夜间碧落进沈姝房间替她关窗户的时候就见她盯着白日里她找出来的那个镯子看了半天,时而面红浅笑,时而皱眉轻叹。 碧落觉得今日她家姑娘好生奇怪,又喜又忧,莫不是担心进宫的事情? 碧落上前替沈姝披了件衣服低声问道:“姑娘今儿是怎么了?” 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倒是第一次见。 沈姝回过神,收了那镯子将它戴回手上淡淡道:“无事,就是夜间吃多了些,有些睡不着。” 碧落轻笑,“那我去厨房替姑娘煮点消食的汤过来。”说着就要往外走。 沈姝忙叫住了她,“不必了,我一会给自己寻点消食的药吃下就好了,你快去休息。” 碧落见沈姝坚持,也就退了下去。 第二日沈姝醒来,默默回想了一下昨日学的礼仪和注意事项,又默默将谢珩之前为他准备的册子拿出来默看了许久,然后找了火盆将那册子烧了。 才一会,就听人通传说谢珩来了,正在前厅等她。 沈姝到前厅时,谢珩正坐着喝茶,神情自若,仿佛这里就是他家里一般,一点也不见外。 他今日着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往日都是穿玄色的袍子,沈姝还是第一次见他穿这样的,浅色的衣袍倒是衬得他温润如玉,少了一丝冷傲,多了一丝温柔。 沈姝屏退了众人,走上前问他,“侯爷怎么又来了?” 谢珩轻笑,“你这我难道不能来了?”又将一旁的一个木匣子拿起递给她,浅笑道:“姝姝,这是我侯府的全部家当,我就全交给你了。” 沈姝迟疑的接了过来,打开翻了两下,竟然是他侯府的地契,京城的几十家店铺和庄子的房契,数十万银票以及若干奴仆的卖身契。 沈姝看完,吓了一跳,急忙塞回谢珩的怀里,他却不接。 还塞了把钥匙到她怀里,“姝姝,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以后咱们侯府就是你当家作主了,若是我以后敢纳妾或者是让你伤心了,你直接将我扫地出门好了。” 沈姝见他说得认真,更不敢要他的了,将匣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回道:“侯爷的心意民女知晓了,只是这个我要不能要,还请侯爷收回。” 谢珩却不管她,起身直接抱着匣子往她闺房方向走。 他明明拄着拐杖,倒是健步如飞,比沈姝还快了两步到她房里,直接在她床边一阵摸索,打开她床下的一个暗格塞了进去,又把钥匙放到沈姝手里。 “姝姝,以后我就要仰仗你了。” 沈姝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摇头拒绝,“我不要。” 沈姝话音才落,谢珩直接将钥匙塞到了她荷包里,又牵起沈姝的手轻快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感受到皮肤贴上烙铁一样的滚烫,沈姝还来不及抽手,谢珩已经和她十指相扣带着她往外走了。 见外面有人,沈姝想挣脱他的手,却听得他低笑,“放心,她们不敢看的。” 沈姝瞪他,他真当这里是他家了。扫了一眼那些丫鬟,见她们果然都垂眸看地上,这才略微放下了心。 马车行了一阵,在一处宅子面前停了下来。 沈姝自己跳下马车后,又在一旁等吟风搀扶了谢珩下了马车,这才回头打量门上的匾额,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武安侯府。 “老奴参加侯爷。” 几人才站定,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将谢珩和沈姝迎了进去。 进门后谢珩屏退了众人,“你们都下去,本侯自己逛逛。” 众人应是,都退了下去,连吟风也不见了踪影,只剩沈姝和谢珩。 两人并排着慢慢行走,走了好一阵才走了一半,沈姝都有些累得气喘吁吁了。 沈姝有些不懂,谢珩带她来这里做什么,他这个侯府未免了太大了些。 两人坐下后,就听谢珩道:“等我们成亲后,你不是不想困于内宅和应付那些后宅之事吗,到时候我们两人便自己住在侯府,也不用你天天同母亲行那些规矩,以后侯府就由你自己说了算,你想开个医馆行医便自己换身装扮出去就是,没人敢多说什么。” 沈姝心中微动,看着谢珩反问他:“侯爷不怕自己侯府的女主人出门行医被人笑话吗?” 谢珩笑了,毫不在意道:“你行医救人乃是做好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引以为荣都还来不及,为何会担心被人笑话。” “况且人生短暂,你想怎么活便怎么活,若是在乎他人的看法,岂不是累得慌。” 沈姝见他说得轻松,不禁摇头。 哪有他说得那么容易。 他的身份,她的身份,还有他那公主母亲,国公府的那一家子,他的婚姻大事根本就不可能由得他自己做主。 谢珩见她不信,忍不住握着她的手,朝她认真道:“姝姝,你信我,等我能做到了,你便在我那日写的字据上签字可好?” 沈姝正要开口,忽听得旁边传来一个女子的怒喝声:“谢表哥!” 两人回头,就见池塘边一身华服的福乐公主满脸震惊的看着她们两人,眼睛气得通红。 她带着一众奴仆气势汹汹地朝她们这边走来。 沈姝忙从谢珩的手中抽回手,瞪了谢珩一眼。 一旁的管家和吟风满脸为难的走到谢珩身旁,低声道:“属下知错,没有拦住公主。” 谢珩挥手,让吟风和管家退下,抬眼冷着脸看向福乐公主:“你不待在宫中,又偷偷溜出来做什么?” 福乐公主气汹汹的坐到谢珩另一边,抱怨道:“我听皇兄说你受伤了,好不容易出宫来国公府看你,没想到你竟然……” 竟然带着个女子来侯府私会! 说着福乐公主有些恼怒地看向一旁规规矩矩同她行礼的沈姝,“你抬起头来。”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狐狸精勾走了她谢表哥的魂。 沈姝平静的抬起头,福乐公主望着她的脸觉得眼熟,半晌惊叫道:“本宫想起来了,你是渝州城那个给表哥治病的大夫!” 第99章 偏心 沈姝浅笑,平和道:“民女沈姝见过公主殿下。” 福乐公主起身,围着她转了一圈,却没有叫她起身。 谢珩眉头一皱,扫了一眼福乐公主,淡淡问她:“你还要她行多久的礼?” 福乐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撇嘴让沈姝免礼。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是见这个沈姝第二面,就对她没什么好感,莫名觉得不喜她。 特别是刚刚谢表哥竟然拉着她的手,她从来没有见过表哥对谁用那种温柔的眼神,当真是令她心中不爽。 不过表哥在场,她也不好寻她的错罚她。 “你不好好学习进宫的礼仪,跑到谢表哥府上来做什么?” 沈姝轻叹,低眉顺眼道:“回公主,民女来府上为侯爷诊治旧疾的。” 福乐公主睥睨了她一眼,往谢珩身边走去。 谢珩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浑身疏离气息的沈姝,眸光微暗,起身走过去朝她低道:“明日你还要进宫为太后诊治,我先送你回去。” 他又瞥了一眼福乐公主,冷声道:“如今公主也见到我了,现在回宫,微臣恕不远送。” 福乐公主瞪大眼,满脸不乐意,“谢表哥,本宫才来你就要赶我走!” 她踱步到她们跟前,委屈道:“谢表哥,你未免太偏心了。为什么你要送她就不送我,我就要你送我回去,不然我去找姑母告你的状。” 沈姝见状朝谢珩笑道:“民女自己回府也可以的,或者侯爷让人送我回去即可,侯爷送公主回宫。” 福乐公主听了却不乐意了,仰着头道:“本公主不需要你让。你,还有谢表哥带我一块逛逛了侯府,一会一同送我回宫。” 谢珩这侯府从建成到现在他都不曾带人来瞧过,她之前也说了很多次来他府上看看,都被他拒绝了,如今竟然带了这个劳什子的大夫来逛,她还不如一个乡野大夫吗? 福乐公主心里头不是滋味,连带着看沈姝的眼神更不善了。 谢珩注意到自己这表妹的神色,不动声色挡在了沈姝面前,挡住了福乐的视线。 他面色不改,沉下声道:“公主都快及笄了,怎么还同小时候一样任性,我让吟风送你回宫。” 福乐公主嘟着个嘴不乐意,谢珩直接吩咐了吟风过来送她回去。 吟风早已习以为常,上前朝福乐公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福乐公主恨恨的瞪了一眼吟风,不满的朝谢珩道:“谢表哥,姑母若是知道了你因为一个乡野大夫这么对我,肯定会说教你的。” 对上谢珩清冷的眼神,还是乖乖转了身,自己大步走了。 待人走远后,谢珩才朝沈姝笑着解释道:“福乐公主她从小被娇惯坏了,性子有些骄躁,本性不坏的,你别介意她说的。” 沈姝安安静静地站着,淡笑道:“侯爷不必同我解释的,时候也不早了,民女要先回去了。” 说着沈姝便往福乐公主刚刚离开的方向走,还没走几步,身后便有步伐声传来。 沈姝脚下未停,手腕便被人身后之人扣住了,他强有力的手臂拉着她,她也不能再走一步,只能回头看他。 “侯爷还有什么事吗?” 谢珩走到他跟前,呼吸有些急促,低声道:“刚刚你同福乐说来我府上为我治病,还未治病怎么就先回去了。” 沈姝诧异,她不过敷衍一下福乐公主,他怎么还当真了。 沈姝目光落在他脸上,敛声道:“侯爷明知我是解释给公主听的,您身上的伤我昨日包扎了,您如果遵医嘱,按道理说今日应该好了许多的。” 谢珩听出她话外之意,若是他再说他伤口还没好,就是他自己没听她的话。 他轻笑一声,凑到她面前,有些暧昧道:“可是我新得了一种名叫相思的病,唯你方可医治。” 沈姝被他这没羞没臊的话说得有些羞恼,瞪了他一眼,“你别胡闹了,我要回去了。” 可是谢珩很舍不得,刚刚想和她说的话被福乐一打岔,她也没心思回答他了。 谢珩有些遗憾,轻轻的摩挲着沈姝的手腕半晌,将她的手拉到他胸前,低哑道:“姝姝,你摸摸,我真的病的很严重。” 沈姝抽回手,掐了他腰一把,板着脸道:“谢珩,你再这么厚颜无耻,我就不理你了。” 谢珩怕她脸皮薄真恼了,也不敢再得寸进尺了,收了想和她再亲近亲近的心思,转而恢复如常道:“好了,不逗我家姝姝了。走,我送你回去。” 沈姝看了他一眼,快步往外走了。 将沈姝送到宅子时,谢珩望了一眼她头上,似无意的问她:“我记得之前送了你一个玉簪,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 沈姝这才想起,之前她医馆开业的时候,他好似让吟风给她送了一支,她当时好像让碧落收起来了,后面就忘了这回事了,没想到他还念着呢。 “侯爷送的玉簪太贵重了,我怕一不小心摔了碎了,就没舍得戴。” 谢珩自然不信她说的,笑着让她下次一定带上,不然不让她下马车。 沈姝见他又要耍赖了,忙敷衍他说下次一定戴,谢珩才让恋恋不舍的让她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宫里的马车天刚亮就来接沈姝了。 马车行了一会,便在宫门前停了下来。 沈姝刚下马车,一位年纪稍大的嬷嬷就迎了上来,“是沈大夫?请随我来。” 沈姝点头,目不斜视的跟在她身后,随着那老嬷嬷左转右走,走了好一会才到了一处宫殿外。 那嬷嬷看沈姝垂首在外等候召唤,心中暗想倒是个懂规矩的,比之前很多上了年纪的大夫还沉稳。 得到通传后,那老嬷嬷垂头带着沈姝进了殿内,在快到床前时朝床的方向盈盈一拜,“太后娘娘,晋阳殿下为您寻的名医沈大夫到了。” 沈姝依照前两日那礼仪嬷嬷教的规规矩矩行礼,垂眸看地上道:“民女沈姝,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头上传来一女子低哑的声音,“起来。”沈姝虽还未见到人,已经感受到她声音里的威压。 第100章 为太后诊治 沈姝垂着头从地上起来。 刚刚站好,就听得旁边另外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听瑾儿说,就是这位沈大夫将珩儿的腿治好的,所以瑾儿和珩儿特意将她从渝州城请来为您瞧瞧。” “两个孩子有心了。” 太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吩咐沈姝上前把脉。 沈姝垂眸上前,自有宫女在太后的手腕处搭上锦帕,沈姝缓缓将手放了上去。 把完脉后,沈姝这才看清了太后的模样。 虽然久经病痛折磨,她整个人仍保养得宜,满头不见一丝白发,仍依稀可见年轻的的风华。今日虽没有着宫装显得气势平和,但她就那么随意的斜靠着,浑身仍有久居上位者的凌厉气势。 沈姝把完脉起身弯腰朝太后回禀道:“民女还需查看一番太后的双眼和头部,以及探一探太后腿上的经脉,还请太后恕民女冒犯之罪。” 太后神色平淡,这种事情她已经遇到过几十次了,挥手道:“恕你无罪,你该如何检查便如何。” 她见这女子年纪轻轻,况且她这疾病已经有许多年了,实在没抱希望她能治好。 沈姝应是,上前仔细查看了太后的双眼,头部,又在她腿上重要位置轻轻按了一会,又询问太后她按下去后是何情况。 过了半晌,沈姝向房里的诸位贵人给出了她的诊断结果:“太后这是腿上曾受了重伤,当时没有调养好,邪气入体,这才留下了病根。后淤积愈多,常常压迫神经,这才出现了腿疾复发时伴随着头疾,每每下雨前和下雨时最是疼痛难忍。” 太后见她说得对症状,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沈姝略一沉吟,上前道:“不过太后这症状已经持续多年,淤积甚多,如今已经压迫到重要的经脉了,还需尽快清除淤积,否则近半年内必会愈来愈严重,到时药石无医。” 沈姝说完,殿里鸦雀无声。 沈姝平静的望着太后,等她的回话。 太后这病症和谢珩的腿的症状十分相似,不过根本的成因又不一样,谢珩的是毒素残余,太后的是没调理好落下的病根淤积,况且太后的病症时间持续更长,是要比谢珩的腿更难医治。 一旁身着华服的妇人倏地站起来,一双凌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你说得可是真的!” 沈姝对视她的脸,心里一惊,这是谢珩的母亲朝华公主。她面上还是恭敬地朝她行礼回答道:“回公主,民女句句属实。” 刚刚那个温温柔柔的女子声起身挽着朝华公主的手温柔道:“公主别急,先听她说完,这位姑娘能说出母后的情况,想必也是能治好的。” 沈姝没抬头,从她的衣着打扮和她说话的语气来看,应该是晋王的生母淑妃了。 太后倒是异常淡定,她淡淡的看向沈姝:“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真本事。” 朝华公主却是有些焦急,走上前问沈姝,“你可有法子治好太后这病。” 她能治好她儿子的腿疾,她还是愿意相信沈姝的医术的。 沈姝可不敢一口应承下来,她若是治的好还好,若是治不好,也不知会不会被治罪。 于是她浅笑着委婉道:“因太后这症状和民女之前为谢侯爷治腿时的症状相似,民女可以按着这个法子给太后清理一番淤积,再观察一番,才能定下诊治方案,能不能治好民女还不能够保证。” 众人见她未给准确的说法,都望向太后,想问问她如何决断。 正在这时,外面通报:“皇上驾到。” 殿里忙跪成一片,沈姝也按着礼仪嬷嬷教的规矩行礼。 “皇上。” “皇兄。” 淑妃和朝华公主转身朝皇上问礼,皇上身后跟随来的谢珩和晋王又向太后和朝华公主、淑妃等问礼。 太后见皇上来了,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皇帝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皇上随意坐到太后床前的凳子上,低声道:“听闻瑾儿将治好子渊的腿的大夫给母后寻来了,儿臣来瞧瞧。” 说罢摆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落在一旁垂眸的沈姝身上,沉声问她:“朕刚刚听闻你说能治,你有几成把握?” 皇上身上的气场比太后还强,更多了一分杀伐果决的气势,沈姝见他打量自己,也不慌,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民女目前并无把握,还得试了才知道效果。” 皇上见她敢治,并不像之前寻的那些大夫或是太医院那群老东西一样推脱不敢,倒是有些欣赏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 大手一挥,吩咐道:“既然如此,那朕命你先留在宫中为太后治病,太医院的那群太医随你差遣,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沈姝应是,然后自若的在一旁开了药方递给宫女,便有宫人带她下去。 在沈姝快出门时,一直安静的谢珩突然开口:“微臣想请沈大夫再检查一下微臣的伤势,还请皇上恩准。” 皇上向来疼爱他这个外甥,自然是同意了,谢珩便和众人告退,追着出去,将沈姝带到了偏殿。 进了殿里,谢珩让宫人在门口候着,自己将沈姝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姝姝,你有把握就治,没把握就拒绝,不要勉强自己。” 沈姝见他满脸严肃,猜他是怕自己治不好被怪罪,好笑道:“侯爷放心,太后的病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谢珩见她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又拽着她的手叮嘱道:“宫中形势复杂,以后你就呆在太后这边哪也别去,不该管的闲事千万不能管。” 此时他是有些后悔将她带入这龙潭虎穴的,不应该为了那些莫须有的名分将她拉进泥潭,她一个人在宫中他也帮不上什么。 沈姝见他满脸担忧,不禁安慰他道:“侯爷放心,民女自有分寸。” 她虽然不够聪明,倒也不算是蠢得那一类人。 谢珩点头,看着她道:“若是遇到什么问题要找我,你让太医院的张太医通知我,无论如何我也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 沈姝见他满脸凝重,只得郑重点头。 明明是他推荐她进宫来为太后诊治,现在忧心忡忡的也是他,沈姝忍不住摇头。 见叮嘱完,谢珩不舍得看了看沈姝,趁沈姝没防备,捧起她的脸轻啄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放开了她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独留沈姝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 第101章 偷偷见面 很快便有宫人给她安排了住所,就在太后住的慈宁宫旁的偏殿里,方便沈姝随时去给太后治疗。 一个个都知道沈姝是晋王和谢小侯爷为太后寻来治病的,对她都较为恭敬。 沈姝先给太后开了药以缓解淤堵的疼痛,又在太后腿发作时观察了她的症状,然后再为她按摩了一番,倒是缓解了一些疼痛。 沈姝将症状一一记下,又自己推敲了许多种方案,考虑到太后年纪大且已经淤积多年,她不能像为谢珩一样马上施针,只能先用药物调理加上按摩等淤积缓和一些了再施针。 第二日皇上来探望太后时,沈姝便将治疗方案禀告了皇上和太后。 毕竟太后算是这个世界最尊贵的女人了,稍有闪失她就是万劫不复,她自然要问问皇上和太后的意思。 皇上见沈姝用得法子比以往的大夫或者太医都用得大胆些,有些担忧,太后倒是无所谓的应允了下来。 很快沈姝便每日守着人熬药,又为太后按摩,太后倒是睡得踏实多了,不像往日一样,半夜常常被腿痛脑袋痛折磨得睡不着。 一日沈姝正守在小厨房看宫人煎药,她觉得有些闷,便出门透透气,刚刚碰到了来探望太后病情的晋王。 沈姝见她已经被晋王瞧见了,便上前见礼,“晋王殿下安好。” 晋王萧怀瑾听宫人说太后服用了沈姝的药疼痛减轻了许多,又想起她当初在渝州城救了自己,笑得温和道:“沈大夫。” 沈姝站在一旁给他让路,淡笑道:“王爷要去拜见太后吗?太后现在应该正在拜佛,王爷可以先在殿里稍等片刻。” 萧怀瑾见她谈吐温和有礼又医术高明,对沈姝倒是有几分好感,谦逊拱手道:“后面就有劳沈大夫为我皇祖母治疗了,若是能治好我皇祖母,本王必定重谢。” 沈姝垂眸,没有说一定肝脑涂地,只淡淡道:“民女尽力而为。” 萧怀瑾眉开眼笑,又和沈姝闲话了两句,沈姝浅笑着好言好语的应着。 说了一会,沈姝看太后应该礼完佛了,便推脱说自己要去为太后端药了,先告辞了。 萧怀瑾笑着点头,便阔步进了殿里和太后请安。 谁知沈姝才往小厨房走了一段路,突然被人捂着嘴扯进了一旁的偏殿中。 沈姝心慌,不是,在宫里她与人无冤无仇难道有人要害她吗? 沈姝拼命挣扎,却被身后之人箍的死死的。她正不动声色地摸腰上的迷魂散,突然耳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姝姝,是我。” 沈姝松了一口气,刚刚真是吓死她了。 又有些灵魂未定的瞪了一眼谢珩,“侯爷就不能好好找我说话吗,这种方式真的是要吓死人。” 谢珩低笑了一声,低声同她赔礼道:“我这不是怕被人瞧见你同我私下来往密切,怕有人去皇外祖母面前嚼舌根,我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沈姝心中有些恼,瞪着他不说话,挣扎着从他怀里挣脱出,却被他搂得更紧了。 沈姝没好气的掐了他一把,“快放手,一会她们熬好了药寻我做不到怎么办。” 谢珩却有些闷闷的,他将头埋在沈姝的劲窝里低声道:“你什么时候同晋王这般熟稔了?” 竟然和他在那里笑着说了半天。 沈姝脖子上被他说话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有些不自在的推开了他的头。 沈姝转过头无奈的反问他,“我何时同晋王殿下熟稔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他还来问她。 谢珩心里想打倒了醋坛子一样酸涩,闷闷道:“刚刚我去你房里寻你没见着人,出来就见你在殿外同他谈笑风生,你都没那样对我笑过。” 沈姝哭笑不得,开口解释道:“刚刚晋王殿下问了几句太后的症状,我只是如实回答了几句。” 谢珩闻言放了沈姝,将她拉转身正面朝自己认真道:“傻姝姝,以后除了皇上问你太后的病情,其他人问你你就随便敷衍几句就好了。” 沈姝见他说得认真,点头反问他:“你和晋王都不行?” 谢珩一脸认真的颔首,“我和晋王也不行,虽然你是我们请来的,但是以后太后的事情,你知,太后知,皇上知就可以了。” 沈姝见他这般严肃,心中记下了。回答道:“好的,是我疏忽了,以后不会了。” 沈姝抬头,满眼认真的看着他。 “侯爷可以放了我吗,我要去端药了。” 门外脚步声来来往往,沈姝有些担心。 谢珩却不依不饶,搂着她腰轻笑道:“姝姝要我现在放了你也行,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沈姝眼皮一跳,自从她答应谢珩给他个机会后,这人就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她听到厨房方向似乎是有人在叫她了,忙压低了嗓音了问他:“什么事情?” 谢珩指了指自己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痞气,低笑道:“姝姝和我心有灵犀,应该明白的。” 沈姝被他这眼神一盯,微恼的看着他,他当真越来越得寸进尺了,明晃晃的索要起来了。 沈姝盯着他不说话,谢珩耐下心来,带着笑静静等待。 沈姝听到外面叫她的名字越来越近了,她心中一慌,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在谢珩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好了,我要走了,你也快去拜见太后。” 谢珩反将人扣在怀里,低头凑到沈姝的唇边轻啄了两下,见她脸通红,这才放了她。 沈姝转过身不敢看谢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也不管身后这厚脸皮之人,快速推门出去了。 见到宫人端了药迎面走来,沈姝忙调整呼吸浅笑着走了过去。 “沈大夫,你刚去哪里了,我们正要问你这药熬成这样可以了吗?” 沈姝用汤勺舀起来看了一下,点头道:“可以的,刚刚我回房如厕去了,辛苦姑姑了。” 那姑姑见沈姝确实有本事缓解了太后的痛,这么点小事也没放在心上,笑着带着沈姝一块去殿里了。 第102章 太后的赏识 沈姝和那名叫玉梅姑姑的端药进殿里时,就见萧怀瑾正逗得太后开怀大笑。 玉梅姑姑将药端过去,太后眼皮也不眨一下的就喝了下去。 沈姝见玉梅姑姑将空的药碗端下后主动上前为太后把脉,正在这时谢珩缓缓的走了进来。 萧怀瑾见谢珩这么久才进来,忍不住问他,“你我一同来的,怎的去了这么久。” 谢珩轻笑,声音格外畅意,“昨夜吃坏了东西,肚子有些不舒服,倒是让外祖母和殿下见笑了。” 太后从小看他们长大,知道他们两个的性子,也不再说什么。 见沈姝替她诊完脉,便朝谢珩招手:“刚好沈大夫在哀家这里,让沈大夫替你把把脉,也省的你再去太医院一趟。” 谢珩推辞,“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沈大夫了。” 见太后坚持,谢珩这才将手伸到沈姝面前,谦逊有礼道:“有劳沈大夫了。” 沈姝见他嘴角含笑,想到他刚刚恶劣的行径,若不是太后盯着,她真要好好掐他两把。 沈姝垂下眼睑低头为他把脉,见他脉象平和,除了背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便为了开了药。 为了报答他刚刚的行径,沈姝特意在他药方里添加了一味并不起什么作用的黄莲。 沈姝开好药方后,就笑眯眯地朝谢珩道:“侯爷这是吃坏了肚子,稍等等民女片刻,民女这就下去为侯爷煎药,侯爷服下后保准药到病除。” 太后见沈姝说得信誓旦旦,笑着让沈姝下去安排人煎药,又让人端了谢珩爱吃的糕点过来,让他坐着等一会。 没一会,沈姝果然和那玉梅姑姑端了一碗黑呼呼的中药端到谢珩跟前。 沈姝朝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半真半假道:“良药苦口,还请侯爷趁热将这药喝了,免得一会药效清减了。” 谢珩在众人注视下,硬着头皮将药端起来,才喝了一口进嘴里,他差点苦得吐了出来。 对上沈姝笑眯眯的眸子,又眉毛也不皱一下的大口喝了下去。 放下药碗时他还意味深长的看着沈姝道:“沈大夫当真是妙手回春,这药才喝下去,就觉得人都舒畅了许多。” 沈姝浅笑着回答道:“侯爷若是担心晚间还不舒服,民女刚刚还配了两副药,侯爷带回去煎好服下后便可药到病除。” 说着从另外宫人的托盘上取了药递给谢珩。 谢珩想到刚刚那味道就头皮发麻,还是笑得温和的同沈姝道谢。 从殿里出来之后沈姝便让玉梅姑姑将太后贴身伺候的宫女嬷嬷们都叫了过来,她要教她们如何给太后按摩。 众人都惊讶不已,若是她们都能学会了,以后太后腿疾和头疾发作时,她们便可上前帮太后按摩一番,若是缓解了疼痛,太后岂不是对她们重重有赏? 有人觉得沈姝真的是大公无私,也有人觉得沈姝傻,这么大的功劳不自己独占,还要分给她人。 不过都没说出来,都认真观察沈姝说得,认真学习如何按摩。 沈姝自己倒是想得简单,她不想一直伺候太后,这些太后贴身伺候的宫人能做的事情,她就交给她们好了,以后就算她出宫了,太后偶有头痛脚痛,也有人伺候,不用非她不可。 太后听亲信的嬷嬷说了沈姝的做法,将她召到了跟前:“你这个丫头倒是个不藏私的。” “回太后,能为太后分忧,是民女应做之事,其他姑姑和嬷嬷若都学会了,太后疼痛时便有人可以帮太后缓解疼痛了。”沈姝垂眸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听说你是渝州城人氏,学了多久医了,师从何处?” 太后见沈姝做事进退有礼,浑身气质也不像是乡野人家的姑娘,她很好奇,这般年轻的姑娘怎么会学医。 “回太后,民女家世代经商,因民女的母亲身子不好,早早就去了,民女从小便想学医,后有幸遇到了姚神医,这才学了一些皮毛。” 太后点头,笑得慈祥:“是个好姑娘。”又想起什么似得,随口问道:“你师父可是叫姚翰?” 沈姝惊讶,姚神医竟然和太后认识? 面上仍是恭敬点头:“我师父确实名叫姚翰。” 太后笑得更加亲切了,开始认认真真打量沈姝,见她容貌生得极好,人也端庄大气,不免对她好感倍增,笑着问她:“今年你多大了?可有婚配?” 沈姝拿不准太后问她这些问题的原因,只得老实回答:“回太后,民女年满十五了,尚未婚配。” 太后越看她越喜爱,想着她亲生母亲不在了,笑得和蔼道,“等以后有合适的,哀家给你寻门好亲事。” 沈姝心惊,难道是谢珩同太后说了什么? 见太后的反应,又觉得不像,她实在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好好的为太后看病,太后她老人家想给她做媒了? 沈姝按下心中的想法,朝太后恭敬道:“多谢太后好意,民女家中还有兄长还未成婚,等兄长成亲后民女再想自己的婚姻大事。” 先委婉表达她暂时不想嫁人的想法了再说,免得哪天太后真的一时兴起,给她随便指了一个,她到时候若是抗旨不尊,岂不是更难收场。 太后又问了一些沈姝渝州城的风土人情,沈姝把知道的编成小故事说给太后听,倒是哄得太后开心不已,直言有机会,她一定要亲自去一次渝州城。 没多少功夫,外面通传说皇上来了,沈姝便自觉退了下去。 出门后,玉梅姑姑直拉着沈姝的手笑道:“姑娘是个有福气之人,以后肯定是有大造化的。” 沈姝不解,若是太后给她指人家就是有福气,那这个福气,她还是不想要。 正在两人闲话之时,外面来了一个宫女走到玉梅姑姑耳旁低语了一会,又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沈姝。 那宫女才说完,就听得玉梅姑姑道:“怎么的,太医院那么多太医,福乐公主身子不舒服就非要请沈大夫过去吗?” 那宫女垂头低声道:“是福乐公主亲自和贵妃娘娘说的,贵妃娘娘听了指明要沈大夫过去,所以奴婢这才来问姑姑。” 沈姝见玉梅姑姑满脸不乐意,上前淡笑道:“没事,既然公主和贵妃娘娘点名了要我去,我去瞧瞧就回。” 第103章 不要惹祸上身 她虽说名义上是为太后请来看病的,但是邀她看病之人,一个个都是她惹不起的,她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也暂时不能得罪她们。 想必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太过为难她。 沈姝心中安慰着自己,一边带上药箱,跟随那来传话的宫女去了。 只是两人才走了一半,路过鱼池边上时,听得“噗通”一声,水里似乎有一个小孩子正在扑腾,而周边竟然没有一个宫女太监。 沈姝停下脚步,转头就见给她带路的那个宫女脸色惨白的望向水中那个身影,有些害怕道:“小皇孙……落水了。” 沈姝见远处水中那不断扑腾的身影,忙扯着嗓子大喊:“快来人呀,有人落水了。” 沈姝刚要往那小孩子的方向走过去了,就被那带路的宫女拉住了,她有着颤抖的说着:“沈大夫,我…我们去公主的殿里,趁没人发现,不要惹祸上身。” 说着就要拉着沈姝往另外一边走。 沈姝刚刚那嗓子一喊,好像是伺候那小皇孙的宫人发现他落水了,有一个太监一头跳进水里朝那孩子游去,只是刚刚那扑腾的孩子已经开始往水下沉了。 沈姝怎么也挪不动脚步,她的良知告诉她,她应该过去看看那孩子捞上来还有没有救的。 那宫女却摇头,焦急道:“沈大夫我们快走,若是被人发现,一会我们都要讲不清是怎么回事了。” 沈姝叹气,跟着那宫女往另外一边走了几步,终究是不忍心,她朝那宫女抱歉道:“这位姑姑,不好意思,容许我耽搁一会,我去看看那孩子还有没有救,稍等我片刻。” 说着就往那孩子的方向走去。 此时那个小孩已经被那太监抱到岸上了,只是整个人儿躺在那太监的怀里双眼紧闭,嘴唇发紫,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那太监吓坏了,忙摇着那小孩的身子大喊:“小殿下,您快醒醒!” 还有人往太医院方向跑。 沈姝走近时,那抱着孩子的太监正伸手手颤抖着探那小孩的鼻息,身体抖如筛糠,嘴里喃喃道:“完了,这下都完了,小殿下没呼吸了。” 沈姝走到他跟前蹲下朝他道:“我是为太后治病的大夫沈姝,略懂一些急救之术,现在太医还没来,劳烦你把你们小殿下让我看看。” 那太监听沈姝这么说,仿如看到流星一般,痛哭流涕道:“求这位大夫救救我们家小殿下。” 沈姝探了探那小孩的鼻息和脉搏,又趴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忙让那太监将小孩平躺放在地上。 一旁有太监脱下自己的衣服垫在地上,那抱着那小孩的太监这才慢慢将那小孩平躺好。 沈姝解开他胸口的衣襟跪立在他身侧,依照着之前在一本古书上见的法子,双手交叠在那孩子的胸骨中下段,一下一下地按压,又让刚刚那个太监将这小孩的头后仰,使他双鼻孔朝正上方。 沈姝按了许久,就在她觉得她手都快断了的时候,那个小孩终于有了反应,轻咳了一声。 那个太监探了探他的鼻息,惊喜道:“小殿下有呼吸了。” 沈姝忙又大力按了几下,那小孩大吐几口水和污秽之物,沈姝忙让那太监帮他清理污秽物,又替他顺气。 这时有华服的妇人和一群太医过来了,沈姝见状,忙从地上爬起来,在众人没注意之时,往刚刚那带路的宫女方向去,见她还在,朝她安抚性得笑了笑:“好了,没事了,我们走。” 那宫女看了一眼那华服妇人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沈姝,拉着她急急的就往福乐公主的宫殿方向走。 沈姝进殿里时,就听得寝殿里有娇呵声:“那个姓沈的怎么还不来,是看不起本公主吗!” 接着就是陶瓷破碎身和宫人的安抚声。 沈姝在外面听得她中气十足,不禁在想她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很快便有人通传,沈姝脸上保持着淡笑,上前同她见了礼。 “民女沈姝见过公主。” 福乐公主一挥手,皱着眉头道:“别啰嗦了,本宫都快痛死了,快过来替本宫瞧瞧。” 沈姝上前替她把了把脉,望闻问切都来了一遍,见沈姝面色凝重,福乐公主整个人的心都悬起来了。 见沈姝又把了她的脉,半晌不说话,福乐公主忍不住出声问道:“本宫身体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这几个月,她总是在来葵水之时痛得挠心挠肺,偏偏太医院的诊治也说不出个原因,有些女儿家的私密话她也不方便同那老头子说,也是听说这沈姝缓解了她祖母的痛,她才去叫人把她唤来。 沈姝收回手,不疾不徐道:“公主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之前受了寒,气血不足,有些宫寒之症,民女给公主开个药方子,公主以后按着这方子调养,过几个月就不会再痛了。” 福乐公主脸色不好看了,嘶声道:“本宫现在就要痛死了,本宫要现在就不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沈姝见她这样说,摇了摇头,从药箱里取除了止痛药丸给她,又让宫人端了温水让福乐公主服下,“公主睡一觉醒来就不会痛了。” 福乐公主半信半疑,在床上躺了一会见果然没有刚刚那么痛了,又开口问沈姝:“本宫刚刚派人人请你,你怎么这么这么墨迹。” 沈姝见她颇有秋后算账的阵势,低头解释道:“刚刚顺路救了个人,所以耽搁了,公主先休息,没什么事民女就先回慈宁宫为太后煎药去了。” 福乐公主见她拿太后来压她,睥睨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沈姝朝她行了礼后,便施施然起身回去了。 看着沈姝的背影走远后,福乐公主才想起,她刚准备了好多折腾沈姝的法子都还没做呢,今日就看在她为她缓解疼痛的份上就先放过她了。 沈姝回到太后的慈宁宫后没一会,就有人通传说太子妃和皇后寻她,让她去殿内回话。 沈姝心中猜测可能和她白日里救的那个小孩子有关,敛下思绪,跟着玉梅姑姑往正殿去了。 第104章 谢珩的叮嘱 沈姝到正殿时,皇后和太子妃正坐在殿里喝茶,太后在寝殿,殿外伺候的是太后身边的亲信苏嬷嬷。 沈姝依着规矩见完礼后,就垂头看自己鞋尖,头上一年轻温和的声音传来,应是太子妃:“你就是那位救了祯儿的大夫?” 沈姝低声道:“回太子妃,是小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民女不过是举手之劳,万不敢说是民女的功劳。” 一旁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倒是个会说的,你不必拘谨,抬起头来回话。” 沈姝应是,这才抬起头,平静的目视前方,没有乱看。 “你当时就在一旁?可有看清祯儿是如何落水的。” 开口的是太子妃,沈姝听她问完,便将心里准备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回太子妃,民女今日刚好被福乐公主请去看诊,路过池塘边时,听得有人落水声和呼救声,民女和那带路的姑姑往池塘边一看,就见小殿下已经落在水里了,这才慌忙叫了人,民女因隔得远,待民女赶过去时,小殿下已经被人救起来了,民女刚好会些急救之术,侥幸将小殿下吸入腹中的水按了出来。” 她这基本上是如实回禀,她确实没有看到其他人。 太子妃似是不信一般站了起来,眼眸凌厉的盯着沈姝,完全不似刚刚那温柔语气的人,“你当真没有看到?” 沈姝只能让自己的语气更真诚,抬头望着太子妃镇定道:“民女句句属实,民女见到小殿下的时候他已经在水塘里了,周边并无其他人,民女同今日与我领路的姑姑都并未见着其他人。” 太子妃似乎是想要让人去传那领路的宫人过来,却被皇后开口阻止了,“好了,姗姗。”又抬头打量沈姝,不咸不淡道:“我们今日是来给太后请安和感谢沈大夫救了祯儿的。” 太子妃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太后的慈宁宫,收起了刚好的凌厉之势,又恢复了刚刚温温柔柔的样子,朝沈姝笑道:“刚刚只是想询问一下沈大夫有没有瞧见祯儿落水的情况,今日有劳沈大夫了。” 说完一旁有宫女端上一个托盘,揭开就见上面是金光闪闪的金块和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镯。 “这是给沈大夫的诊金。” 沈姝有些感慨,宫里的人都是双面人,随便变脸,不过出手倒也太大方。 那托盘里的金块加起来怕是有四五十两了,那玉也看着价值不菲,沈姝收起心思,忙行礼答谢道:“民女没出多少力,要说功劳也应当是将小殿下从水里救起来的那位公公多,民女愧不敢当。” “本宫赏赐给你的你就收着。” 太子妃浅笑,目光似有似无的瞥向太后的寝殿方向。 沈姝硬着头皮接过了托盘,朝两位贵人行礼谢恩。 两人又坐了一会,沈姝听到了里面玉梅姑姑的通传声,让她进去给太后把脉了,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也不再坐了,由苏嬷嬷送了出去。 进了太后的寝殿,沈姝先为她把了脉,又为她按摩了一阵,太后才睁眼看她,淡淡道:“你今儿去福乐那时,救了落水的祯儿?” 沈姝被太后那目光盯的不自在,又原原本本将她对太子妃和皇后说得话又讲了一遍给太后听。 还将太子妃给的赏赐说给了太后听,太后没等她说完,就开口打断她道:“以后腻就在哀家的宫里呆着,以后哪也别去了。” 沈姝如锋芒在背,赶紧开口回答道:“民女记下了。” 太后见她乖巧听话,又恢复了往日那没架子的模样,和沈姝闲话了两句,让她下去了。 沈姝端着那一托盘的赏赐回到她自己住的偏殿,心里才稍安了一些。 看刚刚太后那语气,也不知她今天贸然出手是不是做错了。不过她若是没救,只怕她这辈子都要活在负罪感之中了。 沈姝一晚上睡得都不踏实,第二日一大早就起来了,去小厨房看宫人们煎完药后,才回房里就发现自己房里多了个人。 房里若有若无的沉香味让沈姝确定了是谢珩来了。 谢珩坐在她书桌前看着她有空时誊写的医书,见她回来了,放下她的医书走向她:“你昨日出去了?以后就呆在慈宁宫,哪也别去了,等外祖母的病治好后,我就接你出宫。” 沈姝见他的话竟然和太后对她说的话如出一辙,猜想自己救人怕是卷入什么事中了,也不想再出去晃了,点头道:“民女记住了。” 又看向谢珩:“侯爷怎么来了?” 而且还这么自然得就摸到她房里了,若不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只怕又要像那日一样,被他吓个半死。 谢珩慢慢走到她身旁,无奈道:“这不是听说你救了小皇孙,怕你再出去救人,来叮嘱你别乱走动了吗。” 她不知她这一救人,得罪了一些人,他只担心她的安危。 沈姝点头,“民女知晓了,以后也不会随意出去了,侯爷快去给太后请安。” 怕他再动不动就搂搂抱抱,沈姝退后一步和他保持了些距离。 谢珩见她这模样,哭笑不得,转而递给她了一封信:“这是你家里拖人送来的,你那丫鬟拖吟风转交给我给你带来了。” 沈姝接过信拆开一看,竟然是沈文栋写来。信中沈文栋问她是否安全到京中了,还告诉她陆景成已经过了府试,恰好能参加今年八月的院试,若是他院试过了,沈文栋便同陆景成一块进京,到时候他来寻沈姝。 沈姝想着沈文栋给她写信的样子,不禁觉得心暖暖的,不自觉笑了出来。 谢珩见她开心,随意瞄了一眼沈姝手里的信,见有陆景成的名字,心想沈文栋倒是同陆景成关系好。 面上还是一派温和的问沈姝:“你没有什么想回你兄长的,写好了给我,我找人帮你带回去。” 沈姝想到太后这病只怕得要个一年半载才能好,也怕她这么久没消息沈文栋担心,便去书桌埋头写了一封信让谢珩帮他带回去。 谢珩将信收入怀中后突然盯着沈姝问她:“这些日子在宫中可有无聊,想不想看看京中景色?” 沈姝摇头:“现下为太后治病要紧,等太后好了再出去看看也不迟。” 谢珩却看出了她眼中的期盼之意,笑着道:“放心罢,过几日我母亲会请你过府为我看病,我到时候带你去看。” 沈姝看他笃定,心想他又要装病了。 只是没想到,过几日听得他得病症时,她觉得谢珩是疯了。 第104章 谢珩的叮嘱 沈姝到正殿时,皇后和太子妃正坐在殿里喝茶,太后在寝殿,殿外伺候的是太后身边的亲信苏嬷嬷。 沈姝依着规矩见完礼后,就垂头看自己鞋尖,头上一年轻温和的声音传来,应是太子妃:“你就是那位救了祯儿的大夫?” 沈姝低声道:“回太子妃,是小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民女不过是举手之劳,万不敢说是民女的功劳。” 一旁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倒是个会说的,你不必拘谨,抬起头来回话。” 沈姝应是,这才抬起头,平静的目视前方,没有乱看。 “你当时就在一旁?可有看清祯儿是如何落水的。” 开口的是太子妃,沈姝听她问完,便将心里准备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回太子妃,民女今日刚好被福乐公主请去看诊,路过池塘边时,听得有人落水声和呼救声,民女和那带路的姑姑往池塘边一看,就见小殿下已经落在水里了,这才慌忙叫了人,民女因隔得远,待民女赶过去时,小殿下已经被人救起来了,民女刚好会些急救之术,侥幸将小殿下吸入腹中的水按了出来。” 她这基本上是如实回禀,她确实没有看到其他人。 太子妃似是不信一般站了起来,眼眸凌厉的盯着沈姝,完全不似刚刚那温柔语气的人,“你当真没有看到?” 沈姝只能让自己的语气更真诚,抬头望着太子妃镇定道:“民女句句属实,民女见到小殿下的时候他已经在水塘里了,周边并无其他人,民女同今日与我领路的姑姑都并未见着其他人。” 太子妃似乎是想要让人去传那领路的宫人过来,却被皇后开口阻止了,“好了,姗姗。”又抬头打量沈姝,不咸不淡道:“我们今日是来给太后请安和感谢沈大夫救了祯儿的。” 太子妃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太后的慈宁宫,收起了刚好的凌厉之势,又恢复了刚刚温温柔柔的样子,朝沈姝笑道:“刚刚只是想询问一下沈大夫有没有瞧见祯儿落水的情况,今日有劳沈大夫了。” 说完一旁有宫女端上一个托盘,揭开就见上面是金光闪闪的金块和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镯。 “这是给沈大夫的诊金。” 沈姝有些感慨,宫里的人都是双面人,随便变脸,不过出手倒也太大方。 那托盘里的金块加起来怕是有四五十两了,那玉也看着价值不菲,沈姝收起心思,忙行礼答谢道:“民女没出多少力,要说功劳也应当是将小殿下从水里救起来的那位公公多,民女愧不敢当。” “本宫赏赐给你的你就收着。” 太子妃浅笑,目光似有似无的瞥向太后的寝殿方向。 沈姝硬着头皮接过了托盘,朝两位贵人行礼谢恩。 两人又坐了一会,沈姝听到了里面玉梅姑姑的通传声,让她进去给太后把脉了,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也不再坐了,由苏嬷嬷送了出去。 进了太后的寝殿,沈姝先为她把了脉,又为她按摩了一阵,太后才睁眼看她,淡淡道:“你今儿去福乐那时,救了落水的祯儿?” 沈姝被太后那目光盯的不自在,又原原本本将她对太子妃和皇后说得话又讲了一遍给太后听。 还将太子妃给的赏赐说给了太后听,太后没等她说完,就开口打断她道:“以后腻就在哀家的宫里呆着,以后哪也别去了。” 沈姝如锋芒在背,赶紧开口回答道:“民女记下了。” 太后见她乖巧听话,又恢复了往日那没架子的模样,和沈姝闲话了两句,让她下去了。 沈姝端着那一托盘的赏赐回到她自己住的偏殿,心里才稍安了一些。 看刚刚太后那语气,也不知她今天贸然出手是不是做错了。不过她若是没救,只怕她这辈子都要活在负罪感之中了。 沈姝一晚上睡得都不踏实,第二日一大早就起来了,去小厨房看宫人们煎完药后,才回房里就发现自己房里多了个人。 房里若有若无的沉香味让沈姝确定了是谢珩来了。 谢珩坐在她书桌前看着她有空时誊写的医书,见她回来了,放下她的医书走向她:“你昨日出去了?以后就呆在慈宁宫,哪也别去了,等外祖母的病治好后,我就接你出宫。” 沈姝见他的话竟然和太后对她说的话如出一辙,猜想自己救人怕是卷入什么事中了,也不想再出去晃了,点头道:“民女记住了。” 又看向谢珩:“侯爷怎么来了?” 而且还这么自然得就摸到她房里了,若不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只怕又要像那日一样,被他吓个半死。 谢珩慢慢走到她身旁,无奈道:“这不是听说你救了小皇孙,怕你再出去救人,来叮嘱你别乱走动了吗。” 她不知她这一救人,得罪了一些人,他只担心她的安危。 沈姝点头,“民女知晓了,以后也不会随意出去了,侯爷快去给太后请安。” 怕他再动不动就搂搂抱抱,沈姝退后一步和他保持了些距离。 谢珩见她这模样,哭笑不得,转而递给她了一封信:“这是你家里拖人送来的,你那丫鬟拖吟风转交给我给你带来了。” 沈姝接过信拆开一看,竟然是沈文栋写来。信中沈文栋问她是否安全到京中了,还告诉她陆景成已经过了府试,恰好能参加今年八月的院试,若是他院试过了,沈文栋便同陆景成一块进京,到时候他来寻沈姝。 沈姝想着沈文栋给她写信的样子,不禁觉得心暖暖的,不自觉笑了出来。 谢珩见她开心,随意瞄了一眼沈姝手里的信,见有陆景成的名字,心想沈文栋倒是同陆景成关系好。 面上还是一派温和的问沈姝:“你没有什么想回你兄长的,写好了给我,我找人帮你带回去。” 沈姝想到太后这病只怕得要个一年半载才能好,也怕她这么久没消息沈文栋担心,便去书桌埋头写了一封信让谢珩帮他带回去。 谢珩将信收入怀中后突然盯着沈姝问她:“这些日子在宫中可有无聊,想不想看看京中景色?” 沈姝摇头:“现下为太后治病要紧,等太后好了再出去看看也不迟。” 谢珩却看出了她眼中的期盼之意,笑着道:“放心罢,过几日我母亲会请你过府为我看病,我到时候带你去看。” 沈姝看他笃定,心想他又要装病了。 只是没想到,过几日听得他得病症时,她觉得谢珩是疯了。 第105章 沈姝这些日子便老老实实呆在太后的慈宁宫,每日为太后把脉,叮嘱嬷嬷给太后按摩,倒是再也没曾听到说小皇孙之事了。 见太后的淤积清除了一些,沈姝便每三日给太后施针一次,在她第二次施针完后,伺候太后的宫人就发现太后夜里基本上不会再痛了,除了睡觉睡得安稳了,竟然连食欲也好了许多。 天气晴朗时,沈姝还让苏嬷嬷她们扶着太后去外面晒晒太阳,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碰到了来和太后请完安的福乐公主。 “沈大夫可在?”福乐公主那日来请她的宫女在沈姝门外轻问。 沈姝听到她声音,从房里出来,低声道:“姑姑找我有何事?”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抹藕粉色长裙的身影从远处慢慢走来,见到沈姝,她倨傲道:“本公主有事寻你,你随我来。” 沈姝见她往外面的凉亭中走去,没有出慈宁宫,便跟在她身后往凉亭走去。 本来是伺候福乐公主的宫女嬷嬷们都在远处的廊下站着,福乐公主有些怜悯的望着沈姝:“前些日子本宫倒是以为谢表哥待你不同常人,倒是本公主想岔了。” 沈姝不解,静静地站着,等她的后话,就听得她继续道:“你以为你救了谢表哥,就能得攀上表哥了,现在看来,当真是痴人做梦。” 沈姝见她左一句右一句没头没脑的,实在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垂头道:“民女愚钝,不知公主说得是何意思。” 福乐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看笑话的目光,像看傻子似得望着沈姝:“你前些日子不会以为谢表哥喜欢你?” 沈姝眼皮一跳,面上还是镇定道:“民女从来不敢妄想。” 福乐公主看着沈姝脸上平静,心想她这些日子在慈宁宫,只怕是消息不灵通,还不知道谢表哥的事情,忍不住同她道:“沈大夫这些日子忙着为皇祖母治病,恐怕不知,谢表哥这些日子天天在府里闹,你猜是为什么?” 沈姝垂眸,心想莫不是谢珩回去同他嘛公主母亲说要娶她,然后不同意? 就听那福乐公主继续道:“谁知谢表哥竟然有龙阳之好,最近迷上了一个男子,非要求姑母同意他们在一起。” 沈姝诧异,谢珩这是疯了吗?竟然拿他自己的性取向这么玩,他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面上还是淡淡道:“男子与男子相爱,倒是世间少见。” 福乐公主本以为会看到沈姝难以置信,或者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前段时间不是还同表哥走得近吗,表哥还那么维护她,前段时间还温柔的拉着她的手,她怎么还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行,伤心的人不能是她一个人。她继续道:“沈大夫之前不是同谢表哥关系那般好吗,如今听了这消息竟然不吃惊吗?” 她是真的想从沈姝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没想到沈姝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让她好生失望。 沈姝淡淡道:“谢小侯爷能冲破世俗眼光求真爱,倒是另沈姝佩服。” 福乐公主见她死鸭子嘴硬,轻哼一声,“你就在我面前硬撑,本宫看你是不信,我一会带你出宫亲眼瞧瞧去。” 沈姝觉得莫名其妙,她好好的在房间里研究施针,这公主非要找她谈话,告诉她谢珩有龙阳之好,见她没反应,还要拉她出宫? 沈姝没想到,这个福乐公主竟然能说动太后放她一天假带她去国公府。 和福乐公主一块到国公府时,很快就有人迎了上来,公主挥手,让他们直接带她们两个去谢珩的院子。 守在院子里的吟风见公主带着沈姝来了,眼中满是惊讶,忙朝房里通传道:“侯爷,福乐公主带沈大夫来了。” 里面没回信,福乐公主直接屏退侍从自己推门带着沈姝走了进去。 两人进房里,就见谢珩和另外一个长相极为阴柔的男子正坐姿暧昧的在书桌前,一人研磨,一人提笔正在书写什么,两人看上去倒是赏心悦目。 谢珩头也不抬的道:“福乐,你不是前两日才来么,怎么今日又来了?” 福乐让开一步,拉着沈姝上前,示意沈姝去给谢珩把脉,低声在沈姝耳旁道:“你看到了,谢表哥疯了,你帮他看看,是不是身体哪里出问题了。” 又转头朝谢珩道:“姑母担心表哥,让本公主带个大夫来为表哥瞧瞧。表哥不让其他大夫看,沈大夫总让?” 沈姝哭笑不得,虽然两人动作比一般男子亲昵了些,也不能说谢珩断袖了? 哪知谢珩当着她们两人的面将那男子搂到他身旁,擦了擦那男子额头上的汗,满脸宠溺道:“亭儿不必担心,继续研磨。” 转瞬一脸漠然的看着福乐公主和沈姝道:“本侯没病,公主和沈大夫请回。” 他睥睨了一眼沈姝,冷声道:“沈大夫还是回宫老老实实替太后看病罢,莫要多管闲事。” 谢珩的表情和沈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疏离,她一时间还有些拿不准他这是真话还是为了让众人信他有龙阳之好而说的了。 不过她还是朝福乐公主浅笑道:“公主,民女看谢侯爷这边也不需要我们,我们还是先回宫。” 福乐公主见谢珩对沈姝的态度也这般冷漠,心中更难受了,她本以为谢珩对沈姝好歹有点情分,没想到在他喜欢的男人面前,竟然和她一样不值一提。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难过自己心心念念的表哥变成断袖了,还是该幸灾乐祸沈姝也不过是表哥的一个幌子。 福乐公主强忍着泪意拉着沈姝往外走,走到庭院里后才放开她的手,有些难过道:“这下你该信了,表哥中邪了,突然喜欢男人了。” 沈姝觉得有些不真实,这谢珩前段时间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她给他一个机会,怎么突然说弯就弯了? 她觉得其中肯定有猫腻。 她有些好奇的问福乐公主:“不知侯爷是何时被发现有这…这爱好的?” 第105章 沈姝这些日子便老老实实呆在太后的慈宁宫,每日为太后把脉,叮嘱嬷嬷给太后按摩,倒是再也没曾听到说小皇孙之事了。 见太后的淤积清除了一些,沈姝便每三日给太后施针一次,在她第二次施针完后,伺候太后的宫人就发现太后夜里基本上不会再痛了,除了睡觉睡得安稳了,竟然连食欲也好了许多。 天气晴朗时,沈姝还让苏嬷嬷她们扶着太后去外面晒晒太阳,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碰到了来和太后请完安的福乐公主。 “沈大夫可在?”福乐公主那日来请她的宫女在沈姝门外轻问。 沈姝听到她声音,从房里出来,低声道:“姑姑找我有何事?”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抹藕粉色长裙的身影从远处慢慢走来,见到沈姝,她倨傲道:“本公主有事寻你,你随我来。” 沈姝见她往外面的凉亭中走去,没有出慈宁宫,便跟在她身后往凉亭走去。 本来是伺候福乐公主的宫女嬷嬷们都在远处的廊下站着,福乐公主有些怜悯的望着沈姝:“前些日子本宫倒是以为谢表哥待你不同常人,倒是本公主想岔了。” 沈姝不解,静静地站着,等她的后话,就听得她继续道:“你以为你救了谢表哥,就能得攀上表哥了,现在看来,当真是痴人做梦。” 沈姝见她左一句右一句没头没脑的,实在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垂头道:“民女愚钝,不知公主说得是何意思。” 福乐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看笑话的目光,像看傻子似得望着沈姝:“你前些日子不会以为谢表哥喜欢你?” 沈姝眼皮一跳,面上还是镇定道:“民女从来不敢妄想。” 福乐公主看着沈姝脸上平静,心想她这些日子在慈宁宫,只怕是消息不灵通,还不知道谢表哥的事情,忍不住同她道:“沈大夫这些日子忙着为皇祖母治病,恐怕不知,谢表哥这些日子天天在府里闹,你猜是为什么?” 沈姝垂眸,心想莫不是谢珩回去同他嘛公主母亲说要娶她,然后不同意? 就听那福乐公主继续道:“谁知谢表哥竟然有龙阳之好,最近迷上了一个男子,非要求姑母同意他们在一起。” 沈姝诧异,谢珩这是疯了吗?竟然拿他自己的性取向这么玩,他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面上还是淡淡道:“男子与男子相爱,倒是世间少见。” 福乐公主本以为会看到沈姝难以置信,或者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前段时间不是还同表哥走得近吗,表哥还那么维护她,前段时间还温柔的拉着她的手,她怎么还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行,伤心的人不能是她一个人。她继续道:“沈大夫之前不是同谢表哥关系那般好吗,如今听了这消息竟然不吃惊吗?” 她是真的想从沈姝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没想到沈姝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让她好生失望。 沈姝淡淡道:“谢小侯爷能冲破世俗眼光求真爱,倒是另沈姝佩服。” 福乐公主见她死鸭子嘴硬,轻哼一声,“你就在我面前硬撑,本宫看你是不信,我一会带你出宫亲眼瞧瞧去。” 沈姝觉得莫名其妙,她好好的在房间里研究施针,这公主非要找她谈话,告诉她谢珩有龙阳之好,见她没反应,还要拉她出宫? 沈姝没想到,这个福乐公主竟然能说动太后放她一天假带她去国公府。 和福乐公主一块到国公府时,很快就有人迎了上来,公主挥手,让他们直接带她们两个去谢珩的院子。 守在院子里的吟风见公主带着沈姝来了,眼中满是惊讶,忙朝房里通传道:“侯爷,福乐公主带沈大夫来了。” 里面没回信,福乐公主直接屏退侍从自己推门带着沈姝走了进去。 两人进房里,就见谢珩和另外一个长相极为阴柔的男子正坐姿暧昧的在书桌前,一人研磨,一人提笔正在书写什么,两人看上去倒是赏心悦目。 谢珩头也不抬的道:“福乐,你不是前两日才来么,怎么今日又来了?” 福乐让开一步,拉着沈姝上前,示意沈姝去给谢珩把脉,低声在沈姝耳旁道:“你看到了,谢表哥疯了,你帮他看看,是不是身体哪里出问题了。” 又转头朝谢珩道:“姑母担心表哥,让本公主带个大夫来为表哥瞧瞧。表哥不让其他大夫看,沈大夫总让?” 沈姝哭笑不得,虽然两人动作比一般男子亲昵了些,也不能说谢珩断袖了? 哪知谢珩当着她们两人的面将那男子搂到他身旁,擦了擦那男子额头上的汗,满脸宠溺道:“亭儿不必担心,继续研磨。” 转瞬一脸漠然的看着福乐公主和沈姝道:“本侯没病,公主和沈大夫请回。” 他睥睨了一眼沈姝,冷声道:“沈大夫还是回宫老老实实替太后看病罢,莫要多管闲事。” 谢珩的表情和沈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疏离,她一时间还有些拿不准他这是真话还是为了让众人信他有龙阳之好而说的了。 不过她还是朝福乐公主浅笑道:“公主,民女看谢侯爷这边也不需要我们,我们还是先回宫。” 福乐公主见谢珩对沈姝的态度也这般冷漠,心中更难受了,她本以为谢珩对沈姝好歹有点情分,没想到在他喜欢的男人面前,竟然和她一样不值一提。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难过自己心心念念的表哥变成断袖了,还是该幸灾乐祸沈姝也不过是表哥的一个幌子。 福乐公主强忍着泪意拉着沈姝往外走,走到庭院里后才放开她的手,有些难过道:“这下你该信了,表哥中邪了,突然喜欢男人了。” 沈姝觉得有些不真实,这谢珩前段时间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她给他一个机会,怎么突然说弯就弯了? 她觉得其中肯定有猫腻。 她有些好奇的问福乐公主:“不知侯爷是何时被发现有这…这爱好的?” 第106章 当面问谢珩 福乐公主见沈姝不但没有落寞,反而有些兴趣的模样,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闷闷道:“前些日子姑母在给谢表哥相看,没想到那相看的崔四姑娘撞到了谢表哥正和承恩侯家那断袖在私会,姑母看到后怒急攻心,当天就带谢表哥回来了。” “谁承想谢表哥被发现后不但不收敛,反而更加招摇过市了,现在竟然把那郑二公子带回国公府,求姑母和姑父成全,姑母都被他气的卧病在床了。” 又瞪沈姝,气冲冲道:“此事本公主只告诉了你,你万不可告诉其他人知晓,若是其他人知道了,本宫惟你是问。” 沈姝被她说得无语,既然她这个在深宫里的公主都知晓了谢珩这绯闻,只怕全京城稍微有点脸面的人家都已经知晓了。 她耐着性子问福乐公主道:“公主在深宫中都知晓了,小侯爷这事想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罢?” 福乐公主眼珠子转了转,似乎觉得沈姝说得有些道理。 沈姝有些同情这朝华长公主了,自己这儿子腿伤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好起来了,现在又传出儿子有断袖之癖,是她也得为谢珩操碎了心。 只能感慨,当谢珩的母亲当真是不容易。 福乐公主估计也想到了朝华长公主,瞥了一眼沈姝,嘟囔道:“刚好你今天来了,随我一同去为姑母瞧瞧。” 说着也不等沈姝回答,就带着沈姝往朝华长公主的院子走去。 “姑母,皇祖母让我带沈大夫来为您把把脉。” 这福乐公主想必是经常来朝华长公主这里,没让人通传,就直接带沈姝进了里屋,也没见人拦她。 沈姝见她两姑母寒暄,斗胆在一旁看了她一眼。只见这长公主斜倚在坐榻上,短短半个多月不见,她和沈姝第一次见的时候仿若换了个人,双目红肿,脸上恹恹的,一看就是被谢珩气的不轻。 待福乐公主和她寒暄完,沈姝上前同她见礼,又为她把脉,问了一些她最近的情况。 最后沈姝朝她温和道:“公主这是气急攻心,加上忧思过虑,有些气血不足,民女为公主开些调理的药,不过公主还是得看开一些才行。” 朝华长公主轻咳了一声,摆手道:“本宫无事,劳烦沈大夫回去告诉母后,本宫过几日就好了,到时候在进宫看望母后。” 沈姝应是,低下头准备出去,在她快退到门口时,又被朝华公主叫住了:“对了,不知可否劳烦沈大夫为我那孽子把把脉,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变成这样了。” 说完,朝华长公主眼里有泪花在闪烁。 沈姝还未开口,福乐公主便拉着朝华长公主道:“刚刚我带了她去了表哥的院里,他正和那人作画,说什么也不让沈大夫给他把脉。” 朝华长公主叹气,眼里满是失落之色。 沈姝见状,走回来朝她回禀道:“公主且放宽心养身体,民女再去侯爷的院里试试,看能不能为他看诊一下。” 朝华长公主点头,“那就有劳沈大夫了。” 福乐公主想起刚刚那样,也不想再去看谢珩和那男子亲昵了,索性就和沈姝道:“你去表哥的院里,我就在姑母这里等你。” 沈姝点头,由朝华长公主安排的丫鬟带路又领着往谢珩的院子去了。 吟风见沈姝了去了又返,朝房里低声道:“侯爷,沈大夫又回来了。” 没一会,刚刚在谢珩房里那阴柔男子走了出来,沈姝被谢珩请进了屋,刚刚给沈姝带路的丫鬟直接被拦在了院子外。 沈姝才进房间,吟风非常娴熟的关了门。 她往里走了两步,就见谢珩换了一身衣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沈姝抬眼看他,就见谢珩正望着她,眼眸深邃,眼里全是她的影子。 沈姝默默将视线移开,走到他不远处道:“你母亲都被你气病了,让我来为你瞧瞧。” 谢珩走到她身旁,弯腰将脸凑到她跟前,低声道:“我有没有病,姝姝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他身上的淡淡的沉香味将她包围,沈姝收敛了一些自己的呼吸,她们挨得太近了,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沈推了他一下,他直起了一些身子同沈姝的脸拉开了一些距离,随意问道:“你今日怎么同福乐一块来了,我本想过几日再去将你请出宫来。” 沈姝长呼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一旁的桌子上,低声道:“我若不来,怎知道侯爷如今恋上了男子呢。” 谢珩听得他这话却是笑了起来,忍不住将人揽到了怀里,轻笑道:“你这是吃醋了?” 沈姝从他怀里挣脱,瞪了他一眼,“我现在是代朝华长公主来为侯爷看诊的,侯爷如今有意中人了,还请侯爷自重。” “姝姝,你就是吃醋了。” 谢珩话音刚落,沈姝又被他一把拉了过去,跌进他温暖宽厚的怀里。 沈姝知道他的德行,她越挣扎他抱的得越紧,索性淡定的看着他:“侯爷不是让公主成全你同那承恩侯府的二公子呢,现在这样又是做什么。” 谢珩将头埋在她肩膀上闷笑,“我是不是断袖,姝姝还不清楚嘛。” 沈姝推了推他的头,他就像长在她肩膀上了一样,你来我往闹腾了一番,沈姝脸也折腾红了,叹气道:“别胡闹了,我问你真的,你装什么病不好,非要装自己是断袖,你母亲都被你气病了,当真是个不孝子。” 谢珩挑眉,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旁传来,“前些日子我母亲见我腿好起来了,一直不停给我安排相看,为了一劳永逸,我索性装成是断袖好了,省的多出那么多麻烦事。” 他起身盯着沈姝的脸认真道:“我答应过只娶你一人,自然是要想方设法绝了其他人对本侯的想法,我这名声传出去,整个京城只怕没有谁家愿意把女儿送来守活寡了,以后只能辛苦沈姑娘了。” 沈姝被他说得无言以对,他为她下了这般心思,她又有何资格再说他呢,只得喃喃道:“那你母亲的病怎么办?” 谢珩淡定道:“无事,过些日子她就能接受了。大不了以后我们成亲了给她生个孙子孙女赔偿她了。” 第106章 当面问谢珩 福乐公主见沈姝不但没有落寞,反而有些兴趣的模样,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闷闷道:“前些日子姑母在给谢表哥相看,没想到那相看的崔四姑娘撞到了谢表哥正和承恩侯家那断袖在私会,姑母看到后怒急攻心,当天就带谢表哥回来了。” “谁承想谢表哥被发现后不但不收敛,反而更加招摇过市了,现在竟然把那郑二公子带回国公府,求姑母和姑父成全,姑母都被他气的卧病在床了。” 又瞪沈姝,气冲冲道:“此事本公主只告诉了你,你万不可告诉其他人知晓,若是其他人知道了,本宫惟你是问。” 沈姝被她说得无语,既然她这个在深宫里的公主都知晓了谢珩这绯闻,只怕全京城稍微有点脸面的人家都已经知晓了。 她耐着性子问福乐公主道:“公主在深宫中都知晓了,小侯爷这事想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罢?” 福乐公主眼珠子转了转,似乎觉得沈姝说得有些道理。 沈姝有些同情这朝华长公主了,自己这儿子腿伤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好起来了,现在又传出儿子有断袖之癖,是她也得为谢珩操碎了心。 只能感慨,当谢珩的母亲当真是不容易。 福乐公主估计也想到了朝华长公主,瞥了一眼沈姝,嘟囔道:“刚好你今天来了,随我一同去为姑母瞧瞧。” 说着也不等沈姝回答,就带着沈姝往朝华长公主的院子走去。 “姑母,皇祖母让我带沈大夫来为您把把脉。” 这福乐公主想必是经常来朝华长公主这里,没让人通传,就直接带沈姝进了里屋,也没见人拦她。 沈姝见她两姑母寒暄,斗胆在一旁看了她一眼。只见这长公主斜倚在坐榻上,短短半个多月不见,她和沈姝第一次见的时候仿若换了个人,双目红肿,脸上恹恹的,一看就是被谢珩气的不轻。 待福乐公主和她寒暄完,沈姝上前同她见礼,又为她把脉,问了一些她最近的情况。 最后沈姝朝她温和道:“公主这是气急攻心,加上忧思过虑,有些气血不足,民女为公主开些调理的药,不过公主还是得看开一些才行。” 朝华长公主轻咳了一声,摆手道:“本宫无事,劳烦沈大夫回去告诉母后,本宫过几日就好了,到时候在进宫看望母后。” 沈姝应是,低下头准备出去,在她快退到门口时,又被朝华公主叫住了:“对了,不知可否劳烦沈大夫为我那孽子把把脉,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变成这样了。” 说完,朝华长公主眼里有泪花在闪烁。 沈姝还未开口,福乐公主便拉着朝华长公主道:“刚刚我带了她去了表哥的院里,他正和那人作画,说什么也不让沈大夫给他把脉。” 朝华长公主叹气,眼里满是失落之色。 沈姝见状,走回来朝她回禀道:“公主且放宽心养身体,民女再去侯爷的院里试试,看能不能为他看诊一下。” 朝华长公主点头,“那就有劳沈大夫了。” 福乐公主想起刚刚那样,也不想再去看谢珩和那男子亲昵了,索性就和沈姝道:“你去表哥的院里,我就在姑母这里等你。” 沈姝点头,由朝华长公主安排的丫鬟带路又领着往谢珩的院子去了。 吟风见沈姝了去了又返,朝房里低声道:“侯爷,沈大夫又回来了。” 没一会,刚刚在谢珩房里那阴柔男子走了出来,沈姝被谢珩请进了屋,刚刚给沈姝带路的丫鬟直接被拦在了院子外。 沈姝才进房间,吟风非常娴熟的关了门。 她往里走了两步,就见谢珩换了一身衣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沈姝抬眼看他,就见谢珩正望着她,眼眸深邃,眼里全是她的影子。 沈姝默默将视线移开,走到他不远处道:“你母亲都被你气病了,让我来为你瞧瞧。” 谢珩走到她身旁,弯腰将脸凑到她跟前,低声道:“我有没有病,姝姝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他身上的淡淡的沉香味将她包围,沈姝收敛了一些自己的呼吸,她们挨得太近了,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沈推了他一下,他直起了一些身子同沈姝的脸拉开了一些距离,随意问道:“你今日怎么同福乐一块来了,我本想过几日再去将你请出宫来。” 沈姝长呼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一旁的桌子上,低声道:“我若不来,怎知道侯爷如今恋上了男子呢。” 谢珩听得他这话却是笑了起来,忍不住将人揽到了怀里,轻笑道:“你这是吃醋了?” 沈姝从他怀里挣脱,瞪了他一眼,“我现在是代朝华长公主来为侯爷看诊的,侯爷如今有意中人了,还请侯爷自重。” “姝姝,你就是吃醋了。” 谢珩话音刚落,沈姝又被他一把拉了过去,跌进他温暖宽厚的怀里。 沈姝知道他的德行,她越挣扎他抱的得越紧,索性淡定的看着他:“侯爷不是让公主成全你同那承恩侯府的二公子呢,现在这样又是做什么。” 谢珩将头埋在她肩膀上闷笑,“我是不是断袖,姝姝还不清楚嘛。” 沈姝推了推他的头,他就像长在她肩膀上了一样,你来我往闹腾了一番,沈姝脸也折腾红了,叹气道:“别胡闹了,我问你真的,你装什么病不好,非要装自己是断袖,你母亲都被你气病了,当真是个不孝子。” 谢珩挑眉,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旁传来,“前些日子我母亲见我腿好起来了,一直不停给我安排相看,为了一劳永逸,我索性装成是断袖好了,省的多出那么多麻烦事。” 他起身盯着沈姝的脸认真道:“我答应过只娶你一人,自然是要想方设法绝了其他人对本侯的想法,我这名声传出去,整个京城只怕没有谁家愿意把女儿送来守活寡了,以后只能辛苦沈姑娘了。” 沈姝被他说得无言以对,他为她下了这般心思,她又有何资格再说他呢,只得喃喃道:“那你母亲的病怎么办?” 谢珩淡定道:“无事,过些日子她就能接受了。大不了以后我们成亲了给她生个孙子孙女赔偿她了。” 第107章 同是为情所伤的人 沈姝脸红,这人怎么这么没羞没臊,这种话信口拈来。 “我可没同意嫁给你,你可别在这里信口胡说。” 谢珩圈着她的腰肢不放,趁机撒泼道:“本侯可不管,如今本侯已经是臭名昭着了,就只能赖上你了。” 沈姝又好气又好笑,推了他两把,现在这人在她面前总是没个正形,说两句正经的话又开始厚颜无耻了。 谢珩可舍不得撒手,这些日子为了让众人相信他是真的有龙阳之好,都没有进宫去寻她,有十来日没见她了,他现在就想将人困在怀里,然后一亲芳泽。 沈姝觉察出他眼神不对劲,拧了他一把腰上的软肉,故作凶巴巴道:“不准再做无理之事。” 谢珩望着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只犯难,这心上人在怀,他又不是什么柳下惠,能坐怀不乱,福乐将她带来打乱了他的计划,也不知道他下一次何时才能再见她了。 谢珩只得按下心中的火热,将她手拉到自己唇边轻啄了两下,低声道:“这总不算无礼了?” 沈姝抽出手,心里说他为了娶她这么大费周章,暂且就再让他无礼这一回,不跟他计较。 沈姝见自己在他房里呆了一些时间了,怕福乐公主寻她又来谢珩的院子,叮嘱谢珩道:“你母亲真被你气到了,你可别在刺激她了,倘若真的是因为我而让她留下病根了,我宁愿你换个法子。” 谢珩见她担忧,解释道:“其实我扮作断袖也不全是因为你一人,目前朝中有人盯着我,我之前腿就是因为锋芒太过遭人暗算才这样的,也想降低一些人的警戒,你大可不必将责任都揽在身上。” 沈姝想起第一次为他排毒时,那残毒都那般凶险,也明白他们这些权贵表面风光无限,背地里不知道要面对多少风云诡谲。 也不再说他,点头道:“你自己把握好分寸,不要弄得自己又一身伤。” 谢珩见她心疼自己,自然是喜不自胜,声音低沉愉悦道:“放心,我自会好好的,我还盼着以后风风光光的将你迎进门呢。” 沈姝见他正经不了几一会,懒得抬眼理他,想起了什么,又低头问他:“对了,那日我救了小皇孙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总感觉太后和谢珩都十分担忧她,一个个都叮嘱她不要出慈宁宫。 谢珩淡笑:“无事,不要乱想,我只是怕你心善无意中被人利用,这才让你留在慈宁宫。” 虽然她这次救人打乱了一些人的阴谋,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应当也算不到她头上来。 沈姝见他神色坦然,凭直觉,她还是有些不大相信。谢珩安慰她道:“姝姝不必想其他,以后只管在慈宁宫为太后治病就好。” 沈姝见再多他也不愿意再说了,也不勉强,把了把他的脉后,便离开了。 回朝华长公主院子的路上,沈姝想了半天,应该如何说谢珩的“病情”,直到见了朝华长公主,她才有了说辞。 朝华长公主见沈姝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只觉得谢珩这毛病怕是改不回来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沈大夫可有为我那孽子看诊?” 沈姝望着朝华长公主的脸,心中有一丝愧疚,安慰她道:“回公主,民女刚刚替侯爷把了脉,脉象正常,身体并无异常,民女寻不出病因。” 世界上最难的就是叫醒装睡的人,她若何治得好一个装病的人。 她也不好戳破谢珩这些时日的所为。 她只能药理上养好朝华长公主的身体,不让她因此落下病根。 朝华长公主见她这么说,心中自然明了,有气无力的朝沈姝道:“今日之事,还望沈大夫不要泄露给其他人知晓。” 沈姝点头应是,忍不住和朝华长公主道:“侯爷这看着并非像先天的,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倘若经过长期的正确引导,以后说不定还能变回正常。” 朝华长公主点头,觉得沈姝说得这话等于没有说。她们皇室之前确实出过一个有断袖之癖的皇叔,那皇叔一辈子都不曾变回正常过,虽娶了王妃,也不曾同房过,他这儿子,只怕是白生了。 福乐公主见状又劝慰了几句,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沈姝往宫里赶回去。 在马车里,福乐长公主有些不死心的问沈姝,“沈姝,你医不是这么了得吗,谢表哥那个病真没法子治?” 沈姝点头,“民女确实束手无策。” 谢珩这个又不是真病了,确实得看他什么时候不装了,这才算过去了。 福乐心里难受极了,她心仪多年得表哥由堂堂七尺男儿,变成了和她一样喜欢男儿的美娇娥,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京中只怕有无数贵女和她一样伤透了心,万万没想到,她们竟然败在了一个男人手里。 她见沈姝一点也不难过,忍不住质问她,“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 沈姝有些无语,好生和她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公主天人之姿,想要什么样的人找不着,何必就非谢小侯爷不可呢。” 福乐公主瞪了她一眼,“你根本就不懂,我真是太难受了,不行,你必须同我一起哭。” 沈姝见她这么娇蛮,觉得之前谢珩同她说得确实不错,这公主确实是被宠坏了。 只得假装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福乐公主见状,这才好受了一些,她拉着沈姝的手道:“本公主看你和我同是为情所伤的人,你还让我来葵水不那么痛了,以后你在宫里就是我和皇祖母的人了,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就为你撑腰。” 沈姝想和她说使不得,她不用。见福乐公主换了个面孔,豪情万丈的模样,也不想泼她冷水,总比她拉着她哭好多了。 两人下了马车在长廊里走了一阵,快到慈宁宫时,忽然听得角落里两个在扫地的丫鬟在说闲话:“听说太子妃将伺候小皇孙的人都杖毙了呢。” “可不是吗,这伺候主子还是得小心些。” “对了那日不是说慈宁宫那位民间的大夫救了小皇孙吗?怎么也没听说有什么赏赐呢。” 另一个宫女嗤笑道:“谁知道呢,不过是一个乡野丫头,妄想治好太后和救了小皇孙能一飞冲天,谁知道有没有这个命呢。” 第107章 同是为情所伤的人 沈姝脸红,这人怎么这么没羞没臊,这种话信口拈来。 “我可没同意嫁给你,你可别在这里信口胡说。” 谢珩圈着她的腰肢不放,趁机撒泼道:“本侯可不管,如今本侯已经是臭名昭着了,就只能赖上你了。” 沈姝又好气又好笑,推了他两把,现在这人在她面前总是没个正形,说两句正经的话又开始厚颜无耻了。 谢珩可舍不得撒手,这些日子为了让众人相信他是真的有龙阳之好,都没有进宫去寻她,有十来日没见她了,他现在就想将人困在怀里,然后一亲芳泽。 沈姝觉察出他眼神不对劲,拧了他一把腰上的软肉,故作凶巴巴道:“不准再做无理之事。” 谢珩望着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只犯难,这心上人在怀,他又不是什么柳下惠,能坐怀不乱,福乐将她带来打乱了他的计划,也不知道他下一次何时才能再见她了。 谢珩只得按下心中的火热,将她手拉到自己唇边轻啄了两下,低声道:“这总不算无礼了?” 沈姝抽出手,心里说他为了娶她这么大费周章,暂且就再让他无礼这一回,不跟他计较。 沈姝见自己在他房里呆了一些时间了,怕福乐公主寻她又来谢珩的院子,叮嘱谢珩道:“你母亲真被你气到了,你可别在刺激她了,倘若真的是因为我而让她留下病根了,我宁愿你换个法子。” 谢珩见她担忧,解释道:“其实我扮作断袖也不全是因为你一人,目前朝中有人盯着我,我之前腿就是因为锋芒太过遭人暗算才这样的,也想降低一些人的警戒,你大可不必将责任都揽在身上。” 沈姝想起第一次为他排毒时,那残毒都那般凶险,也明白他们这些权贵表面风光无限,背地里不知道要面对多少风云诡谲。 也不再说他,点头道:“你自己把握好分寸,不要弄得自己又一身伤。” 谢珩见她心疼自己,自然是喜不自胜,声音低沉愉悦道:“放心,我自会好好的,我还盼着以后风风光光的将你迎进门呢。” 沈姝见他正经不了几一会,懒得抬眼理他,想起了什么,又低头问他:“对了,那日我救了小皇孙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总感觉太后和谢珩都十分担忧她,一个个都叮嘱她不要出慈宁宫。 谢珩淡笑:“无事,不要乱想,我只是怕你心善无意中被人利用,这才让你留在慈宁宫。” 虽然她这次救人打乱了一些人的阴谋,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应当也算不到她头上来。 沈姝见他神色坦然,凭直觉,她还是有些不大相信。谢珩安慰她道:“姝姝不必想其他,以后只管在慈宁宫为太后治病就好。” 沈姝见再多他也不愿意再说了,也不勉强,把了把他的脉后,便离开了。 回朝华长公主院子的路上,沈姝想了半天,应该如何说谢珩的“病情”,直到见了朝华长公主,她才有了说辞。 朝华长公主见沈姝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只觉得谢珩这毛病怕是改不回来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沈大夫可有为我那孽子看诊?” 沈姝望着朝华长公主的脸,心中有一丝愧疚,安慰她道:“回公主,民女刚刚替侯爷把了脉,脉象正常,身体并无异常,民女寻不出病因。” 世界上最难的就是叫醒装睡的人,她若何治得好一个装病的人。 她也不好戳破谢珩这些时日的所为。 她只能药理上养好朝华长公主的身体,不让她因此落下病根。 朝华长公主见她这么说,心中自然明了,有气无力的朝沈姝道:“今日之事,还望沈大夫不要泄露给其他人知晓。” 沈姝点头应是,忍不住和朝华长公主道:“侯爷这看着并非像先天的,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倘若经过长期的正确引导,以后说不定还能变回正常。” 朝华长公主点头,觉得沈姝说得这话等于没有说。她们皇室之前确实出过一个有断袖之癖的皇叔,那皇叔一辈子都不曾变回正常过,虽娶了王妃,也不曾同房过,他这儿子,只怕是白生了。 福乐公主见状又劝慰了几句,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沈姝往宫里赶回去。 在马车里,福乐长公主有些不死心的问沈姝,“沈姝,你医不是这么了得吗,谢表哥那个病真没法子治?” 沈姝点头,“民女确实束手无策。” 谢珩这个又不是真病了,确实得看他什么时候不装了,这才算过去了。 福乐心里难受极了,她心仪多年得表哥由堂堂七尺男儿,变成了和她一样喜欢男儿的美娇娥,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京中只怕有无数贵女和她一样伤透了心,万万没想到,她们竟然败在了一个男人手里。 她见沈姝一点也不难过,忍不住质问她,“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 沈姝有些无语,好生和她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公主天人之姿,想要什么样的人找不着,何必就非谢小侯爷不可呢。” 福乐公主瞪了她一眼,“你根本就不懂,我真是太难受了,不行,你必须同我一起哭。” 沈姝见她这么娇蛮,觉得之前谢珩同她说得确实不错,这公主确实是被宠坏了。 只得假装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福乐公主见状,这才好受了一些,她拉着沈姝的手道:“本公主看你和我同是为情所伤的人,你还让我来葵水不那么痛了,以后你在宫里就是我和皇祖母的人了,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就为你撑腰。” 沈姝想和她说使不得,她不用。见福乐公主换了个面孔,豪情万丈的模样,也不想泼她冷水,总比她拉着她哭好多了。 两人下了马车在长廊里走了一阵,快到慈宁宫时,忽然听得角落里两个在扫地的丫鬟在说闲话:“听说太子妃将伺候小皇孙的人都杖毙了呢。” “可不是吗,这伺候主子还是得小心些。” “对了那日不是说慈宁宫那位民间的大夫救了小皇孙吗?怎么也没听说有什么赏赐呢。” 另一个宫女嗤笑道:“谁知道呢,不过是一个乡野丫头,妄想治好太后和救了小皇孙能一飞冲天,谁知道有没有这个命呢。” 第108章 睿王 沈姝脸色如常,倒是一旁的福乐公主脸色不好。 一旁伺候的嬷嬷见状走了过去,朝那两个嚼舌根的宫女厉声道:“你们两个是哪个宫的。” 两个宫女见被人撞脸了,又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的沈姝和福乐公主,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哆嗦着朝福乐公主方向行礼。 “奴婢是兴庆宫的,奴婢有眼无珠,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开恩。” 兴庆宫乃是贤妃所居住的宫殿。 福乐公主带着沈姝慢慢踱步过去,冷笑道:“原来是贤妃娘娘的人,也不知贤妃娘娘是如何管教你们的,竟然有胆子议论慈宁宫的人。” 听得这话,那两个宫女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忙求饶道:“奴婢知错了,还请公主开恩。” 这顶帽子扣下来,她们两个便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 福乐公主看了一眼自己的嬷嬷,那嬷嬷一声令下,就有太监将她们押着。 “这般妄议皇祖母宫里的人,送去慎刑司。” 福乐公主轻飘飘一句话,那两个宫女吓得面无血色,一个劲直喊:“奴婢知错了,公主饶命。” 正在这时,她们身后一个醇厚的男声传来,“六皇妹这是在做什么?” 沈姝抬头,就见一张冷漠入骨的脸印入眼帘,他一身黑色锦袍,让他眼角眉梢的阴郁之气显得凌厉骇人。 福乐公主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四皇兄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了。” 原来是四皇子萧怀瑞,前几年被封了睿王,早已立府住宫外了。 萧怀瑞走过来,沈姝忙朝他行礼。 “民女沈姝见过睿王殿下。” 他扫了一眼被太监押着的那两个宫女,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姝,漠然道:“听闻二皇兄为皇祖母寻了位医术高湛的大夫,皇祖母的腿疾有所好转,今日特来向皇祖母请安,倒是巧了,竟然遇见了六皇妹了。” 又走到沈姝跟前随意问道:“你就是那个为皇祖母治腿的大夫?” 没有要叫沈姝起身的意思。 沈姝低着头看地上,平静道:“回王爷,是民女。” 萧怀睿低笑了一下,听不出任何情绪道:“也不知二皇兄从哪里寻了这么个神医,本王王妃近日身子有些不利爽,不知可否劳烦沈大夫去本王府上为她看看?” 沈姝心想哪有让被请之人一直行礼的,这皇宫里的人就爱玩这套,之前的谢珩和福乐公主是,现在这个睿王也是。 嘴上还是恭敬道:“谢王爷厚爱,民女这些时日刚好为太后治疗到了关键时刻,只恐暂时抽不开身,还请王爷恕罪。” 福乐公主也在一旁帮腔道:“是了,我前几日还听皇祖母说要将沈大夫留在宫里等将她腿治好了再放出宫呢,皇兄不会同皇祖母抢人?” 萧怀睿面色不变,挥手让沈姝起身,微眯着眼开口道:“自然是以皇祖母为重。” 又看向一旁被押着那两人,看向福乐公主道:“这两人是犯了何错?” 福乐公主轻嗤一声,“这两人不懂规矩,在背后议论慈宁宫,议论沈大夫,本公主让人送去慎刑司好好管教一番。” 萧怀瑞淡笑:“本王瞧这两人倒像是兴庆宫的人,既然犯了错,就不劳烦六皇妹了,一会本王将她们带回兴庆宫由,母妃来处置她们,一定给六皇妹和沈大夫一个交代。” 他回头看沈姝,声音陡然压低道:“你说呢,沈大夫?” 对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眸子,沈姝莫名感觉有些危险,垂头道:“王爷和公主决定之事,岂容民女置喙。” 萧怀瑞没说话,目光一直落在沈姝的头上,沈姝觉得这气氛压抑的慌。 她们两兄妹较劲,拉她一个外人趟这浑水做什么。 她果真是不该踏出慈宁宫半步,出来一趟就能遇见一回事。 萧怀瑞半晌收回落在沈姝的目光,看着福乐公主笑道:“既然如此,这两人本王就让人带回兴庆宫让母妃发落了,皇妹还是先带沈大夫回皇祖母那。” 福乐公主还要再说什么,沈姝却上前挽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公主不是要去太后那尝尝糖蒸酥酪吗,我们早些回去,免得凉了不好吃了。” 这里她是不想呆了,她也犯不着因为处理这两个嘴碎的人得罪睿王和贤妃,她只想安稳苟到太后的病痊愈,然后出宫。 福乐公主看了一眼沈姝,又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睿王,挥手朝那两太监道:“罢了,交给四皇兄处置。” 又朝萧怀瑞道:“那我们就等贤妃娘娘给一个处置结果了。” 睿王点头,让福乐公主和沈姝先去慈宁宫,他将人送去兴庆宫了再去慈宁宫。 听到他不同她们一起,沈姝松了一口气。 跟着福乐公主一行人往慈宁宫走,只是背后似是有人一直盯着她一般,她只能加快了脚步。 走了很远后,福乐公主有些埋怨道:“好不容易抓住了兴庆宫的小辫子,竟然就这么放了,当真是可惜。” 福乐公主的母妃薛贵妃和贤妃不对付,是整个后宫都知晓的事,沈姝在之前谢珩给她的册子上也有了解到一些,她可不想成为她们斗争中的炮灰。 沈姝笑着同福乐公主道:“公主能为民女出头,民女已经感激不尽了,民女觉得她人说两句民女也少不了一块肉,反正她们回去了也要受罚,您卖一个人情给睿王,说不定以后也有好处呢。” 福乐公主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倒是又细细打量了一下沈姝,莞尔一笑道:“本公主以前倒是小瞧你了,你倒是挺通透的。本公主看你一个人在京中也没朋友,以后有什么宴会本公主就勉为其难的带你去多认识几个京中闺秀。” 沈姝想起之前在渝州城唯一参加的那次荷花宴,实在不愿去参加,免得又要遇到不少事,婉拒道:“民女多些公主好意了,只是民女忙着为太后治病,只怕没时间同公主一块去了。” 福乐公主不以为意,得意道:“放心罢,等皇祖母的病好多了我再带你去,皇祖母会同意的。” 沈姝看她兴冲冲的模样,暗想等到时候她在寻个理由拒绝她,便同她一块回慈宁宫了。 第108章 睿王 沈姝脸色如常,倒是一旁的福乐公主脸色不好。 一旁伺候的嬷嬷见状走了过去,朝那两个嚼舌根的宫女厉声道:“你们两个是哪个宫的。” 两个宫女见被人撞脸了,又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的沈姝和福乐公主,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哆嗦着朝福乐公主方向行礼。 “奴婢是兴庆宫的,奴婢有眼无珠,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开恩。” 兴庆宫乃是贤妃所居住的宫殿。 福乐公主带着沈姝慢慢踱步过去,冷笑道:“原来是贤妃娘娘的人,也不知贤妃娘娘是如何管教你们的,竟然有胆子议论慈宁宫的人。” 听得这话,那两个宫女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忙求饶道:“奴婢知错了,还请公主开恩。” 这顶帽子扣下来,她们两个便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 福乐公主看了一眼自己的嬷嬷,那嬷嬷一声令下,就有太监将她们押着。 “这般妄议皇祖母宫里的人,送去慎刑司。” 福乐公主轻飘飘一句话,那两个宫女吓得面无血色,一个劲直喊:“奴婢知错了,公主饶命。” 正在这时,她们身后一个醇厚的男声传来,“六皇妹这是在做什么?” 沈姝抬头,就见一张冷漠入骨的脸印入眼帘,他一身黑色锦袍,让他眼角眉梢的阴郁之气显得凌厉骇人。 福乐公主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四皇兄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了。” 原来是四皇子萧怀瑞,前几年被封了睿王,早已立府住宫外了。 萧怀瑞走过来,沈姝忙朝他行礼。 “民女沈姝见过睿王殿下。” 他扫了一眼被太监押着的那两个宫女,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姝,漠然道:“听闻二皇兄为皇祖母寻了位医术高湛的大夫,皇祖母的腿疾有所好转,今日特来向皇祖母请安,倒是巧了,竟然遇见了六皇妹了。” 又走到沈姝跟前随意问道:“你就是那个为皇祖母治腿的大夫?” 没有要叫沈姝起身的意思。 沈姝低着头看地上,平静道:“回王爷,是民女。” 萧怀睿低笑了一下,听不出任何情绪道:“也不知二皇兄从哪里寻了这么个神医,本王王妃近日身子有些不利爽,不知可否劳烦沈大夫去本王府上为她看看?” 沈姝心想哪有让被请之人一直行礼的,这皇宫里的人就爱玩这套,之前的谢珩和福乐公主是,现在这个睿王也是。 嘴上还是恭敬道:“谢王爷厚爱,民女这些时日刚好为太后治疗到了关键时刻,只恐暂时抽不开身,还请王爷恕罪。” 福乐公主也在一旁帮腔道:“是了,我前几日还听皇祖母说要将沈大夫留在宫里等将她腿治好了再放出宫呢,皇兄不会同皇祖母抢人?” 萧怀睿面色不变,挥手让沈姝起身,微眯着眼开口道:“自然是以皇祖母为重。” 又看向一旁被押着那两人,看向福乐公主道:“这两人是犯了何错?” 福乐公主轻嗤一声,“这两人不懂规矩,在背后议论慈宁宫,议论沈大夫,本公主让人送去慎刑司好好管教一番。” 萧怀瑞淡笑:“本王瞧这两人倒像是兴庆宫的人,既然犯了错,就不劳烦六皇妹了,一会本王将她们带回兴庆宫由,母妃来处置她们,一定给六皇妹和沈大夫一个交代。” 他回头看沈姝,声音陡然压低道:“你说呢,沈大夫?” 对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眸子,沈姝莫名感觉有些危险,垂头道:“王爷和公主决定之事,岂容民女置喙。” 萧怀瑞没说话,目光一直落在沈姝的头上,沈姝觉得这气氛压抑的慌。 她们两兄妹较劲,拉她一个外人趟这浑水做什么。 她果真是不该踏出慈宁宫半步,出来一趟就能遇见一回事。 萧怀瑞半晌收回落在沈姝的目光,看着福乐公主笑道:“既然如此,这两人本王就让人带回兴庆宫让母妃发落了,皇妹还是先带沈大夫回皇祖母那。” 福乐公主还要再说什么,沈姝却上前挽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公主不是要去太后那尝尝糖蒸酥酪吗,我们早些回去,免得凉了不好吃了。” 这里她是不想呆了,她也犯不着因为处理这两个嘴碎的人得罪睿王和贤妃,她只想安稳苟到太后的病痊愈,然后出宫。 福乐公主看了一眼沈姝,又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睿王,挥手朝那两太监道:“罢了,交给四皇兄处置。” 又朝萧怀瑞道:“那我们就等贤妃娘娘给一个处置结果了。” 睿王点头,让福乐公主和沈姝先去慈宁宫,他将人送去兴庆宫了再去慈宁宫。 听到他不同她们一起,沈姝松了一口气。 跟着福乐公主一行人往慈宁宫走,只是背后似是有人一直盯着她一般,她只能加快了脚步。 走了很远后,福乐公主有些埋怨道:“好不容易抓住了兴庆宫的小辫子,竟然就这么放了,当真是可惜。” 福乐公主的母妃薛贵妃和贤妃不对付,是整个后宫都知晓的事,沈姝在之前谢珩给她的册子上也有了解到一些,她可不想成为她们斗争中的炮灰。 沈姝笑着同福乐公主道:“公主能为民女出头,民女已经感激不尽了,民女觉得她人说两句民女也少不了一块肉,反正她们回去了也要受罚,您卖一个人情给睿王,说不定以后也有好处呢。” 福乐公主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倒是又细细打量了一下沈姝,莞尔一笑道:“本公主以前倒是小瞧你了,你倒是挺通透的。本公主看你一个人在京中也没朋友,以后有什么宴会本公主就勉为其难的带你去多认识几个京中闺秀。” 沈姝想起之前在渝州城唯一参加的那次荷花宴,实在不愿去参加,免得又要遇到不少事,婉拒道:“民女多些公主好意了,只是民女忙着为太后治病,只怕没时间同公主一块去了。” 福乐公主不以为意,得意道:“放心罢,等皇祖母的病好多了我再带你去,皇祖母会同意的。” 沈姝看她兴冲冲的模样,暗想等到时候她在寻个理由拒绝她,便同她一块回慈宁宫了。 第109章 睿王的试探 沈姝和福乐公主回了慈宁宫后就立马去拜见了太后。 太后见她二人回来了,向沈姝问了谢珩的情况,“珩儿的情况如何了?” 沈姝垂眸,不敢和她对视,低声道:“回太后,侯爷这情况,民女也束手无策。” 近些日子,随着太后的病情逐渐好转,对沈姝是越发信任了,听到她说没有法子,也是有些叹息。 谢珩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打小就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前些年遭了难,好不容易腿好起来了,现在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这种事情又不能和外人道,只能找一些可靠的太医去瞧瞧了。 沈姝望着太后的神色,心想自己得陪谢珩将这秘密守好了,不然他这就是妥妥的欺君之罪了。 太后又问了朝华长公主的情况,听沈姝说她怒急攻心,忧思过虑,心中也是担忧,让沈姝以后给她施完针后,有空时去国公府给朝华长公主请脉。 沈姝应是,见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就退了出去,留福乐公主陪着太后。 出了殿门时, 正好碰到了从兴庆宫来的睿王, 沈姝见躲不了,在一旁朝他远远的行了礼。 萧怀瑞自然是看见了沈姝, 他没有直接越过她进殿门,反倒是直接走到了沈姝跟前。 “刚刚本王倒是忘了问了,听说沈大夫前些日子刚好救了落水的祯儿,你可是又立下一功了。” 沈姝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低头看地上的砖缝平静道:“是小皇孙吉人自有天佑, 民女只是恰巧路过将小皇孙叫醒了而已。” 萧怀瑞盯着沈姝的目光像一条吐血着信子的蛇,让她浑身不寒而栗。 “你那日可有看到小皇孙是如何落水的?” 沈姝心里一跳,这事都过去了半个多月了,太子妃和皇后那日问了她后就再也没问过了, 这个睿王倒是奇了, 怎么问她这个问题。 沈姝将那日回皇后和太子妃的话又和他说了一遍,不过他目光还是落在她身上,像是在思考她说得话是真是假一样。 “那日你可有看到周围有什么可疑之人?” 沈姝摇头, 她确实没看到什么人。 不过看睿王这阵仗,好似落水的是他的儿子一般,倒是让沈姝忍不住猜测,朝廷里只怕是因为小皇孙落水之事掀起了轩然大波? 所以谢珩怕惹祸上身,退而以断袖之名转移注意力? 不过都不是她能操心之事,她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慈宁宫。 萧怀瑞又问了沈姝几句,见还是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看着她道:“说出来也是巧了, 沈大夫既然是第一次出慈宁宫, 就恰好碰到了祯儿落水之事,倒是奇了。” 沈姝心想这个王爷莫不是以为她跟小皇孙落水之事有关系? 赶紧解释道:“那日民女一同和引路的姑姑经过池塘边时也是刚好听到了, 不过误打误撞。” 萧怀瑞望着她目光未变, 漫不经心道:“既然沈大夫这般会误打误撞,倒不如猜一猜小皇孙这次落水是有人故意的, 还是年纪小不小心掉下去的呢?” 沈姝心惊,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爷说笑了, 侯爷想知道应当是去问小皇孙才是, 民女确实不知。”沈姝强作镇定道。 萧怀瑞的目光盯得沈姝头皮发麻,半晌萧怀瑞冷声道:“不过小皇孙年纪小, 落了水生了一场大病,这两日才好, 也不记得是如何落水的了。” 沈姝想说这跟她有何关系呀,他们这皇宫里的,疑心病未免也太重了。 这时玉梅姑姑走了过来,向睿王行礼,又朝里面通传:“睿王到。” 萧怀瑞看有人来了,也不好再问了,朝大步进了殿里。 沈姝感激的朝玉梅姑姑笑了笑,在这深宫中,救个人都要被怀疑是何居心, 当真是累人。 经历过这次盘问后沈姝愈发谨慎了,每日除了给太后把脉、施针, 便是躲在自己的偏殿里默默研究太后的病情。 偶尔抽空去给朝华长公主请脉,见她果如谢珩说得过几日就好了许多,倒是佩服谢珩, 知母莫如子。 福乐公主像是突然忘记对沈姝的嫌弃了一般,得了闲就来慈宁宫请安,拉着沈姝同她一起讲她知道的八卦。 比如前几日谢珩带着那承恩侯府的二公子一块去赏花, 回府后又被国公爷和朝华长公主教训了一顿。 或者是谁家的夫人嫁到夫家三年未育,和离后才重新嫁人不到半年就怀有身孕了,倒是原来夫家新娶的妻子还没动静,这才被当了笑话传出了。 就这样日子飞快过去了,转眼就七月七,大公主在公主府举办了乞巧宴,邀请福乐公主也顺带邀请了沈姝一块去,倒是让沈姝惆怅不已。 玉梅姑姑见她不想去,笑着道:“沈大夫年纪轻轻,怎可与我们这些老婆子一样不出门呢,既然是公主邀请,那便与福乐公主一起去, 也有个伴。” 福乐公主也在在催促道:“沈姝, 你快出来,再不出来, 一会去晚了, 玩不了多久便要回宫了。” 沈姝只得收拾了仪容, 和福乐公主一块出去了。 今日连宫中都张灯结彩,宫女们都穿上了鲜嫩的夏装,都显出了几分节日的热闹之气。 出了宫门后,街上也是热闹非凡,竟然还有乞巧市。 很快便到了大公主的公主府邸,然后福乐公主带着她先拜见了大公主,又带她认识一轮又一轮的京中贵女,因为有福乐公主在,众人对沈姝倒是没有轻视,亲亲热热的打招呼。 不过沈姝见了这么多闺秀,倒是有些看花眼了,和她们寒暄后,便说她去一旁的凉亭里休息一会。 福乐公主这些日子知晓了她的性子,叮嘱她坐一会就回来,沈姝笑着点头,往人少的方向走了一段,她是在有些疲于应付这么多人。 才坐了一会,忽然一个身影从墙上跃了下来,沈姝刚要叫人,就听得那人熟悉的声音。 “姝姝,是我。” 沈姝被他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一圈,确认没人注意到她这,才轻声问道:“侯爷怎么在此?” 他在公主府也像是在自家一样,竟然跃墙而来,每次他的出场都要吓她一跳。 谢珩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许久没见你了,知道福乐今日将你带出宫了,特意来见见你。” 近些日子他很忙,也没时间进宫看她,只知道她好好在慈宁宫,当真是忍不住想见她一面。 第109章 睿王的试探 沈姝和福乐公主回了慈宁宫后就立马去拜见了太后。 太后见她二人回来了,向沈姝问了谢珩的情况,“珩儿的情况如何了?” 沈姝垂眸,不敢和她对视,低声道:“回太后,侯爷这情况,民女也束手无策。” 近些日子,随着太后的病情逐渐好转,对沈姝是越发信任了,听到她说没有法子,也是有些叹息。 谢珩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打小就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前些年遭了难,好不容易腿好起来了,现在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这种事情又不能和外人道,只能找一些可靠的太医去瞧瞧了。 沈姝望着太后的神色,心想自己得陪谢珩将这秘密守好了,不然他这就是妥妥的欺君之罪了。 太后又问了朝华长公主的情况,听沈姝说她怒急攻心,忧思过虑,心中也是担忧,让沈姝以后给她施完针后,有空时去国公府给朝华长公主请脉。 沈姝应是,见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就退了出去,留福乐公主陪着太后。 出了殿门时, 正好碰到了从兴庆宫来的睿王, 沈姝见躲不了,在一旁朝他远远的行了礼。 萧怀瑞自然是看见了沈姝, 他没有直接越过她进殿门,反倒是直接走到了沈姝跟前。 “刚刚本王倒是忘了问了,听说沈大夫前些日子刚好救了落水的祯儿,你可是又立下一功了。” 沈姝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低头看地上的砖缝平静道:“是小皇孙吉人自有天佑, 民女只是恰巧路过将小皇孙叫醒了而已。” 萧怀瑞盯着沈姝的目光像一条吐血着信子的蛇,让她浑身不寒而栗。 “你那日可有看到小皇孙是如何落水的?” 沈姝心里一跳,这事都过去了半个多月了,太子妃和皇后那日问了她后就再也没问过了, 这个睿王倒是奇了, 怎么问她这个问题。 沈姝将那日回皇后和太子妃的话又和他说了一遍,不过他目光还是落在她身上,像是在思考她说得话是真是假一样。 “那日你可有看到周围有什么可疑之人?” 沈姝摇头, 她确实没看到什么人。 不过看睿王这阵仗,好似落水的是他的儿子一般,倒是让沈姝忍不住猜测,朝廷里只怕是因为小皇孙落水之事掀起了轩然大波? 所以谢珩怕惹祸上身,退而以断袖之名转移注意力? 不过都不是她能操心之事,她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慈宁宫。 萧怀瑞又问了沈姝几句,见还是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看着她道:“说出来也是巧了, 沈大夫既然是第一次出慈宁宫, 就恰好碰到了祯儿落水之事,倒是奇了。” 沈姝心想这个王爷莫不是以为她跟小皇孙落水之事有关系? 赶紧解释道:“那日民女一同和引路的姑姑经过池塘边时也是刚好听到了, 不过误打误撞。” 萧怀瑞望着她目光未变, 漫不经心道:“既然沈大夫这般会误打误撞,倒不如猜一猜小皇孙这次落水是有人故意的, 还是年纪小不小心掉下去的呢?” 沈姝心惊,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爷说笑了, 侯爷想知道应当是去问小皇孙才是, 民女确实不知。”沈姝强作镇定道。 萧怀瑞的目光盯得沈姝头皮发麻,半晌萧怀瑞冷声道:“不过小皇孙年纪小, 落了水生了一场大病,这两日才好, 也不记得是如何落水的了。” 沈姝想说这跟她有何关系呀,他们这皇宫里的,疑心病未免也太重了。 这时玉梅姑姑走了过来,向睿王行礼,又朝里面通传:“睿王到。” 萧怀瑞看有人来了,也不好再问了,朝大步进了殿里。 沈姝感激的朝玉梅姑姑笑了笑,在这深宫中,救个人都要被怀疑是何居心, 当真是累人。 经历过这次盘问后沈姝愈发谨慎了,每日除了给太后把脉、施针, 便是躲在自己的偏殿里默默研究太后的病情。 偶尔抽空去给朝华长公主请脉,见她果如谢珩说得过几日就好了许多,倒是佩服谢珩, 知母莫如子。 福乐公主像是突然忘记对沈姝的嫌弃了一般,得了闲就来慈宁宫请安,拉着沈姝同她一起讲她知道的八卦。 比如前几日谢珩带着那承恩侯府的二公子一块去赏花, 回府后又被国公爷和朝华长公主教训了一顿。 或者是谁家的夫人嫁到夫家三年未育,和离后才重新嫁人不到半年就怀有身孕了,倒是原来夫家新娶的妻子还没动静,这才被当了笑话传出了。 就这样日子飞快过去了,转眼就七月七,大公主在公主府举办了乞巧宴,邀请福乐公主也顺带邀请了沈姝一块去,倒是让沈姝惆怅不已。 玉梅姑姑见她不想去,笑着道:“沈大夫年纪轻轻,怎可与我们这些老婆子一样不出门呢,既然是公主邀请,那便与福乐公主一起去, 也有个伴。” 福乐公主也在在催促道:“沈姝, 你快出来,再不出来, 一会去晚了, 玩不了多久便要回宫了。” 沈姝只得收拾了仪容, 和福乐公主一块出去了。 今日连宫中都张灯结彩,宫女们都穿上了鲜嫩的夏装,都显出了几分节日的热闹之气。 出了宫门后,街上也是热闹非凡,竟然还有乞巧市。 很快便到了大公主的公主府邸,然后福乐公主带着她先拜见了大公主,又带她认识一轮又一轮的京中贵女,因为有福乐公主在,众人对沈姝倒是没有轻视,亲亲热热的打招呼。 不过沈姝见了这么多闺秀,倒是有些看花眼了,和她们寒暄后,便说她去一旁的凉亭里休息一会。 福乐公主这些日子知晓了她的性子,叮嘱她坐一会就回来,沈姝笑着点头,往人少的方向走了一段,她是在有些疲于应付这么多人。 才坐了一会,忽然一个身影从墙上跃了下来,沈姝刚要叫人,就听得那人熟悉的声音。 “姝姝,是我。” 沈姝被他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一圈,确认没人注意到她这,才轻声问道:“侯爷怎么在此?” 他在公主府也像是在自家一样,竟然跃墙而来,每次他的出场都要吓她一跳。 谢珩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许久没见你了,知道福乐今日将你带出宫了,特意来见见你。” 近些日子他很忙,也没时间进宫看她,只知道她好好在慈宁宫,当真是忍不住想见她一面。 第110章 宴会上的暗流 沈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谢珩的腿,他这才能正常行走没多久,便开始飞檐走壁了。 “侯爷的腿这才恢复了没多久,还是注意些。” 谢珩见她今日做了一些打扮,比平日里他见到的她更娇俏了几分,一时之间他也舍不得移开眼,压根没有听清她说的。 只敷衍道:“好的,我知道了。” 沈姝见不远处人影晃动,怕一会有人走过来发现了谢珩的身影,只催促谢珩:“侯爷若是无事,就快些离去,免得叫人发现了。” 谢珩见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忍不住轻笑,“无事,定不会让人发现的。” 谢珩见她头上还是未戴他之前送她的玉簪,心中有些失望,瞥见一旁的花丛中,见到公主府这个月份还有芍药,便折了一朵鹅黄的给她簪上。 谢珩眼光独特,这朵花不大不小,与平日里的簪花无异,他还将她耳旁的碎发别到她耳后,见这花衬她,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沈姝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去摘下来, 却被谢珩握住了手腕, 笑着道:“人比花娇,别摘, 刚好衬你。” 沈姝对上他那如黑曜石的眸子,只得收回手。 谢珩满意的笑了,总算是戴上了一次他送的了。 谢珩耳力好,忽然听到远处有脚步声往这边来, 立马收起脸上的笑, 低声在沈姝耳边道:“差点忘了正事,姝姝,今日宴会人多复杂,一会你自己注意安全。” 谢珩刚刚说完, 一个闪身跃上了墙, 没一会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没一会,就有两个刚刚和沈姝打了照面的女子过来,见到沈姝一个人在此, 娇笑道:“我道只有我们二人喜欢清静,没想到沈姑娘也是同道之人。” 沈姝想起她们的身份,一人是礼部侍郎的二女陈小姐,一人是户部尚书的幼女林小姐,便同她们福了福身子,笑道:“见过两位小姐。” 那陈小姐见沈姝头上的花好看,眼睛一亮,浅笑道:“沈姑娘头上的花可真好看。” 沈姝正愁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林小姐便已经见了一旁花丛中的芍药忍不住也摘了一朵, 插到陈小姐的发髻中。 还颇为满意的点头:“果真是好看。”又拉着那陈小姐道:“幼薇,你快帮我簪一朵。” 众人头上都各簪了一朵花后, 又相携着一块回了宴会上。 回到宴会上时, 沈姝抬头就见着了几位在慈宁宫里遇见过的熟人,晋王妃, 睿王妃还有太子妃竟然都在。 几人正和大公主、福乐公主话家常, 福乐公主眼尖见沈姝回来了, 朝她眨眼, 示意她过去。 沈姝只得缓缓走过去,同她们一一见礼。 那睿王妃见到沈姝, 拉着她的手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柔柔笑道:“早就听说了沈大夫的大名, 没想到竟是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 沈姝垂头,作害羞状,“王妃过奖了,民女愧不敢当。” 她拉着沈姝的手朝太子妃道:“这沈姑娘当真是客气,治好了太后的旧疾,又救了祯儿,当真是在世华佗。” 太子妃的脸上倒是神色平平,只淡淡的朝沈姝点头。 晋王妃笑着道:“四弟妹前些日子不是身子不利爽吗,刚好今日沈大夫也在, 不如让她帮弟妹把把脉。” 睿王妃秀眉微蹙,看向大公主道:“今日是大公主举办的宴会, 我这若是让沈大夫把把脉,岂不是耽搁了时辰吗,还是改日请沈大夫去我们府上。” 大公主看着她们几人你来我往, 笑呵呵道:“今日难得佳节,大家还是一起欢度佳节。” 说着朝众人道:“开宴,一会乞巧后, 大家一块去湖边放花灯。” 众人见东道主都这么说了,也不再说什么,都笑得和和气气各自入了席。 没一会便有侍女端着一碟碟精致的菜式放在各位夫人小姐跟前的案桌上。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瓜果也是当季新鲜之物。 因为今夜席都是娇客,案上为众人所准备的酒也都是果酒花酿。 大公主先斟了一杯果酒对月同众人讲了几句后,四周便有丝竹之声,没一会众人便都交头接耳,随意聊着。 今日福乐公主倒是贴心,本来她的位置是同大公主、太子妃、王妃等人在一块的,她倒是怕沈姝没有熟悉的人无聊,凑到她案桌上同她共饮。 “沈姝, 这一杯,本公主先敬你。” 沈姝见她眉眼欢喜, 便端了酒杯同她一饮而尽。 谁知这福乐公主竟然是个贪杯的小酒鬼,一杯下肚后, 觉得果酒的味道美味,又拉着沈姝喝了几杯。 沈姝同她一道将那壶酒喝完后, 两人脸颊皆已酡红,一旁的宫女忙搀扶两人去湖边坐着吹吹风解酒。 若不是沈姝刚刚品那酒觉得无异常,她都快怀疑那酒里是不是放药了,才喝了那么点,她竟然有些头晕无力。 那边大公主和太子妃等人带人对月乞完巧,又领着众人往沈姝和福乐公主休息这边的湖边走来,众人手里都还捧着各种花样的河灯,有的小姐手里抱着孔明灯。 众人到专门放河灯的岸边放了河灯后,湖面上就漂了各式各样的灯,倒是美不胜收。 一旁大公主见沈姝和福乐公主两手空空在那坐着,将自己手里的花灯递给沈姝和福乐公主笑着道:“你们两个年轻的小姑娘怎么不去凑热闹,快去放着玩。” 福乐公主见手中的河灯好看,一下子来了精神,朝大公主笑道:“多些皇姐,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大公主笑得宠溺,又看向沈姝。 沈姝揉了揉脑门,本想拒绝,见福乐公主都满口答应了,也只得接了过来,浅笑着答谢。 然后便有侍女领着她们往放河灯的浅岸边走去。 多走几步,沈姝就觉得那股头晕无力之感越来越明显了,顿时心中警铃大响,暗想应当是刚刚那酒或者菜有问题。 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竟然无色无味,让她一个医者都察觉不出来。 沈姝想转身往人少的地方走,好找个角落在乾坤袋里寻个解药,手却被福乐公主拉住了。 她不解的叫她:“沈姝,走这边,你走反了。” 沈姝看她神采奕奕,并不像她一样无力,忍不住问她:“公主不觉得头晕无力吗?” 她和她同饮一壶酒,怎么就她自己一个人不对劲。 第110章 宴会上的暗流 沈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谢珩的腿,他这才能正常行走没多久,便开始飞檐走壁了。 “侯爷的腿这才恢复了没多久,还是注意些。” 谢珩见她今日做了一些打扮,比平日里他见到的她更娇俏了几分,一时之间他也舍不得移开眼,压根没有听清她说的。 只敷衍道:“好的,我知道了。” 沈姝见不远处人影晃动,怕一会有人走过来发现了谢珩的身影,只催促谢珩:“侯爷若是无事,就快些离去,免得叫人发现了。” 谢珩见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忍不住轻笑,“无事,定不会让人发现的。” 谢珩见她头上还是未戴他之前送她的玉簪,心中有些失望,瞥见一旁的花丛中,见到公主府这个月份还有芍药,便折了一朵鹅黄的给她簪上。 谢珩眼光独特,这朵花不大不小,与平日里的簪花无异,他还将她耳旁的碎发别到她耳后,见这花衬她,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沈姝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去摘下来, 却被谢珩握住了手腕, 笑着道:“人比花娇,别摘, 刚好衬你。” 沈姝对上他那如黑曜石的眸子,只得收回手。 谢珩满意的笑了,总算是戴上了一次他送的了。 谢珩耳力好,忽然听到远处有脚步声往这边来, 立马收起脸上的笑, 低声在沈姝耳边道:“差点忘了正事,姝姝,今日宴会人多复杂,一会你自己注意安全。” 谢珩刚刚说完, 一个闪身跃上了墙, 没一会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没一会,就有两个刚刚和沈姝打了照面的女子过来,见到沈姝一个人在此, 娇笑道:“我道只有我们二人喜欢清静,没想到沈姑娘也是同道之人。” 沈姝想起她们的身份,一人是礼部侍郎的二女陈小姐,一人是户部尚书的幼女林小姐,便同她们福了福身子,笑道:“见过两位小姐。” 那陈小姐见沈姝头上的花好看,眼睛一亮,浅笑道:“沈姑娘头上的花可真好看。” 沈姝正愁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林小姐便已经见了一旁花丛中的芍药忍不住也摘了一朵, 插到陈小姐的发髻中。 还颇为满意的点头:“果真是好看。”又拉着那陈小姐道:“幼薇,你快帮我簪一朵。” 众人头上都各簪了一朵花后, 又相携着一块回了宴会上。 回到宴会上时, 沈姝抬头就见着了几位在慈宁宫里遇见过的熟人,晋王妃, 睿王妃还有太子妃竟然都在。 几人正和大公主、福乐公主话家常, 福乐公主眼尖见沈姝回来了, 朝她眨眼, 示意她过去。 沈姝只得缓缓走过去,同她们一一见礼。 那睿王妃见到沈姝, 拉着她的手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柔柔笑道:“早就听说了沈大夫的大名, 没想到竟是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 沈姝垂头,作害羞状,“王妃过奖了,民女愧不敢当。” 她拉着沈姝的手朝太子妃道:“这沈姑娘当真是客气,治好了太后的旧疾,又救了祯儿,当真是在世华佗。” 太子妃的脸上倒是神色平平,只淡淡的朝沈姝点头。 晋王妃笑着道:“四弟妹前些日子不是身子不利爽吗,刚好今日沈大夫也在, 不如让她帮弟妹把把脉。” 睿王妃秀眉微蹙,看向大公主道:“今日是大公主举办的宴会, 我这若是让沈大夫把把脉,岂不是耽搁了时辰吗,还是改日请沈大夫去我们府上。” 大公主看着她们几人你来我往, 笑呵呵道:“今日难得佳节,大家还是一起欢度佳节。” 说着朝众人道:“开宴,一会乞巧后, 大家一块去湖边放花灯。” 众人见东道主都这么说了,也不再说什么,都笑得和和气气各自入了席。 没一会便有侍女端着一碟碟精致的菜式放在各位夫人小姐跟前的案桌上。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瓜果也是当季新鲜之物。 因为今夜席都是娇客,案上为众人所准备的酒也都是果酒花酿。 大公主先斟了一杯果酒对月同众人讲了几句后,四周便有丝竹之声,没一会众人便都交头接耳,随意聊着。 今日福乐公主倒是贴心,本来她的位置是同大公主、太子妃、王妃等人在一块的,她倒是怕沈姝没有熟悉的人无聊,凑到她案桌上同她共饮。 “沈姝, 这一杯,本公主先敬你。” 沈姝见她眉眼欢喜, 便端了酒杯同她一饮而尽。 谁知这福乐公主竟然是个贪杯的小酒鬼,一杯下肚后, 觉得果酒的味道美味,又拉着沈姝喝了几杯。 沈姝同她一道将那壶酒喝完后, 两人脸颊皆已酡红,一旁的宫女忙搀扶两人去湖边坐着吹吹风解酒。 若不是沈姝刚刚品那酒觉得无异常,她都快怀疑那酒里是不是放药了,才喝了那么点,她竟然有些头晕无力。 那边大公主和太子妃等人带人对月乞完巧,又领着众人往沈姝和福乐公主休息这边的湖边走来,众人手里都还捧着各种花样的河灯,有的小姐手里抱着孔明灯。 众人到专门放河灯的岸边放了河灯后,湖面上就漂了各式各样的灯,倒是美不胜收。 一旁大公主见沈姝和福乐公主两手空空在那坐着,将自己手里的花灯递给沈姝和福乐公主笑着道:“你们两个年轻的小姑娘怎么不去凑热闹,快去放着玩。” 福乐公主见手中的河灯好看,一下子来了精神,朝大公主笑道:“多些皇姐,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大公主笑得宠溺,又看向沈姝。 沈姝揉了揉脑门,本想拒绝,见福乐公主都满口答应了,也只得接了过来,浅笑着答谢。 然后便有侍女领着她们往放河灯的浅岸边走去。 多走几步,沈姝就觉得那股头晕无力之感越来越明显了,顿时心中警铃大响,暗想应当是刚刚那酒或者菜有问题。 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竟然无色无味,让她一个医者都察觉不出来。 沈姝想转身往人少的地方走,好找个角落在乾坤袋里寻个解药,手却被福乐公主拉住了。 她不解的叫她:“沈姝,走这边,你走反了。” 沈姝看她神采奕奕,并不像她一样无力,忍不住问她:“公主不觉得头晕无力吗?” 她和她同饮一壶酒,怎么就她自己一个人不对劲。 第111章 。沈姝遇险 福乐公主眨眼,笑得揶揄:“沈姝,没想到你酒量比本公主还差。你瞧瞧,本公主一会就没事了。” 沈姝心中大感不妙,她极大可能是被人盯上了。 她来京中也不曾的罪过人,究竟是谁要害她?后面还有什么招等着她? 沈姝朝福乐虚弱道:“民女估计有些醉了,劳烦公主陪我去找点醒酒茶可好。” 她不敢单独行动,万一她落了单,岂不是给了别人下手的机会。 福乐公主见她整张小脸通红,朝一旁带路的侍女道:“你去端点醒酒茶过来。” 那侍女应是,匆匆离去了。 福乐公主朝沈姝道:“你先在这,看我将这河灯放了,我们就去一旁等着刚刚那婢女拿醒酒茶过来。” 沈姝不愿意一个人站在这里,朝福乐公主道:“我同公主一块儿去。” 福乐公主点头,两人便慢慢地往湖边走过去了。 湖岸边还有一些小姐正在放河灯,见沈姝和福乐公主一块过来了,便自动给她们两个腾了空地。 沈姝并不想碰水,也不想去放河灯,就站在福乐公主身后看她蹲在湖边缓缓将河灯放入湖中慢慢飘远。 沈姝将手里的这个河灯正弯腰递给蹲在地上的福乐公主时,就听得身后一阵躁动。 “啊,有蛇!快跑。” “天呐,这边还有蜈蚣!” 众人乱作一团,后面的人竟然都往湖这边跑,本来就不空旷的湖边现在突然人满为患。 沈姝将福乐公主拉起来,想同她往人群外面走一些, 突然身后不知道是被谁一推, 她和另外几个站在湖边的小姐便被身后倒来的人压着一同掉进了湖里。 噗通,噗通几声, 几人都像无根的浮萍,在水里挣扎。 旁边岸上立即有人大喊道:“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这边还有蛇和蜈蚣,快来人救救我们!” 七月初夜间的湖水还是冰凉, 这反倒让刚刚头晕晕的沈姝清醒了几分, 沈姝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头浮在水面四下观察了一圈,只见刚刚落水处的岸边还是人满为患,其他有护栏的地方离湖面颇高,她担心上不去, 只怕得游到另外一边才行。 而她身旁有几个不会游泳的闺秀已经呛了几口水, 不断在水里挣扎。 这时岸边跳下来几个婆子,朝她们这边游来。 沈姝见临近的一个小姐已经不挣扎开始往湖底沉了,忙拖住她, 将她往那些仆妇那里推,马上就有一个妇人搂着那小姐往岸边走。 另外一个仆妇径直往沈姝这边游来,沈姝只当她和刚刚那仆妇一样是来救人的,借着身上的余力往她那边游过去。 只是她靠近那妇人后,那妇人不但没有托着她往岸边游,反而将她往湖中心那边拖,嘴里还大喊着:“快来人啊,这里还有一位小姐, 我们被卷到湖中心了。” 沈姝想要挣脱她, 她却狠狠地拽着沈姝的腿往下沉。 沈姝一边使劲蹬她,一边按了手上的手镯按钮, 霎时间, 手镯就成了一把锋利的刀。 她挥着这小刀往那妇人拽着她腿处的手刺去,那妇人吃痛, 想换另外只手来拽她, 沈姝只得又往她手上扎了几刀。 沈姝趁机挣脱, 用身上仅存的力气往另外一边游。她不敢往落水那里去了, 若是那边还有这样的妇人等着她,她可没有力气也没有把握能摆脱得了第二次了。 沈姝拼尽全力的往另外岸边平坦的方向游, 快到岸边时,见岸上果然没人, 心中欣喜忙爬了上去。 沈姝才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哪知她后背被人一拍,整个人跌倒在地。 一旁树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位黑衣服的蒙面人潜伏在上面。 他低声道:“倒是命大。”看来他主子让他守在这里倒是对的。 沈姝没想到才逃脱一劫,又还有这等着她,她实在是不明白,她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竟然要这样大费周章的要她的命。 沈姝摸腰上的药粉,刚刚被水打湿了,可真的一点没用了, 她只有手上这把小刀了。 她故意虚弱地趴在地上,无力的问着:“你是谁?究竟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就算让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那黑衣人一步步逼近,冷笑道:“要怪就怪你挡住我主子的路,下辈子投胎还是别做大夫了!” 说着就要过来抓沈姝, 将她丢进湖里,做成溺水身亡的样子。 沈姝听着脚步,紧绷着神经, 就在那黑衣人弯腰拖她时,她直起身快速往那黑衣人的咽喉处刺去。 鲜血霎时流了出来,他有些难以置信的倒下了。 沈姝赶紧拔出那刀,也顾不得上面还有血迹,赶紧按成手镯戴上往外一边跑。 此时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她身上,让她浑身难受得不行,一阵湖风吹来,更是让她冷得直打哆嗦。 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见人,夏裙本就薄,被水打湿后现在贴在身上,几乎等于没穿,那背后之人着实可恶。 沈姝跑了一会, 确认身后再没有其他要她命的人了, 这才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蜷缩了一会。她只盼着有婆子或者侍女能经过这里,给她一件可以遮一下的衣服。 沈姝从取下乾坤袋, 在里面翻了半天,找了解药,就是没找到一件衣物。 她有些后悔以前只知道存药和书籍在里面了,下次她一定放几箱四季的衣物和几把长刀,遇到危险时也能救命。她当真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如今也变得蠢了。 沈姝刚收好袋子,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姝姝,你在哪里?” 是谢珩的声音。 他怎么又倒回来了? 沈姝顾不得那么多,朝他回应道:“谢珩,我在这边。” 谢珩闻声寻来,就见蹲在地上抱着蜷缩成一团的沈姝,见她混身狼狈,立马脱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 “姝姝,抱歉,我回来晚了。” 谢珩蹲在她面前,将她拦腰抱起,用他的外袍将人遮得严严实实。 沈姝将头埋在他胸前,松了一口气。 她有些后怕,若是她没有带谢珩送她的镯子,今日只怕不是被那水中的妇人淹死,就是被岸上守着的人拉下去溺死。 她上一世活了那么久都没见过这么多阴谋,这一世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已经经历过三四次的惊心动魄之事了。 第111章 。沈姝遇险 福乐公主眨眼,笑得揶揄:“沈姝,没想到你酒量比本公主还差。你瞧瞧,本公主一会就没事了。” 沈姝心中大感不妙,她极大可能是被人盯上了。 她来京中也不曾的罪过人,究竟是谁要害她?后面还有什么招等着她? 沈姝朝福乐虚弱道:“民女估计有些醉了,劳烦公主陪我去找点醒酒茶可好。” 她不敢单独行动,万一她落了单,岂不是给了别人下手的机会。 福乐公主见她整张小脸通红,朝一旁带路的侍女道:“你去端点醒酒茶过来。” 那侍女应是,匆匆离去了。 福乐公主朝沈姝道:“你先在这,看我将这河灯放了,我们就去一旁等着刚刚那婢女拿醒酒茶过来。” 沈姝不愿意一个人站在这里,朝福乐公主道:“我同公主一块儿去。” 福乐公主点头,两人便慢慢地往湖边走过去了。 湖岸边还有一些小姐正在放河灯,见沈姝和福乐公主一块过来了,便自动给她们两个腾了空地。 沈姝并不想碰水,也不想去放河灯,就站在福乐公主身后看她蹲在湖边缓缓将河灯放入湖中慢慢飘远。 沈姝将手里的这个河灯正弯腰递给蹲在地上的福乐公主时,就听得身后一阵躁动。 “啊,有蛇!快跑。” “天呐,这边还有蜈蚣!” 众人乱作一团,后面的人竟然都往湖这边跑,本来就不空旷的湖边现在突然人满为患。 沈姝将福乐公主拉起来,想同她往人群外面走一些, 突然身后不知道是被谁一推, 她和另外几个站在湖边的小姐便被身后倒来的人压着一同掉进了湖里。 噗通,噗通几声, 几人都像无根的浮萍,在水里挣扎。 旁边岸上立即有人大喊道:“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这边还有蛇和蜈蚣,快来人救救我们!” 七月初夜间的湖水还是冰凉, 这反倒让刚刚头晕晕的沈姝清醒了几分, 沈姝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头浮在水面四下观察了一圈,只见刚刚落水处的岸边还是人满为患,其他有护栏的地方离湖面颇高,她担心上不去, 只怕得游到另外一边才行。 而她身旁有几个不会游泳的闺秀已经呛了几口水, 不断在水里挣扎。 这时岸边跳下来几个婆子,朝她们这边游来。 沈姝见临近的一个小姐已经不挣扎开始往湖底沉了,忙拖住她, 将她往那些仆妇那里推,马上就有一个妇人搂着那小姐往岸边走。 另外一个仆妇径直往沈姝这边游来,沈姝只当她和刚刚那仆妇一样是来救人的,借着身上的余力往她那边游过去。 只是她靠近那妇人后,那妇人不但没有托着她往岸边游,反而将她往湖中心那边拖,嘴里还大喊着:“快来人啊,这里还有一位小姐, 我们被卷到湖中心了。” 沈姝想要挣脱她, 她却狠狠地拽着沈姝的腿往下沉。 沈姝一边使劲蹬她,一边按了手上的手镯按钮, 霎时间, 手镯就成了一把锋利的刀。 她挥着这小刀往那妇人拽着她腿处的手刺去,那妇人吃痛, 想换另外只手来拽她, 沈姝只得又往她手上扎了几刀。 沈姝趁机挣脱, 用身上仅存的力气往另外一边游。她不敢往落水那里去了, 若是那边还有这样的妇人等着她,她可没有力气也没有把握能摆脱得了第二次了。 沈姝拼尽全力的往另外岸边平坦的方向游, 快到岸边时,见岸上果然没人, 心中欣喜忙爬了上去。 沈姝才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哪知她后背被人一拍,整个人跌倒在地。 一旁树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位黑衣服的蒙面人潜伏在上面。 他低声道:“倒是命大。”看来他主子让他守在这里倒是对的。 沈姝没想到才逃脱一劫,又还有这等着她,她实在是不明白,她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竟然要这样大费周章的要她的命。 沈姝摸腰上的药粉,刚刚被水打湿了,可真的一点没用了, 她只有手上这把小刀了。 她故意虚弱地趴在地上,无力的问着:“你是谁?究竟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就算让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那黑衣人一步步逼近,冷笑道:“要怪就怪你挡住我主子的路,下辈子投胎还是别做大夫了!” 说着就要过来抓沈姝, 将她丢进湖里,做成溺水身亡的样子。 沈姝听着脚步,紧绷着神经, 就在那黑衣人弯腰拖她时,她直起身快速往那黑衣人的咽喉处刺去。 鲜血霎时流了出来,他有些难以置信的倒下了。 沈姝赶紧拔出那刀,也顾不得上面还有血迹,赶紧按成手镯戴上往外一边跑。 此时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她身上,让她浑身难受得不行,一阵湖风吹来,更是让她冷得直打哆嗦。 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见人,夏裙本就薄,被水打湿后现在贴在身上,几乎等于没穿,那背后之人着实可恶。 沈姝跑了一会, 确认身后再没有其他要她命的人了, 这才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蜷缩了一会。她只盼着有婆子或者侍女能经过这里,给她一件可以遮一下的衣服。 沈姝从取下乾坤袋, 在里面翻了半天,找了解药,就是没找到一件衣物。 她有些后悔以前只知道存药和书籍在里面了,下次她一定放几箱四季的衣物和几把长刀,遇到危险时也能救命。她当真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如今也变得蠢了。 沈姝刚收好袋子,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姝姝,你在哪里?” 是谢珩的声音。 他怎么又倒回来了? 沈姝顾不得那么多,朝他回应道:“谢珩,我在这边。” 谢珩闻声寻来,就见蹲在地上抱着蜷缩成一团的沈姝,见她混身狼狈,立马脱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 “姝姝,抱歉,我回来晚了。” 谢珩蹲在她面前,将她拦腰抱起,用他的外袍将人遮得严严实实。 沈姝将头埋在他胸前,松了一口气。 她有些后怕,若是她没有带谢珩送她的镯子,今日只怕不是被那水中的妇人淹死,就是被岸上守着的人拉下去溺死。 她上一世活了那么久都没见过这么多阴谋,这一世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已经经历过三四次的惊心动魄之事了。 第112章 原来如此 谢珩紧紧抱着沈姝,脸上看着平静无波,只有胸口还未平复的紧张心跳和急促的呼吸昭显出他情绪不稳。 他抱着沈姝一言不发,黑沉着脸往最近的厢房方向走,远处吟风见状也不敢上前,远远跟在两人身后。 谢珩滚烫的体温透过潮湿的衣服传到沈姝全身,沈姝僵硬着身子强忍着打哆嗦的冲动,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谢珩将沈姝抱到厢房里的榻上后,又开门出去叫了吟风过来,“你去将香莲寻来,让她找一身干净的衣裳带过来,要没穿过的。” 吟风应是,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了。 谢珩则又回了房里将门关上。 沈姝考虑到身上的狼狈,蜷缩在榻上,听得谢珩的脚步声,开口叫住了他:“你……你别进来。” 谢珩点头,知道她的顾虑,站在门边道:“你等等,我去让人寻了干净的衣裳一会你换上再回去找福乐。” 沈姝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心下稍安,有些疲惫的问谢珩,“侯爷可知是谁要杀我?” 她自认在京中没有仇人,究竟是谁在天子脚下要这么处心积虑的要她的命。 无缘无故出现的蛇和蜈蚣,那么多人被挤下水,唯独只有来救她的仆妇是要将她拖到水中溺死, 就连岸上都还埋伏着人, 这一切很明显就是为了扰乱视线,趁机让她造成不小心落水身亡的假象。 谢珩沉默, 眼眶通红,声音有些沙哑,满是歉意道:“姝姝,对不住, 是我将你带入京城卷入其中, 却没有保护好你。” 沈姝将头埋在腿上闷闷道:“是我自己斟酌再三才决定入京的,跟侯爷没关系。” 她若是不进京,只怕在沈妍出嫁前,徐氏也会在沈老爷年前吹风, 想方设法让她和沈文栋都成亲的, 说起来她还是沾了他的光。 只是她不明白,她一个大夫挡住了谁的路? “姝姝,怪我只想着借你为太后治好病要一个恩典, 却忽视了那些人对是谁的人能治好太后的关注。” 谢珩这么一说,沈姝就明白了。 “因为我是晋王寻来为太后治病的,所以我在外人看来就是晋王这边的人?因为我快治好了太后的病,所以晋王的敌对方觉得晋王占了这个功劳,不想让他被太后和皇上看中,所以要我这个治病的人死?” 谢珩见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叹息道:“也不全是。” “你还记得两个月前你救了小皇孙吗?” “那件事发生后,太子妃因管教不严被禁足一月, 当日随行在场的宫人全部杖杀, 只有你和那位引路的宫女活了下来。” 沈姝心惊,就听谢珩继续道:“后面皇上因燕王、晋王和睿王在朝中接连办事出错, 耽误重事, 都被罚了俸禄和调去清闲之职了。本朝重孝,皇上也敬重太后, 这时候若是有一位因为立了功, 官复原职, 只怕另外两位都不愿见到。” 沈姝心中越发疲惫, 她就想简单为太后治个病,竟然对朝堂有影响, 太离谱了。 “我明白了。” 沈姝叹气,他们在意的不是太后的腿能不能治好, 只是在意是不是自己的人治好太后的。 谢珩听出她声音中的苦闷之意,低声道:“如今都只是你我的猜测,也不能确信到底是谁,你先呆在太后身边,出宫后我一定护你周全。” 沈姝没有回答,房里沉默了下来,就听得门外吟风敲门声。 “侯爷,香莲给沈大夫来送衣服了。” 谢珩回头望了一眼沈姝在的方向,低声道:“你先换衣服, 这里我不能久呆,一会你随香莲去找福乐, 不必担忧。” 说完谢珩开门走了出去,示意香莲将衣服给人送进去。 香莲看见沈姝身上披着的外袍忙垂眸道:“沈姑娘,奴婢给您送干净的衣裳来了。” 沈姝接过她衣服后, 便让那叫香莲的侍女先退出去,然后她自己将浑身湿透的衣裳脱了下来,快速换好。 沈姝收拾妥当后, 开门时就见香莲端了一碗姜汤过来。 “姑娘,这是厨房准备的红糖姜汤,您喝下去祛祛寒。” 沈姝朝她感激一笑,“多谢。” 端过她手里的姜汤一饮而尽。 香莲见沈姝头上还有湿漉漉的,想到谢珩的吩咐,取了干帕子替她缴头发。 沈姝想快些去找福乐回宫,叹气道:“我刚刚掉水离开太久,怕公主担忧,想快些回去寻她。” 这里她是真的有些不敢呆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冒出一个要她命的呢。 香莲劝慰她道:“姑娘不必担忧,刚刚奴婢给您送衣服前就已经回禀大公主和福乐公主了,说奴婢将您从岸边救了回来。因为今日掉水的千金众多, 公主诸事缠身,一时半会抽不出时间过来寻您,一会等您收拾好了,我们再回去也可。” 沈姝见她这么说, 便也留下来擦干了头发, 又重新梳妆好后,将她的湿衣服和谢珩的外袍叠好偷偷放在乾坤袋后,同香莲往前面的花厅走。 此时谢珩和吟风早已不在门外了,外面除了宫灯,四周静悄悄的。 沈姝一边走一边问香莲,“刚刚我们落水后,后面那些蛇和蜈蚣可有抓住?有查到是哪里来的吗?” 她不信大公主府上会有那么多毒物,只怕是有心人故意放的。 香莲低声道:“那些蛇和蜈蚣已经被悉数斩杀了,只是目前还未查出是何原因。” 沈姝被香莲带着往往花厅走,两人才走到门口,就见里面灯火通明,大公主和福乐公主正坐在厅中。周围还有不少夫人面色凝重地望着外面,有些夫人身旁站了个还在小声啜泣的小姐,应当是和她一样落了水被救回来的。 福乐公主脸上虽没有那些夫人那般凝重,面上还是有些焦急,毕竟是她将沈姝带出宫的,尔沈姝又是为了护着她才站的外面,然后被后面的人挤下了水里。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福乐公主正在担忧时,忽见门口那抹熟悉的身影被侍女领着踏入花厅。 福乐公主欣喜地站了起来,惊喜道:“沈姝!” 沈姝朝她微笑,又朝她们应礼,福乐公主忙上前一把挽住了她的手,眼泪婆婆道:“刚刚所有人都被救起来了,唯独没见你,真的是吓死我了。” 又看了一眼沈姝的脸,后怕道:“还好你没事。” 第112章 原来如此 谢珩紧紧抱着沈姝,脸上看着平静无波,只有胸口还未平复的紧张心跳和急促的呼吸昭显出他情绪不稳。 他抱着沈姝一言不发,黑沉着脸往最近的厢房方向走,远处吟风见状也不敢上前,远远跟在两人身后。 谢珩滚烫的体温透过潮湿的衣服传到沈姝全身,沈姝僵硬着身子强忍着打哆嗦的冲动,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谢珩将沈姝抱到厢房里的榻上后,又开门出去叫了吟风过来,“你去将香莲寻来,让她找一身干净的衣裳带过来,要没穿过的。” 吟风应是,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了。 谢珩则又回了房里将门关上。 沈姝考虑到身上的狼狈,蜷缩在榻上,听得谢珩的脚步声,开口叫住了他:“你……你别进来。” 谢珩点头,知道她的顾虑,站在门边道:“你等等,我去让人寻了干净的衣裳一会你换上再回去找福乐。” 沈姝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心下稍安,有些疲惫的问谢珩,“侯爷可知是谁要杀我?” 她自认在京中没有仇人,究竟是谁在天子脚下要这么处心积虑的要她的命。 无缘无故出现的蛇和蜈蚣,那么多人被挤下水,唯独只有来救她的仆妇是要将她拖到水中溺死, 就连岸上都还埋伏着人, 这一切很明显就是为了扰乱视线,趁机让她造成不小心落水身亡的假象。 谢珩沉默, 眼眶通红,声音有些沙哑,满是歉意道:“姝姝,对不住, 是我将你带入京城卷入其中, 却没有保护好你。” 沈姝将头埋在腿上闷闷道:“是我自己斟酌再三才决定入京的,跟侯爷没关系。” 她若是不进京,只怕在沈妍出嫁前,徐氏也会在沈老爷年前吹风, 想方设法让她和沈文栋都成亲的, 说起来她还是沾了他的光。 只是她不明白,她一个大夫挡住了谁的路? “姝姝,怪我只想着借你为太后治好病要一个恩典, 却忽视了那些人对是谁的人能治好太后的关注。” 谢珩这么一说,沈姝就明白了。 “因为我是晋王寻来为太后治病的,所以我在外人看来就是晋王这边的人?因为我快治好了太后的病,所以晋王的敌对方觉得晋王占了这个功劳,不想让他被太后和皇上看中,所以要我这个治病的人死?” 谢珩见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叹息道:“也不全是。” “你还记得两个月前你救了小皇孙吗?” “那件事发生后,太子妃因管教不严被禁足一月, 当日随行在场的宫人全部杖杀, 只有你和那位引路的宫女活了下来。” 沈姝心惊,就听谢珩继续道:“后面皇上因燕王、晋王和睿王在朝中接连办事出错, 耽误重事, 都被罚了俸禄和调去清闲之职了。本朝重孝,皇上也敬重太后, 这时候若是有一位因为立了功, 官复原职, 只怕另外两位都不愿见到。” 沈姝心中越发疲惫, 她就想简单为太后治个病,竟然对朝堂有影响, 太离谱了。 “我明白了。” 沈姝叹气,他们在意的不是太后的腿能不能治好, 只是在意是不是自己的人治好太后的。 谢珩听出她声音中的苦闷之意,低声道:“如今都只是你我的猜测,也不能确信到底是谁,你先呆在太后身边,出宫后我一定护你周全。” 沈姝没有回答,房里沉默了下来,就听得门外吟风敲门声。 “侯爷,香莲给沈大夫来送衣服了。” 谢珩回头望了一眼沈姝在的方向,低声道:“你先换衣服, 这里我不能久呆,一会你随香莲去找福乐, 不必担忧。” 说完谢珩开门走了出去,示意香莲将衣服给人送进去。 香莲看见沈姝身上披着的外袍忙垂眸道:“沈姑娘,奴婢给您送干净的衣裳来了。” 沈姝接过她衣服后, 便让那叫香莲的侍女先退出去,然后她自己将浑身湿透的衣裳脱了下来,快速换好。 沈姝收拾妥当后, 开门时就见香莲端了一碗姜汤过来。 “姑娘,这是厨房准备的红糖姜汤,您喝下去祛祛寒。” 沈姝朝她感激一笑,“多谢。” 端过她手里的姜汤一饮而尽。 香莲见沈姝头上还有湿漉漉的,想到谢珩的吩咐,取了干帕子替她缴头发。 沈姝想快些去找福乐回宫,叹气道:“我刚刚掉水离开太久,怕公主担忧,想快些回去寻她。” 这里她是真的有些不敢呆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冒出一个要她命的呢。 香莲劝慰她道:“姑娘不必担忧,刚刚奴婢给您送衣服前就已经回禀大公主和福乐公主了,说奴婢将您从岸边救了回来。因为今日掉水的千金众多, 公主诸事缠身,一时半会抽不出时间过来寻您,一会等您收拾好了,我们再回去也可。” 沈姝见她这么说, 便也留下来擦干了头发, 又重新梳妆好后,将她的湿衣服和谢珩的外袍叠好偷偷放在乾坤袋后,同香莲往前面的花厅走。 此时谢珩和吟风早已不在门外了,外面除了宫灯,四周静悄悄的。 沈姝一边走一边问香莲,“刚刚我们落水后,后面那些蛇和蜈蚣可有抓住?有查到是哪里来的吗?” 她不信大公主府上会有那么多毒物,只怕是有心人故意放的。 香莲低声道:“那些蛇和蜈蚣已经被悉数斩杀了,只是目前还未查出是何原因。” 沈姝被香莲带着往往花厅走,两人才走到门口,就见里面灯火通明,大公主和福乐公主正坐在厅中。周围还有不少夫人面色凝重地望着外面,有些夫人身旁站了个还在小声啜泣的小姐,应当是和她一样落了水被救回来的。 福乐公主脸上虽没有那些夫人那般凝重,面上还是有些焦急,毕竟是她将沈姝带出宫的,尔沈姝又是为了护着她才站的外面,然后被后面的人挤下了水里。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福乐公主正在担忧时,忽见门口那抹熟悉的身影被侍女领着踏入花厅。 福乐公主欣喜地站了起来,惊喜道:“沈姝!” 沈姝朝她微笑,又朝她们应礼,福乐公主忙上前一把挽住了她的手,眼泪婆婆道:“刚刚所有人都被救起来了,唯独没见你,真的是吓死我了。” 又看了一眼沈姝的脸,后怕道:“还好你没事。” 第113章 调查后续 沈姝朝她安慰道:“公主,民女没事了,劳您担心了。” 福乐公主挽着沈姝的手不放,拉着她到一旁上下打量她。 大公主见沈姝完好无事,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宴会是她办的,但凡有一个人在她府上出了事,都是让她面上不好看的。 更可况听说这沈姝快要治好皇祖母的病了,若是在她府上出事了,只怕她要被牵连了。 只是她办这乞巧宴已经数年了,倒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没一会又有两个落水的闺秀被人搀扶着往这边来了。 大公主见落水的贵女们差不多都回来了,开口道:“本次宴会出现了一些意外,导致诸位夫人小姐被突然冒出来的蛇和蜈蚣惊到,还有小姐不小心被挤到了湖里,实乃我府上的失误,待本宫调查清楚后,一定给诸位小姐夫人一个交代。” 沈姝听大公主一句话,就定性了这次落水大家是被蛇和蜈蚣惊着了相互推搡才落下水了,她也不好在公众面前说她被那仆妇拉下水以及被人埋伏的事情。 只怕她说了众人也不信。 况且按谢珩说的,只怕是几位王爷的人做的,只怕她说了也没用。 也不知道那个被她一击毙命的黑衣人的尸体还在那里没。 沈姝敛下心思,就听得有人应是,大声道:“全凭大公主做主。” 沈姝也只得随众人点头。 没一会,就有侍女端了大大的匣子走到各位落水的女子面前,大公主开口道:“这是今日略备下的薄礼, 向各位致歉, 改日再让人登门道歉。” 各位小姐接过匣子,纷纷致谢, 倒是将刚刚被吓到的情绪冲淡了许多。 福乐见差不多了,出声同大公主道:“皇姐,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就带沈大夫先回宫了。” 众夫人小姐见状, 也忙说该回去了, 大公主也不挽留了,笑着将众人送了出去。 坐在马车上,福乐公主挽着沈姝的手略愧疚道:“沈姝,还好你没事, 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同皇祖母交代了。” 人是她带出宫的, 若是没了,耽搁了皇祖母治病,还害了沈姝的命, 她只怕这辈子都要生活在愧疚里了。 沈姝见她还自责,安慰她道:“公主不要乱想了,民女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两人又好奇的打开大公主送的匣子,竟然是一套纯金的首饰。 两人到宫门口时,沈姝竟然见玉梅姑姑竟然在门口等她们。 见沈姝和福乐公主安然无恙,玉梅姑姑笑着道:“公主和沈大夫没事就好,太后听了沈大夫在大公主的宴会上落了水,让老奴来候着公主和沈大夫呢。” 福乐公主握沈姝的手更紧了, 沈姝上前回答道:“有劳太后和姑姑的挂念了, 我和公主都没事。” 两人还是随着玉梅姑姑去拜见了太后。 太后这些日子腿脚方便了一些,没有坐在床上了, 今日坐在轮椅上, 手里转着佛珠。 见她们两个没事,笑着道:“人没事就好。”又朝沈姝道:“以后还是少跟着福乐这丫头出宫了。” 沈姝应着头皮说是, 福乐公主也不敢回嘴。 太后又问了几句事情的经过, 沈姝掩下被人暗杀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听说有许多蛇和蜈蚣, 太后眸光一沉, 面上不显。 见两人脸上都有疲色,语气柔软道:“今日你们两个也吓坏了, 都回去休息。” 两人低声退下后,沈姝又朝宫人要了热水。 泡在热水里后, 她心中这才安定了许多。 睡前她怕受寒生病,又吃了药,这才放心睡去。 只是到底是被吓到了,一晚上做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第二日她去为太后请脉的时候就碰到了与晋王一同来请安的谢珩。 他在晋王左侧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那双眼睛第一时间便瞄向了她。 沈姝忙低头,退到一旁向他二人行礼。 从谢珩传出龙王之好得绯闻后,已经许久没进宫了,太后看到他,忍不住摇头直叹气。 沈姝见他们有事情要谈, 便和一旁的玉梅姑姑一同退了出去,她走出老远还能感觉到背上那若有若无的目光, 一直追随她。 沈姝随玉梅姑姑去看了药煎好了没,回房就见谢珩负手立在她房里。 沈姝已经习以为常了,面色如常得进了房里, 又将门合上。 谢珩走上前拉着她上下打量,昨夜她身上全都湿透了,他也不好盯着她看, 今日亲眼确认她无事了,他才放了心。 “昨日紧急,来不及问你详细的经过,姝姝,你今日同我说说昨夜你落水前后的详细经过。” 沈姝见他眼眶发黑,像是昨夜一夜未睡一般,便将昨晚宴会上详细的经过和他说了一遍。 谢珩听到沈姝落水前喝那酒后浑身无力,再听她说如何从那仆妇手里逃脱,再到那黑衣人,脸上沉得如寒铁。 他手握成拳,眼尾通红,咬牙切齿道:“他们未免太过歹毒,对你一个弱女子竟然一计又一计, 当真是欺人太甚!” 又后怕得将沈姝抱进怀里,低哑道:“姝姝, 对不起。” 是他太过自私了, 将她牵扯进这么危险的境地。 沈姝推他,好笑道:“这两日你吃错药了,天天同我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听她这么说,谢珩更愧疚了,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低声道:“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沈姝想起昨夜大公主说的话,问谢珩道:“昨夜大公主说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知查得怎么样了?” 谢珩叹气道:“大公主府上今日传出消息,说昨夜那些蛇和蜈蚣是她们府上的一个侍女,因为之前被大公主责罚了,一直怀恨在心,所以这才买了许多蛇和蜈蚣放在大公主的宴会上,想让大公主办宴会时当众出丑。” 沈姝自然不信,又问道:“那昨日之后,大公主府上可有少了仆妇或者侍卫?我昨夜在那妇人身上刺了许多刀,若是能见到此人,我定然能认得出来的。” “大公主府上,并未少一人。” 第113章 调查后续 沈姝朝她安慰道:“公主,民女没事了,劳您担心了。” 福乐公主挽着沈姝的手不放,拉着她到一旁上下打量她。 大公主见沈姝完好无事,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宴会是她办的,但凡有一个人在她府上出了事,都是让她面上不好看的。 更可况听说这沈姝快要治好皇祖母的病了,若是在她府上出事了,只怕她要被牵连了。 只是她办这乞巧宴已经数年了,倒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没一会又有两个落水的闺秀被人搀扶着往这边来了。 大公主见落水的贵女们差不多都回来了,开口道:“本次宴会出现了一些意外,导致诸位夫人小姐被突然冒出来的蛇和蜈蚣惊到,还有小姐不小心被挤到了湖里,实乃我府上的失误,待本宫调查清楚后,一定给诸位小姐夫人一个交代。” 沈姝听大公主一句话,就定性了这次落水大家是被蛇和蜈蚣惊着了相互推搡才落下水了,她也不好在公众面前说她被那仆妇拉下水以及被人埋伏的事情。 只怕她说了众人也不信。 况且按谢珩说的,只怕是几位王爷的人做的,只怕她说了也没用。 也不知道那个被她一击毙命的黑衣人的尸体还在那里没。 沈姝敛下心思,就听得有人应是,大声道:“全凭大公主做主。” 沈姝也只得随众人点头。 没一会,就有侍女端了大大的匣子走到各位落水的女子面前,大公主开口道:“这是今日略备下的薄礼, 向各位致歉, 改日再让人登门道歉。” 各位小姐接过匣子,纷纷致谢, 倒是将刚刚被吓到的情绪冲淡了许多。 福乐见差不多了,出声同大公主道:“皇姐,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就带沈大夫先回宫了。” 众夫人小姐见状, 也忙说该回去了, 大公主也不挽留了,笑着将众人送了出去。 坐在马车上,福乐公主挽着沈姝的手略愧疚道:“沈姝,还好你没事, 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同皇祖母交代了。” 人是她带出宫的, 若是没了,耽搁了皇祖母治病,还害了沈姝的命, 她只怕这辈子都要生活在愧疚里了。 沈姝见她还自责,安慰她道:“公主不要乱想了,民女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两人又好奇的打开大公主送的匣子,竟然是一套纯金的首饰。 两人到宫门口时,沈姝竟然见玉梅姑姑竟然在门口等她们。 见沈姝和福乐公主安然无恙,玉梅姑姑笑着道:“公主和沈大夫没事就好,太后听了沈大夫在大公主的宴会上落了水,让老奴来候着公主和沈大夫呢。” 福乐公主握沈姝的手更紧了, 沈姝上前回答道:“有劳太后和姑姑的挂念了, 我和公主都没事。” 两人还是随着玉梅姑姑去拜见了太后。 太后这些日子腿脚方便了一些,没有坐在床上了, 今日坐在轮椅上, 手里转着佛珠。 见她们两个没事,笑着道:“人没事就好。”又朝沈姝道:“以后还是少跟着福乐这丫头出宫了。” 沈姝应着头皮说是, 福乐公主也不敢回嘴。 太后又问了几句事情的经过, 沈姝掩下被人暗杀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听说有许多蛇和蜈蚣, 太后眸光一沉, 面上不显。 见两人脸上都有疲色,语气柔软道:“今日你们两个也吓坏了, 都回去休息。” 两人低声退下后,沈姝又朝宫人要了热水。 泡在热水里后, 她心中这才安定了许多。 睡前她怕受寒生病,又吃了药,这才放心睡去。 只是到底是被吓到了,一晚上做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第二日她去为太后请脉的时候就碰到了与晋王一同来请安的谢珩。 他在晋王左侧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那双眼睛第一时间便瞄向了她。 沈姝忙低头,退到一旁向他二人行礼。 从谢珩传出龙王之好得绯闻后,已经许久没进宫了,太后看到他,忍不住摇头直叹气。 沈姝见他们有事情要谈, 便和一旁的玉梅姑姑一同退了出去,她走出老远还能感觉到背上那若有若无的目光, 一直追随她。 沈姝随玉梅姑姑去看了药煎好了没,回房就见谢珩负手立在她房里。 沈姝已经习以为常了,面色如常得进了房里, 又将门合上。 谢珩走上前拉着她上下打量,昨夜她身上全都湿透了,他也不好盯着她看, 今日亲眼确认她无事了,他才放了心。 “昨日紧急,来不及问你详细的经过,姝姝,你今日同我说说昨夜你落水前后的详细经过。” 沈姝见他眼眶发黑,像是昨夜一夜未睡一般,便将昨晚宴会上详细的经过和他说了一遍。 谢珩听到沈姝落水前喝那酒后浑身无力,再听她说如何从那仆妇手里逃脱,再到那黑衣人,脸上沉得如寒铁。 他手握成拳,眼尾通红,咬牙切齿道:“他们未免太过歹毒,对你一个弱女子竟然一计又一计, 当真是欺人太甚!” 又后怕得将沈姝抱进怀里,低哑道:“姝姝, 对不起。” 是他太过自私了, 将她牵扯进这么危险的境地。 沈姝推他,好笑道:“这两日你吃错药了,天天同我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听她这么说,谢珩更愧疚了,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低声道:“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沈姝想起昨夜大公主说的话,问谢珩道:“昨夜大公主说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知查得怎么样了?” 谢珩叹气道:“大公主府上今日传出消息,说昨夜那些蛇和蜈蚣是她们府上的一个侍女,因为之前被大公主责罚了,一直怀恨在心,所以这才买了许多蛇和蜈蚣放在大公主的宴会上,想让大公主办宴会时当众出丑。” 沈姝自然不信,又问道:“那昨日之后,大公主府上可有少了仆妇或者侍卫?我昨夜在那妇人身上刺了许多刀,若是能见到此人,我定然能认得出来的。” “大公主府上,并未少一人。” 第114章 分析幕后指使 听得谢珩这么说,沈姝秀眉紧蹙,喃喃道:“没有少人……那至少说明黑衣人不是大公主府上的人。就是不知那被我伤了仆妇是不是大公主府里的人了。” 那人昨夜被她伤得也不算轻,手上和身上都是伤。 沈姝将她伤那妇人的位置同谢珩说了,让他可以派人观察公主府上有没有突然说身体不适,或者偷偷买治伤的妇人。 若是那妇人在大公主府上,将她抓起来,可能还有机会能抓出来。 若不是公主府上的人,她们茫茫人海去捞一个不清楚容貌的妇人,真的是犹如大海捞针,让人无从查起。 沈姝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低头将昨日那妇人的特征写了下来。昨夜天黑她虽然没在湖中看清那人的脸,但是她的身形和右手上的老茧她还是清晰记得的。 将纸递给谢珩后,沈姝想起那黑衣人,继续问道:“对了,侯爷,那被我杀掉的黑衣人后面怎么样了?” 谢珩见她眉间有几丝担忧之色,宽慰她道:“我带你走时,吟风便已去检查过了,那人身上并无特殊标记,尸体吟风也已经处理了,你不必忧心。” 沈姝沉吟,“这人专门挑我出宫的时候动手,对我的行程了如指掌, 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人混入大公主府上, 侯爷觉得能做到这些的有哪些人呢?” 谢珩略一思索,脸上神色越来越不好。 沈姝见状心中叹气, 谢珩肯定有些方向的,肯定都是她惹不起的人了。 惹不起,她就只能躲起来了。 谢珩收起神思,叮嘱她道:“如今敌在暗, 我们在明, 太后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姝姝以后就陪皇外祖母身边暂且不要出去了。” 沈姝自然是明白的,她若是能最近将太后治好,那些想除掉她的人也没了意义, 毕竟已经医治好了, 再杀了她也无济于事了。 目前确实是留在太后身边寸步不离,将太后尽快治好才是保命之路。 沈姝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谢珩也出来了许久, 怕太后寻不到他,低声道:“侯爷也出来了一阵,快些回去,免得让人瞧见了。” 谢珩看着她的脸,想起昨晚她缩在他怀里可怜的模样,定定的看了她许久。 就在沈姝以为自己脸上花了时,听得谢珩幽幽道:“姝姝,快些将皇外祖母治好,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娶你回家了。” 她若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那些人也不敢这么张狂的对她下手了。 沈姝没明白好好的怎么又提到嫁给他了,微瞪了他一眼, “侯爷怎么又说这些胡话, 民女可还没答应。” 谢珩见她对自己的态度比以往已经亲昵了许多,而她自己不自知, 轻笑一声, 从怀里取出了一支簪子递到沈姝手里。 “从你昨日遇险够我就放心不下, 让人翻遍了私库才找到了这个。” 说完谢珩将那簪子轻轻一折, 那簪子竟然是空心的,一边可以放些她日尝防身的药粉, 另外一边倒成了尖利的利器。 “你平日里不是随身带药么,以后藏在这簪子里倒也安全, 多一件防身武器,我也放心许多。” 沈姝正缺这物件,接过来笑着同谢珩道:“这个确实正是我所需,多些侯爷。” 又看了一眼天色,委婉道:“天色也不早了,侯爷……” 要不先出去? 谢珩无奈摇头,顺着她的话道:“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便先回去了。” 沈姝自觉去开门,小心打量四周, 见四周没有人,她率先打开门出去了。 谢珩跟在她身后, 慢慢踏出了门。 沈姝好容易将人送走,片刻也不留,马上去房里寻了金针, 算了一会再进房里给太后施针。 沈姝进慈宁宫寝殿,太后就笑着同晋王和谢珩夸赞他们为她找来了沈姝治病。 两个人自然是笑着应承,“能为祖母分忧, 是瑾儿的福气。” 众人说话间,外面忽然通传,大公主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让人进来。 没一会大公主踏入殿内,同众人打完招呼后,对太后道:“孙女拜见皇祖母。” 太后让她起身,淡淡道:“昨日之事,你可查清楚了?” 大公主心中早有准备,笑着道:“昨夜孙女和驸马已经连夜将作乱之人抓了出来,是府上之前被责罚的奴婢怀恨在心,这才作乱连累了许多闺秀, 孙女已经让人带了礼上门赔罪了。” 果然如谢珩同她说得差不多。 沈姝见大公主说得坦然自若,正猜测她究竟知不知晓事情的真正原因,刚好对上了打量她得大公主, 就见大公主略抱歉的笑道:“昨日沈大夫也不小心落了水,还好无事,不然耽搁了为祖母治病, 孙女就是罪过了。” “如今那作乱之人已经被仗毙了。” 不管事情如何,这件事有人认下罪了。 太后点头,没在说什么,倒是大公主泰然自若朝沈姝笑道:“昨日吓到沈大夫了,今日本宫特意带了礼品来同沈大夫赔罪,还请沈大夫一定收下。” 沈姝心想她哪有脸面然后公主同她赔礼,她可来的真不是时候,又笑着同大公主道:“公主要折煞民女了,昨日公主已经赠礼了,今日这民女愧不敢当。” 一旁太后却笑着同沈姝道:“你昨日受了罪,既然是大公主给的,你就收下。” 沈姝叹气,只得收下。 又说了一阵,太后说乏了,让她们都退下了,这才召了沈姝缓缓道:“不必想那般多。” 沈姝望着太后的模样,点头应是,转而认真给太后施针。 施完针沈姝准备出门时,听得太后慢慢道:“对了,沈大夫好好收拾一下,过些日子你同哀家一块去避暑行宫避暑。” 一旁的玉梅姑姑听得这话开心了,这些年太后因为腿疾不方便,太后也不愿意去开会折腾,已经很多面没去了,没想到今年竟然要去行宫。 得了消息,她笑着对太后说:“老奴会告诉沈大夫要准备哪些的。” 沈姝诧异,避暑? 第114章 分析幕后指使 听得谢珩这么说,沈姝秀眉紧蹙,喃喃道:“没有少人……那至少说明黑衣人不是大公主府上的人。就是不知那被我伤了仆妇是不是大公主府里的人了。” 那人昨夜被她伤得也不算轻,手上和身上都是伤。 沈姝将她伤那妇人的位置同谢珩说了,让他可以派人观察公主府上有没有突然说身体不适,或者偷偷买治伤的妇人。 若是那妇人在大公主府上,将她抓起来,可能还有机会能抓出来。 若不是公主府上的人,她们茫茫人海去捞一个不清楚容貌的妇人,真的是犹如大海捞针,让人无从查起。 沈姝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低头将昨日那妇人的特征写了下来。昨夜天黑她虽然没在湖中看清那人的脸,但是她的身形和右手上的老茧她还是清晰记得的。 将纸递给谢珩后,沈姝想起那黑衣人,继续问道:“对了,侯爷,那被我杀掉的黑衣人后面怎么样了?” 谢珩见她眉间有几丝担忧之色,宽慰她道:“我带你走时,吟风便已去检查过了,那人身上并无特殊标记,尸体吟风也已经处理了,你不必忧心。” 沈姝沉吟,“这人专门挑我出宫的时候动手,对我的行程了如指掌, 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人混入大公主府上, 侯爷觉得能做到这些的有哪些人呢?” 谢珩略一思索,脸上神色越来越不好。 沈姝见状心中叹气, 谢珩肯定有些方向的,肯定都是她惹不起的人了。 惹不起,她就只能躲起来了。 谢珩收起神思,叮嘱她道:“如今敌在暗, 我们在明, 太后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姝姝以后就陪皇外祖母身边暂且不要出去了。” 沈姝自然是明白的,她若是能最近将太后治好,那些想除掉她的人也没了意义, 毕竟已经医治好了, 再杀了她也无济于事了。 目前确实是留在太后身边寸步不离,将太后尽快治好才是保命之路。 沈姝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谢珩也出来了许久, 怕太后寻不到他,低声道:“侯爷也出来了一阵,快些回去,免得让人瞧见了。” 谢珩看着她的脸,想起昨晚她缩在他怀里可怜的模样,定定的看了她许久。 就在沈姝以为自己脸上花了时,听得谢珩幽幽道:“姝姝,快些将皇外祖母治好,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娶你回家了。” 她若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那些人也不敢这么张狂的对她下手了。 沈姝没明白好好的怎么又提到嫁给他了,微瞪了他一眼, “侯爷怎么又说这些胡话, 民女可还没答应。” 谢珩见她对自己的态度比以往已经亲昵了许多,而她自己不自知, 轻笑一声, 从怀里取出了一支簪子递到沈姝手里。 “从你昨日遇险够我就放心不下, 让人翻遍了私库才找到了这个。” 说完谢珩将那簪子轻轻一折, 那簪子竟然是空心的,一边可以放些她日尝防身的药粉, 另外一边倒成了尖利的利器。 “你平日里不是随身带药么,以后藏在这簪子里倒也安全, 多一件防身武器,我也放心许多。” 沈姝正缺这物件,接过来笑着同谢珩道:“这个确实正是我所需,多些侯爷。” 又看了一眼天色,委婉道:“天色也不早了,侯爷……” 要不先出去? 谢珩无奈摇头,顺着她的话道:“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便先回去了。” 沈姝自觉去开门,小心打量四周, 见四周没有人,她率先打开门出去了。 谢珩跟在她身后, 慢慢踏出了门。 沈姝好容易将人送走,片刻也不留,马上去房里寻了金针, 算了一会再进房里给太后施针。 沈姝进慈宁宫寝殿,太后就笑着同晋王和谢珩夸赞他们为她找来了沈姝治病。 两个人自然是笑着应承,“能为祖母分忧, 是瑾儿的福气。” 众人说话间,外面忽然通传,大公主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让人进来。 没一会大公主踏入殿内,同众人打完招呼后,对太后道:“孙女拜见皇祖母。” 太后让她起身,淡淡道:“昨日之事,你可查清楚了?” 大公主心中早有准备,笑着道:“昨夜孙女和驸马已经连夜将作乱之人抓了出来,是府上之前被责罚的奴婢怀恨在心,这才作乱连累了许多闺秀, 孙女已经让人带了礼上门赔罪了。” 果然如谢珩同她说得差不多。 沈姝见大公主说得坦然自若,正猜测她究竟知不知晓事情的真正原因,刚好对上了打量她得大公主, 就见大公主略抱歉的笑道:“昨日沈大夫也不小心落了水,还好无事,不然耽搁了为祖母治病, 孙女就是罪过了。” “如今那作乱之人已经被仗毙了。” 不管事情如何,这件事有人认下罪了。 太后点头,没在说什么,倒是大公主泰然自若朝沈姝笑道:“昨日吓到沈大夫了,今日本宫特意带了礼品来同沈大夫赔罪,还请沈大夫一定收下。” 沈姝心想她哪有脸面然后公主同她赔礼,她可来的真不是时候,又笑着同大公主道:“公主要折煞民女了,昨日公主已经赠礼了,今日这民女愧不敢当。” 一旁太后却笑着同沈姝道:“你昨日受了罪,既然是大公主给的,你就收下。” 沈姝叹气,只得收下。 又说了一阵,太后说乏了,让她们都退下了,这才召了沈姝缓缓道:“不必想那般多。” 沈姝望着太后的模样,点头应是,转而认真给太后施针。 施完针沈姝准备出门时,听得太后慢慢道:“对了,沈大夫好好收拾一下,过些日子你同哀家一块去避暑行宫避暑。” 一旁的玉梅姑姑听得这话开心了,这些年太后因为腿疾不方便,太后也不愿意去开会折腾,已经很多面没去了,没想到今年竟然要去行宫。 得了消息,她笑着对太后说:“老奴会告诉沈大夫要准备哪些的。” 沈姝诧异,避暑? 第115章 行宫之旅 果然没几日,整个慈宁宫上上下下就开始准备去行宫的物件了。 皇上担心太后的身体,甚至还将沈姝召了过去,问她太后的腿恢复得如何了,此次出行可会影响太后的腿疾恢复。 见沈姝说没有影响,这才安心让安排人准备出行。 到出发那一日,沈姝忽听有人在唤她,她回头望去,就见一身红色骑装的福乐公主朝她笑着挥马鞭。 沈姝很是羡慕,以前她都是用法力飞行,基本上没碰过马,说出来丢人,她在这边竟然不会骑马。 不然也不至于和谢珩第一次被刺杀时从马上摔下来摔得那么惨,若是有机会,她还是想学学如何骑马的。 没一会福乐公主就走了过来,她眼中颇有得意之色,在沈姝面前转了一圈她的新服装笑着道:“沈姝,你看我这身装扮怎么样?” 沈姝笑着回道:“公主英姿飒爽,当真令民女钦佩。” 福乐公主看沈说一身长裙,奇怪道:“难得有机会,你不骑马吗?一直坐马车太过无趣了,你可以同本公主一样,一会骑累了再上马车呀。” 沈姝有些不好意思的同她笑道:“实不相瞒,民女不会骑马。” 听得这话,福乐公主捧腹大笑, “沈姝, 本公主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竟然不会骑马。” 两人还在闲话, 不远处走来了两个高大的男子。听得福乐公主的笑声,一人笑着开口:“福乐,什么事逗得你笑得如此开怀。” 福乐公主听得声音敛了笑意,回头笑道:“五皇兄, 谢表哥。” 沈姝低下头朝他们福了一礼:“燕王, 侯爷。” 那五燕王目光落在身上,一派温文尔雅道:“这位就是治好皇祖母的那位民间神医吗?” 沈姝还没回话,就听福乐公主道:“就是她,她医术可比宫里好多太医厉害多了。” 沈姝作不好意思道:“王爷和公主谬赞了。” 燕王望着沈姝的脸别有深意的笑了, 温温柔柔道:“沈姑娘不必谦虚, 你的大名我们已经听了许多次了。” 一旁一直沉默的谢珩突然开口朝福乐公主和燕王道:“队伍已经准备就绪了,还请王爷和公主回自己的队伍那边,我们要出发了。” 福乐公主朝沈姝眨眼, “那我先回去了,沈姝,等到了行宫到时候我教你。” 沈姝点头,福乐公主便欢喜的带着燕王往回走。 燕王临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沈姝,倒是让沈姝觉得莫名其妙。 待他们走远了一些,谢珩看着他们的背低声道:“到了行宫到时我教你骑马便是,哪里用得着福乐。” 沈姝没接他的话,抿嘴微笑问他:“此次由侯爷和五皇子护送太后去行宫吗?” 谢珩今日也是一身骑装, 腰间挂了宝剑, 较之平时的锦袍,今日的装束显得他挺拔俊逸, 更加气度不凡了。 谢珩点头, 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我母亲也在, 她这些日子被我气得不轻, 到了行宫还得让你为她把把脉。” 沈姝点头, 谢珩见队伍已经在慢慢动起来了, 便让沈姝回马车里。 沈姝不知是她错觉还是怎么的,一路上, 她发现那燕王一直在她马车附近,她让马车慢下来, 那燕王骑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不得不让她多留了个心眼。 谢珩似乎是也注意到了情况,爽朗笑着提议和燕王比试一番,看谁能先到约定地点。那燕王望了一眼沈姝马车的方向,笑着答应了。 等燕王和谢珩都骑着马往队伍前方走后,沈姝才掀了车帘往外看,他们两个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路上倒是再没见燕王的踪影,沈姝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马车行了整整一天,在天黑时, 一行人终于到了行宫外。 很快便有宫人来搬行李和带领各位贵人进行宫住下。 给沈姝领路的那宫人知晓沈姝是专门给太后治腿的大夫,也不敢怠慢, 殷勤的让沈姝差什么直接通她吩咐。 沈姝安顿下行李后就去太后住的殿里给她把脉,才到殿里,就见朝华长公主已经在太后的殿里了。 沈姝给太后把完脉, 见太后无碍后,又为朝华长公主把脉。 朝华长公主却拉着沈姝的手欲言又止。 太后只扫他一眼就明白她想说什么,屏退了众人只留她三人后看朝华长公主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朝华长公主闻言直叹气, 低声道:“沈大夫医术高超,连母后多年的旧疾都能治好,还请沈大夫为我那孽子想想办法,看能否有一丝机会能将他治好。” 她就谢珩这么一个儿子,她实在无法接受,她的儿子突然喜欢男人。 无论是强硬态度,还是怀柔政策,谢珩就是还要和那郑二厮混在一块。 她这次也是想阻断谢珩和那郑二天天腻在一起,才同她皇兄请旨让谢珩护送她们来行宫,借着在行宫这段时间,她想要沈姝再试试。 毕竟沈姝是她儿子唯一没有反感的女子了, 之前她为了让谢珩体验到女人的美好,还往他房里送了一些风情各异的女子。没想到一个个还没碰到她那孽子,都被他直接打出了院子,贴身伺候的也是一群大老爷们,一个丫鬟也不让近身。 沈姝没想到朝华公主和谢珩一样有毅力, 她面上为难道:“侯爷这其实也不是病, 民女实在无从下手。” 朝华公主见她母后卧床多年都能重新站起来,对沈姝的医术是非常信服的,也就把她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她抓着沈姝的手道:“沈大夫如今也还未嫁,若是沈大夫能治好我那孽子,以后本宫必有重谢,也让母亲为你在京中寻一门好亲事。” 沈姝心中哭笑不得,谢珩这装断袖摆脱他母亲给他安排的亲事倒是容易了,现在问题落到她身上了,她该如何治好这装病的人? 太后也在一旁道:“姝儿不必担忧,只管放手去治,哀家也会叫着珩儿配合你的治疗。” 沈姝迎着她二人殷切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民女只能去试试,能不能治好,民女不敢保证。” 第115章 行宫之旅 果然没几日,整个慈宁宫上上下下就开始准备去行宫的物件了。 皇上担心太后的身体,甚至还将沈姝召了过去,问她太后的腿恢复得如何了,此次出行可会影响太后的腿疾恢复。 见沈姝说没有影响,这才安心让安排人准备出行。 到出发那一日,沈姝忽听有人在唤她,她回头望去,就见一身红色骑装的福乐公主朝她笑着挥马鞭。 沈姝很是羡慕,以前她都是用法力飞行,基本上没碰过马,说出来丢人,她在这边竟然不会骑马。 不然也不至于和谢珩第一次被刺杀时从马上摔下来摔得那么惨,若是有机会,她还是想学学如何骑马的。 没一会福乐公主就走了过来,她眼中颇有得意之色,在沈姝面前转了一圈她的新服装笑着道:“沈姝,你看我这身装扮怎么样?” 沈姝笑着回道:“公主英姿飒爽,当真令民女钦佩。” 福乐公主看沈说一身长裙,奇怪道:“难得有机会,你不骑马吗?一直坐马车太过无趣了,你可以同本公主一样,一会骑累了再上马车呀。” 沈姝有些不好意思的同她笑道:“实不相瞒,民女不会骑马。” 听得这话,福乐公主捧腹大笑, “沈姝, 本公主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竟然不会骑马。” 两人还在闲话, 不远处走来了两个高大的男子。听得福乐公主的笑声,一人笑着开口:“福乐,什么事逗得你笑得如此开怀。” 福乐公主听得声音敛了笑意,回头笑道:“五皇兄, 谢表哥。” 沈姝低下头朝他们福了一礼:“燕王, 侯爷。” 那五燕王目光落在身上,一派温文尔雅道:“这位就是治好皇祖母的那位民间神医吗?” 沈姝还没回话,就听福乐公主道:“就是她,她医术可比宫里好多太医厉害多了。” 沈姝作不好意思道:“王爷和公主谬赞了。” 燕王望着沈姝的脸别有深意的笑了, 温温柔柔道:“沈姑娘不必谦虚, 你的大名我们已经听了许多次了。” 一旁一直沉默的谢珩突然开口朝福乐公主和燕王道:“队伍已经准备就绪了,还请王爷和公主回自己的队伍那边,我们要出发了。” 福乐公主朝沈姝眨眼, “那我先回去了,沈姝,等到了行宫到时候我教你。” 沈姝点头,福乐公主便欢喜的带着燕王往回走。 燕王临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沈姝,倒是让沈姝觉得莫名其妙。 待他们走远了一些,谢珩看着他们的背低声道:“到了行宫到时我教你骑马便是,哪里用得着福乐。” 沈姝没接他的话,抿嘴微笑问他:“此次由侯爷和五皇子护送太后去行宫吗?” 谢珩今日也是一身骑装, 腰间挂了宝剑, 较之平时的锦袍,今日的装束显得他挺拔俊逸, 更加气度不凡了。 谢珩点头, 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我母亲也在, 她这些日子被我气得不轻, 到了行宫还得让你为她把把脉。” 沈姝点头, 谢珩见队伍已经在慢慢动起来了, 便让沈姝回马车里。 沈姝不知是她错觉还是怎么的,一路上, 她发现那燕王一直在她马车附近,她让马车慢下来, 那燕王骑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不得不让她多留了个心眼。 谢珩似乎是也注意到了情况,爽朗笑着提议和燕王比试一番,看谁能先到约定地点。那燕王望了一眼沈姝马车的方向,笑着答应了。 等燕王和谢珩都骑着马往队伍前方走后,沈姝才掀了车帘往外看,他们两个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路上倒是再没见燕王的踪影,沈姝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马车行了整整一天,在天黑时, 一行人终于到了行宫外。 很快便有宫人来搬行李和带领各位贵人进行宫住下。 给沈姝领路的那宫人知晓沈姝是专门给太后治腿的大夫,也不敢怠慢, 殷勤的让沈姝差什么直接通她吩咐。 沈姝安顿下行李后就去太后住的殿里给她把脉,才到殿里,就见朝华长公主已经在太后的殿里了。 沈姝给太后把完脉, 见太后无碍后,又为朝华长公主把脉。 朝华长公主却拉着沈姝的手欲言又止。 太后只扫他一眼就明白她想说什么,屏退了众人只留她三人后看朝华长公主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朝华长公主闻言直叹气, 低声道:“沈大夫医术高超,连母后多年的旧疾都能治好,还请沈大夫为我那孽子想想办法,看能否有一丝机会能将他治好。” 她就谢珩这么一个儿子,她实在无法接受,她的儿子突然喜欢男人。 无论是强硬态度,还是怀柔政策,谢珩就是还要和那郑二厮混在一块。 她这次也是想阻断谢珩和那郑二天天腻在一起,才同她皇兄请旨让谢珩护送她们来行宫,借着在行宫这段时间,她想要沈姝再试试。 毕竟沈姝是她儿子唯一没有反感的女子了, 之前她为了让谢珩体验到女人的美好,还往他房里送了一些风情各异的女子。没想到一个个还没碰到她那孽子,都被他直接打出了院子,贴身伺候的也是一群大老爷们,一个丫鬟也不让近身。 沈姝没想到朝华公主和谢珩一样有毅力, 她面上为难道:“侯爷这其实也不是病, 民女实在无从下手。” 朝华公主见她母后卧床多年都能重新站起来,对沈姝的医术是非常信服的,也就把她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她抓着沈姝的手道:“沈大夫如今也还未嫁,若是沈大夫能治好我那孽子,以后本宫必有重谢,也让母亲为你在京中寻一门好亲事。” 沈姝心中哭笑不得,谢珩这装断袖摆脱他母亲给他安排的亲事倒是容易了,现在问题落到她身上了,她该如何治好这装病的人? 太后也在一旁道:“姝儿不必担忧,只管放手去治,哀家也会叫着珩儿配合你的治疗。” 沈姝迎着她二人殷切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民女只能去试试,能不能治好,民女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