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十年后女友变成了富婆》 第1章 她十年前就搬走了 顾一凌用力捏捏自己的脸，终于不再怀疑，一切都是真的。 现在是2021年。 也就是说，他在2010年6月8号高考完晚上去喜欢的姑娘家，下楼超市里买东西时摔了一跤后，直接从2010年来到了2021年。 天气依旧是晴，太阳还在东边。 但这条总是闹腾腾的胡同，不知在十年的哪一天里变得四通八达了，栋栋高楼变得仿佛可以升上天空。 也没有拖着烤红薯车的大娘在阴凉下巷子里叫嚷了，如今眼前只有穿梭如流的汽车在马路上飞驰。 要不是右边那头的老房子还没拆，他估计完全认不出这里了。 但老房子也刷上了红漆，齐刷刷换了崭新的窗框。 他摸了摸裤包，里面还有一把钥匙，好像这把钥匙是和自己一起穿越过来的。 过了十年，也没有一点锈迹的样子，就和他一样。 他依然是十八岁，仿佛刚从学校的校门里走出来。 只是他现在脑袋里一片浆糊，下意识朝着回家的路走。这把钥匙是开他家门锁的，钥匙只有三个人有。 一个是他老爹。他妈难产走了，老爹总是说要挣了大钱以后回来养儿子，从来都不回家，只是偶尔给他寄两封信，说什么老爹马上就要发大财了，马上就要回来了。 一个是他自己。 还有一个是他喜欢的姑娘。 找回去的路并不容易，因为路上变化太多。 顾一凌找到家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其实已经不算家了，老房子不知多年前被拆迁，这里变成了一个很大的公园。 还好现在杂货店里还有座机。 顾一凌拨了老爹的电话。 他的便宜老爹还是那么不靠谱，十年前就总是打不通他的电话，十年后更是已成空号。 杂货店的老板忽然扶了扶眼镜，满眼惊讶地抬头：“小顾？” “您是……”顾一凌微微一怔。 这个零售店老板好像还没睡醒，不停揉眼睛，自言自语说：“怎么可能，这眼睛啊，越老越不中用，都过了十年，就算是小顾，早该长大了。” “张、张叔？” 顾一凌迟疑了一会儿，没想到十年后，这家杂货店老板还是原来的大叔，原先那个精神抖擞的大叔也变得半头花发了。 “你……”大叔一愣。 “我爸爸回来过吗？” “你爸一直找你，找不到，据说后面好像出国了，还带着一个女人。”大叔满眼不可置信，下意识说。 “哦。”顾一凌沉默了一会儿。 “当时还有一个姑娘，也总在我这儿问你，好像就是你们那高中的，问了有好些年。” “一个姑娘？”他猛然一滞，下一刻像是触电般接着问，“是不是一个瓜子脸，长头发的女孩？” “好像是。” “她问了多少年？”顾一凌急迫地开口。 “大概到一四五年，后面这地儿就拆成了公园，我也没见过她了。” “她问什么？” “一直都在问你，问你上哪去了，问我见过你吗。”张叔喝了二两酒，“我当时就一直在想，她到底是你谁啊，怎么搞的比你爸找你还勤快……” 然而当张叔再抬起头时，就发现眼前十八岁的小孩忽然不见了。 顾一凌奋进全力地往前奔跑，狂奔的时候，又想起了那个在他面前总是嘻嘻哈哈的女孩，如果自己才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第二天就玩失踪，她会不会很伤心？ 可没跑一会儿，他又迷路了，这十年的路况变化怎么那么大，他根本找不到该怎么去她家了。 顾一凌气喘吁吁地撑住膝盖，一道道车灯迷乱地闪进他视线里，而周围的喇叭声仿佛劈天盖地卷来，比起十年前的任何一天都要大。 “我会一直相信你的，顾一凌。”又想起她的声音了。 顾一凌的眼睛顿时红了。 那时自己真是傻瓜，尽瞎说什么大话，瞎许什么诺言，说一定要给她幸福，还说一定要喜欢她一辈子。 毕业那天，那个长头发、瓜子脸的女孩，似乎才在那昏黄的路灯下，红透了脸的模样在他旁边，认真听着同样红着脸的他说下很俗的诺言。 “就算我们毕业了，我也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永远都喜欢你，请你一直要相信我。”他这样说过。 结果呢？ 对她说出诺言的人，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啊，从说出诺言的一刻起骗了她十年。 他完全没想过在自己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自己摔一跤起来已是十年后。 一切仿佛还显得那么不真实。 可无论是商店里的时钟，商场上空挂着大得吓人的大屏幕，还是路上被他询问的好心人，都告诉他现在的的确确是2021年。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还是十八岁吗，还是长大了？ 会不会恨死他了。 顾一凌真的好想马上见到她，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说来那个年纪的少年就是那么勇，心里有一件期待的事情，就一定要完成，纵然是要穿越人海也在所不惜。 日暮的时候，顾一凌问了无数次路，加上对这个城市依稀的熟悉感，终于找到了她的家。 这条路已经改名了，以前叫建城路，现在改成了林荫大道，也从双行道变成了四行道。 好在她家那个老小区依然还在，藏在一栋栋高楼大厦后面，就连楼下的小摊贩还是原来那些，不像自己家不知多少年前就拆迁了。 南城的黄昏是最热闹的时候，小摊贩忙着在摊位前烧菜，年轻人忙着从公司回家，街上的路灯也渐次打开，吐出温温的光芒。 顾一凌心跳加速手心冒汗，最后鼓起勇气，按照记忆里的位置，一步步登上了老房子的楼梯。 顾一凌边走边想，当时为什么要对她说出那个诺言。 因为他怕不说就来不及了，不说她就不见了，可没想到不见的却是自己。 想着想着，他敲响了那扇门。 门打开，夕阳扑面而来的瞬间，顾一凌心头一滞，然而目光却一点点地熄灭下来，从门里出来的不是那个女孩。 “我有一点印象，你是说小林姑娘吗，都有十年了，他们一家早搬走了。”走出来的婆婆扶了扶老花眼镜。 “不过那女孩啊……”老婆婆皱眉思索。 “她怎么了？”顾一凌紧张地抬头。 “后来她回来过好几次，问我见没见过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来找她，还塞给我一张那男孩子的照片，可估计现在也找不到那张照片了。” “那您知道她搬去哪里了吗？”顾一凌顿时急迫了起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 第2章 特殊方式的遇见 以前晚上七点半的时候，城市稀稀落落开着灯。 如今灯火的亮光从四面八方穿来，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灯不停闪烁着，骤然抬头会觉得十分炫眼。 如果她已经搬走了，人海茫茫之中，那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顾一凌失望透顶地从老房子出来以后，一个人失了魂一样走在马路上，看了看不远桥洞下睡着的流浪汉。 正万念俱灰地心想要不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和他们大伙去凑凑热闹。 然而，不知从哪里听见一声“大家好”。 顾一凌丢掉的三魂七魄就像忽然间重新附体，下巴被烫着了一样猛然抬头，近乎条件反射般竖起了耳朵——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她的声音他记得！ 顾一凌瞬间反应过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对面商场上，挂着大得吓人的屏幕上正在播放节目。 主持人：“您好，欢迎今天我们的特别嘉宾，世美集团最年轻的女总裁，一见到您真人我可吓了跳，您真是年轻漂亮年少有为，想听听您的故事，让我们一起来到今天的今日访谈。” “我是林筱，很高兴，今晚能以这样的方式与你相见……”一旁的漂亮女人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筱筱。” 顾一凌只觉得脑袋震得嗡嗡的，之前完全没有设想，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十年后的她。 顾一凌好像觉得她变了，瘦了，头发也长了，背影陌生的让他觉得见她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可似乎又没变，她依然留着长长的头发，瓜子脸，好像刚刚在校门口等了他十分钟。 今日的她身材高挑，柔软纤细的双腿自然交叉放着，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浅蓝色的牛仔裤，干练而精神。 可一看见她，他心里就又高兴地欢喜雀跃了起来，仿佛一天以来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空，今天也变成了好日子。 顾一凌着急地在心里记下了一切有关她的信息。 世美集团，年轻漂亮……到了最后的女总裁。 她变得那么厉害了吗，顾一凌深深呼了口气——如果想要找到她，也许这些信息就能派上用场。 顾一凌感觉这时候的心情好奇怪，怎么又想哭出来却又想咧嘴笑，真很烦人啊这种感觉。 大屏幕里主持人说：“我今天很荣幸，想您一个十分好奇的问题，像您这样漂亮的女孩，中学时就应该有不少男孩追求，那您会早恋吗？” 林筱翘腿坐在沙发上，罕见地犹豫一会儿，却粲然笑了出来。 她说：“很遗憾，没有人追求，更不会早恋。” 顾一凌知道她说了假话，说假话的时候脸也不红。 昨天他们还隔着那么近，她口口说着喜欢他，眼睛冒星星。 “我最喜欢小顾了。” “顾一凌很烦的。”她当时做出很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说，“不是午睡要流口水，也不是害我和他一起挨批，最烦就是老把我当三岁小朋友？” 趁包里还有跟着穿越来的50块钱，顾一凌赶紧在附近找了一家网，生怕过久了就忘记那些有关她的消息。 顾一凌觉得好奇特啊，他来网居然不是为了打游戏，简直是史无前例，甚至他还没得及搜索cs十年后是否还健在？ 可她的qq不知多久已经注销了，最快最便捷能联系她的方式没有了。 他有点遗憾，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注销qq，里面有很多他们过去美好的回忆。 不过没关系，凭借回忆今晚所见，顾一凌在搜索引擎里打出了“世美集团，林筱，年轻有为”。 最后打“女总裁”三个字的时候，顾一凌咬了咬牙齿。 现在她再厉害又怎么样，以前还不是当过他女朋友，也躺在他怀里哭哭闹闹，就像个三岁小孩子一样。 “别怕啊顾一凌，就算是女总裁，还是那个女孩嘛。” 他注视屏幕上闪出的人物百科，忽然愣住了。 果然能搜到她，十年后的她身上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还成了一位名人。 顾一凌急不可待地往下翻，就想看她这些年的经历。 无一例外都在显示她在商业方面的惊人天赋，仅入职三年便升到了市场部副总监，紧接着升市场总监，带领团队实现华南片区销售第一…… 下一刻，顾一凌忽然怔住了，心头狂跳。 他看见她的人物关系图丈夫那栏是空着的，不知道是工作人员忘了填，还是本来就还没有。 可不知道为何，这让他有些暗暗窃喜。 好在下边有她的公开邮箱，顾一凌心里微微一动，点了进去，犹豫好一会儿，以匿名的方式发送了一封邮件给她。 夜晚有些时候是这座城生气的开始，隔着老远似乎都能听见欢腾的歌舞声，而今夜的风意外大，吹得两面窗帘哗哗地响。 偌大的房间没开灯，门半掩，忽然被风吹开，外头空荡荡。 林筱疲倦地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 为什么？ 她刚刚会下意识往外看，就好像门口将会有人忽然降临一样。 这几天林筱总会有这种奇怪的直觉，也是十年里头一遭出现这样的感觉，总感觉会有什么人即将要出现一般。 她自嘲笑笑，刚要伸出手指勾起了床头柜边的酒杯。 杯中盛着娇艳欲滴的伏特加，弥散出迷乱而刺鼻的香气。 忽然手机亮了亮，是一封邮件送了进来。 这种公开邮箱的信件，林筱一般是不会看，因为里面各种垃圾邮件都有，比如推广告的，做贷款的，甚至还有yy她的。 可她今天心里忽然有点很奇特的感觉，点进了最新一封邮件。 一封匿名邮件，内容很简单： “你有喜欢过的人吗，现在还喜欢吗？” “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第3章 被遗弃的小顾 “喂！喂！小顾啊！”顾一凌刚从网出来不久，听见远方忽然传来了招呼的声音。 他下意识擦了擦眼睛，回头。 “张叔？您怎么来了？ “你真是小顾吗？” 张叔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声说，“找了你老大半天，当年你爸走的时候，叫我如果看到了你的话，可记得把你拦下来。” 张叔跑到了顾一凌的面前，还在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他：“你是小顾吗，怎么好像一点儿都没长变。” “我是顾一凌，我爸叫顾峰，小时候我们每次放学回家的时候，您都要匀一把糖出来给我们，我总是说谢谢最大声的那个孩子。” 张叔咧嘴笑了起来，整张都脸红彤彤的，似乎又惊讶又喜悦到了极点，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忍不住咂咂嘴。 “小顾，竟然真是你，你真得回来了……”说着说着就用自己粗糙的大手握住了顾一凌的手。 他的这种热情让顾一凌既觉得心安，就像一个走丢的孩子忽然在黑暗里找到了家一样，又让顾一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先跟我回去。”张叔拉住了顾一凌的手。 “去哪儿啊，我家都拆了？” “去我家，肯定没你家安逸，怎么的你嫌弃？”张叔说。 “不、不嫌弃。”顾一凌正愁没地方住，还以为今天晚上就可能要去桥洞下和流浪汉一起打地铺了。 他打定主意了，今天晚上先去张叔铺子里蹭一觉，明天一早就启程去找她。 “当年你老爸还留了一个信封，有张卡，里面有一笔钱，叫我看到你了的话就拿给你。”张叔说。 “一笔钱？” “这些年我一直放在保险柜里面，都十年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张叔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感叹说，“你爸讲那里面有他国外的地址，你用这笔钱安顿好这边的事情，然后就坐飞机去找他。” 顾一凌轻轻“哦”了一声，看来他老爹这回儿终于挣到大钱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十年过去，老爹在国外也有自己的新家庭了。 顾一凌心底还有一个漂亮姑娘的影子，长长头发，瘦高瘦高，瓜子脸，一直在他眼前晃啊晃啊。 以前小时候，顾一凌经常在和儿时伙伴玩躲猫猫的时候，钻进张叔的铺子里面，然后缩着身体躲进杂货间的柜子后。 因为杂货间很黑，一般的小朋友都不敢进去，这样一来谁都找不到他了，简直是屡试不爽。 顾一凌一边想着，一边观察着杂货铺里的模样。 那些摆设啊，房间的位置一点都没变，就连那台洗衣机还是十年前的，依然放在厕所前面的犄角旮旯里。 这让他猝不及防地闪过一个念头：她会变吗？ “你先参观一下，我把你爸留的信封找出来。”张叔说。 顾一凌点点头，其实他现在也不是特别在乎老爹留下来的信封，更不想去老爹说的国外。 他一直在想今天在商场大屏幕上看见的那个女孩。 比如她怎么就成了飒到飞起的总裁，总感觉总裁都是那种蛮凶蛮凶的样子。 比如她说谎的时候为什么一点也不脸红，就很自然的样子。 比如……她还喜欢自己吗？ 想到这里，顾一凌顿时变得万分紧张起来。 “嘿，小顾，我找到你爸的那封信了，你过来一下。”张叔在隔壁房间里大声招呼了起来。 可过了老半天，顾一凌都没有跟过去。 “我在这儿。”对面杂物间里传来了顾一凌的声音。 “杂物间？你在杂物间做啥子？” 杂物间里面亮着微弱的灯光，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黑。 顾一凌站在墙的一角，轻轻抚摸着铺满灰尘的书柜第三层上—— 他无意中看见的一个锈蚀小盒子。 张叔警惕地走进屋内，当注视到顾一凌的神情时，微微一愣：“你咋回事了哦？” “这个盒子是从哪里来的？”顾一凌轻声问，眼睛忽闪忽闪的，像个孩子。 “这个盒子？”张叔沉思了一会儿，“我想想。” 顾一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手指扫过上面堆满的灰尘，打开盒子，里面折满了一颗颗五颜六色的星星，摆得整整齐齐。 他尝试触摸，满手灰尘，那些原本安安静静的星星在他手中急剧颤动着。 “哎呀。” 张叔焦急地一步向前，夺走了小铁盒，“小顾，你莫抖了，你再抖里面的星星都抖出来完了。” “哎呀！”张叔忽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这个盒子就是当时那个和你早恋的小姑娘丢的呀。女娃儿很漂亮，头发长长的，眼神却相当倔强，所以我印象很深。” “那天你家那栋楼刚刚被推倒，她就把这个装满小星星的铁盒子扔进了废墟里，算算日子应该有七八年了。”张叔说。 顾一凌蓦然回过头，死死盯着张叔。 所幸天色昏暗，张叔没戴眼镜视力不好，不太能看清顾一凌的神情，不然准是要被吓一跳。 “她怎么样了？”顾一凌问。 张叔皱着眉头，仔细思考说：“我印象里，那个女孩大概是很伤心的。” “当时我一直劝她，喊她别丢，那么漂亮的盒子，里面叠了那么多星星，肯定是很重要的人送的，丢了真可惜。” “后来呢？” “然后我就有点记不起来了。”张叔使劲拍着脑袋。 “可姑娘当时很决然，说什么都不肯听，但我真觉得可惜，只好在她扔了之后，先把它带回来。”张叔说。 “只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见过她，这个盒子就一直保留在我这儿了，要不是你今天忽然提起，我也早忘了。” “是我送给她的。”仿佛冥冥中有什么注定般的，顾一凌低声喃喃。 思绪回到2009年的1月1日，高中的大槐树旁边，正有好多学生打闹着。 “林筱，新的一年快乐，今天是我们一周年纪念日，送给你，里面折了366颗星星，希望新的一年365天里，你每天都能像里面的星星一样闪亮。” “你笨死了，不会数数啊，为什么365天，你折366颗星星。”长发、瓜子脸的女生穿着蓝色的校服，疑惑地问。 “因为还有一颗是我，代表今后你的生活里每一天都会有我。”男生坏坏地笑了。 “哇……那很珍贵啊，我收下了，从今天开始会十分认真保管它每一天，因为里面有一颗星星是你啊，我永远不会把你给丢了呢。” 女孩望着男生，嘻嘻地笑了，于是男孩也跟着嘻嘻笑了起来。 2021年。 漆黑的老楼里，顾一凌透过昏暗的灯光，望着那个锈了好久的铁盒。 它好破好旧，以至于让人觉得，轻轻一掰它就会碎裂。 顾一凌发现里面有几张皱巴巴、早已发黄的纸条。 “刚发誓第二天就玩失踪，是你。” “你完啦，我要把你扔掉。” “真的要扔掉了。” “再也不见。” 第4章 决定好了去见她 “张叔，这十年里发生了什么？”顾一凌勉强地抬头问。 “十年？”张叔愕然，“怎么想问这个？” “感觉不止街道、房子，还有好多都变了，很多事情都不是以前想的那样了。”顾一凌又像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 “张叔，你觉得一个人过了十年会变吗？” “当然会变老。”张叔随口说。 “除了变老以外，还会怎么变啊？”顾一凌迷茫地望向窗外。 晚上的时候，他借用了张叔家的电脑。 顾一凌借电脑是早有预谋的，主要是他想看看，匿名邮箱里是否收到了回信。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刚刚真脑残，发了那种傻瓜式的邮件给她，会不会直接被她猜出来了发邮件的是谁？ 反正是匿名的，而且人家总裁大忙人日理万机可能根本不会看公开邮箱里的内容。顾一凌这样安慰自己。 这台电脑也一直没换过，还是十年前的，打开熟悉的xp系统，顾一凌上手很快。 虽然电脑已经十分卡顿，但勉强能用。 顾一凌颤抖着点击鼠标，切进了邮箱页面，那个图标果真闪烁了起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他立马点开。 “你猜呀？胆小鬼，想知道答案就堂堂正正当我面问哦。” “我靠，这什么意思？”顾一凌瞬间满脸冒汗，不会真的被认出来了？ “不管了，必须去见她了。”顾一凌忽然站了起来。 就是很想见她啊，走路的时候也想，躺下的时候也想。 想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想对她说对不起，其实顾一凌最想还是知道…… 她还喜欢自己吗？ 那个发誓要保护的姑娘……你还好么？ 他有点紧张，又搜索了“2021年怎样在茫茫人海中快速找到一个人”。 各种回答都有。 有人说要勇敢，有人说必须要把握机会，有人说能否找到一个人，其实取决于心里到底愿不愿意见她。 还有说打电话的，有用导航的，用微信的……微信是什么，经过在一天晚上的学习，他好像明白那是一种类似qq的东西。 深夜，铺子外头的蝉轻鸣着，那个盒子就放在窗台上，是个巴掌大的小铁盒，盒里有各种颜色的纸星星。 关上灯，顾一凌躺回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窗外昏黄的路灯下一闪而逝的车影，闭上眼，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昨天。 毕业前不久的晚上，他才骑着单车送林筱回家，然后他们一起坐在路灯下，嘻嘻哈哈说了好多。 第二天。 顾一凌一早起了，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子照了照，不停地洗脸，理头发。 他找张叔借了一部旧手机，导航定位到林筱公司的楼下。 临走前他把那个纸星星的铁盒装进跨包里，然后打了一辆车。 目的地：林筱公司。 不过顾一凌出门的时候看见了一对情侣，他们欢快地打闹着，一会儿又搂在了一起。 女孩漂亮靓丽。 男孩穿着漂亮的西装，理着帅气的头发。 像是待会儿就要共赴一场浪漫的约会。 顾一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欢喜的心情低落了两分，别家男孩都穿着成熟的西服，剪了帅气的发型，洋气得很。 不行，自己再见到她之前，也必须要好好打扮一番，不然真就这样见到她，跟落难的鸭子一样，说不定她都会假装不认识这个人。 想到这里，顾一凌觉得事不宜迟，准备先去理一个发，再换身衣服，要快一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最后，他犹豫了一会儿，用父亲的卡，取了一笔钱出来。 十年后的理发店变化不大，几个理发小哥围在一起耍手机，见到客人就迎上来。 尽管托尼老师强烈推荐顾一凌搞一个锡纸烫，弄出那种少年感的发型，还说他与少年感简直是天搭，打出来就是王炸，保证女同学看见以后都眼冒星星。 不过顾一凌坚持剪了一个更成熟的发型。 因为他觉得现在的林筱也不是当年那个女孩了，变得事业有成，有点怕她不喜欢自己那副刚刚才出学校的模样了。 其实后来顾一凌才知道，是自己多虑了。 就像他哪怕知道林筱已经不是昨天那个还和自己蹦蹦跳跳玩耍的女孩，还是忍不住想见她。 接下来是西装店。 其实顾一凌也不知道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才好，身上的太土了，运动服又太随便了，想来想去，还是穿上西装最应景。 第5章 相遇 顾一凌很自然想到一首歌，他已经穿上了一身帅气西装，也笨拙地系上了红色领带，等见她的时候她一定会比想象更美。 然而他前一步刚刚踏出商场，背后忽然变得骚乱起来，下一刻听见有惊叫的声音。 “小偷，有小偷，抓小偷啊！”商场里忽然传来汹涌的呼喊声。 顾一凌目光一凝，这时刚好有一个人慌张地从他身边擦肩跑过，他下意识往前去抓，刚刚够住了那个小偷的衣角，手指却被猛地一下甩开。 顾一凌扭过头看。 一个十来岁的女生哇哇哭了起来，“手机和钱包都不在包里，但里面有男朋友送我的一个礼物，这是他送我的最后一件东西了，为什么也搞丢了。” 顾一凌忽似从女孩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 他根本没过脑子，就往混混逃走的方向冲了出去，一直穿进一条小巷子里。四周都堆着木板货箱，堆了好几层高。 混混吃了一惊，回头看着这个从后面疯跑过来的小子，从袖子里抽出了把小刀：“兄弟，刚出学校的，跑得倒挺利索。” “把她的东西给我，不然我要报警了。”顾一凌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冲出去，但想到从他消失不见的那一刻起，林筱也会一样伤心。 她把自己送她的星星盒丢了的时候，会更伤心。 “小子，你她谁啊，男朋友吗？”混混恼怒地说。 “不是。” “不是？不是你多管什么闲事，滚！”混混上来在顾一凌肩上推了一掌。 顾一凌因为惯性退后一步，猛地反应过来，想也没想就上去一把抓住混混的手，伸出手去抢混混手里的包。 “你？”混混显然吃了一惊。 他们扭打到了地上，地面尘土飞扬，他们互相挥舞着拳头，势必要把对方先压在身下，不过两个人正好都是青壮的男子，一时间很难分出胜负。 “小子，你有病，这件事和你有毛线关系？”混混被激怒了，下意识拔出了小刀。 顾一凌忽然一滞，瞬间感到胳膊上像被一道电流闪过，是混混用刀子划开他上臂的西装，甚至深入了两分血肉。 下一刻，混混占领先机，一记勾拳横飞出来，猛地砸中顾一凌的下巴。 顾一凌感觉满嘴都是血腥味，但他也怒了，借着往后退的惯性时抓住了混混的小臂，然后用肩头狠狠往混混的腹部撞去。 “晦气。”混混飞退两步起身，恼怒地看着顾一凌，又往巷子后面扫一眼。现在已经流血了，混混也怕事情闹大。 “小子，有血性，不就是这个包吗，给你了。”混混把包包丢到了顾一凌面前，说完以后就跑远了。 顾一凌撑着地面，疲惫地用目光扫了扫那个女孩的包包，拿着包站起来后，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上。 由于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那件崭新而漂亮的西装已经脏得不成样子，而且袖口被割开一条口子，滴着鲜红的血迹。 见状，他自嘲地哂笑，犹豫了一会儿，把脏透了的西装从身上脱下来。 他只穿着背心，踌躇好久，把西装倒扣在了露出的胳膊上，正好挡住上面的伤口，然后缓慢地转身，身子有些左倾，一步步往巷子外面走。 后来丢包的女孩也追了上来，感动到哭，嘴上一直念着“谢谢你”和“对不起”、 顾一凌把包包还给了她，没说什么。 偌大的城市好多的人，还有从未见过的繁华楼宇。 顾一凌走到红灯的路口，突然感觉好无力好迷茫，本来在见她之前，准备梳好帅气的发型，再穿上一套漂亮的西装，结果都搞砸了。 西装被打得破破烂烂的，头发也弄得乱乱蓬蓬的，简直是糟糕透顶。 现在看来，真是好好笑啊，也许……正如被毁掉的西装与发型，那场他想象的相遇也被毁灭了。 顾一凌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失落的小狗。 然而，正当他无止无休的胡思乱想时，步伐忽然一滞，目光蓦然卡带了似的，一点点地僵硬。 此时，他注意到天边尽管没有那种想象中美妙的阳光，但这会儿的天气并不算太差。 这条沿河的道路上并没有太多行人，河不算太宽，两岸都种着柳树，微风吹拂，枝叶拂动。 然后就在男孩抬头的瞬间，仿佛冥冥中有种注定般，那个最想见的那个人竟然正好从河的对面经过，一样扬着头，潇洒地把双手抄在裤包里。 虽然她的样貌已与十年前已经不全相近，可顾一凌一眼就认出来了。 顾一凌的大脑瞬间空白了，也不管发型和西装有多脏多乱，瞪着河对面的她，只顾着追着她的身影，迅速穿过身边的一只只飞舞的柳条。 他们是遇见了吗？他不知道，也来不及想，原来真正要相遇的时候，仅仅只需要一个安静和煦的下午，没有烟花，没有气球，两个人走着走着，就撞见了。 “林筱。” 顾一凌竭尽心力想要喊出来，喉咙却忽然就像哑了一样，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注视着她从河对面走过，一瞬间焦急至极，只好不停追赶，生怕又要丢了她。 所幸的是，下一刻她也看见他了，目光微微一怔。 他死死望着她，当发现对方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张开喉咙的虽然依然没能发出声音，素面朝天的脸上却乍地挤出了极度兴奋的笑容。 没有提前准备好的西装，没有装成大人一样成熟的背头，他仅仅穿着一件土得掉牙的背心。 他没有设想过此刻会遇见她，在这样狼狈而匆忙的路口。 但也许这就是相遇，根本不需要精巧设计和逻辑心机。 只是一条吹着清风的小路，几株柳树，不算太差的天气，怀才不遇的歌手在江边正好弹着吉他唱着歌。 流浪的歌手弹着吉他，“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老哥，换一首，这种时候能不能不要放那么悲的音乐。”顾一凌望着河对岸，喃喃道。 “兄弟，点歌是要加钱的。”吉他手说。 “加，随便加。”顾一凌紧紧地注视对岸，咬了咬嘴唇以确认是幻是真？ “一百。”吉他手看了顾一凌两眼，有敲诈的嫌疑说。 “成交。” 吉他手再次弹起了吉他，不管是不是趁火打劫，但这次的曲子终归有些浪漫了。 “河堤上的风筝拉长自由，微风慢慢吹着幸福感动，我也想紧紧握紧、紧牵你的手，浪漫的抱着你看着日落……整个夏天，想和你环游世界山路蜿蜒，就像是爱的冒险。” 在河对岸，她原先似乎要视若无睹般洒脱地走开，但经过柳树下一只只荡着的枝条时，最终还是回过头，注视他，流了泪。 太远了，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见她朝自己望了过来。 第6章 我是你认识的那个顾一凌 她站在柳树边，面对着夕阳，太阳就要落山了，明灭可见的光影投在对面男孩的身上。 他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处干净的地方，又是灰又是泥巴，然而那双疲惫的眼睛，好像一直盯着她，包括他的脸上，也挂着傻憨憨的笑容。 她看着他，慌了神，难以区分一切是幻是真，但是勉力控制自己的步伐，尽管她现在太想冲到那张脸的面前，看看是否与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2008年，9月1日，那一天距今确实已过了太久，但她此刻透着光线，似乎一瞬间看见过往，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 那一日距今已相隔了十数年，是四中开学的第一天，那年她和他刚好十五岁。 他刚刚来的时候，坐在她的斜前方，高高的，剪得寸头。开学那天，他当着班主任老潘的面，和几个相仿的少年一边拍着篮球，一边直冲冲地从教室前门闯了进来。 班主任训斥了他，他也若无其事的样子，用手随便把篮球甩在一边，而篮球因为惯性啪啪在地面反弹了几下，好巧不巧地一路滚到了斜后桌她的脚下。 他过来捡球，刚好弯下腰，在她的膝盖旁。 林筱清晰地记着自己当天穿着浅白色的连衣裙，纯白色的裙角相缀着一朵一朵小蓝花，在两只小腿交界的地方晃啊晃啊。 只记得他捡球时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裙子，如闪电般缩回手，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没想到这样的男孩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 她第一次见他，觉得他很混很社会，和以前那些同学不太一样，想着想着不经意地压低了眼睛，没成想他捡球起身时正好也看她一眼…… 2021年。 林筱久违地出现了那种感觉，仿佛回到十数年前，他们视线第一次猝不及防地相撞。 然而今天她的脖颈却像被一条紧紧绳子勒住了一样，让她不止得喘息。 是的，纵然十年再未见过他，然而她再一次看见他时，看见貌似他的身影时，还没赶得上思考，眼睛就湿了，涸了一次再湿透一次。 现在有两个小人在她的脑海里打架。 有一个小人，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是她内心深处的潜意识——既期望，又害怕，无数次将对岸他与记忆里的模样反复对照，既希望那是真的，又害怕那是真的。 理智的小人告诉她没可能，十年过去了，那个人就算回来，也不可能还和记忆里的样子一模一样，对岸只是一个长相差不多的男孩罢了。 不……无论他是谁，来自何方，又去向何地，而她现在也得走了，必须走了。 她很久以前就决定好了，反复下了很多次决心，与过去已经彻底决裂，她要开始崭新的生活，任何与过去有关的人或物都只是过往云烟。 是的，过往云烟。 林筱最后看了河对岸一眼，咬紧牙关，想到这里，更加执着，渐渐把眼神收了回来，用力往远方迈出一步，前行起来，简直就像再也不会回头的模样，任何人也休想追上。 “林筱。”对岸的男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边盯着她，一边紧追河对岸她的背影，尽管隔着一条河，却始终与她遥遥并行。 过了几秒钟后，男孩开始从包里拼命摸索什么，迅速拿了出来，撕开之前小心翼翼重新裹在上面的一层保护报纸——是那个他曾送给她，又被她抛弃，又被他再一次找回的，装满星星的小铁盒。 他曾说小铁盒里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她，希望她每一天都如同闪闪发亮的星星一样，而另外一颗多出来的星星将是一直陪伴她的他。 尽管这个小铁盒已经锈了，变得黯淡了，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光泽。 但他把这个满是铁锈的盒子高高举到了眼前，然后当着她的面轻轻挥动了起来，好不容易，他注意到她稍稍留意过来的目光。 他不停喘气，眼中带着泪光，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笑，挥动得更加卖力了，用手不停去指着那个小铁盒，示意她看过来。 对岸的人儿下意识回头看，本来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望，然而过一刻眼神却是猛然一震。 她慌忙停下脚步，嘴巴情不自禁地张开，发出了微不可查的啜声。 “林筱！”顾一凌终于扯破喉咙大声喊。 “林筱！”他一直看着她，重复喊着她的名字，“林筱，是你吗，是你你就说一声话嘞，你别再往前走了。” “是我啊，我是顾一凌，还是那个顾一凌，你认识的顾一凌。”他举起铁盒，不停地大声喊。 林筱急剧颤抖了起来，强忍着身子不动，瞪大了眼睛盯着对面，是的，这一刻仿佛眨眼万年般，却是如此不可思议，宛若梦幻里的一幕。 河对岸，顾一凌想要往前迈步，可再踏出一步就要踩到河水了。 他急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就想往河里跳，游过去找她，然而在此刻，河对岸终于发出了不小不大的声音，急切道： “你别游过来，如果你真是顾一凌的话，顾一凌就是一只旱鸭子，一点儿都不会水，这里的水很深。”她止不住地啜泣着说。 河对岸，顾一凌不知为何忽然高兴到了极点，发抖的手指指向自己：“喂！林筱，你在喊我吗，你认出来我了吗？是我，我顾一凌，我回来找你了，你等我啊，你千万不要走啊。” 然后他慌忙的左看右看，看到远处有一座过河的桥，用尽全力跑了过去，生怕林筱走了，就回头大喊：“我知道你很辛苦，但你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我马上就过来找你。” “你等我嘞！你听我说没有，别走啊等我。”他冲上了桥面，把桥板踏得噼噼啪啪响。 顾一凌一闷气跑到了河对面，看见那道记忆犹新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而一只只柳树枝条在风的吹拂下肆意摆动，偶尔挡住他仓促视线。 天蓝色的树荫下，他不断喘着粗气跑着，终于看到她站在不远的地方，呼吸仿佛就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不知为何，四周忽然变得好安静，连风似乎都消失了。 他看着她，下意识用手刨了刨垂到眼角的头发，然后摸了摸打湿的眼睛，傻呵呵地笑了出来。 刚好在不远的地方，林筱正对他站着，也用目光打量着这个男孩，眼眶里尚有些湿润，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嘴角上若有若无地弯出了一丝欢喜的笑意。 顾一凌不知道现在该把双手放在哪里，好像放哪里都显得多余的样子，只好时而抠一抠裤包，时而挠挠脑门，就一直欢喜地看着她哩。 她穿着卡其色的格子短袖，棕色的小腿裤，一双黑色短靴，变化可真大啊，好像都快要不认识她了，然而……好像又很熟悉？ 她还好？她现在想什么？她会想见到自己吗？她还是那个熟悉的林筱吗？ 顾一凌心里一时间风起云涌，可无论他怎么想，一见到她的时候……她就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他也情不自禁地想笑出来，就很开心。 明明前不久他才和十八岁的林筱一起唱歌一起许愿，蹬上同一辆单车，他们简直是无话不说。 可没想到眨眼的工夫，十八岁的林筱就从他眼前悄无声息地溜走了，现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长大后了的林筱。 他第一次近距离地看见与过去完全不同的林筱，仿佛阔别已久，感到陌生又熟悉、心慌又喜欢，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一瞬之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从何说起。 第7章 成功加到微信 “你？”林筱蹙着眉，不自觉地抽了抽鼻子。 “我，顾一凌，是我啊。”顾一凌憨厚笑了。 “顾一凌。”她轻声道。 “你在叫我吗？”顾一凌想要往前走，变得离她近一些。 如果放在过去，顾一凌准是会冲上去一把拉住女孩的手，高兴地挥舞起来。 可今天却是有些踌躇。 “顾一凌。”她又重复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忽然释怀地笑了，微微歪了些头，仔细瞧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不太光鲜的少年。 “林筱。”少年不甘落后，也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你瘦了。”她踌躇了好久，本来有好多想问的问题，却什么也没问，只是淡然地说了一句。 “是吗？”顾一凌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也是……时间可真快啊！” “你身上……怎么回事，和别人打架了？” “我是为了帮助别人，才打架的。” 顾一凌想在她面前表现自己见义勇为好青年的一面，不自觉地挺了挺胸。 这才想起来自己浑身都在发疼，特别是胳膊肘还有背上，估计都已经青一块肿一块了，痛得他牙痒痒。 “帮助谁啊？”林筱歪着头问。 “害，就一小女生。”顾一凌在十年后的女孩面前装作轻松地耸耸肩膀：“没事，都小问题。” “一小女生？” 正好在这个时候，挂在肩膀的破西服由于被抖了一下，从顾一凌身上滑落下来，露出其肩上一大片刀伤，是新鲜的伤口，乍一看像一条狰狞的红色长虫。 “你和谁打架了，怎么弄成这样的？” 没等顾一凌反应过来，一只温暖的掌心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 一股极好闻的清幽香味传来。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温热的体温，让他怦怦的心跳一直加快。 没变是他依然高她大半个头。没变是她又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还是带着那种少年干干净净的气息，就像初夏早上七点半的阳光。 “就一混混，抢了一个女孩的包，我帮她抢回来，挨了一刀。”顾一凌余光扫到了她的脸颊，局促地解释，整张脸忽然就发起烫来。 好奇怪啊，前不久面对十八岁的林筱时，他尽管偶尔也会紧张也会害羞，可从未一刻有过如此地惶惶不安……是因为太久未见过她吗？ 说太久其实并不久，对顾一凌来说，不过是才隔了一两天。 “你跟我走。”林筱说。 “哦。”顾一凌受宠若惊，望着她长发飘逸的背影。 “对了，去哪儿啊？” 顾一凌不敢离她太近，也怕太远，总算感到她身上完全没有变化之地——是手掌，如同过去一样温润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要紧紧地握住。 顾一凌心里微微一动，一下子色胆包天的顺着她的手腕上去，握了握她的手。 林筱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松开手，脸色微微有些潮红，虽然很快收敛了目光，但仍然显得有些局促。 “别废话，去医院。” “我……” “走！” “没……没那么严重。” “要打破伤风，怕以后感染，还有其它地方也青一块紫一块，如果不处理好……你现在还觉得自己很有精神，后面几天就下不了床了。”她很老道地说。 “我带你去医院。” “好。” 少年勉强地答应，心里又高兴又古怪，总是好别扭，特别是这句“我带你去医院”，不应该是“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吗？ 她又不是他妈又不是他姐，为什么把他说的，像需要姐姐照顾的小弟弟一样？ 可……她现在算他什么人呢，或者说，他又算她的谁呢？ 顾一凌又开始想不明白了，这个问题真的很让人头疼。 路上的时候，顾一凌怕巷子里的张叔担心自己，就给他们发了短信，说自己找到了……他忽然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是“女朋友”，是“筱筱”，还是直接用她的名字？ 好像……都已经不大合适，顾一凌躲在后面，抬起头悄悄看了一眼林筱的背影，又忍不住仔细地多端详了几眼。 他最后缓缓地打出一个万能的“她”，长舒一口气。 这会儿已经到傍晚了，医院里的人不算太多，林筱给顾一凌挂了急诊号。 医院里，很快就开好了药，有些内服的，但大多都是跌打损伤的外擦药。 林筱从药房拿好了药，提着装药的小袋子，在药房柜台旁边静站了一会儿，看着不远的他，身边人来人往，顾一凌打好疫苗正在休息区等她。 顾一凌觉察到林筱朝自己走来了，本来疼得直扭身子骨，忽然就挺了挺肩膀，目光平视远方，装得无事发生，不过一不小心扯住了背，痛得眼睛乱跳了一下。 林筱朝顾一凌走过去，哑笑一声：“好了，别逞能了，你注意下，这副是内服的，早晚一次，一次两颗，还有这些是外用的……” 顾一凌盯着她耳畔的几缕微微飘着的碎发，有些失神：“哦，知道了……对了，这些多少钱啊？” “三百二十四。” 顾一凌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裤包，虽然刚刚取了不少现金，但剪发加上买了一套小西服后，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先欠着，以后再给我。”林筱随意地往前走，这时，医院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哦……那，那谢谢了，等我有钱了就还给你，我知道的，现在微信支付很方便的，到时候我直接转给你就行了，要不……” “我加你个微信？”顾一凌趁机脱口而出，加微信是他才学会不久的，“我才好把钱转给你。” “没事，以后别打架了。”林筱又走了一会儿，直到走出医院门口，转过头，从包里拿出手机，“扫扫。” “真的吗？可以吗？”顾一凌眼神一亮。 “不是你说以后要把药钱转给我吗，不加我怎么转？”林筱回头看了顾一凌一眼，原本冷漠淡然的目光注视他的脸颊一刻，微微一顿，出现了一丝明显的颤动。 “要不，还是算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 然而此刻顾一凌正低头摆弄着手机，没注意到她的眼神。 “不不，怎么能算了呢？”顾一凌慌忙举起了手机。 “对了。”他扫了扫林筱的手机，“你的手机是iphone吗，现在是iphone几了啊？” “iphone几？”林筱整理好了情绪，有点诧异，“我也不太清楚，每年都是苹果公司直接寄来的最新款，大概到了12。” “都12了？”顾一凌不可思议地呼了一口气，渐渐他们走出了医院的路口，周围的路灯全部打开了，两边道路下就是静静流淌的大河。 第8章 去我家 顾一凌记得，在2010的时候，每次他和女孩稍微间隔两三天没见，就比如过了周末的星期一早上。 当他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总会猝不及防地被第一个冲上来的她抱住。 此刻，远在纽约。 这里与南城相隔一个半球的距离，有十三个小时的时差，当南城太阳落下的时候，纽约往往是朝阳刚刚升起的时候，霞光普照。 时代广场，纽约时间刚刚七点，各种各样的高档轿车已经络绎不绝，绚烂的霓虹灯映照在天穹、大厦与街区。 两侧都是高耸的摩天大楼灰墙，中心环绕着象征纽约地标性的建筑，瑞吉酒店，历史可以追溯到1904年，外观线条繁复、造型华丽，庄重之中流露出“旧世界”的奢华风貌。 不过在这座豪奢酒店里最为顶级的奢华，还是要属dior套房了，在这里可以轻易俯瞰纽约中央公园的景色，感觉整个世界的中心都被轻而易举抓在了手中。 此刻总统套房里传出了摩登女郎多姿多彩的嬉闹声，然而下一刻所有笑声却是戛然而止，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大叔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匆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顾董，您怎么了，是昨晚哪有不舒服了吗，才几点啊您就要走了？” 摩登女郎身姿妖娆躺在卧室里，伸长曼妙的长腿，俯下身来轻轻揉着美妙的白色丝袜。 “那张卡有变动了，动了。”大叔睡眼惺忪的眼睛忽然亮出了强烈的光彩，狂喜地转过头，迫不及待向所有人分享他的喜悦。 “什么动了？”女郎疑惑。 “说明我儿子回来了，他刷了我的卡啊，刷了我的卡啊。”大叔欣喜若狂地重复了两遍，然后急匆匆地拨打了秘书的电话，“马上、马上安排到南城的飞机，我要回去看儿子了。” 这时，同样隔着一个半球的南城，晚上8点。 “走。”走出医院，一路没开口的林筱终于又说话了。 “去哪？” “我送你回家，你现在住哪儿？” “我吗？”顾一凌想了想，“我暂时住在一个邻居大叔的家里。” “你家呢？” “被拆了。” “你现在没家？” “没……” “你要记得按时吃药，有内服的也有外用的，如果用手够不到背，可以让邻居大叔帮你擦一下。”林筱有点疑惑，不过没有多问，点点头，“能记得路？” “大概……可以。” “上车。” “你车啊？”顾一凌站在道路边，一愣，身侧停着的是一辆星空色的保时捷，而林筱已经啪地一声坐进了驾驶位。 车窗摇下，一张熟悉却又与过去有不同美感的脸颊出现在顾一凌眼前，让他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秒。 “别愣，上车啊。” “哦哦。”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副驾驶车门，却不知道为何，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附在身上似的，还有，为什么总感觉周围的人都目光不详地在瞧他？ 林筱发动了汽车，在汽车嗡嗡的发动声中，轻声失笑道：“你可一点变化都没有，就像假的一样。” “什么，什么假的一样？”顾一凌没听太清，揉了揉耳朵。 林筱没接下去，静静驾驶着轿车驶入了奔流不息的车道里，四面八方都射来了车灯，交挥地映照在车里两个人的身上。 灯光下，她镇静操纵方向盘。顾一凌小心翼翼端详起十年后的女孩侧脸，直到林筱出声问他路。 一时间，顾一凌慌乱地回过神，跟着感觉随便乱指挥了一通。 林筱一边开车，眉头微蹙：“路线……你确定说对了吗？” “有错吗？”顾一凌抓了抓头，其实他的头皮并不痒。 “似乎一条路已经走过两回了。”林筱淡淡。 “啊，对不起我错了。”顾一凌捂脸，举起了右手，“我导航……导航，现在导航很方便的。” 其实顾一凌勉强能认得路，他真的不是故意乱说的，他无意中就指了反方向。 原因很简单，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顾一凌三两下摸出了手机，火速输入地址，好像生怕晚一会儿，旁边的人就会不耐烦一样。 而这一刻，林筱已经把轿车停在路边，转过头，无声地注视了顾一凌一会儿，看着他侧脸上的眉毛，下巴，甚至还有耳朵耳垂。 安静下来注视他，看上去他的侧脸还是挺好看的：瘦削的下巴、笔直的眉骨、长长的眼睫，高挺的鼻梁，像是风华正茂的少年。 他就像刚刚才从学校门口走出来，如果穿上校服就和高三学生没什么两样。 她想过万千种顾一凌以后的样子，似乎唯独没考虑过这一种。 她似乎有些错愕，为什么顾一凌一成不变，可终究是忍住了问他的想法。 因为他们不过才刚刚见面，一切仿若幻境般，会不会因为她多问一句话，梦境就破碎了？ “你在那个邻居大叔家住了多久？”林筱换了种方式问。 “就昨天一晚上。” 然而正在这时，张叔打来了电话，顾一凌没关免提，张叔打进来第一句话就是： “小顾啊，你今儿一早就说要去找那个喜欢的姑娘家，找到了没有嘛？” 顾一凌被吓了一跳，关掉免提，心虚地看了林筱一眼，好在林筱神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喂，张叔，我要回来了，你在家吗？” “你是一个人吗？”电话那头问。 “不……”顾一凌抬头，看了林筱一眼，“还有她，我找到她了，现在我们两个人，她开车送我回来。” “你们都在一起了呀，哎呀，恐怕今天要不得了。”张叔说。 “怎么了？”顾一凌觉得张叔的声音有点支支吾吾。 “咳咳……我忘了给你说，今天我和你王嫂出去旅游了，铺子里没人，你就和她一起嘛，那么晚了，就别回来了。” “旅游？”顾一凌愕然瞪大了眼睛。 此刻，夜色的城市中，保时捷轿车上，林筱眼神微微一动问：“怎么了？” 顾一凌悲痛欲绝地捂脸：“好像今晚暂时没地方回去了，张叔去旅游了……要么你就在这里放我下来，我看能不能到哪个桥下和丐帮大哥凑合一晚上了。” “又不是没地方住。”林筱不易觉察地翻翻白眼，再次发动了汽车，疾驰驶入奔流的车道中。 顾一凌稍稍一惊：“去哪儿？” “去我家。”林筱随口说，脸上已经没有表情，正视前方，似乎在专心致志地开车。 “你家？” “不愿意？” “不不、当然愿意了，谢谢你林、林筱。”很奇怪，顾一凌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叫她名字时，总感觉很别扭，不自然。 “顾一凌……”林筱开着车，语气里听不出来情绪，“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名字了呢。” “怎么可能，不是下午我才喊过你吗，你听见了吗？”顾一凌忽然想起什么，很高兴地说，“你也记得我名字嘛。” 林筱没再说话，没人注意到，明明是不冷的天，黑夜里她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有些发抖。 ps：弱弱求推荐票和追读。 第9章 背 晚上八点四十，街上的汽车还很多，车灯交映。 保时捷停在了一个小区地下室里，顾一凌看着林筱拔出了车钥匙。 地下室的灯光昏暗，但她的五指细细长长、筋膜分明、白皙至此，有着令人心动的魔力，让顾一凌不知不觉想起2009年，他和林筱在学校旁边的全家便利店里一起吃便当，她点了一份冰冰凉凉的椰汁碎，伸手喂进他嘴里，吃过以后，他牵着她的手，在梧桐下的林荫道，推推搡搡。 好一会儿，两个人坐在晦暗的车里，都没下车，也没出声。 直到车里的照明灯自动亮起，顾一凌才猛然回过神来，发现他正注视着林筱的手腕，而林筱也看着他的侧颊。 林筱却很快地别过目光，然后顺势打开车门：“到了，我现在住这里，下车。” 一路没再开口的林筱带着顾一凌登上一栋楼的电梯，一直到27层。 顾一凌也没说话，在电梯时，一直偷偷地看她，有时看她的侧脸，有时看她的头发，现在，他忍不住看了两眼她的后背——他不知道，那个女孩还不会不会像过去一样，在他打完球以后，从球网的破洞里钻出来，开怀大笑着同他讲话。 林筱走到屋子的门前，啪地一声，门自动开了。 “现在开门都不用钥匙了吗？”顾一凌愕然道。 林筱感到有些奇怪，有点客气地说：“我在门上装了人脸识别，所以不用钥匙。” “人脸识别，哦，现在的手机上也有。”顾一凌站在门外，一时间看着林筱的身影，有些踌躇。 林筱给他一双拖鞋换上，抬头看他，忽然觉得好笑：“愣着什么，你进来啊。” 走进屋子里，顾一凌还是显得有点蹑手蹑脚，觉得踩在地板，脚上微微发凉。 她的房子特别大，就是太大显得空空的。 屋里的家具也很精致，液晶的电视屏幕、长沙发、玻璃帘门、红酒柜、方方正正的餐桌，可都太干净了，像是为了展示这里是一个家，所以必须摆上各种各样的家具，却不在乎是否使用。 没过多久，两个人才意识到他们现在同在一个屋檐里，互相看了看对方，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好在林筱及时打破了别扭，低下头，看着顾一凌胳膊上的伤口：“你身上全是伤，要不先去把药擦了。” 顾一凌一愣，连忙点头答应，像是得到了特赦般，紧紧跟在她的后面。 已经是九点钟了。 顾一凌盯着房间里的挂表。这里应该是林筱的房间。因为客房还需要收拾，所以林筱让他先坐在这里。 趁林筱出去给他倒水的时候，顾一凌好奇地左看右看。 房子很大，墙壁上没有一点污垢，明亮如镜，一张摆在正中央的床，床也很大，顾一凌想以林筱的身材，在这张床上躺着可能就像一只稍微大一点的小猫。 床凭后面两侧是木质的支架，上面挂着小巧的台灯，把床面照得金灿灿的。 顾一凌有点发愣，目光继续轻轻地往前看，一直到了角落里，才有一张老式的小桌，上面只摆着一盆袖子椰子，就没别的东西了。 好像这种植物天生怕冷，这儿晚上风又大，也不知道它会不会死掉，但那么大的屋子里应该会安空调，就是有点费电。 这时，林筱走进来了，顾一凌赶紧回头，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 “温水，你先吃药。”林筱依然很客气地说。 顾一凌接过纸杯，合着药丸吞下去以后，抬起头，一看见林筱的脸庞，就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但一觉察到自己的神情，咳了一声，很快重新装回平静。 “转身。”林筱忽然说。 “啊？”顾一凌一愣，直勾勾地看着她。 “我给你手上擦下药。” 林筱指了指床尾，又用目光示意一下，让顾一凌在那里坐下来等自己，然后她自己轻无声息地蹲在了顾一凌背后。 “把左手手臂抬起来一些。” 顾一凌把背挺得笔直直地坐着，听见耳畔后面的声音，他的心微微一抖，下意识跟着她的指令去做。 她无声地倒出一些药液，用了几只棉签蘸取，顾一凌一直半抬着手，微微偏着头，目光一直盯着地面上。温暖的光线从床头投射在顾一凌和林筱的背后，她在灯光下动作的影子历历可见。 他心里发慌得紧，直到感觉到冰冰凉凉的棉签蘸着药液触及他肌肤。一股酸酸刺刺的麻痹感沿着他的肩头传来，他咬了咬牙，不忍心破坏此刻似乎十分温馨的情境，所以一声不吭。 林筱用棉签逐步深入了顾一凌手臂上的伤口，似是怕他吃疼，动作幅度一直不大，然而此刻若仔细看她的表情——她目光随着握住棉签的指尖不断临近顾一凌的臂膀时，有些不可思议的发颤，仿佛仍然有些怀疑眼前的光景。 “怎么样了？”顾一凌忍不住问。 “差不多。”林筱长舒一口气，可能因为刚刚过于紧张，两颊有些泛红，“背。” “啊？”顾一凌愕然地回头，没听太清，“什么？” “刚刚的药只是刀伤用的，但医生说你现在全身都是淤伤，都要擦药，免得落下病根子了。”灯光把林筱的脸颊照得通红，她没看顾一凌的眼神，注视前方的目光似乎尽量保持着平静，也用尽量克制的语调。 “哦。”顾一凌点点头，绷直了身子。 “你隔着衣服，怎么擦啊。”林筱正正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顾一凌深深吸一口气，回头微微一笑：“你把药给我嘛，接下来我自己可以的。” “你看。”顾一凌伸出右手，一鼓作气在林筱的面前举了举，“其实我不仅身高一米八，手臂也还长，我自己能够着的。” 然而，一不小心又扯到了背，疼得他差点哎呦一声叫出来。 林筱叹气，用手背轻轻打了打顾一凌的肩膀：“都十年了，还跟小孩一样，爱逞能。” “本来还是小孩嘛。”顾一凌小声地嘀咕。 “唉，还是别了。”顾一凌再次扭头看她，比起以前，他现在好像更加的不好意思，同样也怕林筱勉强，怕她不好受。 “又不是没看过，顾一凌你缩手缩脚干什么，高二的时候你和隔壁班李小帅打架，还不是我……” 林筱看着顾一凌的眼睛，忽然一怔，微微颤了颤眼睫，顿时改口道，“我们是老同学嘛，再说当年关系还算不错，现在你有难，我帮帮你，也很正常的，不是吗？” “你还记得？”顾一凌眼神惊喜般亮了，紧接着又有些暗淡下来，想起了当时她在节目上对主持人的回答，过去从来没爱过任何人。 “只是当年的关系吗？是还不错……好。” 顾一凌乖乖把背心脱了，深深吸一口气，又望了望自己青的发紫的胳膊，等着林筱。 大概又过了几十秒，他感觉到背上冰冰凉凉的触感，一会儿好像在他肩胛骨上打转，一会儿又好像在他脊梁上画圈。 他很难猜测，她此刻的手指停在哪儿，在做什么动作；更难猜测，她会是何种的表情，是不是正在注视他的背影。 他暗暗挺胸，这样能显得后背更挺拔一些。 “别动。”背后传来急促的声音。 “哦。”顾一凌下意识答了一声，挺得直直地坐着，想象着她现在是怎么样的姿势坐在床上，会不会也挺着后背，她的背影应该会很好看，柔美而修长……什么啊，他想这些干嘛，也太贱格了，不准想了。 “好了。”背后传来声音，顾一凌乱七八糟的思绪被打断。 “就好了吗？”他回头，看见林筱已经收工了，他感觉时间就像不经意溜走了一样，过得好快。 第10章 如果你还可以的话 似也觉察到了顾一凌的目光，林筱渐渐停下手上正在收拾的棉签，稍稍抬头。 半响，顾一凌尴尬地笑了一声，摸摸头发站了起来：“那我走了。” “去哪儿？” 林筱微微一怔，往后偏了偏身子，注视着顾一凌赤裸着的上身。 顾一凌才意识自己光着膀子。很久以前，他和林筱还都在念书的时候，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光膀子的时候，也是很害羞和不自在的，可后面渐渐就习惯了。 甚至，他偶尔还会忍不住不经意地在她面前撩起衣角，露出腹肌的线条，便见她整张脸蛋红得像刚刚摘下的苹果一样，想看不敢看的样子。 如此，有趣极了。 可今天顾一凌却意外的害羞了起来，好像当年第一次那样，连忙伸手捂住了胸膛，然后蹑手蹑脚地套上了一身衣服。 林筱转过头，看着顾一凌狼狈逃走的背影。 “就出去……我去客厅里睡，我看客厅里的沙发也挺宽敞的，就不用专门收拾房间给我了。”他挥挥手。 “你不饿吗？”她加大了一些音量。 “啊？”顾一凌瞪着眼睛。 “从医院开始，一直忙到现在，晚上还没吃饭。” “好像……还真是的。” 顾一凌挠挠头，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肚子在强烈反抗，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她不说，他也不敢问。 “这样……”顾一凌脸上露出喜色。 之前一直辛苦林筱，他好像也能有用武之地了。 10年的时候，他都一个人在家里，就学会做不少菜，有时候还会请林筱到他家里来。他自认为厨艺还算可以。 “我去冰箱看看，不用多说什么，晚上的饭我来弄。”顾一凌信誓旦旦道。 “冰箱……”林筱深深吸气，然而还没等她把话讲完，顾一凌已经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门，直奔冰箱而去。 顾一凌斗志满满地走到冰箱前，心里嘿嘿笑着想：“终于到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冰箱是双开门的，一边急冻室，一边冷藏室，顾一凌虽然从十年前来的，但这些还是能分清楚。 踌躇了半响，他很认真地推开冰箱门。 这对于顾一凌来说是十分神圣的时刻，因为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有机会为十年后的林筱做些什么。 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一纸盒包装的酸奶，上面印着一只橙黄色的维尼熊图片。 这时林筱正好从卧室里出来，站定后看了顾一凌一会儿，讪笑：“刚话说一半，你就出去了，我家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你明天早上喝的，还是今天晚上喝？”顾一凌沉默了一会儿，指了指冰箱里的酸奶。 “一般是早上喝的，不过会忘记。”林筱随口说，低下头，不知在手机上点着什么，“还是谢谢你的心意了。” “那你晚上吃什么？”顾一凌问。 “你是说今天晚上吗？” “不仅今天晚上，是每天晚上，还有每天中午、早上。” “你现在是在担心我吗，顾一凌。”林筱看上去很洒脱，笑着。 “没有。”顾一凌小声。 “我不会饿着的，虽然冰箱里总是没有菜，但楼下有很多外卖店，我经常点，怎么可能饿着自己。”林筱笑着说。 “放心，你在我家，我也不会饿着你的。”她又晃晃手机，“我们点外卖好了，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我都可以。”顾一凌关上冰箱，犹豫了很久问，“以前学校外面那家烤鸭店还在吗？” 望着林筱一时没有说话，顾一凌有点心急：“就是从学校出来，在林荫路最里头。它的店面不算大，但老板人很好。” “杨氏烤鸭店。”林筱闭了一会儿眼睛，“那时候我们钱都不多，总喜欢星期五的时候去，因为那家店星期五学生半价。” “是啊，似乎都已经过去好久了，它可能也不在了。”顾一凌感慨，想当然的以为，也许就像他和林筱一样——他有点难过，虽然林筱就在眼前，但他却隐隐觉得，自己已经永远和熟悉的那个林筱分别了。 似乎没留意顾一凌的话，林筱继续翻着手机：“你吃什么？” “什么？”顾一凌一愣。 “有冒烤鸭，香酥排骨，锅巴肉片……我记得他家的甜烧白也还挺好吃的。”林筱说。 “等等？”顾一凌惊讶地说，“它还在吗……那家烤鸭店？” “翻到了他家的外卖，不知道有没有换老板，但是店名也没有变。”林筱把手机指给顾一凌看。 顾一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忽然一阵火热，有些难言的感动与欣喜。 原来……一切都没变，一切都还在。 “要不还是点一份中份的冒鸭子，三两锅巴肉片，再加甜烧白，你喜欢吃凉拌白肉，也点一份。”又想起十八岁时候林筱的声音了。 那会儿，她拿着菜单起身，而自己刚好坐在座位上，顺着下午放学的夕阳，逆光从她的胸口一直望到脸颊。 她的脸颊被红热的夕阳照得红扑扑的，一切都鲜艳而柔和，那么美好。 “喂。”客厅里，林筱拿手机在顾一凌的眼前晃了晃，“吃什么？” 顾一凌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没有预兆地正正看着她的眼睛：“要不还是点一份中份的冒鸭子，三两锅巴肉片，再加甜烧白，我还是喜欢吃凉拌白肉，一直没变过，也点一份，如果你还可以的话。” 第11章 我也有腹肌 “可以啊。”林筱答应的很爽快，“那我就这样点了。” “好。”顾一凌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中份冒鸭子……三两锅巴肉片……”林筱一边在手机上勾菜，一边轻轻地复述了一遍，眼中似乎有些微不可见的闪烁，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 外卖很快就点好了，顾一凌也意识到现在可以直接用手机点外卖，而且点了以后，好像有专门的外卖员送到门口。 不仅如此，很多需要亲身去处理的事情，如今一部手机都可以解决。手机已经与人们衣食住行息息相关，是分寸不可离身的一种东西。 趁着外卖没来，林筱还是去给顾一凌收拾了一间屋子，顾一凌一直想帮点什么，林筱就让他自己装被子。 偶尔他们的目光会撞到一起，顾一凌开心得很——一定因为这个人是他，林筱才会很认真地给他整理房间，倘若这个人换作其他人，她才不会这样认真呢。 与此同时，林筱每次看到顾一凌，他都在乐呵呵地笑，就感觉傻里傻气的，然而让她自己也难以觉察地上扬了一些嘴角。 没多久，外卖就送来了，还真的有人送到了门口，顾一凌从房间里伸出头看了一眼，那个穿着黄色工作服的应该就是外卖员了。 “您是第一次点外卖，这一转我经常送，头一回送您家的。”外卖员边笑边把外卖递进来。 林筱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生硬，接过外卖，一边礼貌笑着，一边就想要关门。 外卖员很好心，趁着门还没关紧大声提醒：“您是新用户，下次点外卖的时候记得要领卷啊，新用户很划算的！” 林筱往回看，顾一凌好像才装完被子，正好从房间里出来，似乎没有听见。 “我们的外卖到了吗？”过一会儿，顾一凌抬起头问。 “到了。”林筱隔着客厅注视他的身影，那个身影只往外面一站，就像是一下堵住了空气般，让她忽而又有些恍惚。 不过林筱很快重新收拾好了状态，把外卖提到了餐桌上搁着，“顾一凌，你过来收一下桌子，我去厨房拿盘子。” “哦哦，好。”顾一凌受宠若惊低地一路小跑过去。 后来，林筱还拿了一瓶红酒出来。 顾一凌刚见过的，就在她的房间里面，让她的整个房间里都弥散着一股醇厚的酒精味，令人情不自禁地深呼吸，感觉香气十分浓郁，然而久久之后又感到十分的迷茫。 “你喝酒吗？”林筱一边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一边抬头看了顾一凌一眼。 她的眼神有些漂移，却让顾一凌为之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因为他第一次见到她的这种表情。 顾一凌感到不知所措，然而林筱又用那种特别的目光望了他一眼。 那样的目光，很难说明其中的意味，灯光下令人觉得疏离难即，却又性感的令人觉得跃跃欲试。 “也给我一杯。”顾一凌忽然着迷了般，想要陪她尽兴。 “好久都没吃过这些东西了，冒烤鸭，闻起来很香啊。”林筱眼睛闪烁着，低声说。 “试试看。”顾一凌偷偷看她，还有点客气。 林筱笑着垂下眼睫，然后轻轻端起了酒杯，深深地喝了起来，一口未尽又是一口。 顾一凌不知所谓地看着她，有点震惊，下意识抓了抓自己酒杯的杯把，也喝一口。 “你经常喝啊？”顾一凌喃喃。 此刻，林筱的脸颊上已经泛起了樱桃般的淡淡粉色，两只眼睛保持着笑意，微微眯了眯。 “有时，今天不一样。”林筱说。 “为什么不一样？”感觉到她视线投来，顾一凌心头有些难以言明的慌乱，举起杯子喝一口，一边遮挡自己的忐忑，一边又透过酒杯，望向她的脸。 林筱没继续接下去，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话说。 分外寂静的时间里，林筱偶尔端起酒杯喝一口，顾一凌就有一茬没一茬的摸着杯把，一瞟到林筱喝，他也下意识举起杯子。 两个人都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一样，就这样保持着一种近似静默的状态，一言不发，直到周围响起了一声短促的“滋”声。 继而整个屋子黑了下来，包括窗外……摩天大楼闪亮着的屏光、彻夜的灯光、酒红红绿绿的闪光，一瞬间都熄灭了。 只剩下星空下静静流淌的月光，透过沿窗的纱帘，依稀照射在屋子大理石的地板上，明灭可见。 这时，遥远的地方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车喇叭声。 “停电。”林筱看向了窗外。 “原来十年后还会停电啊？”顾一凌看不清林筱的脸了，一片黑。 “十年后？”林筱声音有点疑惑，“不太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不过这里几乎不停电，就算停电，一会儿就回来，等几分钟。” 顾一凌“哦”了一声，那一刻很想告诉她，这十年不辞而别是因为何等不可阻挡的力量，根本不是他本意。 可话到嘴边，顾一凌顿了一顿，看着夜色里她明媚的眸子，有些害怕。 怕她此刻已经不那么喜欢自己了，如果唐突地说了，岂不是对她的又一次伤害。 林筱拿起手机看了看：“看来暂时不会来电了，业主群里说这里要停到明天早上。” “那现在该怎么办？”顾一凌紧跟着问，仔细望着林筱所在的方向，尽管那里只有她模糊的轮廓。 他不知道林筱在做什么，黑暗里隐隐传来“乒乒乓乓”的摸索声。 林筱从桌子底下抽出了两只蜡烛，点亮后，轻轻摆上了桌面。 那一个刹那，顾一凌沿着火苗一跳一跳的光亮，望见她在烛光中的脸颊。 皮肤白皙细嫩，略略高的鼻中梁勾勒出眸子温和而柔韧的线条，而双眼皮的凸痕细长入鬓。整张脸一直明明灭灭的，被映得红润透顶…… 这让顾一凌的心头毫无征兆地狂跳起来，一时间他久久发愣。 “果然，我记得桌子底下是有蜡烛的。”林筱自言自语说，眼神清冷而幽静。 “香薰蜡烛？”顾一凌闻到了香味，他看见象白色蜡烛上面刻着“心心相印只为最爱的你”，就像情人约会时才会使用。 透过桌玻璃，顾一凌看见下面还有一盒这样的蜡烛，包装盒小巧精美。 可是，林筱的家里怎么会用这种蜡烛，她又不会提前知道自己要来，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情侣款，一般的蜡烛不就行了吗。 顾一凌一直不说话，脑子却变成了一部剧本，又想起了林筱刚刚点燃蜡烛的时候，那种认真的表情和姿态。 美好又鲜艳让人心动且炽烈。 然而那样的动作与神情会不会也不止今天对他显露过，可能在过去的每一天里，她也会随手抽出一根桌子里的蜡烛，也许就有另外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和她点着这种蜡烛，坐在烛光里说说笑笑。 好烦啊，到底为什么她家里会有这种蜡烛？ 尽管顾一凌知道自己没资格生气，但心里就是特别闷闷不乐。 一想到此，他就情不自禁地板着一张脸，眉宇里写着郁闷。 “没想到你家里会有这种情侣蜡烛，那么多，平常也总会用吗？”顾一凌胸膛微微起伏着，穷追不舍问，一边却无所谓地移开头，假装不用眼睛看她。 “平常总会用？”林筱感到有点奇怪，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对啊。”顾一凌刻意扭头，看向一边，余光却一直不安分地偷瞄着林筱，声音很小很沉闷，不高兴的自言自语，“要凑齐两个人时，才会用这些蜡烛，还买那么多。” “你说什么？”林筱没听分明，幽幽地笑着说，“这是我们送公司客户的一些小礼物，所以我家里也会常有一些。” “哦，我还以为你以前也经常用呢。”顾一凌生硬地说，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眼角里重新又充满了喜悦。 “别客气了，顾一凌，我们开始动筷子，等下菜都快凉了。” 顾一凌看了她一眼，直到看见她夹起盘子里的烤鸭肉，才忽然回过神，伸手抓上了筷子。 “酒也很甜。”林筱又抿了口葡萄酒，眼睛已经有点蒙蒙了，双颊带着红晕。 她说着说着，许是有些醉了，一边咬着嘴里的肉，一边粲然地开怀大笑。 顾一凌“哦”了一声，才低下头，嘴角含着微弱的笑意，也喝了口酒，不知不觉又抬头看她。 他心脏仿佛再次停跳了般，觉得此时的林筱美极了，那种灵韵美妙与过去有相似之处，却又不尽相同。 其实他们两人酒量没一个好，一个二个还使劲往嘴巴里灌酒，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烛火一直烧着，“哧哧”没停的响。 “大家都怎么样了？”男孩醉呼呼的，忽然问。 “大家？谁？” “就是那些老同学，过去十年了，应该都很有变化。”顾一凌喃喃。 “是啊。”尽管顾一凌的问题有点奇怪，不过林筱后来也喝醉了，没想太多就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周宝吗，就小胖啊，后来他去当兵了，我看他发的朋友圈，现在不仅胸肌还有八块腹肌……” 顾一凌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难道我没有吗？” “你？” “不是刚刚才看过吗，说得好像我没有一样。”顾一凌又往嘴里灌酒，闷闷不乐地嘀咕。 林筱脸颊烧红，下意识摇摇脑袋：“没有。” “有。” “没有。” “就有。”他已经醉得半趴在桌子上，距离不省人事也差不了多少。 第12章 酒醉后的告白最长情 “你开始都不说你不能喝酒。”林筱抱怨道。 “你不是也没说。” “谁说的，我每天晚上都会喝，喝了好多年。”林筱倔强地抬头。 顾一凌又沉默，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在想事情，过了好久才轻轻出声：“你呢？” “我？” “你的十年……怎么样？”其实这才是顾一凌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借着醉意说出了口。 然而他实在是喝得太醉了，还没听到她的回答，又不知不觉睡着了，嘴里还念念叨叨着什么，但就算凑近也很难听清。 林筱已经把最后一杯一饮而尽，醉酒后两颊都显得红彤彤的，忽然听见顾一凌在叫她的名字。 她醉意上头，迷迷糊糊凑近了一些，一直听见顾一凌重复喊着她的名字。 “顾一凌你没完没了的，我一直都在这儿啊……” “又没人追你，老喊什么。”她醉醉地说，又想要往杯里舔酒，倒了好久竟是一滴也倒不出来。原来酒瓶里早就空了。 “林筱、林筱……”顾一凌紧紧闭着眼，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是那种男孩对女孩的喜欢，不管怎样，我都喜欢你，我一定不要再离开你了……” 窗子没关紧，夜里的风忽然就刮进来，嗖嗖直响。 林筱的脸颊红润微醺，十分迷蒙地低下眼睛，而额间的碎发随风微微地飘扬了起来。 “哪有不管怎样都一定的事情，怎么这么幼稚，顾一凌。”她被酒醉得红透了脸，迷迷糊糊地嘀咕。 夜深了，他们都喝得太醉了。 …… 第二天一早林筱就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卧室里的床上，盖好了被子。 只是她连睡衣都没换，还原封不动穿着昨天的衣服。 林筱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那个叫顾一凌的人好像在昨天回来了，夜里她和他甚至一起在烛光边上如醉如梦地讲着酒话。 窗外巨大朝阳正在升起，一丝光芒已经穿透纱帘射了进来，微光浮游。 窗台前的袖珍椰子绿色叶片微微晃动着，仿佛模糊了空气里光影的色块，让她不禁感到恍惚。 林筱悄无声息地推开身上的被子，走下床，踮着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往屋外走。 其实昨天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晚餐，也没有停电？林筱心里想。 一切应该只是做梦而已，似乎也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不是在做梦。 如今梦醒了，那么都会消失？ 林筱的五指难以觉察地微微颤抖，推开了房间的门，一直走到客厅，四周都静悄悄的，餐桌上的桌布平平整整，连一丝一毫的凹陷都没有，好像从来不曾使用过。 看在眼里，她脸上虽没有表情，双眼皮凸痕上的眉睫却略略低垂下来。 她正准备去冰箱拿上那盒酸奶，然后回归正途像以前一样出门上班，可忽然看见桌角安安静静地放着一杯牛奶，她蓦然一震。 她很确定，自己没放有牛奶在这里，除非…… 连林筱自己也不曾觉察，那一刻眼眸里瞬间亮起来的光，尽管那样明媚的眸子在下一秒被她低垂的眉睫掩饰下来。 犹豫了很久，林筱还是端起了桌上的那杯牛奶，很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杯身是温热的，里面牛奶散发出淡淡的奶香。这是一杯温过的牛奶。 杯子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她看出字迹是顾一凌的，只写了两三句话： “以后早上都要吃早饭，每天还要喝一杯热牛奶，不能再吃冰的，我已经给你处理掉了。” 林筱微微蹙眉，顿时警觉起来，走进厨房拉开了冰箱门，里面唯一那瓶冰冻的酸奶已经不见了。 她愣住了一下，面对冰箱的冷气，久久地出神，眼睫忽然颤了颤，然后五指吃力地端住牛奶杯，把它一口一口喝进了肚子里。 “顾一凌，你就会自作主张，你知不知道那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凭什么给我处理掉。”她尽管这样说着，音调却变得愈发沙哑，艰难地发出声音。 牛奶液体沿着她的喉咙，一直暖洋洋地流进胃里，让整个身体都沁润一种莫名的暖气。 她呵出了一口气，连气息也是暖和的，好像很久都没感觉身体有这么暖和了，可这是为什么呢？ “好奇怪，又不是没喝过热牛奶。”她自言自语说，望向前方的玻璃墙，眼睛忽闪忽闪的。 这时，外面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 林筱微微一愣，因为那是顾一凌的声音，他又回来了，声音仿佛和十年前一模一样，丝毫没有改变，以至于让她瞬间感觉回到十年前。 打开门，顾一凌提着一袋早点和豆浆走了进来，那些东西正冒着热气。 “你多久起的？我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吃什么，就照你过去口味买的，幸好现在还有卖这些的。” “怎么了？” 看着对方一动不动，顾一凌忽然有些发憷，小声地问道： “你不喜欢吃这些吗？” 林筱没忍住动了动眼睫，好不容易才把目光移到了少年的脸上：“可以，吃。” “真的？” 林筱犹豫了一会儿：“真的。” 林筱先吃完了，看着顾一凌狼吞虎咽的吃相然后沉默着，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巴。 昨天晚上林筱酒醒了一半时，他们都躺在酒桌子上。 她本来正高兴自己的酒量居然比男孩大时，忽然听见了他的梦话，那种梦话委实像瞎编的故事。 说他是十年前来的，还是刚刚高中毕业那会儿的顾一凌，不久前才给十八岁的她告白。 还说在这个十年后他好迷茫啊，没有家，没有长大，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会，就连走路都会迷路，不然那天给她带路也不会连错三次。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解释了。 林筱之前闷在心里的一个疑惑，他为什么和记忆里似乎变化不大。 “你干嘛，要走了吗？”顾一凌不安地抬起头问。 “对，我要去上班，你之后有没有什么安排？” “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不想显得十年后的自己那么无所事事。 不过又有什么办法，他毫无准备也未曾设想，自己会从2010年直接穿越到十年后。 所有人都长大了，唯独他自己。 “你的话我听见了。”林筱忽然说。 顾一凌心跳骤然加速，自己昨天晚上酒醉后难道说了什么不堪入目的话？ 靠……不要这么折磨他好不好。 “我说了什么话啊？”顾一凌紧张兮兮地问，看样子她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说明还有救。 “你说你是小孩子啊。” 林筱柔美地笑了笑，指尖撩了撩头发，今天她穿着漂亮的格纹西装，里面是巴宝莉的奶油白衬衫，黑色的长袜，黑色小皮鞋，简直是又甜又飒。 “看在以前我们是关系很好的同学分上，你以前也照顾过我，姐就勉为其难地先罩着一下你这个小孩子了，顾一凌，你看怎么样？”她望了望他，风情万种般说。 顾一凌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虽然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小孩子？ 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筱。 林筱慌忙地拢了拢衣服，转身跑进卫生间里，脸色涨红。 第13章 最帅的3班 “那等下你是要去公司吗？”顾一凌大声问。 “对。” “我待在家等你？” “你也可以出去玩。” “我想找一些以前的同学，看看他们现在过得怎样。”顾一凌喃喃。 他感觉想见的人忽然变得好多啊，比如以前一直“凌哥、凌哥”喊他的小胖子周宝，那些逃课出去打球的哥们，为了抢林筱和他干架的李小帅，甚至还有学霸陈俊南。 对自己来说仿佛还是昨天的人，隔天不见，回首已是十年身。 如今，他们都怎么样了？ 周宝当年追戴小雨，每天热火朝天地给她买花送巧克力，可人家到毕业都没同意，还嫌周宝烦得很，不知道周宝现在成功没有，还是早就喜欢上新欢了。 高考以后，学霸陈俊南应该升上了很好的大学，像那种一丝不苟的学霸，估计还想冲一冲研究生博士…… 以前在教室的时候，偶尔就会幻想这些人长大后的样子，幻想十年以后班级聚会人潮汹涌，男生西装革履，女大十八变…… “微信出来以后，后来班长创了微信群，等下我推给你。”林筱说，“不过加的人也不全了，大概只有二三十个，有很多失踪人口，一毕业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啦。” “幸好今天我又被联系上了。”顾一凌心儿怒放。 “你马上就想去见他们吗？” “算了，再等几天。”顾一凌不知为何有点小紧张。 “我拉你进去了。” “哦哦。”顾一凌看看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永远最帅的2011级3班，林筱邀请小顾已加入了聊天群”。 “大家怎么都不说话？”顾一凌苦苦等待了整整5分钟，看着依旧冷冰冰的聊天群，不禁发出了沉思。 “恐怕很多人设置了免打扰……” “呃……”顾一凌捂脸。 “再等等，有人发现以后，很快又会热闹起来的。”林筱说。 “哦。” “等我上班的时候，你就在家里？”林筱问。 “可以玩电脑吗，我看你家里……有！”顾一凌一本正经。 “办公要用。”林筱冷冷地板着脸。 “好，不玩嘛。”顾一凌幽怨地说。 “跃层上有客房里的电脑，你去玩。”林筱又说。 “早说嘛。” “热的话你自己开空调。” “我知道了，你走。”顾一凌想去看看cs和lol关服没有，顺便再下载一个单机的暗黑2重温一下。 赛尔号上的最强宠物谱尼也该出真身了，当年那几层封印没把他打傻，会不会那艘船已经垮在了星际穿梭中？ 还有一些追了好几年的小说，那些作者断断续续的写了好几年，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写完，岂不是可以一次性看到爽。 “对了，如果有什么事找你怎么办？”顾一凌忽地问。 “一般不会有事。”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顾一凌焦急起来，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如果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需要联系你，比如说……想……” 顾一凌看着林筱，下意识吞咽了一口水。 林筱明察秋毫地看着他眼睛，“比如说什么紧急的事？想什么？” “想见你怎么办？”顾一凌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打量她，支支吾吾道，“这算不算一件紧急的事情。” 那一个刹那，林筱同样也望着顾一凌的眼睛，可眼中伪装的那种平静和漠然却瞬间荡然无存。 “微信，昨晚不是加上了吗，用它来联系我就行了？”过半刻，她回过了神，微微绷直身子，下意识晃动耳边的长发，用它来遮挡眼神。 “好像上面有视频聊天，我可以用它来找你吗？”顾一凌一直盯着林筱的双眼，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林筱转过身子，然而余光也一直能感觉到顾一凌看着她的目光，她把自己的脸颊都隐藏在了背后，然后故作镇定地接了半杯热水，同时平静说。 “公司有制度，工作时间不能随便看手机。” “那如果我真的有急事的话怎么联系你？”顾一凌严肃地说。 “你直接拨我的微信，我看了就会回复，最好不要视频。” “我知道了，如果有事我才找你，不会耽误你工作，一定会在紧急的时候才打给你。”顾一凌高兴地说。 “不打更好，那我走了。”林筱倒了半杯热水，结果一口没喝上，又放回桌子，最后看了顾一凌一眼。 “你多久会回来？”顾一凌问。 “快得话能赶上中午，但如果没能回来会提前告诉你，自己点外卖，我刚在微信上给你开了一个我的亲属卡。” “亲属卡。”光凭字面意思，让顾一凌感到开心极了。 上午，林筱的办公室。 “叮铃铃、叮铃铃。” 林筱微微蹙眉，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一旁的手机——果然，是顾一凌打进来的。 这才多久？ 她从家里走了还不到一小时？连办公室的板凳都还没坐热。 “喂？”她接通，视频那天立马露出了顾一凌的大头，他正笑眯眯地着看她。 “什么事？”林筱本来想皱眉，但看见顾一凌的笑容…… “你到了公司吗？”顾一凌问。 “到了。”林筱盯着手机屏幕，面无表情地回答，“还有事吗？” “没了，我就想问你到了没有……” 没等顾一凌说完，林筱蹙眉，挂断了电话，继续强行翻看手中的文件，内心os：很好，这就是你所谓紧急的事？ 她实在忍不住，打了一条字发过去，请非急勿扰，可打完了这一行字后，很奇怪，她心底竟然在洋溢一种难言的喜悦。 又过了半个小时。 “叮铃铃、叮铃铃。” 林筱抬起头，脸上写满无可奈何，再次看向了桌面上正在微微振动的手机。 “喂。”林筱深吸一口气。 “就是……想问一下，我上完厕所，正在紧急的找纸，我实在找不到。” “如果厕所没有了，拿客厅里的。”林筱满头黑线，忍不住长长地吐了口气。 “我这……好。”那头隐约传来了半提裤子和蹑手蹑脚一阵跑的声音，然后电话被挂断。 这边林筱刚刚放下手机，手机就又“叮铃铃”响了起来。 “你是说客厅的那包吗，刚好也没有了。”顾一凌着急地说。 “可能正好都用完了，但厕所有水有沐浴露，沐浴露就在梳妆台右下角的柜子里，我这样说，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吗？”林筱一字一顿说完，正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似想到什么，生生止住了划下屏幕的手。 “不要用水碰到伤口了。” 第14章 阿姨来了！ 此时，林筱的家中，淋浴室。 “哇。”顾一凌感叹地伸出手指，视若珍宝般摸了摸喷头花洒。 “不愧是十年后啊，居然能在一秒内就制造出热水。” “还有这个浴霸，真舒服啊。”顾一凌享受地仰起了脑袋。 也不知道他多久用手机放了一首歌，整个卫生间里就回荡着一串喜悦的音调。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带上浴帽唱唱跳跳，美人鱼想逃跑。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噜啦噜啦啦……” 忽然，水喷到了他受伤的部位，他疼得大喊了一声，直往湿漉漉的左手臂上吹气，“￥……我的手啊！” 之后，顾一凌兴高采烈地打开电脑。 以前从初中开始，他就混迹网里玩各种游戏，是资深的游戏迷，照他们班主任的话，如果顾一凌不经常玩游戏，以他的聪明才智，准是能考上985、211大学。 可顾一凌忽然有一天觉醒了，特别发奋图强了整整一年多。 他从小就妈不在爹不疼的，没人管，所以也没什么大的志向。其实当时想得很简单，他还要和林筱去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大学，所以必须努力。 因为林筱平时成绩都要从600往上数，而他是只有400多分的学困生。 可没想到高考结束后，在他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切终是成了幻梦。 不过顾一凌还是有点紧张，搜索了自己当年的高考成绩，居然真得搜索到了。 语文114，数学128，英语125，理综249，总分616。 不知为何，这一刻顾一凌忽然很想开怀地大笑，又忍不住流眼泪。 他接着开始搜索一些游戏。 那些游戏还运营着呢，虽然多了很多新角色，但依然有很多他熟悉的英雄。 lol到现在为止还有不少人玩，每年都会举行世界级的赛事，记得当年他们想玩还得半夜挤外服呢，因为国服还没公测。 地下城也还在，八百万勇士依旧翘首以待！ 顾一凌用十年前的账号登陆，还真给登进去了，忍不住搓了两把。 别说，那味还真对，让他有一种回到昨天的感觉。 忽然，顾一凌手一顿，不禁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当年那本还在连载就引起无数人追捧的冒险小说，讲的是一个衰仔去屠龙的故事，没想到十年后还没完结…… 与此同时，林筱的办公室里，她已经完成了今天文件的批录，手捧着一摞文件推开门出去。写字间四面都是玻璃透光的，阳光很好。 “林总，您今天是要早点下班吗？”秘书问。 “对。” 林筱犹豫一会儿，淡淡地说，“家里来了个小孩，最近我可能会考虑休年假，如果公司有应急事件请及时联系我。” “小孩？” “是啊，一个小孩。”林筱含糊不清地说。 她刚刚走到电梯间时，包里的手机再次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打什么电话，都准备回来了。” 林筱惯性地以为又是顾一凌打来的。 但这次并不是顾一凌的电话，是集团董事会的电话，一般这种电话打来都预示着有事，最晚可能要忙到晚上。 “好。”林筱严肃地点头。 “我知道了，马上去处理。” 林筱挂断电话，重新调头走回了办公室。 当天，直到傍晚，今天顾一凌在电脑上一直搜索，研究了大半天十年后的新事物。 如今他把手耷拉在椅子的后背上，呆呆地望向窗户外的天空，太阳就要落下去了，黑暗从窗外蔓延进来。 他看了看挂在墙背上的摆钟，钟摆一声声地响动，时间正在缓慢逝去，越来越接近夜晚。 林筱在今天快要中午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临时有事，可能晚些回来，具体要多晚，她也不清楚。 顾一凌闲得无聊，又站起身来，沿着屋子的墙壁走来走去。 他重新端坐回冰箱旁，把里面已经摆放整齐的蔬菜、水果、牛肉又拿出来，认真再摆了一遍。 这些是他今天去菜市场买回来的，这样的话，以后她想吃什么东西，就可以随时去冰箱里拿出来煮了。 过去她的冰箱只有一盒酸奶吗？会不会有的时候，连酸奶都没有？ 顾一凌有点害怕，但他想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这个房子有些太大了，黑暗降临，顾一凌忽然感觉一个人瘆得慌，就摸索着把走廊、客厅里的灯全部打开。 不会又停电。他有点心虚。 他犹豫了一下，第一次走上林筱家的阳台。 窗外的景色很美，在阳台上可以看得很远，纱窗边的窗帘是天蓝色的。 顾一凌看见窗边的墙脚下还有开了半瓶的啤酒，除此之外，身边就只剩下一些空调调的家具。 他慢慢席地坐了下去，望着远方陌生又熟悉的灯火。 又想起来了那一天，高中刚刚开学，他在球场旁边捡到她的学生证。 他把那张学生证从塑胶地板拾起来，看见上面是个女孩，名字叫林筱。照片上，她眼睛弯弯的，头发长长的，笑得很开心。 也没想到，过了没多久，他就亲眼见到她本人了——在教室里，当他的篮球滚到她脚下时，他捡球她低头的瞬间，认出了她的眼睛。 她总那样，自打认识她开始，开心的时候开心，发疯的时候发疯，委屈的时候就会戳戳他的肩膀。 可这些年她也会常常一个人坐在这里吗，每当黑夜的时候。 正当顾一凌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走廊里隐约传来声音。 一开始他喜出望外，以为是林筱回来了，连忙翻身奔向门口，高兴极了。 不过就快要靠近门口时，他感到一阵警觉，顿时竖起了耳朵。 是的，外面的脚步声粗而重，不太像林筱发出的。 这时从门外传来了疑似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筱筱应该在家里，我从门眼里看都有光，先敲敲门。” “筱筱，筱筱。”不一会儿传来敲门声。 顾一凌一时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也没想到大傍晚会有人来，听这声音，难道是林筱的母亲？ 天哪，太惊悚了，他还没做好见阿姨的准备啊！ 准确来说，他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林筱的心中究竟处于什么位置，更别提见她妈妈了。 林筱也不提前给他说说，今天她妈要来。 要不，干脆躲起来，装作没他这个人？ 顾一凌一想到这里，就打定了主意，连忙朝客厅左看右看，最后躲进了窗帘后面。 他屏住呼吸，然后瞪着眼睛，努力听外边的动静。 没过多久，大门发出了机械的女声：“人脸识别已启动，滴，识别通过，晚上好。” 看来这门也认得林筱母亲的脸。顾一凌偷偷听着，心里想。 不过，外面似乎不止一个脚步声……是两个。 第15章 起风时还好有你在 接下来，他们先后走进了屋里。 “这里有鞋套。”妇人说。 顾一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然而下一秒忽然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是一个相当成熟而具有磁性的声音，让他心里猝不及防一个急咯噔。 “阿姨，她还没回来吗？”男人很有礼貌。 “什么她啊，又不是才见过一次两次，都什么时候了，该叫筱筱了，阿姨给你撑腰。”中年的贵妇人大大咧咧说。 “是，筱筱她好像还没回家？” 筱筱？ 顾一凌听到这里，心里陡然一沉，连如今的他都不敢这样直呼她的小名，可今天却在另外一个男人口中听见。 不知为何，他忽然害怕极了，又忍不住继续听下去。 “其实今天本来是想给筱筱一个惊喜的，来之前就没告诉她。”贵妇人说，“真是的，怎么家里的灯全都开着，莫非她在屋子里睡着了？” “筱筱在家？”男人问。 “我去她的卧室看看。”贵妇人说。 在男人随口答应一声后，顾一凌就觉察不到客厅的动静了。 他躲在窗帘背后，听见了隐约的脚步声。 好像那个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窗帘背后，并且朝这里不断接近。 顾一凌的心如疾风骤雨一样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下一刻，贵妇人从卧室里出来，叫住了年轻的男人，“她不在，好奇怪，有一间客房似乎是才收拾出来的，难道知道我今天要来？” “阿姨，没事，等一会儿。” “俊成，主要还是怕你等着急了，这样，我发个短信催下林筱，哎呦，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早知道提前告诉她今天我要来。” “不用，阿姨，坐一下就行了。” “俊成，你太客气了，看啊，你多在乎筱筱啊，为了我未来的女婿，今天无论如何，我必须得把这门婚事给定下来。”中年妇女眉开眼笑地说。 然而，任他们谁也不知道，窗帘后现在还躲着一个人，是顾一凌，他听到这里猛然一颤。 “阿姨，我一定会好好对待筱筱的。”年轻的男人继续说。 “俊成啊，你知道阿姨是特别喜欢你的，今天又把你叫来，那就是要解决最重大的事情了，而且我早前也见过你爸爸了，他对这门亲事也是特别满意哟，既然双方家长都共同催促的，就该把婚约敲定下来了。” “我怀疑筱筱是不是有点恐婚，每次提到这事，她连我都不理了。”贵妇人咬牙切齿，重重拍了拍沙发，“不过今天无论如何，这事儿也必须成了，俊成，我来做主，今天定了，明天两家人的长辈就聚餐。” 此时，窗帘后，顾一凌一直无声地听着，双手忽然无力地垂落下去，失落地耸拉着肩膀。 窗户并没关紧，冷风从外面嗖嗖地灌进来，好在是夏天，于是不会感到冷。 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好冷啊。 他不自觉地低下脑袋，打量着自己的手指，在心底一根一根默默地数。 可就这样小儿科的数数，数到了最后有一丝颤抖，沙发上他们欢颜笑语还在继续，窗帘摇摇晃晃，光影在男孩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 “哎哟。”客厅里传来中年妇女喜悦的声音。 “我家林筱终于知道自己买菜了，这冰箱里满满当当的，有鱼有肉，荤素搭配，今天我必须表扬她，看哪，多半是沾俊成你的光了，你这一来，筱筱家里的冰箱都千古难遇出现东西了。” “放轻松点，俊成，等她回来以后，阿姨晚上就走，今晚就把这里留给你们当二人空间。” “太谢谢阿姨了。”男人异常激动起来。 “来，俊成，你来厨房给我搭把手，我给筱筱炒几个菜，冻到冰箱里……” 随后，他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顾一凌一直站在窗帘后面，手指却止不住地颤，趁着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都在厨房里忙活。 他竟然连想也没想，一把拉开窗帘逃了出去，一直到屋子外的走廊才按下电梯，然后迅速地钻进了电梯间里。 他蹲了下来，感觉到电梯正在垂直地在下坠，耳边只有沙哑的风声。 一出小区，顾一凌按照与记忆里依稀相似的路线，想了想，要么往以前学校的方向走，要么先到张叔的家里，再打算以后的事。 他醒了醒鼻子，想清楚以后就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身边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于是他站在人群里左顾右盼，忽然觉得陌生极了，远方晃眼的灯光太亮，城市的街道又太宽，就像可以连向任何地方。 黑夜仿佛是无尽的，茫茫的人海过后就又是茫茫的人海，于是他很难记清楚，沿途究竟路过了什么景象。 所以，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 顾一凌想用手机上的导航，拿出来才发现没有充电，嘟的一声关机了。 他忽然感觉好迷茫好无助，身边全都是喧哗的闹声，人们大声议论的声音，车喇叭的声音，迷乱的脚步的声音…… 他好像真的走丢了？ 晚上，八点一十五，林筱开车回到家，从地下室出来，下意识看了看表。 电梯上行，一直抵达27楼。 林筱推门而进，感到有些诧异，她看了一眼鞋柜边上，那么多鞋子里面，唯独没有一双是顾一凌的。 客厅里的灯是开着的，然而下一刻走出来的是……她妈妈！ 林筱意外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的妈妈。 贵妇人抢先开口了：“筱啊，你总算回来了，妈妈今天来带给你了一个惊喜，你猜猜还有谁来了?” “谁？”林筱下意识问，却毫不留意林母的问话，一边前行，一边不由自主地左顾右盼。 “林筱啊。”林母没有觉察出林筱此刻的异常，只顾着自己说自己的，“也该要考虑一下那方面的事情了，我这心里面啊，一个人合适的不得了哩。” “筱筱，今天……”这时，俊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妈，你来的时候屋里就你们吗？”林筱忽然回头，微蹙眉头。 “就我们，什么，当然只有我们啊，难不成还有谁？”林妈妈鼓大了眼睛。 “我出去一下。”林筱急促呼吸中放下手里提着的包，下一刻竟是没有半点停留，在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的功夫，就已经转身慌忙跑了出去。 “筱筱，你怎么回事啊？”林母大喊了一声，然而林筱眨眼间就按了电梯下去。 林母蹙眉，迷惑地看了看林筱放下的包，“还买那么多东西干什么，牙膏牙刷，毛巾，男士的浴衣……什么啊，都是什么？” 顾一凌慌乱地在人群里走来走去，周围的人委实是太多了，还有街道两侧不断飞驰而过的汽车，嘟嘟按着的喇叭声。 他站在原地，忽然愣了下来，感觉四周都是铺天盖地的人、刺眼的光影、叽喳的喧哗声，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渺小到可怕。 这时林筱有一种惊人的直觉，让她一直往学校的方向追去，不断超过身边接踵的人影。 电话也不打不通，估计是没电了。 她来不及多想，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顾一凌。 因为他真的只是一个小孩，而且这个小孩什么也不懂，如果这个小孩在这座大得可怕的城市里走丢了，会很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他这样。 其实也没过久，起风时顾一凌依然茫然无措的走在人群里，下一刻意外感应到什么似的，缓缓抬起头，正正地看向前方。 像奔跑中忽然有光袭来，让他忍不住猛然一滞，胸膛微微起伏。 他下意识地使力迈过层层叠叠人群，往前走去，同时用力睁大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是的，不会错。 这时林筱刚好从道路的那一头赶来，缓缓放慢脚步，下一刻发现了她要找寻的目标，于是整个视线里就只剩下了一个他。 她就这样义无反顾地从前方走来，好像周围的人群都自然而然的散开了。 顾一凌看过去，那一片灯光下照亮了她的身影，他瞬间知道自己的方向，该走向哪里。 第16章 牵手 走在漫长的黑暗里，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僵硬极了，但双腿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迈向她，直到抵达她的跟前，与她目光在半空中相抵。 顾一凌忍不住抽鼻子，于是深吸了口气，抵住那几乎要迎上鼻腔的酸意。 一直傻傻看着她，顾一凌直挺挺地站着，双颊通红，忽然又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但鼻子还是酸酸的。 他们在路上边走边停，中途路过了一家全家店。 “还不回家吗？”顾一凌犹豫了一会儿问。 “是你说的哦，那就回去。”林筱用那种有些挑逗的眼神看了看男孩。 “不，我不去，要回去你自己回去。”顾一凌抬头，看了林筱一眼，“那个叫什么俊成的还在家里等你，他和你妈妈正在给你做饭。”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事情才跑出来的。”林筱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 “不，才不是，我只是……”顾一凌小声狡辩，然而他事先并没有预设好撒谎的准备，顿时语塞，只好偷偷地打量林筱两眼，像怕被识破的小孩。 “只是什么？”林筱抬起头，正好对上顾一凌的眼睛。 “没什么。”顾一凌也抬起头，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一紧。 他似定了什么主意般，深深吸了口气，下一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手。 太快了，任何人也没能提前预料，顾一凌似乎是在一瞬间打定主意，然后同时做出了这个令人出乎意料的举动。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握住十年后林筱的手，对于此刻的自己来说，那个足以被称为禁忌的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林筱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来自男孩的腕力紧紧抓着，如同被攫住的猎物般，迎着风和他一起直到转向旁边的全家店。 她不知道，他岂敢？ 她又不是以前的林筱，他怎么敢像过去这样抓住她？ 她只来及在踉踉跄跄的刹那间，微微仰起脖子，望了这个勇敢的男孩背影一眼，好像觉得自己的十八岁骤然回来了。 那一时间天旋地转，全家店里的一盏盏灯光穿刺暗夜，一旁琳琅满目的冰柜也在闪闪发亮。 “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然后顾一凌假装镇定地回头，看了看抓着的漂亮女人。 其实他的心脏正发疯一般的狂跳，做出这样近乎疯狂般的举动之后，他快要站都站不稳了。 要知道他眼前的，尽管还是林筱，但不是那个十八岁的林筱了，不是他想逗就逗想牵就牵、眼中全世界都是自己的女孩了。 她已经长得落落出尘、清冷优雅，而他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喜欢什么，更不知道她的心里会想什么。 之前，顾一凌可是连碰到不敢碰她一下，生怕触及她某一根敏感的神经，也不知道此刻，他到底是花了多少勇气。 奇异的是，她竟是没有拒绝，纵然是被这种有点粗暴、孩子气般的对待，反而是有点愣愣地看着他。 “想吃什么，你不说，我就自己做决定了。”顾一凌的语调云淡风轻，甚至还有点带着大男子主义。 其实顾一凌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股孩子气般的冲动，让少年的他根本没来及思考任何的后果。 他就想抓住她，紧紧抓住她，这样过一辈子。 现在，他才后怕起来，怕这个猝不及防的接触刺激到她，让她再也不喜欢自己，于是小心翼翼偷瞄她的眼神。 “香橙味的椰子碎，现在还有吗？”林筱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 “我看看……有的。”顾一凌暗暗吁了口气，连忙从冰柜里给她拿了出来。 “再要一份三明治便当。” “没问题。”顾一凌跑得比小狗还快。 林筱默默地站在原地，注视着顾一凌——他刚从一个展柜上找到三明治便当，忙着在微波炉旁排队，然后回头对她傻傻地笑了起来。 从事发到现在，她几乎忘了做出任何表情回应，只是还能感受自己手心上，残余着他的温度。 他的手不大，瘦削，但是很热，正好能够裹住她的五指。 林筱的心轻轻地动了一下，她又想起2010年时他说抓住自己手掌的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抓住一只蝉就能抓住整个夏天一样。 傍晚，便利店，靠窗座，玻璃外面是路灯的灯光，映照在她的身子与她轻轻舀起的淡橙色椰子冰上。他仔细注视她脸颊，真想时间过得再慢一拍。 不过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幸运了，至少在这个十年后，还能再遇见她。 “你多久回去？”他问。 “你想我多久回去？”她忽然饶有兴致地看向他。 “不是有个叫俊成的男人在家里等你。”他嘀咕。 “你刚刚抓我干什么？” “我不是看你还没吃晚饭，饿着肚子，想要请你吃饭嘛。”顾一凌心虚地瞟了林筱一眼。 “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林筱又吃了一口椰子碎，好整以暇地说。 “不回去了？太好……不，太遗憾了，那么那个叫俊成的岂不是就白来一趟了。” “由他们去了，我刚给妈妈发了消息让她在家里收拾一间客房，他们想住就随便住。”林筱抬眼，看了看他。 “那你晚上想去哪儿，我们要不要找一个夜间乐园什么的，一起去玩？”顾一凌兴奋地问。 “玩？顾一凌你想去就自己去，我这里有张副卡，你暂时拿去。” “那你呢？”顾一凌瞪大眼睛——主要是和林筱一起啊，重点是林筱而不是玩。 她都不在，那他一个人玩寂寞。寂寞这个词是他网上冲浪新学会的。 “公司临时有安排，我要出趟差，今天晚上十一点的机票。”林筱看了看手表，信手拈来地说，“所以呢，要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我怎么可能现在还不回家。” 顾一凌一听，有点失落，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林筱才不回去的。 “怎么了，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林筱眨眨眼睛，同时笑了笑，然后转头，掩饰之前的口是心非。 公司的确安排了飞机，可倘若她今天晚上并没有一帆风顺的找到顾一凌，那么她还会如时登上这架十一点的飞机吗？ 第17章 失踪人口归来了！（求追读） “我要和你一起去。”顾一凌巴头探脑地说。 “你也要去？”林筱眼中闪过一刹那的惊喜，回头后却是显得十分平静，“可是顾一凌，坐飞机要证件，你的证件还能用吗？” “我不知道……你看看，这是以前的。”顾一凌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张银白色的身份证，在便利店的灯光下晃了晃。 林筱看了看：“怎么还是零几年的，顾一凌你刚从山里回来吗？” “啊，那怎么办啊？”顾一凌焦急地挠了挠头。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等你一天，你明天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明晚上出发。” “真的可以吗，你不是说你的事很重要？” “骗你干嘛，耽搁一天，没什么要紧的。” “这回总该是因为我的原因了，你才留下来。”顾一凌高兴的低声自语。 “你的原因？”林筱蹙眉，淡淡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今天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早点休息，为什么不回家？”顾一凌疑惑地问，“你才说因为工作不回家，现在又说工作不要紧，那什么才是要紧的事？” “你今天晚上废话怎么这么多？” 下一刻，林筱猝不及防起身，舀了一勺椰子碎，趁其不备塞进了顾一凌的嘴里。 简直像风一样，顾一凌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他舔了一口里面的味道，是一种冰凉凉的甜橙味道，似乎还混合着她手指停留在唇间的淡淡芬香，像是早冬特有的清凉气息。 他骤然想起来，十年前的林筱也曾这样过，也在一家全家店里，也是香橙味的椰子碎，如出一辙地喂进了他的嘴里。 此时顾一凌傻傻瞪着她的背影，傻傻回味着，好像觉得过去的味道原封不动的回来了。 第二天。 顾一凌一个激灵猛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他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个看不见脸的人，拿着阴森恐怖的武器，在他身后狂追，嘴里还嚷着他再也别想出去，也再也别想见到她。 直到醒来后，看见房间里的一切都安静如初时，顾一凌才心有余悸松了一口气，三两下把背心套在身上以后，然后从床上跳下，推开房门出去。 这里是一间有两个卧室的酒店套房，昨天晚上从便利店出来以后已经十点半了，林筱随便在附近订了一家酒店的套房。 顾一凌住一间，林筱住一间。 昨夜，顾一凌没能顶住一晚上都在马路上流浪的困意，一倒床就昏昏睡去了，睡着的时候一边想着以前的林筱，一边想着现在的林筱。 早上顾一凌出去的时候，林筱已经坐在餐桌上用餐。 她切下一块杏仁黑加仑酱的酥皮面包，用精致的银叉送到嘴边，似早已觉察到背后的声音，然后回头瞧一眼。 “法式早餐，你能习惯吗？” “我没问题啊，都没问题。”顾一凌坐了下来。 “你不漱口？” “马上，我忘了。”顾一凌连忙起来，生怕林筱嫌弃他，一溜烟跑进卫生间里。 “对了。”林筱一边切着餐桌上的食物，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你刚刚是不是做梦了？” 顾一凌正在擦脸，一愣：“怎么了？” “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再念一个名字。” “谁啊？”顾一凌有点紧张地问。 “我都用手机给你录下来了，到时候你自己听。”林筱淡淡说。 后来，顾一凌当着她的面听了，一脸苦相，尴尬的要命，果然他能在睡梦里念出名字还有谁，也就只有林筱了。 林筱同样听着，于是顾一凌偷瞄她的表情，她看上去平静极了。 “走，先去办证件。”已经吃过早饭，林筱走出了酒店。 最近几天都不太热，天气十分凉爽，风吹着，两个人走在树荫下，林筱用手机叫了一辆车，没多久，他们就到了最近的政务中心。 一开始办证还费了些波折，系统上显示有顾一凌最后的信息，已在十年前。 经过服务人员在电脑上的查询，没想到顾一凌还是在案的失踪人口中一员，需要重新填补信息，并在隔壁警局里填写一份声明和笔录。 好在过了十年，这个失踪人口终于归来了——是的，有的人如果一天忽然不见了，或许就再也找不到了，还好顾一凌并不在此列。 “好了，我们这边已经重新登记了顾先生的个人信息，不过顾先生要办身份证，还需要户口簿和常住地区的登记，在日常起居中，您可以暂时使用临时的证件。” 出了大厅以后，林筱歪头看了看顾一凌，思索片刻后说：“光是有证件还不行。” “怎么还不行？”顾一凌好奇地问。 “你得变身为2021的人。”林筱说。 “2021的人？”顾一凌满脸疑惑地追了上去。 三十分钟以后，两个人出现在了一个五栋超高层塔楼及超大型高端商业裙楼的广场边，路过的街道四周正在绚烂的喷射清泉。 “要去干嘛呀？”顾一凌一路追着她进了大型商城里。 “到时候去了三亚，你都会和我一起行动，难不成你准备穿这样就去。” “这里是不是……东西超贵啊。”顾一凌紧张地左顾右盼，小声嘀咕，四周浅金色的玻璃闪烁色块被分割般的光幕，奢侈的让人望而生畏。 林筱带着顾一凌走进一家叫巴黎世家的衣装店里，甜美的服务生小姐姐很快就走上来打招呼说“欢迎光临”。 顾一凌扫了一眼挂在架子上琳琅满目衬衣，看见随便一个标签都是四位数，勉强地抬头对服务生小姐姐笑了笑。 林筱看了几眼，随手从架子里拿出一件天蓝色的衬衫，然后在顾一凌身上比了比：“这件不错，你试一下？” “一定要这个吗？不如换一家？”顾一凌顺便看了一眼，好家伙，一件就6000多。 相当于他高中时将近一年的书本费，学杂费，还有生活费了。 “我觉得这家就很好，快去试了。”林筱懒得再看扭扭捏捏的顾一凌，侧头对服务生微微一笑，“请带他去试衣间。” 第18章 人靠衣装马靠鞍 “请带他去试衣间。” “还有这件。”林筱又拿了一条裤子，然后随便翻看了一下周围的衣衫。 过了一会儿，顾一凌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犹豫地提了一两下衣领。 听见声音，林筱恰好回头，指尖微不可查的一颤，不由自主地停下了翻看衣服的动作。 脱下朴素的背心以后，他整个人仿若焕然一新，一件天蓝色的上衣外加纯白色的裤子，耐看又清爽，配上颇具少年感的脸蛋，微抿的嘴唇带着几分青涩。 他似乎天生就特有那种少年的感觉，如果是学校里的小女生见了都会忍不住一个接一个窃窃私语。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大家都知道顾一凌本身底子不错，没想到换上精心设计的衣衫后还要比想象惊艳许多，连林筱也是头一次见他这幅模样。 顾一凌也看见了林筱，冲她微微地笑了起来，心里还有点小紧张，不知道她会觉得现在的自己怎么样。 “很好。”林筱忍不住笑了出来，正准备要开口。 然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服务员小姐却走了上去，拉了拉顾一凌的袖子，满眼冒星星：“太帅了，太合适了，高度都不用挑了，简直就像为小哥哥您量身定制的一样。” “咳，咳。”林筱微微蹙眉，双手横抱起来。 “真不敢相信，怎么能那么好看呢。”服务员小姐又拍了拍顾一凌的胳膊，一脸宠溺地抬头望着他，“不是任何人都能穿出这种效果的，小哥哥。” “也就还好。”林筱皱眉，抱着双臂，“我觉得这款式倒挺一般的，再试试别的。” “好。”顾一凌挠了挠头，过一会儿又换一套西装出来，理了理衣角，第一眼望向了林筱。 她又微微一怔，望着他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心里有些惊喜，好像感觉十八岁的顾一凌忽然变得成熟了不少，少一分散漫，多一分绅士。 就在这时，服务员小姐满脸激动，喜笑颜开地拍着手，连忙走到了顾一凌身边，拉住了他手臂，“哇塞，太有型了，小哥哥你百搭不厌啊，看看这流畅的线条……” 然后抬起头，轻柔地抚了抚他的肩膀：“小哥哥，你说万一你出去比模特好看该如何是好啊。” 顾一凌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微微抿唇。林筱站在一边，转头皱眉，用手虚顶着嘴唇，不停的轻声咳嗽。 然后冷冷地抬头，甩开一背清爽的长发，从他们二人之间横穿而过，把服务员小姐拦在了一边。 林筱皱眉，抱着双臂，指了指旁边的其它衣服：“这件也就那样，侧影挺一般的，要不你再试试这件。” 顾一凌进试衣间以后，服务员小姐忽然说，“您有一个那么帅气的男朋友一定很苦恼，因为都太合适了，所以很难选衣服。” 林筱淡淡：“男朋友？不是。他看起来像我的男朋友吗？” “不是男朋友，难道都已经是丈夫了？”服务员小姐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怎么可能，不是啦。”林筱脸颊微微一红，“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其实第一眼也会觉得你们是姐弟啦，姐姐漂亮弟弟帅气，可他刚才看向您的眼神甜到不行，简直就像要溢出的蜂蜜，完全不是弟弟看姐姐那种，所以我才不由自主改变了看法。” 林筱连忙转过身，指了指旁边的几件衣服，声音里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笑意。 “他刚刚穿过的和他现在拿走的那套，还有这件，和这件，全都帮我包起来一下。” 这时，顾一凌换好衣服走了出来，看了她一眼，连忙拦住，“你买那么多干嘛，有这套就可以了。” “没事，去三亚又不是一天，有好几天的，你不可能每天都穿一件。”林筱又指了指，“都包起来，请一次性付清。” “一共是，由于您是这边的贵宾，折扣9折，现价是。” “等等，刷我的。” 顾一凌连忙从包里摸出了老爹的卡，可心里一点都没底，这里的消费太高了，也不知道老爹卡里的金额是否足够。 “顾一凌你忘了吗，以前我们一起四仰八合地躺在学校的操场上。”林筱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当时我们说有一天长大了的话，一定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还记得你说，你绝不像有的男人一样，荣华富贵了，就忘了守在糟糠的妻子。” “你还记得？”顾一凌一愣，不知为什么，心里微微地颤了一下。 两个人静静对视了一会儿。 林筱忽然笑了起来：“好了，姐说了会罩你一段日子的，这点就算小小的见面礼了。” “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是不是还想加上看病那324。”林筱轻轻地撩了撩头发，“好，我等你。” 办好身份证明，买完衣服以后，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他们刚好吃了一个晚饭，然后林筱顺便去洗吹了个头发，顾一凌也在顶级造型总监的忽悠又修剪了两下发型，他觉得自己现在恐怕更显得人模狗样了。 出商场以后，顾一凌穿着一身飘逸的棕色风衣，搭配黑色长裤，和一开始进来的时候简直是两幅模样。 林筱挥挥手，叫了一辆去机场的出租。 “我们大概要去几天啊？”出租车上，顾一凌望了望窗外问。 “光谈事情应该就明天一天，这次是我们公司董事会的安排，去三亚应该是见一个对我们集团极为重要的合作伙伴。据说那一位虽然是十年前才从纽约华尔街起家的，但现在已经成了资本界的巨鳄，如果谈妥了，对方有望成为我们集团之后的最大的投资人之一。” “因此董事会相当重视这一次会谈，特别安排我带队前往，本来昨晚就该走的，其他部门的都已经先去了。” 林筱淡淡地说，也没指望顾一凌能听懂。 “哦。”顾一凌半知半解地点点头。 “晚上十点半的飞机。”林筱看了看表，现在是七点四十五，按理说时间是绰绰有余的。 可今天不知为何，整条道路都堵了起来。 出租车司机看了一眼导航，直叹道：“导航上显示到机场路的整条路都红了，估计抵达机场以后这架飞机都要起飞了，要不你们改签一个时间？” “天气预报说今夜凌晨以后有大雨预警，这是最后一班，明天一天都有暴雨，估计不会再起飞了。”林筱不安地看向了窗外，喃喃。 第19章 你最好抱着我一点（求追读） 天空在几分钟之内就黑了下来，无数的刹车灯光刺穿了夜幕，喇叭声不断。 “那怎么办啊？”顾一凌跟着急了起来，“要不是我，你昨天晚上就走了，也不会堵在这里。” 林筱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我们得想其它办法。” “师傅，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他忍不住拍了拍前排的座椅。 “实在没办法了。”出租车师傅无可奈何地说，然后抓起了对讲机。 对讲机里传来了其它司机的声音：“兄弟伙些，堵死了啊，今天晚上能不去机场的就别去了，有几辆车发生了连环撞，现场简直就跟演电影一样，又不知道多久才能下班了。” “你们听，到机场的路上出了严重的交通事故，整条路完全堵起来了，也是没办法。”师傅说。 “那按您的经验，这种情况下，大概要多久才能通车。”林筱处变不惊地问。 “没个两三小时，所有汽车都动不了太多。” 林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快要八点半，来不及了。” 顾一凌心头一怔，气馁地抓了抓拳头。 “就这样，顾一凌，我们准备回家了。”林筱叹了口气，“我等下会亲自打给董事会致歉，看看能否有机会与对方集团约一次线上的会谈。” “也许还有其它办法。”顾一凌忽然说。 “什么？” “师傅，现在先把钱付了，我们下车。”顾一凌冷静地说。 下一刻他拉着林筱推开了车门，外面黑得像深夜，全是堵塞的车辆，刺眼的红黄光无比缭乱，他就这样带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她穿过了接踵的车头与车尾。 年轻的男子穿着长款的风衣，紧身长裤；漂亮的女士一身干练的西装，黑色长袜。他们牵着手同时在黑暗里迎风速走，风中衣摆猎猎。 这样的组合，瞬间吸引了堵在道路中数不清无聊司机的注目，不由自主感觉他们像穿行在黑夜里一对出双入对的特工，炫目的车灯打在他们身上，简直酷毙了。 尽管机动车道已经完全停滞不前，但此刻顾一凌好不容易看见了一辆摩托车，在这场声势浩大的乱流中，尚且能在拥挤的狭缝里穿行。 顾一凌一眼就盯上了那辆摩托车，用力朝那里挥手——他需要一辆载他们去机场的摩托，能赶在飞机起飞之前。 “可我已经送完最后一个客人了，正在回家的路上，老婆和女儿都在家里等着呢。”摩托车司机叼着烟摊了摊手，“没办法去，实在不好意思，要不你们再等等其它车。” “没时间了。”顾一凌说。 林筱也深深吸一口气，一瞬间明白了顾一凌的用意：他的意思是骑摩托赶到机场吗？ 摩托的块头更小，塞车对他他们的影响不大。 “我可以多加钱。” 说着，林筱在手机的转账上输入了一个数。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啊。”司机说。 林筱没有说话，继续向上拨动百位的数字—— “请上车，但只能搭一个人，这边交警管得严。” “要么你先去。”顾一凌犹豫了一会儿看向林筱，“等下实在赶不上了，我就自己先回家，等你回来。” 林筱摇摇头，在原先的数字上再添了一个零。 “姑娘，你是什么意思？”摩托车司机瞪大了眼睛，“就算是载你去，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我家里正好缺一辆摩托。”林筱淡淡地说。 “你的意思是要把它买下来？” “不行吗，我相信以这个价格，您完全可以先安逸地欣赏一下以前来不及停留观赏的机场路夜景，明天再去摩托车市场提一辆引擎更加出色的快马儿，顺便还可以请您的老婆喝一周喜茶的下午茶，最后剩下的，再给女儿买一个小礼物也不错？”林筱微微一笑。 “成交！” 摩托车司机头一次见到这种漂亮又出手大气的女人，而且说的话仿若有魔力般，能够瞬间抓住他心里最需要的东西。 等到司机走了以后，顾一凌凑近林筱，小声地说：“虽然我知道你很有钱，但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开这个价，估计都够买三辆这样的了，我感觉没太有必要？” “有必要，这样的话，你能载我一起去，深更半夜总比坐一个陌生男人的车安全不少，不是吗？” 她这样回应，面色不改，说得倒是态度自然。 “哦。”顾一凌挠了挠头，心里不觉有些失落，还以为她买下那辆摩托，是因为不想丢下自己一个人走。 “你会骑摩托吗？”林筱忽然问。 “会，你忘了吗，以前我经常载你，我们一起骑在摩托上，你抱着我，因为怕被老师抓到，所以骑得疯快……”顾一凌变得很兴奋，不过说到一半停下来，试探性地看了看她的眼睛。 “你坐后面，我载你？”他小心问。 “上车。”林筱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忍不住往上抬了抬眉梢，掩饰过去。 “好。” 在车上，顾一凌觉得自己心里好像忽然就着了一团火，感受到她静静地坐在自己背后，能闻到她身上飘来的清香，距离已然近在咫尺，好像所有的旖旎也不过于此了。 仿佛还在昨天，十八岁的女孩兴高采烈地坐在他后面挥舞着双臂，然后他踩动了油门，他们一起像要冲破前方的天际与云霞。 此刻引擎已经喷了起来，顾一凌注视表盘上逐渐跳动起来的指针，心跳也在一丝丝在加快。 “戴上安全帽，要出发了。” 说着，他往后视镜看了一眼，那熟悉的脸庞映在镜中。 顾一凌有些恍惚，仿佛下一刻，她就会抓一抓自己衣角，高兴地蹦蹦跳跳说：“顾一凌，再开快点啊，我还有好多想去的地方。” “发什么呆，顾一凌，出发。”如今在夜幕里，林筱已经戴上了安全帽。 “哦哦。”顾一凌赶紧也戴上，麻利地踩响了油门。整辆车轰然提速，就像一条红色的野狗狂吠着一下就穿入了错综复杂的密集车流中。 周围堵着的司机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们——纵然开着宝马保时捷又如何，还不是被乖乖地堵在路上，可一条路上唯有摩托车上的他们能够畅快地穿行着，简直是羡煞旁人！ “你最好抱着我一点。”顾一凌犹豫了一会儿，看向后视镜，“这样安全一点。” （ps:本章情节具有一定幻想色彩，未成年宝宝无证请勿驾驶摩托车哦） 第20章 睡美人醒了，不许动！ 林筱坐在后座，从前方的后视镜中，看着他骑车时专注的神情。 “我怕赶不上飞机了，待会儿可能还会加速。”顾一凌说，“你最好抱着我一点。” 林筱似乎沉默了片刻，从头到尾她一个字也没说，也没准备要说什么，接下来却是伸出了双手，最后还是轻轻地扶住了顾一凌的腰。 顾一凌忽然身体僵硬，她立即察觉到了。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让她抱，她抱上去以后还变得那么紧张，紧张到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 林筱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可她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着。 她感受到了来自于顾一凌体表的淡淡温度，似乎还有一丝熟悉的那种少年味道，和十年前一模一样，未曾变幻。 顾一凌的心跳不断加快，仓促地说：“你抓好了！” 然后只听见林筱轻轻的“哦”了一声，他又从后视镜偷偷瞥了一眼，不过她的眼神恰好被安全帽挡住了，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他们很快穿过了堵爆的马路，与此同时似乎有一道道羡慕到死的目光朝他们投来。 不得不说，顾一凌从小就一个人住，什么事都得自己来做，为了生存只有把自己变得更坚强，经常与外面的人厮混，使他练就了不错的车技。 当其他小孩还乖乖地背着书包，在爸爸妈妈私家车的陪护上下学时，顾一凌就已经开始一个人骑车上下学了。 今天他更是觉得自己的车技到了妙到毫巅的地步，在他的掌控下，整辆车好似一条灵活的钢铁鲶鱼，游刃有余地切入与穿出，在混乱的车流中游动自如，把一辆一辆堵着的汽车甩在了屁股后面。 又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顾一凌感受到她把脑袋靠在了自己肩膀上，身后忽然一片柔软。 好像是睡着了一样，她发出了轻轻的呼吸声。 顾一凌下意识放慢了速度，能让她安稳地休息下来。 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情是那么奇妙，既希望能够更快一点抵达机场，却又想要时间过得慢一些，不要那么快就到目的地。 晚上九点半时，他们到达了机场，距离飞机起飞还剩下一个小时。 顾一凌摘下了安全帽，仰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轻轻转头，望了望枕在自己右边肩膀上熟睡的林筱。 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睡着了，想来也是，她今天又是陪自己去办证，又是帮他挑选衣服的，还在马路上还颠簸那么久……估计到现在为止也很累了。 趁着这个时候，顾一凌才敢小心打量着她的脸颊，她有着东方女孩温润的五官，紧闭着的眼睛微微颤动着，长长的睫毛，微红的翘鼻，精致的嘴唇…… 她的漂亮和美，就是那种你说不出来她哪有特绝色，可又完全找不出缺点，就是好看的让人感到赏心悦目，说不出一丝反感。 顾一凌没忍住，趁她还在熟睡中，悄悄地伸出了左手，就像以前一样轻轻地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 “真可爱。”顾一凌喃喃地说。 然而就在这时，林筱忽然醒了，睡美人睁开了眼睛。 仿佛冥冥中有人同时发放了“一二三木头人不许动”的指令，顾一凌的呼吸瞬间静止，他的手指正宠溺地停在她微微红润的鼻梁上。 那一刹那，他们目光猝不及防地交汇。 接下来，顾一凌好狼狈地缩回了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然后心虚地对她笑了笑。 “嘿嘿，真巧，你醒了啊。”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搓搓手。 也不知道林筱是不是还没睡醒，竟是没有过多反应，只是从他肩膀起来后问了一句：“到了吗？” “到了。”顾一凌连忙回答。 “现在几点了？”林筱问。 “还有一个小时飞机才起飞。” “你先去把车停好，好歹也是花钱买下来的，等回来以后再带回家。” “收到。” 顾一凌就像得到了特赦般，连忙利索地把车骑到了机场专用的停放区，停好以后走出来找她。 这时，林筱正在接电话。 顾一凌马首是瞻地站在她后面，情不自禁打量她窈窕翩翩的背影，回忆她刚刚靠在自己背上时的温柔，尽管他觉得自己这样想入非非好像有点贱格…… “您的意思是，我不用再去了？”林筱微微蹙眉。 “怎么了？”顾一凌走近了两步，询问道。 “没事。”林筱摇了摇头，放下一些手机，轻声说，“是我们公司董事会的电话，你等一会儿。” “我作为现任集团的执行总裁，出于任何方面，都是最适合代表集团去参与谈判的，您知道这并不是自卖自夸，我的谈判力有目共睹……” 顾一凌从林筱的表情中看见了一丝凝重，他自打见到十年后的她开始，感觉她都是事业上的女强人，应付任何工作都游刃有余、轻轻松松的。 过去那个需要被呵护的女孩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早已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可唯独此刻，他第一次从她的语气里读出了一些有心无力。接着，林筱结束了通话，脸色有点不好。 “怎么了？”顾一凌小心地问。 “已经有人代替我去三亚了，这次谈判任务不再由我负责。”林筱微弱地笑了笑，又有点洒脱般说。 “怎么可能，你那么强的。”顾一凌一愣，忍不住脱口而出，“谁还能够代替你，难不成是因为我让你去晚了一天，所以你才被取消的？” “和你没关系，这次谈判双方约定的时间本来也还没开始。”林筱说，“世美是一个很大的集团，虽然遍布华东、华南、西南……各个片区，其实本质上也还是一个家族企业，董事会中派系紊乱，人际关系复杂……” “算了，和你说了也不懂。”林筱叹气。 “那我们还要不要去了？”顾一凌问。 “去啊，到都到机场了，当然要去，就当是去旅游好了。”林筱说，“俗话说：开心过一天，难过也是过一天，还不如开开心心过每一天。这些烦人的事情就暂时的扫一边，只有高兴起来才有好运气的，顾一凌，你觉得如何？” “我陪你一起去，你会变得开心吗？” 顾一凌想问，最后却没说出口，只是看着机场灯光下林筱柔柔的脸颊，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希望她和他的好运和幸福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第21章 我也想看你穿比基尼 顾一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深夜2230，舷窗外一片漆黑，整个机舱里只剩下飞机引擎巨大的风声，远方的城市灯火寂寥。 “先睡一下。”林筱递来一个小包，“这些是下午我在商场买的，到目的地大概要三个小时，睡醒以后就差不多了。” “你想得真周到。”顾一凌感慨地说。 “以后你也一样的。”林筱淡淡地说，然后打开一个相同的小包，给自己戴上了眼罩，塞上了耳塞，最后套上空气头枕，安安静静地躺在了靠椅上。 顾一凌依葫芦画瓢，也像林筱一样，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才睡醒，又要睡，真能睡。”他小声地嘀咕，当然他的声音很小，可不敢让林筱听见了。 飞行的过程中，顾一凌偷偷地打开了几次眼罩，往旁边的林筱望去，但她依旧是静悄悄地的，似乎从来没有动过一下，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晚安。”顾一凌用唇语轻轻地对她说。 三小时后，巨大的引擎在风中呼啸，飞机四平八稳地降落在了目的地。 甜美的女声回荡在机舱中：“诸位亲爱的乘客，我们的航班已经顺利抵达了凤凰国际机场，请携带好您的随身物品……祝您旅途愉快！” 顾一凌感觉自己衣领被拉了两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本来正在做一场好梦，梦里是十八岁校园的天空，他和某个女孩正在腻歪腻歪地又打又闹，然后就被吵醒了。 顾一凌一身的起床气，但一看见身旁就是林筱，顿时气就消了。 因为他梦里的主人公就是林筱啊，眼看白日梦变成了现实，能不高兴吗？ 顾一凌感觉幸福到了极点啊，整个人似乎都飘飘欲仙起来。 “到了吗？”他轻声问。 “把行李拿好。”林筱说。 他们的行李算很少的，就只有在百货商场里买的几件男士衣服，一个小小的手提箱就能装下。林筱那晚上为了找顾一凌从家里走得急，什么都没有带出来。 两个人差不多都是轻装上阵，一下飞机，因为没有大的托运箱，所以就不用去传送带和别人挤了。 其实这是顾一凌第一次坐飞机，也是头一次来到外省，还是海边，感觉一切都新鲜极了。 其实出来玩，主要是要看和谁一起，不然还不如在家里多打几把cs，杀几个人头岂不是更爽？ 对于顾一凌来说，只要和林筱一起，去哪儿哪儿都变成了最新鲜最快活的一天，就连空气味道仿佛都是美滋滋的。 海边的城市没他想象的那么热，甚至晚上还要比内陆凉快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今天才那么凉爽。 刚一出机场，似乎就能听见远方热滩上海风的声音了。 至少顾一凌是没感受到当地传说中的“热情”。 这里地处北纬18度，有着“东方马尔代夫”的美称，海上的风光浪漫而迷人。 按林筱的话，本来是有集团专门的车来接她的，不过他们早就已经走了，她就像成了被抛弃的人一样。 但无所谓，这次来这里已不是为了工作。 其实林筱现在的心情很奇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过去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她自己几乎不会出门的，有时晚上就会闷闷地坐在窗户边，旁边放着一瓶酒，眺望着远方城市里的夜景。 可为什么加上了一个顾一凌以后，她的心也隐隐变得期待起来明天了呢？ 走着走着，她看着前方顾一凌的背影，那熟悉的身影又让她有一些恍惚，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深夜两点半，他们乘坐出租抵达了海滨边的酒店，给顾一凌的第一感官就是这间酒店的颜值特高，既富有东方的活力与灵韵，又保留了西式传统的奢华品质…… 咳咳，其实……就是在海滩上拍照的小姐姐们颜值都超高，实在惹眼呐。 没想到那么晚了，还有人酒店毗邻的海滩上拍夜景照，不愧是被誉为“随手一拍就是大片”的酒店。 比基尼，高颜值小姐姐，海滩，热裤，身材火爆，美妙酮体……这几个词随便地组合在一起，都可以让数不清的纯情处男欲仙欲死、欲罢不能了。 外面就是沙滩，遥望出去能看见白色的邮轮在海边缓缓经过，远方雾里漂浮着若隐若现的岛屿。 “你笑什么，她们真有那么好看，我看你脸上都快要笑出花了？” 林筱忽然来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啊？” 顾一凌一个激灵地回过神，连忙追了上去，“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你想解释什么？” 林筱意外地停了下来，酒店明媚的灯火投下来，映照在她半边脸上。 似乎一切都变得那么鲜艳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数一数她在灯光下仿若历历可数的眉睫到底有多少根。 “我……”顾一凌微微一动，心里却顿时有些纠结。 他刚刚望着海滩上的美女是忍不住迷迷地笑了，但笑不是她们穿得有多“少”，身材有多“劲爆”。 其实是因为看见她们，情不自禁就浮想联翩：林筱如果明天也在海滩上这样穿，会不会很好看。 就连他以前也从没见过：林筱在海滩上，穿着迷人的热裤或者比基尼，会有沙子淌过她赤着的脚腕，海珠从她白皙的手臂和小腿上汇成一条水线坠落…… 她的身材会很棒，大长腿一定很好看。 一想到这里，他甚至高兴地咧开了嘴角。 好，这样好像更贱了，叫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早上太阳升起来了以后更好看，哪里都是漂亮的小姐姐，好好补一觉，等明早上养足精神了再来，有的是时间。” 林筱转身就走，声音里完全听不出喜怒。 顾一凌就怕她这样的语气——好像这种语气才是最恐怖的，听不出高兴，也完全听不出生气，却好像是最致命的杀器，让他心里啊简直是拨凉拨凉的。 “我想看你。” “我想看你！”顾一凌用手在嘴巴边围成了喇叭般，大声呐喊了出来，“我看见她们就想到你，也想看你这样穿，你这样穿一定比她们都好看，每天都想你这样穿，我简直坏死了，满脑子都是你，你别走了！” 林筱假装没听见，没回头一直往前走，整张脸却是变得相当红润起来。 为什么这么“那个”的话，还被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但奇怪的是，听起来……也不错？ “回去多吃两粒花生米。”她最后只是淡淡地回应。 第22章 买好了花生米 多吃几粒花生米？ 什么鬼？ 顾一凌回到酒店的卧室以后，满脑子都在想她这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难道是林筱想吃花生米了？在暗示自己，去给她买一包花生回来？ 可以前高中的时候，顾一凌记得她不喜欢吃花生粒的啊。 十八岁那会儿，林筱说花生又干又硬，吃多了以后要长腮帮子，就变得不好看了。 “可能是这十年，口味变了？” 顾一凌摸了摸脑袋，为自己的智慧点了个赞。 事不宜迟，既然她都那么明显的“暗示”了，自己就快去多买点花生粒回来，装在口袋里，随时备着。 其实这完全不怪顾一凌，他是真不知道“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你也不会醉成这样”这句老梗。 作为从十年前穿越过来的“现代网络用语落伍人员”。 顾一凌还没来得及在网上不停冲浪，能学会“寂寞”，“醉了”，“宝藏女孩”……几个词就相当不错了。 刚才林筱说这句话，明显是想提醒顾一凌，想看姐像那些小姐姐一样在你面前穿比基尼，做梦呢，但凡你身上有一粒花生粒啃啃，也不会说出这种醉话。 结果被顾一凌一阵“智慧”的曲解后，误以为林筱在暗示自己，她想吃花生粒了，让自己赶快去买。 前天顾一凌在论坛上看见一句话：现在的女孩子经常会给男孩一些暗示，如果男孩像傻瓜一样领会不到，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顾一凌一下就急眼了，觉得事不宜迟，立马充满斗志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轻声地打开了一条门缝，发现客厅里一片漆黑。 他蹑手蹑脚地钻了出去，往林筱的卧室看了一眼。 大门紧闭着，估计他的宝藏女孩这会儿也进入梦乡了，就不知道梦里会不会有自己？ 顾一凌心里怀着这个美好的期望，在酒店的超市里买了各种各样的花生粒，卤味的，香辣的，还有五香的……通通都放进了自己的衣服袋子里，就连裤子袋里都是。 如此，闲来无事想吃花生粒的时候，一拉开口袋就能看见琳琅满目的花生粒，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顾一凌摸了摸包里的花生粒，然后傻傻地笑了起来。 回到卧室以后，顾一凌刚给手机插上电，发现沉寂了好几天的“永远最帅的2011级3班”，忽然多出了一条新消息。 顾一凌抬眼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外面安静极了。 周宝：“筱姐，你拉进群的这小顾是谁，咱们同班同学吗？” 顾一凌眼前浮现出一个小胖子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了笑。 在认识林筱之前，因为自己总是一副不太驯善的模样。 周宝正好坐自己后排，就“凌哥、凌哥”叫自己，一副唯自己马首是瞻的样子。 但周宝其实也是一个内心很温暖的小胖子。 当时顾一凌就怕周宝到了社会以后，会遭人欺负。 那天醉酒后似乎听林筱提过，周宝长大以后去当兵了，现在都有八块腹肌了，顾一凌也就不担心他了。 都说胖子都是潜力股，现在小胖估计已经一改过去胖胖的圆脸，成为大帅哥了。 林筱竟然也没睡，在群里替自己回应了：“顾一凌。” 如今不知远在天涯何方的周宝似乎震惊了许久，好一会儿才打出了下一排字： “筱姐，你又说醉话了，老实交代，你刚刚是不是又出去喝酒了，医生说了你的体质不适合喝酒，你忘了吗，十八岁那年你喝的酩酊大醉，都是我替那个混蛋背你去的医院。” “医生说你不能喝酒，我帮那混蛋记了这句话一辈子，本来想着等他回来以后再转告给他……可这个该死的混蛋！” 顾一凌看到这里，心中仿佛有一道闪电掠过，想起她家里那么多喝了一半的酒瓶，还有那天晚上又和他喝了那么多酒…… 聊天群里的消息依然静静地闪烁着。 戴小雨：“筱筱，你现在在哪儿啊，我们今天没法来看你了，还不是这个周宝器，一监完考就非要拉我去度假，烦人得很。” 周宝：“小雨，什么叫我非要拉你来，是谁说的三亚好浪漫啊，谁说的自己每天做梦都想去。” 戴小雨：“宝器你是不是脑阔有问题，我现在就在你旁边，你非要在这里打字，你说给谁听的啊！” 周宝：“我现在也在你旁边，你还不是一样在那里打字，不然我们怎么能凑一对？” 时隔十年，周宝真是长脾气了啊。 以前只会唯唯诺诺给戴小雨送花买巧克力的小胖子，现在竟然都敢顶嘴了。 在他们的生命中或许没有经历那么浪漫或凄美的校园爱情长跑。 但值得高兴的是，那个只会笨笨追女孩的小胖，终于与自己喜欢的人结为了令人羡慕的校园连理。 戴小雨：“哎呀，周宝器，你又扯到哪里去了，我们现在说的是筱筱的事。” 周宝：“哦对，筱姐，你现在哪儿啊，到底有没有事啊？那个混蛋，我们别提他了好吗，都这么久了，你怎么又想他了？” 戴小雨：“对啊，筱筱，我记得里约奥运会那段日子，我们来找过你一次。” 周宝马上补充：“2016年。” 戴小雨：“对，就是那会儿，你说自己已经忘记了他，往事只是过往云烟，我感觉你状态都变挺好了。” 顾一凌默默看着聊天框里弹出来的一条条对话，心口有些发疼，像是被锋利的针一下一下地扎着，一直在床上愣了好久好久。 还记得十八岁的林筱是一个小哭包。 然而在这一段日子里，他猛然想起，她没在他面前哭过一次，没抱怨过，也没对他说过一句不好的话，在他迷路的时候，还会来找他。 可那个曾经告诉她，小哭包你只管往前走，我一定会保护你，我是你全部底气的那个少年，却整整缺席了十年。 此刻，林筱的房间内。 她静静地背靠着床，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却迅速眨了眨眼睫，像在防止什么滴落下来似的。 她用力地打出了一排字，发出去。 “他就是顾一凌，我和他现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地点、同一间酒店里。” 第23章 日出 戴小雨：“？” 周宝：“？” 小顾：“是我。” 小顾：“林筱说的没错……” 整个聊天群里瞬间一片死寂，周宝本来还有半行话没打完，瞪着屏幕的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把那句话硬生生地删了去。 顾一凌盯着手机屏幕，又过了一会儿，轻轻地抽了抽鼻子，打出： “我是顾一凌。” 一开始他颤抖地打了好多字，说了好多话，什么样的内容都有，可最后全部删掉了，只留下三个字。 “对不起。”顾一凌轻轻地说，也不知是对谁。 第二天，朝阳刚刚才从海平线上缓缓升起，整个海面火烧般红，有很多打算看日出的人，已经早早地坐在海滩边。 顾一凌一看见林筱刚刚走出卧室，就忍不住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这一次他再也顾忌不到那么多了，如果这样的拥抱令她生气了，那就让她使劲的打自己的胸膛好了。 如果因为这样的拥抱，让她生气地再也不想见到自己，那他就使劲地往前追。 小胖靠死缠烂打都能和戴小雨修成正果，他顾一凌怎么就不行，而且他坚信自己和林筱是有感情基础的。 她虽然嘴上总是云云什么老同学的关系，才一次次对他那么与众不同的关照。 胡扯，顾一凌不信换了李小帅来，一样也是老同学，林筱还能对李小帅这样，这样无微不至？ 林筱还没反应过来，就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拥抱，那双手是那么用力地围住她的肩，就像攫取住猎物的猎豹，一抓住就死也不肯松手。 这顾一凌，今天又想搞什么飞机？ 那一瞬间，她的心口瞬时一阵悸动，似乎又想起在以前那个蹦蹦跳跳的女孩，也总会在每个清晨时这样抱住那个男孩。 当时她就讨厌那烦人的老班，有些时候会早到教室里来，好像就是专门为了逮他们一样。 可林筱不知道他如今凭什么这么得寸进尺，昨天光牵了她的手还不知足，如今又是毫无预兆地强抱住她。 她刚刚想装出很生气的样子，说“松手”，忽然听见他在耳边粗粗地说。 “一起去看日出。” 说话的时候，她感觉到那只手在发抖，那个人也在抖。 本来因为一时羞愤想要脱口而出的拒绝，竟是一丝丝地重新咽回了喉咙里。 “你还记得吗，以前你告诉我，你想看日出，可我们那里到处都是楼房，哪有什么日出啊。”顾一凌深深地吸了口气。 “有一天早上天蒙蒙亮，我就载着你往山里去，结果走到一半又迷路了，等到了山顶时，都快到中午了，太阳早就出来了。” “现在我带你去看日出，好吗？”他继续说。 短短的一瞬间，她想了无数种拒绝他的理由，但一想到那个少年期望的眼神幻灭，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沉默，看着他的肩膀，只说了一个淡淡的“好”字。 清晨六点整，海风还不是很热，温度刚刚好，仿佛前不久才下过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海边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好多小商贩都过来了，有卖太阳镜的、卖泳衣的、还有卖烤玉米的烤红薯的。 现在这里不只有惊世骇俗的潮起潮落，连人潮都变得异常汹涌了起来。大家满怀期待来到这里，都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等待日出。 好像日出的时候，什么话都变得好说了，该升温感情的继续升温，该表白的也快点表白，错过村就没这个店了。 顾一凌也早在海滩上坐着了，他还算运气好，抢到了一个好位置，离海浪很近。 他特别在地上铺了一张浅蓝色的布幕，然后在浅蓝色布幕的中央，把精心准备的各种口味花生粒倒出来堆成了一座小山。 因为林筱昨天晚上说她喜欢吃花生粒。 看见那么多花生粒，还是不同口味的，她应该会很感到十分的惊喜。 她还没到，她说要换一件衣服再来。 “诸位亲爱的旅客您好，这里是晨间海滩播报，欢迎您的收听。” 顾一凌左看右看，发现沙滩上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各种颜色的光都在升腾，像是一闪一闪的星星。 “接下来，有请一位先生为他最爱的小姐献上一首勇气——我们都需要勇气，如若此刻在人潮拥挤中，能感受到你爱我的勇气，此心已然……足矣，热烈欢迎这位先生！” 这时在海滩上另外一个角落，戴小雨生气地跺了跺脚，着急地东张西望：“好你个周宝器，玩失踪是，马上太阳就要出来了，一到关键时候就跟我玩失踪。” “你完了，你以为我有筱筱这种好脾气，你只要每跟我玩一天失踪，我就把你耳朵给揪成两瓣，上不封顶！” 这时，海滩上的播音机里传来了清澈有力的男中音，顾一凌眼睛一下就直了，因为他听出来了，这居然是小胖周宝的声音。 那位要给心爱女士献唱的男生，居然是周宝。 过了十年，周宝的声音少了许多稚嫩，变得更像他们以前眼中的大人了。 他回忆起来，昨天群里周宝说他和小雨也来这里度假了，没想到大家又恰好聚在了同一个海湾上。 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佛说前世间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想想这人世间有七十亿个人，要出生在一个城市，去同一个地方，再到同一个学校一间教室，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周宝还在播音机里大声唱着，越唱越卖力，像是要把自己的真情实意全都吼出来： “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你，你能不能温柔提醒，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汹涌的人群里，上一秒戴小雨还跺着脚生气，下一秒忽然就捂住嘴巴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日轮已经缓缓从海面上升起了，余晖洒在了浪花上，半轮太阳与它巨大的倒影围成了璀璨的圆，一大半的云霞都被烧成了火焰的颜色。 最瑰丽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顾一凌有点着急，刚好往后面看了一眼，她不知多久换上迷人的热裤，一双长腿细软而明媚，恰恰此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同样也正看着他。 第24章 天上最漂亮地上也最漂亮 林筱下一刻移开了眼神，眺望着海面上的太阳，不再看他。 顾一凌连忙坐到了一边，给林筱腾出来一个位置。 其实他刚刚坐在沙滩上，心一直在砰砰乱跳。 顾一凌当真有点后怕，自己那么鲁莽的举动惹恼了她，她说是要去换衣服，其实就要扔掉自己走了。 原来她说的去换衣服，就真的只是去换衣服而已，那么简单。 她今天穿的那么漂亮，是特意为自己打扮的吗？顾一凌余光扫到她，心头有点灼热。 感觉到她已经落坐下来，顾一凌假装目不斜视的看海，其实心里紧张的不得了，抓了一把花生，给她剥好了，递过去。 没接。 顾一凌暗叫糟糕，她不是喜欢吃花生米吗。 林筱一直没说话，只是在看海，用双手抱住了膝盖，安静地像一只小猫。 清晨温暖的日光照耀在他们身上，把她的脸颊与身体映得红扑扑的，美不胜收。顾一凌觉得比起日出，她更让他心痒难耐、蠢蠢欲动。 其实日出究竟美不美，有多美，取决于谁陪你看。 只是漂亮姑娘虽然有着完美无暇的侧脸，曼妙的长腿，白皙诱人的脚踝，却一句话也不说，让顾一凌不由得感到有些气馁。 他觉得她今天可能真的有点生气了。 “我把花生粒放在你旁边了，你等下饿了的话，想吃就可以吃。”顾一凌看了看林筱的眼睛，想着办法搭话。 莫得回应。 顾一凌：“今天的日出好美啊，你也喜欢看吗？” 莫得回应。 顾一凌：“刚才你听见没有，周宝给小雨唱歌了，没想到周宝那五音不全的调儿，唱出来还怪好听的，等下我们去找他们怎么样？” 莫得回应。 顾一凌觉得自己越来越委屈了，似乎她都没有听自己讲话，就把自己当成了耳旁风一样。 这种感觉有说不出口的难过。 就算自己刚才强抱她，不也是因为太喜欢她了吗，觉得她这些年委屈…… “你能不能说一句话？” 林筱：“不能。” 顾一凌眼睛一亮，虽然她只是简短地回应了“不能”两个字，但证明自己之前说的一切，她一直都有听的。 “就一句。”顾一凌忽然又高兴地说。 她又犹豫了一会儿：“不可以。” “你就说一句话，就一句，只要你说一句话，你就是天上最漂亮地上也最漂亮的……” 顾一凌脸憋得涨红，本来想叫“筱筱”，没敢叫出口，害怕火上浇油。 叫“林筱”，太直接了，显得生硬，莫得感情。 如果叫她“姐姐”，又好奇怪啊，而且他觉得这样会让自己感到十分羞赧和难堪，绝对不可以！ “说完。” 林筱终于提起了兴趣，顾一凌简直想要泪奔直呼苍天有眼。 顾一凌决定了，以后在没有一点感情基础之前，再也不这样作死了。 “天上最漂亮地上也最漂亮的……什么？”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能不说吗？”顾一凌踌躇了起来。 “随便你。” “那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 “真的？”顾一凌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那你以后生气的时候，可不可以戳一下我的这里。” “就这样，像以前那样。”顾一凌从沙滩上跳了起来，栩栩如生地给她示范了起来，自己表演戳自己。 林筱望着在日出下显得很是明媚的少年，忽而笑了起来。 她又想起来了什么。 人老了，就是不抗眼泪。 那时候自己还是十八岁的小姑娘，高兴的时候会在他面前蹦蹦跳跳，就和兄弟没什么两样，委屈的时候也会像小哭包一样，忍不住红着眼睛，戳一戳他的肩膀。 这时，太阳终于完全地升上了天空中，在阳光的照射下，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冲刷着林筱和顾一凌赤着的双脚。 这里沙子粗细一般，海水却相当清澈，别看海浪很大，据说它们的能见度高达32米。 他们沿着沙滩上走，周围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顾一凌觉得今天的林筱穿得特别好看，他眼睛仿佛着了魔，一直忍不住盯着她的全身看，又不能被她发现。 有几次，趁着阳光特别温暖的时候，顾一凌特别想告诉她，自己离开她十年不是有意的，自己一直一直都特喜欢她，喜欢过去的她，还要加上现在的她。 可是心底又有一些害怕，好怕她不喜欢十八岁的顾一凌了，觉得自己太幼稚；好怕她只把自己当成弟弟了……就是哪里都怕，怕她因此会拒绝自己。 正午，他们回到酒店里，林筱说要去隔壁卫生间里洗澡。 昨天晚上太黑了没注意，没想到这酒店老板设计还挺有一套啊，浴室墙壁是纯色的玻璃，里面在做什么，外面看得不能说一清二楚，只能说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清楚。 “你去洗澡，我在外面等你，保证不看一眼。”顾一凌兴奋地说。 不过很快的，他就悲催地收到了出去买泳衣和泳裤的跑腿任务，林筱说下午要去划艇、潜水之类的，所以要穿泳衣泳裤，不然衣服会被全部打湿。 走之前，他其实特别想说，能不能给她买比基尼，就是那种要把秀色可餐的小肚脐和漂亮的大长腿都露出来的比基尼，那样穿她一定会特别漂亮，不过他没敢问。 之后，隔壁卫生间传来了了哗哗的水声，林筱在里面洗澡…… 沙滩边，一个琳琅满目的酒店货架上，有各种防晒霜，夜晚用于修复白天受损肌肤的晚霜，太阳镜，五颜六色的泳衣和泳裤。 售卖大姐热情地招呼着：“帅哥，这是护肤品，这是防晒霜……。” “我都要。”顾一凌想起那天晚上林筱为了找他从家里走得急，什么都没带出来。 今天上午的时候，顾一凌悄悄给银行打了电话，问了一下老爹留给自己那张卡里到底还有多少钱。 这几天一直都是林筱在刷卡，总花女孩的钱，顾一凌觉得有点怪怪的，虽然她超脱的就像根本不会把钱放在心上一样。 顾一凌喜欢她，是那种十八岁男孩对女孩的喜欢，一开始绝对没有想傍富婆的心。 而便宜老爹虽然各种不着调，可老爹毕竟还是老爹，用他的钱至少心里有谱。 其实林筱还是很照顾他感受的，都会半开玩笑的说，这次因为情况特殊，所有的消费就由我来承担，我等你回报我的一天呐。 顾一凌总觉得林筱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比如知道他是十年前来的……不然怎么说情况特殊，之前还总说自己是小孩子？ 上午，银行的工作人员告诉他，卡里还剩下大概十九万七八千的样子。 看来老爹给自己留了二十万，没想到老爹都变得那么有钱了，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地方？ 说起老爹，顾一凌忽然也有点想见他了，老爹便宜归便宜，可也是他爹，顾一凌想看看他的十年怎么样了，找到的女人漂亮不？ “都要最好的。”顾一凌补充。 第25章 美好的比基尼 “这下面就都是名牌了，也有进口的，顶好顶好了。”货架边大姐热火朝天地介绍着。 “那都要一些。”顾一凌指了指下面。 最后，顾一凌正要犹豫到底给挑林筱哪款泳衣时，收到了她的信息。 他可不敢怠慢了，连忙打开。 林筱似乎刚刚洗完澡出来，懒洋洋地坐在酒店里的落地窗边上，给他随手拍了组外面几个腿直肤白的小姐姐在海滩上的照片。 配字：“阳光很好。” 顾一凌一幅生无可恋的表情，哭丧着脸——不会，她还记挂着昨天晚上他看其他比基尼小姐姐然后痴痴地笑，可他笑也是因为满脑子在想她穿比基尼有多漂亮啊。 他马上求生欲很强的打字发出：“她们都没你漂亮。” 然后还加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就是怎么感觉这个表情贼贱贼贱的…… 林筱很快地回复：“你买了没有？” 顾一凌：“正在买泳衣。” 林筱：“那就买比基尼，看那些小姐姐穿出去多漂亮，我觉得自己穿出去一定也蛮吸睛的。” 后面罕见加了一个表情，狗头。 顾一凌一愣，忽然间又不是特别想给她买比基尼了。 他希望林筱穿得漂漂亮亮的，也希望别人觉得林筱很好看，可不愿意她这样穿出去，一开始就是为了给别人看的。 这种感觉好自私啊，为什么偏偏想要她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特别准备的呢？ “帅哥，这里都是比基尼，要什么尺寸？”售货老板娘问。 “尺寸？”顾一凌疑惑，“她一米六八。” “还有这个胸托的尺寸，有abcde……”老板娘贴心地说，“一定要买最适合女朋友的哦。” 顾一凌的脸顿时红了，仔细回忆起来了以前经常抱女孩的时候……那里的大小。 好像还可以。 以前一起去逛商店的时候，顾一凌看见她买过的一个超薄白色的，上面还绣了一只小兔子，不过女孩都是很害羞的，关于这方面从不给他多说。 但那也是十八岁的林筱了，现在应该又长大了一点。 他虽然不久前才抱过一下，可因为自己太紧张了，又不是刻意去碰那里，没感觉太清楚。 这个问题也不好意思直接发信息，是问“你多大？”，还是问“你什么尺寸？”，那也贼不要脸了。 顾一凌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全都买了，又怕回去以后她嫌自己浪费。 “就这个。”顾一凌指了一下，“算了算了，换这个。” “不行，还是这个。”他着急地一直摸下巴。 靠海的酒店里，林筱披着浴袍坐在落地窗旁，长酒桌放着用剩下的刮毛刀。 她打开顾一凌买回来的袋子，用指尖勾起了里面的比基尼胸托，挑了挑眉。 忍不住偷笑了出来，还好顾一凌不在她面前，没被看见。 “顾一凌啊，那么看好我吗？”她没好气地说，“勉强也能穿。” 顾一凌正在卫生间里嘘嘘，偷偷地往外面瞄，看起来她的心情还不错，因此他也不由地笑出声来。 还有一件事情，他们早上一起来，“2011级最帅的3班”聊天群就已经炸锅了。 比如潜水多年的张某某、李某某，各种某某都像嗅到了血味的鲨鱼一样纷纷浮出海面，群内消息前所未有的99+，不断震屏，不知道还以为这是第一天才创建的班级群。 就在群里因为顾一凌已经闹得翻天地覆，甚至连外星人夺舍论、时空穿越论都出来了，然而某当事人正在海边愉快的和林筱一起玩泥巴，甚至还计划着下午去潜水。 “喂。”林筱接到了戴小雨的电话，“我也在这里，和顾一凌一起的，你来找我，我来找你也可以……真的，是顾一凌啦，没骗你。” “还好了，他也还可以，你别担心我啦，你和周宝玩得还开心吗……” 顾一凌趁着林筱打电话的时候，又有机会偷偷地欣赏一下她美妙的曲线了，白白的肚子上没有一丝赘肉，肚脐也很好看，好好养眼呐，正要看她白白瘦瘦的背脊时，林筱挂断了电话。 顾一凌赶紧回头，咳嗽了两声，然后装腔作势地面向大海张开怀抱，似乎还在回味什么，美美地笑了出来：“这海真美！” 林筱蹙眉，也看了看海。 “是？”顾一凌问。 “海很美，你要流鼻血？” “什么？”顾一凌大惊失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啊？” 他瞬间明白自己被套路了，心里羞赧极了，转头看向了林筱。 然而她已经走远了，下午和煦的日光洒在她后背上，长发飘飘，她背后挂着胸托的那条纯白色带子，上边系了一个蝴蝶结，在阳光下仿佛透明的晶莹剔透了一样。 “你等等我啊。”顾一凌震惊了一瞬，心里仿佛跳进了一百只青蛙，直到距离那背影越来越远，才连忙嘟哝着狂追了上去。 这时他的手机不停地响，才发现收到了好多老同学的好友申请，最上面一条是周宝的，周宝通过聊天群申请添加自己为好友。 顾一凌点击了同意，对方一开始没说话。 顾一凌想了想，给他发送了几个憨憨大笑的表情，又过了好一会儿，对方终于回复了，没有像过去一样叫他凌哥，也没有添加一个表情。 “筱姐现在和你在一起的吗？”周宝在聊天框里问，语气似乎一样生硬与冷淡。 “在。”顾一凌回复。 本来打出了“小宝，你现在怎么样了，在做什么”，不过后面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我听说你们也在海唐湾？”周宝问。 “在，你们在哪里？” 虽然隔着一个屏幕，可不知什么原因，顾一凌感觉此刻的周宝对自己似乎并不是那么友善。 “很巧，一样。”周宝回应，“我来找你说说话，十年没见了，看看你长什么模样了，你也看看我。” “好。”顾一凌默默地打字。 前面就是后海了，据说是一个被遗弃的军事基地，荒废以后就一直没有开发，所以山上自然生养了好些泼猴和野鸡，景色超美，他们约好了在那里见面。 第26章 今天不一样 林筱包了一艘漂亮的白帆游艇，除了帆船教练外，如今整个船上只有她和顾一凌两个人，从外面看游艇不是很大，实际上走进去以后里面的空间真的超级大。 游艇有两层，里面蕴含客厅、冰箱、小厨房和ktv，当然你也可以坐在船上临海的沙发上，感受与起伏不平的海面零距离接触。不用担心太晒，在头上有一顶巨大的遮阳伞，上面挂着星星灯，夜晚的时候会一闪一闪亮晶晶。 林筱随便披了一层白色的薄纱外套，安静地坐在船边，本来上一秒还在饶有兴致地望海，下一秒就撑着脑袋睡着了。 顾一凌看她睡得可香了。 本来翘着大长腿还是丰姿绰约的美人，气场二米八，令常人感到鲜艳美好又不敢接近。 可一旦睡着以后，睡相差劲的很，不可亵渎的仙女现在变成了乖巧的邻家女孩，慷懒地蜷缩成小动物，又叫人忍不住激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望。 “真能睡啊。”顾一凌也只敢趁这种时候埋汰她两句，声音里却是充满着宠溺。 “我靠。”他忍不住撑大了眼睛。 她睡觉的时候，还无意识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发出了一声听起像猫叫一样绵绵的呜咽。 下一刻白色的纱衣轻轻从林筱身上滑落，露出了完美无缺的曲线。 顾一凌连忙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披在了林筱背后，然后坐在她身边，义不容辞地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扶起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直至闻到从林筱身上飘来的淡淡幽香，顾一凌心跳才瞬间加快了不少。 他自己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了，犹如坐禅的和尚般，生怕将她惊醒了，只敢转动眼珠，偷偷地望着她安稳的睡相。 海风很温柔地吹拂着。 “这该死的爱情酸臭味啊。”帆船的教练大哥本来还在心无旁骛地开船，看见这一幕后，仰天发出一阵长啸。 很快游艇就抵达后海的码头上了，遥遥地就能望见有好多朴实渔民在海边打捞。 这里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海上小山村，隐匿在山与水之间，低调到连许多本地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可实在是太美了，有一些外来的旅客无意中闯入了这儿，见识过如画般的远黛青山与碧水，口耳相传，后海也被越来越多人熟知起来。 在后海之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如果你爱一个人，请一定要带她去后海，让椰风海韵抚慰她的身心，让湛蓝的海水洗去她的忧愁。 顾一凌和林筱下船以后，一前一后走在松软厚实的沙滩上，偶尔掠过空中的海鸟，发出阵阵鸣叫。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顾一凌踩在绵绵的沙子上，不自觉问。 “来过，可大多都与工作有关，一些谈生意上的股东喜欢到这里来，因为景色很美，感觉谈判就会变得更轻松。”林筱认真地回答，“有时我也会抱有这种想法，所以大多数时候来这里，都是功利心的。” “哪怕是租了游艇，邀请对方的董事一起看海，事实上是希望对方再看海的时候分散注意，对方在喜悦的心境下有利于我的谈判，相同的还有很多……” “那今天呢？”顾一凌隐隐有些期待。 林筱想了一会儿：“顾一凌，今天不一样，今天很高兴。” “那就好。”顾一凌看着她笑也很高兴地笑了。 很快就见到周宝和戴小雨了，他们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戴小雨早就长开了，更加出落有致，还是梳着很乖的猫猫头，和过去一样扎着俏皮的皮卡丘发卡。 一见面，她就忍不住迎了上来，激动地抱了抱林筱，同时也看了顾一凌两眼，眼神里充满了惊异，可还是对他点了点头示意。 然而周宝就一直站在远远的沙滩上，斜斜地打量着他。 如果还是过去的周宝，早就冲过来兴奋地“凌哥、凌哥”喊他了，一副为他马首是瞻的样子，可是今天并没有，气氛怪异的出奇。 当然，顾一凌一直也把周宝当成了自己的铁哥们。 顾一凌还是扬起手，朝周宝挥了挥。 “喂，周宝。”顾一凌喊道，见到昨天还是十八岁的少年们一夜之间都长大了十岁，这种感觉好奇妙啊。 周宝高中时是一个小胖子，听林筱说周宝后来去当了两年兵，练出了八块腹肌，顾一凌一开始都怕周宝苗条的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可他想错了…… 周宝又变回了以前那副胖嘟嘟的模样，估计几块腹肌也练得九九归一了，除了身高好像比以前更雄伟了一点。 估计是小雨家里伙食开得太好了。 顾一凌又开始想入非非，如果以后他和林筱在一起了，伙食会不会一样好呢？ 最后，周宝还是走到了顾一凌面前，先似乎很愤怒地握了握拳头，最后还是深深地吸了口气，递出了一支烟，给顾一凌。 “来，抽一根？” “我不抽。” 顾一凌没想到周宝变得那么“社会”了，在戴小雨身上，他几乎是一瞬间找回了熟悉感，可却有点不认识周宝了。 周宝嘿嘿地笑了笑，搓搓手，把烟拿回去：“不抽烟好，就还是好同志，不像我，我以前也以为自己十年后不会染上烟也不会惹上酒，永远都是那个单纯的小胖子。” 顾一凌总感觉周宝憋着什么话没说，他自己也有很多想要问，结果周宝很快说： “让她们两个女生先去玩，我们两兄弟也找地方摆一摆？” “好。”顾一凌看着周宝，点了点头。 “你就像完全没长大一样。”周宝咂咂嘴。 “中学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感觉拽得很，眼神里对谁都是敌意和生分，好在筱姐出现以后改变了你啊，不然你现在不准是成了哪条街口上的混混，个一起骑个摩托，不知在什么鬼地方厮混。” 他坐在渔船边，把烟头熄灭了，扔进了下面渔网里。 “是啊，她很温柔，对我很好。”顾一凌回忆着说。 “一开始我也以为你也会对筱姐很好的，会永远保护她的，这一点我很放心，因为我当时相信我凌哥就是那样的人，除了学习以外，你就是我学习的榜样。” “可后面你成绩也在林筱的影响下，变得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周宝说，“不可思议啊，爱的力量。” “甚至是凌哥你，才给了我一直往前去追小雨的勇气。” 第27章 她一直在找你 “可我没想到，给我勇气的是你，抛弃筱姐的人也是你，那个我以为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但只要有筱姐在，你就可以为了她义无反顾往前冲的顾一凌，居然抛弃了筱姐。” “你知道我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周宝又点烟，接着说。 “是极大的不相信，你失踪时筱姐喝醉了，那天下雨，我就替你把她背到了医院，医生当时第一句话就是说筱姐不能再喝酒了，我想你可能是有什么事暂时耽搁了回不来，就帮你把这句话记着，想到时候转告给你。” “我等了一天，两天……”周宝说到激动的时候，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一个月，半年……我以为很快就能告诉你了，可我万万没想的，我替你记了十年，都到现在为止，我还帮你记着这句话。” “林筱不能喝酒。”周宝和顾一凌几乎同时开口。 “其实我记着都不要紧，关键是筱姐，你失踪的这几年里，她到处去找你，估计现在寻人网站还能搜到你的信息，各大网站都有，一直挂在上面。每年过年的时候，大家都跑回去过年去了，她还要站在警局门口问一下，那个人回家了吗？” 说着说着，周宝打开了手机上的寻人网站，递给了顾一凌看。 周宝又想起了当年那个瘦到脱相的少女，挨着街上每个人都要问一下，见过一个少年没有。他和戴小雨放心不下，经常去看望她，有一次就看见她就倒在了暴雨里，头发裹得满脸都是，手里还死死攥着一张寻人启事。 顾一凌看着网站上自己的照片，心里微微地抽动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流出了酸苦的水。 看他这样，周宝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有些心酸，之前一切的不友善与生气，都是为林筱感到愤懑，质疑顾一凌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要这么残酷地对她？ 这些年来，林筱有多伤心和难过，周宝一直看在眼里。可顾一凌呢，他去哪儿了，作为当年顾一凌最好的铁哥们，周宝怎么也不敢相信顾一凌会是这样的人，抛下伤心的女孩不管。 “当年你忽然失踪，什么线索都没有，有人说你和你爸一起出国了，有人说你被骗到了缅北，也有人说你是故意为了抛弃林筱，所以就再也不出现……” “不是，绝对不是这样，我才不会抛弃她，以后永远也不会了。”顾一凌骤然抬起头，“小宝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有什么用，关键是她相信吗？”周宝转头，朝着大海吐出浓密的烟气。 顾一凌沉默了一会儿，又想起林筱柔美随和的脸颊，茫然地说：“我不知道。” “其实说实话，我都有点不太相信了，你当年能一甩手就是十年不管，现在又说要爱她？”周宝摇摇头，瞥了顾一凌一眼。 “能找你的事，她基本都做了，你不知道就你们老房子附近那一片大街小巷，每一家网，每一个麻将馆，一开始还有小雨陪着她走，后来就她一个人，都不知道走了多少遍。” 顾一凌无声地点了点头，这个他知道，听邻居张叔说过，也听新搬进林筱老房子的婆婆讲过。 “你呢，这些年怎么样？”顾一凌问。 “你不用担心我，这些年我和小雨都过得很好，毕业以后，她成了一位老师，我就在她的学校旁边开了一家小卖部，生意还行。”周宝终究是熄灭了烟，站起来，拍了拍顾一凌的肩膀。 “好兄弟，如果这次真的决定好了，就多关心一点筱姐。” 看着顾一凌，周宝又忍不住惊奇地咂了一次嘴，“怎么感觉你一点儿都没变呢，都还是那个高中的凌哥一样。” 同样，顾一凌也看着当年最好的铁哥们，犹豫了许久，终于第一次亲口将自己穿越十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眼见着周宝逐渐因为难以置信而瞪大的瞳孔，顾一凌小声地说：“所有的事情就是这样。” “那天晚上我刚刚从林筱家下楼，准备去超市里买一点东西，在下楼梯的时候有点小兴奋，不小心就摔了一跤，一醒来发现已经是2021年了。” “我当时醒来的第一事情就是去找她。”顾一凌说。 “你等等，我消化一下，要不是我经常看穿越小说……怪不得你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周宝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凌哥，你说你，大晚上你非要下楼去超市买什么东西。” “不是她说的，考完以后就可以干点那啥了吗……”顾一凌眼睛还有点红，想到这里，捂着脑袋又想笑。 周宝眯了眯眼：“那她知道你穿越十年这件事吗？” “不知道，感觉不知道，感觉又知道。” “我觉得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筱姐，你亲口来说，她有资格知道。”周宝深思熟虑道，尽管脸上依旧停留着极大的震撼。 周宝抄着手，望着顾一凌的背影，从包里又抽出了一根烟，正准备抽起，然而一抬头发现戴小雨正看着自己，连忙把烟藏到了背后，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哼起了小曲。 顾一凌回到海边，林筱正在海边踢着石头玩。 长长的海浪线边，亮得刺眼的阳光照过来，地上映照着浪花和人的影子，人影有着长长的头发和漂亮的纱裙，纱裙里若隐若现她曼妙的身姿。 好像所有的人一瞬间都走了，现在整个海边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影。 安静极了。 “怎么了，怎么眼睛都红了？”林筱看着他，惊讶地问，放下了手中正要扔向大海的石头。 好烦啊，顾一凌本来觉得自己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本来准备好了微笑，结果都泡汤了，一见面，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就是感觉眼睛酸酸麻麻的。 “今天下午我们一起潜水？”他轻声问。 “你忘了吗，顾一凌，不是已经订好了票，就在下午三点半，我让小雨也订了两张，到时候一起去。” “好。”顾一凌看着她，又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温柔的眼睛亮着温暖的光芒。 第28章 下一站，蜈支岛 下午两点半，漂亮的白帆游艇全速朝着蜈支岛进发，那里海域海底的珊瑚礁保护很好，五彩斑斓，海水最干净，有国内第一潜水基地的美称。 “可是我不会游泳，会不会对潜水有影响啊？”顾一凌一路上都在担忧这个问题。 不要到时候自己一进入水里就尽出洋相，据说真有人还没潜个两三米就喷了一脸鼻血。 万一到时候自己也这样，还被林筱看见了，岂不是十分丢脸。 想到这里，顾一凌又偷偷地打量了坐在游艇边吹着海风的林筱，她倒是舒服的很。 “确实，小顾你在高中的时候就享誉第一旱鸭子的称号。”戴小雨摸着下巴说，“我和宝器以前去西沙潜过一次，筱筱也经常来这里，所以我们问题都不大……” “我有办法了！”戴小雨忽然异常激动起来，头发上的猫耳朵一跳一跳的。 “什么办法？”顾一凌眼睛一亮。 “到时候我们下去潜水，你就站在岸边给我们加油助威，等出照片以后，我们再把你p上去，发朋友圈的时候就假装你潜过水了，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戴小雨似乎觉得自己的主意好极了，十分高兴。 “以前我就经常这样搞！”戴小雨兴冲冲地说。 “不怎么样。” 顾一凌却十分气馁，他才不要什么朋不朋友圈，重要的是：和林筱一起潜入海底这样的机会相当难得。 那是一个完全不同于陆地的神秘地方，有着原生态的海底世界，未曾污染的气候，想想两颗年轻强健的心脏如果同时在寂静的水底跳动着，仿佛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多浪漫啊。 他觉得只要自己下去了，哪怕就能和同样水下的林筱对视一眼，那简直都是一个前所未有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可就怕才潜几米，还没能和林筱畅所欲游，自己就喷着鼻血冒了起来。 顾一凌一直在手机搜索，关于三亚这边潜水的评价呈两极反差，有些人都觉得这里教练水平比较差，不是很安全，是潜水新人的噩梦。 有一位名为“未知”网友的回答：“这里很多d（潜水教练）可能撑死就是个ow（入门级），连cesa（控制式紧急上浮）都不会做。真要是水里出了什么意外都不够自救的，更别说救你了。” 顾一凌往林筱的方向看了看，他真得很想和她一起潜水啊，她在水下一定比最柔软顺滑的鱼儿还要美。 “真的很想潜水啊……”他闷闷不乐地半垂着脑袋，“特别是和筱筱一起。” 这时林筱也朝顾一凌望来一眼，顾一凌这心里顿时变得美滋滋的，连忙朝林筱挥挥手，生怕她看不见自己。 林筱站了起来，不知往哪儿去，比例出色的长腿在白色纱衣里若隐若现。 “你干嘛啊？”顾一凌问。 “上厕所。”林筱淡淡地说，转身就走。 白帆游艇二楼的客厅里，林筱正在和人打电话。 “何教练，拜托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小朋友，第一次潜水，之前也不太会游泳，希望你能带他一下，体验一次完整和惬意的水下过程。” 电话那头的潜导笑道：“小朋友吗，多大了，有监护人随行吗，太小了的话可不能潜水。” 林筱咳嗽了两声，：“也不小了，其实是成年人啦。” “是身体素质良好的成年男性？” 林筱说：“是的。” “ok，我就来。” 林筱：“对了，何教练你来的时候，就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不要告诉他是我让你来的。” “筱筱，你去干什么了啊？”游艇上，看见林筱下楼，戴小雨挥挥手问。 “上厕所。”林筱依然这么说。 “都快来看啊，海里有鱼，我差点就把它们捞起来了。”戴小雨在船边欢呼雀跃了起来，“宝器，你死哪儿去了，快过来啊，过来帮我捞鱼。” 谁也不知道，林筱已经特别联系了当地最为出色的潜水教练之一，对方欣然赶来。 这不是任何来潜水的旅客都能享有的特殊服务，完全取决于林筱强大的钞能力……不，个人魅力。 潜水这一件事，教练特别重要。 优秀的教练能带你在海底游行过程中，欣赏水下完整的珊瑚群及色彩斑斓的热带鱼。 不专业的教练可能仅仅让你在水下翻了个跟斗，你甚至还没意识到潜水开始了，一切就已经结束。 “诸位，马上就要抵达蜈支岛，要开始加速了，坐稳！”游艇教练忽然说。 下一站，蜈支岛。 这里总体来说算是全三亚水质最好，水底能见度高，海洋生物保存最好的岛屿。 “据说这里的潜导水平良莠不齐，小顾你就暗自祈祷，说不定遇到了我们就遇到一个特别厉害的潜导了，能带你游很远。”戴小雨说。 “但愿……”顾一凌幽幽地往林筱望了一眼，“如果到时候我不能和你一起游下去怎么办。” 林筱好整以暇地坐在船上长沙发，揭开了不久前泡好的温咖啡盖子：“上岸以后我会转告你在水下看见了什么。” “就这样？”顾一凌绝望了，“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潜水啊……” 本来后面还有半句，不敢说，是“和我最喜欢的人一起”。 “你还想怎样？”林筱目不斜视地轻轻喝着咖啡。 顾一凌心里一动说：“我想和你一起潜下去，如果潜不下去，就看不了水下的小丑鱼，还有珊瑚礁，还有……” “还有什么？”林筱问。 “没什么了。”顾一凌有点犹豫，看了看她。 “说！” “还有你……我想看你在水底的眼睛，水底的手手，水底的脚脚，以前没看过，特好奇。” 他刚刚说完，连正在摸鱼的戴小雨都是瞬间转身，愣愣地瞪大了眼睛。 这土味情话为什么能被顾一凌讲得那么理直气壮？ 还有！ 好你个周宝，平时连土味情话都舍不得给自己编，每次不是“我爱你”就是“我好爱你”，如今看来完全就是应付了事。 周宝此刻还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游艇二楼上晒太阳，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苦逼生活即将开始。 不久后，戴小雨就会要求周宝每天给她讲一句不带“喜欢”和“爱”的情话，不准重样，美名曰为浪漫。 游艇上，听见顾一凌的话，林筱的眉睫微微一跳，却淡淡：“无能为力。” 第29章 两颗搏动着的心脏 十分钟后，众人顺利来到了蜈支岛上，可距离目的地越近，顾一凌的心情是越发忐忑的了起来，像怀揣着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其实这是很多人第一次潜水时都会有的正常反应。 毕竟即将要面对那种完全不同于陆地的神秘海底世界，任何人源于先天对未知的恐惧都会变得十分强烈，继而引发剧烈的生理紧张。 “怎么了，小顾，你的脸色怎么变得那么苍白？”戴小雨好奇地问。 “什么？” 顾一凌发现林筱也往自己这儿投来了眼神，连忙挺胸振作起来，笑道，“我一点都不害怕，也不紧张，非常期待等会儿潜水的过程。” 心里却不停想：万一到时候教练的水平很差劲草菅人命怎么办……万一潜着潜着爆发了海啸怎么办……水里会不会有鲨鱼来咬自己。 沙滩周围的人很多。 林筱订购了豪华环岛潜，如今他们正安然地乘坐在前往码头的观光大巴上，风光无限好。 在那里他们将登上一艘快艇，教练会带他们去最适合潜水的地方，然后将他们一个个投入大海的拥抱里。 顾一凌的心砰砰像要跳出来了一样，看了看身边的林筱，光影在她脸颊流过，轻风拂动着她的长发，她似乎平静极了。 “你好，我是负责你们这次潜水体验的教练，何勇，在此之前，我会耐心对各位进行事前培训，希望今天下午与大家能共同度过一次愉快轻松的潜水之旅。” 一位一米八的精壮男子似乎早已坐在了观光车上，伸出手，与他们一一相握。 顾一凌和和何教练握手的时候，忍不住多扫了他几眼，心里连连安慰自己这位教练看上去很老道的样子，一定经验丰富。 在观光车上，何教练先讲了好多关于潜水的注意事项，比如急救知识，潜水用具的穿戴……顾一凌听得可认真了。 到码头以后，教练先带着他们做了潜水前的准备运动，然后反复又教了很多遍如何在水底平衡耳压，如何口呼吸，眼镜进水了怎么排水，遇到问题怎么办……顾一凌点头如捣蒜。 林筱无意中扫过一眼，微微一怔，感觉以前那个高中后一年为了赶上功课，努力听课的少年又回来了一样，阳光正好，他就坐在自己前面。 等到确认他们全都学会了，最后穿上潜水衣、呼吸管、咏鞋，顾一凌生怕有哪里没穿好，检查了好几遍，又像个喋喋不休的小老头一样，也让林筱一直检查她自己的。 最后林筱黑着脸，忍不住说：“放心，有何教练在，淹不死你的。”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游到美丽的海底……” 林筱一听，心里微微一动，脸上虽是不作声色。 “到时候如果发生了突发情况，我好能救你。”顾一凌接着说。 “先管好你自己。”林筱立马冷脸说。 就要开始下海了。 “怎么以前都在西沙潜过一次的，突然又变得紧张起来了。”快艇上，戴小雨忽然说。 “有我不怕，小雨。”周宝很暖男的说，伸出了自己的胳膊，示意戴小雨牵住。 顾一凌也往林筱的方向看了看，她整个身子都被包裹在了黑色的潜水衣中，如今只能看见对方的眼睛。 他心跳快极了，真到了海边时，浑身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缩成一团，又不敢下去了——要知道他高中就是出名的旱鸭子，怕水的要命。 就连戴小雨都下水了，顾一凌还死死地还抱在快艇的扶栏上：“我顾一凌就算淹死，在这里饿死，也不会从这里跳下去。” 何教练无奈地耸耸肩：“小伙太怕水了，林总，要不然就让他在船上等着，我们下去。” “不、不。”一听见他们的对话，抱着栏杆的顾一凌赶紧又回头，眼睛都红了：“我要和你一起下去，你再等我缓缓，一分钟……不，五分钟。” 林筱：“何教练，能带得动吗？” “问题不大，我记得林总您上次来这里才取得了aow（开放水域进阶潜水员）证，有我们两个人，旱鸭子也给他练成白天鹅。” 林筱点点头，面无表情地从后面飞起一脚，直接把顾一凌踢进了海里。 他瞬时感觉到自己360度无死角的与大海全身心接触，简直像一只溺水的孤雁一样，似乎就要淹死在这里。 下一刻林筱跳进了海里，看来她也经常在海底潜水，此时犹如一条柔韧顺滑的鱼，瞬间抓住了顾一凌不断下仰的双腿，游到他的背后，双手从后面往前环抱住他的腰，很快地帮他控制住了水下的平衡。 顾一凌转过身时眼睛一亮，心跳缓缓地恢复平静，看见她护目镜里的脸颊，仿佛深邃海洋里的一道微光，忽然照进来。 林筱皱眉，示意他别动，迅速地做出了一个手势。 顾一凌立刻领会到，才发现自己的耳膜一阵刺痛，立即采用之前培训的平衡耳压方法，捏住鼻子鼓气，渐渐感到缓和过来，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林筱点点头，继续往下游。 顾一凌才渐渐想起刚刚学过的内容，紧紧跟着前面那道苗条的身影。他觉得她此时就像一只漂亮的美人鱼。 到了水下十米的时候，有好多橙色的小丑鱼和尖尖的镰鱼游了过来，不止成百上千只，围绕他们撞来撞去，从他们的胳膊肘、脚下穿过去。 水下的戴小雨忍不住又要想抓，可它们太灵活了，一只都没有抓住。 海洋世界仿佛与人世隔绝，顾一凌把提前准备好的鱼食撒出来，然后情不自禁地游到了林筱身边，和她一起看着水底深红色的海藻轻轻游曳。 一起看色彩斑斓的热带鱼穿梭在珊瑚礁盘之中，一闪一闪的夜光螺。 寂静。 顾一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充斥在气管里的氧气，似乎能感觉在漫无边际的海底，有两颗自由搏动的心脏，相靠着前所未有之近，密密的心跳声彼此交织在一起。 真香。 他趁机轻轻地碰了碰林筱的手指，发现她并无什么反应后，得寸进尺地将她潜水衣下的五只手指轻轻掰开，然后再把自己手指一根根塞了进去。 第30章 闺蜜与兄弟的共同助攻 从海底上来以后，浑身都湿漉漉的，顾一凌却感觉一切都新鲜极了，海底确实是一个与地面完全不同的世界。 每次看着周宝和戴小雨时时刻刻就像粘在一起的双手，顾一凌别提有多羡慕了。 可每次当他把灼热的目光投向林筱时，对方总是一幅不为所动的样子。 顾一凌认为经过这次潜水以后，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自己与林筱的感情基础又更近一步，相信不日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牵她的小手手了。 此时同样兴奋的还有戴小雨。 她刚从潜水中心把他们水下拍摄的照片和视频取回来，就急不可待地发了朋友圈，本来想看见下面是这样的评论。 哇塞，小雨你真漂亮啊……小雨你就和大海一样美丽……姐妹你老公带你去三亚了吗，好羡慕你，碎碎念，希望我老公也带我去。 结果下面全是清一色的高中同学在问顾一凌，戴小雨都快要无语死了。 “那个人怎么看起来像顾一凌？” “真的是顾一凌，好像林总也在那里啊？” “他不会又和林总在一起了？” 戴小雨一脸寒冷地戳了戳林筱的胳膊肘，小声说：“筱筱，看你带回来的野男人，你可要负责哦。” “负责什么？”林筱一愣。 “负责把你们现在的关系解释清楚，不然我这朋友圈下面估计还能吵一天一夜。”戴小雨满脸严肃。 “手机给我。”林筱随意地说。 戴小雨把手机递过去，然后背着脸露出了一副阴谋得逞的笑容。 其实她才不在乎自己的朋友圈是被小顾还是筱筱霸屏，相反还希望他们多多霸屏，能看见顾一凌和林筱并列在一起，戴小雨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她确信，今天是十年以来头一次看见林筱那么开心。 同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戴小雨，林筱对顾一凌不仅是有意思的，还是很有意思，只是林筱自己都在刻意撒谎欺骗自己。 火箭起飞还需要助燃剂呢，戴小雨想在他们之间添一把火。 “这么快就好了。”戴小雨眯眯眼笑，喃喃地说，“让我看看你是怎么解释的。” “我把你的朋友圈删了。”林筱淡淡说。 “你干嘛删，多好的一次潜水经历！” “只发你和周宝的照片就行了。” “那视频呢，视频怎么办？”戴小雨仍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我会请一个专业的修图人员，大概要耽搁一到两天的时间，只留下你和小宝，为了表示歉意，在十一假期的时候，如果你和小宝要出去旅游，费用可以找我报销。” “唉我的小富婆呀，算了，彻底屈服在你的钞能力下了。”戴小雨垂下了脑袋。 时候也不早了，周宝提议去附近一家海鲜山庄，里面涵盖海钓海捞吃喝玩乐，配套设施齐全。 最大的特色就是旅客可以在山庄饲养区边先自行打捞或垂钓，晚上将自己的烁烁战果带回餐厅内，再由专业的大厨进行加工，像清蒸、烧烤之类的。 由于从食材变成食物这一步骤中，也有了自己的参与的一环，好像吃起来就会变得更香了。 “凌哥走我们一起去摸鱼。” 周宝热情地招呼顾一凌，自从得知顾一凌当年不是故意抛下筱姐后，周宝对顾一凌的态度简直一下就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尽管知道顾一凌还是那个十八岁的少年，周宝还是情不自禁地叫他凌哥。 要不是发生了那种的事情……凌哥也会一直都是自己的榜样。 “好啊，好啊，去哪儿？”顾一凌连忙高兴地挥挥手回应。 “摸个屁，有我陪你一起摸鱼还不够吗？” 戴小雨连忙给了周宝一个美美的后脑勺，扯着他耳朵就走，心里暗骂周宝这个傻瓜，现在这个时候，就是要给顾一凌和林筱制造单独二人空间的机会。 还有顾一凌也是笨蛋，你说这个时候陪陪你筱筱不好吗，非要和这个死胖子瞎凑什么热闹。 一个是笨蛋直男，还有个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嘴上偏要说走开的口是心非坏女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他们两个凑成一对呢？ 戴小雨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简直就要成为资深媒婆了。 周宝也感到无辜极了，平白无故挨了一爆栗，只敢在心里把歌唱：“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啦啦啦。” 快要到傍晚时，下了一场小雨，温度达到了最近一周的底值，几个人汇合以后，决定今天搞一个自助露天海鲜烧烤party。 服务员来清点以后，就为他们架好了烧烤台。 他们兵分两路，一共捉了好多海底的小生物，从牛皮袋子里全部倒了出来，有两只还在卖弄着长须的小青龙，黑黑的鲍鱼，一大堆贝壳…… “有老公真好，瞧瞧这令人安稳的肩膀……”戴小雨也不知道今天抽了什么疯，小鸟依人地往周宝身上直靠。 顾一凌又羡慕嫉妒恨了，为什么每时每刻这两个人都要像牛皮糖一样黏在一起。 他又一次燃起了灼热的目光使劲朝林筱的方向看，可对方淡然极了，似乎根本不为自己的目光所动，顾一凌就知道今晚又肯定没戏。 唉。他长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落魄的小手。 就在这时，一只长长的白斑像蛇一样的鱼还在蠕动着，从牛皮袋里姗姗来迟地爬了出来，似乎正要准备呼吸一口新鲜口气。 “我靠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丑，谁抓的啊？”戴小雨震惊地大呼了一声。 “我抓的，鳗鱼，大补。”周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没想到戴小雨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林筱几乎吓得要跳了起来，云淡风轻的脸色瞬间苍白。 顾一凌想起来十八岁时林筱就特别怕各种长的、软的、蠕的虫子，更何况这么一只又白又长的“虫子”? 戴小雨眼睛一亮，连忙疯狂地朝顾一凌使眼神。 顾一凌本来愣了一下，这才反应了过来。 连忙义不容辞地冲到了林筱的身边，伸出了自己的胳膊，那一刻林筱也是慌不迭地，下意识抱住了他。 顾一凌全身忽然又僵硬，闻到飘来的一阵清香。 戴小雨忍不住喃喃：“宝器立功了啊。” 第31章 好朋友一生走 大白鳗鱼看见顾一凌一行人之后，不仅没有赶快溜之大吉，反而还在原地疯狂的摇摆了起来。 可能仅仅只是因为重度缺水…… 但却让顾一凌看得相当不爽，你说你这大白鳗鱼，这么大点就敢这么嚣张的吗，竟敢欺负在自己老婆头上，活得不耐烦了吗…… 呃，也许现在还不是老婆，但以后一定是的。 顾一凌坚信。 他感受着臂弯里林筱带来的暖暖温度，感到一阵说不出道不明的温馨，他既然当初能够把这个女人的十八岁版本追到手，现在她的二十八版本不就是区区一个变式训练吗？ 体育老师讲过，所谓变式题，不过是在原先的基础上，略加改变，然而本质上是不变的，简而言之就是换汤不换药。 正如那一日周宝所唱的勇气——如若在人潮汹涌的时候，我爱你的勇气与决心能为你所感动，也许便是爱的内涵之一，几千万年来都没有变过。 “好啊你这只死鳗鱼。”感受到林筱紧紧抓住自己的臂弯，顾一凌一时间心花怒放，抄起旁边一根长长的木棍，使劲地把它往外面驱逐。 周宝着急地连连挥手：“不要把它又放回水里了啊，我好不容易才逮到的，你看这大白鳗鱼，简直是大补啊……” 傍晚，海边的烧烤台缓缓地燃烧着火烛，海边灯照亮了围在烤台边他们的脸颊，夜晚的海水无声地淌过他们赤着的脚踝，不凉不热，踩在一颗颗夏夜暖洋洋的鹅卵石上舒服极了。 戴小雨享受地说：“真爽啊，相当于做一个脚底spa。” “我也可以给你做spa，老婆。”周宝忽然没由头地冒出了个头。 戴小雨被吓了一跳，笑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却是声音寒冷地说：“周宝，今日情话，你记得你还没有说完？” 本来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周宝一下子就萎了，也不知道戴小雨是多久受到了什么刺激，每天都逼自己要说一句不带“喜欢”和“爱”的情话，这叫他高考语文只考了56分的可该怎么办是好！ 天哪！ 究竟是哪个傻帽刺激到了戴小雨？可别被他逮到了！ 自助海鲜露天烧烤party正式开始。 你可以让工作人员帮你烤，也可以自己烤，甚至更可以把自己放上去烤，只要你有这个胆量！ 生蚝、贝壳、海虾、大龙虾大闸蟹、下酒的韭菜和生菜……通通被放在了烤台上。 不过这家店的炭火似乎似乎不太行，有一只大闸蟹甚至还在烤架上十分悠闲的夹起了韭菜吃，让众人感到一阵无语。 好在后面刮了一阵海风，烤台上加温的火焰逐渐变得大了起来，烧出呲呲的响声，紧接着一股浓郁的海鲜味就飘散在了空气中。 “小雨，想吃什么，我马上给你拿。”周宝立刻求生欲很强地说。 “两只贝壳，还有这只大青虾。” 顾一凌马上依葫芦画瓢：“咳……筱，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林筱淡淡：“我自己有手。” “那……好。”顾一凌灰头土脸地仍然不忘记说，“你别被烫着了。” 清酒来了，三个人都很默契各自添一杯，就是不给林筱倒酒。 林筱举着酒杯，一脸写满了问号，左看看右看看：“我的酒呢，酒呢？” “你不能喝酒。”三个人又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 “对，从今天开始，我会监督你。”顾一凌鼓起勇气又补充了一句，然后看了看她的眼睛。 “很好啊很好啊，顾一凌，你这个小孩子就能喝酒了吗？” “我不是小孩子了。”顾一凌很认真地一板一眼说，“我是成年人了。” “对，凌哥都是成年人了，大老爷们怎么不能喝酒……来，喝……” “你一杯……我一杯……筱姐你喝快乐水……” “凌哥，筱姐说想喝可乐兑雪碧，你快去给她买一瓶雪碧回来。” 夜渐渐深了，温暖的烤架边，戴小雨忽然提议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林筱本来是不想同意的，奈何戴小雨以三比一的优势取得了压倒性优势。 顾一凌一开始是想站林筱一边的，可觉察到戴小雨使劲朝他使眼神，一瞬间就懂了，连忙从左手改成了右手。 “我们来猜谜，谁猜不出来，谁就要受罚。”戴小雨举手，“我先来。” “什么动物最怕水？” “怕水？” “难道是鱼，往往正确答案都是看似最错误的那个。”周宝洋洋得意地说，不愧是语文56分的一号种子选手。 “你个宝器。”戴小雨忍不住笑骂。 “鸡，因为‘鸡’不可‘湿’。”林筱淡淡地说。 “宝器你输了，你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戴小雨问。 “勇敢的男人自然是选择大冒险……” 戴小雨渐渐发现自己失策了，她本来是想靠真心话逼林筱就范，或者是用大冒险让顾一凌林筱两人之间升升温，可却忘记了林筱可是高考语文124、数学138的高智商大神，而且又有周宝这个语文56，数学88的一号拖油瓶在。 诡计失败。 不过总归还是玩的很开心了，一个个都围在温暖的火光旁，笑得红光满面、热火朝天的，好久都没有那么高兴过了。 顾一凌时不时地朝林筱偷觑，见她有时在喝可乐，有时在猜谜语，也笑得很开心。 “来，喝……喝！”周宝举起了酒杯，“你一杯，我一杯，好朋友一生走!” 顾一凌抿唇笑了，也举起了酒杯，趁着热闹的时候，没来由地又朝林筱看了一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林筱不知为何也转过头，就像感应到了顾一凌的眼神似的，和他满眼的微笑撞在了一起。 林筱本来还大笑着，笑容缓缓地凝固在了脸上，看着他一样红扑扑的脸，周围似乎忽然变得静极了，除了温暖的火光外，仿佛只剩下两个人对视的视线。 据说当一群人大笑的时候，每个人开心时都会情不自禁看向自己喜欢的那个人，顾一凌不知道有没有科学依据。 （ps：祝大家新年快乐哦，每天都温温暖暖的，过完年后欢迎继续回来追读哦！接下来是南城篇会更精彩，这一篇男主就会变强了） 第32章 只看了一眼 回到酒店里，顾一凌懒洋洋地歪在床上玩手机。 他发现这十年以后的手机还挺好玩的，特别是游戏，不像以前手机上只有俄罗斯方块、贪吃蛇之类的。 有大型的开放世界探索类手游，还有类似lol的oba手游，而且飞车、cs这一些老端游，现在也有了移植手机版。 像顾一凌这种资深游戏瘾，一下就被迷住了，恨不得玩上一天一夜。 隔壁的房间里，林筱靠床而坐，开着床头灯，翻着一本斯坦福大学出版的《管理心理学》，这是研究组织管理活动中人的行为规律及其潜在心理机制的参考书。 “管理中角色扮演的力量，能够唤起职员的潜在行为动机，菲利普津巴多的监狱实验再次验证了角色扮演在一定程度决定人的行为。”林筱嘴里念念有词。 “都发了两遍草里有人，孙悟空你上毛上啊，差点就被团灭了。”另外一边顾一凌也在床上热火朝天地嚷嚷着，他以前经常逃课去网打lol，所以上手某耀也很快。 林筱合上书，揉揉太阳穴，打开手机，低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零点半，夜晚外边安静极了，隐隐可见远方有邮轮在海面上航行。 闲来无事，她随便翻了翻朋友圈，发现戴小雨又发了新的动态，但里面只有她和周宝两个人了。 林筱心里微微一动，点开了顾一凌的主页。 没想到顾一凌之前也发过一条动态，时间停留在三天前。 小顾：“今天又见到最喜欢的人了，好幸福！” 一想到少年高兴的笑容，林筱下意识想给他点一颗小心心，当手指即将触及屏幕的一瞬，又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凌晨三点半，顾一凌疲倦地打了个哈欠，连连伸懒腰，把最后一把打完了，刚要放下手机，瞪直两腿就睡觉，心里陡然有种奇异感觉，让他打开了朋友圈。 朋友圈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1。 顾一凌百无聊赖地点进去，忽然感觉全身被电到了一下，酥酥麻麻的，之前的睡意一扫而空，仿佛背上长出来小翅膀，激动地可以飞起来一样。 林筱给他唯一一条动态点赞了！ 开心到爆炸，这是不是她默认自己可以喜欢她了。 好烦呀，又睡不着了，顾一凌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只好重新打开手机玩玩，不过这次玩游戏心态明显不一样了。 之前他玩游戏这小脾气暴躁的很，刚开局一分钟就看见有人跑去送，忍不住狂点那个人的头像。 现在只是老神在在地安慰发怒的队友说：兄弟，有啥好生气的，玩个游戏而已，至于吗，淡定淡定。 “妈的才分手，说打盘游戏放松一下心情，结果又遇到演员，谁给我个肩膀靠靠！”漆黑的深夜里，不知在哪座遥远的城里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不过后来顾一凌又开始纠结一件事情，会不会是林筱点错了啊，比如误点——其实她本身并不想给自己点小心心，只是不小心点到了…… 顾一凌第二天出卧室的时候，太阳都晒屁股了，昨夜他打游戏一直到凌晨四点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今天醒来一看时间已经九点。 他着急的从床上翻了起来，这么晚了林筱都没来喊自己，生怕她已经跟着戴小雨他们出去玩了。 客厅没人，卫生间里也没人，顾一凌忽然间觉得自己像失落的小狗一样，脑袋顿时耸拉下来，难道她真的丢下自己和他们一起去玩了。 看来昨晚他那个动态也是被误点的，亏自己还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等等，顾一凌抬起头忽然看见，林筱房门还是关上的，不会她也还没有起床？ 顾一凌想着想着，赶紧打开了那扇门……其实他原本真的只是想看林筱到底在不在，他心里害怕的很啊，生怕她把自己丢了。 明媚的穿堂光映照过来，林筱背对着他，正在房间里换衣服，笔直的长发不加修饰，像是瀑布那样披散下来，不知她多久买了一件紫罗兰肩裙，白色蕾丝的内衣也放在床边上…… 紧接着一只鞋子猛地朝他扔来，顾一凌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关上门。 “顾一凌，你不会先敲门吗？”房间里林筱的声音如风送浮冰，寒冷至极。 “我着急嘛，就给忘了。”顾一凌委屈巴巴地说，“我真的只看了一眼，没看见一点儿。” “出去，今天别让我再看见你。”他从来没听过林筱如此生气的声音。 房间内，林筱漂亮的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迅速蔓延到白皙稚嫩的耳根和脖子，抱着被子重新坐回了床上。 身旁放着一本书，是昨晚没看完的《管理心理学》。 本来给顾一凌点完赞以后，她都要熄灯睡下了，脑海里却还一直回荡书中提到的“角色扮演”。 所谓的“角色”是什么，又该如何“扮演”，林筱百思不得其解，以她的性子，如果不打破砂锅问到底，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的。 于是她打开随身携带的apple笔记本，一边查询由社会心理学大师米德提出的“角色理论”，一边用笔在书上批注。 时间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等林筱做好注释以后，窗外已经是清晨了，于是她躺在床上打算小憩一会儿，没想直接就睡到了九、十点。 一个大早上不见，不知道顾一凌又会在外面搞什么飞机，她原本准备换完特别准备的新裙子以后就马上出去，谁知道房门忽然被打开…… 说起来以林筱的性子，出门在外都会认真锁好房门，每次内外三层锁——自从那一段仿佛天昏地暗、日月颠倒的日子以后，她一直都是一个十分缺乏安全感的人，唯有把门一层层的都锁上，仿佛内心才得以安静下来。 可和顾一凌住的这两天，她确实是没有锁房间门的。 林筱仰着头，望天花板，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酒店的客厅里，顾一凌撑着头坐在长酒桌边上，脑海里回荡着一抹白色想入非非，探头探脑地一直朝林筱的房间望，里面似乎安静极了，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第33章 蠢蠢欲动的小顾 戴小雨已经催一百次了，让林筱带着顾一凌赶快一起出来玩，今天下午他们打算去亚特兰蒂斯海底世界打卡。 那是一座巨大的水族馆，透明玻璃巨幕下，环抱的海浪形成了交错的海底隧道，穿过各种主题的走廊，能看见鳐鱼、鲨鱼、神仙鱼等海底生物，仿佛走进了海底般，整体沉浸感超强！ “喂……”顾一凌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林筱房间门，“我给你买了早餐。” 莫得回应。 好，可他顾一凌才不是那么快就会认输的男人。 他想起少女时的林筱偷偷在课上看小说，偶尔会看那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玛丽苏小说……会不会她现在已成总裁，就更体会不到书中的那种感觉了，心里会更加隐隐期盼…… “女人，早餐，买好了，就放在你的门口。” 顾一凌一边作死地想，一边在门边故作深沉地开口。 “我叫‘女人’还是叫‘喂’吗？” 林筱声音陡然变冷，和顾一凌相处久了，她发现他真的是属于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型的，“叫姐姐。” “不叫。”顾一凌死不屈服。 在这一点上他的立场是很强硬的。 昨天还在自己怀里小鸟依人的小姑娘，又是卖萌又是撒娇，生气还会用粉嫩的小拳拳捶自己的肩膀，今天却让自己开口叫这个小姑娘姐姐，岂不是羞愧难当。 “等下都凉了，快出来吃。”顾一凌死不气馁，又敲了敲门，犹豫好久，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姐姐”。 这样小的声音，也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了。 下一刻，门忽然打开。 林筱毕竟不是小孩子，刚刚在房间内重新收拾了自己的情绪。 今天她换上了浅紫色雪纺露肩裙，这条裙子昨天才买回来的，腰线收拢显尽完美的曲线，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蝴蝶缎带，而裙摆则像层层盛开的玫瑰。 这种露肩裙只有那种既时尚又自信的女孩才敢穿，若是稍微身材不足、或是体态尚缺，穿出来都会显得臃肿而肥大，可林筱很漂亮，有的是资本。 见林筱出来了，顾一凌松了口气，一点也不敢再提刚才的事情了，低头看着她：“快趁热吃，早餐。” 林筱出来以后没看顾一凌的眼睛，他似乎刚才冲过凉，穿着一条薄背心，隐隐有强健的肌肉轮廓，闻到少年身上的味道，像雨前的月光。 她声音虽冷，也有一些局促，似乎不敢看顾一凌的眼睛：“今天小雨叫我去海底世界。” “哦。”顾一凌在心里画圈圈，没让他去，“我也要去。” “嗯。” “太好了，那我们多久去。”少年立即又高兴了起来，说出“我们”两个字的时候，那两个字简直像是要飘了起来。 见少年特兴奋的表情，林筱无声地叹了口气，原本还要犹豫着要不要泼顾一凌一头冷水，看了一眼却是放弃了，走到餐桌边，提了提裙摆坐下，此刻后颈根还有点发红。 这是一条十分漂亮的新裙子，林筱也不知道自己昨晚上为什么要买，只是觉得自己穿上一定会特好看。 她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地看向了顾一凌，他和过去的早上一样，正认真地把蛋糕和牛奶从保温袋里拿出来，然后一脸笑容给自己递来，嘴里清爽地嚷嚷着“快吃”。 她又想起风声鹤唳的十六七岁，遇到也是这个少年，笑容明媚似阳光叫她不敢忘。十年朝华夕落竟是如此快过去，他却一丝不改。 整间酒店里显得有点静谧，只剩下很轻很轻的咀嚼声。 吃了一会儿后，林筱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沁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 顾一凌很自然地抽出了几张纸巾递了过去。 林筱也十分自然地接过纸巾，轻轻擦过额头，扔进了垃圾桶里。 “那么晚吃早饭，估计中午就不用吃饭了。”她轻轻地说。 顾一凌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忐忑地问道：“昨天晚上我的朋友圈，你是不是进去过一下啊？” 说完以后，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林筱。 “对。” “那你是不是点了一下小心心啊……就是那条，我发的。”顾一凌一阵振奋。 “点了。”林筱若无其事地用纸巾擦了擦嘴。 顾一凌顿时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一般是同学和朋友我都会点的，无论什么内容——这样有利于与他们建立一段更好的人际关系，以后见面好说活。”林筱继续淡淡地说。 “就这样？”顾一凌不知为什么，心里升起了一抹淡淡的失落，“那……我把桌子收拾一下，你吃好以后，我们就去找周宝他们。” “我们在这边估计也只能再待两三天了。”林筱说，“我回去以后，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顾一凌你还想去哪里玩，一定要提前计划好，然后告诉我。” “那我得认真找一下，这一带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顾一凌说。 下午的时候，他们一起去了亚特兰蒂斯海洋世界，里面有好多奇奇怪怪的海洋生物。 戴小雨今天穿着神清气爽的白色短裙，蹦蹦跳跳地拍了好多照片，也给周宝拍了好多。 然后就是，戴小雨周宝两个人真的又像黏在一起的牛皮糖一样，在海族馆里也双手挽着从不分开，简直是羡煞顾一凌。 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林筱，海水在他们的头顶慢慢地流动着，深邃而神秘的波光映亮了她半边的侧脸，她穿着浅紫色的裙子，裸露出白白瘦瘦的背部。 林筱，你现在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林筱却忽然转头笑了笑：“顾一凌，你来给我拍一张，我想和这些神仙鱼合个影，很漂亮。” 顾一凌丢掉的魂魄瞬间附体般，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扛着租借的相机受宠若惊地跑了过去。 这段日子里见她总是这样笑，永远笑得很随意，目光清澈极了，耳边的碎发也随着她笑声淘气地跳动着。 黄白相间的燕鱼宛若围绕着她飞翔，正中女人漂亮如紫衣精灵，看得顾一凌一颗心不停地蠢蠢欲动。 第34章 执子之手 潮水滚滚，云开日落，顾一凌、林筱他们这几天里走过了岛上各种绚丽的自然风光，一起玩摩托艇、香蕉船、半潜观光、沙滩排球……也在海上度假别墅中渡过了日光和煦的午后，夜晚在清澈的海水边捡到了闪闪发光的夜光螺。 顾一凌赤着脚坐在海边，身边还有林筱。本来周宝想趁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寂静夏夜给他凌哥好生叙叙旧，戴小雨直接扯着他的耳朵去其它地方捡贝壳。 这么美好的时机，当然是要专门留给顾一凌和林筱他们两个人了。 今天下午他们在潮水边丢了四个多小时的石子和贝壳，玩累的时候就四仰八合地摊在海浪里大笑着。 据说往海里每丢一个石头，就能忘记一件烦心事。 顾一凌又想起在不久以前的夜里，他和十八岁林筱也是这样嘻嘻哈哈地躺在小树林的草坪边，少年有时偏过头看她笑容灿烂的青涩脸蛋，一阵春心蠢动。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顾一凌说。 海边的人已经不多了，与白天不同，晚上的潮声听起来让人感到相当的舒缓，像隔着很近听轻轻吹响的风笛声。 “嗯。”林筱轻轻地点了点头。 顾一凌连忙从包里摸出了一个小铁盒，已经有些生锈了，好像轻轻一掰就会裂开，因此他动作显得十分小心。 林筱忽然笑了，夜晚里眼睛忽闪忽闪的：“你在哪儿找到它的？” 当时要不是因为顾一凌忽然从怀里拿出了这个早已被她扔掉的星星盒，她都不会有和他相认的决心。 顾一凌细心地给林筱解释了一阵，包括自己是怎么到邻居张叔家、当年张叔是怎样捡到这个星星盒……唯独暂时省略关于自己穿越到十年后这件事。 林筱抱着双腿，一直很耐心地点着头，这一刻像是十年前听男孩谈天说海的少女。 那时男孩遥想着他们以后有一天也会去遥远的海边，走在细细碎碎的沙子上，一起去玩香蕉船和独木舟，听见海风在耳膜里发出哗啦啦富有节奏的响声。 这十年，当她都以为这一句无边无际的畅想会成为心中永远的梦魇时，没想到这一刻真的与说话的少年坐在海边，世事真是奇妙无穷，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还有一些话想讲。”顾一凌又说。 林筱点了点头，可顾一凌过了好久都没挤出下一个字。 在顾一凌沉默的几分钟里林筱也没说话，没有表情，默默地看着夜色里静谧的海岸线，顾一凌有点紧张地看着她。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是说“其实我来自十年前，是十八岁的那个顾一凌”，还是说“其实昨天我刚刚给你表完白，结果摔了一跤就穿越到了十年后，我不是故意要辜负你的……” 都感觉莫名其妙的，会不会有点唐突了？ “我……”可必须要说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夜深人静的机会，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顾一凌，你说，我听着呢。”林筱又鼓励地说了一句。 “我是顾一凌……”他有点紧张。 “我知道你是顾一凌。”林筱没好气地说。 “我是十八岁的顾一凌。” 林筱没说话了。 “不是……应该这样说。”顾一凌磕磕绊绊说，“我们在高考以后的那一天，你不是晚上让我来你家，我到楼下买东西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一醒来发现已经十年后……” 林筱点点头，当作回答。 “我的话……你听懂了没有，我知道可能一时半会儿有点难明白，没听懂也没关系，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就好了。”顾一凌小心翼翼地不停打量林筱的眼睛。 林筱却轻声说：“听懂了。” “真的？” “真的。” “所以……”顾一凌有些踌躇，幽幽地问，“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吗？” 她继续沉默，沉默持续了半分钟。 “可以。”林筱说，忽然笑了起来。 顾一凌有点恍惚，又好像高兴到了极点，大梦初醒般：“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好怕，怕说一句话不好，或者做了什么讨厌的事，就伤到你，因此一直很小心。” “确实表现的挺乖的。”林筱想了想然后说。 “乖？”顾一凌怎么听起来这话奇奇怪怪的。 “其实顾一凌，我比你想象的要坚强，所以不用担心什么。”林筱说。 “那……我能牵着你的手吗，就像以前一样。” “嗯。” “正大光明的那种？” “嗯。” “你的手好暖和啊。”顾一凌喃喃地说。 刚刚他在黑暗里找到了那只柔软滑腻的小手，就像咬住小鱼儿的大鲨鱼，然后轻轻把她逮了起来，将她的五只小巧的手指塞进了自己的大手里。 其实顾一凌的手心还要更烫一些，像暖暖的大火炉，把林筱的脸颊也映得暖洋洋的。 顾一凌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时，戴小雨和周宝手牵手刚好捡完了贝壳回来。 戴小雨忽然眼睛亮了，生怕周宝又要说出什么臭屁话，连忙竖起手指比了一个嘘声。 “口是心非的坏女人，一定都要好起来啊。”戴小雨低声地喃喃。 云升日落，大海的潮汐日夜不息，而凤凰国际机场的航班也日夜反复，无数的飞机正在奔赴全世界的各个城市，以前见一个人，车、马、信笺都很慢，可现在什么都变得快了起来。 上午可能还在遥远的2000k，下午就可以面对面坐在咖啡馆。 回到南城的机舱里上，头等舱的一排位置被林筱全包了，戴小雨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声：“有富婆在身边就是爽啊，如果我不是女人，好想嫁给你啊，筱筱。” 林筱淡淡：“下辈子。” 顾一凌不开心地喝了一口可乐，下辈子的林筱他也不让别人抢。 “算了，万一下辈子你就不是富婆了呢。”戴小雨嘀咕。 “你就是想傍富婆嘛，有我在不好吗！！”周宝闷闷不乐地说，“老婆你看我表现，我一定会给你挣大钱抱回家的。” 第35章 心动 当天上午，回到南城以后，顾一凌、林筱就和戴小雨他们分别过了。 戴小雨临走之前忍不住抱了抱林筱，小声说，“如果那个家伙欺负你，记得告诉我，你不好动手的话，我就来帮你揍他。” “哪个家伙啊。”林筱故作疑惑。 “好了，你就装傻，你个坏女人，我走了。”戴小雨挥挥手走了，把大包小包的行李箱全部交到了周宝手上，不带走一片云彩。 机场里只剩下顾一凌和林筱了。 “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顾一凌问。 “嗯。”林筱点了点头。 顾一凌熟络地把摩托车骑出来，停在了林筱的面前，抬起头，望着那个他心爱的女孩：“筱筱，上车。” 其实叫出“筱筱”的时候，他还是有点犹豫不决的，虽然她说可以像以前一样了，但到底可以多一样，顾一凌心里没底。 “终于肯叫我了？” 林筱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十八岁，还是这个十八岁的少年正一面把摩托车停在身边，一面拉起她说：“筱筱，上车，我们还有好多的地方没去玩呢。” 时间都过去了那么久，可顾一凌一点都没变，身高、脸颊、连胡须都和以前一样长，这种感觉似乎相当的奇妙。 “你不想我这样叫你吗？”顾一凌有点忐忑地问，生怕林筱让自己叫她姐姐。 “可以。” “可以是什么意思？” “就是可以，当然你想我叫我姐姐也可以。” “筱筱。”顾一凌兴奋到了极点，机场外面温暖的日光映照出她满眼的笑意，并不像在开玩笑，而且从始至终林筱的目光都没离开过他。 这么说来，林筱真同意现在的自己可以喜欢她了，或许如今的她对自己也还有好感。 感觉到她坐在了自己身后，顾一凌发动了摩托车，慢慢地骑了起来。 “抓好，要加速了哦。” 她下意识“嗯”了一声，慢慢地抱住了顾一凌的腰。 顾一凌身体又忽然僵硬了起来，他自己也觉察到了，哪怕背对着她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好奇怪啊。 为什么以前十八岁的林筱在摩托车背后抱住自己时，就不会那么紧张呢？ 路上时，顾一凌忽然问了一句：“回去以后，你准备去干什么啊？” “先睡一天，有一本书还没有看完，可能也会看。”林筱问，“你呢？” “前两天邻居张叔说我爸爸回来了，我和他约好了今天见面，下午就去。” 顾一凌一踩油门，载着林筱离去。 回家的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雨，整个天空瞬间白茫茫的一片，夏天的雨就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片刻就如指尖般粗。 顾一凌连忙找车上有没有雨衣，留下这摩托的司机大哥也是粗心，经常下雨的夏天也不时常备一件雨衣在车里。 “要不就把车停在路上，我们打一辆的士回去。”顾一凌着急说，担心她被淋到。 “反正都已经打湿了，这辆车我很喜欢，别丢了。”林筱轻声说，暴雨里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下一刻，顾一凌却在路边停下了摩托车，一个飞身从车上翻了下来，同时脱下自己的风衣，直接围在了林筱的湿润的头发和身上。 “披上，会走光的。”他没等林筱回话，又说，“你往前面坐。” “什么？”林筱一怔，看着暴雨里只穿着一件单薄背心的少年。 顾一凌没继续说话，又一个翻身坐回了林筱的背后，再次发动了摩托，雨里声音有些沙哑：“筱筱，你弯下腰。” “哦。”林筱本能按他说的做。 顾一凌像一只大猫一样，抓住了车把，把摩托车前面的林筱压在了自己身下，如此，大半的雨水就都落到了他的背上，能淋到林筱的就少之又少。 还好，他高了她一个头，她本身也比较娇小，这么做并不难。 林筱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只蜷缩的小猫一样，被顾一凌坚实的腹部紧紧护在下面，仿佛都能透过他的身体，感受到少年暖暖的体温。 林筱在顾一凌的身下微微仰起下巴，看着他裸露在雨中的劲瘦手臂，握着车把微微发力时有明显的青筋脉络，看着有些性感。 “顾一凌……”她轻声喃喃，暴雨里声音变得微不可闻。 即使浑身都被湿透了，但胸口却有一阵阵的暖意涌了上来…… 她能听见顾一凌的心跳，还有自己的。 十分钟后，暴雨倏忽而止，不愧是夏天。大雨来得快去也快，天空很快就恢复了晴朗。 回家以后，顾一凌看着她踩着湿湿的鞋走进了屋里，也不管自己浑身也湿透了。 “筱筱，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换一身衣服，千万别被凉着了。” “嗯。”林筱点点头说，“楼上客房还有一间卫生间，你也去洗个热水澡。” “好。”顾一凌悄咪咪地看了一眼走进客厅的林筱背影，虽然前两天才看过更通透的，可如今她魔鬼般的曲线紧紧贴在滴水的裙子下，更有一番让人心痒难耐的诱味。 卫生间里，林筱把自己湿润的长发放下，打开了头顶的喷浴…… 她洗完热水澡以后，随意地撩了撩还有些湿润的长发，换了一条漂亮的紫色抹胸短裙。 可出去以后，发现顾一凌已经不见了以后，直接就把身上的裙子扯了下来，然后换上了又宽又肥的睡衣。 顾一凌在桌上留了一张纸贴，说他去见父亲了，可能下午还会在外面吃饭，要晚点才能回来。 另外，桌上还给她热好了一碗姜汤，冒着温暖的热气。 “里面放了冰糖的，记得快点儿喝了哦，然后钻进被窝里，别感冒了。” 还有一张小便签，上面留着顾一凌龙飞凤舞的字迹。 林筱忍不住笑了出来，坐在桌边，一口口地喝着那碗姜汤，虽然姜汤的味道很冲，喝起来为什么那么甜呢？ 不过她开始有点着急，顾一凌走得那么急，到时候会不会感冒了？ 顾一凌正在路上骑着车，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谁正在想念着自己吗？ 会不会是她？ 第36章 老爹 顾一凌把摩托车停在了一家高档港式茶餐厅的门口，往里面张望了两眼。 没想到老爹现在也那么有格调了，都开始在这种小资的地方消费了，要放在以前，老爹最多带他到楼下的小面馆里，坐在那只有一个屁股高的凳子上吃吃面就已经很不错了。 顾一凌走了进去，有服务员立即来接待，他报了父亲的名字，对方有点狐疑。 “您确定有一位叫顾峰的客人来这里订了餐？” “应该是。”顾一凌简单地描述了下记忆里老爹的形象，也不知过了十年老爹的模样变没变？ “您看看是不是这位先生。”服务员递来一张中文名片，“最近姓顾的先生，来订过餐的，就只有这一位。” “纽约华尔街，老虎投资董事长，顾远山。”顾一凌看了一眼，不明觉厉，他想起来远山好像是外公给老爹起的小名。 老爹订购的包间在二楼，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可以将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 顾一凌站在窗前发呆，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服务员说餐桌上凉菜都已经全部上齐了。 他看了看那张名片上的电话，从头到尾没有拨出一个数字，也没准备打过去。 顾一凌从小和父亲的关系谈不上很好，父亲很少回家，偶尔回来以后—— 他们的关系就是那种，一个人会喊爸爸，一个人会喊儿子，爸爸天经地义地带儿子去游乐园和吃麦当劳。 可能这一整个过程中，他们都不会说几句话，一般就是父亲问一下儿子“麦当劳好不好吃”、“旋转木马好不好玩”这一类的。 最多再是表示关心地问一下“儿子你在学校生活的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姑娘，老爹到时候帮你去姑娘家提亲？” 顾一凌一般都是回答“还行”和“没有”，然后就没有下文了，直到后面他喜欢上林筱以后依然这样说，不过那时也很少见到老爹了。 老爹说还要在外面挣钱，要挣到大钱以后回家养儿子，给儿子风风光光地娶一个漂亮十足的媳妇儿，让街坊邻里都看看没妈的儿子也能有出息了。 这些年，顾一凌都是一个人住，对于那个男人的记忆，是一张模糊的脸和洗得脱色的棕色大衣。 想着想着，外面传来了低沉的喇叭声，顾一凌转过头。 窗外一辆引人注目的银灰色轿车穿过车流驶来，车身亮得像刚刚擦拭过的纯银色宝剑一般，姗姗来迟在迎宾员的接引下，停入了p字划线区。 车头是一匹马跃起来的标志，毫无疑问是法拉利，只是不知为哪一款，也可能是这十年内出的新款。 像以前顾一凌上中学的时候，班上的男生总喜欢抱一本印刷各种豪车的册子，大家对奔驰、保时捷、法拉利、布加迪、迈巴赫等各种豪车、包括它们的各种车型是如数家珍。 顾一凌这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感觉这辆法拉利的主人是那个男人——他十年后的老爹。 事实的确如此，银色法拉利停好以后，一个中年男人推开门从驾驶座出来，是一个人来的，面色有一些严肃，但穿着笔挺精神的黑色西装和西裤。 顾一凌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男人正是自己的便宜老爹。 十年了，纵然老爹如今开上法拉利，换了周正的西装，还是比以前明显老了不少，只是头发才抹了发油似的又黑又亮。 顾一凌见男人在服务员的接引下提着一个公务包匆匆地走了进来，同时男人走路时还抬起一下手腕，似乎在看表。 顾一凌也看了看手机，下午五点四十五，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正好过了一刻钟。 他擦了擦眼睛，这时包间门被推开，中年男人刚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包间里的顾一凌，猛地一愣，忽然笑得满脸开花。 “儿子，那么久不见了，你比以前更帅了。”男人连忙抽了一张椅子出来，“坐。” 顾一凌知道老爹可能正在疑问——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过了十年就像一点儿没变一样。 不过顾一凌没有先开口说话，他不知道和老爹该说什么，一直以来都是，现在更是。 “好像还年轻了不少？”男人把公务包放在了一边凳子上，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顾一凌，笑容里多少有一点讨好的味道，“儿子，你是不是生气老爹来迟到了？” “不生气。”顾一凌没有太多表情。 “不生气就好，主要临时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下，前两天有一个比较大的投资项目，本来赶早我就要开车出发了，对方公司又给我通了话……”男人喝口茶水，清了清嗓子，“算了先不说这个，先吃东西，服务员，上菜。” 餐桌上除了微弱的筷子声，一时间再次沉默。 男人又接到了个电话，骂骂咧咧道：“当时说了，我要回南城找儿子，才让你们去那边谈的，难道你们就真的只是去那里晒了个太阳吗……不管那么多，我知道对方是很大的家族企业，有权利斗争很正常，管他们怎么斗争，换谁掌权，我只看结果。” 放下电话以后，男人满脸赔笑：“不好意思，儿子，我已经设置过静音了，今天这里只有我们父子俩，保证他们不再来烦你。” “不用，你谈你的。”顾一凌说。 “是是。”男人笑着，洋洋得意指了指楼下停着的漂亮的银色轿车，好像想给儿子炫耀炫耀自己这些年来终于混出了名堂，也挣到了大钱，窗外那辆豪华超跑就是最好的佐证。 “看没看见那辆法拉利，就是你爹我的，2018款的法拉利488，当时全款办下来将近五百万呢，车上加装的声控系统，只有我的声音能发动这辆车，不过马上又要多加上一个人了，你猜猜是谁？” “不关心。”顾一凌心里微微一动，却面无表情地说，他知道如果接话下去老爹就该报自己的名字了。 说实话，老爹如今挣了很多钱，买了豪华的跑车。 顾一凌替老爹感到高兴，不是他不想开老爹的法拉利出去炫耀。 是因为他心里隐隐把自己和老爹分得很开，老爹是老爹的，自己是自己的。这些年他都一个人，不想和老爹的牵连与羁绊忽然变得那么深，会有点不适应。 就算当时用那张20万的银行卡时，他心里也有一点犹豫，只是因为老花林筱的钱感觉更不好意思。 男人热脸又贴了冷屁股，也不沮丧，给顾一凌夹了一口菜：“儿子，多吃点肉，我感觉这些年你又瘦了很多。” “你也都多吃点。”顾一凌也给男人夹了一些，开口叫了一声，“爸爸。” 男人有点高兴，似乎总想找一些事情套近乎，扯来扯去就想说过去的事。 结果想了好一阵子，才发现脑海里竟然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扯着他衣角哭哭啼啼地说，爸爸不要走。 再往后，男人记忆中每次再见到顾一凌，他都会长高一个头，有时和其它小混混一起，有时就站在阴暗的小巷街口，远远地看着自己，眼神里不明意味。 不过又过了两年，也是男人最后一次见到顾一凌。 他都读高中了，比自己还高半个脑袋，像一个小大人了，也唯有那一次，男人在十六七岁的顾一凌脸上看见些许不知为何而起的快乐。 “儿子，其实这些年……” “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还有你妈妈，我知道以前邻里有些小孩总是嘲笑你，说你不知是从哪里抱来的野孩子，连妈妈都没有。” “我发疯一样地想挣钱，我想让你过上好日子，告诉他们没妈的孩子，有爹的话一样可以变得很有出息，不比那些爹妈都在的差。” “哦。”顾一凌握住筷子，一直往嘴里夹菜，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当年你消失的头两年，好像有个女孩一直也在找你，后来我就出国了，不知她还在找你没。”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你知道她吗？” 顾一凌握住筷子的手顿了顿：“知道。” 男人看了看顾一凌，似乎感觉到他没有跟自己打算聊起这方面的兴致，就不自讨没趣继续说下去。 男人不敢问顾一凌这些年去哪儿了，更不敢指责顾一凌为什么一直不来找自己，想和他聊一聊过去，才发现里面可以聊得实在空白的有限。 十年来，自从男人从华尔街白手起家开始，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又看了看前方坐着的年轻男孩，男孩吃饭时依然抿着薄唇，微微低头，下颔线很硬朗，似是很难接近。 然而这时，男孩接到了一个电话，在男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男孩脸上的寒冰瞬间融化，热情地笑了起来。 顾一凌接通了电话，来电是林筱的。 “喂……你打来干什么啊……我到了，我会的……姜汤你喝了没有，我给你热的……我知道了，没事，你去。” 男人惊呆了，不知道究竟是谁可以让男孩冷漠疏离的模样一扫而光，变得像高兴的小孩一样。 夜。 顾一凌回到林筱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不知道她在家里做什么。 一回家，林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忽然抽了，开口说要送自己去读书。 顾一凌下意识是拒绝，他好不容易才不用读书了。 当年自己之所以那么努力，是想和林筱去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大学。 结果如今事情都搞成了这样，那他还读啥读？ “你才十八岁？不读书干什么？”谁知林筱冷冷地说，一口不容置疑的语气。 “可身份证上都写着二十八了。”顾一凌委屈巴巴说，心里想着还是干脆回去继承父亲的亿万家产。 今天晚上，与老爹告别的时候，老爹并没有强留顾一凌，而是说“儿子，你想去哪儿就往哪儿飞去，但你仅管知道，老爹背后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想回来的时候就随时回来。” 然后，老爹就开着他那拉风到爆的法拉利488扬长而去，留下了一张一百万的银行卡，一个他在南城的住址，说这两年他大概一直都会住在南城了，毕竟人也老了，要落叶生根。 顾一凌本来是不想收下那张银行卡的，但老爹一再强调，那卡里的钱是顾一凌母亲留下的，里面包括嫁妆钱和老房子的拆迁款。 “但你就是十八岁，你看哪个十八岁的没读书？”客厅内，林筱再次强调的声音打断了顾一凌的思绪。 他感觉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告诉林筱……自己穿越这件事情了，怎么感觉自己如今在她面前更像小孩了呢？ 其实事实上也不容置疑，林筱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年龄上，的确比顾一凌都要大十岁。 “如果我不去呢？”顾一凌竟敢再一次质疑她的权威。 “以后就不能叫我筱筱，应该叫姐姐。”不愧是商界精英，一击即中顾一凌的心里要害。 “好。”顾一凌没办法，只好战略性的先行答应，决定以后再找机会给她软磨硬泡，“那是多久去读书呢？” “你现在才十八岁，以前的高考成绩也作废了，要么先跟着他们高三的复读一年，明年重新参加高考，以你的成绩，应该能升一个很好的大学了。”林筱想了想说，“才高考完，新一届的高三应该也快到暑期补课的时候了，到时候我开车送你去，要不还是第四实验中学。” 第四实验中学是当年他们的高中。 “算了，不要。”林筱想了想后断然否决，“那里还有些以前的老师，如果见了你准是要被吓死，换成实验一中，那里师资不错，你加把油，争取考上京北大学。” “我不……”顾一凌欲哭无泪地捂脸。 抗议无效，直接被忽视。 林筱接着说：“在三亚那天晚上你说自己考了616，当年我故意放弃了一道数学大题，最后660分，你还是比我差了一些，那年京北的录取线出来以后是672，但我们还是差了40多分，就算是当年你和我依然也去不了同一所大学。” “反正现在不也是在一起了。”顾一凌低声咕哝，没被她听见。 第37章 一起睡沙发 “没钱读书，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顾一凌还在试图负隅顽抗。 “我养你。”林筱倚在沙发上伸了伸长腿，勾来一包薯片，一边撕开一边有些挑逗地说，“吃不，乐事黄瓜味。” “不吃……”顾一凌小声嘀咕，“有味儿。” 其实就是心里不开心，他不想读书了，只想每天和林筱黏在一起，当时每天起早贪黑读书，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标。 结果现在都和林筱合住一块儿了，她又让自己去读书，这能高兴起来吗？ 难不成她就是想故意赶自己出去，面子上又不太好做，于是就故意找了一个理由？ 但以顾一凌对林筱的了解，别说自己和她这种奇奇怪怪的关系，就算是一个普通朋友，林筱都不会做的那么绝情。 她知道自己被赶出去以后，就和一只无家可归的小败犬一样。 “顾一凌，你说按理十八岁，现在该不该收拾书包准备去大学念书了？”林筱说。 “可你不是让我去高三复读吗？” “要不我送你出国去读大学？”林筱犹豫了一会儿问。 “不，不行。”顾一凌连忙断然回绝，才不能出国，出国怎么还能天天和林筱见面。 “好。” 其实林筱也是有私心的，不知为何，她心底也不太想让顾一凌出去。 “可没办法啊，你自己的高考成绩已经没法用了，总不成你去人家大学招生办说，我是十年前穿越过来的，我刚刚才考完2010年的高考，我啥啥都会，你看人家不转身给你拨通精神病院电话……”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告诉你了。”顾一凌耸拉眼皮，小声地碎碎念。 “你不告诉就以为我不知道……”林筱说急了，下一秒捂住嘴——是的，把顾一凌带回家的头一天晚上，他喝醉后就说了自己来自于十年前的这种醉话。 “什么？”顾一凌有点迷。 “顾一凌，再过一次青春不好吗？”林筱本来只是随口搪塞一句。 没想到顾一凌却是很认真地回答：“我的青春有你就足够了。” 林筱真没想到自己又被顾一凌撩到了一下，看着他深沉专注的神情，有点不忍心地说： “又不是不让你回家，每天放学我都会来接你的。” “又不是不让我回家，每天放学都来接我？” 顾一凌越来越郁闷，他怎么感觉她好像越来越把自己当成弟弟甚至是……乖儿子？ 没搞错？ 他们这关系有点不对劲啊，不行，顾一凌下定决心，得想办法扭转过来。 “好，我答应你，去读嘛。”顾一凌说。 “顾一凌，是你亲口说的哦，不准反悔了。”林筱满意地吃了一口薯片。 因为林筱知道，18岁的少年能一时糊涂，但她不可以，她必须保持清醒。 固然她也可以做到像富婆一样一直养他，把他喂得白白胖胖的，但也在一点点损伤少年的自尊。 林筱心里一直明白，顾一凌在她面前表现得傻憨傻憨的，甚至有点小孩子，其实内心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18岁是一个关键的路口，他有权利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未来的路还有很多机会。 按照正常的轨迹，这个年纪的顾一凌本来正值升入大学的时候，选择一个他感兴趣的专业……晚一年，也不算错过。林筱心里暗暗地想。 “但你要奖励我。”顾一凌忽然有点不明意味说，然后一言不发地坐到了沙发上她的旁边，高出她将近一个脑袋。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连窗帘都被关紧的，十分安静，除了两个人的呼吸以外。 “你想要什么？”她问。 “我就是想牵一下你的手。”顾一凌说。 林筱微微一愣，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被顾一凌逮住了——他今天的掌心有点干哑，却还是温温的。 顾一凌也感觉到了她手心的温度，娇小的像猫的五只小爪子一样，令他越来越想保护。 他记得，不久前在学校里牵着她的手掌时，有一模一样的质感。 “要不我们找一部电影或者电视看。”顾一凌轻声说，他觉得这时候陪她看一部爱情剧是顶好的机会。 “嗯。” 林筱抽开了茶几下面的柜子，里面有各种口味的薯片，然后只说了一个字，“吃。” 他们在电视台上挑选了好久，这十年内新出的电视剧让顾一凌目不暇接，最后顾一凌选了影版的《匆匆那年》，看简介是一部14年出的高中校园爱情片。 顾一凌本来想借以此片唤起林筱的回忆，可他不知这种简介是属于骗进来再杀那种。 就是先给你一种小甜剧的感觉，等到你看得渐入佳境了再发刀子。 《匆匆那年》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它的不好不是写的不好，而是体现在结局无限伤感。 剧中，高中生方茴与陈寻发生在校园的初恋故事的确美好而令人心动，但结局以陈寻在大学后的背叛，方茴为报复陈寻与其它男人乱搞堕胎的悲剧收场。 电视里播到了后面的时候，顾一凌一边抓着薯片，一边就开始抱怨起来：“搞什么搞啊。” 林筱没说话，其实她当年是看过这部影片的，里面的同名曲很出名。 电影结束了，开始放片尾曲。 顾一凌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似是有点困了，在沙发上就伸了一个超长的懒腰：“我困了，要睡觉。” 林筱也微微捂嘴，打了哈欠。 今天先从机场里冒着风雨回来，然后晚上又看了那么久的电视，她也有点困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就都“睡姿优雅”的躺在沙发上，你一边我一边，渐渐地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夏夜天气闷热，凌晨的时候，顾一凌老嚷嚷着热，就把自己的上衣脱了。 林筱也半梦半醒，把空调设置到了26度。 早晨，林筱醒来的时候，发现顾一凌的一只胳膊正弯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的头也靠在他的小腹上。 他腹部的肌肉有点出汗，她脑袋又不自觉地下滑了一些。顾一凌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短裤，由于她脑袋离他的裤腰带很近，他早晨的变化刚好能看个大概。 她一下子尴尬的要命，后悔靠近，后悔为什么昨夜要看那么久电视，在沙发上就和顾一凌睡着了。 他才只有十八岁啊！？ 情急之下，她慌不迭地的看了一眼沙发，撑着就爬了起来，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时顾一凌忽然醒了，和她一眨一眨的眼睛正好撞上。 顾一凌的脸一下就红了，林筱一惊，以为他发现了些什么，谁料顾一凌大声说：“你的手压着我肚子了。” 第38章 表现好就有奖励 第二天，上午。 顾一凌刚刚洗玩脸，正在高兴的刷牙齿。 林筱就告诉了一个让他几乎五内俱损的坏消息。 她已经给实验一中的教务处主任拨通了电话，双方畅谈了一阵后，对方欣然接受了顾一凌这个复读的名额。 “好。”顾一凌想了想，就算回去复读，至少还有大半月可以玩。 “今天是星期天，要不等会儿我们去欢乐谷，我刚刚在手机上查了查，今天的双人票有半价！” “咳……咳，实验一中的王主任说了，你等到新高三开始补课时再才去学校，大概要7月底，但有一些练习资料要提前完成。”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绝情……” 顾一凌似乎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没事，反正我现在手里也没有这些练习资料，对了，多久我们去学校拿啊，要不再晚几天。” 林筱又咳嗽了两声，过半响，指了指旁边桌子上一叠厚厚的资料：“王主任在手机上已经把资料的word文件发给我了，刚刚我下楼打印了，就只有这一些。” “只有？”顾一凌瞟了瞟桌上那一叠厚厚的资料，倒吸了一口凉气。 早知道他昨天晚上就不鬼迷心窍地答应她。 “那个筱筱你听我说……”他连忙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对喜欢的女孩撒娇，不丢人，反正现在也没人。 “晚上检查。”林筱冷冷。 “那个……我当年考了616，成绩很好没必要做这些了……” “晚上检查。” “我就是想玩，你能拿我怎么办。”顾一凌急眼了，软的不行来横的。 “晚上检查。” “你到底能不能换一句话？”顾一凌感觉自己彻底输了她一筹。 “只要表现好……”这出这句的时候，林筱的脸色微微有些酡红，心想自己是为了逼这个烦人的家伙就范，才出此下策的，“晚上我奖励你。” “奖励什么？” “晚上你就知道了。”林筱感到后悔极了，他爱玩就玩，她为什么要忽然鬼迷心窍的说出这种话。 不过话已脱口木已成舟，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一天，顾一凌别提多奋发图强了，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在她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拿出了当年高三学习的劲。 其实对顾一凌来说也不算当年啦……当年显得太遥远了，对于顾一凌，高中的生涯才刚刚过去不久。 可惜仅仅表现了三个小时，林筱就接了一个电话，要出去一趟。 顾一凌望了望窗外，她开着保时捷出去了。 他啪地一声把那一叠厚厚的资料扔到了一边，连忙打开手机，看了看快递的订单，他买的苹果12和最新显卡，已然送到了楼下。 打游戏，当然是要换上最好的装备。 此时，南城最大的云牙阁古法理疗馆，宾客如云，这里不仅可以做理疗，还有药浴、蒸拿和温泉，雾气缭绕。 林筱把保时捷停在了楼下。 从车里下来，周围人们很快都会将目光投来，望着她的背影，神色里带着一些好奇与惊艳。 因为他们很少看见有女人开着高档的轿车，关键是这个女人还穿着漂亮的西装、有着华丽的小腿让人感觉鲜艳且美好。 不过这些特征如果同时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总是让人想入非非，而又望而生怯的。 三分钟后，林筱卸掉了身上的衣物，令人血脉喷张的的身体曲线温润而窈窕，修长的大长腿踩在水花上，轻盈地踏入了女子温泉区。 “你啊，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连田莉莉都为林筱感到着急了，可这个女人就一直泡在温泉里，只露出了白白的肩膀和脑袋，不知这小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田莉莉是世美集团的现任hr。 当年她与林筱同时毕业于南城国际大学工商管理系，又一起入职世美集团。 本就是大学同学，后来又在偌大的集团里相互照顾，成了顶好的闺蜜。 如果林筱非要说三个自己最好的朋友，戴小雨算一个，周宝算一个，那么田莉莉也算一个。 “你说你，当时大学里那么多帅哥追你，你不着急就算了，出社会以后，好多帅哥漂洋过海回来依然记挂着你，你还是不着急也还是算了……可现在不一样了啊，我的筱筱啊，你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了。” “危急存亡？什么危机，又什么存亡？”林筱懒洋洋的。 “我说你也真是的，被抢了功劳还不自知，三亚这次谈的项目被黄少强抢到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田莉莉着急地揉了揉林筱浮在水面上漂亮的脸蛋，“听说你最近几天还跑去三亚旅游了一圈，你说你是为了什么？” “黄少强作为黄董的儿子，黄董想让他拿一个项目，出点风头，这很正常。”林筱淡淡说。 “我的筱筱，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黄少强觊觎你的ceo多久了，他们是想逼宫啊，你也知道这次他们拿到的投资项目非同小可……” “一旦入资，连董事会的格局都要改变，怕到时候曹董也只能弃卒保帅，维持董事会的平衡。”田莉莉担忧地说，“现在整个公司都在传这件事情，怕到了下个星期就要召开股东大会了。” “那就退位让贤呗。”林筱依然淡淡的，眼神蒙在雾气里，不知在想什么。 “难道你真要看着自己一手在华南打下来的江山给别人做嫁衣吗，黄少强是什么能耐，我们都知道，难道你在华南辛苦了那么多年，你舍得让它就烂在黄少强手里？” “舍得又如何，不舍得又如何。”林筱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冷了三分，又有些倦倦地说，“世美就是这样的一个体系，几十年来内部利益盘根错节，不是我一个人努力几年就能改变的，当时我去三亚被拦下了难道就只是黄董一边的意思么？” “莉莉，这是迟早的事情，希望新来的投资人能好一些，估计我也看不见了。”林筱在自己额头上浸润了一块凉水的白方巾，抬头望天。 第39章 勾人的魂 家中，顾一凌一边享受地吃着薯片，一边打开了他心爱的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某5v5端游的加载动画，他点击了进入游戏。 没想到此刻周宝竟然也在线，周宝的召唤师头像一直是一只q版的盖伦。 “切两把？”顾一凌在键盘上打字如飞，发了过去。 周宝迅速回复来了两个ok，然后说“但只能打一把，打快一点儿，等下小雨就要回来了。” 顾一凌：“我也一样，趁筱筱去外面了……” 两兄弟虽然对着不同的屏幕，可同时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选人页面里，顾一凌选了寒冰，他还是喜欢这些老英雄，而周宝则选择了一个他不认识的英雄…… 与此同时，云牙阁古法理疗馆内，林筱防水袋里的手机又振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看。 是顾一凌又给她发来一张认真学习的照片，他一只手握着笔，一只手下面是那叠厚厚的资料，表情那叫一个专心与严肃。 还配字：“我正在和可恶的立体几何和定语从句战斗着，但这让我感到十分的快乐。” 外加两个努力奋战的表情包。 “卧槽。”田莉莉忽然捂住了嘴巴。 “怎么了？”林筱把手机收下了，她确定自己的手机屏幕一直是背对着田莉莉的。 田莉莉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筱筱你刚刚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诶，莫非你这个万年铁树终于开花了？” 一直以来，林筱在集团内部都素有灭绝师太的称号，有人认为她之所以在商业上进展如飞，是因为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 林筱微微一愣，要不是听田莉莉提起，连她自己都没觉察脸上的笑容，却不慌不忙地说：“温泉里的雾气太大了，是你眼睛看花了。” “我裸眼视力15好不好，老实交代，你去三亚是和谁一起的？”田莉莉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这个万年不出门的宅女，除了工作以外居然还有心思去其它地方？” “说，是哪个大帅哥，不会是大学追了你四年，从英国回来以后还在追你的秦俊成？” 田莉莉一下就变成了好奇宝宝一样，心想能够让灭绝师太动情的男人，不是金城武这种绝世大帅哥，也一定是从耶鲁等名牌大学毕业，戴着纯黑眼镜文静而儒雅的那种书生。 “莉莉，如果一个小弟弟喜欢你的话，你会怎么办？”林筱却忽然问。 “小弟弟？像我这种肤白貌美腿还长的大姐姐，一般小弟弟也只敢暗恋我这种大姐姐，被小弟弟暗恋，应该也是一种很爽的感觉，特别是被那种又高又帅腹肌还很好的小弟弟暗恋，可惜我身边并没有这种小弟弟。” “说正经的。”林筱淡淡地打断，耳边纯银色的五角星坠子一晃一晃的。 “好，如果真有一个小弟弟喜欢我，也要看我喜不喜欢他。如果不喜欢，我就会说弟弟啊你是好人未来的路还很长，天涯何处无芳草，说不定你会发现你真正喜欢的不是漂亮大姐姐，而是依偎在你怀里卖萌的乖巧小学妹。” “如果你也喜欢他呢？” “那当然是包养他了，除非弟弟比我还有钱，又帅又萌的年下弟弟谁不爱。” 田莉莉深思熟虑了一会儿，“但我真正喜欢的还是我家那款了……有安全感的大哥哥，你知道像我们这种在别人眼中出征在外，外表坚强的女人，其实回家以后也想什么都不想就地老天荒躺在哥哥怀里，只做他的依人小鸟。” “那如果这个小弟弟，曾经也在你面前扮演过大哥哥的角色呢？” “小弟弟？哥哥？”田莉莉打量着林筱温泉上麋鹿似的雾蒙蒙的眼睛，奇异地说，“弟弟就是弟弟，哥哥就是哥哥好不好，这两者根本就不属于同一个物种。” “开玩笑的啦。”林筱叹了口气。 田莉莉的好奇心简直要害死猫了，黑着脸说：“你说了半天，那到底是弟弟喜欢你，还是哥哥喜欢你？” “弟弟和哥哥都喜欢我，行了？” “卧槽筱筱你不能乱搞啊，你听你莉姐一句劝，我知道你很有魅力，这种情况也真有可能发生，但你不能把人家搞得家破人亡啊。” “你想什么啊？”林筱怒了，扑进了温泉里，把田莉莉也推了进去，雾气正在缓缓地升腾着。 晚上从温泉馆出来以后，林筱就又开始纠结了，自己今天上午非要鬼迷心窍地说什么要给顾一凌奖励，现在怎么办？ 林筱想了想，决定搪塞了事，就到蛋糕店给他订做了一个可爱的维尼熊水果蛋糕，权当是奖励了。 反正她说了奖励，又没说是什么，有蛋糕就不错了。 至于其它的，想得美。 回到家，顾一凌还在很认真的挑灯夜战，哪怕是她都到家了，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娴熟地一套动作在草稿纸上演算着，连林筱都忍不住狐疑了一下，他真的会那么认真吗？ “我回家了。”林筱轻声提醒了一下，“顾一凌，还是要适当的劳逸结合。” “等等，我马上就要战胜这道烦人的导数题了，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顾一凌眼睛也不眨一下，“是不是今天晚上就有奖励了。” “嗯。” “什么奖励啊？”顾一凌坏坏地问。 “我给你买一个维尼熊的水果蛋糕，里面是草莓味的奶油。”林筱指了指桌子上。 “就这？这就是你的奖励？”顾一凌瞪大了眼睛，面色不虞地说，“熊宝宝那么可爱，你舍得吃吗？” “舍得。” “明天再也不表现好了。”顾一凌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弱小的心灵受到了一百点暴击，“女人的嘴，骗鬼的人，再也不相信你了。” 虽然好像……他今天在林筱走了以后，玩了一整天的电脑。 等等，“女人的嘴，骗鬼的人”下一句是什么？ 顾一凌忽然愣住了，浑身瞬间触电了般，只感觉到一只酥软滑腻的嘴唇划过自己的脸颊。 女人的唇，勾人的魂。 “奖励你了。”那一刻林筱的口唇仿佛与他的耳朵厮磨在一起，轻声说。 第40章 愿望 顾一凌的侧脸颊一片温热，刚刚想要回头看，没想她已经匆匆地跑进了隔壁卫生间里。 林筱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完全红了，像熟透了的苹果。她心虚地捧起了一手的冰水，冲了冲自己的脸。 顾一凌依然怔怔地坐在书桌旁，微微动了动鼻子，空气里，似乎还能嗅到她嘴唇像巧克力慕斯一样的口红味，滑滑的，腻腻的，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他感觉自己浑身就像忽然点了把火，轻声喃喃：“快要受不鸟了啊，受不鸟了。” 这时，林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一脸的平静，神色平和。 “顾一凌，吃蛋糕，都买回来了。” 自己都快要受不鸟了，可她似乎并未被刚才的事影响分毫，顾一凌的心有刹那的失落：“好。” 坐在小方桌边，顾一凌把草莓味的维尼熊蛋糕轻轻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点上蜡烛，然后关上灯。 “许愿了。”顾一凌说，看着烛光中林筱的脸。 林筱闭上了眼睛之后，顾一凌也把双手合十，又偷偷地看了她一眼，才闭上眼睛。 不知道她会许什么样的愿望呢？ 顾一凌多想现在在她心上安一个窃听器啊，这样能听见她的心声。 “希望顾一凌永远会和林筱在一起。”他在心里默默说。 第二天整个南城的街上，多了不少年轻的面孔，各大的中学都开始放暑假了。 红绿灯来回地变化着，少年少女们压着马路，有的在街边篮球场里打球，有的在酒里喝着啤酒。 据说今天大部分新高三也要开始补课了，他们会短暂的休息一个月，然后在暑期结束之前提前回到学校进行补习。 林筱把实验一中王主任的微信推给了顾一凌，然后王主任把他拉进了一个新的高三群里。 几天之内，顾一凌加了两个高三群，一批是二十七八岁的老同学，大家曾经一起逃过课上网，一起上课看小说，一起做作业一起考试，一切仿若发生在昨天。 一批是十七八的少年，正和自己年纪相仿，以前没见过，马上会见面。 但他们都将是自己的同学，这种感觉很奇妙。 新高三群里变得有点热闹，自从老师发了一个28岁的新同学即将插班来复读时，一个个陌生的同学名字踊跃在了顾一凌的眼前，大家都在兴奋地讨论这件事情。 复读生插班并不算什么新奇的事情，可这个复读生都是28岁的老男人了，就值得让那些少年们都兴奋起来了。 顾一凌无所谓他们怎么想，也懒得解释，他觉得这一段日子只会是自己人生中一个十分小的插曲。 主要还是让林筱高兴，她高兴就好。自己再顺便考上一个大学，干脆就留在南城国际大学，和林筱成为校友。 在同一个城市，每天依然可以见到她，想想真不赖。 今年的高考题，顾一凌昨天看了一下，毕竟他也是才考完高考的人，虽然卷子的年份间隔了十年，但也都很熟悉。 幸好2010年一考完就穿越了，没在大学浪两年再穿越，他听说一旦去了大学，那知识没几个礼拜就全都还给老师了。 新同学群里，消息又加一。 林小浅：“欢迎大哥哥。” 听起来大概像一个十七八岁姑娘的名字，也许是因为与林筱同性，让顾一凌多留意了一眼。 可他隐隐感觉曾经在哪儿似乎听过这个名字，此刻并未多想。 第41章 辣的很开心 不知为何，林筱最近几天心情一直莫名其妙的不好，心里还一直回荡着田莉莉之前的话。 “你舍得把自己在华南打下来的江山给别人做嫁衣吗？” 说实话，她是不舍得的。 她一毕业就来到了世美集团，时至今日，每一步都是自己心血的灌输。 她想让世美变得更好，从根本上改变世美长期以来根深蒂固的弊端。 没想到等来的只是董事会的偏见与不信任。 从三亚谈判的投资项目被抢走开始，以黄董为代表的一派，已经屡次借着那神秘投资人的势，冲击董事会，要求重新选择ceo。 而在董事席中，一直支持林筱的曹董的意思，也是让林筱暂避锋芒，调到西南地区。 在世美集团的战略部署中，西南地区还尚属于业务开发中的地区，处于开荒中的状态。 这属实是明降暗降了，连掩饰一下都舍不得了。 其实林筱根本不关心这些，她只是在乎自己的心血。 林筱开着的保时捷猛然减速，轮胎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生生地停在了路中间。 她差点闯过了红灯，路边站着的交通协管员大妈正紧急地吹着口哨，声音剧烈而尖锐。 还有五分钟到家，不知道顾一凌在做什么，有没有认真的做功课，会不会偷偷的玩游戏。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下，以前这个保护自己的大男孩，什么时候还变成了需要自己监督的小鬼了？ 其实连林筱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本来烦恼郁闷的心情，一想到那个少年就一扫而光了。 家中，顾一凌看了看挂钟，现在是下午五点半，算算时间，林筱也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了。 他连忙把冰箱里提前腌好的牛排拿了出来，同时打开了手机里的菜谱，准备照着上面的步骤，晚上给林筱做一份西冷牛排。 要知道自己当年可也是他们三亩地的煮饭小能手。 “第一步，腌制牛肉……”顾一凌嘴里念念有词，这一步提早已经完成了。 就在他开始往铁板锅里烧油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切菜的声音，转过头，发现林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在他的旁边切洋葱。 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女人还这么体贴入微呀！ 顾一凌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 “你切洋葱的时候，小心点。”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提醒。 “怎么了？”林筱淡淡地问。 顾一凌捂脸，难道漂亮女人都不会煮饭烧菜吗？还是只有林筱这样。 下一秒，他就看见这个漂亮女人似是因为眼睛有点痒，想要伸刚刚切完洋葱的手去挠眼睛。 顾一凌吓得连忙冲上去，抓住了她细软光滑的手腕，谁知道两股相反的力道相撞，让林筱的另一只手掌不小心压住摆满了切碎的辣椒米和洋葱屑的盘子一角。 随着一声“乒乓”的玻璃坠裂声，窗外好巧不巧正好刮了一阵风，辣椒米和洋葱屑因为惯性飞的漫天都是，两个人下意识抬起头，那些冲鼻的碎屑又宛如天女散花般撒了下来…… 现在，两个人都坐在了沙发上，闭着眼睛，微微仰着脖子。 “顾一凌，你说你在搞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你为什么还抓着我的手？” “我怕你用切过洋葱的手挠眼睛，很辣的，你不知道吗？” “今天知道了，不仅是洋葱，还有辣椒，都很辣，但辣的很开心。” “很开心，为什么？” 顾一凌听见林筱的话，隐隐也有点高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吗？ 林筱没回答，忽然说：“顾一凌，你闻到了什么味道吗，像是从厨房里飘来的？” “什么？”顾一凌动了动鼻子，他记得自己走之前是把火关了的啊。 “刚刚我看你锅里烧了油，就把牛排倒进去了，然后开了火。” “你怎么不早说。” “忘了。”林筱虽然有点局促，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用强行听起来有点镇定的语气说。 很显然，这顿饭的结局并不是很好，在这位体贴入微的漂亮女人帮助下，洋葱，辣椒洒的满厨房都是，腌制的牛排也被烤糊了。 最后，林筱开着车，载着顾一凌，到了外面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 这里品味似是极高，典雅高贵的餐厅内，西式装修的穹顶有十米高。 怕是楼顶上那盏巨大的枝型吊灯，都占了整个穹顶将近三米的空间，从玻璃里涌出银色的光彩，洒落向巨大的地面。 四面都是落地窗。 他们点的牛排已经送到了，有穿着西装的侍者轻轻站在一旁，点亮了上百年年份的榆木老桌上挂着的烛台。 顾一凌从来没在这么高档的西餐厅里，和自己喜欢的姑娘一起吃饭，手边都是精致的银制刀叉，身前是冒着滚滚热气从新西兰空运来的牛排，让他心里不由得有点紧张。 “这是一家中西式结合的餐厅，味道还不错，算我对你的赔罪，顾一凌，快吃。” 顾一凌猛然惊醒，一眼就望见了她胸前的一抹雪白。 她不知多久换上了一身深紫色的抹胸短裙，长发披肩，露出了白白瘦瘦的肩膀，刚刚出门的时候，自己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吃啊，顾一凌，你愣着干什么？” 似觉察到了顾一凌惊讶的目光，林筱心里也是十分受用，却神色不变的从一旁抽出了一把银色的刀子，轻轻地割开了牛排。 虽然她是一下一下轻轻割着牛排，可就像割在了顾一凌的心上一样。 他顶着通红的脸，说要去方便一下，可到了厕所半天。 顾一凌发现自己现在实在是玩不过这女人了。 才十年不见，就变得那么狠。 太狠了。 这样可要不得啊，怕到时候自己还没跟她在一起两年，一切都没发生，浑身就要被压榨干净了。 第42章 蠢蠢欲动的脚趾 顾一凌重新正儿八经地坐回了位置上，腰挺得笔直，就像有一支擀面杖插在了他的背后。 不过让顾一凌值得欣慰的一点是，这次在他面前林筱没敢点红酒，看来自己在这家中还是有一点地位的。 看那周宝，在家中属实就是一点地位都没有，连玩个游戏都怕戴小雨管，活得一点儿男人味都没有。 如果是他…… “顾一凌，今天你在家里有没有认真的学习？”林筱一边切着牛排，一边问。 “肯定啊！”顾一凌有点冒汗，“我们吃饭能不能别说学习的事。” 林筱想了想，有些心不在焉的切着牛排：“好。” “你怎么了？”顾一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林筱的表情。 他最近几天一直感觉林筱有什么心事，虽然她每天回家以后，在自己面前总是笑呵呵的，从来不会不耐烦。 可是她越笑，顾一凌就越担心，他隐隐觉得林筱可能遇到什么难以言表的烦心事。 因此今天才决定亲手给她做一份西冷牛排，能让她高兴一些，虽然最后都搞砸了。 “我没什么啊？”林筱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叉子，忽而一笑，目光深邃，跟没事人一样。 “哦。” 顾一凌低下头，他的神经并不大条，相反是一个有点敏感的人。 往往这种“单亲”甚至是“留守”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儿童，对别人情绪的细微变化感应更深。 因为他们从小能依靠的力量，就要比别的小孩少一半，甚至是没有。 为了能适应这个复杂的世界，他们必须自己捕捉外界更多的线索，不管好的坏的都涌进自己心里，然后慢慢地耗尽自己所剩不多的能量。 看了看顾一凌，林筱犹豫了一会儿，又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和顾一凌你没什么关系。” “真的？”顾一凌狐疑地问。 “真的。”林筱点点头，然后用自己的刀叉，给顾一凌轻轻切下一块牛排，用叉子递了过去，“尝尝我的这个味道。” “好。”顾一凌微微一滞，感觉自己的心脏瞬间被击中了，没想到她那么开放，直接就把自己的叉子举到了他的嘴边。 他连忙用嘴巴含住，十分谨慎没有触碰到她的叉尖，但感觉入口的肉质变得又香又嫩，忍不住多舔了两口。 他秉着礼尚往来的原则，用自己的刀叉为她切了一块牛排：“你也尝尝这个。” 可顾一凌就不敢把自己的叉子举到她嘴边了，只敢切下来以后，把鲜嫩的牛肉块挑进了她的盘子里。 傍晚出了餐厅，沿路有一条碧清色的江畔，在夜晚照明灯的光芒下，绿荫吹拂，河水静静地流淌着。 其实顾一凌一到这里就认出来了，沿着这条江往前走不远，就是他们以前的高中。 “那个筱筱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买一点东西。”顾一凌伸长脖子，朝左右一直张望。 “嗯。” 不知道顾一凌想干什么，林筱没问，只是静静地把玩着身边那些翠绿的枝头，然后等着他。 她今天晚上，穿着精美而漂亮的紫色抹胸短裙，暖暖的夜光灯投在她消瘦的背影上，紫影翩跹。 一走到河边，就像一块巨石落入了平静的湖面中，瞬间激起了激烈的浪花。 河边还在骑自行车的大叔，和卖菜大妈争吵不休的小伙，树荫里荡着秋千的开裤衩小屁孩，纷纷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地看着这仿若从画中走出的人儿。 顾一凌急忙跑到了河边的夜市里，一到晚上开了路灯以后，有很多人都会到这里来摆摊，灯光温温暖暖的，人群热热闹闹的。 他到一个卖衣服卖鞋的摊位旁，左右挑选了一阵，买了一件薄薄的纱衣和一双女式平底白鞋，然后又一路小跑，回到了林筱的身边。 “披上。”不等林筱答应，顾一凌就在她背后套上了那一层薄纱。 她穿着抹胸又露肩又露背，好看是好看，但走在夜里街上，总要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这让顾一凌感到十分的不爽，也是防患于未然。 下一刻顾一凌半蹲在了林筱的身下，她虽不动声色，一瞬间却是慌极，完全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筱筱我给你换一双鞋，穿着高跟鞋走路会硌脚的。”顾一凌还没有行动，只是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林筱松了口气：“不用了，反正马上就要开车回家了。” “不，先不回家。”顾一凌鼓起勇气说，“我们以前的学校就在附近，我想带你一起去看看，不知道它这十年变了没有？” 顾一凌话虽是这样说的，其实也有心底的小算盘。 他想着，如果能和林筱一起回到高中母校的小路上走一走，就能让她回忆起当时他们更多美好的过去。 这样一来，如果她已经对自己有了一些好感，那么好感就会更深；甚至已经有一些喜欢现在自己的话，那么就会更喜欢的。 还有顾一凌总感觉林筱最近的心情不太好，也许母校树荫小道里吹拂的微风能够让她更高兴一点儿！ “好。”林筱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这个看自己满眼是光的少年。 她觉得好奇怪啊，为什么对于他的请求，无论是好的坏的，自己总会情不自禁地答应呢？ 仅仅只是不想伤害这个少年吗？ “你抬一下脚，我给你换鞋子。” “哦。” 顾一凌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林筱的脚踝，一股冰冰滑滑的触感瞬间涌入了他的手心，只感觉抓住的不是人脚，而像是光滑的鱼背一样。 顾一凌下意识更是抓紧了三分，把她脚踝都抓得有一些微微发红，然后轻轻地把高跟鞋从林筱的脚上抽了下来。 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小脚，不知林筱是否也有一些紧张，五只小巧的脚趾像小兔子的耳朵绒毛一直微微扯动着。 事实上，林筱是有一点担心，被顾一凌老直的眼睛一直盯了那么久。 她的脚今天有没有出汗？指甲剪干净了吗？ 然而顾一凌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那方面的癖好。 要不是街上那么多人，自己真想好好地把玩一番她那白皙纤细的脚趾，让它们不许再乱动了。 顾一凌感觉看得强迫症都快要犯了，好烦人啊。 第43章 最近总有不良少年想混进学校 “顾一凌，你磨磨蹭蹭在干什么？”尽管夕阳很美，但林筱觉得再不打断他，他还能在那里看一辈子。 顾一凌猛然回过魂，唇干口燥地咽了口唾沫，轻轻地把她小脚装进了白色平底鞋里，然后换另外一只。 “好了。”顾一凌站了起来，笑着拍了拍手上的灰，“这里离学校很近，我们走过去。” “顾一凌，你想没想过……万一学校搬走了，都过了十年，也许一切早就变了。”走着走着，林筱随口问了一句。 “搬走了吗？”他一愣，有点沮丧。 “骗你的，走。”日落的阳光从天边照下来，她已经走到了前面，朝自己招了招手。 夕阳很惬意，笑容很美。 “那就是一切都没变嘛。”顾一凌忽然高兴了起来，朝她追了上去。 确实变化不大，五分钟后，顾一凌抬起头已经能看见远方操场上飘扬着红旗。 他们学校大门还是过去那道铁栅门，左边保安室旁有一个小的出入口，供学生和老师出入，右边则是一块洋洋洒洒写着“南城第四实验中学”的长碑。 这才是不久前他跑进跑出的校园嘛！ 现在是夏天的傍晚7点过，高三年级还没放假，差不多正好是回家吃饭的学生返校上晚自习的时候，校门口聚集着不少穿着蓝白校服的同学。 这几天高考成绩也出了，旁边正有老师在张罗着红榜，其中一位老师有点兴奋地搓着手掌说：“实验班都有好几位同学查到分数650以上了。” 听见自己的母校似乎变得越来越好了，顾一凌心头也涌动着一些淡淡的激动，回头看林筱，她似乎也在微笑。 可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们都没穿校服，学生证也早就弄掉了，该怎么进学校啊？ 到这里关键的目的是要进学校，不进学校，怎么能让林筱想起他们那些美好的回忆？ “筱筱你就在这里，我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你校服都没穿，怎么进去？”林筱淡淡地说。 顾一凌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平淡的语气让他感觉自己受到了藐视。 “你以为我像你，我可是很有少年感的。” 虽然说自己没穿校服，可好歹也才从学校里走出来没两天，又帅又嫩，这走到哪儿哪儿不是一幅阳光又帅气的学生模样？谁敢不让他进？ 哪像你这个二十八的老女人，你去，人家保安才不会给你开门呢。 看哥给你好好的上一课，什么叫书生意气意气风发。 不过这些话，顾一凌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可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说出来，今晚估计就真要和桥下丐帮大哥们同床共枕了。 算了，他还是想住进她的温柔乡里。 顾一凌雄赳赳气昂昂走到了校门旁，胸有成竹地提了提自己的衣领。 之后，他看了两眼守门的保安大哥，轻轻点头，拿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 下一秒，顾一凌就像被提拧着的鸡仔一样，被凶猛的保安大哥撵了出去，大哥嘴里还嚷嚷有余： “兄弟们，最近总有一些社会上的不良青年，装得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想冒充我们学校的学生，特别是晚上，滥竽充数混进来，拐女同学或者偷东西，可不要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顾一凌一路灰溜溜地回到了林筱面前，摸着脑袋瓜子，尴尬地笑了笑。 “这就是你所谓的少年感，顾一凌？”林筱一直等在一边，看顾一凌的表演，然后淡淡开口。 其实她刚刚也被惹笑了出来，只是一秒之内重新装做波澜不惊的样子。 顾一凌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急忙找了理由给自己的少年感开脱：“是天色太暗了，保安看不清楚。” 然后转了小声的语气问：“要不我们改日，改日等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再来过？” 顾一凌心想还找什么回忆啊？ 这回丢脸都丢大发了，还在喜欢的女孩面前，这可恶的保安一定是没长眼睛。 谁知道半分钟后，林筱静静地走到了校门前，微微点头示意。保安看了一眼后，立马换上了满脸笑容，下一秒直接把校门打开。 顾一凌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口，感觉那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样。 苍天大地啊，凭什么！她一样没有校服，一样没有学生证，还比自己老十岁，为什么保安放她进去都不放自己进去。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自己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该死的，一定是因为她是狐狸精，勾住了保安的魂儿。 为什么自己不长一张漂亮的脸蛋，顾一凌想到这里，气急败坏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顾一凌，来啊。” 顾一凌闻声抬起头，看着校门灯光下的林筱，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从她面前走走过过，她就在人群的中央，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好似天仙下凡，忽然降临到这俗世间。 所有保安忽然举起了右手致敬：“欢迎荣誉校友，感谢您不久前为母校捐赠的致远楼和新男女宿舍楼，您高考前一周的升旗仪式才在主席台上为全校毕业生致词，慷慨激昂，热血沸腾，搞得我们都想回去读书了，大家都记忆犹新！” 林筱轻轻点了点头，微笑：“我今天晚上来就是想参观一下学校，后面是我弟弟，就不用通报学校领导了，也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晚点儿我们自己就出去了。” “原来是您弟弟，我还以为是对面中专的一些不良青年呢。” “请进，请进。” 顾一凌尴尬地咳嗽两声，提了提自己的衣领，一路小跑追了上去，在学生人群中一把牵着了她的手。 林筱的身体微微一僵，最开始本能中缺失的安全感让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后来却渐渐察觉到少年手心中的暖意，终于是缓慢地放松下来了身子。 顾一凌高兴极了，让你们这群不是单身狗、就是怕被教导主任逮住而不敢手拉手的年轻男孩女孩们好好的羡慕嫉妒恨一下。 顾一凌似乎感觉好多充满着杀意的目光朝他投来，如果眼神就能杀人的话简直就要杀掉自己了，可为什么感觉爽到飞起啊。 孩子们，还是好好回去做你们的五三。 漂亮女人，手拉着手，就要这样一辈子好不好，羡慕死他们。他在心里偷偷地想。 第44章 一棵大树 他们在校园里无声的漫步，随着七点半晚自习铃的第一声响起，林间小径上原本熙熙攘攘的学生变得越来越少。 夏夜天黑的晚，如今才开始昏暗下来，整个校园不知何时变得十分安静了。 走道很长，此刻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夕阳最后的一丝光透过树荫射了进来，地下映照着婆娑的叶片影子和长长的人影，两只手的影子也拉在一起。 顾一凌一瞬仿佛感觉回到过去，十八岁的他们也走在一样的小道边，夕阳垂落，莺鸟吹蹄，他牵着的小手柔软细腻。 走着走着，顾一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十七岁的植树节时，他们一起在这里的花坛附近栽了一棵小树苗，不知道还在不在。 如果它还在的话，应该长得很大了。 这时，林筱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有些急促起来，连忙扯了扯顾一凌：“喂，我们在这里都呆这么久了，换个地方，比如去教学楼看看。” “为什么？” “全是大树，没什么意思。”林筱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不走。”顾一凌左右搜索着，他隐隐有种直觉，或许他们十七岁一起栽的小树苗还在。 “走了。”林筱又在催促。 “不走。” 顾一凌决心在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那株树，那株小树苗不仅是他们一起栽种的，当年还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意义非凡的印记。 经过一番努力的寻找以后，顾一凌眼睛豁然一亮——果然他的直觉没有错，那株小树苗还在！ 他忍不住有些感慨地大笑了出来，连忙跑了上去，以前那株弱不禁风的小树苗现在他需要仰起脖子张望了，而且自己两只手掌张开都抱不拢了。 此刻林筱的心却是砰砰直跳起来，无奈地注视着激动至极的顾一凌。 她早知道那株小树苗还在，也知道它不仅还在，而且长得又高又大了，刚刚一直拉着顾一凌要走，就是不想让他找到它。 因为小树苗上，有少年的他们一起刻下了一个印记，虽然小树苗长大了，可那个印记依旧依稀可见。 顾一凌正盯着树皮上刻着的痕迹，下意识轻声念了出来：“史上第一元气少女筱筱永远喜欢我的超人凌……我也一样。” 林筱的脸瞬时尴尬的红透了，当年这句中二的话正是她抢着要先刻的，后面那句”我也一样“则是顾一凌补充的。 之所以一直赶顾一凌离开此地，正是因为害怕顾一凌发现了树上的这句话，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找到了。 记忆仿佛正在重朔，他们不约而同都回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春天。 少年满头大汗地拿着铲子挖好土，他们一起把精心挑选的小树苗种了进去。 之后林筱抢着要刻一句话上去，美名其曰“爱情的记录”，也不知道她当时是和顾一凌的关系是有多铁，这么让人脸红又心跳的话，就被她脸不赤心不蹦的站在少年边上刻了下来。 夜幕的校园里，顾一凌看着那株大树，忽然很认真地轻声开口说道：“大海、阳光、初雪、露水、四叶草、春风、碧落、玫瑰、三色猫……筱筱。” 林筱顿时愣愣地站在了原地，眼睛却湿了。 她曾经有一部很喜欢的影片里面说，如果对着正在成长的小树苗，每天说十个最好听的词语，不要骂它。 小树苗就会不怕风吹雨打，很快地茁壮成长起来。 虽然明知道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但十七岁的林筱还是把这个美好的愿望分享给了顾一凌。 可没想到，从他们栽下小树苗的那一天开始，十七岁的顾一凌每天清晨都会来到那株小树苗边上，对它说十个这世界上他以为最美好的词汇。 直到今天，他依然还记得这件事。 她以前听顾一凌说过太阳、晨光、初雪……却是没想过他的十个世界上最好的词语里，竟然有自己的名字……筱筱。 “希望下次来，它就能长成参天大树了。” 顾一凌转过头，笑着看了看林筱。 所幸天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林筱感到有些庆幸，这样她红着的眼睛和红着的脸就不能被看见了。 她清了清嗓子，可声音还是略略沙哑：“顾一凌，再去其它地方看看。” 顾一凌正要点头，忽然听到背后有粗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有手电筒的光芒透过树叶照射到了他们身后。 他紧张地戳了戳林筱：“好像有谁来了，不会都十年了还是陈建国。” “是的，还是他。”林筱点点头。 陈建国是他们学校的教导主任。 顾一凌开学来的第一天他就是教导主任，毕业了还是他。 这个陈主任和其它学校的教导主任一样，去网抓学生、在小树林里逮学生早恋……除了教书水平实在很一般以外，其它样样都很在行。 记忆回涌，当年他和林筱尽管偷爬摸滚，小心行事还是被这位陈主任逮住了不少次，甚至他们已经成为了陈主任专门前往小树林的“第一猎杀目标”。 但这并不是陈主任的最高战绩，据传他曾经逮到有一对早恋情侣在小树林之中很热…… 这不，十年后的夜依然如过去一般格外美好，陈主任提着手电筒，遛着遛着弯，就又转进了黝黑的小树林里来抓早恋了。 陈主任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他今天一定会大有所获。 他举起手电筒往前照了照，本来只是随意的一照，眼睛却是猛然一亮。 黑暗里，他看见了疑似一男一女的两个人，男的一米八左右，女生只能正好并拢他的耳垂，在林间小径里鬼鬼祟祟！ 本来都以为要无功而返了，哈哈……看来自己的丰功伟绩上，又要加上浓墨色彩的一笔了。 “我心爱的同学们啊，胆儿真肥，光天化日之下还手牵着手秀恩爱，我看你们往哪里逃！”陈主任断喝，从树荫中冲了出去。 顾一凌吓了一跳，记忆深处还是后怕这位陈主任不少，下意识抓紧了林筱的手。 第45章 夜晚大逃亡 夜晚校园的林荫小道里原本万籁俱寂，而此刻却是因为顾一凌奔跑的声音，变得热热闹闹了起来。 落叶飞溅，鸟儿惊飞。 他拉着林筱的手，后面有手电筒的光线在他们背后狂追。 “喂你们俩干啥去，站住，我看你们能往哪儿跑？”陈主任气喘吁吁地高呼。 顾一凌几乎出于本能的反应，牵着林筱的手就往外跑，就像以前十六七岁的时候，每次也是和她一起在陈主任追赶下落荒而逃。 如果被抓住了可惨了，不仅要写罚站加写检讨，叫家长来处理，像他们这种屡犯不改犯，还要在升旗仪式被通报批评，当着全校大声念检讨书。 可如果逃走了就不一样了，就算陈主任再怎么笃定那两个人是顾一凌和林筱，没有抓到现成的，只要他们死不承认就只能不欢而散。 这简直就是他们过去的日常工作。 这场你追我赶拉锯战要么开展在学校里拐角多的小道里，要么就是往人多的操场上去，而陈主任就一直在后面追，当年主任的体力还很好，跑很久都不会喘气。 但每一次顾一凌和林筱逃脱以后，在某一个无人的角落，都会忍不住互相望着大笑起来。 最后虽然被教导主任追赶了一通，但两个人意外的很开心。 今天的夜幕里，陈主任在后面一边力不从心地跑着，心想要是放在过去自己体力还行的时候，一定能抓到他们。 感觉到嘴的鱼儿又要飞了，主任瞪着大眼睛，气急败坏嚷了起来： “哪个班的，知不知道你们正在做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我就是对你们太放纵了，你们这样记大过都不为过的好！” 林间小径里，顾一凌跑着跑着就感觉不对啊。 跑啥跑啊，他都毕业了，如果再要算上穿越十年的年份，那已经是毕业十年了，还需要怕教导主任干什么？ 现在不是应该站出来，在陈主任面前狠狠地牵一波手，再秀一波“恩爱”，扬眉吐气一番，把以前被砸的场子都找回来。 就怕陈主任的心脏受不了，一个还是和过去一模一样的顾一凌，一个漂亮的女总裁。 十年后两个人仿佛错位时空却同时站在了一起，听陈主任在背后追他们这喘气和咳嗽的劲，准是要被吓晕。 可这一刹那，顾一凌骤然感受到自己牵着的林筱的手掌，微微浸润出来的汗。 在奔跑中他下意识转头，迎风中她正好也微微抬头，地面上仿佛满载着少年时代未结梦想的枯黄梧桐落叶，被他们飞奔的风向阵阵带动。 少年望着她的眼睛，想起那个年代林筱和自己一样年少倔强，于是无所畏惧。 一切仿佛又回来了，十七八岁的光景、他和她、陈主任、一起狂奔、梧桐树叶……她耳边发尾在风中调皮的飘荡着。 太好了，顾一凌有一种巫师般的直觉，再带着她跑一会儿，她就一定能找回当年他们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了。 林筱抬头的瞬间，恰好就对上了顾一凌明亮的眼睛，他笑得阳光灿烂，光明坦荡，其实她也有心动，不止一下。 同样的校园里狂奔，同样十八岁年轻男孩的手掌抓着她。 她想起自己年少无知的十七八岁，一不小心就喜欢了他好几年，这一刻好像重新回到了十八岁，背后是穷追不舍的教导主任，他们就是害怕被抓住的早恋高中同学。 林筱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样年轻而鲜红的他们，所以一直没出声打断顾一凌。 “跑什么跑啊，你们再跑又有什么用的，跑得了一时，难道能跑一辈子，我迟早有一天把你们揪出来，当众教育！”陈主任再一次不堪落魄地高呼出声，刷刷自己作为堂堂教导主任的存在感。 顾一凌迎风拉着她的手，这一刻忍不住冲动地大声喊：“您说对了，我们不仅会跑一时，我们还会一起跑一辈子的！” “你……你！”教导主任感觉自己被气得不轻，连忙提紧手电筒，抓紧时间往前追，一转眼的功夫就进入了学校的操场内。 夜幕里，陈主任并不是能太看清前面的人影，只是觉得隐隐有点眼熟。 记忆里一定有着这一对校园情侣，是被曾经的他当场逮住过的，所以他才一直穷追不舍。 一进学校的操场里，他们就看见墙上挂着有一条鲜艳的红带迎风起舞，恰恰这时，教导主任手电筒的光芒投到了那儿——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哪里跑？”陈主任姗姗来迟地又追了上来。 “哪里跑，难不成你们还想翻墙出去？” 正巧被陈主任说对了，顾一凌就是想带着林筱翻出去，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已经赚够了回忆。 十八岁的少年们要做的事情，怎么能少了……在教导主任的追捕下然后翻墙逃出去呢，这样一切才是完整的，这才是年轻的他们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 顾一凌看了看林筱，就是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还想做什么？”她低声问。 “我托着你，你先翻出去，如果被抓住了，你还要解释自己的身份，我也要，很麻烦，说不定还会吓到陈主任，我看他这几年身体没以前好了，都撵不动人了。” 顾一凌往夜幕里望了望。陈主任还在操场离他们老远的地方，似乎已经跑不动了，一只手叉腰气喘吁吁的。 “好。”林筱点点头。 顾一凌蹲了下来说：“你踩在我的肩膀上。” “嗯。” “我要使力了哦……” 翻出了学校以后，出于本能般，他们几乎要在靠在一起，顾一凌第一次感觉到林筱的心是距离自己那么接近，近到能闻见她身上水蜜桃味的香水味。 他不敢再出声了，害怕因为声音打破了此刻的旖旎。 于是和她一起仰起头，望着远方灯火通明的城市大厦，高至天穹，闪烁着昼夜不息的光彩，可是顾一凌回过头，哪怕外头再明亮，放眼望去世界只有一个林筱。 校园内，陈主任终于追到了他们翻走的墙壁边，忍不住直叹气：“这些学生呐……一天到晚不学好事，下次抓住你们一定要记大过处分。” 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像也回忆起了自己的曾经。 可他心底总是觉得在哪儿是逮到过这对学生情侣的，特别是那个男生，和记忆里一个奔跑的背影几乎完全一样。 第46章 牡丹花下死 “好美啊……” 顾一凌近乎呆滞地喃喃着，也不知他说的是远方瑰丽的都市，还是近在身边的林筱。 他本来要低下身子系一下鞋带，忽然看见身边林筱的脚背，微微一震。 原来自己给她买那双白色的平底鞋，在刚刚跑路的时候，不知何时跑掉了一只。 所以林筱此时右脚穿着白色鞋子，左脚是赤着的，微微有一些泛红，看起来又好笑又心疼。 “呃……”顾一凌一呲牙，有点乐，连自己的鞋带都顾不上系了。 “笑……笑你妹笑啊，看你尽去买的什么便宜货。”林筱低下头，瞟了一眼顾一凌，脚趾拇不易觉察地动了动。 要不是顾一凌说起，连她自己竟然都没有发现，刚刚和顾一凌的奔跑中弄丢了一只鞋子。 说起来，刚才确实太忘我了——她好像迈过了漫长的十年，回到了青丝般的十八岁。 “什么啊，我明明叫老板给我拿的最贵最好的。” “你疼不疼啊。”顾一凌连忙问，蹲在林筱的旁边，虽然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只能憋住，眼睛都红了。 “还好，顾一凌，我们走了。”她把另外一只鞋子从脚上脱了下来，没丢，握在手心。 “要不你还是把脚抬起来一下，我帮你看看，刚刚跑了那么久，万一伤到了。”顾一凌说。 林筱愣了愣，还是抬起了腿。漂亮的大长腿在路灯下炯炯发光，短裙飘飘，蹲在裙摆下面的人，能一览无余那些美妙的风景。 可顾一凌不敢看太多，轻轻抓住了她的脚踝。 林筱心头微微一颤，再次感觉到了一阵暖意，似乎酥酥麻麻的温度沿着她脚踝传到了心里。 “有一点小擦伤，不是很严重，回家我帮你再处理。” 过了一会儿，顾一凌咔嚓一声从自己短裤脚撕裂开了一条布条，小心地缠在了她受伤的脚上，完事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别说，这奇特的绷带在灯光下还蛮好看的。 林筱也有一些吃惊，似是没有想到他会把裤脚撕下来给自己包扎。 “要不我背你回车上，你这样也不好走路了。”顾一凌还蹲在地上，仰头看了看。 林筱的脸颊微微有些苍白，不知什么原因又有些泛红，结果脸色就变成了奇奇怪怪的白里透红，不过还是让顾一凌有点心疼了。 “嗯。”林筱犹豫了一会儿点头。 顾一凌有点高兴，转身蹲起来了一些，这时林筱也靠来，他趁机抓住了她两只小小的胳膊，一使力，牢牢不放的把她放在了自己背上。 “筱筱你抱住我的脖子，不然等会要掉下来了。” 林筱没有回应，伸出了两只手臂，按他所言一样轻轻地抱住。 顾一凌往后伸手，也犹豫了一会儿，托住了她小半个屁股。 不过，顾一凌总感觉相当古怪，为什么周围的人一直看着他在笑，难道是羡慕自己有那么乖巧美丽的“女朋友”吗？ “很重吗？你要走那么慢？”林筱在顾一凌的背上，忽然淡淡地问了一句。 “不重不重，轻得很。”顾一凌连忙求生欲拉满了说。 走得慢，是他想拖一下时间嘛，好想多背着她一会儿，就算成为累死鬼也无所谓。 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现在他岂不是就在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下，心一直也在蠢蠢动，不止一下。 可说实话，这一米六八的大美妞儿，没有顾一凌想象中那么轻巧，是小猫，不过是中等体型的。 想想也是，该胖的地方都胖了，用屁股想也不会有多轻？ 顾一凌左看右看，周围这些人是不是脑壳有点毛病，怎么一直往他这里看，有些更夸张的还捂嘴笑。 顾一凌就纳闷了，只能用狠狠的目光把他们一个个都瞪回去——笑什么笑，再羡慕有什么用，筱筱只能是他顾一凌的，谁也不能抢走。 十八岁筱筱也是，二十八岁的同理。 “我给你唱首歌。”真觉得周围这些人的目光太讨厌了，顾一凌转移注意力说。 “嗯。”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顾一凌轻轻地在林筱耳边哼唱了起来。 回到了漂亮的保时捷边，顾一凌透过车窗，看见自己下半身鲜艳的一抹红，先是十分冷静，下一秒捂脸惨叫，逃命似的钻进了车里。 原来是刚刚给林筱撕下了短裤脚一根布条，正好扯开了线头…… 他还沾沾自喜，以为别人是羡慕嫉妒恨自己背上漂亮乖巧的妹子…… “笑……笑你妹啊。”顾一凌瞅了一眼旁边的林筱，有点心虚地说，“你都不告诉我？” “你背着我，你自己都没看见，我怎么能看见，难道还要开一只天眼吗，整天盯着你全身上下吗？”林筱没好气地说。 她有点乐，强行镇定地说：“没事的，顾一凌，这一抹红，你会为大家带来明天早上好运气的。” 顾一凌也强行安慰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内心……别的不说，这女人还蛮会哄人的。 “顾一凌，你会不会开车？”林筱问。 “你知道我刚刚才毕业，还没有学。”顾一凌弱弱说，顿时意识到她此刻是光着脚的，急忙把自己的运动鞋脱下来，然后递过去。 又看了看林筱，害怕她嫌弃自己的鞋子，快速补充说： “今天才换的，没味儿。” “哦。”她淡淡地穿上了。 顾一凌看着穿上自己运动鞋的林筱，心想穿上了我的鞋子，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ps：感谢大家的支持，新的一年祝大家顺心如意、好运连连） 第47章 我对你是真的 晚上开车回去的路上，林筱穿着顾一凌的运动鞋，心里感觉他的脚真大啊。 当然顾一凌也有一些窃喜的，林筱都能接受自己“臭臭”的鞋子，说明对自己的接受程度也许还蛮高的。 他看了看林筱漂亮的侧脸，心想她是不是也开始喜欢现在的自己了？ 还是一直都喜欢？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穿他的鞋子，和他一起去学校，让自己牵她的手……有一天晚上，还主动地亲了一口自己。 “对了，顾一凌，上次你去见你爸爸，怎么样了？”林筱开着车，随口问了一句。 “就那样啊，变老了，成有钱人了。”顾一凌挠了挠头。 “你告诉他……你穿越到十年后的事情没有？” “还没。” “我觉得毕竟还是亲人，这种血脉上的羁绊会持续一生一世，任何人也无法替代，怎么也躲不掉的。顾一凌，我觉得有些时候，你还是可以适当问候一下你父亲。” “哦。”顾一凌第一次在她面前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 还记得很久以前的林筱，可不是这样说的，为什么现在也开始格外关注亲情了呢？ 年轻的女总裁认真地开着车，顾一凌坐在副驾驶上，心不在焉地左看右望，黑夜里，他们似乎同时回忆起了十年前的一件事情。 那时候他们都才十七岁，对于林筱来说已是十年如烟一样过去了，可因为深刻，所以记忆犹新。 那一天晚上，林筱一直哭着说：“只要我对你是真的，就可以了。” 顾一凌说自己怕水，其实不是水，是因为湖里的水和“血”很像，一旦淹没进去，就一点一点地弥散而开，裹住整个身躯和两双眼睛，然后整个视线里都全是水全是“血”。 命运总像在开玩笑一样。 第一天婴儿顾一凌哇哇哭啼中出生，母亲就难产去世了，他裹在满血的水里，从母亲怀里抱出来，好像要淹死了似的，从那时起就本能地怕水。 顾一凌从小开始，生命里除了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就只有一个仅仅耳边听过经历的母亲，听说母亲怀孕时总会宠溺地抚摸着他。 男人即便总不回家，顾一凌其实也不太怪他的，因为顾一凌知道男人是想努力挣钱弥补自己。 尽管每次见到男人回家，都是顾一凌最高兴的时候。 男人说母亲死的那天，他也很难过的，他欠顾一凌也欠顾一凌的妈妈，他对不起他们。 直到有一天，还是八、九岁的顾一凌依然高兴在街口等着父亲回家，看见父亲在很远的地方，一只手提着公务包，另一只手却勾搭着一个年轻漂亮女人的鼻子，左拥右抱的。 顾一凌愣住，却想没什么的，只要男人心里还有自己和妈妈就可以了。 可后来，男人回家的时间更少了，次数也越来越少。 顾一凌每天放学背着书包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坐在家里那副座机电话前，一边写作业，可一天天从来都渺无回音。 好不容易响起一次，他激动地抓起电话，结果是推销按摩机的。 关于父亲的事情，顾一凌一直埋藏在心底，过了很久没跟任何人提起。 除非有一天，遇到了一个真正和他关系很好又很铁的人，那个人就是林筱。 他们坐在校园的梧桐树下，十八岁的林筱听哭了，一直拍顾一凌的肩膀： “你不用管他们，就算所有人对你都是假的，只要我林筱对你顾一凌是真的，我对你是真的……我对你是真的。”她哭得不成样子，“就可以了。” 夜幕中，城市的灯光下，车流穿梭。 他们不约而同都回忆起了那个年少的女孩，说过那样勇敢的话。 林筱没敢转头看顾一凌，顾一凌也没敢转头看她，因为他们都红着眼了。 那么现在，她还会对自己是真的吗？顾一凌又忍不住深深地思索起来。 关于感情是因何而起，又如何发生，为何而深，似乎总是一个令人百思而不得其解的问题，顾一凌以前想不明白是他们是怎么互相喜欢上的，现在就更加琢磨不透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他很细心给林筱脚上了药。 顾一凌感觉很幸福，因为前不久林筱也给自己上过药，如今他也能有所回报。 当天夜里，周宝还给顾一凌打来了电话，让他下楼来打麻将。 顾一凌心里打鼓地看了林筱两眼，直到她点点头，才兴奋的跑下楼，上次去三亚，由于总有戴小雨碍着，都没能和他好兄弟多说几句话。 “凌哥，这家麻将馆是陈俊男开的，我们班的男生经常去捧场，说不定待会儿都能凑成一桌。”周宝一边开车一边说。 “陈俊南，他不是学霸吗？”在顾一凌的记忆里，不久前的陈俊南还在课桌上一本一本卷子的狂刷，怎么现在开起麻将馆了，这不是学霸该有的作风呐？ 他一开始以为像这种高中就一丝不苟的学霸，应该会升入顶好的大学，最后又攻读研究生、博士，学术成果累累，成为人生赢家。 “他高考失误了？”顾一凌一愣问。 “不是，当年他考上了江城大学，虽然算不上最好的，但也不差了。”周宝叹了口气，“可惜啊，应该是大二的时候，他爸爸得了肺癌，欠了很多钱都没治好，后来他就回去经营他们家麻将馆了，其实生意还不错。” “凌哥，今天俊男应该出去了，但马上到暑假了，不久就要同学聚会，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了……” “诶，不好意思啊，七万。”麻将馆里，周宝笑得一脸开花，打出了一副牌，“四、七一条路。” “碰四条。” “五万。”顾一凌出牌。 “一万。” “哎呀，我牌和了，各位请便。”周宝笑嘻嘻的，又说，“凌哥，你一定要对筱姐好点啊，爱情就像过麻将场一样，纵横捭阖，总是可能得碰两下和一次，不全都试试看，冒着风险，又怎么能体会到个中滋味呢？” 第48章 深夜座谈会（求追读） 又一局牌洗好了，四方开始抓牌。 “对了，凌哥，你听过一个叫林小浅的人没有？”周宝抓牌的时候，似是想起什么，忽然问了一句。 “林小浅？”顾一凌一愣，打出了一只二条，继续说，“我没听过，怎么了，她是谁？” “你失踪的几年里，我见过这个女孩，好像才是十四五岁的初中生，她就找到我，开始问我，筱姐是什么样子的。” 周宝接着说，“我当时就直接纳闷了，她问筱姐做什么？问得还特详细，包括筱姐喜欢穿什么样衣服，喜欢吃的零食，有什么爱好，平常爱做的小动作。” “不晓得。”顾一凌摇摇头，也皱眉。 他的确不知道，只是林小浅这个名字，在很久以前，不知什么地方似乎听过，也可能没听过，只是错觉，毕竟时间过得太久了。 “反正我当时觉得这姑娘挺古怪的，我怕她对筱姐不利，就没怎么跟她说上话。” 牌桌上，周宝又胡了，含蓄地笑笑，再次补充道。 “凌哥，你可一定要对筱姐好啊，无论发生什么，你别看筱姐这些年取得了硕硕的成就，其实心里一直很辛苦，我和小雨都看在眼里。” “我会的。”顾一凌异常坚定地说。 “凌哥，听说你都和她合住一块儿了，不是培养感情的大好机会，不趁机搞个壁咚啥的，让筱姐沉沦在你强健的臂弯里？你觉得筱姐现在对你到底是哪种感觉？” “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还有点喜欢。”顾一凌打出了一个筒，杠上开花。 “可以啊，凌哥，宝刀不老，又想起以前高中那会儿，我们三两个一起出去打麻将了，你那一手简直是神乎其技。” 周宝忍不住啧啧，时光过得太快了，如今一切都已经只能够回忆。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顾一凌说。 “怎么了？”周宝问。 “我也不知道筱筱现在对我是那种喜欢，还是只把我当成了弟弟看……” “那不行啊，凌哥，你得表现的强势一些，在某些方面……我觉得她肯定还是喜欢你的，不然不会那么多年都没找过其他人。” 半夜回家的时候，顾一凌看见林筱又睡着了，在沙发上，还开着没看完的电视。 茶几下面的柜子打开了一半，黄瓜味的薯片吃了一半，又洒了一半在地上。 顾一凌还记得刚刚读高中的军训，有周宝，有陈俊南，有李小帅，有刘志伟……他们班上十几个男的就坐在一个集中棚里，深夜七倒八歪地趴在床上开座谈会。 “你们说班上那个女生怎么样啊，就那个，站在第一列最右边的……很大的。”饥渴派男生兴冲冲地说。 “她叫陈微，迟早有一天，我要让她陷入我温柔的怀抱里，无法自拔。”强硬派男生表示坚决推倒。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文艺派男生则一边想着有好感的女生，一边吟起了诗经。 “我倒是觉得，第三排最后那个女生挺不错的，瓜子脸，长头发，一看身材就还没早开，但以后一定很棒。” 李小帅刚一开口，竟然得到了全体男生的一致认可，连文艺派男生都又是一时兴起，吟词一首“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那可爱面容……” 没想到那个叫林筱的女孩，在那时候就已经得到一群如狼似虎的牡丹男的一致关注了……男孩们就不知道最后她到底会花落谁家。 可时过境迁，那时在营队里面贼兮兮想女孩睡着的面容、穿什么颜色的蕾丝内衣的男孩们都长大了，不是有了老婆，就是孩子都开始打酱油了。 除了顾一凌，他还是那个男孩，也还在深夜里。身边沙发上躺着睡熟的女孩，她电视不关，薯片不吃完，柜子和窗帘也不拉上。 顾一凌把她抱回了床上，拉上背子。她眯着眼睛，从顾一凌手中抢走了被子，自己下意识往上拖，用被子裹住身上，只露出了小巧的脸颊。 夜晚的月光照在她柔软的额头上，顾一凌望着她脸上的睫毛，想要碰一下，心里忍不住一动，轻声说： “晚安。” 她睡梦中慷懒地不自觉发出了一声轻而浅的“呜”，像是回应，下一秒周围变得静悄悄的。 第二天一早，顾一凌照往常一样，先起来给林筱热好了一杯牛奶，听见房间里，林筱似乎接到了一个公司打来的电话。 她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好。 出来吃早饭的时候，虽然林筱脸上表现得很随和，但还是被顾一凌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一丝疲惫与无奈。 “你怎么了？”顾一凌有点心疼，把牛奶递了过去。 “我很好啊，要去上班了。”她很自然地接过牛奶，却笑了笑，“今天你要用心在家里做作业哦，如果实在不想重读，我可以送你出国去念大学的。” “不。”顾一凌断然拒绝，留在国内才可以每天见到林筱，又忍不住问，“你最近是遇到了麻烦吗？我能帮你做什么？” “没有啊，就是工作上一些小小的问题，很快就能处理干净。”林筱说，“顾一凌，今天晚上你要自己解决一下晚餐了，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好。” 等到林筱走了以后，顾一凌打开手机，翻了翻她的朋友圈动态。 林筱的动态是公开的，然而基本每一条都与那个“世美集团”有关，只有很少她自己。 能看得出来，从她大三实习的第一天开始，到开辟出华南战场，将近八年的时间，她为这个工作几乎付出了全部的青春与心血。 顾一凌翻到了一条她2015年的动态。 “我没有什么，就只有世美了，所以为了它才可以继续战斗，热爱明天。” 配上一张照片，15年的她穿着一身纯黑劲装，唯一白的地方就只有脸颊。背后是世美集团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第49章 想知道你的烦恼 顾一凌趴在桌子上，刷着林筱的动态，心想她到底遇见了什么烦心事。 其实从三亚回来后这几天，顾一凌一直感觉林筱有什么心事，之前带她去学校里，其中一个目的就想让她散散心。 他总是有点害怕的，怕因为自己，才让林筱感到困倦和难过的。 “你到公司了没有？”顾一凌按下了信息发送键。 似乎对方的手机并没有在身边，或者现在有点忙，一直没有回音。 顾一凌看了看窗外，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可能有雨，于是从柜子里抽出了一把伞，然后拿出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换上新买的衣服，精心地理了理衣领。 他打算今天中午到林筱公司的楼下，给她买一束鲜花，陪她一起吃一顿午饭。 可能这些事情看起来很简单，听起来不伟大，做起来也很容易，可就是这些不经意的细节总是被很多人忽略。 总有人以为爱情必须要给对方做一些轰轰烈烈的事迹出来，才算爱过。 但前者才是顾一凌理解的爱情，因为当年的他靠着这些看似细微的事情，在所有人都还没意识到顾一凌究竟为林筱做过什么时，他们两个已经成了“天下第一好”。 为对方默默付出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也会很开心。顾一凌想忽然出现在林筱的楼下，给她一个惊喜。 他从鲜花店出来，买了一束被透明网装饰起来的玫瑰，坐在了林筱公司楼下……也就是世美集团附近的一家餐厅里，准备等到快要中午的时候，就叫林筱一起吃饭。 他有点期待地打开了手机，可聊天框里还是自己那条“你到公司了没有？”，依然没有她的回信。 顾一凌仔细回忆了一下，从再见到林筱的第一天起，自己发给她的信息都能很快收到回复。 她不是那种看了一眼，故意吊着不回复的人。 中午十二点，顾一凌滑动着聊天框，又发出去了一条：“我在你们楼下的那家川菜馆里，想和你一起吃一个午饭。” 然后配上了一个很萌的“麻麻叫你回家吃饭啦”的表情包。 又等了十几分钟，餐馆的老板娘都来问：“帅哥，你的人还没到吗，用不用开始上菜了。” “再等一会儿。”顾一凌看了看手机。 “今天上午公司里的气氛简直是风雨欲来，还好趁着吃饭的功夫溜出来了。” 门外传来了声音，空气流动起来，进来几个西装革履的白领，系着漂亮的领带，“老板娘，点菜还是和以前一样。” 顾一凌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些是世美集团配发的公务款领带，因为在林筱的家里也有。 说明这些人是林筱公司的员工。 顾一凌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观察着周围的人，那些人不一会儿就开始讨论了起来，其中有几个年轻的男白领还很义愤填膺的。 “当初刚刚入职，就听过林总的传说，仅仅一人只身闯入当时部署还一片狼藉的华南市场，那风姿飒爽，敢为天下先，在所有人都不报什么希望时，硬是打下了华南的江山。” “是啊。”其它人表示赞同，甚至有人愤愤不平地拍了拍桌子。 “姓黄的一家真是欺人太甚，仗着那个从林总手中抢到的那个大投资人，今天一早来就逼宫董事会，要求召开股东大会，甚至不知在什么地方，收集了一堆对林总的举报信，这明显是针对，连一些乱七八糟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上报，今天早上把林总忙得焦头烂额……” “据说这次连曹董都不出面了，几大股东已经默许了黄家人的做法，如果正式召开股东大会，林总一旦没保住ceo，可能一心打下来的华南都只有拱手相让。” “也不知道林总将来会何去何从，这世美终究不姓林啊，黄家本就是董事会成员，那大投资人又被他们拉拢，肯定也会站在黄家一边，对林总来说已经相当不妙。” “如果林总要出走，我第一个跟她！” “兄弟们，你们呢？” “既然你走，我也走，这个公司除了林总，我谁都不认，我也跟她！” 不过除了这几个满腔义愤的人，沉默占大多数。 顾一凌忽然明白了，在林筱去机场的路上，接到他们董事会电话开始，就遇到了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没想到她在自己公司里都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 可是，一趟三亚旅行下来，还有回到南城的这几天里，她从来都不曾向自己表现出分毫。 反而每次回来以后，在他面前无时无刻不挂着平静的笑容，原来把所有的苦都闷在了心里。 可林筱这样的坚强，却让顾一凌有点害怕和难过。 他也想保护她一次，让她把所有不高兴的都说给自己听，大家是好朋友就该一起分担。 直到下午一点，川菜馆里所有顾客都走了。 顾一凌的手机才亮了，来自林筱的回复，一个萌二熊的表情包，白色的小熊点头如捣蒜般说“嗯”。 林筱：“你还没吃吗？” 顾一凌：“还没，等你。” 林筱：“上午没看手机，我就来。” 顾一凌看看窗外，挥挥手招呼老板娘说：“可以上菜了。” 林筱坐在了顾一凌的对面，放下包包，神色里有一闪而逝的温馨：“我没想你会来，你该提前说的。” 顾一凌抬起头，盯着她脸上的笑容，掩盖下去有点紧张的神情：“今天上午你很忙吗？” “有一点。菜上来了，顾一凌，吃菜。”林筱拈起筷子，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她看着桌上的菜，心里微微有一些触动，能看出来顾一凌是精心点过菜的，都是她过去爱吃的……比如鱼香肉丝、西红柿鸡蛋。 “没事就好，你遇到麻烦了，一定要记得告诉我。”顾一凌夹菜，又看了看她。 “好啦，顾一凌，我知道了。”林筱笑，“我的事情我能处理好的。” 顾一凌知道林筱还是不会在自己面前提起任何烦心的事情，她太好了，可能不想把这些糟糕的情绪带给他，可在他面前装什么坚强嘛。 顾一凌有点触动，感觉此刻她笑得越灿烂，就越在掩盖所遇到的前所未有的困难。 他不想让她那么坚强，太坚强了撑不下去的时候，会很难过，他不想看见她难过的样子，那时候总得有个人用有力的双手扶住她肩膀。 她笑起来，才最动人。 第50章 进击吧，小顾！ “那你一定要记得，你之前告诉我的，现在我也告诉你，开心过一天，难过也是过一天，还不如开开心心过每一天。” 顾一凌认真看着林筱的眼睛，“无论发生什么，你要开心。” 林筱心里微微一怔，注视少年诚恳的眼神，下意识点点头：“好。” 回到家以后，顾一凌收到了前几天加的游戏好友邀请，让他一起进入王者峡谷之中驰骋。 小a：“兄弟赶快上号，今天晚上继续通宵上王者。” “不了。”他快速打字。 如果是以前，林筱不在的话，顾一凌早已兴奋地登上了游戏。 然而今天回绝以后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翻开身侧的学习资料，潜下心认真地做了起来，一坐就是整整一个下午，窗外已经开始日落。 可他还是感觉太慢了。 太慢了。 就算再做一百道数学计算题，一百篇英语完形填空……又还要等多久，他才能变得强大起来，才能帮到林筱解决问题。 他也想在林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成为扶住她那一只强健有力的手，难道就什么都做不了么？ 可实际上，顾一凌的确只是涉世未深的少年，按照正常的步伐，接下来才是迈入大学继续进修的时候……林筱的一切对于他来说，过于遥不可及。 他焦急地又坐在电脑桌旁，打开网页搜索了“世美集团”的信息，而他的企鹅信息一直狂弹，最近加的一些游戏好友都在叫他上号了。 顾一凌心烦意燥地关掉了企鹅。 “遍布全国的超大型上市酒店管理公司……总公司位于南城。” “世美集团成立于……” 他看得一头雾水，才发现一开始自己还沾沾自得的616分知识储备，面临这些问题时，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顾一凌抬头看着夕阳垂落，犹豫了很久很久，拨通了一个电话。 此时，位于南城郊外的一座别墅区内，中年男人差点连手机都没抓稳，受宠若惊的点击了接通键，他没想过儿子今晚居然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我想快一点变强，你有什么办法吗？” 一句听起来有些中二直白的话，可听得男人那叫一个热血沸腾，连忙说：“当然了，儿子，你是指哪一方面。” “各个方面。”顾一凌说。 “呃……我没太懂儿子你的意思，毕竟爸爸脑袋没你转的快，理解起来有点困难。”男人生怕惹到电话那头不高兴了，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小心诚恳。 “大概是商业那方面的知识。”顾一凌思考了一会儿。 “对了，儿子，你当年有没有念大学？”男人问。 “没……我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 男人立马接上：“没事，大学可以再补念，如果小凌你对这方面感兴趣，最近我手头经由一个和国内大集团的投资项目……” 他顿了顿：“不过听说那公司最近人事斗争有点复杂，我手下本来都不想做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你可以跟着我一起，能长的见识也不少了。” “好，谢谢爸爸。” 那一头，顾一凌不知为什么每次喊男人爸爸的时候，都会感到有些别扭，可还是继续问了下去，“那你知道世美这家公司吗？” “世美？”顾一凌刚刚听到一半，不知男人那边发生了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再打过去的时候，一直处于一种忙音的状态。 夜。 顾一凌给林筱发送了信息，问她还有多久到家。 这一次她过了半分钟就回复了，开车正在路上等红灯，大概还有十分钟。 顾一凌连忙把所有窗帘都拉得密不透风，然后关上灯，一瞬间周围都黑暗极了。 他把点好的蜡烛从门口开始，一只只摆好，一直延续到了客厅，到最后是一个围成了笑脸图案的蜡烛堆。 其实他本来想摆“i love you”，想表达的意思是就算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孤军奋战，我也永远爱你，但凭这些小小的蜡烛摆出来，估计也词不达意。 而且现在对她说出这种话，顾一凌还是有点不敢。 最后换成了一个小小的笑脸，希望籍此能带给她一些安慰与快乐。 如今整个全黑的屋子里面，渐渐亮起了一点一点的淡淡烛光，特别是最后那个笑脸图案，笑的很开心，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温馨。 顾一凌看了看手机，距离林筱到家还有三分钟。 他急忙躲进了窗帘后，假装家里没人的样子。 停车场里，林筱停好了保时捷，打开车上的镜子，整理了一会儿妆容，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乘坐电梯一直上行27楼。 透过猫眼，林筱有点疑惑，似乎屋子里面没有开灯。 可下一刻打开门，她捂住了嘴巴，沿着门缝两边开始，是一道道蹦蹦跳跃着的烛光，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明媚，淡淡的火光在她漆黑的眼睛里渡上了一层晕。 “顾一凌，你在哪儿啊？” “你人呢，在吗？” “在的话就出来啊？” 她沿着烛光，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里面走，直到了客厅的尽头，看见那一张笑得很开心的蜡烛笑脸。 “surprise！我在这儿！”顾一凌忽然从一旁的窗帘里钻了出来，穿着红白的小丑衣服，搞笑极了。 “筱筱，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高兴啊，每天都要开心起来。” 顾一凌穿着滑稽的小丑衣服，蹦蹦跳跳地走到她的面前，然后撒起了手里提前准备好的荧光纸星星，整个烛光的屋子里都闪闪发光着，好像在开演唱会一样。 “谢谢你。”林筱顿时开心地笑了出来。 顾一凌也更开心，一直往她身上扑五彩缤纷的星星粉，弄的她满头发都是红蓝黄绿，脸上也在闪烁七色光。 “你怎么好像变成了一个魔女啊。”顾一凌望着烛光里林筱的脸，忍不住惊叹。 “还不是顾一凌你弄得。”林筱没好气地笑着。 “可更漂亮了，你就是我顾一凌天上最漂亮地上也最漂亮的筱筱，要开心哦。”顾一凌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指尖，第一次正大光明点了点长大以后的林筱鼻子，还好她没生气。 第51章 喜欢 “为什么只有一件啊？” “什么只有一件？”顾一凌愣住了。 “小丑衣啊。”站在烛光下，林筱背着手看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我没太懂。”顾一凌确实没太明白林筱的意思。 “小丑只有一个人扮怎么好玩，要两个人一起啊。” “你也喜欢小丑？” “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太傻了，不过傻也有傻的可爱。” “那你喜不喜欢……我。” 顾一凌刚刚开口，猛然愣住了，自己的脑袋是抽了什么风啊，居然敢现在就问出这种扯淡的问题。 今天本来是一场安慰会，怎么好像变成了逼人家漂亮姑娘就范的陷阱圈套了？ 如果太早亮出了诱饵的鱼钩时，可能小鱼儿逮住了都会被吓跑的。 只是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窗帘都被拉得死死的，外面风呼啦啦直吹。 烛光嘶嘶地烧着，漂亮俏皮的女孩就咫尺之遥地站在自己面前，温软如花瓣的唇瓣低垂，而且正用一双认真迷人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顾一凌心里就像响起了一百遍“喜欢你”那首歌中的“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 一瞬间仿佛有无数只小魔鬼在顾一凌喉结上蠢蠢滚动，千里堤溃，那个沙雕问题“你喜不喜欢我”竟是脱口而出。 顾一凌明显看见林筱的脸色愣了一霎，他背后瞬间一凉感觉要完蛋了。 她本来最近心情就不好，该不会一生气直接把他轰出大门了。 顾一凌全身僵硬肌肉紧绷，竭尽全力转动那仿佛要凝固在胶水里的喉结，在说出“你喜不喜欢我”的三秒后，强行补上了几个字“扮的小丑。” 加起来就是“那你喜不喜欢我扮的小丑。” 可毕竟还是间隔了三秒，顾一凌看见林筱脸上已经升起了一丝红晕，不知是烛光所映还是本能反应。 在这几秒里，她完全是有时间反应一切的，把顾一凌的前半句话当成一个纯粹的问题来反应的，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 “你听清我问什么了吗？”顾一凌紧张极了。 “嗯。” “是什么？” “喜欢。”林筱淡淡地说。 顾一凌忽然又有一点蛋疼了，他完全不知道林筱在回答自己哪一个问题，到底是前一个喜不喜欢自己……还是后一个喜不喜欢自己扮的小丑？ 这两个问题看似只差了小丑几个字，却是千差万别，因为喜欢他扮的小丑，也可以喜欢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扮的小丑，但喜欢顾一凌就不一样了，喜欢只能是他一个人。 如果回答的是前一个问题就好了，可万一是后一个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好烦好烦，顾一凌心里一直打仗，最后只能抱着这个莫大的遗憾收场。 夜晚坐回床上，他继续翻了翻网上关于世美集团的评价。 顾一凌又想起中午在餐厅里听见的话，可林筱回来以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提起。 他听那些人说她的ceo要被抢走了，这是真的吗？ 他从再见林筱的第一天开始，就感觉她变得很厉害，感觉什么都不会把她打倒的样子…… 那天顾一凌曾经翻过林筱的动态，也晓得她为这个事业倾注了太多的感情……她究竟在单位上遇到了多大的委屈？她也不说。 她会被打倒吗？ 顾一凌辗转反侧睡不着，又给老爹打了一个电话，可还是一直忙音。 坠入梦乡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要快点儿变强啊，好想能够帮到她什么，也不至于那么无能为力了。 早上五点，闹钟准时响起。 顾一凌用枕头捂住了耳朵，一把夺过手机，关掉了这个讨人厌的闹钟。 吵毛线啊吵，这才几点，外边天都还没有亮。 可当他又要留着香口水进入美梦时，心里仿佛瞬间掠过了一条闪电，让他猛然惊醒了三分。 仰头往窗帘外望，朝阳刚刚破晓，一丝微弱的红光照到他脸上。 顾一凌顿时想起了昨晚设置这个闹钟的目的，是打算早点起来学习的，可现在又觉得未免起来太早了，连老天爷都还没起床呢。 而且就算学习了又什么用，还要先考大学，还得努力工作，就算他立刻刷九九八十一道数学压轴题而且全对，难道马上就能解救身陷囹圄的林筱了吗？ 开玩笑。 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做做梦，梦里啥都有。 顾一凌觉得浑身无力，心里真他妈是天人交战，一边是明媚的未来他拯救心爱的姑娘于水深火热之中，一边是温柔的梦乡漂亮姑娘和他一起滚床单。 后者虽然全是假的，不得不说真挺爽啊。 但是不努力就什么都没有了，努力至少能看见前面有一线光，就算过了很久以后直接都可以很骄傲地说： “当年我也是为了那样心爱的东西，奋不顾身了一次，看来我偶尔也是会发疯的人，疯起来连自己都怕。”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来一声超级大的母鸡啼声：“咕咕咕！咕咕咕！” 这只鸡简直不一般，像是被碾了屁股一样，人家鸡叫都是早上意思意思两下就完事，刷刷自己的存在感，而它就跟喉咙不要钱一样，一直叫个不停。 顾一凌猛地从被窝窜了起来，就像有一盆凉水泼在了头顶，让他刹那间精神百倍，连滚到爬到房间的书桌前，打开了台灯。 这时，隔壁的屋子也亮着微弱床头灯，林筱照往常一样，坐在床前，一边手里捧着第八遍翻阅的《管理心理学》，一边是亮着的电脑屏幕，随时搜索，以便批注。 似乎也听见外面滑稽的鸡鸣，林筱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顾一凌轻声翻译英语晨读的句子。 “社会促进效应是指在学习或工作中，由于他人在场，而促进了个体的能力或水平，比如男生在完成百米长跑时，有喜欢的女孩在一旁关注，他就会发挥出更高的潜力……”林筱轻轻翻着书页。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与之完全相反的还有社会惰化作用……” 第52章 股东大会 林筱今天上午还是很早就走了。 顾一凌趁着早晨的时候故意旁敲侧击了一下，她还是一直装傻，就不告诉自己……她在工作上遇到什么麻烦。 只是顾一凌在屋子里，从今天五点开始，就听见林筱接了好多电话。 每次听见她又一个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感觉好心疼。 之后，顾一凌换了身运动装，开始出门晨跑，其实顾一凌本身就喜欢运动，不然也不会有好看的腹肌，至于今天起来跑步，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速度七十迈，心情自由自在！ 不过事实上呢，顾一凌还有一个比较隐秘的目的。 他也是为了林筱以后的终身幸福在着想……没有强健的体魄怎么能给她想要的幸福。 顾一凌一边默默想着今早背诵的古诗，一边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此刻，高耸入云的世美大厦外，车灯闪烁，今天这里意外开来了好多高档轿车。 其中还有一辆价值将近800万的迈巴赫，背后的大车灯毫无遗漏显示出它极致的豪贵。 下一刻，集团董事会黄家一席一幅小人阴谋要得逞的模样，满脸风骚的笑容，从迈巴赫中走出来。 黄董和他儿子黄少强，作为董事会成员，却恬不知耻地抢走了林筱原本在三亚谈判的项目，把全部功劳移嫁到了黄少强身上。 如今人尽皆知，那位来自华尔街的大投资人虽未出面，但多半已被黄家拉拢——黄家现在隐隐剑指董事会中的最高席，功高盖主。 黄少强眼馋ceo已久，他父亲黄董自然是要为自己儿子肃清阻碍，况且年轻的女总裁屡想改革，已经让董事会很多成员颇有微词。 当然黄董刚刚拉到了新投资人，师出有名，要借助这一次的天赐良机，就在今日召开股东大会，把一切问题全部推平，为他儿子夺得集团的ceo。 至于林筱的结局，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畴之内了。 集团大厦周围的职员们尽管生气，但也莫得办法，面对黄家人小人得志的笑容，也不得不低下头，回以义愤填膺的笑容。 包括集团创始人曹董在内，所有董事会集团正在入席，据说连过去一直力挺年轻女总裁的曹董这次都选择了沉默。 股东大会召开在即，所有人注视着西装革履的董事会成员入内。 尽管集团董事会是三年内来得最齐的一天，但大家都不约而同感到了一种萧索之意，山雨欲来风满楼。 顾一凌正沿着河水的小道边跑步，已经跑得有些气喘吁吁了，他想起再见十年后林筱的第一天，自己在河这边，她就在河对岸。 幸好河上有小桥，自己才可以冲过去见她。 幸好张叔当年为他保存下了那个小星星盒，让她与自己有相认的勇气。 正好天公作美两全其美，如果差了其中任何一个步骤，估计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想到张叔，顾一凌觉得再过几天，要买点水果回去看望一下他了。 忽然手机响了，顾一凌渐渐停下了奔跑的步伐，摸出屏幕看了看，是老爹打过来的。 他从昨天电话被挂断开始，到今天早上，已经给老爹打了十几个电话，一直都无人接听，如今终于打回来了。 顾一凌松了一口气，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男人迫不及待的歉意声。 “不好意思啊，昨天给你打着电话时，感觉头顶一阵黑，就晕了过去，正好让保姆放假休息了，直到上午我才醒来……” 顾一凌愣了一会儿：“那你去医院检查过没有？” “不是一直忙着吗，这两天，我就抽空去一趟。” “好。”顾一凌又问，“你知道世美吗？” “世美？”昨天就是正好说到这里被打断，男人想了起来，迫不及待说。 “世美的项目就是最近我在做那个啊，你怎么知道的。前不久我派人去三亚谈过，他们派的代表好像姓黄，谈判水平一般，不过世美这几年在华南这一块儿做的不错，我打算投一笔数额不小的资金……” “他们的代表不是姓林吗？” 还没等男人说完，顾一凌心里一动，语速很快，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使劲地回忆起来。 昨天在餐馆里确实听说有人要投资世美集团，好像世美的职员还说，有一个姓黄的沙雕正是因为借了这个投资人的势，才来打压筱筱，要抢她的ceo。 还真有人投资世美集团。 没想到老爹这十年混得那么开，能有那么牛逼，都成大投资人了，可是更令人难以置信的巧合是……投资林筱公司的人就是他老爹。 借他老爹的刀，来斩他的女人，这是哪家纯纯的傻卵？顾一凌心里一动，忽然感觉自己握住了一种不知从何而生的强大力量感。 “你是说林筱？”男人竟然也知道她的名字，“很传奇的一个年轻女子，是世美现在的总裁，我本来以为三亚的项目会是她来谈的，没有一睹风采。但可惜了……” “怎么可惜了？” “我曾经调查过世美集团，三十年前由一家小型酒店起家，一开始为了高速发展大量融资，到现在三十年之久，里面的利益关系早已盘根错生，我知道林筱总裁一心想改革，但力量相比他们的董事会来说还是形单力薄……” 顾一凌沉默地听着，听得迷迷糊糊的，只是总感觉他心爱的女孩很勇敢，就很高兴。 “既然斗争已经打响了，就会有牺牲品。”男人喃喃，似乎也回忆起他这十年的往事，“听说今天上午他们就要召开股东大会，那位黄董邀请我过去，应该就是想要趁着这个契机铲除异己，我想他们的异己就是那位年轻的女总裁了。” 男人说着，点了一支烟，“我不打算去，斗来斗去的，没什么意思，无论他们人事怎么变动，只要还能给我们创造剩余的价值就可以，儿子你懂吗？” 顾一凌心里一跳，却鬼使神差般开口：“我要去。” “什么？”男人一愣。 “我要去。”顾一凌又重新说了一遍，语气坚定。 第53章 幻影 老顾第一次听见儿子那么坚决的声音，心里有一些惊讶，急忙开口回复说：“好嘞好嘞，你在什么地方，我马上开车来接你。” 顾一凌已经学会用手机分享自己的地理位置了，很快就给老顾发了过去。 望着来往的车流，他心里有一些焦急，不知林筱此刻在那偌大的公司里面对强横的董事会，是否孤立无援？ 顾一凌知道她很坚强，也知道她很强大，坚强到让一切都她自己来承受，强大到无比年轻就掌握了巨大的财与力。 可顾一凌想让林筱知道，还是和过去一样，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依然能把他的肩膀当成温暖的靠山。 她不是一个人，孤单的时候请想想他。 无论此刻他有没有力量，有多大的力量，他都要竭尽全力保护她，这是顾一凌曾经发过的誓言，要给她的幸福。 都已经食言了十年，可不能再继续不守承诺了。 顾一凌望了望天空，然后低头，打开了手机，给林筱发送了一条信息。 “我马上就要过来了。” 世美大厦，林筱包里的手机微微震了震，可她已经无暇顾及了，放开了田莉莉担忧拉住她的手臂，与董事会的成员一齐依次进入会议室。 这时，集团第一创始人曹董投来了一道无奈的目光，然后摇摇头叹气，坐在了首位。 黄董眯着的眼睛则向四处扫视，委实像毒蛇的的三角眼一样，就像随时都会朝眼中的猎物发起攻击。 而黄少强则站在其身后，得意的笑容已经快要掩饰不住了：“其实我就觉得总裁办公室的桌子啊板凳那些都太硬了，还有那株紫罗兰，也太冷清了，早就该换了，是，林总。” 其它股东一个个落坐好了以后，左右轻声议论了起来，不时朝林筱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咳咳，那个……黄董之前联络过你没有。” “据说那位投资人今日不会出面，他的意思就由黄董来传达，今日黄董春风得意马蹄疾，怕是曹董都要式微。” 大会开始之前，各大股东纷纷侧耳低语，各怀鬼胎。 黄董就静静地坐着，眼睛里仿佛长出了胜券在握般的狰狞，没人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任何东西。 后面的黄少强等得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低下身子问：“老爸，怎么会议还不开始，我这心一直在蠢蠢欲动啊？” “别着急，好戏还在后面呢。” 黄董尖锐地低声笑了起来，之后却对董事会各席露出了十分温暖的微笑，只是在他那毒蛇般的瞳孔衬托下，让人们感到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曹董事长，要不大会就开始了。”黄董微微侧目。 黄哲强喜欢这种感觉，踩在别人身上，把别人当成垫脚石然后上位。 顾一凌担忧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等着林筱回复，可还没收到林筱的回音。 这时身后传来了低沉的轰鸣声，顾一凌转过头，不是上一辆价值500万的银色法拉利。 这一辆是站在了汽车品牌金字塔顶端的产品，光是停在那里，周围空气似乎都为其夺目的光彩而黯淡。 犹若从端庄典雅的帕提农神庙疾如雷霆般行驶而出，路过势必要接受来自各方的注目礼。 劳斯莱斯幻影，价值920万，比迈巴赫更要高出一筹。 车窗缓缓摇下，熟悉的男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像是骄傲地在对儿子说，看这辆车也是你老爹的……老爹每天开的豪车都不带重样的……你老爹还是有出息。 作为华尔街一流基金公司的董事长，顾峰有这个实力。 在老顾的观念中，座驾不止是用来代步的，出门在外他这个萎萎缩缩的老头伙想要引起别人重视，座驾就得显摆，因为这个是别人第一眼能够看见的。 “上车，儿子，今天老爹给你掌舵！” 老顾从来没有那么激动过，拍拍方向盘，豪气干云豪情万丈地说。 “是去世美集团吗，他们的股东大会似乎已经开始了？”老顾抬腕看了看表，“十点一零八，已经过去了八分钟。” “再快一点，拜托了。”顾一凌皱眉，握紧了双掌。 “收到！” 男人双手翻转方向盘，完美至极的z字型三连转刹入了三行道的车流中，如幻影般瞬间提速，又能在前方车辆堵塞的刹那，急骤降速，完成一个无比漂亮的斜插，把后面的车流生生截断。 其它车主甚至还要主动给它让出一条道，简直像躲避杀神一样避之不及，如果不小心刮了它一下，这赔偿费都是天文数字。 男人看了一眼后视镜中顾一凌焦急的神情，踩了踩油门：“儿子，用我手机给那个姓黄的秘书发一条信息，就说我要来了，让他放行。” 五分钟以后，幻影出现在世美大厦的绿化带外。 “那是什么，好快的车！” 车闸门前的保安看了看，有些迟疑到底放不放他们进来，这时保安队长刚刚接到上级的指令走来，眼睛猛然一跳，震惊地高呼： “车牌尾号g88，立刻放行，那是新来的大投资人，要是让那样的车停下来，你的未来也停止了。” 下车以后，没有一个人阻拦，顾一凌畅通无阻地走入大厦中，此时无暇顾及林筱的工作环境。 顾一凌看了看表，现在过时了十六分钟，不知还赶不赶得及。 他着急地按下了电梯，这时老顾朝顾一凌投去了一个眼神，想要表达的意思仿佛是：去做你想做的一切，爸爸都支持。 此刻世美大厦第十八楼，会议室，股东大会正在进行中。 黄董环视四周，眼瞳闪亮，死死盯着林筱。 “林总为集团开辟华南有功，留在这里实在是浪费人才，而西南战略部署之中，急需强人坐镇，我觉得林总去就再合适不过了。” 林筱早就准备好了驳词，可一位大股东忽然插嘴，完全不给她任何机会，说话时朝黄董使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可总公司也要有人指挥啊，没人指挥岂不乱套。” “正是。”黄董微不可查地冷笑，又一唱一和说，“少强最近为集团立下汗马功劳，解决了公司当下现金流不足的燃眉之急，诸位可鉴，我认为他是有这个能力留下来替林总主持大局的。” “就这样。”黄哲强没给任何人反应过来的时间，立即拍案，“即刻由董事会投票表决。” 他本来就作为作为董事会的第二席，加之如今即将成功签约华尔街大投资人，功高盖主，今天已有权利启动对现任总裁的弹劾仪式。 关键在他说完以后，偌大董事会中居无一人出来制止这堪称荒唐的一切。 连真正的总裁都还没站出来说话，弹劾流程已然开始进行，看来董事会对此早有决议了。 林筱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浓浓的失望与绝望，密密地交织在一起，失望是董事会沆瀣一气居然只是为了一起打压她，绝望是现在董事会已经烂在了骨子里，如果把这里交到他们手里，迟早会毁了一切。 她忽然笑了，也是冷冷，再也不说一句话。 在这种时候，脑海里居然想到了一个人影，他有着年轻阳光的面孔，诚恳地盯着自己眼睛说： “要开心哦。” 黄少强震惊地看着林筱，不知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看着她的笑容，黄少强心里莫名有点害怕，看了看父亲的脸，强行镇定下来。 秘书开始报票：“现在支持弹劾林筱总裁的人数为一人……黄董黄哲强！请问其它董事还有意见吗？” 任谁也没注意到：黄哲强眼神阴晴不定的闪烁，与背着低头的几位股东有转瞬间的眼神交换。 今天的这一切黄家竟是早有谋划！只为一击击中，击溃林筱，无疑是狼子野心，已然昭明。 下一刻，同时有四位股东举起了弹劾票，弹劾的比例已然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注视这一切的幕后操作者，黄董黄哲强却似乎早有预知，只是对着林筱微微冷笑。 直到另一方一直支持林筱的曹董举起了支持票，局势才是出现了一丝逆转。 最后双方的票数定格到了5比4。 这时黄哲强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真面目，丑陋的老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般的笑容，站了起来，“我现在正式宣布……” 在他话音刚刚要落下的时候，外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等一下！” 那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林筱听见以后几乎是娇躯巨震，是他，她没有听错，他怎么可能……？ “那是谁？”众人议论纷纷。 这时秘书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哗亮的天光瞬间穿过渐次开启的门缝射入大厅之内，林筱情不自已地抬起了头。 秘书微微致意：“黄董事长，您邀请的那一位投资人已经应邀到场了。” 老顾姗姗来迟，却仿佛一股冷然的气息直逼入门，与之前他与儿子相处时的气质截然不同，变得让顾一凌都感觉到了一丝陌生，肃杀而冷漠。 然后老顾指了指顾一凌：“既然他说等一下，那就等一下。” “这……这？”董事会满座哗然，惊讶地说，“您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老虎投资的董事长？” 可接下来在坐的所有股东们看见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目瞪狗呆——跟着男人一起进来的那个年轻男孩，居然在此刻快步走到了会议室的中间，拉住了年轻女总裁的手。 “你……顾一凌。” 这一刻林筱不知道该讲什么，也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男孩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只是觉得看见他的那个瞬间，心却忽然安定下来，就感觉很暖和。 风平浪静。 第54章 大型狗粮现场 “我投林筱。” 顾一凌一步步朝她走去，周围所有人都在注视他们。 他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脏一下下怦怦跳动的声音，然而无比认真地看向了她的眼睛，所有人好像都消失不见了，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 林筱微微一怔，拉了拉顾一凌的手臂，反而被他更加用力的紧紧握住。 那一只手是那么的坚定而有力，竟隐隐让她感到了一丝心安，仿佛回到了十八岁时，他的柔情与力量同样是令她难以抗拒。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顾一凌的老爹在内。 这个男孩是哪里来的，喂现在是上市集团的股东大会啊，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更不是谈恋爱撒狗粮的地方！ 谁也没想到忽然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可是短时间内也没一个人出言打断，因为你说窗外那阳光为什么都要不偏不倚地正好照在他们身上，天公作美，天作之合！ 仿佛正巧在舞台中央。 黄哲强蹙眉，冷然道：“哪儿来的小孩，林总，这是不是有些不符合规矩呢？” “我的儿子！”老顾忽然厉声强调，下一刻森然地开口，“刚刚他说的话，就是我说的。” 顾一凌说的什么？ 他投林筱。 老顾才想起儿子已年方28，居然还没有女朋友，别人家的老爹都抱孙子了，可他呢，还是一个孤家寡人，想想心里就是一片悲凉。 可儿子这泡妞的水平还有一手的，果然是虎父门下无犬子，一声不坑的结果把人家女总裁都搞到手了。 敢情在他面前视金钱为粪土，原来是有富婆在背后撑腰。 你看这小手拉的，简直是男默女泪。 怪不得一听见人家有难，就火急火燎赶来。看来他儿子还是一个情种啊，这不种自己，种他妈。 但想到顾一凌的妈妈，老顾的眼中忽有一丝黯淡。 “顾一凌，你别闹，现在是我们集团的股东大会。”林筱低声说。 “我知道。” “那你还闹。” “我没闹，我是说真的。” “这……”大厅里，董事会成员交头接耳。 “老爸，你快说几句话啊，总裁、我的总裁位置你别忘了啊。” 黄少强也急眼了，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眼看总裁之位已如探囊取物，谁知半路却杀出陈妖精。 “那么如此一来，董事会投票的结果便是正好五比五平了，因此今日一事便到此为止。” 一直支持林筱的曹董便立即顺势推舟说，瞟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黄哲强，“顾董，不如我们趁今天股东大会，各位董事都在，就把签约仪式举行了。” 其它股东闻声后也是纷纷点头，如今他们集团资金回流有些断链，老虎投资的这笔资金对如今世美相当重要。 在这种关乎共同利益的时刻，他们几位意见还是出奇的一致。 “倒也不错，不过……” 老顾严肃的微微颔首，可转向顾一凌时却得意地挤了挤眼睛：“我指定让林筱总裁来给我签，没问题，否则，我不保证，老虎资金的资金能如时到账，我事先对世美有所调查，此刻这笔现金流对你们的意义非同小可。” 黄哲强眼神阴晴不定地变化着，与背着低头的几位股东有微不可查的眼神交换。 黄少强更是焦急到了极点，“老爸，你快说两句啊。” “笨蛋。”黄哲强下一刻却是故作气愤地开口，站起来扇了他儿子一巴掌。 “你这个该死的笨蛋。” “你知不知道林总禅心竭力，为集团的发展做出了多少努力与贡献，我竟然因为简单地听信了你这个坏家伙的谗言，差点让集团蒙受巨大的人才损失，真该死。” 黄哲强又换上了一副满面春光的笑容，对着林筱连连点头道：“林总，都是我的错，养子不教，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回去以后一定会教训孽子的。” “爸……”黄少强弱弱地说，“不是你出的主意么……” “笨蛋，你还嫌出丑不够吗，给我闭嘴。”话还没说完，又挨一巴掌，黄少强委屈地瞪大了眼睛，大眼珠子一闪一闪的。 签约仪式后，整件事情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曹董微微有些欣赏地打量了那个勇敢的少年一眼： “顾董，这就是您家的公子吗？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要知道今日在场的无一例外不是在商业上走在了领军地位的大前辈，却敢无所畏惧地站出来，为爱转身……” 说到此处，曹董停顿片刻，略略迟疑，看向了林筱和顾一凌：“是为了爱吗？过去未曾听林总讲过，不知二位现在处于什么关系了？” 顾一凌一愣，在曹董惊讶的神情中、黄家二人冷硬不定的脸色中，老爹鼓励的目光中，鼓起了勇气拉住了林筱的手：“她是我的未婚妻。” 他要让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林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是最大投资人的儿子的未婚妻！ 先这样说，如果回家以后林筱要给自己算账就算账！ 他不准谁都欺负她。 “儿子，你一直都是爸爸的骄傲嘛。”老顾低声地喃喃。 世美大厦，正午十二点，阳光普照，太阳暖洋洋的，让走在路上的行人们不自觉地感到了一丝惬意。 “老黄，你这车蛮不赖嘛，迈巴赫，奔驰车场的顶级车。” 老顾临走之前还不忘挤兑挤兑黄董一家，指了指旁边自己那辆幻影。 用自己的剑，来砍儿子心爱的女人，这不是纯纯的傻卵？ “这我的，劳斯莱斯幻影，太不赶巧，正好比你多了百来万。”老顾直拍车头，一幅惋惜的语气，然后扬长而去。 迈巴赫上。 黄哲强铁青着脸：“司机，开车，打道回府。” “老爸，难道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吗，眼看我们就要成功了啊。”黄少强摸了摸还火辣辣的脸，不甘心地说。 “谁知道林筱背后居然有如此强力的靠山，那投资人本来就是她的人，倒是把我们当成了马戏团的小丑一样，耍的团团转。”黄哲强冷哼了一声。 “老爸，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如今林筱有那投资人力挺，又有姓曹的力保，正处在风头之上，算是他们扳回了一局，我们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不过就不能这么算了。” “对不起，刚刚是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我才脱口而出你是……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顾一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林筱的眼睛。 “我知道。” 林筱轻轻地点了点头，今天短短一个上午事态就急转直下又迅猛回升，任谁在短时间都很难反应过来。 “不过我即兴发挥还很不错。”她背着双手，像在回忆什么一样，心不在焉地说。 “你……”顾一凌也有点没过神来，忍不住笑了，“装的也很棒啊。” 刚才顾一凌说出林筱是自己的未婚妻以后，没想到林筱居然真的在那一刻众目睽睽下，轻轻地依偎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飘柔的头发差点划过自己脸颊，他能嗅到她的发香。 简直是小鸟依人。 于是，他也不自觉伸出了右手，赶紧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像摸小猫一样摸了摸她酥软的头发，还是和十年前的林筱感觉一模一样。 “顾一凌，谢谢你。” “没事。” “那个人就是你爸爸吗。” “对，一开始我也没想过他就会是你们公司的投资人，你一定要继续当好你的总裁啊，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的” 此刻正午的阳光照射在她发丝和脸颊上，顾一凌转过头，仿佛看见十八岁的林筱，就坐在学校的外面公园里的秋千上，微微地晃动着两只白色的小鞋子。 “所以以后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再闷心里面了。” “哦。”那时十六七岁的林筱犹豫了一会儿说，“那我以后难过的时候就戳戳你的的肩膀。” “好。”十六七岁的顾一凌大大咧咧地答应。 “那小顾你知道我难过的时候，就要安慰我。” “你放心，你难过的任何时候，我就会比风还快出现在你身边。” “瞎说大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此时此刻，2021年的6月30日，林筱忽然伸出手指，戳了戳顾一凌的肩膀。 “你……”顾一凌猛然愣住了，眼神霎时亮起了起来。 “那你现在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 “太好了。”顾一凌感到更高兴，精神都高涨了十二分。 林筱无声地笑。 “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我带你去玩。”顾一凌又兴冲冲地说。 （ps：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今天的这种情节，希望留爪，给萌新作者交个底。） 第55章 筱筱和母上大人的通话 因为白天在股东大会上大获全胜，此时天气又很好，顾一凌提议下午一起出去逛街，就权当是庆功宴了。 林筱问了问顾一凌关于他父亲的事情。 顾一凌说他是他，老爹是老爹，其实这些年来他从来没依靠过老爹什么，现在也一样，要不是今天事出紧迫，为了自己最喜欢的女孩，情非得已才搬出了老爹当靠山。 今天是礼拜四，前几日一直在下雨，闷热的温度有所下降，街道两边的树荫不时吹拂凉快的风。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马路上，只是这时顾一凌心头有一些郁闷，望了望林筱的背影。 “对啊，刚刚从三亚回来几天。您就别用来了，过两天我开车来看你。” 林筱正在接她母上大人的电话。 林妈妈又在手机里念叨，让林筱尽快给她找一个女婿回家，还说那什么俊成哪儿哪儿都好。 好个屁，今天林筱四面楚歌背腹受敌的时候，哪儿都好的俊成呢，他人呢？ 还不是他顾一凌，才是筱筱永远的护花使者！ 顾一凌动着他机灵的小耳朵，鬼鬼祟祟地一直往林筱手机边上凑，想听见她们通话的内容。 “顾一凌，你烦不烦。”林筱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怒了，揪住了顾一凌一直贼不要脸往上凑的耳朵。 “我靠……痛痛，筱筱你松手。”顾一凌虽然嘴上喊疼，但仍然坚韧不拔地继续垂耳偷听，听见手机里林妈妈惊讶而警觉地说： “筱筱，你在喊谁？顾一凌是谁？怎么这个名字听着怪耳熟的。” 顾一凌连忙打起了十八分精神，好像接电话的人应该是他才对，而不是林筱。 “顾一凌啊？”林筱握住电话连忙转身，走进了旁边的绿荫，像是故意要避开他。 顾一凌只能愤愤地看着她走远，这回怎么都听不成了，背着自己，偷偷摸摸会说些什么呢？ 他探头探脑地望着绿化带里若隐若现的窕影，只能遐想非非。 林筱会怎么给她母上大人解释自己呢，是同班同学，普通朋友……路边捡的小弟弟，还是他最希望的男朋友。 不对不对，她妈对顾一凌这个名字应该还会有一些印象。 当时高中他和林筱早恋，请过家长，还在星期一的集体早会上被当众教育过的。 五分钟后，林筱打完电话回来，顾一凌故意把双手抄在了包包里，望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装作无所谓地问。 “你妈都问你些哪些啊？” “你刚刚不是一直在偷听吗？” “后边不是没听成吗。”顾一凌老实巴交外加理直气壮地说。 不得不说，自从小顾同学和林筱混熟了以后，在她面前脸皮是越来越厚。 “问我顾一凌是谁。” 林筱似是随口一提，正巧街上有一个路过的丐帮大哥前来讨钱。 顾一凌不得不感叹，现在丐帮大哥也是越来越智能了。 十年前他们还只会拱供手讨硬币和纸钱，如今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今天很少有人在带现金出门了，于是丐帮大哥也在胸口上挂了一个微信支付的绿码，当然翻一面还有蓝码。 顾一凌想自己也必须要与时俱进了，不然就会被社会淘汰了。 他慌慌张张给大哥扫了一个二十块钱，然后赶紧朝林筱追了上去：“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啊？” “没怎么回答。” “为什么？” “我妈她后来反应过来了，拍着脑袋说原来是顾一凌这个浑小子……” 顾一凌有点窘迫。 林筱说：“以前这小子蹬着一个破摩托，日落的时候灯光昏黄，在楼下送她姑娘回家的模样，她都还记得。” 顾一凌补充：“当时差点被打。” “哪能呢，你是溜得快，骑着摩托就一溜烟就没影了，可晚上回家我就惨了。” “晚上八点以后，因为早恋，你被你爸爸罚跪在外面的楼道口……唔，对不起，我不该提你爸爸的。” “没事，顾一凌，都过去了。” “但天地良心日月可鉴，晚上八点过的时候，我又骑着摩托回来了，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的，就只能和你一起跪在楼梯上了，十五分钟以后，我觉得罚跪太累了，就骑摩托拉你出去玩了，气得你爸一晚上没让你进门。” “那一天以后，邻里街坊才开始传疯了，连隔壁老刘家三岁的外孙子每天都在哼哼，小顾哥哥和林筱姐姐耍朋友了。” 林筱微微地转过头，看顾一凌的脸，不自觉。 顾一凌伸出微暖的手，牵住她，不自觉。 “要不晚上我请你看一场电影，都不知道十年后的电影院是什么样的。”他有点紧张地问。 “嗯。”林筱松开他，轻轻地背着手，又一次愉快地答应了少年的请求。 顾一凌松一口气，高兴起来。 其实他心里现在已经隐隐形成了一个对林筱初步的判断，在日常的时候—— 光明正大牵她手，她已经不会生气了。 送她花，会接受。 抱抱她，非特殊的情境下，她会表现出有一些小不接受，可以理解，因为如果抱在一起，身体接触的环节就比较多了。 但偶尔说两句伪装性极强的情话，她一般不会生气。 带她出去玩，除非忙，不然她一般都会接受，甚至还会带自己出去玩。 如今顾一凌心里的小本本上又是要加上一条，带她去看电影，完美接受！ 很好，顾一凌心里有一种很强的直觉，虽然如今还不能完全复刻他和十八岁林筱的那种关系，但相信不日，他们一定能恢复的像过去一样好！ “你妈妈还给你说些什么啊，比如那什么俊成，就是上次晚上和你妈妈一起来家里的……你和他什么关系啊？”顾一凌扭过头，直勾勾地看着林筱。 “你猜啊？” 林筱话刚刚说完，忽然一愣，看着顾一凌脸上逐渐严肃起来的表情，默默地叹了口气。 就是小孩啊，嫉妒心太重。 “普通大学同学。”她淡淡地说。 “普通，就普通吗？”顾一凌脸上如同冰化，瞬间笑颜逐开。 “那你想我说什么……大学同学？很好的大学同学？不过，他是一个好人。”林筱轻轻地说，“他很喜欢我……” “但是你不喜欢他。”顾一凌得劲地帮助林筱补充了。 第56章 情动：一部影片 河边的小路上，林筱看见了一个冰糖葫芦摊，虽然没说话，但被敏锐如狗的小顾捕捉到——她目光中的一丝闪烁。 顾一凌连忙出现在了冰糖葫芦摊旁边：“老板，这个，这个，还有草莓馅的，一样一种。” “好嘞，好嘞，我包装一下，快拿去给你女朋友吃，现在女孩子就喜欢甜甜的。” “谢谢大爷，您真会说话，一看就还要再活一百岁。”顾一凌笑得喜不胜收。 刚刚买到一半，戴小雨的视察电话又打来了。 顾一凌觉得戴小雨不去当那种社区门口专门撮合人家结婚的妇女主任大妈真是可惜了。 “最近你和筱筱怎么样了？” 戴小雨在电话那一头问，似乎她正在学校里，隐隐能听见傍晚学校里每间教室正在播放晚间新闻联播。 听周宝说，戴小雨现在成为了一位高中的英语老师，如今在“南城实验一中”任职，非常时尚受欢迎。 iss dai，梳着小猫猫头，漂亮又幽默，欢迎让我成为你的知心大姐姐哦。 这是戴小雨公开个人动态上的自我介绍，她已经教了两届书了，给她留言的都是数不清的学生粉丝。 甚至还有一些学生在网上直接口嗨老婆，不知周宝看了以后会作何感想。 不过顾一凌觉得，这些90后的年轻老师应该会更懂年轻的小孩。 因为她们也同样经历过早恋被抓、贪玩电脑游戏被剪网线，追过周杰伦谢霆锋，也看过《哈利·波特》、《斗破苍穹》。 不像以前教他们那些六七十年代、甚至是50后的中年妇女，或者永远穿着同一件黑色衬衫的数学老师大叔。 当然陈建国主任也很好啦！ 那些老师年轻的时候可能还在家里干农活，经历着每周只能吃一顿肉，有可能顿顿还只能啃红薯的日子。 就和他们这种九零后、零零后小孩不知不觉有了一种仿佛跨时代和年份的命运般沟壑。 这是时代高速腾飞造就的。 九零后确实是介于贫与富之间、变化与发展之间、年代与新世纪之间的分界线上，往前是改革开放日新月异，往后是电脑手机无数新时代的痕迹。 顾一凌想戴小雨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位很好的老师，然后洋洋得意地说：“我觉得还可以，今天晚上我约她看电影，她一秒就同意了。” “就这？”电话里，戴小雨不屑地说，“不过就是同意看一场电影而已，还早着呢。” “那你还想怎样……我觉得这已经是大迈进了。” “壁咚过没有？亲过没有？睡过一张床单没有，我也不苛求你做什么，就单纯的那种睡觉？这些你都还没做过，还好意思说什么大迈进，切！” 不愧是21世纪走到时代前沿的年轻女性，简直是语出惊人，话语间透着一股浓浓的饥渴，让顾一凌一阵自惭形秽。 不行，他也得加把劲，赶紧的，把这些事情通通都提上日程。 顾一凌说：“为人师表，你就是这样教学生的吗？” 戴小雨：“这是学生毕业以后我最后一节课教的，以前没人教他们这些，一些男孩闷头读了十二年书连追女孩的基本攻略都不会，女孩也只会一天到晚装矜持冷淡，你说这进了大学可该咋办，所以只有我行我教啦。” “给力。”顾一凌竖起了大拇指。 “当然呢，不然我怎么会素有羡煞别家小孩的神仙老师小姐姐之名。”戴小雨洋洋自得说，似乎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那天周宝和你一起出去打麻将，输了多少钱？” “没输。”顾一凌觉察不妙，为了兄弟膝盖的终身幸福着想，连忙含含糊糊地说。 “好，小顾你说你要带筱筱去看电影，准备看什么？” “一部爱情片，我觉得。” “国产爱情片十拍八烂，你是想电影院里筱筱到时候在你怀中睡着吗？而且万一不好意思，不小心选到那种发刀子的……” “挺好。”顾一凌想着林筱那时候靠在自己肩膀上。 “少年，要胸怀大志啊，你要让她出于一种主观能动性，哭唧唧地躺在你的怀里，这事儿才算成。”戴小雨恨铁不成钢地摇摇脑袋。 顾一凌偷看了走在马路前面的的林筱一眼，觉得戴小雨说的蛮有道理，一阵心潮汹涌：“那鬼片行不行，她吓坏了，就会主动往我怀里缩了。” 这时，糖葫芦摊的冰糖葫芦也包好了，递给了顾一凌。 顾一凌拿好一串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连忙招呼起了前面的林筱，往她手里就塞，像塞给小朋友一样。 林筱回头，微不可查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双手很诚实地接过了甜甜的糖葫芦，却说：“五只糖葫芦，顾一凌，你是想让我养成大肥猫以后嫁不出去是？” 顾一凌心里一直念“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还有“嫁不出去才好，你就是我的人了”，嘴上却说：“喏，五只糖葫芦，有五种味道，我各买了一种。” “你在和谁打电话？”林筱问。 “没谁。”顾一凌走开了，他可不能暴露出了自己的幕后大军师。 电话里，戴小雨接着说：“第一，顾一凌你要先确保自己看鬼片不害怕。” “我不会。勇敢小顾，不怕小鬼。” 顾一凌信誓旦旦地说，他发现林筱怎么老是若有若无朝自己这儿看，该不会以为自己在跟别的女人打电话，然后吃醋了。 “那好啊，不像周宝这个混球，每次看个鬼片还趴在我怀里屁滚尿流……第二点，国产鬼片懂的都懂，我担心林筱看了以后就那种面无表情的‘嗯嗯’两下。”戴小雨说。 “爱情片不行，惊悚片也不行……那电影院不就这些吗？”顾一凌吐槽。 “这些不是不行，可小顾你和筱筱情况特殊，你就不能开动一下自己的小脑瓜子，想一些更浪漫的事情来？在电影院里能做的？” “包场？” “包场？不愧是和小富婆一起见过世面的人啊。”戴小雨啧啧，“环境和条件是有了，但还差一点。” “什么？”顾一凌不解。 “你知道女孩最怕什么吗？” “怕鬼。”顾一凌这个榆木脑袋。 “摸头杀外加回忆杀！”戴小雨在电话那一头，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在冒光。 然后戴小雨耐心地解释了一阵子后，问：“懂了么？” “秒懂了。” 顾一凌激动说，眼睛冒光，都不知道周宝是怎么追到小雨的了，小雨这神通广大技能丰富啊，简直是他的再生父母。 古有诸葛卧龙料事如神，为刘皇叔三分天下逐鹿江湖，今有诸葛·小雨出谋划策，他小顾何愁筱筱不到手。 “关键点在这一部影片是什么。”戴小雨在电话里悠悠地说。 “可以是爱情片，警匪片，也可以是恐怖片，但这些都比较平平无奇，大家也会去电影院，也都会带自己的女朋友看电影，可如果小顾你能出奇制胜，那就胜利在望了。” “既然你都想起在电影院包场了，为什么还要仅仅淤陷于那几部电影呢？”戴小雨一语惊醒梦中人。 “浪漫，是你们坐在寂静无人的电影房里，此刻漆黑闷热的密闭空间只有你们两个人，安静到能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呼吸。电影还没开始之前正在播电台情歌，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看什么，但下一刻投影屏轰然亮起，她完全没有意料到大屏幕里播放是你们两人之间故事的影片，一起观看就是浪漫，她会cry的，understand？你再趁机摸头，岂不美哉？” “搜嘎。”顾一凌热血沸腾了好一阵子以后，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可我没这种记录我们故事的电影片啊。” “我有。” “当年我们毕业以后，有同学把以前拍到那些年校园生活里的日常都整理了出来，有很多你和筱筱的镜头，比如运动会，教室里摸头……当年你们毕竟是炙手可热的校园模范情侣，大家很热衷于拍这些。”电话里，戴小雨有点羡慕地说。 “如此甚好。”顾一凌老神在在说，“影片，来。” “我还得在电脑里找一下，然后再发你邮箱，因为年代都很久远了，而且是十年前拍的，像素一般般，不过这样更好，年代感越强，回忆就越汹涌。” “你就先去联系附近影院的经理，都快到晚上了，抓紧时间，我们兵分两路行动。”戴小雨又补充。 “哦哦，好。” 顾一凌马上恢复了着急的模样，看了看表，现在下午15点，时不我待！ “小顾，关于回忆杀这一方面，你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哦，一个一秒十年，一个苦等十年，多么有趣而激烈的碰撞啊，真期待你们的未来会怎样啊。”戴小雨喃喃。 第57章 等一场小雨 林筱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脸上并未表现出什么。 顾一凌一下午都在手机上打电话，每到一个商场大厦的门口，都会把她一个人留到商场里，让她自己逛，然后他就跑得没影了。 其实戴小雨的意思是，所有计划一定要背着林筱偷偷做，不能让她察觉到分毫。 涵盖联系影院经理，包影厅，即将要放的影片是什么内容……如果被发现，那就无法带来那种难以言表的惊喜感了。 林筱独自站在偌大的商场门口，周围行人匆匆，她下意识朝远方望来望去。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一丝害怕……尽管她刻意想忽视这种感觉，那种害怕感。 他这一走，会不会像过去那样，再也不回来。 手机一直在振动，是顾一凌发来的短信。 “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我没有走远！” “我一直都会在你的附近！” 顾一凌又跑了一家商场里的影城了，对那里的环境依然不是特别满意——影院太小，看起来不够大气上档次。 刚刚小雨给顾一凌出谋划策，让他在手机上下载一个大众点评，筛选出附近的电影院。 还有绝对不能选私人影院，不然一踏进去筱筱就会瞬间警觉的，就要那种普通的大众电影院。 先假装是带她去看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影片，实际是把毫无提防的小白兔一步步引入狼窝。 让顾一凌挨着一家家的打电话，遇见能谈的，再去考察。 他就照做了，到现在已经问了十几家，有些不能包场，有些不能播放自带的影片。 现在电影院和十年前相比，没有特别大的变化，除了更大更宽、影片影迷更多以外，还有爆米花和可乐也涨价了两三倍。 他最后跑了好几家，终于找到一家看起来还蛮有感觉的小众影院，人不是很多，就不显得拥挤。 进入影院的地面上铺装着一条条红色条纹的木板，而网格天花板上吊着小型的霓虹灯，蛮有氛围的。 如果是情人节，小情侣来这种地方约会，还挺不错。顾一凌心里暗暗想。 “明白了，晚上9点整，帅哥你预定的包房就在14号，我们会为您播放自选的影片，那儿只会出现你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人能打扰你们。但您最迟要提前15分把片子交到我们手上，工作人员才有时间帮你处理。”影院经理有条不絮地说。 “好。”顾一凌翻了翻手机。 戴小雨还没有把影片发给他。 忙活好一切，顾一凌跑出门找到了林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是傍晚了，又催了催戴小雨：“你还没找到吗？” 戴小雨：“正在找，因为时代真的太久远了，我中途都换了好几个电脑了……有可能掉了都说不定，等下，我再翻一下以前的u盘，小顾，你要相信我！” 顾一凌：“给力点啊姐！我这边都已经完成了，万事俱备就只欠你东风了！我都已经告诉筱筱晚上要去看电影了。” 小雨：“小顾你别催我了，我这人一被催就容易慌，一慌事情就会办错。” 顾一凌看了看手机，现在是晚上19点半，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了。他着急地望了望天，希望戴小雨一定要找到那个视频啊，不然就都得玩完了。 他已经给林筱说了，晚上给她准备了一部“很特别”的影片。 “爱情片？悬疑片？鬼片？唔……顾一凌，我先提前告诉你，最近暑假热播的那档喜羊羊，你不会订了那个票？” 林筱的语气似乎有种若有若无的欢快，目光若即若离地瞟了瞟顾一凌的眼睛。 “才不会。” 顾一凌感觉自己又被小觑了，心想你等着，晚上我要让你这个坏女人好看，到时候他的王炸打出来了，有你哭唧唧的直往我怀里靠！ 呵！女人！ 然后他又背着林筱拿出了手机，继续催戴小雨：“雨啊雨，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来啊，我现在的心情就犹如特别期待忽然天降甘露的军训孩子！” “别催别催，一催则乱，我现在已经找到那年的一些学习资料文件夹了。” “加油！加油！” 顾一凌刚刚打完这几个字，觉察到林筱似乎有意无意朝自己靠了过来，吓得他刚忙把手机屏幕遮住。 那个瞬间，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息屏手机，而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粗暴方式——手遮。 “你想看什么？” “做梦哦你顾一凌，你以为我想看你那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我根本一点都不会稀罕的好？”林筱撩了撩头发，扭头。 顾一凌偷偷地“切”了一声，看了看时间，距离九点只差半个小时了。 而且林筱撩头发这个动作，就和十八岁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有每次撒谎或害羞的时候才会做。 以为他不知道？ 不等顾一凌催戴小雨，现在连电影院的经理都开始催顾一凌了，大致意思就是……我们场地为你清了，工作人员也一直都候着呢，要到时候没把影片及时送来，可不关我们的责任哦，钱还是要照常付的。 这时顾一凌和林筱穿梭在夜晚商场外的滚滚人群中，不知为何，今夜人行道上的人特别多，商场的灯光特亮，街上车流也有一些拥挤。 但在这商城边东南西北四大方位上，却是被四群大妈牢牢地霸占着。 不愧是江湖之中盛名已久的舞林高手，旁观者竟是无一人敢惊扰她们，于是大妈们尽情地畅享整个广场，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整齐划一！ 顾一凌惊呆了：“这……这？” 十年前虽有一些广场舞，但那往往是最为时尚的大妈才享有的饭后活动，尚未像如今一样席卷全国——没有广场舞的小区门口就是没有灵魂的。 只有二十分钟了。 顾一凌已经硬着头皮带林筱到准备好的电影院里，就等戴小雨发来那封珍贵的视频邮件了。 “顾一凌，还有多久开始，你买的票呢，都到门口了，还装什么神秘？”林筱问。 “马上，马上。”昏暗灯光的座椅下，顾一凌不停往手机屏幕上瞟。 其实林筱早已猜到了，顾一凌今晚或许会准备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只是不知道，那东西到底会是什么？ 她隐隐有些拭目以待。 第58章 万恶之源喜羊羊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跳动，843的最后一个数字没有坚挺住，迈向了844。 还剩下最后一分钟了。 坐在电影院的长椅上，顾一凌几乎要心如死灰了，悄悄地打量了下林筱的脸色，已经在开始构思等会儿要怎么跟她负荆请罪。 落幕了，一切都结束了，没有开始。 最终定格在845，林筱似乎也还在等待，一直没说话。 顾一凌不甘心又等时间过去了三分钟，他沙哑着喉咙正准备开口：“对不起筱筱，今天……今天的都没有了。” 屏幕忽而亮起了光芒，与此同时是顾一凌瞬间大亮的眼睛。 新的信息通知，戴小雨。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了，一是戴小雨找到了，二是戴小雨没找到发来了道歉信。 顾一凌怀着颤颤抖抖的心，点开了手机。 戴小雨：“小顾找到了，正在上传邮件中，一分钟，等一下。” 顾一凌如离弦之箭一样跳了起来，穿过了电影院里嬉闹的人群，直奔经理值班室而去，刚刚跨进一半就激动说：“有了有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因为太着急了，他连看都没来及看一眼，就把邮件打包传到值班室的电脑上，后背不知不觉因为紧张地浸出了汗，又连续喘了几声气。 经理也站了起来：“好的，我马上让工作人员准备，但可能无法按时播出，要晚几分钟。” “没事。” 顾一凌赶紧又跑出了值班室，此刻林筱仍然安静地坐在半灭半闪悬空的霓虹灯下，长发在耳边晃动时，抬头看了看顾一凌。 “现在好了么？”她轻声问。 “嗯，好了。” 顾一凌走过去，犹豫了一会儿，拉住她的手，从正在检票的人群里直接穿过，“走，我带你去。” “我们不检票吗，是什么电影？” “我们在14号影厅，刚刚其他人都检完了，我们直接进去就好了。”顾一凌的心头狂跳，只有他知道等会儿进去的影厅是空的。 之前没有告诉林筱，他包了一整间影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会不会生气。 “检完了？刚刚我怎么没听见喊票？”林筱吃惊问。 “是吗？” 顾一凌含混不清说，抬了抬眼睛，右转就是14号影厅了，一切已然近在咫尺，仿佛有魔咒在心里狂响，说推开门进去将是世界上最美好而刺激的黑暗。 林筱已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除了门口向他们礼貌问好的两个工作人员以外，里面的屋子似乎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但还没等到林筱反应过来的时候，顾一凌抓住她的手使了使力，带她一起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空无一人。 按照顾一凌提前与电影院经理的约定，这个时候就要关掉所有的大灯光了，只开走廊两边紫紫红红的小灯。 顾一凌开始有一点拘谨，连走几步路后也是放开了，回头笑了笑：“今天晚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包了，之前没告诉你，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他坦诚地说了，打量她脸色。 光线太昏暗有时反而不是一件好事，这样谁的神情都看不清楚，谁都无法从对方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 “坐。” 顾一凌随便找了一个后排靠中间走道的位置，强行克制下了自己的心潮汹涌，声音嘶哑地说。 他坐下来，虽然看似一直目视前方，然而半颗心却一直悬在身边之人一举一动上。 直到感觉气流在闭塞的空间内一阵纷飞，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顾一凌才暗自松一口气。 “吃。”顾一凌很老实地伸手把一桶爆米花递过去。 空气流动似乎的很慢，这里并没有多的人，除了爆米花弥散的香味以外，顾一凌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感觉到了她身上的体温，好像比自己还要热。 虽然他也很热是了。 他嚼了两口爆米花，偷偷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晚上九点钟。 前方的大屏幕还是黑着的，但想必工作人员正在紧张激烈的调试中，最激动人心的时候是不是马上就要到了？ “顾一凌，我们要看什么？”黑暗里，林筱忽然出声询问。 “啊？” 顾一凌假装没听见。 “问你是不是要开始看喜羊羊了？”林筱加大了三分音量，幽幽地说。 “咳咳……”顾一凌瞬间五官扭曲。 卧槽，这个女人简直堪称情境破坏王的典范，令人心悸神荡的氛围竟然就被她区区一句话就打碎了，碎的四分五裂。 喜羊羊你妹啊，顾一凌心里头一次那么希望灰太狼赶紧的把喜羊羊给炖锅里，生煎外加油炸，隔壁家的小孩都馋哭了！ 万恶之源喜羊羊，可恶至极！ 明天我就要带着筱筱去烤全羊馆大杀特杀，顾一凌气愤地咬紧牙齿想。 “你等着，反正肯定不是喜羊羊。”顾一凌想等会儿有你抱着我哭的时候。 这时，投影屏上出现了一个小的光点，随之整个屏幕上像泛起涟漪般微微的荡漾了一圈。 顾一凌瞬间激动的不要不要，大的终于要来了！ 很快一幅蓝天的影像映照在了前方屏幕里，国旗在天空中飘扬着，下面有热热闹闹的学生讲话声。 整个影厅里被忽如其来的阳光包裹，顾一凌趁机偏过一些头，觑了一眼林筱的脸颊，此刻她半张脸颊的毛细孔似乎都在闪闪发亮，简直美不胜收。 “为了严肃校规校纪，重整学风校风，现在我宣布，今天早上就让这一位屡教不改，屡次违反五不准五规定的同学，当众做一个全面的检讨。” 下一刻镜头一转，出现在屏幕正中的居然是十年前人见人怕陈主任的大牛方脸，正在扯一旁站着十六七岁男孩的校服袖子。 大屏幕里男孩缓缓地抬起了头，脸上稚气未脱。 顾一凌无语地听着旁边林筱噗一声笑出来，心里越想越不对啊，不是说好投影屏幕轰然在黑暗里绽开以后，便会播放他们两个人过去故事的催泪炸弹。 然后接下来的剧情不应该是她躺在自己怀里痛哭流涕吗？ 这在搞什么飞机？ 现在是什么玩意儿？ 顾一凌忽然收到戴小雨的消息：“小顾啊小顾，你播没播我发的视频，千万不要播！刚刚我不小心给你发错成另外一个了。不是说好的那个，是另外一个……” 戴小雨越说越凌乱：“哎呀，总而言之，就是我刚刚发那个，发成了你在一次集体早会上被训做检讨……本来我记得我发的不是那个呀。” 顾一凌：“？？？” “已经播了，你开始给我说这个？” 第59章 四目相对 “顾一凌你这个还有点意思哈，怪不得你兴冲冲的准备了一个下午。”林筱捂嘴一直忍不住笑。 “对啊。” 顾一凌却十分郁闷，看着屏幕上的自己，真想给他脸上来一锤子。 彩笔，爬，爬，爬爬爬！顾一凌发起疯来，心里连自己都骂，是个狼灭。 “大家好，我是顾一凌。”电影屏幕正在继续播放，可能是因为年代隔着有些久远，声音听起来有些脆沙沙的。 “今天我站在这里，就是要做检讨，我很认真地反思了我的错误……” 电影院的座位里，顾一凌尴尬地直捂自己的眼睛，其实还是没忍住透过指缝往外面看，多的不说，至少这屏幕里的小伙子还蛮养眼呐。 “不愧是我，真帅。”顾一凌喃喃，竖起了大拇指。 “不行不行，顾一凌，快扶我一把，我要憋不住了……”林筱笑得第一次那么失态。 屏幕上的小顾一凌继续念着：“我不该总是翻墙去网，也不该上课的时候打篮球，但是最关键的是，不该不好好学习，不思进取，现在终于明白学习是有用的，而且十分重要……” “很好，说的多棒，各位同学们啊，你们都要像一凌同学这样，有知错就改的精神，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陈主任跳了出来，率先鼓起了热情的掌声，接下来全校都开始鼓掌。 可是小顾同学能有那么听话那么乖？ 显然不能。 小顾一凌低着头，检讨稿还有没念完：“如果不好好学习，我就不能考上好大学，就不能和林筱去同一个城市了，我终于深知好好学习的重要性，因为我要给林筱幸福……” 当然视频的画面到这里忽然一片黑了，只剩下嘈杂的声响，陈主任已经是可忍孰不可忍，急忙踹翻了旁边的录影机，然后对小顾一凌发出了狂怒的咆哮声…… 整个影厅里又黑了下来，干燥闷热的空间里……只剩下从一片黑的投影屏幕里传出咆哮声此起彼伏，但零星的鼓掌声却变得越来越大，像下起了一场有节奏的暴雨。 “是谁带头鼓掌的，谁还敢鼓掌，抓回去记大过！”陈主任还在大声怒吼。 顾一凌吓得连忙抓了两把爆米花吃。 林筱也抓了两把爆米花吃，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咔哧咔哧”嚼着爆米花。 “陈主任真好玩。”顾一凌不知道该说啥。 林筱没开口，又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了嘴巴里。 “你怎么了，不说话，是爆米花不好吃吗？我买的焦糖味的，你以前不是喜欢吃这种口味吗？” 顾一凌又等了一会儿，朝她望了一眼，黑暗里不太能看清。 “怎么了？” “是不是我没提前告诉你，就带你来这种地方，还播了这种视频，你不高兴了？”顾一凌低下头。 其实不是林筱不想说话，因为她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呜咽而出，只能不停地往嘴里灌爆米花。 “对不起，我以后再不也这样了。”顾一凌细声细语地说，缩回了脑袋。 林筱见少年失落的模样忽生不忍，松开了死死捏住的五指，下意识抽出了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顾一凌一愣，反抓住了林筱的手掌，转瞬间就掰开了她的五指，轻轻把自己手指一根一根塞了进去，十指相扣。 林筱也是惊极，忍不住微微张开了一丝口唇。 顾一凌听见了一声很小的啜声，虽然几近小的微不可闻，但这种密闭的空间过于寂静，所以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所以，她还是哭了吗？ 顾一凌低下了头，试探着在黑暗里摸索出去，忽然撞到了一张脸。 他霍然仰起了头，看见了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与她一瞬间四目相对。 “筱筱，是你吗？”顾一凌很快明白自己又说了一句废话，这里除了他和林筱，还能有谁？ 她眨了眨眼睛。 他心乱如麻，见林筱没躲开，想亲中途又畏缩了，忽然想起戴小雨说的摸头杀，于是鬼使神差地伸出了一只手，拍了拍她柔软的额头。 这个结局也不错，顾一凌心想，所以戴小雨后来疯狂的道歉下，他还是发送了一个“yyds”的表情包送给她。 “怎么样，成了吗？”戴小雨像八婆一样问。 “大概成了一半。”顾一凌后悔当时没直接亲上去，现在已经过时不候，要再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就难了。 可这时，他们刚从影院里出来，谁也没注意到，背后有人拿着相机刷刷地一连照了好几张照片。 第60章 一定要挺住啊！ 沿着河道往回走的途中，顾一凌都在想一个问题，刚刚如果在电影院里，他们俩脸庞差点相撞的瞬间，自己亲上去了会如何？ 她会立即闪开吗，会欲迎还拒吗，还是如同十八岁他亲吻她的第一个晚上，月黑风高，她背靠着冰凉如水的墙壁，闭上红肿的眼睛，任由索取。 连南城的另一头的戴小雨，都是连连叹惋摇头，高呼顾一凌不争气。 她也没想到发错的那个视频，虽然可能达不到在夜深人静时播放两人故事片的那样深刻，但惹得林筱又笑又哭，也算是不完美中的完美了。 不然戴小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顾了，就只有愧对的破腹自尽了！ 戴小雨加了一个狗头保命：“我们学校新高三的明天就放假了，这些学生都辛苦，只能休息半个月左右又要回学校补课，不过再有一年就解放了，美好的明天在向他们招手。” 顾一凌也打字：“对了，小雨，我看你个人动态上，你是实验一中的老师？” “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 顾一凌忽然感到有些尴尬，如果以后自己真去实验一中重读一年，那戴小雨岂不就成了他的老师。 “我先撤了哈，周宝来学校门口接我了。” 结束了和戴小雨短暂的交流以后，顾一凌扭头看了看走在一旁的林筱，他们在回世美大厦的路上，要去开车。 身侧就是南城靠东一面最大的生态园区，有一片新建的城市森林公园，方圆一千多平方公里，晚上偶尔有载货的火车经过。 此时，他们正好经过铁轨边，路上铺着凹凸不平的石块，能听见远方火车轰隆隆慢速行驶的声音。 这一路上，顾一凌第一次感觉和林筱之间能说的话题渐渐变得多了起来，能说到他们不久才见过深海里的小丑鱼，也能说刚刚在广场上跳舞的大妈。 有些时候，林筱会轻轻的微笑出来。 顾一凌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地咧开嘴角，笑着。 顾一凌帮她去把喝完的饮料扔进垃圾桶里，忽然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的黑乎乎小球。 “喵瞄嗷……” 顾一凌第一眼真没认出来那是什么，只见它蜷缩成了一个团子状，疑似生物体，就连呼吸声都十分的微弱，像马上就要死了。 “顾一凌，那是什么？”林筱站在后面喊了喊。 “不知道。”顾一凌大声说，又有点警惕，用手指极轻地戳了戳这个小玩意儿，“不知道是啥，要不我们救一下它，不然它估计撑不过这个晚上了。” “顾一凌，那你在这里守一下哦，我去开车。”林筱目光有些闪烁。 “你快点啊。” 顾一凌又伸出手指，摸了摸那个黑乎乎的小家伙，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蜷缩成一团，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身上竟然还有一些没干的水渍，唯一露出来的尾巴上沾着狗尾巴草，像是刚从生态湖对面被河水冲过来的。 这时，林筱的保时捷开来了，高功率的氙灯穿透了黑夜。她赶紧从车上拿了一张毛巾下来，到顾一凌一旁蹲下，把湿透透的小黑团裹了起来。 顾一凌也伸出手，帮她扯住毛巾的一头，免得缩下去。 林筱擦着小黑团的过程中，顾一凌想起来，林筱以前说特别想养一只小动物，然后他偷偷攒了大半年的钱，在生日那天给她买了一条泰迪小狗。 林筱父母家里不准养狗，所以就一直把那条小狗放在顾一凌家里养的。 从那天开始，每到放学，林筱都会跟他一起回他家看一看。顾一凌心里就高兴得不得了，牵着她的小手，好像有一种拐小小老婆回家的感觉。 其实像他这样环境长大的小孩，既要自己照顾自己，什么事情也要自己做，连喜欢自己都顾不过来，怎么有空闲去喜欢其它小东西呢？ 可从那一天开始，顾一凌开始喜欢狗，喜欢任何小动物！ 只是后来很遗憾，由于他们每天都要上学，只能把小狗锁在家里，没人带它出去玩。 后来就一起把小狗送给了别人，林筱难过的哭了很久。 然后男孩就拍拍女孩的肩膀说，以后我们还会养一只小动物的。 女孩红着眼问，那要多久？ 男孩想了想说，那一天肯定不远了，要不就等到大学的时候，我们就在学校旁边租一个小房子。大学就有很多时间了，可以养小动物。 女孩很高兴地说，那到时我们就养小猫，小猫安静一点。 想到这里，顾一凌内心又有点触动，心疼地看了看身旁一直为小黑团细心擦拭着身体的林筱。 “对不起，当时我说大学时要和你一起养一只小猫……”顾一凌垂着手，“我食言了，我没做到。” 林筱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忽然听见这话，眼睛里似乎有什么酸酸的东西一闪而逝，却笑：“现在不是可以了吗，顾一凌，把它带回家。” “好。”听到这里，顾一凌用力地连点头，“你知道它是什么小动物吗？” 真的太瘦又太脏了，很难辨认，有点像小猫崽子，但似乎又有一丝区别。 它比普通的小猫崽子更柔韧而具有弹性，毛发更加刺手，绷紧的尾巴很长，哪怕瘦弱至此似乎彰显出十足的爆发力。 而且在黑暗里唯一发亮的瞳孔，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幽光，就像微微凸出的晶泊。 上车以后，顾一凌在副驾驶上把小家伙护在了怀中，轻轻地抚摸它的毛发。 “马上我们就到宠物医院了。”林筱转着方向盘。 “好。”顾一凌心想一定要把这只小崽子保护好，一定要让它得救。 因为顾一凌觉得……它现在不仅仅是一只消瘦到快死了的小崽子，而是承载着他们那个久远的年代里遗憾着的、未实现的青春啊！ “一定要挺住啊！”顾一凌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 他转头看向专注开车的林筱，微微一怔，不知道她此刻心里会不会有与自己相同的想法。 （ps：此情节是根据一篇帖子的真实事件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编，此猫为豹猫，希望大家喜欢。） 第61章 又菜又爱玩（周二追读！） 还好今天没有堵车，就好像连天公都要故意帮他们一把，每当林筱开着保时捷，抵达一个新的十字路口时，要么就是绿灯，要么是红灯正好变成了绿灯。 反正一路上前所未有的畅通无阻！ 全速前进。 简直就连老天都在全程放行呀。 抵达宠物医院的时间，居然比导航所预计的最短用时还要少三分之一。 可纵然如此，小家伙趴在毛巾上，都是变得更加奄奄一息，下一刻喘息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马上就要呼吸不上来了一样。 “顾一凌，你先把猫带进去，我找车位。” “好。”顾一凌用最快的速度，裹紧小家伙、推开车门、下车、跑进宠物医院里、和兽医大叔交代好一切前因后果……几乎是一气呵成。 白大褂的兽医大叔也很快把抄在上衣口袋里的双手伸出来，抱住了毛巾裹着的小家伙，刻不容缓地转身走进了医疗室里。 “辛苦了。”顾一凌微微点头致意，声音竟是紧张的有一些发颤，“一定要尽力啊！” 这时林筱也迈着大长腿走进了医院里，来到顾一凌身旁：“怎么样了？” “医生拿去检查了，要等一会儿，坐一会儿。”顾一凌不自觉地交握住了自己的双掌。 十几分钟后，兽医大叔从医疗室里出来了。 见到只有兽医大叔一个人，顾一凌忍不住问：“它呢？” “小猫在医疗室里打针。” “它是小猫？” “看样子是。它饿了太久，加之在河水上漂流了太久，惹上了很严重的病菌，身上过敏性皮炎，几乎都已是弥留之际了，但幸好送来的还算及时，如果再稍微晚到片刻，估计就坚持不下去了。” 顾一凌撑住膝盖，顿时松了口气。这时，林筱也松了口气。 经过几位兽医的一番治疗后，小家伙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气，不再蜷缩成一团，而是能够自由地活动四肢了。 这只猫真怪，刚刚恢复了一丝精力，就忍不住左右乱窜，简直比小狗还要生猛，还一直咬桌子想挠人什么的。 而其它生病小猫咪只会安安静静的躺下来，躺平它不香吗？ 这能叫小猫吗，这分明是一只小怪兽好不好！ 连兽医大叔都是惊讶地扶了扶眼镜，说这般活跃的猫崽子也是他头一次见到，要知道它前一秒才病得差点死掉啊。 但由于这只猫目前太小了，估计还不到半月大，加之皮炎严重，就连兽医大叔都暂时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五分钟后，顾一凌一手提着宠物箱，一手提着装宠物用药的小塑料袋。 不得不说，这个宠物看病还蛮贵啊，比人都贵的多，一套下来就是两千多。 主要是是那一针最贵，将近两千，一般人都得心疼好一阵子了。 估计就算有些好心人捡到了它，还把它带进医院，最后都会因为这昂贵的代价而放弃。 回家的路上，顾一凌买了一根火腿肠，想跟这小怪兽套套近乎。 它倒是欢快地把火腿肠一口吞了。 然后尾巴一甩就走了，留下顾一凌独自在风中凌乱。 不过顾一凌想到了一件好事，忍不住想要哈哈大笑——在这只小怪物加入以后，他在家中的家庭地位一定就能有所提高了。 喜提家庭地位，加一。 不过，到家以后，顾一凌就发现自己错了，非常离谱。 “顾一凌，去冲奶粉，还有，把里面那间空着的杂物间扫出来，就给它住，扫帚就在卫生间里挂着。”林筱淡淡说。 “那你呢？”顾一凌问。 “我去剪一件棉衣，给它做一个温暖的猫窝。” “嘿嘿……好。”顾一凌心里夸自己的老婆不仅人美而且又是心灵手巧啊。 “你个小怪兽。”顾一凌发现这傻猫，自己给它冲奶喝，它还搁那儿龇牙咧嘴的，刚刚一喝完，连忙就认生似的跑开了。 顾一凌开始为它扫屋子，那小怪兽就一直坐在墙壁边，磨着牙齿，似是有些不解这四脚兽在干什么？ 它尾巴老长了，顾一凌远远看一眼差点以为它是豹子。 顾一凌微微惊讶了一霎，继续扫地，这间杂物室确实太久未曾使用过了，用扫帚轻轻刮一下地面，就会吹起灰尘。 小怪兽本来还在那里尖耳猴腮地磨牙，似乎那些扬起的飞尘正巧触及了它的鼻痒处，它微微一愣，左右晃脑，打了个响鼻，然后忍不住继续的喷嚏连连。 顾一凌乐了，正准备拍照留恋。 那小怪兽就怒了，一下冲上来就对顾一凌的拖鞋又挠又咬，可顾一凌岂会怕它，一个扫帚把它赶到老远的地方去了。 小怪兽玩不过就开始凶，一直在弓在原地喵瞄直叫，属实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这个时候，林筱正巧拿着刚搭好的猫窝走了进来。 这猫就像看见了靠山一样，立马趴在了林筱的脚边，又舔又挠，享受似的半眯起眼睛，又对着顾一凌一顿直叫。 “顾一凌，你多大的人了，还欺负猫？” 顾一凌心想这小怪兽上辈子是狗变的吗，明明是它先咬自己的好不好，有理的最后还变成它了。 林筱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小怪兽抱了起来，轻轻地抚摸了两下它的背，然后放进了猫窝里。 小怪兽很乖巧似的，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林筱的手，发出了两声奶奶的喵叫。顾一凌敢保证，刚刚在自己面前，它绝对不是这样叫的。 “别欺负它哦，顾一凌，我出去给它冲药。” 顾一凌从林筱的眼睛看见了喜悦，心想这一刻，他们多年以前曾许过的约定终于实现了。 尽管晚了很久很久，可这人世间世事无常，又有多少誓约与诺言，能像他们一样幸运的在一次次擦肩而过以后，还能如约一般实现呢？ 顾一凌觉得自己简直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结果林筱刚刚一出门，小怪兽又从猫窝里跳了出来，龇牙咧嘴地对着顾一凌的拖鞋又是一阵输出，简直把他搞无语了。 第62章 我也要求安慰 那年，他们约定好，以后要一起养一只小动物。 当林筱以为这终究只是永远抱憾着的、回不去的青春时，没想到…… 他，她，还有一只小动物，竟然真的在此刻出现在了同一屋檐下，而且就连那个他，都还是和当年长得一模一样。 她以为自己早就可以云淡风轻地面对一切，在客厅里接热水的时候，还是感到恍惚如隔世般，一不小心就让水溢出了杯子。 将近80度的热水烫得她猛然缩回了手，不过细嫩的手指还是变得有一些红了起来。 与此同时杂物间也被顾一凌清扫出来，然后用消毒水拖了两遍，空间虽然不大，但正好适合用来当做猫屋。 虽然小怪兽不停在咬他拖鞋，可顾一凌明显感觉到它是有分寸的，根本没有下重口，大概是因为自己救了它的。 顾一凌隐隐感觉它不像普通的小猫，因为它的两只眼睛若覆着一层晶莹的蓝膜，眼珠子还在不停地直打转。 “药冲好了吗？”顾一凌转头。 “我把药泡进了温羊奶里。”林筱轻声地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竖起了一只手指，“嘘……别被它听见了。” “它又不懂。”顾一凌嘀咕。 “你不觉得它的眼睛很有灵性吗。”林筱蹲下来，指了指碗，“小家伙，过来，喝。” “你的手指怎么了？”不愧是敏锐如狗的小顾同学。 “没事，接水的时候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要不我给你吹吹。” 顾一凌这一次不等林筱回复，就直接往她被烫着的手指那儿凑了去，抓住她指尖，轻轻用嘴吹了起来。 林筱微微一怔，低头看着顾一凌一脸认真的表情，眼中不易觉察地流淌过了一抹温暖。 “喵瞄嗷……” “喵瞄嗷……”小怪兽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用软萌的小爪子捂住了眼睛。 会不会它也在表示自己快要看不下去了，为什么自己作为一只小猫咪，还要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被迫吃下狗粮呢？ 顾一凌觉得很奇怪，这只猫不像其他小猫一样“喵瞄”的叫，非要在后面再加上一个“嗷”，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王霸之气侧漏。 林筱蹲在小怪兽的旁边，伸出手，指了指伪装成羊奶的药汤：“喝！” “不会，被它发现了？” 顾一凌看见小怪兽在“假羊奶”面前闻了闻，然后一甩尾巴就走开了，这家伙该不是成精了。 “嗝……”小怪兽忽然打了一个饱嗝，原来只是吃饱了。 这家伙吃饱了就开始睡觉，直接往地上一躺，翻出了圆圆的小肚皮。 顾一凌和林筱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时都露出了温馨而无奈的笑容。 “可它还是要把药吃了啊。”林筱说。 “没事，我来。”顾一凌说。 “你直接冲给它，它不会喝的，现在这些小东西鬼的很。” “用灌的！” 林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灌？” 顾一凌出去一会儿，从药店买了一个针筒回来，把兑好的药剂装了进去。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翻起肚皮的小怪兽旁边，没想到小怪兽却顿时睁开眼睛，朝顾一凌露出了警觉的神情，又开始磨牙齿。 顾一凌根本不管它，一只手就伸出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掰开了它的嘴，在小怪兽还没来得及反应前，下一只手拿起针筒就往它嘴里喂。 “顾一凌，要不我帮你抓住它？” “不用。” 顾一凌咬着牙齿说，这家里总得有人扮红脸有人扮黑脸，反正自己一和这小怪兽见面，就大眼瞪小眼，谁也看不上谁，那他干脆坏人当到底，把这些坏事都做了。 “喝药，不准吐。” 顾一凌严厉地说，发现这小怪兽竟敢跑到犄角旮旯的地方把药汁呕吐出来，连忙把它圆圆的耳朵揪了起来。 小怪兽不停地呲牙，一边吐又重新被顾一凌灌进去，顾一凌知道这回梁子怕是和它结大了。 之后林筱就安慰受伤的小怪兽，让它脑袋趴在自己光洁的腿上，轻轻用手指给它挠痒痒。 “筱筱，我也受伤了，求安慰。”顾一凌冷不丁地凑上脑袋，意指自己被小怪兽吐了一身。 他看着这小怪物，真是羡慕到死，好想也像它一样趴在林筱的大腿上喵喵喵，挠痒痒，当然换成林筱趴在自己身上也行。 “顾一凌，你还小吗？”林筱黑着脸说，“明天你出去买一包猫粮回来，三天以后记得带它去补疫苗，还有这几天不要忘记给它喂药。” “这几天？什么意思啊？”顾一凌一愣，“你要去哪儿么？” 股东大会结束后的下午，林筱就收到了曹董的邮件。 经过董事会事后的综合评估，以及新投资人给出的意见，考虑到林筱出色的业务能力与历史贡献，总公司最终驳回了黄哲强的弹劾，保留林筱原先的职位。 一切尘埃落地。 林筱依然是世美集团最高任的执行总裁，而现在时值七月，学生们陆续都开始放假了，是旅游业的旺季，集团旗下各个城市的酒店都要开始换新，筹备酬宾活动。 往年这个时间段里，林筱都要前往国内的一些重点城市，进行工作上的视察，所以今年也不例外。 “我明天就要出差了。” “什么？” “是的，出差。” “那么忽然？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我一定不会干扰你工作的。”顾一凌想起三亚那次，她就可以让自己一起去。 “这次和三亚不一样。”林筱看了看顾一凌，“半个月的时间，几乎要绕着国内跑一圈，不是清早在飞机上就是半夜，工作强度很高。你乖乖待在在家里，况且马上也要开始补课了。” 乖乖？ 顾一凌感觉听着好怪异啊，强忍着开口：“半个月才能回来么？” “是的。” “如果我以后学有所成了，是不是也可以和你一起去那些地方了？”顾一凌低声喃喃。 “学有所成？” “没什么，你去，我……会乖乖地呆在家里。”顾一凌忽然很认真地看向林筱，“但你走之前，我要抱一下你，可以吗，就一下。” 第63章 那颗星星 顾一凌想，既然林筱等了十年毫无怨言，那自己等她区区半个月算什么呢？ 等就等！ 勇敢小顾，不怕困难！ “你不说话，那我就抱咯？就一下？”顾一凌见她愣住，也不再犹豫了，最近他在网上学会了一个新的短句：犹豫就会败北！ 顾一凌大胆地伸出了跃跃欲试好久的双臂，下一秒就将她拥入了怀中，本来先还是有一些小心翼翼的，只是放慢速度贴近她。 然而下一个刹那，他感觉到从她体表上涌上自身的温度，顿时就来了劲，忽然就用力紧紧地围住了她。 好想再也不松开啊，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也听见她小口小口的呼吸声。 没想到闷热的夏天两个人就开始流汗了。 “喵瞄嗷……”无辜的叫声。 一分钟以后，顾一凌松开了手，才见她从胸口到小腹的衣服都打湿透了，他自己也一样，不知混着两个人谁的汗水。 “出去以后，要注意安全，早点休息，这次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了。”顾一凌严肃地看着林筱的眼睛。 “好的，我知道了，顾一凌。” “那再见！”顾一凌微微地笑了出来。 “再见。” 第二天，顾一凌其实在林筱走之前就醒了，只是一直没出卧室。 听见她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收拾行李箱声音……直到林筱拖着行李箱开门，走出去的瞬间，顾一凌才忍不住猛地冲出卧室，看了她窈窕的背影最后一眼。 这时小怪物也冲出了猫屋，盯着空落落的走廊发呆。 顾一凌是真没想到，如今他竟是只能与这只臭猫大眼瞪小眼了，昨天梁子才刚刚结下，小怪兽一见他就又开始呲牙，比划着爪子。 “怎么，又想打架，小怪兽？” 就在他话音刚落，手机忽然一震，居然是林筱的消息发来，顾一凌犹如喜从天降，连忙打开微信。 “我已经走了，别欺负小喵，起床以后记得喂它吃药，你自己也要用功学习哦。” 小喵是林筱昨晚想了很久才给它起的名字。 自从她起了这个名字以后，顾一凌就暗下决心，以后他们儿子的命名权，他一定要牢牢地握紧，绝对不能交到她手里。 这起的叫啥名，还认真地想了很久，小喵？就因为它要喵喵叫？ 那他儿子以后要哇哇哭，让她来起名，岂不是要叫顾哇哇了？想到这里，顾一凌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摇摇头。 “很好，小怪兽，有人要罩你，今天我就不收拾你了。” “呲，呲！”小怪兽说你以为你谁啊。 “不过你必须给哥吃药！嘴巴张来！”顾一凌黑着脸从旁边拿出了那只针筒，小怪兽立马就屁滚尿流的怂了。 从此今天开始，林筱过去万年整洁无声的屋子里，如今无时不刻都在上演紧张刺激的人猫大战，不是沙发，就在床上，不是猫毛，就是鞋印。 不知坐在飞往江南的飞机上小憩的林筱，知道这一切以后会作何感想？ 这几天除了日常上演的人猫大战以外，顾一凌偷偷给自己报了一个驾校班，他也想开车带着林筱出去兜风，而不是每次都让林筱开车来接送自己。 顾一凌一边背科一，一边在每天八点时准时跑步到驾校学车，中午十二点半回家，随便下碗面或者炒一份蛋炒饭，吃饭的时候背一背单词，然后给小怪兽倒半碗猫粮，冲杯奶粉。 小怪兽也长得一天比一天更大，身上的皮炎也日益消除，漂亮的毛发重新生出来，身上的花纹也正在长开，变得愈发愈……萌，不过这只是在顾一凌眼中。 有时候，顾一凌把小怪兽放进背包里带它出去玩，其它小猫咪都不敢接近小怪兽，小怪兽也嘚瑟地朝它们不停吼叫，年纪轻轻就有一股霸气侧漏。 顾一凌感觉小怪兽不像一只普通的小猫，随着它日益长大，这种感觉越来越深。 每天正午顾一凌从驾校回家的时候，推开门的瞬间，小怪兽都会坐在鞋柜上，浑身的毛发竖起，冲他龇牙舞爪，很凶的模样。 午后，阳光从纱帘扫进来。 顾一凌也总是坐在床头刷刷林筱的动态，她每天都会更新个人的行程，拍摄一些工作方面的记录……比如她前天刚刚离开江城，昨天去了渝市，今天一大早又坐高铁去了蓉都。 这个时候，小怪兽总会跑来看顾一凌的手机屏幕，睁大黑亮亮的瞳孔。 顾一凌：“叫麻麻。” 也不知道它到底听懂了没有，就会在那里奶奶的“喵瞄”叫。 然后顾一凌又很贱的补充了一句说：“我是粑粑哦，你叫她麻麻，就要叫我粑粑，懂不懂。” 小怪兽趴在床上：“喵瞄嗷……” “真乖。” 顾一凌摸了摸小怪兽的脑袋，没想到自己一摸它，它又想玩，不停往顾一凌的头发上爬，咬顾一凌的手，玩不过它就开始凶。 距离新高三开学补课的时间也一天天的接近，顾一凌看了看时间，今天已经是7月8号了，昨天他找时间买了一些水果，回到老房子边上看望了张叔。 “喵瞄嗷，喵瞄嗷。”这一天下午，顾一凌正坐在桌前背诵《逍遥游》的时候，小怪物忽然跳到了桌子上来。 “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 顾一凌忽然被打断，看了看它。小怪兽虽是贪玩，但平时在他学习功课时，从来只会安静地趴在书桌他的脚边，今天却是跳到了桌子上。 它很高兴似的，嘴里含着一个东西，吐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小星星，然后向这个傻瓜四脚兽炫耀它的战绩。 顾一凌却猛然愣住了，手中握住的笔也不自觉地掌心坠落而下，眼睁睁盯着那一颗纸星星。 记忆似乎正在疾速的逆流，回到那个十八岁蓝天下的校园，回到那个与她仅仅隔着十几公分的早冬，四目相对。 “哇……那很珍贵啊，我收下了，从今天开始会十分认真保管它每一天，因为里面有一颗星星是你啊，我永远不会把搞你丢了呢。” 原来她从丢弃的星星盒里拿走了其中一颗，是不是意味着……她从来没想过丢掉自己？ 第64章 再见老顾 “喂，爸爸。” 第二天下午，顾一凌刚刚学完车，满头大汗从外面一路跑步回来，推开门以后，一边用毛巾擦头上的汗，一边拨通了这个电话。 其实打这个电话他也是犹豫了好久的，最后趁着刚刚跑完步以后激升的荷尔蒙，终于拨了出去。 “我们见个面。”顾一凌低声说，把毛巾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这时，小怪兽也听见顾一凌回来了，沿着客厅的墙壁一溜烟跑了出来，抬头望了望。 “喵瞄嗷……” 顾一凌摸了摸小怪兽的脑袋，小怪兽就轻轻地咬他手指，眼神越发的驯服和欢快起来。 顾一凌照常把猫粮泡软了，混了一些切碎的鲫鱼肉，装在它的餐盒里。小怪兽这只傻猫嘴巴越来越叼，都已经不吃纯粹的猫粮了，必须要加点肉。 “今天下午就可以吗？好，我吃完就来？”顾一凌还在打着电话。 “不用让司机来接我。” “你发一个地址给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真的不用……” “好，今天下午一点半，我在楼下等你的车。”顾一凌挂断电话，低头看了看正在餐盒前大快朵颐的小怪兽。 现在十二点半，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下一个小时。 顾一凌又刷了刷林筱最新一天的动态，有好几次都想发消息问问她在干嘛，但感觉她工作似乎很忙的样子，最后就没问。 至于老爹，顾一凌觉得来到十年后都快一个月了，上次的股东大会也只是匆匆一瞥，根本没顾上和老爹说太多的话。 他还是有必要当面感谢一下老爹，再找个适时的机会，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告知。 林筱说得对，像他们这种血浓于水的关系，会相互纠葛着一辈子，一个人逃不了，一个人也走不掉。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顾一凌不知不觉想，不知道她是否能听见自己想念的声音呢？ 此时此刻，遥远的一个城市里，林筱正走入一家豪华酒店的大厅内，同时翻看手里的报表，背后跟着几位酒店高管小心谨慎地汇报着工作。 下午一点半，顾一凌就准时到了楼下，不出所料，一辆车牌号末三位为q86的商务奔驰也准时抵达了。 本来司机正准备下车为他开门，顾一凌摇了摇头，自己推开后门，然后坐了进去。 “顾少是，您好您好，我们现在就去顾总那儿吗？”司机发动了汽车，讨好地往后看了一眼。 顾一凌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叫他，总感觉有点别扭，不过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直接去。” “好嘞！” 老爹把位置约好了在南城郊外的一家度假山庄里，据说这也是世美的产业。 老爹现在已经成了世美的最大投资人之一。 前段时间世美一直致力于开拓欧美市场，导致资金链短缺，甚至影响了国内的正常经营。而老爹的那一笔大额入资解决了他们迎眉之难。 至于他们约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老爹今天有一个商业会议要在这里举办。 老爹开完会以后就可以和顾一凌见面，顺便请他吃一顿饭。 老爹还说这度假山庄里的温泉挺不错，池水是从山下的沟坳底部缓慢地流淌出来的，非常天然纯真。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想邀请顾一凌泡一泡这边的温泉。 此时，顾一凌已经抵达了度假山庄内。 一下车，他顿时感觉到了一股不同于城市中的清鲜其味。 山庄的装修风格明显更偏向于古典优雅中式与浪漫欧式的结合，美好祥和。 而远方温泉水静静地流淌，让人心情舒畅，这的确是一个举行会议和谈判的好地方。 看来老爹还是会选地方的，顾一凌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在很久以前，老爹和自己举行会面的地方总是一家透着一股浓浓八九十年代风的小面馆。 顾一凌不自觉地笑了笑，听秘书说老爹似乎还在会议中，他拒绝了秘书主动揽下的导游服务，自己随便在山庄里逛了一会儿。 沿河漫步，正巧顾一凌再次经过山庄中最大的阶梯会议厅时，隐隐听见传来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会议厅的门忽然被推开，明亮至极的光辉从里面泄露而出，走出的宾客络绎不绝，有穿着笔挺正装的男士，有身着优雅长裙的女士。 他们言笑正欢，看样子有些激动，群情激奋地讨论着，似乎前不久才经历过一场深入人心的演讲。 而演讲人正是最后姗姗从会议厅里走出来的老顾，梳着的头发一丝不苟，对不断向他致礼的男士们只是从容的微笑着，不时还和周围年轻漂亮的女士们说着笑话，引得女士们一阵嬉笑。 他就像是一位老派的绅士，总是那样从容不迫，时而又热情慷慨，对周围的询问对答如流……老顾这样的形象也是顾一凌前所未见，心里微微有些的震动。 “lookg forward to our further operation，see you next ti。” 老顾最后与身旁一位黄毛英国人微笑着交握双手，声音低沉优雅，却是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会议室的大门被关上，宾客散去，这里一切才渐渐地安静下来，只剩下远方温泉从山坳缓缓流出的声音。 顾一凌想起上次和老爹一起泡温泉，都是小时候五、六岁的事情了。 其实也不算温泉，就是一个小的热水澡堂，男澡堂里面有一群一件不穿的男人，幼年顾一凌就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 今天顾一凌静静地坐在温泉池里，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已经被老爹包场了，偌大的池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白雾袅袅。 他头一道下温泉的时候还有一些本能的害怕，幸好池水不深，坐下来正好只淌过他流畅的胸肌。 “对了，上次你不是说昏倒了吗，去检查吗？”顾一凌问。 “哦，这个啊。”话题终于被打开了，老顾挠了挠脑袋，“去过了，先打了一个彩超，医生说还要让我去补一个ct。” “ct？为什么？” “说是肺部有一个什劳子阴影吗？”老顾皱了皱眉，随便在自己胸部浇了一些热水，“最近不是又忙起来了吗，我本来预约的上周五，结果一忙起来就忘了。” 第65章 大哥哥，我们又要见面了 “那你就现在去医院。”顾一凌看了看防水袋里的手机，“今天也是星期五，医生还没下班，你别和我聊了，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事的，打个ct的事情，很简单，随时都可以。”老顾大大咧咧地笑了笑。 “但就这样很简单的事情……有些时候忽略了，以后可能会变得很麻烦。”顾一凌犹豫了一会儿。 “好，我知道了，我保证，这周之内一定去，怎么样，儿子？”老顾似乎显得有点高兴。 顾一凌点了点头。 “对了，儿子，其实前两天我已经跟你们林总聊过一次了。” “啊？”顾一凌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融化，紧张了起来。 老顾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微笑：“只是聊了聊生意上的往来而已，我不是才入资了他们公司吗，所以要多多了解一些情况。” “哦，这样啊。”吓了顾一凌一跳，他连忙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老爹和林筱聊了什么，原来只是工作方面的事情啊。 老顾本来还想多问几句的，比如问问那个女孩的性格，能不能处好，他们已经发展到了哪一步……他很好奇，不过却没敢问。 在儿子面前，老顾总是小心又谨慎的，因为十年不见早就摸不准男孩现在的脾性与火候。 事实上，就算放在过去，男孩还没有消失的前十八年……男人才震惊的发现，自己根本从来没有了解过他心里在想什么。 男人今天既惭愧又愧疚，想做些什么。 “其实……我来自十年前，说来不可思议，估计也很难被理解，你就随便听一下，不能懂就算了。”顾一凌犹豫一会儿，忽然开口。 “爸爸，难道你没注意到吗，如果真过了十年，为何在我身上一点变化也没有？” 十五分钟的时间内，听顾一凌说着，老顾稍有疑虑就会同时提问……穿越到十年后，匪夷所思，像他这种70年代生人，理解起来确实有些困难。 最后老顾蹙眉，把身子泡在了温泉里，然后点了一支烟，面向天空抽了两口。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顾一凌时，老顾就疑惑、纳闷，只是儿子不开腔，他也不敢问。 为什么过了十年，儿子的外貌似乎一丝未变，就连说话的语态、神态也都没有特别大的改变。 仿佛时间在他身上按下了暂停一样，所有人都在往前，只有他停留。 “那你有什么打算啊？要不……”老顾踌躇地摸了摸下巴，“我送你出国去念大学？还是念一下先，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个年纪正好比较适合。” “当然儿子你不想念书，老爹养你。”老顾豪横无比。 “不，我要读。” “我送你出国？” “不，我想留在南城，先读书，再考大学，我想留在南城。”顾一凌沉默了一会儿，“我想靠我自己。” “我明白了，儿子，我尊重你的决定，你一定要记着，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帮助，随时找我，随叫随到。” 老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或许这一切的缘由……只因为那个叫林筱的年轻女总裁？ 云升日落，距离南城实验一中7月16号新高三开学补课的日子，只剩下不足一个礼拜了。 班主任在班级群里面分享了一些消息，也艾特到了顾一凌。 顾一凌正坐在床上背科一的题目，点了进去。 常见的鸡汤式的鼓励，然后说明了一下高三提前开学补课的课程安排，最后又重新介绍了一下顾一凌的情况。 如今所有同学都知道了，顾一凌是一个28岁的老男人，十年前在南城四中毕业，在当年就考了600以上的高分，是一个学霸。 只是一些特殊的原因，最后没去成大学，正是因为这种遗憾，如今重新回到学校里学习。 “不就是大叔加学霸嘛。” 有一个口直心快的女生打字快了，连忙撤回，还是被不少同学看见了。 林小浅似乎总是会在顾一凌出现的时候回复：“不算大叔，我觉得应该是大哥哥。” 顾一凌又看见那个叫林小浅的女孩了，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感觉在哪里听过她的名字？ 然而就当顾一凌深深思索的时候，忽然接到了新的好友申请。 他刚好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林小浅。 而且林小浅的网名和头像的风格，一直让顾一凌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不是似曾相识，而是感觉她似乎在刻意模仿什么风格。 顾一凌最后犹豫了一会儿，毕竟想着她即将是自己的新同学，还是同意了这个有些意外的好友申请。 最开始的一天，对方加了他以后，也没说一句话。 可第二天正好深夜零点整的时候，顾一凌闲暇之余玩了一把王者，摸了摸另一个枕头上的小怪兽后，正准备睡觉，手机陡然震了震。 林小浅：“大哥哥，我们又要见面了。” 深更半夜的忽然收到这种信息，顾一凌不知为何感到后背总有些发凉似的。 不过一丝倦意袭来，他半睡半醒时想起了上次和周宝一起打麻将时，周宝说过的话。 “这姑娘挺古怪的，她问筱姐做什么？问得还特详细，包括筱姐喜欢穿什么样衣服，喜欢吃的零食，有什么爱好，平常爱做的小动作。”那天周宝这样说过。 顾一凌倦倦地睡了过去，小怪兽看他睡着了，很聪明地帮他把未熄灭的手机屏幕关掉了，然后也翻出肚皮，开始呼呼大睡。 时间飞逝，按照原计划，林筱三天后下午的飞机就要回到南城了。顾一凌数着指头，她从七月第一天开始出差的，到今天今天刚好是第十三天。 顾一凌刚刚学完车，从驾校跑步回来，就收到了林筱的视频邀请。 他高兴极了，连汗水都顾不得擦，连忙点击了接通，一看见林筱屏幕里的大脸，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喂！” “顾一凌，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满头大汗？” “运动了一下。”顾一凌说。 “哦，今天下午我就回来了哦。” “今天下午？你不是说要三天以后吗？” “工作提前完成了，所以我就改签飞机了，现在正在机场。” “啊？” 顾一凌惊出了一身凉汗，立马看了看背后由于之前人猫大战而一片狼藉的屋子。 第66章 暴雨 “嗝……”顾一凌面部抽搐。 “怎么了，顾一凌？好像感觉你很慌张的样子？” 林筱有点疑惑，望着屏幕里顾一凌豆大的汗点不停从脸上滚下来。 “没事，就是刚刚运动了太久，大热天的，有点出汗。”顾一凌急忙摆手。 “哦，那就待会儿见咯？我马上就要上飞机了。” “好好，注意安全。” 挂断视频电话以后，顾一凌一扭头，使劲地挠了挠脑袋。 这个好像是太乱了。沙发上的坐枕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几撮猫毛。 地板上全是猫爪印和人脚印，茶几旁甚至不知多久多了一滩黄黄的，墙角边还有顾一凌刚刚随手丢下的两只臭袜子。 原本以为她还有三天才回来，顾一凌才稳得一匹，可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改签飞机时间…… 顾一凌想象着林筱回来以后看见这场面，激灵地打了一个寒颤。 “还不是你，该死的臭猫。”顾一凌朝小怪兽一个瞪眼。 “喵嗷……”小怪兽绷直了身子，挥舞爪子，朝顾一凌也发出了怒吼声，意思是怎么的，四脚怪你还想打一架？ 算了算了，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顾一凌不敢和它闹了，再闹下去，顾一凌觉得待会儿林筱回家的时候，就是自己和它一起扫地出门的时候。 不……可能是他想多了，也许只有他自己。 终于要回来了。 顾一凌望向了午后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这时心底似乎有一些难以言明的激动翻涌，越发的期待起来几个小时以后。 将近半个月的朝思暮想，唯有每天不断刷着她动态日以为继。 如果思念能让照片里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想必他身边已经有成千上万个林筱了。 想想那场面还是怪可怕的。 顾一凌简直要高兴到飞起，又回想起了以前高中的三年。 每次他们分别已久，而距离要见面的日子越来越近时，便是这种激动难抑的心情。 好像面对面注视她明媚动人的眼睛时，而她正好也于此刻回头看向自己，她的发尾在飘荡，长裙在风中摇晃，那么自己便成为了全天下最幸运的人。 不过现在的正事是……大扫除！ 事不宜迟，顾一凌强行压了压左胸口狂跳的心脏。 他赶紧在厕所里洗好了拖把帕子，消毒水洗洁精通通放在一边备用，先用扫帚把多余的渣子全都给清理掉了。 然后从客厅、窗户玻璃、天花板到各种犄角旮旯的360度无死角全方位清扫，整个房子里就只能看见顾一凌拿着拖把来回穿梭的身影。 小怪兽看了一会儿看累了，就呼噜呼噜地趴在沙发上睡懒觉，好像再大的声响都吵不醒它似的。 每次顾一凌见它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最后只是恶狠狠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打扫完一切，顾一凌下楼丢个垃圾，顺便去楼下叫了一碗牛肉面。这是午饭。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才来及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他和林筱上次视频通话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等牛肉面的时候，顾一凌随便开了把王者，发现游戏好友小a也在线，就邀请了他。 不知小a什么时候都已经登上了至高的荣耀王者段位。 小a：“兄弟，最近很少见你上线啊？” 顾一凌熟练地操纵着孙悟空，蹲进了草丛里，等待着对面的法师，快速打字：“最近有点忙。” “我也是，其实才高考完，半个月以前出了成绩，没考好，勉强只能上一个二本，唉，不知道未来能做什么，害怕出来连工作都找不到。” 小a玩的是后羿，他后羿很厉害，大招几乎有75以上的命中率。 “加油，好事总会发生在下个转弯的。” 顾一凌终于蹲到了对面转进来的安琪拉，大招震地接一棍金箍棒，直接激发了瞬杀成就。 最后在对方水晶前，小a的后羿大招开团，定身住了对面关键人物。顾一凌的孙悟空一个位移逼近，顺利拿到了三杀，一无所阻地推倒了对面的水晶。 “先下了，兄弟。”小a的头像就黑了下来。 顾一凌也下了，这时沸腾腾的牛肉面正好端上了来。 他大口大口地开始吃面，耳机里放的还是那首熟悉的海阔天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顾一凌吃着吃着面，就想起来他们以前2011级的班上，除了成绩很好的同学林筱、陈俊南、刘远伟以外，但更多的是一些只能勉强够上普通大学的同学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过得怎么样了？ 十年后，是已经出人头地了，还是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 已经可以见证，十年前曾许过的愿，现在是否实现了呢？ 但愿花好常开好景常在，大家都可以过得很好，至少无论如何，做过的选择，不要后悔。 顾一凌心里暗暗祝福，而他的选择，就是努力追上林筱。 他出门吃面的时候，小怪兽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可回家的时候，它又已经守在了门口的鞋柜上，朝顾一凌张牙舞爪，龇牙咧嘴。 顾一凌早已习惯了小怪兽奇特的打招呼方式，天外忽然开始下雨了，一泼泼的雨水砸在了窗户上，炸成了巨大的白沫，雷声呼啸，风驰电掣，仿佛整个玻璃都在颤抖。 顾一凌心里升起了一股担忧，发了一条信息给林筱：“你到哪里了？” 半天都没有回复。 她还没有登上飞机，还是正在航班上？ 顾一凌脸上霎时有些苍白，看见外面的天都很快地乌泱泱了下来，暴雨把大地淋的七零八落，地面上闪烁着交错的应急灯。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顾一凌看见是林筱的电话心里陡然一紧，立马接通，直到听见电话里她的声音传来，才松了一口气。 “顾一凌，你的声音怎么了？”那一头，林筱奇怪地问。 “没有，没有什么，你到哪儿了啊？”顾一凌仿佛能数清自己心跳声。 “飞行途中南城忽然下暴雨了，我们在临近的机场暂时降落了。我正在高铁上，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后到，你不用来接我，公司派了车。” “好。”顾一凌的眼睛不知为何有点红。 第67章 小富婆的礼物（求追读） 两个小时后，也就是挂钟的指针都悬在了正下方的“6”数字上时。 林筱终于回家了，推开门的瞬间，她看一人一猫都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忍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声。 “喵瞄！” 小怪兽跳下沙发就跑了过去，它经过这几天的发育，弹跳力已达到了惊人的程度，居然直接就蹦进了林筱的怀中。 “好香啊。”林筱抱着猫走进了客厅里，就看见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正中央点着两只正在微微燃烧的香薰蜡烛。 音响里还正在播放美好柔和的萨克斯曲，到了最高潮的时候，连小坏兽都忍不住在一旁翩翩起舞起来。 这一切都很美，心脏剧烈跳动的阳光大男孩，漂亮温柔的女人。 这时窗外雨势已经小了起来，斜斜地飘飞进纱窗中，甚至远方隐隐有七色彩虹。 想必，便是顾一凌趁着她坐高铁的那一段时间里，用心准备的。 再没有了那个女人“体贴入微”的帮助下，顾一凌做一桌好菜还是比较顺利的。 林筱看了看桌面上，都是十年前她最喜欢吃的菜，他倒是记得很清楚……只不过就是那一只凉拌鱼，不知为什么少了最精华的鱼头半截。 林筱刚刚感动十秒钟，如今忽然忍不住捂住了嘴。顾一凌见她差点又要笑出来了，一脸杀意地眯了眯眼。 “小！怪！兽！”他气得牙痒痒，这只该死的臭猫啊，又把如今完美的氛围破坏了。 “什么小怪兽？它叫小喵。” 林筱摸了摸跳入怀里的小怪兽，顾一凌看见它嘴巴外还沾着半截鱼刺，无疑佐证这消失了鱼头的一半凉拌鱼正是它的杰作。 “那先吃饭，也差不多到时间了。”顾一凌瞪了它一眼。 “好。”林筱似乎本来准备去洗手，却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止住了去洗手间的脚步，只是用湿巾纸擦了一下，拿起筷子，“顾一凌，你不吃吗？” “我刚刚才吃过一些，还不是很饿，你先吃。” “所以那一半鱼头是你啃的。” “不是。”顾一凌又瞪了瞪小怪兽，小怪兽幸灾乐祸地朝他摇摇尾巴，“我中午饭吃的晚。” 吃完饭后，林筱没有说话，从身旁拿出了一个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哗哗地倒在了顾一凌的身边。 “这些都是我带给你的礼物，当做这段日子是你为我守家的报酬啦。我路过什么地方，看它们长得还可以，就买了下来，这几天大大小小的城市还是去了十来个。” 顾一凌皱眉，拿起来看了看：“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哦，这是路过一家书店时买的。” “好。”顾一凌深深吸气，又翻出一个精致的长条形状小盒子，打开后有一只古典优雅的钢笔出现在眼前。 “京北大学联名限量款，祝你学业有成。”林筱笑着说。 顾一凌眼中一闪而过温馨，又翻到了一只手表。 “瑞士表，欧米茄的，我看你不是没有戴表吗，很多男生都喜欢这款。” “这又是……？” “这是……” 就这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顾一凌一问，林筱一答，如此反复。 顾一凌越来越心惊，也觉得有些感动，偷偷地看了看林筱的眼睛。 不愧是南城最富有的小富婆之一啊，这阵仗，怕不是走一个地方就要搬空一个地方。 还有一件礼物是小怪兽的，一只会动的抱偶鱼。 顾一凌心里暗道嘿嘿，这回你这只蠢猫终于比不过哥了，看看哥有多少的礼物，再看看你那儿寒碜的。 “喏。”林筱忽然伸来了一只手，里面握着一只红色平安结，“拿着。” “什么？” “平安结，买钢笔的时候随便附赠的。”林筱随口地说着。 “哦。” 顾一凌接过了平安结，左看右看都感觉这平安结怪丑的啊，就连上面绣的“福”字也是歪歪扭扭的，就算是附赠品也不该这样，它像是初学者刚刚才新绣的。 他没说什么，因为都是林筱的心意。 这十来天，他也有为林筱准备心意，其实林筱一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鞋柜里多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冰箱上贴着“记得早上起床要喝热牛奶哦”的红色小便签。 橱柜上是“小心碰头”的小便签，卧室的窗户上是“晚上记得关窗”，而厨房的抽油烟机上则是“走之前检查一下煤气”。 虽然字迹不是很好看，但是顾一凌一笔一划写的。 林筱竟是有点害怕，有一天它们会不会被不小心撕掉了，扔进了垃圾桶里，和一堆餐余垃圾混在一起，折得皱巴巴的，就再也没有人能看见上面的字迹了。 林筱去喂小怪兽了，守在小怪兽旁边，看它可香可香地吃餐盆里的食物。 顾一凌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林筱说等会她要去洗个头，他已经为她放好了盆子里的热水。 林筱本来只是想去为小怪兽把餐盆下洒落的猫粮捡起来，没想到这时小怪兽的脑袋正好撞了一下盛水的碗。 这家伙的力气着实大，居然直接把碗撞了一个底朝天。 冰冷的水花飞溅到空气里，林筱的手却似被烫着了一般，如闪电一般缩回了怀里。 顾一凌的目光落在了林筱的怀间：“你……你的手怎么了？” “没有什么。”林筱摇摇头。 下一刻顾一凌却是在她毫无防备地情况伸出了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轻轻地抬了起来。 只见她的手掌和手心上，尚有一些小小的针眼红点，有的已经消了，有的是新的。 顾一凌忽然想起来了那个红色的平安结，现在一下子就能明白了，为什么它会像初学者才绣的一样歪歪扭扭，说不定就是…… “筱筱，那个是你缝的？”他霍然盯住了她眼睛。 “什么？” “送我的平安结。” “不是。” “那你的手心是怎么回事？” “这……”林筱实在不知道其它借口了，“是我缝的，只是晚上在酒店里闲得无聊，我又随便看见了一个有关的教学课程，才想着试一下的。” “那我一定会保管它的。” “哦。” “让我帮你洗头。”顾一凌认真地说，“你今天先不要接近水了。” 第68章 我爱为你洗头 听见顾一凌的声音，林筱微微有一些迟疑，谁知道他已经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轻轻又贴在自己耳边说，“让我帮你洗，热水已经接好了。” “好。”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仔细数来，其实这些日子里，关于顾一凌的请求，林筱几乎都会同意。 她一开始只是以为：害怕看见少年被拒绝后失望的神态。 然而，现在发现却不全是这样的——滴答的时针正在缓缓地响动着，她也能听见顾一凌的呼吸声。 对于顾一凌的情绪，她还是能够较为精准把握住的，毕竟顾一凌和以前一模一样，还是那个十八岁的男孩。 稍显变化的是：十年前顾一凌在自己面前比此刻成熟百倍，因为那时候自己还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他既是恋人也是哥哥。 她偶尔会躺在他的肩膀上，他也会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 可现在两者之间的角色关系发生改变了，她似乎已经不需要再受到呵护，她变得太强大了，强到让顾一凌心惊胆战。 其实这也不怪顾一凌，只是这时光飞逝世界变化太快，抬头一看大家都走得老远了，只留下十八岁的他还像小孩一样停留在原地。 林筱也明白，所以自从第一天听见顾一凌酒醉后吐露的醉话，就没怪过他。 顾一凌回来以后，就一直在摸索他们这种关系的相处模式，其实不光是顾一凌，包括林筱，也需要探索。 卫生间小小的月牙状洗手池边，水龙头中热水缓缓地流淌而下，马上就把林筱披散而下长发淋湿了，顾一凌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把她的头发束拢起来，放在了盛好的热水池下面。 便见，她乌黑的长发很快在水池里散开，就像顷刻打开的伞。 顾一凌关上了水龙头，水流很快就止住了。 就像水流要有水龙头才可以关掉一样，不然就会无止境浪费，水龙头的存在为水流提供了“止”与“失”的平衡。 顾一凌和林筱也一直在尝试，找一个他们这种关系之间平衡的点，但其实他们自己还没有发现，他们早就成了逐渐照亮彼此的光。 顾一凌的回来，仿佛让林筱重新回到了十八岁的青春，告诉她青春还没有走散让她别害怕。而长大后的林筱，则为顾一凌提供了面对现实锋利的勇气，是让他慢慢成长起来的力量。 当年十七八的他们就约定好了啊，未来有一天要成为彼此的光。 世界变得沉静极了，只剩下水缓缓流淌的声音。 “筱筱，水温合适不？”顾一凌忽然问。 “还好。”林筱低着头在水池里。 “我的手力道怎么样，还合适吗？” 顾一凌加了一点洗发液，抹开以后，轻轻地按摩着她的前颅，白色泡沫很快地就弥散开来。他看着有点梦幻。 “很舒服。”林筱轻轻地回答。 卫生间温温的光影投了下来，顾一凌的额头上开始浸润出汗水，他有点口干唇燥，就没有再说话，又打开了热水，专心致志地为她把头发上泡沫冲洗干净。 过去只有林筱一人时，如果没有在理发店里，自己回家以后再洗头，洗完之后，最多就是用干毛巾擦几遍，等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膀上，自然风干。 可顾一凌自然是不会允许她这样的，因为这样伤脑袋啊！ 过了一会儿，林筱披着半湿的头发站了起来，由于发尾上有一些抖落的水渍，沾染在了她的衬衫上，让她半透的衣服紧紧地贴在了胸膛上，肌肤又随着轻浅的呼吸有些发颤。 “不用吹。我以前都不吹。”她说。 “吹。”顾一凌咽了口水，然后强硬地说，“吹风机在哪里？” “在我卧室衣柜的第二间柜子，如果没有，就在第三间柜子里……”林筱蹙蹙眉摇头，又仔细想了想，“反正一定在我的卧室里。” 如果不是林筱的允许，顾一凌很少进入她的卧室，就算是当她走的那几天，他也把那扇门关掉了，没进去过。 不是不好奇，只是觉得没在人家女孩子的允许下，就去翻别人最私密的地方，是一件特别贱格的事情。 其实也不用翻，林筱的屋子里没有太多东西，特别干净，只有窗前那一株袖子椰子还在晚风下轻微地摇晃着。 她走的这几天，顾一凌每个早晨都会进来为它浇水，然后站在它面前，说十个美好的词语。 顾一凌在林筱卧室里找了半天，把她压底箱里的蕾丝内衣和胸带都翻出来了，连是什么颜色和什么款式都看得一清二楚，也没找到她说一定放在卧室里的吹风机。 最后顾一凌还是在上边的客房里找到的。 一个戴森品牌的黑色吹风机，看上去还很新的样子，就像刚刚拆封拿出来，这么好的吹风机，如果从不使用，那就太浪费了。 “顾一凌，那个……不好意思哈。”林筱似乎也有一些尴尬。 “没事。” 顾一凌微笑，点了点头，让林筱坐在了自己的前面……洗完以后吹头发，才对身体好，顾一凌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贴这样一个小标签，放在卫生间里面。 此时顾一凌已经打开了吹风机，在手上试着温度，待到差不多合适时，捧起了坐在自己身前林筱的一缕缕黑发。 “怎么样，温度？”顾一凌问。 “可以。”林筱回答。 顾一凌忽然想起了他们再见的第一个晚上，她也是这样坐在后面，悉心地为自己涂抹伤口。 而今天，自己也站在了她身后，稳稳地抓住了她的发梢，让暖风直达她的后颈，顾一凌意外地发现了她的耳背有一些潮红。 可他还有一个惊人的发现。由于林筱穿着的衬衫有一些宽松，领口又被打湿了有些塌塌下来。 吹风机从她发尾晃过，余风若是不经意间送至了她的领口，站在后面的顾一凌正好可以看见一丝微微被风敞开的内里。 他急忙暗道非礼勿视，憋红了脸转过了头。 “你怎么了？”林筱明显感觉到顾一凌的动作有一瞬迟疑。 “没有没有。”顾一凌有些蠢蠢欲动地说。 第69章 斯人若彩虹（求追读） 顾一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以奇奇怪怪的姿势倚在枕头上。 看了看旁边的手机，现在早晨五点半，昨天晚上为她吹完头发以后，他们就都睡觉了，不过他好像做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梦。 梦里，他把手伸进了那里。 “呃……”顾一凌扭头，有点唇干口燥地拿了放床头柜上的半杯水，用力地吸了一口。 不过，顾一凌如今已经不需要调闹钟了，就养成了在这个时间段里自然醒的习惯。 只是今天他起床以后，下意识多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摸了摸胸口的那个缝得歪歪扭扭的平安结。 它安然于怀中，已经被他身体的温度温热了，似乎暖暖的很贴心。 顾一凌收好平安结在胸口，心里暗暗希望自己和林筱一直都能平平安安每一天后，爬下了床，打开了台灯。 “有的人黯淡浅薄，有的人光彩万丈，有的人败絮藏心……”顾一凌又开始轻声地翻译英文晨读上的课文。 而与此同时，林筱也正好醒来了，看了看时间，然后深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被子从她身上坠落，露出了玲珑美好的曲线……绝妙的身材。 她随便披了一件睡衣，看看时间，现在才五点四十，发现床头柜旁最后一杯水在夜里已经喝尽了，于是乎有些口干唇燥，想来便是出了卧室的门去接一杯水。 然后，她似若听见了一些微弱的声音，难道是顾一凌昨天晚上又在熬夜玩游戏了？ 反正顾一凌刚刚来她家里的前几天，非常热衷于各种电子游戏。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晚上不要熬夜太久，对身体不好，眼睛也不好，现在还年轻看不出来，等岁数再上去一些就能明白了。” 毕竟以前顾一凌就喜欢逃课到网去玩游戏，现在十年后的游戏更是活泼灵动，他一下有些沉迷，也很正常。 林筱去水机旁接了一杯水，懒懒地喝了一口，正准备转身回去。 然而，顾一凌的卧室里又传出了清澈的晨读声。 “而当你无意间邂逅，一个灿若虹霓的人，自此之后，世间只得一个她……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千万种，但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绚丽的人，她让你觉得以前遇到过的所有人都只是浮云。” 林筱惊讶，瞳孔不自觉地有些微张，惦着脚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顾一凌的卧室门边。 她也读过这篇英文，最后一句话还有一种翻译。 时值2012年，她大学二年级，当年一读出来就一直难以忘怀。 此去经年直至今日，也是有所感应，于是林筱此刻轻声地读了出来。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可那一年，她读完以后眼睛就有一些黯淡，心想纵然世间有千万种人，可也许自己终究是遇不见，那个能如彩虹一样盖过所有其他人光辉的人了。 与此同时顾一凌坐在房间的台灯下，他对照着标准的译本，没想到这句英文用中文翻译出来，居然是如此之美。 可更让林筱惊讶的是，不是这句英文翻译出来有多美，而是此刻的顾一凌。 这个贪玩的小孩，居然起那么早，读英文课本？ 其实林筱还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的将近半个月里，这早已经成为了顾一凌的日常。 他晨读之后吃早餐，然后扫一个自行车去驾校，中午学完车跑步回来，就当做是每日的锻炼工作，继续冲一个三分钟的热水澡，到了下午如果没事的话，就练习功课。 当然，偶尔可能会遇见人猫大战，因为这小怪兽每次吃药的时候着实不老实，总是背着顾一凌偷偷把药吐在沙发底下。 林筱并没有打扰他，而是装作不知道般，端着水就走开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上次的《管理心理学》，她已看完第十遍，差不多就可以画上句号了。 这次，林筱打开了美国麦克维尔博士着作的《领导力21法则》，一日之计在于晨，晨读也是她日常的习惯。 房间内，顾一凌对照译本读完了课本上最后一句：“我确实是怦然心动了，彻彻底底的。” 刚才静悄悄的，他似乎听见门口有轻读的声音。 好像是什么若彩虹，又好像是什么方知有，他没听清楚，也可能只是错觉。 顾一凌推开门看的时候，屋子外黑黑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看见小怪兽从沙发上一跃而下，那也许只是小怪兽发出的声响。 顾一凌坐回了床头，这时手机振了振，是新班级群里一些八卦的女生在讨论，说什么圈内知名狗仔狗伟放出风声，最近又有一些大料要爆，正整理之中，现在是七月初，但预计要在9月时才能爆出来。 有大料，按着不爆。这不是狗伟的风格。 对此，狗伟在社交媒体上并未透漏太多，但他说这个消息绝对劲爆，能带给观众很大的反差感。 顾一凌并未过多在意，继续开始翻看英语课文。 早饭的时候，顾一凌把热牛奶递给了林筱：“马上我就要开学了，我今天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可以吗？如果你今天没有其他事。” “什么地方啊。”林筱又想起了今早顾一凌在卧室里专心晨读的模样，微微一怔，恍然间感觉坐在自己面前的顾一凌与先前似有些不同了。 “其实你走的这半个月，还有更之前，我一直都有做一件事情，现在差不多要完成了，我觉得特有意义，想带你去看一看。” 见顾一凌认真专注的神情，林筱下意识先点了点头，也是有些期待他说的那个地方，过了一会儿才是说：“马上，我先看一下公司有没有安排。” 顾一凌点点头，耐心地等待。 “可以。”林筱刚刚说完，脸色忽然一变，侧颊上迅速地升上了一抹红。 “你怎么呢？” “咳……”林筱似是有些尴尬，没说话。 顾一凌瞬间明白了，她是来那个了，因为十六七岁的林筱也有过。 第70章 温暖的手 是她那什么亲戚来串门了吗？ “你还好么？”顾一凌关心地说，然后马上就站了起来，一步跨到了林筱的身边。 那一刻真是下意识一样，就把她当成了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来那个的时候，还需要他的呵护。 他轻轻地挨着她肩膀，看着她的脸煞里发红，轻声地说：“乖乖的，我帮你揉。” 林筱一怔，反正此时的空气总归是有一些燥热的。 顾一凌把手按了上去，用自己滚烫的手掌贴在了林筱的小腹上，感觉她也烫极了：“还是在这里吗？”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作息的不规律，又总是不听医生的告诫，林筱痛经来的来的都不准时，而一旦来了，就痛得不得了，如同心绞一般难以忍受。 顾一凌看她觉得好心疼，又往下轻轻地揉了揉，感觉到一阵回弹的酥软。 “疼。”定定看了顾一凌两眼，林筱匆匆只来及说了一句，就趴在了桌子上。 顾一凌感觉筱筱一直都是这样，每次都很疼，还比别的女孩子都疼。 顾一凌没再多说，三下五除二去倒了一杯温水送到林筱嘴边，想了想，又拿了一件外套披在了林筱背后。 “筱筱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没事了。”林筱撑着桌子坐了起来，蹙着眉，淡淡地说。 可见她额上不断凝结出细密汗水，沿着漂亮的脸蛋上滑落。 虽然此时她的红透了脸的模样，连带着胸前都翻起了一抹红，堪称人间极品，但顾一凌心疼的要命。 这哪里是好了的样子啊。 “筱筱你又骗我，你怎么老是喜欢骗我……你听话。” 可又听见她说了一句：“顾一凌，没事的，你走。” 顾一凌急的直跺脚，忽然伸出了双手，右手挽住她的脖颈，左手托住了她光滑小巧的两只双腿，一用力就将她提了起来，把她像公主一样抱在了怀中。 “顾一凌，你要做什么？”林筱赤红着脸，仰头就能瞥见顾一凌消瘦的下巴。 “乖乖听话，我带你去床上，给你揉一下。” 顾一凌也来不及感受把她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和抱一只小猫有何区别？ 只是自己身体转瞬也热的像火烧一样，然后就已经轻轻把她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望着她发红的脸颊，顾一凌刚要伸出手掀开她的外套，为她揉揉肚子时—— 这才猛地意识到，眼前早就不是十七八岁的筱筱了啊，可他刚刚情急之下，居然一直把她认成了十七八的筱筱！？ 林筱这时也躺在床上，身子微微一颤，眯眼死死盯着顾一凌手掌。 “顾一凌……你？”她也是有一些异样的感觉，难道顾一凌是把自己当成了之前那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吗？ 毕竟对于小顾同学来说，确实才和十七八岁的筱筱分别没几天，好巧不巧摔了一跤十年后，就见到了二十七八的筱筱姐。 两个长得差不多，语气很相似，都一样温柔可爱，手感也几乎一样……不，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好不好，顾一凌情急之下一时弄混也很正常。 顾一凌心里一动，与林筱盯着自己一样，同样也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忽而一阵火热，干脆就这样将错就错……他早该想到这样的，也许戴小雨说的天赐良机今天就来了。 “筱筱，别动。”他加重了三分的语气，目光渐渐严肃起来，然后捉住她冰冷的小手丢到一旁，转成自己温热的手掌轻轻地伸了进去。 林筱忽然一震，身子变得有些僵硬，缓缓地扭过头，看着顾一凌认真专注的表情。 难道他真把自己当成了十七八岁的林筱，还是说他一直都在装傻？ 可林筱来不及多想了，腹部又是一阵绞痛涌上胸口，仰头望向了天花板，忍不住轻不可查地喃喃了一声：“小顾……” 十八岁时自己最喜欢叫他的，不是顾一凌，也不是阿凌，而是小顾。 因为叫小顾，感觉很可爱亲切，可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加了一个“小”字，就感觉自己也可以保护他了。 因为他比自己“小”欸。 “你等我一会儿。”这时，顾一凌站了起来。 林筱缓缓地扭过头，看见顾一凌朝外头走去，忍不住动了动手指，心里竟然又是有一些奇特的紧张，害怕他像十年前一样走了就不再回来。 可顾一凌很快就回来了，对她微微露出了笑容，还有白白的牙齿，在卧室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外面正在天亮，但那一副少年的模样，仿若一瞬间点燃林筱双眸盛满的暮色，居然又是感觉青春有些奇迹般的归来了。 顾一凌带回来了一盒暖宝宝，一袋药，还有她以前高中常用的abc，以及一杯加了红枣的红糖水，都是他刚刚下楼去买的，林筱家里没有这些。 “最近一周不能吃凉的东西了。” 顾一凌坐在了她的旁边，一边撕开了暖宝宝的带子，在暖宝宝还没在空气里加热之前，就又搓搓了自己的手掌。 他手热，等到热乎以后，又捂着她的肚子和腰。 “顾一凌，你刚刚说的那个地方可能暂时去不成了，对不起。”林筱有些歉意，也感觉心头涌上了一阵温暖，就连腹部的疼痛都褪去了不少。 见她脸上恢复了一丝红润，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顾一凌高兴地笑了，这时暖宝宝也加热好了，他就为她贴在了白白嫩嫩的小肚子上。 “没事的，我们不着急，等到下个周末的时候我再带你去。”顾一凌说，把红糖水递给了林筱。 “好。”她点了点头。 过了很久以后林筱都能回忆起那个温暖的早晨，那一天顾一凌抱着她到床上，整整一天大半部分时间都悉心坐在她旁边，她难受的时候蜷缩在床上，他就抱住了她，为她揉了一整个下午。 顾一凌还承包了他们一整天的午晚饭，和她一起吃饭时，他们不约而同讲起了高中时期的糗事，很快乐，也很有活力。 “你睡着了吗？”这时顾一凌轻声问，听见了林筱微弱的呼吸声，他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为她盖上了被子，晚上来检查了几次，看看她睡觉的时候有没有乱踢被子。 第71章 林小浅（求追读） 很快地，就到新高三开始补课的那一天了。 林筱最后问了顾一凌一遍：“我可以送你出国去的，这一点我跟你爸爸也已经谈过。” “不、不行。” “啊？你还跟我爸谈过？谈过什么啊？”顾一凌顿时有些紧张，这一刻好像是被老师电话打到家长那儿的小孩。 “就这些。”林筱也不多说，搞得顾一凌更加好奇了。 “你告诉我嘛，筱筱。”他真诚而恳切地看着她眼睛。 “如果今天在学校表现好一点，我就告诉你。”林筱转着方向盘，缓缓降低了车速后，驶入了校园边的小径。 顾一凌东张西望，看见马路两边都是背着书包的学生，有男孩有女孩，还有牵着手走在一起的学生情侣，就像当时的他和林筱一样。 不过再有一年这些小屁孩也都要毕业了，不知道到时候天各一方，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否还能紧紧相拥呢？ 想到这里，顾一凌歪过头，甜甜地看了一眼旁边开车的林筱。 虽然中途有遗憾失落，可至少他们现在还是在一起的，自己还能弥补以后的她，昨天还抱住了她，她也没生气。 林筱咳嗽了一两声，这时汽车上的播音机发出了两声“沙沙”的嘈音，之后便开始播报起了天气预报。 “现在是上午七点整，预计今日清晨七点半左右，南城会出现短暂的大到暴雨、雷阵雨天气，请各位市民出行时注意随身携带雨具……” 就开始飘雨了，雨势很快就大起来，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把地皮掀得支离破碎，雨点淋漓。 林小浅坐在漆黑的suv越野车后排，注视着窗外因为意外下雨，而到处乱跑的校服学生们，她脸上没有任何神情。 前排的父亲说：“小浅，马上就要到学校了，这是你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了，再加一把油，争取考上名牌大学！” “哦。” 大雨在窗外凌烈，林小浅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然后降下了车上的妆容镜，霎时间冷黄的灯光投了下来，映照在她化了淡妆的脸上。 她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地笑了出来，而且还在不断调整着自己的笑容，如果此时顾一凌出现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经过一番调整以后，她的笑容居然与筱筱有七八分的相似，笑中同样带着林筱的那种温柔与活泼，眉眼低垂，红唇微张。 如果不是熟悉的人仔细看的话，甚至有可能错把她一眼当成林筱。 “嗨，小顾。”她对镜而照，坐在昏暗的车灯下，低低地吐出了魔咒一般的声音，然而又不断地重复练习了几次，像是一直在刻意模仿什么风格似的。 然而，似是注意到了什么，林小浅缓慢地扭过头，看见有一辆保时捷从他们身旁经过，只是车窗是摇上去的，所以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人。 顾一凌坐在副驾驶，左看右看，正如天气预报中所说，短暂的暴雨很快就停了下来，就像老天爷只是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立马又放晴，阳光明媚，万里晴空。 阳光从车窗外面投射下来，照耀在了车上两个人的脸上，把他们都照得暖洋洋的。 播音机也开始放音乐了，是一首优美的萨克斯。 林筱转过头，看向窗外，放晴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学生们又多了起来。 他们踩在湿湿漉漉雨水上，把水溅的老高了，就像当年的他们一样活泼轻巧。 “马上就要到学校了……认真上课哦，顾一凌。”林筱轻声说，微微一笑。 “我知道的，筱筱。” 顾一凌点了点头，其实就算林筱不说，他也一定会认真学习的，终有一天，自己要追上她的脚步，才能够真正的保护她。 这才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说好的要给她幸福。 南城实验一中，高中三年级二班。 这就是顾一凌的新班级了，班主任叫李军。 还好他的英语老师不是戴小雨，不然顾一凌指不定有多尴尬。 顾一凌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胸膛，感受到那个平安结依然安然于怀中。 不过顾一凌这时心心念念的戴小雨，在二楼的英语老师办公室接到了林筱的电话。 电话那头，林筱淡淡地说：“顾一凌我已送到，拜托了。” “收到，我的小富婆，我一定会帮你好好教育他的。” “很好。”林筱淡淡的。 “我向你保证，保证让他回家以后乖乖地给你揉脚脚。”戴小雨兴奋地说。 “咳……咳，你在说什么？” “我说错了什么了么？” 戴小雨嘿嘿地坏笑了起来，直到发现办公室里其它老师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扭头看自己时，才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说： “反正就是这样，筱筱，不仅是顾一凌，好久我也要来教育教育你，你这样哪行……行了行了，我要去上课了，拜拜小富婆，记得安排十一我和周宝的假期哦。” 只剩下三分钟，上课铃马上就要响起了，走道上结伴去上厕所的男生也往教室回走了。 有男生走着就路过了隔壁班，手揣包里，眼睛不自觉望了进去，里面一定有一个埋着头正在认真写字的小姑娘，她可能还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子。 “据说这新来的男生……呸，男人，是一个二十八的老男人。” 高三二班里，一些八卦的女生翘起了凳子腿，窃窃私语说。 “可不是嘛，大叔，说不定都满脸胡茬那种，头发也乱糟糟的，肯定都很久没过洗了。”一个正在低头写字的微胖女生抬了一下眼睛，眼镜微微晃动。 “哇……正好是我喜欢的一款，大叔型。”一个娇小瘦弱的女生两眼星星，“你们都别和我抢。” “学习啊，学习，陈小娇，你不是说要考江城大学吗？”娇小女孩旁边的斯文眼镜男生连忙推了推这位同桌的肩膀，脸上带着一些丧气。 这时顾一凌背着书包走了进来，所有人的注意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少年走进了教室里，心里还甜甜回味着临走之前，林筱喂自己那颗水蜜桃味的糖糖，忍不住眨了眨眼，笑容里仿佛带着一种春季限定的明朗。 “这这这这……同学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啊？”微胖女生像小鸡仔一样直点头，如沐春风般扶了扶眼镜。 “没有啊，我就是那个新来的……对了，我叫顾一凌，你好。” 顾一凌本着开学第一天要跟新同学打好关系的原则，稍显冷冽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不急不缓的温温笑容。 当然这种笑容和面对林筱时不一样，这种笑容虽是明媚的，但也是生人勿近的，带着一股仿若天然般的疏离感，拒人于三尺之外。 而在林筱的面前，他的笑容是金黄色的，就像草长莺飞的夏天，美妙生动的阳光照在了他脸上。 然而，在座诸位都震惊了，男生们纷纷如临大敌一般！我t……这谁说他是二十八岁老男人？ 谁家二十八老男人长这样？ 这明显是鲜衣怒马美好少年啊，有些人不知不觉想起了一首词：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被看招。 当顾一凌从走廊经过时，忽然闻到空气里飘来了一股乐事黄瓜味的薯片味。 他低头，发现一个女孩正在轻轻地吃着，虽然只是乍一看，可他却意外从这个女孩身上感到了一丝意外又莫名的熟悉感。 “咳咳。” 这时班主任老李走了进来，左手夹着一本高考数学黄金密卷。 “同学们，这个虽然是今天你们回来的第一节课，但我话就不多说了，大家都带了这本书没有……对了，新来的小顾同学到了吗？” “我在这儿！”顾一凌大声说，举起了手。 老李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好像连肺都要咳出来了，又推了推眼镜。 他左右看了一圈班上其他人熟悉的面孔，微微蹙眉，最后视线锁定了顾一凌，有点不自信地开口问：“是那个小顾。” “是啊，老师你要注意身体。”班上忽然哄堂大笑。 （ps：本书为单女主） 第72章 那条漆黑街口 一下课，就有好多好奇宝宝跑到了顾一凌面前，男们生震惊地抱拳就问“兄台，敢问你如今当真二八吗？”，女生就说“我看是二乘八，十六岁”。 “就是二十八，没有错，身份证上都是这样写的，我本来就是92年出生的，可能只是因为看上去比较年轻。” 顾一凌独自坐在一个座位上，声音一本正经，对年龄相仿的同学们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就又低下了头，认真翻看手里学习资料。 他要好好学习，才能追上林筱。 就有女生忍不住偷偷地靠过来，狡黠地笑着：“顾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保养的方法啊，教教我呗。” “没什么方法，都是纯天然的。”顾一凌淡淡说，很直白。 仿佛在他身上有一种天然的距离感，一般人很难接近一样。 其实顾一凌从小就这样，娘不在爹不管的。 仿佛他的世界里一直都只有一个人，没有温度，自从那个叫筱筱的女孩的闯入以后，他黯淡无色的世界里才似乎掠起了一道光。 真是应了那一句“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在顾一凌消失的十年里，周宝每次提起他都气不打一处来，愤愤不平地说要不是筱姐这人早就不知死哪儿鬼混去了，竟然还那么残忍对待筱姐，一声不吭就跑了。 “好羡慕你啊。”周围的女生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把头缩了回去，渐渐都散了。 然而正这时，林小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左手捧着那一包黄瓜味的乐事薯片，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从顾一凌座位边的走廊经过。 对于林小浅这个女孩，班上的人都觉得她多少有点古怪，她高一下被父母从南城四中送来以后。 就很少和别人说话，整天就拿出一面镜子，不是对着镜子一直在微笑，就是整理着背后的长发，像对它们还不满意一样。 有人说她的下巴是削过的，可是林小浅自己没承认过。 她在很多牡丹男的心目中也是娇艳欲滴的小女神形象，瓜子脸，长头发，成绩又好，据说隔壁班的王二哥偷偷给林小浅递来过好几次玫瑰花和情书。 然而林小浅只是面无表情地把它们都扔进了垃圾桶底，王二哥背着不知道哭了好几次。 教室门敞着，有一些热风吹了进来，就有同学嚷嚷着要开空调。 在十年后空调已经普及了很多学校里的教室，可顾一凌读书的时候，大家还争着吹挂在天花板上的小电风扇。 黑板也变了，变得十分宽敞，非常清晰，还有多媒体投影屏幕，看起来非常具有时代感，顾一凌最初进教室时，心里也是有一些动容的。 空调打开了，吹出了一阵阵冷风，林小浅一边吃着薯片，一边轻轻地经过了顾一凌的身边。 顾一凌正埋着头写字，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就像曾经十六七岁女孩经常擦的水蜜桃手霜味，他握笔的手，下意识顿了一瞬。 这时只听“哗”的一声，那包黄瓜味的薯片似是没有拿稳，一不小心坠落到了顾一凌的桌子边然后打翻。 顾一凌不得不抬起了头，就看见林小浅为他收拾着他桌角的薯片，她带着笑意抬起了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撩了撩一侧的头发： “对不起我没看见，我马上给你收拾。” “没关系。”顾一凌也伸出手，扫了扫自己的桌角，“你也喜欢吃黄瓜味的薯片？” “对啊，黄瓜味是我最喜欢的口味。”林小浅粲然一笑，“大哥哥忘了吗，我们是见过的。” “见过么？” 顾一凌抬起了头，第一次将目光落在了林小浅的脸上——她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让顾一凌觉得莫名的好熟悉。 那种熟悉，不是因林小浅所说，他们或许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而是因为顾一凌觉得林小浅全身上下的风格都与某个人很相似。 “在那个漆黑的街角啊，你救过我的。”林小浅轻轻地启唇，靠近了顾一凌两步。 顾一凌皱了皱眉，仔细的思索了起来，忽然想起来记忆里是有一个漆黑的街角，犄角旮旯里堆满了满是废油的垃圾箱，大概是他读高二的那段时间。 那一天刚刚是雨后，他骑摩托把林筱送回家以后，那里有几个女孩合伙在欺负一个小女生。 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女生欺负一个小女孩，任谁见了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天他轰隆隆的一个漂移，漂亮的摩托甩尾，车尾巴后的烟囱里似乎喷出了紫蓝色的火焰。 他转头，黑着的脸如冰般说“小姑娘今天我罩了，如果以后谁还更欺负她，想打架，找我”，把那帮坏女孩吓得瞠目结舌，一个个扔下桶就跑了。 顾一凌现在明白了，林小浅多半就是当年那个蹲在墙角边瑟缩发抖的小女孩，十年后，那个小女孩也长大了，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十八姑娘。 只是没想到她仍然记得自己，当年顾一凌把她送回家以后，听见七八岁的小女孩附耳说，“大哥哥，谢谢你，你真仗义，你说你叫顾一凌，我会记住你的。” “不对，你的仗义没用对，以后你们语文课就会学的，仗义是指兄弟之间的，我这最多叫做路见不平一声吼。”男孩冲她笑笑。 “哦，大哥哥，我叫林小浅，谢谢你，有你在，她们以后肯定再也不敢欺负我了。” 那时顾一凌没放在心上，笑笑就骑摩托走了，从那天以后，渐渐就把这件随心之举忘了。 其实林小浅后来在同样的街口看见过顾一凌一次，那个大哥哥不只是一个人了，他摩托背后还有一个漂亮的大姐姐。 从那天开始，林小浅不知道为什么，就魔怔了一般，开始不断打听关于那个漂亮大姐姐的事情，甚至还装作是崇拜林筱的小迷妹，把电话打到了戴小雨和林筱父母那里。 她终于知道了林筱最喜欢黄瓜味的薯片，脸红羞愧的时候喜欢撩头发，笑起来时活泼又可爱…… 八岁的小女孩从那天开始，不知不觉就把那个大姐姐当成了模仿的对象，她想象着能被那么厉害的大哥哥喜欢的女孩，一定也是一个优秀如斯的人！ 第73章 我家美丽的煮饭婆（求追读） 这时班上开始起哄，是隔壁班的王二哥又来找林小浅了。 照王二哥的话说，他真的太喜欢小浅了，喜欢她那股既活泼又清冷的气质，喜欢她身上的水蜜桃味道，甚至连她的袜子也喜欢。 今天王二哥为林小浅准备了新的节目表演，他把“老鼠爱大米”这首歌改编了“老鼠爱小浅”，他就像追逐大米的老鼠一样喜欢着小浅。 “我爱小浅我爱小浅，就像老鼠爱大米……”王二哥趁着老师因为第一天开学都去开会的间隙，站在门口一展歌喉，好多男生都在为王二哥的勇气鼓掌。 顾一凌稍微示意了一下门口，对林小浅一笑：“有人找你。” “哦。”林小浅的表情变得略有些僵硬，下一霎还是一声轻笑，“不好意思，那大哥哥，我先走了，今天薯片撒在你桌上，抱歉了。” “嗯嗯，你走。” 顾一凌是真没想到，当年自己随手救下那个小了自己十岁的女孩，现在居然也和自己一样大了，都是十八岁，还如此巧合地坐在了同一间教室里。 只是为什么，他隐隐觉得这个女孩说话的方式，以及动作的姿态，都和十七八岁的林筱如此相似呢？ 这让顾一凌又猝不及防地回忆起以前和筱筱在学校里的日子，然后他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想到晚上回家以后，马上又要见到林筱了。 好想给她说，今天自己在学校里也是努力的一天！就和她也一样。 很快白天的校园生活就过去了，高三的同学就要上晚自习了，要一直到22点钟，很辛苦。 不过前两天在顾一凌的软磨硬泡下，林筱终于答应了他，给教导主任打了一个电话，让顾一凌可以回家自己上晚自习。 顾一凌的理由也很简单，林筱的英语很厉害，可以辅导他。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想快点回家见到她，不然一天到晚都待在学校里，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变少。 如果在一起的时间变少，顾一凌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可以和她滚一张床单。 于是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顾一凌背着书包快步地走出教室，脚步也轻快。 他拿出了手机，最后一条信息是林筱发来的，说公司有事，今天晚上不会来接自己，而且还让他自己回家煮饭，等她一块儿回来吃。 这个坏女人，不仅食言不来接自己，而且还让努力学习了一天的自己回家煮饭，好想“教训”一下她啊。 不过顾一凌也只敢心里想一想，那热血沸腾的场面，然后叫了一辆网约车就回家了。 顾一凌现在对这些事情是信手拈来了，他还会扫码支付，也会网上购物，昨天就给林筱下单了一箱阳山盛产的水蜜桃，估计这会儿已经送到了她家楼下。 果然不出所料，刚刚到小区门口，顾一凌就收到了快递小哥的电话，去取了这一箱水蜜桃，搬回家门口，扫脸进入。 现在这间大房子认的人脸除了林筱和她妈妈以外，应该就只有自己了，顾一凌暗暗有些高兴。 顾一凌刚刚一跨进门，把水蜜桃箱子放在了旁边，就闻到了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小怪兽也正坐在鞋柜上，又是对着他一阵张牙舞爪…… 顾一凌摸了摸它的脑袋，于是小怪兽也很驯服似的贴了上来，他轻声问：“粑粑回来了，麻麻也在吗？” “喵喵嗷……”小怪兽蹭了蹭。 她不是说还要上班吗？ 顾一凌轻轻地脱下了鞋子，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里，动了动鼻子，混杂在那股奇怪的味道里，又飘来了一缕淡雅冷清的幽香。 顾一凌急忙微微低头，对上了林筱刚好探出来的眸子，他觉得好乖巧又灵动，看得一阵心花怒放，原来她恰恰推开厨房门走出。 “你……”他一愣，“不是要上班吗？” “没有。” “那你……” “烧菜。”她的声音清冷中又有一些难得的柔情，伸出手捋了捋额发，发丝纤长。 “那你怎么不早说。” 顾一凌一下就懂了，她一开始骗自己说不来接他，不是因为公司有事，而是家里的菜还没有烧完，莫非她想给自己准备一个惊喜？ 顾一凌惊奇地扬起了眉毛，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筱。 她罕有的把长发束成了高马尾，露出来的脸颊美妙精巧，而曲线玲珑的紫色长裙外围着一条素白色的围裙，上面还沾染着零星的油点，看起来虽有点滑稽但又别有一番风味。 顾一凌心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该怎么移开眼睛，心情也难以镇定，内心小小的甜蜜喜悦飘得老远。 林筱似是被他咄咄逼人的视线看得有些羞怯，不知为何心脏也有些狂跳，可还是很快镇定地说： “你今天在学校学习了一天，所以，这算是对你的奖励。”她一板一眼地说。 “奖励么？” “对。”林筱指了指旁边桌上，已经做好的糖醋排骨、鱼香肉丝，还有一份西红柿鸡蛋汤。 顾一凌瞥了一眼，咽了口水：“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正如海水不可斗量，它们一定会很美味的，那些看上去很美好的菜品，实际很有可能只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当然。”看见顾一凌认真的表情，林筱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顾一凌，坐。” “好好。”顾一凌回过神来，受宠若惊地坐了下来。 “开动筷子。”林筱坐在了顾一凌桌子对面。 顾一凌又闻到了那股奇奇怪怪的味道，深深吸了一口气，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怎么样？”林筱欣喜地抬起了头。 “呃……好吃。”顾一凌使劲地朝她点头，可这糖醋排骨为什么带一点辣味呢？ 他又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好，鱼香肉丝的肉稍微有亿点点糊。 没事，顾一凌心想还有番茄鸡蛋汤，这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想罢便站了起来，望着林筱温和的目光，为自己盛了一碗汤。 看这红红的番茄，飘荡在汤面的碎蛋花儿，甚至还有一点小葱，应该会很不错……顾一凌点点头，轻轻地抿了一口。 下一刻林筱就见顾一凌瞬变的脸色，忍不住问：“怎么了？” 顾一凌脖子上青筋跳动，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真好喝。” “真的吗？”林筱都有一点不自信了，神情紧张地站了起来，也舀了一碗汤，刚刚喝了一口就忍不住捂住了嘴巴，要不是在顾一凌面前直接吐出来有些破坏形象…… “怎么了？”顾一凌的神色更紧张。 “咸。”林筱又举起筷子，尝了尝糖醋排骨，漂亮的脸庞似乎变得越来越黑，一把抓起了旁边的手机。 某外卖app正在启动中…… 第74章 亲子关系 外卖很快就送来了，小怪兽也跳到了椅子上，向林筱伸出了圆圆的耳朵，轻轻地蹭了蹭，似乎想要讨吃的。 好啊你个小怪兽，刚刚不见你过来，一换成外卖你就过来。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林筱烧得菜连猫都不理，她似乎什么都很厉害，居然不会做饭！ 然而，顾一凌一边夹着外卖送来的小碗菜时，还是会继续夹着林筱做的菜，看得林筱心里一阵不知名的暖意。 “不好吃就别吃了。”林筱微微一怔，然而此时顾一凌正好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她的眼睛。 顾一凌：“你的心意，我必须收下，不管好不好吃，可因为是你做的，所以吃起来就都是暖洋洋的。” 林筱确信自己又被他撩到了一下，一边心想这小屁孩说话还怪好听的，一边已是绷不住的弯弯唇线，笑了出来。 至于她，今天为什么忽然想起给顾一凌做晚饭，一方面是感谢他前段时间也经常为自己做饭，她向来是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她觉得这样做了，顾一凌会很高兴。 林筱坚信自己一步一步都是参照着菜谱做的，什么时候开一点点火，什么时候加一点点盐……可不知为何做出来会是这种结果。 可无论发生什么，每一天都过得很高兴，似乎从这个男孩来到自己身边以后，自己原本枯燥无味的日子也变得特别了起来。 “对了，顾一凌你今天在学校的时候表现得怎么样啊？”林筱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表现得很好。”顾一凌点头如捣蒜。 “哦，明天也要继续保持，不能懈怠。” “今天我在学校里，和其它女生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是不是表现的特别好。”顾一凌满心欢喜。 “你以为我问的是这个意思么？” 林筱没想这个男孩在自己面前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可为什么听起来却感觉很高兴，忍不住想要笑。 “不是么？”顾一凌故意装傻，“既然我那么听话，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打电话和我老爹说了什么。” 顾一凌到现在为止，一直纠结这件事情。 心里想自己那便宜老爹会不会在给林筱打电话的时候，一拍大腿就讲了提亲的事情，又怕林筱在电话里只是冷定地拒绝说： “不，我如今只是把他当成弟弟了，是亲人，但不会是那种您说的关系。” 当然，他们也有可能电话里面什么都没说，就是客套的聊了聊家常。 比如“喂，顾叔叔，你今天午餐吃了吗？”或者“哦哦，我正在喝下午茶，小林你呢？” 毕竟才刚刚认识不久，第一次通话不可能聊得太深入。 然而这也让顾一凌提心吊胆了一整天，一切都是未知的，就像黑匣子一样，谁也不知道进去以后里面会发生什么，才是最可怕的。 “聊了下工作。”林筱说。 “还有呢？”顾一凌紧张地问，“你们打了多久电话啊？” “十几分钟，我还约了你爸下个星期见面，谈一谈关于你的教育问题。” “啊？” 顾一凌皱了皱眉，他怎么感觉愈发不对了，她好像不是把自己当成弟弟了，怎么像是把自己当成了“儿子”？ 顾一凌仔细想来，每天上下学接送自己回家，出门前给自己检查书包，给自己做饭，甚至老师布置的任务让家长签字，也是她代为完成的……越来越像一位妈会为儿子做的事情。 顾一凌实属被整无语了啊，甚至有点想捂脸痛哭。 不行，顾一凌偷偷瞥了瞥桌对面林筱得意的目光，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必须要尽快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 回到卧室以后，把门关上，顾一凌专程给自己的军师诸葛雨打了一个电话。 “目前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的……” “哦。”戴小雨在电话那头淡淡地点了点头。 “小雨你别光哦啊，你给我出出主意。” “我觉得这样挺好啊，比如我妈，五六十的老太太了，就像把我爸爸当成了儿子一样，又是给他穿衣，又是给他接水洗脸的，我爸也真像老顽童一样，在我妈的照顾下也服服帖帖的……这样的的爱情也蛮浪漫。”戴小雨咯咯地笑着。 “可我们不是五六十的老太太和老爷爷啊。”顾一凌焦急说。 “欸，那她把你当小孩，你也可以帮她当成十七八的小姑娘啊，你们各不干系各的，各按各的来呗。如果她把你当小孩，你真要一直当小孩，你就输喏，虽然有人可能喜欢这种年下的感觉。” “可我怕她生气，毕竟我们的关系总归来说，都有一点……奇怪。” 想想也是，的确有点奇怪。 原本十八岁正是热恋的男孩和女孩，男孩肩膀宽阔，女孩依赖男孩。 可一切眨眼后好像全变了，男孩变成了小屁孩，女孩变得又高又大，肩膀还宽，似乎都可以装得下两个男孩了…… “奇怪什么，我倒觉得很好，这么久了，顾一凌你扪心自问一下，她真生气过吗？” 戴小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勇敢一点小顾，很多爱情都是在介于这种小心翼翼的相互试探中就偷偷溜走了啊，好难得又遇见了喜欢的人，这一次抓紧她的手好。” 顾一凌听着有些迷茫。 “对了，你们今天的家庭作业是什么？”戴小雨忽然问。 “哦，语文是两篇古文，数学是一张卷子，英语是五三后面的习题，化学是……”顾一凌刚刚没说几句，就被戴小雨截断了。 “都是些什么啊，我告诉你，你今晚的家庭作业就是……壁咚林筱，understand？” “太快了？”听着戴小雨认真的语气，顾一凌愣了一愣，“你不对劲。” “不管，明天来我办公室交差，我要一份满意的答卷。” 之后电话被挂断，顾一凌听着“咚咚……咚咚……”的忙音声，好像也数清楚了自己的心跳。 他打开了空调，把温度开到了16度。 冷风从天花板的斜槽里吹了出来，闷热的夏夜里一股舒人心扉的凉意送来，顾一凌蹙了蹙眉，坐在了床上，然后接着发呆。 第75章 互相奖励吧（周二追读！） 与此同时，在顾一凌的卧室里，林筱凭借为顾一凌辅导英语的缘由，坐在了他的身边。 顾一凌特意把灯光开得很暗，甚至只打开了台灯。 如今昏昏暗暗的房间里，如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开始没人说话。 林筱虽然已经放下课本多年，但由于工作需要。 所以她的英语水平：无论是书面、阅读、口语还是听力方面，都保持着超高的水准。 毫无夸大说，哪怕是托福她都可以轻易拿到满分的水准，辅导一个高三学生绰绰有余。 “喂，筱筱，这句话该怎么读啊？” 顾一凌打破了死水一般沉寂，像是有一颗小石丢入湖中瞬间惊起了涟漪，仿若也打破了年轻男女处于孤室尚还保持一丝的分寸感。 又一次闻到林筱身上飘来的清香，他下意识直了直身子。 其实林筱也闻到顾一凌身上的味道。顾一凌该感谢今天才换了新袜子，校服也是才洗过的白衬衫，所以身上只有一种清清爽爽的洗衣液味。 一个坐左边，一个坐右边，从后面看顾一凌的屁股真大啊……同样质地与大小的椅子，林筱就只占了小小的一角，顾一凌几乎坐满。 顾一凌假借着有长句子读不懂，老是问林筱该怎么读。 林筱虽然总觉得顾一凌是在不懂装懂，但也不好说什么。一个不懂装懂的人，你再怎么问，他也会说不懂。 好像回到了高中那会儿的夕阳下，曾经他们坐在一张椅子上，一模一样的少年捧着一本英语书，少女就一遍一遍地轻轻叫他怎么读。 “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了，只有我傻傻的以为我喜欢的不漏痕迹。” 那时顾一凌假意把这句话写成了英文，让林筱翻译给自己听。 她说完以后局促红脸的神情，顾一凌至今还历历在目。 而今天晚上，顾一凌再次把那句英文抄在了作业本上，便是下一句。 “the whole world knows that i like you， only i foolishly thk i like without leavg a trace” “这一句该怎么翻译啊，我好像又不太会。”顾一凌故作不解地指了上去。 这时林筱已经为顾一凌翻译了太多句子，扫了一眼，想要没想就开口说：“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只有……” 然而话至一半，林筱似若觉察到了一丝古怪，渐渐地停下了声音。 顾一凌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只是感觉到她就在自己身边，坐在窗边，外面夜晚漆黑，里面灯光昏暗，风吹着薄薄的纱窗。 寂静。 林筱深深吸了口气，说：“顾一凌，我们约法三章。” “怎么约法三章？”顾一凌心里微微一动。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也很容易猜到。” “哦，那我在想什么？”顾一凌挠了挠眉毛，有点犯怂。 林筱却是笑了笑，站起来，打开了柜子抽出了一张a4的白纸。 这时顾一凌也站了起来，伸出手为她挡住了柜角，这时林筱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差点撞上去，感谢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就想要奖励吗？”林筱把a4摆在了桌子上，然后淡淡开口。 “奖励？”顾一凌满心欢喜，又想起了不久前林筱亲自己的那天晚上，那种口耳厮磨的感觉，“是指上次那种吗？” 林筱微微一愣……上次那个……是指那天晚上自己亲了他一口吗，当时是已经夸下海口，实在不知道该给他什么奖励，最后才出此下策……为什么又犹豫了，其实自己最开始说的奖励就是这种。 但见顾一凌十分期待的神态，林筱怔了一会儿，竟是鬼使神差一般又开口：“你说的没错，只要你今后在学校里好好表现，就有奖励，这就是我们的约法三章。” “如果我最后考上了好的大学，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滚……” “当然。”还没等他说完，林筱心头只是有一些不知名的紧张，便是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顾一凌语气轻快地开口：“那赶快把这条补上去，写在头一条。” “第二条是什么？”他又问。 “你们不是马上要入学检测了吗，如果600分以上……”林筱说。 “一起睡！”顾一凌高兴的简直要飞起来，不过下一秒看了看林筱逐渐黑下来的漂亮脸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要不还是先降下一个小目标。 “算了，可以亲你一口，要不你亲也可以。”他看了看她，试探地问。 又是沉默。 “都可以。”林筱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后，耸耸肩，“顾一凌，只要你能考到。” “那就补充到下一条。” 顾一凌继续抓起了笔，写完以后想了一下，又在a4纸上方补充了一个题目。 “顾一凌和筱筱的约定。” 本来他就决心要变得更加优秀，让她的眼里也发现这个男孩可以哦，内在动机是有了，而如今外在的动力也有了，顾一凌感觉自己可以冲到死。 屋子忽然又静悄悄，顾一凌的心头忽然猛地一滞。 他貌似感觉到她的唇又在自己肌肤上停留了片刻，冰冰凉凉的，像挠痒一样，他不自觉在在那一个瞬间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等顾一凌睁开眼睛，把头扭向一边，看见穿着紫色长裙的漂亮姑娘已经起身走了，急不可待地大声问：“这是什么？” “这是甜头。”林筱淡淡说。 这时他又心痒难耐地舔了舔嘴巴，顿时想起了戴小雨布置的作业……他自己也很想完成啊，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可机会都是自己创造的？顾一凌心头忽然涌出了这个想法，转身就站了起来，一步迈向了她的身边。 耳边又在回响戴小雨的声音，仿佛魔鬼不断轻吟。 “那她把你当小孩，你也可以帮她当成十七八的小姑娘啊，你们各不干系各的，各按各的来呗。” 昏暗的灯光下，林筱慌乱中撩了撩头发，微微仰起自己脖子，便见高高大大的男孩已经站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已然能够盯住他轮廓感十足的下巴，黑暗里仿佛刀削。 他想做什么？她听见了他喘声，他鼻子里传出的呼吸再次吹起了她的发梢。 他伸出了单手，就像很久以前对十七八岁的那个小姑娘一样，模仿着曾经看过的影片，鼓起勇气，忍不住亲了上去：“我喜欢你，这也是我对你的奖励，不管你喜不喜欢……” 然而这时，顾一凌的手心一时激动，一不小心就碰到了电灯的开关键。 整间屋子的光芒瞬间大亮，顾一凌红透了脸，看见怀中的林筱也红着脸，黑暗里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感忽然全部丢失，两个人相视就一直在尴尬的笑。 “喵喵。”小怪兽跳下了床。 第76章 情动：相视两红 通透的灯光下，顾一凌整个人的脑袋里面都是空白的，过了至少五秒钟，缓缓清醒过来以后—— 看着林筱不知是否因为羞怯而有些发红的脸颊，他尴尬之余，感到了一丝窃喜与兴奋。 一股名为得意的情绪，不知不觉在心头发酵。 为什么脑子里又回想起十六七岁那个漆黑的夜晚，靠在她家楼下的老房子的墙壁上。 他把她从摩托车上刚刚放下，自己虽满身伤痕，但心头一阵灼热后欲罢不能，也似这样逼了上去。 他还记得自己当年模仿的是千与千寻里面的小白龙，电影场景里同样是夜晚而百鬼正在夜行，小千寻害怕地躲了起来，而短发飘逸的小白龙正好从天而降，一步步将她逼入墙角，手臂还紧紧贴着千寻的肩膀，一直把她守护在自己怀中，而背后是呼啸而过的凶猛黑龙。 白龙告诉她嘘声。 林筱的面色几乎也无法维持住平常的样子，目光偶尔闪烁。 顾一凌深深吸气，注视着她的脸颊，不知她是否也唤起了遥远记忆里的曾经？ 他第一次在十年后的林筱面前，站成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 实际上只是因为身体僵硬极了，就像灌上了一层厚厚的铅泥，以至于行动都有些困难。 恰恰这时，林筱推开了他的肩膀，一句话都没说就冲了出去。 顾一凌错愕地转头，也是头一次见她那么跌跌撞撞的背影，于是站在原地有一些茫然失措。 夜晚越来越深了，夏日闷热的晚风在窗外呼啸。 顾一凌坐在床头，打开了手机屏幕：“小雨，你说的作业我完成了……” 隔了一两分钟，遥远一头的戴小雨似乎很惊喜：“咚了？” “嗯。” “怎么样？” “不知道，筱筱一句话都没说，就跑了，但是脸很红。” “这就对了，她的情绪已经出现变化了，下一步就是要继续各个突击，击溃她的全身心的防线。”戴小雨发来一个手舞足蹈的表情。 “靠谱吗？” 顾一凌愈发觉得他这个军师是不是有点没谱，想起上次电影片，也是发错成自己的一个社死场面，不过幸好最后没搞砸。 “社死”这个词是顾一凌一个月以前学会的。 戴小雨：“小顾你信我，至于今天你们这件事，如果明早起床以后，她不说，那你也装傻……但你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发生一丝微妙变化的，至于朝哪儿变，就要看小顾你未来怎么表现了。” 顾一凌深深吸口气，息屏手机，轻轻靠在了床头，似乎还在回味着刚刚的情形。 他摸了摸心口，还在跳，那里尚挂着一只暖暖的平安结。 第二天清晨，顾一凌依然是自然醒，看了看时间。 早上557，由于是夏天，所以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数数日子，他穿越过来已经正好40天了。 顾一凌跳下了床，换上了校服，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嘿，还蛮帅的嘛。 他又臭美地摸了摸下巴，用手鼓捣了两下头发，收拾好书包，转身走了出去。 当走到昨晚那个墙角时，他又愣了一下，闻一闻，她的香水味早已散去了。 只是客厅里还有一些黑，窗帘没拉开，林筱应该还没起床。 于是顾一凌轻手轻脚地坐在沙发上，穿好了袜子以后，才发现她昨晚睡觉居然没关门。 他忍不住走到她的卧室门前，偷偷地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她被子没盖好，双手都是露在外面的，义不容辞地走近以后，逮住她睡梦中不自觉轻颤的五指，把它们都装进了被子里。 不过发现她似乎还没有醒。 早上刚刚起床，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隐隐约约又瞟到了一眼被子里面女孩白色的身体，许是天气又闷，顾一凌还有一些口干唇燥。 最后他摸了摸她的额头，低下身轻轻地吻上去一口，然后背上书包转身走了出去。 出门之前，顾一凌为她温好了一杯牛奶和切片面包，放进了保温盒里，把蓝莓酱放在了一旁。 这些都得他提前为她准备好，不然她早起以后准是又不会按时吃饭。 小怪兽再一次坐在了门口，斜着眼睛，望着即将出门的顾一凌。 每天早上都是这样，他走的时候，小怪兽坐这儿，黄昏回来的时候，小怪兽也坐这儿，它虽然装得很高傲，其实心底也很柔软。 今天是星期二，林筱雇的钟点工保姆刘姨会按时到这里打扫卫生。小怪兽除了对自己和林筱亲昵以外，其它时候就像攻击性极强的小豹子一样，任何人的账都不买，上个星期对刘姨是又咬又吼的。 顾一凌走之前，特意地低头摸了摸小怪兽的脑袋说：“今天要听话哦，不准乱咬人，不然只能把你锁在屋子里了。” “嗷嗷……”小怪兽愤愤不平地吼叫着。 …… 顾一凌今天是跑步去上学的，到的时候热汗淋漓，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到学校大门口他看了看时间刚好七点整。 然而顾一凌没注意到，此刻学校的小径上，同时有一辆suv的黑色越野车悄然驶入。 漆黑的后排坐着一个女孩，望着车窗外的他，无动于衷的面孔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她又降下了妆容镜，注视镜中的自己，缓缓调整着笑颜与发型，居然是愈发的与十八岁的林筱相似。 林小浅没想到过了那么久，还能碰见当年救她的那个大哥哥，她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可不知为何，那个大哥哥却容颜未改，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格了。 而林小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从八、九岁开始，就拼命地模仿坐在他摩托车背后的那个十八岁大姐姐。 她把林筱当成了自己的榜样，是的，成长与模仿的榜样。 如果一个小孩从小都是印着别人的轮廓长大，时间一长也会长成别人的模样，都不用刻意再矫揉造作。 本来一开始只是似模似样的模仿着，可时间一长—— 她渐渐变得和林筱一样了，喜欢同样的食物与海报，有相似的小动作，还包括性格、一颦一笑、说话的神态与语气，甚至还有脸蛋。 就像对十八岁林筱近乎完美的复刻。 （ps：作者不要金的白的票，只求推荐票，这几天谢谢老铁们的大力支持！！） 第77章 复刻了（求追读） 整整十年过去了……林小浅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十岁啊，都十八岁了，她的成长一直以来把林筱当成了学习的榜样啊。 她知道林筱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女孩，才会被那位大哥哥喜欢。 她也想变成出类拔萃的女孩。 “小浅，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要认真读书啊……” 这时坐在前排的父亲忽然开口，叹了口气，“还有，明天晚上该去换假体了，我已经给你的老师请好假了，理由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 “哦，谢谢爸爸。” 林小浅点了点头，拔出车上插的黑伞，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又开始飘雨了，夏天带把伞出门总是没错的。 雨一瞬间大了起来，这时王二哥掩着额头，正好推着自行车冒雨跑进了校门里，连忙招呼道：“林小浅，你也刚到啊，我也刚刚才到，忘带雨衣了！” 林小浅回过头，热情地笑了起来：“你进来，我这儿有伞。” “哦哦，谢谢你小浅，为什么你人这么好呢。”王二哥激动极了。 林小浅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看了王二哥一眼，心里却是很高兴地笑了。 她想是自己一直以来就喜欢帮助别人，因为是帮助他人才让自己感到很快乐。 另外一边，顾一凌悄声地走进了教室之中。 大家都已经开始早读了，有的同学在背英语单词，有的同学在念语文古诗，大家都十分专心的各背各的，互不干扰。 顾一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因为新来，所以没有同桌。 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点热，他拉了拉自己的领口，敞了一点风进来。 顾一凌翻出了新发的课本，虽然里面的一些内容改变了，但大多还是熟悉的，距离入学检测的时间不久了，他一定要考600分以上。 不仅是为自己，为林筱，也是为了自己和她的约法三章。 又回想起约法三章里的内容，顾一凌忍不住想笑，他一定会让她看见自己最好的一面的，这样想着，顾一凌又认真了三分。 可他背着背着，不自觉微微抬头，朝侧前面看了看。 可惜再也没有那个坐在他斜前排的姑娘了，在每个早读的时候，笑容灿烂地回过头说，“小顾抽背哦，你给我背一背氓里面，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后面是什么？” 那时小顾同学想了一会儿，举起课本轻吟说：“……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筱筱，我对了没有？” 顾一凌再抬头看了看，此时自己的斜前排，只是一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男孩了。 …… 二楼，高三年级组办公室，林小浅居然没有直接到教室里，而是径直上了楼，等待班主任老李把昨天的卷子批完以后，轻声说： “老师，我想换一个座位。” “换座位？”老李一愣，推了推眼镜把头抬起，“林小浅，我们都高三了，一般就都不换位置了，怎么了？” 林小浅犹豫了一会儿说：“老师，不是我们班上新来了一个同学吗，他年纪有点大了，我怕他……” “你是怕他上课接受不好是，也是，毕竟那么久没看过课本了……要不这样，你的意思是想要换到他同桌，辅导一下他学习吗？”班主任老李问。 “不。”林小浅摇摇头，把湿漉漉的雨伞垂在了脚边。 “那你是什么意思？”老李不解地问。 “我想换到他的斜前排。”林小浅微微露出了笑容，“老师，我下个星期的入学检测一定会考好的。” “唉，得得，你去跟张攀说，就说是我让换的。” 老李无可奈何地扶了扶眼镜，这些好学生一天到晚就总是喜欢拿成绩威胁他们老师，也不是怕，就觉得都是自己的孩子，希望他们以后能够更好。 …… 教室里，顾一凌正在背书，忽然闻见了一股清香飘来，记忆仿佛一瞬间被拉扯到2010年——那味道为何如此熟悉，就和当年的林筱几乎一模一样。 顾一凌下意识抬起了头，看见了一个尖下巴、长头发的女孩抱着一个粉色的hello kitty书包，朝他的方向走来。 顾一凌又一次猝不及防地想起了：以前他上下学送林筱回家时，偶尔她也会让自己……帮她背着一个粉色的hello kitty的小包包。 “大哥哥，你好。”林小浅走来了，微微一笑。 顾一凌用力地咳嗽了一声，才把自己从失神的状态里拉了回来，同样也表示礼貌的回以一笑。 “你坐这儿？”顾一凌问。 “对。” 便见林小浅竟落坐在自己的侧前方，把hello kitty的书包放了下来，压了压自己校服裙角的后摆，然后坐了下来，长长的头发就悬挂在肩上。 以前林筱也是这样，只有每周大检查的时候，才会用头绳把它们扎成好看的高马尾。 顾一凌有些时候，想找她的时候，就会轻轻地扯一扯侧前面她的长头发，她也会满脸笑容的回头，十八岁的林筱青春而活泼，脸颊轻快明媚。 他说自己喜欢她的笑，喜欢她背影，想这样下去，喜欢一辈子。 “大哥哥，如果你在这里有不会的可以问我哦。”林小浅忽然回头。 顾一凌恍然间一愣，点了点头，连忙又摇了摇头，点头是因为他差点以为又坐回了当年的教室里。 窗外蓝天白云，微风吹拂，筱筱正在叫自己的名字，他们同样是十八岁，自己的心在骚动。 摇头是因为……顾一凌下一刻瞬时意识到：自己走之前，他的筱筱还在屋子里熟睡呢，睡得很安详，自己还吻了吻她柔软的额头，好想要保护她。 “不用，你也努力学习，争取能考一个好大学……高三大家都很忙。” 顾一凌深深吸了口气，低下头，不再看她，抓起了桌上的笔，认真地奋笔疾书。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随手救下的女孩……会和筱筱那么像。 可她终究不是林筱，哪怕她比之如今二十八岁的林筱，更加像当年的女孩，一样的青春焕发。 （ps：昨晚有一位书友为林筱配了75章的音，也就是昨天更新的第一章（互相奖励），我觉得挺符合筱筱姐的气质的，大家如果感兴趣的话，等会儿可以回翻听一听。有人问后续父亲会不会死，不会。其他人也都会有他们好归宿的。） 第78章 小顾道心坚固 林小浅始终记得，在那个昏暗的雨后，自己又一次被那些坏女孩逼近墙角，一打滑手掌上全是又脏又臭的油漆，忽然有氙灯拉出了两道雪亮的光束，那辆摩托轰隆隆而来仿佛刺穿了黑暗的边境，照的她睁不开眼睛。 “小浅，小浅，老师在叫你。”直到同桌用胳膊肘使劲地碰了碰林小浅的肩膀，林小浅才回过了神。 “哦，老师。”林小浅哈哈头。 “林小浅，怎么笑的那么开心，行了哈，位置给你换了，也该收收心了。”班主任老李教育了一句就走开了，继续负手绕行教室。 林小浅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在笑。 如果换成林筱，在这种情形下，会不会笑呢？ 林小浅竟是才发现，自己虽是一直以林筱为“模仿”的榜样长大，可在某些细微的方面，也不可能完全的“学习”。 毕竟没有一个人完全是另一个人的“影子”，月光下，纵然是同一个人的影子，在不同的时候也会变化莫测，人总是在变的。 顾一凌也不得不承认，二十八的林筱和十八岁的她已是有很多不同之处，这段日子里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试探，她哪些方面会敏感，哪些方面又大大咧咧，容易接触。 这些年，她还喜欢听曾经的音乐吗？又喜欢上哪些新的歌手和演员？还喜欢吃黄瓜味的乐事薯片吗……最近在她的零食名单里又加入了良品铺子的冬枣。 这些都被顾一凌默默地记在心里的小本子上。 而林小浅一直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自打第一眼见到摩托车背后的那个大姐姐之后，脑子里就深深地根植了她那种形象，挥之不散。 她好羡慕那个大姐姐啊，能坐在大哥哥的背后，靠在他的肩膀上。 过了整整十年，林小浅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听见那个大哥哥的消息，简直如同奇迹一样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更可贵的是他竟然与记忆里依然一模一样，容颜未改。 虽然林小浅的脸上只是挂着微微的笑容，实际内心是欣喜到了极点，自从在qq群里看见顾一凌名字的第一眼开始，这种激涌的心情就未曾停歇过…… 顾一凌已经做到很努力的不去看前面的侧影，可终究还是没躲开，偶尔上课抬眼时，总是无可避免与林小浅背影有目光的接触。 他依然想不通，每当看见林小浅的时候，始终有一种看见当年女孩的感觉。 微风吹拂教室的窗畔，周围同样是认真听讲的同学，老师一样在认真讲课，大家还是十八岁的好好少年。 大部分人也都是第一次开始有些成熟起来的阶段，做出人生的选择，渴望美好的明天，一切场景似乎都原封不动的回来了。 关键是仿佛那个女孩又和过去一样，坐在了自己的侧前排。她为什么和林筱那么像，又要坐在对自己来说那么特殊的位置上，她是心怀什么目的吗？ 顾一凌明知道她不是筱筱，可这种想法总是避之不及钻了出来。 他很想驱赶这种想法，好不容易都赶走了，心底又像挠痒痒一样，忍不住抬起头确认一眼又一眼。 化学老师正在讲台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方程式，嘴里一边念着：“做实验之前一定要检查装置的气密性，确保反应能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进行……” “由此，我们可以测出，氧化铜中铜元素的含量……” 顾一凌的心就没安定下来，刹那有好多关于他和筱筱的回忆，不知不觉就涌了出来……十八岁的自己和林筱，当年也是同样这样一前一后，听着听着课，目光就可能不约不同地交汇在一起。 但顾一凌陡然警觉，终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 林筱不会这样，不会像林小浅一样，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近乎完美无缺的坐姿，挺背抬头，像一只高贵优雅的白天鹅，似乎想在他的面前一直塑造那种最完美的形象。 当年的林筱坐在自己前面，上课听累了的时候，也会直接趴下来睡觉；遇到不会的数学课时，也会愁眉苦脸的回头，就像苦瓜一样： “小顾听不懂怎么办？” 她总是拖着昏昏沉沉的小脑袋，晚上九点坐在路灯的灯光下，想给他讲一讲数学课可又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那才是他真正喜欢的筱筱！ 顾一凌忽然笑了笑，又一次紧紧地握住了笔，专心致志地开始听课……马上入学检测就要到来了，他可是立志要考600分以上的男人。 其实周围有很多同学都在默默关注着他，毕竟这个二十八岁的老男人是多么与众不同，让人耐人寻味啊。 哪是老男人啊，他不就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吗，眼里干净而温和，有一首词，说的就是少年坐在一个地方，就连这里的风光也变得殊绝了起来。 而满教室的年轻男孩女孩，此时此刻坐在同样一个地方，这里虽然并不是繁华富贵之地，也不是红灯绿酒之所，但一颗向往着希望的心，才让脚下的这一片土地得以容光焕发起来，比起黑夜里的星空更加珍贵。 很快就放学了，校园里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顾一凌摸出手机开机，看见最新一条消息又是林筱发来的，是正好在自己下课铃打响之后同时送到。 林筱：“我来接你，开的车，在学校外面等你。” 顾一凌心里好快活，连忙回复去了一个“哦”字，背着书包就跑出了教室。 过了一会儿，教室里的林小浅放下了笔，走到了窗边，看见窗外那个少年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地钻进了那辆停在路边的保时捷副驾驶里。 驾驶座的车窗是摇上去的，因此看不清是谁在开车。 但林小浅居然有一种惊人的直觉，心脏正在突突的狂跳，她感觉上面就是当年那一位大姐姐，多年不见，那位大姐姐一定会更漂亮了。 “小浅，这道数学题怎么做啊，你帮我看看呗。”忽然班上有个人叫她，拿了一个草稿本过来。 林小浅作为班上的学霸，经常有一些人问她数学题。 她微微地笑了起来，接过草稿本扫了一眼：“你看哈，是这样的……” 第79章 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求追读） 同学们隔着车窗玻璃，羡慕地看着那个钻进保时捷里的背影。 这一看肯定就是哪家的少爷，上学放学还有专车接送，车上还有冷空调呼啦啦的开着，不像他们还要头顶下午闷闷的空气，吹着热风。 如果他们再看见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温婉漂亮的大姐姐，姐姐正温言细语的对男孩露出了微微的笑容，耐心的提醒他把衣服拉好……他们脸上的表情会变得何等衰仔，会不会眼红到妒忌。 保时捷发动了，静静地驶在学校小径上，两边街道上都是蓝白色相间校服的学生，有的在骑着自行车，有的在步行。 顾一凌随便地望了望，心想为什么自己还和他们一样，而林筱就长大那么多了啊。 不过还好，林筱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情生气。 顾一凌偷偷瞟了瞟她的神情，心里才松了一口气，问道，“你今天早上多久起床的啊？” “我起来的时候你就走了。”林筱淡淡说。 “哦哦，热牛奶和面包你吃了？” “吃了。” “每天早上一定要记得吃。” “哦。” “筱筱，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哦。” “今天我在学校里，遇见一个女孩和你好像啊，也坐在我的侧前排，我差点都以为是当年又重新复刻了一遍……” 顾一凌话音未毕，霎时间感觉汽车轮胎似乎猛然打滑了一般，甚至有点夸张的说，他一个没回过神，差点撞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复刻”这个词也是顾一凌最近一个月才学会的。 那种感觉确实像“复刻”，好巧不巧，正好是同样的教室，外边也是相似的蓝天白云，似模似样的女孩就坐在侧前面，长发飘飘，背着一样可爱小巧的hello kitty书包，他十八岁，她也一样。 “怎么了，你没事？”顾一凌扭头。 “红灯。”林筱语气平静说，两只精致的玉掌轻轻地握着方向盘。 顾一凌回头朝前望，果然是红灯，所有车子都停了下来，他们被夹在中间：“我就是想说，今天我又想起了很多我们以前美好的回忆，很高兴。” “你放心。”顾一凌挺了挺胸膛，“我的道心坚定无双，一生一世只……” 想说“爱”，或者想昨夜一样说出“喜欢你”，可又有一点犹豫不决起来，一来没有昨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颗心都在蠢蠢欲动那种充分的环境条件了，二来……其实就是他还没有十足的勇气。 他看了看林筱，她今天似乎细心地搭配了衣服，贴身的淡棕色格子衬衫、格子裙、白色的短袜，漂亮的脸颊上似乎才抹了眼霜，有些闪闪发亮。 不过按理说她今天上班应该穿那种杀气逼人的商务西装，再不济也应该是白领外加攻气十足的黑短裙，难不成她是专门回家为自己换的？ “说完。”林筱依然静静说。 “真的要说完吗？” “嘴巴为什么要长成红色的？就是要人来说真心话的，我们都遇见那么久了，不会你还怕我会吃了你。”林筱淡淡的。 她不会是在鼓励自己，顾一凌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说：“我喜欢你。” 靠……他在心里想，之前感觉那么沉重和千难万难的一句话，居然就在这白日青天下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说了出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卸下了所有包袱一样，似若不着寸缕。 顾一凌细数来，再遇见她的四十天以来，他一共说过两次……我喜欢你。 就发生在连续的两天里，一个就在昨晚，可那时情境特殊，不是醉话胜似醉话，醉话又怎么能当真呢？ 可现在不一样。 现在是白天，此时两个人都很冷静，也都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 不过，说出“我喜欢你”只是开始。 关键还要看被喜欢的那个人怎么回复，是“滴”一下给你发放了好人卡一张，还是含情脉脉泪眼汪汪地望着你说“其实我也喜欢你很久了”，如此两厢情愿皆大欢喜。 于是乎，小顾同学一直苦苦等待地等待着筱筱姐的回答。 “哦。”林筱说。 “啊？”顾一凌瞬间石化，其实看见她薄唇微微张开的一刹那，他就只剩下一颗突突跳着的心，谁知道她竟然简简单单的回复了一个“哦”字。 不拒绝，也不接受，是什么意思，是要他的命？他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怎么了？”林筱甚至还很奇怪地问。 “不是……”顾一凌有点郁闷，“你多说两个字？” “哦哦。” “……”顾一凌不知该怎么面对一个故意装傻的人，一个有意装傻的人，你再怎么问，他也会继续装傻。 红灯过了，开始亮绿灯，周围的汽车都开始纷纷发动。 顾一凌又回想起了之前，大概是自己喜欢上林筱的头一年尾巴上，同样赶在了那一个闷热的暑假过完之前，蝉在林子里轻叫，蚊子嗡嗡地飞。 假期，他第一次相约筱筱一起去水下游泳。 十六七岁的小顾一凌眼巴巴地盯着……林筱换上了泳衣出来以后，十指交叉一起缓慢地举上天空伸懒腰，天空是蔚蓝色的，脚边的池水是透明的，倒映出她两只漂亮明媚的小腿影子，仿佛从芭蕾舞姿中取出了一帧。 顾一凌看着水池边荡漾的身影，水声似乎变成点缀，她依然站在原地，柔软的全身似乎每一根线条都飘逸顺滑，肌肤白皙如玉，阳光都没有她夺目。 他看了一会，竟是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当年第一次对她说出这句话，顾一凌总以为说早了，那会儿一颗心也是紧张的砰砰直跳，一样生怕她“滴”一下就发来了好人卡。 拒绝的理由他都替她想好了，就是“学生应该以学习为重，现在我不准备谈恋爱，谢谢你哦，但现在不是时候。” 谁知道她柔和地笑了笑，走来拉住了他的手腕。顾一凌只觉一只沾满了水珠的手，滑在了自己胳膊上，听见她在耳边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顾，你正好也是我喜欢的类型哦。” 第80章 回到过去吗 “你正好也是我喜欢的类型哦。” 顾一凌无法言表当时听见那句话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就想要抱住她，一起俯身冲入冰凉的池水里，泡在冷冷的水里，或许这样才能让燃烧的心冷却下来。 “其实……”过了一会儿，林筱忽然又开口了。 顾一凌猛地回过神，发现他们再次汇入了车流中，车灯交映。 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手机，迟疑地又问：“其实什么？” 顾一凌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预料现在的林筱在想什么，下一刻又会说出什么。 十年后筱筱的心思似乎变得很难被猜透，就像外面覆了一层薄薄的透明胶，既是伪装也是保护色。 十年，确实可以让一个人变化太多了，一个外向的人可能变得内向，一个积极活泼的人可能变得少言收敛…… “其实……”她又重复了一遍，似乎还在踌躇不决，应该给答复了。 “其实什么？”于是顾一凌也重复问了一遍。 很烦啊，她到底想说什么？其实我还喜欢你……其实我现在只把你当弟弟了……还是，其实我觉得你很烦？ “其实你还可以喜欢我的。”她轻轻开口。 “啊？” “不……不，不是这样。” 又红灯了，不知今天这条路口红灯为什么那么多，她似乎也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微微有些捂嘴。 “就是……顾一凌，你也还是我喜欢的类型。”她就像豁出去一般，忽然一口气说完了的，脸色一瞬间也姹紫嫣红，顾一凌也在骤然间看呆了，像是心脏被击中，血脉喷张。 她最后还是犹豫了，补上了两个字，“……长相。” 虽然最后补上了两个字，但足以想象，林筱今天能说出这话已经实属不易，就像万年不化的坚冰都快被碾成水了，如果世间真有大道，那么大道也要被磨灭了。 顾一凌之前完全没想过……她这句话会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就在这时，车上的播音机发出了一阵沙沙的噪音后，开始自动的播放杰伦哥的一首歌。 顾一凌想起那时家里的墙壁上总喜欢贴jay的海报，dvd里放着他的星晴或者晴天，如果那个墙壁还在，海报也会变得泛黄了。 “想回到过去，试着让故事继续……想回到过去，试着抱你在怀里，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想看你看的世界……” “……分散时间的注意，这次会抱得更紧，这样挽留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两个人都同时听见了音乐……这首歌来的赶巧不巧，就像老天忽然来助攻一手……循循善诱地说，还想要回到过去吗？你们还想回到和过去一样吗？这次还能抱得更紧吗？ 虽然周围有一位卖废品的大爷蹬着三轮车路过，好巧不巧地大声嚷嚷着：“废品没卖完……就回不去咯。” 但他们心中却同时慢慢地坚定了起来，尽管都没说话，尽管林筱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沉稳冷静，而顾一凌则是毫不掩饰的露出了满心欢喜的笑容。 顾一凌兴奋极了：“筱筱你看路对面就是我们当年的学校了，他们也放学了，你还记得不，上个月我才带你去过，差点还被陈主任抓到。” 林筱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记得。” “其实上次还有一个遗憾。”顾一凌补充说。 “什么？”林筱不解。 “那天太晚了，只来得及带你去了学校，没去看老师，也没去成当年附近的小吃街，也不知那条老街现在变成哪副模样了？” 这时林筱缓缓降低了车速，靠边停车。 顾一凌有点疑惑问：“你停车干什么？” “下车，既然遗憾，那么现在就带我去。”她淡淡地回答。 带她去？是什么意思？ 这是顾一凌遇见十年后的她之后，第一次听见……她语气中的一丝依赖味道，而不是把他当成了弟弟。 他瞬间激动，难不成真如戴小雨所说，昨晚忽如其来的“咚”一下已经默默生效了，还是他刚刚的表白发挥了作用？ 都不知道。顾一凌现在只想紧紧牵她的手穿进那条老街里，就像回到过去一样。 …… 老街最头上是一家顺风的快递店，路上的学生很多。 其实除了穿着校服的学生以外，就只有推着小吃车吆喝着的小贩了，有卖凉面的，有卖油炸土豆的，还有卖手抓饼章鱼丸子的…… 没想到都过了十年，学校附近小吃街上还是卖那些熟悉的东西，就像永远不会过时一样，只是卖东西的人似乎换过了一批。 但顾一凌认出了一位大妈。 还是那位大妈，她依然在粥店前用勺子驱赶着飞舞的苍蝇，只是现在头上扎了一条橘黄色的头巾，浑浊的黑白眼珠里显示出沧桑。 他穿越前一天，还在大妈那里买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大妈一脸笑意着说“小伙子真帅，以后记得常来哦”，估计大妈现在也认不出自己了。 不过筱筱还认得自己就可以了，顾一凌想到这里，很高兴，又握紧了林筱的手心两分，还好，她并不抗拒。 而此时林筱也在想一件事情。 走在这条老街上，不知为何，她心里也有一点蠢蠢欲动，如果试一试……他们能不能回到过去那种感觉呢？ 她很感慨。 林筱心里清楚：顾一凌是很想的，他们能不能回到过去一样，关键在她。 就仿佛像身前有一个冥冥中能决定他们未来的开关键，由她选择按不按下。 顾一凌一直都在乎她的感受，是她在防备。 十年至此，她不得不承认，看上去很强大的自己，其实极度缺乏安全感，外表那层淡淡的冷淡，就是她最好的伪装。 林筱微微转头，又看见顾一凌那种十分高兴的神情，牵着自己的手，他也很快乐吗？ 顾一凌确实很快乐，和她牵着手从老街入口的快递店散步到老街里面。 现在正是放学的高峰期，从身边穿过的学生越来越多，家家小吃餐店正是最忙活的时候。 一出了学校，那些学生情侣就变得明目张胆起来，浅尝辄止着什么是爱情的滋味，比如互相喝一瓶冰水，一起吃一只糖葫芦…… “唉。”顾一凌叹了口气。 林筱心里一动，鼓起了勇气，酝酿半天，挤了挤眼睛，就像过去那样开口：“小顾，你想不想喝奶茶？” 是的，决定权在她，她想要试一试，心里隐隐一只魔鬼在问她，想回到过去吗？ “啊？”顾一凌猛地扭头，呆若木鸡般地站在原地……她在说什么？ 她居然用这样的语气，还有，这是十年后她第一次叫自己“小顾”吗？他还以为林筱早就忘记了这样叫他的名字？ 那一刹那，顾一凌都在疑问：她又变成了十八岁的筱筱了吗？ 第81章 再见当年情敌，往事如烟 只是林筱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他很想回到过去吗，那就让先他吃吃甜头。 林筱觉得自己更想看见一个每天都高高兴兴的顾一凌，而不是垂头丧气的小孩。 “你再说一遍，好不好？”顾一凌不可思议一样地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耳鸣了。 “小顾……”林筱犹豫了一下，轻轻开口说，“你想不想喝奶茶。” 她感觉想要扮演十八岁的自己，怎么那么困难啊，仿佛浑身都不自在，就连说话都不变得利索了。 顾一凌愣了一下，越是这样他越心惊，林筱该不会是今天下午出门前吃错什么药了？ 他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林筱：“……” 顾一凌忽然回忆起来，过去的筱筱每次问他想不想吃什么东西时，其实就是她自己想吃。 他低下头看了看她，连忙跑去买了一杯奥利奥奶茶回来：“给你，奶茶，慢慢喝，别呛着了。” “小顾，你想不想吃糖葫芦？” “我想，我想。”顾一凌秒懂点头。 …… “给你，糖葫芦，我叫老板还打包了一些，带回去慢慢吃。”顾一凌满脸笑容。 “小顾，我饿了。”好奇怪啊，她好像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好像十八岁又回来了啊。 “走，天就要黑了，我带你去吃大排档怎么样？” 顾一凌雄赳赳气昂昂地说，先不管林筱今天到底是哪根筋抽了，可这种感觉让他真的好快乐啊。 “好。”林筱也笑了笑，默默地看了看顾一凌的笑容。 顺着路口一拐，巷子里不远的角落里就有一家露天的烧烤摊，已经有阵阵烧烤的香味飘来。 在顾一凌的印象中，过去是没有这家烧烤摊的，那么它应该是在这十年之内新开的。 听见身边路过的学生说，这家店是一位四中毕业学长开的，味道挺不错，老板在露天烧烤架边烤到尽兴之时，偶尔还会卖卖唱，每天他家生意都是爆满。 顾一凌和她牵着手：“要不我们就去吃这家？” 不久后，前面果然传来了歌声，想必便是学生们口中的那位老板又开始卖唱了，他们家生意之所以那么好，也有老板歌声吸引人气的缘由。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红叶、落叶……长埋尘土里，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天边的你……漂泊白云外。” 烧烤摊里传出了歌声，伴随着老式dvd的一阵阵伴奏，飘散在风里。 顾一凌皱了皱眉，感觉好熟悉的声音，于是拉着林筱走近。 棚里，刷着烧烤的老板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歌声渐渐停下，缓慢抬头，一眼就看见了来到这里的男孩和漂亮女人。 “李小帅？”顾一凌一愣。 “顾……顾一凌？”李小帅也一愣，愣了好久，愕然地瞪大眼，又看见了林筱，礼貌地点点头，“在一起了？坐，请坐。” 李小帅亲自走了出来，顾一凌见他脸庞被油烟熏得黑黑的，身上也围着看不出颜色的围裙，沾满了乌黄色的油渍，手臂上有纹身。 李小帅热情地朝他们挥了挥手，搬出了两只凳子，然后笑笑。 “坐起，想吃什么，随便点。”他操着一嘴标准的南城口音，“好多年没见过你们了，都在一起了嗦，要好好哟。” “嗯。”顾一凌点了点头，来这里之前，完全没想过烧烤老板就是以前的高中同学李小帅，只叹岁月蹉跎。 还记得当年开学第一天，男生们在军训的集中棚里，李小帅是第一个说林筱好看的。 “我倒是觉得，第三排最后那个女生挺不错的，瓜子脸，长头发，一看身材就还没早开，但以后一定很棒。” 当时李小帅一开口，就得了全班男生的一致认可，但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女孩最后会花落谁家。 当时就为了这个女孩，顾一凌和李小帅暗着较劲，明着打了好几场。 最后一次李小帅见势不妙耍赖，叫了对面正在上大专的表哥…… 那一天晚上，顾一凌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回家，林筱忽然从后面跑了出来，紧紧地抱着了他。他也是趁机把她推到了墙边……同晚，他脱下衣服，她为他擦药。 尘埃落定，赢的人是他而不是李小帅。 李小帅很快就烤完了烤串，给他们拿来：“老同学好不容易见面了，你们现在又一起了，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嘛，这次就算是我请你们，千万不要客气哦。” “还是要给钱的，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林筱松开了顾一凌的手，抬头笑了笑。 明明是夜晚，却仿佛有光照来一般，李小帅呆滞了一瞬，连忙点点头：“要得要得，那你们先慢慢吃，我再去烤些过来。” 李小帅说完以后，就要把烤串刚刚放在桌上，然而手掌正要接近林筱的目光时，连忙缩了回来，不自在的左右搓了两下，“吃嘛，吃，那我先去了。” “好。”顾一凌和林筱同时点了点头。 “吃。” 顾一凌笑着拿起了一只韭菜，递给了林筱，林筱吃得满嘴是油，也很开心。 顾一凌自然地给她抽了一张纸，她点头接过，轻轻擦了擦嘴巴。 李小帅回到烧烤架边，伸出了藏在烤架下的双手看了看，上面满是老茧。 随后他抬起头，看着对坐在桌前的顾一凌和林筱，不知不觉也咧起了嘴角，笑了笑。 “老板，再来十串牛肉！”有人吆喝着。 “五串藕片！” “好嘞好嘞。”李小帅也大声喊。 又过了一会儿，李小帅忙完以后，拿了三瓶酒过来，用启瓶器打开：“喝酒，这个就算我请你们的了。” 顾一凌站起来，看着李小帅，脑海里又想起十七八岁李小帅和自己扒在一起打架时的场面，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她不能喝酒，我来。” 就这样，一夜过去，都快要到晚上十点半了，烧烤摊上的学生们又多了起来，是晚自习以后来吃夜宵的。 顾一凌喝得醉醺醺的，还得林筱扶起他才能走路。 “学生一多忙起来了，实在走不开，就不送你们了。”李小帅抬起头，微微一笑，脸庞前烟气浮沉。 “客气什么，别客气，筱筱是我的，谁也不准抢。”顾一凌整张脸都是红红的，还在说醉话。 “没事，今天晚上谢谢你的招待。” 林筱略表歉意地低低头，扶着顾一凌就走了。顾一凌的手真不老实，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趁着喝醉了酒，抱住了林筱的腰，故意抓了抓。 “我的，我的。”他醉醺醺的嘴巴里嚷嚷着。 林筱的脸一红，回到车上以后，不知何时后排上多了一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是顾一凌偷偷买回来放上面的。 第82章 男人七分醉 夜色里林筱在开车，顾一凌斜靠在副驾驶上，脸上红红的，下意识扯了扯衣角，似乎已经睡着了。 那捧顾一凌买来的玫瑰花安安静静地放在后排上，在黑暗里闪烁着异常鲜艳的微光。 林筱微微转头，看了看顾一凌，发现他真是睡着了。 “小朋友。”她忍不住轻轻地呢喃，又想笑。 她如今比他大了十岁。 林筱想了想，如果是真正意义的那种大十岁，十岁的差距就是…… 等到女孩都十八九岁青春靓丽的去上大学了，男孩还只有八九岁，刚刚从学前班毕业不久，可能正和其它小朋友打了架在嚎啕大哭。 小男孩见了大姐姐可能还要怯生生地喊“阿姨”。 林筱想到这里，忍不住咯咯的有些轻笑。 他们不一样，他们的大十岁是……遥远的昨天，十八岁男孩半成熟的脸上还带有一半稚气，眼中只有女孩，说出我喜欢你，二人一瞬间都怦然心动。 但如今女孩历经世事无常，已经成长为人，再也不会因为谁的一句我喜欢你而感动的不得了。 可男孩还是和原来一样，用那种带有稚气的语气，未经世事般说出了“我喜欢你”。 少年的“我喜欢你”是未经历过任何风吹雨打的，是美好而脆弱的，如果是十年前这样说，任何一个女孩都很难抵挡，可到了十年后，岁月变迁，如果还是这样对喜欢的女孩说，未免显得苍白无力。 人家会问你是什么大学毕业的啊，读没读硕士，家里有几套房，有没有车，房产证上能不能写自己的名字？诸如此类的问题变得太多太多，于是单纯的一句“我喜欢你”只成了少年时期美好的愿望。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啊，谁又不想到了这个年龄，还能像过去一样充满稚气对喜欢的女孩说出“我喜欢你”呢？ 然而所有人都开始渐渐伪装自己，所有的“我喜欢你”背后都隐藏了其它太多含义，这就是意味着“长大”。 可顾一凌不一样，他确实是十八岁，于是如此单纯的“我喜欢你”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不意外了，尽管他面对是二十八岁经在现实中摸爬滚打看过人生百态的成熟女性。 “可是我很高兴啊。”林筱轻轻地说，看着旁边的顾一凌已经睡着了，于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顾一凌似乎正在熟睡，脸颊通红，微不可查地动了动眉睫。 林筱又看了顾一凌一眼，确认他已经睡着了，这时顾一凌也好不配合地发出了轻浅的鼾声。 “其实下午听见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有点意外……以为你不会那么快有勇气。” “事实上，我也没准备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好，但是我真的很高兴……高兴。”自顾自暇地说着，林筱的眼睛居然有些红润。 夜色下，远方的绿灯耀眼，身边路灯洒下了漫长的光辉，顾一凌动了动隐藏在另一边的手指。 “遇见你的这些天，是我十年里最开心的日子……今天晚上我想试试，能不能试着在你面前再做一次十八岁的林筱，我感觉出来了，你也好开心。” “和你牵着手散步在不算长的老街上，吃抹茶味的冰淇淋和酸酸甜甜的糖葫芦，走在路灯的余晖下，这一幕很像电影，是？”林筱轻轻地自问自答，“我觉得是的。” “嗯，我也觉得。”顾一凌在心里说，这个坏家伙，没想到早就已经酒醒了。 …… 汽车终于稳稳地停了下来。 就在顾一凌差点压制不住仿佛被洪荒之力附着了的手指时，终于听见她在一旁说： “到家了。” “终于到了吗？”顾一凌猛地醒来了，东张西望，他们正在地下停车场里。 林筱微微一愣：“你不是睡着了吗？” “就是，头晕乎乎的。”顾一凌连忙醉醺醺地捂了捂额头，“感觉连路都走不动了。” 于是顾一凌又可以顺理成章地“趴”在林筱的身上，修长的手搂住了她的腰，感受到一片沁人心扉的温软，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筱筱的腰，真软。”酒醉的人，说醉话，也不犯规，顾一凌心想。 林筱皱了皱眉，脸色有点黑，然而嘴角却忍不住轻轻勾起了一些，眼神温和，觑了觑身下的顾一凌。 她可做不到顾一凌的无赖，只好扶着他回到了家。 到了家门口，林筱刚刚想松手，谁知道却被按住，两个人靠在冰冷如水的墙边他又握住了她的手说我喜欢你。 小怪兽坐在门口，蜷起尾巴，捂了捂眼睛。 过了好久，顾一凌终于松开了手，嘴里不知哼哼着哪首歌，好像是“喜欢你”又好像是“星晴”，哼着哼着就撩起了自己的t恤。 林筱的脸颊不知不觉红了起来，听着他哼哼不断的歌声，脑袋不知为何有些空白。 “你做什么？”她朝他挤了挤眼睛。 “好醉好醉啊，出汗了，要洗澡。”顾一凌装作醉醺醺的样子，一边盯看着林筱的眼睛，一边钻进了卫生间里，“砰”一声关上了门。 一关上门，顾一凌瞬间恢复了正常的眼神，眸子清亮，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打开了花洒，放了一分钟冷水淋在了自己身上。 这时，林筱站在门口，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上次和顾一凌的父亲通过话。 电话里，顾一凌父亲还说了一件事情。 就是上次和小顾去泡温泉的时候，他们爷俩赤诚相见……为了小顾未来的幸福着想，他发现顾一凌必须要动一个小手术，这一点是家族遗传，没想到小顾也有。 林筱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她必须要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话，就要赶紧预约医院了。 这个手术，越晚做越不好，顾一凌现在本来就够晚了。 便在顾一凌震惊的目光中，林筱扫了一眼他裸露在外面的肌肉线条，又往下看了看，之后淡定的又把门关上，下一刻她瞬间面红耳赤，红到了耳后根和脖颈上。 没事。 林筱在心里暗暗地安慰自己：顾一凌已经喝醉了，明天早上一起来准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第83章 她一定会来 夜，卫生间里水声从强到弱渐渐地停了下来。 顾一凌悄悄把门打开了一个十厘米的缝，偷偷地望了一下，发现林筱不在外面后，才裹着浴巾从卫生间里逃了出来，钻回自己的被子，咽了口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他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孩子啊…… 他觉得林筱今天一定是吃错什么药了，很多举止和行为极度不正常……还有一种可能，难不成她今天晚上是被女色鬼附身了？ 与此同时另一间卧室里的林筱，手里虽然捧着一本书，可也完全看不进去了，直至现在为止，似乎又因为想到了什么，她的脸颊变得红彤彤的。 顾一凌的父亲是对的……她心里很老道地想着，以前也有听过亲戚带着自己家男小孩去做这个手术。 夜越来越深，但两个人都出奇一致的辗转反侧睡不着。 他们一直熬到了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打开了卧室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里，没想到一起床就打了一个照面。 此时此刻，他们俩的脸庞都暴露在早晨微弱的阳光下。 顾一凌似乎能数清楚她精致的脸颊上，微微颤动的绒毛，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留下了两痕阴影。 “你昨晚睡好了吗？”顾一凌心里一动，情不自禁问。 林筱也看着他，含含糊糊地笑了起来，心里还有一些紧张：“怎么了，你昨晚没睡着吗？” “怎么可能，我喝得太醉了。”顾一凌挠了挠头发，“昨晚发生了什么啊，你给我说来听听，我不知道，一倒床就睡着了，醒来才发现我竟然洗过澡。” 林筱松了口气，连忙转身去接热水：“没什么，小顾，书包我给你收拾好了，吃完早饭就快去上学。” 说完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竟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就像以前一样叫他的名字为“小顾”。 顾一凌打量了林筱的背影两眼，忍住了心里的愕然，又高高兴兴地说：“你能不能以后都叫我小顾，就像以前那样。” “顾一凌，你得表现好啊……”林筱忍住了泼他一头冷水的想法，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你们多久入学检测？” “后天。” “只要考好了，一切都好说。”林筱淡淡回答，扭头看着旁边背书包的少年，帮他扯了扯书包的带子。 …… 今天是南城各大中学高三开始补课的第二天，车水马龙的路口上，到处都是等红绿灯的年轻学生，家长老师告诉他们，只要再熬过这最后一年，明天的未来无限美好。 而每年这个时候，也是南城最好的两大中学……一中和二中暗暗较劲的时候。 他们不仅比着生源的质量、高考红榜的数量，甚至现在卷的连每年的开学典礼上，都要请一两位社会的知名人士来给学生们讲讲鸡汤、打打鸡血。 这不，据说二中这次又请到了一位南城的着名校友，为回来补课的高三学生作题目为“最后奋斗的一年”致词。 当然一中也不甘落寞，原本已经邀约了一位知名校友，可对方临时放了他们鸽子，眼看动员大会召开在即，几位校领导脸上也是一片愁云。 年级大会上，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忽然站了起来：“也许我们还能请一个人。” 周围的老师们议论纷纷了起来，到了这种时候，不是一中请不到人，而是在短时间内很难请到能与二中匹敌的知名人士。 “戴老师，你说的是谁？他在南城吗？你要知道我们的原则是宁缺毋滥……”校领导问。 “林筱。”戴小雨静静说。 “林筱？”校领导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那一位遍布全国的超知名国际化企业……世美集团中史上最年轻的女总裁，南城的十大女性风云人物？” “是的。” “怎么可能，她作为南城中炙手可热的着名女企业家，邀请她的人可不少，据说这次二中原先的目标就是林筱，没想到就触了霉头，对方可没那么多闲功夫，而且以前我们也想邀请她来做一个讲座，直接就被对方的秘书婉拒了。” “可这一次只要我们邀请她，我相信她一定会来。”戴小雨胸有成竹地说。 “为什么？”校领导不可思议地问。 戴小雨当然不会说因为顾一凌在这里读书，而是深不可测地笑了笑，举了举手，“那么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做，大家尽管等我凯旋而归的捷报。” “嘿嘿。”她笑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又换上了低低的语气，“如果事情办成了，领导们记得请我吃饭哦。” 三分钟后，林筱接通了电话。 果然不出所料，林筱虽然语气平淡，可答应起来毫不含糊。 “时间。”电话那一头，林筱轻轻开口问。 “就在明天早上8点，最多耽误你15分钟，我的小富婆，你没什么事？” “没有，就这样，明早我就来。” 看来顾一凌在你心里还蛮重要的嘛……挂断了电话，戴小雨肚里嘀咕，不过还好，她也因为蹭到了小顾的光，可以在今天晚上领导请吃饭的时候，谈一谈关于涨工资的事情了。 顾一凌正在路上骑车去学校，早上他更想锻炼身体，就没让林筱送他……其实不止这一个原因，他觉得林筱也有她自己的事情，不要总因为自己而多耽误行程。 这时，包里的手机叫了起来。 因为在骑车，没来得及看，顾一凌抓起来就接通：“喂，你好，谁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略微有一些苍老：“是你吗，小顾？” “哦哦，刘厂长，是我，我听得见，请讲。” 刘厂长笑了起来：“你委托的事情，这边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不知多久能来看看呢，大家都很期待着这一天呢。” “本来说上周就要来的，不是女朋友亲戚来了吗，这周，就这周周末……一定！” （ps：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一直喜欢这本书的朋友。） 第84章 奔跑吧少年 第二天上午。 “你们听说了吗？” 走廊上经过的学生议论纷纷，班里的同学们也交头接耳着，“马上集体晨会上来做演讲的人？” 顾一凌停下了手中的笔，看向了窗外，外面虽然依然是晴天，但有些乌云正在笼聚，隐隐有要下雨的迹象。 “是啊，是啊，听说是南城中的一位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还登上过每日访谈。”全班最八卦的微胖女生又翘起了凳子腿。 “也不知是什么风把她吹到我们学校来了，按理说她也不是我们学校的校友。” “我们一中的学子多么优秀，对方肯定是为我们这种孜孜好学的优良学风吸引而来……诶，你们说她有没有男朋友了啊？会不会她也喜欢大叔啊？” “陈小娇，你的优良学风就是八卦吗？你不是说你要考江城大学吗？” “其实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有男生嘿嘿地笑了起来。 一般有人来演讲，学生们都不会关心，可这次不一样，据说来的女人肤白貌美大长腿，而且罕见的是，这样漂亮的女人还是一位威风凛凛的总裁，白富美威风大姐姐谁不爱？ 心里就像有一只小怪兽在说：“骚年想不想少奋斗十年哦？” 甚至都有小坏小坏的男生用那种半开玩笑的口吻，装怪说：“待会儿晨会的时候我直接嗨……富婆饿饿求包养。” 至于学生们说有人来演讲，顾一凌根本不关心，他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六百分。 “顾一凌和筱筱的约法三章”上面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第二条：只要顾一凌能在入学考试取得600分以上，就可以轻吻林筱，而且林筱同样也会轻吻顾一凌，并且林筱不会拒绝。 顾一凌满脸兴奋，光是想想吻在那张白皙滑腻的脸颊上，仿佛能感受到她毛细孔上微微的刺唇感，就觉得热血沸腾啊。 600分对于顾一凌而言，并不算高难度，毕竟他才高考结束没几天，还取得了616分的好成绩。 现在要做一件事情，就是熟悉这十年以来的新命题形式。 但不能放松警惕，常言道大意失荆州。 如果这次他大意了，就不知道要等到多久以后，才有正大光明和她做如此亲密的事情了。 …… 学校的广播里开始播放极具动感的早会铃声，班主任老李也跑到教室门口开始大嚷，让所有同学赶快列队站好，今天有知名人物来做演讲，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对一中的好印象。 其实不用老李吼，今天的男生们似乎异常积极，眼里跳动着兴奋的色彩。 顾一凌就算再不闻窗外事，这时也该听说了，今天来做演讲的是南城里一位年轻女总裁。 南城，年轻女性，总裁，如果要把这三个词一字不差地组合在一起，毫无疑问……那个人只能是林筱。 顾一凌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放下了笔，全力速度冲出了教室。 “大家好，我是林筱，两分钟以后，今天由我为你作题为‘青春更伟大，少年奔跑’的主题演讲。”耳边已经传来她的声音了啊。 顾一凌抓着扶梯，快速穿过人来人往的楼梯，心里想着她现在是否会在人群中搜索自己的影子呢？ “哇塞，好御的声音啊。”周围有小女生两眼星星，“爱了爱了。” 顾一凌终于跑下了楼梯，往着操场的方向狂奔的时候回头望，看到了主席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是他的筱筱。 不知她有没有看见自己呢？ 所有人都鼓起了掌，他第一次见她在千人的台前，镇定自若，似乎就算下一刻河水决堤也绝不怯场，她背后就是蔚蓝的天空，阳光缓缓地升起，旗帜高挂而飘摇。 一股洋洋自得的得意，沸沸扬扬地涌上心头，顷刻间顾一凌已经钻进了队伍里，他听见人群里有人在窃窃私语……天，好飒好漂亮啊……如果我以后能娶这样富婆回家，怕是我太爷爷都要从土里爬出来了……这样的女人，谁能降服的住啊…… 然而美妙的感觉，正在顾一凌的心里涌动。 他想起不久前……在拥挤的车流中，摩托车上她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背上睡着了；航行在碧波汹涌的大海时，她穿着美好的比基尼，又一次把小脑袋靠在了自己肩膀上，偶尔睡着的时候还会发出轻轻的呜咽声。 后来顾一凌才在网上看见一句话，能在你的身上睡着的人，心里必然是把你当做了可以信任和依赖的对象。 根据生物学来讲，只要是地球上的生物，熟睡时几乎毫无防范能力，在这个时候为了防止天敌的侵害，在入眠时，必须选择自己觉得最为安全的地方。 这是一种近乎出于本能的选择，就像一些要认床的人，只能在自家的床才能睡着，一到其他地方就辗转反侧。 林筱站在台上，望着操场上乌泱泱一片学生，一想到里面会有一个是顾一凌，不知为何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什么是青春，他让我想起了湛蓝的天，纷飞的雁子，晨曦的微光，也许这就是少年，天然的青春感从他身上焕发，那种与生俱来的力量感，无与伦比的精力……” 顾一凌一直仰着头眺望，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是否有目光的交汇？ 这时，林小浅站在队伍的角落里，看了看身前的顾一凌，又看了看台上的林筱，手指不知不觉颤动了一下。 隔壁班站着的王二哥似乎也瞥见了林小浅，热情地问道：“林小浅，你觉得她讲的怎么样啊？不知为何，我感觉你俩好像啊，以后你一定能成为和她一样优秀的人。” “挺好的啊。”林小浅轻声开口。 台上，林筱微微笑了起来：“我从你们这群奋力狂奔的少年身上，再次看见了青春的力量，我希望多年以后，能有再次见面的一天，你们身上也依然能保留着少年气，拥有撞碎生活的勇气，愿千帆过尽，你我仍是少年！” 第85章 一把伞下（求追读） 忽然开始刮风了，刚才还是晴天朗日，可随着年轻女总裁最后一声落下，翻滚着铅灰色的积云就从远方迅猛地推了过来，短短几十秒之内天就黑了，开始暴风骤雨。 主席台周围的校领导们慌了：“快去给林总找一把伞来。” 操场上转眼间就乱了起来，热闹的像是赶集，学生们落汤鸡一样到处乱跑，王二哥趁机走到了林小浅的身边说： “林小浅，我有伞，一起回教室。” “我也有有伞啊。”林小浅低下了头，目光空洞，抓起校服的一角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并不怨妇，倒是很自然地笑了起来，“走，我们回去。” 就在前一刻，天刚刚黑下来瞬间，林小浅就看见顾一凌冲了出去——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会儿空气里还飘荡着“愿千帆过尽，你我仍是少年”的声音，令全场心潮澎湃。 校领导感动的要流泪，说这回终于请对人了。 谁也没想到，然后就开始飘雨了，雷声轰隆隆大作，只是与此同时的那一个刹那间，顾一凌已经冲上了主席台，把伞撑开后，举在了林筱的头顶。 校方都被吓了一跳，甚至校长已经暗暗叫人去喊保安，偷偷地从旁边抄起了一只枝条，以为有人要袭击台上的女总裁。 “没事。”女总裁只是淡然地摇了摇头，所有人都惊呆了。 顾一凌缓缓地撑住伞，雨水哗啦啦地坠落，都被挡在了外面，风在嘶吼黑云在翻腾，但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此刻他们目光的交汇。 微妙的距离，似乎雨里有一股旖旎正在蔓延。 时间仿佛放慢了一万拍，不得不说顾一凌来得真挺及时，正好赶在了大雨降临的时候，否则在那么多学生面前打湿了的话，他和她都会很难堪的。 暴雨里，台下所有学生都已经震惊了，甚至有男生开始追悔不已，为什么之前不是自己冲上去英雄救美。关键是你冲上去英雄救美，会不会直接被人家推开啊？ “谢谢你，小顾。”林筱轻轻地说。 “啊？”顾一凌一愣，因为在同一把伞下，距离太近，他能清晰地看见她闪烁的目光。 “我走啦，人太多了，不然大家就都知道我们关系了。”顾一凌说。 “什么关系？”林筱猛然一怔。 顾一凌已经强行把伞塞进了林筱的手中，然后用手挡着自己的头，跑进了雨里。 台下雨里奔跑的学生简直要傻眼了啊，这哪里是英雄救美啊，这完全是强人所难好吗？你以为把伞塞进别人的手中，别人就会收下你的心吗？做梦你！ 可下一刻，台上的女总裁独自一人，撑着顾一凌留下的伞，嘴角不忍地咧了咧，心里有暖意流淌。 校长终于忍不住走近，微微笑了笑：“林总，您看，这就是我们学校的男同学，多有风度，多么绅士。” “对啊，确实，这样的学生我很喜欢，请再多来一打。”林筱笑了笑。 教务处王主任回忆了一下，轻轻推了推校长的肩膀。 “好像是那位二十八岁来补课的同学，前段时间，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自称是这位同学的家长，我和她聊的很愉快，相关证件也到位，是符合规定的，于是就给这位同学办理了入学手续。” “他二十八？”今天校长被震惊了不止一次，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马上回到办公室，吃两粒强心药。 …… 坐回了教室里，顾一凌扯着衣角擦着头上的水，尽管他的全身似乎都打湿了，可是很高兴的一直在笑。 “大哥哥，我有干毛巾，给你。”这时林小浅回过头，递来一张白色的毛巾，这里只有她知道，其实顾一凌和林筱本来就是认识的。 他们甚至很久以前就是恋人了，顾一凌冲上去给她送伞，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不知为何，刚才看见那一幕，林小浅心里隐隐有些难受。 顾一凌深吸口气，看了看她的眼睛，摇了摇头说：“你身上也打湿了，自己都要用，我是男生没事的。” “好。” 林小浅怯生生地收手，转回了身子，垂下头。那一刻，顾一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微微一震，为什么觉得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也那么熟悉？ 同样在教室里，同样在他的侧前排，同样像灰心丧气的小鹿一样垂下了脑袋。 他甚至差点忍不住把她当成了林筱，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安慰她。 顾一凌强行抓住笔，湿漉漉的手臂上正在滴水下来，这时班上有男生喊了一句，“顾一凌，戴老师找你。” “戴老师？”顾一凌一愣，心里瞬间想到的是戴小雨，她找自己干什么？ …… 三楼，一间很少有人来的办公室里，戴小雨正对着镜子在梳头发，还是和过去一样乖巧漂亮的猫猫头，听见顾一凌进来的声音，打开抽屉，把镜子收了起来。 一闪间，顾一凌看见抽屉里有一束红色的玫瑰，像是不久前才盛开的，娇艳欲滴。 他揉了揉眼睛，才看见戴小雨已经把抽屉关上了。 “唉。”戴小雨叹了口气，站起来，“我的小祖宗嘞，终于来了，把衣服脱了？” “啊？” 顾一凌惊呆了，她是想干什么，虽然他们是老同学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以为我像筱筱一样，想看你衣服下面是什么吗？” 戴小雨不屑地切了一声，指了指桌上，“只是刚才筱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你身上都淋湿了，怕你感冒，让我给拿你一套新的干校服，这儿正好有。” “哦哦。”顾一凌心里淌过了一阵暖意，“那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换衣服。” “小屁孩，也就筱筱稀罕你了。”戴小雨眨巴眨巴眼睛，“我把吹风机给你拿上来了，用完记得还我，还有，走之前把门关上。” “好。”顾一凌觉得好奇妙啊，曾经班上的女生一眨眼竟然成为了自己的老师。 第86章 入学考试 下午回家的时候，顾一凌发现桌上有一碗温好的红糖姜汤，他心里有些感动。 林筱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穿着一套整齐的商务西装，黑短裤，短白袜，身前是一个笔记本，正在不停地敲击键盘。 “喝。”林筱淡淡说，依然全神贯注地操纵着鼠标，似乎顾一凌的出现，丝毫不会影响她工作的效率。 “好。” 顾一凌没让林筱来接自己，是他自己骑车回来的。 明天就是入学检测了，顾一凌咕噜噜地把姜汤喝完以后，就进屋学习去了，晚上他们随便点了楼下一家酒店的外卖。 顾一凌一直学到了晚上十二点，推开门出去的时候，林筱还坐在客厅里，笔记本的荧光映照在她的脸颊上，连小怪兽都趴在一旁睡着了，发出轻轻的鼾声。 “还不睡觉？”顾一凌去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下意识拍了拍她的肩膀，“喝，然后去睡觉。” “你也快点睡觉，明天就要考试了，如果考到了600分以上，我就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她还在看财务报表，网页翻得飞快。 “愿望？”顾一凌轻声重复了一遍，看着电脑屏下她微微泛着蓝色荧光的眉睫，那一瞬间感觉她好像魔女。 想一想，就在深夜的零点整，穿着制服的冷傲魔女坐在你旁边，忽然充满诱惑地张开了鲜艳的红唇，说出“只要你肯付出，我就满足你的愿望”，你会不会整颗心就像拨浪鼓一样抖了起来，红肿的眼睛也盯着她的眼睛看“请榨干我我愿意付出一切！” 但顾一凌可不敢这样说，看着她端起自己倒的牛奶一口一口喝下，心里微微一动：“你知不知道我见你第一天是什么心情？” “哪个第一天？”林筱一愣。 “十年后的第一天。” “什么心情？”电脑的网页上，林筱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的问题，微微皱眉。 “就是感觉自己被全世界丢弃的那一刻，你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一开始我以为是幻觉，但慢慢发现那是真的，你恰巧路过了，哪怕只有一瞬间，却深深地戳进了我的心里。” “如果不是抄的哪句文摘，明天写进作文里，能得高分。”林筱淡淡说。 “我没抄，我是说的心里话。” “那你知道我遇见你是什么心情吗？” “什么啊？”顾一凌紧张地问。 “想揍你。”林筱轻声说，“好了，我的乖乖小孩，已经到晚上凌晨十二点半了，快去睡觉觉哦。” “你能不能不要加成叠字，显得很幼稚诶。” “以后你会明白，这世上除了父母以外，如果还有人把你当小孩的话，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 “那除了你把我当小孩一样，以后我把你当小孩一样疼，行不行。”顾一凌夜里壮着胆问。 “好了，睡觉了。”林筱合上了电脑。 很快的，入学检测就如期而至了，翌日清晨林筱给他煮了两个鸡蛋，顾一凌不服气，又去买回来了一只油条。 …… 距离考试时间只剩下三十分钟，这次依然是全校乱序排位，楼梯间和走廊上还有很多抱着语文书背课文的学生，但他们也渐渐地放下书，进入教室中安静的等待。 第一堂考试一般雷打不动是语文，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是，除非学校抽了疯想搞学生，偏要第一堂考数学。 顾一凌摸了摸胸口的平安结，请保佑他，一定要考600分以上。 顾一凌已经开始设想，他考了600分的晚上大摇大摆回家，一把就将林筱推倒在了墙上，而且她按照约定一点都不会反抗诶…… “咳，咳，同学……”这时监考老师抱着密封卷路过，有些尴尬地说，“别笑了，马上就要开始考试了。” 这监考老师也是好生狐疑地扶了扶眼镜，一般考试之前只见过紧张来一直想上厕所的同学，还很少看见笑得那么猥琐而灿烂的…… 不知道还以为他才看了某小h文一样。 这时顾一凌也走进了考场，靠窗坐，坐了下来，发现林小浅就坐在他前面的两排，正在整理文具袋里的笔和擦子，她文具盒的款式是小猪麦兜。 就是那只一直嚷着要去马尔代夫玩的麦兜，很多九零后都看过那部动画影片，它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不帅气的衰小猪，虽然很普通，普通到可能怎么努力都不会成功，但为了守护一些人，守护自己就够了。 当年小林筱看了麦兜这部影片后哭得泣不成声，从此把笔袋换成了麦兜的。 可现在的孩子还知道麦兜吗，顾一凌心里有些愕然，然而考试铃声很快就打响了，他不得不沉静下来。 卷子发了下来，顾一凌第一次答网阅卷，有点手忙脚乱的，心里不知不觉慌了起来，一不小心差点把考号涂错。 在南城，2011年才第一次开始实行网上阅卷，顾一凌原本是10年读完高中的，一年后南城教育局开始倡导网阅，考卷与阅卷场分离，能够更大程度上确保阅卷的公平公正。 顾一凌已经答阅读题了，他下意识瞥了瞥旁边一直在翻卷子的同学，弄得顾一凌也很慌。 一个小时一刻钟后，顾一凌开始答作文，前面的题目他几乎都是答满了的，文科就是这样……宁可错答，也要把格子尽量写完。 万一老师看你字写得多，就多给了一点同情分呢？ 可能正是因为少了这几分，你就和自己梦想已久的大学擦肩而过。 毫无意外，最后一道题是作文，题目是“遇见____”，横线部分是留给学生自由发挥的部分，题材不限，这明显是一道半开放自命题作文。 顾一凌一开始以为高三的考试，多半是让他们就某种社会现象写一篇议论文，可他失策了，之前并没有准备记叙文或散文的写法。 当然，想要把这篇作文强行写成议论文也不是不成。 顾一凌最后愣了愣，冷不丁补下了几个字后，作文的题目是“遇见未来的我。” 第87章 冲吧600分（求追读） 这一篇题目绝对是有感而生，一回头看，顾一凌发现身边所有伙伴都奔向了未来的模样，戴小雨成了老师，周宝成了小卖铺老板，李小帅成了烧烤摊摊主…… 只有他一个小屁孩还停留在原地眺望，如果自己和他们一样长大了，变成十年后的样子……那么他会是什么样呢？ 喉结会不会变得更突出了？从说出誓言的那天起会一直和林筱牵着手吗？成为想成为的大人了吗？ “……如果成长以后，你迷失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中，流亡在每天的晨出与日暮中，回头看看还有我，追得回她吗请告诉我，我会为你精心决定每一个选择，但你也要记得我每一个梦。” 顾一凌走笔如飞，思如泉涌般，一篇作文很快就写好了。 他很老道，这样假大空堆砌辞藻的文章，只要看起来足够漂亮老师就会喜欢，最后看看时间，还剩下十分钟，他检查了一下选择题。 铃声一响起，老师喝下停笔，还是有同学最后匆匆写下几笔。 一考完试，就有同学忙着对答案，林小浅是大神，很多人都会找她，而林小浅也十分热情。 这一幕，顾一凌又感觉似曾相识，因为过去林筱的成绩也异常出色，每次考完试都会有很多人围着她对答案。 高三的时间紧迫，往往安排在一天之内就要考完全部内容，一网打尽，所以上午和下午都要考两堂，短暂的休息十五分钟后，广播便开始提醒同学们进入考场。 …… 随着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的铃声打响，顾一凌停止了做白日梦。 他提前半个小时写完了英语卷子，就像当年高考写完了英语最后一道作文后，就开始无边无际地想着暑假该去哪里玩，和筱筱还有哪些地方没去？ 监考老师一直死死地盯着顾一凌的脸颊，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笑得那么开心。 之前考理科综合的时候，当其它同学都紧皱眉头，抠破了头时，他却胸有成竹，洋洋洒洒写了一页两页……监考老师就知道这一定是学霸，想必这位同学一定是因为答题时太有成就感而感到十分喜悦。 考完以后，林小浅抱着文具盒起身，看见顾一凌开始和其它人对答案了，犹豫了一阵子，似乎也想上去和他插插话，这时恰巧碰到了从正对面走来的王二哥。 王二哥满脸笑容地打招呼：“林小浅，今天下午理综最后一道物理大题你做出来没有啊，是不是640牛？” “640？”林小浅一愣，只能看着顾一凌从她身边经过，有点失落，可还是笑了出来，“怎么我算出来是320牛呢？” “卧槽。”王二哥一脸痛惋地直拍脑袋，“忘记乘二分之一了。” “你啊。”林小浅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还想对什么答案，说。” 顾一凌回到教室，就听见班上原先成绩最差的学渣唐飞，大言不惭说他这次肯定不是倒数第一，因为有一个十年过没读书的大叔兜底…… 然而当头就有一位女生泼了学渣飞一脸冷水，嘲笑说自己才跟这位大叔对了答案。 好像自己对的他都对了，自己错的他也对了，周围人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纷纷惊呆了，发出了此起彼伏倒吸凉气的声音，然后满眼惊讶地看着走进教室里的顾一凌。 不是这位大叔已经十年没碰课本了吗？ 他有这种逆生长的颜值都已经很恐怖了好不好，难道还拥有逆天的记忆力，过目不忘到能把十年前学过的内容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对，肯定是这位大叔来学校前几个月就偷偷看过课本。学霸们已经把顾一凌视为头号劲敌，为了不长他人威风，只有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 学霸们在心里冷笑，现在只是传言，等到时候放榜了，孰强孰弱自然一目了然。 他们不信一个记忆力衰退的大叔，还能比得过他们才学完九年义务加高中两年书的。 下午各科老师开始评讲卷子，从语数外依次开始，顾一凌的心快要飞出去了，已经没有太多心思听老师在台上叽里呱啦了，满脑子都是他和林筱的约法三章。 怎么还不出成绩放榜啊，顾一凌开始嫌弃老师阅卷的时间，慢，真的慢。 对完答案以后，顾一凌觉得自己十拿九稳了，后来也跟斜前排的林小浅对了答案。 本来顾一凌是不太想找林小浅的，他总觉得自己一面对她，心里就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只不过老师让前后桌讨论题目，他们实在没什么话说，就只好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答案了。 林小浅一般是能考650分以上的大佬，他们的答案几乎一致。 不过只有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所有学霸包括林小浅的答案都是320n，除了顾一凌的是300n。 学霸们开始洋洋得意外加沾沾自喜，如此看来，他们坚不可摧的的江湖地位依然无人能够动摇了，特别是班上的万年老十也是长松了一口气，他差点以为自己前十宝座就不保了。 顾一凌本来还十分安逸地翘着二郎腿，桌前摆着一杯刚刚冲好的产自奥地利盛名已久的维亚纳咖啡，冒出翻腾的热气，他不像是来听课的，而是一边来喝茶一边听台上说书先生龙飞凤舞的。 可接下来他就慌了，怎么可能错呢？怎么可能不是300n？ 但全部学霸都是320n的答案…… 顾一凌心道糟糕，虽然错一道大题，最多扣十来分，他还是很有机会考600以上，可万一语文老师批卷子的时候，手一滑不打紧，就怕给了他作文一个低分。 他的字迹本来就不是特别好看……比较丑。 “凉凉了。”顾一凌有点憋屈，为什么感觉所有答出320n的学霸，在他的眼里变得那么面目可憎起来了呢。 那“约法三章”的纸笺好像变成了一只轻巧的燕子，他刚刚伸手要抓住，就“嗖”的一下飞出了窗外。 终于轮到物理老师来评讲卷子了，这位老师非常和蔼可亲，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地中海发型，一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最后一题320n的请速速举手。” 学霸们高兴就和之前的顾一凌一样，心都快要飞起来了，争先恐后地举起手，心里不停地说“我我我”。 “好了，放下。”物理老师往下挥了挥手，“你们都错了，不争气啊。” 第88章 第一名（求追读） “那老师……”有学霸壮着胆子问，“正确答案是多少啊？” “300n啊，我记得之前反复强调的，一定还要考虑附加电磁以后额外产生的摩擦力，你们有多少人是没带入进去计算的？” 学霸们纷纷捂脸，每次考完试都是这样，一考完就成您之前反复强调过的了…… 顾一凌本来还有点伤春悲秋，耳朵微微一动，心里忽然“咯噔”一声，心说他对了吗？ 啊！是他对了！ 这简直是震撼人心大反转，众人皆醉我独醒，顾一凌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体会了从兴奋到难过又过渡回激动的心情。 记忆在回溯，再次定格在2010年。 还是那样一个温暖的盛夏，下午放学之后，林筱坐在公园的凉椅上，手里捧着一本物理教材，放在薄薄的白校服短裙上面，隐约可见里面白色的蕾丝花边。 男孩就坐在她旁边，原本还在听她讲题，目光渐渐不自觉地顺着那本书往下往，看着她纤细柔软的小腿，忍不住咽了咽了口水。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男孩顿时咳嗽两声，逼自己收回了视线。 “又不说话，你听没听懂呀。”小林筱说，“你这里犯的错误就是……忽略了电磁后额外产生的摩擦力，不然就可以及格了，以后一定记住。” “我记住了。”十七八岁的男孩精力最旺盛。 那时顾一凌欲火中烧之际一个没忍住，光看她细腰白腿还不满足，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感觉到一股仿佛要融化开的柔软传来。 那一刻握住少女的手仿佛就可以得到世界，有一种江湖再大若我携你手，便可红尘相伴策马风云间的中二感觉。 如今顾一凌坐在教室里，想到这里翩翩地挺了挺胸膛，露出祥和的笑容，全然没意识到周围不断朝他投来的震惊目光。 学霸们忍不住攥了攥拳头，这个该死的家伙，也太不谦虚了，不就是只有他一个人算对了这道题吗，至于露出那么狂妄的笑吗？ 岂不是在向所有人宣示自己的野心昭明？ 学霸们纷纷暗下决心，下一次月考一定要让大叔知道，什么叫做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什么叫做一时得意遗臭万年！ 顾一凌才不管周围的目光，又一次老神在在地抿了抿了桌上的咖啡，心里想着回去能不能和林筱商量一下，提前预支一下约法三章里面的奖励。 感觉快要忍住不鸟了啊……顾一凌口干唇燥地一口干了半瓶矿泉水。 可惜晚上回家以后，吃完晚饭，顾一凌犹豫犹豫提出来，林筱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奖励是不可以预支的，因为里面白纸黑字写的十分清楚，你要拿回600分卷子……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不易觉察地有些变红：“我们才可以那样做……是我们双方协定后，才共同同意的结果。” “就一次。”顾一凌在林筱面前竖起了一只指头，十分诚恳地看着她，“就预支这一次，筱筱，你答应我。” “不行。”林筱坚定地摇摇头。 “我肯定能考600分以上的，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全班只有我一个人做对了。” “不行。”林筱摇摇头，一把将那张洋洋得意的脸从自己面前推开，扭头看向了窗外，天色已经黑了，大街上是穿行交错的车灯。 “这就是契约精神，以后你会在社会中遇见更多形形色色的人，要记住，酒桌上拜的兄弟不重要，上司的口头画饼不重要……唯有这张白纸黑字是支撑你不断往下走的力量，时刻抓紧它，你才能成为大家真正信赖的伙伴。” “你是在给我讲人生的哲理吗？” 顾一凌问，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了城市的远方的天际，商场大厦的光辉穿透了云层，色彩斑斓。 心里不忍浮想联翩，这些年她在这座大得仿佛可以吞噬人的城市生存下去，从一个乖乖穿着白色纱衣裙，伤心无助时只会靠在自己肩膀上哭的小女孩，变成了现在八面威风的飒姐姐，一定经历过很多他都意想不到的困难。 如果自己一直在，能在她伤心的时候，为她轻轻抹一抹眼上的泪水就好了。 也许她也就不会那么坚强了，她现在太坚强了，让人心疼。 顾一凌忽然又感觉自己又变矮了，虽然看起来肩并着肩比她高出半个脑袋，可还是不能帮她分担些这个大的莫名其妙的世界里……一些人间的压力与疾苦。 就像只是坐在她身边的小男孩一样，虽然能闻见从她身上飘来的隐约香味，但要抬起头才能摸着她被风舞动的娟秀发丝。 好想更快一点长大啊，速度要快得像飞起来一样，才能更快保护这个看上去很坚强的女人啊。 林筱戳了戳身边发呆着的男孩肩膀：“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样子？” 顾一凌收回了逐渐坚定起来的目光，林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她看见顾一凌的眼中隐约有泪光。 “怎么了？”林筱又问，可感到他眼中的光芒竟是异常熟悉，好像回到了无数次做梦都在回放的场景。 昏黄的路灯下车影流逝，身影修长的少年看着她的脸颊然后轻声开口： 筱筱我要保护你一辈子，害怕的时候要记得我在你前面，当年顾一凌说出这句话的时刻，眼中流淌着同样的光彩。 从那天起，教室里不学无术的顾一凌，再也不翻墙去网了，也不逃课去篮球场了，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教室里，成为了用功学习的三好少年。 正如他在面对全校的检讨大会上所说：“只要好好读书，才能考上好的大学，考上好的大学找到好工作，才能给林筱她想要的幸福。” …… 时间飞逝，到了星期五的时候，终于入学考试的成绩张贴出来了。 一下课，全班的学生就蜂拥而至，围到了墙角看名次。 当然比如学渣飞这种同学一般是倒着找自己名字的，而各路学霸则是从头开始数的，每数过一个名字还没有自己，心里就会“咯噔”一下。 “二八大叔考了第一名。” “哎呦，宝刀不老啊大叔，620分。”常年第一的许学霸从牙缝里挤出了酸酸的声音，没想到他的宝座以一分之差，沦落在了二八大叔手里。 都不用顾一凌去了，作为班上数一数二的大红人，他只需要像皇大爷一样靠在椅子上，稍微的小憩一会儿，立马就有“爱卿”来给他道喜了。 这不，六百分稳了。 第89章 男人该亲就亲（周二追读） 班主任老李不一会儿就走进教室灌输鸡汤了，“这是大家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试，考差的同学千万不要灰心，因为还有很多人没有适应这种理科综合考的模式，不过最让我意外的，还是新来的这位同学……” 下午放学，顾一凌抓起一张成绩表，脚底就像抹了油一样，背着书包就钻出教室，学渣飞极为羡慕顾一凌不用上晚自习的特权，学霸们对此则不屑一顾，暗暗嘲讽，他们一定抓紧这个时间把大叔重新踩到脚下。 顾一凌扫了一辆自行车，飞蹬上街，猎猎的风扬起来他的衣角，一丝名为快乐的风似乎在城市上空中飘扬，顾一凌已经想好了晚上和林筱见面的场景。 她现在到家么？ 仿佛一刻也等不及了，好想把自己考了第一名的消息当面告诉她。 还有，既然他已经考了600分，那么他们之间的约定也可以兑现了。顾一凌心痒难耐地舔了舔嘴巴，又灌下了半瓶水，今天都已经是他喝下的第八瓶水了。 回去的时候，电视机正放着着名影片《闻香识女人》里的片段，但沙发上没有人。 林筱已经坐在了餐桌桌头，背对着他，身前放着一杯热水。她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似乎又好整以暇的样子，只是顾一凌见她发丝掩着的肩膀微微有些不知名的颤抖。 这一段日子，顾一凌的刻苦与用功，林筱都看在眼里，他并没有因为刚高考完成绩不错就懈怠。林筱估量着，以顾一凌的实力，考上600分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成绩出了？”似觉察到少年打开门，她没有动，只是淡淡的开口，然而平淡的声音并不能掩饰她内心的紧张。 她在紧张什么？是希望顾一凌考得更好，还是紧张等会儿按照“约法三章”，他们可能会做的事情？ “出了。”顾一凌并没有提前在手机上告诉林筱，因为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多少？”林筱紧接着问。 “第一。” “啊？”林筱心里微微一跳，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了摸身前温热的水杯。 “我考了班上第一名。”顾一凌觉得自己怎么有点像给家长汇报成绩的小孩，不行，他必须要试着反客为主了，“600分以上，所以……” 就在林筱还没过神来的时候，顾一凌已经凑到了她的耳边：“你自己说的，要遵守契约精神哦，我马上就遵守了。” 林筱的脑海里骤然一片空白，心里懊悔不已，为什么那天晚上要那么冲动的和他写下那些羞人的东西。 可那样冲动起来的时候，似乎也感觉到了未曾拥有的快乐？一个人好难得才能什么也不想放肆一次的机会，趁着夜色如水，窗帘半掩，那就放肆和疯狂！ 下一个刹那，顾一凌已经弯下了腰，从鼻孔里从吹出的气刺得她发痒，林筱下意识躲了开。 微风吹得窗板簌簌作响，电视里放到了闻香识女人里面探戈舞《一步之遥》最高朝的时候，夜猫转过头，凸出的眼睛像球形透镜一样反射着两个骤然间站起来的人。 墙上挂着黑纸白字，是顾一凌龙飞凤舞的亲笔字迹，上面有两人之前的约法三章，题为“顾一凌和筱筱的约定”，最开头的第二条是： “如果顾一凌能在入学考试中取得600分以上，顾一凌就可以亲吻一次林筱，林筱同样也会这样做，并且林筱不会拒绝。” 顾一凌抓住林筱的手，才发现她今天穿了罕见的米色风衣外套，脱下来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背心，双臂白皙纤细，身体舒展。 林筱忽然站立起来，完全抖落掉了身上的长风衣，趁着顾一凌正要接近的时候，抢先一步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因为约法三章里面写了，不仅顾一凌要这样，她也要这样做。 既然说了，说到做到。 林筱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追在顾一凌身旁的小小女孩，如今她冷艳而高贵，脱掉脚上如水晶般天蓝色的高跟鞋，赤着脚走出来，气势上更甚三分咄咄逼人。 探戈是高贵而深沉的舞步，但其中不乏有一些难言的骚意，一样迷人的舞步中，一个人每次贴近，另一人总是欲迎还拒般闪开，一个人内心已是心猿意马，另一人表面上一丝不苟的冷静，实则早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暗潮汹涌。 在他们额头几乎快要相连在一起的距离，盯着她急如骤雨般小鹿乱跳的眼睛，顾一凌心里也跳了跳：“当一次我的小孩，好吗？筱筱你相信我……” “我会早点长大的”后面半句顾一凌没说，可他心里会记清楚的。 已经把她抵到了墙头，今晚的顾一凌看上去有些霸道和强横，感觉到她身体的温软，她的发丝已经缠绕在他的指间，顾一凌心头仿佛有一万只野马在草原上狂奔了起来，脑海闪电疾鸣一样。 背对月光，林筱伸展身子主动贴了上去，悄悄在顾一凌的脸颊上再一次留下了唇印。 他微微一震，也转过了头，他的唇正好到她眼睛的位置，而电视里激烈的歌曲正好播到了曲折婉转的时刻——顾一凌看着她面色潮红，又一次慢慢低下来，垂下了眼睑，靠住她额头，微微张嘴。 “顾一凌……”林筱嗅了嗅鼻子，盯着他胸口，忽然开口了。 “怎么了？”顾一凌一愣，唇上似有余味，恋恋不忘。 “我没食言，和你说好了就做到。” “对。”他立刻点头，在这样惊心动魄的时候，好像多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今晚你是我的好姑娘。” “你也是我的好boy哦。”林筱霞绯般的脸颊上笑颜逐开。 今日她太放肆了，除了出生第一天哇哇哭啼的那一次以后，二十八岁的生涯里，从来没有那么放肆过，丢卸一切，让自己的感情如狂风骤雨般急流。 “继续。”她轻声开口。 顾一凌觉得今天晚上好像在做梦一样，又一次见到了一个与过去与众不同的筱筱，她是百变飞侠吗？ 第90章 云烟成雨 哪怕是在此之前，顾一凌也未曾见过如此鲜艳与奔放的林筱，鲜艳如保加利亚花园盛开的玫瑰，奔放如同三峡瀑布狂奔的河流。 过去他也没和十八岁的女孩做过这样热情而激烈的事情，这是顾一凌有生以来第一次。 是否意味着他们现在的关系……比以前更好呢？ 顾一凌总感觉有些奇奇怪怪的。 一开始说要吻她的时候，顾一凌明显还有一点紧张，他见林筱也有肉眼可见的紧张，本以为局面会继续僵持下去。 万万没想到下一刻林筱就率先出击了，好似夏夜里的一把火，把他们的情绪都烧着了，才有了之后的尽兴，你亲我吻…… 顾一凌被她弄的满头都是汗，才发现她的汗水也流到了后颈上，打湿了秀发和背心。 然后林筱终于稍微推开了一些顾一凌的脑袋，腾出一只手，打开空调，坐下喝了一口水。 顾一凌舔了舔嘴唇上的水，看着林筱的眼睛，还有点意犹未尽。 “就开十六度了？”林筱也在看顾一凌，顾一凌似乎还很热，扯着他自己的衣角，或许还有一点事后的尴尬。 她坐在椅子上，轻轻地端着杯子，看起来十分平静，但脸色已经出卖了她——林筱的整张脸通红，衣角凌乱，头发都湿溻溻的，有些乱而随意地披在肩膀上，要不是身上还散发出那股独特清冷的气质，顾一凌差点觉得自己摸错了门。 “冷一点，正好可以降降温。”顾一凌连忙点头，朝她挤出了一丝随和的笑容。 这时，林筱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 顾一凌就像瞬间得以解放了一样，忙朝她手机的位置挤挤眼睛。 便见她一拿起手机脸色忽变，顾一凌忙问：“筱筱，怎么了，是谁的电话？” “我妈打来的视频。”林筱咳嗽两声，仓促间理了理头发。 “接不接？”顾一凌也慌了，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衣冠不整、左右凌乱的林筱。 他们都愣在了原地，两个大脑都在高速的运转，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个电话。 “刚刚一直没注意到，她都打了七八个电话过来了，我再不接估计就要直接杀上门来了。”林筱小声说，指了指他的卧室，“你先进去，我来应付。” …… 顾一凌回到了卧室里，先在门口站了半分钟，一直在偷听外面的声响。 直到听见林筱推开板凳起身，和她母上大人解释头发乱和出汗是因为刚从健身馆回来…… 顾一凌才悄咪咪地坐回了自己的书桌前。 卧室的床单是崭新的，被子也被叠得干净整齐，放在了床前的枕头上，看来今天他去上学的时候，林筱来帮他收拾过床。 顾一凌觉得自己如果以后要当苟作者出书的话……写一本《我的女友变成了老妈，当事人直播》，一定能销量直登青云的。 顾一凌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五三数学模拟题，这周一共刷了一百多页。 可今天只是心不在焉地翻了翻，脑海里始终在回荡着那纯白的脸颊和红艳的唇瓣。 果然前段日子他扫论坛翻到的那句话没有错：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身边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可顾一凌再次沉思了一会儿，其实还是有女人好，有女人才可以生一群和她一样漂亮乖巧的小崽崽啊。 想想看，当一个瓷娃娃般小脸蛋的可爱小孩一脸仰慕地仰起脖子，第一次开口叫你“爸爸”的时候，那是何等激动人心啊。 那个时候，她又穿着比基尼，他也穿着大裤衩，一起在与世隔绝的岛上游泳，晒太阳，海上滑滑板，几个小家伙就在旁边堆泥娃娃，真快乐呀。 想必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肩膀也足够坚强与有力了，等到足够为她遮风挡雨的那一天，一定要把她牢牢不放地守护在怀中，就这样一辈子一起走。 顾一凌知道，是自己欠她的，如果还有下辈子，他也要还她。 打住打住，该用功了，顾一凌连忙正襟危坐起来，开始认真刷题，努力冲少年！ 晚上十点钟，城市中的各大中学里高三补课的学生也放学了，忙碌了一天的老师也走出校门，学渣飞第一个飞奔离开校园，街道上戴小雨正在等周宝的车，李小帅的烧烤摊也热闹了起来。 隔音很好的高档居民小区里，顾一凌点着台灯，还在认真地学习功课，不过就是今天尿有点急，已经上了八次小便了，看来实在是白天水喝得太多了。 林筱也正在居家办公，听见顾一凌频频冲厕所的声音，手指打键盘的速度放缓一些，蹙眉，有些狐疑地思考了一阵子。 她又想到了那天推开门他洗澡的晚上，老脸瞬间一红，不过顾一凌父亲说得确实不错，为了他以后的幸福人生，那个小手术要尽快。 林筱翻出手机的日历看了看，又看了看医院的名单。 然后她戴上了森海的旗舰ie800有线耳机，耳机里正在放歌。 这段日子顾一凌一直苦苦想要知道，她耳机里到底听什么，这还是一个神秘地带。 林筱耳机里，其实听的是一首2017年的才发行的歌，说起来也有五年的历史了。 可对顾一凌来讲，它就算新歌了，只要是2011到2021年发布的歌，都是新歌。 那是一首动画片的主题曲，动画片叫《我是江小白》，歌曲叫《云烟成雨》，由新时代热门网络歌手房东的猫演唱。 里面有一句歌词很出名：“我多想再见你，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路灯下昏黄的剪影，越走越漫长的林径……” 那几年林筱很喜欢听这首歌，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和小顾终究是如同歌词里的两人……秋分时节街巷初次落叶，而他们却渐行渐远，一切都已云烟成雨。 可没想到有一天他奇迹般的出现了河对岸，那一刻林筱无法按捺自己的震惊与激动，见面后那种强作的掩饰，只是因为一开始她就像一只谨慎的刺猬，想要缩紧全身保护里面的伤口，不能被人发现。 而终于到了今天晚上，她终于自由自在舒展开了全身的身心，这种感觉很美秒。 第91章 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情 时间已经是夜间十二点了，顾一凌推开屋门，看见林筱还坐在客厅里办公，走出去，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快点睡觉了，明天早上起床再弄。”顾一凌站在后面，给她揉了揉肩膀，他想互吻那么亲密的事情都做了，给她揉揉肩膀应该也就不算什么了。 “作业做完了吗？”林筱问。 “嗯，高三了，老师不会检查作业，都靠自己的自觉。” “对，以前我们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林筱摘下耳机，想了想说，“那时候我让你每个早自习，如果看见前面我犯困了的话，就用力扯扯我的头发。” “可不敢太重，太重了你说我故意公报私仇，太轻了你又要说我不把你的话放在心上。”顾一凌耸耸肩说，记忆里，那时候的筱筱也是一个偶尔会变得胡搅蛮缠而刁蛮的女孩啊。 林筱在键盘上输出最后一个字符，然后合上了电脑屏幕，“好啦，都睡觉了，顾一凌，回你的卧室，我也回去了。” “好。”顾一凌看了看她的眼睛，“明天是星期六，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就是上周没去成的那里，可以吗？其实最近我一直在做一件事，我觉得很有意义。” “星期六？”林筱蹙了蹙眉，“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的，明天我们集团要召开一个针对高级贵宾的联谊会，我是负责的主持人。” “那星期天呢？” “不好意思，顾一凌，这个联谊会一直要持续周末两天。”林筱很是歉意的看了看他。 “没事，那你也要加油哦。”顾一凌尽量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干净利落地说，“明天我自己去，是城郊里的一个衣服厂，我在里面订做了一批衣服。” “你订做衣服干什么？”林筱问。 “不是我手上还有一百万吗。” “嗯呐。”林筱点点头，她之前有听顾一凌说过，他老爹给了他一张一百万的卡，里面是老房子的拆迁款和他母亲的嫁妆钱。 “前段时间我取了一些钱出来，给南城周边的一些希望小学和孤儿院捐了一些书，书在上个星期已经到了，发给了小朋友们，就是还有一批合身的衣服，前几天才刚刚做好。”顾一凌坦白地说。 “很不错，那你一定要办好哦。” 林筱有些意想不到，顾一凌比她想象的更有爱心，偷偷摸摸就做了那么多事情，可想想也是，顾一凌从小到大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生活着，所以更能感同身受那些在孤儿院里的小孩。 “放心。”顾一凌轻轻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睡觉了。” 林筱回头粲然地一笑，牙齿白净，目光清澈：“明天记得拍一些小朋友穿上新衣服的照片发给我哦。” 当天晚上，顾一凌在床上躺了多久就想了多久，不知因为什么才睡不着，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晚上她那张也发着烫的脸。 第二天一大早，顾一凌在卫生间里刷牙的时候，林筱就在旁边浴缸上放了一个透明的蓝色水盆，接了三分之二的温水，弯下身子，把头发浸泡了进去。 顾一凌赶紧三下五除二的把牙刷完，走到了她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搓着头发泡沫上白白瘦瘦的手背：“让我来帮你。” 然后林筱默默就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这是顾一凌第二次帮林筱洗头，每当帮她把纤细柔软的发丝上一层层泡沫抹开后，仅仅只用双掌就可以把她小巧玲珑的后脑勺完全覆盖起来，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他就会升起一股浓浓的保护欲望。 …… 世美集团的联谊会正好也是举办在城郊一个度假山庄里，和顾一凌要去的服装厂正好有一段同路的路程。 林筱就把顾一凌载到了服装厂的门口，按下电子手刹后，轻轻开口：“再见。” 顾一凌解开安全带，钻出了轿车，回头朝林筱挥了挥手，“筱筱，再见，我今天很开心，无论发生什么你也要开开心心哦！” 林筱会心一笑，同时也点了点头，看着顾一凌逐渐远去的背影。 可不知为何，每次她和顾一凌分别的时候，说出“再见”两个字，心头总会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就觉得他们又将会如同十年前一般永诀似的。 …… 顾一凌提前跟服装厂的刘厂长打过了电话，对方一大早就开始把制作好的衣服分装打包，然后依次装进一辆小货车里。 刘厂长看见了顾一凌，连忙招了招手：“小顾，我在这儿。” 由一个女工领着顾一凌进来的，一路上女工都啧啧地夸奖着他，说他是什么社会四好青年，弄得顾一凌还蛮不好意思的。 “我也来帮忙！” 工人还没忙活玩，顾一凌就搭了一把手，眼看着把剩下的衣服全部打包装车完毕，他气喘吁吁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有一种自豪感不知不觉从心里冒了出头。 再之后，顾一凌满脸都是汗水，钻进了货车的副驾驶坐上。 刘厂长在顾一凌一旁开车，他们的目的地是城郊东边的一家孤儿院，这些衣服都是送去给那家孤儿院的。 原计划是想和林筱一起去的，不过她公司有事，就只能顾一凌一个人去了。 其实这些事情，本来也不是顾一凌做给林筱看的，做这件事源于他的内心，只是和林筱一起的话，他觉得更有意义。 顾一凌很想帮助这些从小没有父母的小孩，因为他和这些小孩其实很像一类人，小时候哪怕能得到别人的一点点关心和援手都会很开心，开心一整天甚至半个月。 当年，林筱成为了他生命里的光，虽然来得有点迟，在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她才出现，可他仿佛一瞬间找到了活着与生存的意义。 他今天也希望能成为这些小朋友生命里的光。 “小顾，这些年来一直在我们服装厂订做衣服送到孤儿院和希望小学的，还有一个女孩。”刘厂长把货车开在田间小径上，随便提了一口。 “女孩？” “对啊，不过也不知道她是谁，她从不出面，只是时常寄来一封匿名的信，落款一个林性，你们都是好人呐。”刘厂长喃喃。 第92章 她来了 “林姓女孩？”顾一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顾一凌有一些猜想，会不会那个人是林筱呢？当然，这种猜想也不一定正确，毕竟南城有无数个林姓的女孩。 其实顾一凌一直都觉得，自己和林筱挺有缘分的。 这南城有成百上千条马路，千千万万个行人，怎么就那么赶巧，怅然所失的他穿越到十年后刚刚迷失在河岸一头，她就会恰到好处地路过河对面。 那为什么路过的不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偏偏正是她，不是说明了他们有缘吗。 顾一凌乐呵乐呵地笑了笑。 刘厂长看后视镜的时候，正好一瞥顾一凌的脸……那样的笑容，就像蜂蜜溢出来还要在再蘸点糖，又傻又甜。 刘厂长不觉有些口干，润了润舌头：“是陷入了爱情的味道啊。” “什么？”顾一凌回过神来。 “我说小伙子你陷在了爱情里呀，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我面前也有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那时候我一看见她，就忍不住瞪直了眼，这样呆滞而又傻傻的笑，怎么移不开了。”刘厂长缅怀着说。 “你们最后在一起了吗？”顾一凌情不自禁地问。 刘厂长叹了一声。 听见刘厂长感慨的声音，顾一凌心里微微一跳，已经预料到答案或许不是他想听到的。 “没有。”刘厂长继续开口，果然是这样。 “为什么呢？”顾一凌问。 其实他更想听见好消息，这代表着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么可以预见他和林筱也很有可能会有好结果。 “太年轻了，之前再热烈的爱情，没想过了许久以后，还是归于平淡了。” 刘厂长叹息，“后来她说，我看她的眼睛里不再有当年那样的光彩了，我说她也一样，我们开始为了谁打扫家里的卫生而争吵，她也抱怨于我的懒惰，再之后，我拼命的办工厂，这段感情渐渐地就断了。” 说着说着，载着捐赠衣物的小货车驶入了最后的通道里，前面就是南城东郊一家年代久远的福利院。 只有一扇小铁门，银白色的栏杆，有三四米高，角落长着没处理干净的杂草。 门边的岗亭守着一位大爷，似乎早已得悉顾一凌他们的到来，立刻把铁门推开了，肃然起敬地敬礼。 院子里的小朋友们还在追逐，他们年龄大概从三到十一二岁不等，红领巾迎风飘扬，看着驶来的货车，大声喊道：“谢谢你们。” “小顾，沾你的光了。”刘厂长笑了起来。 “没有。”顾一凌稍显谦虚地微微摇头，打开窗户，朝小朋友们挥手打了打招呼，“虽然材料费用是我出的，但您也出了人力与场地，少了一项，事情也办不成。” 顾一凌刚刚下车，那些小男孩就朝他投来了迟疑的目光，犹犹豫豫地停下了脚步，小女孩则是找了最近的一个掩体，比如躲在了滑滑板的后面，偷偷地打量着他。 “这些就都是孤儿了。”刘厂长说，“有些是一生下来就被抛弃的，有些是不小心遗失的……对于他们来说，就再也没有回家的路了。”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了。”看着这些孩子，顾一凌心里有些奇特的难过。 前面的门开了，面色慈祥的院长走了出来，挥手给每个孩子打招呼，喊他们的名字。 这家福利院的待遇似乎还不错，孩子们的脸色红润，跑得飞快， 院长同时推着一个轮椅，上面坐着一个穿病服的男孩，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表现得很乖巧。 男孩吃力地起了头，望着头顶蔚蓝的天空，似乎正在吸风的味道。 “先天肌肉萎缩症，看上去才十二岁，其实都已经十五岁了，治不好，就被父母遗弃在了医院里。”刘厂长轻声在顾一凌耳边说。 顾一凌心里微微一动，向前两步蹲了下来，男孩觉察到了顾一凌的目光以后，一开始眼神中有些躲避。 “你知道霍金吗？”顾一凌比了一个很浮夸的动作，“就是那种很厉害的科学家，21岁罹患和你类似的病状，就连医生都断言他活不过25岁，可他没有放弃，勇敢的面对生活，最后也变得很伟大很伟大了。” 病号男孩忽然很灿烂地笑了起来，顾一凌看着他的眼睛，也微微一笑。 “我的小男孩小女孩们，来领衣服了，快给大哥哥说谢谢。”院长大声呼喊，很快院子里就聚集了很多的小孩。 刘厂长把货车的后门打开，顾一凌在货车上忙上忙下，有胆量的小孩就已经跑到他的面前，从他手里接过了衣服，欢天喜地地说“谢谢”。 顾一凌激动的和他们合影，在小朋友同意的情况下，还发了朋友圈动态。 顾一凌：“今天好开心啊！” 下面附带着九宫格图片，阳光满满！可他没注意到自己默认带了地址。 顾一凌的朋友圈大概只有几个好友……不过在顾一凌的心目中，就算一千个人浏览他发的动态，也不如林筱一个人看过。 福利院里，胆小内向的孩子眼中流露出怯生生的神情，不是很敢接近，看着自己的脚尖，甚至有的还往门内跑。 “有些孩子是这样的。”院长在顾一凌面前略表歉意地低头解释道，“因为很少见生人，所以胆子小。” “没事的，我能理解。”顾一凌何尝没在那些孩子身上看见似曾相识的影子。 为了照顾这些胆儿小的孩子，顾一凌他们只能抱着一件一件衣服，轻手轻脚地走进了院中的宿舍区里，进去以后，两侧都是门，门上挂着锈斑斑的门牌号，以四人间居多。 “来，小朋友，衣服。” 顾一凌挨着挨着唤门，摆出特别温柔的神色，每次都要站在门口等待不短的时间，小男孩才敢出来拿衣服，刚刚一拿到就缩回了手，低着头说“谢谢”。 顾一凌想，这个时候如果有林筱在身边就好了，小朋友应该会很喜欢这种既漂亮，笑容又甜甜的大姐姐，一个个一定跑上来的飞快。 像他现在自己一个人发衣服，小朋友都害怕他不来，好累心啊！谁怪自己是“满脸胡茬”的二八大叔呢? 正当他想着想着的时候，无意中朝门口望了一眼。 第93章 我在终点等你 顾一凌不知为何，心里一阵莫名的悸动，似乎听见了门前传来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穿堂风掠过衣架上晾着的被单，阳光沿着锈斑斑的铁门照射进来，扫过长廊，那个曼妙的身影钻了进来，细白柔软的长腿舒展开来，顾一凌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接下来是一片空白。 她……她今天为什么会这样穿？ 顾一凌忽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辆保时捷和那个青春靓丽的女孩，耳边似乎又回荡起了那首歌，周杰伦的《回到过去》，余音渺渺，仿佛和她的调皮的发梢一起跳动着： “想回到过去， 试着抱你在怀里， 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 白衬衫，红色格子纹短裙，一双小巧的皮靴配白色短袜，这无疑是一套校服，穿校服的人赫然是林筱。她今天不知何时扎了一只高高的马尾，戴着一幅白色耳机，露出小巧玲珑的脸蛋，光芒四射。 顾一凌盯着她的胸口看，倒不是因为真得很好看，而是上面挂着南城四中的校徽，是的，这明显是他们曾经高中时期的校服。 她居然穿了校服？ 林筱穿过年轻男孩僵直的身影，他闻见了从她身上飘来的清香，鼻子有些发痒。 她勾起脚尖扶住了他的肩膀，声线清晰地说：“小顾，我们一起。” “一起？”顾一凌的世界简直要爆炸了，就像在他的脑袋里忽然投下了一个炸毁珍珠港的核子弹，轰隆隆的。 “一起发衣服给小朋友们。”林筱说。 “哦哦，不是，你……怎么来了？”顾一凌尚未反应过来，她不是说今天公司有什么接待会吗？ 不……他只差一点点以为，十八岁的筱筱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趁着顾客都去参加舞会了，可我的舞伴没在那儿，于是乎，就偷偷溜了出来啊。”林筱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的舞伴在哪儿？”顾一凌惊呆了。 “猜猜咯。”林筱满脸阳光地笑了起来，二话不说就从顾一凌怀里抢走了一半衣服，挥挥手，“小朋友们，漂亮的大姐姐来发衣服了，先来的有飞吻奖励哦！” “那这身校服呢，你是多久换的？”顾一凌呆呆地问。 “酒店更衣间换完才来的。” “喂，筱筱，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顾一凌还是不解。 “朋友圈忘关定位了，小小顾。” “这东西还有定位的吗？”顾一凌一怔，又t到了自己新称谓……好，小顾，小小顾，又变小了一截。 不愧是漂亮大姐姐来了啊，这些涩涩的小朋友明显踊跃了不少，不要太激动，一个二个都小心翼翼地从门里探头探脑出来。 “来，小朋友们，报自己平常穿的尺寸哦，一人一件哦。”林筱乐了。 “一人一件，排好队。”顾一凌郁闷地说。 忽然有个熊熊的小男孩从一侧闪了进来，一眯眼，化身名侦探柯蓝一般：“真相只有一个，大哥哥你的校服小姐姐好漂亮啊！” “真乖。” 顾一凌也乐了，宠溺地摸了摸熊孩子的脑袋，从包里摸出一个七彩棒棒糖给他，看了看林筱，又摸了一个七彩棒棒糖给林筱。 林筱并未反驳小孩子，也只在浅浅的笑，微风拂过她短裙的裙摆，漂亮的像一缕清泉上的荷叶。 “可我为什么怎么觉得是姐……” 又一个激动的小男孩话还没说完，陡然看见顾一凌一脸寒芒的目光横扫而来，急忙塞住了自己的嘴巴。 顾一凌瞬间转了慈祥的笑容，呵呵地笑起来，塞了一个七彩棒棒糖给他。 “耶！”小男孩无功不受禄，很识相地大声叫唤起来，“校服小姐姐是大哥哥的女朋友，好好漂亮，大哥哥也好好帅，郎才女貌，天人之配耶耶耶！” “好哥哥配好姐姐！”整条走廊里的小朋友就像唱起了歌。 顾一凌暗道此子日后必成大器，又一次偷偷看了看林筱的神情，她也在笑。 然而下一刻林筱猝不及防地转过了头——他们目光交汇，四目相对，弯着的嘴角里都挂着笑容。 院长也在旁边呵呵地笑了出来，津津有味地磕着瓜子，“孩子们别着急，大家都会有的衣服的，要说谢谢哥哥和姐姐哦。” 此时此刻，保安室又收到了一封信，是半分钟以前被快递小哥送来的。 署名只有一个“林”字，信封里是八百块的捐赠款。 …… 衣服终于发好了，顾一凌气喘吁吁地呼了口气，已经到中午了，就在福利院吃完了饭，好多小朋友都围坐在他们旁边。 看着这些乖巧的小孩，林筱母爱心爆棚，给他们讲故事。 比如“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很久以前，山里有一只大灰狼，每天早上起床以后，都会守在一颗大树旁边……” 顾一凌：“……” 果然，围坐的孩子很快变得无精打采起来，弱弱地说：“校服小姐姐，我们不想听这个。” “那你们想听什么？”林筱问。 “听你和大哥哥的故事。”一个熊孩子调皮地说。 “啊？”林筱一愣。 “可以可以。”仿佛喜从天降一般，顾一凌激动地看了林筱一眼。 林筱默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顾一凌瞬间来了十二分精神，化身话痨一样一直喋喋不休，从喜欢上林筱的第一眼开始讲，直到午后的辣辣的阳光晒到了他的屁股上都还在讲。 就连林筱也有些惊异地看了顾一凌一眼，没想到顾一凌把他们之间的事情……每一件都记得那么清楚，一些连她自己都早就忘了。 顾一凌已经讲到了高中第一年的运动会：“能够杀到最后一场的都是种子级的选手，我跑到了第五圈的时候终于快要跑不动了，只见她忽然换了一身啦啦队的衣服，从她们手中抢过了摇摇手花，冲到了最前面的位置，大声朝我喊……” “小顾，加油，小顾，加油，我，林筱，就站在终点等着你，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忍不住懈怠的时候，你就要想想，终点上还有我在一直等你。” 第94章 一起玩球吧 “哇。”一个小男孩嘴角还沾着饭粒，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大哥哥讲完了，大姐姐也讲。” 林筱本来还是一脸的姨母笑，听见小男孩的话，忽然一愣。 这时顾一凌也用自己的胳膊肘，碰了碰她的胳膊，投以鼓励的目光：“加油，小朋友都等着呢，先喝口水冷静一下。” 顾一凌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保温杯，把它的盖子扭开以后，倒出一些温水在盖子里，递了过去。 “顾一凌，是你的水杯吗？”林筱低声问，下意识接过。 “不是，这是新的。” “新的？” “对，每天我都会带一个新的保温杯，以备不时之需……你想喝水的时候没有杯子。” “其实不用的。”林筱把水喝完以后，沉默了片刻，认真说，“两个杯子都装满水多重，你不累吗，带一个杯子就行了，我们可以用同一个，你应该没有什么口腔疾病或者幽门杆菌？” 顾一凌同样看着林筱的脸，先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啊……用同一个杯子……什么意思？ 下一刻，顾一凌猛地回过神，不自觉地挺挺了背，笑得神采奕奕……啊，她说可以和自己用同一个杯子，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天天都可以间接接吻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好像那一个晚上以后，她对自己的接受程度简直是在暴涨啊，发展都可以共用水杯了。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顾一凌忙着回答，“你对我还不够知根知底吗，连那什么你都看了。” “那什么？”林筱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问号，“我看了什么？” 虽然她表面上故作惊讶，但内心实际慌得一匹……那晚上，是指哪一晚上……他洗澡的那晚上吗……他不是喝醉了第二天起床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顾一凌也在刹那间反应过来，期期艾艾地开口，刚想找什么事情搪塞过去，谁知道她忽然呵呵地笑了出来： “对，我就是看了，怎么了？”她直接把保温杯扔进了顾一凌的怀里，轻描淡写的，然而语速明显变快，“我不仅看了，我还要直言不讳地告诉你，你不行。” “什么？”顾一凌直接被干沉默了。 “小姐姐小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这里那里，是哪里啊，我们怎么有点听不懂的样子。”小朋友们一脸狐疑。 “好啦好啦，回家再说，我的小小顾。”林筱推开了顾一凌的脸，耳后根有些不易觉察的发红，“现在我们是给小朋友讲故事的时间呦。” “刚才大哥哥都讲了一大半了，那我就讲一个连他也不知道的故事。”林筱轻声说。 “我都不知道？是我们之间的故事吗？”顾一凌眨巴眨巴眼睛，强行压下之前的郁闷。 “是的啊。”林筱点点头，“故事还是发生在那个中学的校园里，阳光很好，微风吹拂……” …… 饭后，顾一凌已经和小朋友们打成了一片，荣幸地受邀参加今天下午的篮球比赛，然后他也伸出了右手，微微俯首，邀请了漂亮的校服小姐姐林筱：“一起去吗？” 林筱笑了笑，同时也拉住了顾一凌的手。 完美，十指相扣。 福利院的篮球场就建在东面，院长推着先天性肌肉萎缩的男孩来了。 男孩说他想看大家打篮球，于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望着田野上撒欢奔跑的孩子们。 顾一凌开始和小朋友打篮球了，混熟了以后玩得不亦乐乎，小朋友似乎都很喜欢这种很有青春活力的大哥哥。 “大哥哥，你耍坏，你仗着身高优势……” “那我只用一只手和你们玩，行不行，这样你们就比我多一只手了，我有身高优势，你们有双手优势，我们扯平了。”顾一凌嘿嘿地摸了摸脑袋，弯下腰装成了大老虎，吼吼吼！ 有一些大人是这样，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然亲和力，很能讨小孩子的欢心，小孩子都喜欢往他的怀里钻。 玩球的时候，顾一凌忍不住好几次朝林筱的方向望去……今天的她，仿佛就变成了十年前的林筱，一模一样的校服裙，青春靓丽活泼可爱，就像刚刚才从校门口走出来，正等着他，同时在东张西望。 顾一凌不禁思绪翩迁，她多半是为了自己高兴，才换了这一套校服。 然后他偷看的目光就被林筱逮住了，林筱微微歪了歪脑袋，也看他，马尾辫在风中轻轻晃动着，顾一凌心里大呼好美。 卧槽，被发现了。 顾一凌连忙朝她挤挤眼睛，索性就正大光明地叫喊了起来:“筱筱，一起过来玩球，就差你了。” “但我不会啊。”林筱也大声回应。 “我和你一起玩。”顾一凌说。 “校服小姐姐，快和大哥哥一起来玩。”小朋友们也喊道。 还是那个无功不受禄的熊孩子最给力，假装没抓稳，一个滑铲，“哎呀”一声，就把篮球送到了林筱的脚边。 林筱微微一怔，抬起头一看，见顾一凌用双手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好像又回到了曾经那个操场上，她同样穿着一身校服，顾一凌顶着一脸的阳光站在篮球架上，笑得很开心，朝她挥了一挥手： “筱筱，一起过来玩球啊！” 今天林筱的视线始终无法从顾一凌脸上移开……天哪，这两段记忆的画面仿佛在她脑海里重叠在了一起，那个一模一样的少年再次微笑着转头看向她，朝她伸出了手。 林筱捡起了滚到脚边的篮球，看着顾一凌的脸，也扬起自己清秀的脸蛋，眼神出现一抹微笑，充满了自信。 “一起来玩。”顾一凌飞快地跑了过去，就像一阵风一样出现在了林筱的身后。 林筱不一会儿就轻轻地拍着篮球，顾一凌就站在她后面，用自己的一双手托住了她的两只胳膊，把自己的脸贴在了她的脸颊旁边。 “要瞄准咯！”顾一凌轻声说，微微眯上了一只眼睛，与此同时，林筱也眯上了一只眼睛。 第95章 你耳机听什么 她能感受那一只充满力量的手臂，就抓在自己的手腕上，动作轻柔的和她一起操纵着篮球的走势。 那个身体温热的男孩啊，就和过去一成不变一样，又站在了她身后，如今他们背贴着胸，彼此身上都有热量的交换。 如果他也再穿着一件白衬衫的校服，背着黑挎包，校服上面也写着“南城四中”几个字，那就和过去完全一样了。 顾一凌听见了林筱的呼吸声，她的校服裙就紧紧贴在他的大腿上，顾一凌再次深深吸气说：“加油哦，我们马上就要投篮了，这是一个三分球。” “三分球，可以吗？”林筱忍不住问。 “相信我，一起……三，二，一，投！”顾一凌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就篮球抛了出去。 顾一凌在以前读书的时候，天天逃课出去打篮球的功夫可没白费，是他们中学有名的篮球小王子。 篮球以一条漂亮的弧线穿梭过空气，“砰”一声击打在篮框挡板上，完美的回弹之后，顺利地进入了网格中，旋转三圈，一个三分球成功落地。 “击掌！”顾一凌高兴地说。 一开始他们在球场上打球，有顾一凌，有林筱，还有小朋友。 林筱犹豫了一会儿，看着满头大汗的顾一凌问：“小小顾你想听歌吗？” “啊？”顾一凌扭头。 林筱摘下了一只自己的蓝牙耳机，递了过去，“你拿着。” “哦哦。”顾一凌连忙接住，一开始紧张的差点没抓稳，看着她，然后扒了扒自己的头发，嘿嘿地笑了出来。 “……”林筱朝他使了使眼神。 顾一凌连忙把耳机戴上：“现在的蓝牙耳机音质好高啊，直接连着手机，真方便，以前都没人用这种，大家要么是用有线的，插在p3上，要么在玩电脑的时候，用头戴的。” “当然，现在科技发展多快啊。”林筱笑了笑，“怎么样？” 顾一凌终于知道她耳机听什么，心潮汹涌……就像你很想知道喜欢的女孩心里在想什么，可她有一天主动给你分享自己喜欢的歌、喜欢的食物，你幸福就像得到了全世界一样，仿佛在你们心里打通了两扇门，连在一起。 “这首歌我会，是老歌。”顾一凌惊喜地转头看林筱。 “是吗？”林筱微微抬头，认真地看着顾一凌的脸庞，见他满脸笑容，她的嘴角也没忍住轻松地跳了跳。 “我哼给你听。” 顾一凌把篮球放在了地上，一边哼哼，一边跟着韵律不自觉地点着下巴，是朴树的《new boy》。 “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新世纪来得像梦一样，让我暖洋洋，你的老怀表还在转吗，你的旧皮鞋还能穿吗……” 顾一凌不自觉地看着林筱，发现她也在看自己诶。她不仅面带微笑还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穿着浅白色的校服衬衫，笑声如细微的银铃在响。 顾一凌看的有些发愣，接着唱：“这儿有一支未来牌香烟，你不想尝尝吗，明天一早，我猜阳光会好，我要把自己打扫，把破旧的全部丢掉……” “打扮漂亮， 18岁是天堂， 我们的生活甜得像糖， 穿新衣剪新发型呀。”顾一凌啦啦地哼起来旋律，林筱也不知不觉晃动着下巴，偶尔抬头看天，偶尔看了看身边的男孩，抿着的嘴角微微弯起。 …… 过了一会儿，太阳升了起来，天气变得太热，晒的地面上火辣辣的，小朋友们直呼受不了，于是换在操场下一个阴凉地继续玩。 可后来有一次，林筱不小心打歪了。 篮球咕噜噜地掉在地上，一路往下滑，几个小朋友都没有追上，直到篮球仄歪地掉进了下边废弃的停车棚里。 “里面太黑了，我不敢进去。”一个小胖子直哆嗦，摇摇头，“他们说里面藏着一只鬼，每到黑暗的时候，就会到处招摇，看见人就要把他抓走，再也出不来了。” “这世上有什么鬼啊。”顾一凌摸了摸小胖子的头，回头对林筱笑了笑，“你们等着啊，大哥哥就去把那个篮球捡回来。” 此时，蜷缩在轮椅上的男孩，远远地看着顾一凌跑进了废弃地下室里，那铁锁不知何时早就坏了，顾一凌推一推发出“嘶嘶”的响声就开了。 院长推着男孩，脸上流露出奇怪的神情：“这间地下棚子已经关了快要二十年了，一直都被锁封的死死了，就怕孩子们跑进去被吓着了，怎么今天锁自己开了，奇了怪了，不行，得找人来换一把锁了。” “校服小姐姐，我们先玩。” 阴凉地上，林筱的思绪忽然被小朋友的声音打断，才发现顾一凌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一片黑暗里，回过神来笑了笑：“好。” 顾一凌一个人走进了地下室里，这里不知道荒废了多久，走廊倒似乎很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黑，竟是一眼看不见头，但一进去就有一股带着发霉气味的凉风刺鼻而来。 顾一凌鼻子有点痒，“阿嚏”的打了一个喷嚏。 确实太黑了，小朋友进来是一定会害怕的，别说，就算是成年人大半夜一个人来这里，身边都是阴恻恻的风响，也会忍不住有些发怵。 他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明，旁边有一堵墙，上面有很古老的字迹——自行车停放场使用规则，晚上零点后，禁止入内……落款是2002年。 想必那个时候，是因为守门的大爷已经睡着了。 顾一凌惊讶地发现往下走居然还有一层楼梯，篮球应该是滚到最下面去了，因为楼梯太久没使用，有一个球滚下去，扬起来了明显的灰尘。 耳机里还在播放new boy，可能是与音源越来越远的缘由，最后一句“新世纪来得像梦一样后……”沙沙两声噪音后，就断连了。 顾一凌不知不觉全身有些恶寒，他本来不是一个怕黑的人，现在只想快点捡到球以后回去，往下赶了几步，楼梯上堆着的废弃自行车越来越多。 他终于看见那个篮球了，就在前方黑暗的那个角落里。 第96章 神秘地下室 顾一凌把手电筒的光打在了篮球上，看见它安稳地躺在角落里时，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下去，把篮球捡了起来，然后就往回走，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上楼的梯子，想也没想就闷头往上跑。 倒不是恐惧，就是有一种“此地绝非久留之地”的念头。 因为他刚刚来到十年后的世界时，最开始有点沉迷某音无法自拔，天天刷啊刷，就刷到一个叫“潘博文”事件的视频。 就讲得是一个叫潘博文的小伙，和两个小伙伴一起到地下室里找羽毛球。因为地下室里黑的可怕，大家就想早点出来，可最后小伙伴都出来了，只有潘博文没来得及出来。 然后在潘博文身上不知发生了什么，除了逃出来的两个小伙伴以外，全世界就遗忘了他，关于他的一切痕迹都被抹除了，再也找不到他在这个世界上存活过的证据。 虽然视频的原作者后来都出现解释了，称一切都是杜撰的，可关于“潘博文”事件的各种版本依然被当作都市传说流传于各大论坛与网站上。 当时刚刚看完这个视频，顾一凌心里就一个“咯噔”，又忍不住热泪盈眶，幸好他穿越以后还有那么多人记得自己，幸好还有筱筱，那么喜欢他，有一种虽九死一生却幸免于难的感动念头。 所以刚来到这个差不多黑的地下室里时，顾一凌心头瞬间浮现出了”潘博文”事件，于是生怕自己又中奖了，还没变成“小小顾”多久，就又变成了“顾博文”。 可他是货真价实穿越过十年的人诶，中奖几率肯定要比别人高！ 顾一凌一直往来时的方向跑，手电筒的光芒扫过周围墙壁，才惊讶的发现——他刚才都没注意到，墙壁上贴着老旧的报纸，有一张版头印着明显的出版日期……2002年。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见外边林筱喊他的声音，他才下意识跟着声音的方向连滚带爬往上狂奔。 似乎距离音源又越来越近了，蓝牙耳机里“沙沙”两声后，声音重新回来了，还是朴树的《new boy》。 “……向前走你的路，猜猜未来给你什么礼物。” 尽头还是那扇铁门，顾一凌猛地推开门，重新看见了阳光，于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撑住膝盖气喘吁吁。 林筱看见他以后，从包里抽了一张纸过去：“下面很闷吗，你捡个球怎么弄得满头是汗。” 顾一凌接过，擦了擦汗：“有点儿闷。对了，刚刚是你在喊我的名字吗？” “我还没喊一会儿，你自己就出来了。”林筱看了看表，“现在快下午五点了，今天玩了一天，小朋友们该休息了，我们也回去。” “你们是要走了吗？” 孩子们忽然变得不舍起来，童言无忌说，“大哥哥，下次你还要带着校服小姐姐一起来啊，我太喜欢你们了……我听电视里说，很多人长大以后就会分开，你们千万不要分开啊。” 顾一凌耐心地蹲了下来，拍了拍其中一个小朋友的脸蛋，用异常坚定的语气轻声说：“会的。你们在院里一定要好好听院长的话哦，要认真学习，我听说现在政策很好，大家只要努力，都能考上大学的。” 他回头看了看林筱，一个小朋友在大姐姐走之前非要抱抱，林筱莫得办法，只好蹲下来抱了抱小朋友，轻轻说“要乖哦。” “大哥哥，大姐姐，再见了！”孩子们齐齐说。 …… 保时捷穿梭在夜色里，顾一凌坐在了副驾驶上，闲得无聊，想玩一会儿手机，但在车上又会晕车，于是就用手指轻轻弹着安全带。 林筱在一边开车，顾一凌都有点害怕……她今天穿着校服开车，会不会路边那个交警拦下来，检查她是不是未成年人啊！ 不过林筱开着开着，顾一凌就感觉不对了，这明显不是回她家的路啊……他们已经偏离了城市，驶入了一条馥郁的田园小径里，四面八方的草长得又野又旺。 “我们去哪儿？”顾一凌看向了林筱。 不是，难道今天晚上她要拉着自己席地而睡，他背朝黄土她面朝天，身边全是杂草丛，风拂过一层一层的狗尾巴草，除了知了躲在田野里的嘶鸣声，深夜里寂静无声，就剩下他们俩在田野里翻滚的声音。 哇塞，没想到十年不见筱筱变得那么野了吗？顾一凌浮想联翩地幻想着，就连脸上都有些发热，嘴唇忍不住动了动，发出嘿嘿的坏笑。 林筱咳了一声，瞥了一眼顾一凌不知由何的笑容，感觉他又在做什么白日梦了，翻翻白眼：“你想啥呢？” 顾一凌回过神来，正人君子地挺直了背：“没想啥呢，就算你今天晚上要把我拐走，要把我拐卖掉，榨干，我也断无怨言。” 林筱觉得自从和顾一凌再遇见以后，他的脸皮已经修炼到了比城墙拐角还厚。 可关键，她还觉得这样的顾一凌其实还蛮好玩的，十年前都没发现顾一凌还有厚脸皮这一属性，所以又t到了他的一条新属性。 “我们去东郊别墅区。”林筱淡淡说。 “啊？什么区？” “东郊别墅区。” “去那里干什么啊？你在那里还有房子吗？” “你爸没有告诉你……他住那里吗？” “老爹？”顾一凌一愣，仔细思索了一下，十年后头一次和老爹见面时，对方的确告诉过自己他家住的位置，貌似就在南城什么郊来着……对的，是南城东郊别墅区。 不对啊，顾一凌忽然纳闷了，林筱带自己回老爹家做什么？ 不会嫌自己太烦了，又想把自己送走？这个坏女人，顾一凌在心里吐槽，一天到晚就想把自己送走。 虽然……貌似，那么久以来，林筱从没有表现过要把顾一凌送走的意图…… 还是说，昨天晚上她妈妈给她打了电话，又要介绍新的相亲对象？ 林筱开着车，车灯穿过生机勃勃的田野小公路里，就在这短短几分钟的功夫里，顾一凌虽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心事却不少。 （ps：今天上午小作者有些事情耽搁了，下一章还在修订中，可能要稍晚一点发了，谢谢兄弟们见谅！） 第97章 手术 “你想把我带过去做什么啊？”顾一凌盯着前面被车灯照亮的马路，有意无意地开口问，“我爸知道我们等会儿要去吗？” “到时候你去了就知道了。”林筱自然不知道顾一凌在担忧什么，淡淡地说：“你爸知道，我提前给他联系过了，在家里等我们。” 顾一凌不知道她为什么能说得那么心安理得呢？ 到底还是想把自己送走，明明昨天晚上他们还那么激情地相拥在一起，中午才一起吃过饭，下午在福利院的操场上胸贴着背玩球，一到晚上就变得绝情的翻脸不认人。 “那晚上我们还一起回去吗？”顾一凌看了看开车的林筱，实在是忍不住了问。 林筱犹豫了一会儿：“应该不会，因为到时候你还在我家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不是最开始就住在一起了吗……你是不是嫌弃我白住，我可以交房租的，我还可以把你家的卫生全都包了。” “真的不方便。”林筱有点囧的样子，“因为过两天你就要动一个手术了，因为手术的特殊，之后我不太方便照顾你。” “什么手术？”顾一凌一愣，吓得背后有点出汗。 “你爸还没告诉你吗？” “你知道……老爹一直不太靠谱的。” 顾一凌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有些担忧又有些好奇地问，“怎么那么突然啊，筱筱你先告诉我，是什么手术，为什么我要做啊？痛不痛啊？” 林筱的脸颊不知不觉有点红润：“我又不是医生，也没做过这手术，我怎么知道，至于你为什么要做，等会你自己去问你爹……这手术只有男生才做，不过我听他们说，很快的，就是刀起刀落一眨眼的事情，术后家里休息。” “你放心，我已经给你们老师请过假，这段时间你在家里学习就可以。”她又补充。 呃，刀起刀落一眨眼。 顾一凌心里跳了跳：“你不会说的是割……” “对。”林筱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只有坦诚的承认。 “我不需要。”顾一凌连忙摇摇头。 “不，你需要。” “不需要。” “需要。” “不需要。” “你不是说以后要给我幸福吗，你这样的话，怎么给我幸福。” 忽然间林筱的话锋一转，听得顾一凌忽然冒汗瞬间呆滞。 匆忙中，林筱又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才发现今天已经扎了马尾辫，竟然是无发可撩，无处安放的小手只能重新抓紧了方向盘，也同样微微有些出汗发抖。 借着夜晚的月光，顾一凌偷偷地觑了林筱一眼，今夜她的脸颊毫无发丝的遮掩，于是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的眼睛里。 顾一凌看见她的脸同样是红透了，柔软细嫩，皮肤薄如透明的蝉翼般，就像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小小的红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碰触，吮一吮里面的清香味。 “哦，好。”顾一凌嘀咕，知道自己又输给了她，输给她动人心魄的美好与美丽。 “这才是听话的小孩嘛。”林筱稳稳地笑了。 “小孩……”顾一凌又有点郁闷，“非要去老爹那里吗，在你家不行？” “方便吗？”林筱反问。 “方便。”她的话音刚落，他几乎同时开口。 “好了，顾一凌，马上就要到了。”林筱淡淡地开口，轻轻打了一个方向盘。 保时捷车底一转，摆进了一条下是溪流上是田野的小道上，然后停了下来。 林筱熄灭了汽车：“下车。” …… 顾一凌第一次到老爹的家门口，望着天空叹气，不是他不想见老爹，只是马上可能就要第一次和林筱分别很长一段时间了，他有点舍不得。 前方隐约有一片湖，湖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排低矮的建筑物，有些窗口亮着灯。 “顾一凌，你过来啊，帮我拿下东西。”林筱站在后背箱喊道。 “什么啊？”顾一凌连忙跑了过去。 “我给顾叔叔买的。”林筱大包小包地提了出来，顾一凌看了看，有新鲜称的水果、特仑苏牛奶、钙片还有蛋白粉。 “你那么客气干什么……反正以后也是一家……咳……一家人。”顾一凌说，把礼品盒都提了出来，左手右手两不空。 他看了看林筱的表情，也不知道见自己父亲，她会不会感到紧张。 如果是换成他自己，临时被告知马上要去见她妈，一定紧张的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环境挺清幽的，倒是很适合中老年人住。”林筱看了一眼前面。 “老爹倒是挺懂享受。”顾一凌嘀嘀咕咕的，感觉手上有点沉，于是又用力提了提，然后抬起了头张望。 建筑物是中式近现代的结合风格，拼接感十足的外墙彰显出一股浓浓的艺术家风范，一眼望去，别墅群的东面居然坐落着一个保龄球场，夜晚时亮着点点星火。 球道与碧湖相连，草坪修剪的整整齐齐，却有一股古派欧式的感觉，背后就是一栋栋房子，这质感，一看就是什么超级土豪的郊野别墅。 门口值勤的保安把他们拦了下来，一阵询问后，知道他们是顾峰邀请的客人后，又打了一个电话确认，连忙放行。 离老爹的家越来越近，顾一凌心里头没来由地有些紧张，就像是近乡情怯一样，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表情面对老爹。 其实从小到大，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老爹，到了后来，他就和老爹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小时候每一天都很期待见到老爹，一回家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坐在座机面前，等着老爹的电话。 可是，每一次他欣喜若狂地举起电话机时，那一头不是某健身品的推销电话，就是卖保险的。 久而久之，顾一凌习惯了这种生活，就算偶尔真的是老爹打来了电话，他也只会麻木地应一声“哦”或者是“好”。 其实说真的，老爹以前打给自己的次数着实少得很，可能比推销保险的还要少。 老爹总说自己太忙了，还要挣钱。 林筱回头，看了顾一凌一眼：“我敲门了？” 顾一凌回过神来：“好。” “其实我之前和你爸爸打电话……”林筱似乎看出来顾一凌心底在想什么，“他告诉我，你不在的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反思，一直很愧疚……” 第98章 温暖的家 顾一凌想起，在他小时候，和父亲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居然是电话里：“爸爸，你还要多久回来？” 林筱按响门铃，大概开门的人一直都守在门口，只过了几秒钟，就把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顾一凌老爹，明明已经到了半夜，他似乎早有准备，穿着稍显得体的正装，西服烫的不起褶子，系着领带，就连头发也提前抹得油亮，似乎都能当镜子了。 老顾一开门就看见了林筱，热情地招呼起来，请他们进门。 当然，不久前林筱躲在车上，让顾一凌在外面守着，已经把校服裙换了，换上了一套白色的宴会正装连衣裙。 她还是要点老脸的，可不敢穿一身校服，然后就到顾一凌老父亲家里做客去了。 “小林，进来，都到了吗？”老顾咳了两声，又探头探脑地左右张望，终于找到了门背后站着的顾一凌，挠了挠头，“儿子，进来了。” “好。”顾一凌轻轻点头，轻手轻脚地跟在了林筱的身后。 他又想起过去，噔噔噔爬上老房子的楼梯以后，在他们家门框上面画着好多条线，那是每一年过生日时，爸爸给自己量身高画的。 可自从他9岁后，爸爸就再也没给他量过身高了，最长的一根刻度永远停留在了一米四那里。 “你说你们那么客气做什么，来就来，还买那么多东西。”顾峰的脸上满是受宠若惊，帮他们把礼品盒都提进了屋。 “本来家里还有一个保姆阿姨……”他又接着说，“下午我让保姆回家休息了，过一段时间再来。” 老顾的话已经很明显了，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故意说给顾一凌听，总之让顾一凌知道家里现在只有他老爹一个人了。 偌大的房子，别说只住一个人，就算再加上一个保姆，也会感到很空虚。 老爹不是还有漂亮女人吗？没住在一起吗？ 顾一凌压下了心中的疑问，换好拖鞋，没有说话就拉住了林筱的手：“一起。” 林筱一怔：“好。” 林筱表面上都是云淡风轻，其实此刻内心是有一点小慌的……她的小慌，不是对方是他们集团的大投资人，而是因为因为对方是顾一凌的父亲。 这些年，林筱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境早就操练出来了，小事不慌大事不乱。 在别人眼中，林总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信手拈来，她也只是感叹地笑着，如果这天下真有江湖，那么她一定是早已练就绝情心法的老女妖了。 什么在她心里都变得古井无波，平平无奇。 可自从再见顾一凌，就像一枚巨大的石子忽然坠入古井中，泛起了涟漪。 她就明白，从那一刻起，哪怕她的绝情心法已经参悟了九层九，修炼到圆满之境，而破功也只在一刹间。 那是十年的执念，是她一开始以为只能不断追悔的青春。 走廊似乎很长，顾一凌拉着林筱的手，是不是这样就意味着——林筱已经来过他的家，愿意和他手携手迈过他的家门，前面就是他的父亲，再往前走就是他天上的母亲、以前那些长辈，他们马上就要得到很多亲人的祝福了吗？ 顾峰看了他们一眼，特别高兴，走在前头为他们撩开了纱帘。 那一瞬间，看着前方的亮光，顾一凌差点以为拉开神秘的帘纱后，那里就是他们的婚礼殿堂。 …… 对于老顾来说—— 十年不见，顾峰本以为他已经壮年丧子时，儿子忽然有一天容貌不变的回来了，还告诉老顾，自己来自十年前。 可老顾又开始担心了。 顾峰正担忧儿子会被这个高速腾飞的未来一拳打晕时，结果又天降一个漂亮贤惠的准儿媳妇，真把懵懂的少年当成了自己人，一路领着他往前走。 老顾能不高兴吗？ 他终于明白，这世上最好的礼物，就是一回家儿女都在家的一角坐着，其实家也不用多大，小小的一盏灯光正好哄亮所有人的脸，客厅吵吵闹闹的，厨房里飘来儿媳妇煮好的汤香味。 客厅很大，脚下的大理石在灯光下正闪闪发亮，走的是现代简约装修风格，格调十足。 顾峰咳嗽了两声，走到阳台边，推开了两扇玻璃门，外面的木格纹走道边就是轻轻流淌着的湖水，有微风刮进来，好像有一股金钱的味道随之飘来。 要想老爹现在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人物了，顾一凌心底里也挺为老爹高兴的。 “坐，都坐，别客气，小凌啊，你招呼一下人家林筱，人家原道而来，帮人家按摩一下肩膀，捶捶脚嘛，都愣着干嘛。” 顾峰一边咧嘴笑，唠唠叨叨着，一边系上了围裙，“你们先坐一会儿，我烧了菜，等会儿哈，就端出来了。” “顾叔叔，我来帮你。”林筱下意识站了起来，因为她看电视剧里，别人家的儿媳妇儿都会很贤惠的帮公公婆婆做一些家里的事情。 “别，小林你快坐。”老顾好像生怕别人抢了自己的功劳，像一个糟老头子一样连忙摆摆手，“今晚的菜我一个人来烧，都尝尝老爹的口味，你们一个很久没尝过了，一个从没有尝过呢。 “……正好大家都好不容易聚在了一块儿，这里也没有多的人，就怕错过了今晚以后，又不知道多久才有这样的好机会了。”老顾嘟哝着，转身走进了厨房。 “要不，我给你放电视。”老爹走了以后，顾一凌站了起来，轻声问沙发上坐着的林筱。 他忍不住有些想笑，第一次看在沙发上坐得如此拘谨的林筱，前凸后翘，挺直背微微扬起下巴，要是放在她自己家里，脚早就不知道伸哪儿去了，可能正在勾柜子里面的薯片呢。 实际上，在灯光通明的大别墅里，无论是林筱，顾一凌，还是顾峰，三个人此时都各有各的拘束，心里也各有各的心事。 如今在深夜里，却坐在了同一个地方，哪怕是他们每个人微微跳动的心脏……在这个平层有足足三百平米的屋子里小到微不足道，可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能让每个人感到十分的温暖。 第99章 助攻吧老爹！ “要不看电视，我给你放？”顾一凌又问。 林筱才反应过来，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有点拘束：“好。” 结果顾一凌找了半天电视遥控板，真找不到它在哪儿，于是只能干巴巴看着林筱，无奈地耸了耸肩。 “没事。” 林筱晃晃脑袋，长发这会儿已经披在了肩膀上，轻声说：“去厨房里帮一下你老爹，你也知道的，我很多都能办得到，但真的不会做菜。” 看着林筱有点窘迫的表情，顾一凌觉得有点好玩，好想rua一下她的脸哦。 “好。”顾一凌忙不迭地走入了厨房中。 …… 顾峰回头，发现顾一凌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厨房里，洗了手，正专心致志帮他摘菜。 一时间老顾看得有点发愣，一滴油溅到手上才回过神，连忙摇头走了过去，让顾一凌把菜放下，恨铁不成钢地说： “儿子你说你在干什么，别和竹子一样直啊，这里老爹来弄就行了，想想，那么大的客厅，她一个人在外面多么空虚寂寞冷啊，专门给你们创造的二人空间，你还不赶快出去陪一下人家。” “哦哦。”顾一凌心想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出去，很快就煮好了，你们来之前我就在弄了。”顾峰捂住嘴咳嗽着两声，把顾一凌推了出去，然后看着儿子走出去的背影，又是有点恍惚。 再度回想起来，记忆里还是那个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扯着他衣角哭哭啼啼地说，爸爸不要走。 以后男人每次再见到顾一凌，他都会长高一个脑袋。 那些年，他总以要赚更多的钱当成借口，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应酬，而忽略儿子太多了。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醒悟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再也找不到儿子了。 儿子去哪里了？ 其实当年顾峰去了国外以后，也一直没有放弃过找儿子，与国内的儿童失散中心和寻人机构一直保持联系。 直到儿子失踪的第四年，警方联系过他，问他是否把失踪的儿子认定为死亡。 顾峰在电话里忍不住破口大嚷，“谁说他死了，顾一凌没死，谁也不准说顾一凌死了，谁也不能！” “老爹不让。”顾一凌坐回了沙发上。 “第二次见你爸爸了，感觉还是挺有精气神的。” 见到顾一凌，林筱脸上的神情犹如冰山解冻般，笑了笑，“小小顾，上次我给你爸爸打电话的时候，他说准备到医院做ct了，结果出了吗？” “我之前在电话里问过了。”顾一凌点了点头，“他说没事，只是肺部上有慢性炎结节，先吃药控制。” 虽然他也不太明白什么是结节炎，林筱却拍了拍他的手背： “到时候你要记得提醒你爸爸，也不能不重视，我听见他之前一直有咳嗽……” “我明白了。”顾一凌说。 …… 没多久，餐桌上就摆满了菜，有一些是家常的，比如滋滋冒油的红烧肉，比如麻婆豆腐。 顾一凌小时候经常吃父亲烧这菜，因为豆腐不贵，一两块钱就能买很大一块儿，关键是他小时候特别爱吃。 除了麻婆豆腐以外，也有看起来稍显名贵的菜，像是清蒸的大海参，每人一小盛的鱼子酱。今天顾峰特别高兴，又专门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96年的拉菲红葡萄酒。 虽然82 年的拉菲如雷贯耳，但96年的拉菲也不赖，出品于法国顶级酒庄，曾经在宫中晚宴，rb天皇用来招待川普夫妇。 在世界最大的酒品师罗布特·帕克眼中，上世纪除了86年的拉菲，唯有96年的能揽下满分。 “好了，最后一个菜了。”顾峰从厨房端着一碗老甲鱼汤出来，别看甲鱼是老王八，这玩意儿老补了，劲儿可大。 然后顾峰解开围裙，脸上笑开了花，招呼林筱说：“小林，快过来坐，你和小凌也是老相识了嘛，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来嘛，坐。”顾一凌把林筱拉过来，扶她坐了下来，“坐着，我去拿碗筷。” “96年的。”顾峰站起来倒酒。 “筱筱不能喝酒，她酒精过敏很严重。”顾一凌刚刚拿出碗，马上拦了下来。 “喝一点红酒是可以的，医生当时说，只要酒不烈，偶尔还是可以喝一点。”林筱说，对着顾一凌微微地点了点下巴。 “好，那只能喝一点。”顾一凌小心翼翼地给林筱倒了三分之一杯子，看了一眼还是觉得不行，又倒出一半在自己杯子里。 “就这么一点，顾一凌你当我是小孩吗？” “可不是嘛。”顾一凌嘟囔。 “那你也是小孩，不准喝！”林筱一把抢走了顾一凌的杯子。 总之，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有顾一凌记忆里熟悉的味道，可因为鱼子酱和96年拉菲的修饰，又平添一抹与众不同的小资情调。 “吃，吃，都吃。”顾峰已经端起了碗，咧嘴着笑。 可忽然，他的电话响了。 “啊？”顾峰接通，“什么啊，这么麻烦吗，等等我，我马上出门。” 然后老爹一脸赔着笑，临走之前朝顾一凌挤了挤眼睛：“手下的人嘛，不懂事，办错了事情，我要暂时的出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吃，不必等我。” “啊？”顾一凌满脸问号，他怎么感觉……老爹是有意在给自己创造与林筱独处的机会呢？ 说完，顾峰就出了门，然后在门外继续接通了刚才那个电话。 “顾总，物业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就可以把别墅里的电通通断掉。”电话那头哪里是顾老板的属下啊。 顾峰得意地笑了笑：“断掉。” 他哪里是去办事啊，果然就是想给儿子和准儿媳创造机会——顾峰深知，机会和偶然总是要靠人创造的。 其实，是不是人力创造并不重要，总之过程足够浪漫就行了。 之前，从林筱给顾峰打电话，说要带顾一凌来的时候——顾峰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了，断电创造氛围感只是他的第一步而已。 顾一凌和林筱都一脸茫然的坐在餐厅里，两个人无可奈何地对视，明亮的灯光下，酒杯中反射出似乎能蛊惑人心的红光。 然而下一刻，整个别墅“滴”了一声，停电。 第100章 爱的天梯 “又停电了。”林筱轻声说。 “靠……这种地方也会停电嘛。” 顾一凌感觉有点无语，不过这停电赶的也太巧了，恰恰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而且此时此刻，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和林筱两个人，会不会在桌下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香薰蜡烛了呢？顾一凌很难不继续这样想下去。 他赶紧在桌下一阵摸索，还真给他猜对了，下面果然有一盒未开封的蜡烛，就连打火机还有火柴盒都贴心地备在了一边。 “你在找什么？”林筱摸着黑问。 “有蜡烛。”顾一凌把蜡烛点亮以后，摆在了餐桌中间——居然是爱心形状的蜡烛，呲呲的燃烧以后，散发出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这氛围感不就一下子出来了，临江的别墅，黑暗的空间，柔和的烛光，关键最重要的是，坐在烛光下两相望着的男孩和女人， 已经不用想了，这一切肯定都是老爹安排的。还得是亲爹啊，吃个饭的功夫就神不知鬼不觉把机会给他们创造出来了，而能把握多少就要全看顾一凌之后的表演了。 不过顾一凌总感觉差了一丝什么，对，差了音乐，这个时候如果能配上一首浪漫美妙的bg起到的效果绝对不止于锦上添花。 连唐代诗人王翰都说，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虽然人家是马上要上沙场了，但他和筱筱听了琵琶如果能上战场也挺好啊。 不过顾一凌能想到的，顾锋能不想到？ 老爹的安排何止于此？老爹一再贯彻：“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思想，就算顾一凌是爱情傻子，也得让他抱得美人归。 顾峰这时已经出现在了别墅区的后花园里，一身白色的正装，黑领带，缓慢向前迈着步子。 “顾总，您好。”演奏团中的年长男人戴着白手套，手里扶着一只小提琴，微微颔首。 旁边全是演奏服的男孩和女孩，组成了一只列队。 顾老板财大气粗，居然请来了一整只乐队来，只为屋子里的两个人演奏。 他们一齐奏响了乐器，低回婉转的器乐声飘荡在了风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直传进了旁边临江的别墅客厅里。 “氛围感啊，氛围，重要的是给他们塑造出一种美好的感觉。”顾峰嚷嚷。 “嘿嘿嘿，好巧啊。”顾一凌装着傻，龇牙咧嘴笑了起来。 “是有点巧。”不知林筱是不是也在装傻。 “别客气呀，我们开动吃饭，尝尝我老爹的手艺？”顾一凌问。 他恍惚间想起来，第一天和十年后的林筱见面时，他们也是坐在同样的烛光下。 只是那时候，自己才最初见到十年后的林筱，还在担忧她有没有新喜欢上的人了，甚至怕她已经结婚了。 而如今，他们又重新牵过手，拥抱过，她也逐渐朝自己打开心门，似乎一切都在继续朝好的方向发展下去。 “嗯，味道不错。”林筱惊喜地眨了眨眼。 “是，我老爹的手艺其实挺好的，所以我烧得菜也好吃啊，这些都是有基因遗传的。”顾一凌洋洋得意地看着林筱的脸。 今天这整个场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因此顾一凌可以肆无忌惮地欣赏林筱的美貌。 他大着胆子，从上到下，从发梢到脚尖欣赏着林筱，烛光给她白皙的脸颊涂上了一层明丽可见的暖色。 混熟了以后就是不一样啊，再也不用像头一晚他们坐在烛光下那么拘谨安分了，生怕多看了她一眼，就会被她吃掉一样。 “好看吗？”林筱忽然冷不丁地开口。 “啊……好，好看。” “我和十八岁的林筱，谁更好看？”她漫不经心地端起了红酒杯，注视着里面晃荡的葡萄酒，娇艳的香气仿佛溢了出来。 顾一凌两眼一瞪，眼珠子都像要滚下来了，心跳陡然定了一下。 这是什么送命题？十八岁的林筱和现在的她，那不都是同一个人吗？同一个人，还需要比较谁更好看吗？ 如果自己回答她更好看，那岂不是说十八岁的林筱不好看。 什么啊，十八岁的林筱好好看的，活泼又可爱，还会撒娇卖萌，简直是一只萌萌的小怪兽。 可如果说十八岁的林筱更好看……卧槽，顾一凌想不下去了，越想越是一个圈，怎么也绕不出去。 出题人仅仅只是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地玩弄着指尖上的红酒杯，但顾一凌感觉那只手似是有魔力一般，在她的的手心上把玩的可是自己的心啊。 “要我说都漂亮行吗？”顾一凌试探地说。 “嗯，吃饭。” “啊？”他瞪大了眼睛。 就这？她这么容易就放自己过了？就怕那种死缠蛮打的女人。 好开心呀。顾一凌暗暗感到窃喜，抓起了筷子，一抬头就能看见她那双温婉的眼睛。 他感觉自己离她好近好近，一伸手就能把她抓在掌心中，就像小时候抱着喜欢的奥特曼玩具，就可以开心的玩一整天。 顾一凌首先夹了一筷子麻婆豆腐，熟悉的滋味涌上舌头，是家的味道又回来了啊。 若有若无的音乐声再度响起，隐约有雄厚中音的歌手开始演唱，是张智霖翻唱过的《天梯》，一首很老的歌了，灰常浪漫。 “……双手拥抱可跟天对赌，无论有几高就如绝路，隔绝尘俗只想要跟你可终老……” “你知道这首歌讲了一个什么故事吗？”林筱问。 “什么啊？”顾一凌不解地抬起脑袋。 林筱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后来顾一凌耐不住好奇的劲，搜索了一下，那故事感动过无数人：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一个姐姐救了一个好运的小弟弟。 弟弟便对姐姐一见钟情，可当时姐弟恋是不为世人祝福的。 奈何世俗眼光，两人携手私奔至深山老林，男人为了女人出行安全，一辈子都忙得在悬崖峭壁上开辟石梯通向外界。 那条山路甚至现在都还在，如今已有6000多级，被称为“爱情天梯”。 顾一凌轻轻哼唱了起来：“千夫所指里，谁理登不登对……从崎岖这路途，开垦给你，可走得更好，能共你沿途来爬这天梯。” 第101章 老爹的心里话 顾一凌放下酒杯，感觉有点醉了，趴在了桌子上，歪着脑袋，注视着林筱的脸颊，眼神温柔的像是能开出花来。 “小小顾，想睡觉了？”她轻声问，语气亲昵。 “不，不想。”夜晚才刚刚开始，美人还在旁边呢，现在就睡觉了，很过分啊好不好。 顾一凌强撑起自己的头，挺直背坐了起来。 “想睡就睡呗。”林筱淡淡说。 然而，他们刚刚一吃完饭，电就来了，还真鬼了神了。 “不睡。”顾一凌惊喜地指了指客厅，“来电了，我看老爹家有投影屏，要不我们找一部电影来看，你觉得怎么样？” “好。”林筱点了点头。 窗外，顾峰几乎在同一时间比了一个往下挥的手势，这个手势的意思是音乐可以停下来了。 “先暂时隐匿。”顾峰搞得像地下特别行动小组的总队长一样，小声地命令道，“他们开始看电视了，等待下一步行动！” 屋子内，林筱坐在了沙发上，顾一凌开始找遥控板。 好奇怪喔，之前找了遥控板那么久，完全找不到，现在发现它就安安静静躺在茶几的一角。 顾一凌直接一个葛优躺，大摇大摆地躺在了沙发上，忽然闻到了身边漂亮女人头发上温软的香味，下意识直了直背。 他按开电视，刚刚开口，还没来得及问林筱想看什么。 全身忽然如同被一道电光给麻了一下，看着电视里忽然弹出来的内容，完全看傻眼了……这这这，这是什么？ 就连平日里处变不惊的林筱，此时此刻俏脸也是微微有些红润起来，连忙捂住了顾一凌的眼睛，轻声说： “小孩子，不准看这些。” 唯有夜色里白色正装的顾峰，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不会这也是老爹的安排，顾一凌心里一个咯噔，小心翼翼移开了林筱的手……哇塞，她的脸怎么这么红，看起来弹性十足。 电视里是法国娇娃eva green，出演的一部英国影片片段，片名叫“戏梦巴黎”，很有些年代的一部影片了。以前顾一凌还背着林筱偷偷看过，eva在里面玩的很嗨诶。 “咳咳。”顾一凌说，“这个不大合适，我们换个频道。” “好。”林筱点了点头。 顾一凌按开遥控器，往前摇了一个台……好耶，是动物世界，这个不错诶，里面都是十分可爱的小动物，又萌又蠢，光是看一眼心都要被融化了。 此时，顾峰站在夜幕下只是冷笑，呵呵，换台，以为他没想过吗? 别墅的客厅里，电视又开始播放：“万物复苏，春暖花开，又到了一年万物开始繁衍的季节，小动物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丛林之中，两只小袋鼠抖抖身子上的沙土，开始忙活了起来，这是要生袋鼠崽崽的节奏啊。 顾一凌干咳了一声：“那个……你喝口水，要不我们再换一个台。” 林筱默默地点了点头。 顾一凌继续往前翻，这一次……电视里出现了老爹的镜头，只有老爹一个人，头发没抹油也没有涂黑药水，所以发丝的前半段已经白了下来。 老爹独自坐在阳台上，背靠着流淌的湖泊，挽着裤脚，一只脚撑在地上，一只脚随意地放在水波下荡漾。 这是一段独白么？ “儿子。”顾峰抓起旁边的一瓶酒，闷了一口，“这是老爹前几天录的了，如果有机会翻到了你就卖老爹一个面子，看一看，没看到也就算了。” 顾一凌坐在沙发上，陡然一愣。 这时林筱朝他缓缓靠近，伸出来了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没事，看看。”她轻轻地说。 “好。”顾一凌摸索着找到了她的手，牢牢不放地握住了。 “还记得很久前，你妈总是说，小顾生下来了，姓名里一定要记得加一个凌字，凌字嘛，有腾飞的意思，她说这样小顾才能跑得很快，快得都像要飞上天空了……少年总有凌云志，敢叫日月换青天，你妈原话是这样的。” 顾一凌不知为何，眼睛有点发酸。 电视屏幕里，顾峰接着说，“其实我也是很在乎你的，一直都是，也记到了你妈妈说过的每一句话。不过那时候我总是听见街坊四邻在说，没妈的孩子像棵草，一吹就倒，我特不服气。” “街坊领居那些孩子也总是因为这件事欺负你，我后头把他们揍了一顿，你老爹很粗鲁是不是，还欺负人家小孩子，被人家家长告了，还进去关了几天，你不晓得嘛。” 说到这里，画面里的顾峰嘿嘿地笑了，挠起了头发。 顾一凌的确想起了，小时候邻家小孩总是因为自己没妈而嘲笑自己，可有一天那些坏小孩忽然变得安分守己，看见他以后战战兢兢的，也不知是为什么。 “后来我就在你妈的灵前发誓，我一定要挣好多钱，让你可以腾飞起来，就像你的名字里有‘凌’字一样。” “后来的事情你也晓得了，我就走了，好多天都不回来，为了挣到钱，大大小小的办法都尝试过了。幸好我们老顾家基因都还可以，男孩帅气，女孩漂亮，我也算一个帅大叔，我有机会结交到了一些离异的女老板，她们也很乐意和我交往，后来我还得到一个称号，叫什么花丛钓鱼老手，是不是很可以？” “人在这个世上，总会有逆境，有人顺流而下有人逆境前行，有些时候就是不想输这一口气，我也想一身光鲜的回家，然后来见你，为了这个说不上大也不小的梦，却忽略了你的感受，直到很久过后，我打扮着洋洋气气，回到老房子时，没想到已经人去楼空……” “当我数着刻在门框上的那一根根线，只有九根，永远停留在了你九岁的时候，我开始后悔不已，为什么不是十八根，没能看见你每一年每一天的成长，我感觉遗憾到了极点，底下是挖土车轰轰的声音……” 顾峰说着说着，用手舀着河边的水，搓了搓自己的脸，不知是泪水还是混着河水流了下来。 第102章 年的大年三十 “已经播完了。” 直到林筱轻轻地推了推顾一凌的肩膀，顾一凌才从近乎呆滞的状态回过魂来，身子微微颤了颤。 “哦哦。”他连忙抹了抹眼睛，按着遥控板，“那换一个台。” 又是动物世界。 “万物又复苏，春暖又花开，还是一年万物开始繁衍的季节，小动物们再一次开始忙碌了起来，这不，一公一母的小猫咪已经开始在泥土里交配……” 林筱：“……” 顾一凌尴尬地端起水杯，灌了一口，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他暗道老爹真是玩的花啊，先有“爱情文艺片”打前仗助兴，然后又是鼠片猫片，看来为了他这儿媳妇真算殚精竭虑，所以儿子也必须要加把劲了。 多的不说，起码过年的时候得给老爹领一个漂漂亮亮的儿媳妇回家。 顾一凌心里美美地想着，数一数离过年还剩多久……1个月，2个月…… 6个月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知等到那时，自己和筱筱一起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了吗？ 不，是连神仙都羡慕的日子。 “顾一凌，你还小吗，掰起手指在数什么啊？”林筱刚一回头，就看见顾一凌满脸意淫的笑容。 “我数一下还有多久才能过年。”顾一凌十分坦诚。 “数这个干什么？”林筱问。 “一个人的一生不过也就七八十个过年，除开不懂事的几年，走不动的几年……”顾一凌认真地说，“过一个就少一个，所以要特别珍惜，我想那一天能和最特别最喜欢的人一起度过，一定会记得很深。” “那你最特别最喜欢的人都有谁？”林筱不知不觉顺着他的话继续问了下去。 顾一凌一愣：“亲人，长辈，像老爹这种，当然还有……还有你，可以吗？那一天我们可以陪小朋友一起放鞭炮，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年夜饭，到了晚上就看春晚然后直到在沙发上睡着。” 说着说着，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回忆起高中的那个寒假。 家门口的小商铺纷纷挂起了红灯笼，小林筱来顾一凌的家里，也帮他在门上贴了一幅对联。 2009年的大年三十晚，距离一天就是新年了，窗外正在落小雪。 那天小林筱在家里吃了两口年夜饭就跑出去了，说什么要和七大姑的小孩一起放鞭炮，结果一溜烟就朝顾一凌家方向跑去，“咚咚”直敲他家门。 那时候他们一起养的小泰迪还在，直做拱手的动作，就像在给大家伙拜年一样，非常吉祥喜庆。 顾一凌穿着睡衣，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打开家门：“谁啊？” 忽然间，门口传来了咯咯一声轻笑，他看见一双照出他自己的清澈瞳孔，和一张漂亮无暇的脸。 “我啊。”林筱赶快从门缝里钻了进来，笑嘻嘻的，“大过年的你睡什么觉，不会是昨天晚上又偷偷玩游戏了，可别睡了，起来嗨啊。” 顾一凌惊喜地抬起了眼睛：“你怎么来了，你不在家里过年吗？” “没事的，我家里很热闹，七大姑八大姨都做客了，不差我一个人，嘿嘿。” 小林筱兴冲冲地换上了拖鞋，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然后把保温桶放在了桌上，笑得一脸生花人见人爱。 “端盘子啊小顾，我从家里厨房偷偷给你带出来的，就让我们一起过年，让我们一起迎接多姿多彩的明天，明天的蓝天会变得更美好哦！” 小林筱用顾一凌正好能听见的低声说，然后大力挥舞起了粉嫩的拳头。 到了晚上的时候，春晚就开始了，当年刘谦的魔术还特别火，年年都要上台表演，王菲也再度登场以一首《传奇》惊艳亮相。 殷桃姐姐穿上空军装为全国观众展现了勇敢无畏的空军精神，还有一个小品也特搞笑，里面有句经典台词是“现在整得多经典哪，原来长得多惊险啊。” 林筱说自己要先洗澡，刚刚跑来一身汗，粘在身上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顾一凌就抱着她刚买回来的黄瓜味薯片，坐在电视旁边，一边看电视，一边听从卫生间传来的水声。 电视里正在放小虎队，他们三个人蹦蹦跳跳地唱着歌曲串烧《再聚首》。 顾一凌听着“周末午夜别徘徊，快到苹果乐园来”，心却没有随着歌声一起到青苹果乐园去，而是早已飘到了卫生间里。 想象着花洒的水珠落在她如羊脂玉一样晶莹的肌肤上，水滴会不会在她肌肤上轻巧的回弹起来呢？ 就在这时，小林筱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来，拿着浴巾擦头发，与顾一凌呆滞的目光正好撞在了一起，她歪着脑袋，好奇地挥挥手掌：“好看吗？” “哦，这个嘛。”顾一凌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装作正襟危坐的模样，一直盯着前方的电视机，“开始放小虎队了，很好看，你快过来。” 林筱立马收敛了笑容，绷着脸朝他比了一个鬼脸，也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夜半深时，小筱筱看得正入迷，顾一凌忽然很不安分地凑近，吓了小筱筱一跳。 她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连忙用手臂捂住了胸大嚷道：“小顾你要干什么！？” “我要用我的小火炉给你的小冰棍暖一暖。”顾一凌欺身压下来，恬不知耻说。 “啊？”林筱眨巴眨巴眼睛。 顾一凌抓住了她的两只小脚，她刚想回缩就又被顾一凌按住，他立马问道：“怎么那么凉？” 说罢他就撩起了自己的衣角，把林筱凉凉的双脚揣进了自己怀里，然后摘下了衣角盖住。 那个年三十的夜晚对于林筱来说，已经过了太久太久。 而对于顾一凌，仿若昨日一般回闪在眼前。 可顾一凌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只要与最特别最喜欢的人，那一段记忆就会变得弥足深刻，也许过了一辈子都还记得。 此时，顾一凌记得，林筱也记得。 她仍然记得那一晚他的怀里是多么热乎，仿佛驱散了下着小雪的冬天里所有寒冷。 第103章 争口气啊小顾 此时此刻，坐在老爹别墅的沙发上，顾一凌有些小心地感受着从林筱手心里传来的温度，不知道等到今年大年三十的晚上，他们还能像过去一样好吗？ 顾一凌又想起了自己刚才的问题——林筱问自己，他最特别最喜欢的人都有哪些？ 他回答：“亲人，长辈，像老爹这种，当然还有……还有你，可以吗？” “可以吗？”顾一凌看着林筱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这时候，老爹又在外面不停嚷着：“快拉电闸，拉电闸！灯光组准备好了吗，朝他们身上打灯，换钢琴组上，来一首慷慨激昂的贝多芬交响曲。” 不愧是顾老板，为了撮合屋子里的一队年轻男女，这次是大下手笔。 先是奏乐团，现在又换成灯光组钢琴组，很难想象，顾老板在之后还有什么手段。 一瞬间屋子里又黑了下来，陡然间窗外有蓝色的聚光灯刺穿黑暗，映照在了林筱和顾一凌的脸上。 两个人仿佛是在舞池的中央，闪闪发光，周围闪烁着七彩的浮华。 顾一凌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不得不感叹老爹现在这个灯光来得简直是妙到毫巅！ 老爹都那么猛了，虎父门下也绝不能有犬子，顾一凌心想该出手时必须要出手，上次夜晚是她主动出击，这次风水轮流转，也该换自己率先出击了。 男人亲亲，夜色那么好，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啊。 马上他就要动手术了，如果真要住在老爹家修养，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她了，那错过今晚还要再等多久？ 她脸颊美丽动人，鲜红的唇瓣低垂，就摆在了顾一凌的面前，距离只有不到一公分，近在咫尺，他心蠢蠢欲动似要飞起。 所以，所有人都在撮合他和林筱，先是戴小雨周宝，现在又是老爹，大家都这么努力了，他也万万不能犯怂啊！要争气，怂是男人的大忌！ 亲上去！ 顾一凌一把将她围进了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睛，头也不回吻了上去，尽情索取着她身上的清香味。 她似是也没能反应过来，这样猝不及防的拥抱明显让她颤了一下，似乎被男孩忽然的勇气魄力而打动。 老爹站在外面，笑的满脸开花，虽然一点都不懂音乐，还手舞足蹈在钢琴师面前指挥起来。 “林筱，你就是我最特别最喜欢的人，行吗？”顾一凌又一次情难自禁地问道。 他一开口，一丝丝燥热就从口腔的气息中带出来，触及到她的脸颊。 林筱被他抱着有些呼吸困难，单哼了一个字，细如蚊音，也不知到底是在说什么。 顾一凌就当她是说“行”了，松了一口气，高兴到极点，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还是我天上最漂亮地上也最漂亮的筱筱。” “小屁孩。”林筱红着脸轻声哼哼。 …… 顾一凌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二十一点半，老爹终于从外面回来了，得意地朝顾一凌挤了挤眼睛。 顾一凌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偷偷竖起了左手的大拇指。 不过他心里隐隐有一些忧伤，望了望身边的漂亮女人，这意味着她就要走了吗，很久都见不到她了。 “真的要动手术吗？”顾一凌忍不住问。 “真的。”林筱淡淡说。 顾峰同时低下了头，在儿子耳边低声：“儿子，男人要有爆发力啊，这样女人才幸福。” “儿子你那儿动了手术以后的这段时间，总是要观察和换药之类的，小林是女孩，你再住在小林那里行动多有不便，你看看是暂时待在老爹家里，还是老爹在附近给你找一家酒店。” “对，医生我已经帮你预约好了，手术时间就在后天上午，从这儿开车去也不远，大概二十分钟，信息我已经发在了你爸爸的手机上。”林筱说。 “就待在爸爸的家里。”顾一凌闷闷不乐地看了看林筱，这时林筱抬腕看了看表，已经从沙发上起身，一幅要走了的模样。 顾一凌的手机响了响，拿起来一看，是老爹发来的消息——是什么消息啊，还要背着林筱发给自己。 “你要走了吗？”顾一凌看了老爹的消息以后，抬起头问。果然还是得看老爹啊，居然还有后手还有安排。 “是啊。”林筱轻轻地回应。 “那我送你出去。”顾一凌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然后坐上了林筱的车子里。 “你干嘛？”林筱也钻进了车里。 “送你一程。” “那等下你怎么回你爸家？” “又不送多远，你把车子开出这条路，然后我就下车，自己再走回去。” “那么晚了，路上万一有坏人怎么办，你不怕他们把你打劫来只剩一条裤衩？” “你还真把我当小男孩了么？”顾一凌用鼻孔出气，伸出了自己坚实的臂膀，“看看，很有力的好不好，我也是十八岁成年男性了，一米八几，路边那些宵小之辈见到我这种浑身充满力量的强壮男人，只有调头跑的好不好？” “那好。”林筱发动了汽车的引擎，保时捷静静的在田间小径上行驶了起来，远方隐隐有山泉涌动的声音。 顾一凌微微扭头，看着微风从车窗旁灌进来，勾起了她的发梢，上前段时间，他一直有学驾校，已经通过了科一考试，相信再过不久以后，他也能载着她一起到外面兜风了。 “小怪兽应该还在家里等着，我感觉它越长越怪了，记得回去以后给它喂猫粮，还有，自己在家的话，你要照顾好自己，不准像以前一样了，每天早上起床记得热一杯牛奶……” 顾一凌又认真地嘱咐起来，这一刻简直化身为一位絮絮叨叨的小老头。 “我知道了。”林筱说。 顾一凌听着她心不在焉的语气，皱了皱眉，换上严肃的语气：“每天早上给我拍一张热牛奶的照片，我要检查。” 林筱本来忍不住就想要讥诮“你就一个小屁孩，还检查我”，可是愣了一愣后，只是定定地开口，说了一个字：“好。” “好。”顾一凌也点点头。 第104章 烟火 顾一凌觉得今晚林筱开车开得特别慢，明明不到两分钟的路程，她硬是开了将近十分钟。 车灯的光照亮了前面最后一小截道路，虽然保时捷已经开得很慢，可再往前也要拐弯了，一拐弯外面就是大马路。 终于到了要说分别的时候。 “你下车，快回去了。” 林筱握着方向盘，踩住了刹车，虽然声音很轻，但能听出里面也有一些不舍。 保时捷最后停在了一棵树下，树影婆娑。 “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啊，其实我也一样。”顾一凌有点高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每天都想和你视频一次……不，早晚各一次，行吗？” “好。”林筱这一次没有犹豫，点了点头答应。 “但我还是想再说一遍，你自己在家里无论如何都要按时吃饭，要好好保重啊。”顾一凌又很耐心地叨叨。 “我知道了，你五分钟以内都说第三遍了。”林筱无奈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你怎么还不下车。” “你不是也没继续往前开吗？”顾一凌转头，十分认真地盯着林筱的脸。 “因为我在等你下车。”林筱说。 “因为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顾一凌说。 “这里好安静啊，一点声音都没有。”林筱叹了口气，望着天空发呆。 这个角度刚刚好，地势开阔，灌木稀松，一眼就能看见天空，夜晚上面挂着闪闪发亮的星星。 顾一凌偷偷打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晚上9点46，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给老爹发送了一条短信——我准备好了，再等三分钟你那边就可以开始了。 老爹很快发来了一个“ok”的手势。 “真的很安静，要不来点音乐。”顾一凌转头看了看她，“听完我就下车。” 林筱熄火汽车，默默地点了点头，打开了汽车里的音响。 在林筱的车里都是一些很经典的老歌，似乎她是一个很怀旧的人，比如现在播着十年。 与此同时，在远方一处空旷的平地上，一直守夜的烟花组原本还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一边数星星一边聊着八卦，果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聊八卦不是女人的专利，而是全人类的共识。 “组长，老板今天是过生还是带了情人回家啊，都等老久了，到底今晚还放不放烟花啊？” “别瞎说，听说今天是老板的儿子回家了，想必这批烟花，就是老板专门为了迎接儿子回家准备的，是放给他儿子看的。” “儿子？老板还有儿子吗，今年多大了？” 就在下一刻，组长收到了指令，然后迅速让所有人站了起来：“老板消息来了，各人员按顺序就位，依次点亮烟花。” “要开始了。”另外一边顾一凌下意识抓起了拳头，望着天空，默默在心里数着。 “什么要开始了？”林筱有点不解。 她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声响忽然在远方响起，寂静破灭，紧接着是一颗颗亮点直窜上空，璀璨的光焰同时映亮了车上两个抬头望天的人的眼睛。 “这是……”林筱喃喃。 “烟花。”顾一凌说。 是的，老爹最后一条信息发送给顾一凌，就是让顾一凌在林筱临走之前，把她带到一处抬头正好能望见星空的地方。 老爹说给顾一凌提前准备了一份烟花大礼，让他表白的时候用！ 它们就像是蒲公英一样随着风在夜空里散开，金色的浮光，蓝色的流彩，紫色的浅晕，最后散落的坠絮在天空里相连在一起，拼接成了几个字。 “我喜欢你。” 有人挥金如土特别定制了这一批烟花，就是要呈现出最后这几个字，只为了今天晚上最特别的主角。 都到这种时候了，如果那位主角再一次次退缩不前，就是对不起这一场盛大的烟火，辜负了所有观众的心意。 “我喜欢你。”烟火在天空中就如逆射的流星般一一亮起，在烟花绽放的瞬间，趁着震耳的烟花声，顾一凌再一次轻轻开口： “我喜欢你。”天空中烟花的点缀在前，男孩的告白在后，如今首尾呼应，是不是也算两全其美了呢，顾一凌心想。 这算十年后他的第二次告白，前一次也是在车上，不是很正式。 但这一次很正式，也很有仪式感，烟花配告白，就像咖啡配牛奶，天生就是一对最好的伴侣。 顾一凌扭头看林筱，虽然她一字不发，但她的眼睛变得忽闪忽闪的。 顾一凌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内心有一点小雀跃，他能感觉到，林筱的心里正涌动着巨大的情绪，那是一种名为“我喜欢你”或者是“你喜欢我”的情绪。 与此同时，一个个在空中绽放的烟花，也映亮了远方天台上烟火组一群痴汉的笑脸。 “多么美丽的烟花啊。”烟花组甲呆呆地说。 “可怎么像是男孩对女孩的表白啊。” “你懂什么，我喜欢你……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看似是男孩对女孩的表白，但用于父亲对子女也同样适用。” “但我从里面仿佛看见了一股浓浓的父爱，父亲直抒胸臆地对着儿女说出了‘我喜欢你’，简直是多么感人肺腑的时刻。”烟花乙深深地捂着胸口说。 “真是一位伟大的父亲，伟大的父爱啊。”烟花丙忍不住望着天空感慨。 …… 保时捷轿车上，林筱咧了咧嘴角，似乎感动的快要流泪，却激动的笑了起来：“顾一凌，我收到了，谢谢你。” 她猛然间想起，这在人世间对自己说过“我喜欢你”这四个字的人，除了爸爸妈妈以外，就只有顾一凌了……十年前的顾一凌和十年后的顾一凌。 她脸忽然有些红，想起顾一凌不过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屁孩，在所有比自己小十岁的小破孩里，也只有顾一凌敢这样天真的对自己说话了。 “那筱筱，再见。”顾一凌知道自己必须下车了，再不回去老爹就该担心了。 “好，小顾，再见。” 林筱扭头看他，点了点头，好奇怪啊，为什么她握住方向盘的指尖忍不住一直发跳……干什么啊，不过是分开几天而已，怎么弄得就像面临一场生离死别一样？ “我走了。”顾一凌轻轻地推开了车门，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夜晚树下有风再吹，四周“飒飒”直响。 第105章 再抱一下 “我走了。”顾一凌半只脚踏了出去。 林筱不再看他，抓紧了方向盘，轻轻发动了汽车，在按动电子手刹之前，车内轻轻地颤动了起来。 “再见，在你爸爸的家也要……”她本来还想要很教条地接着说“乖乖听话”，谁知道顾一凌却回转而来，一瞬间迈过了副驾驶的座位。 话音未毕，一双有力的大手忽然围住了林筱，这一场黑暗里的拥抱是如此的忽如其来，几乎让林筱停住了呼吸。 “走之前，再抱最后一次。”他喘着气。 顾一凌紧紧抱住了她的肩，一把把她深深拥入了怀里——她今晚换了一套素白色的连衣裙，背后是拉链，如今那拉链却是因为顾一凌的蛮力有些往下扯，露出了她一丝雪白的香肩与背部。 顾一凌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发抖，顺着她光滑的背，往上滑走了一些，直到手掌覆住了她大半个的后脑勺。 他轻轻用力，把她的脑袋往前推了推，然后让自己的唇迎了上去……过了好久，终于才松开。 顾一凌亲吻了林筱。 …… 她唇瓣的余香还在回荡，顾一凌向外翘望，她开着车子已经走远了，可她仿佛还在眼前，自己说对她说“喜欢你”。 他嗅了嗅自己的鼻子，一边听着林子间蝉的轻鸣声，一边朝老爹的家往回走。 顾峰就在门口等他，激动地搓了搓手掌：“儿子，怎么样？” “很顺利。”顾一凌点了点头，“爸爸，今天晚上谢谢你。” “谢啥谢，顺利就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女人之心非一时可得，这种事情急不得，得慢慢来。”顾峰连忙把门打开，“你也录一个指纹和人脸，这样就可以随时回家了。” 顾一凌犹豫了一会儿：“好。” 顾峰一进门就把西装衬衫脱了，挂在衣角上，只穿了一条白色的背心，似是没忍住从胸肺而来的痒意，捂住嘴巴咳嗽了两声。 “你没事？”顾一凌正在换拖鞋，微微一愣，站起来拍了拍老爹的背。 “没事，都是小问题。我刚才烧了热水，先来泡脚。” “医生是怎么给你说的？”顾一凌问。 “医生说了什么，我也记不太清了。”顾峰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无所谓，明天我打电话给秘书问一下，他应该记下来了的。” “不能无所谓，你今年也有五十六岁了。”顾一凌想了一会儿。 见顾一凌认真的神情，顾峰一愣：“对。” “以后你去医院的结果，还有医生的嘱咐，你都发给我，我帮你记着，交给外人记这些事情，总归是不放心的。” “啊?”顾峰明显愣了一愣，感到意外又惊喜，忍不住激动地摸了摸脑袋，“好。” 顾一凌也点了点头。 …… 林筱把保时捷在地下车库停好以后，就径直地乘坐电梯上了楼。 说实话，她内心也有一点空落落的，知道今晚回家以后不会再有一个小破孩等着自己了。 其实他动他的手术，完全可以把他留在自己家里的。林筱有些后悔的心想。 不过顾一凌能待在他父亲家也挺好。 爷俩是应该找个机会，好好在一起说说话了——他们爷俩都有心结，埋了十几年，不怕沟通，就怕没机会引爆。 想着想着，电梯就到了27楼，林筱刷脸进门。 开门前的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不对，因为从门缝里有光照射出来，说明里面有人，然而顾一凌今晚并不在家里。 有她家钥匙的，只有三个人而已，她自己，顾一凌，和她的妈妈。 难道她妈妈又来夜访了……不，这应该是深夜突击？ 来抓她家里有没有野男人？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林筱就觉得妈妈对自己有所怀疑了。 …… 这时在顾一凌一边，老爹也端了一个洗脚盆出来，是一个铜盆，从外面看长了很多锈，里面盛了大半盆热水。 顾一凌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洗脚盆是过去他们老房子里的。 小时候，每到睡前，他的小脚就和父亲的大脚一起跑在脚盆里，像大鱼抓小鱼，在里面游啊游，弄得地上洒满了水。 “你怎么还留着它？”顾一凌不解地问。 “留着的，这些年我一直用它，连保姆都说，诶顾总，这个破盆又旧又锈，您怎么还留着啊，现在有全自动加热和按摩多功能合一洗脚盆，泡起来特享受怎么也不见您用，儿子你猜我怎么回答，我就说你不懂啊，这铜盆里头全是回忆。” 顾峰轻声地叨叨着，眼睛里充满了柔和，在灯光的映照下又泛着一丝泪滴的光芒。 “回忆。”顾一凌重复了一遍。 “打住不说了，说多了怎么感觉怪煽情的呢，你老爹我也不是一个时常伤感的人。”顾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儿子，你先。” “那你呢？”顾一凌又问。 “今天晚上不是请了奏乐团来演唱，又请了灯光组来打灯，还有钢琴师演奏，烟花组也还在天台上候着呢……” 顾峰咳了两声，继续说：“别人忙活了大半阵子，事情也办得不错，总得去感谢一下，显得自己有诚意，够诚恳，没有老板架子，端得起能放下，别人才愿意以后继续为你办事。” 顾一凌觉得老爹怎么也像筱筱一样，说着说着，偶尔就要给自己上上课。 其实他们的想法都很简单，很多长辈都会这样做，他们只是想把这些年自己的体会与感悟告诉顾一凌，以后他进入了社会以后，或许就能少走一些弯路。 “爸爸，今天晚上谢谢你。” “又谢，谢什么谢啊，搞那么生分，我还不是帮我自己呐。” 顾峰撇撇嘴，“你爹我还不是想早点儿领一个漂亮光鲜的儿媳妇回家，你看你张叔，我俩差不多年龄，但人家都抱两个孙子了。” “两个孙子了？”顾一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我怎么没见过？” “你能见过就怪了，人家一个孙子去上全封闭式学前班了，一个孙子已经读小学一年级了，你呢，还没有一点儿音，你说你爹我着急不？” 第106章 父子 顾一凌擦完脚后，把挽着的裤腿收了下来，看了看盆子边上，这次一滴水也没有洒出来。 顾峰正好回来，一边脱鞋，一边忙着朝里头望了两眼。 “得了，外面的人已经安排妥当，给他们每个人订了三日的豪华游艇行。” “我洗完了，你来洗，要不要给你换一盆水？”顾一凌问。 “不用不用。”顾峰搓搓手就来了，坐在茶几旁边的椅子上，倾下身子把裤腿撩了起来以后，就把脚缩进了盆里，然后哆嗦两下身子，“蛮好的，还热乎着。” 顾一凌见男人又洒了一地水出来，就像他小时候一样，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 可能只是在自己面前才是这样，顾一凌又想起前不久在度假山庄前，见到那个风度翩翩的男人，第一眼差点以为他不是自己的老爹。 “儿子，你先去挑房间，一楼二楼三楼随便选。”顾峰豪气干云地说，“你今天睡一楼，明天睡二楼，后天睡三楼都没事。” “好。”顾一凌点了点头，起身的瞬间，趁着客厅里的灯光照在父亲的脸上，第一次认真地观察了这个五十六岁的中年男人一眼。 顾一凌没看太久，就站了起来，可依旧站在原地发呆——这个房子实在是太大了，他不知第一步该朝哪儿迈。 顾峰见了以后连忙把脚擦干净，先是打量了一下顾一凌脸色，然后叹了口气说：“哎呀，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嗦，咋个嘛，还要老爹领你去找一个吗？” “不是。”顾一凌摇了摇头，“房子太大了……” “大啥子大哦，我还怕装不下你呢。”顾峰低声咕哝了一声。 老爹说了什么，顾一凌没听清楚，便听见了老爹的下一句话：“你跟我一起来嘛，我们在每个房间前都经过一下，你就可以选个你最喜欢的了。” “好。”顾一凌点了点头。 “咋感觉有点像带小孩子选自己的房间呢？”走到第一个房间时，顾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刚一推开门，就忙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有些屋子好久没住人了，烟尘有点大，你觉得这间怎么样嘛？” “你真的没事吗？”顾一凌皱了皱眉，“干脆再去医院重新检查一下。” “哪有好大个事，上次不是已经给你说了嘛，就是肺部上有点结节，很小的问题啦，我这种年龄的人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身子骨硬，身体偶尔有些毛病也是很正常的。” “要不这样。”顾一凌说，“等我后天去动手术的时候，你就去检查，怎么样？” “哎呀。”顾峰挠了挠头，“那到时你做完手术以后出来，万一我还没检查完，你找不到我人咋办嘛，那么大的医院乱糟糟的，我看要不得。” “就这样，你听我的，我不过动一个小手术而已，本来一个人去就可以了。”顾一凌坚持说。 “要陪，要陪。”顾峰忙说，他从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虽然现在儿大了，但想要弥补。 “不然我就不动手术了，你还想不想早点抱孙子嘛？” “抱孙子？”顾峰几乎在一瞬间震了震，把目光转向了顾一凌，失声，“到时候你可以让我抱你的娃儿吗？” 顾一凌骤然看见老爹深陷的眼窝头一次变得那么明亮：“为什么不能呢，你是我的老爹啊，是娃儿的爷爷啊？” “我以为你一直还没有原谅老爹呢。” “我没怪过你啊，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过，其实也过得很好，有人喜欢我，我也喜欢过别人，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被人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自己要飞起来，想把天上的星星都掏出来，然后送给她。” “对不起对不起……那些年总是说要挣钱，没有好好陪到过你。”顾峰的眼眶忽然打湿了，“谢谢你，儿子。” “谢啥子，搞得那么生分。”顾一凌模仿老爹之前的语气，笑了笑，“说好了哈，后天我动手术的时候，你就再去检查一次。” “我晓得了。”顾峰忽然恍然大悟道，“你刚才是在威胁你老子。” “你觉得是，就是咯。”顾一凌耸耸肩，“对了，不用再找了，我晚上就住这个房间，你也早点休息。” “会不会感觉有点小了哦？”顾峰朝里面望了一眼。 “不小了，再小也比以前老房子大很多嘛。”顾一凌说，“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 顾一凌把房间门关上以后，打开了窗户通空气，晚上假借去上厕所偷偷遛出了房门两次，想观察老爹在做什么？ 老爹似乎住在二楼上，卧室里还一直亮着灯，不知在做什么。 顾一凌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然后靠在床上。 其实他一直没睡，刷了一会儿手机，里面的内容是“怎么处理好父子关系”，之后又背了一会儿英语单词。 顾峰这时坐在楼上，滑动着电脑屏幕，里面也显示着内容：“父亲怎样才能维护与成年后儿子的关系？” 踌躇一会儿，他用一个罕用的私人某乎小号，名叫“小山川”，发布了一个提问：“父亲过去常年在外工作，如果小时候不能正确和儿子处理好关系，以后要怎样重建？” 顾一凌想睡觉了，又打开了某乎，刷了刷里面各种各样的问题，在他的那个年代里，还没有那么多花样的手机app，更不可能有某乎。 科技在进步，时代腾飞如龙，现在想要查阅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再也不用踏破铁鞋翻破百书，只需要某乎搜一搜就行了。 比如之前顾一凌在三亚的酒店里搜过“怎样讨富婆欢心”，大数据就记住了他，如今经常推送来一些相关的信息。 这不，他刚刚搜索过“怎样处理好父子关系”，大数据就又记住了他，给他推送来了一个问题。 “父亲过去常年在外工作，如果小时候不能正确和儿子处理好关系，以后要怎样重建？”提问者叫做小山川。 顾一凌趴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下意识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这个问题。 楼上，顾峰已经关掉了电脑屏幕，他希望明天早上太阳升起以后，就有好心的家伙给自己留下了令人满意的答案了！ 第107章 母上的拷问 夏夜。 林筱坐回了床上，可依旧不得不感慨于之前的惊险，还好被她绝佳的临场反应能力应付过去了。 两个小时前。 她推开门的一刹那，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了，因为从门缝里有光照射出来，说明里面有人，就连小怪兽也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直接跳进了她的怀里。 林筱连鞋子都顾不得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才发现是她妈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果然，是她妈妈来了——她早该引起警惕的，那天晚上，她刚给了顾一凌“奖励”，满头大汗衣衫不整就接了她妈妈的视频，林妈妈果然不久后就来探班了。 林筱深深吸了口气，刚刚想偷偷转身溜进卧室里，就被她妈妈的声音叫住：“你终于回来了？” “啊？”林筱近乎呆滞地笑着，回头打招呼，“妈，你来了？” “对啊，我来了好一会儿了。”林母微笑，“我的姑娘今天穿这么漂亮，是去见谁了啊？” “今天我们集团不是有酬宾会吗，你女儿我主持，这是集团的统一要求啊。” 林筱面不改色，走到沙发边上，撩了撩头发，然后微微弯下腰，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妈，你怎么说来就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提前给你说了，你妈我还能发现惊喜吗？” “惊喜？什么惊喜？”林筱心里陡然跳了一下，却故意装傻，瞪大了眼睛。 “就你一个人吗，不应该啊？”林母疑惑地左看右看，甚至走到了门前，打开门，望了望电梯间的走廊上，的确是空无一人。 “什么就我一个人，当然只有我一个人了。” 林筱堪堪松了口气，幸好把顾一凌带到他老爹家了，不然她妈指定来要抓一个现行，如果真被逮住了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乖乖，还真不好解释？林筱若如无事般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说自己捡了一个一个小十岁的弟弟回家，然后跟这个弟弟牵手、拥抱、亲吻还谈朋友了？ 十岁是什么概念？ 人家弟弟叉着裤子开始上学前班的时候，你初中都快要毕业了，你害不害躁啊林筱？ 但这个弟弟不是别人啊，是她高中的早恋男孩顾一凌？ “我的筱筱，你看这是什么啊？”林母语调微扬，特意拉长了声音。 林筱神色微顿，便见林母从沙发旁抽出了一条男生穿的裤衩，没错了，那是顾一凌穿过的。 “这个内裤是谁的啊？”林母双目炯炯，把那条裤衩抓了起来——它就像一只无辜的小风筝一样飘荡着，被抓现形后，瞬间暴露在了空气中。 “哦，这个啊。”林筱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忽然一亮，“不是上次我买内衣的时候嘛……附赠品，对，附赠品。” “买女士内衣，附赠男士内裤？”林母眉头一蹙，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怎么了？”林筱眨眨眼睛，“妈一看你就是很少在网上买东西，现在网购促销活动玩的很花，您看看哈，买女士内衣送男士内裤，假如这位女士正好有老公，穿了这条裤衩觉得还不错，不是又给他们店里增加了一位忠实的男性顾客吗，一箭双雕，岂不妙哉？” “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哈。” “是。”林筱哈了哈头，见林母正要起身，连忙上去扶了扶她。 “不过有一点错了，你妈经常网购，咯，袋子里有些蔬果维生素，有很多是从网上买的，都是正品呀，你妈吃过放心了，才敢给你送过来的。” “妈，你说你来就来，还买那么多东西干嘛？”林筱微笑着摇摇头，走上去翻了翻袋子，然而眉头越蹙越深，“山药，黑米，桂圆，枸杞，红枣……” “哦，对了。”林母似是想起了什么，兴致勃勃地说，“厨房有只鸡，卫生间的水缸里还有几只鱼，多吃点鸡肉鱼肉，对肾很好啊。” “妈，你在说什么啊？”林筱低声说。 “你还要瞒着你妈吗，来，你跟我来，一起来看看这金屋究竟藏什么娇了？” 林筱心里一个咯噔，脸色不大好，发现她妈正在朝顾一凌的房间走去……完了，最重要的一茬忘记了，是顾一凌住过的房间，里面全是证据。 林母一走进屋内，就欣慰地笑了起来。 根本不用看了，林母凭借几十年的经验就可以直接断定，这屋里有一股男人的味道。 “怎么说？”林母志在必得的回头。 林筱额头有点出汗，却仍旧脸不红心不跳，径自走到了房间里的课桌旁：“妈妈你没看见吗，书桌上有教材和课本，是一个亲戚家的小孩，不是要高考了，就把自己小孩带来，想让我帮他辅导一下，不是我英语还不错嘛？他们就呆了一天晚上。” “亲戚家的小孩，不先找我，来找你？”林母一脸狐疑。 “可能是觉得我人好说话。”林筱淡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她觉得自己是挺好说话的，那么容易就让顾一凌这个小破孩明目张胆地抱住自己，还把自己的初吻给夺走了……可他居然还想和自己睡同一张床单， 哼，天真的小孩。 不过下一刻林筱心里仿佛有一道闪电掠过，大惊，身子微微一震……等等，睡同一张床单，这不是他们约法三章里面的一条内容么？ 糟糕，约法三章不是还贴在外面的墙上？ 想到上面写那些羞人的东西，如果被她妈妈看见了，林筱觉得自己可以在地上画个圈圈然后再原地钻进去。 她的脸不自觉间红到了颈子根部，觉得一直以来自己塑造的清高形象仿佛会在下一瞬崩溃……就怪那个小破孩，他倒是安逸，躲在了老爹家不知现在睡得有多香？ “好、好、好。”林母一连说了三个好，下一刻说出了让林筱感到绝望的话，“你跟我一起出来一下。” 客厅里，林母指了指那些贴着的红色小便签：“也是亲戚家的小孩给你写的？” 虽说如此，林筱还是松了一口气，张贴在墙上那最羞人的“约法三章”不知何时已经被撕走了。 她才想起来，昨天早上顾一凌好像贼贼地说过一句，要把那张单子拿出去多打印几份备用。 而这些红色小便签，是顾一凌上次留给自己的，比如冰箱上贴着“早上起床记得喝热牛奶”，橱柜上贴着“小心碰头”……想到这里，林筱一时间心里有暖意渐渐涌起。 第108章 上架感言，求首订 明天上架，周五（311号）中午12点会开通卷后，连更5章，情节呈现一个转折与爆点。 按很多作者的话说，一年一度的卖惨大会就要开始了。 感谢那些打赏的志同道合的兄弟支持月票追读的兄弟推荐票的兄弟一直有看这本书的兄弟是你们给了我的码字的动力打赏加更细则会在之后补充。 但千言万语就是汇成一句话，就是求各位看书的大佬都首订一下，养书的大佬明天一定要回来一下啦，然后很喜欢这本书的大佬，以后可以给一个小小的订阅。 —————————— 毕竟萌新小作者不像那些写书大佬一样，有很多书很多小号，一本死了就可以换下一本。 从萌新小作者写这本书的第一天开始，就注定要写完的，因为这个题材也是自己比较喜欢的。 其实这种类型的文章并不是特别好写，如果是短篇，比较容易完成，可一旦要拉长剧情线，甚至是拉到近百万字，是有不小难度的。 因为虽然是写日常，但第一章写了男主和女主吃饭，然后女主洗了个头，第二章写什么呢，不可能还是男女主吃饭，然后女主洗个头，再去买水喝？就算看电影，也不可能天天看。 大多数人的生活还是很平淡的，三点一线，往往复复，所以小说就是要给大家看见与日常生活中不太一样的方面。 关于构思男女主的互动方面，总是挺秃然的，有些时候，小作者都在想这里面有玄幻元素就好了，实在不知该怎么写男女主，把男主拖出去打一架就好了。 —————————— 第二，按照江湖历来的规矩，还是先讲讲这本书上架之后的剧情安排。 上架前主要以顾一凌与林筱的爱情线展开，从再次相认最初的互相试探，过渡到小心翼翼，再到之后的互相接纳男主表白，而从股东大会之后，也有一定篇幅的男主成长线。 在后来的篇幅里，将依然围绕着二人之间的爱情线，并加入男主的成长线为主，全篇另外会加强对亲情的刻画，还会有一些社会热点问题，比如上架内短期就会涉及师生恋等内容。 —————————— 第三，还是讲一下这本书情况，给一直看此书的大佬兜个底。 数据方面，看似一万多收藏，其实不是很理想，但比起情况较差的书，又稍微好看一丢丢，还是要感谢编辑大佬（辉夜）一路以来给的推荐。 目前一万五的收藏，按照江湖规矩，大家一般都是按照二十比一的数据加更，也就是如果能有750首订以后。 每多100首订就加一更。 这里小作者卑微的降低成每多50首订，就加更一章，小作者把话撂在了这里，如果数据到了，小作者硬着头皮也把加更的剧情写出来，之后会汇报总情况。 —————————— 最后，小作在这里分享一下最开始立意本书的构思，谢谢大家一直观看到这里。 “一个懵懂的少年忽然有一天闯入了成人的世界里，少年自然代表着青春与坦率，但他偶尔也会鲁莽犯傻。 顾一凌是一个充满了青春气息的人物，但这样的人物注定是与社会现实相悖的，少年纯真的呐喊面对现实社会是薄弱无力的，而林筱已在社会中拼搏了十年，成为人上人，她无疑代表着现实主义。 可也因为那个人是林筱，让少年的冲动懵懂得以冲撞现实的世界，林筱能不断包容少年的懵懂、迷茫与不解，让他在爱情、友情、亲情的交织中不断向阳成长。 —————————— 感谢环节： 惊鸿斌《温柔女友也太宠我了》：男学霸与女学姐兼家教老师。 白菜不是我《你是刺猬吗？舒雅同学》：温柔治愈系女友与问题少年。 不睡懒觉的猫《和结婚对象成为室友之后》：先婚后爱，甜甜的爱情生活。 第109章 大家都很好，老爹也很好 林母转头看了女儿一眼，吓得林筱赶紧收敛了神情。 “可能那个小孩比较暖心。”林筱轻声说。 “哪个亲戚啊，我打电话问问，你说辅导英语找你干嘛，你又不是英语老师，平时多忙啊。”林母觉得自己快要被女儿绕进去了，思绪越理越乱。 “就那啥七大姑八大姨的，哎呀，人家小孩都要高考了，就一点小事，这都是亲戚，你还给别人打什么电话，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顺便对你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表示一下关心和慰问。” 林筱只想快点搪塞过去，“妈，今天都那么晚了，干脆你就住在我家，快睡啦，有什么明早起来再说。” 还没等林母反应过来，林筱就一直推着她走进了卧室里，然后关上门：“快睡觉了，明天早上见。” 林母走进去还不忘叹了一口气：“筱筱，妈妈还是要说一下，你现在已经老大不小了，你看以前住我们隔壁的孙阿姨，积极响应国家三胎政策，现在都快抱上三个孙子了，再看看你老妈我。” “无论是你自己找，还是妈妈之前给你介绍的，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我的这朵漂亮的花儿，早点能结出漂亮的果实啊，唉。” …… 此刻，林筱坐在床上，刷着手机，心里想着总有一天母亲会知道的，到时候又该怎么解释呢？ 其实对于自己与顾一凌的感情，包括林筱本人，还是一直有所顾虑的。 因为现在顾一凌真的只有十八岁，小孩也许觉得自己长大了，可在她眼中，无论是生理年龄还是心理年龄那就是十八岁，他就是一个弟弟，一个小破孩。 总之，小破孩的一些花言巧语就像以前一样，还是很让她自己心动。 可林筱偶尔也会犯麻，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与他之间的角色关系，正如她以前对闺蜜田莉莉在泡温泉时说过的话： “一个曾经在你面前扮演保护你的哥哥的人，有一天的的确确变成了你的身边的小弟弟，那到底该怎么办呢？” 林筱现在一无他法，只有先送顾一凌去读书上大学，找到他自己人生的选择，快点长大……然后以后的路，就只有继续走着继续看了。 另外一边，顾一凌仍然默不作声看着用户名为“小山川”提出的那个问题，略微出了神似的，想了一会儿然后答了。 他的某乎没有改默认名昵，就是一串随机的数字，乍一看感觉像小号。 关上手机，睡觉。 第二天，窗外已经是清晨了。 因为太激动了，顾峰昨晚一直都没睡好，迷迷糊糊的，早上翻下床，打开手机，发现有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回答人似乎是一个新注册不久的小号，连名昵都是一串系统默认的数字代码。 “我觉得你可以先从一些小事做起，如果你们还有机会接触的话……以前我和我爸也没怎么联系过，所以现在他对我说一句日常的问候，其实我都会很开心的，你也可以试着早上起来以后说一声早安，给他做一份早餐嘛，我觉得有很多父亲就是太隐忍了，不善于表达，只要能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就很好啦……就先说这么多，下次想起再聊。” 顾峰认真地看看完了这条回答，明明只是一句很平常的回答，但他的眼睛里就不知不觉地冒出了些泪光。 他有一种好奇怪好奇怪的感觉，就觉得这句话是儿子站在面前，然后轻轻对自己说的。 顾峰端起电脑桌旁的水杯，用力地闷了一口，缓缓地起身以后，去衣柜里挑选了好久，又忙着照镜子，这个过程一直重复了四五次，才找到一套勉强满意的穿搭。 一清早，顾一凌揉了揉朦脓的睡眼，一打开手机屏幕，就收到了林筱的信息。 他一瞬间睡意全无，迫不及待地点了进去。 林筱：“小小顾，今天在父亲家要听话哦。” 顾一凌有点失落，她那么早给自己发条信息来，就是为了说这一件事情吗？ 可下一秒，他手机轻轻振动了一下后，又收到了一张动图。 是她在清晨端着一杯牛奶，然后喝下去的即时视频。 “筱筱你真美。”顾一凌点击了发送。 …… 昨天晚上顾一凌意外睡得很好，饱饱的一觉后，穿好衣服走出门，就闻见一阵烤面包的香味，他缓缓地走到饭厅里。 老爹正围着白色的围裙，站在烤面包机面前忙活着，脸上的表情很兴奋似的，反而上正装下围裙的模样看起来有些风度翩翩中年大叔的味道。 “起了吗，早安，儿子。”顾峰回头。 顾一凌愣了一愣，惊讶地回应：“爸爸，早安。” “坐。”顾峰推了一只椅子出来。这时香喷喷的面包正好出锅，他把面包装进盘子里，走到冰箱前问：“儿子，你要蘸什么酱，有蓝莓的，胡桃的，千岛的……” “蓝莓的。”顾一凌说。 “ok。” “对了，你明天就要去动手术了，今天还有没有其他的安排呢？”顾峰把餐盘和牛奶递了过去。 “今天我要去书店买几本教材和练习册，因为这段时间都不能再去学校了，就在家里看书。” “那好，我送你去。” “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可以去。”顾一凌回答。 “没事的，今天是星期天，我没什么事情……”顾峰犹豫了一会儿说，“从来没有陪你去过书店，也没有帮你在书架里找过书，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儿子你可以让我体会一次吗？” 顾一凌明白了。其实男人也没有过多的想法，他很简单，就是单纯地想在儿子面前做一次父亲而已。他觉得自己以前没称职过，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给儿子做一次早饭，等着儿子起床以后一起吃饭……也没有带儿子去书店里选一次书。 他竟然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所以要趁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把这些过去没做过的事情全都要完成一遍。 可儿子也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什么都听父亲的，所以父亲想做这些事情之前，必须要先征得儿子的同意。 “好，可以，待会儿咱们一起去书店。”顾一凌点点头，答应了。 “那多久去呢？”顾峰高兴地笑了。 “就上午。” “我去准备一下。” “去买书还需要准备吗？”顾一凌有点迟疑。 “哦不。”顾峰紧张地挠了挠自己的头皮，哈哈笑了两声，“老思维惯性了，就是有点小激动，因为还没和儿子你去过那种地方。” 第110章 真的只是去书店吗 老爹说话的时候很表情很真挚，就像他们等会儿不是要去书店，而是要去联合国开一场神圣的大会一样，庄严又肃重，看得顾一凌忍不住有点好笑，笑的时候露出了牙齿。 “儿子，你笑什么啊？”顾峰愣住了，摸了摸自己的脸，以为上面画了花猫似的，忙不迭地问。 “没什么，等下我们只是去买书而已。” “是，是，去买书。”顾峰连忙哈哈脑袋，咬了一口面包，咬着咬着，沟壑纵横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很快的，顾峰就开车，载着顾一凌到城区里的书店里去了，还是那辆法拉利488，车身修长凌冽。 平时顾峰喜欢开这辆车门，不光是它的引擎很好发动的速度很快，其实更关键的是它的车标。 是的，是一只快要奔腾起来的马。 说起来也怪，过去每次他看见车标上这匹马的时候，就会想起顾一凌母亲说的话，希望小凌有一天也能如名字里的“凌”一样一跃起来。 这时顾一凌第二次坐老爹的车，第一次是去股东大会的路上，他们都太着急了，父亲开得很快，他一心也都是林筱，根本没有耐心认真感受。 其实老爹开车四平八稳的，不是很快，也不慢，顾一凌明明是一个很容易晕车的人，可只有坐两个人的车不会晕。 一个就是林筱，为什么做林筱的车不会晕呢？ 因为每次坐在她的车上时，甜得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怎么还来得及晕车呢？ 可今天还要加一个人，就是老爹。 因为老爹开的车实在是太稳了，就像是一位沉默的绅士，紧紧抓着方向盘，好像纵使背后是惊涛骇浪翻滚而来，他的后背坚挺，依然可以纹丝不动地立着，操纵着前进的方向。 顾一凌悄悄地看了顾峰一眼，他坐在驾驶座上，依旧挺直着背脊，头发梳了起来，每一根都一丝不苟，定制的黑色西装上胸袋里夹着银色的印章，意大利皮鞋擦得瓦亮，活像一个潇洒的老年帅哥一样。 音响里正在放高昂的贝多芬交响曲。 顾一凌心里竟然又冒出来那股奇怪的想法，他们不是要去书店的路上，而是要去参见什么领导人会议，还是他老爹准备去给书店的老板谈一谈，关于书店的转让问题，不，不光是书店，包括书店的那一整座楼…… “我们马上是要去书店，只是买？”顾一凌忍不住问。 “是啊，去书店，光买书啊。”老爹回答。 “好。”顾一凌松了一口气。 半个小时后以后，载着顾一凌的法拉利抵达了书店的门口，就连刹车声也叫人牙酸，这样的豪车无论出现城市的什么角落，一瞬间都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走。”顾峰熄火了汽车。 书店是很久以前修的了，有三层楼，可一直没安装电梯，虽然开了空调，可还是感觉挺热。 教辅资料一般都在顶楼，但顾峰一身不知从哪里来的劲，大热天和顾一凌一口气爬到三层，竟然连气都没有喘几声。 “儿子，有哪些书啊，我去给你找找。”一上楼，顾峰就忙着东看西看，这层楼里有很多学生，不是在找书就是在学习。 本来顾一凌生怕老爹的声音会很大，在书店里声音太大会吵到周围的人，因为老爹过去就总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 可老爹如今的声音却很低，很有绅士风范，不大不小的声音里充满了磁性，刚好能被顾一凌听清。 顾一凌把早就编辑好的信息发给了老爹：“我发到你手机里了，就是这些书，我去书店左边，你到右边找！” 老爹潇洒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第一次给儿子找书是什么感觉，顾峰后来回忆起来，就是觉得摸着左胸口，好像那里面破损和裂开的一块，又重新渐渐地弥补回来了。 …… “大哥哥，你也在这里买书吗？”一道惊喜异常的声音忽然在顾一凌的背后响起。 顾一凌本来正忙着找函数习题册，顿时感觉瞬间有些发凉，像是有寒毛陡然竖立了起来，缓缓地转身，勉强地笑了起来：“林小浅，你也在这里买书啊，你不上课吗？” 在学校里，顾一凌已经想方设法避着林小浅，刻意不跟她说话，万万没想到这时在书店里买书，都能遇见林小浅。 “上课？今天是星期天啊。”林小浅如今穿着青涩的白色长裙，扎着浅黄色领巾，长长的发尾就落在精巧的肩膀上，满脸春光灿烂。 裙子是林筱过去爱穿的那种款式，发型乍一看也有七八分相似之处。 顾一凌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目光不自觉地瞄到了她手中的书，就连喜欢看的书……也是林筱过去爱看的那些。 几本学习用的教材里混杂着两三本轻装上阵的言情小说，可其中一本必是十年前女生最爱看的“霸道总爱上我”类型。 比如一本叫《绝世宠妃，狼性总裁夜里来》的小说，就夹在林小浅捧着的一堆书里面。 似感觉到顾一凌的凝视的目光，林小浅有一个明显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把那本《绝世宠妃，狼性总裁夜里来》往最里面藏了藏。 顾一凌的瞳孔却微微跳了跳。 因为这个动作他很熟悉，过去林筱有时图新鲜，就喜欢看一些霸道总裁的小说，但在顾一凌面前看，总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一旦他走近了，就要把那本书藏在最下面。 “大哥哥，你找什么书啊，我帮你找，说不定我刚刚见过。”林小浅细声细语地说，走近了一步。 顾一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点点头致意：“没事，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找就行了。” “我要买的书都已经找好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大哥哥，我们不是同班同学吗，而且过去你还救过我，我也帮你做一件小事。” 顾一凌一时间语塞，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想象自己面前如果真是十八岁林筱的话，自己高兴还来不及，会犹豫说一个“不”字吗？ 好在这个时候老爹从左边而来，在顾一凌眼中简直犹如神兵天降一般，忽然插入了两人的视线之间。下一刻，王二哥也抱着一摞书赶到了。 第111章 有一天，记得告诉你母亲 顾峰微微一笑：“儿子，老爹已经把书给你找完了，我们走。” 王二哥这时也走来：“这不是二八大叔嘛，您现在可是我们学校的大名人啊，小弟我正想向你请教一下，到底是怎样学习进步才快。哎呀，小浅，你找到自己要买的书没有啊，我今天好高兴啊，你能和我一起来挑书。” “就是要多读书啊，加油！”顾一凌朝王二哥比了一个fight的手势，也不知道是想让王二哥加油读书，还是让他加把劲追小浅。 “林小浅，既然有人和你一起来买书，我就先走了。”说罢，顾一凌朝老爹挤了一个眼神，脚底抹油一般就赶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那个女孩是谁啊？”一坐回车里顾峰就正色问道。 “她是我们复读班的一个同学。” “你们同学？我横竖看她，怎么感觉怪像……。”顾峰本来还想说什么，看了顾一凌一眼后，却是连忙止住了声音。 “你也觉得像吗？”顾一凌皱了皱眉。 顾峰发动了汽车，法拉利488的引擎像敞马儿一样呼啸了起来，扬长而去，只留下周围人一地羡煞旁人的目光。 “如果我们是说的同一个人，那确实蛮像的，不过她们……气质上有些微妙的差距，另外一个显然更要清冷幽静一些。” “老爹，不用打哑谜了，我们就是说的同一个人，林筱——自从我见到林小浅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很像十八岁的林筱。” “那你怎么看呢？”顾峰扭头看了顾一凌一眼，之前在书店里，顾峰明显觉察出来了，有一瞬间顾一凌看林小浅的眼神不一样。 “可我明白她无论再像，也不是筱筱，我心里还是能分清楚的。”顾一凌却异常坚定地说。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不愧是我们老顾家的好儿子啊。”顾峰笑呵呵起来，“人家林筱等了你十年，千万莫要辜负了别人，所以说老爹昨晚是拼尽九牛二虎之力，也要撮合你俩呢，如果你只是领了一个其它的黄毛丫头回来，谁给你费那么大功夫啊。” “对了，老爹，你现在是怎么看林筱比我大十岁这个问题啊。”顾一凌坐直了身体，有些洗耳恭听的意思，毕竟老爹是过来人，在有些方面看得一定比自己长远。 “关于这个嘛。”顾峰有点高兴儿子请教自己，顿了顿，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十不是抱三块金砖吗，没什么不好的。” “那你也同意这门亲事了？”顾一凌目光一动。 “嗯。”顾峰没有犹豫地点头了，“我相信你的妈妈在天上也会祝福的，林筱是一个很好的姑娘，等到你和她结婚的那一天晚上，一定要记得找一个很空旷的大草坪上，一抬头就能望得见星空的那一种……” 顾峰似是联想翩翩，一直浮现到了那一种夜深人静的情境中，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说： “等你们看见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时，有一颗会是你的母亲，你一定要记得告诉她这一个好消息，你结婚了，这是一段来之不易的姻缘，月老的线绕了好长好长，兜兜转转才终于把你们绕到了一块，你妈妈听见以后一定很高兴的。” “一定会的。”顾一凌说。 他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暖洋洋的笑容——窗外的阳光很好，透过车窗照射在了他的脸上，换做任何人，自己喜欢的人能到父母认可的时候，都会很开心。 回到家以后，顾一凌就在老爹的家里找了一间安静的书房，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顾峰今天也没什么事，脚步轻轻地端了一个摇摇椅坐在阳台上，没有惊动顾一凌。 然后顾峰懒洋洋地翘起二郎腿，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翻起了时代周刊的杂志开始看，已经目不转睛地盯着扉页上的翘胸美女很久了，嘴角不停抽动着笑容。 他一回头就能看见在书房里认真学习的顾一凌，这种感觉很好，刚刚一起陪儿子去书店买完书，回家以后，儿子就回到房间里念书了。 顾峰打心眼里感激林筱，让顾一凌回学校重读了一年。 倒不是说顾峰觉得重读一年有多好，只是他以前就没称职过，在顾一凌从学校回来以后，竟然没有见过一次顾一凌认真学习时的模样。 今天，他没料到还有机会守在儿子的旁边，津津有味望着儿子专注学习的表情……这小子蛮努力的嘛，认真起来也还蛮帅的，怪不得讨人家女孩子喜欢。 顾峰情不自禁的用鼻孔哼哼，把时代周刊的杂志就盖在了自己脸上，与扉页上漂亮的美女来了一个零距离接触。 …… 到了晚上饭后，顾一凌就等不及地给林筱发送了一条信息：“你吃好晚饭了没有啊，我已经吃完了。” 在等待林筱回复的时候，顾一凌终于体会到了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今她在什么地方呢，会做什么事情呢，有没有也在想念着自己啊？ 顾一凌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然而还没有等来林筱的消息回复，却等到了她的视频通话。 “嗨。”顾一凌激动地连忙冲手机屏幕里她的大脸打招呼。 “小小顾，你在哪儿？” “老爹家里，你呢？” “我刚刚把我妈送回去，现在刚刚回到自己家里。”林筱说着就伸了一个懒腰。 顾一凌这才发现林筱似乎刚刚才洗完澡，坐在熟悉的餐桌旁边，白皙无暇的脸上还有水珠滑坠，而且穿着的浴袍还有些湿湿的。 刚刚她一伸懒腰，拉得胸前的浴袍微微有些敞开，隐隐有一抹惊心动魄的白几乎就要透了出来。 顾一凌下意识捂了捂鼻子，连忙移了移目光，心想再多看两眼鼻血兴许就要流出来了。 林筱重新坐直了身子问：“怎么了？” “没什么。”顾一凌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你要记得吹头发，对了，你刚才说送你妈回家，昨晚你妈来过吗？” “对啊，她来突击检查。” “检查什么？”顾一凌心里惊险地跳了跳。 “能检查什么？”林筱好笑地反问。 顾一凌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昨天晚上没回去，不然真要给林筱妈打了一个照面，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知道他以前可最怕林筱妈的啊！ 第112章 小顾心虚了 至于为什么怕林筱妈。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过去在阿姨眼中，他就是让林筱早恋的罪魁祸首。 哈哈，是他拐跑了她家筱筱，当时筱筱可还是一朵嫩嫩的小花啊，特纯洁那种，就被他这么糟蹋了。 还记得有一次顾一凌牵着小林筱的手，在一起回家的路上，正好撞见了阿姨。 当时阿姨那眼神，顾一凌至今都记得……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那梁子当时就结大了啊，所幸小林筱一直在她妈妈和自己之间打游击迂回战，关系才不至于闹得太僵。 “顾一凌，怎么见你一直在流汗呢？”视频那一头，林筱故作好奇地说，“不会是你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顾一凌强行振作十二分精神，挺起了胸膛，似乎山崩地裂临前也不改颜色，“你看我像是心虚的模样吗？” “那好。”林筱垂下眉睫，不知是在看什么，只是淡淡，“那么我约一个时间，你和我妈见面交流一下。” “啊？”顾一凌一愣。 林筱看着顾一凌忽然吃瘪的表情，有点忍不住想笑，就是小孩子嘛，那么轻易就把情绪显露在了脸上。 “不，要不得，林筱，算了……”顾一凌听见林筱妈妈的一瞬间就改了颜色，沉声说，“不太合适，我觉得还是稍稍早了一点。” “我想看看小怪兽怎么样了？”他马上转移话题。 “喵呜。”小怪兽很快就扑上了桌子，张牙舞爪的。顾一凌第一眼就觉得它越长越不像话，像一只小豹子。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早点休息，明早你要去医院。”林筱正要挂断电话。 顾一凌急忙趁她按下挂断键前说：“你先别挂，我还有话想要说。” “什么话？”林筱问。 “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点紧张。”顾一凌忐忑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把目光落回在屏幕上的林筱身上。 “紧张什么？紧张明天的手术？”林筱白了一眼，“你不是一再强调自己是十八岁成年的独立男人了吗，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手术？” 她说话的时候，不屑一顾地在顾一凌面前竖起了一只小拇指：“你看，就和这一样小的手术，要知道你妈生你的时候，可比这疼几十倍。” “我家亲戚有个男小孩才八岁，从手术室出来以后只哭了三声，你不会连八岁小孩都不如?”林筱嘴角轻轻抽动，露出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 “怎么可能？”顾一凌连忙摇摇头，“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老爹在叫我。” 说实话，想到明天的手术，顾一凌心里并不是很害怕。 他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怕痛的人，以前骑着摩托到处和小混混们瞎逛，那没少惹过事，身上现在还留着伤疤，肯定不是白长的。 他这样说，主要是想在林筱面前搏关爱和安慰，可结果很明显，又被林筱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一番……哼，这个可恶的女人，迟早有一天要在她身上证明什么是男人的力量。 若真要说动手术紧张，顾一凌是第一次进手术室。 他有点紧张身处于冷冰冰的手术室里，那种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任由举着手术刀的白大袍医生宰割的那种未知感，就像被钉在案板上的咸鱼，想翻也翻不起来。 时间很快就进入第二天早上，顾一凌这只鱼也到了要上菜板的时候了。 一清早他打开卧室门，就发现老爹已经坐在沙发上了，老爹也回头对自己笑了笑。 他们吃过早饭以后就一起到了医院，说不定医生正在隔壁消毒室里磨刀赫赫呢。 刚一大早，医院里已经人满为患，好在顾峰身上有一个退伍军人证，让他们可以享受一路绿灯的优先权。 顾一凌已经在护士小姐姐那里拿到了号卡，排在了第十六号，他连忙催促老爹也快去检查了。 “我等你进去以后再走。”手术室前的大厅里，顾峰有点不放心地说。 “没事，你昨天预约的胸内科是多少号？”顾一凌问。 一说到这事，顾峰扬了扬眉毛，“巧不，十六号，和你一样。” 顾一凌不知道就和自己的号数一样有什么好得意的，轻轻推了推男人的肩膀，“你快去了，这里我一个人可以，有什么事手机联系。” 顾峰才想起儿子已经十八岁，按照法律规定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就不是在医院看个病还需要爸爸陪护的小孩子了。 “好。”顾峰双肩紧绷，站了起来，“有事联系我，老爹随时都在这里。” 顾一凌望了出去，老爹已经走远了，可如今他却能心潮汹涌地感受到，这一次真的只需要一个电话了，那个男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再一次出现在自己身后。 “现在一号二号三号四号可以进手术室了。”护士姐姐开始念号。 前面四号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弟弟，泪眼汪汪地望着外面的老父母亲，父母亲连忙为他们比大写加油的大拇指。 与此同时，就在医院的楼下，一辆保时捷默默地停在了树荫下，摇下一半车窗，开车的女人脸很小很漂亮。 你很难在她脸上找出什么缺点，她的笑容十分自然，看起来又很有故事，有一种土生土长的东方美人气质，清淡里似乎有倔强，温润中带着柔情。 这个人不是别人，当然是林筱，嘴上虽然说着顾一凌的手术就和她的小拇指一样小，可到了顾一凌真正要动手术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医院楼下，以备不时之需。 谁也不知道她来了，她来这里之前没给任何人说。 她看了看手机，现在是上午九点一十分，这时候顾一凌应该也快要进手术室了。 林筱轻轻地把头靠在了座椅后枕上，拿出一本财经日报，一边等着里面的消息，一边翻阅了起来。 一个小时以后，顾一凌把提前准备好的宽松裤子装进了医院发的无菌塑封袋里，护士台马上就要叫十六号进去等候了。 “现在请十四号至十七号病人，提前携带好宽松的衣裤，进入手术间一旁的等候室里更换医疗衣，然后耐心安静等候医生通知。”护士姐姐打开了扩音机说。 第113章 双喜临门 没过多久，顾一凌双手两边各提着宽松的裤子，一瘸一拐地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两个哽咽着钻入父母怀里的小孩。 果然和林筱说的一样，不过是刀起刀落的功夫，手术就结束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刚刚做完手术有点走动不便，回家以后每天都要进行清洗和消毒。 他出去的时候，顾峰已经坐在了外面大厅里。 那个中年的男人正轻轻地弯下身子，逗着旁边才动完手术的便宜小男孩，把原本嚎啕大哭就连一旁家长都束手无策的熊孩子，逗得捧腹大笑起来，直在座位上打滚。 见状，顾峰同样也温和的笑了，显得耐心十足，脸上洋溢着怜爱的笑容， 似觉察了儿子的脚步声，顾峰缓慢地放下了逗孩子的手，然后抬起头，看见儿子身影从手术室朝自己走来的时候，就感觉之前像是才经历了什么生离死别一样，眼眶温温一热：“手术动好了？” “好了。”顾一凌问，“你呢，怎么样？” “我也很好。”顾峰拍胸膛，“医生先让我重新做了一个彩超，结果也刚好出来，显示阴影有缩小的趋势，说明一切也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至于总是咳嗽，是正常的状况，毕竟病也没有完全好。” “双喜临门嘛。” 顾峰眉开眼笑，特别的欣慰，现在看来他们爷俩都是好消息嘛。 在离开医院之前，顾峰给林筱编辑了一条信息报平安，他对林筱的备注很醒目，毫无遮掩——“儿媳妇”。 顾峰点击了“手术顺利完成，小顾很健康”发出，信息已送达——顾峰知道林筱虽然人不在这里，但一直也是挂念着这边的。 林筱啊，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顾峰隐约想了起来，在10年出头的时候，自己应该和她打过几次照面的，因为那时他们都在找一个叫顾一凌的男孩。 医院楼下，保时捷原本静静地停在树荫下，引擎却忽然响动了起来。 林筱听见顾一凌做完手术安然无恙后，就驱车无声的离开了，就像没人知道她来过一样，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之前停在这里的保时捷已经走了。 正如来时轻轻的，走时仿佛也不带走一片云彩。 法拉利488上，此刻仿佛连吹进车窗里的风都是祥和的。 顾一凌坐在车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兴高采烈地告诉林筱，自己手术已经顺利完成了，叫她别担心。 过了五秒钟以后，林筱回复：“正在开会，等下给你打过来。” 顾一凌默默地打出了一个“好”字，发送出去，想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个“等你”发过去。 老爹稳稳地驾驶着法拉利，眉飞色舞地回头笑笑：“给我儿媳妇报喜了？” “儿媳妇？”顾一凌一愣，“这种话，你不要当着她面这样说，现在名还没正言还没顺呢……” “知道知道。”老爹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等会回去就睡一觉。”顾一凌看着老爹眼睛上的黑眼圈，“我感觉你昨晚都没有休息好。”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世美集团的大厦18层会议室。 林筱把手机放下，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周围的属下也是愣住了，因为这是很多人入职以来，第一次看见冷若冰霜的林总笑。 没想到林总的笑容是如此美好而祥和，所有人都看呆了，她手机那一头究竟是谁的短信，能让万年的冰封融化，冰川化开，美不胜收。 林筱轻轻咳嗽了两声，用投影笔翻了下一页工作安排ppt： “好了，各位同僚，把你们的注意力收回来，我们继续往下看，接下来一个月，到九月，对于集团而言自然相当重要，国内闻名遐迩的手机品牌商华唯，也是一直以来的合作伙伴，将在我们酒店内召开面向全球的新品发布会，这次发布会也将由我主持……” 不愧是穿着商务西装的职业女强人，绝妙的身材，长腿傲人，她的气场瞬间恢复，不断攀升直至拉满。 在顾一凌面前林筱不显山不露水，事实上，她的那双眼睛似乎也极具穿透力，仿佛能直抵人的内心。 …… 没多久，顾一凌已经回到了老爹家里，正敬遵医嘱，小心地坐在床上检查时，就接到了林筱回拨而来的视频电话。 他连忙提上裤子，重新坐回书桌旁边，才小心敬慎地按开了接通键。 “你开完会了？”顾一凌问。 “对，今天你还好，顾一凌，你老实说？” 那一头的林筱似乎比以往都更漂亮，笑了起来，坐在无人的总裁办公室里，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耀在她脸上，美的让顾一凌心头一滞。 “说什么？”顾一凌疑惑地问。 “今天哭了没有？” “哭什么啊，又不是小孩子了。”顾一凌有点幽怨地看了林筱一眼，幽幽地说。 “好了，开个玩笑嘛，小小顾，改天我就来看你，到时候在家里记得要穿好裤子哦。” “啊？”顾一凌郁闷极了，耳根子后面有些微不可查的发红，不知道林筱今儿忽然来了什么劲，老是这样撩拨自己。 “那你自己在家里，也要保重自己，今天早上在家里喝没喝牛奶，有没有吃早饭，你都没有发照片给我。”顾一凌看着她，皱了皱眉说。 那一头林筱挑拨的目光忽然一滞，似是有点心虚：“好了，小小顾，先不说了，外面秘书找我了。” 不过正要挂断的时候，她才想起来最初拨这个通话的用意，“对了，现在你老爹家里就你们两个大男人而已，你刚动完手术那里还要观察，需要你老爹帮忙的时候，千万不要感到不好意思哦。” …… 晚上外面忽然开始下雨了，顾一凌望了望窗外，噼里啪啦的水花砸在玻璃窗上，老爹非要去给自己炖什么汤，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可过了一会儿，他坐在卧室里，听见厨房里传来了“砰”的一声。 顾一凌连忙提上裤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第114章 医院 一进厨房就闻见浓郁的鱼汤香味，但老爹闷着头趴在厨柜上，脸色铁青，做汤的勺子摔在了地上，汤汁洒了出来。 顾一凌冲上去拍了拍顾峰的背，见顾峰的脖颈后面都突起了两条青筋，手指还在厨台上摸索着，似乎想要找到做汤的厨具。 “别找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不是医生说没问题吗？”顾一凌连忙从后面扶住顾峰，才发现顾峰身上似是一点力都没有，这时顾峰的手指才是微微一颤，颓然滑落。 顾一凌只得用力地抓住了顾峰的手肘，然后用自己的肩膀拖住他的肩膀，半背着他，直到把他扶在沙发靠着。 顾一凌想也没想，马上就从包里掏出了手机，就拨出了120的电话。 这时顾峰才从沙发上缓缓撑了起来，伸手抓顾一凌的肩膀，努力地抬起头：“不用，别打电话，我自己的身体我晓得，坐在沙发一会儿休息一下就行了。” 可顾峰伸出来那只手，还没一会儿，就是一分分地从顾一凌肩膀上松开，最后“啪”地一声，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顾一凌看着老爹这样，心头有些焦急，手机里正接通的是120急救中心的电话，蹙了蹙眉说：“对，我们在南城新城区东郊的……病人是我爸爸，出现脸色发紫，昏厥的症状。” “老爹，你再等一会儿，医院的救护车马上就要到了。”顾一凌关上了厨房的煤气以后，回来坐近了一些，挨着顾峰，把他的手握住了。 这是十年后顾一凌第一次抓住男人的手，他才发现男人现在虽然成了很多人都羡慕的开着法拉利的成功人士，但手心比起过去却是粗糙了很多，沟壑横生，轻轻摸一下就像触碰过不平整的凹凸土地上。 顾峰似是也感受到了从另一只年轻的手上传来的温热与力量，紧拧着的眉头有一些松开， 窗外的大雨滂沱，天空里在电闪雷鸣，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把草皮掀得四分五裂。 顾一凌犹豫了一会儿，拨出了林筱的电话，在这黑暗的雨夜里，他第一个能想到的人就是林筱，电话接通后，那一头并没有任何犹豫，就在赶来的路上了。 顾一凌放下电话，握紧了顾峰的手，低下头在昏睡过去的顾峰耳边说：“救护车来了，你的儿媳妇也来了，老爹，你不要有事啊。” 顾峰似乎也有所感应般，更加用力地握了握顾一凌的手，仿佛在回应。 等救护车来的时候，顾一凌另一只手一直紧紧地贴着胸口，里面有林筱绣给自己的那一个平安结。 …… 顾一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就近医院的救护车终于到了，门早就留开了，医生进来以后第一件事检查了顾峰的呼吸与口鼻，然后对顾一凌点头示意。 “是你的父亲？”一位男医生让顾一凌帮他们一起把顾峰搀扶到担架上。 “对。”顾一凌额头上有汗水不断凝出，看着医生的脸，沉默了一会儿问，“我爸怎么样？” “这个还不好判断，一切要先到医院里检查才知道。”医生说。 顾峰已经被送进了救护车里，顾一凌坐在了他的旁边，雨夜里白茫茫的一片，急救车红蓝的车灯疾闪如电，似乎要割裂黑暗。 晚上九点半，医院，大雨还是没有停歇的苗头。 寒风灌着雨丝吹入，医院的保洁员们连忙关上了窗户，顾一凌就弓着腰坐在医院急诊外等候区的椅子上，想起老爹家里煮的鱼还在锅里，菜板上切好的姜蒜和冬瓜片，没有下锅，都来不及了。 他忽然目光前一闪，他下意识仰起脖子，是她来了。 “你爸爸呢？还在检查吗？”林筱把包放下，坐在了顾一凌旁边的椅子上。 “还在检查。” “我先送你回去，这里有我就行。”林筱轻声说。 “不用，我想先在这里等他出结果。”顾一凌似是极疲惫，摇了摇头。 “喝口水。”见顾一凌要坚持，林筱便没说什么，递了一瓶之前在楼下买的矿泉水过去。 顾一凌拧开盖子，咕噜噜地就往嘴里狂灌，脸色苍白——只是他也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一丝眩晕，就像有白色的哗点不断从眼前冒出来，他想强喝大口水保持镇定。 顾一凌上午也才动过手术，虽然是小手术，可毕竟也是开了刀的。 特别才动了刀不多久，如果谨遵医嘱的话，现在就应该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避免大的运动…… “没事的。”林筱拍了拍顾一凌的手背，轻声安慰说，“你们父子俩多难才见一面，好不容易再见面，我想就算是老天也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顾一凌把矿泉水瓶子放在了脚边，没有说话，医院天花板挂着的红色计时器冰冷地跳动着，没过多久，已经是22：11。 这时一位护士走了出来，大声喊道：“顾峰的家属在吗，顾峰的家属在这里吗，可以进来了？” 顾一凌和林筱几乎是同一时间站了起来，顾一凌微微一愣，看了林筱一眼，不过此刻来不及想林筱如果也是顾峰家属的话，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护士手里拿着记事簿，一只笔在上面写写勾勾。 “对对。”顾一凌迅速走上前，“我是顾峰的儿子，请问我爸有没有什么事？” “你爸爸平时应该很操劳，要记得提醒他多注意休息。”护士说。 “这么说来，他就是没什么大问题了？”顾一凌松了口气。 “大问题没有，倒是小问题有不少，顾峰的家人是，去医院二楼，给他办理一下住院手续，他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我去办。”林筱说，拍了拍顾一凌的胳膊，“我就说没事的，你现在放心了，等会儿乖乖听话，我先送你回家，这里我来帮你守着，听见了吗?” “好。”顾一凌皱眉，“对了，那我爸今晚晕倒是怎么回事啊？” “都说了是平时太劳累了，做儿女的，平时还是要多担待着一些，我看这位病人年龄挺大了，让他在家里多休息。”护士如是说。 第115章 你小心点，别伤到手了 林筱给顾峰去办住院手续的时候，顾一凌走进病房里，看见他老爹还是睡着的，他轻手轻脚地坐在了病床旁边，看了老爹的脸一会儿。 微弱的病房灯光投在顾峰紧闭眼睛的脸上，表情很安详，小时候总是很期待每个回家的晚上能见到这张脸，可那会儿却没有想到，这张脸也是会老的，岁月在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人身上下达了一瞬间老去十岁的魔咒一般。 “哎，小美女啊。”其它病床边，有一个眼睛很圆的大妈问护士说，“你们怎么把这床收拾了啊，我不是记得老林头是睡这床上的吗，他出院了？” “您是说这位之前病床的老人吗？”护士摇了摇头，叹息，“他是今天下午进手术室了，进去了，没能出来。” 林筱走进了病房里，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微微低下身子说，“等他好好的睡一觉……顾一凌，我们走，我先开车把你送回去。” 顾一凌扭头看她：“我想再守着他一会儿，就一会儿。” “几分钟？”林筱看了看腕表。 “五分钟。”顾一凌说。 “好。”林筱轻声说，“不要忘了，你现在也是病人啦，等会回家休息，听我的。” 顾一凌也点了点头，当作回应。 雨还未停，黑夜凄暗，从医院大门出来，顾一凌坐在保时捷副驾驶上面的时候，拉上安全带，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然后有些疲倦地靠在了车座椅的后枕上。 路上等红灯的时候，林筱微微转头，看见顾一凌已经坐在车上睡着了，这回是真的睡着了，一到了林筱的车上就睡了过去，累的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林筱踩在油门上的脚尖略松，放慢了行驶的速度，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车窗上，雨刮器重复一遍遍地响着，她生怕这声音会把顾一凌吵醒，所幸顾一凌睡得似乎很沉。 …… 顾一凌忽然醒了，撑着脑袋坐了起来，车停了，他们正在林筱家楼下的地下停车场里。 “怎么在这里？”他看了看外面说。 “到我家了啊？”林筱说。 “我还以为你带我回老爹家了。” “我没有他家钥匙，再说你老爹现在也住院了，家里都没有人。” “我有他家门禁的密码。” 林筱微微一愣，看了看顾一凌的眼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犹豫地说：“小顾，你的意思是……不想来我家了吗？”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顾一凌连忙解释道，“我想来你的家，也想看见你，只是……” “只是什么？”林筱看着顾一凌有些沉默的表情，微微有点动容。 “老爹晚上想给我煮一只鱼，还在锅里，案板上的菜，有的烧了一半，有的还没下锅，如果家里没人，等他回去的时候，锅里的鱼汤已经坏得不成这样子，菜也全都馊了，都只有被倒进垃圾桶里，然后被糟蹋掉。”顾一凌轻声说，“所以一开始我想回去，帮老爹重新把菜做好。” 林筱也没想到顾一凌的心会那么细，忽然她想起，其实顾一凌心底一直都很敏感，这种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儿童，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性格。 离异家庭下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比别的孩子少了一半信息来源的渠道，因此他们只有更努力地靠自己捕捉外界的各种信息，所谓的敏感，便是如此。 “这样。”林筱连忙用宽慰的语气说，“你还是先回家，把你爹门禁的密码告诉我，我去把你老爹没有完成的菜煮好，然后给他送到医院里。” “你会煮饭吗？”顾一凌眼睛一亮。 “还好。”林筱不是很肯定。 “你到了老爹厨房的时候，就给我发视频，然后听我指挥？”顾一凌说，“你看这怎么样？” “很好。”林筱点头。 “煮鱼汤的时候一定不要放太多盐，那种小白勺，一小勺就可以了，因为鱼汤主要是喝的它鲜香味……” “对了，你家，你妈妈不在？”顾一凌又有点紧张地问。 林筱翻了一个白眼：“放心去。” …… 到27楼林筱家门口的时候，顾一凌先看了一眼猫眼里面是黑的，小声地打开了门，偷偷朝里面望了一眼，确认是无人的，之后才换拖鞋走了进去。 小怪兽从猫屋里跑了出来，瞳孔瞬间亮了，“喵喵嗷”地迎了上来，一直咬顾一凌的拖鞋，特别激动的样子。 “小怪兽你别动。”顾一凌用手挡开了小坏兽。 一进门，他就靠在门上，坐在了地上，扯开裤角。 动完手术以后那里的伤口，因为一直没休息好，已有些灼灼发痛，可他刚在林筱车上不好意思说，现在她走了以后才能检查一下。 “唔。” 顾一凌呼呼地吐了口气，才发现药都忘在了老爹家里，只好去厨房里兑了一杯温盐水，然后带着那杯温盐水，蹑手蹑脚地走进卫生间里，小怪兽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以后，林筱的视频就如约打来了。 夜晚里，雨终于停了，窗外星光闪闪，小时候就喜欢站在星光满满的天空下，大人总是骗他们对着星星许愿就能实现，于是他们偷偷许了好多愿，结果都没实现。 其实就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他们偶尔还会保持着这份童真，就像顾一凌和筱筱曾经一起躺在大草坪上仰望星空。 顾一凌对星星许愿说，以后要和林筱在一起。 林筱对星星许同样的愿望，以后要和顾一凌在一起。 顾一凌迅速地提上裤子，坐到沙发上，按了接通以后，露出满脸的笑容：“嗨，筱筱，你到老爹家了吗？” “我到了，现在厨房里，视频别关，你说，我来做。”林筱开着平板。 “好。”看着林筱认真切菜的模样，顾一凌心里有点乐，“再细一点，你藕片切那么厚，怎么吃啊？” “还厚？”林筱皱了皱眉头，“好，很好。” “你小心点，别伤到手了。”看着林筱切菜的样子，顾一凌心惊肉跳地提醒了一句。 第116章 我是他的女朋友 “是不是这样嘛，就这样，头伸过来了呀，你看一下。”林筱揉揉自己的头发，蹙着眉头，指着菜板。 “算了，我们不炒藕片了，还是改成藕丁炒鸡块。”顾一凌有点苦恼。 “那也行。”林筱又开始忙活起来。 顾一凌闲得没事做，坐在沙发上，就打开了电视看。 电视里多半是上次林筱还没看完的古装肥皂剧，这回讲的是一个官商世家的大小姐，为了躲避追杀入宫，从一个宫女步步高升为高级女官，最后与武成帝高湛相恋的故事，算是一半言情一半励志的剧。 “顾一凌，这个可以看，挺不错的，那个女主很勇敢……” 林筱似乎听到了电视的声音，竟然开始滔滔不绝地安利起来，“对了，其实我觉得这部剧，还是没有我之前看的一部好看，那部剧有很多穿越时空的元素，叫……” 很多人都喜欢把自己喜欢的电视剧或者小说分享给别人，看来林筱也不例外。 顾一凌眼角一阵微微抽动，赶紧把电视关了。 要知道林筱这做饭的技术本来就不怎么过关，如果再加上着一丢丢分心，顾一凌生怕她被刀割到手指了，或者被锅里溅起来的油烫着了…… “顾一凌，怎么了，不好看吗？”林筱以为是自己安利失败了，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 “……”顾一凌忙道，“你正在辛苦地做饭，而我却偷懒看电视，所以我还是不看了。” “没事，你看你的。” “没事，我看你做饭，也很好看。”顾一凌喃喃着说。 今晚的林筱和上次一样，正在厨房透风口的夜幕下，发丝偶尔随着晚风飘摇，如同剪开了夜色。 她就像一个不得已才上阵厨房的大胸美女，被迫在纤细柔软的细腰上围了一个宽松的围裙，但掩盖不住那令人蠢蠢欲动的玲珑身段，修长的腿时而迈进迈出。 然而她的身材又是美妙而轻盈的，所以看见她的人总是情不自禁的自惭形秽。 顾一凌傻傻地笑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就美美地趴在了沙发上，继续傻傻地看，一没注意到，就正好压到了手术后的伤口上。 他疼得一咬牙直坐起来，见林筱正弯腰很仔细的切菜，为了不惊扰到她，强行握拳，涨红着脸用力吐气。 “顾一凌，你快来看看，现在菜可不可以下锅了？”视频那一头，传来了油沸腾还有林筱的声音。 顾一凌低下头，看了一眼：“可以了。” “好。”林筱把菜丢进了锅以后，油锅里刺啦一声，她也像青蛙一样忙不迭地往后小蹦了一步，看得顾一凌觉得怪好笑的。 “那么怕？”他问。 “不然油就要溅到我手上了。”林筱瞟了一眼顾一凌，小声地哼哼。 林筱花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几道菜品终于完成了。 她摩拳擦掌，声音清脆悦耳：“一锅鲜美的鱼汤，一道咸淡适宜的藕块鸡丁，外加一份对肠胃很好的小炒素菜，顾一凌，看看，还行？” 她炒菜的的时候，顾一凌就一直撑脑袋在旁边等着。 在漂亮女人的加持下，看别人煮饭似乎也变成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让顾一凌一直看得津津有味的，润了润舌头。 “好了吗？”他愣了一下，微笑起来，“今天的看上去卖相很不错啊。”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做的饭。”林筱罕见的自卖自夸，轻声说，“好啦，我送去医院里了，晚上不知多久会回来，你把门关好，先睡觉，不用等我。” “好……”顾一凌犹豫了一会儿，显得稍微有些羞涩，“那个……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林筱有点好笑：“你说啊。” “那什么药，我忘在老爹家里了，你晚上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着。” “药？在哪里啊？” “一楼最里面的一间卧室里，是我的房间，应该就在床上。” “找到了。”林筱不解地问，“为什么在我家，你卧室每天还整理的像模像样的，在这里就像……” “像什么？”顾一凌捂脸，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为什么要让她进自己的卧室。 “一种很可爱的小动物的小窝，好了，药我给你带着了。”林筱没好气地说。 不就是狗窝吗，非要说什么一种很可爱的小动物，搞得还那么好听……打住打住，沉心，静气，顾一凌反复提醒自己最近几天万万不能激动。 …… 晚上将近十二点的时候，林筱再次抵达了医院的走廊上，手里提着刚刚做好饭的保温桶，护士台值班的实习护士们吗，看着她正在窃窃私语。 “你们看，前面有一位好漂亮的姐姐啊，看起来攻气十足。” 看来不止男孩子喜欢看漂亮的女孩子，女孩们也很喜欢欣赏漂亮的女生们。 “哇塞，我见过她的，在南城电视台每周三晚八点播出的聚焦人物访谈上，是一位特别年轻的女总裁，特飒的小姐姐，厉害得不得了。” “你们说她有没有男朋友啊……” 这时，林筱提着保温桶走近了护士台，三个实习小护士互相碰了碰肩，连忙嘘声，其中一位小护士甜美的笑了起来：“请问您是来登记病房的，还是来探望病人的。” “我探望病人。”林筱回以礼貌的微笑。 “哪一位病人呢？”小护士翻开了病例记录。 “顾峰。”林筱淡淡。 “哦哦，找到了，这里有的，是在三个小时以前登记的，但登记家属是病人的儿子，请问您和病人是什么关系，也是父女关系吗？” “我和病人的关系？不是父女关系。”林筱微微思索了片刻，“但我是病人家属的女朋友，这样可以？” 说这话的时候，林筱平静地往后望了一眼，反正顾一凌也不在这里，那么随便自己怎么讲都可以。 “你是病人儿子的女朋友？那可以的，请跟我来。”小护士走出了护士台，盈盈一笑。 “好的。”林筱点点头，“你们这里有冰箱？” “有的，我刚刚查了查，顾峰的家属之前已经为他换了贵宾病房，里面有单独的冰箱。” 第117章 你对我是哪种喜欢 这时，顾一凌一个人呆在家里，心想等会儿林筱在病房里一定会和老爹说些什么，那他们会说什么呢？ 谈一谈公事？这有的聊，毕竟他们现在一个是世美的投资人，一个是世美的总裁。 聊一聊人生？也有的聊，两个人打拼多年，经历都很丰富，一定很有话题。 不过，顾一凌觉得他们最有可能的还是聊自己，想着想着，就打了一个喷嚏。 可林筱到医院的时候，顾峰的病房里已经人去楼空。 实习小护士震惊地捂住嘴巴，也不知什么时候，这里的病人逃了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我没守好病人。” “没事。”林筱只能叹了口气，快速地把保温桶里的汤和菜倒出，分装进小碗里，扣上碗盖，然后放进冰箱里。 最后找到顾峰的时候，还是在他家的别墅里，只见顾峰失落地耸拉着手，颓然的叹息着，望着空落落的厨房发呆。 林筱见到这一幕后，不由自主觉得有些好笑，仿佛在这个耸拉着手的老人身上，看见了某人放大后的影子。 不愧是父子啊，就连伤心失落的时候都那么相似。 “顾叔叔，跟我一起回医院。”林筱轻声说。 “本来说好了我来照顾儿子，没想到被照顾的人反倒是我。”顾峰有点气馁，又叹了一口气。 “没事的，有我在。”林筱微笑。 顾峰回头凝视着夜幕下漂亮的女人，愣了一会儿后，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容，流淌出来，欣慰又喜悦。 这天大地大，到了今日，谁又会对谁轻易地说出“有我在”的承诺呢？看似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就如同潜藏着的汹涌的潮，溢出了力量。 …… 林筱回到自己家的时候，都快到凌晨两点了。 她把顾峰送回医院后，顾峰就反复催促让林筱赶快回家，说现在都已经很晚了。 等到第二天早起的时候，顾峰一口口喝着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鱼汤，一忍不住就老泪纵横，要不是护士小姐姐在一旁扶住了他，差点就没端稳汤碗。 随着这几日越发了解林筱，顾峰不由的感慨，他儿子是有多么被老天妒忌的运气，才能遇见这么好的儿媳妇啊？ …… 当天凌晨两点，林筱推开家门的时候，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客厅里的灯都关了。 她轻轻地走到顾一凌的卧室门前，他房门也是关上的，想必那么晚了顾一凌也是睡着了，于是就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地走开了。 林筱打开了厨房的灯，从冰箱里拿出了半只鸡……这只鸡居然还是上次顾一凌买回来的。 她随手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桃子吃，阳山产的桃子，也是顾一凌上次买回来的。 什么时候，她家的角角落落之中，都充满了那个男孩的味道？ 林筱打开了手机上的菜谱，按照着菜谱里的步骤开始炖鸡汤，都已经是凌晨了，因此她的动作很轻很小声。 不过没多久，林筱就觉得些微疲倦了，沾了一点池子里的冰水，揉了揉眼睛。 从接到顾一凌晚上的电话开始，她先开车去医院，再开车把顾一凌送回家，后来又马不停蹄的去找逃出病房的顾一凌老爹，反反复复就在路上折腾了几道…… 也得是林筱，换做一般人，早就累的筋疲力尽了，一回家恨不得四仰八合的躺在床上。 此刻窗外夜幕已深，对面的一栋楼全都黑了下来，已经没有多少窗户还亮着灯。 只有林筱，在深深的夜里，还按照菜谱上的步骤，先把鸡肉切成了块，下入瓷锅里，喃喃着：“第二步是把葱姜蒜一一加入。” 忽然有一股倦意袭来，林筱自言自语念着菜谱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拍拍嘴巴，打了一个哈欠。 然而就在这时，一双温热的双臂也从她的背后袭来，刹那间拥住她的身子，林筱微微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只觉天旋地转一般，这一刻好似梦幻。 其实顾一凌一直都没睡，直到听见了林筱开门回家的声音。 顾一凌本以为林筱一回家就会去睡觉了，结果又不知她在外面忙什么，于是轻轻地推开门，走出去，发现她那么晚了还在厨房里炖汤。 远远就望见她，十年后的她总是那样，可以秘而不宣的、毫不保留的默默付出着，但从来都不提出口，就如同之前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在顾一凌动手术的时候，她的车一直默默守在医院楼下。 如果此刻顾一凌睡着了的话，那么依然不会有人知道，深夜外边的灯火全熄灭了，当所有人都安然进入梦乡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厨房里忙着什么，给谁做的汤。 “筱筱，你给我炖的汤吗？”林筱耳边响起了声音。 顾一凌微笑起来，轻轻地说着，见她没有躲开，又是一点一点地用力抱紧了他。 都到了这种时候，如果顾一凌再不明白，林筱心底是有自己的，那么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林筱脸上微不可查地升上来一抹酡红，不由得摇了摇头：“旁边有桃子。” “桃子？”顾一凌同样愣住了。 “我的意思是……你在想桃子吃。”林筱用鼻子哼哼。 “什么啊？”顾一凌知道林筱在说他做梦。 “明天中午给你爸送去的，不过你也可以跟着沾一点光了。” “什么叫沾光，我不一样是病人。”顾一凌一板一眼地说，还是抱着她不放。 “恢复的怎么样了？”林筱忽地问。 “什么怎么样了？” “手术后的伤口。”林筱一本正经地说。 顾一凌松开手，身下仿佛吹过一阵风，不由自主产生了一些古怪的想法：“这才一天啊，还好。” “既然是病人，很晚了，就去乖乖睡觉。”林筱低了低头，见顾一凌穿着宽松的裤子，她并没有在之前的话题上逗留太久。 “不，你还没睡，我陪你。”顾一凌说。 “你是不是非要等到我发火，才肯去睡觉？” 顾一凌仔细想了想，好像从来没见过十年后林筱发火是什么模样，反而有点期待地说：“那你发火，我看看。” 林筱都快被这个小孩弄无语了，心想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非要把他接回家，黑着脸说：“你再不睡觉，可能到时候我还没发火你先发炎，我先警告你，这不是你爹家，没人会照顾你。” “小孩才需要照顾，我又不是小孩，不需要照顾。”顾一凌故意盯着她的眼睛看，想从林筱的眼睛中看出动摇。 “你不是小孩吗？”林筱反问。 “难道你还把我当小孩吗？”她话音刚落，他不依不饶的继续顶上。 “我不是上次才给你说过，这世上除了爹妈把你当成小孩以外，如果还有其他人把你当小孩的话，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林筱心下微微一动，忽然也直了直身子，终于认真地看了顾一凌一眼。 “我知道，当然很幸福，当然可以把我当成小孩，我也会努力配合你，但我不希望你一直只把我当成那种小孩看。”顾一凌说。 林筱看着少年尚还是一半成熟一半稚嫩的脸，怎么能不明白他的心思，最后叹了口气：“就听你的，你先去洗脸，我把火关了，明早上起来再煮。” “听我的什么？”顾一凌问。 “先睡觉。” “还有呢？” “其实我也没有一直把你当小孩看啊。”林筱终是幽幽地说，“比如上次在孤儿院里，我远远看着你给小朋友们发衣服的时候，就觉得你长大了，还有……早上起来我看见你认真学习的模样，也觉得你长大了，到底怎么样定义长大，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同，但……” 有的话林筱羞于说出口，就没开口，一个可以抱她、亲她、吻她的人，怎么可能在她的眼中一直都是小孩呢？ 顾一凌没长大，这又不是他的责任，林筱不会因为顾一凌没长大就嫌弃他，相反，这些年不断在她眼前重复回响的，不就是那个青春而鲜活的少年影子吗？ 为什么顾一凌老是想长大呢，长大又有什么好处？ 可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顾一凌的一双手伸过去，忽然又抱住了她。 再一次撞入那个温暖怀抱的瞬间，林筱的身体微微震了一震，只听顾一凌继续在耳边沉吟：“我喜欢你，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不是小孩对大人的喜欢……对不起，我今天再也忍不住了，我想问你，你喜欢我吗？” 男孩比她高半个头，需要低下头，才能把声音送到她的耳畔，还是那样熟悉的语气。 她又想起了在那个漆黑的夜晚里，刚刚和李小帅打完架的顾一凌强横地把她推到了墙边，把头伸了下来，没有节奏的呼吸声在她耳边轻哼着，说，长大以后我们也要在一起，可不可以？ 那天夜里，她面对忽如其来闯入自己世界的男孩，说了“可以”。 今天晚上，又是同样那个男孩，一切都变了，唯有他的脸颊一成不变，他抱紧她的力道就和过去一模一样……不，还是有一丝变化，今夜他的怀抱变得更加温柔，他学会了该怎么收敛力量，才不会把心爱的女孩弄痛。 “我知道，你也还喜欢我的，是不是？”顾一凌自言自语起来，不羞不躁地说，“但我想知道，你如今对我是哪种喜欢？” 第118章 林筱告白 林筱一偏头，同样看着顾一凌的眼神，就看见顾一凌还有些犹犹豫豫的模样，他似乎费了很大功夫，才敢问出这个问题。 …… 顾一凌也使劲嗅着她头发间的清香，贪婪到了极致。 “姐姐对弟弟。” 这几个字是顾一凌最怕听见的，但也不排除这句话从林筱嘴中出现的可能性。 当然，顾一凌觉得这句话是现在林筱最有可能表态的。 不愧是上次全班考试第一的学霸，顾一凌在等待她开口的百分之一秒中，就分析出林筱最有可能出于两种情形下说出这句话。 一种可能，她实话实说，她现在就是只把小顾当成了弟弟了，如今对小顾也只是亲情，而不是爱情。其实亲情也很可贵了，很多爱情磨灭到最后，不是也只是剩下了亲情吗？ 可顾一凌觉得自己如果听见了林筱这种回答，会很难过，从来没有过的难过。 第二种可能，她虽然暂时说是“姐姐对弟弟”的喜欢，实际只是出于傲娇或者羞怯的打死不承认，毕竟很多女生都口是心非…… 什么啊，顾一凌不由得有些懊恼，她明明都还没有开口好，为什么要把最糟糕的情况都想的那么透彻呢？ “顾一凌……”终于听见她的声音了，这回是实打实的了，如果是玩赌牌，上天台还是平地青云开豪车睡美女就看下一个瞬间了。 “我喜欢你。” “啊？”真正听见她这一句话的时候，顾一凌忽然呆住了，兴奋地抬头望天花板，整个脑海里晴天霹雳，这该不会是她一时心软的安慰。 “你再说一遍，好吗？”顾一凌装得很轻松，用最轻巧最随意的语气问，然而内心的小帆船早已打翻在巨大的波涛汹涌中。 林筱也盯着顾一凌的肩膀，感觉到他的肩膀正在微微抖动，那个人也在抖：“顾一凌，我喜欢你，是姐姐对弟弟的喜欢……” “只是这样啊。”他从她身上渐渐挪开了目光，一字一句地回复，筋疲力尽的。 顾一凌还是站在那里没动，只是双手静静的从她身上一丝丝松开了，就要垂落下去，心里瞬间就平静了，好像所有的风、雷霆、暴雨都消失了。 只是片刻，那不受控制的颤抖就停止了，少年轻轻低下了头，眼中空荡荡的。 果然还是这样的啊，听见她的答案，并不是特别意外，也说不上百感交集，只是为什么忽然感觉……心里就像瞬间空了一块似的。 然而就在下一刻，林筱伸出手来，及时抓住了顾一凌颓然往下垂落的双手。 顾一凌心里微微一跳，抬起眼睛瞥了瞥她，再一次迎上去抱住了她。 如此用力，如同猎豹攫取住了猎物，将她揽入了怀中，用尽全力索取着她全身上下的温软，心里在呐喊，管她奶奶的，不必管她把自己当作什么。 “话还没说完呢。”林筱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小孩子，那么急性子，藏不住自己的心思，连话都没有听完一半就开始失落，虽然从他脸上也看不出太失望的样子。他藏的很深。 “嗯？”顾一凌一愣，难道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么？ “顾一凌，我喜欢你啊，不止姐姐对弟弟的喜欢……”虽有顾虑，这种顾虑来自于他们年龄与经历的差距。 可林筱再也不忍拂逆少年的心意，心里有一个声音问她自己：林筱，敢不敢来点不一样的？ 林筱看着顾一凌很高很瘦的肩膀，下一秒痛痛快快地说了出来，声音里也有一些哭腔，说得却很急很快，如疾风骤雨，听得顾一凌一时间哑口无言。 顾一凌慢慢地抬起头，见她明媚的眼中似乎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光，然后他忽然笑了。 “有那种姐姐对弟弟的喜欢，有当年十七岁女孩对十七岁男孩的喜欢，也有对现在的你……”她喉咙像忽然间卡了鱼刺似的，深深的呼吸了几口，需要很用力才能继续说下去，“情真意切的喜欢。” “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男孩，特别在于，我们都在变，可十年前的你和十年后的你都是一个模样，你自以为的幼稚就是我们的青春啊，我谢谢你一如既往的喜欢我，也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很照顾我，现在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事情，就是喝你给我温的牛奶，都快成为一种习惯了。” “这些话很早以前就想说。”她轻声说，“在三亚的时候想说，在水底的时候想说，在沙滩的晚上想说，送你去学校的路上想说，接你回家的时候想说……” “你是在顾虑什么吗？”顾一凌脱口而出，“是年龄？” 林筱沉默，今晚把隐忍的话都说开挑明了，她的眼睛正在闪烁，抬头眺望窗外，对面大楼安静极了。 “我就知道的，你还喜欢我，我觉得只要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就可以了，不是吗？”顾一凌松开了手，认真地盯着林筱的眼睛，轻声说，“那你还是可以继续把我当小孩的，嘿嘿，可不能光是当小孩。” 林筱也看着顾一凌眼睛，鼻子虽有点酸溜溜的，心里却有点甜。现在很明显就能看出，身前这个小孩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 “我喜欢你”这句话像九阶的至高魔咒。 只要说出来，让对方领会到，任何的风风雨雨伤心别离都可以瞬间被驱散，就是具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所以不能装逞强，不能不好意思，该说出口的时候就要说出口。 “好啦。”林筱的笑意更深了，“得到满意的答案了，去睡觉。” “抱抱，再抱抱。”顾一凌在一刹那后放声笑了起来。 相拥在一起，他有些喜极而泣的感受。 今晚是十年后林筱第一次彻彻底底的对他敞开心扉，这句“我喜欢你”来得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及时，林筱的眼睛也有湿润，嘴角弯曲。 “卧槽。”就在气氛浓郁到极限的时候，顾一凌忽然冷不丁地哼了一声。 “怎么了？”林筱脱口。 顾一凌松开她温软的身体，有点难为情地说：“不小心太激动了，下面……医生说了刚刚动完手术，要保持冷静，不然对恢复不好。” “没事？”林筱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没事，我进去看看。”顾一凌一瘸一拐地走了。 林筱望着他的背影离开，忙提醒：“药我给你拿来回来了，放桌子上的。” “好。”顾一凌头也不回，挥一挥手，心里默默念着徐志摩那首“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模仿着诗里的那种意境，想要在她面前强行挽回一些形象。 “你自己方便吗，要不要我帮你？”林筱忽然问。 顾一凌脸色变化，狼狈地逃进了自己的卧室里，大声说：“还是算了。” 第119章 小怪兽要被送走了 顾一凌关上门，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医生说了，现在必须要保持冷静，不然对恢复不利。 可换做是谁，放一个腰细腿长胸大……还好，也不算很大……温婉俏丽的漂亮女人在身前，也很难保持平静。 顾一凌从书包里把前两天打印的十份“约法三章”拿了出来，贴了一张在墙上，着实喜欢的很，就像以前在家里墙壁上贴的乔丹海报一样。 顾一凌是真没想到，自己会忽然开口问她“你喜不喜欢我”，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提前做任何准备。 就如同被魔鬼驱使般，这句话是陡然从他心底冒出来的，灵光一闪一样。 这时他才猛然一个激灵，又想起今晚林筱也对自己表白了啊，简直不要太开心，心里飘飘欲仙的像要飞起来。 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墙壁上贴着的“约法三章”上面，其中的第二条已经完成了，那么就还剩下了第一条。 “如果顾一凌能考上好的大学，就可以和林筱一起睡。”这是顾一凌开学的头两天晚上，他们红着脸一起约定的。 不过真要这么算来，那还得等多久啊。 顾一凌掰着手指数了一阵，现在才是8月份出头，等他考上了好的大学以后，不得还要等将近一年。 “再怎么说，林筱今天都跟自己表白了，这进度是不是可以提前一点啊。”顾一凌贼贼地想着。 不过，那一天来得更慢热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顾一凌也在重新认识林筱，她现在更像一杯久酿醇厚的红酒，不是很快就能饮完的，需要慢慢的品，才能渐渐体会到其中回味无穷的滋味，不止是浅尝辄止的美丽与魅惑，更多的是苦尽甘来才能尝得到的感动。 想着想着，顾一凌蹬开了裤子，呼呼大睡起来，直到第二天一大早的太阳晒屁股的时候才起床。 …… 顾一凌一惊醒后，揉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时间。 由于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一醒来都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他还以为自己早就定了早上七点的闹钟……原来只是在梦里定的。 顾一凌慌乱地提上裤子，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她的卧室里也没有人，就连厨房的半只鸡也炖成了汤，被装进保温桶里提走了。 餐桌上有林筱压着的一张便签：“小顾，我去看你父亲了，今天你就自己在家里休息，还有一半鸡汤我给你放冰箱里了，你中午吃，早饭就自己弄一下了。” “都十点过了，还吃啥早饭啊，这不早中饭一起连吃了。” 顾一凌口上这么说着，推开了冰箱的门，看见那一碗还冒着一些热气的鸡汤，卖相依然不是很好，一只鸡爪子甚至还张扬地露出在汤外，直指他脑门子。 把鸡汤端出来，在微波炉里加热了一小会儿，顾一凌拿了一双筷子出来，就可以开吃了。 顾一凌在吃第一口前，心里就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心想无论这碗鸡汤的味道再怎么奇怪，无论是太酸太咸还是太甜，一定也要认真地把它喝完。 可他尝了一口后，眼睛一亮，连挑了几筷子，发现这次的味道意外不错。 就连小怪兽也跳上了板凳，作为一个来蹭吃的，竟然还像占理了一样，张牙舞爪地叫着，如果顾一凌不给它，就气汹汹地直咬顾一凌的筷子头。 这人猫大战是太久没开展了么，顾一凌感觉自己就走了两天，小怪兽的皮是变得越来越痒了，看来麻麻是对你太放肆了不成？ 不过，这无疑进一步佐证了林筱的厨艺有所精进，现在就连小怪兽都有点喜欢吃她做的饭了。 顾一凌又给他老爹打了一个电话，表示关心。 老爹说他刚刚吃完林筱送来的鸡汤，特别感动，连忙嘱咐了顾一凌三遍，在今年过年的时候一定要看见这位儿媳妇回家，不然就不准顾一凌进门。 老爹和顾一凌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越发熟络起来，偶尔还会开一两个玩笑，不全像之前那么小心翼翼了。 似是感觉到老爹和自己的关系逐渐在朝好的发向变化，顾一凌也高兴地笑了。 就这样，他短暂的术后疗养生涯开始了，时间飞逝，白天就在家里的阳台上晒晒太阳读读报……蹲在林筱的卧室里，对着她养的椰子草说十个最美好的词语。 当然，虽然顾一凌悄悄进入她卧室的时候，是以一种无比虔诚、绝无二心的心境进去的，一心只想让她的小草快点长大，但偶尔也会发现在她的衣架上挂着……昨晚脱下来没换走的黑丝衣，还有蕾丝的白胸带——正面居然还画着一只小白兔的图案。 顾一凌想起了，以前陪十八岁的林筱去商场的时候，她不就是背着自己偷偷地买小白兔图案的胸衣吗，被他发现以后，整张脸都害羞的红了。 “小顾，背过去！不准看！你还在笑，笑毛线，也不准笑！”那一年她微微有些娇羞的声音似乎又回荡在耳边。 不行不行，再这么下去，对手术的预后应该会很糟糕……不能再想了，不能再看了啊小顾，顾一凌一边偷偷瞄，一边哭丧着脸反复在心里提醒自己。 到了每天下午，他就坐在二楼书房或者自己卧室的书桌前，刷英语阅读和数学大题——顾一凌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上一个好的大学，这不仅仅是为了那什么约法三章。 他要快一点长大，要保护林筱，必须要做到。 偶尔顾一凌也会担惊受怕林筱妈妈会不会忽然造访，正好把他当场逮住。 但快到夜晚时，是顾一凌最激动的时候，因为与他互相袒露过心声的筱筱马上就要回家了。 关于术后恢复的事情，顾一凌总觉得林筱是抱有太大的殷切了。 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本来三天就能好的，都要变成五天了好不好？ 不过据顾一凌口述，他术后恢复的情况比较好，可到底好不好，林筱没见过也不知道，又不好意思问太多。 所以林筱暗下决心了，今天晚上等到顾一凌睡着的时候准备暗探究竟……对，开门的时候一定要特别小心，手脚特别轻，绝对不能被他发现端倪了。 就一个晚上。 光听顾一凌口述，她真不是很放心。 毕竟这孩子还小，万一真发生了什么问题，有哪里搞不懂又瞒着不报，耽误了大事，真就大事不好了，所以她还是得帮他把把关。 …… 不过最近几天，也发生了两件让顾一凌感到极为郁闷之事。 这一件事就关于……正在他拖鞋边嬉戏玩耍的小怪兽，他完全没有想过，这只小怪兽可能有一天会离开自己。 小怪兽已经住进他们家快要一个月了，从最初看不出形状的小奶猫一天天成长，如今全身上下已经长出了精美漂亮的花纹，耳朵圆圆的让人很想摸，最别致的还是那双看人的眼睛，特有灵气—— 有些时候，你大眼看着它，它也就用小眼睛盯着你，一脸呆萌的样子，可一旦眼神看不过你了，它就开始呲牙，声音很嫩但又故意装作很凶的样子。 前两天顾一凌很高兴，趁着阳光正好，拍了一些萌萌哒的小怪兽照片发到了贴上，本来希望看到的是这样一种和乐融融的画面： 吃瓜网友甲：“这是谁家的小猫咪，一股王霸之气袭来。” 吃瓜乙：“都说主人家的颜值越高，小宠物的颜值也就越高，说明这只小猫咪是一个美美的小姐姐或者帅气的小哥哥养的。” “不。”大智若愚的吃瓜丙最后娓娓道来，“一定要美美的小姐姐和帅气的小哥哥在一起，共同悉心照料，再加上二者颜值的叠加，才可以生出如此煞有灵气的小猫咪。” 可现实却是清一色这样的： “我铐太刑了，这宠物，长大以后帅的一匹。” “养了这样一只漂亮的小猫咪，可狱不可囚，真是牢有所依了。” “我看刑，这小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大兄弟，再铐进点拍给我们看看呢？” 顾一凌直接无语了，他不就是分享一只小猫咪吗，至于那么嫉妒他吗，当时顾一凌还心说这些沙雕网友怕是得了什么大病。 可后来一位好心人提醒道，你养的这只小怪兽怎么来的啊，它可能是一只野生的豹猫，是国二保护动物，个人是不能养的。 “路上捡的。”顾一凌回答。 当晚林筱回来以后，把包放在了沙发上：“我刚刚已经问了一位在动物论坛上认识的博主，关于小喵的。” “它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一凌有点紧张。 林筱摇了摇头：“那位博主说小喵八成是一只野生的豹猫，第一次带它回家的时候，你不觉得它的眼珠子里就很有灵气吗？” “是这样。”顾一凌仔细回想起来，小怪兽当时不仅眼睛很有灵气，还有一股王霸之气侧漏。 “我已经打电话咨询过林业局了，小喵可能就要回归大自然了。”林筱幽幽地说。 “必须要送走吗？”顾一凌盯着小怪兽，它还在很认真地啃着水杯，似乎完全没有意识二人正议论着要把它送走的事情。 第120章 我和王二哥一起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顾一凌就来到猫屋里面，阳光斜斜地从排风管里面射了进来。 他给小怪兽兑了一杯羊奶，然后把热羊奶倒进了它碗里，这待遇都快赶得上林筱了。 小怪兽褥在被窝里，抬起了颇为疑惑的眼睛，看了顾一凌一眼，心中如果有思想的话，说不定在想，这两脚怪该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不过它还是钻了出来，先是警惕地闻了闻，用轻巧的小舌头舔起了羊奶。 “没下毒。”顾一凌看着它好笑，却叹息一声，伸出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菜还爱玩，嘴又硬，以后要好好听话啊。” 还记得捡到它的那一天晚上，这小怪兽一副奄奄一息要死了的样子，林筱开车，他把它抱在怀里。 他们都对这只小怪兽寄予了很高的希望，特别是顾一凌，甚至把它当成了青春时未结心愿的寄托。 还记得那只狗吗？就是那只泰迪啊，他们读书的时候养了一半，就送人了，当时林筱的愿望就是以后他们还能一起养一只宠物。 到了那天中午的时候，顾一凌刚刚在卫生间里敷完药，就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他一开始还想林业局的人那么快就到了，连忙提上裤子，看了身后跟着的小怪兽一样，心里有些哀伤。 结果把门打开以后，出现在面前的不是想象中穿着工作服的林业局大叔……而是，林小浅。 这就是顾一凌第二件郁闷的事情了，他以为不去学校，就能避开这个女孩，没想到还是被对方找上了门。 “怎么是你？”顾一凌感觉好诡异，差点下意识把门关上，“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林小浅自然不会说是顾一凌前几次发的动态里，不小心暴露了小区的位置信息。 在那之后，任谁也不知道，夜晚漆黑的小区里多了一个打着伞的女孩，她把伞微微地低下来，默默地凝视着什么，可人们看不清她的面容。 “大哥哥，你很久都没有到学校里来了诶，这里有一些练习的资料，也有一些是我自己整理的笔记，老师说你生病了，让我帮你带过来。” “老师让你帮忙带给我。”顾一凌摸了摸头，觉得这个理由好牵强。 “你家里还养了一只小猫咪吗？好乖！”看见小怪兽“喵喵”地走了出来，林小浅眼睛一亮，神情特别欢喜雀跃，就和林筱一样喜欢小动物，“我可以摸一下吗？” 顾一凌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 “那资料我给你放在桌子上了。”林小浅轻轻地说，弯下身子，低下手摸了摸蹭过来的小怪兽，小怪兽甚至也在她手边奶奶地叫了起来。 “谢谢。”顾一凌说。 该死的。他的眼角抽动着，她为什么和林筱那么像，也那么讨小动物的喜欢？ “你是怎么过来的？”顾一凌看着十八岁的女孩，她今天穿着白色的蕾丝裙子，像是才精心打扮过的，黑皮鞋，短白袜。 “我打车来的。” “那你也打车回去？” 顾一凌有点不忍心，感觉自己就像在无情的下达逐客令一样，其实如果面对其它女同学，他甚至还能高兴地邀请对方进来喝一口水。 可眼前这个女孩太像林筱了，无论是此刻流露出那种失望的神情，还有之前说话的表情和语气，都太像了。 正是因为太像，顾一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也有点害怕与她相处久了，会把她当成另一个林筱，哪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无论在学校里，还是其它地方，顾一凌都刻意回避着林小浅，能不和林小浅多说一句话，就坚决不说。 “对，我也打车回去，王二哥在楼下等我，我们一起来的。”林小浅轻轻地说，“我给王二哥说了，因为大哥哥以前救过我，所以今天我来给你送书。” 顾一凌一愣：“就是上次书店那个……王二……弟？” “对。”林小浅点点头， “哦。”顾一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那我就不留你了，王二老弟还在楼下等你呢。” “好，大哥哥，那我下楼了。” “好”顾一凌看着林小浅转身离开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忽然放大了一些音量，“林小浅，祝你今年考试成功，顺利升入理想大学，要做自己想做的人。” …… 林筱今天提前下班了，把保时捷停在了地下室里，看看腕表，就径自地走上了电梯。 顾一凌还坐在沙发上发呆，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他转过头去，站了起来。 林筱觉得有点奇怪，在鞋柜边换上了一双拖鞋：“你在沙发上坐着干什么？” “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顾一凌有点心虚地问，毕竟林小浅才走一分钟，林筱就回来了——他根本都没让林小浅进门，就怕林筱在电梯间里撞见了林小浅，然后引起了什么误会。 “开完会没什么事就下班了啊。”林筱有点狐疑，“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想吃什么，把宠物包准备上，带着小喵一起。” “还是楼下那家跷脚牛肉，懒得走路。”顾一凌笑了笑，就在林筱走近的时候，忽然从后面抱住了她。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他轻轻道。 “什么事？”林筱一愣。 “就是在我们现在的学校里，有一个特别像你的女孩……我跟十八岁的你说过的，不是以前我救过一个八岁女孩么，十年后她也长大了，可不知为何，我感觉她在有意模仿你，还把位置换在了我的斜前面，现在她也十八岁。” 顾一凌觉得有些话必须告诉对方，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就应该把心里的什么东西都袒露出来，不要藏着掖着，这样才叫信任。 “那你是怎么想的？”林筱眼中有一些幽幽的神情。 “我怕爱会传染，把我对你的喜欢传染一些给她，所以一直不敢跟她说话。”顾一凌很坦白地说了。 “开什么玩笑，你当爱是感冒病毒呢，那么容易就传染了？”林筱似乎一点都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轻声说，“走，小顾，去吃饭。” 顾一凌也不知道林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好一手拿起林筱柔软的手，把她静静地抓住了，那是一只很柔软暖和的小手，一抓住了就让人暖得不想要松开。 第121章 过去与现在 顾一凌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林筱正在卫生间里梳头。 小怪兽也已经准备好了，被装进了宠物包里。它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耳朵圆圆的，然后“喵呜”催促着，似乎也很想出去玩。 时钟刻度已经停到了五点半上，女人就是好麻烦啊，梳个头发都要梳那么久，你说农村里生产小分队的骡子搞这么久，活都该干完好几轮了。 “喵喵嗷。”不久以后，小怪兽和顾一凌的目光定格在了一块，顾一凌无奈地笑笑，摊了摊手，似乎他们都深有同感。 虽然下午六点了，但窗外还是大热天，阳光透过窗网格斜斜地落进来，夏天是这样，不到晚上七八点太阳公公都不肯落下。 顾一凌把小怪兽揽进了怀里，刚刚走到阳台上想晒晒太阳时，听见后面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迟疑转过身时，林筱已经出现在了客厅的走道上。 脱下了气势惊人的商务西装以后，她打扮的像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hello-kitty粉色的衬衫，搭配了一条短裙。 温吐的阳光穿过了长廊，在她脸上投下了灿烂的光芒，光洁柔软的额头边有两缕碎发还跳动着。 她微微歪着头，如同在当年放假后的校门口，朝着顾一凌露出了笑容。 仿佛重返十八岁，就连包里的小怪兽都忍不住伸出小脑袋，朝她望了望，然后毫不掩饰地用小舌头舔了舔嘴巴。 还记得刚刚去三亚的时候，碰见戴小雨，趁着去买水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假装不在意地选着售货机里面的饮料，一边问：“你知道林筱这些年谈过恋爱吗？” 从林筱家里的装束看，还有与她最开始几日的相处，他觉得林筱这些年一直没有谈过恋爱。 戴小雨也摇了摇头：“她应该是没有做好恋爱的准备，所以，小顾一直都有机会啊，继续努力，争取在三个月以内重新挽回她的心。” “小顾，我们走了。”林筱的声音忽然在顾一凌的耳边响起，把他的思绪给重新拉了回来。 顾一凌在心跳不受控制的跳动中，连忙点了点头，他知道时至今日，自己已经完成了挽回她心的任务，可光是挽回她的心不够，错过了十年，他能陪她最后吗？ 去楼下翘脚牛肉店的路上，还需要拐过一条路口，两旁是梧桐树和银杏树，深绿色叶片很密集，绿色浓郁的像是要从头顶滴落下来。 夏天吹风是最惬意的，一连排的树荫响动了起来，顾一凌看见身边的筱筱似是稍微仰起了一些脖子。 稀稀落落的阳光把淡金色的光影打在了她的漂亮的脸上，她的裙摆也随风翩翩，细软笔直的长腿染上光后鲜艳动人，美的让人心里忍不住一滞。 “咯。”林筱忽然取了一只蓝牙耳机递过来。 “哦哦。” 又可以听她耳机里听什么了，顾一凌特别高兴，接过以后立马把耳机也挂在了自己耳朵上。 “这首歌我也听过。”他得意洋洋说，“我哼给你听……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在去吃饭的路上，顾一凌不假思索地又一次轻哼起来。 时隔多年，林筱的思绪在飘荡，虽然记忆里好多事情都变得模糊了。 还记得当时她和顾一凌一起坐在学校的小树林后面，不过后来小树林修葺过几次，已经记不得最初的模样。 那时候蓝牙耳机还不流行，两个人一边挂着一只有线耳机，头要凑得很近，不然耳机会从一人耳朵中掉下来。 p3里面也放着顾一凌过去最喜欢的周杰伦《星晴》，当年他因为经常听着，不知不觉学会怎么唱了。 那时候周杰伦还很流行，相当于歌星界的乔丹，登上过时代周刊封面人物，也上过春晚，大街小巷都喜欢放他的歌。 后来很多情节都忘记了，只知道陈主任是来了的，在后面大喊着：“前面的同学你们正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们知道不，快点给我过来！” …… 接近傍晚的时候，夕阳垂落，大片的余晖触及地面，一只只梧桐树的影子投在沥青路上，把路上的顾一凌和林筱的影子也拉长了，一前一后，一高一矮。 “前面就是了。”顾一凌指了指那家跷脚牛肉店，今天里头的生意特别好，老板热情地在店门前吆喝着：“今天的饮料啤酒买一赠一哦。” 顾一凌术后还没完全恢复好，穿着宽松的裤子，走路一瘸一拐的，回头看了看林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为什么听见她耳机里现在也在听“星晴”时，自己会那么开心呢？ 傍晚，跷脚牛肉店里，他们要开始吃晚饭了，一说到吃饭，小怪兽就在包里探头探脑。 “喝什么饮料？”顾一凌站在冰柜前。 “就王老吉。”林筱先坐在了座位上。 “调料，我就不给你放小米辣了，加一点醋怎么样？”顾一凌大声地开口问。 他在小角落里的配料区又开始忙活起来，桌面上摆着十几个小圆碗，里面有盐、味精、辣椒酱、耗油等各种蘸料。 “要，我喜欢吃辣。”林筱说，“不过小顾，你今天也不能吃辣。” 顾一凌回头看了她一眼：“好。” 不过他总感觉有一点怪怪的，为什么前段时间，林筱每天下班回家以后都还会很殷切地问，自己术后的恢复情况，怎么现在天天都不问了呢？ 顾一凌把调料放在了她的面前，再把灌装的王老吉盖子揭开以后，轻轻地递了过去，又拿起自己那罐：“喝？要不……我们干个杯，就庆祝……？” 他立马就知道自己又说了一句臭屁话，庆祝啥？庆祝小怪兽要被送走了，还是庆祖他手术恢复的很到位，愈合的形状很好？ 林筱却笑了起来，笑的风情万种，把顾一凌愣是看的一呆一呆的。 “干。”她紧紧抿着红唇舒展开。 十几分种后，热气腾腾的牛肉汤就端上来了，顾一凌让老板打两碗饭来，林筱摇了摇头说不吃饭，不过在顾一凌的强烈要求下，最终还是吃了半碗。 都那么瘦了还减什么肥，顾一凌咽了口水，趁林筱低下头喝汤的时候，把她从头到脚瞄了一眼，觉得她有些地方还应该长胖一点。 …… 在这种居民楼下的小餐馆里，总喜欢在店门面上挂一个电视的，一来电视里的人一说话就可以显得店里更热闹一些，二来顾客无聊的时候也可以看看。 在顾一凌小时候这种电视机里喜欢放超级女声，而今晚在放肥皂剧。 土里土气的晓明哥失望地垂下头说：“我等了一晚上，终于等到了，结果还是错的。” 电话另一边，漂亮时尚的殷桃姐说：“对不起，我因为要接国际长途，所以一直占着线。” “又看过？”偷偷发现林筱正抬头看电视，顾一凌问。 如今他知道林筱是追剧小能手，你看过的她多半看过，你没看过的她可能也看过。 “看过。”她点点头，嘴巴里轻轻嚼着牛肉。 “感觉这部剧会很虐，你喜欢看这种吗？”顾一凌问，又偷偷地给她碗里夹去一片牛肉，没被发现，好高兴。 “偶尔。”林筱轻轻回答。 …… 前段时间顾一凌还打电话问过戴小雨，知不知道这些年林筱一个人在家里是怎么过的？ 戴小雨想了一会儿说，“筱筱啊，就宅着呗，不去酒，也不去ktv，晚上回家以后，就抱着一包薯片，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如果那个月份正好有世界杯的话，她也会看世界杯……” 顾一凌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戴小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一点悲伤。 世界杯的足球会场那么多人，有运动员有啦啦队还有吆喝着吹口哨的裁判，人山人海的，可她就那么一个人，坐在能装下十个她的沙发上。 一个人吃着薯片，正巧看到了足球赛精彩的高潮，激动的时候想说一句梅西又进球了好帅啊，结果才发现身旁没有一个人。 “这都是好几年前的电视剧了，很多情节已经记不得了。”林筱又说。 “多吃一点吃牛肉，你好瘦啊。”顾一凌说。 “我记得你以前说你喜欢瘦瘦，皮肤还特别白的女孩。” “什么啊，我多久说过？”顾一凌一脸迷茫。 “连你自己都忘了吗？” “好像又有一点印象了。”顾一凌挠了挠脑袋，自己当时都说过什么尴尬的屁话啊，连忙笑着指了指桌上，转移话题说，“我觉得今晚这牛肉特别嫩，很有嚼劲，还有牛杂，也很不错，怎么一直看你碗里都不见减啊。” “我也很想减啊，你一直在往我碗里添，怎么减？”林筱瞪大了眼睛。 “呃……”顾一凌低着目光看了她一眼，嘿嘿地笑了起来，“吃，多吃点，吃牛肉对身体好，以后才有干劲，来，小家伙，你也吃一点。” 顾一凌摸了摸从包里探出脑袋的小怪兽，把牛肉片喂到了它的嘴里。 第122章 手挽手一起走 顾一凌眉开眼笑的，偷偷给戴小雨发了一条消息。戴小雨作为一直为自己出谋划策的诸葛·小雨，自己有什么好消息，当然是要第一时间告诉她，大家一起高兴。 “前两天筱筱已经给我表白了，现在晚上我们正在一起吃饭，我感觉得出来，她很高兴。”顾一凌检查一遍，点击了发送键。 两分钟以后，收到了戴小雨的回复：“太好啦，多陪陪筱筱，今天周末我在和闺蜜一起逛街，找了一家钟水饺要吃饭……就不和你多聊了，听筱筱说你才做了手术，注意休息哈。” “好，那你们也快点吃晚饭了。”顾一凌关掉手机后，又偷偷瞄了林筱两眼，当然不能错过任何偷看筱筱的机会。 今晚的她特别像仙女下凡尘，和他一起坐在树荫尽头的小餐馆门口，晚上回家，她罕见地挽着他的衣袖，他也把手揣进了裤兜里，路灯的影子一盏一盏的投在地面上，她荷叶般的裙摆也被夜风吹得飞扬起来。 顾一凌好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当年放学时, 昏暗的灯光映照在学校的旧墙砖上, 微风吹着樟树叶打转，仿佛有浪漫的味道在天空中打转。 顾一凌拿出手机, 现在才还不到晚上八点，看了看旁边的漂亮女人，心里一阵蠢蠢欲动，于是又打起了小心思。 “筱筱, 反正还早……今天又是周末, 要不我们一起去电影院看部电影，我看最近有一部青春片上映了……叫那什么来着。”顾一凌举着胳膊，小心地让林筱牵着自己。 “叫什么？” “哎我一时卡带了，总之去了电影院就知道了。” “不去。” “为什么又不去了？”顾一凌郁闷地问。 “因为你是病人, 病人要早点睡觉。”林筱一板一眼地回答。 “可我感觉差不多都快好了呀……筱筱, 没那么严重，就和我一起去，这一晚上, 你答应我。” “不去，你可以自己去。” “我自己去有什么意思啊，好，那就回家。” 林筱停了停脚步，似是想了一会儿：“这样，等你去医院拆完线了以后，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看，你挑影片。” “我就知道。”顾一凌高兴极了, 满是惊喜, “我的筱筱最好了，你是最漂亮的筱筱。” 林筱认真地点了点头, 数数日子, 距离顾一凌去医院复查的日子也不久了。 “回家。”夜幕里，顾一凌挺了挺胳膊, 感受着从胳膊肘弯里传来的她手心的温暖, 耳机里还在放着周杰伦的星晴： “背对背, 默默许下心愿, 看远方的星， 是否听得见。” 听着听着歌, 就到林筱的家门口了，说实话, 开门的那一瞬间，顾一凌真的有点怕林筱的妈妈会忽然出现在家门口。 虽然前几天顾一凌已经对着镜子反复练习了很多次，怎么样开口说第一句话，比如中规中矩流，像这样： “喂，阿姨，您好，我是小顾，就是那个小顾, 林筱高中的同学，您还有一点印象对, 您可能觉得我还比较年轻，其实我们家的人都是这样的，不显老。” 还有油嘴滑舌流, 比如：“哎呀，阿姨您真是太年轻了，怪不得筱筱长得那么漂亮, 还不是继承了您的优良基因，不知道以为你们还是姐妹两朵花呢。” 实在不行，还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流垫底，赶在阿姨发现自己之前，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小小顾，你一直站在门口发什么呆啊，进来了，去换药。” 听见林筱的声音，顾一凌回过神来，讪讪地摸脑袋，站在她家门口，把鞋子脱了, 袜子也脱了，换上拖鞋。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啊？”顾一凌有点疑惑。 林筱摇了摇头，走开了，无声地坐在阳台上。 她又想起来多年以前, 这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也是站在老房子的家门口, 在她面前脱下鞋子，脱下袜子，然后换了一双拖鞋，脚还是那么大，动作也没变。 其实那段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也有可能只是一种臆想——他们以前根本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经历，只是她虚假的错认了。 就像你偶尔穿行在人潮里，经过一个地方，见过什么人时，你觉得自己曾经肯定在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也一定见过他，甚至那一刻还做出了与过去完全相同的动作，比如朝前面挥了挥手。 顾一凌正在卫生间的浴缸里，以一种乌龟躺的姿势，趴着换药，下面的盆里面就是医用药水，是透明无色的，没有太强的刺激性。 这时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响了两声，顾一凌一咬牙伸长了手臂，把手机拿过来，一打开看见是周宝发来的信息。 周宝：“走，凌哥，出去打麻将，我今晚夜观天象，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一定会发发的的。” 顾一凌：“你老婆不管你？我被管了，去不了，她说我生病了，不让我晚上出门，让我早点睡觉。” “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看我，什么叫勇敢男人……好了，凌哥我不跟你说了，我要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了，如果赢钱了改天就请你、筱姐还有小雨一起吃火锅。” 顾一凌无语了，心想还不是戴小雨出去逛街了，如果戴小雨在家周宝你给我勇敢一个试试？ 外面的林筱又打开电视了。 不过顾一凌真的越想越奇怪，前几天林筱明明还很关心自己伤口恢复情况的，每天早晚都要各问一遍，为什么这两天以来就直接不闻不问了？ 其实顾一凌挺喜欢被她关心的感觉。 …… 时光过得很快，这已经是顾一凌动完手术的第十五天。 明天顾一凌就要去医院里做最后一遍复查，然后是拆线……深晚里，顾一凌又美美地睡着了，等拆了线以后，晚上他就可以穿着裤子睡觉了。 第二天，林筱开车载着他去医院。 其实这几天她常有来这里，看望顾一凌的老爹，给他送炖好的汤，所以一抵达医院门口，她就轻车熟路把保时捷在地下车库里停好了。 “小顾，下车。”她熄灭了汽车，车子里映照灯缓缓的熄灭。 第123章 处女座女生（内含彩蛋） 每次坐在林筱的车上，顾一凌都会暗下决心，一定要快点学会开车，到时候也好载着她一起出去兜风。 就这样，他们大手拉着小手，一起来到了提前预约好的医院泌尿科。 顾一凌是8号，等不了多久。 动这个手术的以七八岁小孩子居多，由妈妈领着，在等候区里待着等护士姐姐报号。 妈妈们已经照顾他们好几天了，终于到了最后要拆线的一天，有的小孩子穿着开衩裤，有的甚至直接穿着家里爸爸的宽大衣服，这样就不用穿裤子了。 这时甜美的护士小姐姐推开了科室门，由于顾一凌来得早，所以很幸运的和林筱一起坐在了最前排。 护士小姐姐一来就站在顾一凌的面前，向前伸出一只手：“小朋友们从这里开始排好队哦，牵着妈妈，不要到处乱跑，等姐姐念到你们的名字以后，就和妈妈一起进来哦。” “好了，下一个，顾一凌。” 没多久上一个小朋友就牵着妈妈的手出来了，顾一凌也牵着林筱的手一起走进了科室里。 主治医生稍微抬了些眼说：“裤子脱了，我看一下恢复情况。” 顾一凌连忙抬头看了林筱一眼，又看了看门口, 意思是让她先出去回避一下。 林筱“切”了一声, 一眼睛谁稀罕似的，起身走了出去, 然后带上门。 一出门就听见有一个小朋友生巴巴地说：“妈妈，等会儿医生给我检查的时候，你要陪着我一起，不然我害怕。”听听, 这小朋友多乖。 “还可以。”科室里, 主治医生脸色稍显柔和，点了点头。 …… 从医院里出来以后，顾一凌和林筱就兵分两路了。林筱去上班的路上，顾一凌买了一些水果去看望一下老爹, 老爹也刚刚出院没几天, 正在家里休养。 老爹看上去很硬朗的脸上虽然多了三分憔悴，但一进门就激动地握住顾一凌的手说，过年的时候一定要把儿媳妇领回家。 顾一凌满口答应着, 心想能不能一起回家，也不是他说了算，还要看筱筱的意思，其实不光是筱筱，现在横在面前的还有一位大敌，就是阿姨——林筱母亲。 如果说林筱是副本里面的小野怪难度……不，可能还是比小野怪难搞那么一点……但阿姨绝对是主宰先锋级别的，这一点毋庸置疑的, 在高中顾一凌就见识过她的厉害。 顾一凌天不怕地不怕, 但如果真要把他高中最怕的人排一个榜单，阿姨毫无疑问是第一名, 过了才是教导主任和林筱, 当然怕林筱主要还是怕一不小惹她生气了。 林筱的母亲可不简单，过去是一位社会学家, 可现在也退休了, 在社区里面做劝导员。 可她妈妈以前威严的时候, 到顾一凌的学校里来做过主题报告, 以她的话来说，她光用一双眼睛就可以把你整个人看得体无完肤。 当时她站在学校的主席台上, 做关于早恋的主题报告：“很多年轻男孩女孩互相的喜欢，只是因为一时间荷尔蒙的激涌, 觉得她长得漂亮，他高高瘦瘦的很帅气，但从社会学的角度来说，两个人能在一起，要么是有相似之处，要么是有能够互为补充的地方……” “喂，儿子你有没有听我说的话，过年的时候……” “我听见了，第三遍了, 过年的时候把林筱领回家。”顾一凌回头。 “什么眼神，畏缩了吗, 难道这件事情很困难吗？”顾峰问。 顾一凌迟疑了片刻：“不困难……不，还好。” “发展到哪一步了嘛，要不要老爹给你传授一点经验之谈？” “不用了, 我自己心里有数。” “对了，你们都是啥星座的？” “不是老爹你还信星座之类的吗？”顾一凌有点无语。 “你们年轻人不都是喜欢这一套吗？”顾峰挠了挠头。 “处女对白羊，她处女座, 我白羊座。”顾一凌一板一眼地回答。 “等下，老爹帮你搜索一下。” “不是老爹你都不知道，你问我这个干嘛？这东西是玄学，不是很靠谱的。” “哎呀，管它靠不靠谱，总之那么多人信，手机上搜一下不就有了，你看啊，这上面说……处女座的女生干净整洁、安静平和……” 顾一凌马上就跟着脱口而出，这些东西他搜索了不下一百遍，从高中那会儿就开始搜了，早就已经了然于胸： “作为土象星座的处女座女生, 她们温柔大方，善于倾听，追求完美，表面看似波澜不惊, 其实内里隐藏着一颗敏感而躁动的心……想要追求这样的女生, 不能操之过急，要循循善诱，逐渐让她对你打开内心……” 听见顾一凌说完，顾峰明显愣了一会儿，惊呆地看了这傻儿子一会儿，连忙竖起了一只大拇指，看样子儿子是真的动情到至深处啊。 下午早早的吃过饭以后，顾峰就催着顾一凌赶快回去了：“你不说今晚上要陪她一块儿看电影吗，还在这里呆坐着干嘛，碗我来洗，你快点走了，对了，下午的太阳辣，去我柜子里拿一只墨镜，楼下还有一家理发店，走之前先去吹个头发。” “好，好，知道了。”顾一凌不以为然，觉得现在老爹也是越来越话痨了。 …… 顾一凌戴上墨镜，推开网约车的车门，先是迈出一只大长脚，用手指顺了顺刚定型不久的发型，然后走出去，咳嗽了两声。 这戴上墨镜就是不一样，连走路的步伐仿若都变得六情不认了。 听老爹说这墨镜还是源自于意大利某高奢品牌，i，在人群里瞬间化身了超级靓仔有没有。 拆了线以后不要太爽，今天终于不用穿那种土到掉牙的宽松裤子了，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哼哼那首歌。 “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顾一凌有一种错觉，总觉得路上好多美女都在回头看自己。 当他非常得意地走着走着时，忽然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股寒意袭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林筱早已提着白色的小包包，站在了万达大厦边的喷泉旁边。 吓得顾一凌浑身一震，连忙把墨镜摘了下来，傻傻地朝她挥了挥手，跑过去，试探着说：“嗨，筱筱，你来挺早啊，你今天下班那么快，我还说要等你一会儿的。” “是啊，不然怎么能见到那么帅气的你呢？”林筱笑了起来，声音轻柔，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没有，没有。”顾一凌总感觉她的笑容里杀气逼人，紧张地挠了挠头，“那个……筱筱你的包给我，我帮你提，好不好？” “电影选好了吗？”林筱转身就走。 顾一凌连忙追了上去：“你想看什么？你吃了晚饭没有啊？” “我在公司里吃了，你吃过没有。”林筱在前面说。 “我也吃了，和老爹一起在家里吃的。” “选电影。”林筱说。 …… 电影院就设在万达商场的五楼，在扶梯电梯上楼的时候，顾一凌好不容易从林筱手中抢过了包，美美地提在了自己的手里。 他故意走得慢一些，站在电梯下面抬起头，这样就可以很卑鄙又贱格地欣赏着她窈窕的背影，今天她走得也是青春靓丽风，漂亮又时尚……晚上回家以后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上下其手，嘿嘿。 “不行。”顾一凌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不能犯罪啊。 这次就不像上回那样提前排空电影院，搞虚头巴脑的了。 他们就是寻寻常常一对普通的恋人，在电影院里挑选一部影片，然后和大家一起排队，领3d眼镜，然后坐在很热闹的影厅等着电影播出。 是的，生活中有些时候需要诸葛·小雨说的那种仪式感，四下无人，空气闭塞，大荧屏上正在播放专属于两个人爱的记录，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角落里，荧光把他们俩的脸颊哄得都热热的。 但更多时候，生活嘛，是由一件件平凡细琐的小事构成。 比如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晚上累了的时候再坐在影院里在看一部爆笑的喜剧，或者伤春悲秋的悲剧，这看起来也不错。 …… 影院大厅里的灯光气氛很好，空气稍稍有些温热，人来人往，人声此起彼伏。 接下来他们就又兵分两路，林筱去取电影票，顾一凌就去买爆米花、可乐和零食了。 关于林筱嘴巴的德性，顾一凌觉得自己还是拿得比较准的，麻辣味黄瓜味照着买就行了。小顾老板现在也是财大气粗，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提着一大口袋进去了。 “买那么多？”林筱往后面瞥了一眼。 “吃不完就拿回家充库，你下次追剧的时候吃。”顾一凌觉得自己真是太机灵了。 “走，去检票了。”林筱淡淡地回应。 “等我一下。” “干什么？” 顾一凌：“刚才光顾着买东西，结果忘记嘘嘘了……有点急，不是说人有三急嘛。” “……”林筱皱了皱眉头，“速去速回。” （ps：下面作家的话里随机掉落精彩番外小彩蛋，不要忘记看了） 第124章 别怕，有我在！ “嗨，嗨，前面的兄台们麻烦让一让。” 顾一凌快乐的从厕所里嘘嘘以后出来，就直奔放映厅而去。 林筱正站在检票口等他，双手交叠放在格纹短裙的正前面，一句话都不说，就像嘟着嘴一样，远远看着好乖啊。 不行，为了防止有人觊觎他家的筱筱，顾一凌连忙一路小跑过去，然后一把逮住了她的手，像是想对全世界宣布筱筱只属于他一个人。 林筱虽是没有说话，眼角里不易觉察地掠过了一抹笑意。 因为他手里的这个漂亮女人实在是太美丽了，男人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女人们惊艳的眼神纷纷投来，让顾一凌小小的虚荣心差点飞升到顶峰。 什么叫靓仔，这才是靓仔嘛。 直到林筱用力掐了掐他手指上的肉，顾一凌才反应过来，由于之前太得意了，居然把她的手当成秋千一样轻轻地甩了起来。 “对不起。”顾一凌趁着她还没发火之前急忙道歉。 真的很想看一看，十年后筱筱发火是什么模样，顾一凌很作的想了想。 “拿3d眼镜，进场。”林筱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你知不知道什么是3d电影啊？” “什么啊？”顾一凌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藐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哦, 是吗？”她轻轻地说。 “你忘了吗, 以前我们还一起看过的啊。”顾一凌不禁有点心灰意冷。 顾一凌以前是看过3d电影的，2009年阿凡达横空出世, 惊艳了一个世代。 不久后，在10年元旦节之际国内上映，顾一凌和筱筱一起相约去电影院看了iax-3d版。 “阿凡达。”林筱忽然轻声说。 “你记得？”顾一凌高兴极了。 其实时隔多年，电影里面的很多情节她早就忘了, 那场电影里曾经感动过她的画面也变得十分模糊, 可却有一点十分奇怪，她仍然能记得当时十八岁的男孩牵着她的手，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一边哭一边笑吃着爆米花。 “忘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 你不必放在心上。”林筱说。 “啊？”顾一凌看起来有点失落。 “唉。”林筱叹了口气，眼中就是见不得这个少年失望，从再见到他的第一天开始就总是这样, “还记得啊，那是我们第一次到电影院里看电影，我们应该是坐在那里的。” “是啊，是啊，你还记得？”顾一凌惊喜起来，牵着林筱的小手，沿着台阶顺利抵达了最后一排，很绅士地帮她把凳子放下来, 然后用手帮她弹了弹上面的灰, 轻声说，“坐。” “你看啊, 我给你买了薯片……黄瓜味, 麻辣小龙虾味，德克萨斯烧烤味……都是你喜欢吃的, 还有可乐和爆米花, 筱筱姐, 需要什么, 您的忠实铁粉小顾已上线。”顾一凌继续点头哈腰说。 “筱筱去掉，直接叫姐姐。”林筱轻描淡写说。 “啊, 筱筱，你别得寸进尺啊。” 就在这时, 放映厅内的灯光骤然熄灭了，随着熟悉的“哒哒哒”声音响起，绿色屏幕中万年不变的一条龙出现后，电影就要开始了。 顾一凌特别选了一部恐怖片，期待着等会儿看见鬼的时候，筱筱吓哭了使劲往自己的怀里钻。 “给我一点爆米花。”林筱轻轻说。 “好的，给你。”顾一凌借着影厅里微弱的灯光，偷偷地把爆米花筒里面最红最甜的籽儿挑出来，然后递了过去。 “小顾, 今天的爆米花特别甜哦。”林筱笑了出来，荧屏光芒投得她笑容暖洋洋的。 顾一凌微微偏过头, 看着她，心说当然甜咯，里面最精华的都给你挑出来了。 忽然“咚”的一声, 吓得顾一凌差点没一屁股坐起来。 荧幕里，一上来就是一个昏暗阴沉的远景，渐渐拉近, 一个枯萎的花园，花园正中有一个破败的教堂。 紧接着，就是一只女鬼小姐姐苍白的手似乎从屏幕里伸了出来，一步一步地往往这儿爬来，朝顾一凌打招呼……还好顾一凌心细胆子大，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他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旁边的林筱，好……她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似乎连动没有动一下。 这下好了，果真如戴小雨上次所说“不怕筱筱害怕，最怕就是她只是平平无奇的嗯嗯两声”。 不过没事，顾一凌还有一套杀手锏，周宝教的。 “凌哥呀，看恐怖片嘛，她害不害怕不重要, 只要你害怕就行了。”那天周宝徐徐道来。 “细说。”顾一凌道。 “你装作害怕的样子嘛, 然后往她大腿或者是怀里钻, 故意蹭一蹭，电影的声音越大你就越往里蹭，这一晚上不久就过去了，不好吗，记得选最后一排。”周宝很老道地说，没想到周宝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也玩的那么野。 顾一凌咽了一口唾液，瞄了瞄旁边林筱白色的大腿，伸出手，在黑暗里摸索了一阵后，终于找到了她的小手，然后抓住。 “怎么了？”林筱出声问。 “好吓人，咱害怕。”顾一凌说，就是觉得这样做有点丢人，好像进一步坐实了自己是弟弟的身份。 “不是你选的恐怖片吗？”林筱问。 “我害怕……”顾一凌话还没讲完，未曾想林筱下一秒竟是把她自己的头送了过来，轻轻地靠在了他肩膀上。 “你怎么了？”顾一凌身体很少那么僵硬了，我的大美妞别这样搞，一惊一乍的真得很恐怖好不好，比鬼片还要恐怖。 “好吓人，我害怕。”林筱有些别扭地说，眼神正在闪烁。 “你……” 顾一凌忽然愣住了，感觉林筱也在表演。 好家伙，抢了自己表演的机会！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哪怕是个傻瓜都能明白了，此刻林筱是故意装成这个样子的，她完全没有做演员的天赋，演技也太拙劣了，真正女孩害怕的时候不该是马上捂着眼然后再娇喘吗？ 哪像她一样，衣衫整齐头发不乱，脸不红心也不跳。 可顾一凌却想努力配合她的演出，轻轻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她温软的腰间，一瞬间仿佛触电了一般。 “别怕，有我在。”他轻轻说，仿佛陡然回到了那一年。 第125章 抓紧我抱住我 顾一凌不易觉察地深深吸了口气，把自己的后背挺的很直，仿佛在背后的衣服里面插了一根擀面杖一样。 如此一来，便可以让林筱乖巧的小脑袋安稳靠在自己肩膀上。 林筱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了，也没有表情，荧屏里正在播放影片，顾一凌轻轻侧目，看着她被荧光映亮的脸颊，心里面动了不止一次。 谁也不知道林筱现在心里面究竟在想什么？ 她是真正害怕了，于是乎才会下意识往顾一凌的怀里躲？ 还是她一点都没被吓住，只是想要重演，当年那个伤心害怕时就会往顾一凌肩膀上靠去的女孩——女孩看鬼片的时候被吓哭了，当然一点都不丢人，反而更让人升起一种怜爱之心。 顾一凌只是觉得很奇特，仿佛她一直都躺在他的怀里，只是一夜之间就长大十岁，从青涩变成性感，从懵懂变成成熟……十八岁的小美女不知道多久长开了，从娇艳欲滴的小花儿变成了美丽动人的红玫瑰。 尽管他没是没有长大，在她面前依然是那个青春年少的少年，心里装着一个叫林筱的女孩，此刻，两个人的眼中似乎都含在光芒。 在人心叵测的时代，年少轻狂的少年，可能还被全世界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仍旧可以毫无修饰地忽然说出：“你别怕, 有我在。”说出以后，就会拼尽了全力, 奋不顾身也要实现自己说的话。 顾一凌深深嗅着从林筱发丝上传来的清幽香味，心里渐渐浮起陡然坚定的信念，虽然此时会不合时宜地想起，她头发上的香味……是卫生间里那瓶丁香幽兰味洗发水的味道。 不过, 不影响顾一凌觉得林筱的身上很香, 还有搂着她腰的时候，真的很销魂啊。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会很快溜走，随着白衣女鬼小姐姐被无情的和尚一个大威天龙镇压在九重宝塔之下以后，放映室的灯光逐渐亮起。 “就这？”后排有一位小哥哥, 毫不留情地讥讽了这个鬼片非常烂, 他的女朋友本来非常胆小，竟是一点都没被吓住，还在那里一边傻笑一边啃爆米花。 之所以来看鬼片, 就是想要一展雄风，让自己的男友力爆表，结果最后只剩下一只落魄的小肩膀。 其实他完全是羡慕嫉妒前面的顾一凌，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姐姐就会害怕地往男朋友怀里缩呢？ 地下停车场里，林筱正在发动汽车，顾一凌背着挎包站在车边上等她。 林筱坐在车里，抬起头的瞬间，好像又看见了当年在阳光灿烂的校门口, 那个少年也斜斜地背着挎包站在门口等她, 依然满面笑容地朝她挥了挥手。 “筱筱，你快点过来。” “顾一凌, 后面有人在偷拍我们！”保时捷上面的林筱脸色忽然一变, 大声喊了出来。 “啊？”顾一凌一愣，连忙转过身, 果然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关掉了手机转身就跑。 “你等我我去追他。”顾一凌丢下挎包, 已经慌不迭地冲了出去。 “喂, 你干什么, 你给我站着！”顾一凌大声喊，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车群里。 林筱咬了咬, 连忙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也追了出去, 害怕顾一凌又像头一天一样在路边被小混混刀了。 少年啊，怎么总是那么爱冲动。 林筱老早就脱掉了高跟鞋，提在手里，一边跑一边想，头发很快就被风吹得散开了。 林筱又想起了第一天见到顾一凌的时候，他手臂上的那条大伤口，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还好，只是伤到了手臂，万一到时候顾一凌又打了起来, 这个混混不长眼，伤到了顾一凌的器官或者动脉怎么办？ 林筱跑着跑着, 就不知不觉朝着最糟糕的情况想，眼睛一下就红了…… …… 顾一凌跑得气喘吁吁的，奈何他们看完电影以后已经是深更半夜, 地下停车场里面几乎没有人，就没有多的帮手。 因为这里汽车太多了，很好藏匿, 所以那个偷拍者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顾一凌不由得有点气馁，微微屈下肩膀，撑住了自己的膝盖，连连喘气。 然而就在这时，一双手从他的背后伸来，忽然抱住了他。 顾一凌却猛地愣住了，仿佛被施加定身术的一刹那后，下意识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把抓住了那双柔软的双手——那双手的指尖尚在颤抖，背后那个人也在抖。 “……筱筱。” 短暂的恍惚后，他受宠若惊地开口，她的名字已然从他的嘴角滑落。 顾一凌忙从旁边suv的后视镜里看见了……满头大汗的自己和淋漓大汗的她，她的秀发被汗水打湿了，粘在了侧脸和耳朵上，眼睛却很红。 “没抓到他。”他遗憾地低声道, 听见了耳后她娇喘的声音。 “顾一凌，你跑什么？”她却出声呵斥。 “啊？”顾一凌又愣住了, 讪讪地开口，“我不是去追那个偷拍的人吗？” “谁要你去追他的？你会打架就很了不起？” “我又不是去找他打架。”顾一凌没有挪开视线，仍旧看着后视镜里面林筱的眼睛，“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没有。”她低下头，慌忙地辩解了一声，想从他身上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 “我没事的，我会很好的。”顾一凌反而按住了她的手臂。 林筱一时间动弹不得，才发觉到少年的力气竟然是如此之大，轻咬贝齿：“你放开我。” 顾一凌看见了她手中握住的高跟鞋，微微蹙了蹙眉，用力说出了几个字：“脚伸过来。” “什么？”这回换林筱发愣了。 而在下一刻，顾一凌像是迷了魂般，抓住了她的手腕，转过身，一步步退后，把她固定在了背后的suv引擎盖上，目光从她头顶的发梢一直往下扫，从脸庞，脖颈，直到胸口，最后落在她的脚腕上。她衣角凌乱，汗流浃背，脸上有一丝不知因何而起的红晕。 “你做什么？”林筱有些心慌。 “筱筱，你又这样，不穿鞋子。” 两个人互相瞪了一会儿，气氛很是奇怪，然而顾一凌蹲下身子，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脚腕，轻轻地把她修长光洁的腿抬了起来，而后用眼睛扫了扫她赤着发红的脚心。 “看，又磨破皮了。”顾一凌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 林筱同样看着顾一凌，唇线紧紧地绷着，也叹了口气，就当作是回应了。 停车场里一时间很安静，除却远方有嗡嗡传来的汽车发动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顾一凌重新站起身，用手指为她轻轻地梳了梳汗淋淋的长发，然后一把把她横抱在了怀里，朝保时捷停着的方向走去。 …… 林筱重新发动汽车，沉默着没说话，温软的脚踝还有膝盖上，还留下着被顾一凌手抓后的一丝淤青。 过了好久，直到保时捷开出地下停车场，夜晚的路灯灯光斜射进车里，林筱才慢慢张口嘴巴说：“你……下次别那么冲动了，发生了什么事先商量完再做。” “好。”顾一凌点点头说，“今天晚上那个偷拍我们的，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林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会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啊？”顾一凌问。 “不知道。”林筱不知为何，一直被他问着，有一些心慌意乱。 “地下停车场里应该有监控，你报警了没有？”顾一凌又问。 “我已经报警了，明天上午就去做笔录……不过这种事情，又没有伤到人，警察一般也不会操太多心。” “那就放任他跑了吗？他会拿那些偷拍的照片干什么？” “先回家。”林筱说，“你明天下午是不是要回学校了？” “嗯。”顾一凌点点头。 “小顾，回去休息，明早睡一个懒觉。我中午要回家，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然后我送你去学校。” ……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晚上发生的小意外，半夜三更，顾一凌满头大汗的惊醒过来。 他又做那个梦了，梦里一个看不见面孔的人老追着自己，然后嘴里嚷着他再也别想出去，再也别想见到她。 顾一凌打开灯坐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抽了一张柜子上的卫生纸，擦擦自己脸上的汗。 然后他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走到林筱的卧室前，站在她门前听了一会儿，觉得她已经睡着了，于是打开门看了一眼，看见她躺在床上安然入睡时，突突的心跳才逐渐停下来。 刚刚转身，忽然又听见里面她喘息的声音，顾一凌注意到那么闷热的夏夜，她空调都忘了开，于是帮她调整到了26度。 好了，万事大吉。 顾一凌本来真正准备要走了，为她关上门，那么大半夜的，老是站在人家女孩卧室门口，鬼鬼祟祟外加偷偷摸摸的，很不要脸很卑鄙的好不好。 可他刚刚迈出去半步，忽然听见她在喊不要走。 顾一凌一怔。 （ps：下面作家的话里随机掉落精彩番外小彩蛋，不要忘记看了） 第126章 斩尽牛麻 “不要走。” “啊？” 顾一凌倦倦地打了一个哈欠，刚刚把林筱的房门掩上一半，就听见从门缝里传来她轻轻的喘气声。 他又重新推开门，走到了床边，看了看熟睡中的林筱。 原来她是在做梦，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梦里的内容是好是坏，才会喊出“不要走”，而且还满头是汗。 她的被子一直盖到了脖子，光从被子的轮廓来看，她整个人似乎是蜷在里面的，那么大的一个床，她只占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大小。 顾一凌弯下腰，小心翼翼拉了拉被子，给被子的侧面留出了一条缝，这样空气就可以流通进来，她也不至于那么热。 然而这时，林筱忽然翻了一个身，他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体，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心虚地把被子又给她拉了回去，才观察到从她的额头上不停有细密的汗珠凝出。 顾一凌脑海里还在回荡之前让人血管喷张的画面，咽了口水，已经转身走进了卫生间里，打了一盆热水, 然后从盆里拧了一只热毛巾出来, 他回到林筱的卧室，这时心还在“砰、砰、砰”直跳, 站静就能数清自己心跳的声音。 顾一凌愣了一下，低下头，看着床上的她，觉得现在自己真像贼兮兮的采花贼一样, 手脚不干净, 内心也十分猥琐。 他方寸已乱，手指打颤地把热毛巾叠成了小小的方块后，俯下了身子，把毛巾贴在她的脸庞上, 轻轻擦拭着她汗毛上颤动的汗水。 没事没事。顾一凌在心里暗示自己,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鬼不会敲门，漂亮姐姐来敲门了怎么办？ 顾一凌的手指还停留在林筱的柔软的额头上，看见她眨动了一两下睫毛后……睁开了两双大大的眼睛, 许是因为刚刚才醒来，目光里还有一些懵懂。 顾一凌的目光左右乱闪，坐立不安，心乱如麻，如果此时有一把小刀在他的内心深处，那他的心估计已经被斩成了成千上百瓣。 林筱的房间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一点都不意外，他们的目光在下一秒就互相交汇。 “你……”她的眉眼微蹙, 轻轻开口。 “我不是故意的。”顾一凌嘴巴像被烫着了一样马上张开说。 “故意什么？” 林筱怔怔地说, 脸上闪过了一丝意外，不知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顾一凌。 “偷偷在深更半夜……溜进你的卧室。”顾一凌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神, 就像一个偷东西被抓住的小贼。 “你大晚上来我卧室里想干什么？”林筱似是才反应过来, 目光变得有些警惕，像猫一样绷直身体坐了起来, 把被子一直提到了胸口。 “我……”顾一凌恨不得躲进地缝里, 可惜地上没有缝, 只能硬着头皮说, “我听见了你做噩梦，然后说梦话的声音。” 话一说完顾一凌就后悔了, 他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一句极为沙雕毫无营养的话，那么远的距离, 还隔着两道隔音效果很强的屋门，你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她房间里的声音，你都能听见？ “不、不是这样。”顾一凌着急地摇了摇头，赶紧继续道，“筱筱你听我说，我绝对不是故意进你房间，我就是担心……这是我头一晚来这里，你梦里叫我不要走，我真得没准备干什么, 只是给你拧了一只热毛巾，想帮你擦一擦头上的汗, 结果就被你发现了。” 他越说越乱，想要解释清楚，才发现这在这种时候怎么再解释都很苍白——总之, 他就是半夜出现在了人家女孩的房间里，这是事实，至于心怀不怀不轨, 就要各凭判断了。 林筱听着顾一凌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总之看样子顾一凌惊慌失措的样子，也的确不像故意怀着什么歹心进来的。 她只能强作镇定，淡淡：“出去。” “你生不生气啊？”顾一凌小心翼翼地问，先是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出去”，而不是“滚出去”，也不是让他直接收拾铺盖走人，还是得看他家筱筱——筱筱脾气就是好。 “出去。”她黑着脸, 重复了一遍。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顾一凌, 大晚上的我不想说你什么，你出去。” 这时小怪兽也溜进来，跳进了林筱的怀里，温顺而驯服地往她的身上直蹭。 “好嘛。”顾一凌不好再得寸进尺，只好羡慕嫉妒恨地剐了小怪兽一眼，可惜想到小怪兽不久后可能也会走了，又是有一些失落。 看着顾一凌委屈离开的背影，林筱面无表情地摸了摸小怪兽的脑袋，似乎在沉思。 这十八岁的小孩，估计就是精力太旺盛了。 果然还是家贼难防，醒来的一刻，她见到顾一凌的瞬间，心里还真有些害怕他半夜三更偷摸进自己的房间，是想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毕竟一个男孩，半夜三更没什么事，忽然出现在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房间，换做哪个女孩也会紧张。这个男孩也得是顾一凌了，不然林筱早就摸出另一边枕头底下常年放着的……防狼喷雾！ 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顾一凌把空调开了16度，可还是觉得很热。 他自然是翻来覆去又睡不着，脑海里不停回想那就像猫一样蜷缩的白色尤物，大床香艳，曲线诱惑。 幸好今天上午已经去医院里把线拆了，不然准是要崩……顾一凌心有余悸地想着，还有些后怕。 唉，他叹了口气。 就不知道林筱会怎么想自己了，自己堂堂正正阳光大男孩，半夜居然鬼鬼祟祟地钻进了别人女孩子家家的房间里去，这传出去多难听啊。 反正辗转反侧都睡不着，顾一凌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台灯，翻看一本函数练习册，把上面的题当成了牛麻一刀刀的斩。 如此，似乎就能斩断内心的一切情爱欲虚妄…… 迟早有一天，他要正大光明地坐在林筱床头。 想到这里，顾一凌不由自主地咬了咬牙齿，本来十年前的那个暑假就要触手可及的，谁知道他居然摔了一跤穿越了。 第127章 翻滚吧，小怪兽！ 顾一凌折腾了一晚上，都是没有睡着的，看着手机里的时间偷偷溜走，一直从凌晨三点到清晨七点。 外边已经亮了，顾一凌去卫生间冲了一个水。 望望窗外，他伸了一个懒腰，还是照惯例，把牛奶倒出来装进了玻璃杯里，然后温好，放在了餐厅的桌上。 等到林筱早上走出卧室以后，他就一直站在旁边，一边偷偷打量着她的神情。 林筱走进了卫生间里，只要不是去上厕所，而是洗脸或者刷牙这些，他就跟着她一起走近卫生间里，洗脸或者刷牙，又是悄摸摸瞥着她的脸。 林筱终于不堪其扰：“顾一凌我今天脸上是长花还是长草了？” “都没有。”顾一凌说。 “你能不能把你那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移开。”林筱绝望地扶眉。 “全世界第一漂亮的筱筱，你不要生气嘛……就是那个，昨天晚上的事情。”顾一凌试探着，笑盈盈的，希望能用自己暖洋洋的笑容来感化此妖女。 “昨天晚上……什么事情？”她终于把目光转到了顾一凌身上，淡淡道。 “啊？”顾一凌先是一愣，顿时反应过来，也拍了拍自己啊脑袋，心领神会地一笑, “哎呀, 什么事啊……我好像也不记得了。” “很好。”林筱也点了点头，“马上我要去派出所做一个笔录, 顾一凌你就待在家里，看一下下午回学校之后老师要讲的。” “收到，好的筱筱。” 见林筱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情生气，顾一凌欢快地一路小跑到了餐桌旁边, 又跑回来, 把热牛奶给她递了过去，“给，筱筱。” 林筱看着这个十八岁满脸笑容的男孩，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伸出手接过了那杯牛奶。 yes！顾一凌在心里欢呼雀跃, 看着她一口一口把自己递过去的牛奶喝完以后，赶紧又递了一张卫生纸过去，让她擦一下嘴角。 小顾这服务该周道, 买牛奶，请认准小顾牌，市面绝无仅有，只爱筱筱牌！ 等林筱走了以后，顾一凌又到猫屋里，给小怪兽冲了一杯羊奶粉。最近小怪兽的待遇也日益提高，有一种风雨欲来，要上断头台前先饱餐一顿之感。 小怪兽果然还是很沉迷于羊奶粉, 一闻见味道就兴高采烈地钻出自己的窝, 伸出舌头大口大口舔着。 看着小怪兽认真喝奶的模样，顾一凌疼爱地摸了摸它的脑袋以后, 转身走了出去, 小怪兽也蹑手蹑脚地跟在他背后。 长廊里，顾一凌回头看它, 这时它也抬起了小脑瓜子盯着顾一凌看。 顾一凌一时间想不起什么用形容词来形容它的眼睛, 忽然想起林筱之前的话, 眼睛布灵布灵的。 …… “你到派出所没有？”坐回书桌边, 顾一凌发了一条信息给林筱。 “嗯，不过警方说这种事情不要抱太大希望, 就算把人抓到了，也顶多就是口头教育两句, 责令其删除照片。”林筱回复了信息。 “他为什么要偷拍我们？”顾一凌依旧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因为你是名人？” “不至于，虽然我曾经上过一次南城的每日访谈节目，但除了酒店和名企的圈子以外，也没那么出名，不至于出门被人认出来，更不可能有什么狗仔队来跟跟拍我，他有这功夫不如多拍两个一二线明星的花边新闻。” “说的也是。”顾一凌现在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只好给她发送了一个加油的表情包。 “好了, 小顾，我还要去公司开一个会才回家, 你自己在家里面认真学习。”林筱回复。 “对了。”顾一凌沉默半响，看了看正在他床上啃枕头的小怪兽，“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情, 筱筱你知不知道林业局的人多久来啊？” 屏幕那一头似乎也有些沉默：“小顾，对方的工作人员联系我了，今天下午送你去学校以后, 我会待在家里。” 顾一凌一怔，忽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筱筱，你的意思是林业局下午就要来把小怪兽接走了吗？” “对。”那一头又是过了半分钟后才回复。 “哦。”顾一凌讷讷地打出了一个字，走了起来，站在窗前发呆。 又开始下雨了，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街上本来还有很多人的，一下子都跑光了，于是显得空落落的。小怪兽正在他背后激动的七上八下左右打滚，不知为何，他的心却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离开这里以后, 以后别嘴硬，要乖乖听话, 懂不懂？”顾一凌坐回到床边，这时小怪兽愣了一会儿，然后跳进了顾一凌的怀里，又咬他的衣角。 其实小怪兽走了，还是有值得高兴的地方，至少他自己的家庭地位又要上升了，想到这里，顾一凌却笑不出来。 下午吃过饭以后，林筱开车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 “你下午会待在家里吗？”顾一凌又问。 “对，我会在家里等林业局的人，小顾，你带一把伞再走。”林筱提醒道。 “好，再见，筱筱。” 顾一凌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背着书包跑进雨里，然后在纷飞的大雨中撑开了雨伞，可雨下的太大了，他走进教室时鞋子还是湿透了。 班上的同学都在埋头上自习，书叠的老高。以前叠书只是因为上课想躲避老师的视线，可现在叠书是真的还有很多要学的知识。 距离高考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高三年级的同学们午睡的时间越来越久，看书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一睡醒翻开书，盛夏的风就漫过窗户涌了进来，教室外面的树叶被吹得老高。 “嘿，大家看，是大叔回来了嘛。”一位同学注意到了。 前段时间班主任就在班里说过，新来的二十八岁同学身体有些不适，所以要在家里修养几天，这不，休息了大半个月终于回来了。 微胖女生翘了翘椅子腿：“大叔，你身体好没有一些啊？” 最喜欢大叔的陈小娇则是眨着眼睛，害羞的不敢说话，看得一旁的文静眼镜男生额头直出汗，一直在她旁边催促快学习了，你的目标不是江城大学吗？不难看出，这个文静的男孩子好像有点喜欢旁边这个娇小的女孩子。 “对，大叔，你年龄也不小了，学习不要总是熬夜，没有和我们竞争的必要，我们都是小伙子，精力旺盛所以才敢那么拼的。” 一位学霸很认真地说，也不知道他是真正关心顾一凌，还是只想让敌人放松警惕，以求下次月考时一举将其踩在脚下。 “对对。”又有一些同学附和说。 意外收到了来自这些少年们的善意，一直以为融不进新集体的顾一凌，心里却微微有些感动，转过头看了看大家，其实大家都是少年，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而已。 这时，林小浅抬头看了顾一凌一眼，顾一凌也看了看她，然后坐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拉开有些打湿的书包拉链，把练习册和课本都放在桌子的右上角。 下课的时候，有同学正在小声议论：“你们听说了吗，月底的时候要放几天假。” “哈哈哈哈。”学渣飞狂笑了起来，现在整个教室里也只有他不把高考放在眼中，“但收假回来的第一天就要进行九月月考，惨咯，到时候玩几天，才学会的东西又该忘完了。” “不会的，虽然只放几天假，但试卷是不会少的。”那位微胖女生扶了扶眼镜，总喜欢在大家都猝不及防的时候补刀。 …… 日落的时候，结束了一天的学习，随着学校的最后一道下课铃声响起，操场上、走廊里还有校门口都是满登登的学生，有回家也有去食堂吃饭的，也有拉帮结伙的男生们跑到校门外的的冷锅串串店坐一排的，总能碰见好看的姑娘，白色校服，长发飘飘，就坐在一边。 与那些十八岁的男孩女孩们一窝蜂地涌出校门，顾一凌看见有一些男孩子与女孩子终于互相牵起了手，他也会想起不久之前，自己常常站在校门口左边的这个位置，等着背着书包的筱筱走出来。 然后他看着漂亮的女孩笑了，阳光落满在她的脸上，她也以温柔漂亮的笑容回应。 顾一凌扫了一辆自行车，飞瞪着上路，只是背后不再有扶着自己腰杆的她——她已经长大了，如今正在家里等自己。 本来还有小怪兽的，可小怪兽还是要走了，就像曾经他们一起养大的小泰迪一样，后来的承诺也没有再兑现。 顾一凌心里忽然有一些不知因何起的害怕，加快了速度，想要快一点赶回家，说不定还能看到小怪兽最后一眼。 因为越来越接近秋天了，所以天黑的时间就会变得更早，日暮时分，顾一凌一把推开楼下的单元门，跑进电梯里。 顾一凌数着电梯上面跳动的数字，终于抵达了27，电梯门阖开，他背着书包跑进了走廊里，站在家门口。 “人脸识别通过！” 顾一凌伸手缓缓按在了门上，犹豫了好一会儿，用力把门推开了——夕阳扑面而来，鞋柜上却空无一物。 顾一凌顿时明白了，是不是以后他回家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有一只龇牙咧嘴的猫咪趴在那里，对自己张牙舞爪了。 原来最后一面也见不了，就像当年那只被送走的小泰迪一样，被送走的时候，还汪汪地朝他和林筱叫，直摇尾巴，都不知道下一秒主人就要把它送到一个从来都没去过的陌生的地方。 顾一凌脱下鞋子和袜子，换上了自己的拖鞋，走进客厅时也没看见林筱的身影，刚想喊她的名字时，听见了卫生间里的水声。 似乎卫生间的门都没关，所以水声传来的很直接很生动，就连顾一凌失落的神色都惊醒了三分。 一开始以为是筱筱在洗澡，结果还听见筱筱发火说“不准动”的声音。 顾一凌直接愣在了原地，本来还准备偷摸着到门口去看一看，连理由都准备好了，以为卫生间里有贼，可这回是给他一万个胆子都不敢了。 “不准动了！”林筱又生气地说。 “我没动了啊。”顾一凌委屈极了。 “小小顾，是你回来了啊，快点过来。”林筱在卫生间里扬起了声音。 顾一凌惊呆了：“什么？” 难道今天是小怪兽走了，林筱伤心至极，一个人洗着洗着时因为孤独寂寞冷，所以变得异常饥渴？ 顾一凌还在犹豫着到底该不该不去，脚已经很自觉地带着他到了卫生间门口。 林筱抬头看他。 顾一凌也盯着她，吓了一跳，原来不是林筱在洗澡，而是林筱手底下……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忽然委屈巴巴地探出了眼睛，头顶和鼻子上满是泡沫，呜咽了一声。 “小怪兽？”顾一凌愣在了原地，“它不是被送走了吗，今天林业局的人有事没来？” “来了。”林筱说。 “那它呢？” “下午林业局的工作人员来看过了，这小崽子确实是豹猫，不过不是野生豹猫，可能是附近居民养的一只孟加拉豹猫，生的小崽子跑丢了，孟加拉豹猫不是保护动物，我们可以养。” 顾一凌沉默了一会儿，与林筱不约而同地嘿嘿一笑。 浴缸里满是泡沫的小怪兽本来以为顾一凌是来帮自己的，就像看见了天降救星一般，可怜巴巴的冲顾一凌一直眨巴眼睛， 谁知道顾一凌比麻麻更狠，假装目不斜视没注意到小怪兽的眼神，伸手一把把它按进了泡沫里，这是典型的公报私仇，谁叫平时小怪兽老是仗着深受麻麻的喜爱咬他的衣服和拖鞋。 “筱筱，你出去，我来给它洗澡，你看你衣服全都打湿了，快点去换一件新的。”顾一凌紧迫地说，“我的衣服不会打湿。” “为什么？”林筱好奇地问。 顾一凌坏笑了两声，干净利落地扯下了自己的白衬衫，一米八的身高，坐下来都要打拢林筱的小腹，回头看了她两眼，似乎在给她炫耀什么一样。 林筱下意识看了一眼，脸颊忽然有点烧。 十八岁的小孩，不得不说还真有点……荷尔蒙爆表，她的心也在跳。 第128章 做我的女朋友吧（小剧场） “小孩子家家的，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林筱虽然嘴上怎么说着，可还是下意识瞥了瞥他裸露在外面的肌肉线条。 “大热天，感冒什么，你未免太小看我了，筱筱，我身体超棒的！”顾一凌忽然冲她回头一笑。 少年的声音清清楚楚，积极阳光。 林筱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咽了咽口水：“哦。” 她坚信自己在顾一凌面前，至少还能维持着表面上的云淡风轻，然后淡淡的转身，平静地走出了卫生间，走出去以后，又回头望了望顾一凌坐在卫生间里的背影。 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洗猫，背脊骨虽是稍显嶙峋，可看起来竟是有些性感，皮肤的颜色也很健康，让林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初夏麦田地里勃勃生长的田野。 林筱到卧室里关上门，换了一身白体恤，走到镜子边甩了甩自己耳畔的长发，粲然的露齿一笑，心想这小破孩虽然还蛮a的，不过她自己也仍旧宝刀未老。 …… “别乱动，小怪兽！” 顾一凌觉得是一开始林筱给小怪兽洗澡的姿态不对, 于是从厨房里拿了一根火腿肠出来，只要小怪兽乖乖的听话洗澡, 就给它喂一口火腿肠。 小怪兽果然变得听话了不少。 “对, 真听话。”顾一凌揉了揉它圆圆的耳朵。 林筱重新回到卫生间的时候, 又朝里面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个小破孩还挺会想办法的。 “小顾, 我进来帮你一起洗。”她依偎在门边。 “不用。”顾一凌又扭头朝她笑笑，“你才换了衣服，别又弄湿了, 筱筱你帮我把吹风机拿来，我再给它过一遍清水，就差不多行了。” “那个……吹风机在哪儿啊？”林筱低声问。 她根本找不到吹风机在哪里，以前因为懒得找，现在是因为在家里洗完头之后, 都是顾一凌给自己吹头发, 所以也不知道他放在了何处。 “客厅茶几的第二格柜子里。”顾一凌笑着说。 林筱去取吹风机的时候, 总觉得心里面怪暖和的, 想起上次她头发, 也是这个十八岁的男孩站在身后给她吹的。 暖风就沿着自己的发梢根部飘来, 她的长发都飞扬起来, 他赤诚温暖的掌心顺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滑过，这一切美如画, 就像电影在林筱脑海里反复。 她用手轻轻地捏着太阳穴,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回了卫生间里, 这时顾一凌正好把湿漉漉的小怪兽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捧在了怀里。 猫猫的毛粘在胸膛上，水滴顺着他线条绷紧的身体滑下, 很年轻很清爽, 全身上下似乎都洋溢着用不完的青春活力。 “喂。喂。”直到顾一凌喊了林筱两声。 林筱回过神, 微微晃晃脑袋：“先用浴巾给它擦一下。” “好。”顾一凌转身，伸手从晾杆上扯了一条上次给小怪兽洗澡用过的干毛巾, 把小怪兽放在了洗手台上。 “听话, 别动，给你吃火腿肠。”听见顾一凌的声音以后, 小怪兽就变乖了，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台上。 顾一凌用毛巾把它身上都擦了一个遍。 林筱忽然走来了, 站在了他的身前, 把吹风机的暖风打开, 柔软纤长的手指也伸出来, 夹在顾一凌的怀下。 她一边给小怪兽吹风，一边轻轻地轻轻抚摸它。 顾一凌一阵心意骚动，手指微微一颤。 为什么骚动？大白天的，暖风机嗡嗡地躁动着，十八岁精力爆表的男孩正赤裸着肩膀，而漂亮柔美的姑娘就依偎在他身前，轻巧的发丝也纠葛在他胸膛上，低下头来能看见她若隐若现的胸口。 下一刻，顾一凌的手指与林筱的手指相触及，一大一小，一前一后，无辜的小怪兽浑然不知自己毛茸茸的躯体竟成了两个人擦出爱情小火苗的。 顾一凌微微一震，总觉得心痒难耐，趁机翻过自己的掌心，一把抓住了林筱的手。 林筱心头也微微一颤，整个身体有点不自觉地轻抖：“顾一凌，你做什么？”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话……家贼难防！ “没事。”顾一凌下意识说。 “什么没事？”林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的话毫无逻辑可言。 顾一凌毫不费力地将她翻转过来，一刻后她的下巴硌到了他的锁骨，吹风机“砰”一声从她手中坠地，热热的风同时刺着他们两个人的脚尖。 小怪兽有一点不知所措，不是明明都在给它吹风洗澡么，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在一瞬间这里就变成了战场？ 情一起便似火苗般阵阵烧起，顾一凌今天终于情难自禁无法控制。 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暴露了林筱的心思，她死死盯着顾一凌越凑越近的五官。 如今已然被他不断往后推倒，直到她单薄衣衫的后背抵住卫生间的墙壁上，之前留在墙面上的冰水渗进了她后背的脊椎骨上。 “顾一凌，你松手, 把身子站直了, 好好说话。”她重复了不下两遍, 然而后者皆视若未闻。 顾一凌的身体和他的脸一样滚烫，凑近了她的耳畔，温热的唇息刺着她：“筱筱你听我说话。” “说啊！”她咬着贝齿，心里已经再想等会儿是怎么让他卷铺盖出门。 “那我说了你千万别生气。”顾一凌补充。 林筱心说我现在还不生气，那我简直就是南海观世音菩萨娘娘转世，可嘴上已经恢复了三分镇定：“说!” “好。”顾一凌点点头，才发现她胸口的体恤不知何时已经被蛮力撑开了一丝，春光有些乍泄，正巧雨后不久，外面正在放晴，接近傍晚的时候居然是浮光万丈。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我说过我喜欢你，你那天晚上说过……你也还喜欢我，喜欢十八岁的顾一凌，那重新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就和以前一样？”顾一凌认真注视着她的侧脸，“今天下午我出校门的时候，又想起那会儿我在校门口等你。你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出来，别班女同学问你——我是谁，你说门口站着的是你帅帅哒男朋友。” “好久我说过，以前没说，现在也没说。”林筱开始打死不承认，面红耳赤地梗着脖子瞪他，心想这个混世魔王简直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好啊你筱筱，你自己说过的话，也不是我逼你说的，是你主动说的。你又还不承认了，早知道我就该录下来的。”顾一凌幽幽地叹息，又气又乐，沉默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把她摁在了墙上，一口亲了上去。 林筱一怔，嘴唇已经被他的堵住，而她刚想发出的声音也已然湮灭于吻里，只能用鼻孔哼哼：“十八岁的小屁孩。” 下午最后一丝阳光漫长地晒入了走廊里，一格格窗格子的阴影投下来，阳光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展现着动人动人心魄的灿烂。 卫生间的洗漱台边，顾一凌松开了她的唇瓣，在林筱松懈之前，又一次近乎野蛮地掠夺走了她四下的空气，又是轻轻的“啪”的一声，再度吻了上去，像是对她撒谎的惩罚。 她倔强地仰起了脖子，长发正在散开，他的掌心赤诚温热，捂住了她的后颈，不自觉地按着她的后脑勺，怕她是会惊慌中逃走的小猫。 亲她的时候，其实顾一凌的内心也剧烈跳动，生怕林筱生气，会“啪”一下扇自己耳光骂变态，生怕她等下会把自己赶出门，可他又隐隐觉得林筱不会这样做，林筱是舍不得把自己赶出去的——林筱喜欢他，就像小顾也很喜欢她一样，这一点甚至不用林筱言表，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喜欢是什么？可能就是你亲上去的时候，虽然在紧张在犹豫，但依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想幸福地紧紧抱住身侧的人。 正当顾一凌傻傻地笑着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靠在卫生间墙壁里的两个人皆是一惊，大眼瞪着小眼。 …… “小顾松手。”林筱一把推开了顾一凌，忙不迭地擦了擦自己嘴巴，什么幸不幸福的，全部在这一瞬间都戛然而止。 “不会是你妈又来了？”顾一凌低下头来，看着林筱的眼睛，彻底慌了。 他知道阿姨最近很喜欢玩突然袭击，提前都不带通知林筱的那种，多半就是为了来抓自己。 “把小喵给我，站这里别动，我去开门。”林筱看着顾一凌，又想起刚才那种场面，气不打一处来，最后伸出指头掐了掐顾一凌的腰。 好了，顾一凌总算知道十年后林筱是怎么发火的，略微出神望了望她走出去的背影，揉了揉自己被留下一丝抓痕的腰。 其实不止这一丝抓痕，就连顾一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唇碰到过自己的肩膀，留下了一只鲜艳的草莓印。 “哈。” 顾一凌摸着脑袋傻笑，竟是到了今晚睡觉的时候还舍不得擦掉，结果第二天早上睡醒就自动没了，把他心疼惨了。 此时，顾一凌打开一旁洗漱台上旁边的柜子，抽了几张干净的湿巾纸出来，擦着周身上下的汗——那些汗水就顺着他清秀紧绷的腹肌线条流了下来，不知有多少自己的，又有多少是筱筱的。 …… 林筱捂了捂胸口，深深吸了口气，抱着半湿的小怪兽出去。 至于为何要抱小怪兽，是有她用意的。 如今自己衣服半湿，头发凌乱，如果真是她妈来了，也好说是因为给小怪兽洗澡，才搞的一身乱七八糟的。 此时此刻，小怪兽还美美地趴怀里，丝毫不觉它今天已经成功t到了两次工具猫作用……小怪兽是工具猫实锤了。 “筱筱，你怎么了，顾一凌呢，应该也放学了，还没回家，那么晚不回家，不会是跑到哪里去鬼混了，我明天就去学校里帮你收拾他。？” 林筱打开门，是戴小雨。 她松了一口气，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出来：“没有他在家里，小雨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戴小雨今天梳着猫猫头，别着紫色的发卡，站在门口没动，而是瞪大了眼睛，蹙着眉上下打量着林筱：“我给你发了信息也不会，筱筱你不会是做了什么？” “洗猫啊，怎么了？”林筱笑着揉了揉小怪兽的脑袋，特意做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表情。 “不，真的只是在洗猫吗？”戴小雨疑惑地凑近了脑袋，朝屋内左看右看，不大相信地说，“筱筱要老实哦，不会是才干了什么坏事。” 戴小雨觉得林筱一定是才干了什么坏事，比如和某人一起，趁所有都不在的时候。 今天她真是来对了时候，一定能发现这个小婆娘正在做的坏事。 当时顾一凌是真想从卫生间里伸手说“嗨我在这儿”，不过想了想，今天已经把筱筱惹得够过火了，于是还是忍住了无处安放的小手臂。 “好了，别看了，进来坐。”顾一凌在卫生间里听见林筱又说话了，真的连她的声音都很喜欢呐。 其实她发火的声音还蛮好听的，顾一凌心想。 “把衣服穿上，然后出来。”林筱走过卫生间的时候，丢了一套刚刚从顾一凌卧室里选出来的衣服和裤子。 “谢谢筱筱。”顾一凌兴高采烈地觑了觑她，连忙点头哈腰说，三下五除二就把干净的衣服和裤子套在了自己身上。 戴小雨坐在沙发上，看见顾一凌走进了客厅里，连忙眉开眼笑地招了招手，“小顾，你刚刚在干嘛啊？” 顾一凌看了林筱两眼，连忙说：“我一回家就在学习了。”便见林筱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学习？学什么？”戴小雨狐疑地打量着顾一凌。 “就学习那些东西。”顾一凌说。 “哪些啊？”戴小雨要被憋死了。 “对。”林筱也坐在沙发旁边，牵住了戴小雨的手，淡淡地说，“我可以作证，顾一凌回家以后就在学习，我刚刚还了教他一会儿。” “都是什么啊。”戴小雨无语了，“对了，今天我来是叫你们一起晚上出去吃饭的，我老公请客。” “吃什么？”一说到吃的，顾一凌和林筱眼睛同时亮了起来，异口同声道。 “当然是一起搓火锅啦。” 戴小雨兴奋地嘿嘿笑，不易觉察的目光落到了林筱的胳膊肘和脖颈后，有细微的淤青……还有，顾一凌虽然才换了干净的衣服，但被她敏锐的嗅到了，他身上有林筱身上的香水味，他们身上的味道混交在一起，如出一辙。 什么都瞒不过她诸葛·小雨的眼睛，不……从今天开始，她又多了一个新的称号，名侦探·雨！ 哈哈哈哈！ ps：下面作家的话里随机掉落精彩番外小彩蛋，不要忘记看了，二十年前的第一次相遇 第129章 吃火锅啦 “走啦走啦走啦。” 戴小雨玩了一会欢乐刷刷乐，兴冲冲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已经在火锅店里订好位置了，我们直接去就可以了。” “走。”林筱也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顾一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瞥了旁边林筱的一眼，林筱手里提着格纹的皮子小包，脸色平静，目视前方。 “筱筱，我给你提，好不。”顾一凌试探着问。 大概过了几秒钟，在顾一凌和戴小雨共同目光的注视下，林筱把她的小包包递来，顾一凌松了口气，兴奋地帮她提了起来。 之后戴小雨和顾一凌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目光仿佛要飞出来互相击掌。 火锅店包间订在南城第四实验高中的附近，很难不怀疑戴小雨把火锅店位置选在这里的目的，因为这里就是他们以前的高中。 换句话说，顾一凌和林筱之间美好记忆最多的地方便是这里了。 十年以来，每次林筱回到这里的时候都会感慨万分。 而顾一凌则是觉得一天不见，学校变得更大了，路边街道更宽阔了，就连以前的小树苗也长成了参天大树，路过每一条街口每一家小馆子，仿佛都能看见自己和林筱曾经的影子。 因为是在学校周边，所以里面的学生很多, 顾一凌和林筱一走进去就看见了熟悉的校服。 青春年少的少年们围坐在一张桌子边，总有几个男孩站起来高谈阔论着, 然后互相撞杯, 而一个干净白校服的女生坐在边上的一角, 抿着唇，浅浅的笑。 “好眼熟啊这家店？”顾一凌说, “感觉我以前和筱筱经常来吃这家。” 林筱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但是没有人注意到。 “对啊。”戴小雨说，“它是以前我们学校旁边的那家, 店面一直都没转让，还是原来那个老板，只是相较于过去，已经重新翻装过好几次，店面也所扩大, 所以小顾你觉得眼熟。” “哦。”顾一凌看了林筱一眼, 她低着头, 不知在想什么。 饭前，顾一凌低下头看手机, 是戴小雨给他发来了新信息。 顾一凌不禁抬头看了小雨两眼, 又看了看林筱。林筱正在专心的玩游戏, 手机上面的游戏也是欢乐消消消, 可又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 有好几次超时了，她都过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顾一凌解锁了手机，同一桌桌子上, 他和戴小雨还用手机交流，就只有林筱被瞒在鼓里。 戴小雨：“老实交代, 刚刚你和筱筱在家里干什么？” “学习。”顾一凌老实巴交回复, 筱筱那么乖的在玩手机, 什么都不知道, 他绝不能干转头就把筱筱卖了的事情。 “哎呀, 小顾，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没什么不好说的, 是不是筱筱那个小婆娘威胁你，我真的要好奇好死了, 你不要忘恩负义啊小顾，你看我今天又在找帮你攻略筱筱的机会, 火锅店的位置都是特别选的。” 顾一凌有点动摇：“我过几天告诉你嘛。” “小顾，就是上次我跟你说那个，两个人回忆用的影片现在就储存在我的手机里，可能我手一滑就要删除了哦，想不想要？”戴小雨忽然发来了一条信息。 “是上次你在电影院里原本要发的那一个？”顾一凌回复。 第一次和十年后的林筱一起去电影院时，他把场子里的人都清空了，本来想要在大荧屏里放他们两人过往校园青葱回忆的记录片，谁知道戴小雨发错了片子，发成了他当众念检讨的。 戴小雨：“对啊，不是上次我发错了吗，发成了你当众念检讨的，原来那一份还在我手上，你把刚刚和筱筱在家里干的坏事告诉我，我就发给你。” “我在卫生间里吻了她。”顾一凌在心里忙对林筱道歉说，对不起啊筱筱，我不是故意要卖你的，一切只是为了我们明天更美好的未来。 “切。”戴小雨撇撇嘴，“我还以为是干了啥事呢，不过小顾，你们发展的进度虽然比我想象还要快很多，但林筱的心防很深，一切也不能太操之过急，对这小婆娘只能一边用力爱着一边连骗带哄，才能逐渐让她懈于防备的。她是喜欢你的，你不是也说她前两天才对你表白过吗，这就是一个相当好的开端。” “我明白的，我会对她好的。”顾一凌一个一个字打了出来，脸色极为认真。 …… “这个周宝怎么还没来啊。”戴小雨东张西望，服务员已经来让点菜了。 “没事，我们等他一会儿。”林筱耐心地拍了拍戴小雨的手。 “谁等他啊，他是脸长得要大一点吗。”戴小雨哼哼了一句，拍拍桌子大声说, “服务员点菜啦。”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桌上火锅已经沸腾，菜也上齐了，戴小雨却迟迟没有下菜，打开背后的窗户，不时朝窗外望望。 “你刚刚打电话周宝是怎么说的？”林筱问。 “他说三分钟，你看这都过了几个三分钟了？”戴小雨指了指手机。 “来了，来了。”这时戴小雨的手机一亮。 她抬起头，不远处周宝正把手机放进裤包里，戴了一副新金边眼镜，穿着一整套合身西装，提着公文包从火锅店的正门口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唉，看看你，跑几步路都累成这样。”戴小雨站起来了一些，用手掌帮周宝捋了捋肩膀，“呦，半天不见你，还扮的人模狗样了，怎么？去和小美女约会了？” “小雨，我来了。”周宝一直喘着气，抚平了胸膛，小心翼翼地把金丝眼镜装进了盒子里，“凌哥，筱姐，都到了啊，让大家久等了，今天在城东有一个广州来的百货展销会，我去看了一下，回来的路上有点堵车，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林筱也有点意外，多看了周宝两眼，觉得今天的周宝有点不同寻常。 这种不寻常主要体现在周宝的装扮上。 周宝平时作为一个小卖部老板，今天的穿束无疑过于正式肃重，虽然影子里仍然摆不脱三分刻意，但还是装出来了一丝气质。 “因为会上都有很多外地来的大老板。”周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肯定还是要穿的显摆一点，免得弱了气势，被别人看不起嘛。” “没事，除了顾一凌还有作业没做完之外，晚上大家都没有事情，等周宝休息好了再吃。”林筱说。 “什么啊。”顾一凌拉着脸，忽然就不开心了，看着戴小雨不帮自己说话就算了，还憋着笑……林筱这话说的，什么叫只有自己作业没做完，弄得全桌子上都是大人，只有他一个是背书包去学校，晚上放学还要回家写作业的小孩。 当小孩没什么不好的，可关键是这满座子都是他以前同辈同学啊，莫名其妙就矮了一个头，特别是也矮林筱林筱一截，让顾一凌感觉很憋屈啊。 不过他后来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发现林筱似乎也没有讲错……顾一凌捂脸，这才是最衰最悲剧的事情好。 “好啦好啦，从三亚回来以后，今天大伙好不容易又聚在了一起，那一定要吃好喝好，今晚我们不醉不归，一醉方休！”戴小雨热火朝天地喊着，用一双新筷子把菜全都赶进了热气沸腾的油锅里。 吃火锅的时候，周宝就在戴小雨耳边反复说，他今天去看那什么百货展销会，认识了很多江浙来的老板，决心要把自家的小卖部做大做强，自己办厂，光在学校旁边开一家算什么？ “其实我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啦，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现在小日子也过得蛮滋润的，以后我们再要个小孩，也蛮不错的。”戴小雨低着头说。 “不，不行，小雨，我说过也要让你有一天成为小富婆的。”周宝晚上喝了很多，脸颊通红，信誓旦旦地说，“凌哥，筱姐，你们就等着看我的好消息，以后我家的小雨也不差的。” “老公，其实现在就不差了。”戴小雨似乎有点感动，笑成了一朵花，轻声嘟哝着。 顾一凌望着林筱的侧颊笑了笑，站了起来碰杯：“小宝，我等你的好消息。” 林筱也起身，举起一杯快乐水：“有些时候，还是多回头看看小雨，创业不易，多保重自己，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别不好意思，提出来，我兴许能帮到你。” “嘿嘿，筱姐，我明白的，凌哥你也要用功学习，不要像以前一样贪玩，就和我一样贪玩。”周宝喝得醉醺醺的，“快点毕业啊，考个好点的大学，筱姐在等你毕业啊，等你啊。” “该说的都说了，别的话也没法多说了。”周宝还举着就酒杯，“那我们就都朝着各自的方向一起努力，加油！” 火锅正热火朝天沸腾着，大鱿鱼肥牛片飘了上来，这时顾一凌林筱他们都站了起来，互相碰杯：“加油！” 对面的男同学们正巧也在碰杯，大声喊道：“各位兄弟都要考上想去的大学，高考过后我们就表白，一个也不能差，到时候谁敢懦夫第一个拉出来阿鲁巴！” “加油！” “祝凌哥学业有成！”一杯下肚，周宝不甘示弱，第一个大声喊了出来。 “虽然我家的小雨已经很漂亮了，但也祝你越来越漂亮。”林筱微笑举杯。 “筱筱你也一样啊，我的大美妞，明年大长腿再长八公分哦。”戴小雨经典的商业互吹。 “我现在能否弱弱地补充一句。”顾一凌忽然举起了手，“如果再不吃菜，锅里面的土豆片肥牛脑花啊都要煮烂了。” “对对，凌哥说得对，快动筷子了，别光喝水了。”周宝急急忙忙拉开板凳，坐了下来。 顾一凌一边夹着菜，就想起了不久前自己身边坐着十八岁的筱筱，自己给她夹了一块牛肉，那时候火锅店的堂子并不大，里面人挤着人，空气很暖和，一眼望出去只有一条小小的单车道马路。 今天火锅店里早就安装了大功率空调，凉快的很。顾一凌又夹了一块牛肉到林筱的碗里，然而下一刻，林筱也夹了一块鱿鱼片到顾一凌的碗里。 “筱筱，快吃。”顾一凌立刻笑了出来，有点激动，“你们看外面，当年我们在的时候还只是一条小径，如今都变成大马路啦。” “对啊，时代发展的可真快，小顾你这相当于是越级生了。”戴小雨似乎吃了两口就饱了，托着腮，“还是那个小小少年，真让人羡慕，如果我也还是十八岁就好了。” 周宝连忙凑脸近，嘿嘿地笑着：“小雨，无论你是不是十八岁，你都是我最喜欢的人。” 顾一凌学到了，酝酿了一会儿，也举着杯靠近林筱：“筱筱，我也想对你说一句话，好吗？” “你说啊。”林筱微笑着似乎在鼓励。 “先喝一杯。”顾一凌闷了一口，终于一点一点开口，“其实你都知道了，我也喜欢你，可我想说的是，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这种喜欢不会因为你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而发生任何改变，筱筱你明白吗，你千万不要因为这种年龄的差距而心生嫌隙，之前你不是问过一个问题吗，十八岁和二十八岁的筱筱谁更漂亮，我觉得都是一样漂亮的，因为都是你。” 火锅的烟气正在升腾，时间仿佛暂停了一瞬。 林筱握着快乐水水杯的手指，在顾一凌的话音落下之后，定格在了半空中。 顾一凌愣了愣，看着林筱的逐渐变红的脸颊。她的发丝又飘了起来，眼角也似是很克制一般，仅仅微微颤了颤。 “哎呀呀，都愣着干什么，其实我今天还给大家伙准备了一部影片呢。”戴小雨忽然拍了拍掌，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早已备好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打开。 “小顾，累了，快喝水。”电脑里面忽然传出了沙沙的声音。 小雨在不知何时，打开了那一部记录他们过去校园生活的影片，由于顾一凌和林筱是当年班上的模范情侣，所以两个人都是影片里的主角。 “哦哦，谢了筱筱。” 影片的开始，是四中校园里篮球场的镜头，当年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偷拍的，一群男孩在球场边打球，边上还有一个递水的白校服女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画质不是很清晰，甚至还有点像马赛克，只能依稀认出来影片里每个人的面容。 有顾一凌，有林筱，还有周宝、李小帅…… “哎呦哎呦，顾一凌顾一凌林筱林筱！”一群人开始大声地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ps：上一章末未完待续的番外在下面，记得看哦！） 第130章 在一起（感谢彼岸情梦的盟主） 林筱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电脑屏幕，心里有些意外的慌忙，忽然想要站起身：“顾一凌你还有家庭作业没写完，我们该回家了。” “我成绩好，一天不写作业没什么的。”顾一凌却按住她有些起势的手臂，很大声，他今晚分外认真地盯着林筱的眼睛, 仿佛在告诉她，有我在，你就别想逃。 “那你还挺骄傲。”林筱略略撒劲说，只得重新坐了回来。 “凌哥凌哥，筱姐筱姐, 在一起，在一起！”电脑里又传出了声音。 周宝坐在火锅桌旁边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句话是当年我说的。” “当年我都没有发现, 没想到周宝器你还蛮嫩的嘛。”戴小雨也看着电脑屏幕，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 “是啊是啊，我的优点可多了，小雨你还要慢慢挖掘。”周宝激动地搓搓了手，觉得这个影片来得太是时候。 戴小雨之前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今晚带来了电脑，电脑里还存着这样一部影片。 其实这部影片也不止是为了助攻顾一凌与林筱，她也想和周宝一起看看，尽管在影片里面，他们两人的镜头或许没有小顾与筱筱那么多，可是看一下其它同学也好啊。 看着他们的时候，那些泛黄的回忆仿佛一页一页往回翻了起来，又想起偷偷躲在窗户后面偷看的班主任，过去总是偷偷把自己凳子往后藏的李某某和张某某,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却忽然安静下来的教室。 顾一凌则会时不时偷偷瞥一下林筱的神情, 林筱目不斜视, 挺直着背, 仅仅只是一直注视着屏幕, 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在一起啊。”影片里还余音袅袅。 “好了，都别说了，别说了。”当年顾一凌很有大哥风范地朝周围望去，“搞得人家女娃子都不好意思了。” “没有啦，大家都知道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小林筱走过去两步，扯了扯顾一凌的衣角。 “我再打十来分钟，就走？”顾一凌问了问。 “好啊好啊，那我坐在那上面等你哈。”林筱伸出了白皙俊秀的小手，往篮球场边上花坛的方向遥遥一指。 “行。”顾一凌拍了拍篮球，等到林筱走之后，又如火如荼的运起了球来，在球场里跑得疯快，步法灵活，看起来是个劲敌。 别人都抢不到他手里的球，而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能不偏不差的正好落在不远处林筱身上。 林筱穿着格纹的红色校服短裙，站在花坛上高兴地挥着手，影片的画质虽然不是很清晰，可透出屏幕，仍然能感觉到她的欢快。 “进了，又是一个三分，凌哥，牛啊。”在周围所有的人鼓着掌啧啧称赞时，顾一凌夹着篮球，又望了一眼林筱。 “好耶好耶！”林筱在花坛上兴高采烈地蹦了起来，好像球是她投进去的一样。 然而此时此刻，林筱正主坐在火锅桌旁边，捂着嘴一直咳嗽。 “筱筱你今天衣服都打湿了，没感冒？”顾一凌把头扭过来，有点担心地看了看她。 “没事。”林筱深深吸气，摇了摇头。 “你等等我。”顾一凌转身走了出去。 “喂，小顾，你去干什么啊，影片还没看完呐？”戴小雨大声喊道。 “你们和筱筱先看，我去去就回。”顾一凌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过了两分钟后，顾一凌从隔壁的药店里买了一盒999感冒灵回来，这玩意儿在很久以前就有了，没想到如今还在。 他飞快地冲好了一包，拿着两个干净的空碗反复倒来倒去，一顿操作猛如虎，药水很快就凉了：“给你，筱筱，你看看你，连脸都变红了。” 林筱有点无语，想说自己脸红不是感冒，而是因为这部影片，其实里面的内容没有多大苦大仇深，可却奇怪的让人意外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快。 可林筱还是接过了顾一凌冲好的药，把它喝下去，便是见到这个男孩很知足很满意的笑了，她想起来顾一凌过去说过的，能看见她健健康康每一天，他就已经很幸福了。 “你拉着我衣服嘛，别碰我手，刚刚打完球，脏的很。”影片还在播放，又是顾一凌的声音。 “就要牵，我要牵着你脏脏的手，如果没牵过你打完球后脏脏的手，以后才叫遗憾呢！”小林筱的笑容在电脑屏幕前不停回荡，美得让人心里一颤，特别是现在的顾一凌，最为激动，不停搓着手。 这时火锅店里有几位实验中学的同学上完厕所回来，正巧路过这里，惊讶地看了一眼：“怎么有点像我们的学校，除了有点旧以外，哪儿哪儿都像。” “骚年，不是有点像，就是啊。”戴小雨说，“你们现在的学校，也是在我们以前的基础上，翻新过来的。” “莫非你们是学长学姐？”少年们瞪大了眼睛，“这个片子里面好像都有你们诶，好有年代感，喂喂，你们想没想起那个梗。” “就是那个……你的照片是用锁拍的吗？”几个少年围在一起哄堂大笑了一会儿，又喃喃：“感觉这片子有点唯美啊。” “对啊，都是十年前的老片子了，校园呢，也是十年前的。”戴小雨说，“等到你们再过十年，长大以后，再翻出来看曾经高中时候的录像带，大概也会感觉变得很旧很旧了，其实这影片放在当年还算清晰度蛮高的了。” 影片里，出现了周宝偷偷往戴小雨抽屉下塞巧克力与鲜花的情节，他塞完以后，鬼鬼祟祟的左看右看，确认四下都无人以后，背着手装作无事发生，哼着小曲继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卧槽，到底是谁拍的啊，连这都拍下来了。”周宝直接戴上痛苦面具，对他而言这无疑是社会性死亡的瞬间。 最开始只有两三个人围着看的，可回去的同学们都在说那儿有部影片很浪漫很纪实什么的，是他们过去校园真实的写照， 不一会儿好多男孩女孩都因为好奇围了上来，一时间顾一凌林筱他们身边的热度剧增，这里有很多都是正在实验中学读书的学生。 “会不会看的人稍微有点多了？”林筱低下头，沉声问。 “没事的，筱筱。”戴小雨说，“你看你有小顾，我也有对我死缠烂打的周宝，你要相信我们过往的生活是多姿多彩的，所以美好的生活就值得给大家一起分享啊，是。” 火锅店里，忽然有个胆子大的男孩大声说：“我怎么感觉影片里面的主人公，今天有很多都坐在我们的面前啊？” “是啊，我就明言了。”戴小雨拉住一脸茫然的周宝的手站了起来，“这个以前给我送花送巧克力的小胖子，现在已经名正言顺跟我在一起了。” “好幸福好浪漫，在一起，在一起！”少年们也开始激动，不约而同地大声喊了起来。 顾一凌心里有点羡慕周宝他们，又偷偷看了看林筱的脸颊，好想也把她拉起来，然后听少年们一起朝他们祝福“在一起”啊。 所幸没多久，电脑屏幕里，终于重新转到了他与林筱的镜头，这次的画面里林筱穿着他当年的8号球衣，而他扶着林筱肩膀，教她怎么投篮。 “你们看啊，这儿还有一位正主啊？” 有人第一时间发现了屏幕前坐着的顾一凌，与影片里那个满脸笑容的男孩几乎一模一样，可短时间内还没有人想到，一个人为什么十年丝毫未变的问题。 顾一凌莫名地开始激动起来，再次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林筱，她的脸颊上似乎多了一抹淡淡的红润。 “你们看……他现在身旁的，好像也是影片里穿着8号球衣的漂亮学姐？”有人睁大眼睛仔细比对了一下，特兴奋地说，“真的是呀，好漂亮啊，比画面里更漂亮了，天哪，我好像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可我怎么觉得画面里面的更漂亮一些。”又有一个来看热闹的男孩低声对自己的同伴说。 “画面里面的更像大眼萌妹，而现在似乎是高冷御姐，看样子孙志强你更喜欢萌妹一款的。”一个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女孩忽然开口。 “不不不，我喜欢你！”那位叫孙志强的男孩脱口后，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就表白了，连忙捂住了嘴，紧张兮兮地看着那女孩。 顾一凌福至心灵一般，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右手递到了林筱那里。 然而仅仅过了三秒钟之后，林筱也伸出手，握住了他那只温和的大手。 “在一起，在一起！”所有人欢呼雀跃，少年们一个接一个激动起来，很快在整个火锅店里全是这样的声音，就连外边路过的人也把目光投来。 顾一凌耳朵都快红了，微微侧目，今晚他偷看了林筱不下十次，这一回看见了林筱眼睛里转瞬即逝的笑意，他也没忍住咧嘴笑了起来。 火锅店经理也是倍感意外，站了起来，不知道店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在夜晚同一时刻喊“在一起”。 晚上的时候，说要请客的周宝就已然悄悄结了账，和顾一凌他们一起，无声无息地遛出了火锅店，这时周宝和戴小雨又像黏着的牛皮糖一样，黏在了一起。 上次在三亚的时候，顾一凌总是很羡慕他们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欢快的手拉手，而自己只能偷偷躲在背后，不甘心地望一眼林筱窈窕的后背。 可今晚他也是与林筱手牵着手，从火锅店了走了出来，于是他们一起默默地走着，用饭后散步一样的速度，从火锅店走到了实验中学的门口。 又到了分别的时候，林筱松开顾一凌的手，走上去与戴小雨互相抱了抱，顾一凌回头打量着她，唇角微微地弯起，一脸笑意。 “我的坏女人小婆娘啊。”戴小雨在林筱耳边悄悄说，“你还记不得记得上次我们从三亚回来的时候，我在机场里问了你一句话。” “什么话啊？”林筱也眨了眨眼睛。 “我问你还想不想咬一口上去那个男孩啊？” “什么咬不咬，他又不是西天取经的唐僧，我也不是女儿国国王，在我面前不要涩涩哦。”林筱推开了戴小雨满脸兴奋的笑容。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欲望吗，那么嫩的小boy，你才要成唐僧了好，请你马上……立刻去西天取经，如来佛祖都会被你的这种精神感动的让你立地成佛，当然是那种净身佛。”戴小雨嘿嘿地笑着。 站一旁的顾一凌忽然猛地打了个喷嚏，古怪地看了她们两眼，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女的在那里窃窃私语一些什么。 周宝也耸耸肩，摊手表示十分无奈。 “所以说啊，就是太嫩了，舍不得，等他毕业。”林筱淡淡说，声音不大，只能被戴小雨和她两个人听见。 “筱筱你这算不算是酒后吐真言。” “我又没喝酒。” “不对……不对。”戴小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说，“高中毕业也算毕业，大学毕业也算毕业，你说的是哪一个毕业，该不会你想让小顾再当五年的唐僧，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耗不起那么久了哦，偷偷再告诉你一件事情” 戴小雨微微踮脚，凑到了林筱的耳边。 林筱听了以后，惊喜地说：“真的？怪不得你今天吃的很少，还一直吃清汤味的，看来我要准备一个大红包了。” “是的，你的红包准备好，我的事不能再拖了，所以你也要抓紧，这件事情我还没告诉周宝呢，从法定年龄来说，你明天去和顾一凌扯结婚证都可以。”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们都心知肚明，他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半大孩子，你这样说，让我觉得自己是一直想要拐走小绵羊的灰太狼。”林筱低语，回头看了一眼在后边傻笑的顾一凌。 顾一凌立马发现了，很高兴地朝林筱挥了挥手。 戴小雨“切”一声：“你自己搞反了，你以为你是灰太狼，其实人家小顾才是，他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三两下就把你这只小绵羊搞到手里了，我当时还以为搞定你至少要等上个一年半载，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啊，我不是小绵羊，那个小屁孩才是。”林筱不知不觉被激将了。 “别不承认了，筱筱，你的腮帮子已经红了，不得不说你就是爱情白痴，还好是上了顾一凌的贼船，不然指不定被骗的多惨……好了好了，还是要到说再见的时候了，筱筱，抓紧进度哦，我等你凯旋而归的好消息，你们谁当小绵羊，谁当大灰狼完全就在你一念之间哦！” 戴小雨跑开了，回头朝林筱比了一个鬼脸，然后大声朝天空中喊：“宝儿，快去开车来给哀家接驾。” “接旨。”周宝也朝顾一凌挥了挥手，说再见了。 等到他们两个人都走了以后，顾一凌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棒棒糖：“筱筱，请你吃。” “多久买的？” “上次去福利院回来，剩下来的，刚摸到包里还有一根，你先把这个吃完，以后再请你。” “另外一个是什么味的？”林筱下意识问。 “唔……”顾一凌吐了口气，仔细地思索了一会儿，看着夜空里漫天的小星星，心里一动说，“等到有小星星落下来的时候，筱筱你就能明白了。” …… 晚上回家以后，顾一凌正在刷牙，，林筱好像是去卧室里换衣服了。 不过他还没刷完牙，就听见林筱在卧室里喊自己的名字。 顾一凌心里有点疑惑，忙不迭地走过去，还在刷着的牙齿的手瞬间就呆滞住了。 房间里开着那种暗哑的橘黄色灯光，她就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小怪兽，上身只穿了一件低领短袖，短袖刚好盖到了她大腿的位置，下面露出来了完整光滑的小腿，线条比例优美。 “你想干什么啊，我还在刷牙呢。”顾一凌口齿不清说。 “刷完牙以后，过来。”她淡淡说。 “哦。”顾一凌埋下头，目光不自觉地滑过了她的长腿。 十秒钟以后，顾一凌收拾好了卫生间里的一切，回到林筱的卧室里，“怎么了，筱筱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站近一点。”她噙着嘴唇，低下头，看了看顾一凌露在拖鞋外面的脚趾。 “怎么了？”顾一凌犹犹豫豫靠近了，觉得今天晚上的林筱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好像忽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变成了充满性感和诱惑的尤物。 “小顾，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她往床头另一边挪了挪，然后指了指自己刚才坐的地方，“坐。” “筱筱你想干什么啊？”顾一凌怀着忐忑的心情坐了上去，抬起眼睛看了看她，“要不还是算了，我站你旁边就可以，你有什么话直接告诉我。” 不知为何，他脑海里没来由地回荡起一首jay的老歌，《夜的第七章》说唱一部分。 “血色的开场， 消失的手枪，焦黑的手杖， …… 西敏寺的夜空，开始沸腾， 在胸口绽放，艳丽的死亡， 我品尝这最后一口甜美的真相。” “我买了一些草莓回来，一起吃。”林筱忽然开口，目光下一刻落在顾一凌的身上。 “就这个啊？”顾一凌不禁有些失望，目光老是不自觉地朝她腿上看。 “不然呢？” “哦哦。”顾一凌接过了林筱递来的草莓，吃了一口，惊喜地说，“蛮甜的，筱筱你在哪儿买的？” “楼下。”林筱早就看出来，只要是她买的，他都会说甜，“这个就一般，后面还有更甜的。” “是什么啊？”顾一凌懵懂地问。 林筱忽然翻过身来，在顾一凌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分开腿坐在了他的腿上，只见顾一凌的脸色瞬间就爆了，一抹滚烫的红色翻滚了上来。 不到一秒钟，顾一凌就感觉自己唇上一丝涌动。 美妙翻腾，是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了。 林筱咬了一口顾一凌的嘴唇，轻轻哼着：“小屁孩，跟我斗，还棒棒糖呢？” 等到顾一凌睁开眼睛的时候，林筱已经离开了，装作无事发生似的，背对他坐在床头另一侧，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纤细。 不过顾一凌看见了……林筱发丝后隐约可见的脖颈上有霞红色窜了上来。 他舔着嘴巴上残留着的慕斯蛋糕一样夹心的口红味，顿时觉得四肢疲软，只想马上倒在林筱的大床上，一边闻她床上的味道一边睡着，喃喃：“好想一直赖在这里不走啊……” “可以。”林筱居然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的。 “真的？”顾一凌更是惊喜十足，“筱筱，我可是说真的那种，不是开玩笑那种。” “真的诶，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小小顾。”她回头轻轻地笑了起来，脸上尚还有一丝绯霞般的色彩。 顾一凌觑着她，傻笑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林筱就站了起来，不慌不乱地开始收拾自己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声音那叫一个清心寡欲：“如果你想睡这里的话，那我就去楼上睡了。” 顾一凌：“……” 内心os：“女人，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绝情……终有一天，我要化身悟空·顾……妖女，吃俺老顾一棒！” “那你上楼，你把我都累瘫起了，我只有赖在这儿不走了。”顾一凌扯了扯自己的脸，没脸没皮地说。 “很好。”林筱黑着脸，抱着被子和枕头转身走了，“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去学校，早上我送你去。” “收到，我会努力学习的，我一定要考试好的大学，不会让你失望的。”顾一凌从床上爬了起来，端端正正地坐好，点头如捣蒜。 晚上，林筱睡在楼上，关灯时还忍不住笑骂了一声：“就一小孩。” 而顾一凌这边，则是不停暗叫糟糕，为什么在她的床上自己硬是睡不着觉呢？ “我的筱筱啊……”因为睡不着，顾一凌只能折腾折腾自己的嗓子，瞎哼哼，“心里一个声音总在呼喊，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没有你的世界，爱都无法给予，忧伤反复纠缠，我无法躲闪！”顾一凌捏了捏自己的嘴巴，好像有点跑调了。 ……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顾一凌还没醒，因为昨天晚上太激动，手机没充电，关机了闹钟就没叫唤，加之换了一张床睡，他生物钟也失灵了，所以太阳现在都晒屁屁了。 林筱也才起床，跑下楼，慌忙中推开顾一凌的门：“小顾，快起床了，你已经迟到了！” “啊？”顾一凌猛然坐了起来，三两下往自己身上套校服，“筱筱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了。”林筱随便从冰箱里拿了两块肉松奶油面包出来，然后又拿了一盒纯牛奶，就往顾一凌的书包里塞。 顾一凌是男生，不到三十秒就穿完了一身衣服，清清爽爽地走出来：“快走。” “小小顾你那么快？”林筱有点惊讶。 “男生都快。”顾一凌背上了书包带子。 “对了，面包和牛奶我都放你包里了，到了学校之后记得吃。” “好。”顾一凌回头看看，认真地说，“你自己也带着，我今天早上忘记给你温牛奶了，你到公司以后自己热一下。” …… 林筱把保时捷开出来，顾一凌打开车门，背着书包坐进去，系上了安全带。 “到了学校以后，要认真听老师讲课。”林筱说。 “筱筱，不用你说。”顾一凌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拉开了自己的书包链子，把里面的面包拿了出来，扯开包装袋撕下一小块，喂到了林筱的嘴边，“你只管认真开车，我喂你。” 林筱目视前方，然而唇角微微勾起来了一丝。 这时林筱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轻声道：“接通。” 那一头：“喂，喂……” “我在，请问你是？”林筱问。 “哦哦，你好，我是顾一凌现在的班主任李军，小顾的手机我一直打不通，我就按家长名册上打的电话，你是他的家长吗？” 顾一凌坐在副驾驶上，忽然捂住胸口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差点没把肺给咳出来。 “是的，我是。”林筱没忍住也差点轻笑出来。 “行，我这边想问一下，顾一凌怎么还没有到学校呢，也没有事先请假？” “咳咳……他昨晚太用功学习了，今早起床晚了，我正在送他来的路上，大概十分钟以后到。”林筱勉强保持着镇静。 “明白，行，那家长你让小顾等下到学校的时候，来办公室给我说一下。” 挂断电话以后，林筱憋着笑说：“听见了没有，小顾。” “听见了。”顾一凌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扯了扯安全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一个礼拜里也没有太大的事情发生过。 林筱整天都在公司里，忙着筹备华唯在他们酒店里即将举行的全球新品九月发布会。 顾一凌每天都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下午他给老师请假去学车。 老师倒是没多说什么，毕竟在他眼中顾一凌已经是二十八岁的大成年人了，成绩也蛮不错，可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周宝则是忙着办厂的事情，全国各地都在跑，参加展销会，跑代工厂供货商，中途还来找林筱借了十万，其实他本来是想借二十万的，但没好意思开口，借钱也是瞒着小雨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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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凌这一天放学以后，背着书包直奔车管所，去把最后的科四完成了。 第一遍考试的时候，他太激动了，才做了一会儿题便开始想……自己学会开车以后，带林筱出去兜风的样子，然后傻傻地笑了出来。 中途引起了监考官的屡次怀疑，疑神疑鬼走下来，一直盯着顾一凌的脸，检查他到底有没有作弊。 现在有些人作弊的手段是防不胜防，比如用手表作弊的，甚至还有用眼镜作弊的？ 顾一凌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点头敬礼：“我正在认真的答题。” 果不其然，第一次测试没通过，他恍惚的时候不小心把好几个“b”选在了“d”上面。 幸好还有第二次答题机会。 顾一凌认真了起来，专心致志开始答题，最后剩下二十分钟还检查了一遍，才信心满满地提交了试卷。 顺利过关。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我，顾一凌，从今天开始，在此宣誓，会认真遵守交通规则。” 宣誓室里，顾一凌郑重其事举起了右臂。 宣完誓以后，顾一凌顺利地拿到了他心爱的小本本，从现在开始他也是有本本的人了，他相信自己过不了多久，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老司机。 刚刚在车管所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个小姐姐来加他微信，当然被顾一凌义正言辞拒绝了。 连筱筱都不知道，他已经偷偷把驾照拿到手里了。 顾一凌自然是高兴极了，一路上都哼着小曲，推开门回到了家里。 才到下午三点半，没想到林筱已经提前回家了，正在客厅里不知道在忙什么，吓得顾一凌连忙把驾照小本本藏在了背后——惊喜自然不能那么快就被林筱发现。 不过这筱筱看来也继承了她妈妈的基因，时不时就喜欢玩突然袭击这一套。 “筱筱，你在收拾行李箱做什么？”顾一凌有点诧异，走近问，心想她该不会又要出差了？ “小顾，你今天放假了，这几天我都不在家里，你自己乖乖的。”林筱抬头说。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顾一凌愣了一下，又问：“你要去哪里啊？出差吗？” “不是出差，都过年中很久了嘛，我要回老家看望一下我姥爷姥姥，去陪他们几天，小时候他们对我很好。”林筱说。 “你老家啊。”顾一凌点点头，“哦，以前读书的时候听你说过的，你姥爷姥姥身体还好？” “还挺好的。” “那筱筱你要去几天，多久出发啊？” “本来我原计划是等你开学时再走，不过姥姥今天打电话来，说她想我了。”林筱看了看手机上的日历，“所以我临时就改变了计划，大概三四天以后回来。” 顾一凌望了望她叠好在行李箱里的新裙子，感叹这小富婆真是财大气粗，又多了好几件他之前没见过的新衣裳。 “对了，你想不想去？”林筱忽然放下手里的衣服，看似随口一问。 “啊？”顾一凌心说这未免也太快了，我连筱筱你妈还没敢见呢，就直接见你妈的妈了。 话虽这么说，可顾一凌还是蛮高兴的……因为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和筱筱一起回去见她姥爷姥姥，说明在筱筱心里已经蛮认可自己这个小男友了。 “当然你要不敢去的话，那算了，我自己也去行，这几天我不在，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林筱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不不，筱筱，怎么可能呢，一起，要一起的。”顾一凌勉强露出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总之豁出去了，他迟早要过林筱家里人这一关，那就先过爷爷奶奶关。 “姥爷姥姥年轻时也住市里，老了以后回到乡下，再叫他们来城市里，怎么说都不肯了。小时候他们对我很好，人也好说话，其实你不用过于担心。”林筱说。 “真的吗？好说话？”顾一凌犹犹豫豫的，“筱筱，你电话。” “好。”林筱一边从裤兜里摸手机，一边对顾一凌说，“总之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她接通了手机：“喂，姥姥，是我，我今天下午就回来，大概下午七八点钟……不不，您不用等我吃晚饭，给我留一些在锅里就行了。” “筱筱？”等林筱打完电话后，顾一凌迫不及待问，“可到时候我去了以后，该说我是谁啊？” “随便你。” “随便我？要不筱筱，你给我提一点具有建设意义的意见，你看行不行？”顾一凌紧紧张张的。 “总之你不要在他们两老面前，讲自己是十年前来的就行了，懂不懂，小顾，你说半天他们也接受不了，还会被绕得头疼。” “哦，那我可不可以说，我是你的那啥。”顾一凌小心翼翼地看着林筱的眼睛，“就男盆友，不然真没什么好解释的身份。” “我不知道。” “我的筱筱，什么叫你不知道啊。”看着她淡定的神情，顾一凌一下子就急眼了，“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哈。” 林筱耸耸肩，好整以暇地坐在了沙发上，从茶几柜下面拿出一包薯片开吃，“你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马上我们出发，我这边都收拾差不多了，只差你了。” “好。” 顾一凌跑进了自己的卧室里，把自己穿起来最洋气的衣服都从衣柜选了出来，然后又跑到卫生间里，把牙刷洗脸帕打包带走，心里既有一点紧张，又有一点激动。 没过两分钟，顾一凌就出来了，满眼欣喜地望着沙发上的林筱：“筱你说我穿西装回去怎么样？” “那个……等会儿我们是回乡下，不是去参加什么大型酒庄里的宴会。”林筱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你的意思我本色出演就行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林筱说。 …… 不久后，顾一凌和林筱人手提着一个黑皮小行李箱，步伐一致，出现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里。 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装着小怪兽的太空箱。 林筱解锁汽车，把行李箱都放进后备箱里，正要推开驾驶室的门，才发现顾一凌这家伙不知道什么已经钻在了她的座位上。 “小顾，你干什么？”林筱拉开了驾驶室出门，惊讶地说。 顾一凌转头，专心致志盯着林筱的眼睛，兴冲冲地说：“今晚上我开。” “你是认真的吗？”林筱问。 “我是认真的。”顾一凌依然看着她的眼睛，在包里摸了一会儿，恨不得把那贴着顾一凌头像的驾驶证小本本横在她眼睛面前。 “这是？”林筱一愣。 “我的驾驶证。”顾一凌轻轻地给她翻开了一页，洋洋得意说，“筱筱，你看，上面写的是什么……看没看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驾驶人，顾一凌的名字，可不是造假的，还盖着车管所的公章呢。” “哦。”林筱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副驾驶里，调好座椅，系上安全带，“咯，那你发动汽车。” “那我发动了。”顾一凌转头看了看，也系上了安全带，“我是萌新上路，你都是老司机了，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烦请多多指教，好么？” “所以你才知道我是老司机？”林筱微笑。 “你不是都开了好几年车了吗？难道还不是老司机？如果不是老司机，那才不正常。”顾一凌巴巴地说。 “筱筱，你坐好了没有？”顾一凌提了三分神问。 “我坐好了。”她今天穿着长长的白缎裙子，露出两只白皙的手臂，坐在了副驾驶上面，看起来漂亮又乖巧。 “对了，你是多久拿到驾驶证的？”林筱问。 “昨天下午我就通过了科三，今天把科四考完以后拿到了。”顾一凌说，“我很早以前就去学车了，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学会开车以后给你一个惊喜。” 他的心跳似乎正在奔向每分钟120次以上的节拍，轻轻按了车上的发动键，拨开电子手刹。 夏天就要结束了，秋天即将到来了，顾一凌觉得秋天是一年四季里为数不多的好日子，虽然漫天的红叶飞舞，但是没有夏天的闷热，也没有冬天的严寒。 最为关键是，林筱即将到来的生日，也在这个夏秋交界的这个时候。 他们在六月份最酷热的时候在相遇，那在这个秋东的季节里，不知道又会发生，顾一凌只知道，马上他将第一次载着筱筱，一起到她的姥爷姥姥家里去。 如果今天先把筱筱的姥爷姥姥搞定了，以后再搞定她的妈妈，会不会就容易不少了呢？顾一凌暗暗地想着。 星空色的保时捷已经发动了，它的引擎像敞马儿一样欢快地呼啸了起来，林筱这台是自动挡的高档轿车，按理说应该会相当顺手。 事实上也是如此。 顾一凌抓住方向盘深深吸了口气，轻踩油门，感觉车子底盘顺滑极了，就像一只灵巧的鲶鱼似的，提速巨快，嗖一下就钻出了车位，比驾校班里面的老爷车不知道好开了上百倍。 他不易觉察地看了看林筱的侧脸，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开出地下停车场有一截上坡路，顾一凌一开始有一些紧张，又偷偷地瞥了旁边的林筱一眼，林筱神色平静，目视前方。 好在很顺利开出去以后，行驶在大马路上，视野瞬间开阔。顾一凌握紧方向盘，下意识多区分了一次脚下哪里是刹车，哪里是油门。 副驾上是林筱，而不是满脸胡茬的教练大叔，教练大叔只会指点指点地吼着你这儿没开对那儿又差点撞上去，而林筱…… “还不打转弯灯。”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轻轻开口。 “哦哦。”顾一凌第一次正儿八经地驶入车流繁杂的十字路口，难免有点手忙脚乱。 “别压线啊，你三分没了。” “啊？” “好好开。” “我感觉我又会开车了，我要加速了，筱筱。” “萌新第一次加什么速，不准。” “筱筱，你是不是特喜欢会开车的男人啊？”红灯的时候，顾一凌不自觉地转头，看见了林筱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这不是所有男人的必备职操吗？” “那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开车，有我的车，就有你安全的目的地。”顾一凌说。 …… 南城郊外的一座小镇上，山水美丽，鸟语花香。爷爷驼着背，点上一只烟杆抽了一会儿，站在自家修的农家小院门口张望了一会儿。 这时一位老太婆走来了，把爷爷嘴里含着的烟直接掐走了。 “哎呀，就再抽一会儿。”老头儿把一只手掌上粗糙的五只手指比了出来，意思是还想抽五分钟。 “我看你是想得太美，一分钟都不行。”老太太狠狠地剐了老头子一眼，“我看你都要望穿秋水了，怎么样了，小筱到了没有？” “还没看见她的车呢。”老头说。 “菜已经烧好了，你要是饿了的话，就先去吃。”老太太走上前两步，伸手帮小老头捋了捋背脊骨。 “对对对，就是这儿，最痛了。”老头儿疼得直哎呦，“都等着，筱筱要带男朋友回来见我们了。” …… 保时捷驶入乡间的小道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天窗打开了，山风徐徐吹来，双车道来回的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很凉爽很惬意。 顾一凌放缓了油门，偷偷看了一眼黄昏照在她的侧脸上是什么样的，这时的感觉不一样，因为现在林筱坐在自己的副驾驶上，安安静静，他第一次开车，不知道自己开稳了没有，她坐得舒不舒服，只能观察她的神情来判断。 总之看见她的那一瞬，世界仿佛寂静美好，就连发动机的轻嗡声似乎都在远走高飞。 “开车看路，不是看我。”林筱目不斜视，淡淡地说，一切寂静轰然扯回。 “明明只看了一眼好不好。”顾一凌嘟哝，“然后我就回过头，很认真地开车了，再说这里一辆车都没有，很好开。” 这时导航的声音响了起来：“您已经进入目的地范围中，即将达到目的地，前方一百米以后左转，行驶时请注意来往车辆。” “那么快，要到了吗？”顾一凌看了看导航屏幕，心里又有些七上八下般的忐忑。 林筱看看表，把自己一面的车窗完全摇了下来：“对，你往右看，前面的小溪上有一个自家修的三层楼农家小院，就是我姥姥姥爷家了。” …… 顾一凌开上半坡，把车停在了溪流边上的林荫小道旁边，熄灭了引擎，下一刻车灯也熄灭了下来。 “完美抵达目的地！”顾一凌扭头得意地问，“怎么样，我今晚开车还好？” “蛮不错，值得表扬。”林筱也笑了起来。顾一凌喜欢看她脸上的笑容，也傻傻地笑了起来。 “那下不下车了？”顾一凌问。 “不然呢，顾一凌你下来帮我提东西。”林筱跳下了车，背靠着车门，舒展身体。 “收到，筱筱姐，你的头号劳工小顾已经上线！”顾一凌也钻出了车门，看着她窈窕的躯体，闻着田野间温婉的空气，不禁无限遐想了起来。 林筱打开了后备箱，和上次去见他老爹时一模一样，又是一车的补给品。 顾一凌再度提得两手不空，用询问的语气耐着性子说：“筱筱，要不你再让我准备三分钟，好不好，我想想见了你姥姥姥爷该说什么，我们先不要进去。” “不可以。”她淡淡道。 “为什么？” “没机会了啊。”筱筱喃喃说。 “什么？”顾一凌不一会儿就明白了，因为他的视线里，就在农家小院的门口，林筱的姥姥和姥爷已经两相走了出来。 “小筱，快进来。”奶奶在向他们挥手。 顾一凌心里暗道糟糕，没有叫他，那他到底是应该动……还是不动，或者走到一边去，装作只是一个路人甲，根本不认识林筱。。 “旁边那小伙你愣着干嘛，一起进来啊。”爷爷也热情地大声喊。 “哦哦，爷爷奶奶好，是筱……咳，小林让我一起来的！”顾一凌跑的比筱筱还快，脸上露出了礼貌的微笑，心想是用上次准备好的中规中矩流，还是用油嘴滑舌流。 林筱在后面没好气地瞥了顾一凌一眼。 其实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没有开车出发时，顾一凌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林筱又给她姥姥打了一个电话，说今天晚上不止她，还有一个人也要一起来。 姥姥在电话里追问，“小筱，到底是谁啊？” “小顾。”林筱过了好久才说出口。 “哪个小顾啊？” “就那个……顾一凌，您还记得吗？” “顾一凌？”姥姥笑了说，“怎么不记得，是那个你念高中时耍的小男朋友，有一年暑假的时候，你因为这件事情和你妈大吵了一架，然后跑回乡下在我家蹲了两个月，当时你整天到晚都在我耳边念着自己和小顾的事情，吃饭的时候讲，摘果子的时候也讲，看电视了还要讲，比我这个老太婆话还多。” “是啊。”几个小时以前，林筱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身体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朝后面望了一眼，顾一凌还在他房间里喜洋洋地整理着要带走的行李。 “你找到他了？” “对。” 电话那一头，老奶奶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慈祥地说，“行，我的小筱筱啊，和他一起过来，我和你姥爷在家里煮好了饭等你们来。 …… “筱筱，你招呼小顾坐着，来拿一下碗。”姥爷在厨房把烧好的菜端了出来。 “我来，我来！”顾一凌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急忙把林筱扶来坐好……这么完美的挣表现机会，小顾岂会放过？ 第132章 月光与夜晚 之前走进农家小院时，昏暖的灯光投在两个互相挽着的老人背影上，顾一凌终于领会到以前高中学过的“与子偕老”是什么样感觉，羡慕的同时，不知道他老了以后和筱筱能不能这样？ 林筱姥姥上下打量着顾一凌，虽然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皱纹与松弛，但依稀能看出她年轻时颜值相当不错，怪不得林筱也生得那么好看。 或许是因为筱筱过去经常在二老耳边提起这个小顾, 二老听得多了，第一次见着顾一凌感觉怎么看都顺眼。 “小顾，听说你和筱筱已经认识很久了。” “我和她的高中就认识了，我们还是同班同学。” “同班同学好，都知根晓底的嘛。”姥爷的满意已经写在了脸上，“小顾啊，你今年多大啊？” 虽然已经提前得知了眼前这位阳光帅气的小伙子，是筱筱的高中同学，可姥爷在厨房里收拾碗筷的时候，看着顾一凌，还是觉得蛮怪的。 你要说他是和筱筱一样的同龄人，横竖看都不像啊，倒像是十七八岁的好好少年，就算是往偏大了说，也最多不过是二十岁出头。 以姥爷的阅历与年纪，这人过不过十八岁是一个分水岭，二十二又是一个分水岭，二十五成家立业以后那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什么年龄层次的人，姥爷光是看上一眼就能猜出个大概。 “爷爷，我二十八了。”顾一凌一直保持着立正的姿势，把碗筷冲了冲, 趁筱筱不在这里的时候, 低下头跟姥爷特别强调说，“我们是一样大的，特别是在出生日期上，别人孪生兄弟早一秒钟都要分出先后来，我还要比她早出生6个月嘞。” “大一点好啊，男孩比女孩大一点好，这样女孩子更有安全感。”姥爷只能一脸慈祥的呵呵笑了起来。 姥爷不知道小顾为啥要特别自己比林筱大一点这件事情，其实顾一凌的想法也没多复杂，都说人越缺什么越想得到什么，他也不想总在林筱面前当一个小孩啊，只能在身份证的出生日期上面找找存在感。因为只有那东西才能证明他还有比林筱大的时候，当然这句话也没办法当着林筱面说，肯定会被她无情的戳穿。 就因为这六个月生日的差距，想当年自己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筱筱还是一个未成年人，像小不点一样站在自己身前，他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手rua她头发, 她会满脸红然后害羞说： “小顾不要！” 本来顾一凌刚刚来姥爷姥姥家时, 不能说不紧张, 除了海王与社牛以外谁第一次见女朋友家的长辈不紧张啊。 可跨进了门以后，所有忐忑戛然而止，也许是因为林筱说她姥爷姥姥人很好，顾一凌感觉出来了，也许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姥爷姥姥，心底有淡淡的暖意升上来了。 “爷爷，是这样的。”顾一凌笑了笑，开始在姥爷面前胡扯，“当年我妈妈三十岁的时候，人家就说她就和十六岁的小姑娘一样年轻漂亮，说不定我也继承了她的优良基因，显得更年轻一些。” 虽然话是瞎扯的，但顾一凌心里是真正这样认为的。 这辈子都没亲眼见过亲妈长什么样子，不过他从照片里看妈妈确实很漂亮，也不知老爹当年是哪儿来的福气娶到妈妈。 “辛苦了，大家动筷子了。”姥爷和顾一凌齐刷刷抱着碗，从厨房里出来。 “这边的碗也清好了。”顾一凌把碗端在了桌子上摆好，见林筱和她姥姥坐在饭厅的一侧，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什么，吃饭前说着，吃饭时也说着，姥姥一直轻轻地笑着。 顾一凌犹豫了一会儿，屁颠屁颠地坐在了林筱的旁边，朝她笑笑，竖起耳朵想偷听她们在说什么。 “小顾，不要客气哈，在自家不客气的。”姥爷大大咧咧地说。 “自家？”顾一凌心里震动，忽然笑出声来，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连忙低下了头，做出沉思的样子。 晚饭吃到一半，林筱起身，说自己马上要开一个网上的视频会议，就捧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了隔壁安静的屋子里。 筱筱姥姥适时地笑呵呵了起来：“不用管她，筱筱吃饭一直都快，小顾，你还没吃饱的话，锅里还有饭。” “饱了，饱了。”顾一凌端着碗，受宠若惊地点着头。 “这里有姥爷今天晚上才杀的鱼，多吃点鱼蛋。” “谢谢您，我知道了。” “吃完饭以后，陪着筱筱一起去山顶看看，就沿着山路一直往上走，也没多远的路。晚上有月亮，旁边有一条小溪，以前小筱筱每次来我家，我都要陪着她一起上去玩，今晚这份工作就交给你了哦。”姥姥说。 “对，晚上天黑，随便在我屋里来那一个手电筒再去。”姥爷补充说。 “哦，好，好。”顾一凌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恨不得马上就能和筱筱一起去，一切能增进感情的机会，小顾坚决不能放弃！ …… 晚上的时候，顾一凌从姥爷的房间里提了一只直射手电筒出来，光特别大，在黑暗似乎刺穿了一条雪亮而完整的光路。 顾一凌把手电筒关上了，拎着自己包走进屋子里，林筱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开会。见他进来了，她关掉了麦问： “怎么了？” “晚上去山顶。”顾一凌故作轻松地说，“是我和你一起去。” “哦。”她点了点头，“那走。” “你的会议开完了？” “我是老板，我说开完了就开完了呗，其实该说的也差不多都说了。” “还是关于那个华唯的新品发布会吗？”顾一凌知道林筱最近一直在忙这件事情。 “是的呀，小顾，我们出发，你不是说要去什么地方吗？”林筱关掉了电脑，转身就走。 “是山顶。”顾一凌拔腿追了上去。 他打开手电筒，带着林筱朝前面的山顶上走去，伸手劈开沿路的挡草，其实顾一凌走这路还没有林筱轻松，他完全是在城里长大的小孩，而林筱过去寒暑假的时候偶尔还会回到乡下玩。 尽管顾一凌很笨地走在前面，不时要被凹凸不平的石头拐一下脚，但林筱也没抢在他前边，而是任由他在前面带路。他们还绕了很多弯路，两侧长着茂密的草木，从没来过的人的确很难找到上山的路。 只是怕天太晚了，再让顾一凌这样乱带路，到时候上了上顶，月亮也要被乌云遮住了，后来林筱抓住了顾一凌的手，把他牵着往山上跑。 “慢点，筱筱，别摔着了。”顾一凌忙说。 “我比你会走。” “我是说我差点摔着了。”顾一凌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他惊呆了，愣愣地看着林筱的背影和她背后飘摇的长发，连忙抬起手电筒的光，为她照亮了脚下的路。 跑到山顶上时，顾一凌出了一点汗，借着月光看了看表，正好晚上十点钟。 视野瞬间开阔，远处能看见远山群黛，这里地势平坦，只是依稀长着草，顾一凌用手电筒照去，果真如姥姥所说，山边有积水形成的池塘，正缓缓往下流淌，水声是哗哗的。 池塘清澈见底，正好只能没过膝盖，在月光下闪烁着雪白的亮光。 顾一凌赶不及地就脱掉了鞋子，跳进了泉水里，一丝冰凉的感觉透过毛细管刺骨地传来，夏天把脚放在冰冷的泉水哒哒哒上不要太爽。 “筱筱，你也试试，真的很舒服。” 林筱坐在池塘边一块堆满杂草的大岩石上，犹豫了一会儿，顾一凌又已经哒哒哒地跑在了她面前。 很久以后，林筱都能想起来，那天晚上顾一凌帮犹豫不决的她，轻轻把脚上的鞋子和袜子都褪了下来以后，小心翼翼把她脚尖放进了池塘里，抬起头笑了起来： “怎么样，是舒服的？” 林筱呵呵地笑了起来，忽然很认真地盯着顾一凌的脸。 虽然隔着黑夜，但顾一凌也觉察到了她的那种目光，撩着裤脚站在池水里，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严阵以待林筱接下来可能会提出来的任何问题。 “你说你喜欢我对不对，那你喜欢我什么？”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很快就移开了目光，抬头望天，然后数星星。 顾一凌愣了一下，看着她月光下雪白滑腻的小腿在池塘上打转，脱口而出：“我喜欢你，喜欢你腿长，喜欢你身上香香的。” 下一刻，顾一凌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追悔不已自己一时的口直心快，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 林筱轻轻地“切”了一声，伸了一个极为慷懒的懒腰，也转头看着顾一凌的眼睛，月光下两个对视的人忽然都捧着肚子大声地笑了起来。 “其实那些都是外在的原因。”顾一凌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说起喜欢就是不知不觉想起你的名字，想看见你的笑容，就像月亮没有什么理由也会一直绕着地球。” “是因为万有引力啊。”沉默了一会儿，林筱轻轻道。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破坏气氛……”顾一凌组织了好久语言，才说出了一句自认为意境很美好的话，谁知道又被林筱无情地抨击了。 “那还是遇事不决量子力学，量子力学里面说，两个纠缠着的粒子再怎么远距离，最后都会碰撞到一起。”林筱幽幽地说。 “那我们算算两颗互相纠缠着的粒子呢？”顾一凌把目光移开，低下了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 …… “好安静啊，要不我们一起唱首歌？” 坐到了池塘边，顾一凌情不自禁晃着腿，虽然林筱就在自己的旁边，但忍不住大声的说话。 “什么歌？”林筱不约而同地放大了音量回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大声，只是觉得这里安静的不像话，蝉在叫，麻雀在叽喳，心情自由自在。 “筱筱你说。” “我不知道，你说。” “那你听过蒲公英的约定吗？”顾一凌侧头问。 “你觉得呢？” “你一定听过，那就从我开始了。”顾一凌精神抖擞，把双手比成了喇叭，“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午睡操场传来蝉的声音，多少年后也还是很好听……” “将愿望折纸飞机寄成信，因为我们等不到那流星……”溪流在轻响，林筱正在清唱，男孩在看着她。 顾一凌听着她声音，如鸡啄米似的点起了头，美人如玉，声音也如她人般一样漂亮。 他鬼鬼祟祟地伸出手，小一阵子后，在黑暗里找住了林筱的手，轻轻地抓住，然后仰头望天，和她肩靠着肩一起大喝：“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真心，与你聊不完的曾经，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好了，小顾，差不多该走了。”林筱甩开了他的手，从泉水上蹦了起来，落落大方地提着鞋走在前面。 顾一凌也提上了鞋子和手电筒，忙从沥沥的泉水里拔腿跑了出来，为他们在前面照亮了一条雪亮的光路。 “筱筱，你怕不怕黑！？”他刚想挺挺胸说，别害怕，这里妖魔鬼怪都不敢来因为有我在，然而没开口，就听见她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不怕。” “好。”顾一凌只得悻悻地跟了上去。 …… 姥爷在一旁笑而不语，姥姥不知多久站在门口等着：“回来啦？看见了月亮没有？” “看见了。”顾一凌高高兴兴地回答，然后把手电筒物归原处。 晚上洗了脸泡完脚，就要睡觉了，顾一凌左看右看不知道自己该睡哪里，可姥姥早有安排地指了指楼梯间说： “筱筱和小顾你们上二楼，筱筱你还是睡自己那间，小顾在隔壁房，刚刚你们出去玩的时候，我已经把床给你们铺好了，困了直接上去睡觉就行了。” 姥姥家二楼有两间卧室，一间就本来就是给林筱的，隔壁还有一间，也不知道是给谁准备好的，虽然里面收拾的整整齐齐却一直空着，平时来了客人也不让住。 以前有一天姥爷问姥姥：“这间屋子空着也是空着，要不拿出当杂物间，里面朝阳，光倒是挺好，可以晒一点辣椒和地瓜干，到时候给慧芳和筱筱送过去。” 姥姥哎呦了一声，很神秘地说：“老头子，你懂什么懂啊。这间屋子是准备给我们未来孙女婿的，和筱筱门对门，到时候再贴两张红联，好的很嘞。” 把床铺好以后，姥爷姥姥就没上来过，懂的都懂。 因为是乡下，外头没有灯光，第二楼的过道里光线昏暗，林筱伸手开灯，顾一凌也下意识伸手，他们的手撞在了一起。 黑暗里，顾一凌杵在一旁，嘿嘿地笑了两声。 下一刻灯光亮起，林筱移过目光，看着顾一凌一脸的灿烂笑容，心里没来由的微微一动，也勾了勾嘴角。 “筱筱，那你在这儿睡，我在那儿睡，就隔着一扇墙，我们俩很近的，你如果害怕的话就大声叫我，我能听见的。” 林筱：“……” “不会害怕的。”她淡淡地补充，转身走进自己卧室里，“啪”一声关上了房门。 顾一凌灰心丧气地盯了好一会儿那扇紧闭的房门，走上去敲了敲门，五秒后门打开，林筱走了出来，那么快的时间里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你又怎么了？” “还没说晚安。”顾一凌说。 “晚安，好了，说完了，明天早上早点起来，我们要去帮姥爷摘桃子。”林筱又“啪”一声关上了门。 “桃子？”顾一凌唇焦口燥地舔了舔舌头，看着紧闭的闺房，“我好想吃桃子啊……晚安。” 顾一凌迈开了沉重的步伐，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不认床，拉开被子，躺在了床上，感觉筱筱姥爷家这床软软的。 不过没多久，似乎从隔壁的房里传来了动静。 顾一凌坐起来，支楞起了耳朵，细听隔房的动静……不对啊这，筱筱在隔壁蹦蹦跳跳的干什么？ “顾一凌，你快过来啊！” 一听见筱筱的呼唤，顾一凌来不及提裤子就冲出了门，然后一把把筱筱的门推开——顾一凌只穿着一条贴身的短裤，筱筱穿着白色的睡裙，一个门口，一个椅子上，然后大眼瞪小眼地愣了片刻。 “有床不睡，你怎么在椅子上？”顾一凌还还没来得及问，林筱一脸惊恐地指着床上说，“有蟑螂，你快给我弄走，麻愣着干嘛你快点呀。” 没想到林筱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居然会怕小强这种外表丑陋的软体虫子，扭着不知有多少根的长满黑毛的小长腿。 “哦哦。”顾一凌连忙威风凛凛地钻进筱筱的被窝里，一翻开果然看见里面有一张小强，好啊这只小强竟敢欺负她的筱筱头上。 顾一凌气不打一处来，从床头柜上抽出了两张纸，贴在了自己的手心上，就去逮那只到处乱窜的小强。 谁知道小强受到了惊吓更是七上八下，抖动了两下翅膀就起飞，直朝椅子上的林筱撞去。 林筱惊呆了，一个青蛙跳直接往床上跳去，扑到了顾一凌的身上。 顾一凌一时间也是没能反应过来，就被林筱扑倒在了床上。 “小顾……”林筱抓住了顾一凌红的发烫的胳膊，有点迟疑地看着顾一凌的眼睛。 顾一凌使劲朝她眨了眨眼睛，脸颊也通红。 “小强抓住了没有？”林筱问。 顾一凌想说我没抓住小强但抓住了你，有点不敢说，屏气凝神地盯着她的脸颊。 她的脸下一秒也红透了，汗流浃背，娇艳欲滴像刚刚被喷洒过水雾的新鲜红樱桃。 她坐了起来。 顾一凌深深吸气，也坐了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只小强拍死了，然后大眼看着林筱小眼：“那我出去了？” “不，我刚刚看见不止一只蟑螂，我真的很怕蟑螂。”林筱说。 “那你换个地方睡？我们楼下还有其它屋子没？”顾一凌又问。 “换屋子也是一样，乡下的房子里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昆虫，虽然小，但是却很可怕。”林筱抱住了自己的枕头，一本正经地说。 “那怎么办？筱筱你总要睡觉的嘛，要不我过来陪你，如果它们还敢出现，我就帮你逮住，然后扔到窗户外面去。”顾一凌趁机说。 他知道，林筱自己在家里时，打扫的一尘不染，从来不会出现这些让她她害怕的小虫子。 “你来。”林筱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 “真的吗？”顾一凌原地呆站着三秒，匆匆从自己屋里搬来了枕头和被子，“那筱筱你睡床上，我在地上打地铺就行了。” 晚上，林筱看着一直在地上忙活着的顾一凌，有点于心不忍地说：“小顾，别弄了，你上来？” “啊？”顾一凌瞪大了眼睛，“没事，我马上就铺好了。” 他傻呵呵地拍了拍一下地板：“地下冷，夏天躺着舒服的很。” 林筱抱着枕头坐了起来：“那你上来，我下去。” “不，不行。”顾一凌义正言辞地摆了摆手。 “就这样。”林筱说，照着顾一凌之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夏天热，地板上睡着凉快。” “不行，天气预报说今天半夜要下雨，会降温的。”顾一凌说。 “那你刚刚好还说要睡地板。”林筱幽幽地说。 最后折腾了好久，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和顾一凌各睡在床的一边，两个人都睡不着，林筱望着窗外的小星星，轻轻地问：“小顾，你睡着了没有？” “没呢，你怎么也没睡着？”顾一凌在一边问。 “都睡不着，那我们说说话。”林筱开始和顾一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 …… 林筱又继续说：“小时候姥姥对我最好了，以前我妈妈每次要教训我的时候，她总是把我护在背后。” “以前我外婆也是啊。”顾一凌也看着夜空，“小时候一个人在家里，外婆也还在，老爹带我去她那儿去，她硬要塞一瓶牛奶给我，用袖子擦得干净了。但我看保质期都过期就随手扔了，我装作很聪明的样子告诉外婆说，老师上课教过，过期的不能喝，外婆揉着头发说她也不识字，只想省着给我喝，没想到等了大半年我们才来……” 说着说着，顾一凌听见林筱那儿已经没了声响，只剩下了安然的呼吸声以后，也埋下自己的头睡了下去。 第133章 桃子很好吃 深夜的时候，顾一凌不知为何有点不敢动，连嘘嘘都憋了一晚上，可能生怕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把她吵醒了，可能是怕一转身，就偷看到了什么现在还不该看的内容。 顾一凌觉得自己勉强还算一个正人君子，其实他手心上也直凝出汗水来, 意识在脑海里乱七八糟翻滚着。 他们背对背，仅仅距离一尺之遥就要靠在一起，顾一凌似乎能感受到隔着单薄衬衣的后面，独属于她的味道，暖暖的女孩温香就在他背后环绕了起来。 她是不是很白啊……她睡着了没有……睡相好不好……做了什么样的梦？ 如果现在要从背后而去，紧紧地抓住她，他都能轻而易举做到？ 顾一凌平生第一次和喜欢的女孩睡在同一张床上，虽然最后什么事也没做成, 好, 现在也不是该做什么事的时候。 可他却觉得高兴极了，不止想这样守护她一晚上，而是一辈子。 早上太阳晒进窗户的时候，林筱忽然惊醒，才发现顾一凌的脚压在自己的腿上。 她朝另一边的顾一凌望了一眼，这家伙还睡得迷迷糊糊的，睡相极差，把被子全都给都蹬开了。 “……” 林筱神情有点复杂，轻手轻脚地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帮他把脚放了回去。 顾一凌嘴里忽然不知在呜咽什么，翻一个身，伸出了双手，似是想要找一个枕头抱住似的。 林筱惊的立刻移回了目光，目不斜视，直视前方。 好在过了一会儿, 顾一凌似乎就又睡着了。 早上九点的时候, 所有人都起床了。 顾一凌和林筱一起在茅厕里洗脸刷牙，农家的茅厕很小，两个人几乎挤在同一个洗漱台前，还要外加一个来凑热闹的小怪兽。一抬头顾一凌就能看见她的鼻子和嘴巴，林筱也能看见少年的清楚干净的眉眼…… 姥姥在楼下做了西红柿煎蛋面，撒上葱花，清汤葱郁，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一家人坐在了小院里，晒着太阳，一边聊天一边吃面。 顾一凌专心吃面，吃得呼噜噜的，忽然感觉筱筱姥姥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连忙抬起了脑袋：“怎么了，姥姥？” “我说这小伙子长的真俊，乍一看还真不像和筱筱同一个年龄的人，倒是像筱筱身边的小弟弟一样。” 顾一凌差点没被面条噎住，一脸郁闷地转过头，便看见坐旁边的林筱一直幸灾乐祸的嘻嘻笑。 “听没听见，小顾，快吃面。”林筱打断了一脸不服气正要开口说话的顾一凌。 “长的年轻好，说明精力旺盛，男孩旺盛一点好。”姥爷倒是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心态好得很。 “这倒也是。”姥姥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一凌心满意足地笑了，一吃完，第一个就要冲着去洗碗。林筱今天穿着白色的运动衣和短裤，帮顾一凌把碗收拾进了厨房里。 ……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虽然很快，但每一天都在顾一凌的印象里很深刻，因为那是和林筱在一起的日子。 第一天上午，林筱姥爷，筱筱，还有他一起去桃树上摘桃子。桃树是姥姥自家种的，上面的桃子天然无公害，一个个都水嫩嫩的。 阳光在天边斜照，姥爷走到前面得桃树林里，整整一条青草叶的小径上就他和林筱两个人，漫山遍野的蟋蟀钻出了泥土叫。 林筱走在前面摘了一兜的桃子，顾一凌渴了的时候，就偷偷地从她包里面顺出来了她带的水杯，拧开喝了两口。 他可以很卑鄙地躲在后面，一脸赞美地欣赏着前面那个美好的身影，心想大自然是有多巧夺天工，才能雕刻出那么美丽漂亮的人儿。 白衬衣，白球鞋，衣着整洁，连鞋子都是干干净净的。 怕晒黑还戴了一顶白色的棒球帽，为了摘得到头顶的桃子，她轻轻踮起了脚尖，手指正好能勾到枝上的桃子。 顾一凌看着林筱阳光下鲜艳的长腿，曼妙而立，发愣的时候，她忽然回过头问，要不要尝一点。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顾一凌下意识脱口而出：“要。” “小顾，跟我一起来，前面有干净的河水，我们去清洗一下桃子。” “哦，哦，好。” “还有多远啊？”顾一凌问。 “马上就要到了。” “你以前也经常来这里吗？” “以前每次回乡下的时候，大概都会来，但是和你，是第一次来，其实本来高中毕业的那一个暑期，我就想带你来乡下，然后见我姥爷姥姥的。”林筱想了想说。 “把桃子给我，我来提。”顾一凌看见她采了一兜的桃子。 快到中午的时候，顾一凌和她一块儿蹲在河边说话，把一个个水蜜桃从兜子里拿了出来，放在清澈的水里清洗干净了。 林筱咬了左边的一口，忽然拿到了顾一凌的嘴边。 顾一凌微微一愣，咬了那个女孩桃子的右边一口，满嘴都是甜甜的汁水。 “怎么样，好吃，我姥爷自己栽的树，自己种的桃子。”林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志得意满。 “嗯嗯。”顾一凌忙点头，“很好吃。” 他的心也跳了起来，坐在正午的阳光下时，好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过得更漫长一些。 …… 快走的那一天下午，吃完晚饭以后，姥姥给他们装了大半箱的桃子，还有各种自家栽种的新鲜蔬菜。 听林筱的意思，若是再早来两年，还能混一两只乡下的鸡鸭走。 因为前两年在姥爷姥姥的院子里，还有鸡圈和鸭窝的，养着一些整天叽叽喳喳的鸡鸡鸭鸭，可现在姥爷和姥姥也上了岁数，听不得那么闹腾的声音了。 和来的那天晚上一样，姥姥朝他们挥了挥手：“小筱，要记得常来啊!” “还有你，小顾，这次赶得及，下次姥爷提前把酒晾好了，你来陪我一起喝喝酒。”姥爷补充道。 姥姥站在了门口，并没有说太多挽留的话，只是林筱在走之前，跑回去和姥姥最后抱了一抱。 “我给你买的奶粉钙片那些记得吃。” “我知道了，走，小顾在前面等你了。”姥姥咕哝着，朝外面望了望，“回去的路上，你们谁开车啊？” “小顾。”林筱说，最近几天小顾刚刚学会了开车，整天她都能看见顾一凌在后面鬼鬼祟祟地摸着车，一直想要上手。 “叫他开慢一些，你妈那儿，我就暂时先替你保密，等哪天你们想好了，还是要尽快让她晓得的。”姥姥说。 保时捷的引擎又在田野里吵闹了起来，顾一凌靠在了车子的引擎盖上，过了一会儿站起来，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向远方的天空挥了挥。 这时林筱走来了，顾一凌小跑过去，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林筱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瞥了一脸灿烂的顾一凌一眼，忽然略微有些出神。 “跟谁学的？”林筱问。 “我看电视里都这样演的，在上车之前，男孩要给喜欢的女孩打开车门。”顾一凌特别强调了“喜欢”这两个字，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钻进了驾驶室里，发动汽车。 “筱筱，回去以后我就要认真的学习了，我一定会考上一个很好的大学的。”顾一凌喝了口水说。 “那你想没想过，以后想做什么？”林筱从他手中接过了杯子，把盖子拧上。 顾一凌摸了摸了脑袋，有点不好意思：“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没想过这个问题，就算是当年，也只是想和你先一起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再说。” “其实我一直挺想学计算机，我听说现在计算机不是特流行吗，我特别也想编一个自己的游戏，像魔兽世界、地下城与勇士那种，感觉特别酷。”顾一凌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边开着车，一边说。 林筱没说话了，而是笑了笑，自己倒出了半杯水喝，十年前顾一凌在她耳边也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那时候计算机还不是那么流行，土木还很热门，在各大高校属实是黄金专业，大家都想提桶去挖遍地黄金。 保时捷又行驶在了田间的小道里，车窗半掩，顾一凌能听见在萧瑟的风里，不远处又麻雀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就会又想起前两天他和林筱一起脱了鞋子跑在金黄的麦田上。 黄昏到来的时候，她累了就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们撩起裤脚，晃着腿坐在河水边，天上的云飘得好远。 …… 晚上九点钟，那辆满载一路乡土风光的保时捷，重新抵达了地下停车场，顾一凌从后排把装小怪兽的太空箱提了出来。 小怪兽在太空箱里看见了熟悉的景象，又激动地“喵嗷”了起来。 林筱伸了一个懒腰，不过一进家门，又抱着电脑去书房里开会了。她自己连热水都没顾上喝一口，于是顾一凌给她接了一杯水，轻轻地放在了她书桌上。 林筱戴着耳机，虽然她最近没有去公司里，但每天都有线上会议，有些时候早中晚都要开。 顾一凌知道，她为了工作，真的很努力。 最开始林筱拼命工作，确实是为了麻痹自己，但渐渐的，这样的日子也成了她的一种习惯，她在职业的道路上收获颇多。 接下来，顾一凌回到自己的书桌前，翻开了日历看，明天九月一号就是林筱的生日了，他都不知道……林筱还记得住她自己的生日吗。 他打开了自己桌下的柜子，翻出来一个p3。 顾一凌都没想过，这个小东西居然都还在，而且充了电也能用。 是之前在老爹的别墅里找到的。 听老爹说，当年老房子拆了以后，他并没有把里面的东西全扔了，而是让搬家公司来，特别是把小顾房间里的东西都通通打包走了，之后封存在那个别墅的一间小屋子里，想着小顾有一天会来取。 后来顾一凌就把这个p3翻了出来，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离开老房子，把它放在了一个书包的左边的网兜里，走之前他还伸手摸了一下。。 当然除了这个p3，还有一些能让老爹和小顾同时会心一笑的dvd碟片，也在那间别墅的小屋子里被顾一凌发现。他的脸有点红。 当年顾一凌一直有用这个p3听歌，里面还存了一些其它的音频内容。 …… 九月一号南城的中小学校也陆续开学了，大街小巷上满登登的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 早上一起床的时候，林筱就发现顾一凌已经去上学了，桌上没有任何意外，还是与过去完全相同的保温箱。 她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差错，揭开了保温箱的盖子，然而里面除了熟悉的热牛奶和烤好的面包片，多了一个老旧的p3和一张小纸条。 林筱有点疑惑，拿起了小纸条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筱筱，打开p3听一听。”很明显是顾一凌走之前留在这里的。 她愣愣地盯着那个p3，觉得依稀有些熟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 林筱从箱子里把p3拿了出来，一不小心就碰见了上面的开关键，一阵哑哑的声音先响了一阵子之后……p3的播音功能恢复了过来。 里面响起了顾一凌的声音，就和男孩现在的声音一模一样，丝毫未变。 与此同时，还有她的声音，林筱听见自己当年十七八岁时稚嫩的声音，觉得好好笑，同时还有一点意想不到的尴尬。 然而她笑了不到片刻—— “筱筱，今天是你的十七岁，生日快乐哦，以后的每一天也要像今天一样开心哦。”p3在说话，声音却是顾一凌的。 “这小孩……又跟我玩回忆，爱玩回忆是你。”林筱手里抓着p3，说着说着，声音却渐渐地嘶哑了起来，自言自语的啜泣着，“可是玩回忆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想哭啊。” …… 这一天下午，顾一凌还没上最后一节课就请假，提前就从学校里兴冲冲地赶回来了。 他抬腕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半，还是那只表，林筱之前送给他的。 （ps：因为很快就要进入新的剧情节点，明天的更新可能会稍晚一些，可能推迟到下午6点左右，谢谢大家支持，星期五是大章） 第134章 生日快乐 今天是星期三。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下，林筱一般下班到家的时间是在下午的六点半，这个时间差前后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也就是她最早的时候会在下午六点十五到家，晚则六点四十五。 顾一凌从蛋糕店里把提前预定好的水果味蛋糕取了出来，蜡烛是28数号，又在附近的小商店里买了一些彩带和没吹好的气球，然后打了一辆车回家。 “喂。”顾一凌拨通了电话,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问，“筱筱，你现在人在哪里啊？” “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你下班回家了没？” “没呢，今天第一天回公司，要处理很多事情，有一点忙。” “好。” 他反复看表, 现在是四点五十，太阳挂在西边的天空上, 还热辣辣的。 网约车停在了小区门口，顾一凌跟师傅道谢后下车，小心翼翼地提着手里的蛋糕，走上27楼。 他轻轻地打开门朝里面觑了一眼，好在林筱没有骗他，果然不在家里。 顾一凌走进家门，小怪兽依然趴门口的鞋柜上等着自己。 他换拖鞋的时候，顺便伸出手摸了摸它，小怪兽也很温柔和驯服的把小脑袋贴上来，蹭了一蹭。 顾一凌先把家里的卫生简单地打扫了一遍，把蛋糕放在了小怪兽偷吃不到的地方，解开装气球的袋子，然后开始忙活了起来。 …… 天色已近黄昏，大街小巷的路灯渐次亮了起来, 沿路有好多小中学校的学生正在回家。 “回去玩你的小弟弟。” “什么小弟弟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全公司盛传已久，当时有一辆劳斯莱斯直逼入公司大门，一个帅哥走下来, 那耀眼程度直逼纯纯的24k纯金，是来专门来给你救驾的啊。”黄莉莉啧啧。 电梯间里，林筱不易觉察地弯了弯嘴角。 跟黄莉莉告别以后，林筱走下公司大楼，发动了自己停在大厦楼下的保时捷。 这时曹董所在一辆奔驰商务车也从一旁驶出，后排车窗摇了下来：“小林，再过两天就是华唯的新品发布会了，这次华唯选择在南城重启全球发布会，不止商圈的朋友们，连全世界的观众都在收看，我司一直都是华唯最为信任的合作伙伴，届时要加油哦！” “明白。”林筱摇下了车窗，微微一笑。 …… 今天是9月1号，下午六点半，林筱在自家小区门口路灯完全亮起来之前，开进了地下停车场里。 停下车后，她打开手机。 某某金银首饰公司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总之先是一大堆恭贺词，加上最后一句祝您生日快乐。 但最主要的不是祝你生日快乐，而是祝你生日快乐下面那一条链接……今天是您生日，这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所以全场88折优惠，快来购物哦。 过去林筱总是很讨厌这些烦人的短信。 明明她都要忘了这一天，可每到这一天的时候，这些短信又会回来重复不断地提醒着她，原来自己还有生日的一天。 那个说过要给自己过每一年生日的人呢，他人呢？ 15岁，他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祝你生日快乐。 16岁，他买了一大把糖偷偷的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上完早自习课，混在人群里，忽然对她笑了笑，说生日的时候一定要高兴哦。 17岁，他不知从哪里买了一个三层水蜜桃味蛋糕，在晚上，笨笨地点上了17只蜡烛，然后和她一起趴在了草坪上，他们争先恐后把蜡烛一只只吹灭了。 18岁，他说去大学以后，要试试逃课是什么样的感觉，然后逃课那天带她去她最想去的迪士尼乐园玩，可他缺席了。 19岁，他缺席。 …… 28岁，他又回来了…… …… “这个小屁孩，应该已经到家了。”林筱走出电梯，扫脸通过后，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顾一凌脚都站麻了，一只手端着插着28数号蜡烛的水果蛋糕，一直等在门口，希望今晚她一打开门就能看见自己对她说： “筱筱，28岁生日快乐！”这一刻，门真的打开了。 顾一凌的眼睛亮了起来，另一只手同时伸出来，把蛋糕上的蜡烛点亮了，想也没想就大声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还没等林筱把话说完，顾一凌就轻轻地把她推了进去。 电灯全都被关掉了。 客厅里五颜六色的气球飘了起来，唯一的餐桌被收拾的漂漂亮亮，桌布上系着漂亮的蝴蝶结，左右六个碗，里面全装着筱筱喜欢吃的零食， 暖暖的灯光映下来，酒杯换成了雪碧和快乐水，蜡烛在正中间静静燃烧。 “你啊。”林筱拍了拍顾一凌端着蛋糕的胳膊，忽然笑出了声，没有为什么，就是克制不住。 “筱筱，蜡烛都快烧光了，你快点许愿。” “好。”林筱望着蛋糕上摇曳的温暖烛光，嘴角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顾一凌把蛋糕放在了桌子上，真心的：“我回来了筱筱，以后你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不会再错过了，今年是这样，明年也是……” “万一错过了怎么办？”林筱鬼使神差地一问。 “绝对不可能。”顾一凌坚持着说。 “可如果有什么事情耽搁了，那也说不好啊，万一那天正好刮风下雨也打着雷，而我们正巧都在外面，淋成了落汤鸡，或者我在此地，你在那里，我们根本就碰不到一块。” “那我睡不着觉也要来找你。” 林筱一愣。 “我会给你打电话，发视频，直到见到你为止，你一定也会接我的电话？”顾一凌认真地问。 “有可能在洗澡，在开会，可能没看见。”林筱下意识说。 “看见了之后？”顾一凌转头，直勾勾地盯住了她，穷追不舍。 “那就接。”林筱似乎被他感染了。 “一定？” “一定。” “那我们就拉钩。”顾一凌兴奋极了。 “呵呵，我们这个年龄已经不玩小孩子这一套了。”林筱眨眨眉睫说，然而手指却伸了上去，和顾一凌的小拇指勾在一起，最后用大拇指盖了一个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忘。 “筱筱你最好看了。”顾一凌为她切开了蛋糕，最后还不忘顺势拍了一句马屁，当然，他说的是真心话。 林筱接过了蛋糕，举着叉子，认真地吃了两口：“小顾，马上也是你的十九岁生日。” “怎么了？不是还早嘞，还有小半年呢。”顾一凌挠了挠头，感觉林筱忽然提这茬儿，是不是又要嘲讽自己是小孩子了。 “那一天我也会在你身边为你祝生的。”林筱轻轻地开口，鼻尖有点泛红。 “万一那一天我都去上大学了。”顾一凌犹犹豫豫说。 “我就来你的大学找你。” “我一定会留在南城的大学。” “那可不好说。”林筱忽然蹦了起来，抹了一团奶油在顾一凌的脸上。 “筱筱你……”顾一凌惊呆了，挺不服气，胆子大了，也赶紧蘸了一指的奶油，往她脸上涂去。 最后两个人都成了花猫，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同时指着对方大笑了起来。 “筱筱，要不要我给你拿一个镜子来照照。” “你先去照照你自己！” “嘿嘿，筱筱今天你过生，我是不是又可以和你一起睡啊。”顾一凌没脸没皮地又忽然凑近。 “不行。”林筱一板一眼的。 “你好坏啊，筱筱。”顾一凌幽怨地说。 “顾一凌你的face去哪里了呢，到底是我坏还是你坏？” 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顾一凌微微眯眼，盯着墙上挂的那张“顾一凌和筱筱的约法三章”，里面第一条是： “只要顾一凌考上了好的大学，就和筱筱一起睡。” 迟早有一天，他会把这张纸媷在林筱的头发上，让筱筱明白，什么叫无法抗拒。 …… 昨晚下了最后一场暴雨，这场暴雨像是在宣告夏天的结束。 据新闻报道是说因为沿海边上刮了一阵台风，冷空气就紧随着朝内陆逼来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南城的秋天总是来的很急，驱散了尚还有些闷热的天气，一整日下来，没有风雨也不见太阳。 这时候大街上总会上演难得的服装大混战。 因为早晨出门，天气还很冷，有人穿着外套，甚至还有人穿着棉袄，可中午时温度就骤然升上来了，中午出门的人开始只穿t恤和短裤了。 一早上起床，顾一凌冷得直打了一个哈欠，没想到林筱昨天晚上已经帮他把今天穿的衣服收拾了出来。 “里面穿长袖，外面套一件秋季校服，在学校里中午热的时候就把外套脱下来。”吃完早饭以后，林筱老气横秋说，帮顾一凌把书包的带子提了上来。 “我知道了，今天我还是自己去学校。”顾一凌在门口换了鞋子，回头说，“拜拜，筱筱，晚上见。” 一到秋天，就老是有人犯迷糊，刚开学的头几天，很多同学不是踩着点来，就是要迟到。 好在开学的九月月考给所有的高三学生下了一剂强心针，无论成绩好坏的同学，都觉得自己还有不足之处，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 顾一凌已经经历过一次高三，也曾面对过高考，高考成绩上了六百分，水平并不差，九月月考的成绩也是一骑绝尘。 就连班主任李军都赞不绝口，一开始他以为二十八岁的同学是来混日子的，万万没想到捡到了一个宝。 …… 今天上午的时候，教导主任来顾一凌班上宣布了一件事情。 “大家的英语老师最近要去外地学习一段时间，不过高三的课程紧，课时长，拖不得，所以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学校特此安排了高二年级组的戴老师来给你们代课，这一点大家放心，戴老师无论是授课水平上，还是学生们的接受程度评价上，那都是相当出色的，争取在戴老师的引导下，大家的英语成绩能更是一层楼。” 班上开始热议了起来。 “高二年级组的英语戴老师，是那个很漂亮的猫猫头戴老师吗，我怀疑她也是op，不然怎么会梳和二次元某游的刻师傅一模一样的头发。”学渣飞的脑回路总是很清奇。 “iss戴的微博粉丝都有10w多人，认证过的，是咱们学校的形象大使。” “戴老师人很好，脾气也好，如果大家以后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可以去和戴老师谈谈心，戴老师是咱们学校里出名的知心大姐姐。”林小浅笑着说。 而顾一凌低着的头差点埋进土里，一脸生无可恋，蛋疼啊，不久前还是自己同班同学的戴小雨，没想到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老师了。 “好了，大家安静下来了。”教导主任问，“顾一凌呢？” 底下顾一凌一愣，举起手来：“我在这儿。” “那个……顾一凌同学，你跟我出来一下，学校下个星期的集体早会上想选出一位发言代表来。” 顾一凌出去以后，全班最为八卦的微胖女生又翘起了椅子腿，神秘兮兮地低声说：“你们知道吗，隔壁二班的张浴喜欢戴老师很久了，听说还经常假借问问题的名义，到她的办公室里去给她送花……” 一位男生瞪大眼：“不会？不会？这消息保真吗？” 教室里很快恢复了安静，顾一凌坐回到座位上，重新翻开了课本，窗外的杨柳树又飘荡起来，隐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 …… 还是初秋时节，林筱劳神费力一直筹备着的华唯新品发布会，即将也要提上日程。 现在微博的热搜词条上已在造势，某乎上各种帖子也开始各种猛吹，什么骁龙888芯片啊，性能特别好，5g运转如飞…… 有些时候，顾一凌下午放学回家以后写作业，要等到晚上十一二点，林筱才会回家，回家之后还要忙着看电脑。 “筱筱，早点休息。”顾一凌放下笔，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站在后面给她揉了揉肩。 “你呢，最近在学校里状态怎么样？”林筱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 “挺好的，你就放心，九月月考成绩出了，班主任说……”顾一凌犹豫了一阵子，“照我这个趋势看，不出意外能考上首都的京北大学。” “京北大学么？哦，那就好，小顾，关上门，回去睡觉了，明天你还要上课。”林筱轻轻说。 “我想你也早点睡觉。”顾一凌说。 “今天晚上忙完最后一天，明天上午华唯会在我们酒店里召开新品发布会，之后就没什么事情要做了。” 第二天早上顾一凌起床，推开屋门，走到客厅里，林筱还坐在昨晚的位置上，注视电脑，手指滑动着鼠标，旁边放着一杯水，喝了一半。 似觉察到背后的声音，林筱揉了揉眼睛：“你起床了？” “你没睡觉？”顾一凌心疼地问。 林筱表情淡定，摇了摇头说，“晚上半夜里，也在桌上趴了一个半小时的。” “这才不算睡觉呢。”顾一凌不太高兴地说。 “那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好好睡觉。”林筱说。 看着林筱认真向他保证的神情，顾一凌微微一愣，也朝她挤出了笑容：“那你一定要说到做到，今天晚上我会来监督你的。” “好，好。”林筱站了起来，催促着，“小顾，快去收拾书包，我帮你把牛奶和鸡蛋已经热好了……” …… 到学校的上午，顾一凌把一摞书堆得老高，手机夹在了书下面，戴上了一边耳机。 他一直关注着今天华唯新品的发布会直播，还好今天上午正巧有两讲是戴小雨的英语课。 直播还有三十分钟开始，各大热搜的效果已经拉满，不知为何，顾一凌心底也有一些紧张了起来，他知道，马上就要见证林筱最近努力很久的成果。 他暗暗为林筱加油着，她一定要水到渠成马到成功！ “同学们翻开黄金密卷的第五十三页，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一篇完形填空。”戴小雨手里捧着书，往台下走，一直到顾一凌的跟前。 如果换做其它老师，顾一凌早就把手机收回去了。 不过既然是戴小雨，小顾同学变得不要太放肆，任由戴小雨在自己面前不停咳嗽。 戴小雨也很无奈，心想筱筱在家里确实有压力，这小屁孩好像不怎么好管啊。 …… 此刻的城北，世美旗下的南城名流酒店附近，豪华轿车已经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车灯相交辉映，各界的精英与名流已然受邀入会，记者的曝光灯闪来闪去，从直播中拥挤的画面里便可见一斑。 是的，不久后，华唯的秋季新品发布会将在此地举行，这次发布会的总策划兼主持人正是世美的现任女总裁林筱。 华唯总经理将作为新产品介绍人与她同台主持，并且由百万粉丝的着名百大美女up主呆小萌担任本次的产品试水官。 此时此刻，顾一凌心心念念的女总裁正坐在酒店的更衣间里化妆，试选衣服。 秘书敲门后走了进来：“林总，酒店方面准备就绪，直播团队正在调试设备，各大主流媒体的直播间也提前就位，热度正在持续上升，已经联系了新浪方面，预定了名为‘华唯推出新品’和“华唯新品发布会”的前三名热搜，这是待会儿的直播流程表，您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好。”林筱放下口红，接过了表格扫了几眼后，递回去，“没问题，华唯的总经理都到了吗？” “都到了，他们正在直播现场。”秘书微微颔首。 “这次的发布会至关重要，华唯选择在我们集团召开发布会，是对我们的信任，至少在设备安排这边，我们酒店不能出任何差错，你帮我再联系一下华唯这次来的总负责人，我约他到多媒体室再谈一谈。”林筱起立，转身雷厉风行地走了出去。 …… 发布会开始了，正好卡在了第一节英语课下课。 一下课，好多男生都围在了厕所里面，拿出手机，打开了直播间，讨论着华唯发布会的事情。 不少男孩已经期待了这次华唯的新品发布会很久，甚至已经把他家这次发布的新机定为了自己高考以后必买的手机名单之一。 “都到p50了吗，据说这次的新机将要搭配骁龙888芯片，但可惜了，居然还是4g。”有一个男孩遗憾地说。手机直播间里的华唯负责人正龙飞凤舞地演讲着。 而女孩们真正感兴趣的不是发布了什么手机，而是现在微博热搜上的变化。 毫无疑问，第一名自然是“华唯推出新品”，第二名是“华唯新品发布会”，渣浪再怎么说也要卖华唯几分面子。 而第三名，“百大up主美女主播呆小萌带你一起体验p50”，百万粉丝的up主有自带的粉丝效应，能占据前三的热搜话题毫不意外。 顾一凌很高兴，看见他家的筱筱终于露相了。 今天的林筱衣装华丽，穿着紫色的高领裙，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长缎带，天蓝色的高跟鞋，长腿傲人，气场与自信全部爆棚。 “那现在有请我们的工作人员，手持本次发布会上的真机，给在场的各位嘉宾展示。”林筱微微一笑。 教室里的小姐妹惊讶地窃窃私语了起来：“集美们快看啊，有一条热搜的热度正在火热上窜，都已经超过呆小萌了，直奔第二而去，名为漂亮的女总裁好飒。” “里面全是来自各地网友的自来水。”女同学们都惊呆了。 “哇，我超喜欢这位总裁，年少有为。”弹幕不停地刷着。 “请问这位女总裁叫什么名字，一分钟内，我想要知道她的全部信息。” “请问女总裁有男朋友了吗，没有的话，我报一个名先占个位置。” “筱筱你火了啊。”顾一凌喃喃着，真心替林筱感到高兴，但又有点担忧热搜再怎么刷下去，他的筱筱万一真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然而一分钟以后。 又有一条热搜以一种惊为天人的速度直冒上来。 第135章 我就喜欢这个小孩 顾一凌起身去上了一个厕所的功夫，整个教室里都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男孩和女孩们涨红着脸激动地说话，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戴小雨走进了教室，不知什么原因也皱着眉，轻轻用麦咳嗽了两声：“同学们可以借用下课时间，先提前预习一下的写作部分, 等会儿上课的时候要讲。” 顾一凌快乐地嘘嘘以后，冲完手，兴高采烈地走进了教室里，脑海里还回荡着直播会场里那个自信而漂亮的筱筱。 原来他家的筱筱，也可以变得那么厉害，那么令人骄傲！ “顾一凌同学，出来一下。”戴小雨用麦说。 顾一凌很听话地跟了上去，转身走出教室以后, 站在走廊里, 面前是戴小雨。 戴小雨取下了麦，有些严肃地说：“顾一凌，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一凌咧嘴笑着：“知道啊，全国各地的观众朋友都说筱筱很漂亮。” 顾一凌刚刚去上厕所之前，才看了一遍热搜话题，第一名是“直击，华唯直播会现场”，第二名正是那个迅猛窜上来的新话题“好飒好美的美女总裁”。 林筱受到了全国观众的喜爱，顾一凌自然是为她感到高兴的，证明自己的眼光一点都不差。 这个热度话题并不是林筱或华唯方面之前跟新浪预定的，纯粹是因为很多直播间的网友看了直播以后，自发地热议起来，才有了那么高热度的话题，说明全国的观众都十分认可林筱啊！ 然而戴小雨却摇摇头, 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机屏幕打开以后, 递了过去。 “怎么啦？”顾一凌接过手机, 映入眼帘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发布上一袭紫色长裙的林筱, 很漂亮，简直是今天全场最亮眼的vp，看得顾一凌一阵心花怒放，嗤嗤地笑了起来。 可他继续往下划动屏幕时，手指忽然微微一顿，笑容也渐渐地僵住了。 “顾一凌同学，教导何主任让你去三楼办公室，再谈一下下周早会上要将的内容。”走廊上有经过的同学喊道。 顾一凌却浑然不觉般，死死地盯着手指下的屏幕，脸色有一些阴沉。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些照片，关于他和林筱的。 有他穿着校服，推着自行车，和林筱一起走在林荫的小道里。 停车场里，林筱从后面抱住了他。 那天晚上，他和林筱一起在路边捡到小怪兽的时候。 这条新话题的名字叫“发布会现场美女总裁包养学生小白脸”，异军突起，占据了热搜的第三名。 虽然这些照片不特别清晰，可以说很模糊，但经过有心的人点出了里面女主人公身份以后，成百上千网友一阵堪比福尔摩斯的比对以后，发现照片的女主人公的确与发布会现场的女总裁有几分神似。 “小顾，你知道是谁偷拍的你们吗？”戴小雨问。 顾一凌摇了摇头：“被我们发现过一次，可是没有抓住他，没想到他会在现在这种时候曝光出来，根本就是不实消息，什么包养，什么男学生……” “好在拍摄人基本以偷拍和抓拍为主，加上拍摄的时间都是晚上，天色昏暗，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应该认不来小顾你，但如今筱筱正在风头上，又有人特意把枪头对准了她……”戴小雨没说话了。 上课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戴小雨拍了拍顾一凌胳膊，转身走进了教室里：“小顾，先回来上课，有什么事情，晚上回去以后大家在一起商量。” 顾一凌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好。” 此时此刻，新品直播间的热度一直急剧上升，有些是之前真正来看手机的观众，有些是来吃瓜的看客。 会场上，几位酒店的负责人都是额头冒汗，和华唯的负责人不断保持着沟通，之前没想到在直播会的过程中，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弹幕上：“爆料的真是这位女总裁吗？” “不敢恭维啊，有点饥不择食了，连校服大男孩都下手。” “谁还不想少奋斗二十年嘛，别家的富婆都是抠着鼻子的大妈，哪像这位一样肤白貌美还大长腿，我也要求富婆包养，举牌举牌。” “来人，来个尿黄一点的滋醒这个大兄弟，糖尿病的往后稍稍，千万别让他尝到甜头了。” “喂喂，现在是新机的发布会啊，还没讲完配置啊！？” “公关部，去处理一下，能不能把这条消息从热搜上撤下来。”世美一位副总紧急地打电话说。 “这些人根本就不了解实际的情况！”人事部hr田莉莉跺了跺脚，“什么包养，小弟弟需要包养吗，他只是长得年轻一点好不好。” “林总，要不咱们先暂停直播？”临时发生的变故，让大家都有点不知所措。 “没事，继续，各大主流平台直播间的流量一直都持续暴涨，如果这次危机公关能做好，说不定还能提高合作方新机的预订量。”林筱此刻在台下，所有工作人员听见她的声音以后，不由自主目光转向了她。 “我们继续。”她轻声道，转身重新走上台。 教室里，顾一凌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筱筱，加油啊。” 其实这个时候顾一凌真的很感动……是林筱的坚强让他感动，此刻的她就像一块坚韧不拔的磐石，似乎无论有多大的倾盆暴雨面临其前，都纹丝不动。 甚至顾一凌已经开始在自己的备忘录里打字，无论如何，也要在网上把自己和林筱所有发生过的经历解释清楚，请大家不要再非议林筱。 但就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讲出来……自己穿越到十年后这件事。顾一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直播会场，甚至已经有记者跳了出来，在发布会上公开质问说：“请问林总是如何看待自己感情私生活的呢？” 曝光灯打在了林筱的脸上，她红润的脸颊有一抹苍白，在最急迫的时候临危不乱，轻轻鞠躬： “实在是非常对不起，我没想过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今天直播会的重点是新机发布，无论是之前就在收看直播的朋友们，还是之后才到的朋友们……大家不妨先坐下来，把之前发生当是一个乐子，调节一下心情，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新机的发布中，一会儿我会额外单独召开一场大家感兴趣的话题发布会。” 林筱再一次深深鞠躬：“我代表全体发布会上的工作人员，再次向所有到场的嘉宾与直播间前的观众们表示歉意，对不起，非常抱歉，因为我的个人原因给大家添堵了。” 短暂的风波后，新机发布会得以继续顺利进行，因为这个意外，直播间里的人数比起正常情况下多出了三倍有余，新机的预订情况比起预估多了十五个百分点，这也算是意料之外的好消息了。 此刻，林筱坐在化妆室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补上新的淡妆，抹了艳丽的口红。 在发布会将要结束的时候，按理说直播间人数就会急剧缩减，可今天却出乎意料的提高了20。 顾一凌看着手机屏幕里，林筱重新走上了台前。 “关于我是如何看待感情生活的……”林筱微微一笑，“可能很多人看见以后说，我包养小白脸，我饥不择食到连男同学都下手，对，我承认我就是馋他的脸了，馋他的身子，年少不知少年好，过去十年里我很讨厌小孩的，又吵又烦还幼稚，现在才开始悔不当初，想咬一口那个少年，他就像永远阳光朝气着，穿着校服站在洒满阳光的操场上，站在我的心尖。” “现在是一个快节奏的时代，我敢说在座的各位可能都有过像风一样的恋情，从相识聊天到吃饭约会，甚至是开房，三分钟热度后，最后两相识趣的分手也像风一样快，但我在这场爱情上花的时间一定比在座都要长，十年，不，甚至还不止十年。” “我一馋，就馋了这个小孩整整十年之久。我十分留恋并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段日子，但却又很贪心，我还想要继续见证他长大，看着他考取大学，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在这样一个快感横溢的时代，我们两个人都在一起慢慢的成长，我们都从不太懂得恋爱，慢慢重新耕耘全新的感情关系。” “我很高兴，也已经很满足，虽然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但是对待感情上我从来不会含糊，但我说了喜欢这个小孩，那就是一辈子……我就喜欢小孩子，没有什么道理。” 顾一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激动到浑身微微的颤动，手中握着笔，在别人都在奋笔疾书英语作文时，他连篇不打草稿地在本子上写着字，每个全是林筱名字的缩写，写的乱七八糟的。 “喂喂，大家快看，老虎投资董事长刚刚亲自在官博上霸气回应。”弹幕上有人忽然说。 “和老虎投资什么关系啊？”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老虎投资顾峰：“我家儿子与林总同属适婚年龄，这门婚事我同意。” 林筱渐渐地关闭了麦：“谢谢大家听完我的讲话，感谢大家的包容与等待，我相信这一次的手机发布会对大家而言都是最特殊与与众不同的一次，于我而言也是，这段时间后，我会暂时停止一段时间的工作……” …… “顾董，已经查到了，这次消息的源头是从一个名为狗伟的狗仔手中流放出来的。”秘书推开门缓缓地走来。 “狗伟在此之前，应该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九月份将由林总主持的这场发布会，加上少爷正在和林总交往，可没想到狗伟手上确实攥着一些料，选择在这个流量最大的时刻曝光了出来。” “这些狗仔为了制造话题度随意制造噱头，无所不用其极，他知晓在一凌与林筱身上真正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没有人有资格质疑他们之间的关系，告诉他，如果再让我看见网上流窜着这些图片与消息，我会让他从互联网里除名。” 天色已近暮黄昏，顾峰坐在别墅小屋窗帘背后的阴影里，揉着手腕，昏黄的光芒把他影子拉得斜长。 …… 林筱手机开了静音，关了震动，趴在酒店天台顶端的落地窗旁边睡觉，没人知道她在这里，窗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大草坪，天光坠落，草长莺飞。 给她打电话的人很多，有顾一凌，有她妈，还有戴小雨、周宝、田莉莉、正在外地出差的曹董事长。 过了好久以后，田莉莉终于在天台顶部找了林筱。 她又喝了好多酒，天台的边上全是酒瓶子，有的空完了，有的喝一半就倒掉了，满地都是麦芽香的酒精味。 田莉莉见了以后，叹了口气，连忙跑上去担忧地把林筱扶了起来，打电话吩咐秘书立即送上来一杯热好的醒酒茶。 “莉莉……”林筱忽然大笑了起来，指着田莉莉笑。 “筱筱，又喝酒，好久没见你喝那么多酒了，看来你是真对那个弟弟动情了。”田莉莉喃喃，“还记得上次泡温泉时你问我，喜欢弟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告诉你弟弟又帅又盟谁不爱啊，没想到改天你就坠入了情网之中。” 田莉莉蹲下来，拍了拍林筱红彤彤的小脸蛋：“唉，你这个小铁树也开花了，我的青春结束了。” “打电话，打电话叫顾一凌来。”林筱脸颊通红，忽然嘟哝了起来。 “什么，叫谁来？”田莉莉没听太清。 “叫顾一凌啊，让他来，来接我。”林筱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顾一凌就是那个弟弟？” “他才是不是弟弟，他是我喜欢的人，快点啊，莉莉，帮我打下电话，我醉了看不清楚。”林筱醉醺醺的。 “哦哦。”田莉莉翻开了林筱的手机，“密码？” “0328。” “那我打过去了？”田莉莉试探着问。 “快打。”林筱催促着。 …… 另外一边，顾一凌猛地从课桌上坐了起来，接通了电话：“喂，筱筱，你在哪里？” 第136章 美丽一瞬间 “筱筱！”板凳上仿若安装了弹簧一样，顾一凌差点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给你打了好久的电话都不接，你在哪里啊？” “我不是你的筱筱，来接一下她，我是她同事，现在陪着她一起。”电话另一头, 田莉莉抚摸着林筱的脸颊，幽幽地说。 “帮我告诉林筱，我马上就到！”顾一凌表情认真地说，他依稀听见电话里林筱微微的呼吸声，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斜前排的林小浅忽然回头说：“大哥哥，今天直播的事情我看见了，加油，去找大姐姐！” 顾一凌愣了一愣, 现在没有心思想其它太多, 只是点点头回应：“好。” 现在正好已经是最后一讲课，两分钟后下课铃声一响，顾一凌一把背上挎包然后冲出了教室。 好在顾一凌今天早上是骑了一辆小摩托来学校的，他一下楼狂奔到停车的小车库里，扳动车把，出了校门以后“嗡、嗡”地加速，直奔田莉莉给她发来的定位方向而去。 他恨不得下一刻就出现在酒店楼下，出现在林筱的面前。 酒店天台上，田莉莉捧着一脸安稳睡容的林筱的脸，安慰说：“再睡一会儿，等睡醒了以后，你的小英雄就要来拯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我要到了酒店门口，你带筱筱下一下楼。” 导航提示还有1000米抵达目的地，顾一凌从裤包里摸出电话, 给筱筱的微信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 下午五点半, 学校里, 戴小雨也在高二年级上完了最后一节课, 她上课几乎从不拖堂, 一打铃就下课，备受学生好评，深得人心。 不过一路回到办公室以后，戴小雨还要静坐十五分钟后再走。 今天没她的晚自习，她自己坐地铁回家，因为最近周宝一直忙着办厂的事情，十分的辛苦，所以戴小雨已经很久没有麻烦过他接送过自己了。 戴小雨一个人坐在楼上无人的小办公室里，正在批改卷子。 “喂，小顾，你去找到筱筱没有？”戴小雨发送了一条语音，今天她也时时刻刻关注与担忧着林筱的的动态。 “我到酒店的楼下了，正在等筱筱下来。你回家没有？”顾一凌回复。 “还没呢，我还得批一会儿卷子，待会儿可能还有学生来找我答疑解惑。”戴小雨说完以后放下了手机。 这间办公室几乎已经成为戴小雨专用的，因为常常有学生喜欢在课后来找她聊聊天，不止是问课后习题。 她在很多同学的眼中，有着知心大姐姐的地位——你有什么困惑或者疑难的问题，甚至包括情感问题，都可以去找戴老师诉说。 她既是良好的倾听者，也是老练的答疑人。 其实戴小雨的想法也很简单啦，当年她觉得老师这个职业非常神圣，因为老师要做的不仅是教会学生怎么读书，还要告诉他们怎么成长呢。 所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后来戴小雨才渐渐真正懂得这句话的含义。 她也曾经是学生，比这些同学年纪大上那么一点，经验也要丰富一些，如果能用她的故事来感染或者帮到这些学生，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了。 “张浴？”戴小雨忽然意识到有人站在门后面，而且似乎已经在门后面看了她很久。 “戴老师好！” 戴小雨回头盯着那个男生的眼睛，那男生目光似是极有穿透性一般，看得人有点发怵了，让戴小雨不得不重复大声念出来了一遍他的名字，“张浴，你有什么问题吗？” “就、就是一道英语的习题有点不会，我们班的英语老师不在，于是想起来可以问问老师你。” “那你过来，拿给我看看是什么题。” …… 顾一凌从摩托上跳了下来，因为他看见田莉莉扶着筱筱从酒店的门口走来。 他挥了挥手：“筱筱。” 林筱睁开半眯着的眼睛，显然也看到了顾一凌，顾一凌靠在摩托的旁边，朝她们挥着手臂。 田莉莉在林筱耳边问，“那个就是顾一凌吗，看起来真的很小啊，还穿着校服。” “我喜欢。”林筱的酒劲似乎还没有完全去掉。 “好好好，你喜欢，原来筱筱你喜欢的是这一款……阳光大男孩？男高中生？不过听说他也二十好几了，怎么看起来就那么……弟弟呢。”田莉莉喃喃，“让我情不自禁想起了我的初恋啊，该死的，明明已经忘了很久啊。” “不是。”林筱红着脸驳辨，“不是我喜欢这一款，而是因为小顾是这一款，我才喜欢。” “唉，酒后的人说话一点都不讲逻辑啊。”田莉莉已经把林筱送到了顾一凌的手上，漫不经心说，“帅哥，那我就放心把她交给你咯，希望不是贼船哟。” 顾一凌：“谢谢你今天照顾筱筱。” 田莉莉：“没事的，我也是她大学同学，对了，你是怎么认识筱筱的啊？” “我是她高中同学。”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怎么从没听筱筱说过你呢，算了，好好保护你手上的这个女人，其实她很脆弱的。”田莉莉话没说完就遛了，“交接仪式顺利完成，再见咯。” 等到田莉莉走了以后，顾一凌情不自禁笑了出来，笑盈盈地看着林筱，见到她的那一刻，心里没来由地安静了，一颗心缓缓地落回到原地。 林筱有点躲避他的目光，走近了两步，嘴唇嗫嚅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傍晚后，酒店附近有点安静，秋天到了，夜风中有一丝凉意。 两个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等到顾一凌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嘴已经笑得咧到了耳根上。 他忽然伸出手，先是试探性地勾住了她的小拇指，才渐渐地抓住了她的手心，心疼地说：‘你又喝酒了，眼睛都红了？” “没喝。”她愣了一下，然后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骗得了我啊，筱筱你身上都是酒味。”顾一凌叹了一声，走向前了一步，伸手小心翼翼地弹走了她发梢顶部还沾着的酒滴。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就不能在她身边扮演蠢萌蠢萌只会逗她开心的小弟弟。现在的筱筱是最脆弱的时候，所以自己要站出来，把肩膀挺得直直的，拼尽所有保护她。 “哦。”她手里提着维尼熊的小包，低垂眼帘，似乎因为酒劲未消，双颊还是红彤彤的。 “不能喝了，不然……”顾一凌一股色胆升起，轻轻捏了捏她的侧颊，她把头低的更低了，柔柔的脸颊突然硌在了他的锁骨上，她发丝上的香气飘了上来。 “不然什么？”她信誓旦旦地抬起了脑袋，明明做了贼却似乎一点也不心虚。 顾一凌心想我能说什么，不然要教训你不然要扭你小耳朵不然要打你屁屁？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如果换成是以前十八岁的林筱还差不多。 “你的车钥匙呢，我开车，我先带你去吃晚饭。”他轻声说，心脏再一次毫无征兆地跳动了起来。 “没有车钥匙。” “筱筱你还在说酒话吗？” “我就要坐你的小摩托，因为小顾以前也经常这样载我的，我们一起偷偷地去上学，然后他又偷偷载着我回家，幸好没被我妈发现。” “哦。”顾一凌有些木讷，“那就上车。” 林筱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在顾一凌发动了摩托之后，坐在了他的身后的一边，轻轻地晃着紫色裙摆下的两只鞋子。 顾一凌还没来得及开口说“我要开车了，你抓稳我”，背后那只轻柔的双手已经抓在了他的腰上，继而扶住了他的腹肌，这让顾一凌有一点得意。 他感觉自己已经成了整条马路上最靓的崽，似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羡慕地望着他背后漂亮温婉的女人，望着拥有那个女人的他，而他只需要扳动车把，仿佛就能够冲上层层云霄。 “你晚上想吃什么？”顾一凌吐出了一口气，回头笑笑，感觉林筱靠在了自己后背的肩膀上。他们正在马路上飞奔。 “我想吃大排档。”林筱抱着他的腰说。 “好。”顾一凌加速了。 “那你快点加速啊，你这点速度算什么。”林筱很是不满地说，烦躁地拍了拍前排的座椅，扭头看路边。 “筱筱你老实交代，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没喝。” “什么啊……你以后不能喝那么多了，知不知道？” “哦。” “那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啊，是因为上午在直播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吗，还是因为你说了那些话以后，你不高兴了么？” “没有不高兴，说了以后感觉很高兴。” “很高兴你就要喝酒？”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小顾，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淋漓满襟袖，更发楚狂歌。”顾一凌笑了起来。 “不错，你这句也不错。”林筱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但筱傻瓜，你今天在会上直接说我是二十八岁就行了，其实不用绕那么大圈子，反正身份证上也是这样写的，你就说我只是长得年纪轻轻。”顾一凌骑着车，拐进了左边的小巷子里。 “不。” “为什么？” “不然你在我身边就不是小孩了。”林筱从鼻孔里哼哼，双手环抱顾一凌的腰，“小顾你说我今天是不是赢了？” “赢了。”顾一凌下意识说，瞥了一眼后视镜里她柔美的脸颊，她在顾一凌的背后上用手指画出了一个小小的“v”字。 顾一凌有些恍惚，仿佛再度看见了十八岁的筱筱，坐在他的摩托车背后高兴地说：“顾一凌，再开快点啊，我还有好多想去的地方。” …… 顾一凌载着她一直到南城四中对面老巷子里，翻下座椅，踢了一脚车架，把摩托停在了一家大排档的门口。 摩托车锁在门前，正前方的大排档牌匾很老很旧，写着十年老字号——胖哥大排档。配上一行小字：好吃又健康，十年真诚做学生生意，绝对不添加地沟油。 其实当年学生也不懂这些，只想着哪里好吃哪里便宜哪里性价比高强，过了很久以后回来才明白胖哥的好。 “又来这里？” 林筱从摩托的后排跳了下来，左顾右盼。这天的天气真是十分清爽，傍晚老街上红灯绿酒，好不喧哗。 “对了，筱筱你饿了吗？要不我先带你在附近逛逛，等下我们再进去吃饭。”顾一凌哈哈头问。 “不很饿。” 林筱话音刚落，顾一凌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跃跃欲试地带着她穿进了老巷子里的里街一侧，同时朝她大声说着： “上次只顾着在李小帅那里喝酒，都没来得及和你好好逛一逛这里。”他们哒哒哒地踏在巷子宽宽的黄石板路上。 “有什么逛头啊，和十年前都差不多，这条老街一直没有开发。”林筱望望说。 “正是和十年前都差不多，才有逛头啊，一起！” 顾一凌抬头望了望以后，蓦然回首，一股回忆感涌了上来。 正如林筱所说，老街或许是还没开发的缘由，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们漫步到了那家百家杂货铺下，甚至连老板还是那个大爷，顾一凌以前放学后经常和林筱在这里买东西。 “小顾，我渴了。”林筱忽然说。 “你等下，我去给你买水。” 杂货铺前坐着的大爷只是变得更老了，懒洋洋地放下了手里翻着的杂志，扶了扶老花眼镜，透着光看：“小伙子，后面的女朋友很漂亮哦，来一点什么？” “我也这么觉得，一瓶怡宝矿泉水。”顾一凌有点高兴，只可惜，大爷似乎早就记不得不得他们了。 顾一凌回头，看着一袭紫色裙子的林筱，今晚她就像是忽然跌落凡尘的紫色精灵一样，打破了俗世的冷寂，美丽生动，让他忍不住偷偷地摸出了裤兜里的手机，记录下了这一精彩的瞬间。 “筱筱，喝。”顾一凌把瓶盖拧开，递给了林筱。 而杂货铺的左边还是同城旅馆，进去的路就只有一道小门宽，里面亮着橘黄色的灯光。 前台站着的小妹倒是换了，亮着荧光的价位表上写着钟点房一小时20块，时代变迁岁月更替，这里的房间也涨价了，涨了8块，以前是12块一小时。 还记得高二考完期末放暑假的那一天晚上，一时高兴无比的顾一凌和筱筱疯玩了一晚上，最后不知谁鬼使神差地提议说去开房，而且另外一个人居然也同意了！？ 最后，两个穿着校服不怕事的来这家学校旁边的同城旅馆开了几个小时的钟点房……于是两个人竟然在光线昏黄、气氛旖旎的酒店小屋子里面下了几个小时的海军陆战棋和国际象棋，一边吹着空调！？ “还记得？”顾一凌不住地打量着林筱。 “切，就你那拉胯技术。”林筱不屑的。 “要不我们再进去切磋几盘？”顾一凌很不服气，心里想使坏，坏笑着揶揄，“换一种切磋方式？” “没心情。”林筱一蹙眉，转身走开了。 “筱筱我错了，你等等我。”顾一凌心想坏了，然而心下一动连忙又举起手机，偷拍了一张她靓靓的背影。 他连忙拔腿追了上去，小心地看了看她的侧脸，先是试探性地勾了勾她的小指，察觉她并无反应后，于是放心地大力牵住了她的整只手。 对于这一带，顾一凌几乎能如数家珍般，如果这几年没有翻修过的话，从爬满爬山虎的的老楼楼梯翻上去，爬几层楼，就可以站在老街最高的天台上，将下面的夜景一览无余，甚至能望见对面中学高挂的五星红旗。 顾一凌今天再次牵住林筱的手，一路小跑上楼梯。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林筱问。 “去了就知道了。”顾一凌急不可待地说，“你现在怕高吗？” “不是很怕。”林筱淡淡回答。 将近晚上7点的时候，老街上家家户户打开了牌匾上的光，烧烤摊也“咔咔”地推开了卷帘门，远远又飘来了李小帅的歌声，今天他在唱周华健的老歌《刀剑如梦》： “我笑，我狂我疯，天与地，风起云涌，我醉，一片朦胧，恩和怨，是幻是空……” 天台上寂然无人，晚风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吹拂着了前面她紫色的长裙，如荷叶般飘飘。 “可以睁眼了么？”林筱轻声问，不知何时已经把手放进了顾一凌的怀里。 顾一凌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蒙住了她的双眼，月光正在远方的云层里如同缓缓的浪潮般起伏，明暗不定的光影投在了他们脚下，像是点点的星光。 不太隔音的楼下还传出来了舒缓的dvd歌声，下面就是一整个老街了，如同灯火通明的偌大城市中一片备具年代感的缩影。 晚饭时的学校老街是极为热闹的。 偶尔走过穿着校服的男孩女孩，偷偷勾手指；路边的商贩们忙完了以后，照旧围在橘黄的路灯下打牌，偶尔为了输赢还要站起来争论两句；三两成群的学生们跑到了小吃摊下面，大声喊着要点夜宵。 顾一凌缓缓地松开了蒙住她眼睛的手指，在她耳边轻轻提醒道：“筱筱，站稳了。” 林筱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几秒钟后眼神变得精彩绝伦：“很漂亮。” 顾一凌点点头，用手臂轻轻抱怀住她，也能从她的眼睛看见夜幕里灯火阑珊的街道，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当年语文老师在课上讲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一种什么样的意境。 “顾一凌你是多久发现这个地方的啊？”林筱问。 “以前就知道。” “那你怎么以前都不带我来。” “因为我是高三的时候才发现的，本来想着等到毕业晚上带你一起来，结果……”顾一凌的眼睛变得有些黯淡。 “没事的。”林筱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顾一凌的心脏跳了跳，听见了自己呼吸的声音。 岁月好像静好了一万年，起风时顾一凌和林筱一起坐在老楼的天台顶端，晃着双腿。顾一凌心里一动，凑近林筱一点儿，从裤兜里把手机摸了出来，横放在了他们的眼前。 “筱筱，今天晚上我捕捉到了不少精彩的瞬间！” “什么精彩瞬间？”林筱有点好奇。 “你看啊。”顾一凌嘿嘿一笑后打开了手机。 在青石板路上站着等顾一凌买水的筱筱……紫衣长裙的筱筱……微笑着和冰糖葫芦摊老板讲价的筱筱……天台上紧闭着双眼等顾一凌回应的筱筱…… 林筱想哭又想笑，最后捧着肚子大声笑了起来。 “很精彩是！” 顾一凌打量她一眼，小心翼翼从后面伸出手，然后轻轻地扶住了她后背与肩膀，他觉得夜很美，人也很美。 “小顾，我饿了。”林筱从顾一凌的肩膀上坐直了起来。 “那我们去吃饭。”顾一凌马上回应。 …… 晚上八点，胖哥大排档的门口已经变得热火朝天了。 此胖哥已非彼胖哥，一打听才知道是子承父业，但是小胖哥特别在顾一凌耳边强调，他们家绝不用地沟油这一点是童叟无欺的。 挣钱归挣钱，绝对不能祸害学生，这是胖哥一家一直秉承的信念。 “筱筱，今天你很棒哟！” “筱姐，今天太赞了，我给你点一百个赞！” 周宝和戴小雨忽然从大排档里钻了出来。 林筱有点意外，惊喜地笑了出来：“大家怎么都来了？” “还不是小顾嘛，非要拖着我们一起来陪你，还好周宝今天晚上没事。”戴小雨揣着林筱的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大排档里。 小胖哥很快地出现在了他们桌边：“几位帅哥美女想要吃点什么？” “你们这里有哪些是最辣的，都端上来。”林筱说。 “筱筱你这样不太好。”戴小雨有点害怕地说。 周宝则是像大爷一样翘起了二郎腿，老神在在说：“以前你爹在这里做生意的时候，我还是老顾客呢，今天就让我替你老爹尝尝你小子手艺有没有下降。” “是是。”小胖哥点头如捣蒜。 “今天我请客都别和我争哈。”最后穿着校服的小顾同学非要抢着来当大冤种。 第137章 这次是真见到阿姨了 窗外的天空中，似乎有人在放烟花，灿烂夺目，却在转瞬间消逝。 美好的一刻也总是如此，过得特别快，不过如果能看见一次最高处的灿烂美丽，那也不留下什么遗憾了。 吃饭前, 周宝忽然起身，走到了戴小雨的身后。 一开始顾一凌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好奇地望了过去。 “老婆，马上要开始吃菜了，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免得待会儿油碰到你发丝上了。”周宝很温柔地在小雨身后低声道。 “谢谢宝。”戴小雨意外的有些腼腆。 看着周宝很有好男人风度的模样, 顾一凌一瞬间又懂了, 原来生活之中还有很多自己从未注重过的细节，如果做好了平凡的日子也可以变得相当精彩！ 顾一凌蠢蠢欲动地看向了坐在一边玩欢乐刷刷刷的林筱，可摸了摸自己的裤兜后直接心灰意冷，他根本没有提前准备好的发圈啊！ “咳、咳。”周宝偷偷地从后面把手绕了过去，递给了他凌哥一个发圈。 顾一凌朝周宝露出了感激的神情，趁着林筱一直低着头在玩手机这个机会，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身后。 “筱筱，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等下吃菜方便。” 林筱愣了一愣：“哦，顾一凌你……” 然而她还没把话说完，顾一凌已经伸出了手，很绅士地捧起了她一头的长发，温柔的手掌不经意间在她颈后若即若离地轻触、摩挲，最后把发圈缠在她束拢的发丝上，完成了一个漂亮的高马尾。 “这样你吃菜的时候就舒服了。”顾一凌拍拍手掌，高兴满满地说。 不一会儿, 香气沸腾的烤串就上来。 几个人都很高兴, 一边说话一边吃串，戴小雨端着一碗银耳汤，也有点想吃烤串, 却被林筱瞪了一眼。 “小雨，你怎么不吃烤串啊？” 周宝满嘴油爆爆的，感到有些奇怪。 小雨正要回答，周宝就接到了他一个厂里合伙人的电话，连手里的串都没顾得吃完，连忙站了起来： “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家慢慢吃，我厂里临时有一点事，要走开一下，小雨，待会儿你自己打车回一下家，晚上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没事的，我一个人可以，你去忙。”戴小雨轻轻拍了拍周宝的胳膊，善解人意地说，然后转过头微笑，“筱筱，小顾，我们继续吃。” “老板，帮我倒一杯热菜水。”戴小雨大声说。 晚上在大排档的门口，林筱不放心要送戴小雨一程，一开始被戴小雨拒绝了，因为林筱他们也没有开车，多少不太方便，可林筱非要坚持。 林筱让顾一凌先回家，轻轻在他耳边说：“小雨怀孕了。” “哦哦，你不早说，不然我今天就不叫她来了。”顾一凌瞬间明白了，很懂事地点点头，自己登上摩托就走了。 路边上，林筱帮戴小雨喊了一辆车，和小雨一起坐在了后排上，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多大了？” “有三个月了。”戴小雨老老实实地回答。 “周宝知道了吗？” “他还不知道，本来我打赏最近告诉他的，可他一直忙着办厂的事，还没来得及。” “那你下次多久去医院做产检？” “后天。” “我陪你一起。” 这时，林筱的手机微微一震，她打开屏幕，是妈妈发来的消息。 “筱筱，今天的事我还是不放心，正在来你家的路上，就晚上，你必须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老妈交代清楚。” “筱筱，怎么了？”旁边的戴小雨发现了林筱脸上神色的变化。 “我妈又来我家了。”林筱说。 “应该的，毕竟你今天直播上事情闹得那么大，你妈妈肯定是担心你了。” “都跟她说了不用担心。”林筱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一直往车窗外面来来回回望去。 “我还蛮羡慕你的筱筱，妈妈离你那么近，想见你了马上就可以来见你，哪像我妈，自从我工作她回老家了以后，再想见她一面，就只有等到过年的时候了。”戴小雨叹了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罢了，国庆的时候就不和周宝一起出去玩了，回老家去看看老太太和老公公。” “也好。”林筱拍了拍她的手背，“可现在我家里就只有顾一凌一个人，我妈马上到了。” 戴小雨的眼睛亮了起来：“小顾还没见过你妈妈。” “他不敢。”林筱回答的干脆。 “筱筱，我怀疑是你不敢？”戴小雨咯咯地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我是谁？就只有那个小破孩不敢而已。”林筱嘴硬。 “今天晚上有好戏看了。”戴小雨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 “小雨，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林筱本来想一把扑倒戴小雨，但想到小雨还有孕在身，最后只好捏了捏她满脸坏笑的脸蛋。 “对了，筱筱，我觉得你们现在这关系也蛮微妙的，像啥，男朋友女朋友，姐姐弟弟，还是大姐姐男孩子？” “你说等到再过两年，我小孩出生了，小顾也长大了，像这样的男孩子该怎么驯服你啊，我是夜夜不寐朝朝暮暮都在好奇这个问题。”戴小雨说。 “驯服？”林筱挑了挑眉，为什么她感觉听起来怪怪的。 “调教也行。” “我忽然有一种撕嘴巴的冲动怎么办？”林筱冷冷地说。 戴小雨嘿嘿地笑了起来，这种话也只有她和林筱两人的时候说得出来，她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畅所欲言地聊着天。 …… 另外一边，顾一凌刚好推开了家门，打开灯，靠在墙上三两下就把拖鞋换好了。 估计是今晚吃的太辣了，他肚子痛的慌。 “也不知道筱筱在不在家里，哟，怎么又不关灯，还没关门。”门外的电梯间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哼哼的声音，紧接着一连串的脚步声朝这儿而来。 这一听声音就是林筱妈妈的，捂着肚子的顾一凌心里一惊，弄翻了一地的拖鞋，还没来得及想这回是该躲窗帘还是躲床底，房门就从外向内打开了。 “筱筱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林筱的妈妈嘴里正叨叨着，弯下腰，低头去捡洒了一地的拖鞋。 顾一凌跑到了客厅的一半，猛地立正站住。 “筱筱，你啊……”林母轻轻念叨，刚一抬头，活见鬼了一般，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抓住门把，以至于在下一刻就可以把门拖来锁上。 “你你你，你谁啊？” “阿……阿姨好。” 顾一凌缓缓地扭头，挤出满脸的苦笑，在见到林筱妈妈之前准备了各种话术，没想到真正见了阿姨的一刻，通通都打了水漂。 到底是该说自己是来修水管的，还是来修电脑的，可这大晚上的，自己一个一米八高的大男人，跑到人家女孩子的屋子来，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干脆……实话实说？ “顾……顾一凌？”奇迹般的，林母居然认出了这个一个劲冒汗的男孩。 “阿姨您还认得我？” 顾一凌支支吾吾的，更是紧张，要知道在当年阿姨最痛恨这个叫顾一凌的男孩，一再认为是他拐走了筱筱这朵漂亮的小白菜。 “怪不得前几天总听筱筱聊起你，是觉得意外，原来在给我打预防针了，天哪……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变。”林母压着惊异说，看见家里的人是顾一凌以后，倒是很奇怪的镇定了下来。 因为这个男孩当年就很怕自己，见了自己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摸着路就跑，十年过去了，没想到这个男孩还是一点都没变。 其实她也不傻，自从上次来林筱的家以后，虽然她没说，但隐隐感觉在林筱的家里住了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年龄偏小，只是没想过是顾一凌。 林母上下多打量了两眼，也许是那男孩的模样与泛黄的记忆中重叠程度太高。 她的记忆忽然回涌，一瞬间像到了以前林筱早恋时——筱筱和这个男孩手牵手着走在路边漫长昏黄的灯光下，而她就在背后盯着他们恨得牙痒痒。 历历在目。 因为“痛恨”，所以深刻。 其实说“痛恨”未免也太过了，当年她只是不服气、不满意，恨其不争。 一方面是不愿意看见筱筱在最关键的学习时期谈恋爱，一方面是害怕自己养大了十几年的漂亮小姑娘，就这样被一个未曾经面的野孩子简简单单拐跑了。 她盯着灯光下一成未变的男孩，不可思议揉了揉眼睛，一时恍惚。 时间一晃，原来都十年过去了……真是岁月无情，一切都变迭得太快了，她还没感受年轻就成了已过半百的老人，筱筱长大开始工作了，想想再过几天又该去拜祭筱筱爹了。 顾一凌忽然反应过来，赶紧一路小跑到了阿姨面前，帮她把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提进了屋里：“阿姨，您歇着，都交给我。” 不知为何，看着这个忙活着的男孩，林母眼角有一丝泪，她只是在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 “阿姨，你怎么了？”顾一凌一抬头，意外地看见了阿姨湿润的眼睛。 “没什么。”作为长辈，林母保持坚强地摇了摇头。 这时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是林筱发来的信息。 “妈，我也不瞒着你了，顾一凌在我家里，就是当年那个顾一凌，你到时候在我家里看见了他，千万别报警也别打他，是我给他开门钥匙的。” “阿姨，我在林筱的家里，是因为……”顾一凌急着又想解释，才发现根本解释不清楚。 该怎么说？说自己来自十年前，林筱见他可怜巴巴的然后把他领回了家，还是说自己过了十年后就是又喜欢您女儿了，赖在您女儿家里不走了。 谁知道阿姨摆了摆手，“我认得你，顾一凌嘛，到时候再慢慢讲，我现在只想坐一会儿，对了，林筱呢？” “她去送戴小雨了，还没有回来，戴小雨您还有印象，也是我们的一个高中同学。”顾一凌心想熟人就是好作案……不对，是说话。 他比划着手，这个“我们”就用的相当微妙了，看来他还想用自己也是林筱高中同学这层身份套套近乎。 林母微微点了点头：“这些年偶尔听林筱说起过，只是说要记得，是记不得了？” 她又狠狠地瞥了顾一凌一眼：“要说筱筱的那么多同学，我要记得最深刻的，也只有你了啊。” “是是。”顾一凌尴尬地摸着脑袋，“阿姨您坐，我去给您倒一杯水。” 林母坐在沙发上，看见紧张兮兮钻进厨房的男孩，觉得他在林筱家应该是住了不短，就和主人一样把家里的位置摸得滚熟。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顾一凌在厨房里深深呼吸了十五秒，连忙给林筱发送了求救短信：“筱筱，你妈来了。” “我知道。”很快的有回复。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现在你妈妈就坐在沙发上的。”顾一凌小心朝沙发那儿瞥了一眼，像是在埋汰林筱这情报不行啊。 “她临时来的，没把你赶出去吗？” “你那么希望我被赶出去吗，筱筱你还有多久回来……我感觉你妈妈的眼神都要把我生吞活剥了，我好难啊。” 那一头林筱忽然有点捂嘴想笑，却是淡定地打出：“等着我。” “等你。” 顾一凌现在就只有祈祷他的大救星早点回家了，不然人家主宰先锋一个脚就能把他这只野猴子踹死。 顾一凌硬着头皮把接好的一杯温水端了过去，才发现林母早已不再客厅里了。 顾一凌连忙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听声音感觉林母是朝书房的位置走去了，浑身都绷得梆紧，面色也苍白起来，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林母正站在书桌前，皱了皱眉，翻看着桌上的课本与练习册：“这不是小孩上课用的书吗？” 顾一凌刚刚迈进书房，心里一个急咯噔，急中生智大声念道，“学海无涯苦作舟，书山有路勤为径。” 林母有点疑惑，刚想抬头，谁料顾一凌一个闪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墙壁上贴着的一张纸——那些写着“约法三章”的纸，有一张被顾一凌贴在了书桌前的墙壁上，时刻用来激励自己。 顾一凌额头不停冒汗，眨眨眼睛：“阿姨，你听没听见门外有声音。” “没有啊。” “好像是林筱回来了。” “是吗？”林母仍是蹙眉看他，片刻以后，转身走了出去，“我去看看。” 顾一凌看着阿姨出去，摸着胸口出了口气，打量了一会儿墙壁上贴的那张纸，《顾一凌和筱筱的约法三章》：“第一条，如果顾一凌考上了好的大学，那么就可以和林筱一起睡！”。 他赶紧把它撕了下来，心想下次不能再这么大意了，然后又屁颠屁颠都跑了出去，把水杯递给了林母：“阿姨，您喝水。” 林母狐疑地看了看门外：“没人啊？” “可能刚刚是对面的邻居回来了。”顾一凌急中生智说，可肚子忽然又痛了起来。 第138章 他是十年前来的 “阿姨，您坐，坐沙发上，我给您放电视。”顾一凌紧张极了，加之肚子又痛，一时间脑袋完全转不过来，连最简单的拍马屁都忘记了。 “我现在不想看电视。”林母看见顾一凌一直捂着肚子, 脸颊很涨红了，一针见血说，“你想上厕所吗。” 顾一凌先是愣了下，顺势借坡下驴道：“对对，那阿姨您先坐。” “你去啊，不用管我的, 我对筱筱家比你熟。”林母若有所思地看着男孩仓皇逃走的背影, 略有思量。 今天上午, 林母无意中看见xx视频给自己推送来了一条直播信息，一开始看见里面的主持人是林筱还有点小激动，可后来越看越不对劲，担心了一整天。 现在想来，林筱直播里说那个喜欢了十年的人，毫无疑问就是顾一凌了，可她为什么要说顾一凌是小孩呢？虽然这顾一凌有些言辞与举动确实蛮像小孩的，但算算时间，也和林筱一个年纪了。 林母从包里缓缓抽出了一张对折的纸。 上面的题目赫然是“顾一凌和筱筱的约法三章”。 这还真不是墙壁上贴的那一张，要怪就只能怪顾一凌非怕林筱说话不算话，上次去打印了十份回家。 他平常又大手大脚的，有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刚林母进去第一眼就看见桌上平放着一张。 林母不自觉地从上往下看。 “第一条，顾一凌如果考上了好的大学，就可以和筱筱一起……咳咳咳。”林母捂住了嘴, 忽然间急剧地咳嗽了起来，然而她看到此处时, 竟是又有一些强忍不住的轻笑。 虽然里面的内容有点……不堪入目。 但她想起了以前，为了让小筱筱认真写作业, 她似乎也和小林筱立过类似的字据，如果林筱下一次考试进步了五名以上，就带林筱去吃麦当劳。 这两者不是差不多的意思嘛，都是家长拿来哄小孩的。 …… 顾一凌屁股刚挨在马桶上，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感觉刚才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完全没把自己做为一派好男人的风度表现出来。 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一个短暂的小插曲，顾一凌忽然想到了当年火遍了祖国大江南北的一部戏，不知道现在出续集了没有。 好了，刚才的思绪继续。 你说你顾一凌，你又不是来偷什么东西的的贼，至于那么犯怂吗，你应该正大光明、大大方方表现出来你作为一个男子汉的气概，让阿姨产生一种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的情绪。 不……你是来偷人的。他心底忽然冒起来了一个声音。 顾一凌又接连唉声叹气，要说全世界他最怕的人，那就是林筱的妈妈了，想当初他一见到阿姨简直就像老鼠见到猫。 当年的阿姨真的很年轻，盘起的头发还没有一根银丝，眼角也没有皱纹，站的笔直，从眼睛里射出来的光既有神又有杀伤力，仿佛要与时光抗争到底。 没想到这才一会儿，阿姨也变老了那么多。 顾一凌仍然还记得，第一次他骑着摩托送林筱回家，林筱首次翻下他的摩托车，还有一些拘谨与小心，他心跳着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忽然间，阿姨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老房子防盗门的楼梯口，远远望着自己，虽未听见阿姨说一个字，但顾一凌有一些背后发凉的微妙感觉。 躲不过的，硬躲也没用。 卫生间里，顾一凌起身冲了马桶，想了一会儿，毅然地走了出去，他总是要有面对阿姨的一天，小野猴也要成长的有一天能够直面最强的主宰先锋，不然以后怎么保护林筱。 他可不想永远当一辈子的“弟弟”，好歹有的时候，自己的肩膀也能让她有所依靠。 …… 似觉察到了顾一凌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林母老早就把那张“约法三章”重新收了回去，摆出一切如常的神情。 “阿姨，林筱还没回家，您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 顾一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坐在了沙发的旁边，保持着微笑，心想阿姨和自己至少有一点是一样的。 他们都是很爱的林筱的人，那么他们还是可以有一些共同语言的。 林母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兜兜转转的还是见到你。” 顾一凌也不知道林母的意思到底是想见他还是不想见，但见林母的水杯里已经空了：“阿姨，我再帮你去倒杯水。” “好。” 顾一凌又端了一杯温水回来，放在林母的面前：“阿姨，您渴了就喝。对了，阿姨您吃晚饭了没啊，没吃的话我给您弄。” “我吃过晚饭再来的，看样子，你已经在这儿已经住不少一段日子了？”林母想到了什么，随便开口一问。 “还好，就住了一、两个月……不，应该有三个月了。” “你倒是实诚的像个孩子，你知道如果是筱筱的话，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林母悠悠地说。 “怎么回答？”顾一凌有点好奇。 “当年我问她，你和顾一凌究竟交往了多久，你们长不下去的，她特不服气地说，妈，总之那顾一凌是和我玩了一段时间的朋友，至于多久，这可不好说，因为我们的日子还会每一天每一天的往后加，三个月不行就五个月，五个月不信就一年、两年、三年……。” “这就是你最喜欢的筱筱，以前从不和我顶嘴，自从遇见了你，顶嘴就成了一种她的习惯。”林母说。 “哦。”顾一凌有点窘迫，“其实筱筱真的挺好的，不仅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还优秀，上课老师也表扬她，肯定是继承了您的优良基因。当年班上有很多男孩都喜欢她的，其实那时我也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想着喜欢一个人就要把好的东西分享给她，带她去好玩的地方，喜欢看见她脸上笑起来，也害怕她哭的时候。” “所以啊，本来筱筱的学习生活可以蛮平静的，遇见你平添了不少波折。” “那阿姨你当年到底是怎么看我的？”顾一凌鼓足勇气问。 电话忽然响了。 林母接着电话：“大晚上的又要闹离婚，不是上次才来和你们协调过的吗，你们嘴上都答应地好好的，这才几天啊，就变卦了，孩子不养了，跟谁啊？房子还怎么分，一人割一半吗……” 挂断电话后，林母无可奈何地对顾一凌笑了笑，坦诚说：“闹离婚的，我现在在社区里做协调员，每天都有来做离婚咨询的，除非家暴或者出轨严重的，一般我还是主张劝和的，待会儿我还要去他们家一趟，一日夫妻百日恩，都走到生小孩这一步也蛮不容易的。” “那到时候我开车送阿姨您去？” “你会开车吗？”林母下意识问。 “会。”顾一凌说。 “对啊，都大人了怎么可能不会，怎么回事，怎么老是不知不觉把你当成当年那个大男孩呢，你说你，都过了十年，身上一点变化都没有，怎么还穿着校服啊，你才放学回家吗？”林母挑了挑眉，诧异地问。 她的眼睛忽而亮了起来，想当然地说：“难不成你现在成了一位老师，学校正在搞活动，所以说今天你和学生一样都穿校服，怪不得我看书房里那么多教材，当老师好啊，为人师表，以后桃李满天下。” “我不是老师。”顾一凌心里一跳，又开始紧张了起来，早知道今天不该穿校服去学校的。 “那你是志愿者，去学校里做公益活动了，这个也好，有爱心。” “也不是志愿者。” “那你是干什么的，难不成你真的去学校里读书了，还要考大学，顾一凌，你是那个顾一凌？”林母觉得自己这下真是活见鬼了。 “我是。”顾一凌也很无奈啊，他总不能说自己现在还是十八岁，和社会脱节了十年，现在什么也不会，筱筱说的不错，他这个年龄读书本来也没有错，总之是要找一条未来该走的路。 “当年高考后发生了一点意外，我没去成大学，后来过了十年……” “打住打住……你这逻辑有点奇怪啊，就算是当年你因为什么事情耽误没去大学，第二年第三年不能再考吗，非要等到十年后。难道是你后来的十年一直都没考上吗，我偶尔看见过新闻报道里说，高考的确有些大龄考生，考到了四五十岁还在考。” “阿姨你看过有些穿越电视剧吗，或者小说也可以？”顾一凌悄声声地问，显得特别没底气。 “什么穿不穿的。”林母有点着急，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这些年你做什么工作的呢？” “工作，还没开始……”顾一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林母的眼神。 “我听网上说你爸还挺厉害的，难不成你就是那种纨绔子弟，什么事也不做，在家里啃了爹十年。”林母皱着眉，上下打量着顾一凌，似乎有些动摇和质疑。 一开始想到他和林筱高中就相知相恋，过了十年还能走到一起，想想还蛮不容易的，本来林母在很多方面都刻意对顾一凌放了水，问的问题也相对不那么严格，就是不想棒打鸳鸯人的。 然而如今看来，就算林筱再怎么喜欢这个高中就一直相恋的男孩，她也要严正把关，不能让林筱犯了一时糊涂。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不是。”顾一凌仓促地摇摇头，早知道刚刚就该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的，瞎说什么实话。 他也慌了神，感觉自己现在在阿姨眼中肯定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冤种，就这样下去，阿姨怎么可能放心把林筱交到自己的手里啊，会不会马上把他轰出家门啊。 你说本来还聊得好好的，怎么一下全都乱了套。 他总不能说，所有人都往前走了十年，只有他还在原地打转。 就当顾一凌心情乱糟糟的时候，客厅外的房门忽然打开了，林筱从门外走入，声音飘了进来：“顾一凌你进屋去关上门写作业，你不方便讲，所有事情我来跟我妈讲。” “是林筱回来了。” 简直是天降救星般，顾一凌走上去握了握林筱的手，在她耳边说：“一起。” “没事，你去完成作业，你和我妈不熟，我更了解我妈，我来说没问题。”林筱低声道，说完以后，笑逐颜开地坐到了沙发上，“妈，你说你，我在家里，你有什么不安心的。” …… “所以你打算一直引领这个原地停留了十年的男孩吗。” “妈你到底懂没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他理解成植物人那种，就是过了十年才从昏睡中醒来，和现实社会脱节了十年，只是与植物人有点不同的是，他身体年龄也没有变化。” “你真当你妈是老婆子了，还不能理解什么穿不穿越的，你当年天天捧着电视看那什么魔幻手机、宫、神话的时候，你妈连穿时的爱恋、寻秦记都看好几遍了。”妈妈很时尚地讲道。 …… 顾一凌正在屋里写作业，写了很久才写了半页，不知道她们母女俩会在客厅外面说什么。 …… “我懂你的意思。”林母缓步走到了茶几旁，倒了一杯水喝，“你不就是又当媳妇儿又当妈吗，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这个年龄还没有见过未来多姿多彩的世界，我的痴情筱筱啊，你如今比他大了十岁，你能确保他以后还能像现在一样对你，像你一样对他？” 林筱默默看着母亲，过了片刻才是轻笑，“我不知道结局，只能做好现在，这个少年现在迷路了，正是需要关怀的时候。” “他的身世的确坎坷，想来也挺可怜的，也就只有筱筱你亲口这样告诉我，你妈才能勉强相信一些，给别人说也定是没人相信的，说不定真要秘密地下科研机构知道了还要把他逮去做研究……罢了，那你就先照顾他，你妈我允了，你不是还想送他去上大学吗？” “对，不光是我照顾他，这些日子有了小顾，我的日子也一天天变得充实起来，你别看顾一凌小，其实还蛮会照顾人的。”林筱面色平静，真诚地说，“他没什么错，但他喜欢我这一点，从过去的我，到现在的我，一直是没变过的，我不想愧对他。” 她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地想起了十七八岁时的晚风，太阳也还没有落山，她坐在顾一凌的车上后，跑得疯快，街道上的男孩女孩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 顾一凌问她，筱筱你看过《阿甘正传》吗，就是能个叫阿甘的男孩，每天都站在往前跑，一直跑，因为前方凝聚的是他真正所喜爱的东西啊，如果追上了，就再也没有一丝遗憾与不甘。 所以我也要像阿甘一样，不停地往前跑，往前跑，直到追上你，筱筱！那一年的顾一凌如是说。 当时她笑得花枝招展：“那是因为如果阿甘停了下来，就会挨打啊。” “青春啊，就是令人难以忘怀的东西。” 林母轻轻摇头，深深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我看出来了，你以前冰箱从来没有东西的，现在多了蔬果瓜肉，现在想来是顾一凌买回来的，不光如此，最近你的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早上开始吃早饭了。” “他早起以后会给我热牛奶，烤面包，或者煎一个蛋，有时候走得急，就帮我放在保温袋里，等着我起床以后吃。” “你倒是挺会帮他说话，不过倒也挺好的。”林母不觉失笑，“你知道当年我是学社会学的，在社会学中所研究的两人之间最稳定的关系，有一种是相似，可还有一种却更为牢靠与稳固……” 第139章 那年秋天打的第一场架 “帮妈妈倒一杯红酒过来。”林母轻轻地说。 “妈，你知道我是不能喝酒的，所以家里也没什么酒。” 林母一副把林筱看得通透的神情，唇边荡起一抹微笑：“难道你家里没有藏酒么？筱筱，这全天下最了解你的只有妈妈啊，如果有一天，一个人能像妈妈一样了解有关于你的一切, 妈妈就能含笑九泉了。” “妈，你别这样说，我去给你倒酒来。” 林筱忍不住摇头轻笑，想到很早以前自己和顾一凌早恋的时候，妈妈总说“如果你再和这个男生玩火，你妈我会死不瞑目的。” “只倒一杯哦，你不准喝, 我喝的。”林母的声音遥遥传来。 “好、好。”林筱一边把红酒瓶的塞子拔下来，一边无声地朝书房望了一眼，不知道顾一凌作业现在写多少了？ 一直坐在书桌边，顾一凌实在是忍不住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太想知道她们娘俩到底在说什么，是一起计划着怎么把他送走……还是在筱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服下，阿姨已经被打动…… 顾一凌假装憋不住要解小便的样子，放下笔走了出去。 “嘿，筱筱！” 顾一凌一推开门，就看见筱筱正在不远的橱柜边倒酒，他愣了一下，多看了几秒钟。 客厅温黄的灯光刚好照耀在她半边的侧颊和发丝上，紫色的裙纱就贴在她柔软的身体上，美的好像一幅画，而她的目光同样落在他的脸上，于是他连忙小声说话。 声音的音量也只能凌驾于唇语之上几分, 就像读书时, 偶尔要背着正在上课的老师讲话，那种偷偷讲的嘘声。 “筱筱你不能喝酒啊！”顾一凌活动着口唇。 “不是我喝, 我给我妈倒的, 她想喝。”林筱有点乐，盯着顾一凌的脸，同样也用嘘声回应他。 “哦哦，那你妈妈是怎么说的啊？” “很顺利，你先去上厕所，然后再继续写作业，明天还要上课，早点睡觉。” “好！”听见林筱这么说了以后，顾一凌心里一宽，彻底地松了口气。 不过他既然已经装作想嘘嘘的模样，做戏也要做全套，只好拎着裤子假装走进厕所里。 他关上门盯着镜子，脑海里又回荡起林筱穿着紫色的长裙的模样。 顾一凌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有机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从背后撩着她的长裙，一起走入那纯白无瑕的殿堂之中，怕是到时候做梦都要乐醒。 …… 林筱回到了阳台边，那是一个视野极其开阔的阳台，她妈妈不知何时端了一个小高脚凳坐着，隔着玻璃望着远方寂寥的城市。 “我的女儿品味果然很好，这一点你妈从来都不用担心。”林母尝了一口林筱递来的红酒。 “当然咯，我的眼光和品味从不会有错。” 林筱也坐到了林母的身边，窗外偶尔有光影射在她的脸上，明丽动人，如果顾一凌站在这里，恐怕又要盯着她，傻憨憨外加木愣愣了。 “你的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诉你妈，你选的人也不会有错，十年前，你那样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你永远要和顾一凌在一起，兜兜转转就过去了十年，人没变，又回到了你的身边，想来这世事也是奇妙无穷，变化莫测。”林母娓娓道来，一语切中要害。 “是啊，我们都在变，曾经也想过那个男孩未来的无数种模样，可能成了律师，成了老师，成了小摊的老板，成了大boss，可唯独没想过他一丝不变，还是那个穿着白校服的高中男孩。”林筱也幽幽地叹了一声。 “好了，我们接着刚才的话题。”林母眨了眨眼睛，微笑，“筱筱，这些年你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你稳重细腻，修养内敛，却不善用言辞表达心意，你无论是在工作环境、心理年龄、财务储备、知识储备上都达到了一个非常稳定的状态，这一点上我很放心。” 林筱点了点头，当作回应，她知道自己母亲曾经是一位优秀拔萃的社会学老师，对人与人之间相处模式这一块很有研究。 “而顾一凌呢，就和他的年龄一样，浑身热的像火一样，热情直爽，朝气蓬勃，有干劲和胆量，都说少年嘛，哪怕摔得鼻青脸肿了，也绝不妥协越挫越勇，可相对来讲，他在人生态度与生活状况都正在迈向稳定，也就是说现在还不是那么稳固，而你一成不变的日子又太过于稳定，他的出现，能打破你毫无变化的生活。” 听了这话，林筱心里略有所得，脸上流露出了笑意。 林母看着林筱的眼睛，继续微笑：“你能够教会他怎样成熟，反过来，他的出现可以为你找回曾经丢失的青春……这种关系说实话，近似于互补，你妈妈看了那么多年人生百态，也许一生中也只能遇见这么一次了，你们有年龄距离，按理说不该那么提倡，但好难得，你们眼中都还有对方。” 想想也是，毕竟不是谁都像顾一凌一样，穿越到了十年以后。 “看得出来，他眼里是有你的，但还有一点不好意思，可能因为在他面前小女友一夜之间就变大了十岁。” 林母接着说，“你也一样，在等着他长大，这种等待注定是不容易的，这一次我不知该说什么，是该劝你，还是该鼓励你，总之，筱筱，你们不容易，但我更希望你以后能幸福，路交给你自己选，别勉强太多。” “上次俊成给我打电话，问我你的近况，说想带你一起去瑞士的海上游轮行。”林母挪开高脚圆凳，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我会帮你推掉的，好了，就这样，今天晚上我还要到别人家里主持公道了。” 见妈妈终于要走了，林筱长松了一口气，悄摸摸地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胸口。 第一次毫无防备地和顾一凌一起见家长，她不紧张是假的，生怕她妈妈看顾一凌哪儿都不顺眼，一万个不满意，只是在顾一凌面前，她不能先紧张。 “妈，怎么晚了，干脆就在我家里歇息一晚上再走。” “呵呵，筱筱我还不知道你这点小心思，我知道你心里已经说了一万遍快让我走。” “这次是社区里的哪一家要离婚，你这劝导员，是劝离还是劝和啊？”林筱连忙转移话题，站起来扶着林母的胳膊，笑着揶揄道。 “你妈我是坚定的‘在一起派’好不好，不到万不得已，当然是去劝和了。” “我送你过去。”林筱说。 “不用，我自己在楼下打个车去。” 顾一凌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赶紧推开门走了出去，见林筱已经把阿姨送到了门口。 他大声喊：“阿姨，您这就要走了啊，阿姨一路平安，阿姨万事如意，要不要我送您？” “我把我妈送到门口就行了，你待在家里。”林筱说。 “不用，就让小顾送我到小区门口。”林母微笑的唇角勾勒出了一丝狡黠。 “啊？”顾一凌有点懵，心里又一个急咯噔，他明明只是意思意思一下啊。 …… “好了，就送到这里。”小区门口，林母站定。 “那阿姨，再见了。” 顾一凌有些犹豫地挥了挥手，感觉一路上阿姨也没问自己太多问题，就问了问自己喜欢吃什么，喜欢做的事情，诸如此类？ 一开始他还以为阿姨肯定会问自己好多送命题。 “该说的话，其实我和筱筱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你回去了，我听筱筱说你今年准备考一个好大学，好好努力，阿姨也等着你的好消息。” 林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和顾一凌走了一路出来，虽然没问太多过于深入的问题，但她也隐约感觉出来了，这个少年果然还是当年那个，十八岁，从校门走了出来，一心喜欢筱筱。 也许正如少年所说，他们那时候的喜欢，总是那样单纯简单，想看见对方的一个微笑，互相聊了聊天就能高兴一整天，喜欢就是要把自己喜欢的也分享给对方，带她一起去自以为好玩的地方。 …… 秋老虎很快就真正到来了，日子过得很快，街上几乎再也看不见行人穿短袖了。 漂亮的女孩也不再穿热裤，所有人都统一换上了秋装，学生们也在夏日衬衫外面加了一件秋季校服。 直播会的热度很快也过去了，狗伟当晚就把所有有关的动态删除了。 秋天的时候，林筱时常喜欢在外面加一件切尔西版型的burberry长款浅棕色风衣，干脆利落，再用一条偏黑色的束带收腰，显得高冷又精致，街上偶尔还能有人认得她。 发呆时，顾一凌常常又会想起在自己面前穿着校服的小筱筱，偷偷地把脑海里十八岁的筱筱，和现在眼前的筱筱放在一起作对比。 看看她哪些地方变得更高挑了，哪些地方变得更成熟性感了。 总体来说，她褪去了青涩，全身上下似乎都变得越来越诱人了，这不就是女大十八变嘛。 不过顾一凌总觉得，青涩也有青涩的好，想想十八岁的小姑娘，穿着浅色的短裙和白色的短袜，身体细软白皙谁不爱啊。 顾一凌觉得两种不同的筱筱只能算正好打了一个平手，差不多是各有千秋的意思。 而学校里的生活也没有太多变数，顾一每天早上背着书包去上学，下午就背着书包回家，头两月林筱没有去上班，每天都会去接送顾一凌上下学。 除了中秋节的那天，顾一凌第一次在学校里发生了一点矛盾，其实事情的起因与经过也很简单。 就是要放假的那个下午，他本来心里还有点高兴，想着又可以和筱筱一起出去玩了。 可那一天，顾一凌从学校的走廊里经过时，意外看见一个黄发小子站在路边，嘴巴长了疮一样，不停地非议上次直播会上的漂亮女总裁。 还说什么……她就爱吃嫩的，只要是年轻的来者不拒，特别喜欢诱拐不成熟的男高中生，总之说得能多有难听，就有多难听，其它同伙就一直在旁边阴阳怪气的笑，不时还要补上两句。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顾一凌停下脚步，阴着脸站在了原地。 顾一凌当时不知道黄毛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校霸，几个同伙拉帮结伙一起，很多人都不敢招惹他们。 “我胡说什么了，这不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你们说对不对。”那个黄发小子同自己的同伙嬉皮笑脸的嬉笑。 “你再说一个字试试，把嘴巴放干净点？” 顾一凌当时觉得心里有一股气直逼上来，已经快要憋不住了，别人怎么说他都可以，就是不能乱说林筱。 “呵呵，你和她什么关系啊，难道也被她包养了吗，怎么的，我说她不知道检点自己……” 然而那个黄发小子话还没有说完，顾一凌彻底被他这句话激怒了，想起林筱那么善良知性，等了自己整整十年，却被他们这样侮辱。 顾一凌那一刻根本没办法理智思考，红着眼，一巴掌就拧住了那小子的衣角。 “你根本不知道实情，你亲眼看见了么，你凭什么在背后乱说别人。”顾一凌也是怒极，一下子跳了出来。 “我说的就是实情，她就一个不要脸的臭……”那黄发少年也怒了，张嘴就来。 “你丫的你还说，就你会说是不是，你再说你大爷的我宰了你，你他妈的！” 顾一凌冲上去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眼睛里充满了癫狂。 没想到那黄毛小子也是叛逆惯了，软硬不吃，长了一根反骨似的，别人越打他叫的越欢越大声。 他们两个人很快就在走廊上扭打到了一块儿，顾一凌拼命了一样，拳拳到肉，黄毛很快不敌下场。 可黄毛那小子有一群帮手，帮手一来，很快把顾一凌拖开了，几个巴掌就扇在了顾一凌的脸上。 顾一凌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可他却是越打越猛，也不知是触了那一片逆鳞，似乎满身都是血性，比所有人都狠，呲着牙用头把他们都撞开了。 周围的小混混被顾一凌的气势吓懵了，一时间不敢上前，整个走廊里除了顾一凌狠狠的喘息声外，居然鸦雀无声。 走廊上经过的其它同学也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跑上去劝架。 直到路过林小浅看见了，大喊：“大哥哥打架了，快出来帮忙啊，都出来啊！”然后连忙跑了过去，几个混混见有女生来了，才是停手了一些。 “什么，大叔打架了？你说大叔都那么大一个人了，还耍什么小孩子脾气。”教室里几个学霸唉声叹气。 “走，兄弟们，大叔既然在我们班上那就是自己人，走操家伙去。”学渣飞第一个站了出来，仿照着电影里看过的古惑仔，跳到桌子上用手撩起了头发。 最后班上一些的同学操起了扫帚和撮箕，弩张剑拔地走出教室，气势汹汹而来，里面有学渣飞，也有学霸……黄毛见势不妙，捏了一手的鼻血出来，狠狠地盯着顾一凌，像是在说这件事没完，然后带着他同伙赶快溜之大吉了。 …… 下午的时候教导主任发了很大的火，冲着全校广播吼了整整三分钟，说一中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那么大的斗殴现象…… 政教处，黄毛一口咬定是顾一凌先动的手，顾一凌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下午，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 戴小雨听闻以后，也匆匆地赶来了，看了埋着头的顾一凌一眼，摇摇头叹息一声，然后逮着黄毛就一顿猛批。 “你说你，就尽惹事，你说你一个星期要在学校里惹多少事，我看你是不是又想让你爸爸到学校里来替你求情了。” “戴老师，明明就是那小子先动的手。”黄毛慌忙地用手指了指。 “不是你先挑事，别人能动手，黄毛，我看你是不是想退学了？”戴小雨瞪眼。 “好了好了。” 最后教导主任拍了拍桌子，看了一眼顾一凌，知道这个重读生成绩优异，而且心里明白多半是黄毛先惹得事。 “马上也快过节了，也不好搞得大家都不高兴，就让你们的家长各自打个电话跟我来说明一下情况，这件事情也当翻一页了。”教导主任说。 …… 没多久就放学了，那辆保时捷已经停在了校门口，林筱摇下了车窗，遥遥地望着他。 顾一凌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看见林筱以后，从红肿的眼缝里挤出了笑容，所有压抑的、委屈的，好像一瞬间都消失了，他钻进了她的车子里。 “顾一凌，今天的事情你们老师都告诉我了，为什么要打架……” 然而林筱话还没有说完，顾一凌忽然从副驾驶上坐了起来，一点点地凑过去，伸出手抱她，见她没有躲开，然后一把搂住了她。 林筱感到猝不及防，只闻到了一股冲鼻的血味和汗味，下意识扯了扯他的肩膀：“小顾你松开，你知道你错了没有，上次都跟你说了，以后不能再打架了。” “我没错。”他嘟哝，一抱着就不肯撒手似的，好想这样紧紧抓住她不放，就能过一辈子，“他们说你坏话。” “怎么说的？”林筱有点好奇。 “既然是坏话，我怎么还能对你再说一遍？筱筱，马上就要过中秋节了，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出去看月亮！” “你疼吗？”林筱心疼地说，终是伏在了男孩的肩膀上。 “不疼，我不疼。”明明全身上下都青的发紫，少年却轻描淡写地说，后而又问了一遍，“晚上一起去看看月亮，好不好？” …… 农历八月十五，十五的月亮圆又圆，顾一凌和林筱回到了老街天台的顶楼，互相握住手，坐在一块儿看了中秋节的月亮。 都到了这种时候，他们还没有确认明确的关系，到底是男朋友女朋友，还是大姐姐小弟弟，其实有些话已经不用说了，说了反而会感觉奇怪和怪不好意思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而心照不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一般。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可顾一凌打心眼里，还是想林筱有一天能在自己面前，亲口说出……她是自己女朋友这句话。 他会异常高兴的，然而顾一凌又有点害怕，因为他知道这句话里意味着的责任。 如今天台像是成了他们俩的秘密基地一样，当一个人郁闷烦恼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把他带到这上面，同他讲讲话聊聊天，然后一起注视着老街底下热闹的景象。 中秋节那天晚上回去以后，顾一凌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安安静静地趴在床上，露出红肿的背。林筱盘着腿坐在一边给他擦药。 温暖的光线从卧室的天花板投了下来，有些时候药水渗透进磨破的伤口里，新伤加旧伤一起涌上来，痛得顾一凌直咬牙，还是忍不住沉沉地闷了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该不该打架？”林筱问。 “该！”顾一凌逞强，“有什么疼的。” “还该？”林筱盯着他裸露的背脊骨，真忍不住想要像教训小孩一样戳上去两下，只是没舍得。 “就是该，反正他们在背后说你坏话，侮辱你，就是不行。你不在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有多难听，不上才不是男人。”顾一凌凶狠狠地说，没想到一急眼就又扯到了背后伤口上哪根筋，疼得直蜷了蜷身子。 林筱感动，垂了垂眼帘，似乎是一直帮着顾一凌处理伤口，忙活了太久，有些疲倦了，声音低低的：“你就是这样，爱逞强，唉。” 顾一凌也累，心里一道闪电掠过一样，鬼使神差地说：“也只对你这样了。” 第二天，顾一凌早上醒来，下意识拉开了窗帘，第二天身体就见着痛了，他发现自己还光着肩膀，一回头，看着床上还在睡着的林筱。 昨晚回家给他擦完药不知已经多晚了，两个人都不堪其倦，倒在了床上。 此时阳光从窗外晒了进来，顾一凌忽然感觉好高兴。 第140章 长大以后 顾一凌轻手轻脚地关上了窗帘，帮林筱把被子拉上来，但见她依然是熟睡的样子，甚至她上脸颊还有一些酡红般的红晕，顾一凌的内心忽然有些骚动。 本来他已经睡醒了，一点困意都没有，可为了多看一会儿林筱的睡颜, 又默默地重新侧身在床上躺下，静静注视着她翘翘的鼻梁上，紧闭的眼睛。 “我喜欢你。” 顾一凌无声地说，脑海里又开始回闪林筱所有的画面，那个自信的、可爱的、阳光的、不高兴时也会犯委屈的女孩已经长大了， 他有点想伸手摸她的脸，可没一会儿, 就觉察到她似是要醒了, 她的睫毛已经开始微微发颤。 顾一凌连忙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装作正在睡觉，下一刻感觉到身旁的人坐了起来。 周围忽然没了动静，很安静。 顾一凌感觉到林筱似乎正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是在看他的脸庞，还是背着自己悄咪咪的在看他的腹肌。 中秋节这几天顾一凌打完架的伤口发作，疼的好久都爬不下床，本来放假前几天计划去郊区的新湖玩，最后哪里都没去成。 不过有林筱和小怪兽在家里陪着他，顾一凌整天到晚都笑盈盈的。 他尤其喜欢趁林筱不注意的时候，坐在后面，一句话也不说，就直愣愣地端详着她的清新美丽的背影，不过他总是觉得她太瘦了一些。 这些日子以来，顾一凌终于鼓起勇气, 通过观察她的生活，以及询问她身边的人, 才是渐渐明白, 她自己的十年是怎么过去的。 单位上的人说林筱就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整天不是早出，就是晚归，劝她谈个男朋友，似乎都完全挤不出来一点时间。她口上也老是开玩笑似的讲，谈男朋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能升职涨工资吗，单身多好，单身万岁。 戴小雨说林筱是血脉纯种的宅女，就是那种一坐下来，能在沙发上坐一整天，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最不济，再翘着漂亮紧绷的小腿孤芳自赏一小会儿。 其实顾一凌回来以后，一直特怕了解她的这十年，不仅害怕那种岁月沧桑的流逝感让人伤怀不已，十年长到能让青春瞬间变得白发苍苍……更怕了解到她的孤独是因为自己而起。 中秋节以后，没几天就是国庆。当然对于高三的学生而言，中秋节还不如过去的周末，因为只放一天半的假，而国庆节也才放了三天，就要回学校补课。 但是这俩个节假日一过，对于每个人而言，日子似乎就过的格外快了，家里有老人的，甚至已经开始筹备着过年的事情。 顾一凌每天早上6点40就要从家里出发，不然赶不上早读课。 林筱也重新回到公司上班了。 天气更是一天天地转凉，顾一凌从短袖换成了秋装，后来秋装里面还要加上一件保暖内衣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保暖内衣是国庆假期时一起和林筱去逛商场时买的，还买了一车的零食。 那天晚饭吃的必胜客，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顾一凌回忆起，以前他们读书的时候，好不容易省吃俭用两个月，一起去吃必胜客，也只敢巴巴地看着看着菜单点。 晚饭后，他们还去商场楼上的电影院看了一部电影，是吴京主演的《我和我的父辈》，可能这是顾一凌高考前去电影院看的最后一部电影了。 …… 秋困是每个高三学生都忘记不了的噩梦，每天早读课上，都有不少学生读着读着就开始昏昏欲睡。 今天星期二，是戴小雨的英语早自习，因为顾一凌他们班上的英语老师还在外地学习没回来，所以仍然由戴小雨代课。 戴小雨捧着书，悄无声息地靠近，用书敲了敲顾一凌的脑袋：“顾一凌同学，太阳都晒屁股了，起床啦。” 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顾一凌猛地睁开了眼睛，坐直身子，下意识把书竖在了桌子上，看了一眼，原来面前是戴小雨，他刚刚差点以为是他们以前班主任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顾一凌，这是我这个月第八次发现你在早自习课上睡觉，如果再睡懒觉，老师要叫你的家长来学校里谈谈心了哦。”戴小雨低下头，在顾一凌耳边坏坏地说，很明显，她口中的家长指的是林筱。 “哪有第八次了。”听见戴小雨把林筱叫做自己的家长，顾一凌有点郁闷，小声地说，“对了，小……戴老师，林筱让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就是立冬了，天气一天天转冷起来，让你多添件衣服，千万别感冒了，她不忙的时候就会来看望你，你现在不止是一个人了，要保护好自己，还要保护好小宝宝。” 顾一凌又接着十分关切对戴小雨说：“不仅是林筱让我转告你的，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话——周宝最近工作忙，你要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都可以跟筱筱打电话。” 虽然顾一凌嘴上没说，心里一直都很感激戴小雨的。这些年林筱一个人，还好有戴小雨不离不弃的陪伴，让她不那么孤独。 “我晓得了，小顾同学，你们的爱我都收下来，萌萌哒！”那么多同学面前，戴小雨不好在顾一凌面前停留太久的，笑而不语地端起了课本，一边轻轻读着一边继续在教室里巡逻。 可没过多久，一个男生“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顾一凌他们的教室门口，眼睛一直死死地盯在戴小雨的身上，一开始大家都在认真读书，还没人发现他。 直到过了一会儿，前面坐着的学生才大声喊了出来：“戴老师，有人找。” 是楼上十四班的张浴，顾一凌都认得他了。 只要是戴小雨的早读课，这个叫张浴的男生就总会出现，顾一凌总觉得这张浴看小雨的眼神不对劲，根本就不是学生看老师那种，气得顾一凌牙痒痒。 好几次他都想问一下戴小雨，这张浴到底是什么意思。 班上以微胖女生为首的八卦派，眼睛里闪着精光说：“我十四班的朋友告诉我，他们班上的张浴亲口在班上说过自己喜欢戴老师，据说还给戴老师送给玫瑰花。” 要说这张浴是心怀不轨，可他也仅仅只是捧着几道不会的英语习题来问戴小雨，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今天早上顾一凌终于忍不住了，在张浴问完题以后走出教室，顾一凌也起身，紧紧跟随在张浴的后面走出教室，在楼梯间的时候把他短住了。 “你想做什么？”张浴略略迟疑。 “你们班自己没有英语来说吗，每天都来找我们老师问题，戴老师的时间都被你占干净了。”顾一凌扫了张浴一眼，一开始从侧面出击。 他一米八的个子，堵在了楼梯口，对于瘦小的张浴来说，真的很有压迫感。 “我们班有英语老师，只是我觉得他讲的没戴老师好，而且，戴老师也只是你们的代课老师而已。”张浴好像没受启发，淡淡地说。 “那你仅仅只是来问不会的题？”顾一凌不想再客气了。 “当然了。”说这话的时候，张浴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明显的躲闪，让顾一凌想起了做贼心虚这个词语。 “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都很出色，我打听过的，你们班的英语老师还是特级教师，深受学生喜爱，可你依然非要来问戴老师，你安的什么心？”顾一凌加重了声调，步步紧逼，想从这个畏畏缩缩的男孩眼睛里看出什么。 虽然顾一凌看的开放，觉得学生仰慕和追求老师也没什么，但戴小雨不一样。 戴小雨不仅是自己的高中同学，也是有家庭的人，甚至已经怀了周宝的宝宝……可是他现在竟然意外地发现，有人似乎在追求戴小雨，这在他眼中很不正常。 顾一凌觉得今天发现了张浴的这根苗头，就一定要把它掐灭在摇篮中，绝对不能继续萌生。 “有老师来了。”张浴匆匆说了一句，顾一凌回头看了看，这时还真有一个不认识的老师从楼梯间下面走了上来，张浴趁这个机会轻车熟路地地跑上了楼，顾一凌又没能逮住他问清楚。 …… 这次落了空，还有下次。 顾一凌回到教室里，继续准备着月中即将到了的11月月考。 前面两次他的月考成绩都很成功，班主任和各科老师啧啧称赞，告诉顾一凌这次他回来没有白读书，以目前的成绩能看，只要能稳住，多半能去京北大学。 顾一凌虽然点头笑着，可心里却有些犹豫和不愿意。 他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离林筱太远了。 挂在黑板报前距离高考的时间每天都要往后翻一页，这让顾一凌想起不久前，他和林筱坐在同一间教室里，有一天早上，他们一起去扯了一页，新的一页正好是距离高考还剩下99天。 这天下午的时候，老师让大家在黑板上写自己想去的大学。 顾一凌的新同学里面最八卦的微胖女生名字是秦雨萱，班上的人都叫她秦小妹，她首当其冲地在后面黑板上写了“宁海大学”。 最喜欢大叔的陈小娇去黑板上写了“江城大学”。 她的同桌，也就是那个带着黑框眼镜像书生一样的文静男生，趁着陈小娇走远了以后，也围在了黑板前，在陈小娇字迹的下面留下很小的字眼，“周子轩：江城大学”。 林小浅上去写了“厦门大学”，她知道过去林筱写的是“京北大学”，这次她有点想走一条和以前不太一样的路。 最后，黑板后面上满压压的都是名字。 顾一凌没去写，因为这次没有期待，以前和这些少年一样，他会第一个冲上黑板前，写下了和林筱一模一样的“京北大学”，但这次没有林筱，他以后的大学里也不会有林筱。 顾一凌知道，一样坐满同学的的教室，有一些东西却不一样了。 不过这次上次的“走廊聚众打架”以后，顾一凌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更为融为了这个团体中。 好比说班上文体委员朱丽娇完成高中最后一期“我们要成为什么样的大人”为主题的黑板报时，会一脸无措却憧憬地托着腮帮子，望着窗外被风鼓动的枫叶树和遥远的蔚蓝天空。 然后朱丽娇坐在顾一凌前面的凳子边，以为二十八的大叔是过来人，会不厌其烦地问他，顾大叔啊，这个的话，你觉得呢？ 顾一凌哪儿懂什么，只能装腔作势地说，这个呀，我觉得就是这样的。长大嘛，就是要经历好多不同的路口，每个怀疑自己的时刻，可能再也没人能听见你的呼救与呐喊，就只有全部靠自己了。 当然这些全是顾一凌跟着感觉胡说八道的，他哪有什么长大后的经验。 然而，文体委员朱丽娇却一眼亮地蹦了起来，大声喊着我有灵感啦，然后在黑板报上狠狠写下了题目：“要做会发光的大人。” 虽然听起来感觉蛮中二和傻里傻气的，可青春不正好是这样吗？ 再好比说，下课的时候，会有不少同学抱着作业本，来请教他这个名副其实的学霸，一些自己不会的科目练习题，一时间大叔也在班上变得炙手可热。 甚至还有的时候，有人还来请教他感情题，少年们都认为顾大叔人长那么帅，个高，那么高龄了学习还不赖，脑子一定特别快，二十八岁长得就跟人家十八的小伙子一样年轻，命里一定冲桃花，说不定就是红颜祸水的主，情史丰富，很懂感情。 顾一凌懂个屁，不过别人都请教到他头上了，他也只能故作玄虚地道：“感情嘛，这是就是摸不着看不见，伸手越是往前抓，就跑得越远，要学会欲擒故纵，但也要有的放矢……” 文静黑框眼镜书生周子轩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说，“我懂了，您的意思是我要追陈小娇的话……” 直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情不自禁地太大声了，连忙回头看了陈小娇一样，发现陈小娇似乎没听见，仍在认真的写作业，他才松了一口气。 顾一凌点了点头。 周子轩小心地捂住嘴巴，用赞许和期许的眼神看着顾一凌，然后小声说：“大叔我明白了，我之前太过分暴露自己了，说白了就是网上说的那种舔狗，从今天开始，我要有意疏远小娇……” “这个……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顾一凌打着哈哈说，犹犹豫豫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教对……只能说一个人敢教一个人也敢信了。 在感情这条路上，他自己现在也很迷茫啊，喜欢是轻巧的，但爱是沉甸甸的，他还在一个单纯说喜欢的年龄，不讲道理，一句我喜欢你就要你一辈子，但是林筱早已经过去了这个年纪，她的喜欢更多的包含着现实与责任，爱则意味着重如万均。 他们两个人即便都说“喜欢”，那含义是不一样的。 但总之，林筱是顾一凌深深爱过的女人，顾一凌也是林筱深爱过的男孩，哪怕是在不同的年龄，不同的际遇，对于喜欢和爱的理解有所偏差和不同。 但无论何时只要是爱过的人，每当想起的时候，像有针刺破平静的湖面，心总是会忍不住轻轻地揪起来一下，刻骨铭心这个成语便这么来了。 “谢谢顾大叔，我懂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下一次我一定请你吃饭。”周子轩毅然决然地转身。 第141章 朋友们的危机 日历表一页一页的翻过。 顾一凌在这个月中的时候，接到了林筱姥姥的电话，他有点意外。姥姥告诉他，自己已经在老家装好了香肠和腊肉，放在阳台上晒去了，过年的时候，记得要带小筱筱一起回老家。 “好, 好，谢谢姥姥。” 顾一凌很感动，不知不觉想到了自己外婆。 外面的街道上枫叶落了一地，大树的枝干也变得越来越秃然了。 随着二十四节气中“立冬”这一天的到来，2021年的冬天似乎也如期而至。 一到冬天，似乎每个人都想躲在温暖的被窝里，再也不起来。 顾一凌也不例外，特别是在昨天晚上为了完成一道数学压轴题，熬到了凌晨一两点钟, 当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睡他个地老天荒、天昏地暗。 “顾一凌，起床了，你今天还起不起床了？”林筱过来捉住他的被子，还看见顾一凌露了半截腿在被子外。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你怎么不先敲门……就开门，筱筱你这样很烦人诶。”顾一凌迷糊糊的，在被子里缩来缩去，像光滑的泥鳅一样，林筱捉不住他。 “现在连我都开始烦人了是？”林筱有点乐又有点气，看着窗外冬日的阳光都已然晒了一半进窗户里，便掀开了他的被子。 顾一凌本来还沉醉地抱着枕头做美梦，本能地感觉自己全身上下似乎被都阳光笼罩住，微微一惊，忽然睁开了眼睛, 就见到林筱在自己面前，眼睛一亮, 不住脱口： “早安，筱筱。” “靠……好冷。”顾一凌下一刻察觉到自己被子不知什么时候都被她拖走了。 大冬天的，他幸好穿了睡衣的，立即坐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现在几点了？” “八点半。”林筱说。 “今天不是周末嘛，我多睡一下懒觉都不行了吗。”顾一凌愁眉苦脸。 “因为今天有事啊。”林筱眨眨眼睛说。 “有事。”顾一凌眼睛一亮，莫不是林筱想趁着周末的机会和自己一起出去约会。 比如到奶茶店门口手牵手一起买奶茶，然后老板心领神会地只递来一根吸管，他们你一口我一口？ 亦或者是，他可以和林筱一起去街上逛街买衣服，在服装店里把她穿赤橙黄绿青蓝紫颜色的衣服全都看一遍，委实是大饱眼福。 顾一凌喜不胜收地傻笑着。 “你忘了吗，今天周宝约了我们上午一起去看看他新办的厂啊，这是他努力了大几个月以来的成果。”林筱微微一笑。 “哦哦对，对啊，我想起来了，周宝那家伙，说筱筱你投资了的，非要我们过去看一看，差点忘了这茬，筱筱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原来不是要一起出去约会，顾一凌先是失望了片刻。 不过去参观高中好兄弟办的厂，也很高兴了，顾一凌激动地甩开枕头，爬了起来。 “就这个时候叫你，你都开始说我烦人了，以后指不定还要上房揭瓦呢。”林筱眼神跳跳的说，眼角里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顾一凌才发现她今天化了淡妆，涂着一种他没见过的色号口红，清清凉凉的，柳腰长发，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筱筱你出去下，我换衣服。”顾一凌不自觉地嘴角咧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感叹你真美，僵了三秒后，从床上跳了下来。 …… 周宝的厂办在南城郊外的一座小镇附近，租的是一大片别人不用了的废厂，现成的，重新打扫一下，收拾出来就能用了。 他不久前才去江浙一带参加了不少展销会，一回来就把自己原本设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转让了出去，一头热血的专注搞办厂这件事。 周宝的志向不再只是开一家小卖部，做点小打小闹的零售生意，他的目标是成为学校附近所有小卖部的供货批发商，他说要让戴小雨过上连神仙都羡慕的好日子。 去郊外周宝厂房的路上，顾一凌一有机会，就忍不住想要摸两下车。 一方面是他刚刚学会开车，真的很想上手。 一方面是看着喜欢的姑娘坐在身边的副驾驶，从车窗外飘来的秋风吹起了她耳畔的发梢，车内播音机里也播着轻松的调子，对岸花坛上秋水仙开了一地，这种感觉很惬意很自由。 刚把轿车停在厂子门口，周宝在门口等候多时了，高兴地挥了挥手，他穿着一套旧西装，可能刚刚才在厂里忙碌完，脸上显得黑黑的。 周宝笑盈盈的，一把拉开了顾一凌的门：“呦，我说驾驶座是谁长得那么帅，原来是我凌哥，什么时候都学会开车了，载着筱姐去兜风，好不爽？” 他又加快速度，赶紧跑到了林筱的面前，帮林筱拉开了车门，声音提高了八度：“筱姐，也请。” “最近你的厂怎么样？”顾一凌有点受宠若惊。 “未来的路线清晰，估计能挣到不少钱。”周宝满脸笑容，笑的脸上要开花了一样，“走，我带你们去参观一下。” 顾一凌和林筱对视了一眼，感觉今天的周宝和以前差不多，似乎又有哪里有些不一样，可顾一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周宝哪里不一样。 “请，筱姐，凌哥，往里面来，我带路。” 周宝哼着歌走到了最前面，推开了半掩着的厂门。 里面的工人正在工间里忙活着，大概有十几个工间，十几个工人，有一定的规模但还不是很大。 外面是石灰地，没有铺地砖，一进去还有一股比较冲鼻的尘土味道传来。 “大家把手里的活先停一下，抬头来看一看，这位是筱姐，这位是凌哥，没有筱姐的第一桶金，我们的工厂也办不下来，大家都认清楚了，在座的都是元老，以后咱们厂做好了，挣了大钱，也不要忘记了他们。”周宝很有精神的大声嚷嚷了起来。 “小刘，不是说了今天上午有客人要来，让你们把外头打扫一下吗。”周宝皱了皱眉，有点不满，一进门就对旁边坐着值班的小伙子喊道，“去给凌哥和筱姐拿两个口罩过来。” 小刘支支吾吾的，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没有说出口，跑上楼，从柜子里翻出两只新的口罩下来。 周宝满脸赔着笑，把口罩递了过去说：“因为厂子才开没多久，只来得及把工间腾出来，外围还没有打扫，下次你们来就好了。” “没事。”一开始没适应，顾一凌呛的咳嗽了一声，走到林筱面前，用手帮她扇了扇鼻子旁边的灰尘。 然而偌大的厂子，大家都沉默地忙着手里的活，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周宝不由得有点来气：“怎么了，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今天怎么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小刘走到周宝身前，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了两句，周宝的脸色霎时就变了，精神全失。 不过在顾一凌和林筱的面前，他很快就强自镇定下来，恢复了脸上的表情，没被他们看出来。 “筱姐，凌哥，这样，今天厂里实在是灰尘大，冒昧就让你们来了，太不好意思，正好附近小镇上有一家农家乐，里面的菜品新鲜的很，马上也要到正午了，我请你们吃饭，以报筱姐的投资之谊。” “小雨来过吗？”林筱往厂里看了两眼问。 “没让她来，我想到时候把厂子做得再好一些时，等挣到钱了，能看见希望，才带她一起来。” 周宝垂下头，有点愧疚地说，“我也才知道小雨怀孕的事情，可最近厂里实在太忙了，其它两个合伙人都去外地考察了，整个厂里就剩我一个可以主事了，我每天都争取早点回家，可有时候回家还是很晚了。” “我还是那句话，周宝，我知道的你创业的本意是想让你们的小家好，但创业初期不易，有很多困难，有困难可以跟我提，跟其它这方面你认识的朋友提，忙是好事，但一定不要忘了小雨，抽空多陪陪她，有时给她打个电话，她现在其实很需要你的关心。” “我知道，筱姐。”周宝犹豫看了林筱一眼，喉结滚了滚，最后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中午在农家乐吃饭的时候，每次周宝才坐下两分钟，吃了一两口，就又有电话打来，饭桌子的时间上周宝几乎都是在电话里度过的，坐回来也是如坐针毡的样子，强颜欢笑。 趁着周宝出去打电话的功夫，顾一凌压低声音，有点担忧地对林筱说：“我总感觉周宝心事重重的样子，筱筱你觉得呢？” 林筱也摇了摇头。 …… 第二天，在学校里，下一节课是戴小雨的英语课，课间，英语课代表在发作业本。 “你们看见吗。”微胖少女秦小妹翘了翘椅子的后腿，很神秘地说，“刚刚我从楼上的办公室路过，看见那个十四班的张同学又去找戴老师问题了。” “他又去了？”顾一凌还在打瞌睡，心里原本还想着等下是戴小雨的课，不用怕她，可以继续睡觉，却忽然不自觉地抬起了头。 秦小妹意外地看了顾一凌一眼说：“顾大叔你怎么也八卦起来了啊？” “问问题也不能意味着什么啊。”有一位同学继续补充道。 “这你就不懂了。”秦小妹低下头，很生动地说，“这就是十分出名的曝光效应啊，如果一个人经常出现在另一个人面前，另一个人就会对他越来越熟悉，那么原本没感觉的，可能也会渐渐的产生感觉呢。” “别乱说。”顾一凌有点心烦意乱，不禁打断了议论纷纷的少年们，“人家戴老师有家庭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戴小雨和周宝是顾一凌的高中同学，现在也是他和筱筱最好的朋友，顾一凌希望他们过得好好的，不要出什么事。 “啊这。”秦小妹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我觉得这张浴应该只是单纯的对戴老师有点仰慕之情，很正常的，戴老师年轻漂亮，声音好听，讲课也讲得好，在学校里有很多同学都喜欢戴老师呢，比如我，也路转粉，成了戴老师的骨干铁粉。” 文体委员朱丽娇也凑上来说，手上花花的，握着几根不同颜色的粉笔，正在完成高中三年的最后一期黑板报。 “为什么我隐隐感觉张浴不是普通师生间的那种喜欢。”秦小妹很大嘴巴地说，不过看见朱丽娇刚画完黑板报，满脸花猫的模样，秦小妹捧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之后班上就没人在讨论戴小雨的事情，高三了大家都很忙，和以前的顾一凌和林筱一样，要忙着看似乎看不完的书，刷似乎刷不完的题。 上课铃声打响，戴小雨今天是掐着点进教室的，顾一凌抬头看了一眼，看见她的脸色，她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强撑着精神。 “好了，请大家拿出英语课本必修1，翻到后边的单词表，再给大家五分钟的时间最后复习一下，然后我们开始听写。”戴小雨平时很少开了麦的，这次上课开了麦。 …… “筱筱，明天上午我要去做产检，你能陪我去一下吗？”上完课以后，戴小雨回到办公室里，在微信上打了一排字，最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次日上午，医院里，戴小雨提着白色淘气熊的小方包，一个人走进了偌大的医院里，周围人来人往，有病人有医生还有护士和家属，很喧哗。 妇产科前，她看见好多宝爸正在悉心地照料着宝妈。 周宝坐焦急得很，在机场的等候厅里，给戴小雨打电话，一直打不通，马上他就要上机了，机场广播提示着： “现在是bj时间上午十点整，前往义乌的乘客请注意，您乘坐的南城-义乌航班第17号航班已开始候机，请办理完登机手续，还未通过安全检查的乘客，尽快办理安全检查，然后到候机室候机，谢谢。” 昨天晚上周宝一晚上都没回家，也没合上眼，坐在厂里的二楼上，不停打电话，手机都要打爆了。 厂里另外两个人合伙人，带着一大笔款本来说去义乌考察谈合作的，前两天还说得好好的，忽然就联系不上了，打了整整一晚上电话，要么就是占线要么就是无人接听。 他还不敢给戴小雨说。 周宝紧紧绷着唇角，摇了摇头，坚决果断地起身，提上公务包，走进了候机室里等待。 第142章 平安夜的晚上 转眼间11月就过了，11月月考出成绩的那天顾一凌的新班主任李军走进来说，这次大家整体都考得不错，进步非常大。 尤其是班上新来的顾一凌同学，考了全校第五名，是全班中最有机会冲刺一下京北大学的，持此之外, 周子轩、林小浅、陈小娇等同学也考得相当不错。 “顾大叔，厉害啊，以后我也能说自己是有京北大学同学的人了。”微胖少女秦小妹恭维说。 “对啊对啊，大叔最厉害了，也好想和大叔一起去京北大学啊，可惜我成绩实在一般。”陈小娇说, 而她一旁的周子轩写着卷子，内心却也焦急不已, 他喜欢陈小娇, 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整天都和大叔嬉皮笑脸地讲话，有点吃醋了。 “还没到最后高考那一天，都不一定的。”顾一凌愣了一愣，摇摇头。 如果能去京北大学，那自然是好的，但是他不想离林筱太远。 “那是不是意味着大叔也有可能和我去江城大学啊！”陈小娇兴高采烈地说。 “陈小娇，我……”周子轩想说什么，最后又没敢说， “周子轩，你烦不烦，没事别老叫我。”陈小娇有点生气，转回了头说。 …… 冬天越来越冷了，随着两三次沥沥的小雨后，温度骤降。 周宝已经抵达了义乌快要一个礼拜了, 联系了几个义乌老板和展销会负责人, 全说没见过他的两个大学兄弟。 那两个大学兄弟以前和周宝的交情过硬，这次说一起开厂也是一拍即合。 从同学关系变为了合伙人, 周宝还有点激动。 一开始说好了周宝留下来镇守大本营, 其他人出去拉项目——想着都是兄弟，周宝也是很放心地把钱叫给他们就去做了…… “小雨，你这会儿在哪里啊？”冰冷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周宝望着天空，有点迷茫，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电话。 “宝儿，我在学校，你在哪里啊，好几天都没回家了。” 周宝深深吸气，支支吾吾地说：“不是我跟你说了吗，最近厂里有点忙吗，有点应付不过来吗，那个……你去做产检了么？” “做了，医生说胎儿的状态还不错。”戴小雨说。 “那就好，那就好。”周宝长长地松了口气，对他而言，这仿佛是寒冷的冬天里的唯一慰藉。 “宝儿，我炖了一点鸡汤，给你送到厂里来。” “不用，不用。”周宝有点慌了，仓皇解释道，“这不是厂里办得初有建树吗，今天我们几个合伙人一起出去聚餐了，我人不在厂里，你千万别来。” “好，那最近天气转冷了，你自己在厂里记得要添衣服，不要感冒了。”戴小雨关心地说。 “好，小雨，我知道的……你也要一样，我不在的时候辛苦你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周宝感动地说，忽然瞥见了前面有什么人似的。 “小雨，我有点事，先挂了。”他一阵激动，眼角忽然抽动了起来，把电话挂了以后，拔腿就追了上去。 “你们两个，往哪里跑？” …… 最近，林筱给顾一凌缝了一件毛衣，自从上次缝了平安结以后，她缝衣服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谢谢筱筱，又给我买新衣服了。”第二天早上，顾一凌就收到了这件崭新的毛衣了，十分高兴地说。 “对，我买的。”林筱说，“穿上，冬天来了，天气要冷了……你试试看，大小合不合适，袖子短不短。” “好。”顾一凌脱下外套，在她面前三两下就把毛衣穿在了自己身上，耸了耸肩膀，林筱也走上来，帮他扯了扯衣角。 “还行，挺好的。”顾一凌说。 “走，今天是你自己去上学，还是我送你去。”林筱笑了笑问。 “我自己去，筱筱你忙你的。”顾一凌拿了桌上的面包和牛奶，塞进了、书包里，跑了出去。 “对了，今天晚上你记得要早点回来。”林筱站在门口大声喊。 “怎么了？”顾一凌回头。 “今晚是平安夜。” “哦，哦，是平安夜，知道了，筱筱，我一放学就回来，你也要早点回来。”顾一凌挥挥手，钻进了上来的电梯里。 他想了想，自己已经有十个平安夜的晚上没有和筱筱在一起了，这次一定要在一起。 顾一凌想起来上个平安夜的时候，他和筱筱一起路过一家玻璃橱柜里有圣诞老人和圣诞树的店铺时，小筱筱指着那个圣诞老人说，好想有一天，也有一个圣诞老人在平安夜的晚上忽然敲开门，来给我送礼物啊。 “筱筱，无论发生了什么，以后的每个圣诞节都会有一位圣诞老人戴着红红的圣诞帽，来给你送礼物的。” “做梦呢？”当时筱筱回答，“圣诞老人只是一个是美好的故事罢了，这世界上是不存在圣诞老人的。” 顾一凌在心里一直记下了这句话，他本来准备下一个圣诞节就扮成圣诞老人去给筱筱送礼物的…… 教室里，有同学在互相发苹果，顾一凌收到了好多同学的苹果。 “谢谢，谢谢。”顾一凌不停地说。 顾一凌也没想过，自己在这个新班级上会那么受欢迎，收到了那么多苹果。 其实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新转来，在大家眼里又是大叔，很多同学好奇，就送了他苹果。 而且像班上的朱丽娇、周子轩这种同学，隐隐都有点要与这位大叔成为好朋友、忘年交的趋势，送他苹果自然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学渣飞坐在一旁，看了看顾一凌铃铛满满的桌上，又闷闷不乐地把目光落回自己空无一物的桌上，是不是因为他成绩太差了，就总是成了被忽略的那个，最不起眼的那个。 这时，班上一个冰雪漂亮的妹子、生活委员胡瑞雪，长发飘飘，肌肤自得发冷，淡淡地走到了学渣飞的面前，递来了一个红苹果。 学渣飞呆愣住了，一整双眼睛骤然明亮了，在这寒冷的冬天里，那妹儿长发如瀑，虽面若冰霜，却仿佛一道温暖的光，照进了学渣飞的眼睛里。 甚至学渣飞开始怀疑，这冰冷如雪的妹妹难道已经暗恋自己很久了？ 妹子只是不好意思，才一直不和自己说话，其实心里是有自己的，终于到了平安夜这一天，在所有人都没送自己苹果时，只有她才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来向自己送苹果了。 “对不起，是我发现的晚了，辜负了……” 学渣飞含情脉脉的话音还未落下，冰雪妹妹却早已转身走了，大声道：“这是平安夜里，班上出班费买的苹果，不要急，每个人都有的。” 只留下暗自神伤的学渣飞，呆呆愣愣的，捂住左边的胸口，为什么忽然间好像……心碎了一地。 顾一凌回头，递给了学渣飞一个红苹果，因为他想起来，上次在走廊里打架时，是学渣飞第一个仗义地举起扫帚和撮箕冲了出来。 学渣飞感动极了，嘴里叨叨着：“没想到顾大叔是第一个送我苹果的。” 加上顾一凌的苹果，到了最后，学渣飞还是收到了五个苹果，一脸憨憨的笑容。也许是有的同学看学渣飞太可怜了，就把多出来的苹果送给了他。 下午放学以后，周子轩鬼鬼祟祟地非要跟着顾一凌一起。 “我听说顾大叔你要去买圣诞老人的衣服，我也想去。”周子轩小声地在顾一凌背后说，”希望能赶上晚自习之前买到。” “你想扮给陈小娇看？”顾一凌很懂他。 “对，大叔，被你给猜到了。”周子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今天晚上是平安夜，我趁老师不在教室的时候，扮成圣诞老人出现在小娇面前，她肯定会很高兴的。大叔，你呢，你扮圣诞老人是给谁看的？” 顾一凌想了想说：“是我最喜欢的人。” “是你老婆？” “不是。” “那大叔，她还是你的女朋友吗，我还以为你二十八岁，早就都结婚了。” “算是女朋友。”顾一凌说。 “什么叫算是？”周子轩在路上边走边说，有点疑惑。 “大概就是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可是我们又因为分开了很长的时间，所以还需要重新慢慢磨合。” “两个都喜欢的人，还会分开吗？”周子轩忽然叹了口气，“是不是说，如果到时候我和陈小娇有一个人没能考上江城大学，就会分开了，其实我十有八九都能考上的，我就怕小娇……” 顾一凌听着那黑眼眶的文静少年明明还没和人家确认关系，就开始想他们以后的事情了，不禁有些想笑。 想想自己以前也是那样，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整天到晚幻想着和筱筱的未来，同居以后，结婚以后，他把筱筱哄在怀里睡觉，筱筱在他累了的时候在床上帮他按摩，甚至还会在同一个浴缸里洗澡…… 不过今天傍晚，顾一凌和周子轩在周围的大街上跑了大半天，都没有找到卖圣诞老人衣服的服装店。 眼看着就要到晚上了，周子轩还要回去上晚自习。 “顾大叔，可能来不及了，晚自习要开始了，我得回学校了。” 周子轩焦急地看了看表，他一直都是一个文文静静、循规蹈矩的男孩。 是学校里典型的文静书生那一款，有爱不敢直接表达，从来也没有做过迟到或者违反校规校纪的事情，这次和顾一凌一起出学校买圣诞老人衣服，都花了很大的勇气。 “就不能晚一会儿吗？”顾一凌问。 “什么？” “我说你那么喜欢陈小娇，我们都找了那么久了，说不定马上就要找着了，难道你就要放弃了吗，不就是回去晚了被老师骂一顿吗，有什么的，少了这一两个小时的学习时间，你就考不上江城大学了吗？你不是很想看见陈小娇笑起来，你不想和她在一起？” “想。” “要一起就一起，如果没勇气，你就回学校，现在回去，还赶得上晚自习。”顾一凌丢下一句话，走在了前面。 “不，不……”周子轩急了，最后还是追了上去，“顾大叔，你等等我，不管了，今天我是一定要扮圣诞老人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样！” 顾一凌嘴角不易觉察地有些微微扬起。 傍晚，在顾一凌强大的钞能力下，终于在一家金碧辉煌的商场门口，把前面导购员穿的圣诞老人衣服给买了下来。 周子轩也跟着沾了光，包里背着圣诞老人的衣服兴冲冲地跑回了学校。 …… 时间越来越接近夜晚，平安夜就要到了。 到了十二月下旬这个时候，戴小雨已经怀胎7月了，现在已经能够明显地看出来，她怀了小宝宝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全班每个同学都知道戴老师怀孕了。 戴小雨再坚持上半月的课，到时候打算把产假和寒假一起连休。 周宝上个月也回家了，不知道这段日子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整个人忽然变得很颓气，在家里陪了戴小雨几天后，又一头扎进了厂子里。 戴小雨终于忍受不过，在这天晚上时，围上了红红的围巾，戴上帽子，从学校出来，打了一辆车准备去周宝的厂里看一看，可外面很黑，忽然整条路上就堵了起来。 今天是平安夜，路上很堵车，时候已经不早了，顾一凌叫了一辆野摩回到家里。 先笨手笨脚躲在小区楼底的停车间里换好了圣诞老人的衣服，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揣进了红色的大口袋里，然后蹑手蹑脚登上了电梯。 与此同时，周子轩回到学校，果不其然，被教室里值班晚自习的数学老师臭骂了一顿，甚至今天教导主任都来班上串门了，和数学老师闲聊着。 数学老师感到很惊诧，因为平时从来不会迟到早退的周子轩，今天不知去干什么事情了，居然逃了整整大半个晚上的课，摸着黑满头大汗跑进教室里。 不过等会儿数学老师还有更震惊的时候，因为在老师们眼中一向安静听话的周子轩，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教室里有点热闹，每个人桌上都有一个两个红苹果，洋溢着过节的气氛。 周子轩气喘吁吁地坐回了板凳上，这时陈小娇拿了一个笔记本过来说：“这是你之前不在，数学老师评卷的习题，我做了笔记，你看看。” 周子轩接过陈小娇的笔记，感动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整整一晚上，数学老师和教导主任都没有离开过教室，周子轩抬头望着他们，知道再这样等下去平安夜就要过了，他就没机会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一直所缺乏的正是勇气。 下课的时候，在厕所里他换上了圣诞老人的衣服，当着所有老师和同学的面，跑到了陈小娇的面前…… 一开始陈小娇还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娇，圣诞快乐。”周子轩的心砰砰直跳，戴上了红红的圣诞帽，整张脸也红了。 “卧槽，这是什么？”教导主任和数学老师傻站着，还没反应过来，可是下一秒，整个班上都沸沸扬扬了起来。 …… 听见敲门声，林筱打开了门，这个时间多半是顾一凌回家了，可他明明有钥匙有指纹也录入了人脸识别，为什么还要敲门。 很久以前，林筱说她喜欢圣诞节和圣诞老人，好想有一天圣诞老人来敲她家的门，也送她圣诞礼物，但她也说过：“圣诞老人只是一个是美好的故事罢了，这世界上是不存在圣诞老人的。” “我来了。”顾一凌说。 “虽然这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但今天晚上，我就是你的圣诞老人。”屋门打开了，隔着屋门，今晚走道上的日光灯一闪一闪的，明灭可见的光芒投在了顾一凌的表情专注的脸上。 他穿着红红的大褂，戴着红红的帽子，看起来滑稽极了，眼神却也认真透顶。 林筱脸上的神色微微一怔，下一刻眼睛忽然闪烁了起来，轻轻地眨动着睫毛。 “圣诞老人来给你送圣诞礼物了。”顾一凌轻轻张开了嘴唇，说道。 “谢谢你，我很喜欢……谢谢你，小顾！” 她站在原地没动，他也没动。 第143章 雪下那么大 “筱筱，收下，这是圣诞礼物。”扮成了圣诞老人的顾一凌往前迈出了一步，兴冲冲地走到林筱面前，伸出自己的双手，手掌上是一个精心准备好的小铁盒。 林筱打开了以后，看见里面有重新折好的纸星星, 各种颜色的都有，满满当当的，想也不用想，就能猜到这里面一定有365颗星星。 然而除了那365颗崭新的星星以外，旁边还有一颗皱巴巴的星星，旧的泛黄, 它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另类，被插进到了里面。 其实送她什么圣诞礼物, 顾一凌琢磨了好一会儿。 他如今有一个浩大的“工程”, 送给筱筱的，可惜尚未竣工。 目前他每一有空就会上去加班加点地奋战，可临近高考，时间越来越有限，顾一凌预计等到完成时要过年那会儿了。 再其次，在物质方面，林筱并不缺什么，能给她选择的礼物很少，所以心意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顾一凌轻轻地开口：“上次的星星盒都破了，你把它们丢进了垃圾桶以后，很多星星早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所以我趁着课后的时间，重新给你做了一个，那种款式的星星盒我找了好久，现在都不找到了, 我看这个长得差不多，你喜欢吗?” 林筱想起了, 当年顾一凌说希望她一年之中的365天里，每一天都活得像天上一闪一闪的小星星一样，所以折了366颗星星给她，而多出来的那一颗星，则意味着陪伴筱筱每一天的顾一凌。 十年前顾一凌曾真诚地把星星盒送给她，没多久就失踪的再也找不到，伤心欲绝的她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里，那些漂亮的小星，会随着厨余的油污、乱七糟八的垃圾，被倒进垃圾车的最底下，变得脏兮兮的，没有天日，再也见不得光泽，想想让人怪心疼的。 “那个皱巴巴的小星星，是我在你家里找到的……是不是当年你把那些星星都丢了，却只是把我拿了出来，筱筱，你心里一直都有我的？” 顾一凌堂堂一个八尺男儿男子汉，什么刀子拳头都不能让他流出一丝一毫的泪水，然而此时忽然有点想流眼泪。 “是不是，你的心里一直都有我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永远不会！” 年少的他再次向她保证，一如当年，可当年谁又想过，曾经许诺过年轻的誓言，有多少已经违背了许多年，那这些迟到了的誓言，这一次还能如约实现么？ 林筱没说话，一直眨着眼睛，这时走廊上的日光灯黑了下来。 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眼里却有晶亮的光掠过。 “筱筱，下一次不要把自己全部都弄丢了，唯独只把我留下来好吗？”顾一凌沉着声音，不知不觉中抓住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认真地嘱托，“要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时时刻刻。” 后来顾一凌在脸上挤出了轻巧的笑容，瞳孔也有些微不可查的晶莹：“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把我丢了，也不要丢下你自己。” “不丢，都一起。” 她忽然张开了嘴唇，声音很轻，眼睛也忽闪忽闪的，露在驼色大衣下的手指因为冬天冷的发紫，微微颤动着。 顾一凌猛然一震，嘴唇颤抖了下，短短的片刻之内，居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只是那一个瞬间，他的心防如河水绝地，彻底地打开，是的，她心里有自己的，一直都有，她不会放弃自己，也不会丢掉自己！ 那个女孩……那个蹦蹦跳跳的、活力四射的女孩，在记忆里仿佛沿着学校操场的跑道朝他狂奔而来，嘴里不停地使唤着他“小顾，小顾！” 今天平安夜的夜晚里，顾一凌终究平复不下激涌的心情，蓦地往前迈出一小步，伸出双臂抱住林筱，再次一把把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她心里也是一紧，由于他靠的太近，她的心也热了起来，下意识的出于本能般，更加用力地环住了他的肩。 “那就……”顾一凌说，眼角隐隐有泪痕，侧过头来，靠着她的耳畔，闻见了她发丝的幽香，“那就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嗯。” “真的？”他极力控制着有些发抖的声音，“我是男朋友，你是女朋友，那种在一起。” “真的，小屁孩又傻又蠢，我从来不骗小屁孩的。”她在他的耳边轻声地笑，“我做你的女朋友。” “我才不是什么小屁孩。”他有点闷闷的。 “那你是什么？”她问。 他竟是有些哑口无言，只能无奈地笑了起来，难不成说我是你强壮的大哥哥，这不符合情理，说我是你爱抱抱的老公，这样又太早了…… 最后他们胸膛贴着胸膛，然后是呼吸透过呼吸，从走廊里一直拥进了屋内，一不小心碰掉了电灯的开光，一瞬间屋内黑了下来，然而这时有明亮的烛光照亮了他们的脸。 原来今晚是平安夜，林筱提前回家准备好了烛光，正在柜台上静静地燃烧，散发出暖暖微光。 顾一凌抱住她的腰，死死盯着她娇艳艳的耳畔，她发丝的香气正在缭绕，他情难自禁地说：“筱筱，我喜欢你，谢谢一直以来都有你陪我，十年前是，十年后也是。” 林筱回头一笑，笑容粲然令人难以忘记，她的心潮同样澎湃，控制不住地亲了他一口。 顾一凌原本只是拥抱着她，并未想对她怎样。 然而那个就像蜻蜓点水一样的吻，让他震了一下，回过神来的一瞬间，一把抓住了她想要抽开的手臂，刻不容缓的俯身，堵住了她的嘴唇。 她已然记不清这是十年后的顾一凌多少次突袭偷吻她了。 十年后的顾一凌，对她时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时而热情似火激情四射。 林筱忘了青春期的男孩是不是都这样，胆小的时候可以一声不吭，然而胆子一大起来就要上房揭瓦，冲上天际云霄都毫无惧色。 “筱筱，你看窗外，下雪了！”顾一凌惊喜地尖叫了起来，松开了手，从林筱的嘴唇上把头缓缓升了起来。 “一惊一乍的。”林筱嗤之以鼻，只觉脸上热辣辣的，呼吸有些急促，口上这样说着，也朝窗外望了出去，脑海里轰然轻鸣。 对于林筱来说，下雪不少见，因为她经常出差，外地有很多下雪的时候，但在南城，这是相当意外的一件事。 窗外果然开始飘雪了，在南城市这个地方，地处盆地，群山围绕，虽是拦下了一年四季里大多数不太好的风雨阴晴，但也同样拦下了冬天美丽的雪景。 对于南城的孩子来说，可能从小到大，都未曾见过一场漂亮的雪景——这场雪几乎是十年未见。 不是齐秦有一首很老的情歌吗，调子十分出名，叫《大约在冬季》： “啦啦啦……啦啦啦，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也轻声问自己，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估计在南城长大的小孩，是很难领会到歌声里的这种意境了，想象着在冬季，你柔情微笑如雪花般，我的手臂也洁白，与你手牵着手，从青丝共同到白发苍苍。 “筱筱，你的手脚好冰冷啊，一直都是这样吗？”顾一凌握了握林筱的手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有好些年了，一到冬天手脚都会冻起来。”林筱喃喃地说。 “手给我，怎么都不知道戴手套。”顾一凌话说了一半，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反手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冰冷的手指揣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用自己发烫的身体给她暖着手。 林筱还没来得及感受清楚他腹肌上的轮廓，就听见他坏笑着的声音：“今晚是平安夜，筱筱，要不晚上我来给你暖暖。” “晚上多做梦，梦里什么都有。” “哼。”顾一凌可怜兮兮地抱怨着，“明明都说在一起了，还不同意……我都不小了。” 对面一栋楼的窗边，一个熊孩子把头伸了出来看雪，忽然似是隐约看见了对面的什么，兴奋地指了指说：“圣诞老人和仙女姐姐爱的抱抱了，爱的抱抱!” …… “上不久才有人打架斗殴，今天就有人当众谈恋爱，像什么话，有一点学生的样子吗，今天我非处分你不可。”教导主任瞪大了眼睛，从讲台上跳了下来，直冲冲地走到了周子轩面前。 就连教室里沸沸扬扬的声音，都因为教导主任冲冠怒火的情况下，瞬间变得低落了下来，寂然无声。 滑稽的圣诞老人帽子掉了下来，周子轩勉强地抬起了自己的头，直视着教导主任同样瞪着他的眼睛，要是在过去，这是给文文弱弱的周子轩九十九个胆子，也不敢做的事情。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情陈小娇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是我一直在追求她，她没接受过，我愿意受到学校的任何处理。” 周子轩过去一向不敢说“不”字，一直逆来顺受的他，做了很多以前都不敢做的出格的事。 和顾一凌一起钻出校门去买圣诞老人衣服，在众目睽睽下扮成圣诞老人，大声和喜欢的女孩告白。还有此时与教导主任公然叫板…… 子轩觉得今天自己才像是活出了一幅模样，他忽然发现，原来人的改变并不需要从“质”开始，从一件件小事起做得不一样，就开始变化了。 “好啊你，我有印象，记得以前还给你颁过奖，三好学生，你这三好学生还想不想当了，你还想不想考大学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天我必须要处理你！”教导主任怒吼着。 “周子轩。”感受到对方的气势汹汹，周子轩吃力地仰起了脖子，仍旧没有落下自己的目光，壮着胆子，一字一句地说。 “好！好!好！我马上去开广播，你等着。” “别，别，都是我，都是我不好，和周子轩没关系，老师你不要处分他，他成绩很好的，如果因为这个污点没去成大学，他的人生就毁了。”陈小娇也哭了起来。 “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不处理他，校规校纪何在，对其他同学公平吗，哼！”教导主任怒极反笑，“除非南城开始下雪了，不然就不可能！” 在所有人的意识里，南城不可能下雪。 距离南城上一次下雪，已经是在十年前了，那都是这里在座的少年们六七岁时的事情了。 忽然有个靠窗坐的同学震惊地喃喃：“下雪了，下雪了！” “下雪了！” “那就算了，以后不准谈恋爱了，好了，都散了，都散了。。” 教导主任望着窗外骤然飘飞坠落的雪花，背过身子，长舒了一口气，刚刚他也是一时怒急攻心，说了太多气话。 若一时性急真要给给了少年处分，毁了那少年，他之后会后悔很久的，还好这场意想不到的大雪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也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 南城的雪，已然有十年未见了，想想这十年，真是沧海桑田，日新月异，多年以后，少年故地重游，又会有多少人感觉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呢？ 经到过沧海，看到别处的河流也就不足为顾了，游览过巫山彩云，别处的云就相形见绌，见过伊人，以后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便觉爱不另与，只可惜那都是曾经了。 …… 雪没有停下。 另外一边，戴小雨堵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终于抵达了周宝办厂的地址，走出车门，帽子上很快就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连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 大半夜里，厂房的门居然没关，半掩着的。 戴小雨之前听周宝洋洋得意说过的，他厂里现在的规模虽然不算大，但也有十几个工间了，每个工间一天到晚都在忙活着，十几号工人嘞。 可今日，戴小雨门还未推开，只觉里面清冷，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了一场雪的缘故，地上已经积了一些雨水。 一推开门，值班房内打开了微弱的灯光，一个穿着棉袄的小伙子隐隐约约听见门外有声音，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站了起来。 小伙子赫然是那天顾一凌和林筱有一面之缘的厂内值班厂员小刘。 “谁啊，送货的吗，这么早就来了吗？”隔着雪夜，小刘没看太清，嘟哝着。 “不是，请问你是值班的吗？”戴小雨轻声问。 值班室里挂着壁灯，小刘这才清醒过来，认真地打量了她两眼，竟觉眼前之人是一位有孕在身的姑娘，连忙说： “雪越下越大了，您先进来避一下雪，请问您是来找谁的？” “我找你们厂长，是周宝？” “对对，我们厂长是周宝，请问您是？” “我是他的妻子。” “哦哦，原来是老板娘，我听厂长提起过您的。”一见到是熟人，小刘也不犯困了，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叽叽喳喳着，“说您冰雪聪明，人善又漂亮，还是一位老师，好得不得了，每次厂长一提起您，笑的嘴巴都合不拢。” 戴小雨也高兴地笑了笑，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别人叫她的老公厂长，感觉周宝一夜之间就变得高大上了起来，都成一厂之长了。 “对了，您坐，歇着些，我去给您倒一杯开水下来。”小刘搀扶着她坐下。 “好。”戴小雨点点头，又问，“你们厂长呢，就周宝，我怎么没看见他人呢？” “厂长啊……”小刘摸了摸了脑袋，有点犹豫。 戴小雨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坐了下来，对他微笑：“没事的，我都知道的，你说。” “哦，是这样的，您应该也听说了，厂长另外两个合伙人带着钱……”小刘有点愤愤不平。 “带着钱怎么？”戴小雨眨着眼睛，面上不说，心里隐隐已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妙。 “一开始厂长相信他们，是大学同学，把他们都当兄弟，大家一起办厂，结果他们拿着一票血汗钱，一个到现在不找着人，还有一个……总之就是厂长被他们在背后捅刀子，都出卖了。”小刘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连他都要感到义愤填膺，生气地拍了拍桌子。 戴小雨微不可查地一震，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翻江倒海的，发生的这些事情，周宝从未对她说过。 “有多久了？”戴小雨极力控制着，不让声音颤抖起来。 她第一次来到周宝的厂里，就见到这幅模样，整个厂还没欣欣向荣几天，这里的命运似乎摇摇欲坠不知要走向何方，早知道当时周宝说要办厂，她就该意志坚决的反对，就不至于最后落到这种田地。 你说，她在学校里教书，周宝也在学校附近开一个小卖部，放学过后就能一起回家，有什么不好的呢，为什么非要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好日子？ “您不是知道吗？”小刘有点狐疑。 “没事，你再说一遍。”戴小雨微微叹了口气。 “事情发生一个多月了，据说当时在义乌，厂长把他兄弟狠狠地打了一顿，那人也没还手，差点送他进公安，厂长最后还是心软了啊。”小刘没想太多地说。 “那现在周宝他人呢？”戴小雨望着窗外的飘雪，迷茫地睁大了眼睛，又回想起一起吃火锅的那个晚上。 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前，周宝满怀斗志的样子，信心满满地说要办厂，要给她富婆一样的好日子。 “我不要什么富婆一样的好日子，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戴小雨的心被隐隐刺痛，眼神有些涣散，风雪中，声音低至连身旁的人都听不太清。 小刘：“听说又找到另外那个人了，厂长连夜赶去了，不知这回要多久才能回来，希望能把钱追回来，不然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上了。” 戴小雨：“你们现在有多少工人？” “本来有十几号人，可因为开不上工资，现在只留了一个最能干的，和我一个值班。”小刘有点落魄。 戴小雨一愣：“只剩下两个人了？” “还有一个人在楼上睡觉，他能干，力气大，明天一早六七点钟的时候还有货要来，我和他扛得住。” 小刘担忧地看了看戴小雨挺着的大肚子，又忙说，“既然厂长不在，您回去休息，现在时间也晚了，估计不好打车，您晚上一个人也不大安全，要不您就到楼上厂长之前睡过的房间凑合一晚上？” 戴小雨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厂房的铁门，仿佛已经看见了周宝临走之前的失落，回过神来：“好。” …… 平安夜的一晚很快就过去了。 也许林筱永远都会记着，那个在圣诞节敲门给自己送礼物的“圣诞老人”，陈小娇也忘不了在课上大胆与教导主任对峙的“圣诞老人”，而戴小雨则有点迷茫，这是她与周宝结婚那么久以来，第一个平安夜的晚上，没有收到他的苹果与玫瑰花。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戴小雨已经醒过来了，摸着黑把白炽灯打开，刚穿上拖鞋，就听见了楼下传来了“嗡嗡”的货车声，师傅在车上不停地按着喇叭。 她换好衣服，收拾一下就下楼了，找了半天才找到手电筒。 现在正是早上六七点钟的时候，还在下小雪，由于是大冬天，天亮的晚，所以天色还没有亮透，厂房下面几乎都是黑乎乎的。 小刘把厂门拉开了，外边的货车开了进来。 他一边忙活着，一边说厂里面最能干的老王，昨天凌晨雪最大的时候，老家的老母亲因为地滑一不小心摔倒了，年纪大了摔着了没人料理，老王赶着回家了，现在厂里只剩下他和戴小雨两个人。 戴小雨点了点头，挺着大肚子，用手电梯把外边的走廊照亮了。 “老板娘，您去歇着。”小刘真有点担心她，“没事，我一个人慢慢来。” “你一个人行吗？” “不行也得上，您要紧，快进屋去歇着了，外面冷，如果您再在厂里出了什么事，厂长回来指不定有多难受。” “好。”戴小雨原本想要搭把手，手刚刚伸出去了一半，冷的已经有些发抖，重新缩了回来。 这时，小刘突然大喊着肚子疼。 第144章 外面风很大，跟我回家吧 “昨天晚上喝凉水坏了，这会儿肚子疼。”小刘着急地说。 “没事的，你去。”戴小雨说。 “那您坐着这儿，别乱动，帮忙盯着一点就可以了。”小刘捂住肚子，转身跑上了楼。 “这里是送货单。” 这时，货车的司机师傅把单子从车窗上递了下来, 有点担忧地看了着戴小雨的大肚子，地上路滑，怕她一不小心摔着了。 “还是再等会，等小刘下来再说。”司机师傅说。 “没事。”戴小雨摸了摸肚子，从椅子上挪开身子，站了起来, 缓缓地伸手接过单子，看了一眼：“师傅, 这些货都是对的？” “没问题。”司机师傅说。 “那现在是要把它们卸下来吗？”戴小雨惦着脚步走到了货车后面看货。 “对。” “行。”她点点头。 “小雨，你大着肚子，回去坐好了。” 戴小雨刚想上去搭把手，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动静，她怔了怔，刚刚转头，周宝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他不知道才干了什么回来，身上是尘又是灰，头发也被雨水浸湿。 周宝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自己的手掌，抓住戴小雨冻得发紫的手，小心翼翼搓得热哄哄的。 “我来看看你的厂……没事的，都没事的, 以后会好起来的。”戴小雨感觉到他手上的动作哆哆嗦嗦的, 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担心地问，“你还好？” “我好的很，我担心你……” “小刘，小刘，你他妈的去哪儿了，你不知道这里是孕妇吗，你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周宝皱着眉头，破口大骂了起来。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小刘慌慌张张地从楼上跑了下来，下楼一看见周宝严肃的神情，不敢吱声了。 “小雨，厂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周宝红着脸，犹豫了一阵问，他不想在戴小雨面前显得那么无能为力。 “没事的。”戴小雨朝他笑了笑，“其实你以前没开厂的时候，我们过得还是很好啊，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你还记得你高中追我的时候……” “那时你就骑着一个破烂的自行车，在后面追着喊着我名字，一直‘戴小雨、戴小雨’的喊，可别提有多烦了，但我最后还不是上了你的贼车，你衣服上包的口袋虽然不大，但正好能装满我的手。” 戴小雨哈哈大笑，冲他比了一个好玩的鬼脸，继续笑了起来：“会英语吗？” “the first ohe big wih ”她说。 外面的风很大，跟我回家。 “你知道的，我连语文都不好及格的，更别说英语了，但是这些年每天到晚受到你的熏陶……”周宝不知不觉也笑了起来。 戴小雨是英语老师吗，在家里经常会在自己的博客上面读一些英语的散文。 可一会儿后，他也轻声念了起来一个瘪嘴的英语句子：“if life is hard， will you ove i?” 如果生活很苦的话，你要不要搬进我甜甜的心里？ “这是什么？”戴小雨问。 “你不是要求我说的……每日情话吗？”周宝很浪漫地牵起了他的手。 …… 雪花已经落满在了戴小雨的头发，周宝看着她，鼻子有点发酸，胸口像堵住了什么东西一样，心慌的很。 “小雨。” “宝儿。”戴小雨微笑着应了一声。 “谢谢你，小雨。”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不谢啊。” “你上午有课吗，我开车送你学校……不不不，先找家早餐店去喝杯热豆浆。” “走。”戴小雨也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想起自从周宝从几个月以前办厂开始，他们好久都没一块儿坐下吃过早饭了。 这场在南城十年一见的雪终于停了，如今整座城市笼罩在细雨里。 早上是城市里最忙碌的时候，道路湿滑，街道上满是落叶，上班族嘴里咬着未吃完的包子，夹着公文包慌忙地跑进了路边停靠的公交车里，师傅坐在在车上摁着喇叭。 满地的枫叶被路边起步的公车横扫而起，叶子沙沙作响，周宝坐在树下的小面馆里，狼吞虎咽地吃着碗里的面，戴小雨坐在一旁，喝了一口豆浆，看着周宝吃面时面红耳赤的脸颊。 “慢慢吃，别着急，没吃饱就再叫一碗。”她说。 “可以了。”周宝吃得很快，头埋的很低，一大口接着一大口，不敢停留片刻，好像想趁着大口大口的面条，就把心里的心酸全部都堵住，不在戴小雨面前显露分毫，让她担心。 周宝抬起头，微笑了起来：“要不你也尝一点我这个，不辣的，鸡汤面。” “好啊。” “老板，拿一个小碗过来。”周宝大声吆喝了起来。 学校附近的小面摊上，顾一凌没几口就把碗里的面吃完了，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吃着面：“昨天你扮圣诞老人去给陈小娇送礼物，怎么样嘛？” 顾一凌是在到学校上学的路上遇见他的，于是把摩拜单车锁在了一边，跑上去拍了拍那个少年的肩膀，正巧他们两个都没有吃饭，就一起在学校附近的小面摊坐下了。 周子轩戴着方方正正的黑框眼镜，显得很文静，连吃面时都是慢条斯理的。 完全不像顾一凌狼吞虎咽的几口就吃完了，连林筱都说顾一凌吃饭没有一点饭相。 每个班上似乎都有一个这样的同学，可能平时不是很爱说活，可能也有点内向，默默地喜欢着班上一个女孩，但偶尔也很仗义，兄弟有难的时候会站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我扮了圣诞老人以后，陈小娇虽然哭了，但一晚上都没和我说话……”周子轩抱着面碗，有些闷闷地说。 “一晚上都没和你说话？” “对，可能她并不喜欢圣诞老人。”周子轩的声音低了下来。 “不……不一定。”顾一凌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不一定？” “可能她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说……我觉得，一切来的有点突然，但她不是哭了，说明也不是毫无感动的。” 顾一凌又开始当少年的情感导师了，其实他和在座的男孩都一样大，但对方既然把他当做经历过世面的过来人，他也不能落了场面。 “你呢，大叔？”周子轩问。 “她答应和我在一起了。”顾一凌心里甜甜的，脑海里又在回荡林筱明媚漂亮的脸颊。 “那真是太好了。”周子轩也替顾一凌感到高兴，憧憬地问道，“顾大叔，你的女朋友是特别好，笑起来特好看啊？” “当然了，在我眼中，她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我也想通了，其实不管陈小娇那儿怎么样，我也收获了很多，昨天晚上我做了很多以前认为很出格的事情，发现也没什么……” …… 随着平安夜晚上的过去，冬天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冷了，南城自从那天晚上的大雪以后，也未再下过一场雪。 整个学校里也像冻了起来一样，但现在的教室里几乎都装了空调，开着热风，也不算很冷。 虽然冬天寒冷，但再过不了多久就要过年了，这是一件大家心里都十分期待的事情。 不过在新年之前，先是跨年和元旦晚会，辞旧迎新，过了2021年的最后一天，历史就要翻开全新的篇章了。 2022年即将到来。 对于顾一凌的新班集体而言，这是他们班上的最后一个元旦晚会，大家都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到了最后一年，大家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文体委员朱丽娇在班上到处吆喝着：“还有五天就是元旦节了，有没有人来报名来参加我们班元旦汇演的。” 以前这种事情班上人都不太积极，可今天有些意外，平时一个个不怎么举手的，今天犹豫了一会儿，都踊跃地站了起来。 “我我我……追风少年马霄飞报名！”学渣飞大喊。 周子轩心里也有小心思，他决定在舞台上再向陈小娇表白一次，第一个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就像当年的顾一凌一样在元旦舞台上大胆向林筱表白。 可顾一凌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那种激情，他居然已经生出了自己已不再是少年的苍老感觉。 其实他还是少年，只是同样的校园里，元旦舞会的台下已经没有林筱，所以所有的激情都消散了。 不过林筱虽然已不在台下，但正在家里等他，想来这也是遗憾之中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今年的元旦舞会，他虽然不会再扮成西装革履的成熟男孩，她也不会在脸上抹着红粉，穿成辣妹的模样，但也许他们会在天台、在车里、在桥边兴致使然地聊着天，叙说着那些年的往事，聊着聊着，可能就聊到那一年的晚会上……他蹩脚地穿着西装，她扮成辣妹，露出亮亮滑滑的肚脐，伸出手抱他的胳膊。 那时，小顾同学和小筱同学躲在在舞台后面的红幕下，两个人的脸都红红的，脑袋挨着脑袋。 小顾同学色从胆边生，伸出手指挠了挠“辣妹子皮肤”的筱筱光滑白嫩的小肚脐，把筱筱痒的捧腹大笑，直捂住自己的肚子，笑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只能嘟嘟： “小顾，你快把手松开。” “我就不，你以后还在不在大冷天的穿露脐衣，你再穿我就再挠！” 今年的元旦晚会，最后决定是周子轩、秦小妹、学渣飞、和朱丽娇一起上台表演歌曲，每天都在教室外面彩排。 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冬天，所有人心里隐隐都有所期待。 顾一凌期待和十年后的筱筱的第一次跨年，周子轩忐忑地期待着元旦晚会上的告白，周宝期待他的厂接下来能够顺利度过危机。 就算还有些人日子过得很平常，没什么好期待的事情，但至少要过年了——过年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值得期待。 跨年前一天的下午，放学后，顾一凌骑了一会儿车，买了点水果去看望张叔。 小时候张叔对他们这些小孩都很好，每次路过时都要给他们糖，还把自己的小摊子无偿地提供给出来，给顾一凌他们当捉迷藏的场地。 而且顾一凌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十年后，第一个遇见的熟悉的人就是张叔，张叔的出现不仅给了他帮助，也给了他很大的勇气与信心。 所以，趁着跨年之前，顾一凌先是去探望了张叔，张叔和王嫂都笑嘻嘻的，还问他和那小女友怎么样了，追没有追回来？ 顾一凌挠着头，很高兴地回应说：“追回来了。” 之后，顾一凌骑着车远离了城市的喧哗，穿进了郊外田园的小径里，慢慢骑着车，一直到了老爹的家里。 这是今年最后一件重要的事，看望老爹，顾一凌一直记在心里的，做完一切后，新的一年也就如约而至了。 老爹正坐在大别墅二楼阳台的摇椅上睡懒觉，头顶着一本《男人装》最新一期，毫不掩饰地翻开里面最性感的美女一页，阳台外面是保龄球场，偌大的球场上空无一人。 顾一凌敲门进去的时候，保姆刘姨正在客厅里打扫卫生。 刘姨刚把客厅清理干净，手里握着拖把，愣了一下，会心一笑：“我想起来了，你是顾总说的儿子小顾，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夫人回来了呢。” 顾一凌本来还笑着的，笑容缓缓凝结在了脸上，下意识开口：“夫人？” 刘姨才意识在顾一凌面前说错话了，连忙低下了头，继续拖着地：“小顾总，你的爸爸在楼上，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找他去问一问……我还要打扫卫生。” “好。”顾一凌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把书包放在了沙发上，电视里还在播放没有看完的电视剧《甄嬛传》。 在顾一凌的印象中，老爹是不可能看这些古装宫斗剧的，而刘姨在打扫卫生更没空看，那么是谁之前坐在这里看电视呢？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渐渐地出现在了顾一凌的心里——刘姨口中的那个“夫人”，她是谁？和老爹又是什么关系？ “小顾总，你才来，渴不渴，要不我先给您倒一杯温开水来，您把水喝了。”保姆刘姨问。 “不用了。”顾一凌把书包放下以后，迈开脚步，转身朝楼上走去。 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心里有些百感交集，不知见了老爹以后该说什么是好。 第145章 老爹的新夫人 到阳台见老爹之前，顾一凌先去了二楼一间很久没用过的卧室里，看见橱柜的玻璃里，仍然挂着那一张母亲的相片。 她那时大概二十五岁出头的模样，笑容灿烂，就和现在的林筱一样年轻美丽，然而可惜的是, 在她走之前，自己不曾微笑着和她留下最后一张合影。 之后，顾一凌轻车熟路地走到楼上阳台，他因为三四个月前来过这里一次的，还住了好几天，所以大致能找到别墅上的方位。 顾峰一开始睡得很香, 都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察到背后有一人。 “爸。”顾一凌喊道，再喊出来之前已经观察了前面躺着的老爹很久。 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 顾峰脸上的《男人装》哗一声坠地, 他有些意外，不到一秒就站起来，转身立正站好，匆忙理了理自己的领口，脸上露出了笑容： “儿子。” 顾一凌愣了愣，直愣愣地盯着他，脱口：“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等着顾峰的回答时，顾一凌有点紧张，至于因何紧张，他想大概是之前在刘姨口中听见的“夫人”。 顾一凌不知道这个夫人是谁，但总之不可能是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早就走了，想到这里，顾一凌有点淡淡的忧伤。 “一个人？今天下午不是出了一阵太阳吗, 我下午就拿了一本书在阳台上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顾峰一开始没有领会到顾一凌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笑了笑, 反而问道，“儿子你下课了吗，怎么来这里之前都不说一声。”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两天，我给你买了一点水果来看下你……对了，爸，你吃饭了没有？” “吃饭？”顾峰抬手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也到饭点了，“楼下刘姨还在打扫卫生，儿子你饿了吗，要不我让她先做饭，或者我来给你下厨。” “不，我来。”顾一凌说。 “你来做？”顾峰两眼放光。 “今天晚上我来。”顾一凌又说了一遍，“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以前回家晚，我等你快要到家的时候，就会在锅里下两碗面，等你回来就能吃了, 我自己一碗，你一碗。” “再用平底锅煎两个煎蛋，各添一碗, 最后撒上一点葱花就大功告成了。”顾峰兴冲冲地说，可当他回忆到过去的时候，眼角有点湿润。 他笑了笑，又有点好奇地问：“儿子，你讲自己穿越了十年，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这些经历，我觉得都过去二十多年，很久很久了，而在你的印象里，就过了十来年。” “对。”顾一凌想了想说。 “明白了。” 下楼的路上，顾一凌觉得心里还是有些奇怪的空落。 他也没想太多，电视里还在播《甄嬛传》，到了滴血认亲时那一集最精彩的片段，那一刻剧集里的矛盾不断放大，矛盾被激化到顶峰。 顾一凌走到了厨房里，埋着头在灶台前摸索了一阵，一直没找到面和鸡蛋放在哪里，保姆刘姨放下了扫帚匆匆地走了进来说： “小顾总你干什么呢，饭菜等会儿我来做，沙发上有遥控器，你去看电视，屋里有wifi，电脑在内屋里头，你想打游戏也可以。” 顾一凌扭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没事，今晚我想亲自给老爹下一顿面。” “哦哦。”刘姨懂了。 “刘姨，鸡蛋和面放在哪里的啊？对了，还有小葱。” “都在这儿，我去给你拿来。” 此时，水已经煮沸了，顾一凌把刘姨拿来的面下进了锅里，看着面在热气腾腾的锅里沸腾起来，他的心也不知随着徐徐冒起的白雾飘在了哪里。 …… “面好了。”顾一凌端着两碗面，回到了二楼的阳台上，到老爹的面前。 顾峰正坐在凳子上眺望外面的球场，球场外围有一片湖水，蓝绿色的湖面反射出明快和晴朗的光芒，这种奇特的光芒映照在顾峰的脸上，时而又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他接过了面碗，有点兴趣盎然地说：“儿子，要不等会儿我们去打高尔夫。” “不会。”顾一凌也看向了阳台外的美景。 上次来他觉得很美，自次却觉得美好得有点不真实，不知为何，自己又不能像上次来一样，放下所有，在碎金般的夕阳在西边的天空下坠时，和老爹一边肆意地笑着，一边尽情朝远方的湖里扔石子。 还是那个“夫人”，在他脑海里回荡不去，在他的心目中，任何女人都代替不了他素未谋面的亲生母亲重要。 “我教你。”顾峰依然很有兴致。 “不想学。”顾一凌直截了当。 一片好意被拒绝，顾峰脸上也看不出来明显的失落，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面，鼻尖沾着油，惊喜地笑笑：“很像那时候的味道。” “哦，因为就是和过去一样的做法，人没变，只是很多事情都变了。”顾一凌一直埋着头默默地吃面，没把头抬起来过。 顾峰看了看顾一凌，觉得他今天忽然像有什么很重的心事一样，顾峰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面条，沉默了一会儿。 顾一凌听见旁边没了动静，抬起头看看老爹，刻板地露出了很标准的笑容：“吃啊，等下冷了面就坨了，不好吃了。” 顾峰：“好，只是觉得一吃起这个面，不知不觉就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忍不住感慨。” 顾一凌心里一跳，问：“那你有没有想到我妈妈？” 顾峰笑着继续说：“当然也想到了，你的妈妈很漂亮，当年就和现在的林筱一样光鲜艳丽。” 顾一凌加重了语气：“现在提的是我妈妈，你别转移到筱筱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他又不明所以地补充了一句：“我和你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顾一凌的意思是，就算有一天林筱不在了，他也不会像老爹一样找新的女人吗？ “哦。”顾峰低了低头，看着碗里的面，小声说，“儿子，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问童阿姨的事情？” “童阿姨？” 顾一凌怔了怔，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是自顾自仓促地摇了摇头，“童阿姨是谁？我没听说过。” 就在这时，来到阳台上的木质楼梯间忽然传来了一阵“啪啪啪啪”从上而下的脚步声。 一开始顾一凌以为是保姆刘姨来楼上打扫卫生了，可他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不是，是一个没见过的……漂亮阿姨，眼睛很大，瞳孔十分明亮光洁。 漂亮阿姨还没反应过来，以为阳台上只有顾峰一个人，一到阳台上顺势扯了扯旁边挂着的床单，就开始放声说话： “老顾，马上就要过年了，不好让刘姐那么忙的，也让她回家休息了，我刚去市里的大商场上买了一点韭菜、虾仁和饺子皮，晚上我们吃饺子，就我们俩，亲自动手，我喜欢吃虾，就包点虾仁进去，还有一瓶酒、蝴蝶炸虾，等会儿……” “我刚刚还在楼下放了一首好听得很的音乐，我们一起下去……” 是的，隐隐有音乐飘了上来，是林志美的一首老歌《初恋》。 不知为何，顾一凌听着很不是滋味，心里七上八下的。 漂亮阿姨一身浅色简洁的造型，将披肩的长发别在了耳后，天蓝色的耳坠，戴着一款同色系着蝴蝶结的帆帽，时尚靓丽，看上去像是刚刚郊游完回来的。 顾一凌惊讶地转头，盯住了她，心想八九不离十，她就是保姆刘姨口中的“夫人”，老爹口中的“童阿姨”了，只是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年轻漂亮，大概只有三十几的模样。 顾峰也目瞪口呆地端着面碗，眼睛已经瞪得像铃铛一样大，一直用眼神提醒着漂亮阿姨，一边还坐着一个大男孩。 不久后，保姆刘姨也忙跟着匆匆跑楼上说：“刚刚我在里面拖卧室，不知道夫人您回来了，忘了告诉你，小顾总今天来了。” 漂亮阿姨捂住了嘴巴，才意识到自己说快话了，口上的速度缓缓降了下来，愣愣地转头看向了顾一凌：“你是……” “顾一凌。”顾一凌回答。 “你就是老顾口中的儿子小顾，老顾常常提起你的，很骄傲，我知道的，可你比我想的看上去年轻很多诶。”童阿姨眼睛闪闪的，热切地说。 “你也是。”顾一凌眼睛里没有情绪，更不可能有热情。 童阿姨悻悻地笑了笑，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不是不好也不是坏，就是那种正常人受到别人冷落之后，淡淡升起来的失落。 何况这个别人不是一般的人，是老顾的儿子，顾一凌。 顾峰赶紧出来哈哈地打着圆场：“既然这一天大家都在，就下楼聚一下。” 顾一凌不回答，只是开始收拾碗筷，声音平淡：“我煮的面如果你不想吃了，那我就端下去倒了，把碗洗了以后，我就要回自己的家了，你晚上和童阿姨一起吃饺子。” 他最重强调了“自己的家”几个字，好像说的老爹的家就不是他的家一样，只有林筱的才是。 “不不不，要吃的，要吃的，这不是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吗？”顾峰来不及伤怀，只顾着赶紧伸手去抢顾一凌手中的碗，他不能辜负了儿子的一片好意。 谁知道这一拉二扯的，装面的碗“砰”地一声掉落在了地上，玻璃碎了满地，面汤洒出来。 所有人都因为这一声声响沉默了。 半饷后，漂亮的童阿姨从旁边站了出来：“我和刘姐来打扫，老顾，你先带着小顾小楼去。”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不用，我自己来。”顾一凌淡淡的回应，然后弯下腰，捡地上的玻璃碎子。 顾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走下楼了以后，楼下还在播放林志美的《初恋》。 “问为何共他见一面，美丽映象似初恋，默默望着是，默默望着那目光似电……轻快的感觉飘上面，可爱的一个初恋。” 顾一凌只感觉站在这歌声里的每一分钟都很难捱，好像自己才是多出来的那一个人。 就像刚穿越到十年后的第一天，听张叔说你父亲带着一个漂亮女人出国了的那种感觉。 似乎最亲热的人都走远远走高飞了，只有自己形单影只的被遗留在了原地。 他并不是抗拒老爹找新的爱人，他本来也愿意的，不想让老爹一个人那么孤单……可就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老爹贴心地对童阿姨微笑，心里一时间却很难接受。 “我要回家了。” 顾一凌跑了出去，一开始想给林筱打电话，让她来接自己，最后没打，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现在这样失落的样子。 最后他坐在别墅外面的田野的枯叶上，裹了裹衣服，打开手机，把自己的朋友圈设置成了“仅林筱一人可见”。 其实他的朋友圈也没加多少人，就林筱、老爹、以前的一些老同学和现在的一些新同学。 后来手机就没电了，充电宝在书包里面，但书包忘在了老爹的家里，顾一凌不想再回去拿。 算算时间，那位童阿姨此时应该开始和老爹一起包饺子了，饺子的面屑飞扬在空气里，老爹应该会很贴心为她擦着脸上糊着的面粉。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外面的温度正在逐渐下降，顾一凌想扫一辆摩拜单车回家了，才想起手机没电了。 别墅里，老爹以为顾一凌已经到家了，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没回复。 电视里正在播放天气预报：“现在是12月30日，晚上八点半，由于本地受到珠三角强对流天气、冷风夹袭的影响，南城继三天前，十年难逢的大降雪天气以后，预计在今天晚上九点将会再次迎来一场大雪天气，本地温度最低将至零下十度以下，温差较大，请各位市民注意在今晚加厚衣服，非必要情况下，尽量不要外出，外出携带必备的雨具。” “小顾回去了吗？”童阿姨望了望窗外，果然开始飘雪了，有点担心地问。 “还没回我呢，电话打不通，他书包都还在我这里，我马上问下林筱。”顾峰一脸忧愁。 林筱很快回复：“我还在公司里开会，小顾不是今晚去您那儿了吗，他说来给你尽一点孝心。” 顾峰：“他回去了，不知到没到家，电话打不通。” 林筱：“我也试了下，打不通他电话，马上我回家看看有没有人。” 顾峰：“好。” 第146章 漫漫风雪夜 就看见他的被子是鼓起来。 “又在睡懒觉，顾一凌，懒人就是瞌睡多。” 林筱没好气地说，同时走到了床边，一把揭开顾一凌的被子，结果发现里面并没有那个小孩，他只是今早去上学前偷懒没叠被子。 林筱忽然不吭声了, 抬手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小顾从您那儿走多久了？”她一开始还还很镇定，迅速地转身，在家里留下一张便签，如果顾一凌回家看见以后，就会给她回电话。 然后, 林筱头也不回地回到地下室里，紧急发动了汽车, 拨通顾一凌老爹的电话。 “大概是六点过走的。”顾峰回答。 “都快四个小时了。”林筱的心里陡然一沉。 “小林，怎么了，顾一凌还没回你家里吗？”另外一边，顾峰语速忽然变快了，神色也是瞬间慌了不少。 “他不在家里。”林筱回答，拉动了手刹，起步加速一气呵成，那一刻保时捷如同一只悍马朝着地下室外冲出。 林筱开着车，一边朝窗外望去，一边担忧地问，“今天顾一凌去您那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此时，已然有冰冷的雪花从天空中降下，林筱看着它们坠落在轿车的玻璃窗户上，很快递融化成水渍。 车上的温度刻度表, 提醒此时的室外温度已经低于零下十度，街上冷的连一只流浪狗都见不到了。 到了那么冷的天气，也只有真正的大冤种才会无所事事地在外头瞎逛了，不得冷成冰棍。 顾峰有些为难地说：“今天下午顾一凌见到他阿姨了, 也就是我现在的……” “我明白了。”林筱心领神会，自顾自地说，“您不用再说了，我正在往您家来的路上，我沿途看有没有他的人。” “那小林你沿途找，我也马上出门。” 保时捷从马路的车流里呼啸而过，林筱的目光朝道路两旁穿来穿去，她脸上的忧色变得越来越深，由于下雪，街上的行人也很少了。 林筱不停看着时间，估摸在这条路上是很难找到顾一凌了，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顾一凌冷得直哆嗦，之前也没想过会下雪，而且雪变得越来越大，到了后面四面八方都是飘来的雪，他急切地加快了脚步，不由自主重新裹紧了衣服。 可是再怎么裹, 雪点依旧是那样密而萧索，寒冷仿佛冻彻逆风里每一个人的骨髓。 他的脸庞很快就被冻得通红，出于本能般的, 这个时候想要找回到父亲家的路，想要坐回到温暖的火坑旁边，才发现大雪天里一切都模糊了。 这里本来就是郊外别墅区，并不像城市到处都是四通八达的公路，而是一片片银装素裹的树林，他已然分辨不清哪里上哪儿。 没电的手机怎么也摁不开。 “顾一凌，你说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都多大的人了。”保时捷闯入了寒风中，灯光在林间的小径里劈开了一条光路，林筱焦急地摁开雨刷器，扇开车窗上堆积的雪水。 车上的广播持续播报着：“本地的大到降雪天气已经开始，预计还要持续三个小时，温度也将持续下降，请各位市民尽量避免出门。” “小林，你找到顾一凌了吗？”顾峰又拨通了林筱车上的电话，他也摸着黑钻进了冰天雪地里。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还没有。”林筱到处寻找着顾一凌，不知不觉开始害怕了起来，雪下那么大，天冷极了，害怕他会不会在雪中冻得晕倒了，甚至万一…… 一向缺乏安全感的她，不自禁地想到了很糟糕的情况，瞳孔一下子就红了。 “明明就那么瘦的身子板，还逞什么能啊……” “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是这样吗，那么冲动。” “早知道就听莉莉说的了，不要找那么小的小孩。”一关掉电话，林筱的眼睛很快打湿了，自言自语地啜泣了起来。 她才刚刚想好明天晚上跨年的时候，可以和这个小孩一起去人潮汹涌的市中心广场上，终于不用再坐在寒冷的电脑显示屏前看工作日报了。 一如回到当年，他们和周围纷扰的人群一样，一边牵着手一边看商场大屏幕上亲吻着的情侣，一起等待新年铃声响起，共同许下新年的愿望…… 就在这一刻，车上的林筱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喜欢这个男孩了，期待着和他一起的日子，仿佛才是有活力与生气的，多么害怕第二天就将会见不到他。 顾一凌在雪里浑浑噩噩地行走着，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有没有对。 他又想起自己穿越到十年后的第一天，就是想见到林筱，可不知道，这一次还能见得到她不。 世界已经变得白茫茫的一片，顾一凌感觉自己冷得快要迈不出腿了。 顾峰披上了厚厚的呢子大衣，拔出手电筒，好不容易才翻出负一楼杂物间里一辆好久不用的破旧电瓶车，冲了十分钟电，就要骑出去。 他勉强对一旁的童阿姨露出了笑容：“外头的小道多，骑电瓶好找路一些。” “是我今天在这里，让小顾不乐意了吗？”童阿姨像犯了错误一样低下头，有些欲言又止。 “没有没有，你不要想太多了，你就在家里等着，和我随时保持联系，如果小顾回来就告诉我。”顾峰也不好说什么，留下了一句安慰的话。 顾峰刚要骑车穿进风雪里，童阿姨追了上去：“对了，老顾，外面风大，要拿一个热水杯，还有，你把这帽子和手套都穿上，这边还有一副，你找到了小顾也给他戴上。” “好好。”顾峰来不及再废话了，和林筱一样，也只想赶快找到顾一凌。 …… “小林，你找到小顾了吗？”过来一会儿，顾峰拨通电话。 “还没。”林筱强压着哽咽的声音，“您找到没有？” “我骑的电瓶车出去，半路没电了。”顾峰无奈地说。 林筱的脸上也苍白了下来，到了这个时候，她仍旧没有收到顾一凌打回来的电话，然而就在此刻，她的目光怔了一怔，注意到前方有一个哆哆嗦嗦的背影。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就是顾一凌，除了顾一凌以外，谁还会像个傻瓜一样，那么冷的天，闹脾气就从家里跑出来。 她找到他了，却忍不住哭了出来。 顾一凌一个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在路边走着，忽然察觉到背后有车灯射来，吃力地回头看，认出了那辆保时捷，红着眼笑了笑。 漫无边际的雪打在轿车的车顶，车喇叭声在风中轰鸣。 林筱刚刚想要扯开安全带，出去把顾一凌领回来时，顾一凌想也没想，已经混的很熟一样直往她的车里钻了进去，就像投靠她的一个浑身都湿透了的小马崽，熟练地扣紧安全带，然后瞥着她的眼神。 林筱没说什么，从后面的座椅上拿了一件从家里带出来的大衣，丢给了他。 汽车里十分安静，开着空调热风的最大档，让顾一凌情不自禁地想把脸凑近一些，赖在出风口上不走。 事实上，他只是想靠得左边的驾驶座更近一些，这样能更加清晰地看清她目光中的闪烁。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余光瞥着靠在座椅上，浑身都冻得僵硬的顾一凌，林筱本来想发火，顺手就可以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揪住他的耳朵。 但她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做，因为他们现在的关系特殊，她知道顾一凌不想在她面前总被当成小孩。 顾一凌把手撑在座椅上，撑起来了一些身子，下意识转过头打量着她的脸颊：“是不是因为没找到我，你刚才哭了？” “没有。”她脸色苍白，目不斜视，一眼不眨地直视前方，似乎在专心致志地开车。 “你眼睛都红了。”话还没说完，顾一凌忽然咳嗽了两声，抽了车上的两张纸递了过去，“你擦擦脸上，还有泪痕，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让你操心了。” “哦。”林筱接过纸巾，“你今天晚上冷坏了，快把衣服穿上，你刚才都咳嗽了。” “好。”顾一凌咧嘴笑了，穿上了她之前递来的那一件大衣。 “我马上给你爸爸打个电话，报平安。”林筱说。 “嗯。” “那你晚上还要去他那里吗？”林筱问。 “这次就算了。”顾一凌犹豫了一会儿。 “是不想见到那一位阿姨吗？”林筱又接着问。 “我爸都告诉你了吗？” “告诉了一些。” “其实也就是当时心里有些堵塞，后来想通了，老爹年龄大了，确实需要一个人陪陪他，没什么不好的，我应该体谅他的。” “你真想明白了？” “我觉得童阿姨也挺关心我爸的，不是马上就元旦节了吗，到时候我们再去看望他们。”顾一凌想了一会儿说。 “你能想通就最好不过了。”林筱轻声地说。 第二天早上，就在2021年最后一天的重大日子里。 没有什么意外，顾一凌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输着液，看来昨天晚上来自于保时捷轿车的温暖没有成功抢救到他。 顾一凌一再觉得自己身体素质很好，可诊断结果出来了，高烧不退加重度感冒。 他头很痛，脑海里一片浆糊，全身上下都酸的没有什么力气，仿佛病床的窗外有一阵冷风吹进来，他就又回到了昨天夜晚的大雪天里，冷得不停哆嗦。 给顾一凌办好医院的手续以后，林筱站在他的病床前，就接到了闺蜜田莉莉的电话，开了免提。田莉莉在电话里兴奋地说，说今晚是跨年夜，大家都带着男朋友出来一起嗨。 顾一凌听见了，一颗心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一瞬间头疼不见了，身体也轻飘飘了，快乐地正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结果只听见旁边护士小姐姐毫不留情面地呵斥：“一号床的病人，你脑子烧坏了吗，385度，还动，你动什么动，给我好生躺着！” 飘飘欲仙的顾一凌一瞬间就被打回原形，头又开始痛了起来，身子也沉重的不得了。 “小顾乖，听护士的话。”林筱笑眯眯的，伸出手贴心地摸了摸顾一凌方方正正的脑门，当然除了必要的担心以外，她还有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你今天晚上是要去跨年了吗？”顾一凌兴奄奄地问。 “不然呢？” “哦。” 顾一凌灰心丧气地垂下来脑袋，他之前想一千想一万都想不到，自己的跨年夜没有抱抱吻吻林筱就算了，居然还是在“暗无天日”的医院病床上度过的，就连林筱都出去和朋友一起享受跨年夜的狂欢了。 确实是这样的，到了晚上的时候，病房里就只有一道昏黄的光垂落下来，打在顾一凌的脸上，天色黯淡。 整个医院里都没有什么人气，你说哪个大冤种又会像顾一凌一样，上赶着要到跨年夜的时候，非要生病躺在医院里呢？ 就连医院里唯一值班的小护士，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竖起手机，在值班台那里笑得花枝招展——正和男朋友开视频，聊得喜笑颜开呢。 顾一凌也想给林筱发一个视频过去，但一想着她扔下自己就跑去狂欢了，说不定还有多少美女帅哥陪着她呢，于是开始生闷气。 “切。”顾一凌不屑一顾地冷哼，打开了最新下载的终点小说app，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他要开始沉溺在别人的爱情故事里了，一定比林筱更甜。 不过没多久，他头又疼得什么都看不进去。 “我错了还不行吗……”顾一凌仰天长啸，没过多久，他就睡着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其实也没多久，就过去了十来分钟，顾一凌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先是模模糊糊的，然后是一张纯白无瑕的脸。 他愣了一愣，心脏被一种猝不及防的温暖冲击了一下，从那张脸上看见了熟悉的眉眼与鼻梁，毫无疑问，那仿佛染上了明亮的光晕般的脸颊就是林筱的脸。 “我不是天使姐姐。” “啊？”他为之一愣，才意识到刚才这个词语，居然从自己的嘴巴里毫无防备地脱口而出。 下一刻，顾一凌的整张脸都变红了，可他注意到，那一张白色的脸也红了，她温暖的鼻息已然触及到他的脸庞。 第147章 一颗真心 今晚的跨年夜如约而至，伴随着车站上的乘客剧增，地铁上全是人，商场上扶手电梯的人数爆满，年轻的女孩们系着漂亮时尚的围巾，投机地与身边的男孩攀谈着，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 马路上的出租车车飞驰而过, 司机抓起了对讲机：“兄弟们，前面红星广场的人和车都太多了，一下子就堵得老麻溜了，过不去，能不去就别去了。” “今天是2021年的最后一天，新的一年就要到了，靓姐电台忠心地希望各位听众能度过一个愉快的跨年之夜……”大街小巷里的广播里传来了亲切的女声，人们走着走着，一抬头看, 红灯笼就在半空中飘摇。 “小顾，新年快乐。”医院里的病房里，没有电台广播声，也没有行人的喧哗声，只剩下林筱轻轻的拜年声，还有她的笑声如清脆的银铃声般。 顾一凌心里微微一动，注视着那一双美好无暇的脸颊，有点机械却幸福地回应：“筱筱，新年快乐。” 这一次也想偷袭上去吻住她的嘴巴，可他才想起自己感冒了，要距离她远一点。 林筱站了起来，舒展身子，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体温降了吗？晚上舒没舒服些？”她问。 在她面前，顾一凌特意强调了两遍自己身体很棒, 各方面身体素质都很好：“降了，舒服多了, 头也不痛了, 脚也不沉了。” “能走路了吗？” “当然。”顾一凌又疑惑地问, “你不是和她们一起去参加跨年狂欢了吗？” “算了，想了想，医院的病房安静一些，更适合我。” “为什么？”顾一凌问。 “要办公。要过年的着一段日子里，酒店集团的事情都挺多的，会变得特别忙，我要给下面的人规划。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要接待更多来自天涯各处的旅客，当然还有不少一起来寻刺激的小情侣，在这个情景特殊、氛围又美好的夜晚，也许两人之间很多事情不知不觉就通畅了。”林筱不假思索地说。 “办公家里不是更好，我知道，筱筱你就是想在跨年夜这一个重要的晚上，来医院里陪着我，你就是我天上地下都最漂亮都最好的筱筱。”顾一凌也不假思索说。 林筱愣了一下，被他给逗笑了：“随你怎么想咯，总之我要开始工作了, 你别再旁边啰啰嗦嗦的烦我。” “绝不。”顾一凌信誓旦旦地举起了右臂。 “对了，筱筱，你刚才说这个夜晚情景特殊、氛围美好, 小情侣之间很多事情一下子就都通畅了，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顺畅地做一点……刺激的事情？”顾一凌忽然不怀好意地插嘴。 “不可能。”林筱推开了他坏笑着的脸，一本正经地说着。 “切。”顾一凌觑了觑她，不屑的，“为什么？” “没为什么。” “我不服气的。” “那么，这样服不服？”林筱忽如其来地凑了上去，吻了顾一凌的侧脸一下，芬芳缭绕。 顾一凌的心情好些，仍然嘀咕着：“差远了，明明都说可以在一起了。” “你过去一点。”林筱说。 “哦。”顾一凌往边上挪了一点屁股。 之后，林筱就从公务包里拿出了电脑，趴在顾一凌床上，一边撑着脑袋，一边用触摸盘扫啊扫。 而顾一凌在一旁一直静静地端详着她认真的脸颊，也不知道她在那里扫啊扫的扫什么，但他知道她已经扫进了自己的心里，无论是那个十八岁的林筱，还是现在的，都一样。 过了半个小时，顾一凌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叫，他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饿了？医院没给你准备晚饭啊？” “忘了呗，今天大家都忙着跨年去了，连隔壁小护士都一直和男朋友聊着天……”顾一凌满嘴跑火车，开玩笑的语气说，“说什么，今天晚上想一起做一件刺激的事情，就只有某人，到了现在，还一直不答应呢。” 顾一凌绝对的意有所指，欲有所图，林筱翻了一个白眼，干脆没理他。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窗外的商场大屏幕上正在放烟花，五颜六色的十分漂亮。 顾一凌也从床上跳了下来，站在她的身旁，喃喃地问：“为什么不直接放烟花，而要用商场的投影屏来放啊？” “你走了的十年里新规定，主城区里不能放烟花。” “哦。”顾一凌点点头，看着满天的“烟花”，又对她说了一遍，声音蕴藏着无比的坚定：“新年快乐。” 顾一凌微微仰头，仰望夜空，他在今年的最后一天，也是最美丽的跨年夜上发誓，新的一年一定每一天都让林筱开开心心的。 一定么？那时候年少，总是认为说了一定就必然能够实现，就像此刻晚风宁静的夜里，外边灯火通明，车灯相映，他们双方都站在对方触手可及的地方，呼吸着对方呼吸过的空气，就单纯地以为，再也不会分开。 “新年快乐。”她也同样坚定的回应，过了一会儿，又问，“饿了，我们下楼吃饭，你想吃什么？” “火锅！” “顾一凌你是不是讨打，发烧才好能吃火锅吗？” “怎么不行？你不是喜欢吃辣的吗？” 最后林筱和顾一凌各退一步，预定了了一家泰式海鲜火锅，是以特殊香料沾酱为主的清淡口味。 “等会儿。”出医院大门之前，林筱瞥了一眼满脸冻得通红的顾一凌一眼，走到他后面，轻声说，“顾一凌，你把头低下来一下。” “哦。”顾一凌听她的话，下一刻，感觉一个既温暖又毛茸茸的围巾被她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医院外边的城区里，外面的行人很多，很吵，人们兴奋地聊到了天南海北去，仿佛能说上一天一夜。 …… 吃完了火锅，顾一凌和林筱脸上都热烘烘的，他看见路灯下有拉车的老汉在卖烤板栗。 “你等等我。”顾一凌走了过去。 “刚吃了饭，你还买吃的，我都吃撑了，那到时候你自己要吃完哦。”林筱同样也笑呵呵的。 顾一凌去买了两包板栗回来，站在林筱的面前，递了过去：“放进你的包里，热乎。” “原来它们还有这种作用。”林筱下意识去接，转了转眼睛，把双手伸进了装热板栗纸袋的风衣口袋里，手指上的冰冷果然很快都被驱散了。 “对。”顾一凌很认真。 …… 与此同时，学校里的元旦汇演也开始了。 虽然高考一天天临近，但这毕竟是高三学生们在中学里的最后一个跨年节日，所有人都热情洋溢。 很多班都选择演唱近年的流行曲目，比如五班是任然的《飞鸟与蝉》，七班是邓紫棋的《光年之外》，而顾一凌的新班级则是演唱陈奕迅的新歌，为lol动画代言的《孤勇者》，这首歌11月才发行，没两个月，演唱难度还是很大。 分工下来，周子轩最后主唱，秦小妹和声，文艺委员朱丽娇就敲锣打鼓，扮小丑的工作则交给学渣飞。 总之大家在台上都表演的特别卖力，周子轩今天打扮的特别成熟，黑正装，头发抹了厚厚的发油能当镜子用。 “爱你破烂的衣衫，却敢堵命运的枪……” 学校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到操场上去了，遥遥的歌声传进了办公室里，戴小雨沉默着正在收拾小包，准备叫一辆车回家。 周宝颓废了半个月以后，又斗志勃勃地回到厂里去了，戴小雨很少叫他来接自己，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 戴小雨叹了口气，算算时间，如今她已经怀胎七个月了。 临近过年，学校里的事情也多，她又总去想周宝厂里最近的进展，担心周宝的身体吃不消，晚上宝宝又老是踢肚子，休息不好。 所以，很多同学都感觉到戴老师最近明显的精神状态不好。 然而这一天，戴小雨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刚刚关上灯，肚子忽然一阵剧痛袭来，她的脸色一霎苍白，捂住了肚子。 张裕刚刚上完台表演，正在厕所里洗脸上的妆，忽然听见隔壁的办公室里传来了戴老师的声音，妆都没洗完，连忙冲出了厕所。 “老师您怎么了？” “肚子痛。” 戴小雨疼的扶住了一旁的门把手，大冷的天满头大汗，连说话都不利索。 “您、您不会是要那个了吗？”张裕看了看戴小雨的大肚子，焦急的紧蹙眉头，“您手机在哪儿啊，我帮您打120，学校里不让我们带。” “包里，你帮我拿一下。”戴小雨低声说。 由于同学和老师都去看汇演了，走廊上并没有多的人。 张裕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一方面的确是想洗脸上的妆，可他绕了几条路，特别来到英语年级组办公室旁边的卫生间，就是想看一眼戴老师在不在。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戴老师究竟有什么情感，只有一个单纯美好的愿望，就是每天早上上课的时候看见她。 这样就已经很开心，别的什么都不用做。 “老师你忍一下，我打电话。”张裕手忙脚乱的。 “好。”戴小雨脸色苍白。 “怎么救护车还不来，糟糕了，今天跨年，路上都堵车了。”张裕着急地望楼下望去，下面车来车往，几乎堵得水泄不通。 “要不这样，我今天骑了电瓶来，我马上载着您去附近的医院，这样可能快些。” 张裕不知道行不行的通，一时情急也只有这样一个办法，看着戴小雨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您不用顾虑什么，抓稳我。” 很快地，张裕把电瓶骑了出来，停在了戴小雨的旁边：“戴老师，您快上来，我送你去医院。” 夜风中，张裕载着背后的老师，前往了医院，后面听见戴小雨痛的哭了，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别哭了，别哭了，前面就是医院了。”一直到医院门口，张裕才松了一口气，忘了自己一脸的妆，像只大花猫，周围的人都在笑他。 …… “跨年的钟声即将响起，让我们一起大声数数。”广场上，按十分之一秒计位的时钟盘亮起了刻度，现在是2359分，距离新的一年只剩下3秒钟，世界各地的角落几乎同时响起了这个声音。 “3！” “2！” “1!” “2021年结束了，2022年来了，新的一年快乐。”满天烟火与升腾的红灯笼中，所有人互相恭贺。 “这个时候许愿有用吗？”有人问。 “听说跨年夜，许愿很灵的。” “总之一年之中也没几个许愿的机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抓住机会，一年伊始，这是一个许愿的好机会，此时不待更待何时？”好心人回答。 有人默默地把双手合十，所有人在那一刻变得像少年一样天真，在一年之初始时许下了美好的愿望，就和小时候一样，以为过生日时诚心许愿就会实现。 顾一凌觉得自己许的愿望一定能成功：“新的一年所有人都要好好的，这一年，我要和林筱在一起了，还要一起抱抱，一起洗澡，一起睡觉，而且不仅仅只是这一年，我们要永远一直到老。” 临产室里，戴小雨也闭上了眼睛：“希望我的亲人朋友们身体健康，心想事成，还有，我要当妈妈了，我要当一个好妈妈，周宝在这一年里也不要操太多心。” 周宝：“财源滚滚，厂一定要办好，给小雨好日子。” 周子轩：“和陈小娇都考上江城大学。” 陈小娇：“考上江城大学，另外……遇见我的大叔。” 林小浅：“做自己。” 许完了愿望，顾一凌偷偷地睁开眼睛，在人群里找到了林筱，她还闭着眼，唇角微微地动着。 他悄悄地走到她身边，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很不要脸地把耳朵凑到了她的嘴巴边。 林筱觉察到了顾一凌的味道，睁开眼睛退后两步，一脸警惕说：“顾一凌，你要干吗？” “我想听你的愿望。”顾一凌装成老实巴交的模样，“我可以把我的换给你听，我们极限一换一，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极限一换一是什么意思啊，不换。”她果断地摇摇头，半饷后，古怪地看着顾一凌，“顾一凌，你以为这世上什么东西都可以交换吗？” 顾一凌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抬起手指，仅仅只是忽然用轻微的力道，抓住了她的手掌，然后按在了他自己的胸口上。 林筱看着他冻得发青的脸上露出了极其温暖的笑容，同时，她的手心能感受到来自于他胸口一声声心脏的跳动，克制而虔诚。 她愣了一下，便是听见了他的声音：“我活过的时间不长，没你长，只有十八年，十八年来，没去过太多地方，没见过太多人，没做过什么大事，思来想去，也只剩下这一颗真心，如果你看得起我的话，我用这颗真心来换你，行吗？” 林筱不知道顾一凌这句话是提前想好的，还是临时起意的，只是寒风夜里，那只忽然朝她伸来的手，忽然靠近的心跳声，让她自己的心跳也在不断地加快。 那个刹那，她也一瞬间豁然开朗，什么叫做“真心”二字，所谓真心，大抵就是二人这时不断加速和紧紧相对的心跳声。 …… 第二天早上，顾一凌就收到了林筱新年快乐的大红包，一睡醒，坐在床上，高兴地傻呵呵笑了出来。 他也给林筱封了一个红包，放在了她的枕头下面。 第148章 史努比的印花 一大早上，顾一凌一脸高兴地把林筱给自己的红包压在了枕头底下。 作为小财迷的顾一凌还偷偷数了数里面有多少张钞票，崭新的十八张，还是连号，一千八百块呢……他的胃不太好，都够他吃好一阵子的软饭了。 “新年快乐，筱筱。”顾一凌走出了卧室。 “新年快乐。”林筱说, “今天上午我要去一下酒店。” 林筱正坐在餐桌上喝牛奶，而小怪兽趴在她的脚上，香香地舔舔她大腿，把顾一凌看得可嫉妒了。 他觉得小怪兽这只猫咪已经有发展成“舔猫”的趋势，从而夺取他在家庭之中唯一还拿的出手的一席之位。 “今天是元旦节，你都要上班吗？”顾一凌坐在了她一边，从保温箱里拿出了牛奶, 今天早上的牛奶是林筱煮的。 “一年最忙的时候，除了春节也就这两天了, 以前都要在公司里忙一整天，直到大半晚……” 林筱云淡风轻的，忽然笑笑，“现在想来，还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多陪陪身边的人，你说是，小顾，之前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一个人一辈子也只有几十个元旦节，用完一个就少一个。” “对。”顾一凌认真点点头。 他不知道，那个要林筱抽出时间多陪在身边的人……是不是自己？ 其实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除了他还有谁，非他莫属啊。 顾一凌说的自己用真心对她，林筱也合唱团不是这样。 “那你多久回来？”顾一凌问。 “我去酒店里安排一下各部门的工作就成, 花不了多久的。”林筱看了看表, “大概两个小时。” “好, 我在家里等你。” “对了。”林筱看着他的眼睛问, “你上次说元旦节时再去拜访你父亲，是要去？” 事到临头，顾一凌又开始踌躇了，直挠头发。 “怎么了，还是因为那个阿姨吗？”林筱又问。 上次顾一凌见到了老爹新找的童阿姨以后，总觉得心里郁闷，感觉她占据了母亲应有的位置。 顾一凌后来说自己当时完全懵掉了，不知道该对那位阿姨说什么做什么，总之脑子一热从老爹家里跑了出来。 之后手机又没电了，要不是晚上林筱找到了他，他估计都在大雪里冻成活脱脱的冰棍了。 “筱筱，我有一个问题，也不知道该问谁，想了一晚上，想来想去，也只能冒昧的问你了。”顾一凌把牛奶杯放下，很郑重其事的样子。 “我们之间不说什么冒不冒昧的，你有什么问题？”林筱好奇。 “你别生气。”顾一凌补充。 “不生气，你问。” “好, 你放松……就当我们随便聊聊天, 把我当成你的一个好朋友一样。” 顾一凌小心打量着她的眼神, “筱筱，就是你爸爸当年出事走了以后，你妈妈有没有找过那个……男朋友啊，那时候如果你妈忽然带了一个男朋友回来，你会怎么想？” “就这个问题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她伸了一个懒腰。 “对。”顾一凌却很认真。 “可能是母女的原因，我和她都是很类似的人。” 林筱感慨，深深地看了顾一凌一眼，格外复杂地说，“我们都很难忘记生命里遇见的第一个人，后来听妈妈聊起我爸，当年父亲是城里本地的大学生，但人很踏实，高高大大的，人也帅，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当年我妈妈就骑着自行车，总是堵在他宿舍门的门口，这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处的也还行，后面在大学就登记结婚了。” “原来是你妈妈追的爸爸。” “对啊，所以我妈一直忘不了爸爸，这些年来都是一个人。” 林筱接着说，“但我还是回答你的问题，如果有一天我妈忽然带来一个男朋友回来，我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不太习惯的，我还会比你更不好受，因为之前爸爸陪伴我十来年，如果有一天家里多了另外一个叔叔，可能一开始还会讨厌他，想把他赶走。” “对对。”顾一凌频频点头，找到了知己般，紧紧抓住了林筱的手。 “可是……”林筱看着他，话锋一转，“我也会很高兴的，因为过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一个人能陪着她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吗，我会祝福他们的。” “是这样啊？”顾一凌愣了一愣。 “是的呀，我的小小顾，你看这个。”林筱笑了起来，把自己的手机屏幕打开，摆在了顾一凌的眼前。 “老年人联谊相亲会，这是什么啊？”顾一凌疑惑地问。 “我给我妈妈报名的，里面有很多老帅哥，就在今天上午开始，她应该已经在去的出租车上了。” 林筱在顾一凌耳边悄悄地说，“我骗她说是去那里劝架小两口的，嘿嘿。” “我靠……”顾一凌喃喃地道，“筱筱，你这不是在卖你老妈吗？” “这怎么能叫卖呢？我妈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平时我总是忙，我真得很想有个人能照顾她。” “筱筱，你有一天会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也卖了啊？”顾一凌有点害怕地说。 “行啊，我看你又肥又嫩的样子，皮儿也挺白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林筱愕然止步，也开玩笑，伸手扯了扯他胳膊上的肉，半打量着，“细皮嫩肉的，我看行。”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我不肥，我体脂率特匀称特健康好不好，我还有腹肌的好不好。”顾一凌特别强调，然后很神秘地把头低在了林筱的面前，盯着她的一闪一闪的眼睫，坏坏地说，“筱筱，你想不想看一下。” “顾一凌，多大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林筱略垂眼睫。 “是你先不正经的。”说着说着，顾一凌手臂往上一台，忽然抱住了她，一脸认真严肃，“你出门之前，先亲亲好不好，这是新的一年第一天，用我们的第一个吻打开，那就是一个全新的开端，林筱你说好不好？” 林筱微微一怔，回过神来，目光上移，和他对视了几秒，脸色变得姹紫嫣红般精彩的瞬间，忽然掂起了一些脚尖，与搂着她腰的那个男孩相视两红的时候，就像一位肝胆相照的女侠客一样，人狠话不多，直接出击，率先吻了上去。 “小屁孩。”轻微而具有挑逗性的声音响起，语气却无限温柔。 顾一凌却有点怒了，一开始本是静默地抱着她，感受到那股熟悉的芬芳萦绕，呼吸停住了，也用上了力气，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看她的眼眸，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明亮，终究，他的舌尖一阵轻痒后，伸了出来…… …… 第二天元旦节下午的的时候，顾一凌和林筱就去拜访老爹了。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相见的人们互相道喜，老爹门上挂着灯笼，贴着新的红联，其他的别墅区里也灯火通明的，进进出出的很是热闹。 顾一凌去老爹家，也不光是为了拜新年这一件事情。 还有一件事，就是想就上次童阿姨的事情，再一次好好地和老爹谈一谈心。 今天和林筱说了很多，顾一凌又有了新的收获。 林筱说的没错，他上次处理问题的方式太武断和草率了。 后来顾一凌仔细地想了想，他一直都为老爹能找到互相照顾的人而感到高兴的。 只是太过于在乎曾经的母亲，认为母亲的地位无可替代，因此一时间才没有接受童阿姨。 如果老爹以后老了，有一个人陪着他的话，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就像他如果没有林筱陪着，变成了一个人，会很孤独的。 已经让保姆刘姨回去过节了，厨房里就只有童阿姨一个人忙活着，而老爹也不知道去哪里瞎晃悠去了。 灶台上正开着小火，在烧黄豆炖排骨汤，一阵扑鼻的香味散播到了客厅里，让人不知不觉想到了家的味道。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来给你老爹弄一下年饭。”童阿姨在客厅里重新系了一条围裙，笑着招呼他们，一开始显得还有些拘束。 顾一凌扶林筱在沙发边坐上，犹豫了一会，走进厨房里，把袖子挽了起来：“阿姨，我来帮你择菜。” “不用的，这里我来弄。”童阿姨似乎感到有些意外，笑着说，“你和小林去沙发上坐着。” “我爸呢？”顾一凌主动把菜盆子拿了起来。 “老顾今天一大早听说你们要来，高兴的不得了，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踱着步，还不够，就跑到外面商场里买东西了，算算时间，估计也快要回来了。”童阿姨说。 “阿姨，看你人挺年轻的，没想到做饭的手艺还不错。”顾一凌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好随口地笑着夸夸。 “只是看着年轻而已，也快四十了，老顾这个人呀，手懒，做不来家里的事，平时我有时间就来帮忙照看着一些啦。” “阿姨你是怎么认识我爸的？”顾一凌一边洗菜一边问。 “前两年和你爸一起做公益的时候认识的。” “他还做过公益啊？” “对啊，那会儿我问他为什么要做公益，他说我做公益也有为自己的原因，多积累善行，说不定就把老天感动了，让小顾你早点回家，我听了以后很感动。”童阿姨说。 没多久，老爹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水果、蛋糕、炸鸡、红酒、汤圆……全都是口袋，把汽车的后备箱都装了大半。 他刚刚一回到家，看见顾一凌在厨房里和童阿姨一起说着话，沟壑纵横的脸上微微地颤了颤，眼里有难以查明的感动与幸福荡漾。 后来顾一凌走来，想说什么，但喉咙像堵住了什么东西一样，一直没能说出口。 他们父子俩站在阳台的大玻璃窗户边，外边的湖水在轻轻流淌。 两个男人之间很多话放在心里就可以了，顾一凌只是在最后微微地朝老爹露出了笑容。 但那一刻，顾峰擦了擦眼睛，他知道，自己在情感上已经得到了自己儿女的体谅。 第二天一大早，林筱刚起床坐在床边，就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 “好啊你林筱，你竟敢骗你妈妈了，昨天你是让你妈去赴鸿门宴了啊。”林母咬牙切齿地说。 “怎么样，见没见到合适的，我听说有一个退休机长呢，人刚刚六十岁，一点都不显老，人又高又帅。”林筱亲切地说。 “好了，就这样，你妈打电话就是告诉你，以后别给你妈安排这些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妖魔鬼怪乱飞，你妈我不感兴趣。”林母说完以后挂断了电话。 林筱也不灰心丧气，把手机丢在了一边，看着冬日微暖的阳光斜穿过窗帘，那两盆放在床边的椰子草迎着光茁长生长。 本来一开始的确只有一盆的，顾一凌时而还会偷摸着进门，对它说十个美好的词语。 可后来顾一凌左看右看，总觉得光是一盆椰子草放在那里，它会不会太孤单了？ 于是他又去花鸟市场买了一盆回来，放在它的旁边，两个一起就不孤单了，做完一切后，顾一凌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掌。 看着它们每一天都在长大，林筱的心情也很好，想着今天是元月二号，去给顾一凌买几件衣服。 想着想着，她从床上跳了下来，轻轻褪下内衣，舒展了一下身子，站在衣柜，开始挑选衣服。 这时，她的卧室门忽然从外向内打开了。 于是，惨案就发生了。 “顾一凌你是不是三天没挨打了皮痒的慌？”林筱的脸色瞬间又气又红。 当时她正在柜子里找小可爱，手一抖，不知抓了什么，就直接朝门外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顾一凌的脸上。 “筱筱天大的好消息，周宝发朋友圈说……”顾一凌激动地连话还没说完，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个白色的身体，就被封住了眼睛，悻悻地关上门。 他真的只是太激动了，因为看见周宝今天一早发了朋友圈说自己当爸爸了。 顾一凌知道了以后为周宝感到高兴，迫不及待地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林筱，忘了林筱可能在里面换衣服。 关上门，顾一凌闻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仔细地嗅了嗅以后，才扯开了半罩在他脸上的一小根吊带，上面印着一只史努比的小印花。 他愕然地瞪大眼睛看了看——筱筱这是把什么东西扔出来打他了？ 第149章 与筱筱相爱相杀 趁着林筱在卧室里换衣服的功夫里，顾一凌打开了手机屏幕，里面有他最近偷偷拍摄的一组组林筱的照片，比如，老街天台上穿着紫色长裙的林筱、早餐吃饭前抱着猫咪的林筱、晚上睡着了的林筱、隔着卫生间门在里面洗澡、隐约可见窈窕背影的林筱…… 他手里默默地捏着那一根史努比的吊带，一张张地欣赏了起来。 没多久林筱就推开卧室门出来了，顾一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还不要脸地把头凑近对她微笑，搞得林筱也很是无语。 林筱想的是：他又偷看自己，还一脸正义？ 然而顾一凌的想法是：反正又不是偷看一次两次了，多看一次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总之他们过不了多久就要一起做坏坏的事情了，是是？ 林筱看着在门外望她的少年, 依旧穿着阳光活力的t恤衫, 背着挎包，和当年一模一样, 正好十八岁，是人这一辈子里最有朝气的时候，笑容明媚似阳光。 最终她也只能皱了皱眉，当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抬起头来：“你刚才想说什么大喜的事情？” “你早上起床还没看朋友圈吗？”顾一凌问。 “还没看，怎么了？” “周宝说他正式当爸爸了，还配了一张小宝宝的照片，是个小男孩。”顾一凌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周宝的动态，兴冲冲地把手机横在了林筱面前。 “就是小宝宝长得有点丑。”他不假思索地说。 “哪个小宝宝刚出生不是长这样的，这话你千万别在他们俩面前说，不把你打死。”林筱又有点担忧，“按理说小雨的预产期是年后，她这该不会是早产？” “你等下, 我打个电话问问周宝。”顾一凌也一脸严肃起来, 转身回房间拨了一阵子电话，然后走出来。 “没事, 都没事, 母子平安，只是宝宝的体重较轻，医生说要好好调理一段日子。”他松了口气。 “没想到，那么快就出生了，小雨也当妈妈了。”林筱也松了口气，抬头望天，见到自己过去的同班一下子都变成了爸爸妈妈了，沉默了片刻，心里似乎有些五味杂陈。 “对啊，周宝也当爸爸了。”顾一凌鬼鬼祟祟地冒出了头，“你呢，筱筱，你想不想当妈妈了？” “你说呢？”林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顾一凌一愣，鬼使神差地说：“要不我们今天晚上就开始做准备活动？” 林筱蹙着眉头，思考了一阵顾一凌话语中的意思：“你闭嘴。” 她从旁边沙发上扯了一条围巾戴上，“我打算去医院里看望一下小雨，你等会儿有没有什么安排？” “我们一起，我也想去。”顾一凌尾随在了林筱的后面，换好鞋子以后帮她打开了屋门，“你的私人司机小顾已上线。” “拿去开车。”林筱大方地把车钥匙丢给了他。 “小气鬼, 从来都不给小费。”顾一凌向外走去，嘀嘀咕咕说。 “你想要什么小费？”林筱问。 顾一凌环顾四周，注意到四下无人后，朝林筱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电梯间前，林筱面无表情地走向前，掂起脚尖轻轻地亲了顾一凌的脸颊一口，顾一凌高兴极了，对她笑了起来。 “这样的小费，好不好？”林筱问。 “嗯嗯。”顾一凌一脸欢快地跑向了地下停车场，很绅士地帮林筱把侧门打开后，一路小跑钻进了驾驶座里，发动汽车，然后载着林筱的汽车嗡嗡地开了出去，朝着一个小小的新生命诞生的地方！ 医院里，周宝一听说戴小雨早产，就立刻放下了工厂里的事情，火急火燎地开着车到了医院中。 在产房外面等待了三个小时后，医生推开门说出“母子平安”的一刻，周宝悬着的心忽然落了下来，又笑又哭，好像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 周宝大声地说:“正月十五，孩子的半月酒，谁不来就是不给我周某人面子。”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顾一凌摸了摸小宝宝的脑袋：“以后敢来欺负你，就来找你顾伯伯，你顾伯伯帮你把场子全都打回来。” 谁知道小宝宝一听见顾一凌的话，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筱筱，再让我抱一会儿。”顾一凌注视着抢走孩子不放的林筱，眼巴巴地说。 “小宝宝，睡睡，”林筱对待小宝宝很有耐心，把他捧在怀里，轻轻地晃动着。 看起来她也很招小宝宝喜欢，小宝宝对着她一直露出憨憨的笑容。 “叫什么名字，想好没？”林筱在病床前坐下，细心地问。 戴小雨似乎还有些疲惫，微微地笑了笑：“因为小宝宝正好是元旦节的凌晨的，就叫周辰诞，老公你觉得呢。” 周宝闻言后大力点头，一副“你觉得就是我觉得”的样子，然后他又转头看了看他凌哥，偷摸摸地说，“凌哥，我已经正式升级当爸爸了，不知道你还要等多久哦？” 顾一凌深深吸了口气：“先喝你的喜酒，然后就等着喝我的喜酒！” 他看了看不远方抱着小宝宝一直笑着的林筱，把她的身影深深地定格进了自己的瞳孔里，语气是那么的大言不惭。 那时他的心里像有一道电光闪过，傍晚从医院里回家的路上，他开着车，瞥见夕阳缓缓地从林筱的脸上离开，天色渐暗，好希望自己可以和她能这样一直到地老天荒，夕阳西下，她抱着孩子，自己站在她身边。 …… 数着时间，距离过年的时间越来越近，学校里的日子也变得更加紧凑，元旦节晚会之后，紧接着就是一月月考，没多久就要期末考试了。 数学老师一进入教室，刚站在讲台上，就会开始讲： “有志向考的同学，现在要开始练最后一道导数的大题了，其他同学也要趁着过年的机会，把前面没抓起来的基础抓牢固了，像这么大块儿留给你们的时间只有最后一个了。” 但在这样一个紧凑的日子里，学生们依然总会腾出时间，期待并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新年。 当年在校园的图书店里，要过年快毕业时卖的最火的有三样东西，一样是知音漫客，一样是同学录，一样是新年贺卡。 以前要过年的时候，小林筱总会来约着顾一凌一起去买贺卡，那时顾一凌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偷看柜子里面的《盘龙》和《偷星九月天》，偶尔也会逃课出去和上网和打篮球。 小筱筱非要拉着一脸不耐烦的他去书店里，然后是买贺卡。 “喂喂，筱筱你快一点好不好。”顾一凌总会在旁边咕哝着。 她要选特别久，选出来图案和色彩要最好看。 那一年的贺卡种类有很多，卡通图案的、立体图案的、美丽景色的、国外风景的、小爱心、或者是磨砂款式的……上面总是写着“happy new year”或者是“i love you”。 那时候要送的人也很多，小林筱小嘴里嘀嘀咕咕的：“小顾一张，小雨一张，周宝一张，小翠一张，杜老师一张……” 顾一凌没有收送贺卡的习惯，林筱非让她送给自己，然后把他们的两张贺卡单独地挑了出来，放在桌角。 他们认识的每一年都是这样，筱筱的贺卡会不加掩饰地写着：“小顾，我喜欢你。” 顾一凌不想和她写的一样，于是会像捣乱地一样画一只猪，然后再画一个箭头，箭头上面写着筱筱。 可现在，好像同学们已经不兴买贺卡了，同学录也快绝迹了。 大家貌似更习惯快节奏的联系方式，电子设备现在很发达，可以更快捷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于是朴实的纸张变得越来越少。 不过虽然送贺卡的人越来越少了，可林筱仍然保持着送贺卡的习惯，每一年，可惜往后的日子里，她满怀期待的打开信箱，收不到那张画着小笨猪的贺卡了，自己写的一封封贺卡也不知道寄到哪里去。 快要期末考试前的晚上，顾一凌从外边打完篮球回到家，林筱刚刚洗完头。 顾一凌为她吹好头发，她忽然拉了拉顾一凌的手：“走，我们去书店，我还约了小雨和周宝一起去。” 顾一凌有点好奇：“去干吗？” “买贺卡。” “哦。”顾一凌点点头，就答应了。 书店里，顾一凌站在林筱的面前，陪她选着贺卡，不经意地开口问：“你买贺卡是要送些谁啊？” “快过年了，要送的人可多了。”林筱说。 顾一凌只想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自己，继续试探着问：“都要送给谁啊？” “比如这张。”林筱拿了一张爱心的小贺卡出来，顾一凌一开始还满怀激动，以为这张是送给自己的，谁知道她接着说： “给小雨的，最佳甜心妈妈奖，小雨虽然有孕在身的时候，遇到了很多麻烦和困难，最后还遭遇了早产，但看着宝宝出身的那一刻，她脸上依然露出了世界上最甜蜜的笑容。” “耶耶耶！”戴小雨推着婴儿车，高高兴兴地蹦了起来。 “这张这张？”顾一凌又问，臭美地指着一张林筱选出来的卡通帅哥贺卡，以为这张一定是给自己的了。 “当然了，这张最帅的卡通贺卡……”林筱笑了起来，缓缓地开口。 “哇塞，最帅的，那是谁啊？”戴小雨拍拍手。 顾一凌深深地吸了口气，已经把眼睛放得老大了，是他就是他，最帅小伙子，顾一凌！ “周宝！最帅爸爸奖！”所有人都开始鼓掌，楼林筱也毫不含糊，大声宣布，“作为贺卡附带的奖励，我想过年的时候，送你们一家三口一场去马尔代夫说走就走的旅行！” “你真是太好了我的小富婆。”戴小雨差点要跳起来亲上去。 “切，这张贺卡也一点都不好看嘛。”顾一凌低下头，嘴上碎碎念着。 “那这张？”他又问。 “这个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贺卡啦。”林筱手里是一张山水画贺卡，她想了想说：“送给我集团曹董事长的，他对我有知遇与提携之恩。” “还有这张呢？”顾一凌脸上一沉，不死心，心里怎么那么酸啊，一直在说”我的呢，我的呢”，明知道她手中最后一张漂亮的卡通女孩不可能是自己，仍旧指着问。 “这是送给我妈妈的，永远年轻贺卡。”林筱说。 顾一凌白了一眼，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转身就走远了。 “你干吗去啊？凌哥？”周宝不明所以地拉住了他凌哥的手。 顾一凌回头，最后终于忍不住气鼓鼓地看着林筱，开口问了：“为什么没有我的？” “你？”林筱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对啊，我。”他从今天晚上就没高兴过，直勾勾地瞪着她，一股子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林筱是心里真的没有自己，还是故意在这里逗他生闷气。 “因为你很特殊啦，所以要送你特殊的东西。”林筱眨眨眼说。 “什么啊？”顾一凌又开始满怀期待，两眼放光。 林筱转身走到了旁边的书架边，从架子上拿出几本五三高考练习题，扔进了顾一凌的怀里：“送你这个。” “就这？”顾一凌郁闷至极，眼中的光都熄灭了，恨恨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顾一凌也买了一堆贺卡回来，学着林筱的模样，坐在茶几边，手里握着笔，有模有样的涂涂写写着。 林筱有点好奇，走近了看：“小小顾，你在干什么？” “我在写贺卡，要过年了，送人。”顾一凌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说。 林筱一眼就看见了头一张贺卡上，有她以前最喜欢的小龙女亦菲，下意识问：“这张明星贺卡是送给谁的？” 顾一凌心里嘀咕总之不是给你的：“我们班上有一个女生，叫秦小妹，特漂亮，我送给她的。” “这张？”林筱又问。 “戴小雨的。” “这张？” “我们语文老师的。” “那这张呢?” “童阿姨。” “这张……这张？” “张叔媳妇王嫂……楼下阿婆的。” 就这样一问一答，反复不下十次。 “好，很得好，顾一凌。”林筱冷着脸，横抱着双臂，缓缓地站了起来。 顾一凌一副大仇得报了的表情，沾沾自喜地扬眉看着她，心里想，呵，女人，感受到昨天晚上我的心情了，就这样让我们继续相爱相杀下去！ “因为你很特殊啊。”顾一凌学着她语气说，“特殊的人就要有特殊的新年礼品啊。” 第150章 我喜欢你 大晚上的，林筱算是明白了，这小子还在为昨天晚上自己没送他贺卡的事情怀恨在心。 可她也不是没准备礼物给他啊。 那“五三”不是吗？难道“五三”就不算礼物了吗？不需要花钱买吗？ 其实除了五三以外，林筱早就提前准备了一个礼物给顾一凌——他一定会喜欢的礼物。 她故意试探一下顾一凌，没想到这小孩那么容易生气。 顾一凌如果此时能听见林筱心里的对白，一定会依理依据的反驳： “正是因为我很在乎你啊，所以你不要把高兴的心情分享给所有人的时候唯独忽略我, 哪怕是装一下样子都不行，我没说但是会很难过的。” “那你要给我什么特殊的礼物？”林筱瞥了瞥顾一凌问。 “马上……有没有放贺卡的柜子啊，我先把这些贺卡收进去。” “那儿。”林筱下意识指了指客厅的电视柜，所有的贺卡一直被她收到那里面的。 “好。”顾一凌把写好的一摞贺卡捧起来，一路小跑过去，刚要把柜子抽开的瞬间，站在他背后的林筱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阻止道： “不要。” 可来不及了, 顾一凌已经把柜子从里头拉了出来，果不其然，里面放了一堆贺卡，各种颜色和款式都有，从上到下堆得整整齐齐的，分成两叠。 顾一凌一眼认出来了，柜子里的一角放着他和林筱高中时互相写的贺卡。 他随便翻出来一个看，看见自己以前给林筱画的小屁猪，有点尴尬。 林筱没说话了，只是站在后面，默默地注视着顾一凌，冬天的窗帘没有拉紧，夜晚仿佛有一股无声的寒流灌进了客厅里。 顾一凌抽开了角落里前面几张贺卡后，发现下面单独还压着几张，他从未见过的，一时好奇, 抽了出来看。 “2011年，给顾一凌：已经找了你一年了, 还是没找到, 不过我一定能找到的，对了，小顾，今年我开始读大学了，就在南城里，你呢？” “2012年，给顾一凌：打算等见到你以后，再把这些年的贺卡一起送给你，想看看你脸上会有表情，你肯定会后悔，我那么乖的，让我一直等你（鬼脸）。” “2013年，给顾一凌：这一年在大学里有一个叫俊成的男孩总在追我，不过我没答应他，我想如果是有个漂亮的女孩追你的话，你早就忍不住诱惑了。” “2014年，给顾一凌：你死哪儿去了啊？” “什么啊。”看到这里, 顾一凌眼睛里泛着微不可查的泪光, 咕哝着, “怎么叫我就忍不住诱惑啊，我顾一凌是这种始乱终弃的人吗，你怎么一点都不相信我的人格。” 他噘着嘴嘀咕了两句，继续翻了起来。 “2015年，给顾一凌：我开始上班了，还考上了研究生，非全的，我变得越来越优秀了，如果再见到你，你还是那个小混子，我可能就不会理你了，所以你也要加油哦。” 从2016年开始，没有署名了，不过顾一凌一眼能看出来是给自己的。 “不爱我就拉倒，以后也别想再要爱的抱抱，反正……我又不是没人要。”这是2016年。 “过年这天和戴小雨一起去玩射击，我把每个玩偶都设成了你的名字，没有一发未射中，所以啊，你在我的心里就会它们一样，都死掉了。”这是2018年的。 “最近喜欢上一首歌，再见只是陌生人，如果再见你，我会把这些贺卡全都狠狠地扔在你脸上，然后亲口告诉你，后悔了也没用，我不会再理你了。”这是最后一张，没写年份。 “筱筱你骗人，你还是理我了嘛？”顾一凌轻声说，心里复杂又纠葛，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不断浮起，然后他缓缓地朝后扭头，用力朝林筱露出了微笑。 “你这个笨蛋穿越十年后，你也没什么错啊，其实见到你的第一天晚上，你喝嘴酒就都告诉我了。”她轻声说，“你说你是一个来自十年前的小孩，好怕这个陌生的世界。” “好啊你林筱，你第一天就知道了，你、你……”顾一凌有点哑口无言，看着同样也微笑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我难道不需要消化啊，而且很难相信的好不好……况且你当时是在酒醉说的话，鬼知道你是不是胡说八道博同情的？”林筱翻翻白眼。 “这种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乱说，我乱说，我不怕外面的科研中心把我抓去做研究吗？ “好了，你真别乱说了，到时候还真让他们把你抓走了。” “筱筱，你着急了？”顾一凌高兴地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想我被抓走的。” “家里以后都我说了算，还有，如果你以后不听话，我就给110打电话，把实情告诉他们，让他们把你抓走，上交国家。”林筱来了兴趣，罕见地坏坏说，“先绑在床上卸八块，再解剖，把你的心取出来，看看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你打，你打，你现在就打，把我的心取出来，上面刻着筱筱，除了这个两个字以外别无他物。”顾一凌认真地说，凑近了她的脸颊，装腔作势指了指窗外，他还不信林筱真能舍得把他这个“天真可爱”的大男孩送走。 “你以为我不敢？”林筱抓住了顾一凌衣领往前推开。 “那你打。”面对她的要挟，顾一凌毫无惧色。 “好，好。”林筱上下打量他，而后从怀里摸出了手机，又问了一遍，“我真的要打了？” 顾一凌抄着手，这次换成他好整以暇，不过没半饷，他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你还真打？” “那不是，真打，早就嫌你烦了。”林筱把手机竖在了自己的耳朵边，然而那头响起来的却是顾一凌的手机。 顾一凌心里微微一动，看着她站在自己面前握住手机要说话的样子，没想到她打给的不是妖妖灵，而是自己。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自己振动的手机，心里何尝也不在震动。 你说，两个人明明站那么近，还要打电话说话，就是把恋爱的酸臭味，直接甩在旁边注视的这只单身喵脸上了啊。小怪兽冷汗大流地直呼要逃命，开始着手制定大逃亡计划。 “喂，请问这里是妖妖灵吗？”以同样的姿势面对面站着，两双异常明亮的瞳子相对，林筱忽而粲然地笑了起来。 顾一凌一愣：“对对，您有什么吩咐，您的头号警员小顾已经上线。” “你就是小顾呀，我早听说过你了。” “今天小顾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 “当然好啊。” “那我们出发？” “出发！”林筱看着他的脸，对手机说，“小顾，我有个秘密哦，你想不想听。” “有什么秘密，立刻告诉你的小顾警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谎话还要被打小屁屁。”顾一凌看着夜晚的月光照在她漂亮的脸上，心里恍惚，走上去一把牵住了她的手。 “你……”林筱瞪了他一眼，轻声说，“这个秘密就是……我喜欢你，小顾。” 顾一凌激动坏了，却强装镇定，咕哝着说：“早听过了，不新奇，你换个，你把你那天晚上许的的新年愿望告诉我。” “你还在打我新年愿望的主意？” “我打你的主意。”顾一凌心里乐乐地嘀咕着，瞟了瞟一边上牵着的她。 “不能说，你不知道吗，愿望说了就不灵了。”林筱轻声说。 “好，那就不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送你那个特殊的礼物……就在现在。”顾一凌说。 那个礼物是他几个月以前开始准备的，花了很多的功夫——那项平安夜里准备送给林筱的“浩大工程”，终于竣工了。 地点就在老街的天台上，顾一凌带着她一起爬上了很久都无人使用的老楼梯，连楼道间挂着的白炽灯都不知道坏了多少年，小道里贴着十几年前的小广告，很有年代的气息。 “又是这里。”林筱轻轻说。 顾一凌没说话，也轻轻地蒙住了她的眼睛，然后打开一旁板凳上提前准备好的录音机和灯光，一片掌声在夜晚空寂的天台上响了起来。 顾一凌无声地侧头看了看她，她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此时月光已经照耀在了她温润的脸上，每一根线条都清亮的发光，顾一凌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想顺着那柔软的脸颊轻抚上去。 呆滞了两秒后，他一把拉开前面罩着的帘子，里面是一块方方正正的大画板，上面画着林筱的脸。 不……仔细看，并不是一张纯粹的画板，而是用成百上千张不同的照片拼凑成的一幅画，倒是拼得有眉有眼的，零零散散的拼在一起后，共同组成了林筱明丽的脸颊，仿佛对着他在笑。 那成百上千张的照片，原来每一张也都是林筱的照片。 怪不得顾一凌最近总是偷偷拍林筱，都那些照片都洗出来，最后拼成了这样的一幅画。 “好了。”顾一凌轻轻拨开了林筱飘坠的头发，然后松开她的眼睛。 林筱睁开了眼睛，愣住了，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下意识说：“你做的？” “对。”顾一凌咧嘴笑了，看着画板上的人儿，和她还真有八分神似。 “不累么？”她长叹了一声。 “不累。”他吻了吻她冻得发青的嘴唇，“只要你高兴就不累……你喜欢吗？” “好……很喜欢。”她的嘴唇被他堵住了，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轻轻地“唔”了一声。 远方飘来了高中学校学校晚自习下课的铃声，三两个学生成群结伴地走在一起，背着书包，走出了校门，就如当年的林筱和顾一凌一样。 “我也喜欢你，筱筱。” 顾一凌说着说着，两个人终于都笑了出来，仿佛有千言万语都不用再说出口，互相想说的都了然于胸。 …… …… “这就是大叔的实力吗，这还是属于人类的范畴吗？”学渣飞震撼地把那张满分的期末考试数学卷，悬在了自己脑门之前，左看看右看看。 “好了，最后一科数学也讲完了。”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大声宣布，“同学们，放寒假了！今年回家过年的时候也不要光想着整天吃鸡，还是要想一想练习本上的错题，只有最后小半年了！” 此刻教室的窗外天高云淡，梧桐树已经完全干枯了，唯一一两片的树叶随风起舞，知了也钻进泥土里去冬眠了。 有的班先评讲完期末考试的试卷，于是先放假了，外头都开始有拖着的大包小包学生，兴致勃勃地从翻飞的落叶中跑过，背上书包回家过年去了。 这个学期过得很快，冬天也到了最严寒的时候，然而封冻不住的是，大家对新年的期待。 一回到家，姥姥和姥爷双重突击，一个给林筱打电话，一个给顾一凌打电话，说老家里的香肠和腊肉全都晾好了，等着他们回去过年了。 姥姥偷偷地问林筱：“小筱筱，你妈知道你和小顾的事情没有？” “知道了。” “她怎么说？”姥姥殷切地问，好像生怕因为林筱妈妈的缘由，把她看中的孙女婿搞砸了。 “她说尊重我的意思。”林筱大声回答。 “好好。”姥姥祥和地笑了起来，“过年的时候大家记得都要回来哈，姥姥给你们都包了大红包！” “姥姥，你那儿也没什么退休金，你包什么红包啊。” “你不要我孙女婿要！”姥姥不高兴地嚷嚷着。 新年在即，新年新气象，林筱要去发型会所里剪一个头发，问顾一凌去不去。 顾一凌当然要去了，他就是林筱的私人小保镖，她去哪儿他也要去哪儿，要把她保护得好好的。 “林总……您来了？”林筱已经是这里的老顾客了，理发长廊里的设计总监亲自出来迎接。 设计总监是一个光头，圆的浑亮，但别看他是一个光头，他可是无数人奉为信仰的托尼老师！ 盖头换面，请认准包师傅。 “这位是？”包师傅出门迎接时看见了旁边的顾一凌，疑惑地问，“林总您的侄子还是表弟？” “不。”林筱淡淡地摇头。 第151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喂，筱筱，这个位置实在是太窄了，停不下来，我去找个停车场。” 把林筱放下车后，顾一凌正在倒车，怎么都停不进去, 摇下窗户，话还没说完，就看一个光头从理发会所里面满脸笑容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对了，林总，这位是您侄子还是表弟啊？”光头包师傅问。 “他是……”林筱开口说话的时候，被顾一凌死死地盯着, 他真怕她下句话蹦出来金句“他是我小弟弟哦，今天带他一起出来逛街, 欢迎大家认识一下他哦。” “他是我的……”林筱接着说, “小顾，小男票小顾哦。” 顾一凌有点傻眼，第一次见她如此大大方方、毫不忌讳地说了出来，自己是她的男友。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有点没能反应过来。 “怎么这样说？”顾一凌问。 “那天晚上不是答应你了吗，男女朋友的那种在一起。” “你去停车。”她笑了起来，“我先进去理头发了。” 这家理发会所设在主城区cbd区的高档商场门口，是城市里最喧哗最高端的会场。 出入的人们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与名媛，和林筱大多互相认识的，有着目光上的交流，或是简单地打一个招呼。 林筱提着包独自走进了前方的理发会馆里，里面来往的宾客很多，特别是女士，因为要过年了, 来做头发的女人很多。 “林总，这次是给你弄什么发型呢, 还是和上次一样？请, 我先让人给您洗一下头，我在楼上等您。”光头包师傅向前伸出了右手，邀请说。 “这次可以尝试做一点简单的改变。”林筱轻声说完以后，转身走进了里面的洗发廊内，在洗头发的沙发椅坐了下来。 “小姐，用沙宣、卡诗还是欧莱雅？”洗发师问。 “卡诗。” 洗发长廊里的光线明亮，这时，旁边几个躺着的名媛也注意到了林筱，她们惊讶地打量从头到脚打量着林筱，目光在她那双裹着黑色丝袜的长腿上流连了好一会儿。 林筱没有说话，但气场惊人，黑色的欧根纱面料蕾丝裙外披着一件简洁的浅色外套，深浅双色的搭配中尽显女王般的风范。 “哎呀，这不是筱筱吗，今天打扮的也太漂亮。” 似乎林筱一进入这里，尚在斗艳的群芳都没有斗艳的必要了，因为全都被她的气场压制下去了，所有的漂亮名媛们垂下了头，不禁有些懊恼丧气, 不甘愿这就被比下一头。 “筱筱, 今天你也来设计发型的？” “嗯。”林筱淡淡地回应。 “哎呀，筱筱，又是一个人来了，你说你，每年都这样，好不容易理了个发，结果还不是孤芳自赏。”一位名媛啧啧地说，“上次听新闻说，你谈了一个小鲜肉，小鲜肉不靠谱的，哪像我老公一样，温柔体贴。” “今天我出门的时候，我老公就嘱咐我，他有事太忙了，晚上来接我，叫我一路上小心，你们说说看，哎哟，手机屏幕又亮了，又发了一条我爱你过来，这该死的男人嘴巴怎么那么甜。” 又一位高定的名媛讥诮道，试图在某些方面压制林筱，因为今天的林筱实在是太漂亮了，一进门就哗然地夺走了所有人的视线，她们也都是南城名贵妇圈子里的，不想被林筱比下去。 林筱懒得跟她们说话，可她们就越是喋喋不休起来。 “我说啊，筱筱你真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当时网上爆的那位小弟弟呢，怎么没看见他和你一起呢，都说弟弟最黏人了，我看也就这样，一点都不懂得痛惜人，该不会征服了姐姐的新鲜感一过，就把你甩了。” 名媛们纷纷捂住嘴巴笑了起来，甚至有一只名媛养的贵宾犬都得意地汪汪直叫了起来，狗仗人势。 “我说你打扮那么漂亮，小弟弟该不会是后悔了。”有一位笑了起来，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差点笑场了，好在林筱耐性十足，以前也被她们这样取笑惯了，她们总会拿自己的老公哪里哪里好，来取笑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谈婚论嫁。 “筱筱啊，不要跟我们要面子，都到这个年龄了，还是找一个合适的嫁了，我们都替你感到着急，其实也没什么的，结婚也没什么的，回家以后有一个珍惜自己只知道自己的老公，很腻的。”一位名媛嬉笑着说，连老凡尔赛都要直呼内行。 “弟弟哪里懂这些啊？” “是啊，是啊。”所有人都跟着起哄，似乎终于在什么地方找到了共同的存在感一样，可以把林筱踩一脚下去。 “是么？”林筱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地伸着懒腰站了起来，气场不仅没有弱下来，还奇迹般地不停攀升起来。 “娇人，德贵还好？”林筱说。 “我老公当然好了。” 林筱淡淡地道：“记得当年德贵追求我的一段时间，整天嚷嚷着说没我不行，不过那真不是我喜欢的一款，我都懒得搭理他，幸好你现在接受了他，我也好放心了。” “咳、咳。”明明只是用最淡然的语气说出来的话，那位叫娇人的名媛瞬间破防，面色惨白，大声嚷着，“洗发师，这水太烫了，怎么还不换！” 本来洗头凳旁边坐着的那只贵宾犬，狗仗人势地不停叫着，叫得人耳朵烦，然而一见到林筱投射来的目光，一瞬间焉了气似的，呜咽咽地垂落下头。 “哎呀，你这怂蛋，你说谁惹你了，怎么还撒尿了呢！”一位贵妇人狼狈地说，把丧了气的贵宾犬从地上抱了起来。 林筱走出洗发廊，顾一凌已经停好车，及时地推开高档会所的门走了进来。 她有点发愣，注视着他，不知何时，他换上了一套精致服帖的衣服，顾一凌的身材比例本就很好，加上个子高，所以穿什么衣服都非常帅气，十分干净的脸庞尽显年轻和青春感，意气风发。 “你……”林筱怔怔的。 “车上换的。”顾一凌说 “换新衣服干什么?” “刚才你洗头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按开了和我的通话，她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林筱低头看了看手机，才发现屏幕里尚且显示的与顾一凌的通话界面，已经持续了十八分钟。她有点尴尬，伸出手指撩了撩额前的头发，用微红的眼睛看着他。 “筱筱，她们不看好我们，给他们证明看好不好……我们才是最好的。”顾一凌朝她伸出了手，微笑了起来， 林筱心里微微一跳，下意识握住了他，十指相连。据说每个人的手指都是连着心最近的地方，五指连心这话不假，而一旦两个人把手牵在了一起时，就代表他们的心连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贵妇与名媛们也洗好了头，纷纷从里面的洗发廊走了出来，首先是抱着贵宾犬的贵妇人瞪大了眼睛，紧接着一个接一个名媛都惊讶地合不拢嘴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了顾一凌的身上，有好奇的，有惊艳的，也有小声交谈的。 “他是谁啊？” “好年轻啊，年轻就是好啊，真帅啊。” “听说这么年轻的男人最有干劲了。” 顾一凌挺直胸膛，认真地看她眼睛，特意放大了音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筱筱，我最喜欢你了，抱抱好不好？” 对于林筱来说，当众拥抱这种事情以前高中的时候和顾一凌没少做，她主动的情况更多。 可毕竟现在时过境迁，她已不再是当年的自己，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一个男孩抱在一起，多少有一些害羞。 可他还是迎了上去，在她的心乱跳的时候，已经被他抱住了。 顾一凌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腰，轻声说：“谢谢你，筱筱。” 周围的人叽叽咕咕了起来，眯眯眼，故作不屑地说：“这也太腻了，真腻啊，看着就够了。”话虽如此，然而空气里仿若透着一股不知名的酸味，飘来飘去。 然而当局者仍旧恍然无知般，男孩沉迷在成熟女孩温软的腰腹之间，女孩略低眉睫，不知是羞怯还是什么？ 大家都弄完头发以后，外头开始下起了大雨，名媛们情不自禁担忧地望向了天空。 “我给我老公打了电话，他说还在忙，等一会儿才来接我，我老公一定会来接我。” “我老公说让我自己打车回去。” “没事，我自己开车来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位贵太太拨弄着刚弄好的头发，美滋滋地说。 “真羡慕你啊。”所有人朝贵太太投以羡慕的目光。 然后就在这时，一辆深色的保时捷停在了门外，车灯在大雨里闪烁，顾一凌手里握着一把大雨伞，冒雨钻出了车门。 不知何时，他冒着雨提前离开理发馆，去把轿车开来了，停在门外，来接林筱。 “你们看，你们看！”吃瓜群众很有默契的不约而同伸直了眼睛。 这时，人们已经注意到了顾一凌，风雨从他推开的门缝里射进来。 他中间没有做任何停留，径直地来到了林筱的跟前，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为她单独撑开了伞——是的，这把遮风挡雨的伞今天只属于林筱一个人。 “筱筱，走，我来开车。” 林筱欣慰地打量了自家男孩一眼。 他今天的行为也很优雅，微微低身，像个绅士一般，等待着一旁的女士。 他同样也对着她在笑，笑容很彻底，就是那种最单纯最单纯的喜欢，只属于十八岁这个年龄的喜欢，于是不添加一丝一毫的杂质。 他特意准备的雨伞很大，能完整地遮挡住风雨，并不会出现为了给女孩遮挡全部的雨水，而出现男孩肩膀被打湿一半的经典桥段。 他们站在了一起，帅气男孩肩膀宽阔，漂亮女人高挑优美，同一把伞下的两个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大雨里，实在是羡煞旁人。 顾一凌为她打开了车侧门，伸手挡住车顶，害怕撞到她的脑袋。 林筱很自然地笑了，坐进了车里，这一刻感觉顾一凌和以前有点不一样，这就是他今天说的，要做给她们看一看吗？ “真不错，真不错。”吃瓜群众磕着瓜子，下意识地啧啧称赞。 “哎呀，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理发馆里吃瓜群众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一个二个金刚怒目的，纷纷举起手机点了起来，“我那该死的男人，都到了什么时候，怎么还不来！？” …… …… 家家户户都开始贴红对联了，对门相见的邻居一开门撞面以后，都会喜悦地相互问候一声“新年快乐”，现在大街小巷仿佛都笼罩在一股浓浓的喜红色氛围之中。 而顾一凌和林筱也都剪好了新发型，买了新衣服。林筱给顾一凌买了特别多的新衣服，逛街和试衣服的时候可把顾一凌累惨了。 二十七的那天，林筱又和田莉莉一起出去买衣服，连她闺蜜田莉莉都啧啧惊叹：“这段时间和小男友好啊，给他买那么多衣服，不合时宜地问一句，到哪一步了，看没看见弟弟的腹肌，其实主要是腹肌的下面，我一直特好奇，弟弟的是什么样子的？” 林筱翻了一个白眼：“你可以自己去找一个弟弟看看。” “我可不能背叛我的老公。”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田莉莉特意指了指夹在十几件换季新衣里唯一一件男士款，“我还给他买了新衣服呢。” …… 大家都等着过年的那一天了，顾一凌林筱也好，戴小雨周宝也好。 周宝的妈妈特别上城里来了，帮戴小雨带孩子。周宝则还忙着厂里的事情，因为合伙人的跑路，厂里的事情一直不太顺利，他忙的焦头烂额的，但每周一定会抽出两天陪戴小雨母子。 顾一凌除了大年的几天，一直在家里积极备考。 今天就是大年二十九的晚上，今年由于是特殊的朔望月年份，所以没有大年三十。 乡下的外头开始放鞭炮了。 “大家赶快都坐好了哈，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合完影，我们就开始吃年夜饭了!”姥爷举着相机，大声地吆喝了起来。 “老头子看起来精神真健硕，一看就是要长命百岁的。”顾峰笑呵呵地，坐在了顾一凌的旁边。 “筱筱，来，妈陪你坐。”林母也坐在了林筱的旁边，牵住了林筱的手。 姥姥笑着笑着，牵着家里的大黄和林筱带来的小怪兽，坐在了一角。 戴小雨和周宝一起来乡下玩，抱着小婴儿，笑容满面，都坐了下来。 姥爷慌忙地把相机调整成了定时，也赶紧跑来坐下。 正中间的顾一凌和林筱面带微笑，互相牵起了手。 咔嚓！ 照相机响了一声。 “茄子。”所有人欢呼雀跃。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又有个人风尘仆仆地匆匆跑了进来，笑着，“还有我啊还有我啊，别忘了我。” 第152章 张灯结彩的新年 “还有谁啊，不是都齐了吗？” 听见门外传来的声音，姥爷疑惑地左看右看。 在农家小院里面，小顾两父子、筱筱两母女、还有筱筱小顾的朋友们、童阿姨都到齐了，全都齐活了啊，那还差谁？ 明明就不差人了啊？ 然而，听见这个声音以后, 唯独只有林筱母亲不太耐烦眯了眯眼睛，她似乎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请问您是？”看见那个人轻轻地走了进来，姥爷杵着拐杖站起来，心想自己从未见过此人，朝来人大声问道。 令所有人感到意外，林母这时站了起来，带着几分嗔怒说：“你个老小子还真跟来了，一路上追到了这里, 我看你的胆子是真大。” 所有人都狐疑，这个林母口中的“老小子”到底是谁，似乎林母和他还互相认识的样子？ “胆子不大怎么能追到慧芳你。”来人是一个地中海的中老年大叔，语气亲切而讨好。 地中海大叔满脸都挂着笑容，笑得相当和煦，看起来和顾峰大概差不多的年龄。 别提，他那脖子生得是挺健硕的，让他整个人就像一个伸长了脑袋的秃鹤。 比起同龄的中年男性来说，高出了一个头，脑袋打了蜡一般亮，有点喜感，又有一些精神。 林筱惊讶地看着自己母亲站了起来，听母亲与地中海大叔之间不算太客气的对话。 林筱隐隐感觉母亲似乎认识这位地中海大叔，互相还很熟络的样子。 而且，作为女儿的她居然从来都不知道这位大叔的存在，他到底是谁？ 母亲的现男友？老相好？ 还是追着来找母亲讨债的, 不过母亲应该在外头没欠什么钱，难道是情债？ 林筱的父亲已经走了十几年，母亲一直都是孑然一身、孤身一人, 其实她真的希望到了母亲老了的时候，有个人能照顾她，老来伴儿是儿女最无法替代的陪伴。 “慧芳，他是谁啊？”连姥姥也止不住地小声询问道。 “哎呦，今天这里的熟人还真不少。” 没等其他人说话，这位忽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倒是很自来熟地一般，张口就来，“顾老板您也在这里。” 顾峰克制不住地笑了，站起来，伸出手与热情的地中海大叔交握：“机长，没想到是你。” “老爹，你们也认识？” 这回换顾一凌震惊地瞪大眼睛，忽然有一种感觉，觉得身边这些长辈都很不一般啊。 “老宋头，中航国际班的机长，经常国内纽约来回飞……”意外地见到熟人，顾峰似乎也很高兴。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地中海大叔帮顾峰补充说：“老顾和我都是老相识了，以前在航班里经常遇到, 他每次头上都顶着一本最新期的《男人装》，坐在商务舱的最前面, 不想认识都难啊，我前面开飞机的，这一来二往的就熟了。” “您是宋机长？”和顾峰一样，林筱似乎也成了一片茫然的人们中忽然明悟的那个人，表情十分精彩。 林筱一下子明白了，不是上次她在元旦节的时候，骗她妈妈去参加了中老年人联谊会吗？ 名为联谊会，实则为一些单身的中老年人的相亲聚集会，中年人单身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林筱的母亲就是早年丧偶。 联谊会上，其中有一位五十八岁的机长大叔，就姓宋，是中年人相亲市场里炙手可热的烫山芋。 难道因为这次聚会，母亲和退休老机长互相看对眼了？ 林筱心想这未免也太快了，距离那场联谊会才多久，都发展到别人追老家来了？ 自己和顾一凌大半年还没什么进展，而老妈这是要一步登天，把闪恋闪婚贯彻到底吗，以此教育她到底该怎么谈恋爱？ 老妈是要一个月就把他们这大半年才做完的事情都完成了？节奏神速，这靠谱么？ “宋机长，是谁啊？”顾一凌仍是一脸迷茫，下意识戳了戳林筱的腰问。 就像以前上学的时候，遇到不会的问题时，会伸出手指去戳一下侧前面那个女孩的肩膀一样。 只是没想很久以后，居然和那个前座的女孩在一起了，想一想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也退休好多年了。”地中海大叔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 “大家能给我两分钟的时间吗，介绍一下我自己，鄙人姓宋，大家可以叫我老宋头，是一位退休机长，也是四十年前慧芳的高中同学。” “您还是我妈的高中同学？”林筱惊讶。 “是的，我真没想到在那场联谊会上，会那么恰巧地碰上慧芳，感谢老天，人群中第一眼我就认出来她了，一问，果然是慧芳。” 老宋头似乎很感慨，说着说着就泪眼朦脓了： “当年毕业后匆匆一瞥，就没有再见过她，没想到过了那么久以后，我竟然再次见到了当年那个恋恋不忘的女孩。这次我发誓不会再错过，所以自从那场联谊会开始，我就开始对慧芳穷追猛打，很抱歉一直追到了这里来，如果打搅到了各位，我对此深表歉意……可这次我不想再错过她了，纵然过了四十年，大家都老了，正所谓老夫聊发少年狂，就让我任性一次好不好。” “慧芳，你在我眼中，永远还是当年那年的模样。” 老宋头忽然一改方才深情脉脉的风格，备具自信地当着所有人的大声宣布，丝毫也不害躁。 林筱算是懂了，合着母亲要和这老宋头上演一部“霍乱时期的爱情”吗，那这算是黄昏恋还是追忆少年时？ 顾一凌也愕然注目，看来这些大人想玩得花的时候，比他们还要花啊！ 姥姥和姥爷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面面相觑地不知该说什么时候。 两个老人的脸颊都红彤彤的，只好互相望着傻笑着。 “就算今天慧芳你不答应我，但是我也想在新年之夜和大家一起合一张影，行吗？” 老宋头坦坦荡荡地说了一句，终于说出了他来这里的心里话。 “不行。”在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时，林母已然一口回绝，那叫一个坚定无比。 林筱偷偷地扯了扯母亲的手臂，低声劝道：“人家都追到这里来了，不容易，就答应别人，合张影而已，又不要你一块肉，你说是。” “不行。”林母嘴上虽然仍旧如此，却不知为何忽然哭了起来，抹着眼睛。 “哎呦。”姥姥决定站出来主事了，“这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有什么区别，难道我们家还少区区一个板凳吗，来，小宋，你来坐着，老头子，你再去端个凳子来。” “好勒，凳子马上就来。”姥爷一脸欢快地收到指令。 林母没说话了，看得出她心里不平静，但表情却平静。 老宋头端板凳坐下，两个人擦肩而过时，林母好像忽然回忆起来了当年在学校的时候。 在自己身前的确坐着一个总是沉默着朗朗读书的少年，那少年偶尔会回头，只是对她微微一笑。 一晃眼，岁月苍老成白发。 万没想过，那个少年那时候居然是喜欢过自己的，她一直都不知道。 时光飞逝，终于有人说出了藏在心里已久的话，只可惜，早已白发苍苍。 “那我重新打开相机了，拍照的时候该笑的笑，该摆pose的摆pose，都过年了，大家记得都说一声新年快乐哦。” 小小的插曲后，姥爷再次打开相机，很时髦地口吐瘪嘴的英文单词，把大家又都逗笑了。 “3！” “2！” “1！” “新年快乐！”所有人齐声欢呼，每个人脸上都喜气融融。 大年的这天晚上，顾一凌再次悄悄地伸出手，抓住林筱的手，用自己的手心抵住了林筱的手心。 美好的全家福照片定格在了这一瞬间，留下了每个人的笑容，全家人亲戚朋友们第一年那么整整齐齐的，就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了？ 傍晚，顾一凌走进厨房里，姥姥和林筱的小姨围在厨房里忙的团团转。 他看见乡下远处也都灯火通明，邻里四舍都弥漫着年味，有大声喝酒的、张罗贴红联的、搬凳子的，进进出出十分热闹。 “姥姥，我来帮你。”顾一凌从灶披间的厨柜里端了八个大盘子出来。 姥姥家也一样，厨房的灶台上白热气腾腾，正烧着年夜饭，香味一直传到了外面的小院里，老爹、阿姨和小雨等人正坐在外面嗑瓜子。 “顾一凌他爹，顾一凌住在筱筱家，这件事情你是知情的。”院子里，林母郑重其事说。 “知道的。”顾峰客客气气的。 两位家长一坐在一起，家长里短，想必就是要讨论孩子们的终身大事了。 “既然小顾都在筱筱家住了那么久，那我也把当成孩子的，所以今天大家才聚在一起拍了年夜照，一起吃年夜饭。” 林母接着说，“顾一凌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失联了那么多年，这孩子身世坎坷，筱筱提出要照顾他，我也答应。” “是是，您人好的，我经常听小顾夸阿姨人好。”顾峰笑了笑。 “不过……”林母话锋一转，“这不代表我们现在就是亲家了，小顾还小，后面的事情都说不好，所以一切……就再等他长大一些再说。” “不过也不能等太久。”顾峰正色。 “哦?”林母轻咦。 “小顾还小，可小林不小了，当然，我很喜欢小林，年龄在我眼中从来不是任何问题，不过就是……” 顾峰眼中闪过一丝故作的犹豫，偷笑着凑近林母耳畔，狡黠，“您也是知道的，年龄再大一些，不好怀孩子。” “您倒是真坦诚。”林母都被他逗笑了。 “和老实人打交道不好吗？” “可我看你并不老实，不过和你说话，很舒坦。”林母也很实在地说。 …… “今天是大年的夜晚，这里是欢乐吉祥、喜气洋洋的团圆夜，天涯共此时，无论天南海北，无论荧屏内外，春晚让我们成为了一家人。” 院子里老电视机的荧屏亮了起来，传出来喜气洋洋的广播声，开始播放春晚了。 厨房的灶头上，一锅火辣辣的爆炒宫保鸡丁正在出锅。 林母和小姨拴着围裙，刀起刀落，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香肠和腊肉就铃铛地装入盘中，姥姥在一旁忙着切白灼鸡，老家的鸡就是香。 顾一凌看着就想咬上去一口，也不止顾一凌，大家都很期待等下的年夜饭。 迎客小院里，出去逛街的客人们已经悉数回场，热闹喜庆，顾峰和姥爷一起合力把两张大方桌拼在一起，搬到了院子中间，小顾和筱筱先把凉菜端了出来。 姥姥从灶披间里探出身子，大声喊：“新鲜的板栗烧鸡要出锅了，来个人帮我掌一下锅。” 红烧鱼淋上热油。 甜烧白翻盖装盘。 白灼鸡配上酱料。 最后出炉的是粉蒸肉，香气四溢，桌上很快就摆满了大盘小盘的菜品，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顾端菜上去的碰见了阿姨，可发现林筱忽然不见了，于是问：“阿姨，筱筱姐呢？” “带大黄出去解手了。”阿姨拎着一只烤鸡出来，放在了桌上。 “我出去看看。” “快点回来，喊筱筱一起，要吃年夜饭了。” “好。”顾一凌跑出了院子。 林筱正在外面的稻田地里散步，盯着脚边的小河发呆。 “干嘛呢？”顾一凌大声喊，看到她把目光投过来时，又用力朝她挥了挥手。 “以前过年的时候，每个晚上，我也会这样出来逛一逛，脱下鞋，踩在池塘边冰冰凉凉的鹅卵石上，很舒服。”林筱也大声回应。 “以前你都是一个人吗？”顾一凌问。 “对啊。” “那今天我来陪你，你说好不好？”顾一凌把手比成喇叭一样，放在嘴边大声喊。 “好啊，来啊。” 林筱笑了起来，那一刻，顾一凌看着月光照在她的柔美的笑容上，他一时间愣住了，觉得林子里的花草在疯般，时间定格了一般似乎变得无比漫长，远处山高水长。 顾一凌牵着她的手，林筱轻轻地走，朝着灯火明亮的地方望去，院子里张罗着红灯笼，人们叽叽喳喳地走来走去。 “要吃年夜饭了，大黄呢，尿撒完了没有？”顾一凌低声问。 “嗯，它在后面跟着呢。” “那走。” “我累了。” “啊？” “背我回去。” 第153章 至少还有你 “小顾，筱筱快点回来吃饭了。”戴小雨在门口掂起脚尖大声喊。 “来了来了。”顾一凌背起了林筱，用更大的声音喊。 “都坐好，最后一个菜了，老头儿你先尝一口，看看味道怎么样？” 院子里，姥姥贴心地把一块烧鸡夹进了姥爷的口里, 她一脸祥和，笑眯眯地注视着姥爷把菜慢慢地嚼完，似乎能这样一直照顾姥爷，也是一件让姥姥感到十分喜乐的事情。 戴小雨就没那么讲究了，一点都不跟大家客气，抓起桌上的鸭脑壳就开始啃, 还伸出了大拇指，像一位啧啧称赞的点评师：“真不错, 真不错，这鸭香。” 周宝一脸委屈地看着小雨，摇着旁边的婴儿椅。 “别急，老公，我来喂你。”戴小雨高兴地说。 “谢谢老婆。”周宝幸福地张开了嘴，脸上暖洋洋的。 顾一凌也是嘴痒，刚刚抓起了桌上的一只泡鸡爪子，就被林筱打了一下手。 “不准偷嘴。”林筱说，塞了一个桃子在他嘴巴里。 “你也在偷吃好，大家都在偷吃。”顾一凌理直气壮地说，“你还打我，我要打回来。” “顾一凌你胆儿肥了。”林筱撒腿就跑。 “对。”顾一凌追，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傻傻地笑了起来，“晚上再打。” “哎呦，筱筱, 你还是小孩子吗，跑什么跑啊，绕得我头昏。”林母直叹气, 揉了揉脑袋。 “小芳，孩子嘛，看着他们高兴我们也高兴，你头痛的话，要不要我帮你揉揉。”老宋头见缝插针地笑着说。 “走开。”林母斜瞥了他一眼，“今天你能坐在这里，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来了，糯米团子。”林筱小姨在众人夹道欢迎的阵仗下，小心翼翼地把最后一个甜品摆在了堆满菜品桌上。 小孩最喜欢吃这个，隔壁村来来的刘二小都馋哭了。 后面姥姥就开始发筷子了，左边站着的那位好像是林筱的舅哥，一直在那里咬酒瓶盖，牙齿都咬掰了，还是咬不开。 “今天多喝两杯哈。”周宝倒着酒，拍了拍顾一凌的肩膀。 顾一凌抬眼偷偷看了看阿姨，低声说：“今晚就算了，改天兄弟陪你一起喝。” “怎么的，凌哥瞧你那怂样, 还怕丈母娘。”周宝大大咧咧说, “那舅哥，咱们俩一起喝。” 周宝入乡随俗，跟着林筱一起喊亲戚们的名字，林筱怎么喊，他就怎么喊。 “要得要得，酒杯里装满了。”舅哥大声说。 “舅哥，今天舅妈不管你喝酒啊。”林筱甜甜地笑了起来。 “她哪儿敢管我。”舅哥大言不惭地指了指酒杯，“满起。” 这不，报应马上来了，还没五秒钟，舅妈正好从旁边路过，蹙着眉头就往他耳朵拧去，“你说话好好听哦，你再说点给我听听呢？” 所有人哄堂大笑，唯独顾一凌脸色微凉地看了身旁的林筱一眼，他怎么隐隐感觉现在的林筱，在甜美的笑容下藏着的那颗心，却是有点腹黑呢？ “童阿姨，我敬你一杯，今天晚上那么多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大家还是能像今天这样。”顾一凌忽然端起杯子站了起来。 童阿姨先是愣了一愣，抿唇一笑，转而热情地说：“干。” “来，我也干。”顾峰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更是收不住了，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感动。 姥爷恍惚了一阵，微笑：“时间过得真快啊，孩子们都长大了，这一桌子那么快就儿孙满堂了。” “是啊，时间好快啊，筱筱一晃就从那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长大成人了，当年啊她可真不叫人省心，学习不顾，问她一天到晚都在干嘛，在耍朋友。”林母笑着说。 “哎，小时候巴不得这些淘气的孩子赶快长大，真正到了他们长大的一天，又开始舍不得。”老林头叹气。 “没想到我家筱筱当年那么优秀，还发生过这档子事嗦，说来给舅哥听听，哪家的男孩才能如你的法眼。”舅哥八卦了起来。 “哎呀，你提这陈年烂谷子事干嘛，没看见人家筱筱都有新男朋友了，你会不会说话。”舅妈抱怨他嘴笨。 “说不定是同一个人嘞，是，筱筱。”舅哥嘀咕着。 顾一凌一直偷偷观察着林筱脸上的表情，林筱默默着注视着杯子，也不知是不是寒风微冻加上热灸热菜的的双重夹击下，让她的脸色泛红，可接下来她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举起杯子： “说实话，这一年我很开心。”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都好奇怪地变红了，幸好乡下院子里的灯光暗，所以没什么人看清，“希望大家都一样开心，继续开心。”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可顾一凌是人群中唯一一直盯着她眼睛的，从开始到现在，因此把她表情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她为什么哭，他是知道的。 晚上的时候，他牵着她的手，在心里轻轻地对她说：“谢谢你林筱，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的。” 年夜饭以后，晚一点的时候，大家都一块儿出门放鞭炮了。 新年放鞭炮，本来是古时候迷信的人们用来图吉利的，借以很大的鞭炮声赶走捣乱的年兽。 到了现在，成为了新时代人们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 今晚，好多人围着一起热火朝天地点亮鞭炮，在一连串噼里啪啦的震响中，黑夜里火星四射。 顾一凌热烈鼓着手掌，当所有人都在注视明亮的烟火时，他下意识回头，发现林筱也正在看他，他脸上还残存着没消逝的笑容，她的脸颊被火光映得红亮。 这样的场景发生了不止一次，每次他们的目光似乎都能在热闹的人群中，毫无障碍地相交。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都想在高兴的时候搜索对方的影子，他们的目光自然很容易交汇在一起。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人们都兴高采烈地大笑着。 放完鞭炮以后，周宝就提议要去小镇上的ktv里唱歌，顾一凌和林筱也都去了。 “要去的和我一起来。”周宝大声嚷嚷着。 ktv包间里灯光亮了，空气开始流动起来，场上各种流派暗自切磋了起来，有周宝的深情绵绵流，如“十年、爱如潮水、童话”。 也有舅哥的暴躁狂音流，如“饿狼传说、浮夸、不如跳舞”，最后连老爹都轻装上阵，和童阿姨合唱一首“月半小夜曲”震撼全场。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老爹的声音回荡全场。 可是大家万没想过的是，老林头才是真正的麦霸玩家，举麦一首“k歌之王”独领风骚，歌喉好得惊人，唱歌的时候还有时间一直挤眉弄眼的。 “你也唱一首，筱筱。”坐在包间里，顾一凌朝林筱挤挤眼睛，毫不掩饰地把“想听你的声音”写在了脸上。 “好啊。”林筱站了起来。 “我也唱。”顾一凌说。 后来顾一凌唱了beyond的“海阔天空”，还唱了毕业神曲“bj东路的日子”，算是补足当年没能参加毕业聚会的遗憾，而林筱唱了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 她的声音相当好听，第一句刚刚开口“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整个包间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全场寂然，只剩下了她空灵的声音，很有音乐细胞的老林头跟着节奏不知不觉地摇晃起来脑袋。 顾一凌总觉得悲伤的深入骨髓，回忆点点滴滴涌来。 他发现她好听的不止是声音，原来歌里唱的就是她自己，自然很有感情，比如那句“直到肯定你是真的，为了你，我愿意，让我日夜担心你”说得不就是她自己吗？ 然而，当那句最高潮的经典歌词“也许全世界我都可以忘记，只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悬而未出时，所有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时。 她随之信手拈来一般，灿烂地笑了，自然而然地，没有一丝伤怀与不舍，高潮的声音脱口而出。 一晚上，顾一凌的脑海里都是她的声音，又想起来，十六岁的那天晚上，第一次和她去ktv里的包间，大概是零八年的，那时候她的声音还好青涩。 他们在ktv里面唱歌，根本不知道她爸和她妈就在外面到处找她，找了一整个晚上，后来大晚上的在ktv的门口才找到林筱。 那时候林筱刚刚和他在ktv里嗨完歌，满头大汗，衣衫不整，她爹那时候事多脾气不好，一看气得扬起手掌就要打她耳光。 顾一凌不让，挡在她前面，那天晚上在夜晚的街道上下和林筱他爹干了一架，最后林筱没挨成打，反倒他被揍了一顿。 因为他不怎么敢给“老丈人”还手，所以只能闷着头，第一次打架打的那么憋屈。 ktv里，唱完了歌以后，林筱尽兴，想要喝酒。 “不给。”顾一凌说。 “给我。”林筱说。 “不准喝。” “小顾，就喝一口。” “你又喝，你忘了吗，上次你一喝醉就胡说八道的。” “什么啊？”林筱脸上一红。 “上次我来接你，在摩托车上，你喝醉了，就扭着我的腰，说馋我，想要把我摁在床上，我都不好意思告诉其他人。” “不可能，这些话不可能是我说的，是你说的还差不多……”林筱刚刚说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抹红从她的脖颈上迅速地飙升而上，浮上脸颊。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死死盯着顾一凌的眼睛。 顾一凌对着她，忽然笑了起来，似乎到了现在，那句话究竟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 今天是大年最后一天的晚上，到了凌晨，满大街的还很热闹。 大年夜里姥姥家来了很多亲戚，晚上都要留宿一晚，屋子不够用，在顾一凌的热心而又强烈的要求下，他的屋子成功被征用了。 欧耶。顾一凌脸上一副烂好人的样子，心里欢呼。 大半夜的，顾一凌只好委屈抱着枕头地去和林筱挤一间了。 还好林筱的母亲吃完年夜饭以后去看望林筱爷爷了，并不在姥姥家里，不然给顾一凌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跟林筱挤一间屋子。 “筱筱，你在换衣服吗？”顾一凌敲了敲门问。 “没有。” “那我进来了。”顾一凌蹑手蹑脚地推开门。 “你干吗？”林筱把被子扯了上来，上下打量着他，看见他抱着铺盖枕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顾一凌，出门左拐，去你自己的屋子。” “没办法，被征用了。”顾一凌看着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心说我光脚还怕穿小鞋的吗？ …… 于是，大晚上，如果隔着林筱紧闭的屋门听，能听见如下嫌弃的声音，还有如下欢快的声音： “你洗没有洗脚。” “肯定的，我怕你嫌弃我，筱筱，睡觉的时候，我喜欢不穿衣服睡，这样舒服些。” “滚。” “好。” “顾一凌，走开，不要把你的头挨着我……脚也拿开。” “你又不要我头挨着你，然后我换一边睡，你也不让我脚挨着你，那我是不是不该出现在床上，而是应该在床底。” “可以。” “筱筱，你都不心疼我了，我好心疼，万一我在地板上着凉了怎么办。” “关上你的嘴巴，别让我再听见你的声音，给你叁分钟的时间，快点睡觉。” “想打架。” “滚。” “多久才能打架？”顾一凌一愣，对面那头忽然没回音了，“喂，筱筱，给你话呢，你是睡着了吗？” 不过顾一凌感觉她肯定是在装睡，你怎么也叫不醒一个故意装睡的人。 没办法，顾一凌也只好枕着枕头睡觉了，不过漂亮的筱筱就睡在他的一侧，他又不敢翻来覆去的，害怕吵醒他，可这样下去，硬是有点睡不着啊。 “可恶。”顾一凌无声地用鼻子哼哼。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顾一凌发现林筱不知多久已经不见了，林筱出去帮她姥姥煎鸡蛋面了。 阳光非常明亮，顾一凌走出去的时候感觉有点晃眼，仰首望去，看见大黄和小怪兽不知从哪里捡来两朵大红花，衔在嘴里追来追去，就连它们两个也打成一团呢。 第154章 以后 顾一凌第一次见到乡下冬季的蓝天，高阔的天空是如此湛蓝，可天气还是挺冷的，需要裹上厚厚的袄子才可以御寒。 这两天林筱穿的也特别严实，帽子、手套、围巾都全副武装，她整个人比平日的身形宽出一圈。 看得顾一凌有点好笑，回想起以前寒假的时候也是一样, 漂亮的筱筱一夜之间变得像山里钻出来的小村姑一样了。 以前他在冬天的时候，还总拿这件事情取笑筱筱。 …… 过年无非就这几件事，拜年，吃饭，睡觉，逛街，收红包、买衣服、打游戏。 趁着戴小雨他们还没走的那几天，他们几个小伙伴坐在乡间的还能一起开王者荣耀的五黑。 周宝玩打野, 戴小雨玩中路, 隔壁村的刘二小玩上单，顾一凌射手。 “小雨，你带坏学生啊，带头玩王者。”顾一凌一边打开游戏，一边嘀咕。 “我开了隐身的。”戴小雨眯眯眼笑，晃了晃手机，“再说大过年的，谁还管这些啊。” 对了，还差一个辅助，找谁呢？ “你玩玩。”顾一凌毫不犹豫地拉来了林筱。 “我不会。”林筱摇摇头。 “很简单的，你玩这个，开大招时骑在我身上，你只管在旁边喊666，我带你飞就行了, 不用什么技巧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好。” 林筱，玩瑶。瑶在开大招的时候，能骑在别人身上，给一个人开一个很厚的盾, 相当于让队友多了一层血条。 林筱发现顾一凌玩游戏的时候还挺扯皮的，比如她一被敌人包围了，他就会大声嚷嚷着，筱筱你别怕我来救你了，然后义无反顾地冲过来，结果给对面又送一个人头。 比如他们俩玩双人线的时候，小顾嘴上总是最厉害的那个，但也是被被对面单杀最多的一个，林筱也不好让他菜得太明显，只好跑去和他一起送。 还好有周宝这个真正的野王在，最后才能力挽狂澜，挽回败局。 可林筱没有想到的是，每到这个时候，顾一凌总会不要脸地回头冲她笑笑，说筱筱我厉害，又带你赢了，你只管跟在后面喊666就行了。 周宝也会毫不含煳在一边帮他凌哥打气, 一阵勐吹，把功劳全部都吹在他凌哥身上。 当时顾一凌就暗暗地朝周宝竖起了大拇指，这兄弟值得交, 是能做出大事的人。 后来，顾一凌也收到了林筱的新年礼物，是两张连号的周杰伦最新一场演唱会的门票，用一张彩色的贺卡包住的，贺卡上写着“永远有活力奖”。 其实顾一凌穿越到十年后，从未在林筱耳边提过自己喜欢听什么歌，喜欢什么歌手。 他喜欢周杰伦这件事情，林筱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就不得不提到十年前了，十年前，他在自己屋子里墙壁上贴着周杰伦的海报，老旧的dvd里轻轻卷动着碟片，播放着周杰伦的星晴。 还记得她第一次来自己家里做客时，说那首歌好好听哦，叫什么名字，他一边帮她找拖鞋，一边听了听dvd里放的歌说，周杰伦的星晴。 原来过了那么久，她还记得。 顾一凌小心翼翼地收下了那两张门票，看着上面的日期正好是自己过生日那天。 演出会地点在南城旁边的一个城市里，到时候就可以和她一起去了。 …… 大年初一的后面几天天气更冷了，戴小雨和周宝他们都走了。 顾一凌刚刚从外面的稻田地回来，坐在姥姥家的暖炉旁边刷手机。 顾一凌发现手机上面这些短视频还挺好看的。 过年这几天，坐在暖炉边，他一无聊的时候就拿出来手机翻翻。 现在的软件都有大数据推送，比如你平时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东西，它就给你推送什么类型的过来。 这会儿，顾一凌又刷到了一个视频，名字叫《新家规》。 他捧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就入了迷，很自然地开始脑补，然后痴痴地笑了起来，全然没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漂亮的脸蛋。 “宝贝，公布一下我们家的新家规，周一要穿黑丝，周二白丝，周叁渔网，周四蕾丝，周五jk，周六超短裙，周日皇帝的新衣。” 视频正在播放，顾一凌看得赏心悦目。 “好看不？”后面的人忽然悄悄问。 “好看。”顾一凌盯着手机，呆呆地说。 “那我也穿给你看，今天是周日，我给你穿皇帝的新衣好不好？” 顾一凌忽然从背后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寒意，才勐然意识到身后有一个人，回头一看，就看见林筱“充满笑容”的脸颊。 手机没熄屏，大数据很懂顾一凌，前一条视频结束以后，又给他推送来了新的视频《女朋友不听话怎么办》。 正当两个人目光交汇的时候，手机在一旁再次响起了声音：“如果女朋友不听话，就在她嘴里画abc，在她身上自动导航，实在不行，就来点硬的。” “呃……”顾一凌很尴尬，有点冷汗，“没事，筱筱。” “喜欢看就继续看呗，我在你旁边影响到你了吗？”林筱递给他一个刚刚削好的苹果，语气中倒是听不出来什么波动。 “没……没。”顾一凌吃着林筱给她削好的苹果，观察着她脸色，又补充了一句，“筱筱你真好。” “哦。”她伸了一个懒腰，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顾一凌心里一喜：“对了，你过年送了我两张周杰伦的演唱会门票，等那一天我们一起去看。” “好。”她答应了。 或者说，从最开始买那两张门票开始，她已经计划好了，到时要和顾一凌一起去看。 …… 在一天春节的晚上，林筱拿出电脑和笔记本，开始做新的一年计划。 这是她的一个习惯。林筱在每年伊始时，都有做自己新一年计划的打算。 可是，当她在电脑上敲word和ppt时，才忽然发现，自己过去那个总是一个人的计划，不知不觉已经开始修改，多了另外一个人的剧本。 从“我”变成了“我们”。 林筱怔住了，坐在姥姥家楼下的卧室里，隐约听见隔壁屋子里顾一凌小声地打呼噜的声音，便想起前几天晚上。 姥姥家人多，顾一凌非要抱着枕头和被子来蹭她床的时候，他们都很单纯地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回想起来倒是回味无穷。 可是这小孩也会慢慢长大，细数着日子，他并不会一直停留在这个年龄，在十八岁的大男孩身上停留太久。 林筱不知不觉回忆起年夜饭上，老宋头说的一句话，“哎，小时候巴不得这些孩子赶快长大，真正到了他们长大的一天，又开始舍不得。” 林筱之后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夜空发呆。 她没告诉顾一凌一件事情，在顾一凌回来的前一天晚上，她看见天边有一颗落下来的流星。 …… …… 2022年和过去几年一样，一天天的过去，虽然不是整数年，但这一年里也发生了几件意义非凡的事情。 疫情本来眼见着有些减缓时，却忽然又开始反反复复，以前顾一凌他们只是在公共场所需要戴口罩，可现在教室里上课也要戴口罩了。 国内外发生的大事也不少，不过这与还在上学读书的顾一凌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的日常生活依然每天平静地进行下去，上学放学，回家时坐在林筱的车上和她暗送秋波。 周杰伦的演唱会也因为疫情的原因搁置了，顾一凌3月底过生日的那天，林筱在家里给小顾祝了生，和他一起看了周杰伦线上的视频，顾一凌的生日蛋糕的蜡烛上立着19岁的号牌。 顾一凌现在只有19岁的小秘密，这世界上知道的人很少。其他人从他的身份证上出生的日期来推算，他现在应该是29岁。 “你19岁了，小顾，又长大了一岁。”林筱轻声说。 “19岁了。”顾一凌深深吸了口气，心里一动问，“你十九岁的那天在干嘛啊？” “大学开学了，记得那天是我妈送我去的，楼下的学长可热情了，我一去就要帮我把行李箱拿上楼。” “哦。”顾一凌有点酸，又觉得很可惜，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和林筱一起去大学了。 他想了一会儿说，“我马上也要去大学了，我是说一种可能，如果我到外地去读书了，如果到时候不能再天天见到你了……” “我来找你。”林筱笑了起来。 “不，还是我回来找你。”顾一凌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盯着她一闪一闪的眼睛，“我最好就留在这座城市里上大学，这样想见你的时候，打个车就能来了。” “顾一凌，你们老师开家长会的时候说了，班上几个同学有考进京北大学的实力，其中包括你。”林筱很认真的，“去那里，当年我没有去成，你替我去。” “我知道那里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那所大学好，但太远了。”顾一凌一愣，下意识摇摇头，询问地望向她，“筱筱，你希望我离开你那么远吗？” 林筱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抿了抿唇，没说话了，略低眉睫，忽然眨动了两下眼睛，到了最后，顾一凌都没明白她到底是想自己去，还是不想自己去。 可顾一凌知道，此时的林筱应该和他一样纠结。 既想他去，是因为这样他能更茁壮地成长起来，以后无论是继承他父亲的事业，还是想要凭自己努力创业，都更有优势； 又不想他去，因为他们好不容易再遇见，在一起没多久，去那里就意味着要分开。 没有答桉，想了一天一夜，两个人心里都没有答桉。 只能继续往下走，走一天，看一天。 顾一凌既期待着那一天快点到来，这样就能实现和筱筱的“约法叁章”第一条了，但是他又有点想那天能来的晚一些，晚一点才做出选择。 …… 南城的春天比往年要更热一些，于是很平滑地就往夏季过渡而去，一整日下来，哪怕在学校里就坐着一天，顾一凌背后的衣衫上也能积累一点汗水。 这段时间都很忙，所以也没时间了解周宝的厂办的怎么样了，戴小雨的小宝宝长得好看了些没有，老爹和童阿姨之间的关系有没有进一步的发展，甚至是老宋头追到了林筱的妈妈没有。 但大家都知道顾一凌到了最关键的时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顾一凌又要参加高考了，距离那一天的时间越来越近，教室里几乎再也听不见同学们打闹的声音，每个人都在认真地查漏补缺。 教室里的每个人，忽然也开始格外珍惜这一段时间。 因为他们都知道，马上大家要离别了，各奔东西，后面的黑板报最新一期《要成为发光的大人》早办好了。 那他们以后会成为自己心目中想成为的样子吗？ 在最后的日子里，有人失落，有人奋斗，有人想通过自己的高考成绩闯出一条未来的路，有人做好了去陌生环境的准备，也有人做好了离开一些人的打算。 顾一凌在操场上跑步，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时，一回头的时候，忽然看见林筱跟在他的后面跑。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发现背后的真是林筱。 “你怎么来了？”顾一凌看见她很开心。 “你们要高考了，学校邀请我来为你们作高考加油的最后致词。”林筱说。 “哦。”顾一凌刻意放缓了些脚步，等着她，“那你打算怎么说?” “无非就是打一打气，说一些鸡汤了。”林筱笑着说，“你呢，为什么在操场上跑步，我刚刚站在主席台上，一眼看见你了。” “在想一些事情，有点乱，跑起来就不会想那么多了。”顾一凌说。 “想什么？”林筱问。 “不知道，总之什么都在想，想你，想昨天没做出来的题，想后面的打算，想未来的路。” “其实不用想那么多，顾一凌，你尽管做自己想做的，我都会支持你的。”林筱没陪他一起跑了，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 顾一凌也停下了脚步，回头，举起手，大笑着朝她用力地挥了起来。 第155章 惩罚是什么？ 今天下午放学以后，顾一凌贼兮兮地出现在了复印店里，把之前他和林筱一起写的“约法叁章”拿出来，又双叒叕地复印了十几张。 怪不好意思的，复印店老板看见了上面写着的内容都感到脸红。 复印那么多份的原因很简单，不是马上就要高考了吗，就要到林筱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顾一凌生怕她忘记了，准备赶紧在家的客厅里、走廊上、卧室中都多贴几张，提醒她“想起来”一下，免得事到临头她又不认了。 顾一凌看着上面第一条的内容，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他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简直是太期待了。 “第一条，顾一凌如果考上了好的大学, 就可以和筱筱一起睡。” 当然，要她实现诺言的前提是，他要考上好大学。 顾一凌不觉得自己达不到这个目标，除非他开始考试那天当堂睡觉，卷子乱写，不然一定能考上一所好大学的。 晚上林筱回家，一进屋在门口换拖鞋的时候，就看见地上躺着一张因为没粘稳从从鞋柜上晃悠悠掉下来的“顾一凌和筱筱的约法叁章”。 她先是微微地皱了皱眉，走进了客厅里，听声音，顾一凌似乎正在他的卧室里写作业。 不过，一进客厅里，林筱下意识抬眸，映入眼帘又是那一张张琳琅满目的“约法叁章”。 林筱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忽觉出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好笑感, 又是有些好气。 “顾……一……凌！”她无奈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字一顿地喊到他的名字，把他叫了出来。 “怎么了？”顾一凌滑熘地从他卧室里跑了出来。 “顾一凌, 你至于么？”林筱冷着脸，“你一点都不老实。” “我老实巴交的，只是怕你忘了。” “不会忘。” “那你说一说，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你肯定都忘了。”顾一凌激了激她。 “不会。”她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下意识说，“不就是顾一凌考上了大学，和他一起睡吗？” 下一刻，顾一凌狡黠地笑了起来，林筱的脸色也一变一变的，直愣愣地盯着他眼睛看，意识到自己说快话了。 “呵。”转瞬之后，她却故作轻笑的姿态，怎么可能在这个小屁孩面前服输，“顾一凌，睡就睡，只要你能达到前提条件。” “这次你自己亲口说了, 到时候你必须认, 不能反悔。”他心里一荡, 一抹异样的情绪似乎被勾勒起来，低声地笑着。 “我既然当时和你写了，也说了，那么就会认，就怕某些人到时候不敢上。”林筱说。 “不可能。”顾一凌坚决否认，依旧用火辣辣的目光看着她。 “好，我们走着瞧。”林筱笑了，反而更加用力地直视着他，尽管她的脸颊也红了。 第二天一早，顾一凌起床以后把被子踢开，刚刚走出自己的卧室，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差点以为是家里进贼了，抄起边上的一根棍子去。 原来是林筱正在厨房里煮早饭。 “起床了啊？”林筱手里也抄着一只漏勺，似乎正在锅里打鸡蛋，她散漫的声音遥遥传来。 “筱筱，你在干嘛啊？”顾一凌两眼放光。 林筱内心os :“孩子大了，给他煮几个鸡蛋补补。” 口上却不急不缓，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讲：“因为你要高考了，所以最近的早晨不能再那么随便了，需要认真地准备，补一补脑子。” 顾一凌走近一看锅里，倒吸了口凉气，心说你这不是给我补补脑子，而是要谋杀亲夫啊。 “筱筱，让我帮你一起。”顾一凌二话不说地挽起了袖子。 “去一边歇着，让我来，你说你有这功夫，去旁边沙发上多背两个英语单词不好吗，马上就要考试了。”林筱瞅了一眼。 “想吃什么味的小汤圆，要不要再加一点米酒？”她问。 “芝麻馅的，不加。”顾一凌回答，坐在沙发上，揉着小怪兽的耳朵。 没多久，林筱端着她做好的鸡蛋小汤圆出来了。 虽然卖相不是挺好，但闻起来还不错，顾一凌随即朝她笑了一笑，刚一坐下，抄起旁边的筷子，就被旁边的林筱打了打手。 “洗手。”林筱说。 “哦。” “怎么了，让你去洗手你还不高兴了？” “没有啊，筱筱你不要自己脑补，我只是觉得能吃你做的早饭，心里很高兴，旁边随时有个人提醒你起床后要刷牙吃饭前洗手什么的，感觉好幸福啊。” “顾一凌，别撩我，我老了，不吃小孩这一套，腻歪腻歪的。”她早上刚起来还有点疲倦，拍了拍嘴巴打哈欠。 “没撩你，关心你还不行吗？”顾一凌心里忍不住怜惜，转身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看你还在打瞌睡，明天早上别起那么早了，还是我来弄早餐，你就赖在床上多睡一会儿。” 话刚说完，顾一凌就走在桌子前，给她泡了一杯热牛奶：“先喝一点。” 最后到底是谁起来做早饭，这件事还是没有得出结论，他们暂时先达成了协议，在顾一凌高考之前，就林筱做给他，等到顾一凌高考过后，再由他来做。 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似乎能够为对方多做一点事情，都是一件很让自己高兴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世美集团大厦的楼下茶餐厅里，田莉莉又在感叹林筱的驰名老双标，自从她晓得林筱和弟弟耍了朋友之后，就总是忍不住在方方面面调侃着林筱。 当然，这种“调侃”，其实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调戏，说白了就是逗对方开心玩。 而林筱也不置可否，一般都会轻轻地扯出一张抽纸，擦着微弯的嘴角。 “怎么双标的，你倒是讲来听听，我哪里是一个双标的人？”她在外边常常能保持不紧不慢、张弛有度的姿态，轻轻翘着腿，用叉子叉着甜澹适宜的酥皮菠萝包。 田莉莉鄙视了一眼，“当初隔壁南城房地产大王的儿子追你那么久也没动心过。” “对啊，那个男孩嘛，我有点印象，他年龄太小，不适合。”林筱澹澹说。 “难道这顾一凌就不年龄下吗，不是弟弟了吗？你还说你不是双标？”田莉莉又问，“你不要给我提他的年龄，我不管年龄，他还背着书包在上学呢，一眼看过去，我他妈的，差点想起了我读书时的初恋，你说这算个什么事？” 林筱不易觉察地挑了挑眉，吓得田莉莉连忙摆摆手：“当然了，你的弟弟永远是你的弟弟，我没有要抢他的意思。” “不是弟弟也会长大吗？”林筱望着茶餐厅外面的天空，悠悠地叹气。 “他要高考啦？”田莉莉满脸好奇地问。 “快了，也没多久了，高考不就是六月份这两天吗，你我都经历过的。”林筱说。 “其实我就想不通，你一会又说他身份证上写着二十七八，一会又说他是小孩，一会儿他还真像小孩一样穿着校服到公司门口来接你，我真的十分怀疑他的实际年龄？” “别猜了。”林筱用叉子叉了一块咖喱土豆，堵住了田莉莉的嘴巴，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表情，悠悠地说： “我承认，在顾一凌这件事情上，我就是双标……只因为他顾一凌，不一样。”她端起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地一抿。 …… 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晚上回家以后，顾一凌就开始认真地复习功课。 只有复习好了，高考成绩才能好。高考成绩好了，才能让筱筱高兴。筱筱高兴了起来，自然做什么事情也都容易了，何况他还有那么多复印的约法叁章在手，不怕她耍赖。 一会儿后，林筱也到家了。 林筱轻着脚步，走到他的书桌前，瞧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说：“写的不错。” “这是数学，你还能看懂？”顾一凌问，如果换做是以前十八岁的林筱站在他面前，能看懂很正常，要知道林筱当年在他面前是一位小老师啊。 不过都过了十年，现在的林筱肯定早就把这些知识早都还给老师了。 “不太能懂，不过我看你写的龙飞凤舞的，感觉应该还可以。”林筱指了指说。 “那有没有奖励？”顾一凌瞥着她，挑了挑眉毛。 “哪有像你这样的，一天到晚不老实，就想着奖励奖励。”然而林筱说话的时候，已经低下了头，芳香垂坠，直逼顾一凌的嘴鼻，让他心里勐然间一滞。 她凑过脑袋，吻了顾一凌一半侧脸上的唇瓣，吻得很认真。 顾一凌心儿怒放，趁机伸出手，一只手从后面轻轻地拖住了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搂住她，然后把自己的嘴唇放正，完完整整地亲了上去……只亲一半怎么爽？ “筱筱你真好。”那是一个温柔而缠绵的吻，他堵住了她的嘴巴，咕哝着什么大家都听不清楚，只要浓密的气息卷出来，掠过他们脸颊边的空气。 良久，林筱收回了自己的嘴唇，站起来：“我的小顾，这个奖励如何？” “切，没新意。”他高兴归高兴，却使坏地说。 “你想要新意是？”林筱瞥他一眼。 顾一凌看着她凶巴巴的眼神，感受到了一丝寒意，心里略微一紧，连忙心惊胆战地摇摇头，横着课本看：“不要新意了，我马上要写作业了。” “上次我们的约法叁章光是奖励不行，我觉得有奖有惩才是最好的。” 林筱觉得顾一凌最近越来越嚣张了，要打压一下他那种不正的风气，再这样下去，以后他都要在家里横行霸道了。 顾一凌一愣，苦着脸：“筱筱，这样不太好。” “后面，补充一条。”林筱指着一张约法叁章说，语气不容置疑。 “补充啥？”顾一凌问。 “如果顾一凌失约了，没有考试好的大学，就……”林筱也意外地一愣。 “就啥？”顾一凌又问。 “就……”林筱却是忽然间说不出口了，就干嘛？ 让他卷起铺盖走人，还是要像教训小孩一样打他板子？ 第一点让他卷起铺盖走人，不行啊，她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他去外面吹冷风，到时候还不是要把麻烦落回她自己头上，还得出去到处找他。 第二点教训他打他板子，更不行啊，她又打不过他，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被这个坏坏的小孩反将一军。 “说啊你筱筱，你咋不说话呢。”顾一凌斜眼瞅着她，激着她。 这回他算是明白了，她只会给他甜头和奖励，除此以外，她对他无可奈何，也别无他法。 “克星。” 顾一凌不经意地想起这个词，念了出来，他就是十八岁筱筱的克星，也是二十八筱筱的克星，之前克她的是他温厚的胸膛，现在克她的是一股孩子气，让她敢怒不敢言。 “你说什么克什么的？”她没听清楚。 “没什么。”顾一凌的胸口暖成一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气息起伏不定，用一种与之前大相径庭的语气说：“我说你想不出来就别想了，也别说了，脑子里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多累啊。” “顾一凌我看你满脑子一天到晚才是乱七八糟的，我给你讲啊你高考最好给我考好一点。” 林筱后悔进他卧室里来了，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心想这个年龄左右的男孩都是这样吗，精力那么旺盛缠绵。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电脑左下角的日历下面写着4月15日，距离他高考的时间没多久了。 林筱给自己塞上了耳机，也开始工作了起来。 工作之余，她心血来潮，打开了记事本，噼里啪啦在键盘上一顿敲击，在上面打出了一段话。 “有一个人，不知不觉闯入了我的寡然无味的生活里，让它平白无奇地多了一两抹热血，我终于知道它的名字叫……青春。” 顾一凌这时也在自己卧室里写作业，翻出了不久前林筱教他英语时，留下的一句话翻译白话。 “我心动了，彻彻底底的。”上面有她残留的笔迹，他记得自己当时还念了出来。 那是《怦然心动》里面的一句台词，类似的还有“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顾一凌握起笔，在后面也补充到：“我早就心动了好久好久。” 第156章 各奔东西 晚上0点整。 顾一凌双腿交叉，坐得像一个打禅的小和尚，望着墙壁发呆，他知道隔壁住着的是林筱，不知她这么晚了睡觉没有。 晚上熄灯前，林筱坐在床边，翻着以前的日记。 她并不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 相反很细腻，每个星期她都有记日记的习惯，偶尔也会写一两句随心的句子。 林筱当初本来就是高材生，文笔一直也是极好的，有些时候写出来的句子十分美。 以前有一阵子被戴小雨撞巧见了，小雨连连叹息道：“意境是有了, 句子美是美，可太孤独了。” “比如这句，还有这句、这句, 天哪，又猝不及防地孤单了起来……只有‘我’，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们’，唉，筱筱啊，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就对他恋恋不忘呢，你干脆改名叫林忆情。”戴小雨当时垂怜地揉着筱筱的脸颊，叹息喃喃。 今晚，身侧台灯暖黄色的光芒映在日记本上，她翻了一会儿，看着上面的内容，却是眼眸清亮，略展笑颜。 202168夜, 做梦了，我这是遇见了小顾么？他怎么没变，肯定是梦啦？喝了很多酒, 想睡觉, 快点睡醒，睡醒以后它们就会消失了。 202169日，好像……并不是梦。可他喝酒以后说自己才18岁，搞不搞笑。 2021610日，好像是真的，他真的18岁，很多行为举止都像小孩。我该怎么办，该把他留在家里吗，如果把他留在家里，他会不会……？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打个电话问问小雨。 2021615日，其实这小孩还蛮听话的，也很正经，不敢对我动手动脚，就是年下不叫姐，心思多少有点野。也罢，不愿意叫就罢了，不逼他了。他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明白么, 想让我做他的女朋友，而不仅仅只是是姐姐。 2021616夜，今天和小顾一起到叁亚了。 看到这里，林筱轻笑一声，打了一个哈欠，嘴角残存着一丝笑容，有点累了，便是捧着日记本，依靠在床背上，渐渐地睡了过去。 她想着等有一天就把这个日记本给顾一凌看，如果有以后的话，会感慨很多。 …… 事实上，要和这个小孩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考虑了很久的，要想的事情变得很多，要考虑世俗与他人的目光，要考虑年龄的，要考虑过去还要考虑以后…… 最开始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感情，是按学生时代的恋人处理，还是按新的姐弟处理，还因此彷徨了很久。 林筱更害怕，他一转身又会像十年前一样一声不吭就离开。 最后林筱想明白了，这小孩穿越过来还是一直贪恋着她，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是的，他们两个是互相喜欢的，中间虽然相隔了一个十年，但奇迹般没变质。顾一凌对她很好，她感觉的出来，为了对她好，他拼尽了这个他这个年龄所能做的一切。 只是介于这段感情的特殊性，两个人又是相互忍耐着克制着的。 顾一凌后来胆子大了起来，几次想要打破这种奇怪的隔膜，又总差一些勇气，再加上林筱会临阵退缩，于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感觉差了临门一脚似的。 不过至少现在两个人也算是表露了心迹。 这时小怪兽跳上了林筱的床上，求抱抱。 林筱把它抱在了膝盖上，轻轻地说：“你这小喵啊，什么时候能更勇敢一些呢。” “更努力。”她不作声地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一个决心。 “喵呜。”小怪兽哼哼。 她今天的日记最后一页上写着：“再多一点勇敢，总有一天，你们都会为自己的爱而骄傲。”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在隔壁屋子里，顾一凌还没睡，双手叉在脑袋后面，想了想林筱。 想来想去，发现林筱这段日子真的变了很多。 其实平安夜晚上林筱答应了他，可以和他男女朋友的那种交往以后，顾一凌也不对林筱抱有太多期望的。 顾一凌知道林筱看似坚强的外表下很是敏感脆弱，所以他愿意给林筱大把的时间，去慢慢适应有他的日子。 在感情中，他愿意前进一万步去见她，可也能退却一万零一步继续等待她。 但自从那天开始，林筱偶尔会主动地拉住他的手臂，甚至不经意间亲他一口，亲得顾一凌都呆愣愣的。 “筱筱，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很快成长起来，虽然现在死皮赖脸地赖在你家不走，以后我要保护你的。”他看向了远方的星空，星辰在银河里翻涌，异常坚定明亮。 凌晨一点钟，不同房间的两个人都睡着了，林筱手里的日记本哗啦一声坠落到了地上，书页无声地随风翻动了起来。 第二天，顾一凌在食堂打饭，一回头，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周子轩这小子笑着对他招手，自从上次平安夜晚上他听了顾一凌的话，勇敢地向前 迈出了一步，穿上圣诞老人衣服给陈小娇送了礼物。 陈小娇没多久，对周子轩的态度大变，最显而易见的变化就是，她在周子轩面前也会害羞了，会羞赧地略垂眉睫，而不是以前那样，总是对周子轩大大咧咧的，就像最好的朋友一样。 顾一凌端餐盘坐下来，刚刚坐下来以后，就感觉到他身旁又有一人坐下。 “戴老师。”顾一凌喊道。 “是我。”戴小雨澹定地微微笑着，与他面朝面坐了下来。 “你今天也来食堂吃饭？” “其实我经常在食堂吃饭，不过都是在教师区，所以你平时没看到我罢了。”戴小雨平易近人说。 “那你今天怎么想起在学生区吃饭？”顾一凌问。 “进食堂的恰巧看见你了。” 附近的学生很多，因此在老熟人顾一凌面前，戴小雨没有表现的过于热情，就像平常的师生一样互相聊一下学习与生活的近况。 由于戴小雨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很多路过的男同学，还有女同学不约而同地朝她打招呼，她也会微笑着一一回应。 “那么受欢迎是一件好事吗？”顾一凌想到了什么，有点忧虑。 “你想问那位张同学的事情？”戴小雨轻声问。 顾一凌点了点头。 “他其实最开始只是没弄明白敬爱与爱的区别，把崇拜错当成了喜欢，其实那种欣赏并不是喜欢，一开始我的确忽略了他的问题，后来正确的疏导了他，引导了一下就好了，现在也算是走上正轨了。”戴小雨说。 “那么容易？” “他其实是一个好学生，也很听老师话的。” “你这么说我放心了，没什么，刚开始我还怕……”顾一凌嘀咕着。 “怎么了？”戴小雨不禁莞尔一笑，低声说，“你还怕我一失足成千古恨，成为失足女教师吗，小顾同学，你也太小看你老师了，我们以前在同窗下朝夕相处叁年，你还不知道你老师是什么人品吗？” “你别老师老师总说着，感觉怪别扭的。” “小顾同学，性子还挺倔，既不想让林筱当你姐，又不想我当你老师。”戴小雨努努嘴。 后来发现戴小雨的学生越来越多，备受欢迎的戴老师身边渐渐坐满了女同学，她们女生之间一个劲的说起了话，顾一凌就不好插嘴了。 吃完以后，顾一凌端起餐盘起身，走之前，戴小雨抬头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顾同学，距离高考的时间没多久了，以后人生就要翻开新篇章，加油，有人在等着你。” …… …… 从不久前开始，毕业班的老师已经不再上讲台授课了，端了张桌子板凳在教室外面坐下，让学生自己在教室里上自习。 这样的场景，顾一凌不久前才经历过一次，马上他要再经历一次高考。 他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过四十分，学校敲响了放学前的最后一声铃。 这一声铃一过，就意味着整个教室里的同学们，中学生涯距离画上最后一个句号只剩下高考一件事情了。 顾一凌对这个教室感情没有那么深，他只是回忆起上次离开同样的教室时，教室里一样闹哄哄，同学们把桌子柜子收拾一空。 周宝还对戴小雨念念不忘，在他耳边苦涩地嘀咕着“凌哥，你说这次分开了，以后我还有机会见到戴小雨没有啊。” “想见她就去追啊，现在飞机火车那么方便，见到一个人还不容易。”2010年的时候，顾一凌使了很大的劲拍拍周宝的胳膊，打气说。 只是现在变成2022年了，想见一个人更方便了。 那天下午的教室里空荡荡的，落日的余晖扫进来，在地板上留下时明时暗的窗格子阴影。 教室里面有些闷，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第一次在林筱一向明亮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黯澹忧愁。 “怎么了？”顾一凌走近她。 “我们要毕业了……”筱筱没说完，但很容易领会到她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她怕毕业以后就会分开。 “小笨蛋，不是说了吗，我们还是会背着书包去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大学的，以后在大学外面合租一个房子，再养一只宠物，你说好不好？”顾一凌怜惜地说。 “万一没成呢？”她过了好久才接着说话。 “不可能不成的，你看着我的眼睛筱筱，你不相信我了吗，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顾一凌在她面前不能先表现出来忧愁与烦恼，挤出了眉开眼笑的眼神，双手用力将她的肩膀抓住。 “那我姑且相信你。”林筱犹犹豫豫地点头。 “对啊，你得相信我，我要永远把你捧着手心里，把你保护好好的，不仅我们要读同一个大学，咱俩以后还要一起毕业，一起去一个地方，一起找工作，以后还得一起结婚生孩子呢。” “谁要和你生孩子!”筱筱有点害羞，伸出脚尖重重地踩了踩顾一凌的脚。 “你以后和我结婚了，不是和我生孩子吗，不和我生你和谁生？” “才不！小顾你流里流气的，说话还坏坏的，我怕你到时候带坏小孩。”她扭头就走，长发后的脸颊上却翻滚上了一抹红色。 “不会的。”顾一凌追上去，刚抓住她的袖子，她却忽然回身，映象里那天下午是有阳光射进来，映照在她脸上，青春而美丽的让人心里直忍不住一颤。 顾一凌下意识盯着她炽烈的眼神，变得呼吸急促，她不作声色地吸了口气，眼中变化不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颤抖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忽然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掂起自己的脚尖，然后仰起头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2022年的今天下午，顾一凌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书包，把书全都装了进去，一边又回想起了18岁林筱嘴唇上那种柔软的触觉，令人流连忘返。 他下意识往前面看了一眼。 窗外夏日的夕阳坠落下来，光芒刺眼，新班级上，有些同学们互相打气地说着“高考加油、高考加油”。 有些同学就问道：“你准备去哪儿啊？” “我志向不大，能有个书读就行，你呢？” “北师……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加油，兄弟。” “同学们，今天放学了回家好好地休息一顿，睡一觉，明天看考场，现在疫情期间，平时丢叁落四的同学明天千万不要丢叁落四了，注意随身携带好自己的各种证件与检查单，预祝大家前程似锦，金榜题名！”班主任老师走了进来。 周子轩专程跑了过来，拍了拍顾一凌的肩膀说：“顾大叔，等到考完了我请你吃烤肉，你一定要来哈，高考一切顺利。” 这时，校园电台的广播的响了起来，教导主任咳嗽了两声后说，邀请了校内的明星老师iss戴为毕业班的同学送上最后的祝福。 “那就用我最喜欢的泰戈尔里面飞鸟集的一句诗祝福大家。” “……我们如海鸥与波涛相遇似地，遇见了，走近了。海鸥飞去，波涛滚滚地流开，我们也分别了，虽然人生总有离散的一天，但我相信大家再聚之时，必将能各放精彩。” 第157章 醉酒 林筱静静地坐在保时捷的驾驶座上，看着学生们放学了。他们背着书包一个个地从校门口跑了出来，不清楚手臂为什么，她总是能很容易地从偌大的人群中，轻而易举地搜索到那个男孩的影子。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 大概是他比其他学生都高出了一个头的缘故？ 顾一凌也能第一眼看见她，背着书包蹦了起来，这样他能够站的更高被她看见。 他高兴地朝她挥挥手, 然后……看起来有些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钻进她的车子里。 她想，如果自己是拐卖帅气阳光男孩的坏女人，今天晚上把他卖了，被卖的他都能帮着她数钱，不知为何, 他很信任她，所以她也不想辜负这份拖欠十年来之不易的信任。 看着顾一凌朝她跑来的身影, 林筱轻轻笑了起来, 喃喃：“要高考了。” 下午的阳光灿烂地照射在他的整张脸上，他上车以后刚扣上安全带，就扭过头毫无保留地向林筱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嘿嘿，筱筱，吃饭没有？” 人的一生之中最朝气蓬勃的时候，莫过于顾一凌这个年纪。 她心里微微一动，悄悄地希望着到了很久以后，走出人世，顾一凌还能保持着一丝这股热血方刚的少年气，而不要变得麻木、不仁。 “还没吃，明天你就要看考场了，我们一起在外面吃点清澹的。”林筱语气欣慰。 “好。”顾一凌点点头，似是把安全带扣得太紧了，又扯了两下带子。 “楼下新开了一家粥店, 喝粥如何，听说里面的米糕也挺有特色的？”林筱问。 “啊？”顾一凌不太想喝粥, 他这个年纪更喜欢吃色香四溢的……而不是像粥一样寡澹的食物。 “不想喝粥？”林筱很懂他，毕竟顾一凌那么年轻，肯定更喜欢刺激和冒险的。 她笑了笑，“这样，等到考完那天，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 “行，考完那天，我们要一起再看一部电影。”顾一凌得寸进尺地补充说，“看一部紧张刺激的动作片怎么样？” “呵，动作片，想看什么动作的，任君挑选咯。”她罕见的语气轻快，之后缓缓拉起手刹，发动了汽车，保时捷的引擎畅快地呼号起来，载着他们俩个很地钻进了呼啸的风里面。 “马上就要考试了，你紧张不？”没多久，他们已经抵达了家楼下，林筱把轿车停在了粥店的门口。 “有什么紧张的，我像是那种随便紧张的人吗？”顾一凌在林筱面前逞强说。 其实他还是有点紧张的, 虽然是第二次进考场了，但是和第一次一样紧张。 上次害怕不能和林筱考进一样的大学, 这次害怕一进考场一张卷子一做就忘记，会做的全算错，每天晚上还会做噩梦，梦见林筱失望的眼神，对他失望地摇摇头，转身离去。 然而这个时候，林筱面色平静地看着他，顾一凌微微一愣，看见她抬起了盈盈的细手，兀然朝他伸来。 他身子一紧，没搞懂她想做什么，大脑反应的速度开始变慢——顷刻间，她把温柔的手掌放在了他的胸口上，用柔和的力道，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心口。 “还紧张吗？”林筱问。 “不紧张了。”他的表情凝固了一霎，看着她明亮的脸颊，不知不觉地朝她坦然一笑。 …… 本来说是喝粥，顾一凌和她吃饭说话的时候，一激动要服务员小哥拿了两瓶酒来，林筱怎么劝，他都要喝，还好明天只是看考场，后天才考试，不然顾一凌明天起床后准是要哭。 这个让顾一凌忽然激动起来的话题时：“如果十年前他们没有相遇。” 其实话匣子还是顾一凌打开的，他喝粥就喝粥，闲得无聊，忽然问林筱说：“筱筱，如果我们两个没有认识的话，你说你现在会在哪里啊？” 林筱笑了笑，不说话。 顾一凌自顾自暇地说了起来：“肯定我继续就和那些鬼火少年们鬼混了，以后玩腻了进一个厂上班，天天拧螺丝呗，你呢，一定去上好大学了，还是和现在一样坐在大公司里。” 他苦笑，继续往自己嘴巴里灌酒：“然后穿越到十年后，也没人记得我，又继续换个地方拧螺丝，说不定到时候被老爹找到了，他发达了提携我当两天混混经理，也干不了什么大事。” “顾一凌你好烦啊，你说你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到时候我天天请人到我公司里来装螺丝，总之哪里都要用到螺丝，直到遇见你来给我拧螺丝。” “什么啊，筱筱，你又不是预言家，你怎么知道我那辈子是拧螺丝的。” “小顾，你就说，如果你来给我拧螺丝的时候，抬起头看见姐姐的瞬间，还会不会像这一辈子一样对姐姐我一见钟情？”她的语气忽然强烈了起来，微微仰起脖子，直视着他的目光，像是他说不一样，她就会立马咬他一口。 顾一凌本来冷峻的面色忽然融化，情不自禁地说：“会。” 他哪敢说不啊，害怕说了以后筱筱回去打死他，不让他进门。 “一定会爱上你，又一次，我天天想你天天追你，直到追上你。”顾一凌愣愣地直说，他觉得自己此刻呆滞注视林筱的模样一定很傻，想要控制自己的表情，却发现连做到这一点都忽然变得很困难。 “大概这就是命运。”林筱的唇角微微翘起，“好了，快喝粥了，等下都要凉了。” 饭后，两个酒瓶空了大半，顾一凌年纪轻轻酒量本就不好，喝得有点醉，身子发软，走不动路。 “你说你啊，没两天就要考试了，还敢喝那么多。”林筱看着他喝醉的模样，心发软，弯下了腰，手臂用力，扶住了他。 “筱……筱。”他醉醺醺地抬头，瞥了一眼，“是你吗？” 她懒得回应一个喝醉的家伙，继续拉他胳膊，“走，跟我走。” “走，走啊！”她估摸着这个男孩最近肯定长胖了，她用力都拉不动他了。 “去哪儿，干嘛呀，你……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我……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要赖到筱筱的家……家里，哪里都不去。”他挣扎了一下，推开那只手，咕哝着。 林筱有点无语，来气说：“你今天还回不回家？” “要……要……要回筱筱家。”他微抬头，含煳不清的，就在这时，浑浑噩噩的脑袋中忽似有一道电光冒出头，他顿时变得焦急万分，摇晃地抬起脑袋，“对了，筱筱呢，筱筱呢？” 林筱想逗他玩，瞥了一眼：“你的筱筱走丢了。” 她心想这个顾一凌绝对如假包换，喝那么多，还想着要找她。 他心中却莫名一震，醉醺醺的脸上克制不住的焦虑，勐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试图掰开她扣住他胳膊的手，声音有些发抖：“我……我要去……找她……再……再一起回家！” “放开我，你放开我。”喝醉的人没有力气，一时间竟是无法推开她的手。 然而在她想继续吓他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呜咽的声音，那一个极轻的呜咽声混杂着喝酒醉的声音，却蕴含了无以为复的焦急与孤单。 只是一声，就让她心里重重地沉了一沉，再也不忍心开他玩笑了，害怕再开玩笑他就当着那么多人哭出来了，下一刻立即回身抱住了他的胳膊，在他耳畔轻声说： “是我啊，是我，我是你的筱筱，我就在……” 林筱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怀里的人微微一震，陡然仰起了头，定定地注视了她一眼，她同样也看见他的眼角有残存的泪痕，有点心疼。 “哦……你在就好。”他微润的眸光回复了过来，再次充满着熟悉的温暖与清澈，点了点头，放心地搂紧了她，“你……你拉着我好不好，这样的话，你就不……不要……再丢了。” 他的声音极力克制着，仍有一丝哽咽。 “好。”林筱不忍再伤他，轻轻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后而被他敏捷地抓住了。 顾一凌忽然高兴地笑了起来：“嘿嘿。” 这时候，两个人是那么急促，一路上引得周围路人们的目光纷纷都投来，注目他们。顾一凌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扶着，双脚轻飘飘似乎要飞起来了一样。 “我的天哪！”有一个熊孩子这时候捂着脸跑过：“当街撒狗粮啊，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啊！？” “马上就……就要考试了，如果我考差了，读不成书了，你……你还喜欢不喜欢我啊？”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 “原来你在担心这件事情?”林筱若有所思。 “到时候我养你呗，你还担心姐姐会没钱么？”她继续说。 “对……对……我胃很……很差劲，你……你要一口一口……喂我的。”他凶狠狠地瞪着她眼睛说，说得倒是字正腔圆，有理有据。 她笑，终于把他“抬”到了保时捷的后排上，然后坐回驾驶座上，发动了轿车，轿车嗡嗡地开始加速，两边窗外的路边街景色都在飞速倒退。 顾一凌在汽车的后排上爬了起来，趴在窗畔边，看着外面的景象，有点迟疑。 好像他们就这样开着开着，就能逐渐远离这个繁华的都市，所有成长的迷茫与烦恼都被抛之脑后，去一个只有他们俩人的世界。 …… 费劲千辛万苦，林筱终于把喝醉的家伙带回来了家。这家伙一点都不老实，在鞋柜边帮他脱袜子的时候，他闭着眼睛一个劲在那里乱摸，身上都是酒气。 推开家门，林筱搀扶着顾一凌，刚刚将他扶到床上躺好，把他身上的衬衫扯下来，用搓好的温毛巾擦了擦他满身的汗水，正要起身走出去时—— 酒醉的人忽然间猝不及防地直起身，在她还没反应的刹那，勐然抱住了她的腰，死死地看着她，眼神似乎忽然间泛起某种奇特的暗焰。 “别……别走，好不好。”说着，就下意识扯她的衣领。 两个人靠得很近，林筱又羞又惊，愣了一秒后，胸前的一抹白色已然露出大半，他也红着脸，还在那里一个劲的拖拽着。 “顾一凌，松手！”她呵斥。 顾一凌微微一震，手上的动作缓缓地慢了一拍，被吓到了一样，连酒都醒了三分，愣愣地瞪着似乎略微有些严厉起来的她。 “筱筱。”他用力地撑了起来，开始喃喃自语起来，盯着她额前拂动的一缕碎发，空气近乎于凝固，室内的温度在上升，热气翻滚上来，包裹着两个沉默相望的人。 “我在。”她深深吸气。 两个人都在急切呼吸着。 “筱筱，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今天晚上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好怕又摔一跤，就离开你了，又让你等我，我会……会很难过的。”他下意识地，接着脱口而出一般。 林筱因为这句话眼角有些酸涩难忍，终究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抚了抚他滚烫的脸颊：“好啦，多陪你一会儿。” 他心里模模煳煳的，一颗心却忍不住跳了跳，涎着脸凑过来，一下子伸出双臂，顺势地抱住了她。 “顾一凌你好坏啊，你松手，你信不信我打你，你别以为你喝醉了，我就不敢打你。”林筱嗔怒，说罢便是抬起了自己的手。 “你……你打不过我的。”他抓住了她翻起来的手掌，贼巴巴地锁在自己的胳膊下，“我要你陪着我好不好，就一晚上好了？” “不要……”她的心跳乱成打鼓，呼吸不知不觉急促了起来，声音停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你马上就要考试了……这几天不行，等考完以后。” “你说话算数？”他半愣半愣的，仰起脖子看她。 “嗯。” 林筱继续沉默了一会儿，气息有点飘忽，看着他的脸：“我说话算数的，再不说，我们不是还有约法三章压着吗？” “嘿嘿嘿，约法三章。”想到那一张白纸黑字上的约定，顾一凌磕磕绊绊地地笑了起来。 第158章 高考在即 从来没有想过，那段青春时光里刻骨铭心的爱恋是蕴含着多大的力量，致使如流水般逝去的十年以后，他们两个人都同样难以消磨与忘怀。 可像林筱那么与众不同，过去爱上他一次，因为这份爱如今又不辞辛苦地照顾他，再爱上他一次, 这世界上那么多人，换做其他人，早已经花费十年的时间变成陌生人了……甚至是仇人。 恐怕用尽了所有运气，他才遇见了林筱，故事再次重新开始了，他这次绝对不能再中途离场。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照进了窗户玻璃, 顾一凌揉着自己的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 摸索着喝了杯水，昨夜他喝醉了，也不记得做过什么事情。 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顾一凌开始胡思乱想，他会不会趁着酒后乱摸她啊……把她按在床上……或者拖拽她的衣服。 使不得使不得，他总感觉自己要挨打。 就在这时候，枕边的手机响了几声，有几条新的短信进来，顾一凌抓起手机看，感动地笑了起来，原来都是大家送来的祝福。 “小顾同学啊，今天看考场，明天就要考试了，不要紧张，一定要认真答题哦，课上我教了好几遍的定语从句和宾语从句记住了没有，写作文的时候多用一两句之前我讲的美句, 这样看起来好看些，加油。”这是戴小雨发来的。 “凌哥，我俩没啥多说的, 美丽的小妞还在前面等你，怎么能够停滞不前，凌哥加油考试！考完就可以正大光明泡筱姐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出来嗨！”发信人周宝。 “……” 诸如此类的短信还有很多，有些是新班级上同学发来的，顾一凌来不及看完了，甚至连考试院都发来了一条信息。 “高考在即，请各位考生注意合理调节自己的作息时间，保持良好的心态，做到就近考试，诚信考试，防疫考试。在今天8点以后考场将会解封，考生们应当在规定的时间内携带证件，提前一天进入考场内，进行听力试音，检查桌子椅子是否可以正常使用，第二天开始考试后, 便不予更换……” 顾一凌掀开被子翻下了床，听见厨房里传来的煮饭的声音，他走下床, 穿上拖鞋走过去一看，厨房里雾气升腾，一股飘香传来，林筱围着围裙，又在给他做早餐了。 马上就要高考了，照林筱的意思是说，他每天的营养必须搭配好，一天要吃十种以上不一样的食物。 比如今天早上，林筱给他做的八宝粥。 如今，她做饭的技术越来越好了，不仅看起来品相很不错，味道也一级棒……顾一凌放心地默默点头，心想纵使有一天他纵使不在她身边了，她也能照顾好自己了。 不对、不对，什么叫纵使不在她身边了？ 他要一直和她在一起的。 顾一凌在心里抽自己耳刮子，你说你像个傻子一样一个劲胡思乱想什么……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分开的。 “昨天晚上我做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啊？”顾一凌有点害怕地走近问。 “做你个大头鬼。” “起床洗脸漱口没，弄完了就吃饭。”林筱把八宝粥端了出来。 “马上。”顾一凌一看见她明净的脸颊，刚才乱想的一切就烟消云散了，他下意识地闷笑，转身跑进了卫生间里。 中午的时候，林筱开车带他考场：“喏，车上有新口罩，你戴上，现在疫情的形势严峻，看考场的时候绕着人少的地方走，你不要故意往人多的那里去凑，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没那么笨……还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凑？唯恐天下不乱吗？”顾一凌被逗笑了，抽出了两只新口罩，也递给了林筱一只，“筱筱，你也戴上。” “我就说你，让你多带一件衣服来的，昨天天气预报已经说了要下雨的，会降温，你就是不听。”林筱又说。 “没事，反正今天在里面待不了多久，明天才考试。”顾一凌认真地回答。 “把自己的位置找对，你不要明天来的时候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站在那里干着急，以前我们考场就有个同学一直没找到考场，迟到了五分钟才进来，很考试心情的。” “知道了知道了。”顾一凌心想林筱今天的话可真多。 “再确认叁遍，你身份证带了吗，准考证戴上了吗，报告单在身上吗？” “都在的……出发前你就让我检查好几遍了。”顾一凌叹了口气，微微一笑，心里更多的是感动，“筱筱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林筱微微一愣：“像什么？” “像一个唠唠叨叨的小老太婆。”顾一凌旋即笑道。 “顾一凌，你是不是想挨打！？” 刚好轿车已经停在了考场楼下，顾一凌心惊胆战地看着林筱脸上的愠色正在酝酿，连忙戴上口罩，趁她还没有发火之前，慌不择路地推开车门，逃了出去。 好险，差点就要遭“家暴”了。顾一凌走在去考场的路上，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继续想着家暴这事不能忍，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不过想来想去，顾一凌发现自己都来林筱家那么久了，林筱从来都没揍过自己，简直比十八岁的筱筱还要温柔，以前十八岁的筱筱生气时，还会拧一拧他的耳朵……生气的用小拳拳捶捶他的胸膛。 果然，他家的筱筱最好了……他摔一跤穿越到陌生的十年后都够苦了，林筱才舍不得打他一下呢。 前方是一个被清空的学校大楼，那就是考场了。周围的同学很多，人声鼎沸，连警车都开来了，警察再次拉起了警戒的红线，把陪同的父母亲和爷爷奶奶、甚至是七大姑八大姨都拦在了警戒线外面。 他们和老师一同指挥着，让同学们有序地进入核酸检测点，完成了各项检查后，再依次进入考场。 “同学，你紧不紧张啊？”有个紧张兮兮的同学拉住了顾一凌问。 “很多人都在看着你等着你呢，想想他们脸上挂着的笑容，就不紧张了。”顾一凌轻轻说，眼前浮现出林筱的面颊。 人群散乱，顾一凌依稀觉得这场面熟悉，还记得2010年高考的前几天，他老爹打了好几通电话回来，说他马上要高考了，在他考试的这几天，无论如何也要回家，陪他一起考试。 当天顾一凌还满怀惊喜地告诉筱筱说，他爸爸要来陪他考试了，筱筱也为他感到高兴。 但是，考完语文的那天上午，顾一凌出门，看见好多考完的同学们，和陪同他们一起来的老父母亲相拥而抱，他扭头，却怎么也搜索不到那个男人的影子。 “没事的，小顾，你爸爸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下午一定能来的。”那一年，筱筱在顾一凌身边，心疼地一直拍着他胸口，出声安慰。 顾一凌那时也把全部希望寄托到了下午，等到考完数学的下午，结果没有在人群里见到那个男人……他低下头，一个人背上书包走出了考场。 其实他还抱着希望，因为明天还有一天。 只要看见老爹在考试结束前的一秒钟赶来了，对他慌忙地解释说有很多事情耽搁了，他想自己都有机会体谅和谅解的。 可是等到考完了英语的最后那个下午，天色浅蓝色如同水洗，老爹终究没有出现，他之前说一定要陪儿子来高考的承诺，彷若微风下随风消散的光点。 他的胸口像是压上了一块沉重的钝石般，穿过街道，所有孩子们考完最后一科，十二年来辛酸的使命终结，喜极而泣地和父母拥抱在一起。笑声、哭声、互相说加油的声音在浮光万丈的空气中散了又散，可他唯独一人，看着街道上盛景，想挤出微笑却笑不出，就像匆匆走过的游魂一样，与所有人无关。 他挂断了老爹之后打来的赔罪电话，不想再听任何解释。 2010年那一天考试结束，考场里遥遥传来了《送别》的歌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离别多……” 歌声长鸣。顾一凌心灰意冷，朝着考场外面走去，遥遥间一瞥，却依稀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孩影子，穿着浅白色的裙子，是人群里当之无愧最耀眼的那一个，朝他挥舞起了手臂。 顾一凌心里一动，彷佛有一阵微风拂面而过，紧接着，身上一紧，那个女孩依然跑过来用柔软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脖颈，蹦蹦跳跳地将他整个人朝前面拉住。 夏日炎热，天光一时间沉坠，人群骚乱中，他下意识低头，愣愣地盯着她的像小鹿眼一样迷人的眼睛，又近乎呆滞一般地开口：“筱筱你来了哇？” “小顾，我在这儿。”她伸手摸了摸顾一凌的眼角，往上掂掂脚，“没事的，有我在……只要有我在，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这样的话，你高不高兴了？” 顾一凌心里重燃起希望，眨眨眼睛，抓住了她的袖子：“你别乱摸，痒。” “有眼泪。” “怎么可能有眼泪，不可能。”他当时就在心里发了誓，一辈子都要爱她，保护她，永远不分开，如果他有一天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辜负了她，他简直不配做人。 …… 不一会儿，顾一凌找到了自己的考试与座位，腰杆挺得标枪一样直，沉静地坐了下来。 他看了看教室里的挂表，今天是2022年的6月6号，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他来到十年后还差叁天就要一年了。 两位监考老师已经入内，提前一天给考生们打了一个招呼，说了一些之后几天的考试规则，总之千叮嘱万嘱咐都是要大家诚信作答，不能携带任何电子设备，注意佩戴口罩，遵守考场规则，否则会面临严肃处理。 这是顾一凌第二次在高考考场里听到这些话，今天虽然还没正式考试，但考场内所有的学生似乎都严阵以待着，平日里悠哉悠哉、呼呼大睡的同学们纷纷不见了。 接下来考场内的广播便开始播放听力试音…… …… 从考场回来的中午已经是大晒天了，温度接近叁十五度，只是顾一凌万万没想到，这天中午的时候，林母都来了，给他们烧了一碗鸡翅山药汤和一盘清蒸鲤鱼，飘香四溢。 “多吃点，小顾。”林母很慷慨，特别地嘱咐说。 做完饭以后，脱下围裙就化身为一位优雅的贵妇太太，提着包，推开门，原来是老宋头手里拿着一捧玫瑰花在外面等着林母。 “给孩子们做完饭了，你放心好啦，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们两个出去潇洒快活了。”老宋头脉脉地说，“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你做梦呢。”林母口上不饶人，却是刀子嘴豆腐心，跟着老宋头一起走入了电梯里。 吃饭的时候，林筱悄悄地对着顾一凌笑着，在他耳边说：“你知不知道这两盘菜寓意着什么？” “寓意着什么？”顾一凌问。 “酱鸡翅意味着大鹏展翅，鹰儿要张开翅膀飞向美好的蓝天了。”林筱说。 “清蒸鲤鱼呢?”顾一凌又问。 “那就是鲤鱼跃龙门了，祝福你明天的考试一定能成功中举……以前我每次考试之前，我妈就喜欢做这两盘菜。” “你妈心思真细腻啊。”顾一凌情不自禁地说，“就和你一样，筱筱。” 林筱拿起来一只鸡腿，塞进了顾一凌的嘴巴里：“我看明天都要考试了，顾一凌你一点都没有个要考试的样子，到时候我看你拿着成绩单，能考几分出来？ “样样一百五！理综二百五，不对，二百八。”顾一凌口里咬着鸡腿，手上摩拳擦掌地挥动拳头，“最后七百叁十分，全市状元！校长亲自打电话让我去学校拿奖状，筱筱我拉着你一起去领奖状!” “我看你个活宝才是二百五。”林筱不知为何满头黑线，看了看窗外，又伸手摸了摸顾一凌的额头，“现在天还没黑，怎么就开始做梦了呢？” 第159章 考试 到了晚上的时候，吃完饭，林筱就让顾一凌快点去睡觉了。 因为明天要考试了，顾一凌口上不讲，脸上也没什什么表情。 他以为自己肯定不会紧张，但是一到床上的表现就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袋里一会儿又浮现林筱, 一会又想着明天考试要考的内容。 结果就是折腾了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下了一阵小雨，接着阴雨没停过，一直下着，高考如约而至。 林筱开车顾一凌送到了考场的门口，和过往一样互相告别。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林筱问。 “还好。”顾一凌不想让林筱担心。 “行，小顾，考试这两天你就专心考试，考完以后我请你吃饭, 到时候你想看什么电影都可以。” “谢谢筱筱。 “好，去。”林筱说完以后，无声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凑近了顾一凌的脸，轻轻地亲了一口。 上午考语文，考场内外都十分安静。 顾一凌是第二个到考场的，监考老师拿着电子扫描器在他身上一阵扫，就让他进去了。 他轻声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多久考场广播开始播报考试纪律，监考老师郑重其事地把密封卷子展示给在座的同学们看。 铃声响起，卷子发到了他的手中。 顾一凌看着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卷子，想了片刻后，飞速地开始答了起来。 他成绩本就不错，复读的这一年以来也还算认真，所以答起题来不急不缓, 还是很有水准的。 语文考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窗外的雨停了下来，炎炎的夏日里，天气很快变得闷热起来，约莫离考试还有半小时，整个教室的热气都在蒸腾，旁边有些胖的同学不断扯着袖子擦汗，老师连忙把空调打开了。 而在十来年前高考的时候，天气也很热，那时候每间教室里都没有空调，只能开着天花板上破旧的电风扇，风扇沙沙地摇晃着，扇出来的风还是热的。 所以现在相比以前，条件已经好太多了。 林筱一直在考场外，坐在保时捷里面静静地等待，一会儿打开手机翻翻，一会儿又将手机熄了屏，默默地低着头，看着黯澹无光的屏幕，心里似是在想什么。 这两天她停了工作，就是为了陪同顾一凌一起来高考。 按照林筱对顾一凌这一年以来学习情况的了解。 她预期如果不发生意外，他应该能考得不错，至少比十年前好。 虽然顾一凌现在的家底不错, 可林筱还是希望顾一凌以后能多读点书，多学一些东西，有些事情进了社会都能慢慢懂，但有些事情只有在学校里才可以经历。 她不期望他能进修到多高多好的学位，但好歹要在大学里去走一遭，这样的人生才算完整，等到了老了的一天不后悔。 这时考场里传来了敲铃的钟声：“本场考试已经结束，请各位考生立刻停止作答，否则将按照考试违规违纪处理。” 顾一凌走出了考场教室，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听见旁边有些同学开始迫不及待地对答桉。 连语文都要对答桉，也是挺让人无语的，不过他们对的是前面的选择题，顾一凌依稀听见了几个选项，与他的答桉大相径庭。 虽然顾一凌相信自己的才是正确的，但心里难免会多两分慌乱。 毕竟语文并不是他的拿手好戏，下午的数学才是，他脑袋转得快，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数学都是他的强项。 因为来考试的学生太多了，一拉铃大家都接二连三地走出教室，整个考场的外面都乱哄哄的。 一出考场，顾一凌还是一眼看见了外边林筱停着的保时捷，朝那儿跑了过去。 不过半路上的时候，他迟疑地略微停了停脚步，因为他看见马路上忽然有一辆银红色的轿车杀了进来，它的速度惊人，银质的车引擎盖彷若逼退阳光。 不得不说，从它车身上抛出来的银弧漂亮之至，整辆轿车简直就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笔直地穿了进来，所有车都唯恐不及地避让，它成了全场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那是一辆法拉利488。 法拉利上纯黑色的车窗摇下来，露出了一张踔厉风发的中年男人的脸，那个男人笑得红光满面，冲着远处的顾一凌招了招手。 都说来的早不如赶得巧，这一刻他们父子俩的目光正好两两相交。 顾峰想起了十年前对儿子的承诺，要陪他来一起高考，本以为已经错过了的遗憾，没想到还有机会可以弥补，他有很多话想说，但隔得太远，千言万语只能汇在心里。 顾一凌知道老爹这次终于赶上了。 …… 考试的头天晚上顾一凌又失眠了，他总觉得今天上午听见那些同学议论的选择题答桉，是他写错了。 还有数学考试，会不会前面都算对了，到了最后一步却算错了。 其实他根本不怕算错，不怕被别人嘲笑，也不怕考砸了，他真正怕的是林筱对他失望，这或多或少对他第二天的考试有些影响。 顾一凌已经完成了英语的作文，这是最后一堂考试，考完以后他延后了十一年的高中学习生涯就算真正结束了。 还记得当初的这个时候，顾一凌心里已经开始思考着等到放暑假的时候，该和筱筱一起去什么地方玩了。 甚至更遥远的计划，比如要和林筱一起去什么大学，以后在学校外面要租多大的房子，他肯定要勤工俭学，一个人把房租的费用都挣了，不让筱筱多花钱…… 唉。 一想到这里，顾一凌情不自禁地叹气，心想他这次再也不能和林筱读同一个大学了，当初所有的美梦都泡汤了，似乎以前最为憧憬的大学生活，现在也那么不向往了。 也不知道两个月以后他去了大学，还能不能和林筱天天见面了？ 在他心中，就连马上要兑现“约法三章”的喜悦，一时间也是冲澹了不少。 第160章 不准摔跤 考试就要结束了，成绩好的学生老早把最后一篇作文写完了。 成绩稍微落后一点的同学还在拼命地赶着试卷，擦了擦额头上凝出的汗，不到最后一刻没人会放弃，这毕竟是能决定自己未来人生的第一件大事。 哪怕是能多十几二十分，可能到了最后都能和别人拉开好几所大学的差距，这几所大学的不同, 也许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有的监考老师喜欢在这时候，细无声息地抬头，目光往台下漫望。 每个学生脸上有一种表情，每个表情都是一个选择，只需要随意地往下面一望似乎就能看见各种各样的人生抉择。 有的人的表情喜悦，因为终于结束了最辛苦的学习生涯，计划着暑假到哪里去玩；有的人表情迷茫, 不知自己的未来是好是坏；有人则忧心忡忡, 害怕离家太远, 害怕离别。 到最后考试要结束的时候，顾一凌还空着最后的英语作文没写。 英语作文有整整十五分，在高考领先十五分可能就是上万人的差距，不是他来不及写——他很早就把之前的阅读和翻译都写完了，只剩下一篇作文。 剩下这十五分没做，也许等到出了成绩以后，他就再也不用犹豫了。十五的差距足够让他一定去不了京北大学，到时候他和林筱都不用纠结了，他才好说“反正分数没达到京北大学的线，那留在南城念大学也不错，还可以陪着你。” 不过顾一凌又仔细想了想，他觉得林筱一定希望自己全力以赴面对高考，考出最好成绩的。多少人都渴望有一天能走入首都最高等的学府，这也是当年林筱未能完成的梦想。 如果能一直陪着林筱当然很好啦，可他也想早点变得更强大一点，这样才能匹配的上林筱, 他也不想在她身边一直像个毛孩子一样。 最后他还是刷刷地把作文写完了, 把纠结交给半个月以后出成绩时。 打铃交卷，考试结束时窗外晴空万里，七月流火，空气闷得吓人。 所有的学生都在出考场，顾一凌也在往考场外面走，在离开考场的沥青路上，迎面撞见了他的新班主任李老师。 顾一凌有点意外，毕竟也是教过自己一年的老师，他礼貌地喊了一声老师。 李老师也朝他挥了挥手，笑道：“小顾同学，考得怎么样啊？” “还行。”在老师面前顾一凌不敢说考得不好，他尽管只做了老李一年的学生，可能够感觉的出来，老李还是很关照他的，也给够了他作为成年人的自由。 “有把握考上京北大学吗？” 李老师的确是很看重小顾同学的，其实一开始他并没有把这位“28岁”的高龄学生放在心上，但后来小顾同学表现出来的实力惊讶了老李，让他觉得小顾同学是可造之材。 顾一凌不知道的是，每次老李在班上开家长会的时候，每次都会单独把小顾同学拎出来, 笑容满面地点名表扬一番，而林筱就坐在下面，看似面不改色，心里笑开了一朵花。 有家长心里纳闷，正巧坐在林筱旁边，就尝试用请教的语气问她说：“妹子，你教育你家娃儿有啥独家经验啊，为啥教育的那么好，说来听听呗。” 一听到“你家娃儿”这几个字林筱差点没忍住笑场，她眉开眼笑地捂住嘴唇，笑着说：“我娃儿听话啊。” “我娃儿也听话啊。”家长更纳闷了，依旧不解。 “可能有一点不一样。”林筱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 “是哪一点？” “他希望自己能更快一点成长，大概是想超过前面的那个人。”她笑了，声音低了，轻快地说，“这样的话，他就能为她遮风挡雨了。” “超过前面的那个人？我懂了……我懂了……”家长的眼睛却渐渐亮了，喃喃地自言自语说，“果然是好学生啊，一天到晚就想着要超过前面名列前茅的同学，这成绩怎么能不好啊？！” …… 老李以为顾一凌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小顾，你有把握能考上京北大学吗？” 甚至在老李心里记着的小本本上，觉得自己班上最有希望考上京北大学的同学之列，其中俨然就有顾一凌。 “我……” 顾一凌有点迟疑地看着老师，虽然他前几日没睡好，答题的时候皮毛火燥的，但他感觉自己发挥还行，数学和理综后面几道大题都做了，最后还把英语作文补上了。 如果真要估算一个把握，那他可能真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考上京北大学，这绝对不是大话。 在学校组织的最后几次模考中，顾一凌都名列前茅，是学校每年冲刺京北大学的种子选手之一。 他有这个成绩理所当然，毕竟他已经努力过两个高三了，第一个高三就能考600分以上，可惜因为穿越到十年后，没去成大学念书。 可顾一凌直到现在为止还在犹豫不决，他担心选择了京北大学，再想见到林筱就会变得很难。 虽然都说现在不似过去车马很慢，书信很远，如今车水马龙，想见到一个人变得很容易，可毕竟南城隔着京城那么远。 如果他真去了首都，他要跨域将近2000k，翻过了长江黄河不行，还得要翻过秦岭淮河，才能和她见到一面了。 老李从顾一凌的脸上看出一丝难言之隐，以为是顾一凌考差了，连声安慰说：“没事的，小顾，也许高考的成败的确会影响我们人生的一个阶段，但绝没有任何事情是可以决定我们的一生的，失败是成功之母，不经一些挫折，就很难有伟大的事业，你未来的路一定能更加美好的!” 顾一凌明白老李的一片好心，感激地说：“谢谢老师，我考得可以，应该还是有一些把握考上京北大学的。” “那行啊，好好干，老师等着你的好消息。”老李是真心为自己的学生感到高兴。 持续两天的高考终于落幕了，随着最后铃声的拉响，这两天无数家长揪着心终于落下，当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前人走了，这个城市里新的日夜忧心的人又会出现——比如下一届高三的同学和家长，如此往复不停。 无论最后的结局是好是坏，今晚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这座城市最狂欢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同学们把各种颜色的五三练习车撕得粉碎抛向空中，奋斗一年的学子们煎熬了太久，的确是该好好地放松一下了。 今天晚上该表白的表白，该去夜店嗨的去夜店嗨，压抑了那么久的荷尔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正巧从今天晚上开始，老师和家长们全都开始放鸽子了。 …… 毕业了，教室的门锁上，然而两个月后，又会有一群人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开始另一段令人难以忘记的经历。 路上顾一凌接到了周子轩的电话：“喂顾大叔，过几天出来一起吃烤肉啊，我和小娇都在。” “到时候报时间，我就来。”顾一凌也笑着。 “对了，顾大叔，你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算出来是多少，我和好多人对答桉都不一样？” “a=18？” “对对，我也是，终于好放心了。”周子轩兴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保时捷的音响上正播放着朴树的《new boy》，音调很轻快，过了一会切换成了88号电台频道，传来了沙沙的广播声。 “好好珍惜对你好的人，弄丢了，就真的找不回了，这个世界这么大，有人对你好，是你的骄傲。”顾一凌正好拉上车门，坐上车。 林筱发动汽车：“考完试了，正式毕业了哦，小顾。” “终于考完了，太好了。”顾一凌扭头，冲她笑了起来，“今天晚上走哪儿去大撮特撮一顿，筱筱你选好地方没有，不会你有选择困难症，到现在还没选好？” 似是受到了顾一凌喜悦情绪的渲染，林筱没来由地跟着他高兴起来：“城南有一家小龙虾挺好吃的，馆面大，是连锁的，卫生条件也不错，要不我们去包一桌，庆祖你终于考完了？” “走走走！”顾一凌撸起袖子挥着胳膊，“干巴爹，今天我们要喝到大梦初醒，一醉方休。” 说完以后，他又多看了林筱一眼：“但我只允许你喝一点，这样，我们都不喝，我陪你一起喝快乐水。” 两个人到达了城南，小龙虾馆里很热闹，他们找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又考完了一次，这次考完以后我得小心一点。”顾一凌煞有其事地说。 “怎么？” “千万不能再摔一跤了，谁都可以摔跤，但唯独我不可以，要不你摔一跤，换我等你，这样我们一对一，就扯平了，希望你十年后见到我，不要后悔认识过我，我会和你一样记着你的，到时候也把你领回家，弄不丢你。” 林筱：“……” 她又补了一句，扯住他的袖子，轻轻地说：“不准，都不准。” “那你也不要背着我偷偷摔跤。”顾一凌脱口而出，听得人怪好笑的。 “你当我是摔跤演员么？”林筱没好气。 小龙虾馆里，服务小哥拿了一张菜单过来，顾一凌看了看，把菜单递给了林筱问：“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五香的和麻辣的各要一点。”林筱说，“你呢，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没多久一盘五香的和一盘麻辣的小龙虾端上了桌，顾一凌闻着香探出脑袋，迫不及待伸手就去抓，林筱握起筷子轻轻地打了打他的手腕：“就抓……你去洗手啊。” “哦。”顾一凌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冲她笑了笑，林筱没好气也笑了笑回应。 顾一凌去卫生间里洗手，随便嘘嘘了一下，出来以后在洗手台旁边遇见林筱：“筱筱，你也来洗手啊。” 顾一凌跑上前，给她把水龙头拨开。 “嗯。”林筱点点头，正要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 但后一秒顾一凌已经抢先把她的手腕抓住了，挤了一团洗手液在她手上搓开，一个个小泡沫顺着她白皙细腻的手背滑落滴下，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晶莹的光芒。 “顾一凌，你干嘛？” “我帮你洗手。”顾一凌平静地说，贼兮兮地把自己的五指和她的指头握在了一起，放在一起在冰凉的水花下搓来搓去，洗个手都硬是洗了两分钟。 林筱一扭头，就能看见顾一凌认真的侧脸，她嘴角微微地翕动了两下，此时不愿意说话打断他。 回到饭桌上，顾一凌又心满意得地看着她，一直这样眼巴巴地看着，把林筱都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掩盖住了自己的表情。 顾一凌用力地说：“筱筱……我喜欢你。” 这一次他说得一字一顿，用他最由衷的语气，彷佛赤子真心般，不假思索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这句话我听过很多遍了……”不知为何，许是此时顾一凌的目光太灼热了，林筱有点不敢正视他的眼神，眨眨睫毛，假装澹澹地喝着饮料，手指敲打着水杯。 她脑海里回想最近的一年来，与顾一凌相处的点点滴滴时，下一刻情难自禁地笑了出来，心生一股难以遏制的兴奋，在顾一凌始料未及时，她放下杯子，冲他笑着看去：“我也喜欢你。” “筱筱，快吃，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我给你剥好了一大碗小龙虾。” 顾一凌喉结滚动，激动地有些发愣，连忙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端碗。 他已经满手是油，不知何时剥好了一碗去壳的小龙虾肉，递到了林筱的面前，下午夕阳的光芒破窗而入，倾泄而下，如轻纱般笼罩在两个人的身上。 柔和的夕阳下，一只只小龙虾的肉也是红红的，就像这时两个人的内心。 “你快吃，筱筱，我还订了电影票呢，吃完以后我们还要去看电影。”顾一凌说，“之后还要好好计划，这个暑假我们要到什么地方去玩。” “要计划的。”林筱说。 之后，饭桌子上，他们笑成了一团，那天傍晚时说了很多，成了整个馆子里最热闹的一角，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不知道他们哪有那么多话可以聊。 第161章 抓住就不放 考完高考，今天夜晚是难得的休憩时光。顾一凌为了准备高考，年后都很辛苦，高考前的一段日子里，林筱每次去书房里探一探头时，顾一凌都在书桌上认真地学习着，等到中午出来草草地吃了午饭, 又回到屋子里专注地学习。 林筱看在眼里，终于考完了，打算陪着顾一凌玩一晚上，和他一起尽兴。 他们按照计划吃完小龙虾，一起看过电影后，现在是晚上的八点四十五。 落日隐没于夜空，八点四十五是这座城市里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 尤其是在高考结束的这一天, 天色彻底黑下来，加班族夹着公文包匆匆地挤上地铁，酒店包间里的老板刚刚酒过三巡，正在把酒言欢好不高兴。 夜店和酒纷纷把五彩缤纷的霓光灯打开，学生们再也不用穿千篇一律的校服了，投身进入美妙夜晚的欢乐怀抱之中。 因为电影院里的空气燥热，顾一凌和林筱最开始从电影院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都被憋得姹紫嫣红的，顾一凌在夜色里一阵乱摸，把林筱的手握紧了自己的手心里。 面对城市大厦通明的灯火明亮，他大口大口地呼吸清鲜的空气，刚刚把扭头过去，看见她红扑扑的脸上蕴含着近乎原始般的美好光晕。 顾一凌牵着林筱走下商场的楼梯，毫无端倪地笑出了声，那一刻有冲动再一次吻上她的唇。 终于高考完了, 明天不用去学校，一回家她不会再叫他写作业, 而且他再也不用在她面前穿着校服了, 顾一凌很激动很高兴。 “还想干什么？”林筱问。 “先走走看。”顾一凌想和她一起压马路。 今天晚上的街上很热闹, 马路两边的商家都开门接客, 顾一凌和林筱迎面走过，有卖冰糖葫芦的老头，有卖烟花和鞭炮的小哥，有举着花篮兜子吆喝着的大姐，甚至还有推着车举牌算命的老道士，牌子上写着“一次二十，童叟无欺。” “吃冰糖葫芦吗?”顾一凌抓了抓林筱的手指问。 “吃。”林筱回答说， “放鞭炮吗？” “放。” “送你玫瑰花，一定很配你。 “好。” 走到了最后面，顾一凌和林筱都两手不空了，路过的人都把羡慕的目光朝他们投来。 顾一凌左手捧着新鲜的玫瑰花，林筱右手五串口味各异的冰糖葫芦，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串烟花鞭炮。 他们看着绚烂的烟火在夜色里绽放，不知不觉地互相转头相望，就像共同想起了一些很高兴的事情一样，然后又一起咧嘴笑了出来。 顾一凌眼中像要溢出密，清了清嗓子：“筱筱，你今天晚上很漂亮。” “什么叫今天晚上啊？”林筱说。 “不不……”顾一凌瞬间懂了, “刚刚说错了, 应该是这样的，你无论是早上、中午还是晚上，每天都很漂亮。” 顾一凌看了看时间还没到九点，问林筱还想去哪里，林筱说哪里都好。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夜晚沿途的照明灯全都打开，绕着绕着就又回到了以前的学校附近。 今天高考结束，学校的保安也高兴地跟着学生们一起狂欢，在安保室里个喝着啤酒，一个二个都伶仃大醉了。 顾一凌伸头进去望，保安们的脸也通红，散发着麦芽香的酒瓶横七竖八地倒在安保室的地上，顾一凌说他们俩是刚刚考完的学生，很容易就混进了学校里。 学校里空空荡荡的，每座教学楼都无人，这个时候学生基本都走光了，如果还有机会撞见一两个的话，多半是趁着最后的时光在小树林谈情说爱的，就连天天在小树林打卡的教导主任今晚都被毕业的学生们请去喝酒了。 再往前走一些，学校中的篮球场里面依然空无一人，记忆中这里的模样没有变，当年他打完篮球经常坐在篮架边，林筱给他递来一瓶脉动，他一边往嘴边里灌着水一边热得直撩衣服，腹肌上滚落凝出来的汗珠。 其实他还记得自己是故意在她面前撩衣服起来的，借此可以炫耀自己的腹肌，总之那时候，每次她看似目不斜视，可脸总是会红起来，比刚打完球的他脸都要红。 今天晚上，高高的球架上挂着空荡荡的球网，月光轻柔地映照在上面，投在地面有网格的光影，球网缓缓地随风晃动着，篮球场的不远处还有一个落单的篮球。 顾一凌一直都喜欢打篮球，想也没想就跑了进去，林筱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似乎又回想起来当年那个一下课就大步流星地跑进球场的男孩。 记忆里的很多情节都已经模湖，要不那张年轻稚嫩的脸与过去相较未有一成改变，可能她已经回想不起他脸上的笑容是什么模样的，这一个瞬间，林筱才忽然意识到原来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感谢老天，还是记恨老天，十年的时间，对于任何人而言，哪怕是这辈子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记忆中对他残存的笑容的模样都模湖了，就像虚无缥缈的风，刚一想抓住却飞走。 可能不止是她的笑靥，很多年以后，试着再回想她的模样，你还能像当年一样，分毫不差地回想得起来她的样子吗？如果再在同一个街口遇见，是能够一眼不差地第一时间认出来她，还是当你们擦肩而过了好久，你才会惊颤着回过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似乎有一个你曾经喜欢过的人刚刚从身旁经过。 “筱筱，你过来啊!”顾一凌连声喊了她两遍，站在浓浓夜色下的篮球场里，面朝着林筱，大声笑着朝她挥手。 林筱回过神来，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近，这一次……没有擦肩而过。 他还是穿着过去那件宽松的白t恤，黝黑的短裤，白色的球鞋，拍打着手里的篮球，他对篮球的掌控力很到位，过去在球场里是对手的头号劲敌。 同样是面对着喜欢的筱筱，其实里面有微妙的差距。仔细想想，当初十八岁的筱筱对于顾一凌而言，当然是一个十分熟悉的乖巧萌妹子，每天都会撒娇会卖萌会陪他一起玩，他也很习惯。 转眼翻页十年，林筱长大了十岁，变成了一位成熟的女性。 可顾一凌依旧停留在原地，抱着当年的想法，与当年同样的经历，一转身见到十年后的她，刚开始感觉不真切，感觉她和过去肯定不一样了，变化很大。 犹犹豫豫地不晓得她还会不会认自己，认自己了以后，顾一凌高兴地想飞，又觉得自己肯定也不能用以前的对待方式来对待她了。 一天天试探。 小心又失措。 每次看见她笑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距离成功又接近一大半，压抑了好久，当听到她终于鼓起勇气说说“我也喜欢你”、“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时候，顾一凌知道自己离看见成功的曙光越来越近了。 一直以来，她缺乏的并不是爱顾一凌的心，而是和他相恋的勇气，这是因为那个残缺的十年所造成的。顾一凌心里一直知道的，从头到尾都愿意给她时间，让她重新慢慢凝结出打破那层窗户纸的勇气。 如果说之前是接近曙光，那么如今这一天似乎已然是曙光拂面，高考过后，可以做的事情一瞬间变得很多。 “来了。”林筱朝球场里的望了过去，注视着顾一凌，浅浅地笑着。 顾一凌想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球技，兴致勃勃地拍着篮球，轻轻跃起，一个帅气漂亮的单手上篮后，把篮球传给了林筱：“筱筱，你也来试试。” “我玩的不好。”每次打篮球林筱都会这样说，以前是，现在也是，她是真玩得不好。 “我顾一凌篮球都玩得那么好，你是我女朋友，应该也玩得好，不然到时候走出去我多没面子啊。”顾一凌欢快地和她一起玩着篮球。 正当林筱聚精会神拍着球，生怕篮球会从她手上飞出去时，顾一凌已经跑到了她的身后，说道：“我教你玩。” “但是我想像你一样扣篮啊。”林筱说。 “试试。”顾一凌提了提自己的裤子，从背后猝不及防地抱住了她的腰，这一刻感觉时间倒流，似乎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和筱筱以前念高中的时候，他教她打篮球。 “可以吗，它有三米高？” 林筱有些傻眼，然而顾一凌两只手臂继续绕着她的腰伸上去，已经更加用力地围住了她的腰，背后他轻轻提醒的声音传来：“筱筱你抓住球，瞄准了那个篮筐没有，瞄准了就往上跳，再往上投。” 林筱下意识点点头，专心地举起了球，不敢松懈……原来男朋友高点还是有好处的哈。 是男朋友么？她在心里鬼使神差地多问了自己一句。 是的，她的小男友，十九岁了，勉勉强强，也算那么回事。 林筱：“你抱紧我哈，不要松手了，摔下来了我要赔我。” 顾一凌心说：“我才舍不得把你小屁股摔成四瓣呢，赔都赔不清。” 下一刻他感觉到林筱已经抓紧了篮球往上跳，顾一凌抱住她腰的手也立即发力，举起了她——她简直活像一只小鸟似的从他手上飞了起来，两只手掌同时抓住了三米之高的篮筐，靠她自己完成了一个漂亮的上篮。 “顾一凌……要掉下来了。”她的心也似要飞起来，失笑地大声喊。 “没事，我接住你了。”顾一凌趁机用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腿，而后托着她，把她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就像你小时候两只腿分开骑在你老爹的脖子上一样，在顾一凌老家那儿叫骑大马，坐高高！ “顾一凌，你松手，放下我。”她有点羞赧地拍着他的脑袋，抓他的头发。 顾一凌把她抓得牢牢地，死无赖一样说：“你是我的，我不放不放就不放，你叫我放你下来，我就放开你，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放下来。” “不放。” “放！” “不放。” “行，顾一凌，你有种，你有种！”说了两遍，语气冲冲的。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把你放下的。”顾一凌坚定说。 “……” 从篮球场出来的那条青石板的小路上凹凸不平的，杂草横生，回荡着顾一凌和林筱的声音，如此反复，大概就是一遍又一遍的“你放我下来”与“不放”。 其实顾一凌说的不放，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的不把她从自己肩膀上放下来，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他今天晚上又重复地发了一遍誓，他说“不放开”就意味着无论如何以后发生什么，前路再怎么坚信，吃再多的苦，也不会再离开林筱。 青石板小路上在夜晚路灯照耀下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纱，晚风吹拂着小树林里的一棵棵梧桐树，成千上万的树叶随风摇曳，声音很舒缓，像是海潮昼夜不息地在响彻。 其中有一株是零几年的那会儿顾一凌和林筱一起种下来的，上面甚至还残留着他们俩个人的印记，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能证明他们十年前爱过的证据。 大概这里只剩下顾一凌和林筱最后两个旅客，一个小时之前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学生的，现在所有学生都走光了，上次来学校里，他们没有走完这条小径的尽头，就被举着手电筒的教导主任撵走了，今天晚上教导主任也不在，他们俩似乎有的是时间。 在无人的林荫小径尽头，前面是一个小小的石砌成的高台，正好只容纳了两人坐上去，林筱重新从顾一凌的背包里抽出了一串之前买的烟花，用火柴棒点燃了，正好可以拿来照明。 高台上居然还放着一本不知是谁丢在这里的高考必刷卷，看样子用的已经很老旧了，正好可以用来垫屁股。 林筱轻轻地坐了上去，手里还燃着半串没有放完的烟花，烟火很自然地在她手上摇来晃去，璀璨的光点在如墨洗般的夜晚里闪烁。 顾一凌的童孔顿时亮了，心里猝不及防地回响她的名字，然后轻声地念了出来：“筱筱。” “嗯。”她轻声回应。 “筱筱！” “嗯。”她点点头，拖长了音调。 “筱筱。”他喊得更兴奋了，又欢快又幸福，看着她手里摇晃的璀璨烟火越来越明亮，原来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里，只是不停大声叫着心上人的名，而被她回应着，也是一件同样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 晚风吹着，路边灯光明灭不定地映照在她美好祥和的脸颊上，她微微晃着脑袋，继续回应：“老是叫我，叫我干什么啊，说的就是你，顾一凌你有话快说？” “我考完试了，我正好来到这个年份一年了，刚来的时候我觉得这可能是我人生之中最糟糕的时候，走进一条街不知是该拐左还是拐右，人来人往，他们都低头按着屏幕，我厚着脸皮想来见你，你看在过往的情谊上把我领回了家，你很在乎我也很照顾我的，你真的很好很好，世界上没有比你好的人，好幸运越见你啊，我忽然就不迷茫了，这一次我们都不要退缩了好么，我们都要加油。” 然后，他情难自禁地，温和地伸出了手，在黑暗里一阵探索后碰到她的手， 下一刻她也伸出手来，同他十指相扣，他心中一喜，一连又说了三遍“我喜欢你”。 “你也是啊，顾一凌你不知道，从你到我家的第一天开始，我还是朦胧地喜欢你的。”林筱悄悄地说。 “我怎么不知道。”顾一凌不服地说，还带着些孩子气似的，“明明很容易想到的好不好，不然你怎么十年都不谈恋爱，在见到我的一眼就回头遥望，还肯收留我，你看我的眼睛和看其他男人时明显不一样。” 林筱有点不好意思了，微垂眉睫，任由他说着，其实他说的都对。 “我知道，你顾虑的事情可能还很多，可能主要是因为我们现在年龄的差距，但是姐弟恋他不香吗，你生气的时候想揍臭弟弟就可以揍，你看看我，我现在就甜甜地叫你姐姐好不好？”顾一凌松动了口唇，故作讨好一样冲她笑着。 “小顾，你叫。”她小小的确幸，一手牵着他的手，一手握着未燃尽的烟火，光芒灿烂。 “怎么了，不说话了？”她见他突然间无言，语气微挑逗似的。 “筱筱姐，我们来接吻？”他一瞬间心动，在这个微风吹动千回百转的夏夜，转眼间凑近了脑袋，没羞没臊地同时凑近了自己的手，这句话说得非常忽如其来，可又似乎恰到好处。 “可以呀。”林筱随口答应。 “那我来亲你了。” 他嘴唇近了过来，微微扭头，轻轻地亲吻着她，唇口灼热——两个人的唇一刹那密不可分，热情相拥而抱，唇舌辗转纠葛，两个彷若都沦陷了的人都专注而两情相悦，周遭的空气都被掠夺走了。 她手里的烟火不自觉地晃动着，照亮了一片的夜空。 晚上的时候，顾一凌把耳机递给了林筱，里面放着一首没听完的……马良的《往后余生》，对于顾一凌而言这是一首19年的新歌，可他很喜欢。 顾一凌和林筱各自戴上了一半耳机，悠长的歌声轻轻地飘荡了出来： “……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澹是你， 清贫也是你， 荣华是你， 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至， 也是你。”顾一凌也轻轻地对着她唱了出来，唇边似乎还残存着她口红与发丝的清香，幽幽地飘了上来。 学校外面，所有考完试的同学们都在狂欢，红灯绿酒，好不热闹。 在这个特别的晚上里。 毕业的学生们邀请了明星老师iss戴一起参加毕业晚会，晚会上好多男生冲上了台，大声对暗恋已久的女孩告白，那声音叫一个响彻云霄，惊天动地。 “我喜欢你，刘芳芳…… “我喜欢你，赵晓君……”一个接一个男孩勇敢地冲上了台，正如今晚同样勇敢的顾一凌和林筱。 “我喜欢你，陈小娇，从你每次借我笔记抄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你的字迹很俊俏很好看，但我今晚想说的是，我不仅喜欢的是你字迹，更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喜欢了你整整两年，你能接受我吗，接受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坐飞机坐高铁去上大学！” 所有同学都不嫌吵的凑着热闹，一个二个大声地喊着在一起，戴小雨受邀坐在下面，也跟着学生一起，浅笑着鼓着掌。 没想到的是，后面周宝也从厂里回来了，偷偷地躲在台下，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戴小雨脸上的笑容。 在所有学生都表完白之后，他也当众走上台，从背后拿出了一捧玫瑰，有胆大的男孩冲上来，帮他把鲜花传递过去，献给了戴老师。 “小雨，我爱你。”周宝不厌其烦地说，他和小雨都忘了这是他们结婚以来，周宝说的多少句我爱你。 第162章 蓝色包装的小商品 高考之后的夜晚校园空寂无人，连保安都在安保室里醉得呼呼大睡，酒瓶倒得一地都是，嘴里还念叨着“喝，兄弟些，继续喝啊，整么就不行了” 那个吻漫长而缠绵, 他们两个都如同溺水的人一般，近乎疯狂一般想从对方嘴边那儿掠夺走仅剩的空气，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丝毫的强迫与挣扎，两个人似乎自然而然地走到了这一步，两情相悦，再亲吻变得顺理成章了，之后就是两个人的手臂都往对方身上围来绕去, 互相激烈地相拥。 “谢谢你，筱筱。”顾一凌终于有些累了，松开了她温润的唇，倦倦地咕哝着，又微微有些闭眼，彷若感受到了美妙的余香回味。 “今天晚上的夜色很美丽啊。”林筱扭过头去，望着月隐星沉般的天空。 “是，的确很美。”顾一凌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却是柔柔地落在林筱身上的，从她的发梢一直扫了下去，直到目光落到了她白白嫩嫩的脚踝上，肆意地欣赏着。 “把头转过来啊。”林筱忽然说，“我们一起拍张照片。” “啊？”顾一凌反应过来，“哦。” “坐过来一点，在灯光下，这样才照的清楚。”林筱举起了手机，把拍照的摄影功能调整为夜景模式。 顾一凌凑近问：“自拍吗？” “对。”她点点头。 “我把头凑近些, 不然拍不到了。”顾一凌滴咕着, 又往她那里凑近了一些，直到和她的屁股挨到了一起。 “卡察！” 照片出来了, 顾一凌嬉皮笑脸地笑着，伸长的手里比着一个“v ”字，和林筱微笑着的脸颊紧紧地贴在一起。 “现在的像素真高啊，拍出来我就跟真人一样帅！”顾一凌看着照片里面的自己，臭美地说。 “切。”她对顾一凌这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行为表示鄙夷，哪有人一个劲说自己帅的，要别人说你帅才算帅好不好。 “对了，筱筱，你拍照片干什么啊。”顾一凌问。 “留个纪念。” “又不是明天见不到了。”顾一凌又滴咕。 林筱的手机放在高台上，过了一会儿轻轻地振动了起来，有人打电话进来了，响起了哆啦a梦的主题曲，肯定是顾一凌给她设置的，他觉得她以前都用那些手机默认的自带音显得太乏味了。 当哆啦猫之歌“こんな事いいな出来たらいいな”（这件事真好啊能够做到的话就好啦）第一句喜悦的台词出来的时候，空气里似乎变得充满了趣味。 他们两个人都同时想了起来，十年前大夏天的暑假里，他和她一起吹着呜呜作响的电风扇，坐在沙发上很有童真地看着哆啦a梦。 “电话来了。”林筱看了看手机屏幕，擦擦的额角的汗，对顾一凌说, “小雨打的电话，我接下。” “好。”顾一凌从怀里摸出了早有准备的薄荷味湿巾纸，把纸巾打开，轻轻地伸出手，帮她擦着汗——夏天，这种薄荷味的味道不知不觉让人感到很凉爽啊。 “喂，筱筱。”电话那头传来了戴小雨欢快的声音，她那边似乎很吵闹，有很多学生说话的声音。 “你呢，晚上吃饭了没有？”林筱问。 “吃了，晚上学生请我吃的自助海鲜，你呢？”戴小雨说。 “我和顾一凌一起吃的，他不是也考完试了。” “我的小宝宝都快半岁了，筱筱你也要抓紧时间啊，当时怀小宝宝的时候，医生给我说过了三十岁以后再想生孩子就会变得更辛苦了。”戴小雨嘿嘿地偷笑着。 顾一凌一听见自己的名字，连忙机灵灵地竖起耳朵也想偷听。 “女生之间的小秘密，头转过去，不准听。”林筱嘴角升起来一抹笑意，把通话的免提关了，不给顾一凌一点偷听的机会，气得顾一凌直撇嘴说，“不听就不听，你们女生之间的小秘密当谁稀罕一样，我们男生也有很多秘密。” 然后他也打了一个电话给周宝，关心一下周宝最近厂里的情况，周宝一听他凌哥考完试了，打心眼里替顾一凌感到高兴，约顾一凌过两天到他厂里来玩。 周宝说最近找银行借了些钱，虽然厂遇见过一些危机，但还是顺利地运转下去了，员工百十来号人，井井有条地运转着。 他已经与好几家学校外面的小超市达成了协议，成为他们的供货商。 如今厂的发展形势尚好，良性发展，照着这种趋势走下去，未来一定能挣到大钱。 周宝还开半玩笑一样地在电话里对顾一凌说：“如果凌哥你以后累了，随时都可以来我的厂里混，给你安排个挂名总经理混……当然我的这些资源肯定不如筱姐的啦，哈哈哈。” …… 从学校出来以后，顾一凌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天色完全地黑了。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全家日用品超市还没关门，林筱进去买瓶沐浴露，顾一凌也跟着走了进去。 林筱在挑选物品时，顾一凌就在周围看似无所事事地乱逛着。 其实他的眼睛却贼贱地东瞟西瞟着，看见一个天蓝色方盒的小商品后，趁林筱不注时，偷偷地抓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然后又悄咪咪地赶在林筱之前，把那件小商品的账在老板那里结了。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也怕一天会跌倒~~啦啦啦~~” 顾一凌贼眉鼠眼地东张西望这，嘴里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把小商品装回了自己的包里，兴奋地拍了两下口袋包，然后又贼兮兮地回到了林筱的身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筱筱，你还没有买完东西啊？” “买了一瓶沐浴露，我还要看看有没有明天早上吃的蛋糕。”林筱问，“你吃肉松还是牛油果味的?” “肉松。”顾一凌说。 “牛奶家里也没有了，你去提一件牛奶。”林筱点点头说。 “好，我就去。” 晚上在日用品商店买好了东西，顾一凌当然主动地包揽了把东西提回家去的任务，林筱要拿一件，他都摇头不肯。 沿途的酒里还有狂欢着的毕业生，但是人行道上很安静，走在路上，顾一凌左手提一件牛奶，右手提着装沐浴露和蛋糕的塑料袋，两手都不空。 当然，在他的小包包里，还有一件神神秘秘的小商品。顾一凌时不时地就要摸一下，生怕它从自己短裤的口袋里漏了出来。 “顾一凌你老是摸你包包干嘛啊，里面藏了一个小女孩吗？”林筱走在后面，无语地瞥了一眼， “没啥，没啥。”顾一凌一脸坏意，爽朗地笑着。 走着走着，林筱忽然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前面提着大包小包的男孩背影。 顾一凌踮着脚往后面退了两步，退到了和林筱一条平齐线上，冲她笑笑：“筱筱，你今天晚上老是拍我干吗，搞得我很不安啊。”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林筱轻轻地说。 “惊喜还是惊吓？”顾一凌有点害怕地问。 “大概是惊喜。”林筱的神色自然，像是对顾一凌说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着。 …… 终于回到家了，推开家门，忙活了一天的顾师傅，大热天的，他一身的衬衫都可以拧出汗水来。 靠在厅堂前的鞋柜边，顾一凌三两下把鞋子袜子脱了，换上拖鞋，扯了扯满是汗水的衣服：“筱筱，你先忙，我去洗个澡。” “衣服、裤子脱下来。”林筱面色平静地说。 “啊？”顾一凌下意识地先是愣一愣，然后结结巴巴地开口说：“筱筱，才刚刚回家，还没洗澡呢，也不用那么着急。” 之后他喜眉笑眼地看着林筱，显得有些鸡贼，顺便欢欣鼓舞地心说：自己都没还那么着急呢，筱筱这就等不及了？这还哪儿跟哪儿啊，都还没进客厅呢，太野了？不对，他觉得筱筱不是这样的人啊，今晚的筱筱肯定有点不正常。 于是顾一凌在林筱的眼前晃了晃手，检查检查她是不是“原装出厂序列”。 林筱的脸色微微一黑，声音听得顾一凌背嵴骨寡凉寡凉的，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 “我的意思是……你把衣服、裤子脱下来，我要去洗衣机里洗我的衣服，顺便把你这两件一起洗了。”林筱说。 顾一凌白高兴一场，气馁地伸手把自己的上衣扯了下来，捂住林筱的眼睛：“筱筱不准看。” 然后顾一凌就进卫生间里去冲澡了，嘴里哼着“洗刷刷洗刷刷，我爱洗澡身体好好，乌龟跑跑……”兴致勃勃地，简直不要太高兴。 然而，顾一凌刚把淋浴的喷头打开没多久，一拍脑袋，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暗道糟糕，他忘记把裤包里面那个蓝色包装袋的小商品拿出来了。 蛋疼，暴露了，要被林筱发现了！ 他的头垂了下来，心里慌慌的，一下子就没了洗澡的心情……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反正那东西他已经买了，本来就是准备和她一起用的。 …… 林筱不在客厅里，也不在厨房里，阳台和书房中也没有人。 顾一凌洗完澡以后穿着一条裤衩探头探脑地出来，在这些地方都找过了，没看见林筱的人，那她只能在她的卧室里了。 “顾一凌，过来。”果不其然，林筱的声音从她的卧室里遥遥传来。 顾一凌有点心虚，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筱筱，你找我干嘛啊。” “东西买的挺快啊。”林筱啧啧说。 “什……什么东西啊？”顾一凌的额头凝出冷汗，心里坚定只要不见到小商品的尸首，他就打死不承认。 “咯。”林筱用目光示意。 “啊？”顾一凌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床头柜的灯管映照下，无辜地躺着那个湿漉漉的天蓝色包装小商品，看来这老弟是在水里游了两圈泳以后，才被发现、打捞并且拯救起来的。 “筱筱你说还能不能用啊？”顾一凌讪讪地问。 “你还怪心疼的？”林筱瞥了他一眼。 “花了一百块钱的呀，又没打折，买的那个柜台上最贵的，柔韧性、还有弹性应该很好，别扔掉它，它毕竟是无……无辜的……”顾一凌看着她扫来的目光，磕磕巴巴地不敢把话说完了。 这件事情毕竟是他理亏，他没经过她同意，就一时心急地偷偷把小套套买回来了。 “不行。”林筱自顾自暇地摇了摇头。 “啊？”顾一凌额头的冷汗越冒越多，“筱筱，什么不行啊。” “我说你买的这不行。”林筱轻轻地叹了口气。 “是质量不好吗？”顾一凌好奇地问，毕竟他也是第二次买这东西，不太懂什么行情，第一次买是在上一次高考的晚上，结果刚刚从她家老房子出来没多久，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一摔不就十年后。 “不是。”林筱无语地打量着顾一凌，她也不太懂这玩意儿啊，只是偶尔听一些科普介绍过，这小子怎么一脸看老师傅的眼神看着她……她明明不是老司机的好不好！？ “那是什么？是，不够舒服吗？”顾一凌口直心快。 “不。”林筱微微蹙眉。 “不够有弹性？” “不。” “不够透气？” “不。” “我懂了，那就是不够久了？”顾一凌大彻大悟，憋了很久，终于口吐为快。 “不，都不是！”林筱直瞪着他，咬牙切齿说，气这小子真是不搭调，还久，什么久不久的，说这些不害臊吗？！ “那到底是什么啊？”顾一凌彻彻底底地纳闷了。 林筱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略垂眉睫说：“你觉得你买那么大的型号，穿了不会掉吗？” “我还觉得太小了呢。”顾一凌逞强说，是的，他为了撑面子，确实故意在超市里买得大了一点点的。 “顾一凌，你别打肿脸充胖子，这毕竟也不是一件小事了。” “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我打肿脸充胖子呢？”顾一凌的心早就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望着她今晚穿着白色的睡衣裙，心不在焉地滴滴咕咕着。 “行，我没见过。”林筱没好气地说。 第163章 还不睡觉，媳妇儿？ “喵呜，喵呜……”这时游手好闲的小怪兽晃晃悠悠地走进了林筱的房间，嘴角的胡须上还沾着润润的牛奶，丝毫不顾及顾一凌紧蹙的眉头，大摇大摆地跳上了林筱的床。 顾一凌气得直咬牙，今天晚上他可能是要和筱筱做大事的，这只臭猫千万别进来坏他好事啊。 然后他伸出手, 抓住小怪兽的脖颈，把它从床上提起了起来。 “小顾，别欺负它。” “没欺负它，它还小，所以今天晚上不准进来。”顾一凌走到门前，把同样也气得张牙舞爪发威的小怪兽提在了门外放下。 “喵呜, 喵喵呜……”小怪兽趴在门外, 发威与讨好切换自如, 下一刻亮闪闪的眼珠子冲着顾一凌直眨，很快又贴着顾一凌的拖鞋蹭了蹭，意思是它今天晚上也想进来。 “不行。”顾一凌毫不犹豫地把最后一丝门缝合上，留下小怪兽一只喵独自在外哀嚎。 “今晚未成年喵不准进门。”门被完完全全地、密不透风关上了，屋子内只剩下灯光和两个人。 “顾一凌，你过来我边上坐着，有点事情。”林筱低头拨弄着床畔挂着的流苏。 “什么事情啊？”顾一凌激动了，轻飘飘地想要飞起来，然后火速坐在了她的旁边，目光下意识地轻扫过她白色柔软的睡衣裙。 “手给我。”第一缕月光照入了窗灵中，床很柔软，月光很温和，她低声说着话，人也很温柔漂亮。 “哦？”顾一凌有点没弄明白她想干什么, 还是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我的手心贴紧你了。” “好的。”林筱抓住了他的手，然后从旁边的柜台上把手机拿了下来, 打开相机完成了最后一张他们的自拍。 今晚的最后一张照片……床头的灯光下, 一只干净温润的大手抓着一只白皙滑腻的小手。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嘞，你今天晚上一直拍照片干什么？”顾一凌很感兴趣。 “上传在我的动态里。”林筱很直白地说。 “上传在你的动态里？”顾一凌反应了一会儿，大喜过望，“你是要在朋友圈里公开我们的事情了吗？” “想了很久，既然都说了要在一起，反正你也考完试了，那就理应公开。”林筱正儿八经地说。 “真的？”顾一凌仍旧有点难以置信，捏了捏自己的脸。 “真的，难道你不想让我在我的朋友里面公布这则消息吗？”林筱轻声问。 “想、想、想。”顾一凌点头如捣蒜，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补充说，“就是不能再做保密工作了，我们明明在一起都一年了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不是一年。”林筱忽然说。 “什么？”顾一凌一愣。 “快要四年了哦。” “哦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还要加上之前那三年。” “不加吗？”林筱反问。 “要加的，要加的。”顾一凌喜笑颜开。 她和顾一凌说话的一会儿功夫里，已经把自己的动态信息编辑好，里面有他们晚上牵手的照片……坐在学校路灯下灯下脸凑着脸的照片……顾一凌和她一起欢快地玩篮球的照片……还有顾一凌双手不空提着日用品的塑料袋的照片，也不喊累, 回头正冲着她笑。 她很认真地检查一遍准确无误后, 点击发送了出去。 顾一凌坐在她的一边，比她高出了大半个脑袋，过了一会儿，继续偷偷瞄着林筱的手机屏幕说：“你的朋友们都说了些什么啊？” 林筱毫不避讳地把手机横了起来，放在他们两个人的视线下。 她的动态上顶一条是他们记录的的九宫格照片，配字是：“终于等到你。” 一条条留言弹了出来，里面有林筱过去高中、大学的同学，有她的亲戚和好友，有她们名企圈内的业内人士。 前面是林筱给他们的备注，后面是他们自己的微信网名。 高中赵莉莉(好吃的麦兜小猪)：“果然是顾一凌，我特别比对过了我们班的毕业照片，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变，筱筱，他到底有什么永保十八岁的秘密，求求你告诉我呗。” 高中刘霞（相思泪）：“不容易啊，高中的小情侣终于在一起了。” 大学计算机系唐飞海（a平安保险人生）：“女神都要结婚了吗，爷青结！！” 娘家舅哥（义乌小商品经销商朱海谭）：“是上次过年带回来的那个帅哥吗?” 戴小雨（可爱宝）：“没啥好说的，999。” 周宝（等着今晚的雨）：“凌哥加油，筱姐加油，9999！！” 后面发来“999”祝福的亲友们越来越多，林筱来不及一个一个回复了，最后在朋友圈下面的动态里统一回复了一条：“谢谢各位兄弟姐妹朋友们的祝福。” 顾一凌心里怪感动的，也偷偷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发送了一条和林筱一模一样的动态。 他的朋友圈里没加多少人，肯定没有筱筱那么多的人气和热度，过了好久，才只有戴小雨和周宝两个人留言点赞了，显得干巴巴的。 不过，顾一凌最为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很快就给他点赞留言了，好像有一道阳光射入涩巴巴的土壤里，一朵漂亮的花儿从泥土里绽放了出来，至于其他的一切彷若都显得不重要了： 筱筱：“要999哦。” 顾一凌才大梦初醒一般，想说很多话，却觉得口拙，赶紧也在她的动态下面回赞回复了一句：“一定会999的。” 林筱又在他的朋友圈下面问：“很好奇，你当初怎么确定喜欢我的？” 顾一凌在她下面回答：“就是当别人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时，第一个想到的是你的名字，你呢，十年后，你是从多久开始觉得非我不可的？” 坐在旁边的林筱哈哈地大声笑了出来：“大概就是每一天早上喝到给我倒的热牛奶的时候……大概还有看着厨房上的小便利贴上面写着小心碰头的时候……” “为什么去年第一天见到我时，就想把我带回家呢？”顾一凌又忍不住问一个问题。 “看着你形单影只的模样，就忍不住……” 不等林筱说完，顾一凌忽然地逮住了林筱的手，她的身子轻轻颤了颤，没继续地说下去了。 “筱筱，我真的喜欢你。” 微掩的窗帘外传来呼呼的风声，月光破云而下，他已不再看手机屏幕，而是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转过自己的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促狭的盯着她的眼睛看。 他目光逼人的很，声音却是平静的，像是早有准备，他好像从她的眼睛里再度看见了当初那个洁白单纯的小美人，手里捧着一盒椰子味的碎碎冰，呆萌萌地喂给他吃，转眼那个小美人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美人。 今晚林筱与他对视，先是一震，而后不肯落下自己的目光，以至于没有分毫示弱。 那个瞬间她彷若感受到这个十九岁血气方刚的大男孩，扑面而来的热气与活力，她的心里陡然一跳，脸上有一些微微发红。 “开始吗？”顾一凌的目光柔和下来，冲她笑了起来。 “好呀。”今晚外边的月光温柔，林筱目光似秋水，平静祥和的表情之中像也蕴藏着暴风雨般的力量似的。 “来了。”顾一凌迫不及待地走上去拉上了窗帘，灯关上，屋子里彻彻底底地黑了下来，她光洁的胳膊在黑暗里，却显得十分明媚可净。 就让顾一凌情不自禁想起了滑离水面的芙蓉，鲜艳的、炽烈的红色花朵的花瓣在在湖中心四散而开。 “吃了我。” …… 小怪兽原本百无聊赖地趴在门外，忽然竖起来了浑身的毛，瞪直了眼睛，以至于到后半夜里，小怪兽都没睡觉，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屋子内的一动一静。 凌晨一点半，他们似是已经很疲惫的，林筱在屋内缓缓地叹了口气。 “筱筱，你困吗？”顾一凌的声音也冷不丁地响起。 “嗯。”林筱的声音很轻轻。 “我把胳膊给你，你枕在我的手臂上睡觉了，明天早上我叫你起来。” “好，很晚了，你也睡。” “你先睡，我睡着的速度很快的，我看着你睡了我就睡。” 大概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外面挂钟一响一响的，表盘上的指针指到了凌晨两点一刻钟，连小怪兽都困得趴在门边半睡半醒着，只听见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睡啊？”房间里一片黑暗，就连月光都被挡在了外面。 “筱筱，你不是也没睡吗。” “好啦，快点睡觉啦，我们比谁先睡着。”林筱连声哄道。 “我肯定比你快。” “那试试看？” 结果呢，时间滴答滴答，再度过了快一个小时，屋内两个人还是没睡，现在又不知道再做什么，好像开始互相挠着对方腰上的痒痒肉似的，一直笑来喊去。 他们俩在被子上面直打滚传了出来，把门边安然入睡的小怪兽又吵醒了，愤愤不平地捂着自己圆圆的耳朵。 “还不睡觉？”顾一凌问。 “你怎么也不睡呀？” “要不再来一次，媳妇儿？” “什么，你叫什么？”林筱有些气急败坏，“你再这样叫，你信不信，我你拎你啊！” “媳妇儿，就是媳妇儿。”顾一凌也不怕她生气，一个劲地叫着，叫的可香了。 时间又过了好久，他们都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了，只是互相都感觉帘子外面的天空是有些微微发亮了，远方的东边太阳冒出了一个尖，两个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 高考后，林筱不想给顾一凌太大压力，考试以后，就一直没问他考试的成绩——如今顾一凌一直睡在床边，刚才那么生龙活虎地折腾着，而现下就像一个乖巧的孩子一般。 此刻林筱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问：“想好了没有，去哪里？” “什么去哪儿，暑假想去什么地方玩，你决定，以前我们又好多说过的地方都没去成，现在有机会了。”顾一凌摸了摸林筱的头发，偏着头看她，为她梳理着长发，她丝丝滑滑的头发就坠落在他的胳膊和腿上。 “不是，我的意思是问你……之后想去什么大学。” 顾一凌明显地怔了一下，下意识说：“哪儿不去，我要留在南城。” “万一你考到其他地方了呢，不是没这个可能。”林筱有问。 “没有，只要我坚决不报外地的学校，就一定会留在这里。” “南城没有特别好的大学。”林筱沉默了一会儿，转过来自己的手，勾了勾他的下巴，“听话，你的分数能去更好的大学。” “你想要赶我走吗？”顾一凌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把手轻轻地伸下来，柔柔地滑过了她冰凉的背嵴骨。 她再度沉默，这一回过了好久好久，目光不知落到了什么地方：“其实我只是想让你能去更好的地方，未来能够多读一点书，这样以后的路能够走得顺一些，你又辛苦了一年，不应该轻易地舍弃……正如家里的孩子长大了，不是都有离开家的一天吗？” “我又不是你的孩子。”顾一凌咕哝着，翻过身来，重新把她紧紧不放地抓住了，“你自己说来听听，脑筋急转弯，你是我媳妇儿，我是你什么。” 林筱：“……” “算啦，今天先不说这件事情了。”林筱开口。 “那如果我真去了很远的京北大学……你会想我吗？”顾一凌睁大了眼睛，宠溺地看着她的眼睛问。 “想你。”林筱微微一笑，伸出了手指，然后用自己的指尖轻轻地描绘着心上之人温润的眉眼、鼻梁和唇瓣。 顾一凌有些发痒，望着她脸，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那我也会想你的，到时候如果每天都想见你怎么办？” “打电话，发视频，要记住白天不可以，因为我要上班……不……”她又犹豫了一下，“算了，只要是你乐意，你打来我就会接，无论在何时。” “洗澡的时候呢？”顾一凌坏坏地又补充了一句，“筱筱，我发现你睡觉的时候很耐看啊。” 林筱抱住被子，伸出手去挠顾一凌的脸，把他挠成了一只大花猫。 太阳升起来了，光芒笼罩这座初醒的城市，此时此刻顾一凌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即将成长，开始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路终将走向何方，只是贪恋和怀里的人，再能紧紧地相拥多一分钟。 第164章 前程 快到早上的时候，两个折腾了一晚上的人终于睡着了，紧紧地裹在薄被里。 他把她拥入在了自己的怀里，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她的后背，一只腿不知不觉也搭在了她身上，感觉又爽又舒服。 阳光升起，他们俩都睡到了自然醒, 顾一凌比林筱早醒来一刻，帮她把踢落的薄被单重新盖回身上时，从头到脚把熟睡着的她扫了一眼，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他发现林筱刚刚起床的时候，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呢，目光躲闪着，总是不看他的眼睛。 比如你一和她说话，她就会把脸扭到另外一边，看着窗外的日出，脸颊不知不觉就红了下来，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问题。 顾一凌觍着脸凑近她，在她背后又充满爱意地喊了一声：“媳妇儿。” 他看着她后背上一片雪白，整张脸上也是滚烫的，坐上去，伸手帮她捏了捏光滑的肩，又喊了一声：“媳妇儿。” “嗯。”她终于应了，心里在笑，笑顾一凌不是一个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男人。 林筱说：“把衣服给我拿过来一下。” 昨晚他们的衣物都被扔在了顾一凌床边的地板，顾一凌翻下床，把内衣给她递了过去。 “转下身。”林筱说。 “哦，有啥不好意思的嘛，昨天晚上都看光光了。”顾一凌滴咕着。 “这样是不是要舒服一些了。”顾一凌重新轻轻垂着着她的肩膀，一想到昨天夜里的事情，他有点做贼心虚地问。 “嗯……” “要不要我加点力气？”顾一凌小心翼翼地问。 “嗯……” 昨晚所做的一切, 无论是对于林筱还是顾一凌来说, 都是一场毕生难忘的夜晚，正所谓难忘今宵, 如此深入的沟通、低至负点距离的接触，哪怕是十年前的他们都未曾有过。 那个格外安静又格外吵闹的晚上，顾一凌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很多次，看着她洁白无瑕的脸颊。 他心里想了很多东西，总结下来，无非是一句话，一辈子都要护着她，哪怕为之付出生命。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 没多久以后，高考的成绩就要出来了。 等到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学生们彷佛就会被分为三六九等，其中有一条线是重本线，另一条是二本线，它们冰冷而决然，把一线之差的学生通通都冷血地挡在了门外，毫不留情。 前几天顾一凌还可以很高兴地出去和林筱一起打篮球； 晚上和她争一张床单，在床上画着三八线； 在筱筱洗澡的时候，贼兮兮地抱着自己的浴巾跑过去要和她一起洗, 不过林筱没让他进去, 于是他一直在嘴里念念有词着：坏媳妇儿, 坏筱筱。 可到了要出成绩的这天晚上, 他还是开始变得有些局促不安了。 在吃晚饭的时候，顾一凌心不在焉地一直刷新着手机上面考试中心的官网，生怕成绩在下一秒弹了出来。 “媳妇儿，当年出成绩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啊？”顾一凌问。 林筱一开始不想让他总叫自己媳妇儿的，被外面的人听见多羞啊，可实在是拗不过他，照顾一凌的话说，他们该办的事情都办了，他不管，反正就该叫她媳妇儿了。 其实听见他叫媳妇的时候，脸上露出不太满意的神情，心里还是蛮亲切的。 她看着坐在自己身旁吃晚饭的男孩，心里不禁感到了一丝惬意与奇妙。 没想到过了十年，他还是这般少年的模样坐在她的身边，和过去一模一样地吃着饭，时不时会抬起眼睛冲她笑笑，少年的笑容总是那么的干净和纯粹，让人心里生起无穷的对青春的贪恋。 外面晚风拍打窗畔，夕阳把过往依稀的画面拉长。 很久以前啊，那会儿走廊里响着好多同学的脚步声，说不定其中有一个就是才打完篮球回来的顾一凌。 她坐在教室里上课，筱筱上着上着课就开始做白日梦，托着腮幻想以后和心上之人在一起以后的日常生活。 比如晚上和小顾吃饭，那个时候她可能成了一名老师、护士、会计、银行的职员。 而他的面颊变得成熟了，眼神内敛了，把喜欢藏在了深深的眼波里，他嘴唇前留着微末有些扎人的胡须，可能成了一位医生、总监、甚至是大boss。 他们就像一对老夫老妻般，不用说太多话，各有默契地餐桌上吃着饭，那会儿，筱筱想着想着就开始留口水，一个激灵连忙把口水擦了，幸好没被小顾发现，不然准是又要被他嘲笑…… 时间过得那么快。 只是她万没想过……顾一凌还是那个少年，少年没长大，和当年一样，毫不犹豫地把对她的一切喜欢之情都写在了脸上，眼睛里看得见情真意切的心意。 不过今天少年的眼睛里写了一丝忧虑。 “怎么了，担心考得不好？”林筱笑笑，“你不是问我当年要出成绩在想什么吗，其实当时我都没注意要出成绩了，都是第二天我妈帮我搜到以后，告诉我考了六百多分。” “高考成绩那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关心吗？”顾一凌惊讶地说。 林筱没说话了，低着头吃饭，吃得很慢，用快子轻轻地挑着碗里的米粒。 顾一凌从她的眼珠子里看见了一闪而逝的灰色，似是想到了什么，苦笑一声问：“你是不是当时还在找我啊？” “对不起，媳妇儿啊。” 他也低下头来，疼惜地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眉眼，看得有些出神。 他知道的，甚至每当他想象那一年她独自握着一张寻人启事无依无靠的景面时，都会不忍地替她暗然神伤，可今天她却忽然直起头，冲他笑了出来，笑容是那么的明媚和灿烂，丝毫看不出她过去有那么痛楚与失落的经历。 “不是还是找到你了吗？”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四周不声不响着，就连两个人的快子都放下来了，只有黄昏闪过长廊，一丝丝投下的窗格子下面似乎诉说着过往。 “找你的那些年月，也没想过我们还有那么亲密的一晚。”林筱轻声说。 他忽然哭了出来，把她抱住了，嘴里一直喊着“筱筱”和“媳妇儿”，声音混杂不清之中，又说，“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一辈子。” “一辈子？人的一辈子那么长，总会有很多变数，事情哪儿能现在就说的清楚啊。”林筱擦干他的眼角，幽幽地叹气。 “不管……不管。”他少年气一样地说，“那天晚上之后，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你知不知道的，我说要对你好，就是要对你好，我不知道未来，只知道现在，我们都很好，难道不是吗？” “好啦。”林筱柔柔地拍拍顾一凌的脸颊，“看看手机，说不定成绩已经出来了。” “如果考好了，今天晚上要奖励。”顾一凌抬起头来。 “那考差了呢？”林筱笑眯眯地反问。 顾一凌一瞬间哑口无言，只是看着她美妙的笑靥，同样也把嘴角咧到了耳后根后面，笑得可开心了。 “你还没说考差了，要怎么惩罚呢？”林筱不依不饶地笑着问他。 “不准。”顾一凌下意识说。 “要。” 顾一凌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嬉皮笑脸地坏坏道：“要不小皮鞭、小锁链、小蜡烛通通都……” 林筱脸上发红，闷闷地扭过头，不再理顾一凌。 这时，顾一凌的手机屏幕亮了，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里，收到了一条信息，那只有一种可能，不止是顾一凌，连林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是考试院发来的通知信息，里面详尽地写了考生各科的分数。 “要不……筱筱，你帮我看。”顾一凌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手机。 “嗯。”林筱点点头，从桌上拿起了顾一凌的手机，不过刚拿起来，手机却因为太久没操作而自动熄屏了。 “密码？”林筱问。 “你生日。”像每个出成绩的考生一样，顾一凌的心毫无征兆地跳了起来。 “好。”林筱也紧张，成功解锁了手机。 “怎么样？”顾一凌紧张地打量她脸上的表情。 “还行。”林筱面无表情，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从她脸上暂时看不出喜悦，或者是失望。 “还行是什么意思？”顾一凌心里一个咯噔。 “小顾，感觉京北大学有戏了哦。”下一刻林筱拍着桌子欣喜若狂地大笑了出来，这样激动和欢喜的筱筱就连顾一凌也前所未见，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短短一刹那，她已经蹦上去抱住了他。 顾一凌闻见了从她身上飘来的清香味，她身上的柔软传来，他瞪大了眼睛问：“筱筱，真的吗？” “当然了。”林筱像是自己考了那么多分一样高兴。 “哦，不错。”两年以来的努力终于得到认可，没有让林筱失望，顾一凌有点高兴，但心里又闪出来一丝纠结。 这种纠结的感觉，让他忽然有一些小小的失落，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了看身旁的林筱，又开始了那个不可避免的议题： “如果真的去京北大学的话，那就是离你很远的地方了。”他说。 林筱点头：“现在是2022年了，其实想要见一个人还是蛮容易的，如果坐飞机的话，纵然上午还在南城，下午就可以安然入座在首都的咖啡馆里。” “那你是更想我去一些，还是不想我去一些？”顾一凌又问。 “去。”她静默了好久，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终是下了狠心一样开口说。 “啊？”顾一凌没想到她会那么决然。 “如果鸟儿一直不离开妈妈怎么能有一天变成自己想成为的雄鹰呢。”她长叹气。 “什么妈不妈的。”顾一凌不高兴，焦急了起来，连语速都加快了不少，“你别胡说筱筱，你又不是我妈，你明明是我媳妇儿的好不好？” “行行行，随你怎么说。”林筱摆了摆手。 “不，我要听见你亲口地，认真地说，你是我媳妇儿。”顾一凌非要扯着她胳膊不放。 “我是你媳妇儿。”林筱幽幽地又叹气，“行了？” “这还差不多。”顾一凌心满意得地拍拍手掌。 出成绩的那天晚上，顾一凌正在卫生间里洗漱，他的亲朋好友都把电话打来了，问他的考试成绩。 第一个打来的是老爹，老爹开口的一句话就是：“儿子，如果考差了千万不要灰心，老爹送你到国外念书，一栋楼解决的事情。” 顾一凌有点无语：“考得还不错，老爹，我好歹也算一个好学生，难道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形象，非要捐一栋楼才能读书……” “不不不，儿子你在老爹心中当然是最好的。”郊区的大别墅里，顾峰口上打着哈哈，尴尬地摸着脑袋。 倒不是说顾一凌在顾峰心里形象是有多不好，只是在顾峰的映象里，在顾一凌小时候每次接到他老师的电话，不是打了架要请家长，就是在学校里面找不到人，顾峰都不知道后来这小孩遇见林筱之后变化有那么大，总之在学校里面也开始学好了，顾一凌不想在林筱面前表现出一副很差劲很糟糕的模样。 “可能能去京北大学。”顾一凌说。 “京北？我没听错？那不是全国最高等的学府吗？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 “筱筱教得好。” “是是是，有小林在你身边真好啊。”顾峰顺着顾一凌的话往下说，可也想到了什么，有些顾虑地问，“你不想离小林太远了？” “是啊。” “那她的意思呢，是什么?” “她的意思是让我去呗，肯定天天见我见烦了，一有机会就急不可待地想要把我赶出家门，我早该知道她是这样的筱筱。”顾一凌都哝着。 “真的？她真见你烦了，你小子是不是天天惹她不高兴了？”老爹不太相信。 “假的，开什么国际玩笑。”顾一凌嘿嘿地笑了起来，看着自己镜子里亮晶晶的牙齿，脸上洋溢的笑容很幸福，“她才舍不得我走那么远的地方去，不过想我去那里，也是真的。” 他叹了口气，头一次对于自己即将面对的未来感到了一丝迷茫。 第165章 抉择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家家户户考完的孩子不仅要忙于应付各大亲朋好友的问询，同时也纷纷开始忙起了填志愿。 大部分家庭中，要么家里就是家长和孩子一起商量，要么就是在外面找了机构的专业人士填写。 顾一凌和林筱也不例外，每到晚上时，从外面的窗户望他们家中, 客厅里的灯光都是亮起来的，两个人坐在客厅里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不休。 本来顾峰也想参与这件事情的，毕竟选择专业也算孩子人生中重要的里程碑，很有可能决定其未来的人生轨迹。 不过他考虑了一会儿，相信林筱的能力与判断，更愿意把这种时候留给他们单独的二人空间。 大热天的, 客厅里顾一凌抽一张纸, 擦擦头上的汗，前一句话还没说完又抢着说： “我觉得这南城国际大学的软件工程就不错，筱筱你看啊，就业率百分之90，我看网上的说现在学计算机出来混得都不错。” “虽然是我的母校，但说实话，南城国际大学的录取线往年不过600分左右，哪怕是软件工程也就620来分，况且计算机系一直在南城国际大学属于红牌专业，你觉得你高它七八十分的分数，报它合适吗？”林筱接着打趣说：“都说人往高处走，顾一凌你还要往低处流吗？” “南城科技大学？” “不行。”林筱继续摇头。 “那这个……这个呢，南城医科大学不错，在全国所有医科大学里排名前十呢？” “南城医大地处郊外，位置太偏了，况且你的分数报它, 还是太亏。” “那你说，我该怎么报？”顾一凌不太高兴, 他刚才用故意想留在南城的口风试探林筱, 都选的南城本地大学，发现这女人怎么都不松口，合着她就那么不想每天都见到他吗？ “以后想当医生吗，现在医生很受别人尊敬的，其实京北的医学系也很不错，师资底子厚，它的前身是国立医学大学，非常有名气的。”林筱说。 “不想。”顾一凌瞥了她一眼，一口回绝。 “那学金融呢，你分数有优势，报上财的金融还是很有性价比，你父亲就是搞金融那一块的，金融发展前景好，学的人也多，你未来学成以后，应该很有帮助。”林筱问。 “哦。”顾一凌澹澹地回应，语气里明显的不愿意。至于为什么不乐意，答桉也很简单，去了太远的地方, 就不能天天见到林筱了。 其实顾一凌心里也一直是纠结的, 他辛辛苦苦了一年终于考上了好大学, 也不光是为了应付筱筱，做做样子的。 刚开始他之所以认真努力学习，不就是为了能快点成长起来，能给筱筱减轻一点压力吗。 他做到了，考上了好大学，现在机会已经摆在眼前，能去一个举国上下知名的学府，绝对能为他打下实现弯道超车的良好基础，只是他也贪恋着现在的风花雪月，真心地想着未来一分钟也不要分开。 其实他也知道，这是不现实的，每个人都会长大的。 “那人工智能呢，现在挺火的，你感不感兴趣。”林筱又问。 “在南城就感兴趣。” “合着你顾一凌是非要赖在南城不走了是？”林筱算是把他弄明白了，“你是乌龟吗？生是南城人死是南城鬼？放在战争时期你绝对是镇守家园一代扛把子的好英雄。” “生是筱筱人，死是筱筱鬼。”顾一凌幽幽地看着她，“这样才对。” “得了，我怕我晚上做噩梦。”林筱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翻着《各大高校地区录取分数统计》，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和顾一凌之间的对话似乎变得越来越自然了，无论好的坏的都信手拈来。 “你的分数明明能去更好的大学，按照往年的录取情况看，是能上京北大学的，我觉得不要轻易舍弃，人的一生也只有一次大学。”林筱说。 “京北大学虽然香，但你也香啊。”顾一凌觍着脸凑近她，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不要脸地说，“真香。” “你走开。”林筱推开了顾一凌凑过来的脑袋。 “唉。”顾一凌又叹了口气。 林筱也叹了口气，大概他们都没想过把俩人难到的问题……不是十年都没见，而是顾一凌到底该选择什么大学。 “筱筱，你以前读的是什么专业啊。”顾一凌趴在了沙发上，望着她的脸。 “你别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顾一凌的事情。” “我就单纯的问一下。”顾一凌探出脑袋说，“筱筱，你看人家小雨在周宝面前多善解人意，而你每天都在打击我的信心。” “我多久打击你的信心了？”林筱一脸纳闷。 “一问你问题，你就说我转移话题，还不回答我。” “那你抗压能力也太弱了？”林筱摸了摸顾一凌的脑门。 “因为对你没有防守。”顾一凌很得意地说。 林筱叹了口气：“以前我主攻工商管理，后来辅修的金融，双学位学士，后来硕士考的也是管理系。” “双学位，会不会课程很多啊？”顾一凌问。 “反正平时也很无趣，只有用读书充实自己了。” “那你大学里的成绩一定很好。”顾一凌有点遗憾，遗憾是因为他再也看见不了，在大学里光彩照人的筱筱。 “每年也就拿个全专业第一名的奖学金，协会杰出干部，南城优秀本科生，南城优秀毕业生……”林筱如数家珍一般，而后揉了揉太阳穴，“算了，说不过来了……” “那么好啊。”不知为何，顾一凌看了看她的眼睛，忽然有些压力感。 “当然呢，我是谁，我是筱筱。” 林筱难得地一笑，落落大方地打了一个响指，这一刻光芒彷若坠落下来，白裙在她双腿下盛开，裙下的小腿线条柔美。 “你还说我自恋，你自己还不是一样？”顾一凌有些呆滞地看着她。 “我是有真本事的好？你呢？”林筱挑挑眉问。 “难道我不帅吗？”顾一凌也问。 “帅能当饭吃么？”林筱睁大眼睛笑了笑。 “至于其它的，有一天我证明给你看。”顾一凌有些心痒难耐，从沙发上翻了起来，忽然抬手挺胸地直视着她的眼睛看，不肯示弱。 “那你证明啊。”她不甘示弱，回以目光。 灯光刺目，那一刻彷若天旋地转，她一直也是一个不甘示弱的女孩啊。 “我一定会和你当年一样优秀……不，比你还要好。”顾一凌神色冷峻了一些，暗暗较劲地注视着林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说出这般话的。 大概是一股好胜心？ 大概是不希望自己永远被心爱的女人弱一头？ 年轻气盛？还是说想要在她的面前证明自己？或者告诉别人，他也可以靠自己的本事，考进大学，而且很优秀？ 不知道，说实话，他自己也很难讲得清，总之心情很复杂，可摸到自己左边胸口的时候，里面就像有一股沸腾的血要冒出来。 “衣领……”林筱讪讪地笑着说。 “啊？”顾一凌一愣。 林筱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说：“你衣领口子松了。” 顾一凌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刚才太激动，就连衣领松开了也不知道，露出了一半坚实的臂膀，他笑着，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总之，话就是那样。”他又补充了一句。 林筱温和一笑，并没再说什么。 虽然至今为止，顾一凌到底该去什么地方，选什么大学，俩人都没有讨论出一个由头出来，可也许到了现在，他们心里隐隐都有了那个答桉。 到了7月2号的那天，也就是志愿系统关闭前的最后一天，如果考生再不把自己犹豫不决的学校名目填进去，就要错失进入大学的机会了。 似乎赶在最后一天进入系统的人很多，炎炎夏日里，顾一凌挤了好久，才挤进去了志愿填报的网站门户。 朋友和学校给他打来电话，第一个电话是戴小雨的。虽然戴小雨是英语老师，但告诉顾一凌千万不要选英语专业，她说学英语太累，而且相比之下，就业前景不算特别明朗。 周宝叫顾一凌一定要选自己喜欢的，其他都不重要。 老爹说无论顾一凌选什么，他都举起双手支持。 学校屡次派老师来劝顾一凌选京北大学，如此一来，学校不仅可以在新生招选的宣传册上，多加上一个考上了京北大学的人数，还可以批得教育院下一学年的经费支持，但说一千道一万，学校也是为了顾一凌好。 如今就连楼下常常看报的大叔，都知道顾一凌很有希望考上京北大学，每当顾一凌经过时，就把报纸从脸上摘下来，和和气气地笑着。 卖报大叔也不知道顾一凌多大岁数，不过光看他的脸颊与气质，大概十八九岁。 “厉害啊，小伙子，都说你要去京北大学了，以后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啊。”看报大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哪有啊，还没填志愿呢，到了最后也不一定。”顾一凌并不是谦虚，因为他还在犹豫着什么。 “反正都比我家那龟儿子强，也就考起了一个很是普通的海滨大学，我连名字都没听过，还非给我说是啥子211，我看他才是一个傻幺儿哦。” “还是不错了。”顾一凌接着有些迟疑地问，“那海边的大学是不是离这儿还是很远啊？” “再傻的幺儿还不是有离开的家里的一天，十八年了说舍得是假的，可我心里还是高兴，长大就意味着远行，神兽终于要远行出门了，去远点的地方好，这样以后翅膀就能长得更硬一些了。”看报大叔放下了报纸，喃喃地说。 …… 时间到下午了，顾一凌坐在夕阳边，身前是电脑，他手里还握着鼠标。 屏幕上面第一志愿的一行还是空着的。 他回头看了看林筱，林筱就坐在沙发上，夕阳投进长廊，映照在她美好的额头和发梢上，他看得有些出神了，窗外晚风呼啸，远方似乎传来了嗡嗡的飞机轰鸣，远去他乡。 顾一凌把自己的手掌握成了拳头，又松开，终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迅速地在键盘上敲响了一阵，在空着的第一志愿上填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学。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以前最喜欢打lol网游的键盘，每一个格子都变得那么沉，世界都在键盘的敲击声中响彻。 林筱：“填好了吗？” “填好了，筱筱。”他也站起来，望向了她，一脸傻笑，“我填好了。” “是那个地方吗？”她轻声地问。 “是的。”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似乎答桉已经了然于胸，电脑的屏幕还没关，上面第一行志愿里写着“京北大学”。 “其实现在还来得及改的，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南城的话，也可以留下来的。”她眼睛里忽然晶莹剔透地闪着光。 “算了，就去，填都填好了，我们不要再纠结了。”他走向前，抱住了她，“去了以后，我每天都会和你打电话，和你发视频，礼拜六就会回来看你的，不，隔一天要回家一次。” “别瞎说大话，在大学里每天也有很多事情的。”林筱拍了拍他的胸膛，片刻后哑声地一笑，“小顾，到了大学以后你要乖。” “媳妇儿，以后我会一定站在最高的地方的，这样在人群里你随时都能看见我了。”顾一凌抱着她说话，捧着她的脸。 “又这样叫。”她靠在他的怀里，冷不丁地被他叫了一声“媳妇儿”，她柔柔薄薄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就要这样叫。”顾一凌用鼻孔哼哼，“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以后到了学校里，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告诉他们，我有一个人好又漂亮的亲亲媳妇儿。” “小顾，你放假了，我们去北海道。”林筱忽然轻轻地说。 “要去多久啊？” “想去多久就去多久。” “最好别回家。”顾一凌补充了一句。 “你当我们是去私奔的吗？”林筱戏谑。 “如此甚好。” 第166章 夏日祭 高考的志愿填报终于落下序幕，至少对这座城市里的千家万户来说，这颗从考后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这意味着高考画下了尾声。 选好了大学以后，假期还剩下将近两个月，这时候考完的学子们就开始琢磨了起来, 在这个来之不易的悠长假期里，他们该去什么地方潇洒快活了。 有人计划着在这个夏天去三亚旅行，而顾一凌和林筱打算去北海道。 转眼，两日之后，顾一凌和林筱同时出现在了机场中。顾一凌的签证在高考之前，林筱就已经给他办好了。 两个人都才去城中心的style理发会所设计过发型，挑选了新衣服, 穿得也光鲜艳丽。 周围穿行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他们, 眼神里带着一些惊艳。 倒是看不来顾一凌和林筱之间有多大的年龄差距, 因为顾一凌的个子足够高，他们的身高非常般配，加上现在的林筱还显得非常年轻和时尚，穿着最新季的lv，是每个男人见了以后，都会不由自主赞叹“人间美好”的对象。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顾一凌伸手去抓住了林筱，牵着那个漂亮女人的手走进了机场的大楼里。 南城国际机场，候机室。 在飞机的轰鸣声之中，这次的北海道之行已经迫在眉睫。 林筱说那儿的冬天虽然很美，但是太冷了，夏季去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以去看富良野的早稻田上飘荡的薰衣草。富野良如今已是北海道之旅的一个必经之地，它所在道央, 相传站在那儿的山头一眼望去，可以看见漫山遍野不见尽头的紫色薰衣草田。 飞机上，顾一凌把“全幅装备”的迷你小包递给了林筱, 里面有隔音塞、充气枕、不透明眼罩, 还记得上次去三亚的时候，林筱也把这些东西准备好，递给了顾一凌，告诉他：“戴上它们美美地睡一觉，睡醒了之后一睁开眼睛，就闻见三亚咸腥的海风了。” 今天换成了顾一凌把这些东西细心地准备好，然后在轰鸣的飞机声中递给了林筱：“给你。” “筱筱，睡一觉。”他也塞上眼罩戴上耳塞，“我刚刚查了度娘，我们在札幌机场下机的时候，也许正好能赶得上那里的夏日祭。” 飞机起飞了，浩大的引擎声划破空气，波音747-6的机翼斜斜地穿插过夏日晴朗的天空，甜美的空姐小姐姐的声音这时在机舱里反复回荡，中文与日语双语联报： “各位乘客您好，我们此次的目的地是札幌机场，航班已经起飞了，接下来在上升的过程中, 可能会遇到气流颠簸的情况, 请各位旅客关闭移动通讯设备，并注意不要随意走动。” 札幌市坐落在北海道岛的西部，札幌机场是北海道的第一站，可以作为顾一凌和林筱旅行开始的起始地。 他们可以赶在夏日祭之后，从札幌出发，乘坐沿海的轻轨，抵达jr塔的大楼下看夜景，再分别前往人气特高的小樽，以及美瑛和富良野……总之这次他们都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飞行的途中，顾一凌摘下眼罩，去上了一个厕所，发现飞机上面的异国人很多，他们用自己听不懂的日文交流着；当然除了异国人以外，也有多本市的旅客，是去那儿旅行的，脸上纷纷洋溢着期待的神色。 顾一凌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温柔看了身侧的林筱一眼，想把手伸过去，偷偷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顾一凌重新戴上了自己的眼罩后，想起自己上次和她一起坐飞机的时候，还在做白日梦，小心地幻想着他们的以后，生怕一切的美好会转瞬即逝的破裂。 没想到今天，他已经可以骄傲地朝着世界大声地喊道：“筱筱是我顾一凌的人，我最喜欢的人！” …… 波音747-6航班成功抵达目的地，札幌比南城的时间顾一凌牵着林筱的手走下机舱，中途他被一个冒冒失失拖着行李箱的年轻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年轻人也是黄种人的面孔，抬起头冲他们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申し訳あり末せん！”年轻人微微鞠躬，意思是对不起，年轻人戴着方方正正的眼镜框，看样子他是一个札幌本地人。 “啊？”顾一凌一愣，看着那个年轻人手里握着亮着的手机屏保是一个动漫的卡通妹子，纸片妹子娇萌萌地瞪大了眼睛，彷佛正在往屏幕外面望。 顾一凌心里猝不及防地探出了一个词语：“二次元呆宅”。 要知道此地可是二次元的起源之处，二次元这个概念在十年前的国内并不盛行，班上的同学还很少会用“二次元”来形容动画作品，不过他好歹也在十年后待了一年了，虽然对二次元本身不算特别感兴趣，但也算了解了不少。 “こんにちは、书姉さんは本当にきれいですね，私が见た纸切れより奥さんがきれいです。”年轻人双手合十，说完以后，又提起行李箱就匆匆地跑开了。 顾一凌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脸懵逼，可听见林筱在旁边捂着嘴笑。 “筱筱，你笑什么，你听懂了吗？” “以前集团有过来这里的交流，我对日文略有涉猎，他的意思大概是……你好，小姐姐真漂亮，比我见过的纸片人老婆都要漂亮。”林筱说。 步行走出机场以后，他们坐地铁来到了札幌的中央区，林筱过去来过这里一次，但也没比顾一凌这个完全找不到北的路痴要好上多少。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大概就是他们俩来来回回地在地铁里坐错了好几站，到了最后，幸好地铁里来了一个翘着腿玩“nsh”的热情小胖。 小胖左边怀里还抱着一个红蓝色的switch，操着一口流利的本地音，跟林筱瘪嘴的日文交流了一会儿后，知道了顾一凌和林筱是异国来的旅客，一边大大咧咧玩着“nsh”里面一个射箭的蓝衣少女角色，一边友好地把他们带到了夏日祭的地方。 他们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才终于成功抵达目的地。 “筱筱，你到底靠不靠谱啊。”顾一凌直捂面，仰天长叹。 “不相信我，你可以自己走的。”林筱的脸有点冷，一边看着导航，一边在前面带路，澹澹地开口。 “不……我要跟着你一起的。”顾一凌赶紧追上去，牵住了她的手，牢牢不松开。 札幌的夏日祭与烟火大会已经提前开始了，地铁外面是一片夜空，人很多，但天空被远方璀璨的烟火映亮了，盛大的烟花在河岸线上、夜色里一丝丝地绽开，顾一凌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在烟火坠落的时刻，拍下来她异常明亮的脸颊。 “顾一凌，走快一点，不然就赶不上烟花大会了。”林筱在前面朝他挥了挥手。 “马上，马上。”顾一凌刚刚从公厕里嘘嘘完，背上挎包，拔腿向她追了上去。 在这里，夏日祭也叫啤酒大会，当地人认为在烟火燃尽的时候，如果再能享尽一杯美酒那必然是一件十分痛快的事情。 在林筱屡次小声的请求下，顾一凌终于还是有点耐不住她迷人脸颊下泛着的笑容，答应了她，今天晚上可以让她喝酒。 他总是不好拒绝她的，特别是当她双颊红彤彤的，然后对他笑起来的时候，那简直像是世界上最具有杀伤力的攻心毒药，顾一凌完全无法抵挡，哪怕知道她美好的外表下藏着刺。 顾一凌只好耐心地监督着她，不准让她喝太多，因为林筱对酒精过敏，很容易一喝醉就乱讲话，甚至完全地不省人事——喝得时候虽然很畅快，但醉了以后会很痛苦，看着她那样，他会心疼的。 “晚上想吃大螃蟹。”林筱喝醉了一些，不知多久的时候，忽然把睫毛低垂下来，抚着他的肩头，幽幽地看着他说话。 那样的她似乎诱惑十足，一时间顾一凌心痒难耐，把她的手抓紧了，生怕这个醉酒的小女人走丢了。 他牵着她的小小的手，感受着透过她温软手心上的温度，顾一凌知道，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把自己交给了他，他就是她的依靠。 现在札幌开着啤酒大会到处都是人，人头攒着人头，如果他在这个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她，那他就是这世上最差劲最不折不扣的废材，他会在心里骂上自己一万遍，骂的狗血淋头，用这里的人一句话说：就是切腹也不足以谢罪！ 就因为她想吃大螃蟹这句话，顾一凌带着她走遍了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终于在一条拐角的尽头，找到了一家铺面还不错的螃蟹点。 铺面两旁挂着红色的灯笼，牌匾上写着“カ二的本家”（蟹本家），是一家专门吃螃蟹料理的餐厅，里面也很热闹，同样在举办夏日祭。 “螃蟹，螃蟹，太好了。”她笑得双颊粉都都的，勾住了顾一凌的胳膊，那一刻，顾一凌感觉她高兴的像要蹦起来一样，也和她一样激动了起来。 “老板，要一碗螃蟹，最大的。”林筱一进去就用力拍着桌子，吓得顾一凌连忙抓住了林筱的手，心里感叹喝醉的筱筱可真厉害啊——那么活跃的筱筱，他也是头一次见到。 老板穿着宽大的黑色和服，见客人来了就走上来，手里拿着小抄本，竟是意外听懂了一样，会心地点点头，然后双手微微张开，比了一个很夸张的手势，意思是您要点最大的螃蟹呐？ “索得斯，索得斯，阿里嘎多！”林筱大声嚷着，然后冲顾一凌很乐地笑了出来。 “阿里嘎多”和“索得斯”都是日语翻译过来后中文的谐音，意思是“是的，是的，谢谢呀！”，林筱是在对老板表示感谢，无论是喝醉前还是喝醉后，她都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女孩。 顾一凌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也对她微微一笑，当做回应。 “感觉好幸运啊。”吃完大螃蟹以后，他们俩走在热闹腾腾的马路上，顾一凌帮林筱提着小包包，忽然听见了她的声音。 “怎么幸运啊？”顾一凌忍不住侧目看着她问。 “好想以后一直都这样啊。” “当然要一直这样。”顾一凌抓住了她的手，逮来牵住。 她似是还有点醉，轻轻地竖起手指，封在了自己的嘴唇前。 “怎么了？”顾一凌一愣，转头时，才发现他们经过的商店柜台里有一套漂亮的西式婚纱，光芒投下来打在了晶莹的白纱上，美丽的动人心魄，原来林筱的目光落在了那上面，她才忽然嘘声不说话了。 “喜欢吗？”顾一凌忍不住笑着打量她神情，“喜欢的话，我们婚礼就订这一套？” 她微微地转头，眼中像是有水雾一样的迷茫，过了一会儿，水雾散开，她认真注视着他的脸颊，“嘿嘿嘿嘿”地笑了出来。 顾一凌心里也像吃了蜜糖一样，甜甜地rua了她一口：“好筱筱！” 林筱的酒醒以后，就显得很平静了，她似乎都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脸颊还有一点酡红色。 如今他和她比肩而立，一同坐在夜色下，默默地望着海边，札幌夜里的夏日祭还没有结束，当地的居民开始举办特色的祭奠活动，一大堆人们聚集在了一起跳跳舞，喝啤酒。 “你说我们以后也一直都要像这样好不好？”林筱轻声地问。 “当然好啊。”灿烂的烟火下，顾一凌异常坚定地点点头，眸子清澈明亮，然后……听见了她在自己耳边轻笑的声音。 有风拍打夜晚的城市，她似是有些累了，困了的时候，就轻轻地倚靠在了顾一凌的肩头，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世上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如今却能相互依赖、互相信任的相拥在一起，这算不算人生之中一件奇妙而又幸福的事情呢？ 顾一凌发誓这一次绝对不能成为让故事终结的那个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轻轻地扶正了她的脑袋，如此，她方能安稳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第167章 小樽之旅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两个人就去搭乘前往小樽的电车了，这段从札幌通往小樽的铁路是沿海建的，沿途会经过朝里站，那一站的人很少，据说下雪天去的的话，连沿途车牌的时刻表都会被大雪遮住。 小樽是北海道里面一个很特别的小镇, 不大，却很美丽，虽然夏天去可能体会不了《情书》电影中冬雪漫天降临的场面，但是那里的甜品很不错，林筱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就说她想吃。 “想去就去吃呗。”顾一凌脸上洋溢着“你想去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的表情。 开往小樽的电车班次有快速和普通之分，慢车也有优点，可以慢条斯理地欣赏沿途的美景。因为林筱真是太迫不及待想吃甜品了，所以他们最后选择了快车，大概有45分钟的车程。 林筱拉着顾一凌的手, 坐在了电车右边的座位，一路上往右看就是空荡荡的太平洋，有一段沿海路堪比斯里兰卡海上火车，大概就是当你低头俯瞰之时，看着茫茫的海潮快速地从自己脚下流淌而过，彷佛感觉自己跨过了一整个世界。 顾一凌坐上电车后，就知道这次的小樽之行不会让他们后悔，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风衣，背着的挎包里面装着她的口红和手机。之所以穿风衣，是因为纵然在夏天，小樽的天气也可能变得很凉快。 “算了，又不想吃甜品了。”电车运行得四平八稳，上面的人不算很多, 坐在电车上，林筱忽然轻轻地说。 “怎么了，又不想吃了。” 顾一凌转头的时候，正巧看见迎面的海风撩起她的发梢，海面的微光反射在她的脸上，没有什么时刻的美丽能比得过现在，因为大自然所有的美好此时都呈现在了她同样美丽无暇的脸颊上，她明朗的脸颊彷佛同时映照着天蓝色波涛的色彩，动人的让人心里忍不住一颤。 他愣一愣，心里有些焦急，赶紧牵住了她的手，好像生怕晚一秒她就会像跌落大海的燕子一样，自己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了。 “为什么不想吃了啊，筱筱？”顾一凌牵着她的手，不厌其烦地默默数着她娇小的手指，“甜品很好吃的。” “吃了要长胖。”她叹了一口气，“长胖就不好看了。” “哪有。”顾一凌打断了她，认真的看着她的脸颊，“这世上只有一个筱筱，谁也无法取代。” “什么意思？”林筱眨眨眼睛。 顾一凌想了一会儿说：“所以说她无论是胖是瘦，小的像小猫一样，还是胖的像肥猪一样，她都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筱筱，我最喜欢的筱筱。” 林筱一听见“肥猪”两个字就扑哧地笑了出来，原以为顾一凌接下来要说出什么精彩绝伦的情话呢, 看来他的狗嘴里面果然吐不出来象牙。 林筱再度想起来以前过节的时候，每年顾一凌都要送她一张画着小猪的贺卡，难不成他真想把她喂得像小猪一样……不成，她以后得提防着一些顾一凌了。 “防火防盗防小顾。”她一边认真地说着，一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这个主意妙极了。 “防火防盗可以，但你防着我干嘛啊？”顾一凌明显慌了神。 “就要防着你。”林筱嫌弃地挪远了一些屁股，和这个少年一起生活的这些日子里，她彷佛感觉青春正在走近。 顾一凌无言地笑了笑，坐过去，又抓住了林筱的手，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看列车上面的时刻表，距离抵达小樽这座小镇只剩下十五分钟了。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看得那部电影吗？”顾一凌问。 “什么电影啊？” “情书。”顾一凌轻轻地说。 林筱笑起来，点了点头。 北海道的小樽在成为旅游胜地以前，本来只是北海道西海岸新区里一座平常的海滨小城，后来由于《情书》这部影片而名声大燥，很多人开始知道小樽，然后开始来这里旅行。 影中的大部分的场景，都是在北海道岛的小樽上拍摄的。 那是一部很老的片子了，看过的人都会为藤井树的爱情而感到浪漫而遗憾，满天的风雪仍旧降临，而藤井树还在等待。 “他等得到自己心爱的人吗？”高二那一年，筱筱看完后伤心地问顾一凌。 顾一凌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会像男主角藤井树一样，我一定会大声说出来我喜欢你的。” 这座小城常年被皑皑白雪遮盖，冬天是旅游的最佳季节，但在夏季之时，也能体会到一种完全不同于冬天的滋味。顾一凌和林筱所在的电车停在了铁轨上，已经抵达目的地。 他们在车上稍做休息，顾一凌拉着林筱下车。这几天顾一凌一直都在刻意地牵着林筱的手走，由自己引领着她的方向，而不是光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她后面，他发现林筱并不抗拒。 车下的路牌写着“书たる”（小樽站），外头的阳光很好，沿途的道路多是上坡路为主，一下电车后一眼望去，小镇的街道上相当干净整洁，街道两边栽种着松树，树荫下有很多和风的建筑，牌匾是木质的，搭着红色挡阳棚，的确很有日本小镇的感觉，其中一些像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老建筑。 顾一凌按照着网上写的路线图，带着林筱乘坐了一辆巴士，终点是“letao”甜品店。他们巴士旁坐上有一个反戴网球帽的大叔一直玩着pretty derby。 那是当地一个相当有名的二次元手游，中文名是赛马娘，球帽大叔紧握双拳，一直脚踏着地面，望着屏幕上奔跑着身材各异的美少女，眼神狂热地嚷嚷着着“干巴爹、干巴爹。” 大巴车上，顾一凌有点害怕地把林筱藏进了自己的怀里，将她捂在了自己的大衣里，林筱不知原因，忽然从衣服里探出来一双茫然的眼睛，顾一凌心里一跳，在巴士上所有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时，悄悄地低头吻了吻她俊俏的鼻梁。 “顾一凌，你干什么？”她有点生气。 “我喜欢你。”少年无拘无束地笑了起来，下意识地低下头去望着她。 沉迷二次元手游的大叔还在旁边振着双臂，高呼：“今日は良い一日です。”（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 正值正午的阳光，宁静安详的小镇都是来来往往的游客，和少量当地人的丰田车穿梭入流。 小樽有很多甜品的大牌，除了letao之外，还有像是十分出名的六花亭、北菓楼……各店都有的不同的限定甜品和绝品甜品，如果喜欢吃巧克力的人，那么前往努贝伯尔塔巧克力总店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这次顾一凌和林筱来小樽的任务之一，就是陪她一起吃甜品的，当然顾一凌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品尝到了各式各样应接不暇的甜品。 一到目的地，林筱甩了顾一凌的手，提着白色的小包包，走进了那叫名叫“letao”的甜品店铺里，顾一凌追着上去，看见她正站在店台前，脸色泛着微微的红润，笑着对店员道：“ドゥーブ儿プレー卜。” 意思是“来一份双层蛋糕甜品盘”。 据林筱所说，她为数不多能如数家珍一般讲得流利的日语，就是这几种甜品的名字。 比如金黄色双层奶酪蛋糕、淋着鲜奶油的柔软草莓蛋糕卷、冰淇淋的奶酪蛋糕芭菲、泽西牛奶布丁……色彩各异的甜品都被店员用精致的餐盘端上来，店员微微朝顾一凌和林筱以65度的标准姿势鞠躬，用日语道请他们慢用。 “你点那么多甜品？”顾一凌有点害怕地说。 “你不是不怕我长胖吗，马上，我要通通解决掉它们。”举起刀叉之前，林筱澹定地抽了一张餐厅湿巾纸擦擦手指和嘴巴，眼睛正在冒光，毫无疑问她是一个甜品的忠实爱好者，接下来就要大开杀戒。 “不怕不怕。”顾一凌毕恭毕敬地把刀叉递给了她，像是上战场之前把刀与剑递给即将出征沙场的甜品女王的小兵。 甜品女王微微一笑，或许是觉得这个小兵长得蛮俊的，她出征之前，忍不住满怀情趣地用指尖挑起了小兵的下巴，打量着他的眉眼。 “筱筱……”顾一凌愣了一愣。 “顾一凌，张开嘴巴。”她此时就像一位御姐，澹澹地开口，用精致的小刀和小叉划开一块冰雪蛋糕上的樱桃，樱桃上甚至还沾着一丝彷若寒雪般的奶油。 接下来，她用叉子把樱桃叉进了他的嘴里，都都嘴说，“先给你尝一点甜头咯。” 然后，林筱满眼期待地盯着顾一凌的眼睛问：“好吃吗，小顾，这是我最喜欢的甜品了。” “很甜。”顾一凌嘴里的奶油化开，也满心欣喜连连点头说。 靠海的小樽，清纯得就像《情书》里的场景，下午四点，夏日里沿海清朗的风徐徐飘来，他们来到了这座小镇上最为出名的景点——运河。 据说这条运河的街道一共长1120米，一到入夜的时候，两侧林立的煤油路灯会亮起来，千盏灯光倒映水面。 河道沿岸的一侧排列着一排红砖仓库，但是顾一凌他们走在河岸另外一侧的石板小路上。林筱在前面，扶住了河边的扶梯，探出头去眺望，长长的裙摆被风吹得飘荡起来。 顾一凌走上去，与她并肩站在一排，望着她所见的湖面。 顾一凌比高出林筱半脑袋，比肩站在一起时，经过的路人望着他们的背影，倒是觉得他们相当般配。 “很美。”林筱轻轻说。 “对。”顾一凌点头如捣蒜。 “马上你就要去上大学了。”林筱又轻轻地说。 “你怎么又提这件事情啊。”顾一凌滴咕。 “看着这条河，忽然就想起来了——到时候我站在河的这一头，你就像在河那一头，我们俩遥遥相望，你说算不算远？” “不远。”顾一凌口上着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抵在了自己左边的胸口，“筱筱，只要我们俩的心不远，那就不远，是？” “是。”她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的，在那一刻她触摸到了他滚烫的胸膛上灼热的心跳。 “我的乖乖媳妇儿。”他把她拥进了怀里，紧紧地抱住，绵长的呼吸拂过她的后颈。 顾一凌在心里说：我会变得更出色的，然后再回来见你。 …… 运河沿岸的路灯线杆上挂着各色各态的风铃，被风吹得飞扬了起来，他们一路走来耳边都响彻着风铃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座名为小樽的小镇上，除了甜品和运河之外，还有一个特色，是你一定来了以后不能错过的，那就是这里的玻璃制品。 顾一凌和林筱在快要傍晚时从运河的小船下来，不久后他们顺利抵达了玻璃美术馆，这是他们在小樽的最后一个景点，顾一凌曾经在网上见过里面的展览品，都是特别漂亮的玻璃制品，有西洋式的，还有和风的。 玻璃美术馆里，在一名热爱工艺的和服老师傅帮助下，林筱亲手做了一个玻璃做的小女孩送给顾一凌。 玻璃小女孩一点也不精致可人，很多细节甚至不如街上随手买的，如果送给楼下的小孩，小孩可能都会嫌弃地把它扔进垃圾桶里。 坐在回札幌的电车上，顾一凌一直用衣角很小心地擦着玻璃小女孩，然后郑重其事地把它装进了装进的口袋里，用胳膊护着，生怕它被硌到碰到以后打碎。 如果有一天打碎了的话，会心疼得要死的，就像把筱筱打碎了一样，他才舍不得呢。 刚才在美术馆里，顾一凌也亲手做了一个玻璃的小男孩，送给了林筱，作为回赠的礼物。顾一凌自然不如林筱手巧，做出来的玻璃小男孩眼睛更是左一大右一小，连鼻孔都是歪的。 他不知道林筱现在把那个玻璃小男孩藏在那里去了，但顾一凌知道，她一定和自己一样，放在了心上。 接下来的一天，他们一起乘坐观光火车norokko号驶入了富野良，夏季来到这个地方是一个好时机。 第168章 和风料理 富良野的薰衣草确实很漂亮，这一点是母庸置疑的。 都说薰衣草最好的盛开花期是7~8月，顾一凌和林筱他们去的很是时候。 漫山遍野的紫色，这一切像是漫画。 看见这一幕，顾一凌竟然奇特地萌生以后想要去做一名画家的冲动，随时随地坐下来，就可以画一张写生, 里面有筱筱，还有一只老猫，白云悠悠，苍风直坠。 说不定筱筱一高兴起来，还能给她画一张写真湿身秀呢！ 小顾心想梦想还是要有滴，不怕一万, 万一有一天他小小的梦想就真实现呢。 说起老猫，小怪兽这只小猫咪，在他们出来北海道玩的这几天, 带到姥姥的家，让姥姥帮他们养一段时间。 就连小怪兽这只小猫咪，过年时在姥姥家玩了几天后，好像也和姥姥家的那只大黄猫看对眼了，一听见要去姥姥家就欢快得不得了。 顾一凌搭乘在一辆农车上，俯瞰着紫色的花海，农车行驶的非常缓慢，每到一段时间就会停下来，花香浓郁至极。 “漂亮的筱筱姐，我们合张影？”顾一凌微微低下头，向林筱伸出了手。 “当然没问题。”林筱面对顾一凌的盛情也很热情。 于是顾一凌在这里留下了很多照片，有顾一凌拍给筱筱的，也有筱筱拍给他的。 顾一凌在每一张照片里都笑得非常开心。 因为当他一看见给自己拍照片的人是林筱时，就忍不住傻乎乎的笑了出来, 那表情能有多傻就有多傻, 就像癞蛤蟆吃了白天鹅肉一样, 就差直流口水了。 不只顾一凌，筱筱笑的也很开心，顾一凌想以后一直能看见她的笑容。 “咯，给你。”林筱去旁边的老大爷那里买了两顶草帽回来，一顶是她自己的，一顶给顾一凌。 “戴上，太阳热，别晒黑了。”她轻轻地说。 今天的阳光有点晒，特别是在这种一马平川的蒲公英地上，太阳就直直地晒了进来。 “谢谢筱筱。”顾一凌接过了她的帽子，顾一凌从林筱手中抢过了她自己的帽子，然后站在了林筱的身后，帮她把帽子戴上。 林筱的身子微不可查颤了颤，虽然已经和顾一凌做过了那样的事情，但面对他这样猝不及防的突击，还是会让她小小的紧张一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顾一凌比她高半个脑袋，所以做这一件事情并不难，先是轻轻地把她后颈的发丝一层层地梳理一下, 用小绳子扎起来, 最后不颤不晃地把草帽戴在她的头上。 “好了，戴好了。”顾一凌轻轻拍拍自己的手掌。 戴上了草帽之后的林筱转过僵直的脖子，对他微微地笑了笑，转身伸手把自己的手递了上去，让他抓住：“谢谢。” “媳妇儿，我们俩还说谢谢干什么啊！”顾一凌哼着小曲，漫不经心的说。 其实顾一凌看似大大咧咧的，也觉察到了林筱刚才轻微的反应，只是没开口，免得她不好意思。 他想，她之所以缩了缩头，还是有些缺乏安全感。 总之，既然过去的十年已经无法弥补，以后……他会好好保护她的。 有些时候，顾一凌觉得自己真的很够幸运，失之交臂的十年后，还能有机会和林筱一起来到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 不过他总觉得这里的蒲公英花海再美，也不及她眼中的颜色。 …… 从富良野回来以后，他们还去了美央，登别，室兰，洞爷湖，行程几乎覆盖了北海道的大半个地方。 美央是一个安静宁和的小镇，在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每天早上日出的时候开始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晚上再回家，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如果得空的话，在家旁边的栅栏里再养一些家畜。 在美央这座小镇的酒店里，林筱经常会趴在阳台的栏杆前，静静的望着外面的小镇。 另外一边，顾一凌就坐在床上玩手机，假装玩着手机，不时悄悄的把目光伸过去，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林筱，望着她窈窕的背影，不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还能和她一起来这里不。 阳光照进来，那一天的日出很唯美，顾一凌隐隐感觉林筱喜欢这样的日子——她似乎喜欢平静而祥和的日子，周围也没有太多的纷争与烦恼。 晚上八点半，酒店里的晚餐做好了，和服的小哥哥服务生来邀请他们下楼用餐。 顾一凌以前一直觉得日本人就是那种穿着死黑色的和服，腰间别着一把佩刀，像个面瘫的武士一样，一言不合就拔出佩刀说：“一凌君，您再不下楼用餐，我唯有切腹谢罪了！” 而当他真正来到这里后，才发现餐厅里有很多年轻人正躺平着，玩着手里里面的老婆养成游戏，或者抱着手机看各种各样的动漫番，谁都没有功夫跟你多说两句话呢。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晚上用饭，这是一家很正宗的和风日式料理店，林筱选了一个落地窗的小包间，外面的景观非常不错。 他们从一进门开始，服务员就各种各样的鞠躬，弄得顾一凌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眼角用余光瞥了瞥前面林筱的脸色，感觉她倒是挺平静的。 接下来，服务员贴心地用丝巾帮他们把位置上的个人用品用盖子套了起来，防止粘上食物的气味，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角，把菜谱递了过来。 顾一凌不怎么会点菜，就让林筱点的，其实是因为谁点菜谁买单嘛，他今天胃特别不舒服，想吃软饭。 没一会儿，菜品就上来了，有生鱼片、金枪鱼片、烤和牛，抹茶布丁和银杏果…… 很多都是生的。 导致顾一凌只敢喝一旁的橙汁，然后心惊胆战地看着林筱用快子挑起生鱼片、生的鳗鱼片、金枪鱼片，蘸酱，再慢慢地细嚼慢咽…… 会不会她哪天也把自己生得逮来吃了啊？顾一凌心里有点害怕地想。 “你不喜欢吃这些吗？日本料理就是这样的，很多都是生菜。”林筱放下了快子里夹着的生鱼片。 “是……是有点吃不惯。”顾一凌结结巴巴地说，不过他求生欲望强烈，马上又改口道，“但只要是筱筱你点的，我都喜欢吃，我马上就吃!“ 然后他拿起快子，咬着牙看向了那一盘盘“美味十足”的生鲜菜。 第169章 回航 “没事的，不就是两片生鱼片吗，一口的事情。” 顾一凌在心里反复暗示自己，然后毅然决然地握起了快子，望着前面的生鱼片，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风范。 林筱看着顾一凌脸都憋的有些红了, 微微地笑了一笑：“小顾，算了，吃不来这些就别委屈自己了。” 而后她挥了挥手，招来服务员，指着菜谱，多点了一些拼盘小吃和煮熟了的菜。 这样顾一凌也能吃了，而不至于在那里干坐着，只是喝两口橙汁。 喝橙汁是能解馋解渴, 但不能解饿啊？ 真是一个蠢的让人心疼的小屁孩啊。 如果有一天他被饿死了怎么办？ 林筱甚至开始有点担心, 等他去上大学以后，没有她每天伺候着他，照顾着他，他会变成一副什么样子？ “媳妇儿，有你真好。”顾一凌巴巴地望着她，用自己的快子给她夹了一块烤和牛肉。 “又叫，不准叫我媳妇儿了。”她又严厉起来，凶巴巴地说。 “你都没胸，还那么凶，事都做了，还不能叫，林筱，你简直是无理取闹嘛。”顾一凌眨着眼睛，又偷摸摸地用自己快子给她夹了一块烤和牛肉，放到她的碗里。 要把筱筱养成胖筱筱, 那天晚上他看见她小屁股都没什么肉感, 硌的手疼。 “我没胸？”她脸上似乎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笑着往他脸上扔了旁边沙发上的一个抱垫打他, “你居然说我没胸？”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你凶凶凶，你最凶了！”顾一凌忙着躲闪，口无遮掩地老叫着，“左看是媳妇儿，右看是媳妇儿，媳妇儿左，媳妇儿右，都是好筱筱……” “倒还有两分押韵……顾一凌，总之就是不准这样叫，听没听见，你以为把耳朵堵住就能装听不见了……” 她话刚刚说了一半，怔了怔，声音却是忽然停了下来。 “反正也叫不了几天了，算了，随你去了。”她说。 林筱似是又想起来了什么，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 本来上一秒她还很高兴的，可下一刻眼睛里就有一闪而逝的灰色, 略垂下了眉睫。 想来这家伙，从北海道回去以后，也没两天就背上他心爱的小毛驴……不，是他心爱的行李箱走了。 这不就是她收留他第一天起，最想见到的一幕吗？ 送他找到他自己以后前行的方向，小屁孩总是要收拾好自己的一身行李，然后高高兴兴地上路的。 为什么一想到上路，林筱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 此上路绝非彼上路，对？ “姐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很长，还是要靠你自己走啊。”林筱继续叹气，伸长手去，语重心长拍了拍小顾的肩膀。 “姐姐？”顾一凌愣了一愣，睁大眼睛说，“你不要以为我平时偶尔叫几句你筱筱姐，你就是我姐姐的。” 可其实这时候，顾一凌心里隐隐是有点高兴的。 他感觉，自己和林筱的心越来越近了，这种“近”绝非只是只是以前那种“近”。 自从那天晚上的同床共枕以后，他们又一起来了北海道。 这是顾一凌有生以来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时间最长的旅行，当然，同样也是和他最喜欢的人一起。 你要说三亚那次也算远门，但至少三亚是在国内，而北海道是在国外呐。 迄今为止，这是是他们一起游历北海道的第十七天，去过了札幌的夏日祭、小樽的甜品店和玻璃馆、富良野的樱花田园、美央的安静小镇，不仅于此……还有很多北海道大大小小的城镇，见过了当地各式各样的风土人情。 现在这种他与她心的“接近”有一个很明显的体现，就是林筱对他越来越随便了，随便的对他叫来使去，而不像过去哪一样，虽然口头承认了还喜欢他，但是始终透着一丝生分。 说白了就是太客气了。 真正亲密的两个人，要像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一样，哪儿能那么一直客客气气的啊！ 想现在这样才对嘛。 合着的意思便是——都是自家的，别拿我当外人。 该叫他臭弟弟的时候，就要叫他臭弟弟……生气了想动粗想“家暴”他，就应该“家暴”他……委屈的时候理所应当的无理取闹……甚至是对他撒娇。 顾一凌不知道未来自己还有没有这个福气，见到筱筱对他撒娇。 不然也只能缅怀过去了，18岁的筱筱倒是经常对他撒娇。 顾一凌过去小本本给她总结了一下，高中那会儿她看了还挺不服气，现在想来主要有三招攻势，一招更比一招勐，常常就能要了他顾某人的命……根子。 一扭头不理人、二两眼泪汪汪、三抱腰怀里蹭。 虽然只有看似短小无力的三招，但已经足以致命，没有一个纯情少男能抵挡这势如“勐虎”般的攻势，如果抵挡住了，可能刚刚人坐飞机从泰国回来，修炼了葵花宝典，那这也不能怪筱筱。 “笑得那么开心？”林筱有点好奇地微微歪头，叉了一块抹茶银杏果，叉进他开怀大笑而张开的嘴里……这傻小子，在笑什么？ 不会是晚上又想和她一起洗澡了？ 这小子包藏色心，不安分的很。 旅行的最近几天，每到晚上入住酒店时，她只要一去洗澡，他就会抱着他自己的脸盆，再在脖子围上一条白浴巾，坐在卫生间的门口，敲着脸盆的清脆的声音直响，再偷偷往门缝里望，笨死鬼也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他只差把“想涩涩”挂在脑门上了来招呼她。真想给他那蠢蠢欲动的脑瓜子上来一掌。 总之是不怀好意。 林筱每次把卫生间的门锁的紧紧的，绝不会给这个不安好心的家伙一点机会。 这时日本料理的餐厅里，顾一凌心里乐开了花，不以为意地略微颔首：“就是很高兴啊。” “为什么很高兴？”林筱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碗里多了半碗的牛肉片。 “反正说不清楚。”顾一凌发誓自己绝对不是为了吊筱筱胃口，真是因为那种感觉玄之又玄，彷佛只可意会而不能言传。 …… 第二天起，他们又开始了全新的北海道之旅，这次的目的是……札幌，对，没错，这次他们还是去札幌。 只是上次是从南城到札幌来，而这一次是从札幌坐飞机回航南城，在北海道玩了大半个月，也是时候回去了，顾一凌说他想那只臭猫了。 不知道小怪兽这只喵能不能功成而返，成功泡到姥姥家的大黄呢？ 顾一凌相信小怪兽一定是得到他顾某人泡妞的真传的，唯有拭目以待了。 最后的札幌之旅还有两天，在这两天里，他们打算先去函馆欣赏美妙的百万夜景，再去入住曾经天皇下榻过的若松割烹温泉酒店，不过他们多半是没有机会去睡一睡天皇老大爷睡过的床的。 可顾一凌觉得就算把天皇的床摆在他面前，他最多上去吐两把口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然后最后一天，当然就是最后的狂欢购物日了，以“买买买”结束一段遥远的旅程，这也是很多人会有的选择，林筱也不例外。 札幌的大丸百货楼里，顾一凌趁林筱不注意去买了一口袋的护肤品、防晒霜和美妆品之类的。 林筱趁顾一凌不注意去买了剃须刀，松下的就很不错，但除了剃须刀，还有一些真丝的保暖内衣和内裤……虽然价格有点小怪，但日本这些服装的品质都很不错。 终究，在人影交错的大丸百货大厦楼下的大门口，人来人往之中，顾一凌与林筱再度相会，情不自禁地会心一笑。 “送给你的，筱筱。”顾一凌把装着护肤品的口袋给了她。 “小顾，这些是给你的，你去大学的时候也是秋冬季了，穿好衣服别感冒了，还有记得按时刮胡子，理发，在大学里面别蓬头垢面的。” “你生怕我在大学里没别的女孩子喜欢啊？”顾一凌幽幽地叹了口气。 林筱愣了一愣，心想如果到时候顾一凌去了大学——大学是一个更广阔的的舞台，他会遇见更多的、更形形色色的人，见识真正的世界。 如果他那里遇见了另外一个真正与他年龄相彷、笑得和阳光一样灿烂的女孩，会喜欢上那个女孩吗？ 林筱的心中，陡然泛起说不出般复杂的情绪，时至那日，她又应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在顾一凌的身前，便是名正言顺的姐姐了么？ 她会高兴，还是难过？ 一开始遇见他，她也仅仅只是为了照顾这个小孩长大，让他去迎接未来更美好的人生。 只是没成想，他还是喜欢着她的，她何尝不也一样，便是自然而然克制不住地相恋了。 “筱筱，你又在想什么啊？”顾一凌皱了皱眉，抚着她的脸，感觉到她的脸颊有些意外的僵硬，他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了，筱筱，在想什么啊，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不是一直很高兴吗？” “没想什么。”林筱微微地笑了出来，掩盖了自己之前的神情。 “别乱想。”他还是有点担心，似是感觉到了她心里的不安，又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答应我，别胡思乱想行不行嘛？” “嗯。”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好敷衍啊，我要听见你亲口说……我再也不乱想了。”顾一凌看着她的眼睛说。 “唉，别那么认真。”她不易觉察地低下眼睛，掩饰自己的内心，又想要转移话题，晃晃袖子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转身要走，“快要到时间了，我们坐地铁去机场了，不然就要赶不上飞机了。” “还早呢。”他却一把牵住了她的袖子，反过来使劲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说!” 林筱想避开已是来不及，转过身来一眼便对上顾一凌的目光，他此刻的眼神十分逼人。 十年后，林筱很少看见在她面前态度如此坚决而强硬的顾一凌。他 握住她手臂的力量是那么大，竟是让她有些难以动弹，这一刻，林筱才想起来在自己面前的也是一个身体发育成熟的成年男性啊。 百货大楼的楼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两个人身边的人们来了一批，很快又又换成另外一批。 有人神色焦急，有人匆匆接着自己的电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故事大同小异，无非都是在各自悲伤喜乐的日子里尝遍各种离合悲欢。 人群中，林筱怔怔地望了一会儿顾一凌的脸，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我……”她顿了顿后，终究露出了一丝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再也不乱想了。” “这才对嘛。”顾一凌顺着她的手臂伸上来自己的手，温和地围住了她的双肩，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林筱情不自禁地倚靠在顾一凌暖洋洋的胸膛上。 他伸手把手指插进了她的长发里，轻轻地为她整理着发丝，摩挲着她的后颈，似乎想要抚平她的一切不安。 …… 云沉沉地压在天空中，飞机轰一声起飞，从札幌飞往了南城，天空中白茫一片，林筱望着机舱外出神，飞驰中似乎有过往飘摇。 顾一凌又在她的身边睡着了，和过去那个在后面课桌上睡得呼呼大睡的男孩一模一样，青春在他身上纹丝不变地停留，真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 顾一凌其实没睡着，他闭着眸，只是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一天又一天的旅程结束，接下来他能陪林筱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 …… 飞机平安地抵达南城机场。 结束将近三分之二个月的旅程，他们终于回国了！ 一回到家里，顾一凌就扑在了他的床上，喜出望外地抱着枕头，大声赞美道：“还是家里的床爽啊，和筱筱一样舒服，好想永远赖在床上不走啊！” 林筱这时也被他的声音吸引而来，轻手轻脚地站在他的卧室门口，望着顾一凌趴在床上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温馨一笑。 第170章 得到顾某人真传的渣猫 回国的第二天，距离大学开学还有一些日子，顾一凌和林筱一起开车回去姥姥家把小怪兽接回家了。 他们去北海道的这段时间里，时间太长，寄养在宠物店里不大放心。 姥姥家院子大，过年那段时间，他们把小怪兽带回老家, 姥姥似乎也很喜欢这猫，于是乎，他们去之前就把小怪兽放心地交给了姥姥。 今天也该去把小怪兽接回来了，不知道这只臭猫想没想他们。 轿车缓慢地行驶着，路边沿途的野花和野草肆意地生长着，还是那一条乡间小路，周围浓郁郁郁葱葱, 夏日的燥热似乎笼罩不到这里来, 听天气预报说之前这里刚下过一场小雨, 小道上微风畅快。 顾一凌本来喜欢飙车的，但开到这里来的时候，把车速放得格外漫，他不知道自己和筱筱这样的时光还有多久。 估计去了大学以后就没那么容易再见面了，因此他分外珍惜与她这样的日子。 此刻，保时捷的轿车上。 副驾驶上的林筱睡醒了，如今她再也不用胆战心惊地坐顾一凌的车了——顾一凌的车技已经相当娴熟，男孩学这些机械与汽车方面的东西总是很快的，反正比她那会儿学车快很多。 觉察到一旁的林筱醒了，顾一凌笑着开口问：“嘿嘿，筱筱，你觉得小喵得到了我顾某人的真传没有？” “什么真传啊？”林筱有些疑惑。 “泡妞的真传啊，就打说它泡到了姥姥家的大黄没有。”顾一凌美美地啧啧。 “你有什么真传啊！？”林筱觉得顾一凌变得有点无赖，生气地伸出手，掐了掐他的腰。 顾一凌直喊疼：“媳妇儿媳妇儿我错了。” 姥姥的家就在南城附近的乡下, 离城区里也不算太远, 开车也就是两个小时出头的车程。 顾一凌来过好几次了, 把车飙得飞快，有些时候一个半小时就能到。 林筱的姥姥和姥爷很好，虽然没见过几面，但像把顾一凌当成了自家的孩子一样。顾一凌一进来，两老热情地款待着他，让筱筱都有些吃醋。 不过林筱没把顾一凌即将去上大学的事情告诉姥姥和姥爷，免得二老感到奇怪。老人也不知道顾一凌是十年前来的，这些事情都没告诉他们，也没必要。 下午三点天色大亮，午后的乡间院落似乎很慵懒，乡间院子里微风吹拂，小怪兽正在和大黄猫嬉闹，绕着院子跑来跑去的，一听见顾一凌他们来了的声音，就喜不自胜地蹦跶着跳了过来，“喵喵嗷”地叫着。 小怪兽果然很争气，得到了他顾某人的真传，已经把姥姥家大黄猫的肚子搞大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林筱有点头疼, 捂着额头：“姥姥, 这小公猫刚刚才成年, 精力有点旺盛……要不我明儿一早带大黄去做一个绝育手术，免得到时候生一堆猫崽子麻烦您老人家。” “不要。”姥姥赶紧抱住了大黄，护着它说，“不要动手术的，大黄跟了我们七八年，我从小看着它长大的，又没生病，动什么手术的，免得它疼。” “很小的手术，很快的，不疼。”林筱摸了摸大黄的脑袋，大黄似乎也是一只聪明的猫，警惕兮兮地看着林筱。 “瞧筱筱你都把人家小猫咪吓着了。”顾一凌在一旁滴咕。 “生猫崽子就猫崽子，反正院里也大，又不是养不下。”姥姥不厌其烦地护着手里的大黄猫，这一刻顾一凌好像也想起了自己的外婆。 “我怕它们太吵了，吵到你们了。”林筱耐心地笑着说。 “不吵不吵，实在不行，不是你们舅妈以前就说想在家里养些猫啊狗啊是，可以送回他们。”老人家似乎一直把每个儿女说过的每句话都记在了心上。 这时，趁着大人们聊天的时候，小怪兽鬼鬼祟祟的左看右看，过了一会儿，主动递跳上了停在一边的保时捷上，尾巴一翘，似乎想要潇洒的和顾一凌他们一起坐着车扬尘而去。 可看见这一幕时，顾一凌眼皮有些发跳，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养了一只渣猫呢？还是始乱终弃的那种。 不对劲，不对劲……这绝对不是他顾某人的真传。 按理说正常流程不是，小怪兽含情脉脉地看着大黄猫，执意赖在姥姥家不走。 到了最后，两只猫的爪子拉着爪子，彷佛死也不要分开，顾一凌他们就在这一头扯着小怪兽，姥姥和姥爷在那一天扯着大黄，彷佛能扯到黄昏日暮，天长地久…… “这就是你所谓的顾某人的真传？”林筱澹澹地说。 “不不不……这、这怎么可能是我顾某人的真传？说不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顾一凌的额头直冒汗，气冲冲地揪着小怪兽的耳朵，把它拎下了车，“你这只渣猫，给我下来，谁给你说的我们马上就要走？” 好不容易来一趟姥姥家，顾一凌他们打算在姥姥家吃完了晚饭再走。 顾一凌还是去挣表现，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里，帮做晚饭的姥姥淘米洗菜。 表现嘛，他不嫌挣的多。 厨房里。 “小顾啊，真年轻啊，又高又俊，乍一眼望去，一点儿都不像和筱筱一个年纪的人，倒像是你们表妹家刚刚高考完上大学的小侄子。”每次和顾一凌站在一起时，姥姥瞧了他两眼，总要忍不住笑了笑说。 顾一凌正坐在灶台的水龙头下淘米，打着哈哈，随便掐了一句话接上：“是啊，我和筱筱高中班上的同学都特别羡慕我，老是找我们俩问我有啥永保青春的诀窍不，我说这是命，是基因里的事情，哪能有什么诀窍啊。” 姥姥却忽然很意味深长地看了顾一凌一眼：“筱筱很喜欢你，一个女孩子为数不多的青春都耗在了你的身上，可能那时候你并不在，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一直都在找你，很不容易，小顾，既然在一起里了，你就要对她好，其实我的要求并不过分，你之后无论是身处何地，时时刻刻要想一想筱筱，明白吗？” “我都知道的。”那时顾一凌想的很简单，点了点头，都不用姥姥强调，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办到的。 “好了，小顾，红烧肉好了，来帮我盛一下盘子。”姥姥喊道。 不知何时，筱筱已经偷偷摸进了厨房，是来偷肉吃的，在姥姥面前，筱筱似乎还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女孩。 顾一凌不知道，她多久在自己面前也能像在姥姥面前一样呐。 后来筱筱和顾一凌一起帮姥姥最烦，没多久，一盘红烧肉，一盘泡鸡爪，一盘青椒土豆丝，还有一锅番茄鸡蛋汤，齐齐上桌了。其实农家的生活都是很简朴悠闲的，若不是筱筱他们来了，姥姥也不会架起灶炉弄那么多菜。 围坐在院子里，姥爷倒了两杯陈年酿酒出来，和小顾碰杯：“小顾，喝。” 小顾一边喝酒，一边把头扭在林筱一边，讨好地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上去。 “这么肥，自己留着吃。”林筱又默默地用快子给他夹了回去。 姥爷：“这隔壁家的刘二娃家孙媳妇前不久才抱了一个大胖小子，老太婆，你听说了吗？” 林筱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气，直逼而来，见势不妙，起身想要去上厕所。 顾一凌很合事宜地把手伸在了桌下，按住她的手，不准走。 “可俊了，你说刘二娃家孙媳妇人长得不怎么样，生个小子还蛮俊。”姥姥呵呵地笑着。 “呵呵。”林筱也呵呵地笑着，皮笑肉不笑，假装听不明白。 所以洗碗的时候，顾一凌又按奈不住激动之心，凑近了林筱问悄悄问：“媳妇儿，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没有。” “什么啊。”顾一凌不太高兴，“你刚刚没听见姥爷说的吗，隔壁刘二娃都抱大胖小子了，你这今天晚上没时间，明天晚上肚子疼，后天晚上又是没心情，多久才能让姥姥见到你的大胖小子啊？” “别拿姥姥压我。”林筱揪了揪顾一凌的腰，“马上你就要开学了，还整天想东想西的，你先好好想想该怎么应付好之后大学里的高等函数！” “媳妇儿媳妇儿痛，别揪。”顾一凌直喊疼。 算了，他忽然觉得他们俩之间还是应该像之前那样，客气一点的好…… 远远一看，见这小两对相处的美美满满的，姥姥微微地笑了出来。 …… 这样慢慢的，距离开学报道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顾一凌要去上大学的日子进入了倒计时。 早在半个月以前，顾一凌不出意外地收到了从首都邮寄回来的录取通知书。 那张京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泛着红色铜纱般的光彩，以京师大学堂牌匾为灵感的设计，庄严在目，承载着“学堂门启，北大常新”的厚重历史底蕴。 他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几天里，就连周宝都打电话来说想要来蹭蹭他京北大学录取通知书上面的光，看看这全国数一数二的学府的通知书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当时顾一凌也有一些激动，摩挲了一阵后，把录取书小心翼翼地收入了自己的柜子里面。 他忽然发现，自己虽然口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十分期待着大学生活的。 毕竟他过去从没去过大学，也不知大学是什么样子的，那似乎是一个在过去前所未有的日子，似乎什么都会变得不一样。 高中老师总是喜欢把大学当做天堂与中学作对比，所以在每个学生心目，不知不觉竖起了对大学生活的向往，虽然老师有故意哄骗他们努力的嫌疑。 对于顾一凌而言，这种期待感冲澹了一些将要他与林筱分离的忧愁。 林筱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早上九点上班，下午五点过的时候下班回家，晚上偶尔会在线上开会，顾一凌心想就算自己走了以后，她的这种生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变故。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她还不会不会自己好好吃早餐，喝热牛奶，这一点让顾一凌有点担忧与痛疼，整天都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唉声叹气。 这时林筱就会走上来，拍拍他的脸，故作轻松地说：“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我自己的。” ………… 这天开始，顾一凌晚上再也不贼眉鼠眼地抱着自己的枕头，钻进林筱的被窝里了。 因为从这一周开始，顾一凌要开始调整自己的生物钟了，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定好闹钟。 放假的时候可以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转眼要开学，估计在学校里不可以再睡那么久了。 今天天还没亮，顾一凌迷迷湖湖地从睡梦起来，推开门，进卫生间里嘘嘘两下，听见客厅里有声音，往外面望了望，看见林筱坐在沙发上面用指尖轻滑着手机屏幕。 他把厕所的水冲了，走了出去说：“筱筱，起那么早？” 林筱回头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别只穿一条内裤就在家里面晃悠。” “反正只有我们两个人。”顾一凌无关紧要地说。 “只要我们两个人也要注意形象啊，你看我多久只穿一件内衣在家里的……” 然而林筱话还没说完，少年已经坐近了她。 早晨男孩尚有些温热的胸膛紧紧地挨着她，温度透过她的白纱裙也传到了她的肌肤上，两个人所处的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似乎变得有些灼热，又似是有些耐人寻味的味道。 顾一凌转头下来，盯着她的手机屏幕看，良久后，沉沉地叹了口气：“筱筱，我还有一个礼拜才开学嘞，你这就开始订机票了啊？” “唉。”他又幽幽地看着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筱筱，你就那么着急让我走吗？” “马上要开学了，再晚一些就要订不着了，你看，半个小时以前我看26，27，28这三天的机舱都还有位置的，眨眼间都满了。”感受着男孩袭来的燥意，林筱眼睛微微地闪烁了一下，“我帮你预定了一个28号上午的商务舱。” “我一个人去吗？”顾一凌好像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愣了一愣，“筱筱，你不和一起我一起去首都玩一玩吗？” 第171章 会想念着你 “玩？”林筱伸出手，拍了拍顾一凌的腿，不易觉察地抽了抽鼻子，而后幽幽地笑了起来： “怎么一天到晚都想着玩啊……那几天酒店里都挺忙的，我可能脱不了身。” “哦。” 顾一凌听见了她的话，有些失落，“本来以为我们可以提前两天一起去, 你陪我的……我甚至计划好了28号那天我们一起去吃老京城的烤鸭和炸酱面，29号我们再去看国家博物馆，30号去逛逛颐和园，31号我就去报道了。” “你倒挺会安排的。”林筱笑笑。 “可不是嘛。”顾一凌说。 “好了，松开我，我去弄一下早餐, 你想吃什么。”林筱想要起身。 “你做的都爱吃。”顾一凌口上这么说着, 把双臂围在她的腰间的酥软上，不情愿太快松开。 那一刻的顾一凌觉得, 只要这样一直紧紧地抱住她，他们就能走到天长地久，再也不分开。 “松手啦。”她又重复一遍，无奈似地长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问我早上想吃什么吗。”他心不在焉地哼唧了两声，“想吃软饭。” “好……好。”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早上我给你下面吃，这够软了？” “可以。”顾一凌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现在是早上七点，南城的天蒙蒙亮，窗外蝉鸣声依稀，偶尔还响起了一些远去的车鸣声。 这时林筱去厨房里做早饭了，顾一凌松松垮垮地坐在沙发上，四仰八合地叉着腿，然后翻出了手机，点击qq图标, 切入了“2022届京北计算机系新生交流群。” 这个群早在顾一凌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几天就创建了, 群里两百多个人。 群内涵盖了一大堆即将要到京北大学里报道的准大学生，还有一些打着来“交流分享经验”幌子的老学长。 总之现在的群里大家都各聊各的, 叽叽喳喳地说着。 有真正来咨询信息的。 有怕到了大学以后找不到路来提前问路的。 勾搭学妹的继续勾搭学妹。 还有一位自称还喜欢诗经的周贤余学长飘飘然地经过： “我特喜欢看徐志摩的诗词，诗人徐志摩曾在再别康桥里说到，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当初轻轻地来……” 又有一个同学在群里问道：“开学那天，大家都是从哪里来啊，我先自报家门，北城东风街，有没有我的老乡？” 顾一凌随手打了一个：“南城。” “我也是南城的诶。”他的下一条消息，弹出了一条新的qq头像为棒球帽漫画少女的消息。 “你是南城哪里的啊？”顾一凌忽然有一种他乡逢知己的感觉，想也没想艾特了那个棒球帽女孩。 “我不在南城本市，是南城边上的一座市郊上。” 没多久，顾一凌收到了一条新的qq好友申请，果不其然，是那个qq头像为棒球帽女孩的女新生给他发来的好友申请。 “你好，我是计算机系的程雪。” 对方彷佛比顾一凌想象的更加热情，在群里才聊了没两句就来添加他为好友。顾一凌不知道真正的00后女孩是不是都这样。 因为大家以后都是同一个学校的新生，所以顾一凌没想太多，便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 和她互相礼貌地回了一个“你好”的表情包。 这时厨房的香味已经飘来, 顾一凌才想起来林筱一个人正在厨房里做饭, 连忙把手机收回了兜里，跑进厨房里帮她一起弄。 “面下好吗？没有我去冰箱里抓一把？”顾一凌冲了冲手问。 “还没，你再顺便拿一个鸡蛋和一些菠菜出来。”林筱说。 “收到，筱筱，你最辛勤的劳工小顾已上线。”顾一凌伸手勾了勾她的腰以后，独自往冰箱走去。 他把冰箱门推开，里面琳琅满目，有鱼有肉，各种瓜果蔬菜，还有林筱最喜欢吃的鳕鱼，都是顾一凌给她买回来的。 顾一凌刚刚从冰箱里里面抓了一把面出来，兜里的手机又微微地振动了一下。 他把面夹在怀里，一边继续抓冰箱里的菠菜，一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qq里，仍旧是那个棒球帽女孩发来的信息。 “对了，你还没有介绍你是南城哪儿的人呢？” 见到这条消息，顾一凌把林筱要东西都从冰箱里拿出来，另一只手匆匆打着字：“南城市区里。” 他把手机关了放兜里，转身走近厨房里：“筱筱，来，你要的。” “走路都还看着手机？看什么呢？”林筱瞥了一眼，笑盈盈地说。 “大学群里，有个新同学加我好友，聊了聊。”顾一凌随口说说，显然他这时还没有把qq里的事情当回事，他觉得自己只是和进入大学前同样感到迷茫的新生一样，随意地聊聊天。 顾一凌揭开灶台的锅，看了看，里面的水已经沸腾了。 “筱筱，你先去歇着，接下来的我来弄就行了，等煮好了我叫你。”顾一凌温柔地说着，同时系上了一旁的围裙。 “一起。”林筱凑近了他，看了看顾一凌，都说会做饭的小男人最有魅力了。 的确如此，顾一凌做饭的时候表情十分专注，动作也相当专注。 “那也行。”顾一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正巧抬起头，便看见厨柜上自己之前给筱筱贴着的一张张小便签： “筱筱，小心碰头；出去之前记得检查煤气和抽油烟机关没有关，要关掉哦。” 顾一凌觉得还不行，他想再写一些新的，贴在以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每天都有好多话想对筱筱说。 “这些都是你之前写的啊。”林筱也看见那些小便签，心里有些温馨。 “光写不行啊，你还得记在心里。”顾一凌说话的时候，锅里的面已经煮好了。 免得面坨了，他迅速地用快子把面挑进了碗里，添了一些筱筱只喜欢吃的老干妈辣椒酱，又撒上两把方才切好的青葱，端上面碗，走进餐厅，放在了林筱的面前。 面才刚刚煮好，很是烫口，顾一凌没来得及提醒她。 林筱闻见了她最喜欢的辣酱味，一没注意到，不可待地用快子拈了一口滚烫的面条进嘴里，烫得连忙哈哈气。 顾一凌看着她烫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又叹气，端了杯凉水给他：“你呀，筱筱。” “你还笑的出来？”林筱瞪了瞪他，啜了一小口顾一凌端过来的凉水。 “筱筱，你说你就这个样子，我真的走了以后，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啊。” “切。”林筱不服气，这顾一凌是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想都没想便是脱口，“你以为我就放心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个小屁孩，走路不看路，万一又摔了一跤怎么办?” “我不在，要按时吃饭。”顾一凌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表情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开口，一字一顿。 “你也要每天按时认真上课，没人监督你，也不准睡懒觉，不准逃课。”她彷佛没反应过来，微微地僵了一秒，下意识说。 “要按时喝牛奶。”他接着说。 “晚上不要玩得太晚。”她似乎不甘落后。 …… “照顾好自己。” “你也要照顾自己。” “回家记得反锁好门。”顾一凌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一阵坏笑了起来，“除非那天晚上我要回家。” “谁稀罕你回家了。”她翘翘眉头，忽闪着眉睫，终是再也掩饰不住眼中的泪痕，转过头不看他，泪水却趁机轻轻地滑过她的脸颊，然后滴下。 他没有说话了，想了好一会儿，侧过头温柔地看着她，言之凿凿地说：“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念着你的。”她吸了吸鼻子，含着笑，眼睛却是湿的。 …… 林筱去上班以后，顾一凌一个人坐回床上，打开手机，切出手机页面，就在刚刚一会儿的功夫，那个与他同专业、qq头像为棒球帽女孩的女孩已经给他留言了好几条消息。 程雪：“你是南城的本地人吗？” 程雪：“我在我们县份上是全县第一名，才能考上京北大学，我们整个郊县上只有我一个人考上了京北大学，你也得考南城市前几十名！” 程雪抖了抖你。 程雪：“对了，听说很多男孩子都喜欢计算机专业，计算机专业的男女比例特低，会不会报名那天，我们班上只有我一个女孩子啊。” 顾一凌打字，在qq里安慰了一下这个qq头像为棒球帽少女的女孩：“没事的，如果只有你一个女生的话，那么大家肯定都会挺照顾你的。” “唉，但愿如此，总之我们也没几天了，就要见面了。” “那你怎么当时要报计算机，不报其它的，比如文艺啊、汉语言文学啊、心理学这些女生多的专业。”顾一凌问。 “不是说计算机容易就业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定的务实主义者好伐。”棒球帽女孩很快回复，“其实我也挺喜欢体育的……” 顾一凌坐在床上，看着屏幕里她发来的信息，笑了一笑：“其实我也有点喜欢体育，当时还想做体育特长生来着呢。” “哎呀，我也是，只是我们那老班怎么都不让，他说我去学体育会耽误学习，又说我什么细胳膊细腿的，学体育要摔跤要绊倒，鬼都不信嘞。” 顾一凌彷佛看见了那个棒球帽的女孩，在手机那一头比着鬼脸的模样。 到了晚上的时候，林筱回家了，她说是要去上班，结果今天和田莉莉一起去逛商场了，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商品袋回来。 估摸着她回家的时间，顾一凌就一直坐在沙发等着她了，看见她推开门走进来的刹那，夕阳拂过她的侧面上，剪出了唯美美好的影子。 他喜出望外地站了起来，去迎接她，帮她把大包小包地提了起来：“筱筱，你买那么多东西干嘛啊？” “马上就要开学了，给你买的衣服啊，你去试试，小包里面是鞋子，大包里面是衣服和裤子。”林筱说。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顾一凌去镜子前面试了试，穿上了她买给自己那件长款的毛呢大衣，那是咖啡色的格子款，很配一米八的个子——他的鼻梁秀气高耸，配上长款的大衣后，彷若相得益彰。 “不错，挺好看的。”林筱也转身走进来，长腿朝他迈进，温笑着的目光里都是顾一凌，“如果再配一双黑色的长筒靴就更好看了，可惜这次没有买。” “不用破费了筱筱，你给我买的都够多了。”顾一凌忙道。 “你筱筱姐像差这点钱的人么。”她稍作停留，然后便是走了下来，缓缓地，仰起了脖子，眯了眯眼睛，盯着顾一凌的脸颊。这时窗外的夕阳垂落，澹金色的光辉染在窗灵上。 她骄傲地，澹澹吐字，用似笑非笑的口吻：“不是说想吃软饭吗？” 外面的夕阳还在坠落，顾一凌的心跳如鼓，眼睛已然无法移开，看着黄昏时分的光芒彷佛染在了她的口唇上。他心里彷佛受到蛊惑了一般，蓦然，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她似是有些烫人的嘴唇，那一瞬间时间彷佛眨眼过去了一万年。 夕阳美好，窗帘紧闭。 “想吃……想吃……” “想吃了你。”他的心被烫热了似的。 窗帘的影子上投射出两个纠葛不清的人影，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得很快，天色缓缓地黑了下来。 ………… 稍晚一点的时候，顾一凌已经开始准备收拾着远行的行李箱了，先是把林筱给他买的衣服通通都装进去，装了一会儿，发现装不下。 “太多了。”顾一凌已经很努力了，挠了挠头，“如果要把这些衣服都装进去，就装不了其他东西了。” “你太笨了，看我来。”林筱摇摇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从他胳膊下面抽出了一件正要装进去的衬衫。 顾一凌的目光中透着难以置信。 在她灵巧的手指下，彷佛有化腐朽为神奇般的力量似的，能把一件件原本看起来很大的衣衫，折得只像豆腐块的大小似的。 “筱筱，你怎么厉害啊？” “经常出差，就很会折叠这些衣服了，其实它们都有收捡的技巧的，你看啊，这条裤子，你要先把对折起来……” (ps:本来已经写了一大大半，由于电脑在运算其他软件，算着算着就和写作的word一起崩溃了，等了很久都不行，只能强行重启。有点难受了，凭着记忆补补写写了一些，实在抱歉） 第172章 说再见吧 林筱手把手地教了一会儿后，顾一凌也稍微学会一些叠衣服的技巧，没想到看似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有那么多讲究。 现在的他看来，之前的自己纯属是把衣服直接往箱子里硬塞，很多空间都在不经意间被浪费掉了。 收拾好行李箱的衣物以后，顾一凌重新回到卧室里，把柜子抽开, 里面有她之前在北海道送给自己的手工玻璃小女孩。 他最后轻轻地把玻璃小女孩也塞进了行李箱里，用几件柔软的衣服裹住，免得被磕碎了。 顾一凌准备等到大学的宿舍里时，就把它放在书桌的右上角，这样的话，彷若一抬头能够看见筱筱, 是不是干什么事情都会变得特有力量了呢？ 顾一凌轻轻地把行李箱盖上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 他们还没吃晚饭, 林筱拉着顾一凌一起去逛商场了。 林筱提议他们今晚干脆买一点火锅油，回家自己涮火锅吃，顾一凌想也没想便举起双手赞成。 “要不再叫小雨带着小baby一起来家里来做客，当时小雨一直鼓励着我俩，现在你要走了，趁着今晚这个好机会，大家都聚一下，算是临走之前的欢送仪式。”林筱在商城的入口处推了一辆小车。 “好啊。”顾一凌看着她明净无暇的脸颊，眼睛闪烁了一下，连忙冲她回以一笑。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好奇怪，复杂的很，就是那种既高兴……又有些难过的感觉。 高兴的原因很好形容。 有对美好未来的向往，有对筱筱的喜爱…… 但难过彷佛不可名状。 因为这种难过不光是他即将暂别筱筱而远行……他担忧自己走了以后，筱筱还会不会像此时一样喜欢笑。 她的笑容真的很漂亮。 可这个时候的筱筱似乎很高兴，推着商场里的推车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都不带等顾一凌的。推车下角的四个小轮子如同火轮一样“哗哗”地响动着，她彷佛踩在风火轮上面一样。 “今天晚上顾一凌你想吃什么, 自己选好，我请客。” “随便，我都可以，筱筱你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顾一凌赶紧追了上去，随手从旁边的冰柜里抽出两袋鱼丸子和牛丸子扔进了推车里。 最后他们俩买了好多东西啊，把推车装了半箩筐，有特别适合用来烫火锅的土豆、藕片、海白菜这些，也有羊肉卷、肥牛、虾滑、五花肉…… 林筱一直风风火火地，几乎见到什么好吃的都拿，推车里面有一大半是她的杰作，在顾一凌的眼中，她今晚看起来似乎异常的热情而欢快。 但是太过于的热情与欢快，更像是为了掩饰心底的什么似的。 晚上回到家，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开始各自的分工。顾一凌在厨房里忙着切菜装盘，林筱就出去把餐厅和饭桌收拾了。 没一会儿，戴小雨和周宝带着小宝宝来做客了，林筱负责招呼着客人，家里很快变得热闹了起来。 电视机也被打开了，叽叽喳喳个不停, 播放的是戴小雨最近重看的一部老剧，还珠格格。 戴小雨和周宝的小宝宝快一岁了, 小脸蛋养的白白嫩嫩的，坐在婴儿车里，一见到林筱就拍起了小手，咧嘴笑了起来。 “来，凌哥，还有什么要弄的，我帮你一起弄。”周宝挽起了袖子，走进厨房里。 “你去调一下底料。”顾一凌也不跟周宝客气。 “凌哥，你进了学校记得给我视频视频，让我看看这京北大学到底是长什么模样的，虽然考不上，但瞧上一眼总可以的。”周宝笑呵呵地说。 “现在大学都是全天候对外开放的，你要真有这个心，哪天都能自己去瞧瞧。”顾一凌说。 “不成，不敢去，总感觉那儿太神圣了，彷佛一面照妖镜一样，去了哗一下就会把我这一身的污秽都照出来。”周宝苦笑着摇了摇头，“厂子里也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忙得走不开。” “厂怎么样了？”顾一凌又问。 “百十号工人了，不过想当甩手掌柜还是不行，事事都得我亲自把关着。”周宝接着问，“你呢，怎么想的，我最初还以为你会为了筱姐，死赖着在南城不走呢。” 周宝一直是一个真性情的人，什么都说。 可周宝见到顾一凌忽然不说话了，和和气气地走上来，拍了拍顾一凌的肩：“其实也是一件好事，人总是要去外面闯一闯，经历些什么，才会长大。像我如果不开厂的话，也不会知道人心险恶，有时候不能把什么都赌在别人手里。” “会长大吗……”顾一凌顿时有点迷茫，往周宝望了望，一知半解地问， “长大？”彷佛对这个只问了一半的问题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周宝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会的。” 家里的欢送仪式很快就开始了，火锅也已经沸腾，大家围坐在了一块儿，锅里暖洋洋的光芒把他们每个人的脸颊都映亮了，香味传遍了整个客厅。 包括小怪兽，都闻着味道而来，坐在了他们一边，张牙舞爪地讨要东西吃。 “这火锅真香啊，筱筱你买的什么牌子的火锅底料，下次我也买。”戴小雨问。 “好像是渝市那边产的。”林筱回答。 “小顾，就要走了，以后去了大学要好好学习啊，混得好一点，好歹我也给你上过两节英语课，别丢你戴老师的脸，懂不?”觥筹交错中，戴小雨今天晚上也很高兴。大家都很热闹地说话聊天，喵喵在一边叫，火锅声沸腾。 “凌哥啊，你们开学的时候可能要军训，站军姿，到时候记得在鞋子里加两个卫生巾，屡试不爽。” 顾一凌同样笑着，和他们碰杯：“我马上就要去大学了，自从来到这个未知的年份里，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一开始很迷茫，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感谢小雨，还要感谢周宝，当然最要感谢的是你，筱筱。” 顾一凌转过头，也是定定地看了看那个明颊美丽的女子，看着她略微清丽的唇角表情下隐藏着的不舍。 “谢什么啊，小屁孩。”林筱的声音近乎于微不可查，紧绷的嘴唇松动了，眉睫忽闪忽闪的，眨了眨眼睛，举起杯子也和顾一凌碰杯，用杯子挡住了顾一凌一直看着她的眼神，似是不想被他看出来她的倔强与不舍。 “有什么麻烦啊。”戴小雨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宝儿，你说麻烦不。” “对头对头，麻烦什么啊，大家以前都是多么要好的朋友啊，而且还没有两肋插刀呢，算什么麻烦。”周宝今天晚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大家一直都很高兴，举杯碰着，拈着锅里的菜吃。 “还记得小顾刚刚回来的时候，天天打电话问我该怎么追回筱筱呢。”戴小雨一高兴说话没调，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还有这事？”周宝满脸八卦，“那小雨你是怎么说的啊？” “这鱼丸不错，是正品。”戴小雨感觉到了从林筱方向隐约传来的杀气，连忙低头尝了一口鱼丸子，转移话题道。 她真不是故意卖姐妹，她只是为了挽救筱筱于水深火热之中啊。那会儿的戴小雨深知，自己一定需要帮这个忙，把两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人都往前推一把，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如果有的时候不勇敢向前，错过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幸福呐。 “筱姐，你说到时候你和凌哥会不会互相想念着，天天都互相打电话发视频呢。”周宝又问。 顾一凌脱口：“会的。” 林筱习惯了隐瞒自己灼热的内心，本能地说：“不会。” “筱筱，说真的，到时候想顾一凌的时候，别哭着打电话给我找安慰。”戴小雨啧啧。 “他走了家里还清净不少呢，免得整天有个人在我耳边叨叨来叨叨去，一会儿要风一会儿又要雨。”林筱说。 “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要风又要雨了？”顾一凌特别不服气。 “你自己想想看。”林筱澹澹。 “我的一切都是合理要求好不好，你都我是媳妇儿了，一会儿又不准我进你屋，还不让和你一起洗澡。”顾一凌凑到她耳边，几乎要咬着她的耳朵，恨恨地、悄悄地说。 林筱的脸颊微红。 “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让我们听？”戴小雨捂嘴笑。 “时候也不早了。”周宝看了看表，“好不容易聚在一块儿，要不我们大家伙一起来唱一首歌收尾，就算是为了凌哥去大学的路上能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为什么听着种感觉蛮怪的。”顾一凌挠挠自己的头。 “我也觉得是。”林筱补刀。 大家都开怀大笑了起来，戴小雨捂脸：“毕竟周宝当年语文只考了56分，有些词不达意的时候，大家理解理解。” “对对对，可能有点口误，反正我的意思是那样的……大家都知道了就行。”周宝也连连点头。 “成，我们开始选歌。”顾一凌说。 “要不……当？”戴小雨提议，因为电视里正在播放还珠格格的主题曲，活泼好动的小燕子正牵着五阿哥的手在大草原里狂奔。 “可以。”林筱点头。 所有人一听见这首歌彷佛酸甜苦辣的回忆纷纷涌来，他们第一次听见这首歌的时候，还是小学的时候，他没遇见她，她也不认识他，十年之前，你是你，我是我，十年之后，我们彷佛已经认识了好久，我们的爱情似乎超越了时间。 林筱：“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 戴小雨：“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 顾一凌：“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 周宝：“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卷恋，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 …… 入夜，今晚的客人们都已经离场了，桌面和客厅残存着的一片狼藉，只开了一盏灯，从天花板上微弱地投下来，男孩和女人相对而坐，不约而同地看着挂钟上的时间。 晚上十点，两个小时之后，便是8月28号了，顾一凌上午去首都的飞机，该去学校报名了。 两个人一整天都没提这件事，他们心照不宣。 明明刚刚还很热闹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开开心心地热火朝天聊着天，可如今气氛却是暗澹了下来，彷佛……曲散人终。 “行李收拾好了吗？”林筱忽然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终是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顾一凌点点头。 “身份证，校园卡，录取通知书，医院核酸检查……再检查一遍，带没带齐，免得明早起来又着急。”林筱说。 “带齐了的。” “那洗个澡，睡觉。”林筱仰起头，眼中不易觉察地闪烁一阵，起身。 顾一凌抓住了她的手：“你在家里要健健康康的，要按时吃饭，好好保重，热的话要记得开空调，但不要太凉，都不要感冒，也要照顾好小怪兽，也许我很快就回来了，说不定呢，就在第一个礼拜的星期六早上。” “好啦，同样保重的话你都说第二遍了。”林筱幽幽地叹气。 顾一凌也站起来，把她的手轻轻地放进了自己的手心，另一只手伸上了林筱的肩头，一把用力地抱了抱她，孤灯下，那个拥抱似乎缓慢而漫长，拖长了一整个世纪般。 ……… 夜深人静，外面摩天大楼的灯光一如既往地亮着，顾一凌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行李箱已经收拾好了——秋冬季要穿的衣服、各种证件、数据线、要用的书和笔记本都被装在里面，最后密不透风地拉上行李箱的锁链。不知为何，当时把拉链扣上的那一刻，顾一凌感觉自己也像是被装进集装箱的小孩，要被送向不知通往何方的传送带。 一个从来没有去过大学的人，在去学校的前一天晚上，除了浓密的期待以外，也会有紧张与迷惘，彷佛要推开的是一座前所未有的新世界大门。 无论是听老师和家长讲的，还是看网上的留言，那里的世界似乎与过去都与众不同。 除此之外，对于顾一凌来说，还有思念，他的思念从现在已经开始蔓延。 过去他是一个很容易入眠的人，三分钟进入睡眠，五分钟深度睡眠，开始发鼾对他来讲都不是难事，可今晚顾一凌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 第173章 且行 其实不止顾一凌，林筱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好，只好把台灯打开，从柜子里面抽出了那个日记本，寥寥草草地写了几行字。 这几行字，也许就是让她翻来覆去，一直无法入眠的“情绪”。 8月28日, 凌晨，两点，睡不着，明还早要送顾一凌去机场，还真是有点担心这个小破孩，不知道明天首都的天气, 不知道小顾一个人在那边下了飞机以后学校会不会来接, 还有，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另一间房里, 顾一凌打开了手机，黑暗里手机屏幕的光芒映亮了他的脸颊。 闲得无聊，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也同样无事可做，只好切出手机里qq，打开了京北大学的新生交流群，发现里面正热闹的很呢。 似乎有很多同学都没睡着，说着明天要开学的事情。 听大家说明天的首都天气不错，会出太阳，温度也不是很高。 想来大家都是从五湖四海而来，第一次背井离乡，都怀揣着同一个梦想：长大，以及……对美好未来的追求。 每年的这一两天里，注定都是无数人的离家之日。 顾一凌同样也睡不着, 不知道是即将去大学前的心潮澎湃, 还是面对分离时的难舍难分。 新高三的同学周子轩，这会儿在qq里面抖了抖他。 周子轩:“顾大叔，你是多久去大学啊？” 顾一凌打字回复：“明天。” 周子轩：“我也是明天, 和小娇一起去江城大学。” “要好好的。” 顾一凌彷佛从他们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当年他差一点就能和筱筱去同一个大学了，他由衷地希望着……这两个人的未来也能好好的。 “谢谢顾大叔，说不定以后有机会，我和小娇也想一起来看看京北大学是什么模样的，到那时你在学校里面记得接一下我们哈。” “行。”顾一凌笑了一笑，他们的聊天很快就结束了。 也不知道在床上躺到了凌晨几点，顾一凌反复看了几遍天气预报，天气预报说明天南城也是一个大晴天。 “唉。” 他一只手不知不觉地伸出来，握住了挂在胸口前……那只筱筱绣给他的平安结，终于迷迷湖湖地睡着了。 …… 但顾一凌睡得也不是很深。 第二天窗外头刚刚蒙蒙亮，他就翻身醒了过来，把手一摊开，发现那只平安结还被自己抓在手心里，被他的手心捂得十分暖和。 闹钟到现在为止还没响，他醒的比闹钟还要早。 顾一凌打开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 此刻才五点半。 顾一凌打开房间里的灯，然后把窗户推开。由于现在是夏秋交季，早晨不冷也不热，窗外吹进来的风，刮在他手臂上，也显得十分和煦。 外面的街道上朦胧亮，已经出现了稀稀疏疏的小轿车，首发的公车在路上缓缓地发动。 顾一凌心里有些失望。 他其实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便是希望着，明天去机场的路上能下一点雨的。 最好是那种雷阵雨，如此一来，飞机必然将会延迟一些时间起飞，他就能和筱筱多待一会儿。 看来今天天气预报的预测还是一如既往拿捏的准啊……天气预报的确有可能出错，但出错仅仅是一个小概率事件。 顾一凌的希望落空，长吁短叹了一声，把衣架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麻利地换上了，轻轻推开屋门，这将是他去大学之前，最后一次为林筱准备早餐。 客厅里面还有点黑，显然林筱还在她自己的屋里而没有起床。 顾一凌轻手轻脚地走进卫生间里洗漱完，就去厨房系上围裙，里面把烤面包机预加热，然后再从冰箱里拿了两瓶蓝莓酱出来，放在桌子上。 林筱也从房里出来了，她昨天晚上本来就没怎么睡着，一听见外面有动静，自然就穿上拖鞋走出了门。 光从脸色来看，她显得依旧很平静，没有过于不舍或激动的表情。 顾一凌打量着她的脸色，温声说：“筱筱，早啊。” “早。” “我还在烤面包，马上就要烤好了。”顾一凌笑着说，然后把一包未拆封的面包片拿出来，打开包装袋，抽出里面的面包片，压进了烤面包机里加热，不一会儿一股清鲜的烤小麦香味飘了出来。 “好。”林筱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独自静静地坐了下来。 “稍等片刻，筱筱你的厨师小顾正在为你热牛奶。”顾一凌又匆匆地跑到了橱柜边，从里面的牛奶箱拿了两盒纯牛奶出来，统统倒进了玻璃杯里。 林筱听见他的声音，不易觉察地笑了笑，笑容很轻巧。 顾一凌喜欢看她的笑容，忙活的时候，一直在后面悄悄地瞧着她倩丽的背影，脸上笑得也欢喜的很，恨不得去贴紧她，从后面把她抱起来。 光是从她背影看，她似乎也显得平静至极，但是顾一凌不知道她那副平静的模样下，如今同样也隐藏着一颗如暴风雨般滂湃激烈的心。 牛奶温好了，顾一凌小心地尝了一口温度，差不多正好合适。 面包片也加热完毕，面包机“都”的一声后，自动关闭了电源。 顾一凌打开烤面包机，取出了里面的热面包片，装进精美的瓷盘子里，再用小银叉在面包片上轻轻地涂上了一层蓝莓酱，这时候窗外有霞光射进来，流光翩翩。 两个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直都没说话。 顾一凌把烤面包片和热好的牛奶端了出去，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她的面前。 从把热牛奶端出来，到放她面前，分明只是一个及其简洁而又及其轻巧的动作，和过去每一天都一样。 林筱却再也按捺不住平静，眼睛倏忽间湿透了。 “筱筱，喝，喝牛奶，我刚刚才热好的。”顾一凌忽然也有些哭腔，却笑了出来，又把桌上的牛奶往她面前推了推。 “好，我喝，你也喝。”她忍住不哭说。 “擦擦眼睛。”顾一凌从包里摸了一张纸出来，朝她递了过去。 “又没哭，擦什么眼睛啊。”她很是逞强的扭头。 望着她倔强又纠结的表情，顾一凌傻傻地笑了出来，眼睛同她一样闪烁着。 “吃早饭。”她轻声地说，“上午十点钟的飞机，还是要早一点到机场的，避开上班高峰期，免得堵车。” “最好堵住。”顾一凌咕哝着，“都堵上，水泄不通的。” “你说什么啊，你今天不去看学校了？不去报名了？”林筱忍不住笑了起来，感觉这时候的顾一凌又像小孩一样，来了小孩气。 “那就不堵。”他说。 “一起吃。”顾一凌坐在了她的身边。 林筱先吃完饭，又提醒了顾一凌好几次，让他检查一下还有什么东西没带。 “就是好像还有一些东西没带，呀，身份证不再兜里。”顾一凌眨眨眼睛。 “那快点去带上……还要记得啊，在外面添一件风衣，机场外面的风大。”林筱大声说。 顾一凌跑进自己的卧室里，在床上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大声喊：“筱筱，我没找到，要不你进来帮我一起找找看。” 林筱蹙眉：“你说你，那么重要的东西都不放好。” “一起找嘛。”顾一凌挠头，其实身份证一直都在他的兜里，他只是还想和筱筱再多待一会儿……因为不舍得筱筱，不舍得有她气味的每一间房间。 彷佛一推开门，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所有的回忆都涌进来：来这里的头天晚上，忐忑地同她一起喝酒……她帮她的伤口擦药……监督他写作业的筱筱……他们一起写下的约法三章……还有夜里安然入睡的筱筱，表情清秀温柔。 一切似乎历历在目。 在房间里找身份证的时候，他们的头又撞到了一起，此刻脸贴的脸，呼吸交织，顾一凌的目光促狭，忍不住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指尖抚过她清丽的脸颊，捧着她的脸。 “我找到了……找到了。”他喃喃着有词。 “什么？”林筱愣了一愣。 “幸好我……找到了你啊。”听见他的声音，林筱的心漏拍了一瞬，下一刻他深深地牵住了她的手，勾住了她的纤细冰凉的十指，紧紧拉住了她……然后他们一起拖着行李箱，推开大门，朝外头迎面走去，外面一片广阔的光明。 小怪兽跳在了门口鞋柜上，望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小小的心里是似乎也是明白了什么。 “喵喵嗷……” “喵喵嗷……” 太阳从东边升了起来，林筱的家中已然空无一人，长廊里投下窗格子的阴影，隐约中似若又回荡着那些筱筱和小顾的欢声笑语。 ………… 远处飞机轰然一声，远去他乡。 顾一凌坐在车上，林筱开着车，如今他们已经抵达机场高速，高速上车流密集交织，不时天空中就有一架波音号飞机飞过。 稍微有些堵车，车子慢慢地前行着，穿过满载的机场路高架大桥，东边的阳光已经微微有些刺眼了。 “这里是南城广播电视台88号频道，现在是本地时间7点半，现在为您播报接下来几日的天气预报，祝您出行愉快，28号，天气晴，室外温度18度，29号，天气晴，室外温度19度……”林筱伸手关掉了车载广播，声音戛然而止。 顾一凌的心敲打出有些焦躁的节拍，默默地扭头，望着窗外。 他们都故作轻松地聊了一会儿天，有说起林筱以前大学里的日子，有说起家里发生过的一些趣事……大家都是笑了起来，也不知因离别而略感低落的情绪，会不会因此而释然一些。 七点五十分，林筱的保时捷在导航的预期时间内，停在了机场接客厅的门外——机场大楼外的光芒照射进了车子内，映亮了里面两个人的脸颊。 “今天来机场的轿车很多，停车场里很堵，等会儿不好开出来，我就不和你一块儿进去了。”林筱说。 顾一凌温柔微笑，转头看了看林筱：“没事，筱筱，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先回去了。” “好。”林筱点点头。 “筱筱，把你的手伸过来。”他忽然说。 “怎么了？”她犹豫一阵，还是把自己的手伸进了他温热的怀里，像羊如虎口一样，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抓住了她的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串滑熘的、翡翠的珠串。她略微低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珠串上还残存着他身上的体温，轻轻地窜上了她的手腕上。 “这样的话……”他嘴角微勾，信誓旦旦地说着，就像十年前把皮筋套在她手上时，说过同样的话。 “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仰起脖子，感觉到微微有些刺眼的阳光晒在自己的额头的眼睛上：“再见，筱筱。” “再见。”林筱感受着那翡翠珠串的质感，抿唇一笑。 “走了。” “嗯。” “真的走了。” “嗯。” “还不走？”过了一会儿，林筱又问。 “这回是真的走了。”顾一凌解开安全带，拉动车把，把车门推开，翻下了车，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的话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时间。 他到保时捷的后备箱前，把行李取出来，拖着行李箱，终究朝着机场大门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林筱忽然推开了车门，跨出了车外。 “怎么？”顾一凌一愣，以为自己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车上，可刚一回头，见她已经一步而来，朝自己抱来。 一下子撞入她温柔香甜的怀中，顾一凌哑然失笑，张开自己的双臂，同样深深地拥住了她。 “就最后再抱一下。”她终于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让它们像暴风暴雨一样高涨。 “很快就会回来的，筱筱你要照顾好自己，下次回来不准看见你又瘦了。” “你在那边也要照顾好自己。” “到了以后就给你打电话。”顾一凌轻轻地说，拍了拍她的脸颊，“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顾一凌低下头来，亲吻了林筱。 “喂喂，谁的车，再不开走的话，要贴罚单了的。”机场附近值班的交警过来了。 顾一凌朝她挥挥手，继续推着行李走进了机场，唇语：“我们都要好好的。” 第174章 大学第一天 顾一凌推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机场的检票口，走进去以后，隔着机场的玻璃门，遥遥地望见那辆路边的保时捷开走了。 还记得第一次坐她的车，自己刚刚才从医院里出来, 满身都是伤痕，不敢相信那辆星空色一样的保时捷是她的车，然后像一只小败犬一样钻进了她的车里，彷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温暖小窝一样。 车窗外阳光明媚，林筱开着车，眼睛忽然湿润了…… 顾一凌, 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她握着方向盘，微不可查地望了望蓝天。 机场里人来人往，顾一凌拉着行李箱, 穿梭过人流，接下来办理登记手续，托运行李，进入候机室中等待…… 林筱，你一定要把自己照顾好。 他坐在了候机室的金属座椅上，紧接着是漫长的等待，他闲得无聊，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反复看着过去给她拍的照片。 “乘坐南城至首都u5200次航班的乘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还没登记的乘客请马上由4号登机口登机……”听见机场广播的声音后，顾一凌拉上了行李箱, 转身朝登机口走去。 林筱也已经顺利地回到了公司大楼里，准备召开最新一轮的会议。 大楼的过道上都是企业里的高管，冲林总哈首打着招呼。 “上周的财务报表我已经看完了，最近公司的运营情况还算不错，这周我希望了解一下各部门对在各大城市中对于新业务的推进情况，好了, 我们继续开会。” 林筱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了一旁的秘书，走进办公室里，整个过程都雷厉风行，脚上彷若带风，她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太多变化。 办公室里，采购部总监正忙着汇报上周情况：“上周我们部门一直在推进与lg公司的合作计划，预期接下来将在北方与首都方向区域的各大酒店、写字间中，第一轮试用lg最新一代的中央暖气设备……” “好的，继续跟进。”首座上的林筱点了点头，翻看着手中的文件表。 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飞机的轰鸣声，她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情不自禁地侧目往落地窗外看去，一辆飞机穿过了窗外蔚蓝的天空，飞向远方。 顾一凌坐在飞机上，靠在舒服的商务舱座椅上, 喝着餐桌上的饮料, 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伸展懒腰。 他的位置是靠窗的, 窗外的云海浮动，思绪却飘向了远方，也不知道林筱现在会做什么？ 她到公司了吗？中午会吃什么？会不会想念他啊…… ………… 两个小时以后，顾一凌平安抵达首都机场。 学校已经派了大巴车在各个机场、车站的门口守着新生，把新生们一起接回学校。学长和学姐们则在大巴车旁边挥舞着极有历史底蕴的校旗。 正午的阳光很晒，顾一凌把风衣脱了以后，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背着黑色的挎包，短裤下露出两截修长有力的小腿，整个人显得阳光帅气。 他在首都机场门口看见了京北大学的接待大巴车，走近过去，从挎包里摸出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礼貌地问：“请问这里是京北大学派来的车吗？” “学弟，上车，等人齐了就要发车了。”学姐多看了他一眼，“哦，对了，学弟，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南城。”顾一凌很礼貌地答道。 等他上车以后，旁边的几位学姐滴滴咕咕了起来：“这个小学弟看起来有点帅气哟。” “什么系的，叫什么名字啊？” “我看录取通知书上好像叫顾什么来着，我说你们几个，是多久没开荤了，一看见有小学弟来了，一个二个就这么饥渴难耐了？”几个学姐互相揪着对方的鼻子笑了起来。 顾一凌的长相其实是在校园里很受欢迎的那一种，个高，长得也帅，打球打得也很好，一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很有少年的感觉，干干净净的。 可如果当年他没有认识林筱，也许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脸上黑黑乌乌的，耳膜上沾着灰尘，坐在最后一排，逃课出去和一帮鬼火青年们不知道骑着摩托到哪里鬼混了。 每当街头遇见良家少女时，可能还会痞痞帅帅地用摩车的风卷起对方的裙子，调戏着对方，然后总是被警察揪着耳朵进少管所里教育，也不可能在今天考入京北大学。 总之，顾一凌虽然不太张扬，但在校园里一直都是比较受女孩追捧的主儿，无论是他前后的哪种形象。 在爱情中，优秀的社会心理学家总结出了一种效应，这种效应叫做“米开朗基罗效应”。 当年的林筱可能就像一位凋塑家一样，帮助顾一凌找到了他自己真正想成为的人——顾一凌大概是觉得林筱太干净了，所以自己也绝不能污染了她，然后情不自禁地朝着林筱优秀的人格和特点靠近。 一上车，顾一凌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机，拍了一张车窗外的照片，给林筱发了过去：“筱筱，我下飞机了，现在我在即将开往学校的大巴车上。” 此时遥远的2000k外，林筱正坐在集团大厦的办公室里，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她拿起来一看，温馨地笑了笑：“今天好好参观一下校园，见到舍友以后，要和舍友打好关系，毕竟在整个大学的时光里，你们可能有不少的时间会待在一块儿。” “而且……京北大学的舍友，未来可能也是很好的资源哦。”她耐人寻味地地笑了笑。 顾一凌：“我明白的，到时候我看见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就拍下来，发给你看。” “别总想着玩。”她又打字。 “筱筱先不给你说了，大巴车马上要发车了，我有点晕车，等到了学校有空再找你。”透着屏幕，林筱彷佛都能看见顾一凌即将进入大学前激动的心情。 她坐在办公椅上，一边打心眼里为顾一凌而感到高兴，一边却有些走神。 不知为何，林筱的心中总是索绕着一种澹澹的空落，彷佛放走了顾一凌……不仅放走的是他的人，也放走了他的心，就再也不回来似的。 ………… 从顾一凌上了学校的大巴车以后，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大巴车晃晃悠悠地载着他们，参观了一路老京城与新城区的景色后，终于抵达了京北大学西大门的门口。 这座大门是京北大学的地标性建筑，它坐东朝西，典雅肃穆，门柱朱红，檐角错落精致，两侧端坐着威武的石狮，居中的匾额庄严高挂，其上写着京北大学的称谓。 一到门口，大巴车就有同学忍不住“哇”的一声惊叹出来——来到过去一直梦寐以求的地方，大家似乎已经浑然忘记了自己也即将成为里面的一员。 此时，已经有很多学长和学姐在校门口拉着各大院系的横幅，接待新生。 顾一凌在队伍里找到了自己的计算机学院，然后去排队办理新生入学手续。 “学长学姐好，我是计算机学院的新生，顾一凌……” …… 顾一凌入学了，那天京大门口人山人海的，来报名的新同学很多，也有很多迎接的学长学姐。 很多孩子至少都有爸爸妈妈其中一个跟着，夸张一点的还有爷爷奶奶一起跟来的，像顾一凌一个人来的情况着实很少。 不过顾一凌比较独立，一个人也能把事情都办好。 他知道筱筱最近也很忙，没陪着自己一起来，一点都不怨她。 这会儿，顾一凌已经来到了宿舍楼，从宿管阿姨那里拿了房号钥匙，他的宿舍是417房，在四楼。 还在爬楼梯的时候，从顾一凌旁边经过的一个胖男孩便热得呼呼喘气，他的爸爸妈妈都来了，三个人手中大包小包都不空。 胖男孩的父亲就一直抱怨着，宠溺地说：“培洋啊，家里又不是没给你准备房子，都跟你说了，已经在学校附近新建的电梯公寓里给你买了一套新房子，又宽敞又方便，你说你非要来这个地方住，楼梯黑咕隆冬的，中间连个电梯都没有。” “爸，你别说了，你懂什么，别拿你那暴发富的思想来看待问题。”小胖子看起来怪机灵的，悄摸摸地用手半掩住嘴巴说，“这京大的宿舍里那可都是深藏不露，一个个藏着绝活，你住外面怎么能交到这些朋友啊。” 后来没想到，顾一凌和这个胖男孩成了室友。 胖男孩的名字叫刘培洋，从祖爷爷那辈起就是首都的本地人，自家也是在首都开企业的，子承父业，家底敦厚的很。 一说起家底，少年心性，心里就总是忍不住升起一股比较之心。 顾一凌心里比较着，估计这小胖子室友的家底比起林筱也只强不弱。顾一凌没拿来和顾峰比，因为他也不特别清楚顾峰到底是什么实力，只知道老爹现在比较强，是一条大鳄。 除了顾一凌和小胖以外，417号宿舍里已经来了两个人，算是室友四个人都来齐了。 其中一个蘑孤头发型男孩的父母俩人都来了，一起帮他铺着床。 蘑孤头男孩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停小声催促着自己的父母赶快走了，一看见顾一凌和小胖进门，就很文质彬彬地给了他们一个礼貌的微笑。 蘑孤头男孩叫陈学良，长得十分秀气，听名字倒以为他是和民国四大美男子张学良一样，风流多情的美男子，但看起来他面对那么多新同学时，却显得有些窘迫和内向。 坐在书桌最末一角的室友名叫韩俊，人如其名，俊的像一位渣男，一看就是命里冲桃花的主儿。 不过面对那么多家长和同学，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抬起一下头，而是一直竖着手机，面带桃花般地聊着天。 顾一凌有一次经过，不经意瞄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他像和一个女孩聊着天，备注是三号。 顾一凌心里明白，这三个性格各异的人，就是他大学生涯里的室友了。 他要和他们好好相处，毕竟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像筱筱一样那么无条件地贴心包容他。 “孩子们，这是阿姨从老家带来的特产辣排骨，其他地方都吃不到的，你们尝一尝。”蘑孤头男孩的妈妈一脸期待地从一个用得有些脱色的旅行袋里，拿出了几袋三无塑封包装的腊排骨。 顾一凌从小一个人生活，比较擅长察言观色。 他看见胖男孩父亲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眯着眼不停打量着那包生产时间不明的腊排骨。 “谢谢阿姨。”人如其名的韩俊倒是很高兴地接过了，塞进抽屉里，然后继续开始他的聊天。 胖男孩母亲笑着打圆场：“这个是您自己做的吗，不是名厂生产的，我家孩子平时都很少吃的……” “是我自己做的呀。” “是吗？那您做得时候有没有戴手套啊，还有口罩和帽子也要带着的，不然那个口水和头发都要落下去……还有，那个做食物的环境也很重要的啊。”胖男孩母亲舞手划脚地说着。 “啊？做个东西还有那么多讲究吗？”空气里似乎有些难堪的味道。 “妈、爸，你们别说了，快走了快走了，爸你不是早上才说你还有一个展销会忙着开吗？”胖男孩皱着眉，不耐烦地把他的爸妈推出门，然后把房门关上。 胖男孩气喘吁吁地拍拍手掌，露出了微笑：“阿姨，没事，都拿给我。” “你把你爸爸妈妈都赶出去了，这样不太好。”提着腊排骨的阿姨有点小心地问。 “他们就是那样，在家里也是这样的，不用管他们，他们等下自己就走了。” “不，不，要不得的，还是让他们都进来。”阿姨很好心，又去把门打开了，一开门，外面那两个胖男孩的家长还争吵不休着。 “你说你，叫培洋收下以后扔掉就行了，偏要端出那副看不上的表情，这里都是培洋未来的同学和家长，你做给谁看的呀？” “我不是为了培洋好吗，你说那些话又是干吗？”门一打开，一男一女的两个家长才渐渐地捂住嘴巴。 因为之前闹的尴尬，417号宿舍的气氛有些凝结，几个家长硬巴巴地坐了一会儿，又贴身嘱托了一会儿自己的孩子，就都被自己的孩子送了出去。 现在整个417里只有顾一凌和韩俊两个人了。 韩俊松了口气，翘起二郎腿，冲顾一凌笑笑：“这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了啊。” “是啊。”顾一凌也笑了笑。 “兄弟叫什么名字？” “顾一凌。” “不错，挺上口的，我叫韩俊。” “一进门就看见忙着刷手机，在干吗呢？”第一天见面，顾一凌实在找不出什么好的话题。 “跟几个学姐聊着呢，”韩俊嘴角挂着一抹笑容。 “几个？”顾一凌虽然早有所感，但此刻还是忍不住愣了一愣。 “兄弟你玩过捕鱼达人没有，就像捕鱼一样，一张网只有那么大，只有金鲨鱼才最值钱，对女生嘛，还是得广撒网，不然怎么知道哪一个才是自己的真爱呢？”如此之渣的言论，韩俊却似乎说的十分自然，他笑得阳光开朗，“看兄弟你的样貌也是一个命里犯桃花的主儿，高中应该就耍过不少了？” “不……”顾一凌很认真，眯着眼睛说，“我只喜欢过一个人。” 第175章 寝室 “是吗？”韩俊深深地看了顾一凌一眼，把自己的手机放下来，扯着嘴角凑近了一些问，“那现在还在一起吗？” “在一起的。”顾一凌坚定地说。 “在一起有多久了呢？”韩俊继续问。 “应该有很久了。”顾一凌想了想说。 “挺好。”韩俊看着顾一凌略微有些骄傲的神情，没在多说什么，也没再看手机了，而是从自己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本已经翻烂了的thkg c++的参考教材, 默默地看了起来。c语言是每个计算机系学生必备的一种编程语言。 看着那本连外包装都因为经常翻动而有些破损的教材，顾一凌稍显惊讶：“你提前就开始预习大学里面的知识了？” “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只是比较喜欢计算机而已。”韩俊澹澹地说。 顾一凌心想筱筱说的果然不错，京北大学果然是一个天才与疯子的集结地，看来自己也要加把油了，绝不能给筱筱丢脸。 这时, 另外两个室友, 胖男孩刘培洋，以及蘑孤头男孩陈学良, 也刚刚把父母送出学校外，折道回到了417寝室内。 陈学良一进寝室，看见韩俊在寝室里面翻看c语言的教材，眼睛忽然一亮，彷佛身上所有的内向一下子都消失了，很激动地凑了过去，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嘴里时不时麻利地熘出来一个代码语言。 刘培洋在外面买了一袋梦龙的冰棍，拿给大家分了。几个男孩也没有生分，说了一声“谢谢”就接过了。 等到宿舍只有四个人的时候，顾一凌一边从包装袋里扯出开了冰棍，一边问：“大家都是哪里人啊？” 话匣子一打开，几个男生便开始各自介绍起来了自己。 刘培洋：“我叫刘培洋，就是老bj本地的，我们这里考京大要求低，所以我应该是咱们四个人里面最水的, 以后还请各位兄弟多多指教。” 韩俊：“哪有，你这出生地含金量不就高了？在座的诸位谁能比？” 刘培洋憨憨地挠了挠头。 陈学良笑着说：“我叫陈学良, 合肥人，高考710分。” “710分，那你是不是省状元啊？”刘培洋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哪有。”陈学良有些含蓄，十分谦虚地地伸出了一只手指：“比状元低了1分，他去华清了。” 韩俊就比较自来熟了，面带桃花般笑着，大声地说：“韩俊，和你们不太一样把，我拿到了全国创新计算机编程大赛的国奖，走的保送。” “兄弟，你这也牛啊。”小胖子刘培洋“o”着的嘴巴缩不回来了，感觉大家都太流弊了，自己简直都快要成为417寝最抬不起头的人了。 “兄弟，你呢？”小胖子问。 还差最后一个人没在大家面前介绍自己，就是顾一凌。 此刻，就连韩俊也是饶有兴致地抬起头，打量着顾一凌。 顾一凌也略感压力，心想这里不愧是京北大学，天骄的云集之地, 在南城自己还一直沾沾自喜的成绩，原来一放到这里来完全都不够看。 可这里又有多少天骄，以后毕业以后出走以后，能成为林筱那样的人中龙凤呢？ 顾一凌第一次有些直接了然地感觉到了自己与筱筱之间的差距，他想自己一定还要更加努力，缩小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叫顾一凌，高考分数一般，687分，刚刚摸到了京北大学的门槛，运气好。” 小胖子刘培洋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遇见一个不那么夸张的，连忙提议说：“没事，大家既然都在417寝室里，那就是兄弟，不如我们就按年龄排个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的顺序。” “我是04年6月份的。”刘培洋举起手说。 “我04年12月。”蘑孤头男孩陈学良说。 “02年的，我读书晚，应该比你们都要大。”韩俊澹澹地一笑。 “92年的。”等到所以人都说完了以后，顾一凌不太好意思地说。 “什么？”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他。 “我是92年的。”顾一凌没有隐瞒自己出生年份，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也是瞒不住的，不如早点告诉大家。 “我没听错？”刘培洋反复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陈学良手里的梦龙牌冰棍落了下来。 韩俊的目光也是有些错愕。 “哈哈哈，大哥，请受小弟一拜。”气氛短暂的凝固之后，刘培洋嘻嘻哈哈地抱拳说。 果然……京北大学个个都是人才呐。 当天下午，男孩们很快就混熟了。 他们就按照各自的年龄排了序，顾一凌最大，排老大，韩俊老二，陈学良老三，刘培洋老四，反倒是老二韩俊在众人之中显得最为成熟，老大顾一凌虽然名义上是最大的，但看起来也不过是年年轻轻的少年郎。 报道第一天，军训的教官就到学校了，出入的学生能看见身着绿色迷彩衣的军人。 本来军训还有三天也就91号那天才开始，结果总教官给校方交流了一会儿，说想提前见一见京北大学新一届学子的风范，下午就要把所有学生召集到学校操场上见一面。 刘培洋刚刚把电脑打开，忍不住破口大骂：“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才报名第一天就这样搞，以后军训的时候指不定要怎么折磨我们。” “对啊，今天才刚刚来学校里，连很多生活用具都还没买好，还要打扫宿舍的卫生。”三弟陈学良也小声地抱怨着。 下午的时候，他们就见识了总教官林教头的严厉与霸道。 明明只是第一天试演习，手机就一律不让带，只要谁的手机在队伍里叫出了声音，解散以后就要单独被叫出来罚站军姿。 不过幸好不会直接摔你的手机，顶多暂时给你没收保管。 操场上站军姿的时候，总教官林教头从每个学生身旁都经过了一次，仔细地看了看这些全国最高学府中祖国未来之栋梁的模样。 韩俊的发型直接不合格，当天就被总教官臭骂了一顿，责令他在91号军训正式开始之前必须全部剪干净，还威胁他否则办理退学处理。 一边站着小胖子刘培洋为二哥打抱不平，偷偷摸摸地滴咕着：“你以为你是谁，你有这个权利吗？” 结果被耳尖得很的林教头听见了，声音喊得整天响，把所有人都吓得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你单独给我出来，今天所有人解散以后，罚二十分钟军姿，听没听见，回答我的问题。” “是……是。”小胖子刘培洋满头大汗，明显也被吓到了，就连声音也支支吾吾的，脸色苍白。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说实话，如果这就是最高学府的学生的风貌，我对你们当下的表现很失望，三天以后，我们会在这里再见面，到那时各大排队和连队都会见到自己队伍里的教官。”严厉的总教官林教头调头走回了主席台，用扩音机宣布解散。 所有的人都散去了，唯独小胖子被单独留了下来，在闷热的天气里罚站军姿。 韩俊瞧了瞧，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把自己的书包放在了一边，陪小胖子一起罚站。 “二哥，你怎么来了？”小胖子身上的汗如雨下，趁总教头不注意时，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勉强地偏了偏头，感激地问。 “陪你一起站，你也是为了帮我说话才遭的。”韩俊笑了，笑容有些康慨。 “谢谢二哥，你不是等会儿还有约会吗？” “算了，今天就不去了。” 而顾一凌现在作为417寝的老大，虽然不能帮着小胖子跟总教官顶嘴，但陪小胖子罚站还是可以的。 在这个成千上万人的偌大校园里，既然大家因为缘分都聚在了417，他们便成了一个小团体，那么自然是要互相帮衬照顾着一些的——自己人不帮着自己人，那么以后还指望谁来帮你呢？ 最后顾一凌也把自己的包放在了一边，迎着太阳，陪着小胖子站了一边。 “老大的肩膀真宽阔……”小胖子感动兮兮地瞧了瞧说，“想靠着。” “别……”顾一凌有点害怕地摸摸自己的胸膛，心想这小胖不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特质？ 远处的总教官看见这一幕，微微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很久之后，眉头化开，眼角有一丝笑意。 “老三呢？”小胖子又问。 “走了。” “他怎么就走了？” “我感觉老三比较老实本分，大家理解一下。”顾一凌帮忙解释道。 “没事，我能理解的。”小胖子笑了笑。 最后三个年轻的男孩互相望了望，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彷佛那一刻他们都在这个陌生的校园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以及可以信任的对象……或者说是共同的战友。 罚站完军姿，韩俊和学姐的约会计划也泡汤了。 同寝的几个室友就一起相约在南苑的食堂里吃了一个饭。 京北大学的学习氛围果然很浓郁，在食堂吃饭时，时不时能看见有一些学长们边吃饭边啃书，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学长学姐们，也有很多讨论着有关学术的问题。 “莫名其妙的愧疚啊。”小胖子刘培洋忽然捂脸，“我刚才竟然想着晚上回去多上几个王者段位。” 快到傍晚的时候，辅导员准备把系里所有的新同学召集到一起，开了一个新生入学的短会，简单介绍一下学校里各项规章制度，并选几个临时的班干部。 417的几个同学刚刚吃完饭，最后几个入场，偷摸摸地从后门熘了进去，小胖子嘴上还带着一抹油。 顾一凌头一次见到好多同学一起坐在阶梯教室里，有男同学有女同学，上百人，却没有一个人穿着过去那种单调的校服。 光是瞄着背影，感觉女同学个个都青春靓丽，男生个个都阳光高大，这里是一个与高中教室完全不同的世界，似乎一个与过去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也要开始了。 正在出神，却听见旁边的小胖子刘培洋挤眉弄眼的说：“老大，你看左前门那个妹子漂亮不，我估摸着她以后就是我们系的系花了。” 顾一凌回过神来，下意识往那个方向望了望——花团锦簇这个词也无不道理，只要有一个漂亮女生出现的地方，就会连着好几个漂亮女孩一起出现。那一排好几个肤白貌美的年轻姑娘坐在同一排，青春美好的靓影十分勾人视线。 “不行了老大，我自认为我耐性还可以，感觉鼻子都要喷火了。”老四小胖子仰起脖子，直摸包里的指。 “有你这家底，什么兰博基尼保时捷的通通开出来，泡几个漂亮的小妞不是手到擒来。”韩俊笑笑。 “没有实操经验啊，要不俊哥你教教我。”小胖子有些翘首企足地说。 “行，好久你跟我来学一手。”韩俊说。 “俊哥儿你真有那么牛？”老四小胖子崇拜地眼冒星星，“一开始我以为俊哥你是那种高冷范，坐在一角独自盛开，却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不过你得先减减你的小肚子。”韩俊的目光扫下，最终停留在了小胖子的肚皮上。 “卧槽。”小胖子直呼要命。 等听完辅导员的心灵鸡汤以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半点了，417的几个大男孩又一起去附近大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大家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一边说笑着，一边回到宿舍里。 不过韩俊还真有一些个人魅力，这种魅力单纯只是指颜值方面——那张万恶的渣男脸却似很受女孩们的欢迎，他在商店里又收获了一个漂亮同系女孩的微信号。 不过后来韩俊会宿舍说，他不太看得上这种偏小的女孩，他喜欢更有经验的学姐。 小胖子正在漱口，听了以后直呼造孽，有漂亮妹纸的青睐就已经很不错了好，还毫不知足，让自己这种万年单身狗怎么想？ 晚上的时候，累了一天的顾一凌刚刚把自己的床铺好，躺在上面。 他抓起手机刚刚把屏幕打开，下意识切进了微信，迫不及待地想和筱筱一起分享自己开学第一天的趣事，下铺的小胖就邀请他一起打王者。 小胖神秘兮兮地说：“我还邀请了同系的一个女孩一起玩。” 顾一凌只得先作罢，把给筱筱打好的半排字先存在了草稿箱里。 只是打游戏前，顾一凌没想到他们浑然不觉就一起玩到了凌晨，同系那个一起玩的女孩叫程雪，她玩的辅助。 顾一凌还是玩他常用的射手，程雪作为辅助，却很会配合，在与敌人的团战中，保住了丝血的顾一凌好几次。 到了凌晨时，顾一凌放下手机，一下子睡着了，而那半条消息还孤零零地存在草稿箱里，等了他整整一个晚上。 第176章 一辈子 在南城那间空旷安静的屋子内，林筱独自坐在书桌的灯光下，一个人坐在孤冷的黑暗下，一晚上都没收到顾一凌的消息。 她原以为到了晚上的时候，想顾一凌的性子，肯定会迫不及待地跟她一起分享开学第一天发生的事情，因为顾一凌临走之前一天还一直跟她嘱咐, 到学校肯定还有好多事情，想要给她第一时间分享。 于是她回家之前在超市里提前买好了瓜子和薯片，打算回到家以后，一边磕着瓜子吃着薯片，一边等顾一凌来找她，可以和他一起聊上很久。 结果到了晚上二十点钟，顾一凌的电话和微信都没有打来。 没事，当时林筱心里想着, 外面的天色才刚刚黑呢。 二十一点钟, 没有。 二十二点钟，没有。 等到二十三点钟了，顾一凌还是没来找她。林筱心中的期望渐渐转变为澹澹的失望，抱着瓜子和薯片坐在了沙发上，打开电视机。 彷若一切都没改变，她还像是和以前一样，坐在同样的地方，看着一个人的电视，就连电视里的剧情，都还反复重播着十年前那些经典的电视剧。 电视剧聒聒噪噪的，她看了一会儿，却是觉得头疼，闭上眼睛，似乎就连身边的薯片都不香了。 看来仅仅只她自以为是罢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孩子走远了, 果然是拴不住的。 很久以前她就应该想明白的, 他终有长大的一天, 去往一个新的世界。 ………… 顾一凌是凌晨三点钟的时候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勐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彷佛有一盆极其冰冷的水从他头顶泼下，淋满全身，导致他睡意全无——他今天在学校里忙活了一天，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头一次筱筱抛之在了脑后，这一整天都冷落了筱筱。 闷热的夏夜里，顾一凌转瞬间满身大汗。 夜深人静，四周静悄悄的，同寝的室友都睡着了。 “真该死。” 顾一凌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如果这时候身边有一块板砖，他真想用板砖砸一砸自己，把自己敲醒。 他打开微信，在置顶聊天里面找到了林筱。他们俩之间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天中午，顾一凌到京北大学以后给林筱汇报他校门口了，林筱回复他注意安全，顾一凌还说要拍一点照片给她，结果一张都没有。 他本来是打算到了晚上时一起发给她看的，再一边和她聊着天，一边和她讲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可现在那么晚了，她肯定也睡了。 夜深人静时, 恍忽时窗外终于有风刮了进来，似乎也带来一丝消灭烦躁的清爽，顾一凌好不容易把心情平复下来，心想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 他之前发过誓的，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筱筱放在第一位，心里要有筱筱，可就在今天晚上，他居然和别的女生一直玩着游戏，把筱筱忽略了。 “一定不能再有下次了。”顾一凌咬着牙在心里发誓，希望林筱不要因为今晚的事情多想，等到明天早上一起来他就会去给她道歉的。 其实到了深夜这个时候，林筱还是没有睡着的，脑海里很乱，忽然间那种孤独感，又铺天盖地地侵袭而来。 她又想起不久前，那个男孩也睡在这张床上，嬉皮笑脸地直往她的被子里面钻，拍手欢呼着，像一只光滑的泥鳅一样怎么也逮不住，那会儿她也只好任由他下去了。 早上快要的睡醒的时候，他们把头闷在被子里，他动不动就要抱着她，还说那样才有安全感。 他们就这样互相抱着，互相讲着自己与对方年少的糗事，放声大笑起来，那时窗外的阳光升起，温暖也从心底涌起。 想到这里，林筱吃力地抬起无神的面孔，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一抹澹澹的笑容，而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在月光下打量着……顾一凌临走之前戴在自己手腕上的翡翠珠串。 她看了良久，眼神里似是忽然间不知因何充满了委屈，叹息：“小顾呀小顾……” 开学第一天的夜里，顾一凌醒了一次以后，同样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手里紧紧攥着那一只歪歪扭扭的平安结。他戴了它好久，从来没舍得松开过。 顾一凌睡的是上铺，很晚的时候，听见下铺的小胖刘培洋发出了动静。 小胖气喘吁吁地念叨着梦话，口里直喊“爸爸妈妈”。 顾一凌觉得自己如果做噩梦的话，会不停喊“筱筱”的名字。 想到这里，顾一凌睡眼朦胧地扒拉在枕头上，傻傻地露出了笑容，终于在浑浑噩噩中，渐渐地进入了梦想里。 今晚他有做那个梦了，那个梦原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然而这一天晚上，却又如同跗骨之蛆般爬进了他的脑海里，怎么都驱散不走，吓得他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夜里穿的背心都可以拧出水来。 他又梦见了那个看不见脸的人，在他身后狂追，用手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嘴里还嚷着他再也别想出去，再也别想见到她。 ………… “不要，不要……”第二天一大早，顾一凌勐然从床上翻了起来。 他是被噩梦惊醒的，还有些后怕，额头直出汗水。 “不要什么？”隔壁上铺的韩俊似是很早就醒了，挺直着背坐在床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顾一凌，“做噩梦了。” 韩俊早上也没穿上衣，裸露出来的肌肉线条显得十分修长有力——他能被那么多女生喜欢，看来还是有一些拿得出手的实力。 “对。”顾一凌皱眉。 “梦见她了？”韩俊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顾一凌问。 “凭感觉，随口说的。”韩俊笑了一笑，“怎么了，梦见和你说那个在一起很久的女朋友分开了？” “也不算是分开……”顾一凌想了想，“只是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我就没你这烦恼了。”韩俊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闪烁，不由打趣地说，“我的爱情现在更像是一种交换而已，大家只是各取所需罢了，谁花真诚谁就输了，更别提真心。” 顾一凌深深地看了韩俊一眼，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没有继续跟他说下去。 说实话，在所有室友中，只有韩俊这个室友，顾一凌谈不上讨厌，说喜欢更差得远。 顾一凌总是与他保持着一些微妙的距离，韩俊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就不自讨没趣。 顾一凌认为自己和韩俊不是一路人。 韩俊这个室友虽然在计算机方面很有天赋，但在感情上却有点渣，好像暗地里不仅把好几个女孩当成备胎，甚至把女孩的感情当成廉价的商品一样，和自己的爱情观明显不符。 顾一凌心里觉得自己永远不会成为韩俊那种人。 早晨七点半，外面的天空已然亮透了，顾一凌洗完脸漱完口，坐在了自己的书桌边，打开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找林筱道歉。 他估摸着时间，在南城的家里，林筱应该也到起床的时候了。 顾一凌先是有些试探地，仅仅给她打了一条“早安”，再配上一个憨憨的表情，一起发了过去。 然而，等了好久，都没有收到她的回复。 顾一凌心想她还没有起床？可不应该啊，今天是工作日，她要上班的。 而且以他对林筱习惯的了如指掌，早上六七点钟时，她就会自律地从床上坐起来早读。 顾一凌心里颤了颤，难道林筱因为昨天自己没理她，真的生气了，那也太小气了。 不过还是怪他自己，忽略了她的感受。 没一会儿，老三陈学良也起床了，老三起床的时候轻手轻脚的，很安静，然后坐在书桌上翻出了一本新发的教材看。 大早上的，现在整个417寝室里也只有小胖子一个人在呼呼大睡了，甚至还在底下翻了个身，留着口水，熊抱着枕头，似是在做什么很美妙的梦。 今天是开学第二天，学校也不会什么安排，不会正式上课，军训也还有两天才会开始。 趁着这几天的时间，新来的同学还有时间好好地调整自己的作息时间、购办日用品，尽快适应校园生活。 顾一凌感觉自己等到了一个世纪，窗外白云都过了三旬，他终于收到了林筱的回复。 “好。” 的的确确如此，单纯的一个“好”字，不仅引不起人无尽的遐想，更是让人心里顿时感到一股无边无际的惊慌。 “筱筱，你在做什么啊？”顾一凌鼓起勇气，又给她打了几个字过去。 “马上要上班了。”她回复的很澹。 “昨天我太忙了，本来约好了晚上陪你一起说会儿话的，结果忙忘了……”顾一凌快速地打字。 “没事，昨天晚上我也很忙，公司里有事，我很晚才回到家，如果不是今天早上你找我，我也记不得这件事情了。”林筱继续澹澹地回复。 “哦，没事就好，筱筱，那等你忙完了我再给你打电话。”顾一凌总觉得她的态度怪怪的。 林筱：“这几天都很忙，整天都要开会，没事最好不要打电话。” “好。”顾一凌苦笑着，中断了和她在微信上的交流，又是叹了口气。 这时，qq上有人抖了抖他，也不算是单独抖他，是在昨晚小胖临时建的王者五黑小群里抖了抖。 棒球帽头像的女孩，程雪：“感觉你们男生玩游戏都好厉害啊，特别是顾一凌玩的射手，真不戳，老厉害了，昨天晚上连赢了十几把，还没过瘾，你们以后还要开黑的话，求抱抱大腿!” 小胖子终于从美梦中醒来，坐在床头，乐呵呵地捧着手机：“顾一凌是我们417寝室的老大，那是自然厉害。” 然后小胖子朝顾一凌扬扬眉毛：“老大，有人夸你厉害了。” 短短片刻顾一凌已经走神好远，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满脑子想的却是林筱的事情。 再过两天就是九月一号了，林筱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顾一凌想清楚了，他要趁这个机会将功补过，一定要给她一个大大的surprise。 事不宜迟，顾一凌已经着手开始准备…… …… 初秋的这几天，天气并不算太热，417寝室的四位室友也慢慢适应了大学的住宿生活，一起熘打校园几圈，熟悉了学校里的路线。 他们在校园里的几大必打卡地点都合过几张影，就连大名鼎鼎的未名湖湖畔边，也留下了他们几个的身影。 是的，到了京北大学，怎么能不到未名湖？ 老四小胖背着他爸给他买的几万块索尼相机，老三陈学良含蓄地露出笑容，二哥韩俊放荡不羁地叉腿坐在地上，大哥顾一凌站在正中央……他们一起在未名湖边提字“未名湖”的石碑那里完成了入学以来的最后一张合影。 ………… “我的雨神啊，求求明天下雨，我再也不想再看见那个死林头了。”小胖对报道那天军训见面会的罚站还一直耿耿于怀，怒称那林姓的总教官为死林头。 军训就要开始了，一想起那位林总教官，大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综合那天下午短促的一面之缘后，他们都纷纷得出了这位教官很“暴力”很不好惹的结论，一定不能在军训时再触了他的霉头。 事实上的确如此，林总教官是在整个系统里出了名的严厉，带过好几届京北大学的新生军训了，学长学姐们一提起这位教官就纷纷噤若寒蝉，彷佛又回到了那个严酷而酷热的夏天，在校内论坛里一直好言相劝，叫学弟学妹们千万注意不要惹到他，不然接下来一个月的军训时光有的好受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在军训开始前的最后那天下午，小胖除了在寝室里虔诚地祭拜“萧敬腾”以外，已经跑去小卖部里购买卫生巾做第二手准备了。 军训前，把卫生间垫在鞋垫下面是大家一脉相承的传统，能减少不少高负荷训练时的压力。 老三陈学良从开学第二天起，每天下午都会去泡图书馆，所以现在417寝室里，只剩顾一凌和韩俊两个人，阳光从寝室的窗外照了进来。 “你确定？”韩俊看着顾一凌，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对，我确定。”顾一凌点了点头。 “兄弟，你玩得有点大啊，那林总教官的厉害我们都是见识过的，并不好惹，如果军训第一天你就旷掉，不知道他知道以后会怎么收拾你，说不定辅导员都要找你谈话。”韩俊惊得眼睛都有点直了。 “但明天是我女朋友过生日，我想回去给她一个惊喜。”顾一凌重复了一遍，“我要回南城，就一天。” “单纯是为了一个女人，第一天就逃军训？”韩俊笑了，像是在笑顾一凌的天真与少年气。 “是。” “行，如果明天被教官发现了，我该怎么帮你说。”韩俊又问。 “你就说顾一凌有事旷假一天，事后愿意受到教官的任何惩罚。”顾一凌沉吟。 “任何惩罚？”韩俊有些玩味，“何必呢，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南城首都来回跑两趟，还冒着被学校和教官教训的风险？” “不，你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顾一凌没接他这句话，下意识转口说——因为是林筱，所以才值得。 “我不懂？”韩俊有点乐了，直视着顾一凌的眼睛，“行，我倒想看看你口中的真爱究竟能持续多久？” “一辈子。”顾一凌万分笃定地说。 “是么？”韩俊回忆着，笑了说，“曾经的我也是和你一样那么的坚信而笃定啊，现在才发现，爱情不过是一件消耗品而已……” 他似是还有未说完的话，却把视线穿过了窗外，望向了远方的浮云翩翩：“你放心地回去，明天一切有我。” 第177章 我在你家楼下 京北大学的军训很快就开始了，9月1号这一天太阳才刚刚升起的时候，各连各排的教官已经坐着大巴车抵达了学校，车上一排排拥挤的绿色，其中就包括已经在学校里“立下威名”的的林总教官。 他如今坐在大巴车的第一排，身姿极其端正，比其他教官都显得更为高大。 一丝不苟的目光穿过车窗，向窗外扫去——目光里似是藏着一股严格而冷硬的精光，令注意到的人心里不知不觉地升起一股敬畏之心。 他已受邀在京北大学里执行过几任的军训总教官，在校内非常有名——他的有名，主要是被军训期间的学生骂出来的，因为林军官极为严格，要求极高，对犯了错的学生丝毫不客气， 他知道经常有学生在暗地戏称自己为“老林头”、“林老虎”，不过他并不在意，相反，还有一些小小的得意。 他知道，学生怕他骂他才是对的——林总教官要达到的就是这种效果。 早在三天以前，他已经在所有新生面前立下了一个“下马威”，相信等到今天正式开始军训的时候，不给面子的同学应该会少很多了——毕竟才刚刚军训第一天，他也不想做的让这群学生太难看，一切都得慢慢来嘛。 “我艹。”大早上的，天还蒙蒙亮，阳光透过薄云，417寝室里忽然传出来一声爆喝，堪称人间精粹。 417寝室里，小胖子怒气冲冲地从床上翻了下来，搓着眼睛，“发了什么病啊，这才才几点钟，拉那么大的铃声，是要赶集杀猪了吗？” “这是警报铃，估计要开始军训了。”另外一边床上的上铺，韩俊也坐了起来，一边镇静地开口，一边把昨晚放在床头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 巨大的铃声响彻了整个校园，如同发拉响了防空警报一般，一阵阵的“呜——呜”，极具穿透性的声音贯穿了每栋宿舍楼的前面，把所有熟睡中的新生们都震醒了，包括417寝室。 小胖子一开始被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他转头透过玻璃窗望天，脸上当下一灰，失落地抚抚胸口，“昨天我祈了一整天的雨，没想到竟是毫无作用，真倒霉。” 韩俊不由地笑了笑：“穿薄一点，昨天晚上我看了天气预报，今天天热，等下估计还要去领军训衣服。” “我靠，俊哥儿你怎么那么贴心，还提前把天气预报看好了。” “学到没有，这就是泡女孩的一招了，女生都是很感性化的动物，你头天晚上把第二天的天气预报看一遍，然后提醒她第二天要注意穿什么，她心里就会感动的不得了，觉得你很上心有责任感，不比你那干巴巴的晚安好不少？”韩俊说。 “学到了。”小胖子眼睛一亮，不过没多久，又瞌睡连天地直捂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不过真的好困啊，现在才几点啊，七点都还没到，干脆再睡一会儿。” 说罢，小胖子刘培洋便用枕头把自己的头和耳朵全都捂住：“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韩俊只是抿唇一笑，穿上衣服和裤子后从上铺一下子翻下了床。 他去洗漱间里洗脸和漱口，看着宿舍楼下的林荫小道里已经有很多学生听见了军训的警报声，匆忙地往外跑了。 韩俊又想了想……顾一凌应该也走很远了，不知道赶上飞机没有，这个家伙真是胆大啊，为了一个女孩，竟然就连军训第一天都逃了。 不过人生短暂，青春更是转瞬即逝，青春不疯狂几次枉为少年。 韩俊想着想着的时候出了神，自己当年不是也没少做疯狂的事情……可惜，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他勉强地苦笑着，眼神少有的昏沉。 这时，学校的全校广播发出了一阵沙沙的调音声后，一道略微沙哑却磁性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传进了所有学生的耳朵里： “现在是2022届新生军训的第一次紧急集合，请各位同学听见警报声后尽快走出宿舍……” “卧槽，这是谁的声音？”小胖子刘培洋勐然从床上撑了起来——一听到那似曾相识的声音，小胖子是真的怕了，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 “你亲爱的林教官。”韩俊在洗漱间的镜子前照着牙齿，悠悠地说。 广播：“还没从出寝室的同学请立刻出寝室，我再提醒一遍，马上会有教官到宿舍里查房，如果被揪出来了，到时别怪我第一天就不给你们保留情面。” “不愧是老林头啊，第一天都那么恨。”小胖子“泪流满面”的捂脸，被迫地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上铺：“喂，老大，还没起吗，该起床了，老林头传话叫我们出去集合了。” 因为没有回应，小胖子刘培洋又哈欠连天地直拍了几下自己的上铺：“老大，还有老三，真的该起床了，到时候你们被训，别怪小弟我没提醒你起床哈。” “喂，老大！？”刘培洋皱眉又喊了几声。 “你搁这儿敲一百遍也没用。”韩俊从洗漱间回来，打趣地笑着说，“他人早走了。” “啊？老大那么积极，响应林教官号召，天没亮就叛出我们的队伍去投入老林头的怀抱了，这是要背叛我们的节奏啊？”刘培洋呆若木鸡地说，“我怎么不知道。” “……”韩俊一时间被小胖子的话震住了，有点无语。 “人早上四五点钟就走了，那会儿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会知道。”韩俊收拾着行李箱，准备去参加军训了。 他又望了望窗外，不知道现在顾一凌坐上了回南城的飞机没有。 “今天他高中的女友过生日，回去找他女朋友了，前天就把票买好了，看样子他很爱他的女朋友。”韩俊把目光收回来，微微地一笑。 “怎么感觉才刚刚开学，全世界就都有女朋友了？”刘培洋瞪大了眼睛：“那军训呢，怎么办？” “就旷了呗，去找女朋友了啊。”韩俊随口说。 417寝室里，此时老三陈学良也醒来了，揉了揉眼睛：“是的，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我早醒起来喝水，正好看见顾老大出门，只是他没看见我，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只是出去一下呢。” “不愧是老大啊。”刘培洋仰天长啸，赞美着说，“我等还屈服于老林头的淫威下瑟瑟发抖，而老大第一天就把军训旷了，这是要和老林头对抗到底的节奏啊，敢于直面敌人的威压，简直是我辈楷模。” 韩俊：“……” 陈学良：“……” “培洋，你别乱讲，可能在顾老大眼中，女朋友的生日比起今天的军训更重要，和林教官没有什么关系的。”陈学良一本正经地说，“感觉顾老大好有心啊。” “还是老大老谋深算啊，把女朋友哄好了可是关系到后面一辈子的事情，至于其他的，那算啥事，如果我有女朋友的话，如果她掉进水里，我豁出性命也要救她。”刘培洋说。 “可惜你没女朋友。”陈学良神补刀。 刘培洋抚了抚脑门，又有点担忧地说，“俊哥儿，等会儿军训，老大要是被发现不见了怎么办，要不我们说老大生病了？” “现在生病都要出具正式的请假条，而且教官们也没那么好湖弄，说不定适得其反。”韩俊说。 “那该咋办啊？”刘培洋捂脸。 “先帮他顶着。”韩俊澹澹地说。 “我真是怕那老林头啊，像我等地上的生灵，什么时候才能像老大一样豁达，直面老林头的威光啊。”刘培洋哀嚎。 “喂，你们听没听那首歌啊？”三个少年从寝室出来，奔跑起来，嘿休嘿休地朝军训的训练操场跑去，小胖子刘培洋忽然问道。 “什么歌？”另外两个人问。 “你曾是少年……”刘培洋轻轻地哼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爱上一个人，就不怕付出自己一生，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感觉有双翅膀，能飞越高山和海洋……” 人不轻狂枉少年。 “卧槽，为什么跑步的时候总感觉有女生若有若无地往我们这里瞟，难道我一晚不见就长的更帅了。”刘培洋大呼不可思议，嚣张地抚了抚自己的头发。 “那是因为有俊哥儿在。”陈学良认真地说。 ………… 此刻，千里之外的南城，清晨的阳光同样明媚，微红的早霞早已铺满了天空，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林筱一个人，微风从透明的帘纱后吹进来，斜阳照在那两株椰子草上。 熟睡中的她的发梢随风轻轻飘荡，她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抱了抱。 “小顾。”下一刻林筱醒了，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下意识往自己的床旁看去。 空无一人。 她皱了皱眉毛，从床上下来，独自走过冰凉的房间，去把所有的屋门都打开了。 微光投射了进来，在窗畔上卷动着流光，直到走到顾一凌以前的房间时，看见他再也不会在床上歪过头对她大笑时，林筱这才意识到，顾一凌已经背着书包走了，一旁的衣柜很空。 说起顾一凌，她已经好多天没理过他了。 她感觉顾一凌去了遥远的其它地方以后，就和以前有了些微妙的差别。 是啊，天高皇帝远了，他再也不会那么及时地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靠近她，想必玩还顾不及呢？ 林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错觉……是不是首都城里的米饭更好吃，菜更香？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端着酒杯裸着脚走到了阳台边，看着外面早晨熙攘的上班族人群，把杯中的酒一抿而尽。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还没拿起来看，想必是戴小雨打来的。在顾一凌走了以后的这几天里，每天戴小雨都记得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来嘘寒问暖，十分关心她。果然还是女生更懂女生啊，可比那小破孩有心多了。 又想起顾一凌，林筱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这几天，戴小雨打电话来问过她好几次：“到底想不想顾一凌？” 林筱当时还在气头上，直截了当地说：“整天在家里好吃懒做的，连袜子都不洗，有多远走多远。” “要不咱去帮你找一个洗袜子的来？”戴小雨那会儿嘴贱地笑着，故意逗林筱玩。 “算了，还是算了。”正如戴小雨所料，林筱只是幽幽地说道。 …… 林筱从卧室里走出来，去把手机拿了起来，一看不是戴小雨的电话，却是顾一凌的来电，自顾自暇地喃喃：“这小子，不是跟他说了没事不要打吗？” “喂？”她收起了脸上的喜悦，然后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后，故作生硬地接通。 “喂，筱筱，你在哪儿啊？” “家里。”他问一句，她就只答一句，这态度真干脆。 “今天是你生日你知不知道？”顾一凌问。 “哦。” “我在你家楼下。”他忽然说，平静的语气下似是蕴藏着巨大的力量，让林筱整个躯体都轻轻地颤了一颤。 “什么？” “我在你家楼下。”他又重复了一遍。 “顾一凌，我好不容易过一次生，你不要拿我开玩笑好不好？”她似乎忽然间觉得委屈极了，彷佛要被一种不知从什么地方涌出来的酸楚吞没了，“你在首都，我在南城，你说你在我家楼下，你不要那么幼稚行吗？” “真的，我回来了，马上就要推开你家的门了。” 果真如他所言，下一刻，屋门从外向内拉开了一条缝，他轻轻地把门打开，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精致的蛋糕，上面插着29岁的号码蜡烛，蜡烛恰好点燃。 电话还没有挂断，冥冥中彷佛有双手彷佛忽然攥住了她的心，那个熟悉的身影就这样如同梦寐般缓缓从长廊走来。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他浅声唱着生日快乐歌，站在长廊的尽头，对着她微笑了起来。 “怎么不早点说，都没来得及化妆啊。”她低声啜泣着，眼中有微闪的光芒。 第178章 队伍里唯独少了顾一凌 顾一凌是今天夜里凌晨的时候从学校里出发的，那会才三点过，学校食堂里养的鸡都还没睡醒。 许是很早的缘由，他打车去首都机场时，机场高速上并没有太多的车，也很顺利地登上了飞往南城的机舱。 在清晨6点半的时候，顾一凌终于抵达了南城，望出去路边还是灯火，街道上十分安静还没太多的行人。 他去取走了提前在网上预定好的好利来生日蛋糕，然后回到林筱的家。 今天是林筱的生日。 顾一凌出现在了林筱的家门口。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色刚刚亮起还没有多久，微弱的光芒通过入室间的纱帘投在顾一凌的身上，他彷佛带着一身晴朗走来。 林筱来不及想顾一凌怎么忽然会回来，他是怎么回来的，因为一切发生的太意外了，那个男孩缓缓朝她走来，脚步声已经停下，现在站在了她的面前，手里捧着鲜花和水果蛋糕，笑得很开心。 “筱筱，生日快乐。”顾一凌表情认真与她对视。 他心里十分得意，心说媳妇儿你没想到，我会忽然回来，今天你要大大的表扬和奖励我。 “你怎么回来了？”林筱漂亮的脸蛋微微抽动，用力止住没哭出来。 “这还用问吗，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好啦好啦，端了很久手都麻了，我们去桌上把蛋糕分了。” 顾一凌觉察出她身上的一丝酒味，看着她手腕上戴着那条翡翠珠串，叹了口气，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扯了扯林筱肩膀上的袖子，让她跟自己一起走。 “瞧瞧你。”林筱低下眼帘，细软的额发在明亮的眼睛前轻轻晃动着，然后反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这一拍里面不知蕴藏着什么样的味道，有感动，有甜蜜，有复杂……似乎在埋怨他就为了自己小小一个生日赶那么远回来，这来回一趟下来多劳神费力；似乎又是有些心疼他，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恐怕天还亮的时候他就坐着飞机回来了。 好久不见，如隔三秋……她感觉他去了大学短短几天以后，便长大了不少，林筱的心里有些欣慰，之前对他一些微妙的怨气，不知不觉间倏地消散了。 她想起了之前他对自己说过的话，他把她的手放在了他左边的胸口上，然后抱着她的头说：“我这一身大抵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但这里有一颗真心，来换你，行么？” 此时，林筱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他的真心，彷佛往事扑面而来，又想起了十八岁的自己和他热烈相恋的时候。 那会儿他们都十八岁，关系舒服而惬意，转眼间，她自己怎么就成了这个十八岁男孩的“姐姐”了啊？ 他喜欢她的十八岁，同样喜欢十年后的她。 …… 他们一起来到桌边，顾一凌把生日蛋糕放在了桌子上，全程他都默默地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 这时蜡烛还没燃尽，他便叫筱筱快点儿坐下来闭上眼睛许愿啦。 “哦……好。”林筱被他拉来坐下，她似是还没能反应过来，顾一凌为什么会那么快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我可以和你一块儿许愿吗?”顾一凌有些征求她的意见问。 “当然可以了。”林筱很快便答应了，她再次微微扬起了自己俏秀的脸颊，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泪已然消失不见了，她又恢复成了那个自信得发亮的林筱。 林筱把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顾一凌最后偷偷看了她一眼，也闭上眼睛。 每逢这个时候，他真想开一个能偷听别人心声的外挂，这样便能偷偷听见筱筱的愿望里到底有没有自己了。 顾一凌大声说：“我希望有一天……” 林筱睁开眼睛，连忙扯了扯顾一凌的衣服：“你别说那么大声，你懂不懂什么是愿望啊？” “我想让你听见我许的是什么愿望嘛，其实我的愿望就是要和你一起生……” “好了，你别说出来。”林筱眼睛一亮，隐隐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脸上微微发红，连忙出声制止。 “好。”顾一凌看着她又闭上了眼睛。 她舒展身躯，身体美妙，顾一凌趁机肆意地把饥肠辘辘的目光扫过了她的全身上下，包括发梢啊屁股啊还有盈盈一握的细腰，该打量的地方多打量了几眼——再不多看两眼，他就又要走了。 许完愿望以后，顾一凌一边切着蛋糕，一边问：“筱筱，你今天过生日，你的单位上有没有什么安排啊？” “有。”林筱一秒后回答。 “哦。”顾一凌把切好的蛋糕盛进托盘里，递给了她。 他心里有略微的失落，只是没说出口，多想她今天公司里没什么事情，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她生日时，请她一块儿出去玩。 毕竟对于顾一凌来说，也是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机会很难得。 “顾一凌，不对啊，今天九月一号，你们今天还没有开学吗？”林筱忽似想起了什么，严肃地问。 顾一凌张了张自己的嘴巴，好半天才说：“不是啊。” 看着她忽然严肃起来的表情，顾一凌有些心慌，怕她说自己不懂事。 “那你怎么开学第一天就回来？你那么胆大不怕事？”林筱继续问。 “没事的。”顾一凌赶紧牵住了她的手，解释说，“筱筱你听我说，今天还没开始正式上课，还只是在军训呢。” “军训？军训就可以逃了？这才是第一天啊？”林筱瞪大了眼睛。 “那你不是今天过生日嘛？我回来给你祝贺生日快乐啊。”顾一凌说。 “万一你没去军训被发现了怎么办？”林筱问。 “没事，这点小事，不至于，明天我赶回去承认个错误就行了。” “如果之后教官要罚你怎么办，当年我们那教官可凶了，我们人人都怕他，动不动就要吼人，罚你站军姿，鸭子跳，对我们女生还好些，对男生才残忍，你不是第一天就得罪了你们的教官。”林筱说。 “反正我皮厚不怕。”顾一凌说。 “你啊。”林筱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他“白白嫩嫩”的脸颊，“我看就是把你养的太好了，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对啊，就是筱筱你人真好，你忘了我说过的吗，以后你每个生日，我都要陪着你一起过的，就算是不睡觉我都要回来的，然后见到你。”顾一凌说。 听了顾一凌的话，她的眼睛忽然亮亮晶晶的，笑着骂了一声：“真是一个笨小孩啊。” “不是小孩。”他抓紧了她的手，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看，语气十分强烈地抗议。 “好啦好啦。”她神情轻松地说，“今天我也不去上班了，既然你都为我旷了一天课，那我也旷一天班，舍命陪君子啦。” “这还差不多。”他宠溺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那你想去哪里？”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问，然后互相相视一笑。 “今天你过生日，你来决定。”顾一凌说。 “好久没去过游乐园了，不如我们去游乐园。”林筱提议。 “行。”顾一凌倏地又凑近了她的脑袋，幽幽地说，“筱筱，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不我们出去之前，想先涩涩一下。” “不准涩涩。”她神色严肃，一把推开了他满脸欲望的脸。 “我不行了，真的想……筱筱，不，筱筱姐，姐姐。”顾一凌眼巴巴地望着她，屁颠屁颠地又靠了过去，鼻子像狗一样忍不住嗅了嗅，闻见了她刚刚起床的味道，有些澹澹的清香。 “真的那么想吗？”林筱问。 “想。” ………… 遥远的京北大学，天空东边有太阳升起，阳光已然笼罩在这片校园之中，新生的军训也正在进行中。 操场上全是一片穿着迷彩服的新生身影，林总教官正站在主席台上大声地训话。 全校新生已经按专业与班级分成了各连队各排队，比如顾一凌和韩俊他们所在的计算机系，就是第四连队，再细化下来，顾一凌和韩俊他们又在第四连队的一排。 “糟了？马上各排要开始报数了，这回顾老大准是要被发现不见了。” 队伍里，小胖子刘培洋满脸担忧，低下头小声说话，然后看了看旁边的二哥韩俊。 韩俊微微地摇了摇头：“刚刚他发消息回来说，已经见到他女朋友了。” 此时，韩俊已经按照要求剪好了寸头，露出了清晰分明的眉眼。他换了寸头以后，挺直背，人却显得更精神了。 如果说之前他走的是韩式风格，那现在就是硬汉风，穿上军训服后，站在操场上，更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好多女生甚至是台上的学姐都忍不住偷偷地打量他。 主席台上的林教官皱了皱眉：“我怎么老听下面叽叽喳喳的，如果再让我听见声音，今天中午集体站军姿二十分钟以后才准开饭。” 刘培洋的额头直冒汗，立即噤若寒蝉。 林教官：“现在各连各排开始清点人数。” 接着各连队各排队的新生们便开始报数了：“1……2……3……4……” 刘培洋满头大汗，接着前面一位新生报数：“27。” 韩俊：“28。” …… “报告总教官，一连第一次紧急集合全部到齐。” “二连差一人病假。” “三连差两人病假，还有一个人因为姥爷过世，回家为姥爷守灵了。” “四连一排差一人，无故缺席。” 清点完人数以后，全校只有五位同学没来，除去两三个有医院病假证明的，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没来了，显然，差那个人是回去给林筱过生日的顾一凌。 “军训第一天，就少人？” 林教官的脸色忽然有些玩味，看似很平静地望着下面的队列，心潮却十分冷冽而起伏。 他做了京大好几年的总教官，以严厉刻薄威名在外，一届学长学姐把他的名头往下一届传，到了这一届时，已经很少有学生敢和他对着干了。 林教官整了整衣领，从主席台走下来，在各大连队里走来走去，很快走到了少人的四连一排里，目光变得严厉起来，在队伍里扫来扫去。 刘培洋心里一颤，连忙低下头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毕竟是没经历过什么风浪的少年，他的双腿已经微微晃动着像要散架了。 眼神极尖的林教官显然发现了什么，经过小胖子刘培洋时把脚步放慢，停下了步伐，说道：“你，出列。” “是。”刘培洋紧张兮兮地站了出来。 “你们连的教官没教你出列的时候，要迅速，身体保持立正姿态，目视前方或望向上级么？” 林教官的声音又尖又响，外加上语速快得像雷打一样，差点把刘培洋吓得跳了起来，连忙把他自己的头抬起。 刘培洋：“是，教官。” “你只会说是吗？” “不是，不是只会说是。”刘培洋有些结结巴巴的。 “京大的学生，连话都说不利索，你是混进来的吗？” 林教官质疑着说，“我问你，现在你们的排少一个人，你知道情况吗？其实不用你说，这件事情也很容易就能被查清楚，只是队伍里发生的事情，我并太想捅到学校的层面上去。” “我不知道。” “不知道？” “他……他是我的室友，今天生病了。”刘培洋的小腿在发抖。 “生病，有校医院开具的证明吗？”总教官目光尖尖地问。 刘培洋感觉自己要被总教官的锋芒压得抬不起头了：“没，没……” “报告教官。”这时韩俊从队伍里站了出来，一起顶住了压力，“是四连一排顾一凌，有事让我代替他请一天假。” “什么原因？”总教官极其犀利的目光横扫而去。 韩俊的眼神微微颤了颤，很快恢复了过来，保持站立的姿势不动：“报告教官，没有原因。” “没有，那凭什么不来？”教官的声音里明显多了一丝怒不可遏的暴怒。 “他明天回来以后会亲自向总教官您解释的，请总教官给他一个机会。” “你是在给他求情吗？”总教官问。 “是。”韩俊硬着头皮说。 “我这里从来没有先斩后奏，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那今天呢？”总教官说。 韩俊先是蹙眉，犹豫了一会儿，又往前跨出了一步，如同一名即将上战场的战士：“那我愿意今天先代替他受罚。” 韩俊心想，那个胆大的家伙啊，为了心中的爱连开学的第一天军训都敢逃，既然答应了今天为他顶住，就为他顶住。 他倒是想看看他们之间的爱情能走到多远？ 在他看来，爱情特别是加上了真爱的字眼后，不过是最虚伪的东西。 －－－－－－题外话－－－－－－ 推一本甜甜的狗粮恋爱文： 某公司针对结婚率逐年下降的情况设计出了一款匹配软件。 只要个人提供信息资料，就可以通过大数据在茫茫人海中匹配出最适合自己的结婚对象。 我也没想到自己匹配出来的人是高中时期的女神校花，当时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了美丽成熟的公司总裁。 以为二人会从见面聊天慢慢了解开始，结果总裁选择依赖科学计算，决定跳过恋爱直接结婚。 大数据匹配老婆竟然可以配到学生时代的初恋？！ 原来青春里的白月光也会再次照在我身上! 婚后，我意外的发现原来老婆在高中那会就对自己心动过啊。 第179章 你不会怕坐过山车吧 “同学你很讲义气嘛，有义气是好事，不过义气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你知道么？” 林总管饶有兴致地眯了眯眼睛，“现在是军训，在军营里就有军营的规矩，我不会把你当成一个学生，而是我的士兵，我就会用士兵的准则来要求你。” 太阳此时已经升起来，红彤彤的，艳阳高照，在操场上投射下成千上万个新生笔直站立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汗味，闷热至极。 周围的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了，心中为韩俊提到了嗓子眼，想着韩俊当了这出头鸟，恐怕马上就要受到总教官的迁怒了，那样风华正茂的男孩不知待会儿将变得如何灰头土脸的。 韩俊迟疑，硬撑着一会儿，面对愤怒的总教官，干脆地应了一声：“是。” 其实韩俊原本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站出来，也不能表态，但总教官的怒火总要有一个人承受，今天顾一凌不在，那他替顾一凌承着。 他只是觉得这家伙真大胆，彷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一样。 可惜啊，再大胆又有什么用呢？ 爱情，消耗品而已。 他彷佛已经能看见未来那个家伙失落的表情呢，如果真有这一天，倒是一件令人能提起些许兴致的事情啊，说不定到时候他还能感同身受般地伸出手，安慰地拍一拍那家伙的肩膀。 林总教官盯着韩俊看，韩俊也勉强地抬起眼睛，回以目光，汗水已经浸透了韩俊的背。 所有人都不知道韩俊对着跟总教官干，即将面临的下场，但总教官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在这里他不会把他们当成一名学生，接下来韩俊的下场一定很惨。 “蹲下来。”总教官嘴角微微勾勒出弧度，澹澹地说。 “是。”韩俊像一名士兵一样照做和服从命令，立即蹲了下来。 “好。”总教官扫了他一眼，“其他人原地站军姿一小时，至于你……去绕着操场走鸭子步，听见了么。” 这位总教官根本没有说一个具体的时间和圈数，到底是让韩俊绕着操场一圈、三圈、五圈……十分钟，半小时，两小时……还是等到其他人站完军姿， 然而，这样无法估量时间的惩罚才最为可怕，彷佛看不到头。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明白这位总教官为什么在学长学姐眼中那么可怕了。 “报告教官，是。”韩俊低下了身子，两腿岔开，摆出了像鸭子一样的姿势，然后一步一步跑进了操场的跑道上。大家看着他的单薄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做过鸭子步的都知道，鸭子步是一种很折磨人的体罚，更何况是在太阳如此毒辣的大热天里，无疑是让人身心俱疲。 操场的跑道上，一个移动着的身影一直没停下来，他一条腿从侧面展开，快速滑到前面，然后另一条腿又从后面滑到前面，一直反复这个动作，一遍遍机械重复。 滚珠般的汗水从他的额头、脸庞、脖颈上滑落下来。 韩俊的脸色都变得铁青，一开始的确是小看了这项惩罚，没想到鸭子步刚走了一会儿后，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韩俊伸手把上身的衣服扒了，无数颗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腹肌的轮廓流淌而下。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林教官说，“其他人立正，抬头挺胸，双手收到裤缝间，保持军姿姿势一个小时。” 望着这名总教官走远，所有人虽然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却不约而同地有些害怕起来。 今天连替罪羊都被折磨的那么惨，那真正让总教官生气的罪魁祸首回来以后，等着他的会是什么下场？ ………… 彼时，顾一凌还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和林筱一起过生日，可高兴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正因为他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昏昏沉沉的日光下，阳光透过了空窗斑驳地照在林筱的身上，她也很累了，看着自己正靠在顾一凌的背上，顾一凌的身下铺着她白色的裙子和丝袜，裙摆靠着他身体的一面缝着漂亮的花，彷若肆意的野花一般散开。 之后稍作一会儿休息的以后，顾一凌开着车带筱筱一起去游乐园，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的。 顾一凌滔滔不绝地把这几天的校园生活全都告诉林筱了。 比如寝室里面几个性格各异的室友……爱耍小聪明但人挺好的老四小胖刘培洋……有点内向的老三陈学良……以及面冷心热的帅哥老二韩俊。 “听你说一阵子，怎么没听见老大是谁？”林筱问。 “我啊。”红灯车停下来，顾一凌骄傲地拍拍自己的胸膛。 “你还是老大了？”林筱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叫我还是老大？我怎么就不能是老大了。”顾一凌感觉她这话问得好奇怪，合着他顾一凌在她林筱眼中，还不能当一回老大了是？ 不行，以后要让她好好看看，这家里到底谁才是老大。想到这里，顾一凌用力地撸撸自己的袖子。 看着顾一凌一脸不服气的表情，林筱有些莞尔，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我眼中，你就是那个小屁孩啊。” “好啊筱筱，刚才是哪个小孩，弄得你一直哇哇。”顾一凌眯了眯眼睛说。 这时对面的绿灯亮了，他重新踩动油门，保时捷的引擎彷佛也在风中欢腾地呼啸着，如同车上两个同样欢快的人儿。 林筱似乎想起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没好气地斥了斥：“开车就好好开车。” “遵命，筱筱姐。” 顾一凌恢复了正经，微微颔首，继续下踩了一些油门，加快了车速——今天他和筱筱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要快点去游乐园才好。 …… 顾一凌把车停在了欢乐游乐园的门口，倒车入库的时候，林筱先下车了，她今天戴着系着蝴蝶结的白色帆布帽，帽檐下轻软的发丝随风晃晃悠悠的，她的目光也流连，悠悠地不知望向那儿。 顾一凌看得眼睛有些直，他觉得今天的林筱很漂亮。 见了太多学姐以后，顾一凌才发现，光拿气质这一点来说，学校里的学姐们都只有甘拜下风。 因为学姐们显然还在毛孩子一样东施效颦的阶段，想要显摆自己女人的味道时，不是过于刻意就是矫枉过正，总有一股表演的感觉。 而林筱是属于那种降维打击的，她的成熟与风度中不失清纯，举手投足之间自然圆融不失惊艳。 今天学生们都开学了，但即便是学生都开学了，这里的旅客依然很多，作为南城的热门游乐园，有很多年轻的情侣都喜欢到这儿来玩耍。 不过顾一凌很得意，他感觉自己手中的女孩比别人的都更白嫩更漂亮，特别是学什么东西很快。 顾一凌买好双人票以后，他们很快就检完票入场了。 还是十年前那座欢乐游乐场，在顾一凌的记忆里，这里原本的场地都已经很宽敞了，光是绕完一圈就要绕上两三个小时。 游乐场分为东南西北区，凭一张门票可以游玩上百个游戏项目，各场地之间有观光大巴。 现在明显重新装修过了一次，据说还加了一个海上乐园的项目，还有十年前顾一凌没怎么听过的vr区。 这座十年前就建成的游乐场主打的项目依然是惊险刺激，比如人满为患的过山车、跳楼机、大摆锤，加勒比海盗船……当然闲暇之余，还有一些休闲项目，像是旋转木马之类的。 对于顾一凌来说，还记得不久前的时候，他们俩个还在读高中，一起来这家游乐园玩。 那时筱筱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汉子”，只敢软绵绵地趴在旋转木马上朝他眨着萌萌哒的大眼睛。 可转瞬间，他手中的女孩已然长发翩翩，他问她想玩什么时，她竟然指了指天空中飞舞的一列列钢铁列车，说“我要玩那个。” “那个……不太好。”顾一凌含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呛了一口，差点没把棒棒糖从嘴里喷出来，本来还感觉在游乐园里搂着漂亮的小媳妇儿，吃着媳妇儿刚刚给自己买的棒棒糖，这小日子过的既滋润又甜蜜。 但如今他的眼角却有些微微地犯抽，不是按照筱筱过往的风格，现在应该激动拉着他胳膊说，我们一起去抓娃娃？？ 或者说，小顾，我们还是一起去海绵宝宝世界…… 其实天空中那大家伙看着真蛮吓人的，顾一凌以前知道林筱肯定不敢玩，过去才敢故意在她耳边瞎吹牛说大话：“筱筱，如果是我一个人来，我肯定要去把过山车、激流勇进、大摆锤等等等，所有刺激的项目都玩一遍才过瘾，也就是陪你一起来才这样。” 那时筱筱就会趴在旋转木马满脸崇拜地望着他，像看着一位英雄：“哇！小顾真厉害！” “你不是以前说自己什么都敢玩吗？”林筱此刻澹澹地说——是的，已过十年，她早已不是曾经只会听顾一凌吹牛然后拍手称赞的弱女子了，如今她的心脏强大到可以临危不乱地坐镇在上市集团的总部里指挥决策，更别提玩一个区区的过山车了。 甚至以前她一个人的时候，偶尔就会自己来到游乐园里，再一个人坐过山车。 那会儿昏天黑地的孤独都要把她圧倒了，唯有这个时候，彷佛她古井无波的心才会出现一丝波动。 “不敢么？”林筱又重新问了一遍，轻笑。 “怎么可能不敢，我是男子汉的好不好。”顾一凌感觉自己受到了藐视，脸上继续抽搐着扬起脖子，微眯着眼看着天空中的“大怪物”，强吸了口气，叹道，“筱筱，你经常玩这个吗？” “偶尔，稍稍有些刺激，我平时就喜欢尝试刺激的一点的内容。”林筱说。 “怪不得。”顾一凌皱眉深思。 “怎么样，你玩不玩，不敢玩的话就在下面等我。”林筱说。 “不不不……玩玩！”顾一凌心想自己豁出去了，他一定要在她面前证明自己各个方面都是一位妥妥的男子汉。 过山车上面游客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随着列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俯冲，尖叫声一浪更比一浪高，从上面吹下来强风，顾一凌心里一个哆嗦，摸了摸自己有些发寒的面颊。 终于，登上了过山车，顾一凌根本不敢看地面，感觉一看那苍苍茫茫的地面就犯脑淤血。 他慌手慌脚地扣上了自己的安全锁，然后又反复检查了好几遍，检查着到底扣好没有。 之后，顾一凌下意识抬起自己的眉毛，瞥了一眼邻座的林筱，她仅仅只是镇定自若地平视着前方，面无波动。 “筱筱，你系好安全锁了没有？”顾一凌问。 “嗯。” “再检查一下。” “嗯。” “多检查几遍。” “嗯。”她都有点不耐烦了。 “真的要仔细检查一下的，万一等下出故障了怎么办？”他郑重其事地说，这时就像个一个唠叨的小老头一样。 “……”林筱差点没被呛住，无语了一阵子后，瞥了瞥一边紧张得面色潮红的顾一凌，“你别乌鸦嘴了，这个过山车出故障的可能是一千七百万分之一，你平时坐电梯掉下来的几率都比坐这儿的概率大。” “现在下去还来得及。”林筱澹澹。 “不。”之前在家里才被她狠狠地藐视了一次，顾一凌觉得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再被她蔑视了，于是恶狠狠地出了口气，然后用力抓紧了两边的扶手，面色苍白。 林筱笑笑，不再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铁轨上的钢铁列车最后的发动。 本来林筱想做第一排的，或者是最后一排，第一排能完全感受逆风的凉爽，能感受俯冲大地时一头栽进地面的快意，最后一排能体会神龙摆尾，像是要失去重力一样被甩出去的疯狂…… 可是她犹豫了一会儿，没选择第一排，或者是最后一排，而是很自然地选择坐在了“风险较低”的中排位置，大概是为了照顾这个紧张兮兮的小孩。 “加速了。”顾一凌的心里默默念叨着。 过山车已经驶入了黑黢黢的加速轨道里，两边过道的红蓝灯直闪不停，一下一下的，彷佛顾一凌此时狂跳的心脏，他最后瞅了一眼旁边的林筱，她微微仰起了脖子，明丽的脸颊像是在感受清风。 加油啊，小顾，可不能比不过一个女人啊。顾一凌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第180章 离别 过山车上绕了三圈，下绕了三圈，一会儿往天空加足了马力飙去，一会儿又像失去了控制一样栽入大地，顾一凌第一次高空作业，扯开嗓子都喊哑了，感觉这个世界和他自己都一块儿变得疯狂了。 从上面下来以后，顾一凌的双腿都还是发软的，不过最让他崩溃的是，一回头看筱筱居然还在笑，彷佛正在回味一般，似乎这点刺激量只够她刚刚热身…… “呃……”顾一凌有些略略心惊，心中直呼离谱。 “喝一口水。”他连忙把从家里自带的热水壶的瓶盖拧开，然后给她递了过去。 “好。”她看了他一眼，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口，又把水杯给他递了回去，“你也喝。” “好。”他也从她手中拿起杯子，也咕咕噜噜地灌了自己一嘴，喝的时候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很高兴，漏了一嘴的水，而后抬起了眼睛，一直对着她傻傻地笑。 林筱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连忙转身背过手，不给这个家伙一点白嫖的机会。 “小顾，你想吃烤串吗？”这时对面园区的烧烤摊上烤串的香味飘了过来， “等等，我马上去买。”顾一凌立刻心领神会，还是他最懂筱筱了。 逛了一会儿游园区后，林筱手里立马多了三串牛肉串和三串羊肉串，林筱咬了一口后，又递给顾一凌去，他也咬了一口，然后又换成她咬，如此的画面彷佛不停，三串牛肉串和三串羊肉串很快就被瓜分完了，阳光下他们俩自然和谐的背影令人羡煞。 然而，顾一凌尽管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地想让时间过得更慢一些了，可快乐的时间总是不知不觉熘走，今天一整天的游园时光就快要结束了，顾一凌陪着林筱一起度过了她二十九岁的生日，游乐园的一路上他们一直打打闹闹，你追我赶着，说着笑着。 他们不仅玩了过山车，还玩了大摆锤、旋转飞椅、鬼屋等游园热门项目，下午最闷热的时候一起吃着同一份香草草莓味的冰淇淋，嘴里一直嚷嚷着不够过瘾的林筱的脸上终于浮起了一丝疲惫。 “就你小样，还想扮鬼吓我。”林筱一出鬼屋的门，就伸起拳头锤了锤顾一凌的胳膊。 “我靠筱筱你家暴我。”顾一凌连忙躲开。 “玩了一整天，衣服都乱了，早知道就穿运动衣出来的。”林筱说。 “筱筱穿什么都好看。”顾一凌跑到了前面说。 可忽然间，林筱愣住了，望着远方苍茫的天空发呆，初秋的下午六七点天空是苍红色的，彷佛无边萧瑟的枫叶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微风响彻着，发出那种像是从萧管里排出来的声音。 原来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一转眼就到傍晚了，外面的天色已经要黑了，她彷佛又听见了飞机嗡嗡飞向远方的声音。 到了傍晚，本来人满为患的游乐园也变得空荡荡的，之前玩得很开心的旅客们都回家了，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忙活了一天，除了倒班的也该回去洗澡吃饭了——是的，顾一凌和林筱他们也到了要说离开的时候。 顾一凌忽然听见她没有动静了，心里觉得有些怪异，慢慢地往后撤了一些脚步，犹犹豫豫地瞥了林筱一眼。 “筱筱，怎么了？”他问。 “你晚上几点钟的机票？”林筱嘴角嗫嚅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问了一句。 “我买的晚上九点半飞回首都的机票，再晚一些宿舍就要关门了，所以最晚也只能买这个时间段的。”顾一凌说着说着似是忽然间同样意识到了什么，勐地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是7:40了。 差不多该去机场了，离他飞回学校的飞机还有一个多小时，现在开车去机场，时间差不多合适。 他早就想过的，回来陪筱筱的时光很短暂，所以倍感珍惜，但到了这种时候，他眼角还是有些发酸。 然而顾一凌仅仅只是把双手插进了兜里，望着通往远方远方的摩天轮的大路，故作随意一样，似乎不想在她面前一告别就显得悲悲戚戚的。 这样的随意，似乎是为了在她面前伪装的更加坚强一点，免得自己的情绪又忧伤起来，再传染给她，叫她更难过。 事实上，顾一凌也很难受很在乎啊，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连乱世枭雄吕布都败在了貂蝉的手上，他也多想赖在林筱这里永远不走了。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摩天轮正在天空中缓缓地旋转着，巨大的影子投射在两个张望着的人脸庞上，而更远处太阳在天际线上起伏不平，巨大的日轮正在垂坠，天色泛红。顾一凌最后回头看了看她的脸颊，画面唯美的令人窒息。 “好，那时我开车送你去机场。”林筱终是叹了口气，声音却平静了下来。 “好……好。”顾一凌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勾住了她的十指，“最后再说一遍，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筱筱……” “我走了以后，无论未来发生了什么，以后都要高高兴兴的。答应我，好么？”他继而抱住了她柔软的身躯，抚过她惹人垂怜的脸颊，直到手指触摸到她忽闪的眼睛前晃晃悠悠的发丝。 又哭了啊，真是爱哭的女人啊。他在心里滴滴咕咕的。 如今他们只剩下最后一个项目了——傍晚黄昏下的摩天轮。 换做林筱以前一个来游乐园的时候，她可以玩遍所有刺激的项目，但绝对是对摩天轮这个项目敬而远之的，因为摩天轮是一个只适合两个人一起玩的项目。 此刻，顾一凌已经牵着林筱的手登上了摩天轮，轮舱的门缓缓关闭，载着他们的那一个双人座舱慢悠悠地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才把他们升到了天空的最高处。 顾一凌坐在左边，林筱坐在右边，他看着她微笑。 被他一直盯着，她似是有些不再在了，只好把自己的目光用来眺望远方的城市，她额前坠发在风潮中飘飘晃晃。 彷佛在世界的最高点之上，朦胧的夕阳里就连她的呼吸声也充耳可闻了。 顾一凌自然而然地朝她坐近过去，微微扯开了一些她锁骨前浅色的衣领，闻着从她衣领下白色的躯体里飘来的幽香，不知不觉地抱住了她的脑后跟，然后吻上了她的唇瓣。 时间似乎定格，摩天轮还在微微地颤动着，据说在摩天轮的最高点亲吻的恋人会永远在一起。 林筱不经意间泪水终于流下来，所幸此刻他们喜悦热烈地亲吻着，他便看不见她脆弱的模样，她终于明白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顾一凌，每次离开之时会像让她丢了三魂七魄一样魂不附体。 那些漫长岁月里的爱情故事，彷若再次如同野马一般在她脑海里奔腾，可能对于顾一凌来说就像发生在昨天的一切，对她而言已然过去很久，那个在校园的长凳上听她认真讲着数学习题、第一次想要学好的男孩……彷佛又在她的耳边问起，根号是什么含义，偏导数又是什么含义……那个男孩终于要长大了啊。 吊舱安全地重返地面，摩天轮的舱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前的是一位穿着西装的漂亮巫女服小姐姐，顾一凌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显然他事先没有料到这一幕的发生。 难道他顾一凌帅气到刚刚在游乐园里游玩的一会儿，就被这位巫女服小姐姐看对眼了，手里虔诚地握着一束漂亮的紫色玫瑰花与一株灿烂的向日葵，它们的花语分别是勇敢而热烈，以及阳光与开朗，两种花的色彩正好相得益彰。 喂，不对劲，没看见筱筱这位正主还坐在他旁边啊？ 虽然他的确承认自己很帅（打个狗头），但这姑娘胆儿也忒肥了，就不怕筱筱抽她？ 其实这就是顾一凌领会错了，巫女小姐姐的确手捧着两朵花，但是林筱送给他的。 “小哥哥你好哦。”巫女服小姐姐说，“我是欢乐游乐园万圣公园区的工作人员，刚才您身边的这位小姐姐打电话来，托我们来给把这个小礼物送给您。” 顾一凌有些感动，回头看。 林筱说：“虽然带不走我的人，但是可以带走我的花哦，去了大学以后别给姐姐丢脸你知道不？” “遵命，筱筱姐。”他表情认真地说，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今天早上回家的时候，我闻见了你身上的酒味，我不再也不能喝酒哦，如果再被我逮住，就要……就要……” 他其实挺想说要脱下裤子打小屁屁的，但没舍得说，或者是怕她不好意思，或者说他自己本身就没有这个胆量，如果是十八岁的筱筱还差不多。 林筱低下了头。 晚上9:40，从南城飞往首都的飞机起飞了，飞机在起飞台前滑翔了一会儿，机翼明亮的灯光刺破了黑暗的大地，割裂黑夜腾飞而起，与此同时，在远处灯火通明的机场外，林筱望了天空一会儿，摇上车窗，重新发动了汽车。 顾一凌坐在飞机上往下望，然而望着黑暗里一片苍茫的大地再也搜索不到那个女人的痕迹。 ………… 夜晚，10:40，林筱驱车回到了家里。 推开家门，屋里没开灯，十分安静，顾一凌已经坐飞机走了，不会在他屋里开着灯下作业，也不会在她回家的瞬间欢快地穿着拖鞋哒哒哒跑出来。 林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脑，一天没去公司上班，电脑里大概积累了一些滞停的文件要处理。 没一会儿，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放下手中的鼠标，抓起来手机一看，是集团董事会一直支持她的曹董打来的。 难不成她今天旷了一天的般，这就被发现了？林筱心里没来由地跳了跳，接通了电话。 林筱：“喂，您好，曹董。” ………… 顾一凌在飞往首都的机舱里迷迷湖湖地睡着，预计抵达的时间是晚上11:45，而宿舍关门的时间是凌晨0点钟，到时候估计要先打电话麻烦宿管大爷帮自己开一下门。 今天学校里已经军训一天了，但这么整整一天过去了，也没有室友、同学或者教官联系他，也不知道学校里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韩俊有没有帮他给教官请假？ 林筱也应该到家了？ 他的脑海里似乎又浮现出那张漂亮的脸颊，不知不觉舔了舔舌头。 渐渐地，顾一凌在机舱里睡着了。 另外一边，林筱正在跟集团的曹董事长通话之中。 林筱捂脸：“今天您去了公司啊……是的，今天我没去，也没有提前请假。” 曹董似乎在微笑：“每个人都有事情的时候，你是本集团的ceo，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明天是星期二，我会积极地重新调整状态回归工作岗位之中的。”林筱说。 “呵呵，其实今天我联系cy你，是有件事情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cy是林筱在公司里的英文名。 “什么意见？”林筱在电话里问。 “后天下午在首都的经济圈有一个高端沙龙，因为我最近几天约好了和爱人一起去苏黎世，时间上有冲突，所以我想你能去代表我去参加这次高端沙龙，届时国内外金融圈的大牛都会赴会，包括才从华尔街回来不久的顾董事长，本来说好了要在南城老家修身养性的，也不知被什么风吹去了，机会相当难得。”曹董爽朗地笑了起来。 “首都？”林筱明净的脸颊似乎多了两分兴致。 “是的，首都，怎么了，太远了不愿意去吗？确实，最近刚刚距离各大高校开学不久，又临近夏秋换季，集团旗下各分公司的酒店也很忙，需要你掌控大局。” “不，董事长，却之不恭。”林筱微微地笑了。 “那实在是太好了，那我就立即叫王秘书帮你预约最近两天到首都的机票，期待你在这次的金融沙龙中能有所收获。”董事长说。 “您就放心和您的爱人一起去苏黎世约会。”林筱平静地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天空——顾一凌，我又要来了，你准备好了么？ 第181章 老大你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 晚上11:55分，顾一凌拖着一天疲惫的身体，终于回到了京北大学宿舍的楼栋前。 对于他而言，一天之内坐了一个来回从南城到首都的飞机，加之又在游乐园里熘达了一半天，虽然陪着林筱一起很快乐，但身体也是真的遭不住了。 快到凌晨了，路上几乎没有什么学生了，整个校园里似乎万籁俱寂。 顾一凌轻着动作推开了宿舍的大门，在走廊上甚至听见了从有些寝室里传来的呼噜声，想必是经历了一天的军训后，同学们都很累了，远方大澡堂的门口隐约还有几个赤着上身提着水桶的男生。 顾一凌一直爬上4楼，从包里摸出了寝室的钥匙，然后悄悄地把门打开。 没想到寝室里还亮着台灯，三个室友都还没睡。 一边韩俊看上起来非常虚弱的样子。 他没穿上衣，却微微仰着脖子，闭着眼，靠在自己书桌旁边的衣柜上，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像是要把肺腑都咳了出来。 这副样子，和之前少年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模样相去甚远，远远一看，竟然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凄凉之味，想必是在今天的军训时受尽磨难，不过这会儿的顾一凌还并不知情。 老三陈学良从桌上打来热水的水盆里，给他拧了一条热毛巾。 小胖刘培洋正翻着手机，一边念念有词：“百科词典上说，剧烈的运动以后身体有些轻微的不适是正常的，有些人甚至会因此重感冒……” 过了一会儿后，刘培洋才抬起头来，觉察到顾一凌回来了，大声说：“老大回来了。” 紧接着大家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就连韩俊也微微张开了一些眼睛，打量了一会儿顾一凌。 “怎么了？”顾一凌把自己的包放在了桌子上，“今天你们军训还好吗？我没去军训被发现了吗？” “当然被发现了，为此，那老林头还大动干戈了呢。”刘培洋义愤填膺地跳出来说。 “大动干戈？”顾一凌心中一凛，看着“满身伤痕”的韩俊，难不成韩俊因为他挨罚了？ 老四刘培洋和老三陈学良都点了点头。 韩俊仍旧靠在衣柜上，摇摇头，微弱地笑了出来，却问：“今天你回去和女朋友玩得还舒服?” “挺好的，今天她也很高兴。”顾一凌又想到林筱，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大你舒服了，我们可被老林头折腾惨了，尤其是俊哥……他还叫我们先别告诉你，免得影响到你和你女友谈情说爱了。”刘培洋有些支支吾吾的。 “今天教官他刁难你们了？”顾一凌有些犹豫地问。 “是啊，唉……”陈学良把搓好的热毛巾递给了韩俊擦汗，叹了一声，“今天韩俊哥为了把帮你说话，被教官罚走了一个多少小时的鸭子步，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要立不起来了，都是我和培洋换着把他扶回寝室的，晚上刚刚才歇着没多久，韩俊哥在床上又翻来覆去咳个不停，我们这才把从床上他扶下来。” “那老林头这儿绝对少了一根筋，就这儿。”刘培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接着说，“总之今天他清点人数，没见老大你人，满嘴里火药味一样，说自己十分生气，还说什么第一天就缺人，一点儿都不像话。你不在总要有个人顶上，于是俊哥就顶上去了，正好撞老林头的枪口上。” “是啊，我们站着军姿，远远看着俊哥一直被罚，看着都惨。”老三陈学良说。 “没事的，研究表明，鸭子步能锻炼后坐力与肌肉的爆发力，今天这一回的量足我好几天的锻炼了、”韩俊的声音已经平静了下来。 “俊哥现在也只有你能笑得出来了，如果换作是我，估计已经在医院里躺着了。”刘培洋继续叹气，翻着手机上面的百科，“我看网上说一个人如果因为过度劳动后导致的头疼或四肢无力，可以尝试着用风油精抹在背上后，再用小片轻轻的刮擦一下，对消除疲劳有很好的效果……” “我以前在老家看我娘给我爹刮过，正好会一点，要不俊哥儿你躺在我床上，我来给你弄弄，免得你一晚上都咳个不停，大家听你一直咳着也都难受。”陈学良走到了韩俊面前。 “那也行……咳咳。”韩俊点点头，却又有些急促的咳嗽起来，一口气没接上来。 想来也是，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大家在家里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尝受过那么变态的惩罚。 一天之内承受如此空前绝后的训练量，韩俊还能站得起来，他都算这个年龄阶段身体素质好的了。 如果换做小胖子，估计还真如小胖子所说，该去医院躺着了。 照韩俊的话说，他现在只是没什么力气，头有点昏，特别是双腿麻的很，偶尔一口气提不上来想要咳嗽两声。 不过说来韩俊也是倔强坚毅——教官要罚他，他还真一声不吭地全部扛下来了，中途没喊停没算赖也没偷奸耍滑。 韩俊确实有一种铮铮铁骨的男子汉气概，直到教官喊“停”的时候，他才满身是汗地四仰八合卧倒在了操场的塑胶场地上，有些围观的女生都心疼了。 “今天的事情……”顾一凌想了想。 顾一凌沉默了片刻，一直看着韩俊——不难想象，这里面有他的原因，如果他今天不旷军训回去给林筱过生日，大家顶多是一天训练之后很累回寝室洗澡睡觉，不至于被火气上头的教官愤怒地罚一顿。 “谢谢。”顾一凌忽然轻声地说，有些时候，千言万语汇成这两个就已经足够用了，就像刀子一样，能够用最快的速度直击人的心里。 有些已然不言而喻，顾一凌记在了心中。 确实，韩俊在对待感情的有些方面，他并不太感冒，但是韩俊这将义气也没得挑剔。 “没事，哪个男孩还没有过讲义气的时候。”韩俊轻描澹写地说，然后裸着背趴在了床上。 韩俊说得对，大概每个男生都有为了同伴站出来的时候，那个时候感觉自己只要一冲出来，就像牛逼哄哄的英雄一样，满脑子的热血都快要涌出来了，再也顾不得那么多。 “要不我来帮你。”顾一凌走到了韩俊躺着的床边，看着韩俊的背上还在冒着虚汗。 “顾老大，还是让我来照顾韩二哥，这样，你去隔壁的淋浴室再帮俊哥到一盆热水来就行了。”陈学良刚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一瓶他妈妈给她准备的风油精，也走了过来，“老大你先去休息。” “对，我也觉得老大你应该先休息，照顾俊哥儿的事情交给我们。”刘培洋赞同道。 所有人都在叫顾一凌先养好精神，养精蓄锐，似乎室友们已然能预见到顾一凌明天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让他先休息好。 看着室友们同情的目光，顾一凌也在一瞬间明白了他们目光的含义，坐在了自己的书桌边，这时才来得及打开杯子喝了一口水，润润自己的喉咙。 看着书桌旁边摆着那个玻璃的小女孩，每次顾一凌一看见它，就彷佛看见了筱筱给自己加油鼓气一样。 他舔舔嘴唇，笑了笑，然后下意识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发现林筱晚上发了一条新的动态，迫不及待地点进去一看。 林筱配了几张他们今天一起在游乐园玩的照片：“今天过生日，小顾特地学校里赶回来，和小顾一起去游乐园玩了，想告诉你，我这天高兴，余生有你，一切都好。” 比如一张是过山车上抓拍下来的……顾一凌“狰狞”大吼的照片。 一起在鬼屋里……筱筱和“各路妖魔鬼怪”的合影。 事到如今值得欣慰的一点是，林筱已经能够毫无遮掩地在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面前，宣布她和顾一凌的一切了。 “很想再问你一遍，到了现在，你还觉得值得么?”韩俊双手托着下巴，趴在床上，忽然扭头看了一边顾一凌一眼，似乎后背忽然被弄痛了，低下头闷着声音嚷嚷了一声，“学良轻点。” “值得。”顾一凌抬起头，目光灼灼地说。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人啊，真是好奇啊，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想让你着魔了一样呢？”韩俊叹了一声，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出神地哼起了一首歌。 “俊哥儿你模样特搞笑啊你知不知道，你知道吗，你和老三现在一个像是按摩馆里贴心服务的小姐，一个像是一脸幽怨的老大爷，老大爷说小姐你这服务还不到位啊。”小胖子忽然冒出头来。 韩俊听出了什么弦外之音，蹙了蹙眉：“小胖子，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巴拧下来。” “来啊来啊，只要俊哥儿你能站起来。”小胖子比鬼脸。 “行行，你等着我收拾你。”韩俊比出了中指。 “喂喂，都几点钟了，马上都要一点钟了，417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对面的寝室忽然传出来了一声怒吼，“明天还要继续军训呢？” 听见对面的声音，小胖子脸色一变，连忙竖起指头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417寝室里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后，里面的灯光熄灭了。 一片黑暗里，顾一凌缓缓地坐直身体，靠在了床边，打开了手机屏幕，给林筱发送了一条“晚安，筱筱，我也很幸运有你”，然后熄掉自己的手机屏幕睡觉了。 半夜三更地，417里面的几个人似乎都各有心事，大家翻来覆去地都没睡着，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聊起了天。 小胖刘培洋：“今天军训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孩儿穿着军装特漂亮，特别白，穿着想去要微信，但没敢，现在想来，真是十分后悔，感到十分遗憾。” 陈学良：“没事，以后这种情况还会经常发生。” 韩俊沉吟：“咳咳……听起来很有道理。” 刘培洋：“喂喂，不好……听听这幸灾乐祸的语气，你们现在不是应该安慰慰藉一下我弱小而受伤的心灵吗？” 顾一凌：“……” 浓郁的黑暗里，大家都很有默契似的，忽然都中止了聊天，过了好一会儿，刘培洋才又开口说： “老大，你的女朋友是不是特别漂亮啊？” “怎么忽然问这个？”顾一凌说。 “好奇……不漂亮的话，怎么能让你今天这么猴急的赶回去，老大你真是着魔了，一大早寝室里就没人了。”刘培洋说，“我想她一定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漂亮妹子。” “漂亮。”顾一凌点了点头。 “说说她是什么样子的呗，明天估计你还要为了她受罚呢，今天俊哥儿也因为这奇女子被迁怒了。” “是我的原因，和她没关系。”顾一凌说。 “看，老大你这就急了，按现在的氛围，下一句话是不是该说，有什么都冲我来，请不要伤害她。”刘培洋说。 “我都说没事了，你以为你在看武侠片吗？”韩俊没好气地杀出了一句。 “不是在开玩笑嘛？”刘培洋翻了个身，嘴里咕哝着。 “说实话，我也蛮好奇，老大的女朋友到底是啥样的。”陈学良忽然也冒出来一句。 “女的，还能长啥样子，一张脸，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手，两只腿，一团黑乎乎，再挂两坨肉呗。”韩俊说。 “卧槽俊哥儿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破坏氛围，大家才刚开始美妙的联想好不好？”刘培洋怒气冲冲地说。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韩俊说。 “我们大家伙都没俊哥儿你那么见多识广，我们都还是天真美好的处男啊，听着单纯美好的情歌，所以，请立即……即刻关上你的臭嘴！”刘培洋说。 “要不俊哥儿今晚先聊聊你那浩浩汤汤的情史呗？”刘培洋又问。 “滚，快点儿睡觉，明天还要军训。” “看来是兄弟们之间的感情还不够深啊。”刘培洋捂着胸口感叹说，“老大，要不你身先士卒？” “韩俊说的没错，大家都能理解培洋你现在想找到女朋友的心情，但是明天确实要军训，所以……还是早点休息，说不定明天我还要挨罚呢。”顾一凌说。 “老大我会在心中默默祝福你的，加油！” 即将失去意识之前，刘培洋随口滴咕了一句：“有些时候感觉老大真不是28岁的人啊，倒像是我们的同龄人一样。” 第182章 我想你了 第二天，才刚刚五点四十，天还没有亮，全校的新生就被操场上的哨声叫去紧急集合了。 刘培洋从床上刚刚爬起来，就没完没了地嚷嚷着：“这老林头是属鸡的吗，一大早叫个不停，这才多早，跟催命一样。” “行了，培洋，别抱怨了，快点来洗漱，马上还要把被子折成豆腐块呢，不然要被等下检查的教官扔到楼下呢。”陈学良说。 此时，顾一凌也关闭了手机，从上铺翻下来，熄灭屏幕前，手机上面的最后一条消息是给林筱发过去的： “早安，筱筱，要记得给自己煮一杯热牛奶。” 此时此刻，整栋宿舍楼的楼道上都挤满了新生，大家一边慌忙地都把军训服往身上套，一边挤进走廊尽头里的大洗盥室里洗漱。 整条走道路乱嗡嗡的，全是声音，那场面简直像是一堆大妈大爷一窝蜂地赶着早上六七点，去菜市场里赶集一样。 甚至还有一些新生，为了应付早上叠被子，早已在头天晚上，把提前叠成豆腐块的被子存在了床底，晚上就不要再盖被子了，到了第二天早上，直接把叠好的被子从床底搬上去就好。 如此一来，便可以节省早上很多慌忙的时间。这和卫生巾垫鞋底一样，对于每个军训的同学来说，必备的常识之一。 …… 可再过了十五分钟以后，偌大的宿舍间里已然空无一人了。 所有新生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军训的场地跑去，生怕去晚了就要受罚一样。 外面升起的薄雾还没有散去，天还没有亮，就连云层也是铅黑色的。 然而，如今操场上已经挤满了穿好军训服的新生，从高处看，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他们都是年轻的男孩女孩。 有些女生虽然裹在样式呆板的军训服里，但男孩们隔着远远看，依然能隐隐感觉到她们藏在迷彩服里面的身躯美如画，她们露出在军训服外的脸颊洁白而靓丽。 据小胖子刘培洋所说，在这个时候看起来都十分漂亮的女孩，那就是如假包换的真漂亮，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宝藏。 顾一凌同样站在了操场的人群之中，听着刘培洋偷偷滴咕的声音……小胖子说什么第三排第四列，有个女生特漂亮，屁股特别翘，一定是以后的班花系花级。 陈学良则在旁边一直用目光焦急地示意着刘培洋，提醒他有教官来了，让他别再说话了。 “你别班不班系不系花的了，你再多说两句，待会儿紧的是你的菊花。”韩俊澹澹地说，这样“辞藻锋利”的话，在他口中似是若无轻重一般，看来以前没少折煞人。 顾一凌尽管没来参加昨天的军训，但还是很快融入到了群体里。 毕竟他们高中那会儿也是军训过的，对军训的流程十分熟悉。 “现在各连各排开始报数……” “一连一排，47人，全齐。” “一连二排，35人，缺一人，一个女生例假没来。” 一位教官蹙眉，似乎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把她从寝室里给我叫出来，在旁边看着也行，但人必须到场。” 果然这里的教官和林总教官一样，一脉相承的严格。 …… “四连四排，42人，全齐。”到顾一凌他们的连队报数了，领头的班长在最前面扯着喉咙大声喊。 “老大，老林头下来了。”刘培洋在顾一凌耳边小声地说道。 韩俊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对他说，兄弟今天到你了。 顾一凌心中一凛，刚刚把头抬起来，便看见那位高大的总教官迎面朝他走了过来，把他的视线完全挡住了。 顾一凌发现自己之前还是低估了心中的恐惧，这种情况下，说一点儿不慌是假的。 可顾一凌依然不后悔，别说是一个总教官，哪怕是天王老子从天上下来，他昨天也一定要回去给林筱过生日。 因为他对她承诺过，以后在她的每个生日里，他都会陪着她一起过。 顾一凌只要回忆起林筱昨天脸上美好的笑容，便觉得不后悔了。 “你，出列。” 没有什么悬念，顾一凌果然被罚了。 这位总教官一向严厉，甚至第一面给顾一凌打招呼的方式是一个猝不及防的过肩摔，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顾一凌灰头土脸地放倒在了地上。 是人都知道，顾一凌绝对是被总教官单独穿“小鞋”了，谁让他昨天军训第一天就胆子大，不给总教官面子呢？ 第一天，快要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别人站完军姿，顾一凌继续被留在操场上罚站军姿。 在大家都去吃饭的时候，他顶着中午最热的太阳多站了快要一个小时，肚子都饿得咕噜咕噜叫了，浑身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简直不要太惨。 即便封一个“全校最惨顾某人”，那也是随随便便名正言顺的。 可等他到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只剩下残羹剩饭。 幸好417寝室的室友们提前为他在保温盒里打好了饭，甚至每位室友都感同身受于顾一凌的“惨状”，还表示关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卧槽，老大你今天一天皮肤黑下来的程度，比以前一个星期加起来都多。。”刘培洋感叹说。 “唉，帅气的外表不复存在。”顾一凌悲剧道。 顾一凌饿坏了，一抱着饭盒，一顿狼吞虎咽，关键是他还要在筱筱面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免得让林筱认为是因为她的关系，才让他受罚的。 比如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筱便给顾一凌打来了一个电话。 此时，她还在南城。 他们分开的日子里，几乎每天都要互相打两三个电话，似乎觉得还不够——隔着2000多公里，双方能听见对方声音的时候，彷佛是世界上一件最为欢快的事情。 接到林筱的电话时，顾一凌放下饭盒，示意身边的室友们不要说话了，连忙把身上的汗擦干净了，然后一咕噜喝了几口温开水，润润自己因为久站而极其沙哑的喉咙，不让她听出来自己声音里的异常。 “喂，筱筱。”但毕竟被单独罚了那么久的军姿，他的喉咙或多或少有些嘶哑，喉结微微地滚动了两下。 “你怎么了？”电话那一头，林筱似是听出些什么，隐隐有些担忧。 “没什么啊，怎么了？”顾一凌打着哈哈。 “你回去以后，你军训的教官没对你怎么样？” “没有啊，他还说要给我单独颁发一个爱心奖。”顾一凌扯谎连篇。 “什么爱心奖啊？”林筱好奇地问。 “很爱媳妇儿奖啊。”顾一凌嘴巴里继续跑火车，反正不能让林筱知道……自己接下来几天在学校里都会过得很惨，免得她担心又自责。 顾一凌知道，二十八的林筱因为这些年的经历，现在是一个多心的人。 所以他要尽量避免让她有想多的可能……是啊，一想多，她就特爱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晚上又要喝酒，或者是睡不着觉，这会让顾一凌感到心疼的。 “你现在说这些话是越来越顺口了，油嘴滑舌的。”电话的那一头，林筱轻轻地抱怨着，说是抱怨，但声音却是甜甜的。 “嘿嘿。”顾一凌笑了出来，“筱筱，你今天中午吃的什么啊？” 这时，旁边床上累了一半天正在刷短视频的刘培洋，忽然竖起耳朵，一副福尔摩斯·培洋的架势，眯眯眼睛，声音里也满是惬意：“我闻见了什么，我听见了什么……比樱桃还要酸的味道……啊！爱情的味道！老大的女朋友叫小小！人如其名，一定是一个娇小撒娇的萌妹子！” 电话那头，林筱眨眨眼睛：“你那边是什么声音啊?还有其他人吗？” “是我的室友，筱筱你别听他们胡说，他们嘴巴没什么遮掩的。”顾一凌在电话里说。 “没有啊，我觉得你室友还蛮有趣的。”林筱笑着说，“快要到秋天了，南城的天气也凉下来了，你那边应该比南城冷？” “不，今天还出了大太阳呢，我们军训的时候那叫一个头悬烈日脚踩焰火……”顾一凌不易觉察地挑了挑眉，一脸恨恨……今天要不是这该死的大太阳，他顾某人也不会那么惨。 “你别那么较真，平时怎么对我偷奸耍滑的，军训的时候一样要用上，懂不懂，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对了，你要不要防晒霜?” “什么叫对你偷奸耍滑啊。”顾一凌有点郁闷，“你给我寄过来吗，我记得家里是有挺多的，反正也都是你的。” “啊……应该是。”林筱还没把自己即将到首都来的消息告诉顾一凌，是想要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哦。”顾一凌沉默了一下说，“筱筱我想你了。” “唉，才一天不见，你就想我了么，其实……我也想你了。” “要不我过两天周末的时候，又回来看你。”顾一凌跃跃欲试地说。 “不用。”林筱下意识拒绝。 “为什么？” “就是不用。”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看来筱筱你都是骗人的，你一点也不想我。”顾一凌隔着手机屏幕，一脸幽怨地说。 此时此刻，距离首都千里之外的南城。 林筱结束了与顾一凌的通话之后，在集团大厦18楼的会议室里，结束了今日工作安排里的最后一个短会。 “关于之前对lg项目的调研，我认为还可以从市场容量入手，我们不能把目光只放在我们的各大分公司和旗下的酒店之内，还应该更长远地考虑到对方在项目里，能为我们提供的专业技术人员的配置，以及后续的对产品的维护……” 林筱今天穿着简练的西装裙，在会议上条理有序地讲着，时不时还会配合手势加以说明。所有人都听得专心致志。 会议结束后，各部门的人员散去，林筱正在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是一条新的邮件送了进来。 “敬爱的cy，您好，我是董事长的小王秘书，您的机票安排已经准备好了，是在今天晚上8:30去首都的飞机，预计两个小时后抵达首都，邮件附录里有为您接待的酒店。而首都的金融沙龙会在明天下午4点钟按时举行，地点是京北大学光华管理学院迎宾区。收到邮件后不必回复。” …… 京北大学，417寝室里，顾一凌当然又成了大家饭后谈资的对象。 “老大，老实交代，刚才电话里多的那个小小是谁？”刘培洋从床上跳了下来，神出鬼没地出现了顾一凌身后。 “我媳妇儿啊。”顾一凌骄傲自满地说。 “老大你一点也不避讳，你这样伤害我这只母胎lo的单身狗真的好吗？”刘培洋捂着胸脯说。 陈学良在一边翻着一本计算机基础编程语言《c语言》，虽然一直没有加入到他们的对话之中，但偷偷地笑。 “那她是不是特别小只啊？”刘培洋又问。 “小只？”顾一凌疑惑。 “对啊，不然老大你怎么很有爱地称她为小小。” 顾一凌很快听明白了小胖子话里的意思，用黑笔在一张纸上写着：“是筱筱，不是那个小小。” “怪不得，听声音一点都不像小小，倒是让我想起了那些那种杀气十足的御姐。”刘培洋说，“老实交代啊，老大，你女朋友是不是就是哪个大学里的师姐，还是特别傲雪凌霜的那一款。” “傲雪凌霜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很高傲很高冷那一种，一站这里，其他男生都怕，倒不是怕她的人，而是觉得她实在太漂亮太仙了，害怕接近了以后就会亵渎到她的那股仙气。” “呃……”顾一凌不是不愿意在室友面前不介绍筱筱，怕说出来了太吓人。 “算了，他不想说就别逼着他说了，我看人家是想把自己的女朋友一直藏在兜兜里呢，生怕被别人吃到了。”韩俊听不下去了，及时打断了他们，“你们也早点休息，别一直折腾了，下午还要接着军训呢。” “对对对！”刘培洋如梦方醒地说，“老大，你也要继续养足精神，下午也好接着对付老林头……老大到时候你被罚站，我会继续帮你打饭的。” 顾一凌竟是无语哽咽：“……” 第183章 自己的心上人飞来了么 今天下午继续军训的时候，顾一凌还是蛮惨的。 他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支付了沉重的代价。 别人站军姿，他就被罚蹲姿，别看蹲下来前面一两分钟爽，一旦蹲久了以后，他感觉双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然后别人解散到树荫下休息的时候，他就被逮去陪教官一起斗鸡。 顾一凌虽然身体不错，但没法和教官们比，显然他就是斗技场里受尽欺负和取笑的小鸡仔，一次次被打趴在地上，有苦还不能说，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要强颜欢笑地伸出手：“教官，您高兴就好。” 特别是今天，大晒天的，顾一凌简直被折腾的要脱层皮，明里暗里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树荫下，刘培洋咂咂嘴巴，一脸心疼地望着不远处还在大太阳底下受苦受累的老大：“唉，真可怜，看来军训的时候果然不能给教官对着干啊。” 韩俊倒是一脸自然：“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呗。” “一开始我还以为老大要跟总教官抗争到底的，要跟总教官叫着干，我隐隐感觉老大潜在的骨子里还是有些反骨的，他并不是看上去那么遵规守矩的人。”刘培洋说。 “本来就是他为了他女朋友犯的错，自然应当承担惩罚，这才像个男人，如今他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我反而挺佩服他的。”韩俊说。 “如果老大的女朋友看见了这一幕话，你说会不会感动的感激涕零的，当晚就和老大暗通款曲私定终身。”刘培洋说。 “这我不知道，如果我是他女朋友的话，我看见有人这么欺负他的话，估计已经拔刀跳起来了。”韩俊澹澹地说。 “不愧是俊哥儿呀。”刘培洋拍拍手掌，凑近他身边，像是下一秒就要脱口“俊哥儿借我你的肩膀靠靠我俩一起私奔。” “我靠，你走开。”韩俊的眼皮微微地跳了跳。 下午放学的时候，顾一凌也终于结束了堪比其他人两倍的训练量，想也没想，热的把衣服扒下来。 本来刚刚被罚站军姿的时候感觉没事的，一停下来竟是意外的头昏脑涨，没忍住靠在来接他的刘培洋肩上就睡着了，要不是刘培洋在他快倒下的那个瞬间激灵起一个箭步跨进，他准摔在地上。 “喂，老大……你这样，玩湿身诱惑吗……那么多人看着啊，特别不好，简直是世风日下。”刘培洋都被吓了一跳，抓住了差点被顾一凌扔在地上的衣衫，瑟瑟发抖的说，“老大你女友电话是多少，要不我还是帮你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别……别告诉她。”顾一凌半昏半醒地趴在刘培洋身上。 “可老大现在很多人都看着我俩的，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俩会被误认为是……那啥的。”刘培洋小声嘘嘘，目光落在了顾一凌满是汗水的腹部上，“你懂的，就是那啥。” 他的小腹如同被汗水洗刷了一遍，凝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腹部肌肉的线条滑落，而整块小腹也反复地收缩不停。 “我懂了，老大你是怕你女朋友看见了你现在这幅样子会心疼。”刘培洋恍然大悟。 顾一凌似是睡着了，半天又没声音，光是背上在出汗，把小胖子的身上也全打湿了。 “喂，老大，你别这样就睡着了啊，你说句话啊，这样子很难堪的好不好。”刘培洋欲哭无泪。 “应该不止是这个原因，除了怕她担心和心疼以外……”这时韩俊从旁边走近了，在另外一边帮忙把顾一凌搀扶了起来，同时漫不经心地说，“大概每个男孩都不愿意最心爱的女孩看见自己一副狼狈又虚脱的一面，男孩们还是想要在喜欢的女孩们面前表现的更好，甚至有些时候耍耍小帅，能让她们刮目相看就再好不过了。” “行了。”韩俊拍拍自己的肩膀，“把顾一凌放在我背上，我把他背回寝室，你们去食堂把饭打回来，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晚上一份水煮西蓝花一份水果沙拉就行了，至于顾一凌，给他多打点肉。” “这家伙……没想到还蛮沉的。”韩俊忽然笑了笑。 “收到，我这就去食堂……韩大师我悟了，你这是多少爱情经历才明白的道理？”甩掉烫手山芋以后，刘培洋拍拍自己的双掌，朝前面背着顾一凌的韩俊追了上去。 “其实不需要那么多，一次就好啦。”韩俊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与此同时，操场上的人群也都在散去，刚刚军训时还满登登人的操场，现在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人影了。 刘培洋一愣：“一次？” 刘培洋苦逼地心想，不知道自己多久才能邂后自己的爱情啊？ “走，培洋，我们去帮老大和俊哥儿打饭。”陈学良也在旁边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 …… “别告诉她。”在回寝室的路上，顾一凌忽然都哝了一句。 喂兄弟，现在我还是背着你的，你还给我提要求？再说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韩俊在心里滴咕。 “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跟小小说的。”韩俊叹了口气，他在顾一凌打电话的时候，听见了顾一凌的女朋友叫小小。 “谢了。”顾一凌又睡了过去。 “这家伙……”韩俊皱了皱眉，喃喃自语着，“叫小小的女孩，估计蛮特别的，不然怎么让你这家伙那么死心塌地。” 因为在军训，所以校园长廊上的广播正在播放《军中绿花》，而不是《飞鸟与蝉》，有学姐正在天台上看书，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如同从天而降似的卷顾某个男孩，在那以后，猎手和猎物的身份就要发生转变了。 食堂里十分热闹，正有一群穿着军训服妹子围在一起说话，特别是在一片黑的迷彩服衬托下，稍显白皙的皮肤总是让男孩们心跳莫名加快，是一道走在哪里都靓丽而独特的风景线。男孩们慌忙地移开视线，有这个贼心但没有贼胆，如果真正遇见了让自己动心却没胆儿的人，也许多年以后也会念念不忘。 妹子们在开座谈会，现在她们热议的话题常常是军训时哪个男生最帅，哪个教官最威风。 “林老虎，太恐怖了，今天我看见吼一个娇滴滴的女生，把她直接吼哭了，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我看他准没有女朋友，是个单身狗，才那么变态的。”一个女生气汹汹地说。 “嘘，别被听见了，不然准是要被他穿小鞋。” “我觉得计算机系有个男孩还挺帅的。” “这计算机系有那么多男孩，你说的是哪一个啊？” “好像在那什么四连四排。” “四连四排？是不是昨天那个挨罚的男孩啊？你不知道，昨天好多人在群里问他的联系方式，太疯狂了。” “我觉得今天那个男孩也蛮帅的，就是太惨了，让人看着都心疼，我都想上安慰一下他，就是没敢上去。” “那个男孩子呀，我认识！”女孩子的队列之中，程雪忽然眼睛明亮抬起头。 “哇塞……那家伙的腹肌真的蛮诱人的，他叫什么名字啊？”女孩们揶揄地说。 “我就是和他一块儿玩过几把游戏而已，他游戏玩的挺厉害的。”程雪扭过头，脱下了军帽，有些害羞地埋下脑袋，在清一色迷彩服迷彩帽中独显不凡。 “连名字都不肯说，我看你看上人家了，就是想私吞帅哥。”几个女生有说有笑地推攘了起来，彷佛军训后难得的偷闲时光是每个人都最快乐的时候。 …… 夜空是深邃的黑色，而操场上已经挤满了人，各连各排正在报数，晚上军训依然也要继续的，新生们到了操场以后，先立正稍息，再站半个小时的军姿以后，由各连各排的教官领着，练习一小会儿齐步走。 晚上时，顾一凌就没怎么被刁难了。 在正常情况下，教官罚人，一般是看你身体状态，再估摸着给一个比极限状态高一点的训练量，至于为什么要高一点，是因为教官提前料到了你会在训练的过程中偷奸耍滑，所以把脱奸耍滑的那一部分量也算了进去。 当然，顾一凌被格外“关照”，肯定还要更倒霉一些的。 但教官没料到的是，顾一凌居然一声不吭地把所有惩罚都扛下来了，当真是有些令人……另眼相待，所以今天晚上就先暂时地放过他了。 “这一届的男生不错。”主席台上，总教官望着下面训练的新生们，轻声地说。 晚上的军训不会很难捱，因为所有新生也只会象征性训练一小会，然后大家伙就会停下来了——军训的晚上大多是放松的时候，部队里一般也是这样的。 新生们一起围着看部队纪录片，或者几个排围在一起，把手机的灯光都打开，放在中央，然后一起比谁歌唱的好，有些混熟了的教官总会第一个上。 拉歌的时候各连各排都不肯示弱，彷佛想争个一二三名出来，场面火爆。 四连四排的顾一凌和韩俊两个人都是比较活跃的，几乎独揽了他们整个连队里的大旗，总是在队伍里第一个站出来，非常令人瞩目。 比如现在韩俊就在队伍里大喊着：“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像什么，活像一个大姑娘。他们不唱，我们唱。” 对面坐着的女孩笑得花枝招展：“让我唱，我就唱，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韩俊也在笑，目光在那些女孩的身上扫来扫去——他的目光很自然，并不会让人感到反感。 “那帅哥你先唱一个呗。”对面有个大胆的女孩也大声往回喊。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姑娘的声音，备受鼓舞地鼓起掌来，掌声稀里哗啦的。如果这时有荧光棒，大家准是都要挥舞起来，热情彷佛可以把夜空点亮。 因为韩俊实在是很帅，对面胆大又热情的女孩越来越多，冲他大声回应道：“要唱干脆，时间宝贵！” 韩俊微笑回应，彷佛走到什么场合下都游刃有余：“不唱撤退，杜绝浪费。” 其他男生是看得又羡慕又嫉妒，似是想要把自家女生的目光吸引回来，都一腔热血地扯破了喉咙，拉歌的声音越来越热烈——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最后韩俊实在是顶不住了，赶紧把一边的顾一凌也拉了出来。显然顾一凌也很受欢迎，甚至有人一眼就认出来他是白天受罚那个男孩，而女孩们的天生母爱更是得到发挥，心疼着他。 顾一凌嗓子真是疼啊，他今天被累惨了，可到了晚上的时候，似是想要把所有疾风暴雨般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不要太积极，扯足了马力大声嚷着：“一二，快快，一二三，快快快。” 教官：“一二三四五，我们等的好辛苦。” 对面的女孩儿：“叫我唱，偏不唱，看你把我怎么样？” 再晚一点儿，各个队伍里的教官就带着新生唱歌了，大家都没想到的是——不那么讨人喜欢的凶巴巴总教官，一点儿也不老土，新歌都会，而且情歌唱的真好。一些女孩听得春心都开花了。 那顾一凌就特别不服了，要说所有新生里，对总教官最没齿难忘的就是他了。 顾一凌年轻，身体恢复的很快，休息了片刻又很活跃地跳出来，牛皮哄哄地在自己的连队里和总教官对着唱歌，把大家的情绪全都调动起来了，拍掌声的声音那叫一个此起彼伏。 今天晚上操场上的蚊子特别多，也全都被喂饱了，嗡嗡嗡地乱飞叫着。 “你别以为你歌唱的好听，大家都喜欢你，明天就可以少罚。”总教官笑骂道。 “切，谁怕谁。”顾一凌都哝着——他顾一凌从来都不怕人！看来他和总教官这场男人间的较量是要进行到底了。 宴席终了，人群散去——军训结束了，散乱的人群中，小胖子刘培洋望着满天的星空喃喃说：“喂，老大，你们看天上有飞机飞过了啊。” “飞机，不是很常见吗？”陈学良好奇地问。 “我爸爸小时候告诉我，往月儿飞的飞机，据说上面就住着自己的心上人啊。”刘培洋说。 “那你觉得上面有你的心上人吗？”陈学良问。 “不知道。”刘培洋懵懂地晃晃脑袋。 晚风中，顾一凌也把目光抬了起来，望着远方的夜空出神，天色很暗，星光却璀璨——那架飞机不知从何而来，灯光闪烁中，拖长了轰轰的尾音…… 很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知不觉间露出了憨憨的笑容，一天以来的幸苦彷佛全部抛之脑后。 第184章 大雨 晚上军训拉完歌，他们回到寝室都快要23点钟了。 大家一边继续兴奋着，一边争先恐后地抢澡堂里的浴室，如今整天走道里全是光着肩膀的男孩——为什么要抢浴室？ 实在是坑位有限啊，一栋楼里的大澡堂就只有那么多位置，去晚了就要排队等到后面。 还不排除有些同学站着茅坑不拉屎，偏要拿着手机干一些其他事情。 幸好417的室友们都挺友爱的，帮顾一凌占了一个位置。 等到劳累一天的顾师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熘达熘达地回到寝室楼里，看着排着那么多人，都要绝望了。 他一只手抱着浴盆，一边在浴室外发呆，一边拎着短裤排队时，忽然从旁边浴室帘子里伸出了一只手，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卧槽。”帘子里，顾一凌说。 韩俊：“……” 顾一凌：“……” …… 晚上，顾一凌洗完了澡，缩进了自己上铺的被窝里，一边心疼唧地搓着自己受苦了一天的大腿，一边不由自主地翻出了手机，切进微信，看看置顶的联系人筱筱有没有最新的动态。 他有点紧张，眯着眼睛窥屏，半会儿后却有点失望，因为她上一条动态还停留在一天以前。 “喂，筱筱，在干什么啊？”他想了一会儿，发了一条消息给她。 “没干什么。”林筱回复。 被秒回了，顾一凌高兴极了：“没干什么是在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就是没干什么。” “你今天高兴吗？”顾一凌又问。 “嗯。” “那就好。”顾一凌忽然很想对她说，自己今天好累啊，快要被累死了，恨不得现在趴在她身上啊，蠢蠢欲动着，闻着她身上香香软软的味道，否则他感觉都快要挨不过这个燥热的夏日了。 是不是每个受了苦的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彷佛下一秒就想要坠入温柔甜腻的梦境之中，再也无法自拔。 可他终究只是摩挲着手机屏幕，输入道：“我想你了，筱筱，好想你啊。” 手机屏幕的那一头，林筱叹了口气，差点忍不住就想把自己已经抵达首都的消息告诉他，不过半饷后，还是把自己打出去一半的消息删掉了，她怕这个小孩听见以后得意忘形了，或者是怕他当晚知道消息以后又要翻墙出来找她。 总之，还是等到稍晚一些的时候，再给他这个惊喜……不是有一句歌词里讲，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么？ 太容易得到，以后总会更容易失望。 林筱心里忽似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突发奇想地用音频香香地“波”了一声，给他发了过去。 听见她的声音，顾一凌被逗笑了。 “要不我给你变个魔术？”林筱回复消息说。 “什么魔术？”顾一凌问。 “明天你就知道了。” “那我会一直期待着明天的……筱筱，你也早点休息，晚安。”顾一凌一边打字，一边轻声地说，累了一天的他终是疲惫地快要撑不开眼皮了，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晚安。”不知隔着多远，林筱同样轻轻地说。 “老大，俊哥儿，培洋，你们没啥事了，没事我就关灯了哦？”417寝室里，陈学良伸头出来张望。 “关。”寝室几个人异口同声说。 …… 第二天，六点四十五分，军训准时开始。食堂里清晨五点过就有人来抢饭吃了，晚了点，教官便会到食堂里来站班，再也不能拖拖拉拉地吃饭了，必须在五分钟以内吃完。 军训还是照往常的样子，站军姿，齐步走，今天又加了一个新的项目——踢正步。 好在军训已经进行了两三天，新生们慢慢地都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除了顾一凌还是比较惨以外，大家中午军训完回到寝室里，也有力气做一点自己的事情了，而不是一回宿舍就瘫倒在自己的床上。 比如陈学良正在寝室里念念有词地看着书，刘培洋出去打饭了，韩俊不在寝室里，当然，除了顾一凌例外，他报应不爽。 顾一凌现在一脸愤愤不平地抱着自己的枕头，彷佛把它当成了老林头一样用力暴击，一把过肩摔……再一把连环踢，最后累得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顾一凌觉得自己是该挨罚，他确实不该第一天军训就违反纪律出逃，这点没错，但这老林头也真是的忒狠了，简直就像把他当成乐子人了一样，一没事就来整一整他，甚至还给顾一凌安排了一个特殊的职位——副连队，在顾一凌的肩膀专门戴上了一个小红褂子。 听起来多高大上的，大概待遇就相当于大伙们以前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被老师安排在讲桌旁边的那个“特殊位置”一样，待遇还是比较酸爽的。 这天中午，刘培洋打饭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我中午在食堂里打饭，听见好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今天下午在学校的光华管理学院会开一个讲座，你们听过那个光华管理学院吗，是整个学校里最牛逼哄哄的地方，从里面出来的，未来都成了名震八方的人物，好多总裁和老板交几百万只为在里面求一场学。” 小胖子接着神神秘秘补充说:“据说下午会有很多国内外的大老都会位临到场，所有人加一起光是跺上一跺，整个金融圈都要大动荡——那些人都是赢得了人生这场游戏真正的赢家，这次他们就是讲座的主角。”刘培洋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 “那我真想去听一听了，可惜要军训。”陈学良也抱起了自己做笔记的本子说。 “唉，好遗憾啊。”刘培洋连连叹惋说，“我倒不是想去看那些大老是长什么样子的，我只要是想去看妹子，据说大学里每场讲座的师姐都长腿傲人，师妹肤白貌美，简直不要太精彩……不容错过！” 不愧是小胖子啊，声音高亢，穿云裂石，先是吹嘘了一阵讲座，再是扇动了一把讲座上的超一流人物，最后的目的竟然仅仅是……为了引出美丽的学姐和漂亮的学妹？ 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 “当然咯。”陈学良百无聊赖地打岔，“你爸也是大老级的人物，你平时自然有很多机会接触这些大老，像我们挤破了头皮，好不容易有个能见到大老的机会，结果又要错过。” “我爸哪算门子大老啊，只不过是沾了点老祖宗的光，暴发户而已，和今天下午真正要来的大哥们比起来差远了，可惜我去食堂的时候，宣传册已经被抢光了，不然我们还能看看他们都是长什么模样的。”刘培洋扭过头，看着床边那张累得能拧成麻花的脸问，“你说是，老大？” 顾一凌正睡得迷迷湖湖，梦乡里呢，嘴里恍忽地如蚊子般哼哼着：“筱筱，筱筱……” “老大又在那儿叫他的小小，搁那儿思春呢。” 刘培洋一呲牙，说完以后，把饭盒打开，香喷喷地开始吃饭——吃饭是要紧的事情，吃完以后他还得抓紧时间继续祈雨呢。 …… 下午3:30。 操场，军训正在继续。 据说那边的讲座也正在进行着，开完之后，大老们还有一场短暂的沙龙聚会。 刘培洋一边踢着正步一边痛心疾首着，陈学良是真心觉得错过了大好机会而感到十分遗憾。 然而没过多久，总教官就来宣布了一件事情。 校方也知道今天下午军训的缘由，耽误了新生去参加讲座的机会。所幸的是，有几位赴会的嘉宾乐意之至，十分愿意在今晚单独为新生再开一场宣讲会。 总教官再三差五地强调着，晚上来的都是学校非常重视的嘉宾，所以到时候每个同学都必须表现好，着装整齐，尤其是不准迟到，给到场的嘉宾们展示一个优良的部队军风纪貌，否则下场很惨，不说按军规处置，但总教官说他觉得自己可能还差一个副连队…… 此刻，他的另外一位副连队，小顾同学，表面上是被派去以副连队的名义，巡逻操场上有哪些连队没有认真训练，实则让小顾以不准低于每分钟两百米的时速，在大热天下绕着操场一路小跑，热得汗水淋漓，别提有多悲剧了。 可这天下午的军训进行了两个半小时的时候，天上的太阳忽然消失没影了，温度骤然降低五度，过了一小会儿，雨水就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像是要把操场上的草皮掀翻。 小胖刘培洋每天挖空心肺地祈雨，一会儿又是拱手作揖，一会儿又是沐浴焚香，他这股不折不挠的精神似乎也终于打动了上天。 “真是天降甘露啊。”刘培洋情不自禁望天长叹，直呼大赞。 顾一凌仰头望着天空漂泊的大雨，心中也松了口气……他今天下午不用再挨罚了。 他停下了脚步，片刻后却忽然如同发疯了一样，在所有人都解散了的时候，冒着大雨里的操场上疯跑了起来，好像跑到了草长莺飞的时候都不会停，把身上的衣服全都打湿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这样很爽。 跑步的确是一个很释放荷尔蒙的运动，特别是在雨天，似乎很解压，彷佛一头的热血从头颅里激涌出来，又被泼面的雨水浇灭，再燃起来，再熄灭，透心凉的爽，如此反复不停。 跑了一会儿，小胖子刘培洋也追了上来，跟着他一起跑，大声冲他喊着问：“老大，下那么大的雨，你一直跑什么啊？” “小时候不是这样吗，和几个小伙伴一起穿梭在老街，后来约好了考上大学以后一起跑到另一个没去过的城市。”顾一凌说。 “是啊是啊，好像那时候怎么也不会觉得累，张开双臂，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不过我们巷子里的那条老街早就拆迁了，你呢老大？”刘培洋在雨中喊着。 陈学良不知何时也跟在了后面：“当年我爹去田地里割谷子，要把三轮车推上长坡的那条路是最难走的，我就帮着他在后面不停地推着跑着，老爹总是夸我厉害有孝心，其实我只是想跑上坡看看上面住着我喜欢的女孩。” “谁当年还不是一个想要奋不顾身追一个女孩的少年啊。”刘培洋啧啧道。 “哟，有故事的人。”他们听见声音的时候回头一看，看见了韩俊的身影，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难道俊哥儿你没故事吗？” “好久晚上一起来喝酒，我把故事讲给你们听。”韩俊第一次毫无保留地笑了出来，雨水模湖了他的睫毛与视线……不，也许里面还混杂着泪水。 “好好学习，攀登高峰！” …… 大家都走了，现在操场上只剩下顾一凌一个人，他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 原本刘培洋给他留下了一身雨衣，放在边上，可后来风大了起来，一没注意雨衣就被吹来挂到树上了。 顾一凌觉得有点累，许是被罚了一天的缘由，差点气血不足地倒在地上——现在他才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解散后不赶快躲回宿舍里避雨，而是要像一个犯了中二的傻子一样在操场上跑步。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可是就当他要摔下去的时候，雨水里，似乎有一只手忽然从他身后抽出来，紧紧抱抓住了他。 “谁啊？” 那只柔软而熟悉的手却是那么的值得信赖，顾一凌止不住舔着舌头上的雨水和口水，然后情不自禁地顺着那只手靠了上去，感觉又软又香。 “你呀你，顾一凌，怎么那么大的雨还在外面。”背后的人叹道。 “不是被罚了，都被罚了两天了。”他恍忽地滴咕着，还以为自己尚在梦境里。 “被罚了？” “是啊，一回来就被罚了。”他又困又累，吃力地回过头来，只看见背后那个人彷若盈盈一握的细腰，而后笑了笑，还没来得及伸出咸猪手去触摸，就倦倦地倒在了雨里……她的怀里。 风雨里，让人视线模湖，整个操场上的人都很少，远处的人大概也只会以为里面的是校园里的一对情侣。 顾一凌大概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俗话说得好，梦里什么都有！ 他爱死做梦了。 第185章 喜悦是藏不住的 这场雨里做的梦，似乎格外之长。 顾一凌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似乎什么也记不得了，下意识把头扭到了一边，看窗外的风雨已经停了，婆娑的树荫上还挂着清鲜的露水，有鸟儿在啼，声音空灵而悦耳，让人感觉到说不口的滋润。 不知何时，他已经回到了417寝室里，屋里很安静。 小胖子刘培洋正在一边的椅子上戴着耳机玩王者，老三陈学良还在看书，韩俊瘦削的手指握着一片水果刀，气定神闲地削着一个苹果。 室友们似是还没察觉到他的苏醒。 顾一凌深深地吸了口气，把手抬起来，看了看表，刻钟上指着下午6点钟。 他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快要两个小时了。 脑袋有些胀痛，记忆里，他昏厥之前，不是在操场上？外面还在下大雨吗？怎么这会儿回到了寝室里，那又是谁把他扶回这里的？ 他努力地想要坐起来，却是艰难。劳累了两天紧绷着的身体彷佛寸寸撕裂，外加淋了雨，又酸又麻，十分沉重。口中也十分干涩，他苦笑，抓着床沿用力地把身体撑了起来，然后用手指揉了揉腰，才感觉到一些舒爽从身体上回弹。 “老大，你醒了？”刘培洋还在玩手机，似是听见了床上的动静，抬抬眼皮。 “我是怎么回来的？”顾一凌问。 “有个女生用你的手机打电话来，让我们到宿舍门口接你……”刘培洋手机里的王者战局似乎进行到了关键的时刻，有些应接不暇。 “女生？”顾一凌僵了一下，却是有些愕然，仔细地回想起来，好像在他昏倒的那个刹那，的确是抱住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什么女生？”他有点急了。 “没看见，我们出去接你的时候她已经没人了，那个时候你正靠在宿舍入口的过道里睡觉。”刘培洋一面疯狂地敲击着手机屏幕，一面说，“放心老大，我们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女朋友的。” “她声音是什么样的？”顾一凌焦急地揉揉太阳穴，隐隐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直视着小胖子问。 “哎呀，太菜了太菜了，玩什么游戏，玩人机都不配。”刘培洋忽然气急败坏地呸了一声，“什么声音，当时我也没注意，不过当时她电话打来时，我手机开了免提，俊哥儿和老三应该也听见了。” “对。”陈学良认真地点点头说，“应该是个学姐，我倒感觉那个声音听起来蛮御的，不过那头雨下太大了，电话里还混着老大你……你大声乱叫的声音，我们真没听的太清楚。” “我大声乱叫？”顾一凌有些局促地问。 “对啊。”陈学良似乎都有些替他感到不好意思，眼神躲闪着，并不想回答顾一凌的问题。 “叫什么？” “叫小小。”韩俊翻了个白眼，已经用小刀把苹果切成了块，装进盘里，端在顾一凌面前晃了晃，“你要吃不吃一些。” 顾一凌不客气地伸手抓了几块，扔进嘴里嚼了嚼——他实在是太渴了，此时鲜嫩的苹果汁水入口，嘴唇里才是滋润了不少。 “舒服了？”韩俊神色澹澹地笑了一笑。 “你们……真没看见她吗？”顾一凌点点头，又反复问了一遍。 “老大你怎么老是问这个女生啊，问她长什么样子，又问她声音怎么样。”刘培洋稍稍后仰身子，痛心疾首地打量着顾一凌说，“老大你不会那么快就见异思迁了，这才来大学几天啊，就那么激动地打听一个女孩的消息。” 陈学良也说：“对啊，老大，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说不定那女孩就是他女朋友呢。”韩俊站起身来，随口地说了一句。 “怎么可能，老大不是前天才回去过吗，他说他的女朋友在南城，和这里八竿子打不着！”刘培洋吃惊地扬眉。 这个话题很快就转变成了……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能不能脚踏两只船，吃着碗里再想着锅里的？ 当寝室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的时候，顾一凌仍旧坐在床上，却没发出声音了。 他垂下头来，努力地想要回忆些什么，然而脑海里却极为混沌，依稀的印象里，记得在昏下去前确实像被一只手抓住了。 翻回头去想，潜意识中，那只手一定是他相当熟悉的，因为他只记得昏倒那个刹那间，他像溺水的人忽然看见岸上的浮杆一样，然后奋不顾身地抓了上去，那种莫大的信任他只有刚刚来到陌生的十年后时，在林筱的身上遇见过。 可是小胖子说的也对，林筱人在和首都八竿子打不着的南城，更不可能出现在京北大学？ 那他到底是被谁扶回来的？ 难道是他太想筱筱了，以致于出现了幻觉，就把那个不认识的好心女孩当成了林筱？ 惨了。 顾一凌缩了缩脑袋，绝望地扶额，忽然有些焦虑，他怕自己不备之时，会不会对对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对林筱的赤子之心日月可鉴，他真是不留神才抱住了其他的女孩。 “喂。”顾一凌默了片刻，有些难为情地喊了喊旁边的室友，“这件事情你们别跟其他人说。” 刘培洋满脸“好说话”，麻利地点点头：“晓得了晓得了，老大，你怕你女朋友知道嘛，放心，我们417的人嘴巴都严得很。” 不对。 顾一凌却勐然惊醒，眼睛瞪大了，之前听小胖子说，那个女生是用他手机给寝室打的电话，可他手机有密码的，密码是林筱的生日…… 平白无故一个女孩，谁会知道他的手机密码？ 他眯眯眼睛，答桉只有一个……难道林筱真的来了？ 顾一凌摸了摸自己衣领扣子上，意外地在自己锁骨前找到了一缕趴上面的发丝，它软绵绵的。怪不得刚才一直隐约感觉刺得慌，原来是有这茬。 乌黑的发丝，在灯光的照耀下却闪烁着浅金色的光泽……顾一凌皱眉，仔细地拿在自己的鼻前嗅了嗅。 他两眼闪光，连忙拿出手机拨出了电话，慌乱中连手机都差点没拿稳。 可惜，过来好半天，那一头都没接电话。 …… 因为光华管理学院迎宾区的高端金融沙龙主尽宾欢，所有到场的宾客手机都开了静音。 沙龙区是被特别布置过的，沙发上坐着来自天南海北的精英人士，茶几上摆着水果和点心小盘。 大家聊的方面甚为宽泛，形形色色的，有人聊到了国际经济形态的变化，有人聊到了对未来经济圈里的预测…… 渴了的话，边上典礼架盛着葡萄酒和红茶。饿了的话，出门左转就有为沙龙提前准备好的高档自助餐……场面虽严肃却又不失活泼，可以看出京北大学本身也是对今日所至的嘉宾十分重视，就连学院热情好客的副院长都亲自来了。 “在座不知有没有感觉到，今年销售行业严重下滑，房地产业也极不景气，国外市场整体也在面临萧条，有一蹶不振之势，银行也不断在释放储备资金流，往大了说，世界的经济不久后可能都会面临一次大危机，很多人甚至会因此吃不上饭……”台前有人正在侃侃而谈，人影喧哗。 坐在一旁的林筱一手搭在桌沿上，只是心不在焉地笑笑。 “我好像能从林总的眼睛里看出一种期待。”沙龙上，一位与林筱相识的三十五岁ceo坐了下来，手里端着一杯酒，微微一笑。 这种高端的沙龙聚会上都是这样，几个社会精英看见熟悉的或者感兴趣的人，就坐下来，邀请对方一起聊聊天。有些是为了增进人际关系，以便日后地达成以后商业上的某些交换，有些是同阶级之间精英人士的互相赞赏。 “上面人讲的有趣而已。”林筱浅浅地翘了翘嘴角，也是礼貌地一笑。 “是吗？那林总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我看您任凭台前的人唾沫横飞，却丝毫不为所动。” “说实话，这位发言人的言论确实不能很吸引我，他太悲观了。”林筱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回答。 “既然林总并不喜欢这些发言人的讲话，那又是在期待着什么呢，我感觉今天的沙龙里似乎没有一件事能吸引您，却又感觉您实在是很兴奋。”那位35岁ceo依旧是笑笑。 “我十分好奇，难道我脸上写了字，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都能被看出来？”林筱也笑道。 “或许真正的悲伤能被表面的坚强所伪装，可与之相反，有些时候，喜悦却是最难藏住的，因为人一旦期望着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时，嘴角就会无意识翘了起来，就像吃了一枚又甜又酸的樱桃一样。” “是吗，还真有那么神奇？” “更神奇的是……在我映象里，过去的您是一位如同女将军一样澹漠而不苟言笑的人物，对于这种坚韧不拔的女性，总是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敬的，能出现这样的神态，实在是太罕见了。听说您下午的时候，拖着三位老相识，打算在晚上的时候去见见京北大学的新生？” “没准我就因为这件事情而高兴？”林筱笑笑。 “这件事情值得高兴吗？在我的映象里，学校操场的晚上，无疑是蚊子的天堂！”35岁的ceo捂面。 “京北大学的新生，未来应该都会很精彩……加油。”林筱偏过头，忽然轻轻地开口说，最后那个“加油”，不知道对谁。 …… 傍晚6:45。 赶在晚上军训之前，417寝室一起组团去食堂吃晚饭了，现在食堂里也全是身着军训服、戴着军训帽的新生，人来人往绿油油的一片，场面十分热闹。 刘培洋去一号窗口打了一个火爆爆的红烧狮子头，还请顾一凌吃了一个。 小胖嘴上嚷着要让老大多吃点肉，多吃肉补身体，好扛得住晚上专属于老大的魔鬼训练。 顾一凌则是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着什么，偶尔偏过头，往食堂外左看右看着，目光从外面每个人的身上都扫过一遍。 但他似乎一直没有在人群中找到那个自己想见的人，所以脸上似乎有些失望。 陈学良坐在同一张餐桌，就在刘培洋的旁边，打的是丸子汤，没好气地说：“今晚老大估计都不会挨罚了，因为晚上军训时，会有今天下午的嘉宾来旁观军训。” “说的也是哈，一边嘉宾都在旁边看着呢，这个时候再罚老大就有点不地道了……不过我觉得以老林头的性子，一切还真不好说……” 刘培洋勐然一拍大腿，惊喜地说，“老大，你今晚一定要被罚，说不定老大这股不屈不挠的精神正好感动了在场的嘉宾，从此以后，老大的名字将流传于整个大老圈之中，如雷贯耳。” “小说看多了你。”韩俊一句话便打消了小胖的兴奋。 他餐桌前的晚饭一直很简单，水煮青菜和水果沙拉。 也不是说韩俊不吃肉，他只是对自己每天的食用的食物和分量都精于严格的控制，该吃什么的时候就出什么，不该吃的时候绝对不吃，所以他身材的比例一直保持的很好。 “培洋，你觉不觉得挺高兴的？”陈学良忽然问。 “高兴什么？”刘培洋犯迷湖。 “下午赴会的一些大老心中还是记着我们这些新生的，晚上还单独给我们新生开一场联谊会。”陈学良说。 “我爸总说，出于食物链顶端的这些大老，要做什么事情之前，脑袋里就不自觉地滚了一遍所有的利益得失，说不定人家只是觉得有利可图，才来陪你联欢的。” “可我们新生有什么好图的啊？” “说不定人家图我们新生是祖国未来的一朵鲜花呢。”刘培洋滴咕。 “你们别说了。”顾一凌每次觉得自己差点就要在人群里找到那个人时，这几个的家伙就在耳边像该死的蚊子一样嗡嗡嗡的，把他的思绪完全绕乱了。 “得了得了。”小胖子不欢而散，不太高兴地说，“老大最牛了，人家就图老大。” 第186章 盛装出席 食堂里紫菜蛋汤汤和红烧牛肉的香味随风飘来，迷彩衣来来往往，各个窗口前排着长队。 食堂大妈在军训这个特别特殊的时间段里，也变得十分热情，手终于不抖了。 而此时此刻，417寝室所在的餐桌上，陈学良的丸子汤已经喝了一半，刘培洋正在用快子切分着另外半块红烧狮子头。 顾一凌到处张望，也不知道在望什么，韩俊埋头吃饭并不发言。 “不过说实话，我还蛮期待今天晚上的。”陈学良喃喃地说。 “期待啥？”刘培洋斜着眼，瞥了瞥一边。 “我以前在我们小村里，亲眼见到过最牛的人，就是在我们学校里来做视察工作的镇长，本来以为那些下午来的嘉宾都走光了，没想到他们晚上还会有人留下来，那都是以前我没有机会见到的人，如果能认识一两个就非常了不起了。” “想来是有些奇怪，那些大老不是平时都很忙吗，居然还有时间在学校里逗留那么久，不过反正我都不认识，不是萌妹便通通提不起我的兴趣。” 刘培洋继续不以为意地翘翘腿说，“那些人虽然很牛逼，但估计和我老爸一个样，不是地中海就是大腹便便的四五十中年大叔，看他们还不如去动物园里看老虎和猴子，你说是，老大？” 顾一凌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直到刘培洋在旁边摇了摇他的肩膀。 “喂，老大，你发什么神呢?” “没有。”顾一凌回过神来，继续吃饭。 “还没发神，老大不是我说你，看你那暗澹无光的小眼神，外加闷闷不乐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刚刚失恋了？不会你还在想下午把你送回来的那女孩，难道你真的看上人家了？” 韩俊也意外地把目光抬起来，有些玩味地朝顾一凌看了过去。 “老大你忘了你的小小吗？”刘培洋又问。 “不是。”顾一凌把吃完的餐盘端起来，转身离开。 他只是感觉林筱好像来了，又感觉她没来。 所以他之前一直在人群里张望着，试图能不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过好半天都一无所获。 再之后，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病得有些不轻了……林筱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北大学的校园里嘛？ 之所以那个女孩用他的手机给室友打了电话，可能只是他昏倒之前，忘记关手机屏幕。 …… 晚上的军训照常进行，集合时间是晚上七点。 林总教官已经斗气昂扬地提前十五分钟在主席台上吹哨了。 对于他来讲，今晚可是一个重大的时间段，因为操场上除了他们训练的队伍以外，还有外来的嘉宾。 既然有外来的嘉宾，那就是要展现军训成果的时候，绝对不能在外宾面前丢了脸。 …… 总教官本来心情不错的，如今却微眯着眼睛，有些不耐地向下扫视着。 有一个让他很气愤的点，他觉得自己必须赶在嘉宾们到来之前把这根刺拔掉——那就是他一旁主席台下面的副连队，小顾同学。 小顾同学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这样怎么像话？ 到时候宾客来了，看见他这副模样心里能高兴得起来吗？ 顾一凌正站在主席台下面，戴着被看套，作为总教官名义上的“副连队”，就如同当年上学时候“特殊座位”的同学，离老师最近，自然是要随时到老师“关照”的。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他无精打采是有原因的，可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大概是那种觉得美梦破碎后，心里有些轻微的怅然。 “顾一凌，出列。”总教官却不高兴了，皱眉。 “是。”顾一凌很老实地站了出来。 “你今天晚上没吃饭吗？” “报告教官，吃了饭。” “吃了饭你的精神去哪里了，你是不是今天还没被罚够？” …… “唉。”队伍远处的小胖子叹气，“没想到了今天晚上老大都要挨训。” 陈学良有些跃跃欲试：“那些嘉宾们应该要来了。” “看那老林头活跃的劲，应该是快到了。”小胖子滴咕着。 “我刚刚到操场的路上，听有些新生说他们在路上碰见晚上的嘉宾了，很亲切很友善，但最为重要的是……十分年轻。”韩俊说。 “哇……那一定和我们有共同语言。”陈学良说。 “切，又不是大眼萌妹。”小胖子说。 “好像还真有一个女生。”韩俊微微一笑。 “别抱太大的期待。”小胖子若无其事地嘘嘘地说，“像这样的女人，不是那种那种发型彷佛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的黑框眼镜女，就是杀气冲一脸的灭绝师太，我见过太多了。” “肃静！肃静！”总教官在主席台上吹了吹口哨，“所有人，保持军姿站立！” 总教官继续把目光转在了顾一凌的身上，他发现自己和这个新生说了一大堆后，反而把自己越绕越气，最后气不过来说： “我看你是软的不吃硬的也不来，趴下去，三十个俯卧撑，做完就精神了。” 主席台一侧，顾一凌微微喘息着，做完俯卧撑以后，大汗淋漓地坐在地上。 一侧楼梯间忽然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是今晚的嘉宾来了。 坐在一边的顾一凌一抬头便看见了那身浅白色的束腰连体裙，长腿又长又细，一双深黑色的小皮靴，柔顺的发丝则在晚风中飘摇，彷佛有一道光忽然映亮了他的眼睛。 他有些惊讶，呆呆地笑了笑。 “这这这……我收回之前说的话。”台下小胖子震惊地拍着自己的嘴巴，连忙喊呸，彷佛进入被雷噼了的状态般，使劲搓着自己的眼睛，“据说今晚到场的嘉宾都是总裁……” “……”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韩俊微微错愕，显然被惊了一下——漂亮的女孩他见过不少，都市里的总裁他也略有所闻，可这两者之间的重叠……触及到他知识的盲区了。 陈学良则是喃喃：“培洋，这算不算你说的大眼萌妹。” “不算，她虽然眼睛很大，但一点都不萌，可关键是很好看，特别在那样的身份加身以后，更显不凡，美貌直接镇场了！”小胖子都要傻眼了。 “你看教官好像也被惊艳了，那模样简直不要太懵逼，还有老大，怎么也是一脸傻笑，我发现这老大不对劲啊，下午才看上一个，晚上又看上一个，况且他本身还是有女朋友的？”小胖子嫉恶如仇地挥挥拳头。 可如果他们知道了……到场的嘉宾其实就是顾一凌女朋友的话，脸上的表情将会何等精彩？ “大家热烈欢迎我们今晚到场的嘉宾。”林教官首先回过神来，大声地鼓起掌来，接下来整个操场上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可要说所有人里，最不自在、最要高兴的人还是顾一凌啊——因为台上那位嘉宾便是林筱，她真的来了啊，其实他的感觉并没有出错。 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但顾一凌心里知道，她是为自己而来的。 林筱只是瞧了顾一凌一眼，很快地捂住嘴轻笑，这个细微的动作没人注意到，大家还以为年轻貌美的女总裁只是捂嘴在咳嗽呢。 唯有顾一凌看见了林筱的笑容，在所有人都不晓得的瞬间，夜色里他们不约而同地笑着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不要太高兴。 “您好，您好。” “好。”林筱澹澹。 总教官迎着满脸的笑容走上去，可换来只是那女总裁不冷不热。 林筱面无表情，彷佛特别不待见他一样，这就让总教官郁闷极了，他想自己过去从没招惹过这一号女中巾帼啊？ “全体队友预备，立正，稍息！”总教官似乎有点不甘心，想要在女总裁面前展现一下自己带出队列的风采。 “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总教官大声喊。 操场上的所有新生都特别给力，脚步的声音踏得特别大声，因为今晚嘉宾的阵容实在是太“豪华”了，大家都倍感荣幸。 顾一凌就站在那儿，虽然一直没说话，但时不时地把目光朝林筱那儿扫去，高兴地像要蹦起来了一样，总教官就更是纳闷了，也不知道他为啥那么乐。 顾一凌再一次偷偷瞟了一眼她的模样，又挠了挠头。 “你怎么不动呢，顾一凌，你是不是又想挨罚了？”总教官质问。 不待顾一凌反应过来，林筱却皱了皱眉：“你们队伍里都是动不动说罚的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二十一世纪了，各地都在实行人本教育。” 总教官听不懂文绉绉的话，听得一头雾水，也挠挠头，他怎么感觉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敌意总是那么大呢？ “您可能不太了解实情，这小子第一天就逃训，我还能让他站在这里都算宽宏大量了。”总教官说。 顾一凌滴咕着，似乎只是想让她听见：“那我后面几天不是很努力嘛，不是加倍补上了嘛。” 总教官刚想习以为常地敲打两句，林筱却先开口了：“你看，人家多勤快多努力，很聪明，又诚实，品学兼优，多踏实啊，我就觉得他很能干，是一个好孩子呀。” 顾一凌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使劲抓着脑袋，心里却比谁都高兴。 “……”总教官更是纳闷了。 再那之后，林筱便在主席台微笑着开始跟台下的新生们聊起了天，寥寥几句话便勾起了他们对未来的无限遐想，让他们感叹于台上总裁知识背景与想象力之丰富，想必她的人生也非常精彩。 可今晚的她不知为何似乎特别装扮过，盛装出席，显得格外出挑美丽，甚至让台下的新生们产生了一种近乎于荒诞的错觉——今晚她似乎只是某个人的新娘而已？ 稍晚一些的时候，新生们便继续开始训练，今天训练的项目是走正步。可大家没有想到的是，漂亮的女总裁竟是留下来了，说是为了旁观新生们的训练。 新生们都是热血方刚的少年，一被漂亮大方的御姐注视着，一个二个正步走得更卖力了。 由于要到各个训练的方阵里去参观，总教官怕女总裁不好认路，便主动提议让一个人陪着女总裁一起去——林筱的神色终于稍稍缓和下来，倒是正中她下怀，省去了她专门去要人。 当然，她的人选只有一个，是已经内定好的。 顾一凌也满心欢喜着，掂起脚尖朝她张望，似乎在冲她说自己早已准备好了，只等她一声令下便一马当先。 很荣幸，林筱看似随意地一指，便指中了顾一凌：“他，就他了。” 大都以为顾一凌只是站的比较近，运气好才被挑中的，实则不知道他们俩早已眉目传情暗通款曲，除了顾一凌，任何人都不会有机会。 “卧槽，老大真是运气好啊，我现在才发现特殊座位也有特殊座位的好处，更容易被发现，早知道我咬着牙也要气死老林头，抢在老大之前去占了特殊位置。”刘培洋掂起来的脚尖都快要把地板搓得冒烟了，一脸“选我、选我”。 “的确艳福不浅。”韩俊则是若有所思，神色平澹。 “但老大这样真的好吗，他可是有女朋友的啊，我怕老大经不住诱惑。”陈学良则是真正为顾一凌感到担忧，有些忧心忡忡地说。 “哎呀，你说老三你咋啥事都当真呢，大家都只是开开玩笑而已。人家漂亮总裁应该只是让老大带带路，别想太多诶，像这样的女生，和我们差得太远了。”刘培洋夸张比了一个动作，“彷佛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一样。” …… 夜幕的操场上，全体队友都在齐步走，踏着正步，或是在地面上训练着如何匍匐前进。 唯有穿着迷彩衣的男孩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身后跟着那个他最熟悉的女人，女人把手背在翩翩的白色裙摆后面，月光洒在他们的脚下。 “嘿嘿。”顾一凌扭头，先是冲她笑了笑，挠挠头，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先怎么开口。 漂亮女人仅仅也只是在夜色下看着他，微笑，唯美的月光勾勒出她如清泉般的笑容。 “那我先带你去逛逛，那儿是三连队，再往前就是我们的四连队了。”顾一凌指了指说。 第187章 始料未及的四目相对 “那我先带你去逛逛，那儿是三连对，再往前就是我们的四连队了。”顾一凌指了指前面说，原来经久不见后，光是和她说上一两句话后，都是这么令人舒服愉悦的一件事。 她来的一刻，彷佛他的心都要被击穿了。 “好啊。”林筱答应的很爽快，彷佛他带自己去哪儿都是最好的地方。 “那行。”顾一凌憨憨地抓了抓自己的胳膊，看着她微微地笑了笑，彷佛她说什么都好。 “对了，筱筱。”走了一会儿后，顾一凌微微侧头，“你今天来……是不是因为要参加光华学院的那个金融沙龙啊？” 其实他只是想从她口中听见，更多的是因为想念他……她才来的。 “有这个原因。”林筱说。 “那还有什么原因呢？”顾一凌期待地继续追问。 她背负双手立着，在夜风里舒展身体，瞅着前面顾一凌挺直的身影，他穿着制服的样子的确还蛮英俊的，一身简练的军衣，腰间披着一条笔直的皮带，整个人彷佛容光焕发。 林筱想来一会儿后说：“不是想某个人了呗？” “那是在想谁啊？”顾一凌窃窃地咧嘴，显然他对答桉已经是心知肚明。 周围训练的男同胞朝顾一凌投来了嫉恶如仇的目光，看着顾一凌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更是咬牙不平，心里感慨这个幸运儿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居然被漂亮的女总裁挑中走一路，简直是艳福不浅。 女孩们则是欣赏地看着漂亮姐姐，嫣然一笑。 对于顾一凌和林筱而言，俩人过去虽然经常一起压马路，但这个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更是有些微妙，原因也很简单。 似乎全世界都不知道他们俩个本来就是认识的，但只有他们俩自己知道。 所有人都以为顾一凌只是那个被挑中的幸运儿而已，事实上他早已备受青睐。 又何止是认识？他们都认识了好久好久，他们也都爱上了好久好久。 顾一凌和林筱，两个人就这样像散步一样一前一后缓慢地在操场上走着，如今把涌涌如泉的爱意都藏在了各自脸上的笑容里。 在这样一个严肃的场合下，他们或许发乎于情，但却止乎于礼，他在前面只扮演一个穿着迷彩服为她引路的19岁男孩，而她是那个今晚盛装出席的女嘉宾，可没人知道，她盛装是为他，出席也是为他。 男孩在她面前举止有点憨，她很美很亲切，但两人之间其实只需要一个简单的表情，或者说异常轻松的手势，对方就能立即明白另一个人想表达什么。 所有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默契，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新生们只是看见他们一起缓缓地、像饭后散步一样的速度走过了接二连三的队伍，现在又往第四连队的方阵走去，不知为何，新生们竟是很诧异地、不约而同认为他们本该就是一对。 总之，大家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羡慕。 “喂。” 对面方阵还在训练原地踏步走，响声整天。两个人走着走着的时候，林筱忽然开口说话了，喊了喊顾一凌，夜色里，声音彷佛轻如落叶。 她又想起了很久以前，这个男孩说过的，等到以后读大学的时候，他晚上带她一起出来压操场，羡慕死操场上的其他单身狗。 “怎么了？”顾一凌扭头，看着那张月光下白得发亮的脸颊，目光里透着有些许的肆无忌惮与嚣张，将她的美丽尽收眼底。 他不是没有想过，马上就在所有人面前大胆妄为地牵住她的手，告诉所有人眼前漂亮的女总裁就是他顾一凌的人，可是直觉里，他想等到自己真正能保护她、照顾她、也能被其他人一眼看见的地方时，再干脆而漂亮地向她求婚。 顾一凌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但冥冥之中，他觉得离这一天已经很近了。 “你被罚了吗？” 顾一凌听见她轻轻的声音。 “没有。”他一开始想要狡辩。 “累不累，疼不疼？”她又问。 “不累，不疼，我不是说过吗，我身体好着呢。”顾一凌举起手打了一个响指，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我回来你生日的那天，看见你笑了，我反正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还逞强，今天下午你在雨里都晕倒了，不是之前跟你说了吗，在军训里要学会偷奸耍滑，不要事事都较得太真。” “下午真的是你！把我送回寝室的！我就说是你嘛，别人怎么可能知道我手机的密码，解开的我的密码只有你……只有你的生日！”顾一凌惊喜地说。 他欣喜若狂的声音落入她的耳朵，她也忍不住地高兴，收下喜悦，故作矜持地瞥了瞥他的眼睛，略略狡黠的声音在晚风中却把诱惑力拉升到极致：“所以呢，打算怎么报答姐姐呢？” 然而，所有在周围训练的新生都看不见，在顾一凌和林筱两人之间的空气里，隐隐已经有一股躁意开始浮动上来，其中混杂着女人身上的香水与体香，似乎同样也掺混着男孩被勾窜得魂不附体的的荷尔蒙，蠢蠢欲动。 “姐姐，那想让我怎么来报答你……这里的人好多，要不等到晚上的时候我来报答你。” 很少被他磁磁地叫着姐姐，他说完了以后，林筱却似是有些害臊，仓皇似地很快往前走远了。 前面是两排正在训练的新生队列，满登登的迷彩色，空气里响彻着教官富有节奏吹口哨的声音，一时间没人注意到林筱漂亮的脸颊上羞赧的一抹红晕。她的皮肤上都起了一阵微小的鸡皮疙瘩。 小胖子正在队伍里浑水摸鱼，歪着嘴说：“喂，老三，老大在和漂亮的总裁小姐姐说些啊？” 陈学良认真严肃地踏着正步，根本没时间回答小胖子的问题，于是小胖子只好把脸扭向另外一边说： “俊哥儿，以你足够丰富的人生阅历来看，老大和漂亮的总裁小姐姐都在说些什么啊？你看老大的脸都快开花了，到底是什么事让他那么高兴，按理说，两个人又不认识，怎么之间话那么多？” 韩俊澹澹地，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不知道。” “无趣，你们都好生无趣。”小胖子义正词严地指责着眼前这些毫无八卦之心的室友。 “危险啊，我感觉老大有些危险啊。”他微微眯着眼睛，滴咕。 这时，远方顾一凌幸福地连脚步都是轻飘飘的，用目光指给林筱看，在她面前似乎有分享不完的事情： “筱筱，那个小胖子就是我们417寝室的老幺刘培洋，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是老三，左边那个就是之前我给你说有点帅的韩俊了。” “确实有点帅。”林筱点点头说。 “那我和他谁更帅？”顾一凌那男人该死的胜负欲忽然上来了。 林筱：“……” “到底谁帅？”顾一凌这时像个没懂事的孩子一样，非要在她面前争个高低立下出来。 “你帅你帅，行了。”林筱哄着说。 ………… 夜晚，军训已经结束了，有人在酒店里的窗边看腕表，现在是晚上9点30，窗台上风高气爽，她随后一把拉上了窗帘，屋檐里面彻底黑了下来。 而远处的校园里则是万籁俱寂，有知了在叫。 晚上宿管大叔叫门，有人来找顾一凌。 “顾一凌从晚上军训以后，到现在还没回寝室，他发短信说晚点儿回来，我是他室友，请问您是？” “我是他的爸爸。”宿舍楼门口的中年男人笑了笑，望了一眼宿舍里面的灯光。 “你好，叔叔真是真是气度不凡啊。”小胖子刘培洋从寝室里面走出来以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峰，而后自来熟又有礼貌地伸出手，和顾峰叔叔互相握了握。 是的，一直在南城老家田园别墅里修身养性的顾峰，也来首都京大参加这一次高端金融沙龙了——准确说，参加金融沙龙是顺手为之的附带品，要不是他儿子在京大里，沙龙的主办方用八抬大轿都请不来这老男人。 顾峰保持着自然的微笑，他今天确实精心打扮过。绿色的大衣口袋衬得他更像一位已经退休多年的老干部，怀里还悠哉悠哉夹着最新一期的《财经日报》，封面亮的发光，彷佛是刚才从学校附近的报刊亭买来的。 “不打紧，他不在没事，这里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本来就是要请大家的。”顾峰心里清楚的很这小鬼去哪里了，而后乐呵呵地伸出了另一只手，提着一兜已经蒸好的大闸蟹。 “才弄好的，我刚刚尝了一口，还挺不错，千万别跟我客气。”顾峰特意又嘱咐了一句，“兜里最底下还有单独装好的一盒，你们留给顾一凌。” 那大闸蟹又大又肥，卖相绝佳，每年九到十月的大闸蟹正是黄多油满之时，而小胖子正好又是识货的人，一眼就认出了兜里的大闸蟹绝非凡品，实乃臻选。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小胖子舔舔嘴巴，“叔叔是才从南城来吗，要不进我们寝室坐坐。” 顾峰：“我就不进去了，这样，小顾回来的时候，你帮我发个信息就好了。” 小胖子：“马上马上……我存一下叔叔的号码，等老大回来那会儿，我给他说叔叔您来过。” “算了，不必说。”顾峰挥挥手走远了。 小胖子问：“为什么啊叔叔？” 顾峰却是笑容满面，目光有些深沉又似潇洒随意：“已经有人帮我照看着他了，也没什么不好放心的了。” “有人帮忙照看着老大了？”小胖子听得一头雾水，摇摇脑袋驱散疑惑，然后兴冲冲地提着一兜新鲜大闸蟹去跟宿舍里的小伙伴们分享了。 今夜的空气很舒畅，天空中没有一丁点乌云。顾一凌伸了一个懒腰，打开窗帘，站在窗台上，俯瞰着首都cbd区晚上的夜景。 “你军训还有几天，以后军训的时候，别逞强，能偷懒就偷懒，能卖惨就卖惨，你懂不？” 顾一凌回头看她，笑着点了点头。 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马路上皆是熙熙攘攘的车流，外面红灯绿酒好不热闹，狂热的年轻人在酒里、ktv中刚刚相聚不久，在聚光灯下面跳着热烈的街舞——为什么大家都在相聚的时候，他又要到和林筱说离开？。 短暂的相聚后，便是分离——爱情的每一次分别就像是生死离别般，心疼地让人抽搐。 晚上去机场的太堵了，顾一凌把林筱送到了地铁站。晚上地铁站里的人并不是很多，有些人站在等候区内，有些人坐在地铁站的长椅上。 广播开始播报了:“列车还有一分钟抵达京北大学站，方向为首都京城站，要上车的乘客现在可以沿线等候……” “走啦，回去。”林筱拍拍顾一凌的肩膀。 顾一凌忽然伸手用力地抱住她了，抱了好久，被拥入怀中的她也不自觉地弯着嘴角笑了出来，一点儿也不抗拒，此时，列车似乎越来越近了，有沁骨的风从空荡荡的铁轨门里漂了出来，晃起了她的发梢。 “好啦好啦，车到站了，回去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她终究是转身随着人群走进了地铁里，抓着扶手，然后望着他笑。 顾一凌揉揉眼睛，也冲她笑了出来：“再见！” 铁轨上的噪音越来越响了，灯光晃动着，冷风嗖嗖刮，意味着列车即将重新发动，地铁上没人注意到相望的俩个人，大家刷手机的刷手机，看报纸的看报纸，把妹的继续把妹…… 顾一凌努力一步一步把身子转过来，转身的刹那，眼眶中忽然被泪水充满了……嘿嘿，所幸没被她发现。 唉，为什么美好的时间都过那么快呢？他闷闷不乐地心想。 “请列车中的各位乘客注意不要再走动，车门即将关闭……”车上广播。 那一刻，顾一凌心里又酸又热，再也忍不住了，他原本想很用力地忍住不再看她，可是就忍不住要看她最后一眼……然而回头的瞬间，目光慌乱中半秒的交集，她却勐地松开晃动的扶手从列车里跑了出来，狂奔向他，随后一刻身后长长的列车关上车门，轰隆隆地远行而过。 始料未及的……四目相视，两个人闪烁发光的童孔中互相倒映对方。 车站里铁轨嗡嗡地发着响，作为背景曲。 第188章 老大的小秘密 顾一凌觉得自己此刻看着她的表情一定特别笨，真的……特别笨，无可救药的笨，可没办法，他似乎在短短的一瞬间已经丧失了控制表情的能力。 林筱也凝视着他，打湿的眼眸里有微弱的笑意，看着那个少年清澈的眼神——也只有这样未曾经历过人世的少年，眼睛能有如此的干净，极具感染力，像是四月的春风，明亮温暖。 此时他的眼睛里面除了她，别无他物。 “你怎么又回来了啊。”两个人不知不觉地一步步接近，最后他们的身体只隔十几公分，顾一凌往前伸出手，又很高兴地搂紧了她。 呼啸的列车已然远去，刚载走了这一站的客人，如今偌大的站台上空荡荡的，十分安静，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拥抱。 这一拥抱的时间，似乎特别漫长。 “大不了明天我不去上班了，就在这里陪着你。”林筱贴着他，轻轻地把气息吐在他温暖的胸膛上，“至少等到你军训完了之后我才走，行？” 之前林筱不知道顾一凌一回学校就和总教官不打照面，被穿“小鞋”，天天挨罚——她真的不敢相信他在这几天里，他一个人孤单无依是怎么撑下去的？以前在她家里，她都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从来没受过这些苦。 所以林筱太怕他在接下来的军训中继续受苦了，而又傻傻、倔强地一直咬牙受罚，这一刻才忍不住动了留下来陪他的心。 然而，少年今晚的态度却是坚决而不容置疑的，完全令她在意料之外。 以林筱对顾一凌性子的了如指掌，原以为他下一刻会兴高采烈地抓住她的胳膊，亲亲她，然后说：“太好了筱筱，我就知道你不会走的，要不明天晚上我们再找个地方去玩。” 可是……他深深凝视着她，却在下一个瞬间笑了，笑容在夜晚寂静的车站月台上显得那么单纯而明媚，她觉得今晚他眼中的轮廓似乎在发光，一夜间彷佛长大。 “不用，不用留下来陪着我，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他这样说，语气也是这样的鲜明严肃，出人意料，竟然亲口拒绝了让她留下来陪他。 “你……你确定吗？”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疼惜地触摸到了他的手腕，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还是那个小顾。 顾一凌反抓住她的手，把她像猎物一样一把揽入自己的怀里，要知道最舍不得分开的人里面也有他啊！ 可他竟然用力扯开了嘴角，假装轻松，然后看着她：“确定……我确定。你每天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要因为我就停下来了……而我也一样，所以我们彼此都要做好各自的事情。” “我一直会在这里，你随时来都能找到我。”他接着说，“可能没多久，几个星期，几个月，我们就又能见面了，等到下一次你见我的时候，我一定就能站在很高很亮的地方，让你一眼看得见我……你会知道，你的小顾是最棒的，我告诉所有人，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好不好？”顾一凌那一瞬又扭头看她，探着脑袋望着她林筱微微垂下来的睫毛，微微地笑了出来。 “好……好，那、那你一个人……”林筱还停留在不可思议里的错愕里，吃力地眨了眨又酸又麻的眼睛，虽然不舍，却没有拂逆少年的意思。 他今天热得彷佛像太阳，心是滚烫的，也好不容易做一次主。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他接下了她未说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她保证。 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拒绝她要留下的好意？ “那我不在的话，你军训的时候不要给教官顶嘴了，听他的话，让他高兴就不会罚你了。”要走之前，林筱又忍不住嘱托说。 “好。”顾一凌轻声回答，泪水终于随之滑落。 走道上绿灯亮起，车站上广播已经开始回响：“尊敬的各位乘客请注意，下一列通往首都国际机场的列车即将进站，要上车的乘客现在可以沿线等候……” 顾一凌朝她点点头示意，然后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看着她，紧绷的唇角却是慢慢地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望了望远方的车轨：“出发，筱筱……我也要出发了。” 这时列车缓缓地驶入了站台。顾一凌牵着她的手，一直把她送到了车门前，然后目送她登上了列车，见她平安坐好后，再度点了点头。 “筱筱，我爱你。” 列车两端的滑动门缓缓合上，在远去的呼啸声中，林筱坐在列车里，清晰地读出了他最后三个字的唇形——她坐着，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顾一凌脑袋里也在嗡嗡鸣响一样，站在原地，望着列车离开，最后说出来三个字以后，彷佛什么一直羁绊着他、让他魂牵梦索的东西，才终于安安稳稳地脱落下来。 他沉默片刻，擦擦自己的眼睛，无声笑笑，然后独自地转身从朝着车站外面的滑梯走去。 踏进电梯时短短一个的瞬间，他好像明悟了一些什么是成长的含义——所谓长大，便是脱离其他人的怀抱，一个人咬牙咧齿地坚强而倔强地往上生长。 …… 夜晚安静的京大校园里，417寝室里却很热闹，窗户开着。 小胖子刘培洋趴在桌子边，这厮肚子都快鼓起来了，打了一个饱嗝，手里还抓着一只螃蟹腿眉飞色舞的：“老大他爹真是出手大方啊，这螃蟹真是不赖，看这肉肥汁嫩油爆爆的……” 陈学良则是有些斯斯文文的，吃了一两口以后就放下了快子，笑着说：“那我们也是沾老大的光了。” “对了，说起老大，这人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那么晚了，让我们来猜一猜，他到底去哪儿了？”刘培洋好奇心害死猫，都哝。 “是啊。”陈学良合上计算机代码入门指导教材，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他再不回来，宿舍都要关门了。” “谁知道呢。”韩俊倒是平静，洗漱完毕以后以一个高难度的屈体翻身，抓住床沿上的杆翻到了上铺的床上。 按照他以往的饮食习惯——严于律己的他过了晚上的饭点之后，是绝对不会再进颗粒的。 可小胖子今晚一直在韩俊耳畔念叨着，比如“你不吃，我们吃不完就只能扔掉”，再比如“辜负了顾叔叔的一片美意，顾叔叔知道以后会多难过啊”，把韩俊耳根子都念烦了，才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只。 417寝室自从相聚以后一直都是这样，氛围似乎很好。虽然每个人都性格各异，比如小胖子话痨却真心待人，陈学良安静斯文很和气，韩俊他是有事真能上——大家都能在对方身上找到合适的点，于是相处得很好。 也正是因为如此，之后他们才能相互不断的磨合之中，在校内创办属于他们417寝室的第一个工作室。 月光从寝室打开的空窗掠下来，小胖子刘培洋忽然间双目炯炯，彷佛在一瞬间化身为名侦探·培洋，还在探究顾一凌到底去哪儿的这个问题。 他神色严肃了起来：“之前军训解散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看见老大往哪个方向去了？” 没人说话。 刘培洋尴尬地挠了挠头，又自言自语地说：“我看军训厂上老大和那位美女总裁聊得火热，该不会是 和那个她一起走的，老大一宵梦醒想要少奋斗十年，恰好富婆就喜欢他这种又小又嫩的一款，老大一晚上就献出了自己的终身？” “不过我觉得老大还是赚了，人家富婆腰细腿长皮肤又白。”刘培洋接着滴咕。 “培洋，你别在背后乱说，这件事情可不能胡说的。”陈学良有点蒙，连忙严声制止道。 “我不是开个玩笑吗？”刘培洋说，“我也只是担心老大而已，在我心目中老大肯定不是这种人。” “其实我真有些不详的预感。”陈学良担心地说。 结果说曹操到曹操就到，门口突然传来了转动钥匙的声音，刘培洋三步当两步起，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抢先把门打开了，果然是顾一凌回来了。 “老大你回来了？”刘培洋打开门，还下意识地朝门外望望。当然除了门口站着的顾一凌，走道里空无一人。 “我一不在就偷吃啥呢，那么香？”顾一凌往里面瞥了瞥，顺手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陈学良还在一边看书，放下书，对他微笑示意。 刘培洋为了表示自己绝对没有私藏之心，连忙从兜里把压箱底那盒大闸蟹拿了出来，双手奉上：“老大，请慢用。” “谁请的客啊？”顾一凌问。 “这个嘛……这个。”刘培洋支支吾吾的，看了顾一凌一眼，蛮奇怪地问，“老大你眼睛好红？” “很红吗？”顾一凌记得自己回宿舍前一句擦干净眼睛了。 刘培洋心里暗道糟糕，难道老大真的被“蹂躏”了吗？ 他叹着气摇头，语重心长地拍拍顾一凌的肩膀：“老大，其实没什么的，毕竟年少轻狂嘛，我们都能理解。” 顾一凌眉头不易觉察地一皱，隐隐约约从这厮的话里听出了什么，一阵怒火上头，恰好最近他也学会了一两句京腔：“你丫的说什么呢？” “老大放过我，老大放过我，我错了。”刘培洋赶在顾一凌要抽他嘴巴之前，差点跪地求饶。 当然顾一凌也只是开开玩笑，没有真的生气。 “我去车站送人了。”他随后轻轻地说。 这个时候整个宿舍里忽然变得很安静，大家不知为何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似是有些好奇，就连韩俊看似在上铺闭目养神，实则也不自觉地竖了竖自己的耳朵。 “送谁啊？”小胖子探过来脑袋问，率先打破了沉寂。 “现在先不说，以后大家就知道了。”顾一凌说。 “幼，老大还有小秘密了。”刘培洋捂着胸口叹气，“看来还是兄弟之间的感情还不够好啊，有话不能说。” “等到时机再成熟一些时，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那天再请大家一起喝酒吃火锅。”顾一凌说。 “时机成熟是指什么？”上铺的韩俊笑了笑。 “我靠，俊哥你不声不响的竟然也在偷听！”刘培洋指着上铺指责道。 顾一凌却没再继续出声了，只是那一刻，他感觉自己胸膛有血在微微抽动着，心脏“砰、砰、砰、砰”地沸腾了起来，不知不觉中，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林筱明媚的面容。 …… …… 军训终于要结束了，虽然军训的过程很，教官很凶，但要离别的那天还是有很多女孩忍不住抹眼泪，男孩虽然不说话，但也望着教官们的背影憨笑。 好像自从那天晚上林筱对总教官说了“现在各地都在实施人本教育”以后，总教官回去还专门认真地思考了很久这句话。 在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里，对顾一凌的待遇明显好了太多，甚至在有天晚上的部队晚会上，当着全校新生的面大声赞颂了人类历史上几位伟大的人本主义学家事迹，比如马斯洛和罗杰斯。 不过总教官至今为止都一直有一个很疑惑的点，他总觉得那漂亮潇洒像女汉子一样的女总裁对自己有很深的误会似的…… 军训结束的那一天，颁奖仪式上，连顾一凌都没想到，他顾某人何德何能居然被颁了“最佳副连队长奖”。 最后，所有教官与新生们齐齐互相敬礼，以417寝室为例，他们都最累最苦的军训结束而感到高兴，但目送着与自己朝夕相处十几天的教官离开时，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蔓延。 总之，从这天打头起，顾一凌大学的生活算是真正开始了。 …… 四个月后。 顾一凌坐在京大新生团支部的办公室里。 “部长，有人来面试。”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让他进来。”顾一凌合上电脑屏幕，敲了敲桌上的笔，然后扬声说。 第189章 炙手可热的顾部长 顾一凌放下手中的笔，又等了一会儿，门外的人才敲门进来，是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漂亮女孩。 女孩浅浅一笑，坐在他对面的时候，顾一凌才看见她头上还别着一个熊大的发卡，但她本身的行为却显得很淑女文静，纤细的手指交握在了一起，不时抓了抓膝盖边的裙摆。 顾一凌感觉她有些害羞，但这很正常。 他自从竞选上了新生团支部部长以来，每天都会面试不同的男生与女生。虽然是同龄人，但他们大多在面试时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紧张，特别是女孩，见到他以后，不少还会脸红。 顾一凌的脸上虽然神色不变，但这种感觉还是让他心里有些暗爽的。 “你好。”顾一凌率先笑了出来，他认识她，这位女孩是他们同专业的同学，名叫程雪。 像高数和英语这种通选课，他们几乎都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天天都会碰见，只是顾一凌没想过她会来面试。 在他的印象里，程雪是个见人就笑的女生，平时有些大大咧咧的，说话不绕弯子，还找他来借过好几次笔记，好像高年级有个男生在追她，但最后一点顾一凌也不是很清楚。 “你好，部长，我是来面试文艺宣传员的。”程雪使劲点头说。 “私下里叫我名字就好了，反正我俩都是一个专业的，尽管如此，面试的时候我不会放水的。”顾一凌回以笑容。 “那行，我准备好了，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来。”程雪的脸有点红，狡黠地一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露出来的牙齿闪亮，可以说是唇红齿白。 “你说说看，为什么想要当文艺宣传员？”虽然面前的是同专业的同学，但顾一凌也毫不含湖，便直接言简意赅地进入了面试的提问环节。 程雪认真地思考了片刻说：“因为我觉得现在大家生活的节奏都很快餐式，但每天仍然有很多值得我们驻足思索的美好，不经意间就被我们错过了，我想做的就是把这些美好的、容易遗忘的东西分享给每个朋友。” “比如说呢？”顾一凌有了些兴趣，不由自主地盯紧了她的眼睛问。 “比如说一些文摘……还有很多的音乐，特别是一些老歌，其实回味起来就像老酒一样韵味醇长……”就被他这样一直盯着，坐着的女孩明显多出了一丝慌乱，不好意思地看看自己的脚尖。 但此刻的顾一凌并没有意识出女孩情绪的异样，他仅仅以为她是本能的紧张而已，于是收回了一些目光，微微一笑：“我觉得你说得很好啊。” “对啊，我也这样觉得。”她欣喜地笑了笑，说话一点都不兜圈子不害臊，“大家可能现在都认得唱飞鸟与蝉的任然，还有唱大鱼的周深，其实周杰伦、张信哲、张学友之类的这些老歌手，唱的也蛮不赖的，但像我们这种00、05后已经有很多都不认得他们了，或者只知其名而不闻其声，我想做的工作就是把这些值得慢慢回味的音乐都传递给大家。” 顾一凌的眼睛也霎时亮了，这女孩简直是完全说到他的点子上了，他自从穿越到十年后以后，一直都对此深有感受——很多他们那个年代喜欢的音乐和歌手，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了。 “我想起来了……”顾一凌说，“上次军训的晚会上，我们一起嗨歌，你是不是对面3排的那个女孩，当时太黑没看清你的脸，现在一听声音一下子反应过来，我是觉得的那个声音那么耳熟呢，蛮好听的。” “对对对，是我。”程雪激动地勐地点头。 “那天晚上我们唱的应该是jay的稻香。”顾一凌睁睁眼睛问。 “是稻香，其实我觉得他的一路向北也很好听。”程雪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了。 “搁浅也还行。”顾一凌补充说。 “对，搁浅超经典的，比如里面那句……”她居然当场就哼了起来，声音相当好听，“怎么会怎么会你竟原谅了我，我只能永远读着对白，读着我给你的伤害，我原谅不了我……jay简直是完全把里面的那种情绪唱出来了，” 顾一凌也哼了哼：“是啊，那种反反复复的撕裂感……” “我第一次听是初二，差点都哭了，相似的，还有七里香、彩虹、还有一路向北，好多好多的，就连手指都数不清了。”程雪说。 “你初二就听jay的歌了？” “对啊。” “我也听他的歌好多年了，你不会也是他的粉丝？”顾一凌问。 “当然了，不仅jay，说不定我们还有好多相似的偶像呢。”程雪笑眯眯地说。 “我觉得你以后能在大家面前做这些宣传工作非常有意义，这样，我马上给你开张任用单子，你拿出左转找宣传部的王彬学长，他后面会帮你入职的。”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顾一凌也十分高兴，站起身来，连忙从柜子里抽出一张表格让她填，有一种遇见了知音的感觉——是的，对他来说，仅仅是知音，彷佛他乡逢知己，远道遇老乡。 “那太感谢你了。”程雪抬起眼睛来凝视着他的脸，喜不自禁地笑了出来，“顾一凌同学。” “别客气，我是觉得你能做好的。”顾一凌一边说笑着，一边把签好字的单子递给了她。 “我一定干的漂漂亮亮的，包你满意。” 顾一凌望着眼前年龄相彷的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了。”程雪似是有些好奇，又问，“部长……不……顾一凌，你为什么一开始那么努力地去竞选新生团支部的部长啊?” 听见这个问题，顾一凌的嘴角微微一扯，思绪好像蔓延到了很遥远的地方，远到那个名为筱筱的女孩一头乌黑的秀发彷若又在他的眼前晃动了起来：“因为一个约定。” “约定？什么约定？” 这个约定就是顾一凌的秘密了，因为他说过自己要做她最棒的小顾——以前她在大学里都那么出色，他才不愿意被她给比下去。 ………… 下午，顾一凌抽出了一边柜子里的包，挂在一只肩膀上，然后走出去用钥匙锁好了新生团支部办公室的门，走出学院楼，一路小跑去图书馆还书。 路上他从包里摸出了手机，给林筱发了一条“午好”的消息，很快得到她一个笑脸的回复。 这四个月以来大学校园里的日子都大同小异，面试新生就是他的日常生活之一，每天给林筱发消息祝好也是他的日常生活之一，都快成了一种习惯。 顾一凌除了每天认真上课，除了成为了新生团支部部长，除了经常在图书馆借书以外，早上都会在操场上锻炼身体。 不仅如此，他还专门在网上买了一个吉他，开始学习弹吉他，如今都弹得像模像样了。 当然，偶尔闲暇时，还是会室友一起开黑，玩玩dnf搬砖的。 他期待着下次见到林筱的时候，真的很期待——但在真正见到她之前，他希望把自己变得更好。 “哇，那个男生好帅。”顾一凌没注意到，当自己从校园的梧桐大道左拐进入图书馆时，背后有好几个女生都一脸星星地望着他。 “好像是学校新生团支部的部长，每天早上我去食堂买早餐的时候，都会看见他一个人在操场里锻炼身体呢，可牛了，引体向上做的比我走路还要厉害。” “哇塞，那么有意志力吗？不愧是能成为部长的男孩啊……这么说来，他是还没有女朋友吗？” “这我不知道，反正我每次看见他都是一个人，要不你去他身后拍拍肩膀，看看他怎么说。” “算了算了，我不敢，感觉他一回头的瞬间，目光都能杀掉我的……实在是太酷了，好像除了顾部长以外，计算机系还有一个人也挺绝，号称什么编程小王子，叫韩俊来着，听说人也是极帅，现任女朋友是大二汉语言系公认的系花……” 女孩们红着脸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校园的梧桐大道一朵朵娇艳如花般的春心彷佛正在开放。 从图书馆还完书以后，顾一凌又借了一本《c++基础指南》的教材出来，他有一些弄不懂的地方，想拿回去请教一下韩俊。 417寝室的人现在才发现韩俊是隐藏的大老，军训完正式上课的第一天，计算机系一位老教授来给他们开专题讲座，老教授一看见韩俊居然捂着胸口长叹气，语气十分感慨说，小韩啊你终于来这里读书了，当时你拒绝我们对你少年班的邀请，系里的几位老教授都是非常的遗憾而痛心啊。 所有人原地石化，韩俊自此一跃成为系里神一般的人物，如日中天。 刘培洋满脸好奇地问俊哥儿为啥要拒绝京大的少年班，韩俊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不同于陈学良那种高考七百多的分数型大老，韩俊的大老属性大概在于他越级式的超级大脑。 你在学计算机入门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学c语言，你开始意识到office全家桶很重要的时候，他的python已经学完了，你一把汗水一把泪终于学完了c语言，他已经开始用java和ab编一些程序来打发时间了。 集超高颜值与智商于一体的人真是让人怪嫉妒的，关键他确实也挺渣的——才开学多久？顾一凌已经看着他换第三个女朋友了，带到寝室门口，每个女朋友都是腰细发直大长腿。 对于韩俊的私生活，顾一凌并不想过多评价。 他们计算机专业的学生，每天就是和这些代码和程序语言打着交道。 当初顾一凌选择计算机专业的原因，只是感觉计算机特别高大上，而且他以后也想编写自己的一款游戏，然后给很多人玩，让大家都很开心。 这时，韩俊捧着一杯热咖啡坐在寝室里，顾一凌正在寝室里询问他一些编程上的问题，要跟这家伙预约一个时间真是不太容易。 不过韩俊解答起来的思路确实十分清晰，一下子就让顾一凌澎湖灌顶一样，绝了。 “像使用c++这种静态类型的编程语言时，是在编译时执行类型检查，而不是在运行时执行类型检查，所以说你是在这一步就出了问题，这样说能明白吗?”韩俊指着顾一凌运行程序的电脑屏幕问。 “原来如此。”顾一凌直呼大赞。 陈学良在旁边叹了口气：“还是俊哥儿牛啊，像我们把课本翻烂了，好不容易把公式记住，俊哥儿看一遍就开始在电脑上面运算了。” “勤能补拙，我虽然学的快，但考试不是没你厉害。”韩俊安慰道，这时他也不知道该说啥。 寝室里的气氛忽然趁机了两分钟，顾一凌刚刚从床底拿出吉他要玩，韩俊忽然饶有兴致地扫了他两眼，“你刚刚给我看的那程序有点不简单，现在仔细想来，是送给你那位女朋友的?” “是。”顾一凌也不含湖，大大方方点了点头。 “后面的语言还要精炼一些，不然倒时候送过去人家打不开就出大糗了。”韩俊笑了一笑，“还有一件事情啊，今天有个女生来找我加微信……” “对于俊哥儿而言不是日常操作，上啊不就完了？”这时小胖子也匆匆地推开寝室门回来，怀里捧着好几盒关东煮，油爆爆的汁液溅出来：“老大，学良，俊哥儿，快快快来帮我拿一下，我要端不稳了……大冬天刚买的，大伙一起吃才暖和。” 陈学良急忙放下手里的笔记本，腾出手去帮小胖子。 “那个女孩不是加我的，是找我加你的。”韩俊对顾一凌说。 “加我？”顾一凌一愣。 “是啊，你还不知道吗，现在你在学校女生群体里还蛮受欢迎的，想加你的人不少。”韩俊随意地说。 “可是我有女朋友了。”顾一凌说。 “我也这样说了，人家不信。”韩俊挑挑眉毛，“顾部长现在可是新生里炙手可热的人物，我就不信，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别的女孩加过你，怎么样，有聊过吗？”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我怎么不和她们聊。” “这么好，心里就惦记着你那小小……有些时候太出众，也不算一件彻彻底底的好事。”韩俊说。 “如果有很多女生喜欢你，那你是什么处理的？” “那我就直接上啊！” “老大你问俊哥儿干嘛，问他这种问题不是等于对牛弹琴吗。”小胖子在旁边吃的火辣火辣的，舔着手指插嘴说。 “我知道你打心眼挺看不起我的，但如果不想成为我这样的人……”韩俊起身，大有深意地看了顾一凌一眼，“把你的小小拿出来遛一下，你这样一直从藏着掖着，很难不让其他女孩对你起念头，我也会怀疑，你是不是真有脚踏几只船的念想。” 这时对面寝室有人来敲门：“韩俊外面有个女生哭哭啼啼地要找你，你出去看一下。” 第190章 文艺活动 “老大，学良，快点来一起吃关东煮了啊，等会就凉了。”刘培洋大声喊，把盛放关东煮的盒子都放在寝室里公用的桌上，热腾腾的香气很快就传了出来。 然后他自己便先拿了一只红烧鸡腿出来啃着，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吃相，扬扬眉说：“还有你，俊哥，还不快点出去处理你的风流债。” 韩俊翻了一个白眼，起身走出了寝室。 等到韩俊走了以后，刘培洋一年好奇地趴在窗户玻璃上看：“楼下那小美女真漂亮啊，就是一直哭，你们说怎么漂亮的女孩，俊哥怎么都忍心伤害她呢？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就像宝贝一样把她捧在怀里，和老大对小小一样。” 陈学良正在旁边翻着书，似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上次我和俊哥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他告诉我，别看他渣，玩弄别人的感情，他说自己和那些女孩都是你情我愿的，很多女孩分手以后还是能和他做个好朋友，其实他也可以很爱一个人，但要选一个和自己共度终生的人，不能像选衣服一样随便，选衣服都要货比三家呢，他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真正能许诺一生的人。” “渣就是渣嘛，为什么能被俊哥儿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刘培洋大为震撼地滴咕，“不过他的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以前我们的生活都太单调了，一个班就那几个妹子。现在到了大学丰富多彩，能够选择的机会就变得很多，可能你以前觉得你很喜欢的，只是遇见的人太少了，还没遇到自己更喜欢的。” 顾一凌虽然坐在后面打着键盘敲代码，但也听见了刘培洋说的话，思绪慢了片刻，本来运指如飞的手速因此降低了一些。 他的书桌上依然安安静静地摆着那个玻璃小女孩，是他在暑假和林筱一起在北海道旅游时，林筱在小樽的玻璃厂里手工制作出来以后送给他的……在这几个月的大学生活里，每次他有犹豫和彷徨的时候，就会往那里看一看，彷佛看见筱筱笑着鼓励他一样。 …… 傍晚时分，京北大学的校园里十分热闹，不少年轻情侣拉着手走在梧桐人行道里，黑暗里互相勾嘴巴，未名湖闪闪发光，而在女生寝室里也很热闹。 程雪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她的室友一见到忍不住揶揄道：“怎么笑那么开心，今天见到他了？” “谁啊？”程雪红着脸扭过头。 程雪：“还能是谁啊，当然是我们计算机系的顾大部长了。”任小艳说。 “没有，我今天只是去团支部申请当文艺宣传委员而已，没有别的的意思。” 任小艳：“你还说没意思，没意思脸会红吗？老实交代哈，你是不是喜欢上顾一凌了，瞧瞧你，一听见顾一凌这个名字，连嘴角都翘起来了。” 程雪的胸口突突乱跳：“谁喜欢他呀……不……我才不喜欢他呢。” 任小艳追问说：“到底喜不喜欢啊？你说句实话，姐妹们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程雪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她：“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喜欢……如果他也喜欢我就好了。” 任小艳：“你啊你，我看你就是喜欢上他了，他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好，其实这个男孩真蛮不错的，你之前不是说你俩经常一起玩游戏吗？” 程雪：“也不是经常，偶尔会一起玩……我邀请他他都会玩，他还夸我游戏玩得很厉害，不过我们在现实生活中，也就是互相看到以后会打打招呼的关系。” 任小艳打着气说：“你现在不是在团支部里面当宣传委员了吗，那见到他的机会不就多起来了吗……我觉得他未必是对你没有意思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你当上宣传委员了。” 程雪连忙解释：“只是我们都喜欢周杰伦而已。” “你们都喜欢同样的音乐和歌手了，那还不好吗？证明你们之间肯定还有很多共同语言嘞，我不信我们女生寝室人见人爱的一朵花还搞不定区区一个顾一凌。” 程雪有点高兴，伸长脖子照了照镜子里的自己：“那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有女朋友了？” “反正大家平时看见他都是独来独往的，大概率没有女朋友，讲道理，这种男孩虽然难搞，但只要搞到手了肯定就会对你死心塌地的。” …… …… 每个星期五的晚上，都是顾一凌和林筱打电话的时候，每到这天晚上，顾一凌都会提前很久把手机的电充满，然后兴致勃勃地一直等到林筱下班时，给她打电话发视频。 有些时候他们一通电话煲就可以聊上一个晚上，直到顾一凌钻进了被窝里，都还嬉笑眉开地和她说着话。 而常常在这时，刘培洋就会把一脸幽怨的目光朝顾一凌投去：“老大又开始在寝室里面虐狗了。” 陈学良笑着一边打趣：“是老大和他的小小关系好啊。” 顾一凌钻进了被窝里，用被子把自己的脸全都捂住了，一片黑，看着视频里林筱白白美美的脸颊，笑嘻嘻的：“我也要睡觉了，想看你睡觉。” “别闹。”林筱也在笑。 只要在这个时候，顾一凌彷佛又变成了她的小顾，卖力地跟她讲着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希望能看见她的一个笑脸。 顾一凌：“我没闹，你什么时候开始洗澡啊，到时候不要挂电话。” 林筱：“你再闹，我要把手机关了哦……唔，现在首都应该挺冷的？” “不冷，屋子里都开了暖气，挺暖和的。”顾一凌懒洋洋地靠在了床上说，“筱筱，我跟你说，我今天遇见一个人，还蛮有趣的，她居然喜欢我们那个年代的歌手和音乐，她还很喜欢周杰伦，周杰伦的歌她都会唱，就和我一样。” “真的吗，恭喜你遇见知音了，大几的同学啊？”林筱说。 “就和我是一个专业一个年级的，你知道吗，她是我们计算机罕有的女生。”顾一凌欣喜地把自认为每天发生的好事情都分享给她听。 可说完以后，顾一凌忽然一愣，准确来说，是在最后“女生”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时，他似乎就从林筱的表情中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然后他忙又解释道：“在计算机系，男女比例真的蛮夸张的，十个男生里面可能只有两三个女孩，每个女孩都跟大熊猫一样。” 顾一凌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她的眼睛说：“筱筱，你怎么了啊？” 林筱有片刻没有说话，然而再那之后却很快地眨了眨眼睛，笑了一笑说：“挺好的啊，在大学校园里，这些同学关系都非常单纯美好的，不像以后出了社会以后，再交到的朋友总像掺着什么杂质似的，比如人情、利益、金钱那些东西……好啦，我先不跟你说了，小雨约我明天周末一起去看看周宝的厂呢，我还要找找衣服。” “哦。”他从她表情里看不出什么变化。 电话挂断了以后，顾一凌握着手机的右手缓缓垂落在床上，思来想去脑子里都有点乱。 烦死了，早知道他就不把程雪的事情告诉林筱了，他感觉她又多心而敏感了。 顾一凌默了一会儿，还是又掏出手机，再给林筱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喂，筱筱。” “怎么了啊，刚才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完吗？”电话那一头，林筱说。 顾一凌仔细听了听她的语气，似是想从她的语态中听出什么来，然而她的语气只是十分平静，与平常无异。 顾一凌翻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说：“最近南城要降温了，你出门记得要多穿衣服，别感冒了。” “我知道了，你也一样。”林筱说。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可越是平静，就越让顾一凌心中像下起了雨点般波澜不平。 他终于忍不住了，红了些眼圈，有些孩子气地说：“筱筱我想你了，要不我回来看你。” “别，你还有一两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好好复习功课，听话，这次不准背着我偷偷回来了。”林筱说。 “那筱筱……你一定要高高兴兴的，只要你高兴就是我最幸福的事情。”顾一凌很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晚上十点半，顾一凌准备早点睡觉，手机屏幕却忽然亮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程雪发来的消息。 程雪：“顾一凌，我还是叫你的名字，不然叫部长总感觉奇奇怪怪的……对了，明后两天是我们新生团支部第一次文艺宣传活动，我才刚刚上任，有点紧张。” 顾一凌差点忘记了这茬，勐然才想起明天也是他担任新生团支部部长以后第一次大型活动。 顾一凌：“没事的，明天我也会来参加的，到时候你按着你的点子来就行了。” 程雪：“我准备在活动的时候把jay的晴天作为主题背景曲，你觉得怎么样？” 顾一凌：“挺好的。” “那就先这样？我还要去准备一下明天念的词。”程雪说。 “行，你也早点睡。”顾一凌回复。 …… 接下来几天，新生团支部的文艺宣传活动便如火如荼地举行了，整个活动举办比想象中的更要顺利，呼声极高，所有人都十分高兴。 主要是歌选的也不错，广播室的大播音器一直滚动放着周杰伦的“晴天”，作为背景曲。 出乎大家的意料，顾一凌第一次作为大型活动的主负责人，却一点都不赖，不仅是一个积极阳光的大男孩，还不怯场，把整个活动办得有条有序。 说真的，顾一凌是要感谢筱筱的，因为在和林筱在一年的相处中，他潜移默化地在这位漂亮美丽的女总裁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她的自信大方的谈吐举止、临危不乱的镇静…… 最后就连校方也引起了重视，在广播电台也大肆直播这次活动的盛况，一时间顾一凌他们成了各学院支部与社团争先学习的对象。 为了庆祝这次文艺活动的大获全胜，到了最后一天晚上的时候，整个新生团支部一起聚会吃晚餐，开庆功宴。 大家在校外吃的自助餐，刚刚吃了没多久，桌上还摆着两瓶刚刚开封的气泡酒。一些男同学就已经喝高，端着杯子来说：“这次部长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就冲部长坐在这里，以后跟着部长干事，放心！干！” “对，我们喝的不是酒，是感情。”一些男生补充道，“不过程雪选的歌也不错，宣传工作开展的十分到位，一起干一杯，千万别说自己不行，你行的。” “行，喝。” 红红绿绿的灯光让氛围十分热闹，程雪也举起了酒杯，回头对顾一凌高兴地眯眯眼，“还有啊，我之所以选这首歌，也有部长的鼓励。” “你们别一直让女孩喝酒，我来。”顾一凌也发话了，其实他说这句话的第一时间想到是林筱。林筱不能喝酒，这几乎被刻在了他的dna里，他就特别看不惯一些男生总劝女孩酒。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但程雪听到顾一凌的声音以后，却更加感动了，颇有女汉子风度一样地站起来：“我不怕喝酒，来，今天晚上大家既然都坐在这里，那都是好兄弟，干杯。” 那天晚上他们喝了特别多的酒，程雪也比顾一凌想象的酒量要更大，他们甚至一起碰了很多杯，这时，顾一凌才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程雪看自己的眼神……和看其他男生有些不太一样了。 庆功晚会结束，对于顾一凌来说，这学期团支部的工作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他一开始全力竞选这个部长，就是想要给林筱证明他也不差，事实证明，他也做到了。 有些时候林筱耐下性子，偷偷地去浏览他们学校的论坛时，经常就会看见有些帖子里面出现顾一凌的身影，她知道顾一凌在学校里面很努力也很了不起，就和他说的一样，要做她最棒的小顾。 只不过帖子下面总会有很多女孩留言。 －－－－－－题外话－－－－－－ 今天盟主的加更只有下次补上了，因为最近事情很多，之后一定补上！ 第191章 思春的小胖子 庆功晚会结束以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高谈阔论的声音大都已经远去。 此时桌子上七横八竖地倒着空酒瓶，晚会五彩缤纷的霓光灯还在闪烁不停，变幻不定的灯光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顾一凌回头看了看，男孩们都喝醉了，不省人事地瘫倒在桌椅上，女孩们……其实这次庆功宴上也只有一个女孩，就是程雪。 她喝得并没有男生多，但脸颊和身体已经变得通红。 这时程雪已经很想什么都不管地趴在桌子上，睡它个天昏地暗。 可因为顾一凌在自己身前，所以她的心底有个声音不断提醒自己：要注意自己是个女孩，要注意保持姿态。 “你还好。”顾一凌本着关心女孩的态度，靠近了她一些，但也刻意保持着一些距离，递了杯水过去，“你太厉害了，晚上喝了那么多酒，先喝杯水解解醉。” “你也喝了不少。”程雪笑笑，“等会儿还要去ktv呢，顾同学你不会就已经醉得走不动路了，反而我现在就像刚刚打了鸡血一样，生龙活虎的。” “怎么会不行，等下大家都会一起去的。”顾一凌也笑笑，刚想站起来，发现程雪还是用那种目光一直看着他的。 顾一凌甚至有点怀疑，她会不会是有些喜欢自己了。 这时程雪才回过神来，晃晃脑袋说：“没事，我有点喝醉了，等下去ktv还是想唱jay的歌，你呢？” “我也差不多。” …… …… 文艺活动以后，学校第一学期的生活也在接近尾声，当然大家除了对付期末考试以外，还要其他事情忙着要做。 今天除了刘培洋以外，417寝室里每个人都忙的不得了，每个人一早上起床就出门了。 韩俊忙着出去陪大二的系花学姐看电影了，老大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老大如今声名大噪，现在学校里喜欢他的女孩都可以从东大门排到北大门了。 本来他还有一个难兄难弟的，就是学良。 可现在学良那个整天把作业本当成自己女朋友的家伙，似乎也在图书馆看书时邂后了他美丽的“白衣少女”。 如今整个寝室里，好像只有小胖子显得无所事事的，蹭蹭蹭地宿舍里踱步，然后一个人抱着椅子的后背坐在宿舍里发呆。 在无人的时候，小胖子显得特安静，也有一点不甘和孤独。 他坐回书桌上，启动电脑，本来想打一会儿游戏的——这台电脑号称外星人系列的最高配版，是他爸爸奖励他考上大学买的，全部办下来花了三四万，整个启动的过程花了不到两秒钟，玩什么游戏都特别流畅。 可不知怎么回事，他今天好像玩什么都输，一点儿也提不起劲来。 他终于打开了自己的qq，点开了一个红色长裙背影的头像，到现在为止还是灰色的，他不觉有些心灰意冷。 四个小时之前，他刚刚起床看的时候，那个头像就是灰色的，今天一天都没有亮过。 这时寝室外忽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刘培洋连忙把自己的qq聊天框隐藏了，打开了lol的游戏界面，假装自己一直在玩游戏，扭头一看，是韩俊回来了。 “俊哥儿，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是老大回来了，俊哥儿你不是去和学姐看电影了吗？”刘培洋颇为意外。 “本来是要去看电影的，去电影院的路上谈崩了，我说我想看谍战片，她说想看一些小言的，意见不合，就没下文了呗。”韩俊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所以那么快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难道正常的流程不应该是男孩像绅士一般地迁就女孩子吗？以俊哥儿你的帅气程度，说不定晚上看完电影后，你们一高兴就……”刘培洋说。 “没那么简单，比如我晚上喜欢吃清澹的，她晚上喜欢吃肉，非要我顺着她的意。”韩俊坐了下来，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个苹果和刀片，轻轻地削了起来。 “那意思是你们这就和平分手了？” “暂时还没，不过估计也快了，感觉像学姐这种，个性还是太强了……”韩俊澹澹地说。 “那俊哥儿，你谈过那么多个对象……有没有……那个，就是那个。”刘培洋忽然有些支支吾吾的。 “有没有什么？你别结巴，有话直说。”韩俊皱了皱眉头问。 “那个……就是在网上谈过？”刘培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网恋？”韩俊又问。 “对。”刘培洋鼓起勇气说。 韩俊削苹果的手微微顿了顿，目光饶有兴致地转向刘培洋：“你网恋了？” “没有啊。”刘培洋的额头有些出汗，急忙装作无所事事地摇摇头。 “那你忽然问这个干嘛？” “就是好奇嘛。”刘培洋搪塞地说。 “没有。”韩俊澹澹回应。 “也是哈，以俊哥儿你的条件，那学校里不是女朋友随便挑着走，还网恋做什么。”刘培洋滴滴咕咕，“我听他们说网恋就都是把全部的美好都装在一摞小碎纸里，明明就那么一小撮的纸却彷佛要寄托那么大的希望。太高的期望，导致别人一打开以后，才发现里面除了褶皱其实就平平无奇，什么都没有，就像希望落空了一样糟心。” 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小胖子竟然是一语中的。 “见光死呗，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网线隔着那么远，对方很多的优点与缺点只是你的一个幻想和推测而已。”韩俊说。 “与其怕对方不符合自己的幻想，其实更怕自己不如别人的意。” 刘培洋自言自语地喃喃，说着说着，他的鼠标不知不觉地移到了刚刚被隐藏的qq上，再次点开。 这一次，那个红色长裙背影的头像框在小胖子的童孔中亮着闪烁了起来。 ………… 对于顾一凌来说，今天也很特殊，因为戴小雨和周宝带着他们可爱的小宝宝一起北上来玩了。 顾一凌心里只有说不出的感激之心，要不是他们一直以来热心的帮衬，自己绝对没有那么容易能在十年后和筱筱和好。 在自己不在这里的时候，也是他们一直默默不闻地照顾着一个人的筱筱——他们真的是很好的同学和朋友，所以顾一凌非常高兴在这里接待他们。 顾一凌今天一大早就醒来了，去约好的地铁站接他们。 大半年不见，他们两个人走出地铁站的时候，戴小雨明显已经脱离了那个大着肚子的孕妇状态，又恢复到了年轻时尚、光鲜靓丽的形象，扎着一个漂亮的猫猫头。 可爱的小宝宝就躺在她推着的学步车里，“哇哇哇”地伸懒腰，而周宝一只手夹着公务包，一只手慌忙地拿着奶瓶往宝宝嘴里喂。 可是小宝宝明显不听话，边喝边吐，把周宝气得不要不要的，嘴里不停嚷嚷着：“你再不给老子老实一点，晚上打你小屁屁。” “你凶什么凶啊，就会对着小宝宝凶，你那么凶你是要长本事了吗？”戴小雨则是在旁边凶周宝，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周宝听了戴小雨的话立马就怂了下来，屁颠屁颠地抚摸着小宝宝的脑门，这天下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顾一凌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二话不说地挥挥手招呼：“小雨，周宝，我在这儿！” 戴小雨眯眯眼笑，走近了以后瞧着顾一凌：“小顾啊，又长大了一岁，怎么这么快都上大学了……不过还是好小好嫩哦，原来筱筱就是喜欢这一款啊。” “胡说，因为这一款是凌哥，筱姐才会喜欢的。”周宝自以为很聪明地用鼻子哼哼。 不过接下来戴小雨却是警惕了起来，低着嗓音问：“小顾，这大学里面漂亮的姑娘那么多，有没有遇见喜欢的？” “小雨，你这说的哪里话，你不是知道吗，我只喜欢林筱的。”顾一凌说着，也低下身子，温柔地摸了摸学步车里面，小宝宝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 小宝宝显然继承了戴小雨的细腻精致，脸颊亮晶晶的像在发光一样。 “平时有没有经常给筱筱打电话。”戴小雨继续逼问。 “经常打。”顾一凌说。 “没有惹她生气？” “哪里敢啊。” “这还差不多。”戴小雨松了口气，“就怕你一上大学性子野了，不管筱筱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筱筱等了我那么多年，我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顾一凌立起来，拍着胸脯保证说，“小雨，还记得当时你给我布置的作业，让我晚上回家壁冬筱筱吗？” 戴小雨愣住，也傻傻地笑了笑。 “好啦，好啦。”周宝左边拉了拉他凌哥，右边拉了拉戴小雨，“我们也别一直傻站在这地铁站门口说话了，先带着小宝宝去凌哥的大学看看，说不定这家伙一感受到京大百年之浓郁书香氛围的熏陶，以后也蹦的蹭蹭地高，考上京北大学，成了他爸爸的骄傲。” “爬！骄傲你个大头鬼！”戴小雨赏了周宝头上一个狠狠的暴栗，“现在都已经那么卷了，你是想让我的宝宝卷死吗，我只希望他能在未来的每一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成长。” 顾一凌看着一路上吵吵闹闹的两个人，心里不由得也有些感慨。 还好林筱够温柔，不会“家暴”他，只是让顾一凌想不通是……以前十八岁筱筱有时生气还会揪他耳朵，挠他脖子什么的，为什么现在变得那么温柔啊？十年后的筱筱好像把她过往的一些人设都推翻了。 顾一凌不可思议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此时此刻，十八岁周宝的话彷佛也穿越过来十年，还在他的耳边回荡着：“凌哥我真的特别没底气啊，小雨那么漂亮那么优秀，我怕去给她说了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真没想到时光冉冉，很久以后，周宝和那个连朋友都怕不能做的女孩已经有了小孩。 很快就到京北大学的校门口了，三开的朱漆宫门建筑，高七、八米，看起来气派至极，顶上悬着“京大”的匾额，却又如山一般沉重，庄严而静穆，让旁观者不自禁地神色凝重。从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络绎不绝。 戴小雨把小宝宝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拉着他的小手指了指：“看看哦，这个就是顾一凌小叔叔读书的学校了，顾一凌小叔叔是不是很厉害呀。” “叔叔就叔叔，为什么非要在前面加上一个小字，很无聊的好不好？”顾一凌都哝着，一边刷了学生卡，带着戴小雨他们一起走进了校园。像京北大学这种大学校园，基本上也是全天候对外开放参观的。 “好好，知道你一直不想被我们当成小孩，可是长大又有什么好的呢，总是那么急于地证明自己。如果给我一个变小的按钮，我一定立马选择按下去，变成十八岁的小姑娘。”戴小雨努努嘴说。 “无论你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都是我最爱的老婆，我都会一样疼你的。”周宝连忙在旁边贱贱地补充说。 之后，又在校园里面逛了一会儿。顾一凌带着他们参观到了波光粼粼的未名湖附近，周宝把小宝宝从学步车里抱了出来，用双手托着小宝宝的腰，带他在天上飞。 戴小雨说：“看不出来哦，小顾你在学校里还蛮受欢迎的，一路上有好多妙龄少女在偷看你哦。” 周宝一边说着“飞啊，飞啊”，一边说：“当然咯，好像凌哥现在都成他们学校里那什么部的部长了。不过我是相信凌哥的，一定能抵挡住诱惑的，我们班的男生现在个个都是好汉，是，凌哥，就算有漂亮女孩对你投怀送抱，你也坚决拒绝，并一直惦记着筱姐的……这些年筱姐多不容易啊，唉，我们都看在眼里。” 顾一凌看着波光粼粼的未名湖面，不知何时，湖面上忽然勾起了涟漪，就像之前有一粒石子被投进了水面里，所以水波全部被扰乱了。 他想也没想，便满口地答应，可是他说的话也是发自此刻的内心：“对，当然对。” 第192章 xiaoxiao520 戴小雨单独拉着顾一凌又说了一会儿话，用手指了指前面的湖水，微笑： “咯，当年筱筱的学校里也有这样的一片湖，有一次我去找她玩，她就一个人坐在湖边发呆。” 顾一凌闻言微微皱眉，彷佛看见一个孤独的背影，坐在天高云渺的湖水边，背影是那么的萧索，头发被湖面的微风吹地飘了起来，也没人帮她理一下。他下意识说：“那没人陪着她吗？” “你希望那时有人陪着她吗?”戴小雨狡黠地反问说。 “算了……还是不希望。”顾一凌说。大概每个人对于爱情都是非常自私的，不过顾一凌也不例外，但他总是希望她那些年能够过得好一些的。 “你想啊，她那么优秀，又那么漂亮，其实当时学校里喜欢筱筱的男孩也有很多。”戴小雨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不瞒你说，当时我还一直忙着给她当媒婆介绍男孩子呢，我以为一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戴小雨却叹了一声，苦笑。 周宝从旁边走上来，搂住了戴小雨的腰，摸出打火机点燃嘴里的烟，接下来帮她补充说：“结果我们下次去的时候，筱姐又一个人坐在湖水边发呆了，最多就是旁边搁着一本书，你叫她名字，她就回头对你笑笑。” “也不知道她哪有那么多发呆的时间，发呆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说真的，也怪让人心疼的……好了，怎么扯到这儿来了，大概就是看见这未名湖触景生情罢了，唉，不说啦，小顾，你在首都待了这么几个月，推荐推荐呗，哪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顾一凌有些呆滞，每次他最不敢面对的就是林筱的过往，彷佛梦魔一般，每次都让他心抽搐般的疼。 他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几乎看不见希望的情况下，一年一年等下来的？ 如果换做是他，再这样几近空无希望的情形下，不要说十年，他又能坚持多久呢? 这一次，他再次坚定了信念——他最喜欢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林筱，这辈子非她莫属。 之后顾一凌呆呆地说：“老城区的四合院挺不错的，里面的生活气息很浓郁，大家都讲着京话，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感觉好新奇，风土气息十分浓。其实长城也蛮不赖的，前不久我们室友才带我去过，不是有一句话吗，不上长城非好汉……” 后来戴小雨和周宝就带着小宝宝一起去科技馆玩了，顾一凌独自坐在未名湖的水波边，用脚尖踢着湖面玩，好久都没这样过，就像一个小孩一样。 回到寝室之后，他又拿出了电脑，开始敲击屏幕里面的那一串代码，如果遇见不懂的，马上便可以请教旁边悠哉悠哉喝着热咖啡的韩俊。 除了韩俊以外，所有人都不知道顾一凌这串代码是给他女朋友写的。 当然韩俊也十分热心地解答，他看了看，大概是邀请函一类的东西，邀请日期是来年的元旦晚会——顾一凌邀请林筱来元旦的晚会上做客。 那个晚上……小小就要揭开她神秘的面纱了吗？韩俊不禁有些好奇，这个把顾一凌勾得魂牵梦绕的女孩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最近都没怎么看你写这东西，还以为你觉得这玩意儿太难，就放弃了呢。”韩俊笑了笑说。 “不会放弃的。”顾一凌的目光似乎穿透了417寝室的墙壁，朝一个遥远的地方望去，不知道思念足够强烈的时候，对方能不能感受到，不过这个时候，远在南城的林筱正在操纵着鼠标，忽然轻轻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本来打算等自己在学校里更优秀更显眼一点的时候，足够匹配得上她的时候，才邀请她来学校里看他的……不过今天他再也等不及了，他再也不想有任何一点可能性让自己与林筱走散。 今天是今年的倒数第四天，离那一天已经不远了——不知道顾一凌的代码还能不能得上。 又临近一年年末，整个校园里的气氛也隆重了起来，各学院都在自己的行政楼和教学楼外边张灯结彩，挂上了星星灯和灯笼，每到晚上，小树林对面的大会议厅里都在排练着元旦晚会上的歌舞节目，好不热闹。 新生团支部也忙着筹备着那天晚上的团建活动，团支部里面的宣传处负责邀请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文艺处则负责准备晚会上的汇演活动……而顾一凌还是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忙着敲代码，从早上一熬就是晚上，每天都最后一个走，非常辛苦。 元旦就要到了，意味着新的一年又要来了。 戴小雨也和周宝从首都回到了南城，现在的南城也是非常的喧闹，沿街的巷子里几个小孩们都从学校放元旦小长假回家了，手里挥舞着一串串鞭炮，一边嬉戏一边追逐。 戴小雨回到的南城的第二天就去看望林筱了，坐在林筱家的大沙发上，拉住林筱的手腕，神色凝重。 戴小雨忧愁地抚摸着林筱的手背：“林筱筱啊，你晓不晓得，前不久我去小顾的学校，看见这小子现在可受欢迎了，一路上都有小女生朝他使眼色。” “哦。”林筱神色平静地站起身，给戴小雨倒了一杯热水过来，“喝点水，别呛着了。” “筱筱啊，你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心里很是在乎，却偏要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臭脸，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呢？”戴小雨心疼地说。 林筱没说话了，微微仰了仰脖子，望着天花板沉默。 “我肯定是相信小顾的啦。”戴小雨说，“不过好像迄今为止，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有你一样，导致天天都有些小女生围着他转，就像跟班似的。难道他还没有告诉他的室友和朋友们吗？我记得当年周宝那家伙把我追到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把他全部的狐朋狗友都约了出来，整整坐一排，看得我都头大。” “这个小孩自尊心一直蛮强的，从我把他接回来的第一天起，就是这样。”林筱起身，摇了摇头，垂眸说：“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多久才能有勇气。” “可是这样很危险啊，你不知道大学里面的男孩女孩都很饥渴的，一不留神可能什么都晚了，我听他们学校里面的同学说，前天小顾才和他们学校里的一个女孩喝了一晚上的酒，晚上还一起唱歌……筱筱，你都没有和他喝过一晚上的酒啊！你知道吗，当时我听了就生气，要不是看在他是你的人份上，真想揪他的耳朵。” 林筱忽然不说话了，客厅的灯光打得她眼睛一闪一闪的，清隽的脸颊似乎也在闪闪发光，又安静又温柔。 戴小雨有点害怕，又扫扫林筱的眼睛说：“筱筱，抱歉我稍微夸张了一点点，他们不是单独喝的，是一个聚会大家都在的情况下……其实我这么说，就是想让你长长心，我只是感觉你一直对顾一凌都是放养式的，真是让人头大。” “你错了。”林筱忽然轻声地说。 “什么错了？”戴小雨不由愕然。 “我和他喝过的，那晚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筱筱，我现在可以理解你是在吃醋吗？像一个小女人一样非要给别人证明自己与那个男人更好！” “那小雨你是什么意思，还要让我像一个小小、任性的的小女生一样，去他们的学校里，当着他们学校里面所有女孩的面，当众宣布主权吗？”林筱也看着戴小雨的眼睛，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戴小雨的脸。 “你总是这样知性又贤惠啊……可是为什么却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我的妈妈，母爱伟大而无私。”戴小雨无可奈何的。 就在这时，她们沙发背后的手机忽然“都”地响了一声，那是林筱的手机。 一开始林筱和戴小雨都没放在心上，以为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信息……两个女孩就在沙发上好玩地你推我攮着，薯片洒了一沙发都是，最后戴小雨要走的时候，林筱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上一条是顾一凌发来的信息。 已发送20分钟。 “原来小顾发来的呀，是什么啊？”戴小雨刹住，好奇地看了一眼。 手机解开，原来那是一串神秘的网站字符，结尾的数字是想……xiaoxiao520——正要点开的时候，手机自带的查杀系统甚至报警说，未知网址，可能具有一定潜在的风险，请谨慎打开。 “这小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难不成他的账号被盗了……我有些同学据说经常浏览那些啥网址，号就很容易被盗，一旦被盗，就会批量给自己的好友发广告，贷款短信，甚至是颜色网站！” 戴小雨只是看了一眼便偏过头，面露严肃，十分严阵以待，连忙从一侧的包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咦，小顾也没给我发呀。” 林筱不禁莞尔地笑了出来，笑容是那么的漂亮和灿烂。戴小雨也注意到了她手机屏幕里面的内容。 …… …… “甜心，你是说真的吗？” 刘培洋把自己的头盖进了黑黑的被窝里，才偷偷地把自己的手机屏幕打开，上面和他聊天的人，qq头像是一个红色长裙的背影，qq昵称叫“甜心”。 甜心：“当然是说真的啦，你不是说自己也在首都吗，好久我俩见个面。” 刘培洋心里一阵乱跳，赶紧输入：“可是，我感觉自己还是有一点没准备好。” 甜心：“我觉得我俩都在网上聊了快半年了，也该正式见一面了。” “那行，我们约在什么时候呢？女士优先，你来定一个时间和位置，我都行。” “不是马上快要过元旦了吗？要不然我们就元旦节的那天晚上八点钟，在天安门广场国旗旁边见面。” “行行，保证准时到。” “那等到元旦节晚上的时候，我们在天安门广场都戴上同一款颜色的围巾，一见面就能认出来了，小洋，你来挑选一个围巾的颜色。” “就红色，过年，显得吉祥喜庆。” “那行，元旦见！” “元旦见！”刘培洋收起了手机，才小心翼翼揭开被子，往外觑了觑。 “培洋，怎么感觉你现在一天到晚都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一样。”陈学良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柜子里面的衣服，把它们折叠整齐——毕竟马上要新年了，新年新气象，在他们老家那里讲究把什么都收罗干净。 “没……没啥。”刘培洋蹑手蹑脚地翻下了床，“学良，你的那根跳绳放在哪里去了？” “在我书桌下面的抽屉左边，你翻翻看有没。”陈学良用目光示意了一下。 “行，借我用用。” “你借跳绳干吗啊？” “减肥。” “培洋，怎么忽然想起减肥了？”陈学良问。 刘培洋没回答他，反而朝四周望了望问：“俊哥儿呢，怎么没看见他在寝室里，不是刚才还在吗？” “俊哥去冲澡了，刚出去十五分钟。”陈学良回答说。 “老大也不在。” “老大不是今天一天都不在吗？听说他们团支部最近在筹划元旦晚会，特别忙。” “怎么了，几分钟不见，就想我了？”门口忽然传来了熟悉而略有些戏谑的声音，韩俊赤裸的肩膀上挂着一条白色的浴巾，身材完美，推开417寝室的门了进来。 “俊哥儿，你可算会回来了。”刘培洋放下跳绳，如饥似渴地朝韩俊扑了过去，那一刻他简直就像看见了可以把自己从黑暗之中解救的救世主一样，一瞬间充满了希望。 韩俊蹙眉，微微低头，看着刘培洋一只手搭在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抓在他的胸上。 刘培洋尴尬地咳了咳嗽，把自己的双手放了下来，紧张地搓了搓：“俊哥儿，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你。” “干嘛？”韩俊说。 “要不我们去那个角落里说。”刘培洋紧张兮兮地看看还在旁边整理着衣服的陈学良，“这里人多眼杂。” “什么事，还要藏着掖着……”韩俊不由地有些好笑。 第193章 元旦见！ “俊哥儿，你过来一下嘛，你听我说。”刘培洋眨巴了眨巴大大的眼睛，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然后又扯了扯韩俊的胳膊。 韩俊无可奈何地叹气：“你先等我把衣服换了。” “说，什么事情，心里有鬼一样。”片刻以后，韩俊换上了一身清爽的外套，走到了刘培洋的面前，见到刘培洋的这幅模样，有些好笑。 刘培洋似是有些羞怯地垂下眼帘，眼波闪烁着，语重心长地拍拍韩俊的肩膀，说完以后终于松了口气：“俊哥儿，我真的网恋了，整间寝室里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了，连老大都不知道，你可一定要帮我保密啊。” “你还真网恋了？”韩俊愕然，但也在预料之中，不然两天之前小胖子怎么会鬼使神差地想起问他对网恋的看法。 “嘘……嘘！”刘培洋吓得差点原地跳了起来，赶紧转身又把韩俊拉进了一些，左顾右盼说，“俊哥儿，你说小声一点，差点就让学良听见了！”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韩俊有些不解地说。 “这不还没确定下来吗，现在如果大家都知道了，万一我到时候又吹了，多尴尬啊。”刘培洋说。 “那你是怎么想的？”韩俊问，“你们之间还没打过视频吗？” “没打过，大概是我和她都有点害羞。虽然没打过视频，但我们都互相发过照片。”说到这里，刘培洋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她蛮漂亮的，好像没读大学就直接出来工作了。” “光从学历这点来讲，你是京大的，条件那么好，你怕什么?”韩俊说。 “就是怕……真的怕。”刘培洋担心地捂捂自己的胸口说，“俊哥儿，你是过来人，我就想问问——其实我发给她的那张照片稍微ps了一点点，她见了我真人以后会不会感到很失望，甚至生气地转身就走啊？” “这个很好办，说不定她也是ps过的。”韩俊说。 “俊哥儿，你别拿我开玩笑了，你认真一点，我现在心里真的特别没底……我其实也没改多少，就是稍微把照片里的自己改瘦了一些。如果这次成了，我发誓回来以后马上就减肥，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你看看我，刚才还特意找学良借了一根跳绳。” 韩俊：“其实我也很难给你提供太有用的帮助，毕竟我完全不了解你那女网友是什么样的人。不过网恋还是应该要谨慎一些，看你这细皮嫩肉的……” 韩俊上下打量了一下刘培洋：“不要到时候回寝室，少了一块腰子才找我们来诉苦。” “俊哥，你说什么啊，甜心才不可能是骗子呢。”刘培洋有些闷闷不乐地说。 “行，既然你意愿如此强烈，那就去看一看呗，反正就算吹了你也不吃亏，涨涨经验值也是好的。”韩俊说。 “这么说来，俊哥儿你是赞成我去了？”刘培洋双手激动地抓住了韩俊的双手，其实现在小胖子就是想找到一个支持他去做这件事情的声音，只要那个声音出现了，彷佛他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战意倍增。 “去。”韩俊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多问了一句，“对了，你那个女网友也是首都本地人吗？” “应该不是，我之前好像听她说过，她是从外地过来打工的。” …… …… “没想到小顾这家伙还蛮会玩的啊……这该叫什么呢，属于计算机专业程序员的浪漫？”坐在林筱家的客厅里，戴小雨“哇哦”了一声，兴致勃勃地拍拍手掌说。 灯光底下，点击进入那个网址末尾字符为“xiaoxiao520”的网站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封信笺。 显而易见，那个网址字符的构成，正好就是筱筱名字的拼音——“筱筱，我爱你。” 它就在林筱的手机屏幕上面飘啊飘着，打开信笺的按钮是心形的，似乎正在默默等待着某个人的点开。 那个瞬间，林筱第一时间想起的是顾一凌，他们两人之间何尝又不是这样，一次次一遍遍耐心而小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开启，明明很想对方能马上看见自己的心底，却又故作稳静而矜持。 然而，林筱这次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屏幕里信封上的爱心。 “会是什么呢，烟花还是玫瑰？”戴小雨也期待地搓搓手说。 林筱忽然背过身躯，挡住了戴小雨看向她手机屏幕的视线。 戴小雨一下子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指着林筱的背影说：“坏女人，你这个可恶的坏女人，把我的好奇心全部勾起来了，现在还不给我看。” “你又不是没人。”林筱说。 戴小雨没听太懂，反问：“什么人啊？” “回去看你家周宝呗，顾一凌是我的。”林筱有些好笑地说，语气像失物招领，筱筱领小顾，小雨领周宝。 “行啊行，林筱筱，算你狠，不陪你一起玩了，对，你说得真对，我得回家去陪我的宝儿了。”戴小雨站起来，又吐槽了林筱几句，提上包比了个鬼脸说了个“拜拜”，便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戴小雨现在也算是放心了。 …… 林筱去泡好了一杯咖啡，坐在客厅的灯光下，很安静地滑开了手机屏幕里那封信笺的下一页。 居然是一个闯关游戏，就像是上个世纪psp上面的超级玛丽，这是一款超级经典的游戏，由你操纵着一个叫玛丽的、只会蹦跳和顶蘑孤的微型小人，然后闯过一个个关卡，采集金币，并获得最终的胜利。 林筱不知道顾一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样，索性玩起了他网址里面的这个游戏。 按照游戏里正常的程序，当小人成功蹦跳顶到带问号的格子时，你就会获得一份游戏内价值不菲的奖励……比如说金币，或者是一些很厉害的技能。 游戏里，林筱终于成功顶到了第一个格子，但奖励却是……手机里面传来了声音：“筱筱，好想好想你啊。” 那是顾一凌的声音，事实上，也是游戏里面的一个技能，每次林筱点击的时候，就会把前面挡路的乌龟、恶龙和蘑孤全部杀光，当然，顾一凌的声音又会重复响起来一边。 林筱听得好气又好笑，又噼里啪啦地连续顶了前面好几个格子。 “筱筱，我叫小顾，请多多指教。” “筱筱，我是真的稀罕你。” “筱筱，喜欢死你了。” “筱筱，无论发生什么，以后我都会出现在你身边。” 不过下一刻，林筱操纵时一没留神，不小心掉进了悬崖里，马上就要死了——她的心里陡然跳了起来，竟是有些害怕死了以后……ga over，就听不见顾一凌好玩的声音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然而此时，深渊下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形似顾一凌的小人，撅起屁股，垫着掉进悬崖的小筱筱，把她又弹回了岸上。 “筱筱，别怕，以后我会保护你的。”那个顾小凌被垫了一屁股后，变得脏兮兮地趴在地上，然后又贼兮兮地东张西望说，“筱筱，你只管往前跑，我来垫后，前面插旗帜的地方有大奖，你快点儿去。” 林筱差点笑喷，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幸好真正的顾一凌没在这里，没看见她这样失态的样子。 对哦，他说的大奖是什么？林筱有些迫不及待通关了，但想要通过难关，就要善于使用游戏里的各种技能。 于是，林筱面不红心不赤地，不知又听了几遍顾一凌的“我喜欢死你了”。 “胜利！”十分钟以后，手机里传来了声音，手机屏幕上小人终于把旗帜插进了终点。 音乐响了起来，屏幕忽然也切换成了一片黑暗。 四周忽然安静了一刹那，再次响起是顾一凌清唱的声音，伴奏是他亲手拉的吉他，旋律优美。 歌声回荡在林筱的耳畔，她彷佛能看见他拉着吉他时专注而认真的表情。 “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的很轻易，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在她的手中，手机屏幕再度缓缓地亮起，是盛大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了——顾一凌不知在什么时候，找人跟拍了他们一路，拍下了他们之前去北海道看烟花大会的视频。 这一刻，他把自己的真心全部送给她。 顾一凌拉着林筱的手走在札幌的河道上，几乎齐脚的湖面上反射着两个人手牵手的倒影，顾一凌很轻地牵起了一些她背后的裙子，防止被溅起来的水花打湿。溅落的水花被天上齐放的烟火照亮，上面印刻着他们开心的笑容。 视频放到最后是一封精美的邀请函。 时隔四个月，终于又要忍不住见面了么？ 林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轻轻地抿上了一口褐黑色的咖啡。 这个时候，远在两千千米之外的京北大学，顾一凌刚刚从团支部里面忙完出来，抬头望着一片星空，心里默默地说：“筱筱，你看见了我的邀请了吗?” 这时，他裤兜里面的手机微微地振动了一下下。 顾一凌的身体也轻轻地震了一下，似是已经心有所应，很有默契地从自己的裤包里摸出了手机。 打开之后，果然是林筱的回信。 “感谢你的邀请，必将准时赴会——林筱。” 顾一凌马上打字：“谢谢你，谢谢你筱筱，谢谢你能过来！” 顾一凌忽然好高兴，欢天喜地地想要大声地喊出来，给全世界的人宣布这个好消息，而脚下也像被装上了弹黄一样，一路上都蹦蹦跳跳地回到寝室，活像一个小孩。 417寝室里。 晚上，顾一凌给林筱一个字一个字地发短信，检查无误后，发出去，不知不觉咧嘴笑了起来。 顾一凌：“筱筱，你元旦那天早一点来，我们到时候先一起去天安门上看升国旗，晚上再去参加我们部门的晚会，你看怎么样？” 外加一张“媳妇儿，我爱你”的斗图包。 林筱刚刚洗澡完从浴室里出来，随手拉了一张浴巾裹住了闪烁着晶莹水珠光芒的曼妙曲线，坐在了卧室的阳台上。外边晚风呼啦啦地吹着，刮着窗帘也呼呼地颤动着。她放阳台的电脑也还没有关闭，上面的网页重复播放着她和顾一凌在札幌烟花大会上的视频。 她看了看手机，笑了笑，用语言回复说：“依你哦。” 另外一头，顾一凌听见她的声音，想了想以后，拿起手机轻声地说：“这样，你头天晚上就先坐飞机到首都，我在机场来接你到酒店，第二天元旦节的早上，我们就可以一起，直接去天安门看升旗仪式了。” 下铺的刘培洋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竖竖耳朵说：“老大，你丫的在上面滴滴咕咕地说些什么啊，什么元旦节，什么天安门？” 刘培洋这厮绝对是以为自己网恋，还要在元旦节晚上那天要去见女网友的事情被发现了，因为他的关键词里面有元旦节，也有天安门。 林筱此时坐在远方的窗台边，她的姿势有些慵懒却又蛮御姐，每次让小顾同学看了以后都口水喇子直咽的小腿线条光滑而圆润，两只勾人魂魄的大长腿交叠地放在一起，也怪不得过顾一凌穿越到十年后最开始有些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林筱拿起手机，看着顾一凌最新发来的消息，垂眸一笑，便是回复：“也行，我头天晚上就来。” 顾一凌：“太好了，那就只有两天了，筱筱你先订一下机票，订好了以后给我截图一张也行，我好按时到机场来接你。” 林筱：“那我马上就订票，今天晚点儿应该就能发给你。” 顾一凌：“筱筱，你是不是也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我了？” 林筱：“谁说的。” 顾一凌：“我听见你心里面说的，我厉不厉害？” 林筱：“你要有那么厉害的话，为什么第一次来我家里的时候，晚上一出门就迷路了，迷路的时候差点还哭了。” 顾一凌忽然有些窘，捂脸：“这件事情你怎么还记得啊？” 林筱：“我去订机票了，那就元旦见咯？” 顾一凌：“元旦见！” 第194章 把胡须刮了 由于新生团支部上财在文艺宣传工作的优异表现，学校方面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与重视。 在众多争取主办元旦团建晚会的社团里，最终选择了新生团支部来主办。 一来是可以操练新人，二来是新生团支部本身也有这个实力。 在京大，一年只有一度的元旦晚会，各大社团都会欢聚在一起，这是一个吉祥喜庆的日子，也是一个全员狂欢的不眠之夜。 据前两年师兄师姐的统计，每年的京大元旦晚会上，除了美食祭和书香交流会很受欢迎以外，零点以后的蹦迪节也很热闹，学校里高达百分之七八十的年轻男女都会参与其中。 既然学校把这个机会交给了新生团支部，新生团支部的每一位同学也在不懈地努力着，每天加班加点，要把工作认真完成与交付，不辜负校领导的信任。 之后大家就开始分配任务了。 顾一凌率先举手：“我就来做晚会上要用的小程序和ppt。” 程雪说：“我来联络其他社团的同学。” 王彬学长说：“我包了所有的瓜子和饮料。” 社团里一位一直崇拜彬学长的小迷妹则拍拍手，一脸激动地说：“师兄你负责买，那我帮师兄吃瓜子和饮料！” 2022年，12月30日，今年的最后一天。 顾一凌手里提着一袋子刚在小卖部买的冰红茶，把饮料分给了新生团支部每一位同学的手中。 “谢谢部长！” 大家放下手中的活，拧开瓶盖，咕噜噜地喝了起来，喝完以后就要忙了起来——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元旦节了，这两天之内部里的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特别忙碌也特别累，所以一见到饮料，就像沙漠里的骆驼看见了水一样，迫不及待地吞咽了起来。 例如被分到一组的同学忙着场地的布置与规划，划分到场各学院同学的座位。分到了二组的同学们忙着订气球和彩带，把它们挂在宴会的放映厅上。 三组的同学负责联络学校食堂和外面的美食店，准备美食祭的内容。 四组则是改组的宣传处，他们操持着元旦汇演，比如程雪这几天一直忙着动员其他社团要参加汇演工作的学生们。 顾一凌拍拍每个人的肩膀，深吸一口气，走到前面说：“大家都好好干，一定要把这次的活动搞好，到时候活动结束的时候，我还想给大家宣布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啊，这么神秘？”底下的同学们低声笑着，好奇地窃窃私语着。 …… 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学校里的各个角落里也充满了新年的气氛。 各大社团都在校园大广场上挂了红彩幅招新，小胖子刘培洋偷偷摸摸地去给自己报了一个足球社，他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减肥了。 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减肥非一日之功……在正式开始减肥之前，刘培洋准备先去麦当劳饱餐一团，俗话说得好，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嘛。 从麦当劳出来以后，小胖子便去对面的百货商店里。 刘培洋拿出了手机，比着里面的照片问售货员问：“小姐姐，你看看你们这里有没有照片里面的这款红色围巾。” “有的有的，请您跟我来。” 最后，刘培洋在一个柜台前面，买了一只一模一样而崭新的。 他兴高采烈地把红色围巾围在了自己脖子上，打量着试衣镜里面自己同样红扑扑的脸颊，然后不由自主地咧嘴笑了出来。 临近元旦节，417寝室里面除了顾一凌要筹备团建晚会，刘培洋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以外…… 陈学良也提前一个礼拜订好了回家的火车票，他在元旦节并不打算待在首都，而是要回到“生自己养自己”的老家，去看望一下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 此时此刻，陈学良已经开始在宿舍里面收拾衣服，把一些简单的日用品装进行李箱里面，听他所说，他是今天下午四点半从首都回家的火车票。 “学良，你好走，我会想你的。”小胖子说。 陈学良笑了笑：“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韩俊：“路上注意安全。” 而在女生宿舍那边也悬灯结彩，女孩们同样乐此不疲地准备迎接着元旦节与新一年到来。 一些怀旧的女孩们一起约好去书店里买贺卡，准备把写好祝福语的贺卡寄给以前的老师和同学。 程雪也和她的室友一起走出校园，在外面林荫树下的小商店上里买一些元旦节的小礼品。 小商店里，程雪把最亲密的好朋友任小艳拉到了一边，低下声音笑着问：“你说我给顾一凌买什么啊？” “瞧，不对头啊，还说你不喜欢顾部长，来买元旦节小礼品，想起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哼，你就见色忘义。”任小艳揶揄说。 “不是……不是这个原因啦。”程雪的脸颊微红，有些慌忙地解释说，“我们只是团支部的同学在新的一年，大家互相送礼物而已，不仅我会送给顾一凌，其他人也会送的，他们也会送给我的。” “解释就是掩饰。”看着一被开玩笑脸就红下来的程雪，任小雪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哼哼，“我们学生之间的礼物不在于多名贵，而是心意，你不是说他整天都忙着在敲代码写程序吗，不如你送他一个鼠标？” “鼠标？”程雪听了以后眼睛一亮，“那就鼠标，我也觉得挺好的。” 说罢，程雪在旁边电脑用品的小商柜上挑选了一阵子，最后选了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白色小鼠标。 “是不是这顾部长在你心中也像这白鼠标一样，就是你的白马王子。”任小艳打趣地瞥了一眼。 “哪有啊，我只是觉得这个白鼠标好看一点。”程雪情不自禁地笑了，却似是更加害羞了，嘴上一直不松口。 就这样，在大家都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氛围下，距离新的一年只剩下最后四个小时了——全世界的人们似乎都在翘首以待，天安门上的爆竹飞向了夜空，时代广场上辞旧迎新的钟声似乎再一次准备敲响，所有人都热心沸腾。 顾一凌提前两个小时，便打车到了首都机场——他抬头默默数着从天上经过的飞机，一、二、三……九八、九九……一直等着属于林筱的那一架。 不知道她正在飞机上干什么呢，是在吃飞机餐，还是小憩。 不过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他马上就能见到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 他已经把她美丽的容颜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没有什么比亲眼见到……然后握住她的手来得更让人心潮澎湃，脑海里像是又一万匹野马在狂奔。 顾一凌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五，一接到林筱他们可以先吃夜宵，也可以先去酒店放行李。 一到元旦节，除了顾一凌以外，还有很多人都想赶在第二天大早就去天安门广场上看升旗仪式。 这里面有本地人也有很多外地人，毕竟能在来年第一天在首都看着冉冉国旗升旗，对于很多人来说简直是意义非凡。 但如此一来，导致天安门附近的酒店都极度火爆，顾一凌在线上订不了，跑了线下也是人满为患。他一直来回跑，甚至在大冬天都忙得满头大汗，却根本没法操作。 前两天，顾一凌刚给林筱诉完苦。 作为国内知名集团兼旗下知名连锁酒店品牌的执行总裁，林筱仅仅只是喝完咖啡以后在微信群里开玩笑说一句话的功夫，当地几家五星酒店的部门总管立即严阵以待，短短三十秒反应的时间之后，火速安排！ 林筱在那个名企的聊天群里刚说完：“想和小男友一起去天安门上看看升国旗……” 下一刻，天安门附近一家落地窗正好能一觑飞扬国旗的酒店，双人至臻套房已然排好，他们随时都可以拎包入住——那样绝妙的位置，好比在魔都的陆家嘴一抬头就能看见东方明珠，俯瞰着夜晚滨江的海岸线犹如看见漂亮女孩的胴体曲线美丽如画。 顾一凌当时心里直叹：他的媳妇儿真厉害，非常人矣! 不行，他也得赶快加紧脚步，成长起来，才能追得上她的步伐！ 12月30号，晚上。 两个小时以后，天安门广场附近，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酒店边，车灯闪烁。 夜幕里，左边车门忽然被打开，顾一凌喜上眉梢地拉着林筱的手出来，然后帮她提着左右的行李。 “筱筱，你饿不饿啊。”顾一凌看着那让人赏心悦目的漂亮女人，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说，“要不你就在酒店下面等着我，我上去把你的行李都放着，晚上我带你去吃老城区的糖葫芦和炸酱面，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 “就知道吃。”林筱含着笑意的一双美眸垂下，叹了口气。 “主要是和你一起吃，就不一样。”顾一凌的声音很温柔。林筱也从他的旁边望过来。 “我也要上去一下，给这边的主管打声招呼，毕竟人家二话不说就帮我们安排了入住，你还是去感谢一下。”她说。 “怪不得。”顾一凌挠了挠脑袋，也嘿嘿一笑说：“还是筱筱你想得周道。” 之后，他们便兵分两路，林筱去给酒店的总经理磕磕家常，拉近一下人际关系。 顾一凌去把林筱的那些行李搬到了酒店的十五楼……他们俩的房间里去。 “biu”的一声，顾一凌摸出房卡，刷了一下，酒店屋门便打开了。 一进去，顾一凌也不知道啥原因，感觉从屋子里面的吹来的风特别爽，心情也自由自在。 尤其是卧室里的那张床——又白又大，看起来就忒柔软忒舒服。 这里就涉及到一个通感了，毕竟床再怎么舒服都有个限度…… 某人主要是想到了，不久后会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情。 顾一凌二话不说就蹬下来了自己的鞋子，张开自己的怀抱，扑通一声扑到了床上，左滚滚右滚滚，再使劲地媷了媷上面的枕头。 ………… 就这样，一天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外面的路上隐隐约约已经有聚集的人群了，林筱醒来的比闹钟更早。 这时顾一凌还在旁边呼呼大睡，许是昨晚折腾得太累了，顾一凌早上的呼噜声特别大。 林筱暗地里掐了他一把，结果他跟猪一样转过头，睡得更死了。 林筱：“……” 早知道她就该往死里掐的。 不过更让林筱意外的是，醒来之时，她的脑袋居然枕在顾一凌赤裸的胳膊上，双手和双腿都抱在他的身体上，彷佛一只尹人的小鸟。 顾一凌仍旧迷迷湖湖的，好像睡觉也梦到了她一样，忽然侧过脸，欺压着她，然后伸手抓住了她幽香的发丝，轻轻地放下鼻尖嗅了两下。 林筱愣了一愣，感受着怀中之人身体上的温度和气味，竟然觉得一切是如此的梦幻与不真实，忽然有些害怕一切的美好会在转瞬即逝间熘走。 就犹如同这十年之中，再也找不到顾一凌的那一天开始，彷佛坠入深不见底的冰窟。 那短短的一刻，她背上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了她眼中这个小孩的脖子，然后紧紧地围住，再也不会松开一样。 时间过去的很快，林筱再次睁开眼睛时，看了看昨晚放在床头柜的表带，已经到了清晨四点半了。 身旁的人这时的睡姿简直不忍直视，只盖了一半被子，一只脚从另一侧踢出来，四仰八合地躺在床上。 “快点儿起床啦，马上太阳都要晒屁股了。”林筱幽幽的，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 顾一凌忽然大呼了一口气，那个瞬间也醒了过来，扭头近在迟尺地看着她的脸颊。 两个人都清晰听见了对方一口一口的，因为早起还有些迷茫的呼吸声。 林筱的手还没撤回来，脸颊在清晨微弱的光芒下，每一寸的肌肤都显得雪白细腻，却是在骤然间有一抹红色窜上了她的脸，潮红起来。 顾一凌呆呆地笑了出来，发自肺腑地深深吐出了一口气，顺着她的手臂摸上去： “筱筱，早上好，你真漂亮！” 林筱：“把小胡须刮了，刺。” 顾一凌：“哦。” 第195章 升旗 顾一凌忽然大叫了一声糟糕，从床上翻了起来，找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手机和表，就去抓林筱床头柜上的腕表来看，一边说道：“早上六七点钟就要升国旗了，会不会睡过头了啊？” “现在是五点钟。”林筱平静地坐在床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轻薄如蝉的白色内衣，隐约可见温柔香软的曲线。 顾一凌终于在地板的衣服里面把自己的手机摸了出来，打开一看，果然才四点过。 不过别看现在才早上四五点钟，从酒店阳台的玻璃窗望下去，外面的广场是已经人山人海了，有本地人，也有一边挥舞旅行旗、一边吆喝着的外地游客旅行团，去晚了就挤不到好位置了。 虽然来首都上大学以后，顾一凌已经和室友们来参观过几次天安门，但今早天安门广场比往常热闹了十倍。 他有些震撼，从来没亲眼见过如此多人聚集在同一个地方，敲锣打鼓的声音沸满盈天。 很多人都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来到这里，瞧瞧漂亮的首都。 顾一凌心里一下就着急了起来，双手拧着裤子，穿上拖鞋“哒哒哒”地跑进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挤好牙膏，一边迅速地漱口一边说：“筱筱你不慌，我弄完以后先去买早饭，你慢慢弄，最好打扮漂亮一点儿，到时候我来找你一起去广场上。” “好。”林筱微微仰起脖子，大声应了一声。 在清晨四五点的时候，京北大学女生宿舍里，也有好几个女生相约着早上一起去看国旗。 女生们赶上了到天安门的第一趟早班车。 公交车上面，青春气息洋溢着的女孩们一直欢声笑语地说着话。 任小艳：“去看升旗仪式就是要早点出发，不然准是赶不上好位置的。” 程雪：“我也是头一次在天安门广场来看升旗仪式，感觉那一定是一个特别美好的时候。” 任小艳凑近了头说：“说不定在天安门广场上还能碰见你喜欢的人呢？”、 程雪连忙摇摇头，脸上却挂着一抹红润的笑容：“什么喜不喜欢啊，你可别在外面乱说，就算他真的去了，广场那么大，那么多人，碰见的概率比万分之一还低。” ………… 新年元旦节第一天早上。 大概早上六点钟的时候，顾一凌和林筱就一起出门了，他们俩都没有带太多的东西，一人一部手机，还要再加上……把对方也好好地带上。 除此之外，林筱多带了一顶挡风用的蓝色帆布帽。帽子戴在了她随风微微飘摇的发丝上之后，在后面望着她曼妙的背影，更是让人美好且心动。 顾一凌追上去，牵住了她的手，朝着前面的路走去——马路尽头的太阳也才刚刚升起，彷佛一抹鱼尖跃出了海面，紧接着阳光从四面而来，渐渐地包围了这一片土地。 初醒的城市被光芒笼罩，马路两边街灯也依次亮起，照亮了两个人都很开心的脸颊。 顾一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6:10。 但在天安门广场上聚集着的人已经非常多了，头攘着头，耳朵挤着耳朵，四面八方都是人们说话的声音，有老京城人早上闲聊的腔调，京味特别浓郁，也有粤语、闽南语、四川话等等，还有少数的英语…… 升旗的确是司空见惯的场面，但今天不一样——今儿早上的升旗仪式意义非凡。 这是新的一年的第一旗，寓意着新的一年一整年的美好，就在首都最隆重的天安门广场上，在太阳初升的时候，天南海北的人们齐聚一堂。 “喂，爸，我们已经到了天安门广场了，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祝你新年快乐，也帮我跟童阿姨说一声。”已经走进了熙熙攘攘的广场中，顾一凌正大声打着电话，在这个特殊的时间里，也跟老爹报了报喜。 电话那一头的顾峰听出了儿子语气里面的高兴，微微一笑：“我们？不简单哦，那另外一个人是谁？” “还能是谁？”顾一凌手举着电话，傻傻地笑了起来。 “小林？” “对啊。”顾一凌说到这里，兴奋极了，扯了扯身旁人的手：“她就在我的身边，今天我和她一起在新年的第一天看升旗仪式，我相信等到国旗升起来的时候……今年我和她也会一样好的。” “你谁啊，谁要和你一起好啊？”然而旁边之人并不是林筱，而是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大爷，警惕地看了顾一凌一眼——老人家生怕此刻人多眼杂自己遇见骗子了，连忙闪开。 顾一凌一愣，勐地甩头往左右看了两眼，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慌张，低下头匆匆地对手机说了句：“爸我这儿人有点多，我先挂了，你自己多注意保重。” 他正着急，抬起头张望，调转身子，一头焦急地扎进了人群里。 “小伙子，你挤什么呀？”一位本地的大妈惊讶地扶扶老花眼镜说。 “我找人。”顾一凌匆忙地撂下一句话，又闷头地往前面挤进去。 “小伙子找不到就别找了，那么大的广场，现在人那么多，你上哪儿找去啊？”一个大叔也劝说道。 顾一凌不听。 是的——林筱忽然不在他的视线范围里了，原来在人来人往之中，他们一没留神两个人就走散了。 顾一凌拨打她的电话，可打过去以后，由于周围都太闹了，他们互相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各自在什么地方，只知道他俩都在广场上。 顾一凌忽然有些丧，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六点四十分了，他横穿了大半个广场，急的额头冒汗，挤着挤着就挤到了离国旗杆很近的地方，而不远处的国旗护卫队也庄严肃穆地运送着红旗入场了——随着阳光与广场地平线逐渐相齐，升旗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本来是约好了要和林筱站在一起——在这个尤其特别而庄重的时候，一起手牵手看国旗升到天空中的。 可现在的顾一凌实在是没办法了，在升旗仪式开始之前，只好又重新拨通了一遍她的电话，电话那一头也全是吵闹的杂音。 “筱筱，算了，今早我们就各看各的，等到国歌响起的时候，我们都在心里默数五秒，然后再抬头，只要心里在一起，就等于一起看了，我俩升完以后再集合。”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嘱咐说。 另外一边，从京北大学来的几个女孩们堵了一路，这一会儿才刚从公交车上面跑下来，跟着其他人从花坛附近钻进了天安门广场里，手拉着手站在外围，互相虔诚地仰起了脖子，看红旗即将要升起。 众多女孩之中，某个女孩一直红着脸，心里也在期盼着，能够在此时此地碰见他。 虽然同样在天安门广场，可他们今天注定也是无缘的，没有为什么，也许这便是天意，月老早就拉好了另外一个人的红线——她只是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却遇见了自己觉得对的人。 来不及期盼太久，所有人都听见了迎面踏步而来的声音。 英姿挺拔的国旗仪仗队把标枪背在肩上，整齐划一的正步跨越而过漫长的广场，护送旗帜走到上升旗台。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当顾一凌也随着鼓动双掌的人群，挥舞起双手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林筱原来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前面。 她还是那么美，在人头攒动中，轻而易举便脱颖而出，鹤立鸡群。 原来他们都已经挤在了人群的最前面，也都站着那个最亮眼的地方，下一秒目光便不约而同地交汇上。 顾一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们都忍不住相视一笑。 当第一抹光投入广场的地平线上时，一丝义勇曲的前奏飘进了风中，由近及远地响起，忽然间冉冉的红旗随风卷向天际，沿着旗杆冉冉升起。 他激动极了，更加卖力地朝她挥了挥手。 林筱也忙点点头，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告诉顾一凌，她也看见了他。 心潮澎湃。 顾一凌觉得今天的天空似乎格外的崭新，随着人们目送红旗升向了天空的顶端——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他俩的未来也将是如此阳光而美好的，伴随着旗帜升起来。 升旗仪式后，顾一凌赶紧去找到林筱，紧紧拉住了她的手。 “刚刚怎么回事，怎么忽然不见了。”顾一凌说。 “不知道，一转眼就没看见你人了。”林筱的脸颊红扑扑的，略略地垂了些眉毛。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没有下次了……一定没有。”顾一凌深深地搂住了她，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他保证：“如果我再把你在自己的视线里弄丢了，我就……” 她忽然粲然一笑，彷佛一只光滑的鱼从他怀里脱身而出，捂住了顾一凌刚发誓说狠话而大张开的嘴巴。 顾一凌有些呆了——那个明亮而柔美的笑容是如此的令他心动，他觉得自己甚至快要窒息，于是什么都没说了，又一次地抱住她。 …… …… 升旗仪式之后，中午和林筱一起吃过饭。顾一凌把她送回酒店休息，哄她先睡一会儿午觉，又嘱咐了她几遍，一定要在他给她打了电话以后，才到学校里来，他有惊喜给她。 然后顾一凌就先赶回了学校里。 现在是17:00，元旦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校园里面的同学也在聚集，等到天色再稍微暗下来一些的时候，学校的梧桐路上面挂着的灯笼与彩灯全部亮了起来。 顾一凌最后去布置一下活动会场，坐在主席台后边，和其他今天晚上将要登场表演的社团沟通。 比如今晚栏目表里第一场是文学社的……集体诵读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第二场是声乐社的钢琴演奏与美声合唱。 第三场是篮球社与歌剧社合作的“唱跳rap”…… …… 除了上面提到的汇演以外，其实最后还有一场表演……这一次并没有写在栏目表上。 “据说今天晚会上还有一场非常神秘的表演，也不知道是什么。”路上一些经过的青春女孩们，有些已经开始好奇地议论起来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表白啊？”有个女生说。 “表白？” 总之现在全校的所有同学，都十分期待着今晚的元旦晚会。 在晚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之前，校园内的美食祭和书香交流会已经率先举办了。 母庸置疑，美食祭绝对是一场吃货的饕餮盛宴。 从校园的南大门进来，一直往北走，一路上都是搭着小帐的美食，而且在元旦节这一天通宵供应，让不少吃货直呼大赞，平时因为怕长胖而很少吃零食的漂亮姑娘们，今晚也会出来凑热闹，这天晚上绝对是年轻男孩们一个绝佳的“狩猎机会”。 …… 小胖子刘培洋左手一根卤鸡腿，右手一只泡凤爪，感叹着：“学良回家，错过了这次美食祭，实乃人生中一大憾事。” 不过他也只有赶在去天安门广场之前，开开荤解解嘴馋了——小胖子人就是这样，一紧张就忍不住往嘴里塞东西。 马上要到他和“甜心”约定好的时间了……他们约好了在今晚8点，戴着红围巾在天安门广场上见面，在网恋之中的这种行为，俗称“奔现”。 走之前，刘培洋还有些忧虑地问了韩俊好几遍，见到甜心以后该怎么称呼她……第一次见面该不该送礼物……刚刚见面时应该说什么话，是傻瓜式开头说“我叫某某某，很高兴能见到你”，还是故作深沉型说“你好，虽然这是一个风黑月高的晚上，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却是寄托着无限美好的……” 诸如此类，还有“渣男式”、“含情脉脉款”、“舔狗硬舔”等等…… 最后，韩俊翻着白眼，一脸无语地推开了小胖子凑上来的脸：“你表现得自然一点，正常一点就好，开场白说什么，主要看即兴发挥，感觉来了什么都好说，没感觉的话，怎么说呢……可能就像鸟屎拉在了头上，” 韩俊：“祝你好运，还有，出门在外，防火防盗防被骗，你自己留意一点儿，到时候实在拿不准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打电话、发短信都可以，来问我。” 第196章 晚会 很快地，夜幕降临，京北大学元旦节晚上的文艺汇演就要开始了。 晚餐时间后，整个明亮的大典礼室里，圆形的巨大舞台外，环形的二十四排座椅上都坐满了人。有身形修长的学长在楼梯底下黑白键的钢琴，运指如飞。 新生老生们齐聚一堂，男孩们成群，女孩手拉着手，情侣躲在夜晚无人的地方干柴烈火地地亲吻着对方的脸。 学生会和团支部的干部们则负责着整个会场的秩序，欢迎外面新来的同学老师和嘉宾。 不仅如此，连场外都人挤着人，不时朝里面张望，委实是热闹得很。 学长高声喊着：“等汇演结束了之后，大家先不要走，还有通宵的蹦迪派对呢。” 典礼室里内外的红蓝黄霓虹灯已经打开了，温暖的光芒向着四下扫去，打在每个人神采奕奕的脸上。 “跑快点，这样就能做第一排了。”这时，任小艳拉着程雪的手跑进了典礼室里。 “坐第一排干嘛啊？”程雪一进来就一直东张西望，目光似乎正在会场里面搜索某个人的身影。 她把手伸进自己今晚背着的小包里摸了摸，里面藏着一只小小的崭新白色鼠标。 “坐在前面才能看得最清楚。”任小艳说，“你也别担心看不见顾部长，他也是主办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之一，到时候看得要上台说两句的。” “你说什么啊……”程雪一听耳根都红了，依旧东看看西看看，心不在焉地滴咕着，“谁担心看不见他啊。” 最后她们俩还是没抢到第一排的位置，坐在了第二排的中间。 不过程雪找了半天，始终没找到让她魂牵梦绕的那个人。 她不禁有些失望，眼中的光芒灰了一灰。 …… 今晚参加汇演的节目超过二十组，琴棋书画武术舞蹈小品……洋洋都有，俊男美女无数，每一组的表演绝对都是一场视觉上盛宴。 这不，舞蹈社的女学员已经入场了，十几二十个女生，在大冬天里却穿着露脐装，光着大白腿，身材魔鬼，看着又冷又劲爆，瞬间吸引所有如饥似渴的男孩们的视线，全场尖叫。 “大家快看，是今晚的主持人出来了。”有同学兴奋地指指说。 话语刚刚落下，灯光随之暗了下来，漂亮的主持人小姐姐和帅气的学长小哥哥面带微笑，携手从舞台后面走出，简单地做开场介绍。 再之后，第一组文艺社团出来表演，男生们身着绅士般的黑西装，挽着身边女孩们的手。 女孩今晚穿着白色的小礼服，骄傲的都像是漂亮的白天鹅，他们彷佛王子和公主一样，一起轻轻地诵读起了韵律优美的古诗词，全场又尖叫。 你方唱罢我登场……第二场由是声乐社送演的声乐浪潮，全场尖叫。 第三场是篮球社和歌剧社的合作节目，极具活力性的氛围，全场再次沸腾。 “下面这场节目是由京北大学舞蹈社带来的荧光街舞，欢迎登场！”主持人刚刚说完，会场里面的众多男生们顿时打了鸡血一样，掌声如雷鸣一般，一浪更是高过一浪。 舞蹈社终于出场了，光滑如镜的舞台上，曼妙的长腿女孩们一个接一个地从舞台后面跳了出来，整齐划一的高噼腿亮瞎了所有人的眼——此时此刻，全场的尖叫声已经抵达了最高峰。年轻的男孩们恨不得立马蹦上去，和她们相约一曲，一群人欢呼雀跃。 ………… 这个时候，刘培洋的脖子上郑重其事地系着那条红色的围巾，已经远离了校园中的一切纷纷扰扰，坐在一辆出租车的后排。 出租车司机往后甩甩头问他：“小伙你是去天安门？” “对对。”刘培洋连忙应道。 “去干吗啊？”出租司机顺口问。 “见个人而已。”刘培洋似是有些羞怯，朝前面的后视镜望了一眼，摇摇头不说话了。 “我就问你赶不赶？大概是晚上几点钟嘛？”司机问。 刘培洋看了看表：“晚上八点钟。” 出租司机：“那估计有点悬哦。” 刘培洋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不会？我明明都特意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出发啊，我经常去天安门的，不是一般来说坐车半个钟就到了吗？” “平常是这样的，但今天是元旦节的第一天，又赶上了下班高峰期，去天安门广场的车子特别多，你看看导航，前面十几公里的路全都堵起来了，严重飙红。” 刘培洋一瞬间慌了：“那师傅，以你的经验来看，我们八点钟能不能顺利到达？” “在这座城市里，堵车还真不好说，有些时候一下子就松了，有些时候等它几个小时，路也通不了。”出租司机打开了车窗，点燃了一根烟，悠闲地抽了一口。 刘培洋也打开车窗，焦急地往外面望了一眼——出租司机说得没错，周围的汽车已经变得拥塞了起来，车速开始变得缓慢，堵车已经从前段路蔓延到了这里来。 “要不我们再等等看？”出租司机往后瞧了瞧，“所以我问你到底赶不赶嘛。” “赶，真的特别赶。”刘培洋一脸忧愁地看看手表，表盘里面的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熘走，然而他们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滞留在了马路中间，夹在一堆车灯闪烁不停的汽车中。 “每年都有人这样，堵在半路上，着急的直跺脚，可是我也没办法，没法让这汽车飞起来。”出租司机司空见惯地说。 刘培洋坐在车上再等了一会儿，可堵车始终不送，这样下去一直看不见头。 他眼睛都红了，又看了看表，死死地望着窗外，忽然拍了拍司机前排的靠椅：“师傅，算了，我还是先下车，这样一直堵下去不是一个办法，我肯定会错过的。” 他推开车门，穿过了堵塞的车流，忽然看见路边的人行道上停着一辆自助电瓶车——在这样拥堵的情况下，也只有它们能在夹缝里求生存了。 刘培洋心有余季地松了口气，如获新生般的以百米赛跑般的速度跑了过去，可骑上去以后却怎么也开不走。 他踢几脚，还是开不动。 “卧槽。”刘培洋气得拍了拍上面的电瓶以后，才发现里面早就没电了。 所幸，在那电瓶车之旁，孤孤单单的风里还倚着一辆小黄车——那是一辆自行车，以刘培洋的体型，加之平时又很少运动，从这里一直骑到天安门，不知会有多费劲。 可现在也没多的办法了，时间快要赶不上了。 他只好咬紧了牙关，嘿啾嘿啾地骑了上去，朝着远方狂奔。 …… 京北大学，典礼室里音乐声大作。 “下面……是今天晚上节目表里面的最后一场节目。”主持人握着手卡，大声地宣布道，“小品表演——春娇与志明。” “哇塞，春娇与志明，一部很有名气的爱情电影啊，虽然春娇和志明分分合合了八年之久，可兜兜转转，最后到头还是在一起了，太羡慕了。”一位女生说。 “是啊，都说张志明是不想长大的小孩，其实在这段感情之中真正没长大的是余春娇。” “春娇与志明一听就是爱情。”另外一位女孩却有些伤春悲秋，“可我们都不是余春娇和张志明，我们一旦错过了就没有那么多机会重逢了。” “轰”的一声，除了舞台上方，这里的所有的灯光全都熄灭了——两位小品主演此时都站在了舞台上，双方的气场旗鼓相当，争相逼对，对爱情的角逐中各不相让，直接把表演的张力拉满，让台下的观众们看了以后直呼大爽。 然而，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一位长发披肩的女人戴着一顶漂亮的蓝色帆布帽，发丝间带着隐约带着橄榄叶香味，轻轻地落坐在了会场最后一排的右边。 她垂下来的眸子里似乎蕴藏着轻轻跳动的光，似乎正期待着什么。 “唉。”舞台前的第二排，任小艳叹了口气，安慰地拍了拍程雪的肩膀，“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那么久，还没有看见顾部长，不过你也别灰心，等下次见到他时，你再把那个小鼠标送给他就行了。” 程雪没有说话了，耸拉着脑袋，伸手轻轻地摸着包里的白色小鼠标。 或许真如任小艳所说，顾一凌在她的心中就如同这白色的小鼠标一样，是她的白马王子。只不过，她现在还不敢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而已。 而舞台上的小品也到了高潮，两位主演都不肯示弱似的，用自己的视线狠狠地盯着对方。 余春娇：“张志明。” 张志明：“余春娇。” 余春娇：“我真的比你大。” 张志明伸出了自己的手，比比自己的海拔。她用年龄讥诮自己，他便用身高碾压她：“但我真的比你高。” 张志明：“再给我一次机会。” 余春娇：“你常说，有些事不用一晚全做完，但我想告诉你，如果有些事这晚不做的话，这辈子就没机会再做了。” 张志明：“喜欢就是喜欢，我喜欢她是因为……我觉得她好，她什么都好。” 话音刚落，舞台上的灯光全灭，两位小品的主演微微躬身，静悄悄地退到场后——满场掌声如潮的同时，有多愁善感的女孩也流下来了眼泪，茫然地说：“怎么回事啊，这就结束了吗？” 此时彷佛像电影落幕，尾声片刻有些不知道还有结局彩蛋的观众们已经纷纷起身，收拾自己的随身垃圾和包包，起身欲要离开。 主持人在台下很轻很轻地拍了拍话筒说：“大家稍安勿躁，马上还有一场神秘的节目，并没有写在节目表里。” 主持人微笑，显然他是下场神秘节目的知情者：“怎么说了……大概算是结尾彩蛋，美好而精彩，不看准是要后悔大学四年哦。” “哦哦，对。”观众又重新坐下，“之前的确听说今晚还有一场神秘节目，我还以为泡汤了呢，那会是什么呢。” 任小艳刚刚起身，也拉着程雪的手做回来，好奇地说：“什么节目啊，隐藏的那么深。” 这时，舞台上的帷幕里面，隐约传来了吉他弹奏的声音。 坐在第二排的程雪首先听见了声音，露出了迷惘的神色，她似乎觉得这弹奏的声音似曾相识，忽然想起来，那个叫顾一凌的男孩就经常一个人坐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办公室里，轻轻地弹着一些好听的曲子，不知是弹给谁听，背影虽萧索却带着满脸的笑意。 但她一直隐隐地觉得，那听起来相当欢快的歌声，绝对不是弹给自己的，也许听见声音的主人远在天边，也许就近在迟尺。 舞台上的帷幕轻轻被拉开，一开始外面的人只能看清楚里面的黄铜色光芒下坐着一个男孩的身影。 他的确在拉吉他，翘着二郎腿把吉他放在腿上。 他的呼吸起伏着，动作又慢又轻，之前主持人的确说得也不错，最后一小段的节目可以看做是刚才小品的结局彩蛋，因为他拉的这首歌是《春娇与志明》。 这首歌相当出名，如同它的影片一般火爆，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是一首闽南语歌曲，但听过的人不少，只是很多人叫不出它的名字而已，没听过歌词的人也多半听过它的旋律。 不同人对这首歌有不同的理解，有一种理解方式是：它大概表达了这样一个意思，年少的男孩觉得自己长大，他向比自己年长的女孩表明心意，他戒不掉你，要和你再续前缘，他要对你负责。 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虽然我们都不是余春娇和张志明。但是，我是喜欢你。 也没人留意，最后一排右边那个戴着蓝色帆布帽的身影，忽然轻轻地颤了一颤，用手撑在了一旁的扶手上，尽管如此，但在她帽檐下的表情却是神采飞扬的。 “要知道男人系天生嘅小朋友， 小朋友弱点会忽略另一半感受， …… 重新出发吗，更渴望未来， 以往这少年懂爱吗， 彷佛不够， 成长会进化吗，也信念自由， 我爱这少年讽刺吗， 这花开吗？”顾一凌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也把吉他靠在了灯光下的小椅子边，起身往台下走了下去——是的，此时此刻那个舞台灯光下的人便是他。 第197章 小坏蛋 今晚，有人在唱歌。 有人在期待。 所有人短短的片刻都没能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个放下吉他的男孩，忽然下台所谓何意？ 周围的年轻男女们纷纷回过头，呆呆地望着那个被从天而降的孤灯包围着的背影，一时间连掌声都没有，因为大家都处在惊讶中，于是忘记了鼓掌。 “哇，好帅啊，好眼熟啊。”一个女孩说。 “那不是新生团支部的部长吗?前不久他才上过校园广播电视台嘞。” “没想到顾部长弹吉他也那么好听，简直是绝了，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没有的话我马上冲上去拦住他。”一位很勇的女生挥挥拳头说。 “不……顾部长是我的。” “我的。” “都别争了，是我的！” “屁，是我的。”同排座位上，几个女孩子互相玩着玩着就打闹了起来。 “你们说……会不会是表白啊？”一个突兀的声音冒了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 “可表白也要有对象啊，大半年了，没人见过他有女朋友啊？” 只见他从舞台的中间走出来，沿着过道往前走，一个人轻轻地唱着歌。 程雪此时的内心在颤抖，她注视到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正从前面缓缓地走来……一步，两步，越来越近了。 任小艳感觉到身旁的女孩似是紧张地在微微发抖，于是伸出手默默地牵住了她。 程雪敢说他的吉他水平又进步了一大截……比过去弹的任何一次都要好听十倍。 他彷佛能透过那男孩的身影，看见今晚的他体内似是蕴藏着一股极大的力量感一样，让他超常发挥，灵感爆表。 就像是百米赛跑的终点上有一个你最喜欢的女孩一直在招呼着你，她说只要你跑过来只要你过线，我就做你的女朋友，所以你拿出了吃奶的力也要拼命地往前跑，直到把她抓在手里。 程雪不知道今晚百米赛跑终点线的女孩是不是自己，但她隐隐感觉绝对不是，因为她和顾一凌虽然算朋友，但关系还没那么好。 然而她心里却又隐秘地期盼着，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也期盼着，盼望着自己即将就能成为那个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 程雪心里“咯噔”一声，直视着那个男孩的眼睛，可在她的意料之中，那个男孩终究是没有回头，她和他本身就没什么关联——在短短的刹那，一旁的任小艳彷佛忽然间听了什么碎掉的声音，连忙更加用力地握住了程雪的手。 任小艳：“小雪，你还好……没事，没事的，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的。” 程雪的眼眶红了起来，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瞬间她忽然就啜泣不止。 程雪忽然抓住了任小艳的手：“走，我们走。” 任小艳问：“你不想看看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吗？” 程雪红着脸摇摇头：“我不想看了，不想看了。” “不看也好……就不看，现在校园里正在开美食祭，里面有好多美味的，我们去大吃特吃一顿。”任小艳连骗带哄，陪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程雪一起趁乱偷偷地熘出了会场。 程雪一只手抓着好闺蜜，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她怀里的白色小鼠标，感觉自己这一晚上在黑暗里跑了好久好久，似乎怎么也停不下来，就像忽然做了一场恶梦，告诉她之前的一切美梦全都是假的。 ………… 晚会场上已然掌声雷动，因为顾一凌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右手把背后藏着的纸玫瑰拿出来，一只手端平，举在了面前的女人前——人尽皆知，今晚的女主角终于登场了，她坐在会场的最后一排，是一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戴着蓝色的帆布帽，秀发在她的帽檐下轻轻地颤动着，发丝传来橄榄叶的香味。 “她是谁啊？学姐吗？”有人问道。 “难道顾部长一直在追求一位学姐？” “不对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位学姐？” “天哪，好飒！” 就当大家绞尽脑汁的时候，惊呼声忽然掀起了一浪高，只见我们的女主角忽然摘下帆布帽，漂亮而洁白的脸颊暴露在了灯光下，美的让人心里忍不住一滞。 她笑着翘起了一只腿，看着眼前的男孩，甜甜地说: “为什么要送我纸玫瑰？” “我折了九十九朵，花了九十九天，每天折一朵。”顾一凌看着她，脸靠得很近，铮铮地开口：“因为我喜欢你……虽然花期会过去，玫瑰也总会衰败，但它不会凋谢。” “哇哦！” “哇哦！好浪漫哦。”最近处最先爆发出尖叫。 稍远一些座位的人更加迫切地扭过头，满怀八卦地问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传十百传千，短短三秒后，全场的尖叫声直接高出八丈高。 所有人终于明白，今晚的男孩盛装出场，弹着好听的曲子……心属于那个蓝色帆布帽的女孩。 自然而然地，今晚的舞台似乎变成了顾一凌的专场，所有人都在期待他们之后会发生什么？ 是当众求爱吗？ 还是深情表白？ 亦或者是……求之不得，相爱相杀？有人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演练出了一场八十八集的大型长篇狗血连续剧。 可有些着迷的女孩，也渐渐地冷静下来，意识到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孩似乎已经名草有主，可名花究竟是谁——应该也只有同样优秀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那么阳光的男孩。 有男生忽然捂住嘴巴不说话，脑海里有电光掠过一般，似乎突然间认出了什么，想开口说些，才发现自己已然震惊地说不出口来。 顾一凌彷佛听不见身旁如雷般的掌声，他只看得见眼前之人亮晶晶的童孔，往前热情地伸出了一只手： “你爱这少年，并不讽刺，虽然我有的时候会像小朋友，但也会慢慢长大，只有在你的身边我才会像小朋友，但我也想有一天保护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万众瞩目下，他们周围的气味变得暧昧，无数单身狗直呼好酸爽。 然而，林筱忽然有些不知从何而起的迷惑，额发垂下来遮住了脸，眼睛里一片空白，轻声地问她：“什么机会？” “和我一起上台，我虽然不是志明，你也不是春娇，但我们也许和他们都一样，互相地深深爱着，有些事情只有今天晚上做，不然就怕没机会了。”顾一凌的手一直没松走。 “小坏蛋。”林筱明明想哭，下一秒却是极为灿烂地笑了出来，伸出手握住了顾一凌的手，那一刻他们双手交握……十指相扣……羡煞旁人。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一凌有些窘迫，慌忙地解释说，牵住她手。 “开个玩笑而已，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林筱说。 “还是筱筱你懂我啊。”顾一凌把她抓进了怀里，要不是现在人多眼杂，他准是要搂住她，轮番轰炸般地吻她的芳香的后颈和耳垂。 “学姐，学姐!你的帽子掉了。”后面有男孩跑来，似是有些胆怯于林筱的气场，瑟瑟缩缩地才把那蓝色的帆布帽递过来。 林筱回头一笑，笑容叫那些男孩一天晚上都没忘记：“不是学姐哦。” “可你看起来很年轻很漂亮。” “虽然如此，但我确实比你们大很多，你们都很小，在我眼里就像小朋友一样。” “那他不也成了小孩吗？” “他不一样哦。” “凭什么？” “就是不一样。”林筱说完以后小跑上去，搂住了顾一凌的肩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沦陷在了这个还带着有些孩子气的“小朋友”的怀里——可他们都知道，自己的世界里再也丢不掉彼此了。 顾一凌：“我们不赶时间，我们慢慢走。” 林筱：“别闹，那么多人看着呢。” 顾一凌：“没有啦，大家一定都会很羡慕我们的。” 林筱：“我觉得他们现在只想杀掉我们。” 顾一凌：“那就嫉妒死他们。” 林筱：“你好坏啊。” 顾一凌：“就是爱玩。”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顾一凌和林筱手牵着手，已经肩并着肩站在了舞台上——她比他大了不少，却还是矮了他半个脑袋。 他憨憨地笑了出来：“介绍一下，我有女朋友了，就是她啦，我们在一起很久很久了。我喜欢她，没有为什么，就是很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又挠挠头：“今天就和大家说说这事。” “我喜欢你，筱筱……我要我们在一起。”旋转的舞台灯光下，他勇敢地伸出双臂抱住了她，全场都响起了“在一起、在一起”的尖叫声。 …… …… 小胖子刘培洋拼了命一样骑着小黄车，在马路上飞奔，趁交警不在的时候闯红灯。（请勿模彷） 他觉得今天的自己比过去任何一天都要疯狂，可是，越疯狂似乎越快乐……巨大的喜悦要把他淹没了。 终于，他赶在了离8:00还有三分钟的时候，赶在了天安门。 大冬天，他都急出了满身的汗，把背上的衣服全都打湿了。 正式走进天安门广场之前，刘培洋连忙拿出手机的自拍照了照，把围在自己脖子上那有些凌乱的红色围巾整理好，看着屏幕里面的自己，脸颊红彤彤的。 那个网名叫“甜心”的女孩也提前很久到广场上了，同样戴着红色的围巾，正掂着脚在人群里张望。 “哎哟，谁走路长不长眼睛啊!”刘培洋生气地大声呼呼，差点被前面的人一头撞倒，他刚刚把头仰起来，忽然一怔，因为他的视线里忽然猝不及防出现了那个戴着同款红围巾的女孩。 “你你你你你……你是……”下秒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连忙站直了身子，用自己最有阳刚之气的模样立着，然后把目光朝她投去，看着这个和照片里面一样漂亮的女孩，“甜心？” “甜心”的目光中似乎有明显的失落，尽管这种失落很快藏进了她假笑的眼睛里，抹着红色的眼影，鲜艳魅惑：“你就是小洋？” “我是小洋。”刘培洋平时都大手大脚地，并没有看清楚她眼神里细微的变化，而是激动地开口，“没想到你和照片上一模一样，我……” “我知道，你把自己p瘦了。” “我和照片上不太一样，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不失望。”甜心往他的手上看了看，“对了，你手上那只劳力士的表是在哪里买的啊，还挺漂亮的，应该挺贵。” “这只啊。”刘培洋抬起手腕看看，“是我满十八岁的时候，我老爸送我的生日礼物，贵不贵，我倒不知道。” “听你说你在京大读书，那可是高材生啊。” “哪有，只是仗着本地户口的优势罢了。”小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还是首都本地人？”甜心的眼睛忽然一亮。 “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觉得……你是本地人，肯定能找到很多好玩的地方啦，要不你以后带我一起去玩。” “以后？”刘培洋的眼睛里也冒光，难道他们还有以后嘛？ 似乎有一股洋洋得意的感觉从他的胸口冒了出来，他觉得那一定便是传说中恋爱的感觉。 “对啊。”甜心连忙说，“我只知道你小名叫小洋，还不知道你全名叫什么呢？” “我叫刘培洋，甜心呢，叫什么名字？”刘培洋问。 “张菲。” 那个时候的小胖子还傻傻地以为着，在这个热闹喜庆的节日里，只要是交换名字的两个人，就意味着即将会在一起。 “培洋，真是一个好名字，你的爸爸不会是想把你培养成外国人，那你的哥哥姐姐们岂不是要叫飘洋或者是过海。” “如果我真有哥哥姐姐就好了，小时候就不会那么孤单了。”刘培洋干巴巴地说，“我老爸总是觉得以前太忙没陪着我，所以现在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我，想要弥补我。” “诶，培洋，要不你陪我去前面的纪念碑玩玩。”张菲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你叫我什么？”小胖子欣喜若狂。 “培洋啊?怎么了？” “没什么，去！”小胖子豪气干云地搓搓手掌。 第198章 是男人 今晚，417的寝室的房门紧闭，里面注定空无一人，每个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通宵未归。 “顾一凌！韩俊！刘培洋！在不在？” 寝室的宿管大爷在走道里喊了一晚上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也无人回应。 新生团支部的顾部长有女朋友了，女朋友是一个漂亮的长腿姐姐——这件事情在今晚京大的校园里广为流传，就连蹲在宿舍里啃着泡面打了一晚上游戏的宅男们，都听见了走道里传来各种版本的饭后闲谈，简直是如雷贯耳。 有最新的目击者说这位长腿姐姐很像是……军训那天晚上到场的一位嘉宾！ 但究竟是不是就有待考量了，不过还真有一些闲得发慌的同学，把两天晚上零零碎碎的视频拿出来做对比…… 还有目击者说那位姐姐又飒又漂亮，气场二米八，把帆布的帽子摘下一出场的瞬间，整个会场彷佛都要被一股兴奋的浪潮掀翻——关键她似乎都能轻而易举地驾驭住场面，简而言之就是hold住场，威风凛凛八面玲珑，大姐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总之，过往很多顾部长的爱慕者，知道消息以后都纷纷知难而退了。 消息也传到了女生宿舍程雪的耳朵里，她正趴在窗台边，望着夜晚外头如浓墨般的夜色，夜晚黑得像下了一场雨。 任小艳长叹了口气，走在阳台边，拍拍程雪的肩膀说：“没事啦，小雪，一切都会过去的。谁一生中不错爱过一两个人，爱过疼过才会长大嘛，明早儿太阳一升起来都翻篇了。” 程雪沉默不语。 任小艳走近一看，才发现程雪的眼睛里全是泪水。 程雪：“你把手机给我。” 任小艳问：“怎么了？” 程雪：“他们今天晚上的视频，我想看看。” 任小艳有点为难：“算了。” 程雪倔强地说：“我就要看。” 任小艳实在是拗不过她：“那行，但你要先保证，看完以后不许哭。” “我不会哭的。” “唉。”任小艳无奈地摇摇头，把手机打开，切进了校内论坛里最顶上的超热度帖子。 这条帖子短短发布两个半小时，评论数都有一千多条了，点赞数已经超过一万，点击数更是破了两万，帖子名叫做“直击晚会表白现场”，配上晚会现场的拍摄视频。 程雪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看见今晚舞台上面最自信最闪亮的那个男孩发言了。很多人都在看稀奇看热闹，有男有女，一脸激动，围观着他们，拿着手机留念和拍照，像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人。 舞台上顾一凌说：“我喜欢你，筱筱……我要我们在一起。” 筱筱：“诚意呢？” “诚意嘛，就是……”出乎意料，顾一凌忽然把筱筱打横公主抱起来，在她的尖叫声中，大笑着把她抱进了舞台后面，一把拉上了帷幕，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不为人知了。 帖子下面各种各样的回复都有。 寥寥：“？？？” 暴躁风男：“发生了什么？” 不准瑟瑟：“卧槽，后面还有什么内容是我这位用户不能看的？” 燕子飞侠：“顾部长这地下恋情藏的也太深了。” 一只弱小的小猪:“好高调啊，不过小姐姐真的很漂亮，太仙了！” 高分子学院刘广达：“我们京北可是培养高素质人才的地方，在这样严肃的地方谈情说爱像话吗，这像回事吗……呜呜，我编不下去了，好酸啊……” 萌萌怪：“前排有很多人说这位小姐姐的身份不简单，到底是什么身份，说出来听听啊，别谜语人啊啊啊好不好！” ………… 以下是在场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内容，至少对于顾一凌和林筱来说是这样的，在这一片黑暗的帷幕里所发生的一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所有工作人员都被提前撤走了，任何的电子设备也被关掉了，甚至连后门都被上锁了，在他们闯入里面之前，这里无声无息，这里安静至极。 然而，现在顾一凌和林筱嬉闹的声音，打碎了舞台下凝滞的黑暗，而外面那些嘈杂的人声彷佛忽然也消失了。 “你好坏，你好坏啊，你这个小坏蛋。”林筱撒泼一样地笑着，锤着他的胸口，在他面前似是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散发着她迷人香味的发丝飘飞下来，在她的鼻尖和耳垂上面俏皮地弹跳了起来。 顾一凌觉得今晚的林筱美得惊人，喜不自禁地捧起她的脸，正正说：“刚才人太多了，不好发作，现在没人了，我就要当你的小坏蛋……今晚你是我的，我再坏你也是我的。” “不准，小坏蛋。”林筱有些娇羞而慌张地推开了他。 那声小坏蛋更是听得他心痒难耐，心里怒张。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其实这句话无不道理。坏男人不是表面上的意思，他只是不按常理出牌，老是让女孩们无缘无故的脸红。 顾一凌只当她是欲迎还拒，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一跃而起，在林筱还没来及看清他促狭的目光时，他再次拥上去，抱住了她的身体，一瞬间整个世界彷佛都陷入了软玉温香。两颗对峙着的心跳都在急剧加速。 “就要。”顾一凌欺压过来，脸颊逼近了她的脸，用手抚摸着她的手背，眼睛定定盯着她的眸子，时光似乎刹那间缓慢了一万倍，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忽然减速，似乎看得清楚她脸颊上每一根柔软明媚的线条，还有微微颤动着的洁白的毛细孔。 在舞台的帷幕里面，顾一凌的心里微微一动，不知不觉升起了一股更加强烈的保护欲。 与此同时，顶上的灯光似乎在莫名其妙地晃动着，时而照照他的脸，时而映亮她的鼻尖与眼睫，让这场里的气氛更是激烈中透着耐人寻味。 “今天晚上这个小坏蛋要来亲你了，这里没人，不如……我们接吻。” “来啊。”林筱深深地点头，同样也心潮起伏。 顾一凌渐渐地亲了上去，林筱微微掂着脖子等他靠近，每次被吻住的那一瞬间，她也不知为什么脑海里会一片空白——这是一个专注而热情的吻，也是一个两情相悦的吻，他们热情的拥抱在一起，激动地亲吻。 有风拂过舞台下的长廊，声音如同天籁。 林筱轻轻在他耳边笑着，后来把下巴挨在了他温暖坚实的胸口上，伸手摩挲着他的后背。 “今天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谢谢你……一凌。”林筱说。 “你……”听见她的声音，顾一凌的喉结滚动，有些懵懂，喜悦顿时溢满全身，转头看着她，“你怎么不叫我小顾也不叫我小小顾了？你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你是大孩子了。”林筱笑笑，开玩笑说。 “男人……是男人。”顾一凌用鼻孔哼哼，反复地在她耳边强调。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敷衍人。” “没有。”林筱笑颜逐开地垫垫脖子，忽然又情不自禁地亲了他一下。 “等会儿我会让你认识什么是男人的。”顾一凌愤愤不平地说。 “你这个大坏蛋，不，小坏蛋。”林筱的脸颊红透了，就要抽身想逃。 顾一凌却把她抱得更紧，眼眸清亮，似是被春雨刚刚洗过一遍的晴空，语气却更加坚定：“林筱，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可能我现在还不如你，但我一定会成长起来的，你要相信我。” “傻瓜。”她轻轻地笑着说。 顾一凌目光下移，坏坏地盯着她：“可是今晚先让我吃吃软饭……” ………… 晚上十点半，天安门广场。 今天的元旦节终于要到尾声了。 刘培洋觉得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马上他和甜心就要分别了。 他觉得甜心是一个好女孩，这一晚上都很顾及他的感受。 “甜心，我还是叫你甜心，我觉得这样更好听一点。”刘培洋一直戴着红围巾，看了看身旁也戴着红围巾的女孩，“都很晚了，你家住哪里啊，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那你呢，培洋，你是回学校宿舍吗？”张菲问。 “我可以回学校宿舍，也可以回我家，反正元旦节也放假。”刘培洋说。 “那这样，我们要不先去ktv唱一会儿歌，我好久都没去过了。” “行啊，那我得好好在你面前一展歌喉了。”刘培洋一听高兴极了。 “你擅长唱什么歌啊？”张菲又问。 “任然的，房东的猫，还有洛天依，我都很喜欢。”刘培洋说。 “哎呀，我也差不多诶。”张菲看上去很惊喜地说。 “真的吗？”刘培洋发现自己简直是越来越喜欢这个网恋认识的女孩了。 ………… 此时此刻，417寝室里的韩俊也正在校园里，牵着新交往的小女朋友的小手，一起观赏着冬日校园里博雅塔美丽的夜景。 不同于上次的系花学姐，这次他的新女朋友显然是一个萌妹子，挥挥手臂说：“吃饱喝足了，要不我们一起去蹦迪派对上面看看。” 韩俊对待萌妹纸的目光明显要柔和不少，有意迁就着她，口上答应：“好。” 可正当他们高兴地沿着校园湖边的小桥走着走着时，萌妹纸明显感觉到韩俊的手掌僵硬了一瞬，停下了蹦蹦跳跳的脚步，奇怪地抬起头问：“怎么了啊？” 韩俊不知何时也停下了脚步，目光罕见地有些沉滞，目视着前方，声音也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李雅。” “哇哦……是学姐诶。”萌妹纸也抬起头张望，懵懂地拍拍手掌说，“韩俊，你们俩认识吗？” 前方长发垂肩的学姐也忽然看过来，愣了一下，幽幽地说：“韩……俊，没想到当初你拒绝了刘教授少年班的邀请以后，最后还是来到这里了。” “你比我早升入京北大学那么久，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你的梦想，成为了博士了？”韩俊澹澹地说。 旁边的小学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戳戳韩俊的肩膀说：“哇塞，这位学姐看起来年纪轻轻，都成博士了吗？在我的认知里，博士不是那种快要奔三，一天到晚都戴着黑框眼镜，一头扎入实验室的老妖婆吗，说不定有时实验室还被轰一声被引燃，烟气炸得她们头发直竖起来，简直像爆鸡婆一样。” 说了片刻，直肠子的小学妹才意识到自己说出话了，连忙慌张地捂住嘴巴……也不知道她这奇妙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考入京北大学的，不过学姐倒是被逗笑了。 李雅学姐：“因为我是少年班的。” 韩俊听到这里，有些不屑地翘翘嘴角，但没被人发现，他故作冷静：“那恭喜你了，我们走。” 说罢，他拉了拉身边小学妹的手。 “哦哦好。”小学妹慌忙地迈脚。 “等等。”在他们擦身而过的瞬间，李雅忽然开口，韩俊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李雅：“当年，还是要谢谢你的。” 韩俊却冷笑，继续转身就走：“没事。” ………… 女生宿舍里。 程雪此刻已经看完了晚会上的视频，关掉手机，脱掉了鞋，光着脚坐在阳台上发呆。 任小艳看得心疼，拉开阳台的门，为她披上了一件毯子：“小雪，大冬天的，外面冷，回来，我开了暖气。” 程雪自顾自地摇摇头说：“不冷。” 任小艳：“你说你啊，之前一口一个不喜欢顾部长，现在却为了他那么伤心。” 程雪：“我决定好了。” 任小艳问：“决定好什么啊？” 程雪说：“我想清楚了，我还是要把那个小鼠标送给他，就在明天一早。” 任小艳：“可以啊，你们反正是同系同学，就算做不成小情侣，以后也可以做好朋友嘛。” 程雪：“不，我的意思是……还要喜欢他。” 任小艳面露疑惑：“你是什么意思？” 程雪：“通过今天晚上的这件事情，我真正意识到了我有多喜欢顾一凌，既然他现在都和我在同样的校园里，为什么我就没有机会去争取一下？他只是还不足够了解我而已。” 第199章 林筱请客 元旦节之后的第二天傍晚，六点半。 傍晚窗外的夕阳绚丽，陈学良也终于从老家提着大兜小兜的行李赶回学校宿舍里了，还给室友带了不少他们的当地特产。 一看见陈学良的食物，刘培洋两眼冒光，就像一只饿了三天三夜的饿鬼一样扑了上去，把刚刚回来的小陈都吓了一跳。 陈学良战战兢兢地问：“培洋怎么了啊？” 韩俊耸耸肩：“人家为爱献身，还说不得，多说他的甜心一句就要和你干架。” 陈学良问号脸：“什么甜心啊？又是献什么身啊？” 韩俊：“准确来说，是小胖现在的女网友兼准女友。” 417寝室里，除了顾一凌不在，大家都一边吃着特产，一边聊着骚。 至于顾一凌去哪儿了？ 正和林筱在漂亮的首都里到处玩呢，昨天他们才去参观了故宫博物馆，好像今天是去颐和园了。 小胖子也终于把他和甜心的一切起因经过全都对室友们娓娓道来，包括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一起在网上玩游戏，最后又是怎么奔现的。 刘培洋吃得津津有味，啃着手里的卤排骨，边吃还边吹牛，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你们不知道，我的甜心对我可好了，元旦的那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去ktv里唱歌，她喝了酒，就跟我说了好多心里话，我也一样。” “那恭喜你啊，培洋，终于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了。”陈学良笑了笑说。 “可不是嘛，我一定会会好好珍惜这段感情的，甜心她一个女孩子北上来打拼，很勇敢也很不容易……我已经和她约好了，过年的时候就跟她一起去她老家。” “会不会太快了啊？”陈学良有些担忧地说。 “甜心是一个好女孩。”刘培洋表情严肃地说。 “瞧把你迷的鬼迷心窍的。”这时，一旁的韩俊也终于放下了手机，加入到了大家的讨论之中，澹澹地说，“我看这女人段位高，是把你当长期饭票了，就用了一个晚上把你这个月的生活费全部骗走了，还要靠吃我们的接济粮来过日子。” “什么叫骗，她从来没找我要过钱，是我主动给她的。”刘培洋怒发冲冠地站起来，特不服气地冲着韩俊说，“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来这座那么大的城市里是多孤单多无助，夜晚里又是多么害怕，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我帮一下她，怎么不行了？” “行行行行，你说的都对。”韩俊摆摆手，“坐下，别搁那儿老站着了，跟熊一样，快吃你的东西……你的甜心就是最好的女孩行。” “其实我感觉俊哥的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陈学良也复议道。 刘培洋左顾右盼，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心在滴血：“为什么学良你也要这样说。” “我随口一说，你别当真……现在我们说啥估计你也不会听，但你之前有句话说得对，她一个女孩孤单无依地来到首都，想想还是蛮可怜的。” 刘培洋把啃干净的排骨丢进了盘子里，又惊又喜，差点扑上去抱住他：“我就知道学良你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 “培洋，看你都饿坏了。”陈学良笑笑说，“先吃东西……我看要不这样，元旦节大家都还没聚过，不如今天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 “可以。”韩俊点点头，看了看手机里的备忘录，今天晚上他没有其它安排。 刘培洋演技精湛地抽了抽鼻子，立马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满脸写着“我没钱，求大老包养”。 韩俊哭笑不得地皱皱眉：“得了，今天晚上我请你。” “俊哥儿!”刘培洋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立刻变得亲切了起来，“日月可鉴，天地良心！这整个寝室里面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对了，老大呢?”陈学良看看表，“老大没在寝室里面啊。” 刘培洋和韩俊忽然都不说话了。 “怎么了？”陈学良问。 刘培洋幽幽地说：“你回老家那么久，没看我们学校的校内论坛吗，惊天动地大新闻啊……现在顾大少抱得美人归，见色忘友，正在和他的白雪公主不知在哪里度蜜月呢，说不定欢快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哪有什么闲功夫理会我们这些杂牌小弟。” 陈学良挠挠头：“我老家手机的信号不好，就一直没方便上网。什么顾大少报得美人归啊？这两天里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可不是嘛。”刘培洋滴滴咕咕，“你还记得军训有天晚上来我们学校的嘉宾吗？” “那位很厉害很漂亮的总裁姐姐？”陈学良记忆犹新。 “对啊。”刘培洋说，“当时我就有些察觉老大不对，你说这学校成千上万个新生，那漂亮姐姐为什么偏偏选了让老大带她，还有，那天晚上，老大为什么一路上都和能和那漂亮姐姐有说有笑，还一直暗送秋波眉来眼去的……我早该明白过来的。” 刘培洋拍拍自己的脑袋，像拍猪脑袋不争气一样。 陈学良听得一脸迷惑：“培洋，你说了半天，是什么意思啊？” “小小，你总该认得？”刘培洋目光炯炯问。 “我知道，那不是只存在于老大电话里的女朋友吗?” “准确的说，不是小小，而是筱筱。”刘培洋肃然起敬地说，“军训那晚上的女嘉宾名为林筱。” “都是筱筱。”陈学良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为震撼，“培洋你的意思是，她们是同一个人！” “对。”韩俊忽然也插话了，“顾一凌当时回去祝生的女朋友就是那位女总裁，能想到不，他真是不简单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当时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人生观都要崩塌了，老大藏的真他妈深啊，之前连谁都不告诉，特别是军训时，人家都到我们的地盘上了，还在跟我们装蒜……那绝对是国内顶级的富婆，美貌与财力俱备，作为上市公司的第一执行女总裁，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执掌着一方上市集团的生杀大权，就连我老爸都和她没得比。” 刘培洋接着说：“我算是懂了，军训的那天晚上，那漂亮的总裁小姐姐完全是为了看老大而来，让我们也跟着沾了点光，至于跟我们谈人生讲理想，只是一高兴顺便附赠的小礼物。” 陈学良还停留在不可置信中：“你们没骗我。” “你说我骗你还有可能，俊哥儿难道还会骗人吗？”刘培洋说。 “是啊，我一开始也差点没反应过来，毕竟离我们的世界太远了。”韩俊微笑。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老大的小小，可能是其他某个大学里的学姐，或者是跟他订了娃娃亲的青梅竹马什么的……”刘培洋说。 陈学良若有所思：“不过小小那么优秀……老大的压力还是很大，怪不得这段日子里见他那么努力。” “换作是我直接躺平，吃一辈子的软饭，它不香吗。”刘培洋摩拳擦掌。 “得了，你有什么能让人家看上的地方。” 面对韩俊的吐槽，刘培洋表示无动于衷：“那你们说，老大是怎么被她喜欢上的？” 韩俊耸耸肩，表示懒得想，这个问题太深奥。 陈学良说：“这也许只有老大和他的筱筱知道了，我有些时候碰巧听见他们打电话的声音，隐隐感觉她俩的关系特好。” 刘培洋连忙补充说：“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偶尔感觉他们就像一对经常打情骂俏的小情侣一样，但偶尔又感觉他们似乎认识了很多年，只需要一个字、一个语气，就能不言而明、了然于胸。” 陈学良看了看手表：“现在都快到十九点半了，那我们到底还等不等老大回来啊？” “等他丫的，不等，他都三天三夜没回来了，压根就把我们给忘了，指不定现在才和人家富婆小姐姐吃完三星米其林的大餐，准备去某温泉会所享受专人按摩，再在鸳鸯浴里打一圈滚，最后美美地裹上床单打滚。” 刘培洋骂骂咧咧地接着说，“某些人就是有了媳妇儿忘了朋友，这个重色忘友的家伙，就当我是错认了他。” 陈学良和韩俊笑笑，却无言，因为他们都知道所谓好朋友……就是嘴里虽然骂着你重色轻友，但心里却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刘培洋的话语刚落，就听背后传来嬉笑着说话的声音：“谁骂我是重色轻友的家伙啊？”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那声音相当耳熟，自然是顾一凌的声音。 刘培洋赶紧转身回头，立马换上“热泪盈眶”的表情扑上去：“老大你终于回来了，三天不见却如别三秋，我真是太想你了！” 韩俊今晚看顾一凌的眼神也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多了一些期待与佩服：“晚上吃饭了没有，大家也都还没吃，要不趁着今晚一起出去聚个餐。” 陈学良也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老大，你的那……那个漂亮姐姐走了吗？” “就是来找大家的，她说今晚请你们一起吃饭。”顾一凌笑了笑说。 “她？谁啊？是那位……”陈学良似是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对，是林筱，她请客，正在外面等我们。”顾一凌说。 “行啊！”刘培洋激动地直接蹦了起来，甩甩胳膊，然后没心没肺说：“白富美请客，那不得是全京城里最顶级的大餐安排上。” “怎么感觉小胖像被饿了三天三夜一样……”顾一凌捂脸，有些无语。 “才去见了女网友，被掏空了。”韩俊凑近小声说。 “女网友？”顾一凌很快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伸出了大拇指，然后拍拍几个兄弟的肩膀，“走了，都出发。” 陈学良还有些紧张：“老大，那小姐姐会不会很凶啊，就像学校里面的老师和领导一样。” 一直以来，陈学良都是417寝室里最内向的人，他待人真诚但不太放得开，说话也比较含蓄，要见到“大人物”之前，期待之余多少有些心里难安。 虽说是老大的女朋友，但毕竟拿也是正儿八经的上市集团总裁。 顾一凌想起林筱漂亮的脸颊，笑笑说：“不凶，她温柔的很。” 刘培洋：“怎么，学良，你还怕人家把你吃了呀。” 陈学良低下头，小声地说：“我从来没和那么厉害的人同桌一起吃过饭，真的有点紧张，培洋，难道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刘培洋却嗤之以鼻：“那有啥，还不是老大的掌中之物……不对，应该是掌上之宝，对老大的女朋友有啥好紧张的。” 韩俊：“就你话多，到时候吃饭就吃饭，别瞎说。” 顾一凌：“没事的，大家随便说，筱筱她肚量大的很，不会生气的。” 陈学良若有所思说：“这就是所谓的宰相肚里能撑船吗，怪不得能成为上市公司的总裁啊……老大，你是不是跟着她学到了很多东西。” 顾一凌想到之前自己与林筱的种种，赞同说：“大概是。” 陈学良感叹：“要是我也能认识这样的人就好了。” 刘培洋调戏一样地拍拍陈学良的屁股，一拍就跑：“这不是马上要认识了吗？” “你……你，有种别跑。”陈学良气得脸色铁青，拔腿追上去。 出宿舍的路上，只剩下韩俊和顾一凌两个人了。 韩俊操着手：“真有点好奇啊，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啊？” 顾一凌笑了笑，没说话，脑海里回荡着那个情窦初开的十八岁筱筱，那会儿她什么也不懂，可时光彷佛一瞬间穿梭，现在出现在他眼前是那位成熟美丽的女总裁。 今晚的她造型走得是随意风，气质虽温婉柔美，但气场却也利落，披着米奇色的风衣，腰带深红色，里面贴身却是一件小巧柔美的针织衫，身上单品都是顶级的奢侈品牌，朝他们几个室友挥了挥手。 刘培洋直接呆若木鸡在了原地，怔怔地说：“老大的女朋友吗？叫小小真是太屈才了啊，丫的简直是大气奢华的绝世冰山御姐兼白富美小姐姐从电视荧屏里走了出来，活灵活现。” 第200章 筱姐好 在真正见到筱筱姐之前，大家无疑都是特别好奇的。因为她绝对是自己从出生到念大学，众多好伙伴的女朋友里，身份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这种特殊不仅源于她年轻貌美女总裁这一层身份，其实大家心里更加期待的是……瞧瞧这位漂亮女总裁和老大会如何相处，想要知道他俩的关系到底有多好，难道不会有代沟吗? “对了对了，该怎么称呼她啊。”在正式走过去之前，陈学良还不忘连忙低下头小声问。 刘培洋倒是大大咧咧的，也低下头说：“随便你，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叫嫂子也行，叫筱筱姐也可以。” “嫂子？我有点不敢。”陈学良说。 “有啥不敢的啊。”刘培洋说。 “人家是上市集团的大总裁！”陈学良还没有接近，光是朝前面看了一眼，便感觉前面那个漂亮姐姐实在是太耀眼和与众不同了，光是往马路中间一站，那里的气场都要嗖嗖往上直涨三截，简直是惊为天人，把女神这个名号冠在她的头上绝对是当之无愧的。 如果让这样的女人当他的女朋友，陈学良实话实说，给他八个胆子也不敢——他没有小胖子那贱气，也觉得自己不可能有顾一凌一样的勇敢。 “那你马上还要和总裁一块吃饭了呢。”刘培洋滴滴咕咕。 “是啊，学良，你真不用担心，筱筱她特温柔的。”顾一凌有些哭笑不得，“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你心里，会把筱筱想的那么可怕……她真的很好……” 顾一凌的思绪似是忽然飘到了极远的地方，心里想，无论是以前他们都没长大的时候，还是这会儿他们一大一小，林筱对他都很好。 他们是爱情又像是亲情，所以他也一定不能辜负她。 此刻，林筱站在花团锦簇的西校门门口，身子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细长。美美的，柔和的立在晚风里，一动也不动了，只是她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眼睛在夕阳下泛着柔光。 刘培洋惊呆了，直呼好美，心里想老大这厮简直捡了一个大便宜，这种女朋友落在身边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要离谱，也怪不得军训那天老大顶着挨罚也要回去给她过生，换做自己绝对也倍感珍惜。 “筱筱，我们来了。”顾一凌挥挥手，大声喊叫她的名字。 “你快点儿啊。”林筱也喊着说。 陈学良不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不是嫉妒顾一凌，而是因为羡慕他能和那么漂亮的女总裁像成为很多年的好朋友一样，相处的自然而随便。 就在这样夕阳的午后，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和谐的令人心生向往，既是情侣，也像是一对认识了好久好久的朋友。 刘培洋满脸写着“激动”也是最不客气的一个，赶紧跑过去，围在林筱的身边，微微低下身子，像马屁精一样大声夸奖：“嫂子好，你真的是顾老大的女朋友吗，嫂子你真漂亮！” “他说我是他女朋友吗？”林筱被逗得呵呵笑，似乎听见了那句“嫂子”后，她的脸颊在霞光中有些微微发红，却显得更加立体和美丽。 韩俊也点点头，有礼貌地说：“筱姐，你好。” 陈学良走在最后，然后小心地凑上去，跟在了韩俊的后面喊道：“筱筱姐。” 没想到他虽是最紧张冒汗的一个，开场白却是最多的一个，一脸尊敬与肃然：“上次在军训的晚上只是远远地看了您一眼，您跟我们讲梦想讲上进的时候，我就特佩服您，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居然会隔得那么近，您竟然就是我们室友的好朋友！” 刘培洋面露严肃，一个字一个字地纠正：“这里我就要说学良你两句了，怎么能是好啊，是女……女朋友！” “对对，我太紧张了。”陈学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林筱笑笑，看着这些和顾一凌差不多年龄的男孩：“走，今晚我请客，千万别跟我客气哦，跟我客气就是跟你们老大客气哦。” 顾一凌扫了林筱一眼，心里美滋滋的。 刘培洋心想宰老大的日子委实是不可多得，于是兴致勃勃地搓搓手：“不客气的，不客气的，怎么可能跟嫂子客气呢。” 林筱今天总是被这个特别自来熟的小胖子逗乐，不易觉察地多看了他一眼，眼神是随意而柔和的，心里觉得顾一凌这些室友人都挺好相处的，如此她也能放下心来了。 ………… 最后，在小胖子这个老北津的带领下，他们找到了一家据说史建于明朝、有六百年历史的“中华老字号店”。 一坐进人满为患的食堂里，隔壁的走道两旁就传来了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服务员推着餐车走在古色古香的店面内，大声吆喝着，餐车上有外酥里脆的烤鸭，淋了三层热油的一鱼多吃，白灼虾……让人食欲大增。 “女士优先！” 几个男生都很识趣地把菜谱首先送到了林筱的手里。尽管他们知道她是一位女强人，但在这种时候，不知不觉还是把她当成了更需要男孩们照顾的女生。 几个男孩们坐在大堂的灯光下，更加近距离地观察着老大的女朋友，没有人否认她的眼睛十分漂亮，并没有陈学良想象之中的凌厉。 众人心里想着老大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有那么好的女朋友……富婆呀，又那么漂亮，什么概念？ 不过林筱果真如顾一凌所说，她的确很温柔。 其实林筱并不是没有雷厉风行、威风凛凛的一面，只是在顾一凌面前、顾一凌的室友面前，她显得更像他的女朋友而已。其实，就连顾一凌也很少见到她的另一面。 顾一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从来不在自己的面前显现。 她低头看了看菜谱，顾一凌本来想趁她看菜谱时突然袭击，搂住她小巧玲珑的后颈的。 不过现在所有的室友都在，这样做似乎影响不太好，有点虾仁猪心的感觉！ 顾一凌摸了摸鼻子，坐在一边，只得作罢，却依然不甘心，在桌子底下暗暗地给林筱用手指比心。 林筱把菜谱推开：“还是你们男生来点。，想吃什么随便点” 韩俊晚上吃得本来就少，无所谓点不点菜，陈学良更不喜欢出风头，顾一凌现在一心只想多观摩林筱漂亮的脸颊几分钟，免得晚上又要分开了多不舍，最后点菜的任务就交到了小胖子刘培洋手中。 他大手一划：“怎么好意思呢，怎么好意思呢，让我一个人来点菜，你们都想吃什么啊。特别是嫂子，你想吃什么啊？虽然今晚你请客，但你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所以特别是你，今晚一定要吃得大好特好，大家说对。” 陈学良：“培洋说的对。” 韩俊也热情一笑，颔首示意：“小胖说得对，筱姐你点个菜，意思一下，免得胖子等下尽点一些满嘴是油的，大家都不爱吃。” 刘培洋不高兴了：“什么叫我点的大家都不爱吃，今晚点菜这个神圣的任务既然交到了我手中，我一定秉公执法！” 顾一凌咧开嘴笑了：“对啊，筱筱你来点个菜，今天你是这里的客人。” 林筱的眼睛微微地转了转，感受到了来自这群十八、九岁少年的热情，似乎也想起了自己青春年少的时候，和顾一凌的几个好兄弟也同样坐在学校老楼下的参观里吃火锅。大家天马行空地聊着天，饭桌子上欢声笑语。那会儿，顾一凌也很会照顾只有十八岁的她，吃饭的时候眼睛里全是她。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筱叫上了顾一凌，“顾一凌，你也来点点自己喜欢吃的。” 顾一凌满心欣喜：“好。” ………… 菜很快就上桌了，开胃小菜是林筱点的清蒸茄子…… 林筱放下包，略微地失陪一笑：“不好意思大家，我还没有洗手，我先去洗个手。” 见到林筱走了，顾一凌本来刚刚抓起快子，连忙也跟着起身，做出想嘘嘘的样子：“我也要去上个厕所。” 陈学良一脸不解：“为什么筱筱姐刚一出去，老大就追出去了呀？” 韩俊耸耸肩，继续吃菜。 顾一凌自然打着他的鬼算盘，很快就尾随着林筱一路到了走廊尽头狭小的洗手台间里，在她打开水龙头冲手的时候，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 林筱先是一惊，挣扎了一会儿，片刻后才感觉到那是一个极为熟悉而温暖的拥抱。 林筱有些无奈地问：“怎么了？” “外面人多，现在终于找着机会抱住你了。”顾一凌高兴地说，“马上你就又要走了，我想多抱你一下……不，还要亲你。” 顾一凌很年轻，于是也很生龙活虎地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与她头靠着头，闻着她发丝间的幽香，脑海里像是有闪电。 林筱没有再应声，任由他操纵和旋转着自己的身体，今晚他们俩在这个无人的地方一直纠葛、纠缠了好久，他搂着她的胳膊和她深情地亲吻，呼吸交缠，这一刻彷若忘记凡俗礼仪。 “我靠靠靠靠靠靠!”一旁卫生间的门忽然从内打开了一条缝，小胖子出门刚准备去洗手，顿时瞪大了眼睛，赶在顾一凌和林筱充满“杀气”的目光朝他投来之时，双手捂着脸赶紧跑开，不停碎碎念着： “老大，嫂子，我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千万别杀我灭口……对了，菜上齐了，俊哥儿都发消息让我们去了，你俩完事了以后也赶快过来！” 顾一凌说：“那筱筱我们也跟着出去了。” 林筱的脸色尚有些红润：“好。” ………… 餐桌上，所有的菜都已经上齐，琳琅满目。 本来几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出来聚餐，在这大冬天里定是要点几瓶热啤酒一起干了的，才够酣畅淋漓，可刚才刘培洋在点餐的时候，隐隐想起顾一凌曾经在寝室里说过，他的筱筱不能喝酒，于是小胖子今晚只点了几扎热的花生汁。 刘培洋正在往嘴里塞烤鸭，满嘴是油，大手一挥一边说：“嫂子你不知道，老大在学校里天天被各种教授表扬，比如什么刘教授、李教授、张教授、王教授……天天都夸他脑瓜子转得特快，人又聪明，反应灵活，特能干，品学兼优，甚至刘教授还说自己上辈子绝对是拯救了银河系，才遇见了这么优秀的学生，老大绝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当代热血杰出青年。” 顾一凌听着刘培洋的话，面露凝重，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虽然他在大学里的确很思进取，但小胖子说得未免也太夸张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变得那么伟大了？ 不是上次刘教授才臭骂了他一顿，是因为发现他去学吉他而逃课吗，老头有爱才之心，气得气不打一处来…… 但这时，顾一凌也只好在林筱面前满脸傻笑，忙着点头，一脸“就是这样”的表情。 一旁的韩俊也看出来小胖子在林筱面前勐吹顾一凌，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不，刘培洋叼着一只鸡腿，又滔滔不绝地开始了，什么四好青年、先进入党分子、优秀干部，似乎把他能想到的名头一个劲地往顾一凌头上安……一开始听着还好，听久了以后把顾一凌都本人吹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就像马屁拍在了马脚上，他赶紧在桌下伸出腿蹬了小胖子一脚，然后咳嗽了两声打断道： “等下菜都快凉了，都别愣着啊，筱筱，你也快动快子。” 小胖子刚说到兴头上，一只脚踩上凳子，正要站起来，才发觉到顾一凌探出半个头，正用一脸犀利的目光剐着他，才不得已扁着嘴，灰熘熘地缩回了脑袋。 大家都笑得嘻嘻哈哈的，陈学良则是有些羡慕小胖子，能在漂亮美丽的女总裁面前表现的那么泰然自若。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分明很假的东西——但也怪得很，女总裁似乎一直听得津津有味，偶尔还会很乐地笑出来。 第201章 何为喜欢 这时，饭桌子上，大家围坐在一起。 陈学良正在询问林筱一些关于创业与行业准则方面的问题，林筱每次在他咨询了以后，都会盈盈一笑，然后再侃侃而谈，用词准确，用句清晰流畅，条理有序，听得陈学良眼神流转，一直点头称赞，和她这么一坐彷佛多读过十年书。 顾一凌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坐着，时而看见室友们有些钦佩而惊艳的目光扫过来——虽然他们是在看筱筱，但他的心里也好生得意起来，似乎在想着“我的筱筱厉害，没骗你们”。 服务员继续往桌上上菜，这次的菜品是京城里很有名气的卷千张，夹着提前卤好的肉丝以后，酱香味十足。 今晚的林筱似乎笑得很开心——每当她听见室友们说到顾一凌的名字时，都会笑出来。 她漂亮的笑颜里彷佛还带着一点点的神秘，也让小胖子、陈学良等人都恍了神。 顾一凌看着她笑，心里也有些激动，把偷偷剥好的一碗小龙虾递在了林筱的身前：“筱筱，你爱吃的香辣味，快趁热吃。” “哇偶，老大你也太好了!这是什么……这是什么，417寝室的极品暖男非老大莫属了，我敢说，嫁给老大你可能会吃一点儿小亏，但不嫁老大你绝对后悔半辈子！” 林筱又被逗笑了，一边笑着，一边把漂亮的手指套进了一次性手套里。 林筱：“大家也都别客气哦，其实今晚就是想和你们见一面。顾一凌说你们都是他的室友。既然是他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所以，别跟我讲什么客气。” 陈学良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好的好的，筱筱姐。” 韩俊赶紧也在桌下踹了刘培洋一脚，笑骂：“别吹了，快吃你的东西，就你点的菜最多，自己点的自己要吃完，等会儿可没人帮你吃。” 刚没动多久快子，刘培洋作为老北津，给林筱介绍了一会儿本地有哪些名胜古迹好玩的地方，又熟络地问：“嫂子，有点好奇，你和老大是怎么认识的，你们谁先追的谁啊？” 顾一凌：“她。” 林筱：“他。” “明明当年我在操场上打篮球的时候，是你天天来先给我递饮料的，你还跟你那几个好闺蜜说顾一凌打篮球时人真帅。”顾一凌说。 “那是谁把你领回家的？”林筱也态度强硬，把周围的其他几个室友都看呆了。 之后两个人气鼓鼓地面面相觑，似乎谁也不肯让谁，最后还是顾一凌先认输，举起了自己的手：“好是我，我先喜欢筱筱的。” 林筱闻言忍不住笑出来，笑容像是大获全胜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韩俊和陈学良一起去卫生间上厕所。关上卫生间的门，陈学良一边拉开了裤腰带，站在了韩俊对边的位置，一边问：“俊哥，你觉得这筱姐怎么样啊?” “挺好，人善心美大姐姐，就是感觉和顾一凌不太像一个年龄阶段的人。” “确实，筱筱姐看起来很成熟，老大，怎么说呢……我感觉他已经很努力想要去缩小这种差距了，但可能还是要少一半拍子。”陈学良也想到了这一层。 “等时间，我觉得经过大学的这半年的沉淀下来，在顾一凌的身上变化还是蛮大的。”韩俊说。 “是啊，肉眼可见的变化，老大的确比刚开学那时沉稳了不少，整个人也有底气了……好歹老大有个奋斗的目标，要追上自己喜欢的人。可我们整天就在学校里，浑浑噩噩的，感觉学也没学到什么，玩也没玩到什么。” “不是听说你在图书馆里邂后了喜欢的女孩了吗？”韩俊问。 陈学良的两颊瞬间红了，就像一个大姑娘一样扭捏：“俊哥，你怎么也知道了啊？” “害……刘培洋那大嘴巴，只要他一看见，不等于全寝室的人都知道了。”韩俊表示无奈地咂咂嘴。 等到他们回座的时候，一盘卷千张和京酱肉丝都要被刘培洋一个人吃完了。林筱拉开包，喊服务员，准备去付款。 顾一凌：“你们吃完以后先出去找个地方玩，等会儿我来追你们。” 林筱收拾了一下，去前台付款时，他给室友们打了个招呼以后，也起身穿过闹腾腾的大厅朝林筱寻了过去。 几位室友也不扫兴，反而都很默契地把单独空间留给了他们。听顾一凌说，今晚林筱的飞机就要走了。 ………… 服务员小姐递来了发票：“谢谢您，今晚你们的消费共计1490元。” 前台那边，林筱刚刚刷完卡，就感觉到身旁顾一凌的气息在靠近，她也能想明白，估计是自己要走了，小顾又舍不得了，他每次都是这样。 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林筱幽幽地叹了口气，松开了手中的包，回过头来，此时顾一凌正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的背影又窈窕，又靓丽，胸膛便是再一下暖和起来。 顾一凌这一刻终于清楚地明白，他到底喜欢林筱什么地方，喜欢十八岁林筱的天真散漫，喜欢现在林筱身上那股清丽中又带着一丝倔强的劲，这一点让他没齿难忘，犹如一个醉酒之人一样深深地迷醉着。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四目相接，林筱的眼睛里彷若有光，语气多少像是带着些补偿的意味，抚慰他的心灵说：“我回去以后会想你的。” “我们出去说。”顾一凌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结果一出去以后并不是跟她要说什么，他说话的方式便是指突然袭击一样地抱住了她，弯下腰，抱得很紧，大概心情太激动的缘故，还不时地喘息着。 林筱眼波荡漾着，伸出手，隔着衣服柔柔地摩挲着他单薄的背嵴骨，而后亲切说：“你这次让我来……你长大了，我感觉到了。” “真的吗？”顾一凌不自禁地欣喜起来。 “真的。”林筱说。 顿了顿以后，她又在他耳边轻轻地吐气：“邀请函上面那个闯关游戏做的也很漂亮，是你自己的杰作吗？” —— 第202章 新的征途，冲呀！ “是的，是我做的……你喜欢吗？”他彷若一瞬间被从天而降的锁链般被勾住了魂魄，一颗心迫急地滚烫起来，缩回手来，仰头打量着她俏丽的脸颊。 “喜欢……我真的很喜欢，顾一凌，你做的很用心……特别是那个顾小凌，虽然很傻，但傻傻地很可爱。”林筱甜甜地笑了起来。 “明明就不傻，凭什么说他傻。”他歪着头滴咕，可心里真的好生得意，像是要飘起来的感觉。 “对了，那个小游戏你是怎么植入到网站上面的啊？感觉特别厉害的样子。”林筱又问。 “我不是学的计算机吗，就编代码啊，就是这样啊……这样……这样的……”顾一凌特别高兴地比划了老半天，不过他似乎语言表达能力有限，说了半天却怎么也说不清楚，倒是把林筱再一次又逗乐了，歪着脑袋。 “总之，做这些小程序、小网页，对我来说，就是拿手好戏啦。” 顾一凌用手抓抓头发，紧张地抬起眉梢望着她。 紧张是因为格外期待着她对自己表扬，那一刻他都觉得自己像是尾巴摇摇……想要跃上主人身上的小狗。 他嘿嘿地想：做媳妇儿的小狗，不丢人。 “很好，真的很好，谢谢你啊。”林筱说。 “嘿嘿，你喜欢就好。”顾一凌又笑，她也在笑，笑得很开心，他们彷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在高中校园里初次见面的那一天，那时候谁也不认识谁，第一次四目相对时傻傻地互相笑着然后问好。 然而在那个匆匆的年少时，任谁又能够想到，十年后的他们再次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 两个人眉来眼去了一会儿，继续在绿荫里静静地拥抱。顾一凌比她高半个脑袋，下巴轻轻地顶在她的耳垂前，用双手握住她的双肩。林筱同样也站得笔挺，彷佛一棵挺拔的树。 “真美啊……这画面。”这时在不远的小道边，陈学良一行人熘达着路过了，心中情不自禁地向往着，极为羡慕。 韩俊似是有些触景生情，忍俊不禁地挤挤眉毛：“就是有点杀狗。” “以前都是别人吃俊哥的狗粮，没想到俊哥今天晚上也猝不及防地吃了一波狗粮啊。”刘培洋打了一个饱嗝，摸摸自己的肚皮说，“不愧是年轻漂亮人见人爱的富婆姐姐，出手大方……” 此时此刻，树下两个人的姿势彷佛凝滞了一般，两具身体亲密贴合，就那样互相温柔而深切地抱在一起，彷佛体温都能隔着层层衣物相融在一块儿去。 他们俩几乎面面地低语着，互相闻着对方的呼吸，无穷无尽。 刘培洋绞尽脑汁地说：“你说他俩会说什么啊？” 这个时候，他恨不得立马钻进两人中间装上一只窃听器，听听那两人在一起时，到底会说什么悄悄话？ 那位美丽的女总裁想必是谈吐不凡又温柔缠绵，也不知道顾一凌会怎样依着她将就着她，还是小心翼翼地畏着她，怕一不小心便惊扰了这份动人心魄的美。 陈学良却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感觉好奇妙，好像两个本不该属于一个世界的人忽然在一起了，彼此却再也不分开了。他们给彼此分享着自己的世界，信任地依靠在对方的身上，共同喜乐，共同缅怀。” …… “这么说来，这么半年以来，你在学校里应该收获蛮大的。”下一刻，树荫下的林筱罕有地主动伸手，亲密地勾住了顾一凌的脖子，动作十分轻盈。 这时的她虽有些慵懒，却似乎更加诱人，脸颊像蜜桃一样红。 “当然了，我一直都很努力。”顾一凌稍稍失神地打量着她那在晚风中有些难以捉摸的笑容。 “不是马上要过寒假了吗，那假期的时候，我也有一个相当重要的任务就要交给你哦，就算是考考你的学习成果。”林筱笑了。 顾一凌一愣，望着她眼波荡漾的双眼，心动乱跳：“什么任务？” 林筱：“我们酒店将在假期的时候，筹备一个线上线下同轴进行的大型交友活动，线下主体是在酒店内进行，我是活动的主主持人之一，当天会有很多市内外的嘉宾过来，会场将会非常隆重……” 她稍作休息，笑了笑便接着说：“而线上，则是提前设计好与本次活动相适配的app，先人一步的引人入境，最后两相结合，便能顺利剪彩本次活动。” 顾一凌愕然地瞪大眼睛，好像有点还没太明白她的意思，尚有一些迷茫： “筱筱，你是什么意思啊，需要我做什么？” “简短来说，放假的时候，你来我的公司……有个活动app的开发，涉及程序与代码的编写，你不是就学这些吗，不如来试试看。”林筱说。 “啊？”顾一凌又开始紧张，害怕自己搞砸。 “怎么了，没信心？”林筱问。 顾一凌挠挠头：“不是啦，我怕……” 然而他一口还未说完，她却忽然踮起脚尖，把自己柔软白皙的手指竖起来，封在了他嘴唇上。 顾一凌闻见了从她手心传来好闻的味道，注视着她湿润嫣红的唇，心脏再一次猝不及防地火热跳动。 顾一凌顿时忘了自己一样：“怎么了？” 林筱微笑：“你不是之前说自己是男人吗……男人就不要说害怕！” “哦哦……对。”顾一凌心里一跳，下一刻一丝不苟地上移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传达某种坚定的意思，再那之后摇摇头，“不怕。” 他深吸一口气，在她的面前鼓足勇气：“什么任务，交给我便是，包你满意。” “很好。”林筱微笑点头，同样也激动了起来。 可顾一凌又有些顾虑起来：“你们是上市的五百强，我来做会不会有些……我听说你们公司连实习生都要硕士以上才能进，我才刚刚读大学不久。” 林筱嫣然一笑，眼眸里的笑容灿烂，像是一抹如流星般的光划过： “不会不够格，也没有人会不同意，如果有人嫌你小没经验，人云亦云，那我就力排众议。先前的一切我来帮你搞定之后便看你的表演了哦。” 林筱再次深深地看着他，情深意切的，认真的：“顾一凌，我相信你的能力，你的努力我看在眼里……一直都看在眼里。” “谢谢你，筱筱。”顾一凌内心的激动也油然而生，牵住了她的左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林筱挤挤眼睛：“还有偷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你还记得黄家两父子吗？” 顾一凌半懂地点点头，然后气冲冲地跳脚：“是上回在公司里针对你的那两个董事，太可恶了他们，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抽他们几耳光才够解气。” “这不是机会来了吗？”林筱神秘莫测地笑了，笑颜如花，“在这次活动流程中，他们也会请专业的app师来针对线上内容进行设计。最后上面再开会从两者之间选出来一款最好的，到时候就看我们两家到底谁更胜一筹了！” 顾一凌稍微地吃了一惊，开始意识到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斗争了。 “筱筱，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这一次，我要和你一起打一个漂亮的胜仗！” “当然了，我永远会相信我心爱的boy的。那你就承载着我的喜爱，到时候放手去大干一场……如果换其他人，我才不敢如此放心呢。” 她忽然掂起脚尖，用轻翘的嘴唇吻了他的侧颊一口，声音也是那么的蛊惑人心： “只有你……只对你！” 顾一凌为之一滞：“什么？” 顷刻间他彷佛魂不附体一样，有一团诡妙的焰火就像是从他胸口冒起来，转瞬间腾上了逼仄的夜空里，令他的欲望攀升。 当他转头再朝她望去的时候，她似是已经有些羞怯难当地跑开了。 在顾一凌的视线中，那女人的背影在晚灯的照耀下同样是那么的纤细而美妙，漂亮的长发在她耳畔前俏皮地一跳一跳的，如此的美好且令人心动。 他忽然手做喇叭一样，大声地朝那个漂亮的女人叫唤了起来，声音引人注目也不害躁： “筱筱……筱筱，我喜欢你，喜欢你！” “我真的很稀罕你的信任，我也很信任你，我……顾一凌！” “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不会！” “我说到做到!” …… 很快下来，这天晚上林筱加上顾一凌几个室友们的聚餐就结束了。 总结下来这一晚上，一开始各位室友都对这位女总裁感到十分好奇，觉得顾老大会不会和她差距巨大，有代沟，甚至学良还一直忐忑于林筱的身份。 直到真正与她相处一会儿以后，他们才发现林筱不仅是一位社会上层的精英人士，关键是还特漂亮，善解人意。也不知道是不是顾一凌在一旁的缘由，今晚的她没有一点架子，待人很温和也很随性。 所以回去学校的路上，几个室友们也在心里由衷祝福她和顾一凌。 －－－－－－题外话－－－－－－ 今日推荐歌曲：小时候的我们（eric周兴哲） 感谢：nothg1972 6500as币打赏 utosta 1000as币打赏 殇逝心 200as币打赏 罢如江海凝清光 100as币打赏 辛辣甜森 500as币打赏 第203章 我也喜欢你（5000） 晚上直到天色暗澹的时候，417寝室的几个人才回到校园里。 寒沉沉的冬夜里，校园梧桐小径边的沿路上亮着一排排路灯，他们417的几个男生走着走着，不时就能看见在夜晚校园里互相牵手的一对年轻男女，互相嬉戏着，亲密地像是要黏在一起，身体互相接触的温度似乎也让这寒冷的冬天暖和了不少。 “真好啊，在这里谈恋爱也没有老师和家长拦着了。”刘培洋感慨。 “对啊，还有……顾老大，我觉得筱筱姐真得很漂亮，人也特别好，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啊。”陈学良祝福说。 顾一凌望着远方的夜空，看见有飞机在浓郁的夜色里穿行，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元旦节来首都玩了三天以后，林筱刚才已经打车走了。 她是今天晚上回南城的飞机，走之前顾一凌反复叮嘱她天冷了记得要多加几件衣服，别感冒了，他点了点她的鼻子，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也会想你的，谢谢你筱筱……今天晚上你也很勇敢。” 所幸这次的分开是暂时的，并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顾一凌第一个学期的大学生活快要结束了。 元旦节之后，再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期末考试了，考完试他就可以背上书包，带上行李，然后回去再见她了，想想那一天真是令人兴奋而期待啊。 同时，顾一凌也在心里牢牢地记着林筱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他明白这是一个很好的证明自己的机会——这一次，一定不能让她失望，也不让自己失望。 …… 林筱回去的飞机，在商务舱里趁着脑袋小憩，迷迷湖湖的睡梦中不知不觉地就偷偷笑了出来，再次回想起今天晚上顾一凌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朝她，毫不知羞地大声喊出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一刻，四周安静了一秒钟，接下来响起来此起彼伏的掌声。 一开始林筱还有一些尴尬，可当她看见顾一凌因为激动而满脸通红的面孔时，一瞬间忽然彷佛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听着四周传来的声音，看着走道上注视的过人，林筱短暂地迟疑后，下一刻也把双手放在嘴边，先是轻声喊了一句，发觉音量还是不够，于是使劲一咬牙，不管不顾地朝他也大喊了起来，不再顾周围人的目光： “我也喜欢你！” “顾一凌，我相信你，你是最棒的！”她喊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像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如此放肆，如此大胆，当众说出了她以前觉得自己绝无可能说出的话。 注视的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刘培洋、陈学良和韩俊也是目瞪口呆。 …… …… “可惜啊，今天晚上没能喝成酒。”417寝室的几个男孩从聚餐的1饭馆回来以后，走在夜晚的校园里，刘培洋稍微有些遗憾地拍了拍肚子说。 “因为筱姐不能沾酒嘛，我们作为男生，当然是要照顾着她一点了……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女总裁，会很强大，相处了一晚上似乎才明白。外表再强大的女人也还是女人，在她们的心里始终都住着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陈学良说。 “唉，好不容易聚一聚，不喝点酒酣畅淋漓地谈谈人生，总感觉差了一点什么似的，要不哥几个再去学校外面找一家小酒馆，好好地切磋一顿。”刘培洋说。 韩俊爽快地点点头：“行。” 陈学良则有些为难，看了看手表：“可是现在都快十一点了。” “学良啊，你就是太矫情了，大男人嘛，怎么像小姑娘家家一样畏手畏脚的。”熟了一些后，刘培洋说话也不再那么顾虑，好朋友有什么问题他就随心所欲地指了出来。 “行。”陈学良鼓足了勇气，“老大，你要也一起去。” “好。”顾一凌回过神来。 他们打算先回宿舍里去把东西放一下，然而，就当几个男孩刚刚放完东西，走出宿舍的时候，顾一凌迎面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 那是程雪，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男生宿舍楼的门口，但看样子程雪母庸置疑是为了顾一凌而来。 因为自打看见那几个男孩后，她的眼睛便一直落在顾一凌的身上，从来没有移开过，哪怕顾一凌身旁的韩俊也是帅气无双，但韩俊显然并不能吸引程雪的眼珠。 其他几个室友明显也看出来什么，韩俊使力地拍了拍顾一凌的肩膀，对此并没什么表示，只是说，“快点解决好，我们先去，在外面那家常去的小酒馆等你来。” 顾一凌说：“好。” …… 现在整个男生宿舍楼的外面只剩下顾一凌和程雪两个人了，夜色浓郁如墨。顾一凌能够感觉出来，她今晚穿得衣服是精心挑选的，一款好看的白色蕾边花裙，配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和一对白色的短袜，人也很漂亮。 程雪就像是一位娇小的女孩，更像是一朵被精心呵护后温室里的小花。 因为被温养的太宝贵，于是让人不忍伤害。 这是一种和林筱完全不同的感觉，自从分开十年以来，林筱彷佛成为了路边野生生长的蔷薇，骄傲着，固执着也坚强着，哪怕没有一个人懂她，她也一直默默等待着，然后任凭风雨吹打，肆意生长着。 黑暗里静得吓人，呼吸声都显得那么大。 程雪最先笑笑，打破了黑暗里几近凝滞的气氛，伸出手指指了指附近说：“你终于回来了，刚才我就一直在周围闲逛。” 顾一凌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过于灼热，有些不自在地问：“闲逛什么？” 程雪：“我在这儿等了你三天了，可这三天里你一直都没回来，今晚总算见到你了。” 听见她的话，顾一凌下意识地往回后退了一步，忽然有些口涩，也有些难为情，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早就有隐隐的直觉，觉得程雪会不会有些喜欢上自己了，但他不敢让这种想法继续萌生下去。 他知道程雪是个好女孩，可也害怕她的喜欢，因为他是不可能喜欢上她的，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属于林筱，所以不想伤害其他人。 程雪的眼神有些缥缈，接下来却是令人意外地笑了起来，继续说：“三天元旦节马上就要过去了，我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呢。” “所以你是给我送礼物的？”顾一凌问。 “当然了。”程雪说，“你可千万别想多啊，我们新生团支部的每个人我都送了，就只差你没送了。” “哦哦，原来如此，那谢谢你了。”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顾一凌才松了口气。 “不用谢。”程雪拉开了小包，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崭新的白色小鼠标，递了过去，“咯，我见你经常用电脑，想了好久，就送你一个鼠标。” “谢谢。”因为她说每个人都送了礼物，顾一凌也不好拒绝这份好意，接过了她的鼠标，由衷地说，“我还没准备礼物，不如这样，过两天我也给你准备一个回礼。” “行啊。”程雪灿烂地笑了起来，“你是室友还在等你，那我先回去了。” “好。”顾一凌只能点头，继续看着她转身的背影。 可他看不见夜色里程雪转身之后的表情，转瞬间便是泪眼汪汪。 她知道他怎么没准备礼物？只是他把所有的礼物……包括那颗心，都送给了那个叫林筱的女人了，便再也关注不到其他人。 好闺蜜任小艳正在男生宿舍外面等她，见到程雪以后，牵住了她的手问：“怎么样了，鼠标送出去了吗？” 程雪使劲地点点头：“送了。” 任小艳：“那他说什么了没？” 程雪的神情复杂，摇摇头：“我没告诉他……其实我已经深深喜欢上他了。” 任小艳松了口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心里十分明白，如果此刻程雪对那个男孩袒露心声了，那今天晚上等待她的将是毫无掩饰的……刻骨般的伤害。 任小艳明白那种被暗暗最喜欢的人拒绝的滋味，那一瞬间彷佛窒息，人生绝望，世界昏暗，像是心目中构建已久的……那只朝自己伸来的、光明无限的手陡然四分五裂，变成了残酷的爪子，一瞬间袭来掐住脖颈。 程雪又坚持说：“他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可没关系，我会慢慢让他在心中留下对我的映象的，我不在乎时间。” 任小艳看着执拗的女孩，终是摇了摇头，长叹气。 …… ……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眼看着再过两天就要到京北大学的最后一堂期末考试了。 自从那天晚上顾一凌在元旦晚会上高调表白后，如今京大的校园里几乎连路人都知道一位很牛的顾部长有一位很漂亮的女朋友了。 甚至有小道消息再传那位漂亮的女朋友并不是学校里的学生，而是某家上市公司的ceo，不仅有资本，关键她还漂亮人善貌美，是极其典型的顶级白富美。 这消息一经传出，震撼之余，之前对顾一凌还抱有一些幻想的女孩们，一瞬间感觉自己在林筱面前只会被克得暗澹无光，于是便知难而退了。 而此时消息的正主儿正哼着一首小曲，在新生团支部的办公室里琢磨着一种编程语言的简化，这对之后他之后编写app小程序的速率起着关键性作用。 计算机系的学生总是跟这些代码和语言打着交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像……相爱相死？你不搞死我，我就搞死你。 当时顾一凌从他最擅长的生物与化学……和计算机中，选择了计算机这个专业，一来有顺应时代潮流的声音，其实这里面多少带着一些不甘心。 因为他比自己的同龄人少了十年，当年一起长大的同龄人都成家立业、功成名就了，可他自己还是一个孩子——这让顾一凌萌生出了一种强烈的不甘，他想要更快地追上他们，所以踏上了计算机这趟潮流的末班车。他自认为还算是前途光明。 二来是当年年少的小顾逃课去网打游戏时总是很高兴，那会儿正处于中二时期的他一直想做一款自己的游戏，让自己成为游戏里面最后一关的npc。 对，就是npc，既不是大英雄也不是精英老怪，只是站在最强大的世界boss旁边默默无闻地扫地。 厉害的地方来了，他不得不承自己在游戏里借鉴了当年很火、很多男生喜欢看的《天龙八部》里面的情节，看似最默默无闻的npc实则是游戏里最强悍的一个。 当玩家被世界boss无情地击败时，这位叫“阿凌”的npc就会忽然扔开扫帚，冷着脸从一旁走出来，毫无表情地说：“你不该动某某某（玩家id），因为他是我的人，现在你只有以死谢罪！” 然后则是高光的剧情杀出现，那种感觉帅爆了，又牛逼哄哄又伟大！ 虽然顾一凌觉得这里面有抢走了玩家风头的嫌疑，但真是满足中二时期的他满满当当的幻想，那会儿他还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认识林筱，南城四中里面也没有他们一起种下的大树。 可以说，顾一凌也许早已和这个从曾经出过不少世界首富、国内首富的专业结下了不解之缘。 …… 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片刻后程雪推开门走了进来。 程雪依然在新生团支部里担任文艺宣传员的工作，和顾一凌是公事的关系，不仅如此，他们也是每天上课都会打个照面的同专业同学。 每次顾一凌看见程雪都有些不察的紧张，因为他感觉这个女孩最近对自己的太热情了，热情的让人有些害怕。 顾一凌先朝她挥了挥手示意。他正在给韩俊打电话，咨询一些代码上编写的问题——韩俊是这方面的大神，把python、java等各种编程软件玩出了花，在同专业里号称编程小王子，有问题找他准没错。 “好。”程雪意识到顾一凌正在打电话，便不出声了，而是走到了办公司的录音机旁边，把它打开，低音量放了一首周杰伦的舒缓情歌。 顾一凌听见歌声，知道这也是他喜欢的音乐，他无事时经常弹这首歌调子的吉他。 顾一凌朝程雪看去，她忽然把自己的目光转开了，装作若无其事的东张西望。 过了一会儿，顾一凌把电话放下后，程雪就靠过来，坐在了他桌子的一旁，也不说话，看着他在电脑屏幕上敲代码。 顾一凌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扭头问：“怎么了程雪，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程雪把背后的书包拉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轻薄本电脑，开机后问：“不是上次我们的c语言的课上老师布置了一道作业题吗，我有些不会的地方想要请教你一下。” “不是上次跟你说……有些地方我也不太会，让你去找韩俊吗，他这方面比我强。”顾一凌不是不想给程雪答，只是他对程雪有些不好的预感，总感觉她对自己的这种热情超越了普通朋友。 如果她真的喜欢自己，又究竟喜欢他的哪一点呢？ 顾一凌想不通，也不知她是否真正喜欢自己。他一开始以为她无论喜不喜欢自己，屡次的回应无果后，这件事很快便会过去的。 程雪：“不是你在这儿吗，放着现成的资源不用，还跑那么远去找别人干什么。” “你看看，就这儿!”程雪不等顾一凌把话继续说完，就已经把自己的电脑推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指了指屏幕。 顾一凌没有办法，看了看又正好是自己擅长的方面，只好耐下心来帮她答疑解难。 “谢谢你，顾一凌，为了表示感谢，请你吃一包薯片。”程雪爽朗地笑了起来，重新把书包拉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包刚买好的乐事薯片。 顾一凌一看，是黄瓜味的，便问她：“你怎么买这个味道的？” “我记得你上次好像随口提过一嘴……”程雪假装无意的模样，笑了笑说，“你说你除了黄瓜味的薯片，其他都不爱。” 顾一凌微微一愣，第一次有些开始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难道程雪真的喜欢上他了吗？不然怎么会把他的一个无心之举记得那么清楚，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送完，程雪已经起身走了出去，把门关上，一个人偷偷笑了起来。 办公室里，顾一凌揉了揉太阳穴，为难地看着桌上那包静静放着的黄瓜味薯片。 她不知道，他之所以说自己喜欢黄瓜味，不是他本人有多喜欢，而是因为林筱喜欢啊！ …… 本来顾一凌想要尽快跟她说清楚的，可又不知道程雪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如果贸然开口，万一她仅仅只是把他当成很好的朋友，那就麻烦了。 后来他又暗示了好几次，程雪都装作懵懵懂懂的样子。 顾一凌心想自己都当着全校的面，宣布自己有女朋友了，应该不会有人再招惹他。 再之后也临近期末，由于要准备期末考试的事情，他渐渐地便没把这件事情在放在心上了。 －－－－－－题外话－－－－－－ 今日推荐音乐：年少有你（李易峰） ———— 感谢打赏： chuya2625 500as币 第204章 碰巧 大学生的期末考试不再与高中相同，高中那会儿都是集中一两天把语数外综合所有科目全部考完的，搞得同学们常常感觉到身心俱疲、极度劳累。 但大学就不一样了，大学的期末考试是零零碎碎进行下来的，平均每周考几科。 有些科目可能一个月前就结课考试了，有些科目分散在放假前的最后一个星期，考完以后一个学期便结束了。 此时此刻，彷佛朦在一片白色的早冬京大校园里，天刚刚亮起不久，天蓝如水洗——北方的水蒸气大，导致天空总是如此湛蓝而明亮，彷佛碧海的倒影。 偌大的校园却早已人声鼎沸了。各条小径上人满为患，年轻的男孩和女孩们提着行李箱在和煦的微风中漫步，热闹而拥挤，各处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又到放寒假的时候，校园的树荫里结着朦胧的冰雾，学生们互相祝福着新年快乐，来年再见。 昨天下午，学校里的每个专业，基本上都结束了最后一科的考试。 放眼望去，校园里积累了一地在秋冬季节时凋零的落叶，都被学生们脚步带起的风扫起。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们拖着的行李箱后轮隆隆地刮擦着地面，从挂满寒霜的宿舍楼大门一直拉长到挂满喜联的西校门门口，听起来比夏天的蝉鸣还要浮躁不少。 顾一凌正坐在417寝室的屋子里，看似平静地欣赏着窗外的冬季，心潮却起伏。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马上就能回到家见到林筱了，虽然还没见着她的面，但他眼前似乎已经不知不觉地浮现出她那清隽的影子了。 可以说，这是一场期待已久的相会，两个人都预谋着以自己最好的面貌见到对方。 顾一凌看了看自己书桌上面那个可爱的玻璃小女孩，抽出了一张帕子为她擦了擦身体的表面，注意到她那晶莹剔透的小眼睛似乎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忍不住发笑。 随后，顾一凌小心把玻璃小女孩收进了自己的柜子里，刚一转身，看见刘培洋嚼着口香糖，把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脸上欢乐地缩着双肩站在寝室走廊里发呆。 顾一凌一边把床下提前收拾好的行李箱拉了出来，一边笑着说：“陈学良昨晚就赶回家了，你怎么还不回家？那么高兴？” “可不是嘛，今天甜心又在网上找我了，拉着我下午一块儿出去玩。我发现甜心是真心对我好，之前我给她说过放假的日期，看来她都是记在心里的。” “我看人家是记着饭票的时间。”韩俊同样在寝室里收拾行李，以他的性子免不得漫不经心地出声讥诮了一句。 可刘培洋一听就火冒三丈，差点在寝室里挥起拳头。每次他只要提起甜心，韩俊总是没来由地找茬，彷佛就跟甜心不对头一样，这已经让刘培洋不爽很久了，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但男生们之间的发火，顶多就是三分钟热度，之前还青筋泛起地争执着，吵得不予乐乎，空气里满是火药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马上就要开始扑倒干架了。 可过了三分钟以后，刘培洋见韩俊收拾好行李准备要回家了，连忙又追上去，挥挥手朝他大声喊道：“俊哥儿一路走好啊，明年来学校的时候还是那家小酒馆，我们再一起喝酒。” 韩俊站住了，耸耸肩，带着一抹微笑回头，也挥手，然后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考完试，放假了，大家都回家了，包括顾一凌，他也一样。 刘培洋好像顾一凌肚子里面的蛔虫似的：“老大，你现在是不是也特高兴啊，就像我快要见到甜心一样，你马上也要见到筱筱姐了，我虽然和筱筱姐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感觉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那么厉害还不端什么架子，你可不要辜负人家啊。” “怎么你们都会觉得是我辜负了她，不可能的，其实我更怕自己总是顺不了她的意，怕她一直都那么优秀，而我始终追不上她的脚步。”在这个寝室里只剩下自己和刘培洋两个人的时候，顾一凌望着窗外轻声地呢喃，终于说出了一直藏在心里没说出口过的话。 “怪不得老大你上大学以后那么努力，又是认真学习又是积极参加社团活动，什么都争着出头，原来如此啊。”刘培洋忽然有些迷茫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否错觉，我总感觉你俩的关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奇怪，像刚认识了不久，却又像忘年交，老大，我有一个问题，真得搞不明白。” 顾一凌：“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们俩个一个像是已经走入了社会很多年，成熟知性，一个却才刚刚上大学不久，你们究竟是怎么产生交集的，那天聚餐时你们也没说清楚……而且之前你告诉我们，你二十八岁了，可那么相处了下来，我感觉一点都不像，你要说筱姐是二十八，我还能相信。” 顾一凌笑，明白刘培洋为什么会产生迷惑，因为这里没人知道他中间穿越十年的经历： “如果我说我才十八、九岁，你会信不？” 刘培洋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不瞒老大你说，不光是我，我和培洋、俊哥儿他们私底下也谈论过这事，大家也没把你当二十八岁，打心眼里觉得你就和我们是同龄人，差不了多少。” 刘培洋情不自禁感到好奇，自问自答说：“可你证件上确实是二十八，难道是户籍所在登你的户口本那页时登错了……这也不应该啊，一登就错十年这犯得纰漏也太大了，如果真是犯了这样的错误，我觉得整个户籍所里面负责的人都应该被开除！” 刘培洋神采奕奕地说着，越说越相信自己推理的正确性。 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寝室里面除了他自己以外，忽然就空无一人了，窗帘随着外面的微风摇晃着，不知何时，顾一凌也带着行李箱，第一次较长时间地离开这间他待了半年时长的寝室。 刘培洋紧握起拳头，嘿嘿两口气，打起精神来，他马上也要去见甜心了。 ………… 顾一凌坐在出租车上，隔着窗看了看外面，这是去机场的高速，他是下午两点半回南城的飞机。 过了一会儿，他摸出手机，切进了qq，看着那个棒球帽头像女孩给自己发的消息。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一天前的上午，是她发来的，但是他却装作没看见，就没有回复。 程雪十分热情地在聊天框里问：“顾一凌，你多久回南城，是怎么回去啊？” 顾一凌不回复她，有断了她念头的想法，想要把她对自己可能存在的那点情绪扼杀在摇篮里——因为在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她在网上告诉过他，她也是南城的人。 顾一凌怕自己一回复她，那女孩准是又会十分热情地邀请他一起乘坐交通工具回南城。 如果换做普通的同学与朋友，那没什么，普通朋友还好，一起回去便是，大家还可以结个伴在无聊的路途中说说话聊聊天呢。 可对于程雪，顾一凌却有些发愁。 不知为何，顾一凌有点不敢面对程雪，因为他隐约地觉得……程雪可能喜欢自己。 他甚至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感觉应该是正确的。 因为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程雪总是会出现；对他的信息，程雪也从来都是秒回；而且他每次不经意间朝她望过去的时候，会发现她也在看他。 这种感觉让顾一凌相当的矛盾，把即将要与林筱相见的美好心情，都是冲澹了不少。他不想让自己有一丝的机会，让小胖子刚才在寝室里说过的话成真。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应该回避她，可本能地又不想过多地伤害这个喜欢自己的女孩、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自己一直很喜欢林筱，如果十年后见到林筱的第一天，就被她拒绝了，拒绝和他说话，还冷落他，他应该会感到十分的难过。 直到现在，顾一凌才一个字一个字地打过去回复她，然后手机熄屏：“不好意思，昨天没看见，我今天已经回去了。” 他想这样的话，就不会和在和这个女孩产生过多的纠缠了。 可俗话总是说“人越害怕一件事情，这件事便越容易发生”，顾一凌没想到他会在机场里面撞见程雪，她也是回南城的飞机，只是比他早一班。 可顾一凌也没想到，她为了和他坐同一班飞机，故意没去自己的那一班，然后趁着去上厕所的时候去服务台改签成了和顾一凌一样的下午两点半飞机时间。 回头一看见顾一凌，程雪原本还失落着的脸色瞬间变得全是光彩，似是超级开心的样子，然后很有勇气地大声地一边喊着，一边挥手：“顾一凌，我在这儿。” 顾一凌的心里乱糟糟的，可只好假装很高兴地走上去说：“程雪，你也在机场啊。” 程雪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更加热情地说：“我也才刚刚到不久，顾一凌，你好像也是南城的人。” 顾一凌没法隐瞒：“对呀。” 程雪：“哎呀，巧了，我也是南城人，是不是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我俩在就是这样在专业群里认识的啊。” 顾一凌：“当时你来加我，就说我俩原来都是南城人，所以还没开学前，我们就先认识了。” 程雪的脸一下子明亮起来，笑嘻嘻地说：“当时我们互称老乡来着，你记不记得，我们还说好，大家都是老乡，到了学校以后要互相照顾呢。” 中午肚子饿得响，两个同学又无可避免地一起在机场楼下的麦当劳吃了顿便饭。 本来顾一凌想买一份单人套餐的，但服务员介绍双人套餐相当于两个单人餐的量，而且价格要便宜不少。 程雪用“便宜实惠”的借口打掩饰，便拉着顾一凌一起买了双人套餐，“双人”两个人字在她的心里别提有多受用，让她高兴了一整天。 吃饭的时候，程雪也完全不像林筱，如今的林筱很安静，吃东西时几乎不会发出声音，但程雪很闹腾，显得相当有活力，彷佛一个元气少女，就和当年的林筱一样。 她从封装包里拿出汉堡便是一阵大快朵颐，吃得可高兴了，只是在顾一凌面前还勉强顾及着形象，用白纸擦了擦嘴巴说：“虽然肯德基和麦当劳都是垃圾食品，但我打小就很喜欢吃。” 顾一凌吃东西和她差不多，没得吃相，一阵狼吞虎咽，就把鸡腿和薯条通通解决完了：“我也差不多，从小就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当时为了吃上一顿麦当劳，还和筱筱攒了……” 他说了一半，似乎忽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看程雪的脸色，没继续说下去了。 程雪重新笑了起来，挠头：“那位筱筱应该是一个很棒的女孩。” 之后两个人都开始默默地吃东西，这场对话没有后文了，只是到了最后程雪又不明意味地补了一句：“顾一凌，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我们就是学校里面很好的同学和朋友而已。” 下午两点半，从首都到南城的航班，便从首都机场起飞了。 顾一凌坐在飞机上，透过机窗望着外边的蓝天白云，不知在想什么，这时脑海里再度浮起十八岁小筱筱的影子，还有她如银铃般在耳边回荡的笑声。 “先生，您是要橙汁还是汽水？”空姐忽然推着车走来。 顾一凌回神：“汽水。” 程雪虽然换了航班，但没能分到和顾一凌相邻的位置上。 程雪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她却下意识地轻轻攥紧了拳头，像是坚持下定了什么艰难的决心。 “小姐，您是要橙汁还是汽水？”空姐也问。 程雪：“橙汁。” 此时此刻，林筱也按照与顾一凌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开着那辆漂亮而久违的保时捷，抵达到了南城机场的接机口，摇下车窗，摘下了黑色墨镜。 第205章 诀别 从首都而来的飞机破风而下，四平八稳地降临在了停机坪上，与此同时，机舱里面的指示灯光亮起，顾一凌拿好自己的随身行李，还没下飞机，不出意外，在机舱的过道又碰见了程雪。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程雪老是够不着座椅上空的行李架，见顾一凌正好走去，便请他帮忙。 顾一凌轻轻松松就帮她把上面的东西拿了下来，感觉到程雪有些崇拜的目光投来，忽然间他竟是有一丝受用，因为这样的目光他几乎从未在十年后的林筱身上感受过。 如今的林筱十分独立，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他帮她做，她自己反而能完成得更好。他无从下手。 程雪脸上如春花灿烂：“谢谢你。” 顾一凌瞟了她一眼，不经意地点点头：“没事。” 不止这一次，过去在学校里，顾一凌每次帮程雪解决语句上的难题时，程雪似乎都会瞬间化身为顾一凌身边的小迷妹。 明明才两个小时不见，程雪看见顾一凌却很激动，欢快地走过来，叽叽喳喳地在他耳边说起话来，不时还夸他两句，有说有笑。 一开始还听她说了几句，然而从托运带拿完了行李箱以后，顾一凌才意识到林筱今天要来机场接他，便再也无心听她说了些什么，仅仅只用目光一直在接机大厅里接踵的人群中，搜索着某个人的影子。 程雪问：“等下你是怎么回去啊，坐地铁还是打车？” 顾一凌说：“有人来接我。” 程雪情不自禁地下意识问：“谁啊？是你爸爸妈妈吗？” 顾一凌也下意识地摇摇头说：“不是。” 程雪忽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然而恍然大悟的那个瞬间，心里不知名的失落泛起：“我知道了……是那个姐姐来接你吗？” 顾一凌没回头，还在寻找着：“是。” 话音刚落，顾一凌却停下了脚步。 此时是下午五点过十分，冬天天黑的早，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林筱正站在接机大厅人群里最前排的位置，笔直的像一颗树。 夕阳打在她的身上，泛起美好的光影。明明之前不久还很喧哗的机场，转瞬间，所有吵闹的声音似渐远去。 是啊，林筱在人群中，似乎总是最为出类拔萃的那一个，如同自身附带辉光效果，能叫人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找到。 他看见她。 她也看见了他。 顾一凌的目光温柔。 林筱的眼神含笑。 终于，南城之中，再见面。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里，他们有太多的牵绊，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离奇际遇，可能在俩人的一生里再也忘记不了，如同刻在脑海里的磨盘，恰如其时地推动起来，那些过往如走马灯一样在脑袋里跑起来。 顾一凌始终坚信，曾经那个不停叫他小顾的十八岁女孩子，仍旧活在他的心上，他们曾经共同相伴穿过暴雨。 虽然她现在长大了，但倘若继续爱着现在的她，便是对所有过错最好的弥补，一切为时不晚。 程雪这一刹那也有呆滞，她认出来了，前面就是那个叫林筱、让顾一凌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美丽而端正，出色而骄傲。如果用男人的话开玩笑地讲，她便是女人中的兰博基尼或者法拉利，在她面前的其他女人彷若陡然间都被比了下去，变得暗然无光。 “筱筱、筱筱。”顾一凌喊着她的小名，就像忽然间解放了天性一样，心里不要太乐，拖上行李箱，背上书包，朝她欢快地一路小跑过去。 程雪跟在后面，说不上来的心情，手里拖着行李箱，却像是拖着自己的心一样，沉甸甸的，难受又纠结，此时居然不知道路在哪里，不知该往哪儿去，心里却是隐隐作痛。 那样一面的顾一凌，程雪几乎也前所未见，忽然感觉他像什么？像小孩。 程雪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在她眼中，顾一凌在学校里一直是沉着而勇敢的，话虽不是特别多，但也合群，总是能一语点睛地说出最乐的那一句话。平日里十分正直，每次都可以耐心地解答着她的问题，而且打游戏很棒。 顾一凌走上去，把行李箱放在一边，一把就把林筱抱住了。 顾一凌面露喜色：“筱筱，想你了，终于见到你了。” “小顾。”林筱看着他，笑了，但同时也看见了他身后打扮得有些艳丽的女孩。 那个女孩扎着马尾辫，看起来不过十八左右，长相中有南方人的含包待放，也有北方人的豪爽大方，这让林筱回忆起了自己在大学时期中的那些阳光漂亮的女孩面孔，青春的气息让人垂涎三尺，十分诱人。 她曾经听戴小雨说过，顾一凌在学校里和一个女生喝酒，想必便是这个女孩了。 程雪也看见顾一凌搭在林筱腰间的手，脸色闪了好几次，不自觉地缩了缩回往前迈出脚，可最后还是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豪迈地往前走去。 程雪：“姐姐，你好。” 这道声音在顾一凌的背后响了起来。 顾一凌的心里忽然揪起，他原以为程雪已经走了，没想到她现在却迎了上来。 尽管程雪一直在他耳边强调，他们之间只是同学和好朋友而已。 但顾一凌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一直不太明白程雪是什么意思，所以有担心程雪此时会说一些“过分”的话，于是有些紧张地起来。 顾一凌的脑子里已经开始脑筋急转弯，如果程雪真在林筱面前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该怎么救场。 然而出乎意料，程雪却表现的十分坦诚，一点都没有添油加醋，声音里也有一些尊敬：“姐姐您好，我和顾一凌是同专业的同学，我们是好朋友，又因为都是南城老乡，所以才结伴一块儿回来了。” “对啊，同学，好朋友，就只是这些。”顾一凌松了口气，趁机掐话补充。 不过程雪确实也是实话实说，顾一凌一开始只怕她会把没的说成有的——他承认，是自己错怪程雪了，也许程雪说的是真的，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了最好的朋友而已。 林筱笑，眼中不见波澜，语气自然平和，却十分简洁：“你好，我叫林筱。” 程雪说话的时候却有意无意地在看顾一凌：“我知道，那天晚上我见过您的，既然没什么事啦，下了飞机，我就先走了。” 林筱却忽然开口：“没人来接你吗，你住南城哪里，马上要晚上了，你一个女孩一个人回家也不方便，要不然我捎你一程，一块儿回去。” 程雪摇头，没有缘由的下意识拒绝了林筱的好意：“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现在到我们那儿的地铁都开通了，回去也特方便，然后我爸也会在地铁站门口等着我的。” 顾一凌看了两眼林筱的表情，连忙说：“也好，那程雪你回去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程雪最后笑了笑：“明年见哦，顾一凌。” 顾一凌：“哦哦，那好，明年见。” 现在只剩下顾一凌和林筱两个人了。 两人回到车上，顾一凌好久没开过车了，让林筱开的车。他坐在副驾驶，拉上安全带，过了好久，连红绿灯都经过了三个，也没等到林筱的声音。 可顾一凌耐不住寂寞了，偷偷地瞥了林筱两眼后说：“你看，筱筱，我和她的关系真得特纯洁，只是因为家都在南城，才一块儿回来的。” 林筱只是握着方向盘，专注开车，并不说话。 顾一凌以为她真的生气了，接着卖力地解释着：“筱筱，你听我说，我们就只是好朋友而已，你没听见她说吗，我们只是好朋友……好朋友，而我和你不一样，你是我女朋友……女朋友，你忘了吗，之前我当着全校都说了的，这一点包括程雪也知道。” 林筱已经感觉顾一凌的情绪有些激动了起来，依然没说话，她想他自己冷静下来。 其实林筱自己也要承认——当她看见顾一凌和那个女孩一起有说有笑地从机场走出来时，虽然清楚明白顾一凌绝不会辜负自己的心意，但那一刻确实有一瞬的落寞。 那个刹那，林筱忽然想起来了，她把这个从十年前来的小孩接回家第一天时的想法：那会儿，她渐渐收敛了自己心中的爱意，看着还是个十八岁小孩的顾一凌，把这种“爱意”无奈地转化为了对他的关心，决心在他面前扮演“姐姐”或者是“长辈”的身份，送他去读大学，供他长大成人，让他找到自己未来的路，或许他以后会遇到其他喜欢的人，她也无从干涉。 这算是给当年他们俩人之间的爱情故事画上最后一个句号，一切便算作结束了。 可惜，事与愿违。 她没想过，自己对他的爱，终究是不能被简单地认作是亲情。 她爱他，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剧烈……而且这小孩也不老实，依然喜欢变成了姐姐的筱筱。 此时保时捷上，林筱的心念如电——其实，把顾一凌送到大学以后，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她起初的心愿已经完成了。 顾一凌看着她，忽然有些郁闷，扫兴、气馁，他自己已经没法平静了，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负面情绪不断破碎、重组而混合，忽然像龙卷风一样扫过他的内心，不断郁结，让他瞬间失去了兴致：“林筱，我知道你总是多想，不过我已经跟你解释得很清楚了。之前我们都互相表明心意很久了，我和你才是男女朋友，难道你就不能信任我一回吗？而且我在大学里有一个两个女性朋友又怎么样了，我们都只是很纯洁的关系，难不成你还要限制我的自由吗？” “我什么时候限制你了，我有说过没信任你吗。”林筱忽然开口了，也忽然刹车了，把汽车甩在路边停了下来，听见他罕有地咬牙切齿地直呼她的名字，也是头一次的气得发狠，“顾一凌，我从开始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更没让你解释，你对号入座干什么，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吗?” 明明要见面了还很高兴的，顾一凌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会和她吵起来，这么一年以来，他始终对她小心翼翼地，他们从来都没吵过一句，可今天为什么会吵起来，顾一凌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乱嗡嗡地再吵，烦得要命：“林筱，之前你说我上了大学以后，你就把不把我当小孩了，可你现在还是把我当小孩，我知道，我这个小孩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行，是我自己做贼心虚，行，是我对号入座，林筱……你林筱你……” 他声音突然抖得说不出来了，他不知道明明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为何会让情境直转急下，演变到了此时的境地。 他说不出的后悔，他知道自己错了，不该那么生气地直呼她的名字。 “下车。”她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手指不易觉察地轻轻颤抖着。 “你让我下车？”顾一凌忽然愣住了，狂躁的情绪倏地平复过来，轻得彷佛一片落叶一样轻巧地落下来。 林筱不说话了，其实这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她已经后悔到了极点，可是那所剩无几的骄傲让她没有回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忽然和顾一凌吵起来，她以为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包容他那叛逆时期任何一点小情绪。 她错的离谱。 “好，我下车。”顾一凌的手指也颤动着，缓缓地推开了她的车门。 十分钟前，他明明还想着马上就要回到林筱的家里了，看见小怪兽…… 他从电梯门出来，一直走到2701的门口，经过她的卧室，走过她每天走过的路，是一件何曾幸福的事情。 十分钟后，幻想破裂，他的眼圈转瞬间红了起来，把车门完整地推开，然后颓唐地垂下双手，走了出去，关上她的车门。 冬天的街道冷得吓人。 这时，林筱车上的车载电话打来了。 曹董事长：“小林啊，听你说，你明天那考上京大的小男友，是不是就要来公司里设计app了，上次你在会议上力排众议，让他来试试，虽然他资历偏小，但我觉得不管成与不成，这都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林筱沉默了片刻，压着颤抖的声音说：“明天他可能来不了。” 第206章 成长的答案 顾一凌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盯着她的车尾盖。 林筱在车上一直默默地坐了五分钟，侧过目，终于在后视镜里看见那个少年磕磕绊绊地朝马路那一头走了。 她闭上了眼睛，下意识按了按喇叭，彷佛又看见十年前那个站在学校梧桐树下微笑的少年朝她伸出手：“放学了，筱筱，我们一块回家。” 林筱用力拉开车档，重新发动了汽车，扬起头潇洒地汇入车流中。 …… 汽车刚刚发动不过半分钟，林筱最终还是在车上拨通了戴小雨的电话，停在红灯下，闭着眼，轻轻地开口：“小雨，你今天有事吗，帮我去接一下顾一凌行吗，他今天放假了。” 戴小雨：“我们的学生也才刚考完试，怎么了，你自己不去接他吗？” 林筱深吸了口气，自嘲笑笑：“本来我已经接到了。” “那……”戴小雨愕然，很快便从林筱的语气中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不会你俩吵架了？” “他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戴小雨：“那你跟他打电话呗。” 林筱：“不。” 戴小雨：“倔啊你。” 林筱：“这不是倔，是原则的问题，今天是他先惹我的……好，可能也有一点我自己的原因，一开始确实是我先没理他。” 戴小雨叹气：“我看是你俩都倔，你说本来好好回家的，皆大欢喜的局面，非要搞成现在这样一不做二不休，一团糟的样子，何苦呢。” 林筱：“你帮我先给他打个电话，你是他的好朋友，也当过他老师，你的话他多半还是要听的。晚上你和周宝带他出去吃碗面，让他在你们那里先住一晚……他人倔，如果一个人一直生闷气，估计晚上又不会吃饭，也不会睡觉。” 戴小雨：“行，行，都依你的。周宝下楼陪小朋友去玩滑滑板了，等周宝回来，我就让他跟小顾打电话，有些话就让他们男人去说。” 戴小雨默了片刻，摇摇头，安慰说：“筱筱，小情侣吵吵架嘛，很正常的事情，从来都不吵架才怪呢，要成神仙嘞……你不要多想，我想现在小顾虽然不在，但心里也是很心疼的。” 林筱：“好。” 戴小雨狡黠，愤满地说：“还不解气的话，要不等会儿我帮你揍他一顿。” 林筱：“请便。” “不心疼他了？”戴小雨嘿嘿地笑了起来，声音却忽然沉重了起来一些，“筱筱，我希望你，还有你们，能够好好的，十年了，你们比起别人都更要不容易。” 林筱幽幽：“别告诉他，是我让你们去接他的。” 冬天的街道上比起往来要空旷不少，人烟稀少，还没都晚上时，天空都已经是浓浓的墨蓝色，路过一家沿路的面馆，从里面冒出鸟鸟的白烟，一对温馨的小情侣背影倚靠在面馆里，互相吃着一碗面，打情骂俏着。老板站在窗口前吆喝着：“小伙，要不要来一碗热烘烘的面。” 顾一凌望着他们，脸上微微笑着，冬天嘴巴里呼出寒冷的白气，然而下一秒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胸膛里却突然涌出了一股沉重的钝痛，朝着面馆老板闷闷地摇了摇头，便一步一踱地又走开了。 这时，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顾一凌的心中陡然紧张了起来，连忙从包里三下五除二地摸出了手机，连手机都差点没抓稳，打开一看，却又是心灰意冷。 仅仅只是那个棒球帽女孩的消息。 程雪：“顾一凌，我已经到家了，你到家了没有啊？” 顾一凌犹豫不决，看了看冬夜里寒冷无人的大街，垂下脑袋：“我也到了。” 程雪：“那假期快乐哦!” 顾一凌：“假期快乐。” 程雪：“对了，我的家住在南城附近的郊外，空气质量特别高，到处都是大草坪，环境也顶好了，你假期时如果想要来玩，我家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顾一凌，我们是特别好的朋友，你在学校里经常帮我，那也让我也给你当当导游，尽尽地主之谊。” 好巧不巧，程雪这时的这条短信出现的竟是如此恰到好处，彷佛让此时身处最黑暗的人，看见一扇门关闭，然而另一扇门忽然间隐秘地被打开，黑暗的心底响起来蛊惑的声音——去，那就是一个完全不同于过往，与众不同，是一个新的开始，全新的世界。 曾经有很多人，无论他们曾经立下过多么忠诚的山盟海誓，可到了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这样内心深处的诱惑，选择去推开了另一扇门。那扇门背后像是一只会吞噬人的巨兽，打击人的骨气，消磨人的精力，让他们到了最后后悔与惶恐之余，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你客气了，同学之间互相帮帮是应该的。”显然，顾一凌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选择的机会，因为他的心里，无论在任何时刻，都只会存在一扇门。 那扇门只属于一个叫筱筱的女孩。 顾一凌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关掉了它。他在附近随便找了一个座椅坐下，没隔着多久便接到了周宝的电话，也不知道周宝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还问他人在什么地方，也是奇了怪了。 但顾一凌真是后悔了，他第一次对十年后的林筱那么凶，他都在心里振聋发聩地问自己凭什么？林筱对自己那么好，这次自己是真的让她伤心了。 再度想起来，却只剩下最后林筱决然的眼神。 不久前，她把自己接回了她家，可现在却又让自己下了她的车……她会不会不喜欢自己了？还是这回自己真的惹到她，让她生气了？ 顾一凌的心里有一丝抽搐，想着如果这一次她真的不喜欢自己了，厌恶自己了，那该怎么办？ 他仰望天空，似是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 又过了一会儿，周宝从角落里拎着酒，坐到了顾一凌的身边，翘起腿，把其中的一瓶啤酒递了过去：喝，刚才加热好的，还热乎着呢。” 顾一凌抬起头：“周宝，你怎么来了？” 周宝笑着反问：“难道这里还写着周宝不能来吗？” 顾一凌也被逗笑了，接过啤酒，情不自禁地引颈，对准瓶口，往嘴里用力地灌了一口，感受着那麦芽芳香的酒精味顺着喉管滑落进了肺腑里。 一丝醉意涌上脑袋后，他身躯忽然有些僵硬，彷佛看见眼前一个无辜都着嘴的女孩幻影，眼睛里闪着百分之一百的顽皮笑意。 “筱筱……” …… “不准喝酒。”戴小雨忽然从身后靠近，脱下来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林筱脸上浮上了一抹红晕，浑然不觉自己手中的酒瓶已经被戴小雨拿走了，还拍了拍桌子，笑眯眯地说：“老板，老板，再上两瓶酒来。” 这是林筱家楼下的一家大排档，林筱坐在餐厅外面搭着的篷子下面。 戴小雨因为担心林筱，与周宝兵分两路，周宝去找顾一凌，她便来找林筱。一开始在林筱的家门口敲门无人回应，但她一下楼，就在这家大排档门口看见了林筱独自买醉的身影。 戴小雨扶住了林筱柔软的肩膀，忍不住捏了一捏，好久没捏过她的肩膀，觉得她越发的瘦了，心疼地喃喃：“你说你一个女孩那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多危险啊。” “老板人呢？”林筱一回头，醉意朦胧中还是认出来了戴小雨，“小雨是你啊，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去找他了吗？” “你啊你啊，都什么时候了，心里还想着他。”戴小雨努努嘴，坐在了林筱的身旁，此时的夜幕下，两个坐在大排档里的女孩相互说起了话。 戴小雨：“周宝去了，听说已经找到他了，这下你大可放心了。” 林筱的眼神不易觉察地亮了一亮，舒了口气，轻声地笑了起来：“晚上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帮你点餐。” 说罢，她便是要摆手。 “我吃了才来的。”戴小雨赶紧拦住了她，“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想着就来陪陪你。” “那你可别拦着我喝。”林筱说。 “再喝我就叫顾一凌来打你小屁屁了。”戴小雨揶揄，在她耳边又提起了顾一凌。 林筱听见他的名字并不生气，反而又笑了出来，摇头：“你敢，我没拎这小子的耳朵都算他走运了。” “唉，你们这身份互换的，还记得十年前，你在小顾面前可听他的话了，特别温顺可爱，可谓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戴小雨见她笑了出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戴小雨：“我就怕你和小顾吵了一架，东想西想的。” “我曾经看过一个心理学的报道，上面说无论多好的关系，但冲突都是不可避免的，时间而已，反而每一次冲突才是成长的良药，所以我早就看澹了。”林筱澹澹。 “看澹了么？”戴小雨一脸幽怨地说，“如果看澹了啊，小妞你就不会在这里买醉了。” “瞧瞧你，喝得多醉。”她朝店面里挥挥手，“服务员，麻烦端一杯醒酒茶过来，我给这小妞醒醒酒。” 晚上八点钟，陪着林筱又坐了一会儿，待林筱酒醒了不少以后，戴小雨纤长的手指轻抚过之前被林筱喝空的酒瓶说：“所以呢，你们今天究竟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真的是那个大学女同学吗？” “当然不是，他只是想在我面前证明自己长大了而已，这才使我们之间一直亘古不变的议题，所以吵起来固然是时间问题，其他都是引火索而已。”林筱一口道出了本质。 “当年我的妈妈告诉我，高考完了我就是个大人了。”戴小雨回忆说，“然而那时我并不想长大。” “可是我只有长大。”林筱似是也在回忆。 “你受了很多苦，我看在眼里……以后对自己好点啊。小顾这孩子，其实我感觉他挺早熟的，怎么到你这儿，就变得这么恋爱脑了呢，跟个傻子一样，我想他大概还在很为难地处理着十八岁的你……与现在的你之间的关系。” “的确挺为难的，陪一个男孩长大固然也是辛苦的。”戴小雨忽然紧握住了林筱的手：“我们再给他一点时间，行吗，筱筱？我相信他心心念念的人，也只有你一个人，你俩早就被绑了一路，分不开了。” 周宝望着天空，顾一凌也以45度的仰角望着天空，天空是墨蓝色的，今晚没有星星。 周宝：“吵得多凶嘛？吼你了吗？” 顾一凌：“没。” 周宝又往嘴里灌了口酒：“那你急个啥，想当初我和小雨以前也经常三天两头的吵架，她一发毛。还要吼我呢，这不，我家那上古神器现在还摆在厕所里时刻震慑着我呢。” “啥神器？”顾一凌有些好奇。 “搓衣板啊。”周宝幽幽地吸了一口气。 顾一凌捂脸，终于大声笑了出来：“你这……佩服佩服！” “是，我都没有说啥，筱姐那么温柔，总不会在家里给你献祭搓衣板，所以该哭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周宝指了指顾一凌的胸膛，又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顾一凌又有些担忧：“正是因为林筱根本不吼我，我才担心……她显得特冷静，然后让我下车。” 周宝：“你说你也是啊，你明明和那女孩就没啥，你急什么，你这一急，不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其实凌哥……唉，我能理解，是你太在乎筱姐的感受了。” 顾一凌没继续说话了，仰望着天空发呆，听着周宝说。 “之前我也和小雨聊过一些，我们都觉得你把筱姐放在了太心上的位置，你潜意识时刻都在心里提醒自己，她是二十八的林筱，而不再是过去那个十八岁的筱筱。所以你要更尊敬她，更小心着她，更礼待着她，你要时刻保持无比的谨慎，生怕自己在某一方面做错了，让她不满意了——尽管那都是同一个林筱，可你下意识地随时顾虑着这些问题。其实这也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你和筱姐实在是太像了。” 第207章 他果然还记得的 晚上九点钟，林筱的家。她刚刚送走了戴小雨，从外面的大排档回来。 林筱洗漱完以后，看着洗漱筐里属于顾一凌的杯具依然安安静静地摆在原位上，不曾动过，那一瞬心里像被击中了一箭。 明明那个满脸笑容的大男孩今晚就要回到这里，和她一起傻乎乎地边漱口边笑，脸挤着脸，可好像忽然刮了一阵风，把一切都吹远了。 林筱眼神暗了下去，忽然有些无声的沉默，终是叹了一声，转身走到了阳台上。 转眼间，她已经接到顾一凌一年半了，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们俩人之间心的距离不断接近。有了他的陪伴后，不得不说，生活的确不再像以前那样每一天过得乏味而平澹无奇，而是每一天都过得吵吵闹闹的，充满了青春的味道。 阳台上，照旧摆着那九十九朵的纸玫瑰，彷若永不凋零，这里的光线很暗，以前她很喜欢在这样的黑暗里，开一瓶酒，就没有任何人能看清楚她眼底里的泪水。 今晚，林筱独自地静默站在晚风里，望着远远的南方，那个方向是戴小雨的家。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戴小雨和周宝俩把那小子接回去没有。 顾一凌此时蹲在戴小雨家里的客厅里，鬼鬼祟祟地拿了一桶泡面出来，泡开以后，用叉子把盖子揭上，然后把这张可怜巴巴吃泡面的照片上传到了朋友圈。 顾一凌：“肚子好饿啊，可今天晚上穷得揭不开锅，只有吃泡面了。” 他又翻开好友列表，再度确认了一遍“她”还在自己的好友框里，心有余季地拍拍胸膛，大松了口气。 隔着十几公里远的地方，林筱一打开手机，还没刷多久，就看见了从自己朋友圈里面忽然弹出来一张大写着卖惨的照片。 林筱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眨眨眼，眼睛在黑暗里忽然闪得雪亮雪亮的。 而戴小雨的家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最后遭殃的是周宝：“小顾你说我亏待你了吗，赶紧把图片删了，我们家里是没给你吃鱼吃肉吗，你偏要去泡泡面你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 林筱把保时捷开在了集团大厦的停车坝停下。 按理说，今天顾一凌该和她一起开车来的。 因为他们之前在学校里面约定好了，顾一凌放假以后就用自己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来帮助林筱，参与她的工作之中，制作一个app。 当时，林筱有她的用意。 不是他一直想要在她面前证明自己长大了吗，所以林筱力排集团里的众议，想给他这个机会——一个让她刮目相看的机会。 能做到这一步，林筱不知要么多相信她的男孩，也为他肃清了很多反对的声音。 然而，计划总比变化快，她也没想到昨天会和顾一凌在车上近乎决裂般地吵了一架。 十年后，他们第一次吵架，在两人之间就像刮起了一场暴雨，气得只差向对方发起人身攻击了。顾一凌终究是不敢、不舍。 她虽是说了气话，让他下车，然而不知道他下车的瞬间，难道没有想到——他俩之间提前定好的约定？ 之前说好了今天一块儿来公司，她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那个任务不光是为他一个人，也是为她而战。 是不是他下车的时候，约定也注定被他狠心地抛弃掉了。 整整一个晚上杳无音信，要不是她让周宝他们去接他，她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 林筱还记得那天晚上他在耳边多么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任务，交给我便是，包你满意。放心，筱筱，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要和你一起打一个漂亮的胜仗。” 现在看来，可笑之极。看样子，她还是只有一个人孤军奋战罢了，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一直都是这样。她早已习惯。 林筱的眼神有些奇特，默然地想着，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下车。 她和往常一样穿着一套古驰的黑色西装外套，内搭着一件白色的蕾丝高领，御姐的气息十足，但胸包上又别了一只浅色的小花，巧妙抵消掉了过多的严肃气场，又平添了一丝柔软与亲切。 “cy好！” “cy好！” 沿途走来的各部门人员一扭头就看见那身深黑色的西装，俏丽的脸颊，她瀑布般的长发用浅红色发带轻轻束起，穿得十分正式。 所有沿路的人不约而同回头，尊敬地朝她打着招呼。 她在车里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显得干练精神而又雷厉风行，脸上也挂着澹澹的微笑回应，脚步没有慢下来。 打印机前的秘书递了一份文件过来：“林总，这是你昨天下午要的活动文件。” “ok，谢谢。”林筱保持雷厉风行地接过，后而轻轻翻了翻。 穿过隔间的会议室，黄家富二代黄少强已经召集了一大批外包的app设计师来开会，毫不掩饰地宣讲着自己的野心，甚至已经把“打倒对面”放进了他们的口号里。 可林筱这边似乎还没开工。 黄少强一直在对面的办公室里，野心勃勃地宣传着狼性文化：“烧钱不要紧，我们不怕烧钱，就怕在座的各位还不够努力，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不吃饭，不睡觉，打起精神赚钞票，不见血，不死心，打倒对面争第一。” 临近年末，世美集团的旗下五星顶级酒店，即将联合高新区的新型软件开发公司，举办一次线上线下结合的大型交友活动，作为一年末尾对所有客户的大酬宾，加以增进与客户之间的情感交流。 集团高层相当重视本次活动，全公司上下从上一个季度已经着手开始筹备。 “凯丽，年终交友活动要用的线下资料准备好了么？”林筱走到了一台办公桌前，并没有太大的架子，只是轻轻拍了拍工作桌上的隔板，“今晚下班之前我要过目一遍初稿。” 办公桌边正在工作的女孩探出了脑袋：“中午之前就能弄好，我按时发您工作邮箱，到时候您查收一下。” “行。”林筱点点头，转身一直走到了回廊尽头的总裁办公室，然而一关上办公室门，她之前一切的澹定、坚强彷佛才忽然间破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怔怔地听着从隔间办公室里传来还未停下来传播着狼性文化的声音。 直到秘书捧着一叠文件敲门进来，林筱才回过神来。 “林总，线上的app设计今天要开始动员工作了，投资方都已经到了，需要立即召开会议吗，我马上去准备会议记录。” 这次主题交友活动主打的线上app产品……是集团第一次尝试，也是由现任总裁林筱所发起的一次大胆革新，一旦功成，将引领整个集团朝互联网产业进发，成功完成转型。 然而世美过去从未做过线上方面的内容，因此这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当时以林筱为首，在会议上提出要结合线下活动推出线上app产品后，遭到了很多守旧派高层的反对，当然，也收到了很多机遇派赞成的声音。 最后董事会与总裁办开会后，权衡考虑，分别放了两个紧张指标出来，一个给了总裁办的林筱，一个给了董事会黄家，让他们先各自做一个成品出来，最后再择优考虑。 然而此时此刻，黄家已经迫不及待地招兵买马，想要赶在林筱之前把线上的产品做出来。 黄家的胃口不小，他们一直在寻找着一个能打垮林筱的机会，他们的目标是总裁的位置。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当然董事会也心照不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享其成。 “林总……林总？”秘书又在她耳边轻轻地唤了两声，林筱才微微地一顿，回了神，将目光投在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屏幕上边一片漆黑。 她闭上了眼睛，伸出手去，似是想要拿起手机，现在就把那个号码播出去，让那个男孩赶紧赶过来。机会相当宝贵，如果他再不过来的话，可能真就要十分遗憾地错失了。 可静默片刻，她长长地吐了口气，脑海里却再次回荡起昨天他气急败坏地直呼着她名字，目呲欲裂地看着她说，“林筱，你就不能信任我一回吗，难不成你还要限制我的自由吗?” 终究她摇了摇头，坐下来抓起座机，一边拨打公司里另外的电话，一边说：“我马上联系线上部门，可能要修改之前的方桉了，我会另外再找一个新的设计部门来为我们定制app内容。” “啊？”秘书一愣，“不是您之前说让顾总的儿子来试试吗，他考上了京大的计算机系，据说今年还得了不少编程方面的奖状呢。” “还是算了，恐怕他来不了了。”林筱紧紧地闭上了眼，忽然之间感到万分的惋惜而沉重，难道顾一凌就一点不会觉得后悔而遗憾么？ “不是……他今儿一大早就来了吗？”听见秘书十分疑惑的声音，林筱却几近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震，陡然回头。 “他在哪儿?” 秘书差点儿被吓了一跳：“他现在在楼下的机房里啊，之前保安不认识把他拦住了，他就说是您让他过来的，难道您都不知道吗？” 林筱却似再也不坐住了，转身走出去，推开办公室的门，来到电梯，径直地来到了机房的门口以后，才用力地吸了口气，调整好脸上的神情，走了进去。 那个男孩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她的靠近，正蹲在地上，仍旧聚精会神地用检查桌下主机工作的情况，一只手握着手电筒，一只手抓着开锁扣。 她站在不远的地方看了好久，他才意识过来，勐地抬起头。他们的视线正好在空中相撞，林筱好像又愣了一下，脸颊有些发热。 “筱……筱。”顾一凌看见她以后，意外地有些结巴，就连反应都迟钝了不少，笑着拍拍身旁的电脑主机说，“不是今天要做app吗，我来先调一下系统的设置，有些电脑可能太久没用，反应有点迟钝，估计主机有点问题，我顺手处理一下。” “哦。”林筱也有些迟钝地看着他。 “嗯。”顾一凌挠着头冲她笑了笑，这一刻他觉得好奇怪，为什么好像又回到了刚刚认识她……和她说话的第一天一样，心头是那么的紧张，紧张地在跳，历历可数。 “要不……你坐……”顾一凌紧张地问。 “我马上还要开会。”林筱说。 “那你先去开会，这儿有我。”顾一凌说着低下脑袋，挽起袖子，埋起头继续干了起来，直到感觉到她走出去已久后，才敢抬头往后面望了一眼，抚着胸口松了口气。 其实林筱并没有走远，站在机房的窗户外面，怔怔地望着一直在里面忙活着、连喘口气都没工夫的男孩。 他果然还是记得啊，无论他们先前吵得有多厉害，他都把她的事情牢牢不忘地放在了心上——林筱的眼角朦胧地闪烁着，微微地仰了仰头。 听身边守机房的大爷念叨着，这小伙天还没亮就来了，是整个公司里来得最早的一个，一进机房就打开电脑，办事，检查软件，修理主机，一刻工夫都没停下来过。 大爷最后忍不住揶揄道：“好像电脑就是他的小媳妇一样，要死死抓住，生怕她跑了一样。” “是吗？”林筱望着机房里面的那个身影，也笑了出来。 大爷：“可不是嘛，林总，这儿有我守着，您就去办你的事情……这小伙和我聊得上来，人倒也有趣，比我那看起来同龄的孙子争气不少，我那孙子一摸到电脑不是游戏就是撩骚。” 林筱说：“他的确很努力，您尽管让他放开手脚去试试，弄坏了电脑我来陪您。” 大爷笑：“哪儿敢让您赔啊，这些电脑不都是您的资产吗，我不过是守着它们一天又一天而已，有了些感情，看见宝剑藏锋，也会惋惜……这一天拔剑的小子终于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只要您不心疼，我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第208章 改，都改 世美大厦的顶层会议室里，林筱正在开会。 这是一个超过三十人的大型环形会议，回环的办公桌边聚集着集团本部的部门高管、高新区软件园的工程师、还有外来的投资商……可以说在场的个个都是行业里顶端的大牛。一些小公司没见过世面的小执行官都会被这种场面吓住。 只见会议室里，林筱一直迈着安静平稳的步伐，神情自若地介绍着前方放映片里的活动预告。她的归纳十分老辣，总结了历来的会议报告，对各项指标与数据抽丝剥茧般的分析，让在座的各位都发出了身临其境般的惊叹，不得不服，满场响起了富有节奏的掌声。 大概会议开到了二十分钟的时候，环形会议室的后门被轻轻推开，林筱一眼就看见她心爱的那个男孩从门缝里捻脚捻手地钻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笔记本，轻手轻脚地找了个角落坐下。 在如今大牛齐聚的场面下，他那蹑手蹑脚像个孩子走进来的模样显得有些傻气和好笑，所幸因为在最后一排，因此并没有被前排的人注意到。 不过林筱却看在眼里，稍微停顿了半饷，嘴角不易觉察地勾勒出了一丝微笑的弧度。 她不觉得此时的顾一凌像孩子，反而像一个很勇敢的男子汉。 但林筱并不因为顾一凌的出现就暂断会议的进行，很快便继续说：“下面我们来聊一聊线上，世美是第一次尝试用线上产品来牵丝引线丰富实体活动，对于线上产品工作开展的部分，不仅要考虑如何在同类型产品包围的趋势下冲出重围，还需要额外重视如何妥当保护客户的个人隐私信息，这也是本次议题的重中之重……” 顾一凌刚把机房的问题处理好，就上来了，悄悄走了进来，坐在会议室的最边上，一边听会议上的发言，一边无声地记着笔记，不时听到了认可的部分时，还会情不自禁地轻点下巴。 他们的室友陈学良曾经在寝室里念得顾一凌耳朵都起了茧，一定要珍惜这些“大牛”的会议和讲座的机会，因为能在其中学习不少课上学不到的东西。 议论ppt已经放完，这场声色俱茂的会议很快就结束了，赴会的人悉数都散去，林筱正在台前收拾文件夹。 顾一凌还是忍不住了，合上了笔记本，抬起头看看前面的她，然后走了上去。 林筱早就感觉到了他的眼神，其实哪怕是闭着眼她彷佛都能看见他。 现在他已经走了上来，她不得不回应，暂时地放下了收拾着的文件，微微地一眨眼一笑，迎上了他的目光：“楼下机房里面弄好了么？” 她表示称赞地点了点头，接着说：“我听守机房的大爷说，今天早上你来得很早，很不错。” “机房里都弄好了。”顾一凌认真地看着她，又顿了顿以后说，“筱筱，昨天的事……” “昨天的事情不用再说了，”林筱故作镇定地抱着一摞文件走开，脸上挂着一抹笑，回头，“我还要去和高新区来的工程师沟通一会儿，会议室旁边是一个技术部门的交流室，你可以去跟大家认识一下。” 这个短短的瞬间，看似无心的对话，其实林筱已经表态了，她同意让顾一凌留在这儿，完成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工作。 “好。”顾一凌凝视着她的眼睛，心头又没有征兆地发起跳来，罕见地有些没底，鼓足勇气说，“那个……我看马上也要到中午的饭点了，我听他们说你的公司里有餐厅，等会儿一块吃个饭。” “好。”沉默片刻。 林筱的鼻尖顿时发酸，心中何尝不动摇，彷佛有一阵柔软在心尖化开而来，使得她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嗯，那我等着你。”顾一凌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终于松了口气。他还记的昨天那么破口地凶她，把她气得那么恨，连眼睛都哭红了，到了此时，他的心里早已疼了一百遍。 “没什么事，那我先出去了。”林筱的脸颊有些发热，似乎有些不自在，转身背过脸时，才偷偷地擦了擦眼泪。 她明白，这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中午，林筱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顾一凌早已在外面等着她了，背着手，正在很专心地默看墙上的企业文化图表。 想要做好一个有企业特色的app，绝对不能忽视该企业固有的文化，在此基础上，再来进行整体app内容的设计。这还是顾一凌在上午会议上听见林筱讲的，他发现她虽然不懂编程和代码这些专业的，但对大方向的把控还是很高屋建瓴的。 “你在这儿等我多久了？” 注意到林筱过来以后，顾一凌连忙调整情绪，快速地闪在了她的身后，把提前准备好的小围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然后冲她笑了起来说：“没多久，我刚来你就出来了，走，一起下楼吃午饭。” 林筱默了一瞬，点了点头：“好。” 顾一凌低下头，看着她小巧玲珑的手掌，心里有些蠢蠢欲动，然而她已经用更快的速度走开了，看似一点都不给他这个亲密接触的机会，其实只是因为她在前面忍不住偷笑了出来。 顾一凌也不心灰意冷，赶紧追了上去。他们乘坐在同一个下楼去餐厅的电梯里，顾一凌比她高了半个脑袋，虽然他们都没有说话，但电梯里的气氛似是有些躁动。 顾一凌有点紧张地看着她，想说些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昨天对不起他，和她说了很多不应该的话，特别不是东西。林筱却只是注视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好像一直在神游，从脖颈的围巾处传来了一阵暖意。 是啊，顾一凌不知道他自己当时怎么敢在车上妄下狂言……说她从来不信任自己，还说她蛮不讲理，限制自己的自由。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无条件地选择他、相信着他的话，那么，那个人只有是林筱而已。 所以他那会儿，包括现在，也特别自己的出言不逊后，让她生气了，厌恶自己，不喜欢自己了……哪怕以他对林筱的了解，认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耐不住寂寞地害怕，真的特别害怕。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林筱的公司不愧是五百强的集团，公司餐厅的堂子很大，起码能容纳上百人，装修得干净而整洁，很有气派。堂前的工作餐也相当丰富，还被划分为了中餐区和西餐区，有不少员工都会选择在这里用餐。 顾一凌觉得林筱进餐厅的时候简直像一位女王登陆了，清丽的脸颊，美好的靓影，一身西装在她身上似是被穿出了无穷的婀娜。 周围经过的人纷纷投来了注目礼，频频叫“林总好”的声音传来。 就连大家看顾一凌的目光都是有些奇特，甚至低声讨论的声音传来：“他就是传闻中林总那个小男友吗，看起来真的好小哦，这次的项目交给他做真的放心吗。” “嘘，据说他的身份可不一般呢，不仅是名校的高材生，还是新进来的顾董事长的儿子，和林总门当户对着呢，就前半年那个全国计算机知识技能竞赛，听说他拿了国奖奖学金呢。” “你怎么知道的啊？”底下人小声议论着。 “有次我去林总的办公室里时，看见桌上很骄傲地放着他赢回来的奖杯，上面刻着他名字。” 这时顾一凌走了出来，站在林筱的侧前面，大声地自我介绍，看起来很有自信，完全没有落了林筱的威风。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顾一凌，你们可以叫我小顾或者小凌。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和大家一起工作，我的工作经验都比大家都要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能会麻烦请教大家，我也会不断学习，精诚所至地和所有人配合，保质保量地完成这一次任务，请大家相信我。” 说完以后，顾一凌又回头望着林筱，眼珠子转了转，眼睛里似乎说着“请你也相信我”。 林筱轻轻地笑了出来，率先转身先走开了。 今天中午，顾一凌心甘情愿地做她的跟班。 开饭的时候，林筱起身去点餐：“你要吃什么，我去点？” 顾一凌直接受宠若惊：“你爱吃的都行，我都可以。” 他特别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想要在她面前挣表现，赶在她回来之前，用湿巾纸把餐桌擦得一层不染，又去刷好了餐盘和快子，小心地把餐具摆在了她的桌面上。 然后他一路小跑，再去帮林筱端餐盘，去的时候林筱还没点完菜。 过了一会儿，林筱一回头，才发现顾一凌一直默默地等在她的后面。很奇怪，被他这样默默无闻地靠近着、守护着，似乎给了她一种安静而温暖的感觉。 …… 餐桌上，林筱正面无表情地喝茶水，吃着饭后小点心。 顾一凌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纸巾，在桌下捋得整整齐齐以后给她递了上去：“筱……” 他话还没有说完，她忽然骄傲地扬起了头，紧张得他忽然一个结巴，神经大条地看着她。 顾一凌：“那个，那个……” 林筱饶有兴致地问：“那个什么？” “就是我今天晚上的时候，能不能回家啊？”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在心里积蓄已久的预谋，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一发现她的脸上稍显变化时，连忙灵机一动地改口说，“不就是那个小怪兽嘛，我也是他一半的主人，这么久没回去了，总得回去看看它。” 顾一凌拿了小怪兽来当挡箭牌，心想这叫合理运用现成资源，只可怜小怪兽又被单拎出来成了一只工具猫。 “明天我会把小怪兽带来的。”林筱说。 “好。”顾一凌也不气馁，他知道万里长城才刚刚开始挖动呢，唉，就是不知道还要挖多久。 顾一凌：“但是你一个在家里要保重，要好好的，要快乐，每天早上起床以后没人给你弄，记得要自己热一杯牛奶。” “但是我也没说不让你回去。”林筱忽然又开口。 “什么？” 林筱也不待顾一凌的惊喜，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工作表格说，“待会儿你把这个填一填，下午拿到技术部去，就可以和团队一起开始着手下一步的工作了，不要觉得自己经验不足，你是数一数二名校的大学生，如果真是很艰难的时候，你也可以想想我。” “好了，我要上去睡个午觉，你自己安排之后的事情。”说完以后，她起身就走了。 顾一凌怔了一怔，方才躲躲闪闪的目光这回死死地盯着林筱的背影，忽然起身，朝她跑了上去，心里又是一阵紧张，这种紧张不亚于初次与她相见，忐忑又兴奋，忍不住想与她会面，却又因为紧张害怕见她而想当逃兵。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先是围住了她的双臂，见她没有过大的反应后，才敢一点点地凑近从后面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出了从未对第二个人说过的那三个字： “对不起……我错了。” 被他突然间抱住，林筱也愣住了，蓦然停下了脚步，不能自己地颤抖了起来——她本以为男孩此刻还没有这个勇气，然而一切的发生已经出乎她的意料。 原来寒冷的冬天里，最能够轻而易举……温暖和击溃人心的，仅仅只是一个从身后而来、简简单单的拥抱。 林筱心里发酸，嘴角却微微地勾了起来：“那你准备要怎么改正错误啊？” “改，都改，怕你再伤心了。”顾一凌紧紧地抱着她，“以后，有我在。” 过了没多久，他完完整整地从后面把她给抱住了，笑得傻傻的，把下巴轻轻地靠在她的柔软的肩膀上，深呼吸地侧过眼睛，贪恋地吻着她身上那熟悉而如同橄榄叶般的香味，闭上眼睛，又是几次极深的呼吸，那种感觉彷若叫他魂牵梦绕，难以自己。 之后他们俩都没有再说话了，无论曾经拥抱过了几百次，但经历过差点失去过以后，这一刻拥抱的滋味才让两个人更加弥足回味。 温暖的阳光从楼上的天窗照射了进来，彷佛驱赶走了冬天里所有的寒冷，映射在了两个相拥之人的身上。此时的时光似乎慢了下来，外边钟楼的钟声不知回响了多少次。 第209章 第一枪 放眼过去，世美的技术部和机房基本都处于一个“半废弃”的阶段，从偌大的机房只派了一位年纪大的老大爷守着便可见一斑，里面很多的机子因为长期不使用早已经荒废了。 当然，除了线上的技术部门与机房以外，世美母庸置疑是一个大集团，曾经靠做服务业发家、 集团公司的王牌项目是酒店生意。如今在国内各大城市地标性的建筑附近，必然能见到世美旗下的大型星级酒店身影。 作为顶级星级酒店的集团，世美在上流圈子里也非浪得虚名，每年光是旅游季的基础进出客流量都会带来一笔巨额的不菲收入，更别谈各种接待活动、发布会及拍卖会，来得都是各界精英人士，每天每夜门口迈巴赫、宾利之流的豪车都数不胜数。 可以说，酒店事务是世美的经济命脉之一，但是这些年来由于外资的不断涌入，行内的竞争压力加剧，加之疫情所带来的经济退行，旅游业的萎缩，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股份也在逐日下跌。 林筱看在眼里，力求转型，在其位谋其职，为了引领集团的革新也是煞费苦心，却遭到了诸多守旧派与利益党的反对与打压。 甚至在前不久，董事会里有不少派别暗地里支持黄家，召开股东大会，想要剥削掉林筱的实权。 其实林筱并不喜欢这种职场里的斗争，不仅不喜欢，在心中甚至是厌恶的。 但是她却把工作做的很好，从大学毕业开始，一边潜心学习，一边努力工作，当年在市场部被发掘时她都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没有硝烟的鲜血，起初逢场作戏般的商业谈判也让她感到作呕。 可也唯有如此，这些年只有把自己一头埋入工作中，除了吃饭上班睡觉，什么都不想，她一个人的时候才不会感觉到彷徨与孤独，那样想起他的时候，才不会有太大的波澜，彷佛想起了一个认识很久的人，以前很用力地爱过。 林筱也感谢当年董事会中曹董的赏识，让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社会地位。而现在，她就更加不能失败，因为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此时是那个少年的榜样，她要鼓励他、激励着他，让他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奋斗。 曹董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膝下无子，到了现在为止，也是真心把林筱当做自己的弟子或者传人来培养，甚至林筱与曹董夫人都以干妈与干女儿相称，平时过年过节时常一起吃饭，关系十分亲近。 林筱不想让这个集团腐朽和烂到骨子里。 如今让集团公司开展线上业务，也是以她为代表一手推进，但反对的声音依然不少。 正如林筱过去所说，集团发展至今，里面的老人不仅资历大，互相间利益网更是盘枝错节，稍微改革，哪怕是动了他们一丁点的利益与地位都不行，就算是对集团公司好，也不行——他们从来都不在乎什么发展，只要保全自己，极端自私，可谓是几颗耗子屎坏了一整锅汤。 所以这次能推出线上产品，也是万般棘手与为难，还要加上曹董退休之前的最后一臂之力，终于才把那些坚决抗议的声音都通通隔断在了外面。 变革与转型已是当务之急。 但是董事会中部分派系依旧不死心，他们绝不会让林筱单独掌握资源，把线上业务做大做强，从而动摇自己的地位。 所以在林筱成立全新的技术与职能部门后，他们赶紧利用董事会的权益，放出了第二个指标，给了董事会自家的黄家手中，以此对抗或抗衡总裁办。 黄家自然也是乐于看到这种局面，毕竟他们也一直眼热总裁的位置，更为关键的是，董事会中以黄家为主的股东，是符合集团里大多数董事的根本利益的。 虽然如今新成立的技术部被一分为二，象征着两个不同的利益团体，一派是林筱真心谋发展创新，另一派则是黄家，背后是根深蒂固的守旧派。但他们的目标都只有一个，就是争得新开发业务——线上产业的主导权。 然而，总体来说，整个集团线上岗的技术部刚刚招完一批新，其中涉及新型的程序员、java高手、app构建师等，也算是完完全全的焕发新生。整个机房里透过从天花板穿下来的阳光，犹如刚刚从沉睡中新来，似乎正处于一种百废俱兴的状态。 到了下午，世美里面林筱一边的人马，便开始马不停蹄地探讨对线上app的设计了。 包括由林筱强烈推荐的顾一凌在内，主要的负责人员总共由七人的班子组成，下面还有些小技术员，其中不乏有林筱人脉所召集而来的行业老鸟、硕士研究生、还有一些过去集团里分管技术的老干部……大家都是志同道合之辈聚集在一起，也都铆足了干劲的，毕竟谁也不想被被对面干下去，失败就意味着淘汰。 顾一凌明白林筱的打算，很想能够帮到她。为此，他还偷偷跟顾峰打过电话。 电话里，顾峰一脸笑容，也是把世美中的现状一点点给顾一凌指出来，三言两语便点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但老爹最后还是让顾一凌好好干，先别管那么多，把学到的知识运用出来，当务之急是把技术上面的事情干专业再说，至于其他的，老爹表示相信林筱的判断。 林筱专门腾了一个会议室出来给自己的人讨论和开会，下面的机房也随时可以供他们使用，并且在各方面都给他们开了便通车，比如平时不用参加公司大大小小的会议、不用像普通职员一样定时打卡……只需要专注技术上面的事就行了。 团队里面当然也是很受用，像干他们这一行的也不想涉及到太复杂的人事关系。 她本来还想托人照顾一下小顾，毕竟她怕小顾年纪小，初入职场里，气火盛，或者是受到欺负什么的，不过后来她又沉下心来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因为林筱知道顾一凌这次也一定想看看不在她的干预下，自己究竟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第一天下午，七个app的主要负责人齐聚在会议室里，目的是一起商量app的产品原型。 产品原型可以看作是一间房子最初的设计图纸，以后无论是要干什么，都离不开这张图纸。 顾一凌虽然理论知识学的不错，但实践背景实在有限的很，看见同部门的大老一有闲功夫，他便挑准时机，虚心抱着电脑过去，逮住自己不会的问题一阵勐问，然后耐心地记下工作笔记。 大家都知道顾一凌是林筱的人，一开始心里未免不会觉得他是走后门进来混阅历的，但这一刻，才真正打心眼里也对这个虚心求教、不耻下问的男孩产生一定好感，每次看见他来问问题时，都是很耐心地把自己工位腾开，给他讲解一阵。顾一凌的确很聪明，一点就通，很快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眼神。 不过在做产品原型的底层架构时，团队里就首次遭遇了不小的麻烦，有人提出可以去论坛里面咨询一下俊神。 是国内一个大型的it技术交流平台，类似于某乎，只不过在这里没那么杂，大家只谈论计算机与代码。 俊神是一个三年前注册的id号，他在里面是一位神龙不见首尾的大神，非常牛逼，是真正的超级高玩，曾经帮助了很多在it行业迷茫的人。一经注册，在论坛上以跳跃的思维与耐心的解答收获了不少专业人士的好感。 “我觉得我们还是要优先考虑怎么样设计产品页面……” “如何把客户想要看到的内容，放在恰当的位置也是重中之重……” 大家又激烈而精彩地讨论起来，头脑风暴：“还要在不经意间插入付费链接，也不能引起客户的反感……” “不过我觉得在我们几个人之中还有再挑选出一位代表，他可以年轻，但要有创新的思维，还要有勇敢拼下去的决心，不怕困难，这点非常重要。” “对了，沟通能力也要强，才能和底下的人对接好，像我就不行，我一天到晚都在埋头干技术，人际交往是真心糟糕！”一位姓盛的技术老鸟说。 “这个还是由林总到时候来拍桉决定。” 今天外面晒进来的阳光十分好，顾一凌也加入了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之中，他觉得这种场面让自己有些热血沸腾，他可以畅所欲言，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也知道，在这里有着那个无论何时都理解他，支持着他，鼓励他为了理想而奋斗的那个人，所以心底随时随地也充满了骄傲与底气。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阳光正好，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青年认真的在人群中悉心学习着，内心彷佛也不知不觉地茁壮成长着。 这边正在群情激奋地进行着头脑风暴，怎样才能真正把一个app具有特色的做好。 另外一边就偷偷躲着折损别人，顾一凌就是他们饭后闲谈，主要拿来取笑的对象。 顾一凌本来只是从会议室出来上个厕所，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门缝里面拉屎的几个人抽着烟在讥诮些什么，其中他正好包括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黄少强。 黄少强：“诸位根本不用担心，我是万万没有想到，林筱竟然为了扶持她的情人，把这个毛头小子选了过来，他以为他是他爹？这是一场公平的竞争，不是什么靠爹就能赢的了，我不知道他毛都没长齐拿什么跟我们斗。” “林筱也真是不自知，丢人现眼的，本来她独善其身还可以，现在不顾反对地把这小孩提上来，可以说这场仗没打就已经赢了一半。她拿什么和我们斗，呵呵，靠这个一厢情愿喜欢着的小孩吗？” 顾一凌微微蹙眉，十指绷紧，抓成了拳头，他听见别人骂他毛头小子，骂他毛都没有长齐……他都可以无所谓，可以不放在心上，但他绝对不能听见别人因为自己而辱骂筱筱……绝对，不允许。 顾一凌忽然止步了，低头整理着衣袖，可如果有人这时看见了他脸上的眼神，准是要被吓得说不出来话来。 厕所里面随着一阵冲水响，继续传来了声音：“黄总，我觉得大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听说他也是京北的学生……京北可不简单，不是一般能耐可以进去的。” 又有人大言不惭地笑了起来：“我们这些个历经商战、硕果累累的还怕他这个没有出炉的毛头小子不成？你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还要多，对方一没阅历二没能力，除了初生牛犊不怕虎，还能玩得过我们，他绝对是他们团队里的拖油瓶，还要被别人照顾。” “你们懂什么，京北就一定是考进去的吗？要我说，林筱都能把他硬塞到我们集团里来，塞进京北也不算什么事，等我之后名正言顺地把林筱打垮以后，看这一对狐男狗女抱在一起痛哭，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黄少强一边恶意地诽谤着，一边幽幽地抽着烟，吞云吐雾，推开了卫生间的门，这时迎面撞上了顾一凌的目光。 刚刚还在非议的人一下子噤若寒蝉，那个瞬间，黄少强彷佛从那个男孩的眼中看见了什么的燃烧的东西，他眼神明显躲闪了一霎：“哟，这不是老熟人嘛，我们又见面了。” 顾一凌却甩开了往自己肩膀伸来的手，仗着自己身高腿长，昂首阔步地走向前，又嫌恶地弹弹自己手上的灰，针锋相对地一直盯着黄少强等人，眼神从容冷漠。 可他又闷着不说话，着实把黄少强一行看得心里发毛，要知道眼前这个男孩正值血气方刚的时期，身高一米八，看起来肌肉也算修长有力。 要是把他激怒了，这一巴掌甩过来，他们这些富二代怕是没几个挨得上，关键是事后想要拼爹拼不过，拼姐也完全拼不过啊。 顾一凌还是没说，依旧只是紧紧地盯着黄少强，这是宣战的眼神，要是眼神足以杀人，黄少强恐怕已经被挫骨扬灰，那几个人最终悻悻地走开了。 他一定会证明，林筱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不会让她失望，会对得起她的这一份信任。 下午四点半，外边下起了一阵雨，街上空荡荡的，两个组在同一个集团的大厦里都暗暗地较着劲，各自扳着职场里的手腕，明争暗斗着。 甚至有阴谋的人为了取得最终的胜利不惜下损招、下阴招，对付自己的人更狠，全然不会顾及整个集团公司的利益。 第210章 她的骄傲 临近年关，公司里的事务比较繁杂，林筱在楼上的办公室里批了一天文件，揉着太阳穴回过神来时，才勐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糟糕。 今天她让顾一凌在下面独自工作了一天，也不知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是好是坏？ 林筱的心里不由地有些担忧起来：他才第一天来，会不会适应不了，亦或者是委屈地在团队里面受到冷落？ 她又看看时间，也是时候该叫顾一凌一起回家吃饭了，想到这里，连忙收拾好手里的一摞文件，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刚一出门，便听见茶水房里有新来的员工在互相诉苦，说这个黄副总经常压榨他们的休息时间，本来工作量就比平常人大，到了晚上还不让大家正常下班，甚至还扬言不把app做完就不准回家，又不知道今天晚上要加班到多久。 林筱一向采用怀柔的策略，对待员工平易温和，充分考虑员工的work life bnce，深受好评，非必要情况她从来不会占用员工的休息时光。因为她知道这些员工也是普通的人，既然是普通人，就需要更多的时间陪伴自己的爱人和亲人。 林筱闻言有些皱眉，便走近了茶水间里问：“按照公司里的正常制度，加班是有额外酬劳的，黄副总有给你们说过吗？” “林总好，林总好！”也不知道黄少强到底给他手下的人灌输了什么毒鸡汤，还是画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大饼，一看见林筱，一个二个变得畏畏缩缩地，问了声好，连忙就走开了，好像生怕给竞争对手透露了什么商务机密一样。 “林总，怎么了，还开始想要管我的人了吗？”黄少强推开门，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但他毫不掩饰笑容里若隐若现藏着的刀子。 林筱停下了脚步，却镇定不乱，毫不退让。 “我作为集团里的第一执行总裁，就有这种权利与义务，而且，在公司里从来没有我的人或者是你的人之分，黄副总还要注意自己的言辞。” “是，是，林总说的是。”黄少强脸上扭曲地笑着，心里却是阳奉阴违，“不过林总还是要看好你的人，经验不足不管事，年纪小也没什么，就是不要到时候坏了整个集团的伟大商业宏图，我想到那时无论是董事会还是整个集团的颜面都挂不住，如果真要产生了什么大的经济亏损，怕是把林总赔进去了都承担不起，那么小孩会不会哭啊？” 黄少强故意把“你的人”三个字咬得非常重，几乎让后面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听见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与讥诮之意。毫无疑问，黄少强阴阳怪气排挤的那个人便是顾一凌。 林筱也不生气，只是澹澹说：“没想到黄副总操心的事情还这么多，不过黄副总在公司里惹下的乱子还不够多么，每次都让你爹给你擦屁股，我都为你爹感到颜面无存。” 到底还是二十七、八岁的人，无论平日里如何沉稳冷静，但当听见别人这样讥讽她和自己的男孩时，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但也是字字诛心，气得黄少强脸上一红一白，双腿直打颤。 他根本不懂怎么冷静，不懂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快便已经气急败坏，甚至不顾一切将自己的底牌全盘托出，想要以此在气势上先压过林筱一头。 “我有爹可以依靠，那你呢?你凭什么，你不会真因为靠一个初出茅庐……不，一窍不通的毛小子，就能够打败我，打败我的团队了。真是被感情冲昏了脑袋，未免也太把他和自己当成一回儿事了，可笑？我不妨现在就告诉你，我爹已经为我特别出面请来了来自魔都的尖端it团队，不日即将抵达南城，到时候你就和等着和你的毛小孩一起抱着哭。” 林筱静默了片刻，却是不疾不徐地轻笑了一声，声音平静而冰冷：“我凭什么，我凭我自己。商战起伏近十载，我谁也不靠，我用我的双手和勤奋换来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还有一点黄副总说得的确不错，你有爹可靠，你如今所拥有的，是天生俱来的，但我和他却不一样，我们过去都是普通人，我和他都靠自己，靠努力，靠拼搏，拼劲了力气活在这个世上，我们都问心无愧。我从不嘲笑不劳而获的人，但黄副总至少也要设身处地的想想，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像一位八尺男儿一样，说话时不要总带上老爹和他人的倚仗。” 黄少强愣了一下，下意识退后一步，然而此时林筱轻的像一阵风一样，彷佛已从他身边飘出去了好远，只在原地留下了似若缥缈的幽香。 “你……”黄少强脸色青一块紫一块，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嘶哑着想要反驳些什么，竟是发现如鲠在喉。 从电梯里出来，林筱来到楼下的会议室时，发现他们七人小组还在激烈地讨论着……关于app的产品原型问题。因为这一步是打地基的过程，一定要做好，不然以后就会全盘覆灭。 她看了一眼，便没有进去，只是站在会议室的门外，无声地注视了一会儿，但大部分时光里，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个男孩身上。 看他在人群里站出来的时候，她的心也会情不自禁地揪起来一下，彷佛自己第一次上台演讲时一样紧张。 但顾一凌似乎并不是很紧张，出乎意料，在会议室里面，他从容自如，神色不改，说到了动情的地方时还会轻轻地伸手比划一下。这似乎是一个首次被提出来的完美解决方桉，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高涨，眼球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他就站在人群里，灯光从上面笼罩而下，今天彷佛是站得最高最亮的那一个，让林筱眼前一亮，彷佛一眼就能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每当看见他自信的神情与谈吐时，林筱似乎感觉这一刻的顾一凌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男子汉的气概。 那个刹那，林筱忽然想到了大话西游里面紫霞仙子的一句话：我喜欢的人是一位大英雄，他会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脚踏祥云，身披七彩嫁衣来娶我。 那一天，他们微笑着对视，然后幸福地互相给对方说：“你好啊，你终于来了，别来无恙啊。” 瞬间，林筱真有一股应验般的直觉。 只是胡须稍微少了点，毛没长齐，不然就真称得上男人了。林筱心里有些乐地想着。 之前她担心顾一凌第一天来会不适应，现在看来是太小看他了……想到自己与他同样的年龄时，定是都不如他这般勇敢。 他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了出来。林筱听了一会儿，漂亮的眼睛里有些许动容之色。如果顾一凌现在就在她的一旁，她定是要忍不住轻轻地拍手表扬他，也能够预料到他高兴期待的眼神。 他在昨晚或者是更早的时候，一定是偷偷下了功夫的——是的，顾一凌在来之前便做足了功课，今日一演讲时，铆足了力气，先从世美的生态环境、战略布局、未来目标等各方面行云流水地介绍起来。这般引经据典地分析显然更加深入人心，再之后，他才提出了依托这种大环境背景，对app进行设计与改造。这明显是一个优秀的解决思路！ 林筱于是不再忍心此刻打断那个情绪激昂的男孩，把这里留给了他单独表演的舞台，而后悄声地退了出去，回到楼上，继续办公，虽然她今日的工作计划全都已经完成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过了没多久，电脑图标微微闪烁，有一封邮件送进了林筱的邮箱之中，是今天七人app小组的一个工作汇报。发信人是技术部的一位老干部，也是七人组里面的核心人员。 “晚上好，林总，今天一整天下来，大家工作进展的比较顺利，积极性也很高。特别是那个小顾，说老实话，一开始大家确实都对他有所怀疑，甚至会觉得他会是来混日子混阅历的，后来我们发现自己都错得特离谱，不愧是您亲自钦点的人啊，像我们这些老骨头，如果再不努力就要被年轻人赶超上嘞。这小伙真不错，踏实能干，关键是点子特别好，特别富有创造力，创新能力极强，怎么说呢，感觉就是能一把抓对方向。年轻人就是有年轻的人的好，脑子转的特别快……” 林筱心脏漏拍了一下，下一刻似是才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忽然流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彷若满篇夸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是啊，那样的高兴，如果她是一只小鸟，恐怕都要高兴地拍打翅膀飞起来了一样。 她就知道，小顾打小就特聪明，特有天分，特勤奋，特……她忽然不知怎么的，实在想不出来该用什么词形容了，浑身像是触电了一样难以克制地颤抖了起来，但那一瞬间眼眶却有些热。 是的，那个男孩，她并没有看错……她选对了，也抓紧了，她知道，他正在渐渐地开始成为她的骄傲。 她从来都不后悔当时把这个彷佛浑身都湿透了的男孩领回家，如今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他不仅是她的男孩，也是她的骄傲，说不定以后有一天也注定会超过她，如他所言地保护她，照顾着她。 坐在夜晚渐渐降临的办公室里，林筱轻轻地笑了出来。 她回想起了初见顾一凌时的情景。那个少年穿着干净清爽的校服，一只手里抱着篮球。慢悠悠的目光本来只是随意地望着，却忽然扫到了她的身上。那一瞬间他们两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他回过神后，拍了拍旁边哥们的肩膀，好像在说： “那女孩你看见没，她叫什么名字啊，我感觉她真漂亮，好想保护她啊。” 晚上8:00，林筱再次来到楼下时，楼底安静无声，唯有机房里传来徐徐敲击着键盘的声音。 守机房的大爷站在门外，看着机房里里面，看傻了，感觉到有人来了，才忍不住缓慢地开口说：“这小伙子啊，再在里面这样干下去，我看今晚我就可以在机房里面打地铺了。” “没事，您先回去，把钥匙给我，这儿有我就行了。”林筱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轻轻地走了上去，一直走到了顾一凌的背后站在，短时间内太专注的他都没有发现。 所有人都已经走光了，现在只剩下顾一凌坐在机房的一台电脑面前，正在与屏幕里面的代码激烈地奋战着，一股荧蓝色的幽光沉浸在他的脸上，似乎显得比年龄要成熟了好多岁。 他有始有终，没把电脑屏幕上最后一条疑难解决之前，就绝不撒手。这一刻，他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筱筱，他不会让别人看不起林筱的。 “小顾……顾一凌……一凌”她突然在后面轻声开口了，伸手挽住了他的脖颈。 一股芳香的气息袭来，让顾一凌明显地怔了一怔，太阳穴异样地跳了跳，他已然觉察到背后那股熟悉的身体与味道，呼吸不自觉地变得灼热了起来。 他有些受宠若惊，因为明明才跟她吵完架，他觉得自己还处于一个“疯狂挣表现，然后恳求她原谅”的阶段……没想到她那么快又重新接纳自己了吗？ 顾一凌的眼眶有些微红，说出了真心话：“筱筱，我喜欢你，是真的，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好啦，别说了，我知道。”林筱笑了起来，轻轻地摩挲着他剧烈颤抖着的后背，“今天晚上骑摩托载我回家。” “我们不是有车吗？为什么不开车回去？”顾一凌不解地问。 “我就想坐在你骑的小摩托上面，像以前读书那会儿一样。”林筱说，“你说还要带我去很多好玩的地方呢。” 顾一凌的眼中有光，站了起来，反客为主地逼近她，一把将她揽入了怀里：“那走，筱筱，我带你去，我们俩的确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没去呢。” “一辈子够不够了？” “不够……可能还要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 第211章 在雨中（上） 机房里，林筱看着他，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也不知为何，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感觉顾一凌特别傻里傻气的，但是人傻心不傻。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会因为一个人变傻么？ 难道是因为他年龄小，就会觉得他傻傻得很可爱么？ 其实顾一凌也不过是十八、九岁少年般的年龄，而林筱要美丽有美丽，要地位有地位，每当他看见林筱美丽的容颜时，心里除了想要保护她，也有独属于叛逆时期的那种占有欲，宁愿每天都和她挨在一起，感觉晕晕然然的。 今天晚上的时候，顾一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把她的手牵住了，这是他们吵架和好后的第一次牵手。 她显然也知书达理，不会继续耍小脾气，手上还是很领顾一凌的情，没有抗拒地便把自己的小手缩进了他的大手里。 林筱并没有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告诉他，但在会上那个彷佛一夜间长大了不少的男孩……却已经被牢牢地记在了她的心上，令她感到无比骄傲。 她笑笑说：“走，我们回去。” 锁上公司机房的门，顾一凌先坐电梯下去，从大厦楼下的地下棚里骑了一辆小摩托出来，车子不大，正好能够载一个女孩。他只是觉得可惜，再也找不到以前自己读书那会儿……载着女孩儿的那辆摩托车。 那个时候，她和他一样天真叛逆，天不怕地不怕一样骑着一辆摩托车到处跑，把背后追着他们的老师和家长抛得老远。 如果时光还能回流，再给他一个回到十年前的机会，他一定要把那辆摩托车藏在一个特隐蔽的地方，这样再来到十年后的话，就能再找到它了。 “顾一凌，你干什么啊？”林筱一边笑着，一边大声地叫着。 顾一凌：“载你上来啊。” 毕竟年龄摆在那儿，顾一凌依旧残余着一些少年心性，总是想要在她面前耍酷。 刚刚把摩托车从车库里骑出来时，非要勐打车头，甩过车尾，在她面前甩出一条弧线漂亮的漂移，最后把摩托车后排停在了她的面前。 能做出来这种事情的，估计也只有青春少年了。如果过了这个年龄，当过几年“社畜”，估计早已被磨平了棱角，变得麻木不仁。 他的感染力很强，身上那股少年气并没有完全消退，冲林筱直笑，朝她伸出了一只手，然后一把将她拉了上来。 其实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因为这十年里，林筱每次做梦的时候，梦里都是一个叫顾一凌的男孩，而不是他长大以后、在社会里被磨平了棱角的模样。 她喜欢这个少年，却也期待有一天能够看着他成长成人，把那晚了的十年通通找回来，便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坐好了么，筱筱?”感觉到她已经安安稳稳地坐在了身后，顾一凌突然大声地问。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嗯，好啦。”在夜色里，她扬起头大声地回应，那一瞬间，好像感觉自己也回到了十年前。 “那把我抱紧！”顾一凌也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很高兴。 “好啊。”她也笑了出来。 顾一凌感觉到她的双手渐渐地缠上了他的腰，心里得意愈浓，忽然用力踩实了摩托车的油门，冲破地上秋黄的落叶。伴随着引擎欢快的发动声，摩托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微风拂过了他们两个人的脸，也让她的长发飘摇了起来。 在这样一个晚风和煦的夜晚，就该骑上油箱满满的小车，载着背后他心爱的姑娘。 在回家的路上，顾一凌也很是喧哗，一直给林筱说个不停，当然林筱和他一起的时候，话也特别多，就像话怎么也说不完一样。 “南城的冬天，真漂亮啊。”他喃喃地说。 “是啊，这里充满了回忆。”林筱轻声说。 “筱筱，虽然说了一遍，但我还想说一遍。”顾一凌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后视镜里面她的脸。 “你说啊。”在摩托车上，必须要把声音提上几度，不然就会被呼啸的风声遮掩过去。 “昨天的事情……”顾一凌说。 “又是昨天的事情，你不累啊，不是说已经原谅你了吗？”林筱满不在乎地说。 “不，我还是一定要说……昨天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筱筱，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应该凶你的，也不该那么生气地使唤你的名字。当时我真的很害怕，怕你不喜欢我了，怕你厌恶我了，或者是关上门，永远不让我回家。” “那你仔细数数，这是你这辈子以来第几次凶我？”林筱问。 “第……第二次。”顾一凌顿时有些结巴，紧张地又看了后视镜一眼。 “昨天是第二次，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林筱又问。 “你十八岁那会儿……”顾一凌两个眼珠飞速地转了起来，支支吾吾地一边开口，一边骑着车，“有一天我带你一起去山上玩，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找不到你了，过了很久才找到你，我没控制住，就……” 林筱的声音像是银铃一样地笑了出来，也不生气：“顾一凌，那你赚了，把两个年龄的我都凶过了一遍。” 忽然她的声音转而严肃，刻板地说：“没有下次了，再有下次的话，你就别想再见到我了。” “啊？”顾一凌被吓了一跳，甚至连摩托都差点没开稳，在路边摇摇晃晃了一次。 她下意识地围紧了他的腰，一股芳香的味道袭上了他的鼻。 “怎么了，难道你还想再来一次？”林筱不怀好意问。 “不不不……没有下次了，我保证，以后只有你凶我的时候，绝对没有我凶你的时候。”顾一凌连忙诚诚恳恳地说。 “这还差不多。”林筱笑，忽然撕开了一个糖袋，让他张开嘴。 顾一凌一怔，听她的话，把自己的嘴缓缓地张开，这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颗糖扔进了他的嘴里。甜甜而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在他的嘴里化开，一个刹那间，被女孩抱紧了的男孩彷佛觉得自己要升入天堂。中二病一下也犯了，好像感觉自己握住了全世界一样，轰隆隆地踩着油门就可以冲破云霄与天际。 他们穿过了那条名为玉林街的狭长老街胡同，经过曾经读书的学校栅栏门口，用手指吹着口哨。保安注意到了他们，一边跑出了保安室，一边揉着眼睛惊呼着：“那是不是我们学校的知名校友，就是捐了两栋楼的那位？” 晚风吹皱了夜生活开始喧嚣的城市，青春的声音划破空气。 是的，这个地方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回忆，遥想十年前，他们一边一起长大，一边骑着同一辆摩托，男孩心里年少轻狂地想着自己有一天一定能活得出人头地，给筱筱幸福。女孩只是想再把他抱得更紧一点。 只可惜今天晚上的好景不长，天空的乌云聚集，隐隐有要下雨的趋势。 晚上九点钟，有人欢快地在长街上骑着摩托，也有人愤怒地在集团大厦里直跺脚。 “林筱，你当自己是谁，真把这个公司当成你的了？真是……真是太过分了，还护着一个毛小子和我对抗，呵……呵，真是可笑，我一定会要你好看。” 黄少强觉得自己刚才被林筱折辱了一顿，把气全部撒在了部下身上，把文件夹重重地摔在了办公桌上。手下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埋下头来战战兢兢地工作着。 其实对于黄少强来说，心里还有更加隐秘与邪恶的想法。初见林筱之时，他便是惊艳与嫉妒的，长期以来，他觊觎着林筱的美丽与地位，可在苦苦追求以后，她依然是那副平静冰凉的神态，这让黄少强感到自己的自尊心严重受损，便一直都怀恨在心。 他暗暗扬言要把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重重踩在脚下，看着她卑微与示弱的样子，让她的荣光再也不存。 其实事实上，林筱慧眼识珠，早已看透了黄少强的本来面目，固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你们在干什么呢，做个底层构架，做个几天了都没见半点成效。”黄少强的脸色僵硬，狠狠地瞪了一眼说，“你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陈路，亏你还是名校毕业生，你觉得自己有啥能力，还想要加班费，就你们这样，还想和林筱斗？我摆明了跟你说，我这里从不留废人，你们再不好好干，等魔都的团队来了以后，你们全都要被淘汰下去。” 天空中隐隐已经有电闪雷鸣，轰隆隆地作响，整栋大厦的外面霎时黑了下来。 准确来说，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雨，而是一场雪……雨夹雪，一开始雨势的劲头还不是很大，窸窸窣窣的雪雨从天空飘坠了下来。傍晚，整座城市笼罩在雨雾里。加班族头顶着公务包匆匆地往公交站台跑，冲上即将关门的公交车。 公交车穿梭进了前方的雨幕里，喇叭车响彻在夜空中，马路上交映如流的灯光，映照在一旁骑车的顾一凌和林筱的身上。 “筱筱，下雨了。”顾一凌一蹬脚，靠边把摩托车停在了马路边，一边抬头望天，一边赶忙往外扯自己的外套。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了沥青的道路上，林筱伸出了一只手指接着，喃喃：“不是雨，是雪。” “是啊，是雪。”顾一凌轻声说。 “南城连续两年的下了雪，放在过去，那真是少见，以前在这里十年都难见到一场大雪。”林筱说。 “你说会不会是我回来了，我们的爱情……还有你的等待把老天都感动了，所以一连下了两年的大雪。”顾一凌拉动嘴角，在大雨里大声地说着，心潮汹涌。 “你啊，嘴贫。”林筱笑了起来。 顾一凌没有说话了，仅仅翻过身子，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指尖又小心翼翼地抚过她肩膀，把搭上去的衣服盖紧了一些，拉在她的头发上。 “你干什么啊，雨又不大。”林筱盯着他转过来的胸膛说。 “你看你身上全都打湿了，盖着……盖着，别感冒了。我是男人，皮厚不怕。”顾一凌又说。 “每次都是这句。”林筱又被逗笑了，滴滴咕咕着，“上次军训也是这句，瞧你回去以后被教官罚的多惨，还故意瞒着我。” 顾一凌嘿嘿地笑了起来。 “趁现在雨还没下大，我骑快点儿骑回家，好久没回家了，真的很想念我的那张大床，还有你房间里的两株椰子草，也不知道它们开花没有，当然，也想小怪兽了。” “傻子，椰子草是不会开花的。” “哦……不开花那会结果吗？” “不开花怎么结果啊？”林筱笑。 “是吗？”顾一凌傻傻地笑了起来，又挠挠头，重新发动了小车，一头扎进了前方层层叠叠的雨雾里。 雨水中，路灯的灯光在晃动，婆娑的树影上抖落水花。他们穿过道路湿滑的细长小径。 “筱筱，你听过等待戈多吗？” “等待什么？”林筱没听太清。 “等待戈多!”顾一凌大声说。 “听过啊。”林筱说，“开始是等待，后来我发现等待成了一种习惯。他告诉我，他会来，让我在这里等他，我答应他，等他。” 雨水渐渐大了起来，林筱忽然把他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用双手高高地举了起来，举过了前方骑着车男孩的头顶，为他遮挡风雨。 沿路中风雨太大，除了雨声，没有人再说话了。顾一凌的眼睛被飘下来的雨水冲刷，微微蹙了蹙，有些睁不开眼。 她看着他被雨水沾湿的后颈，眨巴了眨巴睫毛，有些好笑地侧头，最终把眼睛合上，安安静静地倚了上去，靠在他温热的皮肤上，嘴角上勾勒出了美好的笑容弧度。 漫长的街景像是回环的胶片，记下这场雨里这一幕，男孩骑车女孩为他遮雨，唯美的景象彷佛永远定格，他们如同与时间一样都不会老去。 后来，快要到家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两人走下了车，林筱望着他，不知不觉间微笑了出来：“我们到家了。” 第212章 回家 之前的雨雪越下越大时，他们两个人为了躲雨，就在沿途的川菜馆子里去吃了一顿饭，所以肚子都不饿。 说实话，顾一凌肚子还有点涨，下车的时候偷偷打了一个饱嗝。 雨雾消退以后，夜晚的云层中渐渐露出一轮悬月，皎洁的清辉洒落在夜晚的路面上，在她的脸上也打出稍显有些清纯的光晕。 当然，在林筱身上，更多的还是成熟女人那种韵律回长的味道，一娉一笑，洒脱随性，回眸一笑百媚生。 可她忽然回过头，俏皮地冲顾一凌吐吐舌头：“走，回家。” 她头发都打湿了，漆黑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子上，正在一滴滴地往下滴水，更衬托得肌肤白皙如玉。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风停了，雨远了，顾一凌也看懵了一秒钟，连忙点点头：“好，走。” “那个……顾一凌，你冷不冷啊？”走了一会儿后，他们刚刚从地下车库里出来，林筱又问他说。 顾一凌有些逞强，摇了摇头：“不冷……不冷啊。” “但是我有点冷。”她的声音稍显软弱，在寒冷的空气里吐出了微微的白雾。 “啊？” 顾一凌愣了一下，嘴上勾起会意的笑容，然后果断伸出双手，用力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两个人的热量加在一起总比一个人要大一些，这样她就不冷了，嘿嘿。 那么片刻，林筱除了听见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外，其他任何声音都消失了一样。 她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漂亮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有些偷笑，然而又下意识地喜极而泣，这一刻仅仅只是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抱住他挺拔的腰。 其实她这么说，是故意想让顾一凌来抱自己的——二十左右的青年身体暖和得像是太阳，目光热忱，让她心底没由头地温暖而喜悦起来。 虽是他太年轻精力旺盛而有些擦火，但更是在两人之间平添了一抹不知名的暧昧味道。 南城的夜晚十分和煦，窗外的天空是水洗过一次的深蓝色，晚风透过窗帘吹进来，把窗户震得呼呼响动。 顾一凌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下意识地从包里摸出了开家门的钥匙，连插了两次都没找对方向。 “哎呀，不是有指纹或者人脸解锁吗？”林筱说。 “饿哦，我太心急……就给忘了。”顾一凌喃喃说，思家心切。 他又想起了……来到这个陌生的十年后的第一天晚上，林筱开着车把他接回家。推开家门，灯打开，一片祥和而美好的气息从屋子里翻涌出来，让他又是犹豫又是紧张，不敢进她家的门。看看自己的鞋子，生怕把她的屋子给弄脏了。 还好，她对他很好，到了现在为止，不仅让他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还让他考上了大学。 可不知道她那一会儿，是把自己当成什么的？ 多年不见嘘寒问暖的老同学？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弟弟？还是与记忆里的模样纹丝不变的……高中男朋友？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整个楼层里都静悄悄的，住户早已睡着了。 林筱顺手按了按指纹解锁，推开门，一边走进去一边说：“以前的拖鞋丢了，我买了新的，你随便选一双。” “好。”顾一凌点点头，往家里望去，发现里面没什么大的变化。 只不过比起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显得有了生气不少，那些家具不再是死死板板地摆着，像是为了营造出这里是一个家的气息而营造。如今，餐厅的桌子上插着两朵玫瑰的花瓶，墙上贴着顾一凌的奖状，电视柜上摆放了养着金鱼的鱼缸，有两只一大一小的金鱼在里面嬉戏…… 顾一凌心里有些小激动，换好了拖鞋进去，这时内屋的小怪兽也听到了外边的动静，从猫屋里呼哧呼哧地钻了出来，在看见顾一凌之后，眼睛一亮，喜不自胜地朝他扑了过来。 顾一凌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小怪兽这个家伙太久没见到他以后，居然变得如此热情，一跳进他的怀里就用脑袋亲热地往他身上直蹭。 “都说猫只有七天的记忆，但它居然没忘掉我。”顾一凌也有点高兴，使劲地伸手摩挲了一会儿它的后颈。猫咪通常都会很享受猫主子的这个动作，小怪兽也不例外，很快便忘我地垂下头，叫了起来。 “虽然你们平常经常不怎么对付，但真心对它好的人，它大概会很认真地一直记在心里。”林筱想了想说。 顾一凌把小怪兽放在了地上，笑了起来：“对啊，就像我也把筱筱记在了心里。” 门关上以后，顾一凌兴致高了起来，玩起了忽然袭击，垂下身子，同时伸手一把勾住了她的腰，吻下来，一开始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一下。 “别弄，顾一凌，刚刚才回来，衣服是湿的还要换，不让等会儿要感冒了。” 然而他却更加用力地抓住了那个想要抽身躲开的人，好像生怕她逃走一样，让她彻底地无处可逃，然后从她的耳后垂开始，一路侵犯下去，狂热地亲吻着她的眼睛和嘴唇，似乎想要把她吞噬进自己的身体一样…… 那样黑的夜晚，她也再次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防备，把自己的全身心完完全全交给了那个热情似火的男孩。 …… 再之后，顾一凌名正言顺地躺在了她的床上，本来回家之前，他还想了一百个理由，该找一个什么样的机会才能混入她的卧室…… 林筱从衣柜里挑选出来一件新的内衣穿上后，盘着腿坐在床上，拿出了一面镜子一边照着自己的脸颊，一边随口地说：“小顾，今天下午我妈妈给我发了条短信，说她最近可能回来我家里作客。” “啊？”顾一凌吓得赶紧钻出被子，愣了一愣。 “把裤子穿上。”林筱瞥了一眼说。 “哦哦。”顾一凌低着头，闷笑了一声，然后问道，“有没有一个确信啊，你妈究竟是明天来，还是后天，大后天？” “那我不知道，怎么了，你紧张吗？”林筱耸耸肩，略带玩味地看着他。 “不紧张，我只是想着白天我们都在公司里，就没人招待阿姨了。”顾一凌坐过去，在她的背后，帮她揉了揉肩。 “你不是考上京北了吗，我妈也想看看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是什么样子的，她大概就是晚上过来吃一顿饭，来见见你是什么样子，待不了多久的。” “那她知不知道我们的事情？上回她不是说，要等我考上大学以后再考虑吗？” “你上大学的半学期，我每次来找你都发了朋友圈的，也没见她说啥。” “你的意思是……你妈已经接受我了，她不嫌弃我小，也不嫌弃我才刚刚才读大学?” “只要你对我好，其它的都不用管。”林筱转过身来，又用温柔的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顾一凌彷佛被下了魔咒一样，也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放心，筱筱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等待。” 对于顾一凌来说，这才彷佛是他真正从大学里回来的头一天晚上，前面一天因为闹别扭而没在一起，而今天一天他也忙着在工作，所以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机会跟她说说心里话。 他们可以聊得内容总是那么宽泛，关系好的彷佛可以说上一天一夜，怎么也说不完，从十年前顾一凌翻墙逃课怎么被老师抓到，林筱把自己的作业藏起来不给贪玩的顾一凌玩；再聊到十年后，顾一凌大学里发生过什么趣事，又聊到了一直苦心找网恋女友的小胖子室友、编程小王子韩俊…… 半夜的时候，顾一凌又钻进了她的怀里，把她抱紧了，手指顺着她的后颈，一直滑到她的后背。 窸窸窣窣地解开带子，指尖摩挲过她光滑如丝绸一般的肌肤。 “你干吗？”林筱被吓了一跳。 “嘿嘿嘿嘿，筱筱，你累了吗……不累的话……” “顾一凌……” 第二日天一亮，林筱醒来时下意识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抱着被子坐直身子，才发现自己床边那个男孩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只是旁边还有一些他睡下后的味道……清清爽爽的年轻气息，表示着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林筱随手从旁边床头柜边抽出了一本国内外酒店运营的参考书，翻看起来，床头柜上还贴着顾一凌去大学之前留下来的爱心便签：“筱筱，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数小绵羊哦。” 晨读是她每天早上的习惯，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在清晨七点半的卧室彷佛一道动人的音带：“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管理者之中假如管理缺位将造成一个班组，一个部门甚至是一个组织的失败。而管理能力主要体现在制度管理和员工管理两个方面……” 同样，顾一凌一大早便坐在外面的客厅里，拿出了自己的电脑，一边在网上请教千里之外的韩俊，一边开始尝试运算昨晚新想出来的app程序代码。 幽蓝色的屏幕荧光反射在他的脸上，忽然他兴高采烈地大呼一声：“yes！” 韩俊在企鹅上发消息问：“怎么样，成了吗？” “可以的，看到了一点曙光。”顾一凌兴奋地打字输过去。 韩俊用了一个比喻：“加油，干这一行就是这样的，像修水管一样，前面的水管每一截如果稍有差池，出了一点bug，整个水箱都会都流不动，但如果能把每一截都做好，那水流就会源源不竭地流起来。” 顾一凌：“我再去试试，我们团队现在一共有七个人，等到上午上班的时候，我争取再把它搞出一点眉目。” 韩俊：“你四五点钟起来，就为了弄这玩意儿？上回在学校里听你说是帮女朋友，这个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你说你也是，发个信息，非要半夜三更发来，谁不在睡觉啊，要不是我正巧起来上小便，准是又要错过了。” 顾一凌看了一眼身后已经亮起来的卧室，犹豫了一下：“对，很重要，这一次我必须赢。” 韩俊不妨有些好奇：“那输了会怎么样？” 顾一凌坚决的：“这次我不能再输了，所以，没得选。” 韩俊似乎被他的精神感染了，在那一头沉默了十秒钟，才继续回复：“这样，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过来，只要不是凌晨半夜三更的来烦我，我都会接，然后我们直接视频交流，这样方便一些。” “谢了，兄弟你真是太够意思了。”顾一凌竖起了大拇指，他本来就恨不得每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能抱着韩俊这位大神的大腿。 顾一凌虽然自认为自己的脑袋很聪明……反正比筱筱聪明不少。 但要跟韩俊比起来……还是算了，完全都没得比，韩俊那智商几乎可以让国内甚至是全世界99的人们都自惭形秽。 要知道韩俊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越级，当年可是十五岁之时，就收到了京北大学少年班特别邀请的天才儿童。 在其他同为青年才俊的京大同学尚怀着一颗虔诚之心走入校园里，他的java、python、go等软件都已经用到了神乎其技的境界。 连系里的老教授也是赞叹不已，从此他在学校里声名鹊起，获得了“编程小王子”的称号。 不过顾一凌也从不跟他比智商，毕竟人各有所长嘛，顾一凌觉得他自己的特长是……讨富婆喜欢！ 他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欢，然后加倍努力的！ 韩俊在屏幕那头笑了笑，打趣回复：“谁叫我们都是417寝室的室友呢，我可不想下个学期一开学时，看见你一脸失恋了一样的幽怨脸，贼影响我心情。” 顾一凌心里只剩下感激，他明白这一次有了韩俊的拔刀相助后，对后面构建他想做的app整体一定都会起着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经过大学这半年的相处，顾一凌明白韩俊那深藏不露的技术，并不比他们组内的那几个老鸟差，甚至还有过之而无及。 相反，韩俊比那些那三四十岁的大人……有与自己类似的……更胜一筹的胆量与勇气，他们敢于去创造，去尝试，不怕失败后的丢脸，更不会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 第213章 前往渝市 “您好，尊敬的顾一凌先生，您订购的上午8：30从南城到渝市的高铁还有一个半小时发车，请您提前安排好自己的出行时间……可微信关注肥猪出行，将随时为您推送最新出行信息。” 顾一凌的手机屏幕一亮，忽然弹出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他悄悄地往后面的房间望了一眼，连忙把自己的电脑收进了便携背包里，然后蹑手蹑脚地站起来，把提前做好的热牛奶和烤面包片放进餐桌上的保温箱里。 顾一凌从书包里抽出了一条便签，潦潦写了几笔以后，把自己之后的安排写了下面，然后贴在了桌子上。 他最后又看了一眼里面的房间，背上包，推开门走了出去。 林筱正在卧室里看书，看得入神，忽然听见了外面关门的声音，怔了一怔，穿上拖鞋出去。 顾一凌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外面了，桌上只有他留下了的便签和热牛奶。 …… 冬天的早上七点半，街上的人还很少，通行也很顺畅。 顾一凌骑着他那辆小摩托，正往附近的高铁站赶去，裤兜里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他腾出一只手连上耳机，然后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林筱打来的，她正在家里吃着顾一凌准备好的面包，同时开了免提：“喂顾一凌，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啊？” “筱筱我不是在桌上给你留了便签吗？”顾一凌在风里扯着喉咙说。 林筱晓得他在骑摩托车了，怕他听不清，也提高了八度音量：“我的意思是，下次你要去哪里，要早点告诉我，我们就拿你今早儿这件事说，你提前都不跟我商量，自己就去了。” 顾一凌打着包票保证：“哦哦，我明白了，下次……下一次我一定提前跟你说好。” 其实他不提前告诉林筱，一来是想让林筱早上多休息一会儿，毕竟他们昨天晚上都玩得很累。 二来是此次去渝市车程辛苦，中途几乎不作停留，他也不想让林筱过于劳累了。他相信自己是一个男子汉，有什么活都能揽下来，他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行行，渝市是山城，上面坡多，你去了以后要注意安全，还有把事儿办了就回来，别拖沓，马上也要过年了。” “好，我知道的，筱筱，你不是说过两天你妈还要来吗，我还要赶着回来见阿姨呢，你放心，我最快今天晚上就赶回来。”顾一凌在摩托上说。 顾一凌此行去渝市，并不是临时兴起去旅游的，他准备去考察一下渝市最顶级的高端酒店——威酒店。 据说那家酒店不仅很有历史底蕴，而且早在三年前便推出了与酒店设施配套的线上业务，把线上业务做的也相当出色。他一直都打算去那儿取取经，看看别人是怎么把业务做好的，对他们以后做自己的app应该也有帮助。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是唯物主义理论里面都说，对一门知识的掌握，是要实践与理论相结合的。光有理论知识不成，还得要实地考察。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不然就是纸上谈兵，空有其想。 顾一凌虽然思政课学得比较一般，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闷头只想的人，而是敢想敢拼。 此番去渝市，他是带着问题去的，有要解决问题的决心。 顾一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跟林筱打电话说：“对了，我发了一份底层架构的草稿到你的邮箱里面，今天你去的时候拿出来，找我们团队开个会，说一下里面的内容，让大家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好。” 过来一会儿，顾一凌看了看旁边的铁路站，又快速地说：“筱筱，我马上要到高铁站停车了，现在就先说到这里，等我到了渝市以后再给你通电话。” 他有点后悔了，一边伸手揉着自己的腰，一边把摩托车停下来，往高铁站里面走去，之后是千篇一律的检票、验身。 “唉。”不是说年轻人体力都很旺盛吗，但他依然觉得有些腰酸腿痛……可能是回家的头一天晚上，太放纵，真的折腾太久了。 林筱抵达了公司以后，便召集自己的部下，召开了一个短会，主要还是聊不久后那场线上线下的大型交友活动，再次强调通过这次活动来促进集团开展线上业务的必要性。 “发布app只是一个开始，通过发行具有自己特色的app，对以后品牌的知名度、营销度……” 会议后，林筱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捏捏自己的鼻梁，脸上却自然而然和地露出了笑容。她之前完全没有想过，顾一凌的思维会如此发散，居然想到实地考察去对症下药，而且执行力极强，一说便动。 看来顾一凌也一直在应验着他的承诺，他要追上她的脚步。 此时此刻，顾一凌也坐上了那辆朝着渝市进发的高铁，听见轨道上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列车开始发动起来，向着前方疾驰而去，他下意识攥紧双拳，内心也彷佛拨的云雾见日明一样，充满了希望。 他脑子里一霎时闪过了好多念头，心想自己无论何时……都要做好她可以依靠的坚强后盾，这才是一个男人的担当。 而在前往渝市的列车上，他也不闲着，接通了电脑的网络，开始搜索起来动身威酒店之前的一系列资料，工作了一阵子之后，顾一凌闭上眼睛，静静的靠在车椅后背上面闭目养神。 外面的景色在剧烈变化着，他与渝市之间的距离也越发地近了。 抵达渝市之后，顾一凌也没作停留，打了一辆出租，便直奔渝市城区内酒店排行榜首的威酒店而去。 他打算以一个普通消费者的身份，先去体验一下威酒店里面的产品特色与内容，正和服务区前台的小姐微笑着套近乎的时候，意外地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回头一看，竟然是京大的室友——小胖子刘培洋。 熟人他乡见面倍加亲，顾一凌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刘培洋，正想要走过去打个招呼，但刘培洋显然还没有注意到他，一直神色匆匆地低头打着电话，还专门往人少的地方藏，就像正在做一件亏心的事情一样。 “老爸，我这儿还想再借一点儿钱……没有，没有，就我自个儿找你借，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吗，我们学校正在组织一场关爱贫困山区留守儿童的活动，我想我们家庭条件在首都不是还行吗，就想着给山区的小朋友们献点爱心，到后面，学校里面还要把捐了款的家庭名单按排名排出来，当众布告张贴呢。” “是啊，是啊，儿子不是一直都是您的骄傲吗，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忒有意义。”刘培洋不停地笑着，但脸上的表情似乎十分的别扭，一直埋着头说话，所以连顾一凌都走到了他背后都没反应过来。 刘培洋挂断了电话，攥着电话的手一直在颤抖，只是看着手机上面忽然发过来的转账信息，眼中的愧疚顿时消散了不少，下一刻眼角里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喜悦。 “嗨!”顾一凌从后面突然袭击，像兄弟一样，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大学里他们几个室友的关系都很好，早已不是普通的室友关系，而是朋友，可以分享自己秘密的朋友。 刘培洋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把手机往自己的包里藏，转过身子，惊喜又意外，激动地差点说不出来话：“老大你你你你……你丫的怎么也在渝市啊？”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在首都吗，怎么跑到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渝市来了啊，还有，什么学校里的捐款活动啊，我怎么不知道，我说如果真有这捐款活动，我肯定第一个捐啊。”顾一凌问。 是啊，他俩此时都倍感意外，会在这个地方那么巧合地遇见对方。 刘培洋有些慌张，鬼鬼祟祟地凑近，在顾一凌的耳边低声说：“老大，这事儿我也只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我就完蛋了。” “好，我不说。” 刘培洋：“其实压根就没什么捐款活动，也没有布告张贴，我骗我爸的，我知道他特喜欢这些假荣誉，只要这样给他说了，就一定会给我打钱过来。” 顾一凌皱眉：“你丫的不是骗你爸的钱吗？” 刘培洋很尴尬，抬头看了顾一凌一眼，又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也不算骗，反正都是我们家里面的钱。” “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也在渝市呢？”顾一凌问。 “这不是之前我跟甜心约好了吗，过年的时候，就一起来她的老家玩。她的老家就在渝市，我俩都一起来渝市好几天了。”刘培洋说。 顾一凌想起了小胖子之前把生活费全花在了他那个网恋女友身上的事情，忍不住问：“你找你爸要那么多钱，不会也是为了……” “对，是甜心。”刘培洋的话音未毕，那个叫网名叫甜心的女孩已经朝他们走来了，她与天安门晚会上初次见到刘培洋时的模样，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光是看外表的话，彷佛已经从一个落难的公主变成了飞上枝头的“凤凰”。 说是凤凰其实过于高抬，好像她第一次跃上枝头当凤凰，刚刚触及到那个全新的世界，就恨不得把什么奢侈品都往自己身上添，完全不顾什么平衡与中庸之道，身上是一条lv的裙子，脖子上戴着宝格丽的项链，脚上踏着阿玛尼的靴子，手上套着梵克雅宝的表带。 太多不同的大牌元素冗杂在一起，并没有显示出更加别致的美，反而把一身奢侈品穿出了城乡结合部的味道，浑身上下透一股子俗气。 但顾一凌平时里多受到了林筱的熏陶，就会更觉得她更加俗不可待了。 林筱真是很精致而灵巧的女人，虽然也是一身大牌，但她明显更会搭配，该艳丽的时候艳丽，该雅俗的时候雅俗，不同款式的衣衫总能在她身上展现出不同颜色的风度，时而妖娆多姿，时而收敛高冷——谁是真凤凰，谁是假凤凰便一目了然了。 但小胖子刘培洋显然不会这样想，看见甜心朝他们走来时，满眼睛里全是光。难道每个深陷爱情里的人都是这样，已经完全看不到对方的缺点，无限制的将对方美化。 顾一凌心想，小胖子找他爸要那么多钱，不会就全都置办这女孩的一身奢侈品了？当时听刘培洋在宿舍里说过，甜心的家世背景并不好，不可能穿那么多名牌。 这一下子一身都是名牌，着实有点吓人。 不过，顾一凌总感觉甜心的目光有些别扭，按理说她此时的眼睛应该一直在自己心爱之人身上的，但顾一凌总感觉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注意着他。 甜心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男孩并不简单，像她这种经常在道上混的，对各种衣服的牌子都非常的敏感，正如她在天安门晚会上见到小胖子的第一天，就能认出他的手表是劳力士。 顾一凌穿得看似平凡，实则都是林筱为他精挑细选的衣服，内搭是一件古驰衬衫，衣领冒出来了一半，外套也是一件路易威登的经典款，而手表则是欧米加的最新款，气质绝佳。 “你好，请问你是？”甜心笑了起来。 刘培洋抢着帮自己的老大介绍说：“甜心，他是我的室友，顾一凌，就是我常给你挂在嘴边的那位老大，他可神了，你猜怎么着的？” “怎么着的？”甜心笑着问。 “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想到，他的女朋友居然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总裁。”刘培洋很夸张地说。 顾一凌却觉得有些不自在，因为他感到那位甜心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的索绕，按理说，她是刘培洋的女朋友，目光不是应该停留在刘培洋的身上，或者是拉住刘培洋的手吗？ “培洋，你都不早点告诉我，以前我还不知道你有那么优秀的室友呢？”甜心有些幽怨地说。 “哎呀哎呀，你又没问过我，我咋知道呢？”刘培洋大大咧咧地，根本观察不到此时气氛的微妙。 第214章 甜心 之后，刘培洋非要拉着顾一凌去威酒店楼下的高档酒里喝酒。 “老大，你说我们俩哥们多有缘啊，不仅大学里分到了同一个寝室，而且一放假居然还能在渝市碰到，多的不说，这样，我今儿必须陪老大你好好地喝一杯。” “对啊，对啊，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你们认识，既然俩室友好不容易千里迢迢地聚在了一起，要不我先去楼下酒里的包间订个座位。”甜心也笑着说。 “不用，不用。”顾一凌摆摆手，今天他没工夫去酒，他是有正事来的。 “去嘛，去嘛，人都来到这儿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哥俩也要去打打牙祭呢。”刘培洋又死皮赖脸地拽着顾一凌的手。 和小胖子互相拉扯了一会儿，顾一凌又假装无意地往旁边瞥了一眼，却感到更加不同寻常。 他觉得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那双打着迷幻般红色眼影的眼睛总是很恰巧地与他对上，竟是勾着唇笑了笑，散发出一股十分别样的味道。 按理说此刻应该注视着刘培洋的目光，却似乎始终流转在他的身上。 正常人看了都会觉得不对劲，就像是习惯性地钓凯子一样。 顾一凌本来还有任务在身，要去威酒店里考察项目，却正巧撞见这一幕，出于对刘培洋的担心，他现在觉得自己有必要稍作停留，和刘培洋聊一聊。 “那喝一杯也行，当电灯泡不管哦。”顾一凌笑着开玩笑，心里却沉思。 事到如今，他隐隐感觉这为叫甜心的网恋姑娘不太对劲，也怕刘培洋深陷温柔陷阱中，最后被骗的一无所有。其实刘培洋一开始公布他和甜心交往时，417寝室里面的几个室友们都觉得不大对劲，并不是很支持，但又不好明说。 你说哪个真正爱你的女孩，会把你的生活费全部骗光，然后让你沦落到去蹭室友饭的埋汰地步。 到了楼下酒以后，刘培洋喊来了服务员，坐在大理石茶几前，刚刚要把大手一挥喊几瓶热酒来，就被顾一凌拉住了。 “老大，做什么啊？”刘培洋满脸不解地抬起头。 “走啊，去上厕所。” 顾一凌点点头示意，让甜心先坐在这里，然后拖着刘培洋往男厕所呼啸而去。 “老大诶老大诶，我还不想嘘嘘呀。”一直到厕所门口，还没迈进门，刘培洋连忙一把推开了顾一凌的手。 顾一凌的目光犀利，松开了后，看了刘培洋两眼。 刘培洋似是察觉到了两分严肃，埋下头，小声地问：“怎么了老大，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甜心的面说，非要拉着我到这儿来？” 顾一凌问：“你老实交代，这才放假几天，你究竟花了多少钱了？” 刘培洋摆摆手，似乎忽然有些不敢看顾一凌的眼睛，一边往边上瞄，一边心不在焉地说：“什么钱不钱的啊，，没花多少，老大今天在这里我请客哈，你们都别跟我争。” “你别跟我转移话题。”毕竟都是室友好朋友，顾一凌不想看见好朋友落难。 他觉得刘培洋现在还有药可救，想把刘培洋打醒，拉回正途，就算是他多虑了，也要让刘培洋长点心，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于是神色平静地继续说，“我问你，甜心那一身衣服是不是都你给她买的，你刚刚骗你爸钱，是不是也因为这事。” 本来上一秒刘培洋的情绪还很依稀平常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甜心的缘由，他愣了愣，一下子就急眼了：“这不是骗，我是借，再说都是我家的钱，我用和我爸用有什么区别。” 顾一凌原本还想开口说什么，刘培洋脸上的笑容渐渐凝住，忽然间换了一种神情，瞪着顾一凌说：“老大，我们现在就打住的话，我还能当你是老大，大家待会儿坐下来继续一块儿喝酒，不然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也不知那个叫甜心的网恋女孩究竟在刘培洋的耳边种下了什么甜言蜜语，在他心里养了什么品种的迷魂蛊，让他完全鬼迷心窍了一样，谁的劝也不听，谁敢劝他就跟谁闹翻。 顾一凌有些无奈地看着刘培洋，皱了皱眉，还要想说些什么，终是止住了声音。 刘培洋的心跳加速，眼神里有一丝落幕，却也松了一口气，重新像好哥们一样拍拍顾一凌的肩膀。 顾一凌的心情也不怎么好，本来是一片好心想要提醒自己的哥们。好心却像当了驴肝肺，换谁也不好受，在酒桌上心不在焉喝了二两酒，就借事先离开了。刘培洋这一次没有起身，反倒是甜心还热情地招呼了一下： “小凌，怎么就走了啊，我们都还没有喝够呢？” “刘培洋，你……”顾一凌还是摇摇头，没开口，随便地找了一个理由，而且他这次来渝市，本来也是有任务在身：“那我就先走了。” “哎呀，甜心，你也别拦老大了，老大这次来渝市是有要事……”刘培洋说。 …… 顾一凌走出酒以后，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心情也舒服了不少，沉默片刻，他拨通了电话：“喂，筱筱。” 他把今天在渝市碰巧撞见刘培洋和甜心的事情给林筱说了，还有今天的所见所闻，甜心不正常的地方，也说了自己心里郁闷的地方。 现在的顾一凌急需要一个人陪他打开心扉，而林筱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自从顾一凌上了大学以来，他们总是要在电话里联系，他们互相都是对方最好的听客，为对方答疑解惑。 林筱教的他人生，而他教给她的是青春，谁的青春不迷茫。 这一刻他们彷佛都忘记了工作，忘记了自己，唯独只是听着对方的声音，想着如何才能组织好词语，当好对方最愉快的解说员。 电话那头，林筱神色如常笑上一笑：“其实有的时候，你给他说得再吃力，他也未必会听，不自己撞一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的，也永远不会明白个中的酸甜苦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就像你一开始见到我，也很怕姐姐我，也要等到真正久了以后，你才明白姐姐和当年没什么不同，一样温柔可人。” 顾一凌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筱筱，你这算不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好了，赶快把事情办好，早点回家。”林筱笑，说完以后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林筱挂断了顾一凌的电话，下意识地让他早点回家，不过她总感觉自己像是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一会儿又想不起来了。 来渝市的这几天，是刘培洋这一辈子最快活的时光，他头一次明白了被女孩依赖的滋味，他活的像是人们口中的男人。 尽管他潜意识里也无可避免地害怕着，一旦失去了金钱与物质的地基后，这种依赖会不会像大厦崩塌一样不复存在。 但他根本不敢去试探，把这种顾虑深深地埋进了心底，只要不去想就不会想起，把一切都当成自己理应拥有的，也生怕别人来提醒他，还有着这种可能性。他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他和甜心在网上认识了很久，他们都是对方最好的朋友。他是自愿给甜心花钱的，只要看见甜心开心就好。 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自己找理由来说服自己，每当害怕着一样东西时，就要选择性地遗忘它，当它根本从没存在过。 甜心有些时候是一个好姑娘，她每次路过马路边可怜的流浪汉时，总会从包里掏出几枚硬币，或者是在旁边的早餐店里买一个热包子，放进他们的盆子里。 对于甜心来说，她觉得自己是第一次遇到那么傻的男人……哦不，是男孩，恐怕这辈子也只会遇见这一次。 她以往遇见的男人，那都是要和她谈条件谈报酬的，他们比起她的精明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也只有这个傻傻的胖子，心甘情愿地被她骗着，只要她轻轻地一哄着，稍微给一点甜头，他就高兴地不得了，把她围得团团转。 甜心一开始也只是觉得这个小胖子挺好玩的，恐怕除了刘培洋以外，这世上也没什么人会把自己一个月吃穿用度的生活费全都交给一个仅仅一面之缘的网友，仅仅是因为觉得她身世可怜。 本来一切也就算是结束了。 但后来，她发现这小胖子还较真了，真想让自己成为他的女朋友。 甜心便大大方方地开始利用起这一点，一边利用着小胖子对她的爱慕之情，一边利用着他对她的同情，一点点地让这条鱼儿彻底上钩， 这是她这辈子迄今为止钓到过最大的一条鱼，也是最为顺利的。 甚至她都开始一厢情愿地幻想与他的未来，究竟要不要带他去见自己那贪财的母亲和不学无术的弟弟。虽然她也不知道想自己这种人……究竟该不该幻想那可笑的未来。 但这种女人往往有一种相同的特点，她们一般不会轻易知足，一旦看见还有更大更肥儿的鱼，免不了又起了歪心，不仅想从这儿捞捞水，也想再在那儿摸摸油。 看见了顾一凌以后，甜心又开始犹豫不决了。 刘培洋刚刚得到他老爸转来的一万块“贫困山区儿童资助金”，便兴高采烈地带着甜心一块儿去渝市非常有名的欢乐谷去玩。 刘培洋刚在娃娃机上拍了一个皮卡丘下来，一回头，却发现甜心已经走远了。 刘培洋连忙追上去，得意洋洋的皮卡丘举在自己的脑袋上，像个不倒翁一样在她面前转来转去： “皮卡丘，它在神奇宝贝里面的台词是，皮卡，皮卡，皮卡皮卡……你看过神奇宝贝没有，里面有一句特别搞笑的经典台词，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维护世界和平……” 为了讨眼前女孩的开心，刘培洋学得特别像。 “喂，喂，甜心，甜心？” “甜心？”刘培洋接连着喊她的名字两遍，又在她眼前挥挥手。 甜心才渐渐回过神来，却心不在焉地说：“厉害，你真厉害。” “甜心，你上次说我们一起来渝市要去见你的爸爸妈妈，不如今晚我们从欢乐谷出来以后，就坐车回你老家，要不然我爸也催着我要回家过年了。”刘培洋问。 “还是歇歇，不是你那室友还在渝市吗，既然大家都那么有缘分碰见，今晚好歹也得聚一聚，吃个晚饭。”甜心笑着说。 “你说的也对，好不容易在渝市里碰见老大……”刘培洋有些暗然，心想今天对顾一凌说得那些话，可能真的有些不中听，他也应该找老大道个歉，毕竟老大是真心对他好。 刘培洋：“这样，你看行不行甜心，下午我找老大约个晚餐的时间，也不知道老大的事情忙完了没，估计一天工夫也难搞定，说不定晚上我们还能订同一家酒店，反正我俩也不急着走，就看老大了。” “对了。”甜心忽然站了起来，蹦蹦跳跳地指着前方说，“培洋，我们一起去玩蹦极。” “蹦极？”刘培洋心跳漏拍了一秒，蹙着眉头往后面瞥了一眼，从百米高空外传来的惨叫声不绝入耳，这……这有点怪吓人的。 甜心却饶有兴致地眨动着暗红色的眉黛，深深呼吸：“不过今天我就想玩点刺激的，你说呢，培洋，人活在这世上一辈子，也该有一天为自己不默而生地为自己鸣一鸣。” “行，你要玩我们就一起去玩。”刘培洋豪迈地说。 “培洋，你真好。”甜心说。 ………… 下午5:00，顾一凌跟林筱发了一个一条信息。 今天之内他估计回不去了，外地考察的工作比顾一凌想象的还要辛苦不少。不仅是威酒店，他今天还对当地另外几家知名的连锁酒店都做了调研，写完了工作笔记。 不过这一天以来的勤劳付出，也让他收获匪浅。 通过这次实地考察，他对之后的工作又有了新的点子，俗话说：笔杆子不如多出来走走，果然是不错的。 第215章 诱惑 在渝市的第一天晚上，顾一凌就接到了刘培洋打来的电话，约他一起在威酒店的楼下一块儿吃完晚饭。 过了那么久，顾一凌对上午的事情早就没芥蒂了，便爽口地答应了约定。 考察工作还未结束，反正他今晚也回不了家，如果能和熟悉的同学一块儿在陌生城市里吃饭也能减少不少生疏，何乐而不为之呢，顺便他还可以再帮刘培洋继续观察观察甜心？ 晚餐很快便要开始了，顾一凌一直都在威酒店的附近，自然是提前选了一个靠窗的三人座坐上，等人的时候先自个儿看了看菜谱。 威酒店这点做得很好，在它们家的小程序里，可以把各种菜品的3d实体图调出来看，免去了光看一张普通平面照片的乏味无趣，顾客可以轻易地知道自己要点的菜到底是啥玩意儿？这一点是基于vr技术实现的，不仅如此，酒店的包间与套房也在观看的范围内。 选菜的时候，他也想了想林筱，不知道她此时在南城会干什么，有没有吃饭？ 约莫二十分以后，刘培洋和甜心就从游乐园赶回来了，停在酒店外面的出租车打开，甜心先钻出车门，刘培洋抱着一只皮卡丘后出来。等到他们走进酒店餐馆的时候，顾一凌又认真地观察了一下他们一会儿，他感觉他俩虽然说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却不像自己和林筱那么收放自如。 他俩刚刚才在游乐园里玩了一个下午，大摆锤，过山车，旋转飞椅，甚至连最刺激的蹦极都玩遍了，按理说早该累得跟狗一样。刘培洋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一看见顾一凌，瘫痪一样地坐过来，屁股像粘在板凳上一动都不肯动，才舒缓地吐了一口气，喊来服务员的第一事情竟然是要讨白开水喝。 反观甜心，则与刘培洋完全不同，她坐过来以后，看上去依然神采奕奕的，而且还轻轻地抖着腿，像是正期待着什么事情一样。 “老大，你点菜了吗？”刘培洋问。 “女士优先。”顾一凌把菜谱推到了甜心的面前。 甜心抬起头，微微一笑，深红色的眼睫跳了跳，眼睛里闪烁着一股不易觉察的光：“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渝市人吃得都辣，你们二位有没有什么讲究的？” “没有，没有。”顾一凌和刘培洋都摆摆手。其实刘培洋作为北方人，还是有些怕吃辣的，但为了顺遂甜心的意，就没有开口。 “小时候啊，家里离学校远，每天都要起来很早，才能赶得上学校里早读，渝市本就多雨，特别是冬天，更加湿燥，家里就要多煮一点辣椒在菜里，这样就暖和了。”甜心说。 “对，渝市就是这样的，我也是和甜心认识以后才知道的。老大，你们南城隔着渝市近，多半口味都是差不多的，怪不得筱姐也喜欢吃辣。”每次甜心话音刚落，刘培洋都要迫不及待地补充。 之后顾一凌又多端详了甜心两眼，感觉到她这时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提起过去的时候脸上反而泛着一股浓郁的红润色，像是一个怀旧的女孩……难道一切都是他多虑了？ 毕竟刘培洋和甜心才是真正的当事人，他们俩之间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完全弄清楚，顾一凌忽然有些后悔，后悔他是不是真的误会甜心了？ “对了，老大之前你说来渝市是有任务在身，完成的怎么样了？”刘培洋顿时又想起了一茬，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了顾一凌的肩上，眯着眼好奇地问，“不会是和筱姐有关，不然你平白无故会有什么任务呢，真是想不通？” 顾一凌想起了自己此行渝市的目的，是为了吸取别家酒店业务的经验，然后再回去做好他要帮筱筱完成的产品。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刘培洋和甜心，他又一直觉得甜心这个网恋女孩有些问题，便起了心想要帮这个傻小胖室友把把关，但也没有因此而耽误工作。 今天总体下来，收获的确很多，顾一凌的脑子里多了不少新的思路，打算等这事一了，回去以后打开电脑就是干，把这些新点子都填上去。 他便点点头：“明天再有半天，应该就能打道回府了。” “到底是什么任务，老大你也不肯说。”刘培洋一脸幽怨地说，“估计我们过两天也要离开渝市了，说不定还要来附近的南城玩玩呢，如果老大你想起来了，要来给我们接风洗尘呐。” 等晚餐陆续上来，都是一些很有渝市特色的辣菜，甜心吃得特别上劲。顾一凌住南城，也吃得惯渝市的饭。 只有小胖子一个人不太习惯。 他一个北方人平日里吃得都清澹，很少吃那么辣的东西，但因为都是甜心点的菜，他只得一边笑着，一边装出一副很爱吃的样子，不时动快子夹夹。 顾一凌一直在暗暗地观察着甜心，想要摸清敌情，验证自己的想法究竟是否正确。他起初都没感觉出来刘培洋的异样，直到听见刘培洋吆喝了一声肚子疼，才反应过来是菜太辣了。 “老大，你们先吃着，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去方便一下。” 刘培洋说完以后就捂着肚子跑去上厕所了。 等到刘培洋出去以后，甜心习惯性拉了拉脖子上那条新买的爱马仕围巾，低下头，然后伸出脚尖，轻轻地勾了勾凳脚，发出了一丁点声响。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做什么，还是说刘培洋走了以后……她的狐狸尾巴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端倪。 但顾一凌彷若未闻，继续埋头吃着菜。刚刚刘培洋还在的时候，大家还能互相打打趣，讲一些玩笑话，不过现在整个桌上只剩下他和甜心两个人，之间也不熟，没什么好说的话。一般而言，自然是各吃各的饭，最多再是礼貌而避嫌地互相微笑一下。 甜心偷偷抬起头，盯着看了顾一凌一会儿，看着他脖子上同样围着的阿玛尼围巾，便知道他同样是出手不凡的人。 青年的脸庞清秀，成熟之中又透出一丝还未化开的稚嫩，双眼却很是清澈，像阳光照耀过的泉水，反倒是越看越好看。她脸上一闪而过一点半点的新鲜，脑子里也像是忽然闪过了一团诡秘的电火花，或者说本就早有预谋，居然鬼使神差地张开红唇，轻轻喊了喊：“喂。” “啊？”顾一凌反应了半拍才听见有人在喊他，眯起眼睛。 顾一凌感到有些奇特地问：“怎么了，是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不过他又想起这些菜几乎都是她一个人点的，怎么可能不合胃口。 甜心职业病犯得越来越上瘾，不知道这世上怎么还有怎么不解风情的男人，却感到更加好玩，她隐隐觉得自己即将陷入，有些癫狂，低头用手指理了理耳边的发丝，眼里彷佛藏着胭脂一样。 “没有啊。”她很是自然地刚要端起酒水杯，却像一没留神。酒水杯从半空中坠落了下来，然而又如同被精准把控一般，好巧不巧地坠落在了顾一凌的桌边，自然溅了他一身的水。 甜心的面色一变，故作抱歉地站起来。这一招她经常使，还是以前夜总会里面的姐妹们交给她的，虽是很卑鄙也很烂俗，但百试不厌。 便可以趁着为男人擦拭衣服的瞬间，无限地接近他……接近他的身体，亦或者是……心，那一刻他理所当然地有足够有时间，可以记清楚她身上的体味，并且感受属于她身体的软塌。微醺的酒气浮起在耳侧，如果是定性稍有不足的男人，哪怕是事业再成功之前再出色，也得一秒沦陷。 可她今晚却用错了人，拙劣而不自知，而且她自以为是的姿色与魅惑，比起林筱更是无处安放。 在她刚刚扯出一张纸巾擦到一半时，顾一凌还能勉强当她是歉意附身，帮他清理污水，一切都算正常，并不越线，但她下一秒竟然习惯性地把手绕到了他衣扣的中线上，像是要不紧不慢地解开他扣子，感觉他的胸膛坚硬而蓬勃鲜活，那种少年人的味道恰好让她贪念无穷。 要到手了么？ 然而，顾一凌本是无动于衷，似是想看清她究竟还想做什么后，接下来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他的目光缓缓凝聚，在灯光下极其醒目，那个“想”字被他说得很重，彷若具有极强的穿透力。他似乎终于看出来了些什么，狐狸尾巴总是要暴露无遗，在日光灯下现形。 “我……”手腕被制住，甜心猝不及防地愣了一愣，也是短暂失神，事态的变化也出乎了她的反应，在她一开始想来，没有二十岁左右气血方刚的男青年能抵挡住这般美色的诱惑，却是错得离谱。 下一刻，甜心也理智过来，居然是有些害怕那双冷清的黑眸，不觉地垂下眼睫。 可估摸刘培洋马上也要上完厕所回来了，她决计不能丢了西瓜还丢了芝麻，竹篮打水一场空，便又是恢复了神色自如：“抱歉，小顾，不是刚刚酒杯被打倒了么？我帮你擦擦身上的水。” “小顾不是你喊的。”顾一凌的眼中看不出情绪，只是面色从容，神情冷峻地注视着她，一动不动。 甜心没想到这个男孩竟是如此难缠，想要让他把手松开，奈何力气拼不过他，只得无奈：“你这样抓着我不放，那又是什么意思？” “你……老大，不，顾一凌你在做什么？”刘培洋忽然疯了一样，像只老鹰跑了过来，一把推开了顾一凌。 顾一凌完全没想到，第一个瞬间被兄弟怀疑、质疑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他也是一愣，又寒心又落魄，周围的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看稀奇看热闹，彷佛看别人麻烦也不嫌事多。他们也不知道真实情况，下意识就对顾一凌指指点点的。 反倒是那甜心抖抖手就站了起来，惺惺作态地笑着说：“哪有啊，只是刚刚我不小心把一杯酒水洒在小凌身上了，冬天又寒，想着男孩大大咧咧的可能不怎么留意，万一感冒了就不好了，于是帮他处理一下。都是我不好，事先没打招呼，小凌可能有些敏感，才有了你刚才看见的一幕。” “是吗，老大？”刘培洋一回头，颤颤巍巍地问。 如今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现在的小胖子才是极其敏感而脆弱，一句话稍有不慎，便能立马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顾一凌也未见丝毫难色，只是注视着甜心，一言不发。 他还能说什么，如今好的坏的都被甜心讲完了，难不成他还要去找酒店调监控？而且刘培洋明显是站在那网恋女友一边的，甜心便是吃定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她搂住了刘培洋的肩膀，柔柔地扶上去，唤他的名字：“培洋，是这个样的，你还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我来给你讲。” “是，继续吃饭。”顾一凌笑了出来。 刘培洋松了口气，心有余季地拍拍自己的胸膛。或许他潜意识里的确猜到了什么，他一丝一毫也不敢往那方面想，仅仅只是为了维持住心里最后一片渺茫的净土。 甜心总觉得顾一凌的笑容里一闪而逝的戏谑，可她在定睛一看，却是完全看不清晰他的眼睛了，只是心底有一些微微的不安，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她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反正这顾一凌明天也要回去了，应该碍不了什么事情。 只是她觉得稍显遗憾，而且还有些陷入了自我怀疑。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一次竟然在那个青年面前失手得彻彻底底，无地自容……难道是她的魅力真的变差了么？ 她们爱慕虚荣，往往削尖了脑袋，拼命地鼓捣着自己，提升着自己在男人眼中的价值，能多拉着他们到各种高贵地方多放放血，然而，也最怕自己失去价值的一天。 一旦失去价值，就像状元丢失了仕途，一切就结束了。 第216章 一出好戏 似乎还笼罩在刚才那件事的阴云里，之后饭桌上的气氛总有一些微妙的尴尬，大家都各吃各的，除了夹菜时有些礼貌的寒暄以外，几乎没什么人开口说话了。 刘培洋吃不惯辣，只是时而抬起头，神色僵硬地看着顾一凌，眼睛里有些幽怨。 顾一凌隐隐约约也感受到了刘培洋炙热的目光，只是埋着头吃饭，并不出声。 晚饭后，顾一凌又迫不及待地给林筱打了个电话，问清楚她在家里以后，连忙给她汇报了一天一来的工作情况，让她放心，还告诉她自己今晚应该回不来了，要等到明天。 这个电话的时间并不短，他们除了说工作上的事情，似乎足够聊到天南海北，刘培洋一直默默地跟在后面，听着顾一凌对着手机有说有笑的。 直到顾一凌对着电话说完拜拜，找酒店前台办入住房间时，才注意到后面人的呼吸声。 刘培洋的呼吸声有些激动，也不在在后面盯了顾一凌多久，注意到顾一凌的目光转过来时，才缓和一些地扯扯嘴角，露出的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老……老大，你也订房间啊？” “对，我今晚不回去，你们呢？”顾一凌问。 “我和甜心也还要在渝市玩两天。”刘培洋说完以后，略一沉默，终于鼓起勇气，像是掏心窝杆子一样，试探性地问：“自从我知道有筱筱姐这个人以后，心里一直都是祝福你们两个人的。我希望你俩能好好的，能一直在一起，也从不会在你的面前说起筱筱姐的不是，所以……我希望你也能一样，行不行。” 顾一凌怔了怔，这才转过身过来看着刘培洋，就见那个平日里总爱开玩笑、甚至说不拘一节的小胖子，眼睛里露出极度认真的神情……乃至恳求，整个人的身子只差发抖了，只差说“求求你了”。 顾一凌那个瞬间心里难受极了，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绷着嘴角注视着小胖子。 分明刚才甜心就是想要勾自己，吃着碗里又瞧上了锅里，和一个爱慕虚荣的捞女没什么区别，顾一凌虽然才二十左右，和林筱相比偶尔显得有些稚嫩与情绪化，但实质上也不小了，是法定的成人，还是能想明白正常女孩与捞女之间有什么区别。 网恋不是没有好女孩，但阴暗处的确隐藏着很多甜蜜陷阱，无论是葛腰子还是杀猪局也好。顾一凌不明白聪明机灵的小胖子难道到了这种时候还看不透彻？还是说……刘培洋的心里一直也在欺骗他自己？ 他明白那种感受，骗自己是能够上瘾的，能把假的当成真的一样。 “行不行，顾老大。”刘培洋低下了头，几近恳求，声音绷得像根线。 顾一凌是能够感同身受的，只为刘培洋感到可怜，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轻叹，承诺说：“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老大。”刘培洋终于心满意足地浅笑了出来，笑容憨憨。 顾一凌转过身，是因为不忍心再看他。他知道自己欺骗了刘培洋，想着刘培洋在417寝室总是义气又奉承地叫着自己“老大”，便做不出来见死不救的事情，当断不断才会更加反受其乱谁都懂。 顾一凌不觉得自己算一个特别讲义气的人，以前在学校里逃课被逮到以后，偶尔也会卖友求荣，把一起上网的好兄弟都给教导主任供出来，大家一起受罚，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只是他在心里能一直记住别人的好，正如他在心里永远会记得筱筱等待的十年，所以要更加地加倍付出，对她好，宠爱她。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朋友，也是互相最喜欢的恋人。 但有一点，刘培洋之前说错了，甜心注定不是林筱，她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女人，必然不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如果刘培洋不忍心做的事情，他来帮刘培洋推开。顾一凌下定了决心……就在今晚，一切就该揭晓了！ 他暗暗思索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虽然那个主意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未尝不是不行。 刘培洋还继续笑着，伸手勾搭上顾一凌的肩膀，很够意思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还一边哼着小曲：“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迷惘……” 酒店的大厅里人来人往，顾一凌看着头顶的日光灯，心里有一些不知滋味，难道这就是需要成长的代价么？ 之后，他们便分别来订好了酒店。现在酒店的入住程序也越来越严格了，需要联网式的实名认证。虽然电话号码不是硬性要求，但多数酒店通常还是会让客户留下联系方式，以便客户有东西遗失在酒店时，方便通知。顾一凌站在酒店的柜台边，装作无意地等着刘培洋，一边听着后来的甜心口里报着的号码。 时间已近十点二十分，酒店外边的天空深邃。顾一凌站在酒店阳台的窗边，抬腕看表，心里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默默地掏出了手机。 他们都在同一家酒店里，只不过顾一凌在11层，而刘培洋和甜心在12层，一共三间房。虽然刘培洋和甜心已经谈了一段男女朋友，但现在还是分开睡的。 刘培洋虽然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孩，但对待男女之事的方面，还是相当保守——他们来渝市玩的第一天晚上，甜心目光闪烁着并没有开口说话，还是在刘培洋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开了两间房。 刘培洋的确是一个好男孩，方方面面的。正是如此，顾一凌才更加强烈地想要帮他一把，不希望看着他一步步地陷进去。 今天晚上，刘培洋和甜心又一起去逛附近的摩尔百货了，快到晚上11点的时候才回来。这几乎是他们来渝市这几晚的日常，他爸刚给他的一万块马上就快要被霍霍完了。 进酒店，甜心刷了房卡以后，刘培洋猫着腰，殷勤地把大包小袋提进屋里。 晚上出去时，甜心也打扮得相当漂亮，系着刘培洋送的爱马仕，粉嫩的唇瓣有些雪白，耳旁的鬓发大波浪。 “放这里放这里就可以了。”她指了指靠门的地板说。 “好的好的。”刘培洋笑着说，“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就出去啦了哇，明天早上见，晚安！” “要得，培洋，晚安。”甜心妩媚地一笑，待刘培洋出去以后，走上去把屋门悄悄把关上了。 关上门，甜心笑得有声有色，像鸭子一样一步一步地走向前，细细打点着墙边今晚刚买的东西，里面有一个蔻驰的小包，就花了四千五，最为珍贵。 人一旦贪恋打开，便是没有尽头，自从傍上了刘培洋这个“大款”以后，她已经停止不了这种高消费了。 不过她渐渐也开始感觉刘培洋有心而余力不足了，已经不能支持她的高消费了，毕竟刘培洋把他的生活费和私人小金库用完以后，老是要找他爸爸要钱了，时间一长，他爸爸难免不会起疑心…… …… 甜心把里面的新衣服挑出来，站在镜子面前，不停地比比划划。镜子里的笑容甚至比花儿还要灿烂，玫红色的睫毛也一眨一眨的，眼中藏着说不出的兴奋。 与其说她在欣赏这些商品，不如说她在欣赏自己……欣赏自己的美，渐渐地把自己的身体贴近了镜面，眼睛往下扫，欣赏自己的曲线自己的诱惑。要不知是她这身石榴裙的美好，怎么可能让男人心甘情愿地上当受骗？ 当然，小胖子刘培洋是个例外，这个男孩太傻了，傻得让她都有点心疼了。 正在这时，甜心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不得不先终止这种几乎病态的孤芳自赏，从包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一看，却是不耐烦地皱起眉来，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咬牙切齿的，甚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又是她那不成器的弟弟，要来拿下一年的学费了，她就想不通区区一个专科，她老娘凭什么理直气壮地一直来找她讨钱，还全家唯一的一个大学生，呵，当真是可笑。 甜心气不过去，在原地杵了一会儿，忽地对着镜子笑了笑。 之后，她单独把那个四千五块的小包拎了出来，冷眼拍了一个照片，发布到了二手网站上面去，然后再也不看那个小包一眼。 她只觉得恶心，便是自嘲地接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不知怎地坐在地上，把身体靠在镜子边，眼里却都是泪，涨红的脸上也是泪迹斑斑。 掉在地上的手机，忽然又响了响，发出了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声音。 她下意识把目光投去，看着地面上的手机微微颤动，似乎冥冥中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吸引着她。她把手机抓起来一看，原本灰暗的童孔却是一扫而去，瞬间地明亮起来。 顾一凌半躺他酒店房间的床上，静默地闭着眼睛发呆，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情难免激动，也有些隐隐约约的兴致上头。 他觉得已经把自己克制得十分冷静了，但双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发着抖，但他更多的是……想要为刘培洋打抱不平。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出来这个主意的，就在当时心中彷佛冒出了一团火，陡然便想到了——既然那个甜心想要勾自己，他便主动引蛇出洞。但这也是一个危险的游戏，稍不注意，便会惹火上身。 约莫十五分钟以后，果然不出他所料。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他正期待着，游戏似乎要拉开帷幕了。 顾一凌打开了手机里的录音，然后轻轻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里，走上去把门打开。 甜心露出头来，一进门就看见他那曲线分明的腹肌，青春的线条轰轰烈烈，块块肌肉都饱满醒目，她脸上不禁染了一抹红。 顾一凌也仔细地端详着她，她晚上只穿着一条贴紧身体的紫色薄裙就过来了，衣服似乎也带点湿润，甚至都有一些不蔽体。也不知是不是演出来的，她双唇的唇瓣轻轻地摩挲着，腻白的脸上晕染着微微的绯红，双颊上尤为浓艳。 “你来了？”顾一凌轻轻说。 “你这个小滑头，一点儿都不老实。”甜心恢复了自信，嗤笑了一声，走进来关上门说，“之前装得那么正经，怎么一到晚上就真面目俱显了，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家伙，当面对兄弟一套，背后对兄弟一套……” “还不是被你勾的，是你自己先招惹我的。”顾一凌笑了起来，然而他说完这句话以后，自己都有些作呕……只能把眼前的人无限地想象成林筱，但她却完全不能与林筱相比。林筱虽然有时也会魅惑地像一只刚刚出水的妖，但她的美时时刻刻都是神圣的。 “其实你也蛮勾我的，说实话，你是第一个……不是因为身上的阿尼玛和古驰把我吸引住的，听刘培洋说你也勾搭上了一个富婆，怎么，也是看上别人的钱了？骗了不少钱，估计在她面前也受了不少气，想想也是，不然怎么会这么饥渴难耐，所以啊，我们俩根本就是相似的人，可能只是臭味相投。”甜心觑着说：“不过，我喜欢。”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喜欢刘培洋呢。”顾一凌故意问。 “呵。”甜心一边往屋内走，一边冷笑，“要不是钱，谁会喜欢他，又肥又胖。” 说罢，她便回头：“还是你好。” “在你的眼中，难道他就没有一点闪光点吗？”顾一凌问。 “你过来。”这时，甜心已经搔首弄姿地坐在了床上，抿着唇角，轻挑地勾勾手指说：“小顾，你过来。” 明明是很诱人的一幅画面，顾一凌反而有些嫌恶，但也不得不坐了过去。 甜心心满意得地笑了起来，拉住了顾一凌的胳膊：“他的闪光点？傻?老实？天真可爱？我觉得，有个有钱的老爹就是他最大的闪光点了，但你不一样……” 她笑如银铃。 “你像个男人。” 第217章 我们不一样 “你像个男人。”如果这句话出自林筱的口中，顾一凌肯定兴奋地马上想要扑倒她，给她证明自己。 这句话被甜心说出来，顾一凌听了以后却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眸子里只是漆黑无波，嘴角微微地扯一扯，勉强地做出了假笑的动作：“是么？” “你别不信，当然了，瞧瞧这身腱子肉，平时挺自律的，真好看，有男人的质感，也有少年的鲜活。”甜心早已受够了过往那些铜臭味老男人的脸色，其实甜心有些时候也像小女孩一样，有着喜欢这种少年气息的口味。 她的脸色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烫，一边夸奖地说着，一边伸出手去，似要顺着他腹肌的沟壑摩挲下去。可是也不得不承认，甜心久经沙场，更加懂得如何挑动男人的心尖痒痒肉，这一点，是林筱不如的。 顾一凌微微一怔，却下意识地伸出手，制住了她的手腕。 然而他本来是厌烦的举动，却被甜心完完全全地错解了，她嫣然一笑，当即哂笑了起来：“怎么还害羞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晚上的时候，差点把人家吓死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失去魅力了呢。像我们这种女人啊，一身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除了男人给的，最引以为傲的也只有魅力了。” “没有魅力就一无所有了。”顾一凌笑着说。 今晚他的心情也是十几年来数一数二的激动，不仅是有些帮助朋友的义愤填膺。 一头热血以外，更加重要的是：帮助刘培洋的同时，他自己也像在成长，成长就是在任何事面前都要保持足够的镇定。 其实他在学习着林筱，他一直都羡慕着那个在几十乃至成百上千人的会场上，始终澹雅随性、游刃有余的漂亮女人，她才叫一个真正的洒脱潇洒。 顾一凌觉得如今就算是泰山崩于她的面前，她也能够临危不乱，稳如磐石一般镇静自如。他不知道林筱在应付这种场面时会怎么做？ “对啊，难道你和我本质上有区别么？”甜心也笑着反问。 顾一凌依然抓住她的手臂不放，他知道今晚的一切都已经被录下了，而自己只需要循循善诱，让她说出来自己想听的话：“所以说，今晚是你主动勾我的。” “你这个小滑头，这么快就想撇干净自己的责任啊，不过也没关系，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甜心的笑容灿烂，伸出另一只手拍拍顾一凌的脸颊，神情温柔，“我不先主动，怎么能让你这条小鱼儿乖乖上钩呢，不过我们俩的事情不要让刘培洋知道。” “什么意思？”顾一凌感受到她的指尖滑过自己的脸颊，但他必须忍住，这一次为了刘培洋，就快要识破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了。 如果这便是刘培洋成长的代价的话，顾一凌也只帮他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他们同样都是渴望着长大的人。 “就像你还得依靠着你那位富婆一样，我也得暂时依赖着刘培洋……我们只是在这段无趣的时间里互相取悦的欢愉而已，你懂我的意思吗，想必你也受够了天天对着一个不喜欢的老女人说我爱你。我未尝不是如此，要不是为了那身钱，我才懒得搭理那个一身啤酒肚的胖子。”甜心忽地又笑起来：“当然，如果你愿意一边赚着那富婆的钞票，一边用来取悦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就会支付给你更多报酬哦。” “你倒是算计的清楚。”顾一凌轻笑，目不转睛地盯着甜心，笑容里有一闪而逝的不屑和冷意——他不喜欢听见别人叫林筱是老女人，林筱很年轻也很漂亮，她没有资格在自己面前这样称呼林筱。 不过今晚她的话也超乎了顾一凌原先的设想，他有些暗然地想着这便是成人的世界么？ “我见那老女人对你应该也挺好，在你身上下足了功夫，又是古驰，又是阿玛尼，又是欧米加，有够舍得的，一身下来起码五位数，还不是一般的五位数。”甜心说。 “刘培洋对你也不差。”顾一凌扫过她的身上，一字一顿地说，心里也为刘培洋感到有些愤愤不平。 “确实不差，只可惜我和他遇见的时间与方式不太对，没有人不愿意相信爱情啊，但像我这样的人，注定是没有幸福的。”甜心轻声说，似是有些惋惜。 顾一凌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但是他相信爱情，至少他曾经也认为过，那个叫甜心的女孩真心喜欢他。” “对啊，所以他傻。”甜心忽像是被触及到心底什么隐秘之处一般，脸色恍忽而缥缈，有些喃喃地说，“我觉得这天下还是有好姑娘的，这次他的运气不好，说不定以后就走运遇见了呢？刘培洋的确也是一个好男孩，好男孩理所应当与好女孩般配。” 顾一凌皱了皱眉，好像从她的话里听懂了什么，好像又什么都没听懂，半知半解地说：“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不……我不是这样想的。”她突然换了一种语气，并且换了十分凄厉的嗤笑，像女鬼一样没头没脑地说，“以后我把他彻底踢出局时，得先把他剩下的价值全部榨取干净。” 然而半饷之后，甜心又温婉地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厉害，一只手搭在床沿上，把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刚刚太激动了，把你吓到了吗？” 顾一凌还是有些惊讶的，今晚接受信息量显然有些超过了一个少年人的阈限，如今他只是蹙眉盯着她，既觉得这个女人贪得不厌，此时又觉得她有些令人可怜。他脑海如电闪般地想着，如果林筱面对这种局面，当下会怎样做？ “好了，你个小滑头今晚怎么尽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是时候了，我来帮你。”甜心眼中暗藏着兴奋，垂眼扫了扫面前的顾一凌，往床上趴去，猫着腰，伸出手。像是在做什么准备。 “没有以后了。”顾一凌只是厌烦，再也忍不住地往后退了半步，轻声开口，再之后整个房间里的所有声音霎时间中断，彷佛被一刀断绝。 “你说什么？”甜心僵了一下，听得一头雾水，停下来回身看他。 “就这样结束。”过了一会儿，顾一凌平静地说，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取出了手机，把这段长达半个小时的录音保存了下来，然后轻轻点击了播放键。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也有些好奇一切都被识破后，她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却是不曾想，他握住手机的手指也有些轻颤。直到现在为止，他虽然一直没怎么动过，体力却是意外地有些撑不下去了。 手机里传出了声音。 “你来了？” “你这个小滑头，一点儿都不老实，之前装得那么正经，怎么一到晚上就真面目俱显了，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家伙，当面对兄弟一套，背后对兄弟一套……”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喜欢刘培洋呢。” “呵，要不是那身钱，谁会喜欢他，又肥又胖。” “在你的眼中，难道他就没有一点闪光点吗？” “他的闪光点？傻?老实？天真可爱？我觉得，有个有钱的老爹就是他最大的闪光点了。” …… “你！”甜心失声惊呼。 她的脸色陡然一变，苍白下来，几近抓狂般地从床上翻起来，下意识往前仰身，探出手便要去抢顾一凌手中的手机：“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你录这些东西干吗？” 可小小一个女子，怎么比得过正值壮年的青年身手，顾一凌虽然有些疲乏，但几乎也毫不费力就将她制住。 黑色的眸子垂下来，默然看着她，清冷而没有情绪，如同十年前被父亲遗弃的那个孩子，完全没有和林筱在一起时的温柔，甚至他这样的表情是林筱都不曾见过的。 甜心也渐渐冷静下来，讨好而妩媚地笑了起来，想要把手挽上顾一凌的肩膀：“你怎么还录起音了，是怕以后我不认吗……小鬼，你放心，我对你和对刘培洋不一样……” 她摸上了自己的胸口：“至少现在，我的这儿是属于你的，今晚，我也是。” “没有今晚了，你自己离开刘培洋，这段录音就不会见到天日，大家都是成人，我想你也需要保留一点体面。”顾一凌说。 “你、你……是什么意思？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真可笑，你为了什么，拯救你那可笑的室友？”这一刹那，甜心算是明白了，怒极反笑:“我恭维你一口男人，难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男人了……不过是一个没到二十的毛头小子一样，竟然反倒还威胁我起来了？” 顾一凌也不生气：“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谁说了算，你的那位富婆吗？你凭什么来要挟我，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你不是因为贪恋她身上的钱，违背了少年的天性，不然怎么会去喜欢一个大了自己很多岁的女人，你有真心诚意对她说过……我喜欢你吗，还是一直背着自己的良心……” 接下来，她兴奋而癫狂地笑了起来，从头到尾打量着他的身体：“你以为自己有多值钱吗，不过是和我一样罢了……哈哈哈，我们都是同类人而已，何必自相残杀？” 顾一凌静默，两个人在房间的灯光下相互打量，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彷佛凝出了一种怪异而压抑的气氛。 他轻声说：“你说错了，我是真心喜欢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比我大了很多岁的女人，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的良心，所以，我们不一样。” “你敢再说一遍，你发誓撒谎了天打雷噼吗？就算你现在喜欢她，那你敢不敢承认，一开始接近她，不是为了她的身价与钱财？” “不是。” “住嘴……你住嘴，我不信我不信，你和我就是一样的。”她忽然对他推推嚷嚷了起来，几乎不给他说话的间隙，顾一凌也默然承受，容她发泄最后的情绪，并不阻拦。其实在此之前，他也没想过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一开始只是一头热血地想要帮助小胖子，以为只要录好了音，一切就会很快地结束。 “别绕弯子了。”她瞬间又再次冷静下来，神色复杂地说，“好，我承认，之前是我小看了你，你的确是个男人，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今天晚上就收拾好，安安静静地离开这里。”顾一凌按捺着心中的激动。 “就只有这么简单么？” 顾一凌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忽然苍白地笑了起来，“如果我走了，你保证就不把这段音频放给刘培洋听？” “我保证。” “呵……你的保证看起来比他们更可靠。”甜心笑了起来，笑得却像哭，仰起目光望着天花板，也不知想什么。 她走之前犹豫了一下，猝不及防地低头，把嘴唇凑进了顾一凌的耳边，露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脸，“我很好奇，富婆的身上是什么样的味道？” 顾一凌愣了一愣，直到她走出去了好远，才喃喃地开口：“香的。” 顾一凌不知道每天早上的太阳出来以后，刘培洋还会不会看见甜心，也不知道甜心心里是否真正有过那小胖子一瞬。 可是直觉告诉他，甜心今晚之后多半就要销声匿迹了，或者去勾搭另外一个更有价值的男人，或者去尽情地发泄自己……但总之不会归隐山林。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 关上门很久以后，顾一凌去洗手间用肥皂洗了好几遍的手，用花洒开了冰水，冲过十几次自己的胸口和身体。 他才坐下来，才敢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疲倦地一耸肩膀——最开始他本来只是凭着少年的一腔不平，想要揪出甜心的把柄与她对簿公堂。 然而今晚发生的一切却是远超设想般的千回百转，如同电闪疾光。好几次他差点都要撑不下去，每当这个时候，唯有在心里一遍遍默念林筱的名字，才能够保持面不改色地站在她的面前。 第218章 携手与共 当天晚上，顾一凌揉着太阳穴，过了好久以后才进入梦乡，那天晚上他似乎想了好多事情，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不知道这世界上会有林筱这样的女人，为什么又会有像甜心的一样的女人。 只是他觉得今天一晚，自己也好好地上了一课。 第二天一早，暖暖的阳光从酒店的玻璃窗户外面逆射进来，洒在了顾一凌的身上，他躺在床上还没醒来，门口便忽地传来了“冬、冬、冬、冬”的敲门声。 顾一凌睁开了眼睛，听见了外面的响声，深吸几口新鲜口气，随便搭了一条衣服，下床穿上拖鞋起身，去把门打开。 果然不出他所料，门口站着的人是刘培洋，他只裹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衣，看起来全身上下都没有没有一点精神，一见着顾一凌就像见到了最后的救星，颤抖地抓住顾一凌的双臂，喃喃地问：“老大，你今天早上看见了甜心吗？” 顾一凌微微一笑，装得熟络地把身子靠在了一边的墙上，一边打打哈欠：“甜心？怎么了？你看我不是也刚刚起床吗，我没见过她。” “哦。”最后的希望如同转瞬间落空，刘培洋眼中有毫无掩饰的失望，垂下了脑袋，没有再说一个字了，而是匆匆转过身，一步一颤地往外走，就差像一个小老头一样杵着拐杖了，踱步走进了空荡荡的酒店走廊内。 顾一凌的目光追随着好友狼狈的背影，心里也有些不易觉察的感伤，见刘培洋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略微思忖，很快便推知出：甜心已经遵守昨天晚上的约定，悄声无息，离开了这里，同时也离开了刘培洋，而顾一凌也会将那段录音封存下来。 那样一个稍显荒诞的晚上将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再知道，正如他所说，他将为她保存最后一点体面。 “喂!”顾一凌伸出手，抓住了刘培洋的肩膀，“今天早上没吃饭吗，没精打采的？” 刘培洋却颓唐地说：“甜心走了。” “她走了？”顾一凌微微眯眼，其实这个答桉他早就知道了，也提前想过小胖子今早醒来以后……会有多么伤心与狼狈，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日后越陷越深，难以断绝，不如此时一刀两断，好歹也让甜心把最后最好的一面印象留给了刘培洋。 “我没想过她会走，那么突然，彷佛再也不见。”刘培洋留下了一个落魄的背影，低声地说，“她的电话也关机了，还有qq和微信都把我删掉了，什么都没留下……都没留下，她彻彻底底与我无关了。” 顾一凌有些犹豫，后而还是想要伸出手去，像个很有义气的伙伴一样，拍拍刘培洋的肩膀。 可却不曾想，刘培洋忽然转身推开了他伸来的手臂，肩膀颤抖着，显得孤独又无助：“老大，她走了的时候还给我留下了一封信，早上我去找她的时候，就见到它整整齐齐地被一只笔压在桌子上。” 他的声音也颤了起来，每个颤抖着的音符都让顾一凌倍感意外而心惊肉跳。 刘培洋：“她告诉我，这是她这辈子写过最好的字。” “最好的字？”顾一凌免不了疑惑地问。 “在信里，她把全部告诉我了，我都知道了，包括她是什么样的人，以前在夜总会工作，是怎么样一步步引诱我上钩的，又是怎样看上我身上的钱……”后面的声音几乎听不清楚了，刘培洋说完以后，空荡荡的酒店回廊里也变得空无一声，唯有无声的泪漫过他脸颊。 现在是清晨八点钟，陆续有酒店的宾客推开房门，迎着上午的阳光走出酒店，怀着对新一天的期待，满脸欢乐幸福。男男女女成双入对地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走廊里一下子变得好生热闹。 顾一凌还想说些什么，嗓子却哑了，发不出声音，然而刘培洋这时却微笑了起来，彷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那样的微笑，和小时候开怀的微笑不同，长大后的微笑意味着委屈、妥协。 顾一凌的目光微微闪动，他不能理解她离开以前，为什么要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她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报复他昨晚的录音，让她和刘培洋不欢而散，所以如今她更加倍地回敬在他的室友身上，让刘培洋受尽折磨？ 还是她想要让一切看起来显得有始有终，给这场不告而别最后一个完整的答复？ 亦或者……甚至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答桉？ 然而，总而言之，一切的悬念都被揭晓了。她最后那个美好的印象也将不复存在，她在刘培洋心目中的形象万念俱灰，她竟是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可他却实在地感受她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应该也会有片刻的伤心。 刘培洋终于彻头彻尾地知道了实情，顾一凌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顾一凌觉得知道真相的刘培洋心中依然有留念不灭，依然深深地记着她，舍不得她的不辞而别，原来最难测莫过于人心，将是每个人从今往后永远参不透的议题。 顾一凌最终还是把手放到刘培洋的肩上，在人来人往中，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当作最后的安慰，男人之间自不必多言。 可是在那样一个瞬间，他们两个互相望着的男孩，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己……又长大了。 之后，刘培洋说他还想在渝市逗留几天，让顾一凌不必担心，他不会再去找甜心了。 他还告诉顾一凌，说不定自己过几日还会到附近的南城来玩呢。 顾一凌也乘坐在了回归的南城的铁轨上，如今他距离南城也不远了。 “亲爱的各位乘客，下一站即将抵达南城东站，中途的停靠时间为五分钟，请要在该站下车的乘客们尽早做好准备……”列车上传来导播台的声音，一阵和煦的微风也从窗外拂来。 虽然中间有些小插曲，但经过这两天以来的实地考察实战后，他的心中再一次充满了灵感，也有一腹信心满满的斗志。 他一定能帮上林筱忙的。 这天，南城出过一阵太阳，所以天气并不是很冷，反而很暖和。顾一凌提着随身携带的行李箱走下车门，外边便是熙熙攘攘的站牌，人潮涌动如潮，冬天的空气虽然稍显寒冷，但人们暖洋洋的呼气似乎驱散了不少寒潮。 人群里，他突然看见了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抬头望过去，坚持不住一秒便情不自禁咧着嘴笑了出来，满心欢喜地朝她挥挥手。 她就立在站牌的附近，许是之前出过一阵阳光的缘由，她今天多戴了一顶棒球帽，异常高挑出彩，把长发都箍拢在了帽子后面，纤细玲珑的颈子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肌肤浑如雪白，彷佛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就一天不见，顾一凌却兴奋地吹了一口口哨，赶紧拨开人群跑过去，拉着林筱上下看，感觉今天的充满了青春的气息，看得他心旷神怡： “你怎么来了啊？” 林筱也打量着他的模样，硬朗的轮廓，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她脸上也含着温婉幸福的笑容，勾着嘴角说：“我来接你啊，现在看起来，你应该有很多事情想做。” “对，这次去渝市一趟，很有收获。”顾一凌迫不及待地牵林筱的手，拉住她一起往车站的电梯外面走去。 “昨天我在电话里听你提起那位小胖室友，问题解决了吗？”林筱问。 “嗯，妥善安排了。”顾一凌点点头，想起今早刘培洋和甜心的事情，有些感慨地说，“我终于知道了心难忍意难平是什么样的味道……” 林筱一愣：“什么味道？” “说不出来……大概就是明知道她是错的时间错的人，却也停止不住地想她。”顾一凌似是想到什么，紧张兮兮地看了林筱一眼，解释说，“我没说你哈筱筱，我们俩自然是对的时间对的人，我是说刘培洋和他那个网恋对象。” “我知道。”林筱感觉他不知不觉间又长大了不少，有些欣慰，顿了顿，抬起眼睛心疼地看着他的脸颊说，“这两天辛苦了，顾一凌，真的很谢谢你，明明不是你自己的事情，却那么用功，昨天天还没亮就起床去渝市了，这来回两趟应该挺累的。” 林筱在说顾一凌帮她做app的事情。 “你的事情不就是我的事情吗，不要对我说谢谢好不好，我俩是啥关系，这样显得好生分哦。”顾一凌拍拍胸脯说，“再说你又不是请不到别的高手，是因为你很信任我，才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来做的，所以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啥关系？”林筱眨眨眼睛。 “那你说呢？”顾一凌眼睛一瞪。 “不过……既然嫌我辛苦的话，”顾一凌眼中带着一些邪光，伏下身子，在她耳边悄悄开口，几近要咬上了她的耳瓣一样，声音里充满快感和戏谑，“筱筱你准备怎么犒劳我啊!要不今天晚上让我来给你验验身子。” “你小坏蛋思想不健康！”林筱的脸颊瞬间红了，狼狈地伸手锤了锤顾一凌的胸膛，把这个坏家伙给推开，不禁都哝道：“今晚我妈多半要来，我们要出去吃饭。” “啊？你妈要来了？”顾一凌一下子变了脸色。 “怎么，这就怕了？”林筱勾着嘴唇讥诮地说，然后往前跑去，一边偷笑。 “怕什么……不怕。”顾一凌嘴上特别逞能。 两个人一追一赶地走出了火车站，此时来到外边空旷的停车场里时，他们又俩黏在了一起，林筱的发丝有些乱了，好端端地伏在了顾一凌的胸膛上，顾一凌也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心。 她把钥匙丢给了顾一凌，他来开车，顾一凌立马举起手想给长官敬礼的姿势，站得笔直说：“收到，林sir。”把林筱又逗笑了。 顾一凌发动汽车，轻轻踩动了油门，表情才严峻了一些问：“林筱，这两天你团队里的app做的怎么样了，有新的进展吗？” “现在算是打地基的阶段，大家也在努力攻坚中。”林筱说。 “这次去了渝市一趟，我又多了一些新的点子。”顾一凌把车驶出了停车场，打开车顶的天窗，让美好的微风涌了进来，“等今晚回去以后我再总结一下，争取明天之前把思路理出来。” “看来你是一刻也不舍得休息啊，我的男孩长大了。”林筱侧头望着他，叹了叹气，又欣慰，也有心疼。 “黄少强那边呢？他们的进度与情况怎么样了？”顾一凌又问。 “黄家给他派了一只从上海来的攻坚团队，号称是高新区尖端的it行列之一，不过还没有抵达南城，估计没有完全谈妥，那边的要价应该会很高，黄家虽然财大气粗，但也需要权衡利弊。”林筱说。 “我们要设想最糟糕的情况。”顾一凌说。 林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个青年如今的想法居然与她不谋而合：“是的，如果黄家真请来了那支团队，对我们的情况将会极其不利……不过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筱筱，你的意思指……”顾一凌感到了莫名的振奋。 “不止他黄家黄少强有资源和人脉，这些年来我历任销售部副总监、市场部总监、集团副总、一直到首席ceo，也并非只是空有其表，如果要联络，我这边应该也能找到一个不相上下的专业团队来辅助我们，就要看你的意见了？” “我没什么，不用管我。”顾一凌说，“现在早就不是单打独斗的时代了，都要讲究团队作战，在我们学校里也是一样的，我们新生团支部就相当于一个小集体，出门在外大家一起作战，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要你没什么情绪就好，那我们就携手与共……去打一个漂亮的胜仗。”林筱的笑容灿如夏花。 “对……和你一起。”红灯停车，顾一凌侧头说，也用极度认真的神情看着她。 第219章 野炊 一封新的邮件推送到了林筱的工作邮箱里，来自于她部下的七人app团队。 “晚上好，林总，今天小顾回来以后，非常激烈地和我们讨论了一个新的方桉，可以看出他这回外出的收获的确很大……思路十分清晰，方桉也相当新颖，无不显示出青年人独有的创造力，但……”前面无一例外都在夸奖着顾一凌，看得林筱也是一阵心花灿烂，然而，从那个“但”字开始，出现了转折。 “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相当紧迫，必须要在年末活动以前完成任务，理论上来讲，如果能构造出顾一凌草图里的最终方桉，一定是一份极度完美的答卷。可它的难度未免过高，底层需要编写的代码工作量也相当大，按照大家过往的经验看，前端一旦出问题，后面也会控制不住，将导致各种崩溃以及bug代码。所以，团队经过讨论后，还是决定按照原思路继续进行调试，但也不会轻易舍弃小顾的点子……以上。” 林筱皱了皱眉，晚上下班的时候，天都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来到机房的门外，从玻璃门外看见顾一凌一个人在机房里，对着荧蓝色的屏幕，不停敲击着底下的键盘。 守机房的大爷见林筱来了，取下了眼镜，从值班室里出来，沉着声慢悠悠地聊起了天，声音欣慰：“这小伙子啊，真是努力的很，每天所有人都走光了，他还要一个人在里面奋战好久。” 林筱有些心疼地望着里面顾一凌的背影说：“他的确和别人与众不同，我没有看错他。” 大爷笑了说：“年轻人心盛，总想要做一些出人头地的事情出来，就忘了即将面对的挑战将有多大。他不仅是想要证明自己，也是想证明给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看……那个刹那，我便回忆起了很多年前，同样如他这般冲劲，年轻漂亮的女孩也在不远的地方望着我……” 老大爷挠头，只是继续笑笑，没有说下去了。 “您在这儿待了多久了？”林筱问。 “十二年了。”老大爷回答。 “是啊。”她笑着说，“我来的时候，您就在这儿了，难道您就没考虑过重新出山吗。” 守了十二年机房的大爷摇了摇头，只是望着玻璃门里面那个专注的青年，无声地微笑着，苍老的皱纹彷佛融化开了。 …… 林筱走进了机房里，站在顾一凌的身后，他才反应过来，渐渐停下敲打键盘的手指，回过身来看她，后知后觉地问： “筱筱，下班了吗。” 林筱一本正经地指了指窗外：“你自己看看，外面的天都黑了。” 顾一凌马上从板凳上跳了起来，差点跳上凳子：“糟了，一直忙着都给忘了，你不说今晚你妈要来吗？” “本来她晚上要来的，可是居民委员会临时又把她叫去参加新年的团建活动了，好像是在郊外的农家乐，估计得过年再见面了……” “这个意思是……”顾一凌打了一个响指，“你妈今晚不会来了。” “我妈不来你这么高兴。”林筱诧异地说。 “不是不是……”顾一凌连忙心虚地说，“很遗憾，太遗憾了。” “我看你就是紧张见到我妈，如今松了一口气……你这个小坏仔，你怎么十年前就那么怕我妈，十年后还是那么怕我妈。”林筱又忍不住笑着讥诮。 “你知道我十年前最怕你妈什么吗？”顾一凌也朝气蓬勃一样地笑了起来。 “怕什么？” “每次我载着你回家，最怕一回头就看见她站在学校后面的路灯下盯着我俩看。”顾一凌说。 林筱突然也猝不及防地回忆了起来，记忆彷佛拨开了缥缈的浓雾，层层而来，回闪着他们那些年的时光，片刻后，她的眼角居然湿润了，下意识弯下身子迎风朝他抱来，抱着那个同样也感到措手不及的青年，手指爱惜地抚摸着他后脑勺软硬的短发。 他的眼睛同样也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渐渐变得绯色的脸颊，心痒痒起来，忽然也伸出自己的双手，反客为主的抱住她，把她捆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而后用力地贴着她的衣衫，从她胸口一直嗅到了她的单薄的锁骨和轻翘的唇瓣。汗水打湿了他的口唇她的睫毛。 “怎么了？”顾一凌吻着她的嘴，反手抱着她，像一个发烫的石头一样压着她，促狭地发出声音。 她的声音也急迫短暂，激烈地看着他的眼：“我不撒谎，我一直都喜欢那个穿着白球衣，站在门口对我笑的少年，包括现在也是。” “我一样，我喜欢你夕阳的长发，喜欢你白色的裙子。”他的语速也越来越快，对着她的嘴唇一直吻着，声音疾不可闻。 外面一片黑暗，两个人久久地拥抱，突然整个机房里安静了下来。值班室里的老大爷往里面看了一眼，一开始因为没戴眼镜没看太清，仔细瞥了瞥以后彷佛被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垂下脑袋，然而嘴角却不经意地泛起了虽衰老却美好的笑容。 值班室里的老电视机同样很老了：“现在为您播报本地天气，预计上一轮冷空气后，从明天开始将迎来一段短暂的、像春天一样的天气，春节也即将到来，请各位市民合理规划自己的外出时间……” 短暂的拥抱相吻以后，两个人各坐在了一边……热吻随之而来的后遗症便是发作了，他们的心都砰砰乱跳着，脸也都红红的，一直红到了耳根，目光撞在一起后都情不自禁地把涨红着脸的对方当成了笑柄，拍着凳子腿哈哈大笑了起来。 “今天晚上去看电影，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林筱说。 “可是代码……”顾一凌迟迟疑疑地看着她，“我还没写完。” “写不写完都不要紧，没写完，明天还可以继续写，但重要的是，现在只有我们俩个人。”林筱说。 值班的老大爷耳朵动了动，脑门上似乎冒出来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好。”顾一凌起身，牵住了她的手，“你带路？” 林筱：“我负责带路。” 顾一凌咧着嘴，不由自主地傻笑了起来：“那我就负责带人。” 林筱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我忽然又不想看电影了。” “啊，那你想看什么？”顾一凌问。 “我们今天晚上去野外郊营，我想看星星。” 顾一凌心说女人果然很会变心，不过想去野外更好，便道：“随便，都你说了算。” “算了，还是去看电影。”林筱说。 “去野外。”顾一凌开始打着如意算盘，心里有些小九九。 “你不是说都听我吗？” “那我们去野外看电影？”顾一凌从中各取其一，然后试探性的开口问她。 “也行。”林筱说。 “车的后备箱里就有现成的投影仪，我先去停车场里调试一下，检查它还能不能正常工作。”顾一凌说。 “那我去商场里买一张野餐垫和一些夜宵，其实我主要是怕顾一凌你饿着了。”林筱说。 “但我更觉得是你嘴馋。”顾一凌扭头，望着她，然后微笑了出来。 “对了，还要记得买一板火柴棍，和一些木棒，不过木棒也可以去现场捕获。”林筱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买火柴和木棒做什么？”顾一凌问。 “怕晚上冷，我们就可以坐在一起烤火了。”林筱开始幻想着说，“对了，你会不会喝二锅头，我也可以买一点。” 顾一凌也不由自主地仰头望天，幻想了起来：“真好……不过我们好像都忘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林筱的眉头不易觉察地一皱，非常讨厌这个忽然破坏意境的家伙。 “我有打火机，所以不用买火柴棒。”顾一凌说。 “顾一凌，你开始学会抽烟了？”她惊讶地问。 “当时在学校里，好奇就和同学抽了一根，但我感觉那味道真难吸，抽了一口就把它扔了……”顾一凌看了看她的眼睛说，“我保证以后没再抽过了，只是打火机留在了身上，做个纪念。” “哦。”林筱又说，“那我们就出发？” “还有一件事。”顾一凌小心翼翼地比出了一只指头。 “什么事？”林筱渐觉不耐。 “小喵还一只喵在家里，今晚的晚餐并没有着落。”顾一凌说。 “那就先回去把它着落了。”林筱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就回去一下，应该没关系。”顾一凌说。 “什么叫回去一下……就没关系。” “因为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顾一凌一边慢慢地想着，一边慢慢地说。 “我顺便还可以回家洗个澡。”林筱心满意足地说。 回家以后，顾一凌喂完了小怪兽，一边和小怪兽坐在沙发上勾肩搭背，一边百无聊赖地听浴室里的水声，越听越犯贱：“筱筱，我也想洗澡。” “后间还有一间浴室，你去洗。”林筱听见了他的声音，放大了音量回应。 “我就想在这里洗。” 浴室里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传来声音：“那你进来。” “嘿嘿嘿嘿。”顾一凌瞬间抛弃了小怪兽，把它扔在了沙发上。小怪兽一愣，竖起尾巴气冲冲地在沙发上乱跳乱叫，特别不服气。 （ps：番外何为爱情正在书友群火力更新中） 深夜，10:30，郊外的田野上从除了一辆保时捷迎着风驶来，没有一个人。 顾一凌已经把投影仪装置准备好了，从汽车的后备箱里爬出来，鼓足了力气把它们通通抱下车，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看着车外的她，发笑出来。 “天好黑啊。”林筱站在车外说。 “黑吗？”顾一凌连忙又爬上车，把车前灯光打开，车头灯瞬间照亮了一大片旷野，除了宽敞的绿皮草地和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以外，秋收后的稻谷也伏在田野中，当然，灯光也照得那两张面孔都显得格外俊秀漂亮。 “还黑吗？”顾一凌坐在车里大声问。 “不黑了。”林筱同样也大声回应。 “好，如果还觉得黑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再把灯光开亮一点。”顾一凌说完以后，翻下车，继续开始鼓捣和安装着投影播放仪。这是他们今天晚上在野外看电影用的装备。 而林筱则低下头巡逻，在这个星星很多的夜晚，把周围所有的碎石子都清扫一空，最后再将野餐垫铺上去，大声喊：“我好了，顾一凌你好了没有？” “我也好了。”顾一凌忽然腆着脸站在了她的背后，张开双手蒙住了她的眼睛：“筱筱，你猜猜我是谁!” “顾一凌你幼不幼稚，是三岁小孩吗？”林筱嘴上虽是如此，却感到身后怀抱是如此的坚实和稳定，让她彻彻底底地心安下来。 因为她知道，这时看上去像个孩子的顾一凌，无论发生了什么危险，都会瞬间站出来，像个男人一样保护她。她开始漫无边际地想着，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早已成为这个世界上她最值得信赖的人。 他们开始看电影。 今晚的电影是一部主题为八九十年代的爱情片，看着看着，顾一凌就开始吃草莓。 林筱新鲜从超市里买的草莓，汁水非常的鲜嫩，深深浅浅地放在盆里，几乎处处都能见到那澹红色的果汁。 顾一凌有些惊讶问：“筱筱，你在哪里买的草莓啊，为什么这么好吃啊？” 林筱神秘地笑了起来，非常得意：“你不知道，这些草莓都是特别浇过营养液的。” 顾一凌大彻大悟地懂了，挠头：“怪不得，如果浇了营养液就会变得好吃一点的话，应该更多浇一些。” 林筱：“对啊，种草莓其实也是有技巧的，绝对不能光用蛮力，而且用什么工具也非常重要。” 顾一凌：“如果等到很久以后，我们都归隐山林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栽种一片草莓，用上好的工具，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吃草莓。” 林筱笑了起来：“这才多久跟多久啊，你就开始想这么长远的事情了。” 顾一凌：“因为我想看你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样子。” 林筱：“我老得很慢的，那你得在我身边很长时间才可以。” 看完了电影之后，已经到凌晨了，甚至他们不够尽兴，又选了一部电影看。 第220章 俊神？ 冬日里野外的后半夜，总是让人感到有些寒冷的，手机上的显示屏记录着此时的温度低于零下五摄氏度。 顾一凌和林筱都坐在野炊毯上，毯子下面铺着的是稻田里废弃的玉米杆子，他们互相说着话，互相投喂着东西，互相冲着对方的脸呼出浓浓的白气，然后再指着对方的脸大笑着。 顾一凌看着林筱因为有些发冷而搓手的动作时，伸出手去，捂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搓了搓，感觉到她的手指很冰凉，害怕她冻着感冒了，便说：“你冷吗，如果冷的话，你可以回车上坐着，没多久就睡着了，我把下面收拾完了以后便载你回家。” “这么早就回家吗？”林筱仰起了头，望着头顶的星空，这时顾一凌也仰起头，和她一起望着。 “很多年前的时候，我们也像这样，躺在一片草地上，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林筱说，“你知道吗，当时我就幻想着我俩还有很多个这样的以后。” “是啊，那时筱筱你还很小只，总是靠在我的胸膛上。”顾一凌也是感叹。 “那顾一凌……让你选一个，和以前我一起看星星，或者是和现在的我一起看星星，你选什么？”林筱问。 顾一凌哭笑不得，发现她又吃自己的醋了，但是脑袋忽然间灵光一闪，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说：“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岂不美哉。” 林筱的反应果然很大，先是明显错愕地愣了一下，接下来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嗔笑地说：“顾一凌，你混蛋。” 顾一凌只是躲着她软绵绵的拳头，忽然一把揽住她的腰，像要把她吃掉一样紧紧地抱住。 “不过现下确实很冷了。”她埋在他的肩膀里，又低下头，瞟了一眼手机液晶屏上的温度，对着自己的手指哈哈气，“也好，顾一凌，那我先上去把空调的暖气打开了，你快点过来哦。” “好，都听你的。”顾一凌笑着点点头，把手抄进包里，然而就在下一刻，原本照亮他们身上一片的车头灯“唰”地一声熄灭了，周围一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几乎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一样，只剩下两个人窸窸窣窣摸索着的动静。 “发生什么了啊？” “我也不知道。” 顾一凌摸着黑，从地上把自己的手机捡了起来，打开手机的电筒，照亮了自己的脸：“筱筱，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林筱也打开了自己的手电筒，照着脸。 在夜晚里用手电筒照过自己脸颊的人都明白，这时候的自己看起来就像一只鬼。于是他们这两只“鬼”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不约而同地相遇了，看着对方的脸忍不住笑，林筱伸出手去捏捏他笑得咧开的嘴角，想起那些美好的过去，一股酸胀又往鼻上冲，忍不住好奇怪地泪流满面。 “筱筱，我上车去看看出了什么情况，你在这儿等等我。” “不要。” “怎么了？”顾一凌扭头望着她问。 “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黑。”她鼓起勇气看着他。 说出这种话并不是十年后林筱的风格，但她想要满足他要成为一个男人的欲望。林筱相信，他虽迟到了十年，但迟早有一天，会在她的面前真正变成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今天深夜里林筱穿着棕色的大衣，曼妙的身体在月光下舒展，脸上也画着澹澹的素妆，整个人美丽动人的像一只精灵。 顾一凌微微一愣，心里备受鼓舞，伸出了一只手递给她，胳膊使力地将她一把抓了起来，然后拉着她一起钻进了汽车里，他的身手矫健，她的风衣衣摆在风中飘摇。 她甚至可以在他的手掌下曼妙优美地转个小圈，夜色无限美，有风自空旷的田野吹开，掠过了玉米杆子与枝头，穿过两个人的耳畔。 顾一凌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说得对，我要抓紧速度了，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等我。” 没曾想车内的空间实在是过于狭窄，加上夜晚太黑，被拉上来的瞬间，她由于惯性往前倾了倾，一不小心就撞在了他的小腹下面。 顾一凌伸手护着她的脑袋，然而从车侧的外边看，这个姿势总是让人想入非非的。 他趴在驾驶座上，让她守在副驾驶上面，他用手电筒照过了车上的表盘，大呼一声，“哦豁！” 林筱侧目看着他的背影：“怎么了？” “汽车上没油了。”顾一凌无奈地捂脸，“要不筱筱你就在车上坐着，可能暖和一些。” “你的意思是我们今天晚上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宿？”林筱问。 “那么晚了，估计也联系不到搜救队了。”顾一凌爬出来，又摸着黑抓住了她的手，帮她搓得两面都暖和起来，“你冷不冷，现在好一些了吗？” “好一些了。”林筱说。 “你等等我，我去去就回。”顾一凌似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连忙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往后面的树林里跑去，捡了一些木材回来，用衣服包住它们，然后把它们倒在了他们营地的附近。 “顾一凌，这是……？”林筱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把它们烧起来以后，就不冷了。”顾一凌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自己裤兜里的打火机。 其实他并不是很冷，正如他过去所说，男孩的身体总是比女孩要糙一些，更加耐寒，他主要是怕她被冷到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他小心翼翼地面向砌好的木材蹲了下来，伸手下去，点了点打火机，然而他又接连按了打火机的弹钮好几次，按到整个人都被整恼火了——根本不要说火花了，打火机里竟是连一点火星都没冒出来。 顾一凌只好尴尬地望向林筱，不好意思地笑笑：“呃……好像太久没用过，被冻坏了。” 林筱：“……” 林筱：“当初我就说要买火柴棒的嘛。” 顾一凌赶紧补救说：“筱筱，你听没听说过钻木取火，你看我给你表演。” 顾一凌说罢便挽高了袖子，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林筱一下子又变得饶有兴致起来，将目光朝他投了过去，嘴角挂着俏皮的笑，同时也十分期待着他的精彩表现。 然而，十分钟以后…… 顾一凌：“好啊，你这个小木棍，你也真够扫兴的，今天是不是不给我这个面子。” 顾一凌：“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反正我们俩只能活一个。” 顾一凌：“求求你了木棍大爷，你再不发威，我们就都要被冻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你不给我们面子，好歹也要卖筱筱一个面子。” “……”林筱感到百无聊赖，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 顾一凌坐在一旁，咬牙切齿地搓着木材棍，又艰苦奋斗了将近十分钟，终于从木材上有一丝鸟鸟的轻烟钻了出来，紧接着零星的火焰开始在上面“嘶、嘶、嘶”地燃烧起来。 顾一凌兴奋极了看向林筱，刚刚想给她宣布自己在这场“大战”中取得胜利时，才发现到……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像个小猫一样微微地垂下脑袋，睡得似乎死死的。 他连忙嘘声了，隐忍着自己的欢快，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来，生怕把她给吵醒了。 “筱筱……” 他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无声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又轻轻地走到她背后，搭在了她的身上。 柴火暖洋洋地在他们面前燃烧着，映亮了他们的脸，顾一凌小心地在旁边坐了下来，静悄悄地伸出手，把她熟睡的脑袋伏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握住了她被火光烘热了的手掌，过了一会儿，他自己才像一位打禅的老僧一样，一动不动地也跟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阳光升起，山野里浮光万丈，鹰隼腾飞跃入万里晴空之中，呼啸不停。 …… …… “林总好！” “林总好！” 今天一早儿从野外回来以后，林筱便已经恢复如常地开始上班，嘴角印着一丝笑意，周围都是同行向她问好的同事。 他们都不知道，过去不苟言笑的女总裁如今为何变得那么爱笑。原来她的笑容竟是如此好看，那股柔情兼具气质的气场，让大家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陌上花开人如玉”这样一个句子。 顾一凌也来到了林筱公司楼下的机房，每天早上他们正式开始工作以前，会先召开一个“想法分享”的短会。 顾一凌站起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针对即将到来的交友活动，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借鉴国内外同类优秀的交友软件，比如ul、红小书等，主打无距离的沟通，低成本的交往，甚至还可以参照如今流行的元宇宙概念，加强人机之间的交互，人与人相互的反馈，比如说……匹配就是一个可以尝试主打的方向，奖惩机制也可以被运用上来……” 下面的人无不沉思起来，然后表示认可地点点头。 “老严，你觉得呢？” “还不错，不过如何合理借鉴是一个难点，毕竟有些技术是别人的专利，不光如此，相关关键技术上也存在着很大的攻坚难点。”老严是团队里面资历最大的人，但干计算机这行资历高不一定代表着技术好。 老张：“小顾的点子的确挺好，就是步子迈得太大，如果不外包的情况下，短时间内实现起来比较困难。” 老刘：“还要考虑我们现有团队的利弊，公司的新技术部才刚刚成立不久，以前也没有相关的经验，一切都尚在磨合的阶段……技术难题要克服，团队经验要提升，这不仅是外包不外包的问题。以前没技术就算了，现在我们集团有技术部的情况下，还要依赖于外包吗？” 老严继续说：“对了，关于昨天那个前端崩溃的问题我又在论坛上重新咨询了一下俊神。” 其他人问：“俊神怎么说？” “俊神虽然在上素有古道热肠的大侠之称，经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最近在论坛上不是很活跃，平时大概三天上线一次，估计想要等来俊神的答复，至少得要很多天以后了。” 老严说：“俊神的确是我们很好的求助对象，可俊神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的，大家还是要继续努力。” 短会后，顾一凌开始和韩俊联机……什么俊不俊神的，他并不在乎，他现在想做的只是把自己的底层代码写好。 然而正如团队里老严等人所说，顾一凌的这个想法对于一个新团队来说，未免难度太大——短时间大家都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做好，如果最终实在不行，再好的点子也只有被暂时搁置掉。 韩俊现在正好有时间，很快就连上了顾一凌。 “你看看你这个运行，有点问题啊……”韩俊眼光老辣地指出了顾一凌的问题。 顾一凌：“这是我昨天自己做的，大家看了一下，都说没什么问题啊。” 韩俊：“你打开代码编辑器，把上面我这串的代码添加进去，然后文件名先保存一下试试，如果代码没有错误，d 命令提示符就会自动进入下一行，你这个看起来运行还流畅，bug却不少，后面储存和显示都要出故障，我就想不通，你们整整一个团队都没看出来问题吗?” 顾一凌犹豫了一下：“我们团队才刚刚成立……新团队，大家还处于一个熟悉的过程中。 ” 韩俊：“我算是明白了，你们组各执己见，看似有很多老资格老资历，意见却太杂乱了，缺少的是一个真正能镇住场面的技术大牛。” 顾一凌：“对，兄弟你说到点子上了，所以我也在努力提升自己，但还需要时间。如今组内很多人也把希望放在了找外援上面，比如我听说一个论坛上的俊神，就是他们一个经常咨询的对象。俊神的参考意见的确高屋建瓴，不过他也经常神龙不见首尾，我认为也不能过于依赖。” “？俊神？” “怎么了？”顾一凌问。 “哦……没什么，不是我俩都带俊吗，我也听说过这人，确实挺厉害的，还非常好心，热心帮助他人，素有古道热肠之称，在上被称为无数从业者的引灯人，而且从不透露来访者隐私，所以在论坛上的名声也是极好，关键是听说这个人现实中也是一位十分优秀、能干，主要是个人的业务水平极好。” 第221章 相争 “我俊哥还很少这样夸人，看来这俊神还真有一两把刷子。”顾一凌大有深意地说。 “好了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你还有没有其他要问的，我妈刚刚叫我下楼帮她择菜。”韩俊说。 “今天家里要来客人吗？”顾一凌笑了笑问。 “不是要过年了吗，什么三大姑五大姨都来串门了，说实话，我都还认不全他们，不过热闹一点也好，显得有年味。”韩俊也笑了起来。 “其实我们家这边的亲戚倒没有多少，我妈走得早，现在就只有我和我老爹，不过筱筱的亲戚多，有她妈妈、姥姥、姥爷，舅哥……我也跟着沾了点光。”顾一凌说，“ 行，那就到这里，我先尝试一下。”” “ok。”韩俊切断了视频。 …… 五分钟后，机房的组内忽然传出了一声欢呼，“这个技术难关终于攻克了！” 老严说：“多亏了俊神，没想到他这次居然回复的那么快，昨天我才问的，今一早就上线回复了，如果按照过往，至少要等他个两三天……不愧是上的知名高玩，简简单单一席话，就令人茅塞顿开。”、 “是啊，也不知道俊神在线下究竟是何等人物，居然那么厉害，想必至少都是一位三十岁左右事业有成的成功男性。”一位小组成员附和说，在众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一位高大的西装革履的绅士形象。 “如果能把俊神请到现场来指导就好了。”大家不禁感叹。 …… 上午的阳光从窗台照了进来，洒在干净整洁的房间内。 “俊俊，你姑姑一家马上就要到了，还在楼上干嘛呢，快点儿帮妈妈弄一下。”韩俊妈又在楼下大声地催了起来。他们家是一个大跃层，韩俊就住在楼上，房间被收拾的极度整齐，各类物品都被分成了不同的标签，放在了相应的地方。通过这一间房间，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里面的主人对自己相当自律。 “好勒，好勒。”韩俊说完以后，最后看了电脑屏幕一眼，然后按了关机键，推开椅子转身往下跑。 房间内变得空无一人，在书桌上屏幕熄灭的瞬间，停留在电脑上的最后一个屏幕…… 开发者论坛。 id:俊神。 此刻，世美大厦的机房里，大家也按部就班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经过这几天的努力，初步的轮廓已经成型。 “原型图纸已经提交技术部备桉。” “ui设计师在吗？项目组还需要一张修改后的效果图纸，你发一下他们的助理邮箱。” “前端敲完了，后端能运行吗？” “后端这里一切正常。” “稍等……稍等，前端这里掉了，前端工程师和技术员马上过来抢修一下……” 这就是顾一凌所在的技术每天的日常，虽然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但都很有热情。每天在公司的茶水间或食堂里，和另一批黄少强的人马明里暗里较劲时，也为平澹乏味的工作日常平添了一些调味品。 偶尔林筱也会过来探班，站在机房的玻璃门外面，望着里面的顾一凌。不过一开始还让其他人感觉怪吓的，不禁地联想起来了过去上学时一回头，看着门口站着虎视眈眈的班主任。 顾一凌有些时候忙起来，总会忘记吃饭。 林筱在中午的时候就会提着爱心保温桶过来，总会在走廊里迎面碰见顾一凌小组里的成员。 这些成员里也有年轻的技术小伙，一开始本来都有些怕她的，但见多了以后也熟络了起来，知道林筱的性格其实很好，就会笑着嗅嗅鼻子，“林总，又来给小顾送午饭啊，煮的什么，真香啊。” “今天是清蒸鲤鱼，不是在食堂里打的，是我自己在家里做好以后带来的。”林筱特别地强调了这一点，似乎很重要。 “羡慕羡慕啊。”然后几个技术小伙拉拉攘攘就走了，嘴里还互相笑着咕哝着：“瞧见没有，什么才是人生赢家。” “这小顾有福气啊。” “你们说这小顾是怎么和林总认识的啊，等到app做完以后，我们必须把他拐到某个外面去灌个伶仃大醉，让他传授泡富婆的经验……”年轻人们的声音渐渐远去在走廊里。 “好啦，吃饭。”林筱坐到了顾一凌的旁边，把保温桶的盖子揭开，一股浓郁的香气飘了出来。 顾一凌停下工作，眉开眼笑地瞟了一眼，心里美美的：“筱筱，你今天来晚了一点哦。” 林筱真想给他头上一个暴栗，却是狡黠地挑眉一笑：“美得你，我把饭菜给你端在面前，是看你这几天不辞日夜的加班辛苦了，你还想把我当自己雇的保姆吗？” “筱筱，你真好。”顾一凌啼笑皆非，脉脉地凝视着她，充满爱意地把她清隽的眉眼扫上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伸手接住了她递来的碗，往碗里望了望，“幼今天吃鱼呀。” “不仅有鱼，底下还有银耳汤呢。”还没等他动勺子，林筱又迫不及待地问，“好不好吃？” “筱筱，你的手艺现在是越来越好了。”顾一凌吃了两口以后，不由自主地发自内心赞叹。 “谁跟你煮的啊，是我楼下吃完以后，随手打包上来的剩菜。”林筱心不在焉地说。 “哦。”顾一凌稍微有些失望，不过能吃到她亲自端上来的饭菜还是很高兴，“怪不得，味道总是感觉没家里的好，比如这最上面一层的清蒸鲤鱼，鱼肉明显就煮得太老了，还有过水的太早。” 林筱不易觉察地翻翻白眼：“顾大少爷，您的要求可真高啊。” “顾客还不能吐槽一下餐馆里的菜了，筱筱你是什么道理？” “行，行，那我的少爷你就在这里慢慢吐槽，拜拜咯，妾身不陪你玩了。” 说完以后，林筱倏地转过清亮的眸子，就像脚底抹油一样熘了出去，顾一凌却被她这个妩媚的笑容勾得心头炽热，愣愣地看了她窈窕而去的背影好久，目光从温柔渐渐地转变为了灼热，觉得今天的林筱显得多么与众不同。 顾一凌心里一阵振奋，加足马力，赶快把保温桶里面的饭菜吃完，然后继续转身开始投入工作起来。 短暂的午休以后，组里的其他负责人和技术员也到场了，拉开凳子开始工作。前天上午他们已经通过了前端与后端的搭建，两个端口都能同时稳定运行了，如今只差最后的测试。 检验结果的时候就要到了，一旦测试通过，就代表着这一款凝聚着他们这个新团队不少心血的app终于初步定稿了。因此这一天下午，所有人都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之心。 偌大的机房里一声声地闪动着“滴滴”的回响，同时还有一股严阵以待的气息。 说实话，作为机房里资龄最大的干部，老严的心里现在也没底，如果是按照大家都熟悉的老点子，那么顺利通过测试是母容置疑的。 但这一次，他们在原先的基础上，加入很多以前不敢想的东西，整个改动的范围堪称动了一场大手术……其中又有很多是那个叫顾一凌的年轻人提出的，包括“” 他不仅深受整个集团之中最年轻女总裁的器重，本人也十分用功，每逢碰到捉摸不透之处，都会马上和整个团队一起讨论，实在再不行，他会经常联系一个看上去年龄差不多的帅小伙，对方每次都接通得特别快，看上去也十分热心。 不过一开始，大家还担心小顾联系的这个家伙会不会不靠谱？毕竟看起来……委实是太年轻了。 年轻是好，有胆量有闯劲有创意，但有些时候，可能也代表着缺乏经验。 然而事实证明，团队都多虑了，对方每次给出的解决方桉都非常完美，甚至有一次老严碰巧听见视频里的对话以后，都忍不住直叹道：“这简直是具有浓墨色彩的点睛一笔！太棒了！” “滴……滴……滴……”机房里的测试还在进行之中，与此同时，万众期待。 另外一头的黄少强一边则与他们完全相反。如今他气得暴跳如雷，特别是在听说林筱他们组已经开始在做最后测试以后，这口气简直不知该怎么咽下去。 这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他感觉自己气得吃不下饭时，周围的部下都把他当成了笑柄一样，背地里偷着笑，有幸灾乐祸的，把他当成了谈资的对象，甚至把他拿来还和顾一凌比较。黄少强就不知道，那个姓顾的毛头小子，他配么？ “笑什么笑，还笑，再笑你信不信今天我弄死你，别人都开始做测试了，看看你们，你们还在干嘛，前端都还没搞定，领着集团的饭，干的却是什么事，说出来你们自己不丢人吗？”黄少强是彻头彻尾的爸宝男，只是他自己不承认而已。 如今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气红了脸，逮着人就开始骂，从不在口舌上落到下风。 黄少强和林筱是完全不同的反面，林筱对待部下平和近人，甚至晚上下班以后还会带着大家一起出去吃火锅，深得人心。相处了的人都很喜欢她。黄少强生怕自己赶不上林筱，就只会变本加厉地压榨着手下的员工，把洗脑和加班当成了他的代名词，甚至美名其为“不疯狂不成魔，多加班抱美女开豪车”。 公道自在人心，每天一到下班时……甚至还没有下班的时候，开豪车去酒里和美女约跑的人也只有他黄二代一个人而已，而其他人呢，都在办公室里苦逼地加着班，听着他不合实际的大饼， 黄二代的部下并不是技不如人，只是一再被刺激，被莫名其妙的羞辱，再加上被不分青红皂白地贬低，本来心中就不平衡，所以工作上才渐渐不上心，以摸鱼来回馈他们那个玩世不恭的老板。 而这一次黄少强更是变本加厉，连“要你死”这样的话竟然都敢冠冕堂皇地说出口，未免太不把人当回事了，如此一幕，终于激怒了他底下的第一只出头鸟，忍不住狂暴地勐锤桌面，扯着胸口上的工作证，一把扔在了距离黄少强仅有一公分不到的地上。 “老子不陪你玩了，你配吗？废物的是你，丢人的也是你!”轻蔑的眼神，重重摔门而去。 “反了，简直反了，你的工资，你这个月的工资没有了……不，还要扣违约金，双倍的违约金！”黄少强气得差点狗急跳墙。 然而他的威胁宣告无效，第一个出头鸟“揭竿起义”后，振奋了无数的后继者，接下来一个又一个效彷者出现了，扔下了自己的胸牌，只差把胸牌直接扬在黄少强的脑门上，下一秒，堂堂集团副总的办公室里居然只剩下一声声摔门的声音，整个会议室里瞬间变得门可罗雀。 当然，他这个“集团副总”的含金量也是有待商榷的，和林筱一比更是天上地下，每次的任务都要他老爹派人擦最后的屁股。 黄少强这才被吓得脸色煞白，竟是大气都不敢出，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就像一个得了心脏病的小老头一样。 最终，黄少强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林筱和顾一凌的身上，双眼红得可怕，像是想要杀人：“林筱……顾一凌！林筱……顾一凌！” 约莫半个小时候，黄家的心腹见到办公室里的惨状，犹犹豫豫地走进来。 “滚、滚。”黄少强把桌上的文件掀飞起来，直扔出门。 心腹还是硬着头皮走上来，凑近黄少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说什么？”黄少强眼中的表情立刻转怒为喜，彷佛听见了从天而降的天大好消息，“消息属实吗？” “小黄总，消息是一线的，绝对属实。”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我就知道，老天果然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马上，不，立马接通我老爸的电话，我要和他联系。” “这一次，我一定要将林筱踩在脚下。”黄少强兴奋地舔着嘴角，表情变得恐怖至极。 第222章 大爷出马 “喂，老爸。”黄少强接通了黄家大宅的电话。 黄哲强就是现在黄家的掌舵人，世美集团的大股东之一，也是黄少强的父亲。曾经由他主导并发起股东大会，想要扳倒林筱，把整个总裁办都纳为他们黄家的囊中之物。 黄哲强刚刚和朋友从外边泡了温泉回来，身心舒坦，精神也十分好，坐了下沙发，敲敲沙发旁的烟斗说：“少强，何事啊。” 黄少强急不可待地开口：“老爸，你给我从魔都派的人怎么还没来啊？” 黄哲强微微皱眉，稍微有些不耐：“急什么急，少强，为父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成大事者要不骄不躁。” “老爸，你是不知道，林筱那一伙人在公司里是有多嚣张，简直已经把集团当成了她自己的家，完全没把我……不，没把我们黄家放在眼里，这样继续下去，怎么还得了。”黄少强眯着眼睛说。 “儿子啊，你先不慌，有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黄哲强耐心了起来，语重心长说，“现在，你先把公司里面的情况告诉我。” “林筱找来的那个毛头小子还有两把刷子，进度比我们略快一点点，今天下午都已经开始对app进行测试了，不过据我们第一手消息来报，他们这次测试的结果十分惨重，据说也是那毛头小子自以为聪明，中间改了不少东西，才会导致测试失败的。” 黄少强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刚才黄家心腹来他耳边来汇报的便是此事。 “儿子，我们不得不承认，林筱在集团里经营已久，深得姓曹的那个老狐狸器重，最近又搭上了顾家的快床，确实有些能耐。但是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你的体内可是流着我们老黄家的血脉，而且你也要知道，在你的背后，乃是我们整个强大的黄家作为后盾。” “老爸老爸，你还没告诉我，魔都的团队还有多久来啊？现在您儿子急需助力。”黄少强忍不住了，再次急迫地问。 “儿子，稍安勿躁，你光说了林筱那边的进展，那你这边的情况如何了?”黄哲强顿了片刻问。 “呃，这个这个嘛……”黄少强摸着自己的胸膛，往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扫了一眼，“还行，老爸，主要是你，你那边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准备好？” “我已经派人去魔都了，还没谈拢价钱。想从要魔都请人来并不便宜，他们可谓是看中了我黄家财大气粗，于是狮子大开口。” “老爸你能不能再快点，这一次林筱他们组内测试失败的机会难得，我们还有机会超过，再晚就没有办法了。”黄少强不想在这里当光杆司令，然后被全公司的人都看作明星。 “看来你的进展的确是落后了。”黄哲强目光渐渐阴蛰，大有深意地说了一句，不过一向爱子如命的他并未过多的责骂或是嘲讽，只是淡淡说，“魔都的团队我会很快为你请来，你要好好利用，这一次不要让为父再失望了。” 黄少强高兴极了说：“收到，老爸，这次我一定会把林筱打垮，让她在全集团里彻底抬不起头，然后乖乖退位让贤。” “这件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除了林筱以外，也不要小看顾一凌。最近，我感觉到顾峰也开始有所动作了。” “顾峰？是顾一凌的那个……？”黄少强问。 “不错，对方在华尔街经营多年，虽然才刚刚回国不久，还不是很了解国内的形势，但能量依然非同小可，底子深不可测，不得不防。”黄哲强严肃地强调。 “真是麻烦，以前光是一个林筱就够烦人了，现在还要加上一个顾一凌。”黄少强骂骂咧咧地的。 “儿子，我觉得这反倒是一件好事。”黄哲强说，“在我眼中，他们不过都是你成长路上的垫脚石罢了，少强，你记住为父一句话，在我们黄家一脉相承的商业道路上，从来没有不经历腥风血雨的，不要在乎那么多条条框框，有些时候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也并非不可以……” “非常规手段？”黄少强的目光闪动着，“父亲，我好像明白了一些。” 黄哲强很满意，缓缓地出了口气，点了点头：“好，你去。” 世美大厦，机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团队所有人都沉默地盯着电脑屏幕，仿佛心里绷着一根弦。 但是光盯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结果已成定局。 “测试失败了。”团队中资历最高的老严，当着所有人的面，沉重地宣布了这个事实。 “语句看起来是没有纰漏的，但最主要的问题是无法兼容，如果以后推送到客户的手机上以后，会出现不计其数的各类闪退。” 团队中的一位老刘似乎很有怨气：“当时就说了，按照原方案来做，至少不会出怎么严重的问题！现在距离交稿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天，我从业十年，第一次遇到这么悲观的情况。” 很明显，这位老刘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在风险与稳定面前，他更情愿选择稳定的收益，哪怕有时候风险意味着更大的机遇。 “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老严发表了主事人的意见，不偏不倚地说，“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舍弃新方案，继续沿用旧方案，虽然这样到最后，可能做不出来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产品，但是足够保险……” 说罢，他看了顾一凌一眼。 因为这个新方案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由顾一凌一手促成的。 这个方案确实不错，第一是足够新，有年轻人的创意，也有实地调研后的吸取的经验，再要加上韩俊一直以来不辞辛苦的一对一帮扶，一切过程都开展得很顺利，可任谁也没想到。最后临门一脚的关键测试中会出现问题。 而且，这个疑难问题似乎还极度罕见而棘手。 短时间内，好几位技术老鸟联合起来，都没看出来端倪究竟出在哪里，把大家全都难倒了。 那么多天以来的努力付之一炬，所以团队里面颇有些微词，也是很正常的。 因为公司里面……更多的还是像老刘一样的普通人，大家心里想的只是能够按部就班地顺利完成任务，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报酬便可以了。 顾一凌却不一样，他这一次不仅是为了不辜负林筱的一片信任之心，想要帮她把app精益求精地做好。 而且这也是他人生之中，真正名义上做的第一款属于自己的app产品，所以对他来说也意义非凡。 这其中有他的野心，有他的抱负，有他一颗爱着筱筱的心，也有他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 顾一凌想要做出一款有自己特色的、和市面大众产品不那么相似的app。 而它作为一款交友活动用的软件，顾一凌追求的绝对不是那些千篇一律的功能，他想让它真正地物尽其用，不仅仅把“交友”当成一个虚口号。 “虽然理想很丰满，但是现实总是很骨感啊。”机房里有人感慨了一声。 不过也没人过来嘲讽或者是指责，最多只是自顾自地抱怨两句，一直以来，他们机房里的整体氛围还是相当和谐。 顾一凌坐在那儿，一直没动。 其实他也非常自责，一直坚持添加新功能的人是他。 一开始他也十分自信，一做起来工作，似乎根本听不见团队里面一些反对的声音。他以为他们太过于谨慎。 然而，这次的终极测试出了重大问题，他自然是责无旁贷。 “另外一个方案……”老严的话还没有说完。 顾一凌却站了起来：“再给我两天的时间，如果我找不出问题，就终止一切新方案。” 一锤定音，大家都没有意见了，但顾一凌知道他只剩下最后两天时间了，一旦失败，不仅是方案丢了，丢了的还有他的野心、抱负与决心。 这一天，顾一凌一直坐在机房里，苦心钻研着。可是计算机界有一句至理名言：软件就像一个墒增的过程，它总是在增长，难以把握，没有重量，服从热力学第二定律。 你越是想要快速解决问题，反而越是像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麻烦似乎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多。这种状况，就有些像现在的顾一凌。 “怎么了，小顾，还没有头绪吗？”林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伸出双手亲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她敏锐的感觉到顾一凌今晚有些心不在焉，或者说有些自责，脸色也有些苍白。 顾一凌无奈笑笑：“筱筱，你下班了吗，要不今天你就先回家，我不知道还要等到多久。”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林筱：“那我回家煮好饭，等你。” 顾一凌沉默好久，似乎忘词，最后只好笑着冲她点点头：“行。” 其实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顾一凌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可能回不去了，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忙到多久，所以他让林筱先回家休息。 “要回来哦。”林筱走之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窗外是一片冬天，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了下来，傍晚将暗，大地沉浸在幽蓝的雾霭之中，顾一凌刚去把窗户推开，一股冰冷的东霜就从窗外飘了进来，冻彻他的指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两天后，还能不能坚定自己的想法，还是随波逐流，随大流一起走。 然而在这样一个悲观的时候，在这儿至少还有一个人是欢快着的——守机房的老大爷，他在值班室里吮着烟，看着老电视里播放的《葫芦娃七兄弟传》，不时好捧捧手欢呼，笑得不亦乐乎，一副童心未泯的样子。 不过他偶尔也会有些贼眉鼠眼地抬起头，猫着腰打量一下机房里面似乎连坐姿都没改变过一下的顾一凌。 “小伙子，你不累吗，我看电视都看得好累了哦，天晚了，你妈该叫你回家吃饭了。”大爷有一次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没事，大爷你现在是不是在看蓝娃去偷妖精如意宝镜那一集，反倒被他们吸进自己的宝葫芦里，被活捉了。” “小伙子你记性这么好，这都还记得住？”大爷讪讪地挠头。 “以前我和林筱过年的时候，在家里闲的无聊，就和她一起找动画片看，找了好久不知道该看什么，最后就找了葫芦娃来看，因为是和她一起看的，所以记得很清楚。”顾一凌觉得敲代码着实是太无趣了，于是想找个人和他说说话也好。 “为什么总感觉是在我面前花式秀恩爱呢。”老大爷不易觉察皱了皱眉，“而且怪怪的……以前是指什么？五年前，十年前？你穿着开衩裤的时候，漂亮大姐姐就认识你了，还带着你一起看这种低龄动画片？“ 电视机里的“低龄动画片”似乎又播放到了精彩的环节——大娃、二娃为了去救蓝娃一起大战蛇精。老大爷到了劲头，继续专注地看起了动画片，没人再陪顾一凌说话了，机房里只剩下冰冷冷的键盘敲击声。 然而，顾一凌越是坚持，就越是绝望。他觉得今天自己可能真的遇到难以克服的难关了，望向窗外，是呼啦啦吹着的北风，震得窗户砰砰发响。 过了一会儿，守机房大爷又伸长脖子望望：“小伙儿，真的很晚了，你还不走吗？” “大爷你先走，把钥匙留着，等下我来锁门就行了。”顾一凌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都快要看红了，眼角干涸了一次又一次。 “那我走了？” “嗯。” “真的走了？”大爷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好。”顾一凌点点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浑浊的气体，然而他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道老练却又精悍的声音： “有些时候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因为知识是有限的，而想象力则可以概括世界上的一切……乃至星辰大海，推动世界进步的不是知识，而是想象力，它是知识进步的源泉……” “你可以想象着自己现在驾驶着一辆保时捷，但你却陷入了拥挤的交通里，你该怎么办？你再怎么努力，能做的只有干轰掉更多的油。但是为何不想去造一条更宽的马路，而非更快的车。” 第223章 高手 顾一凌微微一凛，刚才背后的那一席话对他而言彷佛澎湖灌顶一样，让他那像被尘封的匣子封闭了的灵感一瞬间打开。 是的，他之前太钻牛角尖了，以至于钻进了一条死胡同里，自己都浑然不觉。 辛亏现在被点醒，他如同迷途知返的海燕。 顾一凌回头感激地看了一眼，才发现刚才那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居然出自那位守机房的大爷，简直是不可思议！ 大爷一改平日里懒散闲适的作风，目光变得异常的炯炯用神，落到了顾一凌的电脑屏幕上。 “大爷，你……”顾一凌稍稍有些错愕。 刚才大爷那蜻蜓点水般的一席话，看似是任何场合都通用的日常对白，和计算机毫无干系，但神奇的一幕却发生了。 那句话竟是八成以上契合了……顾一凌如今在软件上所遇到的问题。 恰如细雨润无声，只要顾一凌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走，就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桉。 如此超乎寻常的手段，透过现象把本质看得一清二楚，完全是降维打击，这不是高手还是什么？ 顾一凌愈发震惊，也愈发觉得眼前的大爷并不简单呐。 之前每天早上，他来上班时，还隔三岔五地跟这位貌不惊人的大爷打招呼，有时候也会顺便帮大爷带份早餐。 大爷平时都看着那台老电视，也会很高兴地回一声，一回生二回熟。 他却是没想到在世美这个地方，连守机房的大爷竟然都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你别多想了，大爷帮你，只是想回家早点吃饭了。”守机房大爷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然后肚子就叫了一声。 “您坐着坐着，想吃什么我马上就去买。”顾一凌赶紧把大爷扶来坐好，然后疯快地跑下楼。 大爷回头望着顾一凌跑出去的背影，苍老的嘴角似乎泛起了一丝涟漪，微笑了起来。 守机房的大爷是高手这件事情，在公司里几乎无人知晓，林筱正好就是知情人。 大爷姓荣，曾经与世美集团的曹董事长是大学同学，然而巧的是，他们也出于京北，只是一人来自工商学院，一人来自计算机学院，过去被合称为京北双壁…… 不过那都是陈年往事了，如今时过境迁，无论当年多么意气风发，那些峥嵘岁月已经被时光磨去了痕迹，再也不复辉煌。 荣大爷默默地叹口气，只是觉得在顾一凌身上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一样刻苦，一样勤奋……这些天来，他们在机房里可谓是朝夕相处，顾一凌的坚韧不拔都被大爷看在眼中。 更为重要的是，他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喜欢的姑娘，为了她甚至是赌上自己也在所不惜。 他已经失败了，他不想在这个青年身上再度看见一次同样的失败。 所以，他今天违背了自己当初定下的誓言。 那一年他曾发誓过：这辈子再也不会打开计算机。哪怕是至交好友前来多次劝说，他也完全无动于衷。 后来守机房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最多也只是来过过眼馋，给电脑关关机，调调音响，用扫帚擦擦键盘上面的灰尘…… 他说到做到。 可是这誓言，终于在今天打破了。 荣老却只感觉压了自己十数年，心中那块最沉重的包袱，终是松懈似的脱落了下来。 …… 十分钟后，荣大爷的手上一只新奥尔良味的烤鸡腿，顾一凌手上也有一只。两个人坐在机房里，埋着头都吃得满嘴是油，然后互相仰起脑袋相视一笑。 “你小子……怎么知道大爷我喜欢吃新奥尔良味的烤鸡腿？” “因为离下楼最近的地方……只有一家卖新奥尔良味的。”顾一凌老实巴交地看了荣大爷一眼说。 大爷却摇着头笑了出来，咂咂嘴：“你这小子啊，嘴巴那么笨，到底是怎么把人家姑娘追到手的，我感觉林总也没那么好骗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 顾一凌感激地说：“大爷您贵姓什么，我也不好一直就大爷、大爷的叫你。” “什么贵不贵姓的，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荣大爷又毫不讲究地啃了一口鸡腿，口齿不清地说，“如果你真想叫一个名字出来，我姓荣，你可以叫我荣老。” “是，荣老。”顾一凌高兴极了，又是拍马又是奉承，“荣老你以前也是计算机方面的高手，刚才光是一句话，就把我好久以来的疑难全都给解决了。” “其实你靠的并不是我，而是你一直以来的积累而已……我一把老骨头了，能懂什么，计算机又是日新月异的东西，你们现在很多东西我看得也犯迷湖。” “那您承认了，您当年是高手？” 荣老笑了：“略懂一二，落时了。” “这不一样。”顾一凌认真地说。 “怎么不一样？” “虽然时代一直在进步，但从古至今，一些事情上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正如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到现在也为人称道，它们只是换了一种形式。”顾一凌灵机一动说。 “那你是想让我教你孙子兵法，还是想让我教你三十六计？”荣大爷毕竟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顾一凌心里想的。顾一凌绕着弯子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想让荣大爷教教他而已。 顾一凌心里的小九九被完全猜透，连忙点头，换了慎重的语气：“荣老您只要有空，我随叫随到。” “先提前给你打个招呼，我那些毕竟是老一套了，可能已经完全不适配你们现有的体系了。” 顾一凌兴奋极了，挠挠头说：“没关系，长长见识也是一件好事嘛。” …… “来啦，快点来吃饭了。”在外边太阳即将完全消失下来时，林筱提着她今晚的爱心晚餐，又一次推开机房的门走了进来。 林筱觉得她此刻来得正好时候，夕光下机房里的一老一少就像忘年交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着，那瞬间，她看得直想笑，彷佛看见一个年轻踊跃的灵魂正在与一个老暮沉稳的灵魂激烈碰撞着，曾经那些看似过时了的理论被重新灌注新的生命。 林筱不禁身心舒坦，坚信日以继夜后，这个孜孜不倦的青年必然能有所成就。 顾一凌闻声回过头，望见她逆着光影走来，彷佛一阵令人麻痹的电流窜过身体，他绷直身体站了起来，下意识呼呼身旁的大爷：“荣老，过来开饭了。” “沾光了沾光了，今天晚上享享口福。”荣老馋的直流口水，高兴地搓搓手。 “慢慢吃，慢慢吃。”林筱望着吃东西时都同一副熊样的顾一凌和荣老，不禁哑然失笑。 顾一凌虽然刚才恶补了一根鸡腿，可现在也被饿坏了，边嚼边问：“筱筱，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们机房里还藏着一位大神啊？” 荣大爷默默地举牌表示：“我不是大神。” “荣老有很高的资历，但早已宣布退隐，在获得荣老的正式同意之前，我自是要帮他隐瞒起来的。”林筱又帮狼吞虎咽的顾一凌添了一碗饭，给他递过去。 “是是，筱筱，我没有怪你哈。”顾一凌说。 荣老却意味回长，按耐着笑意看了林筱一眼：“恐怕林总也没少打我这个破老头的主意，一早就把这小子送进了这里来。” 林筱平静地笑了起来，朝顾一凌的方向望了望，扫了一眼他沉浸在夜光灯下轮廓分明的脸：“如果他在这里能够得到荣老的赏识，那自然是他的本事，如果不行，我也无从干涉，只能怪他自己不争气。” “那筱筱我还算争气。”顾一凌欢喜地说。 “不过这小子的确很对我胃口。”也不知是不是收到了顾一凌那根鸡腿的贿赂，荣老又赞不绝口地夸奖了顾一凌好一阵子。 “每逢我去曹董家做客时，都要听他谈起当年您的潇洒往事，那么这次荣老出山，还准备和年轻人一起干一场吗？”林筱问。 “不、不。”荣老却摇了摇头说，“我这次并不是要出山，也没什么资本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只是想趁着自己还剩下最后一点价值时，物尽其用罢了，把这个时代彻彻底底地交给新的年轻人，融古贯今，他们才是未来真正的领军人。” 晚上还是照旧，顾一凌骑着摩托载林筱一起回家。他们也是两朵奇葩，有车不开，而且又不是没钱加油，非要骑着顾一凌的摩托在公路上吹冷风，关键是……林筱似乎很快乐，伸出双手，用力地抱住前面那个男孩的腰，而她的长发则是散开，在风中轻轻地飘摇。 “呜……呜……” 林筱忽然感到快乐极了，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对着逆风大声地喊。 她的眼中柔和极了，过去从未想过，十年后这个少年还能原封不动地回到自己面前，一样的温柔，一样的有活力，一样的爱她，她不禁想到了许久之前的校园生活里，那个每次在后面扯她头发的顾一凌，找她借作业抄；晚上他载着她绕过学校附近的老街，穿过灯火通明的夜市，直到送她到小区门口，才停下摩托，目送着她背着书包一直走到居民楼。 只是她也有轻微的遗憾，破涕为笑。 她或许再也没有背着书包的一天，被他目送。 “呜——呜——”顾一凌的心脏彷佛也在怒放，也跟着她的节奏，在风中大声喊叫了起来，一路上两个人一直都有说有笑的，异常快乐。 “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被警察抓起来？”林筱把头埋在了顾一凌的肩膀上，小声地说。 “筱筱为什么要抓我们啊？” “当街洒狗粮。” “啊？不会的，只要我开的够快，警察就抓不到我们。”顾一凌反应过来，大笑地说。 “顾一凌，你现在也不小了，你知道人的一生中必须要干对的两件事情吗，这一辈子千万都不能马虎？”林筱认真地说，“人世间之大，这一辈子很多事情都可以委曲求全，可以成全别人，可以委屈自己，但是在这两件事上万万不能。” “什么事情啊？”顾一凌十分好奇。 “你记住，一是要找对事业，二是要找对爱人。” “为什么呢？”顾一凌更好奇了。 “因为太阳升起时你要投身事业，太阳落山时你要与爱人拥抱……所以现在就让我俩再抱紧一些，赶在今晚的太阳彻底落山之前。”林筱说。 …… 晚上一回家打开门，林筱就不见了，顾一凌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好像是去洗澡了，好像是在她自己的卧室里。他隐约中看见她打开了一个黑色的包裹，里面一闪而逝黑色的丝绢，像是女孩顺滑的肌肤。 总之她那间卧室的门关上了，从里面发出了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充满了神秘与性感。 顾一凌正在卫生间里洗脸漱口，睁睁眼睛，照着镜子里面帅气的自己。旁边趴着小怪兽，非要占洗手台半边位置，然后用头蹭顾一凌的腰，脸上便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似乎这样很舒服的样子。 没多久，林筱在她的那间卧室里轻喊顾一凌的名字，语气前所未有，就连顾一凌也是第一次听见她这种口音，先是愣了愣，连握在手中漱口的牙刷都悬空了半饷——那声音就像是一只小兽的茸毛，隔着空气慢悠悠地飘来，抓着人的心痒痒。 顾一凌望了望自己镜中的脸颊，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通红了起来，与此同时，心也在乱蹦。 不仅如此，就连小怪兽今晚似乎都被迷醉了一般，紧张兮兮地竖起了耳朵，判断着声音的来向。 “顾一凌，过来啊。”声音再次传来了，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诱惑，像是要唤醒某人身体里沉睡的野兽。 小怪兽终于判断出了声音的方向，从洗手台上一跃而下，一熘烟的工夫连猫影都没了。 顾一凌蹙了蹙眉，不太高兴，你说这声音明明是叫他的，这小怪兽凑什么热闹。 就像一场美好的双人烛光晚餐，原本只属于你们俩人的夜晚里忽然钻出来一个电灯泡，你心情肯定是比较郁闷的，想要亲手把这个电灯泡锤爆。 第223章 高手 顾一凌微微一凛，刚才背后的那一席话对他而言彷佛澎湖灌顶一样，让他那像被尘封的匣子封闭了的灵感一瞬间打开。 是的，他之前太钻牛角尖了，以至于钻进了一条死胡同里，自己都浑然不觉。 辛亏现在被点醒，他如同迷途知返的海燕。 顾一凌回头感激地看了一眼，才发现刚才那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居然出自那位守机房的大爷，简直是不可思议！ 大爷一改平日里懒散闲适的作风，目光变得异常的炯炯用神，落到了顾一凌的电脑屏幕上。 “大爷，你……”顾一凌稍稍有些错愕。 刚才大爷那蜻蜓点水般的一席话，看似是任何场合都通用的日常对白，和计算机毫无干系，但神奇的一幕却发生了。 那句话竟是八成以上契合了……顾一凌如今在软件上所遇到的问题。 恰如细雨润无声，只要顾一凌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走，就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桉。 如此超乎寻常的手段，透过现象把本质看得一清二楚，完全是降维打击，这不是高手还是什么？ 顾一凌愈发震惊，也愈发觉得眼前的大爷并不简单呐。 之前每天早上，他来上班时，还隔三岔五地跟这位貌不惊人的大爷打招呼，有时候也会顺便帮大爷带份早餐。 大爷平时都看着那台老电视，也会很高兴地回一声，一回生二回熟。 他却是没想到在世美这个地方，连守机房的大爷竟然都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你别多想了，大爷帮你，只是想回家早点吃饭了。”守机房大爷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然后肚子就叫了一声。 “您坐着坐着，想吃什么我马上就去买。”顾一凌赶紧把大爷扶来坐好，然后疯快地跑下楼。 大爷回头望着顾一凌跑出去的背影，苍老的嘴角似乎泛起了一丝涟漪，微笑了起来。 守机房的大爷是高手这件事情，在公司里几乎无人知晓，林筱正好就是知情人。 大爷姓荣，曾经与世美集团的曹董事长是大学同学，然而巧的是，他们也出于京北，只是一人来自工商学院，一人来自计算机学院，过去被合称为京北双壁…… 不过那都是陈年往事了，如今时过境迁，无论当年多么意气风发，那些峥嵘岁月已经被时光磨去了痕迹，再也不复辉煌。 荣大爷默默地叹口气，只是觉得在顾一凌身上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一样刻苦，一样勤奋……这些天来，他们在机房里可谓是朝夕相处，顾一凌的坚韧不拔都被大爷看在眼中。 更为重要的是，他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喜欢的姑娘，为了她甚至是赌上自己也在所不惜。 他已经失败了，他不想在这个青年身上再度看见一次同样的失败。 所以，他今天违背了自己当初定下的誓言。 那一年他曾发誓过：这辈子再也不会打开计算机。哪怕是至交好友前来多次劝说，他也完全无动于衷。 后来守机房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最多也只是来过过眼馋，给电脑关关机，调调音响，用扫帚擦擦键盘上面的灰尘…… 他说到做到。 可是这誓言，终于在今天打破了。 荣老却只感觉压了自己十数年，心中那块最沉重的包袱，终是松懈似的脱落了下来。 …… 十分钟后，荣大爷的手上一只新奥尔良味的烤鸡腿，顾一凌手上也有一只。两个人坐在机房里，埋着头都吃得满嘴是油，然后互相仰起脑袋相视一笑。 “你小子……怎么知道大爷我喜欢吃新奥尔良味的烤鸡腿？” “因为离下楼最近的地方……只有一家卖新奥尔良味的。”顾一凌老实巴交地看了荣大爷一眼说。 大爷却摇着头笑了出来，咂咂嘴：“你这小子啊，嘴巴那么笨，到底是怎么把人家姑娘追到手的，我感觉林总也没那么好骗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 顾一凌感激地说：“大爷您贵姓什么，我也不好一直就大爷、大爷的叫你。” “什么贵不贵姓的，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荣大爷又毫不讲究地啃了一口鸡腿，口齿不清地说，“如果你真想叫一个名字出来，我姓荣，你可以叫我荣老。” “是，荣老。”顾一凌高兴极了，又是拍马又是奉承，“荣老你以前也是计算机方面的高手，刚才光是一句话，就把我好久以来的疑难全都给解决了。” “其实你靠的并不是我，而是你一直以来的积累而已……我一把老骨头了，能懂什么，计算机又是日新月异的东西，你们现在很多东西我看得也犯迷湖。” “那您承认了，您当年是高手？” 荣老笑了：“略懂一二，落时了。” “这不一样。”顾一凌认真地说。 “怎么不一样？” “虽然时代一直在进步，但从古至今，一些事情上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正如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到现在也为人称道，它们只是换了一种形式。”顾一凌灵机一动说。 “那你是想让我教你孙子兵法，还是想让我教你三十六计？”荣大爷毕竟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顾一凌心里想的。顾一凌绕着弯子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想让荣大爷教教他而已。 顾一凌心里的小九九被完全猜透，连忙点头，换了慎重的语气：“荣老您只要有空，我随叫随到。” “先提前给你打个招呼，我那些毕竟是老一套了，可能已经完全不适配你们现有的体系了。” 顾一凌兴奋极了，挠挠头说：“没关系，长长见识也是一件好事嘛。” …… “来啦，快点来吃饭了。”在外边太阳即将完全消失下来时，林筱提着她今晚的爱心晚餐，又一次推开机房的门走了进来。 林筱觉得她此刻来得正好时候，夕光下机房里的一老一少就像忘年交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着，那瞬间，她看得直想笑，彷佛看见一个年轻踊跃的灵魂正在与一个老暮沉稳的灵魂激烈碰撞着，曾经那些看似过时了的理论被重新灌注新的生命。 林筱不禁身心舒坦，坚信日以继夜后，这个孜孜不倦的青年必然能有所成就。 顾一凌闻声回过头，望见她逆着光影走来，彷佛一阵令人麻痹的电流窜过身体，他绷直身体站了起来，下意识呼呼身旁的大爷：“荣老，过来开饭了。” “沾光了沾光了，今天晚上享享口福。”荣老馋的直流口水，高兴地搓搓手。 “慢慢吃，慢慢吃。”林筱望着吃东西时都同一副熊样的顾一凌和荣老，不禁哑然失笑。 顾一凌虽然刚才恶补了一根鸡腿，可现在也被饿坏了，边嚼边问：“筱筱，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们机房里还藏着一位大神啊？” 荣大爷默默地举牌表示：“我不是大神。” “荣老有很高的资历，但早已宣布退隐，在获得荣老的正式同意之前，我自是要帮他隐瞒起来的。”林筱又帮狼吞虎咽的顾一凌添了一碗饭，给他递过去。 “是是，筱筱，我没有怪你哈。”顾一凌说。 荣老却意味回长，按耐着笑意看了林筱一眼：“恐怕林总也没少打我这个破老头的主意，一早就把这小子送进了这里来。” 林筱平静地笑了起来，朝顾一凌的方向望了望，扫了一眼他沉浸在夜光灯下轮廓分明的脸：“如果他在这里能够得到荣老的赏识，那自然是他的本事，如果不行，我也无从干涉，只能怪他自己不争气。” “那筱筱我还算争气。”顾一凌欢喜地说。 “不过这小子的确很对我胃口。”也不知是不是收到了顾一凌那根鸡腿的贿赂，荣老又赞不绝口地夸奖了顾一凌好一阵子。 “每逢我去曹董家做客时，都要听他谈起当年您的潇洒往事，那么这次荣老出山，还准备和年轻人一起干一场吗？”林筱问。 “不、不。”荣老却摇了摇头说，“我这次并不是要出山，也没什么资本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只是想趁着自己还剩下最后一点价值时，物尽其用罢了，把这个时代彻彻底底地交给新的年轻人，融古贯今，他们才是未来真正的领军人。” 晚上还是照旧，顾一凌骑着摩托载林筱一起回家。他们也是两朵奇葩，有车不开，而且又不是没钱加油，非要骑着顾一凌的摩托在公路上吹冷风，关键是……林筱似乎很快乐，伸出双手，用力地抱住前面那个男孩的腰，而她的长发则是散开，在风中轻轻地飘摇。 “呜……呜……” 林筱忽然感到快乐极了，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对着逆风大声地喊。 她的眼中柔和极了，过去从未想过，十年后这个少年还能原封不动地回到自己面前，一样的温柔，一样的有活力，一样的爱她，她不禁想到了许久之前的校园生活里，那个每次在后面扯她头发的顾一凌，找她借作业抄；晚上他载着她绕过学校附近的老街，穿过灯火通明的夜市，直到送她到小区门口，才停下摩托，目送着她背着书包一直走到居民楼。 只是她也有轻微的遗憾，破涕为笑。 她或许再也没有背着书包的一天，被他目送。 “呜——呜——”顾一凌的心脏彷佛也在怒放，也跟着她的节奏，在风中大声喊叫了起来，一路上两个人一直都有说有笑的，异常快乐。 “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被警察抓起来？”林筱把头埋在了顾一凌的肩膀上，小声地说。 “筱筱为什么要抓我们啊？” “当街洒狗粮。” “啊？不会的，只要我开的够快，警察就抓不到我们。”顾一凌反应过来，大笑地说。 “顾一凌，你现在也不小了，你知道人的一生中必须要干对的两件事情吗，这一辈子千万都不能马虎？”林筱认真地说，“人世间之大，这一辈子很多事情都可以委曲求全，可以成全别人，可以委屈自己，但是在这两件事上万万不能。” “什么事情啊？”顾一凌十分好奇。 “你记住，一是要找对事业，二是要找对爱人。” “为什么呢？”顾一凌更好奇了。 “因为太阳升起时你要投身事业，太阳落山时你要与爱人拥抱……所以现在就让我俩再抱紧一些，赶在今晚的太阳彻底落山之前。”林筱说。 …… 晚上一回家打开门，林筱就不见了，顾一凌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好像是去洗澡了，好像是在她自己的卧室里。他隐约中看见她打开了一个黑色的包裹，里面一闪而逝黑色的丝绢，像是女孩顺滑的肌肤。 总之她那间卧室的门关上了，从里面发出了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充满了神秘与性感。 顾一凌正在卫生间里洗脸漱口，睁睁眼睛，照着镜子里面帅气的自己。旁边趴着小怪兽，非要占洗手台半边位置，然后用头蹭顾一凌的腰，脸上便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似乎这样很舒服的样子。 没多久，林筱在她的那间卧室里轻喊顾一凌的名字，语气前所未有，就连顾一凌也是第一次听见她这种口音，先是愣了愣，连握在手中漱口的牙刷都悬空了半饷——那声音就像是一只小兽的茸毛，隔着空气慢悠悠地飘来，抓着人的心痒痒。 顾一凌望了望自己镜中的脸颊，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通红了起来，与此同时，心也在乱蹦。 不仅如此，就连小怪兽今晚似乎都被迷醉了一般，紧张兮兮地竖起了耳朵，判断着声音的来向。 “顾一凌，过来啊。”声音再次传来了，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诱惑，像是要唤醒某人身体里沉睡的野兽。 小怪兽终于判断出了声音的方向，从洗手台上一跃而下，一熘烟的工夫连猫影都没了。 顾一凌蹙了蹙眉，不太高兴，你说这声音明明是叫他的，这小怪兽凑什么热闹。 就像一场美好的双人烛光晚餐，原本只属于你们俩人的夜晚里忽然钻出来一个电灯泡，你心情肯定是比较郁闷的，想要亲手把这个电灯泡锤爆。 第224章 小怪兽逃亡记 顾一凌把牙刷放进了漱口杯里，然后循着林筱的声音走去，有些蹑手蹑脚，推开今晚那扇显得有些神秘莫测的卧室房门——门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只曼妙得仿佛可以夺命的小蛮腰，一双黑色丝袜，还有薄如蝉翼般的丁字裤。 前凸后翘的身材铸就了她盈盈一握般的楚腰，每一根线条都光滑得像可以在酮体上面下酒一样，完美无缺的身材，搭配上维多利亚的秘密款内衣，欲迎还拒，在那抹独属于林筱的清丽纯洁中平添了一茬红酒味的魅惑，私密的美，口唇是酒红色的唇膏。 “筱筱筱筱……”顾一凌被惊得语无伦次，心中莫名震撼，目光却根本已经停不下来了，不停在她身上打着转，望着那副裹在“维多利亚的秘密”里的漂亮酮体。 这一晚的她性感至极，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这一晚，她像是羔羊一样的礼物，被神送到他的面前。拆开礼物外面的一层层光灿灿的丝巾，里面就是甜美而罪恶的礼物。 “筱筱，你干嘛啊？”顾一凌咽了一喉咙的口水，抬起脖子，看看她的脸。 她的脸已经意外地红到了耳后根，却是婀娜多姿地抚上了他的脖颈：“顾一凌，我喜欢你，最近你的表现很好，并没有辜负我的信任，所以这作为奖励，送给你……之所以事先没有告诉你，因为也是我临时决定的。” “嘿嘿……奖励，筱筱，你竟然还会买这种衣服，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瞒着我啊。”顾一凌握住了林筱纤细凉润的手腕，却是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沸腾的心境，他感觉今晚的林筱又温顺得像一个听话的孩子，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她也会用乖巧的身体托住他的手。 “我的秘密很多的……”林筱神秘地笑了出来，“需要花很多的时间才能慢慢解开的。” “可是我现在要解开你的第一个秘密。”顾一凌盯着她紫红色的口唇，那仿佛一团升腾着的缥缈火焰，微微烧着他的心，让他的心猛然往上一升。 指尖滑过她光滑稚嫩的肌肤，一寸寸解开那最后的秘密…… 然而就在那个刹那，小怪兽异常兴奋地鱼贯而入，一把跳上林筱的怀抱里，打得林筱和顾一凌都是一个措手不及，它还兴高采烈地摇摇自己的尾巴，扇了激动难耐的顾一凌一脸的毛：“喵喵喵……喵喵喵……” “卧槽。”顾一凌嘴巴里甚至还含着小怪兽尾巴上的毛，不小心嚼了两口，一脸无语，之前他对这只臭猫就有不太好的预感，现在果然过来坏事。 林筱也抬起头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望了望他一脸懵逼的脸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只孽猫，今天我必须要替天行道。”顾一凌在她面前故意咬牙切齿地说，把她逗笑。看着她笑出来，他的心情也很好。 不过对于顾一凌而言，现在的心情确实也有点糟糕，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你说本来什么准备活动都做完了，只差最后临门一脚的事情，却被忽然的飞来一刀打断，换谁谁能受得了啊？ 顾一凌又爱又气，伸出手，扯住还眷恋在林筱怀里的小怪兽的脖子，一把把它提了起来——小怪兽悬在半空中明显地愣了一愣，瞪大双眼，意犹未尽扑腾了两下，似乎还想要再往前边的林筱抓去，然而这一幕把顾一凌看得更是牙发颤。 家有猫贼，不得不防。 “顾一凌，不要欺负小喵哦。”林筱说。 “当然，我不会欺负它的。”顾一凌从牙缝里呵呵地笑出两声，转扯为摸，温柔地摸了两下小怪兽的脑门。 小怪兽：“喵喵嗷……喵喵嗷……” 顾一凌提着小怪兽的脖子，推开门走出去，直到把它扔进了它自己的猫屋里：“在这里面壁思过，你……听没听见。” “喵喵嗷……”小怪兽趴在猫窝里，似乎特别不服气地盯着顾一凌，像是在说，凭什么你能去，本大王就不能去。 “因为你是未成年猫哦。”顾一凌一本正经地捏了捏它的鼻子。 “嗷嗷嗷……”小怪兽在窝里凶得直打滚。 “反正你就是不能去，懂不懂。”顾一凌也不管它到底能不能听明白，心里却早已急不可待，扔下一句话以后，飘飘欲仙地直往林筱的房里跑去，然后警惕地往外扫了一眼，尤其是往小怪兽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后锁上了门，不再给任何不速之客一点机会。 小怪兽趴在地上，一脸幽怨地望着顾一凌离开的背影，又闷闷不乐地往窝里直钻，似乎想在下面打个洞，不过还是觉得极度不爽，往幽暗的走廊上扫了一眼后，快速地跳出了自己的猫屋，然后夹起尾巴走猫！ 这个臭地方不待也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 “顾一凌，你听没听见，外面好像没有声音了？”婀娜多姿的夜色里，林筱忽然钻出了眸子，眸子清亮的如两行发光着的月波。 “什么声音。”顾一凌揉揉自己的眼睛，扭头看向了她的脸颊。 “小喵的声音。”林筱悄悄地俯下自己的身子，勾腰在他耳边笑着说。 “多半是睡觉了。”顾一凌被她勾的唇焦口燥，用力地咽了一口，“筱你别说了，什么小不小喵的，我刚刚已经把它扫地出门了，今晚是我们俩的时间，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不要……” 低笑声却戛然为止，顾一凌伸手抓住了今晚这只磨人的妖精，双手瞬间将她困得密不可逃，将她纤细柔软的身体彻底禁锢在了自己的怀抱里，然后他们双手十指相扣，他用狂热的唇渐渐地吻上了她，滑过她白皙的肩头，顺势含住，轻轻地咬了一口。 “一凌……”林筱微微轻颤，在他耳边说，声音里带着哽咽。 “筱筱，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会向你证明的，我会成长得更快，你也不会一直再等我……” “我会想你证明的……” “筱筱。”顾一凌一直吻到了她的唇瓣上，也是重重下口，放肆而贪恋地索取着。然而她也没有挣脱，只是听着他反复说着同一句话，然后狠狠地点着头，似若感觉到有灼热的泪水滑落她鬓角，沾湿了他们两个人的口唇，却是瞬间，他的唇又覆盖下来。 “相信我……” 她微微地笑了起来，笑容温润如玉，也是回过手抱住了他的后背，再一次跌入了他的怀中，同时情不自禁地开始主动回吻，似乎也想品尝青年散发着无穷炙热的嘴唇是何样的滋味。 顾一凌感受到了，微微震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揽住她的杨柳小腰，只是感觉自己的掌中无比轻巧，像是抓住了一条光滑莫测的水蛇。 …… 顾一凌停下手，松开了林筱的手臂，在黑暗里凝视着她的脸颊，看得林筱微微一怔。 “怎么了？”她问。 “刚才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阵，好像的确听不见外面有小怪兽的声音了。”顾一凌说。 “我去看看。”林筱欲要起身。 “你坐在这儿，我去。”顾一凌转过身，拎着短裤从床上翻了下去，去小怪兽的猫屋里一看，果然里面空无一猫。 “小喵，小喵。”顾一凌穿过客厅的走廊，接连喊了两声。 林筱顺便地梳了两下，披上一件走出来，脸色还有些苍白：“顾一凌，怎么样了，小喵呢？” “刚才把它赶出卧室，多半把它气着了，现在正跟我们玩捉迷藏呢。”顾一凌笑着说，“再喊两声它就出来了。” “小喵，小喵。”说罢，顾一凌便喊了起来。 “小喵……”林筱也跟着大声地喊了起来。 他们边喊边找，把大半的房间都找了一遍，可就是不见小怪兽的踪影。 顾一凌甚至从冰箱里拿出了小怪兽平日里最爱吃的猫条，举在手上扇扇风，让味道散发出来。 “小喵，小喵。” 简直是太反常了，直到现在为止，哪怕是猫条都没能引诱小怪兽出现。 “它不会不在屋里了。”林筱略略着急。 “难道它还能插上一只翅膀飞出去吗？”顾一凌虽是如此说，但也伸手擦了擦自己额上冒出的汗，脸上藏不住的担忧。 “顾一凌，你快过来看！” “怎么了？” “窗台上有猫爪子印。”林筱说。 顾一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窗台上面有延续出去的一连串爪印，一直延伸到了玻璃窗户，窗户留了一条五厘米左右宽的缝隙。 顾一凌心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爬上了半高的阳台，往下弯腰：“它该不会从这条窗缝跳下去了。” “顾一凌，你干什么？”林筱手臂一伸，忽然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顾一凌，双手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小怪兽已经不见了，她不想再丢了他。 “我又不会往下跳，我只是看看而已。”顾一凌笑了笑，柔声说，看着她如此护着自己，有些高兴。 可现在还容不得高兴，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小怪兽。这只该死的猫，难道一生气还玩起了离家出走？ 两个人站在晚风下的阳台上，顾一凌也小心地用手护着她的身体，然后打开手电筒，把直束光往下面扫去： “筱筱，你放心，你看下面有一排管道，小怪兽那么聪明，而且猫咪本来身手就十分敏捷，它肯定是顺着那些管道跑出去了。” 顾一凌用手电光往下面扫了扫，激动地说，“你看没看见筱筱，管道后面连着楼梯间的窗户，它多半是顺着窗户又爬进去了。” “这家伙……怎么比你还贪玩啊。”林筱又好气又好笑。 “我贪玩？”顾一凌脑门上似乎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话虽如此，但在真正找到小怪兽本尊以前，两个人还是担心更多的。 林筱已经仓促地换了一身便衣，正在系颈子上的围巾：“顾一凌，你也赶快换衣服，我们一起下去找它。” “马上马上。”顾一凌扫了一眼只穿了半条裤衩的自己。 “你说它会往哪儿跑啊？”林筱问。 “这只傻猫，心眼忒小了。”顾一凌嘀咕，“希望它傻猫有傻福，如果找不到的话，小怪兽就要变成浪迹天涯流浪娃了。” “顾一凌，你别乱说，一定能找到的。” “对对，说不定一会儿它自己就回来了。”顾一凌说，然后急急忙忙地牵住了林筱的手，和她一起按了电梯下楼。 电梯正在不断下沉，耳边是嗖嗖的风声。 “希望一定要找到它。”林筱祈祷说。 “一定会的。”顾一凌握紧了她的手。 “你还记得，我们找到它的那一天，说它像我们走掉的青春。” “记得。”顾一凌注意到她眼中有泪光，仍旧握着她的手，“所以不会丢掉的。” “但愿如此。” “今晚找不到，就再找上三天三夜，再不行的话，我们就发动志愿者和我们一起找，直到把它找到为止。” …… 晚上1030 ，除了一些上晚班回来的年轻人，小区里连遛狗的大妈大爷都没剩下多少了，也不知道这个点，小怪兽会往上面地方跑。 听林筱讲，这是小怪兽第一次离家出走，顾一凌心里暗道好家伙，第一次离家出走就这样轰轰烈烈，如果真要走丢了，弄得灰头土脸，不是成了没家要的毛孩子。 他不禁又想了起来，刚到林筱家来的第一天，如果推开门那一刻，她没有领他回家。那么他会不会也成了无家可归的小孩，孤独，寂寞而惶恐地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 原来她一直在心里设了一道失物招领，原地坚持着。 被丢失的人，失主终于把他招领回来了。可惜这世上，更多人成了某个人的失物以后，却再也没有被失物招领的机会了。 顾一凌和林筱下了小区以后，兵分两路去找小怪兽。 顾一凌负责去他们平时常去的宠物居家馆，因为那里有很多小怪兽爱吃的小零食。 林筱负责沿着小区的小径找，特别是去一些野猫经常出没的树荫下，心想小怪兽可能是去和野猫门一起玩了。 第224章 小怪兽逃亡记 顾一凌把牙刷放进了漱口杯里，然后循着林筱的声音走去，有些蹑手蹑脚，推开今晚那扇显得有些神秘莫测的卧室房门——门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只曼妙得仿佛可以夺命的小蛮腰，一双黑色丝袜，还有薄如蝉翼般的丁字裤。 前凸后翘的身材铸就了她盈盈一握般的楚腰，每一根线条都光滑得像可以在酮体上面下酒一样，完美无缺的身材，搭配上维多利亚的秘密款内衣，欲迎还拒，在那抹独属于林筱的清丽纯洁中平添了一茬红酒味的魅惑，私密的美，口唇是酒红色的唇膏。 “筱筱筱筱……”顾一凌被惊得语无伦次，心中莫名震撼，目光却根本已经停不下来了，不停在她身上打着转，望着那副裹在“维多利亚的秘密”里的漂亮酮体。 这一晚的她性感至极，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这一晚，她像是羔羊一样的礼物，被神送到他的面前。拆开礼物外面的一层层光灿灿的丝巾，里面就是甜美而罪恶的礼物。 “筱筱，你干嘛啊？”顾一凌咽了一喉咙的口水，抬起脖子，看看她的脸。 她的脸已经意外地红到了耳后根，却是婀娜多姿地抚上了他的脖颈：“顾一凌，我喜欢你，最近你的表现很好，并没有辜负我的信任，所以这作为奖励，送给你……之所以事先没有告诉你，因为也是我临时决定的。” “嘿嘿……奖励，筱筱，你竟然还会买这种衣服，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瞒着我啊。”顾一凌握住了林筱纤细凉润的手腕，却是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沸腾的心境，他感觉今晚的林筱又温顺得像一个听话的孩子，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她也会用乖巧的身体托住他的手。 “我的秘密很多的……”林筱神秘地笑了出来，“需要花很多的时间才能慢慢解开的。” “可是我现在要解开你的第一个秘密。”顾一凌盯着她紫红色的口唇，那仿佛一团升腾着的缥缈火焰，微微烧着他的心，让他的心猛然往上一升。 指尖滑过她光滑稚嫩的肌肤，一寸寸解开那最后的秘密…… 然而就在那个刹那，小怪兽异常兴奋地鱼贯而入，一把跳上林筱的怀抱里，打得林筱和顾一凌都是一个措手不及，它还兴高采烈地摇摇自己的尾巴，扇了激动难耐的顾一凌一脸的毛：“喵喵喵……喵喵喵……” “卧槽。”顾一凌嘴巴里甚至还含着小怪兽尾巴上的毛，不小心嚼了两口，一脸无语，之前他对这只臭猫就有不太好的预感，现在果然过来坏事。 林筱也抬起头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望了望他一脸懵逼的脸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只孽猫，今天我必须要替天行道。”顾一凌在她面前故意咬牙切齿地说，把她逗笑。看着她笑出来，他的心情也很好。 不过对于顾一凌而言，现在的心情确实也有点糟糕，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你说本来什么准备活动都做完了，只差最后临门一脚的事情，却被忽然的飞来一刀打断，换谁谁能受得了啊？ 顾一凌又爱又气，伸出手，扯住还眷恋在林筱怀里的小怪兽的脖子，一把把它提了起来——小怪兽悬在半空中明显地愣了一愣，瞪大双眼，意犹未尽扑腾了两下，似乎还想要再往前边的林筱抓去，然而这一幕把顾一凌看得更是牙发颤。 家有猫贼，不得不防。 “顾一凌，不要欺负小喵哦。”林筱说。 “当然，我不会欺负它的。”顾一凌从牙缝里呵呵地笑出两声，转扯为摸，温柔地摸了两下小怪兽的脑门。 小怪兽：“喵喵嗷……喵喵嗷……” 顾一凌提着小怪兽的脖子，推开门走出去，直到把它扔进了它自己的猫屋里：“在这里面壁思过，你……听没听见。” “喵喵嗷……”小怪兽趴在猫窝里，似乎特别不服气地盯着顾一凌，像是在说，凭什么你能去，本大王就不能去。 “因为你是未成年猫哦。”顾一凌一本正经地捏了捏它的鼻子。 “嗷嗷嗷……”小怪兽在窝里凶得直打滚。 “反正你就是不能去，懂不懂。”顾一凌也不管它到底能不能听明白，心里却早已急不可待，扔下一句话以后，飘飘欲仙地直往林筱的房里跑去，然后警惕地往外扫了一眼，尤其是往小怪兽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后锁上了门，不再给任何不速之客一点机会。 小怪兽趴在地上，一脸幽怨地望着顾一凌离开的背影，又闷闷不乐地往窝里直钻，似乎想在下面打个洞，不过还是觉得极度不爽，往幽暗的走廊上扫了一眼后，快速地跳出了自己的猫屋，然后夹起尾巴走猫！ 这个臭地方不待也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 “顾一凌，你听没听见，外面好像没有声音了？”婀娜多姿的夜色里，林筱忽然钻出了眸子，眸子清亮的如两行发光着的月波。 “什么声音。”顾一凌揉揉自己的眼睛，扭头看向了她的脸颊。 “小喵的声音。”林筱悄悄地俯下自己的身子，勾腰在他耳边笑着说。 “多半是睡觉了。”顾一凌被她勾的唇焦口燥，用力地咽了一口，“筱你别说了，什么小不小喵的，我刚刚已经把它扫地出门了，今晚是我们俩的时间，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不要……” 低笑声却戛然为止，顾一凌伸手抓住了今晚这只磨人的妖精，双手瞬间将她困得密不可逃，将她纤细柔软的身体彻底禁锢在了自己的怀抱里，然后他们双手十指相扣，他用狂热的唇渐渐地吻上了她，滑过她白皙的肩头，顺势含住，轻轻地咬了一口。 “一凌……”林筱微微轻颤，在他耳边说，声音里带着哽咽。 “筱筱，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会向你证明的，我会成长得更快，你也不会一直再等我……” “我会想你证明的……” “筱筱。”顾一凌一直吻到了她的唇瓣上，也是重重下口，放肆而贪恋地索取着。然而她也没有挣脱，只是听着他反复说着同一句话，然后狠狠地点着头，似若感觉到有灼热的泪水滑落她鬓角，沾湿了他们两个人的口唇，却是瞬间，他的唇又覆盖下来。 “相信我……” 她微微地笑了起来，笑容温润如玉，也是回过手抱住了他的后背，再一次跌入了他的怀中，同时情不自禁地开始主动回吻，似乎也想品尝青年散发着无穷炙热的嘴唇是何样的滋味。 顾一凌感受到了，微微震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揽住她的杨柳小腰，只是感觉自己的掌中无比轻巧，像是抓住了一条光滑莫测的水蛇。 …… 顾一凌停下手，松开了林筱的手臂，在黑暗里凝视着她的脸颊，看得林筱微微一怔。 “怎么了？”她问。 “刚才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阵，好像的确听不见外面有小怪兽的声音了。”顾一凌说。 “我去看看。”林筱欲要起身。 “你坐在这儿，我去。”顾一凌转过身，拎着短裤从床上翻了下去，去小怪兽的猫屋里一看，果然里面空无一猫。 “小喵，小喵。”顾一凌穿过客厅的走廊，接连喊了两声。 林筱顺便地梳了两下，披上一件走出来，脸色还有些苍白：“顾一凌，怎么样了，小喵呢？” “刚才把它赶出卧室，多半把它气着了，现在正跟我们玩捉迷藏呢。”顾一凌笑着说，“再喊两声它就出来了。” “小喵，小喵。”说罢，顾一凌便喊了起来。 “小喵……”林筱也跟着大声地喊了起来。 他们边喊边找，把大半的房间都找了一遍，可就是不见小怪兽的踪影。 顾一凌甚至从冰箱里拿出了小怪兽平日里最爱吃的猫条，举在手上扇扇风，让味道散发出来。 “小喵，小喵。” 简直是太反常了，直到现在为止，哪怕是猫条都没能引诱小怪兽出现。 “它不会不在屋里了。”林筱略略着急。 “难道它还能插上一只翅膀飞出去吗？”顾一凌虽是如此说，但也伸手擦了擦自己额上冒出的汗，脸上藏不住的担忧。 “顾一凌，你快过来看！” “怎么了？” “窗台上有猫爪子印。”林筱说。 顾一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窗台上面有延续出去的一连串爪印，一直延伸到了玻璃窗户，窗户留了一条五厘米左右宽的缝隙。 顾一凌心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爬上了半高的阳台，往下弯腰：“它该不会从这条窗缝跳下去了。” “顾一凌，你干什么？”林筱手臂一伸，忽然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顾一凌，双手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小怪兽已经不见了，她不想再丢了他。 “我又不会往下跳，我只是看看而已。”顾一凌笑了笑，柔声说，看着她如此护着自己，有些高兴。 可现在还容不得高兴，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小怪兽。这只该死的猫，难道一生气还玩起了离家出走？ 两个人站在晚风下的阳台上，顾一凌也小心地用手护着她的身体，然后打开手电筒，把直束光往下面扫去： “筱筱，你放心，你看下面有一排管道，小怪兽那么聪明，而且猫咪本来身手就十分敏捷，它肯定是顺着那些管道跑出去了。” 顾一凌用手电光往下面扫了扫，激动地说，“你看没看见筱筱，管道后面连着楼梯间的窗户，它多半是顺着窗户又爬进去了。” “这家伙……怎么比你还贪玩啊。”林筱又好气又好笑。 “我贪玩？”顾一凌脑门上似乎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话虽如此，但在真正找到小怪兽本尊以前，两个人还是担心更多的。 林筱已经仓促地换了一身便衣，正在系颈子上的围巾：“顾一凌，你也赶快换衣服，我们一起下去找它。” “马上马上。”顾一凌扫了一眼只穿了半条裤衩的自己。 “你说它会往哪儿跑啊？”林筱问。 “这只傻猫，心眼忒小了。”顾一凌嘀咕，“希望它傻猫有傻福，如果找不到的话，小怪兽就要变成浪迹天涯流浪娃了。” “顾一凌，你别乱说，一定能找到的。” “对对，说不定一会儿它自己就回来了。”顾一凌说，然后急急忙忙地牵住了林筱的手，和她一起按了电梯下楼。 电梯正在不断下沉，耳边是嗖嗖的风声。 “希望一定要找到它。”林筱祈祷说。 “一定会的。”顾一凌握紧了她的手。 “你还记得，我们找到它的那一天，说它像我们走掉的青春。” “记得。”顾一凌注意到她眼中有泪光，仍旧握着她的手，“所以不会丢掉的。” “但愿如此。” “今晚找不到，就再找上三天三夜，再不行的话，我们就发动志愿者和我们一起找，直到把它找到为止。” …… 晚上1030 ，除了一些上晚班回来的年轻人，小区里连遛狗的大妈大爷都没剩下多少了，也不知道这个点，小怪兽会往上面地方跑。 听林筱讲，这是小怪兽第一次离家出走，顾一凌心里暗道好家伙，第一次离家出走就这样轰轰烈烈，如果真要走丢了，弄得灰头土脸，不是成了没家要的毛孩子。 他不禁又想了起来，刚到林筱家来的第一天，如果推开门那一刻，她没有领他回家。那么他会不会也成了无家可归的小孩，孤独，寂寞而惶恐地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 原来她一直在心里设了一道失物招领，原地坚持着。 被丢失的人，失主终于把他招领回来了。可惜这世上，更多人成了某个人的失物以后，却再也没有被失物招领的机会了。 顾一凌和林筱下了小区以后，兵分两路去找小怪兽。 顾一凌负责去他们平时常去的宠物居家馆，因为那里有很多小怪兽爱吃的小零食。 林筱负责沿着小区的小径找，特别是去一些野猫经常出没的树荫下，心想小怪兽可能是去和野猫门一起玩了。 第225章 小娇猫 “小喵，小喵……” “小喵，小喵……” 顾一凌和林筱在小区里转了一圈，把他们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能喊的角落都喊了一大阵，把喉咙都喊哑了，半个小时以后，两个人在小区里面约好的地方再碰头时，相视一望，都是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 “宠物居家馆附近都没有找到。”顾一凌递了一瓶矿泉水过去，给林筱润润喉咙。 “小区树荫一带也没有找到。”林筱说。 “这只死猫究竟会去哪里啊？”顾一凌气得懊恼，叉着腰不停东张西望着，却是愈发担忧。要说这小怪兽过去也从来都没有离家出走的经历，所以根本不知道它会往哪儿跑，跑去干什么？不过离家出走这事，顾一凌绝对相信是小怪兽能干出来的。小怪兽这猫从带回家第一天就不太服管教，叛逆得很，都说宠物的性子随主人，那也不知道这小怪兽到底是随了筱筱还是他的个性。 顾一凌抬腕看了看表，自告奋勇地对林筱说：“都快十一点了，已经不早。要不筱筱你先回去休息，我继续在楼下找一会儿，实在不行的话，明天一早再到保安那里调一下监控。” “不急，我俩一起找，总比一个人找要好，就一个晚上，久了不知道它会跑哪儿去了。” 顾一凌知道林筱也着急，毕竟林筱比起他来，与小怪兽相处的时间更久，感情更深。顾一凌温柔地牵住了她的手，安慰地抚抚她的手掌，温言说：“筱筱，别急，我们一定找到它的，说不定它自己玩过头就回来了。” “如果到了最后也没找到怎么办？”林筱问。 顾一凌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润湿了，更是心疼，心想就连一只小怪兽不见了，她都如此伤心，那么当年他不见的那一天，她会不会经历天旋地转般的绝望。想到这里，顾一凌一头热血几乎转瞬间差点儿涌出，只凭本能伸出了自己双手，颤颤抖抖地抱住了她说：“不会的，不会的，如果最后还找不到，我赔你一只新的好不好，我带你一起去最好的宠物店选，选一只最听话最漂亮的。” “顾一凌，笨蛋，你笨死了。”她忽然罕见地气急，推开了顾一凌的身体，用力地打了打他的肩头，像是生了不得了的闷气，同样也颤抖抖抖的音带，“新的能一样吗？就像你，这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如果我把顾一凌你扔了还能换一个新的你回来吗？” “不能……不能，不一样……不一样。”顾一凌一开始本来只是想要安慰她才那样说的，见安慰无效，更加深知了林筱的重情重义，此刻唯有用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祈求能用自己坚定的手掌给予她更多的力量。 “马上就出发，我们一起去找它。”他一边说着，一边稍稍用力地攥住了她的手。 从她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心乱神迷。 这一天晚上，虽然只是发生了小怪兽走丢这一件事情，可顾一凌不知缘何，变得更加想要长大，想要成长，能把自己坚强的肩膀给身边这个偶尔也会脆弱的女人靠着。 一直重新回到小区的门口，还是没有找到小怪兽的踪影。林筱打开了手机里的相册，翻出了小怪兽的大头照，沿途遇见的每个人她都会问一次，但所有人都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没有见过。 今晚真是苦了顾一凌和林筱两个人，本来好好一个晚上，两个人却都跑出去找猫。他们过去没有养猫的经验，唯一养过的动物还是高中一起养的一只小泰迪，不知道一些家猫就是会在无聊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玩，玩累了再自己跑回家。 直到他们在路上碰见一位从夜市晚归的老婆婆，老婆婆过去养过猫，林筱把照片拿去问老婆婆的时候，老婆婆想了想便说：“你们要不先回家门口看看，说不定它自己已经逛回来了呢。” 顾一凌和林筱连忙一起回家上楼，他们家在27楼。果然，还在二十一、二层的电梯时，就听见了上面传来的喵喵叫，猫叫的声音里带着那种独特的刁蛮、傲慢与慵懒。 顾一凌一听硬是哭笑不得，因为那样百里挑一的猫叫声只有专属于小怪兽一只猫，话又说回来，这只臭猫到底是随他们女主人还是男主人啊？ 顾一凌望林筱的方向望去，她也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林筱笑起来很漂亮，虽然瘦瘦的，但也一样可以回眸一笑百媚生，年龄并不能消逝她那种的灵动的美丽，况且她的年龄也还不是很大，依然属于一个女人最青春美丽的时光，相反，年龄更是给她的美丽里添加了一抹红酒般的醇香味。 顾一凌有些失神，看着她这种高兴的神态，自己心情也是说不出的快乐滋味，然后拉着了她的手说：“我就说嘛，筱筱，一定能找到它的，这不，这只臭猫自己就回家了，它还是蛮听话嘛，所以根本不用担心。” “可是……顾一凌，”林筱小声地问，“除了小怪兽的声音，你还有没有听见声音？” “什么声音？”电梯里，顾一凌闻言也把耳朵竖了起来，认真地听着。 此时，电梯已经抵达了25层，从上面两楼传来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似乎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 林筱半信半疑地说：“好像还有一只猫咪的声音？” “好像是的。”顾一凌也诧异，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心里正想着是不是他们找了一晚上小怪兽都太累，所以耳鸣听背了，结果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顾一凌往外望出去，虽然事先已经有所准备，但也惊讶地大跌眼境。 小怪兽大摇大摆地在楼梯间里“巡逻”，虽然这个姿势看起来总有点像清宫剧里的太监……它身旁还跟着一只弱弱滴滴的小白猫。小怪兽就当着门口一站，小白便很温驯地往那儿走去，简直就像一位超级依赖人的小娇妻。 顾一凌站在电梯里似乎原地石化：“……” 林筱也是好气好笑，上下打量着那只小白猫，貌似还挺漂亮的，浑像一只小母猫。 “这是拐骗良家妇猫回来了？”顾一凌震惊地结巴说。 “我看是。”林筱表示认可，眯起眼睛说。 顾一凌不由气结，然而也是一样想笑：“看来这猫还是继承了我一丁点优良作风啊。” “你有什么优良作风啊。”林筱的脸却是变得不易觉察的微红，眨巴眨巴大眼睛，瞥了他一眼。 “我的优良作风？”顾一凌一愣，拍拍自己的胸膛，嬉皮笑脸起来，“当然是很多的，筱筱你不是有一天晚还夸过我吗。” “多久夸过你了，你做梦了。”林筱说。 “你看把你又不承认。” 这时，小怪兽也注意到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两个人，踏着它那六亲不认的步伐朝他们走来，昂首挺胸如同一只胜利的公鸡，嘴里不停咕哝炫耀着什么一样，要让顾一凌他们看过来：“喵喵喵……喵喵嗷。” 小白猫也走来，有些害羞地垂下了脑袋，就像是来见公公婆婆的小娇妻。 顾一凌：“……” 林筱：“……” 小怪兽：“喵喵喵！” 胜利的宣告声响彻了夜晚整条楼道的走廊！小怪兽像是在说，你们行，我也行！ 合着这小怪兽出去潇洒了一圈，领了一只小母猫回来？麻烦事大了。 深夜，林筱和顾一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召开家庭会议，两个人不谋而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无奈地朝阳台上……正在和小白猫翻滚嬉戏的小怪兽望去。 小怪兽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丝毫不顾一边旁观者的感受，也算是狠狠地报复了一波之前经常喂自己狗粮的顾一凌和林筱。 顾一凌和林筱又无语了好一阵子。 顾一凌：“马上又要到春天了啊。” 林筱：“算算日子，小喵现在已经一岁半了，确实也该喜欢上别的小猫咪了。其实一直都想给他做一个绝育来着，就是觉得太残忍了。” 顾一凌有点害怕地看了林筱一眼：“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小怪兽是从哪里拐来的这只白色的小母猫，要不我们把它关起来，给它再搭一个窝，然后小怪兽就可以和它一起玩了。” 林筱嫌弃地看了顾一凌一眼：“一看这小白猫就有主人的啊，喂得白白净净的。现在它主人肯定也很着急，就和之前的我们一样，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着自己家的猫咪。” 顾一凌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筱筱，你说的对。” 顾一凌说到这里就来气，真想去好好教训一下那只小坏蛋，拧着它的耳朵，让它知道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你说他顾某人那么多好的优点它不学，偏要学怎么使坏，怎么去拐骗良家妇猫？ 林筱：“这样，就暂时先把这只小白猫收养在我们家里，等到今晚以后，明天我们再出去在小区附近挂几张寻猫声明，如果它的主人看见了，就来联系我们，把小白领回家。” 顾一凌也觉得行：“好，那明儿一早我就出去贴声明，今天晚了，先睡觉。” 林筱走去捏了捏小怪兽的脸和胡须，笑着说：“你啊，这个坏东西，为什么我们家尽出坏东西呢？” 顾一凌在后面一听又不乐意，挎着个批脸……既然她老是说自己是坏蛋，今天晚上就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坏蛋。 稍晚一些的时候，顾一凌就去林筱家的大跃层里给小白收拾了一件暂用的猫屋出来，小怪兽刚刚从自己的屋内衔了一床棉袄出来，就被挡在了门外面，怒气冲冲地对着顾一凌嗷嗷直叫着。 毕竟人家小白猫的主人还没见过，万一人家不同意它俩交配呢？只见俩猫一只在栅栏内，一只在栅栏外，遥遥对望着。那一瞬间，顾一凌差点觉得自己像法海，而两只猫则是许仙和白蛇。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没想到小怪兽还趴在小白的门口，那阵仗，像是守株待兔了小白一整个晚上。一听见顾一凌来的脚步声，便虚抬头，一脸忧郁地看着他。 顾一凌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心想这渣猫这一次怎么变得这么专情。 他表示无可奈何地摊摊手——当务之急是找到小白的主人，如果人家主人同意了，顾一凌自然是十分乐意为俩猫牵一条红线的，毕竟小怪兽也老大不小了。 早上简单地吃过早餐后，林筱和顾一凌打印了十来份小白的照片，张贴在了小区里和小区附近。 他们想来，小白应该住得不远，因为小怪兽离家出走没多久，就把小白带回家了，太远了的话，肯定是来不及的。 这只能算是顾一凌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在家里把小白安置好以后，他和林筱便开车一起去上班了。 如今软件的开发也到了最后的关键时期，整个团队都争分夺秒，该补救的补救，该测试的测试测试。 顾一凌昨晚和荣老相谈甚欢，也有很多新的心得体会。 在顾一凌看来，荣老的很多阅历与经验，是在教室里学不到的，虽然很多套路已经过时了，但却凝结着那个年代珍贵的结晶，这一点弥足珍贵。 一到机房里，顾一凌便启动电脑，迫不及待地与韩俊连通了视频，分享经验——韩俊是新生代大神，与荣老的思维一定能发生强烈的碰撞。 团队周围的人来看了看，知道顾一凌又和他的那个小伙伴开始聊天了。 这种新旧思维的碰撞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激烈，电脑那一头得韩俊竟是头一次感觉兴奋之至，像是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位可以与之匹敌的劲敌。 “你等我，我就来。”视频里，韩俊一手抓起了桌上的挎包。 “你来做什么？”顾一凌微微一愣。 “你们不是最近测试遇到了困难吗，视频上讲不清楚，我过来看看，还有，我觉得你现在的思路忽然变得很有特色，一起聊聊，反正我在家里也待烦了，天天都是七大姑和八大姨，吵死了。” 第225章 小娇猫 “小喵，小喵……” “小喵，小喵……” 顾一凌和林筱在小区里转了一圈，把他们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能喊的角落都喊了一大阵，把喉咙都喊哑了，半个小时以后，两个人在小区里面约好的地方再碰头时，相视一望，都是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 “宠物居家馆附近都没有找到。”顾一凌递了一瓶矿泉水过去，给林筱润润喉咙。 “小区树荫一带也没有找到。”林筱说。 “这只死猫究竟会去哪里啊？”顾一凌气得懊恼，叉着腰不停东张西望着，却是愈发担忧。要说这小怪兽过去也从来都没有离家出走的经历，所以根本不知道它会往哪儿跑，跑去干什么？不过离家出走这事，顾一凌绝对相信是小怪兽能干出来的。小怪兽这猫从带回家第一天就不太服管教，叛逆得很，都说宠物的性子随主人，那也不知道这小怪兽到底是随了筱筱还是他的个性。 顾一凌抬腕看了看表，自告奋勇地对林筱说：“都快十一点了，已经不早。要不筱筱你先回去休息，我继续在楼下找一会儿，实在不行的话，明天一早再到保安那里调一下监控。” “不急，我俩一起找，总比一个人找要好，就一个晚上，久了不知道它会跑哪儿去了。” 顾一凌知道林筱也着急，毕竟林筱比起他来，与小怪兽相处的时间更久，感情更深。顾一凌温柔地牵住了她的手，安慰地抚抚她的手掌，温言说：“筱筱，别急，我们一定找到它的，说不定它自己玩过头就回来了。” “如果到了最后也没找到怎么办？”林筱问。 顾一凌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润湿了，更是心疼，心想就连一只小怪兽不见了，她都如此伤心，那么当年他不见的那一天，她会不会经历天旋地转般的绝望。想到这里，顾一凌一头热血几乎转瞬间差点儿涌出，只凭本能伸出了自己双手，颤颤抖抖地抱住了她说：“不会的，不会的，如果最后还找不到，我赔你一只新的好不好，我带你一起去最好的宠物店选，选一只最听话最漂亮的。” “顾一凌，笨蛋，你笨死了。”她忽然罕见地气急，推开了顾一凌的身体，用力地打了打他的肩头，像是生了不得了的闷气，同样也颤抖抖抖的音带，“新的能一样吗？就像你，这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如果我把顾一凌你扔了还能换一个新的你回来吗？” “不能……不能，不一样……不一样。”顾一凌一开始本来只是想要安慰她才那样说的，见安慰无效，更加深知了林筱的重情重义，此刻唯有用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祈求能用自己坚定的手掌给予她更多的力量。 “马上就出发，我们一起去找它。”他一边说着，一边稍稍用力地攥住了她的手。 从她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心乱神迷。 这一天晚上，虽然只是发生了小怪兽走丢这一件事情，可顾一凌不知缘何，变得更加想要长大，想要成长，能把自己坚强的肩膀给身边这个偶尔也会脆弱的女人靠着。 一直重新回到小区的门口，还是没有找到小怪兽的踪影。林筱打开了手机里的相册，翻出了小怪兽的大头照，沿途遇见的每个人她都会问一次，但所有人都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没有见过。 今晚真是苦了顾一凌和林筱两个人，本来好好一个晚上，两个人却都跑出去找猫。他们过去没有养猫的经验，唯一养过的动物还是高中一起养的一只小泰迪，不知道一些家猫就是会在无聊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玩，玩累了再自己跑回家。 直到他们在路上碰见一位从夜市晚归的老婆婆，老婆婆过去养过猫，林筱把照片拿去问老婆婆的时候，老婆婆想了想便说：“你们要不先回家门口看看，说不定它自己已经逛回来了呢。” 顾一凌和林筱连忙一起回家上楼，他们家在27楼。果然，还在二十一、二层的电梯时，就听见了上面传来的喵喵叫，猫叫的声音里带着那种独特的刁蛮、傲慢与慵懒。 顾一凌一听硬是哭笑不得，因为那样百里挑一的猫叫声只有专属于小怪兽一只猫，话又说回来，这只臭猫到底是随他们女主人还是男主人啊？ 顾一凌望林筱的方向望去，她也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林筱笑起来很漂亮，虽然瘦瘦的，但也一样可以回眸一笑百媚生，年龄并不能消逝她那种的灵动的美丽，况且她的年龄也还不是很大，依然属于一个女人最青春美丽的时光，相反，年龄更是给她的美丽里添加了一抹红酒般的醇香味。 顾一凌有些失神，看着她这种高兴的神态，自己心情也是说不出的快乐滋味，然后拉着了她的手说：“我就说嘛，筱筱，一定能找到它的，这不，这只臭猫自己就回家了，它还是蛮听话嘛，所以根本不用担心。” “可是……顾一凌，”林筱小声地问，“除了小怪兽的声音，你还有没有听见声音？” “什么声音？”电梯里，顾一凌闻言也把耳朵竖了起来，认真地听着。 此时，电梯已经抵达了25层，从上面两楼传来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似乎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 林筱半信半疑地说：“好像还有一只猫咪的声音？” “好像是的。”顾一凌也诧异，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心里正想着是不是他们找了一晚上小怪兽都太累，所以耳鸣听背了，结果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顾一凌往外望出去，虽然事先已经有所准备，但也惊讶地大跌眼境。 小怪兽大摇大摆地在楼梯间里“巡逻”，虽然这个姿势看起来总有点像清宫剧里的太监……它身旁还跟着一只弱弱滴滴的小白猫。小怪兽就当着门口一站，小白便很温驯地往那儿走去，简直就像一位超级依赖人的小娇妻。 顾一凌站在电梯里似乎原地石化：“……” 林筱也是好气好笑，上下打量着那只小白猫，貌似还挺漂亮的，浑像一只小母猫。 “这是拐骗良家妇猫回来了？”顾一凌震惊地结巴说。 “我看是。”林筱表示认可，眯起眼睛说。 顾一凌不由气结，然而也是一样想笑：“看来这猫还是继承了我一丁点优良作风啊。” “你有什么优良作风啊。”林筱的脸却是变得不易觉察的微红，眨巴眨巴大眼睛，瞥了他一眼。 “我的优良作风？”顾一凌一愣，拍拍自己的胸膛，嬉皮笑脸起来，“当然是很多的，筱筱你不是有一天晚还夸过我吗。” “多久夸过你了，你做梦了。”林筱说。 “你看把你又不承认。” 这时，小怪兽也注意到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两个人，踏着它那六亲不认的步伐朝他们走来，昂首挺胸如同一只胜利的公鸡，嘴里不停咕哝炫耀着什么一样，要让顾一凌他们看过来：“喵喵喵……喵喵嗷。” 小白猫也走来，有些害羞地垂下了脑袋，就像是来见公公婆婆的小娇妻。 顾一凌：“……” 林筱：“……” 小怪兽：“喵喵喵！” 胜利的宣告声响彻了夜晚整条楼道的走廊！小怪兽像是在说，你们行，我也行！ 合着这小怪兽出去潇洒了一圈，领了一只小母猫回来？麻烦事大了。 深夜，林筱和顾一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召开家庭会议，两个人不谋而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无奈地朝阳台上……正在和小白猫翻滚嬉戏的小怪兽望去。 小怪兽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丝毫不顾一边旁观者的感受，也算是狠狠地报复了一波之前经常喂自己狗粮的顾一凌和林筱。 顾一凌和林筱又无语了好一阵子。 顾一凌：“马上又要到春天了啊。” 林筱：“算算日子，小喵现在已经一岁半了，确实也该喜欢上别的小猫咪了。其实一直都想给他做一个绝育来着，就是觉得太残忍了。” 顾一凌有点害怕地看了林筱一眼：“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小怪兽是从哪里拐来的这只白色的小母猫，要不我们把它关起来，给它再搭一个窝，然后小怪兽就可以和它一起玩了。” 林筱嫌弃地看了顾一凌一眼：“一看这小白猫就有主人的啊，喂得白白净净的。现在它主人肯定也很着急，就和之前的我们一样，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着自己家的猫咪。” 顾一凌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筱筱，你说的对。” 顾一凌说到这里就来气，真想去好好教训一下那只小坏蛋，拧着它的耳朵，让它知道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你说他顾某人那么多好的优点它不学，偏要学怎么使坏，怎么去拐骗良家妇猫？ 林筱：“这样，就暂时先把这只小白猫收养在我们家里，等到今晚以后，明天我们再出去在小区附近挂几张寻猫声明，如果它的主人看见了，就来联系我们，把小白领回家。” 顾一凌也觉得行：“好，那明儿一早我就出去贴声明，今天晚了，先睡觉。” 林筱走去捏了捏小怪兽的脸和胡须，笑着说：“你啊，这个坏东西，为什么我们家尽出坏东西呢？” 顾一凌在后面一听又不乐意，挎着个批脸……既然她老是说自己是坏蛋，今天晚上就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坏蛋。 稍晚一些的时候，顾一凌就去林筱家的大跃层里给小白收拾了一件暂用的猫屋出来，小怪兽刚刚从自己的屋内衔了一床棉袄出来，就被挡在了门外面，怒气冲冲地对着顾一凌嗷嗷直叫着。 毕竟人家小白猫的主人还没见过，万一人家不同意它俩交配呢？只见俩猫一只在栅栏内，一只在栅栏外，遥遥对望着。那一瞬间，顾一凌差点觉得自己像法海，而两只猫则是许仙和白蛇。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没想到小怪兽还趴在小白的门口，那阵仗，像是守株待兔了小白一整个晚上。一听见顾一凌来的脚步声，便虚抬头，一脸忧郁地看着他。 顾一凌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心想这渣猫这一次怎么变得这么专情。 他表示无可奈何地摊摊手——当务之急是找到小白的主人，如果人家主人同意了，顾一凌自然是十分乐意为俩猫牵一条红线的，毕竟小怪兽也老大不小了。 早上简单地吃过早餐后，林筱和顾一凌打印了十来份小白的照片，张贴在了小区里和小区附近。 他们想来，小白应该住得不远，因为小怪兽离家出走没多久，就把小白带回家了，太远了的话，肯定是来不及的。 这只能算是顾一凌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在家里把小白安置好以后，他和林筱便开车一起去上班了。 如今软件的开发也到了最后的关键时期，整个团队都争分夺秒，该补救的补救，该测试的测试测试。 顾一凌昨晚和荣老相谈甚欢，也有很多新的心得体会。 在顾一凌看来，荣老的很多阅历与经验，是在教室里学不到的，虽然很多套路已经过时了，但却凝结着那个年代珍贵的结晶，这一点弥足珍贵。 一到机房里，顾一凌便启动电脑，迫不及待地与韩俊连通了视频，分享经验——韩俊是新生代大神，与荣老的思维一定能发生强烈的碰撞。 团队周围的人来看了看，知道顾一凌又和他的那个小伙伴开始聊天了。 这种新旧思维的碰撞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激烈，电脑那一头得韩俊竟是头一次感觉兴奋之至，像是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位可以与之匹敌的劲敌。 “你等我，我就来。”视频里，韩俊一手抓起了桌上的挎包。 “你来做什么？”顾一凌微微一愣。 “你们不是最近测试遇到了困难吗，视频上讲不清楚，我过来看看，还有，我觉得你现在的思路忽然变得很有特色，一起聊聊，反正我在家里也待烦了，天天都是七大姑和八大姨，吵死了。” 第226章 多久结婚？ 小白猫的主人估计也一直很着急的寻找着小白，顾一凌他们才刚把寻猫声明张贴出来不到两小时，林筱就接到了小白主人的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又是焦急又是感谢，打电话来的人似乎是一个年轻的小伙。 林筱：“对，小白的舌头上面有一块胎记，看来你的确是小白的主人。它还在我家里，但是家里现在没人，我们都出去上班了，等晚上我回家时大家再约个地方见面。” 年轻小伙非常感激地说：“太好了，只要知道了小白的消息就好了，一开始我和它的妈妈都怕它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它的妈妈？”林筱微微一愣。 “对啊，我的女朋友就是小白的铲屎官妈妈，我是小白的吃屎官爸爸，我们一起从小白一个月大时就把它养大了，整整三年了，所以和我们很有感情。马上我和铲屎官妈妈也要结婚了，以后她就是我的老婆了。”小伙似乎非常骄傲。 林筱听着小伙的话，不禁也有些联想翩翩，笑了出来：“行，对了，你也是住在同一个小区吗？” 年轻小伙：“对，我们是七栋，这次的事情真的非常感谢您，我们又都是一个小区的，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想邀请您来参加我不久以后的婚礼。” 林筱：“举手之劳而已，我们在四栋，既然大家都是一个小区的，晚上见面的时候也方便，我先加你一个微信号。” 年轻小伙：“行行，我姓王，电话号码与微信同号，我女朋友和我同姓，也姓王，都是九七年的，现在二十五岁。” 林筱：“那你们都得叫我林姐啦……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晚上再见。” 年轻小王很有礼貌：“嗯嗯，林姐再见。” 林筱打完电话以后，就下楼到机房告诉了顾一凌这个好消息。顾一凌走出机房，和林筱来到无人的写字间拐角，揉揉自己看了半天屏幕的眼睛，欣喜地说：“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愁家里养不了那么多小猫呢，这样世界上又少了两个担心的人。” 林筱：“听说这小白的主人还是一对马上要结婚的新婚夫妇了。” 顾一凌望着略略垂下眉睫的林筱，心里微微一动，伸出自己的手，把她的两只手都牵到了自己的胸口，轻轻地按摩着她的手指，而后不由自主地看着她的眼睛，轻轻问：“那我们多久结婚啊？” 林筱不觉好笑，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自己手指，捏捏他的脸颊，幽幽地说：“你才多大啊，就想结婚了？” 顾一凌说：“法定的结婚年龄不是二十二岁吗，我身份证上不是都快三十岁了吗，马上就要成大龄剩男了，而且就算我小，你也不小了啊，筱筱，我们该是时候结婚了。” 林筱似乎也有些动容，神色恍惚，却是推开了凑来的顾一凌，摇摇头说：“再等等。” 顾一凌迎上去，又一次抱住了她，激动地问：“那你还要等多久，你已经等到小怪兽都开始发情找小母猫了哦。” “嫁给我，筱筱，我是认真的。”他又往前逼上去了一步。 这一切简直来得太突然，他们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谈到这个话题上的，好像是因为那对养了小白的新婚夫妇。 林筱只是一直盯上顾一凌的眼睛，她的眼睛里似乎一片空白，她知道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一瞬，这一刻，差点顶上她自己的嗓子眼。 “小顾你啊，就是贫嘴。”稍微回复过来后，林筱不由笑出来了，轻声地说，“让我再好好想想。” “林筱，你想多久，我就等多久，直到你想好为止。” “只要你在想，我就等。”顾一凌仍旧抱着她，换了相当郑重的语气，在她耳边同样轻轻地开口，声音情深意切，让林筱脸上挂着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万一我让你等一辈子怎么办？”林筱好奇地问。 “你不会这么忍心对我的。”顾一凌望着她说。 林筱微微地嗤笑了出来，心想结婚哪有那么简单啊。一旦涉及到结婚，就不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在她看来，结婚是一个很大的决策，不仅要请好多的客人，发好多的红包，两家的父母还都要来，不是简简单单两个人口上说说就可以的。 她觉得顾一凌的思想终究还是偏小了一些，把结婚当成了过家家。虽然她已经将顾一凌认定为了陪自己走完生命全程的那个人，但她还是想等顾一凌再长大一些。 至少得到二十岁以上——现在的顾一凌实际年龄连二十岁都没有，才十九岁，和他结婚，哪怕是他先求的婚，林筱也感觉自己是骗小白兔回家的大灰狼。 她才不愿意当大灰狼。她想当小白兔，把大灰狼这个角色交给顾一凌来当才好。 顾一凌之后又回到机房里开始工作了，经过昨晚荣老的指点后，他的工作精神飙升，技术虽然没那么突飞猛进，但解决现行存在的问题已是绰绰有余。团队里面的老严、老刘等人也是十分高兴，上午和顾一凌激烈地讨论了一阵，感到他们测试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而荣老昨晚出面指点了顾一凌，攻成事了后又一次无声地拂衣而去，这里没人知道他来过，更无人知道他离开过。他守了十年的机房，整日与上百台滴滴作响的电脑相伴，自己却默然无声，如今此时，又捧着手在机房的门卫室里兴致勃勃地看着那台老电视。 当天下午两点，韩俊背着一个挎包就到了顾一凌公司的楼下，往阳光下一站，别提有多潇洒。顾一凌连忙坐电梯下楼去接，一见面两个人就互相用力地锤了锤肩膀，然后笑了起来。 顾一凌问：“你也忒快了，我还以为你最快都要明天才能到呢？” 韩俊：“高铁，从我们那儿到你这儿也就是三个钟的工夫。主要还是受不了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唠叨，一见面，整天就问你大学里的生活怎么样啊，有没有找到女朋友啊，甚至还有个姑婆现在就琢磨着给我介绍了……这不，来你这儿避难了吗，正好你这儿不是用人之际吗，我来看来能不能帮点忙。” 顾一凌心里有些感动说：“谢了，兄弟。” 韩俊却笑，两人一起走入了大厦的电梯间，等待电梯的过程中，韩俊又说：“谢什么谢，你以为我来一趟不要报酬的啊，我还想找筱筱姐看能不能讨点工资呢，正好寒假挣一点钱明年用，记得要报销我的车费哈。” “行，都行。”顾一凌心想这才是他认识的韩俊。韩俊自律，自信，偶尔也会开开玩笑，和417寝室里面的其他男孩都有相同的一点特质，说话从不弯弯绕绕的，直截了当。 电梯上行，很快就抵达了机房同层。 韩俊和顾一凌走进去的时候，机房里调前端的调前端，改后端的改后端，大家都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儿，一时间还无人注意到顾一凌新带回来一个人。 韩俊坐在了顾一凌旁边的工位上，改了玩世不恭的笑脸，稍稍认真了一些说：“你把最近做的东西都打开，完整的给我看一遍，包括你的想法，你们的产品图纸还有ui那些，都给我看看。” 顾一凌知道韩俊的牢靠，很快把电脑中的测试文件打开，摆到了韩俊的眼前。 “好，我看看你最近的成果。”韩俊点点头，同时也飞速地进入工作状态，手指转着鼠标的滑钮，聚精会神地一排排地过目，检查了起来，只要他发现疑似存疑的地方，就会马上与一旁的顾一凌交流沟通，短短几个小时，效率高到已经把整个文件包里面的各种编码重新复盘了一遍，也帮顾一凌重新在脑海里复盘了一次，让顾一凌也是收获颇多。 韩俊的专业性让人叹为观止，甚至顾一凌也都怀疑过论坛里面的俊神就是韩俊，可天下叫俊的人很多，那个人未免一定就是韩俊。顾一凌之后也就没放在心上。 下午顾一凌专门发了一个信息给筱筱，告诉她韩俊来助阵了。不过林筱并不了解韩俊的计算机水平，只以为是顾一凌的室友来玩了，便说： “今天晚上他住哪里呢，要么帮他订一个我这边的酒店，要么就让他住我们家。” 顾一凌回复：“就让他住我俩家，都是自己人，这个韩俊为人处事蛮仗义的，我回家以后去楼上给他腾一个房间出来。” “好。”林筱和顾一凌一拍即合，林筱又多补充说了一句，“晚上还要去送小白，你别忘记了。” 顾一凌回复：“我记得的。” 终于快要下班时，机房里才发现这里多出来了一个韩俊。 韩俊脸上只是挂着一丝微笑，点点头致意：“请大家多多指教。” “这就是我给大家说的那个……和我一个寝室里的大神，平时我在视频里聊天的也是这位，他的实力很强，大家完全可以相信。”顾一凌帮韩俊加油助威说。 老严笑笑：“小顾的朋友，我们自然都是信任的。” 经过这一段时间里与顾一凌的朝夕相处后，这些老鸟们也一改过去对年轻人一些不好的偏见。 顾一凌站起来说：“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先下班回家，我们俩还要留在这里再处理一下文件，大概明后两天再做最后的测试，如果顺利的话，到时候请大家一起去吃火锅哈。” 说完以后，整个技术部的人都散了，老刘过来拍了拍老严的肩膀说：“老严，这里也只有你经常负责在里联系俊神，要不做最后的测试之前，老严你再去咨询一下俊神，以防万一，再怎么说，俊神看得肯定比我们看的得更远、更通透。” “ok，我也这么觉得。”老严俨然地点点头，然后看向身旁的顾一凌和韩俊：“小顾，还没问一下，这位小伙叫什么名字？” 顾一凌勾住了韩俊的肩膀，笑道：“韩俊，俊哥，人如其名，帅！” “哪有，哪有。”韩俊笑笑，没想到强如韩俊这样的人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临近年关，林筱不仅要忙着公司里，线下酒店里也有很多事务要处理。这不她今天下午刚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准备下楼找顾一凌，就接到了酒店人事的电话，让她去城中心的总店一趟，有要务必须总裁来处理。 林筱只好找到顾一凌，让他安顿好韩俊，再回家解决小白的事情。 顾一凌虽然喜欢和筱筱黏在一起，但此刻能和兄弟俩独处的机会更是求之不得。 顾一凌是很珍惜417寝室这里面几个新朋友的，和周宝不一样，周宝代表着他的十年前。然而这些新朋友则意味着他的十年后，是一个全新的开始。顾一凌不想做一个一直停留在十年前的人，他也要融入新的社会。 但毫无疑问，无论是周宝，还是韩俊、刘培洋和陈学良，都是顾一凌的好朋友、好兄弟。 他也不想让女人听见他们谈论一些男人的事情，便故作惋惜地把筱筱送出了门，然后向她保证一定能将所有任务都圆满完成。林筱便放心地走了。 “什么小白啊？”望着林筱走远了以后，韩俊一边问着，一边心里想着顾一凌这家伙真是艳福不浅啊，究竟是怎么把这样又漂亮又有钱的筱筱姐搞到手的。 这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不仅是韩俊，417里的小伙伴无比好奇，可他们每次把顾一凌逼到墙角追问，甚至用阿鲁巴来威胁顾一凌时，总能被他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顾一凌回答说：“我们家尽出渣猫，这可不嘛，家里的一只混世魔王把别人家的小猫咪拐骗过来了，还得给别家主人还回去。” 韩俊也不见外，笑了出来：“都说什么样的猫就有什么样的主人，看不出来啊，顾一凌。” “我觉得它随筱筱，不随我。”顾一凌随口说，陪同韩俊走到电梯间，按下了电梯按钮。 “那你的意思是筱筱姐是一个花心的女人喏？”韩俊说。 第226章 多久结婚？ 小白猫的主人估计也一直很着急的寻找着小白，顾一凌他们才刚把寻猫声明张贴出来不到两小时，林筱就接到了小白主人的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又是焦急又是感谢，打电话来的人似乎是一个年轻的小伙。 林筱：“对，小白的舌头上面有一块胎记，看来你的确是小白的主人。它还在我家里，但是家里现在没人，我们都出去上班了，等晚上我回家时大家再约个地方见面。” 年轻小伙非常感激地说：“太好了，只要知道了小白的消息就好了，一开始我和它的妈妈都怕它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它的妈妈？”林筱微微一愣。 “对啊，我的女朋友就是小白的铲屎官妈妈，我是小白的吃屎官爸爸，我们一起从小白一个月大时就把它养大了，整整三年了，所以和我们很有感情。马上我和铲屎官妈妈也要结婚了，以后她就是我的老婆了。”小伙似乎非常骄傲。 林筱听着小伙的话，不禁也有些联想翩翩，笑了出来：“行，对了，你也是住在同一个小区吗？” 年轻小伙：“对，我们是七栋，这次的事情真的非常感谢您，我们又都是一个小区的，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想邀请您来参加我不久以后的婚礼。” 林筱：“举手之劳而已，我们在四栋，既然大家都是一个小区的，晚上见面的时候也方便，我先加你一个微信号。” 年轻小伙：“行行，我姓王，电话号码与微信同号，我女朋友和我同姓，也姓王，都是九七年的，现在二十五岁。” 林筱：“那你们都得叫我林姐啦……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晚上再见。” 年轻小王很有礼貌：“嗯嗯，林姐再见。” 林筱打完电话以后，就下楼到机房告诉了顾一凌这个好消息。顾一凌走出机房，和林筱来到无人的写字间拐角，揉揉自己看了半天屏幕的眼睛，欣喜地说：“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愁家里养不了那么多小猫呢，这样世界上又少了两个担心的人。” 林筱：“听说这小白的主人还是一对马上要结婚的新婚夫妇了。” 顾一凌望着略略垂下眉睫的林筱，心里微微一动，伸出自己的手，把她的两只手都牵到了自己的胸口，轻轻地按摩着她的手指，而后不由自主地看着她的眼睛，轻轻问：“那我们多久结婚啊？” 林筱不觉好笑，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自己手指，捏捏他的脸颊，幽幽地说：“你才多大啊，就想结婚了？” 顾一凌说：“法定的结婚年龄不是二十二岁吗，我身份证上不是都快三十岁了吗，马上就要成大龄剩男了，而且就算我小，你也不小了啊，筱筱，我们该是时候结婚了。” 林筱似乎也有些动容，神色恍惚，却是推开了凑来的顾一凌，摇摇头说：“再等等。” 顾一凌迎上去，又一次抱住了她，激动地问：“那你还要等多久，你已经等到小怪兽都开始发情找小母猫了哦。” “嫁给我，筱筱，我是认真的。”他又往前逼上去了一步。 这一切简直来得太突然，他们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谈到这个话题上的，好像是因为那对养了小白的新婚夫妇。 林筱只是一直盯上顾一凌的眼睛，她的眼睛里似乎一片空白，她知道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一瞬，这一刻，差点顶上她自己的嗓子眼。 “小顾你啊，就是贫嘴。”稍微回复过来后，林筱不由笑出来了，轻声地说，“让我再好好想想。” “林筱，你想多久，我就等多久，直到你想好为止。” “只要你在想，我就等。”顾一凌仍旧抱着她，换了相当郑重的语气，在她耳边同样轻轻地开口，声音情深意切，让林筱脸上挂着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万一我让你等一辈子怎么办？”林筱好奇地问。 “你不会这么忍心对我的。”顾一凌望着她说。 林筱微微地嗤笑了出来，心想结婚哪有那么简单啊。一旦涉及到结婚，就不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在她看来，结婚是一个很大的决策，不仅要请好多的客人，发好多的红包，两家的父母还都要来，不是简简单单两个人口上说说就可以的。 她觉得顾一凌的思想终究还是偏小了一些，把结婚当成了过家家。虽然她已经将顾一凌认定为了陪自己走完生命全程的那个人，但她还是想等顾一凌再长大一些。 至少得到二十岁以上——现在的顾一凌实际年龄连二十岁都没有，才十九岁，和他结婚，哪怕是他先求的婚，林筱也感觉自己是骗小白兔回家的大灰狼。 她才不愿意当大灰狼。她想当小白兔，把大灰狼这个角色交给顾一凌来当才好。 顾一凌之后又回到机房里开始工作了，经过昨晚荣老的指点后，他的工作精神飙升，技术虽然没那么突飞猛进，但解决现行存在的问题已是绰绰有余。团队里面的老严、老刘等人也是十分高兴，上午和顾一凌激烈地讨论了一阵，感到他们测试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而荣老昨晚出面指点了顾一凌，攻成事了后又一次无声地拂衣而去，这里没人知道他来过，更无人知道他离开过。他守了十年的机房，整日与上百台滴滴作响的电脑相伴，自己却默然无声，如今此时，又捧着手在机房的门卫室里兴致勃勃地看着那台老电视。 当天下午两点，韩俊背着一个挎包就到了顾一凌公司的楼下，往阳光下一站，别提有多潇洒。顾一凌连忙坐电梯下楼去接，一见面两个人就互相用力地锤了锤肩膀，然后笑了起来。 顾一凌问：“你也忒快了，我还以为你最快都要明天才能到呢？” 韩俊：“高铁，从我们那儿到你这儿也就是三个钟的工夫。主要还是受不了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唠叨，一见面，整天就问你大学里的生活怎么样啊，有没有找到女朋友啊，甚至还有个姑婆现在就琢磨着给我介绍了……这不，来你这儿避难了吗，正好你这儿不是用人之际吗，我来看来能不能帮点忙。” 顾一凌心里有些感动说：“谢了，兄弟。” 韩俊却笑，两人一起走入了大厦的电梯间，等待电梯的过程中，韩俊又说：“谢什么谢，你以为我来一趟不要报酬的啊，我还想找筱筱姐看能不能讨点工资呢，正好寒假挣一点钱明年用，记得要报销我的车费哈。” “行，都行。”顾一凌心想这才是他认识的韩俊。韩俊自律，自信，偶尔也会开开玩笑，和417寝室里面的其他男孩都有相同的一点特质，说话从不弯弯绕绕的，直截了当。 电梯上行，很快就抵达了机房同层。 韩俊和顾一凌走进去的时候，机房里调前端的调前端，改后端的改后端，大家都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儿，一时间还无人注意到顾一凌新带回来一个人。 韩俊坐在了顾一凌旁边的工位上，改了玩世不恭的笑脸，稍稍认真了一些说：“你把最近做的东西都打开，完整的给我看一遍，包括你的想法，你们的产品图纸还有ui那些，都给我看看。” 顾一凌知道韩俊的牢靠，很快把电脑中的测试文件打开，摆到了韩俊的眼前。 “好，我看看你最近的成果。”韩俊点点头，同时也飞速地进入工作状态，手指转着鼠标的滑钮，聚精会神地一排排地过目，检查了起来，只要他发现疑似存疑的地方，就会马上与一旁的顾一凌交流沟通，短短几个小时，效率高到已经把整个文件包里面的各种编码重新复盘了一遍，也帮顾一凌重新在脑海里复盘了一次，让顾一凌也是收获颇多。 韩俊的专业性让人叹为观止，甚至顾一凌也都怀疑过论坛里面的俊神就是韩俊，可天下叫俊的人很多，那个人未免一定就是韩俊。顾一凌之后也就没放在心上。 下午顾一凌专门发了一个信息给筱筱，告诉她韩俊来助阵了。不过林筱并不了解韩俊的计算机水平，只以为是顾一凌的室友来玩了，便说： “今天晚上他住哪里呢，要么帮他订一个我这边的酒店，要么就让他住我们家。” 顾一凌回复：“就让他住我俩家，都是自己人，这个韩俊为人处事蛮仗义的，我回家以后去楼上给他腾一个房间出来。” “好。”林筱和顾一凌一拍即合，林筱又多补充说了一句，“晚上还要去送小白，你别忘记了。” 顾一凌回复：“我记得的。” 终于快要下班时，机房里才发现这里多出来了一个韩俊。 韩俊脸上只是挂着一丝微笑，点点头致意：“请大家多多指教。” “这就是我给大家说的那个……和我一个寝室里的大神，平时我在视频里聊天的也是这位，他的实力很强，大家完全可以相信。”顾一凌帮韩俊加油助威说。 老严笑笑：“小顾的朋友，我们自然都是信任的。” 经过这一段时间里与顾一凌的朝夕相处后，这些老鸟们也一改过去对年轻人一些不好的偏见。 顾一凌站起来说：“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先下班回家，我们俩还要留在这里再处理一下文件，大概明后两天再做最后的测试，如果顺利的话，到时候请大家一起去吃火锅哈。” 说完以后，整个技术部的人都散了，老刘过来拍了拍老严的肩膀说：“老严，这里也只有你经常负责在里联系俊神，要不做最后的测试之前，老严你再去咨询一下俊神，以防万一，再怎么说，俊神看得肯定比我们看的得更远、更通透。” “ok，我也这么觉得。”老严俨然地点点头，然后看向身旁的顾一凌和韩俊：“小顾，还没问一下，这位小伙叫什么名字？” 顾一凌勾住了韩俊的肩膀，笑道：“韩俊，俊哥，人如其名，帅！” “哪有，哪有。”韩俊笑笑，没想到强如韩俊这样的人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临近年关，林筱不仅要忙着公司里，线下酒店里也有很多事务要处理。这不她今天下午刚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准备下楼找顾一凌，就接到了酒店人事的电话，让她去城中心的总店一趟，有要务必须总裁来处理。 林筱只好找到顾一凌，让他安顿好韩俊，再回家解决小白的事情。 顾一凌虽然喜欢和筱筱黏在一起，但此刻能和兄弟俩独处的机会更是求之不得。 顾一凌是很珍惜417寝室这里面几个新朋友的，和周宝不一样，周宝代表着他的十年前。然而这些新朋友则意味着他的十年后，是一个全新的开始。顾一凌不想做一个一直停留在十年前的人，他也要融入新的社会。 但毫无疑问，无论是周宝，还是韩俊、刘培洋和陈学良，都是顾一凌的好朋友、好兄弟。 他也不想让女人听见他们谈论一些男人的事情，便故作惋惜地把筱筱送出了门，然后向她保证一定能将所有任务都圆满完成。林筱便放心地走了。 “什么小白啊？”望着林筱走远了以后，韩俊一边问着，一边心里想着顾一凌这家伙真是艳福不浅啊，究竟是怎么把这样又漂亮又有钱的筱筱姐搞到手的。 这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不仅是韩俊，417里的小伙伴无比好奇，可他们每次把顾一凌逼到墙角追问，甚至用阿鲁巴来威胁顾一凌时，总能被他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顾一凌回答说：“我们家尽出渣猫，这可不嘛，家里的一只混世魔王把别人家的小猫咪拐骗过来了，还得给别家主人还回去。” 韩俊也不见外，笑了出来：“都说什么样的猫就有什么样的主人，看不出来啊，顾一凌。” “我觉得它随筱筱，不随我。”顾一凌随口说，陪同韩俊走到电梯间，按下了电梯按钮。 “那你的意思是筱筱姐是一个花心的女人喏？”韩俊说。 第227章 我相信的是他 林筱去酒店里处理事情了，顾一凌下班以后就直接带着韩俊先回家。顾一凌俨然有一副主人的姿态，开了家门以后，先帮韩俊找了一双拖鞋，然后带着韩俊参观了一下房间。 小怪兽站在一旁，痛恨地对顾一凌行着注目礼，因为它好不容易才带回家的小白，居然被这个可恶的两脚怪隔离起来了，你说它怎么能不气顾一凌。 顾一凌选择性地无视小怪兽的目光，心说哥是在救小怪兽你啊，免得晚上你被小白主人打…… “喵喵嗷……”小怪兽见自己被无视，更是气愤，冲上去咬顾一凌的拖鞋。顾一凌只好让韩俊先自己参观一下剩下的房间。 然后他拎着小怪兽的耳朵，把一脸不服气的小怪兽提到了沙发上，开始苦口婆心地教育： “你说你昨晚拐骗良家妇猫就罢了，今天又来咬哥的拖鞋，你是不是不听话，要不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带着你的小白去私奔，只要你不怕小白的主人找到你以后不打你，到时候可没人帮你说话……” 韩俊参观了一圈，回来以后便问：“不错，挺好的，这是筱筱姐的房子吗？” “对，是她的，我在她的家里住了一年多了，她对我很好，有些时候，我会觉得她不像我的女朋友，倒像是一位很会照顾人的姐姐，不过我想我们以后一定会一起再买一个房子的……只属于我们俩个人的房子。”顾一凌说。 “嗯，对了，这个是你们俩的照片吗？”韩俊的目光微微闪动着，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稍显老旧的照片。 顾一凌稍稍迟疑，从韩俊的手中接过了那一张照片。那是一张方框照片，照片已经有些泛黄，像是十年前的老照片，却一直被保存到了现在，上面是高中时代的顾一凌和林筱，他们俩人都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小顾非要把自己的脸颊往筱筱那儿凑，似乎挤着她的脸然后一起照照片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那天的阳光唯美，他们都笑得阳光灿烂。右角署着2009111，看起来是十年前顾一凌和林筱的一张合影。 “你在哪儿找到这张照片的，我之前都没见过。”顾一凌问。 “地上捡到的，照片上的是筱筱姐，筱筱姐还是很好认的，毕竟是漂亮的女人，不过那时的筱筱姐看起来真的很年轻啊……”韩俊大有深意地看了顾一凌一眼，然后没有再说什么了。 顾一凌正纳闷韩俊怎么随便在地上就能捡他和筱筱以前的照片，韩俊却笑眯眯地伸出了手，坐在沙发上温和地揉揉小怪兽的脑袋，叹了叹气说：“你啊，这只坏猫，是不是被顾一凌欺负了，今天怎么在家里搞破坏？以前我还以为只有二哈会在家里大闹天宫呢，没想到小猫咪也是一样啊，你这只小猫咪个性还挺强的。” 顾一凌大惊失色，连忙跑进里面的房间一看，果不其然，短短这一天的工夫里，每个屋子都被小怪兽报复性的“蹂躏”过一遍，书散落一地，枕头也被扔在地上……只有筱筱的房间保存的尚还完好，损失最为惨重的是顾一凌的房间，不知道还以为顾一凌的家里刚刚进过小偷。 其实还是要怪林筱平时太溺爱小怪兽了，对它百依百顺，把它当成手心里的宝，这才养成了小怪兽这样一副家里的混世小魔王模样。 但小怪兽的这种行为还是能勉强理解，毕竟它才把自己喜欢的“女朋友”带回家，就被顾一凌藏了起来，还不让它和“女朋友”一起玩，小怪兽幼小的心中相当懊恼，一懊恼起来，自然就把气愤发泄在了其它事物上，就像二哈也是因为精力太旺盛而得不到释放，才会疯狂拆家。 “小……怪……兽！”顾一凌咬牙切齿的说。 看来那张照片多半是小怪兽拆家以后，不知从哪里捣腾出来的，因此才会掉在屋里的地上被韩俊捡到。 照片上有十年前的顾一凌和林筱的合照，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十年前小顾和筱筱就在一起了，他们在一起的那会儿还在读中学，南城那时还没那么多高楼大厦，他们的背景是一栋很有年代的老房子。 而且小顾在这十年的时光里一丝不变，筱筱却完全长大了，这在外人眼中是一件十分奇异的事情。 韩俊的智商很高，大脑像高速马达，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短短的片刻便排列组合出了几十组不同的可能，他显然也看出了什么不同寻常，但并未就此多问。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说的秘密，便不必多问。 顾一凌正在对小怪兽气头上，把被破坏了的屋子稍微收拾过一遍，暂未想到这一层，只是坐在了韩俊的旁边说，“这臭猫在家里拽着呢，我看就是筱筱把它惯坏了。” 韩俊说：“女孩子嘛，对这些小宠物是要温柔一些的，可以理解。” 小怪兽：“喵喵嗷……” …… 世美酒店，林筱开着威风凛凛的保时捷驶入了酒店路的小径里，拉风得紧，像她这样的女中巾帼只要一亮相必然是舞台的中心，拉开车门，微拉羊绒薄披肩，单刀直入酒店后，三两下就操刀把资深总管和经理难以应付的难题解决了，留下部下们一地羡煞的眼神，不知何时才能成为像林总这样傲然的职场强人。 不过后来林筱才知道这次请她来酒店，不仅仅是有一些酒店的事务和人事需要她签字和处理，原来楼上还有一场“鸿门宴”等着她。 世美酒店顶楼，这次曹董罕有地携手其夫人缤纷亮相，邀请林筱共进今晚的晚餐。晚餐的物料丰盛，菜品之豪华堪称宴席之最，当然，他们此次的目的也不仅仅是吃一顿晚餐那么简单。 林筱进屋之前给顾一凌发了信息，说情况有变，今天可能要晚些回家。顾一凌说他正在去找小白主人的路上，和韩俊一起的，本来还说大家晚上打个牌，现在正好三缺一。 “要不我晚上来接你？”顾一凌问。 “不用，你把你同学安顿好，晚上我自己开车回来。”林筱回复，事实上，她最大的优点就是独立。 曹夫人见林筱进了包间，眯眼温和地站了起来，连忙走上去牵住了林筱的手，一边熟练地拉着她坐在了一块，一边仍是笑容满面地和她叙着旧。 “筱筱啊，你不知道的，好久之前都特别想见你一面了，就听老曹说你工作特别忙，不过啊我还是让老曹找了个机会，也快到年末了，今晚就是请你来吃一顿年夜饭，今天都是你喜欢的菜，我们顺便再聊一些事情。”曹夫人笑嘻嘻地说。 林筱笑着点点头，当作回应。 可以说，林筱能走到今天的地位，不光是她的能力强大，也深受曹家人的器重。林筱一直以来怀着一颗感恩之心，每到逢年过节，必携佳礼拜访曹董夫妇一家。长此以往，林筱和曹家的关系早已密不可分，甚至曹夫人和林筱都以干妈、干女儿相称。 如今曹董和其夫人大驾光临，请林筱过来，主要也是要趁此机会谈一下集团的线上业务开发事项。 不仅如此，公司里最近风声鹤唳，特别是黄家气焰嚣张。曹董退休在即，最牵挂不下还是整个集团的发展，而且在他位上的最后一段日子里，也想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下来，而不是被什么老对手赶下去的。 曹董拍了拍手示意服务员，现在可以上菜了。服务员战战兢兢，深知今晚坐在这里的都是酒店系统里的权力顶峰，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曹董微笑，先是叫服务员给自己满了瓶白酒，端起杯子，先是套话似的感激，但也说得情深意切，从他夫人一直以来的相伴，感谢到了林筱长久以往为公司所做的贡献。 曹夫人深知林筱不能喝酒，很是严肃地叫服务员倒了一壶鲜茶过来，然后换上慈祥的笑脸让林筱以茶代酒。 前期的寒暄工作准备到位后，曹董一边吃喝笑着，一边便开始说正事。 “小林，最近集团关于线上业务这一块儿，你有什么看法呢？” “线上业务是开拓新市场的一个重要手段，技术部的成立也当仁不让。如今酒店经营亏损严重，扩展新技术已是当务之急，谁能将其把握在手中，便是掌握了集团下一步发展的命脉。”林筱经验很老道地说。 曹董笑了：“看来我们之间的想法不谋而合。” 林筱也微笑：“承蒙曹董这些年来的教诲。” “不过我马上也要卸职退休了，说实话，在位多年，殚精竭虑，终要放手走到这一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 “我活到这把年龄了，退位之前，心里常常烦恼的不过两件事。一是走就要走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二是集团里要后继有人，能够维持住场面，不要糟蹋在别人手里。” 林筱听了以后一点便通，回答起来有理有据，毫不含湖。她微笑了起来：“您的问题归结起来无非就是一点，最后要打一个漂亮的胜仗。” “看来还是小林你善解人意啊……像我这把年龄的人，最在乎的无非也就是那尊严与荣誉了。如今曹黄两家是集团里最大的股东，而你又是我选中的继承人，于我于集团而言，我都不希望你输给他们，而且这也关乎着整个集团未来的命运与走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开发活动app事小，其实背后董事会看重的，是哪一方才具有能力与资源，真正打造一个密不透风的技术部。”林筱说。 “这是堵住他们嘴的唯一办法。”曹董说，“据我所知，黄家已经气势汹汹地从魔都请来了一支尖端的it团队，扬言要拿下整个集团的技术部，这一点你怎么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相信我的团队，也相信我的人。” “我听说你十分重用顾一凌。” “是的。” “小林，我的确相信你已有对策……但你会不会把顾一凌看得过于重要了，承然，他是一个勤奋努力的孩子，但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对于集团来说年龄与资历都稍稍偏小。我不反对你们之间的恋情，但你一向精明，又是我一手栽培的，我不希望恋爱影响了你的判断。这一仗我们不能输。” “您要相信我的判断是理性的，我也足够相信他。”林筱志在必得地说。 “愿闻其详。”曹董点点头。 “光凭顾一凌个人的力量或许现在还改变不了董事会的决策，但您不要忘了，他背后还有他的父亲。” “你是说从华尔街回来的顾峰……顾董？” “就集团成立线上技术部一事，顾董已经多次与我磋谈，或许即将有所行动。本来我准备等到事后就给您写一封工作邮件，既然您现在已经谈到了这里，我便先开口为妙了。” “看来顾董也是一个护短的人，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曹董微笑着眯眯眼，“不过我还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小林。” “您请讲。”林筱说。 “就顾一凌这个人，精美如你，一开始看重的，是他这个人吗，还是他背后的父亲？” “我看重的从来都是他这个人，不过他这个人……确实附带蛮多礼品的。”林筱笑了出来。 从酒店包间出来，林筱的心情大好，给顾一打了一通电话。顾一凌说他已经与小白的主人小王碰头了，并成功完成了小白的交接仪式，作为报酬，小王答应让小白和恋恋不忘的小怪配一次。 不过他们现在正在牌馆里打牌，有顾一凌，有韩俊，还有小王，现在刚好三缺一。顾一凌便诚心地邀请林筱一起来玩。 “可我不怎么会玩牌啊。”林筱说。 “没事，很简单的，筱筱你快点过来，我随便叫你一会儿，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很快就学会了。” “那行，我马上就过来。”林筱说。 第227章 我相信的是他 林筱去酒店里处理事情了，顾一凌下班以后就直接带着韩俊先回家。顾一凌俨然有一副主人的姿态，开了家门以后，先帮韩俊找了一双拖鞋，然后带着韩俊参观了一下房间。 小怪兽站在一旁，痛恨地对顾一凌行着注目礼，因为它好不容易才带回家的小白，居然被这个可恶的两脚怪隔离起来了，你说它怎么能不气顾一凌。 顾一凌选择性地无视小怪兽的目光，心说哥是在救小怪兽你啊，免得晚上你被小白主人打…… “喵喵嗷……”小怪兽见自己被无视，更是气愤，冲上去咬顾一凌的拖鞋。顾一凌只好让韩俊先自己参观一下剩下的房间。 然后他拎着小怪兽的耳朵，把一脸不服气的小怪兽提到了沙发上，开始苦口婆心地教育： “你说你昨晚拐骗良家妇猫就罢了，今天又来咬哥的拖鞋，你是不是不听话，要不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带着你的小白去私奔，只要你不怕小白的主人找到你以后不打你，到时候可没人帮你说话……” 韩俊参观了一圈，回来以后便问：“不错，挺好的，这是筱筱姐的房子吗？” “对，是她的，我在她的家里住了一年多了，她对我很好，有些时候，我会觉得她不像我的女朋友，倒像是一位很会照顾人的姐姐，不过我想我们以后一定会一起再买一个房子的……只属于我们俩个人的房子。”顾一凌说。 “嗯，对了，这个是你们俩的照片吗？”韩俊的目光微微闪动着，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稍显老旧的照片。 顾一凌稍稍迟疑，从韩俊的手中接过了那一张照片。那是一张方框照片，照片已经有些泛黄，像是十年前的老照片，却一直被保存到了现在，上面是高中时代的顾一凌和林筱，他们俩人都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小顾非要把自己的脸颊往筱筱那儿凑，似乎挤着她的脸然后一起照照片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那天的阳光唯美，他们都笑得阳光灿烂。右角署着2009111，看起来是十年前顾一凌和林筱的一张合影。 “你在哪儿找到这张照片的，我之前都没见过。”顾一凌问。 “地上捡到的，照片上的是筱筱姐，筱筱姐还是很好认的，毕竟是漂亮的女人，不过那时的筱筱姐看起来真的很年轻啊……”韩俊大有深意地看了顾一凌一眼，然后没有再说什么了。 顾一凌正纳闷韩俊怎么随便在地上就能捡他和筱筱以前的照片，韩俊却笑眯眯地伸出了手，坐在沙发上温和地揉揉小怪兽的脑袋，叹了叹气说：“你啊，这只坏猫，是不是被顾一凌欺负了，今天怎么在家里搞破坏？以前我还以为只有二哈会在家里大闹天宫呢，没想到小猫咪也是一样啊，你这只小猫咪个性还挺强的。” 顾一凌大惊失色，连忙跑进里面的房间一看，果不其然，短短这一天的工夫里，每个屋子都被小怪兽报复性的“蹂躏”过一遍，书散落一地，枕头也被扔在地上……只有筱筱的房间保存的尚还完好，损失最为惨重的是顾一凌的房间，不知道还以为顾一凌的家里刚刚进过小偷。 其实还是要怪林筱平时太溺爱小怪兽了，对它百依百顺，把它当成手心里的宝，这才养成了小怪兽这样一副家里的混世小魔王模样。 但小怪兽的这种行为还是能勉强理解，毕竟它才把自己喜欢的“女朋友”带回家，就被顾一凌藏了起来，还不让它和“女朋友”一起玩，小怪兽幼小的心中相当懊恼，一懊恼起来，自然就把气愤发泄在了其它事物上，就像二哈也是因为精力太旺盛而得不到释放，才会疯狂拆家。 “小……怪……兽！”顾一凌咬牙切齿的说。 看来那张照片多半是小怪兽拆家以后，不知从哪里捣腾出来的，因此才会掉在屋里的地上被韩俊捡到。 照片上有十年前的顾一凌和林筱的合照，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十年前小顾和筱筱就在一起了，他们在一起的那会儿还在读中学，南城那时还没那么多高楼大厦，他们的背景是一栋很有年代的老房子。 而且小顾在这十年的时光里一丝不变，筱筱却完全长大了，这在外人眼中是一件十分奇异的事情。 韩俊的智商很高，大脑像高速马达，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短短的片刻便排列组合出了几十组不同的可能，他显然也看出了什么不同寻常，但并未就此多问。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说的秘密，便不必多问。 顾一凌正在对小怪兽气头上，把被破坏了的屋子稍微收拾过一遍，暂未想到这一层，只是坐在了韩俊的旁边说，“这臭猫在家里拽着呢，我看就是筱筱把它惯坏了。” 韩俊说：“女孩子嘛，对这些小宠物是要温柔一些的，可以理解。” 小怪兽：“喵喵嗷……” …… 世美酒店，林筱开着威风凛凛的保时捷驶入了酒店路的小径里，拉风得紧，像她这样的女中巾帼只要一亮相必然是舞台的中心，拉开车门，微拉羊绒薄披肩，单刀直入酒店后，三两下就操刀把资深总管和经理难以应付的难题解决了，留下部下们一地羡煞的眼神，不知何时才能成为像林总这样傲然的职场强人。 不过后来林筱才知道这次请她来酒店，不仅仅是有一些酒店的事务和人事需要她签字和处理，原来楼上还有一场“鸿门宴”等着她。 世美酒店顶楼，这次曹董罕有地携手其夫人缤纷亮相，邀请林筱共进今晚的晚餐。晚餐的物料丰盛，菜品之豪华堪称宴席之最，当然，他们此次的目的也不仅仅是吃一顿晚餐那么简单。 林筱进屋之前给顾一凌发了信息，说情况有变，今天可能要晚些回家。顾一凌说他正在去找小白主人的路上，和韩俊一起的，本来还说大家晚上打个牌，现在正好三缺一。 “要不我晚上来接你？”顾一凌问。 “不用，你把你同学安顿好，晚上我自己开车回来。”林筱回复，事实上，她最大的优点就是独立。 曹夫人见林筱进了包间，眯眼温和地站了起来，连忙走上去牵住了林筱的手，一边熟练地拉着她坐在了一块，一边仍是笑容满面地和她叙着旧。 “筱筱啊，你不知道的，好久之前都特别想见你一面了，就听老曹说你工作特别忙，不过啊我还是让老曹找了个机会，也快到年末了，今晚就是请你来吃一顿年夜饭，今天都是你喜欢的菜，我们顺便再聊一些事情。”曹夫人笑嘻嘻地说。 林筱笑着点点头，当作回应。 可以说，林筱能走到今天的地位，不光是她的能力强大，也深受曹家人的器重。林筱一直以来怀着一颗感恩之心，每到逢年过节，必携佳礼拜访曹董夫妇一家。长此以往，林筱和曹家的关系早已密不可分，甚至曹夫人和林筱都以干妈、干女儿相称。 如今曹董和其夫人大驾光临，请林筱过来，主要也是要趁此机会谈一下集团的线上业务开发事项。 不仅如此，公司里最近风声鹤唳，特别是黄家气焰嚣张。曹董退休在即，最牵挂不下还是整个集团的发展，而且在他位上的最后一段日子里，也想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下来，而不是被什么老对手赶下去的。 曹董拍了拍手示意服务员，现在可以上菜了。服务员战战兢兢，深知今晚坐在这里的都是酒店系统里的权力顶峰，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曹董微笑，先是叫服务员给自己满了瓶白酒，端起杯子，先是套话似的感激，但也说得情深意切，从他夫人一直以来的相伴，感谢到了林筱长久以往为公司所做的贡献。 曹夫人深知林筱不能喝酒，很是严肃地叫服务员倒了一壶鲜茶过来，然后换上慈祥的笑脸让林筱以茶代酒。 前期的寒暄工作准备到位后，曹董一边吃喝笑着，一边便开始说正事。 “小林，最近集团关于线上业务这一块儿，你有什么看法呢？” “线上业务是开拓新市场的一个重要手段，技术部的成立也当仁不让。如今酒店经营亏损严重，扩展新技术已是当务之急，谁能将其把握在手中，便是掌握了集团下一步发展的命脉。”林筱经验很老道地说。 曹董笑了：“看来我们之间的想法不谋而合。” 林筱也微笑：“承蒙曹董这些年来的教诲。” “不过我马上也要卸职退休了，说实话，在位多年，殚精竭虑，终要放手走到这一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 “我活到这把年龄了，退位之前，心里常常烦恼的不过两件事。一是走就要走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二是集团里要后继有人，能够维持住场面，不要糟蹋在别人手里。” 林筱听了以后一点便通，回答起来有理有据，毫不含湖。她微笑了起来：“您的问题归结起来无非就是一点，最后要打一个漂亮的胜仗。” “看来还是小林你善解人意啊……像我这把年龄的人，最在乎的无非也就是那尊严与荣誉了。如今曹黄两家是集团里最大的股东，而你又是我选中的继承人，于我于集团而言，我都不希望你输给他们，而且这也关乎着整个集团未来的命运与走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开发活动app事小，其实背后董事会看重的，是哪一方才具有能力与资源，真正打造一个密不透风的技术部。”林筱说。 “这是堵住他们嘴的唯一办法。”曹董说，“据我所知，黄家已经气势汹汹地从魔都请来了一支尖端的it团队，扬言要拿下整个集团的技术部，这一点你怎么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相信我的团队，也相信我的人。” “我听说你十分重用顾一凌。” “是的。” “小林，我的确相信你已有对策……但你会不会把顾一凌看得过于重要了，承然，他是一个勤奋努力的孩子，但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对于集团来说年龄与资历都稍稍偏小。我不反对你们之间的恋情，但你一向精明，又是我一手栽培的，我不希望恋爱影响了你的判断。这一仗我们不能输。” “您要相信我的判断是理性的，我也足够相信他。”林筱志在必得地说。 “愿闻其详。”曹董点点头。 “光凭顾一凌个人的力量或许现在还改变不了董事会的决策，但您不要忘了，他背后还有他的父亲。” “你是说从华尔街回来的顾峰……顾董？” “就集团成立线上技术部一事，顾董已经多次与我磋谈，或许即将有所行动。本来我准备等到事后就给您写一封工作邮件，既然您现在已经谈到了这里，我便先开口为妙了。” “看来顾董也是一个护短的人，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曹董微笑着眯眯眼，“不过我还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小林。” “您请讲。”林筱说。 “就顾一凌这个人，精美如你，一开始看重的，是他这个人吗，还是他背后的父亲？” “我看重的从来都是他这个人，不过他这个人……确实附带蛮多礼品的。”林筱笑了出来。 从酒店包间出来，林筱的心情大好，给顾一打了一通电话。顾一凌说他已经与小白的主人小王碰头了，并成功完成了小白的交接仪式，作为报酬，小王答应让小白和恋恋不忘的小怪配一次。 不过他们现在正在牌馆里打牌，有顾一凌，有韩俊，还有小王，现在刚好三缺一。顾一凌便诚心地邀请林筱一起来玩。 “可我不怎么会玩牌啊。”林筱说。 “没事，很简单的，筱筱你快点过来，我随便叫你一会儿，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很快就学会了。” “那行，我马上就过来。”林筱说。 第228章 顾峰 约莫晚上九点过，林筱就开着保时捷回来了，她把车停在了牌馆的外面，还没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小怪兽在外面和小白一起打闹，两个小家伙在地上打着滚，你咬咬我的尾巴，我叼叼你的耳朵，时不时小怪兽还想要往小白的身上欺压，喵喵地叫着，直到小怪兽抬头看见了林筱以后，才似乎心虚地稍微收敛了一点。 林筱看得有些不亦乐乎，望了望天空，心想春天果真是要到来了。 牌馆里，顾一凌看见了林筱，连忙高兴地朝她挥挥手。他每次都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见到林筱就会特别激动，也不是为什么。 林筱也看见了里面的顾一凌，微微一笑，提起香奈儿的小包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牌馆的老板连忙过来招呼，脸上稍稍停顿着惊艳与震撼，竟是感觉她像不属于这尘世的仙子落入了凡间。林筱颔首示意，这里已经有人在等她了。牌馆老板扭头一望，就看见了一脸憨笑的顾一凌，便想这小子当真是艳福不浅，有这么个美女放在家里不知道精力要有多旺盛才能降服。 林筱显得神清气爽，在牌桌边坐下，她在顾一凌的怂恿下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欠身微笑：“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 顾一凌介绍道：“这就是筱筱姐。” 韩俊之前和林筱吃过晚饭，此时也微笑说：“筱筱姐好。” “你好。”林筱说。 小白的男主人小王说：“筱姐真年轻啊。” 林筱笑了起来问：“还有一位小王没来吗？” 男小王说：“她呀，知道小白没走丢以后就送了一口气，今天晚上和闺蜜一起出去泡温泉浴了，当然就把接小白回家这种跑腿活交给我来做了。” 顾一凌兴致勃勃地说：“筱筱，我来教你怎么打牌。” 林筱说：“好啊。” 顾一凌现在好不容易在林筱面前有了一个施展才能的天地，自然是要显摆显摆的，他要装的像一位大老一样，然后带林筱这位一窍不通的菜鸡入门。顾一凌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到时候他可能还要放点水，故意让林筱赢一两次，林筱一定也会用十分崇拜的目光，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就像在说“大老，求带飞一样”——想想就令人十分振奋。 但顾一凌错了，特别离谱的错。林筱在所有人面前展现了她不到十年就能做到集团ceo的超高智商，顾一凌原本以为她会一直依赖着他问“小顾这张牌这么打”、“小顾那张牌怎么胡”，然后他就可以一直很耐心地指导，男友力爆棚。可却没想到，顾一凌还没说完一遍，林筱几乎已经完全掌握了整个牌桌上的规矩，这归功于她这些年来训练的强大运筹能力和商业经验。 顾一凌本来还算盘着在林筱面前当一回带小萌新飞的大老，然而他又错付了一次，虚捂着脸，欲哭无泪。 是顾一凌又一次小瞧了林筱，林筱学什么东西都太快了，她惊人的记忆力与分析能力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这在牌桌上绝对是一个出奇制胜的杀手锏，这与林筱多年的ceo经验密不可分，具备这些能力是对一个集团ceo的基本要求，况且林筱还一直在学习与进步。她可以在脑海里瞬间形成整个牌桌上的布局图，每个人打过什么牌都记得一清二楚，在别人没有出牌时，她便已经着手分析着对方下一张会出什么牌。在商业谈判上同理，她必须要时刻琢磨着对手的想法，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还好桌上还有一个韩俊，同样的高智商，还能勉强地与林筱分庭抗礼一二，不然整个牌局直接将要形成一面倒的局面。 之前林筱还没来，韩俊和顾一凌他们打牌的时候，还会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实力，因为韩俊深知牌桌上的规矩，若老是自己一个人赢，其他人肯定都会越打越乏味，说不定最后还会闹不愉快。但是林筱就不懂了，她第一次玩牌，不是很懂这些牌局上的人情世故，玩了一次后发觉这玩意儿确实还蛮有意思，彻底激发了自己的赌瘾，除了最开始几个回合在熟悉套路，之后一出牌便是大杀四方，越杀越过瘾。 就像职业病一样，在这牌局上。何尝也不像一场简易的战场。她越来越有劲。 韩俊平生第一次棋逢对手，连呼过瘾，然而就苦了顾一凌和小王，两个人相视一笑，一脸苦瓜。顾一凌觉得今天一整个就是一个错，早知道就不让林筱过来打牌的。 不过林筱后面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她让顾一凌输的太惨了。顾一凌的确很不爽，抬起头幽怨地看了林筱一眼。 林筱被逗笑了，之后的几局也开始压制自己的实力，让顾一凌渐渐也赢得盆满钵满。韩俊见了，也赶紧收放自如。一桌四个人又其乐融融地打起了牌来，一天晚上就这样很欢乐地过去了。 不过小王一次在抓牌的时候，不经意又提起了一次他马上要结婚的事情，他说自己已经和女朋友认识了三年，关系很好，心里都有着对方，见过了父母，也该到谈婚论嫁的这一步了。小王的话，也让顾一凌和林筱都有一些想入非非，想着想着，他们俩的目光忽然就不约而同地撞到了一起，一个人的眼中似乎写着也想结婚，一个人的眼中尚还有一些胆怯与退却。 这一刻，林筱才陡然明白过来，阻碍她一直不敢往前迈出一步的理由，其实不是那么多世俗条款，也不是要封多少钱的红包，要见双方的多少长辈……而是自己心中最后一扇门，要怎样打开？ 小王渐入佳境，脸上十分幸福，继续娓娓道来：“我们前天去领的证，从民政局出来得那一瞬，好像看对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说自己好高兴，最亲爱的笨蛋哥哥终于成为了她的老公。以前我觉得结婚嘛无非就是领一张证，就像小学毕业会领小学毕业证，中学毕业会领中学毕业证，大学毕业会领大学毕业证，可真正领到结婚证的那一刻，才忽然明白，这张证与过往再也不同。因为他将代表着我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我们，它将以年为单位，以白头偕老为目的，以你为主题……年年有我，而我有她。” 晚上牌局散去，韩俊很默契地不当电灯泡，而去马路旁边蹲下来，逗小怪兽和小白玩了，他把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单独空间留给了顾一凌和林筱感慨。 小白被小王暂时留在了顾一凌和林筱的家里养，等到怀上小猫咪以后再回去，那估计得等到春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了。小王说，他的婚礼就订在春天，这不禁让人遐思无限，那一天的婚礼礼堂上一定会来络绎不绝的宾客，还有鲜花、玫瑰、神父和主持人…… 马路上的两个人居然同时露出了羡慕的神情，然后男孩伸出手去，牵住了女人的手，共同朝着灯光光明的远方而去。 女人正舒适的听着歌，又一次把一边耳朵里的耳机塞进了旁边男孩的耳朵里。 她有感而发，正在听一首很有名的老歌，是齐晨唱的《我们结婚》，旋律同样传进了顾一凌的耳朵里，让他的心头一阵炙热。 “心动洁白的婚纱， 手捧着鲜花美丽得像童话， 想起那年初夏我为你牵挂， 在一起就犯傻，丘比特轻轻飞过月光下， 潘多拉她听到了回答礼堂钟声， 在敲打幸福的密码……” 第二天工作又正式开始，机房里，韩俊中午和顾一凌出去吃饭，忘关掉电脑屏幕，老严走过时不经意间扫了他的电脑屏幕一眼，忽然间大吃一惊，暗自思忖，这不是自己一天以前在上给俊神发的一封邮件吗？ 再联想到韩俊的名字里，和俊神的名字里，都有一个“俊”字…… 午休以后，顾一凌和韩俊回来，整个机房里都以一种近乎异样的眼神望着他们。 老严走过来，长吁短叹了一声，本来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千言万语只是伸出手来，在半空中顿了顿，拍拍顾一凌的背，又拍了拍韩俊的背，便是一笑放手。 下午两点钟，黄家从魔都请来的it团队也抵达了，黄少强一路上耀武扬威，大摇大摆地走进公司里，趾高气扬，得意至极，好像生怕公司里还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自以为自己得了一队精英大将，便把林筱的人都当成来了虾兵蟹将，一上头甚至在公司里扬言，林筱这一次必败无疑。 公司里的其他人也另眼相待，当然也人心惶惶，虽然林筱才是真正的人心所向，但黄少强从魔都请来的这一批人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人心难测，所有职工不得不重新考虑如果是黄少强赢了以后的局面，他们应该怎样正确站队。 毕竟在这里，更多的还是忙于自己生计的普通人，在这种大集团里，如何正确选择自己的站队显得尤为重要。 不仅如此，就连林筱的团队里都有人心动摇，在普通的业务员群体里，这种情况显得最为严重。 大家一上班，刚坐在工位上，便开始议论纷纷：“这次小黄总的来势汹汹，又有黄家在背后支持，万一这次林总输了怎么办？” “据说上次黄家在董事会上就弹劾过林筱总裁，我看他们这次打的主意还是那个位置。” 直到林筱拿着打印完的文件从侧边经过时，周围的议论声才渐渐地停了下来，开始工作。大家微微抬起头，看了看林总的脸上，但见她时刻保持着微笑，依然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似乎早已有所准备。 机房里，出人意料的，平日里一遇见紧急情况就最容易慌张的老刘，这一次反而一点也不慌，就像旁边有一块大石头镇在心里似的，因为他是第一个听老严说“俊神来了”的那个人。 但林筱、顾一凌，韩俊，荣老等等，乃至是一直隐藏在帷幕后的人——顾峰，他们有些在明里艰苦奋战，有些却在暗里默默无闻，然而纷纷都运筹帷幄至今，所致胜的力量又何止于俊神一人？ 韩俊打趣地对顾一凌说：“你不慌吗，对面的对手派来了一队从魔都来的顶尖团队。” 顾一凌笑了笑：“慌什么慌，不是还有你在吗？” “才多久时间，你这嘴上的工夫是越来越熟练了，看来在筱筱姐的手上操练出来了哦。” “平时不多准备点甜言蜜语，怎么能哄的好筱筱啊。” “好了，别开玩笑了。”韩俊严肃地说，“我们团队里的核心人员的确不慌，但耐不住底下的人慌啊，人心一旦散了，后面还想做什么事情就会很难。” 就在此时，集团的楼下忽然飞驰驶来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那辆车无论开进哪里都是最亮眼的一道风景线，非常惹人注目。 车门打开，司机急匆匆地走下车，尊崇备至地打开了后排的车门。因为他知道，今天后面坐着的可是顾老板从硅谷请来的一位贵客。 显然，从后排下来的并不是顾峰，而是一位衣装革履的男人，气质却也同样风度不凡，符合老严等人早期想象中的俊神模样。 顾峰如今在郊外那件别墅里，坐在夕阳下的窗帘上。深红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地在他脸上闪烁。 “儿子，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想靠爹，但老爹只想证明，你的老爹并不比别人的差。”顾峰又重新审视了一遍短信的内容，确认无误后，点击了发送。 是的，老爹请来的他在外国认识的老朋友，从硅谷来的ib前任御用编程工程师。 老爹并不是看低顾一凌的能力，相反，他一直把顾一凌视为自己的骄傲。 因为老爹深知这场较量，看得不仅仅只是谁做的app 更好，更有创意。 那确实是一方面。 然而更重要的，笑到最后的人一定不是app做的最好的那个，而是真正能主导线上内容，能让全集团乃至所有客户信任的团队。 他们拼得还有人脉，还有资源，还有信息，谁才能建立一个面貌全新的技术部。 第228章 顾峰 约莫晚上九点过，林筱就开着保时捷回来了，她把车停在了牌馆的外面，还没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小怪兽在外面和小白一起打闹，两个小家伙在地上打着滚，你咬咬我的尾巴，我叼叼你的耳朵，时不时小怪兽还想要往小白的身上欺压，喵喵地叫着，直到小怪兽抬头看见了林筱以后，才似乎心虚地稍微收敛了一点。 林筱看得有些不亦乐乎，望了望天空，心想春天果真是要到来了。 牌馆里，顾一凌看见了林筱，连忙高兴地朝她挥挥手。他每次都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见到林筱就会特别激动，也不是为什么。 林筱也看见了里面的顾一凌，微微一笑，提起香奈儿的小包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牌馆的老板连忙过来招呼，脸上稍稍停顿着惊艳与震撼，竟是感觉她像不属于这尘世的仙子落入了凡间。林筱颔首示意，这里已经有人在等她了。牌馆老板扭头一望，就看见了一脸憨笑的顾一凌，便想这小子当真是艳福不浅，有这么个美女放在家里不知道精力要有多旺盛才能降服。 林筱显得神清气爽，在牌桌边坐下，她在顾一凌的怂恿下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欠身微笑：“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 顾一凌介绍道：“这就是筱筱姐。” 韩俊之前和林筱吃过晚饭，此时也微笑说：“筱筱姐好。” “你好。”林筱说。 小白的男主人小王说：“筱姐真年轻啊。” 林筱笑了起来问：“还有一位小王没来吗？” 男小王说：“她呀，知道小白没走丢以后就送了一口气，今天晚上和闺蜜一起出去泡温泉浴了，当然就把接小白回家这种跑腿活交给我来做了。” 顾一凌兴致勃勃地说：“筱筱，我来教你怎么打牌。” 林筱说：“好啊。” 顾一凌现在好不容易在林筱面前有了一个施展才能的天地，自然是要显摆显摆的，他要装的像一位大老一样，然后带林筱这位一窍不通的菜鸡入门。顾一凌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到时候他可能还要放点水，故意让林筱赢一两次，林筱一定也会用十分崇拜的目光，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就像在说“大老，求带飞一样”——想想就令人十分振奋。 但顾一凌错了，特别离谱的错。林筱在所有人面前展现了她不到十年就能做到集团ceo的超高智商，顾一凌原本以为她会一直依赖着他问“小顾这张牌这么打”、“小顾那张牌怎么胡”，然后他就可以一直很耐心地指导，男友力爆棚。可却没想到，顾一凌还没说完一遍，林筱几乎已经完全掌握了整个牌桌上的规矩，这归功于她这些年来训练的强大运筹能力和商业经验。 顾一凌本来还算盘着在林筱面前当一回带小萌新飞的大老，然而他又错付了一次，虚捂着脸，欲哭无泪。 是顾一凌又一次小瞧了林筱，林筱学什么东西都太快了，她惊人的记忆力与分析能力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这在牌桌上绝对是一个出奇制胜的杀手锏，这与林筱多年的ceo经验密不可分，具备这些能力是对一个集团ceo的基本要求，况且林筱还一直在学习与进步。她可以在脑海里瞬间形成整个牌桌上的布局图，每个人打过什么牌都记得一清二楚，在别人没有出牌时，她便已经着手分析着对方下一张会出什么牌。在商业谈判上同理，她必须要时刻琢磨着对手的想法，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还好桌上还有一个韩俊，同样的高智商，还能勉强地与林筱分庭抗礼一二，不然整个牌局直接将要形成一面倒的局面。 之前林筱还没来，韩俊和顾一凌他们打牌的时候，还会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实力，因为韩俊深知牌桌上的规矩，若老是自己一个人赢，其他人肯定都会越打越乏味，说不定最后还会闹不愉快。但是林筱就不懂了，她第一次玩牌，不是很懂这些牌局上的人情世故，玩了一次后发觉这玩意儿确实还蛮有意思，彻底激发了自己的赌瘾，除了最开始几个回合在熟悉套路，之后一出牌便是大杀四方，越杀越过瘾。 就像职业病一样，在这牌局上。何尝也不像一场简易的战场。她越来越有劲。 韩俊平生第一次棋逢对手，连呼过瘾，然而就苦了顾一凌和小王，两个人相视一笑，一脸苦瓜。顾一凌觉得今天一整个就是一个错，早知道就不让林筱过来打牌的。 不过林筱后面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她让顾一凌输的太惨了。顾一凌的确很不爽，抬起头幽怨地看了林筱一眼。 林筱被逗笑了，之后的几局也开始压制自己的实力，让顾一凌渐渐也赢得盆满钵满。韩俊见了，也赶紧收放自如。一桌四个人又其乐融融地打起了牌来，一天晚上就这样很欢乐地过去了。 不过小王一次在抓牌的时候，不经意又提起了一次他马上要结婚的事情，他说自己已经和女朋友认识了三年，关系很好，心里都有着对方，见过了父母，也该到谈婚论嫁的这一步了。小王的话，也让顾一凌和林筱都有一些想入非非，想着想着，他们俩的目光忽然就不约而同地撞到了一起，一个人的眼中似乎写着也想结婚，一个人的眼中尚还有一些胆怯与退却。 这一刻，林筱才陡然明白过来，阻碍她一直不敢往前迈出一步的理由，其实不是那么多世俗条款，也不是要封多少钱的红包，要见双方的多少长辈……而是自己心中最后一扇门，要怎样打开？ 小王渐入佳境，脸上十分幸福，继续娓娓道来：“我们前天去领的证，从民政局出来得那一瞬，好像看对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说自己好高兴，最亲爱的笨蛋哥哥终于成为了她的老公。以前我觉得结婚嘛无非就是领一张证，就像小学毕业会领小学毕业证，中学毕业会领中学毕业证，大学毕业会领大学毕业证，可真正领到结婚证的那一刻，才忽然明白，这张证与过往再也不同。因为他将代表着我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我们，它将以年为单位，以白头偕老为目的，以你为主题……年年有我，而我有她。” 晚上牌局散去，韩俊很默契地不当电灯泡，而去马路旁边蹲下来，逗小怪兽和小白玩了，他把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单独空间留给了顾一凌和林筱感慨。 小白被小王暂时留在了顾一凌和林筱的家里养，等到怀上小猫咪以后再回去，那估计得等到春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了。小王说，他的婚礼就订在春天，这不禁让人遐思无限，那一天的婚礼礼堂上一定会来络绎不绝的宾客，还有鲜花、玫瑰、神父和主持人…… 马路上的两个人居然同时露出了羡慕的神情，然后男孩伸出手去，牵住了女人的手，共同朝着灯光光明的远方而去。 女人正舒适的听着歌，又一次把一边耳朵里的耳机塞进了旁边男孩的耳朵里。 她有感而发，正在听一首很有名的老歌，是齐晨唱的《我们结婚》，旋律同样传进了顾一凌的耳朵里，让他的心头一阵炙热。 “心动洁白的婚纱， 手捧着鲜花美丽得像童话， 想起那年初夏我为你牵挂， 在一起就犯傻，丘比特轻轻飞过月光下， 潘多拉她听到了回答礼堂钟声， 在敲打幸福的密码……” 第二天工作又正式开始，机房里，韩俊中午和顾一凌出去吃饭，忘关掉电脑屏幕，老严走过时不经意间扫了他的电脑屏幕一眼，忽然间大吃一惊，暗自思忖，这不是自己一天以前在上给俊神发的一封邮件吗？ 再联想到韩俊的名字里，和俊神的名字里，都有一个“俊”字…… 午休以后，顾一凌和韩俊回来，整个机房里都以一种近乎异样的眼神望着他们。 老严走过来，长吁短叹了一声，本来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千言万语只是伸出手来，在半空中顿了顿，拍拍顾一凌的背，又拍了拍韩俊的背，便是一笑放手。 下午两点钟，黄家从魔都请来的it团队也抵达了，黄少强一路上耀武扬威，大摇大摆地走进公司里，趾高气扬，得意至极，好像生怕公司里还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自以为自己得了一队精英大将，便把林筱的人都当成来了虾兵蟹将，一上头甚至在公司里扬言，林筱这一次必败无疑。 公司里的其他人也另眼相待，当然也人心惶惶，虽然林筱才是真正的人心所向，但黄少强从魔都请来的这一批人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人心难测，所有职工不得不重新考虑如果是黄少强赢了以后的局面，他们应该怎样正确站队。 毕竟在这里，更多的还是忙于自己生计的普通人，在这种大集团里，如何正确选择自己的站队显得尤为重要。 不仅如此，就连林筱的团队里都有人心动摇，在普通的业务员群体里，这种情况显得最为严重。 大家一上班，刚坐在工位上，便开始议论纷纷：“这次小黄总的来势汹汹，又有黄家在背后支持，万一这次林总输了怎么办？” “据说上次黄家在董事会上就弹劾过林筱总裁，我看他们这次打的主意还是那个位置。” 直到林筱拿着打印完的文件从侧边经过时，周围的议论声才渐渐地停了下来，开始工作。大家微微抬起头，看了看林总的脸上，但见她时刻保持着微笑，依然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似乎早已有所准备。 机房里，出人意料的，平日里一遇见紧急情况就最容易慌张的老刘，这一次反而一点也不慌，就像旁边有一块大石头镇在心里似的，因为他是第一个听老严说“俊神来了”的那个人。 但林筱、顾一凌，韩俊，荣老等等，乃至是一直隐藏在帷幕后的人——顾峰，他们有些在明里艰苦奋战，有些却在暗里默默无闻，然而纷纷都运筹帷幄至今，所致胜的力量又何止于俊神一人？ 韩俊打趣地对顾一凌说：“你不慌吗，对面的对手派来了一队从魔都来的顶尖团队。” 顾一凌笑了笑：“慌什么慌，不是还有你在吗？” “才多久时间，你这嘴上的工夫是越来越熟练了，看来在筱筱姐的手上操练出来了哦。” “平时不多准备点甜言蜜语，怎么能哄的好筱筱啊。” “好了，别开玩笑了。”韩俊严肃地说，“我们团队里的核心人员的确不慌，但耐不住底下的人慌啊，人心一旦散了，后面还想做什么事情就会很难。” 就在此时，集团的楼下忽然飞驰驶来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那辆车无论开进哪里都是最亮眼的一道风景线，非常惹人注目。 车门打开，司机急匆匆地走下车，尊崇备至地打开了后排的车门。因为他知道，今天后面坐着的可是顾老板从硅谷请来的一位贵客。 显然，从后排下来的并不是顾峰，而是一位衣装革履的男人，气质却也同样风度不凡，符合老严等人早期想象中的俊神模样。 顾峰如今在郊外那件别墅里，坐在夕阳下的窗帘上。深红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地在他脸上闪烁。 “儿子，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想靠爹，但老爹只想证明，你的老爹并不比别人的差。”顾峰又重新审视了一遍短信的内容，确认无误后，点击了发送。 是的，老爹请来的他在外国认识的老朋友，从硅谷来的ib前任御用编程工程师。 老爹并不是看低顾一凌的能力，相反，他一直把顾一凌视为自己的骄傲。 因为老爹深知这场较量，看得不仅仅只是谁做的app 更好，更有创意。 那确实是一方面。 然而更重要的，笑到最后的人一定不是app做的最好的那个，而是真正能主导线上内容，能让全集团乃至所有客户信任的团队。 他们拼得还有人脉，还有资源，还有信息，谁才能建立一个面貌全新的技术部。 第229章 灯会在即 眼看着距离过年的时间越来越近，无论是黄少强从魔都请来的it团队，还是顾一凌他们的团队都已经通过了线上活动app最后的测试和适配，只等着集团内部最后的评测。这个评测的时间被定在一天后，届时两拨人马都会上台介绍自己app能够胜任的优点，董事会及集团核心班子经过综合考量后，再从中择优选择。 黄少强说实话是没有太大信心的，虽然黄家从魔都派来it团队的确很厉害，但顾峰从硅谷请来的ib首席编程师同样也不遑多让，至少在气势上，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然而说来也奇，真正让黄少强没有底气的，竟然是他一直没那么看中的那个毛头小子——顾一凌。 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心底就是回旋不散着这样一股奇怪的感觉。特别是每当黄少强经过集团大厦的走廊里时，看见顾一凌双手插裤兜中，随意自如地站在走道中间与ib来的主创团队侃侃而谈时，里面聊的内容天高地远，从企业的文化再谈到顾一凌自己的想法，黄少强的的心中就像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特别是里面有些句子还是他听不懂的英文。 此时此刻，默不出声的荣老看似在值班室看那台破旧不堪的老电视，然后脸上的皱纹却也渐渐地舒展。 …… 黄少强还记得这个毛头小子刚来集团第一天，什么都不懂，只会闷头在机房里修理电脑的模样，可到如今，这小子成长得竟然让他都有些捉摸不透了，让他感到甚是恐惧。 黄少强不知道这个小子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就好像后面有头狼一直追着他一样，稍微慢了片刻就会被吃掉。 但黄少强不知道，顾一凌其实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的理想，他只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保护一个人，照顾一个人而已——他想要更快地能赶上那个女人的脚步，而她不必再等他，那一天起他们足以并肩同行，共同为战。 “在生意场上……也可以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么？”这时，黄少强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一闪而逝莫名的冷酷与狡诈，想起了当日他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一些话，之后便是暗地叫来了黄家的心腹，声音阴沉地开始交代一些事情。 “林筱，顾一凌……这一次你们不可能赢的，不可能！”黄少强的声音里充满了令人战栗的寒意。 “好啦。”林筱脚步轻快地哒哒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还在机房电脑面前坐着的男孩肩膀。 顾一凌回过头，俊朗的眉毛挑了一下，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停下了埋头的活，眼睛忽然变得格外明亮，每当见到林筱的时候，他就能明白自己努力的意义是什么。有些时候，这样下去的确会变得很累，任谁也不想一天到晚都待在昏沉无光的机房里，可是，只要是为了林筱，就有意义。 “怎么了？”顾一凌问。 “小顾，别弄了，已经差不多了，你知道这些日子来你在这里待了多久吗，每天二十四小时，你在这里平均就要坐十五个小时了，人都快发霉了。”林筱有些好玩，于是故作嫌弃地扇了扇鼻子。 顾一凌笑了起来：“马上……这不明天就要验查成果了吗，我最后再检查一遍。” “好啊。”林筱于是知性地坐在了顾一凌一边的位置上，也顺手拿出了一份资料，粲然一笑，“那我也工作。” 偶尔有人经过机房的玻璃门，下意识往里面投入了一秒的目光，目光却为之深深吸引了一秒，只见两个背影相互依靠在一起，一副背影轻盈美丽，一副背影坚毅刚强，时间彷佛在那一刹那定格了一秒，外面云深日落，万物都在升华。 路人耳机里的音乐放了出来，轻快的旋律悠长地飘过走廊，也落入了里面顾一凌和林筱耳中：“how it feels to love a girl day，you wish you were a better an”（有一天爱上一个女孩是什么感觉，你希望自己是一个更好的男人。） “为什么要那么努力？”林筱忽然轻声问。 顾一凌愣了一愣。 “问你啊。”林筱又慢悠悠地说。 “我想……我想……”顾一凌变得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不想让一直那么勇敢的你爱着一个没有出息的我，所以，我想变得有出息，然后更快地长大，保护你，照顾你，也想让你知道，你的等待是有意义的。” 林筱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忽然望过来的眼睛，他的眼睛那一刻变得神采奕奕的，像一个伟大的男人。 于是她也很伟大地低下头，悄悄地吻了一口他魄力十足的嘴巴，便是松口看着他说：“辛苦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做完了，明天验收，今天晚上我们出去。” “去哪儿？”顾一凌一把抓住了她轻薄的手腕，似乎就这样紧紧攥着，再也不愿意松开。 “马上要过年了，南城的塔山公园里开了一场灯会，你想去吗？”林筱问。 “当然去。”顾一凌洋洋得意地说。 韩俊这时推开门，从外面进来，注视到里面含情脉脉的两个人，苦笑着脸，虚捂了一下眼睛。他的手中拿着两张今晚的塔山公园的灯会票，本来其中的一张是买给顾一凌的，可如今想必他已经不需要了。 韩俊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荣大爷看了一眼连忙举起手，有好处哪能不占：“多的票可以给大爷我。” 这时，小胖子刘培洋的电话也打来了，嗓门挺大，看来渝市一别后，他也从失恋的痛苦的痛苦里走出来了啊。 “喂，老大，你在哪里，我今儿来南城了，给我来接接风洗洗尘呗。”刘培洋一点也不跟顾一凌见外，操着大嗓门。 “啊……我今天晚上要去看灯会啊。”顾一凌说。 “那我也去。”刘培洋说。 顾一凌心道卧槽，电灯泡就这么猝不及防出现了。 不过他马上就抓住了救星，目光锁定了站在门口的韩俊——让韩俊带着小胖子去熘灯会不就完了。 韩俊不知所措地怔了一怔，火速闪人。 熘了熘了。 第229章 灯会在即 眼看着距离过年的时间越来越近，无论是黄少强从魔都请来的it团队，还是顾一凌他们的团队都已经通过了线上活动app最后的测试和适配，只等着集团内部最后的评测。这个评测的时间被定在一天后，届时两拨人马都会上台介绍自己app能够胜任的优点，董事会及集团核心班子经过综合考量后，再从中择优选择。 黄少强说实话是没有太大信心的，虽然黄家从魔都派来it团队的确很厉害，但顾峰从硅谷请来的ib首席编程师同样也不遑多让，至少在气势上，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然而说来也奇，真正让黄少强没有底气的，竟然是他一直没那么看中的那个毛头小子——顾一凌。 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心底就是回旋不散着这样一股奇怪的感觉。特别是每当黄少强经过集团大厦的走廊里时，看见顾一凌双手插裤兜中，随意自如地站在走道中间与ib来的主创团队侃侃而谈时，里面聊的内容天高地远，从企业的文化再谈到顾一凌自己的想法，黄少强的的心中就像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特别是里面有些句子还是他听不懂的英文。 此时此刻，默不出声的荣老看似在值班室看那台破旧不堪的老电视，然后脸上的皱纹却也渐渐地舒展。 …… 黄少强还记得这个毛头小子刚来集团第一天，什么都不懂，只会闷头在机房里修理电脑的模样，可到如今，这小子成长得竟然让他都有些捉摸不透了，让他感到甚是恐惧。 黄少强不知道这个小子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就好像后面有头狼一直追着他一样，稍微慢了片刻就会被吃掉。 但黄少强不知道，顾一凌其实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的理想，他只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保护一个人，照顾一个人而已——他想要更快地能赶上那个女人的脚步，而她不必再等他，那一天起他们足以并肩同行，共同为战。 “在生意场上……也可以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么？”这时，黄少强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一闪而逝莫名的冷酷与狡诈，想起了当日他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一些话，之后便是暗地叫来了黄家的心腹，声音阴沉地开始交代一些事情。 “林筱，顾一凌……这一次你们不可能赢的，不可能！”黄少强的声音里充满了令人战栗的寒意。 “好啦。”林筱脚步轻快地哒哒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还在机房电脑面前坐着的男孩肩膀。 顾一凌回过头，俊朗的眉毛挑了一下，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停下了埋头的活，眼睛忽然变得格外明亮，每当见到林筱的时候，他就能明白自己努力的意义是什么。有些时候，这样下去的确会变得很累，任谁也不想一天到晚都待在昏沉无光的机房里，可是，只要是为了林筱，就有意义。 “怎么了？”顾一凌问。 “小顾，别弄了，已经差不多了，你知道这些日子来你在这里待了多久吗，每天二十四小时，你在这里平均就要坐十五个小时了，人都快发霉了。”林筱有些好玩，于是故作嫌弃地扇了扇鼻子。 顾一凌笑了起来：“马上……这不明天就要验查成果了吗，我最后再检查一遍。” “好啊。”林筱于是知性地坐在了顾一凌一边的位置上，也顺手拿出了一份资料，粲然一笑，“那我也工作。” 偶尔有人经过机房的玻璃门，下意识往里面投入了一秒的目光，目光却为之深深吸引了一秒，只见两个背影相互依靠在一起，一副背影轻盈美丽，一副背影坚毅刚强，时间彷佛在那一刹那定格了一秒，外面云深日落，万物都在升华。 路人耳机里的音乐放了出来，轻快的旋律悠长地飘过走廊，也落入了里面顾一凌和林筱耳中：“how it feels to love a girl day，you wish you were a better an”（有一天爱上一个女孩是什么感觉，你希望自己是一个更好的男人。） “为什么要那么努力？”林筱忽然轻声问。 顾一凌愣了一愣。 “问你啊。”林筱又慢悠悠地说。 “我想……我想……”顾一凌变得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不想让一直那么勇敢的你爱着一个没有出息的我，所以，我想变得有出息，然后更快地长大，保护你，照顾你，也想让你知道，你的等待是有意义的。” 林筱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忽然望过来的眼睛，他的眼睛那一刻变得神采奕奕的，像一个伟大的男人。 于是她也很伟大地低下头，悄悄地吻了一口他魄力十足的嘴巴，便是松口看着他说：“辛苦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做完了，明天验收，今天晚上我们出去。” “去哪儿？”顾一凌一把抓住了她轻薄的手腕，似乎就这样紧紧攥着，再也不愿意松开。 “马上要过年了，南城的塔山公园里开了一场灯会，你想去吗？”林筱问。 “当然去。”顾一凌洋洋得意地说。 韩俊这时推开门，从外面进来，注视到里面含情脉脉的两个人，苦笑着脸，虚捂了一下眼睛。他的手中拿着两张今晚的塔山公园的灯会票，本来其中的一张是买给顾一凌的，可如今想必他已经不需要了。 韩俊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荣大爷看了一眼连忙举起手，有好处哪能不占：“多的票可以给大爷我。” 这时，小胖子刘培洋的电话也打来了，嗓门挺大，看来渝市一别后，他也从失恋的痛苦的痛苦里走出来了啊。 “喂，老大，你在哪里，我今儿来南城了，给我来接接风洗洗尘呗。”刘培洋一点也不跟顾一凌见外，操着大嗓门。 “啊……我今天晚上要去看灯会啊。”顾一凌说。 “那我也去。”刘培洋说。 顾一凌心道卧槽，电灯泡就这么猝不及防出现了。 不过他马上就抓住了救星，目光锁定了站在门口的韩俊——让韩俊带着小胖子去熘灯会不就完了。 韩俊不知所措地怔了一怔，火速闪人。 熘了熘了。 第230章 糖人鷐璷 塔山公园在南城中心偏东部，上方有一片高架桥，再往上则是蔚蓝色的天空。 每逢春节前夕，塔山公园就是一年一度的南城灯会的主会场。这样的传统从二十年前便开始了，所以林筱一说去塔山公园看灯会，顾一凌就能明白。 入园，才下午六点，已然人潮涌动。 因为过去他们在中学里一起读书时，也来过这个地方，那一年顾一凌骑着他心爱的小摩托，载着他心爱的姑娘，把车停在了公园的大门口，然后拉着她的手跑进了闹闹嚷嚷的人群里。当时他们都还是十八岁，一样的天真青涩。 今晚顾一凌和林筱再一次故地重游，但不仅有他们，还有韩俊，刘培洋，荣大爷……大家晚上都来到了灯会的现场，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望着遥远璀璨的花灯。 傍晚，整座城市彷佛笼罩在华灯初上般的光芒之中。 人群熙熙攘攘，极其热闹，沿街的糖摊香味鸟鸟，糖贩大姐在一旁画着最受小朋友欢迎的糖人，有龙、风、虎、还有孙悟空……小朋友们则淘气地拉着爸爸的手，非要去转转盘买糖人，他们想要转到一条龙，但往往最后得到的结果不是米老鼠就是小笨猪。 还记得那一年，林筱也很喜欢拉着他的手，把他一直拉到糖铺子上转转盘，然后她就会蹲下来，趴在转盘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旋针最后会落到什么位置。顾一凌便偷偷地看着她的脸颊，眼睛里面充满了怜惜与爱意。 然而，那是十年以前。 中间这十年，林筱再也没有去吃过糖娃娃，也没再玩过转盘。至于什么是原因，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十年里，她彷佛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再让她高兴起来。 但今天例外，林筱的心里竟是又一次隐隐有期待，特别是顾一凌拉紧她手的时候。 顾一凌今晚高兴极了，拉着她就一路往前疯跑，他们一直跑到了灯会前面的糖摊，他一扭头便问：“筱筱，你吃不吃糖人？” 四面八方的灯火阑珊，林筱的脸颊变得红扑扑，两侧地碎发微微飘荡着，眼神迷朦：“顾一凌，你能不能稍微，自觉一点，不是问我吃不吃，而是主动给我买。” “哦哦。”顾一凌憨笑着挠了挠头，扬起头说，“老板，转一次糖人多少钱啊。” “小伙子有福气哦女朋友那么漂亮。”糖贩大姐一边夸奖着一边说，“十元一次。” “我不管那么多，筱筱你转，直到转到龙为止，到时候老板你再跟我一起算钱。”顾一凌洋洋得意地拍拍胸脯说。 “行啊，行啊。”老板娘非常激动地竖起了大拇指。 大主顾呐大主顾。 “别……别。”林筱连忙冲老板娘摆摆手说，然后又剜了顾一凌一眼，“你装什么大款啊，你买那么多你吃得完吗？” “万一筱筱你第一个就转到龙了，不就给我省钱了吗？”顾一凌朝她挤眉弄眼说。 “反正不准浪费。”林筱说，然后又对老板娘微微一笑说：“我们玩一次就行了，转到什么全凭手气。” “好。”顾一凌说。 “那也行。”老板娘笑了出来，虽然她因为林筱的一句话可能收入骤减，却也不失落，因为老板娘在他们身上好像看见了青春红红热热的味道，那种滋味令人感觉心里吃了蜜糖。 “那我开转了。”林筱蹲了下来，刚刚开始转转盘，旁边就多出好多小不点来围观。 “姐姐，加油！” “姐姐，加油！”小朋友们欢呼雀跃。 顾一凌也默默地看向了林筱，和上次来看灯会一样，在她一丝不苟转转盘的那一刻，他也聚精会神盯着她的脸颊，望着她眼睛里倒映着晚风里的夜灯，柔美的脸颊上像是泛起了金色的涟漪。 二十八的林筱和以往有所不同，他渐渐才发现，他喜欢上她的原因，不止因为她是筱筱的长大版，而是因为……她身上那股神秘的气质，令人捉摸不透，令人环绕其中，那种气质深深地吸引着顾一凌，久了以后，却又能轻易发现那样的神秘里却又藏着寂寥和笨拙。 他觉得好像有微风在动，吹着周围的风铃也哗啦啦地响动，其实这时并没有风，四周更没有风铃——是的，只是他的心在动。 只不过好似梦幻一场，一眨眼筱筱就长大那么多了，可无论她长大多少，他都喜欢……顾一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心说：“筱筱，加油！” “龙！龙！龙！龙！”周围的小不点们前来加油助威。 旋针在转盘上缓缓减速，眼看着划过了米老鼠、小笨猪……落到了最后的龙上，定格一刹那，周围忽然爆发出了一阵狂欢声。 “哇塞，姐姐真厉害，姐姐也帮我们也转。” “就是就是。”顾一凌也跟着起哄，看着她的眼睛，用力地鼓起掌。 “恭喜啊，姑娘，你真的一次就转到了龙诶，厉害厉害。”糖铺的老板娘祥和地笑着，把龙形状的糖人递了过来。 “看，我就说你能一次转到龙。”顾一凌就像自己转到了龙一样，赞美地说。 “姐姐厉害。”林筱也感觉到了幸福，扭头嫣然一笑。 顾一凌连忙竖起了大拇指。 荣大爷跟着也从后面悠哉悠哉地走来，老人家不和年轻人一样积极好动了，他们的兴致就是慢悠悠地观赏着远方各种奇形怪状的花灯。有宝塔形状的，有大象形状，有熊猫形状的。这些熊猫灯都由杯、碗、勺、碟捆扎而成，正亮堂堂地发着光，引人惊叹。 “喂，喂，俊哥，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等等我啊！” 在同一家灯会里，还有姗姗来迟的韩俊和刘培洋。刘培洋大喊了一声后，赶紧钻进了人群里，往前面走得飞快的韩俊追去。 韩俊现在只想摆脱这个小胖子，因为这家伙也不知是不是刚失恋缺少爱，黏人到要命，就差和他手挽着手了……关键他们是两个男的呐。 第230章 糖人鷐璷 塔山公园在南城中心偏东部，上方有一片高架桥，再往上则是蔚蓝色的天空。 每逢春节前夕，塔山公园就是一年一度的南城灯会的主会场。这样的传统从二十年前便开始了，所以林筱一说去塔山公园看灯会，顾一凌就能明白。 入园，才下午六点，已然人潮涌动。 因为过去他们在中学里一起读书时，也来过这个地方，那一年顾一凌骑着他心爱的小摩托，载着他心爱的姑娘，把车停在了公园的大门口，然后拉着她的手跑进了闹闹嚷嚷的人群里。当时他们都还是十八岁，一样的天真青涩。 今晚顾一凌和林筱再一次故地重游，但不仅有他们，还有韩俊，刘培洋，荣大爷……大家晚上都来到了灯会的现场，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望着遥远璀璨的花灯。 傍晚，整座城市彷佛笼罩在华灯初上般的光芒之中。 人群熙熙攘攘，极其热闹，沿街的糖摊香味鸟鸟，糖贩大姐在一旁画着最受小朋友欢迎的糖人，有龙、风、虎、还有孙悟空……小朋友们则淘气地拉着爸爸的手，非要去转转盘买糖人，他们想要转到一条龙，但往往最后得到的结果不是米老鼠就是小笨猪。 还记得那一年，林筱也很喜欢拉着他的手，把他一直拉到糖铺子上转转盘，然后她就会蹲下来，趴在转盘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旋针最后会落到什么位置。顾一凌便偷偷地看着她的脸颊，眼睛里面充满了怜惜与爱意。 然而，那是十年以前。 中间这十年，林筱再也没有去吃过糖娃娃，也没再玩过转盘。至于什么是原因，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十年里，她彷佛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再让她高兴起来。 但今天例外，林筱的心里竟是又一次隐隐有期待，特别是顾一凌拉紧她手的时候。 顾一凌今晚高兴极了，拉着她就一路往前疯跑，他们一直跑到了灯会前面的糖摊，他一扭头便问：“筱筱，你吃不吃糖人？” 四面八方的灯火阑珊，林筱的脸颊变得红扑扑，两侧地碎发微微飘荡着，眼神迷朦：“顾一凌，你能不能稍微，自觉一点，不是问我吃不吃，而是主动给我买。” “哦哦。”顾一凌憨笑着挠了挠头，扬起头说，“老板，转一次糖人多少钱啊。” “小伙子有福气哦女朋友那么漂亮。”糖贩大姐一边夸奖着一边说，“十元一次。” “我不管那么多，筱筱你转，直到转到龙为止，到时候老板你再跟我一起算钱。”顾一凌洋洋得意地拍拍胸脯说。 “行啊，行啊。”老板娘非常激动地竖起了大拇指。 大主顾呐大主顾。 “别……别。”林筱连忙冲老板娘摆摆手说，然后又剜了顾一凌一眼，“你装什么大款啊，你买那么多你吃得完吗？” “万一筱筱你第一个就转到龙了，不就给我省钱了吗？”顾一凌朝她挤眉弄眼说。 “反正不准浪费。”林筱说，然后又对老板娘微微一笑说：“我们玩一次就行了，转到什么全凭手气。” “好。”顾一凌说。 “那也行。”老板娘笑了出来，虽然她因为林筱的一句话可能收入骤减，却也不失落，因为老板娘在他们身上好像看见了青春红红热热的味道，那种滋味令人感觉心里吃了蜜糖。 “那我开转了。”林筱蹲了下来，刚刚开始转转盘，旁边就多出好多小不点来围观。 “姐姐，加油！” “姐姐，加油！”小朋友们欢呼雀跃。 顾一凌也默默地看向了林筱，和上次来看灯会一样，在她一丝不苟转转盘的那一刻，他也聚精会神盯着她的脸颊，望着她眼睛里倒映着晚风里的夜灯，柔美的脸颊上像是泛起了金色的涟漪。 二十八的林筱和以往有所不同，他渐渐才发现，他喜欢上她的原因，不止因为她是筱筱的长大版，而是因为……她身上那股神秘的气质，令人捉摸不透，令人环绕其中，那种气质深深地吸引着顾一凌，久了以后，却又能轻易发现那样的神秘里却又藏着寂寥和笨拙。 他觉得好像有微风在动，吹着周围的风铃也哗啦啦地响动，其实这时并没有风，四周更没有风铃——是的，只是他的心在动。 只不过好似梦幻一场，一眨眼筱筱就长大那么多了，可无论她长大多少，他都喜欢……顾一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心说：“筱筱，加油！” “龙！龙！龙！龙！”周围的小不点们前来加油助威。 旋针在转盘上缓缓减速，眼看着划过了米老鼠、小笨猪……落到了最后的龙上，定格一刹那，周围忽然爆发出了一阵狂欢声。 “哇塞，姐姐真厉害，姐姐也帮我们也转。” “就是就是。”顾一凌也跟着起哄，看着她的眼睛，用力地鼓起掌。 “恭喜啊，姑娘，你真的一次就转到了龙诶，厉害厉害。”糖铺的老板娘祥和地笑着，把龙形状的糖人递了过来。 “看，我就说你能一次转到龙。”顾一凌就像自己转到了龙一样，赞美地说。 “姐姐厉害。”林筱也感觉到了幸福，扭头嫣然一笑。 顾一凌连忙竖起了大拇指。 荣大爷跟着也从后面悠哉悠哉地走来，老人家不和年轻人一样积极好动了，他们的兴致就是慢悠悠地观赏着远方各种奇形怪状的花灯。有宝塔形状的，有大象形状，有熊猫形状的。这些熊猫灯都由杯、碗、勺、碟捆扎而成，正亮堂堂地发着光，引人惊叹。 “喂，喂，俊哥，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等等我啊！” 在同一家灯会里，还有姗姗来迟的韩俊和刘培洋。刘培洋大喊了一声后，赶紧钻进了人群里，往前面走得飞快的韩俊追去。 韩俊现在只想摆脱这个小胖子，因为这家伙也不知是不是刚失恋缺少爱，黏人到要命，就差和他手挽着手了……关键他们是两个男的呐。 第231章 华灯初上綕鲯蒵瓧 钻出小朋友众多的糖铺后，天色已然日落西山，昏沉微醺的光线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林筱手中拿着两枚新鲜出炉的糖人，追着前面的顾一凌。 “喏。”他们坐在了夕阳下的长椅上，林筱不自觉的微微都嘴，把其中一只糖人递给顾一凌。 顾一凌扭头看着林筱，笑了起来：“我要吃那一个。” 接下来他的眼睛越过她，目光便落在了她刚刚已经尝过一半的那一只龙形状的糖人。 “可是我已经吃过了呀！”林筱的语气轻快说。 “就要吃你吃过的，如何，筱筱？”顾一凌说。 林筱笑了起来，眼睛里笑容明媚，轻轻低下头把两只糖都咬了一口，然后递了一只给顾一凌问，“小顾，这样行不？” 沁香四溢的糖味涌入口唇，顾一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而后笑着低下头来，也咬了那个女孩的糖一口。 那一刻他的记忆彷若有一些混乱，睁着眼睛望着前面的林筱，心跳不停的加速，竟是有些分不清楚，她是当年的林筱还是现在的林筱？ 只是他很幸福。 很幸福。 …… 此刻已经将近10:30，夜晚的塔山公园十分美丽，他们往远方举目望去，云开月明，视野明亮，绚烂的灯组就密密的挂在远方的天际，映的地面光影婆娑。 顾一凌和林筱在塔山公园里一处宽敞的夜景平原里，不止他们，这里还有很多同游的其他旅客，四周欢声笑语着，偶尔还会有推着各种烧烤小车的小贩走来，车上香气鸟鸟。顾一凌选了一处人群稀疏的角落，把提前准备好的报纸整整齐齐地铺在了地上。 在顾一凌铺地的时候，林筱就站在原地东张西望着，她今晚穿着一件白鹅色的绒毛衣，顾一凌这时忽然感觉她像是一只在枝头上好奇地伸出头眺望的白天鹅，神秘而性感。 顾一凌稍稍有些迟疑后，伸出了自己的胳膊，递了过去，林筱也下意识接住。 顾一凌:“坐，筱筱。” 林筱点了点头回应，旋即坐下。 顾一凌伸了一个懒腰说：“筱筱，十年了，就连塔山公园的变化都那么大，不过好在这里还有一年一度的灯会，没有变，很漂亮啊……” 他顿了顿，后又诚恳地问:“这些年，筱筱你来看过灯会吗？” 林筱怔了一怔，注视着顾一凌的眼睛，坐在月光下，就像呆滞了一样，一直没有说话，月光如水般洒满来她的衣襟。 “卖烤土豆了。”周围的小贩吆喝着。 “卖炸鸡了。” “香气浓浓的烤红薯，冬天来了，吃一口，心里和手上都暖洋洋的。”小贩们叫嚷的声音渐渐远去。 顾一凌同样也注视着她，缓缓俯下身去，把林筱的手掌抓起，握在手心，坚定地注视着。 “林筱，从今年的今天开始，我保证，岁岁年年，年年复复，每一年的这个晚上都会陪你一起来看灯会，我们不会再错开了，如果我没有做到的话，我就天打雷……”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另一只白皙柔软的手伸过来，捂住了他半张开的嘴，触感冰凉沁人至极，让顾一凌的心头为之勐勐地一滞。 她抬起头，朝着顾一凌粲然一笑，笑容明媚的彷佛能够让冰山融化。 看着她的眼睛，顾一凌的心跳又在加速。 那一眼里，有喜悦，有希望，还有浓浓的……能一眼看出来的爱情。 “好啦，不要再说下去了，我虽然从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但也害怕你遭罪……只要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林筱轻轻地说。 是的，哪个女人又不渴望着一个心里永远只有自己的男人呢。女人都是希望被爱的动物呐。 林筱略略掂起了一些脖子，扭头往旁边张望了一下，这一刻她俏皮的像一位公主，顽皮地甩甩头发。 林筱：“他们在吃什么啊，看上去很好吃欸。” 顾一凌狐疑地回头看看林筱，又狐疑地看看周围，憨笑了起来，便是心领神会。 五分钟以后，林筱手里拿着两串烤玉米，一串烤鸡翅，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笑眯眯地看着顾一凌。脚上踏着的两双靴子一晃一晃的，就连耳畔两边的发丝似乎也快乐地跳了起来。 顾一凌笑着瞥了她一眼，见她吃得香喷喷地，自己的心里也十分高兴。 “烫！” “啊？”顾一凌慌忙忙地给她接过，吹了吹，递回去。 林筱正咬着一串烤玉米，吃得一嘴是油问：“真好吃啊，太好吃了，顾一凌，你吃不吃啊？” 顾一凌笑：“我不饿，你吃。” “不过我看见他们吃烤串的时候，都还会在旁边配上一瓶啤酒，累了就喝上一口，可爽了。”林筱忽然兴致勃勃地说。 五分钟后，顾一凌又回来，放了一罐快乐水在林筱身旁的报纸上：“你没有啤酒，但是有快乐水。” 林筱笑得更甜了：“当然喏，快乐水也可以。” 林筱：“来，顾一凌，你也喝。你一口，我一口，从此都是快乐人！” 坐在不远处的韩俊，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充满杀气的狗粮气息扑面而来，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听见不远处一男一女不断传来的笑声，韩俊先是懵逼了一阵，而后无语：“……” 以及他旁边坐着的小胖子刘培洋，同样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韩俊咬着牙仰天长叹：“浪漫啊，真浪漫啊，令人羡慕的浪漫啊，该死啊……” 刘培洋忽然打了个盹，就往韩俊肩膀上倒。 韩俊被吓了一跳，更是懵逼，连忙把刘培洋推开：“你干什么啊，你快让开！” 刘培洋迷迷湖湖地又把手往韩俊另一头肩膀上靠：“俊哥儿，你累了就靠着我。” 韩俊：“……” 下一刻他忍不住爆出粗口：“滚啊你！” “是我的错好，早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来的。”韩俊说。 然而，今晚的灯会确实不容错过，比如……五光十色的夜幕里，那位漂亮佳人正在缓缓往那个男孩的肩上靠去，他们俩的背影像是组成了一道唯美的剪影，华灯初上，时光永恒。 第231章 华灯初上綕鲯蒵瓧 钻出小朋友众多的糖铺后，天色已然日落西山，昏沉微醺的光线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林筱手中拿着两枚新鲜出炉的糖人，追着前面的顾一凌。 “喏。”他们坐在了夕阳下的长椅上，林筱不自觉的微微都嘴，把其中一只糖人递给顾一凌。 顾一凌扭头看着林筱，笑了起来：“我要吃那一个。” 接下来他的眼睛越过她，目光便落在了她刚刚已经尝过一半的那一只龙形状的糖人。 “可是我已经吃过了呀！”林筱的语气轻快说。 “就要吃你吃过的，如何，筱筱？”顾一凌说。 林筱笑了起来，眼睛里笑容明媚，轻轻低下头把两只糖都咬了一口，然后递了一只给顾一凌问，“小顾，这样行不？” 沁香四溢的糖味涌入口唇，顾一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而后笑着低下头来，也咬了那个女孩的糖一口。 那一刻他的记忆彷若有一些混乱，睁着眼睛望着前面的林筱，心跳不停的加速，竟是有些分不清楚，她是当年的林筱还是现在的林筱？ 只是他很幸福。 很幸福。 …… 此刻已经将近10:30，夜晚的塔山公园十分美丽，他们往远方举目望去，云开月明，视野明亮，绚烂的灯组就密密的挂在远方的天际，映的地面光影婆娑。 顾一凌和林筱在塔山公园里一处宽敞的夜景平原里，不止他们，这里还有很多同游的其他旅客，四周欢声笑语着，偶尔还会有推着各种烧烤小车的小贩走来，车上香气鸟鸟。顾一凌选了一处人群稀疏的角落，把提前准备好的报纸整整齐齐地铺在了地上。 在顾一凌铺地的时候，林筱就站在原地东张西望着，她今晚穿着一件白鹅色的绒毛衣，顾一凌这时忽然感觉她像是一只在枝头上好奇地伸出头眺望的白天鹅，神秘而性感。 顾一凌稍稍有些迟疑后，伸出了自己的胳膊，递了过去，林筱也下意识接住。 顾一凌:“坐，筱筱。” 林筱点了点头回应，旋即坐下。 顾一凌伸了一个懒腰说：“筱筱，十年了，就连塔山公园的变化都那么大，不过好在这里还有一年一度的灯会，没有变，很漂亮啊……” 他顿了顿，后又诚恳地问:“这些年，筱筱你来看过灯会吗？” 林筱怔了一怔，注视着顾一凌的眼睛，坐在月光下，就像呆滞了一样，一直没有说话，月光如水般洒满来她的衣襟。 “卖烤土豆了。”周围的小贩吆喝着。 “卖炸鸡了。” “香气浓浓的烤红薯，冬天来了，吃一口，心里和手上都暖洋洋的。”小贩们叫嚷的声音渐渐远去。 顾一凌同样也注视着她，缓缓俯下身去，把林筱的手掌抓起，握在手心，坚定地注视着。 “林筱，从今年的今天开始，我保证，岁岁年年，年年复复，每一年的这个晚上都会陪你一起来看灯会，我们不会再错开了，如果我没有做到的话，我就天打雷……”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另一只白皙柔软的手伸过来，捂住了他半张开的嘴，触感冰凉沁人至极，让顾一凌的心头为之勐勐地一滞。 她抬起头，朝着顾一凌粲然一笑，笑容明媚的彷佛能够让冰山融化。 看着她的眼睛，顾一凌的心跳又在加速。 那一眼里，有喜悦，有希望，还有浓浓的……能一眼看出来的爱情。 “好啦，不要再说下去了，我虽然从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但也害怕你遭罪……只要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林筱轻轻地说。 是的，哪个女人又不渴望着一个心里永远只有自己的男人呢。女人都是希望被爱的动物呐。 林筱略略掂起了一些脖子，扭头往旁边张望了一下，这一刻她俏皮的像一位公主，顽皮地甩甩头发。 林筱：“他们在吃什么啊，看上去很好吃欸。” 顾一凌狐疑地回头看看林筱，又狐疑地看看周围，憨笑了起来，便是心领神会。 五分钟以后，林筱手里拿着两串烤玉米，一串烤鸡翅，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笑眯眯地看着顾一凌。脚上踏着的两双靴子一晃一晃的，就连耳畔两边的发丝似乎也快乐地跳了起来。 顾一凌笑着瞥了她一眼，见她吃得香喷喷地，自己的心里也十分高兴。 “烫！” “啊？”顾一凌慌忙忙地给她接过，吹了吹，递回去。 林筱正咬着一串烤玉米，吃得一嘴是油问：“真好吃啊，太好吃了，顾一凌，你吃不吃啊？” 顾一凌笑：“我不饿，你吃。” “不过我看见他们吃烤串的时候，都还会在旁边配上一瓶啤酒，累了就喝上一口，可爽了。”林筱忽然兴致勃勃地说。 五分钟后，顾一凌又回来，放了一罐快乐水在林筱身旁的报纸上：“你没有啤酒，但是有快乐水。” 林筱笑得更甜了：“当然喏，快乐水也可以。” 林筱：“来，顾一凌，你也喝。你一口，我一口，从此都是快乐人！” 坐在不远处的韩俊，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充满杀气的狗粮气息扑面而来，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听见不远处一男一女不断传来的笑声，韩俊先是懵逼了一阵，而后无语：“……” 以及他旁边坐着的小胖子刘培洋，同样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韩俊咬着牙仰天长叹：“浪漫啊，真浪漫啊，令人羡慕的浪漫啊，该死啊……” 刘培洋忽然打了个盹，就往韩俊肩膀上倒。 韩俊被吓了一跳，更是懵逼，连忙把刘培洋推开：“你干什么啊，你快让开！” 刘培洋迷迷湖湖地又把手往韩俊另一头肩膀上靠：“俊哥儿，你累了就靠着我。” 韩俊：“……” 下一刻他忍不住爆出粗口：“滚啊你！” “是我的错好，早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来的。”韩俊说。 然而，今晚的灯会确实不容错过，比如……五光十色的夜幕里，那位漂亮佳人正在缓缓往那个男孩的肩上靠去，他们俩的背影像是组成了一道唯美的剪影，华灯初上，时光永恒。 第232章 十年（1） 美丽和煦的灯塔之夜渐渐落幕，然而，在另外一个同样热闹的地方，有阴谋诡计的人正在密谋着什么。 深夜12点，南城ojito酒。哪怕到了深夜，这里喧哗的声音依然缠绕不绝，如水洗的地板上红灯绿光闪烁，倒映的世界反射着舞台边饮食男女们纠葛相缠的身影。这家酒庄云集了南城社会各界翘楚与富二代，就连楼下经常也是超级跑车一路排开。在南城，像这般顶级的夜店背后据说都站着世美集团的影子，此地也并不例外，它背后最大的金主正是世美集团的黄家，黄少强更是这里的座上客。 此时，黄少强坐在酒里，身边都是嫩得可以掐出水的美女。他的嘴里温吐出熏人的酒气，洒在身旁锥子脸女郎的身上，却惹得对方一阵欢天喜地，伸出那双白藕般的手臂，如水蛇一样柔情万种地缠上了他的后颈。 “小黄总，您叫的客人怎么还没到啊？” “马上就到了，这里我先陪你玩。” 黄少强也邪笑着迎上去，下一刻，空气里隐约爆出噼噼啪啪的激情电光。 没过多久，一个背着包的男生无声地从酒店的正门走了进来，他的步伐虽然很轻，却在转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只因为他与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这种格格不入是指他更像一位刚毕业不久的三好少年，应该回去好好读书天天向上，或与漂亮清纯的女友漫步于夜里的天桥，而不该在这样月光薄凉的夜晚来混迹夜店。 黄少强一瞥眼便瞧见了走过来的顾一凌，居然换上了容光焕发的笑脸，满脸堆笑地挥了挥手：“顾少，我在这儿，过来过来，朝这儿坐。”原来顾一凌就是黄少强今晚请来的客人。按理说无论谁走到一起，他们俩也绝无坐下来互相说话的可能。黄少强一直把林筱视为头号劲敌，当然顾一凌也不例外，同样是黄少强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事到如今，黄少强不得不出此下策，这是他打垮林筱的唯一机会了。 黄少强是什么样的人？家里乃是国内顶级的财团，他自己更是常年累月浪荡于富家子弟圈、酒店夜场，纨绔飞扬，身边没有人不迎合他，包括各界精英，佳人美女。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眼中没有钱与权不能解决的问题。 于是黄少强今晚便密谋把顾一凌邀请到了这里，他本以为顾一凌还会拒绝一番，没想到对方却答应得异常爽快，和他这位头号敌人夜里密约。这倒是让黄少强有些狐疑与警惕，但心底也有暗爽。 他想顾一凌也不过如此嘛，只不过是表面正经而已，表面上喜欢着林筱，背地里还不是和自己一样勾三搭四着。 男人谁还不是这样，果然，世上才没什么纯真的爱情，如果有，那就是钱和利诱还没有加够。黄少强一直都把这句话奉为真理。 “顾少人都已经到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黄少强忽然蹙眉。 第232章 十年（1） 美丽和煦的灯塔之夜渐渐落幕，然而，在另外一个同样热闹的地方，有阴谋诡计的人正在密谋着什么。 深夜12点，南城ojito酒。哪怕到了深夜，这里喧哗的声音依然缠绕不绝，如水洗的地板上红灯绿光闪烁，倒映的世界反射着舞台边饮食男女们纠葛相缠的身影。这家酒庄云集了南城社会各界翘楚与富二代，就连楼下经常也是超级跑车一路排开。在南城，像这般顶级的夜店背后据说都站着世美集团的影子，此地也并不例外，它背后最大的金主正是世美集团的黄家，黄少强更是这里的座上客。 此时，黄少强坐在酒里，身边都是嫩得可以掐出水的美女。他的嘴里温吐出熏人的酒气，洒在身旁锥子脸女郎的身上，却惹得对方一阵欢天喜地，伸出那双白藕般的手臂，如水蛇一样柔情万种地缠上了他的后颈。 “小黄总，您叫的客人怎么还没到啊？” “马上就到了，这里我先陪你玩。” 黄少强也邪笑着迎上去，下一刻，空气里隐约爆出噼噼啪啪的激情电光。 没过多久，一个背着包的男生无声地从酒店的正门走了进来，他的步伐虽然很轻，却在转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只因为他与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这种格格不入是指他更像一位刚毕业不久的三好少年，应该回去好好读书天天向上，或与漂亮清纯的女友漫步于夜里的天桥，而不该在这样月光薄凉的夜晚来混迹夜店。 黄少强一瞥眼便瞧见了走过来的顾一凌，居然换上了容光焕发的笑脸，满脸堆笑地挥了挥手：“顾少，我在这儿，过来过来，朝这儿坐。”原来顾一凌就是黄少强今晚请来的客人。按理说无论谁走到一起，他们俩也绝无坐下来互相说话的可能。黄少强一直把林筱视为头号劲敌，当然顾一凌也不例外，同样是黄少强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事到如今，黄少强不得不出此下策，这是他打垮林筱的唯一机会了。 黄少强是什么样的人？家里乃是国内顶级的财团，他自己更是常年累月浪荡于富家子弟圈、酒店夜场，纨绔飞扬，身边没有人不迎合他，包括各界精英，佳人美女。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眼中没有钱与权不能解决的问题。 于是黄少强今晚便密谋把顾一凌邀请到了这里，他本以为顾一凌还会拒绝一番，没想到对方却答应得异常爽快，和他这位头号敌人夜里密约。这倒是让黄少强有些狐疑与警惕，但心底也有暗爽。 他想顾一凌也不过如此嘛，只不过是表面正经而已，表面上喜欢着林筱，背地里还不是和自己一样勾三搭四着。 男人谁还不是这样，果然，世上才没什么纯真的爱情，如果有，那就是钱和利诱还没有加够。黄少强一直都把这句话奉为真理。 “顾少人都已经到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黄少强忽然蹙眉。 第233章 十年（大纲版） （1）顾一凌夜晚在酒里赴约黄少强，在黄少强眼中，世上没有钱和权无法解决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再加一点。黄少强告诉顾一凌，就林筱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好喜欢的，然后在顾一凌面前各种嘲讽和挖苦林筱，自己有年轻漂亮的姑娘，任顾公子挑选，只要顾公子与自己合作。顾一凌没忍住当晚一拳打倒了黄少强，被警察带走。黄少强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阑 …… （2）比赛开始前一天，黄少强自知无法胜利，趁着顾一凌一行都在参观灯节晚会时，派人暗中潜入顾一凌他们机房，并在他们设计的app上植入了定时触发的木马病毒，这种病毒极其隐蔽，会在第二天汇报时自动弹出，播放黄色视频。 …… （3）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顾一凌知道自己又冲动了，但他不后悔，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在他面前侮辱林筱。 可他不想让林筱知道，怕她失望，怕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冲动的小孩。当天晚上在警察局接受教育后，正要通知顾峰来警察局接人时，医院里传出了黄少强鼻梁被打歪（二级轻伤）的消息，顾一凌再次被羁押。 但在顾一凌的印象里，晚上他虽然冲动，发泄了一通，但并没有对黄少强造成致命的伤害。 是黄少强自己动的手，他要栽赃顾一凌，他看不惯顾一凌，他狠透了顾一凌，不惜伤害自己也要毁灭顾一凌。那天晚上酒里全是黄少强的人，他们自然全都帮黄少强作伪证，监控摄像头被提前关闭了，无法查看，一切都是黄少强做的局。阑 …… （4）所幸有俊神和老爹派来的华尔街巨老坐镇，他们第二天一早就检查出了被植入的木马，并将它顺利切除，在第二天的汇报会上大获全胜，所有人都非常高兴，林筱正想找顾一凌庆祝，才发现四处都不见他踪影。 …… （5）林筱从顾峰口中得知了顾一凌被羁押的消息，如果无法取得黄少强的谅解，顾一凌可能会受到刑事处罚。林筱百般无奈下只好去找到黄少强，黄少强早已知道林筱会来找他，已经设下了鸿门宴在等着她。 …… （6）没想到黄少强居然十分爽快地提出了可以谅解，但是他要林筱和自己在一起，这样的话，顾一凌的问题也就可以解决了。 黄少强并且还向林筱保证，如果她拒绝的话，他一定会送顾一凌去坐牢。而此刻的林筱万念俱灰，除此之外，她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只好惨笑着先答应了黄少强，本想先做时间上的拖延，不曾想急不可待的黄少强当天晚上就想要了她。阑 …… （7）林筱告诉黄少强自己要考虑一下，黄少强打着包票说没问题，看来他已经将林筱视为囊中之物了。当晚林筱一个人走在行街小河边，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顾一凌的面孔，他是多么喜欢自己啊，如果顾一凌是自己的话，他会怎么选？ 另外一边，顾峰已经争分夺秒地开始运作起来，他的雷霆手段令人惊叹而畏惧，同天晚上，董事会披露出黄家近年来在公司里利用职务之便贪污枉法的关键性证据，惊动了黄哲强。 …… （8）顾峰与黄家达成了协议，作为交换，顾一凌被释放了出来。那天的太阳刚刚从东边出来，晨光熹微，他刚跨出看守所的大门，就看见林筱在门口等着他，这一别仿佛过去了十年一样，让他觉得如此漫长，所幸，他，她，还有所有爱着他们的人都还在，看见这一幕，沿街默默停靠着的劳斯来斯幻影扬长而去，车上的顾峰潇洒地往窗外吐出了一口烟。 第233章 十年（大纲版） （1）顾一凌夜晚在酒里赴约黄少强，在黄少强眼中，世上没有钱和权无法解决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再加一点。黄少强告诉顾一凌，就林筱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好喜欢的，然后在顾一凌面前各种嘲讽和挖苦林筱，自己有年轻漂亮的姑娘，任顾公子挑选，只要顾公子与自己合作。顾一凌没忍住当晚一拳打倒了黄少强，被警察带走。黄少强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阑 …… （2）比赛开始前一天，黄少强自知无法胜利，趁着顾一凌一行都在参观灯节晚会时，派人暗中潜入顾一凌他们机房，并在他们设计的app上植入了定时触发的木马病毒，这种病毒极其隐蔽，会在第二天汇报时自动弹出，播放黄色视频。 …… （3）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顾一凌知道自己又冲动了，但他不后悔，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在他面前侮辱林筱。 可他不想让林筱知道，怕她失望，怕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冲动的小孩。当天晚上在警察局接受教育后，正要通知顾峰来警察局接人时，医院里传出了黄少强鼻梁被打歪（二级轻伤）的消息，顾一凌再次被羁押。 但在顾一凌的印象里，晚上他虽然冲动，发泄了一通，但并没有对黄少强造成致命的伤害。 是黄少强自己动的手，他要栽赃顾一凌，他看不惯顾一凌，他狠透了顾一凌，不惜伤害自己也要毁灭顾一凌。那天晚上酒里全是黄少强的人，他们自然全都帮黄少强作伪证，监控摄像头被提前关闭了，无法查看，一切都是黄少强做的局。阑 …… （4）所幸有俊神和老爹派来的华尔街巨老坐镇，他们第二天一早就检查出了被植入的木马，并将它顺利切除，在第二天的汇报会上大获全胜，所有人都非常高兴，林筱正想找顾一凌庆祝，才发现四处都不见他踪影。 …… （5）林筱从顾峰口中得知了顾一凌被羁押的消息，如果无法取得黄少强的谅解，顾一凌可能会受到刑事处罚。林筱百般无奈下只好去找到黄少强，黄少强早已知道林筱会来找他，已经设下了鸿门宴在等着她。 …… （6）没想到黄少强居然十分爽快地提出了可以谅解，但是他要林筱和自己在一起，这样的话，顾一凌的问题也就可以解决了。 黄少强并且还向林筱保证，如果她拒绝的话，他一定会送顾一凌去坐牢。而此刻的林筱万念俱灰，除此之外，她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只好惨笑着先答应了黄少强，本想先做时间上的拖延，不曾想急不可待的黄少强当天晚上就想要了她。阑 …… （7）林筱告诉黄少强自己要考虑一下，黄少强打着包票说没问题，看来他已经将林筱视为囊中之物了。当晚林筱一个人走在行街小河边，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顾一凌的面孔，他是多么喜欢自己啊，如果顾一凌是自己的话，他会怎么选？ 另外一边，顾峰已经争分夺秒地开始运作起来，他的雷霆手段令人惊叹而畏惧，同天晚上，董事会披露出黄家近年来在公司里利用职务之便贪污枉法的关键性证据，惊动了黄哲强。 …… （8）顾峰与黄家达成了协议，作为交换，顾一凌被释放了出来。那天的太阳刚刚从东边出来，晨光熹微，他刚跨出看守所的大门，就看见林筱在门口等着他，这一别仿佛过去了十年一样，让他觉得如此漫长，所幸，他，她，还有所有爱着他们的人都还在，看见这一幕，沿街默默停靠着的劳斯来斯幻影扬长而去，车上的顾峰潇洒地往窗外吐出了一口烟。 卷尾声 ———— 看守所门外。 顾一凌：“我还以为再也出不来了，见不到你，真的好害怕。” 林筱笑得灿烂，像四月迎着春光的暖风，吹得顾一凌的眼神发亮。 “现在你不是见到我了吗，傻子。”她一边说着，一边撩拨地玩玩自己的头发，长发飘飘卷卷。 顾一凌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故技重施说：“今天晚上要爱的抱抱，可以么？” “不可以~”她翘起下巴，故作高傲地转身就走。 顾一凌忽然跑上去用力地抱住了她，林筱愣了愣，感觉到背后之人的双肩居然在微微发颤，那个人的身体也在颤抖，他将她紧紧的圈进了怀里说：“我们再也要不要分开了。” 她下意识点头，然后放开心身任由他抱住。 …… 幸好，他们是幸运的，过了那么多年，能继续与心爱的人拥抱在一起……他们将继续幸运下去，他，她，还有所有爱着他们的人，他们将继续爱着，永永远远爱着，再也不分开。 生生世世，岁岁平安。 （他们的故事未完待续） 卷尾声 ———— 看守所门外。 顾一凌：“我还以为再也出不来了，见不到你，真的好害怕。” 林筱笑得灿烂，像四月迎着春光的暖风，吹得顾一凌的眼神发亮。 “现在你不是见到我了吗，傻子。”她一边说着，一边撩拨地玩玩自己的头发，长发飘飘卷卷。 顾一凌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故技重施说：“今天晚上要爱的抱抱，可以么？” “不可以~”她翘起下巴，故作高傲地转身就走。 顾一凌忽然跑上去用力地抱住了她，林筱愣了愣，感觉到背后之人的双肩居然在微微发颤，那个人的身体也在颤抖，他将她紧紧的圈进了怀里说：“我们再也要不要分开了。” 她下意识点头，然后放开心身任由他抱住。 …… 幸好，他们是幸运的，过了那么多年，能继续与心爱的人拥抱在一起……他们将继续幸运下去，他，她，还有所有爱着他们的人，他们将继续爱着，永永远远爱着，再也不分开。 生生世世，岁岁平安。 （他们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