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 第1章 终于中标了 “你们的价格太高了，会极大的拉升我们科室的成本占比。” 重庆第二医科大学附属第三医院的产品推介会上，检验科的张主任最终还是抛出了这个所有销售人员都难以面对的灵魂问题。 “是的，我们的价格是要高一点。但您也知道，罗尔作为全球第一品牌，我们的产品质量和服务，也是其它品牌无可比拟的……” 说话的是罗尔产品的代理商，重庆蓝星医疗器械公司的老板吴蓝星。他做罗尔的代理十几年了，几乎每个项目都要面临这个问题。哪个品牌什么价格，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还是要走个流程，他已经轻车熟路了。 可采购中心的李主任似乎不准备就此放过，他跟张主任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不住的扫视着罗尔这边的代表，正色说道： “正是因为认可你们的品质和服务，我们才坐下来听你们讲。其它品牌比你们价格低很多，人家品牌也不差，又不是不能用。” 吴蓝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会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有些着急，从谈判的角度来说，他们已经输了气势，变得比较被动了。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市场人员和技术支持，显然他们都没准备搭话。这时，他看到角落的林亦然也正在看着他，两人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总算是有厂家的人愿意站出来了。 “是这样的，所有能拿到许可上市销售的产品，都是能用，并且能够满足基本要求的。” 林亦然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发话的李主任。他走到罗尔这边靠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目光扫视，确认跟医院的每个人都有了一次眼神接触，接着说道： “每次来咱们医院，都看见门口好多拉人去住宿的，咱们医院很多邻省过来的病人？” “是啊，好多病人都是外省慕名而来，有的一等就是几个月呢！” 靠边的一个工作人员自豪的说道。 “还有病人卖车卖房、四处举债过来看病。所以，你们这些供应商确实应该把价格压一压，减轻病人负担。” 另一个工作人员接着说道，又把话题拉回到价格上面。 “确实，我们身边也不乏因病导致家庭困难的情况，我们国家、包括我们企业也一直在努力，但这也有一个过程。” 在座的都点点头，这一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不过，病人既然放弃附近的医院，千里迢迢的过来求医，就是为了享受更好的医疗技术，尽快的恢复健康。” “咱们医院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口碑，也完全契合罗尔的品牌定位。那就是用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让病人得到最好的救治。病人卖车卖房、四处举债也在所不惜的过来，就已经作出了付出成本的选择，想要得到的，无非就是最好的治疗，和尽快的康复。” “打个比方，奥拓和奔驰相差大几十万，在市区代步的话，也都不过时速六七十公里，似乎没有区别，但两者的体验和安全差距不言自明。咱们的设备也一样，95都跟其它品牌没有区别，就是所谓的谁都能做的情况。” “罗尔产品高精准度和高灵敏度的价值，就在那剩余的5里面。我们能为医者提供更准确的诊断数据，更早发现病情的发展趋势，让医生有的放矢，避免一些无效甚至错误的治疗耽误病情，总体费用上甚至可以说是更大的节约。这种病例每遇到一个，可能就是挽救一个生命，甚至一个家庭，也直接影响着医院的声誉……” 林亦然顿了顿，整个会场陷入了沉默，大家都若有所思的样子。 是啊，谁不知道大医院更贵呢，更别说外省那些山远路远赶过来看病的人。 “另外，基于咱们医院在业界的影响力和窗口效应，我们会争取总部最大的支持，体现最大的诚意来参与项目的投标，希望在座的各位专家，能够给予我们充分竞争的机会，我们有诚意，也有能力给医院提供最好的服务和支持，帮助医院更好的服务病人，和进行世界领先的科研。” 看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林亦然接着表明了态度和决心。这次推介会，他不但需要争取到一个公平参与这个项目的机会，还要让场上的人认可罗尔品牌的价值，好在后面的招标中，体现出技术层面的优势。 纯粹拼价格，哪怕只跟进口品牌比，罗尔也永远都中不了标。罗尔作为细分行业的老大，他们的价格确实比老二都要高出一大截。 蓝星公司的销售去交投标文件的时候，林亦然回想起了当时推介会的情形。 后来招标文件的评分规则里，罗尔公司的技术优势也得到了充分体现。像这种大型的医院，病人都是准备好钱专程过来看大病的，他们有实力选择最好的产品。 这是重庆检验界今年最大的一个项目，重庆第二医科大学附属第三医院的检验流水线，每年大约5000万的耗材销售额，这对做体外诊断的公司和销售来说，都是很有吸引力的，各家都在奋力一搏。 唱标开始，老对手施贝公司果然是孤注一掷，除了设备报的10万高于罗尔公司的1000，其它的耗材比罗尔的价格低了约10，设备是一次性投入，而且没几个钱，但算耗材，每年大概要少花500万。 听到价格，蓝星公司的销售心里瞬间凉了半截，一般来说，施贝的耗材也就比罗尔低个5，这次这么狠，看来是誓在必得呀。 他凑到林亦然旁边，不解的看着林亦然，似乎在提醒他眼前的情况，或者希望他赶紧想个应对的办法。 只见林亦然面不改色，这个情况，他也有所预料的。这种标杆医院的标杆项目，施贝拿出诚意放手一搏也在情理之中，中了就当捡的，没中就当玩。 但他有过计算，即便这样，罗尔也不是没有机会，不是还有技术分，还有设备分吗？差距可能不大，但罗尔还是机会最大的。 果不其然，宣布结果的时候，第一成交候选的还是罗尔，得分仅仅比施贝多了112，直把那一帮人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医院下午就在官网进行了公示，蓝星公司的老板打电话说今晚要搞庆功宴，林亦然以另有安排给推了。除了尽职尽责的做着本质工作，他越来越厌烦这类所谓的社交活动了。 比起溶入浮躁喧哗，他宁愿一个人呆着。 第2章 他们要把你劝退 林亦然是跨国医疗集团罗尔公司重庆分公司的一名销售经理，准确的说，应该是营销顾问才对。因为最近这三年，他已从意气风发的全国销冠经理，降了两级，现是也就是最基础的营销顾问了。 原来带出来的徒弟李庆阳，现在已经是分公司的总经理，成了他的越级上司。 也许是出于对职位缺乏安全感的原因，当年的徒弟自从当上分总以后，对他也是特别的“照顾”，总是变着法的设置各种无法达成的考核指标，用绩效不达标的理由让他连连降级，现在已经是降无可降了。 不过，林亦然好像都不太在乎，也从没有提出过异议。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自从未婚妻陆敏手术失败去逝，林亦然就失去了与人争斗的兴趣。除了工作，他几乎不怎么与外人接触，就爱一个人呆着，这与他曾经的性格和形象完全不相符合。 可就算是这样，分总李庆阳还是不放心。作为林亦然带出来的徒弟，他知道这个人的能力，若是等他回过神来，那自己的位置肯定不保，所以才要想方设法的把他赶出去。 同事中有报不平的，也有幸灾乐祸趁机挑事的，林亦然都全然不予理会，自顾自的上班下班，做着本职工作。 “那个宝宝好可爱呀，以后咱们的宝宝肯定更乖……” “有时间了，我们坐游轮去远方旅行，看夕阳壮美，吹江上风清……” “我们建一座花园，一年四季开不同的花……” 下班后，林亦然走在南滨路上，脑海里回荡的陆敏满脸憧憬的样子，她总是围绕在他左右，温柔的描绘着他们的将来。 再也不可能啦，他的心里满是怅然，颓丧着坐在街边的长椅上。 城市灯火通明，初夏的江岸人流如织。每当这种时候，林亦然便愈发感到孤独，人海茫茫，竟无一人可诉衷情；天地之大，竟无一处安放灵魂! 他抬头望几天空，月色清冷，月亮在无穷无尽的宇宙中漂浮，无来时，也无归处。 要如佛家所言，人都有轮回该多好呀，至少还可做些什么。种些因果，期待再度相逢的那一刻，有点念想也好啊！ 可林亦然偏偏就是个无神论者，所以才没有希望，深深沉沦。 他的世界，已随陆敏的离去，没了色彩，是一片惨淡的灰白。天地之间阴暗晦涩，没有任何一点光彩。 嗡……嗡……嗡…… 公文包里传来手机的震动，拉回了他远游的思绪。取出电话，是公司的商务助理夏青伶。 “你好，青伶”。 接通电话，林亦然首先打了招呼。 “然……然哥，你到家了吗？你……你在哪儿呢？” 电话里传来有些急促的声音。 林亦然有些诧异，夏青伶一向都是温温柔柔，从容淡定的样子，从来不像这样慌慌张张、语无伦次。 “不着急，你慢慢说。我还在南滨路上呢。怎么了？”林亦然问道。 “南滨路哪里？”夏青伶没有回答，继续问。 “音乐喷泉这边，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等我二十分钟，我有事跟你说”。 不等林亦然继续发问，电话那头已经响起了嘟嘟嘟的忙音。 这里离公司不远，不一会儿，夏青伶就喘着粗气来到了他的面前。 她穿着高跟鞋，白衬衫配职业短裙，长发搭拉在肩颈之间，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衬得她本就白皙光滑的脸，更加的柔美万分。 无可挑剔的白领丽人，罗尔集团的人事部门，选人颜值的眼光向来都很独到。 林亦然把身子向长椅的一边让了让，给夏青伶挪了个座。夏青伶微微侧身坐了下来，向着林亦然的方向。 她看着身边的林亦然，眼光有些游离，似乎还在组织接下来的语言。 “刚刚，我加完班准备走的时候，吴敏江从李总办公室出来，向我要你的客户数据”。 夏青伶顿了顿，观察着林亦然的反应。 “客户数据一向都是自己管自己的，从不互相打听，这是公司不成文的规矩”。 看林亦然没有什么反应，夏青伶补充道。 “我就问他要你的客户做什么？他说李总安排他接手你的客户。我又问让你做什么？他告诉我说你连续三个月kpi倒数第一，李总已让hr小卢报总部人事，要对你进行劝退……” 林亦然怔了怔，随即又恢复了那一贯的淡漠神情。 “按流程，不是应该先跟你进行沟通的吗？” 夏青伶提高了点儿音量，好像在向眼前这个淡漠的男人强调事情的重要性，或者事情本身的不合理性。 “再说了，那个样子设定指标，神仙也没法不倒数呀！也就你能受得了。” 夏青伶有些愤懑，只是不知道是对这种行为感到气愤，还是对眼前这个男人无动于衷感到不满。 “谢谢你告诉我。” 林亦然缓缓转过头，看着夏青伶轻轻地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 “不是还有pip吗？公司规定连续三个月绩效不合格，也可以接受绩效改进计划的嘛，无所谓了。” 林亦然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真的认为是绩效的问题？你负责了公司将近三分之二的业绩都不合格，还能改善成什么样呢？” “那又能怎样呢？有什么意义？”林亦然有气无力的不答反问。 “看似与世无争，可你知不知道，对邪恶的纵容，就是对善良的践踏。敏姐她会失望的！” 林亦然身子一震，夏青伶的话显然已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的逆鳞。 他从没忍心辜负过陆敏，可是现在，陆敏不在了，他没了希望，没了信念，对任何事物也没多大兴趣，只是活在回忆里，活在自己编织的、全是悲观的灰白世界里，了无生趣。 “如果我是敏姐，我一定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而不是任人欺负，意志消沉。” 沉默良久，夏青伶轻声说道。她温柔的看着林亦然，接着说： “你要振作起来，好好生活。一盏灯熄灭了，还有满天星辰。你得试着打开窗，才有可能照进阳光。试试看，会好的……” 第3章 你曾经温暖过我 夏青伶说了好多话，林亦然没有听清，他掏出烟，双手有些颤抖着点了好几次，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脸上满是痛苦神色。 道理他懂，只是内心深处，他不愿意。 他真的舍不得陆敏，舍不得那些回忆。所以除了工作，他拒绝与外界接触，只活在自己回忆的幻像里。 “你记不记得，你曾经温暖过我？那时我刚到公司，也是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夏青伶随着回忆，慢慢的讲述着。 “那时我整个人有些抑郁，我意识到必须改变这种状态，才凭着名牌大学的学历进入罗尔，当了最初级的商务助理。” 夏青伶之前的情况林亦然并不知道，但刚进公司那会儿，确实给人感觉忧郁柔弱，好像还因工作哭过鼻子。 “刚开始我并不太会数据整理和分析，也不擅长商务文书的制作拟写，他们都只是骂我不行，只有你耐心的教我鼓励我，给我讲原因……” 这个林亦然倒是有印象，他进入公司的时间长，新人不熟悉公司的数据规范，不了解商务文件的格式要点，这很正常。只是公司里，有的人喜欢踩着别人以彰显自己的高人一等。 “我的数据统计分析，和标书制作规范，都是你教会的呢。”夏青伶歪着好看的脑袋，感激地看着颓丧着的林亦然。 “你知道吗？重点不是你教了我什么，而是你总在鼓励我，每次我出了错，你都帮我找出问题，给我说会好的。我若做的对了，你会说做得很好，给我肯定鼓励……那些日子，你的肯定、你的指导、你的笑脸，成了我坚持下来，溶入公司和重新振作的全部动力……” 林亦然完全没有想到，他温厚的待人方式，曾经这样的帮到过别人。 也许人在困境时，有人扔进一根稻?，就可能救了他的命。也算不得多大的慈悲，只是为人的风格罢了。 那时候的林亦然阳春白雪，跟陆敏刚刚公开关系，业务做得风声水起，在公司和圈内都小有名气，可谓是春风得意。 他待人一向颇为宽厚，特别是新人，毕竟自己也是那么过来的。再说，以他的业绩，也不需要踩着别人，来拔高自己。 “所以，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活成都个阳光灿烂的自己。我不知道能帮到你什么，但只要你需要，我什么都愿意！” 夏青伶一脸恳切的说着，随即又有些慌乱的转过脸去。 江面上，一艘游船缓缓地开过，艳丽的彩灯不停的闪烁，重庆的夜景闻名全国，与这座城市的地理特点有关，两江穿城交汇，高楼层层叠叠，景致自然也是高低错落。激光射灯和炫彩霓虹动静相宜，说是如梦似幻也不为过。 林亦然有些愰惚，他想起以前经常牵着陆敏散步，那时的风都温柔。一样华灯初上的夜晚，一样缓缓开过的游船，似乎一切都没变，却是一切都变了！ “你说人是来干什么的呢？”林亦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会不会是因为犯了错，被惩罚才发配到人间，赎罪完了，就回去极乐？”他又接着补充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来和去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但中间怎么过，是我们自己的态度决定的。就算不能完全主宰，但也可以试着开心和快乐。至于结果如何，那由不得你我，我们只管努力，结果交给天意，我想就是对的。” 夏青伶思考了一会，认真的说道。 “天在哪里？天都没有，又何来天意？”林亦然又是一声叹息。 “那为什么不是受到奖励，来人间体验人生况味？或许因为功德用完，才不得不回去呢！凭什么白白的消耗功德？有什么理由不好好过呢？” 林亦然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这样的话是从眼前这个清秀的女子口中说出来的。是啊，换个角度，结论和心态就已完全不同。 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夏青伶的话，确实给了他另外一种思考，人啊，烦不尽的人生，恼死的的哲学。 江上清风吹过，渝中半岛华灯耀眼，这座城市五光十色。 “我知道了，谢谢你。走，回去！”过了好久，林亦然转身对夏青伶说。 夏青伶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似的说：“我请你吃点东西，我们都还没吃饭呢！” “算了，今天也没心情，下次我再请你。” “那我就在这儿打车，你要好起来！”夏青伶点头嗯了一声，眼神关切的看着林亦然，轻轻地说。 随即她站起身来，向着街边走去，那边有路过的出租车。 看着她的背影，林亦然刚察觉她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就听见哎哟一声，只见她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路上。 林亦然一个健步过去，双手扶住她的臂膀。见她弯着右腿护痛，低头一看，只见丝袜已经擦破，露出膝盖上红红的一片，丝丝血污粘带着泥土，映衬着周围细嫩的皮肤，顿感生生的疼。 “摔跤了？” “刚才过来有点急，高跟鞋崴脚摔了一下。” 林亦然往她脚上一看，只见脚踝淤青，已经肿了好大一块。 “怎么不早说！过去坐着，我去开车，送你回去。”说着，他把夏青伶扶回了刚才坐的长椅上，匆匆地去了。 他的车停在公司楼下的车库里，没什么事的话就不开车。他很喜欢下班后，沿着南滨路慢慢走，在人潮汹涌中看世间百态，一路上想着心事，走回位于海棠晓月的家。 开车有种隔离感，离世间很远的感觉。他虽然不愿意溶入人群，却也喜欢看别人的烟火气。 林亦然买了云南白药，小心地给夏青伶处理了一下，扶着她坐上后座，问了夏青伶地址，向她家开去。他自顾自的开车，夏青伶也望着窗外，两个人都想着心事，一路上什么都没说。 到了小区门口，夏青伶说自己可以走路，不用送她上楼了。林亦然也没有坚持，看夏青伶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大门里边，就开车离去了。 林亦然回到海棠晓月小区，刚停好车准备上楼，电话又呜……呜……呜的震动起来。 第4章 公主的命令 “我毕业啦，行礼和书我想放些回去，来学校帮我搬一下。正好周末，带你看看我们老家！” 电话那边很吵，陆诗琪显得很兴奋，接通就是一阵劈里啪啦。 陆诗琪是陆敏的妹妹，比陆敏小三四岁，也是上的医科大学，但多读了研究生，所以今年才毕业。 林亦然和陆敏在一起后，一直和陆敏一起照顾这个妹妹，后来陆敏脑瘤手术去逝，林亦然十分悲痛，把他们的50万存款，借着陆敏遗产的名义全部给了她的父母，又承担了陆诗琪读研的费用。 他觉得，这应该是陆敏的所放心不下的，而他可以帮她完成。 罗尔的薪水也还不错，他又没有多少花钱的地方，所以也算不上什么负担。 陆诗琪也不跟他见外，行事风风火火，做事大大咧咧。相处了几年，想必心里面，也是把他当作家里人了。 不过送她回去这事，林亦然倒有几分犹豫。 他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关于陆敏的更多过往，他是想要了解却又不敢触碰，心里边很是茅盾。 “咋啦，不愿意？同志哥，这是本公主的命令，你应该感到荣幸，请痛快点，遵照执行！哈……哈……哈……” 电话那头传来陆诗琪没心没肺的笑声。 “好啦，不说啦。明天八点，宿社楼下叫我一声。” “哦……对啦，妈妈打电话说有个邮件寄到了家里，我让她们打开看了，好像是姐姐生前存的什么东西，寄给我又要我交给你的。你不去，我肯定不给你哟……” “给我的？什么东西？” 陆诗琪连珠炮似的一说一大堆，林亦然好不容易打断她的话头，立刻问了一句。 “我咋知道，想快点看到就送我回去。宿舍的散伙饭还没结束呢，挂了啊，明天见！” 说着，陆诗琪挂断了电话，她们宿舍的几个姐妹还在吃毕业前夜的散伙饭，听说话的感觉，应该是喝了点酒的。 林亦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去就去，也挺想到陆敏长大的地方去看一看。 第二天一早，林亦然开着车，准时来到了陆诗琪宿舍楼下。 他开的是一辆蓝色阿尔法罗密欧的朱丽叶，买的时候三十多万。陆敏选的，倒三角的进气口个性十足，林亦然也非常喜欢。 下车点了根烟，正准备打电话，他抬头向宿舍楼上看了一眼，只见陆诗琪在窗口挥舞着小手，冲他展露着如花的笑脸。 “马上下来。” 见林亦然已经看到，她大声说了一句，急忙转身消失在窗口，下楼来了。她应该是做好准备，一直在窗口盯着看，可能等了有一会儿啦。 林亦然回想起上学时回家的前夜，也都是容易激动的睡不着。 没等他多想，陆诗琪已经一手一个大行礼箱，沿着楼梯一顿一顿的走下来了。 林亦然等在宿舍门口，陆诗琪自然的递过箱子，说： “还有两包书，我再上去一趟，你帮我把这两箱先装好，马上就下来。” 她对林亦然原来哥啊哥的叫着，陆敏不在以后，渐渐也没个什么称呼，但却从不拘谨，就像对待亲哥哥一样，自然而然。 放好行礼，陆诗琪坐到副驾座位上，拿出早上出去买来的牛奶，插好吸管递给林亦然。 林亦然笑了笑，接过喝了一口后放在水杯架里，她又递过来了剥好的鸡蛋，林亦然摇头说不用，她拿回去放好，自己也喝了一个牛奶。 一般来说，林亦然都不让别的女人坐副驾，因为陆敏说过，那是她的专属坐位。 她也曾像陆诗琪这样，在副驾给她递牛奶剥鸡蛋，各种喂食各种闹腾。在他心里，那个位置，只是她的。 但陆诗琪可不讲究，林亦然也不跟她计较，像年长很多的大哥宠溺着年幼的小妹，任她调皮捣蛋瞎闹腾，给她遮风挡雨作后盾。 陆敏的老家离重庆大概4个小时车程，车子稳稳的走在高速路上，两旁的风景缓缓的向后退。 陆诗琪在旁边不停的讲述着学校的一切，课题、论文、同学和实习单位，林亦然只是静静的听，既不打断、也不插话。 陆敏离开后的这几年，他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但好歹是一个合格的听众，人家说话他听得进去，从不冒然打断人家说话。 不知道说累了还是说完了，车上高速没多久，陆诗琪就睡着了。 林亦然开着车，看着迎面而来又缓缓退去的山川河流，脑海里回想着陆敏的点点滴滴。 她也是无数次这般的看着这些风景，在这条路上往返奔波？那时的她在想什么呢？ 求学时憧憬美好前程？ 回家时又近乡情切？ 恋爱后，应该也会思念我？ 他想起每次陆敏一个人回家的路上，他们都是不断的发信息，或者打着电话。 林亦然胡乱的想，思绪越飘越远，都是往昔。 但转眼看见熟睡的陆诗琪，想到前方她们的家，他便知道，他所怀念的陆敏、与陆敏有关的一切都回不去了！心里顿时一阵黯然，绵绵不绝的惆怅，似黑暗的深空，辽远且深邃。 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中午时分，车刚开到陆诗琪家门口，两位老人就迎了出来。 对林亦然，他们彼此是熟悉的。给他们的那笔陆敏遗产，虽然没有说破，但心里多半还是有数的。 陆敏只出来上班两三年，哪里能存得下那么多钱！ 陆敏的后事办完，他们就没有直接联系过了。但林亦然照顾陆诗琪，给她学费生活费，帮着陆敏完成遗愿这些，陆诗琪也没隐瞒，他们也都清楚。 每次陆诗琪回家都要问东问西，回来再带些特产土货，也算是老人的心意，感受得到，他们心存感激。 只是女儿不在了，生前又没有正式结婚，既不好直接联系，又担心谈及过去更加思念故人，所以就没有联系。 这次送陆诗琪回来，她提前打过招呼，两位老人显然也是准备过。 林亦然叫了声叔叔阿姨，老人们连连点点头，嘴上却说不出话，显得手足无措。看着林亦然有些憔悴的样子，心里想起女儿，顿时禁不住老泪纵横，他们慌忙转头拭泪。 林亦然也是百感交集，心下黯然，一时也已不知所措。 第5章 陆敏的胶囊 “好饿呀，吃饭啦，都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陆诗琪见气氛凝重，故意大声的闹腾起来，把三个心绪复杂的人拉了回来，即时的化解了尴尬。 陆妈妈顺势说道：“对……对，快进屋吃饭……” 她准备了满满一大桌菜，早早的就已摆在饭桌上，用锅盖或碗碟一个个盖着。她快速的撤去盖子，招呼着大家落坐。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陆妈妈给林亦然夹菜，林亦然不好拒绝，却也没胃口吃。 倒不是不合胃口，只是此情此景，确实没什么心情。 只有陆诗琪咋咋呼呼调节着气氛，吵着这个好吃，要吃那个，给沉闷的饭桌上带来了些许团聚的气氛。 草草的吃完饭，等陆诗琪帮忙收拾完厨房，林亦然便向她问起陆敏邮件的事情。 “妈，你说的包裹呢？” 几个人坐在客厅里，陆诗琪随即问道。 陆妈妈小跑去了里屋，捧出一个小小纸箱，那箱子是白色的，上面印着“时光邮局”四个变体的艺术字。 陆敏寄的，收件人写的是陆诗琪。 纸箱已经打开，里面有一封短信和一个白色罐子，想必老人们已经看过了。 陆诗琪接过信看了看，手写的，也就小半页纸，她很快就看完了。 她没有把信递给林亦然，林亦然却一直期待的看着她，焦急地等待着给他消息，或是其它什么东西。 陆诗琪低头沉默，想了片刻，随即抬头看向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一直也在注视着她，显然是在等待她的意见，好像要作出什么决策。 “姐姐什么都想到了，是她担心的那个样子，给他，但愿他能好起来！” 两位老人同时点了点头，她接过白色箱子，取出一个矿泉水瓶差不多大小的白色罐子，向林亦然递了过来。 “姐姐手术之前存在时光邮局的，她那时就担心你走不出来。你看看，我们都希望你振作起来。” 陆诗琪郑重的说道，两位老人也同时注视着林亦然，肯定的点了点头，似乎在肯定陆诗琪的说话，也像是表达对林亦然期待的心情。 林亦然颤抖着双手接过罐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 这是一个像药丸一样的胶囊，只是要大上很多，上面写着“时间胶囊”、“致未来”等字样。 胶囊的中部有条细缝，林亦然握住两头反复拉扯拧转，胶囊却蚊丝不动。 他不敢太过用劲，生怕弄坏，就这样，好半天都没打开。 他凑到眼前仔细的看，上面有小字写着说明，这个胶囊是一次性的，放入东西合上就卡死了，要打开只能敲碎。 林亦然短暂的犹豫了一下，虽然心里舍不得破坏，但更想要看个究竟，他决定现在就打开。 在墙角取了一把小号的榔头，走到院子里，在一块干净平整的石头上放好，试探着轻轻敲了几下。 可这个胶囊的质量很好，林亦然逐渐加大力度，敲了十好几次才破开。 他透过碎裂的小洞边倒边掏，终于取出几张纸来。 是陆敏手写的一封信，三四页的样子。 他急切的要看内容，又不敢一下子铺展开来，似乎怕字迹被风吹散了，又或者很快看完就没有了！ 这是他朝朝暮暮怀念的恋人、他想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爱人，去世以后的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给他的消息啊！ 他当然想快点看，却也舍不得一下看完。 再也没有了，再也不可能了啊！ 昂首看天，把眼泪憋回眼眶，深深呼吸。林亦然全身颤抖，信里字迹娟秀清雅，一笔一画，是爱人的温柔，向着他迷离的泪眼、他的憔悴面颊、他宽阔的胸膛，扑面而来。 我最最亲爱的亦然：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所有的不甘和不愿，都已成事实了。 我在术前去了磁器口古镇那家叫“时光邮局”的小店，给你留下了这封信。我知道手术的巨大风险，也感受得到你切切的情意，正因如此，我放心不下你！！！ 亲爱的，你怎么没有听我的话，做回那个光芒四射的你呀！！！ 亦然，很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比如生命。既不是我要来，也不是我要走，这就是命运，我们不能左右。 这是我的不甘，但已是事实，只能接受。 看到这封信，说明你没有好好面对生活，我虽心里满足感动，却又是百般不愿。 尽管短了些，但我依然感激。 感激世界的色彩，感激家人的关爱，感激你给的爱情…… 我很满足，也很幸福！ 亲爱的，如果人有灵魂，我愿陪伴护佑你，去往新的生活。 从科学的角度，我们都是粒子组成。我可能变成飞舞的尘埃，或许飘落你的衣衫，那就是我的爱，请你记得温柔掸落；又或许变作食物，长成他人身体的部分，以她人的名义，我可以继续爱你；如果化为宇宙星尘，我要在你抬眼凝望的瞬间划落，灿烂你深邃眼眸，许你心想事成…… 亲爱的，我没有消失幻灭，我只是变化了样子，以新的方式，继续陪伴着你。 我已经变为世间万物，无所在，又无处不在！ 不要沉溺过去，接纳和融入新的生活，你怎么能忍心拒绝，或许是我艰难幻化而成的世间美好、和我满怀期待张开的怀抱？ 爱我念我，就要热爱世间万物，珍惜每一段风景，怜爱每一个靠近的人！ 好好替我热爱这个世界，畅游星河、拥身大海。 我好爱你呀，许个来生，如果有来生，我们彼此再做彼此唯一。 这一世，就到这里！ 你的小敏 林亦然没有哭出声音，眼泪淌过憔悴的面颊，如丝连的珍珠，大颗大颗的滴落。眼泪根本就擦不完，双手和衣袖都已湿透，也止不住泪雨滂沱。 他小心叠好信纸，塞进裤兜，向着院外走去。 恍恍惚惚中，走到一处崖边，有一片开阔的平地。 林亦然在崖边的石头坐下，双手抱头，脸埋进双膝之间，再也控制不住，吼吼地悀哭出声，眼泪彻底决了堤。 过了好半天，或许眼泪已经哭干了，或许情绪已经释放完。 他抬头远眺，但见山川延绵不尽，如宇宙洪荒亘古不绝。 回首近处，崖边绿树苍翠，朵朵夏花探出头来，热情地绽放鲜艳的色彩，一派生机勃勃的夏日景像。 “这里叫望乡台，我们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 林亦然转过头，才发现陆诗琪在身后不远的地方，缓缓的走了过来。 第6章 一起加油 “我们都很担心，爸妈让我过来看看你。” 陆诗琪尴尬的撇了撇嘴，忙解释道，她看到了刚才林亦然情绪失控的时候，在这里号淘大哭的样子。 林亦然深深地吸了口气，对陆诗琪说： “给我讲些你们小时候的事情。” 那天下午，陆诗琪带着林亦然，在村子里转悠，回忆了很多儿时的事情。 她讲的很投入，时而自己开怀大笑，时而怀念过去难过神伤。林亦然默默的听着，跟着她讲的故事，似乎也已加入到了她们的童年时光。 农村没有夜生活，天还没黑，几个人便吃过晚饭。 洗漱过后，早早的就睡下了。 在陆敏住过的房间，躺在陆敏睡觉的床上，林亦然百感交集！ 他做了好多奇怪的梦，和陆敏一起上学、和两姐妹一起游戏…… 有时争抢东西、有时甘心付出、有时舍命保护…… 杂乱无章，毫无逻辑。 后来，他梦见陆敏如婴儿般大小，被他死死护在在怀里。有小鬼上来抢夺，使出妖法把陆敏成功夺去。接着小鬼变成了仙人，婴儿却变成了陆诗琪…… 感觉到失去了爱人，他心里空空落落，气得浑身发抖，再不顾仙人还是鬼怪，他奋力一脚踢去，即刻醒来，冷汗淋漓…… 他再也睡不着，便取出陆敏的信，从头到尾看、反反复复又看了好多遍，陆敏的话也在他脑海里回荡着。 是啊，人的基础形态是来自宇宙的分子原子，不凭空生发也不会彻底消亡。 从本质上说，你、我与他甚至与世间万物没有区别。 生与死，不过形态转化罢了！ 他索性穿衣下床，出得门去，不知不觉就又到了白天去过的望乡台上。 刚欲坐下，后面传来脚步声，一回头，陆诗琪轻轻的跟了上来。 夜半弦月当空，山头星辰耀眼。 她穿着素色的连衣裙，微风吹动裙角飘飞，肩头长发丝丝舞动。她容颜清丽，身材秀气，如同仙子下凡，在这山头独立。 “你怎么来了？” “我也睡不着呀！” 他俩并坐崖边，仰望星辰无数，宇宙辽远，无际无边。 “每颗星星都是一个大大的世界，你说，那里会不会有我们一样的人？” 陆诗琪突然打破沉默，林亦然还没回过神来，一时没有搭话。 “世界这么大，肯定也有人在看着我们。” 陆诗琪自顾自的畅想着。 突然，一颗流星划过，陆诗琪赶紧闭眼合十，许起愿来。 过了片刻，她睁开眼睛，温柔的看着林亦然，轻声说： “我们都希望你好起来，像原来一样阳光灿烂。以热忱之心，去攀一座山、爱一个人、尝一道菜、听一首歌……那才是我们心目中的你，姐姐一定也这么想。” “爱一个人，怎么会愿意让他难过？怎么会舍得让他沉沦！” 她满脸赤诚的看着林亦然说，目光温柔无比，给予他振作的勇气和鼓励。 沉默了好久，林亦然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把目光转向远方，入眼是延绵不尽的山脉，抬头是无比灿烂的星河。 这个夜晚，月光清幽，风也柔和。 第二天一早，陆诗琪就和林亦然一起返回重庆，她也要去单位报到了。 回程一路，她一改往日那种叽叽喳喳的吵闹形象，眼里多了些说不出的异样神色，人也变得温柔内敛了许多。 送完陆诗琪回到家，已是下午3点，直到现在，林亦然才有心思，来理一理自己的工作。 虽然级别已经是最基础的营销顾问，但他一直以来所负责的大客户，销量几乎占了整个cq市场的三分之二，每年有将近两个亿的销售收入。 但怎奈何销量达成的时候考核项目抢夺，你抢夺项目又考核渠道建设。 如此这般，可左可右的设置指标，并没有完全客观的评判标准。 规则和裁判都是别人，他想要你差，任你怎么样，也不可能好得起来。 他心里清楚，李庆阳之所以处处与他为难，无外乎是担心林亦然对他的位置有威胁罢了。 曾经的林亦然，全国销冠的名头可是实实在在，累计为公司创造上十亿的销售收入所换来的。 他若想要往上爬，论实力李庆阳还真不是对手。更大的可能，会是第一块垫脚的石头。 李庆阳当然想要解除后患，趁林亦然颓废萎靡的时候，让他出局，离开罗尔这个秀场，李庆阳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分总，从此高枕无忧了。 据夏青伶所说，李庆阳准备以kpi倒数的理由劝他辞职，虽然找个工作对他来说不成问题，可他也不能这么灰溜溜的走。 你要斗法，那便斗上一斗。 公司规定，绩效不好可以调岗或做绩效改善（pip），罗尔是销售型的分公司，物流和配送都不由他们负责，调岗是不可能的，总不能调他去做内勤？ 只要启动pip，那就还有时间，就可以丁丁卯卯的跟李庆阳掰扯掰扯，他那些指标根本站不住脚！ 再说若要一门心思去把绩效做好看，林亦然也未必就不能完成。 林亦然想好了，绝不能被灰头土脸的赶走。 像往常一样，林亦然在公司系统里面填写了计划和总结，又处理了几个业务流程，回复完邮件，不知不觉已经晚上9点多了，他随便吃了个泡面，早早的就睡了。 第二天周一，要进行月度总结会议。 外企就是会多表多，每位销售都要分析既往数据，汇报市场情况，分公司全体人员和总部有关部门一起参加。 9点上班，林亦然8点半不到就到了。 昨晚睡得安稳，他看上去神采奕奕的，提着公文包，向着电梯间走去。 电梯到了一楼，夏青伶走了进来，电梯里没有其它人，林亦然赶紧打招呼。 “青伶，早啊。脚好些了吗？” 夏青伶今天穿了肉色的丝袜，膝盖上的擦伤已经看不见了。 “没事啊，走路太快才有点疼，不碍事的。” 看着林亦然一脸温和的笑脸，夏青伶隐约觉得，他给人的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就好像那种阳光的味道，在他身上重新开散了出来，林亦然曾经给她的印象既温暖又阳光。 他改变了？是因为我吗？夏青伶心里一阵满足，满满的成就感。继而又有几分羞涩，好像脸颊也微微发热。 “谢谢你，青伶。我们一起加油哦！” 林亦然略带俏皮的柔声说着，还把左手握成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第7章 做的太绝 南滨路上的长江大厦，是重庆最顶级的写字楼之一。 作为全球着名的跨国集团，罗尔集团医疗系统在重庆的分公司，占用了大厦的48楼整整一层。 今天是星期一，林亦然来得比较早，他检查完了月会的内容，到茶水间点了一支烟。 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他看见宽阔的长江，从远处奔涌而来，白浪翻滚着你追我赶，日夜东流，奔腾不息。 想起苏东坡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他顿时心生豪迈： 是该好好的干上一番了，确实不该辜负这一趟人生！ “然哥，快给根烟！马上要开会了” 林亦然的思绪正要神游，李非闯进茶水间，人还没到就着急急忙忙的要烟抽。 这家伙一直都是这样大大咧咧，他应该是掐好时间，赶在开会之前抽完一支过过瘾。 林亦然心领神会，掏出兜里的天子，连烟盒一起递给了他。 “火……” 李非取出一支又递回来，接着又向林亦然借火。 林亦然无奈一笑，随即取出衣兜里的zippo，叮的一声，他点着火，递到李非的近前。 这个打火机是陆敏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带在身上，从来不让别人碰。 李非显然也熟悉他的禁忌，捧着林亦然拿着火机的手，凑上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李非晚林亦然几年通过校招进入公司，当时有点傻愣傻愣的。试用结束几个部门都不想要他，那时林亦然是大客户经理，看他有些闯劲，为人也诚恳上进，就把他要了过来。 到了团队里，林亦然从初次拜访、到方案拟订，怎么分析对手，怎么争取谈判，一样一样亲自教他，这家伙执行力强，学到了他就想尽一切办法去执行，虽然也搞砸了一些事，但总体上进步很快，销售方面也很有攻击性。 一年前以前，李非已经升职为渝东北片区的负责人。 “然哥，恭喜啊，终于把附三医院的流水线拿下来了，年销量得有5000万，这下子你那边几年的增长都不用愁啦，这个月绩效总该第一了！” 李非无不羡慕的感慨！ 也难怪，他负责的整个片区，也就将近3000万的年销量，公司每年设定销售增量，搞得他也苦不堪言，拼了老命，也就勉强能完成。 哪像林亦然这边，仅这一个项目，一年就可增长5000万。 “回头帮我想想办法，渝东人民医院那个项目按计划下个月就要招标了，上上下下工作做了很多，但我使终没有要成单的那种感觉。心里总是不踏实，你帮我分析分析，看看究竟有什么问题。” 李非做项目，总爱找林亦然讨论，请他帮忙分析和复盘，找出问题所在和拟定行动方案。 按理说他的职位比林亦然要高，片区经理下面还有客户经理，然后才是营销顾问，可他却不管这些，做了片区经理也还是一样，干什么都爱跟林亦然商量。 林亦然也不矫情，李非找他聊，他也就仔细的和他讨论。 他们总能在讨论的过程中发现问题，尽管不能每个项目都搞定，但能不能成，事前至少也能知道个七八分。 在李非的心里，不管谁是领导，也不管谁的级别更高，林亦然带他入门，现在也还是他做业务的定海神针。 “回头再说，走，开会了。” 林亦然使劲锤了李非臂膀一拳，这小子像牛一样壮实，能打能扛。关键是心眼实诚，执行力强，是块干销售的料。 圈内人称黑旋风李非，他敢打敢冲的样子还真有点李逵那劲儿，要是人再黑一点就更加名幅其实了。 月会开始时，李庆阳还没来到会议室。由于有总部人员远程参加，行政主管按程序做了个开场，就由销售人员开始汇报。 林亦然负责的是大客户，级别又低，每次都排第一个，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林亦然开始的时候，行政主管从后门出了会议室，应该是去请李庆阳。 一般来说，分总要听取每个人的汇报，提点意见或进行表扬，好让大家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有所改善，更加明确重点的工作方向。 “截止6月底，上半年片区的覆盖有率是93，市场占有率为70……” “上半年试剂耗材销量的累计达成率是112，全年达成率约57……” “预估全年达成率为110，实现销量22亿……” 林亦然站在讲台的一角，随着幻灯片图表的演示，熟练的介绍着上半年的销售情况。 他缓缓地扫视台下，观察着听众的反应，以便哪里有别人不太明白的地方，好进行更加细致的介绍。 会议室里，同事们神情专注，有的心生羡慕，也有人难免忌妒。 今年重庆分公司的业绩，全靠大客户的稳定增长，才填平其它几个片区的坑。 就算是李非那边不断的四处厮杀，也仅仅是略有增长，论数据和实际，远不及林亦然这边漂亮。 林亦然快汇报结束的时候，李庆阳推门进来，后面跟着行政主管，和林亦然的直接上司张小明。 张小明矮矮胖胖，一脸憨厚的样子。用李非的话说，他的优势就是听话，业绩不突出，但也不挑事情。没什么存在感，领导说啥就干啥，时间长了，也混到个大客户部的片区负责人。 虽然是直接上司，他倒不怎么限制林亦然，只要完成公司或李庆阳交代的任务，他便啥也不管。 或许，这就是他的精明之处。尽管林亦然消沉萎靡，无心斗争，但他很清楚，林亦然也是他惹不起的人。 放着曾经的辉煌不说，就现在这种状态下的业绩来说，他也不服不行。 李庆阳径直走上讲台，另两人在讲台边站定，看着会场的众人。 林亦然立即停止了讲解，静静的看着这一行人。 他知道今天会有交锋，也作好了pip的准备，却没想到李庆阳急迫这种程度，居然要在大会上来当众宣布。 不管是劝退还是pip都不算光荣，他以后还怎么混！ 李庆阳不留余地，那就没准备商量，一点脸面都不留，未免做得太绝了。好歹，他在自己手下那些年，也曾毫无保留的带他教他，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 林亦然的心里五味杂陈！ 第8章 辞职（上） “抱歉啊，各位。不好意思，亦然……” 李庆阳耷拉着脸，故作严肃的把手扬起，向台下众人按了按，对林亦然说着。 自从当了重庆分公司的总经理，他对林亦然的称呼，就慢慢从“然哥”变成了“亦然”。 “刚刚接到总部通知，尽管不愿意，但作为分公司的负责人，我无法违抗，只能宣布这个艰难的决定……” 李庆阳顿了又顿，佯装艰难的看着众人。他转头看了看林亦然，继续说道。 “亦然绩效连续倒数第一，总部人力资源部门判定他已不能胜任，需要重新协商聘任问题。人力资源部门认为，这个会议涉及商业秘密，亦然不用参加后面的会议，你到外边等我一下，中午的时候我和hr跟你沟通具体的情况。” “再次提醒大家，关注自己的绩效情况，那是你们在公司存在的唯一价值，没有哪个公司会养闲人……” 后面啦啦说了些什么林亦然没有听清楚，就算以他这么多年干销售磨炼出来的心性，也难堪的脸颊滚烫，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李庆阳也做的太绝了，说什么协商聘任问题，还不如直接说解聘或辞退来的磊落。又说什么不养闲人，那意思，他便是那个公司不愿再养的闲人了。 这么多年销售职业生涯，那么多次竞争搏杀，林亦然从没像今天这样难堪过。关键是，这还是在自己的公司，自己人从后背捅来的刀子往往更深，也更疼。 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他还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看着李庆阳的卖力表演，他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会场里人人震惊，个人的kpi是并不公开的，大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青伶惊得张大嘴巴，瞪着愤怒的杏眼似乎想要打抱不平。 李非怒视着李庆阳，直接站起身来，又见林亦然轻轻摇头，便假装去厕所，借势离开了会场。 林亦然收拾好电脑，然后来到茶水间，李非也已经站在窗边，大口大口的抽着烟。 林亦然也点了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站到了窗边。两个人都看着窗外，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好一阵子，李非掐灭烟头，转头看着林亦然，兴奋地说道： “哥，咱自己干。太td不是人了！” “咱就去做施贝的代理，我跟你干，今年至少能抢过来两三个客户，有个四五百万。你大客户慢点也不怕，我这边有业务先养着。我们专挑罗尔干，以为做成了就可以过河拆桥，本来就是老子抢来的，老子同样也有本事再抢走一次！” “再说了，自己干挣得还更多……” 李非越说越激动，双眼似要喷出火来，热切的盯着林亦然。 林亦然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半晌，他拍了拍李非的臂膀，有些感激的的看着他说： “让子弹先飞一会儿！” 李非没懂他的意思，他狐疑的看着林亦然：“不想着做事光顾着整人，这样的奇耻大辱，哥你能忍，我也不能！” “我没说要忍啊？既然他们不会做人，那我就来教教他们。既然不想好好做人，那就不用把他当人！” 看李非一脸的疑问和不甘心，他又补充了一句： “相信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看着他坚毅的眼神，李非暂时收起了疑问，放下心来了。 他当然相信林亦然，从来也没怀疑过。 上午的会刚一结束，夏青伶就强忍着脚痛，忍着痛一路小跑着来到林亦然旁边。 “怎么办？然哥，你要离开公司吗？” 她无比怜惜的看着林亦然，那着急的样子，好像自己也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李总他们也太过分了，你没事？” “你别担心，我没事的，我会处理好的。”林亦然反倒要安慰她。 “一天到晚斗来斗去，尽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真没什么心思做下去了。然哥，如果有好的去处，你也带上我，我去学着做销售能行吗？” 夏青伶感叹着，又问向林亦然。林亦然只道她是对自己的遭遇表达同情，便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不知道是感激她的善良，还是肯定了她做销售这个事情。 这时，行政主管哒哒哒的踩着高跟鞋，径直来到林亦然身边，轻声请他去李向阳的办公室，林亦然随即起身跟她一起，往李庆阳的办公室走去。 极简风格的大办公桌后面，李庆阳半躺着靠在人体工学椅上。现在的跨国企业老板，已经不使用乡镇企业那种红木大班台了，崇尚的是极简科技风。李庆阳的办公室也是这样的风格，处处彰显着这是一家现代化的企业。 办公桌前两张椅子，此刻是空着的，张小明和人事小卢，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办公室的门开着，见林亦然进门，李庆阳动了动半躺着的身体，伸手向前面的椅子指了指，嘴里无无精打彩的哼了一声： “坐……” 林亦然依言坐下，行政主管在身后关上门后，坐到了林亦然旁边。 “哪个月不提醒你们关注kpi，关注kpi……现在搞成这样，让我怎么办!你究竟是怎么带人的？” 李庆阳突然直起身子，指着远处的张小明吼道。 不用回头看，林亦然就可以想像得出，后面张小明低头受训、一脸无辜的样子。 “这些成天坐在办公室的老外，从来都是这样不讲人情，也根本就不懂得什么人情，亦然啊，这次，我也没有办法帮到你啊！早上我刚要去开会，硬是被总部人力资源那帮家伙要求立即解决这个问题！” 李庆阳满脸歉意的向着林亦然，似乎因为没能帮到他而充满内疚，他声音变得低缓，语气沉重，表情显得十分难过。 林亦然心中想笑，总部的人力资源会管他一个小小的营销顾问？怕是你费了老大劲，不断的催促那帮子人，才这么快得到一个同意辞退的批复。 既然你要表演一番，倒是说明林亦然多少还有点分量，还不便于直接翻脸。 要是一点价值没有，自然是直接了当的好，谁愿意费劲跟人表演。 林亦然忍住心中的冷笑，“面色感激”的看着李庆阳。再好的演员也需要观众配合，林亦然就是这个观众，他必须要当得合格。 第9章 辞职（下） “我知道以你的心气，不可能接受pip。再说，那不过就是辞退的流程而已，无助于改善最终结果……” “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以后都还要在圈里混，我思来想去，还是由你自己提出辞职好一些。总部那些家伙一点都不懂得人情事故，还非得要按流程办。我早上跟他们大吵一架才争取来的，就看你自己的意见？” 李庆阳面色诚恳，语带愤怒的讲述着现在的情况。 他帮林亦然争取到了主动辞职的机会，不然公司就要辞退他。pip也只是职退的一个流程，改变不了什么。 李庆阳想要趁着这次，彻底解决后患，所以一上来，就封死了所有的退路。支好这个笼子，由不得林亦然不钻。 “也就是说，这些年一分钱的补偿都没有了？” 尽管他早就知道李庆阳的算盘，林亦然还是假装不舍的问。 按贯例，辞退他这样的老员工，少说也有t+3的补偿金，和一笔不菲的竞业补偿金。加起来，差不多得有他一年多的收入。 他若主动辞职，就没有补偿，看来李庆阳连这点钱都想省。 “主要还是考虑你的职业发展，毕竟被罗尔辞退也不算什么光彩的事，又因为是末位淘汰来的，肯定影响以后就业，公司倒不缺这点钱！” 李庆阳一副为他着想的口气，说的诚意十足。 “那竞业期也不会有？要不然，只能腆着老脸不要了，我总得吃饭。” 林亦然言辞恳切，面带焦急的问。 林亦然了解李庆阳的抠门性格，公司的钱也要算分公司的效益，他怎么舍得白白花掉那么大的一笔补偿金！ 既然不想花钱，那就拿不签竞业协议来交换。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就在刚刚，当李庆阳不留余地的会上宣布，让他当众难堪、下不来台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要这么办。 “按理说以你接触到的公司秘密，半年的竞业期是少不了的。但是这个我们再争取一下，你们的意见呢？总不能不让人吃饭。” 李庆阳把目光转向行政主管和hr，分公司没有独立的人力资源部门，只有一个人事专员，编制属于总部，平时在分公司划归行政部代管。 “我没意见。” “我也觉得没啥” 行政主管和hr小卢接连回答。 其实也就装装样子，分公司的大小事情，还不都是李庆阳说了算，既然他都先行表态了，这俩自然也不是不识相的人。 一般来说，掌握公司某些秘密和技术的人，都是要签竞业协议的，跨国公司尤其重视这一块。 李庆阳在这里大开绿灯，无非是觉得林亦然短期内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便不想把路堵死，好让他快点走人。 辞职手续办得很顺利，林亦然甚至都没有出李庆阳办公室的门，就由hr办好了全部的离职手续。 ——他主动辞职了！至少离职证明上是这么写的。 从李庆阳办公室出来，林亦然路过前台的时候，前台小李正在涂着指甲，她是圈内有名的交际花，罗尔公司的美女门面。在医疗圈内交际颇多，热衷传播绯闻八卦，是个着名的大嘴巴。 林亦然特意走到她跟前，轻声跟她嘱咐说： “小李，今天我的事别跟人说啊，哥还要在圈子里混饭吃呢，怕以后没脸见人。再说，是我自己主动辞职、不是末位淘汰掉的。”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离职证明。 小李凑过身子瞄了一眼，看清那是一份离职证明，便向林亦然抛来一个媚眼，爽快的说： “懂的，林哥，出去发财了记得照顾小妹啊，以后要是干不下去了，我可要出来跟着你混哦！” 林亦然苦笑一下，算是回应了她的调侃，然后快步转回工位。 他闭上双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几分感慨，也有几分释然。 过了片刻，他睁开双眼，整个大办公室的人都在偷偷的瞄他这边，看来都是充满疑问，想要跟他确认结果，却又不方便直接询问。 办公室的气氛有些诡异，李非和夏青伶更是直愣愣的地看着他，这种敏感的时候，他们也不好过来直接询问。 林亦然回应了一下李非和夏青伶关切的目光，拿起手机对他们晃了晃。 他打开私人微信，公司信息一般通过企业微信，更正式一点的，就发邮件，以便存档和备查。他用私人微信给李非发了“已顺利办妥。”几个字，随后又转给了夏青伶。 信息刚发出去，就见李非和夏青伶探出头来，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对方眼里只看到同样的茫然，看来都是一头雾水，便又转头看向林亦然。 这次他没有去回应，自顾自的收拾东西。很快，他就收拾好了，没有大张旗鼓的打招呼告别，他提着手提包，一个人黯然的往外走。 谁都看到了，也谁都明白了。林亦然回应着大家讶异的目光，微微点头又尴尬地笑笑，就快速地离开了。 大办公室里都是基层员工，这个时候，就是跟他们多说上一句话，也可能引来不怀好意的怀疑。害人家被穿小鞋就不好了，反正都有联系方式，以后有的是机会联系，林亦然心里想着，便没有跟任何一个人单独去说什么话。 下午3点烈日当空，从长江大厦车库开车出来，南滨路上格外的畅通。 林亦然没有把车开的很快，心不在焉的看着远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说不上愤怒，也算不得难过。 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法则，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使些手段勾心斗角，说起来也不为过。 林亦然做销售时跟客户和竞争对手斗智斗勇从不退缩，但对自己人他还是做不到这么绝，他带李庆阳好几年，现在被李庆阳如此这般的对付，多少还是有几分失落。 长江的对岸便是繁华的渝中半岛，寸土寸金的地方，高楼林立。热辣辣的太阳炙烤着那些楼房，有的炫彩，有的暗淡，如同杂乱茂密的森林，自然生长，野蛮而无序。 他想，那“森林”里，也有像狮子狐狸和小白兔一样的生灵，住满了形形色色的人，隐藏着千千万万的灵魂。 都是为了生活，在卖力的出演自己的角色。 物竞天泽，适者生存。人人都必须尽力，去衷于自己的角色，才能顺利的演完，这一生的剧本！ 第10章 让子弹飞一会儿 他突然想到陆诗琪，就在对岸的附属医院实习，不知道现在安顿好了没有。他按住车载的免提通话按钮，用语音呼叫了陆诗琪的电话。 电话都刚响一声，就传来陆诗琪欢快的声音，她调侃道： “怎么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啦？在摸鱼呢？这样可不好啊。” “你安顿好了没有？鱼塘里水太浑，来了大鲨鱼，哥被挤出来了。” 林亦然也学着她的话风，打趣的回应道。 每次和陆诗琪在一起，总会被她感染，感到轻松和愉快。 “以我的能力，自然早就安排的妥妥的啦，下周才正式上班，无聊着呢！” “大鲨鱼……挤出来……是什么意思？” 好像这会才想起来，陆诗琪关切的问道。 “我从现在的公司离职啦，不过不用担心，我有按排。这两天手机要关机，提前跟你说一下，怕你有事，就问问你。” 林亦然仔细的解释着。 “关机？是不是想着去哪玩儿呢？我也要去。我有空，正无聊着呢……必须带上我！” 陆诗琪语气变得急切起来，连珠炮似的说了好多理由，把不带她的障碍全都一一排除掉了。 听出她话语里的担心，林亦然急忙解释： “放心，我没事，再说我已经有了计划，只是想静静的呆个两三天，好好复盘一下这几年，也想想接下来的事情。” “不行，我闲着无聊，刚好你空，就带我四处转转嘛。” “我来重庆8年都忙着上学，从来都没出去玩过！” “你放心，我就当个透明人，绝对不会打扰你，好不好嘛？” 说到后面，陆诗琪用出了恳求撒娇的手段。对林亦然，她这招屡试不爽，她已经拿捏的死死的。 林亦然最受不了陆诗琪撒娇卖萌，再说也从来没有让他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就总是由着她调皮，拿她毫无办法。 “那你准备两天的衣物，我也现在回家收拾，我要关手机了，一个小时后，医院停车场门口见。” 林亦然迅速作出了安排，他得马上把手机关了，离职的消息一旦在圈里传开，指不定哪些人打电话，问东问西他懒得应付解释，索性失联两天再说。 他把车靠在路边的，在微信里输入“我自有安排，不必担心。一切照常，让子弹飞一会儿。”两句话，发给了李非，然后又转发给了夏青伶，随即把手机关了，开车向家里赶去。 他已交回了公司邮箱和所有的办公账号，工作的事情自有李庆阳张小明去对接，没有什么是他要担心的了，他心里感到一阵的轻松。 南滨路上，阳光明媚，浅夏晴明，格外清新。 一小时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家属区门口，陆诗琪身穿白色t恤，和淡绿色碎花长裙，白色运动鞋没有一丝污渍，一身上下，干干净净。 她不急不徐、娉婷袅娜的走着，裙角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摆动，肩上长发轻舞，清清爽爽，好像浑身带着光芒。 行道树上的叶子暗淡的垂着，花儿也显得不太鲜亮…… 林亦然等在车上，看着清丽无双的陆诗琪，仿佛又回到了与陆敏在一起时光。 两姐妹越长越像，他曾经多少次这样等待着陆敏，看她远远的过来，那是幸福满满的时光。 她要是还在该多好啊！ 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人，可能有很多人都像她，可却再也无一人是她。 想到这里，他心中便是一阵难过。 “发什么愣呢？快来帮忙呀，让本仙女扛着个箱子往车上放，实在有损仙女风姿，快来快来……” 看到林亦然等在车上发呆，陆诗琪老远就微嗔着喊道，这算是打招呼了。 她推着个行礼箱，显然是准备的出行的衣物。 林亦然咧嘴一笑，赶紧下车接过箱子往后备箱放。陆诗琪嘴上占了便宜，满意的坐上了副驾，得意的哼起了小曲，看起来很是高兴。 初夏的重庆，还没到很热的时候。 林亦然开车走在乡间小道上，农田里茂盛的禾苗正在结穗； 蜿蜒曲折的山路边，随处便开着一簇一簇的野花。 整个大地青翠欲滴，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停一下……停一下……我要去摘点鲜花……” 在一簇茂盛的山花前，陆诗琪叫停了车，跳下车便去摘花。 林亦然也紧随其后，采了些长在高处开得漂亮的花朵，陆诗琪把它们编成了花环，戴在头上，在田野间蹦蹦跳跳，显得十分高兴，像个孩子一般分外活泼。 她说林亦然应该感到荣幸，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收男士鲜花。 林亦然顺势调笑没人送花给她，让她以后淑女一点，她双眼一瞪，反驳说送花的都排队到学校外面去了，只是她不稀罕得要，所以才让林亦然白白捡了个第一。 在一片花海中，在清新空气里，两个人玩闹了好半天，才又重新开车上路。 他们打开车窗，清朗山风钻进车里，轻抚着他们的脸颊，甚是惬意。 陆诗琪长发飞舞，偶尔几丝调皮的撩过林亦然的脸颊，淡淡的香风浸润鼻息，林亦然竟然有些意乱神迷。 音响里放着歌，伴随着歌声，陆诗琪轻轻哼唱着。 “我想……抬头……暖阳春?，你给我简单拥抱。我想……踩碎了迷芒，走过时光，睁开眼你就会听到。我想……左肩有你……右肩微笑，我想……在你眼里……撒野奔跑，我想……一个眼神……就到老……” 是一首林亦然也很喜欢的《撒野》，陆诗琪投入的跟唱，如水的双眸时不时的看一眼林亦然。 他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操控着方向，怔怔的听的出神。 他不敢转头看陆诗琪，心里却也跟着默默哼唱。 曾几何时，也是这般惬意温柔的时光，陆敏给予他的过往，他深深满足，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与陆诗琪相处，最初是帮陆敏照顾妹妹。而现在，他似乎也很享受，与她在一起的这些时光。 林亦然有些愧疚，对陆敏、对陆诗琪、或者说对自己的内心，他有种无法言说的心情。就像小时候离家的前夜，向往远方又害怕未知世界，想逃离却又眷念家乡的感觉。 夕阳西下，在山头染红一片炫烂的彩霞。 眼前就是暖阳春草，他的思绪随着陆诗琪温柔的歌声，随着歌词展述的意境，飘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11章 古镇游玩 中山古镇，离重庆主城也就七八十公里。 古镇老街依山傍溪，街道一侧的房屋依山而建，靠河的一边则是一排吊脚楼，保留着浓浓的地方特色。 中山古镇本来没什么名气，前些年因为附近两位老人而爆火了一阵。 老人年轻时因为不被世俗所接受的爱情，躲避人群搬到山上。为了方便爱人上山下山，几十年来修建了六千多级台阶，一时感动万千世人，被评为“中国十大经典爱情故事”。 台阶被称为爱情天梯，中山古镇，便也跟着出了名。 林亦然带着陆诗琪，在古镇的一处吊脚楼客栈，各自开好了房间。房间里听得见潺潺的溪流声，林亦然记得，吊脚楼下的不远处有一道坎，溪水跌进水洼里发出细碎的声响，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他曾和陆敏来过两次，爱情天梯大火的时候，那时他们还是地下恋情，公司不允许员工恋爱，他们周末就专挑离市区远一些的地方出游。 后来陆敏辞去市场主管的职位，去了一家专门负责医疗会务的公司，他们才得以公布恋情。 第二次来，爱情天梯的老爷爷已经去逝，老婆婆不肯离开他们居住的地方，独自陪伴着埋在不远处的老伴。一个周末，陆敏提出想要再去看看老婆婆，他们两次都住在这家客栈，碰巧的是，也都是这个房间。 正在窗边想得出神，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门口传来陆诗琪的声音：“收拾好了没有？吃饭去啊，好饿呀……” 林亦然回答了一声“好”，整理思绪回身开门，随着陆诗琪下楼，沿着古镇街道向深处走去。 那边有几家餐馆，林亦然清楚的记得。 网红就像现代人的爱情，来的快，去得也快。这时的中山古镇，远不及前几年那么热闹了，经过一番喧哗，又回归了它历尽沧桑的平静。 两三米宽的青石老街，两旁是古拙的木屋木门，屋檐上挂着大红的灯笼，上面用古拙的字体写着中山两个字。 街道上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步履轻缓，不疾不徐，似已同频古镇的慢节奏，回溯到了很久之前：那时的爱情很长久，车马、行人都很慢…… 在一家溪畔的小饭馆，林亦然选了一个可以看见溪水的位置，随口就点了油炸小黄鱼、土鸡蛋炒苦瓜和黄瓜皮蛋汤，正准备让老板上菜的时候，陆诗琪抢过菜单，微嗔着说道： “哎……女士还没点呢……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林亦然微微一怔，他点的都是陆敏爱吃的东西，还真忽略了陆诗琪，确实是自己失态了，他赶紧陪笑着道歉。 陆诗琪也不计较，似乎只是因为林亦然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而有所不满。她看了看菜单，她随便加了个菜，这事就算过去了。 饭后，他们沿着古镇的青石长街，像其它的游人一样散步，一样慢慢地走。一直走到了老街尽头，又转向溪边的小桥边。 这里有很多大块的石头，歪歪斜斜的嵌在河床里。小溪到这里变得宽阔，或许叫做小河更加贴切。再往前便是一道瀑布，河水翻过石崖跌下十多米，算不上壮观，但也十分灵秀。 陆诗琪坐到一块大石头上脱了鞋，伸出白晳秀气的双脚浸到水里，有一下无一下的在溪水里拔弄。 林亦然坐在另一块石头上看着她，初夏的晚风吹轻轻拂过，皎洁的月光照着大地，她的脸颊光洁如玉，长发飘飘，裙裾翩翩，脚下踢起的水花欢快，简直就是调皮的仙女偷渡人间，在那里快乐的撒欢。 她能一直这么快乐就好了，林亦然在心里祈祷。 对陆诗琪，他有一种很强烈的保护欲，总是不忍拒绝她的撒娇耍奈，不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这水好清凉啊，月亮也好美！” 陆诗琪不住的赞叹，硬拉着林亦然也脱掉皮鞋泡进水里，溪水清凉，给人的感觉干干净净，不像城里的大江大河，汹涌激荡但污浊不堪。 眼前的时光静美，没有喧哗争斗；月下的山川祥和，夜色皎洁宁静。 第二天，他们去爬了爱情天梯，在天梯的尽头，他们看见修建者的坟茔，就在他生前房子的隔壁。 现在老婆婆一个人住在这里，就那么陪着她的老伴，哪也不去。 他们本以为老婆婆现在一个人生活在那里，一定整天孤寂苦楚，生活零乱不堪。 但当他们到了那里，只见屋舍俨然，屋前屋后干干净净。老婆婆也是仪容整洁，哪怕自己一个人，也用心的做饭、吃饭，穿衣打扮。不见她半分邋遢，把日子过的有声有色。 老婆婆说，老伴临死前还要她照顾好自己。她得好好活着，等到了去的那一天，才好相见。 下山的路上，林亦然有些想明白了：哪个深深爱着的人，不希望所爱之人过得更好呢？老爷爷是这样，陆敏也是这样。 他也得好好的活，为陆敏、更为自己活！ 回来路上，陆诗琪的话少了很多。 她说她的爱情也要至死不渝，她的爱人，一定是脚踏七彩祥云而来，战天斗地也要保护她的人…… 她憧憬着，眼神里有几分期待，她看到林亦然正在沉思，便也不再多说。 下午，陆诗琪吵着要去小溪里捉鱼抓螃蟹，本来想静静休息的林亦然，坳不住她一再央求，只好陪着去了。 两人在镇上一人买了一双草鞋穿着，像两个农夫在河里忙了两个小时，螃蟹倒是逮着两个，鱼却一条没摸着。 傍晚的时候，他们又去了小桥边，在大石头上坐着。 陆诗琪今天话少了，两个人时而望着天上的皎月，时而看向远山的轮廓，任晚风轻拂，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第三天吃过午饭，他们才启程回重庆。 车上高速，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到达城区的时候，林亦然才把手机开机。 预料之中的，一连接上网络，移动秘书台就连续不断的发来好几十条信息。林亦然开着车，把手机递给陆诗琪，让她充当秘书的角色，念念都有谁联系了他。 李非夏青伶自不必说，当他听到一个叫李莎的，给他打了8次电话的时候，他叫停了陆诗琪，示意她不要说话，把电话拔了回去。 第12章 猎头牵线 “哎哟，林大帅哥，终于肯回电话了？怎么，追你三年都不给机会，找你谈正事儿也躲着我啊？” 手机是连着车载音响的，音响里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陆诗琪瞪大眼睛，看着林亦然满脸的疑问。 “你都知道了？哪里有脸见人啊，只好躲一躲了。” 林亦然把手伸到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无奈的说道。 “少跟我来这套，劝跳槽你多少次，怎么都说不动你。这次你必须是我的啊，我以经安排好了。在哪里？晚上一起吃饭，你定个地方？” “莎姐愿意偿饭吃就太好了，可我现在实在没心情吃得下饭啊，饭碗在哪还没找着呢！要不喝个咖啡？重庆天地的漫咖啡离你近点，我大概一个小时能到，你方便吗？” “姐姐都等了你那么多年了，这会儿还问方不方便？那说好了啊，姐姐等你。” 李莎在电话那头说的无比暧昧，她故意把话说的软绵绵的，听得陆诗琪鸡皮疙瘩直掉，林亦然也是头皮发麻。 李莎是陆敏后来去的会务公司老板，三十来岁，不但人长得得漂亮，说起话来更是了得，嘴里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她同时还经营着一家猎头公司，都做医疗圈子的业务，靠着她的人脉关系，两个公司做的都是风声水起。 她确实曾经好几次帮别的公司挖人都找过林亦然，只不过林亦然从来没有跳槽发展的心思，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至于她说的追求林亦然三年，倒是十足的玩笑话。 把陆诗琪送回医院宿舍，林亦然把车开到重庆天地的车库里，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他给李非打了电话，叫他帮忙约上夏青伶，晚上一起吃饭聊天。 对于接下来的计划，老朋友这边，他得提前交待一下，免得他们担心。 林亦然提前了5分钟到的漫咖啡，他进门的时候，看见李莎已经到了，她坐在靠窗的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给你点了香草拿铁啊！” 见林亦然进去，李莎笑容满面的起身相迎，眼带暧昧的看着林亦然。 他们接触过很多次了，由于干的是猎头这行，出于职业的敏感性，她对于林亦然的背景喜好早就了如指掌。 “还是莎姐对我好啊！” 林亦然坐到她的对面，学着李莎说话的风格打趣，端起咖啡喝下一口，馨香浓郁，奶泡丝滑。 “现在才知道？不过也还不算晚。你在罗尔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就不八卦了，我开门见山啊。施贝的分总定了调任大区老板，他要尽快走，现在两边工作都是他一个人兼着，确实也忙不过来，再说位置也不可能空缺太久。有没有兴趣？” 施贝是仅次于罗尔的行业第二，林亦然之前最主要的竞争对手，他当然十分熟悉。 李莎给他介绍的直接是人家分总的职位，等于是升职了，再加上林亦然现在的状况，问他有没有兴趣，那是她说话的艺术，给他面子，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李莎早就胸有成足。 “我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能入得了分总！” 林亦然是指他这几年接连降级，从片区经理变为营销顾问的情况，更别说还是绩效倒数，直接竞聘分公司总经理，确实有点勉强。 “姐姐比你自己还了解你！你要去好好干，就没有问题。那边我也详细沟通了，毕竟有业绩摆在那里嘛。是谁把他们打痛的，他们心里还能没有底？我都谈好了，你现在的情况可以入部门经理，按分总储备，给你三个月，只要表现不差，就直接升上去……” 这待遇，这安排！ 林亦然心里一阵感激，就算李莎是为了做业务，可把业务做到这种程度，至少也是十分敬业，简直就是无可挑剔。 不过，他还是要坚持自己的计划，便诚恳地说道：“谢谢你，莎姐。我想去华仪公司，不知道莎姐能不能帮忙牵线？时间越快越好。” 李莎瞪大了眼睛，差点惊掉了下巴。淡定从容的笑脸变成不可置信惊疑，满是疑惑的看着林亦然。 华仪是施贝的代理商，尽管是几个代理当中做的最大的，但也只是代理之一。在以往的工作中，没少跟林亦然交锋，十有八九就是钻了林亦然布的局，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如果他们注定要恨一个人，那林亦然一定能挂得上号，最少也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罗尔上周中标的流水线，华仪用施贝产品投标的方案就是第二名。仅仅比罗尔低了112分，就让他们与每年5000万，总共最少3个亿的业务失之交臂。几年之内，他们在这家医院都没有新的机会。 不论是薪资待遇，还是发展空间，代理商拿什么跟跨国的厂家比呀！ 李莎完全不能理解，林亦然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竟然想去华仪公司。 “做销售代表就行，明天就要入职，可不可以？” 看李莎呆愣着不敢相信，林亦然又补充了一句。 “愿不愿意来我公司嘛？我忙不过来，会务公司交给你管。” 看林亦然急切的想要入职，李莎察觉他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便不再多问，自己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会务业务我也不会啊，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我还是想做医疗销售。” 林亦然诚恳的回绝了她，眼波里有感激，更是坚定。 李莎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手机向另一边走去。过了大概5分钟，她回到座位，对林亦然说： “王胖子现在过来，差不多二十分种能到。哎……你到底怎么想的呀？” 林亦然淡淡的笑着，说自己想重新做起，从基础一些做起，想要脚踏实地等等，尽管李莎不怎么相信，但也没有深究，算是被林亦然给糊弄过去了。 如他所料，他故意嘱咐外号大嘴巴的前台小李不要给别人说，她的任务果然完成的不错，估计圈里人都传遍了，以后得请她吃个哈根达斯谢她一下。 要是李莎不知道或者不牵线搭桥，他的确还不太好办。总不能直接去找华仪谈，掉价和尴尬先放一边，恐怕人家担心他打听商业秘密，也不敢轻易用他。 李莎口里的王胖子就是华仪公司的老板，真名叫王晓，可能因为憨厚而心宽体胖，圈里人私下都是胖子胖子的叫。 对于可能带来效益的人，私企的老板们还是很上心的，刚好差不多二十分种，王晓就坐在了李莎的旁边。 林亦然跟他寒喧着握了握手，直接进入正题。 “两位老板面前，我也不藏着噎着啦。想必我的情况王总也知道，被劝退给了个辞职的遮羞布，确实丢人到家了，所以我想要尽快入职，重新开始。职位不重要，还做销售就行，不知道王总这边有没有岗位空缺？” 第13章 顺利跳槽 “对于人才，自然是哪里都缺，随时都有位置。” 王胖子笑呵呵的说道，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企业要找到一个合适又能创造效益的人很不容易，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花钱请猎头，直接去抢别人家用的好的。不过那得多花钱，公司自身也要具备一定的实力。 对林亦然，以前他是恨得咬牙切齿。不过今时今日不同，只好他的想法说得过去，双方谈得到一块，那确实就是好事一桩。 他也不含糊，直接问道： “只是不知道林经理，怎么能看得上我的那个小庙？我倒是也听说你离职，但刚刚李总打电话说你对我们公司有兴趣，我简直不敢相信，不知道林经理看中我们哪里？我很忐忑能不能给到你想要的东西？” 他没有说林亦然离职的原因，恐怕也知道一些背后的隐情，算是给林亦然留了面子。 “谢谢王总看得起，我想要人事关系简单一些的平台，踏踏实实跑业务，尽快产生效益。如果可以，我尽力给王总送上一份大礼。” 王胖子脸上瞬间开花，嘴里连说“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一边止不住的打着哈哈。 林亦然说的人事简单的需求也还说得过去。圈里都传开了，他是被人事斗争挤出来的，刚刚才吃了亏，自然会长个记性，首先会想找个不一样的地方。 更主要的是，林亦然还说送份大礼。 这人肯定不会空口白话，一定有项目攥在手里，才让他选择华仪公司。 如果是这样的话，直接带着项目过来，加上又有丰富的经验能打单子，只要能安下心来干，他确实是求之不得的。 再说了，他都已经被罗尔辞退，只要待遇给到位，就不怕他不安心干。钱都是他自己做业务挣来的，又不白给，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王晓迅速分析了利弊，心里便有了主意。 三个人谈得很愉快，除了马上入职，林亦然没提其它要求，待遇什么都是王晓直接给定的。 他准备调整一下公司架构，把大客户独立出来，连同两个销售一起，设立大客户部。大客户是林亦然所熟悉的领域，让他任部门经理，跟公司现在的销售总监互不隶属，直接向自己汇报工作，从而避免人事斗争的问题。 待遇参照施贝的部门经理开，干得好的话，一年后还给公司期权。他要用公司分红，来留住林亦然，当然，前提是他还是个人才，能为公司带来效益。所以，期权前面加了个“干得好”这个前提。 大家都是明白人，能帮公司挣钱的人，老板就会想尽办法的让他留他。待遇是自己挣来的，而不仅仅是争取，或者老板发善心给的。王晓给出的条件不错，无非是看重林亦然之前的业绩，加之手上还有项目，这样来说也是合情合理。 李莎也很满意，她的佣金，可参照林亦然的待遇来的。她心里在想，这民营企业除了面子上没有跨国企业那么好听，实际待遇也还不错嘛。不过还是看得出来，王晓也是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谈好一些具体细节之后，林亦然约了王晓明天公司见面，说有业务要请示他，王晓欣然应允，双方约好明天9点到华仪公司办理入职手续，然后再详谈其它具体的事情。 6点多钟，三个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漫咖啡。林亦然说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婉拒了新老板要作东的饭局。李莎笑着打圆场说来日方长，又约王晓和林亦然改天吃饭，就分道扬镳，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林亦然用手机导航到李非发来的定位，车子沿着嘉滨路飞快的行驶，穿过黄花园隧道，向南滨路开去。 南滨路上的陶然居，一个靠江的包房里，李非和夏青伶眼巴巴的望着林亦然，三个人都没怎么动桌上的菜。 “哥，你一句话，咱到底能不能自己干？青伶可以帮忙管一下后勤，咱们一定能够干起来！整天这样斗来斗去，不说人话，不干人事，老子懒得应付了。比搞定客户还要累得多，还不如咱自己干呢……” 李非按耐住首先开口了，接连说了一大堆话，夏青伶时不时的微微点头，显然也是赞同的。两个人都看向林亦然，等待着他的回应。 “现在还不行。” 林亦然郑重地说道。 “你能忍得下这口气？那帮家伙明目张胆的弄你，下一个是我？还是青伶？又或者其它哪一个人……我是一天也不想忍了！” 李非越说越气愤，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夏青伶没有急于说话，只是认真的听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观察着林亦然的反应。 “正是因为忍不下去，我才得在这个地方爬起来，然后再考虑其它的。谁都不能趴下认怂，你们也不许，谁也不行。既然他们能这么下作，不讲道义，就得让他们付出代价，承受不讲道义的后果。” 林亦然目光坚定的看着李非，说话的语气十分决绝。 “可是，他们把你都挤出公司了，恐怕现在正谋划着怎么整下一个，不知道是她还是我！”他看了一眼夏青伶，接着又是一通连珠炮似的抱怨，很显然是在为林亦然鸣不平。 “被自己人这么整，心里一点也不是滋味。我们在外面风里雨里，和客户周旋，跟对手拼杀……一旦有成绩他们就赶紧往上靠，遇到困难却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他们抢走功劳不说，还尽往背后捅刀子，我们干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咱们自立门户，让他们狗咬狗去……” 见李非越说越收不住了，夏青伶急忙打断他，说： “你别着急啊，别像李逵似的有勇无谋，我们要谋定而后动，听林哥的。” 听得夏青伶说到李逵，想起李非黑炫风的名号，几个人相视一笑，屋里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不少。 接着，林亦然大致的给他们讲述了他的想法。对待工作他可远比对待感情理性和坚决，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他绝不能容忍自己在哪里趴着。 他会回来的，把被抢的东西再抢回来，把整他的人整回去！ 听到他的计划，李非惊得张大了嘴巴，夏青伶也是一脸惊愕和崇拜的样子，却一个劲的点头肯定。 无论离职还是在这里，哪怕受尽委屈，她都愿意听林亦然的。说不清楚缘由，就是对他无所畏惧的支持、无条件的相信！ 第14章 给新公司的大礼 第二天一早，林亦然准时来到了华仪公司所在的时代大厦。 华仪是施贝在重庆最主要的代理商，业务算是做的最好的一家，一年有六七千万的销售额，大概有个二三十人，公司不算小也不太大。 应该已经打过招呼了，前台问过他的称呼，直接带他去了王晓的办公室。 见到林亦然如约到来，王晓热情的迎他入座，随即叫来人事小姐，在他的办公室里喝着茶，就直接办好了全部的入职手续。 然后又亲自带他到公司转了转，介绍了一下公司情况，把他也介绍给公司同事，就算是正式入职了。 介绍完公司又回到他办公室，他把林亦然引回他办公室的红木茶台边，重新泡好一壶陈年的普洱，跟林亦然继续聊天喝茶。 他记得林亦然昨天说有事要跟他谈，会不会是大礼的事呢？ 他的眼睛里泛着光芒，心里充满期待，嘴上却说： “偿偿这个茶，我爱人的叔叔在云南当局长，别人送的，上次过来给我带了几两。” 他轻描淡写的给这茶赋予了特殊的意义，便表示出对林亦然的厚待和重视，却没有直接说过，任何一个与这意思相关的字眼。 商场老手往往都善于讲故事，在待人接物甚至是送礼之时，于云淡风轻之中，就能达到深层的目的。 被接待或受礼者也不会感到尴尬，却又清清楚楚的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汤色褐红、唇齿留香、回味悠长，这茶恐怕有钱也买不到，谢谢王总的好茶啊！” 林亦然打着哈哈，借坡就驴的夸起王晓的茶来，也就表示领了王晓的盛情，懂得了他的重视和好意。 王晓满脸堆笑，他对林亦然的识相和上道十分非常满意。 他心中笃定，林亦然果然是极具经验的江湖老手，自己公司的销售跟他比确实不是一个层级。 如此看来，以前总是丢单给他也不冤枉，除了产品方面的原因，人的方面确实也是个问题。 “虚长你十几岁，以后我就叫你小林，也显得你年轻，没问题？说实话，我对你是有爱又恨啊，现在嘛，就怕我这小庙委屈了你！” 王晓把自己的身段放得极低，按理说对一个员工没有必要这么客气，王晓能够白手起家做到这个规模，自有他的处事之道，说白了，他这般对待林亦然，也是折服于林亦然曾经取得的成绩。 “不过你放心，我们私人企业，没那些外企那么复杂的规矩。咱们这里只要能做事，老哥我是从来不会亏待人别的。有钱一起赚嘛，你说是不是？” 王晓极为诚恳地说道，他得跟林亦然交交心，以后才能利用好这尊神。 “是是是，王总您太客气啦，就叫小林还更亲切，以后于公于私，都请您多多教导啊！” 林亦然急忙说道。 “另外，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以后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王总及时提点，我一定立即改正。您肯提供平台给饭吃，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我会尽我所能，但愿不会辜负王总信任。” 王晓应该有些顾虑管理问题，毕竟有点经验的人往往也夹带着自己的习惯，越是有点成绩，越容易自以为是。 林亦然直接表达了遵从管理的工作态度，好让王晓打消顾虑。 如果这方面沟通不到位，那以后王晓管理上感觉放不开手脚，他的工作开展，也就不会顺利。 客套了好半天，两个人都交了个底。 他们都清楚，死对头变作合伙人，这是个必须的过程。 一番你来我往之后，林亦然问王晓： “咱公司有法务吗？” “没有，你那边有什么困难？我有熟悉的律师朋友，随时可以咨询联系。” 王晓以为林亦然有竞业限制方面的问题，这方面他倒不太在乎，民营公司才不管你这个，再说真的闹大了，也不关他什么事：他哪知道一个应聘的员工有没有竞业限制方面的问题！ “那不用了，这样，一会儿我写个东西，让小杨去医院一趟，暂时我不方便出面，附三院的项目，我想再去争取争取。” 说到这里，林亦然直了直身子。 王晓双眼光茫大盛，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大礼？ 怎么可能呢，罗尔都中标了呀！ 他立刻将身体凑了过来，满心期待的看着林亦然。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那心情，就像是已经宣布临死的病人，听到发明了特效药物，又有了完全康复的希望！ 这个项目如果能够争取过来，他公司的业绩可是一下子能增长三分之二还要多。不但能够大赚一笔，让公司直接跨越年销过亿。关键这是虎口夺食，他和施贝，都能扬眉吐气一回！ 这还是一个具有标杆意义的窗口客户，说不定这次打出气势来了，就能一举扭转华仪公司甚至施贝品牌长期以来的困局！ 这个项目意义重大，之前林亦然跟踪了三年，可他们也是倾尽全力，拿着最好的方案，苦苦地跟进了三年啊！ 现在，都已经是尘埃落定的项目，林亦然居然说还有机会，看他说话的感觉，几乎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都已经中标公示了呀，他凭什么有这翻天的本事？王晓心里激动，表现出来的也是十分着急。 水壶里的水开了，咕咚咕咚响个不停，好像在唱着节奏欢快的歌曲。王晓把水壶移到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林亦然。 林亦然也没有卖关子，他给王晓说起了他的方法。随着他的讲述，王晓那憨厚的大脸，由怀疑、到严肃，由惊诧、再到狂喜…… 简直就是一个微缩剧场，精彩连连，反转不断。 最后，他再也坐不住，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理理桌上杂物，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他看了看林亦然，一脸严肃着故作镇定，低头思考着，好像已经在计划后续的事情。 “我这几天就在公司，有什么事你直接找我商量，我们公司上下全力配合。” 林亦然点头应了一声，便起身回了王晓为他安排的独立办公室。 不一会儿，他拿着打印的两页文件，又进了王晓的办公室。 王晓叫去销售小杨，三个人简单聊了几句，小杨就急急忙忙出来，兴致勃勃的向附三院赶去。 第15章 煮熟的鸭子也要飞 长江大厦，下午五点。 今天是周五，对于普通的上班族来说，这个时候基本已经开始整理东西，再偷偷摸会儿鱼，就可以开始享受周末了。 罗尔集团重庆分公司里，大部分坐办公室的员工也是这样，估计都在算计着怎样避开堵点回家，或是相约策划着晚上的活动了。 周末即将到来，却比周末本身还要让人感到更加愉快！ 此时，夏青伶已做好了最后一个报表，只要把邮件发出去，她就可以安心的去度周末了。 添加完所有的收件人，她又认真的核对了一遍，正要点击发送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吸引。 抬头一看，吴敏江拿着手机，急急忙忙的向着李庆阳的办公室跑去。 看吴敏江着急忙慌的样子，用连滚带爬来形容也不为过。 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莫不是林亦然？ 夏青伶瞬间来了兴趣，她放慢手里的动作，仔细的注意起了，总经理办公室那边的动静。 “什么？怎么可能！” 李庆阳一声咆哮传了出来，随后便是重重的关门声。 应该是刚刚吴敏江跑地很急，进去还没来得及关门就汇报了情况，李庆阳情急之下的反应。 夏青伶的工位离那里好几十米远，她都听得见李庆阳的咆哮，可以想见李庆阳的样子，是有多么的恼羞成怒！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危机，让他难以置信、或者是难于接受的事情。 结合林亦然说过的计划，夏青伶心里面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她打开重庆第二医科大学附属第三医院院的网站，点开信息公示的栏目，赫然看到，最后一条也就是刚刚发布的信息公告，就是检验流水线项目——因故暂停。 他果然成功了，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几年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直到李庆阳当着全公司的面把他赶走，别人都替他感到委屈时，他还能气定神闲，并且已经想好了如何反击…… 一旦开始对抗，他谋定而动的风格，和排山倒海的气势，瞬间便让这些长期与他为难的家伙如摧枯拉朽一般，就算恼羞成怒，却又无与为战。 对于敌人来说，林亦然果然十分可怕，但他明明又是那么的明媚温暖！ 夏青伶歪着好看的脑袋，怔怔的想着，越想越出神。 这个周末的晚高峰，是李庆阳和张小明他们觉得最堵的一天。 从下午5点接到李庆阳让他马上回公司商量的电话，直到晚上8点，张小明才慌慌张张的跑进李庆阳办公室的门。 李庆阳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不停地来回走动，感觉一肚子气，却又不知道该发到哪里。 吴敏江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猫腰够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不断的敲打拔弄着键盘。 他旁边坐着的，赫然正是罗尔集团在重庆的总代理商，蓝星医疗的老板吴蓝星。 罗尔集团跟吴蓝星的蓝星医疗器械公司，已经合作了近二十年。 跨国企业为了规避风险，往往不做直销业务，喜欢通过代理商向终端进行销售，一方面可以要求先款后货，没有应收账款；另一个，也可避免一些商务方面的风险。 罗尔集团便是这样，医疗诊断部门的所有产品，都是通过蓝星公司销售，进行产品的配送和出货。 蓝星跟着罗尔稳健发展二十年，目前已是重庆本地首屈一指的医疗公司。 看人都到齐了，李庆阳转过身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刚刚在沙发上坐下的张小明问道： “搞清楚没有？怎么回事？” “采购中心的李主任没接电话，设备科王主任和检验科张主任电话里都说没有收到通知，还不清楚情况。” “领导能约得上吗？检验或者设备科主任也行，最好是检验科张主任。” 检验科是使用单位，在项目采购的产品选择上权重要大一些，毕竟产品好不好用，直接关系到科室的利益和业务水平。 只要做通使用科室的工作，让他们坚持只用罗尔的产品，哪怕再多波折，这事最终也能成。 “我试过了，院领导根本就搭不上话，张主任说不方便，王主任说他正要出差，全都约不出来。” “标书和公告有没有问题？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见张小明那边不行，李庆阳指了指茶几上厚厚的一叠投标书，向吴敏江问道。 吴敏江迅速摇了摇头，他研究了半天标书和公告，也没找出一点信息，标书也没有任何问题。 李庆阳现在心乱如麻，又毫无头绪。 他强忍着怒火，把手插进裤兜，随即又抽出叉在腰上，在办公室里不停的转来转去。 这个项目，预计每年有5000万的耗材销售量，可以给分公司带来接近20的业务增长。 都已经中标公示了，已经算是煮熟的鸭子，如今却感觉又要飞！ 这可是夸下过海口，向大区和总部都报了备，年度销售任务里面也是作了预算的。 老板们也都眼巴巴的等着呢，这个单子，他李庆阳也丢不起。 他之所以着急把林亦然赶走，就是要在项目公示没有结束，中标通知书发出之前就让他离开，这样一来，功劳也便可记到他们一干人的头上，就跟林亦然没了任何关系。 “会不会是林经理……嗯……林亦然搞的鬼？” 一直没说话的吴蓝星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他看到李庆阳身子一震，瞬间脸色煞白。 李庆阳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干咳了一声，立马又恢复了贯常神色。 “打听一下。” 他有气无力地指示着吴敏江和张小明。 若真是林亦然在后面操弄，这事可就难办了，必须得马上搞清楚原委，才好想办法应对。 这个晚上，罗尔重庆分公司里所有曾经与林亦然要好的员工，都接到了吴敏江或张小明的打听林亦然去向的电话，只是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一件足以影响公司整个年度的重大危机已经发生。 一圈下来什么也没问到，李庆阳又假借请李莎帮忙挖人作说辞，旁敲侧击着进行了打听。 李莎跟个人精似的，李庆阳的心思她清楚的很，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绕了十几分钟，李庆阳想要的信息没打听到，倒是让李莎揽着一个业务——帮罗尔寻找一位大客户经理。 第16章 谋局 吴蓝星也接连打了好几通电话，最后说： “几个领导要么关机，要么不接电话，确实都约不出来。” “不过，我小舅子跟采购中心的采购员小李是大学同学，俩人关系还挺好，还经常一起撸串喝酒。要不然让他组个局，我们去试探着打听打听？” 他向李庆阳征求看法，见李庆阳马上喜形于色的样子，怕他期待太高，便又立即补充了一句： “不过他们早就有言在先，不谈业务和工作上的事情，就同学之间纯玩。” “你早说啊，去了再说，我自有分寸。” 晚上十点过，大黄路边的一处串串火锅店门口，一张大约半米高的四方小桌周围，塑料小凳子上坐了6个大老爷们儿，把小方桌围了满满的一圈。 罗尔公司的三个都穿着干净整洁的衬衫和西裤，此刻兴致勃勃的蹲坐在被火烧过有些发黑的小桌边，那场面甚是搞笑，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自从进入罗尔集团，李庆阳好像再也没有进过这样的苍蝇饭馆。 白衬衫已滴上了几滴火锅的油污，正沿着精细的棉线向周围浸染。 水气蒸腾，夹带着火锅里浓重牛油味道，不断的吹向他的脸。他左摇右晃的调整着脑袋的位置试图避过那呛人的辣椒味道，显得狼狈不堪。 他们四人是假装出差回来路过这里，才顺势加入了吴蓝星小舅子约的酒局。 李庆阳亲自上阵，不停的跟采购中心的小李举杯对饮。他本来酒量不大，再加上着急上火没吃什么东西，几瓶啤酒下去就在胃里翻腾，他赶紧跑去厕所，吐完回来再接着喝。 他虽然吐，但人还是始终保持着清醒。 在李庆阳去厕所吐了两次之后，他们终于聊到现在工作难做，在小李无心的抱怨中，大致拼凑出了他急切想要打探的内情。 现在的采购工作确实不好做，医院的采购更是如此。 使用科室想要买到符合科室发展需求的产品，要提要求、定参数。而招标时参数设置得稍有偏颇，就违返了公平公正的采购原则。 供应商像是拿着尚方宝剑，要么不来报名导致竞标人数不足无法开标，要么就质疑投诉，让项目无法进行。 而一旦被质疑，就要重新审查各个环节。对内要向上级有所交代，对外也要向公众公示过程、并且还要书面回复被质疑的事项。 整个过程稍有不当，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严重点还会受到纪律处分。 政府采购法有规定，最少得有3个有效投标人才能正常进行招投标流程。就算某个产品全球唯一，那也需要单独论证采购的必要性，再层层上报审批，经过批准，才能走单一来源的采购流程。 检验科的流水线项目，今天本来是一周公示期的最后一天，都以为这个项目的采购任务完结了，却在最后的时间被投标人质疑。 他们不得不立即暂停项目，后续还要开会论证，讨论接下来如何进行。 质疑内容两点：一是蓝星公司投标的罗尔设备恶意低价，以远低于成本价格的方式进行倾销，涉嫌违反了政府采购法恶意低价的条款；二是罗尔的耗材价格高，相对第二名的施贝，每年医院要多支出近500万元，属于利用了规则的漏洞，将带给医院更多的成本开支。 一条威逼，罗尔方案违返法规； 一条利诱，医院减少大笔支出。 领导自然是十分重视，搞不好就犯了玩忽职守的错误，更何况现在是投标人在质疑这个事情，没个交代，绝对不行。 采购中心紧急开会，主任又请示院领导之后，立即暂停了项目。后续要怎么弄，还要等院领导开会决定。 所有信息都是公开的，开标现场，各家投标人的投标价格都是当场唱标宣布，还需要投标代表签字确认。 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出，不过人家质疑的也有道理，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给医院提了个醒。 行业里面的潜规则，带有耗材消耗品的设备医院基本都不出钱购买，只是向征性的出点钱，好让设备算作医院的资产。 供应商从耗材中获取回报，因为耗材都是专机专用的，也不担心赚不回来钱。 像附三院这个项目，整套设备下来付给厂家的设备成本得上千万，但投标的价格，最高的施贝也才十万块钱。 罗尔耍了个心眼，只投了1000块，按评分规则，5分的设备分值直接拉下第二名施贝495分，尽管耗材贵了很多，加上技术得分上面的优势，总分还比施贝高了112，成为了最后的成交候选人。 华仪公司里，王晓自从看到医院网站上项目暂停的消息，就一直兴奋的在公司里面走来走去。 他时不时的假装从林亦然的门口路过，眼睛便瞄一瞄办公室里面，看林亦然在干什么。 后来小杨回到公司，他已实在忍不住，便直接找到林亦然，让他不用那么辛苦，今天刚上班，到他办公室来喝喝茶、聊聊天。 王晓忙着烧水泡茶的时候，小杨拿着医院受理质疑函的回执，站到了林亦然的旁边。 他双手把回执递到林亦然手上，就在旁边站着，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等着听林亦然下一步的打算。 林亦然招呼他坐下，王晓随即递过一个茶杯，倒入大半杯茶水。 知道他们心里的疑惑和迫切，林亦然便也不卖关子，给他们讲起了他的想法和打算。 在林亦然的计划里，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从李庆阳不留余地的逼迫他离职，他脸色恢复正常的那一瞬起，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他的逻辑很简单，尽管设备代理商垫钱投资是潜规则，但既然是潜规则，说明它就不能拿上台面。 既然如此，他现在作为搅局的一方，就是要把不能说的翻出来，放了太阳下晒一晒！ 质疑文书是要存入采购档案的，没有谁敢不正视，谁又担得起这个责呢？谁会愿意担这个责呢？ 罗尔本来就是钻了空子得分才略高一点，医院多省点钱、节约点成本有什么不好！ 罗尔为了设备得分，千万的设备报价千块，只能通过后期的耗材赚回来，品牌定位又更高，所以耗材方面，每年医院就要多花将近500万。 尽管施贝和其它几家也是亏本销售，但只要够了运费，让厂家低价售出设备，哪怕只有一块价差，也就算不得恶意倾销，就能算投标有效。 只要认定了罗尔恶意低价让它废标，剩下另外3个有效，这个项目的中标候选，自然就是排名第二的华仪公司了。 他们甚至什么都不用再做，就可以抢回这个标。 第17章 晚安 林亦然不急不徐的讲述着整个计划，听得王晓和小杨一愣一愣的，他们的疑问被一个一个解释开来，两人听得兴趣盎然，又不时的陷入沉思。 信息也就那些公开的信息，道理和政策大家也都知道，我们怎么都没想到呢？ 王晓心中佩服，林亦然不同寻常的逻辑能力、和对人性需求的精准把握，或许就是他做销售所向披靡的秘密，哪怕是自己，也都可以借鉴，以后得要跟着学！ 林亦然跟李庆阳谈竞业条款，跟李莎谈马上入职，就是要赶在公示结束之前，把李庆阳以为抢到手的项目，无情的夺回来。 我辛苦三年酿就的蜜，岂是你张口就能吃得成的！ 林亦然心里发狠，他要让李庆阳鼻青脸肿的回去，顺便把三年以来的旧账，彻底的跟他清一清。 夏青伶接到吴敏江询问林亦然去向的电话的时候，她正要准备洗澡睡觉，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反问吴敏江什么情况？ 吴敏江支吾着说没啥、就是想起来随便问一下，就搪塞了夏青伶的问题，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夏青伶一边洗澡，脑子里却一直回荡着那个身影。 什么时候认识的呢？有三四年了，那个时候他刚刚公布和陆敏的恋情，随后陆敏离职，去了会务公司。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阳光俊朗的脸上总是笑意不停，待人和气也愿意帮忙，还总是鼓励阴霾中的自己，与他相处，感觉就是如沐春风。 那时他业绩也好，印象中，他好像是无所不能！ 什么时候就变得消沉了呢？是陆敏离世以后。 他应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他真的回来了吗？ 热水从莲蓬头里均匀的洒下来，晶莹的水珠滑过她凹凸有致身体，似珍珠滚落一般，一串串淌过无瑕的玉壁。 她的脸颊升起一朵红云，粉红溶化进每一寸肌肤，在迷蒙的水雾间，显得格外的粉嫩。 夏青伶沐浴在温暖的热水里，回忆着往事、也幻想着将来，想得好出神。 她突然想要知道林亦然现在的情况，不知道今天顺不顺利？ 附三院的项目，真是他弄停的吗？ 他在哪里？ 在干什么？ 夏青伶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一个人！ 心里似小鹿乱撞，顿时，脸颊已红到了耳根。 她迅速的关掉热水器，擦干身体，穿好短裤和睡衣，坐到沙发上，在手上不住的摆弄着手机。 她想要给林亦然打个电话，却始终也想不出合适的话题。 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打开微信，给林亦然发送了一条信息： “今天顺利吗？” 林亦然被王晓两个人逮着聊了半天，又劝阻了王晓出去吃饭的提议，就在公司点了外卖，三个人边吃边谈。 王晓本想着请他吃顿正餐以表重视，也算庆祝第一步的成功，但见林亦然这么务实，也就没有过分坚持。 他也喜欢这样实在的行事方式，特别是在公司内部，能简化的尽量简单。 再说了，他还想跟林亦然多聊两句，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打算。 收到夏青伶信息的时候，林亦然刚把车子开进车库，他停好车，过了几分钟才拿起手机看信息。 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沙发上的夏青伶心神不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感觉就是度日如年、坐卧不安。 是不是有些唐突了？她的心里十分烦乱！ 便特意打开电视，手里不停的换台，发现根本无心关注剧情，只得拿了个苹果在手里削，专注着努力不把果皮削断。 手机放在茶几上，在她转眼就能看得到的地方，静静的躺着。 她几次关掉wifi用移动的手机网络，再点开朋友圈刷新，来确认手机网络是否正常…… 直到“叮”的一声响起，夏青伶飞快的抓起手机，解开屏幕锁，看到是林亦然回过来的信息。 “都还好，还没休息啊？” “刚洗完澡，正准备休息呢！” 夏青伶手指飞快的打字回复，生怕那边等得太久，去干了别了事情。 “今天有找你们麻烦吗？” “没有。不过，快下班的时候，听见李总在办公室里大吼大叫。” 夏青伶说起了下午的事情。 “嗯，应该是的。你小心点，不要撞到枪口上了。” 看到林亦然发过来的关心和提醒，夏青伶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这会儿，她已觉得发信息也没有让林亦然感觉唐突，便也不像刚才那么着急了，但还是飞快的点按着手机键盘。 “附三院的事，是你弄的吗？” 她明知故问。 “算是，他们想要把我吃干抹净，我就让他们吐得干干净净。” “我支持你，早就不应该纵容这种人。” “不过他们会不会找你麻烦啊？你要小心……” 夏青伶想也没想，就表达了支持和肯定，接着，又补充了她心里的担心。 “我是说，你要小心他们狗急跳墙，找你麻烦！” 她着急的连发了好几条，言语中满是关心。 过了好一阵，林亦然的信息才回过来，这让夏青伶几乎怀疑是否自己说错话，是不是什么事情惹到林亦然不开心。 “不会的，法制社会，做正当生意，不致于。” “你早点休息，谢谢你关心。” 林亦然接连回过来两条，夏青伶双手捧着手机，迅速打完一行字又全部删除掉，思索着再打、再删除，反反复复好多次。 她最后发了“晚安”两个字，似乎不再期待回复，便起身去上厕所，准备上床睡觉了。 刚到厕所门口，她隐约听见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声，那是她微信的提示音。 她飞快的回转过来，拿起手机，并没有看到有新信息的红点，她有几分失落，原来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上完厕所出来，她照例拿起手机准备放在床头上床睡觉，却看到有了新信息的提示，她激动着点开一看，林亦然回了晚安，还加了个笑脸。 她的脸上笑意盈盈，心花开放，所有慌乱失落瞬间释然，情不自禁地，在屋子里转着圈。 她一下子没了睡意，突然想要多玩一会，反正明天是星期六可以晚点起床，正好今天可以追追喜欢的电视剧。 打开电视看了没两分钟，感觉脸上好像长了个痘，她拿起镜子左看右看，最后敷了个面膜，才算是安静下来，人也渐渐有了睡意，便开开心心的上床睡觉去了。 这一晚，睡眠质量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心中确实拥有满满的充实感。 带着甜甜的笑意，她安安稳稳的睡了一整晚，心里面是希望、是满足、是期许！ 第18章 逛商场 第二天是周六，林亦然准备好好的睡个懒觉，缓解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的疲劳。可是八点刚过就醒了，想继续再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便半躺着靠在床头玩手机，无所事事的浏览着网络消息。 这时，电话响起。 陆诗琪打电话，约他一起逛逛商场。她下周就要正式上班了，原来在学校不是牛仔裤就是连衣裙，她要添两身衣服，请林亦然这个职场老手参谋参谋，要能彰显她专业的医生身份。 林亦然正好也没事，心下担心她钱不宽裕又不好说，就跟她约了到朝天门汇合。那里的莱弗仕广场刚刚开张，听说定位也挺高档，开业以来火爆得很，他们都还没有去过。 进莱弗仕以后连续转了好多圈，林亦然才把车停进负4楼的车库。他坐电梯到了一楼平层，出大门穿过朝天门广场，向着江边走去。 陆诗琪说坐轻轨过来，应该没这么快，他想趁这个时间，去江边转转。 朝天门是重庆的地标之一，长江和嘉陵江在这里汇聚，两江把陆地三分，在中间形成一个半岛，半岛便是重庆的老城。 两江河水一清一浊，争相奔涌汇成大江东去，白浪翻腾，波澜壮阔。 有空的时候，林亦然很喜欢一个人看江…… 滔滔江水滚滚而来，又匆匆而去，浪花淘尽千年往事，任你豪杰还是天骄，谁能敌过时间的河？ 怀想古人，思考人生，便愈发的怀念陆敏。 她已如江水奔流远去，纵使心中再多渴望，却也无法再次触碰，一想到这里，林亦然便生出绝望的心情。 正发愣时，陆思琪就到了。 电话里听到他在江边，让他就在江边等着，她也要来玩玩，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 她还是白t恤、牛仔裤、白球鞋。她的双腿修长笔直，衣衫清爽整洁，头上马尾高高翘起，随着她走路的节凑，在脑后一掂一掂的左右摆动……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副青春逼人的模样！ 林亦然有些呆了，记忆中的陆敏，最初相识的时候，记忆中也是这般印象。 陆诗琪老远就向他挥手，踮着脚尖一路小跑着奔向他的身旁。 眼前江天开阔，天空白云朵朵，身后高楼耸立，远处车船各自奔忙，江边游人悠闲享乐，一派繁荣的都市景象。 她让林亦然替她拍些照片，摆出各种搞怪耍宝的身姿，指挥着取景角度，拍完又凑到他身边看看，一看就直呼他拍不好，让他重新来过。就这样乐此不疲，玩了半天。 林亦然也由得她，跟陆诗琪在一起的时候，被她各种闹腾，他便可以收起重重的心事，忘了烦恼忧愁。时间过得飞快，往往不知不觉。 陆诗琪似乎忘了买衣服的事，都到中午了，还在江边玩的忘乎所以。 她把手伸进水里，捧起水来双手互淋，还不时弄点水花，浇向近处台阶上坐着的林亦然。 林亦然没有吃早饭，或许是感觉到饿了，他提议先去吃饭然后逛街，才把行程拉回到正题。 随便吃了个快餐后，他们去了四楼的女装区。 林亦然跟着陆诗琪转了好半天，店倒是进了不少，她也没有觉得哪个特别满意。 在一家国际大牌的专卖店，她试穿了一件上衣，跑过来征求意见，林亦然笑着点头，是挺好看的，时尚又大气。 店员站在一旁，一直说小姐身材好、眼光也好、人更漂亮，如果搭配她家裤子，上身效果就更好了，一边说着，一边递上她推荐的裤子，劝陆诗琪去试衣间换上。 陆诗琪有点犹豫，又不好拒绝店员的热情，便去试衣间换了，回到林亦然面前转了个圈，问林亦然好不好看。 不得不说，陆诗琪是天生的衣架子，身材苗条不说，该有的地方，一点也不见少。 她的皮肤如白玉般无睱，五官精致，在高档衣饰的衬托下，不再是牛仔t恤的青涩，一种优雅知性的美，让人不由得想要亲近。 果然是人靠衣妆啊，你穿什么，就是什么形象。 林亦然心里想着，嘴里也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嗯，不错，有点大人的样子了，很好看……” 店员也是口吐莲花，不住的赞叹着陆诗琪模特身材和天使面孔，至于这身衣服嘛，似乎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小姐真的好漂亮啊，先生你好有福气。” 她显然把他们当男女朋友了，对着林亦然说完，又笑容可掬地看向陆诗琪。 “先生也是英俊帅气，真是优秀的都到一块了，好羡慕你……” 陆诗琪俏脸一红，却没急着去澄清。她转头看向林亦然，见他也是神色自若，便心领神会，一笑而过了。 确实没有必要去跟一个店员解释什么。 陆诗琪对林亦然眨了眨眼，对店员说想再看看，转身就去了试衣间。 林亦然懂她的意思，这套下来有点贵了，她肯定想再去别家看看。 陆诗琪换回衣服出来的时候，林亦然已经买好了单。 陆诗琪瞪了他一眼，也没过多矫情，自然的把购物袋扔给林亦然提着，一起出了这家店。 他们没有再逛其它的，直接回到了车上。 “我觉得有点贵了，以我现在的能力身份，还用不着这么贵的衣服。算本公主先欠你的，等以后成着名专家了还你！” 陆诗琪没正经几秒钟，就又恢复了调皮的说话方式，嘴里还咯咯咯的笑着。 “要是学生时代，我还真不给你买这身。不过现在嘛，给我们未来的知名专家，买个品牌好点的衣服，倒也得体，算得上天经地义。” 林亦然也顺势开起了她的玩笑。 “我请你吃顿好的，我都饿的100斤不到了，你看你、你也是，肌肉都没有一点……走，海鲜大餐，我请你。” 看着她垂涎欲滴的模样，林亦然好像也突然有了饿的感觉，他由着她，从不拒绝。 井上自助海鲜餐厅有些暗，射灯都对着长条餐桌上面的菜品，背景音乐放着英文歌，一男一女对坐在餐桌的两边，显得有几分暧昧的感觉。 陆诗琪点了好多菜，服务员一个个送上来，她大口大口的吃着。林亦然反倒斯文多了，偶尔才会吃上几口自己喜欢的，然后又微笑着坐着。 他喜欢看陆诗琪胃口大开的样子，在她那里，似乎什么都很好吃。林亦然很是纳闷，她怎么就光吃不胖呢？ 看她大块朵颐的样子，远比自己吃还要感到满足。 这姑娘，从身材长相、到学识吃穿，都足以让女人忌妒，恐怕姐妹缘不会太好，林亦然面带微笑，目光温柔的看着隐约在灯光后的陆诗琪，在心里面想着。 第19章 堵人 对李庆阳来说，这个周末算是废了。 昨晚搞得一身狼狈，终于找出了问题，今天则要出去堵人，看看能不能有转机。 预约肯定是约不上的，昨天就试过了，他必须到人家楼下去堵，好歹说上几句话，探探态度。 要是这个周末拿不下来关键人物，下周总部一关注，这天就算捅破了！ 必须尽可能的提前把问题解决好。 一大早，李庆阳就到了检验科张主任家的楼下。 昨晚就安排好的，吴蓝星和吴敏江去堵采购中心李主任，他和张小明就来找检验科的张主任。 他们分别带了李主任爱喝的茅台，和张主任喜欢的陈年普洱，以便在合适的时候进行试探。 这些关键人物的住处、兴趣爱好甚至社交圈子什么的，公司的cr系统里面十分健全，公司长年累月花了很多精力收集存档的，为的就是关键时刻全方位出击。 投其所好，才好推动项目的进展，这些都是公关的基本技能。 张小明钻进李庆阳宝马x5的副驾，车头正对李主任家的楼道出口，只要有人出来，他们就能看得清。 两个人愁眉不展，死死的盯着那栋楼的出口，饭也没顾得上吃，大热天的，他俩隔一阵子就要发动汽车开会儿空调，在车里坐着盯了一整天。 直到晚上7点，就在两人都以为张主任今天不会出门了，准备等到8点就回去明天再来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张主任穿着背心和拖鞋下楼了，旁边的中年妇女是他的爱人，也是附属医院的医生。 看打扮，他们应该是饭后出来散步，准备就在小区里面，随便转转的。 李庆阳和张小明赶紧下车，李庆阳手里提着普洱，张小明小步快跑跟在后侧，向着张主任的方向，快速跟了上去。 “主任，好巧啊，您住这儿啊？” 李庆阳在擦身超过张主任的一瞬间故作惊讶的回头，立刻又满面堆笑，热情的跟张主任打招呼。 “罗尔李庆阳。我来看一个朋友，没想到在这儿遇见您，您家住这儿？” 见张主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李庆阳自报家门提醒一下，随口编了个偶遇的借口。 “哦，李总啊，你好。你朋友也住这个小区？” 张主任尴尬的打了招呼，随口一问。 “大学同学，没想到跟您住一个小区，还真是巧了。” 两个人边走边寒暄，几句开场过后便没了话题，场面多少有点冷。 张主任的爱人意识到那人找来可能是要谈工作，这种事情她遇见过很多。便识趣的往边上去，向着健身设施那边几步小跑，张小明讨好的跟了过去，陪主任夫人扭腰尬聊、拉家常去了。 李庆阳见时机成熟，假装突然想到了一般，吊着嗓子讨好着，用极尽谄媚的语气小心的问： “对了主任，咱们科里的项目上周五突然停了，具体是什么原因呢？” “医院也没个通知，我也是听别人说才知道的，哎……通知你们没有？到底什么情况？” 张主任虽然是做学术的，但能做到主任的位置上，绝不是运气使然，自然也懂得江湖套路，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不该说的绝对不会透露。 他不但没有透露半分信息，反倒问起了李向阳。 “也没有正式的通知我们，但听领导说，好像是有人质疑了采购的流程。” 他假装无意说道“领导”，却又不说哪个“领导”，这话就很值得玩味：他暗示张主任医院有高层在支持他，这便是他做销售的话术本领。 狐假虎威，往往后面的老虎只是照片，却常常也还有人相信。 “流程方面的，是该设备科和采购中心把控，难怪没有通知我们。” 他依然没有任何态度，把问题指向医院的其它部门。 “但是，最终产品好不好用，是不是符合医院和科室的发展定位，这些都还是需要您来把关啊，后勤部门自己又不使用，也只有您多操心才行。” 李庆阳又把茅盾扯回科室，他需要张主任的坚决支持，不然成本贵上百分之十还多，罗尔这边没有胜算。 “科室当然希望更好的设备，但也要符合既定政策，都得按照流程进行。” 这倒是实话，前些年医疗行业有些乱象，国家加大了监督力度，很多污七糟八的事情都被翻了出来。现在提倡公开透明，一步一步审批，注重规范流程。 “设备和服务也只是一方面，像我们罗尔强大的专家网络和学术支持，后勤部门是看不见的，决策时往往也不被重视。” 他又抛出了学术赞助和人脉网络，一个专家能否在圈子里面获得名气，扩大影响，厂家的资源支持，往往也是一大助力。 他用利益进行诱惑，但说的也是实情，罗尔在学术方面的投入和实力，一直都是行业里面最强的。 “是啊，每个部门都有各自的职责。” 张主任没有顺着李庆阳的话聊下去，不置可否的终止了话题。 他知道，再深入，就会聊到更加敏感的话题，他不会顺着李庆阳的话题跳进陷阱！ “还是要请主任多支持啊，我们也希望跟您有更深入的合作，用最好的产品和服务，助力咱们实验室的检测质量和效率的提升！” 不得已，李庆阳直接提出了需求。 作为一个富有经验的老销售，他懂得适时的向客户提要求，尽管时机并不成熟，但也只能孤注一掷，冒险试试了。 “那当然好，哈哈……” 张主任打着哈哈，加快了些脚步。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表达任何态度，李庆阳不断出招试探，他便使出乾坤大挪移，双方你来我往，也并没有谈出个所以然来。 但李庆阳得出一个结论，张主任这里他搞不定！ 看他不想聊下去的样子，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李庆阳顺手递上手里的茶叶，说难得这么巧遇见，朋友那边下次再带，茶叶给张主任尝尝鲜。 他抛出很多问题，对方都没有回应，他得换个方式最后试探一下，看这个人还有没有可能。 张主任敏感性十足，他客气的拒绝了。李庆阳还要热情的坚持，他便搬出组织纪律，那正气凛然的样子，让李庆阳万般沮丧，心如死灰。 看来，想从这里翻盘确实没有希望了。 落寞的回到车上，窝进宝马宽大的坐椅里，后背的腰托好像很硌人，他把靠背放倒到最低，无力地瘫靠上去，目光涣散的望着天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片被虫啃掉了半边的叶子，已经枯萎的没了多少绿色，跌落在宽阔的全景天窗中央，重庆这闷热的夏天没有一丝凉风，那叶子死气沉沉的落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20章 又一份大礼 在车上坐了几分钟，好像想起还有些希望，他立即掏出手机，给吴蓝星打电话。 一听到吴蓝星有气无力的声音，他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那边的情况更不乐观！ 本来吴蓝星和李主任挺熟的，平常也挺热情的一个人，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直接跟他打起了官腔。 “老吴啊，这事我作不了主，你就别为难我啦。等下周院领导开会讨论了再说，现在医院纪律要求十分严格，容不得一点瑕疵，这大家都是知道的。” “下周开会之后，到办公室再说，我还有事，就不跟你聊了。” 吴国华一字不漏的跟李庆阳重复着李主任的原话，他们的心都在往下沉。 似乎是无尽的深渊，有深不见底恐惧，在这个号称火炉的城市，在这个明媚的初夏时分，让他们的心，变得寒冷。 又是一个忙碌的周一，吴敏江和张小明坐在李庆阳办公室的沙发上，眼巴巴的望着不停的在落地窗边来回跺步的李庆阳。 他们已经通过华仪公司一个相熟的销售，打听到了林亦然入职华仪的消息，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李庆阳现在十分懊悔，后悔自己太过着急！ 等到公示完成，合同签了，一样可以赶他走，为什么当时就那么着急呢？ 因为忌妒吗？哪有老板忌妒员工的！ 只不过，林亦然做事的风格，运筹帷幄的能力，确实让他心生畏惧。以致于就算当上分总高了几个级别，都还是怕他回来夺去。 他心里清楚，无论比业绩还是耍手段，自己都不是林亦然的对手。一旦他振作起来，只要他想要，自己的位置迟早都是保不住的。 想往上又基本不可能，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老婆的跑车和家里的别墅，都是这个平台带给他的。 林亦然的存在，就像是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想方设法把他排挤出去，也是人之本性。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需要尽可能的挽回影响，最好就是把项目搅黄重新招标，那就还有机会。 就算最后丢了这单，他也得想办法粉饰过去，只要不追究到自己身上就没问题，公司损失的不过也就是个机会成本。 主意已定，他当下安排法务拟写函件，反正大家都是亏本卖设备，华仪的十万块钱还不是一样！那就都来当搅屎棍，把这水彻底搅浑。 如果最后丢了这单，就让让林亦然来背这个锅。毕竟当时是他负责跟的这个项目，功劳不能给，但追责却没什么不妥的。这不正好说明开掉他的正确？ 他心里自得，甚至已经想好怎样写汇报邮件，林亦然如何失职甚至故意埋雷，自己如何果断的辞退和追责一系列操作…… 一抹阴冷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说不出的神秘莫测。 林亦然倒是过了个惬意的周末，星期六和陆诗琪逛街海吃，星期天睡了个心满意足的懒觉，下午就坐在窗台上，一会看书，一会发呆，宁夏悠然，好不安逸。 周一，他早早的就到了公司，以至于负责开门的前台小姐都还没来。他在楼道里抽完一支烟，才等到前台来开门，王晓也在这时到了公司，见着他十分热情。 “王总早！” 林亦然笑着先跟王晓打招呼，又向前台小姐点头微笑。 “你这么早啊，我们9点才上班，一般8点半开门，回头给林经理配把钥匙。” 他给前台安排了任务，边走边对林亦然说： “过来坐，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做。” 林亦然应了一声，确实需要王晓出马了，还有几个很重要的事情，今天就该要他去做。 王晓似乎很喜欢喝茶，又或许是为了款待林亦然避免干坐着尴尬，一进办公室啥也不干，就忙着烧水泡茶。 “王总今天有没有安排？还真有事需要王总亲自出马。” “你说，全都以你这边为主，需要做什么？” “我们今天得去见见人，最好是约上施贝的老板，咱们去医院做出点承诺……” 林亦然解释着，上周刚去搅了局，虽然项目暂停了，那也只是紧急情况下的处置流程。具体怎么弄，医院肯定要开会才能作出决定。 尽管医院也想节约成本，但同样也担心医疗质量和供货保障，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份量一点的人，去消除他们的疑虑，并且做出一些承诺了。 总得让人家客户放心，觉得事情不会出叉子，能够满足医院的要求又降低成本，做起决定来就简单多了。 “选择题的答案已经摆在那里，我们现在得去消除客户的疑虑。只要他们认为没有不可接受的风险，就一定会作出利益最大的选择。”林亦然解释着拜访的目的和意义。 王晓连连点头，边喝茶边跟施贝重庆分分司的老板通上了电话。 一个电话就约好了，销售公司整天四处抢食，现在这么大块肥肉送到嘴边，谁不重视都是不可能的。 三个人在医院附近的星巴克碰了面，施贝的分总叫黎荣，也就是李莎说的已升任大区总监的老板。 应该是李莎跟他反馈过了，黎荣眼含深意的看了看林亦然，林亦然会心一笑，很快便神色如常，直接聊起了今天的工作。 来的路上林亦然已跟王晓商量，他们用了倾销条款质疑罗尔，罗尔也一定会反击他们。要让这事不黄，就必须把施贝拉进来，把假戏做成真的，才能圆满收场。 他要用每年5000万的耗材订单，换取施贝5万以内销售设备，假戏真做了，问题便也不是问题。拉上黎荣过来，因为这事必须要他参与，并且要他去全力争取。 王晓听到他的计划，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他想都不敢这么想，要是能成，那可就节约了上千万的成本！ 就算耗材加几个点也无所谓，几乎相当于无本生利，那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好买卖。 事情布局成这样，施贝似乎也没有不配合的道理。这可是一个响当当的窗口医院，年销几千万耗材不说，单是重庆区域的品牌影响力，一下就到了可跟罗尔分庭抗礼的层次，没理由不同意啊！ 他现在看林亦然，他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几乎都有亲他两口的冲动，没法不爱啊，几个亿的效益，还不用投入设备资金，林亦然还真是又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第21章 成功中标 设备价格的事情黎荣没有当场回复，他要跟总部的领导先行沟通。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只要是他没反对，那多半就有戏。 况且，黎荣不也在配合着他们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吗？那就等饭煮熟了再说！ 因为林亦然之前是以罗尔的身份推动这个项目的，他便没有跟王晓和黎荣一起去。人太多也不好，他们只需要正式拜访一下各个职能部门，解答他们所担心的问题，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就行。 说白了，就是要让客户感受到他们既有诚意、也有能力接下这个项目。两个都是江湖老手，怎么说和怎么做两方面，林亦然一点都不担心。 王晓和黎荣的拜访很及时，医院正在着急处理这个事情。采购主任找来设备和检验科主任，毕竟涉及专业，他怕自己拿不准。 张主任提出了精密度和准确度的问题，这直接关系到检测结果的准确性。只有结果准确无误，医生才能判断病情的程度，从而进行针对性治疗。既代表了实验室的权威，也会影到医院的声誉。 业界口碑来说，施贝除了在传染病筛查项目上具有优势，其它上市较晚的项目，罗尔还是更加可靠，应用更广一些。这个张主任有耳闻，所以提出了他的疑问。 王晓和黎荣略一商量，当场果断承诺：对较晚上市的感染和心脏标志物检测项目，全部赠送质控品，每天监测结果的准确性，质控脱靶或者cv值过大，全额赔付所消耗的试剂，他们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 公司派出一名工程师常驻科室，协助科室进行维护保养，本地库房常备易损易耗件和备用机器应急，来确保医院的仪器正常运行。 张主任点头认可了，采购和设备科主任要求承诺写进合同，开机率低于95就算违约。王晓爽快答应下来，彻底让他们放了心。 很快就要开会讨论了，天平已经向施贝倾斜，他们等着装机就行。 胜利在望，王晓和郭荣满面春风的走出医院，那样子就像刚领到拆迁款的拆二代——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心里面好不得意。 三个人在医院门口碰了面，林亦然提议直接去施贝公司，把设备价格的事情敲定。 “医院如果考虑我们，罗尔也会反过来质疑。所以，医院肯定要我们拿出证据，才能最终作出决定。” 林亦然对王晓和黎荣说。 “是啊，这边还没公布中标，签设备采购合同太早，郭总你看我们是不是先申请？” 王晓显然是明白了林亦然趁热打铁的心思，表面上是询问黎荣的意见，实际上“逼迫”他呢，黎荣根本没得选择！ 作为施贝的代理，王晓没少被他们折腾：只要是他们差任务就得打钱，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无论是做业务还是当代理，他还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痛快过。 “设备几万块钱肯定是不可能，公司也从来没有过。” 黎荣右手食指在膝盖上轻轻地点，嘴里不断的重复着，他在心里思考着处理的办法，那表情既为难、又高兴。 突然，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他猛然抬头看向林亦然，说： “这样，你们写个申请，把情况和要求进行说明。设备按1万块钱价格申请，耗材增加5个点，抵完设备差价之后按正常折扣执行。我附议你们的申请给总部，看能不能给开绿灯。” 林亦然没有接话，他看向王晓，这个举动让黎荣识到王晓才是他说话的对象，才是能做决定的人，他们都盯着王晓的反应。 王晓自然大喜过望，这也相当于分期付款了，总价没有提高就是无息啊，这么说来，这是一笔无需前期投入的生意。 他当即抑制不住兴奋的连连点头，林亦然见状赶紧说： “申请我来写，申请下来之后，我们签个项目合作备忘录，医院若要提供证明，就拿给他们。” 两人点头认可，他当即取出笔记本电脑，直接写好了邮件，让二人过目措辞之后，把邮件发送给了黎荣，并且抄送了公司财务和王晓。 或许郭荣跟大区和总部领导电话沟通过，施贝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备忘录就已盖好章，直接寄往华仪公司。 等这边收到盖好章，再寄一份回去，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缩短华仪拿到备忘录的时间。 就怕医院突然就要提供证明材料，要是因为这个错失了这个项目，那责任可是谁都担待不起，所以各个部门办事都很积极。 果不其然，第二天快到中午，采购中心就打来电话，罗尔也质疑施贝10万块钱的投标价格，所以需要他们提供材料进行佐证。 小杨下午去交了备忘录，当即解决了这个问题。 施贝1万元进货卖10万元，9万块运费安装什么都够了，而且多少还有些利润，怎么都说得通。而罗尔不行，就算他们厂家设备不要钱，那投标的1000块钱，连运费安装都远远不够，无论如何也不合常理。 当天下午，医院的网站上再次登出公告，检验科流水线项目，原第一成交候选人因恶意低价销售设备，违返有关招标规定，被评标委员会判定为无效投标，该项目由原第二成交候选人华仪公司中标，即日起进行公示。 一时间，这件事轰动了整个重庆医疗圈，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情，都在感概华仪的好运！ 王晓最近格外高兴，原来波澜不惊的公司，竟有了些蓬勃向上的精神。 圈内朋友都羡慕，调侃他走了狗屎运！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不过源自那个下午的一场谈话，只是因为那一个人！ 这次公示没出岔子，两周后，拿着厚厚的一叠合同，王晓几乎如同当年签下第一单时一样兴奋。不对，这次有所不同，他不用像原来一样操心设备垫资的事情。 靠在宽大的老板椅里，他把脚往大班台上一翘，脚尖有节律的微微抖动，那样子好不惬意，心里应该唱着歌。 晚上安排了庆功宴，全公司一起庆祝，也邀请了施贝的团队。 就像是出人头地了一般，他要好好庆祝一番，鼓舞一下公司的士气。作为管理者，把团队气势打造出来，就是创造最大的生产力。 林亦然就是例子，得让他再带几个好苗子出来，嗯，给销售部门培训培训…… 王晓现在雄心万丈——用不了多久，或许就能超越蓝星公司，做到重庆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第22章 庆功 他当即决定明天全公司开会培训，本来想让林亦然分享销售心得，林亦然却说他刚来公司，不能太高调有距离感，还是先学习，混熟悉，好尽快融入团队。 王晓倒也赞同他的说法，跳得越高摔得越疼，低调谦逊确实更加容易让人亲近。他当然希望林亦然好好溶入，最好能把工作当成自己的事业，把公司当成他的家。 明天的会议主题改成了表彰和培训会，也请了施贝的黎荣过来。打这么漂亮一次翻身仗，得好好奖励一下林亦然，让他感觉公司不会亏待他，彼此之间建立起信任，才能稳定下来长期发展。 同时也刺激一下其它员工，这个项目让公司业绩几乎翻了一番，还不用投入多少成本，公司有钱来发点奖励。 晚宴定在重庆天地一处独栋小洋楼里的海鲜餐厅，小楼青砖灰瓦，仿的是民国时期的建筑风格，嵌在现代玻璃幕墙的高楼大厦脚下，颇有几分厚重的感觉。 王晓招呼林亦然到主宾席，坐在他的旁边，另一边是黎荣，自然而然的，这桌坐的便是华仪和施贝公司的骨干人员。 “各位伙伴，各位同事，让我们举起酒杯，首先欢迎亦然的加入，他的到来，给我们团队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和强大的动力。亦然……欢迎你！” 刚一开席，王晓便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全场附和着，在一片欢迎声中，共同喝下了第一杯酒。 “这第二杯，我们欢迎黎总的光临，感谢黎总长期支持，尤其这次，没有黎总，我们就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绩。黎总……谢谢你！” 喝的慢的都还没坐下，王晓又提议干了第二杯。众人看向黎荣微笑注目，频频点头举杯相邀，黎荣忙捧起酒杯作揖回应，嘴里客套客套，喝下了第二杯。 “第三杯，则是庆祝拿下附三医院项目。这不仅让我们销售业绩几近翻倍，更大的意义在于，我们施贝的产品，通过我们华仪的渠道，在cq市场抢占到教学医院、占领了窗口医院，这是一次标志性的胜利，可以说具有历史性的意义……让我们共同奋斗，再接再厉！” 王晓趁热打铁，接连来了三杯。 他着重强调了附三院这个项目的标杆意义，其实是说给黎荣听的——施贝的代理不止华仪一家，但却只有华仪给他们攻下了高地。以后的权重肯定会增加，说不定最后也能像做罗尔的蓝星公司一样，成为区域性的独家代理。 王晓的兴致很高，也带动着大家的情绪。 黎荣接在他之后也敬了全场，说了大堆大堆感谢付出、精诚合作、继续努力的客套话。 几杯酒接连下肚，晚宴开场即是高潮，能喝的不能喝的都端着酒喝，想敬的不想敬的都互相敬着。餐厅里人群熙攘、觥筹交错…… 林亦然能喝但不嗜酒，一般情况往往都不怎么喝。但今晚这场合，不喝点也说不过去，餐桌就是职场，酒桌就是工作。 黎荣好像是真不能喝多少，也许是身为领导被敬的更多的缘故，他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人也变得有几分兴奋。 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王晓今天来者不拒喝个不停，后面更是一桌一桌换着坐、一个一个人轮着喝。 他这一走便空出位置，黎荣挪坐过来，拿着酒杯又提过酒瓶，给林亦然和自己都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他凑过面色兴奋的大红脸，一只手搁在林亦然的臂膀上，说他很看好林亦然的能力，特别希望跟他继续合作…… 他小声说，施贝的平台并不亚于罗尔，只是在体外诊断在这个领域暂时略逊半分，但增长空间更大，待遇也不会比罗尔差。 现在附三院的项目已经搞定了，他希望林亦然考虑李莎说过的事情。有了附三院项目业绩支撑，现在可以让他直接以分总的职位入职，要他认真考虑一下。 林亦然连忙端起酒杯，嘴里说着感谢抬爱，一定认真考虑，现在先喝酒，正事回头再约。说着用酒杯碰了一下，先干为敬。 他一向不大爱在酒桌上说正事，人一旦兴奋了，说的好听，承诺也多，可大多是算不上数的。工作还是得理性对待，酒桌上沟通感情、加强信任就够了。 席间，小杨和同组的小李敬了他三次，搞得林亦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小杨参与过这个项目，见识过林亦然的作风，他心里对林亦然非常佩服，发自肺腑的想要跟着他进步。 翻手为云，覆手即雨，有哪个销售不想像他一样掌控项目？ 可惜他们看到的只是结果，以为这是技术。 可是在林亦然的认知里面，这是哲学，而这门哲学的基础，却是人性！ 销售的核心在于“攻心”，引导客户认同你的逻辑和结论。 “审势、造势”，建立优势！ 引导客户进入你的方案逻辑，把竞争对手拉到你为他们开辟的战场，结果便不言自明。 第二天上午，首先进行的是表彰会。 王晓开了个场，便请黎荣上台讲话。 黎荣走上讲台拿出稿子，逐条阐述了项目的效益和意义，又逐个感谢团队的辛苦，包括两家公司的精诚合作，以后还得继续扩大深度和广度等等…… 这正是王晓想要的，他听得心满意足。 黎荣讲完话，王晓又是一通感谢，一项一项回顾了团队的付出。 接着便是颁奖，给小杨发了五万元的红包奖励。小杨接过红包，激动的感谢公司，感谢同事们，说到激动处，还向林亦然和王晓鞠了一躬。 技术和市场支持也都心满意足的领了红包，大家都发自肺腑的说着感谢，全部都志气满满的要再大干一场，会场里面一片欢乐。 进入表彰的压轴环节，王晓清了清嗓子，郑重的说： “下一个奖励请黎总和我一起颁发。” 黎荣紧接着上台。 “大家掌声，有请亦然……” 王晓还没说完，全场掌声雷动。 林亦然大步上台，站到了黎荣的旁边。 前台小妹碎步小跑，从会场后面递上一张半米左右的板子，王晓掰去板子的四周递给黎荣，黎荣随即向全场展示，是一把泡沫做成钥匙。 “王总大气啊，亦然虽然进公司时间不长，不过他作出的业绩，对得起王总这份奖励……” 他又重复了这个项目如何如何，林亦然又做了哪些工作等等，最后说： “龙湖舜山府商品房一套，套内120平，亦然，恭喜你，再接再厉……” 林亦然惊呆了，他做过那么多个大项目，尽管收入不错，可也从未一次奖励这么多！ 全场人员都惊呆了，瞪大眼睛，羡慕的看着。 王晓确实舍得分享利益，林亦然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两位警察推门进来，找林亦然和王晓。 他们被警察带往局里，说是需要协助调查…… 第23章 营救行动 长江大厦48层，自从早上两位警察来过之后，李庆阳就显得兴奋又焦急。 他不停的在办公室里打转，双手互搓，再把五指伸开再依次一个个卷拢，握成拳头紧紧的攥着。 他咬牙切齿的摇晃着拳头，非常用力。 后来实在呆不住了，他干脆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在整个公司里逛，见人就用闲话招呼，也没有具体的事情交代，就那么无所事事的走来走去。 直到有一次手机响了，看到来电号码，他飞一般的跑回办公室，慌张关门的同时，还使劲做了两次深呼吸。 显然这个电话很重要，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 “李警官你好，人抓到了吗？” “找到了，我们正在调查。” 电话那边答道。 “抓到就好，抓到就好，预计要让我们损失四五个亿的销售收入，公司也是区里重点引进的跨国企业，你们一定要重视啊，不然我没法向老外交代，说不好还影响我们重庆的投资形象……” 李庆阳连连强调，甚至上升到了国际影响和市里的投资环境问题。 那边的人显然听不下去了，及时打断了他。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会认真办理每一个案件，后续有需要会联系你，再见。” 没有再给他施加压力的机会，那边迅速挂断了电话。 李庆阳还在揣摩刚才李警官的语气，自己都上升到国际影响和投资环境了，他们不可能不重视，一定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抑制不住兴奋，快步走到公司的公共办公区，收起笑意假装沉重的对着大家拍拍手掌，说： “各位……停一下手里的工作……我通报强调一个事情。” 除了几个销售外出，这里现在有二十多人，大家抬起头来看着李庆阳，人人都是面面相觑。 “长时间不强调，大家可能都忘了劳动合同和员工守则，里面的保密条款和职业操守，大家时时刻刻都要遵守！我们的前同事林亦然，因为侵犯公司的商业秘密刚刚被警察控制，大家要引以为戒，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所有人一脸错愕，办公室里瞬间传来窃窃私语声。 夏青伶正在装订文件，听到林亦然被警察控制，手里的文件夹瞬间掉落一地。 李庆阳后面说什么她没听清，她呆愣了片刻，便蹲下身子去捡文件。她动作迟缓，做事心不在焉，显然被李庆阳的消息所震撼，心里在想怎么办。 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她把文件往桌上一丢，拿起手机向走廊外面的厕所跑去。 进到独立的隔间里面，她关好门，双手握头手机放在胸前，眼珠连连转个不停，她有些犹豫。 在那狭小的空间里转了两圈之后，她鼓起勇气，拔打了林亦的电话号码。 无人接听，似乎已经证实了李庆阳的话。她愈发焦躁，捧着手机不停的跺脚，隔间空间太小，她像只被困的兔子，在里面转来转去。 过了片刻，她拨打了李非的号码。 “喂，李非，你在哪儿呢？” “万州出差呢，咋啦？” “你方不方便说话？” 她压低声音，极为专注的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 “没事儿，你说，我刚从实验室出来，现在在医院门口。” 电话那边有些嘈杂，李非大声说着，显然他没有什么顾忌，现在是方便说话的。 “刚刚李总在办公室里说，然哥被警察抓啦！怎么办……怎么办呀？” 夏青伶手握着电话贴在她瘦削的脸上，另一只手捧着手机的话筒，再次压低了几分声音。 “什么？怎么回事？为什么呀？” 李非显然也着急了。 “我也不知道啊，李总说，好像是侵犯公司商业秘密，会不会是附三院的事情？” “电话能打通吗？” “打不通了，无人接听。怎么办？” “你不要慌，我现在马上回来，去打听打听，有消息再跟你说。” 说完，李非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已挂断的通话界面，也没商量出个结果，夏青伶急得直跺脚。 从厕所出来，夏青伶心神不宁，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做事情。她干脆说身体不舒服，向行政主管请了假，全勤奖也不要了。 浑浑噩噩的从公司出来，夏青伶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拿着手机看了又看，也不知道该打给谁。 她在楼下徘徊了一阵，一辆刚下完乘客的出租车经过面前，便招手叫停坐上后座，司机问她要去哪里，她支吾着思索片刻，才说了去市公安局。 她想林亦然可能在那边，先过去看看再说。 市公安局门口，看着高大威严的办公楼，夏青伶感到一阵茫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双手紧紧抓住挎在肩膀上的皮包提手，在门口徘徊，不时的向大楼上面张望，又刻意回避着门口保安的目光。 除了办户口，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跟公安打过交道。现在因为心里有事，就算只在门口，她也止不住内心里的紧张。 市公安局的办公楼高大威严，出门便有十多级的台阶，然后是一片宽阔的绿化地。绿值的外面是单位的院墙，中间一道长长汽车道闸，道闸的尽头，是一个庄严的门岗。 并没有多少人从这里出入，城市在这里显得空旷，夏青伶身材瘦削，在这里犹豫徘徊，便显得更加的弱小和无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知所措的伫立在这繁华的都市里。 保安终于看不下去了，过来问她是做什么的，她大概讲了一下情况，保安说这个可能归经侦管，而且这里是市局。 那人劝她回家等消息，说办案的同志会按照程序通知家属，现在法制社会，一定会保障被调查人员的权利。 谢过保安，她找到了新的方向，立即打车去了区里的经侦大队，这次她鼓足勇气，直接向门岗进行了打听。 人家也不清楚案子，见她柔弱无助的样子，几乎就要哭出来了，便好心的提醒她，调查期间不能会见家属，有结论便会通知。时间也不会太久，如果担心权益受损，可以请律师按程序接洽…… 听到门岗的提醒，她才想起请律师的事情。 经侦大队就在法院的隔壁，马路对面就有挂着律师事务所咨询接待的门店招牌，已经快下班了，她边跑边向门岗的同志道谢，冲进车流里面辗转腾挪，向着马路对面横穿而去。 除了林亦然这个人，她提供不了任何案件有关的信息，接待的工作人员不好判断，而她走投无路的焦急样子也着实让人生怜，而且要委托律师帮助办理的意愿也十分坚决，便答应明天上班打听打听，具体委托事宜等搞清楚情况再定。 痛快的交了5000块钱，她如同找到了救星。 从律所出来，她的心情依然焦急，但好歹已经有了个寄托，事情总算有了点头绪。 第24章 一场误会 她无所事事的走在街上，心里被一种说不出的难过牵扯着。 愰愰惚惚中，她走到十字路口，穿过人行横道，又从马路的另一边折返，不知不觉又回到了经侦大队的门口。 她已对这里有一种眷念，因为林亦然就在里边。 按李庆阳的说法，他是被抓了，但在她的心里，他是阳光明媚的好人，一定只是一场误会，她要用尽全力去帮他！ 她突然觉得好累，下午太过紧张着急，还跑了好几个地方，直到现在已经下班了，她再也做不了什么，反观自身才觉得累得不行，浑身上下几近脱力。 经侦大队的门口有几级台阶，茂盛的行道树遮挡着路灯，在台阶的尽头留下一片阴影。那里不容易引人注目，她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抱着怀里挎包，靠着花台蹲坐下去。 时间已是盛夏，火辣辣的太阳，把号称火炉的城市烤得热浪滚滚，即便到了晚上，也是处处发烫。 一声雷响，片刻，天空下起大雨。 斗大的雨点穿过树稍，打在光滑的大理石台阶上，雨点被余温蒸腾，很快便消失不见了。但随着落下的雨点越来越多，地上渐渐湿透，慢慢有了积水，顺着台阶一级一级的往下流。 夏青伶浑身已经湿透，雨水沿着发丝，滑过她弯弯的睫毛，滑过她绝美而憔悴的脸庞，浸透她干净的衣衫…… 大地一片令人作呕的热气升腾，唯有她的近旁，那一方小小的阴影里，散发出她身上雨点蒸发，所带来的淡淡柠檬香气。 雨来的快去得更快，夏青伶动也不动靠坐在花台边，眼里空洞洞的。 也许是太累了，她渐渐的睡了过去。 林亦然和王晓二人从经侦大队的大门出来，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 王晓一出门就给家里打电话，林亦然也拿出手机，看到夏青伶的未接来电，心想坏了，莫不是她已经知道了什么，那她一定很担心，便赶紧回拔了回去。 电话响了，但无人接听，他从耳边拿开电话正欲挂断，隐约听到台阶那头的阴影里有些响动，仔细一听是手机铃声。 他定睛一看，那边似乎也有了动静，随着手机从包里被取出，铃声也越来越大，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他的心头猛然一惊，那个人好像是夏青伶！ 他快步冲了过去，夏青伶刚刚被铃声惊醒，迷迷糊糊的拿着手机，还没搞清楚自己在哪里，看到一个人向她冲过来，吓得正要失声惊叫，脑子已先于嗓子反应过来——是林亦然！ 所有疲惫和委屈都烟消云散，心头不由得一阵狂喜！ 她看着林亦然傻傻的笑，眼睛里泪花晶莹，不受控制的往下滴。 她慌乱着转过脸去，假装蹲下身子收拾掉在地上的挎包，双手便偷偷的擦拭眼泪。 看着她柔弱无助的身体，在那黑暗的角落抽泣，林亦然呆了、痴了……他杵在原地，既愧疚又心疼，还有满满的感动，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朋友啊？” 王晓打完电话过来打招呼，林亦然点头，见眼前的场景，便告辞先走了。 临走时他又说： “要不明天你休息一天，工作的事不用着急，好好陪陪家人，先处理好内务要紧……” 王晓显然对他们的关系有些误解，林亦然也没心情解释，他还处在感动和愧疚的慌乱之中，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这会儿功夫，夏青伶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收好挎包转过身来，两个人对视了几秒，眼神在路灯的阴影里放出彩色的光芒，如水的温柔和爱怜，在光芒中传递。 她突然扑哧一笑，那被雨水淋过狼狈又憔悴的样子，如盛夏狂风暴雨里乱颤的花枝，艳红却温柔，柔弱但不屈。 林亦然也笑了，眼波里感动和温柔流转，还有幸福和慌乱。 “李非也赶回来了，赶紧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里了。” 夏青伶的话扫清了空气里萦绕着的暧昧气息，像是得救一般，林亦然连忙点头称是，拿起手机打了电话。 夏青伶还从没见过他如此笨拙的样子，眼底荡起一波又一波的笑意。 今天有点煮车，李非还没下高速，大家都还没有吃饭，三个人便约到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 饭桌上，林亦然详细说起了今天事情。 原来，李庆阳一早报案，说林亦然窃取罗尔的商业机密，伙同华仪公司王晓，以不正当手段抢骗他们几亿元的订单，又是投资环境又是国际影响啥的，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大堆。 尽管警方很重视，但也没有听信他一家之言，出于维护企业合法权益，立即着手进行了调查，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当他们问清原委，又向院方证实了细节，确认这只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根本就不涉及违法犯罪。 案都没有立，警察说回头还要去给李庆阳普法，对他夸大其辞和乱扣帽子的行为进行批评教育。 办案的警察自始至终都客客气气的，也说明了只是请他们协助调查一下。加上又去医院核实了情况，这一来二去，就搞到了晚上的七八点钟才出来。 搞清了事情原委，夏青伶都快气哭了，既气恼李庆阳的卑鄙下作，也气恼自己沉不住气。 瞬间又心疼起当时慷慨支付的5000块钱律师费，但是她没有说。也不准备去退了，她自我安慰，只要林亦然好好的，这钱就没白花。 林亦然和李非只知道她着急，却不知道这个下午，她经历了怎样的焦急和沮丧，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又去过了哪些地方！ 从餐厅出来，林亦然让李非开车先送夏青伶回去，顺路再把他扔到公司去开车。 道路两旁的街灯明亮，远处大厦上霓虹焕彩，街上行人如织行色匆匆，一派盛世繁荣景像。 从后排看着城市的风景，夏青伶现在的心情很好，但胃里确跟她唱起了反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头也很痛。 她赶紧让李非找了个地方停车，抱着垃圾桶，哇哇哇的吐了起来。 林亦然紧随她身后下了车，拿着一瓶矿泉水和纸巾，站在她的身后，见夏青伶吐的难受，便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的衣服是湿润的，林亦然突然想到，她应该是淋了雨。 莫不是感冒了？ 待夏青伶吐完起身，她递过矿泉水和纸巾给她擦了，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体温明显发烫，他顿时心痛不已。 扶着夏青伶回到车上，他自己也跟着坐到了后排，用手臂护着她的臂膀，招呼李非，直接把车开去了最好的附一医院。 第25章 住院 陆诗琪今天下班很晚了，今天排了导师的手术，五台手术从上午一直做到晚上九点多钟，她也跟着一起学习和帮忙。 这一天下来累是累了些，但想着病人就要康复，心里就有满满的成就感，觉得既充实又疲惫。 回病房收拾完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她赶紧下楼往宿舍赶，她得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从外科大楼回宿舍，要路过急诊大厅。 急诊大厅里这个时候还有很多人，喝酒的、斗殴的、车祸的、急病的……家属个个都焦急万分。而对医院的工作人员来说，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毕竟每天都有很多同样的情形。 突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注目，慢慢靠近，在缴费窗口前排队的那个人，确实是林亦然。 她的心里没来由的感到高兴，猫着身子悄悄来到林亦然的身后，拍他左肩的同时把身子歪向右边，调皮着跟林亦然捉起了迷藏。 此刻她已换掉白大卦，白t恤和牛仔裤穿着，高马尾一晃一晃。哪里还像个医生，活脱脱一个俏皮可爱的小姑娘！ 林亦然略微一惊，随着身体的转动，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了陆诗琪，被她的俏皮行为所感染，当即展颜一笑，也是心情大好。 “怎么没回宿舍休息？” 林亦然笑着发问，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就像长辈对爱护着的孩子一样。 “今天排的导师的手术，跟着做了一天，刚刚做完。你干嘛？生病了？” 陆诗琪眨着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脸上笑意盈盈的问。 “一个朋友感冒发烧，在那边输液，我过来办下手续。” “夏青伶，女朋友？” 她歪过脑袋看了看林亦然手里缴费据单上的病人姓名，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死死的盯着林亦然的眼睛问。 “是原来公司的同事，挺好的朋友……” 他把今天经侦找他问话，出来遇见夏青伶的过程大概讲了一下。 听着他讲今天警察调查的事情，陆诗琪既是惊讶，又是愤恨。然后听到在经侦门口遇见夏青伶，略一思忖，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她歪着脑袋思索片刻，两个漆黑透亮眼珠滑溜溜地在眼眶里转了几圈，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带着调侃的语气问林亦然： “真的不是女朋友？” 林亦然敲了敲她的脑门，假装生气的说： “想什么呢？人家是个小姑娘，别乱说。” 林亦然比夏青伶要大上四五岁，印象里她总是柔柔弱弱的乖巧模样，心里便一直把她当作需要保护的小姑娘。 陆诗琪额头舒展，脸上笑意盈盈却不显浮夸，像朵刚刚盛开的花儿一样。 “那我陪你，医院我熟……” “你明天不上班啊？快自己回去休息。” “就不，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 陆诗琪使出了一贯的耍赖作风，林亦然也不坚持，排着的队伍已经轮到他了，他缴完费，陆诗琪跟着他，一起回到了病房里面。 李非在病房玩手机，夏青伶已经输上液了，半躺在床上，但药效还未发挥作用，她高烧接近40度，脑子里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 看着林亦然带带了个漂亮的女孩时来，夏青伶一怔，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 这个女孩好漂亮，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皮肤和身材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瑕，随便一个动作，都是俏皮可爱的神情…… 林亦然向大家作了介绍，陆诗琪跟李非打过打过招呼，便去到床边看夏青伶。 夏青伶见她靠见，忙用双手撑着病床，把身子向上靠了靠。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两张绝美的脸儿正在互相欣赏。 四目相对，一个活泼可爱，一个温柔多情，流动的眼波里，隐藏着各自的心事，饱含深意。 片刻过去，陆诗琪首先打破了这份宁静。她轻声询问夏青伶的感觉，又探了探她的额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药方，便安慰说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让她好好休息一晚。 陆诗琪听林亦然说她吐过，就问夏青伶现在好些没有？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见着夏青伶摇头，便提议出去买点牛奶和水果回来，其它的去看看还有什么再说。 她抓着林亦然的手臂，硬拉着他一起，出病房买东西去了。 夏青伶靠在病床上，见她亲近的挽着林亦然的胳膊，她的心里有些失落。 她看陆诗琪身材苗条不说，还青春靓丽又面容姣好，便没来由的感到有些自卑，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难过。 正值夏天，商店饭店没关门的还有很多，林亦然特意找了家饭馆熬了点粥，陆诗琪挑了些水果牛奶，回到病房的时候，夏青伶已经睡着了。 再三问了陆诗琪，她坚定的表示今晚不回宿舍，林亦然便让她在陪护床上睡会儿，又轻声招呼李非回去，这里留他和陆诗琪。 可能是太累了，也许是用了药，夏青伶睡得很沉，只是眉头微微皱着。 林亦然一直在边上守着，等液体快要输完的时候，为了不吵醒她们，他没按病房的呼叫器，直接悄悄地去了护士站，领着护士进来替夏青伶取针。 可是夏青伶还是醒了，看着林亦然忙前忙后的样子，又看看陪护床上睡着的人，她的心里既是感动，又是失落，抿嘴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看着林亦然，那笑里藏着极为复杂的心情。 林亦然赶紧出去热好粥，试了试温度合适，才递到她的手里。 看着林亦然小心翼翼伺候人的样子，似乎驱散了病房里面沉重的阴云，她不再胡思乱想，脸上微微笑着，心里感动万分。 尽管没什么胃口，但看林亦然贴心的忙前忙后，又不想辜负他的心意，便努力地吃了半碗，实在吃不下了，才饱含歉意地放回床头。 林亦然赶紧收拾完，又着手削起了苹果。 他把苹果削好皮，细心的分成一瓣一瓣的小块，让她用湿巾擦了手，小块小块的递到她的手里，看她慢慢吃完了，接着又递一块…… 他们没有说话，偶尔的眼神接触之下，似有暧昧的情愫扰动，两人都有几分尴尬，接着便抿嘴一笑挑开目光，眼睛里尽是满足和无限的温柔！ 第二天早上，陆诗琪早早的就醒了，见林亦然靠在椅子上已经睡着，她轻轻取过病房的一张毯子，小心的为他盖上，悄悄出门，买早餐去了。 从食堂买完早餐回来，夏青伶和林亦然都已经醒了。几个人趁热吃了早点，陆诗琪招呼过二人，回病房上班去了。 夏青伶也接到行政主管的电话，因为昨天她请的病假，主管询问她有没有好转，说是总部今天有人来检查，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最好不要缺席，免得领导看到人员不齐，觉得公司作风散漫，印象不好。 夏青伶自己觉得没事了，但林亦然还是坚持询问了医生，直到医生确认说只是普通的感冒，出去稍微注意两天就没事了他才放心。 林亦然办好出院手续，又反复跟夏青伶强调出院带的药怎么吃、吃多少、什么时候吃，简直就像嘱咐未成年的孩子。 夏青伶还从未见他像这样婆婆妈妈，心里却是满满的幸福感动，乖巧的配合着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觉得重要的事情。 林亦然把夏青伶送上出租车，客气的嘱咐师傅开车慢点，直到车子开出老远，才为自己叫了一辆空车。 第26章 颠倒黑白 这个上午，罗尔重庆分公司显得特别忙碌。 总部新上任的全国销售总监，带着市场和医学推广部门的负责人，和各个类别客户部门的老大，要到基层市场巡回调研。 由于预期销量达成得不好，加上之前附三院的项目中标公示以后又丢了，总监点名的第一站便是重庆。 得到通知以后的准备时间不长，算是来了个突然袭击，搞得重庆分公司一片忙乱。 早上接到大区通知，领导们一会就到，大区的领导也正从成都赶过来。 李庆阳立即安排，所有在外出差的人员马上回来。又给各个部门布置了任务，让每个人准备好ppt，要逐一介绍自己负责的市场，巡回团的领导要了解基层的情况。 他跟几个部门负责人强调，每个人必须把市场的困难讲具体，把需要市场部和医学推广部门去做的事列清楚。 大客户部由他本人亲自汇报，怕其它员工讲不清楚。 实际上，他害怕别人原原本本的讲，把分公司的问题暴露了，从而让总部领导对他没了好印象，说得严重一点，甚至都有可能追究他的责任。 总部领导加上大区一行十多个人，从电梯里出来走成了长长的一溜，队伍显得浩浩荡荡。 汇报定在两点半开始，他们是中午到的，直接去了会议室，趁着还有半个多小时时间，一人吃了一份让李庆阳提前订来的便当。 除了李庆阳和行政主管忙前忙后的招呼，其它人重庆分公司的员工，都在最后检查着自己汇报的材料。 大都都知道，如此庞大和正式的巡回队伍，汇报时候可开不得完笑。 还有李庆阳吩咐强调的困难和支持，一条也不能遗忘掉，万一汇报时忘了说出来，后面又找李庆阳要支持的话，那一定被他骂个狗血喷头，最后还落不着个好。 汇报开始，销售一个个轮番上台，跟着提前做的好ppt讲。没听几个，罗祥就听出了这次汇报的风向。 一方面竞争对手推出同类产品，价格便宜，抢夺了很多市场； 一方面新开项目受到政策阻碍进度缓慢，走完流程又遇到临床医生认识不足很难上量； 再有就是医疗控费啊，货物效期、批次、物流问题之类的问题…… 总之，干得不好却不关这帮销售什么事，全都是外部的因素，导致了目前业绩勉强达标，后续增长乏力的局面。 这些汇报的套路罗祥其实很明白，他曾做过罗尔近十年的全国大客户总监，后来调去新加坡三年，现在又调回来，做了全国的销售总监。 对贡献重庆销量的几个主要客户他有印象，包括那个很有一套的大客户经理，记忆中姓林的小伙子，做业务和做人都很对他的味口，不过今天还没有见到。 他耐着性子听了下去，职场上领导也并非就可为所欲为，他得给大家留点面子，只要摸清楚了情况，私下里再来下达硬性的指标和确定经营的方向。 轮到李庆阳上台，从总部到大区，他按照职务从高到低的顺序，谄媚着逐一向各位进行问候，又感谢他们对分公司的关心和指导，然后才进入正题，汇报起分公司的数据。 他着重讲的是大客户的情况。 “由于我们主要的销量来自于大客户，所以这也占用了我最主要的精力。” 李庆阳解释着说道。 这无可厚非，遵循二八原则，领导只要把控好百分之二十的核心客户，就能把握住百分之八十的销量不出问题，这个逻辑和管理的方式滴水不漏，谁也挑不出任何问题。 “截止6月底，大客户部门的覆盖率是93，占有率为70，依然远高于同类竞争品牌，被关键客户所认可，是绝对的行业第一。” “上半年，耗材销量的累计达成率是112，全年达成率57，两项指标都领先预期10还多，随着下半年客户自身业务的增长，可能会领先得更多。” “预估全年达成率为115，达成销量25亿，可带动整个分公司业绩达标，预计增长7。” …… 他讲起来形势一片大好，一扫先前会场的沉闷，终于有了一丝希望的气息。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先前严肃的表情，变得轻松了起来。 只有罗祥面无表情，听着李庆阳的汇报，他想到了一些问题。 待李庆阳汇报结束，征询大家有没有问题的时候，他向李庆阳问道： “我记得重庆有五家白金级客户，以我们为绝对主力的是四家，是这样吗？” “是的罗总，四家里面我们都是绝对的主力，贡献了将近两个亿的销量。” 李庆阳脸上堆着笑，语气里讨好着，立刻回答道。 “那另外一家是什么情况？可不可能成为我们的增长点？都做了哪些工作呢？” “是这样的，今年这家医院刚刚招标流水线，我们跟踪了好几年，做了很多工作，本来已经中标，可以增加年销售收入约5000万……” 他故意顿了顿，全场都瞪大了眼睛。 5000万可以让整个重庆分公司增加百分之十几的销售额，可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又出现了什么问题。 “可是我们的大客户销售，不想好好在公司发展，利用职务便利窃取商业机密，把我们的机密带到竞争对手施贝那里……” “还去医院说公司的坏话，最终让医院废了我们的标，项目被施贝用低价抢去了。接下来的几年，又没了机会……” 李庆阳娓娓道来，一副十分沮丧的样子看着大家。 努力付诸东流，让自己人从背后捅了刀，他显得极为委屈。 “咱们可以用竞业条款让他赔偿，侵犯商业机密也是刑事犯罪，我们应该报警抓他。” 巡回队伍里的法务人员提醒道。 总部一行人都愤怒不已，没想到公司出了这样的叛徒，一定要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决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当时看他说的可怜，就没签离职后的竞业协议。我们也报警了，他去的和受益的是本地的公司，可能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关系在里面，警方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不会把他怎么样……” 他把黑锅甩给警察，那意思，是华仪公司用了不正当关系，让警方故意不作为，才拿林亦然没办法。 罗祥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问道： “叫什么名字？” “林亦然，以前的大客户经理。” 罗祥脸色一沉，这时，夏青伶腾的一下站起了身…… 第27章 一腔孤勇 全场目光都看向夏青伶，她脸色煞白，嘴唇不停的哆嗦，在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 大家都看向夏青伶的方向，再没有人注意到台上的李庆阳。他怒目圆瞪，那眼神似乎要吃人一般，狠狠的威胁着夏青伶。 夏青伶明白他的意思，她想说的话要是说出口来，想必自己也得马上走人。 现在工作并不好找，待遇能赶得上罗尔这边，还能适合自己的就更难遇到。家里也需要寄钱回去，她很在乎这份工作。 公司同事和总部那么多的高层领导都在看着她，她很害怕。 可当她听到李庆阳那般的颠倒黑白、胡说八道，没底线的冤枉和诋毁林亦然，当她听到林亦然名字的时候，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由自主的就站了起来。 她全身颤抖，嘴角打颤。 全场错愕的看着她呆立在那里，气氛变得愈发紧张，她也感到越来越害怕。 行政主管几步小跑到她身边，见她面无血色浑身发抖的样子，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训斥： “不想干了么？” 同时伸手假装探了探她的额头，又一脸歉意的对大家说： “抱歉啊，各位领导，青伶是请了病假被我强行叫回来参会的，她身体不舒服，我先带她出去休息一下，李总，你请继续……” 她露出一副自责的表情，跟李庆阳使了个眼色，拉着夏青伶就往外面走去。 眼看就要被拉出门，失去为林亦然伸张的机会了，夏青伶再无半点犹豫，她用力挣脱行政主管，看着罗祥的方向不停的用力摇头，嘴里说着： “他不是……不是这样的……” 会议室的门已经开了，夏青伶一挣扎，行政主管立即反应过来，手上再使暗劲发力，连拉带推的就把她从会议室里推了出去。 行政主管推着她回到工位，双手一撒把她向着座一扔，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想干就自己收拾东西滚蛋，别分不清场合，尽给我捣蛋！” 夏青伶身材迁瘦，被强壮的主管扔回座位又一顿训斥，就像只慌乱的小兔子，被恶犬逮住戏弄不休，有一种无法描述的孤独和无助。 公司那么多人都知道内情，李庆阳贼喊捉贼，搞得公司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大家都选择了沉默以对。 只有她一腔孤勇，不忍那个阳光温厚的人受到诋毁，纵使心里害怕，纵使会被开除，她也无怨无悔！ 行政主管没再管她，自己回了会议室去。 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她的心里非常难过，一想到要重新找工作，眼里忍不住流出泪来，趴在桌上嘤嘤嘤地抽泣。 她并不是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如果重新来过，自己依然也会这么做，还必须重新组织一下语言，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想着辞退也是明天的事，便收拾东西下班回去。回到家饭也没吃，夏青伶倒头就睡，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便醒了。 林亦然发了一条问她好些没有的微信过来，她好想跟他讲讲今天的事情，但又怕林亦然担心，便想着等有b 结果再说，就回他说已经完全好了，让他不用担心。 一来二去发了几条信息，夏青伶心情有些好转，肚子也感到有些饿了，正准备弄点吃的去，手机来了一通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没多想就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青伶你好，我是罗祥，下午在公司见过面的。很抱歉晚上打扰到你，你身体好些了吗？方不方便说话？” 罗祥自报了家门，又客客气气的问候她。 夏青伶一下子变得很激动，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她猜想到了罗祥找她的原因，一想到林亦然的事情或许有转机，至少不被李庆阳冤枉，她的心跳瞬间加速，自己都能听见，心脏怦怦怦的跳个不停。 “罗总你好，不是的……我没问题，您别客气！方便……我方便说话……” “我的行程比较紧，白天你说的林经理是原来管大客户那个小伙子吗？我能不能找你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是的，就是那个业务做得很好、对人也很好的那个林经理，被他们迫害走了，现在又来冤枉他……” 夏青伶很着急林亦然被冤枉，逮着机会就立即替他说起冤屈。 “方不方便见面说说呢？白天我们不太方便，我想现在和我的助理过来找你。” 罗祥想得很周到，大晚上的约女孩子谈工作，自己和人家都会尴尬。助理不是外人，叫上一起大家才好说话。 夏青伶秒懂罗祥的意思，他是想私下调查清楚再作决断，背着人也可以多留些余地。 他们约了在夏青伶家附近的茶楼，一见面，罗祥显得很是客气又平易近人。夏青伶如同遇上了暗访的钦差，详细的讲述了所有的事情。 听她说完，罗祥没有表态，他毫无表情，面带沉思的问： “他对公司什么看法？” “他对公司还是有感情的，都准备接受pip了，是公司确不给任何机会！” “还有，那些kpi指标纯粹就是针对他的，业绩完成的那么好还倒数第一，您一定要查查。林经理是很好的一个人，他也帮助过很多人，也包括我。” 夏青伶毕竟城府不深，她没有避讳对林亦然的感激，连主观的印象也说出来了。 罗祥思考了一会儿，对夏青伶说： “谢谢你，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帮我约到他呢？能不能当面谈谈？” “可以的，我帮您约他，一定劝他跟您谈谈……” 夏青伶生怕错过机会，连忙应承下来。 “那就约明天晚上，后天我们要去别的市场。” 夏青伶高兴的回到家，使终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便给林亦然打了电话。 林亦然正要睡觉，看到夏青伶来电，以为她感冒又反复了，立即接通了电话，开口便问： “又不舒服了吗？要不要去医院？我现在过来？” 他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语气里尽是关心和愧疚。 不得已，夏青伶从头到尾，给他讲起了今天的事情。 尽管她没怎么描述自己当时面对的压力，但林亦然想像得到她那时孤独无助的样子，又是那么的决绝和勇敢，心里又是感动万分。 他半天没有说话，怕自己哽咽的语气被夏青伶听到，想着这份情谊该如何报答。 听到罗祥的约见，他向夏青伶确认： “是以前管大客户的那个罗祥吗？不是调去新加坡了？” “是的，就是他，最近刚回中国区，现在是全国销售总监。” 听到夏青伶的回答，林亦然哈哈一笑，接着说道： “我还以为得多抢它几个单才会有人找我呢，既然他回来了，那事情或许更简单了。我明天安排一下，晚上跟他聊聊，你别担心，应该会有好事发生。” 前面的话夏青伶听得是云里雾里，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后面至少确定了明天见面，她完成了应承罗祥的事情。 林亦然又说会有好事发生，她心中的阴霾散尽，也不想自己会不会被开除了，瞬间就变得非常高兴。 第28章 可以做些什么 第二天，罗祥一行人依然到了公司，市场部门安排了新项目的临床价值培训，所有销售都在听。 夏青伶给罗祥发了信息，告诉他已经约好了，由于通迅录中已经没有了林亦然的电话，便把电话也发给了他。 其实她们早上已经见过面，当时李庆阳和行政主管都伺候在罗祥旁边，她们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是默契的点头微笑，并没有说话。 林亦然今天要去附三医院，他约了张主任跟他沟通检查项目的组套方案。 毕竟每家公司的产品各有特点，比如施贝的感染性指标就才刚刚上市，并没有在临床得到普遍应用，医院间横向对比就不太方便。 检验科室需要结合各家的产品特性，利用好每家的优势产品，得到又快又准的检测结果，才能给到医生最好的判断依据。 林亦然准备了激素、肿瘤、传染病等等这些组套的方案和最新发布的一些疾病诊断的专家指南，跟张主任一一进行了沟通确认，结合医院原有的习惯，一项一项的，梳理着既有效、又节约的方案。 现在国家主张减轻病人负担，医院设计诊疗方案时，除了准确高效以外，控费也是很重要一个方面。 有些产品确实是好，但价格的确也太贵了，不得不用的情况下，医院也要征求病人或家属的意见。 林亦然和张主任逐个项目进行了核对，其它方案都没有问题，但对于施贝的感染项目，因为直接影响到医生的判断，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有没有pct的说明书？灵敏度和精密度如何？” 张主任问林亦然。 林亦然从文件夹里取出说明书，用笔在灵敏度那里画了个圈然后递了过去，嘴上说着： “灵敏度的检出限是005ng\/l，精密度方面，批内的cv值小于20，比poct的仪器要好得多。” “poct主要是快速的给个紧急处置的参考依据，那肯定不能跟我们实验室比。罗尔的指标好像更好一些？” 张主任瞟着林亦然，试探着问。 “罗尔的检出线是002ng\/l，cv值约为10，确实指标更好一些……” 这时听见有人敲门，张主任随口喊了声“请进……” 进来的是免疫组的刘组长，林亦然也认识，点头和她打了个招呼，随后挪过一把椅子。 刘组长摆了摆手说不坐了，开口便问主任： “主任，有个区县转上来的脓毒血症儿科患者，昨天pct做出来97，今天变成了100多，主治医生觉得与临床症状有点不相符，经验判断是有好转的。现在病人家属很着急，正在门口等着问。” “我们现在用的仪器最高检出限是80ng\/l，结果都是稀释得来的，我担心有些不准确。” “患者是个小孩，一直休克着。患者家属就在门口等着，您能不能去看一看？” 刘组长火急火燎地，一口气说完了，等着张主任的反应。 张主任把头一仰，也觉得有些棘手，但还是说： “其实结果多少倒没那么重要，反正都是严重的脓毒血症，但家属的心情可以理解，我出去解释解释，但愿家属能理解指标的意义和医学的局限。” “主任，刘老师，可不可以让病人等等，我把这两天的标本拿到罗尔的平台去作个对比，罗尔的范围要宽一些，对比看看趋势如何，这样的话病人家属就能更加理解？” “那最好了，主任，您觉得呢？”刘组长感激地看着林亦然，显然很满意这个方案，但同时也在征求主任的意见。 张主任点了点头，对林亦然说： “那辛苦你了！” 几个人出了办公室，刘组长便回实验实准备标本去了，林亦然陪着张主任，去跟病人家属沟通。 实验室门口的楼道里，蜷缩着一老一少两位妇女，是患者的妈妈和婆婆，她们的衣着零乱，形容憔悴，显然是好久都没心思打理，只顾着着急垂泪。 从她们零散又急迫的语言中，知道她们家孩子三四岁，最开始感冒咳嗽没重视，好久都不见好，后来才到老家的私人诊所去输液。又拖了几天还没好转，诊所医生说是肺炎，严重了没条件治不了了，才不得不转来重庆的大医院看。 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一家人全来了，又舍不得花钱住宾馆，就在医院里面守着，困了就胡乱找个椅子靠一靠，胡乱对付着过了这几天。 爸爸和爷爷守在病房，听说检查出来越来越严重了，心想这么大的医院怎么也治不好，他们的主治医生去上了门诊，两婆媳便决定来检验的地方问问究竟。 张主任耐心的给她们解释，但始终也没让她们明白，怎么这么好的医院，花这么多钱，病情不见好转不说，反倒还越来越严重了？ 说到最后，主任也只得好言安慰，说医院给他们重新再做，让她们下午再来看看，绝对不会给她们搞错。 她们对医学的常识和局限了解不多，只知道一味的焦急流泪，以为只要舍得花钱，就能治好所有的病。 听她们描述的过程，如果一开始就能得好合理的治疗，这个孩子的病情，绝对不会发展到现在的程度。 看着她们无助的样子，林亦然的心中非常难过。 想起陆敏术后出不了icu的时候，自己也是如她们一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多么无力的感觉啊，他简直不想再回忆！ 他想，如果技术足够先进，或许就有可能，把他的敏敏给救回来？可惜的是，所有的科学，都还有它的局限性……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人世间有好多的无可奈何！ 一拿到标本，他赶紧去找自己相熟的医院。他一边赶着路，一边胡思乱想着。 隐约中，他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做些什么，就像现在这样…… 罗尔这边昨天汇报结束的晚，接待晚宴便安排到了今天。 罗祥说要去见个朋友便没有参加，到了下班时间就独自走了，他已约好了林亦然。 朝天门莱弗仕广场的空中连廊里，有间不错的西餐厅，处处都是瞰江雅座，放眼即见两江汇流，左边的江北嘴时尚动感，右边的南滨路霓虹闪烁。 见到林亦然，罗祥一眼便认了来，他大方的伸手与林亦然握在一起，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林亦然的手臂，显得很是热情和亲近。 他们曾经是很熟悉，如同一起上过战场的战友一般，一起打过几个单子，彼此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几年以前，罗祥还是全国大客户总监的时候，重庆那几年接连做了好几个大客户的整体解决方案，而且体量都还不小，他印象很深刻，当时就是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在负责。 两个人寒暄了一下过往，罗祥说白天已经看过kpi了，大概了解之前的情况。 林亦然不好怎么回话，只得苦笑…… 第29章 意义 牛排已经端了上来，罗祥招呼林亦然趁热吃，两个人端起柠檬水碰了一下，彼此一笑，就像红酒一样喝了一口，以水代酒干了一杯。 吃完一小块牛排，罗祥端又喝了一口水，随即笑着不经意的问林亦然： “我记得你好像不是学的医学专业，当初为什么选择了销售这个职业？” 林亦然曾经是政法大学的学生会主席，他那时候心高气傲，觉得法律工作尽是接触的社会阴暗面，看不到人间的美好，便不想作为终身职业。凭着学生会主席的背景、和不错的口才，加上他本身形象好，经过好一番厮杀才进了罗尔，一开始就做了销售。 “罗斯福说，不做总统就做广告人，我对广告不感兴趣，觉得销售也差不多，很容易找到成就感，稀里糊涂就做了销售。” 林亦然笑笑，有些不好意的说。 “后来做得还可以，钱也没少挣，看到病人用我卖去的设备得到治疗，减轻痛苦和康复出院，心里特别有成就感，所以就一直做了下来。” “很多医院门上都贴着医药代表禁止入内，也有成就感吗？” 罗祥直击痛处，言辞犀利的追问。 “这个可能跟曾经的“代金销售”有关，我觉得应该区分来看。一些短视的不法企业简单粗暴的非法竞争，把整个行业搞得乌七八糟，也让这个职业丧失掉了其本来的意义。而我们的工作方式，问心无愧。” 林亦然没怎么多想，回答的坚定有力。 “本来的意义是什么呢？” “公司聘请医药代表，目的肯定是促进销售，但他们达成这个目标的方式方法出现了问题。” 林亦然略作思考，很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医药代表本来是用来传递行业最新研究成果，协助医生合理用药和收集反馈临床使用效果的，但一些人心术不正的人，直接搞起了“代金销售”，把这个职业搞成了商业贿赂的代名词，通过损害病人、医院和国家的利益来达成销量，获取就是不正当的利益，自然就要受到打击。” 罗祥点了点头，也补充了自己的看法。 “国家发布的职业分类大典，已经为“医药代表”正名。我们集团的使命，是用最前沿的科学研究成果，促进医疗事业的发展，从而造福人类。” 林亦然觉得“造福人类”这个愿景过于宏大，不过从罗尔的角度出发，也不显得有那么可笑——它确实推动了医疗技术的进步，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造福了人类。 “企业通过巨大投入得到研究成果，并把成果转化为产品，必然还需要一个环节来进行传递。现在的主力专家教授，都是好几十年前毕业的，没有医药代表传递最近的研究成果和行业动态，没有这些先进的设备或者新药特效药物，如果还是采用几十年前的诊疗手段的话，医疗技术何来发展？” 林亦然点头赞同，这也是他在罗尔这些年，逐步建立起来的职业价值观。 “但是，并不是每个企业都有新技术的研发能力，很多都只是对已有技术的应用，只能算是商业手段，赚钱盈利的行为而已。对行业谈不上什么贡献，仅仅是对技术作了普及。有的甚至只是拿了技术作外衣，产品并没有特别大的实际价值，更多是谋利的手段而已。” 罗祥自负的说道，作为罗尔的一员，他有这个底气。 “如果想要实现自己的价值，或者让价值发挥到更大，罗尔是一个不错的平台，你考虑考虑……” 罗祥的话林亦然深有感触，他突然想起上午那两个患都家属，当时就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做些什么，现在逐渐变得明晰了。 是啊，如果能把最先进的技术，推广普及到更广泛的区域去，让产品为更多的人服务，或许就能减少很多今天这样的问题。 “你会回来的，对吗？” 林亦然没有掩饰，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我还要给你设置一点挑战，人是社会性生物，既然身在职场，就得有应对职场的能力！” 林亦然听懂了，他说的是李庆阳，和罗尔的人事关系。 他可以把林亦然弄回罗尔，但没有绝对的把握、或者是在林亦然干出亮眼的成绩之前，也不会替换了李庆阳。他要有人开拓市场，但现有业务更需要稳妥。 而且，就算替换了李庆阳，保不齐还有“张庆阳、王庆阳”冒出来，既入江湖，就得面对。 吃完牛排，他们一人点了一杯咖啡。罗祥说后续的事情他会安排，他明天下午就要离开，让林亦然等着接受挑战。 从莱弗仕的空中餐厅出来，罗祥先打车回了酒店，林亦然一个人沿着朝天门广场，不由自主的又走到了两江汇合的江边。 重庆的夏天又热又闷，江边开阔，偶尔有一点风，人们都喜欢来江边戏水。 这里是城市的核心，看得见两江四岸，远处是层叠错落的高楼，河里的游船缓缓经过，炫彩的霓虹闪烁不停，人们一如既往的欢呼雀跃、打卡拍照，一天便是一个轮回，好像从来都没有变。 林亦然在江边坐了好久，江上水波荡漾，涟涟水花像是对岸的眷念，轻轻拍打着河岸又缓缓退去，如同对爱人温柔的抚慰。 他突然想起夏青伶，那个为了快点告诉他消息，把脚摔破摔肿、那个为了救他“被抓”，四处奔走求救、那个为他不被冤枉，胆小却又孤勇的女子。 她是那么的柔弱，却能为他那么的勇敢和坚强，林亦然心中一暖，满是被温柔充盈的幸福感。 他想给夏青伶打个电话，告诉她跟罗祥谈好了，问问她现在的情况？ 可当他拿起手机，脑海里马上蹦出陆敏的影子，又觉得有些愧疚，至少现在，他的心里还没有腾出地方。 她又想到陆诗琪，那个如精灵一般的女孩，看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却总也在不着痕迹的宽慰着他，带他走出迷雾一般的森林。 他有些烦乱，明明心里被幸福充盈着，却又感到满满的歉疚，对陆敏、陆诗琪，对夏青伶都是一样，他甚至有点觉得，愧对了全世界。 他把手机放回包里，心想今天也有点晚了，夏青伶那边回头再说。 明天还得跟王晓好好说说，王晓那么看重他，对他也确实很不错。 他感到为难，但定好的事情，他决定狠心也要回去办。 他把电话打给了李非，大概说了下回罗尔的事情，李非大喜之下，非要跟他庆祝庆祝，林亦然也心头烦乱，便约了李非吃宵夜。 这一晚，两个人喝的酩酊大醉！ 第30章 大片区 长江大厦48层，罗尔公司有一间专门为上级领导来视查工作而准备的独立办公室，里面的陈设跟总经理办公室一模一样。 此刻，罗祥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西南大区的大区总监王华和李庆阳，就隔着办公桌，坐在他的对面。 “大客户存量还可以，但住稳住存量的同时，也要加强开发增量。外围客户明显不成比例，接近四十个区县，收入却只有一亿多点，空间还很大啊！如何扩大外围的占有率，二位有什么方案？” 罗祥放下手里的报表，眼光不停的扫视王华和李庆阳，等待着他们回答问题。 “区县医院的总量多，但是体量有限，技术和观念比较落后，我们的空间较为有限……” 李庆阳怯懦着回答，以市场本身为原因，试探罗祥的态度。 “四川的占有率要高20多个点，有什么可以借鉴的经验？” 罗祥看向王华，他用类比的办法直接否定了李庆阳的说法，后面问的是王华，算是给了李庆阳面子，没有直接批评他。 王华是李庆阳的直接上级，大区同时管着西南的几个省市，他长期呆在成都，对四川的情况较为熟悉。 “区县的单个客户的体量肯定要比大客户小得多，成本方面客户也更加倾向于低成本的方案，但是我们的优势的项目，针对不同医院特点的来推广，还是有很大的需求空间。” 王华顺着罗祥的话头，把李庆阳的借口又否定了一遍。落后有落的的需求，体量小也有适合小体量的解决方案。 李庆阳的额头微微冒汗，他本想来一式太极推手进行试探，没想到两位大佬直接了当的表达了不满，而且针对性十足，他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十分尴尬，这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外围片区合并成立区县业务部门，进行针对性管理如何？” 看李庆阳支支吾吾半天，罗祥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看行，抽调精干力量，政策也可以灵活一些，把开发和推广的力度加大。” 王华是个人精，听出罗祥的意思就赶紧咐和，并说四川当年就是这么做的。 看领导并没有刻意为难和考究他，李庆阳心下大喜，点头如捣蒜一般，立刻表起了决心： “谢谢罗总、王总指导，我一定充分落实，争取尽快见到效果。” “人员方面有什么打算？” “小明管着大客户，肯定抽不出来，李非他们几个也不行，要不我亲自管？” 李庆阳表现出积极肯吃苦的样子，又开始试探进行试探。他并不怎么熟悉罗祥的风格，现在不拿捏不好尺度，只能不断的进行试探。 罗祥自然听得出来，也不跟他扭捏，大手一挥，直接了当。 “你别丢了西瓜去捡芝麻，把大客户这块的根据地给我看好了。” 对面两人连连点头称是，样子如醍醐灌顶一般，一脸恍然大悟、虔诚受教的神情。 王华右手摸着下巴，一幅认真思考的样子，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念叨： “这个人必须要很熟悉市场，还得有很强的开发能力……” “我想办法去外面挖一个过来，就去施贝科曼这些竞争对手那里找，挑一个熟悉这个行业和市场的……” 李庆阳一步一步揣摩，把话说的小心翼翼，他顺着领导的思路想，终于有了些头绪。 “完全对口的恐怕不太好找，再怎么都有一个熟悉的过程。” 王华感叹着说出了一个事实。 “核心的人员还是要自己储备。之前那个大客户经理叫什么来着，好像原来干得很不错，开发能力比较强，为什么离职？有没有可能回来？” 听罗祥说到林亦然，李庆阳头上直冒冷汗。但似乎罗祥并不知道内情，他心里连呼侥幸，用手摸了摸鼻子掩饰着自己极不自然的表情，忙回答说： “他后来工作没啥激情，自己辞职去了施贝经销商那里，还抢……” 他突然住口了，林亦然的事那天他已经说过了，罗祥这个时候提起他来，显然对那件事情并不在意。而且还说他很不错，多半是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李庆阳很懂揣摩领导话里的话，立即止住话头，反过来说： “他恐怕不一定愿意回来！” “最好不要放一个了解自己敌人在外头。让猎头谈嘛，这个职位是大片区经理，级别定在现有片区经理之上，薪资方面空间留大一点，到时候你报王总，我来批。” 李庆阳恍然大悟，心想，自己昨天的话，看来罗祥是听进去了的，而且也并没有被夏青伶所影响。 罗祥话里的意思，只是因为林亦然了解公司，放在竞争对手那里可能对公司不利，而且他本身能做点事情才想到挖他回来，而不是暴露了其它什么问题。 他心中有些宽慰，尽管林亦然可能又得回来，但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程度。 至少目前看，罗祥并没有追究他用人不当或者私底下的那些小九九，走一步再看一步，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谢谢罗总、王总支持，我马上就办！” 李庆阳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连连道谢。 当天下午，趁着罗祥一行人还没离开，李庆阳便叫来了李莎，跟她谈起了让林亦然回来的事情。 上次他打听林亦然下落的时候就承诺了给李莎一个业务，没想到还没过多久，业务就真的来了。 “亦然可能嫌之前职位太低，没兴趣好好干下去了，搞得月月绩效都倒数第一，久了我也兜不住啊。上月离职，还用公司资源帮华仪抢走了附三院的单子，我们都不计较……” “这次我趁老大下来，争取政策给他设了个好职位，级别还在片区之上，薪水也可以适当加点。你劝劝他，都是这么多年一起过来的老兄弟，熟门熟路的地方，叫他回来，过去的既往不咎，回来好好干。我直接跟他说怕他有抵触情绪……” 李庆阳极力解释了林亦然离职的原因，又强调自己如何如何替他考虑，要不是李莎知道点内情，还真就会被他的大义所感动。 她的脸上荡漾着笑意，咐和着李庆阳。 “这小子前世不知道积了什么德，能遇到你这么替他着想的兄弟！放心，我一定尽力说服他。不过，才刚离职又要他回来，工作难度可能要大一点，他好像在那边干得也还不错，这佣金方面可得上浮几个点，40没问题？” 她语气温柔，条理清晰。首先顺着李庆阳的意思，拍了一通马屁，接着便是温柔一刀，强调工作的特殊性和难点，把佣金比例提高了10。 罗尔的片区经理都有五六十万的年薪，片区之上的职位，年薪差不多七八十万，对她来说，这又是一笔极为不错的生意。 李莎心想，就是不知道林亦然是否会头铁不答应，自己一定要想办法鼓噪他回来斗上一斗，就那么灰溜溜的走了，当了缩头乌龟，以后怎么在圈子里混！ 心头计定，李莎心里充满了信心。 她还不知道罗祥已和林亦然谈好，李庆阳这么大方也只是遵从罗祥的意思，想要在罗祥离开之前就着手办理，对罗祥有所交待，也挣个雷厉风行的表现。 李庆阳心里有100个不愿意，但他揣摩出了罗祥的意思，也只得先行如此，后面再从长计议。 第31章 饯行 跟罗祥谈完的第二天，林亦然一早便去了王晓的办公室。 王晓一如既往的领着他坐到茶台边泡茶喝，顺便也问了问他跟张主任沟通的方案。 “以后有的事情可以安排小杨去办，回头你把他们几个都好好带一下。” 王晓一边往林亦然面前的茶杯里添茶，一边对他说。 “王总……” 林亦然张口欲言，又感到有些难以启齿，王晓问一句他便答一句，还没想好怎么跟王晓说。 说实话，王晓对他确实很不错。 他最怕的就是欠别人的人情债——别人真心实意的对你，你却要辜负人家满心的期待，林亦然还真有些于心不忍。 做工作他可以杀伐果断，那是各凭本事，但人情债的个东西一旦欠下，不但自己心里愧疚，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还得清！ 但他还是下定决心，觉得越早跟王晓直说越好，便鼓起勇气说： “王总……晚上我请你吃个饭，你有时间吗？” 他本来想说他要离职的事情，但刚把王总两个字说完，就把后面的内容改成了请王晓吃饭。 亏得他头脑转得快，语气的连贯上没有瑕疵，王晓竟然没有感觉到不妥，表面上听起来毫无破绽。 “要请也是我请，你都来快有一个月了，说了好多次，都还没专门请你吃过饭，就今天晚上，你有喜欢的地方吗？” “要不把李莎也叫上？我也想要感谢一下她。” 王晓喝光杯子里面的茶水，又端起茶海往里面加。 “叫上也好。王总……谢谢你的看重和照顾，我还有些事情，想要从公司离职……” 林亦然有些语无伦次，或许是觉着亏欠，心里发虚的原因。 他没敢直视王晓的表情，王晓正在添茶，茶杯慢慢变满、溢出茶杯、流上茶台积成一堆，变成一股冲下茶台…… 王晓“哎哟”一声，他的大腿被烫了！ 慌乱中他扔掉茶海，碰掉茶杯摔到了地上，“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王晓顾不得摔碎的茶杯，忙用手提了提粘在腿上的裤子，嘴里“哧……哧……”的呼着气，显然是被烫的不轻。 他抖了两下裤子，扯了几张纸擦了擦，也没去管地上的杯子，认真审视着林亦然的表情，问： “怎么了？公司呆得不习惯吗？不着急嘛，慢慢来……” “是不是待遇问题？放心……公司不会亏待你的，要不先把分红协议签了……” “不是，王总你听我说……” 林亦然打断王晓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只得说自己有必需要办的事情要回罗尔，现在机会来了，他不能错过…… 王晓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愤怒，只是不能理解的疑问。他看得出来林亦然的真诚和歉意，也感觉得到他要离去的决心。 他什么也没再说了，弯腰捡起破碎的茶杯，用两张纸巾包好放在茶台的一角，慢慢的说： “你若想好了，那我尊重你的决定。晚上还是叫上李莎一起，我们一起吃顿饭，就当是给你饯行。” 说完这些，他尴尬的咧嘴一笑，也有些无可奈何落寞。 王晓一个上午都没出门，就呆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中午时候他出去了一趟，也没跟人打招呼，不知道去了哪里。直到快下班了才回来，不声不响回了办公室。 林亦然给李莎打电话约她的时候，李莎接起电话就说正要找他，听到林亦然约饭，立即欣然应允，可听说还有王晓，电话那边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成行。 林亦然定了时代天街的一家餐厅，离华仪和李莎的公司都很近。下班后他和王晓一起走路过去，王晓拿着个手包还提了两瓶红酒，说是公司买来招待客户的，他觉得喝着还不错。 李莎比他们后到，大大的一个包房里，就只有林亦然和王晓两个人有些尴尬的坐着。已经上了一大桌子菜，显得空落落的。 或许是因为王晓和林亦然两个人坐着太尴尬，见她到来如同救星到了，他两人都十分热情的招呼她入座。 李莎察觉气氛有些压抑，便开始插科打诨的开起玩笑，想着活跃活跃气氛。 “可算是等到了啊，再不吃你俩这顿饭，我都担心两位大帅哥把我给搞忘了。” “不是搞忘，而是吃不不成啦。先不说这些，来……来，喝酒……干一杯……” 王晓强打笑脸，呵呵的说着，向另外两个人举起酒杯。 李莎心头微微一震，他的话里藏着话，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啊，难道还有别人走漏了风声？ 李莎久经江湖，没有一丝慌乱。她挤出灿烂的笑脸，跟着王晓举起酒杯，眼睛却瞟向林亦然的方向，眼神里传递的是疑问。 林亦然尴尬的笑笑，三个杯子在空中一碰，李莎喝了一小口，而另外两个却是像喝啤酒一般的，默契的一饮而尽。 李莎感到今天情况不对，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之下，她也绝不会傻到主动去问。心想静观其变好了，这俩人肯定有什么事情。 可他俩偏偏啥都不说，只顾着一个劲的喝酒，说话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刻意的避开工作不谈，最多就尬聊两句桌子上的菜品如何。 很快一瓶红酒见底，王晓让服务员开了另外一瓶。 李莎偷偷瞟了林亦然好几眼，她使劲眨着眼睛，却没得到任何反馈。她开始怀疑，会不会是给她安排的鸿门宴？ 这俩人好像已经给她设好了圈套，现在看她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捕手自然不会着急，只等着猎物发现自己上当却已经无处可逃，然后又着急忙慌求生的样子！ 罗尔请她找林亦然回去的事，她都还没跟林亦然谈呢，李庆阳也不可能去跟王晓说啊？ 她越想越糊涂，难道是林亦然在王晓那里干得不好，或者已经干不下去了，王晓要找她退介绍的佣金？ 按行规，请猎头聘回来的人，是要保证过试用期的。林亦然这才去不到一月，难道还真是这个事情？ 如果是这样，那或许是一件好事情！ 如果林亦然已经干不下去了，她便不用费那么多劲，就可以把林亦然再介绍回罗尔，那边的佣金要高得多，就算把王晓的佣金退还一部分，她还可以赚不少钱，关键是这样一来，办成这件事的难度就小得多了。 这林亦然就像是一件商品，而她做的是无本的生意，被她这样介绍来介绍去，最划算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她变得莫名的开心，都有点心花怒放了，便不再想其它的事情。 她频频端起酒杯，向王晓和林亦然高高举起，说： “来，我敬两位超级大帅哥……” 第32章 厚道 今天这场酒在李莎看来，王晓和林亦然两个人像是在赌气，把两瓶红酒当啤酒一样喝了，按理说离喝醉应该还早，赌气的话应该还会再叫酒来，两人却都默契的没有再叫。 临到快结束时，王晓拿过手包，取出一个印刷精美的蓝白信封，往林亦然的手上递。 “亦然，跟你共事很愉快，但你有想法，老哥也不拦你。上回被那事儿耽搁了，我下午去山城上苑交了50万订金，你抓紧带这个去选房，尾款我让财务去付，你什么都不用管，是你应得的，走之前还是要给你办好才行。” 林亦然瞪大了眼睛，上次会上颁奖给他一套房的事情他早就忘了，也没真把它当个事情。尽管那个项目对华仪的效益不错，但怎么说也是公司的平台，个人不应该得到那么多。 再说他都提出要要离职了，也就没在意报酬的事情。谁会给一个不再创造效益的人分享利润呢，李庆阳当时连补偿金都不愿给，就是最好的明证。 两厢对比之下便显出王晓的厚道，他更加愧疚了，却也更加坚定的要回罗尔，去完成自己的事情。 夏青伶和李非对他的期待不说，如果他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陆敏也会失望！ 一想到陆敏失望的表情他就脸颊发烫——他可是她的的盖世英雄，从来没有过让她失望过！ 林亦然紧紧的握了握王晓的手，把信封还了回去，王晓坚持，他更不退让，坚决的说： “心里领了，钱可以自己挣，以后有需要再找老哥帮我。” 看这两人好一番推来辞去的，李莎大概搞明白了。 她有些感慨，以前只听说王胖子这人口碑还不错，但没怎么具体打过交道，现在接触下来，其人确实厚道，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林亦然也不为钱财折腰，应该是有些傲气，他倒也有些傲气的资本，不过要这傲骨有什么用？他还是人太年轻！ 现在的情形，这两人好像已经把她想要办的事情都商量好了，她的心里一阵高兴，看王晓这么厚道，便有心接交，说： “王哥，亦然只做了一个月，我把那介绍的佣金，退你80，以后再给你介绍合适的人。” 好的红酒后劲十足，王晓似乎已经有些微醺的感觉，他红着脸对李莎摆了摆手，慷慨地说： “亦然只干一个月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与你无关，请你吃饭是想感谢你。他来这一个月，给我们创造了很高的利润，给套房子他还不要，哥心里有愧，觉得对不起人啊……” 王晓越说越是动情，感觉就快要流眼泪一样。 有的人重感情，喝酒之后就容易放下伪装，任情绪不加掩饰的释放出来，便会又哭又闹的，让旁人看了觉得好笑。 李莎赶紧岔开话题，转而说起其它的八卦，才转移了王晓的注意力。 林亦然出来打了个车，李莎跟了上来，和他一起把王晓送了回去。 王晓回家后，李莎见林亦然并没有喝多，她也没喝多少酒，便问林亦然： “要不找个地方坐坐？” “边走边聊嘛，正好吹吹风，醒醒酒……” 李莎把李庆阳委托她办的事情跟林亦然说了，林亦然不置可否，自顾自的慢慢走着。 李莎紧赶几步追上林亦然，问他说： “你已经知道了？所以提前跟王晓谈好了？” 林亦然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想起罗祥说过的话，要给他设置一点挑战，又想起李庆阳的嘴脸，这次回去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呢？ 夏青伶曾说，对邪恶的纵容，就是对善良的践踏。那么现在，他就要回去与邪恶斗争，肯定也会困难重重，但他不畏惧，他有信心终将如愿！ 从来没有不经历磨砺的英雄！ 林亦然心里笃定，不管前路如何，他都要回罗尔，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职位、尊严、自信，或都她们对他的信任。 李莎并不知道有罗祥，也不知道他俩谈过的事情，只觉得这事办得格外的顺利，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那我明天就跟那边回话，你这个入职简单，但应该还是要走个流程。” 她接着把职位、薪资这些大概说了一下，问林亦然还有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她都可以代为谈判。 林亦然想了想，便提出如果管外围的区县片区，人员方面要按他的意思调整，没人他自己去招聘都可以，他觉得不行的，就坚决不会要，只要答应他这一点就行。 他担心李庆阳安排些成事不足且专门坏汤的老鼠屎进来，如果他没权利决定人员，那就什么事也干不成。 “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次那边空间给的很足，我会明确的帮你提出来，你可以放心。” 李莎衡量了一下，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这边几天就可以交接完，你帮忙对接下那边的流程，安排好提前通知我就成。” 两个人商量好了，李莎便打车走了。 林亦然突然想起夏青伶，一看已经十点多钟，也不知道她睡了没有，便发了个信息给她。 “青伶，你睡了吗？” “还没呢，刚刚躺在床上，正准备玩会儿手机就睡觉呢。” 夏青伶很快就回了信息，后面还带了个吐舌头调皮的表情。 林亦然直接打了电话过去，给她说了这几天的事情。 夏青伶听到非常高兴，但当听到他回罗尔成立外围片区让林亦然管，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小心着问： “然哥，做商务也没什么空间，你说我做转销售行不行？” “销售很辛苦，风里雨里的，你一个女孩子，稳定轻松一点更好啦，奋斗的事情，应该交给男人嘛……” 林亦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不小心扯到了八卦上面，便连忙把话给止住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电话里传来夏青伶有些无耐的声音。 “哪里指望得上！苦我不怕，我能吃苦，你说我能吃苦的话，能行吗？” “那当然没问题，你又不傻！” 林亦然开着玩笑说道，夏青伶的声音也变得轻快。 “那我们说定了哟，你可要好好带带我！” 林亦然还没回过神来，怎么就说定了呢？ 不过既然她决心想做，他倒也有信心。 那么懂得为他人着想的一个女孩子，只要能够吃得下苦，用利他的思维与客户打交道，一定能得到客户认同，把业绩做得很好。 第33章 道德的黑锅 罗尔公司的第二会议室里，是一张可以坐下十多个人的长条形会议桌，林亦然坐了一边，对面中间坐着李庆阳，旁边分别是hr小卢和行政李主管。 会议桌的一头放着视频会议系统，墙上挂着电视。此刻，大区总监王华王华和总部的hr经理在线上，一人占据了电视屏幕的半边。 这是提前约好的对林亦然的面视，无论是谁要进入罗尔，哪怕是内部竞聘新的岗位，面试和谈话，都是必须要过的流程。 见所有的人员均已就位，hr小卢小声的征求意见说： “各位领导，今天是对林经理的入职面视，要不我们现在开始？” 见无人提出异议，她接着又说： “那么还是请林经理先作一下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我看就免了，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同事，也用不着那么官僚，王总您看呢？” 李庆阳赶紧插话问线上的王华，一脸的和蔼可亲。 “可以，你主持就行。” 网络有点延迟，过了两秒之后，王华在那边微笑着回答道。 总部的hr经理也在电视上面点头，李庆阳也对着摄像头点头笑笑，便说： “那好，都老战友了，其它的我也不多问，就一个问题，亦然，你自己怎么看待帮华仪抢去附三院项目的事情？” 李庆阳笑容可掬的看着林亦然，可内心里面，没安一点好心。 他的话里把林亦然帮华仪公司抢夺附三院项目作为一个事实陈述出来，问的却是他的看法，可谓是真正的棉里藏针！ 这话既向在座的人重申了林亦然曾与他们对立的事实，直接把他置于公司“叛徒”的境地。 问题之尖锐，根本就没顾及到面子和人情事故。他毫不妥协的抛出这个几乎没有回转余地的问题，好像压根就没想把林亦然回来这事办成。 成年人的世界，为了达成目的，往往需要选择性的忘记某些事情，或者默契的闭口不提。只有基于双方的妥协，才能办成某些事情。 而李庆阳没有遵守规则，他不是不懂，而是精心预谋的在众人面前出招，在这样的场合，谁也不能说他不对，但是他的居心叵测，已经昭然若揭。 小卢和行政主管脸上都有几分尴尬，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却见林亦然面不改色，对着李庆阳微微一笑，回答道： “身在其位，在不违返法律又不违背道义的前提下，为自己的组织争取最大利益，我认为无可厚非。” 他的语气铿锵有力，不卑不亢的目光扫过对面三人，看向摄像头的方面，点头示意回答完毕。 李庆阳甩过来一口道德的大锅，本想着林亦然避无可避，必然要吃下一记闷亏。 没想到他却应对自如，轻松破解了。 他强调既不违返法，又不违道义，忠于组织争取利益，这不正是企业招聘想要的人吗？ 听林亦然话里的意思，好像在说是你要想方设法背信弃义把我挤走的，抢你的单子也不能怪我，轻轻松松便把黑锅扔了回去。 对面亲历过的三人心里明白林亦然话锋所指，脸上瞬间变得不自然了，李庆阳不由自主的嘴角抽动，忙用手摸了摸鼻子掩饰着。 电视里面，王华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看现场没人继续说话，便问林亦然： “如果让你负责外围片区，目的是快速提高市场占有率，需要什么支持？” “人事权，组建彼此成就的团队，培养具有战斗力的人。” 看来林亦然早就经过深思熟虑的，此刻他想都没想，随口便答。 “这个应该没问题，李总你看呢？” 王华征求李庆阳的态度，就是要他当面表态，李庆阳立即连连点头，回答说： “没问题，下面的人事我不干预，由人力和行政部门全力配合。” 面试结束，本来是要受试人员离开以后面试官才给答案的，李庆阳却当着林亦然的面，就给出了通过的结果。 找林亦然回来是罗祥的提出来，王华也赞同了的，李庆阳这么做，就是想的当着林亦然的面做个爽快的顺水人情。 小卢请他到接待室稍微等等，林亦然的情况特殊，李庆阳已经当面表态了，她再问问远程的两位领导就有结果，心想多半也是通过，形式上表个态之后，她就可以为林亦然办理入职手续了。 林亦然直接往茶水间走，一路上同事们都热情的打招呼，小声的问候，打听他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李非直接跟了过来，拿出烟盒取出一支，伸手递着小跑过来，老远就是叫着“林哥，抽烟。” 夏青伶端着个水杯，往茶水间的方向跟去，兴高采列地去接水。 茶水间只有二十多平米，长长的一块区域一头是饮水机，另一头则是吸烟区。 夏青伶半弯着腰身，一边端着水杯接水，一边歪着脑袋，远远的看着这边的林亦然。 长长的秀发绕过她的耳后，缠绕在她的颈间，垂落在她的胸前。她的脸颊秀美，五官精致，俊俏的小脸上笑意盈盈，眼波里温柔流转不停。 “青伶……” 林亦然看着她，眼底感慨流露，语气里尽是温柔。 夏青伶听到林亦然打招呼，她一抿嘴，睫毛弯弯，眼带秋水，柔情无限。 一声“然哥”叫着，端着水杯走了过来。 “谈好了吗？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没问题，办完手续就回，应该很快。” 她再无话说，开心的笑容在脸上纷飞，此刻她的脸如花一般灿烂。 “是要成立外面片区？又可以一起作战啦……” 李非也显得兴奋异常，林亦然之前大概跟他说过，现在他想跟林亦然确认。 “是这么谈的。” 林亦然眼神笃定的看向李非，抬手往李非的臂膀轻轻杵了一拳。 这是男人间的友情，从来不需要多少语言。眼神里的笃定就说明了一切，行动里不拘小节就是信任。 “我也要来……做商务没什么意思，做销售才能锻炼人！” 夏青林急忙说道，满心期待的看着林亦然的眼睛。 见她一脸坚定的样子，林亦然笑着点了点头，眼光里既是如水的温柔、又若磐石般坚定！ 不一会，小卢从门外探头进来，见林亦然在里面，便走近对他说： “林经理，面试已全票通过了，你跟我办一下手续，下周就可以来上班。对了，办完后李总请你过去一趟，他要跟你谈谈……” 第34章 被掏空的市场 办完入职手续，小卢引着林亦然进了李庆阳的办公室。 “李总，林经理过来了，入职手续已经办好，下周一就可以上班了。” “好好好，亦然，来这边坐……” 李庆阳赶紧起身，一边倒水，一边招呼林亦然在沙发上坐下，而没有让他坐到办公桌的对面。 小卢懂事的退了出去，轻轻的从外面带上了门。 李庆阳显得很是客气，语重心长的说： “亦然你不知道，这次罗总过来，就是原来的大客户老大，你还记得？我记得你们之前打过交道的，便跟他说起你的事情。我说你只是暂时消沉了一些，经过上次的离职事件，已经受到冲击有了改善……又根据你的善于开拓的特点，重新设定组织架构，专门划分出外围的区域，提建议让你回来，咱们兄弟继续一起干！” “罗总应该对你还有印象，跟大区王总商量了一下，便同意了我的建议，这不，才找李莎帮忙联系你……” 李庆阳今天特别热情，一坐下来就说个不停。 林亦然面带微笑，静静的听着，直到到李庆阳说完了，他才淡淡地说： “谢谢李总！” “什么李总，外人面前职务不同，关上门咱们是兄弟！” 李庆阳感觉到林亦然语气里面的淡漠，但他却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说： “想当年，刚进公司的时候还是你带我，兄弟我都记着呢。只是后来你消沉了一段时间，我也尽量想办法在帮你罩着，只是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层级，这么多眼睛盯着，我有时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身在其位，身不由己。” “我明白的，已后还得靠公司支持，我自己也一定多多努力！” 林亦然不想再听下去，反正也就那么个意思，抽个空隙便结束了话题。 这时他包里的电话不停的振动，发出嗡嗡嗡的声音，林亦然取出看了看，见是陆诗琪打来的便挂了，心想过会儿再给她打回去。 “那是自然，没事……你接电话……” 林亦然摇头说不是要紧电话，这会不急，一会儿再回过去。 被电话打断，本来林亦然也没啥心思陪他演戏，李庆阳便一时没了话题。两个人互相看着，都是满面温和的笑容，特别是李庆阳，脸上更是说不出的亲密。 “对了，我跟小明他们商量了一下，打算把渝西和渝东南的两个片区经理调回来，加上渝西片区的客户经理小何，和敏江一起四个人，把四个客户分别按片区进行管理，他们一人负责人个医院，总体上由小明统一管理。毕竟大客户是我们的绝对重心，我们必须要做到点对点的精细化管理。” 罗尔除了几个大客户，剩下的划分为主城、渝西、渝东北、渝东南四个片区。每个片区配置一个片区经理，下面还有两个人，或者是销售顾问，又或者客户经理。 工作内容都是一样的，至于具体评定的办法，制度上写的是工作能力，实际操作中同样也要讲资历。其实还有一点就是看领导，看这个人是否符合领导的心意。 按李庆阳他们的安排，把外围原有的核心和骨干人员全抽走了，剩下的几个不是新人就是干得不好的，根本就没啥战斗力。至少在之前的工作中他们毫无亮点，所以在公司也没有多少存在感。 这等于是给他留了一个千疮百孔的市场，一片荒芜和危机之地。 他要带着一帮残兵败将，在竞争对手的优势区域里去征战、去抢食、去开辟！ 这是个晴朗的下午，正值重庆夏天最热的时候，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空一动不动，阳光炙烤着大地，毒辣辣的。 罗尔的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开地很低，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上系着一截暗红的丝带，被风吹的摆呀摆的，传出来丝丝凉意。 林亦然感到一阵发寒，心里也是一阵凉意。不管李庆阳说得多么好听，行动上看他根本就不会变，这么一想倒也释然。 之前他一个人负责大客户，张小明根本就不做什么具体事情。现在终于要重视了，一下是调走全部有资历的人员，等于是给了他一个被掏空的市场，让本就做得不好的市场雪上加霜。 不过这样也好，让他把那帮子人全部带走，空白的市场反倒更好落笔，大不了自己辛苦一点，一个一个从头带，重新打造自己的队伍。 想到这里，林亦然脸上扬起骄傲的微笑，他直视着李庆阳的眼睛，用极为玩味的语气说： “理解。确实，大客户事多权重大，敌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一点容错的空间都没有，确实应该抽出精兵强将，进行精细化服务，好稳定住我们的根基。” 李庆阳的眼光有些闪烁，大家都是明白人，听林亦然这么顺着他的意思说话，他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就是……就是……我还担心你不理解怕产生误会，所以提前跟你沟通一下。理解就好……理解就好啊，至于外围区域嘛，我相信你的能力……” 或许是说得兴奋了，又或许是心里发虚，李庆阳说话显得有些啰嗦，一句话被他不断颠三倒四的重复着。 “对了，你有什么需要支持的，现在就可以跟我提。” 李庆阳想到新的话题，立即掩饰着自己的失态，问林亦然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人员方面，赶快安排招聘，没人也干不了什么事情。另外，青伶之前说过想转销售，我觉得能行，想把她调过来，不知道可不可以？” 招人有个过程，到位需要一定的时间，李庆阳问起，林亦然便跟他说起了招人的问题。 夏青伶的事他答应过，看她那么坚决的态度，只要能吃得下苦，他觉得确实没有问题，说不定还会很不错，顺便就跟李庆阳提了。 李庆阳把身子往沙发后面靠了靠，眼珠飞快的转了两圈，心想夏青伶就一商务助理，好像还有点一根筋，本来就跟林亦然一伙的，那自己就做个顺水人情好了。 心念急转之下，他说： “严格来说，内部转岗的程序比较复杂，商务转销售的概率也不大。不过既然你提了，肯定有你的原因。我全力支持，我现在就把小卢叫过来，把招聘的事情落实下去……” 说着，他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用内部电话叫来了小卢，安排她赶紧发布招聘信息，夏青伶转岗的事情也说好了，等林亦然上班后，安排一个转岗的面试就可以。 从罗尔公司出来，太阳已经不见了，天空布满了乌云，阴沉又闷热，感觉马上就要下暴雨。 林亦然回到车上，想起陆诗琪的电话，便连上车载系统，一边开车，一边把电话拔了过去。 嘟声一响电话接通了，没听到陆诗琪一向欢快的声音，林亦然有些讶异，再仔细一听，电话那头传来嘤嘤嘤的抽泣…… 第35章 责任 “爸爸……爸爸出事了……我……我……我没爸爸了……” 那头很吵杂，陆诗琪泣不成声，电话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一道闪电撕裂空气，在林亦然车头的前方不远处，惊天的雷电炸开，瞬间大雨倾盆，迷蒙的雨雾笼罩下来，分不清天和地。 他的心跌落到谷底，担心着陆诗琪一家，但还是快速冷静下来，着手盘算着处理问题。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你在哪里？” “我到高铁站了，手机快没电了……我没爸爸了……我好怕，呜……呜……” 电话那边又传来她的哭声，听得林亦然揪心的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被他强行忍了回去。 “北广场门口等我，你不要怕，哪也别去，等着我，我过来了，我就要到了……” 林亦然有些语无伦次，可能怕她听不见，把一句话反反复复的说了好几次，直到那头响起了忙音。 车上的雨刷已经调到最大的一档，他还是看不清楚，感觉脸上有东西，他用手一抹，才发现自己没能忍住，泪水早已淌满双颊。 前几年陆敏离世，这家人便遭遇了生离死别，还没从阴影之中走出来，现在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电话里肯定也问不清楚，他也不忍扒开别人的伤口去问，但既然陆诗琪都说爸爸没了，那肯定就是遭遇了什么不幸。 老天似乎特别喜欢捉弄，让不幸的人更加的不幸！ 此刻大雨如注，天空中乌云滚滚，夹杂着电闪和雷鸣。 那乌云后面似乎藏着恶魔，它就是老天吗？ 是它在主宰着人间？ 此刻的林亦然，真想与它来个悲壮的对绝，虽死不悔，豁出去跟它理论理论！ 从南滨路上长江大桥要回旋几道360度的弯，林亦然感觉到车的后轮几次离地，他精准的控制着汽车，飞快的过了长江大桥，在缓慢的车流中，穿梭着过了黄花园隧道。 还好黄花园大桥没有堵死，前面的车实在太慢，他几次压着实线变了道，也不管违不违章，向着高铁车站飞奔而去。 火车北站的北广场外，是一片宽阔的站前广场，广场上放着很多隔离墩，用于疏散旅客排队进出的，只有在出行高峰时段才会启用。 暴雨刚停，黑车司机和拉客的商贩都已被大雨赶跑，旅客们进到站里，此刻的广场上显得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人。 在一个隔离墩旁边，一个身着白色印花t恤和牛仔裤的瘦弱女子，在那里失魂落魄的蹲着。她双手抱头埋在膝盖之间，身子不停的微微发抖，看情形是在抽泣。 看来她已经蹲了好一阵子了，至少没躲过刚才的暴雨。她的全身已经湿透，衣服和头发粘在身上，显得狼狈万分。 林亦然把车停在路边，一眼就看到蹲在那里的陆诗琪，他越过栏杆飞奔过去，陆诗琪听见声音抬起头来，见着林亦然跃过栏杆飞身而下，如同见着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难过的哭声大作，一张俏脸上梨花带雨。 太阳穿过乌云间的缝隙，有一丝暖色的阳光，倔强的照在被积水污浊过的广场上。 陆诗琪慢慢站起身来，她迷惘的抽泣着，显得那么的孤寂无助，原来灵动的眼眸也失去了光华，只剩下了痴滞和徨恐。 林亦然心疼不已，他冲过去，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用手指挑开被雨水粘在她身上的长发，揉揉她的头，又轻轻的拍了拍，不停的说： “不怕……有我呢……不怕……我在的……” 他此刻怨恨自己，怎么没有接她的电话？她都经历了怎样的无助啊！ 林亦然感觉心里有块柔软的地方，似乎被什么牵扯着，针刺一样生生的疼。 今年的八月，川东地区的大巴山里雨水充沛，连续十几天，每天下午都是一场雷阵雨。 陆爸爸去镇上买东西，回去的时候，乡村小巴遇上泥石流，被埋进了山里。 几乎塌下了一座小山，小巴被埋在山脚深处，陆爸爸生死不明，但常识可以判断，生还是希望渺芒的事情。 陆诗琪接到电话的时候，正从icu病房看完病人出来，听到消息，她顿时泪如雨下，脱了白大卦就往外跑，边跑边给林亦然打电话。 林亦然挂断没接，她不知所措，只知道往回家的路上走，便打出租车到了北站，后来就接到了林亦然的电话。 林亦然基本搞清楚了情况，他也知道希望渺芒，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看她哭得狠了，便揉揉她的头发，说吉人自有天相，最差也还有我。 陆诗琪在车上一直流泪，偶尔自言自语“我没爸爸了……”，接着便又是好一阵子哭泣。 她是那么的无助和害怕，她心底里最大的依靠，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失去，还是家里的顶梁柱，她当然无法接受，觉得自己无靠无依。 她越哭越伤心，林亦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伸出右手拉住她，紧紧握头给她力量，捏得她的小手都有些发白了。 “不怕……有我呢……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们……” 林亦然突然想到陆妈妈，她也一定惊慌失措和痛苦万分，心想怎么陪着这母女二人度过呀？便故作冷静的说： “我会一直陪着你们，你别怕。回去后要冷静，好好努力安慰妈妈……好吗？” 他手上用力的摇了摇陆诗琪苍白的小手，又回头看了她一眼，陆诗琪的眼睛里盈着泪光，用力的点了点头，回应了林亦然的话。 事发现场已被隔离出了安全区域，政府派出了大批的抢险救援队伍，顶着再次垮蹋的风险，24小时不停的开挖。 救援队说不会放弃任何一点希望，政府承诺绝对要挖出来，给他们家属一个交代。 考虑到家属急迫的心情，政府还安排人员和经费安顿家属。陆诗琪母女二人完全没了方寸，除了焦急就剩眼泪，林亦然细心的照顾着她们。 林亦然向罗尔请假暂缓入职，他们一直守在那里，整整七天七夜。老天没有给到奇迹，七天过后，她们接到了确切的消息。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但当她们面对失去父亲和丈夫的事实，陆诗琪母女顿时只知道难过和哭泣。 林亦然也是强忍着，操持了陆爸爸的后事。 看着毫无生气的一个家，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照顾这母女二人，他想，这也是他为陆敏该尽的责任。 他商量陆诗琪，强拉着陆妈妈换换环境，去重庆跟陆诗琪同住一段时间，也方便她们互相照应。 陆妈妈刚开始抗拒不想出来，但禁不住陆诗琪一再央求，便也勉强答应。 简单收拾了一下家里，林亦然便载着他们回重庆。一路上他把车开的很稳，脑袋里胡乱的想着往事和将来，心里装的是满满的责任。 第36章 烂摊子 安顿好陆诗琪母女二人之后，林亦然来到罗尔入职报道。 一到公司，林亦然先跟小卢打了招呼，接着由小卢带着去了李庆阳的办公室，打招呼说他正式入职的事情。 李庆阳还是一贯的“热情”，并介绍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已经帮他把人都招好了，新招了两个好苗子，加上夏青伶也转过来了，他这边的10人编制已经全部到位。 李庆阳还特意好意的强调，现在是9月中旬了，他又刚入职，第三季度的指标就不考核他的外围片区了，不过下个季度，必须得要他们去完成。 “公司上下包括罗总王总，对你都是寄予厚望。现在主城大客户的占有率这么高，增长空间比较有限，大家都指望着你带领外围市场发力，成为我们分公司新的增长极。相信你一定能不负众望，出色的完成，加油……” 李庆阳说的冠冕堂皇，话里挑不出任何问题。 林亦然只得点头接受，心里却回荡着丝丝寒意。 除了李非的渝东北片区没有动，李庆阳抽调了所有精干一些的人员。 渝西的片区经理和客户经理都调回走了，只留下一个入职不到一个的营销顾问。 渝东南也调走了片区经理，剩两个也是资历不深、经验不足的营销顾问。 可以这么说，只要李庆阳认为有用的，或者是能做点事的，都被调走了，剩下的，都是资历不够，他认为无足轻重的人。 新入职的两个还不知道什么背景，想必多半也是新人，不然李庆阳不会给他。 夏青伶是商务转的销售，也要算作是新人。 整个一看，李庆阳口口声声说公司上下都寄予厚望的外围区域，全是一帮新人在接手，连个过渡也没有。 另外，林亦然想起李庆阳说下个季度就要承接片区任务，还不知道任务的划分情况，想必多半也不乐观，还不知道给他挖了什么坑。 现在看来，林亦然回到罗尔，李庆阳也是给他提前准备了“大礼”的。 林亦然感觉到有些棘手，这是李庆阳出的招，他得赶紧搞清楚状况，才能想办法进行破局。 他找商务要了份报表，他要先看看数据。这一看不打紧，好家伙，他一下就看出了问题。 他将要负责的外围区域，包括渝东北、渝东南和渝西三个片区，加起来年度任务8000多万，除了李非的渝东北正常一点，另外两个都有很大的问题。 渝西和渝东南两个片区，一二季度都没完成销量，最近这两个星期却大量出货，提前并且超额完成了第三季度的销量。 又没有新开发客户出来，那就说明提前压了货，消耗了客户将来的用量。 可李庆阳说的是不考核他第三季度，让他承担下个季度的销量任务，却同时对两个片区压货大开绿灯，很显然，这就是为他提前挖下的坑。 罗尔是不允许销售压货的，那样会产生不合实际情况的经营数据，可能导致决策失误，扰乱公司的战略秩序。 李庆阳居然不惜违返公司制度，也要给他使绊子，林亦然心中的寒意森森，心想这人真是本性难移。 不过压货这事，不较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硬说客户要求定的，你还能让客户不订货？李庆阳使出这招，肯定也是沉思熟虑过的，料定就算心知肚明，你林亦然也无可奈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林亦然心想，管他三七二十一，至少市场还在，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他当即召集大家开会，摸一摸人员的情况，互相认识一下这个团队。 “大家好，我叫林亦然，做这个行业有七八年了，现在在罗尔算是新人。很高兴有机会与各位共事，希望我们一起奋斗、一起成长，成长为想要成为的那种人。请大家依次自我介绍一下，李非，你给大家打个样。” 第二会议室里，林亦然站在会议桌的一头，热情饱满的微笑着说了开场白。 夏青伶和李非在他的左右，剩下几个都远远的，有的瘫靠在椅背上，有的身子在会议桌上面趴着，有的翘着二郎腿，有的却是拘谨不已…… 坐姿都是七扭八歪，可谓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特色。 李非立即起身站直，他双眼一瞪，从他手下的两个销售开始，表情严肃的扫视众人，直到大家都坐直了身子，全神贯注的看着他的时候，才开口说道： “我叫李非，外号李逵。” 不知道谁先扑哧一笑，全场包括李非自己也笑了，刚才凝聚了半天的气势顿时不复存在，他强忍笑意，接着说： “开会呢，严肃点啊，我不喜欢懒懒散散。嗯……我在罗尔5年多了，现在负责渝东北片区。我的特点就是见着单子就要冲，所以人称“黑旋风”，以后大家一起努力……” 李非的语气很搞笑，他话还没说完，逗得大家又是一阵哄笑，接着便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 “李非说的很好啊，我们畅导轻松愉快的工作氛围，但也不应该过于懒散。可以有个性，但不能无纪律。青伶，你来……” 林亦然给了李非一个赞许的眼神，又把目光投向夏青伶。 夏青伶笑颜如花，带着几分羞涩的站起身来，小声说道： “大家好，我叫夏青伶，夏天的夏、青草的青、伶是单人旁一个令，指旧时戏曲演员，古代有“伶官”，也有聪敏、美好、孤独等多重意思，总而言之，希望在这个新的集体里不会孤独，大家都变得更加聪明与美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脸上飞起一朵红云，偷偷扫了林亦然一眼，看到他肯定着向她点头，便拉回椅子，慢慢的坐下。 没想到夏青伶的名字还有这么多重的意思，倒也贴合她这个人，聪慧美好是她的外表，孤独善良是她的内心。 林亦然差点走神失态，直到掌声停下，他才慌忙回过神来，说： “青伶是一个很优秀的商务，有勇气转到销售岗位来挑战自己，相信你同样也可以做到出类拔萃！” “我叫杨峰，渝东南片区的，干得不怎么好，以后向大家多学习……” “我叫杨烁，也是渝东南片区，以后向大家学习，争取进步……” 这俩人明显底所不足，越说声音越小，但林亦然还是带头鼓掌，向他们点头，给他们鼓励说： ““干得不怎么好”这句话要再加个定语，要加上“以前”两个字，以后必须干好，而且一定能干好。我们一起努力，有没有信心？” 两人有些羞愧的点头，众人齐声笑着吼道：“有！” 第37章 整理困局 “李丽，负责的是渝西片区，来公司半年多，这个月刚刚转正，目前还没有什么业绩，我会努力的，以后向大家多多学习……” 李丽也是怯生生的说着，照搬了前面两位的句式，在林亦然带头持续的掌声中，慌慌张张的坐了下去。 “我叫吴钥，今年的毕业生，很荣幸进入罗尔公司。我这周刚入职，请大家多多指教。” 角落里一个女孩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来，说话的语气抑扬顿措，话没说几句，但感觉气势相当不错。 林亦然立即来了精神，感觉这个吴钥不怯场，明显是有过锻炼的，能进罗尔的应届生，必然还是有点东西。 便对吴钥点点头，接着问： “吴同学是应届毕业生，可以介绍下在特长或者兴趣爱好。” 女孩大方的站起身来，眼底透露出几分骄傲的神色。 “我是校辩论队的，最好成绩是市级的最佳辩手，但那都是过去，进入罗尔，还得向各位前辈多多学习。” 说完，她环视众人，最后落在林亦然身上，那眼神自信又坚定。 林亦然竖起大姆指请她坐下，把目光投向她旁边的另外一个应届生。 “我叫尤青，学生会的宣传部长，组织过很多学生活动，跟吴钥一起进公司的，请大家多多指教。” 男孩子高高壮壮的，看上去还很阳光。 林亦同样竖了个大姆指请他坐下，把目光转向剩下的李小栋和张扬，他们都是李非片区的两个销售顾问，说不上有多亮眼，但在李非的带领下，也能基本完成任务，算是多少有些经验。 张扬看看李小栋，再看看林亦然和李非，见他们都在看着自己，便扭捏着站起身来。 “我叫张扬，在非哥这边负责渝东北片区，做得不好……嗯……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张扬把大家都惹笑了，他自己也跟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回去。 “我叫李小栋，跟张扬差不多……”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李小栋借势缩了下去，学张扬的样子，尴尬的坐着。 看得出来，他俩对自己还是有些不满意，坐在那里，都感觉信心不足的样子。 这个团队，跟林亦然想像的差不多，除了李非能打能扛，目前还真找不出来第二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士气也不太行，除了刚入职的几个，感觉大家都有些缺乏信心。 老员工都是老油条了，由于之前没有取得亮眼的成绩，时间一久，对自己的认可度也下降了，没有信心，便少了朝气！ 两个应届毕业生倒是意气风发，专业也是对口的医学检验专业，但就怕过渡期不顺畅，容易眼高手低，稍有阻力就容易气馁，很难沉淀下来，培养半天最后流失掉，也很难为公司创造价值。 夏青伶倒是决心很大，也对公司有一些了解，但她的问题是专业不对口，专业知识这一环节，销售肯定比商务的要求要高很多，这一关她必须得要过。 再有就是，新人都没有经过磨砺，心理上很难承受打击，他们都得过这一关，才能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销售。 只有对客户的异议或天生的排斥有了充分的认识，并能够即时的自我调节，才能在销售这一行干下去。 林亦然心里想着，这些都只能以后再说。现在都作了自我介绍，大家互相有了一个概括性的认识，趁着气氛还不错，决定再摸摸大家的底再说。 “大家的专业知识掌握得怎么样呢？” “这几天都在学产品知识，市场部安排了两天的培训，目前已经学的差不多了。” 吴钥性格外向，比较爱出风头，抢着先回答说。 “那我问问几个新人，免疫检测的基础是什么？” 说着，他把询问目光分别投向两个应届生和夏青伶。 “免疫检测的基础，是抗原和抗体的特异性结合。我们的仪器，就是利用这个特性，用特定的发光物质与待检测的抗原或抗体结合，通过检测标本发出的光的强度，来测定被检测物质的数量，这种方法叫做化学发光。” 夏青伶也不甘示弱，林亦然提问一完，就立即抢着回答。 看得出来，她一定是下功夫去记过了的。医学理论加上医学仪器，都是枯燥的理科知识，她一个非医专业的女孩子，理解起来确实要困难的多。 不过，她自信流畅的讲出来了，而且一点也不错，就是罗尔的标准答案。 她要向林亦然证明，她转做销售的决心。将来，她更想用业绩证明，她可以和林亦然一样，搞定一个又一个客户，做成一个又一个项目。 就像诗里所写的：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林亦然全程注视着她，不断的点头给她肯定，似乎在说，我看到了你的努力。 当她说完，又带头鼓起了掌，会议室里，掌声经久不息。 “那么，我们的全自动生化分析仪的检测方法又是怎么样的呢？” 这次，她把目光投向了两个应届毕业生。 尤青正要举手，吴钥已经站了起来。 “免疫比浊法。通过向标本中加入特定的物质，也就是试剂与标本发生反应，不同的试剂对应不同的检测项目，需要检测的项目物质的多少，体出为反应后的复合物的浓度，也就是浊度，通过检测透过复合物质的光的强度多少，就可以确定浊度，从而测出需要检测的项目有无，或者多少来……” 吴钥说完坐下，尤青立即站了起来，补充说： “还分为免疫散射比浊法，和免疫透射比浊法以及免疫乳胶比浊法，其中散射比浊法又分为速率散射比浊法和终点散射比浊法……” 几个新人竞争意识都很强，如果引导的好，扬长避短，应该都能很快成长。 林亦然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都被抢着回答了。 他每次都是带头鼓掌，充分的给了几个新人鼓励和肯定，搞得老人也摩拳擦掌的想要参与进来，感觉人人都是跃跃欲试一样。 这是好现像啊，新人给老人带来竞争风气，要是能让老人传带新人经验和规矩，那团队就能发挥出合力。林亦然心头一喜，立刻说： “现在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可以用自己的成功经验回答，也可以是自己想像中最好的。我的问题是：你认为，怎样的销售，才是优秀的？” 第38章 打气 大家都变得严肃起来，都在认真思考的样子，没有人急于发言。 林亦然扫视全场，大家都在专心思考着自己的答案，他没有急于点名让人回答，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让大家有意识的去思考，形成自己心目中的答案。 这种问题，本就没有标准，立场和角度不同，就会有不同的看法。林亦然这么问，却有他自己的目的。 吴钥跃跃欲试的看着林亦然，林亦然微笑着点头，手掌向上指向她微微一招，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我认为，优秀的销售就是把产品卖出去，卖得越多越好！” 她的答案简单粗暴，引得会议室里一片笑声，接着是掌声响起。 掌声还没停止，尤青又站起身来，大声说： “不但要卖得多，还要价格卖得高，这样公司才有利润，实现企业的最大利益……” 又是一阵笑声和掌声。 “优秀的销售就是没有业务的时候就要寻找机会，见着机会就要上，排除障碍，建立优势，不达目的不罢休……” 李非也发话了，一边说着，一边紧握着有力的拳头。 “能超额完成公司任务的，就是优秀的销售……” “优秀的销售是能完整的执行公司政策的销售，只有政策执行到位，才能形成团队合力，发挥出团队的整体力量……”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现场气氛十分热烈，屋子里洋溢着欢乐，飘荡着一阵阵笑声。 林亦然没有急着打断谁，他不着急进行总结和发表自己的看法，相对于传达和灌输自己的观点，他更加看重互相交流的气氛。 夏青伶笑得花枝乱颤，但也不时的托腮思考，似乎也在思索着自己的答案。 见到大家都笑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来，全场顿时变得安静，大家都转头注视着她。 她的声音不大但清晰透亮，说话的语气不急不缓却婉转悠扬。在会议室里的众人看来，有一个叫气质的词语，或许适合用来形容此刻的夏青伶。 她形容皎美，她清丽无双，她淡雅从容，她知性大方。 她轻启朱唇，语调婉转，娓娓道来。 “我认为，优秀的销售是在公司的政策框架之下，充分的为客户着想，以服务客户为手段，来实现销售业绩，同时也树立起良好的企业形象和口碑。” 林亦然竖起大姆指，全场掌场雷动，这次却没有哄笑，大家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直到这时，林亦然才准备开口，大家都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大家说的都很好，答案本身没有对错。但这关系到大家的价值观，也就是我们如何看待这份工作。” 林亦然顿了顿，接着说： “如果只想着卖产品，那就是推销员，可以不顾客户的感受，反正卖出去东西就行。尽管我们的主要指标是销售任务，但推销显然不够全面，推销的定位更适合于一次性的小商小贩……” “只想着等到机会了就蛮干也不行，我们还肩负着培育市场，也就是推广医疗技术的责任；我比较赞同青伶的看法，但需要强调的是，盈利是企业存在的根本目的，所以也不能忘了创造效益，不然企业何来发展，没有发展，这个模式就不可以持续……” 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光里充满了赞同和肯定。 趁热打铁，他接着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我认为，优秀的销售是要具备自己领域内的专业素养的人，能够精准的找出潜在的客户并且对其需求进行挖掘和培育。结合自家产品的优势，拟订具有竞争力的解决方案，为产品找到发挥它价值的地方。” “我们不仅仅是卖产品出去，还要肩负医疗新技术的普及……” “我们要找到真正有需求的客户，也许这种需求客户自己也不清楚，这就需要我们去进行培育……” “我们需要结合自家产品优势，这样的方案才具有不可取代的价值，才不会导致恶意的竞争……” “我们为产品找到发挥价值的地方，让它从机械或化学的物质，转变成为生产力，解决人们生产生活中需要面对的问题，这就是产品的价值所在，而传递这个价值，就是我们销售存在的价值，我们不仅仅只是一个卖东西的商人！” 林亦然抑扬顿错的说了好半天，大家都听得入神，此刻他说完了，一时间却没有像先前一样，迅速的响起掌场。 可能平常大家都是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进行工作，他们都从来没有想过职业价值的问题，今天林亦然提出来，把他们引入了这个话题。 林亦然之所以大费周章重点讨论这个，主要是看到现在团队士气不振，社会上包括销售人员自身对职业的认同度不高，这是认识层面的偏差，他需要替大家提前纠正。 团队里面又有好几个新人，他们现在是意气风发、雄心万丈的时候，可一旦遭受到打击就容易气馁，搞不好失去信心就要离职，而他又得重新招人。反反复复的浪费时间，这个岗位就发挥不了它的效能。 几个老人除了李非好点，其它几个也没什么信心，他得帮助大家认识自身，认同自己所做的工作以及创造的价值，面对困难的时候才敢迎难而上，才有可能战胜困难，创造业绩。 这看起来虚的很，但人若吃饱饭了，往往就需要由更深层次的动机，来驱动自己的行为。林亦然自己就有切身体会！ 刚入行时，看着医院到处都贴着医药代表禁止入内，就感觉自己像个贼似的，一度都想要放弃销售这个职业。 他是幸运的，很快就卖出了一套设备，当医院老师打来电话求助，当他协助处理好一个一个问题的时候，看着病人取走报告，想着医生根据报告为病人治好了病，他便找到了自身的价值。 后来他总想，那些歧视性的禁令，只是针对那些只知道一味推销自己产品，甚至不惜采用不正当手段的一部分人，反正自己也不干那些，禁止的当然也不是自己。 每次帮客户解决问题，给医院带去新的诊疗技术或是好的解决方案，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医院领导都是客客气气的，大家都能互相尊重，毕竟，供应商也是为医疗提供保障的一部分。 他提到这个问题，就是想帮他的团队，他的员工，早点认清这个问题，从而迈过心里面迟早都要面对的那道坎，形成团队的战斗力。 第39章 市场划分 接下来的一周，林亦然继续安排了一周的培训，有市场部进行的产品培训，也有应用部门的医学应用常识介绍，他还请李非作了竞品介绍和案例分享，让剩下几个老销售提出自己日常遇到的棘手问题，供大家一起讨论，并商量合理的应对方案和处理流程。 人员方面，他把李小栋调去了渝西片区，夏青伶接了他的渝东北区域，吴钥去了渝东南，尤青去了渝西片区。 这样一来，三个片区各有一个新人，刚好也各有一名女生。 林亦然心想，这样搭配起来或许合理一些，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再说，某些特殊情况下要解决特殊问题时，不同的性别应对起来确实还是有一定区别，办起事来相对还是得心应手一些。 每个片区各有两名老销售带一个新员工，这样看来，渝东片区由于有李非的存在，人员方还是稍微要强一些。 “小伙伴们，不管以前如何，我们现在统统归零。从下周起，我们将去到市场，新入职的小伙伴，由片区的两位老员工各带一个星期，以便帮助你们了解实际的工作流程。” 林亦然跟大家沟通完区域划分，就安排起了具体的事情。 “这里有一张表，大家把它记在心里，我们这轮拜访客户，需要完善这上面所有的信息。” 说着，他把表格一人发了一份。 “客户的基本信息不是cr系统里面都有吗？怎么还要重新收集？” 杨峰第一个发问，杨烁也微张着嘴巴，跟他一起向林亦然投来疑问的眼神。 “我前几天看过数据，cr里面的很多数据长期没有更新，已经明显的不合理。这次收集这些信息要务必准确，错误的信息只会导致我们作出错误的判断，最后做很多无用功，没有任何意义。” 他没有直说那些数据是他们编来应付公司检查的，但那意思已是再明白不过。杨峰有些羞愧，但似乎还有些不服，继续问： “这些信息有什么用呢？” “这将是我们分析和判断客户的依据，谁是潜在客户、有多大潜力、处在哪个阶段都需要用到这些来分析，只有数据真实无误，才能得到准确和客观的结论。” 杨峰低头不再说话，李丽又举起手来，林亦然示意她可以说话，她便小声的问道： “已经开展的项目和开展的平台、以及仪器的采购时间，标本量这些都要填吗？有些数据恐怕收集不到……” “每一台仪器上面都有固定资产标签，这个只到到了实验室，应该都看得到？” 李丽点点头，林亦然接着说： “开展的项目和平台这个可以看试剂，也可以在平台上面看到，不方便还可以问客户，包括分享其它使用的更好的客户的组队方案，这都是有利于医院提高诊疗效率的，不要预设畏惧心理，客户其实很需要我们分享有价值的信息。” 李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逃避着林亦然的眼神交流，见此情形，林亦然补充说： “你们愿意提出问题，就是好的，工作上有不同认识，我们提倡互相质疑，大家不要有心理负担。但是，一旦形成决定，就要踏踏实实的落实到位，这就是团队的执行力！” “收集信息是我们做销售的第一项能力，就像农民去开垦一块土地一样，土都不好，怎么能种出好的庄稼？市场就是我们将要开辟的荒山，信息就是开垦出来的土地！” 林亦然循循善诱的解释着收集数据的意义，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置疑而愠怒，当面提出是好现象，就怕当面唯唯诺诺，背地里却阳奉阴违，这样根本就没有什么执行力。 他们之所以愿意提，跟这几天一起相处营造出来的轻松氛围有关，几天以来，林亦然已经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他向来愿意以理服人，在他的认识里，权利压制让人做事，最多就做个六七十分，而真正内心认同的事业，才可以爆发出超出预期有能量，做到八十九十，甚至是远超预期的一百二十分。 他之所以第一步要大家梳理信息，是因为他对现在的市场情况都不明确，找不到机会和危险在哪里，对手犹如一团棉花一样，让他感觉无处发力。 公司倒是有市场报表，不过他只看了几页，就实在已经看不下去。 有的客户收入几个亿，检验采购却只有几百万…… 有的一台机器用了十多年，按理说早就坏得不能用了，可报表里面每天也还能做很多标本…… 还有的医院项目开展的不完整，还是好多年以前的检测手段…… 根据他的经验，这些都明显的不合理，医院都在正常开展治病救人的业务，那么只能是填报的数据不准确的问题。 外企的表多会多，罗尔也一样，日子久了，一旦缺乏有力的监督，大家就懒散和敷衍，就靠编造一些数据来应付检查，也让这些数据失去了意义。 “林经理，那做销售的第二项能力是什么呢？” 吴钥一脸的求知欲，两只眼睛放射着光芒，虔诚的看着林亦然问。 林亦然呵呵一笑，心想这还真是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子呀，这么快就按捺不住，追问起了第二项能力的问题。 不过还不错，她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探究精神，只要能平稳渡过新手期，应该能成长的很快，说不定就会是他的一大助力。 “这只是我的个人认为，销售要具备的第二项能力，就是分析客户情况，并且结合自身产品，拟定最优解决方案的能力……” “那么销售人员一共需要具备几项能力呢？” 林亦然还没说完，尤青便毫不示弱的提出了又一个的问题。 这一问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大家都期待着林亦然的回答，心里面也在想着自己的答案。 林亦然哈哈一笑，说： “优秀的销售人员得是百科全书，具备各种各样的能力。包括耐心细致的倾听能力、逻辑慎密的分析能力、以及条理清晰的说服能力等等……” “还有处理问题时要井井有条，面对选择时要利落果断；待人接物时要知书识礼，具体做事时又要任劳任怨……” 林亦然一条一条的数着，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听着。可能大家心里都在想着，自己将来就要成为这样的人。 第40章 希望 培训的最后两天，林亦然让每个人，逐一分析每个客户的销售数据，大家一起分析潜在的机会，讨论客户重点诉求的处理。 他要帮助新人迅速建立起工作的思维模式，让他们一开始就能找到工作的方向，带着问题和目的去拜访客户，这样才能快速的成长。 很多新人销售拜访客户只有泛泛的目标，那就是把产品卖给客户。至于卖给谁、怎么卖却没有一个体系化的逻辑框架，一切全靠自己悟，这也就是销售起步和成长困难的原因。 “我管理的片区都是小客户，最大的客户一年也只有一百多万……” 李丽第一个分析自己的片区，她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说话也是吞吞吐吐。 她管理的客户总量有一千万出头，这个任务目标，只在上年的基础之上增长了5。 “一二季度的任务没有达成，第三季度目前已经达成，但前面的缺口还没补上，估计后面有些困难，完不成年度的指标……”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敢直面林亦然，眼光游离在众人之间。 “为什么没有信心呢？你前面也只差了不到两百万。” 看出李丽有些紧张，林亦然微笑着问，看向她的目光也十分和缓，没有给她一点压力。 “可四季度……这个季度……可是……” “没事，这很正常，你这边还有很多机会，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快速的增长完成四季度，并且补上前面欠的。” 林亦然知道她支吾着不好说的内容，是指李庆阳指示着她们压货，用后面的销量完成这个季度目标的问题。 从销售报表上他也早就看出来了，按既往的销量进度，总体上差不多压了四季度一半的用量到客户那里，导致第三季度的数据漂亮了，可并不算作他的业绩，反倒给最后一个季度增加了很大的压力。 四季度是要考核他的，如果不能在市场上取得大的突破，他无论如何都完不成任务，更别说取得亮眼的成绩。 “你看，你大概80的客户开展的项目都不齐全，很多都只用了我们独有的项目，而这些项目量又不大，所以才导致你完成任务很困难。实际上这样不能给医生提供最大的诊疗价值，我们需要引导客户更科学的组队，帮助客户优化工作的流程，你就能轻轻松松的完成任务。” 说着，他把李丽的ppt翻到销量统计页，针对项目的用量，以及开展的情况，一个一个的进行了分析，这些都是他管理大客户的经验，和这么多年行业经历所掌握的知识，不合理的检测方案，医生确实无法作出最有利的判断。 并不是每个医生都有精力研究最新的检测技术，所以还需要厂家的销售以及应用支持，去推广已经验证过的成熟方案。 大医院病人多而且厂家重视，一有新技术新方案就能得到应用，专家的视野以及科研的基础也更好，很容易就让技术得到验证。而基层一些的医院观念往往相对落后，技术和方案的落地也就滞后一些。 他一项一项的跟李丽确定了方向和重点，看李丽也有了些信心，他接着说： “你先一项一项的去落实，遇到困难就找我，我可以陪你去拜访客户，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取得很好的成绩……” 李丽眼睛一亮，接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原来的片区经理，几乎很少陪她拜访客户，都是盯着现有销量不错的客户转，只有有业绩或者有希望了才会抢着上，从来不会帮助基层销售，去面对真正的困难和解决问题。 她表情变得坚定，心中升起豪情，似乎真的有了信心。 像林亦然说的，如果他能做到的话，按他的思路，别说完成任务，就是增长个百分之十几二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以帮我也去攻关一下吗？黔江医院的年度计划就要招标了，感觉客户比较倾向于科曼，我也是束手无策，不知道从何下手。他们医院一年能做四五百万，也是很好的一个客户……” 听到林亦然说陪李丽拜访客户，杨峰掩视不住内心的激动，像是担心不让他说完似的，他说话很快，嘴像机关枪一样，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诉求，还不停的强调这个客户的意义。 他边说边观察着林亦然的反应，眼神里流露出期待，渴望着林亦然给他正面的响应。 公司的老员工都知道，林亦然是公司攻单能力最强的。如果他能帮助自己，那么搞定这个项目就多了几分希望，说不定最后真就能成。 哪个销售不想做成单子呢？不光可以完成业绩从而获取利益，同时也能证明自己建立自信，获得工作的成就啊！ “当然可以，具体客户的事情，咱们会后下来具体分析。” 林亦然爽朗的笑着，在杨峰看来，那笑容温和又笃定。 他也雄心万丈，对自己有了更多的信心。 这才叫一个团队嘛，只有遇到困难愿意一起上，愿意带头面对的才是真正的领导，那些面对困难推三阻四，见着功劳却迎头赶上的所谓领导，就是销售新人难熬出头的原因。 他心里想，这次被公司作为弃子一样扔给林亦然，或许还是自己交了好运。所谓祸福相依，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我涪凌医院的新院区谈不下来，今年年底之前肯定要定，林经理也帮我去跑跑……” 看着杨峰让林亦然帮忙，杨烁也坐不住了，急着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林亦然一边点头应着，一边在笔记本上认真的作了记录。 李小栋看了一眼夏青伶，对着林亦然说： “青伶接手后，开州医院也要帮她去看看，他们有最新设备的升级需求，科室很认可我们的产品，就是设备科和院领导还没通过。” 林亦然点头微笑着跟他重复了项目情况，看夏青伶也正往笔记本上记着，他也记下了张扬所说的情况。 最后，连李非都坐不住了，他嬉皮笑脸的腆着脸，也跟着说： “老大，渝东中心医院才是个大单子，生化免疫流水线的计划，一千多万直接拿下，下个月铁定招标，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我们得首先重点搞定这个……” 说完，他摆出一幅无赖的样子笑着，得意的看着林亦然。 他的样子似乎在说，原来是找你帮忙，现在这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才不怕你不管呢！ 林亦然记得，他上次离职那天李非是跟他说过渝东中心医院的单子，只是当天就离职了，后来又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便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招标了，一场艰巨的战斗就要打响。 不过还好，这么些信息汇总起来，感觉到处都还有希望。他的心里也升起雄心，他相信只要努力，总有业务能搞得定。 第41章 看夜景 林亦然最近特别的忙。 李庆阳丢给他一个烂摊子，又故意指使员工压货，造成下个季度的销量缺口，然后把任务扔给他，还说公司上下对他寄予厚望。 一般来说，销售人员做销售计划的时候，都会把任务往后面的考核周期适当压点，让前面的考核周期轻松一些，就算最后完不成，损失的也就最后一个季度。 林亦然现在手里的片区，第四季度的预算销量就占全年的30，再加上李庆阳的压货操作，把四季度的自然销售都占用了一半了。 前面两个季度任务没有达成，说明预期高了，或是开发的乏力和开拓的进度没跟上。可一压货，把后面的量也提前占用了，林亦然的压力可想而知。 如果没有大的突破，他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 林亦然心里清楚，李庆阳就等着他回来，再给他当头一棒，就看吃不吃得消。 他必须要找到突破口，并且完成大的突破，才有可能冲破李庆阳布下的局。 总不能留下把柄，再次灰溜溜的被他赶出罗尔，那他还怎么在医疗圈子里面混？ 林亦然也下定了决心，既然他决定回来，那就不管你李庆阳出什么招，明的就要接着，暗的也只能防着，各凭本事慢慢来，总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团队现在是有了，尽管都是萌新弱将，但好歹配置是齐的。几个新人潜力还不错，趁着团队新建，把老旧的作风改一改，把新人好好带一带，一开始就形成一股气势，他有信心接得住李庆阳摆下的这个龙门阵，完成公司给出的任务。 所以，培训一结束，他就跟着一线销售一起，一个一个的走访客户。 他以身作则，亲身示范，白天带着老销售拜访客户收集信息，了解客户反馈的意见，晚上就回酒店，一起解读数据、分析需求和探究如何解决问题，然后确定具体的目标，一步一步的推进和落实下去。 老销售们也被他的干劲所感染，又有了具体的工作方法和思路，目标也是明确的，感觉跟着林亦然有了一些新的气象，大家也都渐渐有了干劲，对自己也越来越有信心。 他们再把这种方法教给新的销售，一个个互相影响，人人都劲头十足，只是由于时间太短还没起色，就差最终的业绩来证明，来回报他们的付出，来给予他们信心。 几个重点销售机会他都跑了一遍，黔江那边主任只是泛泛的说罗尔的产品很贵。作为贫困地区，他们的病人和医院的支付能力比较弱，所以觉得科曼的产品更适合。 林亦然并没有当场找理由试图说服，他深深的知道，仅仅一次拜访，并不能确定真实的原因。他计划再跟进一下，了解清楚原因了，才能对症下药。 他商量主任做一个具体的成本核算再沟通，顺便就约好了下次拜访的时间。 涪凌的单子还有几个月，目前还没有正式提上议事日程。使用科室倒是认可罗尔的产品，但也面临着几个主要进口产品的竞争。 情况不明，谈也白谈，他判断这个单子还有时间，让杨峰盯紧一点，他们可以再跟一跟。 渝西和渝东南这两圈跑下来，整整用了他两个星期，连周末也没有回重庆。 李非那边倒也还好，他带着夏青伶熟悉市场，开州医院有了进展，跟主任确定了两台最新设备的需求，科室已经打了报告。 由于是设备升级，无需试剂采购招标，设备科和院领导批复同意就可以了，不用去走招标流程。顺利的话，一个月这内就可以完成。 他们计划下一站到奉节，去跟进渝东中心医院的项目。 李非给林亦然打来电话汇报进展，电话里一直说夏青伶是个福星，这次开州的事情出奇的顺利，就好像团队有了新风气，他也跟着走了好运。 林亦然开心的笑着，这段时间虽然累，但跟着团队的伙伴们一起，躬身力行的去影响他们，跟他们不分昼夜的沟通和分享，看着他们的改变，感受着团队的进步，他也找回了当初的激情。对自己、对自己带领的团队、对团队管理的市场都有了充足的信心。 他相信，好消息会接连不断的到来的，那么大的市场，他们拿着最好的产品，只要用心耕耘，怎么可能得不到好的收获？ 林亦然下午回到公司，他整理了一下文件和出差的票据，晚上约了陆诗琪母女，趁着这次回来，他打算带她们吃顿饭、看看重庆的夜景。 自从回重庆的那天和她俩一起吃了个晚饭，他便再也没有照顾过她们。林亦然心里有些内疚，陆妈妈到重庆都快一个月了，他忙的昏天黑地，只在电话里偶尔问问陆诗琪，也没真正照顾到他们，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人。 他也理不清与陆家人的关系，对陆妈妈是儿子、是女婿？那对陆诗琪呢？是兄长、还是恋人？ 他自己搞不清楚，想到这个他也头疼，便索性什么也不去想，一切听从自己的本心。 可每当他想到陆敏，也管不得什么关系不关系的，只觉得有照顾他们母女的责任。 晚上下班时间一到，林亦然就开着车去附属医院接上陆诗琪母女，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陆妈妈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已好了许多。 陆诗琪陪着妈妈坐到了后排，林亦然给她们介绍窗外的地标建筑，三个人都刻意避开悲伤的话题，一路上有说有笑，温馨无比。 林亦然开车上了南山，直接把她们带去了“琵琶园炎锅店”。这家店很有重庆特色，整座山就是一家店。 他们坐在半山腰的凉亭，像孝顺的女儿女婿带着妈妈一样，吹着温柔的晚风，数着灵动的星星，你帮我夹菜我帮你烫，日子像滚烫的红油火锅，在快乐的欢腾！ 吃完火锅，林亦然开车到一颗树观景台，带她们看重庆全城的夜景。 然后从南山上下到朝天门，坐上末班的两江游船，从江上近距离的欣赏夜色中的重庆。 在两江游船的甲板上，三个人站在船舷边远眺。渝中半岛上高楼千重、灯光酷炫；洪崖洞的吊脚楼层层叠叠，似童话一般如梦如幻；而南滨上却是一片安静祥和，如牵手漫步的情人，说不出的浪漫温馨…… 今夜的重庆没有阴云，甲板上没有悲伤笼罩，尽是一片欢乐的赞叹，处处洋溢着温馨。人们被晚风温柔的抚摸，这是时光给予的馈赠！ “呜……呜……” 林亦然的电话在振动，他不想扰乱陆诗琪母女享受晚风的舒爽，便退到一旁，接起电话。 “喂，然哥，渝东中心医院这两天就要开会论证了，我感觉上不对劲，你能不能马上下来呀？” “什么时候开会？” “就这两天，你下来，越快越好，我在这边等你……” “好，我晚上就下来，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到。” 林亦然简短的说完就挂了电话，他不想打扰她们，但陆诗琪已经注意到了，她歪着头微笑着，温柔的看着林亦然，长发在夜风中飞舞，她的身材婀娜，样子妩媚动人！ 第42章 攻单 “一会儿还要出差呀？” 陆诗琪靠近他的身边，微微抬头看着林亦然，斑驳的霓虹打在她的脸上，照出她眼波里如水的温柔。 林亦然说了声“嗯”，接着点了点头。 “去哪里呀？” “奉节，有个项目，要马上去。” “这么远！一个人开车吗？千万要注意安全呀！” 陆诗琪紧张地看着林亦然，她的眼睛会说话，那里面全是担心！ 林亦然心里一暖，这一刻，他很想摸摸她的头，说声自己没事，好让她放心。 但是却没有，他觉得不合适，只是笑笑，说： “没事，全高速，晚上路况好，更安全的。” “那呆会下船了你就赶紧走，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太晚了肯定会困，得开四五个小时呢，你一定要小心……” 陆诗琪说话越来越快，像有很多嘱咐说不完。 “不怕，一会下船人多不好打车，反正我都要明天早上才到，先送你们回去再走。” 林亦然宽慰她说。 “你要开一整晚啊，那后面困了多危险……” 陆诗琪更着急了，她把担心都写到了脸上，眼珠连连转动，心里面在想怎么办。 突然，她面带喜色，高兴的说： “这样，你把电话连到车载音响上面，我过会儿给你打个电话，陪你聊聊天，免得你困了打瞌睡，那样太危险了。” 林亦然心里感动，但嘴上却说： “不用，我有分寸，太累的话我就进服务区休息一会，没事的，不用担心。” “你连好车载电话就行，其它的不用管了，听我的……” 陆诗琪瞬间变回她一贯的风格，也不听林亦然说什么，自顾自的说完，去陪她妈妈去了。 游船靠岸，母女俩着急忙慌的走在前面，陆诗琪还不断的嚷嚷着林亦然快点。 她给陆妈妈说了，林亦然晚上还要出很远的差，要一个人开车，早点出发更加安全。 母女俩一致决定不让林亦然送，说她们要自己打车回家。 林亦然拗不过陆诗琪，只好说送她们上车了自己再开车出发。 在等车的间隙，陆诗琪去路边的超市买了五罐红牛和两瓶咖啡，提醒他一路上喝着解乏，实在累了就去服务区休息，还要记得接她的电话。 送走陆诗琪她们，林亦然回到车上，想着知会一下李非自己已经出发，便给李非打了个电话。 刚出车库不久，夏青伶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她也在奉节，和李非一起在出差。 听说林亦然晚上开车去，怕他一个人开车不安全，特意跟他说明天上午才能去医院，让他休息一会再走，或者中途累了可以打个盹，不要着急忙慌的赶。 渝东中心医院所在的奉节，离重庆主城四百多公里，一路上高山峡谷众多，不是过桥就是穿隧道，很多地方都限速80，一路要开四五个小时。 这是现在通了高速公路的情况，要在以前，到趟重庆要用一天两夜，交通出行只有坐船一种选择。 整个渝东北片区都是这样，地处大山深处，交通非常不便。邻近的巫山巫溪和云阳几个县也都差不多，都是国家级的贫困县。 林亦然一个人开着车，行驶在沪渝高速上，过了长寿基本就没有什么车了，他拧开陆诗琪为他准备的咖啡喝了一口，一想到那个可爱的模样，脑子里有一种亏欠别人的情愫升起，心底里却是暖暖的。 陆诗琪也是说到做到，她可能定了闹钟的。任林亦然怎么劝也不听，一个小时一个电话的打，每次说个十几分钟，或是讲个笑话，或是唱首歌，反正就是一通闹腾，确定林亦然精神了才挂电话。 夏青伶也打过一次电话，她就要温婉得多，问清林亦然快到梁平了，就劝她休息半个小时再走，但听林亦然依然精神，她就没有强求。只说到了给她发个信息，累了一定要找地方休息。 一路上说着笑着打着电话，林亦然一点也不累，四点多钟就到了奉节饭店，住进了李非给他订好的房间。 他给夏青伶和陆诗琪都发了信息报了平安，心里是满满的幸福，也是满满的愧疚和茅盾…… 第二天早上八点，他们三个人在酒店的餐厅碰了面。 夏青伶帮他和李非拿吃的，说是早餐要吃饱，还帮他们一人要了一碗面，亲手端着送到他们的面前。 林亦然和李非两人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调侃说跟女同事出差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跟带着个随身助理一般。 夏青伶温柔的笑，也不反驳，只偷偷的瞄了林亦然一眼。 吃完早饭，三个人一起回到林亦然的房间，他们要讨论一下这个单子的情况，看接下来怎么来攻这个单。 渝东中心医院是二级甲等医院，也是周边几个县里面规模最大、技术力量最强的综合性医院。 它不但承担着全县100多万人的主要医疗服务，对周边区县也有一定辐射能力，是区域里面的翘楚，在渝东北有一定的影响力。 现在医院一年的收入有5到6亿，正在创建三级甲等医院，以期实现更大的跨越，建成为地区性质的医疗龙头。 在这一发展规划的框架之下，县里拨款给医院建了新大楼，也有了新建的实验室，所以才有了生化免疫流水线的项目。 现在新大楼已经建成，实验室也已进入最后的装修阶段。按照计划，明年一开年，新大楼就要投入使用，所以招标采购已迫在眉睫，这个项目铁定最近就要启动。 李非昨天一到就去拜访了检验科主任，本来是想去了解一下项目进展，何时启动的。但跟主任沟通的时候，发现主任对罗尔产品的细节并不关心，反倒对科曼的缺点很感兴趣，他敏感的意识到可能有问题。 一般来说，厂家都会介绍清楚自身的优势，客户若是想了解产品的不足，只能通过已经使用的同行，或者设备的竞品厂家来获取。 主任既然问科曼，虽然问的是缺陷和不足，肯定是对科曼有兴趣。 李非感觉到了问题存在，便探询项目的进度和采购的流程，才从主任那里得知，医院这两天要上会讨论，定下基本条件以后，就走招标采购的流程。 他心里顿时一紧，会上讨论定下的基本条件，也就相当于落实了采购的标准，这之前如果跟客户达不成一致，后面铁定被动不说，更是没什么成单的希望。 事态紧急，他们的工作只能在这两天做通才有机会，所以才急匆匆的叫林亦然来帮忙，一起想办法来攻单。 第43章 探询 “以前我每次来，主任都很认真的听我介绍产品性能，偶尔还主动询问，确认细节，可这次来，主任只是客气的听着，明显感觉到他心不在焉。还问我科曼流水线的实际综合处理能力每小时多少个标本，是否达到参数标称？又他们问故障报警是不是整条线全停？急诊功能的实现方式？条码扫描的识别能力等等……” “明显已经倾向于科曼了，渝东北地区科曼的占有率比我们高，产品评价也还不错，看来这次我们希望渺茫了！” 李非无奈的说着情况，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 这个单子他跟了一年多了，原来都还谈得不错。医院现在也有罗尔的产品，使用什么的都挺满意，对这个项目，他本来是寄予了很大希望的。 林亦然仔细听着李非的分析，现在的情况对他们确实很不利，李非判断的没有错。 他在思考，还有什么切入点，能让他们在一两天内，扭转败局呢？ 夏青伶也是一脸着急，但又觉得使不上劲，又怕扰乱他们俩的思路，只好静静的坐在一旁听李非说。 现在，她和李非都看着林亦然，期待着他能创造奇迹。 李非说完了，房间里面变得出奇的安静。夏青伶都感觉到了有些尴尬，几个人安静的呼吸可闻。 “渝东中心医院好像是医科大附属第二医院的分院？” 林亦然突然发问，李非愣了一下，赶忙回答： “是的，不过并不是行政上的从属，只是一种合作关系，附二院派出专家和领导过来轮番驻点，对医院进行技术和经营方面的指导。” 林亦然点点头，这种模式他原来就知道。他接着问： “检验科主任的背景知道多少？” “主任叫陈勇，男，四十岁左右，医科大检验系，好像是2000年毕业的，性格比较随和，工作也比较严谨，发表过几篇sci论文，主要研究方向是免疫学方面，在这边学术水平算比较强。” 李非熟练的回答完，林亦然又问： “院长呢？” “院长是上海医科大毕业的，哪一届不清楚，本身是奉节人，是作为人才引进回来的。据说工作能力很强，回来不久就跟附二院建立了合作关系，又得到县里的支持，定下了创建三甲医院的目标。” “设备科长了不了解？” “平常的事务都是蓝星的人在处理，设备科我们接触的不多，但只要有什么事找设备科长，他还是客客气气的，至于办事嘛，全都是按照医院的流程……” 厂家的应用或临床推广，一般不会接触到设备科，设备科涉及到的送货收款之类的业务，都是代理商处理的，所以他们平常接触的确实不多。 “试试看约一下检验科陈主任，我们去拜访一下再说。” 林亦然思考了一会儿，对李非说。 检验科主任一般上午比较忙，有的还要检测标本，所以林亦然让李非先预约。 奉节的县城很小，从奉节饭店开车出来，十多分钟就到了医院。 跟主任约的是十点，他们提前了半个小时到，林亦然决定先在医院转转看。 医院到处都写着创建三甲的标语，新大楼的工地围栏上，还写着十月交付，年初投用的动员口号。 林亦然提醒夏青伶，到医院了就多注意一下这些信息，比如医院的简介和口号标语什么的，至少可以提前了解医院的方向，或许拜访客户的时候，还可以作为切入的话题，从而了解医院的动向。 他们往主任办公室走的时候，夏青伶追上林亦然问，人多了会不会不好？自已要不要就在走廊里等？ 林亦然想了想，让她还是一起，说就是正常的拜访，叫她不用紧张。 他们提前5分钟到了，主任办公室的门开着，李非敲了敲门框打招呼，见他们一行人到来，主任放下手里的工作，站起身来，招呼他们入坐。 张主任的办公室陈设简单，一张小小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一台苹果电脑，一个笔筒和保温杯，一叠资料整整齐齐，在书桌的一角放着。 他的背后是两个大大的书架，并排靠墙放满了书，上面还有几个奖杯和奖状。 另一面墙上有一幅书法作品，上面写着“业精于勤”，落款写的是草书，不太能认得清，旁边还有一方红印，那是篆书，更难辨认。 但好像是陈勇两个字，林亦然没法确认。 办公桌的对面有把椅子，远处是一张三人座的沙发。 李非把林亦然和夏青伶引进门，走到陈主任的近处，便作起介绍。 “主任你好，这是我的领导林经理。” 林亦然热情饱满，李非介绍的那一刻，他伸手的动作做的很大，陈勇迟疑了一瞬，也伸出手来，两只手紧紧的互相握着、上下摇着。 “林亦然，刚刚接手这个片区，还请陈主任多多关照。” 林亦然微笑着看着陈勇的眼睛，目光坚毅而又柔和，语言诚恳而又坦然。 “你好，你好！” 不知道是否被林亦然所感染，陈勇也是一边点头，一边微笑。 “这是我的同事夏青伶，以后负责咱们医院的基础工作。” 李非又介绍了夏青伶，她微微弯腰点头，伸出玲珑的小手，用指尖跟陈勇轻轻一握，嘴里说： “陈主任好，以后由我为咱们医院服务，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一定尽快处理和协调。” 陈勇向她点点头，嘴里不停说： “好……好……谢谢，请坐。” 林亦然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李非和夏青伶只得坐到远处的沙发上。 林亦然向办公室四周打量一圈，被墙上的书法作品吸引了。他仔细的盯着看了几下，转头问： “主任，你这幅字是在哪里求的？我在附一院的李波老师那里也见着一幅，形神章法都有些类似，落款印信也差不多，不过写的是天道酬勤……” 陈勇哈哈一笑，开心的说： “求什么求，胡乱写的……” 林亦然一脸的问号，陈勇便接着说： “你跟李波很熟吗？他向我要，也是我胡乱写的。李波……他现在是生免组的组长？我跟他是大学同学。” 林亦然大张着嘴巴，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陈勇，连连点头，自言自语的说了好几个“哦……” 第44章 提议 “李老师那边一直就是我们在服务，有七八年了，原来我在大客户部……” 林亦然很快就找到了共同的话题，由共同熟悉的人展开话题，相当于有了一个双方都信任的人作背书，聊起来就容易得多。 林亦然又主动聊起对方擅长的书法领域，尽管陈勇的语气很谦虚，但还是能感觉到他内心里面的得意。 看陈勇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备，已经聊得很热络了，林亦然知道该适可而止了，便主动收缩的话题。 “原来您跟李老师还是同学，你们那个班可了不起，大部分都是现在医疗战线的主力了？” “嗯，在主城大三甲医院的组长或者项目负责人居多，区县级医院有几个是业务部门的副主任。” 陈勇心中自豪，现在他很放松，心里没有戒备，随口便说。 林亦然点点头，接着说： “其它老师我不熟，但李波老师可是用咱们的设备，每年都要出几篇论文，好像已经有十几篇被sci收录，他现在好像在做自然科学基金的课题，一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想一起吃个饭都不容易……” “对了主任，我看您也发了好些sci论文，这在咱们同等医院当中可是首屈一指的，接下来您的课题是哪个方向呢？” 陈勇的心中无疑是骄傲的，正如林亦然所说，在同等级别的医院里，他的水平和成绩是最好的。但若要是跟李波比，却还差着一个档次，他还需要再努力。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更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一闪而过，林亦然注意到了。 陈勇淡淡一笑，几分无奈的说： “李波他们大三甲医院，提供的平台和标本的数量，是我们比不了的。我们最多能申请到市级的科研课题，国家级是做不了的！” 陈勇把身体向椅子后面靠了靠，表情里显出几分失落，显然，他的内心深处有点抗拒这个话题。 林亦然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把目光转向书柜上的奖章，思考着接下来怎么说。 他判断，陈勇是有事业上的追求的，他渴望更好的实验平台，按理说，应该是优先考虑罗尔的，可为什么，他更在意科曼呢？ 林亦然一时想不出来，他还没找到答案，但能判断，这不合理。 看话题陷入僵局，气氛渐渐变得凝重，林亦然迅速转移了话题。 他无奈的点点头，表示对陈勇结论的认可，接着说： “咱们之前的设备用得怎么样？稳定性和服务支持方面您有什么建议吗？” 陈勇立刻回答说： “挺好挺好，对你们的产品都很满意。只是因为咱们的主力设备用的科曼，罗尔平台开展的项目不多，使用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 林亦然点了点头，接着又说： “科曼的项目不怎么全，那肯定涉及到不同平台的参考标准，和日常标本分杯的问题？” “是啊，报告出具的时间不同步，参考标准也不一样，确实给临床带来不便，时不时还有医生向医务科投诉。我们科里人手也很紧张，还要分标本这些，每天上午我都要做标本，这不，李非电话，我才过来……” 陈勇开始吐槽，语气里流露出不满，又无可奈何的情绪。 林亦然赶紧拱手抱歉，说打扰了主任工作，陈勇客气的说没有，接待供应商了解产品信息，本身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林亦然心中已经确定，陈勇对罗尔还是有好感的，罗尔能提供的解决方案，应该跟他的需求十分契合。 那陈勇为什么要考虑科曼？或许问题不在他，背后一定还有其它的原因。 可能在目前的局势下，院方已经有了初步的定论。要直接扭转局势可能很难了，他决定重新开辟一个战场试试。 如果能够建立一个新的业务框架，罗尔的机会将会变得更大。 “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把咱们科室打造成为区域性的检验中心？” 林亦然注视着陈勇的眼睛，他看到陈勇眼底精光一闪，眼球飞转，显然是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 他把身体前倾过来，饶有兴致的看着林亦然，重复着他的话，对他说： “区域性检验中心？说说，具体怎么操作的？” “区检中心现在是国家政策大力提倡的，就是依托区域内核心医院的检验科建立，联合区域内其他医疗机构，对检验资源进行优化、整合和共享的中心实验室……” 陈勇两眼放光，他对这个构想很有兴趣，全神贯注的听着林亦然的解释。 林亦然把身体向前凑了凑，继续说他的理由。 “您看啊，咱们渝东北地区比较偏远，我昨天晚上下来，一点都不堵车的情况下还开了五个多小时，病人就医有很多不方便。正好咱们也在创建三甲医院，本身也是附二院的分院，现在又盖好了新大楼，完全有条件把咱们的实验室建的完备一点，搞一个区域性的检验中心，来服务库区的广大百姓。” 看得出来，陈勇现在很兴奋，他的双手在桌面上互相揉捏着，一副磨拳擦掌的样子，跟着林亦然叙述的思路，在考虑着项目的可行性。 林亦然并没有着急插话，只见陈勇不断的微微点头，思索了一阵子之后，他问： “你们有没有可行性论证报告？有具体的实施方案吗？目前有没有成功案例？” 他一下子问出了三个问题。 林亦然微微一笑，说： “陈主任你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可行性论证报告我们有模版，实施方案得根据您这边的具体需求和建设目标来确定。案例的话目前重庆还没有，但是四川已经有了好几个，目前都在良好的运行。” “你们能不能给我提供个可行性论证报告？最迟明天，越快越好。” 陈勇似乎有点着急，说话的语速也越来越快。 林亦然哈哈一笑，立刻回答说： “当然可以，我们的工作本来就是为医院服务嘛，明天没问题。不过，具体的需求和构想还要与您沟通，毕竟这是量身打造方案。您看现在您这么忙，已经耽误了这么久，要不下班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具体沟通一下适合的方案？” 陈勇面露难色，顿了几秒便决定下来，说： “纪律上是不允许接受供应商宴请的，那这样，晚上我请你们几个，咱们好好聊聊，晚上辛苦你们加个班，帮忙做一下论证方案。” 林亦然笑哈哈的点头说好，约好下班时间医院门口接他，临走送他们出门，陈勇主动伸出手来握了又握。 第45章 功课与套路 从陈勇那里出来，他们又去了设备科，主任王波接待的他们。 他的话说的很官方，说欢迎他们提供建议，欢迎罗尔参与竞争。但既不肯透露院方的需求，也不告诉他们采购的进程。 明显就是应付和搪塞他们，林亦然和李非一致有这种感觉，而且很强烈。 多半是已经认可了别人的方案，想法已经定了，才没兴趣了解其它的，说不定背后还有其它的隐情。 眼看设备科无法突破，好在检验科还有希望，他们就等着晚上，再从陈勇那里探探情况。 从医院出来，几个人上车之后，夏青伶从后座向前微微倾着身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驾驶座上的林亦然，问： “然哥，你怎么那么快就能跟陈主任聊的那么热络？” 林亦然哈哈一笑，转头看了她一眼，说： “有套路，也有功课……哈哈……李非，你给青伶分析分析……” “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这算不算躺枪？分析倒是可以，不过我要是说的不对，你可别骂我。” 林亦然还没说完，副驾的李非就把身子往门边一靠，一脸无辜的大声说着，还讨饶般的为自己找起了退路。 李非装出一副无辜躺枪的受害者可怜样，与他那高大硬朗的外形极为不符，冷不丁的这么来一下，把林亦然和夏青伶逗的哈哈大笑。 止住笑声，见李非还在得意的演绎他的无辜表情，林亦然忙说： “不骂，绝对不骂。要是说不对或者说不全，我直接打总可以……” 夏青伶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了。她眉眼含笑、浩齿生辉，极力做出十分同情的表情，看着一脸无奈的李非。 李非正了正身子，脸上神情故作严肃，一本正经的分析说： “我猜，去之前你就知道他和李波是同学？” 林亦然笑而不语，继续开他的车。 “通过提前搜集的客户背景资料，了解到客户的社会关系。陌生人接触时，有个大家都熟悉的第三人作切入的话题，更加容易放下戒备，相当于用了他人的信誉作背书，是不是，老大？” 林亦然没有肯定，也没有反驳，依然专注的开着他的车。 夏青伶若有所思，正在消化李非分析的问题逻辑。 “第二嘛，从客户擅长或得意的领域谈起，谈书法扯出李波，这个应该是临时起意，通过客户办公室环境的细致观察，进行试探和引伸，从而找到客户感兴趣的话题。” 夏青伶使劲的点头，这个她深有体会。比如和一个年轻的妈妈聊她的孩子可爱，那这将是一个永远不会冷场的话题。 人性使然，尽管大家都知道，但却不可避免。 “另外，然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刻意的撩拨了客户的自尊心？利用对方好胜的心理为我所用，不着痕迹的给出解决方案，从而把对方拉上跟自己一条船……” 这下林亦然终于点了点头，郑重的说： “这种方法要慎用，很容易引起客户的反感，逆反或是自卑都达不成我们的目的，反倒影响与客户的关系。” “我看陈勇的办公室整洁干净，没有烟缸、茶具和其它玩物，就是专业书籍和奖杯书法这些，再结合他的背景年纪以及沟通过程，判断他大概是个有事业心，想有一番作为的人，所以才那么试探着进行……” 林亦然详细解释了他用李波的成就，激起陈勇的好胜心，从而找到突破口的过程。 夏青伶的眼里全是崇拜，默默记着林亦然说的每一个字，心里回想着，拜访时的情形。 这时，李非又开始说话了。 “建区域检验中心，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如果按照原定的方案进行下去，我们几乎没有机会了，那就只有换个玩法，就像羽毛球我跟你打到1：9了，咱们重新开始，打乒乓球定输赢。” 林亦然说的铿锵有力，话语里尽是果断和坚定。 “做区检中心的整体解决方案，科曼的产品力远不如我们，相当于把产品层面的差距在拉大，而且争取到了时间，我们还可以找找背后的原因，如果突破得了，这个单子就是我们的，别人抢都没法抢。” 林亦然的话语信心十足，他像一个战士，眼睛里，就像有火焰在升腾。 回到酒店以后，他们立即商量起了适合渝东中心医院的区检方案，既要考虑当前，也要预留升级的空间；既要考虑高效准确的结果，又要考虑研究需要和检测指标的齐全。 他们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刚刚做完，还有半个小时医院才下班，正准备向医院走的时候，陈勇就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出来了，让他们直接去小滨楼的“白帝彩云”包装见面。 当林亦然拿着一本可行性方案，边翻边给陈勇介绍的时候，陈勇没有掩饰他的兴奋，连连点头，嘴里还说着不错、不错。 这是一套罗尔的整体信息化实验室解决方案，除了微生物室要单独建设，其它的生化、免疫、凝血、体液、血常规检测仪器都接入了一整套信息化程度极高的流水线，包括了自动分拣和处理标本，结果自动审核和异常主动报警等各种功能，还可以与罗尔全球的客户共享数据，可以说这就是一套最先进的解决方案，只是规模比大三甲医院的要小上几分。 仔细介绍了一遍，林亦然把方案交给陈勇。陈勇显得很是爱惜，特意用餐前擦手的毛巾把手擦了又擦，才小心的翻开，一页一页的认真翻看。 末了，他合上方案拿在手上，对林亦然说： “明天早上我直接去找院长汇报，如果他有疑问，我就给你打电话，可能还要麻烦你走一趟……” “没问题，明天早上我就到医院等着。” 林亦然爽快的答应，他心里正求之不得。 平常拜访院长，人家业务忙还不一定接待，就算接待，也是供应商和客户的关系，心里本能的防着，根本谈不了什么。 可如果被请去就不一样了，他是去为医院解决问题，开局的层次就不一样，后续就能建立更好的关系。 趁着气氛好，他又问了一句： “主任，您看我第一次来，咱们医院内部情况也不了解，不知道该要注意些什么？” 第46章 内情 陈勇的脸色一沉，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林亦然注意到，有那么一瞬，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和落寞。 “哎……” 陈勇低叹了一声，转头看向包间的窗外。 外面便是长江，是诗圣杜甫写下“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地方，几年前，这里刚刚修建了漂亮的长江大桥，一桥通南北，旧貌换新颜。 夏日的傍晚天还没黑尽，正是洪峰过境的时候，一个接着一个的浪头，拍打在长江大桥的桥墩上，后浪追着前浪涌，不停的拍打起一朵又一朵浪花。 陈勇盯着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脸上渐渐扬起希望，他微笑着转过头，对林亦然说： “我们这里是小地方，医院内部的情况有些复杂……” 他顿了顿，见林亦然正专注的看着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沉默，是一种请他继续说下去的对峙！ 他把身子往椅背一靠，补充说道： “时代在发展，风气在变好！总是后浪推前浪嘛，咱们按正规的流程推荐、汇报和申请，总是有希望的，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嘛！” 看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林亦然觉得肯定有内情，医院内部可能有些阻力是他看不贯的，可是又无能为力！ 县城里面的圈子相对大城市更小，往往七姑八姨张科王局都能扯得上关系，既然陈勇不愿意透露，他也不好继续追问。 成事在天，但谋事在人，林亦然深以为然！ 他便连连点头，诚恳又坚定的看着陈勇，附和着说： “那是……那是……一定……一定……” “王院长还是很有些魄力的，他回来这两年，带着咱们医院做了不少的事情。” 陈勇说到王强，脸上流露出佩服甚至有几分崇拜的神情。 “你是说从上海作为人才引进回来的王强院长是？听说是着名的肝胆外科专家。” 林亦然顺着他的话题问。 陈勇自豪的点了点头，继续补充： “咱们县里唯一的国家级专家，特聘回来报效家乡人民的，给医院带来了很多先进的理念，创三甲以及和附二院合作分院都是他主导的，很多人支持他的改革和创新，不过，也不有少反对的声音。” “改革创新就是打破既有的舒适，总会经历一些阵痛，让部分守旧的人不舒服嘛……” 林亦然表达了理解，顺着他的话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陈勇如遇知己，连连点头赞同。 “咱们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乌七八糟的问题总会被清扫干净……” 陈勇聊得高兴，更多的是感慨和希望，倒没谈到什么具体的事情。 可能他有顾虑，他不想说，林亦然也不便多问。 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林亦然向夏青伶使了个眼色，她悄悄退出包房，去把单买了。 吃完饭出来，陈勇去前台买单，听说已经买过了，便说要把钱退给夏青伶。 夏青伶当然拒绝了，林亦然也在一边打圆场，说主任你下次再请。 陈勇也只好同意下次，说等事情有眉目了，他一定要请一顿。 送走陈勇，三个人坐到车上，林亦然便问李非医院的事情。 “李非，知不知道这家医院的主要供应商是哪几家？” “药品不清楚，但器械方面好像湘渝公司做的比较多，据说，他们的老板和吴副院长走的很近。” 李非迟疑了一下，又说： “坊间有传言，说湘渝的老板是吴院长的亲戚，他们公司也没具体代理个什么东西，就是医院要什么，他们就代理什么，跟着医院的需求，做了很多年的生意。” 林亦然看了一眼李非，问： “吴院长是管设备的？” “是的，就是分管设备，已经当了十几年副院长，估计就快要退休了。” 林亦然点了点头，心中的猜想已经证实了七八分，便说： “明天上午我跟陈勇去王院长那里，你和青伶去实验实拜访一下，一来看看我们仪器的使用情况，二来了解一下科室比较大的供应商，如果时机合适，可以向科室的老师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 李非和夏青伶同时点头，李非说： “看供应商没问题，打听的话，还得看看时机。青伶，到时候你别说话，看我的眼色行事。” 夏青伶乖巧的点头说好，几个人约定好，第二天分头进行。 第二天一上班，林亦然就到了陈勇办公室的门口，陈勇热情的邀他进门坐下，便用座机，给院长打电话。 挂断电话，陈勇说院长让他现在就过去。林亦然起身跟他一起，边走边说： “主任，呆会我先就在门口，你先跟院长沟通，如果王院长有兴趣，我还可以把具体的运作模式和成功的案例，给院长讲一讲。” “那麻烦你。直接一起怕是不太好，我进去先跟院长说，他不反对我就让你进去。” 陈勇一脸歉意的说。 “这是我的工作，你别客气！” 林亦然诚恳的说。 他不和陈勇直接一起去，主要是为了避嫌，免得院长觉得他和陈勇之间有什么勾当，一开始，便让这事有了阻力。 他又很想让这事办成，对于这个项目来说，只有开辟新的战场，换种玩法，他们罗尔才有机会。 现在看似陈勇很支持，但他毕竟没有决策的权力，从昨晚陈勇的话里分析，这家医院肯定不简单，只是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搞明白内情，最多算是找到了一个突破点。 如果院长支持，那就不一样了，他的方案就成了医院首先考虑的方案，只要再破除接下来的障碍，这个项目自然就成了他的。 站在院长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林亦然有种孤注一掷的感觉，他心里面想着，如果院长不同意考虑，又怎么办呢？ 恐怕也只能硬上，自己硬着头皮去拜访，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探询机会。 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没有哪个公司能把全部的人做死，一个项目还没完成，只要多下功夫去跑跑、多试试，总会找到机会。 这是他的经验，哪怕签了合同，只要还没打钱，那就不能算完，就还可以努力。 一般来说客户毁约，供应商也无可奈何，很少有对簿公堂的，除非你再也不想跟这个客户做生意。 没让他等太久，陈勇进去了十多分钟，便开门探出半个身子，嘴里叫着： “林经理……” 第47章 拜访 陈勇叫他，却没有向他走来，就在门口等着。 林亦然心领神会，这显然是叫他过去。 林亦然心中一喜，他理理衣领，大步上前，紧随着陈勇进得门去。 “王院，这是罗尔公司的林经理，就是他提出来的这个建议。” 进到办公室，陈勇边走作向王强作介绍。 王强一脸严肃的看着林亦然，他的目光十分锐利，显露出一种不苟言笑的威严。 林亦然双手递上名片，微笑着回应着王强犀利的目光，自我介绍说： “王院长好，我是罗尔公司的林亦然。公司内部分享过好几个类似的方案，这与当前国家实行的分级诊疗制度相吻合，共享医疗资源也是政策鼓励的，加上检查结果互认的落实，可以说既有全方位的政策支持，又具有多重的效益。” 说完，林亦然不再说话，他看着王强，等着他思考过后的提问。 林亦然注意到，王强的脸色渐渐柔和，看了看桌上的方案，接着便说： “有哪些效益？” 林亦然心想有戏，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从包里取出纸和笔来，把纸向王强的方向歪了歪。 他看了一眼王强，引导他看向纸上，边说边写下关键词，以加深王强的印象。 他首先写下“效益”两个字，在字的左边打上一个大括号，从括号的最上面开始，写下“社会效益”几个字。 他说： “院长你看，首先是社会效益。区域内的几百万老百姓在家附近就能享受到市里同等配置医疗条件，可以解决老百姓看病难的问题。” 林亦然写了个“难”，王强看完，把目光从纸上移开，他想起刚刚回来的时候，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才力排众议的跟附二院合作，以分院的名义，得到附二院专家的轮巡支持，解决百姓看病难的问题。 现在一个普遍的现象是，家庭条件稍好的一点的病人，一有病便去市里的大三甲医院排队，有的一等就是几个月，既费精力又不少花钱。 而县一级的医院往往病床空置着，职工还嫌弃医院效益不行。 “咱们本身是附二院的分院，咱们现在讲究的是循证医学，再好的专家过来，没有硬件的支撑也是无从下手，所以设备也要配套才行。” 林亦然在纸上写下“专家”两个字，又在后面写上“硬件”，并在外面画了个圈。 这点王强深有体会，他本身也是专家，没有配套的硬件，他什么也干不成，这也正是跟附二院合作以来，没有产生最大效益的原因。 目前的情况，他们的合作只能做些初级筛查，根本治不了大病。 治大病还得转院去市里，他们相当于给大医院引流了，这正是他长期在思考要解决的事情。 林亦然紧挨着刚刚写下的难字，又写了个“贵”，接着便解释说： “老百姓陪着家人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病，交通食宿耗费的都是钱，排队等候的时间也影响收入，也是间接导致看病贵的原因。” 林亦然抬头看了看王强若有所思的神情，又写下“经济效益”几个字，解释说： “只要咱们建立起能治病的口碑，库区这几百万老百姓到咱们医院解决大病问题，我们的单位效率便可成倍的增长。具体的我们参考库区几个县的公开数据，在论证报告里有一章进行了专门分析。” 最后，他写下“政策”两个字，在下面重重的画了两条线，说： “最重要的是，政府从宏观层面看到了当前医疗体制的局限，出了文件实行分级诊疗来保障民生，并鼓励共享资源、互认结果，咱们地区本身的医疗资源相对匮乏，经济发展也比较落后，更需要花最少的钱，办更多的事。跟着政策走，总是不会错……” 说完林亦然把纸向王强的面前推了推，抬头看时，他已不像刚进门那样板着脸，眼光柔和的看着那张纸，没有动作，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过了片刻，他抬头看向林亦然，说： “近一些的地方有没有案例？可不可以联系考察？” “四川广安离咱们最近，需要考察的话，我们可以帮忙联系。” “那好，谢谢你带给我们的理念和行业信息，谢谢你！我跟陈主任再聊聊，回头咱们再联系……” 说着，王强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林亦然，林亦然双手接过，认真的看了看，然后放进了包里。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他给李非打了电话，约他在门诊大厅碰面。 林亦然来到门诊大厅，李非坐在候诊的椅子上，却没见到夏青伶。 林亦然走过去问： “青伶呢？” 李非一脸苦笑，拉着林亦然就往外走，说一起到外面抽只烟。 林亦然被李非的表情搞得摸不着头脑，只得跟着李非向外面花台人少的地方走去。 点好烟，林亦然再也按捺不住，便又问： “她怎么啦？” 李非狡黠一笑，说： “她正帮管理库房的姜老师做事情呢，两个人像老朋友一样聊得火热，工作生活无所不谈，完全没我什么事情……” 原来，他们两个去实验室回访，操作的姜老师显得很忙，只说机器都还挺好用的，从来没出什么故障，服务也挺满意，一下就没了什么话题。 夏青伶见她忙得不可开交，便试着询问是不是每天都这样忙，这一问才知道，她今天要做下个月的订货计划，所以需要盘点库房。 她便自告奋勇的去帮忙，这不，两个人边做事情边聊着，有时的聊到女人的话题，就把李非给“赶”了出来！ 李非回想着刚刚的一切，做出一副郁闷的神情。 林亦然嘿嘿的笑着，对李非说： “看来青伶还真不错，你小子再不努力，就要被她超过了……” “超过也是我带出来的徒弟，还不是得管我叫师傅，超过又怎么了……” 李非假装气愤的说着，但脸上分明是得意的样子。 突然，他想到林亦然和李庆阳的关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赶紧瞟了一眼林亦然，咧嘴讪讪的笑笑，便住口不再说了。 第48章 内情 林亦然和李非抽着烟，顺便聊起了周边几个医院的事情。 “你回头试着联系一下周边几个县医院的检验科主任，最好是促成他们建成相对紧密的联合体，把即时性要求不高的、或者科室自己开展效益不好的标本送到这边统一做，让几家医院把资源共享起来，有助于这边效益的提升。” 林亦然跟李非商量着接下来的步骤，李非信心十足的点了点头，对林亦然说： “他们本来就有很多项目做不了，而临床上有时候又有需要。自己开展的话标本量不行，没有足够的人手不说，由于试剂效期和定标质控的浪费，医院常常还得亏钱做检查，这种模式推广过去，估计会很受欢迎。” “不过，最好是能在技术力量和专家会诊层面也有合作，这样才能真正发挥共享资源的效能，毕竟，共享包括硬件设施设备，也要包括软件的专家资源嘛……” 李非补充着。 “这个需要医院的高层来推动，可能还涉及几个县的主管部门，不是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倒是可以提些建议，就看各个医院的意愿，和他们各自的执行力了。” 林亦然慢慢的说着，又好像想起了别的事情，他问李非： “开州的升级你什么时候再去？那边的事情也要抓紧，升级以后通道多了，能新开几个项目，最好是拿几个有量的项目过来，才有助于效益的提升。” “这边完了就过去，那边升级的流程简单一些，估计很快，报到院长那边批了就行。项目的话，我找主任多沟通沟通，看看行不行。” 听李非说完，林亦然立刻说： “要研究一下他们医院现在的解决方案，别光想着推自己的东西，要帮助客户从结果和时效、人力占用和效益几个方面来提供建议方案。等这边完了，我还得马上去趟渝西，李丽那边有几个项目有机会马上开，就差最后一把火，得去跟主任敲定……” 他们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夏青伶出来了，打电话给他们。 一见面，林亦然便对她竖起了大姆指，夸她有眼力劲。 夏青伶俏脸一红，有几分害羞，说话的语气里透露出来的，却是逐步建立起来的自信。 “除了我们，科室里的东西基本都是那两三家公司供的货，听姜老师说，这几家公司其实都是一帮人，只是跟医院签合同的公司名字不一样，这在医院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哦？！知道有谁的关系吗？” 林亦然注视着她问。 夏青伶喝了口手里的矿泉水，接着便说： “据说是吴院长的亲戚，跟医院做了很多年生意，设备科上下都熟悉得很，也是支持他们的……” 林亦然的眼睛里面放空了，眼神定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 “我找姜老师要了他们老板的电话，你看，就是这个叫杨小民的人。” 说着，夏青伶在手机里点开一张名片的照片，指着递给林亦然看。 林亦然看着照片，似乎在搜索着记忆，嘴里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湘渝公司……杨小民……没什么印象。李非，你接触过吗？” 李非凑过头来看了一眼，便拿着自已的手机搜索通迅录，边操作边说： “有点印象，好像我们之前做这台仪器的时候联系过。因为我们的总代是蓝星，所以后面就没有合作，你看，是不是我手机里这个杨总……” 说着，他们核对了一遍电话号码，李非手机里的杨总，果然就是名片上的杨小民。 “他们好像只在渝东中心医院做的业务多，其它地方基本没怎么遇到过。而我们在渝东中心医院的业务又少，所以没什么印象，更没打过交道……” 李非向林亦然解释着。 看着林亦然若有所思的神情，夏青伶不明所以，便问道： “怎么办？你那边怎么样？” 林亦然回过神来，冲她微微一笑，说： “情况还好，等等再说。” 时间已经过了12点，陈勇那边还没有消息，林亦然便想着打电话问一问。 电话通了，响了两声，随后被挂断。 林亦然有些纳闷，莫非是陈勇忙别的事去了，搞忘了这个事情？ 他决定下午再去陈勇的办公室看看，了解一下事情的进展，看看还能做什么事情。 他们在医院门口点了几个小菜，准备就在这里随便吃了，下午好继续办事情。 正吃着，陈勇打来了电话。 “林经理，在哪儿呢？” 陈勇的声音有些大，感觉上有点兴奋。 林亦然心头一喜，直觉意识到有好事，便赶紧说： “在医院门口准备吃饭呢，主任你吃了没有？” 本来他想叫陈勇一起吃饭，但一看现在所处的环境，好像确实不上档次，便那么随口一问，心里想着，陈勇肯定已经吃过了。 一般公职人员都是准时准点的去食堂吃工作餐，因为去晚了就没多少菜了。 没想到陈勇一点不见外，直接说： “刚开完会出来，我也过来垫两口，你们在哪家？” 林亦然基本已经确定陈勇是兴奋着要来分享好消息了，毕竟这是他提出的构想，现在有谱了，他肯定想尽快告诉林亦然，人都有分享欲。 “就在医院大门口的晓红姐家常菜，主任你看，要不咱们换个安静点的地方？” “不用不用，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随便对付着吃两口，下午还得联系他们……” 陈勇说话的声音一顿一顿的，林亦然觉得，应该是在向这边快速的走着。 他赶紧找服务员加了两个菜，要了副碗筷摆好，夏青伶见状赶紧倒上茶水。 夏青伶在桌子旁边守着，林亦然和李非赶紧到门口迎去了。 没两分钟，陈勇便从医院的大门出来，三个人来到桌子上面坐着。 “主任，咱们要不要来店酒水饮料？” 林亦然试探着问。 “确实应该庆祝一下，不过中午咱们不能喝酒，饮料对身体不好，咱们就以茶代酒好啦……” 说着，陈勇端起夏青伶刚刚倒好的茶，也没有跟林亦然他们碰杯的举动，直接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渴死我啦，连着说了几个小时的话……” 陈勇咂着嘴，一脸志得意满的神情！ 林亦然知道他肯定会说项目的事情，多半还是好事，但也不着急发问，让他缓缓，他自然会说。 果然，陈勇又喝干了一杯茶水之后，说起了项目的事情。 第49章 立项 原来，林亦然一出来，王强便通知院里的主要领导和设备科主任，直接在他的办公室里，开了个简单的院长办公会。 大部分领导都支持，只有主管设备的吴院长提出了质疑，他怀疑项目实施的可行性。 陈勇一听风向不对，他也是个急性子，当即口若悬河的罗列了好半天项目的意义。 从区域诊断能力的提升，说到配合上级医院也就是附二院专家巡诊，再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说得他口干舌燥，总算解答了吴副院长提出的问题。 会上通过了建区域检验中心的方案，接着便是实施的过程。 陈勇终于透露，本来医院这周就要开会讨论项目实施，而且基本已经定了科曼的方案，而科曼的代理商就是湘渝公司。医院的历史问题，别说他感到无可奈何，就算是院长王强，有时候也是有心无力。 现在好了，大家一致同意立项建区域检验中心了，又得重新梳理实施流程。 王强的想法更为长远，就是要把目标定为联合区域内的几家县级医院，配合着创建三甲医院的步伐，把渝东中心医院建成区域内的医疗中心。 王强办事也是雷厉风行，当着大家的面就请示了主管部门的领导，他的想法也得到了领导的肯定。 最终会上定下来，王强下午去向主管部门汇报，再请他们对接邻县的相关部门，争取到他们的支持，由主管部门主导，把国家政策进行尝试性的落实。 医疗科则对接几个县的医院，先从基层联系一下这个事情。 也给陈勇分配了任务，让他跟邻县的检验科主任沟通一下意向，考虑一下具体运作流程。 方案也得到了附二院派来主管医疗的副院长的肯定，他也早就意识到，由于硬件设施的不足，导至医院派来的专家没能真正的发挥出作用。如果这里的医院能建立起对等总院的平台，对两家医院的合作、对国家、对病人来说，那都是不折不扣的好事情。 “可能要组织大家去考察一趟，最后需不需要你们对接还不知道，等前面的事情落实了再说！” 陈勇扒了口饭，边吃边说。 “那时间也还没定？” 林亦然望着有些意气风发的陈勇，没话找话似的问。 陈勇说的很清楚了，现在还没向主管部门具体汇报，考察的事情肯定没法定。 “新大楼明年要开张，我们的理想时间是下周就去，也会按下周来协调和申请。” 林亦然一阵诧异，这王强院长，不愧是办实事的，作风还真是疾风骤雨、雷厉风行！ 看陈勇也不端着架子讲究，他一边吃着便饭，一边聊着后续各自要办的事情。 陈勇要一份具体的方案和报价，林亦然说安排专门的技术工程师介入，后面对接的话，就由李非和夏青伶跟进。 当然，他也会持续的关注，只是由他们两个配合落实具体的事情。 “最后还是要招标，我们是贫困地区，你们得多给点优惠才有竞争力，我们也才能用你们的产品……” 吃完饭，陈勇喝了口茶，强调着说。 他首先想到的是要好的东西，现在医院同意立项了，他就想到了效益，跟林亦然他们谈起了成本。 这很正常，这才算一个靠谱的人。 林亦然心想，虽然狼狈为奸也可以做事，但是终归不得长久。相较而言，他更愿意跟客户建立磊落的交情。 谁也不欠谁，谁也不害谁，大家站在各自的力场互相成全，这就是新的时代环境下面、见得阳光的客情！ 听着陈勇话里的意思，他立即明白过来，当即表示： “主任你放心，这是咱们在重庆的第一个区域检验中心的项目，我会向总部汇报清楚情况，申请一个有竞争力的价格！” “谢谢……谢谢！还有……嗯……实在不行……” 陈勇迟疑了一下，他在考虑说还是不说，林亦然看出他的犹豫，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催问。 有句话叫“谁先说话谁先死”，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要把握住话语权，有时候却要懂得把嘴闭上，学会使用沉默的力量。 看林亦然一脸诚恳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坚定而柔和，加上这两天相处，陈勇觉得，林亦然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 陈勇像是作出了决定，压低了几分声音，对林亦然说： “实在不行，就给湘渝公司做，只要价格合理……” 他短暂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有些事情也不是一朝夕就能改变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没有必要事事硬刚……” 林亦然听出陈勇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在提点他们渠道的问题，话语里有着诸多的不满和无奈，但态度是积极的，是那种能干事情的人！ 结合夏青伶今天了解到的信息，林亦然对陈勇的态度和话里的意思，都早已了然于胸。他连忙对陈勇拱起双手，嘴里不停的说着： “谢谢……谢谢，咱们的目的，是办成事情。” 吃完饭，医院也不用去了，他们向陈勇要了新大楼实验室的图纸，便直接回了酒店。 结合可行性论证报告和陈勇提出的需求，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大致的方案，李非联系了工程师，采用罗尔整套最先进的系统，开始整理起了初步的解决方案。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陈勇再次打来电话，他高兴的说王强回去又找了他，说主管部门的领导非常支持，当即联系了邻近两个县对应的领导，又请示了市里的领导，准备把这里做成一个标杆项目，当作一个典型的政策落地方案来抓。 考察初步定在下周，大概会是主管部门派一名工作人员，每个医院派业务副院长和检验科主任两个人，他们医院是附二院派驻的院长和他一起去。 一行大概十来个人，只需要他们提前跟那边医院联系一下，其它的接待不用罗尔公司管，大家各自走自己的单位报销。 林亦然赶紧联系了罗尔负责那边的销售，商量着让夏青伶提前过去，他要有自己的人亲自去看了才会放心。 李非要去开州跟进设备升级的事情，夏青伶跟林亦然一起回重庆，下周让她早点去广安，对接好接待考察团的事情。 第50章 先机 吃晚饭的时候，李非提议喝点酒庆祝一下，说这两天忙得连轴转，几个人碰到面，都还没有好好吃顿饭。 林亦然想了一想，还是拒绝啦。虽说现在算是八字有了一撇，但要庆祝还太早了。 这边现在也没什么事了，他准备晚上就回重庆，明天还可以到公司整理一下文案，看看最近各方面的工作进展。 如果明天早上再回去，这一路上耽搁下来，基本就又用去了大半天。他现在时间不够用，每天都忙得连轴转。 李非只得要来一瓶饮料，给他们每个人倒满一杯，朝他们端起杯子，说： “来，意思一下……谢谢大老辛苦赶过来，为我们创造出来的希望干杯！” 林亦然哈哈一笑，端起杯子，打趣地说： “坏习惯学了不少啊！多想办法，多思考、多试探，不放弃，就有希望……” 夏青伶也紧接着端起饮料，跟他们轻轻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又放回桌边，她思忖着问： “咱们辛辛苦苦做这么多，到最后也不一定会买咱们的？然哥，咱们后面又要怎么做呢，到底有多少胜算？” 听着她的问题，李非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胸有成竹的说：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林亦然打断李非的话，正色对他说道： “青伶刚入行，不清楚一个项目具体的流程和关键节点，你别没个正形，把别人带偏了……” 说着，他认真的给夏青伶一条一条的进行分析。 “第一，咱们推翻了原来对咱们来说已经没有机会的方案，打破重来，相当于把对手重新拉回了起跑线，对？” 夏青伶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一点她是看得见、也想得明白的。 林亦然接着说： “第二，我推荐的是咱们自己的方案，竞争对手想做，也只能在市场上去组合不同的品牌，兼容和稳定性暂且不说，就这一套系统的整合程度来说，也不是一般供应商能解决的事情。就算整合出来，也远远达不到我们可以这种程度。” 夏青伶的眼睛瞪地大大的，茫然的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林亦然说： “我还是不太明白……” 林亦然没有一点责备，继续耐心地说： “你这么理解，我们有很多功能其它任何厂家都达不到，还有些功能别的厂家要通过组合几个厂家的产品才能实现，那么他的协同能力就远不如我们了。简单理解，就是招标的时候，我们会得到比别人多很多的技术分，因为我们对甲方的技术需求响应程度最高。” 这下夏青伶明白了，脸上终于扬起笑容，她用自己的话，总结说： “哦……这我就明白了，就是相当于以罗尔做了甲方的采购标准，再加上本身我们的技术也很先进，把这个标准定得高了，竞争对手要么做不下来，要么就要少拿技术分，相当于我们占尽了先机，是？” “孺子可教！” 李非见缝插针地在旁边笑着插科打诨。 林亦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一直觉得夏青伶敏感细腻，只要不偷懒，就一定是一个优秀的销售人才。从目前的表现来看，不管是跟客户交流还是对项目的理解，她的表现都远超预期，让林亦然觉得没有看错人。 林亦然想起考察的事情，他又说： “你下周一早点去广安那边，提前去对接一下。把握好需要考察的重点，跟那边接待的人员作好预约，规划好考察团的行程……” 他详细的提醒夏青伶需要预先准备的细节，夏青伶掏出笔记本，一条一条仔细的记着，遇到不完全理解的点，便立即提出问题，跟林亦然一一进行确认。 她这边说完，林亦然又对李非说： “李非，时间确定之后，你跟陈主任联系一下，看需不需要陪同，需要的话你就去，他强调了费用他们自己解决，你去的话看情况，不要刻意，时机合适就请大家吃顿饭。” 李非比了个ok的手势，林亦然又补充说： “方案的事情你跟技术沟通清楚，要尽快拿出来，包括核心参数什么的，你联系技术与陈主任跟进。” “没问题，弄好了我们再讨论一次，商量一下技术参数数何设定，我们给医院提个参考的版本……” 李非回答着，他们一边吃饭，就一边商量好了如何进行后续跟进。 简单的吃了点便饭出来，他们各自回房收拾完行礼，到大堂办理退房手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7点多了。 等着退房的时候，夏青伶让李非帮忙看着行礼，她从酒店的大门出去，几分钟后便提着两个袋子回来。 夏青伶担心他们晚上开车太累，去给他们买了几罐红牛。她把其中的一袋递给李非，说： “晚上开车注意安全，这个给你路上喝。” 李非接过说了声谢，一看她手上的袋子里还有三罐，便调笑说： “耶……青伶……你偏心哦，给我两个，给老大就是三个……” 他边说边做着夸张的表情，一脸不怀好意的狡诈神情。 夏青伶双眼一瞪，回答说： “你到开州三个小时，我们得开五个多小时呢！不要拿来，我们留着自己喝……” 说着，她假装伸手去拿李非手里的袋子，李非往边上一跳，轻松就躲开了去，嘴里假装无奈的说着“那不可能……” 去到车库，林亦然帮夏青伶把行礼放在后备箱里，夏青伶便在一旁看着。 上车的时候，夏青伶感到有些为难。林亦然的公文包就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她直接坐后座又觉得不好，毕竟开车的人还是领导。 若是把公文包拿开，一男一女这么并排坐着，这大晚上的开这么远，又好像有点暧昧…… 她倒是没啥，就是不知道林亦然心里怎么想的。 她怔在那里，左右为难，半天都没有动作。 林亦然放完行礼，关好后备箱的门，见她站在车门旁边，便自然的说： “上车啊，你就坐后面，也稍微安全一点。” 说着，他拉开了驾驶座后面的门。 夏青伶说了声谢谢，顺势坐了进去。这一刻，她的心里有几分失落。 林亦然就在她的前面开着车，出了酒店车库，车子在县城狭窄的街巷里穿梭。 路灯已经亮起来了，道路两旁的人行道很窄，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有的茕茕孑立，有的携手并肩，有的成群…… 远处楼房的窗户里，透出一盏盏桔黄色的灯，阳台上映出几件衣服的影子，夏青伶便想，那里面住着什么样的人呢？ 是年轻恩爱的情侣？还是相濡以沫的老人？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似乎有人在最柔软的心灵深处，轻轻的戳了一下，让她的心底有了一丝拉扯、一丝牵挂。 第51章 归程 车子开上高速，便是一个接一个的隧道，轮胎碾过一个又一个减速带，发出一阵阵沉闷的摩擦声。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个时候的高速路上没有什么车，车里的气氛也有点沉闷。 或许是为了打破这样的气氛，林亦然随口问夏青伶： “出来跑了这么一圈，还习惯吗？” 夏青伶正望着窗外发呆，听到林亦然说话，一下子还没回过神来。她一边重复着林亦然的话，一边思考着回答： “习惯……习惯倒没什么……就是……就是还没找到做销售的方法……” “哪有那么快，谁能一出门就能拿到订单？都得一步一步的摸爬滚打，慢慢来！” 林亦然鼓励道。 “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业务，还不知道要多久……” 夏青伶显然不太自信。 “你们的任务分为两个板块：一个是维护现有的业务不掉量，协调公司资源解决客户使用当中的问题，另一个，才是新开发项目或者设备。你管理的客户不出问题，你的工作至少就算完成了一小半了！” 林亦然安慰着她，给她分解工作的内容和意义。 夏青伶笑了笑，说： “我还是觉得，要有新开项目或者设备，才能证明销售的价值，才能找到成就和自信……” 林亦然也笑了一下，便接着说： “话是没错，但不同的阶段，要给自己设定合适的目标，切忌好高骛远。你最大的问题，你知道是什么吗？” 夏青伶瞬间被吸引，她把身子前倾过来，专注地看着林亦然认真开车的样子，仔细的听他怎么说。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自信！” 接着，林亦然从自已的角度，开导起了夏青伶。 比如她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比如她为了照顾别人的情绪，宁愿委屈求全也不表达自己的意见…… 最后，他说： “你看，你聪明善良，又肯学上进，已经很好了！但问题是，不是每个你接触到的人，都值得你温柔以待，该露锋芒的时候就要即时亮出獠牙。不然别人非但不会感激，还只会觉得你是个软柿子，专挑你捏，背后还骂你是个好好先生！” “不要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做你自己，大胆一些，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我支持你！” 林亦然说的坚定而决然！说完，他转过头看了夏青伶一眼。 她的额头靠在前排的椅背上面，见林亦然转脸看她，她便抬起头来，用力的点了又点。 汽车行驶在山间无人的高速路上，外面没有任何灯光，车里仪表台上的光也不明亮，林亦然没有看见，夏青伶眼睛里，此刻已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一直以来，夏青伶只觉得林亦然充满阳光，跟他相处能感受到的力量和肯定，只是因为他身上阳光的味道，却从没想过，他居然了解自己这么多！ 曾几何时，她也如同上次病房里林亦然带来的那个女孩一样，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可是，她温婉待人的性格，带给她委屈求全的处事方式，老天要用造化弄人，她有多少的辛酸和无奈，怎能对外人说呢？ 她曾经自闭抑郁到想要结束这一生，但责任却不允许，她只能卑微的活着。 像小草艰难的刺破春泥，在料峭春风中瑟瑟发抖，林亦然的鼓励就像那不经意间打下的阳光，让她看到篷勃重生的希望，所以她才那么的感激，所以她才那么的努力。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林亦然鼓励的话语里，竟然已经把她痛苦的根源看透，似乎了解她所有的委屈。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感动的泪花在她眼眶里打转，她像沙漠里的鱼儿逢着了水洼一样，似乎看到了希望，又似乎找到了归宿。 她把身子靠在椅背上，转头望向窗外，趁机偷偷擦干了泪水。 过了好半响，她轻轻咳嗽了一下，确定声音不再哽咽了，才温柔的转过头，向着林亦然，轻轻地说： “谢谢你！” 她从侧后方注视着林亦然的侧脸，仪表台上微弱的灯光反射在他的脸上，轮廊分明、刚强有力！ 书上说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果然，看林亦然认真的开着车，夏青伶不禁心神摇荡。 眼前的这个男人，简单的时候单纯又阳光，面对挑战的时候果断又刚强，跟他一起总能感觉被保护，一种令人信耐的安全感，深深的种进了夏青伶的心。 要是…… 夏青伶感紧打断了心里的念头，林亦然说的对，她也知道，自己很不自信！ 为了转移心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她把头转向窗外。 车子已经过了万州，一路令人烦闷的隧道山路已经过去了，翻过这座山，前面便进入梁平，那是重庆境内一段难得的丘陵高速，路面宽阔又平直，车子只有到了这里，才能真正的奔驰。 穿过一个长长的隧道，已经爬上了山颠，这里不再是城市那般污浊的空气，也不像大都市有那么多炫丽的灯光污染，夏青伶抬眼望着外面，夜空中已是一片星光，十分耀眼。 她突然变得很高兴，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星星了，连空气都是甜的，就像小时候一样。 她兴奋的叫着： “快看快看，这里的星星好漂亮……” “是啊，除了小时候，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么透亮的星光！” 林亦然也感叹着，时不时的向天空看看。 正好前面有个停车区，过了山头就是长下坡，这个停车区是用来给大货车刹车降温的，现在并没有其它车辆，林亦然也觉得星光很美，便把车开了进去。 夏青伶雀跃着开门下去，仰头望着满天的星辰，她像个孩子一样按捺不住，在停车区里奔跑跳跃。 高跟鞋有些碍事，她干脆把鞋脱了扔在一旁，赤脚踩在地上。 山风抚过她的脸庞，长发在夜空里轻盈的舞啊舞、荡啊荡…… 林亦然走到停车区的边沿，手肘撑在栏杆上，感受着夏夜里的凉风，回溯着记忆里的星光。 夏青伶也跟了过来，并肩站在她的身旁。 林亦然转头看了一眼，夏青伶也正好看着他，在她那桃花盛开一般的眸子里，那晶莹透亮的眼眶之中，倒映的是深远广大的宇宙，有熠熠生辉的星光！ “你看，那颗最亮……” 夏青伶情不自禁的拍打着林亦然的手臂，手指着最亮的那颗星星。 “夜空中最亮的星！人人都要有一颗，它让人们不迷失方向……” 在这个怡人的夜晚，在满天灿烂的星河下，激发了林亦然天生的浪漫情怀，情不自禁的就说了出来。 “我找到了，就在这里！你也要努力哟，嘻嘻……” 夏青伶像个孩子一样，说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这一刻，她变得无忧无虑，眼睛里充满着希望。 回到车上，夏青伶连上蓝牙，一路放着《夜空中最亮的星》这首歌，嘴里还轻轻的跟着哼唱。 回到重庆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看着满城喧嚣的灯火，和急急奔忙的车流，夏青伶有一种晃若隔世的感觉。 但今时与往日又有所不同，她觉得有希望在前方、有温暖在靠近。 第52章 求佛 第二天一早，听说林亦然回了重庆，李丽就像抓壮丁一样的，把林亦然逮去了渝西。 自从上次培训过后，她按照培训的方法去拜访客户、分析数据，终于在永川发现了几个新开项目的机会，和下面的操作老师沟通的特别好，确定了科室确实有需要。 但当她跟主任提出新开项目之后，主任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说考虑考虑再说。 主任也没什么实际行动，李丽已经拿不准，不知道主任心里怎么想，也不知道工作该如何才能推动…… 李丽刚刚转正没两个月，目前还没什么业绩，业务经验也有不足。现在算是刚刚摸着点门径，正是需要业绩来证明。 听了她的汇报，林亦然爽快的答应下来，她只看到科室有需要，这是表面的需求，但没了解到主任的想法，也就是主任的需求，所以也就无法把工作有效的推进。 销售就是做人的工作，是一个攻心的过程。不明白人的需求，业务也就没法搞定。 林亦然之前答应过帮她带她，便会说到做到。通过言传身教，结合实际案例领着她促成业务，帮她经历一个完整的过程，从而快速的建立起信心。 这么想着，林亦然连公司都没回，第二天一大早，便直接去了永川。他约好李丽一起去拜访主任，看看这个机会能不能落地。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的时候，陆诗琪给林亦然发信息，问他在奉节顺不顺利，什么时候回重庆。他比较忙，就给陆诗琪打了电话回去，给她讲了自己的行程。 林亦然说最快也要明天回去了，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周末还得加班做点事情。 陆诗琪也没说其它什么，只是特别嘱咐他开车千万要小心。也能够理解，她刚因意外失去了爸爸，她已无法承受身边再有意外发生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亦然也是她心里边非常特别的人。 至于工作，她在电话里用调皮的语气跟林亦然说： “老同志要注意身体，做工作不要过于着急，好人一定会有好运气！” 听着她动听悦耳的声音，心里想说的话明明是关心，却把话说的像开玩笑一样，很在乎却假装不经意…… 林亦然懂了，他的心里暖暖的。 周六早上，华岩寺车站。 陆诗琪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连衣裙，背上背着个小包，从公交车上下来，径直向寺里走去。 进入寺门，入眼便是几十米高的释迦牟尼佛像，端坐的佛祖手捻莲花，慈眉善目的注视众生。清晨的阳光把贴金的佛像照得金光灿灿，尽显佛祖的宝相庄严。 在佛像的正前方，陆诗琪整冠站定，双手合十闭目许愿，然后虔诚的弯腰作揖，向佛祖的方向拜了又拜。 然后她再不停留，绕过金光灿灿的佛下莲台，走进寺里的林间小路，穿行在苍翠的古木间。 一声悠远的梵钟响起，久久的回荡在古朴厚重的庙宇楼檐间。 走过几道红墙金瓦的连廊，她转进到弘法楼里面。 弘法楼的大殿中间整齐的摆着数十个蒲团，有十几个善男信女跪在上面。两位僧人正在准备一场法事，看样子，马上就要开始。 陆诗琪取下背包，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她把盒子打开递给僧人，那里面是一个玉雕的观音。 这是她发了第一份工资之后，花了“大价钱”专门去为林亦然“请”的。 卖玉的说观音菩萨保平安，她便毫不犹豫的“请”了观音；又听说如果想要更加灵验，还可以请高僧作法开光，她便一大早来了重庆最着名的华岩寺，给她“请”来的菩萨开光加持。 她大方的投了几百块钱到功德箱，然后学着其它的信徒一样，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 一名僧人把要开光的物件放到佛前的案台上，整整齐齐的排好，告诉大家心中默念所求之事，便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开始了梵经的吟唱。 僧人的声音低沉平和，木鱼的敲击声让人沉静。佛堂里燃着香烛，淡淡的烟雾缭绕，让人感觉特别的平静。 陆诗琪虔诚的跪在那里，心中默念着她求的平安，低低的梵音一直在耳边回响，木鱼声有节律的响着。 或许是一周的工作让她累了，又或许今天为了赶过来，起得太早而没有睡好，有好几次她都差点睡着，头猛的往下一点，人便瞬间清醒，接着又强打着精神，在心中默默的念着那个人。 她生出一种不够虔诚的负罪感，便跪得端端正正，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过往的事情。 前些年姐姐生病去了，家里人悲痛了好一阵。这两年刚刚好一些，爸爸又遭遇了意外，好好的一个家，现在就剩下她和妈妈两个人。 不，林亦然也得算一个，他现在整天东奔西跑的，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情。 这也正是她“请”观音菩萨，现在又来这里开光的原因。 她本来不信神佛的，但一想到姐姐和爸爸离开时那无能为力的感觉，便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做所有她能做的，就算求个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她开始胡乱的想，如果面前的佛祖果有神通，如果能用自己的寿命去换回姐姐和爸爸的生命，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去换，因为那是她深爱的家人。 她又想到林亦然，也会愿意吗？ 答案依然是毫不犹豫。 想到这里，她便在心中向菩萨许愿，求菩萨保佑林亦然平安，如果需要，她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 像是跟菩萨签订契约一样，她在心里，把这件事情想得特别神圣。 姐姐和爸爸的离开，让她深深的体会到：如果所爱之人必须离开，而活着的人，并不一定比离开的人更幸运！ 而林亦然在她心里的份量，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或许更胜！ 她与林亦然之间，在她的内心深处，可能还有青春萌动的爱意，他始终是一个特别的人。 但因为有姐姐横亘在她之前，尽管她对林亦然心有爱慕，也看得出林亦然也是一样，但若姐姐的心结不能解开，她就不能把窗户纸捅破，她们之间也就不可能。 木鱼声中，陆诗琪一直没边没际的想。她知道，她和林亦然之间，还有一道墙。但不要紧，只要林亦然好好的，她就能安心，毕竟未来的路还长。 僧人带着一众信徒，一直唱了两个多小时。陆诗琪一动不动的跪着，结束的时候，她的双腿已没了知觉。 她的下半身已经完全麻了，一用力，腿上脚上，到处像针刺一样的疼。 她试着揉了揉小腿，疼得更加厉害了，便轻轻的手用拍打了好一阵。 过了几分钟，感觉好一点了，她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向案台，拿回自已玉雕的观音。 她把菩萨捧在手心，心里默念着保佑平安，突然想起刚刚胡思乱想的契约，心里一阵满意，就好像已经收到菩萨给予的回应。 她小心的把玉装好，重新放回包里，又冲着佛像拜了拜，才满意的退出佛堂的大门。 出门转身，她看到一幅挂在楼檐的牌匾，上面是住持写的四个大字——游戏人间，她突然想起弘一法师的临终绝笔——悲欣交集，便感到有些悻悻怏怏。 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红尘众生的心意难平，如若真的悟了透了，也就少了很多生趣了？倒不如糊里糊涂的生活，尽情尽兴的爱恨！ 第53章 礼物 林亦然觉得最近的运气很不错，或许是李丽前面的工作做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他和李丽一去拜访，主任便主动说起了新开项目的事情。 他只是东拉西扯的跟主任闲聊了一阵，解答了他提出的几个问题，主任便当场订了货。后续让工程师做下性能验证，通过以后就可以正式使用了。 林亦然这事办得出奇的顺利，直把李丽看得不敢相信。 有时候就是这样，心里面觉得很困难的事情，换个人去或者换个时间，甚至都不需要你做什么，简简单单就能办成。 林亦然借着这个例子，便给李丽灌输他做销售的心得。他说做销售这份工作，既要有事先的预判，却又不能预设立场，必须要大胆尝试。 多努力一下，总比自己想像了很多困难，从而不再努力，被自己劝退好的多。 他这理论说的玄之又玄，直把李丽听得一愣一愣，感觉上似懂非懂的。但好歹她记住了一点，那就是勤奋，只要多跑多试，瞎猫也只碰见死耗子，总比懒在家里白日做梦好得多。 林亦然是星期六的中午回到的重庆，他顺路把李丽送回了家，直接便去了公司加班。 最近连续出差，公司里堆积了好多的事情。 回到公司，他先把累积的流程处理了，再把相关的文件整理好，一摞摞标识清楚，等上班以后好交给商务存档。 然后，他看了看最近的销售数据，果不其然，这一段时间都没有订货，需要的货都被李庆阳指使之前的销售提前压出去了，现在没有销量才是正常的。 下个季度就要由他承担任务了，他得利用好这一段时间，好好想办法新开些市场，为下个季度打好基础，不然怎么可能完得成销量。 他又理了理最近的机会，项目倒是有几个，除了永川这边定下来，只差一两个星期工程师做完性能验证就可以了，其它几个虽然进展都还不错，但要产生销量的话，一时半会还成不了，还得有一个比较长的过程。 作好了下周的工作计划，他开始整理出差票据，最近连着出差这么久，票据都收了好大一堆。 正整理着，电话响了，他用眼睛一瞟，看见是陆诗琪打来的，就赶紧接了。 “喂，诗琪……” “回来了吗？你在哪里？” 他招呼还没打完，陆诗琪就急匆匆地问了两个问题。 林亦然抿嘴一笑，心想，这姑娘怎么从来都是这么着急忙慌的，便说： “中午回来的，正在公司加班呢，怎么了？” “那我过来找你，等着我哦……” 她也不说什么事情，只说要过去找他，林亦然以为她有急事，便说： “有什么事吗？要不我等下忙完了过来找你……” “不啦不啦……反正我这会儿没什么事，你忙你的，我自己坐车过来找你。” 说着，她便挂了电话。 听她的语气，也不是有事情很着急的样子，林亦然想那就由着她，接着继续整理票据。 林亦然又弄了两个多小时，时间已经是7点多钟了，按理说陆诗琪早就应该到了，他便给陆诗琪打电话，问她到哪里了。 电话通了才知道，陆诗琪早就到了，她坐在楼下酒店的大堂，等了他一个多小时，人都差点睡着了。 林亦然赶紧收拾东西下楼，陆诗琪便来到电梯门口等着。 或许是今天起得早，陆诗琪看上去有些疲惫。林亦然见她有些憔悴的样子，心里生出疼爱，但说出的话里，却是责备。 “到了也不说一声，你怎么这么傻？” “还不是怕影响你工作，反正我也没事，等着就等着了……你还怪我……我都饿得低血糖了，赶紧请我吃冰淇淋……” 陆诗琪也是嘴上不饶人，还嘟起小嘴假装嗔怒，看上去可爱得很。 林亦然吭哧一笑，心中感动，便也不跟她争，就说： “好好好，委屈我们的小公主了，带你去吃哈根达斯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 说着，陆诗琪开心的笑了。 她的眼神清澈，笑容无邪，洁白的连衣裙衬着她不胖不瘦的腰身，裙摆垂坠到膝盖上面一点，露着纤细的小腿，显得亭亭玉立。 她婉如荷花仙子一般清雅，有一种不可亵玩的美丽！ 来到车上，陆诗琪一如往的坐上了副驾。 林亦然正要开车，陆诗琪让他先等一下。说着，便拿出她上午去开光的玉坠，递给林亦然。 “我发工资啦，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你乱花钱干什么……” 林亦然心里一热，嘴上却责怪着。 陆诗琪杏眼一瞪，赶紧打断林亦然的话，说： “别乱说话，这是我请的菩萨。观音菩萨最是慈悲，我还送去华岩寺开过光的。你带着，能保佑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白玉的吊坠的个头不大，观音菩萨慈眉善目的样子，好像正在慈祥的打量着他。 他不大相信什么神啊佛的，但想着陆诗琪第一次发了工资就花钱去买，还不辞辛劳的专门跑去开光，累得自己坐在酒店的大堂就要睡着了，责备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谁都渴望被在乎，被人牵挂就是幸福！ 林亦然的眼眶有点温热，他把玉坠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看着。此刻他不敢转头去看陆诗琪，怕被她看见自己湿润的眼眶，少不得被她一通笑话。 他假装端祥了好一阵子，表情也整理的差不多了，便抬头看着陆诗琪，说： “谢谢，以后不准这样了！” 陆诗琪吐了吐舌头，像个可爱的精灵一般。林亦然没控制住，伸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 秀发丝滑，她没有躲。 看着林亦然温柔感动的眸光，她的心里充满成就感，心想自己终于长成大人了，以后，我也可以照顾你了。 她从林亦然手上把吊坠拿了过去，双手捧着放到腮边，闭上眼睛像是在跟菩萨说话，在心里默默许下心愿。 少顷，她缓缓的睁开眼，郑重地把吊坠挂在档风玻璃上的后视镜上，反复调整了吊坠的高度，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挂这里，嗯……挂这里不错！愿你平安……岁岁年年……” 她一边说，一边温柔的转过头，看林亦然的反应，用眼光征询林亦然的意见。 林亦然点了点头，默默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小小的车里，洋溢着蓬勃的幸福和温馨。 第54章 温柔的灯 林亦然把车开到了万达广场，陆诗琪说想要吃烤肉，他们便去了一家韩式的烤肉餐厅。 餐厅是时尚动感的装修风格，墙上挂着大屏液晶电视，循环播放着韩国舞团的热舞劲歌。 就餐的大部分是年轻人，有几桌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但大部分还是一对一对的情侣。 陆诗琪说肚子好饿，林亦然点了很多菜，请服务员赶紧上了，摊在烤盘上烤着。 两个人隔着桌子相对而坐，看着面前鲜美的烤肉，陆诗琪垂涎欲滴，不停的翻动着肉片，好让肉快点烤熟了。 或许是被她所感染，林亦然也觉得有些饿了。烤肉在锅上嗞嗞的冒着油，渐渐有香气钻进鼻腔，唾液在口腔里越积越多。 第一盘烤好的是五花肉，服务员帮忙剪成小块，放到烤盘的边沿，说可以吃了。 陆诗琪再也按捺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她蘸了点早就准备好的酱料，正要送到嘴里，心想他怎么还没开动？抬眼一看，林亦然正微笑着看她，她小嘴一咧，夹着那块肉递了过来。 “老人家先吃，趁热，快……快……快……” 她夹着那块肉送到林亦然嘴边，一幅古怪精灵的样子，嘴里不停的催促着。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林亦然开心的笑了笑，学着她的话风说： “算啦，小朋友先吃，我自己来好了……” “不！快点嘛……” 陆诗琪说的斩钉截铁，那语气完全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亦然赶紧拿起筷子，夹过那片五花肉放进嘴里，陆诗琪心满意足的笑了。 然后，她再也不管不顾，用生菜叶子包裹着嗞嗞冒油的肉片，大口大口的吃着。 看她吃得开心满足的样子，林亦然心里也特别高兴。 他喜欢看陆诗琪大口吃肉的样子，看她吃得快乐满足，林亦然自己也会感到一种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就像这一刻，林亦然就觉得幸福无比！ 吃完烤肉出来，陆诗琪说有些腻了，林亦然便说带她去吃冰淇淋。 万达广场的步行街上有家哈根达斯，装修的高档大气，晚上更是通透明亮。 陆诗琪要了草莓和抹茶，林亦然要了香草和巧克力味，他们坐在宽敞明亮的店里，吃得甜甜蜜蜜。 吃了几口之后，陆诗琪一动不动的盯着林亦然碗里的冰淇淋，说： “香草的好吃吗？” 她又是一幅垂涎欲滴的表情。 “给你加一个尝尝，我觉得还可以，我喜欢香草的味道……” 林亦然说着便要起身去给她买，陆诗琪却阻止了他，说： “我先尝尝你的再说……” 说着便把勺子伸到了林亦然的碗里舀了一点，直接喂进了自己嘴里。 “嗯，还不错，你也尝尝我的，抹茶味道也很解腻。” 她边说边舀了一勺自己碗里的冰淇淋，向林亦然喂了过来。 看着她用自己的勺子直接喂到了嘴边，林亦然尴尬无比，一时竟然有些慌乱。 这辈子除了陆敏，他还没跟第二个人如此的亲密过，看陆诗琪大大方方毫不在意的样子，林亦然的心里瞬间慌了神。 陆诗琪的样子跟陆敏长得有八九分像，只是性格更为活泼，她的性格是风风火火，而陆敏则是温柔沉静。 以前觉得陆诗琪小，林亦然没往心里去，现在她出落的愈发迷人，举止再一亲密，林亦然瞬间便招架不住，心怦怦地跳着，表情变得极不自然，脸颊发烫，应该是红了几分。 “快点……” 陆诗琪再次催促着。 林亦然拿过自己的勺子，迎着陆诗琪的勺子伸了过去，准备自己舀过来吃。他的动作有些笨拙，手不争气的微微抖动着。 “直接吃，别掉了。我不嫌弃你……” 见他儿狼狈不堪，陆诗琪咯咯咯的笑着，大大方方的对林亦然说。 林亦然顶着个大红脸把嘴张开，陆诗琪喂到他的嘴里，他才畏畏缩缩的把勺子里的冰淇淋轻轻抿去。 抹茶的味道清新之极，冰淇淋的奶香十分浓郁，丝滑在舌尖流淌，清香在鼻息中萦绕，久久不去。林亦然有些陶醉，这是他深深埋藏的记忆里，爱情发芽的感觉，心尖上，倾慕萌动的信号。 看着林亦然一脸的囧像又十分笨拙的样子，陆诗琪止不住笑，她似乎就是故意捉弄林亦然的。 林亦然低头专注的吃冰淇淋，心里怦怦怦的跳着。他不敢再看陆诗琪，怕自己沉醉在她那如花的笑靥里，这让他自己，感到有一种负罪。 他还是记着陆敏的，此刻对陆诗琪心动，让他像干了坏事一样，心理上不能原谅自己。 林亦然心里思忖，看来以后要少跟她单独接触了，可跟她在一起，怎么总是那么快乐呢？ 如果哪天听说她爱了别的男人，自己应该会很难过，对陆诗琪，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吃完冰淇淋出来，陆诗琪回头看了看，像发现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用极为夸张的语气，雀跃着说： “你看你看，这个店是不是很像一家婚纱店？” 林亦然回头看了看，这是步行街上一小栋独立的商铺，三面都是明亮的落地玻璃墙，店面以浅色为主调，显得清爽通透，确实跟常见的婚纱店有个七八分像。 尽管心里这么想，他的嘴上却说： “哪里像了？你看那大红色的门头，怎么能跟洁白的婚纱联想到一块？” “红色就代表喜庆啊，简直完美。这里要成了婚纱店，我以后结婚就到这里来拍……哼……” 她对林亦然的看法不以为然，似乎有几分不满，最后轻轻的哼了一声。 走了没几步，陆诗琪看着电影院的招牌，脸上一喜便说： “我们去看场电影？” “快十点啦，看完都得十二点多，我还是送你还是早点回家睡觉！” “我都是大人啦好不好，不要老把我当个孩子，再说明天星期天也不上班，去嘛……去嘛……” 她扭着林亦然的手臂耍起了赖皮，林亦然无可奈何，就随她买了电影票，陪她去了。 她选了一部爱情电影问林亦然的意见，林亦然心想反正自己也作不了决定，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电影看了没多久，或许是节奏太慢，陆诗琪睡了过去。直到电影散场，林亦然叫醒她，才把睡眼迷离的她送回去。 送完陆诗琪，林亦然一个人开着车，行驶在凌晨空旷的马路上。道路两旁的街灯明亮，桔黄的灯光照着城市，也照在林亦然的脸上。 回想起今天的一切，想到古灵精怪的陆诗琪，他的脸上不自觉的浮起笑意，像是有一盏温柔的灯，照进了他的心里。 第55章 代理商 渝东中心医院组织的考察团是周三出来的，确定时间以后，林亦然也提前赶了去，他担心考察的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 夏青伶周一就去了广安，跟客户那边对接好了，行程食宿以及人员都提前安排了，一切都按部就班，考察进行的很顺利。 结束的时候，陈勇把林亦然拉到一边，对他说： “林经理，辛苦你们啦，这次考察的收获很大。” 林亦然忙说： “陈主任，您别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如果对医院的发展有帮助，我们的工作就有了价值，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当然有帮助，昨天晚上我跟几个领导交流了一下，大都都很看好这种模式。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肯定是倾向于采用你们的方案，只是价格方面，需要你们特殊申请啊！你也知道我们是贫困地区，太高了可承受不起……” 陈勇面露难色的说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林亦然，试探着他的反应。 他是一个比较讲究学术的知识分子，不像常年在场面上混的人城府那么深。他没有故弄玄虚，直接把需求给林亦然讲了，其实这对后面的商务谈判很不利。 但是他为人正直，没有用内部消息为自己交换什么，特别强调价格，为的也是集体的利益。 好多不明就里的人喜欢道听途说，然后以讹传讹，觉得医疗系统贪腐无度，往往都是被夸大了的。 大部分的医疗工作者都兢兢业业。坏人哪里都有，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叶障目罢了，不然哪里会有医疗技术的快速进步？ 林亦然跟医疗系统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对行业的真实状况更心里有底。他对陈勇心有敬意，便也坦荡地说： “主任放心，价格支持等方案出来我们就去申请，一定给足优惠。另外，详细方案我们派个技术工程师过来，跟您这边优化好，具体我让夏经理专门跟进。” “嗯，后面还有很多事要落实和协调，方案要抓紧往上报。” 林亦然让夏青伶陪着考察团回去，工程师也已安排去奉节了，需要根据场地和医院的想法和需求，落实很多具体的细节。 从广安回来，林亦然又出差了，他要去协助销售跟进黔江和fl的事情。 李非在开州也有了些进展，最近这两天通过院内谈判，就可以把升级仪器的事情敲定。 夏青伶陪考察团回到了奉节之后，便带着工程师，结合医院具体的条件，跟陈勇确定了详细的需求。陈勇又带他们找到设备科，落实了场地相关的细节，项目的方案基本上就已经确定了。 这天，夏青伶刚出医院便接到一个陌生电话，那人在电话里说他是湘渝医疗的杨总，想做渝东中心医院的检验项目代理，约她找地方见上一面。 夏青伶打电话给林亦然说了，林亦然心想正好锻炼一下她，便让她自己去见。 医院不远是商业中心，靠近长江一边有个富贵茶楼，对方约她在茶楼里见面。 说是茶楼，其实就是一个麻将馆。 夏青伶到了门口给对方打电话，不一会儿便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把夏青伶带进了麻将馆的包间。 有几个人正在打麻将，房间里烟雾弥漫，呛人的烟味薰得夏青伶睁不开眼。 夏青伶穿着职业短裙和高跟鞋、上身是修身的白衬衫，乌黑靓丽的长发披在肩上，她的容貌本就姣好，此刻看去，更是一个标准的白领丽人，格外的好看。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招呼她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自我介绍说他是湘公司的老板杨小民。 他的手上拿着个印满lv字母的手包，黄白相间的polo衫扎在肥大的休闲西裤里，系着一条爱马仕皮带。 他肥大肚子使劲向外凸着，皮带陷进肉里，只有大大的金色h形皮带扣卡在外面。 他这中间粗两头细的爆发户的形象，让夏青伶想起了超市里的香瓜，那皮带就像瓜中间套着的腰条，上面用醒目的字体，写尽了香瓜所有的卖点。 男人在夏青伶身侧的沙发上坐下，眼睛却一直直勾勾的看着她。他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夏青伶，夏青伶随即也递上了名片。 男人眨巴着眼睛盯着夏青伶上下打量，说： “夏小姐真是年轻漂亮啊，我最喜欢和美女打交道了……” 房间里一阵哄笑，另外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 “是啊，杨总最喜欢和美女打交道了……” “是喜欢美女……” “哈哈，美女谁不喜欢，我也喜欢美女……” 夏青伶的脸瞬间变红，她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但又不便发作，只得说： “杨总过誉了，你看项目你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沟通一下。” “没有过誉，一点都不过誉，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哈哈……” 杨小民一副色迷迷的表情，轻挑的说道，几个男人又是一阵哄笑。 夏青伶的面色沉了下来，正色说： “如果杨总不着急谈，那就以后再联系，我也还有些事情要去办……” 说着，她提了提挎包就要起身，杨小民连忙伸手拦在她的腿上，说： “夏小姐可能还不了解我们公司的实力。这么说，在渝东中心医院，还没有我看上了没做成的生意……” 他的手刚刚拦在夏青伶黑色的丝袜上，一股油腻腻的温热传来，让夏青伶感到一阵恶心。她本想立马起身就走，但听杨小民这么说，加上在医院所了解到的情况，便把身子往远处挪了挪，听他继续说。 “渝东中心医院所有大一点的项目，都是杨总他们做的……” “我们的设备之前怎么也做不进去，最后还是通过杨总他们做进去的。跟杨总合作，没错的！” 其它几个人随声咐和，七嘴八舌的说。 “跟你明说，这个项目我们之前已经跟科曼谈好了，现在你们插一脚进来，又要重新弄方案。但是，我可以肯定的跟你说，如果不跟我们合作，你们一样做不成。” 杨小民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那杨总的意思是？” “跟你们合作也可以，我做哪家都是做。只是条件要跟科曼一样，保证我50的毛利润，还要给三个月的账期……” “据我所知，罗尔还没有这样的先例。我们从来都是先款后货，利润也没有这么多。” 夏青伶也不示弱，斩钉截铁的回答说。 “那我估计你们这个项目做不成，医院去考察完还没立项我就找到你，我想你可以衡量得出我们的实力。做生意嘛就得要赚钱，我也有需要用钱的地方，你考虑考虑……” 第56章 酒场 夏青伶沉默了。的确，医院刚刚去考察完回来，项目刚一立项杨小民就找了过来，一定是医院的人在背后给他支招，并给了他联系方式的。 湘渝公司做了这么多业务，夏青伶确信，肯定是有比较强硬关系。 她犹豫了，一个熟悉客户的代理商，确实可以成为项目的一大助力。可杨小民的行为，又让她感到很恶心，早知道就该让李非来谈了。 但她又舍不得这个业务，一想到林亦然半夜三更辛苦的赶过来，大家都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才做到现在的样子，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恶而前功尽弃。她压着心里的厌恶，把心一横，强打着笑靥说： “杨总的实力我们当然是了解的，但罗尔的利润最多30，账期确实也是没有的……” “你去公司申请下折扣，把底价放出来，我自己去跟医院谈，把价格往上加。账期咱们再好好谈谈，只要谈得好……就能解决得了……” 他猥琐的笑着，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的，色迷迷的看着夏青伶。两个眼珠子像要掉出来了一般，在夏青伶的脸上、胸前和腿上扫视。他嘴上说着，手就伸了出来，就要往夏青伶的腿上摸。 夏青伶俏脸胀的通红，两眼羞愤的瞪的滚圆。她慌慌张张的用挎包挡在腿上，身子又往远处挪了挪。 她一分钟都不想再呆下去，但又担心自己把项目搞砸，只得呆呆的坐在那里，一时竟然不知所措。 “走，一起出去吃个饭，咱们边吃边谈……” 这时，杨小民提议出去吃饭，另外几个也咐和着起身准备出门。 想着事情还没谈出个结果，夏青伶强忍着厌恶，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包间的门。 饭桌上，杨小民上来就要跟她喝酒。 “夏小姐这么漂亮，真是相见恨晚啊，哥敬你一个……” “对不起杨总，我不会喝酒，我以茶代酒可不可以？” 夏青伶急忙端起茶杯，脸上是一脸的歉意。 “夏小姐这是看不起我啊……” 杨小民一脸猥琐相，眼睛不停的在她身上乱瞟，阴阳怪气的说。 另外几个也随声咐和： “是啊，夏小姐，在外面混怎么能不喝点？喝茶可是一点都不礼貌……” “哪有做销售不喝酒的……” “不会可以学嘛，多少意思一点也行……”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搞得夏青伶羞愧难当，只好免为其难，心想多少意思一点也行。 可是一开始就收不了场，桌上几个人无比默契，一个一个换着花样，找着各种说辞要跟她喝。开始是一人敬她一个满杯，后来她半杯半杯的喝，尽管这样，没几下子，她就已经喝的七荤八素了。 最后，她还晕呼呼的跟杨小民说： “杨总，据我所知，罗尔的利润有30都到顶了，账期更是从来没有，你考虑考虑看怎么做……” 她的脸上荡漾着红晕，醉眼迷离的样子，把杨小民看的直哆嗦。 他腆着肥胖的大脸，小眼珠不老实的在夏青林的身上游离，无不暧昧的说： “好说好说，今天先玩高兴。吃好了没有？吃好了咱们去唱歌……” “我喝多了，就不去了，你们慢慢玩……” “那哪儿成，你不去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唱歌有什么意思，走走，坐会儿就清醒了……” 说着几个人就站起身来，商量着找哪个地方去唱歌。杨小民伸出他油腻的大手，拉着夏青伶的手臂往她身上蹭，说少坐一会儿再回去，再谈谈项目后续怎么操作。 被杨小民抓着手臂，夏青伶忙往远处躲。她感到一阵恶心，立即便忍不住想吐，顺势便跑去了厕所。 她越想越恶心，哇哇的吐了半天，总算是好点了。她用冷水洗了把脸，越想越不对劲，心里边窝着火，便给林亦然打电话，准备把情况给他说一说，看看接下来怎么办。 她心里藏着万般委屈，听到林亦然温暖的声音，一开口便是关心她的话语，借着酒劲她没忍住，竟然嘤嘤的哭出了声音。 “你怎么了？快告诉我？遇到什么事了？” 听到夏青伶在抽泣，林亦然显然是着急了，刚才还春光明媚般的声音，瞬间变得如疾风骤雨。 “没事……” 夏青伶还在抽泣。 “你在哪里？安不安全？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跟我说……” 林亦然显然是慌了神，语无伦次的说着。 “我在厕所……” 夏青伶断断续续的，把今天的境遇讲了一遍。她想林亦然可能会怪她不争气，心里充满着忐忑，但又委屈，自己确实尽力了。 “项目的事情你先不管了，我能搞定。现在发个定位给我，你就在厕所等着，除了我打电话，谁的都不要接，听清楚了回答我！” 电话里林亦然条理清晰，语气更是不容质疑。夏青伶心头一暖，知道林亦然是在想办法保护他，顿时便不那么怕了，心里也是暖暖的。 林亦然并没有责怪她，首先想到的是她的安危，她心中愧疚又感动，依照林亦然的安排，一切都乖乖的答应，并一一的照着做。 林亦然的电话挂断不久，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是个陌生号码，应该是杨小民见她一直没出来，催她快点出来的。她按了一下静音，没有挂断也没有接听，让电话一直响着。 杨小民一共打了三四次，夏青伶也没有接听，他让一个女服务员进来问了问，夏青伶在隔间里面答有人，她便出去跟杨小民说人在里面，他们就继续在外面等着。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林亦然的电话打了过来，说工程师已经在厕所门口等她，让她回酒店休息，其它什么都不用管。 杨小民见她出来，嘴里嘟嚷着怎么去了这么久，就要上手搂她的腰。夏青伶往后一躲，让杨小民搂了个空，眼见他胀红了眼，就要发火。 这时工程师迎了过来，夏青伶躲到工程师身后，说： “我们还要沟通工作，不能陪你们了……” 杨小民一脸不甘，说算了算了，真是扫兴，便悻悻地走了。 工程师把夏青送回酒店，打电话给林亦然说了一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夏青伶晕呼呼的直接躺到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越想越委屈，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心里自责不已，自己明明那么努力，可怎么就没把事情办好呢？ 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还是做销售本来就是这样的？ 她越想越难受，几乎没信心把这份工作做下去了，不知不觉便流出了眼泪。 她既愤恨又感到不平，难道女人就不能做销售了么？女人做销售就一定是这个样子的么？为什么总有人天天想着搞潜规则？难道男人见到漂亮女人，就只知道占便宜？ 也不啊，林亦然就不会，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谦谦君子，阳光无比。一想到林亦然，她的心里就暖暖的。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她从猫眼往外一看，是服务员。 她打开门，见服务员给她送来了牛奶、酸奶，还有一碗银耳汤。她心中诧异，酒店怎么会有这种服务？问服务员才知道，是林亦然给服务员私人转了钱，请服务员帮忙给她弄来醒酒的。 喝着银耳汤，解了些上头的酒劲，她的胃里也舒服了很多，心里更是甜甜的。 第57章 夏青伶的失落 第二天一早，林亦然跟陈勇打了电话，听说方案已经按他们拟定的内容报上去了，他便打电话给夏青伶，让她直接回重庆。 林亦然通知部门的所有人都回了公司，刚好月底了开个会，汇总一下最近的进展，沟通一下最新的问题。 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家都干劲十足、对待工作兴致勃勃，市场反馈也很不错。渝西的业务已经订了货了，只要后续不出大的意外，每年多个一两百万的业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黔江的单子也有进展，林亦然第二次去拜访的时候，提供了一份根据实际运行情况模拟出来的《成本核算表》，由于罗尔产品稳定性和定标质控上面的优势，算上定标品、质控液和耗费的试剂，总体来看，真实的运行成本并不比科曼高多少，客户是完全能够接受的。 有些厂家进行成本分析的时候，往往只计算管理论上的消耗，对自己不利的事项，往往能隐去就隐去。而到了实际运行中，则可能因为稳定性等原因，比计算成本高很多，这个要客户使用了才能发觉。 罗尔有技术方面的优势，隐性的开支相对就要小得多。林亦然就是靠这个，用有理有据的数据作支撑，根据同等医院实际运行的结果，说得主任有点动心。 成本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谁不喜欢用更好的产品呢？ 见主任虽然心动却下不了决心，林亦然立刻又加了一把火，邀请主任参加罗尔举办的会议，会上有很多知名的专家，他们用着罗尔的设备现身说法，加上会议过程中的交流和沟通，成功的说服了这个主任。 项目方案已经定了，接下来就是安排招标。根据林亦然的判断，如果中途不出意外，按罗尔提供的方案来招的话，那么他们的胜算已有七八分。 见着希望来了，杨峰也越来越有干劲。他长驻在黔江死死的盯着，随时关注着业务的进展，人也变得越来越有信心。 李非带回了开州的合同，他不但完成了设备的升级，还拿到了心脏标志物的检测项目。按这家医院的体量来算，每年的销量又要增加四五百万。 fl他们也提交了一版方案，杨烁像杨峰一样，在那边死死的盯着。他汇报时说，医院还没有正式启动这个项目，从目前沟通的情况来看，医院至少不排斥他们。 林亦然让他盯得紧一点，现在主要的任务是植入罗尔产品的优势到关键人的心里，让他们有好感、有倾向。如查等项目正式启动才介入可能就晚了，因为人家可能都已经有了想法，再要去改变难度就会更大。 一通讨论汇总下来，感觉到处都有进展，各个片区都好消息不断。员工们也是斗志昂扬，个个都是信心满满，跟团队刚刚组建时的萎靡懒散有了云泥之别，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人间。 只有夏青伶静静的听着别人热烈的讨论，也不怎么发言，感觉好像有些失落。 按理说她应该高兴才是，她所负责的开州已经签单，渝东中心医院进展也好，尽管有李非和林亦然帮忙，但业务还是她名下的，领导帮助搞定业务也是理所应当。 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心里担心渝东中心医院怎么才能搞得定。 从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湘渝公司在渝东中心医院的能量确实大得惊人，如果和他们谈不好，或许真就像杨小民所说，不通过他就做不成。 陈主任不也无奈的暗示过吗？她记得陈勇在医院门口的小饭馆里说过——实在不行，就拿给湘渝公司做…… 结合得到和种种信息，她已有几分肯定，想要做渝东中心医院的生意，离了杨小民或许还真是不行！ 可一想到杨小民猥琐的样子和行为，她就感到一阵恶心！亏得那天给林亦然打了电话，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夏青伶非常愧疚，心里的压力很大，所以实在没法高兴。 一个经销商都谈不好，要是搞砸了这个单子，她觉得真是对不起人！ 林亦然他们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好不容易有了希望，难道又要葬送在自己的手里？ 看着同事们聊得热火朝天，处处都充满希望，到处都有新进展，她非常难过，心里充满了矛盾。 林亦然感觉到她不对劲，会议结束的时候，对她说： “青伶，等一下我们一起走好吗？” 夏青伶心里面咯噔一下，他要责骂我吗？责骂也是应该的！ 她心有自责，尽管委屈，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声好。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同事们陆陆续续下班走了，林亦然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见夏青伶依然神情沮丧，便走到的旁边，轻声地问： “你怎么了？” “没什么……” “高兴一点，晚上有没有其它安排？我请你吃饭。” “没……没有……然哥，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做销售？什么事也做不好，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做。” 夏青伶的情绪十分低落，有些底气不足的说着。但她还是眼巴巴的看着林亦然，期待着林亦然帮她分析、给她答案。 林亦然没有回答她，接着说吃饭的问题。 “想什么呢！一会儿再说。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没什么想吃的。” “牛排怎么样？我上次吃到一家还不错。” “好！” 林亦然表现的热情高涨，夏青伶却无精打彩的应付着。 到了车库，夏青伶犹豫着坐前排还是后座，见她在车门边发愣，林亦然微微怔了一下，微笑着说： “你愿意坐哪里就坐哪里，不碍事的。” 夏青伶坐上副驾驶位，把包放在腿上，有气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局促地望着窗外，呆呆地坐着。 林亦然开车熟练的混入车流，驶上长江大桥，两旁的路灯照进车内，照在他们的脸上，随着车子的前行，一下一下或明或暗的晃着。 远处是万家灯火，车里紫色的氛围灯如呼吸般亮着微光，音响的传来磁性的男声，唱着浪漫的英文歌。 第58章 霸道的林亦然 气氛有些暧昧，林亦然觉得不自然，便打破沉默说： “怎么？才遇到一点小挫折，你就没信心了？” “我做不好，成为你们的负累了……” 夏青伶越说声音越小，可心里面的委屈还是隐藏不住，自己确实也已经很努力了！ 林亦然沉默了一会儿，找了个宽敞的地方，把车停到路边，转过头郑重其事地看着夏青伶，严肃地说： “你确实应对得不够妥当。但我想的跟你不一样，我猜你现在的想法都还是错的。” 夏青伶眉头紧皱，不解的看着林亦然，只听他接着又说： “青伶你记着，没有什么值得用尊严去换，你早就该一走了，对他置之不理的。” 林亦然的语气非常严厉，眼神温柔又坚定，传来满满的爱护和怜惜。他丝毫没有回避夏青伶满是疑问的目光，毫不掩饰的传递着他心里的保护欲。 夏青伶心房微微颤动，有一种被认同和理解的感动，心底里升出阵阵暖意，却也让她的疑问更多。难道我没有做错？难道他没有责怪我？至少话语里面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可业务怎能才能推动呢？ 她的心里产生了很多个问题，之所以如此在乎这个业务，是因为这是他们团队特别是林亦然，付出努力去争取来的机会，她舍不得让它毁在自己的手里。 可林亦然一点也没有责怪她，首先想到的是她的尊严，说她应该一走了之，对讨厌的杨小民置之不理？ 暖意在心中流淌，感受到林亦然的爱护，她的心怦怦直跳，脸上也微微发热。她怯怯的问： “可是你们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才有了这个机会，要是业务搞黄了怎么办？” “如果业务需要用你的尊严去换，我还做什么业务，直接去大学城那边找个工厂打螺丝算了！” 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说着打螺丝，夏青伶忍不住扑哧一笑，幸福的笑容瞬间在脸上扬起。 林亦然依然一脸严肃，继续说： “你笑什么？你记着，商业从来都是互惠互利，相互依存相互成就。礼貌和专业咱们要做到，但如果需要低三下四地去求，只能说明方案没有竞争力。是我们没有找到适合产品的人，这种业务咱们不做也可以！” “那这个项目后面怎么办？” 夏青伶的心情好了很多，但还是担心项目的问题。 “项目的事一会再说，你别给我扯远了，我说的你记住没有，以后这种情况绝不容许……” 林亦然显得霸道至极，夏青伶还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刚刚还自我怀疑的价值观被人理解，所有的阴霾都随风飘散，她有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 夏青伶乖乖的点着头，幸福满足写在脸上，如小猫一样顺从听话。林亦然接着教育她： “你刚刚转行做销售，别去看那些心灵鸡汤的书，什么把梳子卖给和尚，谁要卖让他自己卖去。” “我们做销售，是把产品用最合理的方式送到能发挥它最大价值的地方，是去给客户创造价值，怎么能用求的方式？有些销售总认为要求着客户、贯着客户，这种人永远也做不到顶尖，最高级的销售跟客户打交道，一定是互相成就的关系……” 林亦然今天的话很多，也霸道至极。他反反复复的讲，容不得夏青伶反驳，直到把她说服了、理解了、记住了才罢休，开始进入下一个话题。 最后，林亦然告诉夏青伶，项目的事情没有影响，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他要亲自出马，去会会这个自以为是的杨小民。 “如果对方再打电话，你就推到我这边，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神通，为什么没他就搞不定！” 这一餐饭，夏青伶吃的很开心。 林亦然说她受了委屈，补偿她吃一份顶级牛排，吃完又“惩罚”她吃甜品，说把她养胖一点以后好做事情。 在林亦然“霸道”的安排之下，夏青伶乖乖的一一照办，心里荡漾着幸福，脸上也是乐开了花。 送夏青伶回去的时候，杨小民又给夏青伶打来的电话，都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这个时候电话，猜他就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夏青伶现在高兴，林亦然就在她旁边，她把手机伸到林亦然面前，林亦然让她按外放接听，就按刚才说好的回答他。 “喂？” 夏青伶划动手机接听，又点开了外放，拿到她和林亦然中间，藏不住眉眼中的笑意，温柔的看着林亦然。 “夏小姐，渝东中心医院的项目、政策申请得怎么样了？你们要是不能做……我找别人做了，想做就过来……谈谈……陪哥哥们唱唱歌……我们在皇庭会所……” 杨小民有些口齿不清，应该喝了不少酒，直把电话这头的夏青伶听得都咧着嘴、露出厌烦又恶心的表情。 “这个项目已经交给了我们领导负责了，政策的事情他才能定……” “你们到底、做还是不做嘛，叫你过来谈……还……还推三阻四，我……告诉你，科曼的人天天都跟着我，巴不得我推他们的呢！” 夏青伶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着林亦然，用眼神征询着他的意见。 林亦然把手指伸到嘴边，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林亦然清了清嗓子，挤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大声地说： “做……做……杨总，当然要做。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杨总，我现在就过来谈、陪你唱歌如何？” 林亦然的语气极尽谄媚，脸上还做出一副讨好的表情，夏青伶被逗的忍不住，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你是谁呀？” 电话那边的声音清醒了几分。 “我叫林亦然，以后这个项目由我负责，杨总，你看要不要我过来陪你呢？” 林亦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夏青伶在一旁捂嘴、咯咯咯的小声笑着。电话那头似乎也听到了笑声，顿了一顿就不耐烦地说： “算了算了，我们也快结束了，明天到办公室再说。”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夏青伶再也不忍了，哈哈哈的大声笑着。 第59章 入瓮 笑了一阵子才止住，夏青伶歪着好看的脑袋问林亦然： “如果他说让你去，你真的会去吗？” 她睁着一双大大眼睛，眸子如星辰一般明亮，眉眼含笑，柔顺的长发垂在胸前，看上去温柔无比，清丽无双。 林亦然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说： “你真是傻得可以，不明白他叫你去干什么啊？” “我知道他不怀好意，但他都那么说了，能不去吗？” “既然知道他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羊入虎口？他又想赚钱，又想占便宜，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要真让我去，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去也是因为我也没怀好意……” 夏青伶满脸黑线，她只想着项目做成，好像对方从来没有给过她选择的余地。可怎么到了林亦然这里，就能这么的云淡风轻呢？他还想着倒打一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管了，夏青伶懒得再想，反正林亦然说他能够搞定。 至从林亦然跟她沟通了以后，夏青伶就变得特别高兴。她感受到了林亦然对她的关心，被人用心的保护着，她有一种满满的幸福，这种感觉，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过了。 第二天，林亦然早早的就给杨小民打电话，约他见面聊聊渝东中心医院的项目。 湘渝公司注册在重庆主城，设的有一处办公地点，在一栋有些年头的居民楼里，林亦然见到了杨小民。 杨小民靠在老板椅上，前面是赭红色的大班台，桌子的一角斜放着一台大屏的苹果一体电脑，林亦然一眼就看出装了dows系统，因为桌面显示的是dows的经典游戏——翻纸牌。 屋子里随便哪个边角都靠着一个又一个装着彩页资料的口袋，桌子上也乱七八糟地堆着一叠叠的资料。 一看就是一个特别典型的一个靠关系生存的贸易公司，客户要什么产品就去找什么产品，没有主业，也无需顾忌公司形象，整个公司看起来就是杂乱无章。 见着林亦然，他说了声“坐”，便大声的唤着文员倒杯水来，接着把腰上的卡宴钥匙往桌上一扔，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 文员在外面同样大声的应了一声，不一会儿端进一杯水来，林亦然说着“谢谢”接过放在面前，她便退了出去，从外面带上了门。 屋子里变得安静了些，杨小民对着手机划来划去，好像在忙着什么事情。林亦然也拿出手机看了看，按了几下便放在桌上，不急不燥地等着杨小民。 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杨小民快速的扒拉了几下，放下手机抬起头来，说： “听说渝东中心医院建区域检验中心的方案是你们做的？” “是的，我们提供了一套方案，医院怎么选择还不确定，你这边有什么消息吗？” “方案已经报上去了。不过最后做不做得成，还得看你们有没有诚意，聪不聪明才行！” “已经报上去了吗？诚意我们肯定是有，但是聪不聪明，不知道杨总具体是指什么事情？” 林亦然表现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问。 “这么跟你说，你找不到好的经销商渠道合作，他们医院的事情就肯定做不成。” 杨小民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故作神秘的说。 “那是那是，我们也想找到有实力的经销商，现在好几家都在谈，我们也正在收集信息作决断。杨总这边能不能透露的具体一些，我也好跟公司商量、申请政策。” 林亦然表现的非常谦卑，虚心的向杨小民求教。见自己把他镇住了，杨小民把身子往老板椅上一靠，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 或许是林亦然说到了他的得意之处，刚靠了一下他又把身子凑上来，大言不惭的说： “你出去随便打听打听，别的我不敢说，就渝东中心医院，100万以上的单子，只要我看上的，哪个是没经过我杨小民做成的？为了避嫌，我们公司就注册了三四个，你去问，做的多的那几个公司全是我的。” 林亦然恍然大悟般的点着头，一副被镇住的信服神情，面上还有些为难。 “杨总，这家医院我刚刚接手过来，之前没有接触不了解情况。给谁做都是做，给你自然也没有问题，但你得给我透个底，我也要汇报给领导，公司经过评判之后，才能申请到具体政策。” 听他说申请政策，杨小民来了兴趣，他本就为人高调，好为人师，现在更是无所顾忌，随口便说： “看你也是不懂行情，我跟你明说。主管设备的吴院长是我表哥，你去打听打听，这家医院所有看得上的单子全是我做的。你们要不通过我做，或者给的政策我不满意，这个项目，吴院长那里百分之百通不过。” 杨小民说得很是嚣张，或许为了进一步证明自己的实力，好争取到更优厚的合作条件，加上林亦然也顺着他的意思捧着，如迷弟一般虔诚的看着他表演，一直用行动鼓励他说更多、说下去。 杨小民受到鼓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使出终极绝招，当场验证起他的关系。 “要不要我现在给吴院长打电话嘛？”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向着林亦然扬了扬，作出要打电话的样子。 “那最好了，这样，我也好跟公司交个底…” 林亦然表现的唯唯诺诺，杨小民二话不说，直接把电话拔了出去。 他开了外音，彩铃响起，响了几秒就已经接听。 “哥，检验科那个区域检验中心项目到你那里没有？” “设备科送过来了，怎么了？” “没事，我正在拿代理权，就问问进度……” “别到处乱说，悄悄的做就是了。” 那边的人很谨慎，小声说完便挂了电话。 杨小民指着电话号码，让林亦然验证，毫不掩饰脸上傲慢的神情。 林亦然满面笑容，心满意足的收起手机，说马上回公司商量，跟领导申请政策，一定会有惊喜，让杨总你百分之百的满意。 从杨小民的办公室出来，林亦然看了看手机，嘴角浮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第60章 后路 跟杨小民谈完，林亦然打了电话去找吴蓝星。 蓝星公司是罗尔在重庆的总代理，尽管很多业务是罗尔在主导，但最后的投标、配送等业务却是由蓝星公司去完成。 林亦然去了蓝星公司办公室，吴蓝迎到了公司门口，笑容可掬的引着他去自己的办公室喝茶，显得亲切无比。 他把林亦然领到茶台边，拉开椅子请他坐下，自己回到主人位上，抽出桌子上的软中华，给林亦然递了一支烟，接着又打着火捧到林亦然面前。 吴蓝星十分殷切，客气的过分，林亦然有些不好意思，忙抬手护着吸了一小口，把烟点着了，嘴里连说了几声“谢谢”。 吴蓝星自己也点了一支，接着在茶台上烧着水，又起身去到办公桌后面的书柜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回来，边走还边说： “试试我收藏的这个正山小种，好久都想跟你好好聊聊了……” “吴总你太客气了，咱有的是机会，有什么指示，你随时说……” 林亦然笑呵呵的回答。 “不是客气，想想咱们以前合作得多好，后来发生这么多事，哎……你也知道，我们是跟着罗尔吃饭的，你们内部的事情我也不好说……” 吴蓝星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调转话题说： “不过还好，现在你又回来了，咱们又可以好好的合作了。外围区域一直比较薄弱，有的是机会，以后你可得多支持支持老哥我。” “我还指着老哥你支持呢，要不然可能干不了几个月，就又干不下去了……” 林亦然笑呵呵的开着玩笑，话语里也显得非常客气。 “开什么玩笑！你的能力我还不知道？我们一定全力配合你，需要费用或者其它什么支持你直接跟我说，我相信你的能力和为人，这才不到一个月，不是好多区域都有起色了吗？” 吴蓝星言辞恳切，一脸真诚的说着。林亦然负责大客户业务这么多年，大客户是他们公司的主要产出区域，他当然了解林亦然，这么说虽然客气，但确实也不为过。 他嘴上说的费用支持，其实是行业里面的一条潜规则。厂家人员帮助经销商开发市场，由于厂家的管理相对严格一些，有的费用公司报销不了，便会找经销商进行报销。 还有的销售人员，仗着帮经销商做了点事，便打着费用的名头要些钱，经销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只要业务做成了，想着分一点给人家也无可厚非，反正怎么着都是赚。 只不过林亦然从来没找过蓝星公司，他不削于赚这种钱。 吴蓝星之所以这么说，无非看重林亦然能做业绩，而且刚一接手就又有起色，就为了表明一个态度，表示有钱可以大家一起赚，只要林亦然想要，绝不会让他白辛苦。 双方客套了半天，气氛也合适了，林亦然便给他说起了渝东中心医院。其实这个项目蓝星公司也有人在跟，只是听说医院倾向于选择科曼，吴蓝星也就没怎么上心。 听林亦然说起这个项目，而且机会还很大的样子，按区域检验中心的方案打造，他的眼睛里瞬间就亮起了火花。 按照区域检验中心的方案来，怎么着都得有个一两千万的年销量，而且自己公司都没出什么力，全部是林亦然他们在推进，要是能成，那真是一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 他突然变得更加喜欢面前这个人，尽管好像不太容易把他搞定，让他跟自己一条船。但要论做事，林亦然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 吴蓝星心花怒放，努力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又是倒茶又是敬烟的，询问起具体的细节，商量接下来怎么推进。 “谢谢，谢谢，你们辛苦，需要开展的费用吗？你看接下来我们怎么配合？” “没有费用，不需要。我的想法是，这个项目的代理权不往外给，就由你们公司自己来做，把利润稍微放得低一点，因为整体采用罗尔的方案，太高了客户运行不下去，我去公司给你们申请一点返利，咱们一家让一点，把成本做到客户能接受的程度，你看可不可以？” “我没问题，都听你的。” 吴蓝星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下来。能由自己的公司直销到客户，再怎么也比给其它公司转手赚得多，真算得上是天上掉馅饼了，怎么可能不愿意做？ 或许是为了好好结交林亦然，他说话一点也不端着，话语里把林亦然捧得老高，直接了当的答应，还说一切都听林亦然的。 吴蓝星说话看似不经大脑，一味的讲究炮哥义气，林亦然说什么他都答应，但其实他精明得很。以这么多年打交道的经验，林亦然的能力和为人他清楚的很，他办任何事情，特别是在业务上，绝对知道把握分寸。 自己已经表明态度了，想必林亦然也会满意，吴蓝星便接着打听项目的详细情况。 “医院那边有把握吗？我们公司在这家医院的业务少，上层没有建立起什么渠道。坊间传言他们有几家比较强势的供应商，也不知道是假是真？” 林亦然端起茶杯，摇了摇手腕，茶水在杯子里转起来，他看了看油润透亮的茶汤，猛的一口喝下去，慢慢的说： “管他是真是假，乌七八糟的东西不可能长久，咱们做咱们的！” 吴蓝星看出林亦然不想说得很直白，便也不再问，咐和着连连点头，说： “对对对，咱们做咱们的。” 虽然林亦然没明说，但从林亦然说话的样子、和他一贯的行事作风来看，吴蓝星觉得应该有几分把握。 他安排了负责渝东中心医院的销售，林亦然让他跟李非和夏青伶对接，配合完成后面具体的工作。 这些事情谈完，已经快到中午了，吴蓝星非得要请他吃饭。林亦然忙说自己约了人，还有事情要办，经过好一番推辞才逃了出来，吴蓝星表现的无比的遗憾，嘴里埋怨着，直说下次一定要约个时间聚聚，他真心实意的想要好好感谢一下林亦然。 第61章 回复 从吴蓝星那里出来，林亦然找到李非和夏青伶，几个人碰头后，林亦然把他的计划说了一遍。 “湘渝公司这种模式不会长久，迟早都是被打击的对象，跟他们合作有比较大的风险，我不准备把这个单子给他们做。” 夏青伶点头如捣蒜，赞同得不能再赞同了。她厌恶杨小民的作风，连带着也觉得他们的公司不行，但心里面还是有担心。 她眨了眨眼睛，想起杨小民说的话，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那要是医院那边通不过怎么办？” 听着她问的话，李非也凑过来，显然这也是他心里的疑问。 他们不知道林亦然接下来的打算，面对杨小民的强势，又能有什么招。 “由不得他！医院的事情我来搞定。总之，咱们几个统一口径……” 接着，他们几个商量好，杨小民无论找他们哪一个要授权，条件都是必须先打500万元保证金，三个月做不下来保证金不退，就算做下来了，最多也只能给他大约20的利润。 “这摆明了就是不给他做啊，他不会还是不懂？那我可不可以直接给他说？让他滚！” 李非一脸挑衅的贱模样，眨巴着眼睛，假装天真的问。 “以就不给他做，让他滚也可以，不过滚之前欺负青伶的事情也得有个了结，总得让他为自己的无礼和轻浮买个单。” 夏青伶光洁的脸上瞬间升起红晕，她害羞的转过脸去，把头低着，不敢看林亦然的表情。 林亦然接着说： “他杨小民什么东西！挣了俩子儿就不知天高地厚，想占便宜却没眼力劲。我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看谁以后还敢欺负人！” 林亦然的脸上挂着一丝寒意。 “对，收拾他，我支持你。绝不能姑息这种老色批，居然还敢欺负我们的人！” 李非恨得咬牙切齿，一不小心就说了句脏话，在一旁摩拳擦掌的等着看好戏。 他太了解林亦然了，别看他平时像个谦谦君子，为人总是温润如玉，可一旦要是碰着底线，他对付敌人的狠厉手段，也确实让人毛骨耸然。 夏青伶在一旁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脸颊滚烫，心中也是小鹿乱撞。 她是个女人，一个渴望被呵护、被疼爱的小女人。现在，旁边的这个一向阳春白雪的英俊男人，正在为她所受的委屈大动干戈，她怎么能忍住心旌荡漾，怎么能不感动万分？ 她感受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想到事情的起因，她羞愤不已，可一想到林亦然，她的心里就甜甜蜜蜜。 又过了两天，杨小民打电话给林亦然，开口便是高姿态的埋怨，问他申请政策的事情。 “你怎么这么慢啊，好几天都没点反应……政策申请的怎么样啊？快点把授权开出来，不先拿到授权我可不会去动的……对了，我可跟你说啊，我们公司低于50的毛利可是从来不做的啊，你们自己掂量，跟不跟我们合作。” 听得出来，杨小民十分自信。说了半天，言语中更是强势的不行。 林亦然理都没理，等他说完了，没话了，林亦然假装讨好的大声说： “政策申请下来了，给授权也没有问题……” 他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杨小民在电话里得意的插嘴： “这就对了，小林啊，你果然是领导，比那个小姑娘有眼力劲。我敢100的肯定，选择跟我合作是正确的，没有我这个单子你搞不定……” 林亦然心中鄙夷地冷笑着，嘴上却笑呵呵地说： “那是……那是……哈哈……” “授权什么时候能给到我？拿到授权我就可以去推进这边的工作？” 杨小民没怎么给林亦然说话的机会，他可能强势霸道惯了，过于以自我为中心，别人的话都没听完，就按自己的理解得出了一个结论。 林亦然也不着急，故意吊着他，心里想着呆会给他一个反转，不知道电话那边会是什么反应？ 等杨小民拉拉说完了，林亦然才慢慢地、一字一顿的告诉他，给他三个月的授权，要先打500万的保证金，三个月订不了货不退，而且最多只能保证他20的利润。 林亦然刚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好像是手机掉到了地上，他的心中感到有点遗憾，因为看不见杨小民此刻的表情。 一想到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惊掉下巴的样子，林亦然心里感到一阵痛快，让你强势、让你牛到不行，可我就是不吃你这一套，难道你还能咬我不成？ 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过后，想必杨小民终于捡回了手机，电话里传来他暴跳如雷的声音。 “看来你们是不想做，不想做就别做了，你试试看嘛……” “想做，当然想做，但是做也要遵照规矩做事才行……哈哈，杨总你别生气，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们一定要把这事做成！” 林亦然忍不住心里的快意，在电话里面笑出了声。 “没法考虑，哪有你们这样的？你等着看，这个单子你们做不成！” 杨小民气急败坏的挂了电话，他没想到林亦然申请到的是这样的政策，还从没哪个项目、哪个厂家敢对他如此的苛刻。 跟杨小民通完电话，林亦然就把这事跟李非和夏青伶说了，让他们了解事情的进展，心里面也都有个数。 更主要的是，他也藏不住心中的快意，想要把杨小民电话里的囧态，分享给李非和夏青伶。 李非听完拍着大腿说： “太遗憾了！太遗憾了。我们应该当面给他说的，也好看看他的表情，不知道挂了电话以后他哭了没有？” 他脑子里畅想着，依然一副贱兮兮的模样，要多讨打有多讨打。 夏青伶就要含蓄得多，虽然心里高兴，但更多的则是对项目的担心。 “项目后面要怎么推进呀？会不会增加很多阻力，到最后真做不成怎么办？” “你们跟进一下审批进度，他要是真的从中作梗，我就去会会他这个后台……我就不信了，自古以来坏人都只能嚣张一时，从来都是邪不胜正！” 第62章 转正目标 林亦然一身正气的说着，显得大义凛然，李非忙着打趣道： “哥……哥……我信，我信你行不行？别给我灌鸡汤了，我们都是正能量，从来不搞歪门邪道，专门跟歪门邪道作斗争……哎哟……” 他话还没说完，就挨了林亦然一记老拳，他趁着拳劲往旁边一歪跑了开去，逗得夏青伶直不起腰，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林亦然打电话给陈勇，问了问项目的进度。陈勇说他问了设备科，已经报到副院长那里了，他又问了吴院长，对方告诉他还没时间审。 “如果方便的话，你去找找吴院长，项目拖不起了。实在推不动的话，你找找渠道看行不行。” 陈勇的语气里透出几分无奈，但还是在给林亦然支招。他也担心项目迟迟定不下来，影响了医院的总体进度，虽然算不上他的责任，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亦然谢过陈勇，说自己马上去办。心想果然还是卡在吴院长那里，可能还真得去亲自会会他才行。 他决定再等两天，顺便看看杨小民的反应，说不定他也还要搞事情。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林亦然既然敢把路堵死，就一定就他的打算。 果然，到了第二天上午，林亦然接到李庆阳打来的电话，说要找他沟通一下渝东中心医院的事情。 原来，不知道杨小民通过什么渠道，找到李庆阳要代理权，又是那一通说辞下来，说得李庆阳动了心。 按李庆阳的意思，就该把这个项目的授权给他们。他已经口头答应了，现在找林亦然沟通，就是向征性的知会他一声。 长不大厦，宽敞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李庆阳靠在老板椅里，林亦然坐在远处的沙发上，两个人隔的远远的。 “人家在渝东中心医院的关系很硬，给他就给他呗，咱们把代理给谁都是一样，只要项目能够顺利的执行，就保证了我们的利益。” “不行！” 林亦然只生硬地说了两个字，似乎也没有解释下去的意思。 李庆阳心中升起一股愠怒，听林亦然的口气，好像没有把他这个领导的话听进去，没给他一点面子，言辞之间没留一点余地。 但他又不便因为这个而发作，耷拉着脸，非常严肃地说： “你得给我个不给的理由！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必须以业务为重，以公司的利益为重，不能拿业绩当儿戏，谁能做得下来就跟谁合作，私人恩怨必须给我放到一边。” “李总，是我在跟进这个项目，要我对整个项目的合法和合理负责。当然你是分公司领导，如果你坚持把这个单子交给湘渝，那么咱们写个邮件大区和总部备个案，后面所有的风险与我无关，由你负责承担，我从这个项目退出都可以，由你来接手做。” 林亦然说的干净利落，没留一点缓和的余地。反正李庆阳对他也没什么好心思，他也懒得跟他装模作样的演戏。 李庆阳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林亦然竟会这样直接了当的违逆他的建议，毫不隐晦地用项目来将他一军，让他感觉下不来台。 但若真就刚愎自用，按自己的意思把代理权给湘渝公司，李庆阳也心里没底。万一后面出什么问题呢，他不是打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吗？林亦然还真是拉得下脸，给他出了一个两难的题。 他气得半天没有说话，仰过身子靠在老板椅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在想应对的主意。 很快他就想好了，心想既然你林亦然不给面子，不拿我当领导，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长叹了一口气，立刻换了副笑脸，对林亦然循循善诱地说： “哎……你呀，你就是个犟脾气！好，我依你。既然说你对项目负责，相信你肯定有把握。我可以不干预，但你得给我立下“军令状”，把这个项目关联到你的转正目标，搞不定就别跟我谈转正。” 李庆阳心想，既然你这么狂，既然你不给我面子，那我便将计就计，也用项目反过来将你一军。如果你真要做不下来，你总没理由再呆下去，也免去了心中的一块心病。 万一你要做成了，业绩也是分公司的，也有我李庆阳的一份，那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横竖都亏不了，正反他都是赢。 李庆阳有些佩服自己的脑袋瓜了，本来是一个不听话的下属顶撞他的权威，让他有点骑虎难下，转眼就变成了他布的局，把事情变成了无论如何他都是赢的局面，他心中得意万分，感慨着自己的聪明。 就这样，林亦然立下了“军令状”，把渝东中心医院的项目成功，定为了他的转正考核的具体目标。也就是说，如果这个项目做不成功，林亦然就转不了正，到了规定的试用期，便是试用通不过，只能自动离职，自我滚蛋。 当然，这上不得台面，只能说是他们之间的君子协定。但李庆阳了解林亦然，知道他为人的品性，或者说他的弱点也行——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的，要是这个业务做不成功，他绝不会死皮赖脸的找理由，也不会在罗尔呆下去的。 在罗尔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一个销售员工的转正目标，关联到具体的项目成败，而且是这种大型的项目，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但在李庆阳和林亦然之间，确确实实就有了这么一个君子协定。 这天，林亦然和杨峰在投标黔江的项目，杨峰觉得是林亦然带给他幸运，让他们凭借技术优势略微领先，成为了当场宣布的中标候选人。 这是杨峰做的第一个年销四五百万的项目，听到中标结果的时候，他显得格外的兴奋。好歹做了几年销售，今天算是真正的开张了，自己终于做了一个几百万的项目，之前做的都是维护既有的市场，在他的心里，算不得真正的开张。 杨峰非得要自掏腰包请林亦然吃饭，说跟他一起做项目，才找到做项目的感觉，真是越做越有劲。 第63章 拜访设备院长 林亦然随便找了个小饭馆，这让杨峰很不满意，他说话本来很快，劈里啪啦地就是一通。 “老大，我是要请你吃顿大餐的，找这么个小饭馆哪行……我今天真的很高兴，总算是找着点做业务的感觉了。你这么手把手的带我帮我，让我稍微表示下，请你吃顿好点的饭不过分，咱们喝点行不行？” 林亦然爽朗一笑，拍了拍杨峰的肩膀。 “你的心意我懂，做业务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复杂？只要用心去做、坚持不懈是不是就能成功？” “不对不对，还是有很多门道的，像原来我就总是拎不清……” 杨峰连连摆手，头也像拨浪鼓似的摇着。 “所以需要用心啊，用心理解客户真实的需求，解决达到客户心理需求的障碍，就是销售要做的事情！” 林亦然顺口给他说起了自己对销售的理解。杨峰又把头连点直点，像小鸡啄米一样，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说： “我们还是换一家好一点的餐馆？” “今天就随便吃一点算了，等回重庆了，召集大家一起给你庆祝，到时候咱们再放开了吃、敞开了喝，我请客！” 杨峰还有几分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只得遗憾地说： “那就我请……必须我请……” 正吃着，林亦然接到夏青伶打来的电话，她正在奉节出差，跟进渝东中心医院的事情。 “然哥，我上午拜访了陈主任，他说项目还是卡在吴院长那里没有进展，他也不好老去催。这几天湘渝公司一直在找他，推荐以科曼为主体产品的解决方案。但他们整合起来的达不到我们的效果，陈主任没有同意，但也不好拒绝死，就这么一直拖着了。陈主任也很着急，这个方案本身就是推倒重来的，现在又卡住了，他担心这么拖着，后面就不能按照医院计划的进度完成了……” 夏青伶语气里充满了内疚，也很着急，一口气说了好多。最后，她轻声的问： “你说……你说会不会是杨小民从中作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 夏青伶还不知道，林亦然已在这个项目上，跟李庆阳赌上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只是他表现的非常淡定。 “那我下来一趟看看，一会儿吃完饭就从黔江出发。” 林亦然控制着说话的语气，表现的淡定从容，言语间充满着信心。这让夏青伶听的多了几分安心。听着他从黔江出发，便想起他在黔江投标，便关心地问： “黔江怎么样啊？” “中了！” “中了？真好！那你路上慢点、开车小心，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声音提高了八度，电话里传来夏青伶雀跃的声音，听得出来，她也发自内心地为林亦然感到高兴。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说，黔江的成功，也给了她做成渝东中心医院更多的信心。 林亦然当天晚上到了奉节，第二天一早就去拜访了陈勇，核实了夏青伶说的情况，项目确实卡在主管设备的吴副院长那里，拖着，没有推进。 杨小民没拿到罗尔的授权，使劲找陈勇推科曼方案，他确实有点能量，多半是院长那儿卡着项目，在给他争取时间。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厂家基本都会妥协。毕竟单子都有可能丢掉了，渠道方面的条件，能让的都会让一些。 林亦然却没准备退让，他决定亲自去拜访一下分管设备的吴副院长。项目是院委会上通过的，副院长不可能让项目中止不做，只是具体怎么做的方面，他才有权力从中加戏。 这其中自有各色人等的表演，就比如杨小民……真真假假，不过是利用所掌握的信息差，或者是利用自己的参与权力，争取自己的利益罢了。 林亦然直接去敲响了分管设备的副院长办公室的门。 咚……咚……咚……林亦然轻轻敲了三下，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请进……” 林亦然推门进去，吴院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正在看着手里的文件，见林亦然进去，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什么表示，就又低头看起了手里的文件。 林亦然走到办公桌的旁边，取出名片握在手里，在一旁静静的站着没说话。过了几秒，没听到林亦然有什么动静，吴院长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问： “你有什么事情？” 林亦然双手递上名片，说： “吴院长你好，我是罗尔公司的林亦然，我们有个区域检验中心的建设项目正在向医院推荐，今天特意过来拜访您，方便的话想给您介绍一下，推荐推荐……” “不用介绍，产品的事情找检验科和设备科介绍就行，不用给我推荐。” 一句话就把他给拒绝了。 林亦然没有着急表达，眼看着极其重要的拜访被条件反射式的拒绝，他也表现的从容不迫。 既然对方不想了解，现在就处于对立的情绪当中，争分夺秒的强制介绍只会引起反感，根本无法起到正面效果。 他马上表示会顺着对方的意思去办，心想至少先跟对方找一个点达成一致再说。接着，他顺口又问： “可以的，我会把具体产品和方案跟业务部门进行沟通，不知道您这边对我们有没有什么疑问？” “没有。嗯……对了，你们公司是做直销还是通过代理商做？” 前面他说的很武断，就是心理上处于对立情绪的明证。但后面半句，他的语气缓和下来，但眼神却是仍然凌厉。 他是想暗示什么，林亦然心知肚明。但他却表现的像个萌新，假装什么也不懂，求教着问： “我们罗尔不做直销业务，都是找优质的代理商合作供货。不知道院长这边有没有合适的，有的话帮忙给推荐一个？” “我们怎么会推荐，医院不会推荐的……你们自己去找嘛，找跟医院合作的好的公司就是了嘛……” 他说话变得重复又啰嗦，典型言不由衷的症状，但话里挑不出毛病。 这个老狐狸，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林亦然心中好笑，这不赤裸裸让他把代理权给湘渝吗？ 可他偏就头铁、偏不上道！ 林亦然露出几分神秘的神色，降低些声音。 第64章 单一来源 “谢谢院长。对了，外面有人打着你的旗号，到年放话说，说这个单子要是不给他做，你这边铁定不会给过……还说要是不通过与他合作，这个项目谁也做不成？” 吴院长眼睛一瞪，正要发火否认，林亦然拿出手机，播放起他跟杨小民见面时的录音。 “你出去随便打听打听，别的我不敢说，就渝东中心医院，100万以上的单子，只要我看上的，哪个是没经过我杨小民做成的？为了避嫌，我们公司就注册了三四个，你去问，做的多的那几个公司全是我的。” “看你也是不懂行情，我跟你明说。主管设备的吴院长是我表哥，你去打听打听，这家医院所有看得上的单子全是我做的。你们要不通过我做，或者给的政策我不满意，这个项目，吴院长那里百分之百通不过。” “要不要我现在给吴院长打电话嘛？” 手机一段一段的播着，听到录音的吴院长身体发抖、脸色铁青，感觉随时都会拍桌子砸板凳，把林亦然赶出门去一样。 但录音还没放完，林亦然也只是说有人打着他的旗号，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他也刻意压制着情绪，没有阻止，让录音继续播了下去。 吴院长必定也懂得，别人的家底没有亮完之前，任何的表现都只会让自己变得被动，索性让你的子弹尽情的飞。 真到他听了自己在电话里说的，也被录了下来，他才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语气温和的说： “小林啊，绝对不可能，别听那些生意人胡言乱语，他们为了做生意，什么手段用不出来？是不是？我最近太忙了，哎……好多事情都堆着……我们医院建新大楼，又筹备升三级甲等，好多事情都忙不过来，谁还有闲……哎，胡说八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看吴院长气急败坏又努力压制着解释，林亦然狡黠一笑，咐和着说： “我也觉得是胡说八道，所以压根就不信，这才亲自向您来求证，也好让您知道，外面有人在败坏您的名声！不光这个，这人还道德败坏，居然想占我们女销售的便宜，我得治治他、让他道歉才行。麻烦您啦，不是我就放心了，这种人迟早要完，跟他合作的风险太大，我们是正规的跨国企业，审计严格，代理权不可能给他……那您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林亦然起身告辞。吴院长把手一抬，示意他先不要走。 “正好你来了，我马上看看，有疑问也好即时确认。嗯……一会儿我把这个项目交办下去，这种项目好像只有罗尔具备这个实力，我们内部讨论一下，看能不能做个单一来源采购，我估计公开招标也很难凑齐三家，不由简洁高效的就办了，医院这边的进度也催得紧。另外，小林……你看……那个录音你是不是删了，本来就是没有的事，万一不小心弄丢了，被别人捕风捉影。要真是不了解的人听了，可能还会信以为真……” 他讨好着提议按单一来源进行采购，话也说的极其委婉，甚至有几分恳求的意味。 林亦然敲山震虎的目的已经达到，按单一来源采购是对方提的，他根本想也没想，算是意外收获，怎么采购那是客户自己的事情。 他立即拿出手机，当着吴院长的面点了彻底删除，又补充了一句。 “我回去就把电脑里面的备份也删了，小林办事您可以放心，绝对不会弄丢，也不会让其他任何人听到的。回头我再找他，让他给我们销售道个歉，这事就算了了。谢谢吴院长，相信我们的产品和服务，一定能够让您和医院都满意，一定会有一个愉快的合作！” 当天下午，林亦然接到设备科长王波打来的电话，问他设备价格控制在100万以下，耗材价格低于药交所的交易参考价行不行？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就按单一来源进行采购了。 他说，上午院里面开了项目专题会，大家都认为只有罗尔一家，才有能力提供符合医院这套需求的解决方案，准备按单一来源项目进行申报采购流程。 现在他打这个电话，是王强院长担心如果按单一来源采购，供应商没有竞争坐地起价，提高了医院的采购成本。所以要求他提前沟通一下，如果在上述底线之内，就可以按单一来源执行。 林亦然一算，这套设备下来，罗尔的出厂价也到七八百万了，市场价的话怎么着也得一千二三百万。按两千万左右的年耗材销售计算利润，这种方式，合同时间太短就没有利润了。 林亦然当即跟他确认了不少于五年的合同时限，说核算一下马上回复，便把电话打给了吴蓝星。 他把情况给吴蓝星一说，吴蓝星嘴里念叨着成本多少、年销多少、大致利润，心想差不多两年可以回本，如果升三甲医院成功，随着医院的业务增长，至少可以赚三年的净利润。 他脑瓜飞速转动，嘴里说着心里就有了结论。他立即笑呵呵的说： “林总啊，你说行就行，听你的，哈哈……老哥我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他这次嘴上叫的是林总，话说的极为好听，估计是觉得林亦然帮他赚了钱了，如果按单一来源进行采购，无论赚钱多少，至少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吴蓝星心里高兴，嘴上讨好。叫着林总自称老哥套着近乎，打着哈哈说全听他的，全力配合林亦然的工作。 林亦然也不跟他啰嗦，确认吴蓝星能做就挂断电话，给王波回信说可以，他那边就按单一来源采购去申请了。 过了没多久，检验科陈勇也打来电话，说起了医院准备按单一来源采购的事情。 陈勇还不知道，王波已经跟林亦然打过电话，对价格的底线达成了口头约定。他比王波更进一步，谎称医院要求耗材要低于交易参考价10，才能按单一来源进行采购申请。 第65章 洗脚 他在电话那头等林亦然答复，虽然知道他在说谎想压价，林亦然也没有说破，还是答应了他。 林亦然比较认同陈勇的为人，既想做事情又能有担当。不是为了自己赚点蝇头小利，而是忠于自己的岗位职责在争取优惠。 让点利润就让点，省去招标采购那些复杂的环节，做起来也要简单快捷一些。 他算过，即使让到10，也还是可以做的，这本身就是一个模式创新的标杆项目，回头去公司申请一些返利政策，补贴一下吴蓝星就可以了。 回到酒店，林亦然给夏青伶说医院准备按单一来源采购，夏青伶惊得瞪大了眼睛，半天合不拢嘴。 “你是怎么做的呀？吴院长直接就签字同意了？” “是啊，而且还是他看只有罗尔能够满足他们的构想，主动提出按单一来源进行采购的。” 林亦然没有说录音的事情，他觉得夏青伶入行的时间不长，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他之所以有底气敢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对方不干净，有些事情做得过了，必然还是会有所顾忌。 而这个项目又是院委会上定下来的集体决议，一个副院长阻止不了，最多就是在流程上面设置一些障碍，比如拖延一下时间，给外界一个杨小民就能掌控的假象罢了。 其实陈勇之前曾无奈的提醒过，他也知道这个项目如果要顺利的做下来，找杨小民合作无疑是最顺当的。 但接触过后，杨小民嚣张跋扈的行为方式，让林亦然觉得跟他合作不靠谱。也许项目能做下来题，但他断定以杨小民的作派，他那些污七糟八的事情迟早都会暴露出来，一定会被查处的。 那么跟他合作就多了一些风险，这是林亦然不愿承担的。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杨小民的商业模式早就行不通了。再加上他还行为不端，做生意就做生意，还想着搞潜规则，想占夏青伶便宜，就更加让林亦然感到反感，也坚定了林亦然放弃跟他合作的想法。 当然，林亦然也不是好欺负的主。你杨小民不是仗着后台嚣张跋扈吗？你不是有后台有关系吗？料你们也不干净，那我就直捣黄龙，给你来个釜底抽薪，看你还敢不敢顶风腐败，干那些污七糟八的事情。 果然，这一招很凑效。对方心虚了，为了示好，主动给他提了单一来源采购的方式，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 不过，按医院的需求和他们拟定的方案来说，这个项目真要做好，按单一来源进行采购无疑是最合适的。就算招标，也没有对手能够提供有竞争力的竞标方案。吴院长这么做，无非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安抚一下林亦然，想要大事化小罢了。 其实林亦然也并没有掌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他也没准备怎么着，只是对方心虚，让他捡着了个便宜。但整个事情来说，也算是合情合规也合理。 林亦然安排夏青伶准备谈判的配置和价格文件，让李非跟他配合着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正说着，他的电话响了。 他拿起电话一看，脸上微微一笑，接通听了一会，然后说了声“好”，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林亦然跟夏青说： “你回房间换条裤子，方便一点，这段时间咱们都辛苦了，我请你去洗个脚……” 夏青伶正穿着黑色的职业短裙，洗脚不太方便，林亦然提醒她回房换条裤子再去。 夏青伶俏脸微微一红，惶惑着说： “呆会儿不用去拜访客户了吗？” “今天下午犒劳你，不用去了!” 林亦然露出一副神秘的笑容，爽朗的说道。 夏青伶没搞懂林亦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林亦然说什么她都会信，就乖乖的回房换衣服去了。 不一会儿，她穿着合身的条纹衬衫，换了条黑色的紧身牛仔裤，脚上还是穿着那双高跟鞋，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一身上下凹凸有致，显得颀长又秀美。 看贯了她的职业装穿着，初见她这身休闲的打扮，温柔无双，高挑靓丽，真是美的不可方物。林亦然心想，也难怪杨小民有那种想法了，本心不正的人见到这般尤物，哪还能把持得住没点想法? 他带夏青伶去了金色印象洗脚城，选了只有两个位置的包间，大堂经理带他们进去，又问夏青伶： “女士需要安排个男技师吗？” 夏青伶脸上瞬间泛起红晕，好在屋子里的灯光不太亮，她才不那么尴尬，另外两人应该没看清。她忙着回答说： “女师傅就好了，谢谢。” “好的，二位请稍等。” 说着，他便退了出去，从外面轻轻带上了门。 夏青伶感到有些不自在，她在洗脚的床上坐着等，见林亦然脱掉了鞋袜半躺着，房间里也没其它人，她觉得有些尴尬，也不好像林亦然一样脱了鞋袜躺着，便没话找话的说： “渝东中心医院这个项目，接下来要我做什么呀？” 林亦然没怎么在意，随口便说： “准备好我们的细化方案，配合蓝星公司做好报价这些，千万不能有一点错误。耗材就按药交所交易参考价下浮10个点，等医院通知去谈判就行。” 夏青伶只顾着尴尬，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是一边点着头，一边说着“哦”。 还好，这时两名洗脚的技师端着木盆进来解救了她，她感到一阵轻松，依着技术的指挥脱了鞋袜，学林亦然一样躺下，把脚放进洗脚盆里。 这时，林亦然又接了个电话，他给对方说了房号，便侧过身子对夏青伶说： “有位老熟人要来，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躺着就行……” “谁呀？怎么这个时候来？” 夏青伶坐起身子，疑惑的看着林亦然。 “杨小民。他知道错了，来给你赔礼道赚的……” “啊……” 夏青伶惊得叫出了声，接着便脸颊滚烫，整个人变得不自在，如坐针毡一样。她不知所措，怎么能这样躺着见一个外人，而且是她厌恶反感的杨小民。 第66章 道歉 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林亦然感觉到她的不自在，便安慰说： “别担心，他不是把你叫去麻将馆吗？我就让他来洗脚城。你躺着就行，什么也不用管，我知道该怎么做……” 夏青伶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白眼，无奈的拿过一条毯子盖在身上，歪过头看着林亦然，也不说话，做出一个有些生气的表情。 原来今天下午请她洗脚，林亦然安排的是这么一出戏，他报复杨小民的手段，还真是有点狠呀！ 过了没几分钟，杨小民夹着他的lv手包，依然是黄白相间的polo衫，扎在肥大的体闲裤里，猫着腰进了他们包间的门。 包间里只有两个洗脚的位置，林亦然和夏青伶各躺了一个，两名技师坐着小板櫈在洗脚，杨小民只得站在旁边，根本没地方坐。 他的态度跟之前截然不同，完全没有了之前趾高气扬的傲气。一进门就点头哈腰的跟林亦然打招呼，从手包里面拿出软中华，取出一支双手递向林亦然，挤出一副笑脸说： “林经理，来抽只烟。嗯……夏小姐抽烟吗？” 林亦然接过烟，他又用同样的姿势举着烟问夏青伶。夏青伶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记得林亦然说过，她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的。 “她不抽。” 林亦然说了一句。 “哦……哦，不抽好，不抽烟好……” 或许为了掩饰尴尬，杨小民嘴上重复着收回烟，又掏出火机，帮林亦然点着了火。 林亦然也不客气，接上他的火吸了一口，就把烟往烟灰缸里杵熄了，微笑着看着杨小民，说： “杨总，这儿条件有限，也没个地方坐，你有什么事？要不咱们就长话短说？” “好……好……长话短说。嗯……夏小姐，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嗯……对不起啊……” 夏青伶条件反射的就想说没关系，但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尴尬，她还从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便死死想着林亦然的安排，什么也不做，坚决不吱声。 见杨小民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他也只是没安好心，事实上却没把夏青伶怎么样，林亦然便说： “算了算了。杨总，那项目的事情，我可能没兴趣跟你合作，但我还是很想做，不知道能不能做的成？” 杨小民的脸色更加难堪了，但还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陪笑着说： “能做成……一定能做成！林经理，我之前是托大啦，您也知道，在外面谈生意，难免要说些大话。我知道错了，请您原谅。我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请您别放在心上……” “杨总还是有实力的，这个我知道。不过我不喜欢，我喜欢干干净净的做事情。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就选择了不跟你合作，没问题？”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林经理、夏小姐，我确实是吹了些牛，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您看能不能把那些录音都删了，那些都是我胡编乱造的，千万当不得真……” 杨小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又是赔笑，一脸讨好的看着林亦然，又转眼恳求着夏青伶。 “放心杨总，我办事有分寸，我做过的承诺也是有效的，一个唾沫就是一个钉。 不该我管的事情我不会瞎管，只要不影响我正当做事情就行。你就跟你的朋友说，我已当着你的面删干净了，让他放心好了。” “一定啊，林经理，谢谢……谢谢……真的谢谢你！” “你去忙。提醒一句，尽量做正当生意，行得正才能坐得端，没事别想着去坏别人的事情！” “记住了，谢谢林经理……谢谢你……一定啊……” 说着，在林亦然的示意下，杨小民弯腰退了出去，从外面轻轻带上了门。 门一关，夏青伶腾的一下坐起身来，把认真洗脚的小妹都吓了一跳，看着林亦然问： “你到底干嘛啦？” 林亦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神秘的笑了一下，眼睛向门外看了一下。 夏青伶会意不再追问，等两个技师出门倒水的时候，林亦然才给她讲了前因后果。 杨小民之所以会来，之所以这么低三下四，一定是吴院长有所顾忌，要求他来把事情处理干净的。因为林亦然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曾说过，一定要杨小民道歉才行。 吴院长一定很怕，要他来让林亦然删除电脑当中备份的。其实林亦然根本没有备份，他也没打算拿这个来要挟他们。他只是看不惯杨小民太过跋扈，才想出釜底抽薪的办法治他一治罢了。 没想到这一招效果这么好，对方为了息事宁人，这么拼命的讨好他，还主动提了按单一来源进行采购的方案，这算是无心插柳的收获。 杨小民也专程来道歉认怂了，这一仗林亦然大获全胜。 夏青伶听完林亦然的讲述，才渐渐明白了一切，心里既开心又激愤。 这道波折，可以说是因她而起，她一直心存愧疚，担心林亦然是因为她的原因而拒绝跟杨小民合作，要是最后导致项目失利，她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说实话，从夏青伶的角度来看，当时确实是被杨小民给拿捏住了。 杨小民在医院的关系是明摆着的，夏青伶舍不得放着这么大的业务不做，她需要这个业务来证明自己，也帮助团队达成业绩。 所以面对杨小民的无礼时，她才会有那么多的犹豫，就算心里难受憋屈，也才自己坚持承受着。 她想，就算受些委屈，自己也该要去承受，只要最后能做成项目，能帮助团队达成业绩就行。因为她想不出其它的办法，来破解这道无解的题。 没想到林亦然知道了，三下两下就解开了。不但狠狠的报复了杨小民，还把项目推到了想也不敢想的程度，做成了单一来源采购的项目。 想着刚刚杨小民点头哈腰的样子，对比他之前的嚣张气焰，夏青伶心中感慨，林亦然对敌人可真是狠呀！不过，看着坏人受到现报，心中确实觉得痛快万分。 第67章 笑谈 夏青伶心想，是因为自己，林亦然才这样的吗？他是在保护我，为我出气，才这么狠狠的打杨小民的脸，报复他的非分之想？ 夏青伶的脸上早已红云密布，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她回想着，从事情发生那天在厕所给林亦然打电话开始，她就被林亦然细心的保护着。后来林亦然亲自出马与杨小民周旋，一步一步直到如今…… 所有受过的屈辱都已经加倍的还回来了，她感受到了被保护的感觉，也有了被关心、被呵护的安心。 她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充满感激。她目光温柔的看着林亦然，用怯怯的声音低声说： “谢谢你啊……” 林亦然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坚定地说： “你不是说过吗：对邪恶的纵容，就是对善良的践踏。以后你要勇敢大胆一些，我们决不能纵容任何一个坏人作威作福，遇到事情不要怕，有我们一起面对，总能有办法。” 夏青伶心里满满的感动，我们一起面对，多么温暖的话语，久违好久的感动和安全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了，还好屋里的灯光不亮，她想，林亦然应该看不清。 怕林亦然听说声音里的哽咽，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带着她肩头的长发温柔的摆动，满屋子温柔萦绕，充盈着温暖的气氛。 从洗脚城出来，夏青伶提议到江边转转，来了好几次了，她都还没看过夔门。 奉节是长江三峡的，三峡之一的瞿塘峡便是从奉节的白帝城开始，而瞿塘峡的就是夔门，以雄伟壮丽为最，有夔门天下雄的美称。 林亦然欣然应允，她们来到滨江大道，远远的看到位于草堂河和长江交汇处的白帝城，旁边的山崖绝壁千丈，形似一扇半开的门，那便是闻名天下的夔门了。 就着眼前白帝城的景致，林亦然给夏青伶讲起刘备托孤的故事，说刘备托孤的地点就是在眼前的白帝城。 又讲起诸葛亮的八阵图，说遗址也是这里，古代这里叫鱼复，唐时为纪念诸葛亮“奉公守节”才改名为奉节…… 夏青伶听得津津有味，眨着明亮的眼睛，一脸崇拜的看着林亦然。 “你怎么什么都懂？” 林亦然笑笑，说： “爱好罢了。以前喜欢历史，喜欢看古人的故事。” “我就看不进去，像历史啊，科技啊都懒得去研究，有时候感觉自己像个白痴。” 夏青伶的语气有些自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林亦然转身站定，收敛笑容变得严肃，看着夏青伶的眼睛。 “你看，又不自信了不是？不要总拿自己的短处去比别人的长处，你也有很多别的比不了的地方，不是吗？” 看着林亦然坚定的眼神，他的目光毫不躲闪，传递着真诚和肯定。夏青伶有些慌乱，她低头转过脸去，慢慢地往前走，轻轻地说了声： “知道了。” 滨江大道是一条景观大道，一边临江亲水，另一边是山涯，上面雕刻着摩崖书画，有历代名人的诗书典故等等。 走着走着，看见一首宋代的着名词作，是杨慎的《临江仙》，林亦然低声的念：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他突然生出几分惆怅，想着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比如“智足近妖”的诸葛亮，鞠躬尽瘁的谋划半生，也不过是转头成空，付于后人的笑谈之中罢了。 林亦然在一处台阶边坐了下来，呆呆地望着滚滚的长江，定定的出神。夏青伶在他旁边坐下，仰头看着傍晚天空的云霞，也没有说话。 他们听着江水拍岸的涛声，坐在温柔的晚霞里，冬日暖阳打在他们身上，男的帅气挺拔，女的清丽无比，就像一副温馨的画一样，令人羡慕，心生向往。 静静的坐了好久，林亦然轻轻地说：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我们的欢愉悲伤，不过只是后人的笑谈罢了，甚至都无人知晓、无人记得。青伶，你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 夏青伶一怔，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温柔地看着林亦然，说： “我们终将消逝无踪，我不知道活着的大道理。但是，感觉是却是真实的，它让我们无可替代；幸福也是真实的，它让我们想要好好的活着。就像现在，有美好的风景、有愉悦的心情！” 说到最后，她有些羞怯地转过脸去看向远方，她白皙的脸上升起红晕，如天边的云霞一般美丽动人。 “普通人的一生，可能真就没什么意义！” 林亦然自言自语似的缓缓感叹。夏青伶再也顾不上害羞，转过还有些微红的脸，看着林亦然的眼睛认真的说： “不对。尽管物质形态上我们终将消失归零，但活着的意义不在将来，而在于实实在在的现在。在爱你的人眼里，你就是天、就是地，是无可取代的唯一！当下的感动和幸福，是真实的，也是非你不可的，那怎么能说是无意义的呢？” 林亦然没想到她说出这些话，一时语塞，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是啊，从物理上讲，人都是由一个一个的基本粒子组成。从这个意义上，人与人没有区别。但事实却摆在那里，总有特别的人，对我们有着特别的感念，当下的感觉真真切切，或许就是活着的意义！ 我们终将归于尘土，羽化成风，消失于这茫茫的宇宙之中，但我们的爱是真实的呀。有的人不在了，但她还在我们的心里面，被牵挂、被怀念，怎么能说那些过往没有意义呢？ 他如醍醐灌顶一般，眼睛瞪得大大的，微微张着嘴巴，心里面波涛起伏，想得出神。 眼前的夏青伶看似温柔又柔弱，好像常常是林亦然在帮助她。可她骨子里的刚强，和对生活的热爱，又何尝不是时时刻刻在影响着林亦然呢？在他低谷的时候，在他身处迷雾深处的时候，用她那仅有的一点微光，温暖和照亮着他！ 第68章 HR 有那么一刻，林亦然想要把她拥进怀里，可当他心里一产生这个念头，心里便想到了陆敏。 他像干了坏事一样转过脸去，不敢再看夏青伶。急忙起身往江边走，看着远方奔腾不息的滚滚长江，用风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夏青伶跟在他的后面，温柔的开导他说： “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有美丽的风景值得我们去看，有值得的人等着我们去爱，你不要钻牛角尖。谁都会有过去，或许辉煌，或许不堪，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继续走，往前看……” “我知道，只是看到眼前的风景，就容易胡思乱想一些事情。” “又想她了？” “我们以前喜欢在江边散步，那时的她总说将来，说将来要一起去看很多的风景、做很多的事情……后来，每当我看到喜欢的风景，就容易生出没她分享的遗憾；每当我吃到好吃的东西，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她……想到那些没能完成的夙愿，就不由自主的感到伤感！” 林亦然的声音有些哽咽，断断续续的说着。夏青伶没有打断他，等他说完了，才轻轻的说： “舍不得忘的过往记在心里就好，她不会再参与你的将来，你得敞开心扉去迎接新的生活。如果是我，一定希望你是这样。别折磨自己了，这不是爱她的表现。把她放在心里，就已经证明了你对她的爱，她只陪你到那里，你可以时常怀念，但不能永远沉溺在过去。” “我知道，谢谢你，只是想起来了，有点伤感罢了。” “把过去的美好都放在心里，一切都会好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这个世界。” 夏青伶直直的看着林亦然的眼睛，那眼神温暖无比，更有着从没有过的坚定。 “你知道吗？奉节又叫诗城呢！” 她刻意转移话题。 “嗯嗯，是的。因为很多着名诗人在这里写下了很多着名的诗句。对了，你最喜欢哪一首呢？” 林亦然点了点头，情绪渐渐的好了起来，就着夏青伶的话题问。 “我最喜欢刘禹锡竹枝词中的一首：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她口里幽幽的诵着，双手背在身后，沿着人行道上的地砖走着直线，身子东倒西歪的，走在林亦然的前面。 她有几分羞怯，或许是因为诗中所诵，或许是因为心中所想。她也不看身后的人，自顾自地慢慢走着。她知道，林亦然就在她的身后，在她身后的不远处看着。 夕阳挂在山头，红的耀眼，把她的脸也照得红彤彤的，一幅青春美好的模样。 林亦然回到重庆之后，一天，hr小卢找到他，请他到会议室聊聊他转正的事情。 她专门挑了李庆阳不在公司的时候找他谈，特意避开李太阳，想要单独跟林亦然沟通一下，了解一下林亦然的想法。 如果试用3个月转正，她得提前安排好往上报，协调总部和分公司领导安排答辩时间，流程走完都通过之后，才能如期转正。 林亦然跟她进了最小的会议室，她等在门口关好门，刚一坐下，就小声地问： “林经理，按你的情况来说，一般可以按3个月的试用期进行转正。那天我把材料报到李总那里，他说你要把渝东中心医院的业务做下来才行。是这样吗？” 小卢一脸的关切，话语里尽是不可理喻的关心。林亦然苦笑着点了点头，说： “是的。” “为什么？从来没有把转正跟具体业务挂勾的，况且还是那么大个业务，怎么可能说做就做下来？拖上个几年也说不定。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转正？超过6个月就不能再试用了，要我怎么整？” 她的话越来越急切，说的这些，也与她一贯的工作作风和职为特点有些不相称。 看得出来，她没拿林亦然当外人。林亦然感受到她的好意，感慨着说： “我也没办法呀！” “什么没办法？我看你就不该答应，跟他赌这样的事情。” “可是业务做不好，或者出了什么事情，最后还不是追究我的责任？我衡量过、有判断的。你放心，为了长远的利益，承担些压力是应该的，我能行。” 林亦然的眼神变得坚强，说话的语气也十分肯定。 小卢无奈的点了点头，叹道： “哎……其实我也很难办！” 她顿了一会，面有难色，但还是下定决心一般，试探着说： “林经理，有句话我知道不应该我说，但是……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说，不要紧？” 林亦然微微一笑，说： “当然了，你尽管说，没事的。” “也不知道你跟李总是怎么了？有时候我也觉得看不过去，自己的工作也不好做。你们究竟有什么隔阂，是不是能沟通化解呢？不管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毕竟他是领导，你有时候别那么清高，服个软嘛，这样也少吃很多亏嘛，你说是不是？” 小卢显得无比的真诚，作为分公司的hr，她一般是不可能跟公司的员工这么坦诚的谈话的，也不可能让人留下任何话柄。 但今天她一反常态，也算是掏心掏肺的在说话，林亦然心中有些感动，他看得出来，小卢是真心诚意的在交心。这的确不是她该说的话，如果林亦然别有用心，她也确实会落下话柄。 她的话里分明是说，李庆阳在给林亦然穿小鞋、使绊子，这怎么能是她一个hr应该说出来的话呢？ 同事几年，她一向谨慎，从没像今天这样说过话。之所以这样，应该也是相信林亦然的为人，甚至在心里面，已经把他当作朋友在对待了。 “知道了，谢谢你。人之所以为人，有些东西是改不了的，说是弱点也可以，说是特点也行。像我，就做不到低三下四、刻意逢迎……” 林亦然无奈的笑笑，他望向窗外，缓缓的说道。 “哎！” 小卢长叹一声，接着说对林亦然说： “那我私下问问总部相好的领导，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过最好还是能在6个月之内，把承诺的单子签下来，过了李总这一关，其它的就顺理成章了。还有3个月多一点时间，你那边有希望吗？” 第69章 是不是你 她本来没报什么希望，但还是这么随口一问。公司哪个大型项目不是一做几年，不知道林亦然怎么想的，就把这个项目关联到了转正。 按理说，林亦然回公司管理外围片区的这段时间，工作业绩已经十分亮眼，签了好几个项目不说，各个片区也是搞得有声有色，转正的业绩也早就够了。但他的转正却偏偏只关联渝东中心医院，听说还是个区域检验中心的项目，怎么可能几个月就搞得定？ 看着她殷切的目光，却讪讪的说着不报希望的话语，林亦然便说： “应该快了，可能这个月就能搞得定。” 劝林亦然低头认怂没起到什么效果，小卢本来有些失落，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落寞。但听林亦然的话在说，有可能这个月就能搞定，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心想这怎么可能，简直完全不敢相信。 大型项目一般不都要跟几年才有进展吗？而且能不能做下来不也不定，不都是通过公开招标，各家拼得你死我活，开标之前，谁知道能不能搞得定？ 她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怕自己刚才听错了，紧接着问： “什么？这个月？不是要公开招标吗？你有把握搞得定？” 她瞪大眼睛，专注地看着林亦然，生怕错过了什么信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印象中林亦然不会无的放矢，说话办事都是很沉稳的呀？难道他性格变啦，或者说已经十拿九稳啦？ “医院决定通过单一来源进行采购，可能就这几天就会网上公示，应该问题不大。”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决不模棱两可，尽是坚决和肯定。 盯着他看的小卢惊得张大了嘴巴，林亦然居然把这么大个项目做成了单一来源采购？他究竟使用了什么魔力？公司也是史无前例的？要不是林亦然亲口所说，要不是说话的是林亦然，小卢简直无法相信。 罗尔的主力设备，基本都是市场通用的主力设备呀，竞品也不少，怎么可能按单一来源进行采购呢？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尽管罗尔的每个大类的设备都有很多竞品，但把这些类别整合起来，组成一套系统，就成了独一无二的了，这就是林亦然做成渝东中心医院单一来源采购的原因。 当然，这里面也有吴院长的“帮忙”，可在具体的系统上，做单一来源采购也的确是效率最高的采购方式，确实有它说的过去的原因。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我准备好材料，争取3个月就给你办好转正。” 小卢半天才回过神来，表现得兴奋无比，好像比林亦然还高兴。林亦然郑重其事的说了声谢谢，她会心一笑，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当天下午，华仪公司的王晓打来电话，问林亦然最近怎么样。 “亦然啊，回了罗尔怎么样啊？听说调你去管了外围片区？” “是啊，外围片区罗尔一向比较薄弱，覆盖率和占有率都不太高，公司把它单独划成为一个大片仍给我来管。你们那边怎么样？附三院合作还顺利？” 林亦然老老实实的说了他这边的情况，王晓虽然是竞争对手，但也算是值得信赖的朋友，林亦然用不着跟他打马虎眼。 说完，他又随口问了问附三院的情况，林亦然心想，王晓找他，莫不是附三院的业务出了什么事情？ 王晓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忙解释道： “不是附三院的事情找你，那边合作的很好，业务规模还好于预期。我也是听说你负责了外围片区，听说在黔江、开州还有渝西那边都抢了科曼不少业务啊？科曼那边可是气得牙痒痒，哈哈……还好外围不是施贝的主要区域，不然愁的可就是老哥我了哟！嘿嘿……呵呵……” 王晓在那边边笑边说，电话里的语气中，竟然透出几分幸灾乐祸的得意。 市场的几大进口的主力品牌，罗尔排老大，占据着大型的三甲医院市场。施贝排老二，三甲也有一些，但主要集中在专业项目的诊断领域，比如传染病，价格方面相对罗尔也要稍低一些。而科曼的市场则主要面向数量更广的区县二级医院，它的价格更为便宜，成本优势更加明显一些。 罗尔现在在外围片区的区县市场发力，抢夺的大多数业务自然是科曼的市场。这让了解林亦然的王晓感到庆幸，虽然成了竞争对手，但不会与林亦然正面为敌，他似乎有躲过一劫的欣喜。 两人继续客套了几句，王晓也不再绕弯子，直接了当的问起了渝东中心医院项目的情况。 “渝东中心医院的项目是你操作的吗？刚刚我们的销售找到我，说医院在网上公示了区域检验中心的项目，要按单一来源采购的方式跟罗尔谈判，我们搞不清楚情况，所以我想问问，是不是你去操作的？” “是我在协助跟进的，你们也有兴趣吗？” 林亦然毫不隐瞒，通过上次离职事件对王晓的了解，他比较敬重王晓的为人，便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说。 “施贝这边当然也想参与，他们建议我们公司出面去质疑。但我觉得多半也是希望渺茫，就想着直接问问你。要真是你去做的，我们多半是没机会啦，老哥知道你，是不会给我们留口子的，哈哈……” 王晓也是性情耿直，把话说的透透的。 林亦然有些患难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想着，无论是单一来源采购还是公开招标，该来的都会来的，也不是他说了能算的，最终都是要讲究一个程序上的合规和合理。便跟王晓说： “参与嘛肯定都是公平的，不管是谁做的。我也没办法左右客户的意志，怎么做都要公平合理。不过医院这次是做的整体的区域检验中心的方案，系统的整合方面有一定的门槛，能不能做要你们自己衡量啦，我也不好提什么建议……” “我懂，我懂……哈哈……你不用患难，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给我透露什么信息，只要确认是你做的，我就能想像得到，你这兄弟，肯定会把门槛设得高高的，我们不去自讨没趣啦……” 王晓倒是说的坦荡，笑的坦然，直搞得林亦然这边尴尬无比。林亦然没有骗他半分假话，他对王晓还是心存着感激。 实际上这种项目已经基本做死，医院都已经公示了，说明必定有这么做的理由，而且已经通过了层层的审核，这个时候再想着去参与、去质疑，除了添些乱子浪费些时间精力，多半去了也是白去。 科曼这边，不知道是吴院长打了招呼，还是提前知道了内情，湘渝公司也没有去质疑。 另一家市场占有率更小一些的进口品牌西明倒是去了，不过也没什么用，采购中心拿出医院的项目需求，它提供不出来相应的解决方案，就再无二话可说，项目按原定的方案继续。 第70章 招标谈判（上） 一周的单一来源采购公示期结束后的第二天，林亦然和吴蓝星，还有李非、夏青伶以及罗尔的技术人员一起，坐到了政府采购中心的招标室里面。 对面正中间坐的是渝东中心医院的吴院长，他的旁边分别是设备科长王波，和检验科的陈勇主任，还有纪检监查部门、以及采购中心的工作人员。 林亦然之前跟王波有过价格方面的沟通，医院设备的预算是99万，耗材的理想价格是低于药交所交易参考价，大概低个5就差不多了。 而陈勇在跟他沟通的时候，要求耗材能比参考价低上10，这样科室使用起来才没有压力，项目才能开展的更好。 林亦然核算过，也跟吴蓝星商量了，这个条件可以做得出来。毕竟主要是靠卖耗材走量产生业绩，做好做大一个项目，相比利润高却没有量来说，从总量上赚得多得多。 但是在谈判的文件里面，林亦然还是让夏青伶按照投标前一天提取的药交所交易参考价报的，因为这是谈判，不是闭口标，客户现场一定会提些条件。 如果直接报的就是最终成交价，招标人为了体现谈判的成就感，现场再提点附带条件，我方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就算谈判能够继续下去，也不可能让双方都满意。 一旦发生这样的局面，不但投标的没捞着好处，招标的客户也不满意，心里上总会觉得没谈出个成绩。跟去菜市场买菜也差不多，双方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一番，都装着做出了最大让步，结局才会皆大欢喜。 这是林亦然自己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来之前他们已经商量过，一切的商务条件，都由林亦然主谈。 吴蓝星过来，一来表示一个重视的态度，毕竟他们公司才是投标的主体。二来万一现场发生特殊情况，好直接商量了就现场确定，趁热打铁，免得夜长梦多，把项目又拖着了。 走进招标室的时候，带头的吴院长表情十分严肃，大家都装着谁也不认识，林亦然也没有跟他打招呼。 但林亦然注意到，坐下来的时候，吴院长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全场之后，曾意味深长的往回瞟了林亦然一眼。 林亦然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向着对面众人行着注目礼似的坐在那里，神态谦逊，身体却不动如山。 谈判开始，夏青伶递上谈判文件。主持人拆开，给院方一人分了一份，又说了几句开场白，便首先让甲方确认项目的细节。 “投标人这边书面承诺完全响应招标文件，看采购人这边还有没有技术方面的疑问，或者是需要确认的细节？” 采购中心的主持人看着投标文件中的《投标一览表》，向渝东中心医院的众人提问。 由于采购文件上已有特别声明，所有的投标文件要响应招标条件，罗尔这边也是对应着一条条做的，所以这个环节也就是走个形式。大家都摇着头，表示没有什么问题。 “那么接下来就是优惠条件，由于是单一来源采购，咱们需要经过双方谈判。投标人这边，看看能给到什么样的优惠？” 主持人看向罗尔这边，林亦然和吴蓝星坐在正中间，他的目光最后也是看着林亦然。 林亦然向他微笑点头，接着便说： “首先谢谢院方和采购中心组织今天的项目谈判，咱们也是带着诚意而来，提前向公司申请了优惠政策。我们市值一千多万的设备提供给医院，只向征性的按99万的价格销售给医院。耗材还按市场平均价来，合作和保修期都是五年。” 林亦然说的都是投标文件里面写的条件，他没有给出任何优惠。条件要让客户提出来，他们才能获得成就感。 “那怎么行？我们若是想要设备，分分钟就有很多厂家送过来，一分钱不要都可以。所以耗材也要优惠，至少要低于参考价20个点。” 王波是设备科长，价格方面确实应该由他来主谈。他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抛出20个点的优惠，行内人都知道，这个条件确实有点离谱，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谈判就是这样，你漫天要价，我就地还钱。尽管大家心里都有个谱，也要故意把差距拉得大一些，故意给谈判增加些难度，让双方都获得成就感。 林亦然不慌也不乱，言辞恳切地说： “领导，你好。咱们罗尔品质好，价格也从来不会乱报。我们既然这么远过来，医院也是带着诚意组织这次谈判，我们就提前跟公司申请过优惠，确实就是写在投标文件里面的条件。” 他拜访过王波，也认识。但却只是泛泛的叫他领导，为的也只是当着众人，怕王波想要避嫌。 看得出来，王波对他这样泛泛的称呼很满意。吴院长也转眼看了一下林亦然，目光里似乎有说不出的深意。 听林亦然说完，王波露出一副生气的表情，提高了几分音量，大声斥责道： “没优惠你们过来谈什么？马上打电话给你们领导，如果只是这样的条件，咱们这个项目马上不做了。医院重新拟定方案，我们公开招标。” 他说话近乎在吼，招标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了，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夏青伶脸色煞白，着急的看着林亦然，一时间不知所措，在那里如坐针毡。 她被吓傻了，好不容易推动到招标谈判的项目，一上来就要黄了？ 原来林亦然不是说可以优惠10点吗？怎么临到谈判的时候他又不优惠了？ 现在气氛这么紧张，眼看着谈都没法往下谈了。怎么办？ 她着急得恨不得跺脚，不解的看着从亦然。 林亦然一脸委屈又无奈的笑着，目光真诚的环视着招标的众人，认真听着王波的怒吼，跟他的目光对视着。 林亦然一点不慌，他心里清楚，王波采用的是压力谈判。 他之所以这么激烈，无非是想表现得跟罗尔没有私底下的牵绊，同时也想用压力，让罗尔让出谈判的底线。 第71章 招标谈判（中） 林亦然表面表现得慌乱又无助，心里却淡定自如，不动如山。 他假意慌张的跟王波和招标方致了个歉，说我们出去打个电话，连忙叫了吴蓝星，就出门招标室的门。 过了几分钟，他高兴的推门进来，看了看众人，最后注视着王波说： “各位领导，我们刚刚商量了一下，又请示了公司领导，这个机会我们公司上下都很珍惜。因此领导同意破例，耗材也优惠三个点。” “才三个点？一年才优惠几个钱？那几乎相当于没有优惠！” 王波表现得很不满意，说了这么一句，就再也没有提具体的条件。他懂规矩，上面还有院长，他要留些余地，才能让大家都有面子，都有成绩。 果然，吴院长这个时候清了清嗓子，招标室里顿时变得安静。这场面，一看就是更高一级领导，现场的每个人都懂得分寸。 相对王波的激烈，吴院长的语气就要温和的多。他说话不急不缓，有一种一切尽在把握的淡定和从容，领导的派头也是十足的。 “这位经理，你看咱们医院也是带着诚意，带着服务库区人民的健康，带着建设一流三甲医院的目的，组织咱们这一班人专门来跟你们谈，这点优惠确实说不过去。你再去打打电话，商量一下，看看还能优惠多少？这样，设备就不说了嘛，就按你们报的99万，你再去争取一下耗材，看看耗材还能再降几个点？” 说完，吴院长看了看医院的众人，用眼神征询大家的意见，大家自然是点头赞同。设备本来就够优惠了，谈也没有多大的空间。 而他却以这个为条件，提出让罗尔再让一点，罗尔也无法拒绝，毕竟人家是院领导，发了话你供应商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这就是林亦然顶着压力，挨着骂也不首先给出优惠的原因。 林亦然面有难色，但还是依着吴院长的要求，“艰难”的站起身来，叫了吴蓝星一起，又一次出去打电话申请。 又过了几分钟，林亦然再次高兴的进来，看看众人，最后落到吴院长的方向，对他说： “领导，公司同意再优惠两个点，一共优惠到5个点了，这是我们在重庆、甚至全国市场的底线。” 吴院长不置可否，王波也不再说话。 按常规，谈判进行到现在也就差不多了，供方作了三次报价，给了两次优惠，让利的幅度也是越来越小，底线可能也都差不多了。 夏青伶十分不解，不是说优惠10个点吗？难道林亦然临时改变了主意？谈得这么最艰难的情况下，还要把价格往高了谈？ 也就是这个时候，陈勇坐不住了。原来他说优惠10个点，林亦然是默认了的，怎么一到谈判桌上就变成了5个点呢？这个差距，一年下来得上百万啊，这可都是他科室的效益呢！ 陈勇有些着急，找了个说话的空隙便说： “咱们全部都用你们的，这个成占比可不低，后期开展起来也有压力。你们多给点优惠嘛，我们开展得好了，一年用个两三千万的量，都没有任何问题？” 林亦然表现得很为难，陪笑着说： “确实我们也是看重医院的潜力，又是罗尔建设区域检验检验中心的窗口和标杆，公司才能给出这个政策的。” “吴院，我看要优惠10点，我们才能开展得起来，项目才能推广得下去。” 陈勇看着吴院长，直接要求了跟林亦然商量好的底线，生怕错过了谈判的时机，把价格谈高了。 吴院长心中生出几分不悦，陈勇好像拿捏不住节奏，有些越俎代庖，管了他作为设备院长该考虑的问题。 但好在陈勇只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说起来也只是在给他提建议。谈判桌上的一方这样一唱一和，总还能说得过去。 他听了陈勇的话，点了点头，就按他提出的10个点，对着林亦然说： “是啊，咱们是贫困地区，这个项目也是区检中心的试点，也是你们罗尔在重庆的第一个项目，还是得多优惠一点才行。” 林亦然心中坦然，该来的一定会来的，都谈到这个程度，现在给出10个点的优惠，对方一定会非常满意了，不会再提其它的问题。 一如上来一轮两轮就给出全部的优惠，那么对方一定就会认为还有空间，谈得艰难不说，最后大家还都觉得不满意。 他之所以刚开始说只能按交易参考价来，就是想要降低对方的心理预期。后面又用越来越小的让利幅度，来证实这个问题。这样让对方觉得他们确实已经没有了让利的空间，就能把谈判变得顺利。 人们往往对货物并没有明确的价值标定，根本不知道一个东西究竟值多少钱。有的也只是比较而来的价格，值不值，往往只是一个心理的预期而已。 就像笑话里面讲的，当一个顾客来买东西，还个价格你卖家就说卖，那他一定觉得自己草率了、价格还高了。卖家一定要在他还价的基础上要求再加点，不管事实是高是低，必须是双方几次艰难的讨价还价最后成交，顾客买到的东西才会满意。 其实谈到这个时候，林亦然亮出底线就会皆大欢喜了，各方人马都已经表演完成，实现了自己的价值，达成了预期的成绩。但他还在想让效果更好一些，让对面的客户更加的满意，便说： “10个点确实有难度，而且再大的客户都没有先例。院长，您看这样可不可以，我们把合作的期限增加一年，我们的相应的延长设备的保修期，我再去跟公司直接说您这边要求的一口价，优惠10个点，可不可以？” 刚才陈勇叫他吴院，林亦然假装刚刚认识一般，跟着叫他院长，顺便提了个条件，不然直接再让5个点，就显得前面的谈判缺乏诚意。 吴院长一听，觉得可行，就算不提这个要求，医院的设备也可能要用个十年八年，只不过是不写进合同里。再说厂家也承诺延长的保修期，医院相当于没有损失，何乐而不为？ 第72章 招标谈判（下） 他当即征询了王波和陈勇的意见，又问采购中心的主持人，是否违返采购规定？主持人说这只是双方的合同关系，没有问题，他便直接给林亦然答复说可以。 林亦然再次叫出了吴蓝星，这次出去的久了些，他们抽完了一支烟才进来。 其实他前面两次出去也没给谁打电话，只是为了配合谈判的场景，他们自导自演了一出戏。 或许大家心里都清楚，但规则就是这样。人的心理就是这样，戏要做足，流程也必须要走，才能让大家都满意。 林亦然第三次进来的时候，表现的特别兴奋，对方的众人也是心肚明，这表情摆明了是有戏。 林亦然依然高兴的看看众人，最后目光落到吴院长的脸上，郑重地说： “院长，刚刚这事都申请到总部去了。我们西南大区总监直接给全国的总监、也是罗尔中国区的副总汇报了，这个项目作为罗尔在重庆的一个试点，一个窗口，副总特批同意，说以后可能还要过来考察，把这个项目作为一个窗口推广出去。如果他要来的话，到候可能还得麻烦您啊！” “好说好说……” 吴院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罗尔把这个项目作为窗口推广，无异于提高了医院在业内的名气。罗尔的副总要是过来，也算是行业大佬了。怎么说都是好事，更何况今天通过他艰难的谈判，罗尔给出了低于药交所10个点的优惠，这是切切实实的利益，也是他作为分管设备的副院长，辛辛苦苦费尽口舌创下的业绩。 “那就这么定了，各位都辛苦了！” 吴院长大手一挥，敲桌定板。 采购中心的工作人员马上整理了资料，交给双方谈判人员签字确认，接下来就是进行公示。 大家都很高兴，项目这样的谈判结果，让所有人都特别满意。 特别是吴蓝星，一背过招标谈判的人员，就再也掩饰不住地高兴。 这也难怪，他几乎没费任何劲，就做了几千万每年的业务。价格也是按预期谈成的，合作期限还延长了一年，相当于多了一年的赚钱保障，让他如何能不兴奋、又能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呢？ 他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又一次坚定了要好好结交林亦然的想法。跟他交好，赚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钱啊？作为一个商人，喜欢的自然是能帮他赚钱的人。 这么多年开公司的经验，吴蓝星信奉一句俗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靠着这个原则，他自信能有很多办法把一个人搞定，无论是客户还是合作伙伴。 但在林亦然这里他却患了难，这么多年接触下来，林亦然从未向他提供要求，除了正常的工作配合，私底下还真没找他做过什么。 在吴蓝星眼里，林亦然就像一个无缝的蛋，做事认真又有能力，个人又欲无求，从不搞什么污七糟八的坏事情。就算是跟罗尔的人事斗争，他好像也是被动的承受，从没使过什么手段。 这个人过于刚直，不容易搞定，很难把他拉上一条船。这是吴蓝星对林亦然的看法，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有他的办法。 你不在乎自己的私利，但你工作还是得要，那我就按你的思路，好好配合全力支持你，我示我的好，接不接受是你的问题，你总不会把一个对你好的人当敌人，只要能配合着做生意赚钱，上不上一条船都没问题。 心下计定，出了招标中心的大楼，他掏出烟来给林亦然，又帮他点着火，对他说： “辛苦啦，林总，谢谢你啊，这个单子做得才真叫一个痛快！” “痛快？我可是心脏病都快吓出来啦，那个王科长开始怎么那么凶？” 夏青伶轻轻拍着胸脯，做着惊恐的表情问。 林亦然和吴蓝星默契的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夏青伶心想，难道我说错话了，可不是吓死个人？ 林亦然微微笑着，给她解释说： “这叫压力谈判，是一种谈判的风格和技巧。” “还有这种技巧？谈判不是要维持和谐平等的气氛最重要吗？” 夏青伶的脸上充满了疑问。 “那可不一定，谈判中强势的一方往往可能采用这种办法，给弱势的一方增加心理压力，从而越过预期的谈判底线，实现自己最大的利益。” “还有这种，真是吓死我啦。要是我的话，肯定一股脑的就把全部优惠都给出来了，过不对你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 夏青伶还有几分感慨，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你要一股脑的把底线都亮出来了，后面院长发话怎么办？还有主任也提了条件。” “那估计真的要打电话申请了，只能在底线的基础上再让点。” 吴蓝星嘿嘿一笑，说： “夏经理也不要着急，这些都是经验，多经历几次就都知道了，也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夏青伶吐了吐舌头，有些羞愧和无奈的样子，慌忙走向一边。 这时，林亦然看见李非站在远处玩着手机，情绪好像不怎么好的样子，便大声的招呼他过来。 “李非，过来抽烟……” 李非的脸色不怎么好，听到林亦然叫他，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来，抽支烟……” 吴蓝星取出一支烟，同样帮李非点上，李非讪讪地应付着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串长长的烟圈。而对于他们的喧却表现的心不在焉。 不应该呀！ 李非不是最爱显摆的吗？平时也是一个逗逼，按理说这种时候，是该他装逼的时候了呀？怎么像霜打的茄子？焉啦！ 林亦然注意到他的反常，感觉到李非的眼睛里，藏着重重的心事。 “大家都辛苦了，我请大家好好吃顿饭，晚上一起去白帝城看《归来三峡》。听说是花了好几个亿，由张艺谋打造的大型户外实景文化演出，据说很值得一看呢。我请大家哈，一个心意……” 吴蓝星兴致高昂，提议团队一起出去玩玩，放松放松。 林亦然还没表态，李非却说： “不了，林哥，咱们直接回重庆，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呢……” 第73章 看星星的地方 林亦然心念一转，便说： “是啊，去看的话明天又得耽搁大半天。咱们直接回重庆庆祝，把部门的人都叫上，咱们部门也搞搞团建。” “那这样，就今天晚上，团建的费用我来出，我把公司对应区域的几个销售也叫上，这几个月大家都辛苦，也新开发了这么多业务。就大家伙一起，好好庆祝庆祝。” 吴蓝星顺势提出一起团建的想法，还没等林亦然表态，就立即着手安排起来。 他通知了蓝星公司对应的几个销售，晚上跟罗尔外围片区人员一起聚餐，林亦然再也不好拒绝，便在群里通知大家，部门晚上跟蓝星一起团建。 几个人随便吃了点便饭就走，李非、林亦然和吴蓝星都开了车，李非的车上坐了罗尔的技术人员，夏青伶则自然而然的跟了林亦然。吴蓝星这回没带司机，一个人上了他的奔驰s600，大家一起开着车往重庆赶。 李非走在最前面，林亦然紧随其后走在中间，转了几个弯就上了高速。李非把车开得特别快，没几分钟就没影了。 夏青伶坐在林亦然副驾驶的位置，自从上次林亦然让她随便坐之后，她就再也不为坐前面还是后面感到难堪了，每次都是自然而然的上副驾驶位，坐在林亦然的旁边。 “李非今天怎么了？怎么把车开这么快，感觉好危险！” 见李非的车一溜烟的没了影，而后视镜里，吴蓝星的大奔则稳稳的跟在后面。应该不是我们跑得太慢呀，夏青伶拎开矿泉水瓶，递到林亦然手里，同时轻声的问。 “你也感觉到了？我就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对头。一言不发不说，做事也心不在焉，毛里毛躁的样子，好像心事重重的……” 林亦然说出了心里的疑惑，夏青伶连连点头赞同，说： “就是就是，就感觉他不开心，心情好像很烦乱。” 林亦然赶紧拔通了李非的电话。 “然哥，什么事？” 李非一接电话，就问林亦然。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把车开那么快？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啊……没什么。我想早点团建喝酒呢，我没什么。” 李非忙着否认，一直重复着说没什么。林亦然心想可能车上坐着技术人员，问他也不一定好说，便嘱咐了一句： “车开慢点。遇到事情要冷静，要注意安全。晚上好好玩一玩、喝几杯酒。” 李非嘴上应着，但丝毫没有降低车速。一路上林亦然再也没见着他的影子，五个小时的车程，最后他比林亦然他们早到了将近一个小时。 林亦然的车开得不紧不慢，他们听着音乐，夏青伶一会儿给他递点小零食，一会儿帮他开个红牛喝喝……他们一路上轻松又愉快，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聊着天。 快到梁平的时候，夏青伶想起上次在这里看星星的事，突发感慨，说： “快看快看，上次就是这里，我们在这里看过最好看的星星。” “这里海拔高，又没有光污染，所以星空才那么明亮，简真就跟小时候一样。” 林亦然也逃不过直男的特点，给夏青伶分析着星星好看的原因。殊不知最让夏青伶记忆深刻的，可能是一起看星星的人。 “可惜不是晚上，以后有机会，一定还来这里。嗯……这里的星星很透明，就像人的眼睛。” 她歪着好看的脑袋，如水的双眸注视着专注开车的林亦然。 感觉到她的注视，林亦然转头偷瞄了她一眼。乌黑的长发绕过她白晳的耳根，穿过颀长无睱的颈脖，沿着一边的肩膀，垂坠在胸前，晃啊晃的。 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雅美丽，是一种道不尽的温柔感觉。 林亦然的心中生出几分慌乱，完全没了谈判桌上的淡定从容，忙转过脸去看着前方的道路，结结巴巴的说： “嗯……是很好看，像人的眼睛。以后找机会再来看……” 他慌乱失措的重复着夏青伶刚刚的话语，话都说不顺畅了，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应对得体的风范。夏青伶觉察出他的失态，快乐满足涌上心头，温柔地抿嘴一笑，就那么安静的坐着，什么也不再提。 窗外的景色缓缓退去，就算是冬天，道路旁栽种的菊花，在冬日的暖阳下，依然五颜六色，开的十分鲜艳。 夏青伶的脸上挂着笑意，看着近旁的鲜花，也看远处的山峦。天上有白云和温暖的太阳，她没说一句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梁平服务区的时候路程就刚好走了一半，照例是要在这里休息一下。趁着这个时间，夏青伶去超市买了两个牛奶回来，对林亦然说： “一会儿到重庆差不多就得吃饭了，你晚上要喝酒，空腹喝酒伤胃，呆会提前把这两个牛奶喝了，不然人受不了，饿着肚子喝酒很容易醉。” 她说得很自然，就像平常谈论事情一样。林亦然感觉到她的关心，心里虽然温暖，却又有几分慌乱。 他能觉察出在自己心里，夏青伶渐渐变得特别。面对这个温柔美丽的女子，面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全心全意的在乎，林亦然当然已经有些心动。但他还没准备好，往心里接受这么一个特别的人。 他还没能腾出位置，尽管陆敏已经不在了，再不可能了，但出于本能或者是执念，现在他还记着曾经的陆敏，在心里的位置还是属于她，不能接受别的人。 每当他和夏青伶或者陆诗琪相处，有那么一些心动的时刻，他就像是做了坏事一样，感觉辜负了陆敏一般，羞愧到没脸见人。 此时面对夏青伶毫不掩饰的关心，他慌乱和自责如故，既觉得对不起陆敏，也觉得好像辜负了夏青伶。 他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支吾着，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嗯……空腹喝酒好像是很伤胃，也比较容易醉。嘿嘿……谢谢你。嘿嘿……你也喝一个，免得伤胃……” 林亦然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不断重复着夏青伶的话语，心底的慌张暴露无遗。 断断续续的重复了几遍，他终于找着了新的话题，就像找着救命稻草一般，劝夏青伶也喝一个！ 夏青伶开心不已，她发现，自己好像很喜欢看这样的林亦然。 怕林亦然难堪，夏青伶也不取笑，只是温婉的笑着，对林亦然说： “我不喝酒的，你忘了？” “不喝酒好，女孩子不喝好，不喝也没什么……” 林亦然还没从刚才的慌乱中回过神来，现在更加慌乱了。他语无伦次的重复着说话，夏青伶心中会意，莫名的开心不已，眉眼间透着温柔的笑意。 高速路宽阔平坦，车子轻快，穿梭在绿意盎然的丘陵之间。 第74章 团建 团建的地点，吴蓝星直接定的是南滨路边的游船上，离罗尔公司也近，一个两张桌子、可以坐下二十个人的大包间。 林亦然他们到重庆已是六点多钟，便直接开车去了团建的地点。李非早就到了，兴致依然不高，耷拉着脸，一个人坐在角落，不停的对着手机看。 果然如夏青伶所料，一上桌就是喝酒，幸好林亦然喝了她买的牛奶，便也来者不拒。 杨峰是个急性子，说话快办事也快，喝酒也要抢个先。大家刚一坐下，他就站起来找林亦然。 “老大，上次就说好要请你喝酒的，今天必须先喝一个。说实话，黔江这个单子才算得上是我真真正正从头做到尾的第一个单子，而且一个单子就是五六百万，我心里清楚，没有你的帮助这个单子肯定黄，所以我真心实意的感谢你，现在也越来越有信心了，无论如何都得敬一个……” 林亦然有些为难，这主题开没开始呢，怎么就开始单干了，关键其他人都只能在一边干坐着看他们喝呀，他觉得有些不妥，便说： “兄弟先别急，咱们大家先一起来一杯，一会儿咱们再慢慢喝好不好？” “好好好，大家一起，先喝一杯……” 旁边的吴蓝星赶紧解围咐和，杨峰也不犟，感觉到程序好像是有点不对，便立即点头说好。 林亦然赶紧接着招呼大家举杯，怕杨峰觉得尴尬，还特意点名了他： “来，杨峰，小伙伴们，大家这段时间都很努力，也很辛苦，同样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处处开花，都有进步。当然这也少不了吴总和蓝星团队的支持和配合，咱们一起举杯感谢他们，也感谢努力拼搏的自己！” 吴蓝星赶紧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另一只手举在空中作势向下按，示意就要举杯畅饮的众人，他要说两句。 “大伙儿稍等一下，我说两句。” 几个还在窃窃私语的顿时停了下来，吴蓝星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林经理太客气了，支持和配合罗尔，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再说这也是蓝星的业务，你们团队能者多劳，帮我们做了很多，我吴蓝星发自内心的感激，可以这么说，没有罗尔就没有蓝星，也就没有我吴蓝星的今天……” 吴蓝星振臂高谈，真挚诚恳，接着又说： “再说咱们这个团队，真正成立还不到三个月，算是我见过最能扛能打的。罗尔这么多年做不起来，最薄弱的一个外围片区，这几个月增加的年销量已经超过了四千万！我吴蓝星心里清楚是谁给的，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感谢大家、感谢你林总，所以今天晚上所有的费用我出，大家放开了吃，尽情的喝……” 说到感谢林总的时候，吴蓝星转过脸看着林亦然，把头微微地点了点。接着，他提高音量鼓动大家，把酒杯往更高处一举，再转向林亦然碰了碰，请大家一起开喝。 吴蓝星十分注意细节，他跟林亦然碰杯的时候，刻意把杯子放低了几分。林亦然也把酒杯往下放了放，他又迅速往下放了很多，直到确保比林亦然低了才碰杯，就像他平常跟林亦然接触一样，总把姿态放得很低。 一杯下肚，杨峰立即又倒满了酒，作势要找林亦然干杯。林亦然心领神会，把酒杯倒满，主动端起酒杯，笑呵呵地对杨峰说： “来，兄弟，祝贺你，敬你一杯！要坚持哈……” 杨峰受宠若惊，他可是林亦然第一个主动喝酒的人啊！杨峰立即站起身来，双手捧着酒杯碰了过来。 “老……老大，别的什么我也不说了，一切尽在酒中，谢谢你认我这个兄弟……” 叮…… 酒杯在空中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杨峰一饮而尽，豪气干云。林亦然也干了，把杯口往下一倒，赞许的看着杨峰。 杨峰十分满意，甚至有几分得意，他的成绩得到了肯定，他心里最佩服的林老大，第一个找他喝酒，碰杯的时候还叫他兄弟！ 他的心中充满了力量，脑子里又开始想着自己片区的市场。 接下来就是一个一个轮着喝，几个员工像是担心他没喝着酒一样，排着队找林亦然。大家各有各的理由，都会说酒桌上的场面话，或感激知遇之恩，或感怀悉心教导，或感动共同拼搏…… 林亦然也是来者不拒，心想要喝便喝，酒桌上就是这样，总有各种各样非喝不可的理由。大家放开一些，喝的兴奋了，平常端着的隔阂也就没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多半也就更近了。 新进的两个新员工也毫不示弱，一个接一个向林亦然敬酒。首先是吴钥，她一个女孩子，没想到也挺能喝。 “老大，我虽然没有老销售那么多成绩，目前只新开了两个项目，但也渐渐找着些感觉了。多谢你的悉心栽培，我喝一个……” “你能不能喝？不能喝就别逞强，不用非得喝那么多！” 林亦然正在担心吴钥能不能喝得下去，她却充分展现了什么事都爱抢先的风格，端着酒杯一饮而尽了。 林亦然随即也干了酒，接着跟吴钥说： “你非常优秀，实习期就有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也要经得起挫折，凡事谋定后动，尽己可能的做好自己的事，结果反倒是顺理成章，成与不成都不那么重要了。” “既是事先谋定，那便多半能成！” 吴钥咧嘴一笑，笃定地说。林亦然微笑着点头肯定，她回身坐下，尤青立即端着酒走到林亦然的旁边，说： “老大，我只发现了两个明年的机会，学着处理了些客户的问题，但酒也还是要跟你喝一个……” 林亦然再次加满了酒，回身站起鼓励他说： “医疗的项目周期本来就很长，有的跟个年也说不定，就怕你们沉不住气。你能发现机会就是好的开始，会处理客户问题就是能力，好好干，别着急。” 尤青受到鼓励，有一种被理解的感动涌进心里。他的眼神变得坚定，也不畏林亦然恳切的目光，他们互相点头示意。 杯子在空中一碰，各自痛快的喝了下去。 第75章 唱歌 吴蓝星找了个空档，先是自己跟林亦然喝了一杯，接着又招呼自己公司的人，一个个的介绍，一个个的敬酒。而他自己也不含糊，每次都是陪着林亦然一起喝。 林亦然和吴蓝星这边是喝酒的焦点，他们本来就坐在一起，来敬酒的人都是轮番着敬他们两个。 他们这边喝的热火朝天，而其它地方、其它人也没闲着，三三两两的互相敬酒，包间里的气氛热烈不已，充满了欢乐。 夏青伶没有喝酒，她喝的是茶。她没有单独敬林亦然喝酒，只跟着大家一起打了个批发，一起向林亦然和吴蓝星敬了一下。 只有李非坐在角落，始终游离在欢乐的气氛之外，很是焦躁的样子，不住的看着手机。别人找他喝酒，他就大口的喝下，也不多说话，也不主动去敬别人。 他以前总是爱到处挑事的，跟今天简直判若两人。 林亦然注意到李非的反常，跟大伙喝完一轮后，找了个没人敬酒的空档，端着酒杯坐到他的身旁。 李非见林亦然端着酒过来，收起手机放进包里，立即往自己杯子里倒酒。他倒的很快，不注意溢了出来，沿着杯口往桌子上流了很多。 “你不对头啊？有什么事情要说！” 林亦然拍了拍李非的肩膀，亲切的说。 李非眼神有些闪烁，忙端起酒杯跟林亦然碰，嘴上说： “没啥，哥……”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极力隐藏着什么。林亦然觉得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也不深究，端起杯子跟李非重重的碰在一起，酒花在杯中晃荡，两个人都是一大口，痛痛快快的喝了。 一杯喝完，李非又给林亦然加满，接着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然后迎着林亦关切的目光举起杯来。 “哥，我也敬你一个。” 他也不说为啥敬，也不说为啥喝，就那么把酒杯倒的满满的，向着林亦然举着。 看得出来，他眼里藏着重重的心事，好像有说不出的难过。见他只想喝酒，林亦然也不说二话，端起酒杯就又跟他干了。 这时，杨烁也端着酒杯，笑眯眯的走到旁边，看着林亦然。 “老大，他们都有成绩了，我fl的单子可能要明年一季度了。你可得多费点心，好好帮帮我啊，我要单独敬你一个……” 林亦然端起酒杯跟杨烁碰了碰，对他说： “兄弟，‘帮你’这个说法不正确，这本来就是我们共同的事业，我们大家共同的工作。好好盯紧，把信息把握准确，有希望的。” “希望倒是有，但我感觉我们罗尔准确权威的优势还没得到医院的充分认可，只放在其它品牌同等的水平来评比，我担心我们的优势得不到体现，价格方面肯定比不过……” 杨烁无不担心的说着，一脸忧虑和沉重的神色。 “这个预判非常重要，接下来咱们跟市场部对接一下，配合着加强一下临床工作。跟临床对指标意义认识更深刻的专家增加互动，他们对产品的性能和指标认识更多。可以通过他们来影响医院作出正确的决策。” 林亦然对杨烁竖了个大姆指，肯定了他的分析和判断，接着就想出了对策。 医院也是分工合作，检验科负责检测病人标本的指标数据，而真正使用数据的，却是临床的医生，他们才更关注数据的准确性和检测的方法学。 因为他们需要用这些，来决定临床的治疗手段和如何用药。也只有他们，才真正了解这些数据之间的细微差别。 对于罗尔来说，偏高的价格体现在检验科的成本里，而准确性的价值却是带给临床的。所以，通过临床反馈来强化产品的价值，也是罗尔惯常使用的方法之一。 杨烁重重的点了点头，把酒杯放得低低的跟林亦然一碰，非常爽快的一口就干了。 吃完饭，吴蓝星招呼大家上游船的顶楼，去那里的ktv，大家一起唱唱歌。 吴钥是个麦霸，深情的励志的唱个不停，而且唱的确实也还不错。 夏青伶也点了一首周杰伦的《简单爱》，她不急不缓，温柔的唱着： 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歌声清丽，婉转悠扬。 夏青伶端坐在那里，轻轻晃动着脑袋，秀美的长发垂在胸前，随着音乐的节奏摆呀摆的，炫丽的彩光晃来晃去，偶尔打在她清丽无睱的脸上，说不出的端庄秀丽。 她的身子分外单薄，却透出十分坚强的感觉，端端正正的坐着。 美妙歌声从她的口中缓缓流淌，在空中飘飞，如同她心中的秘密心事，在向世界娓娓述说。 林亦然生出一股莫名的保护欲，这一刻，他想把夏青拥进怀里，摸摸她柔顺的长发，拍拍她单薄的肩膀，把她紧紧的抱着…… 他的心跳十分剧烈，内心之中又一次生出难堪的感觉。忙转眼向窗外看去，夜色中的重庆，灯火通明，把天空的云层，都染成了温暖的桔红色。 似乎看穿了他内心和秘密，远处的灯光调皮的闪动，就像在调笑他的不勇敢。楼顶一束激光直直的射向天穹，又像在鼓励他大胆一些，遵从内心，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 远处有千万盏灯透出温暖的颜色，仿佛在讲述着暖的故事，在劝说着林亦然，不要错过。但他终究还是不敢，在心中自责不已，不敢靠近，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看。 他赶忙去找李非，在最最昏暗的角落里，李非呆呆的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手机，定定的看着大屏上闪动的歌词，听别人唱动人的歌。 吴蓝星唱了一首《爱拼才会赢》，李非呆坐着没什么反应。接着，杨峰似乎喝得够了，人也嗨了，点了一首《一生所爱》。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他完全放开了，唱的撕心裂肺，说不上多好，但十分投入，吼的尽兴。 李非神色黯淡，呆呆地盯着屏上的歌词，字字入心，听得出神。曲罢，他窝进沙发，使劲揉了揉眼睛。 第76章 李非想辞职 林亦然今晚喝了不少酒，有几分醉意，也有些累了。他坐到李非的旁边，同样把身子靠进沙发里，像李非一样看着大屏幕，杨烁还在撕心裂肺地唱着刚才那首歌。 林亦然拍了拍李非的肩膀，也没说话。李非正在揉眼睛，林亦然眼睛看着屏幕，也没看他。 过了一会儿，李非把身子向林亦然侧了侧，看着他说： “然哥，我不想干了，我想辞职，我想离开……” 杨烁正在动情的重复着副歌，“苦海，翻起爱恨……”包间里回荡着他有些沙哑和破碎的高音。林亦然没完全听清李非的话，但在音乐的间隙，他听到李非说了他想辞职的声音。 林亦然怔了怔，转头看了李非一眼，又拍了拍李非的肩膀说了三个字： “呆会说。” 坦白来说，李非说要辞职，让林亦然感觉很意外。一时没反应过来，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按理来说，李非是罗尔校招进来的，一毕业就进了罗尔，然后再一步步成长起来，对罗尔应该很有归属感的。 从工作来说，现在也没遇上什么大的阻力，甚至可以说是做得顺风顺水，而且刚刚签了大单，没有理由这个时候放弃呀！ 李非是林亦然一手从实习生带出来的，他俩关系一直不错。如果真有什么，甚至是其它有公司高薪挖人想要跳槽，私底下，李非都会提前跟林亦然商量的。 可他这是玩的哪一出呢？昨天还好好的，今天项目谈成了反倒萎靡了，难不成他是别家的间谍？因为间谍任务没完成而不高兴！ 林亦然当然不会往这方面想，对李非来说，这绝对不可能。可他怎么也想不通，李非怎么无头无脑的就跟他提要辞职呢？ 短暂的意外，并没有让林亦然表现出慌乱。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三个字，准备着私下里，找李非好好谈谈原因。 他一定遇到了什么困难！作为能够互相信任的兄弟，林亦然一定不会放任他任性，有困难也会帮他想办法。大家一起去面对，陪他渡过难关。 林亦然跟吴蓝星打了个招呼，说他们几个先撤，这一天下来也有些累了。吴蓝星叫过来一个他公司的销售，安排好他呆会儿买单，他们几个出了差的就都先走了。 李非没喝多少酒，快步走在前面，吴蓝星紧随其后。林亦然让夏青伶走他前面，夏青伶走了几步，在下船的楼梯边站定，说： “这儿有楼梯，你慢点。今天喝了这么多酒，有没有问题？” 她的目光关切，温柔的话语里隐隐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 林亦然看着她苗条到有些单薄的身体，伫立在十二月阴冷的寒风里，在楼梯的道口等着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弱和美丽。 一盏橙色的灯光照在脸上，她仿佛一个温暖的港湾，那里的温柔令人沉迷。 林亦然慌乱地说着没事，心里荡漾着满足和快乐，脸上不由自主地涌起温柔的笑意。 他让夏青伶先走，夏青伶却执意让着他。拗不过她，林亦然只得听话。走到楼梯边的一瞬，夏青伶轻轻的扶住了他。 手臂上传来一个小小的力，一双小小的玉手裸露在寒风里，紧紧的握着林亦然的手臂，尽力的搀扶着，林亦然有些摇晃的身体。 那堪堪一握手臂，传来坚定的力量，林亦然十分不忍心，用夏青伶单薄的身躯来支撑自己高大的身体。 但他又舍不得手臂上那温柔的力量，真想就这么一直一直的走，一直一直的搀扶着。 他甚至想要反过来扶着她，给她些温暖和力量，但他不敢。也舍不得让她费劲，便极力稳定着自己的身体，故意走得很慢，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温柔，她的关心，和带着她温度的小小的力气。 下船以后，林亦然让夏青伶把车开回去，车上还有她的行礼。夏青伶担心他能不能行，林亦然温柔的对她说： “放心，李非没喝多少，我跟他聊聊。” “要不我等你们，你喝了这么多？” 夏青伶目光切切，毫不掩饰的吐露着关心。 “没事，我还清醒。李非指定有什么事不好说，我得问问清楚，看看他怎么了……” 夏青伶也懂，李非肯定有什么事，男人之间的事她也不好掺和。尽管放心不下，也还是在反复叮咛嘱咐之后，乖乖的开车回去了。 南滨路不远的一家烧烤店的角落，林亦然和李非面对面的坐着。 他们点了些烧烤，老板用一个盘子装着，放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上，又叫了几瓶啤酒，一人开了一瓶放着，还没有喝。 李非给林亦然递了一只烟，两个的默默的抽着。李非不说话，林亦然也不催他问他，就那么陪他坐着。 李非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没一会儿就抽完烫手了，他连忙扔掉，立即又点了一支，整个人显得很烦乱。 第三支烟点燃之后，他突然问林亦然： “你还能喝吗？” “喝就喝呗，好久没痛痛快快的喝酒了。” 林亦然见李非终于开口说话，端起酒杯跟李非一碰，一口就把杯子里面的啤酒干掉了。 几乎同时，李非也咕噜咕噜的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接着再次倒满，端着酒杯对林亦然说了句“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说着便把杯子一扬，咕噜咕噜就喝光了。 林亦然没有制止他，也自顾自的倒酒，陪着他一杯又一杯的喝。 冬夜的凌晨十分安静，即便是烧烤店，现在也没有什么客人，好像整个城市都已睡着。 他们俩再没说一句话，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一次又一次的碰杯，杯子不停地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连续喝了十几杯后，李非又一次干了杯中的酒，放酒杯的时候，他手里的杯子滑落地上，玻璃四散飞溅，声响撕心裂肺，如同被恶梦惊醒的午夜，那美梦破粹的声音。 哇地一声，李非突然想吐，急忙起身去厕所。林亦然跟了上去，李非走路都已经有些东倒西歪了。 第77章 李非的爱情 实际上李非今天并没喝多少，他平常的酒量远不止这么点，可能是刚才喝酒喝得太急了。 李非今天心情很不好，借酒消愁愁更愁。人一旦心中有事心情烦躁，喝酒就更容易醉，醉也是一种发泄，说不定发泄完就想通了，就好了。 林亦然心想，得让他好好发泄一下，有些事情对男人来说，不喝醉可能还真说不出口，便由着他猛的喝酒。这才一小会儿，李非就把自己喝的吐出来了。 李非蹲在厕所里，哇哇哇的吐了好半天，林亦然在边上拿着一瓶矿泉水，听着也是难受至极。等他吐完了，才拍了拍他的手臂，把水递到了他手里。 李非接过漱了漱口，或许是受了水的刺激，他的胃里再次翻腾，呕的一下又吐出来了。他再次喝了水漱口，感觉还想吐，便也不起身，就一直在厕所蹲着。 林亦然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着急也不催促，静静的在一旁等着他。李非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慌忙转回脸去，把头埋进双膝之间。 呕…… 他又吐了，呕呕地哇了几声，再然后，李非竟然哭了。 他的头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再也控制不住抽泣的声音传出，身体也跟着微微颤动，显得伤心不已。 林亦然蹲下身子，一手扶住李非的肩膀，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说说，怎么了？” “然哥……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这样？” 李非完全放下了戒备，悀哭出声，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滴进厕所的污秽里。 好半晌，他用手抹了把脸，把头抬了起来。他的脸上满是泪痕，整个脸上都是粘乎乎的，林亦然看着也觉得挺心疼。 李非就着洗手台刺骨的凉水洗了把脸，人也渐渐变得清醒，舒服了很多。接着他又回到酒桌上，也不管林亦然，自顾自的倒酒喝。连续又喝的好几杯后，才缓缓讲起他的事情。 “去年开临检会的时候，在铁山坪，那晚我因为要开车送客户，没有喝酒，最后一趟送客户回家的时候，顺路带上了李静……” 李非缓缓的诉说，引导着林亦然的记忆，他只记得，去年的临检会，确实是在铁山坪开的，其它的印象就不太深刻了。 一般来说，公司或者行业开会，销售都要接送自己的客户，这个好理解，毕竟算是一个不错的与拉近客户关系的机会。 只是他说顺路带上了李静，林亦然就不大理解了，顺道带个同事有关系吗？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 好像问题就在这里，林亦然决定仔细的听下去。 李静是公司的前台，人长得漂亮，又热衷交际，喜欢结交些行业精项，在圈内人脉好像还不错。 那晚送走客户之后，李非就送李静回去。车开了没多少没多久，在一次等红灯的时候，李非听到从后座传来轻轻的哭泣声。 他茫然转头问怎么了，李静半天不说话，只是别过脸去望着窗外，自顾自的抽泣着，好像哭的还更厉害了。 李非不知所措，忙找了个地方把车靠在路边，着急地问李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马上去医院？ “想吐。” 李静就说了两个字，李非想起她晚上喝了酒，可能自己刚才开的太快，让她晕车了。急忙下车绕到后面，拉开车门，扶着李静去路边的垃圾桶。 李非又回车上拿了矿泉水和纸巾给她，她干呕了几下，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转而蹲在路边，嘤嘤的哭泣着。 她本就漂亮，现在哭的是梨花带雨，这让李非更加慌乱不已，看着她柔弱又美丽的样子，心中一下子产生了强烈的保护欲。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晚上喝了些酒，刚才有点晕车了。” 李静幽幽地说了一句，语气中透着柔弱，这让李非十分自责，心疼不已。 “你们男人全都见一个爱一个，是不是没一个好东西？” 李静慢慢止住哭泣，似问似答又似叹，轻轻地说问了一句。 李非哪懂得这个问题，他都还没谈过恋爱。只得支吾着说： “嗯？不会。也有好的呀，你看然哥就那么爱敏姐，走了这么多年都还记着。你……你怎么了？” “呵呵！为什么我就没见过好的人？他迟早也都会变的！” 李静冷笑了一声，感叹着下了定论。又带着自嘲的语气问李非： “我今天发现自己的男朋友跟别人在一起，甚至跟很多人都暧昧不清，你说可笑不可笑？” “啊？怎么会这样？那……那只能说你没遇到对的人，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错了就认，重新再找对人的啊？” 李非结结巴巴的劝慰着，看着李静伤心难过的样子，他的心中生出怜悯，更有种想要保护她不受伤害的同情心，可又不知道怎么做才行。 那晚，他们聊了很多，互相加了私人微信，开始时不时的聊上几句，后来渐渐变得频繁，常常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和所感…… 再后来，就有了固定时间的早安和晚安问候，心情也渐渐变得有些说不清楚，关系也是道不明白。 公司不允许员工之间恋爱，他俩也没明确是什么关系，只是常常偷偷的约会吃饭看电影，每天都偷偷的联系说话、分享心情。 一有空，李非就她逛商场，把所有她想要的东西买给她。看她高兴的样子，李非感到非常的满足，比自己得到什么还高兴。 就这样交往了一年多，李非心里计划着将来，想着公开确立关系以后，让李静辞职找个轻松的工作，甚至不工作也可以，毕竟李非的收入要高得多，养家过过小日子也没问题。 他好多次找李静商量这事，李静都支吾着说等一等，从来都不跟他明确说，从来也没说出个结果。 有几次李非说急了，她甚至连恋爱关系也不承认，毕竟他们只是私底下偷偷的交往着，她甚至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他们有关系。 李非也没办法，每当这种时候，他也自我否定到底了，心里痛苦万分，把心一横，就想着干脆就放弃。 他也说些分开的狠话，也努力忍着不跟她联系。可每过一段时间，李静又主动的联系他，一联系李非也忍不住，所有的不快都忘了，所有的不合就都原谅了。 就这么反反复复的纠缠着，一过就是一年多。 前天制作标书的时候，李非去前台领文具，李静去库房拿东西，电脑上登的微信没有退出，李非看着闪动的消息，随意的点了点，才发现她的微信里，跟好几个男的，都有着暧昧不清的联系。 他当即给李静发信息质问，李静没有理他。昨晚他实在忍不住，便给李静打了电话。电话里，她只说了声累了，想要睡觉，任李非怎么说，就再也没理他。 “我对她那么好，我那么爱她，她怎么能这么对我？然哥……我想要离开这里，再也不见这个女人，再也不信任何感情……” 第78章 渡劫 李非淌着眼泪，话里带着哭腔，把一杯酒干了，放下杯子，在脸上抹了一把。 林亦然能够体会李非的心情，爱一个人，就想把自己所有的好都给她，在心中描绘了很多美好的将来，想像了很多向往的事情。 这是爱情的美好，它给人以向往，给人以力量。 但是，爱情有多美好，同样就有多残酷！ 当你发现你所憧憬的那个人，跟你想的不一样，甚至全都只是在欺骗你的时候；当你确认她不会再去你梦想的将来，她想要去别的地方、去见别的人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完全被否定。 甚至自我评价也极低，好像确实一无是处，好像做什么都不行。世界会变成灰色，将来再没有希望！ 这是爱情伤害的余威，它足以摧毁一个人！ 陆敏因病不得已离去都让林亦然那么伤心，更何况李静的欺骗和不诚恳？ 林亦然具备十足的同理心，他为李非感到难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掏出烟给他点了一支，自己也点着，两个人默默的抽着烟，在烧烤店呛人的烟火味里，想着各自黯淡的心事，互相扶持一般静静的坐着。 “你不能靠爱一个人让她来爱你，只有爱你的人才会认为你那是爱，对于一个不爱你的人，你的爱是枷锁，是她永远翻不出去的城墙。” 过了好久，林亦然看向李非疲惫的脸，沮丧着对他说。 听着他说的话，李非怔了怔，悲伤再次涌上心头，深邃的眼眸里闪动着泪花。 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印象中那张朝气又年轻的脸，似乎一下子变得成熟、感觉上沧桑了好多。 “好多次我都想干脆放弃，可每过一段时间，她又会主动的联系我……我想着自己辞职算了，删了微信拉黑手机，再也不见这个人……” 李非脸上尽是绝决，语气却是十分难过。 “逃避也不是办法，是你的劫，怎么着也要自己渡过。何必舍弃自己的前程呢？找工作容易，做事业却需要积累，我不同意你任性，看开些，会过去的。” 林亦然说的很坚定，没给李非以选择的余地。当然，以他跟李非的关系，在他犹豫着决择的时候，他说的霸道强势一点，也不为过。 “可我好怕见着她，一见面就会心疼，一联系就又会回去……” “那是你还心存着幻想！你要知道，她也只是个普通人，是你的爱，为她镀上了不灭的金身，她才在你心中光芒万丈。找机会跟她说说清楚，尝试着降低期待，不再把她放在特殊的位置，你会发现，她也只是一个路人。慢慢的，你就已经渡过这个劫了。” 李非沉默着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其实道理他都懂，只是一想着曾经编织的美梦都已破灭，想着与她再无交集的将来，他就止不住的难过。 “好好跟她说一说，既然你知道了她的不真诚，还有什么可难过的。说说清楚，你不再对她有责任，以后无论她怎么样，不理会就是了。” 面对痛苦不已的李非，林亦然感同身受，只得尽力的进行宽慰。嘴上说着这些，他自己又怀念起陆敏的好，但她却已经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心里同样止不住的难过。 九九八十一难，情关最是难过。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是你的劫，就得你自己去渡。唯有渡过的人，才会变得强大。 李非抹了抹眼泪，一口干掉了大半瓶啤酒，佯装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去td爱情，人间不值得。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喝死当睡着……” 他又开了一瓶酒，直接举着瓶子喝。林亦然本想制止他，但想想还是算了，心想要喝就喝，喝了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早他就想通了。 这一晚，他们喝到了凌晨三点多。李非彻底断片了，还好林亦然前面喝的酒都已经醒得差不多了，才把李非扛去附近的酒店。 李非醉得不省人事，不吵不闹也不哭了，扔到床上就已睡着，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多。 李非早上醒来，林亦然跟着也醒了，问他： “头痛不痛？” “还好，就是忘了是怎么来酒店的……” 李非有些不好意思的抠抠后脑勺，情绪已经变得正常多了。 “忘了也好……” 林亦然语带双关地说道。李非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尴尬地咧了咧嘴，生硬的笑着。 “你年假还没休完，要不你把年假休了，过了这个月可就作废了。” “我还一天没休呢，可渝东中心医院接下来签合同、送货、安装机器协调场地这些，还有好多事情呢？” “你还知道啊？那你昨天还跟我提辞职？” 林亦然没好气的埋怨道。李非自觉理亏，只得装出一幅天真无邪的样子，一脸无辜的看着林亦然，又使劲咧了咧嘴，更加生硬的陪笑着。 “你去，那些事情让青伶去办。” 见李非卖萌装可怜，林亦然不再挤兑他，便把自己的安排对他说。 “谢谢然哥，青伶刚开始过来不熟悉，可能很多事情要你帮忙了。” “那有什么办法呢？你要撂挑子，只得我老人家多出力气了……” “不是……然哥……不是撂挑子！我还是不休算了，等忙完了这段再说。” 李非变得严肃起来，极力否认着林亦然的话。他真没有撂挑子的意思，再说，休年假也是林亦然提出来的。 看他着急了，林亦然笑了笑，说： “知道，知道了。你好好出去转转，看看大好的江山，回来后，必须给我好好上班。现在这边有我们顶着，不用你操心了！” 这才是林亦然的正经话，李非听懂了他的意思，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想赶紧逃离这个环境，他比谁都更渴望重生。 李非立即在手机上提了休年假的流程，他剩下的假期休完再算上周末，加起来可以休息十五天。他一次把这些假全请了，按罗尔的休假规定，一般是不允许这么连着休的，因为这样会导致岗位上长时间没有对应的人。 但林亦然建议他就这样休，尽量多休一些时间。让他换换环境出去看看，还让他尽量去得远一点。 林亦然批他假的时候作了背书，因为他才是直接的用人部门，落下的工作也需要他来安排和协调，只要他同意，人事和行政这边一般都不会阻拦。 果然，休假的流程一个上午就走完了，李非连办公室都没回，就直接订了去拉飒的机票。他说他要去那边晒冬日的太阳，从污浊的空气里逃离，去更高的地方看看蓝天。 第79章 预算会 重庆的冬天带着魔法伤害，阴冷潮湿，屋里屋外一样的冷，甚至屋子里面冷的更甚。 经过团队的一番努力，林亦然负责的外围片区，堪堪完成了第四季度的目标任务，而前两个季度落下的500来万，最终也没有完成，整个片区全年实际达成销量只有7500多万。 他们新开发的几台机器都才刚刚装机，只进了一些装机试剂，真正的销量还没产生。只有新开的一些项目进了些货，合起来才刚刚填上李庆阳在第三季度挖下的坑。 会议室里的空调温度开的很高，空调使劲的吹着热风，把空气吹得很干燥。习惯了重庆湿润气候的人往往受不了，比如林亦然，现在就觉得鼻子疼。 新的一年开始之前，照例要落实下一年度的预算。就是要把明年的销售任务，划到每个片区、然后是落实到每个人，最后划分到每个医院。 这并不光是每个医院划多少钱任务的问题，罗尔的要求是按每个终端，每一个产品，什么时候用多少量列出来，然后再根据已有或预计的价格，核算总体的销量目标。 罗尔的产品成百上千，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把这个预算做到准确无误的话，需要对市场和客户都有十分精准的把握。 比如说哪个客户明年会丢失，哪些项目可以抢过来，都要有个准确的预计，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把预算做准确，进而影响明年一整年，决定了你下一年度好过或不好过。 所有的销售人员已经连续做了好几天了，今天是重庆分公司的预算会，刚刚已经把大家自己做的预算汇总起来，看看跟总公司的战略是不是相符合，报上去能不能通得过。 “今年我们重庆分公司做了33个亿，主城片区刚好完成3500万的任务，而外围片区8000万任务，只完成了不到95，差了500多万，都是大客户部来给你们填的坑，他们增长10，全年完成了22亿，才让分公司在上年的基础之上，有了8个点的增长，外围片区要努力啊……” 李庆阳手里拿着年度销售报表，念出一串串数据。他赞许的看看现在管着大客户部的张小明，和他调回来负责各个医院的老销售，又凌厉地看着林亦然，对他四季度才接手的事实决口不提，而眼神却似乎是在告诉众人，林亦然拖了公司的后腿，是大客户部在帮他的片区。 林亦然表情淡然，他前几天才通过了回公司的转正答辩。 渝东中心医院的项目一谈妥，hr小卢就组织人员走了转正流程。新的一年开始，林亦然就又是正式员工，得承担起片区的任务了。 夏青伶也在那天答辩转正了，她是转岗，这几个月除了开州和渝东中心医院的业绩，她在客户关系维护和异议处理方面，也有些亮眼的成绩。所以答辩也是轻松通过，正式成为罗尔的一名营销顾问了。 林亦然倒不担心任务的问题，他让大家按20的增长做的预算，这个增长率已经很高了，而他们这几个月努力打下的基础，预期明年增加的销量已不下4000万。由于原来的基数小，就算是20的增长率，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压力。 其实他早就超过了，就算现有客户出现问题，哪怕丢失几个客户，完成这个任务也没有一点问题。 “总公司很看好cq市场，给我们明年定的是20的增长目标，也就是说，我们明年要完成近4个亿的耗材销量。大家做的预算汇总上来，跟目标还差3600万，看来大家都想躺平了。我告诉你们，永远别想着在罗尔轻轻松松的混着养老，罗尔永远不养闲人，不努力不拼命在罗尔一天也混不下去，没点压力怎么可能！” 李庆阳把预算的汇总表往桌子上一扔，涨红着脸，扫视着会场的销售，只差要拍桌子打板凳。 “大家说说，什么情况?怎么想的？机会在哪里？任务怎么分？” 他缓了缓语气，目光转向张小明。张小明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说： “李总、各位同事，大客户部就几家医院，能开的项目已经全开了，去年我们增长10，做了22亿的耗材销量。今年又没有新项目上市，还要防着竞争对手捣乱丢失项目，所以只能考虑客户本身的业务增长，只敢做到23个亿，大约有5的增长。” 张小明长像憨厚，一个个数据从他嘴里准确的说出来，显得诚恳无比。他应该早就知道现在的情况，提前做过准备，介绍的数据准确，阐述的逻辑也严谨，谁也说不出问题。 “嗯，大客户的占有率确实很高，增长的空间比较有限。那你呢？” 李庆阳点了点头，但依然板着脸，对着王霞问。 王霞是主城片区的片区经理，到公司的时间跟林亦然差不多，主城片区就是除大客户外的主城其它客户，按理说应该也还不错。不过这些客户罗尔的占有率并不高，反倒施贝和科曼做的还不错。 王霞偷偷瞄了一眼板着臭脸的李庆阳，背着他的方向做了个鬼脸，随即正了正身子，大声地说： “主城客户这边没什么机会，他们对价格更为敏感，施贝和科曼还有国产这些厂家价格政策灵活，杀起价来我们根本打不过。今年我们好不容易做了3500万，完成了年度任务，明年我们最多承担4000万，增长也达到了15。这个片区确实没法再多，不能拍脑袋随便定，就算拍脑袋定下来，最后还是完不成。只会拖公司的后腿，那有什么意义呢？” 说完，她扫视了一眼大家，似乎在争取大家的认同，接着看向李庆阳，眼神似乎也在反问。 李庆阳瘪了瘪嘴，用手从额头抹到下巴，又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幅十分无奈的表情。 “亦然，你这边呢？” 李庆阳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脾气，显得很是疲惫。 “我做了20的增长，明年目标是9000万。” 林亦然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清晰明了，却让在场的销售如遭雷击，大家都转过头，十分惊讶地看着他。 第80章 增长任务 20的增长，对于罗尔这个成熟的品牌，和这个已经做透的市场来说，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王霞做到15，说话都已硬气十足，林亦然张口就是20，正常来看，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 你想想，大家都做了这么多年，每个市场以至每个客户是什么样的情况，其实早就摸清楚了的。格局是早已定下的，怎么可能一下多出来20的增长？ 不过林亦然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有他的倚仗。 他做业务的确也还有几把刷子，不管公司怎么评价，绩效如何，他能打业务，这是大家各自心中都认可的。 嗯，也对，他新接下的外围片区，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新的市场。别人做不起来不代表他也做不起来，这么来想，说不定他能完成20的增长也说不定。 “大家想想看，还差3600万的任务怎么办？总部的目标是硬派的，我们分公司不可能不承担。” 李庆阳疲惫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思绪，众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其实大家都不怎么信，这么多年，罗尔的年增长率也就在10左右，怎么可能一下子定出20的增长来？有几个分公司能完成？ 但恰恰这次还真不是李庆阳谎报，新上任的中国区副总、主管销售的罗祥经过一番基层调研，觉得罗尔一向只注重顶级市场，大客户贡献了绝大部分的销量。而他更看好广大的下沉市场，他认为，当前还有数不胜数的二级医院，被二线三线品牌占有的客户，就是罗尔广阔的增长空间。 他根据调研回去的数据，逐个确定分公司的目标任务，给重庆定了个20，这个增长率，在所有的分公司比起来，都算是最高的那一档。 可能跟罗祥了解cq市场情况有关系，也可能是他熟悉林亦然，几乎是亲点了他负责外围片区，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市场也有这个潜力，才故意给重庆分公司一些压力。 从销售报表里，罗祥能看到各个地区的销售情况。比如黔江和开州新开的仪器，他应该都已经看到了，可能觉得开局还不错，要再给这边一些压力试试。 还好渝东中心医院中的标还没走发货的流程，他还没有看到。要是他看到这个单子，不知道要把增长提高到多少去！ 但即便是增长20，也让李庆阳很头疼了，以前最多做个10的增长，就已经说得过去，而今年是直接定下的，他得把这个增长目标分下去。 凭着他分总的权力，强按倒是没问题，分也好分，按比例按人头都可以。问题是每个月都得要完成啊，完不成他也要受到考核牵连的。 现在每个片区都说的有道理，大客户占有率那么高，增长只能跟着医院的业务增长来算，还要担心竞争对手做工作，一旦这些客户出了问题，整个公司的业绩都会雪崩，这是他现在不敢承受的。 这其实也是罗祥看重区县市场的一个原因，罗尔占据了过多的高端市场，销量来源过于集中，对企业的经营来说，就是极大的风险。 李霞说的也不无道理，主城客户集中，但同样竞争对手也跑得勤。而且这些客户相对大客户来说确实也更加注重成本，这就给了二线品牌更多机会，相对罗尔，它们确实更有价格优势一些。 在罗尔的大客户里，尽管也有些二线甚至国产的品牌放着，但医院一般都不怎么使用，只是厂家用来充门面，说某某大医院也在用我们的产品，以便在其它客户那里，证实自己的产品还可以。 所以，这些设备基本分不了罗尔的业务，这也是大客户不可能有过多增长的原因。除非遇到像附三院那样的整体更新，可这又是多少年才会有的事情？林亦然都跟了不下三年，最后却阴差阳错，让施贝给做了。 想来想去，李庆阳无计可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林亦然。 “亦然，你那边刚签了渝东中心医院，他们是总体打包的方案，没有其它竞争，凡是医院开的项目就都是咱们的，没什么风险，应该还可以再承担点，你看……”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再也没有了刚开始的气势，说话也极为温和，用商量的语气，近乎在恳求着。 林亦然直了直身子，转眼看了看自己团队的人，大家都紧紧的盯着他。他又扫了一眼其它销售，众人也是一脸的疑惑：既期待他揽下任务，心中又觉得不太可能。只是不知道他如何表现，是不是又要呛李庆阳一回呢？ 只见林亦然在面前的稿纸上画了画，把手里的笔一扔，看着李庆阳说： “可以。” 林亦然没有找理由，也没有呛他，这让李庆阳很意外，也让等着看戏的众人有些扫兴。 “可以分担多少呢？” 李庆阳眼巴巴的看着林亦然，眼睛里满是期待地问。其它人也紧紧的盯着他，看他能承担多少。这关系着接下来他们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分摊任务这件事情。 “3600万，全给我……” 不光是李庆阳，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除了林亦然，刚刚他说出的内容，已经没有人敢相信。 老大这是疯了？这是他手下人心里的想法。 原来在这儿候着呢？我就说林亦然逮着了机会，怎么可能不呛李庆阳一下的！其它人在心中感叹，也有些幸灾乐祸的偷偷笑着。 李庆阳也把脸一拉，刚刚饱含感激的希望被瞬间压下，但还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回问了一句： “当真？” “给我一个g5级片区经理、两个g4的片区经理名额，我不管公司的条条框框，那些规矩你去搞定。我的新人老人同一个，谁的业绩好，谁有能力让谁上，总不能让大家白搞，努力了就得让成长！” 林亦然是在为手下人争取待遇呢，尽管李庆阳不能过于干涉人事，该走的流程必须要走，但作为分公司的一把手，他还是有破格用人的权力的。 只要能拿得出业绩来，说话做事就可以很硬气，公司给予的权力尺度也就大得多。 破格升两个人并不是什么问题，再说还有业绩支撑，就算是他强行要破格提拔，或许也还可以落个知人善用的好名声。 好事情，李庆阳心中一乐，右手把桌子一拍： “没问题，就这么定。” 第81章 各有目的 作为知名的跨国公司，罗尔有一套严格的职级体系。从校招而来的实习生是g1，到可以处理基础事务的时候升到g2级，有一定业务开发能力而且有成功案例的就是g3，到g4就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片区经理。 李非就是从g1级的实习生，一步一步升上来的，做g4也有两年了，独立负责着渝东北片区。 渝西和渝东南原来的片区经理，已经被李庆阳调回大客户部，各自负责一个医院了。林亦然手下全是些生瓜蛋子，这两个岗位目前还是空缺着的。 林亦然想的是，尽管目前手下还没谁能够独立撑起一个片区，但岗位和待遇可以先要过来，一旦谁表现突出，谁工作积极，就可以边用边培养，而不是让人家先干着片区经理的事，却拿着销售顾问的待遇，还美其名曰在培养他、给他锻炼的机会。 说的直白一些，这其实类似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公司让人家先干事，达到考核的标准再给相应的待遇，也符合企业用人的规矩。毕竟既可以节约成本，还可以用职位和待遇吊着你，让你更加努力的挣表现和出业绩。 而林亦然不想这样，在他的认知里，公司想要员工扛着压力拼命干，就得拿出相应的待遇来，而不是画个饼，就让员工去拼命。 画的饼能得到还好，要是最后得不到，那不是拼着命的白干了？多来那么几次，谁还有激情？谁还会用心？ 他想着，李非现在是g4，还有能力多担带一些，给他升到g5，让他兼顾着带一下另外两个片区。 李非孵育机会和研判形势很有一套，再配合林亦然的攻关，他们整个团队所有片区就可以形成合力。 另外两个片区经理的位置也要拿来，谁合适了就让谁上，有李非带着做事，再加上他自己亲手教带，相信很快就能成长起来。 两个名额放在那里，团队里也可以形成一种竞争的氛围，大家干起来才有劲。 林亦然之所以跟李庆阳提条件让他去搞定条条框框，是因为他的这些计划和他团队里的这些人，包括李非在内，还没有一个符合罗尔这个职级的正常标准。 他知道李庆阳有这个权力，便在增量任务上扛下了大头，以这个让李庆阳头疼的问题作为交换，为手下的兄弟们争取了利益。 至于增加的任务，林亦然丝毫不用操心。上个季度他们做下的业务增量，明年都将增加4000多万了。老客户已有7500万，就算再不济也会有一定的自然增长，保守算个8000万没一点问题。 这两笔随便一加，明年最少都可以做成12个亿。 他上一版预算做的是9000万，加上最后揽下的3600万，也才126亿。差距只有600万，按目前他们团队的势头来说，简直不用考虑，没有任何问题。 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好多销售机会呢，像涪凌医院这种项目，做下来至少也是上千万。对于这点任务，林亦然一点也不担心。 再说了，研判目前重庆分公司的形势来看，尽管张小明保守了一点，但大客户那边的增长空间确实也有限。 王霞的市场其实还可以，可她那边也集中了竞争对手主要的火力。公司内部资源包括人员都没有作出大的调整，外部竞争对手也没改变大的格局，增长个15，其实已经到头了。除非她们能亮出利剑，拿下大单！从目前的态势来看，好像几乎没有这种可能。 总部给重庆分公司定下20的增长目标，其它人觉得李庆阳说谎，林亦然其实是相信的。他跟罗祥打过交道，这跟他做市场的风格很相像。 公司就这么几个片区，还差着3600万，算来算去，摸着良心说，也只有林亦然这边能接得下去。 不管跟李庆阳和与不和，在承担责任方面，林亦然一向有担当。 他不接谁接呢？如果硬顶着吵来吵去，最后各派几千万，真正做的时候他们完不成，就算自己完成的好，实际还是一样落到了自己身上。 关键是帮人家完成了任务，还讨不着好呢！以李庆阳对他的方式，就算做得再多，功劳的事，李庆阳一定提都不会提。 所以他一点没矫情，你李庆阳头疼任务怎么派，我就跟手下的兄弟们争取点利益。 他是成竹在胸，团队内部人员也知道个七八分，加上对林亦然的信服，基本上都还是很淡定。 别的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并不知道细节，尽管林亦然跟李庆阳提了交换条件，却依然没人敢相信。 所有人心里都在想，多半又是在跟李庆阳斗性子，还不知道挖的什么坑！ 从7500万到126亿啊！ 68的年增长，这不是使绊子斗心计，难道还有人真能做的出来？ 要知道，今年这个片区可是连任务都没完成，还差着500万呢！ 在大家普遍看衰着疑惑这件事情的时候，李庆阳却是兴趣盎然、热情高涨的张罗着。他当着众人的面作出承诺，立即就把这事确定下来了。 李庆阳十分精明，一点也不傻，他不是想不到别人能想到的，他当场拍板爽快定下，自有他的原因。 林亦然接下剩下的3600万，一来完成了分公司的目标，大家自觉自愿的承担了增长。 二来林亦然承担了大头，做了高达5100万的增量。要是完成了，那是皆大欢喜，他也可以到总公司去领回一个大奖状。 就算是完不成，那也是林亦然完不成。放眼整个重庆分公司，李庆阳忌惮的只有他，能威胁到他位置的，没有其他人。 公司又不可能外派一个高管空降来管重庆。 林亦然完不成任务，该受罚受罚，如果其它片区能多做点，也可以帮分公司补一下。 这样一来，最坏的情况是林亦然完不成其它区域也补不了，重庆分公司完成不了任务，那林亦然也没表现的有多突出。 而一旦林亦然完不成而其它区域补上了，对李庆阳就是最好的结果，他的位置稳了呀，运气好能永久解除这个后患也不一定。 就这样，尽管林亦然和李庆阳各有目的，却也爽快的达成了一致，把明年的任务就此定下了。 第82章 同淋雪 拉飒。 李非坐在玛吉阿米餐厅一个靠窗的位置，呆呆的看着八廓街上人流熙攘。 转经道上没多少朝圣的藏民，多是些着装古怪的文艺青年在变幻着姿势摆拍，玛吉阿米餐厅就是一个热门打卡的地方。 从早上开始，他已在大昭寺外看了一天，看着门口磕长头的信徒，胡思乱想了很多事情。 他本是为着逃离而来，一直有一种忧伤的心情。 前几天已去了阿里，看了冈仁波齐。原来计划着去转山，想借着身体的超负荷，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去了之后才感受到气候的恶劣，人也有点高原反应，加上又是冬天，他便放弃了转山的想法。 即便转山未成，但高山阔野也给了他不小的震撼。 回到ls游大昭寺时，尽管电视和网络上已经了解过很多，但当他亲眼看到那些信众，啥也不管啥也不想，只顾着磕足十万个长头的时候，让他心中又感慨了一番。 仓央嘉措放着雪域最大的王也不想做，只愿潜出做最美的情郎。而有的人为了几万块钱彩礼谈不笼，一桩婚事也会泡汤！ 爱情也是一种信仰，想要卑微着磕头是一种执念，可就算放下身段低到尘埃，也不一定能够换来爱人回眸，得到的可能只是鄙夷的目光。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着，在爱情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爱是双向的奔赴，求而不得的执着只是一种欲望。 李非突然有些看得开了，他随手拍了张餐厅的图片，发个个朋友圈： 所谓爱情，不过如此。缘起性空，万事不必。 林亦然刚刚在仙女山上的酒店住下，看到李非的朋友圈，文字虽然显得极为失望，但也似乎想开了些，后一句在宽慰着自己，便随手点了个赞。 到不一分钟，李非的电话打了过来。 “然哥，都十一点了还没睡啊？” “没呢，刚刚到仙女山的酒店住下。你呢？那边……那边的风景好不好看？” 林亦然本想问他那边好不好玩，突然想到李非是带着失恋的心情出去的，能好得了吗？便转了个弯，问他风景好不好看。 “挺好的，去看了佛教里的世界中心冈仁波齐，现在在ls修整，计划明天去珠峰大本营，看看世界第一的高峰。” 李非老老实实的答着，讲述他些几天的见闻。接着他想起林亦然说在仙女山的酒店，便继续问： “我都忘了日期了，元旦放假了吗？你怎么跑去仙女山了？” “是啊，明天就是元旦，公司放三天假。几个朋友说想看雪，趁着假期过来放松一下，怕明天堵车，所以今天一下班就出发了。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直到现在才刚住下。” 同样是想着李非出去的状态，林亦然啰里啰嗦的说了好多，却刻意隐去了是陆诗琪耍着无赖，根本没给他选择余地的安排他一起，元旦去仙女山看雪的过程。 此刻，陆诗琪就住在他的隔壁，度假酒店的房间外面有一个阳台，可以看得到仙女山草原。如果都在外面，两间房的阳台上彼此说话也能听得见。 “仙女山下雪了没有啊？有雪吗？” 或许是一个人旅行孤独了，想找人多说一会话，李非随口又是一问。 “没下啊，一直下着小雨呢。只有滑雪场那有一点雪，不知道是不是人工制造的。” 林亦然也体会到李非可能想找人说说话，便跟他事无具细的随意聊着，只是刻意避开谈感情的话题，也没有说他跟谁一起。 就这样有的没的聊了半饷，两个男人之间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可聊的了，李非才说： “那你好好玩，我明天去珠峰，然后再到处转转。” “好，注意安全。玩够了就回来，好多事情等着做。” 他怕李非在外面玩不下去了，想回来又就好意思，又怕他感情的问题放不下，就只说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做，怕他一个人在外面钻牛角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行。 人若在感情上受到打击，容易生出一无是处的情绪。 挂了电话，他刚要上床睡觉，就听见外面的阳台响。正要起身出去查看，看到陆诗琪在打电话，床头柜上的手机正在响。 肯定是陆诗琪在阳台上敲，林亦然没接电话，拉开阳台窗帘，推了滑门就往外面的阳台去。 林亦然出到阳台边，只见外面阳台之间的隔断那里，陆诗琪探着半个脑袋出来，一脸兴奋的看着林亦然。 她歪着脑袋上下起伏的晃着，高马尾向下垂着，也在隔墙边甩来甩去。她应该不停的在跺脚，小脸冻的通红，却无比灿烂的笑着。 这姑娘还真是心大，一点都不害怕影响。半夜里探着脑袋看别人的房间，里面住的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她自己放的开，也还真不拿我当外人看。 林亦然无奈的笑着，刚想问问她怎么回事，就听到陆诗琪好听的声音传来。 “快看快看，下雪啦！” 陆诗琪兴奋得手舞足蹈，按捺不住的想要跟林亦然分享。 林亦然心中一暖，抬眼看去，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如陆诗琪手舞足蹈一般，飞舞着旋转着洒向大地。映着灯光，外面已是冰清玉洁，一方晶莹剔透的世界。 “好美呀！我想去下面玩。陪我下去，可以吗？” 陆诗琪有些陶醉，感叹着、赞美着。像是在恳求，可那清澈透明的眼睛，那天真无邪的笑脸，分明让林亦然没得选择，也无法拒绝。 雪已经无声无息的积的一寸多厚，陆诗琪踮着脚尖伸出双手，迎着空中飞来的雪花，感受的无睱的冰雪，在掌心慢慢的溶化。 她在草原上小步快跑，她在大雪纷飞中恣意旋转，优美的身姿如孩子般放肆，无所顾忌的自由奔跑，翱翔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之间。 林亦然想到一部动画电影——《冰雪奇缘》，女王挥洒着她的魔法，像极了现在的陆诗琪，多么美好的画面。 林亦然跟在陆诗琪后面，沉浸在这美好的意境之中。突然，陆诗琪转过身，雪莲盛开般清丽的笑脸看着他，说： “你的身上好多雪，头发都白了，哈哈哈……” 是啊，享受着这方难得的天地，身披大雪林亦然竟然毫无知觉。 “你也是啊，哈哈哈……” 被陆诗琪提醒，林亦然同样也调笑她。陆诗琪扔过来一个雪球，林亦然也不顾绅士风度，轻轻的回敬了几个给她。 玩的累了，陆诗琪诗兴大发。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她轻轻的念着，似乎有些羞了，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 第83章 共白头 林亦然怔在原地，回味着陆诗琪刚才的句子，心中一阵枉然。 陆敏也好喜欢雪，重庆的冬天基本是不下雪的。他们曾好多次计划着去东北的雪乡，但碍于假期或是其它事情，总觉得日子还长，她的这个祈愿始终未能成行，一晃眼就成了如今这样。 如果看到这样的雪，她应该会像诗琪这般，如同孩子一样的雀跃？ 如果刚才的人是她，不知道会有多快乐！ 没有将来的将来最是黯淡，林亦然很难走出这样的忧伤。 他和陆敏在一起，是两心的相互依靠，是奔着白头到老，想要去地老天荒的。i没想到刚刚才启程，就已经到站，被时光催赶着，不得已下了车…… 每每想到这些，林亦然的世界就会变得灰白，世间再无其它颜色。 多么令人难过的遗憾啊，此生再也没有那个温暖的人儿，再也没有那个温柔的灵魂同在人间！ 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洁白的雪花一片一片落在身上，凝在发稍，清透冰凉。 突然，林亦然生出一个念想，强烈到不能自已。 他奔向房间，一个趔趄差点让他摔倒在雪地里，却并没有放慢脚步，反而跑的更快了些。 “诗琪诗琪，睡了没有？” 林亦然兴奋不已的敲着陆诗琪房间的门，显得兴奋又急迫，嘴里不停的叫着。 房门开了，陆诗琪已换上睡衣，惶惑不已的看着林亦然。她的心脏怦怦直跳，目光既是期待又有犹豫。 “你……你怎么啦？” 陆诗琪一点也没有了平常的伶牙利齿，眼神回避着林亦然热切的目光，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老家是不是跟这儿差不多，应该也下雪了？我们回老家去！嗯……我想去陪陪你姐，咱们也可以看看妈妈……” 陆妈妈到重庆跟陆诗琪住过一段时间，不习惯城里的生活，也许是怀念着埋在村里的老伴，也许是故土难离，住了一个多月就回去了。 林亦然目光里带着火花，期待着着陆诗琪的回答。 陆诗琪脸色微微一黯，刚才有些紧绷的身体瞬间松驰下来，心底没来由地生出几分失落感觉。 她放下把在门上的手，眼睛向上望去，回想着故乡的冬季。 “老家已经下了好几天雪了，我上午还跟妈妈打过电话。” “那咱们现在就走，好吗？” 林亦然急不可耐，似乎是他的陆敏活过来了，在那里深情的等待着他。 “现在？现在可是凌晨一点。” 陆诗琪不敢相信，提醒着林亦然。 他白天上了一整天班，下班又开了几个小时车到这里，还没休息，就又要开五六个小时车往老家赶？ 林亦然坚定的点了点头，整个人散发着热切的期盼。 陆诗琪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不快，思忖了片刻，还是努力的把头点了点。 林亦然小跑回房间收拾行礼，陆诗琪也换去睡衣，收拾东西。 没几分钟，林亦然就又等在陆诗琪的门口，房门一开就急忙上前，殷勤的接过她手里的行礼箱，让在一旁等陆诗琪走他前面，自己紧紧跟在她身后，屁颠屁颠的快乐不已。 看林亦然一反常态的幼稚样，陆诗琪没好气的笑了笑，心中那点不快和失落也烟消云散，甚至还有些感动。 有些更加坚定的意念，已长在心底。 重庆的冬天很少有冰雪天气，林亦然的车又是后驱，刚开始他开得很快，开出酒店几百米远车就甩了个尾，好在这里有山顶难得的一块平地，号称仙女山大草原，车尾甩了一下，并没有滑出路基。 不过就这一下，陆诗琪就已吓得花容失色，先是哇的大叫了一声，接着用双手护着眼睛，最后小手连连拍着胸膛，安抚着惊跳不已的心脏。 她倒是没吵没闹，晶莹的眼睛盯着林亦然，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委屈。 林亦然心中自责不已，看了眼可怜巴巴轻抚着胸脯的陆诗琪，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 陆诗琪也没纠缠，只幽幽地说了句： “你小心点，咱不着急，慢慢开。我不睡觉，我陪着你！” 林亦然心中有股难言的愧疚，不仅仅因为吓着她，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陆诗琪就像一个天使，始终在他阴暗的世界的飞呀飞，用她无邪的笑容治愈着他，引领着他往五彩斑斓的世界里去。 他是一个重情也容易动情的人，就像此刻，陆诗琪短短的“我陪着你”四个字，就让他心里满是感动，眼角都有些湿润了，闪动着一些晶莹的东西。 他没向陆诗琪作出回应，感动都藏在心底。只是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十分小心的控制着油门和刹车，把车开的稳稳的。 短暂的惊吓过后，陆诗琪放松下来。她把刚才的有惊无险归结为菩萨保佑，忙对着她求的观音吊坠合十作揖。 这是陆诗琪第一次发了工资后买来，去华岩寺跪着开光求他平安，亲手帮忙挂上去的。 林亦然虽然不信这些，但那是陆思琪的一个念想，代表她祈求平安的一个心意。所以就一直挂着，每当注意到这个吊坠，他也会想到古灵精怪的陆诗琪。 陆诗琪执意不睡觉，要陪着林亦然。她担心林亦然过于疲惫，始终强打着精神，跟林亦然说东道西。 到了服务区，林亦然让陆诗琪在车上坐着休息一会儿，自己去上了个厕所清醒了一下，特意去买了一杯热牛奶，自己也买了一杯咖啡。 他捧着牛奶回到车里，把热呼呼的牛奶递到陆诗琪的手上，温柔地说： “喝点热的，你睡会儿，我慢点开，没事的。” 外面是寒冷的冬夜，此刻正下着小雨。陆诗琪降下车窗，伸出手去感受了一下外面的阴冷潮湿，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手捧着还带着林亦然体温的温热牛奶，心里已是暖烘烘的。 她知道，就这么慢慢地走，前面就是大雪茫茫、洁净无睱的故乡，太阳将在那个时候等着，照亮前路，如约升起。 “我不累，咱慢慢走，我陪你聊会儿天，你要累的话，给你讲个故事也行！” 她来了精神，语言也回归俏皮，一路上强打着精神吵着闹着，驱赶着林亦然一身的疲惫。 第84章 葬爱 大雪茫茫，山野空旷。 正是凛冬，人们都不愿意出门，动物也躲进深深的巢穴里，天地间一片寂静。 荒芜冷寂的山岗上垄起一个孤零零的小丘，是一座坟墓。高挑瘦削的男子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他身旁初初长成的松柏一般，被大雪封冻的身躯始终傲然，坚强又庄重。 松枝被大雪压得很低，树干却笔直向上，毫不在乎冬的寒冷，也不畏惧雪的重量，只向天穹，努力着向上生长。 天地一片苍茫，雪花飞出簌簌的声音，飘向黑色的羊毛大衣、落在灰色的羊绒围巾、和他乌黑浓密的短发上。 肩膀上的积雪尤其多，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 是林亦然，在陆敏老家的后山。 面前陆敏的坟头，已经长满杂草和野刺，林亦然忍不住悲怆，动也不动的呆立在那里，热泪千行。 他们到的时候天刚刚放亮，陆妈妈都还没起床，被陆诗琪叫起来，立即开始做早餐。 林亦然打了个招呼就要去后山，陆诗琪劝他先吃早饭，林亦然说不饿，就匆匆的走了。已经在陆敏的坟前，呆立了好半天。 她坟上的野草早已枯黄，被大雪深深的掩盖着，偶尔有一个空洞，才露出下面枯草本来的衰败模样。 几根瘦骨嶙峋的野刺伸向四周，大雪也盖不住它们，似乎在宣示着这一方天地的主权，刺眼又灼心，让林亦然看得黯然神伤。 他呆立着，淋着陆敏同一方天地的大雪，任雪花姿意的占领身躯，染白头发，冻结身体。 泪水干涸，粘糊糊的凝结在脸上，风刮的有些冷，不在脸颊，而在心上。 这时，陆诗琪护着胸前的保温桶，从山下一步一滑的爬上来。 鼻尖冻成了紫红色，她的嘴里呼出一串串白气，怕打扰林亦然，怕惹他难过生气，她在一旁竭力轻轻地喘着。 “吃点东西，别把自已冻病了。” 陆诗琪从怀里拿出保温桶，费了她好大劲才打开。里面有一盒热牛奶，下面是热腾腾的包子，装了满满的一盘，递到林亦然手里面。 她一向调皮，这会儿的神态却是无比庄重，对林亦然也是温柔无比。脸上有藏不住的关心，言辞之间甚至有几分恳求的语气。 林亦然接过拿这手里，冰凉的手上传来一股舒服的暖意。他感激的看了一眼陆诗琪，拿来她手里的保温桶，又把东西装了回去。 他努力撇了撇嘴，想传递给陆诗琪他还好的印象，轻声地说： “谢谢你，咱回去吃，我回去拿把锄头，我想把……我想把这里打理打理……” 林亦然十分努力的控制着情绪，没想到说到打理这里的时候，一想到眼前的荒冢，就住着自己心爱的可人儿，就再也控制不住带了哭腔，眼眶也止不住掉下泪滴。 他慌忙背过脸去拭泪，陆诗琪体贴的假装不觉，忙着点头说好，就先行往家里走去。 林亦然回去洗了把脸，吃了两个包子，又喝了陆诗琪塞到他手里的牛奶，才让在一旁监督他吃早餐的陆诗琪稍微有些满意。 他换下大衣摘去围巾，陆妈妈给他找了件陆爸爸的衣服套上，便扛着锄头，往后山走去。 陆诗琪拿了把砍刀，跟在林亦然身后，脚底时不时的往下滑，她就要用手往地上撑着爬一下。 林亦然见陆诗琪走的狼狈，回身几步拉她上来才又往前走，再遇着不好走的地方，就用锄头先挖一挖，让后面的陆诗琪脚上可以踩着地，不至于滑。 就这样，他在前面挖，陆诗琪在后面走，脚踩着大地，便再也没摔倒过，一步步走的稳稳的。 这样的场景，让陆诗琪想到爸爸。如同爸爸一样的安全感，满满的填进她心里。 爸爸妈妈在这个山村过了一生，如果不是姐姐生病，如果没有爸爸的意外，两位老人相扶着过一辈子，或许才是真正幸福的！ 她有些羡慕起父母的感情，从一而终，两不相弃。 可现实呢！多么遗憾和令人难过啊，老天好像总喜欢故意不让世人如意！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完了这段路，林亦然坚持不让陆诗琪动手，自己一个人，从坟头到坟尾，再到周围的两三米，全部干干净净的打理了一遍。 他做的无比细心，好像生怕弄疼了他心爱的陆敏。他做的十分仔细，绝不容一点杂草荒木，侵占他心上人的一分领地。 这是他如今唯一还能为她做的事，这么想着，心里便有了一点安慰。 这一切都做得无可挑剔了以后，他抖落坟前小松上的雪，松枝瞬间便上扬了些。这三颗小松是陆敏下葬的那天栽种的，今天已高过林亦然，婀娜且亭亭如盖亦。 他再次把抖落的雪除净，杵着锄头呆立在坟前，眼波里流转着温柔和遗憾，似乎是在跟陆敏絮叨着传情，在两处相思之间沟通着天与地。 他的心中波澜撼天，眼中热泪溶进天地。 最后，他生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绝决，用手在坟前刨了个小坑，颤抖着掏出陆敏送他的芝宝打火机，拿到嘴上使劲的亲了又亲，然后，万般不舍的和着眼泪放了进去。 他捧起一捧冰冷的黄土，让土从指缝间，缓缓的洒落下去。黄土慢慢落下，如同指间偷偷溜走的时光，纵有再多不舍和不甘，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打火机渐渐被土掩埋，他慢慢的刨土，手指使着劲插进泥土里面，很快就冻得僵了，没了知觉。细碎的砂石在手上擦出一道道口子，黄土里混着一丝丝鲜红的血迹。 应该是很疼的，不然他怎么掉了那么多眼泪！ 或许也不疼，他好像浑然不觉，慢慢重复着掩埋的动作！ 好半天，他才垄出一个小小的土堆，又用力地拍了又拍土堆的表面。那土堆也像一座小小的坟冢，那里面埋藏着他心心念念的爱情。 这个火机是陆敏留给她的幻想，他一直带在身上，从来舍不得让别人碰一下，像宝贝一样护在心房。 那就是他的宝贝！现在，他决定把它还回去。 再见啦，我的爱人！ 再也不见了，敏敏，我的宝贝！ 我将要修好这颗破碎的心，让它往后变得完整，用它去爱下一个人。也将完成你的遗愿，好好的热爱这个世界，用心经营剩余半生！ 我永远不会将你忘记，会让你住在心底那个角落。但作为我爱人的名义，就到这里！ 林亦然在雪里呆坐了半天，陆诗琪在一旁静静的陪着，直到天已完全黑尽才回去。 第85章 林大师 第二天，林亦然和陆诗琪执意带上陆妈妈，去县城置办些过冬的物资，也为她添置两件御寒的冬衣。 陆妈妈本来哪也不想去，但拗不住陆诗琪的生拉硬拽，林亦然也在一旁不停的劝说，她不好扫了林亦然的兴，被陆诗琪拥着，半推半就的坐上了车。 她说就买一桶菜籽油，过年可以炸点酥肉。她叫林亦然随时来，把这里当家，有空了想回了就来，有事忙就随便去。 她的话朴实，林亦然听着却感动无比。他已没有了血缘意义上的亲人，就心里的牵绊来说，这里还真是他舍不下的一个家。 后视镜里陆妈妈面容慈祥，满眼关爱的看着他的方向，又转眼看着坐在副驾位置，已出落的美丽大方的陆诗琪，脸上扬起了幸福的笑意。 林亦然认真的点了点头，丝毫没跟陆妈妈客气。 外面是大雪封冻的山村，车行在蜿蜒的山路上，空调吹着暖风，驱走了潮湿和寒冷，如春天般暖洋洋的。 进了县城的百货大楼，两个年轻人再也不顾老人的反对，陆诗琪强架着妈妈，试各式各样的衣服。也不管她嫌贵不想要，只要察觉她试穿的还算满意，林亦然就悄悄让营业员开票，偷偷的去把单买了。 他和陆诗琪一唱一和，几下就给陆妈妈买好了厚厚的冬衣。外套裤子自不必说，毛衣鞋袜也都买了，把老人弄了个一身新。 他们毫不犹豫的买，花钱大手大脚，陆妈妈看上去真的已经有些生气。陆诗琪赶紧调皮捣蛋的逗她，林亦然也说县城的东西不贵，很划算，她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怎么着也不肯再试再看了，眼眶里似乎已经有了眼泪。 其实，为她花这点钱，林亦然一点也不心疼，完全是心甘情也愿。或许对他来说，看见老人幸福的模样，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安慰，感觉自己多少做了些什么。 “诗琪，你也买两件，你看，你这牛仔裤都发白了。” 陆妈妈拒绝再看任何东西，林亦然转而安排起陆的琪。 “我有，这条裤子你记得不？还是上学的时候，你带我去奥特莱斯买的。我最喜欢了，所以就经常穿，又没烂……再说了，我现在也有钱，我把妈妈花的都转给你。对了你有没有喜欢的？我也想给你买一件。” 陆诗琪摆弄着手里妈妈的衣物，闪动着长长的睫毛，看也没看林亦然，不经意的说着。说完转回她的目光，温柔的看着林亦然，想要劝他也挑一件。 林亦然正生气的看着她，对她的问话不置可否，眼底藏着几分失落，杵在那里一言不发。 陆诗琪有些慌了！她说这番话，完全是不经意说的，没想到林亦然却想多了，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你的心里，我们没关系了吗？” 过了片刻，林亦然冷冷的问。他的脸上没有有任何表情，如果硬要说有，那便是沮丧和难过。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着……想着上班了……哎呀，再也不说了！我只是想，也给你送点东西。” 陆诗琪跺着脚，着急的解释着。听她这么说，林亦然的脸色顿时好了很多，随即温和下来，轻轻地说： “永远别拿我当外人，一直一家人，好吗？” 他的声音温柔无比，却字字千钧，坚定有力。 陆诗琪顺从的点了点头，惊慌已无影无踪，俏脸上扬起幸福的笑意。 他们正站在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下，或许是因为热，陆诗琪洁白的小脸上飞扬着红霞。她真的感到有些热了，抬手拨了拨披在肩头的长发。 林亦然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低头拨弄头发的时候，在秀发穿过指缝的一瞬间，林亦然看到她的手腕上套着一个黑色棉线绕着的胶圈，上面有两个黑色的圆球，套在她白嫩的手腕上很是扎眼。 “你怎么手腕上戴个这个？” “扎头发的呀，这样方便。” 陆诗琪大大方方伸出手腕，给林亦然解释着。林亦然讶然反应过来，他还以为是女孩子妆点的首饰呢！ 想想也是，陆诗琪好像从来没戴过什么首饰，一直都是素面朝天的清丽样子。原来做学生倒是没必要，现在都已经工作了，是不是也可以戴点什么呢？ 林亦然这么想着，便想送她一点东西。她第一回领工资还送了自己玉坠观音呢，自己怎么就没想到送她点东西？ 别人有的，我要她也有。林亦然心里已经有了些愧疚。 “我给点买点首饰，你现在上班了，别人都有，你戴上一定更好看，不能总过得那么穷酸。” 林亦然为自己的想法兴奋不已，说话也变得更有生趣。 “才不跟那些庸脂俗粉比呢，我是天生丽质，清水芙蓉才是真正的美丽。哼！” 她也调皮的自夸起来，尽管从自己口里说这话显得不够谦虚，但她确实有这个资本。天真丽质一点没错，站在商场中间，就已令路过的小伙子们十分着迷，频频回眸偷偷打量着她，林亦然也无端的遭到了妒忌。 “我也想送你点东西啊，你想想看，有没有想要的？” 林亦然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劝她，陆诗琪想了一想，也不矫情，说： “我属兔，你送我一个小兔子，我最喜欢小兔子了。” “兔子？你哪有时间养？别把人家饿死了……” “我是说小兔子手链，小小的那种白玉，红绳子戴在手上的。” 林亦然理解成了真正的兔子，陆诗琪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解释着。 她选了一个不到一厘米大的白玉兔子，被红色的棉线穿着戴在手腕上，伸着手给林亦然看，嘴里直说不错不错。 林亦然觉得太便宜了，还不到300块钱，但陆诗琪执意就它，便也由着她，屁颠屁颠地去买了单。 交完钱回来，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说： “我同事在xz看珠峰，要不我把这个寄过去，请他拿到大昭寺，请师傅加持一下法力，保佑你健健康康的，永远这么聪明美丽！” 林亦然有些调笑的表情说着最后的话，眼睛里放着光。因为前面的话，是他突然想到的，并且为此非常自得的主意。 “不亲自去哪有诚意，多半也不灵验，林大师你现在给我握在掌心，加持一下就够了。不过珠峰，有机会倒是一定要去一去……” 陆诗琪脚尖一踮一踮的迈着大步，去休息区跟妈妈汇合。林亦然跟在后面，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稳稳的开车回家了。 第86章 青伶姐 三天的假期很快就完了，回重庆的路上，陆诗琪已经提前进入到工作状态，问了林亦然一个工作相关的问题。 “你们罗尔是不是有ah的检测试剂盒？我在国外的论文里看见有人提到过。问实验室他们也不知道，说没听说过哪个实验室检测过。” ah是抗缪勒管激素的简称，主要用于评价卵巢储备的功能，能够比其它指标更早的反应卵巢储备功能的趋势，还不受药物甚至怀孕等因素的干扰。 林亦然在罗尔内部的学习资料中了解过这个项目的一些知识，刚好陆诗琪问到，便说： “是有，国外早就上市了，中国市场还没拿到国家药监局的产品注册证，在做临床做实验，所以不能上市销售。你们在做这方面研究？” 所有进口的医疗器械产品，都得通过主管部门充分的安全和性能验证之后，才可以进入市场，面向客户进行销售。 进口产品一般得好几年时间，林亦然很熟悉这个流程。 “导师研究了一个课题，发明了一个把超声波聚焦起来作用于肿瘤细胞，从而达到不开刀治疗肿瘤的目的。针对妇科肿瘤方面，我们既要评估癌细胞的扩散情况，还想评估对卵巢功能的影响。导师让我找一找方案，就搜到了罗尔有这个东西。要是可以的话，你去见见我的导师，帮我详细的介绍一下……” 陆诗琪的导师就是现在她科室的主任，林亦然从陆诗琪的嘴里听说过他，对陆诗琪也是亦师亦父，严厉却也关爱有加。 林亦然早就想见见。他就像陆诗琪的家长一样，想见见孩子的老师，就算说不上怎么去感谢，但认识认识，也好在心里感激人家。 他当即爽快的答应下来，计划着再找些资料，看他们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尽可能的办好它。 新的一年。 元旦才放了三天假，新年上班的第一天，罗尔的办公室里就已经忙忙碌碌的。好像大家都堆积了很多的工作，毕竟医院的客户放不了假，可是每一天都没闲着。 几个片区负责人在会议室开会，一线的销售人员，全都在自己的工位上忙碌着。或是打电话，或是查资料，或是做表格…… 这就是组织的力量，罗尔这架遍布五个大洲的庞大机器，只要时间一到，就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了。 “谁能帮帮我呀，bnp库房还没到货，我壁山的客户只能用到明天啦……” 李丽的一声叹息打破了办公室和谐的气氛，她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无可奈何的样子，显然已是想不出办法。 bnp又叫脑钠肽，是医学临床上用于诊断心力衰竭的一个重要指标，可以判断心力衰竭的严重程度。实验室要得到这个指标，就需要用相应的检测试剂盒。 早上一上班，客户就通知说快没货了，订货就要让他们马上送。 这些事本来是该蓝星公司的销售和配送去完成的，但接触下来处得熟了，客户觉得厂家的人员办事更给力一些，一有事就直接找厂家的销售了。 李丽照例应承下来，接着联系蓝星公司送货，一问才知道库房已经断货了，订的货下周才能到重庆。 客户不可能不用啊，每天那么多的心脏病人，要是供货出现了问题，医生怎么进行救治？ 往大了说，这是要出医疗事故的呀！本来有机会抢救的病人可能因此失去生命，这是谁也不能接受的事情。 她想到找其它医院先借，等下周到货了再还回来，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到大客户部问了一圈，他们一个个也帮忙联系了医院，可哪个医院都不同意借，事没办好，人情倒欠了一圈。 她又找主城片区的销售，请他们帮忙借一下，毕竟主城近一些，借点货先顶着，她的燃眉之急就解决了。 “你看嘛，她微信回复她们也不够了……” “你听你听，他们科室不允许调换货……” “我的这个客户脾气怪得很，跟我关系不怎么样，连电话都不接听……” …… 她连续找了好几个人，也都帮她联系了客户，结果却一点用也没有，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难处…… “bnp吗？要多少？哪个批号的？” 李丽听到一个天使般的声音，立即来了精神，目光热切的望向夏青伶。 “最少两盒，最好三盒，三盒就够了。批号的话，随便哪个都行，先解决断货的问题要紧。” 李丽生怕要求批号增加了难度，她想着只要有货用，不同批号大不了多定两次标，客户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你还是查查哪个批号，免得客户多定标，增加成本不说，还影响结果的一致性。” 她真的像个天使啊，说话不急不徐，笑容和蔼可亲。 可她真能帮我借到吗？别人一盒都借不到，她还可以挑来挑去的选批号？ 李丽诚惶诚恐的给了她批号，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她不敢把希望报得太高，生怕还解决不了问题，她的路却又死掉了一条。 夏青伶在电脑里查了一下批号，就拔打了客户的电话，没两分钟就挂断了，李丽在座位上看着心凉了半截，心想借点货顶两天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把客户的地址电话给我一个，马上从开州寄三盒来，明天就能到。我请老师用泡沫箱打下包，里面放两个冰块，温度方面应该不会有什么……” 天使啊！ 她的声音简直比天使唱歌还要好听，她的样子简直比天使还要好看。 尽管李丽没见过天使，但夏青伶轻轻松松的帮她解决了头疼的问题，此刻她的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人家一盒都借不到，她挑三捡四的选批号，客户马上就寄，还帮忙用泡沫箱打包，还放两个冰块…… 李丽心中感激不已，发誓一定要做好客户关系，以后一定也要帮青伶解决些问题。 “青伶姐，彭水订多了十来盒下个月效期的游离三碘甲状腺素，帮我处理一下可以吗？” 杨峰见夏青伶客户关系好，一脸恳求的模样，请夏青伶帮忙找客户用一点近效期的货。 夏青伶温柔一笑，也不矫情，在电脑里查了查发货数据，就联系她万州的客户帮忙处理。 没几分钟，夏青伶把收货信息发到了杨峰的企业微信上，嘱咐他加些冰块打包，免得路上物流出现问题。 杨峰高兴的回到座位上，立即联系起他的客户，依着夏青伶的嘱咐，让客户赶紧把产品寄过去。 他如释重负，这个问题已困扰了他好长时间，同样请了好多个同事都没办好，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看来以后要搞好客户关系，必须得多跟青伶姐学一学。 第87章 忙得飞起 李非休假回来的时候，夏青伶已经签完了合同、办好了所有的手续。货也已经发到了渝东中心医院，就差安排技术人员过去安装、和协调安装场地等事宜。 这些都是她独立完成的，除了有些细节请林亦然把了把关，罗尔内部的流程以及蓝星公司和医院的合同签订，都是由她主导着在推进。 李非出去旅行了十多天，就在他准备回来之前，又接到了李静发给他的微信，就四个字： “你在干嘛？” 李非再也不想重蹈覆辙，只当着没看见，便没有回复她。 其实他的心中早已经波涛汹涌，怎么可能不起波澜！尽管一切早已看透，心却不听使唤的难过，让他沮丧消沉了一整晚。 第二天上午，李静又给他发信息，约他回来见上一面。她委屈巴巴的说和别人根本没什么，她之所以不答应跟李非公开，是因为她还没做好马上结婚的准备。 李非曾经多次问她想怎么样的问题也有了答案：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关系！让李非不要逼她。 最后，她说李非要是不信，也没办法，她会把李非放在心里，要他永远都好好的。 尽管是一惯的滥调陈词，还是看得李非心痛不已。最后几天假期哪也没去，在酒店的房间，默默流了好多泪水。 他想过回头，可心里跟明镜似的，回头也只是消耗自己，他们根本没有可能。开始就是错的，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 他回了条信息说不会在逼她，就做回同事不再私下联系。接着便流着眼泪拉黑了她，想着再不理会她的一切。 他心中愤愤地想，我爱你时，你是一切，光芒万丈！现在我不爱你了，你也只是路人而已。 说什么做好朋友，说什么放在心里，只不过是她维持暧昧的把戏，原来不是看不穿，舍不得而已，再也不能这样下去。 李静当天发了条抖音，对口型唱着“下辈子不一定，还能遇见你，所以我很珍惜，不敢大意……” 她生得好看，唱的也是深情不已，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吸引了很多人点赞。 李非也刷到了，他依然心疼，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心软，回去也只能反反复复。便把心一横，设置了不再看她，一个人钻进被窝里默默的流泪。 休完假上班的前一天，李非回到重庆就跟林亦然商量出差去。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怕见面马上就心软，只想用工作来填满生活，用时间来治愈过去。 正好渝东中心医院马上要装机，这个项目是整体解决方案，要协调很多个产品线的人员。医院方面也有不同的专业和组别，需要各个部门的配合，得有人在那边长驻一段时间，便同意他过去盯着这项工作。 李非在那儿耗着，渝东北片区的其他事情就只能由夏青伶顶着了。就这样，两个人的活夏青伶一个人完成，她倒是没有怨言，还宽慰李非协调好装机事务，又跟林亦然保证没有问题，只是自己忙得都起飞了，整天东奔西跑，电话邮件不断，还是乐此不疲。 这段时间，她都是白天拜访客户，利用下班以后的时间坐车赶路，等车和坐车的时候回回邮件，不是很着急的文案便留到周末再做。 前段时间，一项肿瘤标志物的生物素耐受程度有所降低，试剂盒最后几个测试有一定概率结果会假性升高。罗尔对这个批次进行了召回，要求这个批次的试剂只用前面的三分之二，同时建议对所有的阳性结果进行重测。 根据罗尔的统计，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不超过10，罗尔将补偿客户50的试剂。为了确保不超量使用，需要把剩余三分之一的试剂回收，由总部统一去处理。 晚上8点过，重庆北站出站口，夏青伶左手推着行李箱，右肩膀挂着个挎包，手上还提着个泡沫箱子，里面装着召回收来的试剂。 试剂要放回公司的专用冰箱，有生物安全的风险，不能随便往家里的冰箱放。 从垫江的医院拿到试剂的时候就已经联系好，林亦然正在公司加班审核涪凌医院的方案，正好可以等她，他说等她一起吃完饭。 “然哥，出租车这里排了好长的队，至少得等一个小时，我去坐地铁，你再等我一下。” 夏青伶把泡沫箱放在地上，给林一然打着电话。 “要不要我开车过来接你？” “不用不用，我坐段地铁就好打车了，你忙你的。” 林亦然关心着问，夏青伶连忙拒绝，她从来不愿麻烦人家。 “那行，你不着急，我这儿也还要弄一会儿，弄完了请你吃好吃的。” 牛角沱站，夏青伶一手一件行礼提着，好不容易来到了路边。一辆空车被前面的人拦了，便再也没有空车过来，出租车上都载着人，溅着泥浆呼啸而过。 “美女，去哪里？” 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司机探着脑袋问，空车灯没亮，副驾位置还坐着人，看来司机是想拼个车。 “南滨路，顺路吗？” 拼车也行。夏青伶心想，总比在大马路上吹冷风强，此刻天上下着小雨，又冷又脏，让人很不舒服。 重庆的冬天就是这样，不是阴天就是雨雾，少有日子能见到太阳。 “南滨路不行，我是去spb…” 话没说完，司机油门一踩，嗖的一下就开走了。 夏青伶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有几分焦急神色。脚下好像浸进了泥污，又冷又湿，很不舒服。 “姑娘，坐三轮，下雨天这里打不到出租车的……” 三轮车窗横着推开，一个大叔探出头来说着。他的车是残疾人车牌，非法营运的三轮车基本都是这样，没有正规的营运许可，安全意识也差，喜欢在车流里钻来钻去。 夏青伶犹豫了一下，她实在不想在这里等了。便问： “南滨路去吗？” “去啊，只收你40块钱，跑一单我也回去了，这个天气太难受了！” 大叔感叹着天气，实在的说着。 这样的天气确实让人很不舒服，阴郁潮湿不说，处处泥污遍地，泥水往鞋钻，泥点往裤腿上溅。 价格倒是不贵，可能大叔是真的想收工回家了。这样的天气，谁愿意在外面被冷风吹，被冰雨淋呢？ “那好，师傅你慢点，注意安全。” 夏青伶也没讨价还价，谁都不容易。提着行礼，便坐了上去。 第88章 冬夜惊雷 长江大厦48层亮着灯，大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林亦然一个人。 他满意的放下手里的文件，伸了个懒腰，这一版方案应该很有吸引力。 前几天他和杨烁一起去涪凌医院，一一拜访了几个相关的部门。之前杨烁跟进的时候，拜访他们的时候都是不冷不热的吊着，这次林亦然跟他一起，可能是项目已经开始运作的原因，他们的沟通深入了很多，了解清楚了他们的构想，以及新院建设的很多具体信息。 由于亲自跟踪拜访了两次，林亦然觉得这个项目还是有戏。便着手根据他们的构想，结合罗尔的专业实力做了这一版方案，接下来多继续保持沟通，不断强化罗尔更多更亮眼的优势，还是会有很大的机会的。 在业务上，林亦然一向都这么自信，可能是他一直做大客户的原因。 大客户这边只有罗尔一家独大，加上他先入为主又步步为营的谋划耕耘，竞争对手的亮点展示不出来，也就从没遇到过真正有挑战的对手，一直顺顺利利的做，在别同事眼里，甚至有时候自己也会觉得，好像没有、也不需要做多少事情。 客户基础好了，做业务确实也不复杂，相应的还把竞争对手进入的门槛给提高了。林亦然管理大客户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况，在长年为了业绩拼死争抢的其它同事看来，他就好像捡着了个便宜一样。 下周再去，保持好拜访的节奏，既不能过于频繁，也不能间隔太久，不然客户都把你忘记了。 带这版方案去谈，既彰显了罗尔的产品优势，也符合医院的发展构想，在后面的沟通中，只要再找出两个医院感兴趣的亮点，植入罗尔的产品理念，林亦然相信，这个单子就将有80以上成单的可能。 笑容浮现在脸上，眉宇间流露出满满的自信。 轰…… 天空传来一声雷响，林亦然有些诧异，寒冬腊月哪来的雷？也没见着闪电，应该是战斗机突破音障的炸响，或者是哪个工地放炮的声音。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是一块万国的工程师系列，黑色的皮表带，大大的罗马文。进罗尔第二年的年终奖金买的，他很喜欢，觉得很符合自己专业销售人员的身份。 已经晚上9点过了，夏青伶8点多打电话说下了高铁，应该早就到了呀？她说了去坐地铁，下雨天可能地铁口也不好打车，现在自己忙完了，可以去地铁口接一下她。 这么想着，林亦然拨打了夏青伶的电话。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听，他想可能外面吵听不见，响到自动挂断了以后，就又接着拨打。 第三次电话彩铃响了一阵之后，终于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战战噤噤的男声： “喂，你认识这个手机的主人吗？” “我是她的朋友，你是哪位？出什么事了？” 林亦然心头一紧，急迫的问。 “这里有个女孩子躺在路边，手机摔在旁边，应该是你的朋友？她头上流了好多血，旁边还翻了一个三轮车。就在长江大桥南桥头下南滨路连续弯这里，我是出租车司机，跟我没关系，车上的乘客可以帮我做证……” 如遭雷击，林亦然脑袋瞬间轰了一下，或许那个工地又在放炮了。但他还是保持着理智，听见出租车司机很害怕，在极力做着解释与他无关，便说： “谢谢你师傅，您放心，我们不会讹人的。麻烦你现在帮我照顾她，我已经过来了，正在下电梯，我就在下面的长江大厦，几分钟就到，耽误您的时间，我十倍……不，百倍的补偿您，乘客的费用我也赔，多补一些也没问题。麻烦你们帮我照看几分钟，我下楼了，千万不能再出事，让过往车辆碰着她人……” 林亦然想嘱咐好多事，把想到的重点都说了一遍，他心情沉重又着急，有时候几乎是带着哭腔恳求着对方，并承诺着不计代价的补偿。 漆黑的冬夜，冰冷的雨天，他实在不敢相像夏青伶现在的样子。她一个人躺在冰冷马路边，生死未卜，那里坡陡弯急，很容易发生二次事故。他只能把希望寄托给这个好心的司机，求他，也是表达他此刻的情绪。 “你快来，别怀疑我就好，不需要什么回报。嗯……我不担心，有乘客帮我作证。” 重庆人一向热心，司机爽快的应着，最后一句话，却像是在宽慰自己忐忑的心。 现在的社会好人难做，已经发生过不少被反咬一口的社会事件，伤透了本来的热心肠、和爱做好人好事的人们的心！ 长江大厦到出事的地方也就不到一公里，林亦然冲出电梯，一路拼命的跑着，似乎在冲刺着跑100米。 利用在电梯里的时间，他已经联系了120的急救车，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自己要尽快赶到那里。 她应该很冷？寒冬腊月的重庆那么阴冷潮湿；她应该很怕？那里好像都没多少路灯；她应该很饿了，说好要请她吃好吃的…… 林亦然的身体还是很不错，从接到电话到跑完这几百米引桥的上坡，只用了不到5分钟时间，就是整个人喘得不行。 长江大桥南引桥的第一个回旋弯外面，一辆红色的三轮车侧翻着，车门在上方三十米开外的马路上，车门下方不远的路边，躺着一个人。 雨水和着血水，沿着引桥流了四五米远，夏青伶的头发蓬乱，额头有些擦伤的血迹，脚上的鞋已经不见了，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林亦然飞扑过去，跪在她的旁边，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探着她的鼻息。 短暂的几秒钟之后，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她晕过去了，尽管情况尚不明朗，但目前看来还有机会努力。 他大致检查了一下，出血点好像在后脑，身体有没有骨折也不知道，基于自已的医学知识来说，这种情况是不能动的，容易造成二次伤害，得由专业的急救人员来完成。 可血还在流，失血过多就会休克，这种情况肯定增加抢救的难度，两害相权取其轻，得先想办法缓解出血才行。 他坐在地上，挪动自身。尽量不改变夏青伶现在的体态，把自已的腿塞到了夏青伶后背那里，抬高头部，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把整个脑袋拥进怀里。 他用手试探着找到后脑温热的出血点，并未感觉到颅骨有粉碎性的破坏，便用手捧在那里，轻轻施加了一点压力。 做着这些的时候，他的嘴里一声声呼唤着： “青伶，青伶……” 他的声音浑厚又温柔、急切且深情。 第89章 万幸 “冷……”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林亦然好像听到了一点微弱的声音。 他凑近仔细观察了一下，夏青伶的嘴唇有微微颤动的迹像，盯着看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又重复了一声。 “冷……” 看到夏青伶转醒过来，他嘴里叫得更大声了。忙扯下自己的外套够着塞到夏青伶的脚下，再盖过来给她把脚包着，然后握住她祼露的双手，拿到自己怀里最暖和的地方，弯下身子护住她，传递身体的温度，替她遮挡住风雨。 “青伶，是我，不怕了，医生马上就到，你不要睡着，很快就好了……” 林亦然一只手按着她伤口在出血的地方，感觉出血有所减弱，用仅有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把她给护着。 “然哥……” 夏青伶微弱的声音叫了一句，林亦然正要凑近些听她说什么，她的眼睛一闭，再次晕了过去。 不知道她是否还有意识，林亦然感觉她的身体比刚才松驰了一些，又不敢摇晃她的身体，只得大声的叫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保持清醒。 没几分钟，120急救车到了现场。林亦然保持着抱她的这个姿势，让医生给她脑后的出血点作了个简单的包扎。然后，林亦然依着急救人员的指挥，把她抱上了担架。 这时交警也来到了现场，是出租车司机帮忙报的警，林亦然留了警察和司机的电话，上了急救车，双着护着担架和上面的夏青伶，急救车发出凄厉的警报声，往不远的急救中心去了。 急救中心的抢救室外，年轻的医生拿着病危通知单出来，大声的叫着： “夏青伶的家属，夏青伶家属在不在？” “在呢在呢，医生。怎么样？” 林亦然赶紧冲上去，如同所有正在抢救的病人家属一般，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 “患者失血过多，有轻微的休克现象，现在需要输血抢救，其它情况还不明朗。输上血后做个ct，才能确定颅内情况，还是有风险的。这是病危通知书，也需要你签个字。对了，费用你去缴了吗？单子给我看一下。” 林亦然赶紧递上缴费的单据，夏青伶进抢救室的时候，他就拿着医生开的缴费单据去缴完费了。 他想也没想的签了字，年轻医生也是个急性子，拿着病案就回了抢救室。 林亦然焦急的等了一个多小时，拿着手机也不知道该打给谁，只得不停的在门口转来转去。每次那扇门一开，他就着急的跑过去，既希望了解夏青伶现在的情况，又怕带来的是不好的消息。 直到这次，还是刚才那个年轻的医生，出来就叫着夏青伶家属，林亦然和先前一样冲过去的姿态，让他想起了刚才签字的就是这个人。 “我给你说一下啊，患者已转到重症监护室，生命体征有所好转，但意识尚未恢复，考虑有外伤性颅内出血的可能，床旁ct看得不清楚，需要做个磁共振。如果是的话，可能需要做手术，还要准备一些费用才行……” “没问题，我去缴就行。” 林亦然爽快的作出了承诺，医生松了口气，他们最怕遇到需要抢救，而又交不出费用的病人。 “对了，刚才与患者关系这里没填，你是患者的丈夫？做手术的话，得要有法定关系的家属签字才行。除非是抢救生命的时候，我们才敢在没有家属签字的情况下，先帮患者吊着命！” 年轻医生一边询问，一边猜想，还一边感叹着介绍道。 现在的医患关系，很多时候还是缺乏信任，导致医院不得不严格按照流程，要保证患者和家属知情的权利，要家属作出决择，才能决定怎么救治一个病人。 这确实可能延误病人的救治，病人家属的理解能力不同，知识水平以及思想观念都参差不齐，经济条件也不一样。 可这就是现实，医生并不能完全根据自身的水平和病人的需要来治病。 做医疗的林亦然当然知道这些，他并不是夏青伶法定意义上的家属，现在也没有员工的入职档案，她昏迷着，手机也设置了密码打不开，要联系她的家人，必须得等到明天人力资源部门上班了才行。 可万一耽误了救治怎么办呢？林亦然脑子飞转，心一横，便决定揽下了这个责任。 “是丈夫？” 林亦然失神，年轻医生也没在意，再次跟他进行了确认。他还是年轻，缺乏经验，哪能既讲了后果，又猜想关系，还追问着确认！ 他们俩的长相，一个俊朗一个秀美；他们俩的穿着打伴，一个时尚一个端庄；他们俩的气质，一个儒雅一个知性……可能是这些表像，让这位年轻的医生心里，作出了他们必定是夫妻的判断，并深信不已，然后于不经意之间问出，并几次跟他确认。 “嗯嗯嗯……” 林亦然赶紧点头，接过病案，在与患者关系后面，亲手写下了两个字：夫妻。 林亦然实在太累了，靠在重症监护室外的椅子上睡了一觉，他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好像打仗一样混乱，没有具体的时空，也没有详尽的事件，只有反复出现的夏青伶、陆诗琪还有陆敏她们几个人…… “夏青伶家属？夏青伶家属？夏……” 林亦然被一个高吭的女声惊醒，一瞬间逃离梦境回到现实，迷糊中就向那个声音走去。 “进来帮忙，把病人推去二楼做磁共振……” “老师，她怎么样？” 林亦然下意识的见着工作人员就开问。 “生命体征还不错，病情问医生……” 她不但声音高吭，办事也是风风火火，说话更是利落干净。 听她这么一说，林亦然才回过神来。她是个护士，都是遵照医嘱行事，的确不一定清楚病情。 现在才早上七点，医生说磁共振检查太挤，她这个是加急，放射科医生一早大来加班才能检查的。 林亦然连声感谢，换了套无菌衣，跟着护士进了重症监护室的门。 夏青伶头上用纱布缠了一圈，额下有几道擦伤的血印，擦了碘伏黄黄的一块，看来已经处理过了。 床的的监护仪有规律的闪动着，她的脸色煞白，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把她抱到转运推车上，小心点头部，身上不要紧，昨天看x光片没有骨折，只是肌肉有些瘀伤。” 第90章 有故事的人 护士推来转运推车，边撤去夏青伶身上的传感器，边向林亦然吩咐。或许是觉得刚才林亦然态度还不错，这次她说的更加详细了一些。 林亦然依言抱上夏青伶，她的体重倒是很轻，只是担心碰着伤口或伤到身体，林亦然有些畏首畏脚的。 在护士的帮助下，他尽可能小心地把夏青伶放好了。护士又说： “摸摸她的身上，把金属物品取出来。” 林亦然患难了，窘迫着不知该怎么办。见着夏青伶戴了手表，便慢慢的取了下来。 护士转回身，见林亦然只拿着手表在一旁搓着手，磨磨蹭蹭的，便没好气的说： “检查完了没有?这可开不得完笑，有金属可是要出事的。” 林亦然讪讪的陪笑，窘迫着说： “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再检查一下贴身的地方，我怕自己弄错了……” “你这人，摸下她身上有没有金属也能弄错？就是口袋和内衣这些，难不成你还不好意思了？” 护士嘴里不停的埋怨，很快便把夏青伶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 林亦然只能装傻充愣，傻站在一旁讪讪的陪笑着。 “内衣有个小金属扣，她只做头部检查，没什么问题，走……” 终于转移了这个让他尴尬的话题，林亦然如释重负，赶紧推着转运车，小心的护着夏青伶的身体，往二楼的磁共振去。 检查完毕，把夏青伶送回监护室之后，公司就已经上班了。林亦然联系hr小卢，调到了夏青伶的入职档案表，准备跟她的家人联系。 小卢给林亦然发过来的是邮件，他首先找到紧急联系人那一栏，填的是她妈妈的手机。记下号码他就退出邮件，按那个号码打了过去。 “喂……”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甚至让林亦然觉得好像很凶的样子，因为她用的是去声，用降调说话，感觉像是在吼人。 他也没在意，这是个习惯问题，便礼貌地问： “您好，是青伶妈妈吗？我是青伶的同事。嗯……青伶出了点事情，你们能不能来重庆一下啊？” 林亦然小心的说着，他不太好拿捏描述这件事情的尺度，怕她的家人过于担心，便模糊着说出了一点事情。 “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并没有表现出林亦然想像当中应有的急迫，好像是个不相关的人，仅就这事情的本身在发问。 但他依然不敢这么想，想着怪自己刚才没说清楚，可能对方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又怕事情说重了，老妈妈受到惊吓，如果再出点什么事可就麻烦了。便犹豫再犹豫后说： “青伶昨天遇到个车祸，需要你们过来照顾几天。她在做检查，现在不方便打电话，就让我来通知你们。你放心，不严重、她不要紧的。” 总算是把基本情况讲了一遍，但是最后，他还是弱化了事情的严重性，竭力的淡化着，想着给她的家人们一个缓冲的时间。人们面对意外的时候，往往都需要一个逐步接受的过程。 “我就说昨天发资，怎么没转钱过来呢，原来是出了车祸。她爸爸在广东打工，弟弟也在外面漂着不回家，家里我一个人一大摊子事，还得帮她带孩子，哪还有时间过来照顾她？她也真是的，干啥啥不行，坐车还不小心……对了，是给你们公司打工出的事情，你们可不能不管啊，她弟可有好几个律师朋友，你们不管不顾可不行……” 这一通电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林亦然完全接收不过来，只好支支吾吾的说了些您放心、我们要管之类的话，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他返回邮件的界面，仔细看了看夏青伶的入职档案表。学历这些都正常，工作经历少，家庭成员那里只填了父母弟弟和一个小孩，再一看婚姻状况那栏，填了两个字：离异。 她从来没说过啊，当然也从来没有人问。因为夏青伶的样子，长得实在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水灵灵的少女。 她也从来不提自己的过去，只是在工作上很努力，进步也快，也没人关注她其它的方面。罗尔公司的风格就是这样，同事之间，别人不主动提及的私事，大家也从来不会打听。 没想到夏青伶温柔美丽的背后，还是一个有很多故事的人。 林亦然倒不是对她有其它看法。现在的人，对别人私生活的包容程度已经很高了，不会因为一点过去或者某个方面理念不一致，就非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大家都能理解人的复杂，和人生际遇的各种可能。 一件事两件事，并不代表人的品性。人性是复杂的，善恶也是相对的。更何况还有现实和环境的掣肘，谁能随心随愿的，只做自己想做的和喜欢做的事情？ 林亦然想起，夏青伶宽慰自己的时候说过，她曾经抑郁，刚进公司的那段时间，就是她人生最灰暗的日子。 她还不无感激的说，那段时间林亦然温暖过她，所以才想着鼓励林亦然振作，做回那个阳光灿烂的人。 林亦然心想，从与她妈妈简短的通话里可以感觉出来，她的日子可能真的不太好。可她却从来没有报怨过生活，只顾着努力工作，只顾着帮助别人，只顾着用她本性里的温柔和善良，善待着这个世界，温暖着周围的人。 她是的那么的柔弱，小小的身体承受了那么多不堪的过去，林亦然心疼得紧。 她是那么的善良，用温柔的内心来温暖我，帮助我走出阴郁。而我却从未真正关心过她，没能给到她任何帮助，林亦然非常自责，以致内疚万分。 他突然生出一股强大的保护欲望，好像觉得自己有了一种保护她不受伤害，和让她幸福快乐的责任。 同样是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几年前他在那里守着陆敏，现在的情况，他很自然的便把对陆敏的情绪转移到了夏青伶身上。 林亦然心想，前面刚刚作出决定跟陆敏彻底告别，难道这就是命中的注定？是陆敏幻化成了她，几年前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失去，今天就要在监护室里重生？ 他内心波涛汹涌，怎么想也理不出个头绪，全是些不和逻辑的事情。但感情是不讲逻辑的，它总在不知不觉之间发生。 林亦然决心已定，无论如何，他得把夏青伶照顾好，在自己可能的范围内，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关系暂且不定，员工也好，朋也也罢，爱人也行……他只是觉得，他又多了一份义不容辞的责任。 第91章 听见你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重庆症监护室的医生告诉他，夏青伶已经醒来。磁共振的结果显示颅内没有出血，各项体征都较为良好，一会儿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 他还说，患者由于头部受到外力冲击，形成轻微的脑部振荡，现在有一定的意识障碍，休息几天就可以自行恢复，通常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状。 林亦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感激着问： “谢谢大夫，那我现在可以进去探视一下她吗？” “规定的探视时间是下午，再说马上就出来了，你探什么探？就这么着急见到她？” 患者的病情良好，医生也高兴，言辞间有几分调笑的意味，问得林亦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的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开心，看着医生讪笑着搓手。 医生也是个热心人，转过身问护士： “8号床检查完了没有？转床安排好了吗？” “我们这边好了，转去23床，不知道那边出院办完了没有，让家属过去问问。” “你着急的话，去那边护士站问问23床出来了没有，出来的话就过来告诉我们，现在就可以转过去了。” “谢谢，谢谢……” 林亦然一溜烟小跑着去普通病房的护士站了，没两分钟，他兴奋的跑回来，嘴里小喘着气，匆匆地按动重症监护室的门铃。 听着铃响，里面的护士按了一下开关，电动门缓缓的开到一尺多宽，林亦然就伸进脑袋，兴奋着说： “老师，那边说可以转过去了。嗯……嗯……我该怎么做？要不要帮忙什么的？” 护士转眼在大大的监护室里扫了一圈，说： “这会儿护工不在，你套件无菌衣，进来帮忙抬一下。” 林亦然赶紧套了件一次性无纺布的无菌医，又在鞋子外面套上一次性鞋套，立即向夏青伶的8号床跑去。 夏青伶头上的纱布换了一次，已经没有了血迹，额上的擦伤也擦了药膏，明显变得干净了，只是面色依然煞白，看上去憔悴不已。 她的头本就向一边歪着，朝着林亦然进来的方向。看见林亦然匆匆的跑来，迎着他关切的目光，她看到了林亦然面容的憔悴，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关心。夏青伶百感交集，眼眶里泪水盈盈。 “然哥……我听见你了！” 夏青伶本就温柔，还很虚弱，她的声音很小，短短几个字没说清楚，是昨天晚上听到他的呼唤，还是刚刚听到他在门口大喊。 但这已不重要，她心里的幸福和充盈，字里行间，展露无遗。 “青伶……” 林亦然弯下腰，轻轻的唤了一声。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小小身体，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才能安慰她惶惑的心。 林亦然也有些想掉眼泪，心里一阵阵的疼。他没来由的想要不顾一切，从此刻开始，好好的保护病床上这个人。 林亦然赶紧转移话题，分散自己就要动情的注意力。 “没事?，医生说休息两天就恢复了，不怕啦，有我在这里陪着你……” 想见跟她妈妈通话时的态度，他心疼夏青伶担心没人照顾，不由自主的说了这个，更加控制不住的，想要消除她的顾虑，让她不再为任何担心。 重症监护室里很安静，他的声音更加轻柔，夏青伶听得清清楚楚，听见他的细心周到，温柔无比。 眼眶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瞬间就已经决了堤。 所有的委屈和心伤涌出，淌过她高挺秀气的鼻梁，白净脸颊留下点点印迹，如岁月沧桑却不可捉摸，浸进白色的枕头里，再无踪迹。 尽管动起来十分困难，她还是努力着微微点头。林亦然扯了张纸巾，轻轻的替她擦拭去脸上的泪痕。 “不哭，青伶。都好了……一切都好了……以后的一切都好了，再也不怕了……” 他低声安慰着，尽管显得啰嗦，却每一句都不多余，至少林亦然是这么认为的。 “来……帮忙把患都抱到转运床上，你小心点头，我来拿液体……” 护士推着转运车过来，夏青伶左手上还连着液体，护士举着液体瓶子，指挥着林亦然说。 林亦然轻轻地把手臂穿到夏青伶身下，这次有她的配合，比昨天就轻松多了。但林亦然却更加地紧张，因为此刻的她醒着。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两颗心脏怦怦的跳着。林亦然无比的轻柔，夏青伶温柔的配合。他们没有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在彼此的心跳间，心动在热烈的传递着。 去到普通病房，把夏青伶安顿到病床上，林亦然一反常态的变得啰嗦了起来。扭着管床的医生和护士，不断的讨教要注意的细节，怎么样有助于她康复，怎么样让她更舒服一些…… “老师，她可以吃东西吗？吃什么好？可不可以炖只鸽子或者土鸡？” 林亦然自己也感到有些啰嗦了，再一次问医生的时候，语气自然就变得有些低声下气。哪怕是对大客户的院领导，他也从来是有礼有节，这次却一反常态，也不知道是怎么的。 医生倒是没为难他，可能他们也已经见怪不怪了，语言精练，却清晰有力。 “不要辛辣，其它什么都可以，只要吃得下去。” 林亦然仿佛得到了最高指示一般，双手合十作揖谢过，转回夏青伶床头，轻声问她： “饿了，喝点鸡汤好不好？我去买只老母鸡……” 尽管觉得鸡汤有些油腻，但见林亦然那一脸期待的样子，夏青伶不忍拒绝，却也舍不得他操劳。林亦然守了一整晚，看上去已经很疲惫。 “你休息一下，别忙了，我不要紧，医生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 “我昨晚靠外面睡着了的，你不管我，不累。我去去就回，好不好？” 林亦然像哄小孩子一样，表露着心里的关切。夏青伶只好点头，对林亦然的关爱，她也不舍得拒绝。 想着自己要离开一会儿，林亦然托邻床陪护的阿姨帮忙照看，阿姨是陪护着自己摔伤的女儿，照顾人也是细心无比。 林亦然看重的就是这点，这会儿跟阿姨相处的也好，有个人帮忙看着，也不会让夏青伶觉得孤苦无依。 或许感动于这对“小夫妻”的恩爱有加，阿姨也是个热心人，爽快的应承下来，满口让林亦然放心的去。 林亦然千恩万谢过阿姨，又跟夏青伶打好招呼，便急匆匆的走了。 他这边刚出门，阿姨就感慨着聊起来，问： “你们才结婚不久？你家男人真是细心。你看看我们这个，一个星期也没来两次，就把人丢给我这个老太婆……” “妈，人家要见客户呢，哪有时间天天在这守着！” 阿姨的女儿不乐意了，打断她的埋怨，终止了这个话题。 夏青伶看着阿姨，轻轻点头“嗯”了一声，脸上、眼底、眉梢、心窝，都是满满幸福的笑意。 第92章 暖汤 林亦然打了个车，去公司楼下车库取了车，顺便回公司拿了电脑，就赶去菜市场买土鸡了。 他也不知道哪种鸡更好，便指着最贵的买，请杀鸡的师傅帮忙弄的干净一点，回去又仔细的洗了几遍，然后照着网上的教程，一步步操作下来，还真就炖出了香喷喷的一锅鸡汤来。 家里好久都没用过的保湿桶，他找出来仔仔细细的洗了几遍。然后装了满满的一桶，便急匆匆的下楼，往急救中心赶了过去。 他的车开得飞快，路也熟悉，一刻也没耽误，就把鸡汤给做回来了。 进到病房，阿姨直夸他动作快，炖的鸡汤得到那位阿姨大大的夸赞。她竖起大姆指，不无羡慕地对着夏青伶说： “孩子，你真是好福气啊！你爱人不但长得帅，还这么细心周到，有这一手好厨艺……这世间啊，真是好的都好到一块儿去了，差的也往一块儿挤！” 夏青伶抿嘴轻笑，也不出言反驳澄清。林亦然也尴尬的陪笑，很不好意思的对夏青伶眨眼睛。 夏青伶的手上输着液体，鸡汤很烫，林亦然舀上一勺，轻轻吹两下，喂到她的嘴里。 夏青伶红着脸，闻着鸡汤四溢的香气，轻启朱唇，一口口乖乖的喝着，那汤里似乎藏着浓浓的爱意，滋补得紧。 她偷偷瞄了几次，看见林亦然如渊的眸子，时刻不停关切的看着她，她不敢与之对视。那温柔的双眼，望一眼就会深深的沦陷。 “然哥，申请一套肿瘤试剂可以吗？彭水医院王主任说科曼产品用得不好，想试用一下，答应用得好就换我们的……” “然哥，城口要发个紧急单，快断货了，蓝星的人不同意，你帮我跟吴总说一下呗……” “然哥，秀山施贝的机器坏了，我今天碰见李主任，他很恼火，说今年有计划要换……” …… “小夏经理，怎么这个批次的pct我定标两次还通不过？要怎么弄？” “夏妹妹，谢谢你上次帮我做比对，我们这里的橙子熟了，我给你寄了两箱到你公司里……” …… 林亦然很忙，电话邮件一个接一个，夏青伶也没闲着，一只手打着电话，四处联系处理问题。电脑放在床头柜上，病房俨然成了他们俩的办公室，让他们对同房的病友抱歉不已。 实在没办法，有个单间的病房腾出来，林亦然便找护士长，好说歹说要了过去。 下午，交通警察来医院了解情况，夏青伶只记得当时下着雨，三轮司机开的很快，那里是下桥的长坡，弯又陡又急，在转弯的时候，整个车就翻了出去…… 其它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过来，是听见林亦然急切的呼唤，然后就到了重症监护室里。 警察说那是俩假牌的三轮车，保险什么都没有，出事后司机就逃跑了，已经抓获归案，正在按程序进行处理。 林亦然也没管这些，想着自有警察处理，只要夏青伶没事就好了。他想起那晚的出租车司机，赶紧打电话，加了微信，转了一千块钱过去，说了好多感谢的话。 司机也讲义气，直说“重庆仔儿不计较这些，都是纯纯的好心人，有他们个谢字就满足啦”，硬是把钱退了回来，让林亦然心中感慨不已。 他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个司机。要不是他，说不定夏青伶就会失血过多，若是出现二次事故……林亦然想也不敢再想，心想着，等夏青伶好了，再多买点东西，去给这位司机送面锦旗。 入夜，医院变得安静。整个城市都缓慢下来，被路灯桔黄色的光温暖着，城市仿佛也变得动情。 林亦然晚上炖了只鸽子来，小心地喂夏青伶喝了点汤。再把毛巾沾湿，给她擦干净了脸和手，夏青伶半靠在床头，享受着他给的温柔。 不知道是汤的作用，还是伤的好转，夏青伶的脸色已恢复，甚至还有了几分红润的颜色。 林亦然忙前忙后的照顾，她听话的享受着，沉溺在那不加掩饰的温柔里，不愿抬头。幸福和满足洋溢在脸上，不曾有过的安心感觉，让她着迷，却不敢奢望一直拥有。 每当她安静下来，面对内心的时候，一丝无可奈何的落寞，便涌上心头。 她有些内疚，像欺骗了林亦然一般的感受。 正当她思绪远游，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就接通电话。 “妈……” 夏青伶轻轻的唤了一声，那神色难以名状的形容，心里有种无法描述的难过。 “没事了，我马上转……恒恒呢？叫恒恒接个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夏青伶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透底的神色。 “看电视不来啊，那算了……少让他看点电视，对眼睛不好的。” 说完，她挂断电话，一只手在手机上连续点按，好像是在输密码，做着转账的操作一般。 少顷，她收起落寞，抬起头来，见林亦然依然眼神温暖的看着她，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难过和不舍，不过还是下定决心一般的勉强笑了笑，对林亦然说： “然哥，你回去休息，我现在可以活动了，过两天就出院，这几天麻烦你了。那个，住院的钱我每个月还你一点，可以吗？” 夏青伶有些难堪，面色尴尬的谈着钱。 林亦然见她一下子变得疏远，联想她刚才打的电话，便也猜到了几分原因。见她疏远，有点失落，想她处境，又有些心疼。忙说： “我不累，就在沙发上对付一下，没事的。钱的事你先不管，青伶……” 他放慢了语调，郑重的说： “昨天我跟你妈妈通过电话，嗯……你不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还有……别拿我当外人好吗？困难的时候，我们一起渡过……” 他斟酌着用词和语气，话不通畅，但无比诚恳。 夏青伶眼底闪着泪花，自怨自艾着说道： “妈妈刚刚说了有人打过电话，我想便是你了。然哥，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的……” “谁允许你这么轻贱自己的？” 第93章 一念过往，满地忧伤 林亦然罕见的发了火，是动了真怒，有种恨铁不成钢一般的心痛感觉。 意识到自己已有些失态，他把语气调缓，轻声安慰她说： “你很好，永远不要轻易就妄自菲薄。我大概猜到一些，如果你愿意，如果相信我，如果你想倾诉，可以把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快乐的悲伤的、辉煌的不堪的统统都说出来，我很想听，只要你说。” 温暖的话语传递着温柔，磁性的声音无比的宽厚。他像一片深蓝的大海，涌向春暖花开的岸，冲击着夏青伶尘封的心墙，冲破她自我封锁的防线。 她试探着敞开心门，对这个跟她没什么关系、却在内心里面亲密至极的男人，慢慢的诉说。 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去了远方打工，爷爷已早逝，她是被奶奶一手带大的。小时候没有爸爸妈妈的概念，也谈不上亲情，只知道奶奶就是天和地，对父母却只有陌生，亲情关系淡泊得很。 后来有了弟弟，爸爸妈妈一直带他在身边。听说有些娇惯和调皮，那也只是听说，基本很少见面。渐渐的，爸爸妈妈似乎忘了她们祖孙俩，任由她们俩相依为命。 后来渐渐大了些，便学着帮助奶奶做些事情，奶奶却常常制止她，只要她好好学习，将来好自由的飞翔，飞出这重男轻女的穷山窝，做山窝窝里的金凤凰。 她学习好，考上了重庆的985大学，胡乱的选了生物医学工程专业，只因为有医学两个字——奶奶曾因不识字，吃错药差点没活过来，她永远也不想失去奶奶。 大学离家，她唯一想念和担心的便只有奶奶。尽管爸爸妈妈也寄些钱给她，但她对父母间的亲情，依然没有什么概念。一有假期她就急着回家，见着奶奶祖孙俩就都很快乐。 女大十八变，青春少女出落的水灵，长得是越来越好看。 大三暑假的时候，邻村的媒婆过来说媒，对方是乡里的富户，条件在整个镇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媒婆劝奶奶，说女孩家读书有什么用？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一个月能挣几个钱？倪家就一个儿子，光存款就有几百万，房子车子更不必说，乡里最好的条件。孩子嫁过去，能让她受一天的苦？尽是享不尽的福！ 再说离家还近，绝对受不了一丁点委屈，婆家再好，也不如有亲人照看着…… 媒婆巧舌如簧，奶奶犹豫了，见倪家孩子也还老实，便把媒婆的话重复着说。她也舍不得孙女远嫁，就这样上学出去，她的心里也是空空落落的。 爸爸妈妈也特别支持，家境殷实的亲家将给他们带前所未有的荣耀，如祖坟冒烟一般，让他们在乡亲面前脸上有光、有颜面。 他们对她前所未有的关心起来，不断进行着“苦口婆心”般的劝说。 夏青伶从没谈过恋爱，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想过结婚。她觉得，爸爸妈的意见可以不理会，但奶奶的想法不能不顾，自己离不开奶奶，不能让奶奶伤心。 再说，奶奶也只会想着她好，她甚至觉得，只要奶奶开心，能永远陪在奶奶身边，就算牺牲自己也没什么！ 理想主义的奉献精神，人伦亲情面前的悲壮情怀，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问奶奶，奶奶你希望我嫁去倪家吗？奶奶没有直说，又把媒婆的话重复了一遍。就这样，人都没见到，她就应了下来，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觉得自己终于为奶奶做了些什么！ 从小听奶奶讲那些忤逆的故事长大，她不能做那样的人，奶奶想要什么，她就会怎么做！ 但青春勃发的少女，心里哪能没有梦呢？只不过自小孤独的成长经历，让她自以为伟大，舍己献祭了爱情，实则掉进了泥坑。 隆重提亲的日子，她记得清清楚楚。那天的太阳特别毒辣，傍晚的火烧云染红天际，红的像血。知了的叫声格外凄厉，就像在为她吟唱，青春的挽歌！ 她的花还没开，就已蒂落！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男人，一个毫无感觉的路人。那一天的日记里，她沉重的写下一行字：我知道，我会后悔的，但我不会去推翻现在的决定！ 多么悲壮，多么无知，又多么可惜！ 男人大她七八岁，等她一毕业，就急不可耐的结了婚。她天天往奶奶家跑，想着像以前一样的过。 可她已经是有家的人啊，久而久之，男人自然就有了怨言。两个人相处的久了，纵然你是天仙，男人的新鲜劲一过，本性就暴露无遗。 男人整天游好好闲着啃老，不合心意就拳脚相加。在外面也不消停，斗殴打牌酗酒是家常便饭，根本不想小家庭的日子该怎么过。 她的心死了，常常隐藏着身体的於伤去看奶奶，每次见着奶奶就要抱抱，抱着也伤心难过。 尽管她从来不说，奶奶也听见些风言风语。离的再近，却也没有能力去保护她，只得好言劝慰，说这就是命，怨命苦，好坏也只能就这么过！ 一年后有了孩子，取名倪恒，小名恒恒。 恒恒给她的生命带来了希望，奶奶的身体却越来越差，恒恒半岁不到，奶奶就走了。 她再不留恋那个地方，提出离婚，男人不同意，吵得急了就是一顿拳脚，她去法院起诉，半年后终于离了，听说这期间，男人又重新找到了一个。 她不在乎这些，只要求孩子跟她。孩子就像是奶奶的延续，是她仅存的希望和信念，她死也不放弃，竭力为自己争取。 由于孩子尚小，还在母乳期，法院要支持她的。男人又找着了新的女人，也没过分要求，她也放弃了其它任何条件，孩子便跟了她，由她一个人带着。 弟弟这个时候上高中，外面没法高考，妈妈回来陪读。离婚后的她带着孩子，啥也没有，天大地大却无处可去，只得回娘家住着了。 妈妈再也没有劝她同意时的热情，待她母子冷漠异常，往往连外人也不如。 她抑郁了，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要不是有孩子这个责任在牵挂着，她甚至想要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又过了一年，孩子两岁，眼见就要上幼儿园，没有经济来源根本就养不起。她跪着求自己的妈妈帮忙带，自己出去上班赚钱。 妈妈不同意，想要她赶紧找个男人再嫁，离婚的丧偶的都可以。 这次她死活也不同意，写下保证书，给她三个月时间试试，最迟三个月以后，每个月就往家里面打5000块钱。 妈妈答应试一试，她才有机会来了罗尔，才真正的开始，她坚强不屈的向上人生…… 夏青伶讲的很平静，好像在讲述着别人的事情。 林亦然只是静静的倾听，不说话，也没动作。 他的膝上放着一本罗尔印制的笔记本，打开在空白的一页还没写，那一页的右下角印着一朵勾线的小花，林亦然一滴眼泪落在上面，延着纸的纤维浸展开来，就像那花儿终于开了，沉闷的纸上有了色彩…… 第94章 没心没肺，活的不累 夏青伶住院一个星期，林亦然陪了七天。 照顾得比之前更加的用心和细致，大小事情都要找医生问个明白，吃的东西准备了一大堆，事无巨细他都要亲自去做。 医生护士都知道，89床患者的老公阳光帅气，照顾细心态度也温和，缺点就是有点啰嗦。 护士们私下都在议论，年轻的护士羡慕不已，常常表现出一副花痴的模样，往往争抢着去89床。顺便看看那个充满魅力的男人，又在为那个遭人忌妒的美丽女人做什么。 护士长却泼她们冷水： “这都是刚结婚，你看看那些时间长的，不说七老八十，就算有个三年五载，还有这么好的没有？你们一群花痴，别整天白日做梦，痴心幻想了，那是不存在的爱情！” “就算这么享受几天我也愿意，这一辈子也算没白来过。” 一个护士倔犟地回呛护士长，另一个也说： “要是有一个男人这样对我，就算死我也要看紧他，一辈子都守着他好好的过。” “看他那穿着和气质，经济条件相当不错。哎……要是我有那女的一半的颜值和身材，一定鼓起勇气去挖她墙角……” 护士们做事精炼有度，聚一块七嘴八舌的讨论起八卦来也毫不逊色，充分展现了重庆女孩火辣爽直的特点，简直是什么话都敢说。 她们讨论的对象，自然就是林亦然和夏青伶。她转去的单人病房，就是急救部的89床。 林亦然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护士站里护士都聚齐了，表面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实则私下都在偷瞄他，心中暗想，以后找男朋友就照这个就满足了。 帅气、多金、人还好，这么想着，个个护士都是一脸的花痴像。 夏青伶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万幸没留下什么后遗症，整个人基本恢复如往常。 但林亦然心里的想法已不一样，想着她是病人，想着她受过伤，想着要无微不至的呵护她，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爱的力量。 一个盆子也不同意让她拿，林亦然自己拎着大包小包跑了好几趟，把出院的东西整理好了。 “我明天去公司，这周落下了好多的工作。” 夏青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随口说着工作安排。 “你能行吗？要不要休息几天再来，工作的事情我知道安排。” “不用了，我已经完全好了，你看……你看……” 夏青伶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挥舞着手臂，像一只快乐的鸟儿，作势起飞。 她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肆的快乐过！ 像美丽的鸟儿被剪断了翅膀，到如今终于被接上。 林亦然感到欣慰，想着让她先轻松一点，立即打电话着手安排起来。 李非不想回公司，就让他在外面跑，夏青伶出差不放心，那就在公司处理事情。他俩本来就管一个片区，一个在外，一个对内，配合着便能高效的处理事情。 面对事情，林亦然脑瓜转的快，分分钟便安排妥当，电话里就跟李非商量好了。 李非也乐意，他下定决心，就算再痛苦不舍，只要不回公司，只要不见那个人，时间的良药就会起效，治愈他暂时缺损和空洞的心。 时间飞转，一切如常。 这段时间除了工作，林亦然时常关注夏青伶，开导安慰和陪伴一个也没少。只是最近，林亦然有些感觉到，相处起来明明很开心，夏青伶也很享受，可最近他主动靠近和关心时，她都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神情。 多年做销售的经历，让林亦然变得敏感，练就一颗善于洞察人心的本领。 他不喜欢拐弯抹角，在一次约她一起吃饭被婉拒之后，直接发信息问：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过了好久，夏青伶回他： “我不值得你这么好，有你这个朋友就很满足了，你应该遇见更好的人。谢谢你给的阳光和温暖，我的花儿已经可以开了。遇见你，我很开心！” 林亦然没太明确她的意思，难道她遇到了想要厮守一生的人？ 夏青伶最近的状态明显变好了，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也会祝福她，发自内心的替她开心。 林亦然并不清楚自己对夏青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想着她好，陪她走出那些阴郁的过往，他就满足，让她感到幸福，就是他的愿望。 想不通的事情，便放弃求索，时间自然会给出答案。这是林亦然领悟到的智慧，也被他一一的实践过。 夏青伶的状态，他时时刻刻都看在眼里，最近明显变得好了起来。看她风风火火的工作，看她和客户同事打成一片，林亦然自然高兴，也足亦放心。 李非和夏青伶配合的很好，把片区的工作做得井井有条。李非坚持不回公司，回重庆也只在家里呆着。 这个周末，李非又回了重庆，打电话给林亦然： “然哥，好久没见你了，我回重庆了，晚上一起吃饭如何？” “你小子老也不回公司，现在究竟怎么样啊？在外面晃荡了一个多月，见个面还搞得像地下工作！” 林亦然也想见见，看看他最近的状态如何。 “边吃边跟你说，你来了，我就好得很，你不来，我就没法过……” 李非恢复了他一贯逗逼的状态，听出林亦然开玩笑，顿时说话也卖起关子，没个正形。 没多久，他们面对面的坐在了一起，李非照着菜单一通乱点，想吃的全都要了，那样子显得豪气冲天，大方得很。 看样子，李非已经完全走出来了呀。这家伙，两个月前还死去活来，现在的样子又好像已重获新生，这速度，还真是没心没肺啊。 林亦然心中感叹，不过却是发自内心的替他高兴。 没心没肺，活的不累。 思虑太多的人永远不会幸福，你看那些哲学家，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思想再深刻，还不是把自己逼疯了，有的甚至都要自杀！ 生活本如一汪烂泥，只能将就着过。非要把它拎清的人，折磨到的只能是自己。 “说说，都怎么想通的？” 林亦然见他状态极好，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沮丧神形，便大胆的开起他的玩笑，随口就问。 李非叫来半打啤酒，跟林亦然一人一瓶开了倒上，才故作神秘、不紧不慢的说： “网上说，时间和新欢都是良药，我试过了时间，效果不算良好，自然便选择了新欢！” “你小子，回来才一个多月，就去祸害哪个小姑娘了？可不能乱来，得负责任。” 林亦然自己重情重义，也厌恶别人放浪形骇，欺骗感情是他所不耻的行为，别人他管不了，对李非这个相处这么多年的兄弟，他还是要嘱咐一下的。 听李非这么吊儿郎当的说话，便一本正经的提醒他。 李非也变得严肃起来，正色说道： “爱情岂能用时间来判定轻重，我是认真的，我想要追求夏青伶……” 第95章 你当真 林亦然杯中的酒正喝到一半，不知怎么就呛到了肺里。 急剧的咳嗽把他嘴里的酒也喷了出来，浸湿他胸前的白色衬衣，沾在左胸健美的肌肉上，显出他的心跳剧烈，起伏不已。 剩下的半杯酒还举在空中，他怔在那里，嘴也没顾得上去擦。 李非只道他是听见这个消息太过吃惊，没细想原因，忙扯了纸巾递过来，林亦然没有接，好像呛酒和打湿衣服已微不足道，手中的酒杯也忘了放下，嘴里问了三个字： “你当真？” “当然啊。然哥，你还不了解我？别看我整天嬉皮笑脸的，对待感情我可是单纯得很……” 李非半开玩笑的说着，想调节一下这紧张又严肃的气氛。 林亦然没有回答，思量了一会儿，缓缓的点了点头。李非他是了解的，看上去开朗大方，人前也风趣幽默，可面对漂亮的女孩儿的时候，可真的是又怂又纯情。 李非对待爱情这个怂样，之前没少被同事们调笑，要不是前面出了李静这档子事儿，林亦然都不知道他谈过恋爱，以为他还是个没有觉醒爱情的大呆瓜。 可能也正是他如同一张白纸，才会有李静这档子事。男人不经历几次失恋，可能就永远也长不大！ 失恋是人间滋味，你不得不去尝它。它磨砺你的心性，重塑你的三观，让你坚韧、让你长大。 “你了解她吗？你有跟她结婚，跟她荣辱与共的打算吗？” 林亦然十分严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非，一字一顿说的清晰有力，连连对他出发灵魂拷问。 李非心里没鬼，倒也丝毫不惧，像下保证一样的说： “当然是奔着结婚啊，只要她同意，明天我都乐意。我可不敢想再失恋，也没力气再去爱一个了。” 说起对夏青伶的了解，李非兴致盎然，把身子往前一倾，张口就业，一一罗列着夏青伶的好： “你看啊，论长相，青伶是不是罗尔数一数二的？就算是咱们圈子里出了名的美女花瓶……嗯……李静，李静跟她比，强也只是强在打扮，她打扮的更加时尚性感。而青伶则胜在整体，论清秀和气质，是不是把李静远远甩出几条街去？” 李非说到李静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明确的说了出来，好像确实已经可以放下这个人了。 他说的话林亦然没有回应，但心中早已顺着李非的思路对比了一番，心想这小子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内心的东西还不少。 还有把人这么比的？不过他说的倒是丝毫不错。 看林亦然没有反应，李非依然兴趣不减，继续说： “论性格，青伶的温柔体贴是不是全公司都出了名的？现在的女人，整天嚷嚷着女权至上，恋爱时仗着性别优势时时作妖，还口口声声说男人是大猪蹄子，简直是不可理喻。可青伶就不一样，善解人意，就像水一样把你溶化，只想要一心保护她，见她一眼你就发不起脾气。” 李非条理清晰的分析着，林亦然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思路，回想着与夏青伶相处的点点滴滴。看来他这是真的动心了呀，居然对夏青伶想了这么多。 “论学识，重庆唯一的985大学。论能力，做商务做的条理分明，转销售几个月就成绩斐然，你是不知道，好多客户都向我夸她呢。还有……还有……论人品，然哥你说，青伶是不是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跟她里外配合这一个多月，我可是充分体会到了……” 林亦然心中咯噔一下，李非最后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难道是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里外配合的工作安排，让他们之间频繁的接触，彼此之间互生了好感，他们之间萌生了情愫？ 这么想来，倒是对应得上了，最近夏青伶对他明显变得有些疏远，甚至有些刻意在回避了。 林亦然心中有些难以形容的感觉，他不确定自己对夏青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有一点跟李非是一样的，是确定的，就是只想好好的保护她，让她再也不难过。 这一刻，他甚至有几分忌妒。 客观来说，李非身材魁梧，相貌端正，为人也踏实上进，收入不错。各方面条件都可以，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无端涌起的失落，让林亦然的心里面好像失去了一块什么，空空落落的。 林亦然心里苦，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对李非说： “你罗列的这些只是客观条件，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长，一定不觉会遇见比她更好的。你拿什么来保证一生一世只对她好，一辈子只爱她一个？” “我会的，我保证，别的女人我看也不会看一眼，我……我……我……” 李非做什么事之前，都喜欢找林亦然商量，得到他的首肯，他才敢放手去做，这是长期工作上的配合养成的习惯。见林亦然质疑，他有些着急，差点就要赌咒发誓了。 林亦然抬了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自己抢着说： “好，我相信你此刻的真诚，也相信你能做到。但你要知道，爱情不是买卖，只有买卖才谈条件，比如长相几分、性格如何……这些都是条件，是把人物化了，变成了可以比较的商品，就一定会有更出色的。而爱情啊，应该是感觉，是不论学识休养、无关性格长相的一种信仰，是非她不可的一种信念。就算是更好的人，你会欣赏，但不会去想，因为你的内心，早已被她占据的满满当当的……” 林亦然开始的时候是看着李非的眼睛在说话，而后他望向窗外，似乎是在陈述事实，又似乎是在畅想理想。 那眸光里，分明藏着几分失落。 “不是……我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我只是这么跟你说……” 李非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说话结结巴巴，也不断重复。林亦然点点头，问他： “你确定你能接受她的一切？就算再不堪，也能好好用心的呵护她？李非，你能做到这个，我就支持你。青伶可不像别的女孩子，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林亦然欲言又止，本想告诉他夏青伶的故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不说。 也不知道李非知道多少，更不知道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该说的时候，夏青伶自然会告诉他，她不想说的故事，林亦然也不便在背后给人家说。 “当然能做到，然哥，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爱她，自然就会接受她的一切……” 听着林亦然说支持，李非兴奋不已，又开始他的长篇大论了。 第96章 反常 “目前医学上应用最广泛的是化学发光免疫检测技术。罗尔采用的是磁化学发光，也算是其中的一种。采用钌作为作为标记物标记抗体或者抗原，与被检测物中对应的抗原或抗体结合后，在磁场的作用下激发出光信号，根据发光的强度不同，从而检测出被测物的浓度。具有灵敏度高、检测范围宽和重复性好的特点，对标本免疫项目的检测有着可靠的参考意义……” 林亦然半弯着腰，用红色的标记笔，在办公桌上资料的关键数据上作着标记，对坐在他旁边一个面相和蔼，却眼光精烁的老头介绍着。 老头见他弯腰站着，赶紧扯了个凳子递给他，温和的笑着说道： “小林，别站着，来……坐……坐下说……” 这个老头，就是妇产医学领域大名顶顶的吴双教授，陆诗琪研究生时的导师，也是她现在科室的主任。 坊间传言，他都被提名工程院院士了，说是专业领域的泰山北斗也不为过。 别看他穿着打扮毫不起眼，人好像也没什么气场，看上去和蔼得很，却是医疗圈内出了名的难接触的专家，连见一次都难，根本就没有谁能把他搞得定。 供应商老板见他，往往都是战战兢兢。 没办法呀，人家是权威，说话在医院甚至学校都极有份量，又不收你东西钱财，想走些歪门邪道的商人哪个不怕呢？ 陆诗琪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睫毛弯弯，眼含秋水，眉目如画。 看这一老一少谈得投缘又专注，她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飞扬着红霞，心里头更是乐开了花。 对她来说，吴双教授亦师亦父，得到他的认可，说明林亦然确实很不错。就像自己认定的事情，又得到长辈的首肯一般，她心里如何能不高兴？ “我们的ah还没拿到注册证，不能应用于临床诊断。不过您现阶段的需求是做科研评估，这个用途是可以使用的。我可以协调市场部的同事提供些产品，顺便也请您帮忙收集一些临床数据，您看这样可以么？” “可以。我们还可以立以个课题，出篇文章。诗琪，你和张欣一起做，就以超声波聚集靶向治疗卵巢癌后的卵巢储备功能评估为方向，不懂的问我。” 吴双教授语言精炼，看了一眼陆诗琪，就把这事给定下来了。 陆诗琪早已习惯，他一向都是这么高效直接，立即点头把事情应了下来。 张欣也是吴双教授带出来的学生，早她几届毕业，父母都是医院的老教授，他现在也是科里的骨干了，常常和陆诗琪一起分摊工作。 “那这样，我再向公司申请一台备用机，由于是合作做科学数据研究，试剂和机器都是的，您用完再把机器还回去。您准备放哪儿做呢？场地方面有些要求，至少水电要齐。” 见林亦然也是爽直高效的人，说话办事也很有条理，吴双教授发自内心的喜欢，脸上也是笑容满面。 “走，诗琪，咱们带小林去看看场地，顺便让你见识见识，我们首创的超声波聚集不开刀治疗肿瘤的机器。” 他的脸上满是自豪，招呼林亦然二人，急不可耐在前面领路，向他的实验基地走去。 主任办公室出来转几道弯，路过科里的医生办公室，旁边就是最为热闹的护士站。 吴双教授步伐矫健，在前面领着路，林亦然便想紧跟着他走，不想落的太远，那样好像显得对他不是很尊重。 可不知怎么回事，陆诗琪却拖着他的手臂，不住的指东道西，给他介绍着科里的一切，有时候甚至是挽上了，举止像恋人一般，显得亲密无比。 林亦然十分尴尬，心想这姑娘怎么不分场合？ 这样子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 一想到她也要嫁人，心中也有些难言的情愫生发。 她要嫁的那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呢？任林亦然如何的想，这个人始终不具体，一想到一个具体的人就被他否定了，怎么着也不能如他的意。 他待陆诗琪如姊妹一般，尽管常常也有心动的感觉，但她始终不敢往那方面想，只敢要由着她护着她就心安，其它什么也都不求。 她那么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正值青春绽放的年华，也该有如花的少年妆点她的青春，填满她幸福如意的一生啊！ 可偏偏这陆诗琪不注意，有时候甚至有意的超越着正常男女交往的界线，和他故作亲密的相处，林亦然内心虽然享受，却又觉得充满罪恶，自责无比。 陆诗琪大方的挽着林亦然的手臂，自然的和同事们打着招呼，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说着要去看实验的基地。 陆诗琪有点反常，林亦然感受到了。尽管她跟林亦然从不拘谨，可要说这么亲密的搂着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她今天的表现，好像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林亦然一头雾水，他也懒得去费脑筋想，任由着陆诗琪摆布。她的古灵精怪，林亦然早就已经习惯了。 一楼，一栋独立的小楼里，大大的房间里只放了一台机器，大小跟一间普通的房子差不多，这在医疗设备里面已经算很大的了。 吴教授自豪的指着机器介绍： “小林你看，这是咱们863计划的研究成果，结合了声光电磁等技术，在全世界都是首创，目前为止还是唯一……” 林亦然肃然起敬，面对这个求索一生、却依然精烁的老人。 这么大的一堆仪器，这么多种物理原理，都这是些科研工作者日日夜夜的辛勤劳作，用智慧和汗水凝结出来的成果，当你亲眼面对的时候，如何能不让人心生敬佩！ “的确很了不起，从学习到赶超，都是像您一样的科学家在付出，我们年轻一代，得好好向你们学习！” 林亦然竖起大姆指，发自内心的“拍了一通马屁。” 老人脸上扬着欣慰的笑，说： “做完三期临床，马上就可以推向市场，造福病人了。怎么样？你也是罗尔的销售经理，市场方面有什么建议？” 教授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不像是随口应付，倒像是真的在征求建议。 他是做学术的人，搞研究还行，做市场和为人处事方面就不擅长了。你看他从不贪图个人私利，一心只做事，说话直来直去，却落了个不好接触的名声，可不就是不懂圆滑做人的明证？ 第97章 意犹未尽 “不敢不敢，吴老，咱们这么大型的设备，制造成本再加上研发费用，应该很贵？” 见吴双教授问得诚恳，林亦然客气着谦虚了一下，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种项目一般都是国家投入了大量资金，单位和科研人员也付出了极大努力，最后才得来的成果。东西是不错，也会被各个部门寄予厚望。 但往往这种项目，在市场推广的过程中，我们还缺乏跨国企业一样成熟的整体造势能力，孤掌难鸣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的成果常常得不到国际上的广泛证可，写不进疾病治疗的指南里去。试都不给你机会试，又如何能做到快速普及？ 在高精尖的医疗设备领域，像磁共振和大型ct这些，我们国家集中精力也能突破。可产品就是得不到市场的认可，推广起来举步难艰，大家也是无可奈何。 基于这个背景，才有吴双教授刚才的一问。也正是因为有转化方面的担心，林亦然也才有前面的那一问。 果不其然，吴教授露出严肃的表情，不无忧虑的说： “是啊，研发投入暂且不论，光是设备的制造成本就得千万往上了。很多部件都是专门定制，每个专用的配件都贵得很。” “按照工业化生产的规律，如果批量定制的话，零配件的成本倒是可以大幅度降低。不过吴老……在我看来，设备太过大型化才是我们推向市场最主要的难题？” 林亦然直勾勾的看着吴双教授精烁的双眼，目光坚定，充满自信。 “哦？说说……” “您看啊，咱们这么大台设备，是不是只能让医院建立专门的治疗中心？” “我们就是这样设想的，有什么问题吗？” 吴双教授喜欢直来直去，说话言简意赅，从不拖泥带水。 “这明显把适用的门槛提高了。客户得调配专门的场地，大多数医院都没有现成可用的地方，还得重新设计修建，就算医院愿意修也得有相应的地皮，而这个修建的过程，又把推广周期给拉长了，更别说还得调配人员这些，实际操作中会遇到很多问题。” 林亦然从事医疗设备销售这些年，这些事情已经做了无数遍。他能想到的具体问题，研发团队不一定能想像得到，就算是吴双教授可能之前也没想过，这就是现实中存在的研发和市场脱节的问题，导致很多方案落不了地。 林亦然当然十分熟悉，他的工作就是连接厂家和客户的最后一步，每天都要面对这些问题。 “什么样的产品才好推广呢？” 教授不愧为教授，马上就换了客户的立场来思考问题。 “有没有可能做小一些，设备功率小一些也没问题。走规模化的路子，把产品适应症做得更加广泛、把它应用到更多的病人。需求量一大，制造成本就能大幅降低；设备小一些，客户使用的门槛就降低了。就您的技术理念来说，这个产品必将有广阔的市场空间，一定能造福更多的病患……” 两个人谈得越来越深入，陆诗琪在一旁插不上嘴。 尽管她性子活泼，但林亦然和老师在谈正事，她自然也不会瞎搅和，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老师头脑睿智，林亦然思路灵活。两个人谈得兴趣高涨，都忘了已经站了半天，好像一点都没觉得累。 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陆诗琪此刻已深深地体会到了。 “老师，你累不累啊，要不去那边坐着说？” 吴双教授年纪不小了，站了这么久，陆诗琪见他腿都有些微微发抖，便轻声的提醒着。 听见陆诗琪的提醒，他才关注到自己身体的状态，有些无奈的说道： “哎，都忘了，这人一老就不中用了。” 接着，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对林亦然说： “小林，你下午还有没有事？咱们去办公室再聊聊。你的思路对我很有启发，有些想法是有可能实现的。” 这个医疗圈里有名难接触的老头，主动向林亦然发出再聊聊的邀请，看来确实没聊的尽兴。 “只要不耽误您就好，我的工作可以放到晚上去做。” 吴双教授心花怒放！这不是夸张，就是心花怒放。 他刚刚跟林亦然谈话受到了启发，好像抓住了一些什么东西，但还不具体，使他意犹未尽。 自己的心血有希望造福更多病患，本就兴奋不已，更何况，他也实在喜欢林亦然这个年轻人，有想法、有能力，还肯拼命。 这种喜欢有一种同类间惺惺相惜的意味，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一个问题专研不透他睡不着觉，白天没做完的事情必须晚上就完成…… “好好好！诗琪，你跟杨秘书说一声，叫她跟系里面说一下，下午的表彰会我去不了……” 不光是林亦然，陆诗琪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得有多大的面子，让他把系里的表彰会都推了？这还是那个传言中不好接触，供应商见他都战战兢兢，圈子里也是大名顶顶的吴双教授吗？ 林亦然有些愧疚，怕耽搁了他，忙着承诺： “吴老，我随时都可以的……” 吴教授摆了摆手，道： “无妨无妨，本来就没什么意义，不去就不去了。我们好好聊聊，说不定还真能搞出点好东西。” 林亦然会心一笑，想着大多数人对待工作的态度，也包括自己，心中多少有些羞愧，也有些惶恐。只好想着既然吴老看重，自已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所有对市场的了解和看法，好好的跟老教授都说一说。 教授依然步履矫健，快步走在前面领路。突然，他停下脚步，等陆诗琪上来，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她说： “诗琪，你帮我去食堂打个饭来，小林，我请你吃咱们医院的盒饭，边吃边聊如何？” 原来他是看见别人手里提着盒饭经过，才注意到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但这并没有改变他跟林亦然交流的计划，吩咐陆诗琪去食堂打饭回来吃，简直是一分钟也不耽搁。 他们聊整整一个下午。 5点多钟临走之前，吴双教授特意留了林亦然的名片，压在办公桌上的玻璃下面，还嘱咐林亦然： “小林，我常常做事不带手机，你要找我就打诗琪电话，或者找杨秘书也行，回头我会跟她说。我要召集团队论证，后面老头我再没灵感了，就得多多麻烦你。如果真的落地，你的功劳可不小啊，这是极为关键的一步，把成果转化成市场需要的产品。小林啊，救人生命、消人苦痛，这是积德，我们得尽力多做……” 吴双教授拍着林亦然的肩膀，眼睛里光射着希望的金光，话也说得意味深长。 第98章 挡箭牌 从办公室出来，林亦然也是踌躇满志，吴教授的行为和思想，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 走到医生办公室的门口，他想跟陆诗琪打声招呼，看了一眼没见着她人，便想打个电话给她说一声。 现在5点过，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下班。想着陆诗琪应该有事情在忙，电话一接通，林亦然就说： “我们谈完了，没见着你，那我就先走了？” “等我一下，我刚下手术，在洗手，很快就来了。” 陆诗琪的声音忽大忽小，她说她做完手术在洗手，林亦然想像那个画面，她应该是歪着头，手机在肩和颈之间夹着的。 有一句着名的广告语，说产品漂亮的不像是实力派。林亦然想像陆诗琪美丽动人的样子，站在手术台上，应该就跟这句广告很贴合。 真不知道她专注着为病人做手术时是什么模样，必定也是魅力四射！ 想到这里，林亦然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笑意，如春风化雨，如晴天艳阳，欣慰又平和，灿烂也阳光。 “有什么事吗？” 林亦然随口一问。 “叫你等你就等嘛，医生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给我坐好……师兄，你好了没有？走，一起回病房，马上要下班了。” 陆诗琪刁蛮霸道的吩咐林亦然，根本不给他任何的选择。她后面的一句话声音明显大了些，显然是对手术室里的同事在说。 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鬼，林亦然也懒得去猜，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再说，陆诗琪看似刁蛮任性，但也只是对林亦然，她向来行事是有分寸的，不能说的绝不会说，不该做的也绝不会做。 林亦然一如既往的由着她，这似乎早已养成了习惯。 坐着等无聊，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连上手机共享的wifi，处理起oa里面的流程，回复了几封紧急的邮件。 外企就是这样，工作看似光鲜，实则早已把你安排的透透的，随时随地都能找得到事情干。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林亦在正打开这个月的销售报表，准备看一看销售进度，就听见陆诗琪隔了老远，嘴里叫了一声“然哥”，蹦蹦跳跳地向他走来。 那声音里带着不作掩藏的欣喜，如思念已久的恋人终于得见，不仅仅是亲密无间，更夹带着无尽的甜蜜。 林亦然好一阵纳闷儿： 陆诗琪怎么突然叫我然哥了？除了陆敏还在的时候她哥啊哥的叫个不停，陆敏离开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了什么称呼，撒娇霸蛮都是直接了当，怎么今天又叫上哥了？ 那声音还是那么的甜蜜，任谁也能听得出来，她好像有些故作亲密。 短暂的时间容不得林亦然深思，陆诗琪已到了他的面前，不由分说的合上他的电脑，拿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几乎是搂着他的手臂那般，拉起他来，转了个身，向着她来时的方向。 她确实已经挽在林亦然的手臂上，如热恋一般微倾着上身，轻轻贴近他的肩膀。 林亦然还没搞清楚状况，跟着陆诗琪站起身来，被她引导面对着她过来时的后方。 “给你介绍个人：张欣，我师兄，老师的得意门生，科里的骨干医生。师兄家里是医学世家，父母都是教授，他常常给我帮助，对我可好得很……” 陆诗琪像念背熟的台词，噼哩叭啦一通介绍，只是声音平淡无奇，远没有刚才叫然哥那种甜蜜欣喜。 他们对面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瘦高男子，戴着一幅金丝眼镜，留着精干的短寸发形，头发虽然不多，也没少得过分。 斯斯文文的一个医生。 “师兄，林亦然。” 林亦然正要开口自我介绍，被陆诗琪抢了先。她只说了名字，没说关系也没有背景，短短三个字，就把他给介绍完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张欣，又转过头与林亦然对视了一眼，眼波里释放出爱意绵绵。 陆诗琪的举动，让林亦然摸不着头脑，只得尴尬的笑，向男子伸出右手。 对面的张欣有些失神，礼貌的挤了个笑容出来，慌乱间伸出手来，勉强跟林亦然握了握。 他仔细的端详着林亦然，林亦然自然也在打量他。 目光对视的一瞬间，林亦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忌妒的神情，夹带着几分失落，进而感觉到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瘦高男子，整个人都好像散发出一种落寞的感觉。 林亦然终于觉察出几分端倪来，陆诗琪今天的反常，好像是给他精心策划的一个局。林亦然不知不觉就落入了圈套，她是要用自己做挡箭牌，拒绝眼前的这个优秀男人的追求吗？ 既然她刻意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林亦然已经习惯主动替陆诗琪找理由，不知不觉就这么想。 “还有几分钟下班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吃完饭咱们去看电影。师兄晚上有事吗？要不一起吃饭，没什么的……” “不啦不啦，我还有事，以后有机会我请你们吃饭……嗯……那我先去了，再见，林先生……” 张欣并不善于掩饰尴尬和内心的慌乱，胡乱的组织着语言，客气和礼貌倒是一个没落，结结巴巴的对陆诗琪和林亦然说着。 知道陆诗琪在耍把戏，林亦然也不便戳破。这就是陆诗琪在林亦然面前的厉害之处，明着拿捏你，又能如何？ 他只能像个工具人一般，客气的跟张欣道别，配合着陆诗琪演。 张欣慌慌张张，逃也似的走了。 似乎对自己导演的这场戏很满意，陆诗琪笑意盈盈，幸福和快乐都写在脸上，一路快乐的哼着歌，蹦蹦跳跳的往更衣室去。 她还时不时的回头望林亦然，似有万般不舍一般。好像不舍得他从眼里消失片刻，只想要永远的耳鬓厮磨。 林亦然坐的地方，在医生办公室和护士站的正对面。陆诗琪刚刚如溺爱河一般的小女人模样，蹦蹦跳跳的幼稚举动，护士和医生们全都轻易看得见。 能干聪颖的陆医生，在心爱的男朋友面前居然是这幅小女孩模样，同事们暗暗惊叹不已！ 男朋友也是那么阳光俊朗，果然是郎才配女貌，让人羡慕不已。 难怪她要躲着条件那么好的张医生，嗯，这是件好事情，说不定我跟张医生，也有了机会！ …… 看完今天这一出，同事们各有各的收获，各有各的感悟。八卦也不胫而走，工作之余有了最有趣的调剂。 第99章 假戏真做 很快，陆诗琪从更衣室里出来。 她换上了纯白的羽绒服，黑色羊绒衫紧贴着腰身，从衣襟处露出些玲珑的曲线。 上半身松松垮垮，下半身依然一条紧身牛仔裤，带点跟的马钉靴穿在脚上，更加显得两条腿笔直修长。她本就长得高挑，小腿同样纤细迷人。 黑亮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剩几缕自然的轻垂肩头，颈下一方亮色丝巾，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的脸白皙明艳，眼眉弯弯，笑得比蜜还甜。 陆诗琪会打扮了！ 松紧搭配，色彩点缀，她都应用的恰如其分。配上本就姣好的容貌和身姿，就是一个时尚性感的都市丽人，再也不是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学生。 林亦然呆了，心底里努力忘却的画面又出现在面前。 她笑颜如花地走过来，必定有一个大大的拥抱。她会腻歪着把头埋进他怀里，冰冷的小脸贴在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撒着娇问：今天有没有想我啊？ 他会抚摸她的头发，凑到她的耳边呢喃：“当然有”。然后手牵着手上车，系上安全带的下一步，便是右手向上五指张开，她的小手马上就会盖过来，掌心相对，十指紧扣。两个人对视一眼，车厢里温暖如春，自然便轻轻一吻…… 林亦然呆愣在那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往日接陆敏下班时的情形。陆诗琪现在这身形打扮，似陆敏已有八到九分，皮肤还要白些细些，整个人显得更加青春。 “发什么愣呢？” 一声温软缠绵的问话，带着几分娇嗔的情绪，拉回了林亦然的思绪。陆诗琪已经搂着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跟同事们打着招呼。 “李姐，我还有事，先下班了啊……” “王教授，再见……” 她像显摆自己最心爱的礼物一般，搂着林亦然故作亲昵，就差明着跟同事们讲：看，我是他的，他是我的…… 刚刚突然的回忆让林亦然显得有些木讷，面对陆诗琪大大方方的展示，他只得咧嘴微笑，频频向她的同事们点头示好。 林亦然像个工具人一般，任陆诗琪拉扯着走了一路。 正是医院下班的时候，进进出出有很多人，被陆诗琪亲昵的搂着，林亦然察觉得到，回头率是大大的增加了，不过那些转回来的目光里，带着好多的羡慕忌妒恨！ 林亦然倒也不惧无辜躺枪，反而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他不敢想，却又不得不带着愧疚承认，陆诗琪给他的这种感觉，让他很动心。 可她是陆敏的妹妹呀，从前也拿她当妹妹待！ 她那么单纯活泼，她那么美丽温柔，才刚刚展开青春的画卷，她会有无尽美好的可能…… 而我，只剩一颗残缺的心，我怎么能那么想？ 怎么能！ 林亦然深深的自责，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个人！ 终于进到车里，含着愧疚，林亦然藏起自己“阴暗”的内心，佯装镇定的问： “想吃什么？先请你吃顿好的，吃好了给我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呀？我想吃蘑菇，蘑菇汤可好喝了。去融汇温泉，那里有一家云蘑菇，我去过，据说蘑菇都是从云南空运过来的，好得很……” 陆诗琪清透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根本没打算解释什么。 其实她也心虚，不敢直视林亦然的脸，嘴里顾左右而言它，眼光在车外游离不定。她对林亦然的疑问选择了忽视，刻意引开话题，对吃什么作着长篇大论。 林亦然当然明白她的把戏，似笑非笑的看着陆诗琪，直勾勾地看得她心里发毛，进而脸颊绯红，心里怦怦直跳。 陆诗琪本来就是十分聪颖的人，面对这尴尬难堪的气氛，瞬间就想到了化解的办法。暖气已经吹起来了，车里暖和了许多，她采用了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来安抚自己狂跳的心。 陆诗琪一边脱着羽绒外套，一边感慨着说： “重庆今年的冬天还真不冷，而且马上就要过去了，春天就要来了……好喜欢春天呀，处处都春暖花开，不像冬天这么阴郁，阳光明媚的日子，人的心情也会放晴……” 她极其感性的描述，和以身作则的畅想，成功的转移了话题。林亦然没再追问，还顺着她的思路，想到风和日丽的季节，自然而然地说： “春暖花开，面朝大海……你喜欢大海吗？去海边玩过没有？” 内地人看海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重庆这种山城更甚。 “喜欢啊，可是没去过。你这么说，就是准备要带我去啰，可别耍赖啊！” 她叫别人不要耍赖，没考虑自己本身不就是在耍赖吗？ 林亦然假装无语的笑笑，心想，这符合陆诗琪跟他相处的一贯禀性。 女孩子在亲密的人面前刁蛮任性一点，好像也无伤大雅。在喜欢她的人眼里，可能还觉得十分可爱，这也是人的本性。 “好好好，带你去……” 林亦然心里高兴，却装出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 陆诗琪不是见好就收的性子，见已经成功转移了自己不想直接谈论的话题，继续提要求： “还要去珠峰，体会雪山的圣洁……” 她停顿在那里，目光切切的望着林亦然，那眼神分别在等他给承诺，认真又调皮。 “去去去，我带着你，你带着钱……哈哈哈……” 林亦然开着玩笑，笑出声来，语气里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俩人都能体会到的轻松和快乐，萦绕在车内，久久徘徊在他们的心里。 “带钱就带钱，你可要记着你说的。哎对了，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送你。我跟你说，上个月工资奖金发了近两万块呢，今天所有的开销都归我……” 陆诗琪对带钱不以为然，她知道林亦然说的是玩笑话。倒是答应带她去的承诺，让陆诗琪有了十足的期待，有着心花怒放一般的满意。 “我不缺啥，你小富婆啊？豪气冲天的！存点钱以后作嫁妆不好吗？不该花的别乱花。” 林亦然此刻像个父亲或者兄长一般，严厉的嘱咐着陆诗琪。 “嫁妆还不是一起花，早花晚花都一样……” 陆诗琪咕哝着，越说越小声，就好像越来越没有底气。 觉得是自己的教导起了作用，林亦然充满了成就感，没细想她咕哝的意思，心里头有点小得意。 这晚，陆诗琪真的就像她跟同事们说的那样，吃完饭硬拉着林亦然陪她看电影，说是难得有机会体验那里影城的巨幕，吃饭和电影票她都抢着付款买了单。 第100章 误会 南滨路是一条浪漫的街道。 渝中半岛上灯火璀璨，繁华在望，却不会打扰江对岸的宁静温馨，让这边有独特的浪漫。 这条街沿江而建，是重庆难得的一段长而平直的街道，人行道也宽阔，连接上音乐风情广场，和昔日的水师营地，自然而然就吸引来了很多的情侣。 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李非坐在咖啡馆靠江的窗边，隔几秒就要看一下手机。 他出差下午才回的重庆，直接就到了这里，刚刚给夏青伶发了条信息。 “青伶，帮我把巫溪的那些资料和报价带下来，我在老地方等你。” 这两个月，他和夏青伶一个主外、一个对内配合起来，片区的工作做得有声有色。 李非坚持不回公司去，每次回来都让夏青伶帮他拿来必要的东西，每次他都趁着快下班的时间，在这个咖啡馆等她，两个人聊一聊，再一起吃个饭。 夏青伶回他信息的时间从没超过5分钟，现在已经过了3分半钟了，李非看了十几遍手机，心里有些着急。 他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打电话, 相对电话而言, 他觉得信息可以存储下来，同样的一个文字, 跟在她的头像后面，就好像带有她的气息。李非喜欢存着，一有空就反反复复的翻看，常常还自顾自的笑, 显得奇傻无比。 正犹豫着越发着急的时候, 也就过了3分46秒，夏青伶的信息过来了，她回了两个字： 好的。 如饮良药，李非急迫的心情顿时平复下来, 脸上浮起浓浓的笑意。那两个字, 跟在那个头像后面，出现在他们之间的对话框里，就好像是带了特别的感情, 看在他眼里格外满意。 五点半下班，最多10分钟收拾东西，等电梯算3分钟，高峰期电梯下楼停两次就满员了，3分钟内就能到楼底，再走过来，青伶的步子要10分钟，5点56进门是正常, 快也不会超过5点50, 最慢也就6点过几分…… 李非像个特工一样，精确计算着夏青伶的一切行动, 同时用前面几次的事实, 验证了自己的结论。 他已点好夏青伶常喝的美式咖啡，嘱咐服务员5点50送过来, 让做的稍微热一点, 他精确计算过, 以咖啡馆里当前的环境温度, 确保她到了就能喝到一口热的。 果不出李非的计算，夏青伶6点前走进了咖啡馆。照着老地方, 一眼就看见了站起来迎她的李非，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手里拿着一袋文件, 臂弯里挂着通勤的挎包，快步走到李非的对面，刚坐下就打开文件袋，跟李非一一核对需要的东西。 “这是技术方案，这是设备参数表，我都给你发了电子版，你需要还可以自己打印。这份报价是盖好章的，彩页给你拿了五份，检验科设备科院长都拜访的话要三份, 你自己拿一份看，另外多一份备着……” 夏青伶细致又周到, 能考虑的都考虑到了，一份一份的展示着文件，清清楚楚的跟李非交代着。 “你先喝口水啊, 我让服务员刚刚做的，一会儿都凉了，外面好冷？” 李非并不急于谈工作, 倒是表现出对夏青伶十足的关心。夏青伶轻轻说了声谢谢，接着小小的啜了一口，李非这才满意，边看文件边说： “青伶，我跟你说啊，巫溪的山上下了好大的雪，厚的地方积了一尺多呢，整个一冰雪世界，好看得很，就是太冷了……” 李非兴致盎然的分享着这次出差的所见所闻。 “那你开车可得注意点，结了冰很滑，危险得很, 能不开车就不要开了。” 夏青伶没对李非描述的冰雪世界表现出多少兴趣，想到的却是安全的问题，她的性格就是这样，首先想到的就是体贴和关心人。 再说她前不久才遭遇过意外，现在还被林亦然照顾着安排在公司不能出差，李非又是她最直接的工作伙伴，以她的善良，自然要提醒一声。 可李非听着这话感觉就不一样了，青伶首先想到到的就是关心我的安全，这是爱的表现啊，他的心里好一阵开心。 “可不是吗？我就见着好几辆车都开沟里去了。不过你放心，我有防滑链，车也是四驱车，我知道注意，不打紧的。” 他也要体贴，要替关心他的夏青伶着想，至少不要让她担心，他这么想着，就这么说了。 李非又想起什么似的，在衣兜里摸了个小盒子出来，说： “巫山的烤鱼好吃，下次我带你去。青伶，我这次去巫山，看着有卖这个巫山神女，也不知道怎么的，当时……当时就……想到你，觉得跟你好像啊，美丽又温柔，就把她买下来了，送给你。我们吃饭去，你想吃什么？” 李非打开盒子，递过来一块吊坠白玉，或许是怕尴尬，他立刻转移话题说吃饭去。 夏青伶慌了神，根本没在意他问吃什么的问题，抓住他说话的重点，拒绝说： “哪能随便要人东西，再说，这个恐怕还不便宜。” “不贵不贵，很便宜，青伶你收下，是我的心意……” 夏青伶愣住了，回想起最近接触李非的情形，好像是有一些不一般的意味。 他好像特别关心自己，不光工作，也包括生活起居。 他总找理由与她联系，下班也常发信息过来，除了开头，聊的也多是与工作无法的话题。 夏青伶难在了那里，被人喜欢的欢喜，远不及自己没保持好距离带来的愧疚多。 李非是很好的一个人，条件人品都不错，看得出来对她也很用心，可她十分肯定，无论怎么样，他也到不了她心里。 她的心早就已经破碎零落，被人修修补补缝着，勉强成为了完整的一颗。尽管她不妄想，尽管他们也不可能，可她也不可能随便放个人进心里，哪怕这个人再好，夏青伶也不可能会动心。 心是他补好的，自然只属于他。 没有结果又如何？她虽不配又怎么样？她可以远远的守护他，始终在那个柔软的地方把他放着。 她心中笃定，绝不拖泥带水，必须马上跟李非说清楚。 “李非，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迟疑着问，温柔却不带感情。 “不是误会，青伶，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我们在一起？让我来保护你。” 第101章 南滨路 李非言辞恳切。 夏青伶呆了，她完全没料到，李非会这样直接的向她表白。 以后要一起工作，那得有多尴尬！ 绝不能继续下去，必须早点说清楚。如果都心胸坦荡，说不定还可以做朋友，拖泥带水纠缠不休，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到最后大家都难过。 想到这里，夏青伶带着歉意，斟酌着用词。 她想尽量不伤害李非的自尊，却又要表现出绝对的坚定，免得让他再生误会，这着实让她为难了好一会。 夏青伶看着李非，想先调节一下气氛，便说： “李非，你也真敢喜欢！姐姐早就结婚了，孩子都上幼儿园大班了，明年就要上小学了，你知不知道？” 这下轮到李非愣住了。 她从来没提起过已经结婚、还有家庭啊？ 她不是跟公司里所有的光棍一模一样的在工作、在生活吗，哪个结了婚的女人能这样？ 她长这么漂亮，丈夫怎么可能一点不关心，同事几年，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再说了，她哪里像是结过婚, 还是有孩子的人？ 李非满脸的问号, 心想她一定不喜欢我，随便找个理由就把我搪塞了, 心里好一阵失落。 是啊，她那么美，我哪里配！ 李非眼里流淌着黯淡，脸上全是自我否定一般的难过。 夏青伶察觉到他的神情, 心有愧意, 觉得终究还是伤着了他的自尊，便翻出手机里的照片，对他说： “你看，我儿子恒恒, 是不是很像我？” 李非看着夏青伶手机里滑动的照片, 彻底的零乱了。 他觉得这个世界都太乱了，哪有五岁孩子的妈妈，还像少女个一般, 身材气质和模样，她哪一样不比少女还胜几分？ 一个囧字写在脸上，李非忙着道歉。 “对不起，姐，我……我……我……对不起。” 看着李非窘迫不已的样子，夏青伶心中有愧，不忍骗他，却也不想给他留下任何念想。 左思右想, 她还是说： “李非, 谢谢你。咱们是同事，是好朋友, 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的。我的心里已经住了人, 做好朋友，做我的好领导, 好吗？” “当然是好朋友。领导谈不上, 你很快就会超过我的, 真的。青伶姐, 你跟李静不一样，只要你不嫌弃我, 咱们就是好朋友，跟以前还是一样的。” 李非一脸的诚恳, 听得出来，确实是真心实意。 夏青伶感到一阵欣慰，还好及时止住，没让他们之间的误会继续下去。 接着，她缓缓讲述了自己的境况，那声音平淡得像说别人。 只是刻意隐去了来罗尔以后的心情，更没有提林亦然，只说心里有人，好让李非死了心。 听说她已离婚, 李非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着急的问： “如果我不在意你的过去, 如果我真心对你和恒恒，我想和你在一起，会有机会吗？” “没有。李非, 我当你是好朋友，才不想胡乱把你搪塞过去，才会跟你说这些, 让你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如果你认为我在给你希望，那我再也不会跟你有任何工作之外的联系。李非，你是个很好的人，让你对我有念想，你我若纠缠不休，那就是在害你耽误你……我说到做到，对不起。” 夏青伶斩钉截铁的说，没留任何余地，坚定而绝决。 她并不想把话说的这么绝，但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就像她说的，再留任何一分余地都是在害他, 因为她十分确定她自己的内心, 她和李非那是根本就不可能。 李非也坦荡，苦笑着哀求说： “那你以后你可不准笑我, 更别让公司的人知道。公司只有然哥知道我在追你，我做什么他都支持，还说不准我伤害你，我看啊，我才是最受伤的那一个！” 李非带着三分调侃，剩七分倒是真的苦涩。 “然哥？” 夏青伶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和难过。 “对呀，他问我是不是接受你的一切？还说就算再不堪也要我用心的呵护，能做到他就支持我……” 李非一五一十的把那天林亦然对他说的话都说了。 夏青伶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几次刻意疏远过后，这一个月他私底下的主动接触就少了很多，原来他是准备把自己托付给李非了。 不知道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就像不明白现在的自己，心里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情明明知道不可能，可在确认到的那一刻，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有失落。 对有的人也一样，你不敢靠近，伫立在风中着看了好久，直到转身的那一刻，看到那绝决的背影，想到一生就这么过去了，想到再无交集，风便是风、尘便是尘，还是会止不住的难过和心疼。 几多无奈纠缠，处处遗憾满怀，可叹这人生。 李非邀她一起吃饭，她意兴全无，报着歉跟李非打了招呼，一个人走上了南滨路。 南滨路稀稀落落的灯光，远不及对面半岛的辉煌。 每个分道的红绿灯口，都横七竖八的堵挤了好多车，有的打着转弯灯、有的应急灯在跳着，有人深踩油门、有人使劲压着刹车…… 整条路几乎都堵死了，好多人被困着，无可奈何。 夏青伶失魂落魄，缓缓走进路灯下的阴暗里，不由自主的疯狂想念那个人。 他在干什么呢？ 他好像已经从陆敏的阴霾当中走出来了，真替他感到高兴！ 他那么好，温暖得就像三月里的阳光，我只是一个残缺的人，我配不上。 上次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女孩，听说是陆敏的妹妹，看他的眼神的爱意藏也不藏，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相处的？ 他们会在一起！那才算郎才女貌的一对，在一起该有多甜蜜呀，好羡慕她们、更要深深的祝福！ 或许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说不上心里忌妒，但还是有很多失落，心里空空落落的，就好像失去了一块，夏青伶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难过。 夏青伶住的地方是融侨半岛，从咖啡厅出来，她不自觉的就往上游这边走着。 林亦然住在下游的海棠晓月，突然想起他在那边，夏青伶驻足转身，回头深深凝望了一眼。 那边的灯光好像更密集，染得天空一片桔黄，感觉像是温暖许多。不像自己要去的地方，稀稀落落的灯光死气沉沉，放着死白的冷色光，一片暗淡，没有颜色。 一阵寒风从江上吹来，刮的脸生生的疼。 夏青伶打了个寒颤，她穿着适合恒温写字楼里温度的冬衣，根本不足已抵抗这凛冽江风带来的寒意。 风也要分季节的，南滨路上浪漫多情的晚风，吹在这个时节就刻骨冰冷。 夏青伶裹了裹外套，却没有加快脚步，她依然缓缓的走着，像折磨自已一般顶着寒风，走在这凛冬的萧瑟里，徘徊在多情的南滨路。 渝中半岛的灯光依然炫丽，卖弄着这座城市的繁华，浑不觉对岸的南滨路上，遗落了好多的故事，困住了好多个人！ 第102章 哭的自由都没有 她突然好想给林亦然打个电话，听听他温暖的说话，看看他此时在哪里？问问他此刻在干什么？ 更加重要的是，夏青伶想要告诉他，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绝不可能接受李非，就算李非再好也不可能。更不会接受别人，因为她的心里，已经被一个人占得满满当当，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她多想亲口对他说，占据我心里的人就是你啊！ 纵然配不上你的好，但也不想让你误会我会爱上别人。 纵然我们之间不可能，只怪时间捉弄，只怪造化弄人。我还是可以把你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的守护你啊！ 只要你阳光灿烂，我也就事事如意。 夏青伶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快速把几个群里的红点消除了，对着林亦然的微信头像，怔怔的看着，呆立在那里。 她正在一处路灯照射不到的地方，环境有些昏暗。手机刺眼的光亮映在脸上，她的脸色苍白，眉眼低垂着，尽是令人心疼的憔悴。 理智终究占胜了欲望, 她不能！ 她不舍的把手机放了回去, 傻傻地看着暗淡又惨白的前方，心情更是落寞不已…… 林亦然开车走在高速路上, 刚过收费站，又钻了一个隧道，这里应该是唐家沱，马上就要进市区了。 他现在心情很不错, 今天是星期五, 他刚跟涪凌医院的方主任吃完饭，这可是他邀请了好几次，才在这个周五约到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方主任肯跟他出来吃饭, 也就是认可了罗尔的产品和服务。 果然不负林亦然所望, 方主任直接跟他透了底。 涪凌医院新建的院区离老城区比较远，病人就医可能不方便，建好后医院计划分成两个院区来运行, 设备配置就不会要求大而全，满足新院区就可以了。 流水线存在明显的浪费，业务量支撑不起，他们的计划是用可连线的一体机。 本来倾向跟老院同平台的施贝，这样新老院区的一致性更好，所以原来虽然没有明着排斥罗尔，基本上也只是表面上应付着。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交流，特别是跟林亦接触下来, 觉得罗尔的产品也不错, 专业水平和服务态度他都很折服，才改变了原来的想法和计划。 不同平台也有不同的好处, 结果可以互相验证, 相当于多了一重保障，还不用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样跟各个厂家都保持一定的互动和合作关系, 也不至于完全依赖一种方案, 那样多少都会受制于一个厂家。 他已完全支持罗尔、支持林亦然做这件事情, 人也爽快, 还帮林亦然出谋划策，让他找跟医院熟悉的代理商合作, 并强调一定跟医院要求，设备必须用罗尔的。 搞定一个客户, 林亦然自然心情很好。他一路不紧不慢的开着车，听着音乐，畅想着美好的周末。 音响里正放着一首老歌，熟悉的旋律响起，他轻声跟唱着：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 别人的爱情像天长，我的爱情短…… 正唱得起兴, 李非打来电话，把今晚上跟夏青伶表白的情况说了。 “然哥，我的爱情又没了！” 李非自我调侃着倾诉。 “你不要紧？” 林亦然有些担心。 “没事, 青伶很坦诚，她什么都跟我说，拒绝的也很坚决, 我也就不想了。这不怪她，怪我……只是然哥，我的爱情怎么就这么短命啊？难道我不配拥有爱情吗？” 李非说的他想笑，刚刚才听这么一首歌，难道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难道时时刻刻看似不经意的一切，其实都是上天给出的隐喻？ 他有点心疼李非，在爱里哪有对错，爱情哪有配与不配，只是时间和顺序都很重要，上天却常常拿它来捉弄人。 “尽扯呢！就像我们见客户，去一次见不到，去两次谈不好, 有的甚至八次十次也做不成业务，难道就不做啦？不还得往下一个去，总能遇见适合的嘛……回去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你的女朋友，明天就在楼下的早餐店等你呢！” 林亦然用做业务打比方，开导着李非。 这次还好，李非虽然落漠难受，却不萎靡消沉，说话就听得出来，他在自嘲和调侃着。 挂断电话，林亦然想起夏青伶，最近为了不打扰她，私底下对她的关心和照顾都少了很多。 李非的表白，尽管他拒绝的坚决，不知道是不是又让她想起了难堪的过往？不知道会不会又让她伤心和难过？ 林亦然拨打了她的手机。 夏青伶迟疑了好一阵，盯着林亦然的头像看了半天，刚刚才无奈的把手机放回去。 手机响了，她以为自己幻听，还自责的想，怎么自己都会欺骗自己呢？ 可随铃声响起传来的振动是真的，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上个月工资发了刚转回去，妈妈应该不会打电话给我的…… 疑惑中，她拿出手机，屏幕上现出的“然哥”两个字，让她激动不已。她呆愣着，好像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出口，空荡的心房已不再空虚。 “然哥……” 她努力控制着情绪，声音轻柔，夹带着委屈。 “青伶，你怎么样啊？” 夏青伶不知从何作答，犹豫着。 “青伶，听得见吗？你还好吗？” 林亦然提高了音量，好像变得有些着急。 夏青伶沉默着，她心里好想说：我不好，我很难过。 但是怎么能呢？ 我不能影响他的生活，耽误他的大好前程，牵绊他的美丽人生。 我只求默默的看着你，把你放在心里就满足了。只希望你别误会我，最好是知道我心里始终都有你，将来也永远都只有你一个。 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心里却如同这一片江河，有千言万语，翻江倒海，奔涌不息。 “青伶？青伶？你在哪里？你怎么了……” 林亦然着急了，完全乱了方寸，声调一步步升高，关心一个接着一个。 夏青伶彻底崩溃了！ 在林亦然越来越急迫的问候面前，她站立不稳，蹲下身子，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无法控制的哭出了声。 所有的情绪找到了出口，她哭得好难过、好伤心，却不能说为什么。 “然哥……我想恒恒了……” 成年人连哭的自由都没有！ 她想了一个理由，让自己放肆的大哭一场，哭个痛快，把所有无法言说的委屈都发泄，把全部不可告人的眼泪都流尽…… 不过，确实也很想自己的孩子了。 第103章 想做就做 “想他就回去看他呀，你不要哭，好不好？” 男人的逻辑就是解决问题。 夏青伶依然止不住哭泣。回去哪有那么容易，单是一边就有四五百公里远，还得转几次车，再算上等车的时间，一个单边在路上几乎都得耗上一天。 林亦然的声音很急切，听得出来他很担心。夏青伶心知周末回家不可能，想着林亦然在那边着急，无论如何也得给点响动，更怕他开车分心，便不报希望的一叹了一叹： “我没事。那么远……” 听到她在回话，林亦然就放心了许多，连忙又问： “你还在南滨路吗？等我一下，我马上下内环，很快就到了……” 一种莫大满足的感觉涌进夏青伶的心里，他向我奔赴而来，他依然为我担心！ 那种再不敢奢求的念想，一瞬间变成了现实，他如潮水般涌来，把她淹没，涤荡去所有的失落和不安，沐浴在一片幸福的海。 她不再有理智去顾忌其它，只想要见到那个人，就算心里的话不能说, 看一眼也能心安, 见一面也会好过。 “我在音乐喷泉这里……” “好好好，不哭了……你不哭了, 咱们回去看他！我到四公里立交了，很快就到，你找个人多的地方坐一坐，想想恒恒见到你突然回去有多开心, 我马上就到了……” “嗯。” 夏青伶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林亦然说的话和提的要求，她从来都信、从来都是顺从的多。 她找了一处栏杆倚上，眺望江的那边，灯火明亮, 节凑动感。一栋大楼上循环闪动着一个巨大的心形图案, 把江对岸多情远眺的人们，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撩拨。 林亦然开的很快，快到夏青伶都不敢相信, 没过几分钟，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看着林亦然一路小跑着过来，她感到一阵心安，没来由的开心起来，笑容也不自觉的浮上了脸。 这种感觉很奇怪，见着就想笑，心痛和委屈都没啦，不可理喻的忘了心酸。 林亦然也想笑, 夏青伶好好的站在他面前, 任咧咧寒风撕扯着飞舞的长发，她身形柔弱, 却坚强的等在那里, 绽放着清丽无双的笑脸。 这一刻，语言显得多余, 谁都没有说话, 两个人温柔的对视, 傻傻的笑着。 一道聚光灯打了过来, 照亮这两个傻笑的人，把暗夜里肆无忌惮的情愫照得明明白白, 一下就有了些尴尬了。 林亦然反应快，化解尴尬也自有一套, 忙说： “走，上车。” “去哪儿？” “回老家啊，你不是想恒恒了吗？” 夏青伶完全不敢相信，没想到林亦然认了真。她问： “四五百公里呢，就算到了酉阳县城，还得坐车一个小时，你别开玩笑了。” “一共就五六个小时而已，然后呢？你若想做就不必压抑，谁能阻止得了你？” 林亦然对夏青伶说的四五百公里满不在乎, 重复了她口里说的困难，不已为然的反问着。 看林亦然认真的样子, 不像是在开玩笑，夏青伶不自觉的问了一句： “你当真？” “上车不就知道了。” “我都没收拾、恒恒想要的奥特曼玩具也没买、也没给家里带点什么回去……哎呀，不行, 有哪个半夜三更回家的……再说，你送我回去也不好，嗯……太辛苦了……” 夏青伶怯怯的, 心里头有些担心。是啊，大半夜跟一个男人回家去，农村的风言风语也能把她给淹死！ “想就去做啊！青伶，你就是太循规蹈矩了。这不行那不行的，所有东西都自己扛，委屈都憋在心里，哪里能够快乐？试试偶尔为自己活一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不枉来这人间一趟，才不愧受这么多世态炎凉啊！” 林亦然认真了，有行动而不仅语言安慰。 “你别怕, 送你到家后我回城里住酒店，我不累, 我的身体好的很……” 夏青伶红了眼眶,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感动和幸福填满心窝。 车里有说不出的温暖, 引擎声是那么的欢乐！ 林亦然给她买了份肯德基, 她说不饿，要带回去给恒恒，他只吃过县城里的德克士，还说想要跟妈妈一起住，那样就可以天天吃。 林亦然直接把她送回到家门口，自己返回县城住酒店，他跟夏青伶商量好，明天再来接她们、一起带孩子玩一天。 龚滩。 留着锅盖头、长得像夏青伶的小男孩，抱着足有他一半高的奥特曼玩具跳下车，白净的小脸使劲往玩具上贴，对着玩具亲昵不已。 他挣脱夏青伶牵着的手，跑到林亦然的旁边，眨巴着透亮的眼睛，认真的说： “叔叔，谢谢你送我的奥特曼。我家里有一个你这么大的，送给你要不要？妈妈，家里的奥特曼送给叔叔可以吗？” 说着，他跑回去征求妈妈的意见。见夏青伶微笑着点头说好，他又跑回到林亦然身边： “那可是我最喜欢的玩具，叔叔，你要爱惜，轻轻的玩，不要把它搞烂了。” 林亦然摸了摸他的油亮的头发，蹲下身子，眼神温和，认真的说： “那就谢谢恒恒了，你放心，我一定跟他做好朋友，叔叔也喜欢奥特曼呢……” 小男孩满意的跑开了，又蹦又跳，开心不已。 夏青伶看着这一大一小，眼神里尽是温柔，脸上如春风拂面。 “恒恒其实很怕生人，他刚刚悄悄跟我说，这个叔叔好温柔，还给他准备了喜欢的奥特曼玩具，他说……他说……他很喜欢你。” “小孩子其实很单纯，多给他些关注和爱，胆子自然就变大了，你不要担心。” 林亦然回答的是孩子胆小怎么办，而夏青伶指东道西，说恒恒很喜欢林亦然，真正想表达的，何尝不是自己心里的喜欢？ 人啊，小时候词不达意，长大后言不由衷。 就算是面对最想要掏心掏肺的人，也不得不斟酌着说话，衡量是否得体、符不符合这个世界的规则。 人是规则的奴隶，那些试图反抗、自由随性的家伙，在世人的眼里，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乌江两岸山水如画，龚滩油光澄亮的青石板街，铭刻着岁月的足迹，土家的吊脚楼倚住悬崖，如同梦里，回不去的老家。 他们在龚滩住了一晚，一个古老的庭院客栈，林亦然住楼上，夏青伶和孩子住在楼下。 院子里种了些盆栽的山茶，还有一树飘香的腊梅花。 或许是累了，林亦然睡到第二天9点才醒过来，醒来便闻到浓郁的花香，他倚在窗边向院中一看，夏青伶正在一片金黄的花朵里流连，孩子在地上捡拾着花瓣。 这是一个郁满花香的早晨，宁静、悠然的一方小院，像极了一个温馨的港湾。 第104章 我听你的 林亦然立即穿衣起床，也想溶进这温暖如画的场景里去。 听到他开门下楼的响动，两母子几乎同时转头过来。小男孩手捧花瓣，起身雀跃着向他奔来，夏青伶掩映在花丛之间，眼带温柔的凝望，眉目如画般好看。 “叔叔，送给你，好香好香的小黄花。” 恒恒小手往上伸着，往林亦然鼻子上够。 “那就谢谢恒恒了。哇，都是你捡的呀，果然好香啊，恒恒可真厉害，居然捡了这么多……” 林亦然学着小朋友的语气说话，蹲下身子，在他的手上闻了闻，再顺势把他抱了起来，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小孩子痒的咯咯直笑，不服输似的抱住林亦然的头，在他脸上反亲了一下。 “恒恒，下来，别把叔叔的衣服蹬脏了。” 看见这温馨的画面，夏青伶藏不住心底的欢喜，脸上却带着几分歉意。 恒恒的鞋子蹭到了林亦然的身上，尽管林亦然满不在乎, 夏青伶却很不好意思, 赶紧跟孩子打着招呼。 “不怕不怕，我把脚翘起来, 这样……你看，这样不弄不到了！” 孩子就是孩子，他觉得舒服，他想再抱一会儿, 妈妈的话便也不依。用自己充满童真的想法, 直接了当的解决了问题。 成人的世界太过复杂，孩子们不谙世事，不事修辞，反而更好沟通, 反倒更能就事论事, 直接了当的解决问题。 或许是翘着脚太累，他证明了自己可以之后，就挣脱下去, 继续捡拾地上的花瓣，一片一片放在手心，那样子很是认真。 “腊梅可真香啊！” 孩子对林亦然过分的亲昵，林亦然身上有点泥印子，夏青伶过意不去，又不便亲自帮他清理，只得有些尴尬的岔开话题。 “是啊。青伶，可是那萧瑟秋风吹来的时候, 满院枝叶零落的时分, 谁能想到会有这满院的金黄，谁敢岂望这满屋的花香！是吗？” 林亦然紧盯着夏青伶白晳的俏脸, 语带双关, 情真意切。 夏青伶听出他的含义，借用这一树腊梅、指着这一片金黄、臭着这一院花香, 在安慰她难堪的过往, 鼓励她燃起未来的希望。 她会意着点头, 抿嘴微笑。一阵轻风拂面, 一缕发丝飞起，阳光照进院子, 恰似春天一样。 他们吃过早饭便往回走，快到停车场的时候, 在一块大石头的旁边，夏青伶定住，请林亦然帮她们照个相。 她倚着恒恒的肩膀，在石头前蹲下，母子俩拱着头亲昵地笑，灿烂如花，温馨无比。 蓝天白云，乌江青绿，吊脚楼是远古的人间烟火, 恰似梦里回不去的老家。 林亦然举起手机构图，母子俩笑在中间, 身后的石头上面，几个大字赫然醒目： 我在龚滩等你！ 一路上欢声笑语，三个人快乐不已。 越到最后, 恒恒似乎明白了又要告别，便倚在夏青伶的身上，小声地问： “妈妈, 我们什么时候再和叔叔一起玩？” 夏青伶心头一酸，声音低柔，满含歉意地说了句 “恒恒乖……” 只用手轻抚着他的头，便再也说不下去。 “恒恒听妈妈话，下次我们带恒恒去重庆玩，坐天那么大的摩天轮，去动物园里看熊猫，行不行？” 林亦然如慈父一般的声音传来，恒恒瞬间来了精神，夏青伶感动不已。 “说话可要算话哦，不许骗恒恒哦……” 奶里奶气的童声, 饱含着期待的心情。 “叔叔从来不骗人，恒恒放心，乖乖的听话，等叔叔来接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有没有我妈妈的手机？你能不能加个我妈妈的微信, 你有空了就给我妈妈发信息……” 他跟林亦然确认起细节, 逗得夏青伶想笑又心酸。但看见林亦然学着孩子的口气, 充满耐心的说话，一大一小乐聊得此不疲，她还是止不住满脸的笑意。 林亦然只把她们送到县城，买了些需要的东西，就给她们叫了个出租车回去。 他知道农村七姑八姨的厉害，他感觉到夏青伶畏惧风言风语。不能让她再承受家乡人舆论的非议，便体贴的安排好这一切，在县城等她回来，再一起回去。 面对林亦然细心的体谅，夏青伶感激不已，她不擅表达，她没有说话，她牢记在心里。 回去的时候路过黔江，林亦然想起黔江的业务，随口便跟夏青伶探讨起来： “这个区域的装机还不少，就是量始终没上去……” “这边跟我那边很像，山高路远的，经济落后，思想也比较封闭。医生对很多项目的认识不深，缺乏习惯性应用的体会，得多从临床推广上入手，我那边区域也一样……” 夏青伶虽说做销售的时间不长，但本身有专业基础，爱学习也很努力，进步飞快，现在谈起业务来已头头是道的，直达症结，逻辑清晰。 “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林亦然饶有兴致的问她。 “我已经想了好久了，正想跟你商量呢！我们能不能利用渝东中心医院整体项目落成的这个时机，联合医院和学会举办一次区域性的会议，推广临床技术应用的同时，也帮医院做了宣传。会后还可以组织参观，毕竟这是罗尔在重庆第一个，也是产品线最全的解决方案……” 她的话只说到一半，林亦然就已竖起了大姆指，频频转过头看她认真说话的样子，要不是在高速路上，他真想把车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仔仔细细的听她说下去。 她才做也个月时间，就已经完全掌握了，罗尔几十年摸索出来的这一套推广思路的精髓！ 更重要的是，她懂得从现象去思考，去探究背后的原因，还能准确的找出存在的问题。 还有，看到问题她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去整合现有的资源，着手去解决问题。 仅凭这一点，从层次上，她就已经抛开了好多基层的销售人员。 我们常常听见很多销售抱怨，总在说自家的产品不好，要不然就是价格贵，竞争对手哪哪都好，直到有的人真的跳槽去了，才想起原来东家的好，才明白天下的乌鸦都一般黑。 林亦然有种慧眼识珠般的成就感，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一举多得！青伶，你这个想法非常好，我觉得可行，着手去办，整个会议就交给你来主导。公司的资源我去争取，部门全员配合，要做，我们就做的漂漂亮亮。” 夏青伶有些惊愕、惶恐。没想到林亦然把整个会议的责任都付予她，怯生生的说： “我哪行，我只是提这么个想法，还是要你来把控的……” 林亦然不由分说的打断她的疑虑，果断的给她一个定心丸： “相信自己，相信我的眼光，这个会议你总调度，我听你的！” 第105章 刮目相看 夏青伶连夜做出了一版方案，第二天一早找到林亦然： “然哥，昨晚我回去拟了一下，你帮我看看，如果可行的话，我就马上去联系，时间有点赶了……” 说着，她向林亦然递过来一本打孔装订的文件。 林亦然端着一杯水正要喝，疑惑的看着她递过来的方案，忘了继续去喝。只看见她脸色十分疲惫，眼里布满血丝，林亦然很是心疼。 有心想要责备她几句，可一想到她对待工作的热情，又变得十分不忍心。 林亦然一时呆愣住，不知该说什么。 手歪了，他浑然不知，杯子里的水洒了一地。 “然哥？” 夏青伶的提醒，才让他回过了神。 他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扔，接过文件来，略略扫视了几页，还是不受控制地责备着她： “昨天晚上快十点才到家，你什么时候做的？通宵没睡？工作是场持久战，你受伤恢复没多久，别又把自己累倒了！” “睡了两个小时的，我没事。那边装机快完成了, 时间很赶, 要接洽的地方有很多，所以我就加了个班。不是你说的吗？想做就做, 说干就干？” 夏青伶故作轻松，笑呵呵的开起玩笑。林亦然简直无语，说那话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料到, 也有被人家拿去用, 反过来将他军的这一天。 “那这样，我没细看，干脆咱们约上李非，你亲自把想法和计划讲一遍, 我们逐一细化。大家再明确一下分工, 定好就分头去办。” 林亦然也不纠缠着呈口舌之快，就算吃了瘪，还是很高兴, 立即着手推进。 李非是片区经理，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自然是一起商量才好。而他又不愿回公司来，林亦然也理解，想着自己的兄弟自己将就，就约了去咖啡厅见面谈。 南滨路一家商务咖啡的包房里，夏青伶在中间操作电脑，林亦然和李非坐在她的两边。 三个人一起盯着ppt, 夏青伶为他俩讲解着。 “会议的主题, 我的建议是‘常见诊疗项目的检测与临床应用研讨会，暨渝东北地区检验中心开机仪式’, 日程得两天, 选个周末就可以了。主要要达到两个目的，一是推广普及项目的意义, 让普通的诊疗医生学会应用, 养成习惯；二是宣传落成的区域检验中心, 让这人中心真正为区域里众多的医疗机构所共用, 实现共享资源的初心……” 夏青伶首先提纲挈领，综述会议的主题, 接着分析怎么样才能把会办起来： “必须要联合医学会下面的专委会、医师协会也行，以他们的名义主办, 医院和我们来协办就行。要有3到5个二类学分，才能邀请过来人参会……检验、心内和内分泌这类常见病的专委会最好，对我们上量的帮助也更大，毕竟这类型的病人遇到的更多……” 她的条理十分清晰，林亦然满意的点头，李非默不作声，却听得十分认真。 “至少要请一到两个重量级专家，会议才有分量。然哥，医学会和专家这边你有资源可以用吗？” 夏青伶转向林亦然, 看着他的眼睛问。 她其实早就想好了，林亦然服务这么多年大客户, 专家教授甚至医学会里的主委都集中在这里，他肯定有资源，能搞定！只是不好明着下命令安排, 把话说得委婉一些罢了。 林亦然会心的笑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参会规模预计200人，我们要包特邀专家和发言老师全部的费用, 再以罗尔的名义安排一顿晚宴、顺便组织游览一下白帝城景点、看看演出什么的，加上一些会议物资和工作人员的开销，费用大概得要十万……” 夏青伶明显有些心虚，为难的看了林亦然一眼。这些钱可不少，会议是临时决定的，她不知道能不能争取到预算。 “部门有五万冗余的预算，差五万我找李总商量，就按你的设想继续办……” 林亦然察觉到她的担心，马上就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夏青伶立马放下心来，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坚定和把事做好的决心。 她接着说： “然后就是人员邀请, 以渝东北片区为主，其它区域的愿意参会也行, 反正都是我们的市场，宣传的也是罗尔的产品。不过这得在跟医院沟通好之后，并且争取到由哪个专委会主办之后才能进行。” 林亦然点头肯定，接着她的话安排起来： “嗯，那咱们这样分工，你去跟医院商量，先找陈勇主任。我负责把主办的学会和专家落实好，李非，你得挑专业影响力大一些的老师，请他们分享经验和宣讲论文……” “等等……等等……” 李非夸张地大张着嘴巴，挥舞起双手让林亦然等一下，似乎一时还没组织好语言，等等等等连说了好几下。 林亦然和夏青伶同时转过头，一脸疑惑的把他看着，只见他连吞了几下口水，才蹦出一句话来说： “青伶？这都是你做的？不是然哥替你想的？” 林亦然一阵无语，还以为漏掉了什么关键，引得他们一场虚惊。便没好气的开着玩笑反问： “怎么？不信？还怀疑我跟青伶作弊不成？你小子，自己不上进，还怀疑别人？” 李非一脸的委屈，极力辩解： “不是……不是……然哥，天地良心，青伶才做几个月销售？这些都是她能想到的？” 他突然觉得这么说不妥，好像看不起夏青伶一样，转眼看夏青伶正一脸无奈，慌忙向她解释说： “不是，青伶，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可是没有五年八年的经验，能做出这么细致的方案？谁信！” 李非大有一种世道变了的惊惶感觉，沉浸在难以置信的情绪之中，摆出他一惯逗逼行事的风格，对俩人好一阵夸张的感叹。 “落实讲课的人员行不行啊？不行我可让青伶去办了……” 林亦然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开起李非的玩笑，把他的斗志激发起来了。 “行，必须行！我区域内的专家点哪个是哪个？保证完成任务。青伶，留条生路行不行？” 第106章 没钱 第106章 没钱 不得不说，尽管李非常常逗逼卖萌，但在客户关系的维护上，确实还是有几把刷子，所以才敢如此轻松的作出保证。 他像撒泼耍赖一般，假装岂求一般看向夏青伶。 夏青伶本来还怕拒绝了李非的表白不好相处，照现在的情形一看，也就完全放下了顾虑，心里面由衷的感到高兴。 还好沟通的及时又坦诚，才没有失去这个朋友，让她感到好一番庆幸。 几个人当场分好工，夏青伶约好渝东中心医院的陈主任，立即就动了身，身体力行的践行着，林亦然那想好就做的精神。 她路上赶的快一点，便能在下班之前见到陈勇商量，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基本上今天晚上就可以定。 现在时间紧迫，她迫切的想要办好这件事情，那样才不会辜负林亦然给的机会，还可以证明自己，甚至追回自己曾经荒废掉的人生。 必须争分夺秒，就得雷厉风行。 她一幅拼命三郞的架式，柔弱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坚强又勇敢的心。 林亦然下午就约了几个主委，他出奇的好运，顺顺利利的都见到了人。 要知道，他们可以行业内顶尖的专家，至少也是重庆范围内的学术领头人，一般供应商要约到一个都不容易，更别说一个下午见三个了。 或许是林亦然跟他们熟了的原因，他曾经长时间代表罗尔，跟各个学会打过很多交道，也给过学会很多支持，相互之间有了信任。 几个主委都欣然同意参会，而且大力支持以学会的名义来办，毕竟推广和普及医学知识、开展继续教育活动这些，本来就是医学会的责任。 但是有一点，学会拿不出费用，全程只能罗尔赞助。 检验专业的于教授更是进了一步，直接建议办成市级的学术研讨会，邀请全市范围内的人员参加。 他说，碍于经费的限制，学会一年才办一次年会，基层特别是偏远地区的医生，学习的机会还是少了，罗尔作为行业的翘楚，占据了大部分市场份额，也该尽到一份责任。 林亦然点头称是，说罗尔一直也有这个理念，致力于传播知识，长期在培育临床。 这个时候，他生出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既然几个主委都表示了支持，那能不能干脆联合几个学会，办成一个多学科、跨专业的研讨会呢? 他当即征询了于教授的意见。 没想到一拍即合，于教授的热情比刚才还更甚了几分，直叫他大胆的去办，办好了就是一次跨学科的交流盛会，必定是一个造福行业的好事情。 医生也各有各的圈子，一般跨专业交流沟通的机会并不多，更别说专门的会议了。但医技对临床本身就是支持部门，学术性的交流和沟通还是很有必要的。 林亦然谢过于教授，于教授笑呵呵的叫他赶紧去落实，具体的规模和形式，看各方的推进情况再定。 他这边意向达成，便回公司找李庆阳申请费用，没想到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林亦然去找李庆阳的时候，敲门进去，办公室里还坐着吴蓝星，他本能的打了个招呼就说过会再来，没想到李庆阳却不避讳，说吴总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说不定正好可以商量商量。 林亦然一五一十的把想法和目的都说了一遍，包括目前联系各个主委的进展，然后提出差5万块钱费用的申请。 李庆阳本来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跟吴蓝星着聊天，林亦然也坐在沙发这边，跟他说申请费用的事情。 但当李庆阳听到申请费用这个节点的时候，好像为了摆一摆分公司老大的派头，他回到坐位上，窝进沙发里，脚使劲往后蹬，让身子躺得更平些，目光望向天花板，不停的眨巴着两只眼睛。 过了好半饷，他叹了一口气，说： “亦然，你是知道的，片区的经费都划到各个片区去了，一分也动不了。分公司这边统筹的市一级预算都还有缺口，正头疼要砍掉哪些会，哪个都是本地有影响力的专家，得罪哪个都没法做人……” 他说了很多，总而言之就两个字：不行。 不过，他倒是聪明得很，给林亦然支了个招。让他把办会的目的和方案都写好，发邮件向总部的市场部申请，市场部调配全国的推广预算，钱多权限也更高，说不定能行。 林亦然心想，向你申请个分公司统筹的费用都不肯，做的还是你重庆的市场，你却倒好，让我去全国的锅里抢！ 不过也没办法，形势比人强。李庆阳坐在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上，管着这一摊子事情，他说这样，便也只能这样。 林亦然多少有点沮丧，却也没有放弃，心想着先推进看看，总会有办法的，就悻悻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晚上十点，林亦然都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了，夏青伶打来电话，掩饰不住的兴奋。 “然哥，还没睡？我刚跟陈主任分开，你猜怎么着？王强院长请我们吃的晚饭，刚刚才吃完……” 林亦然一听她说话的声音就知道，肯定是出乎预料的好。 一想到自己在李庆阳那里受到的阻碍，再想想那家专家和客户的支持，怎么感觉他们才像是自己人！ 他压了压心底的不愤，提高音量，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兴味十足，急不可耐地问： “我还想怎么这么久都没来个信，怎么着？有没有好消息，说说……快说……” “我到医院就5点半了，先是找的陈主任……” 夏青伶兴奋的讲述她那边的情形。 她提前约了陈勇，到医院直接就跟他说了这个事情。 陈勇当然很感兴趣，这可是创造一个让他和医院都露脸还长脸的好机会，也完全契合创三甲和办区域检验中心的大方针。 他们要打造成引领区域的龙头，除了硬件软件之外，也少不了要有这样的平台把他们推出去，更免不了要尽一些帮扶兄弟单位的责任。 第107章 预算翻倍 费用搞定 第107章 预算翻倍 费用搞定 他最大的担心就是，自己的学术地位不够，医院的位置太偏僻，恐怕请不去多少人。 夏青伶直接打消了他的顾虑，说可以利用罗尔的资源，大概率能争取到学会的支持，多半还可以请到专家来站台现身。 各个专委会的专家主委，那是只能在学术年会上听他们课的存在，能请到这儿来，学术普及上的价值暂且不论，光说这份荣耀，也足以支撑他们医院、以及他的科室成为区域里的扛把子，影响力和潜在的价值不言自明。 他觉得有必要跟王强院长汇报，这个院长有魄力、有头脑，也愿意干事情，是他敬佩的那种领导，不摆架子、还很公正。 但是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他不太好打扰，又按捺不住，就给院长发了个短信。不到一分钟，院长打来电话让他们去办公室，他也还在加班做事情。 夏青伶详细介绍完方案以后，王强院长来了个更狠的，他可以请几个上海的顶级专家过来，说干脆把格局放的大一点，搞个四五百人的规模，办就办个市级的交流盛会。 他想的更多，区域检验中心这个项目，是通过主管部门支持的才落实下来的，后续运行也需要他们的支持，得邀请他们； 而这么大型的市级学术盛会，媒体的报道肯定不会少，他得联系县里的旅游主管部门，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宣传一下奉节的诗城文化、三国文化，和三峡白帝城这些旅游资源，为家乡旅游的发展，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几个人越谈越兴奋，不注意就忘了时间，想起来时已经9点多了。王院长也是个爽快人，带她俩到医院门口吃了个便饭，一百多块钱硬是不让夏青伶买单，非得要他请…… 夏青伶详细的说了一遍那边的情况，方案受到重视，她显得格外兴奋。但规模扩大的话，费用就得上涨，这让她倍感压力，试探着问： “然哥，规模如果扩大到四五百人的话，开支可就要增加了。王院长倒是承诺医院安排一顿晚宴，景点出游去争取旅游主管部门协调赠票，但我们的费用可能得翻番了，公司有没有可能通得过呢？” 从事情本身的推进情况来看，倒时出乎预料的好，只是这费用方面的压力，让林亦然有些患了难。 自己片区可以动用的只有5万，原本想着李庆阳再怎么看不惯他，也不至于在做项目上与自己为难，几万块钱的费用怎么着都会支持，但现实着实是让他打了脸。 李庆阳已经公私不分了，他现在反对的不止林亦然这个人，还包括他要做的事，对与错都不用分！ 李庆阳说的直接向总公司市场部申请肯定行不通，谁知道渝东北片区是个什么鬼？怎么可能给到一个分公司下属片区搞会议的费用？这些预算不都是在各个分公司吗？ 尽管面临这样的困境，林亦然还是笑呵呵的，直夸她干得漂亮，说公司很支持这件事情，这点费用不在话下，让她不要有任何担心。 当然，林亦然敢这么说，自然也有自己的计划。 实在不行还可以联合其它供应商来赞助，这种规模的会议，这么多专家支持出席，找几个供应商赞助有什么问题？ 但他不想把这个机会与人共享，那样就会弱化罗尔办会的意义和成效。能吃到的独食何必要分给别人？ 工作上，林亦然一向都这样必争分毫！ 挂断电话，他站在窗边抽了根烟，把事情重新缕了一遍，心中计议已定。 他准备明天找下罗祥，作为总公司副总、中国区的销售总监，本来这事用不着他来管。但林亦然跟他算是有些私人交情，这个外围片区还是他亲自划出来的，也算是成绩斐然，没有让他失望。 办会是罗尔常用的推广思路，现在客户和协作方都热情高涨，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从这个角度来说，找他支持也不过分。 他正要上床睡觉，电话响了一声，打开一看，吴蓝星发了条微信。 “林总，抱歉打扰。我刚忙完，请问你休息了吗？” “没有没有，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别客气。” 林亦然顺手回了一条，不到一分钟，吴蓝星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不好意思，我跟李总聊到晚上，再一起吃了个饭，直到这会儿才完。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吴蓝星客气得很，一上来就解释这么晚打电话的原因。 “做销售的哪有什么休不休息的，都是24小时随时待命，哈哈……有事随时召唤，不存在的……” 林亦然打着哈哈，心里也有点诧异。这吴蓝星很少下班联系业务，怎么今天这么晚打电话呢？ “林总，下午费用的那个事情，当着李总我不好说……我们公司出了。你帮我们那么多，还从来没找过我们，支持你做事，也是给我们做市场，都是分内的事，就这么定。” 吴蓝星精明得很，要是厂家找到他，就算摆明了当冤大头，出于维护合作关系，他也不得不认。 但他赶在厂家开口这前，这么晚主动打电话过来，爽快大气的应下来，话也说的这么漂亮，无疑是卖了林亦然一个人情。 他是看好林亦然的！ 再说，林亦然也是确确实实在做事。就像他说的，做的是他们共同的市场，本身也是他作为区域总代理的责任。 林亦然把最新的进展给他说了，包括预算的费用要增加，他也爽快的应承下来，还不住的跟林亦然套着交情。 这无异于一场及时雨，解了林亦然的燃眉之急，让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堆进。 他好好谢了吴蓝星一番，两个人又客气了好半天。挂断电话，林亦然心想，虽然吴蓝星耿直，却也不能拿他当冤大头，明天还是得找找罗祥看行不行。 这是罗尔在重庆第一个区域检验中心项目落成，有这么多专家来捧场，罗祥说不定也想参加。这事要是干得成功，对罗尔和医院甚至当地主管部门来说，都是一个长脸的事情。 林亦然当晚便写了邮件，把活动策划案和各方反馈进行了汇报，更主要的是，邀请公司高层领导出席，说要有身份对等的领导站台，才不怠慢出席的专家和领导，有利于跟主管部门搞好关系。 最后，才提出20万的费用申请。 第二天一上班，罗祥来了电话，详细了解情况后，亲自跟市场部领导沟通，然后回邮件书面落实了钱的事情。 他确定要参加开幕或闭幕式，让定好时间后早点通告，他好提前安排行程。 第108章 请人 第108章 请人 罗祥回复后不到10分钟，李庆阳回复邮件，说感谢领导大力支持，一定把会办好，不辱使命！ 那口气，就好像是他主导办的这个会，就跟他指示林亦然写的这个申请似的。 当然，林亦然的邮件确实抄送了他，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看。而且十分凑巧的是，罗祥反而在他之前看到，并且直接就回复了。 费用落实，而且可支配的资金几乎翻了个倍，林亦然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跟李非和夏青伶通了气，李非倒没表现得特别意外，夏青伶却是格外高兴。 她最担心的就是钱的问题，王强院长想要扩大办会规模，预算几乎增加了一倍，让她心里的压力倍增。 虽然林亦然表面说得轻松，只让她放心大胆的去办，但预算没落实下来之前，她心里还是打着鼓的。 万一四处联系半天，最后没钱办不下去，可就好事变成了坏事，把客户都给得罪完了，那就不止是尴尬了。 给这么重要的客户留下一个不靠谱的印象，以后还怎么做事情？ 出乎她预料的是，仅仅过了一个晚上，林亦然就真真切切的落实了费用，总部批的加上蓝星公司，这个会就有了四十万可用的资金，无论如何都可以安排得妥妥贴贴的了。 夏青伶不知道的是，昨晚跟她通话的时候，林亦然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正为这事发愁呢！ 而现在，确确实实是已经落实了这个事情。 现在的问题，则是邀请到足够有分量的人，以及落实讲课和分享的嘉宾。必须要把议题的质量把控好，才算得上是一次成功的会议，这件事情还得请专家来把控才行。 “我建议我们先列一个想要邀请来讲课分享的嘉宾名单，逐个邀请投稿并持续跟进，请对应学会的专家审核，通过的就赶紧落实日程……” 夏青伶在他们三个人的电话会里提议。 “我赞成，只有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准备议题、收集数据和分析撰写这些都要时间，不主动跟踪肯定不行。李非，你的意见呢？” 林亦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又问李非。 “同意。我这个区域请个十来个，专家组和学会那边得你亲自出马了。我们自己的片区很快可以落实下去，但主城和大客户，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积极性？” 李非对外围片区之外的客户，有些担心。夏青伶也赶紧说： “是啊，主城的客户总体视野和专业条件都要强一些，如果他们参与的多，会议的质量就能高一些……对了，陈勇主任说他自己请他的同学，就是那个李波老师，我们不用请……” “知道了，主城和大客户这边我来想办法。青伶，你那边赶紧落实，包括时间、场地、住宿、交通这些，确定好会议日程，我们才能发通知，邀请参会的人……” 一周后，罗尔重庆分公司大会议室，夏青伶微笑着站在台上，下面是满满当当的人。 自从罗祥回复了邮件，李庆阳就变得特别上心。 昨天他问进展情况，林亦然告诉他等几个专委会联合发会议通知，需要各个片区协同配合宣传和邀请人员，他就通知所有人回公司，开了这个会议筹备宣讲会。 林亦然也叫来了吴蓝星和他公司的人，他们也有二十多人的队伍，执行下去就可以短时间覆盖到更多客户。 刚刚李庆阳作了开场白，说这个会议虽然在渝东北片区开，但也是分公司主导、而且有总部支持和关注，有很多重量级的专家去，大家都要重视起来，当作自己的事情来办，邀请自己的客户参加，是一个跟客户拉近距离的好机会等等…… 最后，他请林亦然上台，给大家具体讲讲议题、日程和各项工作的落实和推进。 当全场目光转向林亦然的时候，他起身微笑着向大家点了点头，直接请上了夏青伶。 “这次会议是青伶提议和统筹的，刚刚三个专委会发出了联合会议通知，我们直接请青伶作介绍，大家给点掌声……” 一秒钟的错愕之后，会议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夏青伶在掌声中上台，微微欠身致礼，她微笑着，说话不急不徐。 “谢谢各位小伙伴，这次会议是借着咱们首个区域检验中心落成启动，由渝东中心医院联合医学会的检验、内分泌和心内三个专委会联办，就医学项目的检测方法与最新进展、临床价值与应用、以及医技与临床科室协同效率等议题，进行专题讲座和讨论，我们已请到这三个专委会的主任委员发表讲座，另有两位市级专家，还有上海两家着名医院的顶级专家过来参会……” 她条理清晰，语言精炼，显得自信无比。 “会议定在周末，全程两天。周五晚上报到之后，是渝东中心医院的欢迎晚宴，第二天晚上是我们冠名的罗尔之夜晚宴，之后县旅游局安排了专场演出，请各位嘉宾在‘三峡夔门之畔、白帝彩云之间’看《归来三峡》大型户外实景诗词文化演出，带大家体验诗城文化，感受三国遗韵……” “哇……” 台下众人一片兴奋。 “第二天上午会议结束之后，还有白帝城和瞿塘峡的旅游赠票，大家可以带上自己的客户，去体验夔门天下雄的壮美风景！” “我们也有吗？” 一个蓝星公司的销售问。 “当然，全部都是当地旅游主管部门的赠票，县领导和旅游、医疗主管部门的领导都会出席，给咱们的会议加油助威，为大家邀请的专家教授接风洗尘！大家可要抓住这个机会，与客户好好的拉近距离……” 台下响起一片窃窃私语，显然各位销售都很心动，齐齐跟周围同事小声议论。 夏青伶没有急着讲话，微笑着环视了一圈，等了一二十秒，才又开始发声。 “接下来，要拜托各位两件事情……” 会场安静下来，大家都竖起耳朵，顿时落针可闻。夏青伶缓缓说道： “第一，邀请有能力的客户发表讲座，会议是一个极好的展示机会；第二，邀请客户参会，建议每个客户都请到，这个机会难得，不用就错过了。” 大家都轻轻点头，显然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有的学，有的玩，有学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 最后，夏青伶公布了一个邮箱，要求大家，落实一个就给她发邮件报备，以网上报名缴费为准。她要实时统计出进展，要控制规模，后面人数够了，就不再邀请，超太多人会务组接待不过来，搞得太乱了也不行。 她这么一说，下面的人更涌跃了，争先恐后的盘算起邀请谁，生怕一不小心落于人后，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第109章 能打能扛 第109章 能打能扛 一个多月的筹备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会议周五下午开始报到，周六上午正式开始会期，开幕式同时也是区域检验中心的启动仪式。 罗祥定的周五中午到重庆，他只参加第一天的会议，周日就要返回总部去。 他的日程明确以后，李庆阳就安排，罗祥的接待全程由他负责，接机送机都由他亲自去，让林亦然随公司的商务车，全力做好几个重要专家的接待工作。 专家们周五下午还有工作要做，要晚一些才能出发，林亦然协调好他们的时间，决定自己陪同，估计到那边得晚上十一二点。 夏青伶早已在那边，会务公司、酒店、会场以及医学会和渝东中心医院，都是他在统一协调，随时跟林亦然沟通着各项进展。 今天的工作是人员报到，重要的嘉宾她早已列好了名单，并且落实到具体的人头上，已经提前核实了行程。 为避免意外，她一个一个的跟踪着进程。 “李总你好，我是青伶。您跟罗总还顺利吗？按预计的时间，差不多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宝马车里响起夏青伶干净利落的声音，李庆阳和罗祥在高速路上，正用车载音响通着话。 “哦，飞机晚点了二十分钟，又在服务区吃了点东西，我们刚过云阳，差不多还要一个小时。” “好的，现在注册的人有点多，我先给你们登记，把房卡和参会指南拿手上，我在大厅的接待处等，你们到了直接找我就可以了。请注意安全，不着急。” 李庆阳说了声ok，就挂断了电话，等他们到酒店大门口的时候，夏青伶已经微笑着等在那里。 “罗总、李总，一路辛苦，这是二位的房卡，我已提前作好了登记。” 夏青伶递上房卡，还有一袋参会指南，说： “日程和议题在指南的第一页。罗总，您明早是第三个致词，排在县领导和专委会代表之后，大概8：50左右，时长10分钟。这是演讲嘉宾的日程表，辛苦您！” 夏青伶递上一张红色的日程表，跟罗祥仔细作着介绍。 罗祥接在手上看了看，跟夏青伶口头表述的完全一致，才转眼微笑看着她说： “好的，谢谢，你辛苦啦……” 夏青伶也是微笑挂在脸上，说： “您别客气，那罗总、李总，电梯在那边，我就不送你们上去了，王院长请来的两位上海专家，还有五分钟就到了，我得过去接待一下……” “好的……” “你去忙……” 罗祥和李庆阳同时说道，夏青伶像一阵风一样，向门口飘去。 直到晚上十一点半，接待完林亦然带来的几位专家，看着手里的表格后面全部打上了勾，她才算真正的松了口气。 李非从大堂沙发区过来，提议出去吃点东西。 “然哥，咱们去吃点东西，跑了一天还累到半晚上，我现在饿得发慌，不吃点东西睡不着觉……” 他这话提醒了夏青伶，她的肚子突然也咕咕直叫。 “哎呀，医院的晚宴我没吃成，我们去吃碗面，正好一起落实一下明天的事情。” 林亦然责备的看了她一眼，虽然有些心疼，却没在这个时候数落她。便跟他们一起来到夜市的小面摊，几个人边吃边聊着。 “明早开幕嘉宾的日程落实好了吗？” 林亦然随口问。 “开幕式暨启动仪式8：30开始，由检验专委会的主委于教授主持，已让酒店安排叫醒服务。县领导第一个致词，说是8点左右到，如果8：10没到，我就打电话给院办的何主任，他在跟县领导联系。” 夏青伶根本不用看笔记，说起来如数家珍，全部都记在脑子里。 “明天有人走吗？” “你请的主城那两个专家明天下午走，坐我们公司的商务车，到时候需要你去送一下，是个礼仪，我也约了陈主任跟你一起……” 林亦然点点头，在心里记下了。 “我到时候会提醒你。对了，明天晚宴后去白帝城看归来三峡演出，包了十辆大巴，安排了我们和蓝星的人跟车引导。没安排你们两个，怕要陪客户喝酒，但最好还是别喝太多了。如果有客户喝多了，就送回酒店休息，上船看演出怕出问题……” 她想得很周到，也安排得很妥贴，林亦然放了心，心里面对她赞许不已。 一切有条不紊，议程如期举行。 第二天一早，500人的会场坐座无虚席。 前面一排是有名有姓的嘉宾，工作人员站在边上，把气氛烘托得的十分热烈。吸引来了市里县里的电视台、网络报刊和专业杂志共十几家媒体。 县领导致了欢迎词，肯定了区域检验中心的意义； 于教授则是从专业的角度，阐述了原来模式的问题，并对创新的检验中心模式，寄予了极大的预期。 罗祥介绍了罗尔的理念，宣讲了罗尔的使命和取得的成绩，强调说集团致力于服务中国市场，愿为医疗事业的发展尽一份力。 总之是好一番凡尔赛，把罗尔的竞争优势于不经意间宣传的彻彻底底。 最后，随着王强院长的一声开机，大屏幕的视频里，陈勇在检验中心按下一个按钮，亲自放入第一个标本，信息面板上即刻投影出了对应的信息。 检测中心开始自动运转起来…… 与会人员包括专家在内，第一次亲眼见识到罗尔总体解决方案的真正实力。它高度集成的协同能力，以及智能化和信息化水平，令所有人赞叹不已。 看见专家们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看，看到与会人员大张着嘴看得出神，所有人都是一副震惊和被科技所折服的样子，罗祥的眉眼弯成了一条缝，却挡不住眼底闪烁的光。 ——这次宣传的效果太好了，他对现场人们的反馈十分满意。 这样良好又正面的印象，对于公司形象和口碑的提升、以及为市场竞争所带来的正面影响，是销售人员无论如何都讲不出来的。 一次会议能达成这样的效果，他批预算的时候也没敢有这样的奢望。 关键是有项目的实例展示，这就是榜样和事实的力量。罗祥不由得想，林亦然这个团队确实能打能扛，外围片区没有让他失望，这个模式还可以在更多的地方去推广。 第110章 暗示 第110章 暗示 专家们开始讲座的时候，罗祥把林亦然叫到场外的休息区。 “小林，辛苦啦！” 罗祥笑眯眯的看着林亦然，拍着他的肩膀，表现得十分满意。 “没有没有，谢谢您支持。” 林亦然虽然客气，不过他也确实挺感谢罗祥的。如果没有他的支持，可以说这个会就很难办到今天这种程度，甚至都有可能办不下去。 “你这个外围片区我很满意，单独拎出来看的话排全国第一。继续努力，公司是你强大的后盾，有什么困难就找我就行。不好公开发邮件的，私下打电话也可以……” 罗祥用鼓励的目光看着林亦然，话里显出几分深意。 林亦然虽听出些弦外之音，却不动声色地说： “谢谢罗总支持，我们一定努力。” 罗祥似乎对他比较客套的回答并不满意，他本意是想表达，他了解李庆阳跟林亦然不对付、并且他支持林亦然做事情。 看林亦然似乎没明白，便把话说得直白了些： “努力好好表现，我知道的……”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林亦然，想从他的表情里得到些信息，想确认他话里的暗示，林亦然是否懂得起。 做领导的都擅长操弄权谋之术，画大饼和模棱两可的暗示，往往都运用的炉火纯青。听他们说话，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究竟是什么意思，全凭听话的人想什么！ 林亦然也没往心里去，但还是积极的给出了回应，连连保证： “谢谢罗总，我一定全力以赴，好好努力！” 他本不想虚伪，但领导抛出的大饼你敢不接？敢摆出一幅看透一切的态度来？那这谈话还怎么继续？这上下级怎么处？领导拿什么控制你？ 这就是人在江湖，生不由己！ 这时，李庆阳见罗祥半天没回座位，从会议室跟了出来，见着他们俩眼滑溜溜直转，灿笑着打了个招呼，慢慢向厕所挪去。 “这个会办得很好，以后还可以借鉴……” 罗祥提高了几分音量，赞许的看着林亦然，表扬他办的这次会议。 林亦然脸上浮起笑容，有一种自为伯乐般的得意。澄清说： “构想和执行都是青伶做的，我也只是参与而已。” 这下轮到罗祥吃惊了，昨天他觉得那女孩不错，以为只是负责接待的而已，没想到却是她负责的整个会议。 他半天合不胧嘴，回想了一遍对夏青伶的印象，想起昨天在车上的时候，给李庆阳打电话的就是她。 他们之前还有过一次关于林亦然离职的谈话，另外就是昨天她细致周到的安排，罗祥完全没想到，是她组织了这场出彩的会议。 他赞许的点了点头，说了句： “哦？那可值得好好培养……” 又拍了拍林亦然的肩膀，就向会场里面走了去。 “林总，你还在呀？我以为你都没在罗尔干了呢……” 听亦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李波笑呵呵的从背后走了过来，隔老远跟他打招呼。 林亦然赶紧迎上几步，跟李波握了握手，满面笑容的说： “李老师，辛苦辛苦。我调到外围片区了，没再负责大客户。” “我就说怎么这么久不见你去了。你倒好，把区县搞得有声有色，可也不能忘了我们啊，大客户的服务水平也不能降低嘛！” 李波半开玩笑的埋怨着，林亦然只当是纯粹的玩笑话，忙谦虚道： “哪里哪里，全靠你们支持，你看，都支持到这么远来了……哈哈……你放心，大客户是罗尔的核心市场，配备的是我们罗尔最精英的力量，服务水平绝对是只高不低……” 李波也是哈哈一笑，继续开玩笑说： “还是跟你配合的默契。你申请调回来，要不要我跟你们公司说说？嗯……现在那个经理叫什么来着？姓吴是，搞个事情磨磨叽叽的，专业水平也不怎么样，十天半个月来打一头，远不如跟你打交道有效率。” 林亦然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客户反馈换片区的感受，如果不是他刻意讨好开玩笑，要真如李波所说，那这背后就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他赶紧打圆场，替他们开脱： “李哥，你过奖了。磨合一段时间就默契了，罗尔的要求，都是百分百的响应客户诉求，服务标准都是一样的。” 李波不置可否，也不再深入追究。 他看了看周围没人，特意压低了几分声音，小声跟林亦然说： “最近甲功是不是有问题？t3和ft3两个指标有漂移……” 林亦然立即警觉起来，认真的问： “没发现啊，你那里有这种情况？” “这周开始用最近的这个批次，当天我就发现有不对，做了质控和定标也没改善，阳性率升高了二十几个点，重复性大幅度漂移。联系小吴，他叫了个技术过来看了一天，收集了数据，到现在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更没给出个解决的方案……” 看林亦然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没反应过来，李波又补充说： “这几天我们审结果出报告都很困难，阳性结果还得挑出来重新做。有的还要看历史数据和病程发展，根据经验才能作出判断。你也知道，结果误判是很麻烦的，搞不好就是大的责任事故……” 李波走后，林亦然马上向张小明和应用部门负责人通报了情况，嘱咐他们要重视起来，找出问题的原因，给出方案尽快处理。 然后又在自己片区群里发布信息，要大家赶紧核查客户的发货数据，看是否有相同批次的货物发出去。 外围片区的客户体量较小，基本都还用的之前批次的存货，只有两家客户刚发了最新的批次，估计都还没开始用。 林亦然当即布署，要求下周一上班就要跟客户沟通，密切关注重复性和阳性率的问题，如有必要，销售直接带应用专员去医院蹲守观察，只要数据稍有不对，立即停用。 他在区域内部已协调借调一批货，随时可以送给客户应急。 这边逐个落实清楚，细到哪个人做什么，什么时候给反馈，林亦然才算放下心来，继续和大家一起开会。 还好，两天的会议虽然累是累了些，但各项议程都如期完成了，效果远远超出了预期，各方人员都极为满意。 这次会议，夏青伶指挥若定的形象深入人心。 原来大家觉得她是个没有棱角的花瓶，而这之后，才开始对她有由衷的佩服——原来温柔美丽的女子，也可以担起重任，只要有机会，同样可以干大事情！ 第111章 震惊行业的插曲 第111章 震惊行业的插曲 一季度，重庆分公司来了个开门红，所有片区都完成了任务不说，还获得了一个全国第一。 因为渝东中心医院项目的启用，一次性订货三百多万，渝东北片区一季度业绩大幅增长，李非得了个全国片区经理中的增幅第一。 夏青伶也获得了最佳新人奖，这个奖只在转正一年内的新人销售中进行评比，总公司发给她5000块钱奖金，杨峰吴钥嚷嚷着要她请客，她满口应承下来，说等开会的时候就请大家，把部门的人都凑齐聚一聚。 林亦然趁势把李非的升级报告交了上去，也提请将夏青伶升为片区经理。他们俩的表现可圈可点，团队内部通报的时候，也是人人心里都服气。 从二季度开始，林亦然把夏青伶和杨峰对调了一下，现在的渝东南片区销量一般，人员方面也比较薄弱，调夏青伶过去当片区经理，用好她的耐心细致和热情，说不定就能找到更多的商机。 另外，林亦然还有一个私心，想要照顾一下夏青伶。 她的老家和孩子就在那边，让她负责自己家所在的区域，她们会经常出差拜访客户，也需要去到她老家的县城，如果赶上周末，她就可以直接回老家去。 他觉得，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兼顾一下家庭没什么不可以，说不定还可以提升工作的动力和效率。 至于渝东北片区，本来李非就很熟悉，再加上最近办了会，对那边的促进效果最好，只需要维持好现状，就已经很满意了，短时期绝不会有问题。 杨峰对这个安排也很满意，捡着了现成的一片大好市场，意味着他这一两年都没太大压力。在其它人的一片羡慕声中，他直呼然哥英明，感到高兴不已。 夏青伶没表现出任何异样，既没有对原来片区的不舍，也没有对新市场表现出不安和压力。她在会上点头说服从安排，却在私下用微信给林亦然发了个信息。 就三个字：谢谢你！ 显然，她明白林亦然的良苦用心，却没有用过多的言语表示，把感激和做好市场的绝心，放进了心里。 阳历四月的重庆正是春意盎然的时节，一个消息如同惊雷，响彻重庆的检验圈，甚至震惊到全国的同行业。 重庆开展部分高值试剂耗材集中带量采购。 带量采购在医疗圈早已不是个新鲜名词，就是政府采购部门组织辖区的公立医疗机构，以集体的用量作为谈判筹码，来换取供应商更低的采购价。 这样一来，得以入围的厂商以价换量，得以获取更大的销量。而没入围的厂家就惨了，基本就等于失去了这个市场。 所以，每次采购谈判，厂家都杀得血流成河，最广为人知的例子，就是原本一万八的心脏支架，直接降到了600多。 正是基于这一点，这种采购模式早已在药品和耗材领域多次实施，降低成本的效果十分显着，各地都在复制推行，逐步扩大集中采购的品类。 对于供应商来说，集中采购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感觉随时可能落下，人心惶惶。 因为一旦涉及到集中带量采购的领域，就意味着行业格局的改变，对于吃贯了红利的人来说，毫无疑问的就要丧失掉曾经的利益。 这次公布将实施集采的十几个项目，全是用量大的高值项目，大部分市场被进口厂商所占据，其中罗尔的用量最大，在重庆的年销量就超过一个亿。 采购中心专门给几大进口厂家发了谈判邀请函，罗尔总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这个信息。 市场部来人了，大区王华也来了，李庆阳天天电话和视频会议不断，还跑了好几次总部和大区。 报名截止日期临近，各个国产品牌都热情响应，早早的就去报了名。而几大进口品牌内部虽风声鹤唳，对外却是毫无动静。 采购中心再次通过电话邀请，组织罗尔、施贝和科曼的代表进行线下沟通，由领导亲自出面讲道理，谈预期的目标和实施的目的，甚至都承诺给进品牌一定价格上的权重系数，试图说服他们积极参与。 谁都明白，这些项目被进口厂家所把控，目前国产的产品还无法代替。如果进口厂家集体对抗都不来参与，要保证医院业务的正常开展，这次集采就进行不下去。 果不其然，不同国别的几大进口厂家都拒绝报名，只是在谈判的那天，分别都派了代表去。 他们只是奉命去旁听，向采购中心传达一个态度，就是如果要像其它耗材一样，它们都默契的选择了放弃市场不做。 算是意料之中的意外，这次集中带量采购最终被搁置。 没办法，核心产品都在进口厂家手里，它们出奇一致的对抗集采，任你国产厂家如何积极，任你采购中心如何有诚意，人家就是不按你的规则玩，而没有它现有医疗系统就运行不下去…… 一切照旧，就像是一个小插曲，罗尔上上下下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就像打胜了阻击战一样，李庆阳志得意满，走路都哼着小曲儿，显得好不得意。 确实，试剂集中带量采购被搁置，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情。重庆分公司这一个亿的销量保住了，他也保住了位置，有奖金大把大把的拿，心里自然乐开了花。 他甚至自认为打赢了集采部门，自诩为一场前所未有的胜利，跟员工讲话也夸大其辞的卖弄，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英明，和彰显罗尔的实力。 每当这种时候，林亦然就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种难以描述的落寞感觉。 他回忆起跟罗祥的那次谈话，毫无疑问，罗尔在促进医疗技术发展的层面上，确实贡献了不少的力量，可怎么一旦涉及到核心利益，翻起脸来就毫无顾忌了呢？ 所有华丽的外衣，都不过是换取利益的幌子而已，企业作为一个盈利性主体，这才符合它背后的商业逻辑。 反观众多的国产品牌，虽然都积极热情，可是实力不行，还不足以替代进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件事最终什么都没有改变，罗尔公司也一样，一切照样按部就班的进行。 第112章 我在这边等你 第112章 我在这边等你 夏青伶接手渝东南片区以后，杨峰负责管理的客户就全部转给了新人吴钥，正好她刚刚从实习生转正，已经可以处理客户的日常问题。 渝东南片区的业绩一直都是不温不火，既出不了彩，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夏青伶认真分析了既往的销售数据之后，觉得急需寻找关键性客户支撑销量的提升，同时还要筛查一遍全部客户，寻找到更多的销售机会。 她本就十分努力，现在更加拼命了。 很快就跟杨烁和吴钥一起，拟订了快速摸排客户的计划，整天陪着他们一起，一个一个客户拜访。不预设任何立场，像重新开始做空白市场一样，从零开始收集信息。 老销售都容易患一个毛病，喜欢基于自己掌握的信息作出判断，觉得这个客户有需求，觉得那个客户不可以，尽管大部分经验都准确，却也免不了错失掉一部分机会和信息。 因为，市场和客户都是在不断发展和变化的。过于依赖经验，就是固步自封；不持有一个开放的心态，就必将被时代所淘汰。 夏青伶有从头开始的决心，愿意带领小团队从零开始，林亦然自然十分满意，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夏青伶就能够完全把控这个市场，只要她坚持这样做下去，这个片区就一定会有起色。 只是这样一来，夏青伶就更忙了，常常忙得脚不沾地。只能是白天拜访客户，晚上处理文案工作和回复邮件等信息。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拼命三郎一般的跑了一个月，发掘出来的设备销售机会有七八个，老客户新开项目的需求更多，直接促成订货的就有四家，这些项目带来的年销售收入，早已不下一百万了。 四月三十号晚上十点多，林亦然收到夏青伶的信息。 “然哥，涪凌医院的合作协议已经发给张总了。合作保证金的问题，法务回复的意见是我们自己根据业务情况把握，我看张总也是诚实做事的人，要不就按他说的20万算了，剩下的付清全款发货，你看可不可以？” 林亦然上次拜访涪凌医院的方主任之后，接触了一个经销商，双方谈得还不错，夏青伶接手片区之后，林亦然就把具体事务转给了她去处理。 现在医院准备招标了，经销商要正式的投标授权，罗尔的要求是签署合作协议，付50万元的项目保证金。 经销商表示资金紧张，想商量下，看先打20万行不行？ 白天经销商找林亦然谈，林亦然让夏青伶找法务咨询和跟进，她当时发完邮件就又忙着跑客户了，可能现在才看到法务的回复，接着便提出自己的自法，转过来征询林亦然看行不行？ “可以，你作决定，能把控就行。” 林亦然回复的简短而明确。 很快，夏青伶又回过来一条信息。 “好的，那就按20万签，我马上跟他确认。” 林亦然看到信息，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心想，她还真是好拼命，便嘱咐说：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光顾着拼命，三下两下把本钱都搞没了……趁这个五一假期，好好休息一下！” 夏青伶没有立即回信息，林亦然去洗了个澡出来，才收到她回的信息。 “刚刚我在跟张总通话，已经沟通好了。” 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她一句话就告知了结果，也解释了为什么没回信息。 林亦然还没来得及回复，很快，她又发了一条过来： “你也是，好好休息一下。五一去哪儿玩吗？” “不准备出门，小长假到处都是人，没一个地方不打挤。” 林亦然迅速的回了一句。 夏青伶似乎有些犹豫，过了几分钟，才发来一条： “你方不方便啊？可不可以打电话？” 好像有些无可奈何般的尴尬，这句话的后面，夏青伶加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林亦然想也没想，一个电话就拨了过去。 “叔叔，我是恒恒。” 电话里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林亦然马上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学着电话那头的语气，拖着长音说： “是恒恒啊，你好呀，恒恒有没有乖乖的呀？” “恒恒可乖了呢！每天都乖乖上幼儿园，吃好多青菜，不像王子辰老是挑食，老师都夸我好乖……” “这么乖呀，恒恒真棒。得让妈妈好好奖励奖励！” “我想看大熊猫，坐天那么大的摩天轮……叔叔，恒恒想和你一起去……” 童声天真无邪，林亦然猛然记起，上次送他回去的路上，随口安慰他说的话，没想到他就真的记到了心里。 孩子的天真，便是你说什么他都信以为真。 林亦然没来由的生出几分愧疚来，忙说： “好呀……好呀，叔叔也想恒恒了呢！我们一起去看大熊猫、坐摩天轮……” “可是妈妈不带我去，不让恒恒给你打电话……” 小朋友显得无比的委屈，好像就要哭出来了，林亦然忙着安慰： “恒恒不哭，妈妈在吗？把电话给妈妈，让叔叔劝劝妈妈，好不好？” 小朋友“嗯”了一声，接着便听到夏青伶的声音： “然哥，不好意思啊……我一到家他就缠着我，吵着想……吵着要看大熊猫，想坐摩天轮……我说等暑假他还不愿意，非要给你打电话……” 夏青伶充满歉意的说着，显然也是无可奈何。 她刻意隐去了一些内容，包括孩子说想要和林亦然一起玩的话。就这些，都已经让她感到尴尬无比。 林亦然听出她的为难，自己倒是不介意，忙说： “没事。你就带他来重庆玩几天，明天我去车站接你们，回头再把你们送回去。” “那怎么行？” 夏青伶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打电话就让她很难为情了，怎么好再麻烦别人！ “为什么不行？” 林亦然问得咄咄逼人。 夏青伶一时也找不出个确切的理由来，支支吾吾说： “太麻烦你了，再说……再说……你也还有事啊……万一你有事呢？” 她只觉得不妥，不好麻烦林亦然。 其实心里还有一个疑惑，这也是她难为情的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有个陆姑娘吗？难道这种假期他们都不会在一起？ “就这么定了，明天买好车票告诉我时间，我在这边等你。” 林亦然的语气不容质疑，尽管夏青伶满腹疑惑，还是一如既往的表现了顺从，在欣喜又惶惑的感动中，拿定了主意。 第113章 一生的回忆 第113章 一生的回忆 第二天，夏青伶母子一大早出发，几经辗转，终于在下午5点多钟到达了重庆。 林亦然算好时间等在车站，见酉阳过来的班车停好，便去到出站口，一眼便看到了夏青伶。 仿佛有感应一般，夏青伶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他，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止不住笑意盈盈。 夏青伶牵着孩子，快速的穿过人群，林亦然也迎了过去，三个人迅速的靠近。 恒恒刚开始一脸兴奋，可随着他们距离的靠近，当林亦然走到面前时，他又表现得有些怯懦和陌生，身体往夏青伶后面靠，看看妈妈，又不停的偷瞄，打量着这个满脸笑容的陌生人。 “恒恒，叫叔叔啊，你不是说很想叔叔吗？” 恒恒表现出来的生分，让夏青伶感到难为情。 她报歉的对林亦然笑笑，轻轻拉了拉儿子的小手，提醒恒恒打招呼，那温柔的话语里，也包含着几分责备的心情。 “叔叔好。” 恒恒依言发出问候，明亮的眼睛里惊疑不定。 毕竟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孩子的记忆还停留在上次一起游玩的时间，一时没和面前的林亦然对上号，这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林亦然蹲下身子，伸出双臂，温和地说： “恒恒好啊，还记得叔叔吗？来，叔叔抱抱……” 他笑容可掬，说话更是温柔无比。 恒恒怯怯地放开紧握着夏青伶的手，试探着张开双臂，慢慢地扑进林亦然怀里。 林亦然抱起他来，恒恒继续打量着他。过了片刻，他似乎放下了心里的戒备，抱着林亦然的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林亦然哈哈大笑，也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恒恒咯咯咯地笑，还故作神秘地说： “叔叔，恒恒可想和你一起玩了……” “叔叔也想恒恒呢，几个月不见，恒恒长大了好多……明天我们先去动物园，然后去坐摩天轮好不好呀？” “好……” 清亮的童音拉得老长，胖呼呼的小手拍个不停。 看着这俩人迅速亲近，就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夏青伶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而她的心里却有几分愧疚和担心，便结结巴巴地问： “麻烦你了……你方便吗？要是有事忙的话……我自己带他去也行……” “没事，不忙，我喜欢恒恒。” 林亦然没揣摩夏青伶的顾虑，想也没想便消除了她的担心。 夏青伶听着十分高兴，她不是不想，只是受尽了委屈的心里不敢再奢望太多，独自承受的人生特别怕麻烦别人。 “恒恒可能缺乏安全感，谁对他好，他就特别粘别人……” 恒恒跟林亦然很快就特别亲近，夏青伶觉得麻烦了他，心有歉意，跟林亦然解释着原因。 “这不很正常吗？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我们才应该向孩子学习，何必那么委屈自己……” 林亦然是无心之言，说得也是轻松无比，可是这话听在夏青伶的耳朵里却是沉重如山，一想着自己历经坎坷的人生路，她不禁一阵黯然升起。 有几个成年人能活得如此坦然？ 谁不是为了生活所迫卖力演出，时时刻刻要权衡利弊？ 就算爱也从来不是自由自在，门当户对不说，老天仅一个时间顺序来捉弄，往往也让世人诛心，受尽折磨，还无法言说…… 夏青伶半天没有接话，林亦然又说： “咱们吃饭去？给恒恒接风，你们想吃什么？” 夏青伶回过神来，有些迟疑地说： “我带了些青团和腊肉，酉阳的青嵩很出名的，自家做的青团……要不去我家，我做给你尝尝……” 她小心的征求林亦然的意见，那些青团本是特意给他带的，但又怕遭嫌弃，夏青伶只好试探着提建议。 “好啊，你们饿不饿？饿就先买点吃的……还有，我可不会做饭，只会洗碗……” 林亦然爽朗的跟她开起了玩笑，夏青伶温柔一笑，说： “不嫌弃就行，放心，碗也不要你洗。”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上了车，夏青伶让林亦然绕到菜市场，要再买点小菜回去。 通过刚才一小段接触，恒恒迅速和林亦然热络起来，一到菜市场就往林亦然身上爬，特别享受被他抱起来的感觉。 他不停的跟林亦然分享，家里有什么样的玩具。从他充满童稚的话语里，林亦然听出来了，他最近对恐龙特别着迷，顺着他的兴趣一通乱聊，两个人都是乐此不彼。 在菜市场里，林亦然抱着孩子聊得开心，夏青伶一边买菜选菜，时不时回眸凝望他们一眼，眼里头全是幸福和满足的神情。 她甚至傻傻地想，有这么一次也满足了，回去用心做一餐饭给他们，这一生的夙愿也算有一次完成。 她努力记住每一个画面，心想，这一个下午，恐怕得用一生去回忆。 临走时，这俊男靓女机灵娃的组合，引起了杂货铺大娘的注意。她见恒恒不住的朝门口的玩具张望，便大声的逗他： “小帅哥，喜欢这个恐龙玩具吗？叫爸爸妈妈买给你……” 夏青伶刹时脸颊发热，脸上升起一朵红霞，忙转眼四顾远处的菜摊，掩饰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恒恒认生，见着生人对他说话，急忙转过身子，往林亦然的肩头上扒。 林亦然也觉得有些尴尬，但依然面不改色，轻轻问恒恒： “恒恒喜不喜欢那个恐龙？” 恒恒在他肩上连连点头，又扭转身体，朝那个玩具看了几下。 林亦然便把玩具买了下来，夏青伶本想过来给钱，但又觉得实在尴尬，只好就近胡乱的挑着菜，胡乱的又买了点辣椒，其实那并不是她需要的。 买完菜回去，夏青伶租住的是一套一室一厅，尽管好些天没有住人，还是既干净又整洁，一眼看上去特别的温馨。 恒恒迫不及待冲进去，神情专注的趴在地上，开始研究新买的玩具。 而门口没有多余的拖鞋，地板上一尘不染，林亦然不好下脚，愣在门口不好进。 夏青伶立即反应过来，忙说不碍事，一会再做清洁，让他快点进去。林亦然蹑手蹑脚坐到沙发上，看着地上踩脏的脚印，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第114章 风也是甜的 第114章 风也是甜的 夏青伶给他倒了杯水，让他随便坐会儿，就进厨房做饭去了。 恒恒正专注玩自己的玩具，不再粘着林亦然。 一个单身女人的房间里，他也不好随意翻看。林亦然闲在那里，有些尴尬，甚至感觉如坐针毡。 必须得找点事干！ 这么想着，见夏青伶在厨房忙来忙去，林亦然大步跳到厨房门口，说： “我来帮你做点什么？”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你坐着看会儿电视，饭很快就好了……你是不是饿了，我先把青团蒸给你吃……” 夏青伶本来做得井井有条，林亦然突然要来帮忙，让她感觉手足无措。 “没事。我来洗菜，要做什么你指挥……反正坐着也无聊，一起聊聊天也好！” 林亦然不由分说的挽起袖子，拿起一个辣椒，捏着辣椒蒂往里一顶，接着扯出满是辣椒籽的心扔了，再用清水冲洗了一遍，递到夏青伶面前，问： “这样可以？” 五月的重庆已经很暖和了，林亦然只穿了一件白衬衣，他的袖子高高挽起，腕上的手表特别扎眼，远没有常下厨房的男人那般的烟火气。 可即便如此，夏青伶还是愣了一下，看着极为认真帮忙的林亦然，回想着那个征战商场的果敢男人，他居然这样跟自己的厨房里洗菜，夏青伶怎么都有点不敢相信！ 要是真的该有多好！ 她不求荣华与富贵，只要有贴心体己的一个人。 要能长长久久的该有多好，可自己哪配拥有这些呢？ 他这么好一个人，只有聪颖明艳的陆姑娘才配得上他，两个无尘无垢的灵魂在一起，才能拥有完美的家庭，才能共同度过美好的一生。 我的人生已经毁了！ 可我这是怎么啦？ 怎么老生出这样的想法？ 怎么敢有那么多奢望？ 有这一次的美好记忆，就该感到满足了，绝不能自私的幻想太多，绝不能牵绊他的美好人生。 夏青伶充满自责的内心戏，林亦然毫不知情，见她愣着不说话，又问： “不对吗？那你教我，保证一教就会，绝对把活做到你满意。” 说着，林亦然递过一个没洗过的，夏青伶反应过来，忙开起玩笑化解尴尬： “可以……可以……洗得很好，没想到你打下手也这么在行，果然优秀的人做什么都可以……” “那当然，只要用心，谁都可以……” 林亦然受到鼓励，满意的一个接一个继续洗。夏青伶便在一旁切，两个人有说有笑，好不惬意。 时间似乎过得快了！ 没多久，灶上的青团熟了，夏青伶夹出一个吹了吹，递到林亦然面前，说： “尝尝看，趁热吃才软和，注意别烫着了……” 林亦然伸手去接，夏青伶把夹着青团的筷子往旁边一躲，说： “手上沾着生水呢，不干净……” 这时，她也发现刚才自己没多想就喂了上来，现在又觉得喂他有些不妥，便把捏筷子的手挪了挪，留出一截再递过来，林亦然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接过。 嫩绿的青团软糯香甜，吃在嘴里如沐春色。林亦然刚吃了一口，就连连称赞： “不错……好清新的感觉，你也赶紧吃一个……” 夏青伶用盘子夹起几个来，递到林亦然面前，说： “你去客厅和恒恒一起吃，我先炒菜，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你也先尝一个呀，趁热才好吃呢……我不着急吃饭，干脆先别炒菜，吃完再说……” 说完，林亦然递过一双筷子，强行塞进夏青伶手里。 她微笑着，跟林亦然一起去往客厅，招呼恒恒过来吃东西了。 恒恒对青团不感兴趣，只顾着排列着恐龙的阵形，他俩坐在餐桌旁，你一个我一个，慢慢的吃着。 或许这就是岁月静好，夏青伶一脸幸福满足的神色。 她倒不是贪恋青团的美味，只是觉得这时光难得，美好还正在发生，心里就已经恋恋不舍。 青团的味道确实很好，不止是软糥q弹，吃一口就是清香的蒿草味，让人满脑子都是春天。 夏青伶怀念起十七八岁的时候，吃奶奶亲手做的青团的感觉。 好像那时候的春天，到处都是红花嫩芽，万事万物都生机勃勃。 她突然有些想奶奶了。 她突然好想把奶奶的故事，跟眼前的这个男人一一诉说。可她终究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这样的关系，说到哪里才不为过。 “青团的味道，你吃得贯吗？” 夏青伶言不由衷地问。 “很好吃啊，满口都是清新的味道，非常不错……以前都没听说过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吃，很喜欢……很不错……” 林亦然满口称赞。 “奶奶还在的时候，每年春天都给我做青团，她做的才是最好吃的……” 夏青伶幽幽的叹道，神情中满是怀念和落寞。 见夏青伶回忆着有些难过，林亦然赶紧安慰： “你做的也很好吃呀！青伶，别想那么多，你好起来了，奶奶会为你感到高兴……还有恒恒……你看，恒恒多乖……多聪明！” 林亦然的眼神灼热，显得特别真诚。 夏青伶也不想深入这个话题，更不想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 她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句： “嗯……你慢慢吃着，我去炒菜了。” 就起身往厨房走去，林亦然也跟了上去，嘴里说： “我来跟你学一学。” 夏青伶温柔一笑，算是默许了。 她熟练的炒着菜，见林亦然在一旁看得认真，便一边炒一边解说： “先要把锅烧到温热，再倒适量的油，烧到七成放姜蒜……” 她一样样佐料娓娓道来，一个个要点如数家珍，说辞配合着流畅的动作，厨房里煎炒烹煮的锅碗瓢盆声，听在林亦然的耳朵里，犹如一曲美妙又动人的交响乐。 他沉浸在这令人眷念的声响里，有说不出的安宁和美妙感觉。 这一刻，他在心里想，若能拥有这平淡的时光，这一生也不必再求什么。 他们两个人各自怀揣着心事，都努力的在珍惜和记忆，这难得的时光。 这一餐温馨的晚餐，菜并不足够丰盛，却成了他们最美好的记忆。 直到多年以后，都还频频想起。 吃完饭，林亦然坚持自己要洗碗，夏青伶无奈，笑盈盈的跟着收拾，在一旁看着他略显笨拙的动作，心里的花儿也开了。 他们约好了第二天的行程，林亦然开车回去，觉得路上的灯特别明亮，好像这夜的风，也是甜的。 第115章 夜班 第115章 夜班 五一这天晚上，陆诗琪值夜班。 产科跟其它科室不一样，五一小长假，预产期临近的产妇，都赶着五一这个好日子，在白天把剖宫产手术做了，只要晚上没有急诊来，就是比较轻松的一个夜班。 陆诗琪下午补了个觉，现在精神十分饱满。 她十点多钟去病房巡视了一圈，没见任何异常，便跟值班护士打了个招呼，回到办公室开始写病历。 她工作起来十分专注，两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心里顿感庆幸，看来今天晚上不会有急诊。 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写一下论文，导师跟罗尔合作的课题已经收集了很多数据，需要整理和统计分析出来，得出结论形成文章，然后交给导师初审。 陆诗琪打开电脑，开始把病人信息和诊断结果进行分组统计。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急促的铃声在深夜里特别刺耳，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即跑过去迅速接起。 “你好，产科……” “产科吗？我急救部。有个外伤过来的孕妇，头部大出血，情况危急，需要马上施行剖宫产手术，麻烦你们来急救部手术室会诊……拜托你们快点，胎儿不取出来我们没法处置，多半颅内还有出血……”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急迫。 器械急诊手术室都备的有，陆诗琪电脑也没关，到护士值班室打了个招呼，就一路小跑，往急诊部赶去。 手术室门口守着三个人，一对年老的夫妇和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个神情焦急，是患者的公婆和丈夫。 见陆诗琪穿着白大卦过去，三个人急忙围了上来，老妇人带着哭腔，说： “医生，一定要救救我儿媳妇啊，还有孩子……怀这个孩子可不容易……” “您别激动，我们一定会尽力！” 陆诗琪轻声安慰，快速往手术室里面走，听见后面的老妇人还在说： “谢谢医生、谢谢你……哪个天杀的半夜里乱扔花盆，要是我孙子有什么事，我一定找他拼命……” 陆诗琪刚到手术室，心内科的医生也进来了，急诊医生赶紧给他们介绍病情： “病人因头部重物击打伤入院，家属说是凌晨一点左右在楼下被花盆砸伤，头部大量出血，已进行简单包扎处置，怀疑有颅内还有出血，血压一直在降，神智已经昏迷不清……” 急诊医生顿了顿，接着说： “病人三级心脏功能不全，妊娠35周，家属强烈要求大人小孩都要保，只能先行剖宫产手术，再实施后面的抢救……” “三级心功能不全为什么还要怀孕？！现在又颅脑外伤，伤脑筋……” 心内科医生叹了一句。 “35岁的高龄产妇，婆家很想要个孩子，也就冒着风险怀上了。病人血压一直下降，得赶快取出孩子，陆医生，半个小时能不能行？” 急诊科的医生问陆诗琪，她没有立即回答，显然心里正在分析着病情。 心内科医生这时插了一句： “半小时不太可能？还要控制好出血。病人指征下降的这么快，稍有不慎恐怕真的不行！” “那有什么办法呢？尽力。你尽量控制好出血和时间，我这边一直补充，看能不能维持住血压……陆医生，咱们共同努力……” 急诊医生显然也是不抱多大希望，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手术的知情同意书也早已签好了。 “我尽力。” 了解清楚状况以后，陆诗琪只说了三个字，就着手开始手术的事情。 这类手术她读研时就跟着导师做，已经操作了百来台，算是做得十分熟练了。 她看了看表，一点半开始手术，缝合完成再一看，时间到了一点五十七分。 胎儿除了早产一个多月，心肺发育尚不完全，其它指标都还正常，存活下来应该不难。 一共用时二十七分钟，急诊医生啧啧称赞： “没想到陆医生这么年轻，手术就做得这么娴熟，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简直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心内科医生竖起大姆指，也跟着说： “确实是干净利落，出血也极少，不愧是吴双教授带出来的得意门生。病人生命体征没有下降，通过补液和输血，血压还有所回升，情况比我们预计的好得多。” 陆诗琪摘下手套，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谦虚地说： “两位老师过奖了，接下来就麻烦你们啦。” 陆诗琪找了个小凳子坐下，刚才这二十多分钟，她用尽所学，使出百般技艺，极力加快时间的同时，还要尽力控制减少出血，高度的紧张和病人生命危险的压力之下，已让她全身脱力，疲惫不已。 急诊医生开始做头颅外伤手术，他让陆诗琪等一下再走，怕这边后续有什么问题，好直接配合处置。 再说，晚上值班医生也不多，跟家属沟通商量处置方案这些，都需要人手。 陆诗琪给护士站打了个电话，说了她的去向，让有事打她手机，便去到一旁帮忙。 急救医生把简单处置过的头部伤处拆开，鲜红的血液迅速涌出，病人血压迅速下降，手术室的监护仪响个不停。 “有根动脉破裂，小陆，你去跟家属沟通一下，再给他们下个病危通知书。” 急诊医生一手按压着出血点，一边对陆诗琪吩咐。陆诗琪赶紧应了一声，转身向手术室门口走去。 听说孩子没事，家属放心了很多，爽快的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请他们全力救治。 这一晚，病人心脏骤停了好几次，陆诗琪一次又一次给她做心肺复苏，又通过大量补血补液，总算是维持着生命体征。 几个医生忙了一晚，由于时不时要暂停抢救心脏，刚做完剖宫产，全身上下都要顾忌到，很多药还不敢用。 病人头上的创伤，三四个小时也没处理好，急诊医生有些脱力，判断病人脑部有长时间缺血，即使抢救过来，多半也会留不少后遗症。 第116章 我抓住她了的 第116章 我抓住她了的 手术台上的病人又一次心脏骤停之后，陆诗琪依然尽力的做着心肺复苏，急诊医生跟心内医生商量了一下，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向门外走去了。 过了几分钟，他回到手术室，看到还在努力按压的陆诗琪，表情黯淡的摇了摇头，万般无奈地说： “小陆，别按了。脑细胞已长时间缺血，救过来也有无法预料的后遗症，家属放弃了……” 如遇雷霆。 陆诗琪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重复着她做了一晚的动作。 她继续做着标准心肺复苏的动作，好像再按两下子，病人的心脏就能像前面一样恢复了。 “小陆，放弃了……” 见陆诗琪像是没有听到，急诊医生提高了音量，满脸尽是无力的表情，语气既严肃又难过。 “姐，不做了……” 见陆诗琪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身旁的护士小声的提醒。 她就站在陆诗琪旁边，这一瞬，她看见陆诗琪交叠在病人胸口的手背上，绽开了一颗晶莹的泪花。 无影灯从上方射下来，倒映在透明的泪珠上，如钻石般纯洁无睱，像太阳般熠熠生辉。 一屋子的医生护士，一晚上竭尽全力的与死神争夺，换来的却是这样结果，任谁都心情沉重和难过。 护士拉了陆诗琪一把，她确实已经脱力了，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几乎就要站立不稳了。 陆诗琪呆愣着矗立了几秒，脱去手术衣，用手在脸上擦了擦，对急诊医生说： “孩子转到新生儿科，我回去了。” “好，辛苦你啦。小陆……” 急诊医生叫住了她，陆诗琪回头，只见他瘪了瘪嘴，无奈地说： “别太往心里去。” 看陆诗琪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肯定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年轻医生都得过这一关，他们都是抱着治病救人的理想去学医，当现实中遇到无力回天的时候，当病人的生命消逝在眼前，当家属权衡利弊选择了放弃，他们也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信仰的城墙在这一刻崩塌，他们会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面对老医生好心的安慰，陆诗琪极力控制着情绪点了点头，转身向手术室外走去。 她没有在手术室前有片刻的停留，甚至都没敢看一眼家属的表情。 陆诗琪回到办公室，早起的患者家属已经在外面走廊里活动了，她不想有人看到自己伤心难过的样子，一个人钻进更衣室里面，顿时感觉浑身无力，靠在墙角，慢慢地蹲了下去。 她一个人蹲在安静的更衣室里，想起那位患者的一切，三级心功能不全还要怀孕，她应该是下了很大决心，甚至是作好了拿命换的打算，才决定要这个孩子的？ 她该有多向往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 可怎么又偏偏遇到了意外，都凌晨一点了，怎么还会被花盆砸到呢？ 那个对未来充满向往的生命，就消逝在自己面前，那个可怜的孩子刚刚来到世间，就再也没有妈妈了…… 陆诗琪越想越难过，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淌，打湿了衣袖，浸透了白色大卦的衣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欣进来换衣服，看见蹲在墙角的陆诗琪，正伤心难过着流眼泪，一下子慌了神，忙问： “诗琪？我就说怎么办公室找不到你，你……你怎么了？” 陆诗琪抬起头来，见是师兄张欣来接早班，一下控制不住，带着哭腔抹着眼泪，说： “师兄，我抓住她了的……” 张欣立即反应过来，昨晚科里没出什么事故，那应该是去急诊科会诊了，是出了什么事故吗？忙安慰她： “别担心，按照规程操作就没事，尽了力了就行了。” “没有办法……” 陆诗琪摇着头，沉浸在她的世界里，心里面好生难过。 “你有没有按照规程操作？病案记录完不完整？知情同意书都签了吗？嗯……有没有判断和操作上的失误？好好跟家属沟通，也不要紧的……” 他迟疑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是判断或者操作失误的话，就要算医疗事故了，处理起来就麻烦得多。 不过这也在所难免，面对复杂的急诊病情，哪个医生敢说永不出错！ 他完全是出于理性在考量，以为陆诗琪操作失误导致了医疗事故，想了解清楚问题的同时，也在尽力的安慰着。 他一系列逻辑严谨的问题，成功转移了陆诗琪的注意力，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把情况一一跟他说了。 张欣听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陆诗琪不但没惹祸，相反，还救回了小孩子一条命！ 果然没给老师丢脸，轻松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他大声说： “诗琪果然是好样的，产妇没救过来，又不是你的问题，别太往心里去了……” “可是，我感觉她能活……” 陆诗琪马上反驳，说出了自己心里过不去的原因。 张欣却不以为然，开导她说： “你记得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吗？偶尔能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受科学发展的限制、受当时条件影响、受家属态度的制约……等等等等……我们医生能做的其实不多。诗琪，做医生，尽自己的力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 陆诗琪当然知道这几句名言，学医的谁不知道呢？ 只是，一想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对未来充满美好向往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消逝，而作为医生的自己，却是毫无办法，那种无力回天的感觉，让她控制不住的难过。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力量和信仰产生了怀疑，在生命与死神之间，自己究竟能做什么？ 交完班出来，陆诗琪早饭也没有吃。 虽然身体很疲累，却也不想回宿舍休息，她心情烦闷，害怕静下来，更害怕一个人呆着。 她沿着医院门口的人行道，毫无目的的走，不知不觉就到了轻轨站下面。 几个小朋友拿着五颜六色的气球，被爸爸妈妈牵着一只手，一蹦一跳的往站上走。 他们的样子无忧无虑，笑容也是灿烂无比。 陆诗琪被这童真所感染，不自觉的就跟了上去，心想反正也不想回宿舍，坐坐轻轨，看看这个城市也不错。 轻轨在城市的上空穿梭，不知不觉就到了动物园站，小朋友们兴高采列的往外走，陆诗琪也跟着下了车。 轻轨的站台在动物园大门前的斜上方，清晨的阳光从后面温暖的照过来，放眼看去，动物园门口热闹非凡。 一张张阳光灿烂的笑脸，肆无忌惮的笑着，陆诗琪被他们所感染，不再想昨晚的事，心情渐渐好了一些，不自觉的往动物园里面走去。 第117章 偶遇 第117章 偶遇 陆诗琪并没有想去的地方，跟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去。 进大门往前走了不远，右边是儿童乐园，游乐设施吵闹喧嚣，她不感兴趣，便不自觉的转了个弯，几步就到了鸟类区。 声声鸟鸣从密林深处传来，声音幽远又纯净，让她想起老家后山上布谷鸟的叫声，顿时有一种找回小时候记忆的欣喜。 循着清脆的鸟叫声，陆诗琪充满期待的往前走，不知不觉进了鹦鹉苑。 她随意的转了转，看见两只大红的身子的琉璃金刚鹦鹉，长了一对翠蓝色的翅膀，正在树桩上拱着对方颈部的羽毛，还是不时碰碰弯弯的喙，再深情的对视几秒，显得无比的恩爱。 金刚鹦鹉颜色艳丽，本就容易招人喜欢。陆诗琪看到它们仿佛洒狗粮一般秀恩爱的样子，更是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再把颜色调得鲜亮了些，看在眼里十分的满意。 她突然想分享给林亦然看看，也想跟他说说，自己昨晚的经历，那种无能为力的心情，她好想找个体己的人倾诉出去…… 其实，每次她看到好玩的东西，或者吃到什么好吃的，都有分享给林亦然知道冲动，却又怕林亦然嫌她幼稚，往往是忍了又忍，过后便不了了之了。 不过，今天她不想忍了。她特别想跟林亦然说说话，把自己心里的痛苦告诉他。 倒也不是想要他怎么安慰，只是觉得什么事说给他听了，就好像有了主心骨，面临压力便有人帮忙分担了一样，心里会轻松很多。 林亦然总是处变不惊的样子，做什么都能淡定自若，好像任何困难都难不倒他，能让陆诗琪感觉到心安，她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个。 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会是在加班开会，还是在出差的路上呢？ 打电话会不会太唐突了？干脆先发个信息给他。 这么想着，陆诗琪又精心裁剪调色了一通，看着照片上那两只毛色鲜亮的鹦鹉，正在深情的互相拱着毛发，秀着恩爱，她羞怯地笑了笑，用微信发给了林亦然。 她没有把手机放回包里，过了不到半分钟，就打开手机看了看。见没有信息过来，她关上屏幕，往下一个场馆那边走。 走了不到一分钟，她又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信息…… 她想着林亦然也许有事没有看到，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去。 三分钟……五分钟…… 十分钟后，她觉得有可能在开车，开车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林亦然不可能不回信息的，他只是在忙，或者是没看到而已。 陆诗琪强打起精神，想着看新奇有趣的动物，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这一想法已完全没用，她兴致全无，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失落感再次涌上心头，昨晚的画面不受控制的浮现在脑海里。 林亦然越是没有回音，她愈发的想要跟他说说话，想要把心里承受的苦痛，赶紧通通都告诉他。 他可能在忙，说不定趁着假期在陪客户呢！ 陆诗琪不自觉的帮他想着合理的理由，忍住心里的失落和冲动，心想等他回过来一定得问问清楚，再狠狠宰他一顿大餐才行…… 谁叫你不快点回我信息！ 可是，她再也没有兴趣逛动物园。 便想等联系上林亦然，如果他也在休假，就跟他一起出去逛逛，找个地方吃饭也好，出去近邻游山玩水也罢，只要跟他一起，把心底的压力说一说，肯定就会好上许多。 她准备先回宿舍收拾，慢慢等林亦然的消息。 主意已定，陆诗琪便往外走，经过最后一个场馆，是熊猫馆，无疑这个馆的人最多。她虽没心情挤进去看，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望了两眼。 第一眼看去，人好多…… 她又晃眼看了一下，刚转回头来，立即又转了回去…… 好像被电流击了一下，陆诗琪心脏砰砰直跳，就好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喉咙一阵发干发紧，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感觉好冷…… 她愣在那里！ 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自己满心期待的男人，正和旁边的漂亮女人一起，一人一只手的牵着一个小孩，小孩子坠着身体飞下几级台阶，那应该是孩子口中的“坐飞机”！ 他们好快乐！ 幸福都写在脸上，笑容都灿烂无比。 五月的阳光一片惨白，刺目的炙烤着没有生气大地；五彩斑斓的气球和彩带乱飘，瞬间变得灰暗无比；四处乱窜的小孩子吵吵闹闹，让人烦躁不安，陆诗琪不知所以…… 她突然感到好害怕，怕林亦然抬头看到她…… 她想赶紧离开这里，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 陆诗琪像自己做了贼一般，逃也似的躲了开去，匆匆出了大门，见着辆出租车就钻了进去。 “姑娘，去哪里？” 那个女人好漂亮，是他上次在医院照料的同事？他们果然是郞才女貌，工作上又有共同的话题…… 陆诗琪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里，心里好生难过，完全不能自已。 “姑娘？” 司机师傅提高了些音量，陆诗琪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慌忙说： “师傅你随便开开，先离开这里……” 她还是失魂落魄。 “那我往郊区转转啊，市里单循环多，走都走不动，可不可以？” 陆诗琪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好，她根本想也没想。她像自己做了错事一样，只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出租车沿着郊区的大路一直往前开，陆诗琪呆呆的看着窗外，像丢失了魂魄一般，心情十分烦乱。 一樽几十米高的金佛出现在眼前，车已不知不觉的开到了华岩寺旁边。 陆诗琪想起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来给观音玉坠祈祷做开光。 那日的梵音多么平和宁静，那时有多少美丽的幻想！ 受到记忆的冲击，她的心里又黯淡了几分，两滴清泪从眼眶滑出，哭不出声来，她不知道哭给谁听！ 看着慈眉善目的巨大金佛，依然平静如初，陆诗琪怎么也忍不住了，眼泪如珠子般一颗颗滚落。 她面带忧伤，在心中哀叹： 菩萨，我那么虔诚的拜你，你却怎么没如我意呢？！ 第118章 谢谢你 第118章 谢谢你 陆诗琪在华岩寺下了车，不自觉的走了进去。 像是老房子突然失去了经年累月的支柱，今天看到林亦然在别的女人身边，让她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慌乱。 她本想把发出去的信息撤回，可过了时间哪还能撤得回来，只好关了手机，自欺欺人的把不敢面对的问题藏起。 她既想林亦然赶紧来个信息，解释清楚说全都是误会；又怕他刻意隐瞒事实，亲眼所见的欺骗，比明明白白的失去还要难过得多…… 陆诗琪呆坐在华岩寺的小树林里，两眼痴痴的望着巨大的金佛，似乎想讨要一个说法，就那么呆呆愣愣的坐着。 善男信女们来来往往，有人鲜衣怒马来还愿、有人垂头丧气求心安；有人把希望种在这里、有人看透一切冷眼旁观…… 小摊小贩使劲吆喝，不断兜售着人们的情绪，只有菩萨端坐那里，不动如山。 这个下午陆诗琪特别难受，她的心中一片枉然。 此刻这世间除了菩萨，自己的心思已无人可说了！ 太阳下山她没反应，晚饭时间也没动过，直到景区关门清场，陆诗琪才浑浑噩噩地出来，寺庙门口很是昏暗，她再也无处可去，只好打了个车回宿舍。 刚到宿舍楼下的小花园，就见张欣叫着她的名字，从花台边站起，几步来到她身边。 “诗琪，你上哪儿去了？怎么电话也打不通，我……我们都急死啦……” 见着她张欣有些兴奋，说起话来也显得着急，他硬是把“我”字改成了“我们”，只为避免心中的尴尬而已。 “怎么啦？” 陆诗琪一脸茫然。 “你没跟男……林经理在一起吗？老师打他的电话也停机……” 陆诗琪漠然摇了摇头，后面“老师”两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急忙问： “老师？老师为什么打电话？出什么事啦？” “昨晚那个病人家属来急诊科闹事，打着白底黑字的横幅要说法，还有家属到我们科里闹，循着病历本上的签名要找你……” 五雷轰顶一般，陆诗琪升出一股火气。 “我的操作有什么问题？病人失血昏迷了几十分钟，孩子不也好好的吗？再说，手术台上不也能维持生命体征，是他们自己权衡利弊，亲笔签字选择放弃的，他们……他们怎么能不讲道理！” 陆诗琪一天没吃东西，现在回想起这一天发生的一切，她再也坚持不住，头脑一阵晕眩，摇晃着蹲了下去，号淘大哭起来，既伤心又委屈。 张欣在一旁不知所措，见她摇晃想扶上一把，见她蹲下又把手缩了回去。忙了半天掏出一张纸巾，递到陆诗琪手上，宽慰她说： “你放心，老师亲自看过病历，也问过心内和急诊的医生，你做得很好，你没有问题……死者的娘家来了人，婆家也跟着情绪激动起来，只顾着蛮不讲理的闹……” 陆诗琪哭的小声了些，心想导师会知道我的，总有办法证明我的清白。可一想到家属的行为，她就感到气愤不已： 当初你们要救孩子，孩子给你救下来了；当初你们权衡利弊，怕留下瘫痪成植物人的负担，选择放弃抢救，为此她都非常不忿！可怎么到了现在，又来反咬医院，又来对拼了一晚上的医务人员大吵大闹呢？ 人性何以黑暗至此？ “医院已经报了警，可警察也不能把他们抓起来呀，本就是伤心难过的事，只好协同医院尽量安抚……等医院行政部门上班了，他们知道怎么处理。” 张欣继续说着情况，完了又特别郑重的看着陆诗琪，说： “导师叫你休息几天，这几天千万别到科室里去。免得跟那些人发生冲突……你电话打不通，我下了班就来了这边等，就是要把这事告诉你。” 见陆诗琪毫无反应，张欣凑的近了些。 佳人的馨香浸入鼻息，她还在轻轻地抽泣，一如倔强着不肯凋落的满地晚樱，性情清雅、质地纯洁、又极度美丽！ 张欣抬了抬头，小院里一树几近凋零尽的樱花。向来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的他，在这一刻记住了，重庆的最后一片樱花花瓣，是在五月刚开始的这个傍晚飘落的。 他想拍拍陆诗琪单薄的背，想摸摸她颓丧着的头，但一想到林亦然，想到陆诗琪挽着他手臂时开心的笑脸，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诗琪？你听到没，千万别到科里去……” 张欣饱含关切的提醒了一声，陆诗琪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他，咬了咬嘴唇，把头点了下去。 看到陆诗琪有所回应，张欣终于放下心来，高兴地说： “你怎么脸色煞白，是不是没吃东西？好像低血糖了呀，我在医院门口买了盒巧克力，你先吃一颗，剩下的也都带回去……要不出去吃个饭？或者……或者我去买回来给你……” 张欣看出来陆诗琪状态不对，就依着自己的判断，不断的提出各种建议。 巧克力其实是他特意买的，却故意轻描淡写的说得很不经意。 他早上看陆诗琪的心情不好，想她多半会回宿舍关了机睡觉，说不定就没吃饭，他又不好提个饭来，再说一下班就着急过来，就顺路在医院的超市，买了盒最贵的巧克力。 “我吃过了，师兄……” 感觉到张欣无微不至的关心，聪颖如她，当然能明白张欣的期许。 陆诗琪心中感动，又十分愧疚，语气变得特别的温柔。 听见她呼唤又停顿，张欣停下嘴里各种各样的建议，竖起耳朵听： “谢谢你！你对我好，我一直都体会得到，可是师兄，我不能浪费你的感情、一分一毫都不行……” 张欣突得一怔，陆诗琪的大方和坦诚，倒让他非常之窘迫，立即解释： “诗琪，我知道的。我就是有些担心你，咱们既是同事，又是一个老师带的，有什么不可以呢？” “当然。可是师兄对我这么好，如果我都心安理得的接受，我怕你要会错了意！师兄，不是你不好，是我心中住了人，再也容不下别人了，我一点都不能耽误你……” 陆诗琪言辞恳切，眼神笃定，内心里面坚定不移。 “明白的，诗琪。你别担心，我知道保持合适的距离。” 张欣语无伦次的回答，这是第一次，也是陆诗琪主动跟他谈感情问题。而这第一次她就这么坚决和坦诚，尽管早就知道，甚至早已看到过她们的甜蜜，张欣的心中还是落寞无比。 “那你赶快上楼休息，我先走了，记得别来科里……” 张欣逃也似的告别，神形落寞地向远处走去。 第119章 陆诗琪不见了 第119章 陆诗琪不见了 林亦然的手机停机了，直到晚上才发现。 五月二号这一天，他跟夏青伶一起带着恒恒，按照约定好的行程，上午去动物看大熊猫，下午去了科普中心，履行了带恒恒坐摩天轮的承诺。 林亦然有些纳闷，怎么这一天一个电话和信息都没有？难道全国人民都放了假，连打广告和做推销的也都休息了？ 他也没太往心里去，难得遇上个不被工作琐事包围的日子，跟着小孩子一起自由自在，让他感受了一天久违的开心和快乐。 晚上他们去吃牛排，等着服务上菜那会儿，夏青伶带着恒恒去洗手，林亦然拿出手机，准备看看新闻，app上的内容半天没刷新，他才发现手机没网络，打客服一问，才知道月初扣了套餐费，他的电话号码已经停机了。 他赶紧连上店的的wifi，一大堆信息接二连三的涌进来。他先给手机冲了值，接着快速的翻看着微信，一个个碍眼的小红点簇拥在手机里，他一个接着一个的快速消除着。 林亦然看到陆诗琪发来的照片，那张照片色彩艳丽，构图也是十分工整，两只鹦鹉的样子趣味十足，他脸上不自觉的一笑，随手便回了几个字： “技术不错，好看！” 待他把所有的红点都消除掉以后，没见陆诗琪回他信息，他又打开对话框，问了一句： “哪里拍的？五一休息几天？” 接着服务员开始上菜，夏青伶也带着恒恒回到座位，孩子对这种新奇的吃法感到好奇，刀叉勺子轮番开动，薯条炸鸡各尝一点，觉得趣味十足，这顿饭吃的开心不已。 吃完饭把她们送回去，林亦然到家的时候，都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睡前他看了看手机，陆诗琪还是没回微信，他也依然没有特别的在意。 第二天睡醒起床，陆诗琪还是没有动静，林亦然打她电话提示关机，心想她可能值了夜班在补觉，还是没往心里去。 今天的计划是逛商场，夏青伶想借这个机会，给恒恒买些衣服带回去。 假期的最后一天，觉着她们转来转去坐班车不方便，林亦然像上次一样开车把她俩送到了镇上，再等着夏青伶一起回来，这一天开车开了七八百公里，回到家里累得不行，早早的就睡了下去。 节后上班第一天，就是一整天的会议，总结计划kpi接踵而来，一项项工作忙个不停。 直到下午四点多，终于开完会了，林亦然看了看手机，吴双教授刚刚打了电话。 他是陆诗琪的导师，也是她现在单位的领导，林亦然想起自从收到那张照片，陆诗琪电话不通也没回信息，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不好意思吴教授，我刚刚在开会……” “你在开会？你没和诗琪在一起吗？她电话关机了，我还以为和你在一起呢！” 吴双教授很是意外。 林亦然心头一紧，赶紧答了又问： “没有啊，好久都没见过她了。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 “好久都没见过？不应该呀……我们排班发现联系不上她……” 吴双教授满腹疑问，心想小情侣不是整天粘在一起的吗？怎么还好久都没见到面啦？便简单的把这几天的事情说了一下。 今天医院的行政部门上班，已经出面安慰好了那些闹事的家属，科室排班安排陆诗琪工作的时候，打了好多电话打不通，才发现陆诗琪联系不上了。 林亦然最近跟吴教授接触的不少，彼此也已经很熟悉了。 他的团队接受林亦然的建议，开发了一款小型设备，林亦然还利用罗尔的渠道，帮忙联系了外地两家有实力的医院，已经开始做临床试验了。 林亦然跟吴双教授接触多，自然就到科室去得多。每次去陆诗琪都亲密得紧，俨然是一个粘人的小女孩，整个科室里面，谁都认为她俩是情侣关系。 前两天工作上出了事，现在又找不到陆诗琪，科室同事和关系要好的同学都问遍了，吴教授很自然的就想起了林亦然，所以才有了这个电话跟他联系。 听完吴双教授的话，林亦然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联系到自己发去的信息也杳无音信，林亦然着起急来，当即便决定去找吴教授，当面了解清楚再考虑找她的事情。 “吴老，我现在马上过来，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再想办法联系她好不好……” 林亦然显得特别着急，吴双教授也没反对，说： “好，你到我办公室，我把张欣叫过来，他最清楚情况，也是他最后见到过她的……” 林亦然跟李非和夏青伶说了一声要出去，合上电脑飞奔下楼，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争分夺秒地向医院赶去。 吴双教授在办公室等他，一进门就打电话叫来了张欣。 张欣看见林亦然，眼神也是十分的复杂。 他坐也没坐就开始说，把那天早上和晚上的情况都说了一遍，还加了些自己的猜测进来，想尽量多提供一些线索。 “诗琪那天早上哭得很压抑，我想是因为没救回病人而难过……白天不知她去了哪里，回来已经快9点了，她蹲在那里哭的特别伤心，好像对家属的行为特别愤怒，但又不止愤怒那种感觉……总之就是特别沮丧，了无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又遇到了什么事情……” 同为医者，面对病人而自己无能为力的困苦，他们都好理解。特别是第一次面对的时候，都会因为自己的渺小而难过，他和吴教授都曾经细体会过这种感觉。 当着老师的面，他没有说陆诗琪主动谈及感情的事，这样的尴尬在导师面前，让他觉得十分的难为情。 但他还是把自己的那种感觉说了，他有着深刻的体会，陆诗琪那天早上和晚上的感觉不一样，哪怕同样是哭，晚上那次比早上的哭，多了很多失落和绝望的感觉！ 他不想隐去这点信息，只有基于这样的事实，陆诗琪的消失才变得合理。 也许对找到她会有些帮助，他尽力传达出自己的感觉来，希望给林亦然多一些线索，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第120章 内疚 第120章 内疚 从办公室出来，张欣叫住了林亦然，把那天陆诗琪主动谈及感情，和拒绝他好意的话，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迟疑着问林亦然： “你们之间……是不是也发生了什么误会？” “没有啊，好久都没见了……” 林亦然脱口而出。 “她说心里住了人，再也容不下别人……她那时的表情绝望又落寞，我知道那个人是你，该不会……你们之间……也发生了什么误会？” 张欣的声音十分低沉，说到后来简直一字一顿，尽是无奈又尴尬的神情。 他觉得，这个问题他没资格问！ 轰地一声，林亦然的脑海里如同核爆，空白一片，响个不停。 张欣直言不诲的说，他知道陆诗琪所说的那个人是林亦然，这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一直以来都不敢面对，而刻意回避着不去想它，却让他时常内疚和难以决择的问题！ 他不知该如何作答，支吾说没有，匆匆的告别了张欣。 林亦然一路疾跑出医院的大楼，他决定先去宿舍看看，现在脑子里全是陆诗琪的身影。 她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又经历了大么多的事情，既有对职业信仰感到无力的失落，又是被患者家属冤枉了一顿…… 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姑娘，她的心里得该有多难过，或许对人性都失望了很多…… 还有照片…… 照片代表了什么呢？ 林亦然来不及细想，一路上百米冲刺般奔跑着。 林亦然使劲敲门她宿舍的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她会去哪儿呢？ 他想陆诗琪是不是回老家了，便试探着给陆妈妈打电话。 “阿姨……我是亦然……您……您最近还好吗？” 林亦然怕她担心，顾左右而言它，希望她一开口就问，怎么这次没跟诗琪一起回来…… 他甚至都想好了，用工作忙、用公司开会来回答她。 “亦然啊，我挺好、我挺好的……” 这是陆敏去逝以后，林亦然第一次直接给她打电话，电话那头的陆妈妈显得特别的高兴。 可林亦然没听出陆诗琪到底回没回去，一颗心始终悬在空中，又不敢直接说，便旁敲侧击地问： “您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啊……做不了的农活，一个人别做那么多！对啦，最近是不是活特别多啊，您一个人忙不忙得过来，要不要我们回来帮忙做做？” 林亦然反反复复地强调着一个人，心想，如果陆诗琪回去了，陆妈妈定会有所回应，话里多少都会露出些痕迹来，只要她回家了，他立即就可以放下悬着的心。 陆妈妈感动万分，也许是林亦然的关心让她想起陆敏来了，也许是他反复强调一个人，让她想起陆了爸爸，她的声音变得哽咽，慢慢地说： “孩子，我没做多少农活……一个人……也习惯了……你告诉丫头，你们都要放心……” 林亦然心头狠狠一紧，听陆妈妈补充： “你和丫头都不要担心我，年轻人好好工作，在外面千万注意安全……有时间一起回来，家里的土鸡蛋，都给你们留着……” 本是抱着巨大的期待在试探，毫无疑问，陆诗琪没有回去，林亦然如坠冰窖，心里乱得不行。 他强撑着又寒喧了几句，挂断电话，心里空空落落，眼眶有泪花涌起。 林亦然和这家人的牵绊，不知不觉已根深蒂固。 或许从陆敏离开、从他心被割裂的那时候起，因为贪恋她的气息，留恋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就像那个打火机一样，包括陆家的父母，也包括陆诗琪…… 他那时深陷沉沦，觉得这一切都有陆敏曾经的气息，引着他进入思念的情绪，他为此深深的沉迷…… 再后来，陆诗琪大胆的靠近他，有时还做出些亲密的举动来，让林亦然觉得她既像陆敏，又是完全不同感觉的一个人。 他常常也心动沉醉，却也不敢接受，心里还愧疚万分。 如果换了个人，如果换个关系，也许林亦然早就接受她了。 可她是陆敏的妹妹啊，他无法肯定自已的心动，是不是把她当成了陆敏的投影。 每当有爱情的心动在心里萌生，林亦然就羞愧的压制着自己，努力像妹妹一样的对待她，觉得自己龌龊、暗骂自己不是人！ 人性都有阴暗面，有时像个天使，有时魔鬼附身。 林亦然也不能超然其外，他努力的压制着内心的感受，以妹妹般的亲密来哄骗自己，自洽着自己还是个人的逻辑。 他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难以割舍的情绪，早已深深地植入了他的内心。 林亦然蹲在她的门口，电话自然还打不通，点开跟她微信的对话框，仔细观看她最后发来的照片。 那是恩恩爱爱的一对鹦鹉，尽是色彩明快的美好形象，不像是万念俱灰的样子啊！ 她也没附一句话，林亦然反反复复的思量。 两只大秀恩爱的鹦鹉，结合起张欣的话来，林亦然大概能猜到她的暗示，心中愧疚，但依然不敢面对。 突然，林亦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张照片她在哪里拍的？ 背景已经虚化到看不清，不过发来的是原图，林亦然把照片保存下来，借由软件查看了照片的原始信息。 拍照地点是动物园，拍照时间9点38分！ 林亦然回想起来，那天上午他和夏青伶带着恒恒一起，同样也在动物园看大熊猫，心里顿时明白了八九分。 难怪陆诗琪再没回他信息！ 难怪她主动跟张欣谈起感情！ 难怪她哭得绝望、落寞、又伤心…… 早上遭受了工作的打击，接着再遇到他们在一起…… 明明她处处都尽了力，换来的不仅不是感激，不仅没有回应，反倒是污蔑和背叛，简直不敢想像，她经历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林亦然简直想煽自己几个耳光，自己在爱情里的懦弱和犹豫，相较于夏青伶的坦诚、和陆诗琪的绝决，简直就不配叫个人！ 他这时好生内疚，对陆诗琪、也对夏青伶…… 他只想赶快找到陆诗琪，心里不由自主的越来越担心。 他找了个开锁匠过来，人家听说他并不是房主，死活不给开，他好说歹说还加了钱，再依着开锁匠的要求，打电话向110报备了身份。 锁匠一分钟不到把门打开，林亦然再也等不了，侧着身体就冲了进去…… 第121章 你在哪里 第121章 你在哪里 屋子里面整整齐齐，桌椅板凳纤尘不染。 水电煤气都关得好好的，林亦然稍稍放心了些，至少没出什么事，这便能让他感到些心安。 他再打电话，还是关机。只好用微信给她留言，又把内容复制到短信再发一遍，一条一条的给她发了好多信息。 他反反复的发，很多话不知道怎么给她说，只是每一条里都重复着四个字： 你在哪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间的灯也没有开，林亦然颓丧着坐在那里，脑子里全是与陆诗琪相处的画面。 她向来单纯，社会关系非常简单，除了同事和同学之外，便只跟林亦然有接触，而这些人她一个都没联系，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林亦然呆呆的坐在幽暗的房间里，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寻找她的头绪。 他不住的幻想，好想下一刻猛的一回头，就看到陆诗琪站在门口，冲他发着脾气！ 林亦然痴痴地想，只要她回来，打他骂他都没关系；只要她平平安安地回来，她想怎么样都可以…… 上弦月孤单的挂在檐角，清寒又微弱的月光照进屋里，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影子也是有气无力的。 突然，他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仙女一样的陆诗琪坐在皎洁的月光里，双脚摇摆着踢出水花，遥望着天上的明月赞叹：“这水好清凉啊，月亮也好美呀！” 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出去游玩，他想起中山古镇的那个夜晚，美好的画面映在他心里，他曾在那一刻生出强烈的保护欲。 林亦然有一种十分强列的感觉，她可能一个人去古镇了。 他打开灯仔仔细细在屋里找了一通，发现她那个粉红色的行礼箱没在屋里。 林亦然非常兴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一分钟也不愿再等，起身连夜去往中山古镇。 他刚跑到楼下，想起万一陆诗琪回来怎么办？锁芯已经换了，她回来进不了门。 林亦然给陆诗琪发了短信，同样用微信发了一遍，心里还是不放心，万一她手机坏了怎么办呢？ 他又飞奔回屋，气喘吁吁的找出一张纸来，看了看表，认认真真的写下一行字： 诗琪，锁芯换了。我很担心，去中山找你了，你若回来，跟我联系。 然 5月5日21点38分 他把字条叠得整整齐齐，小心翼翼塞进钥匙缝里，他试了试能扯出来，才又放进去摇了摇，确定不会被风吹跑了，确定她回来开门也一定能看得到，又转身飞快的跑下楼去。 林亦然有一种考试时解开最后一道大题一样的喜悦感觉，想着两小时后，就能在古镇的客栈见到她，她一定会生气的大骂或者打他罚他，也可能对他形同陌路理也不理，但也要能见着她好好的在那里就行了，自己可由着她任打任骂。 想想看那也很好，关键是心里不再着急。 还有，等她安静下来，一定要给她讲讲夏青伶，也常常会觉得心疼她，自己也还搞不清楚，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跟她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林亦然皱紧眉头。 该怎么跟陆诗琪说呢？断了关系肯定不行，他像是陆家唯一的男人，觉得自己有守护她们的责任。 陆诗琪那么善良和美丽，能力和事业也是一等一的好，该有更好的人，才能点亮她一生的志趣。 自己不过是赖着对陆敏的思念，照顾了她一段时间。先入为主的好印象，蒙避了她未经世事的双眼，占据了她过于单纯的内心，只要她敞开心扉，定能找到足够优秀的人来陪伴！ 比如张欣就很不错，不过好像陆诗琪对他不来电，想方设法的拒绝了。 怎么着也不能强迫她，她爱怎么着就怎么…… 尽管林亦然也常有心动，便他还是想像父兄一样的惯着她，守护她……这些事件想得他头疼不已，索性便懒得再去想这些。 什么都得等找到陆诗琪以后慢慢说，只要不是断了联系，只要能够远远的看着她好，什么都是可以接受的。 林亦然一路上心情急迫，躲避着测速雷达和摄像，很多地方都已经超速了。 晚上十一点，林亦然抵达了上次住过的吊脚楼客栈。 五一小长假刚刚过去，古镇的游客已经不多，客栈老板娘正准备关门睡觉，林亦然冲进店里，满脸期待的问，有没有个客人叫陆诗琪。 老板娘警觉地不肯透露，林亦然满脸堆笑着讨好她，说每次来都住她家，喜欢她家的吊脚楼，又提出开一个最贵的房间住，老板才碍不过情面，一边登记，顺便帮他看了下入住登记的信息。 “陆诗琪，没有。” 老板娘一边收着林亦然住店的钱，一边看着入住信息登记本，嘴里慢慢的念叨了一句。 林亦然满是期待的心，顿时跌入谷底，原本的笑脸在一刹那黯淡无光，似乎就要流出泪来一样。 “麻烦你再帮我看看……是不是看漏了……大姐，谢谢你……麻烦你！” 林亦然话里饱含着急切的深情，声音变得尖利，好像忍不住就要哭了。 老板娘看到林亦然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生同情，再次从上到下核对了一遍，说： “小情侣吵架了，着什么急，过两天冷静一下不就好了……你看，真没有，就这几个客人，我怎么会看错！” 她指着登记信息本，埋怨着林亦然对她的不信任。 “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长长的头发特别漂亮……上次我们来也是住的靠河的房间，老板……麻烦你仔细的想一想，这两天有没有这么个人来……对了，她提了个粉红色的行礼箱。” 林亦然近乎哀求一般，描述着陆诗琪的外貌特征，妄图唤起老板娘的记忆。 “粉红色行礼箱？” “对……对……对……” 老板娘似乎有点印象，林亦然点头如捣蒜，眼珠子瞪得老大，再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扰乱了她的记忆，或者错过了什么信息。 “粉红色的箱子我有印象，前两天我帮她提到房间去的，我还说了她那个箱子好漂亮……那姑娘失魂落迫的，样子倒是跟你说的差不多，长得很漂亮，就是没有精神，跟她说话也只是礼貌性的回应，我印象很深……” 老板娘翻出5月3号的登记表，那上面果然找到了陆诗琪。 如同做了好事一般有成就感，她十分仔细的讲述了自己有限的记忆： “她那晚很晚才回来，说是去了小河边，一个单独住店的漂亮姑娘，看上却是生无可恋一样的没有朝气，当时我就注意到了她……第二天早上离的店，我绝对不会记错的……” 林亦然再也没心思住，确认陆诗琪不在，这里便也感觉少了很多东西。 他心里烦闷不堪，不敢静下来想，便起身往回赶。 车停在老街尽头的小桥头，曾经和陆诗琪嬉水沐月的小溪边，经过时林亦然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天上，乌云一团一团挤在当头，那弯弦月吊在天边，眼看就要掉下山头，不禁心中失落，一阵惘然。 第122章 找她回来 第122章 找她回来 说不定自己离开的这几个小时，她已经回去了。 林亦然抱着又一丝希望，风驰电掣的回到重庆，跑到陆诗琪的门前—— 纸条依然稳稳的卡在钥匙缝里，他仅有的一丝希望破灭，林亦然心里空落落的，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 他无精打彩的开门进去，屋里的每一样东西，好像都带着陆诗琪的温度，好像都夹杂着她的气息。 看到这些东西，林亦然心尖颤动，隐隐有一种牵扯般的疼，让他心烦意乱。 几个小时的紧张和奔波，他的身体已经特别的困倦，可心里却仍是波涛汹涌，无法停止的胡思乱想着。 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烦闷就想抽一支烟，而陆诗琪的房间干干净净，他怕烟味沾染上屋里的东西，也怕污染了屋里的空气，便去到阳台，刚好有那里一把椅子，林亦然坐了上去，一支接一支的抽着闷烟。 月亮早已落下城市的边缘，天空中一片黑暗，林亦然落寞着坐在阳台上，原本拥挤的城市此刻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孤独感。 林亦然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觉得有点冷他才醒过来。 几秒钟的恍惚之后，清晨微冷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他们曾经一起看雪的仙女山。 新一天升起的太阳给了林亦然希望，他当即在手机app上提了请假的流程，跑到卫生间捧着水扑了扑脸，像昨晚一样的放好字条，开着车就往仙女山赶。 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陆诗琪在漫天大雪中奔跑旋转的画面，如同昨晚一样期待的心情，三小时后，他到了仙女山那间酒店。 这次再没有昨晚的好运，他求着当班的前台人员，连续查了几天的入住信息，确实没有找到陆诗琪。 线索断了，昨天的方法不行了，林亦然再无头绪，只有心中怅然。 开车回来的路上，他感到疲惫不堪，好像车子也很无力，一路上走得很慢很慢。 他其实想快点回到重庆，去确认那个屋里有没有她的身影。或许她就回来了呢？她肯定生气，所以才不会跟自己联系…… 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害怕回到那个屋里！ 那里所有的东西都有陆诗琪的影子，每一样都包含着她的气息，林亦然会不由自主的想象她在屋里时的样子，一个人的安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好像一刻也呆不下去。 不知道她的心情好些了没有？ 不知道她在外面安不安全？ 这些担心让林亦然寝食难安，也不敢静下来，回屋看了一下毫无改变之后就出了门，到她的学校、和他们一起去过的每一个地方转了一圈。 在她上学的宿舍下面，在的朝天门江边，在一起逛过莱弗仕商场，在万达广场的哈根达斯店…… 每一处地方，都是一个有她的画面，在林亦然的脑海中回放，他有时候不自觉的傻笑，有时候又满脸的怅然，就这么痴痴傻傻的，转了半天。 直到商场都关了门，城市也慢慢熄了灯，林亦然回到陆诗琪家的阳台，一支接一支不停的抽着烟。 他不敢开灯，免得看到屋里的陈设，免得去想她就在这屋子里转。 林亦然在阳台静静的坐着，仔仔细细的回想着，与她相处的一个个画面。 他十分痛恨自己！ 想着天真善良的陆诗琪，早知道她有那般的心思，自己不仅没有把握好分寸，往往还沉迷于她给的温柔和慰藉…… 她应该受了不小的伤害，林亦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没有心动是假的，可要说在一起，他又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毕竟她是陆敏的妹妹，那么青春靓丽的一个姑娘，世界不应该亏待她，她值得拥有更好的！ 只怪自己优柔寡断，林亦然在心中发誓，等这次找到她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呵护她，坦诚的跟她聊上一聊，以后就像兄长、像父亲一样的守护她。 次日一早，林亦然到公司安排工作，他要请假去找陆诗琪了。 夏青伶见到他憔悴又萎靡的样子，简直又回到了以前一模一样的消沉状态，完全不敢相信才隔了一天没有见。 她目光切切的看着林亦然，心疼的问他： “你那天匆匆忙忙跑出去，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分担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诗琪不见了……” 夏青伶心头一紧，忐忑不安地问。 “陆姑娘？她怎么会不见呢？” 林亦然点了点头，压抑的内心终于找到倾泄的出口，他一古脑把陆诗琪的事情讲给了夏青伶，眼眶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湿润。 听到陆诗琪那天去了动物园，又看了微信发给林亦然的照片，同为女人，夏青伶完全明白了陆诗琪的心思。 夏青伶脸上火辣辣的不自然，身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不自觉的低下头去，眼里看林亦然的光芒瞬间暗淡，心里又羞又愧，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对不起……” 千言万语她说不出来，愧疚和歉意她讲不下去，绝望和失落她无法言说，心里满是自责的情绪，觉得都是自己的贪恋惹的祸。 自己还哪配去期待和拥有什么呢？想也不该去想的呀！ 我的人生早就已经注定了，活该一辈子不快乐，活该这一生受委屈……现在不但连累了林亦然，更伤透了陆姑娘的心，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你去找她回来，工作上的事你不用操心，李非那边我跟他说，渝西的事我照看着……” 夏青伶安排的妥妥贴贴，表情和语气都满是歉意，她觉得全都是自己的错，现在想尽力的补救点什么。 她在心中计划，等陆诗琪回来，自己一定要跟她解释清楚，当面向她道歉，真心的祝福她们，保证以后保持恰当的距离…… 自己不敢奢望什么东西，一定要说给她知道。她那么美丽，应该也很善良，只要自己足够真诚，一定能够得到她的原谅！ 听到夏青伶对工作的安排，林亦然心里感激不已。他的眼神变得坚定，提了请假的流程，把工作流程的权限转移到夏青伶的账号上代管，立即从公司走了出去。 林亦然急急匆匆的走了，默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夏青伶使劲咬着嘴唇，她的眉眼低垂下去，显得既愧疚又落寞，心中好像少了些东西。 第123章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第123章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离开公司，林亦然在心中发誓，就算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陆诗琪找回来。 陆诗琪曾经说过喜欢大海，还耍赖让林亦然带她去。林亦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三亚，买了当天去海南的机票，直接就往三亚去。 到了三亚，他也没找酒店住下，只一家又一家酒店的跑，陪着笑脸，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帮忙查。就这样连续找了两天，也没得到一点陆诗琪的消息。 其实他也知道，酒店那么多，他这种做法无异于大海捞针，根本没多少找到人的可能性。 可是也没有其它办法呀？这样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让他的身体疲累不堪，只要不静下来就好，他止不住思念和胡思乱想，做点什么总好过毫无作为的等。 酒店找不到，他就去景区。真的就找到了天涯海角，见到游客们兴高采烈的拍照留念，天蓝海阔美不胜收，他却无心观景，只觉得心中满是遗憾。 要是她在这里就好啦！ 以后一定要带她来，完成这个看海的心愿！ 林亦然魂不附体般的在那里找了一天，满腹的心事写在脸上，怡人的美景让他愈发遗憾。 太阳悬在海面，晚霞映红了天幕，海面上美丽的倒影看得他心酸。他愈发的落寞，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没来由的就想发给陆诗琪看，又加了一句话： “我在天涯海角找你。” 依然是没有任何回音，林亦然也不意外，当晚便飞去了厦门。 他去了鼓浪屿，去了厦大白城的沙滩，又给陆诗琪发了照片，附的还是那句话： “我在鼓浪屿找你。” “我在大连找你。” “我在青岛找你。” …… 林亦然无头苍蝇一样的在各个的海滨城市乱窜，后来他也不抱多少希望了，只是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就这样不停的奔跑着，只求自己心安、不那么烦乱。 还有北海没去，尽管希望渺茫，他还是从青岛飞去了北海，就像是为了完成心愿。在涠洲岛、在银滩、在斜阳，在每一处美丽的海景地，一张一张给她发着照片…… 再也没处可去的时候，林亦然沮丧的回到重庆，锁孔里的纸条动也没动，灰蒙蒙的雨雾笼罩着山城，一如他黯淡死寂的心情。 他打算去珠峰，陆诗琪还说过要去看山。 去xz的飞机上，林亦然做了一个梦，梦中的陆诗琪身着法衣，只顾着念经弘法，对他已是爱搭不理。林亦然痛心不已，苦苦纠缠要她回转红尘，只见陆诗琪轻蔑的冷笑，叹众生执迷，转身便向雪山之颠飞了上去…… 林亦然手里一空转醒过来，心里更是空空落落，脸上早已沾满泪滴。 他直接在机场包了个车，去往珠穆朗玛峰景区。 司机一路上给他介绍景点，问他要不要停下来看看再走，他都无心流连，只让师傅快点赶。 翻过一道道雪山垭口，转过九十九道回头弯，他终于到达了珠穆朗玛峰国家公园景区的停车点，坐上去珠峰大本营的观光车，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达珠峰大本营了。 观光车在山谷缓慢的盘旋，喜马拉雅的群山高耸入云，有一种强列的压迫感。冰河冲刷的沙砾上寸草不生，只有惨淡死寂的灰白色，连绵一片。 越是靠近目的地，林亦然的心里越紧张，除了这里，他再也想不到去哪一个地方了，世界这么大，哪里去找陆诗琪？ 或许是海拔过高的原因，坐上景区的大巴车，到了这最后的几十公里，林亦然的心便一直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下了大巴，游客们兴奋的冲向石碑打卡拍照，林亦然站在荒芜的沙地上，耳边是呼呼乱刮的风声，看着眼前亘古的雪山和冰川，突然生出一种渺小和无力感。 于时间的长河之中，于广袤的宇宙里面，于自然的风雷面前，人类是多么的渺小，恒河之沙也有不如，沧海一粟也不够算！ 他有些害怕，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接待游客住宿的账篷里面。 没有人！ 林亦然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心里好生难过、感到万般的无力。 帐篷就一间，一眼可以看到头，里面杂乱的住着些男男女女，并不见陆诗琪。 他转身便往回走，想赶紧回到大巴车上去。 天空灰蒙蒙的，珠峰笼罩在云雾里，根本就看不到山顶，林亦然丝毫没有兴趣。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想着陆诗琪或许来过这里，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就这一眼，让他兴奋起来，又飞一般的跑了回去…… 在一张简易的床板下面，他看到一个粉红色的行礼箱，拖出来一看，提手上还套着重庆航班的行礼条，他兴奋的直跺脚，可以确认，这就是陆诗琪的东西。 他露出了久违的笑脸，急忙跑去向老板打听，老板一听他打听这个姑娘，便涛涛不绝地介绍起来，这里很少有久住的客人。 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几天了，就等着看珠峰的真面目，从来不怎么说话，总去对面的寺庙里转…… 林亦然再也等不了，边跑边跟老板说谢，向对面的绒布寺冲去。 5200米的海拔，地上是凹凸不平的石块，林亦然气喘不停，跑得特别吃力，但他一刻也停不下去。 200米……100米……50米…… 林亦然的双手护在胸前，一步一步向前挪，头晕眼花也不想停，眼巴巴的望着绒布寺的门口，生怕一转眼她又不见了，竭尽全力的跑了过去。 30米……20米…… 一个穿天蓝色羽绒服的少女，从大门缓缓地出来，林亦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 “诗琪……” 他整个人瘫软了下来，整颗心也放了回去，眼里忍不住热泪滚滚，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 陆诗琪怔在那里！ 她看见林亦然憔悴不已的样子，此刻正佝偻着身体向她跑来，便再也控制不住身子，不由自主的向着林亦然飞奔过去。 眼泪吹散在凛冽的风中，带走了所有的委屈。 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眼泪在无声的流淌，心里却不再害怕，两个人都没了言语，只有泪滴。 过了好半天，林亦然俯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诗琪，能不能再也不要让我让不到你？” 她再也控制不住哭声，陆诗琪边哭边怨：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山川亘古，天地寂静。林亦然紧了紧怀抱，陆诗琪也更用力了些，一时间都没了话语。 第124章 大客户出事了 第124章 大客户出事了 使劲的奔跑和巨大的喜悦之后，林亦然高反了，他呼吸困难，嘴唇变得青紫，感觉头痛欲裂。 他弯下腰身转身要吐，陆诗琪赶紧扶着他的肩膀，轻轻拍着他的背部，看着他难受，自己心里也感觉到疼。 林亦然只是干呕了几下，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最近都没好好吃饭，根本没什么可吐的了。 感觉到陆诗琪温柔的呵护，林亦然转过脸来，看到她正歪着脑袋，目光关切的看着他，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 林亦然直起身子，仔细端祥起陆诗琪来。她变得又黑又瘦，脸都被晒到有些脱皮，原本柔亮的头发如枯草一般在风中乱舞，看得他心里好疼，对自己有满心的恨。 他用手理了理陆诗琪的头发，心疼地埋怨道： “你瘦了！黑得像个非洲人一样……怎么都不知道保护自己！” 他本就呼吸困难，在不停的喘着气，说句完整的话也显得特别吃力。 陆诗琪也没回答他，眼里闪过一道光芒，眉眼和嘴角微微一弯，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傻瓜……” 便扶着林亦然，慢慢往营地走去。 向营地老板买了一罐氧气吸了，林亦然感觉好了很多。 陆诗琪要赶紧回拉飒，怕晚上高反严重了那里没有条件救治，林亦然却坚持明天早上再走，他觉得吸了氧能坚持，就算头痛也可以忍着。心想说不定多等一个晚上，就可以完成她的心愿，陪她看到日照金山的奇迹。 果然苍天不负人愿，日落的时候天已放晴，他们如愿看到了圣洁的雪山。 晚上，他们坐在雪山脚下看星星。 灿烂的银河倒悬天穹，满目星河纯净闪亮，林亦然一边吸着氧气，一边讲述夏青伶的故事，包括所有的细节甚至心中的感觉，陆诗琪静静的听，不言不语。 她打开了手机，看到林亦然发来的满世界找她的照片，她的眼眶湿润了，歪着头轻轻靠上他的肩膀，眼睛看着天上的繁星，不让眼泪往下落去。 “诗琪，你应该遇到更好的人，有圆满的人生……但是无论怎样，我都希望像家人一样的守护你，咱们不能断了联系……” “什么样的人是更好的人？什么样的人生是圆满的？” 陆诗琪也不看他，只看山川星河，似乎在向苍穹反问。 “我不知道，大概得偿所愿就是圆满，我只希望你有最好的一切！” 林亦然心中也茫然，但还是泛泛地给了个答案。 “得偿所愿？！” 陆诗琪低低的重复了一句，不禁思绪万千，她的头在林亦然肩上靠得更紧了些，接着说： “其实我早就拿你当家人看了，谢谢你！” 林亦然顿时感到一阵满足，悬着的心也回到肚子里面。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陆诗琪的头发，她乖顺的像只粘人的小猫，两个面带泪痕的人，在星河照耀的雪山下咧着嘴，笑得很傻。 就像苦尽甘来一般，就要离开的最后一个早晨，陆诗琪终于等到了珠峰的日出，看到了没有乌云遮挡的日照金山。 她不禁兴奋的乱跳，硬是拉着林亦然一起，在刻着珠峰字样的石碑旁，留下了一张背对珠峰的合影照片。 回程的路上，陆诗琪给吴双教授回了个电话，她吐着舌头做着鬼脸，听了老师一通臭骂，在林亦然手臂上好一顿掐。 她跟导师不住的保证，说明天就到科室上班，还不停的卖萌装可怜，说自己又饿又累，瘦了十来斤，好想吃师母做的饭了。 她跟老师家相处得很好，没几分钟师母就打来电话，一通温暖的问候和关心过后，问她想吃什么，几点钟到，接着便买菜张罗去了。 陆诗琪心中愧疚，不停的跟师母道着歉，眼睛里感动得泪花闪闪。 他们直接包车去的机场，再没任何地方流连。 林亦然把陆诗琪送回宿舍，回家直接往床上一躺，他实在太累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他是被饿醒的，赶紧出门吃了点东西，接着便去公司上班。 林亦然在公司楼下停好车，进电梯门关到一半，一只手急匆匆的伸进来，是吴蓝星，他好像很着急，跑得上气接不着下气。 “吴总，你好！” 林亦然按住电梯跟他打招呼。 吴蓝星怔了一下，他刚才跑得急，没注意到电梯里面的人是林亦然，抬眼一看，发现是他，脸上又惊又喜。 “哎呀，你终于回来啦！你去哪里了呀？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好像人都又瘦了一圈啦……” 林亦然有些奇怪，听吴蓝星的意思，怎么好像是等了他很久一样！ 难道这段时间，公司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也不好问，这时电梯在一楼停了下来，一堆着急上班的人涌进来，林亦然低声说自己去xz度了个假，就把他的问话搪塞了过去。 吴蓝星似乎还想跟他说什么，但满满一电梯的人，他硬生生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电梯到了48楼，林亦然跟吴蓝星打了个招呼，就往自己的工位走，吴蓝星紧跟几步靠近他身边，似乎想跟他说点什么事情。 这时张小明和吴敏江从另一部电梯出来，跟他们俩打招呼，吴蓝星只好挤着嘴笑了笑，向李庆阳的办公室走去。 不一会儿，西南大区的总监王华也来了，接着张小明和吴敏江都去了李庆阳办公室，应该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连续十几天没上班，一大堆的流程等着林亦然熟悉，尽管夏青伶代为处理了，他还是需要了解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两种甲功的试剂，有一个批次出了问题。 上次在渝东中心医院开会的时候就有端倪，当时他们就拟订了预案，夏青伶依着上次的经验，跟李非商量着处理了，这件事情忙了他们十几天。 由于是事前控制，又是主动找客户解决，整个外围片区没出任何问题，林亦然好一阵欣慰，对夏青伶能力的认可又多出了几分。 吴蓝星他们开了一上午的会，下午的时候，李庆阳客客气气的走到林亦然的工位旁，满脸堆笑的给他递上一支中华烟，十分关心的问： “兄弟，你怎么瘦啦？事情办好了吗？” 公共区域本不让抽烟，林亦然也没准备点，李庆阳却拿出火机，自己先点了一只，接着又递给了林亦然。 李庆阳带头违反规矩，虽然不是什么大事，林亦然还是觉得十分诧异。 他还是把烟点了，这时，李庆阳巴巴地说： “大客户出了点事，过来办公室坐坐，我们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解决问题……” 第125章 不愿意 第125章 不愿意 “大客户？” 林亦然心想，大客户关我什么事呢？我负责的是外围片区啊，脱口而出便反问了一句。 李庆阳神色一凝，随即又堆着笑解释： “你不是负责大客户的时间最长吗？各个环节都比较熟悉，第二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出了点小问题，王总听说你回来了，请你过去听听，看能不能一起想想办法，出出主意……” 林亦然刚才还觉得奇怪：李庆阳开着会呢，怎么会出来和他寒暄？还客客气气的给他敬烟什么的，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大区王华的主意。 李庆阳的姿态倒是可以，先是嘴上一顿关心和问候，称呼也从居高临下的“亦然”，变成了亲切无比的“兄弟”，这完全符合他的性格！ 该是有事情需要帮忙了，林亦然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不说破，只跟着他往办公室去。 宽敞明亮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王华、吴蓝星以及张小明和吴敏江几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圈，中间的茶几上面放着两个烟灰缸，周围七零八落的散落着很多烟灰，一屋子浑浊的烟臭味。 李庆阳带着林亦然进去，让吴敏江去远处搬个凳子坐，又指挥张小明挪了挪，把林亦然安排在靠近王华的位置，殷勤的招呼他坐了下去。 林亦然有些茫然，却也没有拘泥和客气，跟王华打了个招呼，又向吴蓝星和张小明几个人点头示意。 “小明，你把情况说说。” 李庆阳面无表情的吩咐张小明，张小明随即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说： “是这样，附一院的这一套流水线设备已经用了六七年了，上个月检验科打了报告要升级更换，没想到医院很快就批了下来。现在科室里面就在清库存了，5月份的订货量直接减少了一半，只订了三百多万的货，估计我们二季度的任务完不成……” “报告才批下来就清库存了？” 林亦然简直惊掉了下巴，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疑问。 要知道，这种大型项目的采购，如果不是出了重大问题，一般都是执行年度计划。又不是临时突发的应急物资，科室怎么会毫无计划的打报告，而且医院还痛痛快快的就给批了呢？ 再说，计划才刚刚批下来，客户就急着清理库存，一般一个正常的采购流程到安装交付，最短都得要半年时间，附一院常备的库存是3个月，这么着急把库存用完，怎么着都十分不合常理。 这家客户这种月份，正常订货量应该是七八百万，现在只订了三百多万，等着采购新设备来，那不就是已经在跟罗尔划清关系，后续不准备用罗尔了吗？ 这可是罗尔在重庆最大的一个客户，在全国范围的单体客户中，也都要排到前几名，是年销量超过8000万的顶级客户啊！ 张小明点了点头，所有人都盯着林亦然，等着看他的反应。 林亦然的心里凉了半截，脸上却毫无表情，他不准备再发言，反正这也不是他的事情。 一时的无语，办公室里陷入了尴尬的停顿，李庆阳赶紧打破沉默，问： “亦然，你有什么看法？” “大客户是咱们重庆的根基，附一院又是大客户的根基，当然要足够重视、好好跟进了。” 林亦然绕着圈子说了一大堆废话，他只不想说而已，谁不知道大客户重要呢？ 这么大型的变故，年度计划当中都没有预算，又不是紧急事件所急需的设备，一个临时的采购申请医院就批准了，若说不是发生了重大事故，稍微懂点行业的谁都不会相信！ 既然他们摭摭掩掩的不说，林亦然也不准备问，更不想发表自己的看法，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搞定。 “徐主任报的是公共参数上去，施贝和科曼都能满足，而且……而且最近接触起来，感觉科室里面的人都是不冷不热的……” 吴敏江在一旁补充着信息，听得大家更加的垂头丧气。 显然他们早已知道这些，都指望着林亦然出来给出建议。现在看他也毫无反应，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个时候，王华看了看张小明和吴敏江，说： “你们先去忙，亦然、老吴和李总，我们几个再讨论一下。” 等他们出去带好了门，王华清了清嗓子，盯着林亦然问： “亦然，昨天我和李总去找了一趟检验科的徐主任，他倒是很客气的接待我们，但却没有谈出什么问题来，综合各种迹像来看，我感觉这次招标的风险比较大……以你对徐主任的了解，有没有个猜测，可能是什么问题？” 林亦然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确实也不知道，谁能说了解一个客户，打过很多交道，就能凭这点信息揣测出他的意思，找到存在什么问题？ “据说施贝和科曼已经联合起来，各自取长补短形成了一套方案，好像还得到了医院的认可……它们两家协同围剿罗尔，誓要从附一院取得突破、在大客户中分一杯羹……” 吴蓝星十分着急的说着他在圈里听到的风言风语。 林亦然再也不想废话，直接了当地问： “我们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医院的流水线用的好好的，突然打报告说要换，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再说了，医院一批示同意，科室就急着减少库存，这还不明显吗？摆明了着急把罗尔清逐出去的做法，肯定是我们有什么让客户不满意啊！” 吴蓝星把心一横，也不再顾忌，说： “前一个批次有两种甲功试剂冷链出了点事，检测值有点飘移，除了附一院，附二和人民医院也有不满，现在他们都在拿其它公司的产品做对比，都有可能要把咱们的甲功项目转移出去……” 林亦然一阵无语，一个多月以前他就听李波说起过，当进不也提醒张小明和市场部跟进了吗？夏青伶把外围这么多医院都处理的妥妥当当，怎么大客户几家医院反倒出了问题！ 正想着，只见李庆阳面色一凝，赶紧补充： “已经给出了方案，目前正在召回，客户还是满意。” 林亦然很想他问一句，既然客户满意，为什么还要打报告换设备呢？心中更加无语，但却懒得跟他去争议。 王华又发话了，他看着林亦然，问： “我们先前讨论了一下，准备调你回来，还是管原来的大客户，你有没有信心处理好这次危机？愿不愿意？” 李庆阳神色复杂，王华和吴蓝星却是一脸的期待，本以为林亦然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却见他想也没想，冷冷的问： “王总，是公司决议还是意见征询？” “当然是要征询你的意见嘛，这也是老吴提出的建议，我们几个都认为可以，你看呢？” 王华亲切和蔼，循循善诱又充满期待。 “不愿意。” 林亦然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四个人僵在那里，气氛凝重，尴尬无比。 第126章 压力 第126章 压力 “王总，频敏的更换人员，会影响服务的持续性，增加客户与公司之间的沟通成本，造成客户不好的感观……” 看到王华尴尬地下不来台，林亦然缓了缓向他解释，接着又说： “从眼前的形势看，竞争对手可能已经布局了好长时间，说不定整个事件都是他们推动的。在他们制定的规则里，我去也一样无力回天……希望您能理解，我又没有强势的关系，能够硬压着医院买东西。公司还是要早作打算，不要浪费时间……” 李庆阳本来阴沉着脸，听到林亦然说他也没办法的时候，心里似乎松了口气。 吴蓝星的右手捏着下巴摸来摸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眸深邃，一言不发。 王华板着脸，把头微微地点了点。 刚才林亦然断然的拒绝的话，让他感到难堪，心虽不悦但又无法发作，正尴尬时，林亦然就给了他解释，说的也是合情合理，句句属实，算是给他留好了台阶，他也顺势就下来了。 其实王华也理解林亦然，想当初李庆阳搞他这么好几年，最后甚至把他从公司排挤出去，王华不是没有耳闻，但却没有作任何干预，任谁也会感到寒心。 可是，从王华的角度来看，那些年重庆分公司的业绩稳定增长，稳坐西南片大区的头把交椅，他又怎么好过多干预李庆阳的事情呢！ 公司也是江湖，谁的业绩好，就相当于谁的拳头硬，做的事情也就是对的，还要上级干预干什么呢？ 久经职场的王华，十分理解林亦然心里戾气，也愿意去容忍这些。 这样鸟尽弓藏、兔死狐悲的事情，发生在谁身上谁不生气！ 关键是现在遇到困难了，又想让人家回来扛住压力，王华自问，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可能会比林亦然还要激烈得多，他也意识到这个做法十分不妥。 王华神色复杂的看了林亦然一眼，又扫了扫另外两人，说： “那今天就先这样，罗总的航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到，叫司机开公司的商务车，我去机场接他一下，其它的事情明天再说……” “开我的车去？我跟您一起去是不是好一些？” 李庆阳赶紧提议一起接罗祥，心想大老板来重庆指导工作，他该尽地主之宜。 “要不然我开车，罗总难得来一趟，又是专程来关心我们重庆的市场，要不然咱们一起去？” 销售口最大的老板来，吴蓝星也不想错过这个接触和靠近的好机会，提出了他们三个人一起去…… 他们细致又周到的商量着安排罗祥的行程，为了接机这么个事情，在那里说来说去，全然不像刚才要解决客户的问题时那么死气沉沉，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主意…… 林亦然突然觉得自己多余，起身示意先行告辞，这时王华也已经拿定了主意，决定就他一个人，跟着公司的司机前往机场去。 下午，林亦然抽了几个外围片区的客户，逐一跟他们打电话，了解批次质量问题有没有对他们造成不好的影响，客户都爽快地说很好，还对罗尔员工主动告知问题、提供详细的预案表示赞扬，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还是有所不放心，又在工作群里面强调，要求必须每个客户都明确的问清楚，让他欣慰的是，这些工作夏青伶早都已经协同大家做过了。整个外围片区上百个客户，没有一例有所不满，林亦然才彻彻底底的放了心。 对比大客户的情况，他心里甚至都有点得意。 见到林亦然回来上班了，李非给他打了电话，听说他一切都好了便放了心，让他安心的调整几天，还保证片区二季度超额，说所有的业务都没有问题。 夏青伶也在晚上给他打了电话来，跟李非说了同样的话，只是最后小心地多问了一句： “陆姑娘……她还好吗？” “挺好的，被导师臭骂了一顿，已经回医院上班了。” 林亦然随口答道，夏青伶似乎松了口气，迟疑着提醒： “你别看表面上没事……她受了那么多委屈，你最近多抽时间陪陪她……” 林亦然全然没想这些，找到陆诗琪后的安心，让他再没去想这些问题。夏青伶的话提醒了他，嘴里忙不叠的对她说谢谢。 夏青伶再没说话，挂断了电话。 林亦然接着收拾准备睡觉，这段时间的奔波，让他感到特别的疲劳，又可能是上了高原的原因，他一静下来就想睡觉。 正洗漱时，电话响了，是罗祥。 “小林，休息了吗？” “罗总你好……正在洗漱呢……” 林亦然正在刷牙，嘴里含着泡沫，说起话来也含混不清。他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啊的一下吐出来，边笑边说： “不好意思，刚才我正在刷牙……” 罗祥便说： “本来想找你见个面，要不咱们就电话里说几句？” “好的，您说……” 林亦然提起精神，罗祥这么晚打电话，显然要商量紧急的事情。 “公司准备调走李总，把重庆的盘子交出来，你接不接得起？” 林亦然完全没想到，自己升职的消息会以这种方式，在这样的时间里到来。 罗祥这样直接了当的问他，实际上跟通知也差不多，想要看到的的，也只是他的态度和反应而已。 大客户的根基已经在动摇，对于重庆的市场来说，可以说已经是危急存忘之际，罗祥有这样的打算也合乎情理。 只是这个千疮百孔的市场，现在已经烂到根上了，一时之间，林亦然也不好怎么说下去。 林亦然心念急转，考虑了一瞬间，便问： “怎么样算接起了？怎么样算没接得起？” 罗祥似乎早有预料，直接说： “稳住客户、稳住现有销量，就是我们当前的目标，你考虑考虑怎么做能行？” 罗祥跟王华和李庆阳都不一样，他要人做事，总是先放出个饼来。而另两个人的风格，却是对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使唤，长此以往，谁能跟他俩相处得下去。 对于罗祥抛出的橄榄枝，林亦然还是心存感激，职场也是市场，交易的都是劳动和价值，只要明码实价，都按照规则行事，就算合情合理。 过了一会儿，林亦然郑重地说： “罗总，我现在管着外围片区，无法确定大客户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没法回答您，不过，您要我去我就会去。既然被拖进了敌人开设的战场，反败为胜也不是没有先例，只是粮草和弹药，都要看您的……” “好。你也别跟我绕弯子，明天我到公司作出安排，你抓紧时间摸清楚情况，要赶紧想办法，保住市场为第一要务，有什么要求直接跟我提！” 罗祥没好气的埋怨，话里的意思已经把限制放到最低，林亦然狡黠一笑，顿时感到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第127章 李庆阳的落幕 第127章 李庆阳的落幕 第二天，罗祥和王华一早就到了公司，在李庆阳的办公室里谈了一会儿，接着就叫去行政主管，让她通知所有能赶回来的员工，下午回公司开员工大会。 下午三点，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李庆阳跟在罗祥和王华的后面，有气无力的走了进来。 李庆阳再也没有了往日里主人的姿态，尽管他竭力佯装平静，但昔日的风采已经荡然无存，怎么也掩藏不住心里的兵荒马乱。 行政主管也不知道会议的主旨，简单作了个开场白，接着请罗祥先发言。 “各位同事辛苦啦，先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罗祥上来就提起了大家的兴趣，吊住了众人的味口，一个个眼睛鼓的大大的。 “大家都知道，罗尔联合bj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共同开设的罗尔继续教育学院？它是罗尔培养管理人才的摇篮！因为有各位长期的努力，也因为重庆分公司一贯出色的业绩表现，你们的李总——李庆阳先生获得了第5期ba的深造资格，明天开始，将要去脱产学习，为期半年时间……” 全场愕然！ 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了，居然没有任何人提前透露出任何一点消息！ 张小明心中一紧，他清楚大客户最近出现的问题，尽管罗祥说得好听，恐怕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罗祥扫视了一圈台下，见大家都只顾着吃惊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对他的好消息没啥反映，他必须得让这事看上去是件好事啊，便提高了些音量，直接鼓动起来： “大家掌声恭喜李总……” 台下的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响起了掌声。 在罗祥目光的注视下，李庆阳也咧着嘴，尽管笑得比较困难，但总算是笑着，手上也跟着拍了拍。 他回头笑着向大家点头致意，那笑是极为勉强，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失意。 “李总，要不要跟大家说两句？” 罗祥和蔼的笑着问李庆阳，面色亲切无比。 李庆阳怔了一怔，欲言又止的样子，接着夸张地咧了咧嘴，挤出一个笑来，摆了摆手再双手合十，转动上身，向着罗祥和身后的众人弯腰作揖。 然后，他讪讪地坐了下去，眼神迅速黯淡无光，尽是一副慌乱又落寞的表情。 当着罗祥的面，他能和这一屋子人说什么呢？ 说什么也再没有翻身的机会的呀，该来的始终都是会来的！ 罗祥已经算是给他留足了面子了，还极力把他的落幕描绘的像是高升一样。 虽然后面怎么安排还不知道，从眼前的局势来看，多半可能不会好。但至少在重庆分公司的面子帮他找补了，就算以后重新找工作，跟别人谈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尴尬和掉价了。 不过，虽然罗祥嘴上这么说，但是下面的员工也不傻，特别是那些知道大客户目前面临的严峻形势的人，心里多少都有些揣测和疑虑。 大家面面相觑，大气也没人喘一口，会议室里安静的出奇。 罗祥并没留太多的空隙让大家去揣测，接着说： “既然李总谦虚低调，那咱们也不勉强，我宣布另一个事：从即日起，重庆分公司总经理的事务，由林亦然林总代为处理……” 罗祥故意顿了一顿，眼神扫视了一圈，短暂的安静过后，王华第一个领会了罗祥的心思，带头鼓起掌来，会议室里，一阵比刚才更加热烈的掌声响起。 “林总是大家的老同事了，个人能力和协同能力都十分突出。相信也一定能够跟大家好好配合，为各位提供有力的协助。希望各位跟他精诚合作，全力支持他的工作……” 李庆阳眨了眨眼，刻意僵着脸，想要大家看不出来他极不自然的表情…… 张小明神色慌张、心中忐忑，吴敏江诚惶诚恐、心虚不已，行政主管不断东张西望，内心十分的慌乱…… 李非的脸上扬着大仇得报快意，夏青伶满眼全是正义伸张的欣喜，杨峰一脸羡慕、好像一刹那又是信心满满，吴钥仿佛看到了希望，脸上更是一脸的得意…… hr小卢看似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她悄悄的看着林亦然，等到林亦然回头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她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在说恭喜他了。 夹在李庆阳和林亦然之间，她也为难，李庆阳想方设法的挤对林亦然这么多年，她看在眼里，却也无力伸张正义。 “林总，你得跟大家说两句……” 罗祥用完全不同于李庆阳的方式邀请，林亦然不得不走上台去，他说： “首先，恭喜李总得到深造的机会，同时，也代表重庆分公司和同事们，感谢你……” 林亦然目光烔烔地看着李庆阳，李庆阳忙起身拱了拱手，脸上极不自然的笑着。 看着台上光彩照人的林亦然，他如英雄迟暮般的瘫坐下去。 “第二，感谢公司的信任，把这个担子交给我和在座的同事们。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接着创造佳绩……” 这话林亦然是看着罗祥和王华说的，罗祥带头鼓起了掌，王华对他竖了个大姆指，李庆阳也跟着拍了起来，只是看上去有气无力。 “最后，所有的工作流程和岗位职责不变，请大家做好份内的工作，有需要支持的，大家随时找我说。希望和大家共同进步，通力合作，发挥出无坚不摧的团队合力……” 这次的掌声格外热烈，尤其是张小明和吴敏江，以及行政主管这几个人，一双手拍的格外卖力，脸上也尽是兴奋的表情。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原来和李庆阳走得近，林亦然突然上台，而李庆阳去向不明，他们的心都悬在空中。现在听林亦然说他的“施政方针”，工作流程和岗位职责都不变，就表示他们暂时都安全，似乎还有掉转船头的可能。 张小明本就不是很自信的人，全仗着资历混到了今天，而行政主管和吴敏江这些人，也很难找到比罗尔更好的去处，外面竞争这么激烈，他们都十分珍惜这份工作。 本来突然宣布这样的事情，他们都还没回过神来，也没时间商量对策，现在林亦然直接打消了他们的顾虑，他们一安心，鼓掌就鼓的特别卖力。 当天下午，在罗祥和王华的见证下，李庆阳和林亦然作了个简单的交接，就独自一个人，抱着个箱子离开了。 跟林亦然当初一样，李庆阳走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去送他。 大家都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好像都忙得不得了，又好像李庆阳要走这件事，谁都没有注意到。 第127章 李庆阳的落幕 第127章 李庆阳的落幕 第二天，罗祥和王华一早就到了公司，在李庆阳的办公室里谈了一会儿，接着就叫去行政主管，让她通知所有能赶回来的员工，下午回公司开员工大会。 下午三点，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李庆阳跟在罗祥和王华的后面，有气无力的走了进来。 李庆阳再也没有了往日里主人的姿态，尽管他竭力佯装平静，但昔日的风采已经荡然无存，怎么也掩藏不住心里的兵荒马乱。 行政主管也不知道会议的主旨，简单作了个开场白，接着请罗祥先发言。 “各位同事辛苦啦，先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罗祥上来就提起了大家的兴趣，吊住了众人的味口，一个个眼睛鼓的大大的。 “大家都知道，罗尔联合bj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共同开设的罗尔继续教育学院？它是罗尔培养管理人才的摇篮！因为有各位长期的努力，也因为重庆分公司一贯出色的业绩表现，你们的李总——李庆阳先生获得了第5期ba的深造资格，明天开始，将要去脱产学习，为期半年时间……” 全场愕然！ 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了，居然没有任何人提前透露出任何一点消息！ 张小明心中一紧，他清楚大客户最近出现的问题，尽管罗祥说得好听，恐怕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罗祥扫视了一圈台下，见大家都只顾着吃惊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对他的好消息没啥反映，他必须得让这事看上去是件好事啊，便提高了些音量，直接鼓动起来： “大家掌声恭喜李总……” 台下的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响起了掌声。 在罗祥目光的注视下，李庆阳也咧着嘴，尽管笑得比较困难，但总算是笑着，手上也跟着拍了拍。 他回头笑着向大家点头致意，那笑是极为勉强，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失意。 “李总，要不要跟大家说两句？” 罗祥和蔼的笑着问李庆阳，面色亲切无比。 李庆阳怔了一怔，欲言又止的样子，接着夸张地咧了咧嘴，挤出一个笑来，摆了摆手再双手合十，转动上身，向着罗祥和身后的众人弯腰作揖。 然后，他讪讪地坐了下去，眼神迅速黯淡无光，尽是一副慌乱又落寞的表情。 当着罗祥的面，他能和这一屋子人说什么呢？ 说什么也再没有翻身的机会的呀，该来的始终都是会来的！ 罗祥已经算是给他留足了面子了，还极力把他的落幕描绘的像是高升一样。 虽然后面怎么安排还不知道，从眼前的局势来看，多半可能不会好。但至少在重庆分公司的面子帮他找补了，就算以后重新找工作，跟别人谈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尴尬和掉价了。 不过，虽然罗祥嘴上这么说，但是下面的员工也不傻，特别是那些知道大客户目前面临的严峻形势的人，心里多少都有些揣测和疑虑。 大家面面相觑，大气也没人喘一口，会议室里安静的出奇。 罗祥并没留太多的空隙让大家去揣测，接着说： “既然李总谦虚低调，那咱们也不勉强，我宣布另一个事：从即日起，重庆分公司总经理的事务，由林亦然林总代为处理……” 罗祥故意顿了一顿，眼神扫视了一圈，短暂的安静过后，王华第一个领会了罗祥的心思，带头鼓起掌来，会议室里，一阵比刚才更加热烈的掌声响起。 “林总是大家的老同事了，个人能力和协同能力都十分突出。相信也一定能够跟大家好好配合，为各位提供有力的协助。希望各位跟他精诚合作，全力支持他的工作……” 李庆阳眨了眨眼，刻意僵着脸，想要大家看不出来他极不自然的表情…… 张小明神色慌张、心中忐忑，吴敏江诚惶诚恐、心虚不已，行政主管不断东张西望，内心十分的慌乱…… 李非的脸上扬着大仇得报快意，夏青伶满眼全是正义伸张的欣喜，杨峰一脸羡慕、好像一刹那又是信心满满，吴钥仿佛看到了希望，脸上更是一脸的得意…… hr小卢看似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她悄悄的看着林亦然，等到林亦然回头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她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在说恭喜他了。 夹在李庆阳和林亦然之间，她也为难，李庆阳想方设法的挤对林亦然这么多年，她看在眼里，却也无力伸张正义。 “林总，你得跟大家说两句……” 罗祥用完全不同于李庆阳的方式邀请，林亦然不得不走上台去，他说： “首先，恭喜李总得到深造的机会，同时，也代表重庆分公司和同事们，感谢你……” 林亦然目光烔烔地看着李庆阳，李庆阳忙起身拱了拱手，脸上极不自然的笑着。 看着台上光彩照人的林亦然，他如英雄迟暮般的瘫坐下去。 “第二，感谢公司的信任，把这个担子交给我和在座的同事们。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接着创造佳绩……” 这话林亦然是看着罗祥和王华说的，罗祥带头鼓起了掌，王华对他竖了个大姆指，李庆阳也跟着拍了起来，只是看上去有气无力。 “最后，所有的工作流程和岗位职责不变，请大家做好份内的工作，有需要支持的，大家随时找我说。希望和大家共同进步，通力合作，发挥出无坚不摧的团队合力……” 这次的掌声格外热烈，尤其是张小明和吴敏江，以及行政主管这几个人，一双手拍的格外卖力，脸上也尽是兴奋的表情。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原来和李庆阳走得近，林亦然突然上台，而李庆阳去向不明，他们的心都悬在空中。现在听林亦然说他的“施政方针”，工作流程和岗位职责都不变，就表示他们暂时都安全，似乎还有掉转船头的可能。 张小明本就不是很自信的人，全仗着资历混到了今天，而行政主管和吴敏江这些人，也很难找到比罗尔更好的去处，外面竞争这么激烈，他们都十分珍惜这份工作。 本来突然宣布这样的事情，他们都还没回过神来，也没时间商量对策，现在林亦然直接打消了他们的顾虑，他们一安心，鼓掌就鼓的特别卖力。 当天下午，在罗祥和王华的见证下，李庆阳和林亦然作了个简单的交接，就独自一个人，抱着个箱子离开了。 跟林亦然当初一样，李庆阳走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去送他。 大家都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好像都忙得不得了，又好像李庆阳要走这件事，谁都没有注意到。 第128章 探密 第128章 探密 星期六的上午，林亦然在一家少儿舞蹈培训机构的门口停好车，看了看手表，离跟李波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便坐在车上等。 罗祥要求他尽快处理好大客户的问题，政策倒是放得很宽，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只是要求稳住销量，时间上尽量抓紧一点。 罗祥苦口婆心的对他说，必须要有亮眼的业绩，才能在大家面前服众，才好给他走升职的流程，进行正式的职位任命。 林亦然首先想到找李波，怕他平常不方便，便约了他周末见面。 他要先找个可靠的人，了解一下面临的情况，李波这边一直相处得很好，他给的信息一定可靠。 李波的小孩周末要上培训班，刚好这周末他爱人要值班，由他带小孩，林亦然便约他，等孩子上完舞蹈课一起去爬山。 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李波没有准时出来，林亦然坐在车上，盯着培训学校的门口看。 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好像是第二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江院长，林亦然之前跟他见过面。 那还是几年前做他们医院项目的时候，后来就主要做日常的维护工作，也就没有刻意的拜访过他了。 此时，江院长手上牵着个小女孩，一脸慈爱的样子走出来，小孩子蹦蹦跳跳的拉着他，自然而然的进了旁边的一家烘焙店。 林亦然正看得专注，李波抱着孩子来到车面前，一上车就说： “不好意思，这孩子拖拖拉拉的，换个衣服搞了半天。” 林亦然忙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零食，挑了个粉红的奇趣蛋，笑呵呵地说： “没事没事。涵涵，还喜不喜欢奇趣蛋啊？这次叔叔终于买到了女孩版……” “谢谢林叔叔……喜欢……” 小女孩欢呼着接过，拿在手里立即掰开，开始组装里面的玩具。 “别老是贯着她……” 李波微笑着埋怨林亦然，林亦然嘿嘿一笑，对着涵涵说： “出去玩嘛，又不值钱……又不是给你的，是不是啊，涵涵？” “就是，我和林叔叔是好朋友……哇……小马宝莉，江雨萱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最喜欢小马宝莉了，早就想要一个，谢谢叔叔……” “不客气，涵涵。咱们是好朋友，送好朋友个玩具，也是应该的呀……对了，江雨萱是谁呀？是涵涵新交的好朋友？” 林亦然学着小女孩的语气，嗲声嗲气地问。 “对啊，江雨萱也是我的好朋友……” “咱们医院江院长的孙女，跟她是同班同学，也在这里上舞蹈培训班……” 李波跟着解释。 “哦？我就说刚才看见一个人很像江院长，好像去了隔壁的烘焙店。他还帮忙带孩子？” 林亦然随意的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隔代亲嘛，每个周六都是他带孩子来，对这个孙女可是疼爱的很。简直是要什么买什么，每次都要陪着她在这个店里玩半天。” 李波随口说道，接着又问： “你怎么样？还是管着外围片区吗？罗尔在我们医院有麻烦了，你知不知道？” 李波可能也猜到一些林亦然约他的原因，主动提起罗尔的问题。 “我刚刚调回来，暂时让我负责整个重庆。我听说了一点，你可得帮我出点主意啊，咱们医院的业务，我们公司可丢不起！” 林亦然借坡下驴就跟他聊起了业务，这就是他今天最主要的目的。 李波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这件事恐怕我也帮不了你……” “具体是什么情况？” 林亦然提起精神来，一边开车，也一边聚精会神地听。 “施贝和科曼这些年一直变着法的找关系，老大有些抹不开情面，正好咱们甲功出现了问题，他也征求过我的意见，准备把甲功和传染病转出去……” 李波一脸无能为力的表情，林亦然赶紧追着问： “那他们没有的那几个项目怎么办？” “还是在罗尔的平台上做啊，我肯定不愿意。这样搞一个标本要分两次放到两个平台上做，增加工作量不说，出具报告的时间也会变得很慢……你们怎么回事嘛，这么多年一直都好好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情？” 李波满是怨气，林亦然注意到他语气里的不寻常，便重复了他的话，接着问： “这个时候？有什么特别吗？” “你不知道？试剂集中带量采购的事情，你们全都不响应，特别是罗尔，占据了这么大的市场份额，已经引起高层的警觉和不满，不想让你们一家独大了。高层有意扶持一两家竞品出来，让市场得到更加充分的竞争……” 李波瞪大眼睛，似乎对林亦然没有自知之明感到不可置信。 林亦然心头一紧，忙问： “那怎么打的又是流水线的报告，而且医院还批了？” “敲打敲打你们呗，谁让你们那么傲娇？而且最近的服务水平也有所下降，试剂还出了事情……” “这个我们马上改善，你们有没有可能同时用几条流水线的可能性？” “不可能。场地不允许，项目也有交叉，根本没法区分。只能用一家的流水线，其它品牌做补充，在线下手工操作，这样一来就要麻烦得多。” 李波斩钉截铁的否认，一想到这个他就很头疼。他是管免疫的组长，这些事情都要他带着人来完成。 他们医院是重庆最大的医院，检测项目开展的最多也最齐全，只有罗尔一家能全部满足他们的要求，如果用其它品牌，就得用罗尔来作补充。 林亦然想了一下，按李波的说法，医院也并不是要清除罗尔出去，毕竟有的项目还是非它不可的。 但如果转走甲功和传染病两个大项，一年损失的销量也有两千多万，已经是他们目前所不能接受的。 更别说只拿罗尔做补充，做一些特有的项目，那一年就只剩一千万不到的业务，这个医院的业务就算是丢了。 得想办法保住流水线，只要医院用一家的产品，由于独家项目的存在，大概率就还是罗尔的。 林亦然反复的衡量着各种因素，一下午都在心里不断的思考着。 第128章 探密 第128章 探密 星期六的上午，林亦然在一家少儿舞蹈培训机构的门口停好车，看了看手表，离跟李波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便坐在车上等。 罗祥要求他尽快处理好大客户的问题，政策倒是放得很宽，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只是要求稳住销量，时间上尽量抓紧一点。 罗祥苦口婆心的对他说，必须要有亮眼的业绩，才能在大家面前服众，才好给他走升职的流程，进行正式的职位任命。 林亦然首先想到找李波，怕他平常不方便，便约了他周末见面。 他要先找个可靠的人，了解一下面临的情况，李波这边一直相处得很好，他给的信息一定可靠。 李波的小孩周末要上培训班，刚好这周末他爱人要值班，由他带小孩，林亦然便约他，等孩子上完舞蹈课一起去爬山。 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李波没有准时出来，林亦然坐在车上，盯着培训学校的门口看。 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好像是第二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江院长，林亦然之前跟他见过面。 那还是几年前做他们医院项目的时候，后来就主要做日常的维护工作，也就没有刻意的拜访过他了。 此时，江院长手上牵着个小女孩，一脸慈爱的样子走出来，小孩子蹦蹦跳跳的拉着他，自然而然的进了旁边的一家烘焙店。 林亦然正看得专注，李波抱着孩子来到车面前，一上车就说： “不好意思，这孩子拖拖拉拉的，换个衣服搞了半天。” 林亦然忙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零食，挑了个粉红的奇趣蛋，笑呵呵地说： “没事没事。涵涵，还喜不喜欢奇趣蛋啊？这次叔叔终于买到了女孩版……” “谢谢林叔叔……喜欢……” 小女孩欢呼着接过，拿在手里立即掰开，开始组装里面的玩具。 “别老是贯着她……” 李波微笑着埋怨林亦然，林亦然嘿嘿一笑，对着涵涵说： “出去玩嘛，又不值钱……又不是给你的，是不是啊，涵涵？” “就是，我和林叔叔是好朋友……哇……小马宝莉，江雨萱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最喜欢小马宝莉了，早就想要一个，谢谢叔叔……” “不客气，涵涵。咱们是好朋友，送好朋友个玩具，也是应该的呀……对了，江雨萱是谁呀？是涵涵新交的好朋友？” 林亦然学着小女孩的语气，嗲声嗲气地问。 “对啊，江雨萱也是我的好朋友……” “咱们医院江院长的孙女，跟她是同班同学，也在这里上舞蹈培训班……” 李波跟着解释。 “哦？我就说刚才看见一个人很像江院长，好像去了隔壁的烘焙店。他还帮忙带孩子？” 林亦然随意的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隔代亲嘛，每个周六都是他带孩子来，对这个孙女可是疼爱的很。简直是要什么买什么，每次都要陪着她在这个店里玩半天。” 李波随口说道，接着又问： “你怎么样？还是管着外围片区吗？罗尔在我们医院有麻烦了，你知不知道？” 李波可能也猜到一些林亦然约他的原因，主动提起罗尔的问题。 “我刚刚调回来，暂时让我负责整个重庆。我听说了一点，你可得帮我出点主意啊，咱们医院的业务，我们公司可丢不起！” 林亦然借坡下驴就跟他聊起了业务，这就是他今天最主要的目的。 李波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这件事恐怕我也帮不了你……” “具体是什么情况？” 林亦然提起精神来，一边开车，也一边聚精会神地听。 “施贝和科曼这些年一直变着法的找关系，老大有些抹不开情面，正好咱们甲功出现了问题，他也征求过我的意见，准备把甲功和传染病转出去……” 李波一脸无能为力的表情，林亦然赶紧追着问： “那他们没有的那几个项目怎么办？” “还是在罗尔的平台上做啊，我肯定不愿意。这样搞一个标本要分两次放到两个平台上做，增加工作量不说，出具报告的时间也会变得很慢……你们怎么回事嘛，这么多年一直都好好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情？” 李波满是怨气，林亦然注意到他语气里的不寻常，便重复了他的话，接着问： “这个时候？有什么特别吗？” “你不知道？试剂集中带量采购的事情，你们全都不响应，特别是罗尔，占据了这么大的市场份额，已经引起高层的警觉和不满，不想让你们一家独大了。高层有意扶持一两家竞品出来，让市场得到更加充分的竞争……” 李波瞪大眼睛，似乎对林亦然没有自知之明感到不可置信。 林亦然心头一紧，忙问： “那怎么打的又是流水线的报告，而且医院还批了？” “敲打敲打你们呗，谁让你们那么傲娇？而且最近的服务水平也有所下降，试剂还出了事情……” “这个我们马上改善，你们有没有可能同时用几条流水线的可能性？” “不可能。场地不允许，项目也有交叉，根本没法区分。只能用一家的流水线，其它品牌做补充，在线下手工操作，这样一来就要麻烦得多。” 李波斩钉截铁的否认，一想到这个他就很头疼。他是管免疫的组长，这些事情都要他带着人来完成。 他们医院是重庆最大的医院，检测项目开展的最多也最齐全，只有罗尔一家能全部满足他们的要求，如果用其它品牌，就得用罗尔来作补充。 林亦然想了一下，按李波的说法，医院也并不是要清除罗尔出去，毕竟有的项目还是非它不可的。 但如果转走甲功和传染病两个大项，一年损失的销量也有两千多万，已经是他们目前所不能接受的。 更别说只拿罗尔做补充，做一些特有的项目，那一年就只剩一千万不到的业务，这个医院的业务就算是丢了。 得想办法保住流水线，只要医院用一家的产品，由于独家项目的存在，大概率就还是罗尔的。 林亦然反复的衡量着各种因素，一下午都在心里不断的思考着。 第129章 攻心（上） 第129章 攻心（上） 下午爬了半天山，林亦然觉得有些累，晚上早早的就上了床，准备今天早点睡。可他的心里面装着事，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不断思考着附一院业务的事情。 他索性开了灯半靠在床头，习惯性的拿起了手机，下意识点开了微信看，准备把微信里烦人的红点清一清。 罗尔的公众号推送了一条信息，林亦然点开看了看，里面的一条内容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一条标题为《新冠病毒或与细胞因子风暴有紧密联系》的推文下面，介绍说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一项研究表明，新冠病毒与细胞因子风暴之间有着较强的相关性，目前正在努力研究，收集更加可靠的证据。 林亦然莫名的变得兴奋起来，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但还无法去描述、什么都不够具体。 他再也躺不住了，打开电脑查起了资料。 两个多小时以后，他的思路逐渐清晰，附一院的麻烦事，总算找到了一些头绪。 第二天一早，林亦然找了罗尔的产品经理，恶补了细胞因子方面的知识，把新闻报道和产品资料打印出来装订成一本，安排她周一早上去找感染科的于主任。 于主任是医院的业务副院长，同时兼任着感染科主任，在医院很有话语权。 他是感染领域全国知名的专家，学术地位排名前列，喜欢也擅长研究一些与国际接轨的前言课题。 当前新冠病毒肆虐，正是万众瞩目且临床所急需的研究课题，罗尔有全系列的细胞因子检测产品，医院原来只开展了一部分项目，现在新的需求出现，林亦然笃定于主任一定会感兴趣。 让林亦然兴奋的还有一个原因，只有罗尔能提供全套的细胞因子检测产品，其它厂家要么只有一两个、要么根本就没有，包括施贝和科曼这几个跨国集团在内，加一起仍然凑不齐。 可以这么说，只要医院需要开展全套的细胞因子检测，这个项目就是罗尔的，非它不可。 这边安排妥当，他又联系市场部要了个近期学术会议主席的名额，然后去拜访了检验科的何主任。 见到林亦然，何主任很是热情，吩咐秘书给他倒了杯水，又把自己的烟给他发了一根，林亦然接过却没有点燃，说自己刚刚抽过了。 何主任自己点着了，开始吞去吐雾，一脸郑重的神情。 “小林啊，听说你调去其它区域了？你们的服务水平可是有所下降啊……” “这不及时发现了问题、正在改善嘛……我又调回来暂管整个重庆，还要主任您多提意见、多多支持才行啊……” 林亦然打着哈哈。 “那算是升职了？好事情！不过……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情，我也顶不住啊，要我硬顶着帮你可不行，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何主任一脸为难的表情，林亦然赶紧笑着宽慰： “明白明白。您放心，绝对不会让您为难，都是正常的市场竞争，又不是您私人买东西，还好意思硬要你照顾我不成……再说了，您也不是会搞徇私舞弊的人啊！” 林亦然道出心中对他的理解，何主任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轻叹一声说： “说实话，用罗尔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问题。双方合作也很愉快，用别的我还真有些不放心……小林啊，你得多去做做工作……” 听何主任的意思，问题显然不在他这里，林亦然借着这个时机，顺着他的话虚心求教： “谢谢主任，我今天也是专门过来汇报甲功事故的解决方案的，咱们先把之前的问题处理好，至于招标，还得请您多出出主意，帮我找对方向才行……” “还是罗尔的成本太高了，去年一年算下来，我们的成本占比相较于同等医院要高出七八个点。院领导注意到了这个事情，带量采购你们又不响应，本就是风口浪尖上，没想到甲功还出问题……院领导直接问我，替换一些便宜的、降低些成本行不行？我又不能说不行，只好写报告打申请，让你们厂家来竞争……” 何主任不无担心地说，满脸尽是无奈的表情。 这倒不是他装出来的，确实他也担心，万一招标招到个不好用的，影响科里的工作不说，连学术水平和行业地位都会下降，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林亦然已经基本摸清楚了情况，便放下招标的事情不谈，说起甲功解决方案。 “甲功的损失我们全额赔付，初步调查是冷链的原因，您这边由于医院影响力大、病患多，我们想更加严谨的验证一段时间，以做到万无一失，保证对患者负责……” 林亦然边说边观察何主任的反应，这个时候，何主任点了点头，问他： “怎么验证？” “把科里那台科曼的设备拿来用一段时间可以吗？试剂我们购买提供过来。也同时用罗尔的产品做对比，他们有的项目暂时就不用罗尔发报告，以他们为准……可能要增加人手，我从公司抽调两个应用支持人员过来，做上一个月就彻底放心了……” 林亦然娓娓道来，显然早已是深思熟虑。可何主任却听得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们花钱？把自己的竞争对手放进来？” 林亦然无奈的笑着点头回答说： “首先还是要考虑检测的准确性，解决患者的问题、为医者提供可靠的数据，才是罗尔立足的根本，我们有这个担当，也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何主任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叫来了李波，当即安排把那台闲置的科曼设备启用。 由于试剂由罗尔提供，根本就不用医院招标采购，直接用就行了。 但是有的项目科曼没有，报告依然只能用罗尔出，不过那些项目罗尔也没出问题，检测结果一直很稳定。 这样一来，线上线下几个平台同时开展，工作量一下就增加了很多，林亦然派出两个人长驻支持，也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 看得出来，他们这样解决问题的态度和切实有效的方案，何主任听到就很开心，脸上满是赞许的表情。 临走的时候，林亦然递上一张请柬，请他做一场学术会议的主席，何主任欣然应允，双方你来我往，谈得十分开心。 第129章 攻心（上） 第129章 攻心（上） 下午爬了半天山，林亦然觉得有些累，晚上早早的就上了床，准备今天早点睡。可他的心里面装着事，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不断思考着附一院业务的事情。 他索性开了灯半靠在床头，习惯性的拿起了手机，下意识点开了微信看，准备把微信里烦人的红点清一清。 罗尔的公众号推送了一条信息，林亦然点开看了看，里面的一条内容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一条标题为《新冠病毒或与细胞因子风暴有紧密联系》的推文下面，介绍说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一项研究表明，新冠病毒与细胞因子风暴之间有着较强的相关性，目前正在努力研究，收集更加可靠的证据。 林亦然莫名的变得兴奋起来，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但还无法去描述、什么都不够具体。 他再也躺不住了，打开电脑查起了资料。 两个多小时以后，他的思路逐渐清晰，附一院的麻烦事，总算找到了一些头绪。 第二天一早，林亦然找了罗尔的产品经理，恶补了细胞因子方面的知识，把新闻报道和产品资料打印出来装订成一本，安排她周一早上去找感染科的于主任。 于主任是医院的业务副院长，同时兼任着感染科主任，在医院很有话语权。 他是感染领域全国知名的专家，学术地位排名前列，喜欢也擅长研究一些与国际接轨的前言课题。 当前新冠病毒肆虐，正是万众瞩目且临床所急需的研究课题，罗尔有全系列的细胞因子检测产品，医院原来只开展了一部分项目，现在新的需求出现，林亦然笃定于主任一定会感兴趣。 让林亦然兴奋的还有一个原因，只有罗尔能提供全套的细胞因子检测产品，其它厂家要么只有一两个、要么根本就没有，包括施贝和科曼这几个跨国集团在内，加一起仍然凑不齐。 可以这么说，只要医院需要开展全套的细胞因子检测，这个项目就是罗尔的，非它不可。 这边安排妥当，他又联系市场部要了个近期学术会议主席的名额，然后去拜访了检验科的何主任。 见到林亦然，何主任很是热情，吩咐秘书给他倒了杯水，又把自己的烟给他发了一根，林亦然接过却没有点燃，说自己刚刚抽过了。 何主任自己点着了，开始吞去吐雾，一脸郑重的神情。 “小林啊，听说你调去其它区域了？你们的服务水平可是有所下降啊……” “这不及时发现了问题、正在改善嘛……我又调回来暂管整个重庆，还要主任您多提意见、多多支持才行啊……” 林亦然打着哈哈。 “那算是升职了？好事情！不过……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情，我也顶不住啊，要我硬顶着帮你可不行，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何主任一脸为难的表情，林亦然赶紧笑着宽慰： “明白明白。您放心，绝对不会让您为难，都是正常的市场竞争，又不是您私人买东西，还好意思硬要你照顾我不成……再说了，您也不是会搞徇私舞弊的人啊！” 林亦然道出心中对他的理解，何主任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轻叹一声说： “说实话，用罗尔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问题。双方合作也很愉快，用别的我还真有些不放心……小林啊，你得多去做做工作……” 听何主任的意思，问题显然不在他这里，林亦然借着这个时机，顺着他的话虚心求教： “谢谢主任，我今天也是专门过来汇报甲功事故的解决方案的，咱们先把之前的问题处理好，至于招标，还得请您多出出主意，帮我找对方向才行……” “还是罗尔的成本太高了，去年一年算下来，我们的成本占比相较于同等医院要高出七八个点。院领导注意到了这个事情，带量采购你们又不响应，本就是风口浪尖上，没想到甲功还出问题……院领导直接问我，替换一些便宜的、降低些成本行不行？我又不能说不行，只好写报告打申请，让你们厂家来竞争……” 何主任不无担心地说，满脸尽是无奈的表情。 这倒不是他装出来的，确实他也担心，万一招标招到个不好用的，影响科里的工作不说，连学术水平和行业地位都会下降，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林亦然已经基本摸清楚了情况，便放下招标的事情不谈，说起甲功解决方案。 “甲功的损失我们全额赔付，初步调查是冷链的原因，您这边由于医院影响力大、病患多，我们想更加严谨的验证一段时间，以做到万无一失，保证对患者负责……” 林亦然边说边观察何主任的反应，这个时候，何主任点了点头，问他： “怎么验证？” “把科里那台科曼的设备拿来用一段时间可以吗？试剂我们购买提供过来。也同时用罗尔的产品做对比，他们有的项目暂时就不用罗尔发报告，以他们为准……可能要增加人手，我从公司抽调两个应用支持人员过来，做上一个月就彻底放心了……” 林亦然娓娓道来，显然早已是深思熟虑。可何主任却听得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们花钱？把自己的竞争对手放进来？” 林亦然无奈的笑着点头回答说： “首先还是要考虑检测的准确性，解决患者的问题、为医者提供可靠的数据，才是罗尔立足的根本，我们有这个担当，也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何主任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叫来了李波，当即安排把那台闲置的科曼设备启用。 由于试剂由罗尔提供，根本就不用医院招标采购，直接用就行了。 但是有的项目科曼没有，报告依然只能用罗尔出，不过那些项目罗尔也没出问题，检测结果一直很稳定。 这样一来，线上线下几个平台同时开展，工作量一下就增加了很多，林亦然派出两个人长驻支持，也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 看得出来，他们这样解决问题的态度和切实有效的方案，何主任听到就很开心，脸上满是赞许的表情。 临走的时候，林亦然递上一张请柬，请他做一场学术会议的主席，何主任欣然应允，双方你来我往，谈得十分开心。 第130章 攻心（中） 第130章 攻心（中） 从医院出来，林亦然给吴蓝星打电话，准备商量购买科曼试剂的事情。 他不便以罗尔的名义出面，想着让吴蓝星找个公司买了送到医院去，免得科曼的人去参与进来，又惹出其它的事情。 吴蓝星接到林亦然的电话，热情高涨的非要请他一起吃个饭，嘴里还不断的在恭喜他。 “林总啊，恭喜恭喜。周末我就想约你了，又怕打扰你休息，计划的就是今天晚上请你吃饭，这次一定要让老哥我表表心意……” 吴蓝星态度坚决，说话的声音高亢，显得特别的诚心诚意，透过电话就能感觉到他的满腔热情。 林亦然想了一下，便提议道： “要不就中午？我刚从医院出来，咱们找个地方坐坐，聊聊附一院的事情。” “好……好……好……那就去你们公司不远的喜来登，我马上订个包间！” 听说林亦然一早就去了医院，又答应了他请吃饭，吴蓝星心里十分高兴，把吃饭的地点定在了南滨路上最高档的喜来登酒店。 林亦然连忙制止他，说： “别那么远了，就公司楼下的陶然居坐坐，随便吃点就行。咱们俩商量完，我还要回公司开会，跟大家沟通一下怎么样具体跟进……” 吴蓝星再没反对，安排前台订好了包房，立即动身去那边等。 林亦然到的时候，吴蓝星也刚到不久。 一见面，吴蓝星就不停的恭喜他升迁，又不好明着埋怨李庆阳不好，只感叹说咱哥俩终于可以放开手来，一起好好的干一番事情。 他带了两饼冰岛古树普洱茶，外加两条大重九的香烟，送给林亦然说： “我托朋友搞到几饼正宗的冰岛古树普洱，烟也是托他的关系搞到的，你尝尝，是我的一点心意……” 他试探林亦然会不会收他东西，只要他肯收，以后的合作可能就会顺利很多。 毕竟拿人的手短，代理商和厂家之间，在林亦然现在的这个位置上，只要他肯帮忙，很多事情就有了商量的余地。 林亦然看了看，把东西放到一边，没有推辞也没客气，跟他说起找公司买科曼试剂的事情。 吴蓝星心想，林亦然第一次可能觉得尴尬，故意放着他送的东西不提。 但只要他收了就稳了，吴蓝星的心里不禁有些暗自得意。 天下哪有搞不定的人？ 只要投其所好，做得恰到好处又足够巧妙就行！ 可是听到科曼的事情，他一点也想不通，脸满狐疑地问： “我们花钱送别人的试剂，会不会吃力不讨好，反而引狼入室了？” 林亦然微微一笑，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回答他说： “客户已经觉得狼好，跃跃欲试的想要请狼进去，那还不如我抓一只送进去，找两个人看着，在一切都可控的前提下，让他们看看狼的本性……” 吴蓝星一脸懵，简直如同云里雾里，林亦然只好耐心的跟他解释自己的计划。 医院已经觉得引入其它品牌也可以，显然没有意识到操作平台繁杂带来的不便、和不同检测方法得出的不同参考范围值、以及流水线与之协同配合方面将带来的一系列麻烦问题…… 那就让他们试一试。 只有亲身体会到这些困扰，再对比罗尔全系智能化的解决方案，他们才能理解罗尔这套流水线的价值，在这个基础之上，双方才有谈判的余地。 其实甲功的问题早已弄明白，但林亦然还要借着这个问题，以做比对的名义用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亲自感受一下别人家的东西。 他有经验，其实不用经验也想得到，几个不同原理的平台同时开展，参考范围和检测结果方面肯定不一致，再加上线上线下的繁复操作，用不了多久就一定会出问题。 他安排人过去帮忙，就是要及时的发现这些问题，并把这些问题暴露出来，让客户有个切身的体会。 他主动要求提供竞品的试剂，这样就不会通过医院招标采购，竞争对手跟医院也就没有了合作关系。 相当于把竞争对手的产品引入了，但还是得通过他的这道门。这样一切都是可控的，林亦然一点也不用担心。 他还有一重保险。 感染科于主任、也就是于院长的细胞因子风暴研究，必须要用到罗尔的产品，也就是说医院永远也不可能替换掉罗尔全部的产品。 这样一来，他只需强调同一品牌的重要性，强化不同品牌会带来的问题，罗尔的胜算就大了几分。 另外，在这种客户摇摆的关键时候，满足于院长作为学术权威提出来的需求，也正好体现了罗尔的价值所在，必定会增加谈判的话语权，简直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听完林亦然逻辑慎密的一系列计划，吴蓝星连连点头，佩服得直拍大腿，立即联系朋友的公司购买试剂的事情。 用朋友的公司，是不想引起科曼的警觉，以免生出事端，这是林亦然想的主意。吴蓝星也赞同，当场就联系好了，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的。 临走的时候，林亦然起身却没有拿他送的东西，吴蓝星神色一滞，提起递到他手里说： “东西别忘带了……” 林亦然定住，顿了顿说： “谢谢啦，心意领了，烟我带一条抽，茶就不要了。这么贵重的茶我也不会喝，留着送客户。你这么支持工作，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该为你们考虑的，我一定不会为难你……” 林亦然本来啥也不想要，但又怕自己油盐不进的样子，跟吴蓝星合作起来他不放心，便勉为其难的说拿一条烟抽。 他把话说的十分直白，又显得特别的真诚，把吴蓝星心里的顾虑说明了，吴蓝星讪讪的陪笑，两人有了一次不错的交心。 林亦然下午回公司开了会，召集大客户几个人和市场部的同事，临时组建了大客户公关团队。 他安排了两个技术人员，去附一院帮忙，除了做标本之外，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做对比、收集与临床表现不相符合的信息，在团队里即时共享。 他又安排了张小明吴敏江他们每天跑临床，提醒临床的老师注意，并建议他们把问题和不便向检验科和医务科反馈，争取暴露出所有的问题。 另外两家医院由于已经在用别家的产品做比对，他们的任务就是收集数据，联系临床反馈问题。 就这样，大客户团队突然工作紧凑起来，各司其职的推进各个方面的工作，每天都在讨论着各种进展、以及不同方面收集得到的信息。 第130章 攻心（中） 第130章 攻心（中） 从医院出来，林亦然给吴蓝星打电话，准备商量购买科曼试剂的事情。 他不便以罗尔的名义出面，想着让吴蓝星找个公司买了送到医院去，免得科曼的人去参与进来，又惹出其它的事情。 吴蓝星接到林亦然的电话，热情高涨的非要请他一起吃个饭，嘴里还不断的在恭喜他。 “林总啊，恭喜恭喜。周末我就想约你了，又怕打扰你休息，计划的就是今天晚上请你吃饭，这次一定要让老哥我表表心意……” 吴蓝星态度坚决，说话的声音高亢，显得特别的诚心诚意，透过电话就能感觉到他的满腔热情。 林亦然想了一下，便提议道： “要不就中午？我刚从医院出来，咱们找个地方坐坐，聊聊附一院的事情。” “好……好……好……那就去你们公司不远的喜来登，我马上订个包间！” 听说林亦然一早就去了医院，又答应了他请吃饭，吴蓝星心里十分高兴，把吃饭的地点定在了南滨路上最高档的喜来登酒店。 林亦然连忙制止他，说： “别那么远了，就公司楼下的陶然居坐坐，随便吃点就行。咱们俩商量完，我还要回公司开会，跟大家沟通一下怎么样具体跟进……” 吴蓝星再没反对，安排前台订好了包房，立即动身去那边等。 林亦然到的时候，吴蓝星也刚到不久。 一见面，吴蓝星就不停的恭喜他升迁，又不好明着埋怨李庆阳不好，只感叹说咱哥俩终于可以放开手来，一起好好的干一番事情。 他带了两饼冰岛古树普洱茶，外加两条大重九的香烟，送给林亦然说： “我托朋友搞到几饼正宗的冰岛古树普洱，烟也是托他的关系搞到的，你尝尝，是我的一点心意……” 他试探林亦然会不会收他东西，只要他肯收，以后的合作可能就会顺利很多。 毕竟拿人的手短，代理商和厂家之间，在林亦然现在的这个位置上，只要他肯帮忙，很多事情就有了商量的余地。 林亦然看了看，把东西放到一边，没有推辞也没客气，跟他说起找公司买科曼试剂的事情。 吴蓝星心想，林亦然第一次可能觉得尴尬，故意放着他送的东西不提。 但只要他收了就稳了，吴蓝星的心里不禁有些暗自得意。 天下哪有搞不定的人？ 只要投其所好，做得恰到好处又足够巧妙就行！ 可是听到科曼的事情，他一点也想不通，脸满狐疑地问： “我们花钱送别人的试剂，会不会吃力不讨好，反而引狼入室了？” 林亦然微微一笑，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回答他说： “客户已经觉得狼好，跃跃欲试的想要请狼进去，那还不如我抓一只送进去，找两个人看着，在一切都可控的前提下，让他们看看狼的本性……” 吴蓝星一脸懵，简直如同云里雾里，林亦然只好耐心的跟他解释自己的计划。 医院已经觉得引入其它品牌也可以，显然没有意识到操作平台繁杂带来的不便、和不同检测方法得出的不同参考范围值、以及流水线与之协同配合方面将带来的一系列麻烦问题…… 那就让他们试一试。 只有亲身体会到这些困扰，再对比罗尔全系智能化的解决方案，他们才能理解罗尔这套流水线的价值，在这个基础之上，双方才有谈判的余地。 其实甲功的问题早已弄明白，但林亦然还要借着这个问题，以做比对的名义用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亲自感受一下别人家的东西。 他有经验，其实不用经验也想得到，几个不同原理的平台同时开展，参考范围和检测结果方面肯定不一致，再加上线上线下的繁复操作，用不了多久就一定会出问题。 他安排人过去帮忙，就是要及时的发现这些问题，并把这些问题暴露出来，让客户有个切身的体会。 他主动要求提供竞品的试剂，这样就不会通过医院招标采购，竞争对手跟医院也就没有了合作关系。 相当于把竞争对手的产品引入了，但还是得通过他的这道门。这样一切都是可控的，林亦然一点也不用担心。 他还有一重保险。 感染科于主任、也就是于院长的细胞因子风暴研究，必须要用到罗尔的产品，也就是说医院永远也不可能替换掉罗尔全部的产品。 这样一来，他只需强调同一品牌的重要性，强化不同品牌会带来的问题，罗尔的胜算就大了几分。 另外，在这种客户摇摆的关键时候，满足于院长作为学术权威提出来的需求，也正好体现了罗尔的价值所在，必定会增加谈判的话语权，简直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听完林亦然逻辑慎密的一系列计划，吴蓝星连连点头，佩服得直拍大腿，立即联系朋友的公司购买试剂的事情。 用朋友的公司，是不想引起科曼的警觉，以免生出事端，这是林亦然想的主意。吴蓝星也赞同，当场就联系好了，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的。 临走的时候，林亦然起身却没有拿他送的东西，吴蓝星神色一滞，提起递到他手里说： “东西别忘带了……” 林亦然定住，顿了顿说： “谢谢啦，心意领了，烟我带一条抽，茶就不要了。这么贵重的茶我也不会喝，留着送客户。你这么支持工作，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该为你们考虑的，我一定不会为难你……” 林亦然本来啥也不想要，但又怕自己油盐不进的样子，跟吴蓝星合作起来他不放心，便勉为其难的说拿一条烟抽。 他把话说的十分直白，又显得特别的真诚，把吴蓝星心里的顾虑说明了，吴蓝星讪讪的陪笑，两人有了一次不错的交心。 林亦然下午回公司开了会，召集大客户几个人和市场部的同事，临时组建了大客户公关团队。 他安排了两个技术人员，去附一院帮忙，除了做标本之外，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做对比、收集与临床表现不相符合的信息，在团队里即时共享。 他又安排了张小明吴敏江他们每天跑临床，提醒临床的老师注意，并建议他们把问题和不便向检验科和医务科反馈，争取暴露出所有的问题。 另外两家医院由于已经在用别家的产品做比对，他们的任务就是收集数据，联系临床反馈问题。 就这样，大客户团队突然工作紧凑起来，各司其职的推进各个方面的工作，每天都在讨论着各种进展、以及不同方面收集得到的信息。 第131章 攻心（下） 第131章 攻心（下） 林亦然最近喜欢上了吃面包和甜品，天天往培训学校旁的烘焙店跑。 每次去他都点一杯咖啡，坐上两个小时，慢慢处理当天的工作流程，还总在临走时买一大包东西走，把同事朋友这些送了个遍。 连续几天，林亦然都在固定的时间，像上班打卡一样的走进这家烘焙店。 很快，他就引起了老板的注意，有时候趁着空闲聊上几句，没过几天就像老朋友一样，相互之间变得很熟悉。 这天，林亦然刚刚坐下准备处理系统里待审批的流程，附一院检验科的何主任打电话过来了，一开口就吵着说： “小林，你们那个甲功试剂好了没有？这样做不行啊……” “怎么啦？主任……” 林亦然心里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事情，却装着一无所知似的明知故问。 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医院现在由检验带来的问题有多混乱。 线上线下多平台检测导致工作量大幅增加，发报告的时间变得很长，病人等结果等得怨气冲天，脾气不好的还要找医生闹，搞得临床苦不堪言…… 不同检测方法导致结果不一致，按医生经验该要降低的指标却升高了，该要增长的指标却又低了下去，把临床医生看得一脸懵，检测结果对他们来说就没了参考意义…… 他们不断的打电话找检验科，总是怀疑是不是他们搞错了。 罗尔的人掌握着所有第一手的信息，专门安排有人提醒临床医生注意差距。 一回想起原来稳定时候轻松，对比起现在面临的诸多麻烦，临床医生就气不打一处来，总得要找个出气的地方，便不断的质问检验科怎么回事，更有脾气暴躁的，还向医务科和院领导进行投诉，直接问领导怎么处理！ 何主任已经接到好几次电话了，李波那边还更多，他很头疼，有些生气的说： “结果跟临床表现不符，出报告的时间又长，天天接到临床投诉……今天内分泌主任投诉到江院长那里去了，刚刚院长给我打了电话，必须马上解决这个问题……” 何主任语气严厉，显得特别着急。 “我们公司检测倒是没有问题了，但是您这边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啊，要不再做一个星期？” “没问题就赶紧换回来，科里和临床全乱了，院长都亲自过问了，不能再拖下去。” 何主任态度坚决，林亦然赶紧提出建议： “那这样，明天开始用我们的机器出报告，他们的也同时再做一个星期，比对一下，一旦有不同的就交换着再做一遍，看看究竟是哪个平台有问题。然后，我们把这段时间做的数据整理一份报告给您，也算是对医院和临床一个交待……” 交叉着做，就可以验证重复性，也可以印证准确度，再加上历史数据和临床表现的佐证，罗尔产品更加优良的特点就将显露无遗。 掏钱做对比肯定不是白做的，林亦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以医院自己做的结果为依据，出具一份报告出来，更能突显出罗尔的竞争力。 还有多平台使用给科里带来繁重工作量的压力，换罗尔的后果便一目了然，后续的工作才好做下去。 “好……好……好！” 何主任显得急不可耐，一天也不想再这样继续。 接着，他又说了于主任要开展细胞因子风暴项目的事，让林亦然赶紧把产品送过去，说价格的事情后面再谈，这项研究很重要，临床科室要求的急。 看来是于主任找他了，林亦然早已做好准备，欣然应下，答应第二天就能送到科室里去。 林亦然刚接完电话，他点的咖啡已做好了，老板亲自送了过来，微笑着招呼他： “您的咖啡好了，请慢用……” 看林亦然在忙，她也没准备打扰，放下咖啡便准备转身离去。 林亦然说了声谢谢，又叫住她问： “老板，我看咱们店都是小朋友喜欢的东西，六一节快到了，店里有没有什么活动啊？” 老板没想到林亦然叫她，顿了一顿，随即反应过来，回转过来介绍： “六一有节日新品推出，消费满100元送玩具……” 林亦然招呼她坐下，对她说： “我是说，有没有那种可以亲子协同的活动，让家长带着孩子一起制作点东西，玩也玩了、做也做了、吃也吃了，一举多得……你看，你这里条件也具备，还能加强店铺与顾客之间的联系……” “我们原来开店的设想就是这样的，不过不好收费，开业的时候试了几次效果不好，就没有一直进行下去……” 听完老板的介绍，林亦然点头认可，接着跟她商量，说自己有几个朋友，想带孩子体验一下这种活动，他准备出钱来包一场，他只要两张票，其它的店里面随意处置，卖钱或都赠送都可以。 林亦然当场把钱付了，让老板送一张票给江雨萱，并嘱咐她千万要保密。 老板也是懂事的人，林亦然爽快的付了钱，她便也不多问，保证说给他办得妥妥当当，就高高兴兴的张罗去了。 江雨萱是店里的老顾客，每周六都是爷爷带着来玩一会，老板对她很熟悉。 林亦然让夏青伶接来了恒恒，六一节这天，他说给夏青伶放一天假，一个人把恒恒带了出去。 六一这天下午，在那间培训学校旁边的烘焙店里，一个慈祥的爷爷带着疼爱的小孙女，和另一个“慈爱的父亲”带着儿子，四个人在店家的安排下，坐到了一起。 小朋友本就是自来熟，同在一个桌子上，店家还安排了共同配合完成的游戏，没几分钟，两个小孩就玩到了一起。 大人小孩忙了一下午，又是画饼干又是做蛋糕，小朋友互相分享着心爱的玩具，恒恒更是大方的把林亦然给他的小马宝莉送给萱萱，说： “你喜欢就送给你，这是女孩玩具，我要奥特曼就可以……” 萱萱高兴极了，对他说谢谢，又急忙眨巴着透明的大眼睛看着江院长，天真无邪的问： “爷爷，可不可以？” 江院长慈爱的脸上有些为难，轻声劝慰她说： “把这个还给弟弟，一会儿爷爷给你买好吗？” 小女孩一脸的委屈，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就要把玩具还回去，恒恒却说： “爷爷，没事的，我送给小姐姐了……” 林亦然也赶紧帮腔，微笑着劝江院长： “孩子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我们大人就别管了，又不值几个钱，您别在意……” 江院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也不再坚持，偷偷向店家买了两个大大的节日礼盒，送给恒恒一个，并借此教育萱萱，要有来有往，不能随便占别人的便宜。 萱萱闪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笑颜如花般灿烂，乖乖的使劲点着小脑袋，江院长看在眼里，怜爱不已。 这下轮到林亦然不好意思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六点，两个孩子却还是玩得难舍难分，便提议带孩子一起去吃个牛排，小朋友顿时兴奋起来，吵着说要一起去。 尽管江院长有些为难，但是在萱萱萌萌的攻势下，还是很快败下阵来，宠溺的带着她一起去了。 吃着饭，江院长去付钱，被林亦然偷偷抢先买了单。他又提出aa，被林亦然拒绝了，说收了大么大一个礼盒很感谢，下次他们请就是了。 在两个小孩的要求下，他俩互相留了电话，只是都不知道身份，业务的事情，林亦然一个字都没提。 第131章 攻心（下） 第131章 攻心（下） 林亦然最近喜欢上了吃面包和甜品，天天往培训学校旁的烘焙店跑。 每次去他都点一杯咖啡，坐上两个小时，慢慢处理当天的工作流程，还总在临走时买一大包东西走，把同事朋友这些送了个遍。 连续几天，林亦然都在固定的时间，像上班打卡一样的走进这家烘焙店。 很快，他就引起了老板的注意，有时候趁着空闲聊上几句，没过几天就像老朋友一样，相互之间变得很熟悉。 这天，林亦然刚刚坐下准备处理系统里待审批的流程，附一院检验科的何主任打电话过来了，一开口就吵着说： “小林，你们那个甲功试剂好了没有？这样做不行啊……” “怎么啦？主任……” 林亦然心里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事情，却装着一无所知似的明知故问。 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医院现在由检验带来的问题有多混乱。 线上线下多平台检测导致工作量大幅增加，发报告的时间变得很长，病人等结果等得怨气冲天，脾气不好的还要找医生闹，搞得临床苦不堪言…… 不同检测方法导致结果不一致，按医生经验该要降低的指标却升高了，该要增长的指标却又低了下去，把临床医生看得一脸懵，检测结果对他们来说就没了参考意义…… 他们不断的打电话找检验科，总是怀疑是不是他们搞错了。 罗尔的人掌握着所有第一手的信息，专门安排有人提醒临床医生注意差距。 一回想起原来稳定时候轻松，对比起现在面临的诸多麻烦，临床医生就气不打一处来，总得要找个出气的地方，便不断的质问检验科怎么回事，更有脾气暴躁的，还向医务科和院领导进行投诉，直接问领导怎么处理！ 何主任已经接到好几次电话了，李波那边还更多，他很头疼，有些生气的说： “结果跟临床表现不符，出报告的时间又长，天天接到临床投诉……今天内分泌主任投诉到江院长那里去了，刚刚院长给我打了电话，必须马上解决这个问题……” 何主任语气严厉，显得特别着急。 “我们公司检测倒是没有问题了，但是您这边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啊，要不再做一个星期？” “没问题就赶紧换回来，科里和临床全乱了，院长都亲自过问了，不能再拖下去。” 何主任态度坚决，林亦然赶紧提出建议： “那这样，明天开始用我们的机器出报告，他们的也同时再做一个星期，比对一下，一旦有不同的就交换着再做一遍，看看究竟是哪个平台有问题。然后，我们把这段时间做的数据整理一份报告给您，也算是对医院和临床一个交待……” 交叉着做，就可以验证重复性，也可以印证准确度，再加上历史数据和临床表现的佐证，罗尔产品更加优良的特点就将显露无遗。 掏钱做对比肯定不是白做的，林亦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以医院自己做的结果为依据，出具一份报告出来，更能突显出罗尔的竞争力。 还有多平台使用给科里带来繁重工作量的压力，换罗尔的后果便一目了然，后续的工作才好做下去。 “好……好……好！” 何主任显得急不可耐，一天也不想再这样继续。 接着，他又说了于主任要开展细胞因子风暴项目的事，让林亦然赶紧把产品送过去，说价格的事情后面再谈，这项研究很重要，临床科室要求的急。 看来是于主任找他了，林亦然早已做好准备，欣然应下，答应第二天就能送到科室里去。 林亦然刚接完电话，他点的咖啡已做好了，老板亲自送了过来，微笑着招呼他： “您的咖啡好了，请慢用……” 看林亦然在忙，她也没准备打扰，放下咖啡便准备转身离去。 林亦然说了声谢谢，又叫住她问： “老板，我看咱们店都是小朋友喜欢的东西，六一节快到了，店里有没有什么活动啊？” 老板没想到林亦然叫她，顿了一顿，随即反应过来，回转过来介绍： “六一有节日新品推出，消费满100元送玩具……” 林亦然招呼她坐下，对她说： “我是说，有没有那种可以亲子协同的活动，让家长带着孩子一起制作点东西，玩也玩了、做也做了、吃也吃了，一举多得……你看，你这里条件也具备，还能加强店铺与顾客之间的联系……” “我们原来开店的设想就是这样的，不过不好收费，开业的时候试了几次效果不好，就没有一直进行下去……” 听完老板的介绍，林亦然点头认可，接着跟她商量，说自己有几个朋友，想带孩子体验一下这种活动，他准备出钱来包一场，他只要两张票，其它的店里面随意处置，卖钱或都赠送都可以。 林亦然当场把钱付了，让老板送一张票给江雨萱，并嘱咐她千万要保密。 老板也是懂事的人，林亦然爽快的付了钱，她便也不多问，保证说给他办得妥妥当当，就高高兴兴的张罗去了。 江雨萱是店里的老顾客，每周六都是爷爷带着来玩一会，老板对她很熟悉。 林亦然让夏青伶接来了恒恒，六一节这天，他说给夏青伶放一天假，一个人把恒恒带了出去。 六一这天下午，在那间培训学校旁边的烘焙店里，一个慈祥的爷爷带着疼爱的小孙女，和另一个“慈爱的父亲”带着儿子，四个人在店家的安排下，坐到了一起。 小朋友本就是自来熟，同在一个桌子上，店家还安排了共同配合完成的游戏，没几分钟，两个小孩就玩到了一起。 大人小孩忙了一下午，又是画饼干又是做蛋糕，小朋友互相分享着心爱的玩具，恒恒更是大方的把林亦然给他的小马宝莉送给萱萱，说： “你喜欢就送给你，这是女孩玩具，我要奥特曼就可以……” 萱萱高兴极了，对他说谢谢，又急忙眨巴着透明的大眼睛看着江院长，天真无邪的问： “爷爷，可不可以？” 江院长慈爱的脸上有些为难，轻声劝慰她说： “把这个还给弟弟，一会儿爷爷给你买好吗？” 小女孩一脸的委屈，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就要把玩具还回去，恒恒却说： “爷爷，没事的，我送给小姐姐了……” 林亦然也赶紧帮腔，微笑着劝江院长： “孩子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我们大人就别管了，又不值几个钱，您别在意……” 江院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也不再坚持，偷偷向店家买了两个大大的节日礼盒，送给恒恒一个，并借此教育萱萱，要有来有往，不能随便占别人的便宜。 萱萱闪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笑颜如花般灿烂，乖乖的使劲点着小脑袋，江院长看在眼里，怜爱不已。 这下轮到林亦然不好意思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六点，两个孩子却还是玩得难舍难分，便提议带孩子一起去吃个牛排，小朋友顿时兴奋起来，吵着说要一起去。 尽管江院长有些为难，但是在萱萱萌萌的攻势下，还是很快败下阵来，宠溺的带着她一起去了。 吃着饭，江院长去付钱，被林亦然偷偷抢先买了单。他又提出aa，被林亦然拒绝了，说收了大么大一个礼盒很感谢，下次他们请就是了。 在两个小孩的要求下，他俩互相留了电话，只是都不知道身份，业务的事情，林亦然一个字都没提。 第132章 缘分 第132章 缘分 一个星期后，林亦然带着罗尔与科曼产品做的对比分析报告，找到何主任。 “主任您看，从重复性、精密度、准确度这几个指标来看，我们的结果是远远优于科曼的。另外，对于异常结果的标本，我们还逐一到临床进行了跟踪，得到的是100与临床症状相符的结论。因为前期用科曼出报告时产生了不满和投诉，换回罗尔以后，我们进行了临床满意度调查，医生们对罗尔出具的结果，也是100满意的……” 林亦然指着一个个重点标示出来的数据和图表，熟练的口述着一个个数据，还不时的看看何主任的反应。 最后，他看着何主何眼睛，说出了报告的结论： “这些数据都是咱们医院的系统里面存储着的，标本也还在，可以重复再做。基于这些数据，我们认为，前期的问题确实是运输和储存导致的偶然事件，公司已经改进了流程和加强了管理。总的来说，罗尔的试剂仍然是可靠的，可以放心使用。” “那我就放心了，这才是负责任的跨国企业应有的态度和水平嘛！” 何主任满意的点了点头，罗尔有理有据的交待，让他感到欣慰和满意。 “咱们科室这边，是不是也需要给院里面一份书面报告？” 林亦然试探着问。何主任想了想，慢悠悠的回答说： “一般倒是不必，口头上跟领导汇报一下就行了，又没造成什么不良后果。” 林亦然缓缓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他的眼珠快速转了两圈，又说： “哦，明白了。不过主任，我了解到有很多临床科室不满和投诉，甚至江院长都在亲自过问。他们不清楚咱们科里面临的困难，搞不清楚线上线下和不同厂家不同平台带来的工作强度和流程混乱……” “可不是吗！他们哪知道我们有多少工作？每天成千上万的标本，一个也不能出错，科里面就这么点人，报告出的慢了一点，门诊医生就下不了班，病人往往一天还看不完个病，也理解他们的心情……可是，他们也该理解理解我们啊……” 林亦然话没说完，何主何就抢过话头，发起了牢骚。 简直像瞌睡来了有人递上枕头，林亦然内心窃喜，顺着他的话就说： “是啊，临床医生习惯了咱们一直以来的高效率，稍微有点改变就闹翻了天。可他们哪里知道，李波老师他们这段时间每天干到多晚才下班！这还是在我们来了两个人帮忙的情况下，如果没人帮忙，可能当天的标本根本就做不完……” “李波这段时间每天都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可当领导的和干临床的谁去管？” 如同遇到了知音，何主任肚子里的一腔怨气，毫无顾忌的发泄着。 “所以啊，主任，既然临床有这么多反馈，江院长也亲自过问了，尽管没有造成不良后果，但这都是基于科室的努力，辛辛苦苦拼回来的。咱不能吃这个哑巴亏，说不定还要在档案里记上一笔呢……要不咱们还是写一份书面的回复交上去，把产生问题的原因和我们的处置方案、面临的困难和如何刻服的，最后达成了什么样的效果以及对应的数据写上去，领导看就看，不看咱们存个档案在那里，别把这个黑锅让您背了……” 何主任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林亦然给他递了支烟，何主任深深的吸了两口，吐出一大口烟气，接着他把烟头使劲杵进烟缸里，狠狠地点了点头。 隔了一天，一份翔实的汇报文件分别交到了医务科、设备科以及江院长的手里。 …… 过了几天，林亦然受吴双教授的邀请，参加他的科研成果展示会。 他的研究已经基本成型，已经通过了二期临床试验的验证。 会上，林亦然见到江院长，他二人都是诧异了一瞬，林亦然微笑着首先打招呼，江院长紧接着点头回应。 吴双授授汇报完毕致谢的时候，特别提到了罗尔，感谢林亦然提供设备和试剂，帮他们验证了研究成果的性能，课题的论文已发表在中华医学杂志。 会后，吴双教授组织大家一起参观设备的工程机，当说到小型设备的时候，他特意把林亦然叫了过去，对他身边的江院长介绍： “江院长，这是罗尔公司的小林。把设备小型化、往更多临床适应症方向设计的灵感，就是他提供给我的，这个年轻人很有想法，也很支持我们的研究，给我们提供了的实验设备和试剂……” “哦？没想到你是罗尔的。谢谢你对我们医院、对吴教授的支持啊！” 江院长笑容亲切，表情也有几分意外。 “您别客气！我也没想到您就是江院长，早知道的话，那天就该向您推销罗尔的东西了……” 林亦然笑得十分灿烂，客客气气的开着玩笑，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惊喜。 “你们俩认识？还有什么奇遇？” 吴教授瞪大了那双精烁的眼睛，满是狐疑。作为介绍人的他，此刻看起来像是一个局外人。 “这是机密……哈哈……缘分……” 江院长打着哈哈，林亦然连忙咐和： “哈哈……确实是缘分！这我以后要是老找您推销，您可别嫌烦啊，这是上天注定……” “你放心，推销按正常的流程来，我决对不会给你乱开绿灯……哈哈……” 江院长哈哈大笑，完全没端着院长的架子，或许是因为在这样的前提和环境下，或者他本来也是一个爱开玩笑、容易亲近的人。 吴教授听得一头雾水，茫然的看着他二人轻松愉快的说笑。这时江院长转头看了看他，又转向林亦然问： “连吴教授都说你很有想法，那么这么好的产品即将上市，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班门弄斧！哪敢在您面前提什么建议？” “可以把你们罗尔的经验分享一下嘛，做学术我们专业，做市场的话，还是得你们才行！” 第132章 缘分 第132章 缘分 一个星期后，林亦然带着罗尔与科曼产品做的对比分析报告，找到何主任。 “主任您看，从重复性、精密度、准确度这几个指标来看，我们的结果是远远优于科曼的。另外，对于异常结果的标本，我们还逐一到临床进行了跟踪，得到的是100与临床症状相符的结论。因为前期用科曼出报告时产生了不满和投诉，换回罗尔以后，我们进行了临床满意度调查，医生们对罗尔出具的结果，也是100满意的……” 林亦然指着一个个重点标示出来的数据和图表，熟练的口述着一个个数据，还不时的看看何主任的反应。 最后，他看着何主何眼睛，说出了报告的结论： “这些数据都是咱们医院的系统里面存储着的，标本也还在，可以重复再做。基于这些数据，我们认为，前期的问题确实是运输和储存导致的偶然事件，公司已经改进了流程和加强了管理。总的来说，罗尔的试剂仍然是可靠的，可以放心使用。” “那我就放心了，这才是负责任的跨国企业应有的态度和水平嘛！” 何主任满意的点了点头，罗尔有理有据的交待，让他感到欣慰和满意。 “咱们科室这边，是不是也需要给院里面一份书面报告？” 林亦然试探着问。何主任想了想，慢悠悠的回答说： “一般倒是不必，口头上跟领导汇报一下就行了，又没造成什么不良后果。” 林亦然缓缓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他的眼珠快速转了两圈，又说： “哦，明白了。不过主任，我了解到有很多临床科室不满和投诉，甚至江院长都在亲自过问。他们不清楚咱们科里面临的困难，搞不清楚线上线下和不同厂家不同平台带来的工作强度和流程混乱……” “可不是吗！他们哪知道我们有多少工作？每天成千上万的标本，一个也不能出错，科里面就这么点人，报告出的慢了一点，门诊医生就下不了班，病人往往一天还看不完个病，也理解他们的心情……可是，他们也该理解理解我们啊……” 林亦然话没说完，何主何就抢过话头，发起了牢骚。 简直像瞌睡来了有人递上枕头，林亦然内心窃喜，顺着他的话就说： “是啊，临床医生习惯了咱们一直以来的高效率，稍微有点改变就闹翻了天。可他们哪里知道，李波老师他们这段时间每天干到多晚才下班！这还是在我们来了两个人帮忙的情况下，如果没人帮忙，可能当天的标本根本就做不完……” “李波这段时间每天都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可当领导的和干临床的谁去管？” 如同遇到了知音，何主任肚子里的一腔怨气，毫无顾忌的发泄着。 “所以啊，主任，既然临床有这么多反馈，江院长也亲自过问了，尽管没有造成不良后果，但这都是基于科室的努力，辛辛苦苦拼回来的。咱不能吃这个哑巴亏，说不定还要在档案里记上一笔呢……要不咱们还是写一份书面的回复交上去，把产生问题的原因和我们的处置方案、面临的困难和如何刻服的，最后达成了什么样的效果以及对应的数据写上去，领导看就看，不看咱们存个档案在那里，别把这个黑锅让您背了……” 何主任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林亦然给他递了支烟，何主任深深的吸了两口，吐出一大口烟气，接着他把烟头使劲杵进烟缸里，狠狠地点了点头。 隔了一天，一份翔实的汇报文件分别交到了医务科、设备科以及江院长的手里。 …… 过了几天，林亦然受吴双教授的邀请，参加他的科研成果展示会。 他的研究已经基本成型，已经通过了二期临床试验的验证。 会上，林亦然见到江院长，他二人都是诧异了一瞬，林亦然微笑着首先打招呼，江院长紧接着点头回应。 吴双授授汇报完毕致谢的时候，特别提到了罗尔，感谢林亦然提供设备和试剂，帮他们验证了研究成果的性能，课题的论文已发表在中华医学杂志。 会后，吴双教授组织大家一起参观设备的工程机，当说到小型设备的时候，他特意把林亦然叫了过去，对他身边的江院长介绍： “江院长，这是罗尔公司的小林。把设备小型化、往更多临床适应症方向设计的灵感，就是他提供给我的，这个年轻人很有想法，也很支持我们的研究，给我们提供了的实验设备和试剂……” “哦？没想到你是罗尔的。谢谢你对我们医院、对吴教授的支持啊！” 江院长笑容亲切，表情也有几分意外。 “您别客气！我也没想到您就是江院长，早知道的话，那天就该向您推销罗尔的东西了……” 林亦然笑得十分灿烂，客客气气的开着玩笑，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惊喜。 “你们俩认识？还有什么奇遇？” 吴教授瞪大了那双精烁的眼睛，满是狐疑。作为介绍人的他，此刻看起来像是一个局外人。 “这是机密……哈哈……缘分……” 江院长打着哈哈，林亦然连忙咐和： “哈哈……确实是缘分！这我以后要是老找您推销，您可别嫌烦啊，这是上天注定……” “你放心，推销按正常的流程来，我决对不会给你乱开绿灯……哈哈……” 江院长哈哈大笑，完全没端着院长的架子，或许是因为在这样的前提和环境下，或者他本来也是一个爱开玩笑、容易亲近的人。 吴教授听得一头雾水，茫然的看着他二人轻松愉快的说笑。这时江院长转头看了看他，又转向林亦然问： “连吴教授都说你很有想法，那么这么好的产品即将上市，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班门弄斧！哪敢在您面前提什么建议？” “可以把你们罗尔的经验分享一下嘛，做学术我们专业，做市场的话，还是得你们才行！” 第133章 一槌定音 第133章 一槌定音 看江院长不像是开玩笑，林亦然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说： “您这话确实在理，我们国家其实有很多好的科研成果，但却没能很好的和市场对接，办了很多院所企业、校办企业出来，因为受到运作机制和激励政策的限制，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江院长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吴双教授在一旁忍不住问： “那有没有更好的模式呢？” “我个人认为，国外的科研院所在市场化方面，做得就要更符合市场规律一些。他们把研和销通过市场进行整合，而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把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孩子紧紧的拽在手里，最后活生生的给拽死了。” “能不能说得具体一些？” 江院长歪了歪脑袋，跟林亦然靠得更近些，嘴上问了一句，就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听。 “就比如吴教授善于搞研发，您不能搞个院办企业，让他既管研发产品又管市场开发，效益好坏都跟他的关系不大……而是该让我来卖这个东西，干不好喝西北风，干好了功成名就。至于知识产权，可以一次性作价买断，也可以折合成企业的股份，共同享受开发出来的经济效益……” 林亦然笑着打比方，另二人却来了兴趣，江院长甚至开玩笑说： “吴教授，我看这个可以考虑，说不定是个好主意。” 没想到吴双教授也连连点头，笑着对江院长说： “说不定还真是个路子，有两个临床试验的单位就是小林帮忙联系的，这方面他有资源，也有能力……” 林亦然忙着摆手，谦虚说道： “您过奖了，教授。我们长期在外面跑，您壮大我们国家的技术实力，不然就要被卡脖子啊！我只是略尽绵力而已，要努力向您学习……” 江院长这时发话了： “小林啊，你有这个觉悟还是不错的。不过可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啊，你看我们检验科的成本居高不下，上次市里组织的集中带量采购，你们几个进口厂家，全都商量好了不参加……” 林亦然心里一怔，他完全没想到，江院长会随口说这个，而且说的这么直接。 他本来没想在这里谈的业务话题，江院长这时主动提到了，趁现在气氛还不错，至少院长没有过于居高临下的态势，林亦然心念急转，立即解释说： “这您可真是冤枉我了，为这事我也感到很抑郁。从国家或者一个中国人的角度来说，我跟您一样希望价格能够降下来，减轻些医保和病人的负担……但是从厂家的角度看，他们把控着先进的技术，一时半会儿还无可替代，没有竞争对手在同样的平台，厂家就不会很迫切……” 林亦然顿了顿，接着说： “还有一个原因，检验试剂跟耗材有不一样的地方，试剂是专机专用，营销模式没有根本性改变的情况下，厂家会有连锁反应方面的担心……这是一个绝对理性权衡利弊的行为，是企业作为资本主体的本性……” 林亦然说的营销模式，指的是厂家低价销售甚至赠送设备、靠供应试剂回收成本和赚取利润的营销模式，在有专机专用耗材的检验设备里面，这种方式非常常见。 如果模式没有改变，一旦在一个地区大幅度降了价，其它地区势必会接二连三的跟上。从厂家的角度来看，丢失掉一个地区所有的业务，也好过全国到处降价带来的损失。 林亦然不想给他们留下油嘴滑舌的印象，说的全是大实话，江院长也听得明白，神色严肃却没有作反驳。 他已经看了检验科何主任的报告，字里行间虽是在陈述事实，却无处不透露着不被理解的委屈和难过。 这才短短的一两个星期啊，这才换掉一两个项目啊，就给他们带来了那么多的困扰，就把临床科室搞得乱了套！ 要是全部换掉，习惯改变的教育的成本，还不知道得要多少！ 检验科有苦难言，虽不敢在报告里明说，可那些陈述出来的困难和存在的混乱，分明就是在说不能换嘛！ 想想倒也合理，医院用了这么多年罗尔，从来没出过问题，上上下下都习惯了高标准，觉得那样才是合理的，现在往低了改变，自然就很难习惯。 就像俗话所说的“有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 心里想着，江院长快速眨了几下眼睛，严肃的看着林亦然说： “这有一个过程，模式问题不是说变就能变的。不过小林，你可得小心了，你们出了问题，检验科和设备科可是有意换你了哟……” 林亦然心里咯噔一下，却并没有慌乱，脑海里飞速旋转，揣摩江院长为什么要主动说起。 他飞速的综合了一下所掌握的信息，还不能判断江院长说话的意图，只得就事论事地说： “院长，我们经过严谨的追溯和比对，核查出确实是一次偶尔事件，已经改进流程、也已加强监管了。您看咱们跟医院合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总的来看，罗尔不管能力还是态度，都还是值得信赖和优先选择的……” “那就得看你们的诚意了，我们检验科的综合成本比其它医院高七八个点，你要想做，就得体现出你们的竞争力！” 江院长再没有刚才的亲切和笑脸，林亦然突然想通了，江院长是在给他施加压力。 林亦然心里一阵高兴，施加压力就说明人家还想用你，看来何主任的报告起效了，他连连点头，赶紧说： “诚意方面自然是十足的，谁愿放着这么好的客户不去努力。全国我不敢说，但在重庆范围内，我可以直接给到最低价，以药交平台的记录为准，保证咱们医院的采购价格最低……” “全国最低能不能做到呢？” 江院长语气明显有了兴趣，却故意假装不经意的问。 “各地的收费政策不一样，成本和定价也有区别，互相之间没有参考意义。再说也没有统一的交易平台，目前是实现不了的。” 林亦然老老实实的回答，江院长不置可否，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过了两个星期，何主任告诉他医院开了会，讨论了升级还是重新招标的问题。 何主任主张升级，得到了江院长的支持，让设备科重新谈价，这事便一槌定音。 随后，设备科通知林亦然进行了独家谈判，设备该更新的更新、该升级的升级，说的是以旧换新的置换，实则医院没有花一份钱。 价格方面就执行重庆最低价，哪里产生的新的最低价，医院就跟着实时降价和更新。 根据这个原则，林亦然提供了一份报表交上去，综合降价超过了5个点，医院一年能节约四五百万，与医院重新签了合同，这件事情才彻底的了结。 第133章 一槌定音 第133章 一槌定音 看江院长不像是开玩笑，林亦然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说： “您这话确实在理，我们国家其实有很多好的科研成果，但却没能很好的和市场对接，办了很多院所企业、校办企业出来，因为受到运作机制和激励政策的限制，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江院长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吴双教授在一旁忍不住问： “那有没有更好的模式呢？” “我个人认为，国外的科研院所在市场化方面，做得就要更符合市场规律一些。他们把研和销通过市场进行整合，而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把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孩子紧紧的拽在手里，最后活生生的给拽死了。” “能不能说得具体一些？” 江院长歪了歪脑袋，跟林亦然靠得更近些，嘴上问了一句，就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听。 “就比如吴教授善于搞研发，您不能搞个院办企业，让他既管研发产品又管市场开发，效益好坏都跟他的关系不大……而是该让我来卖这个东西，干不好喝西北风，干好了功成名就。至于知识产权，可以一次性作价买断，也可以折合成企业的股份，共同享受开发出来的经济效益……” 林亦然笑着打比方，另二人却来了兴趣，江院长甚至开玩笑说： “吴教授，我看这个可以考虑，说不定是个好主意。” 没想到吴双教授也连连点头，笑着对江院长说： “说不定还真是个路子，有两个临床试验的单位就是小林帮忙联系的，这方面他有资源，也有能力……” 林亦然忙着摆手，谦虚说道： “您过奖了，教授。我们长期在外面跑，您壮大我们国家的技术实力，不然就要被卡脖子啊！我只是略尽绵力而已，要努力向您学习……” 江院长这时发话了： “小林啊，你有这个觉悟还是不错的。不过可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啊，你看我们检验科的成本居高不下，上次市里组织的集中带量采购，你们几个进口厂家，全都商量好了不参加……” 林亦然心里一怔，他完全没想到，江院长会随口说这个，而且说的这么直接。 他本来没想在这里谈的业务话题，江院长这时主动提到了，趁现在气氛还不错，至少院长没有过于居高临下的态势，林亦然心念急转，立即解释说： “这您可真是冤枉我了，为这事我也感到很抑郁。从国家或者一个中国人的角度来说，我跟您一样希望价格能够降下来，减轻些医保和病人的负担……但是从厂家的角度看，他们把控着先进的技术，一时半会儿还无可替代，没有竞争对手在同样的平台，厂家就不会很迫切……” 林亦然顿了顿，接着说： “还有一个原因，检验试剂跟耗材有不一样的地方，试剂是专机专用，营销模式没有根本性改变的情况下，厂家会有连锁反应方面的担心……这是一个绝对理性权衡利弊的行为，是企业作为资本主体的本性……” 林亦然说的营销模式，指的是厂家低价销售甚至赠送设备、靠供应试剂回收成本和赚取利润的营销模式，在有专机专用耗材的检验设备里面，这种方式非常常见。 如果模式没有改变，一旦在一个地区大幅度降了价，其它地区势必会接二连三的跟上。从厂家的角度来看，丢失掉一个地区所有的业务，也好过全国到处降价带来的损失。 林亦然不想给他们留下油嘴滑舌的印象，说的全是大实话，江院长也听得明白，神色严肃却没有作反驳。 他已经看了检验科何主任的报告，字里行间虽是在陈述事实，却无处不透露着不被理解的委屈和难过。 这才短短的一两个星期啊，这才换掉一两个项目啊，就给他们带来了那么多的困扰，就把临床科室搞得乱了套！ 要是全部换掉，习惯改变的教育的成本，还不知道得要多少！ 检验科有苦难言，虽不敢在报告里明说，可那些陈述出来的困难和存在的混乱，分明就是在说不能换嘛！ 想想倒也合理，医院用了这么多年罗尔，从来没出过问题，上上下下都习惯了高标准，觉得那样才是合理的，现在往低了改变，自然就很难习惯。 就像俗话所说的“有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 心里想着，江院长快速眨了几下眼睛，严肃的看着林亦然说： “这有一个过程，模式问题不是说变就能变的。不过小林，你可得小心了，你们出了问题，检验科和设备科可是有意换你了哟……” 林亦然心里咯噔一下，却并没有慌乱，脑海里飞速旋转，揣摩江院长为什么要主动说起。 他飞速的综合了一下所掌握的信息，还不能判断江院长说话的意图，只得就事论事地说： “院长，我们经过严谨的追溯和比对，核查出确实是一次偶尔事件，已经改进流程、也已加强监管了。您看咱们跟医院合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总的来看，罗尔不管能力还是态度，都还是值得信赖和优先选择的……” “那就得看你们的诚意了，我们检验科的综合成本比其它医院高七八个点，你要想做，就得体现出你们的竞争力！” 江院长再没有刚才的亲切和笑脸，林亦然突然想通了，江院长是在给他施加压力。 林亦然心里一阵高兴，施加压力就说明人家还想用你，看来何主任的报告起效了，他连连点头，赶紧说： “诚意方面自然是十足的，谁愿放着这么好的客户不去努力。全国我不敢说，但在重庆范围内，我可以直接给到最低价，以药交平台的记录为准，保证咱们医院的采购价格最低……” “全国最低能不能做到呢？” 江院长语气明显有了兴趣，却故意假装不经意的问。 “各地的收费政策不一样，成本和定价也有区别，互相之间没有参考意义。再说也没有统一的交易平台，目前是实现不了的。” 林亦然老老实实的回答，江院长不置可否，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过了两个星期，何主任告诉他医院开了会，讨论了升级还是重新招标的问题。 何主任主张升级，得到了江院长的支持，让设备科重新谈价，这事便一槌定音。 随后，设备科通知林亦然进行了独家谈判，设备该更新的更新、该升级的升级，说的是以旧换新的置换，实则医院没有花一份钱。 价格方面就执行重庆最低价，哪里产生的新的最低价，医院就跟着实时降价和更新。 根据这个原则，林亦然提供了一份报表交上去，综合降价超过了5个点，医院一年能节约四五百万，与医院重新签了合同，这件事情才彻底的了结。 第134章 缘分天注定 第134章 缘分天注定 附一院的事情了结之后，林亦然拿着同样的一份报告，去找了另外两家医院的领导，以他们所认可的兄弟医院的实例，来证明罗尔的可靠性。 医院其实还是认可罗尔的质量的，只是觉得成本偏高，刚好又出了点质量问题，便拿这个作文章，想要降低些成本罢了。 林亦然同样抛出全市最低价的条件，到各个环节做了些工作，医院几经斟酌商量，最后一致同意了他的方案，罗尔的产品就继续用着了。 他这边顺利的了结，时间比罗祥预计的还要快一些，虽然降了些价，但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其实按理来说，大客户的用量大，本来就应该享受最优惠的价格。 罗祥听到林亦然搞定的消息，既有意料之中的感慨，又有尘埃落定的欣喜。 他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毫不掩饰对林亦然的满意和自己心里的高兴。 罗祥亲自督办，正式的任命很快就下来了，为此罗祥和王华专门来了一趟重庆，林亦然正式升任了重庆分公司的总经理。 上任以后，林亦然立即对销售队伍进行了调整。 大客户对前段时间的服务有意见，又惹出那么大的问题来，他便把张小明调去了渝东南片区，原来的几个客户经理，也各自调回了原来熟悉的区域。 林亦然把夏青伶调回了重庆，顶替张小明的位置，担任了大客户部门的经理。 林亦然觉得，夏青伶耐心细致，责任感强，服务态度的意识都很好，是目前最为合适的人选，因为大客户这边，确实不能再出任何问题。 尤青和吴钥两个新人的进步很快，溶入团队也还好，两个人都顺利转了正。 林亦然觉得他俩的可塑性强，便把他们也调到大客户部，由夏青伶带着，帮她处理大客户部日常的事情。 夏青伶温柔又和气，从来不卖关子也不端架子，总是耐心的帮他们分析细节，讲明白事情为什么要那么去做？这背后有什么样的的原因…… 她像个温柔又严厉的姐姐一样，大客户部三个人的小团队气氛好的不行。 尤青和吴钥两个都特别高兴，工作上也积极卖力，在夏青伶的带领下，大客户部顺利交接，服务也提升了，各项工作都开展的有条不紊。 连客户都体验到了这种改善，李波见到林亦然的时候，直接夸他们又恢复了以前的水准。林亦然听在耳里、美在脸上，心里面也是无比的高兴。 时间过得很快，上半年的临床检验学术会议，在融汇酒店召开，罗尔照例投了赞助，在会场外边设置了展台。 会议正在召开，客户在里面听讲座，展区外边没有客户，全是厂家的工作人员。 罗尔这边也是，几个销售坐在展台里面胡吹乱侃。 “哇，快看……快看……美女耶……” 突然，杨峰双眼放光，使劲拍旁边的杨烁，头也没转。 几个人顿时终止了原来的话题，齐刷刷的把头顺着杨峰的目光转。 “啧啧……这身材……这气质……这脸蛋……” 杨烁口水都快要流出来，连连小声的赞叹。 “嗯，走路带风，气场不错……这要是我老婆，我就把肋骨打下来给她炖汤喝……” 李非一副花痴的模样，说得更是一本正经。 他轻言絮语的语气，却如雷霆一样的清晰，这出人意料的比喻，顿时起到了十足的幽默效果，大家都转过头，看着他哈哈大笑，吩吩调侃他炖汤喝！ 林亦然从会议室走出来，见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好奇心起： “你们笑什么？怎么这么高兴……” “然哥，那边有个美女，李非说要把肋骨打断给她炖汤喝……” 杨峰一向说话快，这次同样抢了个先。 林亦然也被逗得一乐，看了看李非，他脸上有些害羞似的不自然。 顺着他们目光的方向看去，李莎穿着职业套装，正在指挥公司几个女孩子收拾会展用过的东西。 林亦然开心起来，看着李非问： “真想炖？我带你过去如何？” 李非慌了，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忙摆手： “不……不……我开玩笑的……” “喜欢就是喜欢，别怂啊！” 杨峰起哄。杨烁也不甘示弱，赶紧帮腔： “是啊是啊，美女配不上你还是怎么的？快上啊，抓住机会不要错过……” 李非的脸红了，愈发变得不自然。 林亦转身走向李莎那边，老远就打起招呼来了。 “莎姐，忙着呢？” “哟……林大帅哥，你怎么今天才来！会都快要结束，我们都在收拾东西了……” 李莎笑意盈盈，如夏花在微风中摇摆不停。不远处的李非看在眼里，顿时觉得更加迷人。 “我有点事没过得来，这边都是他们几个在守着……” 林亦然向罗尔的展台这边一指，李莎也紧跟着看了看这边。 这一瞬，李非的脸红了，他不知道林亦然说了什么，慌忙把目光转过去，假装若无其事的在展厅四处东张西望。 “你现在是大忙人啊，有挖人的业务可得想着我……升分总了？也该请顿饭嘛，你看是我请还是你请？” 李莎依然朝着罗尔展台的方向，嘴上跟林亦然调侃着。 “一定……一定，我请，莎姐哪天有空，我请！” “这还差不多！” 李莎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目光还没转过来，依然看着罗尔展台的方向，假装不经意地问： “你那个销售叫什么名字？这两天我看他接待客户了好多客户，客户关系处得好像很不错。是你下边的骨干？我原来怎么没见过？” 林亦然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顿时眉开眼笑，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 李非看她心动害羞，没想到李莎也早已注意到他，林亦然心里禁不住想，难道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你是说哪一个？” 林亦然虽然猜到她说的是谁，却明知故问，想要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在她眼中李非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就是前面那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子，看上去挺实在、最能干的那个人！” 第134章 缘分天注定 第134章 缘分天注定 附一院的事情了结之后，林亦然拿着同样的一份报告，去找了另外两家医院的领导，以他们所认可的兄弟医院的实例，来证明罗尔的可靠性。 医院其实还是认可罗尔的质量的，只是觉得成本偏高，刚好又出了点质量问题，便拿这个作文章，想要降低些成本罢了。 林亦然同样抛出全市最低价的条件，到各个环节做了些工作，医院几经斟酌商量，最后一致同意了他的方案，罗尔的产品就继续用着了。 他这边顺利的了结，时间比罗祥预计的还要快一些，虽然降了些价，但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其实按理来说，大客户的用量大，本来就应该享受最优惠的价格。 罗祥听到林亦然搞定的消息，既有意料之中的感慨，又有尘埃落定的欣喜。 他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毫不掩饰对林亦然的满意和自己心里的高兴。 罗祥亲自督办，正式的任命很快就下来了，为此罗祥和王华专门来了一趟重庆，林亦然正式升任了重庆分公司的总经理。 上任以后，林亦然立即对销售队伍进行了调整。 大客户对前段时间的服务有意见，又惹出那么大的问题来，他便把张小明调去了渝东南片区，原来的几个客户经理，也各自调回了原来熟悉的区域。 林亦然把夏青伶调回了重庆，顶替张小明的位置，担任了大客户部门的经理。 林亦然觉得，夏青伶耐心细致，责任感强，服务态度的意识都很好，是目前最为合适的人选，因为大客户这边，确实不能再出任何问题。 尤青和吴钥两个新人的进步很快，溶入团队也还好，两个人都顺利转了正。 林亦然觉得他俩的可塑性强，便把他们也调到大客户部，由夏青伶带着，帮她处理大客户部日常的事情。 夏青伶温柔又和气，从来不卖关子也不端架子，总是耐心的帮他们分析细节，讲明白事情为什么要那么去做？这背后有什么样的的原因…… 她像个温柔又严厉的姐姐一样，大客户部三个人的小团队气氛好的不行。 尤青和吴钥两个都特别高兴，工作上也积极卖力，在夏青伶的带领下，大客户部顺利交接，服务也提升了，各项工作都开展的有条不紊。 连客户都体验到了这种改善，李波见到林亦然的时候，直接夸他们又恢复了以前的水准。林亦然听在耳里、美在脸上，心里面也是无比的高兴。 时间过得很快，上半年的临床检验学术会议，在融汇酒店召开，罗尔照例投了赞助，在会场外边设置了展台。 会议正在召开，客户在里面听讲座，展区外边没有客户，全是厂家的工作人员。 罗尔这边也是，几个销售坐在展台里面胡吹乱侃。 “哇，快看……快看……美女耶……” 突然，杨峰双眼放光，使劲拍旁边的杨烁，头也没转。 几个人顿时终止了原来的话题，齐刷刷的把头顺着杨峰的目光转。 “啧啧……这身材……这气质……这脸蛋……” 杨烁口水都快要流出来，连连小声的赞叹。 “嗯，走路带风，气场不错……这要是我老婆，我就把肋骨打下来给她炖汤喝……” 李非一副花痴的模样，说得更是一本正经。 他轻言絮语的语气，却如雷霆一样的清晰，这出人意料的比喻，顿时起到了十足的幽默效果，大家都转过头，看着他哈哈大笑，吩吩调侃他炖汤喝！ 林亦然从会议室走出来，见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好奇心起： “你们笑什么？怎么这么高兴……” “然哥，那边有个美女，李非说要把肋骨打断给她炖汤喝……” 杨峰一向说话快，这次同样抢了个先。 林亦然也被逗得一乐，看了看李非，他脸上有些害羞似的不自然。 顺着他们目光的方向看去，李莎穿着职业套装，正在指挥公司几个女孩子收拾会展用过的东西。 林亦然开心起来，看着李非问： “真想炖？我带你过去如何？” 李非慌了，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忙摆手： “不……不……我开玩笑的……” “喜欢就是喜欢，别怂啊！” 杨峰起哄。杨烁也不甘示弱，赶紧帮腔： “是啊是啊，美女配不上你还是怎么的？快上啊，抓住机会不要错过……” 李非的脸红了，愈发变得不自然。 林亦转身走向李莎那边，老远就打起招呼来了。 “莎姐，忙着呢？” “哟……林大帅哥，你怎么今天才来！会都快要结束，我们都在收拾东西了……” 李莎笑意盈盈，如夏花在微风中摇摆不停。不远处的李非看在眼里，顿时觉得更加迷人。 “我有点事没过得来，这边都是他们几个在守着……” 林亦然向罗尔的展台这边一指，李莎也紧跟着看了看这边。 这一瞬，李非的脸红了，他不知道林亦然说了什么，慌忙把目光转过去，假装若无其事的在展厅四处东张西望。 “你现在是大忙人啊，有挖人的业务可得想着我……升分总了？也该请顿饭嘛，你看是我请还是你请？” 李莎依然朝着罗尔展台的方向，嘴上跟林亦然调侃着。 “一定……一定，我请，莎姐哪天有空，我请！” “这还差不多！” 李莎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目光还没转过来，依然看着罗尔展台的方向，假装不经意地问： “你那个销售叫什么名字？这两天我看他接待客户了好多客户，客户关系处得好像很不错。是你下边的骨干？我原来怎么没见过？” 林亦然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顿时眉开眼笑，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 李非看她心动害羞，没想到李莎也早已注意到他，林亦然心里禁不住想，难道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你是说哪一个？” 林亦然虽然猜到她说的是谁，却明知故问，想要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在她眼中李非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就是前面那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子，看上去挺实在、最能干的那个人！” 第135章 天使资金 第135章 天使资金 听到李莎的描述，林亦然笑得好开心。 看来李非在她心里，早已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这两个人似乎看对眼了，应该有戏，林亦然心里一阵高兴。 他立即转身，朝罗尔的方向大喊： “李非，过来一下……” 在众人意味深长又不无羡慕的眼神注视下，李非红着脸，像个害羞的孩子一般，来到李莎和林亦然的旁边。 “李非，渝东北片区的负责人，是罗尔的骨干精英，莎姐，可别动心思给我拐走了啊……” 林亦然一语双关，李非听得云里雾里，脸红心跳极不自然。 他的样子似乎感染了李莎，一向大方泼辣的她，似乎被林亦然说中了心事，她这时显得有些局促。 李莎笑颜如花的对李非点了点头，再也没像平常一般大方的调侃。 林亦然见两人都有些局促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对李非安排起来，说： “你帮忙搬一下东西，她们几个女孩子搬不动……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你直接送到公司，帮她们搬到楼上去……” “好！” 李非忙不叠的点头，慌乱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林亦然的感激。 李莎也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偷瞄了李非一眼，又快速的把目光抽离开去。 一向爽朗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柔情似水，她看了看林亦然，轻轻地说了一句： “谢谢了……” 李莎接着收拾东西，李非赶紧小心翼翼的跟上，搬起东西来更是特别卖力。没几下就装好了，他坐上李莎的副驾，两个人开着车，十分欢快的远去了。 过了一会儿，李非给林亦然发信息，让他呆会帮忙跟客户打一下招呼，他下午不回来了。 林亦然问他如何，李非说搬完东西又帮她修电脑，李莎说感谢他帮了大忙，晚上要请他吃大餐去。 林亦然心领神会，给他发了个加油，心里面高兴，不自觉的就有了分享欲。 他把信息给大家一说，一堆人眼冒精光，个个都羡慕不已。 听说李莎还是两家公司的老板，事业做得很成功，杨峰更是腆着脸要求林亦然： “然哥，我也不想努力了！这软饭多香啊，下次记得帮我找一个……” 众人哄堂大笑，林亦然笑着敲打了他一下头，杨峰哄笑着跑了开去。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啊？林总，好久不见啦……” 不知道什么时候，华仪的老板王晓走了过来，隔着好几米就笑着打招呼。 林亦然转身见是王晓，也笑着回应： “王总你好，真是好久不见了呀！” 林亦然伸出手来握了握，接着又掏出烟来，引着王晓去店的门口抽烟。 “恭喜你呀，终于当上罗尔的分总了。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可不算是个好消息，说是坏消息倒是还贴切一些。” 王晓自嘲着调笑。 林亦然把烟递给他点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在空气中越飘越大，最后慢慢的消散。 “您可别装惆怅啦，这不差点就端了我们的老巢，动了罗尔的根基，几乎就要让我们没了立足之地！” 林亦然假装不忿，到最后自己也是笑起来了。 他说的是前段时间大客户的事情，施贝和科曼在里面做了不少的工作，这个情况他是了解到了的。 王晓也不避讳，直接回怼： “还不是让你给搅黄啦，哎……既生亮，何生瑜……” 王晓摇着头感慨，把典故都说反了，不过也并没有影响他想表达的意思，继续笑着跟林亦然打趣。 林亦然也直来直去，说： “各为其主嘛，端着人家的饭碗，总得为人家的事卖力。” “我就喜欢你拎得清，这才叫职业经理人！怎么样，干得顺不顺心？说句自私的话，我其实还指望着你被排挤，想着跟你继续合作呢！” “王总啊，你怎么就不能盼着点我好呢？” “哈哈……哈哈……我说了是自私的想法嘛，哈哈……怎么样嘛？” 王晓打着哈哈，确实像老朋友一样，实实在在的在关心。 林亦然也实打实的回答： “只要您不挖我墙根，工作也就这个样子，至少还能过得去。不过，你有没有关注一个问题，现在施行的带量采购和国产的崛起，进口产品的空间在缩小，原有的模式估计将来很难继续……” 王晓一拍大腿，如同遇到了知音，忙咐和： “可不是吗！政策搞得我们人心愰愰，顶得住一时，可顶不住一世。那政策一旦实施下来，就是厂家出面了，哪里还有我们代理商生存的空间……都带了量，我看临床推广也不需要了，就像药品现在的状况一样。你作为厂家还好，我可能就要面临失业了……” “失业倒不至于，毕竟需要人配送，厂家可干不了这活。不过要想活得现在这么滋润，估计再也不可能……” 话题聊到了一块儿，两个人谈得十分投机，说起话来也是毫无保留。 王晓谈起自己担心的出路问题，直感叹： “早些年真该做点自己的东西，正好顺应着国产品牌的崛起。现在晚了，那边被厂商卡着脖子，这边挨着客户的鞭子，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林亦然安慰他： “也用不着这么悲观嘛，毕竟有几十年跟客户打交道的经验，公司也完成了原始的积累。” “没有自己的产品，企业哪有长久的核心竞争力！真该早点起步做研发，哪怕就做个小东西出来，也是自己的事业，也就用不着猫在人家的屋檐下讨生活，说不定哪天就把你赶出去……” 王晓对早些年没有投入研发自己的东西很后悔，林亦然想着怎么安慰他，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主意。 何教授不是研发了产品吗？ 马上就可以投向市场，他是从自身需求的角度去研发的产品，必定切合市场的需求，从前期的验证来看，应用的效果非常不错。 他当即把何教授的项目说了，王晓一下子来了兴趣，兴味十足地问林亦然： “你觉得可行性强不强？市场的空间如何？” “已经做完了二期临床，验证的效果极好。适应症方面也挺广，市场空间应该不错……” “好事啊，你做不做？我只相信你，可以投个500万天使资金，股份你看着给就行。” 王晓做决定从来不拖泥带水，或许他真的看好林亦然这个人。 “你都不看看是什么产品就投？” 林亦然满脸不可置信地问。 “我说了嘛，相信你……我不参与这件事情，纯投资，就当是留条后路在那里。这边还能赚两年钱，我还是把这边先守着……” 王晓直接了当的回答，他也不想隐藏自己的想法。 林亦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又点了根烟使劲吸了几口，对王晓说： “回头我带你见见何教授再说。” 第135章 天使资金 第135章 天使资金 听到李莎的描述，林亦然笑得好开心。 看来李非在她心里，早已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这两个人似乎看对眼了，应该有戏，林亦然心里一阵高兴。 他立即转身，朝罗尔的方向大喊： “李非，过来一下……” 在众人意味深长又不无羡慕的眼神注视下，李非红着脸，像个害羞的孩子一般，来到李莎和林亦然的旁边。 “李非，渝东北片区的负责人，是罗尔的骨干精英，莎姐，可别动心思给我拐走了啊……” 林亦然一语双关，李非听得云里雾里，脸红心跳极不自然。 他的样子似乎感染了李莎，一向大方泼辣的她，似乎被林亦然说中了心事，她这时显得有些局促。 李莎笑颜如花的对李非点了点头，再也没像平常一般大方的调侃。 林亦然见两人都有些局促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对李非安排起来，说： “你帮忙搬一下东西，她们几个女孩子搬不动……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你直接送到公司，帮她们搬到楼上去……” “好！” 李非忙不叠的点头，慌乱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林亦然的感激。 李莎也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偷瞄了李非一眼，又快速的把目光抽离开去。 一向爽朗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柔情似水，她看了看林亦然，轻轻地说了一句： “谢谢了……” 李莎接着收拾东西，李非赶紧小心翼翼的跟上，搬起东西来更是特别卖力。没几下就装好了，他坐上李莎的副驾，两个人开着车，十分欢快的远去了。 过了一会儿，李非给林亦然发信息，让他呆会帮忙跟客户打一下招呼，他下午不回来了。 林亦然问他如何，李非说搬完东西又帮她修电脑，李莎说感谢他帮了大忙，晚上要请他吃大餐去。 林亦然心领神会，给他发了个加油，心里面高兴，不自觉的就有了分享欲。 他把信息给大家一说，一堆人眼冒精光，个个都羡慕不已。 听说李莎还是两家公司的老板，事业做得很成功，杨峰更是腆着脸要求林亦然： “然哥，我也不想努力了！这软饭多香啊，下次记得帮我找一个……” 众人哄堂大笑，林亦然笑着敲打了他一下头，杨峰哄笑着跑了开去。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啊？林总，好久不见啦……” 不知道什么时候，华仪的老板王晓走了过来，隔着好几米就笑着打招呼。 林亦然转身见是王晓，也笑着回应： “王总你好，真是好久不见了呀！” 林亦然伸出手来握了握，接着又掏出烟来，引着王晓去店的门口抽烟。 “恭喜你呀，终于当上罗尔的分总了。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可不算是个好消息，说是坏消息倒是还贴切一些。” 王晓自嘲着调笑。 林亦然把烟递给他点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在空气中越飘越大，最后慢慢的消散。 “您可别装惆怅啦，这不差点就端了我们的老巢，动了罗尔的根基，几乎就要让我们没了立足之地！” 林亦然假装不忿，到最后自己也是笑起来了。 他说的是前段时间大客户的事情，施贝和科曼在里面做了不少的工作，这个情况他是了解到了的。 王晓也不避讳，直接回怼： “还不是让你给搅黄啦，哎……既生亮，何生瑜……” 王晓摇着头感慨，把典故都说反了，不过也并没有影响他想表达的意思，继续笑着跟林亦然打趣。 林亦然也直来直去，说： “各为其主嘛，端着人家的饭碗，总得为人家的事卖力。” “我就喜欢你拎得清，这才叫职业经理人！怎么样，干得顺不顺心？说句自私的话，我其实还指望着你被排挤，想着跟你继续合作呢！” “王总啊，你怎么就不能盼着点我好呢？” “哈哈……哈哈……我说了是自私的想法嘛，哈哈……怎么样嘛？” 王晓打着哈哈，确实像老朋友一样，实实在在的在关心。 林亦然也实打实的回答： “只要您不挖我墙根，工作也就这个样子，至少还能过得去。不过，你有没有关注一个问题，现在施行的带量采购和国产的崛起，进口产品的空间在缩小，原有的模式估计将来很难继续……” 王晓一拍大腿，如同遇到了知音，忙咐和： “可不是吗！政策搞得我们人心愰愰，顶得住一时，可顶不住一世。那政策一旦实施下来，就是厂家出面了，哪里还有我们代理商生存的空间……都带了量，我看临床推广也不需要了，就像药品现在的状况一样。你作为厂家还好，我可能就要面临失业了……” “失业倒不至于，毕竟需要人配送，厂家可干不了这活。不过要想活得现在这么滋润，估计再也不可能……” 话题聊到了一块儿，两个人谈得十分投机，说起话来也是毫无保留。 王晓谈起自己担心的出路问题，直感叹： “早些年真该做点自己的东西，正好顺应着国产品牌的崛起。现在晚了，那边被厂商卡着脖子，这边挨着客户的鞭子，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林亦然安慰他： “也用不着这么悲观嘛，毕竟有几十年跟客户打交道的经验，公司也完成了原始的积累。” “没有自己的产品，企业哪有长久的核心竞争力！真该早点起步做研发，哪怕就做个小东西出来，也是自己的事业，也就用不着猫在人家的屋檐下讨生活，说不定哪天就把你赶出去……” 王晓对早些年没有投入研发自己的东西很后悔，林亦然想着怎么安慰他，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主意。 何教授不是研发了产品吗？ 马上就可以投向市场，他是从自身需求的角度去研发的产品，必定切合市场的需求，从前期的验证来看，应用的效果非常不错。 他当即把何教授的项目说了，王晓一下子来了兴趣，兴味十足地问林亦然： “你觉得可行性强不强？市场的空间如何？” “已经做完了二期临床，验证的效果极好。适应症方面也挺广，市场空间应该不错……” “好事啊，你做不做？我只相信你，可以投个500万天使资金，股份你看着给就行。” 王晓做决定从来不拖泥带水，或许他真的看好林亦然这个人。 “你都不看看是什么产品就投？” 林亦然满脸不可置信地问。 “我说了嘛，相信你……我不参与这件事情，纯投资，就当是留条后路在那里。这边还能赚两年钱，我还是把这边先守着……” 王晓直接了当的回答，他也不想隐藏自己的想法。 林亦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又点了根烟使劲吸了几口，对王晓说： “回头我带你见见何教授再说。” 第136章 公平竞争 第136章 公平竞争 开会结束的这天晚上，林亦然约了渝东中心医院的陈勇一起吃饭。 陈勇也是到重庆开会，林亦然想着趁这个机会接待一下，尽尽地主之谊。 渝东中心医院现在也是罗尔体量比较大的客户。 当时做业务的时候，陈勇为了避嫌，林亦然都没能请他好好吃顿饭。这次开会到了重庆，林亦然便借这个机会，约了李波和他们班另外几个同学，把他们几个老同学凑到一起聚聚。 就这样，散会的时候，他们直接去了酒店的餐厅。 老同学久不见面，这天晚上他们格外开心。由于不是在自己的单位，聊的也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他们没了顾忌，大家也都放得很开。 酒桌上大家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的彼此敬酒，喝得格外高兴。 酒过三巡，众人微熏。 不知道是谁领的头，先是恭喜林亦然高升，再接着赞扬罗尔的服务做的好，一个个轮换着敬酒，把目标一致指向了林亦然。 大家各有各的说法，变着法的劝酒。 林亦然觉察出不对劲，但想着难得有这样的气氛，大家又没什么坏心思，大不了喝醉就是。便也放得开了，干脆来者不拒，有时还主动出击。 这顿饭，六七个人轮番放开了跟他喝，到最后，喝得林亦然大醉酩酊。 散场的时候，陈勇还保持着一点清醒，见林亦然醉得厉害，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家，打电话给李非，没想到李非的电话已关机，陈勇便把电话打给了夏青伶。 接到陈勇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夏青伶刚刚洗完澡上床躺下，一听说林亦然醉得人事不省，电话还没挂断，她立即便从床上跳下来，穿着睡衣就进了厨房，烧了点水温了个牛奶。 温完牛奶才回来换衣服，她想着林亦然喝醉了酒，胃里一定很难受，她认为牛奶就是保胃的，下意识的就先做了这个。 一共不到5分钟，夏青伶穿戴整齐，蹬蹬蹬的跑出电梯，打了个车就向酒店赶去。 她把煮得有些发烫牛奶揣在怀里，心里精确的计算着，到酒店就应该温热得正合适，马上就可以给林亦然，他喝了就会舒服很多…… 出租车跑得飞快，夏青伶很快赶到酒店，陈勇也醉得厉害，见夏青伶到了，赶紧回房睡觉去了。 林亦然靠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夏青伶揣着温热的刚刚好的牛奶，抚着林亦然的肩膀，轻轻地叫了两声，林亦然毫无反应。 夏青伶患难了，林亦然现在这个样子，没人照顾可不行。万一后半夜不舒服，或者有点其它什么事怎么办？ 绝不能让他一个人！ 去哪里也是一个问题，把他送回家她也没这个力气，李非又关机了，最好就是在酒店开个房间，赶紧让他舒舒服服的躺下去。 可孤男寡女的两个人，在酒后共处一室，怎么着都显得暧昧无比。 让尤青和吴钥来也不好，他们还年青，看到林亦然狠狈醉酒的样子，总归会损害他的威信。 夏青伶十分犹豫，不知道怎么办才得体。 林亦然靠在沙发上，难受的喘着粗气，夏青伶看得心疼不已。 她想替他擦擦额头、她想拍拍他的背，想帮他把令人难受的酒吐出来、想喂他把暖心保胃的牛奶喝下去…… 但是她忍住了，只是怜爱的看着他，努力挣扎着忍住了手上的动作。 她想，不能再让陆姑娘误会，自己必须保持好距离，哪怕是爱他、怜他、为他好也不行！ 夏青伶不由自主的有些难过，内心却是愈发的坚定。 突然，她着急落寞的眼神里放出光来，赶紧取出林亦然的手机，找到陆诗琪的号码，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 陆诗琪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看见一个陌生号码，想着谁这么晚了打电话？迟疑了一瞬间，但还是接了。 “你好，哪位？” “你好……是陆……陆姑娘？对不起。” 夏青伶很慌乱，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连自己都能听到声音，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犹犹豫豫。 “我是陆诗琪，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传来陆诗琪明朗的声音。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是林经理的同事，我叫夏青伶……他陪客户喝醉了……喝得很醉，能不能……麻烦你来帮忙照看一下，在融汇酒店的大堂这里……对不起……” 夏青伶为上次陆诗琪误会出走的事情内疚，一通上话就没头没脑的一直说对不起。 陆诗琪沉默了几秒，随后说了声马上到。 夏青伶趁着陆诗琪赶过来的时间，去开好了房间，拿着房卡，坐在林亦然附近的沙发上等。 在选择沙发坐的时候，她刻意没有坐在他旁边。 她怕陆诗琪再生误会，怕因为自己影响了他们在一起，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陆诗琪走进酒店的时候，夏青伶连忙站起身来，两个人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默默的对视了几秒，然后互相点了点头，心中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把林亦然送回房间后，夏青伶攥着两只手，不停的揉搓着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对陆诗琪说： “对不起……其实，上次的事……不是你所看到那样的……” 陆诗琪抬眼看她，没有说话。 夏青伶见她不置可否，愈发着急着解释： “是恒恒非得闹着要去动物园……然哥，他是一个很好的人，给了我很多帮助，甚至帮我走出了抑郁……他真的是一个阳光温暖的人，但我知道不是那种关系，虽然也曾经起过贪恋，但我是不配的，你放心，我会保持距离，陆姑娘，对不起……” 夏青伶越说越急促，声音也越来越小，似乎没有了底气一般，她看陆诗琪的眼神，始终都显得小心翼翼。 为了证明自己不配，她向陆诗琪讲述了自己所有的经历，那些痛苦的往事，是夏青伶的伤口，她愿扒给陆诗琪看，来证明林亦然只是善良和对她同情，来佐证她不敢奢望任何美好的东西…… 陆诗琪也为之动容，歪过头看着伤痕累累的夏青伶，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温柔地说： “青伶姐，别这样鄙夷自己，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而且……而且我也没有资格责怪你……” 夏青伶如释重负，只要陆诗琪不怪她，只要林亦然能够好，她愿承受所有的委屈。 陆诗琪长长的叹了口气，故作潇洒地对她说： “我也只是因为姐姐的关系，强拉着他照顾而已！他真正的爱，或许都给姐姐了……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也是不知不觉间就入了心……” 陆诗琪看了看夏青伶一直揣在怀里，刚刚放在桌子上的牛奶，向她问： “你应该很爱他？” “不！不是的……” 夏青伶被说中了心事，兵荒马乱中连连摆手，不停的摇头否认。 陆诗琪真的笑了，被她的动作逗笑了，像花儿一般好看。 “别指望着我让，咱们谁都不恨，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夏青伶听到陆诗琪明媚清晰的声音传来，内心顿时如潮水般翻腾，她狼狈地弯腰点头告辞，到门口时，又回头说了声： “对不起！” 第136章 公平竞争 第136章 公平竞争 开会结束的这天晚上，林亦然约了渝东中心医院的陈勇一起吃饭。 陈勇也是到重庆开会，林亦然想着趁这个机会接待一下，尽尽地主之谊。 渝东中心医院现在也是罗尔体量比较大的客户。 当时做业务的时候，陈勇为了避嫌，林亦然都没能请他好好吃顿饭。这次开会到了重庆，林亦然便借这个机会，约了李波和他们班另外几个同学，把他们几个老同学凑到一起聚聚。 就这样，散会的时候，他们直接去了酒店的餐厅。 老同学久不见面，这天晚上他们格外开心。由于不是在自己的单位，聊的也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他们没了顾忌，大家也都放得很开。 酒桌上大家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的彼此敬酒，喝得格外高兴。 酒过三巡，众人微熏。 不知道是谁领的头，先是恭喜林亦然高升，再接着赞扬罗尔的服务做的好，一个个轮换着敬酒，把目标一致指向了林亦然。 大家各有各的说法，变着法的劝酒。 林亦然觉察出不对劲，但想着难得有这样的气氛，大家又没什么坏心思，大不了喝醉就是。便也放得开了，干脆来者不拒，有时还主动出击。 这顿饭，六七个人轮番放开了跟他喝，到最后，喝得林亦然大醉酩酊。 散场的时候，陈勇还保持着一点清醒，见林亦然醉得厉害，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家，打电话给李非，没想到李非的电话已关机，陈勇便把电话打给了夏青伶。 接到陈勇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夏青伶刚刚洗完澡上床躺下，一听说林亦然醉得人事不省，电话还没挂断，她立即便从床上跳下来，穿着睡衣就进了厨房，烧了点水温了个牛奶。 温完牛奶才回来换衣服，她想着林亦然喝醉了酒，胃里一定很难受，她认为牛奶就是保胃的，下意识的就先做了这个。 一共不到5分钟，夏青伶穿戴整齐，蹬蹬蹬的跑出电梯，打了个车就向酒店赶去。 她把煮得有些发烫牛奶揣在怀里，心里精确的计算着，到酒店就应该温热得正合适，马上就可以给林亦然，他喝了就会舒服很多…… 出租车跑得飞快，夏青伶很快赶到酒店，陈勇也醉得厉害，见夏青伶到了，赶紧回房睡觉去了。 林亦然靠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夏青伶揣着温热的刚刚好的牛奶，抚着林亦然的肩膀，轻轻地叫了两声，林亦然毫无反应。 夏青伶患难了，林亦然现在这个样子，没人照顾可不行。万一后半夜不舒服，或者有点其它什么事怎么办？ 绝不能让他一个人！ 去哪里也是一个问题，把他送回家她也没这个力气，李非又关机了，最好就是在酒店开个房间，赶紧让他舒舒服服的躺下去。 可孤男寡女的两个人，在酒后共处一室，怎么着都显得暧昧无比。 让尤青和吴钥来也不好，他们还年青，看到林亦然狠狈醉酒的样子，总归会损害他的威信。 夏青伶十分犹豫，不知道怎么办才得体。 林亦然靠在沙发上，难受的喘着粗气，夏青伶看得心疼不已。 她想替他擦擦额头、她想拍拍他的背，想帮他把令人难受的酒吐出来、想喂他把暖心保胃的牛奶喝下去…… 但是她忍住了，只是怜爱的看着他，努力挣扎着忍住了手上的动作。 她想，不能再让陆姑娘误会，自己必须保持好距离，哪怕是爱他、怜他、为他好也不行！ 夏青伶不由自主的有些难过，内心却是愈发的坚定。 突然，她着急落寞的眼神里放出光来，赶紧取出林亦然的手机，找到陆诗琪的号码，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 陆诗琪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看见一个陌生号码，想着谁这么晚了打电话？迟疑了一瞬间，但还是接了。 “你好，哪位？” “你好……是陆……陆姑娘？对不起。” 夏青伶很慌乱，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连自己都能听到声音，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犹犹豫豫。 “我是陆诗琪，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传来陆诗琪明朗的声音。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是林经理的同事，我叫夏青伶……他陪客户喝醉了……喝得很醉，能不能……麻烦你来帮忙照看一下，在融汇酒店的大堂这里……对不起……” 夏青伶为上次陆诗琪误会出走的事情内疚，一通上话就没头没脑的一直说对不起。 陆诗琪沉默了几秒，随后说了声马上到。 夏青伶趁着陆诗琪赶过来的时间，去开好了房间，拿着房卡，坐在林亦然附近的沙发上等。 在选择沙发坐的时候，她刻意没有坐在他旁边。 她怕陆诗琪再生误会，怕因为自己影响了他们在一起，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陆诗琪走进酒店的时候，夏青伶连忙站起身来，两个人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默默的对视了几秒，然后互相点了点头，心中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把林亦然送回房间后，夏青伶攥着两只手，不停的揉搓着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对陆诗琪说： “对不起……其实，上次的事……不是你所看到那样的……” 陆诗琪抬眼看她，没有说话。 夏青伶见她不置可否，愈发着急着解释： “是恒恒非得闹着要去动物园……然哥，他是一个很好的人，给了我很多帮助，甚至帮我走出了抑郁……他真的是一个阳光温暖的人，但我知道不是那种关系，虽然也曾经起过贪恋，但我是不配的，你放心，我会保持距离，陆姑娘，对不起……” 夏青伶越说越急促，声音也越来越小，似乎没有了底气一般，她看陆诗琪的眼神，始终都显得小心翼翼。 为了证明自己不配，她向陆诗琪讲述了自己所有的经历，那些痛苦的往事，是夏青伶的伤口，她愿扒给陆诗琪看，来证明林亦然只是善良和对她同情，来佐证她不敢奢望任何美好的东西…… 陆诗琪也为之动容，歪过头看着伤痕累累的夏青伶，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温柔地说： “青伶姐，别这样鄙夷自己，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而且……而且我也没有资格责怪你……” 夏青伶如释重负，只要陆诗琪不怪她，只要林亦然能够好，她愿承受所有的委屈。 陆诗琪长长的叹了口气，故作潇洒地对她说： “我也只是因为姐姐的关系，强拉着他照顾而已！他真正的爱，或许都给姐姐了……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也是不知不觉间就入了心……” 陆诗琪看了看夏青伶一直揣在怀里，刚刚放在桌子上的牛奶，向她问： “你应该很爱他？” “不！不是的……” 夏青伶被说中了心事，兵荒马乱中连连摆手，不停的摇头否认。 陆诗琪真的笑了，被她的动作逗笑了，像花儿一般好看。 “别指望着我让，咱们谁都不恨，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夏青伶听到陆诗琪明媚清晰的声音传来，内心顿时如潮水般翻腾，她狼狈地弯腰点头告辞，到门口时，又回头说了声： “对不起！” 第137章 做早餐 第137章 做早餐 林亦然酣睡了一整晚。 陆诗琪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酣睡的样子，一幕幕往事浮现在眼前。 她回想起来，初遇时，他是姐姐的男朋友，是可以任她捉弄和放纵她任性的大哥哥，便禁不住扬起笑意来了； 又想起姐姐去逝，他消沉萎靡，或许是眷恋与姐姐有关的人和事，他们之前有了一种特殊的关系。她想帮助他好起来，他帮姐姐尽着义务照顾她。他的心在徘徊，不肯离去，而她却心在萌动，情根深种。想到这里，脸上便有了痛苦； 回想起后来的故事，回想起那些美好心动的时刻，陆诗琪好生无奈。心想她和林亦然之间，应该彼此都曾想要换个身份，也应该是彼此都觉得不可以…… 故事不长，却格外神伤。 陆诗琪时而微笑，时而痛楚，心绪反复的紧了又舒，眉头不断的展了又皱…… 直到天快亮了，在林亦然轻微的鼻息声中，陆诗琪的眉间挂着渐渐释然的笑，靠在沙发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林亦然愰愰忽忽中醒来，睁开眼便把屋子打量了一翻。 他隐隐约约记起，昨晚陈勇打了电话给夏青伶后，他便放心的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睡了。 后来好像是夏青伶来了，把他扶回了房间，好像还请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忙了。 难道昨晚来的陆诗琪？林亦然一点也不记得了，心里一阵纳闷。 看着沙发上甜甜的睡着的陆诗琪，他心里涌起满满的感动和内疚，便轻手轻脚的下床，拿了条毯子，小心翼翼的给陆诗琪盖了上去。 陆诗琪睡的很浅，毯子一接触到身上她就有了感觉，但却故意没有动，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了浅浅的笑意。 她强忍了几秒钟，便再也忍不住了，便微微动了动胳膊，再缓缓的睁开眼睛，假装醒来，把手臂举过头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笑颜如花，在这个晴朗的清晨绽放。 见到自己把她吵醒，林亦然抱歉地对她笑笑，说： “你醒啦……昨晚几个客户兴致高涨，结果把我给喝断片了！麻烦你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呀？” “以后尽量别喝这么多，伤身不说，一个人在外面还很危险！” 陆诗琪答非所问。 林亦然心虚不已，为自己给她添麻烦而抱歉，讪讪的笑着，乖乖地点头承诺： “嗯，一般不会喝这么多，以后要尽量少喝。” “你的头痛不痛？现在肚子饿不饿？” 陆诗琪眨着灵动的眼睛，十分关心地问他。 林亦然赶紧回答： “还好。你饿了？赶紧洗漱一下，我带你出去吃早餐，这附近有个很出名的牛肉面。” “昨天老师说叫你有空过去一下，你什么时候去找找他？” 陆诗琪的思维很跳脱，这句话没说完，又说起了吴教授找他过去的事情。 “我一会儿就去，咱们先去吃早餐，然后我送你回去上班，顺便就去找吴教授，正好我也想找他聊聊……” 林亦然思路很清晰，瞬间就规划好路线，他想着吃完早餐，就和陆诗琪一道去医院，不管从时间还是路线来看，这样都是最合理的。 陆诗琪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你还没吃过我做的早餐？我煮的面可是一绝，咱们先回宿舍，我煮碗面给你吃，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这样也可以节约一点……” 她的脸上放着光华，自信又调皮的样子，十分好看。 林亦然调笑着说： “何必那么麻烦？你现在怎么这么抠门了！我请你……请你吃一碗最贵的牛肉面……” 陆诗琪很坚定，用她一贯蛮不讲理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态度说： “什么叫麻烦？热爱生活的最高形式就是享受美食，幸福就是和……就是享受制作和分享美味的感觉……走走，就按我说的办……” 她思维敏捷，反应自然也快，本来想说幸福就是和心爱的人分享美食，又觉得那么说不妥，临时省去了心爱的人，心里怦怦直跳，把话改成了享受和分享美味来说。 林亦然知道拗不过她，心中的感动更甚，赶紧洗漱收拾妥当，随着陆诗琪一起回去了。 一到宿舍，陆诗琪便钻进厨房里面，熟练的切了点腊肉丁，和着土豆丝炒了哨子，很快便端上一碗透着腊肉香气的哨子面来了。 “这是我家乡的做法，妈妈常常做给爸爸和我们两姐妹吃，我最喜欢了腊肉丁qq弹弹的感觉了，你快尝尝看……” “闻着就很香，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你呢？你的呢？快拿个碗来，我分给你一点。” 闻着香喷喷的面，林亦然口齿生津，想起昨天的晚饭只顾着喝酒，好像确实没有吃什么，突然就觉得真的很饿了。 “锅里还有，我马上去弄，你先吃一口，看看如何？” 陆诗琪微微弯着腰站在餐桌旁边，目光期待的看着林亦然，不断的催促他赶紧吃吃看。 林亦然也不再矫情，夹起一口送入嘴中，面的软糯、和着土豆丝的脆感、还有腊肉的q弹一起，喷香的快感占满整个口腔，他的心头和脸上，洋溢起满足的享受和幸福的快感。 他禁不住一边点头，一边竖起大姆指，嘴里赞叹的同时，也用狼吞虎咽般的吃相回应和肯定着，她的手艺确实不错。 陆诗琪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脸骄傲和幸福的神态。 陆诗琪干脆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看着林亦然大快朵颐的样子，她的脸上挂满笑容，分外开怀。 林亦然发现她在看，抬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感到尴尬，陆诗琪赶紧把头转向窗外。 清晨的阳光照在露台，一树蔷薇开得正艳，院子里传来鸟鸣声声，清脆悠远，这是一个明净温馨的早晨。 陆诗琪自己只吃了一点点，她收拾完厨房，然后锁好房门，两个人一起走下楼梯。 他们穿过绿树成荫的小区花园，走在花香扑鼻的蔷薇丛间，在鸟儿快乐的歌唱中，在温暖和煦的晨光里，像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一样，高高兴兴的走出门，快快乐乐的去上班。 这个平平常常的早晨，陆诗琪的脸上十分灿烂，心中更是格外圆满。 第137章 做早餐 第137章 做早餐 林亦然酣睡了一整晚。 陆诗琪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酣睡的样子，一幕幕往事浮现在眼前。 她回想起来，初遇时，他是姐姐的男朋友，是可以任她捉弄和放纵她任性的大哥哥，便禁不住扬起笑意来了； 又想起姐姐去逝，他消沉萎靡，或许是眷恋与姐姐有关的人和事，他们之前有了一种特殊的关系。她想帮助他好起来，他帮姐姐尽着义务照顾她。他的心在徘徊，不肯离去，而她却心在萌动，情根深种。想到这里，脸上便有了痛苦； 回想起后来的故事，回想起那些美好心动的时刻，陆诗琪好生无奈。心想她和林亦然之间，应该彼此都曾想要换个身份，也应该是彼此都觉得不可以…… 故事不长，却格外神伤。 陆诗琪时而微笑，时而痛楚，心绪反复的紧了又舒，眉头不断的展了又皱…… 直到天快亮了，在林亦然轻微的鼻息声中，陆诗琪的眉间挂着渐渐释然的笑，靠在沙发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林亦然愰愰忽忽中醒来，睁开眼便把屋子打量了一翻。 他隐隐约约记起，昨晚陈勇打了电话给夏青伶后，他便放心的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睡了。 后来好像是夏青伶来了，把他扶回了房间，好像还请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忙了。 难道昨晚来的陆诗琪？林亦然一点也不记得了，心里一阵纳闷。 看着沙发上甜甜的睡着的陆诗琪，他心里涌起满满的感动和内疚，便轻手轻脚的下床，拿了条毯子，小心翼翼的给陆诗琪盖了上去。 陆诗琪睡的很浅，毯子一接触到身上她就有了感觉，但却故意没有动，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了浅浅的笑意。 她强忍了几秒钟，便再也忍不住了，便微微动了动胳膊，再缓缓的睁开眼睛，假装醒来，把手臂举过头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笑颜如花，在这个晴朗的清晨绽放。 见到自己把她吵醒，林亦然抱歉地对她笑笑，说： “你醒啦……昨晚几个客户兴致高涨，结果把我给喝断片了！麻烦你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呀？” “以后尽量别喝这么多，伤身不说，一个人在外面还很危险！” 陆诗琪答非所问。 林亦然心虚不已，为自己给她添麻烦而抱歉，讪讪的笑着，乖乖地点头承诺： “嗯，一般不会喝这么多，以后要尽量少喝。” “你的头痛不痛？现在肚子饿不饿？” 陆诗琪眨着灵动的眼睛，十分关心地问他。 林亦然赶紧回答： “还好。你饿了？赶紧洗漱一下，我带你出去吃早餐，这附近有个很出名的牛肉面。” “昨天老师说叫你有空过去一下，你什么时候去找找他？” 陆诗琪的思维很跳脱，这句话没说完，又说起了吴教授找他过去的事情。 “我一会儿就去，咱们先去吃早餐，然后我送你回去上班，顺便就去找吴教授，正好我也想找他聊聊……” 林亦然思路很清晰，瞬间就规划好路线，他想着吃完早餐，就和陆诗琪一道去医院，不管从时间还是路线来看，这样都是最合理的。 陆诗琪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你还没吃过我做的早餐？我煮的面可是一绝，咱们先回宿舍，我煮碗面给你吃，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这样也可以节约一点……” 她的脸上放着光华，自信又调皮的样子，十分好看。 林亦然调笑着说： “何必那么麻烦？你现在怎么这么抠门了！我请你……请你吃一碗最贵的牛肉面……” 陆诗琪很坚定，用她一贯蛮不讲理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态度说： “什么叫麻烦？热爱生活的最高形式就是享受美食，幸福就是和……就是享受制作和分享美味的感觉……走走，就按我说的办……” 她思维敏捷，反应自然也快，本来想说幸福就是和心爱的人分享美食，又觉得那么说不妥，临时省去了心爱的人，心里怦怦直跳，把话改成了享受和分享美味来说。 林亦然知道拗不过她，心中的感动更甚，赶紧洗漱收拾妥当，随着陆诗琪一起回去了。 一到宿舍，陆诗琪便钻进厨房里面，熟练的切了点腊肉丁，和着土豆丝炒了哨子，很快便端上一碗透着腊肉香气的哨子面来了。 “这是我家乡的做法，妈妈常常做给爸爸和我们两姐妹吃，我最喜欢了腊肉丁qq弹弹的感觉了，你快尝尝看……” “闻着就很香，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你呢？你的呢？快拿个碗来，我分给你一点。” 闻着香喷喷的面，林亦然口齿生津，想起昨天的晚饭只顾着喝酒，好像确实没有吃什么，突然就觉得真的很饿了。 “锅里还有，我马上去弄，你先吃一口，看看如何？” 陆诗琪微微弯着腰站在餐桌旁边，目光期待的看着林亦然，不断的催促他赶紧吃吃看。 林亦然也不再矫情，夹起一口送入嘴中，面的软糯、和着土豆丝的脆感、还有腊肉的q弹一起，喷香的快感占满整个口腔，他的心头和脸上，洋溢起满足的享受和幸福的快感。 他禁不住一边点头，一边竖起大姆指，嘴里赞叹的同时，也用狼吞虎咽般的吃相回应和肯定着，她的手艺确实不错。 陆诗琪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脸骄傲和幸福的神态。 陆诗琪干脆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看着林亦然大快朵颐的样子，她的脸上挂满笑容，分外开怀。 林亦然发现她在看，抬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感到尴尬，陆诗琪赶紧把头转向窗外。 清晨的阳光照在露台，一树蔷薇开得正艳，院子里传来鸟鸣声声，清脆悠远，这是一个明净温馨的早晨。 陆诗琪自己只吃了一点点，她收拾完厨房，然后锁好房门，两个人一起走下楼梯。 他们穿过绿树成荫的小区花园，走在花香扑鼻的蔷薇丛间，在鸟儿快乐的歌唱中，在温暖和煦的晨光里，像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一样，高高兴兴的走出门，快快乐乐的去上班。 这个平平常常的早晨，陆诗琪的脸上十分灿烂，心中更是格外圆满。 第138章 雄心再起（大结局） 第138章 雄心再起（大结局） 到了医院，林亦然找到了吴教授，吴教授又给江院长打了个电话，直接把他带到了江院长那里去。 “小林啊，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设备升级的问题上支持了你们？” 江院长招呼他俩坐下，林亦然屁股还没坐稳，就听见江院长直接了当的在问他。 林亦然抬头看去，只见江院长面色严肃，看他的眼神也十分凌厉。 江院长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曾经对罗尔的支持，难道是为了卖林亦然人情？但是从他的角度来看，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呢？ 林亦然不知其意，便谢着回应： “谢谢您的支持，我不肯定，还请您明示……” “就像你所说的，我们也被卡了脖子啊……” 江院长微微叹息着，脸上也有些无奈的神情。 林亦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罗尔在产品力方面，目前还没有可靠的替代方案，尽管它的成本偏高，尽管它傲慢的拆台带量采购，医院也不能拿检测质量来赌气，该用的哪怕觉得贵了，也还得继续用下去。 “是啊！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话语权，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作努力……” 林亦然点了点头，他一脸郑重，表示完全能够体会江院长的感受。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江院长继续设问，语气和脸色都变得缓和了一些。 “您说……” 林亦然虚心求教，紧紧盯着江院长的眼睛，虔诚的听他要说些什么。 “我们初步统一了一下意见，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啊！我们不能把吴教授‘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孩子活生生的拽死在手里’，要把它放到市场的汪洋大海里去，才能造福更多的人，才能一步一步解决掉‘卡脖子’的问题……” 江院长的眼睛里放着光芒，似乎心里寄予了极大的希望。 这时，吴教授在一旁补充说道： “小林，要解决同样的病症，用进口的导管技术来做的话，费用得花掉一两万。而如果采用我们的技术，成本只要几百块，患者预后还要好得多……” 吴双教授的脸上满是自豪，看林亦然的眼光，也带了些殷切的希望。 “我们看重你有我们同样的家国情怀，又有长期的从业经验，如果还有决心，可以考虑按你提的方案合作……” 江院长的话语铿锵有力，同样带了很多的期许。 林亦然心潮澎湃！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当初的一番浅薄的见解，竟受到领导这般的重视。而自己心意难平的事业，竟仿佛在这里找到了突破…… 他曾跟罗祥谈起过工作的意义，也曾经为此感到深深的自豪，并在工作中时时刻刻的努力作着自己的贡献！ 可当集中带量采购的医疗改革方案，被自己的公司抵制而流产的那一刻，他便感到心里不是滋味，有些莫名其妙的落寞感觉…… 现在，这一刻，江院长的这一番话，两位老者的拳拳之心，让林亦然的雄心再起，自己似乎真的可以做些什么！ 在两位大佬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林亦然郑重的思索了一瞬间，接着抬头迎向他们的目光，重重的把头点了下去。 林亦然回公司申请离职，罗祥专门赶了过来，给他分析利弊劝了半天，又承诺再给他调升职级，林亦然静静的听着他说完，再由衷的感谢了他的好意，用一句话就把罗祥回绝了回去。 他说：我的志向已经不在这里！ 八月底的一天，重庆医疗器械工业园的一栋小楼前摆满了花篮，林亦然站在门口，门头的横副上面写着“热烈庆祝第一台超声波聚焦治疗设备下线”。 王晓来得最早，一下车就笑呵呵的跟林亦然说着祝贺。 “你是股东，光祝贺我干什么！在我旁边站着，咱们接一下吴教授和江院长他们……” 林亦然笑着跟他开玩笑。 “我只负责出点钱，其它的事情我可一概不管，这么热的天，我进屋里凉快去了……” 说着，王晓向小楼里面小跑进去。 这时，一辆奔驰s600停在了门口，吴蓝星一下车就伸出双手来，握着林亦然的手絮叨： “林总，祝贺祝贺！你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多点投资，如果现在实在不要，二期追加的时候，必须第一个给我说……” “好好好……谢谢你的信任，二期需要的时候一定算你第一个！” 林亦然笑着感谢，送他进屋里去了。 一会儿，李非和李莎手牵着手走了过来，李莎老远就跟林亦然开起玩笑来了： “哟……林总……林大帅哥，一个人站在这里孤不孤单啊？是不是该把人生大事也考虑一下了……” 李莎边说边把头往李非的肩膀上靠了靠，李非咧着嘴笑和合不拢共，两个人甜甜蜜蜜的腻歪着。 “你俩少给我撒狗粮，快点进去坐……” 林亦然假装不忿的回怼她，只听李非小声的说： “然哥，青伶都来上班一个多月了，我是不是也该过来了？我可不管啊，罗尔那边的辞职报告我可是早就已经提交了……” “青伶是管内勤内务，前期有很多筹备工作，你着急什么？下个月才能拿到注册证，那时候你才有工作……对了，罗尔接手的人交接好了吗？可不能给人家摆烂，要走也要交接好工作……” 林亦然一脸严肃的嘱咐道，见他认真，李非赶紧回复说： “知道，正在办呢……” 吴教授和江院长是一起来的，林亦然老远就迎了上去，热情地伸出双手，跟两位老专家握了又握。 林亦然不住的向后张望，也没见陆诗琪过来，跟吴教授握手的时候，他便悄悄的问： “吴老，诗琪今天在上班吗？前几天我邀请她过来，她当时答应要来的，怎么现在还没有到呢？” 吴教授怔了一怔，显然是有些吃惊。忙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有些怨怼地问道： “诗琪一直让我保密，难道她从来都没跟你说？” “她……怎么啦？” 林亦然紧张起来，慌忙间语无伦次的问。 “她申请了去美国读博你不知道？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你看看这封信，可能她有话要对你说……” 吴教授把信封交给林亦然，紧跟着江院长的脚步，向楼里走去了。 林亦然的心一沉，连忙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哥： 祝贺你有了自己的事业，以我的专业见识可以预见，这个产品的应用前景很不错。 我由衷的为你高兴，前途定会一片光明！ 上次珠峰回来以后，我考了留美的博士，申请到了全额的奖学金，原谅我瞒着你，还要求老师也不要给你说。 或许是因为我在犹豫，想留些回转的余地，请原谅我。 自从上次出走以后，我不得不开始面对我们之间的重重大山，尽管好想要，但也不能自私到不考虑你的感受，不管不顾她人的情感，任性妄为的只想着我一个…… 既然山川难越，那便远渡重洋，我愿与你隔着山海，把无解的迷题交给时间去说，在岁月的长河里去寻找答案…… 或许两年三年，或许五年八年，如果彼此都思念常在，我便会回来，不管世俗，无惧流言…… 遵从你的内心，如论如何都祝福你！ 如果过得了这一关，以后我便拿你当家人一般。 在你看到信的这一刻，我正在三万英尺的天空，或许正在流泪，不过不是伤心，是祝福，也是一份希望，你不必挂牵。 请不要联系我，我们给彼此都多留些时间。 不当面道贺、也不当面告别了，我怕我会心软。遥寄祝福给你，要一生幸福、要岁岁平安！ 诗琪 林亦然的眼眶湿润，刚刚还高兴的满满的心里怅然若失，有点无法描述的牵扯感、有些难以言说的难过…… “然哥，开始了，你快进来，外面这么热……” 夏青伶手里拿着一瓶冰冻的矿泉水，伸着手站在门口，微笑着轻声的呼唤着。 林亦然望着辽无的蓝天，使劲眨了眨眼睛，又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 他转过身，迎着夏青伶温柔的笑脸，挤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来，穿过鲜花夹道的门厅，走向屋里。 一路花香扑鼻，不多时，小楼里一阵热烈的掌声传出，惊起树荫里的一只雄鹰，它展开翅膀，向更高更远的天空飞去。 （全书完） 第138章 雄心再起（大结局） 第138章 雄心再起（大结局） 到了医院，林亦然找到了吴教授，吴教授又给江院长打了个电话，直接把他带到了江院长那里去。 “小林啊，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设备升级的问题上支持了你们？” 江院长招呼他俩坐下，林亦然屁股还没坐稳，就听见江院长直接了当的在问他。 林亦然抬头看去，只见江院长面色严肃，看他的眼神也十分凌厉。 江院长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曾经对罗尔的支持，难道是为了卖林亦然人情？但是从他的角度来看，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呢？ 林亦然不知其意，便谢着回应： “谢谢您的支持，我不肯定，还请您明示……” “就像你所说的，我们也被卡了脖子啊……” 江院长微微叹息着，脸上也有些无奈的神情。 林亦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罗尔在产品力方面，目前还没有可靠的替代方案，尽管它的成本偏高，尽管它傲慢的拆台带量采购，医院也不能拿检测质量来赌气，该用的哪怕觉得贵了，也还得继续用下去。 “是啊！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话语权，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作努力……” 林亦然点了点头，他一脸郑重，表示完全能够体会江院长的感受。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江院长继续设问，语气和脸色都变得缓和了一些。 “您说……” 林亦然虚心求教，紧紧盯着江院长的眼睛，虔诚的听他要说些什么。 “我们初步统一了一下意见，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啊！我们不能把吴教授‘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孩子活生生的拽死在手里’，要把它放到市场的汪洋大海里去，才能造福更多的人，才能一步一步解决掉‘卡脖子’的问题……” 江院长的眼睛里放着光芒，似乎心里寄予了极大的希望。 这时，吴教授在一旁补充说道： “小林，要解决同样的病症，用进口的导管技术来做的话，费用得花掉一两万。而如果采用我们的技术，成本只要几百块，患者预后还要好得多……” 吴双教授的脸上满是自豪，看林亦然的眼光，也带了些殷切的希望。 “我们看重你有我们同样的家国情怀，又有长期的从业经验，如果还有决心，可以考虑按你提的方案合作……” 江院长的话语铿锵有力，同样带了很多的期许。 林亦然心潮澎湃！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当初的一番浅薄的见解，竟受到领导这般的重视。而自己心意难平的事业，竟仿佛在这里找到了突破…… 他曾跟罗祥谈起过工作的意义，也曾经为此感到深深的自豪，并在工作中时时刻刻的努力作着自己的贡献！ 可当集中带量采购的医疗改革方案，被自己的公司抵制而流产的那一刻，他便感到心里不是滋味，有些莫名其妙的落寞感觉…… 现在，这一刻，江院长的这一番话，两位老者的拳拳之心，让林亦然的雄心再起，自己似乎真的可以做些什么！ 在两位大佬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林亦然郑重的思索了一瞬间，接着抬头迎向他们的目光，重重的把头点了下去。 林亦然回公司申请离职，罗祥专门赶了过来，给他分析利弊劝了半天，又承诺再给他调升职级，林亦然静静的听着他说完，再由衷的感谢了他的好意，用一句话就把罗祥回绝了回去。 他说：我的志向已经不在这里！ 八月底的一天，重庆医疗器械工业园的一栋小楼前摆满了花篮，林亦然站在门口，门头的横副上面写着“热烈庆祝第一台超声波聚焦治疗设备下线”。 王晓来得最早，一下车就笑呵呵的跟林亦然说着祝贺。 “你是股东，光祝贺我干什么！在我旁边站着，咱们接一下吴教授和江院长他们……” 林亦然笑着跟他开玩笑。 “我只负责出点钱，其它的事情我可一概不管，这么热的天，我进屋里凉快去了……” 说着，王晓向小楼里面小跑进去。 这时，一辆奔驰s600停在了门口，吴蓝星一下车就伸出双手来，握着林亦然的手絮叨： “林总，祝贺祝贺！你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多点投资，如果现在实在不要，二期追加的时候，必须第一个给我说……” “好好好……谢谢你的信任，二期需要的时候一定算你第一个！” 林亦然笑着感谢，送他进屋里去了。 一会儿，李非和李莎手牵着手走了过来，李莎老远就跟林亦然开起玩笑来了： “哟……林总……林大帅哥，一个人站在这里孤不孤单啊？是不是该把人生大事也考虑一下了……” 李莎边说边把头往李非的肩膀上靠了靠，李非咧着嘴笑和合不拢共，两个人甜甜蜜蜜的腻歪着。 “你俩少给我撒狗粮，快点进去坐……” 林亦然假装不忿的回怼她，只听李非小声的说： “然哥，青伶都来上班一个多月了，我是不是也该过来了？我可不管啊，罗尔那边的辞职报告我可是早就已经提交了……” “青伶是管内勤内务，前期有很多筹备工作，你着急什么？下个月才能拿到注册证，那时候你才有工作……对了，罗尔接手的人交接好了吗？可不能给人家摆烂，要走也要交接好工作……” 林亦然一脸严肃的嘱咐道，见他认真，李非赶紧回复说： “知道，正在办呢……” 吴教授和江院长是一起来的，林亦然老远就迎了上去，热情地伸出双手，跟两位老专家握了又握。 林亦然不住的向后张望，也没见陆诗琪过来，跟吴教授握手的时候，他便悄悄的问： “吴老，诗琪今天在上班吗？前几天我邀请她过来，她当时答应要来的，怎么现在还没有到呢？” 吴教授怔了一怔，显然是有些吃惊。忙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有些怨怼地问道： “诗琪一直让我保密，难道她从来都没跟你说？” “她……怎么啦？” 林亦然紧张起来，慌忙间语无伦次的问。 “她申请了去美国读博你不知道？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你看看这封信，可能她有话要对你说……” 吴教授把信封交给林亦然，紧跟着江院长的脚步，向楼里走去了。 林亦然的心一沉，连忙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哥： 祝贺你有了自己的事业，以我的专业见识可以预见，这个产品的应用前景很不错。 我由衷的为你高兴，前途定会一片光明！ 上次珠峰回来以后，我考了留美的博士，申请到了全额的奖学金，原谅我瞒着你，还要求老师也不要给你说。 或许是因为我在犹豫，想留些回转的余地，请原谅我。 自从上次出走以后，我不得不开始面对我们之间的重重大山，尽管好想要，但也不能自私到不考虑你的感受，不管不顾她人的情感，任性妄为的只想着我一个…… 既然山川难越，那便远渡重洋，我愿与你隔着山海，把无解的迷题交给时间去说，在岁月的长河里去寻找答案…… 或许两年三年，或许五年八年，如果彼此都思念常在，我便会回来，不管世俗，无惧流言…… 遵从你的内心，如论如何都祝福你！ 如果过得了这一关，以后我便拿你当家人一般。 在你看到信的这一刻，我正在三万英尺的天空，或许正在流泪，不过不是伤心，是祝福，也是一份希望，你不必挂牵。 请不要联系我，我们给彼此都多留些时间。 不当面道贺、也不当面告别了，我怕我会心软。遥寄祝福给你，要一生幸福、要岁岁平安！ 诗琪 林亦然的眼眶湿润，刚刚还高兴的满满的心里怅然若失，有点无法描述的牵扯感、有些难以言说的难过…… “然哥，开始了，你快进来，外面这么热……” 夏青伶手里拿着一瓶冰冻的矿泉水，伸着手站在门口，微笑着轻声的呼唤着。 林亦然望着辽无的蓝天，使劲眨了眨眼睛，又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 他转过身，迎着夏青伶温柔的笑脸，挤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来，穿过鲜花夹道的门厅，走向屋里。 一路花香扑鼻，不多时，小楼里一阵热烈的掌声传出，惊起树荫里的一只雄鹰，它展开翅膀，向更高更远的天空飞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