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反派成了我外挂》 第1章 楔子 “这里是慈善之夜,星光璀璨,每一份爱心,每一位的援助之手,都为这个长夜点燃一簇星星火源,……让我们一同庆祝,第二十三届慈善之夜现在开始!” 顾念坐在会场外的医疗室里,听着会场内主持人慷慨激昂的演讲,自顾自的将医疗箱里的一份份药品整理好。 镊子、绷带、消毒液、一次性橡胶手套,还有,藏在医疗箱隔层里的一把手术刀。 触上铝制金属隔板,顾念能想象到,手术刀正闪着银光,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它正和自己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结束这一切。 “……安楚河!安楚河!”会场内呼声不断,隔着大厅,都能听到激烈地叫喊声。 “安楚河?我没听错,是安楚河吗?”医疗室里的两位小护士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高马尾的护士把医疗室的门偷偷开了一条小缝,试图在这里看到安楚河的身影。 “唉,什么都看不到”垂头丧气的回来,郁闷挂在脸上,前一秒还兴致勃勃,后一秒哀声连连,大呼小叫的样子,引得顾念频频侧目。 短发小护士拿出手机,指尖点点,挤眉弄眼的看着高马尾的护士,不停地暗示着她。 “…嗯那个…嗯,顾医生,我们能看一会儿手机吗?”高马尾的护士半弯着腰,可怜兮兮地看着顾念。 顾念抬起头,两个护士的表情如出一辙,扑闪着大眼睛,恳求的目光像两簇小火苗。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顾医生,你真好。”兴奋地要跳起来,回首握住了短发护士的手,两人毫不吝啬地给顾念发了张好人卡。 “好帅!太帅了!我要舔屏。” “嗯嗯,禁欲系男神真的太可了!” “要是能见到他笑一次,我可以一辈子都吃素!” “你就吹!我看你顶多能坚持三个月。” “讨厌,给我滚,你才” 两个小护士在这边嬉戏打闹,那边的顾念自成一个小世界。 高马尾的护士不理解,虽然顾医生医术精湛,年纪轻轻就成为医院里的主治医生,但也就比她们大了两岁,可是两人之间,产生的鸿沟却是难以跨越的。 不追星,好像也没有特别的爱好,工作认真,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对每一个人都温和有礼,恬淡安静。 可是谁又都走不进她的世界里,和谁都有距离感,疏离,冷漠。 顾念并不清楚小护士的内心世界,安安稳稳地在一旁端坐着,听两个小护士唧唧喳喳地谈论她们的男神。 安楚河,影视界冉冉升起的一位顶流,去年在一部古装权谋剧《帝王罪》里,扮演剧中的四皇子楚王,拿着美强惨的剧本,却是剧中的最大反派,楚王这一角色的人物性格,被安楚河演绎得有血有肉,他也因此一炮而红,吸粉无数。 今年又上映了一部电影,《无声》,扮演的男主,天生聋哑,幼年时遭父母抛弃,活在无声世界里的他,受尽磨难,却也没有抛弃自己的理想,研发出可植入头皮里的电子人工耳蜗,科研成果上市后,在一个宁静的夜晚,耳边听着虫鸣,陷入了深深的长眠。 从去年忍辱负重的楚王,再到今年无坚不摧的聋哑人,安楚河扮演的角色,都是冷若冰霜的类型,剧里性格冷淡,剧外也漠然的像口古井,凉浸浸的,仿佛任何事情在他心里都起不了涟漪。 有专挖明星隐私的狗仔,曾尾随安楚河两个月,都没有拍到一张对方笑着的照片。 网上众说纷纭,有人说他面瘫,只能演这种类型,也有人说,不笑只是他立的虚假人设,维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给扒下来,也有更多的,和小护士一起,默默地支持他。 你听,海浪在翻涌,那是大海在低语, 你看,飞鸟在歌舞,那是丛林在鼓掌, 你触,朝阳在升起,那是大地在拥抱, 你要明白, 你要相信, 海浪,飞鸟,朝阳,它们从未抛弃过你; 你听 安楚河演唱的【无声】电影主题曲,正如歌词一样,轻声的吟唱,好似在每个人的耳边呢喃低语。 一曲终了,主持人婀娜多姿地登上舞台,走到安楚河的身边,高声呼喊着:“安先生的这首低语,大家说,好不好听!” “好听!!!” 整个会场的呼喊声达到了最高潮,现场的气氛被调动起来。 安楚河对着人群,鞠了一躬,在人潮欢涌中,不疾不徐地走下舞台。所有的热烈与欢呼,都被他抛在身后。 “我也觉得很好听,让我们再次感谢安先生。”主持人话筒一转,在台上轻轻地拍着自己的手掌,几秒过后,再次讲道:“下面让我们热烈欢迎,慈善之夜的主办方顾琪顾小姐!” 珍珠白的流光纱裙,盈盈一握的腰肢上,系了跟白色丝质缎带,松散地垂在腰侧,像白孔雀拖着的燕尾,轻软飘逸,滚圆的杏眼,含着一汪笑意,缓步踏上舞台,活泼而又俏皮。 “很高兴能代表顾氏集团登上这个舞台,也感谢大家的支持,近几年来,顾氏援助流离失所的人们重建家园,组建医疗团队下乡看病,又成立了儿童基金会,在未来的慈善之路,顾氏要做的还有很多,希望顾氏能够与大家,一起砥砺前行!” 会场的大屏幕上,滚动着顾氏的慈善行为。 满是沟壑的黝黑掌心,攥着几枚鸡蛋,颤颤巍巍地站在陡峭的山崖边,拉着医生身上的白大褂不放 在顾氏集团旗下的医院里,刚出生的裂唇女孩,就被父亲无情的抛弃,病床上刚产下孩子的无助弱母,和一旁哭泣不止的新生儿,加入了顾氏儿童基金会,三年后,小女孩的裂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女孩儿开心的笑声。 两个小护士脑袋凑在一起,带着耳机,静悄悄地看着手机里的直播,看到感人的地方,还会小声啜泣。 顾念趁着两人不注意,将夹层里的手术刀取了出来,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隔着薄薄的一层内里,能感受到刀身的形状和冰凉的触感。 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指尖比作利刃,在自己的胸腔上轻轻地画了个叉,衣服下,心脏有规律地跳动,又抬起头,顶上的节能灯整齐的排列,像极了手术室里的无影灯,地面上没有落下一点儿影子。 “顾医生,你真的和顾琪小姐是堂姐妹吗?”小护士没抬头,视线还是盯着手机屏幕。 “?啊,对。” “她是我的堂妹。”要是两个小护士抬头看一眼,就会发现,随口一句的提问,却让顾念的眼神里带着从未出现过的狠戾,穿过空气,仿佛在看臭水沟里滋生的蟑螂,嫌恶,恨不能将它狠狠踩在脚下。 “真好,顾医生。”短发的小护士说着,语气中难掩对顾念的羡慕。 好? 好吗? 顾琪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踩在我家人的尸骨上得到的! 有多久没梦到过父亲了? 那个将顾氏从一家小公司发展到规模庞大的集团,是顾氏默认的下一任继承人,惨遭受他庇护的弟弟,在兄友‘弟恭’的表象下,逝世于对方精心策划出的一场“意外”。 而那一年,顾念六岁。 顾琪的父亲顾荣,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顾氏集团的下一任继承人。 娇艳欲滴的玫瑰,土壤下是腐烂发臭的劣根。 “这个八宝梵音镯也太好看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蜜黄色的猫眼石,真漂亮!” “嗯嗯,顾小姐可真大方,一看就值不少钱。” 梵音镯? 蜜黄色的猫眼石? 顾念侧头,视线也跟着落在了巴掌大的手机屏幕上,偌大的舞台,聚光灯照在顾琪的身上,像是落入凡尘的天使,优雅地托举着掌心里的一枚儿童手镯。 八个面,每转动一下,镶嵌着的不同珠宝,在镁光灯下,闪烁着其特有的风采和光晕。 “这枚八宝梵音镯,是我幼时时,父亲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珍藏了很久,今天放在这里拍卖,拍卖所得的全部财款,都无偿捐给顾氏儿童基金会,愿所有的儿童,都能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园,也祝福所有的” 够了! 顾琪,我真是一刻都忍不了了 指甲陷在手心里,鲜血染红顾念的甲床,又凝成一串血珠,一滴滴地淌在地上,顾念对此毫无知觉,眼前一直浮现着,顾琪托举着八宝梵音镯,笑意盈盈地样子。 真是虚伪啊! 顾念松开血迹斑斑的五指,伸进口袋里,指腹在刀刃上来回摩挲。 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顾念仿佛看见幼时的自己,缩在爸爸的怀里,手上戴着那枚八宝梵音镯。 念念,喜欢吗?爸爸送你的生日礼物。 喜欢—— 她还小,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会弄丢的! 没事儿,丢了就丢了,只要我们念念小公主能一直开心! 爸爸,八宝梵音镯从来都没丢,只是有人把它占为己有了。 白色的木地板上,盛放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顾念推开医疗室的门,不紧不慢地向外走去,每一步都蕴含着无限力量。 “顾医生,你要干嘛去?”听见开门声的短发小护士,终于从手机里抬起头来,还未合上的大门,顾念的一抹衣摆,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怎么了?”长发护士问道。 “没怎么,顾医生出——”声音戛然而止,短发护士指着地上的鲜血,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 手机“啪”的掉在了地上,两个小护士互相搀扶着,站直了身子,对视一眼后,手挽着手,捡起地上的手机,踩着血痕,一步步向外走去。 直通舞台的甬道里,有人拽住顾念的胳膊,要是两个小护士在场,就能认出对方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神安楚河。 “你不能去!”凛冽冷凝的脸上,流露出对顾念的担忧。 “放开我。”顾念想要挣脱安楚河的钳制,使劲摆动着手臂。 安楚河没有放开她,手上凸起的青筋,足以看出他并不轻松,甚至有些吃力。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舌尖,铁锈味顿时在唇间弥漫,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摇着头。 “不放,你想做什么,我之后都会替你去做,但是现在不行。”安楚河觉得,自己无论如何,现在都不能放开顾念。 “放开,安楚河,我不过是难得的发了一次善心,救了阴沟里的你,至于要这样死皮赖脸地缠着我不放吗?你这张脸,我见一次,后悔一次,当初为什么会救肮脏下贱的你,你有什么资格拦住我?爱我吗?可我只会觉得你让我恶心。” 顾念用言语羞辱他,没被钳制的那只手,边说边轻轻拍打着安楚河的脸颊。 肮脏、下贱…… 字字见血,戳在安楚河的心上。 爱我吗?可我只会觉得…你让我恶心…… 这次顾念毫不费力地挣脱了钳制住自己的那只手,转身离开。 对不起,安楚河 这是我第七次挣脱开你的手,也是我们的第八次相遇,尸骨无存的结局,我只想经历一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泪水布满她的整张脸,刀刃在顾念的手心里划了一刀又一刀,片刻的清醒怎么抵得过内心的荒芜,空荡荡的,像破了个大洞,什么都抓不住。 “杀人了!” “顾琪小姐遇害了!” “啊!报警,快报警啊!” 乱糟糟的,顾念望着远处的天际,无声地说了句再见 走! 第2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咚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安初白握笔的手顿了一下。 “进。” 李广推开门,战战兢兢地走进来,不敢四处张望,心中胆战心惊,喉结滚动,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才抬头看向坐在办公桌上的安初白。 温文尔雅,气宇轩昂,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人,缔造出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 “有事吗?”安初白从书桌抬起头,放下笔,揉着发酸的手腕,轻轻地问着。 像中世纪里走出来的贵族,投足间极具个人魅力,站在距离安初白最远的地方,也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威压。 吐出的三个字,却如滚雷一般,炸的他惊恐万状,如坠深渊。 “安…安先生,那个…您让我们抓的人…跑了……”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重新鼓足勇气,再抬头看一眼。 “……逃了?既然这样,就按规矩来。”语气平缓,仿佛决定的不是人的生死,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扑通”一声,李广吓的一身冷汗,双脚发软,跪在了地上。 求生的本能让李广忍不住地求饶:“安先生,弟兄们都不是故意的,求您,放过我们,我们一定会把人再抓回来,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 安初白取下鼻梁上的眼镜,叹了口气,自从套上这层虚伪的面具,就开始一直在心软,若是放在以前,这种犯了错的手下,死了也就死了。 有多久没见过血了? 安初白想到了刚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时,为了抢夺一块儿面包,在孤儿院里和人打斗。 鲜血顺着头颅滑下,他也没有放开捏着面包的手。 那里就如地狱一样,为了生存,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不择手段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只此一次。”安初白不欲再言,挥挥手让诚惶诚恐地李广离开了。 退出门外,李广松了口气,发丝黏在额上,虽然十分难受,不过一想到在“活阎王”手中捡回了一条命,这点罪也该受的。 …… “呼呼呼……”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顾念拉着何心染,在废弃的工厂里寻找出路。 天空被切割成星罗棋布的小方块,阳光照不到地下,如出一辙的废弃厂房里,从厂房的最高处向下看,像是复杂的迷宫游戏,没有规律,两人像乱窜的小鹿,彻底的迷失了方向。 “我们,……我们休息一下,好累!”何心染对着还在不停寻找出路的顾念说着。 顾念也很累,但是现在还不行。 “死神”系统把她投放到这个小世界时,原主和何心染正被大反派绑架,关在厂房里过了一夜。 早上醒来的时候,在门旁边发现了少量的食物和水,勉强够她们维持一天的生命体征,顾念从地上站起来时,浑身酸软到不行,但是,她必须逃! 拥有原主记忆的她,不能看着自己在这等死。 “不行,我们现在并不安全,如果你想死,不要拉着我一起!” 顾念声音冷淡,小嘴微微张开,呼吸急促,眼睛一刻不停的观望四周,水泥铸成的高大建筑,墙壁上斑斑驳驳,都是黑褐色的尘土,夹缝中小草自由的生长着。 安静平和的景象下,隐藏着风暴。 时间不等人,危险随时会降临,要是再被反派抓住,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自己签订的合约里,其中一条,就是替原主努力的活下去! 一夜之间,内里的灵魂换了一个。 原世界里的顾念,早在上一世,就香消玉殒在这场绑架案中。 前世的原主,因为错爱一个人,失去了生命。 由爱生恨,不过是一念之间。 欧阳家和原主家做了十几年的邻居,顾念情窦初开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个邻居家的哥哥,虽然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少女怀情,总以为自己会成为最特殊的那个,不顾一切,天天黏在欧阳子敬的身后。 两家人见原主和欧阳子敬形影不离,笑呵呵地说,等顾念长大,就让欧阳子敬娶她,不谙世事的她,信以为真,把这句玩笑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在原主的认知里,自己成年后,欧阳子敬就会娶她为妻,欧阳子敬的妻子,也只能是她。 世事难料。 青梅输给了天降。 十八岁生日宴上,欧阳子敬领着白莲花何心染给她庆祝生日。 愤怒冲昏了她的头脑,一杯红酒泼过去,白莲花楚楚可怜的依偎在欧阳子敬的怀里,轻轻啜泣着,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对着原主轻蔑一笑,很快又恢复成柔弱无依的样子。 不服气自己怎么会输给何心染,原主急于戳穿何心染的真面目,试图挽回欧阳子敬的感情。 被反派抓后,安初白用两人威胁欧阳子敬,胁迫男主签订港口让权书,男主又怎么会轻易让反派如愿。 打斗时,原主用身子挡住了射向男主的子弹,腹部被子弹击中,血液从她的身体里汩汩流出,几秒钟后,子弹贯穿的身体,感受到了极大的的痛苦。 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失声大哭,泪眼朦胧的看着欧阳子敬。 对方的全部心神,正注视着自己的对手,连一点儿余光都不原意施舍给她。 很想问自己一声:值得吗? 眼看自己处于下风,欧阳子敬在厂房内放了一把火,引燃了堆放在厂房内的pc管道。 火苗席卷整个空间,所有人都逃了,只有寸步难行的她,眼睁睁地看着熊熊烈火,火舌一点点舔舐着她的身体。 临死前,伸长的胳膊,再向夺门而出的欧阳子敬求救。 原主死了,死在荒郊野外,无人知晓的地方。 警方介入,找到了原主的尸体和被绑架的行程记录,然而真相却被掩埋在这片焦土之下。 男主故意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假意慈悲,对着她的父母哭诉着自己的无能为力,不知内情的顾父顾母,将怒火转向反派,疯狂地报复他。 然而安分守己的父母,又怎能敌的过心狠手辣的反派。 熊熊烈火中,顾念看到了父母在自己惨死后,也如同她一般,飞蛾扑火。 终是一场家破人亡 她又怎能不恨? 就因为对欧阳子敬的痴恋,自己惨死,父母丧生殒命。 “死神”大人,我愿用我此生全部气运,让欧阳子敬也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 若是可以,也请努力的替我活下去…… 成交!!! 第3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夕阳余晖,在最后一刻消失在地平线之下。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着顾念、何心染二人,四周寂静无声,耳边只听的见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荒郊野外,空荡荡的厂房,沐浴在月光下,影影绰绰,何心染害怕地拉着顾念的衣摆,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顾小姐,天都黑了,我们还要走多久啊?”何心染带着哭腔,小声抱怨着。 顾念没好气的朝着何心染说道:“何小姐,你若不想走,随时都可以选择离开。” 这一路走来,何心染每走一段路,都会抱怨几句,顾念忍了几次,有想过独自离开,无奈对方像牛皮糖一样,紧紧地跟着她,甩都甩不掉。 抬头向上看,星星像是在夜空中撒落的银屑,明明暗暗,顾念看着它们出神。 夜幕低垂,有人烟的地方亮起了万家灯火。 目之所及的边缘,有灯光像升起的太阳,给顾念带来了新的希望。 站在厂房的最高处,白日里荒凉、孤寂的厂区在夜晚中,更显幽暗森然,远处密林如盖,乌沉沉地藏匿一切。 “起来,我带你出去。”顾念对着坐在地上的何心染说着。 刚才在厂房顶上观察了很久,顾念看见西南的方向,有灯光在闪烁,如果猜的不错,那里应该是一条公路。 两人在夜色下,一路前行。 钢丝组成的铁网,将厂房圈在里面,两人踩着小洞,翻过安全网,网得那边,草木在黑夜里披上了一层墨色的外衣。 踩在柔软的泥土上,面前是一个地势稍陡的小土坡,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小土坡,指尖都是泥土和草浆,土坡上方,隐隐约约有公路防护栏的模样。 指尖触上铁栏杆,顾念如释重负地缓了一口气,运气还不错,终于逃出那个鬼地方了。 何心染跟在顾念的身后,惊喜地大叫起来:“顾小姐,我们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从初来乍到,被关在陌生的环境里,到找到出路,短短的十几个小时里,顾念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现在终于看到了曙光,也跟着一起笑了:“对,我们逃出来了!” 攀过栏杆,向前望去,灯火通明的前方,是一段不长的的隧道,道内暖黄色的灯光,柔柔地照亮了这一小段路程。 两人徐徐朝着隧道走去,希望一会儿运气好一点,能等到过路的车辆,载她们一程。 两人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意外出现了。 隧道的那头,驶来了一辆面包车,何心染刚要叫停,顾念捂住了她的嘴巴,声音堵在嗓子里,呜咽着发不出声。 没时间解释,顾念拉着何心染扭头就跑,身后远光灯打在两人身上,逆光里,隧道的另一头,出现了几个人,拿着不同的铁器,泛着幽暗的冷光,一步步向她们走来。 顾念回忆着原主的记忆,正是绑匪绑架她们的那辆。 “跑啊,怎么不跑了?两个臭娘们,还敢跑!”带头的人叫嚣着,脸色铁青,眸光狠戾地看着顾念二人。 铁器在空中挥舞着,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前有狼,后有虎,一群人包围着顾念二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们。 身后车辆停住,为首的人握着一把手枪,脸上抖着横肉,额上还有一道疤痕,枪口对准顾念。 给身后领头的使了个眼色,对方逼近,钢管朝两人的双腿劈去。 速度太快,顾念躲闪不及,伸手推了何心染一把,对方摔倒了,刚好避开钢管,自己的小腿,被狠狠地挨了一棍。 小腿直抽抽的颤抖,太疼了,顾念忍不住闷哼一声,拽住刚站稳的何心染,半个身子靠在对方的肩上。 小腿的疼痛感蔓延至全身,整个人都战粟着。 见对方还不罢手,高举着铁棍还要往下砸时,颤声道:“我们无冤无仇,你们也不过是听令于他人,只要你们不再伤害我,我答应你们,不会再逃了。” 形势逼人低头,对方人多势众,顾念又是伤残一个,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受伤的小腿,像是在踩在无数刀尖上。 伏低做小又如何,只要能活下去! 用尽全力,又高声喊道:“你们抓我的时候,应该知道,我是顾海乔的女儿,若我被你们打的命悬一线,背后之人确实是动不了,但是你们呢?你觉得,以你们背后之人的手段,愿意出这个力气保你们吗?” 持棍的人,听到顾念的话,神情不安,眼神慌乱起来,抬眼向两人身后的老大看去,眼神询问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顾海乔,顾氏集团的董事长,是本市有名的家电制造企业,要真对上他,几乎没有胜算的可能。 绑匪之间的眉眼官司,顾念已经无暇顾及了,感觉小腿像是在烈火中炙烤,火辣辣的疼,比之前的感觉更盛。 强撑着没有倒下去,顾念眉头紧皱,感觉倚靠的何心染也快坚持不住了。 好在没等多久,绑匪们商量好决定,打了顾念一棍子的绑匪,将钢棍递给了身后的同伴。 刚刚还是一副凶狠的样子,立马转变了模样,呵呵笑着,就是笑容里的虚伪太多。 “顾小姐,抱歉,呵呵,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刚才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说对吗?”浓重的北方口音,蹙着嗓子说话。 顾念皱起眉,点点头,没有说话,她怕自己一出声,就忍不住痛呼起来。 被绑匪催赶着,何心染架着顾念,第二次坐上了这辆面包车。 车内堆了不少杂物,都包着黑色的塑胶袋,满满当当的,留给二人的空间很小。 左腿是使不上力气了,顾念坐在地上,掀开了夏季的薄裤子,小腿红肿的像发酵的面团,血管内的青筋膨胀,在皮肤下可怖的扭曲着。 没有条件,顾念只能忍着痛,用手一寸寸地按压着小腿,感受着皮肤下骨头的状态,足上两寸的地方,又硬硬的凸起。 骨头应该裂开了 顾念在心中叹了口气,伸直自己的左腿,身子向下压得更低一点,谨慎地护着左腿,避免受到二次伤害。 整个过程,何心染拉着顾念不放,恐惧的眼神看着她,又将目光移向触目惊心的小腿,整个人都惊慌无措着,小心翼翼的触上顾念的小腿。 微弱的灯光下,何心染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哑着声音问她:“还疼吗?”问完后,才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白皙的皮肤,稍有磕碰,就会留下痕迹,更何况整个小腿,像是染了一层浓墨,青黑一团,突兀地出现在顾念的小腿上。 不敢再碰,何心染收回了手指,用顾念能听到的最小声音,悄悄地说了声谢谢:“顾念,谢谢你。”说完后,把头扭向一边。 之后两人安静无声,劫匪在前面说着顾念听不懂的方言,乌拉乌拉了一大堆,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她们二人,谈话的内容应该和她们有关。 车窗贴的有膜,谨防外人向里面窥探,顾念向外看去,面包车开上了一条蜿蜒向山顶的盘山公路,车子开的飞快,东摇西晃,从没遭过这种罪的何心染干呕了几下。 本以为车子在到达顶峰的时候会停下,何心染做好了要下车的准备,谁知又带着两人在山道上盘旋,一个小时后,停在了一栋别墅前面。 群山环绕,忽地出现一栋高耸的建筑。 第4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顾念从车上下来,就被人推进了这间密室里,没有一点儿光线透进来,导致她只能跪坐在地上,探出手,一点点摸索着。 “何小姐?何心染?……没有人吗?”尾音有点上翘,又尖又细的声音从顾念口中传来来。 没人回答,只有变调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黑暗带来的恐惧,一点点爬上心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左腿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了,仿佛整个人都在半空中漂浮,甚至顾念感觉能看到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自己。 顾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撑着沉重的身体,靠在墙角上,几分钟的事情,却像过了一个世纪。 呼…呼……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一点点蚕食着她,有那么几个瞬间,顾念甚至想过放弃。 算了,算了…… 就这样……顾念陷入了昏睡中。 好痛!顾念想要睁开眼睛,发现眼睛肿的已经睁不开了,抬起左手,刚碰上眼尾,又放了下来。 看见和看不见有什么区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空间里,眼睛也失去了作用。 舔舔干裂脱皮的嘴唇,长时间没有喝到足够的水分,顾念的状态有点儿脱水,浑身无力,挪动一下都感觉太吃力。 “我要死了吗?”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从顾念口中传出。 没人回答,只有无边的黑暗,在静静地凝视着她。 “哈哈哈哈……” “真好呐……”自言自语,前一秒还在笑着,说着真好,后一秒把脸藏进角落里,眼角滑下一抹泪痕。 侧边传来“沙沙沙”的声音,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一步、两步……,鞋子摩擦在地板上,能清晰地感觉到,来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啪”亮起了一盏白织灯。 闭着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了,顾念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正背对着自己,一根黑色细绳从灯旁边垂下,缠在一只骨骼纤长的手指上。 单是从背后看去,这人就给了顾念极大的压迫感,逆着光,顾念自嘲的笑笑,触上缠着碎布条的左腿。 突然发力,从地上站起来,碎布条被她握在手上,就要套在男人的脖子上,试图勒死对方。 “顾小姐,奉劝你一句,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手指微松,黑色细绳从他的指尖溜走,白的白,黑的黑,泾渭分明。 声音很冷,不掺杂任何情感,即没有对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危险感到愤怒,也没有对顾念作为阶下囚而产生的上位者的优越感。 皮肤很白,泛着冷光,星眉剑目,很漂亮,但这种漂亮并不显得女气,是那种标准的古典美,轮廓清晰,更像是一副黑白山水画。 浓的像墨汁一般的眉眼,配上冷淡的表情,身姿挺拔,气质沉稳,让人看了一眼就难以忘怀的那种。 对方轻轻勾住了顾念缠在手上的碎布条,掌心和手臂内侧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只是他的皮肤很白,只有凑近看,才能发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顾念松开手,没了挣扎的必要,手向后撑着,扶住墙,缓缓的滑下了身子。 刚才的一击,彻底地消耗了她最后的力量。 低着头,讪笑一下:“安先生,你抓错人了,想用我来威胁欧阳子敬,那您可真是高看我了。” “是吗?”似是一声叹息,对方伸出两根手指,掐住顾念的下巴,四目相对,顾念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可我,从不抓无用的人。” 顾念瞳孔一缩,推开自己面前的那只手,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不那么颤抖,“从一开始,你们的目标就是我,对吗?” 如果真是这样,原主前世所得的某些“真相”,怕是个笑话。 安初白站直身子,不在意地收回手,依然像个没感情的机器,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念,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安初白一只脚踩在顾念受伤的那只小腿上,重重地碾压上去,腿骨在他的脚下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嘘,乖一点儿,你不想死的。”阴冷黏滞的声音,直击顾念的心底深处,四肢百骸犹如沁在冰冷的海水里。 冷汗一滴滴地顺着额发滑下来,几秒过后,小腿上迟来的钝痛感,让顾念疼的死死掐住手指内侧,浑身颤抖着,强迫着自己不要叫出声来。 大口地喘着粗气,脑子里乱糟糟的,神经绷的生疼。 谁愿意这样死去? 谁不想努力的活下去! 无尽的轮回,看着亲人在自己面前,一个个死去,爸爸、妈妈、弟弟,我想活,可是真的好难,太难了,我无法放下这一切,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活下去。 我做不到…… 就连死,也成了我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顾念面色苍白,咽了咽合着血沫的口水,无力地闭上了双眼,连安初白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了。 混乱中,清醒的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挪动着她的身子,但是顾念就是不想睁开眼,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有到无,顾念陷入半昏迷半沉睡的状态。 东方初白,顾念再次睁开眼时,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小黑屋,放置了几件简陋的家具,桌子上的饭菜,没有一丝余温。 拧开瓶盖,狠狠地灌了几口水,顾念这才有时间观察周围的情况,忽略地上拖曳的痕迹,应该是间很久没有用过的地下室。 白织灯的灯罩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灯光洒下来,灰蒙蒙的。 墙壁的四周铺着隔音板,顾念伸手敲了敲,没有发生一点声音。 自己被关在这里,真是喊破喉咙也没人会发现。 是该说安初白忌惮自己呢?还是说,对方有利可图的前提下,原主身上的可利用的价值不小? 身后的椅子上,整齐的放置着一套衣服,和顾念身上的毫无差别,随手拿起,顾念扶着墙,磨磨蹭蹭地进了浴室。 几步路的距离,又是出了一身冷汗。 水汽蒸腾,温热的水从顾念的头上淋下来,用手擦干镜子上的雾气,陌生的一张脸,让她有一阵的失神。 五指微拢,从眉梢到鼻尖,再到唇角,真实的令人害怕。 第5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顾念被关在小黑屋里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白织灯24小时不间断地亮着,水和食物定期有人送来,整个世界,寂静无声,像是被遗忘在了这里。 安初白的那一脚,对顾念的腿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之后的几天里,小腿粗肿到了极限,白皙的腿上出现了一缕一缕黑褐色的裂纹。 疼痛过后,麻木袭来,顾念发觉自己的小腿已没了知觉的时候,恍然发现,腿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消失了很久。 没有医疗设备,仅靠顾念推断,也明白自己现在这个处境很糟糕,腿骨压到神经,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必须尽快就医。 用两根衣架固定住小腿,避免造成二次伤害,可又抬头看看天花板,自嘲地闭上了双眼,现在自己就如同笼中鸟兽,哪儿都跑不了。 废就废了……起码还有一条命在。 浑浑噩噩地又过了好几天,顾念照往常一样,等着来人送水送饭。 门推开了,进来了一个身穿正装的女人,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乍一看,冷冰冰的样子和安初白很像。 靠近时发现,对方和安初白的冷并不一样。 安初白是又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冷,看到的只是他露出来的冰山一角,而这个秘书,倒像是冬日里被寒冬冰封住的湖面,冰面下,还有游鱼在跳跃。 弯着腰,站在顾念面前,“顾小姐,我是安先生的秘书,安先生说,您可以离开了。” 听到可以离开,顾念心底里的情绪,并没有产生任何变化,伤心也好,愉悦也罢,所有的感官都迟钝起来。 “好,麻烦帮我准备一辆轮椅,我现在行动不便。”说完,顾念礼节性地朝对方颔首微笑。 秘书停滞了一下,态度极为恭敬地说:“好的,您请稍等一下。”转身向门外走去。 门口的两个壮汉,见秘书走了出来,连忙上前回道:“刘秘书,镇定剂马上到,您再等等。” 壮汉想到前两天,同样被关在这里的那位何小姐,听到可以离开,狂躁不已,疯疯癫癫地样子,连两个大男人见了都害怕。 不得已,只好找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对方这才老实下来。 这会儿见到秘书这么快出来,以为顾念发疯的厉害,忙不颠地凑过来,一副不忍看小黑屋里顾念发狂的样子。 秘书瞪了壮汉一眼,开口道:“去找辆轮椅,一会儿里面用。” “娘嘞,发疯把自己给折腾到站不起来,也是个狠人。”另一个壮汉搓搓手心,想着等会儿一定要抓牢顾念,让她没办法伤到自己。 秘书不想跟这两个蠢人说话,不过一想到里面毫无异样的顾念,不免有些钦佩。 自己成为安先生的秘书时,也曾被关进小黑屋里十多天,那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害怕、恐惧,每一分一秒都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被放出来时,虽然大脑是清醒的,可是两只双手,手腕上满是自己咬出来的伤痕,没等血痂形成,又是一个新的咬痕。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敢独自一人,总觉得夜深人静的时候,活在阴暗里的那个像一头野兽的自己会突然出现,把她拖入无尽的深渊里。 将顾念扶上轮椅,秘书推着她走出这个关了她二十多天的地方。 天空中零星飘着细雨,轮椅上的顾念始终保持着微笑,雨雾中的水汽,凝结成一粒粒水珠,落在她卷翘的睫毛上。 “顾小姐,到了。”秘书推着她,停在了别墅外的一辆商务车前。 司机下车,替顾念打开车门,刚要和秘书扶住她上车时,被顾念给拒绝了:“不用,我自己来。” 双手用力,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两只手扶在车门上,跳着坐在了铺着地毯的车内过道里。 小心翼翼地扶着受伤的左腿移到车子里,顾念扶着车壁,站起来,半弯着身子,坐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位置上。 整个过程,秘书、司机都没有插手,静静地等着顾念靠自己坐到车上。 在常人看来,狼狈至极,最惨的样子展露在陌生人眼前,大多数都会敏感、自卑,从而产生羞愧感。 但是顾小姐不同,即使是被人看到很是窘迫的样子,也毫无顾忌,整理好自己的装束,然后浅笑地对着两人说声谢谢。 车内后排坐着的安初白,挑眉看了一眼后,觉得顾念维持最后一点尊严的样子,简直在浪费他的时间。 没理会这一场闹剧,安初白翻开下一页文件,细细思量着。 司机坐上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顾念,对方从上车到现在,都是紧闭着双眼,安静地坐在那儿,没有泄漏任何情绪,也没发窥探她的想法。 头微微后仰,在镜子里和安初白的目光交汇,看到了安初白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寒意。 似是警告,又像是不悦。 听上一任司机讲,惹谁都不要惹到安先生,连忙低下头,讪声问道:“安先生,我们先到哪里?” “先去公司,再把顾小姐送回家。” 清冷冷的声音,从顾念身后传来,假寐的她,睁开了双眼,扭头直视安楚白,不容辩驳道:“安先生,先送我回家。” 司机听见顾念的声音,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止,感觉车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度,脑海里响起了一级警报。 安初白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向后靠了靠,寻了个比较舒适的坐姿,手中的纸业翻的哗哗作响。 没人敢反驳过自己的话,从来都说一不二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反驳他的意见,对上顾念的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深黯的眼睛,一眼探不到底,两人平静的表象下,是翻腾的巨浪,暗潮汹涌,顷刻间就能将所有淹没。 谁也不肯罢休,就这样目视着对方。 安初白搭在腿上的文件,不合时宜地掉到了地上,文件刚好翻到最后一页,顾海乔苍劲有力的字体跃然于纸面。 凝重的气氛在纸页的落地声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初白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文件,勾了勾唇角,在抬起头时,情绪又全部收敛起来,对着顾念说了句好。 司机听见安初白的声音如获大赦,强迫着自己不要回头张望,老老实实地把车开好。 两个大佬之间的战场,游走于边缘地带的他,都能感觉到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压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第6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司机趁着拐弯的时候,偷偷向后看了一眼。 顾念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双眼紧闭,脊骨放松,斜靠在椅背上,呼吸舒畅而平缓,只有当车子颠簸的时候,才会睁开眼睛看一眼窗外。 安初白则是低着头,腿上架着电脑,手中还握着文件,偶尔能听到纸页的翻动声。 敏锐地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一看,正好撞上司机向后探头张望的样子。 吓的司机连忙坐直身子,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安先生的眼神也太吓人了,仅仅被他看了一眼,心惊胆颤的。 不敢再有其他想法,司机驾驶着车子,更加的小心翼翼。 “吱——” 轮胎摩擦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车子突然停止,惯性使然,顾念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连忙用手撑住身体,没注意到身后坐着的安初白。 五根葱指握紧靠背,安初白的脑袋刚好撞在顾念的指骨处,力量太大,疼的顾念闷哼一声。 “抱歉,顾小姐。”安初白的脸上露出罕见的愧意,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早就甩到地上。 藏在镜片后面的一双狐狸眼露了出来,眼尾上挑,弱化了他身上的冷酷无情,平时和人对视时,总会被他周身散发的寒意吓退,让人望而生畏,不敢抬头再看。 眼镜戴久了,安初白不适应地侧着头,视线落在阴暗处,缓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看了看顾念发红的指节。 “没关系,下次小心点。”顾念抽回搭在靠背上的手,将滑落在额前的发丝挂回耳后,顺势坐回原位。 “李广,前面怎么回事?” 安初白的语气不太好,眉眼蕴含着怒意,目露锐意,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隔着帕子,躬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眼镜。 从镜片到镜架,手帕一点点的擦拭过去,直到他觉得满意为止,才将眼镜重新带在鼻梁上。 前方突然出现的一颗大树,被人恶意砍伐,倒在大马路上,情急之下,司机只好踩住刹车,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还没说明情况,就听到安初白的声音。 司机头皮一紧,就像带了紧箍咒的孙悟空,既有畏惧,也夹杂了点不满。 “对不起,安先生,前面突然出现一颗大树,拦在路上,现在无法通行,您看是原路返回,还是先在这里等待?”司机在驾驶室上拔下钥匙,转身对着车内的安初白说着。 说完后,抬起头,对上安初白深邃的眼眸,司机感觉自己的心脏又猛然地颤抖着。 安初白不慌不忙地整理着手中的帕子,如果不是地点不对,还以为他刚从宴会里出来,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与危险。 叠好的手帕并没有塞回口袋里,安初白随手将它扔出窗外,真丝的材质,轻飘飘地像一只飞舞的蝴蝶,落在地上没发生一丁点的声音。 司机静等着安初白吩咐,眼神飘忽不定,目光触上水泥路上的藏蓝色手帕,忽的,又收回了视线。 “吩咐人来处理。” “好的。” 司机背着两人,下车后站在离车头不远的地方打电话。 车内只听到两人轻缓地呼吸声。 “碰——” 身后发出巨大响声,商务车的车尾被撞了个大窟窿,直惊的顾念站了起来,带来疑惑的目光看向安初白。 “下车!快!”没有解释,安初白捞起车后座上的一把左轮手枪,铁青的脸色昭然若揭,恐怕车前倒下的那颗大树,就是对方的手笔。 情况不妙,顾念即使行动不便,也忍住了身体上的不适,跌跌撞撞地跟在安初白的身后。 山道狭窄,对方毫不含糊地撞上了商务车的车尾,是存了心的要车上的人全部去死。 下车前,顾念反手抽出一商务座上的长柄伞,权当拐杖。 身子贴紧山壁,粗粝的山石在顾念的背上磨出了一道道血痕,毫无知觉的那只伤腿,踩在地上,麻木中带着些微的刺痛。 身后紧跟的皮卡车上,下来了五个壮汉,手中拿着的枪管,对着刚下车的两个一通乱扫。 司机猫着腰,声音撕裂地在前面喊道:“安先生,前边也有人!” “几个人?”没有波澜的语调,在此刻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 “三个。” 安初白回头,两个人四目相对,所有想说的话和未说出的话,全部都包含在这个眼神里。 顾念点点头,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用另外空下的一只手,就势抓起一把尘土。 “走!” 两人同时起身,向前跑去。 司机在前面的夹缝里等着两人,看见安初白拿着枪冲过来,忙侧身让出位置。 武器握在安初白的手上,两人紧跟在他的身后,这个时候,谁都不想死去。 子弹射伤最前方的一个人,为顾念一行人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就是现在! 三个人迅速地从夹缝里跑出去。 前后夹击,安初白带着两人跑到公路外侧,面前是低矮灌木丛生的山坡,从这里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太慌乱了,没顾上身后的壮汉,早已经悄悄来到了几人跟前,左右夹击,想要将顾念一行人一网打尽。 直到有人倒地。 站在最前面的壮汉,被安初白的行为激怒到了,血红了眼眶,暴戾地举起手枪,对准安初白的心脏。 风轻呼呼地吹着,顾念扬起手中的尘土,奋力一扔,沙石迷住了几个人的眼睛。 顾念拽着安初白的胳膊,从公路上跳下去。 下坠的过程,安初白在顾念的耳旁轻颤一下。 两人降落在草木葱茏的灌木丛里,柔软的枝条,细密的硬刺,密密匝匝地捆住他们二人。 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像滚雪球一样,咕噜咕噜地向山脚下滚去。 晨间薄雾笼罩,日光刚刚升起,树叶上的晨曦初露,滴答滴答地顺着顾念的脖子滑向身后的土壤。 顾念冻醒了,脖子上水淋淋的,浑身酸痛无力,刚要坐起,眼前一晕,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顾念的脸色难看至极,咬着牙,又撑起身子坐在地上。 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地咳嗽声,顾念纷飞的思绪在这一声声中回拢,安初白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身下是一大摊血迹,濡湿灰褐色的土壤,整个人倒在血泊中,黏腻腥甜的气味,无孔不入地钻进顾念的鼻腔里。 爬到安初白的跟前,对方面色苍白,唇色浅淡,弱化了身上的强势气息。 “你也有今天啊……”顾念想笑,安初白的睫毛染着鲜血,白净地脸上抹上艳色,明艳惑人,哪里还有初见时,不可一世地样子。 伸手探向安初白的耳后,对方的体温很低,气息若有若无。 掀开安初白身上被血侵染的墨色衬衫,腹部一个窟窿,汩汩地往外涌着鲜血,皮肉边缘处有弹孔灼烧的痕迹。 再不止血,怕是要死在这了。 第7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几次想要独自离开,却发现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葬送在这里。 顾念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好人,有自己的一套衡量标准,只要不是生死仇敌,她都愿意退后一步。 荒郊野外,一个半残,搭上一个重伤昏迷的人,想想都让人绝望。 顾念前世在私人医院里,接待过同样的病人,中枪倒地,身上喷涌的鲜血止都止不住,ct检查出,是自制的土枪,弹片卡在伤口处,每一次移动,都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 和现在的情况多么相似。 条件恶劣,趁手的工具和药品一个都没有,好在现在正值初夏,草木繁盛,发现几株能止血的药材并不困难。 车前草、见血清,用石头碾出汁液,敷在安初白的腰腹上,药液刺激的安初白腹部肌肉紧绷,下意识地躬起腰,身子蜷缩在一起。 能不能止住血,就看天意了。 这段时间过的,是前世顾念从未经历过的,危机四伏,没有一天是正常的,逃亡、囚禁,现在又是奔波在逃亡的路上。 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脑海里浮现,意识上的涣散,消弱了身体上的痛感,顾念双眼无神,定定地守着安初白。 “水……”安初白皱着眉,嘴唇嗫嚅着,含糊不清地说着,两鬓的黑发粘了不少枯叶尘土,眼珠在眼皮底下滚动。 “醒了,能动吗?”顾念侧着身子,轻声问道。 从昨天上午到今天早上,十几个小时,滴水未进,粒米未沾,能清醒过来,算是幸运的。 安初白尝试着动动身子,像是被钉在地上,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劲,强弩之末说的就是他。 摇摇头,眼神里藏了一丝慌乱,不解地看着她:“有多少人在背后怒骂,恨不得我早点死去,你为什么要守在这?趁那些袭击我们的人还没到,你走……” 安初白说完后,扭头不再看她,失血过多,导致身体状态很不稳定,眼前发黑,一阵阵地眩晕。 合上眼睛,其他的感官敏锐地捕捉到顾念的动作,草茎踩在脚下,轻易地被折断腰,徒留一地污痕。 突然涌上心头的苦涩感,悲痛的让人想要泪目。 临死前的弥留之际,还是一个人啊…… 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好温暖。 “安初白,你要是真的想死,我也没救你的必要了,你想清楚,是活,还是死!” 安初白猛然睁开双眼,以为已经离开的顾念,捧着一团黑糊糊的草浆,蹲坐在他旁边。 墨绿色的汁液,顺着顾念的指缝,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我想活!我,想活下去……”把看不起我的敌人踩在脚下,把我经历过的所有苦难,全部都还给对方。 顾念敷好药,搀扶着安初白直起身子,正如他所言,这里并不安全,袭击她们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找到这里。 长柄伞早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好在林子挺大,随手折断一根树枝都能当作拐杖。 一人一根,步伐踉跄地向前走去。 “安先生,你现在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来抓我?” 这个问题,始终如一根刺一样,横亘在顾念的心上,越挣扎,就会越痛苦,每每一想到,都能感受到原主的绝望。 只要一个答案…… 一回头,对上安初白的眼神,对方像看傻子一样,斜眼似笑非笑地瞧着她看。 毫不客气地直言道:“顾小姐,你的蠢是间歇性发作的吗?我是一个商人,商人重利,抓你只是因为能从你身上能得到我想要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顾念气的无语凝噎,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她蠢,从小到大,一直是别人学习的榜样,怎么到安初白的嘴里,就什么也都不是了。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顾念都想踹他几脚才解恨。 顾念忍住愤怒,连称呼都不带了,厉声问道:“安初白,我就问你,你第一次派人抓我的时候,真正的目标是谁?是我,还是何心染。” “重要吗?”安初白大口大口地呼气,吃力地拄着树枝。 “很重要!”这关乎原主前世苦苦追寻的真相。 跨步站在安初白的面前,直勾勾地瞧着他看,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安初白感受到了顾念倾泄而来迫切感,和急于想要探寻真相的欲望。 “是何心染,你只是我的下一个目标而已。” 直竖地寒毛,听到安初白的答案后,随着胸中的郁气,一起松懈下来,哑然失笑道:“安初白,谢谢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安初白觉得顾念又在犯蠢。 接下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耳边只听得见脚下枯枝噼啪作响的声音。 …… “安先生,我救了你一条命,想要换取你的一个承诺不难。” 顾念不觉得自己是在强人所难,从被安初白手下抓到的那刻起,就清晰的品尝到,赤手空拳,任人宰割的滋味。 现在,品尝这个味道的人,换成了安初白而已。 “你想要什么?”安初白挑眉问到。 “我想要你在郊外建立的实验室基地,终身的使用权。” “好。”安初白凝视着她,什么都没问,很爽快的答应了。 冲动、单纯和幼稚,是手下资料里显示的内容,接触后发现这个描述太过单一,对方上上下下展露的,和资料里的内容,都相差甚远。 从顾念满是伤痕的脸上移开视线,前方满目苍翠,不知名的小野花欣然怒放,散发出幽幽的暗香。 我这个“祸害”注定要长命百岁! 三四个小时过去了,安初白的手下得力,比袭击的那群人更早一步先找到他们。 坐回车里,安初白依靠在车厢内,接过手下递来的湿毛巾,从头到脖子,又是细细地擦拭一遍。 “我们接到司机电话,马上安排人过来,到现场后发现车胎爆了,里面空无一人,在离公路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司机的尸体,已经安排人先送回去了。” “查到是谁动的手脚吗?”虚弱的老虎它还是一只虎,凶相毕露,体内的暴力因子,随时能扑过来将人蚕食殆尽。 “暂时…还没查到,不过已经有一点线索了……”声音越发低沉,当即做好了接受安初白发难的准备。 顾念差点儿没认出来,对方唯唯诺诺的样子,和拿着手枪,蛮横地指在自己脑袋上的那个人大庭相径。 “废物!”安初白呵斥对方。 手下的几个人敛气屏声,诚惶诚恐看着他。 安初白沉吟半晌后从容地道:“我没死,你们是不是特别失望?” “不敢,不敢……” “……没有!” “……” “呵!”薄唇轻启,嘲讽的意味脱口而出。 顾念坐在一旁都有些发怵,安初白阴晴不定的性子,随时都能火山爆发,不怪他的手下人人自危。 “想我死的人有很多,但是有胆子做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三天之后,我要结果。” 安初白强撑困意,现在还不到能松懈的时候。 第8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私人医院,安处白和顾念分别被送入急诊室。 治疗方案很快制定出来,手术前,安初白的手下询问她:“顾小姐,需要通知您的父母到场吗?” 顾念摇摇头,左腿肿到变形,胳膊上,腿上,到处都是细刺刮出的血痕,遍体凌伤。 这还只是能看到的,后背抽疼的触感告诉她,背上怕是也伤得不轻,自己这副凄惨的模样,还是不要吓到他们。 “不用,等我手术结束后,再替我通知他们” 推进手术室里,麻醉剂扩散的很快,顾念紧绷的意识,终于陷入了沉睡。 很久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安稳了,顾念使劲的吸了一口气,医院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熟悉的让她想哭。 仿佛又回到在医院里工作的时候,替人看诊,是她在自己的世界里,过得最轻松的日子。 “念念,你醒了?”原主的母亲坐在病床旁边抹眼泪,看到顾念醒来,连忙喊住在门外来过踱步的顾父。 从接到顾念受伤,躺在医院的电话,顾父顾母两人揣揣不安,牵挂的心提到嗓子眼了。 飞奔赶到医院,看着病床上躺着赢弱不能自理的女儿,两人稍放的心再次给提起来了,自己如珠似玉的宝贝女儿,可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罪。 顾母心疼坏了,进门就开始流泪,哭哭啼啼的声音,没完没了的环绕在顾父的耳边。 脑袋嗡嗡作响,顾父烦躁地踏出病房,在空无一人的过道上来回走动,发泄着心中的焦灼。 安初白,当初是你抓了我的女儿威胁我,现在又把她弄成这副惨样,从前承诺过你的全部作废,我的女儿,她是我唯一的底线! 顾父突然羡慕起顾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地流着泪,而他只能将所有的怒气压抑在心间,五脏六腑犹如被人放在火中炙烤。 “你快来,念念醒了。” 顾念睁开眼,顾父顾母正欣喜地看着她,见她真的醒过来了,一扫脸上的焦虑和担忧。 只是顾父的喜悦并不纯粹,他眼中的一抹复杂,让顾念难以忽视。 “爸,怎么了?” “哦,没事儿。”顾父还想着会诊室里医生的话,此时回荡在他的耳边。 “顾先生,通过ct光片来看,您女儿左下肢的神经压迫时间太长,造成了严重的伤害,我们通过手术,只是将顾小姐腿上的神经从碎裂腿骨上剥离下来,结果如何,还要等后期的治疗,但是这种情况,您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医生,你…你的意思是说,我女儿…我女儿…她,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站起来了吗?” 顾海乔如遭雷击,突然涌上来的巨大悲愤,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哀痛的心情无处诉说。 “顾先生,如果后期治疗有效果的话,顾小姐还是能站起来的。”医生没有全盘否定,给了顾海乔一丝希望。 “那,我女儿站起来的几率大概有多大?” “……一成。” 一成…… 从小娇养长大,活蹦乱跳了近二十年,突然要告诉她,以后站起来的几率渺茫,这样的话,顾父难以说出口。 “爸,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腿好不了了?医生怎么说的。”实在是顾父犹豫不定的样子,很难不惹人遐想。 “念念,爸爸没保护好你,医生说,说你的腿需要很长时间的恢复,就算好了,也要积极复建,别怕,爸爸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父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告诉顾念实情,尽管这个事实让人难以接受,然而欺骗就是欺骗,它无法瞒天过海隐藏一辈子。 “那…这…还…还能…能站起来吗?”问话的人是顾母,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霎时泪入雨下,仿佛要把所有的眼泪全部流干。 “能是能,就是…几率不大,……但肯定还是能站起来的。” 顾母听闻,扑在顾父的怀里,一拳拳砸到顾父的身上,哽咽不止,“都怪你,顾海乔,我的女儿成了这样,我接受不了……,顾海乔,你把我好好的女儿还回来……” “顾海乔,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惹安初白,让我的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那个衰神他要什么你直接给他就好了,何苦要为难我的女儿呢?” 顾母什么也不懂,为人父母,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在不好,凄凉地哭声,听的让人想要一起悲鸣。 顾海乔抱住顾母,仿佛一瞬之间苍老了很多,银白的发丝猛然间肆意生长,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悄悄擦干眼角的泪水。 错综复杂的心念和亲情交织在一起,睽违已久的温暖,织成一张大网,柔柔软软地裹住顾念。 她伸手抱住了顾父顾母,用生命在体内呐喊。 “爸爸,妈妈,爸爸,妈……” 有只大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打。 “念念,别怕,别怕……爸爸肯定能让你再站起来的,别怕……” “嗯,我不怕!”你们都在我的身边,我一点儿都不怕。 顾母太过哀伤,情绪很不稳定,几次都差点儿晕厥过去。 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妻子,愁的顾父左右为难。 “爸,你带妈回去,我没事的,你要是担心,一会儿给我找个护工就好。” 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顾念冷静下来,迅速地做出最快的决定。 顾父看着顾念坚定的眼神,本该欣慰于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可是看到顾念面如白纸的脸色,怎么也欣喜不起来。 点点头,顾父撑扶着顾母,缓缓地从顾念的视线里消失。 “咔嚓”一响,门锁咬合,病房的大门合上了。 顾念长舒了一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没有温度的水,嘴巴里的血腥味冲淡了不少。 麻药过后,左腿钻心刺骨的剧痛,为了不让父母担忧,顾念紧咬牙关,强忍住没有疼出声来。 为了减轻痛苦,顾念不得不让自己的头脑忙碌起来,已经回到安全的地方了,也该好好计划计划,接下来要如何去做。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顾父这么快就找好护工了吗? “进。” 顾念看了一眼,不是护工,来的倒是安初白的属下。 手中提着个硕大的果篮,躲在果篮后面,探头探脑的样子引人发笑。 属下客套地问道:“顾小姐,您好一点了吗?” 顾念给他一个明知顾问的眼神,她就不信,对方来时,没有打听清楚她的情况。 “说,安先生让你过来做什么?” 对方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袋,恭顺地递给她,说:“顾小姐,这是安先生让我交给您的,他说,您有权利知道真相。” 第9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抽出文件,里面是袭击他们人的资料,全是些人劣迹斑斑的行为记录。 看了几页,顾念随手丢在一边,看得出来,这是一起标准的买凶杀人案,安初白想给她看得就是这些? 最恶贯满盈的难道不是他吗? “顾小姐,安先生说您可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那才是他想让您看的。” 疼痛一直折磨着她,顾念冷哼一声,带着些微的不快,伸手把文件又给捞了回来。 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买凶杀人的主谋赫然出现在纸页上。 顾念看了后不怒反笑,墨黑的瞳仁尽是嘲谑。 骇的安初白的手下退后几步,心中暗想,怎么顾小姐的反应和安先生一样? 有人要害他们,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替我谢谢你们安先生,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顾念不想再说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可惜,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 “好的。” 手下刚要离开的脚步顿住了,再次掏着口袋,将一张芯片卡放在桌子上。 “对了,顾小姐,这是安先生给您的承诺,这张授权卡可以让您自由出入郊外的实验基地。” “谢谢。” 门合上了,顾念颤动的睫毛,显示着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一个人的时候,顾念维持不了坚强的假象,她卸下所有伪装,双手紧紧抱住自己,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另一边,顾父搀扶着顾母坐到车上,一路上唉声叹气不绝于耳,整个车内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大海,你说念念这样,以后可怎么搞呀?” 顾母在为顾念以后担忧,自己和顾父在世时,还能为她撑腰,这要是不在了,指不定怎么被人欺负。 一想到顾念坐在轮椅上,身边连个帮扶的都没有,孤立无援。 顾母的整个心,好似千斤重担压在她的身上,撕心裂肺的难受,恨不能自己替她来承受这一切。 难过的不只顾母一个,但能难过的只有顾母一个。 顾父搂着她,轻声哄着:“小瑜,我顾海乔就这一个女儿,你放心,你担忧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放心!有我呢。” …… 感觉身边有人,顾念不想睁开眼睛,直到有人轻轻把她摇醒:“顾小姐,您睡太久了,吃点东西。” 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亲切地看着她,将倒好的温水放在她的手上。 “谢谢。”随即又问道:“不好意思,我该怎么称呼你?” 妇女抿着唇笑了笑:“我姓李,李宝芳,您叫我李阿姨或者芳阿姨都成。” “芳阿姨,你也直接叫我念念,之后还要一直麻烦你。”顾念直接选了个更为亲切的称谓。 顾父找来的护工肯定很可靠,自己一时半儿肯定站不起来,需要对方的地方还很多。 “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应该做的,您真是太客气了……”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顾念勾起嘴角,没有说话。 在医院里躺了快一个月,医生同意顾念可以出院,只是后续的一些问题需要注意。 顾念听的很认真,自己也是医生,但专长不同,切入问题的角度也不同。 “走,回家!”顾父顾母站在病房外,含笑地看着她。 “好,回家……” 顾念满足于这样的生活,有着和蔼的父亲,贤良的母亲,这些在前世,都是她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 前世的她会觉得,父母和弟弟的早逝,对他们来讲,或许会是一种另类的救赎,自己就如茫茫大海上飘摇的孤船,永远没有停泊的港湾。 感谢原主,让她今生能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可她不能停下脚步,因为,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的父母、弟弟,或许也在等着她回家…… 她想要一个,温暖,只属于自己的家…… 这段时间,顾母每天都来看她,问起顾父时,总是摇头说不清楚,只知道他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很晚才到家。 “爸,身体要紧,再忙也要休息休息。” “好好,我知道了。”顾父说完,拍拍顾念的手背,“在这里等我一下。” 顾念不知道顾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关,听见顾母在厨房喊她,连忙让芳阿姨推她过去。 “好不好喝?这盅鸽子汤我炖了好久,你看你都瘦了好多,要好好地补一补。” “嗯,好喝,谢谢妈。”顾念顶着一张笑脸,灿烂地看着顾母。 “哎哟,你还和妈客气上了,要是你的腿……,嗨,我说这些干嘛!”顾母又红了眼圈。 顾父从书房里出来,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沓文件。 “念念,来,到爸爸这……”来。 “?爸,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隔着半堵墙,顾念听的不太真切,只听见顾父在喊她。 于是自己手动着轮椅,来到顾父跟前。 “哦,…没什么,爸爸给你看个东西。”将资料一点点摊开在顾念面前。 “这是顾氏股权转让书,这些是爸爸私人的一些产权证,还有这些,是很早就为你……” “爸,你拿这些干什么?”顾念迷茫了,她实在是理解不了顾父的想法。 “念念啊,这些都是你未来的保障,假如哪一天,爸爸妈妈不在了,你把这些守好,只要牢牢握住这些,就没人敢欺负你,爸爸倾尽所有,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顾父越说越伤感,自己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为顾念开出了一条相对平坦的路。 “爸,我不需要,没人敢欺负我。”说到激动之处,顾念身上,原主残留的杂念影响了她,不由自主地开了口:“爸,妈,只要你们平安健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你们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好!好,我们答应你。” 顾念抬头,原主附着的最后一丝意识弥散在空气中。 “爸,这是什么?”顾念余光一扫,发现了某些异常,在众多的文件中抽取出来,放到顾父面前。 目录上,《股权认购协议书》几个字一览无余,有问题的是,协议书签字的地方并不是顾父的名字,签署人的地方,赫然是欧阳子敬的名字。 顾父看了一眼,回道:“你不是很喜欢欧阳家那个小子吗?爸爸找他谈过,他对你也有感情,答应我会在公司庆典上和你订婚。刚好,爸爸就想,反正百年之后,我们奋斗的这些都是你的,你和他结婚,这些东西不过是左手换到右手,终归还是你的。” “欧阳子敬这个人,有野心,有能力,算是这圈子里数一数二的英年才俊,我女儿的眼光就是好。当然,爸爸也给你留了一手,只要他欧阳子敬没有二心,这另外签署的一份保证书就永远不会生效。” 顾念很想泪目,可怜天下父母心,原主的父母一心在为她做打算,前世该有多苦,最后才落得个尸骨离散。 “爸,我不喜欢他,你去找他把这份文件作废。而且你就不怕,要是哪天你不在了,他欧阳子敬骗我,让我稀里糊涂地把协议书签成了同意书可怎么办?” 顾父慈祥地摸着她的头,鼻头发酸,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语调:“怎么会呢?爸爸相信,我的念念才不会那么傻呢。” “我不管,我不要嫁给他。” “行,都听你的。” 爸爸,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们,没人会这样心疼和爱护她。 欧阳子敬! 属于我的东西,你没资格去碰! 第10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顾念在家只待了一天就坐不住了,像是国宝一样,被家人小心翼翼地供着。 “妈,没事,这个轮椅挺方便的,有什么事,我还可以找芳阿姨,再不济,还有同学,他们肯定会帮我。” 顾母凝视着顾念的神情,见她是真的想要回学校上课,这才松了口。 “好,明天安排人送你去学校,有什么事儿,你就给妈打电话。” “嗯,谢谢妈。” 原主大学修的是服装设计专业,从小就怀揣梦想,一定要穿上自己设计的婚纱,嫁给最爱的那个人。 很长时间没来学校,顾念坐着轮椅,进入教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整个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顾念指了个空位,表示想要做过去,芳阿姨点点头,推着她走了过去。 书桌和书桌之间的空隙很大,正好放的下一架轮椅。 肃静过后,一片哗然,大部分的同学都选择了无视顾念的存在,低低切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芳阿姨,马上要上课了,你先出去,有事儿我给你打电话。”说完,将原主的宿舍卡递给她。 “好,那你小心点。”芳阿姨离开时一脸担忧,但又执拗不过顾念,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顾念翻开原主的画本,洁白的婚纱,刚具雏型,如云朵一般,轻盈灵动。 “婚纱挺美的,对吗?”身后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对,很美。”不可置否,原主真的很有设计天赋。 “可惜呀,美的事物都留不住,就像你,这辈子都没办法穿上这件婚纱,因为你——站!不!起!来!”说完,咯咯咯地笑了。 顾念回过头看,艳色的口红点缀着一张精致的面庞,嘴角肆意地张扬着,琥珀色的眼睛盛着凉意,眉尾上翘,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口头上的挑衅,顾念并不在意,也就只有温室里的花朵,以为嘴上占了上风,就能把对手打趴下。 天真! 合上本子,顾念选择无视对方。 这却激怒了在身后等着看顾念笑话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倒成了被人围观的小丑。 恼羞成怒,一把抢过顾念手中的本子,明知顾念行动不便,一脚踹在她的轮椅上。 打了顾念一个措手不及。 围观的同学想要喝止,可一和女生的视线接触,被凶残暴戾的眼神吓退了,都选择漠视这里。 轮椅倒了,顾念滚在地上,刚撑起身子,又被女生推了一把。 “顾念,我恨不得撕下你的这张脸,就是你,顶着这张无辜的嘴脸,抢了本该属于我的荣耀!”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有无缘无故的恨,女生嫉妒顾念,自己辛辛苦苦做出的设计课题,被导师骂的是一无是处。 而顾念,凭什么能轻轻松松就能获得所有人的夸赞,自己比她,根本就不差多少,为什么,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她! 女生的话,让顾念陷入沉思,原主的记忆里从没出现过这个人,这浓烈的恨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顾念的样子,女生还有什么不知道,就是这样,自己仇视的东西,在顾念的心里却没有一点位置,怒火中烧,双手掐住了顾念的脖子。 “去死!” “给我通通去死!” 致命弱点落在对方手上,顾念仍是不慌不忙,袖子中滑出一把餐刀,虽然没有前世的手术刀好用,但也聊胜于无。 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对方,手中的餐刀照着对方的脸上刺去。 在接触到对方的一刹那时,指尖灵巧而轻捷,速度很快,几息之间,刀刃和刀柄顿时换了个方向,堪堪停在了离她眼睛只有三厘米的距离。 时间静止,女生被顾念的动作惊恐到了,尖叫着,闭上了眼睛,张皇失措地松开了掐着顾念脖子的手。 餐刀从对方的眼睛前离开,向后一抛,稳稳地扎在课桌上。 “多么漂亮的一张小脸,毁了就不好看了。” 顾念真心地夸赞着,这张小脸梨花带雨,赏心悦目,毁了真的是太过可惜,然而听在其他人的耳中,却是浓浓的、致命的威胁。 教室里再次鸦雀无声,这次没人阻拦,顾念很快被旁边的同学扶起来,翼翼小心地样子,生怕顾念会迁怒到自己。 “谢谢。”顾念向帮助她的几位同学道谢。 一场闹剧,过了也就过了,顾念依然好心情地坐在轮椅上,等待着老师到来。 几个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两节服装材料学听下来,顾念脑袋发胀,她才知道,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多的面料,每一种的特性还都不一样,不同的材料,适用的产品也不一样。 回到家,顾母拉着她嘘寒问暖,生怕顾念受了委屈。 “上学开心吗?” “没人欺负你?” “同学好相处吗?” 顾念一个劲地点头,很开心,没欺负,好相处。 学校里发生的争执都是小事,自己也都解决了,压根儿没有倾诉的必要。 “妈,我想换专业。” 顾母听闻,疑惑地问道:“怎么突然想换专业?你不是说,要让妈妈以后都穿你设计的衣服吗?还是你今天就是在学校里受委屈了,不敢跟我讲。” 顾母感情丰沛,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慌的顾念忙好声好气地安抚她。 “妈,没受委屈,真的,我想换专业,是因为我对服装设计不敢兴趣了,我想学医。” 顾念再次郑重道:“妈,我要学医。” 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让女儿放弃了以往的想法,转而学医。身为一个母亲,她只知道,对于孩子的任何要求,她都拒绝不了。 “好,妈支持你,你爸那边,我去和他说。” “谢谢妈。” 哭的太久,鼻头上沁着汗珠,顾母一点儿都不在意,伸手理着顾念的鬓发,这是自己的女儿,不知不觉中,都长这么大了。 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顾念先回房间休息。 自从顾念的左腿受了伤,她的房间就从三楼换到了一楼,顾父特意给她改造了一个小花园。 回来两天了,倒是一次都没见到过男主。 那份文件应该作废了? 呵!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 “大海,念念今天突然说她想学医……”顾母躺在床上,伸手抱住了顾父,闷声说道。 顾父拿着书的手一抖,登时愣住了。 “她总和我们说,就算这辈子站不起来了也没事,让我们别担心。可是你想,从念念住院到现在,她从来都没开怀大笑过,你有多久没听到她给你撒娇了?每天心事重重的,我想问,又害怕伤到她,就连唯一对我们提出的请求,还是她想学医。大海,你说念念,真的想要去学医吗?还是她存了别的心思……” 顾父搂住顾母,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我们要相信念念,她想学医那就让她去,天塌下来了,还有我顶着呢。念念她经历了一些事情,有些成长也是好的,我们偶尔的放放手,也别逼她太紧。” 顾念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给父母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第11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安先生,我们今天带人去杨海公司,被他们的人给拒绝了,说这份合同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作废,违约金等款项也拒绝支付。” 安初白埋在文件里的头抬了起来,毫无异样,像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语调平缓地问到:“顾海乔这是想要单方面毁约?” 助理点点头,他听人说,这份合同的本身,是安先生使用不当的手段才得到的,现在出了岔子,安先生却没有发怒,而是一脸平静。 安初白越冷淡平和,他的内心就越发不安。 谁也无法预料,这是不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前夕,惹恼了盛怒之下的安先生,又将会引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助理脸色阴沉地点点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是的。”随即又问道:“安先生,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记得欧阳子敬签了那份港口让权书是吗?”安初白像是在询问,实则对所有的情况都了然于胸。 “您的意思是,顾海乔的通港货物……” “对!” 不愧能成为安初白的助理,稍微起了个话头,就能迅速地反应过来。 “可这太过于冒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顾海乔的这批货物,我们若要一口吞下,可能会动摇一部分的根基,再着说,我们……” 安初白的摊子铺得太大,各个领域都有涉猎,然而部分产业还在拓展当中,资金根本收不回来,贸然吞下这批货物,或许会造成资金链的短缺,风险真的太大了。 助理有些担忧,情绪表现在他的脸上,想要劝阻安初白,可对方说一不二的性子,并非会为他人的异议而左右。 “谁说我要吞下这批货物,先随便找个借口,压一压,就当给他们个教训。” 安初白冷冷地说,在助理的心中涌起了轩然大波,“教训”这个词,还是第一次从对方的口中听到。 还想再问点什么的助理,被安初白的眼神给制止了。 足智多谋而又知人善用,作为安先生的属下,他永远倾佩于对方的能力和手段。 要是作为安先生的对手,恐怕只能两股战战,举手投降了。 不过这个顾海乔,下次遇到时,还是要客气一点…… 助理走了,安初白稳如泰山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他这段时间总会想到,频临死亡的他,是怎样被顾念唤起求生的欲望。 弱小的身躯下,是与生命之间的抗衡,在某一刻,安初白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不甘于只是这样,就是这样,谁都不能阻止他们前进的决心。 安初白知道,或许这一刻的自己有些许心软,违背了某些原则,在顾念向自己提出请求的那一刻,这场救赎,已经成为了一场交易。 交易结束,所有的一切都将挥之抹去。 不该!不能!就仅此一次…… 安初白这样告诉自己。 …… 顾父速度很快,顾念就被安排进入了一所医科大学。 “你好,我叫陈韬光,是你的学长兼代理辅导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顾念和男生四目相对,怎么说呢?唇红齿白,青春洋溢的样子,和她身边接触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你好,我叫顾念,以后多麻烦你了。”客气的和对方交换了手机号码。 跟在对方的身后,芳阿姨推着她,逛了一圈新的校园。 庞大的图书馆让她眼前一亮,刚刚走过时,看到了很多前世没有的专业书籍,这大大地满足了顾念求知若渴的需求。 顾念如鱼得水,每天过的都很充实。 两个世界的发展方向不同,自己的世界,倾向于干细胞再生功能,研究的方向包含分化、再生、免疫和疾病干预,靶向药物治疗就是通过干细胞药物筛选而获取的。 而原主的世界,更倾向于先进的生物医疗科学技术,用生物科技将人的身体与先进的科学技术融合,或者完全代替缺失的一部分身体机能。 在同学们的眼中,顾念是一个坐在轮椅上,每天沉默寡言,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好看的皮囊,没有配上一颗有趣的灵魂。 闲言碎语多了,芳阿姨都在对她抱怨,顾念总是一笑而过,有些事情,没有切身经历过的人根本不懂。 前世的自己,在没有得知父母、弟弟惨死的真相时,也曾如这些学生一般,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憧憬。 很久以后她才明白,人心易变,万事难料,只有这些,它不会背叛你,是真真正正地握在手心里的东西。 时间一晃眼,一个半月过去了,顾念在学校里吸收了很多知识,也是该去兑现安初白给的承诺了。 芳阿姨被留在基地大门外,顾念一个人操控着轮椅,来到了基地的大楼前。 四层的高楼,一眼看不到尽头,外围是一圈太阳能光伏板,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基地的大门被打开,有人站了出来,被顾念的美貌惊艳到了。 阳光晃了一下眼,这才回神:“顾小姐,我是这个实验室基地的负责人吴越,安先生说,要我们全力配合您的安排,现在要我带您先看一看吗?” 心中腹诽道:安先生也有为美人折腰的一天? 吴越见顾念摇摇头,没有一点儿受宠若惊的样子,嘀咕着:把自己的授权卡都交给了对方,这么大的手笔,烽火戏诸侯,美人连笑一下子都不肯? 他把自己比作被戏耍的诸侯。 “不用,先给我看一下实验室基地的平面图。”顾念吩咐道,审视着这里。 “好的,您请稍等。” 几分钟后,吴越拿着平面图,摊开在顾念里面。 清洁区、操作区、无菌区,每一个区域对应的点,都牢牢地记在顾念的脑海里。 顾念道了声谢谢,将平面图还给他,操作着轮椅又离开了。 独留吴越一个人,还傻傻地站在门口上。 “安先生,顾小姐来了,但是没有进去就离开了,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用,听她吩咐。” “……是。” 沐浴着阳光,顾念第一次有种,活着真好的感觉…… 计划中的第一步,将会在这里,崛起独属于她的商业帝国! 野心在这里生根发芽,盛开着永不凋零的花! 回到家,顾母正在挑选礼服,看到顾念进来,连忙站起来,自己推着她,来到客厅的沙发跟前。 “念念,你喜不喜欢这件?”顾母拿着一条粉白色的公主裙,在顾念的身上来回比划,层层叠叠的裙摆,看着都累。 顾母摇摇头,也觉得不是很满意,又拎着一条鹅黄色的长裙,边点头边说:“念念皮肤白,穿这个颜色好看。” 顾念一脸无奈地拉着顾母在沙发上坐下:“妈,这是要去参加谁举办的宴会?这么隆重。” 顾母冲她眨眨眼睛,嫣然浅笑:“是欧阳家,他们送过来的请柬,邀请我们后天去参加他们公司的酒会,到时候妈肯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妈,我们家和欧阳家有业务上的牵扯吗?”原主一心扑在学业和感情上面,根本不了解顾氏集团的具体的经营范围。 “有,反正那是他们男人要做的事,你快帮妈选选,到时候穿哪一件好?” 顾念见问不出什么,对漂亮的衣服也没兴趣,不过看着顾母兴致勃勃地份上,就随她去了。 …… 宴会当天,顾母担忧地将裙子递给她,墨绿的颜色是很好看,可是过于成熟,顾念还小,会不会压不住这个颜色。 可当顾念出来的时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墨绿色的长裙,衬的顾念肤如凝脂,减了几分至纯至真,添了几分诱惑力。 “好看,就差头发了。”顾母赞扬着说。 从镜子里看到顾母替她挽发,长长的发丝缠绕在顾母的手上,顾念就是她手中的洋娃娃。 “妈,我想剪个短发,你觉得怎么样?会不会不好看。” 顾母正在打理她微卷的发梢,将一枚珍珠夹子卡在她的头上,抬头从镜子里打量她:“好看,我的女儿,怎么样都好看。”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顾父和顾母一人一边,推着顾念进了会场,男主欧阳子敬正站在门口,看到他们一行人来了,连忙迎上来。 “伯父,伯母,您们来了,我爸妈在二楼,念念这边我来照顾。” 顾父低头看了顾念一眼,将轮椅转向欧阳子敬,满意地点点头:“行,那我们去找欧阳兄聊一聊。” 顾父顾母一离开,欧阳子敬就推着她进了会场。 从侍者手里接过一杯橙汁,在她的身后弯下腰,递在她的手上,身体微微地抬高,在顾念的耳边低语:“念念,你今天真好看,真想把你藏起来,不给人看。”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如果单论这个声音,会是娇憨软甜地原主喜欢的类型。 “欧阳先生,别说你没有资格,就算有,是谁给你的勇气?可以让你这么自信地说出这样的话。” 顾念回怼回去,已经看透了男主的本性,没必要和他再虚与委蛇。 突然有点怀念安初白,人狠是真,总比男主虚情假意来的好。 男主轻声笑了,情深似海地注视着她:“念念,是因为我没去看你,你在生我气吗?对不起,前段时间太忙了,你能原谅我吗?” 顾念一杯橙汁泼过去:“欧阳子敬,人丑就罢了,何必成精呢。你的自信是因为你过于愚蠢吗?” “顾念!!!” 欧阳子敬气势汹汹地喊着她的名字,半举的巴掌还没放下,就又听到顾念如恶魔降临的声音:“欧阳子敬,你打呀,或许你能有勇气打下这一巴掌,我还敬你像个男人,而不是阴沟里的老鼠!” 橙汁顺着他的白衬衫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欧阳子敬凶相毕露。 顾念的话,无疑是将欧阳子敬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下,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打下这一巴掌,拳头紧握,眼神凶恶地表达着他的愤怒。 两人相峙而立,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精彩!真是精彩!欧阳先生不先去清理一下吗?” 安初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雀跃地鼓起手掌。 第12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安先生。”顾念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安先生,我有邀请您吗?”欧阳子敬瞪着眼睛,怒视着他。 “欧阳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邀请函上特意标注,让我一定赏光莅临,可见,欧阳先生的驭下手段不行。” 安初白两指夹着邀请函,送到欧阳子敬的眼前。 没了笑脸,镜片后的幽光一闪而过,跳梁小丑一样地看着他。 欧阳子敬抽出邀请函,打开一看,咬牙惊惶地问着:“常山药业是你的产业?” 安初白颔首致意,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欧阳子敬低头的瞬间,脸上的狰狞转瞬即逝,再抬起头时,重新披上了玉树芝兰,风光霁月的假象。 “安先生真是年轻有为!”谦逊地笑笑,白色的衬衫上大片污渍,欧阳子敬也知道现在不妥,对着安初白再次笑谈道:“抱歉,刚刚我有些失态了,安先生,先失陪一下,我处理好了再过来。” 欧阳子敬离开时,给了顾念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安初白和顾念的周围,人为的隔出了一片小空地,此时谁也不敢上前。 “顾小姐,麻烦告诉家父一声,这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了。”说完,一口喝掉手中的香槟,从容不迫地转身离开。 到了阳台外,安初白喘了一口气,自己来的本意就是告诫顾海乔一声,倒是看了一场闹剧,索性目的达到,正想离开时,听到阳台的另一边,几个女人在边上唧唧喳喳地聊天。 “哎哎哎,我听说今晚欧阳家和顾家要公布联姻的事,你们知道吗?” 几个女人坐在阳台上交头接耳,没看到阳台这边,阴影处里还藏了个安初白。 “知道,我看呐,这顾总是担心顾小姐站不起来,怕她砸在自己手上了,这才找上欧阳家……” “对的,估计呀,顾家付出的代价还不少,不然怎么顾小姐腿刚残,就巴巴地找人联姻,而且找的还是欧阳少爷……” “对呀,对呀,我还听说……” 联姻? 有意思。 安初白从影阴处站了出来,撇了对方一眼,神情冷漠地走了。 “哎哟,‘活阎王’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不出声啊?” “听说就是他,把顾小姐的腿给弄残的,刚刚离开时的那个眼神,你说?他会不会和顾小姐之间……” “要真是这样,不会找我们麻烦……” “……” 安初白在角落里找到顾念,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回来找她,联姻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说唯一担忧的,不过是两家联姻之后,对自己的事业可能有一点点的威胁,可这在他看来,不过是他登上顶峰的一道坎坷罢了。 安初白找到她时,顾念正悠闲地享受生活,墨色的眸子里,染上一层笑意,像一只优雅慵懒的小猫,整个人惬意的不行。 “安先生,你知道吗?一杯可乐的含糖量是35克,是人体获得热量的最直接来源,甜食能促进多巴胺,内咖肽等激素的产生,会让人产生满足,兴奋的感觉,然而这些感觉都是短暂的,吃完了这些,幸福感也就随之离去。” 她正端着一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可乐,也不喝,就这样放在灯光下,看着高脚杯的杯壁上,悬浮的气泡一点点消失。 安初白没有打断顾念的话,等她讲完,才态度冷淡地说:“顾小姐,说了这么多,你想表达什么?是因为听到你要和欧阳子敬联姻开心吗?” 他有些生气,尽管这气来的莫名其妙。 “不可能。”顾念一口否决。 这么大的事,顾父不可能不和她说,但她也知道,安初白不会突然有的放矢地告诉她这些话。 “安先生,你放心,我是不会和欧阳子敬联姻的。” 毕竟,那是我的敌人,至死方休的敌人! 顾念操控着轮椅,打算去找顾父,然而这里人来人往,根本就找不到方向。 “顾学妹,你也在这里呀。” 来人并不陌生,正是带着顾念游逛新校园的陈韬光。 顾念入学后打扰过对方几次,态度很好,能帮的上忙的他都帮了,不能帮上忙的,他也尽量找人帮她解决,是一个认真,负责任的好学长。 她正愁找不到方向,不知道顾父在哪儿的时候,陈韬光来了,想要开口请他帮忙时,安初白站在了她的身后,”不是要找顾先生吗?怎么还不走。“ “这是?”陈韬光问的是顾念,看的却是安初白。 安初白修长的身材,穿着剪裁考究的西装,端的是青年才俊,却给人一种极为霸道和危险的气息,强烈的压迫感让他收回视线。 “这是安初白安先生,他是……”顾念还没想好怎么介绍,就被安初白打断了。 “走,我知道你父亲在哪儿。”语气中带着略微的敷衍和不耐烦。 顾念听了,朝着陈韬光歉意地笑笑,操纵这身下的轮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安初白带着顾念,来到了离顾父不远的地方停下,看着顾念自己过去,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父正在和人寒暄,看见顾念过来了,举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示意自己先要离开。 “念念,子敬没陪在你的身边吗?”顾父有些不满,说好会陪着顾念,人却不见了,这样的做法,多少会让顾父有些怀疑,自己的做法到底正不正确。 “爸,我听他们说,这场宴会举办的原因,是我作为顾氏下一代继承人,和他欧阳子敬联姻是吗?“ 顾念质问道,她也不想用这样的语气和顾父说话,然而身为当事人的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实在是有点气愤,多少都有些恼怒。 顾父点点头,根本就没把顾念之前的拒绝放在心上。 十几年如一日的喜欢,哪是一朝一夕间就可以改变的。 可看着顾念的愤怒并不作假,力不从心地说:“爸错了,不该不尊重你的意见和想法,对不起。” 接着又是欲言又止,事情已经做了,现在这个样子,已是进退两难。 一想到自己做的这些,还不都是为了顾念,现在就算反悔了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舍些身外之物。 顾父转身奔向二楼,被顾念拦住了:“爸,别去,这件事情我来解决。” 看着顾念坚定果断的眼神,顾父选择相信她。 徐徐的晚风轻轻摇曳。 窗外的暮色,早已移上了漫天星斗。 第13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感谢各位一直对欧阳集团的关心和支持,为加强今后的交流与合作,欧阳集团携下一任董事继承人欧阳子敬,……真诚地感谢大家,……同时,也有个好消息告诉大家,欧阳子敬和顾氏集团董事长之女顾念,将于今天宣布订婚,让我们一同祝福,共同见证,属于他们的幸福时刻!” 顾父顾母推着顾念,一步步迈向人前,左边顾念,右边欧阳子敬,如果忽略她坐在轮椅上,称得上是郎才女貌,良人佳配。 掌声雷动,参加宴会的人称赞不已,仍是还有几个不合适宜的声音,在底下窃窃私语:“我看顾小姐可多亏了有个好父亲,不然,她怎么能配的上欧阳少爷……” “唉,有些事情,真是羡慕不来的……” 嘴上是这么说,眼神里的嫉妒和故作不屑的样子,快要隐藏不住,显得既尖酸又刻薄。 顾父略带迟疑地看了顾念一眼,顾念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现在,请欧阳先生拉起顾小姐的手,为她戴上属于他们爱情象征的戒指,顾小姐和欧阳先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缘分从很早……佳偶天成,金玉良缘,大家觉得对不对?” “对!”有人应和着。 “不对!”人群里突然传来一个不一样的声音,鸣雀一样的婉转轻脆,带着股温软柔和,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何心染走出人群,泪眼婆娑地望着台上的欧阳子敬。 “子敬哥哥,你要抛弃我吗?你说过,会和我在一起的,我们有那么多的美好回忆,你不能和顾小姐订婚!” 人群中一片躁动,无论男女,八卦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这欧阳少爷是始乱终弃吗?” “这是谁呀?都没见过,谁家的孩子?长得挺可人的……” “……” 顾念当作局外人一样,抬手看着指骨上还没捂热的戒指,诺大的钻戒,在灯光下闪耀着万丈光芒。 她毫不犹豫地摘下来,递给还搞不清楚现状的司仪手里,回头对顾父说了一句,推着她转身下台。 此时的顾念连看欧阳子敬一眼的想法都没有,经过他的身侧,用所有人都能听的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欧阳先生,我们的订婚宴就此打住,祝你和何小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欧阳子敬癫狂道:“念念,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何心染她,…她只是一个过去式而已,我的妻子只会是你一个,不会是其他人。你放心,我会把她解决好,念念,不要离开我……” 说到动情的地方,激动的快要哭出来,夺过司仪手中的戒指,再次戴在她的手上,并低头轻吻了一下。 “感谢各位的见证,我和顾小姐的订婚宴会如常举行,届时会再邀请大家前去观礼。” 宴会上不止有欧阳家的生意伙伴,还有很多和顾家有牵扯的人,欧阳子敬舍得剐下脸来,顶多是嘲笑他年少轻狂。 但是顾念不行,顾氏不行,闹得太过,影响的后果是不可估量的,顾念也不愿意顾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念灿然一笑,一双桃花眼,眼尾泛红,乖巧玲珑却又仪态万千。 “欧阳子敬,你可千万、千万…要记得你说的话。” 欧阳子敬对上顾念的眼睛,她虽是笑着说的,眼里却没有一点儿温度,五月的天气,如坠寒冬。 “念念,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顾念没心情再和欧阳子敬周旋,能成为男主的人,又岂是如此轻易就能打倒的人。 越有挑战性,才越能在成功后获得无限快感不是吗? “爸,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 顾父愣怔着,见顾念靠坐在轮椅上,对着四面八方的宾客,谦和地说着:“不好意思,小女身体不适,我们就先先行一步,失礼之处,还请各位包涵。”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 “客气,客气……” 顾父推着顾念,拉着顾母,在人群的注视下走出了会场。 …… “混账!”欧阳诚一巴掌甩在欧阳子敬的脸上。 “我怎么和你说的,不要觉得被别人喊了几声董事长就飘飘然,你老子我还没死呢!你看你今天做的好事!”欧阳诚的满腔怒火一股脑儿发泄在欧阳子敬身上。 今天邀请的宾客,大多数是能为欧阳集团后续发展能提供帮助的,宴会的当场发生了这事,要人家怎么看我们欧阳家! 欧阳诚气的眼前发黑,伸手扶着额头,心中的郁结难消。 “诚哥,儿子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混进来的,这也怪不到儿子头上,别生气了。” 欧阳子敬的母亲轻拍欧阳诚的背,拉着他坐了下来,见他舒服一点,忙给欧阳子敬使眼色。 “爸,这事是我没做好,手段没做干净,之后不会了。”欧阳子敬一想到顾念离开时的那个眼神,和做出这一系列事情的推手,恨不得将其拉出来鞭打,把这些人全部都碎尸万段! 顾念! 我真是小瞧你了…… …… 另一边,顾父忧愁地望着顾念,不知该如何劝慰她,见她一脸疲惫,欲言又止…… 顾念宽慰他:“爸,没事儿,这些我都预料到了,你别担心。” “念念,那你和子敬他……” “我不会嫁给他,爸,妈,这件事我来解决,你们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 顾父见顾念态度坚决,想着她因为自己的擅自决定而烦忧,心中五味杂陈,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这个欧阳子敬,看着是个好的,背地里做的事真叫人厌恶,还有宴会上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敢,让他的女儿受这么大的委屈。 这口气,真是逼得人不得不吞下去。 只是苦了念念…… 顾父并不知道,他心中想的,那个宴会上见过的女孩子,正是顾念的手笔。 “何小姐,你的子敬哥哥今天订婚,你知道吗?” “你是谁?不对,你是顾小姐。” “对,临平路999号安久会馆,有人会带你进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不,我只是在帮我自己。” 不然,无权无势,没有邀请函的她,如何能混进这个会场? 可惜这个女主,手段不行啊…… 不过这一切,都不该是顾父顾母操心的事,顾念会清除这一切障碍! 到了家后,顾念才想起安初白告诫她的事,随口抛下了一句:“爸,你是不是在针对安初白,之后别这么做了。”就进了房间。 留下顾父顾母,两人面面相觑。 女儿什么时候和安初白的关系这么好了? 难道是念念看上他了? 第14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订婚后的日子,欧阳子敬学聪明了,每天都来顾家刷存在感,若是顾念不在,还会去顾念的学校找她。 “哎,哎,快看!又是那个人,我都看见过好几回了,好羡慕被他等的那个人。” 葱葱郁郁的树荫底下,欧阳子敬拿着鲜花,低头在看手机,逆着光,侧脸线条流畅,棱角分明。 长身鹤立,俊朗的外形,勾的不少女生动了心。 有大胆的女生耐不住喜欢,跑去和欧阳子敬打招呼:“你好,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不好意思,我在等我的未婚妻。”欧阳子敬没有明着拒绝,好脾气的样子,更是让女生情根深种。 然而再怎么喜欢,都无法忽略对方已有未婚妻的事情,只好用充满忧伤的目光看着他,心里满是难过。 女生站在远处,看着自己得不到的男人正在取悦顾念。 鲜花放在顾念腿上,被她扔进了垃圾桶里,欧阳子敬想要接手芳阿姨的工作,推着顾念离开时,仍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女生那个恨意,嫉妒使她面目可憎,尖细的五指,紧扒着树皮,指甲齐齐断裂在树缝里,她没感觉到丝毫的痛意,口中仍是在为欧阳子敬打抱不平。 一个残废,根本不配站在他的身边! 又为什么得到了又不好好珍惜! …… “念念,气了这么久还没消吗?我每天都很忙,挤出时间来看你,都不给我个笑脸吗?你也不心疼心疼我。”欧阳子敬小意讨好顾念,然而眼神深处的不耐烦出卖了他。 “好啊,这样你看行吗?”顾念假笑着,对着欧阳子敬做了个笑脸。 顾念也很烦躁,欧阳子敬根本就听不懂人话,虚情假意,有时候真想现在就实现原主的愿望,放一把大火将他活活烧死! 还是忍住了,真要这样做,原主的父母该有多伤心,有些事情,只能从长计议。 “我等会儿还要去图书馆看书,你回去忙你的。”顾念摆摆手,不想再看一眼欧阳子敬。 芳阿姨推着顾念,转身去了图书馆。 留在原地的欧阳子敬,攥紧拳头,气息不稳,胸腔里似是堵着一团棉花,不上不下。 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女人上杆子贴上去,就连顾念,之前同样也是追在他的后面跑,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 低三下四,顾念,你算个什么东西! 若不是看在顾海乔的面子上,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跟我叫嚣。 顾念,等我得到顾氏集团,我要你好看! 再抬起头时,欧阳子敬顶着一张落寞的脸,环顾四周,打算悄悄地离开。 走了几步,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是刚问他要过手机号码的女生。 “那个,我不小心看到了你和你未婚妻在争吵,对不起,但是,我觉得她一点儿都配不上你,你那么完美,她还是个残···疾······,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请你不要为她伤心,还有更多的人都很喜欢你,而且,而且······”说道最后,女生有点语无伦次。 欧阳子敬正愁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这个女生来了,正好撞到他的枪口上。 一只手抚摸上女生的脸颊,慢慢凑近女生的耳边,低声叹息道:“这个有更多的人很喜欢我,包括你吗?” 欧阳子敬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女生耳畔,少女羞红了一张脸,羞涩的道:”对,包括我,我···喜欢你。” “呵呵,真是个听话的小姑娘。”欧阳子敬夸奖道。 若是熟稔他的人,定能明白这话语中包含的深意,不过是一个无知少女,兴致来了,亲亲抱抱,买点小礼物都能哄上一天,不喜欢了,随手丢了也就丢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说的就是这种人,单纯又好骗! “你叫什么?” “我叫余梁。”女生掩嘴一笑,怯懦地说。 欧阳子敬调笑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好名字,难怪声音这么好听,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余小姐共进晚餐呢?“ 被幸福冲昏头脑的她,早已不知,自己不过是被对方优秀的外表所吸引,自愿沉浸在对方虚拟的把戏中,可是,这绮丽的皮囊底下,是堆积如山的深深白骨。 ······ “念念,你都在图书馆待了好久了,还要去吗?” 芳阿姨照顾顾念久了,感觉顾念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顾念只要一看见感兴趣的书,只要没人打扰,一坐就可以坐好七八个小时,芳阿姨担心顾念的身体吃不消,虽然医生允许出院了,但其实顾念的腿伤还没好。 学习本来就是一件很伤神的事,这样长久下去,怕腿伤未好,身体也跟着垮了。 “芳阿姨,我那是打发欧阳子敬的借口,你一会儿推我,再到郊外去一趟。” “行,那我给你带根拐杖,你站起来走走。” “好……” 芳阿姨不知道顾念每天在忙什么,不过只要能多出去走走转转,去哪儿她都觉得可以。 实验室的基地外,吴越又等到了顾念。 他终于相信,安先生和顾小姐之间没有一点儿所谓的“奸情”! 顾小姐来来回回好几趟了,每次都是先巡视一下各个区域,然后一个人躲在实验室里,谁也不清楚她在做些什么,偶尔出来时,会向他们提出几个听都没听过的设备。 顾小姐走了之后,再给安先生汇报工作时,总是被安先生一句“听她的”给打发走了。 要是这样都能有“奸情”,那安先生也太纯情了一点。 坐在办公室里的安初白打了个喷嚏,并不知道吴越的碎碎念,才是罪魁祸首。 “顾小姐,今天还是去无菌实验室吗?” 不怪吴越这样提问,顾念这几次,待在这个区域里的时间最多,只要离开时,手中全是厚厚的数据记录,走哪儿搬哪儿,他堂堂一个基地负责人,还要当小弟一样,负责给顾小姐打着下手。 最最主要的,是他只拿了安先生给的一份工资,却要让他为两个人打工。 坑爹都不带这样坑的! 吴越抬头望天,不敢当着顾念的面哀嚎,只能流着眼泪硬生生地给憋回去。 好惨! 我真的太惨了! 第15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不。”顾念摇摇头,突然像一只狡猾的狐狸,非常谦和地说:“吴先生,我有一件事情想麻烦您,希望您能答应。” 吴越一看顾念的表情,心道不妙,我就知道,能让安先生都顺着其意的人,哪儿会是一只兔子呢? 深深地觉得顾念的外表,太有欺骗性! “顾小姐,您太客气了,您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肯定给您办到。” “很简单,我想找三个助理,最好是医科专业的,需要有跟导师一起做过课题的经验,这点儿事情,能做到。” 还好,还好,问题不大。 吴越点点头,在心中搜寻了一下,很快就有了几个人选。 第二天,顾念就收到吴越的通知,说人已经找好了,现在有时间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再一次走到这里,顾念突然有心情唱歌,嘴里哼着小调,推着轮椅,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 “顾小姐,这些都是我筛选之后,挑出来的最佳人选,您过目一下。” 吴越领着顾念,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顾念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顾学妹,你怎么在这?你…这?”陈韬光指着顾念身后的吴越,多少有些惊讶。 前有安初白,后有吴越,顾学妹的身边,总是跟着些大人物,虽然她一直坐在轮椅上,安安静静地从未影响到他人。 但从她入学后的短短几个月,不仅成绩斐然,而且还成了众多导师心目当中的宠儿,这光速的成长,让他也觉得暗暗吃惊! 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众多导师抢夺的对象,谁不想拥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好学生? “顾学长好。“顾念打了声招呼,直接看向三人,除了陈韬光外,剩下一男一女。 男的叫黄凛,女的叫贺桃。 顾念很满意吴越的眼光,从这几个人的简历来看,除了自己比较了解的陈韬光,其余的两个人,跟着导师,都参加过大大小小不少的实验。 顾念对着三人笑笑,从他们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前世跟着导师一起,没日没夜地做着实验,失败了一次又一次,才显得胜利的果实多么甘甜。 “从今天开始,你们暂时需要和我一起,同吃同住,直到实验结束,这个期间,需要你们暂时斩断与外界的联系,保密协议,稍后会与你们签署,现在想要退出,还有反悔的余地。” 顾念对于接下来的工作,不得不重视起来,前世里取得的研发成果,今生再次拿出来使用,还是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 一次取得胜利当然更好,这会加速她前进的步伐。 然而在所有还成为未知数之前,当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一举成名,才能迅速地占领市场。 颠沛流离的生活早已结束,她将自己的精神状态调至最佳,阴沟里的老鼠,把自己恶心到了一次,又何必再逼迫自己继续忍受呢? 一想到欧阳子敬伪善地作风,她都不止一次后悔,或许自己那天没有逃跑,按本来的时间线行驶。 在已知的情况下,受伤的是他?烈火焚身的会不会也变成他? 而她,将会代替欧阳子敬,成为收割他生命的刽子手! 事情已过,再说什么都也无用。 三人签署了保密协议后,顾念带着他们一同进了实验室。 失败。 失败! 失败…… 尝试了多少次,就面临了多少次的失败。 “学妹,先休息一下,你把自己压榨的太狠了,休息一下。”陈韬光接过顾念手里的试管,眼圈底下一片乌黑。 顾念抬头看了看他,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黄凛和贺桃身上,眼睛里血丝密布,几人的精神状态都很不佳。 顾念知道是自己心急了,失败的太多,开始有些焦躁,每次重来时,心态都还没调整好,这或许注定了再一次的失败,痛苦一点点磨砺着她的精神世界。 “对不起,学长,我心急了。大家都放下手上的工作,休息两天,两天之后,我们再来……” 顾念对这几人感到很抱歉,自己的情绪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了他们,她长舒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累积的颓丧和阴郁置之事外。 谢绝了陈韬光的帮助,顾念操纵着轮椅,一个人先离开了。 两天里,顾念想过很多,前世的记忆和今世的生活交织在一起,让她迷茫的时候,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是前世孤苦无依的顾念?还是披着陌生的皮囊,扮演如今的这个她? “顾小姐。”贺桃笑着在给她打招呼,顾念也回之一笑。 她这时才发现,黄凛和贺桃是一对小情侣,之前的她忙于实验,两人非常明显地肢体语言都没发现。 顾念调笑道:“什么时候修成正果了,记得给我发一份请柬。” 自己虽然感情淡薄,但面对他人的爱情,也愿意送出一份祝福。 所以的情绪,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全部都归集于无,顾念仿佛身处于忘我的境界。 “念念姐,我们成功了!”贺桃兴奋地呐喊着,憔悴的脸上,滑下两行热泪,滚烫的温度,让顾念止步不前,不敢伸手替她擦拭。 这喜悦来的太过艰难。 外在的条件太过严苛,当真正将前世的成功复刻,谁又能说这不是一个奇迹呢? 陈韬光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念看,扯着嘴角,语气坚定地对她说:“顾念,恭喜你,你做到了!” 从拿到课题前的不可置信,到报告完成后的欣喜若狂,这段时间里,他的目光总是绕不开顾念的身影。 坚韧、聪慧、善良……,陈韬光深感惭愧,贫瘠的词汇量无法形容顾念带给他的感觉,像是冬日里凌霜傲雪的寒梅,又像是深夜中的发光体,成为记忆里无法抹去的存在。 他觉得自己心动了,迫切地想要把这份感情倾诉给她:“顾念,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陈韬光说完,还是不能从顾念的身上移开视线,这感觉来的即浓郁又热烈,切切实实地让他体会到情爱的滋味。 顾念直视他的眼眸,不羞涩,不闪躲,明明确确地告诉他:“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尽管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说完后露出一抹苦笑。 这内里太过复杂,有些东西,不是努力了就好,就像前世的安楚河,次次都无法握牢她的手。 陈韬光的这段感情,就像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仰或是心理学上讲的”曝光效应“,等到重新回到熟悉的生活中,这份情谊也消散于无。 在那之后,顾念再也没有见到过陈韬光。 第16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实验结束后,顾念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接到了安初白的电话。 “顾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又是这种冷冷的,仿佛没有温度的声音。 安初白头也不抬,整个人显得异常繁忙。 实际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听到顾念希望和自己取得联系的时候,心中的窃喜是骗不了人的。 这种不受控制,无端的情感,让他急切的想要摒弃,等到他觉得可以的时候,这才有了这次见面。 “安先生,我想和你做一笔生意。”顾念很平淡地说,不像是在商业洽谈,倒像是描述了一下今天天气不错的感觉。 安初白又露出了仿佛在看傻子的目光,嘴角噙着笑意,“顾小姐,如果您是指杨海公司的事情,令尊已经解决了,我不觉得我们还可以有其他生意上的往来。” 安先生,话不能说的太早,您先看看这个。”顾念将手中准备的材料交给一旁瑟瑟发抖的谈判员,由他转交给安初白。 这是一份新药批准报告,里面包含了药品结构,药理作用,临床价值,药品生产许可证和批准文号。 看了几页,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全神贯注,安初白越是这样,顾念就对这次的合作越有信心。 半个小时后,安初白放下手中的文件,正色道:“顾小姐,你想怎么合作?” “我想要你常山药业的一半股份。”顾念说出了自己想要的。 顾氏集团的运营范围并不包含医药产业,重新收购的企业,并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产生效益,达到顾念想要的目标。 众多有实力的公司,顾念挑挑选选,最终选择了安初白的公司。 听到顾念的要求,安初白的第一反应,就是重新评估这份文件产生的价值。 然而无论怎样,他都觉得顾念的行为,无疑是狮子大张口。 常山药业算是他所有资产中,已经开始盈利,并具有非常可观的前景发展,顾念想要横插一脚,根本就是想都不要想的结果。 “顾小姐,我很确定地告诉你,就凭你手中握着的这些,想要换取常山药业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根本就不可能。” 顾念知道,安初白根本就不可能一次就答应。 实在是安初白手中握着常山药业的生产线,无论是在设备,还是人员上面,都非常符合顾念的理想。 “安先生,或许我们可以再谈谈,常山药业的股份,最多能给我多少?” “百分之三十,不能再多了。” 顾念此刻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商人逐利的一面,一下子就砍掉了百分之四十,安初白是真的把自己当傻子看。 “安先生,看来我们是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顾念不想再谈,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想要朝安初白发火,使了个眼色,给旁边没起到一点作用的谈判员。 对方乖巧地越过安初白的身前,将所有的资料都收拾起来。 安初白这边行不通,退而求其次的也不是没有,顾念很快的做好决断,对着安初白说了句抱歉,打算离开。 旁边的助理观察到安初白的脸色非常难看,阴郁地快要让他窒息起来,连忙上前打岔道:“顾小姐,在商言商,合作的事,也不是一下就能促成的,我看要不这样,这也快到中午了,我们先吃个饭,条件什么的,下午再谈。”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主动把对方收回去的资料给抽了回来,再次观察安初白的表情。 见安初白并无明显的变化,但也没有反对,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步路还是走对了。 安先生撞上顾小姐,这是针尖儿对麦芒,谁也不肯退让一步,作为下属,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顾念看着在一旁冷淡没有说话的安初白,和身后的谈判员互换了一个眼色,才转过头来点点头,默认了助理的安排。 助理是第一次见到顾念,很热情地给顾念介绍工作环境。 他发现,安先生的冷,是藐视一切的那种冷,在心理上压倒对方,已达到自己的目的。而顾小姐的冷,像是冬日里的阳光,看着暖意绵绵,实际凛冽刺骨的寒风吹的人瑟瑟发抖。 “聒噪!”安初白跟在一行人的身后,听着几人在前面谈笑风生,将心里的想法吐了出来。 他明知道助理做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可他就是没忍住,谁都不会像顾念一样,可以这样的忽视他的存在。 “安先生,你是在对我不满吗?”顾念也没忍住,回怼了一句。 “顾小姐,怎么会呢?安先生他,他只是···他只是在思考事情,可能环境确实有点嘈杂,您看您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公司内部有餐厅,师傅手艺非常好,您可以尝一尝。”助理拉着顾念一行人去了餐厅,也无暇再顾忌安初白。 午饭后,顾念再次来到安初白的办公室,对方正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一只手撑在下额处,另一只手轻轻地拢在怀里,无坚不摧的样子,随着安眠,也一起进入梦乡。 顾念都觉得不可思议,安初白还有这样柔和的一面。 就这样等了半个小时,安初白才缓缓醒来,眼神迷茫,看见坐在对面的顾念,呆滞了一下。 几秒钟之后,突然问了句:“你为什么在这。”说完,就后悔了,拿起桌子上的眼镜,重新架回鼻梁上,所以的情绪全部归零。 “顾小姐,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让我拿出常山药业的一半股份,不可能,最多给你百分之四十,常山药业的控股人只能是我。” 仅仅过了一小会儿,安初白迷糊的样子不复存在,仿佛前一秒看到的都是顾念产生的错觉。 “安先生,这份药的价值你已经看到了,我国并没有同类药物的生产,常山药业可以借此,迅速占领一部分市场不是吗?这是我们互惠共赢的局面。” 此时的办公室内没有其他人,局面再次陷入僵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顾小姐,我能给到的,就是常山药业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如果这样你还是不知足,那请另谋他就。” 安初白的态度非常强硬,摆出一副不想再说,开门送客的架势,顾念坐在轮椅上,又细细思量了一番,最终答应安初白给的条件。 合同签订的内容,顾念获得常山药业百分之四十的股权,郊外的实验室基地也转入她的名下,安初白拥有对新药分配的所有权,和对药物独家品种的招商权,顾念之后再研发的新药,常山药业拥有新药的优先购买权。 签字,盖章,此时的顾念,才展露出一点锋芒。 猎人的枪膛已上好子弹,被捕食的猎物,还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 第17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顾念全盘接收郊外的实验室基地,她再次站在基地前面,心中突然有了归属感。 这个地方,是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的地方。 没有情感纠葛,即不属于顾父,也不包含顾母,是靠她自己,个人的不懈努力,辛苦得来的,再多的苦难,此刻都化为乌有。 “顾总,您来了,辛苦辛苦,您歇一会儿,我来帮您推轮椅。”吴越老远就看见顾念来了,连忙奔下楼,今时不同往日,顾念现在成了他的大老板,可不就要热情点儿。 吴越突然想到顾小姐每次来,他都会在顾念离开时偷偷地打小报告,所以再次见到顾念时,热情有之,踹踹不安也有之。 “别贫了,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们的工作照往常一样,之后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 吴越连忙点头,顾念他还是比较了解的,虽然成为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但和之前并未有太大差别。 回到家,顾念找到了顾父,直接开门见山地说:“爸,我成立了一家医药研究所,地方有,就是缺少专业的人去打理,想先问你借一个人,等研究所走上正规,再把他还回来。” 顾父听完后,第一次正视顾念,一直都在告诉自己,顾念长大了,但这成长的速度太过让他震惊,一股酸意涌上心头。 在不久前,她还倒在自己的怀里,冲他撒娇,如今,这么快就从一根小苗,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往事还历历在目,转眼间都已年过半百。 顾家有女初长成,半是欢喜半是酸。 “女儿,爸爸想为你铺一条通天大道,但你成长的速度远让我吃惊和欣喜,人的事,你不用担心,爸爸都会给你安排好的。” 顾父说完,佝偻着身子进了房间,他怕再待一会儿,顾念会发现他眼角的泪光,顺着眼窝,从眼睛里慢慢地滑下来。 ······ 顾念和安初白正是成为合作伙伴后,安初白带她观看了常山药业的最大生产基地,看着生产线上一直工作个不停,两人会心一笑。 “安先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顾念虽是问着,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杀一杀欧阳集团的锐气。 安初白看了眼顾念,双手撑在护栏上,看着底下流水线上忙忙碌碌的人,轻声说到:“听顾小姐的意思,是有些想法了?不如说出来,毕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顾念坐在轮椅上,眼角上扬,瞥了安初白一眼,这才启唇到:“我记得三天前欧阳集团旗下的仁至药业和华兴签订了份合同,其中一味药的竞价比常山药业的价格更低三成,安先生,以小博大,不知道你敢不敢?” 安初白颔首,转过身,站在顾念的身后,推着她走向直达电梯,电梯门打卡的那一刻,安初白开口道了句不错。 ······ 女秘书一上班,面对着直线下跌,惨淡绿线的股市抓狂,门都没敲,直接闯入欧阳子敬的办公室,慌慌张张地喊道,声线都有些不稳,半带哭腔地说:“经理,我们今日股价,一开市就狂跌,现在已经跌停不动了。” 自从欧阳子敬被父亲欧阳诚打了一巴掌,就从集团总部调到仁至药业,美名其曰地说是下基层锻炼锻炼。 从集团人人称赞地未来董事长,到分公司里的总经理,这落差不可谓不大,欧阳子敬也是存了心的想要做出一番成绩,给父亲看到。 这分公司再好,都比不上站在集团总部大楼上,俯瞰脚下的景色叫人沉醉。 “快去查查怎么回事,妈的,是谁在背后搞我!敢阴老子!”欧阳子敬也慌了,连忙打发秘书去查,具体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他,撕下了伪君子的面孔,眼神晦暗不明。 还没弄清原委,欧阳诚的电话打来了,欧阳子敬忐忑地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了电话:“爸——” “你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个儿子,你怕是要气死我,这才接手仁至几天,就给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怎么回事,你弄清楚了吗?” 欧阳城的声音在咆哮,愤怒到达了顶点,欧阳子敬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欧阳城的怒气。 “爸,您消消气,我现在正在查,您不要担心,我会解决好的,您放心,等我找到是谁干的,我一定不会轻饶。” 欧阳子敬阴测测地盯着虚空之处,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似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利齿上藏着致命毒药,用脊骨死死地缠在对方身上,滑腻冰凉的触感,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再次闯进来的女秘书被欧阳子敬乖戾的样子吓到了,收集到的资料洒落一地,惊恐地趴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将散落的纸聚拢在一起。 女秘书整理好资料,双手颤抖,惶恐不安地放在欧阳子敬的面前,声若蚊蝇,“经理,这是查到的资料,请您过目一下。” 经过这次的事情,女秘书觉得自己认清了欧阳子敬在人前维持的假象,任谁知道自己迷恋的对象名不副实,都会大失所望。 自己迷恋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恐惧缠绕在她的身上,然而,这也才刚刚开始…… 欧阳子敬越看越怒,常山药业的最新公告正是一切的源头。 “津海常山药业股份集团有限公司第四届董事会第十六次会议于……召开,会议由董事长安初白先生举行召开,会议内容包含2022年第三季度报告,委员会董事顾安初白,顾念,……几位董事,就常山药业亢组胺药,苯海拉明药物做出第一次调价,……本次会议以记名式投票,董事表决如下:6票通过,0票弃权,0票反对,现……。” 欧阳子敬来来回回看了两遍,不可置信地看着董事名单一栏。 顾念,你可真是好样的! 什么时候,竟敢跟安初白狼狈为奸? 他把顾念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手中的提线木偶,什么时候,一只漂亮的玩偶,挣脱了他的控制? 欧阳子敬将纸页撕的粉碎,在办公室内咆哮如雷,一墙之隔的外面,人人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撞在欧阳子敬的枪口上。 “王秘书!王秘书!你他妈人呢?给我滚进来!” 女秘书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 “老子养你们这些人是吃白饭的吗?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之后,所有人到会议室开会。” “……是。” 第18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一个小时后,仁至药业的公告发布出来。 顾念正坐在大学的图书馆里,看着就算随即发布降价公告,也无力回天的仁至药业的股价,微微一笑。 欧阳子敬,享受你现在的日子,无尽的深渊和痛苦,正如原主亲眼看着烈火蚕食她的身体一样,我要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部,全部!都离你远去。 你挚爱的权利和地位,你将,永远都握不住它! 顾念享受此刻的快乐。 旁边的座位被人拉开,木质的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顾念皱了下眉,图书馆周围的学生都抬头看了一眼。 女生毫不顾忌周围人嫌弃的眼神,装模作样地拿出一本书,假装看了起来。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女生将自己的笔记本推到顾念面前,甜甜地对着她笑了一下,两颊边绽出一朵小梨涡,一脸无害的样子。 “你是顾念,我听人说,你是子敬哥的未婚妻,你长的真漂亮,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记得打开看哦。” 没说几句,独自离开了,临走时,还在顾念的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要等一个人的时候看哦!” 摇摇手,又是一个浅浅的笑容。 对方走后,顾念拿起笔记本,很普通的样子,封面是牛皮材质,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对方想要给我看的是什么? 拨开搭扣,顾念翻开了第一页,满目都是暗红色的字迹,凑的近些,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顾念,去死! 你个贱人!女表子!毒妇! 我要诅咒你,顾念,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欧阳子敬是我的,是我的! …… 用着世界上最恶毒的文字,来表达她对顾念的仇视,笔力穿透纸张,透过字迹,能感受到女生的暴虐和阴毒。 前半部分的纸张,颜色发旧,皱皱巴巴地铺展着,黑褐色的字迹令人看了毛骨悚然,心生畏惧。 顾念看了,觉得无论是女生自己自残留下的血迹,还是从其他渠道获得的血迹,都毫无疑问地指向,这个女生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顾念看了一眼后,将它交给了警察,有些事情,还是去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此时的她,被女生恶意的行为影响到了,喜悦的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也更加让她肯定了,欧阳子敬真的是时时刻刻都能带给她“惊喜”! …… 三天后,常山药业发布再次发布公告,亢组胺药,苯海拉明等药物做出第二次调价。 引得各大药业公司纷纷纳罕:“这常山药业怎么回事?第一次调价后没几天,又开始第二次调价?莫不是公司要维持不下去了?” 由此想法的不知几何,欧阳子敬也用同样的想法揣测对方,常山药业倒下了,能吃下对方的出了仁至,还有几个敢这样做?到时候,可就不要怪我吃相难看! 欧阳子敬用内线拨通秘书电话,电话接通后:“你让公司采购部的人,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的,经理。” 几分钟后,采购部的主管上来。 欧阳子敬将常山药业第二次调价之后的价格指给他看:“我们之前和华兴谈下来的价格,比这个价格还高个两成是吗?” 主管看了一眼,在心中计算了一下,点点头,对着欧阳子敬说到:“对的,要比现在高两成。” 欧阳子敬闻言狂狷地笑了,在白纸上写了个价格,递给主管。 “去把常山药业调价的药品,用这个价格给我签回来,能签多少签多少,记住,一定要是这个价格。” 纸页上的价格,比常山药业公告的价格还要更低一点。 主管有些担忧,公司和华兴签订的合同,刚好是仁至药业的市场供给和需求达到一个平衡的状态。 要是突然增加采购,却没找到合适的供销市场,这采购回来的药品,造成积压,或许会成为公司的拖累。 主管迟疑着,沉默了一小会儿,还是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经理,公司药品采购刚好在一个平衡点上,如果我们囤积大量的药品,却没办法打开市场,这个后果将不堪设想,是不是……可以,先采购一批回来?” 欧阳子敬正沉浸在打败安初白的臆想中,根本就没把主管的话听在耳里,“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听话的下属,才是一个合格的好下属。” 欧阳子敬拍拍主管的肩,语气中的威胁和固执,逼迫着主管只能接受。 “……好的,经理。” 欧阳子敬坚信,自己的决定是最准确和明智的,当他洋洋得意的时候,丝毫不知道,这正是安初白和顾念想要看到的。 目标已经落网,就差最后的一击! 自古以来,商场上的厮杀等同于战场,甚至会比战场更为激烈,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残酷无情。 杀人不见血…… 几天后,主管带着采购回来的好消息去见欧阳子敬。 本以为会极为艰难的谈判,在对方刻意地推波助澜下,很快就签订成功。 “经理,合同签好了,请您过目一下。” 主管将合同递给欧阳子敬,翻到价格的地方,欧阳子敬满意的点点头。 这么低的价格,对方还愿意接受,看来,常山药业真的要完了! 继续往后翻,看到违约责任及争议解决方式时,虽然涉及到的巨额赔款,但他的喜悦并没有受到影响。 打了对方一巴掌,自然要给个甜头,欧阳子敬对着主管说:“干得不错,这个月的工资多加一成,年终奖金翻倍!”说完,挥手让主管下去了。 此时,正巧有电话打过来。 “子敬哥,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好想你……”电话那头,传来余梁甜腻腻的声音,在对着欧阳子敬撒娇。 这段时间,欧阳子敬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出去潇洒,冷不丁地听见女生娇滴滴的声音,下腹一紧,声音低沉道:“乖,我也想你,某c家新出了包,去挑几个,晚上我在静庭等你。” “嗯嗯,谢谢子敬哥!” 春风得意马蹄疾,夜半娇花泣雨吟。 第19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三天后,常山药业公司宣布一个星期之后举办新药发布会,邀请各大媒体、竞争对手和近百位的代理商齐聚一堂。 而这,就包括欧阳子敬的仁至药业。 “经理,这是常山药业送来的请柬,邀请您去他们的新药品发布会,邀请函放您桌上了。” 新任的男秘书站在欧阳子敬身后,小心谨慎地说着,随时提防着欧阳子敬对他发难。 “新药?操他妈的,他安初白什么时候弄了个新药出来,营销部的人呢,让他滚过来!” 前有减价,后有新药,这个安初白,还真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啊! 一夜之间,仁至药业的股价暴跌,上千万的资产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就算他及时控制,也难逃财政跌损的局面。 现在又来个新药,这他妈的是想一家独大,安初白,可别把自己给撑死! “经理,您叫我。”营销部的部长站在欧阳子敬的面前,四十多岁的年龄,被二十五岁的欧阳子敬指着鼻子呵斥。 欧阳子敬看见对方就气不打一处来,公司花钱养着的人,一点正事都不干,安初白的医药公司什么时候搞了个新药都不知道,还有脸站在自己面前。 “你说,你是不是被安初白收买了?新药那么大的一个事,你竟然不给我报备,操他妈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他拽住部长的衣领,愤怒地瞪着他,眼神要是能杀人,部长早就在他的眼神下死了千百回了。 一把扯下部长的眼镜,金属的边框材质,让他想到了安初白鼻梁上架的那副,虚假,隔着镜片看他,好似永远也看不真切。 眼镜丢在地上,欧阳子敬伸脚,重重地碾上去,碎裂的镜片,每一片都映出欧阳子敬变了形状的身影,好像也在嘲笑着他的自不量力。 “经…理…,我真的…不知道…常山药…的…的新药,看到这个…消息,我,我也…很难相信,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你他妈给我说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啊!老子一夜之间,资产全部化为乌有,你知道吗!你……” 中年男人面对欧阳子敬的怒吼,哆哆嗦嗦地弯着腰,垂着头,不敢反驳。 “你现在去,给我查查,安初白发布会上发布什么新药,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给我搞一份出来,弄不来的话,你这个部长也就不用干了,听清楚了吗?” “……是。” 幽灵一样的声音,缠绕在营销部部长的身上,走开了很远,仿佛还能听到欧阳子敬歇斯底里,污秽刻薄的声音。 然而,常山药业被安初白管理的密不透风,毫无漏洞和缺口,他人做的再多,也都是徒劳一场。 …… 新药发布会的现场,安初白站在宴会厅的楼上,静静地看着底下的人群。 他很喜欢这种高处的感觉,一切尽收眼底,也象征着所以的事情,都把控在他的手里。 “安先生,恭喜!”顾念端着高脚杯,站在安初白的身后。 正如他凝视着底下的人,而她,在注视着他。 安初白毫无疑问,拥有着赌徒的精神,敢用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去博一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未来。 毋庸置疑,他们赌赢了! 欧阳子敬要是不自负,没有被他们牵着团团转,或许仁至还有一线生机,现在,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同喜,顾小姐。” 安初白转身,和顾念碰了个杯,玻璃清脆的声音,像是在为他们高歌,如鸣佩环,心乐之。 自从成了合作伙伴,顾念身边没人时,安初白都会不自觉地充当起顾念的护花使者,推着她,去她要去的地方。 “安先生,您这次的新药可真是了不得,这怕是能填补某一阶段的医疗空白,市场前景远大,我们公司,还请您多多关照……” 某位代理商兴致盎然,对安初白的夸赞毫不吝啬,醉翁之意还是想要安初白的新药代理,优先选择他们公司。 顾念站在一旁看热闹,所以人的口中都在议论着新药,成为它的研发者,顾念感到无比自豪。 这一切看在欧阳子敬的眼里,都显得刺目极了,跨步来到顾念的身边,叫着顾念的名字,从没有哪一刻让他这么愤怒,像是用尽了全部力量在嘶吼,在咆哮,在愤怒。 “顾念!!!” 欧阳子敬咬着舌尖,全身在颤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心智。 完了,他的所有在新药被公布出来的那一秒,仁至药业这栋高楼大厦,在他眼前分崩离析,坍塌毁灭。 这一切,全部都毁在了顾念,安初白的手里。 甚至欧阳集团,也因为自己自负的行为,被拖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顾念仰着头,看向欧阳子敬,几天没见,对方身上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已经没了。 虽然还是趾高气昂地样子,可是对方高抬的头颅,眼中却流露出恐惧和颓丧之意。 “愤怒吗?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顾念微笑着,一如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义愤填膺的欧阳子敬推着顾念来到角落里,一把薅住顾念的头发,向后一扯,面目狰狞可怖地怒视着她。 “顾念,你不要忘了,我还是你的未婚夫,敢背叛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一只手落到顾念白皙的脸颊上,缓缓滑下,掐在她的脖子上,五指慢慢收拢,捏紧,脆弱的天鹅颈好像用力一掰,就能轻易折断。 “顾念,先给你教训,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你给我记住了!”欧阳子敬松开了钳制住顾念的那只手。 顾念咳嗽了一声,声音沙哑:“教训?你吗?”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只见顾念眼中一凛,指尖寒光一闪,欧阳子敬薅住她头发的那只手,手腕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微一使力,鲜血喷涌而出。 血珠洒在顾念的脸上,染红她的双眸,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不带任何的感情。 欧阳子敬被顾念的动作恐吓住了,一把捂住受伤的手腕,滚烫的鲜血顺着指缝往下落,刺目的艳色,是顾念对欧阳子敬的教训。 “怕吗?欧阳子敬,你看这颜色多好看……” 指尖揩上一点,在欧阳子敬的唇角上留下一抹血红。 深渊里的恶魔,她正从血液里诞生! 第20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一个星期后,余梁在医院里找到欧阳子敬。 他的右手手腕被割断动脉,血流不止,幸好及时就医,才没有失血过多而死。 被威胁的时候,顾念是地狱的化身,是被死神撕咬着,一点一点看着手腕上的鲜血流逝,整个过程,充满了对顾念的恐惧。 更多的怨恨,从心底里滋生…… “子敬哥,你的手是怎么了,疼不疼啊?”余梁望着欧阳子敬的右手,被裹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她伸着手,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眼窝中沁润着泪水。 欧阳子敬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将心中的恐惧和憎恨藏起来,略带忧伤道:“是顾念,是她将我害成这样,余梁,我爱你,但是我没办法违抗我的父亲,对不起,对不起……” 含糊其词的话,让余梁慌乱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落下来,揪着欧阳子敬的衣服,咽泣着:“子敬哥,我也爱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子敬哥,我真的好爱你,我…我不能失去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欧阳子敬握住余梁的手,擦着余梁面颊上挂着的泪水,叹息着:“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然后就去找顾念,想和她退婚,后来,她……” 余梁打断了他的话,接声问道:“后来她不肯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子敬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对不起……” “别哭,不要哭,要是没有顾念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 “子敬哥……” “不要哭,哭了就不好看了。”欧阳子敬亲了亲余梁的唇角,猛的把她推开,气息不稳地说:“余梁,我…我和顾念,可能不久后就会结婚,对不起,我们之后还是不要见面了,要是没有她,我娶得是你该有多好!” “是啊,子敬哥,要是没有顾念就好了……” “嗯,没有顾念,我的一切!根本就不会失去!”后面一句话说的即微也轻,余梁听的并不是特别清楚。 “子敬哥,你说,要是真的没有顾……念?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我愿意!梁梁,没有她,我愿意。” 余梁被欧阳子敬蛊惑着,满心满眼里都是,没有顾念,欧阳子敬会牵着她的手,一同在神父面前宣誓,她会一辈子都和欧阳子敬一切。 “没有顾念。” “没有顾念……” “没有顾念!” 欧阳子敬他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 “爸,妈,你们看,从这往上数,第22层,就是我公司成立的地方。” 顾念站在庞大建筑的对面,目光投向她给顾父顾母指着的那一层,站在墙外,仿佛抬头,都能看到里面的憧憧人影。 “很棒,念念,你很厉害,妈妈为你骄傲!”顾母赞扬着,远处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一个身影,夹杂着着顾母的声音,在对她说:“念念,妈妈也为你骄傲!” “妈妈,谢谢你!”顾念有些激动,回身扑进了顾母的怀里。 没有什么比得上这份温暖。 顾父在一旁伸手搂住了两人,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有了她们,所以的一切都可以选择放弃。 余光中,看到一辆失控的车辆,正向这边驶来。 “小心!!!” 顾父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怀中给予他快乐和幸福的两个人,倒在地上的前一秒,他还在回味之前的拥抱,是那么暖,那么美好…… “嘭!” 车子撞上顾父,再一头冲向顾父身后的建筑。 尘土飞扬,碎石块砸在顾念的脸上、身上。 “爸!爸!你在哪儿啊?爸!”撕心裂肺的呐喊,浑身颤抖,凉意从心底深处蔓延,浑身湿漉漉地像从冰水里捞出的一样。 “大海,大海!大海……”顾母从地上爬起来,如啼血的子规,悲痛哀鸣,几次摔倒在地,又几次重新站起来。 顾父摔倒在地,眼前的画面像玻璃一样,四分五裂,大片大片的血雾笼罩在他的眼前,耳边是顾念、顾母肝肠寸断的声音。 “别…哭……” 血沫从顾父的嘴里吐出,还没等到救护车到来,顾父昏了过去,失去知觉。 救护车带走了顾父,还有卡在车内不得动弹的余梁。 座椅上一大摊血迹,挡风玻璃上的碎片划伤她的面容,整个人沁在血泊中,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一位女警察站在顾念的身侧,轻声安慰着她:“顾小姐,不要怕,心里难受,哭出来会舒服一些,别怕……” 顾念点点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感官能力,想哭,眼泪却流不下来,眼睛涨的发疼,都挤不出一滴泪水。 “走,我跟你们去做笔录。” 女警望着顾念惨白的脸色,迟疑道:“顾小姐,你要不先休息一会儿?” “不用,走。”顾念坚决道,头也没回,转身离开。 笔录结束,顾念拒绝了警察的好意,打算一个人冷静一下。 喧嚣的街道,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顾念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夜半三更的医院,静悄悄的,昏暗的灯光,徒增一丝胆寒。 轮椅在地面上滚动,发出些微的轻响。 “咚咚咚……” “谁呀?”里面的人问道。 “我,顾念!”说完,她推开了病房的门。 欧阳子敬恐惧地喊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快出去!” 顾念冷笑一声,“出去?你不是想要我死吗?怎么,我做鬼回来看你,你该感到高兴!” “不是我,我没有,我才没有杀死你,没有,没有!不是我!” 欧阳子敬疯狂地摇着头,哭丧着脸,被顾念的眼神震慑住了,吓得从病床上摔下来,慌不择路地奔向窗户,手抖了几次,都没把窗户打开。 “不是你?欧阳子敬,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你以为让余梁弄死我,就查不到你的身上?你错了,她早就被警方跟踪了,你觉得,余梁前脚从医院出来,后脚就要杀我,你竟然觉得跟你没关系?你听,外面是不是有警察鸣笛的声音,他们是来抓你的,你觉得在国内的任何地方,你能跑到哪里去?躲躲藏藏,能藏一辈子吗?” 顾念说着说着笑了起来,眼神变得越来越狠厉,似是叹息:“要是我是你?我就会跑到国外去,跑到国内警察抓不到的地方,你说对吗?” “对,对。国外…谁也抓不到我……”欧阳子敬拉开窗户,跳了出去,不一会儿,消失在夜色之中。 窗外,根本就没有警笛的声音,这一切,不过是顾念用同样的方法,暗示着欧阳子敬,要是对方不心虚,这个方法也不一定会奏效,可惜…… 两天后,国外传来欧阳子敬的消息。 第21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顾念坐在轮椅上,迟迟不敢推开顾父的病房内。 她的心中充满了自责和厌弃,痛恨因为自己的懦弱和无能,却让顾父为她买单。 早在知道余梁心怀不轨的时候,就该狠狠地捏住她的七寸,让她永远都翻不了身。 “念念?怎么不进来?”病房门打开了,顾母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见到顾母的那一刹那间,顾念的眼泪像开闸了的洪水,哗啦啦地往下滚,擦了几次都没办法止住。 “妈,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顾念一个劲的道歉,深深地愧疚感快要没过她的头顶,让她无法呼吸,喘息艰难。 顾母蹲在顾念的面前,用肿胀地眼睛注视着她的眼睛,“念念,这不是你的错,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你别哭,再面对这种情况,我同你爸一样,还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念念,不要哭,不是你的错……” “妈……” 顾念从轮椅上滑下来,扑倒顾母的身上,两个人就跪坐在病房门口互相取暖。 哭了一会儿,情绪平复下来,顾母撑着顾念,重新坐回轮椅上。 “妈,医生…怎么说的?”顾念小声地问着。 顾母强打起精神,闭上了眼睛:“手术刚做完,现在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如果一个星期左右能醒过来,熬过了危险期,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说完,拉起顾念的手,在她的手心里抚摸着,一下又一下,仿佛在传递着力量。 “念念,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都说为母则刚,这句话同样适应于孩子身上,现在的顾念,身上将肩负起整个顾氏集团,也需要她,支撑起这个家庭。 “嗯,妈,一切都会变好的……” 一周后,顾念坐在轮椅上,从顾氏集团的大楼上,俯瞰着脚下的一切。 “念念,你爸爸醒了!医生说,他过了危险期,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顾母迫不及待地告诉顾念这个好消息。 顾念在听到顾母的话后,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顾父醒了之后,顾念去医院看望他。 从没像那一刻,就这样仔细地观察着顾父的容貌,从前的她,知道这副面孔,是属于顾念父亲的。 然而在某些时刻,搜寻自己的记忆时,本该熟悉的面容,在脑海中却呈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样子。 顾海乔,是顾念的父亲,同时,也是她的父亲…… 也该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 “安先生,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顾念坐在安初白的面前,手中的杯子放回桌子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顾小姐,你真的确定好要这么做吗?不反悔?你要知道,落棋无悔。” “不悔!” …… 国,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 “哎呦,欧阳少爷,您今天的手气真不错?厉害,厉害!” 远在国外的欧阳子敬,正逍遥快活地在赌场里大开四方。 “还好,还好,借您吉言,要不是多亏了你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在国内被打击到的自信心,很快在赌场上找了回来,也让他更加沉迷于此。 欧阳子敬满面笑容,不光是因为今天的手气,还有为远在国内的父亲说,他已经帮他疏通关系,教唆犯罪并不成立,不久后,他依然可以当他风光无限的欧阳董事。 他刚来到国外,人生地不熟,还好遇到了同为国人的阿布,他带着他穿梭各大州区,到处游玩,以至于开心到都快忘了国内的烦忧。 “欧阳少爷,还玩吗?要不我们今天见好就收?反正之后也能来。”阿布在一旁建议,等着欧阳子敬的回答。 欧阳子敬听了摇摇头,自己有可能明天就会回国,回国后,国内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地方。 再者说,今天god af ck 眷顾于他,现在不多捞点,以后还真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继续,还没玩够呢!” 听到回答,阿布趁着欧阳子敬不注意,对着他身后的荷官微不可闻地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欧阳子敬的幸运之神弃他于不顾,输多赢少。 欧阳子敬对面的发牌坐庄人员,是位金发碧眼的白种人,用蹩脚的汉语说:“欧阳先生,这次让你先请。” 赌红了眼的他,死死地盯着桌子上的牌,用了很大力道,抓住了最上面的一张牌。 欧阳子敬看着最终握在自己手心里的几张牌,同花顺,黑桃7,8,9,10,j,这是迄今为止,他拿到过的最大的一副牌面。 仿佛胜利在握,欧阳子敬豪气地将面前的筹码推到对方面前,朗声说到:“加码,把我现在所以的都加上去。” 阿布听了,在一旁小声说着:“欧阳少爷,你今天赚回来的都输掉了,还向高利贷的人借了三个亿,现在全跟,要是输了?可就……” “阿布,我不会输的,相信我。”欧阳子敬对自己手中握着的牌很自信。 “欧阳先生,亮牌。” 白种人一张张翻开自己握的牌。 皇家同花顺,方块10,j,q,k,a “欧阳先生,你输了。”白种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傲然睥睨,对欧阳子敬进行着最后的审判。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会输呢?我怎么能输呢?”发了疯似的,从椅子上冲到对方面前,反复确认结果。 赌场上,没人会顺着他,白种人叫来了场内人员,将他眼前,将癫狂的欧阳子敬拖了出去。 离他半步的阿布,在后面发了条短信。 “安先生,一切顺利。” 赌场门外,欧阳子敬被赌场的打手推到在地,看见阿布出来,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阿布,那个外国人他出老千,我要去找他,让他把我的钱给吐出来!” 阿布仿佛换了副面孔,笑容里带着几分嘲弄:“欧阳少爷,赌场有赌场的规矩,你要认命!行了,天天跟在你后面搞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我都快忘了正事。” 他拿出欧阳子敬签字的高利贷借款书,在他的眼前晃晃,“欧阳子敬,你该好好感谢你还值点儿钱,不枉我如此大费周折地同你周旋到现在,阎王爷才能让你多活几天。” 抬起一只脚踩在欧阳子敬的肩膀上,压低身子凑近一些,狠戾地说:“可惜啊,你现在最后一点可用的价值都没有了。”朝身后做了个手势。 欧阳子敬被阿布的翻脸无情吓到了,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站起来,刚走两步,被人从身后撞倒在地,压制着他无法反抗。 第22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欧阳子敬头上套着黑布,双手绑在前面,被人从身后推着向前移动,无法分辨东西南北。 “阿布,你别开玩笑了,快放了我!你想要钱,只要放了我,一切都好说。”欧阳子敬口中喊道着。 不敢相信,前一秒还是称兄道弟的样子,转过头来,就插了自己两刀,知人知面难知心,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等自己自由了,一定不会放过他!操他妈的! 可惜,他想的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阿布带着欧阳子敬来到一所建筑前面,拎着他的衣服,推到了一个角落里面,对着欧阳子敬身后的两人点点头。 眼前一片漆黑,整个空间仿佛变得安静下来,欧阳子敬坐在地上,尝试着用手拉掉头上套着的黑布。 手指刚要往下拉,被人从上面掀开了,久违的光亮使他闭上了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抬头时,顾念坐在轮椅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的喜悦根本掩饰不住。 欧阳子敬像是看到了救星,磨磨蹭蹭地跪在顾念跟前,迫切、肯求地目光看着她:“念念,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快!快把我放了,我就知道,只有你会对我好,也只有你,才会对我不离不弃。那个阿布,就是一头豺狼,亏我把他当个好人,妈的,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他!”最后一句又快又气急,手腕上的绳子陷进肉里,磨出一条血痕。 挣扎着,双手使力,被困住的双手,青筋凸起,额头上的太阳穴剧烈地跳动着,欧阳子敬整个人,好像随时要暴走一样。 顾念在一旁抚掌大笑,既笑欧阳子敬过于无知,认不清局面,也笑自己,所想所愿终在这一刻实现。 “放?我确实要放了你,捆着多没意思,让你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不是很好吗?”顾念的红唇中吐出让人不寒而粟的话语。 欧阳子敬听了,吓得裤子上濡湿一大片,他从未想过,顾念会想自己去死,她不是爱他吗? 怎么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他的顾念,不是这样的,是那个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喊他子敬哥哥的那个女孩,有多久没听到这声子敬哥哥了?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但他不想死,自己还没有打败安初白,还没有把他失去的一切再拿回来,他怎么可以现在就死! 我不能死,欧阳子敬哭天喊地的向顾念求饶。 “念念,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真的,我不想死……,对,我们还有婚约,你真的忍心要我死吗?念念,求你,放了我……” 尊严算什么,在死亡面前,一切都会变成终点。 她强迫着欧阳子敬抬眼看着她,一点点敛起嘴角的笑意,嫌恶地眼神望着他:“你觉得你配让我放了你吗?第一次,在郊外的国道上,我和安初白负伤,那一次,是你买的凶要置我们于死地,你该庆幸我们命大!就是有点可惜,没能抓到你的实质证据。” 顾念心中微微有些伤感,也是那次,让自己重新审视了一遍安初白,虽然对方性格上有很多缺陷,但作为合作伙伴,这种缺陷又可以化为他的优点。 “第二次,你教唆余梁杀我,你欧阳子敬是不是认为,我顾念就是你手中的泥人,任你搓捻,还不能有丝毫违逆之心,你都想我死了,你觉得,我会放你吗?呵!你真的,真的,太看的起你自己了。” 顾念操纵着轮椅,转身向外,远处高大的树木,枝头上有鸟儿在高歌,像是在告诉她,活着的世界,有多么美好。 从手拎包中翻出一根针剂,送到欧阳子敬的面前,针头处银光闪闪,里面的液体缓缓流动。 欧阳子敬慌乱不已,口中呜咽着,害怕的不行,口涎从嘴角流下,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顾念手中的针剂。 透明的液体,在欧阳子敬的眼中,像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一样。 “这……这……是什么?”欧阳子敬惊恐万分,战栗着,对未知的东西,恐惧不安。 顾念灵活地在手中把玩着,拔掉针头上面的保护套,手指按压,针尖上凝出透明液体,像晨间绿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顾念故意将针尖对准欧阳子敬,看着对方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内心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就是这样,这都是欧阳子敬他应得的报应,原主因为他,家破人亡,他可曾,有过一丝的感念? 原世的他没有,而今世的他不配! “这是我特意为你研制的,名字暂时没有,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就叫它融骨,你的这具身体,从骨子里就开始烂掉了,我想看着你,这副肮脏的骨架,是否会化的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能不能洗刷掉,你这满身的罪孽!” 顾念摇匀手中的针剂,扎在欧阳子敬的皮下组织里。 冰凉的液体,一滴滴注射进欧阳子敬的身体,被多人压制着,他根本无法反抗,在恐惧中怒吼,却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骨头在一点点地融化。 剧烈的疼痛,让他挣脱开几人的辖制,像乱箭穿心,又像是剥肤之痛,凄厉的惨叫声,犹如困兽之斗,做出最后的咆哮。 旁边的几个壮汉,不忍直视,谁也不敢相信,坐在轮椅上的顾念,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顾念低着头,用最小的,刚够对方能听到的声音,问着躺在地上,汗如雨下的欧阳子敬:“是不是很痛?”她问着,也没想让欧阳子敬回答,顾念继续说着:“我也很痛,前世被火烧身的时候,很痛!今生和安初白一起逃亡的时候,双腿肿胀,每动一下,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很痛!被顾父推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亲人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也很痛!欧阳子敬,你一点、一点都不值得人去同情!” 顾念闭着眼,不去看,不去想,摒弃脑海中的最后一丝不忍,因为,这是对前生原主所遭受苦难的亵渎。 欧阳子敬,他不配! “好痛,求求你,让我死,真的,顾念,你让我死。”欧阳子敬满地打滚,哀嚎着,惨烈的叫嚷声让人生出恻隐之心,不忍再看。 “顾小姐,您看?要不要直接……”其中一位忍不住替他求情。 顾念长舒一口气,在心中默念着,原主啊原主,你愿不愿意给欧阳子敬一个痛快,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等了良久,心底深处传来一阵叹息。 “去……”顾念点点头。 远处的焚化炉里,火焰炽盛,欧阳子敬的声音从有到无,最后,一点点化为灰烬…… 尘归尘,土归土,原主无处安放的灵魂啊,你可以安息了…… 第23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念念,你在那边怎么样啊?医生怎么说?” 顾念身在异地,顾母担忧地和她通着电话,实在是顾父身边离不了人,不然她肯定会陪着顾念一起。 尽管顾母看不见,顾念还是认真地点着头,语气轻快地说:“妈,您别担心我,我在这边挺好的,和医生沟通过了,之后要重新再做一次手术,然后积极复健就行。” 隔着手机,顾念看不到顾母的神情,只能用言语来安慰她,电话那头,隐隐约约传来顾父的声音。 “电话给我……,我……” “妈,爸现在怎么样?他还好吗?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顾母听完,把手机递给了顾父:“喂?念念啊,别担心,爸好着呢,吃得好,睡得香,就是你妈老担心你,说你人生地不熟的,身边也没个人能帮你,你现在又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遇到事情可······”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你可别咒我家女儿啊?把手机给我!” “别,再让我跟女儿说······” 电话被顾母夺了去,“念念啊,你可别听你爸瞎说,在那边照顾好自己,想我们了,就给我们打电话,爸妈也会想你的。” 顾念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静静心心地听着顾母的念叨,中间还夹杂着几句顾父中气十足的声音。 在平凡的日子里,思念和牵挂像一根无形的细线,缠绕在每个人的身上,使远去的人儿,永远找的到回家的路。 ······ “顾小姐,你准备好了吗?”护士小姐露出甜美的笑容,最大限度上的缓解顾念的心理负担,和对将要手术了的紧张感。 顾念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对着护士回以同样的笑容,她说道:“准备好了。” 时钟滴滴答答的转动,两个小时的时间,显得漫长而煎熬。 顾念看着头顶上的无影灯,听着皮肉被划开的声音,记忆突然拉远,想到了自己最初的梦想。 “爸爸,梦想是什么?”五岁的顾念,看着动画片中的内容,突然发问道。 “梦想?梦想就是念念晚上做梦,在梦里想要做的事情。”顾爸爸说完,顾妈妈在旁边咯咯咯地笑着。 五岁的小人,拍着手掌,兴奋地叫了起来:”我知道了!念念的梦想就是天天吃甜甜圈!” 回忆很短暂,是她记忆的长河中,为数不多的,一段开心快乐的回忆。 因为短暂和稀缺,更显得弥足珍贵! 手术结束,顾念被推出手术室,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心中突然感到一阵孤单。 这个世界,因为有顾父顾母的疼爱,才让她改变了很多,心房上竖起的围墙,开了一扇小小的天窗。 “爸,妈,我有点儿……想你们了……”顾念的眼角滑下一道水痕。 一语双关,既有对今世顾父顾母的思念,也有对她前世亲生父母的想念。 强打起的精神,支撑不住疲惫的身体,顾念合上双眼,陷入沉沉的睡眠。 一觉醒来,鼻尖闻到一缕花香,顾念侧头一看,一束暖黄色的向日葵,正热烈的怒放着,像暖阳,给她带来了罕有的温暖。 “醒了?那我去叫医生。”安初白抬头看了顾念一眼,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报纸叠好,重新放回桌子上。 对于他的到来,顾念感到些微诧异,不过看见安初白已经走到门外,想要问的话,又吞了回去。 等了几分钟,安初白跟在医生后面,静静地听着医生对顾念的叮嘱,脸上不见丝毫的不耐烦。 “顾小姐,您的手术很成功,只是这也只是向前跨了一步,后续的治疗,也和您聊过,之后的复健,量力而行,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是一个循环渐进的过程,开始复健后,一个月再来复查一次,会重新为你调整复健的目标,祝您早日康复!” 医生走后,顾念见安初白还没有离开的意愿,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安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工作上的事情不忙吗?” 安初白眼角微微跳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如玉石碰撞发出的声音,重声说道:“毕竟我们还是生意上的合伙人,关心一下,并无不可。” 其实并不是如安初白所说的那样云淡风轻。 他在得知顾念的腿,需要重新做手术的时候,连夜抛下了所有的工作,只为了顾念醒来时,第一个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自欺欺人的多了,他也不想给自己找着什么借口。 他无法抗拒,被顾念身上独有的魅力所折服,像一束罂粟花,明知有毒,还深陷其中。 然而在面对顾念的询问,他又违心地说出了一个答案。 “呵呵,是吗?那就多谢安先生的关心。”很敷衍,顾念的回答一点都不走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静默无言,空气在这,都变得稍显凝重几分。 脑中突然闪过无数种念头,顾念突然出声道:“安先生,您放心,等我一回国,我答应你的,常山药业百分之十的股权,肯定会立马转给你,所以,您······”真的不需要在这边守着,自己这点信用还是有的。 安初白一看顾念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唯利是图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 想要反驳,却发现这是事实,自己商人的本色,顾念也领教过很多次。 “好,我知道了。”安初白明白顾念的意思,可是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离开。 对方难得露出的柔弱模样,让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初一起逃亡的时候。 遍体鳞伤都难掩绝美的容貌,那时的自己,却根本不懂得欣赏。 如今再看,浑身是刺的她,竖起的冰针,也渐渐地融化成清水,随着春风与薄雾,一点点润泽着他干涸的心扉。 安初白低着头,都能想象顾念现在的样子。 眉头微蹙,眼睛不是仰看上空就是扭到一边,就是不愿意看他。 呼吸还带着急促,略张着小口,欲言又止,想要开口赶人,但又和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背道而驰。 安初白知道自己,很想就这样,静静地陪在顾念的身边,替她抚平皱起的眉头。 可惜还不行。 若现在自己贸然开口,只怕会吓着对方。 “顾小姐,注意身体,我先走了。” 安初白最终还是放过了顾念,起身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是要把顾念的容颜刻在心上。 “好的,安先生慢走。” 顾念正如安初白想的那样,等他一走,全身披着坚硬盔甲的顾念,在静谧的环境里,一点点脱卸下来。 一个月后,顾念出院。 第24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顾念一个人待在复健室里,挥汗如雨。 尽管左腿并未全好,但经过顾念的长期坚持,可以暂时让她一个人,不需要借助任何帮助,独自站立十几分钟的时间。 过犹不及,但她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正常。 “念念,时间到了。”门外顾母在敲门。 得知顾念能站起来时,把顾父顾母激动地不行,从顾念被判定站起来的几率为一的时候,他们都想好了,就算真的站不起来,顾念也仍是他们手心里的宝。 方便顾念,顾父顾母特意改造出一间康复训练室,第一次陪她复健,顾念的左腿,长时间没得到锻炼,肌肉萎缩,扶着双杠,小腿刚使力,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尝试了无数次,也见证了无数次的倒地。 顾母泪眼朦胧,心疼不已,自己看着都疼,更别提顾念,但没人会说让她放弃,她也不可能放弃。 复健结束,顾念喘着大粗气,为了不让顾父顾母担心,她笑嘻嘻地说:“爸妈,之后我一个人来就行,你们在这,我会分心,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眼不见,心不疼,顾念为着他们,他们又怎会不如顾念所愿! “妈,我马上出来。”顾念如今可以扶着墙,慢慢地挪出来。 门口,顾母拿着毛巾,替她擦干脸上的汗水,推着轮椅,让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没有抱怨,只是尽一个母亲力所能及的事。 “喝口水先缓一缓,你爸说,他让你结束后去书房找他,神神秘秘的,问他他也不说。” 顾母有点小埋怨,从公司里回来,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顾母几次敲门进去,都看见顾父在唉声叹气,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念口中含着水,思绪在脑海中一转,大概能猜到顾父在想的事情。 “咚咚咚” “爸,是我。”得到回应,顾念推门进去。 顾父见着顾念来了,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不知该从何说起。 “念念,你知道欧阳集团,今日宣布破产清算吗?想他欧阳诚,辛劳了一辈子,临到老了,到落得个散尽家财,儿子也不见了,他今天来公司找我,再也不是原来那个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欧阳大哥了,念念,你和爸爸讲,这里面,你有没有掺和进去?” 今日欧阳诚突然上门,先是对着他大发雷霆,顾父理解对方心情不好,故意顺着对方,做了几十年的邻居,在情感上,总会比别人多了几分宽恕。 等到欧阳诚火气发完,静下心来的时候,却看到了对方茫然若失地眼神,指着他的鼻子,有气无力地说着:“顾老弟啊顾老弟,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怕是你也想不到,常山药业可不是安初白独家经营,我欧阳诚不说在商场上乘风破浪,也是阅人无数,愣是没看清过你的女儿,到了这一步,我欧阳诚认栽!”说完,对方转身离开,留给顾父一个悲凉孤寂的背影。 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顾父,满头雾水。 欧阳集团破产,和念念有什么关系? 然而怀疑的种子种下,欧阳诚的话,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问清楚好了。 “有。”顾念直接了当地说,不带丝毫犹豫。 顾父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凳子倒地,发出刺耳地响声,顾父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顾父不想将不念旧情的帽子戴在顾念的头上,可事实就是如此,什么时候,自己的女儿变了,变得这样冷酷无情。 顾父脸色很难看,在他心里,曾经软软柔柔的女儿,何时变了个模样?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难道不记得你小时候,经常跑去欧阳伯伯家里玩儿,还吃了人家不少的饭,我怎么把你教成了这样?不知感恩,罔顾道义。” 顾念慌了,她曾经想过,要把欧阳子敬对她做的事,她对欧阳子敬做的事,毫无隐藏地说出来。 但转念一想,顾父顾母光明磊落了一辈子,这些阴暗见不得光的事,还是不需要让他们知道。 然而计划的再好,终还是会有纰漏,隐瞒的事实,也该到了公之于众的时候了,顾念决定说出某些实情。 “爸,你跟我来。” 顾念在前面走着,身后没了为她推动轮椅的那双手。 打开卧室里的保险柜,将欧阳子敬的罪行,一一摊开给顾父看。 从第一次的买凶杀人,可能顾念只是附带的,最终的目标是安初白,但这也不能掩盖欧阳子敬想要顾念死亡的真相。 第二次,欧阳子敬和余梁搞在一起,是在和自己订婚后的半个月,欧阳子敬抛弃了何心染,勾搭上了余梁,附带一份立案告知书,夹在一本斑驳血迹的笔记本里。 第三次,是余梁从医院出来后的监控记录,和从余梁电脑中截取的录音文档,余梁性格偏执,她对欧阳子敬天然地产生一种占有欲,欧阳子敬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被她视若圭臬,也刚好为警方提供证据。 也是那次,顾父替顾念承受了原本是属于她的伤害。 其实还有原主前辈子的经历,欧阳子敬见死不救,谋害了顾念全家,但这,并不能告诉顾父。 顾父只看了个开头,他的手,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能清晰地看到纸张晃动的频率。 他在害怕,也在后悔,想到了女儿和欧阳子敬的订婚,自己曾亲手,将女儿推向无尽的深渊。 证据摆在眼前,顾父挺拔的脊梁,向下塌了几分,难怪女儿不让自己找安初白的麻烦,因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曾视若己出的欧阳子敬。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顾父想送给自己,他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如果不是女儿识破,恐怕家财散尽的就是自己,或许还会是对方登上云梯的一块垫脚石。 不得不说,顾父在某一刻,已经接近前世的真相,不单是家财散尽,而是比这更惨烈的家破人亡! “念念,对不起,爸爸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对不起,念念……” 顾父落下眼泪,自己识人不清,若真要对方得手,怕是…怕是……要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顾父不敢去深想。 顾念扑到顾父的怀里,搂住他,“爸,别怕,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吗?” 第25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 “念姐,我看咱人事发了招聘信息,实验室还要人是吗?”说话的是贺桃,从第一次跟了顾念做实验,一直到顾念的公司成立,她一毕业,就正式成为顾念手底下的员工之一。 “对,我记得你好像和你导师还有联系,有什么好苗子,推荐过来也行。”顾念问着,她和贺桃一起做过实验,她导师的能力还是非常强的,好苗子那就一定还不错。 贺桃听了,略微稍有些迟疑,含糊着说:“是有一个人,你也见过,就是······” “别就是了,是好苗子就让她去人事报道,现在实验室急缺人手,能入职的话,早点入职。”顾念边说,边翻看昨天的实验记录。 她的商业头脑不高,可能不算一位成功的商人,但是对实验数据的敏锐,找出问题的症结,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那是她前世,经过数万次的摸索与探寻锻炼出来的。 “···行,那我带他来入职。”贺桃边说,边去观察顾念的表情,她有点心虚,这个人,顾念不光认识,还一起做过实验,曾经大胆地对着顾念表过白,被拒绝后,也只敢在背后默默地关注她。 正是大顾念几届,曾经顾念的辅导员兼学长,陈韬光。 然而顾念现在已经将这个事完全不放在心上了。,一心沉浸在报告中。 “念姐,那我先出去了?”贺桃决定破罐子破摔了,之前陈韬光表白的时候,她和黄凛都在,顾念拒绝陈韬光的话,他们也都听到了。 可她后来用心观察过,顾念的身边根本没有走的特别近的人,也没看到她对某个人特别关切过,顾念当时拒绝,应该只是随口找得一个借口。 陈韬光一直向他们打听着顾念的近况,一往情深的样子,让贺桃看了都有些不忍,所以这次刚好看到招聘信息,想让陈韬光把握住这次机会。 机会给了,若是真能成为一段佳缘,那就最好了! 贺桃只是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心中都感觉激动万分! 磕糖的感觉真上头! 顾念头也没抬,将刚看过的一份数据递给她:“普萘洛尔的药物浓度差和药物溶解性的数值不对,你拿回去,让他们再详细走一遍。” “哦,好的,念姐。” ······ 几天后,顾念约了安初白交接合同,也正好让对方看一下实验室里新研发出来的成果。 曾经的这里,属于安初白,现在,顾念作为东道主,给安初白介绍这里的一草一木。 站在安初白的面前,却让顾念有种对方反客为主的感觉,顾念一瞬不瞬地盯着安初白,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全因安初白身上的气质太过凛然。 “安先生,这里现在改成了休息室,原来的空间太小,所以扩建了一点。”顾念推开门,示意安初白进来看看。 门内坐着个熟人,有点让人惊讶,又转念一想,贺桃当时的表情,也确实有点奇怪。 陈韬光回眸的瞬间,恰巧顾念推开门,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眼,陈韬光粲然一笑,“顾念学妹,我是刚报道的新员工,以后请多关照。” 顾念当时拒绝,没想到会让陈韬光转身离开,之后也基本没遇到过,现在再次见面,本来有些尴尬的气氛,让对方灿烂的笑容给挥散了。 顾念回以微笑,伸出左手,“欢迎你加入念楚。” 两只手轻轻一握,在顾念的心中,谁都有年少艾慕的时候,过去的就过去了,人还是要学会向前看。 安初白垂眸扫了一眼陈韬光,目光凉凉的,记得这个人在顾念订婚宴的时候也在,不过好像很早就离开了。 在他人眼中,陈韬光是鲜衣怒马少年时,不世俗,眼神澄澈,性格开朗,但是在安初白的眼中,他就是一个小白脸,性格跳脱,除了脸能看,上上下下哪里比得上他! 还有,对方从顾念一进来,眼睛就没落到其他地方,这一看,又是一个觊觎顾念美貌的人。 呵! 安初白心想,顾念的眼光不行,有这种员工,能成个什么大事! 安初白面上不显,内心的酸意在胸口上泛滥,像吃了刚从树上采摘下来的青杏,酸中带涩,涩中带苦,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顾念,参观完了,我要去看研发的产品!”安初白的语气带着不快。 凭什么那小子能亲热地叫她顾念,不行、不准! 顾念满头雾水,自己没惹着对方? 刚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心情不好了呢?变脸变的这么快!安初白继活阎王这个称号后,顾念又给戴上了难伺候的绰号,真的挺难伺候的。 安·难伺候·初白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留下休息室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但都知道安初白是常山药业背后的控股人,也算是他们半个衣食父母,忙使眼色给顾念看。 大老虎发威了,他们这些虾兵蟹将还是躲在顾念的身后! 被推出门外的顾念,看着身后紧锁的大门,一脸的惆然,自己的员工,好像、感觉、嗯……有点不靠谱。 带安初白出了实验室,眼看也到中午了,顾念提出请安初白吃饭的邀请。 餐厅内,人潮涌动,吴越老远就看见自己的前·老板的身影,忙颠颠地跑过去。 安初白人虽走,但余威尚存,吴越在他面前不敢像对顾念一样随意笑闹,连忙正经着说:“安先生,中午好,您来这,是来视察的?”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个地方已经转给了顾念,视察也轮不到来餐厅视察啊,猪脑子!吴越露出懊恼的表情,但又很快收敛回去。 安初白前气未消,现在又被吴越给哽住了,撇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吃饭!” 自从跟了顾念,他就再也不是以前不苟言笑的样子,彻底放飞了自我,这不,再次面对大佬的时候,表情管理都出现了一点小差错。 不过再一想,自己跟了安初白有七八年了,对方除必要的交际,才会像正常人一样,闲暇来餐厅吃饭。 分秒必争的他,觉得现在浪费的每一分一秒,都是完全不必要的,吃饭在他眼中,也只是维持生命体系的一种活动,而不是享受。 发生了什么事?对方竟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浪费时间来享受美食!就是这浑身散发出的低气压,不是一般人能抵得住的。 吴越看看安初白,又看看顾念,从安初白某些微小动作,看出了某些问题。 两人的座位紧挨,顾念让他坐在内侧的位置上,安初白没有拒绝,只是很顺从地就做了,没有一点迟疑。 现在看安初白事业有成,但他幼年和创业时的经历,让安初白很难从他人身上获取安全感,也不会把自己的安危,交到其他人手上。 座位内侧对他来讲,是一个他可能永远都不会选择的东西,面对危险时,不能迅速地让他逃脱这里,但是他愿意为顾念承担这份风险。 襄王有意,神女还不知! 吴越莫名生出一股你也有今天的那种感概,心里的小人正仰天大笑,得意地指着安初白,“石头开花头一次,大冰疙瘩也难过美人关……” 第26章 霸总的炮灰青梅完 远处的陈韬光在人群中找到顾念,他端着餐盘,笑嘻嘻地问着,露出一口大白牙:“顾念,我可以做这里吗?” 坐着的几个人齐齐抬头,都看着他,尤其是安初白,他的眼神本来就凌厉,此时更是了不得,恣睢乖张,蔑视着在坐的所有人。 奈何陈韬光只盯着顾念看,对其他人视线毫不在意,顶着安初白想要杀人的目光,硬是厚着脸皮坐下来了。 陈韬光不愿意放弃和顾念一起吃饭的机会,也许下一刻,因为自己的追随,就让顾念上了心。 吴越看了陈韬光一眼,他觉得此时的陈韬光是一位勇士,能不畏安初白摄人心魄的重压。 “嗯,坐。”顾念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陈韬光他没死心。 只不过当着众人的面,顾念不好把话说开,只能装傻,想着等到私下,彻底地打消对方的念头。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帮助原主,摆脱缠绕在原主身上的阴霾和痛苦,以此来获取一份气运。 她不属于这里,能短暂地品尝到幸福,已经让她欣喜的想要落泪,成年人的爱情太过沉重,现在的她,根本承担不起。 更何况,她的内心深处,还藏着对某个人的愧疚,饱含着她不敢宣之于口的喜欢和挂念。 或许,等到风清月明的某一天,对方再次拉住了她的手。 到那时,才会是永恒。 但决不是现在! 没人知道顾念的想法是怎样,可在安初白的眼中,看到的只是顾念没有拒绝。 安初白放下手中的筷子,遏抑住心中的暴怒,起身离开。 他可以强取豪夺,像最初那样,囚禁她,让她只能对着他笑,还不敢有丝毫怨念。 自己唯一的一次心动,可能这辈子也就这么一回。 他知道,背后人是怎么议论他,其他人怎样,他不在乎。 顾念不行,他不想对方在自己身边,感受到的永远是无尽的压抑和恐惧。 现在的他,或许已经变得不再那么像他,曾经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决绝果断的他,开始有了妥协…… 这是他第一次展露出他的软弱和无助。 电梯里,金属墙上浮现着他的容貌,自己看着都厌弃的这张脸,也难怪顾念不喜欢。 安初白尝试着提起唇角,怎么都无法做出像陈韬光那样的笑容。 他的人生中充斥是黑暗和残酷,怎么比得过炽热的阳光。 “叮” 电梯门开了,安初白看到了顾念的脸出现在眼前。 对方在小声抱怨着:“走那么急干什么,我追不上你,只好跑楼梯,今天为了招待你,我今天的步数已经超标了,你的性格是真不好,谁也没惹到你,生气生到现在,是餐厅的饭不好吃吗?” 整个过程,安初白没有吭声,听到说自己性格不好的时候,心中的怒气倒全部散了,也就只有顾念,有胆子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些。 “不是,饭很好吃,我只是讨厌陈韬光。” 一句话,堵的顾念不上不下,欲言又止,只僵硬地回了个知道了。 她只是不想谈情说爱,并不代表她情感淡薄,看不出来。 安初白他……,对自己抱有好感。 陈韬光的感情,带给顾念的,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男生,错把对她的崇拜当成了爱恋,他喜欢的只是在心中日渐美化过的她,没有了解过她的过去,也从未参与过她现在的生活,隔着一层水雾,朦胧的一眼看不到湖底。 但是安初白的感情,却让她有种负重感,和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像一根游丝,飘忽不定,刚触碰到真相,又被吹向更远的地方。 顾念带着安初白,走在实验室外的小径上,微风轻拂着她的脸颊,阳光正好。 “安初白,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顾念在前面走着,步履沉重而坚定。 “记得,云山别墅的地下室里,我第一次见到你,那个时候的你……狼狈不堪,还……试图想要勒死我,我后来威胁你,踩裂了你的……腿骨,要不是这样,你可能,不会这么惨。”安初白记忆飘远,第一次的见面,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顾念点点头,在安初白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抹苦笑,随即又将目光看向远方,郊外的密林,和那天他们携手穿过的密林很像。 “对,很惨。所以每次和你见面,我一直都无法忘记那天,你冷酷无情,踩在我的腿上的样子,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我承受磨难的能力,远比我想象的底线要更低一些,总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住,无法承受那锥心痛苦的时候,我又还在咬牙坚持。” “所以,能和你成为合作伙伴,已经是我做过最疯狂的事情,安初白,利益才能让我们走的更远,这还是你教给我的。” 顾念说完,转过头看着他,眼中的决绝和坚定,怎么都无法忽视。 安初白个子很高,他向后退了两步,不再是居高临下,平行地直视着她的眼睛。 他知道顾念想表达的意思,很委婉地陈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不爱他! 再次转身离开,安初白想,顾念这次,是真的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沉寂和孤独,拉长了安初白的背影,顾念第一次目送着他的离开,注定以悲剧收场,何必再惹得满身虚妄! 没有结局,中途离场又怎样…… 回到家,顾念抱住顾父顾母,再一次重温这种温暖。 “念念,有心事吗?”顾母发现顾念有些异常,今天的她,黏人还乖巧。 “没有,妈,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你们。”顾念喃喃低语,不好意思地从顾母的怀里坐起来。 加上前世,年龄并不小的她,对着顾父顾母撒娇,多少让她有些羞涩。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爸妈就在这里,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家在这,这里就永远都会是你的归宿。” 顾父牵着顾母,顾母拉着顾念,一家人,围成一个圈,谁也不能使他们分散。 “爸,妈,我爱你们……”也爱这个家,这个给了我温暖的家。 顾念觉得自己就是个骗子,用假意换取了顾父顾母的一片真心,恶劣的行为,让她在不舍的同时也倍感煎熬。 自己的“表演”结束,也该到了落幕的时候…… 夜晚,顾念对着虚空之际微微招手。 “死神大人,我想用此次得来的一部分气运,换取原主的归来。” 前缘已尽,今后的路,祝原主可以随心所愿! 第27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快来人啊,小姐落水了,赶紧的来个人,救救姐儿……” 小丫鬟扯着嗓子喊叫,像是被剪了舌尖的八哥,凄怆惨烈,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碧绿的湖水没过头顶,寒冬腊月,保暖的棉衣此刻成了阻碍,拖着她的身体,坠向湖水的更深处。 水下,顾念刚附身在这个身体上,就面临了没顶之灾,水下无法呼吸,胸腔里的残存氧气也快要消耗殆尽。 时间不等人,顾念选择了自救。 她在水中脱下身上的小袄,仅着里衣,锥心刺骨的寒意,在一点点消耗她身内的热量。 不等再等了,顾念拼着她顽强的意志,尽量让自己在水下放松,让身体慢慢的浮起来,漂出水面。 “哗啦”一声,顾念从满是碎冰的湖水里爬出来,倒在石阶上,用尽了全身力气。 “小姐,小姐?念姐儿……” 顾念昏了过去,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张泪痕满面又哭丧着的脸。 夜深人静,窗外传来虫鸣的声音,顾念睁开眼,窗棂上透过的月光,洒在头顶上的罗帏上,灰蒙蒙的。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在向这边走来,还有小声的嘀咕声:“李嬷嬷,您说这次念姐儿落水,要不要回禀给府里的二夫人,现在将军府可是她当家,咱们这位大夫人,怕是一辈子都回不了将军府……”嗤之以鼻的哼哈着,语气中对这位大夫人,显然是没有半点的尊重。 “噤声,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带着警告,这个声音沉稳而庄重,语气平和,光从音调上判断,年纪应该不小了。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顾念刚醒来,还没弄清楚状况,听到木门发出吱呀的轻响,连忙闭上了眼睛。 罗帏掀开了一侧,还是那个稳健的声音,在小声地喊着顾念:“念姐儿,念姐儿……” 顾念没有回应,直到脚步声再次远去,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在脑海中梳理着原主的记忆。 原主袁念,周国大将军袁正观的女儿,十二年前,他还只是一名建忠校尉,为了攀附权贵,娶了当时振威将军顾华的女儿,正是原主的母亲,顾清月。 借着这股力量,袁正观很快上位,官职比顾华更高,野心勃勃的袁正观,又不满足于此,包藏祸心,反手将顾华的把柄递给另一股势力,借此又攀上了一层楼。 顾清月也因此,成了袁正观手下的牺牲品,空有大夫人的头衔,被抛弃在袁正观的老宅里,美名其曰是为他出征祈福,这一祈,就是十年。 十年里,袁正观纳了尚书右丞的嫡女柳云山,说是妾,不过是为了防止皇族忌惮,堵住攸攸之口,但将军府的后宅大权都握在柳云山的手上。 这十年,原主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有母亲,但在这深深庭院中,也不过是蹉跎时光而已。 原主十四岁那年,袁正观阴山大捷,六岁的皇孙被摄政王安出浊扶持上位,为了避免袁正观功高盖主,摄政王安出浊假借皇帝之手,颁布了一系例的律法。 设立办事处,分内衙、外衙,内衙直通天府,外衙文官武将相互制衡,整个过程,皇家收回大将军袁正观的兵权,夺取宰相的相权,和控制内衙秘书班子。 三足鼎立,又相互挟制,为了更好的制衡各方势力,摄政王为六岁的天子选妃,充盈后宫,原主被袁正观推了出去,站在了风口浪尖的位置上。 女人间的争斗,是杀人不见血,雁过不留痕。 原主曾向父亲求助,六岁的天子,他需要的是玩伴,而不是一个注定成为政治倾扎下的傀儡。 袁正观用原主的母亲来威胁她,可她根本不知道,作为顾清月精神支柱的原主,在袁念进宫的那一刻,就已经服毒自尽。 深宫藏美人,棋局输自现。 原主恨父亲,从小不仅没有得到父亲的宠爱不说,还要为了他的仕途,将自己牢牢锁在宫廷里,成为棋子的她,唯有死了,才能拥有真正的解脱。 “死神大人,我用我此生所有的气运,换取母亲的一条生路,并让外公一家沉冤得雪,愿今世与他袁正观……再无瓜葛!” 顾念看着漂浮在上空的,面脸血污的女子,叹声道:“袁正观的命,我也可以替你取来,不需要……吗?” 女子摇摇头,深宫女子的折磨让她饱受摧残,便是如此,她也依旧如一枝莲花,高洁、清正,“……不用,虽然他对不起我和母亲,可他毕竟为周国打了胜仗,避免了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此生,永无交集便可……” “成交!” 原主到底心软,放过了袁正观,只求自己和母亲,能摆脱袁正观的牵制,换取一个自由且无拘无束的生活。 回忆戛然而止,现在距离被迫入宫还有四年的时间,顾念之后走的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这里是封建社会,女子的地位本就比不上男子,当今之计,还是要先保全自身。 夜更深了,屋外狂风呼啸,帐子里的顾念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浑身被汗水浸透,落入湖水中的寒意,和呛水出现的后遗症,现在全部都激了出来。 “水……有水吗?”顾念哑着嗓子,声音全堵在嗓子里,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小脸烧的通红,四肢百骸却涌起一阵阵冷意,整个人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朦胧中有人将她从床上扶起,半搂半抱着,一盏清水润泽着她干渴的喉咙。 吞咽着,清水滑过咽喉处的时候,发出强烈的刺痛,等口干舌燥的感觉过去,端来第四杯茶水时,顾念轻启唇角,不由得从大口喝水换成小口吞咽。 大量的清水换取了片刻的清醒,顾念睁开眼,一位美人侧坐在她的床榻边,正用帕子擦着她额头上的虚汗。 “娘……”顾念张着口,没喊出声。 墨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恬淡平和的一张脸充满着古典美,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端庄典雅的气质。 身上散发着淡淡檀香,长年吃斋念佛,让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祥和的气息。 “大夫下午开的有药,但见你一直没醒,药还温在厨房里,待会儿让李嬷嬷端给你喝,但愿这热病明儿个一早能降下去。” 顾清月的声音如笙篌独奏,婉转悠扬,柔美清澈。 顾念听话的点点头,乌丝垂落在胸前,被一双灵巧的手,重新勾回脑后。 青黛色的釉碗,黑褐的中药在碗中荡出水波,药碗发出苦涩的味道。 顾念痛苦地闭上眼睛,她现在无比怀念前世的胶囊药片。 “念姐儿,嬷嬷喂你好不好?”李嬷嬷拿着调羹,作势要一口一口的喂她。 顾念在脑海中描绘了一下小孩子的性格特点,似无理取闹一般,伸手推了对方一把,黑褐色的药液倾倒在顾念的身上和床塌上。 清苦的味道顿时在空气中弥漫,顾念将身上的被子丢在地上,发了疯似的扯着拔步床上的帐子。 “念姐儿,莫要如此胡闹,女子就该娴静淑良,你若执意如此,恐遭大将军所不喜,姑娘家的,还是该安分守己的好。” 这话若放在平时,是李嬷嬷训斥原主时,最常说过的一句话,偏偏原主也认为李嬷嬷这句话是对的。 父亲不来看她,只是因为她不乖巧听话。 而今变成了顾念,这话于她,再没有丁点儿的威胁。 顾念依旧我行我素,不过顾忌着原主的身体,端来的第二碗药,顾念还是痛痛快快的灌下去了。 只是整个过程中,除了顾清月,再没给过其他人任何的好脸色。 第28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这日,顾念跑到凉亭上喂鱼,说是喂鱼,不过是抽空梳理一下获取的内容。 几天下来,也大概摸清了一些原主记忆里没涉及到的地方。 虽然顾念和母亲被流放到了这里,但是原主母亲手上,还握着嫁给袁正观时,父亲给的丰厚嫁妆。 也正是如此,顾念和顾清月,才没被老宅里的,这些仗势欺人的奴才给欺了去,钱和权,总要占一样,才能立足于这个吃人的社会。 前世的原主,在这些奴才的耳濡目染下,将自己的一生,无偿奉献给了袁正观,也是到了后来,原主意识觉醒,才有了第一次反抗。 可惜,袁正观欺骗了她。 为了母亲妥协,到头来,才发现这背后残酷无情的真相! 一包鱼食全部倒下去,没有落在水里,鱼食浮在冰面上。 连续三天下雪,湖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顾念问身边的小丫鬟要了根竹棍,在厚厚的冰层上敲打着。 直到冰面上敲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顾念用折扇,将鱼食扇进她敲出来的冰窟窿里,前期后后,忙的不亦乐乎。 “小姐,不能这样玩儿,李嬷嬷知道了,又该说小姐了,再着说,湖边风大,您病刚好,可别坏了身子。” 丫鬟小喜慌里慌张的,探着脑袋在四处张望,生怕李嬷嬷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自从顾念落水之后,李嬷嬷看顾念看的越来越紧,没事儿便喜欢拿顾念身边的小丫鬟开刀。 打骂倒还是好的,就怕李嬷嬷罚她去浣衣房,大冬天的要洗府里所有人的衣服,用不了半天,手就冻裂了,晚上别想睡个安稳觉,又疼又痒。 “小姐,您别玩了,一会儿李嬷嬷该来了。”小喜沮丧着脸,再次催促着。 顾念没动,仍是自顾自地,把敲破的碎冰块从湖上捡起来,扔到小喜身上,砸中一次,就拍着手掌哈哈大笑。 小喜敢怒不敢言,再怎么说,顾念也是她的主子,挨打挨骂,只有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份,就算顾念傻了,呆了,那也只能伺候着。 对的,小喜觉得自己的小主子傻了。 自从小姐落水之后,热病发作,烧了好几日,等病完全好了之后,小姐就傻了。 只认识大夫人一人,其他谁都不认识,原来冷冷清清,随大夫人的性子,现在也不行了。 一个没看住,她就大喊大叫,有时候半夜不睡觉,到处乱跑,早上来伺候她的时候,全身都是土。 还有进食也是,狼吐虎咽,没有半点儿官家女子的样子,把一些,在她看来埋汰到不行的东西,当宝贝一样,一股脑儿地塞到床上。 有一次,她伺候小姐梳洗完,顺手整理她的闺房,在顾念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只颜色灰暗的干守宫,后来才知道,府里买办处的东西不知道被谁翻的乱七八糟。 李嬷嬷知道后说要严查,可查来查去都没个结果。 府里都在传,买办处里有鬼,去领用东西时,奴才们都只敢约上几个人一起去,实在是怕死了那个地方。 小喜在心中暗想,怕是李嬷嬷查到了小姐的头上,可主子做事,哪儿有奴才挑理的地方。 她怕是不知道,这个李嬷嬷正是将军府安插在这里的眼线,看似对主子毕恭毕敬,实则不过是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禀告给她的真主子。 这些话,都不是小喜一个小丫鬟该知道的事,装傻充愣是顾念暂时想到的唯一办法。 这个世界,对女子的要求太苛刻,顾念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可利用的价值变小,让自己处在弱化的边缘。 枪打出头鸟,韬光养晦并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苦了小喜,身为她的丫鬟,李嬷嬷无法控制她的时候,只能把手段用在小喜身上,替她承受了一些本不必要承受的麻烦。 也幸好小喜年纪小,好糊弄,就算把她做的事,全部告诉李嬷嬷也没关系。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未到,声先来,“你个小丫鬟,不好好伺候主子,倒跑到这儿来装死,看我不给李嬷嬷讲,把你调到浣衣房去!” 尖酸刻薄的数落声,吓得小喜垂着头,支支吾吾地不敢吭气,来人是厨房里的刘妈妈,负责两位主子的吃食,平时就和李嬷嬷不对付,喜欢挑李嬷嬷的刺。 小喜是李嬷嬷安排的人,但她听人说,刘妈妈是大夫人家,隔了好几辈的远方亲戚,大夫人从将军府离开时,就只带了她一人。 她来府里有三年,刘妈妈的和嬷嬷私底下就斗了不少法,可惜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顾念从凉亭下方窜出来,斗篷的下摆处湿漉漉的,走了多远,地上就留下多远的水迹。 “哎呦我的小主子,这冷的天儿,可不能这样折腾,别把自己又弄病了,妈妈要心疼死了。” 变戏法一样,前一秒还怒气冲冲地指着小喜的鼻子骂,后一秒就和蔼可亲地拉着顾念,蹲在她的脚边上给她挤干衣摆下的水渍。 顾念满脸的不耐烦,扭着身子,作势要跑,刘妈妈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直到有小丫鬟捧着新的披风,替顾念换上,才缓缓离开。 临走时,还恶狠狠地对小喜说:“死丫头,把你家小主子给看好了,明个若是病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唬的小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连连求饶。 刘妈妈是个好人,满心眼里都是她和顾清月,但是对方的性子又太过急躁,有些事情,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顾念在心中想着,转头对小喜说:“我饿了,要找娘,要吃甜米糕!” “是,小姐。” 在小喜心中,只要顾念不折腾,都随着她。 穿过廊亭,越过华宝楼,顾念在园子里穿梭,小丫鬟和奴才见了她,纷纷避开,等她走后,成群,聚在一起说悄悄说。 “听后院的翠月说,小主子病傻了,整天疯疯癫癫的,似那只有几岁的顽童一般。”其中一个小厮说到。 有人接话了,“对,我也听说了,前些个日子,像这园子里,小主子十天半个月都不见逛的,可现在,你看看,哪天不见个好几回。” “哎,你别说,我有次还看见小主子趴在地上,揪那土里的野草往嘴里塞,可见是真的疯了。” “都小声点,可别让李嬷嬷给听到了……” 刚还聚在一起的人,听到这话,吵吵嚷嚷着都散了。 可见,李嬷嬷对府里把控,达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 第29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娘,要吃糖,要吃甜米糕!”顾念窝在顾清月的怀里,冲着她撒娇。 十岁的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小鬏,缠着小米珠,侧着脑袋,像极了窗棂上的剪纸娃娃。 顾清月替顾念扶正要落不落的小花簪,将顾念身上的披风给取下来,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汗巾,替顾念擦擦额头上的汗。 “好,吃甜米糕,不过就吃一块儿好不好?吃多了当心牙疼。”顾清月柔声说着,让下人将剩下的甜米糕端下去。 “不要、不要,娘,饿,我就要吃甜米糕!”顾念闹的不行,坐在地上打滚儿。 顾念现在这可真是作妖作多了,已经肆无忌惮地接受这个现实了。 顾清月虽然无奈,但还是好脾气的将她从地上拉起,她有着时下女子的温柔娴静,就算顾念哭闹不止,她也很有耐心地哄着顾念。 “小念儿不哭了,娘明天带你去慈恩寺好不好?那里的主持,还抱过小念儿呢,刚好让他见见你。” 顾清月虽然是看着她说的,不过眼神早就飘忽到不知名的地方。 顾念还未说话,旁边的李嬷嬷倒是开了口:“大夫人,寺庙理当初一十五去上香,您这有些于礼不合,况且,您是将军府里的大夫人,念小姐应该称呼您为母亲,这娘不娘的,不过是些下人们的称谓,念姐儿不懂,您应该懂的。” 顾清月仍是好性子地说:“初一十五上香是为家人祈福,向佛祖祈福,我只是带着念姐儿去拜访一位旧日朋友,不为过,再着说,大家都知道,慈恩寺的方丈医术精湛,我请他为念姐儿把把脉有何不可?哦,对了,你也可以找找你的主子,若有医术高超者,举荐一番也行,我这个大夫人,看在她诚心的份上,也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顾清月是软刀子进,软刀子出,既点出了李嬷嬷真正效忠的主子,也说出来她还是大将军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名正言顺的大夫人。 李嬷嬷撇了撇嘴,对上顾清月清凌凌的眼神,自觉理亏,向顾清月行了一礼,打着帘子退了出去。 顾清月根本没把李嬷嬷等人放在心上,她一日是大将军的夫人,那她就有资格处置府里的下人。 之前是她不在乎,可眼看着念姐儿烧过一次后,整个人都呆呆的,府里说三道四的也多,她听见了都不舒服,更何况念姐儿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谁能保证说,念姐儿烧糊涂了,之后不会好呢? 顾清月抱着这个念头,慈爱地揉着顾念的脑袋,见她的头发散了,又细细地拆下来,给她重新编好。 “念儿,娘什么都不怕,这么多天,府里来来回回请了这么多次大夫,娘也逼着你喝了一些很苦很苦的药,对不起,娘也想开了,若是这次就连他都没办法,那你这样呆呆傻傻的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开心一点不是吗?” 顾清月说着,泪珠子从眼眶中落下来,顾念从光可鉴人的铜镜中看着她在落泪,不敢伸手替她擦拭干净。 这府里的人,真真假假,谁能说的清是不是好人,也许窗格背后,就有人在悄悄窥探她们。 现在的顾念,还只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羽翼未丰,只能将眼泪和着苦涩往心里吞。 第二日,一大早,顾念就被顾清月从床上挖起来。 天气太冷,顾念故意折腾身边的人,起床气发作,谁都制止不了。 顾清月穿着一身素色锦衣,嬛嬛袅袅地走进来,从小喜的手中接过衣服,亲自替她穿上。 “我不要,不要!不要衣服!”顾念发着脾气,从顾清月的手中扯过衣服,扔在地上。 “念姐儿,不穿衣服会冷的,穿好衣服,娘带你去买甜米糕好不好?” 听到甜米糕,顾念轱辘地从床上站起来,指着顾清月身上的小袄说:“穿、穿这个。” 旁边的小喜听了,忙从顾念的衣服箱子里,翻出一身和顾清月相似的衣服给顾念穿上了。 坐在马车上,顾念像笼子里飞出的鸟,趴在车沿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看。 车厢里,顾清月半搂住她,让她在摇晃的车厢里能安稳做住。 “娘,糖、糖!”顾念回首,一巴掌拍到顾清月的身上,指着一家糕点铺子就要从车厢里钻出去。 车厢外正好是守在一旁的李嬷嬷,她替顾念打着帘子,语气生硬地说:“念姐儿,回去。” 顾念哪里肯听她的话,趁她不注意,从车架上跳下去,在地上翻滚着。 吓得李嬷嬷大叫一声,顾清月也从车厢里钻出来,等马车刚停稳,急急忙忙地抱着顾念,跑到糕点铺子旁边的医馆里。 “大夫,大夫,快看看我女儿…她怎么了?从车上跳下来,她就晕过去了……”顾清月的声音都在颤抖, 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夫替顾念把脉,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儿才说:“对不住,老朽医术有限,对您女儿的病症没有半点儿办法,还请另请高明。” 本来是想监视顾清月母女二人的李嬷嬷,看见顾清月像是要吃人的目光也慌了,也知道自己现在是闯大祸。 说话吞吞吐吐地,在旁边提议道:“大夫人,咱们…不是…要去慈恩寺吗?现在赶过去,应该还…能行……” 顾清月听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再次抱起顾念,慌不择路奔上马车。 这次不再是慢慢悠悠,马车在路上飞快地行驶着。 顾念闭着眼,脑子却是飞快地算计着,她跳下车时,已经避开了要害,手指压迫着自己的经脉,故意让自己的脉搏显示异常。 她用这种方式,在府里试验过很多次,有的大夫本事确实不错,能够光靠把脉,就能诊出来。 可惜,谁也不知,这么多大夫里,二夫人派来的会是谁?会不会就是医术精湛的那个? 本想着冒一次险,若这个医馆的大夫技术精湛,自己也好做下一步打算,谁知遇到了一个技术一般的人。 一切又都要从长计议! 还好慈恩寺现在不是十斋日,人不多,顾清月抱着顾念,拉住最近的一个小沙弥说着:“麻烦小师傅将空了大师请出来,就说故人来访,但求一见。” 没一会儿,空了大师就行色匆匆地赶过来:“阿弥陀佛,女施主,别来无恙。”空了大师对着顾清月道了一声佛语。 “空了大师,麻烦您救救念姐儿,她刚从车上跳下来,到现在还昏迷不醒。”顾清月的语气中难掩惧怕。 空了带着她们来到一间居士楼里,将顾念放在床上,两指一搭,轻轻扣在顾念的手腕上。 不到片息,空了大师眼尾扫过顾念巴掌大的小脸上,在她的手心上写了个“了”字。 才转过头来,对着一旁焦急等待的顾清月讲:“念姐儿没事,不过是惊到了,开两帖安神药就可。” 顾清月松了一口气,顾念还在装晕,倒是她,紧张的情绪骤然放松,也昏了过去。 第30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顾念跟着顾清月在慈恩寺住了一晚,第二日才启程回府。 回程的路上,看着慈恩寺在视线中,从雄伟壮阔的建筑到变出一个小点,顾念才从窗沿边坐下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经过顾念的试探,慈恩寺的主持,是一个完全符合她要求的人。 医术精湛,也不可能是二夫人安排的卧底,最主要的是,空了大师好像和顾清月是旧识。 不过更多的,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打探清楚的。 又到一日,顾念闹着要上街去,顾清月执拗不过她,吩咐下人和小喜,外出的时候一定要把顾念看牢。 街上人潮涌动,顾念从马车上跳下来,身后跟着小喜,一路东挑西看,胭脂妆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这样热闹的长街? 逛着逛着,顾念趁小喜不注意,一个人悄悄地跑了。 …… “喂,小孩儿,是你要卖身吗?”顾念虽有十岁,不过穿金饰银,站在小男孩面前,光从外貌,就能看出是两个不同阶级的人。 小男孩光着脚,衣服褴褛,灰头土脸地跪着,地上放了一根草标,瘦瘦小小的,两只眼睛在干瘪的脑袋上,显得格外的大。 “对,小姐,您买我,我吃的很少很少的,还能帮你做很多的活儿,而且不贵,就要一两,求求您,买了我……” 男孩儿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给顾念磕头。 他知道,自己的年纪太小,正是能吃的时候,嘴上说的再好,年纪摆在那儿,没有一点儿说服力。 人牙子都看不上他,谁让他现在重活累活都做不了。 来来往往有不少人,一看他的年纪,摇摇头走掉了。 顾念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家境富裕,不知人间疾苦,只有这种大家小姐,才有可能买下他。 顾念扶起小男孩,口中说道:“别磕了,我买你。” 在古代,人口买卖已经习以为常,但从自己的口中说出这句话,顾念怎么感觉都有些别扭。 仿佛自己买卖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只牲畜,生命在这里显得如此轻贱,寒门和权贵之间的差距,犹如登天。 顾念拉起小男孩,在身上摸了摸,脸上罕见地露出了窘迫的表情,刚才只顾着跑了,忘了拿点银两。 伸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摸了摸,取下一枚嵌着南珠的头饰递给他,“那边有家当铺,你去拿着它给当了,能当个五两,之后去前面的糕点铺,我在那里等你。” 顾念看着还不够一米的小男孩跑去当铺,转身向糕点铺走去。 回来了,更好,若是不回来,损失一个珠钗,也算是救了一条生命。 用一枚珠钗,考验一个人,是顾念不得不使用的方法。 一个小女孩,就算她满腹经纶,在古代,也不过是为她的嫁人之路增添筹码,谁愿意去接受她的胡言乱语? 大人有时候未必比孩子更让人放心。 烈日当头,空气中弥漫着糕点甜蜜的气息,顾念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没有发现小男孩的身影。 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街口出现了那个孩子,嘴角溢着鲜血,褴褛的衣服碎成破布,挂在他的身上,身上青青紫紫的,一瘸一拐的向她走来。 “对不起,主子,我去当铺,伙计见我…穿的破,要抢走您给我的珠钗,还要把……把我送去见官,耽搁了一会儿,对不起……” 小男孩将手中的碎银子递给顾念,低着头,寒风中,孱弱的身子在轻轻晃动。 泪水在顾念的眼眶中打转,哽声说道:“没事儿,现在我是你的主子了,先带你去买身衣服。” 顾念带着小孩,向裁缝店走去。 她现在才想起来问小孩:“你叫什么?爹和娘呢?” “我叫张小风,我爹死了,娘现在也病着,大夫说,我娘得的是风寒,一帖药就要二十纹,没办法,我就想着把我自己给卖了,换点钱给娘治病,之后,在街头等了好几天,才遇到了主子您。”说罢,张小风又跪在地上,冲顾念磕了个头,对方忐忑不安地望着顾念:“主子,能不能先让我回去看看我娘,她早上就喝了碗水,我想找个大夫,重新给她看看……” 顾念点点头,跟在小男孩的身后,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在一众木头房子里,一座茅草屋特别显眼。 推开院门,寒风中,屋顶上零星几根茅草被卷在半空中,走近一看,不算是屋,准确来说,应该是用茅草搭建的一个棚子,只是多了几堵墙而已。 草屋里锅碗瓢盆露在外面,地上铺着一张破凉席,上面放着几块破棉被,张小风的母亲,就躺在破棉絮被里面。 “娘?您醒醒,大夫马上来了,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张小风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替他的母亲抵挡凛冽刺骨的寒风。 衣不遮体的他,在狂风中打着哆嗦。 顾念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这对母子吃了多少苦头。 “小……风?你……回……回来了,咳咳咳,你……哪里……来的…来的钱?咳咳,娘这病,怕……怕是,看不好了,咳咳咳咳……”小风的母亲,咳得是撕心裂肺。 顾念上前,触在了她的额头上,滚烫滚烫的温度,让顾念心里一惊。 现代医学发达,发烧虽然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发烧会引起的并发症各不相同,如若不尽快给她降温,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情况。 顾念头也未回,吩咐道:“小风,去给你娘弄些温水来,越多越好,然后去酒铺买最烈的酒回来。” 炉子里火焰旺盛,水在锅中咕嘟咕嘟地翻涌着,顾念打发张小风去买烈酒,她用有裂缝的陶碗兑了水,接连给她灌了几碗下去。 又用身上带的帕子打湿,一遍遍地擦拭着对方的身体,现在只求,物理降温能快点让对方的体温降下来。 等了一会儿,张小风拎着酒壶,飞快的跑回来,看着顾念的动作,也有样学样地在他母亲的额头、脖颈、腋窝处用烈酒擦拭。 整整用了一个时辰,对方身体上的温度才降下来,大夫也风尘仆仆地外面赶来。 见时间不早了,顾念将手中的碎银子全部给了张小风,叮嘱了他几句,拿着他的卖身契走了。 两人约定,五天之后,在东市长平街的裁缝铺相见。 第31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顾念用一颗珍珠,换了包子铺里的一个素菜包子,又返回原路,在离马车不远处的路口等着,直到她被小喜发现。 “小姐,您要担心死我们了,要是大夫人知道我们把您弄丢了,不得将我们全都发卖了。”替她轻掸衣摆上的灰尘,抱怨道:“您之后还是不要出来了好,外面这么危险,您要是真走丢了,我们就都得要以死谢罪了……” 小喜带着哭腔,抹着眼泪,哭哭啼啼的,看到顾念头发散乱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不安:“您看您是怎么搞的,珠钗也没了,这鞋上的珍珠也不见了,李嬷嬷要是知道了,又该惩罚我了……” 摊上顾念这么个主子,小喜是时时刻刻都提着心,生怕有什么闪失,遭殃的还是她。 回到府里,二门外,李嬷嬷正站在假山旁边指挥人修剪树枝,见到顾念进来,遥遥地拜了一礼。 修剪枝叶的奴才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跪在地上,高声喊道:“奴才见过大小姐!” 他们这些三等的,下贱的奴才,见了主家,叩拜已是常态。 顾念没有停留,径直穿过院子,身后的小喜,在经过李嬷嬷身侧时,树枝勾住了她的衣服,她摘下来的时候,李嬷嬷给了小喜一个眼色。 小喜顿了一下,慢了顾念一截,回过头急促地快走了几步,跟在顾念身后,来到顾清月的正房。 门口顾清月的丫鬟翠环在替她打帘,顺手脱下顾念身上披着的大氅。 迎面而来的暖意让顾念浑身舒展了一下,顾清月正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绣花,栩栩如生的兰花仿佛散发着幽香。 “娘,饿,要吃鱼,要吃花。”顾念指着素色锦缎上的兰花,舔了舔唇角,像极了一只慵懒的小猫。 “念儿,这花是假的,不能吃,娘让厨房给你准备鱼圆好不好?”顾清月轻声说着,将手中的布料放回篮子里。 只见她拉着顾念的手,从花架上取下一个汝瓷小罐,取出一朵金丝菊放进茶碗里,滚烫的热水倾泄而下,浅黄色的花瓣在杯中上下沉浮。 待水微微凉了一点,才端着茶杯递给顾念:“喝喝看,好不好喝?这原来在北地满上遍野都是,现在看着它,倒有点怀念以前的日子啊!” 就算顾念被大夫诊断,热病焼坏了脑袋的时候,她看顾念的眼神,依然是真挚且热切的,没有因为顾念是个傻子而生出怨怼之心。 顾念喝了一口,对着顾清月笑了一下:“娘,好喝,你也喝。” “好,我也喝。”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将本就剩的不多的花茶喝的干干净净。 夜幕降临,小喜看着顾念陷入沉睡,披着棉袄,踏着星月,敲开了李嬷嬷的房门。 早在屋内等候多时的李嬷嬷看着她,室内烛光影影绰绰,李嬷嬷背对着烛光,整个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出任何表情。 “起来。” 小喜得话,刚从地上站起,李嬷嬷身后的蜡烛噼啪一响,惊得她又跪在了地上。 昏暗的房间里,李嬷嬷从凳子上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浑浊的眼珠,双目似箭,将小喜牢牢钉在地上。 “嬷嬷,奴婢真的没有隐瞒,把该说的都说了,今儿个小姐外出,我和车夫都看着她在,中途有一阵小姐跑不见了,我们再找到小姐时,她头上的珠钗和鞋上的珍珠都不见了,浑身上下也是乱糟糟的,问她跑到哪里去了,她也只会摇头和傻笑。”抬头看了李嬷嬷一眼,对方正冷眼旁观地盯着她,小喜惧于对方的样子,立刻低下头,趴在地上,脑袋磕在青砖上:“李嬷嬷,奴才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奴才,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奴才等……” 小喜上前扯住李嬷嬷的裤脚,跪坐在地上,声泪俱下,哭诉着,祈求李嬷嬷能放她。 李嬷嬷有些嫌恶,被拉扯住裤脚的腿一抬、一踢,小喜骨碌碌地向后翻滚,脑袋一头磕在圈椅上,疼得她没忍住,惨叫一声。 然而对上李嬷嬷像是要吃人的样子,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的小喜,连忙爬起来,重新跪在李嬷嬷的跟前。 “起来,我不罚你,但你要给我记住喽!你,效忠的是将军府里的二夫人,可不是这个沧州,被遗弃了十多年的大夫人和大小姐,你要记住,你的用处,就是之后将念姐儿房里发生的任何事,都要立刻、马上给我禀报,知道吗?” 李嬷嬷抬起小喜的下巴,又细又长的指甲陷入小喜干净的下额处,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被迫抬高头颅的小喜,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奴才…知道了…,奴才一定谨记您的…吩咐,小姐房里…之后有任何…事情,奴才会立刻前来禀告。” 李嬷嬷松开手,指尖从下额处滑到脖劲,在她的脖子上来回转动,威胁道:“你给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是我发现你有半点弄虚作假的地方,当心你的这条小命,死在我手里的冤魂,他们应该会很乐意你下去陪他们!” “嬷嬷,奴才不敢,奴才一定听从您的吩咐,求您,奴才不想死。”小喜哀泣着,眼中的恐惧闪烁不定,一把握住李嬷嬷在自己脖子作乱的手,急忙地对她表达忠心。 “谅你个小蹄子也不敢,去,该怎么做,知道吗?” “奴才知道,您放心,无论大事小事,奴才都会向您禀报。” 小喜走了,李嬷嬷对着火光,轻轻勾起了唇角。 就念姐儿现在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二夫人还怕她是装的,想将京城有名的大夫请到沧州。 叫她看,一个十岁,从小娇惯着,养尊处优的小姑娘,真要她装,可不一定能装的下去。 自己观察了念姐儿很久,都没发现有任何的纰漏,不大可能是装的。 再说,府里请来了沧州有名的大夫,得出的结论大同小异,都说念姐儿伤了脑子,二夫人还是太过小心了。 一个从没得到过将军疼爱,人老珠黄的夫人,加上一个疯疯癫癫的大小姐,老的老,残的残,有何可惧的? 现在也该为二夫人让让位子了! 烛光下,李嬷嬷伏在桌案上,写了一封密信。 第32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小念儿,来尝尝这个,刚从沂州买来的新鲜银鱼。”顾清月从盘子里挑出一些,夹给了顾念。 顾念正在闹脾气,顺手一推,桌子上的饭菜全部打翻在地上:“不要,不要吃这个!我要吃糖藕荷。” 在一旁伺候的李嬷嬷眼皮一跳,迅速蹲在地上,将打翻的残渣剩饭归拢在一起,朝外喊道:“人呢?聋了吗?没听见屋里的动静,还不进来个人收拾干净了!” 屋外的下人鱼贯而入,手脚麻利的将残局打扫干净。 “大夫人,你也该管管大小姐了,奴才花了大价钱采买回来的银鱼,叫小姐这样糟蹋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顾清月哪里忍得了下人这样说,将桌子上的茶碗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动。 “不过是个奴才,敢在这里叫嚣,按周国例律,下人以下犯上,当受斩刑,你是真觉得我不敢杀你是吗?” 李嬷嬷从没见过这样的顾清月,凶猛的像一只苍鹰,眼神犀利地盯住她,孤傲又狂妄,仿佛自己是她利爪下的猎物。 跌跪在地上,脸上淌着不只是泪水还是汗水,惶惶不安地低着头。 狗奴才! 看见李嬷嬷慌里慌张的样子,顾清月在心中冷笑一声。 要不是因为二夫人这么多年来还算安分守己,没有欺负到她的头上,她才没有露出爪牙。 女儿是她的软肋,谁敢伤了她,她可再没有之前的好脾气了。 “滚!” 李嬷嬷如得圣旨,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临走时,恭敬尤佳地打着千。 李嬷嬷一走,顾清月搂住了顾念,看着顾念娇俏的脸,口中叹念着:“小念儿,娘只有你一个人了……” 顾念很想回抱住顾清月,告诉她,她会一直一直陪着她的,半举着手,又悄悄放下去了,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 五日之约到了,顾念又开始哭闹不止,顾清月心疼她,再次让小喜等人陪着一起。 故伎重演,顾念早早地等在裁缝店里,给张小风和他娘选了几件厚重的棉衣,有了这些,他们也能度过一个安稳的冬天。 半刻钟之后,张小风神情恍惚地站在顾念面前,还没张口,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主子,我娘她,没熬过来……前天就走了……” 刘小风哭了有多久,顾念就陪了他有多久。 没有父母的感觉,她也曾经历过,无言的伤痛,失去了自己的血亲,是用再多再好的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在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一文不值。 张小风哭肿了眼睛,眯成一条直线,还不忘对顾念道歉:“主子,卖身的一两被我买药用掉了,我娘安葬的时候没钱,就动了您给的一部分,对不起……” 小手摊开,手心里是剩余的一些碎银子。 “没事儿,动了就动了,之后我从你的月例银子里扣。” 顾念从没想过,将张小风当作下人看待,但这个世界的规则是这样,顺势而为,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顾念将给他买的棉衣展开,披在他的身上,“之后每季都有两套衣服,每月的月例银子中旬发放,这是我在西大街置办的宅子,之后你就先住在哪里。” 顾念带着张小风,来到了她买的房子前。 很小,前后就一个套院,等自己和顾清月摆脱袁正观,这个地方也刚好让她们落脚。 “主子,您不带我入府吗?”张小风惴惴不安地问着。 顾念摇着头:“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帮我办,在府上不方便。” 张小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个时代的孩子普遍早熟,顾念将张小风安顿好,又离开了,不能次次离开的时间都长,李嬷嬷知道了肯定会起疑心的。 走时,将一个个厚厚的信封交给他:“小风,这个信麻烦你帮我送到慈恩寺的方丈手中,就说故人来访,他会见你的。” “是,主子” 那厚厚的信封里,写的全是顾念对中医的疑惑和不解,她相信,空了大师会明白她的意思。 记得有一次,顾念为了归还从书房里偷拿的医术,特意早睡,迷惑小喜,刚出小院,就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小喜,尾随她,见她进了李嬷嬷的房间。 从那刻起,顾念就知道自己的身边并不安全,小喜的举动提醒她,之后的动作要更加小心,稍有不慎,可能会满盘皆输。 蝴蝶的翅膀,都能引起轩然大波,自己的装傻,又会引起怎样的风暴? 冬去春来,顾念又长了一岁,像柳枝舒展的纤细枝条,展露出婀娜多姿的身段。 和空了大师的书信,在西大街的房子里,整整存了一大箱,顾念超前的奇思异想,给空了大师带来不少启发,空了大师精湛的医术,也成了为顾念解疑答惑的导师。 她现在对药方,药效和药材搭配等,理论知识学的是滚瓜烂熟,只是从没实践过。 柳絮纷飞的时候,顾清月开始咳嗽,顾念起初并未在意,只以为她是毛絮过敏,直到,她懒洋洋的不愿意出院门,整天抱着汤婆子,蜷缩在贵妃榻上。 每天咳声不断,大夫请了一波又一波,顾念看过大夫给开的药方,都是止咳的良药,只是一碗碗药灌下去,没起到半点作用。 顾念太过于依赖现代的医疗设备,条件不好的古代,面对这样的情况,顾念束手无策,顾清月的脉案,她看不明白······ 她开始焦灼的时候,收到了空了大师的来信。 她急糊涂了,都没想到顾清月不愿意出去,她可以请空了大师来呀! 午后的暖阳,照得人昏昏欲睡,顾念见天气好,缠着顾清月,搬着躺椅在廊下晒太阳。 院门外传来李嬷嬷和刘妈妈的叫骂,一声接一声,谁也不肯让。 假寐的顾清月从躺椅上坐起来,顾念装睡,靠在她的身边。 “发生了何事,吵吵嚷嚷的?”顾清月强打起精神问道,语气不怎么好。 刘妈妈扯着李嬷嬷的头发,半拉半带的携着她跨过门槛,两人身上满是尘土,刘妈妈看着虽占了上风,不过脸上被李嬷嬷挠出了几道血痕,正往外沁着血珠。 第33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小姐,您可要给我做主啊!”刘妈妈急的,将顾清月未出阁时的称呼都喊出来了。 顾清月人虽虚弱,但气势还是有的,沉声问道:“说,怎么回事?” “小姐,李嬷嬷她要害你!” 咣当一声,顾清月手中的汤婆子掉在地上。 顾念嘤咛一下,她忙回头,在顾念的身上轻轻怕打:“念姐儿,不怕,不怕啊······” 漆黑的眸子射向跪着的李嬷嬷,像是要在她的头顶烧出一个大窟窿。 刘妈妈口中振振有词地说:“还不是红玉那个小浪蹄子,今儿个在小姐吃的银鱼里面塞药,被我抓着正着,谁不知道,红玉那个小贱人,包括她爹娘,可都是李嬷嬷管教的,这罪魁祸首不是她,还能是谁!” 刘妈妈托着手帕,仍不解恨的样子,当着顾清月的面,推了李嬷嬷一把。 翠环将刘妈妈用手帕包的药粉收起来,转身拿给了还在府里供奉着的大夫。 李嬷嬷在一旁抢白道:“大夫人,张妈妈这是诬陷,红玉一家子是奴才管教的,但说话要拿出证据,不分青红皂白地就陷害奴才,奴才不服!” 刘妈妈嚣张的气焰在李嬷嬷一顿抢白下,稍稍降了一点。 顾清月扶着额,朝外喊了一声:“去把红玉带过来。” 门外的小丫鬟得令,急跑着奔到厨房,刚进后厨,看到红玉一头吊死在水井的横梁上。 吓得小丫鬟尖叫一声! “大夫人,不好啦!红玉……红玉她死了……!” 小丫鬟回话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擞。 死无对证! 顾清月脑袋抽疼,听到这话,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 想要她死的,不过就只有将军府的二夫人,李嬷嬷就成了她手里的刀,可正如李嬷嬷所说,没有证据,一切皆是徒然。 屋外的翠环领着大夫急匆匆地赶过来,五十多岁的大夫跑的满头大汗,见着顾清月,连忙跪在了地上。 “禀大夫人,老朽无能,这药粉碾压的太碎,已经分辨不出什么了,只有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才可对症下药,可惜老朽仔细端详,都辨别不出,还请大夫人……另请高明。” 时间仿佛静止了,本以为会是柳暗花明,谁知又陷入了僵局,顾清月强忍住喉咙里的痒意,把所有的奴才都看了一眼,厉声喝道:“查!给我一间间的屋子查过去,若是没发现任何问题,我不介意重新换一批顺手的奴才回来!” 顾清月铁血无情,将追查的事情都交给了张妈妈。 装睡的顾念看着顾清月仅仅用了半个月,就消瘦到不行的身体,心中愧疚万分。 很不得能亲自替顾清月受这份罪! 背着所有人,悄悄攥紧了拳头。 这一世太过憋屈,前有狼,后有虎,自己不光年龄小,处境也是地位劣势的女子。 她想大伸拳脚,都没有活动的空间,还要每日提防着小喜的监视。 终有一日,她一定会带着顾清月,逃离这个无妄之地。 下人们全部站在厅堂两侧,看着刘妈妈带着几人去搜查线索。 气氛紧张,所有人对上顾清月的高压手段,都慌乱不已,生怕灾祸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妈妈带着人还没有回来,经受不住这凝重的气氛,有几个奴才额头冒着冷汗。 胆子小的小喜,早在顾清月看她时,就忍不住跪在地上。 院子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时,刘妈妈领着人回来了。 “大夫人,这些都是奴才在各个屋子里搜出来的,清单在这,您请过目。” 平静无波的湖面下,人人暗藏鬼胎! 顾清月接过没有细看,叠好放回袖子里:“这么多年以来,我自认对你们不算苛刻,春衣冬袄,月例打赏,少了你们哪一个?嗯?一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现在出了这事,刘妈妈查到了你们头上,这罗列的罪证有哪些?我也不想看了,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把自己做过的事说出来,只要不过分,从宽处置、既往不咎也可以,不然,就别怪我把你们发卖到边关处置!” 端起小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再次开口道:“对了,可别怪我不提醒你们,这边关啊,可是个好地方,有命去,无命回……”话尾刚落,茶盖落回茶碗中,像是在每个人的心上敲着警钟。 “张妈妈,带他们出去,一个一个的进来!”顾清月从贵妃榻上坐起,端坐在正堂上。 谁也不知道刘妈妈搜到了什么东西,但顾清月的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中,留下了浓重的一抹痕迹。 “来了,说,犯过什么错?或者是,这府里,你有发现了什么?大夫人说了,说的好,不罚且赏,但要是有一个假话,你在府外置办的小宅子,可能就要易主了……” 顾清月没开口,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品茶,所有的话,都由翠环替她说了。 “奴才不敢,不敢,大夫人,奴才顺平是府里的采办,确实吞了不少银子,求您饶了奴才,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府里的钱,奴才一定还出来,求您这次就饶过奴才……” 翠环看了顾清月一眼,打断了顺平的惺惺作态,“行了,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大夫人想知道的是什么?不过要是你还是这么不识好歹,就别怪……” “奴才说,说,12月3号那天,奴才…奴才刚要去云南那边采买一批香料,李嬷嬷就拉着奴才,她说她在市场上看到了一株渝州特有的花,很漂亮,可就是晚了一步,被人买走了,所有她想让奴才去云南的路上,途径渝州时,能不能帮她带包种子,她想买回来自己种。” “然后呢?她要你带什么花种?带了吗?” “带了,奴才1月底回来的,回来就把花种给她了,那花好像叫什么曼陀紫菀。” 顾念藏在贵妃榻上,心里咯噔一下,曼陀紫菀,花期一般为9到10月,观赏性植物,种子有毒,但出苗后毒性弱化减退,所以一般人都认为其无毒。 种子研磨成粉后,持续服用,会造成呼吸道水肿,引发强烈的咳嗽和哮喘,严重时会导致窒息,危及生命。 唯一能解救的办法,就是曼陀紫菀开的花,将花瓣碾碎煎服喝下去,可它的花期在9到10月,顾清月如何能坚持到那么久? 顾念想到了现代能恒温的大棚,能种出新鲜的反季蔬菜。 现在的她,有心无力,只能祈祷空了大师早点来。 陆陆续续的下人进来,说的每一句话,翠环都记录在纸上,走时,也让每一个人在自己口述上画押。 “大夫人,除了李嬷嬷,每个人的口述都在这里了,只是这些证据,还是没查出来是谁给您下的药,李嬷嬷要花种虽然蹊跷,可曼陀紫菀在京城,都是进贡给皇家的,也算是千金难求,可从没听说过它有毒性……” 翠环小声说着,望了望顾清月若有所思的脸。 第34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顾念听着翠环和顾清月之间的谈话,心急如焚。 入夜,顾念赖着不走,表现的样子是无论如何都要和顾清月一起睡。 见事情没有进展,陷入困境,而自己又干咳不止,晚上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不想因为自己身体原因,让顾念也无法入眠。 她哄着顾念,坚持让翠环带她出去,第一次没有顺从顾念的想法。 这让原本想要告诉顾清月,自己是在装傻的顾念进退两难。 顾念这才深觉,装傻充愣这条路,或许是走错了…… 此路不通,顾念只能另寻它路。 …… 又是一夜无眠,睁眼到天亮。 顾清月在翠环的服侍下,坐在了梳妆台前。 “大夫人,颜粉斋新上的口脂,他们家的伙计送来了两盒,您要不要试试?颜色素雅,刚好配您的白玉簪子。” 顾清月点点头,闭上了眼,铜镜里的容貌看了一二十年,无论怎样打扮,自己的爹娘都看不到了…… 翠环梳理着顾清月的长发,似浓墨泼染,如锦似缎,直直地坠在半腰处。 打开妆匣,翠环正待要取出白玉簪时,发现簪子旁边放了一张纸条,她疑惑地打开,纸条上用炭笔写着曼陀紫菀种子的危害的治疗方法。 “大夫人,您看这个。” 翠环将纸条递给顾清月,紧抿着嘴,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 能接近顾清月的妆台,无外乎就那么几个。 翠环率先将顾念抛开,在她心中,就算顾念不是傻子,她也绝不可能知道曼陀紫菀种子的危害。 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更多读的都是些女训女则,这些偏门的,连府里大夫都不知道的事情,大家闺秀就更不可能知道。 思来想去,就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顾清月一目十行,很快的将纸条上的内容记在心上,侧头对着翠环说道:“无论是谁放的,都先放一边去,你去人牙子那里问问,看有没有打渝州来的,是不是属实?若是,城外那块地,你知道该怎么做……” 翠环点着头,从顾清月的手中拿了对牌。 顾清月不喜欢屋内全是人,翠环走了,她从匣子里捞出一根缎带,将自己的墨发在脑后随意的打了个结。 李嬷嬷,你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 黄昏时分,翠环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跑进来,还没等把气喘匀,就附在顾清月的耳边耳语。 “大夫人,这密信上的内容属实,买了几个培育的好手,人已经安排在城外的庄子上了,您看,这个李花娘,要不要立即把她给发卖了!” “卖?太便宜她了。”顾清月眼中寒光一闪,斜眸看了翠环一眼,像是能看穿心底的阴暗面一样,在她的目光下,所有人都无处遁形。 “行了,你先下去,明个早上让所有人到前院候着,我有话要说。” 翠环转身退下,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 顾清月的那个眼神,看得她心里发怵,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和善的假象,也只是没人惹到她而已! 日出东方,新的一天开始了,顾清月在翠环的伺候下,姗姗来迟。 李嬷嬷和刘妈妈站在最前方,身后的下人分开站在两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疑惑? 大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顾清月好整以暇地看着下方,坐在高台上,暖手的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让还骚乱不已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 “今个让你们来呢,是为了红玉下毒一案,我知道,你们这群人里面,认定的主子可能并不是我,本来呢,我和二夫人井水不犯河水,对你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有些人,就觉得我胆小怕事,欺负到我头上了,你说是吗?李嬷嬷,曼陀紫菀的种子,诱发我咳疾的引子。” 不待对方有反应,顾清月厉声喝道:“刘妈妈,把李嬷嬷给我拖到门外去,仗棍四十,丢出去,让这些奴才们听听,曾经的我对你们有多仁慈!” 刘妈妈拽着李嬷嬷,身后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下人一起,把她拖到二门外。 李嬷嬷慌了,声音撕裂地吼叫着:“大夫人,您不能这么做,我是二夫人的人,您无权对我进行处置,放开我!你们这些下贱的,大夫人的走狗,快放开我!” 刘妈妈架着李嬷嬷,在底下揪着她身上的软肉,疼的李嬷嬷的平日端正方严的脸上,扭曲狰狞,眼泪横流,边哭边咒骂着顾清月和刘妈妈。 顾清月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垂眸将手腕上的玉钏往前推了推。 “对了,有谁若是觉得不服,可以站出来,我或许…会动一动恻隐之心,有谁想试一试吗?”顾清月将水葱一般的嫩指半遮在衣袖下,眼尾上扬,轻轻撇了一眼底下的人群。 有想为李嬷嬷求情的人,此时俱不敢有任何动作,李嬷嬷已经自身难保了,现在还是保全自己要紧。 这些人大都是府里的老人,正如顾清月说的一般,主子宽厚,她们的日子并不难过,平时大多都是李嬷嬷和刘妈妈斗法,也牵连不到她们头上,如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清月。 门外李嬷嬷撕下伪装,无畏的叫嚣着:”顾清月,我的主子不会放过你的,二夫人得将军的宠爱,你算什么?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刘妈妈如何能忍,将腰上系的汗巾塞在她的嘴里,将她捆在木凳上。 板子高举,在空中发出铮鸣声,又狠狠地打在李嬷嬷的身上,刘妈妈轻蔑一笑,扯下了堵在李嬷嬷口中的汗巾。 凄惨尖厉的叫声划破长空,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一下又一下,惨叫声也渐渐越发微弱,仅能听到板子打在肉上发出的闷哼声。 李嬷嬷的筋骨俱断,腰部以下血肉模糊,鲜血从她的身体中喷涌出来,将长凳染红一片,地砖上的缝隙,也填满血迹,发出浓烈的血腥气。 四十大板打完了,刘妈妈溅的一身血污,跪在顾清月的面前:“大夫人,李嬷嬷的四十板子打完了。” 在李嬷嬷被打的整个过程中,顾清月不发一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顾清月听了点点头,给了翠环一个眼神,独自一人先离开了。 转过拐角的时候,顾清月用帕子捂住嘴角,剧烈的咳嗽声还未止,浸润的帕子出现了一团血迹。 第35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娘,你去哪儿了?” 顾念一大早跑到顾清月的房间里,发现没人,来的路上,也没见丫鬟下人。 “娘去了前院,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桂花糕?”顾清月弯着眼睛,从盘子里取出一块,慈爱地递给她。 顾念接过小啃一口,桂花浓郁的甜香在她的口中化开。 一口糕,一口水,顾念很快的吃完一整块桂花糕,正伸着小肉手,要拿第二块的时候,刘妈妈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跨过门槛时,鞋子掉了一只都没发现。 拽住顾清月的衣袖,惊颤道:“大…大夫人,将军…将军他回来了,跟着一起的还有…二夫人,刚进了二院,马上就进来了!” 顾清月还是老样子,脸上无惊无喜,在袁正观出卖自己父亲的那一刻,爱就没了,只剩下无尽的恨意。 可这漫长的十年里,恨也好,怨也罢,已经让她的心,起不了任何涟漪。 顾清月也从盘子里取了一块桂花糕,放进了自己的口中,清甜的滋味,让她想起了边关的甜浆草,关外日子困苦,唯一能尝到滋味的,也就只有甜浆草,但是有父亲母亲陪伴的日子,苦中也甜。 不像现在,什么都甜,可心里很苦,要不是有念姐儿陪在自己的身边,她恐怕也会跟着父亲母亲,一起共赴黄泉。 “这是他的府邸,来就来,我又能如何?”顾清月说完,咽下口中的桂花糕,直到最后一丝甜味也没了。 门外传来女子娇俏的笑声,人未至,声先来:“姐姐,您不欢迎老爷回府吗?还是在怨我,霸占了老爷这么久?我也不想的,还不是这十年来,肚子争气,怀了一个又一个,老爷心疼我,这才回来这么晚的。” 浑身裹着锦衣的艳丽女子缩在袁正观的怀里,挑衅地看着她。 这一番话,对顾清月来说,毫无半点触动,倒是刘妈妈气不过,愤怒地说:“我家小姐是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那容你在这说三道四,一口一个我字,你是妾,该自称妾身!” 明艳女子举起粉拳,打在袁正观的胸口上,哭哭啼啼的,“老爷,您看大夫人,这般嚣张,连个奴才都敢指责我,我…妾身不活了,干脆一头撞死在这好了……” 二夫人柳云山巴掌大的小脸上,如雨雾中绽放的洁白梨花,楚楚可怜,柔弱无依地靠着袁正观,作势要一头撞死在梁柱上。 袁正观宠了她这么多年,一半是这柳云山有手段,另外一半,也因袁正观是真心喜爱她,如何忍心让心爱的人受委屈。 他怒目而视,一股从刀山火海里浴血奋战的,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扑向刘妈妈。 “滚下去,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铿锵有力的声音重击在刘妈妈的心头上,容不得她有丝毫违逆之心。 刘妈妈两股战战,望着袁正观高大的身姿,和不怀好意的二夫人,又回过头看看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和小小姐,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要是夫人和老爷还在世,怕是拼尽全力,也要护着她们娘俩周全。 悲叹一声,刘妈妈退了下去。 顾念胆怯地躲在顾清月的身后,眼神躲闪,不敢抬头观望的样子惹恼了袁正观:“这就是念姐儿吗?畏畏缩缩的像什么话!哼!都被你给教坏了,没有一点文淑雅隽的样子。” 顾清月冷笑一声:“将军这么多年都没踏过此地一步,今儿个怎么有时间来了?我养的女儿,自有我宠着,只要我一天坐稳将军府大夫人的位子,怕什么呢?还是说……你要替你心爱的二夫人,来夺了我的位置!” 顾清月的嗓子又开始干痒,但面对来者不善的袁正观和柳云山,她不能露怯。 斜着眉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袁正观避开顾清月的眼睛,正在思量着如何开口。 一旁的柳云山弯着腰,趁着顾清月不注意,从她的身后将顾念拉出来。 “念姐儿长得真好看,瞧这娇皮嫩肉的,再过几年,不知哪个少年郎会娶了她?姐姐,你说,梅侍郎的儿子怎么样?虽然官职没老爷高,但配念姐儿挺好啊!” 顾清月虽然人不在京城,但京城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信息并不堵塞。 梅侍郎的儿子谁不知道,一出生就身患重病,就算是太医用良药吊着他的命,也断定他活不过弱冠之年。 这个柳云山,说的什么狗屁不通的话,让念姐儿嫁过去,不是要她替对方守寡一辈子吗? 不能! 不可以! “念姐儿如何配他,她是将军府的嫡女,只有高嫁,我倒觉得,你生的露姐儿挺配,娶妻娶低,庶女配嫡子,也算是…高嫁了。” 顾清月捂着嘴笑,用帕子迅速将嘴角溢出来的血迹擦干。 为母则刚,谁也不能欺负到念姐儿头上! 两个女人间的交锋,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落败一成的柳云山轻拽袁正观的袖子,撒娇嗔怨道:“老爷您看,姐姐欺负我,您当初怎么答应我的?现在不正好告诉姐姐,让姐姐早点儿知道也好……” 月白色的手绢挽在柳云山的皓腕上,眼波流转,抬首间轻笑一声:“姐姐别怕,你虽与夫君和离,但念姐儿依然还是嫡女!” 袁正观松开被柳云山挎住的那只手臂,背着身子,开了口,“顾清月,这些年来,你我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念在你这么多年来为我养育一女的份上,这份和离书,你签了!”从袖子中掏出早已备好的和离书。 语气平和,但语中森然的意味却昭然若揭,袁正观是铁了心要与顾清月和离,好扶持柳云山上位。 柳云山虽然满心欢喜,但此时此刻,顾清月一日没在和离书上签字,她就永远都当不上将军府的大夫人。 顾清月神情猛的一凛,不复刚才的镇定,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似有若无的笑意在她的唇角间显露,语调中却带着愠怒:“和离可以,但我要带着念姐儿一起走。” 袁正观看了看顾念,来了这么久,没听到她说一句话,怕是真应了管家的话,念姐儿落水后烧坏了脑袋。 一个傻子,带走也就带走了。 刚要同意,柳云山在顾清月看不到的地方摇了摇头,示意不行。 话音一转,对着顾清月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可,念姐儿毕竟是我的血肉,怎能让你将她带走,你若执意如此,别怪我将这和离改成休书!” 顾清月神色大变,双眸微眯,不敢相信眼前豺狐之心的人,是曾经与她同床共枕的夫君。 是了,是了…… 从他陷害父亲的那一刻,不是早该认清这个人的吗? 第36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袁正观,你就是个畜牲,李嬷嬷给我下的毒,怕也是你授意的,我要是不签,是不是明天就会身亡命殒。” 顾清月满脸的哀伤与震惊,从她被送到这里,她就已经认命了,不想与她人争抢仅有的一份宠爱,只想和女儿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为什么? 为什么! 袁正观到现在还不肯放过她! 她已经没了爹娘,难道还要将念姐儿从她身边抢走。 顾清月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悲凉与哀伤,脸颊上有温热的液体滚落,叫她如何能够接受,之后与念姐儿的分离。 “什么?李嬷嬷给你下毒了!”袁正观猛然回头,诧异地看向柳云山,嘴角微动,像是在质问她,是不是她给李嬷嬷授的意。 在袁正观的心中,自己和仕途永远放在第一位,也是这样,他才会毫无愧疚之心,将顾清月父亲的把柄,卖给了势力强盛的一方。 可这不代表他想要见到顾清月死去,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女人,就算不爱,在心里总会留下一道痕迹。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与对方和离,而不是直接休妻。 柳云山娇怯着,半边衣衫微微遮住脸颊,露出袁正观最爱她的模样,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摇摇头。 柳云山是自己最心爱的人,她说不是,那自然就是不是了。 握住柳云山的软若柔荑的手,轻轻拍着,这张无辜可怜的脸,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清水出芙蓉一样的女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袁正观低着暗哑的嗓音,语气清冷地说道:“李嬷嬷胆敢以下犯上,赐死,扔乱葬岗!” 顾清月听了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滑了下来,疯魔道:“袁正观,晚了,都晚了,李嬷嬷她挨了四十大板,已经被我发卖到边关去了,怕是半路上就死掉了……”无声地看着对方,顾清月心中满是伤感,抚着顾念的头发道:“予平,就算给我休书,我也一定要带走念姐儿。” 予平正是顾清月的父亲,给袁正观起的表字,他希望袁正观能够平定一切动荡。 顾清月刚嫁给他的时候,闺房之中,总爱用父亲起的表字称呼他,仿佛这样,就能和他走的更近一点。 袁正观听见顾清月轻念着他的表字,浑身一震,好像又回到刚娶顾清月的时候,边关清苦,仅有的一块红盖头遮住她的眉眼,现在的顾清月,哪里还有当时娇羞可人的样子。 自己最终还是对不起她…… “好,我……”答应你! “不行,老爷,无论是和离还是休妻,都是大事,您让姐姐先缓缓,妹妹怕她一时接受不了,这才说的气话!” 柳云山拦住正要同意的袁正观,朝他轻挑着双眼,拉住他的袖子,笑吟道:“老爷,我累了,您陪我先去休息……” 刚还济济一堂的人群,顿时兽聚鸟散一般,空落落的只剩下顾清月一个人。 就连顾念,都在袁正观的挟持下,抓住了胳膊往外走去。 顾念发了狂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打他、踢他、咬他,似一只被困住的小兽,在她的剧烈动作下,领口上系的斗篷被她挣扎着,掉在了地上。 然而小孩子的哭闹好像对他起不了一点作用,反而是他仗着人高马大,拎着她,像拎着小鸡仔一样,双脚都沾不到地上。 “胡闹!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的?没教养!” 袁正观从不想着,他在原主的人生中,缺席了这么多年,本身就未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反而是一上来就指责顾清月缺乏对顾念的管教,顾念生出一股反骨之心,很想弄死对方,又怕这样,会真正地让她和顾清月的未来不得安宁。 心底又生出一种无力感,这就是封建主义的权利集中制度,处于弱势的群体,根本没有人权可言…… 愤怒的情绪,像是浇了一盆冷水,从脚底凉到心底。 “老爷,您消消气,姐姐没教好念姐儿,那不是还有我吗?等回了京城,我请宫里的娴妃娘娘,帮念姐儿挑个严厉一点的嬷嬷,这宫里出来的人,保管能把念姐儿教好!” 柳云山抿嘴一笑,口上的胭脂越发浓艳,轻摇袖摆,温软地将手搭在玉枝手上,眼中流过一抹暗光。 袁正观闻言也笑了,眉目舒展开来,称赞道:“云儿有心了,正观此生有你,乃上天怜惜,唯你是我的知己也。”感慨完,又收了笑“念姐儿这性子,已经让顾清月给养废了,她要是执意带走念姐儿,那就随她去,如何值得你去费心?” 柳云山含了三分嗔怪,三分轻笑,调笑般的,在袁正观的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老爷怕是忘记了,念姐儿虽说脑子不好,但这样貌,满京城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个。”她说完,还未注意到的顾念容貌的袁正观捏住了她的脸,前后打量,看完后点点头,“不错,念姐儿生的有几分颜色。” 柳云山忽然叹谓道:“老爷,您成天的给我抱怨,说朝上的萧御史老是揪着您的错不放,您觉着,念姐儿配他家的长子如何?若是和他家成了亲家,萧御史还如何在朝堂上说您坏话?” 袁正观听了捋捋下额处的胡须,还在思量着,柳云山又说道:“老爷,您还想什么呢?我可听说了,萧御史他家的长子,可正是后生可畏的时候,念姐儿虽说是低嫁,可您也知道,就念姐儿这个样子……” 柳云山还记恨着顾清月说的话,她为顾念牵的姻缘,哪里是安了好心,萧御史的儿子,可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就要死要活的。 这些事,在他们男人眼中,恐怕是轻飘飘的,似一根羽毛。 可女儿家的,最看重的也不过是夫妻恩爱,相敬如宾,这时时刻刻有个碍眼的在跟前,这日子,怕是过的别有一番滋味哦! 就袁念那个傻子,如何会小意温柔,都说温柔乡英雄冢,顾清月,我要你陪着你的女儿,每日以泪洗面,痛心欲绝! 她在心中嘲讽着,谁让顾清月霸占了将军府大夫人的位子,一坐就是十二年,白白让自己的儿女,矮了一头。 柳云山的一番话,虽然是有私心,可她也正是牢牢抓住了袁正观的弱点,要说爱?他真的爱自己吗?怕是这爱里还混杂着其他什么…… 在不侵犯他利益的情况下,他能把你宠上天,一但你给不了他想要的,顾清月不就是一个被抛弃的下场! 她虽然看似笼络住了袁正观,可她知道,袁正观始终是凉薄的,趁着自己父兄还有用的时候,她能握住的,一定要死死握在手里! “云儿,我正观此生得你这个如此娇妻,夫复何求啊!此事还容你多多费心,念姐儿之后就交给你了!” 袁正观的眼中难掩满意之色,伸手碰了一下柳云山鬓发上的明珠,笑着说道:“前些天,有人献上了南沙产的海珠,回京后,你着人打几副头面,戴着玩儿!” 柳云山面带喜色,半跪着,倚靠在袁正观的怀中,满是欢悦。 第37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这就是原主的父亲吗? 她是不是也曾经历过这样! 父亲从来就不是她的父亲,就连母亲,也被人强硬的从身边赶走,在深宫里,她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有人在想着她? 怕是没有! 一具躯壳,在四处游荡…… 顾念此时的愤恨,没有一点价值。 李嬷嬷走了,但柳云山找了两个下人守住了她,无论她如何吵闹,都没人理会她,也无法踏出房门一步。 午时刚过一刻,柳云山换了身衣衫,绣带掐着细腰,跟在袁正观的身后,摇曳生姿地朝正厅走去。 正厅里地龙烧的足足的,下人们鱼贯而入,端着饭食进了侧进的宴堂,冷盘,热肴,暖汤,琳琅满目摆的满满当当一大桌。 府里都得到消息,将军带着二夫人从京城回来了,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在主子面前吃了挂落。 顾念到底年纪还小,精力不济,折腾了一上午,精神稍显萎靡,暖气一烘,桌上的菜没吃几口,,沉沉地就要睡去。 时刻关注着她的顾清月,也放下了筷子,将顾念搂在怀里,让她躺得更舒服一点儿。 转头看着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袁正观和柳云山,也没了食欲,对着二人说道:“老爷,念姐儿困了,我带她先下去休息。” 闻言的袁正观看了一眼窝在顾清月怀里的念姐儿,啪的一声,将筷子摔在了红木桌上:“你就是这样教念姐儿的?目无尊长!说出去,我的老脸怕是都没地放。”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烧坏脑子的孩子,用正常人的行为去要求她,虽然顾念是装的,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难道不是强人所难吗? 他觉得,只要一想到顾念嫁到御史府,本意是为自己解决大麻烦,可这么没规矩,别儿女亲家做不了,还惹得一身骚! 都是顾清月没有教好! 萧御史在朝廷上的行为,让他不厌其扰,但谁让对方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帝王老了,忌惮着手握兵权的他,派了言官时时刻刻盯着他的错处。 哼!人老就该放权,待他将对方拉入自己的阵营,还有何惧? 要是柳云山知道袁正观如此想法,怕是要他宽慰下心来,就萧御史长子做的事情,大张旗鼓地用八抬大轿迎娶青楼女子,已是成了京城谈资的笑话。 正经人家谁会将女儿嫁给他! 百官后院的夫人瞧不上他儿子,萧夫人又瞧不起平头百姓,念姐儿嫁进去,萧夫人怕是要对他们感恩戴德了。 可惜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娇女,推她入火坑,还有些不忍呢?但谁让她没投个好胎,也没个可靠的靠山! 念姐儿,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娘,平白让我委屈了这么多年。 袁正观的声音又凶又厉,将还未陷入熟睡的顾念吓醒,她揪住顾清月胸前的衣服,嚎啕大哭。 顾清月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自己怀着身孕,只身一人来到这里,没有倚靠,吃了多少苦头,他袁正观想过吗? 他没有! 温香软玉在怀,恐怕她们母女俩在他心中,一点份量都没有。 “袁正观,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这十多年来,你有考虑过我们孤儿寡母吗?你在京城阖家欢乐,现在有什么资格责问我,袁正观,你不配!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真的恶心到我了……” 顾清月的心里满是凄凉,对袁正观抱有的最后一丝期待也没了。 她爱袁正观吗? 恐怕是爱的,恨由爱生,没有爱,哪里来的恨,不然早在父母离世的那个晚上,她就该带着念姐儿,一起溢死在父母的灵堂前。 袁正观气的咬牙切齿,双眼通红,举起巴掌,就要挥向顾清月的脸上。 顾念眼见情况不对,起身护住了顾清月,重重的巴掌打在她的背上,隔着棉衣,都感觉到火烧火燎的疼痛。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她还是被袁正观的力道伤到了,拖着顾清月,从凳子上摔下来。 顾念低头看见顾清月满目都是张皇失措,对她暖暖地笑了一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念姐儿?念姐儿……”没人应她,顾清月嘶哑着声音,朝外吼道:“快!叫大夫,叫大夫啊!” 愤恨地目光看向袁正观,头上的钗环在剧烈摇摆下,缠结在了一起。 一行清泪从她的脸上滑下,湿热的温度,暖不透她一颗冷冻破碎的心。 “袁正观,我真恨啊!恨我为什么此生要遇见过你,念姐儿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让你此生不得安宁!” 这一刻顾清月的身上,折射出的影子,像极了前世的原主,不愿意委曲求全,在泥淖里苦苦挣扎的模样。 袁正观满脸震怒后的诧然,巴掌挥下去的那一霎间,他满心悔意,不想的,要不是顾清月的话刺到了他,他根本就不想动手的。 “清月……我……” “别叫我!” 柳云山在一边隔岸观火,袁正观和顾清月起了争执,正和她意。 眼看火势将息,她勾起唇角,用着柔美的嗓音说道,看似劝慰,实则重新挑起战火:“姐姐,您可真是错怪老爷了,您不在京城不知道,老爷他每日公务繁忙,您不体谅老爷不说,倒来怨憎,这是哪里来的道理?老爷是我们女儿家的天,您自己没教好,如何能推到老爷身上?” 柳云山缓了口气,仍是不肯罢休,继续讲到:“姐姐,老爷每日应付朝堂上的事已经很累了,我们要多多体谅老爷,老爷面对的是咄咄相逼的百官,咱们在家相夫教子,这不是应该的吗?不是我说您,您真的太不懂事了,我真的太心疼老爷了。” 袁正观本就不愿意承认对顾念母女俩的疏忽,柳云山的话语,正中他的下怀,自己怎会有错,都不过是顾清月的不知足罢了。 他黑着脸,严肃道:“顾清月,你个恶妇,毒妇,德容言功,你说你做到了哪一点?竟然还敢言词振振,毫无半点羞愧之心,念姐儿和你一脉相传,都如你的父亲一般,一无是处!” 一个念姐儿,已经让顾清月肝肠寸断,袁正观还不肯放过她,又来攀扯上她早逝的父亲,要是没有她父亲的慧眼识珠,他袁正观怕是早就死在了关外! 她父亲要是在天有灵,定会悔不当初,错把鱼目当成珠! “袁正观,你放过我,休书、和离,我都……无所谓了……” 顾清月躺在地上,神情空忧而迷离,结束了,一切都该回到最初的原点。 十二年,编织的一场醉梦,该醒了…… 第38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她放手了,袁正观却不想放过她,“休书?和离?你就这么迫切的想从我身边离开吗?好,你去死,只要你死了,我就给你!” 他伸手掐住顾清月的脖子,像对待敌人一样,死死掐着不放,急切的愤怒让他失了心智。 没人敢上前拉住他。 顾清月快要窒息了,浑身颤粟,面目憋的通红,求生的本能让她强烈地反抗着,慌乱的在地毯上摸索。 侧边的花架被她拉到在地,剪烛芯的剪子落在了她的手边,顾清月抓起剪子,就要向袁正观扎去。 门外的翠环慌张地跑进来,满脸急切:“大夫人,您快去看看,小姐她…她咳血了!” “念姐儿……”袁正观因这一句话,恢复了神志,他松开了掐着顾清月脖子的那双手。 “咳咳咳…咳咳,什么?咳咳咳,念姐儿怎么了?”顾清月虽然得救了,但喉咙上仍存有压迫感,咳嗽声不止,还不忘再次询问念姐儿的情况。 翠环重复了一遍,顾清月顿时泄了力气,银剪子的刀头,在她手上划出一道伤口,刚坐起的身子,又向后倒去。 翠环稳住了顾清月,扶着她,急忙急慌地去了顾念的屋子。 半路上,顾清月捂住嘴巴,猛烈的咳嗽声,全被被她掩饰在喉间,好似有细小的刀刃在她的喉间割扯,一个没忍住,一口温血吐了出来。 翠环哪里经历过这些,担忧地看着她,“大夫人……” “没事儿,我就是气急了,没事,先去看看念姐儿。” 顾清月顺手将沾满鲜血的帕子扔进草丛里,站稳身子,在翠环充满忧虑的目光下向前走去。 进了院子,顾清月上石阶的时候被裙摆绊了一下,向前一扑,身后一只大手,将快要倒地的她拉了起来。 “小心!” 一股浓郁的檀香味从身后传来,让顾清月心烦意乱的心情沉定下来。 回头一看,慈恩寺的空了大师,披着茜色的袈裟,握着的念珠泛着油润的光泽,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 “谢谢。” 顾清月对着空了大师礼节性的笑笑,身后的翠环半弯着腰,双手合十,也跟着笑了笑。 绕过屏扇,鲛纱织金的罗帐半挂着,顾念安静的躺在床上,窗外阳光明媚,屋内却是死气沉沉一般。 顾念还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 她多希望能看到念姐儿如往常一样,活蹦乱跳的,而不是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的心中,一片沧然…… “大夫,念姐儿何时能醒?” 顾清月将顾念问诊把脉的那只手握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她红了眼眶,仰着头,将含着的眼泪憋了回去。 翠环在一旁看着,眼泪也无声地往下掉,轻轻地喊了一句:“大夫人……” 府医背着药箱,将新开出来的方子递给她:“大夫人,大小姐再过两个时辰就会醒来,等大小姐醒来,记得喂她喝下去。” 顾清月让翠环接下药方,速去熬药,又转头问道:“念姐儿这次咳血,可有大碍?” 大夫伸出两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摇头说:“大小姐咳血,看似是老爷的那一巴掌,但从脉象看,应是外因,内因倒像是心思过重,郁结……于心。”一想到顾念天真烂漫,心思浅淡的样子,又迟疑道:“这…也可能是老夫诊错了,但把这口郁血吐出来是好事,大夫人不用太过焦心。” 顾清月哪里能放的下心,身后的奴才想劝慰几句,悄悄看了她几眼,终还是欲言又止。 姗姗来迟的袁正观进了小院,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外等着的安了大师。 诧异地问这身后的奴才:“怎会有僧人在这?是谁带过来的?”说完,不等人回应,跨步走安了走去。 “你这僧人,如何能乱闯本将军的府邸,还不速速离去!”扭头对着身后的管家说道:“去,从账上支上三十两银子,把这个和尚给打发走!” 袁正观以为安了大师是上门来打秋风的,颐指气使地一甩衣袖,从安了大师的身旁走过。 正要跨进屋内,回头看了一眼,管家正苦口婆心地劝说他离开,可安了大师就是不动。 管家急了,有些愤怒,平生第一次有人不给他将军府大管家的面子。 “等念…大小姐醒来后,我自会离开。”安了大师说完,闭上了眼睛,念珠在手上转的飞快,眼前的一幕,还停留在顾清月脖子被掐出的鲜红指印,和指尖稀稀落落掉在地上的血珠。 熟悉的声音传入袁正观的耳中,脚下一转,抬腿朝安了大师走来。 站在阶上,俯瞰而下,看着安了大师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陷入了回忆当中。 “春和,你说我去向振威将军提亲如何?听说他家女儿美若天仙,我若是娶了她,这兵营里的人还不得高看我一眼!” 袁正观身上有伤,被喊道春和的人,正在用细棉布给他擦拭伤口,闻言手下一按:“要只是为了让人高看一眼,用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正观,我看不起你。” 侧着头,对着烛光,春和的容貌,和现在悲天悯人的安了大师轮廓重合。 “行行行,就你高尚正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还不能让我求一求了……”袁正观大大咧咧地说着,眼神里充满了对顾清月的势在必得。 话是这么说的,但谁也不知道袁正观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春和?是你啊……,怎么军队里的大夫不当,倒跑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做起和尚来了。” 袁正观如今大权在握,对于昔日的伙伴,自然是春风得意,连言语间,都是满满的趾高气扬。 “阿弥陀佛,将军说笑了,一切有为法,因缘际会,因缘而散,都逃不开因果二字,这里已经没有春和了,贫僧法号安了。”安了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语。 袁正观嗤笑一声,站在安了大师的面前:“因果?什么是因果?要都如你一般,敢想却不敢做,自甘堕落,那我周国哪来的所向披靡!” 又压低声音,在安了大师的耳边挖苦他:“后悔了?当和尚就是为了守在她身边吗?呵呵,看在曾经你救过我多次的份上,我会成全你的,放心。” 不待安了大师做出反应,他伸手搂住了身娇体软的柳云山,一刚一柔,袁正观的眉目间,俱是对怀中女子的温情。 多可笑!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安了大师他平静如水的内心。 “袁正观,清月她不是物品,她是人,她有心的,你要是不爱她,也没必要这么羞辱她……” 安了大师怒吼道,惊动了在房间里陪着顾念的顾清月。 松开握着顾念的手,顾清月收起伤感,大夫说了没事,她也少了一丝担忧,勉力地站了起来,向院外走去。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让她心力交瘁。 顾清月下了台阶,挺直脊梁,不愿意露出丝毫的脆弱,对着安了大师沉稳地说道:“我们走。” 她在前面带路,经过袁正观的时候,像是没看见他在这里。 一点余光都不肯给他,这大大惹恼了袁正观。 难怪,难怪! 这十年里,顾清月的身边没了他,自有人能照顾。 安分守己了这么多年,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顾清月呀顾清月,我自认为给不了你宠爱,但也让你顺心顺意的过了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 奸夫,无耻!下贱! 袁正观身体里的控制欲作祟,让他再次失去了理智。 第39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顾清月,你给我站住!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你要是走了,可就再也见不到念姐儿了。” 袁正观威胁着她,在他看来,自己是顾清月的天,休书未给,她就一日还是他的妻子。 一刹间,内心翻涌过无数的想法,他想着,只要她回头,自己或许可以选择原谅。 也或许,在休书没给她之前,要将她折磨的痛不欲生,后悔这十年里,对他的轻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顾清月。 只见她转过头,像是一盏清透的琉璃宫灯,阳光一照,密密麻麻的都是裂纹,散发出支离破碎的感觉。 “袁正观,十二年了,我对你,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顾清月吩咐着身后的翠环,拿来纸笔,自己亲手写了封休书。 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然二者不可同其心,解缘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本妇多有过失,正和七出之条,自愿退回本宗。 周国二十三年四月十九日顾清月 一滴眼泪落在了纸上,顾清月自言自语地说道:“当初说要娶我的是你,把我抛弃在这里的也是你,现在,休书我替你写了,袁正观,我曾经为你妥协过一次,然而有过一次,次次妥协,我祝福你,巧取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女,此生我们,就再也不要相见了……” 顾清月带着安了大师,一步步走出袁正观的视线。 你看,这漫天飞舞的花瓣儿,像不像你曾经给我说过的誓言。 你说,边关无雪,但在山桃花开的树下,每飘落的一朵花瓣,都在是纪念我们的白头,多可笑啊…… 我经历过最动人的,是你对我诉说的甜言蜜语,多感人! 我经历过最悲惨的,也是你对我的恶语中伤,它比刀剑更伤人! 安了大师的眼中全是对顾清月的怜惜,想伸手,看到手腕处的佛珠,又放下了。 佛家三苦:怨憎会,爱离别,求不得,自己苦求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挣不脱,看不开吗? 安了啊,安了…… 佛不渡人人自渡,就,这样…… 出了旧宅,顾清月回头看看,过了今天,前尘往事尽都消散。 将军府旧宅落在最繁荣的地方,安了环顾周围,人来人往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清月,你…现在去哪儿?要不要随我一起,先去慈恩寺走走。”安了大师看着孤身一人的顾清月问道。 自己身为男人,已经出家了,就算对顾清月再有旧情,也不能让顾清月的清誉毁在自己手上。 他可以为自己做的任何事情负责,但是,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让她感到为难。 怕顾清月有疑虑,他又说着:“念姐儿说你病了,需要用到曼陀紫菀的花瓣,我在寺里建了间暖阁,花种刚出苗,应该再等两个月就能开花,你要不要去看看?” 罕见的涩然让安了大师低下了头,他是第一次当着顾清月的面,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从前对她的所有情况和现状,都是通过念姐儿知道的。 太胆怯了,从前不敢让她知道她的心意,现在也不敢去打扰她的未来,默默地陪伴着她,就是这样,他的心中也充满无限欢喜。 佛祖啊,弟子此生一直都活在悔恨当中,心中的三千烦恼丝,一刻也不能放下。 请允许我自私一回,弟子知道,我已经不配在您面前祷告,但若真的有灵,弟子乞求暖阁中的曼陀紫菀,能够早日开花,也愿她,尽快能从阴影中走出来…… 顾清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宅邸外世间百态,她的内心还处在一片荒芜之中,一切的一切,都觉得是那么的苍白。 “春和,谢谢你,我这一生,拖累了你良多,如果没有你,或许我会一直沉浸在伤痛之中。” 顾清月手中的帕子,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皱皱巴巴的卷成一团,被她塞进了袖子里,伤感道:“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就将你捆在我的身边。”她顿了顿,再次说到:“安了大师,你是人人敬仰的慈恩寺法师,而我是一位被休弃的糟糠之妻,从前,一旦有事,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您,但是,这其实是一个很错误的认知,安了大师,慈恩寺……我今天就不去了,您路上多加小心……” 顾念转过身,和安了大师背道而驰。 她最不愿意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了,最不想伤的心,也伤了。 今生欠的债,她愿来世结草衔环,报答这一份本不该辜负的真心。 都没错,只是没在最好的年华,遇见最好的你。 顾清月独自来到顾念在西大街上置办的宅子前,轻轻叩门。 “来了。”门内传来稚嫩的声音。 张小风开了门,小小的脑袋从门后面探出了,看见顾清月,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您…您是主子的娘亲吗?”张小风抬头看见顾清月的那张脸,隐隐约约透出点和顾念相似的影子。 “对,我是她的娘亲。” 顾清月看着比顾念还矮一头的小人,和蔼地笑了笑。 从今以后,这里没有什么将军夫人,有的只是带着孩子的独身母亲。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多了,顾清月躺在干净的木床上,脑海中思绪万千,她想到了梳妆台上的那张密信,和守在念姐儿身边时,被塞在手中的纸条。 “从始未傻,自有脱身之法,您在西大街木川坊等我。” 原来念姐儿从一开始就是装的,自己没有做好一个身为母亲的责任,才让女儿不惜装疯卖傻来逃脱袁正观的控制。 是不是我从一开始,就该自请休书,来换取平平淡淡的生活。 念姐儿,娘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顾清月陷入深深地自责中。 处在陌生的环境当中,顾清月睡的并不安稳,睡梦中总会想到念姐儿一个人在旧宅里,面对如豺狼虎豹的袁正观和柳云山,备受折磨。 念姐儿该如何做,才能全身而退? 一天,又一天…… 一个月后,顾清月的耐心,在一日日的噩梦中,消磨殆尽。 念姐儿,真的有脱身之法吗?她真的能安全逃离那个狼窝吗? 她不想再等下去了,她要去找顾念。 第40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穿过最繁华的大街,顾清月目光所及之处,人来人往,她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眼尾轻扫之处,看到了翠环。 手中绑着麻绳,脸上青紫一片,嘴角处的伤口,时不时会沁出血滴,佝偻着身子,被人牵着向前方走去。 怎么会? 翠环怎么会被卖给人牙子? 她不是该去京城找她爹娘吗? 自己当初离开时,问过她要不要一起,她摇着头,虽是不舍,但还是坚定地说:“大夫人,我爹娘都在京城的将军府里,我哪儿也不去,对不起,大夫人,您放心,翠环此生,只认您这一个大夫人。” 可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她。 顾清月向人牙子走去,从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手中,买下了翠环。 一个多月未见,翠环本来乌压压的黑发,现在也干枯毛躁,贴在沾满灰尘的脸颊上,像一把稻草,轻轻一折就断了。 “翠环,你如何就成了这样?” 到底是陪在自己身边十多年的丫鬟,对方惨遭不幸,顾清月怎么也无法释怀。 “大夫人……” 翠环刚喊出口,眼泪就涕泗流淌,止不住的哽咽着,所有的委屈,都有了倾诉的对象。 跪在地上,抱着顾清月哭了很久,翠环的心绪平稳了很多,吞吞吐吐地说:“大夫人,您那天离开后,将军在府里大发雷霆,不顾大小姐的身体,坚持要启程回京城。” “然后,然后……,二夫人借此机会,铲除异己,要将奴才…嫁给…二门外的王管事,奴才不愿意,后来逃过几次,又都被抓了回去,因此发怒打了奴才,他等将军一走,就将奴才给卖了……” 顾清月记得二门外的王管事,都是能做翠环爹的年纪,好逸恶劳,每次看人的时候,三角眼都看着格外凶狠。 后来沾上了赌博的坏毛病,要不是看他是袁正观的旧仆,早在顾清月一来的时候,就想把他给卖了。 前头的原配,也是因为他还不上赌债,被抵押给了赌坊,就这个样子,怎么能是翠环的良配。 顾清月从地上拉起她,用帕子擦干她的眼泪:“别哭了,别哭了,你之后就跟着我,也别叫我大夫人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将军府里的大夫人了。” 翠环握住顾清月,对她露出微笑,顺从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谢谢主子。” 看着翠环,顾清月难免不想到念姐儿,一个服侍过她的人,都能让柳云山容不下,那自己的女儿,会不会也遭遇不测? “念姐儿……”顾清月无知无觉下,说出了口。 “主子,大小姐她,毕竟还是将军的女儿,将军他,肯定会照顾好大小姐的,您别太担心。”此时的翠环,还不知道顾念是在装傻。 两个失意的人,依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从翠环的口中知道念姐儿已经不在旧宅,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顾清月只能再继续的等下去。 “大…主子,您的咳疾好了吗?奴才无用,城外种的曼陀紫菀,都被柳云山给拔了,奴才没能救下来一株。” 顾清月精神恍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翠环等了很久,才得到她的回应:“没什么大碍了,安了大师…他,替我开了药,已经很久都没咳嗽了。” 翠环一脸欣慰,不住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安了大师可真厉害!” 顾清月听到这句,回过头看看翠环,她满脸笑容,口中不停,一直在称赞安了大师。 “对,安了大师很厉害……” …… 六月初,城外的池塘里芙蓉花开的艳丽,翠环一大早就从市集上买了几枝,插在花瓶里。 这间小小的屋子,先有顾清月,后有翠环,陆陆续续地添置了很多东西,更显的温馨而舒适。 翠环抬头看天,阳光微醺,暖融融地照在大地上,不强烈也不稀薄,她拽着顾清月的衣袖,提议道:“主子,今日阳光正好,要不我们一起去城外的看看芙蓉。” 趴在桌子上的张小风,从充满墨香的宣纸中抬起头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想要游玩的心情非常强烈。 顾清月本来见张小风年纪尚小,想送他去私塾读书,可他就是不愿意去,坚持让顾清月教他。 顾清月知道,他是舍不得那几两束修银子,索性就先在家里教了。 她看看窗外,天气晴朗,手中给顾念绣的帕子刚描完一个轮廓,一只憨态可掬的猫咪在扑着蝴蝶。 “行,走走也好。” 顾清月将手中的帕子,放进床边的箩筐里,翠环替她整理着衣摆,扶着她,向院外走去,身后跟着张小风这个小豆丁。 天气好,城外游玩的人也多,翠环从租来的马车上取下一个小篮,里面是她准备好的糕点和茶水。 顾清月毕竟养尊处优了好多年,身体素质不如往昔,又病了一场,走了几步路,累的大口喘气,扶着翠环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 向远处看去,亭亭玉立的芙蓉千姿百态地盛开着,碧绿的莲叶铺天盖地地向更深处蔓延。 穿着鲜衣华服的小姑娘在池塘边玩乐,欢呼雀跃着,映着池内的芙蓉,粉的娇嫩,绿的清幽,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正欣赏着美景的时候,有人朝她走来,是一位年轻的男子,穿着碧色长衫,头发高高挽起,腰间上坠着一块游鱼戏水的玉佩。 顾清月目光沉定地看着男子腰间上的玉坠,她认得,那是她爹爹在边关的时候,亲自打磨出来的一块玉佩,是她众多嫁妆中唯一,她最喜欢的东西。 后来念姐儿出生的时候,顾清月又把它给了她。 男子在她跟前站定,掀起衣袍,跪在地上,叩拜道:“不知夫人可是顾氏清月,小生顾楚河,乃顾家第二十三代子孙。” 顾念想都没想,说出了一个让自己都诧异的名字,楚河,楚河……有多久没有想起他了? 怕是他都将自己遗忘了…… 顾念只伤感了一下,又恢复到原状。 抬起头,五官端正,稍显稚嫩,但长身玉立,极尽优雅,声色雌雄莫辨,然而从装扮上看,却为文弱雅秀的男子。 顾清月仔细打量着她,从地上拉起来,点点头说道:“正是。” 男子闻言后,眼角浮现泪花,戚戚道:“姑母,小生是您的侄儿,父亲离世时,让小生来沧州找您,感谢上天庇佑,如今可真的找到您了。” 用没人听到的声音,在顾清月的耳旁轻声说道:“娘,我回来了。” 顾清月听了也跟着垂泪,“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第41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顾清月顿时没了游玩的心情,她拉着顾念上了马车,解开顾念的头发,声音颤了好久才找回来,“念姐儿?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顾念回抱住了她,在她耳边缓缓道:“娘,是我,念姐儿回来了。”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狭小的空间里,最亲密的两个人相拥,促膝长谈,相聚的时刻,它虽然来的很晚,但总算到了。 顾清月摸着顾念消瘦的脸庞,清晰的轮廓让她的棱角更加分明,不施粉黛,也没有女儿家常有的娇憨。 也仅仅只是两个月未见,女儿的变化让她心惊,这是吃了多少苦头啊! “念姐儿,给娘细细说说,这段时间,你是怎么找过来的,翠环说你不是跟着一起去了京城吗?是娘没用,让你受你这么多的苦,娘没用,对不起你……”顾清月刚止住的眼泪,又一颗颗地往下掉。 顾念红着眼圈,替她擦干泪水,轻笑道:“娘,没事儿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她轻拍着顾清月的肩,“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就是,这个世上再没有了袁念,现在的我,是您的侄儿。” “娘,女儿假死才脱的身,不然,袁正观和柳云山是不会放过我的。” 顾念捧着顾清月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凝视道:“娘,您听我说,从今以后,念姐儿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您的侄儿,这个世道,男子永远比女子占据优势,不然,仅凭我们两个女子,是无法在这个世道立足,娘,我还要为外公翻案,我不想您一直活在袁正观的阴影下,一辈子当做缩头乌龟,娘,我们顾家,是要能堂堂正正地站出来的!” 这,也是原主的心愿…… 顾清月此时顾不得抽咽,微微发懵,似是没听懂顾念说的内容,迟疑地问了一句:“念姐儿,你…作男儿身,是要替外公翻案吗?” 顾念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是,娘,我要替外公翻案,他没错,错的只是识人不清。” “念儿,这条路很难,而且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就能想的,娘何尝不想给顾家翻案,可这些,对你来说太难了……” 顾清月不想让顾念背负这么多,翻案?哪里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她从未想过将重担压在她的身上。 这预示着,她的未来,可能会面对无限的困难,女儿身可能会被发现,收集证据时,被仇敌察觉,种种问题,都可能会死。 这是她最不敢面对的问题。 “娘,这世上,哪有不难的,我们现在无权无势,就算我嫁给一个平民百姓,过的就一定安稳吗?娘,相信我,我能做到了,我要顾氏祖辈的灵位,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没有叛敌,他们是需要受万人敬仰的英雄!” 顾清月明白,自己是拦不住的,从父亲母亲被皇上下令处死的那一刻,她就只能龟缩在将军府的后宅,不是没有恨过,可终究没有动作。 这么多年,时间已经磨平了她的野心,看着顾念充满斗志的眼睛,顾清月骨子里的顽强不屈,冉冉升起。 “念儿,娘支持你,去,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娘不阻拦你了,你说的对,我们顾氏,是该受这万人敬仰的英雄!” 顾清月身上的气质,从这一刻起变了,由一块温润似水的羊脂玉,变成了经得起锤炼的金刚石,在烈火的淬炼下,依然保持着一颗明亮的心。 整理好一切,顾清月带着顾念回了家,一个只属于她们,一个真正的,完整的家。 回程的路上,张小风奇怪的眼神看着顾念,自言自语道:“这位少爷,奴才好像在哪儿见过?” 顾清月心里慌路了一下,顾念女扮男装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稳住了心神,笑着说:“他是我的侄儿,顾楚河,你们细瞧,是不是和念姐儿很像?” 她的话一说出口,本来还没发觉的几人,仔细端详着顾念,看完后张小风诚实地说道:“是和小主子挺像的……”说完后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小主子怎么样了,这么久也没个消息。” 翠环还被蒙在鼓里,连顾念不傻的情况都不知道,又怕顾清月担忧,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附和道:“大小姐她有人照顾,肯定过的很好了我们就别担心了。” 见顾清月神色自若,故意岔开了话题:“主子,晚膳想吃些什么?奴才好早些准备。” 自从顾念上了马车,顾清月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仿佛要把之前没见到的都给补上,她随意地说着:“你捡几样新鲜的菜来,他不挑的。” 翠环点点头,偷偷又瞧了顾念一眼,对方眼尾处微微泛红,浮现在雌雄莫辩的脸上,格外勾人,看到顾念回头,含笑地看了她一眼,禁不住满面通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有了顾清月的支持,白日里,顾念去往沧州有名的私塾里进学,拥有原主的记忆,加上本来也是在现代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的医学高材生,有些东西,先生一讲,顾念不光可以融会贯通,还能举一反三,在一众学子当中,总能拔得头筹。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顾念孱弱的小身板,已有男子隽修的雏形,似一杆清竹,不屈不挠,根须深深扎在土壤之中,汲取着能量。 顾念将自己新鲜出炉的八股文放到先生面前,等他点评。 先生花白胡子,精神抖擞,摸着长髯夸赞道:“楚河,老夫在你这个年纪,都达不到你这样的高度,如今,老夫也没什么可以传授的了,这个水平,下场没有问题,但是,你的文中,有个很严重的缺陷。” 顾念弓着腰,听到后,腰身压得更低,诚恳到:“夫子,小生愿闻其详,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先生叹了一口气,声音缥缈而悠远,像是在回忆往昔的辉煌,“你这篇文章,要是放在十几年前,必能大放光彩,可惜啊,帝王老了,针砭时弊,批判朝廷的东西,如今成了习文中的一大禁忌。”说完,先生陷入了沉思。 顾念没有打断他的思绪,静静地等候在一旁,良久后,又听到他讲:“楚河,你身上有少年人的激进,但比他们更多一分沉稳,但恰是这份沉稳,让你的文章裹挟着戾气,” “楚河,你心不静,考场上犯错,大不了重来,但官场,如何容得下你犯错?老夫的建议是,再晚一年下场,出去走走。” 顾念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恭敬道:“是,弟子知了。” 三年时光,顾念过五关,斩六将,童试乡试俱过了,眼看着即将进京赶考,却被夫子给劝退了。 她这些日子里,每每告诫自己,不可急切焦躁,修人先修其心,但总不得要领,克制不住。 罢了,再晚一年。 第42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周国七十九年春,天子于病榻上坐起,朝令一出,举全国之力寻仙问道,献丹的方士不胜枚举。 修摘星阁,建问天殿,周国百姓在几月之内,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民不聊生,哀声哉道。 同年五月,大将军袁正观手握兵权,正待一举攻进皇宫里的时候,丞相安出浊迅速把持朝政,勒令袁正观集齐兵马,出兵阴山。 错过了造反的最佳时机,袁正观识时务地服从了安出浊的安排。 同年九月,阴山大捷,可袁正观早已没了对朝廷的控制权,出兵征战的军队中,布满了安出浊插放的细作,时刻监视着他的举动。 同年十一月,天子病薨,丞相安出浊扶五岁皇孙登基上位,皇三子贬为庶民,皇四子流放滁州,皇九子封为慎王,赐慎王府。 同年十二月,朝廷大赦天下,免赋税,开恩科,朝廷开始大洗牌。 这一年的周国,在风雨中屹立不倒,丞相安出浊,不对,该称之为摄政王的安出浊,强硬手段,快、准、狠、震慑住了朝堂中,危机四伏的牛鬼神蛇和杂言乱语。 朝堂上人人自危。 乱世威慑,盛世抚恤。 新年伊始,普天同庆,历史也走上了与前世相同的轨迹上,摄政王为现年六岁的帝王进行选秀。 没了顾念躺枪,袁正观一顶小轿子,将柳云山的女儿顾露,送进了皇宫。 顾念看了邸报摇摇头,不知道如愿以偿,坐上了正室位置的柳云山会不会后悔,袁正观这种只在乎自己,不顾他人的做法,值得她和她的父兄殷勤付出吗? 收回目光,顾念继续踏上坎坷不平的路上,就像一根浮萍,一年的时间,迅速地游遍了周国的一些地方。 回到家中,顾清月拉着顾念的手,一年之前,还和她持平的个子,如今再看,都需要仰着脑袋了。 她摩挲着顾念的脸,欢喜道:“长高了,也黑了,看着更精神了。” 翠环听言,也抬眼瞧了一眼,撇着嘴,挪移道:“小少爷一年都没回家,也不给家里来个信,怕是被外面的野花勾着回不来了?” 一股子的酸意,扑面而来,将军府里的大小姐,早已成了人人心中提不得的禁忌。 顾清月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笑骂道:“你这小蹄子,口里没个好话,平日里念叨的最多的不是你吗?怎么少爷回来了,你倒是没给个好脸。” 翠环辩驳道:“哎呦,我的好主子,奴才不是为您叫屈吗?您说说,这一走就是一年,心里能不牵过着吗?再说,到底是奴才叫的多,还是您叫的多呢?” 顾清月作势要打翠环,被她灵巧的躲了过去。 一旁的张小风,如今也有九岁了,一些事情,顾清月也愿意交给他干,儿时的稚嫩感全部消退,一板一眼地说道:“少爷,我们都很想您,学堂上,夫子还夸了小风,说我的字,已有了几分您的风骨。” 其乐融融的人儿欢聚一堂,顾念觉得,现在的自己被幸福包围,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让她心头一松。 和和美美地吃了一顿午膳,顾清月拉着顾念,在院子里的花架下小憩,顶上的紫藤花,一簇簇地开放着,像一片轻薄的紫色云雾,氤氲着淡淡的暖香。 顾清月在一盏茶碗里注入清水,递给顾念,敛了神色,沉声说道:“娘也不问你这一年来,过的怎么样,想必该是不好的,不然,便是挤,也能挤出一点时间,来给我们写信,报声平安。念儿,娘卧室梳妆台下放了个匣子,里面有你外公之前部下的名单,有些人,还是能用上一用的,振兴顾家的重担,娘没办法给你分担,有些事情,娘能做的,一定会为你办到。念儿,不论成功与否,你在哪儿,娘就在哪儿。” 这一年的游历,让顾念经历了很多,也使得她更加沉稳,顾念面色不改,沉吟良久,才朝着顾清月喊了一句:“娘……”所有未尽的话,都包含在这一声亲切地问候声中。 顾念绷直着脊梁,她就像一粒砂砾,被顾清月柔软的斧足包裹着,直到打磨成一颗温润泛着光泽的珍珠。 她跟着安了大师,跨过江河,登过高山,越过雪峰,也穿过丛林。 见过辽阔壮丽的边陲,领略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悲壮。 见过蝗虫过境,植被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田里颗粒无收,然而朝政腐败,活不下去的百姓易子而食。 见过滔滔洪水从天而降,水没平野,水退过后,徒留泥沙遍地,一片狼藉,牲畜在炎热的天气里腐烂发臭,瘟疫四起,她和安了大师,在艰苦的条件下,拯救了数万名百姓。 见过残暴酷吏下的屈打成招,官商相互,百姓们的反抗最终敌不过倾巢而出的官兵,伤亡惨重。 也见过人性光辉的闪耀,一贫如洗,两袖清风的父母官,十几年如一日的苦修道士,不求酬劳的替百姓救死扶伤。 见过最美的夕阳,也见过日出东方的万丈霞光,喝过露水,也咽过泥浆,见过他人生死,自己也从死里逃过生。 谁,不都是在这人世间苦苦挣扎吗? 顾念在家休整一天后,将自己这一年里做出的文章拿给夫子去看,路上偶遇同门,乃沧州有名的商户之子程文。 对方看见顾念走过来,跨步拦住了她的去路,似笑非笑,带着讽刺的意味说道:“这不是咱们沧州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吗?怎样,功名几何?哦,对了,这金榜上,好像没看到你的名字啊,哈哈哈哈,大才子,你不是很傲吗?” 程文嘲笑着,眉尾一挑,斜眼看见顾念夹在腋下的文章,趁她不留意,迅速地抽了出来,随意的翻了几下,讥讽道:“我看呀,你也不过是徒有虚表,哪里值得夫子这般上心,何必这样“辛劳”呢?你说是。”手一松,厚厚一叠的宣纸,洋洋洒洒地飘在了地上。 他尤不甘心,云纹黑金翘头靴踩在纸上,使劲的碾了几下。 顾念再也忍耐不住,言语上的侮辱,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但这宣纸上,记录了她这一年来的辛苦,如何能让人这样轻贱。 她厉声暴喝道:“程文,我知你此次金榜三甲,同进士出身,但你如此小人行径,注定你走不了多远,程文,群雄逐鹿,不到最后一刻,谁敢说就一定是你盛我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顾念乌黑的眼眸中,暗藏波涛,程文感觉,自己就是她眼中追逐的野鹿,最后被一箭穿心,钉死在树桩上。 程文心中惊惧,仍镇定自若地叫嚷着:“顾楚河,那我们就看看,究竟是谁,会是那条尸骨无存的畜牲!” 狠话撂下,还想再寻顾念的麻烦,被循声找来的夫子看到,对着两人严厉斥责着:“进学时,一再表示,禁止门内学子自相残杀,你们是抛到脑后了吗?程文,虽然你如今已是同进士出身,然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品行不端者,如何为天下苍生谋福利?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还有你,顾楚河,同室操戈,相煎何急?光阴转逝,尔等不进学,家国关系可交尔等?路漫漫其修远兮,汝该上下而求索,方为正道!学而知意,耻为无知小儿尤不如也。” 两人弯腰领训,顾念还额外得了一份处罚,将《诫子书》誊抄二十遍。 程文在夫子的调解下,扬长而去。 至于内心如何做想,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43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周国八零年三月,顾念带着顾清月,举家搬进了京城。 顾清月和翠环,重新站在了这片土地上,心中感概万千,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踏上这个地方,最终还是回来了。 顾府的宅子,早在前天子下令处死顾华的时候,就被朝廷收了回去,顾念带着几人,先在客栈落了脚,住的地方,再慢慢找。 现在的他们,用的都是顾清月的嫁妆,不能说是富足,但也刚好够在京城的开支。 在京城买房,顾念现在是不敢想的。 会试,给州府的人才汇聚一堂,堪比前世的高考,顾念在春暖乍寒的日子进了考场。 顾念拿起空白的宣纸,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前世的过五关斩六将,从众多的学子中脱颖而出,今世,还要重新再来一遍,莫名的生出一股紧张感。 “放题啦!放题啦!” 吏部尚书身穿仙鹤云纹的补服,手中握着缠金绫锦绢丝,里面包裹着如今的天子,圈出的第一道试题。 曰:丰年则有身家之人所得者多,而穷民所得之分甚少;一遇凶年,自身并无田地产业,强壮者流离四方,老弱者即死于沟壑。 顾念一看到试题,就想到了动荡不安的七十九年,天灾人祸齐齐降临,周国处处都是哀鸣。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虽是卖炭翁的诗句,用来描述名不聊生的百姓并无不可。 顾念闭眼,在脑海中想到了沉重的赋税,压得百姓喘不过气来,士农工商,看似商人排在后位,实际农民才是最底层的。 她在心中很快打了一版腹稿,既要结合实际,也要做出改变的方案,能切切实实地改变这种现状。 顾念想到了“摊丁入亩”。 将丁银摊入田赋征收,废除了以前的“人头税”。 将原本流离失所的人们,迅速集中在一起,发动最大的生产力,减轻了无地、少地农民的经济负担,促进了人口增长。 现在的周国,正是百废待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时候。 顾念将自己的所思所想都捋顺了,才开始从容不迫地动笔。 想说的,应说的,该说的,顾念毫无保留的挥洒着。 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为万民而谋福利,顾念想,每一个处于她这种情况,都会如她一样,甚至做的更好。 滴漏里的水,一点点落下,顾念全身心都放在答卷上,忘乎所以。 当结束的钟声敲响,顾念在狭小的格子间里舒展了一下筋骨,能听到骨头咔嚓错位的声音。 这三天,她在里面困了就睡,饿了补充点糖分,就着顾清月给她准备的干粮,一晃眼,还觉得清苦的事情都已经成了回忆。 顾念收拾好东西,慢慢悠悠地走出了贡院,门口的顾清月等人,正焦急地在原地等待着。 顾清月看见顾念出来,飞奔过去的拉着顾念左右打量,见顾念的精神状态不错,提着的心才松懈下来。 也不问顾念考的如何,牵住她发凉的手,塞了一个汤婆子给她。 “快暖暖!冻坏了,这贡院里冷冰冰的,昨天还看见有抬出来的秀才公,真是遭罪……”顾清月说完,才发觉不该说的,闭上了嘴,拽着顾念上了马车。 翠环早她们一步上车,看见顾念掀帘坐了上来,忙问道:“少爷,饿不饿?车上温了鸡汤,要喝两口吗?” 虽说会试的三天熬了过来,但毕竟不是什么舒适的地方,几天没有梳洗,蓬头垢面的感觉,让她没有一点胃口。 但回头看到翠环已经盛好了一碗,正要递给她时,拒绝的话再也没能说出口,打起精神,对着众人笑了笑,端起鸡汤一饮而尽。 “好喝。” 到家后,熟稔的气息扑面而来,顾念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 打水洗漱,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时候,整个人才活了过来,一碗鸡汤,早消化的无影无踪,肚子如今正唱起来空城计。 顾念从屋子里出来,到处都没看到人影,朝外喊了两声,也没人答应,暮然间,看见屋顶上的烟囱生起了袅袅炊烟。 心念一动,到了厨房,看见顾清月、翠环和张小风都窝在这里。 乳白色的蒸汽在屋里缭绕着,朦朦胧胧的像披了一层白纱,其中的欢声笑语,是弹奏的动人歌心弦。 “你们怎么都在这?”顾念诧异地问道。 张小风放下手中的捅火棍,牵着顾念,在火炉边上坐下来,这里的温度更暖和一些,“少爷,您没去休息吗?” 顾念回来的时候,一脸疲惫,脸色并不好看,顾清月等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不去打扰她,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谁知顾念自己找来了这里。 “等一会儿去,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顾清月和翠环手上沾满了面粉,手下动作不停,抬头看了顾念一眼,灿笑着:“在做状元糕,姑母希望你,能金榜题名,不负这往日的辛劳。” 顾念哑然了,摇摇头:“这,这如何能当真?要是吃块糕就能高中,那还要科举做什么?” 加上上一世,顾念三四十年的时光里,从未有人为她做过这样的事,因为一点希冀,殷勤地做着并无意义的事。 自己本身的世界,没人将她放在心上。 唯有的一个安楚河,也因为自己的缘故,从未和他在一起过,两人连同桌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上一世,顾父顾母虽然爱她,但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摒弃封建迷信,根本没人为了一个可笑的寓意,亲自下厨。 她无法理解这种盲目的行为,但胸腔里跳着的一颗心,怎么会这样的快,眼睛怎么这样的想要流泪呢? 顾念捻起一块儿糕,云朵般的形状绵密细腻,轻轻咬上一口,软糯中带着清甜,糕点上缀着顾清月熬的玫瑰酱,浓郁的香气一点点在口中化开。 几个人看着顾念将状元糕吃下去,欢呼雀跃着:“恭喜,恭喜!我们未来的状元郎将状元糕吃下去了,恭喜顾状元!” 顾念扬起的嘴角,强制性地收敛下来,连连摆手:“要真如你们这般说,我要是没考上,可就难收场了。” 顾清月用沾着面粉的指尖轻点上顾念的眉心,口中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在我们心中,你就是我们的状元郎!” 翠环和张小风附和着,飞快地点着头,喜笑颜开,口中称赞道:“状元郎!状元郎!” 第44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放榜之日,天还未亮,张小风比顾念还紧张,一大早就等在告示前。 看见顾念镇定自若的样子,他疑惑地问道:“少爷,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怕没有中举吗?还是怕,你少爷我,没有再次重来的勇气?”顾念笑了笑。 做任何事情,都不敢称是万无一失,但因为失败了,就开始一蹶不振,止步不前,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做,至少不会因为失望,怨天尤人。 张小风不懂,若是他有一天,面临这样的大事,恐怕会担忧的食难下咽,寝难眠安。 顾念摸了摸张小风的头,没有说话,这是她经历了好几世,才磨炼出来的,害怕,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你怕,它就会解决吗? 顾念昂首看向前方,处之泰然的情绪,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锻炼出来的,这需要漫长的摸索。 学医苦吗?厚厚的医书,每一个字都要牢牢记住,苦吗?苦的。 制药累吗?一次次的失败,任何一点细微的差距,都要推翻重来,累吗?累的。 八股文难吗?重新修习一种文体,艰涩难懂的文字,一字一句都要谨慎斟酌,难吗?难的。 但就是这样,努力的付出,回报率尽管很小,仍不会后悔迈上了这条路,前路艰难坎坷,也要勇往直前。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高声喊道。 榜单前人潮涌动,张小风奋力地跳起来,连榜单的影子都看不到。 “晋州人士邵纪检,会试第一甲一等榜首,会元!是会元!” 人群中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居于榜首的会元站了出来,获得一片恭贺声,喜悦的气息还没维持太久,有落榜的秀才公痛哭哀嚎,倒地锤胸,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世间百态,嘈杂的人群里,有人欢喜,有人落寞。 张小风仗着身量小,丢下顾念,一个人挤进了拥挤的人潮。 幼时的营养不良,导致张小风十岁了,个子还停留在七八岁的模样,比同龄人都要矮上一截。 窜进去,没一会儿跑了出来,兴奋地喊叫着:“少爷,第二名,您是第二名!” 声音太高,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直到张小风站到顾念面前,众人这才注意到,风姿绰约的少年郎,正是此次会试的第二名。 “恭喜,恭喜……” “谢谢,同喜,同喜。” 恭贺的人里,有的人强颜欢笑,笑容里夹杂着无尽的酸涩,有的真诚贺喜,想要获取一份喜气。 顾念来者不拒,只是态度更加谦恭,到了这一步,只要不出差错,半只脚就踏进了名利场中。 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这句话,未尝没有道理。 顾念和张小风到家的时候,朝廷里的人,比他们更早一步,见到顾念回来,周围的邻居都喜气洋洋地贺喜着。 顾清月高兴,嘴上的笑容都没平复过,撒出来的利钱,堪比他们一家半年的开销。 顾念谢过官差,另在望江楼上开了谢宴,酒过三巡,顾念礼数尽位后,才折身返回家中。 屋内,顾清月,翠环和张小风三人,静坐无言,面对着满桌的菜肴,都没有动筷,乍喜的余韵还没缓下来,心中激荡着,汹涌般的浪潮。 看到顾念,顾清月惊诧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念满身酒气,接过翠环倒得茶水,漱了漱口,才开口说道:“我想陪着你们一起。” 话音刚落,几人微不可察地啜泣着,像呜咽的小兽,在空中悄无声息地飘荡着。 顾念当做没看见,神情自然地扫了一眼桌上,看见还没动的饭菜,抓起一双筷子,夹了根鲜嫩的笋条,边吃边说着:“好吃,都一起动筷。” 静谧无声地吃了一顿午膳,顾念的酒劲上来了,灌了两口清水,晃晃悠悠地躺在了床上。 一觉好眠,睁开双眼,皎白的月光洒了进来,待要起身时,顾清月正趴在自己的床沿边熟睡,呼吸轻稳,淡淡的光影给她镀上了一层微光。 不再动作,顾念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顾清月。 来到这里的几年,她从孩童长成了如今,年少的模样,顾清月的眼尾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 “娘,谢谢你。”顾念看着她,小声说道。 睡熟的顾清月睁开了眼,和蔼地笑着:“傻孩子,和娘说什么谢,倒是你,吃了多少苦,才走到这里,娘没想到,你会做得这样的好。” 顾清月从泪珠中看到,还没八仙桌高的顾念,握着毛笔,在宣纸上书写着,被夫子训斥笔力不够,幼小的她,在荷包里装满石块,挂在手腕上,直到达到夫子的要求为止。 其实本不需要这样急切,晚两年,自然能够达到,可顾念还是咬牙坚持,有时候,她会忘了,顾念本该是养在闺房里的娇女。 周国八零年四月十五日,丑时三刻,顾清月陪着顾念,通往直达天府的官道上,露水湿重,披着的衣袍,湿漉漉地拖曳在地上。 “娘,送到这里就行了,您回去。”紫禁城前,络绎不绝的马车,都在这里停留,等待着宫门一开,直面天子的殿试正式开始。 顾念和若干者贡士站在偏殿,等待着天子宣召。 “宣,贡士入殿!”太监拖长尾音叫到。 经历了层层筛查,顾念才真真切切地踏上了正殿,头顶上的琉璃瓦,泄下日光,明晃晃地投射在地上,威严庄重的大殿,雕梁画壁,凶猛强悍的黑龙盘在殿柱上,金粉暗浮,让人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敢抬头,顾念跟在太监的后面,趴跪在了地上,高呼着:“草民顾楚河,叩见圣上,恭祝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稚嫩的童音从顶上响起:“起。” 又有太监跟着一起高呼:“起——” 众人站起,垂立在大殿的两侧。 天子端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乌泱泱的,陌生的人群,习惯性地扭头向左侧看去,那个位置站的正是摄政王安出浊。 天子好像并不清楚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但仿佛只要这样做,自己会有一种无言的安全感。 座下的摄政王像是没有看到,垂眸盯着脚下的毡毯,静默无言。 小天子只好轻咳一声,期望他能抬头,可摄政王安出浊仍是没有动作。 幼小的天子心有恐惧,咬着唇角,睫毛轻颤,颤声说道:“……开始。” 立刻就有太监再次高声唱喝着:“殿试启——” 顾念转身站在身后的书案前,身后的小太监,将一张密封的信件,轻轻地放在她的桌案上。 “坐——” 顾念闻言坐了下来,挽起衣袖,将笔墨摆放成自己惯用的方向,才慢慢地拆开信件。 第45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今则盛京、淮洲、渝河等之海船,泊之口岸于东,近日朝臣争论,海事禁否亦关行乎?” 顾念脑袋一抽,若要论权谋利智之道,她可能还是需要再锻炼几年,但是涉及朝廷政治等问题,她倒还能说出几分见解。 纵观历史,各朝各代因此事都会引发争议,禁海,意味着将国家与其他国家分割,井底之蛙,很容易被一时的繁荣迷惑,进而不思进取,虽然能禁止一部分他国侵扰,但过犹不及,像清政府的闭关锁国,发动的鸦片战争,直至后来的彻底沦陷。 顾念在心中斟酌再三,才开始提笔写下自己的答案。 臣对臣闻: 开海,利者,习他人之长,补己之短,商贸交贩,提百姓之安居乐业也,视而远志,弊者,周国物产丰饶,恐引他国觊觎,引发战火,民众无踹息之地也。 禁海,弊着,闭关锁国,难以自省,沉于怡然自得者民众众多,列强围攻,无拼战之力,周国危在旦夕,利者,稳沿海区域民者心安,巩固天子权利集中。 然,吾以为,堵不如疏,禁不如开也,禁海令弊大于利,不益于周国盛强,三人行,必有我师,取其之优,补己之短,待国泰民安,无敌于天下者,又有何可惧? 朝廷开海,设郡属,建海事军队,通关口岸宽出严禁,渔者不可过线,另立百事坊,网罗天下有志之才,利国者,赏银白两,商贸船只,需受权方可通行,自由通商者,遵守开海条款,不得私自出海,朝廷加强巡防…… 臣末学新进,罔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 顾念写完最后一句,放下了手中的笔,向前望去,会试头名的邵纪检,早已停笔,正胸有成竹地站在一旁。 见顾念看他,微不可闻地对着顾念轻轻颔首。 庄严肃穆的气氛,只有摄政王敢在朝堂上合眼,下首的百官在底下站了近两个时辰,不敢出言。 唯有上首的六岁小天子,正无聊地在龙椅上扭来扭去,动作稍大一些,摄政王挑眼,的一个眼神扫到,自觉安静下来。 时间一到,又是太监拖着嗓音喊道:“毕——” 贡士身后站着的小太监,手脚麻利地将学子考试的卷纸归纳起来,装订封口,恭敬地呈给摄政王安出浊。 两百余份的卷子被对方随手扔于一旁,看着底下人声鼎沸的大殿,说出了本次殿试的第一句话:“刘尚书、朱御史、李内阁,等十二人,随天子去文华殿批阅,其余人等,退朝。” 还未等朝臣并贡士行跪拜礼,就挟着天子,向外走去。 这是顾念第一次见到安出浊,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对方身上有着浓重的,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气息。 傲慢而又狂妄,那么的不近人情,或许正是这样,才能在幼龄天子的继位下,稳定朝纲。 小天子对他,惧有之,可更多的还是依赖。 三日之后,顾念等人,又在偏殿静候,等待天子宣召。 耳边络绎不绝的恭维声,围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圈子,已然形成一个个团体,人群里,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一个极有可能成为前一甲的贡生。 拥簇最多的邵纪检,穿过熙熙攘攘地人群,看向了顾念,她正形单影只地独自站在窗边。 在女子中,顾念的身高比例等,相对挺拔,可称得上是鹤立鸡群,但和侧殿里的男子相比,又显得异常单薄,柔弱不堪。 “小生邵纪检,字长中,敢问公子名讳?” 顾念回头,对着他笑了一笑:“不敢,不敢,小生顾楚河,暂无表字,尔敢不知?会元邵纪检,一甲在握,幸会幸会。” 邵纪检谦虚道:“沽名钓誉,沽名钓誉罢了,顾兄高看,吾等皆为贡生,不可说,不可说……”摇着手,不过眼中的势在必得做不了假。 停顿一下,再次问着:“不知顾兄对此次殿试,有何见地?” 顾念收了笑意,郑重地看着他,“不知邵兄此为何意?禁海、开海,并非我等一言所行,朝廷自会裁决,我等奉令行事即可。” 她环顾四周,偏殿内伺候的太监虽然看似稀松平常,可竖起的耳朵,预示着这里发生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某些人的监控之下。 顾念收了笑意,冷冷地注视着邵纪检的眼睛,邵纪检的身上,文人气息浓厚,举手投足间,又带着股侠客之风,不怪一甲无望的贡生,在偏殿里就开始阿谀奉承他。 抛开手段,顾念看了他会试的考卷,会元头衔,实至名归,自己比上他,确实又些不足之处。 这次的试题关于禁海、开海,现在虽然没有定论,但恐怕朝廷已经有了意向,刚好借此殿试,集周国各地优等门生,探听民情民意。 开海、禁海,事关重大,他们这些还未取得功名的贡生,还是不要争议的好。 稍有不慎,要是传入他人之耳,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引起群臣抗议,或对方猜忌,怕是前期所有的努力,不仅白费,还会祸及家人。 顾念在心里默默地摇摇头,对方的手段太过隐蔽,她朝右看去,邵纪检刚聚众的地方,偶尔传来几声高昂的议论声,要是没猜错,恐怕讨论的,就是此次殿试的内容。 也有谨慎的贡生,在一边静观,不发一言,被问到时,含糊几句就过去了。 没有防备之心的人,怕是要毁在自己的口无遮拦上了,谁能相信,前一秒刚和你称兄道弟,后一秒,自己就成为被对方推入深渊的牺牲品。 私下对峙时,又抓不住对方把柄,或许还会认为是自己的运气不好,能力不足。 待这时,所有人对他落井下石,邵纪检再巧言令色几句,恐怕对方豁出性命也愿意为他办事。 邵纪检的心思过于沉重,不可深交! 顾念在心里给他着重标红,以后在官场上,遇到他了要更加小心谨慎。 邵纪检见顾念不肯再言,风轻云淡般的扶袖浅笑:“顾兄所言极是,一切皆由圣上裁决,我等奉命行事便可。”匆匆结束了这场讨论。 盏茶之后,有太监前来宣召。 “宣一甲三人入殿——” 随行的小太监,将刻有云纹的玉桂放在获得一甲的三人手中。 桂,同圭,寓意着天子授誉,栋梁之才。 顾念抬头一看,除了她和邵纪检,还有一位中年男子,风韵极佳,但藏于人群中,又不显山露水。 三人互相观望了对方一眼,按年龄排序,顾念跟在二人身后,向正殿走去。 身后是熙熙攘攘的恭贺声,迈过这道槛,可就再也无回头之路…… 第46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草民顾楚河,叩见圣上,恭祝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念跪下,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映出她的身形,月白色的长衫铺在地上,额头触地,幽寒的沁凉感,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次小天子没有说话,只是扬起脑袋,给了旁边伺候的太监一个眼神。 “起——” 三人低眉,站了起来。 摄政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甲者,唯有尔等三人,黄齐远,得批红者最多,头名,任翰林院修撰,次名,邵纪检,任翰林院编修,三者,顾楚河,任御前府学教授。”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顾念。 按常理来讲,殿试一甲者,基本入职翰林院,从周朝初代延伸至今,从无例外,这突然冒出一个御前府学教授,官职虽低于翰林院编修,但这独一份的殊荣,不得不引人怀疑。 这新进的一甲探花,莫非是摄政王的人?这明目张胆地安插在幼年天子的身边,难道摄政王他,想要……? 朝臣不敢深思,凡领教过安出浊手段的人,都回头屏息,生怕自己的动作,会引起安出浊的猜疑。 可以毫不夸张的讲,就算安出浊现在要将某一官员无缘无故地斩首示众,恐怕都没人敢站出来替对方求饶。 就是这强制性的手段,才能将已露衰败气息的周国,从危在旦夕中欲火重生。 众人既忌惮他的权术,又敬佩他的谋略。 顾念心中也很诧异,这个摄政王到底想干什么? 在大庭广众之下独予殊荣,周围人的目光似短剑,带起的凌厉风雨,将她里里外外缠的不敢动弹,刀光剑影下,更别提抬头看上一眼。 被高高地悬挂在众人面前,顾念进退不得,说安出浊是这天下之主都不为过,蝼蚁没有人权可言,只能循着安出浊指出的方向,一步步向前走去。 或许这样,她能活的更久一点…… 安出浊的行事风格,顾念算是领教到了,她本和安出浊的距离,有着天壤之别,可对方一照面,就将她和天子,甚至他自己牢牢困在了一起。 谁能相信,她顾念在一天之内,并非自愿的,成为了这天下棋局中的一枚棋子,还不能反抗。 一甲二甲三甲分配结束,一些被分配在边远贫瘠的地方的人,顾念看了,正是几个在偏殿上叫叫嚷嚷的人。 苦地难出政绩,再加上手中人脉不广,怕是半辈子都难以脱离那个地方,站在正殿上,已是最辉煌的时刻…… 言多必失,顾念又在心中敲了个警钟。 散朝后,群臣离开时,都对着顾念拱手作揖,寒喧几句后,才匆匆离开。 一波接一波的人,顾念应付的是心神俱疲,每一句话都是慎而又慎,如履薄冰,为官数载,朝臣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是发挥到了极致。 谁也不敢说这背后,是一颗真诚相待的心。 日头西下,顾念等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全部离开,才从胸中呼了一口郁气,右手借由广袖的遮挡,指腹摸上里衣的袖口,上面有顾念嘱托翠环刻绣的四个小字。 谨、言、慎、行,凸起的痕迹,一遍遍摩挲着,这道痕迹,时时刻刻提醒她,稍有差池,面临的便会万劫不复! 已成为众矢之的的她,哪里还有安稳可言。 头重脚轻,飘乎乎地向外走去,长长地甬道上,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越发沉重…… 这高高大大的宫墙,困住了原主四年,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是不是有一天,她的鲜血,也会染红这片高墙。 百姓苦,身为封建礼教束缚的百姓,更苦,是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凄苦的现状的苦。 或许有一天,自己身居高位,拥有更多的话语权,是不是就可以用自己手中的力量,去改变这个国家。 期望多绚丽啊! 这赤红的宫墙,埋葬着鲜血,也鼓舞,振奋着人心,权利的诱惑,正如毒品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这柄双刃剑,刚展露锋芒,饮着手中的鲜血,能否为这天下苍生,开出一条道路! …… “死神大人,我要是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死掉了,会怎样?直接死在这里吗?” “不会,你不会死掉,世界会重启,直到你完成任务的那天。但是这重启,你或许会附身在一块石,一根草上,受尽磨难,甚至,被世界判定无力改变后,你可能会……成为我……” 之后再问,顾念都无法得到回应,或许,人世间至苦的事,自己还未经历…… …… “少爷,您怎么现在才出来,叫我好一阵担心。”张小风忧虑地看着她。 顾念的脸色,像生病时一样的惨白,如一朵失去养分的鲜花,不复昨日的荣光。 顾念从嘴角中挤出一点笑容,宽慰他:“没事儿,我就是有一点点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她爬上车,无力地倒在车厢里,张小风多看了她两眼,贴心地替她将车门关上,留下顾念一人,在车厢里休息。 “郑叔,慢点行,少爷他……有点儿……” 张小风再说什么,顾念已经听不清了,她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马车在路上行驶着,顾念迷迷糊糊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她,手中捏着手术刀,向舞台后的通道走去。 如现实一般,安楚河再一次出现,拉住了另一个她的胳膊,口中轻启道:“你不能去!” “放开我!我要去,我必须去!”另一个的她拼命挣扎,无意识的,刀刃刺中了安楚河的心脏,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 顾念抬手一看,自己的指尖干干静静,但那湿热、黏腻滞涩的触感,却也如另一个的她一样,同样留存在手上。 手术刀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另一个她抱住安楚河,双手捂住他伤口,那一刹间,两个她,同时在胸腔里发出哀鸣。 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往昔修习的那些常理,像是突然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满目的鲜血和另一个的她地惨叫。 “楚河,安楚河……” “你醒醒,你醒醒啊……” “对不起,我不想伤你的,你醒过来好不好……” 另一个的她,像是支撑不住一样,扶住安楚河的身子,慢慢跪坐在了地上,身边流淌的鲜血,慢慢凝固,黑褐色的血迹,刺痛了她的双眼。 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绝望,两只手,都伸向了血泊中的那把手术刀,只是顾念的指尖,穿透了另一个她的手臂。 刀尖刚抵上另一个她的心脏,怀里的安楚河,像是一面玻璃,从头到脚,裂成了一寸寸不规则的暗纹。 从安楚河的身体里,发出沉闷的响声,另一个的她,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生怕这龟裂的样子都无法留存,变成了碎片。 然而上天像是要和她作对,本就不完整的安楚河,在下一秒,碎裂成了无数的玻璃块,每一块都浮现出她的身影。 她伸着手,在空中抓取着,每撷取一块,指尖就淌下一连串的鲜血,重复着,重复着,另一个的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安楚河就这样消逝。 手臂被割裂成森森白骨,也无法阻止安楚河的消失,哀莫大于心死,另一个的她,像是没有痛觉一样,鲜血淋漓的掌心,握住手术刀,将它缓缓插进了自己的身体。 “安楚河,等等我,我…马上…就会来陪你了……” 第47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少爷,少爷?醒醒,到家了。” 张小风坐在车辕上,朝车厢里轻声喊道。 顾念睁开了眼睛,哀恸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血泊中的那场梦,太过真实,那把手术刀,好像也插进了自己的心里。 眼角一片冰凉,顾念伸手一摸,泪水沾湿了她的衣襟,在梦里,她们都没有哭,原来,不是没哭,只是她感觉不到罢了。 张小风还要再叫,顾念抬起了手掌,没有说话,从车厢里坐了起来。 张小风迟疑地看着她,怎么感觉顾念休息了一会儿,面色更加不好,而且身上还有股若有若无的哀伤气息。 “少爷?心情不好吗?” 顾念摇摇头,拒绝了张小风的搀扶,摇摇晃晃地下了车。 一时没注意,一个踉跄,脑袋磕在车壁上,晕晕乎乎地,好像还没从睡梦里,那个血腥的场面中走出来。 顾念疼的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已经让她倍感疲惫。 现在又突如其来的做了这样一个梦,究竟是好是坏? 还是,这段时间太累,想找个人依靠? 顾念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疼痛让她清醒一点了,当她再次睁开眼,眼中的迷茫和脆弱全部消散。 “没事儿,我有点累,你一会儿跟夫人讲,晚膳你们吃,我不饿。” 顾念脚下发软,进院子的时候,看见在廊下等她回来的顾清月,只好转了个方向。 “娘,很晚了,您不用每天都等我回来。”顾念无奈地说着。 自己每次回来的时间都不准确,顾清月的身子又不是很好,夏日傍晚天气凉爽倒还好说,但冬日,寒风瑟瑟,生了病可就不好了。 顾念劝过对方很多次,都被顾清月温柔地拒绝了。 “饿不饿?娘在厨房里煨着汤,要不要喝两口?” 顾念无法拒绝顾清月满怀期待的眼神,准确来说,是一切善意的感觉,她都无法抗拒。 几世里,她遇到了很多人,有无缘无故生出的善意,也有平白无故生出的恶意,善恶其实就在一瞬间。 幼年父母离世,顾念特别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善念,上天怜悯,让她能用这种另类的方式,去补偿她曾今失去的一切。 “谢谢娘。” 顾念伸长手臂,抱住了顾清月,比她还高的顾念,现在却像一个小孩子,仿佛又重新回到了最安心的港湾。 “走喽,喝汤去了!” 顾清月在前面走着,知儿莫若母,顾念散发出的颓丧之气,她如何没有注意到。 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顾念的眼神无意间地躲避了一下。 她就知道,顾念的心里压着事,但又强颜欢笑,不让自己担忧,想来也该是问不出什么,倒不如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好。 顾清月递给顾念一碗汤,汤碗比顾念的脸盘还大,香气扑鼻,白腾腾的热气让顾念冷峻的脸上松软下来,柔化了她的五官。 喝了一口,顾念看到顾清月就站在一旁,含笑地望着她,不动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直等到顾念把汤全部喝完,才没头没尾地念叨了一句:“我的念姐儿,长得真好看。” 好久没有听人夸她,顾念羞涩了一下,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深处的笑意。 顾念回到自己的房间,突然发觉傍晚时的自己,在无病呻吟,她在这个世界里,真切感受到的暖意,难道就不算温暖了吗? 上个世界,有父母,有朋友,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的,有娘,有翠环,张小风和安了大师,还有夫子,谁说就是一个人了? 自己依靠不了别人,但她已经足够强大,能给别人带来依靠,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顾念一大早,就被屋外的声音给吵醒,一夜安眠,顾念取下衣架上的斗篷,随手披在了身上,向外走去。 “少爷,你起来了。” 顾念一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张小风,捧着一身崭新的长袍,正在门口等着。 “嗯,起来了,姑母不是才给我做了一身衣服吗?怎么又做了。”顾念的语气有些严厉。 顾清月做事一向认真,忙起来就会忘了时辰,不熬到实在受不了就不停手。 再说,针线活儿本来就费眼,她衣服只要够穿就行了,更何况,之后上衙,自有朝廷发的官服,有几件换洗的行。 看来她之后,还要好好劝劝顾清月。 “这衣服不是主子做的,今儿个早上,朝廷来人,说是圣上恩准,在鹿鸣苑举行恩荣宴,新科进士均可参加,这身衣服,就是给探花准备的。” 张小风说完,与有荣焉,跪在地上,将手中的衣袍举过头顶,低着头,激动地道:“恭喜少爷新科一甲!” 顾念被张小风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拉了起来,口中嗔怪地说:“做什么要这个样子,这个家里,我和姑母,可从没把你们当作下人。” 张小风听了眼泪汪汪的,带着哭腔说道:“我…我就是高兴,您和主子,对我们的好,小风此生没齿难忘。” 早在他们一同进京的时候,顾清月就把张小风和翠环的卖身契都还给了他们,也没想着回报。 但是翠环和张小风都是实诚人,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不是亲人更似亲人,两人都不愿意离开。 张小风说的情真意切,顾念哪里感受不到,替他擦着眼泪,玩笑道:“可快别哭了,我这还没穿上身的探花衣裳,都快被这哗哗啦啦落下来的眼泪水给冲跑了!” 张小风不好意思地从地上站起,大声嘟囔着:“少爷你坏,你嘲笑我!” 顾念抓起衣服,躲进了屋子里,留下张小风一个人在外面跳脚。 穿戴好,顾念学着古人,在腰间插了一把折扇,风度翩翩地打开门,向外走去。 张小风早就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遗忘,看见顾念走出来,惊叹道:“少爷,您真的是玉树临风,貌比潘安!” 顾念抽出折扇,敲在张小风的脑袋上,调笑着:“有点儿长进,今日需要做的文章,可以少写一篇。” 在张小风的开怀大笑中,顾念走了出去。 白马锦袍,暗红色的华服上织着暗纹,在日光下若隐若现,顾念手握缰绳,在道路上疾跑。 官道上空空无几的百姓,提着小篮子,在往这边探头张望,更多的百姓,都跑到鹿鸣苑前的官道上,想要一睹状元郎的风采。 第48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探花来了,是探花!” “模样真俊,比往年的探花更胜一筹!” “探花看这里!” 鹿鸣苑前的路上,挤满了人,顾念骑着马,小心翼翼地放慢速度,怕伤害到了无辜的百姓。 这更方便了道路两旁的百姓,有大胆的小娘子在酒楼上,高声喊道:“顾探花,小女刚刚及笄,一见倾心,若君有意,请抓住这个香囊。” 顾念闻言,仰头向上看去,迎面被香囊砸了个正着,她一把抓住,往回抛去:“承蒙厚爱,心中已有牵挂,愿你之后喜得良缘,谢谢!” 顾念对着那个大胆的小娘子微微一笑,又转头向周围的点头示意,迎来了铺天盖地的鲜花和瓜果,心中想着,原来掷果盈车真的存在。 短短的一截路,顾念硬生生地走了半个时辰,终于从人满为患的官道上走到了鹿鸣苑的大门。 提起衣摆,顾念踏上台阶,一进门就远远望见了邵纪检正站在人群中,手中握着一支斑竹狼毫笔,在铺起的丝绢上题字。 对方写完放下毛笔,周围的人纷纷低头,对着邵纪检新作的短诗夸赞着。 “好诗,好诗!”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不愧是一甲榜眼,最为贴切,也最为传神,不得不说,长中兄,这个水平,我等甘拜下风,佩服,佩服啊!” 络绎不绝的恭维此起彼伏,邵纪检仍是一脸谦虚着,抽出一条手帕,将砚台里的磨条擦拭干净,正巧一扭头,看见了刚进来的顾念。 “哎呦,顾探花来了,恭喜,恭喜!”对方朝着顾念的方向,双手互握,做了一个拱手礼。 旁边的进士见了,也匆匆地站了起来,朝着顾念的方向,拜了拜礼。 那天殿试上发生的事,他们都听说了,顾楚河虽然列为一甲最末,可这背后的靠山,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摄政王安出浊,捏死他们还不跟个蚂蚁似的。 顾念只能含着笑意,一个个的回礼过去。 对方这么做,无非是都认为她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摄政王安出浊可从来就不是自己的靠山。 顾念落座,宴会上还有一些并不知情的人,被身边的人拉着“科普”。 碎碎念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未停止,时不时有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目光投向她的身上,一波皆一波,看的顾念心里不是个滋味。 自己从未这样高调过,这种另类的,无形中被人抬高身价的感觉,还真是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一个人坐在桌子前,顾念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来了。 “您就是探花大人?小女子卿婉,久仰大人很长时间了。” 顾念侧目一看,一位臂间挽着轻纱的女子,站在了她的旁边。 纤腰扶柳的身子,楚楚可怜的样子,再加上说话的声音似一股清泉,像是在人的心尖上流淌。 顾念多看了了几眼,确实是个美人,若她是个正常的男子,恐怕都抵挡不住对方柔美的风姿。 “正是不才,不知卿婉小姐所来何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女子,心中怀的到底是什么鬼胎! 顾念将腰间的折扇拆下,放在了桌上离手最近的地方。 刚问完,那美貌女子的泪珠就一颗颗一颗颗地滚下来,露出一个凄美动人的表情,呜咽着:“小女本是江州湖边的浣纱女,被一过路的富商强取豪夺了去,他烧了我家的房子,吩咐手下,还把我爹娘痛打了一顿,小女无奈,之后不得不跟着那位富商,后多亏一位官家老爷救了我,还愿意请先生教我诗词歌赋,官家老爷对我如再生父母,可谁知,这一切都是有所图的,那官家老爷不过是看小女容貌艳若桃李,也想强了我去,小女子虽读书不多,但探花郎您的才华,卿婉仰慕已久,不知大人能否帮小女脱离苦海,小女知道这请求有些过分,但您放心,小女只要能一直陪在大人的身边就好,恳求大人,帮小女一把!” 那女子说完,就要往顾念的身上倒,一股淡雅的香气,幽幽地传入顾念的鼻腔中。 顾念心中冷笑一声,这女子哪里是想要她帮忙脱离苦海,不过是人为地编造出一个悲凉的身份,借此来让顾念心生怜惜,幕后之人趁机将这颗钉子安插在她的后宅。 要真是个怜香惜玉的男子,这美人计还真是个好方法! 女子的枕边风,再加上温香软玉的小意讨好,想必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幕后之人吩咐的事,完美地解决。 可惜,这个方法对她无效! “卿婉是,我想你求错人了,我一个初入官场的人,如何能与那位官家老爷抗衡?你去求求其他人!” 顾念用扇子抵住对方还有继续依偎过来的身子,用力推了推,最难消受美人恩,这福气,她是享用不了了。 卿婉听了,跪坐在地上,巨大的裙摆在脚边绽放,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亭亭玉立的半直起腰,扯住顾念的胳膊哭诉着:“大人,您如何做不得小女子的主?人人都说,您背靠摄政王,朝廷上下,谁不敬您三分,正因如此,小女才求到您这,您就当可怜可怜小女,帮小女脱离苦海,小女愿此生一直跟着您的身边,为奴为婢伺候您一辈子!” 凄凄切切的模样,引得身边众人围观,众人不敢当面指责顾念,不过眼神倒泄露出一丝艳羡,这么一个大美人在跟前,说得又是这么可怜,这探花郎可真能狠的下心来。 都在惋惜,为什么被美人钦慕的不是他们! 闻声过来的邵纪检走了过来,见顾念的脚步跪着俏丽谦恭的女子,上手抽掉了顾念紧握的折扇,戏虐道:“探花郎的艳福不浅呐,这么大的一个美人在跟前,还能做怀不乱,真乃君子也!” 用扇尾挑起美人的下巴,莹莹一滴眼泪要落不落地刚好从眼眶中掉了下来,周围聚集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咽了咽口水。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美人,有沉鱼落雁之姿,怕是说她有倾国倾城的美貌都不为过。 嫉妒的眼神纷纷投向顾念! “真美,楚河兄,美人为你垂泪,你怎么还能拒绝呢?要是个男人,就不该让这么美的美人为你伤心,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刚说完,卿婉被邵纪检推到了顾念的怀里。 “是!” “是!!” ……,呐喊声,一声高过一声。 顾念被邵纪检架在了高台上,想要再次拒绝的话,又被众人给堵在了口中。 恩荣宴上,少说得有好近千人,这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要真把自己无情无义的名声传出去,之后的有些事就不好做了,顾念无奈之下,只好咬牙认了。 第49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顾念带着卿婉,在哪儿都有人打趣,称他艳福不浅,刚好这场宴会在顾念心中无趣至极,带着美人,早早地就离开了。 顾及着身边有位娇滴滴的美人,顾念特意叫了一辆马车,远远地就看见府邸的匾额换了,现在成了探花。 刚进大门,迎面撞上了匆匆往外跑的翠环,见着顾念,只是象征性地弯了弯身子,脚下未停,没有说话,脸上略显慌乱地继续向外跑去。 顾念还没来得及询问,翠环已经消失在街角。 跟在顾念身后的卿婉抬眼瞄了一下,忙不迭地凑在了顾念的跟前,用软若无骨的柔夷轻揉顾念被撞上的肩膀,顾念还没来得及拒绝,美人又凑近一些,在她的耳旁上起了眼药:“大人,您没撞疼?那是谁家的婢子,好生没有规矩,要是把大人撞伤了,小女要心疼死了,这样的奴才,如何敢用。”讲完,还偷偷看了顾念一眼。 本以为会对上顾念一脸认同的模样,谁知,却踢到了铁板上面,正好撞上顾念清凌凌的眼眸,心上顿生一股寒意,忙放下了还搭在顾念肩膀上的小手,跪在了地上。 “大人,小女本不该多言,不过是心疼大人,见不得奴才这么嚣张跋扈,不尊重主子,这才着急了些,还请您勿要误会。”语气中不见歉意,倒带着股娇憨。 顾念又不是色欲熏心之人,哪里会看不透。翠环再不对,也不是她一个外人能置喙的。 只见她朝门内喊道:“魏叔,带她去外门换身奴才的衣服,安置在浣衣房,无事不得踏入二门院子。” “是,少爷。” 卿婉听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眼看着就从眼眶里往下落,没有半点儿掺假的真情流露,让她精致的小脸扭曲变形,毫无美感可言。 “大人,不要,我不要去外门,求您,就让我留我您身边……” 顾念冷哼一声,她所有的怜香惜玉,只留给需要怜惜的人,而不是这种故作姿态的“有心人。” 她重声道:“不可,我顾楚河,从始至终就不是一个风流多情的人,任你千般美貌,百年之后也不过是一捧黄沙。” 顾念看着对方无力地倒在地上,到底没狠下心来,口中说道:“你若不想去外门,那我也可以送你归家,或者去你想去的地方,从次隐姓埋名,只为自己活着。” 卿婉闻言抬起头,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呢喃道:“大人,我一个弱女子,能跑到哪里去?空有美貌,就算现在自由了,之后还不是会成为男人抢夺的对象?” 顾念顺着卿婉的话语,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 确实,这个世道本就严苛,对于家世不显,单单拥有着美丽皮囊的女子,更加严苛,身不由己不是一句空话。 “既然这样,你去沧州,替我看顾一下府邸,想是应该不敢有人在我府上闹事,月例银子每月月初发放,要真找到情投意合之人,可自行离开,这样的安排,你可愿意?” 顾念觉得自己做的已经仁至义尽,要是她还不满足,那就没有再惋惜的必要了…… “奴婢愿意,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去做事情,谢大人对奴婢的大恩大德。” 顾念给了魏叔一个眼神,日暮,一辆破旧的马车,缓缓向城外驶去…… 踏进内室,就看见顾清月心神不定地厅堂里踱步,忙上前问道:“娘,怎么了?这般苦恼,还有我刚回来时,看见翠环慌里慌张的向外跑去,到底发生了何事?” 顾清月哀叹一声:“还不是翠环,她之前去将军府找她爹娘,谁知正巧就被柳云山撞见了,知道翠环还在服侍我,就一直找麻烦,把她爹娘折磨的苦不堪言,翠环哪里忍心看着他们一把年纪了还在受累,凑足了银子想替他们赎身,谁知柳云山说,想要赎回一张卖身契要二十两,两个人加起来可不就四十两了吗?我说替她出,她又不肯,东借西凑也才勉强够一个人的,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她,唉……” “娘,去吃晚膳,等翠环回来,我去劝劝她。” “好,你去劝劝她,以前是在沧州没办法,离得太远了,娘现在就觉着,没什么比亲人在自己身边更好的事了。”顾清月看着烛光里的顾念,欣慰地笑了,有儿如此,父母之骄也…… 翌日,顾念穿着崭新的官服,跟在入宫上朝的官员后面,她虽然品级不够,但仍需要早早进宫,御前府学教授,在她看了,就相当于现在的启蒙老师,提高天子学习的积极性。 天子上朝未退,顾念在御书房的偏殿上坐着,指尖在桌子上一点点地敲打着,心中飘出万千思绪。 她在心里泛着嘀咕,她该教些什么?又该如何去教?这些都是问题啊! “顾府学,摄政王在御书房里等您,请跟奴才这边来。” 顾念还没理清头绪,就听见门外的小太监喊她。 刚一进殿,顾念趁人不注意,抬头看了一眼座上的摄政王,只见他随意地坐在圈椅上,手中握着一本奏章,然而周身的肃穆气息,让顾念感觉,无论她见了对方几次,心中依然觉得敬畏。 “微臣顾楚河,拜见摄政王。” “起。” “谢摄政王。” 顾念站直身子,恭敬地等待着他的吩咐。 一本,两本,直到高高的两摞奏章看完,摄政王安出浊才施舍给顾念一个眼神。 良久的时间,顾念脸上不见一丝的不耐,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静等待着,安出浊的心中,划过一丝赞赏。 起身在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两卷竹简,让身边的小奴才递给顾念。 等顾念双手接过,安出浊指了指侧边:“坐那儿看,一个时辰之后过来。” “微臣领旨。”顾念顺着安出浊指的方向,在一个矮桌前坐下。 有小太监给她端来一壶清茶,顾念开始还顾得上喝两口,后来渐渐地看入迷了,连时辰到了,安出浊站在她的身后都没发现。 最后一个字看完,顾念才回过神来,跪坐的姿势维持太久,顾念双腿有些酥麻,刚想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后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 “如何?想到了什么?” 毫无温度的声音,让人浑身发冷,然而对方说话时,温润的气息又喷洒在她的脖颈处,让她悄悄红了耳廓。 顾念有一瞬间的僵住,很快又恢复过来,退后一步,低头不去看他,口中说道:“很好,很吸引人,微臣相信,在摄政王的带领下,我周国必会有那么一天。” “够了!” 他厉声喝止,打断了顾念的话,这种阿谀奉承的声音,他听得太多了。 他推开御书房的大门,正午的阳光热烈地照射着脚下这片巍峨的宫城,和远处绵延千里的山河。 “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第50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顾念沉默了半晌,才将心中呼之欲出的想法压下去,她轻缓道:“微臣斗胆猜测一番,是否跟殿试的海禁有关?” “不错,你知道我为何会选你吗?”安出浊问她。 顾念摇摇头,她并不能理解,论学识,一甲状元黄齐远,肯定比她更高上一筹,论人脉,自己又比不上邵纪检的左右逢缘,怎么轮,这份差事都不该落在她的头上。 “因为你是第一个赞同开海的人。” 顾念一凛,有些无法相信,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该是如此。 她顺着他的话头继续说着:“选微臣,其一,是因为微臣的理念和您一样,都支持开海。其二,摄政王在殿试时,授予微臣的官职,在朝臣看来,算是给出了一定的信号,也希望微臣在朝堂上发展一股属于我们这一方的势力,在一定意义上可以影响朝政。其三,天子年幼,朝廷上下全是腐朽的观念,极大的造成天子同样的观念,阻碍周国未来的发展,甚至还会继续走回老路。以上三点,不知微臣说的对否?” 安出浊总算觉得自己没选错人,正眼瞧了她一眼。 “不错,海禁一事,事关重大,我们周国不可能一直固步自封。现在,朝廷上的官员,都被如今太平的景象迷住了双眼,而他国,已经开始在虎视眈眈地觊觎着这片丰饶的土地。开海,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成的,我手中握着的权利庞大,但也不能轻易冒险,而天子不一样,他小,只要做好准备,我不能完成的事情,他能!” 顾念看着安出浊挥斥方遒,掷地有声的样子,心中也油然生起了一股荣耀感。 自己最初想的,不也是为这一方百姓谋福利吗? 她比这个世界的人,多了一份先知,还有对正确方向的了解。 碌碌无为地活着当然行,但有能力改变这个国家,又未尝不可呢? 顾念想,前一世她经历的是家仇,拥有了一世亲人,获得了这世间最无私的感情,心中有了小爱,这一世,她踏上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家国天下,激发了她骨血里的大爱。 今生无论她的选择如何,她都想努力的去改变,去完成,贡献出一份属于自己的价值。 “顾楚河,你可愿意。” 顾念郑重地伏跪在安出浊的面前,恭敬道:“微臣愿意,微臣也祝摄政王的宏愿早日实现!” 顾念有了前进的目标,也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去实现,当务之急,不过是要潜移默化地改变天子的想法,顾念心中也有了一套完善的学习方案。 …… 春去秋来,四季轮转。 三年过去了,顾念除了休沐,每日都在皇宫里陪着天子,大部分时间,也能遇见同在皇宫里处理朝政的摄政王。 顾念教导天子的时候,他也会跟着一起听听,遇到感兴趣的地方,还会参与两人之间的讨论,顾念每每都会惊叹于他的学识。 她入朝为官后,听的最多的,就是他从年少时就展露出的锋芒和才华,虽然现在大多掩映在他的铁血手段之下,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用这句话来形容他,最贴切不过。 也正是如此,几年的时间,上书房的大儒都没办法改变天子对摄政王的依赖。 朝堂上,也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 “顾府学,大儒说,以史为镜可知兴替,总告诫朕,不可重蹈覆辙,但你却说,实践出真理,只有自己做了,才明白对与不对。你说,朕该听谁的?”九岁的天子,指着今天学到的内容问她。 顾念摸了摸天子的脑袋,她之前摸张小风摸习惯了,面对同样年龄不大的天子,一些小习惯时不时地会冒出来。 安出浊呵斥过几次,顾念楞是没改,实在是小天子每次见了顾念,都会露出乖巧伶俐的模样,还会在安出浊不在的情况下,靠在她的怀里。 顾念的教学模式不像大儒那么刻板,天子本就聪慧,一点就通,不像张小风,聪明有之,但就是不一心向学。 这样的学生,顾念如何能狠得下心来,在称赞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那您觉得呢?谁的话对呢?”顾念又把问题抛给小天子,企图能够启发他的思想,作为这个国家的主宰,他不能一直依赖安出浊。 天子摇摇脑袋:“孤不知道,但孤觉得你们说的都没错……” “那我们来举个例子,宋朝徽宗皇帝赵佶,他即位后追求奢侈生活,不理朝政,无视百姓疾苦,他是好皇帝吗?” 天子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对黎明百姓来讲,不是一位好皇帝,我们是不是要引以为戒,不可骄奢淫逸,但是,我们从另一个方向看,宋朝,正是因为他们的实践,证明了一个国家,不能只重文,而轻武,这是不是他们替我们实践出来的真理?但只认为一方对的,另一方一定不对,那就是矫枉过正,谁都会错,您会错,微臣也会错,知错并吸取教训和经验,再加以改正,这才是一个上位者应该有的心理素质。” 天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问道:“摄政王也会犯错吗?” 轮到顾念傻住了,还没想好怎么说,身后传来安出浊悠悠的声音。 “会,我也会犯错,但因为会犯错而不去做它,那才是真正的错误。圣人有云:不知不可为而为之,愚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不为,贤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圣人也。圣人,不好当,但你要努力去当。” 两人回头,如出一辙的动作让安出浊的心中发软,扑扇扑扇的两对大眼睛看着他,异口同声的说:“你回来了。” 神情太过自然,仿佛这里不是庄严肃静的御书房,而是一处温暖的巢穴,他像一只永不停歇的燕子,终于找到了可以归宿的地方。 “嗯,回来了……” 如往常一样,顾念又是早早的进了宫,在御书房的偏殿等了很久,眼见早朝的时间都过去了,小天子他还没来。 顾念心中咯噔一下,脑海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51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往常三两步就能见到的宫女和太监,今天像是集体消失了一般,顾念都快走到天子的寝宫,也没见着一个人影。 刚跨过台阶,听见安出浊暴喝的声音:“混账!天子要有什么闪失,你们提头来见!” 顾念三步并作两步,推开门,看见乌泱泱地下人跪倒了一大片,离得最近的一位御医,被安出浊踹倒在了地上。 太医院其余的几位御医,面露难色,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生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 顾念看见安出浊进去,才从惶恐不安的众人身边走过,在众目的注视下,来到了天子的寝殿外。 “微臣顾楚河前来拜见。”顾念朗朗的声音从殿外传进安出浊的耳中。 “不见!” 安出浊正在气头上,语气中带着不快,冷冷地拒绝了她。 顾念知趣地站在门外,也没有离开。 等了一会儿,室内传来或高或低的呕吐声,还隐隐约约伴随着低泣声。 “哭什么!你是天子,是圣上!……谁都能哭,就你不行……”顾念在门外听的不是特别清晰。 很快,紧接着室内传出安出浊怒吼的声音:“御医呢?没听见圣上不舒服吗!还不滚进来!小小的风寒叫你们治成这样,要你们何用?朝廷给的俸禄银子,就养出了你们这种鼠辈之流?” 跪在门外的御医们惊恐万状,不安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脚下虚浮,一个跟一个,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龙塌上,天子原本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不见丝毫血色,寡白的颜色扑面而来。 领头的御医伸出两指,搭在天子腕上,号了很久,仍是不敢断决,见安出浊的脸色越来越差,又跪在他的面前说道:“臣无能,圣上的脉象平滑有力,并没查出什么异常,这……圣上呕吐不止的情况,臣从前从未见过,实在……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 他已经做好被安出浊痛骂一顿的结果,甚至这条小命,也做好了就此结束的准备,谁知安出浊听了,也只是凉凉地说了句知道了。 站在一众人的前面,安出浊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你们呢?王御医把不出来,那你们呢?怎么治,又该如何用药,总要给我商量出个章程来!” 剩下的御医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终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这种情况,谁都不敢去当那个出头椽子。 “废物,废物!你们一群废物!没办法就去给我想,圣上要是出了任何差错,你们一个个的都逃不过!” 顾念在门外听了整个过程,心中有了想法,信口拈来一段假话,高声喊道:“禀摄政王,微臣有事前来启奏,臣年幼时体弱多病,幸遇到一位神医,久病成医,微臣也因此得了神医的几分真传,微臣斗胆,是否能容微臣号一下圣上的脉象。” 病急乱投医,安出浊想了想顾念清瘦的身子,三分真话也信了七分,再加上顾念信誓旦旦的语气,又平添一份断定。 “准!” 顾念进来后,一撩衣袍,蹲坐在脚踏上,指尖按在天子的手腕上。 “顾府学……” 天子病怏怏地躺在宽阔的龙床上,瘦小的蜷成一团,眼角还闪着泪光,虚弱地叫着她。 顾念揉揉他的头顶,语气温和地说着:“微臣在,别怕,微臣一定会治好您的。” 站在一丈远的安出浊,本来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天子身上,听见顾念安慰的话,又将目光从天子的身上移到了她的身上,最终落在了顾念的指尖上。 他这时才发现,顾念纤细的五指,如同霜雪,比龙床上坠着的羊脂玉还要透上几分,一举一动间,自成一股风流。 望、闻、问、切,顾念用自己所学的知识,探查天子的脉象,正如御医所说,不呈虚弱无力之态,现在的无力,只是因为身体没有得到充足的营养和水分。 她有看看天子的眼眸,瞳孔清透,眼白不见浑浊,不像是肚子里有蛔虫。 扭头问向身后的总管太监,“何总管,不知圣上这几日状态如何,何时才开始突发此状?” 何总管面白无须,声音不似其他太监那般尖细,略微回想一番,条理分明地说道:“圣上这两日有些风寒,白日还好,就是夜里总觉着冷,胃口也不佳,但圣上精神不错,昨晚上子时一刻的时候起了次夜,之后还没睡到一个时辰,就开始上吐下泄,忙叫了御医过来,不见半点儿起色。” 顾念边听边点头,再次问到:“能否将圣上昨日的起居注,呈来给微臣看看。” 何总管看了一眼安出浊,得到同意后,将圣上的起居注递给她。 晚膳天子用的不多,一小碗荷叶云片汤,四块炸春卷,倒是晚膳后,御膳房又呈上了一碟蜜瓜,他全部都给吃完了。 顾念心里有了头绪,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天子应该是体内的菌种失调,导致的上吐下泻。 御医再一用药,本就失去平衡的肠道,更加的雪上加霜,现在至关重要的,就是让小天子快速的补充到足够的益生菌。 她想到了现代的酸奶,前世的顾母很爱喝,又嫌市面上的酸奶里面加了糖份,不利于她减肥,所有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自己做一些,顾念耳濡目染下,也能做的出来。 她回头对着安出浊说:“禀摄政王,微臣暂有一法,或许能治好圣上的病症,就是……就是……” “直说便可,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见有了办法,但顾念确支支吾吾的不肯一次把话说完,他有些烦躁地打断了顾念的话。 “就是圣上的药方,需要微臣准备准备。”顾念在心里大概估量了一下,应该需要三四个时辰。 安出浊也知道,现在顾念的这个办法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也不催了,直言道:“尽快弄好,要什么,直接去太医署去拿,何总管,跟着顾府学同去,需要什么就给什么。” “是,奴才谨遵摄政王令。” 顾念临走时,嘱咐她没回来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定期给圣上补充水分,就算上吐下泄,也一定要喂。 她带着何总管,直奔的地方不是太医署,而是最令人难以理解的御膳房。 第52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雪白的酸奶治好了圣上的病症,此刻的顾念,正坐在安出浊的下首。 “治疾有功,当赏,顾府学,想要什么?” 顾念听了心头一震,现在正是为顾华翻案的好时机,一掀衣摆,跪在了安出浊的面前:“微臣确有一事。” “十六年前,当时的大将军王车琣,向先帝呈上顾华顾将军的罪证,理由是勾结外贼,因此,顾氏九族被先帝赐死,尸骨无存,顾华嫡女顾清月,因已嫁给当时属于大将军王一派的袁正观而躲过一劫,而顾清月,正是微臣的姑母。微臣一家都在边关抵御外敌,母亲生下微臣后,因边关疾苦,不得已将微臣暂时寄养在一民户家中,微臣也因此逃过一劫。”顾念吞了吞口水,语气有些复杂,这些话里虽然有乱造的成分在里面,但毕竟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时间久远,有些已经死无对症,但是顾氏一族,除了她和顾清月,一个都没在那场浩劫中存活下来。 顾念腰间挂的香囊里,还有一块儿用和田玉打磨的玉如意,据顾清月讲,那是她还未出生时,顾华亲自给她打的。 “微臣恳请摄政王能彻查此事,顾将军完全是被奸人陷害,才因此让族人丢了性命,臣这十几年如一日的饱读圣贤之书,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替他们翻案,我顾氏一族,是被冤枉的!” 顾念脸颊处落下两行热泪,她想到了原主,一位秀外慧中的姑娘,要是她的外祖父还在世,想必也不会让她经历前世的那些磨难。 就算母亲和袁正观和离,没了父亲,但有这样一位疼爱她们的外祖父,大概也能在众人的呵护之下快乐的生活。 顾念抬头看了一眼安出浊,对方的表情没有像她预想中的那样若有所思,而是平静地看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句:“顾府学,任何事情都要讲究证据,本王不可能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就推翻先帝曾下过的遗诏。再着说,若真要论,你如今还是罪臣之子,这官服,也该从你身上扒下来!” 顾念没想到会这样,热泪变得冰凉,连同着她的心,也一起葬进了雪山之中。 她争论着:“摄政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要证据,我有,微…罪臣真的有,还请您能替顾氏一族正名,他们是为周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人!这么多年,他们背负了数不清的骂名,完全都是一派胡言,罪臣这就去将证据找来!” 顾念从地上爬起来,根本没考虑到在安出浊的心中,她已经成为了罪臣之子,官场上的是是非非,她还是经历的太少,身后的安出浊,在顾念转身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 一个时辰后,顾念怀里捧着个檀木匣子,里面是这些年来,她搜集到的,和顾清月给的所有证据,打算一起呈给了安出浊,期望能让顾氏一族从深渊里走向光明。 她满怀期待地走向御书房,还没迈进殿门一步,门口的何总管拦住了她:“顾府学,摄政王命咱家在这里等您,有什么事,您就交给咱家,咱家一定如实给摄政王禀报。” 顾念看了看手中的匣子,觉得还是当面交给摄政王才好,摇摇头,笑着说:“无事,无事,微臣就先走一步,您多辛苦……” 在何总管的注视下,顾念怎么抱着匣子来的,就怎么抱着匣子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宫墙外,他才转身进了大殿。 “摄政王,顾府学已经离开了,您看……?” 安出浊正坐在椅子上小憩,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给了何总管一个退下的手势,御书房里顿时又安静下来。 从这日起,顾念再想要找机会求到安出浊的面前时,总会遇到障碍,不是他的身边有人,就是她找不到他。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顾念这才回过神来,这哪里是她运气不好,不过是安出浊故意在避着她。 ……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底下站的都是周国的栋梁之才,十岁的天子,终于有一点一国之主的风范。 “臣有事启奏。”半逾之年的吏部尚书林成于站了出来。 “臣要状告顾府学乃罪臣顾华之后,周国六十六年,顾华因勾结外敌,被先帝赐死,连诛九族,然而这十多年,还有顾氏一族的漏网之鱼,正是御前府学教授顾楚河。”林尚书说完,抬眼看了下天子身后站着的顾念,接着又道:“顾府学,你乃罪臣之后,还不速来认罪!我知你学识广博,但这不该是你因此在朝廷上欺上瞒下,罪臣之后,何以还能站在大殿上!” 被叫到的顾念,下玉阶的时候,顺势看了安出浊一眼,见对方的根本无视她的存在,也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 她直挺挺地跪在天子面前,高声呼道:“微臣有冤,顾氏一族的罪责,实无无稽之谈,微臣恳请圣上,能为顾氏换回一个公道!” 一旁的言官插了话,在旁边厉声质问道:“尔敢指责先帝,顾府学,莫要在天子面前顾左右而言他,臣等手上握有人证,罪臣之后,所述之言,不可为信。” “臣等复议……”哗啦地又跪倒一片。 顾念面对众人的指摘,抗议道:“微臣不否认乃罪臣之后,但这勾结外敌,真是莫须有的罪名……” “哼!狂妄无知,臣有人证,恳请圣上恩准,宣她入殿。”吏部尚书举着笏板说道。 顾念日日陪伴在天子身边长达三载,虽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见朝廷官员上下一心,出口咄咄逼人,只能无奈道:“宣人证入殿。” 顾念跪在地上,也想看看对方能找到什么人证,回头一看,七八年没见的刘妈妈跪在她的身后。 她不敢相信,在她曾经是袁正观的嫡女时,原来那么维护她的一个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没有半点儿曾经的痕迹。 座上的天子用稚嫩又显得威严的气势说道:“你就是人证?有何隐情,速速说来。” 刘妈妈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草民…叩见…,叩见圣上,草民原本是将军府里的家生子,一日夜里,见……见蛮子出入…出入将军府中,……再之后,就是将军被伏诛的时候,草民在慌乱之中,找……找到了一封书信……”她从袖子里掏出牛皮纸包裹住的信件,埋头伏趴在了地上。 经过几道手,信件展开,放在了天子面前。 一目十行,信件尾处的落款依旧鲜亮,散发出淡淡的朱砂味道。 天子的手,在没人看到的桌案下握紧,对着顾念跪着的方向,无力地说了句:“来人,将罪臣之后顾楚河,押入天牢,不准任何人探望。” 第53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顾念穿着单薄的囚衣,躺在干草垛上,心乱如麻,自己怎么就能轻易地相信安出浊呢? 现在的她,成为了阶下囚,恐怕唯一担忧她的,也只有一个顾清月。 每天就着清可见人的汤水灌饱肚子,想要吃点带油水的东西,怕是做梦还要来的更快一些。 顾念躺着向上看,透气窗上明晃晃地挂上一轮圆月,她饿了太久,有气无力又将头移向侧边。 “圣上,小心脚下……” 顾念感觉自己好像幻听了,仿佛听到有人来人,自嘲地笑了笑,朝廷上下官员跪求惩处她的样子还浮现在眼前。 唾液乱飞,恨不得能把她吃了,天子也下令不得人来看她,就这样,谁还能来看她,谁又敢来看她! 安出浊?得了,就是因为他,自己才成了现在的模样,顾念恨不得之前从未和他交过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她怕了,这叵测的人心…… 敲更的声音越来越近,遮盖住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直到天子和安出浊站在她的面前,她才敢相信,原来之前听到的都不是幻觉。 顾念虽然心有不甘,但仍跪在天子面前,用着硬邦邦地语气说道:“罪臣顾楚河叩见天子,叩见摄政王。” 天子一把牵住了她,见没有旁人,小声地喊了顾念一声:“顾府学……” “圣上,臣已伏诛,再叫罪臣顾府学于理不合,还望圣上见谅!” 整个过程,顾念一眼也没看向两人,害怕看了他们,就想起曾经那些回忆,都不过是自己表演出来的一场独角戏。 所有的悲欢离合,或开心,或难过,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心中涌起一股惆怅。 “顾府学……”小天子还在一声声地叫着她,想要拉她起来。 顾念倔强地不肯站起来,仍直着身子,跪在地上,牢房里空气浑浊,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很久没有出声的安出浊开了口:“你要怨就怨本王,此事是我一手安排,朝廷表面上看来是效忠天子,实则有人暗中支持慎王,先帝在时,大将军王本属于四皇子一派,后四皇子兵败,发配滁州,他又跟慎王有瓜葛,不得已,才设下这个圈套,想看一下朝廷现在都多少人已经被对方拉拢,显然……” 显然,这局势比他们想的还要严苛,顾念听了,在心中默默地接受了,对他们的做法,也选择了原谅。 …… 良久,她才缓缓道:“微臣知道了。” 听到这样回答,安出浊和天子也已明了,这是顾念愿意做为引子,来诱导敌人。 来年春天,朝廷上又提前对顾念的处置,时间拖的太久,原属于大将军王一派的官员有些心慌,都请求天子早日除掉顾楚河。 三月,朝廷又诞生出的一批进士,在周国的大地上处处开花。 五月,顾氏一族彻底翻案,在铁打的证据下,大将军王的势力被清除了不少。 顾念一夜之间,从人人喊打的阶下囚,一跃成为朝廷上的肱骨之臣,差距之大,让顾清月莫名的有些心慌。 出狱的那一天,顾清月手持一把燃烧的柏树枝,零星的小火苗,烧出滚滚浓烟,香雾围着顾念绕了好几圈,她才罢休。 “姑母,我做到了,咱们顾家背负的骂名,终于被推翻了,咱们顾家,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出来了。” 顾清月看着顾念清瘦的脸,心里发酸,一个劲儿地念着:“嗯,做到了……,你做到了……” 在顾念心中,近半年的牢狱之灾,换回顾家的清明,是值得的,但在顾清月的心中,为顾家正声虽然重要,但也比不上让顾念去犯险。 这五个月来,她没有一次是睡安稳的,梦里总能看到,顾念满身污血地站在她的面前,对着她说:“娘,女儿不孝,之后的日子,您怕是要一个人独活,我不在的日子,您要多多保重身体……” 顾清月快哭得成了泪人,现在眼见雨过天晴,有些话,说出来,也是平白让她担忧。 …… 朝廷上,伴随着顾念的崛起,最大的势力被打倒,朝廷上要求开海的声音越来越壮大。 然而这不是立刻就能执行的,沿海地区的渔民,还需要等朝廷给出方案稳住这一方民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安出浊和天子计划着,三年之后,所有的渔民向海岸线后移三公里,一些海事制度,也要重新制定。 这边还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周国的关外,却出了状况。 周国八四年冬,东北方的匈奴将草原上的大小部落一并吞下,本部拥有相当强盛的实力,借此想要跨过周国长境,趁机会吞并中原。 兵部王尚书跪在金銮殿上,诚惶诚恐道“禀圣上,摄政王,自寒冬以来,匈奴人一直突袭我周国金山边界,如今已跨过漠北草原,大军不日压境,若不尽快商量出对策,恐怕西河不保,圣上,我周国,是战?是和?” 朝廷上一片哗然,议论纷纷,以武将为首的主战派,和以文官为首的主和派,在朝堂上争得是面红耳赤,嚷嚷了一天,也没个结果。 下朝后,安出浊在御书房里接见兵部尚书和顾念。 “王尚书,主战还是主和?你怎么讲?” “臣以为,该是主战!我周国历代以来,匈奴不止一次骑兵奔袭,西河的百姓长期生活在匈奴来袭的恐惧当中,周国二十一年,与匈奴在北地一战中战败,丢了陇西,到如今都还未有收复,疆土不全,国之不安,臣又怎能安眠,臣主战!” 王尚书言辞震震,身上健硕的肌肉在颤抖,眼神犀利地看着安出浊,不容辨驳,仿佛下一刻安出浊同意,他就会亲自点将,上阵杀敌! 安出浊听闻点点头,站在巨大的地形图面前,指着西河说道:“好!王尚书,本王命你现在去城外钦点兵将,明日午时,圣上和本王一起,送军出征!” “是!臣得令!” 兵部王尚书,在京城里就算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一身的热血仍在沸腾,听到安出浊的命令后,气质一变,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血气。 铮铮男儿,热血自当撒四方! 第54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待王尚书一走,安出浊坐在椅上,向后一靠,手边的暖茶直至热气消散,他才重新坐直。 “楚河,你是不是还没有表字?” 顾念被问的一愣,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个事情,还是回答道:“是,微臣暂无表字。” 抬头时,望见安出浊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见顾念发现,他也没有移开视,而是有感而发道:“叫野阔如何?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顾野阔,顾野阔…… 顾念在心中一遍遍揣摹,放下手中握着的杯盏,诚恳道:“多谢摄政王赐臣表字。” 安出浊点点头,没出声,也没让顾念退下,只是盯着地图上的西河陷入了沉思。 日暮时分,宫女点燃了大殿里的蜡烛,顾念才开口轻言打断了他的遐想,“摄政王,酉时了,该用膳了。” 没人回应,顾念又喊了一句:“摄政王,摄政王?酉时到了。”声音比上一句大了一些。 安出浊这次听到了,回首看向窗外,夜幕低垂,零碎的几颗星星挂在天边。 …… “圣旨到——” “袁将军,接旨。” 袁正观带着家眷,跪在何总管的面前,恭敬道:“臣接旨!” 十一月初,袁正观被命为前锋大将军,率三万骑兵,数十万步兵深入漠北,封蔡于享为骠骑将军,率一万士兵,镇守西河。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士兵,整齐划一地站着,声势浩大,仿佛连大地也在颤动。 兵部尚书站在上首,激情澎湃的宣言着,曾经的自己,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马革裹尸,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将士们!你们今日出征沙场,家中妻儿老小勿要挂怀,朝廷一定会善待他们,待你们凯旋归来,就是吾等举国同庆之日,抵御外敌,不仅是为了周国,更为了这数不尽的黎民苍生,出发!” 天子捧着酒碗,第一次见到这样震撼人心的场面,内心深处的责任感,比以往来的更要强烈一些。 他怒吼着:“孤,感谢在这里的每一位将士,也会在这里等着各位,我周国兵将,必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着领头的将军,一起前往边疆,漫天扬起的尘土,隐匿了他们的身影。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这一战,必将凯旋归来! 天黑了,回程的路上,道路并不平坦,顾念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天子的身后,听着他和安出浊的对话。 “摄政王,你走的时候,递了个香囊给蔡将军,里面装的什么?不能当面说吗?”天子一边注意脚下,一边提着衣摆问他。 三人脚下的道路,地面夯实的不是很不平整,但在安出浊的脚下,仿佛如履平地,踩下的每一步,都毫不动摇。 夜幕里看不到安出浊的表情,只听见空气中传来他沙哑的嗓音,忽而远至:“不能……” 幽幽的,像是一层面纱,既看不清这个人,也看不透他的内心。 十一月末,边关传来首次大捷,袁正观突入漠北,趁士气大振时,突入敌方后区,打了匈奴一个措手不及。 大捷的喜讯还未传边周国各府州,十二月初,蔡将军镇守的西河就出了问题。 匈奴单于集数万兵马,转移辎重,一举进攻西河,想要突破西河,杀出一条血路,自己的后方失守,那就去抢来更好的! 西河失守,城中百姓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妇孺老幼躲在地窖里,都没能逃过一劫,西河成为战火纷飞的中心点。 “报——,西河…失守了……”从边关马不停蹄赶回来的一个士兵,话刚说完,猝死在大殿上。 人死了,这则消息,却像一枚炸弹,冲击着大殿上的每一位官员。 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主和派的官员站了出来,对着主战派的人一番“慷慨激昂”,说来说去,就是不提再集结人马,支援边关。 顾念担忧地看向上方,见安出浊老神在在地坐在高位上,仿佛大殿内发生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下了朝,顾念没有跟着众官员一起“讨论”,她直接冲向御书房,头发蓬乱,松松地垂在脑后。 “摄政王,微臣求见!” “进来。” 好像知道顾念会来,暖炉上的小银水壶,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两个精巧的杯子,被放置在两旁。 “尝尝,君山银针。” 清透的泉水冲出一碗好茶,氤氲的茶香,在宽阔的室内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味道。 顾念焦灼不已,根本就没有心情品尝,她抓过安出浊手中握着的小银水壶,放到了一边,哀痛地望着他:“摄政王,您能给微臣透个底吗?这西河,是不是您故意让它失守的……” 安出浊端着杯子的手,就这样静静地握着,滚烫的茶水,很快就在他的手上燎起了一个水泡。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停顿几息后,将杯子放下,指尖藏在衣袖里,抬眼问她:“怎么会这样想?” 顾念哭丧着脸回看他:“怎么会这样想?” “怎么会这样想!” “我周国,派出了十几万的大军,难道会连一个小小的城池都保不了?那我周国,不是早该灭亡了吗?” 顾念难以接受,尽管那个城池可能不足三万人,但那也是周国的子民,活生生地人啊,就这样被放弃,他们知道吗? 他们知道他们诚心祈祷的救世主,就是将他们推下地狱的杀手吗? 顾念发了疯一样的难受,死一个人不可怕,死一个城池的人,再加上边关那些无辜遭殃,为国奋战的士兵,这损失,如何计量…… 安出浊冷眼看着她,一抬脚,将小桌上的杯子、茶壶、茶叶,一股脑儿地踹翻在地。 小银水壶的壶盖在地上打了几个圈,金黄润泽的茶芽一部分躺在地上,一部分被打翻在火炉中。 窜起的小火苗,一跃而起,珍贵的茶芽一刹间化为灰烬,烘焙的茶香几秒过后,传出烧焦难闻的刺鼻气味。 “放肆!顾野阔,目无尊卑法纪,是谁允许你在我的面前大吼大叫!”安出浊强忍着怒火,双目通红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不是想一劳永逸,从此让边关的匈奴,见了周国的大军后闻风丧胆,他又何苦要这样的安排。 就算重来一次,他也从不后悔,这是唯一能一网打尽的最佳选择。 一次,两次,周国不可能一直处在被动的局面,因小而谋大,这杆秤,怎么衡量都是偏颇。 若上天降下神罚,罪责在他,他愿一力承担…… 第55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十二月中旬,匈奴夺得的胜利果实还未来得及享受,袁正观声东击西,占着人数众多的人优势,在敌人大后方摆了对方一道后,直奔西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蔡将军的一万骑兵,和袁正观的兵马集结,一举冲进西河,绞杀无数刀刃上,还残留着西河无辜百姓鲜血的匈奴。 这一仗,打了三个月。 三万人的引诱,换来了西河之战,残留的人数不多的匈奴人,从漠北草原遁形,莫南从此再无王廷。 周国收复了被匈奴占领的,长达五六十年的陇西。 举国欢庆,庆祝将士们班师回朝,谁都忘了,在西河城内,被遗忘的三万个同胞。 兵将退去,留下一座空城…… 顾念看着欢腾的场面,心中发冷。 得失,得失,是不是在安出浊的心中,只有国之大义,什么人伦纲常,无辜百姓,在他面前,仿佛是可以随意处置的东西,就算丢了,也毫不可惜…… 顾念心中,仍觉得残忍,有谁记得,那些牺牲的人,是不是在所有人的心中,这满城的西河人,没有一点儿值得哀悼。 能记住的只有英雄,活在阴影下的百姓,永远站不到光里…… 珍馐美馔、欢腾盛况,显得顾念尤其的格格不入。 盛宴举行到一半,顾念离席,她的思想始终融入不了这里,想要改变,努力之后才终发现,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什么愿景,什么期待,都在这一刻击得粉碎,理想和理想化,两者之间的差距,是她对这个世界最错误的认知。 顾念看着头顶高悬的明月,皎洁的月光,和从前一样美,不美的,只有她的心境…… 这段时间,顾念除了必要,不再每日都和天子一起待在御书房里了,说她是故意也好,心理脆弱也好,总之,她不想再和这群人搅和在一起了。 人命当成了笑谈,这件事情,已经成了根刺,无法在她的心上抹去。 她对这个世界投入的感情越多,所获得的失望越大…… 心里压着怒气,让她觉得每一天上朝,都在努力克制着自己,每个人的一言一行,她都想过分去解读,解读后的结果,总是令她窒息。 …… 周国八五年春,万物复苏,草长莺飞,冰冻了一个冬季的湖泊、河流开始溶解,新年的热闹气氛刚过,周国也迎来了全新的一天。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微臣有事启奏!” 工部侍郎站了出来,满脸笑意,恭贺道:“圣上,各沿海州府的渔民俱已安排妥当,能工巧匠也打造了一艘可以远洋的宝船,可乘载八百万的重量,此船正停在江州港口,圣上可前去一睹其风采!” “好!诸工匠造船有功,当赏!” 天子坐在龙椅上,不复儿时的模样,五官凸显着棱角,眉眼深邃,看人时,也有了天子的威严。 顾念记忆中,那个软乎乎,肉嘟嘟的天子,早已成了回忆。 吏部和户部制定的开海章程,也早早就呈放在天子的桌案上,就是人选,迟迟没有确定下来。 此人又要忠君爱国,还要心怀善念,既要有丰厚的学识,也要有海纳百川的胸怀,能耐得住寂寞,也能对突发的意外事件,迅速地作出反应。 朝廷上,能找出这样的人选真的太少了。 天子和安出浊否定了一大圈,最终也没能找出一个符合要求的人。 周国史上的第一次外交,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下朝后,顾念回到家里,这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顾清月正在紫藤花架下看书,看见顾念,忙迎了上去。 实在是顾念的脸色太过难看,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怨气:“念儿,心情不好吗?要不要出去走走。” 顾念摇摇头,没有说话,走,往哪儿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能走到哪儿去,怕是都无法躲开这让人厌恶的地方。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艘大船,在湛蓝的海水中漂泊,越过海岸线,向海洋更深处行驶。 “娘,我们出去走走!” 顾念眼中重燃起新的希望,殷切地看着她。 顾清月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顾念整个人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点着头,拉着顾念就往外走,“好,出去走走,不过天色不早了,不能走的太远。” 一下、两下,没拽动顾念,顾清月回过头,望着顾念凝重的神情。 “娘……” 顾清月不是藏于深闺的官家小姐,她有一个入朝为官、身居高位的女儿,朝廷上发生的事,她也基本了然于胸。 顾念说的走走,是要离开这片土地,在大海里飘摇…… 她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像是要重新认识她一样,放在从前,她也不敢想象,一个女儿家,能一跃成为朝廷上的肱骨。 走到今天,顾念付出的努力和心血,比旁人要更多,每一次成功的背后,都洒满了她的汗水。 这些,她都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上。 顾念眼中的希冀化为暗淡,什么都没说,朝着顾清月挤出来一个笑容,转身离开了。 她不怪顾清月,离经叛道的事,她做过一次,已经把顾清月吓得够呛,这一次,她怎么能再因为自己的私心,让顾清月踏上了一条长长的,归期不定的路…… 顾清月给予她的,已经够多的了。 没有什么可矫情的,顾念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因为在两个世界得到了关爱,就连心性,也都变了吗? 那个坚不可摧,冷情冷血的顾念,去了哪里,她要把她给重新找回来! “慢着!念姐儿,娘同意,我们出海,就当是一次游玩,见识不一样的风景,娘也不枉在这人世间里走上一遭。” 顾念泪流满面,心中在呐喊,口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回身抱住了顾清月,在顾清月气息的包裹下,哭了很久。 “娘,不去,咱们不去……,您不要只是因为我,这样我会愧疚的一直不能原谅自己……” 顾清月理顺她鬓间的长发,笑了笑,眼尾有了岁月的痕迹,密发中,也有了银色的痕迹。 “怎么会为了你呢?虽然说,其中你占了很大一部分,但是,你别忘了,我曾经是顾将军的女儿,是从小在边关长大的,你现在想做的事,也是我从前想做的事。幼时,我也会问自己,为什么我不是男儿,不能御马杀敌、乘船出海、为官做宰,可是直到有了你。念儿,这不是单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曾经的我自己。” 顾清月坚定地眼神看着她,眸子中闪烁的光芒,比以往更亮一些! 顾念握着她的手,和自己的双手交叠,肯定地说:“娘,我们一起出海!” 早在顾氏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顾念就光明正大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认了顾清月做娘。 第二天,顾念呈上奏折,言词诚恳,有理有据,她相信,这朝廷上下,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她更满足于出海要求的人。 一天,两天,……,近十日的时间,都没得到天子和安出浊的任何回应,顾念不想再等下去。 这一日退朝后,她在天子必经之路上,拦住了他:“微臣顾野阔,叩见圣上。” “顾府学,快快请起。” 天子想要拉她起来,顾念虽然官职不高,但也算的上是他的半个老师,天地亲君师,于情于理,她在他心中,都有着无法磨灭的痕迹。 “圣上,微臣前来,是为出海一事,臣递上来的折子,不知您是否恩准。” 顾念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两方都得利的事情,不知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个答复。 天子垂着眼,看着脚下,淡淡地说了句:“此事乃摄政王全权负责。” 第56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这是顾念第一次踏进安出浊的府邸,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富丽堂皇,倒是极为清雅。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一步一景,乱石嶙峋,压着一簇毛竹,细细小小,正蓬勃地生长着。 摄政王府的管家,带着顾念,找到了在湖边垂钓的安出浊,鱼兜里,没有钓起一条湖鱼。 “微臣顾野阔,参见摄政王。” 顾念站在距离安出浊一米开外的地方,跪在了青石板上。 静悄悄的,没人应她。 “微臣顾野阔,参见摄政王!”顾念声音放大。 “嘘,小点声,你看,鱼都被你给吓跑了。”安出浊放下手中的鱼竿,在下人的伺候下,净了净手。 “说,什么事,值得你亲自来我府上。” “微臣来此,就为一件事,不知微臣递的折子,摄政王看了没有,若是没看,微臣这里还有一份,恳请摄政王恩准。”顾念将袖子里,重新准备的折子呈在了他的面前。 “看了,不准。”安出浊不带任何情感地说着。 擦手的帕子啪的一声,丢进了铜盆里,溅起了一朵水花,沾湿后,又沉入了水底。 “为什么?”顾念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后,自觉说了错话,又跪在了地上。 皇权,皇权,哪里轮的到她来质问。 安出浊冷眼瞧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从前的顾念,在他面前不会这般小心翼翼。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野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暴戾、残酷无情?但你若站在我的处境上,肯定也会做出与我一样的选择,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也不原谅你自己。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我们都该向前看的。” 安出浊忍了很久,还是想将这番话给说出来。 出海,谁都可以,就她不行! “摄政王,微臣放过了自己,所以微臣选择了出海,道不同,不相为谋,谁都没错,谈不上原谅与不原谅,这是奏章,万望您能恩准。” 顾念不敢抬头看他,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流泪。 曾经的种种过去,都已成昨日黄花…… “好!那就如你所愿……” …… 周国八五年七月,顾念站在前往大西洋的宝船上,雪白的船帆,在大海的呼啸声中,扬帆启航。 碧蓝的大海,巨船行驶在还面上,翻涌起洁白的浪花,自由的海鸥,在天空中飞舞,欢快地歌唱着。 顾念的心情,在远离那片土地的时候,越发轻松。 她承认现在的自己,是个胆小鬼,拯救不了苍生,也无力改变现状,她热爱着那片土地,但也因此,她害怕变成同安出浊一样的人。 他说的没错,要是她也站在同样的位置上,恐怕会做的比他更甚,她不敢面对这样的自己。 她放过了自己,因为她选择了逃避现实。 “念儿,念儿,想什么呢你?快看,咱们是不是马上到了?”顾清月指着远处的小黑点,言语中透露出欢愉, 海平线上,阳光给海面镀上一层金纱,宝船加速,越来越快,高大的建筑矗立在远方,缓缓映入众人的视线,霞光也为它披上了一层金雾,朦朦胧胧的。 茫茫大海上,漂泊了很久,看惯了同样的风景,突然格外想念脚踏实地的感觉。 不光是顾清月,一整船上的人,都有些激动,这份情感是复杂的,处在大海深处,四周全是海水,特别渴望能看见陆地。 人到底是群居动物,远处的建筑,是能明确看的到的希望。 顾念回过神来,点点头:“嗯,到了。” 经过层层关卡,顾念手持周国的通关文碟,被这个和周国风土人情迥异的古里国,奉为座上之宾。 顾清月悄悄扯着顾念的衣摆,看着高座上的古里女王,新奇地说道:“念儿,你看他们,叽里呱啦地说的啥?圣上还是个女的,眼睛蓝的、绿的,像是妖怪,和咱们一点儿都不像!” 顾念一边听她讲话,一边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顾清月的手心里都是汗,这份好奇中也带着些害怕。 “娘,没事的。” 古里的语言,和现代的英语有很大的差别,顾念在这里逗留了五个月,学会了一些基本的口语,两国交流,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最终的结果,仍是好的。 她从周国带来的瓷器和丝绸,全部换成了当地的特产,其中,她还发现了粟米的种子,这是她此行中,最大的收获。 乘兴而来,兴尽而归,顾念又继续踏上征程。 海上的长风,刮裂了她的脸颊,皮肤也晒的黝黑,一点儿都看不出从前的模样。 从古里转到真腊,又从真腊驶向彭亨,顾念每到一地,就用当地的特产作为交换,换取更多的资源和财富,也为周国的外交,建立了良好的发展势头。 一路前行,顾念也从最初的粟米,到胡瓜,甚至还发现了马铃薯,这些都是耐旱,产量又高的农作物。 航海周游了近两年半,顾念打算启程回国,较近的几个国家都去了,也该回国去看看了。 回程的路上,船工都讨论起自己在周国的亲人、朋友,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的旅途让人期待。 迫切想要看到亲人的渴望,跨过千山万水,看多了红毛绿眼睛的外国人,格外想念周国的一切。 当正真快要踏上周国的领土,顾念才发觉,自己的心,从未离开过这里,故土难舍。 莫名的,心底还有些近乡情怯,不知道天子变成了什么样?也不知道摄政王过的好不好? 该是不错的…… 抛锚停船,顾念站在船板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海岸,在脑海中想象着热泪盈眶的场面,心中到底有些欢喜。 “顾总兵,不走吗?他们都下去了。”船工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问她。 顾念眨着眼睛,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浅笑着说道:“就走。” 下了船,顾念看着龙袍加身的天子,熟悉感扑面而来,她哽咽着,暗红色的脸颊上流下一行热泪。 颤抖的声音说道:“臣,顾野阔,叩见圣上,不负圣上嘱托,远航三载,终……回归故土!” “快快请起,总兵辛苦了。” 顾念长吸一口气,一句简单的话,让她想要泪奔,这几年经历的所有苦难,在这一刹间化为乌有。 值得! 第57章 将军府里的炮灰嫡女 庆功宴上,顾念迟迟没有看见安出浊,等宴会结束,君臣独处的时候,她才小声问道:“圣上,摄政王今日怎么没来?他……身体抱恙?” 一句话,让在所有人的面前都坚强着的天子,开始失声痛哭,一下子将顾念拉回从前。 还记得一次天子上吐下泄的时候,也这么哭过,最后还被安出浊训斥了一顿,顾念记得格外清楚的一句,“你是天子,谁都能哭,就你不行!” “别哭,圣上,别哭,摄政王到底怎么了?您别哭呀……” 这一刻,所有的心绪全部退散,只留下茫然和慌张,无法形容的情感,心跳的厉害,不想哭的,看着天子伤心的模样,泪珠子径直地往下掉。 这一天,顾念像是要把所有的泪水都流干,哭的哑然失声,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躺在床上,彻夜未眠,脑海中,一刻都不停地播放着安出浊生时的画面,想象着,一杯毒酒穿肠而过的感觉。 “顾府学,摄政王死了,被孤一杯毒酒给赐死了……,他吐出了好多好多的血,孤拼命地捂住他的嘴,可是没用,他死了,他还是死了……” 顾念离开的第二年,周国各地经历天灾,干旱,整个大地,干涸的找不到一处水源,那个时候,就连一滴眼泪都是奢侈的。 不知从何时,谣言四起,摄政王安出浊罔顾人伦,坑害西凉数万百姓,是上天诞下的神罚,要天下人为这次的错误决策承担后果。 “他们都在乱讲,孤抓了一个、两个……,就连朝廷上的人都在议论,抓不完呐!他们所有人都在逼孤,就连摄政王,他也在逼孤。” 天子紧紧地抓着顾念,指甲陷入她的皮肉里,通红的双眼看着她,近似癫狂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在,要是你在,他或许就不会死,他到临死时,都还在挂念着你。” “孤真的不想他死,没了他,孤坐在这个位置上,害怕……孤身为帝王,掌管天下之权,却救不了他,哈哈哈哈,孤……救不了他……” 一声哀过一声的悲恸,天子声嘶力竭,跪倒在顾念的怀中。 明日朝阳依然升起,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睁眼到天明,直到顾清月在她的枕边放了一封信。 野阔兄,或者,该称你一声念姐儿? 一别经年,待你再回首时,我可能已不在人世间,仍想问你,现在是否放过了自己。 没关系,没放过也无碍。 曾想过,若天降神罚,我愿一力承担,现在正是我履行诺言之时。 不知远在千里的你,是否安好,会不会时常将我挂怀。 天子虽幼,如今也可独当一面,你归来时,可否在我的坟茔上添一把黄土,我愿可了。 六月二十六日,安出浊字与。 安出浊逝世的那一年,三十五岁,风华正茂,然时光不待。 一个月后,顾念辞官,回到顾清月身边的,是那个簪花佩环的顾念。 “娘,我好想你……” …… “安老师,安老师?醒醒,化妆间冷,别感冒了。” 场记将剧组里不用的杂物,放进用化妆间隔出来的临时仓库,看见安楚河安静地躺在沙发上,戏服还未脱下。 安楚河不经意间,回过了神,对着场记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看着对方关上门,安楚河揉揉发胀的眼睛,灯火通明的化妆间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为了节省资金,剧组不得不熬夜拍戏,几天没好好睡一觉的他,脸上不见丝毫疲惫,只是心底,徒生生出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总觉得像是有些遗憾。 嗓子里有些干疼,像是有了要生病的迹象,安楚河从随身携带的行李中,找到两颗感冒药,干吞了下去。 长舒一口气,安楚河沉着脸,身上宽大的戏服褪去,换上现代的轻简服饰,莫名还有些不适应。 仿佛在之前的梦里,他成了执掌天下的摄政王。 夜色撩人,他独自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夜幕里,所有的东西都看的不真切,黑暗,总有一天会将他吞噬。 这样想着,安楚河从前台拿到房卡,进了客房。 温暖的人水流哗啦啦地从下手道上流走,将安楚河所有的情感都冲刷干净,套上睡衣,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安楚河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瓶,打开门,不是他的经济人,是同剧组里的女二,戏份不弱,要演绎好了,也能吸引一部分粉丝。 他堵在门口,直言道:“有事吗?” 女二娇俏地站在门口,喘息未定,仰首上望,含羞带怯地看着他:“安老师,我…我很喜欢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安楚河冷沉着脸,一句话都未说,将门关上了。 这种情况他遇到过太多次了,一个个都说喜欢他,根本就不尽然。 想要签名?呵! 三更半夜的敲陌生男子的房门,怎么想,都不过是心怀鬼胎。 躺会床上,强烈的困意袭来,梦里的他,好像来到了不知名的地方,郁郁葱葱的竹林里,一位看不清身影的男子,跪在一座坟茔前。 石碑上,朱砂描绘的文字在细碎的光影下闪闪发亮,好像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男子低微的啜泣声。 这个梦,好像分外真实。 “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自带的电话铃声,将沉睡的安楚河吵醒,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瞬间清醒。 “有事吗?” 经纪人在电话那头炸开了锅,被安楚河的反应气笑了,他反问道:“还有、事、吗?你知不知道你昨晚被人拍了!昨天凌晨三点十四分,你和那个芊芊,你们在干嘛?现在全网,铺天盖地的全是这事儿,占据娱乐圈热搜榜第一,我撤都没发撤!” 安楚河挂了电话,打开网页一看,满屏都是“安楚河恋爱,女方是万名新签的小花旦!” “夜半幽会为哪般?安楚河欲求不满?” “禁欲系男神跌下神坛,戏路是否会越来越窄!”…… 全是标题党,越信口开河,夸张其辞的言论,点击的人数就越多。 安楚河转身走到酒店大堂,问工作人员要来了走廊里的监控,才重新拨通经纪人的电话。 一个小时后,安楚河坐在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很抱歉今天举行这场活动,本人安楚河,和于芊芊小姐不存在任何关系,仅有的一点交集,也只是在剧组里。这是酒店走廊上拷贝的视频。最后,我想说的是,我安楚河,有喜欢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她!” 安楚河说完这些话之后,在保安的维护下,顺利地离开了会场。 身后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问不出半点儿有关安楚河心上人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安楚河?保持单身人设才是王道!你就不怕你努力到现在,所获得的一切,顷刻间化为乌有?”经济人的手机里,一遍遍播放着安楚河的声音。 安楚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签下我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就唯独只有她……” 手机里仍说着:我安楚河,有喜欢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她! 我安楚河,有……不会背叛她! 第58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顾念回过神来时,她正坐在床上,身上穿着款松的衣服,看款式像男士的,略显拘束的垂着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乖巧的气息。 狭小阴暗的出租屋里,空气浑浊,头顶上的白炽灯并不明亮,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泡面和潮湿发霉的味道。 一位五官精致,脸上敷着薄粉,耳边头发还挑染出紫色的男生正跪在她的面前,恳求道:“染染,我只有你了,我爱你,但是我没有办法,真的只能靠你了,你放心,只要你帮我这一次,等我拿到刘导的大制作,我肯定能红!到那时,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你将会是最幸福的新娘,相信我!染染,我真的只有你了,我爱你,染染,我这么爱你,你肯定会帮我的?” 顾念坐在床上没动,既不搭茬,也不愿开口说话。 直到他抬起顾念的头,逼迫着顾念和他对视,口中再次询问着:“染染,你真的不愿意帮我吗?” 顾念自知躲不过了,略一思索,用着原主惯用的口吻说道:“宁哥哥,我…帮你就是了,但是,但是……我没衣服穿,会给你……丢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句,像是蚊子一样在哼哼。 “乖,宁哥哥带你去买。”语气中带着宠溺。 然而脸上的神情没有半分欢喜,看了一眼顾念身上的衣服,眼中流露出一丝嫌弃,穷酸的样子,也就那些大导演海鲜鲍鱼吃多了,想来点开胃小菜! 不过获利的是他,想想成名之后的生活,宁辰嘴角挂上一抹微笑。 当初要不是看她单纯好骗,也有几分姿色,他才不会费心劳神地把她从孤儿院里哄骗出来,还养了这么长时间都不动她。 清纯倒是清纯,就是放不开手脚,扭扭捏捏的,可别晚上伺候不好刘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想借此翻身的机会给泡汤了。 看来待会儿还是要敲打敲打! 宁辰嫌恶的情绪只外放了一会儿,很快就收了回去,露出一副感情专注,只爱顾念一人的样子。 顾念心中暗想,不愧能成为未来的影帝,这做戏的模样炉火纯青。 也就是原主单纯,看不透这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魔。 顾念装作在整理自己的小包,实际却是将原主的一些证件装好,撒娇着问宁辰要了一点零碎的小钱,也不怕对方起疑。 跟在宁辰的身后,他带着顾念来到了一家高端商场里,指着橱窗里精美的华服和珠宝对她说:“染染,你穿上这些,肯定比模特还要好看,只要我能抓住这次机会,这些我们都能拥有,我一定会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活在悔恨当中!” 宁辰的眼神里燃烧着欲望,语气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上等人生活的向往。 仿佛他的一生,都活在仇视当中,以践踏他人的尊严获得乐趣。 顾念一边应付他,一边观察商场里的楼层导览,将路线图牢牢印在脑海里。 “宁哥哥,对不起,我想去洗手间……”顾念小声说着,带着一丝哭腔,还有些害羞。 完美的演绎了一个初见世面,对大城市心之向往的女生,性格上又带着点孤僻和单纯,满心眼里都是宁辰。 宁辰瞅了她一眼,在他心中,顾念浑身散发着土气,和这里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逃跑,随即点点头,在洗手间的门口等她。 顾念一进洗手间,浑身的气质一边,趁着宁辰看不见,躲进了洗手间旁边自带的盥洗室里,里面堆得都是保洁阿姨打扫卫生的用品。 顾念扯下一件保洁服,头发理顺,挽了个发髻在脑后,低着头,佝偻着腰,拎着拖把和水桶就从宁辰的身边走过。 对方正在低头看手机,见顾念穿的邋遢,还特意往后退了退,生怕拖把弄脏他的裤脚。 顾念穿着工作服,径直上了一楼,将衣服和拖把放回这一楼层的盥洗室,顺着直达电梯,彻底脱离了宁辰的控制。 身上只有几百块钱,吃住都是问题,这还是第一次,顾念需要解决温饱问题。 没学历,没熟人,看身份证上的年龄,才只有十六岁,不算童工,也算未成年,能选择的工作也有限。 回孤儿院更不可能,只要宁辰发现她跑了,首要找的地方就一定会是孤儿院,以宁辰混不吝的性格,未必不会找一帮小混混抓了她,那里并不安全。 顾念没有手机,在路上问了一位面相和善的阿姨,询问小吃街的方向。 那里人流量大,应该会有不少招工的信息。 顾念的要求放的很低,只要包吃包住,工资低一点也没关系,有一个落脚点,之后的事情可以慢慢筹划。 有目标,比漫无目的的瞎找好,顾念逛了一圈,看见了几家符合自己要求的,最终选择了一对老夫妻开的炒粉店。 “大娘,我看您门上贴的有招聘广告,还缺人吗?您看我行不,手脚麻利,算账也快!” 这些其实都是基本能做的事情,顾念为了能留下来,故意挑着好话说。 大娘银白色的霜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眼窝深陷,眼珠稍显浑浊,就这样看着顾念,口中怜惜道:“作孽哦,这么小就出来打工啦,你爸妈忍心哦,还没成年,不读书啦?” 顾念摇摇头:“不读了,没爸妈,是个孤儿。” 大娘听了哎呦一声,把顾念拉进来了室内,和蔼地看着她,口中念念有词:“作孽哟!这么漂亮的姑娘,咋就命这么苦呢?大娘这里缺人,你就安心在这上班。” 回头对着正在厨房泡粉丝的丈夫喊道:“爱民,炒碗粉来,多打两个蛋。” “好!”厨房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回话。 顾念连声拒绝,“大娘,我不饿,别让大叔忙活了,我去洗个手,马上给大叔帮忙。” 她刚起身,被老人又给拽住了,粗糙的手掌摩挲着顾念的手心,指甲掐着顾念的手背,没用力:“你看你,瘦的只剩一层皮,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大娘不差那一点儿。” 顾念低着头,静静地听着老人的啰嗦,烟花气息将她紧紧围住。 一碗多的快要冒尖的粉,顾念吃了个肚圆,吃完后才不好意思对着两人笑笑,端着碗进了后厨。 第59章 影帝的炮灰妻子 顾念就这样的,在两位老人的炒粉店里安置下来。 厨房后边的一个小院,大娘把堆放杂物的房间给清理出来,现在成了顾念的房间。 躺在松软的棉被上,顾念开始回忆。 原主顾染,一出生就被抛弃在星星孤儿院,是院长妈妈将她带大,宁辰和她不同,虽然也是孤儿,但被收养过两次,最终仍是被收养的家庭给退了回来,原主不知道原因。 宁辰比顾染大四岁,是孤儿院里的孩子王,原主则不同,她对人很有抵触心理,也没有小伙伴愿意和她玩。 就这样,成绩优异的她,却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孤儿院的小孩太多,院长妈妈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关照她。 直到高中那年,长久不和人交流的她,性格在一众学生中有些孤僻,这种孤僻,在其他人眼中就变成了清高,中伤她,欺负她,很快,顾染就开始厌学。 放假回到孤儿院的时候,她遇到了宁辰,自以为他能拯救她,带她脱离苦海。 那段时间,宁辰对她嘘寒问暖,会和顾染讲她是他的唯一,是他最特别的人,是他第一个动心,以及能让他放下戒备,对她哭的人。 原主沉沦了,在宁辰编织的谎言里泥足深陷,为他不顾院长妈妈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要和他在一起。 以爱之名,宁辰限制着她的自由,工作结束后向她抱怨,却又处处打压顾染,当顾染彻底迷失自己,眼中只有对方时,她被宁辰给卖了。 原主卖了个高价,宁辰也因此红了,有了一次,两次······,甚至更多,他不再满足于顾染一个人的付出时,去孤儿院物色了其他,和顾染类似的女孩,她甚至都阻拦不了。 就是这些女孩,加快了宁辰年纪轻轻,没有背景,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影帝之路。 顾染知道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宁辰消耗了她所有的感情和精力,她没办法去爱自己,长期的压抑生活使她抑郁,结束生命的前一刻,她曝光了宁辰的肮脏手段。 以生命为代价,却没得到好的结果,宁辰错综复杂的背后,有无数的关系保护着他,就连那些无辜的女孩,也一个一个地步她后尘。 “pick-up artist,这是我死后才知道的,宁辰就是用这种手段,欺骗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女孩,他的眼中只有算计和预谋,这场悲剧从我开始,但我却没能力结束。你说,你能替我完成我想做的任何事?” 顾念肯定地点点头:“对。” 女孩璀然一笑,“我想继续读书,我很喜欢读书给我带了的安宁,然后,我想毁了宁辰,他前世最在乎的金钱和地位,我要他一个都无法得到!阴沟里的老鼠,暗无天日的生活才是他应得的!最后,我想知道,当明星真的就那么好吗?能轻易地就毁掉其他人。” 顾染眼中有些迷茫,她并不知道,毁掉她的并不是明星这份职业,而是一颗居心叵测的人心。 “好不好,我替你亲自走一走,我答应你,他从你们身上夺取的,我要他原原本本地还回来!” “谢谢你。”顾染真诚的道谢,身上像是蒙尘的明珠,在一点点绽放属于她自己的光芒。 顾念在这里工作了两个月,大娘一家人很好,她才来时,什么行李都没带,衣服和洗漱用品都是他们给买的,顾念将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给他们,都不肯收,还一个劲的照顾顾念。 时间长了,顾念也知道老人的孩子都移民到了国外,人老了,不想折腾,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 守着这家开了三四十年的老店,一直做到了今天,平时街坊邻居都能照顾到,有事招呼一声就行,现在顾念来了,也把顾念当作自己的亲人对待。 店里生意不忙的时候,顾念去了趟公安局,为了以后方便,把顾染的身份证上换了个名字。 秋去春来,顾念从收破烂的地方,买回了一整套高中书籍,打算这个夏天,和全国学子一起进入高考的大军。 “大娘,我买了个西瓜,中午咱们一起切了吃,天怪热的。”顾念还没进门,在门口高声喊道。 她怀里抱着个大西瓜,兴冲冲地跑回去,左脚刚迈进屋子,就看见大叔正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大娘站在旁边默默的抹眼泪。 对面坐着一位打扮娇艳,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口上涂着艳丽的口红,修长的五指上涂着亮晶晶的指甲油,趾高气昂地看向她,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哟,这谁呀,还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妈,不是我说你,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家里带,要不是前面买菜的大姐给明哥讲,我还不知道咱家藏了这么个小东西!” 顾念没说话,抱着西瓜往后厨走,中年女子一看就是大娘的儿媳妇,大娘的家务事,她又没弄清楚状况,不好管的,就是这心里,有些替他们不值。 大娘和大叔多好的人,就是这个儿媳,似乎不是个好相处的。 切出一盘西瓜,顾念端着出去了,盛气凌人的中年女子站了起来,手指不小心碰到桌子上,有些嫌恶的甩甩手,仿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在了她的手上。 “行了,赶紧准备钱,给你亲儿子用,总比给一些来路不明的外人强。”说完,看了看顾念,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她又说道:“现在的小姑娘啊,心眼不少,专门骗得就是你们这些老人。”抬手看了看手机,见时间不早了,拎着小包就往外走。 到门口时还不忘叮嘱一句:“我赶飞机,你们快点啊,还等着用钱呢。”扭着腰肢,一摇一摆的走了。 只有两位老人,还坐在凳子上愁眉苦脸。 顾念搂住了大娘,小声询问道:“大娘,发生什么事了?” “唉,还不是我那个儿子,学什么不好,偏要跟人去玩什么比特币,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现在全没了不说,关键是他还挪用公款,这要是被人发现了,要坐牢的!” 大叔闷着不头不说话,脚边是一圈的烟头,烟雾缭绕的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顾念陪着他们一起沉默,这个时候,她也犯了愁,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这挪动公款的窟窿,需要尽快的填补回去。 直到夕阳西下,盘子里的西瓜早已失去了水分,大叔才丢下手中快要烧到指尖的烟头,叹息一声才说道:“卖房!” 紧赶慢赶,一个月之后,这栋给了顾念暂时安歇之所的小院易主了。 顾念手中握着大娘额外多给的一万块钱,拎着不多的行李走了。 室外的蝉鸣叫的让人烦躁,顾念在远离市区的地方租了一个小屋,离高考只有半个月了,她打算专心备考,这些日子勤俭一些,问题应该不大。 第60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时间一天天逼近,顾念的心绪越发平静,所学的知识早已滚瓜乱熟,了然于心。 重来一次的优势就展现在了这里,就算之前学过的已经遗忘,再次重温时,也能很快的捡起来。 她有时候会想,这大抵不是上天对她的惩罚,让她在每一世有着不同的经历,遇到不同的,形色各异的人,磨砺出更加坚强,不一样的自己。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就这样,顾念一个人进了考场,三天的时间,顾念总是一个人来,一个人离开。 放在之前,她或许会觉得孤寂,但现在,她享受着这份独处。 最后一场考完,顾念踏出了考场,却在学校门口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大娘,大叔,你们怎么来了?”顾念小跑着,站在了他们面前。 大娘将手上拎着的东西给她,面带苦涩的说:“我和你大叔马上就要走了,签证也办了下来,最后想了想,还是来看看你。你还小,多读点书总没坏处,我和你大叔,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才没教好孩子······” 想到即将就能见到远方的儿子,心里即欣喜,又带着点难过。 “大娘,我会的。” 顾念伸手抱住了两位老人,眼中泪光闪闪,心中也带着些不舍。 在炒粉店里上了一年多的班,两位老人真的对她很好,知道顾念想要参加高考,一些琐碎的,需要去教育局开证明等事情,两位老人都替她办好了。 顾念的户口,也因此挂在了居委会的街道上,她彻底的和前世划出了一道界限。 高考结束,她不能因此坐以待毙,这个世界没人能给她依靠,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她自己亲自来办。 她在出租屋里想了一天,原主败给了这个时代,那她就重新开辟一条道路,谁说没有关系,就不能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翻红,她要站在前世宁辰站过的舞台,手捧荣誉,向全世界宣告,她顾念,可以做的更好! 说干就干,她毛遂自荐的来到了一家经济公司,前世就是这家公司,捧红了一个超一线的明星--李言斯,前世是宁辰登上影帝之路的最大绊脚石。 不止一次地向原主抱怨过,这个李言斯,和他走同样的暖男路线,网友经常拉踩他,以此抬高这个李言斯。 然而他的经纪人安与和,在宁辰的心中更加可恨,仗着手中人脉广,圈子大,经常打压他,抢他资源。 那段时间,是原主最恐惧的一段日子,每当宁辰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她这只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就要为宁辰做出牺牲。 这是原主内心深处最黑暗的一段回忆,折断了翅膀的鸟,已经没有了再能飞翔的能力,死亡,是她做出的唯一反抗。 顾念这一世的外形算不上得天独厚,一双秋水剪瞳,在她平淡如水的五官上大放光彩。 上一世在古代生活了很久,顾念的身上比他人多了一份恬静和清雅,在这个浮躁的时代,是种难能可贵的气质。 简历递上去的那刻,顾念没想着自己第一关就会被刷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下,还没等她介绍自己,一位挑剔的男生对她评头论足。 “呀!呀!呀!人家就算披块破布都比你身上这身逃荒来的衣服好,你是来自荐的吗?形象第一关都过不了,还想学人家当明星,醒醒妹妹,这个圈子不适合你!you failed!” 顾念出师不利,拿起对方递过来的简历,离开了。 站在太阳底下,回头看着银光闪闪的经济大楼,没有恼怒,就是心底泛起一些无奈。 自己是真的太老土了吗? 顾念看看身上的衣服,白色的连衣裙及至脚踝,柔顺的长发披在脑后,脚上是一双细跟凉鞋,脸上画着淡妆,手腕和脖子上干干净净,没带任何饰品,这身打扮不好看吗? 她想了想在她之后进去的那些面试者,艳丽的,酷帅的,还有可爱的,妆容及整体搭配,好像是比她这一身清汤寡水的装扮要吸引人一点。 她决定越挫越勇,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银行卡余额,决定去批发市场上扫荡几身价格便宜,质量还不错的衣服。 顾念像是一条鱼,用了一天的时间,在基本都是搞批发的人群里面,硬是用批发的价格,买下了几身并不零售的衣服。 扛着一包战利品,顾念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第三天,顾念换了一身打扮,白色干净的衬衫下是一条流苏短裙,斜剪的款式让她时尚不少,头发高高扎起,脸上的妆容还是比较淡,眉头描出较为凌厉的形状,换了一个艳色的口红。 前世居于高位的气势拿出来,顾念摇身一变,又自成一种感觉。 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又遇到了说她淘汰的那个男生。 面对同样的一群人,顾念只是换了个打扮,这些面试她的人,好像一点儿都没发现。 “不错,不错,形象ok,就是这双鞋子不好,要配上同款流苏鞋才好看。”又是这个挑剔男。 顾念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鞋,在脑海中想象了一番,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眼光很毒,脚上的鞋子一换,整个人的立体感又强了几分。 顾念如愿以偿的进来这家经济公司,才发现这里的情况和她想的不一样,甚至有着天壤之别。 她本意只想磨练演技,靠作品说话,然而经济公司给她的安排,是和十二个人一起,组成一个女团,一起出道。 合同签了,顾念只能放弃自己的打算,听从公司安排。 现在唯一的优点是公司提供宿舍,也算是辛苦中的一点安慰,顾念自嘲的笑笑。 人生这么长,不按套路出牌才更有挑战! 在等录取通知书的这段时间,顾念每天都有学习内容,舞蹈、唱跳、甚至连微笑都有专门的训练。 顾念在一群人中,虽然不是最有天赋的,但却是最刻苦的一个。 她始终坚信,勤能补拙不是一句空话。 辛勤的付出并没有白费,顾念是众多老师心目当中的好学生,能吃苦,也肯学,顾念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 但是她却忽略了女生之间的嫉妒,和风平浪静之下的暗潮汹涌,成为众矢之的的她,即将面临演绎生涯的第一次危机! 第61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你们的训练还不够,要多加练习,更加的努力!再过几天,会有新的舞蹈老师来替你们编舞,这是你们崭露头角的一次机遇,谁抓住了,谁就能得到更好的资源,这即是实力,也是运气,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能不能一战成名,不是观众说了算,是你们自己说了算。” 舞蹈老师背对着她们,忽地转过身来,凝重脸,细长的教棍打在顾念的腰肢上意有所指,顾念顺着她的意思,身体压的更低一点。 原主不是从小就练,比一些人的就晚了很多,但好在原主身体的柔韧度高,可塑性很强,一点点地慢慢追赶不是问题。 “所以,练习!练习!还是练习!拿出你们最佳的状态,这里不需要弱者!”舞蹈老师说完这句话,独自离开了,没理会她的言论,在人情中挑起的轩然大波。 每日的勤加苦练,不再只是顾念一人,组合里的其他十位成员,也都在积极地练习着。 “顾念,你进步的真快,有什么学习的要点吗?不妨给我们说说。”一个娇俏的女生问道,故意在教室里说的很大声,吸引了其他的人都来围观。 “是啊,是啊,进步这么大,肯定有原因的,姐姐,好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另外一个女生拉着顾念的胳膊,娇憨的说道。 顾念捏了一下对方的圆脸盘,轻轻一笑,:“哪里就有什么秘诀要点,你们呀,只要把一个动作做熟,甚至做到身体已经形成记忆,之后再练习时,就是水到渠成了。” 她确实是这样做的,也如实的告诉了所有人,但人群里仍有反驳的声音,那个娇俏的,引起所有人注意的女生再次说道:“不想说就算了,还故意讽刺我们,不就是标榜你练习的多,我们练习的少吗,至于吗?真恶心!” 顾念听到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她来到了那个女生的面前,怒目直视:“要说恶心的该是你!能力不足,又不上进,嫉妒我吗?那你努力呀!呵呵,没本事的人,总是叫的最欢!” 忍一次得寸进尺,对付这样的人,就该比对方更强硬一点,顾念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湿汗,在对方的注视下,将手在对方身上嫌弃的蹭了两下,施施然的离开了,临走时,还给了对方一个挑衅的眼神。 弱肉强食,气势上不能输,顾念的一顿操作下,娇俏的女子哑声了,只敢用愤恨的眼神看着顾念离开。 对方怨毒的眼神经久不散,破化了女子姣美的容颜。 “来来来,都过来一下,这是你们新来的舞蹈老师ali,今天先来和大家见个面,你们把之前的合舞跳一段出来,ali老师会对你们先做个评估,有什么问题,咱们再微信上沟通。” 舞蹈老师身后跟着ali,身子纤长,在体态上,确实很能引得人注目。 顾念站在自己的点位上,跟着音乐翩翩起舞,一个节拍刚跳完,ali肉眼可见的燃起了怒火,动作带着些粗鲁地将音乐关掉。 “停,停,停!这是舞吗?你们是一个团队,不是群魔乱舞,各跳各的。” ali指着一个女生,呵斥道:“你。” 被指的女生还搞不清状况,左右观看,被ali大声喝道:“别看了,就是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美,像天仙下凡,没人比你更美的了?” 一番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被嘲笑的女生低下了头,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紧接着,顾念也被对方指出了错误。 “还有你,拜托,你是在跳舞,要展现女性的柔美和力量,你的身体是你的武器,但是!柔中有力,不是要你像出征的战士一样,只有刚,没有柔。” 顾念觉得自己已经在尽力的去展现肢体的柔美了,没想到在新老师的眼中,是半分长进都没有,练习了这么久,被批的一文不值,顾念心里有一点点的心塞。 挨个得到一顿很批后,没有一个人在笑了,每个人的心中,对新来的舞蹈老师是又爱又恨。 新老师的能力很强,高要求,高标准。但是,批评人的时候,又时时让人招架不住,就连顾念,心中偶尔也会抱怨,ali说话,真的是即严又苛。 每日的忙碌,让顾念都快忘了她还有一份学业,她顶着ali像是要吃人的嘴脸下,冒险请了一天的假期。 烈日炎炎,顾念身上粘腻着汗水,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出租屋里,一个多月没住,顾念对这里都有些陌生,桌子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高考的志愿,顾念没想着往艺术类的发展。 她看的很清,娱乐圈里,喜欢一个人很简单,说话的语气,一些小动作,漂亮的容貌,都能让一个人轻易的对她说喜欢,也正因此,在新人与时俱进的时代,遗忘一个人,会比一直喜欢她来的更简单一点。 顾念撕开信封,猜测着会是惊喜还是惊吓,她终究脱离不了老本行,报考的方向仍是跟医学有关,不过这次,是药品。 药品的研究及制作,再辅佐上现代的科学技术,会碰撞出什么火花?她很期待。 第一世的她,只用成果来推导的,整个过程,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完成的。而这一世,是用理论和实践,取得结果。 先因后果,才是顺应主流的发展。 纸质的录取通知书,让顾念欣喜若狂,这离她暨定的梦想更近了一步。 这边得意,但另一边却经历着风雨。 “盈盈,我们这样做不好?黄姐说让我们互相提醒的,要是不告诉顾念,她最后还是知道了怎么办?” 被叫做盈盈的,正是之前和顾念不对付的那个人,只见她眼角上挑,容貌娇艳,一脸的不屑和鄙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你不也担心选上了顾念,你会被淘汰吗?这里没旁人,惺惺作态给谁看呢?你要不愿意,去告诉她呀。”摇曳着身姿走了,看都没看还在原地忐忑不安的女生。 留在原地的女生在盈盈走了之后,露出了恶毒的模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眼中寒光闪闪,地本想拿对方当枪使,谁知她没上当。 何盈,顾念,你们都不能挡了我成名的路! 厉色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到人畜无害的模样。 第62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顾念刚把房间收拾好,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女团中性格最内向的白瑶瑶 “喂?念念姐吗?你几点回来呀?” 顾念看了一眼手机,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她甩了甩发酸的胳膊,换了只手臂接电话。 想着下午和房东约好了退房,有些迟疑道:“还不确定,应该会晚一点,有事吗?” “刚ali老师给我们讲,让我们明天下午三点去星光集合,会在那里给我们拍写真和宣传片,所以不要忘了哦。” 顾念听了点点头,又觉得有些奇怪,晚上不就回去了,为什么要再单独给她打个电话,摇摇头,拎着脚边的垃圾,向楼梯口走去。 没一会儿,手机又发来了一串铃声,打开一看,还是白瑶瑶发来的消息。 “念念姐,回来的时候麻烦带几听啤酒哦,我太激动了,估计晚上要喝点小酒才能睡着”还附赠了一个大大的表情包。 顾念抿唇一笑,她从对方的话语间,也感受到了一丝激动,对方表现的太过单纯,顾念一点都没发现危机在一点点向她靠近。 抱着几听啤酒,回到了宿舍,四五人的大套间,只有白瑶瑶对着她笑了笑,其他人都无视了顾念的存在。 顾念也没想和这些人说着什么,转身时,身后的白瑶瑶拉住了她,又对着一旁的几人笑着说道:“我们一起来喝点酒,大家应该都睡不着?” 白瑶瑶一人倒了一杯,顾念不想扫了她的兴致,端着酒杯坐在一边小口的喝着。 说实话,顾念是没尝出什么味道来,一杯喝完了,想着今天还没练习,又独自一个人去了舞蹈室。 脸不红心不跳的跳完了一整支舞,顾念莫名的有些发困,她洗完澡后爬上床,这一觉,要比平时安稳的多。 天刚放亮,顾念起来时,发现整个宿舍空荡荡的,脚踩在地上,双腿莫名有些发软,手上刚使上力气支撑身体,就被推门而入的何盈给拦住了。 何盈带着口罩,通红的双眼看着她,恨不得将顾念大卸八块,抬手作势,想要奋力给顾念一个耳光。 “贱人,你这个贱人!是你在我的舞衣上动的手脚!你怨恨我不让白瑶瑶告诉你今天会拍宣传片,又嫉妒我现在比你跳的好,所以你要陷害我是不是?你毁了我,你毁了我这次!顾念,你的心思怎能这么歹毒,你以为毁了我你就会好过吗?我告诉你,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看着对方癫狂的状态,暂时是清醒不了了,顾念将本该打在她身上的耳光还了回去,沉声道:“现在清醒一点了吗?你说我害你,证据呢?还有,我怎么就害你了。” 何盈哭丧着脸,扯下脸上的口罩,密密麻麻的小疹子遍布她的脸颊两侧,红彤彤的,有的还化脓流水,脸上涂得粉底液根本掩盖不住。 她指着自己的脸,歇斯底里的怒吼着,修剪的尖利的五指朝顾念的脸上划去:“除了你还有谁!你昨天是最后一个人去了舞蹈室,就是你,你到底在我的衣服上做了什么手脚,让我的脸成了这样,你说,你说呀!” 顾念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脸,像是过敏引起的小红疹,何盈又不注意,将这些小疹子抓破了,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对方太吵,一大早就来大吼大叫,顾念虽然感觉到自己的右腿使不上力气,但没上心,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何盈:“不是我做的,舞蹈室里有监控,你可以调出来查,但是你这种情况像是过敏,严重了会造成休克,去医院里看一下。” 顾念的好心好意,却被对方当成了假仁假义,何盈一把推开顾念,掐着嗓音说道:“不用你来假惺惺,谁不知道,舞蹈室的监控早就坏了,更本就派不上用场,顾念,我告诉你,这事咱俩没完,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对方说完,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顾念一个人坐在床上,脑子里在飞快的思索着。 她刚搞清楚状况,现在不知道是谁,故意陷害何盈,又因为自己昨天晚上是最后一个离开舞蹈室,才让何盈误会,将莫须有的罪责扣在了自己头上。 不是她干的,这顶帽子,肯定不能扣在她的头上。 顾念猛的站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刚迈出右脚,腿部却使不上力气,扑到在了地上。 这太不寻常,如果只是因为劳累过多,再怎样也不会腿软的使不上力气,难道是昨天晚上白瑶瑶递给自己的酒? 她想了想,又暗觉不可能,如果在酒中下药,不可能只有她一人中招,何瑶昨天晚上也喝了,想着对方怒不可遏,冲天怒火而来的样子,摇了摇头。 扶着墙,顾念一点点的挪动着,右腿倒也不是完全使不上力气,只是感觉,如果要支撑起顾念的整个身体,到底是有些困难。 从几净的玻璃墙往内看,除了何盈,剩下的几个成员都在里面,蹦蹦跳跳的模样不见半点异常。 难道是我多心了? 腿上使不上力,是自己身上的问题? 白瑶瑶侧目发现了站在墙外的顾念,停下了动作,对着顾念灿烂一笑:“念念姐,你醒了,昨天看你太累了,今天早上就没叫你。” 顾念勾着唇角,口中连连道:“没事,没事儿。”看了一眼女团里的每一个人,状似随口问道:“你们昨天晚上睡得都好吗?” “挺好的。” “很香,喝了点酒,感觉比平时睡得都香一些。” “感觉······” 七嘴八舌的都表示昨晚睡得不错,顾念在心里打着小鼓,真的只是自己的想太多了? 白瑶瑶见顾念站着不动,拉着她要往舞蹈室走,顾念不动声色的跟着她向前走了几步,遂摇摇头,笑着说:“不了,你们先练,我去找崔姐。” 在被白瑶瑶牵着走的几步路,顾念的右腿还是没劲,剧烈的动作恐怕也无法完成。 崔姐是公司给她们这群新人安排的经济人,半带着,也是她们这群人的助理,一应事情,都会和她申请。 “崔姐,在吗?”顾念边敲门,边小声地问着。 “进来。”室内传来一个声音干练的中年女声。 顾念推门而入,在对方的面前坐下,“崔姐,下午的宣传片,我可能拍不了了,我右腿现在使不上力气。” 崔姐头也没抬,只是凉凉地说:“你可要想好,这次的机会难得,每个人都想挤破脑袋往里钻,你错过了这次,之后就只能站在她们后边,永无出头之日!” 顾念心想不对,不是只拍写真和宣传片吗?怎么到崔姐口中这么严重。 她小声问道:“不是只拍宣传片吗?” 哪知崔姐冷笑一声,“什么宣传片,那是公司替你们争取到的,在芒果台首次演出的机会。人选是从你们十二个人中挑选十位出来。” 顾念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她右腿为何使不上力,何盈又为什么会毁容,一切都有了答案。 让何盈先入为主的认为是自己害她,这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再让何盈和她死磕,两败俱伤后,渔翁得利的人就可坐享其成,在观众面前留下好印象,还怕公司不给资源。 一群人中培养出来的一棵摇钱树,公司又怎会为了她和何盈,亲自出马来主持公道。 这可真是个好手段! 白瑶瑶,小看你了! 第63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顾念感觉很累,不仅是身体上,也包括心里。 白瑶瑶,气质朦胧如新月,看着人畜无害,恬淡俏美的样子,谁知是个厉害角色,这么一群人,怕是都没看出她的真面目。 也是因为这次的事情,顾念才窥探出了一点。 她走回宿舍,将裤腿卷起来,右腿不可能突然使不上力气,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顾念一寸寸的按压,在腿肚中间发现了异样,按压这里的时候,比别处要更痛一点,顾念仔细的观察这里,发现小腿上有个针尖儿大的红点。 如果不是顾念仔细发现,白净的腿上一眼望去,根本不容易让人发现。 顾念心里慌乱了几分,这一看就是腿上被人注射了东西,只是现在还不确定会是什么。 未知的东西总会让人感到恐惧。 顾念站在传染病的科室门口,迟迟没有踏进去。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害怕,她来到这个世界,原主的怨念还没有解除,她的气运还没收到,就这样死掉了,是不是有点儿可悲! 无论想的有多坏,她仍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当拿到体检阴性报告的那一刻,她松了一口气,做事不做绝,白瑶瑶还算有一点良知。 顾念在医院走廊上坐下,耳边仍回响着老医生的絮叨:“你们小姑娘啊,不折腾一下都不甘心一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那肉毒素,是能随便就打的吗?副作用有多大,你可别不当回事……” 肉毒素啊,顾念放松之余还又些庆幸,幸好没她想的那么坏。 坐了一下午,顾念一直在思考,她要不要报复白瑶瑶呢? 报!但起码白瑶瑶还有一点良知,没坏到骨子里,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这种方式,在顾念看来,还是比较欣赏的。 不报?她又不是以怨报德的人,明知白瑶瑶不是个好人,还要继续放过她吗? 左右摇摆不定,但跟白瑶瑶的关系,需要重新定一下位了。 傍晚赶回宿舍,正巧遇上从芒果台录节目回来的其余几人,都在捧着手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有人看到顾念,本来还在喜笑颜开的脸上,慢慢收起了笑容。 谁心里都知道,如果不是顾念下午没去,她们这群人中,必有一个会是被淘汰掉的。 只有白瑶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盈盈地拉着顾念的胳膊,纯真地问道:“念念姐,你今天下午怎么不在?我们都没找到你,要是念念姐在,肯定做的比我们更好。” 白瑶瑶身后的其他人,碍着顾念的面子,没有说话,只是一些人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了,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这不明摆着,白瑶瑶还在给她拉仇恨吗! 顾念推掉白瑶瑶的手,勾唇一笑,“是吗?瑶瑶你真的是这样想的。知道我今天下午去哪儿了吗?医院。怎样,惊喜吗?”最后一句话,顾念俯身,悄悄地在她的耳边说道。 白瑶瑶,我不招惹你,你倒来找上我了,那就不要怪我! 白瑶瑶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扯了扯嘴角,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念念姐,你怎么了?怎么会去医院?” 顾念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体检报告拿出来,对着所有人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劝各位还是不要交心的好,眼前的究竟是人是鬼,还不可知,可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瞧瞧,我的下场,各位可要引!以!为!戒!” 说完,抬手狠狠地扇了对方一个耳光,把手中的报告砸在白瑶瑶身上,眼尾一瞥,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平时的顾念,都是一副老好人,再加上勤奋上进的模样,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看见她这么强势的一面,都被顾念吓了一跳。 现在顾念虽然在指桑骂槐,但言语中的不言而喻,说的是谁都心知肚明,这么一番操作下来,顾念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了。 有疑虑的人,看谁都不想个好人! 顾念敛起了笑容,她从来都是单打独斗的惯了,对这一群人为了抢夺资源而下狠手的行为,真的看不上眼。 只是何盈,这口黑锅她绝不会背! 顾念找到何盈的时候,对方正躲在卫生间里哭泣,无论顾念怎么劝慰,她都不肯出来,时间久了,顾念的脾气也上来了。 “没看出来,你还是只纸老虎,哭!哭!哭!哭能解决问题吗?我数到三,你要再不出来,我就要踹门了。” “一,二,三······” 三字刚说完,门从里面打开了,顾念望着何盈可怜兮兮的样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你嗝···要给我嗝说···什么······” 何盈的脸上,在眼泪的刺激下,越发明显,红红的一片,再配上对方不知所措的模样,像个小丑,把顾念本来想对她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去洗把脸,你的脸是真的不想要了吗?”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以至于何盈都忘了对顾念的生气,对着镜子,看着不仅脸红,鼻子也红的自己,瘪着嘴,又想流眼泪。 “你再哭,脸就真的要留疤了。” “真的吗?那我不哭。” 对方强忍的模样,真的彻底推翻了她以往在顾念心中蛮横无理的形象。 顶着一张素脸,小心翼翼地看着顾念,哪里还有早上凶狠的模样。 顾念回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很严肃地说:“你的脸不是我害的,不过我猜,大概率会是白瑶瑶,所以,你今天早上骂错对象了。” “真的吗?你该不是骗我的,我爸妈说,凡事讲究证据,你有证据吗?”何盈的小红鼻在空气中一张一翕,无言的有些好笑。 顾念是真没想到,最楚楚可怜的白瑶瑶,内心最是阴险狠毒,看着最张杨工于算计的人,实际上却是一只外强中干的小白莲。 顾念这一瞬间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念头,笑着说:“你该不会还没断奶,一口一个爸妈,来,喊声念念姐,我就给你看看证据。” “念念姐。”在对方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顾念把她从医院的挂号单还有体检报告的照片一一摊开给她看。 顾念说了一些专业名词,看着对方迷糊的小眼神,让顾念觉得,呆呆的其实有时挺好的。 何盈倒是听到顾念也没去芒果台参加节目,本来只有五分相信一下子提到九点九九分信,剩下的一点,是因为顾念强迫她喊的一声姐姐。 顾念要是知道何盈的心里话,估计想要吐血,这就是一只小白兔,还会露出尖牙的小白兔。 她随口问了一句:“感觉爸爸妈妈很疼你呀,为什么一定要做明星呢?” “因为漂亮的首饰和小裙子呀!” 何盈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顾念扑哧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 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小娃娃! 第64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一夜过去了,顾念并不知道,更大的风暴还蕴藏在这个黑夜里。 晚上十二点,大部分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某娱乐最大平台上发布了一个帖子,“寻找最美女生”,赫然出现的视频截图,是白瑶瑶等人在芒果台上表演的节目。 在一干人当中,白瑶瑶清纯活泼的外表,对比其他几人,显得格外出众又吸引人,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第一次登台也毫不怯场,难怪会被人记住。 白瑶瑶一战成名,也让更多的人记住了她的那张浅笑缱绻的脸。 庞大的网友,顺藤摸瓜,根据节目组透露出来的一点蛛丝马迹,找到了白瑶瑶的微博,赫然在目的是一条晚上才发出来的动态。 “今天虽然上了节目,可和我关系最好的姐姐没有去,她晚上好像有点生我的气了,我现在好难过,对不起,念念姐,不知道那一巴掌让你解气了没有,能不能原谅我,我知道姐姐如果在,肯定能比我做的更好。” 一段长达百字的小作文,再附带一张楚楚可怜,露出半张能微微看到红痕,但又十分好看的照片,惹得关注她微博的粉丝在评论下纷纷留言。 “她不配做你的念念姐,嫉妒你的人,不值得你为她伤心!” “我们的瑶瑶真的好善良,这种恶心的人快走开!” “保护我方瑶瑶,你最好!你最棒!” 更有甚者,还有大批的粉丝在底下高喊:”瑶瑶,我喜欢你!”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对白瑶瑶的喜欢,还夹杂着对顾念的厌恶和讨伐。 寻找白瑶瑶口中的念念姐,又成了粉丝下一步挖掘的对象。 带着善意寻找白瑶瑶,又带着恶意去网曝顾念。 无论网友多努力,他们都没能从茫茫如大海一样的数据库中找到顾念。 这一行为,无疑是在深更半夜,急于找寻发泄地方的网友头上火上浇油。 寻找顾念从一开始的“念念姐到底是何方人物?”演变成了“xx念,你等我的臭鸡蛋!” 触目惊心的大红标题,引发了无数个不明所以的网友,一些跟风的民众,也参加了这一场网络暴力之行。 没人想要知道真相,也没人去探寻真相,他们只相信自己想要看到的真相,顾念在一夜之间,成了某些不理智的网友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个无辜的人,就因为一个小人,卷进了无妄之灾中。 尽管人人都在找顾念,人人又都找不到顾念,然而这一点都不妨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没有,那就杜撰一个。 真真假假,无数个吐槽顾念的黑料铺天盖地的袭来。 这股妖风,将在明天会卷起怎样的风雨! 第二天,顾念刚从床上坐起,就被崔姐从宿舍揪到办公室,指着她的鼻子就骂:“顾念,没看出来,你可真是能耐,人家白瑶瑶一夜之间火了,顺带的你也上了热搜,看看,你说说现在怎么办,高层的意思是,你要么坐实嫉妒白瑶瑶的言论,要么,你就可以收拾收拾东西滚蛋,赔偿公司的一部分违约金,选。” 顾念接住崔姐扔过来的手机,不堪入目的字眼,一个比一个肮脏龌龊,造谣的人,恨不能将顾念的祖宗十八辈都给拉出来鞭打。 她向后一靠,微启红唇,口中说道:“两个我都不想选,无妄之灾的是我,你们不替我澄清事实,倒还落井下石,哪种方案,我都不想选。” 崔姐忍耐了良久的情绪终于上来,“小姑娘,你可真是天真,白瑶瑶如今可不是跟你一样的白身,她现在的背后又资本捧着,你呢?听姐一声劝,违约金就算只有一部分,对于你这个小姑娘来说,也是一笔庞大的金额,所以,去道歉,就说你确实是嫉妒白瑶瑶。” 顾念如一颗老松,对崔姐的劝导无动于衷,违约金她现在是真的赔不起,但要让她道歉,承认自己嫉妒白瑶瑶,她又做不到。 一个道德败坏,素质低下的人,如何能在演绎这条路上走的更远,一个已经承认的事实,没人会相信她是无辜的。 之后她每获得一个成就,这个污点就会被人翻开,永远都不能抹去。 原主想要的不是这样,顾念想要的也不是这样。 “崔姐,对不起,这两种选择,我哪个都不想选!” 顾念掷地有声的态度,让崔姐气的扶额,她是真没想到,顾念就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连听人真心的劝诫都不要。 “顾念,别怪我没警告你,你要明白,好说话的是我,但你对上上层,你觉得你又能扛得住多少压力?你走,我会如实把你的情况汇报给上面,你,好自为之!” 顾念走后,崔姐心绪久久不能平静,顾念本是她在一群人中最看好的一个,如今因为一场风暴,她这颗棋子,依然成了这棋局中的一颗废棋。 运气,有时还真是让人叹息命运多舛! 回到宿舍,正看见白瑶瑶捧着个手机,偷偷捂嘴在笑,看见顾念进来,连忙掩饰般的将手机藏起来,一脸无辜地说:“念念姐,你回来了,崔姐没说你。” 顾念一阵无语,食人花搁这装什么大尾巴狼,谁不清楚谁? 顾念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没再搭理这个白瑶瑶,顾念在何盈的床位上坐下。 何盈一脸嫌弃,眼中却闪过一丝担忧,口中不客气的说道:“顾念,我饿了,要吃东西,你陪我去。” 顾念屁股还没坐热,又被这个千金大小姐指挥着,跟她一起去了食堂。 一路上尽听见何盈的吐槽:“那种人,你就不应该还搭理她!我都快被她给烦死了,一大早就开始在宿舍叫:哎呀,我真的好对不起念念姐,希望念念姐能原谅我!” 何盈模仿着白瑶瑶的语气,惟妙惟肖,把顾念给逗笑了,她是真没想到,何盈的模仿能力是真的很强。 “你适合演戏,真的!” 顾念无厘头的一句话,让何盈呆滞了一下,然后迅速变脸,恨铁不成钢的朝着顾念打了几下:“我都担心死了,你就一点不担心吗?网上现在骂你的人越来越多,还有那个白莲花,说什么对不起你,那就在网上替你澄清啊!真恶心!” 丰富多变的样子,让顾念觉得她真的是一颗开心果,如果没有看到她的内里,都会被对方傲慢的样子吓退。 就连一开始的白瑶瑶,也是见何盈油盐不进,才开始找寻其他的下手对象。 “谢谢你盈盈,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顾念冷不丁的一句感谢的话,让何盈愣了一下,看顾念的神情不像说的假话,才恢复到以往高傲的姿态,指着排了长队的小馄饨的窗口说道:“饿了,要吃这个,你给我买。” 说完,自顾自地找了个空位坐下,看着顾念在窗口前慢慢移动。 第65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会客厅里,经济公司的高层都来了,多方会谈,矛头对准了顾念一人。 “顾念是,我劝你还是听从公司的安排,道个歉而已,这点小事你会做到的。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双方都难堪是!” 经理身旁的秘书,完全理会了经理的意思,对着顾念又是一番劝诫,就连崔姐,也在一旁扯着她的衣袖,让她同意。 “顾念,见好就收,这背后的资本,你硬碰不了······” 顾念微笑着摇摇头,对着为首的经理说着:“这个歉呢?我是真不会道,我呢,也不想走,但是,这个事情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我听公司的小道消息说,李不言李老师接了档综艺,叫野外求生,需要一部分素人,正好可以把我安插进去,网友不是都想见我吗,正好,还能替公司整点流量和话题。” 上首的经理还没发话,公关部门的部长就持反对意见,拒绝道:“不行,李不言现在是公司里的一哥,我们是不可能让你去败坏他的名声的。” 顾念听了神色不变,看向上首的最终决策人说道:“要是这么容易就撼动李不言的名声,那这个公关部长,公司可就要考虑换个人来当当了,我现在只有黑,但是只要话题度一上来,想红不难,黑红难道就不是红了?赚来的流量和话题,不是一本万利的结果吗?” 经理深思良久,看了一圈在座的各位,最终下定了决策:“公司可以安排你去这个综艺,但是你要是没有完成你所说的这个高度,不仅要离开和光,并且,你合约上签署的违约金,要全额履行。怎么样,要签吗?” 顾念轻拍手掌,勾起的唇角嫣然一笑:“签,这么好的机会,我有什么理由不签呢?” 一式两份的合同,在顾念签下名字的那一刻正式生效。 顾念从此,和那个女团再无瓜葛。 等众人走后,崔姐才一脸不赞同的说道:“你知道你要是没做到,要赔公司多少违约金吗?一个亿,你呀,还是太年轻,这个社会不是你意气用事就能解决问题的!” 顾念这个活了好几世的老妖怪,第一次听有人说她年轻,意气用事,在心底无声的笑了笑。 “崔姐,你放心,我不打无准备的仗,之后你就专心做我一个人的经济人了,开不开心!” 崔姐都快要被顾念的乐观给打败了,她在一旁急的不行,对方倒好,乐乐呵呵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一声长长的叹息,不敢从崔姐的口中发出。 看着顾念开心的样子,崔姐摇摇头,只希望她以后真的不会后悔······ 顾念是不知道崔姐的杞人忧天,她正收拾自己的行李,身份变了,她和女团里的这些人解绑,也没必要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拖着行李,在门口遇到了白瑶瑶,对方红着眼眶,指尖扒在门缝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瑟缩道:“念念姐,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如果没有地方去,我有个朋友,她开了家餐厅,你要不要去那里上班。” 顾念真的被白瑶瑶的操作气笑了,反正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撕破脸皮也无所谓了,顾念抬手又扇了白瑶瑶几耳光,冷凝道:“白瑶瑶,你可真够恶心人的,我真的从未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骂人的话,说实话讲出来太掉价,但是我奉劝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收起你那些自作聪明的小动作,引火上身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白瑶瑶自知打不过顾念,她捂着脸,终于露出狰狞可怖的面容,骂笑一声:“顾念,你有什么本事嘲笑我,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意识,你要是好心求我,我或许还能放过你,但既然你要这样,就别怪我让你没有立足之地!” 真是可笑,只是一点星星之火,就开始自说自话,狂妄到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顾念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对着她说道:“白瑶瑶,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你的一言一行,我可都记录下来了,你也不想,昙花一现。” 不给对方抢夺的时间,顾念拖着箱子,在白瑶瑶戾气十足的目光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宿舍的大门。 “喂!你不是说自己能解决吗?这就是你说的解决。” 身后的何盈说完,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几天过去了,她脸上的过敏,已经在药物的治疗下,恢复如初。 妍丽如牡丹般雍容华贵的小脸皱在一起,死死地盯着顾念,不肯再说一句话。 “我不走,只是换了个单人宿色,本来想收拾好了再告诉你的,既然你都看到了,那就跟我一起去。” 强势的何盈在顾念说完后,明显底气不足,断断续续地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 顾念点点头,回头拉住了她的手。 新的宿舍比原来的要小上一些,但顾念现在一个人住,倒也够了。 本来是拉着何盈过来帮忙的,谁知这个大小姐,真的是五指不沾阳春水,尽给顾念帮倒忙了。 看着顾念一个人忙活,何盈坐在凳子上问她:“念念姐,你是怎么和公司说的,这么容易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顾念言简意赅,把和公司签订的新内容都告诉了她。 “啊----,那,要是你做不到,就要赔公司好多钱啊!”抬头撇了撇顾念,小声嘀咕道:“你有那么多钱吗?” 声音很小,可还是被顾念听到了,她丢下手中的抹布,在水里涮了涮了,摇摇头,“没有。” “啊----?没钱你还签,要真没做到,那可是一个亿呐!” 顾念干累了,也想歇会儿,抹布一扔,调笑道:“是啊,一个亿呢,我要是赚不出来,就把你给卖了,看能值几个钱!哈哈哈哈!” 何盈气的用小拳头直砸顾念,很久之后,随口的说了一句:“你要还不出来,就替我爸打工,让我爸替你还。” 这话惊得顾念坐了起来,看着何盈道:“你家···很有钱吗?” 何盈也跟着坐直了身子,莫名地带着点害羞,点点头:“我爸有钱,是做房地产发家的,他们都说我家是暴发户,所以我都不爱跟他们玩。” 顾念又是一个没想到,自己的身边,真隐藏了一个小公主,她对着何盈说道:“他们都是嫉妒你,所以不玩也行,但是你可一定要把这个秘密藏好,谁都不能说。” 房地产发家,积累了太多的金钱,有些利益熏心的人,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动作,这个事情,真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知道,我就给你一个人说了,我觉得你不是坏人,我相信你。”何盈带着些撒娇,怯懦地说着。 顾念不知道何盈为什么会想当明星,也不想问她为什么不选择一条更平坦的路,她现在只想娱乐圈的这个大缸,她要保护好何盈这个公主。 就只因为这份相信! 第66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我给你说,现在全网都在讨伐你,你可千万别在节目组里整什么幺蛾子,李不言也在这个节目里,不少女粉丝都是冲着他来的,你可一定记得要有分寸感,一个亿呢,不是十块一万,成败可就在此一举了,你可千万要记住咯!还有你那个学校,已经和校长谈好了,允许你参加节目,但学业不会落下,只要挂一科,你就要面临退学的风险,哦,还有······” 崔姐真的是操了老多的心了,然而看了一眼顾念,对方老神在在地盯着手机不放,就这样,崔姐没说一句,她还点一下头,一点都没耽误。 “顾念,你给我认真点听,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顾念仍是点点头,眼睛还是没有离开手机屏幕,回话道:“听到了也知道了,崔姐,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会做好的。” 崔姐头上飞过一片乌鸦,也不知道对方是真听见了还是在敷衍她。 她一把夺过顾念的手机,脸色凝重地看着顾念,口中说道:“你,把我刚给你说的再重复一遍。” 顾念无奈地对崔姐笑笑,为证明自己是真的有在听,一字不落的将崔姐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现在全网都在讨伐我,······” 崔姐是真没想到,她看到顾念的心思都集中在手机上,竟然还能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这个记忆力,真的是她平生所见最强的。 在崔姐一脸担忧的目光下,顾念登上了前往荒岛的飞机。 在知道顾念就是那个被所有网友抵制的人的时候,都是参加这档节目的三人,怕受到顾念的牵连,都坐的离顾念远远的,仿佛她是病毒细菌,沾上就摆脱不掉一样。 顾念也不想搭理这些人,将眼罩往下一拉,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请问里面有人吗?”一个清冷的声音,让顾念本要昏昏欲睡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扯下眼罩,窗外的阳光过于刺眼,她不由得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一位身穿正装的男子,正站在走廊中间,顾念前后看看,见确实只有自己身边一个空位,欠了欠身子,让对方坐了进去。 长的挺好看的,也是参加这次的节目吗? 他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顾念吗? 这一刻的顾念,心底泛起了涟漪,她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会这么在乎一个陌生人的想法和感受。 悄悄地看了对方一眼,体态微斜,脸上露出些疲惫之色,眯着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像一只振翅欲飞的墨蝶,细密的胡茬冒出了小小的根须,身上传来一股清雅的味道。 顾念盯着有些忘神,太过专注,引得对方睁眼侧目,疑惑地看着她。 她连忙转过头来,在脑海中虚构出安楚河的身影,在心中默念:“罪过,罪过,怎么会觉得对方有一点像你呢?” 飞机呼啸着升上高空,穿过云层,日光一泻千里,有种真正地置身在云端之间。 几个小时之后,飞机降落,失重的感觉突然袭来,身后有人尖叫一声:“啊!王哥···王哥他刚喘不过气,现在晕过去了。” 闹闹哄哄的,空姐连忙赶了过来,用指尖去触摸王哥的颈动脉,见虽然有跳动,但气息不稳,出气多进气少,慌了一下,连忙采用心脏复苏,并让同伴在对讲机里喊道:“不好意思,航班上有没有医生,c45座这里有位病人。” 对讲机喊了一遍,都没人回应,顾念站了起来,向后走去,她虽然是位医生,但现在没有行医资格证,到底在这个世界处处受到钳制。 来到乘务员的跟前,顾念对着空姐说道:“我是医生,我来。” 空姐有点不敢相信,实在是顾念的五官太过稚嫩,白净的小脸上不施粉黛,一顶帽子带着,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位医生。 顾念跪坐在这名患者面前,沉着冷静地说道:“麻烦现在都散开,让空气保持流通。” 她接替了空姐的工作,给这位患者继续做着心脏复苏,直到对方呼吸正常,才停了下来。 王哥醒了,从地上坐起来,茫然地看着远处围观的人群,问了一句:“我这是怎么了?” “低血糖再加上晕机,导致的心脏骤停,下飞机后去医院记得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你的心血管有多处堵塞,尽快去治疗。” 顾念叮嘱完,帽檐压得更低一些,从人群中穿过。 在中转站的地方停留了半个小时,顾念才再次启程前往荒岛。 这次,她的身边再无之前惊鸿一瞥,像安楚河的那个人。 登上荒岛,顾念取下帽子,自觉地站在离节目嘉宾最远的地方,估计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个恶毒的小人。 导演拿着个大喇叭,对着他们六人喊道:“咱们这档节目,讲究的就是真是和有趣,所以,现在把你们的手机都交上来,还有食物和水,这些都不能带,为了以防万一,一会儿我们会安排人员进行检查,所以希望各位都老老实实地交上来。” 顾念站着没动,她看了之前的几期节目,知道导演的一些套路和规则,所以除了衣服,专业书和洗漱用品,再加上一些常备药品,野外生存装备,其他的都没带上,就这些,在她眼里已经够多了,但在六个人当中,却是行李最少的一个。 她略显震惊地看见其中一个男演员,打开的行李箱中,装的衣服都快扑出来了,还有几个箱子里全都是化妆用品,这一刻,顾念感觉不是在参加荒岛节目,而是登上国际红毯。 还好人群中也有跟她一样的,行李并不算多的人。 行李这一档事结束,导演又让做自我介绍,他们一行六人中,除了顾念和李不言,还有一位是中年男演员,在影视剧里获得过好几次最佳男配,是个演技绝佳的演员。 另外一位女生,是个退伍的运动员,为国家斩获一枚银牌,算是个和顾念一样的素人,除了她俩,也有一个男生素人,是其他经济公司想要捧红的下一个对象,剩下那个顾念觉得格外夸张的男生,是如今影视圈里的当红小生,也吸引了不少粉丝。 四个男生,两个女生,三个素人,三个演绎圈里叫的上名字的演员。 两两一组,抽签决定,顾念无所谓,感觉和谁一组都可以,但是抽到和夸张男一组的签时,顾念又一次被对方的操作给震惊到了。 只见他迅速的将手中的签,和离他最近的李不言换了一下,趁他不注意,跑的远远的。 见导演没有反对,现在是夸张男和男素人组队,顾念和李不言组队,女素人和中年实力派演员组队。 第一天,导演大发慈悲的让他们先好好休息了一番,一夜过后,他们都不知不觉地躺在荒岛的地上。 野外荒岛求生,正式开始! 第67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你们五天的食物,就在身后的这片树林里,需要自己寻找,另外,住的地方,也需要你们自己安排,节目组不会提供,祝你们好运喽!” 头顶上的大喇叭,传来导演略带得意的声音。 顾念看了一眼身边的李不言,摊开两手,有些无奈,谁也没想到,一夜之间他们会换了个地方,连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还好行李都在,顾念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将能用到的东西都拿出来,看了一眼身边不知所措的李不言,将手中的一把匕首交给他。 “给你,节目组虽然说不提供住宿,但肯定不会让我们在这荒地上露宿,你要不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搭建房子的材料,我去找吃的。” 李不言对顾念的安排一脸认可,他接过顾念递过来的刀,对她一笑,很温柔地说了一句:“好,那你找食物的时候小心一点,没找到也没关系,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如沐春风的话语,温暖了顾念的心底,李不言带给人的感觉,是真诚的,不似宁辰,虚伪的令人作呕。 匕首给了李不言,顾念在手上握了跟棍子,小心翼翼地朝身后走去。 这档真人秀以直播的形式呈现在观众面前,在顾念刚出场的时候,现场一阵吸气,谁都不能将顾念和那个被网上谩骂的对象联系在一起。 顾念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娇小纯净,穿着运动装,不笑的五官带着一丝静谧感,站在她的身边,仿佛所有的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好美!好美!这是哪个素人,运动员吗?运动圈都这么卷了吗?真的有点好看!” “好看+1!” “好看+1!” ····· 但一等到顾念介绍自己的名字后,两极反转,说她好看的网友又开始群嘲:“真能装,这个顾念也太会装了,恶心,拉低节目的档次!” “反对顾念,反对心机婊!” “这样的人都能上节目,不会是有什么内幕···?” ······ 唯一有几个对人不对事,喜欢顾念颜的几条评论,像是一两粒小水滴,融入诟骂顾念的汪洋大海中,没荡起一丝涟漪。 画面一转,到了抽签决定队友的时候,夸张男的操作,在网上引起了众怒:“陈南年,你不要脸,放过我家哥哥,某姓顾的队友是你,我家哥哥拒绝和心机婊捆绑在一起!” “对对,我家哥哥拒绝捆绑!” ······ 夸张男陈南年的粉丝也不逞多让,激烈的反击道:“李不言都同意了,你们凭什么这样说年年,我家年年聪明,就不爱跟心机婊组队不行吗!” “你家李不言和顾念是一个公司的,互帮互助最好!” 两家粉丝在网上掐架,成为导火线的顾念借机有了一丝喘息之气,谁也没有过多的精力落在她的身上。 顾念拿着棍子,在铺着厚厚的落叶上翻找,潮湿的密林里,树根处有一丛从的菌菇,白白胖胖,像铺展开的大扇子,顾念小心的摆下较大的几从,留了几株小巧一点的菌菇苗,谁也不知道这五天里,他们是不是每天都能找到吃的。 又在树梢上找到节目组放置的土豆,树洞里藏的地瓜,还有一些面条和青菜。 收获不算丰饶,对比陈南年那一组,又是鱼又是肉的,成果就不怎么好看了。 日头升起,炙热的暑气从地上蒸腾而出,顾念打算打道回府,又在树林中又找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河,算是意外之喜。 回到荒地上,顾念看到李不言不顾形象,背靠大树,席地而坐,头上盖着几张宽大的树叶,手上也拿着几张,扇着微风。 他远远地看见顾念,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顾念身边,帮着顾念拎着重物。 黄土晒得发烫,顾念环顾四周,没看见其他几组,疑惑的问李不言:“怎么没看见其他两组,他们人呢?” 李不言僵了几秒钟,尴尬的笑了笑,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低着头,将手放在两侧,吞吞吐吐道:“那个···那个···,我要对你说声抱歉,房子找到了,···但是,又被人给抢了······” 原来,李不言在寻找能盖房子的工具时,在后山的位置上找到了一个山洞,正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顾念的时候,又遇到了陈南年,然后被他给赶了出去。 顾念看了看对方快要哭泣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像小绵羊一样腼腆的性格,是怎么生存到现在,又成为顶流的人物。 “没事儿,大不了我们自己盖房子。”顾念豪气地说道,这个地方土质疏松,天然的坑洞并不常见,有洞,应该是节目组自己挖的,只有两个,那肯定也会提供另外一组的材料。 脑袋里挤满了事情,等顾念和李不言找到材料,并且组建出雏形的时候,不合时宜的两声空响从李不言的肚子里传来。 李不言放下手中的藤曼,可怜巴巴地看着顾念,小声说道:“我饿了······” 某个瞬间,顾念看着李不言,突然想到了何盈,她也是爱用这种博取同情和好感的表情冲她撒娇。 “想吃什么,菌菇面可以吗?” “嗯嗯,我不挑食。” 顾念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看了看远处的天际,忽有感触地说了句:“晚上可能会下雨,你再去摘一些这种大叶片,铺在屋顶上,防止漏水。” 李不言看着透亮的晴空,略带迟疑道:“你怎么看出来晚上会下雨啊?” 顾念指着远处的大多白云,“今天温度高,你看边上的云朵都聚拢在了一起,水汽越积越多,所以猜测会有雨,不过也不一定。” 转身向小溪的地方走去,顾念带的装备齐全,就连过滤水中杂质的滤芯都带的有,用铝制的药盒当小锅,顾念煮了满满一锅菌菇面。 在材料补充足的情况下,这碗面胜在菌菇鲜美,两人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真舒服啊!” 李不言倒在地上,竹制的小碗一丢,连洗都不用洗,暖阳透过密林,打在人的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顾念斜眼看了一下,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她把小铝锅放在溪水里清洗干净,又用余下的柴火烧了两壶热水,盛放在竹筒里,最后一锅水,就用灰烬温着。 “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吃饱就睡,真是舒服啊!是不是,顾念?” 李不言侧头一看,顾念靠在树根底下,静静地翻着手中的书本,如果不是对方轻缓而又赏心悦目的小动作,李不言还以为她也在休息。 网上叫骂顾念的浪潮很高,李不言再对娱乐八卦不上心,他也身处在这个环境当中,和顾念相处了半天,是真的没在她的身上发现什么问题。 又肯学(现在在看书),还会做饭,能吃苦,也不喊累,就算在网上被骂的很惨,也没见对方趁着这个机会哭诉卖惨,反而是身上的一些亮点,在他们这群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人的对比下,如一颗明珠,闪闪发亮! 第68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顾念,网上这么说你,你都不难过的吗?”李不言握着树叶做成的扇子,在距离顾念一米远的地方坐下。 微风鼓动,吹着顾念耳边的发丝,鼻翼上浮起一粒粒小小的汗珠,脸颊微红,这一刻才展露出正常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活泼。 “不难过啊,有什么难过的,日子总要朝前看,随他们怎么说。” 顾念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殊不知在李不言的眼中,顾念就是一个强忍伤心,也要把欢乐带给大家的善良小天使 给顾念扇风的手更加卖力,看着顾念恬静的侧脸,心中想到,未来要是我的另一半,也这么温柔似水就好了。 网上骂顾念的声音从狂风暴雨到逐渐势微,尤其看到顾念把唯一的一把刀递给李不言,又有一个像百宝袋一样的行李箱,谁能想到,她带的药箱,竟然可以当作小锅,想到的,想不到的,仿佛顾念的箱子里都有。 两人对坐不言,享受着宁静的午后闲暇时光。 “那个,某姓顾的,好像···看着也挺好的,没,没说的那么糟······” 铺天盖地的声音下,突然又冒出一条不一样的声音。 这一次,有更多的人替顾念发声:“感觉这个顾念,确实没有我们说的那么糟糕······” “反正她的颜我挺磕的,光看气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太沉稳了!” “我觉得她真的太成熟了,明知被人嫌弃,也不抱怨,我看官方爆出的年纪只有十七岁。” “好小啊!” ······ 景观反对的声音仍然有很多,但这些言论并没有就此沉没下去,而是像一条细涓流,慢慢汇聚成了一条河流,日益壮大。 下午顾念和李不言,又继续搭建他们的住处,绿色的草棚下,李不言还充满童心的围了一圈小篱笆,篱笆上缠绕着花藤,一小簇一小簇嫩粉色的花朵灿烂的开放着。 两人手脚麻利,两个小时后,一座崭新的小木屋盖好了。 “我亲爱的各位嘉宾,请你们现在到西边的石桥下集合,那里,将领取你们的新任务!” 又是导演聒噪如乌鸦的声音,李不言一声哀怨,很不情愿地从地上站起来,现在的他,白色的衣服上沾满绿色的草浆,发丝缠在一起,还有枯叶在上面,像极了刚从深山里跑出来的野人。 两人到了石桥下,本以为他们最惨,谁知看到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陈南年,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柴火灰弄的他们那一组灰头土脸的,哪里还有之前精致的帅气形象。 “哈哈哈哈······,这也太好笑了!”李不言大声说着,就连顾念,也跟着低头暗笑。 “笑什么笑,还有你,不准笑!你给我滚一边去,有你什么事!” 陈南年气地脸色铁青,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脸,脸上的表情挂不住,李不言自己不能招惹,但是顾念,一个被全网黑的小姑娘,他怕什么,对准顾念就是一顿炮轰。 “陈南年,你嘴巴放干净点,咱们就事论事,我笑的你,迁怒别人干什么!” 轮到李不言开始生气,自己现在和顾念是一组不说,他从小受到的家教,也不允许看到女生受到欺负而不去制止,再说,笑一下怎么了,自己刚看到自己搞笑的样子时,不是也笑了很久吗? 顾念扯着李不言走到一边,弯弯的笑眼看着他:“没事,他心情不好,我就当他是放屁了,别把自己的心情搞坏才是要事,不过还是谢谢你了,谢谢你替我打抱不平。” 一句话,逗得李不言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跟拍的摄影师也忍不住抖动着肩膀,实在是顾念不说则已,一说惊人! 放屁!哈哈哈哈,陈南年就是在放屁! 所有人又聚在一起,气氛虽然稍显寂静,但还是顺利的进行下去。 这些人中,除了顾念,其他人都不会做饭,所以陈南年为了做熟饭菜,把自己搞成了大花脸。 “你们面前的这条河流,里面有不少的鱼虾,哪一组钓到的东西最多,哪一组就可以独自享用节目组提供的晚餐,不算重量,计数量,我在这里,祝你们好运!” 顾念握着一根上面还有未剃干净毛刺的小竹枝,末端系了跟鱼线,就连鱼钩,都是绣花针掰弯的弧形。 这不是在故意为难他们吗? 几人眼巴巴地看着导演那边桌子上放的烤鸭、芙蓉虾、炝锅鱼,还有青翠欲滴的蔬菜,馋的几人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口水。 坐以待毙不是顾念的作风,她用细藤蔓编了个框子,问李不言:“能帮我去前边的河边上挖几条蚯蚓吗?” “蚯蚓···?!不行不行,我怕这种软哒哒的东西,要不···你来?”说完,感觉一点男子的气概都没有,又忐忑着心情慢慢说道:“那···还是,我去。” 李不言深一脚浅一脚,义无反顾地向河堤边走起,然而握着树枝的手在微微发抖,就算说的再勇敢,心中还是有些阴影。 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蚯蚓扭曲的身影,这种软体的画面,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顾念就站在原地,看着另外两组用弯钩钓鱼,越没东西咬勾就越发心急,提勾看了好几次,空空如也,一无所获。 编了三四个藤筐,顾念看着清澈见底的河水,心中有了成算,又扯了一些柳枝,将筐子编的更细密一些。 就这耽误了顾念不少时间,她见李不言久久没回,提溜着筐子去前边的河堤找他。 站在李不言的身后,顾念正轻拍着他的肩,细声问着:“怎么样?抓着了吗?” “······啊!”李不言慢了几拍,等他尖叫完之后,看到了顾念生无可恋的表情,脸上浮现出羞涩。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李不言愧疚的低下了头,在女生面前露怯,真的是有损他的颜面! 在心里发出了土拨鼠一样的尖叫! 太尴尬啦! “没有,我胆子很大的。” 像是要论证自己的胆子真的很大,顾念用手中的小石片,掀起一块湿润腐烂的土地,几只新鲜的蚯蚓在泥土里蠕动着。 惊的李不言合不拢下巴,“你···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不啊,你看它多可爱。”比曾经见过的腐尸和残肢创面要好看的多。 不过这些,顾念不可能说给他听。 折了两个细枝,顾念像用筷子一样夹着走了,走了几步,才回头对着李不言讲着:“你先回我们的小木屋等我,晚上我一定让你吃到大餐!” 这霸气外露的声音,让李不言又震惊了一次,自己这次真的是完全靠顾念躺赢。 生火的是她,做饭的也是她,自己唯一做的,就是在建木屋的时候给她搭把手,再附带着从节目组借来的锯子,做了几个吃饭喝水的器皿。 感觉顾念的身边,好像有他没他都一样! 李不言在某一刻真相了。 顾念本来就做好了单打独斗的结果,面对口碑恶劣的情况下,遇到了依然愿意接纳她的李不言。 正是这份美好,才让顾念乐于包容对方,把李不言当作一个可以依靠的朋友看待。 自己能做到的,为什么不尽量做好! 第69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傍晚太阳落山,导演宣布比赛结束。 顾念用蚯蚓作饵,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三人组中抓到鱼的数量最多的一组。 “山珍组6条,海味组7条,野蔌组25条。现在,我宣布,野蔌组获胜!” 在其他两组的恭喜声中,顾念看着桶里活蹦乱跳的小鱼,眼睛一刻都没离开地问道:“导演,我们抓的鱼,是不是也要还给我们啊,这毕竟是我们幸苦了半下午的劳动成果。” 还没手掌大的小鱼,本来也是打算放回去,但顾念开口要了,导演见也没啥大用,摆摆手,让她拿走了。 顾念左手拎着饭菜,右手提着水桶,满载而归! 回到小木屋,李不言正在用多余的小木条做着凳子,回头看见顾念,兴奋地丢下了手上的石头,节目组只提供材料,并不提供工具,退化到原始社会的他们,用着最简陋的方法。 “顾念,你真的太厉害了!有你是我的队友,真的太幸福了!”李不言高兴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别,现在高兴还太早!”顾念拒绝这个拥抱,一方面是自己的形象太过负面,自己和李不言的名气不在同一水平线上,走的太近,或许也会拉对方下水。 再一个,顾念做为女性,跟有影响力的男明星之间没有分寸,也很容易让自己陷入绯闻风波,一旦倒贴的标签沾上,再撕下来可就不像这次这么容易。 顶着李不言疑惑的眼神,顾念把手上的水桶递给他:“这些交给你了,你去把它们都剖洗干净。” “不要,念念,你不要这么对我。” 李不言如遭雷击,瞪得像铜铃般的大眼睛看着顾念,晃着顾念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说着:“看在我这么可爱的份上,您能别这么对我吗?” 为了逃避杀鱼的工作,李不言连敬称都带上了。 呆呆萌萌的样子,顾念想回绝,长了几次嘴终还是闭上了:“行,那你去帮我把青菜洗了,晚上吃青菜面条,你洗完后把另外两组的人都叫来!” 顾念拎着水桶就往小溪边走,这种小野鱼本来就长不大,洗干净撒点盐,用小火慢慢炕熟炕干,又是一顿美味的餐食。 李不言拿着菜,跟在顾念的身后,小心地问着:“干嘛要让我去叫,你自己去不行吗?就该让他们看看,你并不像网上传闻上说的那么差劲,你很努力,又乐观,他们用有色眼镜看你是不对的!” “我去叫,他们肯定会在心里产生疑虑,是不是这个人贴不上李不言,就来寻找下一个好下手的目标,但你就不一样,你有名气有声望,他们肯定不会多想,只会开开心心地过来吃饭,吃饭本身就是一件享受的事情,而你我是一组的,谁叫不都一样吗?” 李不言是真没顾念想的那么多,他从一出道就红了,从来没有经历过顾念现在经历的事,也就是这种顺丰顺水,让他不忍心看着顾念受委屈。 转移话题,李不言脸上重新绽出笑容:“我下个月会发布新唱片,还缺一个v女主,你要不要来?” 顾念知他好意,但仍是婉拒了,自己这次能不能“洗白”还未可知,要知道,娱乐圈里并非他一人独大,还有不少虎视眈眈的敌人,也许会用这件事来攻歼他。 凉沁沁的溪水,解了一点夏日的暑热,李不言在上游洗菜,顾念在下游剖鱼,霞光万丈,舒服而又轻松。 另一边,山珍组的陈南年和男素人,又在攻克着史上第一难题----烧火。 用稻草引燃了几次,终还是以失败结尾。 “艹,烧个火真难!”陈南年小声抱怨着,历经几次失败,气的一脚把柴火堆踹飞了,手中的火柴一丢,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留在原地的男素人只能对着摄像头尴尬的笑笑,连一天的时间都没到,他都被陈南年迁怒过好几次了,余下的烂摊子,只能一个人解决。 海味组的进展说不上好,他们已经放弃自己动手,在后山寻到的瓜果蔬菜,生吃也能填饱肚子,两人倒是坐在山洞口,有说有笑的谈着心。 李不言找上门的时候,凑巧两人说的正高兴,都捧着肚子笑个不停。 听闻来意,也不推脱,带了几个硕大的苹果,晃晃悠悠地跟着李不言来到小木屋。 两人都被这拔地而起的木屋惊到,还以为都是住在山洞里,倒是没想到野蔌组这么能干,中年男演员一个劲地夸赞:“你们这一组,真是真人不露相,太厉害了,不服不行啊!” “哪里,哪里,都是顾念,她比较厉害,她是指导员,我就一个小兵,指哪干哪儿。”李不言刻意放低自己,抬高顾念,但事实也正如他所说。 女运动员在小屋后面找到了顾念,她正游刃有余地用石头砌成的小灶炕着鱼干,见女生过来,连忙制止:“你就站那,这里鱼腥味太大了,闻着熏头。” 对方顺从地在顾念身后站定,一旁的火堆烧的旺盛,本就炎热的天气,又挨的极近,看着顾念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地往下掉,时不时还用柴火烧尽的炭块,塞在炕灶里。 “不觉得很累吗?”女运动员笑着问顾念,这样一味地付出,他们或许还没什么感觉。 顾念笑了笑,弯弯的杏眼看她:“不累是假的,但这也是人生中的一部分,再说,我也不是为了你们才做的,是我自己想吃,所以,一会吃饭的时候,可要多吃点,明天你们可就不一定有福气再吃上这些!” 辽阔的荒野,好像天地也在为他们高歌! 天色将黑的时候,李不言又带着中年男演员去叫陈南年一组,还没走到跟前,就感觉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袭来。 男素人站在山洞外,听着山洞里陈南年暴躁的声音,摄影师在里面轻声劝阻,也没能制止。 李不言不再向前,朝着山洞的方向高声喊道:“陈南年,不饿吗?出来吃饭,咱们去坑导演的小酒去,哥几个正好走一个!” 本身是一句调笑的话,却撞在了陈南年的枪口上:“不去,就显得你们有能耐是吗?得了个第一在这显摆,怎么不早点叫?合着我就只能吃你们的剩饭,恶心,老子不去!” 说实话,荒郊野外的能吃上一顿能吃的饭已经很不容易了,六个人,导演组就给了几个硬菜,根本不够,肯定还要再准备一些,几个人已经算手脚快的,这一忙活,天色可不就有些黑了。 “没有,哪能让你吃剩饭呢?南年,走,大家伙都等着你呢?不然一会儿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浑厚低沉的声音也在喊着,中年男演员虽然看不上陈南年的性格,但毕竟还录着节目,大局观是要有的。 静默无声,李不言两人等了有近二十分钟,没人回应他们,再温柔的人,遇到这种难堪的场面,也有些生气。 李不言转身就走,走了没两步,又转过头,冲进山洞,指着陈南年的鼻子说:“我再讲一遍,现在跟我一起去吃饭!” “不去,你给我走,老子不饿!” 陈南年彻底的惹恼了李不言,他冷着脸,眼睛里没有半分温度,拉着站在山洞门口不知所措的男素人。 “走,他不去,你跟我们去!” 男素人脸上露出了纠结,看看里面陈南年,又看看李不言,不知道该怎么办。 “走,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连摄影师也都从山洞里退了出来,摄影机早都关掉了。 缺了一个最爱闹事的人,这顿饭吃的是其乐融融,欢聚一堂! 第70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好吃,顾念手艺真好!” “嗯嗯,这个鱼干好鲜!” 晚餐进行到尾声,顾念做的小鱼干,相较几个大菜,是最受欢迎的。 酥酥脆脆,没用一滴油,淡淡的盐味,配上鲜甜鱼肉的本身味道,让人赞不绝口。 “不好了!不好了!陈南年被蛇咬了!”摄制组的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几人都放下手中的碗筷,拉着摄制组的人问道:“怎么弄的,他怎么会被蛇咬了!” 山洞里导演放的有驱虫蛇的药物,只要陈南年老老实实待在山洞不瞎晃悠,根本就不会发生危险。 顾念回到木屋拎着医药箱,跟着大部队一起,在一处深幽的灌木丛里找到了陈南年。 远远就能听见陈南年狂躁的声音。 手电筒照的这块地方通明,陈南年咧着嘴,痛苦地呻吟着,双手捂着左腿,仍不忘对着探查情况的导演发火。 “我要死了,要死了······” “老子告诉你,老子要是出了任何问题,肯定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等着我的起诉!” 骂骂咧咧的声音,难以入耳,导演小心地安抚着陈南年的情绪,一边又在询问救护车怎么还不到。 “导演,这个地方太偏僻了,最近的医院也要在一百公里之外,现在救护车已经在往这边赶了。” 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生怕又惹怒了陈南年。 “妈的!疼死老子了!你们是死人呀,赶紧给我找医生!” 顾念放下医药箱,拿出一双橡胶手套戴好,用比陈南年更高分贝的声音吼道:“噤声!你知不知道这么发脾气,血流的速度更快,要是真遇上毒性厉害的蛇,你早就死了!” 围着的人都看着顾念,难以想象,柔柔弱弱的小身板里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威慑力。 陈南年也不敢哼唧了,顾念蹲在地上,无数的大灯打在创口上面,白嫩的双腿上有蛇咬出来的明显的痕迹。 伤口周围不见发黑、发紫,陈南年又这么“精气十足”的,毒蛇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但也不排除完全无毒。 她按着陈南年的伤口问道:“我现在按的地方,你有没有感觉?” 眼泪还粘在陈南年的眼角,要掉不掉,这时才露出一点虚弱的模样,点着头回答道:“嗯,···有感觉。” 顾念在对方腿上距离伤口四厘米的地方扎上绳结,边系边问:“你还记得咬你的蛇长什么样吗?” 陈南年抖了一下,吭吭唧唧道:“很大···特别大,天太黑,我看的···不是很清楚。” 顾念面无表情,语气平缓地说着:“放轻松,仔细想,把看到的尽量描述清楚。” 见对方沉浸在回忆当中,顾念用火柴梗轻燎着他的伤口,直到血流的速度减慢,能问道灼烧的问到时才停。 陈南年凄厉e的惨叫声,顾念视若无睹,烧完后,又消过毒的小刀划出十字刀口,用大量的清水冲洗着。 “怎么样?还能想起一些吗?比如蛇身上的花纹,比如蛇头的形状?” 最轻缓的声音,做着最凶残的动作,陈南年的伤口,被清水冲洗的发白,一点颜色都没有。 “我···我想到了,啊!轻点,轻点!那条蛇是黑色的,身上,啊!疼!身上有黄斑,一圈一圈的。” “还有呢?”顾念像一个冷血机器,音调没用起伏,看的一旁众人都冷汗不止,都是被顾念的冷情给吓得!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陈南年哭了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顾念。 “嗯,初步判断,咬他的是条大王蛇,因头上有王字的花纹得名,无毒蛇,但是之后还是要送去医院,避免伤口感染。” 顾念伸手问一个用手机打着光的工作人员要了手机,在手机上搜索着图片,指给陈南年看:“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陈南年早都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看一眼,垮着脸,疯狂地摇着脑袋。 “快点!看一眼,是不是它。” 被吼住的陈南年从模糊的泪眼中看了一眼,点点头,像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说着:“是它,就长这样。” 在场的所以人都松了口气,陈南年安全了,他们所有人身上的责任也减轻不少。 救护车也在这个时候赶来,抬着陈南年走了,经过这一场闹剧,拍摄的进程也暂时停止。 没有直达的,顾念和李不言乘坐最晚的一班,在机场的中转站等着一个小时后,飞往s市的飞机。 “顾念,加个微信呗!你这个朋友,值得交!”李不言举着手机,小幅度的摇晃。 顾念莞尔一笑,也掏出从节目组那里拿回来的手机,打开界面,两个人加着好友。 这时,李不言的手机响了,顾念眼尾扫了一眼,安与和。 安与和? 哦,李不言的经纪人。 顾念在公司里待了两个多月,还一次都没碰到过对方,不知道对方长得怎么样,让宁辰这么忌惮他。 李不言在这和圈里依然保持着一份真挚,肯定和安与和脱不了关系。 顾念有点好奇,对方会是个什么形象,高大威猛?满脸络腮胡子?还是斯文败类的那种形象?眼睛里闪着精光,谁都玩不过他的那种! 脑补的太过,顾念小声的笑着。 直到李不言挂断电话,才打断顾念的猜想。 室的大门从外面打开,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较为陌生的男子。 不完全陌生,是因为顾念曾和地方有过一面之缘,她看着对方的那张脸,就想到了曾经的安楚河。 他也是演员吗? 会是哪家公司的?怎么原主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 对方一步步像他们走近,站到了顾念的面前。 “不好意思,抱歉,您能先回避一下吗?” 又是这种清泠泠的声音,如翠环玉璧相撞,让人招架不住。 顾念看看对方,又看看李不言,看样子,他们两个人认识? 站了起来,在李不言不舍的眼神中向外走去,手指搭在门把手上,顾念又回头看了一眼,李不言仍用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她。 顾念关门,李不言眼中的光芒熄灭了。 “和哥,呵呵,您来了,快坐!”李不言狗腿一样的让了座位,等安与和落座,才在下首挨着椅子边边坐了下来。 “坐?”语调微扬,对方眼一挑,李不言迅速地站了起来。 “您坐,您坐。” “呵!”语言干净简练,其中的深意让人不寒而粟。 “哥,你别吓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通知你就擅作主张,我错了,真的错了······” 节目一停,顾念就给崔姐打电话,把事情说了,崔姐知道顾念和李不言在一起,又特地告诉安与和一声,要不是这样,他也不能一下子就找到对方。 在对方寒彻透骨的眼神下,李不言把在门外的顾念拉了进来。 李不言想,有外人在,安与和总要收敛一点这嗖嗖往外散发出来的冷气。 第71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顾小姐,您好,再次见面,不知心情如何?”坐着的安与和对着顾念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顾念也没想到对方还能记住自己,脸颊微红,笑了笑:“挺不错的,谢谢先生挂怀。” 一旁的李不言夸张地叫道:“不是顾念,你认识和哥?” 和哥? 对方就是公司里鼎鼎有名的安大经济人安与和? 真的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她还以为对方是李不言的朋友,谁知撞上了正主。 “不···”认识。 “认识。” 顾念刚要说出口,被安与和给打断了。 “嗯···是认识,上次在飞机上,我和安先生坐的同一架飞机。”顾念小声说着,不敢抬头看安与和的眼。 感觉一对上,自己就忍不住盯着对方的脸看,移都移不开。 三个人占据三方的位置,李不言慑于安与和的眼神,不敢说话,安于和又是清冷孤傲的气质,也不讲话。 顾念见他们二人都静坐着,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气氛渐渐凝固,安与和身上的冷意,慢慢遍布整个空间,越来越沉重,鸦雀无声的室内,总觉几分进退两难。 “那个···”要不我去打点水来。 “顾小姐。” 顾念和安与和同时出声,对方的声音压过顾念,她慌乱了一下,猛的站起来,见李不言不解的眼神,又灿灿地坐下。 “呵···安先生您讲。” 对方笔挺的西装裤,像是无法匹敌的高峰,总担心自己会被对方碾成碎片,踩在脚下。 “听说李不言邀请您担任他的v女主?是有这回事儿。” 顾念听了心里咯噔一声,我记得我当时拒绝了对方?不会是现在要朝我发难。 “是有这么一回事,您放心,我”已经拒绝了。 “不错,你挺符合女主的形象,给我个你的电话,后续的工作我们再详谈。” 接连几次,顾念都被对方打断话语,她的头上一阵乌鸦飞过,委实有些无语。 安与和见顾念僵着不动,颔首低眉,声线似有若无的问道:“怎么,顾小姐不愿意吗?” “没有,没有,我,我就是太欣喜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连连摆手,生怕回答的晚了一点,会惹怒对方。 顾念脑子变成了浆糊,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好像一遇到对方,自己的思维就停止转动,就算被牵着走,也会傻乎乎地点头答应。 交换完手机号,微信也来了提示音,顾念打开手机一看,一个陌生人的聊天申请,头像处是空白的,连微信名也只是用一个句号表示。 顾念没有理会。 陌生人?不用加。 又等了一会儿,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那个加她微信的人,这次对方申请留有留言。 “安与和。” 顾念抬头看过去,对方正垂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荧光,微微折射出光芒,映在他的下颚上,光影交汇,勾勒出巧夺天工的眉眼。 顾念收回目光,她自己都没发觉,从一开始,她的嘴角一直泛滥着笑意。 提示登机的语音响起,顾念拎起脚边的行李,在门口等着李不言二人。 “走。” 身后微微一扯,顾念发现手里的行李箱被安与和拉住。 迎上顾念不解的目光,安与和神色不变,缓缓道:“我帮你提着。” 顾念松了手,心中欢快,感叹着,好像依靠他人的感觉还挺好! 这一次的机票座位,顾念和李不言、安与和三人都不在一起,只能分散着做开。 李不言的脸上带着口罩,一登机就靠着座椅睡着了。 只有顾念,睁着大眼睛,双手摸着微微发烫的脸颊,心中一点点平静下来。 看着窗外万家灯火,连成一片璀璨的风景,飘乎乎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原点。 久违的思绪,也终于可以正常启动了。 她在心中默默想着,自己为什么会一见到安与和就开始停止思考。 仿佛他是最烈的酒,闻着让人如痴如醉,恍如梦境。 又好像对方给自己下了蛊,能让她在茫茫人海中只看得见他一人。 左思右想,既无原因也无结果。 看来,以后还是离对方远一点为好。 漫长的旅途,顾念也在暮色中陷入沉睡。 “顾医生,顾医生?你醒醒!” 听见有人叫她,顾念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并不是在飞机上,而是在一辆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的大巴车上。 顾念一下子清醒过来,揉揉发酸的眼眶,对着一旁同样医生打扮的女生笑笑:“不好意思,我在车上睡着了。” “没事儿,我们快到地方了。”说完,看着车窗外连绵起伏的山脉,吐出了一口郁气,埋怨着:“真是讨厌,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凭什么指派我们,就因为没有关系,真是一点都不公平!” 抱怨完看了一眼顾念,发觉对方好像比自己还惨,撇了撇嘴,眼睛又转向一边,好一会儿才小声说着:“抱歉顾医生,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 “没事儿,是事实而已,没什么不能说的。”顾念开口说道。 她想起来了,这是和安楚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偏僻落后的小山村,当时的顾念刚到村子里的时候,一身戾气,情绪愤满。 凭什么害了父亲的叔叔一家阖家幸福,自己却被发配到了这里。 她愤怒、不满,怨恨上天不公,然而当时的她却羽翼未丰,无能为力。 也就是这一次,她遇到了二十岁的安楚河。 当时的他瘸着腿,弯着腰在农田里插秧。 安楚河一出生,他的家人就接二连三地逝世,从小被村里人当作灾星,遍体鳞伤是常有的事。 贫困的村庄,以农耕为主,因为村子里的水库被人开闸,本是要灌溉庄稼的水,一夜间化为乌有。 就因这事,二十岁的安楚河被村里人差点儿打死,满身伤痕,浑身是血的躺在稻田里。 那时的顾念心有不忍,并不知道,这个瘦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的人,和她此后惨烈的人生交织在一起。 顾念一意孤行,带着安楚河摆脱了那个地方。 她教安楚河使用现代设施,给了他一个安定舒适的环境。 然后,在安楚河能如正常人一样在城市里生活的时候。 她,消失了······ 安楚河发了疯一样的找她,一次次地失望而返。 直到,顾念在荧幕上看见他,那个迎着万丈光芒,最闪耀的他! 第72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女士您好,我们现在到达目的地了。”空姐的手刚要搭在顾念的肩上,被她一侧身,手定在了原处。 “抱歉。”顾念满怀歉意的说着。 空姐面带微笑的摇摇头,细语道:“没关系,本次的目的地到了,祝您旅途愉快!” 顾念前后看看,飞机上的人都走光了。 在出口的地方,顾念看见了崔姐。 对方的脸上有一些不耐,在深夜里人群稀疏的机场中来回走动。 看见顾念,忙冲了过去:“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顾念表情不自然的笑笑,“有点累,在飞机上睡着了。” 崔姐看看顾念的脸色,是没有昨天的红润,只当她是真的累着了,拿过她的行李,犹豫半晌,叹了口气说道:“本来还想着借这个机会翻身,我连营销都给你找好了,现在节目黄了,违约金···你是怎么想的?” 自己现在成了顾念的专属经纪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顾念立不起来,她在公司里也更加没有位置。 看不到“未来”,她们都将成为公司的弃子。 崔姐忧虑的不行,她雷厉风行惯了,看着顾念不紧不慢的步调,心中焦急,却不敢再表现在脸上。 “崔姐,李不言邀请我去给他的v当女主,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顾念这番话,给了崔姐一颗定心丸,她诧异的看着顾念,难以言表。 好像顾念的能力,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强大。 一天的时间里,顾念就和公司里的一哥打好关系,不知该说顾念的人格魅力大还是对方心有所图。 想劝慰几句,又觉得怎么说都不对,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漆黑一团,仿佛一眼望去,探不到深底:“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顾念的眼里有了温度,她让崔姐现在给她注册微博账号,先看看网友的反应再说。 有了后路,崔姐没有什么怕的了,拿过顾念的手机,迅速地帮她注册了账号。 一瞬间,消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顾念,你红了!我这辈子唯一的梦想,可能就要实现了!” 崔姐滑动着手机屏幕,一条条的翻过去,不论来者是谩骂,仰或是赞扬,崔姐都惊讶到合不拢嘴。 她来机场接顾念的时候,满屏都是李不言和陈南年的粉丝掐架,为顾念正言的路人粉,早淹没在这场海浪中。 顾念的人气将将有了起色,又眼睁睁地看着它回落。 这是发生了什么?短短的几个小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点开热搜榜,占据榜首的是李不言发表的一个动态,“专辑《无》找到了最佳v女主,感谢《荒岛求生》,让我遇到了最好的她!” 配的图片是顾念正蹲在小溪边嬉水,溪水倒映出蓝蓝的天空,葱郁的树木,还有顾念不染世俗的一张脸。 “小姐姐真是美哭我了!” “恭喜我家哥哥!” “小姐姐是谁?有谁知道吗?” “这是个绿茶婊,哥哥你别被骗了!” ······ 很多很多,李不言的人气旺盛,也带动了顾念跟着一起红了起来。 崔姐激动的都要握不住手里的手机,不听的拍打着自己,生怕这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顾念,你赢了!没了节目,你还有李不言,快说,你还有什么惊喜没告诉我!” 顾念坐在一边,也感受到了崔姐的那份喜悦,不过她是真没想到,李不言和安与和的动作这样快。 拿过手机,顾念分别给二人发了一条感谢信息,这份好意,她会一直铭记在心上。 顾念顶着灼热的目光,伸手牵住了崔姐的手,紧紧握住,传递着一份坚定:“崔姐,没了,但总有一天,我也会成长到那个高度,你相信我!” “嗯,嗯,我相信你!”崔姐喜极而泣,扑到顾念的怀里失声痛哭。 没人知道她曾经为了这份工作吃了多少苦,看着公司日新月异,来来往往的人却总也留不住。 她曾经做过顶流的经纪人,成名前的那一刻,自己被抛弃在了原地,手中没有更多的资源,是她最大的悲哀。 本以为这辈子的心愿都不能达成,看着顾念,从最看好的高处,跌落在泥淖里,心里不是没有可惜。 好在,现在都过去了,过去了··· 她们一起,会迎接更精彩的未来! “顾念,你放心,我也会努力,我们一起,早日实现这个愿望!” 顾念回到宿舍,好好的休息了两天。 说是休息,她还是一大早就爬起来去了学校,从开学到现在,她只去过一次,所有的课程,都是通过网络学习的。 顾念低调的进了学校,尽量模糊着自己的存在,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给学校带来困扰。 在她还没有彻底成名之前,能边缘化更好,演绎只是一份工作,她想要的,是给原主创造一份虽不富裕,但是宁静祥和的生活。 带着棒球帽,顾念穿着宽大的衣服,穿梭在校园里,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上课、吃饭、去图书馆。 刻意放慢的脚步,让原主也沾染这份美好。 她最念念不忘的地方,是藏在心底的一片净土。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顾念过的既充实又快乐。 荒野求生的节目,直播到顾念获取第一的时间点上,后面的一些画面,摄制组截取了不少片段发布在网上。 一时之间,顾念借着自己的“善解人意”和“聪慧过人”又火了一下。 公司看到了顾念身上的价值,她的合约,在经历又一次的变故后,重新签属。 合约的条款多了,顾念的福利,也更上了一层楼。 “念念,这边有几个本子,你看一下,虽然是女二、女三,但人设都不错,咱们也不要好高骛远,一步步慢慢来。”崔姐拿着几个本子坐在顾念跟前。 顾念从书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桌上的几个本子,唯一的一个女二,被放在了最上边,男主还是她认识的李不言。 她点着头,翻看了几页,问道:“这个是言哥给的。” 顾念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能让大制作一眼相中,不过是看在李不言的面子上,给了顾念一个机会。 崔姐小心地看了看顾念的脸色,见并无异样才说道:“对,是他。”怕顾念心里不舒服,又安慰道:“但本子我看了,是真不错。咱们慢慢赶超,千万不要心急。” 顾念知道崔姐的好意,再说,她本身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人家的好意,她能心领。 “崔姐,你放心,言哥对我的好,我知道。虽说是一个公司的,但公司签的人那么多,人家凭什么要把这个机会给我。所以你就放心,我会好好努力的,就是我从没演过戏,要麻烦你帮我找个老师,一定是演技过硬的那种!” 崔姐一脸得意,自己是真没看错人,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是一定的,咱可不能把刚立好的招牌砸自己手上!” 第73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顾念的演技速成班在一个星期之后上线,老师的建议是,先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愤怒、怨恨,虽然都是负面的情绪,但表达出来的意思也是不一样的。 就包括喜悦,在不同的环境里,喜悦的层次也会分很多种,或得意,或雀跃,这些微不可闻的变化,正是决定演技高低的程度。 顾念对着镜子练习,也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经典的电影,模仿对方的动作,揣摩对方的心里变化。 偶尔也会加入自己的情感,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去表演。 李不言的v拍摄比进剧组的时间更早一点,他的新专辑《光》,讲述的是一个女生,一出生就看不见,这个世界,在她的心里,每一天都是陌生和未知的,她渴求被人发现,希望有人能带她真正地触摸到这个世界。 一天,一个陌生的人走进了她的世界,给她描绘这个绚丽多彩的地方,她开始依赖对方,把对方视作自己的神只,带给她只属于她的那抹光。 偶然一次,家人发现了女生的不寻常,残忍的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臆想,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源自于她的想象,全部都是虚假的。 女生悲哀的一生,就连仅有的一束光,也被家人无情的打破,他们嘲笑她的无知和可悲,用恶毒的语言揭露着残酷的真相。 生来看不见,死去也无人知晓,绝望到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李不言专辑中的每一首歌,都是在对女生倾诉,光是假的,但是救赎,是真的。 顾念在约定好的时间到达摄影棚,李不言和安与和比她更早一步来了。 “顾念,想不想我啊?” 李不言露出满口的大白牙,灿烂的笑容满满的治愈。 有些人只见一次就倾盖如故,而有些人,相识到老也不过白首如新。 顾念笑而不语,把手中自己制作的酸梅汤递给他:“尝尝看,我自己做的。” 恰是无意地向后看了一眼,安与和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神情专注,没有一点余光在抛向这里。 夏日的酷暑更加迅猛,席卷着整个大地,保温水壶里的酸梅汤,正散发着清冽甘甜的味道。 待顾念先去换衣服,安与和才放下手中的文件,看见李不言抱着水壶不撒手。 “是有些渴了,不言,给我倒一杯。”安与和像是随口一说,又把目光收回了放在文件上。 等了许久都没等来一杯,安与和有些生气,在他心中,李不言不至于这么小气,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 抬头一看,李不言正抱着水壶到处找地方藏,安与和在心里默念一声幼稚,就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待对方自觉找到了隐藏的最佳位置,安与和轻咳一声,眼中散发着冷意与威胁,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对方。 其中的寓意不说也罢,想必对方也能知晓! “这是顾念给我的,你想喝去问她要啊!”李不言梗着脖子,死不松口。 一句话说的安与和哑口无言。 两人对峙,最终李不言败下阵来,从饮水机下面拿了个杯子,给安与和倒了半杯。 葡萄酒一般的颜色,在纸杯中轻轻晃动,浓烈清甜的味道,令人口中分泌着唾液,引人食指大动。 安与和一口饮尽,尤不过隐,拿着杯子,在李不言的眼前晃动。 “不行,再给你我就没得喝了。”这次无论安与和如何威胁,他都不肯再施舍一点。 僵持不下,顾念穿着白色的裙子从更衣室走了出来,看见两人都站着不动,弯唇轻轻笑道:“可以吗?” “可以!你真的太美了。” 李不言赞叹不已,惊叹于这身衣服穿在顾念身上锦上添花,细腻如玉的长臂提着裙摆,顾盼生辉,一颦一笑间尽显澄澈。 安与和愣在原地,顾念的这身打扮,和他心底一个缱绻的梦境重合。 梦境里,一片云雾在他的眼前缭绕,波光潋滟的女子自水中升起,缓步向他走来,淡淡的香气,勾绘出一幅墨莲,绮丽又让人沉迷其中。 再等他想要伸手触摸时,又化成水汽,氤氲在空气中。 这一刻的她,仿佛活生生的从梦境中出现。 v的拍摄对顾念来说,并非得心应手,她学习到的表演方式,和实际到底有些出入。 女生那种对于世俗的矛盾、得知那道光的喜悦、和在被迫知道真相后的绝望,几者之间的转换,顾念总是不能很好的表现出来。 调整了无数遍,终于在凌晨的时候拍摄结束。 李不言和安与和收工的比她更晚一些,顾念不想打扰到他们。 夜幕低垂,星星挂在天上,深夜里的天气似乎有些凉意,顾念抱着手臂,在路边等车。 她还没大腕到公司给她配房配车的地步,崔姐也让她早早打发回去了,寂静的夜空,给了她一点回味的空间。 每一次的经历,带给她不一样的成长和欢喜。 躺在床上想了不知多久,顾念才沉沉的陷入熟睡。 桌边的手机,在黑夜里闪烁着光芒。 还好顾念年轻,熬到很晚才睡的她,第二天仍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她洗漱完后抱着电脑继续揣摩角色的性格,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拖累李不言,机会给了,那自己一定要把握住! 离开机的时间越来越近,顾念和李不言在手机上的交流也越来越多,同时顾念也请教了很多她不能理解的问题。 唯有安与和,在那次v拍摄之后,仿佛无论从哪里,都探听不到对方的一点消息。 明明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倾刻间,就好像这个人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和安与和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个晚上,顾念睡着后,对方发过来了几张照片。 顾念头上戴着花环,赤脚踩在草地上,阳光正是这时,倾泻而下,微风乍起,鼓起的裙边被阳光描出细碎的金箔。 背着光,顾念的身后蒸腾起烟雾,极亮与极暗之间交汇,阴影出,顾念的白衣显露出强烈的对比,或明或暗,仿佛就在她的一念之间。 这几张照片,绝佳的构图和拍摄,都展露出不一样的她,如果不是对方观察入微,这些旖丽,终将会深藏。 第74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开机仪式上,顾念站在李不言的身后,一套流程下来,好几个小时都过去了。 她左右张望四周,还是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想开口询问李不言,又觉自己似乎并没有资格。 “李哥,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顾念真诚感谢,自己能够兴起,全都是对方的功劳。 李不言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害,要谢谢安哥,这都是他做的。” 顾念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翻起了轩然大波,安与和不苟言笑的脸,对她却有一颗滚烫真挚的心。 如果李不言不说,会不会她将永远发现不了这个真相。 《权谋》,讲的是一位忍辱负重的敌国皇子,谋取大业的过程,顾念在其中饰演一位公主。 梁国以太子为质,与楚国交换,顾念饰演的楚国公主,在质子故意引诱她的手段下,越发痴迷于他,以两国交好为由,胁迫质子强娶。 而这一切,不过是在质子的算计中,他费尽心机,借着公主的力量,脱离楚国,回国后,卧薪尝胆,一步步谋取,最终登上梁国的皇帝。 楚国的公主,不过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待梁国日益强大,梁国新帝举兵出征,为讨伐他在梁国含垢忍辱的十几年。 公主失去了自己的家国,自知愧对整个楚国百姓,为了家国大义,愤然举起刀枪,与敌国拼杀时惨死在战场。 顾念需要演出初期对质子的痴迷,以及国破之后的哀痛,就算到了最后,她也仍爱着梁国帝王,只是不能原谅自己。 开始拍摄的进度并不快,顾念心中有大义,但演不出对梁国帝王的爱恋,看着李不言的那种脸,思绪总会飘忽到不知名的地方。 “咔!顾念,你的感情要再饱满一些,立体一些,你虽然现在并没有爱上他,但是在心底对他已经生出了一丝好感,你要羞涩、要把女儿家的那种怀春给展现出来!明白吗?我要的是那种即娇羞又端容的态度!”导演一口气说完,有些激动,抓起话筒对着周围大声喊道:“大家先休息一下,十分钟之后再拍!” 导演把手中的本子丢在一旁,一副不想被打扰的姿态,捂着脸,靠在椅子上,生人勿近。 或许有那么一刹间,他后悔答应安与和的条件。 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整个进度耽搁下来,周围的工作人员虽然没说什么,但凝滞的气氛还是让顾念心中有些不安。 好像之前所有的努力,到了紧要关头都像是机关算尽后的一场空而已。 “顾念,韩导是有些严格,但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放轻松,把你的状态调整一下。”李不言穿着厚重宽大的华服,在顾念的身边小声安慰着。 演戏这种事情,只能自己去感悟,其他人说的再多,也只不过是徒劳。 “嗯,我明白。”顾念强挤出笑容,对着李不言笑笑。 但就是这个表情,让李不言更担心,顾念是那种无论多苦多累,都会把血和泪往肚子里咽的人,旁人根本就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爱恋?娇羞? 谁能让我产生这种感情呢? 是前世的安楚河?还是今生和他长得很相似的安与和? 好像在一世世的轮回中,她已经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对安楚河的感情,真的是从一而终吗? 看着安与和的那张脸,也会让她产生悸动。 但是理智又告诉她,不行,不可以! 你不能强行闯入别人的世界,又残忍的告诉他,我爱的人不是你,只因为你的这张脸吗? 那样真的太下作了! 她做不到! 心乱如麻,是顾念从未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演一场戏,需要这么麻烦,像做实验一样的不好吗? 失败!再来!失败!再来······ 不论重复多少次,总能探寻一个真相。 十分钟过去了,李不言重新整理容妆,看着还没调整好状态的顾念,轻轻咬住了下唇。 “action,第三场第五遍开始。”大喇叭高声呼喊,导演重振旗鼓,聚精会神地坐在摄影棚里观看一帧帧的效果。 顾念手握织金真丝八角纱扇,在花团锦簇的御花园里扑蝶,粉嫩的菱唇,鬓边一缕薄汗,额上的花钿红的耀眼,无端惹人怜爱。 梁国质子梁靖,在花园的另一角遭楚国的权贵谩骂辱打,咬紧牙关不发一言也不反抗,打累了的权贵丢下手中的鞭子,骂骂咧咧的走了。 “这是个傻子,怎么打骂都不敢还手,真没劲!”鲜衣怒马的权贵少年们走了,梁靖侧倒在地上,指缝里满是泥土。 一群人走了,梁靖松开手心里满是血痕的手,愤恨的想着:三十年河东河西,你们这些畜生给我等着,此生不杀了你们,我终身难安,待我成就大业,你们统统成为我阶下囚笼里的奴隶! 忍痛站直了身子,公主一个满怀,一头砸进质子的怀里。 他扶稳怀中的公主,向后退了一步,轻轻抬眼看去,公主姣美的容颜似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御花园里的鲜花,此刻都成了她的点缀,朦胧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依恋。 质子在心中暗想,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是她自己撞上来的,自己利用一番,也并无不妥。 要怪就怪她,识人不明,错把豺狼当驯兽。 “奴才叩见公主,公主···您没伤着。” 质子刻意压低声音,像深海里低吟歌唱的鲛人,用声音蛊惑懵懂无知,情窦初开的花之少女。 顾念用纱扇遮住半张脸,透过如云般的纱孔看向跪在地上,替她整理裙摆的敌国质子,瑟缩地将绣鞋藏在裙摆下。 涨红着小脸,不敢细看,香靥凝羞的轻启朱唇:“我···我无碍的,你,你快起来。” 质子手中还握着公主的裙边,香云纱轻薄质感软弱无感,倏地一下从他的手中滑走,只留下一阵暖香。 抬头看去,公主的倩影早已远去,质子托着手,仿佛那份细腻的触感还残留在手中。 “咔!过了!” 历时近两天的时间,这一场感情萌芽阶段的戏终于拍过了。 “大家先休息休息,一会儿拍下一场。” 顾念绷直的肩背松了一些,在看不到的地方,黏腻的汗水一寸寸贴着她的皮肤,内里的衣服,沉甸甸地挂在身上。 顾念今日的戏份并不多,洗漱干净后,在助力不解的目光下,又来到了片场,搬个小马扎,坐在离导演最近的地方,听他讲戏,什么都没有亲眼所见来的真切。 第75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深山不知处,光阴月如梭。 爆料君,给你报个大料,当红女明星顾某曾是一个十八线男明星的女朋友,他们俩都是一家孤儿院里长大,后来顾某为攀附权贵,攀上顶流李某,这个顶流,想必大家都不陌生,之前和顾某还参加过一档综艺节目,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节目拦腰了,这挡节目,正是攀上的李某给的第一个好处,之后又给了很多很多,不然顾某怎么可能这么快成为当红明星,私下里的不正当交易虽然暂时没必要证据,但是顾某和她的十八线男朋友可是有图有真相,你要不敢发,我就自己爆料,就是看不惯某女星的手段,就是可怜她之前的男朋友,没看出她是这样一个势利的女人! 夜晚是滋养八卦的温床,无数或真或假的关系被公之于众,是致命的一击,或是虚构的陷阱。 又是一则针对顾念的热搜,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位居首位。 导演合衣躺在床上,正在思索明天拍摄的内容,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门没锁,进来。” 来人是片场的场记,阔步流星的朝他走来:“导演,你看一下这个新闻,如果上面说的是真的,那对我们的新剧肯定会有影响,国家现在严打劣迹斑斑的艺人,这要是被实锤了,咱们这部剧能不能过审还是个问题,您看?明天顾念的戏份,要不要?” 导演拿过放在桌上的眼镜,戴好,才伸手接过场记递过来的手机,热搜榜第一的后面,紧跟一个刺目的爆字。 图和真相,正是顾念初来的那天,宁辰带着她一起去逛商场的视频,月白色的布裙,袅袅婷婷地套在她的身上,白净清透的一张脸,在人群中格外出挑。 “导演,要不咱把顾念的戏份先往后挪挪,明天先拍其他人的?” 场记侧头看着导演的脸色,心头升起一股迁怒。 这顾念虽说有了名气,但到底不是科班出身,又绯闻缠身,要不是是导演亲自安排进来的,不然就以对方现在的表现,哪里能得到女二的这个角色。 “那就先往后推推,看看这件事情最终的解决结果,若真的不行,大不了再换一个。” 导演一锤定音,到了深夜,顾念被告知她的戏份又往后排了排,只说有几个演员的时间紧张,需要先拍他们的戏。 顾念哪里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微博上她的头像又挂在了首页,大大的爆字想看不见都难。 她从片场回来还在洗澡,手机的铃声就响个不停,一阵接一阵,闹的她不得不将才洗到一半的澡,快速的冲洗干净。 顾念接起电话,“喂,崔姐?” 电话那头的崔姐火急火燎地咆哮道:“别给我讲其他,顾念,你现在如实的告诉我,网上说你有男朋友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声音没开外放,室内顾念的助理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都能想象崔姐暴躁的样子。 刻意地想象着自己不存在,助理连忙找了个角落蹲着,以免遭到无妄之灾。 “假的,我没有男朋友,而且,我也知道是谁做的手脚。”顾念眼里越发没有温度。 宁辰!她不相信对方是真的无辜,这件事情一定是对方搞的鬼! 自己不去找他麻烦,他倒好,先招惹上她来了! 就冲前世宁辰对待她以及她们的手段,这次不将对方“碎尸万段”,打入十八层地狱,她也不配说替原主消除恶念。 宁辰! 不可饶恕! “是谁?还有那段视频,我专门找人看了,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要马上召开记者招待会,这时间拖得越久,对你就越不利!” 崔姐最先想到的办法,就是召开招待布会,把这件事的真相公之于众,也好及时止损,这是最能根本解决问题的对策。 “崔姐,先让公司发律师函,然后我会去警察局立案,告对方诽谤,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记者发布会,如何能堵的住悠悠之口,一个处理不好,还会让我们深陷其中。这一次,我要让幕后之人感到痛苦!” 顾念眼底淬着寒意,眼眸一转,落在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助理身上,对方被顾念最后的一个眼神吓到,这副忌惮畏惧的样子,真希望也能在宁辰身上看到。 心绪难平,总有一些人,能勾起人心底最悲痛的回忆,好像原主经历的那些,她也曾经历过。 “那个念···姐,我们一会儿真的去警察局吗?”助理小马胆怯的问着。 她从一开始,就听到了顾念和崔姐的对话。 只是警察局,总能让人打心眼里肃然起敬,神圣的地方,虽然能给人带来安全感,但要真去了,还是无端的会让人心悸。 “去,娱乐新闻都是我的攀附荣华的头条,为了自证清白,肯定要去的。” 顾念这头连收拾都不用收拾,拿着手机,就这个样子大摇大摆的进了警察局。 而那一头,仍躲在出租屋里的宁辰,看着娱乐榜上居高不下的头条新闻,心中得意万分。 都是这个顾念,别以为换了个名字我就找不到你了! 因为你,我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只能在娱乐圈的边缘里垂死挣扎,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阴翳爬满宁辰的脸,自从顾念逃走,他不仅失去了本应成为他最大靠山的导演,也失去了能为他带来无上荣誉,一飞冲天的作品。 没有作品,说什么都是徒然,他也想过再培养出一个像顾念一般,唯唯诺诺的人。 可挑选了几个,在攀附上他人时,不仅没能给他带来他想要的一切,还落井下石,让他的遭遇更加凄惨。 罪魁祸首的你,凭什么可以在外逍遥自在,还能享受至高的荣耀,你不配!我就是要把你从高高的舞台上拉下来! 你毁了我,那就别怪我心狠! 电脑屏幕明明灭灭,幽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这时要是原主见到,肯定就能发现,如今的宁辰,早已不是前世,那个给她带来无尽伤害的那个人。 所以的一切,从顾念脱离他的身边开始改变。 一步错步步错,宁辰将慢慢走向顾念给他设定好的深渊! 第76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是安先生吗?您好,我是顾念,想麻烦您一件事。” 顾念走出警察局,打出的第一个电话并非给了崔姐,而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对象。 “念姐,这个安先生,是李老师的经纪人。”小马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中的疑问吐出来了。 本以为顾念要求人,也该求到李老师的面前,怎么会和安与和联系,难道对方的经纪人和念姐?才是网上这起传闻的真相! “是他。”顾念勾起唇角,连眉眼都带着笑意。 不疾不徐的坐上车,又回到了片场,她的戏已经排到了后边,虽说这段时间的表演已渐入佳境,但与其他人相比,还是有所欠缺。 坐在远处观看,像没事人一样,面对四方投过来的异样眼光,她也毫不在意。 就连导演都感觉到诧异,不怕吗?怎么不尽快去解决网上的事情。 在休息的空档掏出手机,“顾念警察局立案”和“顾念法律责任告知书”两则新闻在网上引起热议。 顾念粉丝成立的后援会,在网上替她积极发声:“姐姐好样的,假的就是假的,有本事爆料的人站出来,也去警察局立个案!” “相信我家念姐,念姐威武!” “什么脏水都往我姐姐身上泼,起开起开!” “警察都介入了,我相信警察,一定能给姐姐还一个公道出来!” “念姐好帅!我要给你生猴子!” 很多很多,相信顾念的人,在有了这两份公告,更加相信顾念是无辜的。 但仍有不反对的声音:“现在的律师函这么不值钱了吗?怎么随便一个人都能发!” “顾念是谁呀?怎么这么大的脸,敢浪费国家资源!” “看到这个心机女,我就下头!” “真是人红是非多,未必就是空穴来风!” “下头+1” “下头+2” 导演又朝着老神在在的顾念看了一眼,见她并没有因为网上的争论而扰了半分心神,对顾念是否真的清白也相信了几分。 对安与和也不怨了,心中还有几分欣喜,抛开其他不说,这还真是块璞玉,让自己给打磨透了。 想起一开始的畏手畏脚,到后来的飞速进步,这不全都是自己的功劳吗? 导演心里的得意无人可知,但昨天刚说把顾念的戏放一放,今天也不可立马改变主意。 那就放一放! 只是招呼着顾念坐到他的身后,从机子里能更真切的感受到演员身上的细微变化。 网上相信顾念的,和不相信顾念的网友各执一词,争吵已经到了白炽化的阶段。 顾念见时机差不多了,给崔姐打了个电话:“姐,下午召开记者招待会。” 又低着头,在手机上给安与和发了条短信,相信即将来临的时刻,更加精彩! 给导演请好假,顾念坐上前往进者招待会的车上。 “顾小姐,顾小姐,现在就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一事,你有什么想法!” “网上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请你回答我!” “顾小姐召开记者招待会,是否坐实这次言论乃不当事实!” 进不了会场的记者,在门外堵的是水泄不通,崔姐凭借自己的一人之力,硬是杀出来一条血路。 护着顾念的同时,也不忘推拒记者的问题:“抱歉,暂时无可奉告!但公道自在人心,只能说问心无愧就好!” 终于来到后台,崔姐将身上被扯的皱皱巴巴的外套脱下来,拿在手里, 对待门外的记者说的信誓旦旦,什么公道自在人心,但崔姐仍担心在招待会上会出来岔子,连挂在脸上的笑意都有些虚浮,担忧的问道:“这样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顾念眼底微闪,向崔姐投去肯定的目光,嘴角上扬,“崔姐,没什么可担心的,要真出了问题,我还有后招的。”只是希望,这后招永远都用不上。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刚火不久,更要爱惜羽毛,只要平安渡过此事,名气肯定还要再上一层楼的。” 顾念笑笑没有说话,有些事情,还是藏在心底比较好。 下午三点一到,顾念准时出现在记者发布会的现场。 镁光灯对着顾念一阵乱拍,漂亮的小脸上化着淡妆,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骚动过后,现场安静了下来。 崔姐站起,对着底下的记者说道:“感谢各位记者不辞辛劳的赶来这里,召开这次记者招待会,主要是针对网上的一些不正当言论,捏造事实,虚假诽谤,甚至有些已经威胁到顾念小姐的声誉及名誉,特在此,希望各位能还顾念小姐一个公道。” 底下的记者,早已准备好长枪短炮,待崔姐一结束讲话,纷纷举着话筒想拿新闻头条,七嘴八舌的问道:“顾小姐,您是否认定,网上对您的传闻属实虚构。” “顾小姐,视频上,您和十八线男明星宁辰一起去商场,请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小姐,请问您和李不言李先生是什么关系?两人是否存在不正当关系!” “顾小姐,请问······” 崔姐看着记者乱成一团,连忙站起来,“大家先不要着急,一个一个的来。” 顾念随机在众人中挑选了一个记者:“顾小姐您好,请问有传闻说您靠关系上位才红的,不知道是否属实。” 顾念深谙其道,知道自己多说多错,仅仅回答了三个字:“不属实。” 被叫起的记者还要再问,顾念已经点了下一个记者:“请问您说网上的内容都是胡编乱造,但为什么会流出您和十八线男明星宁辰一起逛街的视频?” “对于网上,我和十八线男明星宁辰的一起逛街视频,抱歉,这个内容好像乍一听,很能引发联想,但是,我和这个宁辰根本就不认识,如果仅仅以一段视频就定罪,我想要不要警方介入,好像只是对此一举。” 顾念的回答,既像说了,实则什么也都没说,四两拨千斤地把问题交给警方来证明。 然而意外突生,招待会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了,宁辰一脸不屑的样子看着顾念。 在众位记者的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人群,来到了讲台上,拿起最侧边的一支话筒,喧哗道:“大家好,我就是顾念顾小姐口中说不认识的十八线男明星宁辰。真是伤心啊,染染,你说你不认识我吗?” “染染?宁先生,这个染染是顾小姐的本名吗?” 崔姐见事态越发糟糕,连忙喊道:“保安,人呢!快把这个人拖走!怎么能放这种人进会场呢?” “顾小姐,您是不是害怕宁先生说出真相,否则为什么不让宁先生说下去!” 顾念勾起着嘴角,精致的面庞在镁光灯下更加娇艳,环顾一下会场,淡淡道:“不是,只是一个平白无故诬蔑我的人,我要真好心让他说下去,毁的可是我自己。不如让我来问问他。” 第77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顾念脚下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像鼓点一样,节奏急促,似是像踩在人的心尖上一样。 “宁先生,您说您认识我,还叫我染染,那您说,我曾经的本名叫什么?” 宁辰被顾念突如其来的一招给搞晕了,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仍信誓旦旦地说:“知道,你曾经叫顾染,纤尘不染的染。” 顾念咯咯咯的笑了,“不错,我曾经是叫顾染。” 这下搞不懂的除了宁辰,还有底下的一干记者,是都不知道顾念到底想做什么。 “那我再问问,您说您是我的男朋友,那请问,我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哪一年出生?最高学历是什么?还有,我和你是怎么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视频里我和您逛商场,那肯定给我买了东西,小票您有吗?或是没买东西,那总逛了店铺,店铺的视频您有吗?我还记得,您说我攀上了李先生,他一个声名显赫的影帝,那时的我,应该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女,请问,我又是怎么和他认识的,并抛弃了你!” 一番话,问的宁辰额上冒出一大串的冷汗,他哪会对一个,被他视为掌中玩物,可以随意玩弄的人花上心思。 “生日···,生日···我不记得了,最高学历是初中,你和我都是孤儿院里长大的,我们认识也是在孤儿院,嗯···其他······” 喃喃低语几次,剩下的始终没有开口。 记者见缝插针,镁光灯又全部聚集在他的身上,宁辰以一种从未想过的方式爆红。 他做梦都想红,期待着自己能够站在高峰,受万人敬仰,可惜,一个品质败坏,就算站了高位,总能有人将其拉下! “宁先生,请问顾小姐问的这些问题很难吗?还是真如顾小姐所说,都是您在诽谤!” “宁先生,请您回答一下顾小姐剩下的问题。” 宁辰回头看了一眼顾念的含笑的眼睛,突然在心中升起一股邪念,举起手中的话筒,高声发言道:“视频里我和你去逛商场,但你从小就嫌贫爱富,怨我当时没钱,不能给你买你想要的大牌礼物,赌气走了,所以没有之后的视频,另外说你傍上李影帝,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明星,尽管是不出名的十八线小明星,但哪个人没有梦想,我当然也是想红的,就游走在各个片场,也就是那时,你来探我班时,傍上了李影帝。” 顾念鼓起手掌,轻脆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 “厉害!厉害!还从来不知道娱乐圈里有这么一个能言善辩的人。” 顾念眼中冷若冰霜,她本以为对方死到临头能知悔改,谁知仍是死性不改! 心中涌起一阵恨意,“抱歉,我是孤儿,但我不是从孤儿院里长大的,我六岁那年被人收养,并不认识你,你说我的学历是初中,也要说声抱歉,我现在是医科大学的一名学生,这都和你上述的内容不符,还要让我再说下去吗?” “哦,对了,我忘了提醒你一句,李影帝他也发了律师函,告你诽谤,希望你面对他时,仍能这般信誓旦旦!” 变故再生,会场的门又从外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全是警察,健步如飞的走到宁辰面前:“宁先生,有人举报你故意利用、教唆未成年人进行不法买卖,并诱使他人犯罪,恶意侮辱等罪名,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警方虽然没有证实,但如果不是有确凿的证据,宁辰也不会被警方以嫌疑人的身份抓捕。 这场闹剧,以宁辰被警方带走收场。 记者没想到堵顾念的时候,还能见到更加有趣的一幕,这也更加证明了顾念的无辜。 招待会结束,崔姐手心里全是冷汗,寒毛竖起,众人都走光了她也没缓过来。 见到顾念,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当她知道对方一直攀扯顾念不松口的时候,有谁知道她的心,被高高地挂在了悬崖边上,害怕顾念真就因此被推下去,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顾念,我们又打赢了一仗!” “是啊,又赢了!” 两人相视一笑,阴霾过去,更好的生活还在等着她们一起去创造! 导演从网上看到了顾念的新闻,特意又多放了她一天假,经历这次的危机,她的知名度更攀上一层楼。 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现在剧本不断,各大综艺也是,纷纷发来邀约,两年的时间,顾念的片酬和人气,在众女星之间依然是居高不下。 谁不知道现在顾念所在的经济公司,背靠两大顶流,一个李不言,另一个就是顾念。 《权谋》的播出,为她赢得了一个最佳女配奖,后来顾念又参演了一部大女主的电视剧《宫花》,又为她摘得电视剧最佳女主角的桂冠。 后参演了好几部电视剧,演技在线,又能吃苦,没有绯闻,智商情商双高的她,是上天眷顾的宠儿。 许许多多顾念的粉丝,从她一出道就跟随着她的步伐,看着她一步步成名。 电视剧里得到至高的荣耀,顾念的重心,慢慢地从电视剧转战至大影幕。 大三的课程越来越紧,很多都需要长期守在实验室里,而电视剧的周期太长太长了,有时好几个月都待在片场。 这和顾念最开始给自己设定的目标不和。 一开始,顾念接到的电影邀请并不多,要知道,电影和电视剧在表演手法上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它需要表演的人,对剧本人物有更加精确的见解和理解方式。 第一次,顾念就吃了一个亏。 一部由小说改编的电影,顾念在里面饰演一个妓女,既是妓女,又是敌国派来的探子,她在敌国打探期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一个秀才,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为了她,一掷千金,以至于没了能坚持科举的钱财,两人的爱情纠葛和矛盾,和国家之间的竞争和矛盾,如果只论剧本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本子。 可是顾念的表演太过平面化,电视剧里很长刚长的剧情需要浓缩在短短的两个小时,顾念表演上的短板又出现了。 有多高的荣耀,就要能忍受从荣耀上摔下来的惨痛代价。 顾念又开始重新经历满是讥讽和嘲笑的日子。 第78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电影上映的第一天,网上就流传出了顾念演技不佳的报道。 “昔日视后是否言过其实,电影《妓女》不叫座,这背后的原因为哪般?” “视后顾念从高台摔落,演技前后反差巨大,是否会重新进入影视剧作品中?” 对顾念的怀疑,记者从未停止下脚步。 稍有风吹草动,就被这些人的笔杆子无限放大。 崔姐也没想到,顾念的头条新闻,会变成了这样。 她将视线投向顾念,只见对方好像不受任何的影响,正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 视线太过强烈,顾念想忽视都难,她放下手中的书,不解的看向她:“崔姐,有事吗?” 崔姐忙收起愁容,脸上含着笑意,缓缓道:“念念,这网上说的话,那都是记者瞎写的,你可别放在心上,你有多努力,崔姐可是丝毫不落地看在眼里,所以你看了之后就算生气,也可千万别藏着掖着,那会生出病来的!” 顾念略一丝索,哪里还能不知道崔姐说出这样一番话,不过是先安安她的心,让她不致于看到成绩郁闷。 无不可的点点头,问崔姐要来了手机, 看到通篇都是对她演技上的质疑,顾念摇摇头,没放在心上。 演技上的问题,她自己也都明白,但多次调整后,虽然说不上特别好,但真的没有像这篇言论上说的这么差。 哗众取宠罢了,还真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崔姐,那电影你不是也看了吗?平心而论,你觉得有这么差吗?” 顾念指着文章上内容给她看:美而不妖的角色并不好演,能不能演好的关键在于演员是否能把握好那个度。但很显然,顾念并没有把握好。演起戏来,五官乱飞、眼珠到处转,仿佛刻意要要告诉观众:“你看,我是有演技的。” “崔姐,我是这样的吗?” 崔姐立马摇摇头,能得到视后,观众认可的人,怎么可能像文章里说的那样。 “对呀,所以这说的不是我,没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崔姐见顾念是真的不放在心上,笑着拿走她的手机。 顾念真的是她见过自控力最强的女星,手机说给就给,还大大方方地不藏任何隐私。 她听公司里的人讲,曾经和顾念一起组团出道的那个白瑶瑶,特别不让人省心。 明明开局就拿到了很好的资源,可惜高开低走,那一股子浓浓的绿茶味,在节目里都敢公然陷害他人,最终害得自己越来越败落。 好像曾经还陷害过顾念,真是活该! 握在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打断了崔姐的回忆,她低头一看,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分外奇特。 叫什么“朝阳群众”,这是什么奇葩的名字? 她跑回顾念的卧房,举着手机问道:“这个朝阳群众给你来电话了,要不要接?” 顾念突然绽开笑脸,盈盈地道:“给我,要接的,朝阳群众的电话我可不敢不接。” 拿着手机,在离崔姐一定距离的时候才接气电话。 “喂?” “在生气吗?”平时一贯冷着脸的人,突然换了一种语气说话,实在是太不可思议,顾念在心底小小的惊讶一番。 一想到对方打过来这个电话的意图,心中就涌起一股暖意,她刻意沉着脸,让自己的语气也显得低落:“嗯,有点。” 电话那头哑然了,好久都没有传来声音。 顾念在这一头暗笑,强忍着也不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等待着,两个人都举着手机静默。 “噢,不要生气,这才只是个开始,你要接受,然后慢慢习惯,之后就不会了……” 电话那头的人,就连安慰,也是这样冷巴巴的。 顾念额上一排黑线,果然期待不能抱的太高,还以为对方会小意地和她说,谁想又是这样不带温度。 她也随之回了个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本来还想戏弄一下对方,这下好,自己还真就让对方给惹生气了。 崔姐看着顾念的脸色越来越差,心中咯噔一下,不会是网上又爆出什么难听的话,顾念给放在心上了。 她连忙打开自己手机,之前还登上榜首的热搜,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热度降了下来,如今位居第五。 左翻右看,仍是没找到除了因演技一事的其他,和顾念相关的不好信息。 她小心翼翼地靠过来,看着顾念手机还没暗下去的屏幕,试探的问了一句:“那个顾念,这个朝阳群众是谁呀?怎么你接了这个人的电话后,好像心情比之前更差了一点,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顾念面对着崔姐,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小性子上来了,忙摇摇头:“没有,我心情挺好的呀,没有不好,你看错了。” “是吗?那这个朝阳群众是谁?该不会是你网恋的对象!” 崔姐越想越可信,谁让顾念刚接电话时,那神采飞扬的感觉,让人想忘记都难。 顾念仰着脸,立刻反驳着:“怎么可能,我的手机除了接打电话,偶尔和朋友用微信聊天,其余的时间不都在你手上吗?哪里有时间网恋!你可别瞎说!” 崔姐想想是哦,顾念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都恨不得一个小时掰两半来用,是不怎么有时间网恋。 “那行,你可一定要记得自己的身份,网恋这事真不靠谱,还不如找圈内的人。” “行行,我知道了,您就放一百个心。” 自从知道顾念从小就是孤儿,崔姐可就真把顾念当作是自己的孩子看待,生怕稍有差池,又引来无妄之灾。 夺过顾念的手机,这个朝阳群众的电话又来了,顾念眼疾手快,没等崔姐再说什么,一把把手机抢了过来。 按了通话键后,顾念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小声的嘘了嘘,示意崔姐不要讲话。 “你又打过来干嘛?还要说我吗?” 顾念没好气的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了对方急促的呼吸声,焦急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别怕,以后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所以,那些无聊的人,就随他们去了。” 对方快速的说完,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速度快的连顾念想再说几句的时间都没有。 顾念在这头能想象出对方的神情,高岭之花突然落入凡尘,这个感觉真的很微妙。 嘴角的弧度都快裂到脑后,崔姐一阵无语,这年轻人的世界,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是真的不懂! 第79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崔姐被顾念的变脸行为都快忘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她指着顾念手机上这个“朝阳群众”问她:“快说,这个打电话的人到底是谁?刚那通电话还气呼呼的,现在又开始喜笑颜开,你这变脸快的,不去演川剧都有点可惜。” 顾念摇着头,就是不肯告诉崔姐这个人是谁。 拿着手机就是不说。 “说不说?不说我可就播过去了,我亲自看看对方到底是哪路神仙!” 顾念慌了一下神,眼睛在飞快的转动,泼墨似得眼眸在崔姐的注视下顾盼光辉:“就是一位做好事不留名,还特别热心肠的一位群众而已,你说,这种人,算不算是朝阳群众!” 崔姐才不相信顾念的鬼话,可到底还是放过了顾念,她只是没收了顾念的手机,把她关在了卧室而已。 现在顾念的工作效率慢慢降了下来,往日里忙于奔波各大片场,接完这部剧,下不剧仍在后面等着,排着。 现在好了,转战电影,就算开端不好,她也仍一门心思放在这里,也有了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业上。 一日,顾念受邀参加话剧表演,演出结束后,她又接到“朝阳群众”的电话。 “喂?安与和?” 顾念左右看看,见身边挤满了人,下意识的将声音放到最低。 “···顾念?是你吗?你来···一下好不好?” 手机传来的声音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第一次听见对方对着她软软糯糯的撒娇,只是时而会发出痛苦的闷哼。 安与和现在好像非常难受。 “好,我马上来,你身边没人吗?李不言呢?他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手机传里嘟嘟嘟的声音,顾念心里猛的一抽,到底不放心对方,挂完电话,直奔对方的家里。 顾念坐在车上,看着前方堵成水泄不通的高架桥,心里的着急又增加几分:“师傅,不行一会在前边路口下,绕一点就绕一点。” 司机看着前方道路如龟速一般,走走停停,点了点头。 在路上花了近两个小时,顾念在深夜的十一点来到了安与和的小区门口。 独栋别墅里漆黑一团,她仰头向上望去,安与和的房间也没有亮灯,他不是在家吗? 难道? 顾念急急的跑过去,按着门铃,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开门。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 顾念在门口着急的四处转圈,目光突然落到门边上的一株绿植身上。 她想了一下,突然伸出修长的指尖在土里刨了刨。 黑暗中,指尖触到了一个金属制品的冰凉东西,拿起来一看,正如她所想的一样,是把钥匙。 顾念不知道她现在要用怎样的心情来掩饰自己的心乱如麻和慌张无措,有些人的习惯,好像是真的很难改变! 就算这个人的性格变了,可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顾念突然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她本以为在各个世界里轮回的只有她一人,却没想到,还有一个在她身后默默守护她。 所以的不解和疑虑都有了答案,试问有哪一个“朝阳群众”,是真的像对方那样对顾念能无条件的付出和信任。 顾念哭的声嘶力竭,哽咽不至,以至于蹲的太久,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发麻,控制不好身体,就要忘后倒去。 双手刚撑住门框,身后的门被打开了,安与和满身酒气,顾念站的不近都能闻到。 对方眼眸呆滞,眼皮微微下垂,看着比自己矮上一头的顾念,嘟了嘟被酒精浸润,红润有光泽的薄唇,小声嘟囔着:“你怎么才来!” 顾念一看这个样子,恐怕迷糊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缓了一会,等腿上有了力量,能重新站直身子的时候,举起手,把安与和推进了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 在黑暗中看的不是很清楚,顾念看着对方乖乖坐好,才转身去找墙上灯的开关。 刚向前走了一步,身后一个温暖的怀抱把顾念裹住,不让她继续前行。 浓烈的酒香气也缭绕在顾念的身上,仿佛自己也沉醉在这片迷醉当中,安与和的气息在顾念的耳边荡漾,潮湿的温度让她白净细腻的耳廓红的比最璀璨的葡萄酒还要诱人。 顾念松了一口气,还好现在没开灯,安与和看不到她的异样。 “松开,灯在哪里?我去开灯。”顾念强忍着不让自己贪恋这份久违的感觉,挣扎着想要从安与和的怀里挣脱开。 “不放!顾念,我不放,你想做什么,我之后都会替你去做,只要你不离开我!” 安与和把顾念抱的更进一些,一直在顾念的耳边呢喃:“不要走,顾念,我不会放开你了,不要······” 安与和的无心之言又引得顾念落泪,她不知道对方能追到这里付出了多少苦与血,泪水一点点模糊顾念的面庞,顺着脸颊落在了安与和的手腕上。 冰凉的,湿漉漉的感觉,让安与和松开了困住顾念的臂弯,他低着头,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不知该如何是好:“顾念,你别哭,你要是想走,那就走,我,我···我不拦你了······” “安与和,我不走,安与和,这次我不走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顾念转身抱住了安与和,这次不愿意再放手的人是她。 拼命的想把安与和揉进自己的怀里,他们之间错过的太多太多了,顾念圈着安与和的力道太大,只听见耳边对方小声的痛叫一声。 顾念忙松开手臂,“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对不起。” “没事儿。”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没有什么比对方眼中散发出的光芒更让人觉得开心。 安与和本身就因为喝多了酒不舒服,才在迷迷糊糊之间给顾念打的电话,这会儿酒气更加上头,一把推开顾念,向洗手间跑去。 “呕······” 顾念站在洗手间的门口,听着安与和痛苦的声音,心也跟着紧紧的揪在一起,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明知对方是属于她的那个人,哪里能忍心见到对方难受。 打开客厅灯,找到了厨房,一应餐具齐全,就是没有一点烟火气。 打开冰箱,除了啤酒之外,什么都没有。 在心里小声抱怨着,怎么一个人都不好好照顾自己,真是的! 有找找其他地方,在橱柜里发现了一瓶没有开封的蜂蜜,拿着杯子给安与和调了一杯。 等到洗手间里哗哗啦啦的水声止住,安与和才打开门。 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尾向下滴落,眼睑通红,泛着妖艳的色泽,给他冷厉的脸上带来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第80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顾念把手中的杯子递给他:“喝了会舒服一点。” 又看看他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湿了,贴在他的身上,朝他投去一个埋怨的目光,怎么喝醉酒了之后,像个小孩子一样。 看着他咕嘟咕嘟都喝完了,才用毛巾先把他脸上的水渍擦干:“你的房间在哪儿?” 安与和呆呆的看了顾念一眼,然后才指着楼上。 “好,那你上去休息。”顾念松开安与和,拿过他手中的杯子往厨房里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扑通一响,像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顾念忙放下杯子,扭头一看,安与和正坐在地上捂着腿呜咽,像一只小兽,没有泪水的哽咽。 顾念三步并作两步,疾跑过来,蹲在地上看安与和捂着的地方,只见纤细有力的长腿上一片红痕。 在白皙的皮肤上刺目极了。 顾念抚开他的手,用温热的掌心覆盖在他的腿上,轻呼道:“有点疼,但是要给你揉开,忍着点!” 手中的力道缓缓加重,看着安与和的腿弯处越来越红,掌下的温度也越来越高,见差不多了,顾念才松开手。 “走,我扶你上去。” 顾念怕再让他一个人走,估计又能摔几个跟头。 醉酒的安与和像是使不上力,身体的重量全压在顾念身上,短短的一段路程,顾念出了一身薄汗。 黑白两色的极简风格,和安与和这个人一样,清清冷冷的,仿佛一点温度也无。 顾念拖着安与和躺在了床上,真丝材质的床单铺就,没有一丝褶皱,顾念好不容易帮安与和把外套脱了,被对方一个转身,压在了身下。 平缓的呼吸忽然而至,起伏的胸膛在这静谧的夜晚里格外响亮,顾念挣扎了几下,见沉甸甸的重量压着她就是不起来。 气的在安与和的肩上锤了几下:“也就看你可怜,不然我才懒得管你!” 头顶上的水晶灯从上倾泻而下,安与和的身体为顾念遮住了一些光影,她看着安与和的轮廓在黑夜里晕着光圈,感觉格外的不真实。 “安楚河,是你吗?你真的不是我臆想出来的!要是等你醒了,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产生出来的幻觉,我真的,真的,真的会接受不了!” “如果没有希望,那就一开始要让我死心,顶着很相似的一张脸,让我想不依赖你都不行,安楚河,我真的希望是你!” 顾念像是在给安与和倾诉,但更多的,也是在诉说心底里那份积压太久的渴望。 她一个人,游荡了太久,也无依无靠了太久,就连泪水,也只敢一个人在深夜里发泄。 始终认为,她占据的是别人的身体,没人在乎她,所有的悲欢离合只是因为她占据了原主,她就像一个小偷,悄悄掠夺着他人的所有。 这个夜晚,顾念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部倾诉出来,身下的被褥,被泪水沾湿一片,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远处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亮整个室内,顾念半睁着眼睛,被阳光吓退,蜷着脑袋缩在怀里,等了好几分钟后才抬头睁开眼睛。 陌生的环境让她还没反应过来,双眼无神,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直到听见室内的洗漱间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她循声望去,正好撞上从里面出来的安与和。 刚洗簌完毕,安与和的身上散发着水汽,淡淡的薄荷凉气飘过来,让顾念还不清醒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她从床上爬起来,见身下的床单卷着小边,不自觉的用手捋平:“那个,那个,昨天晚上···是你打电话给我,然后······” “哦,是吗?我记不得了。” 冷淡的态度,仿佛昨晚醉酒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脚下未停,从一旁的柜子里拿了一套衣服,转身走了,到门口时又说了一句:“洗漱间我用好了,你慢慢弄。” 门啪的一声关上了,独留一室寂静。 顾念回想了一下安与和冷淡的样子,有些黯然神伤,对方难道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怎么办? 好像又有一点儿想哭! 从昨天晚上开始,好像懦弱惧怕的那个她又来了,坚强和无畏,它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顾念肿着眼睛,落寞的进了洗漱间。 门合上了,安与和依靠在门上,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天知道他一觉醒来,顾念缩成一团,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时,心中的惊涛骇浪快要把他淹没。 狂喜过后又有些慌乱,他想破脑袋都想不起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念怎么会在他的房间里,还···躺在他的怀里。 慌里慌张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顾念熟睡的样子,指尖轻轻触到她的发尾,柔软的发丝紧紧绕在他的手上。 顾念独有的味道让他不想离开,他就像一个瘾君子一样,顾念是他的良药,是能给他平静无波的心上带来一丝悸动的人。 好像从很久以前,见到顾念的第一面,他就被对方给吸引,目光再也离不开她的身上。 在背后默默的给她支持,就算得不到回报也心甘情愿。 曾几何时,他被说成是没有心,利益至上的人,原来也会为一个人改变他的以往的作风。 只是这些,对方应该不清楚······ 他以李不言的名义帮她,谁会猜的到呢? 这样也好,就这样守着她,直到她再也不需要我的时候。 顾念收拾好后下楼,看见安与和坐在餐桌上,一枝娇艳欲滴的鲜花在花瓶里徐徐绽放,花瓣上仿佛还有露珠在滚动。 看见顾念下来,安与和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等到顾念走到他跟前的时候才说道:“抱歉,家里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让聚丰楼送过来。” 顾念摇摇头:“没事,现在还不饿。” 一阵无言后,顾念还是想问问清楚:“安与和,昨天晚上,你真的,真的,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吗?” “抱歉,真的想不起来了。” 安与和抬头,望着顾念忐忑不安的样子,内心也如针扎一般,“是我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吗?” 顾念心灰意冷,她对现在的状况,是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强压下心底的失落,顾念对着安与和笑笑,“没什么,你昨天晚上什么都没说。” 第81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顾念低落的样子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他问顾念,可是对方怎么也不肯开口,只能旁敲侧击地询问李不言。 “那个,顾念有对你说过什么吗?她电影票房号召力不强,你要是没事,就去安慰安慰她。” 似是无意,实则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不言的身上。 “你他妈上呀!在座都是废柴你开团开太早了!我大招技能都没预热好!哎!哎!那个泥坑里的小萝卜,你这是千里送人头呢!我怎么就匹配到你们这么垃圾的队友!” 李不言玩着手游玩的是不亦乐乎,根本就没听见安与和说的话,只是敷衍的语气说道:“嗯···行,我知道了···,哎!走上路,你跑这干嘛!” 安与和连说两遍,李不言仍沉浸在游戏当中,根本就没把安与和说的话放在心上。 现在看着李不言的那张脸,安与和就觉得生气,怎么当初会选择当他的经纪人,感觉随便选一个人都比他强。 “出去!”安与和的语调像是浸润着冰水一般,能让人从心底感觉到凉意。 “知道了,哎呀别吵!” “我说,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李不言一头雾水,怎么打个游戏的时间,安与和就把自己给搞生气了。 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安与和除了面瘫,还有精分这个毛病。 见安与和确实是生气了,李不言连忙从沙发上站起,在安与和的注视下向外走了,还没到门口,又匆忙跑进来,一把抓住手机的充电器,畏畏缩缩地溜走了。 太吓人了! 安与和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吓人! 李不言出来后,仍心有余悸,离开时安与和那最后一个眼神,像是恨不得把他给劈了。 人一离开,安与和坐在办公室里,竖起的盔甲没了支撑的力量,似是一盘散沙,散落在各个地方,就是回不到原位。 顾念,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你是不是在躲我? 这一边,顾念给自己放了一个长长长的假期。 本以为安与和能知道点什么,到最后也只是自己的遐想。 从安与和的家里出来,顾念无论做什么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老是做着做着,思绪就飘到了那个晚上。 一遍遍的记起,心底的声音告诉她,那一晚上并不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一旁的崔姐都不忍直视,难免担忧的问道:“顾念,你最近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太累了,所以想让崔姐给我放个假,我休息休息。” 和顾念一起共事了五六年,明知顾念说的是假话,但崔姐还是同意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头次破天荒地看到顾念这副不同寻常的样子,就算出道时被全网黑,也没有现在露出来的样子让人忧虑。 “好,是该歇会了。” 顾念选好目的地,一个人乘着飞机,去往充满异国风情的卢浮宫。 “多么美丽的小姐,一个人吗?不知我是否有幸能与你同游?”一个同样是华裔的男子站在顾念的身后,越过顾念,注视着前方的雕像。 顾念回之一笑,“对不起,我有约了。” “小姐,不要拒绝我,我知道你,华国的当红女星,我看过你的作品,很美,但在现实中见到,越发让我心荡神怡。” “顾小姐,你真的很美,是那种无法形容,特有的东方韵味,比这来来往往的无数丰乳肥臀的异国女子更让我爱慕!” 男子嘴角浮着笑意,深邃的眼眸一眼看不到眼底,体态健美,神情坚定,仿佛断定顾念不会再次拒绝他。 顾念脸上的笑容渐无,本来就是想着这个地方应该无人会打扰,所以她的第一站就选在了这里。 真是讨厌啊! 这么爱自说自话的人! “谢谢你的爱慕,但是爱慕我的人很多,也不缺你这一个!抱歉,我朋友来了。” 顾念转身离开,没了再继续逛下去的欲望。 回到酒店,在前台拿了一份旅游手册,琳琅满目的旅游景点的美食攻略,让她都快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穿着一条最浓艳的裙子,酒红色的真丝长裙,全身并未裸露太多,却身体纤长,曲线优美,端庄和美艳在她身上毫无违和感。 一开始,顾念从衣柜里拿出来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但直到穿在身上后,别样的魅力让她还是没有换下这条裙子。 夜晚的星星格外闪耀,与河上的邮轮交相辉映,顾念点了一瓶香槟,坐在塞纳河左岸,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也置身其中。 顾念喝的微醺,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循声望去,一种从未听过的民谣小调从身后传来,人群的中央,不少人在欢歌热舞。 顾念晃动着酒杯,香槟中的酒液果香浓郁,让人不免沉醉其中。 “嗨!我们又见面了。” 之前见过的华裔男子不知什么原因,又站在了顾念对面。 很自觉的将凳子拉开,坐在顾念的对面。 看见顾念身上的红裙,眼中的欲望更浓烈的几分,势在必得的欲望,引的周围的人都在侧目。 “你的朋友呢?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还是,你之前是在骗我的!” 靠的越来越近,顾念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河边的凉风把旖旎的气氛给吹散了,顾念发誓,她没有哪一天,比现在的状况还要让人生气。 “先生,我们不熟,请你不要和我这么没有距离感好吗?服务生!这边买单!” 真的是糟糕透了,顾念抱着手臂,踩着高跟鞋离开。 男子哪里能让自己吃瘪,在顾念的身后抱住了她,底下头威胁道:“顾小姐,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又是孤身一人,相信我,只要你陪我一晚上,好处绝对少不了。” 黏腻的声音贴着顾念的耳根,传入她的耳里,修长的天鹅颈能感觉到对方唇齿间在其中流连,恶心的想要让人发吐。 顾念哪里能向对方妥协,没有一点儿本事,她也不敢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旅行。 抬起胳膊往对方的下颌处怼,抄起桌上的餐刀对准男子的眼睑,餐刀的尖端距离对方只有一厘米的距离,顾念目光凌厉,冷凝的一张脸让人不寒而栗。 “我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两方对峙,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一点就能燃。 男子慑与顾念施加的压力,向后退了一步,突然绽开笑脸,“好好,抱歉,是我打扰了,您自便。” 男子落荒而逃,离去的身影在灯火通明的城市里穿梭。 第82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连着一天,糟糕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顾念收拾行李,也没了再休息下去的欲望。 如果旅游都是这样,那她情愿面对让她心神不宁的安与和。 “顾念深夜幽会,为何痛哭流泪?男子竟然是他?!疑似恋情曝光!两人共处一夜!”的一则新闻在国内迅速发酵,引顾念的粉丝热议。 在地球另一边的顾念,无聊的刷着网课,在候机厅里等待,还不知道她的“新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一个远洋电话,打到了顾念的手机上。 “喂?崔姐,这次接的又是什么?广告还是剧本?” 顾念不明所以,她的假期还没结束,在国外虽然也免不了被骚扰,但是,回国后她也可以享受享受假期。 “顾念!我就问你,3月12号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去了桐梓锦苑的小区,找你的是不是那个“朝阳群众”!” “对啊,怎么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的恋情被曝光了,我就说,不该心慈手软,当时就该问清楚那个男的是谁!” 顾念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她关掉网课,迅速登上微博,首当其冲的帖子,已经盖起了高楼大厦。 更有甚者,顾念的新恋情,已经歪的重点都找不到。 “不锤何撩,看看是哪个小兔崽子敢截我胡!” “屋里的,爷爷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顾念越过了一山又一山,终于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她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是顾念蹲在安与和别墅外面失声痛哭的照片,紧接着,是顾念进了别墅,一直到早上才出来。 在这些照片里,愣是没找到一张与安与和有关系的照片,仅有的一点蛛丝马迹,是顾念腿麻站不稳的时候,一双想要扶起她的手。 顾念放大这张照片,安与和的手,就算在黑夜里,仍显的坚韧有力,盯着这张照片出神,很久之后保存进了手机。 她和安与和的距离,看似很近,实则很远,两人的关系,只有短短的一串十一位数字。 顾念没有一张与他有关系的照片,恐怕这个结果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崔姐,那是一次意外,我和他,没关系……” 没关系,这三个字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然而顾念说出来后,觉得自己的心在抽痛。 没关系啊,无论渴求的多久,他不是他,依然是没有关系啊…… 电话那头的崔姐,听着手机里呜咽的哭声,也跟着一起心酸,到底是谁,能忍心这么伤害她。 “没事,你这么美,还怕找不到一个喜欢的吗?这个分了就分了,下一个更好!” 崔姐错误的认为,顾念这是被人给抛弃了,脑中一片空白,这些话,想都没想给骨碌出来。 “不是的,崔姐,找不到了,真的找不到了,他等了我十年,十年啊!十年他都没有放弃我,可是我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后悔呢?错的人是我,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顾念哭的直不起腰,脸颊埋在腿间,不让来来往往的人发现她的任何异常。 在飞机上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她和安楚河的曾经。 她带着对方,离开那个带来满身伤痕和痛苦的地方。 安楚河第一次见到城市里的高楼大厦,第一次面对现代化的东西手足无措,第一次不知道门锁是可以用指纹来打开。 太多太多的第一次,全是他们之间的回忆。 那个时候的顾念时常会想,怎么自己捡了个小傻子回来,手把手的教会他如何使用,让他进学校学习。 从脱离那个没有父母的家之后,这栋小房子里,除了顾念,再次迎接了一位小主人。 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和心灵上的折磨,顾念对安楚河的占有欲也逐渐增强,她希望自己能永远成为对方的神,把控着他的一切。 感情失控的那天,不过是顾念心血来潮的去安楚河的学校找他,看着安楚河不同于以往的那种沉默,和同学嬉戏打闹。 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绝出两个世界,顾念不能忍受在未来的某一天,安楚河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所以,她选择了先走,顾念逃了,她抛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从她认清心底那个,阴暗真实的自己时,就只能逃脱。 经历转世轮回的是她,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也将安楚河拖入深渊之中。 可为什么?明知不可为,自己的心里还是充满难过呢? 顾念拖着行李箱,魂不守舍的从机场的通道离开,她知道现在自己精神恍惚,脸色也一定非常难看。 果不其然,在出口的那头,她迎面碰上了前来接她的崔姐,然而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从崔姐的身边走过。 直到手中的行李箱被拿走,身后传来崔姐一声声的呼唤:“念念?顾念?顾念!” “…嗯?崔姐,你来了。” 顾念回过神来,坐进了保姆车里,狭小密闭的空间,里面全是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了一点安全感。 顾念倒在坐位上假寐,看的崔姐担忧不已,人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担忧,现在在自己身边了更加忧愁。 她不知道在顾念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顾念身上的郁气很重,似有千斤重担,让顾念疲惫不堪。 在心中哀叹一声,顾念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往心里藏事,宽慰的话说的再多,也终究解不开顾念的心结。 “念念,我们要不要发个声明,等热度降下去就给它撤了?” 崔姐小声的和顾念商量着。 “行,都听你的。” 顾念一个人在机场里哭的太久,声音粗砺,低沉着说话时,完全不复曾经的婉转,听的崔姐又是一阵心疼。 “喝点水,过去了,都过去了,人呀,不都是要向前看吗?” 顾念捂着脸,一个劲的点头,她怕自己再一出声,又忍不住流下眼泪。 是啊,想那么多干嘛,安与和从来都不是安楚河。 自己才该恼怒自己,明明都是不一样的,还能认错,就因为两人太过相似,和那个微醺难以自持的夜晚吗! 直到车子开进了顾念的小区,她才缓了过来,重新露出一张笑脸,“崔姐,我没事了,谢谢你。” 她想通了,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人,但谁又能说安楚河不是她的家人。 大不了回到自己的世界,就算安楚河忘了自己,世界的走向又朝着陌生的方向发展,她死缠不放,总能换回安楚河的一次回眸,一次相交的机会。 第83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钥匙转动锁孔的时候,顾念感觉到身后有人在向她靠近。 回头一看,安与和正站在他的身后,衣服皱皱巴巴的裹在身上,下颌处胡茬丛生,头发凌乱无序的支棱起来。 就算是这样,也难掩安与和那张出色的脸,甚至还有种忧郁颓废的气质,若有若无的引诱人去深究。 “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几天。” 安与和低着头,在顾念的背后一点点逼近,直到他把顾念困在夹角了,躲闪不能。 “你说,你跑到了哪里,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顾念感觉自己的颈脖处有湿热滑落,身后的身体在颤抖,几乎微不可闻。 如果不是那双熟悉的手露了怯,连拳头都握不紧,她也不会相信,对方对她有着如此浓烈的感情。 安与和都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去了公司,去了顾念的学校,甚至还找了她的经济人,可崔姐支支吾吾不肯说的样子,总觉得隐瞒了很多事情。 他怕,他怕顾念真的不见了,也怕顾念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心底的难过好像在黑夜里成倍增长,他想看到顾念的笑,他想顾念一直都是开心的! 他后悔对顾念有所隐瞒,想了很多,想到顾念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牵着另外一个人的手,也会对另一个人笑时,他就嫉妒的发狂。 顾念是他的! 他不能容忍有人占有顾念,顾念,只能是他的! 安与和收紧胳膊,将顾念死死搂在怀里,将头埋在顾念的身后,力道大的仿佛顾念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他在顾念的耳边呢喃细语,全部都是不要离开我。 顾念睁着眼睛抬头向上看,眼眶中滚动的泪水想要憋回去,带着哭腔问道:“安与和,你…放开我好吗?” “我不放,顾念,我不能放,我希望能一直看到你,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你都不知道,那天早上,我醒来看到你躺在我身下时,我有多么的狂喜,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顾念本来竖起的心墙,在安与和的声声念念中坍塌成了碎片,他这辈子唯一的心伤,也给了顾念。 狂喜是因为她,心碎也是因为她! “顾念,你要我怎样,我爱你,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那种仿佛跨越山海的熟悉感让我再也不能放弃你!顾念,你只能是我的!” 最后一句话,安与和似在警告,也似在宣誓,他的人生,已经和顾念纠缠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顾念思绪纷扰,这段时间经历的感情纠葛,比前几世还要复杂,她再也做不到入如之前那般快刀斩乱麻。 只见她的双手覆盖在安与和的手背上,慢慢的转过身来,泪流满面的她,见到了同样在无声落泪的安与和。 “安与和,你不要逼我,让我想想,我…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的心很乱,你让我好好想想行吗?” 顾念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安与和见了又在心里唾弃自己,不是说好不再让她落泪了吗? 安与和手忙脚乱的替顾念擦着眼泪,皱成一团的衬衫上斑斑点点,他见不得顾念的流泪,心中的苦意仿佛酝酿到了舌尖。 “好,我让你想,但是不要再躲我了。” 在顾念的再三保证下,安与和离开了。 顾念进了家,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曾经安楚河经历过的那些。 是不是在她离开的那些年,安楚河也像这样找着她,度过的每一个长夜,都似这般煎熬。 安楚河,安与和,我该拿你们怎么办啊…… 另一边,安与和回到了家里,身上的衣服穿了好几天,隐约觉得透着股酸气。 自己闻着都不舒服,不知道刚刚有没有熏着顾念。 进了门,看见沙发上坐着的李不言,正义愤填膺地看着他,地上散落了一圈的照片。 李不言指着地上的照片,跳脚道:“这是在你家门口?别想找借口来蒙我,说,你和顾念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是我看中的媳妇,媳妇你懂吗?是未来要结婚的那种!虽然现在感情不深,但这些都是可以培养的,你凭什么下手,我和她先认识的!你这是横刀夺爱!你配不上她!” 李不言虽是这样说的,可眼神做不了假,他提前顾念时,并没有那种强烈的占有欲。 安与和嗤笑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先来后到?培养?他安与和捧在心尖上的人,怎么就和他不配了?没人比他更配顾念! 他倒要李不言看着,顾念最后,只能是属于他的! 突然又想到,李不言是怎么进来的,一个男人,就不知道尊重别人的隐私吗? “你怎么会有我家里的钥匙?还有,我要告诉你,你这是私闯民宅,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李不言嚣张的气焰刚燃起来一会儿,被一盆冷水给浇没了,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翻脸无情,气愤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扔在地上:“给你,以为我又多稀罕似的!” 李不言对顾念的感情,根本就不是爱,勉为其难地可以称之为欣赏,更多的是在顾念身边,他可以做他自己。 一直以来,他都是用暖男的面具包容着一切,没人会觉得他辛苦,安与和也只会冷眼相待。 只有顾念,会笑着问他,会不会觉得很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他和顾念在一起时的整个过程,很舒适,很放松,他享受这个感觉。 安与和弯腰捡起自己家门的钥匙,眉头紧皱,看向脚边的照片,昏暗的路灯下,顾念蹲在地上,小小的蜷在一起。 透过照片,都能感受到顾念身上的那份伤感。 他一张张捡起,自己这几天到处在找顾念,根本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见到照片,直觉告诉他,这里恐怕早就不安全了,无孔不入的记者,怕是已经混进来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走,这里已经曝光在媒体的眼皮子底下。” 李不言张着嘴不说话,也知道事态的严重,他在娱乐圈里这么久,早就见识过了,但他们不怕,牵扯到的顾念,还不知道在他们的笔下会魔改成怎样。 安与和迅速的收拾了几件衣服,提着行李箱,看见床头放着的照片,伸手塞进了口袋里。 他莫名的有些痛恨自己,那个夜晚,为什要喝的烂醉如泥,人事不省。 第84章 影帝的炮灰娇妻 坐上车,李不言还在闹着别扭,干巴巴地问安与和:“这里不安全,那你去哪里住?我记得你就这一处房产。” “你别管,顾好你自己,别给我添乱就好!” 安与和专注着前方的路况,他现在不想看到李不言的那张脸。 送李不言到了公司,安与和停车,车上李不言和他的东西,一股脑儿地给丢了下去,猛地关上车门。 随后想到了什么,摇下车窗:“提醒你一句,顾念是我的,你这辈子都别想了,记得有多远就滚多远,别在她眼前晃,不然…呵!”又是一声冷笑。 在这声冷笑里,安与和关上了车窗。 李不言听见后在心里默默腹诽着:哼!你不让我找她,我就要去找,气死你! 顾念接到李不言的告状电话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她打开一条小缝,发现是刚见没多久的安与和,也是李不言在电话中讨伐的对象。 “你怎么又来了?” 顾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怨念,幽幽地从门缝里飘到安与和的耳中。 “我来不行吗?念念,你都不知道,李不言那个猪脑子,他害的我没地方住了,你能不能先收留我一阵,等我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出去。” 顾念还能不清楚安与和心里的小九九,恐怕脸上装的如何可怜又无助,心里怕是都快要乐开了花。 “不行!” 顾念果断拒绝,她才不相信安与和真有他说的那么可怜,随便找一个星级酒店,都比在她这小房子里舒服。 “好念念,你就答应我,外面酒店不干净,你看网上的测评,没一家能让我放心,你就可怜可怜我,当养一只能说会道,还能收拾家务的小宠物!” 安与和使出了浑身解数,为了能和顾念日日见到顾念,甘愿堕落为一只宠物。 顾念电话没断,李不言在电话的那头都快惊掉了下巴,他什么时候见过安与和这样,不可一世的天神落入凡尘,还搅了一汪春水。 在手机那头疯狂咆哮道:“顾念,不要答应他,他就只是在装可怜而已!安与和他是一只冷血动物,根本不是什么小宠物,没有感情的人形机器,一无是处,你可千万不要答应他!顾念,听我的,一定不要放他进来!” 李不言说了什么,安与和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他额上青筋凸起,恨不得当场把李不言拉出来大卸八块! 什么冷血动物,人形机器? 他是吗? 当然不是了! 还有那个一无是处,说的难道不是你自己? 在门外咬牙切齿道:“李不言,下一次你再有事上热搜,别找我替你收拾那些烂摊子!你给我等着,我还治不了你了是吗?” 安与和的声音中气十足,吓得那头的李不言赶紧挂断了电话。 “念念,你看?要不要收留我一下呢?”从门缝向里看,顾念藏在阴影里,表情看的不真切,不对对方又未狠下心来关门,这表示他还有一线生机,反正已经这么没脸了,为了以后的幸福,要不要卖卖惨? 网上的爱情攻略不都说,想要让女生更爱一个人,要学会适当的示弱。 安与和脑中灵光一闪,低着头,眉头紧锁,忧虑地道:“唉,我知道,我从小性格就不好,都说我冷情寡义,以至于人到三十,身边也没个朋友,唯一跟工作挂钩的李不言,他,别提了……”听屋内没有动作,安与和又下了一剂猛药:“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性格太差,不好亲近?也是,我本也不配拥有,是我强求太多,那孤寂没有人气的房间才适合我,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能不能在你门口待一会儿,之后就走……” 安与和说完,把行李箱放在地上,自己也靠着墙边蹲了下去,举着双手,盖在那张憔悴的脸上,时不时还叹息一声。 之前还有几分戏虐,现在完完全全就是在赌。 赌输了,那他也该放弃了,就算心中再不舍,对比让顾念害怕,不得安宁的情况下,他,愿意退出! 若是赌赢了,若是赌赢了! 他一定不会让顾念失望! 安与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想了很多,他想过顾念如果答应,他一定会在早上做很丰盛很丰盛的早餐。 两人休息的时候,他会带着顾念品尝各种美食,会和她去欣赏极地的风光,或许也会养一只宠物。 甚至之后,他们有了小孩,严父的形象一定要交给他,那顾念,就是一位和蔼的母亲。 很多很多,安与和甚至想到了他们以后共度余生的样子,就算很平凡的日子,也会过的幸福美满。 他想了这么多,然而回到现实,又充满着失落。 是啊,虽然只是希望顾念心软,才故意揭开自己的伤疤,说的那么可怜。 可谁又能说不是呢? 性格差是真,没有朋友也是真! 安与和不敢将自己的期望值拉的太高,希望越大,往往失望就更大。 他怕的不仅是求而不得,还有明知无谓,他还奋不顾身的那种牺牲。 自己丢下所有的尊严,或许在顾念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他从指缝间看到,顾念轻轻合上了门,门缝中泄出来的光线,也在一点点消失。 安与和展露在阳光之下的一片真心,也随着这道光,变得晦暗不明,直到完全消失殆尽。 她不爱我,甚至连一丝喜欢都无。 安与和不知道顾念最终会选择谁,只是未来的这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是他。 是啊,像他这么孤僻不合的人,谁愿意将未来的一生押注在他身上。 顾念不愿意选择他,可能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只是这个结果,对他而言,或许是那么的不尽人意。 这突然涌来的挫败感,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他难过。 安与和脚下踉跄着,见此情景还有什么不确定的,顾念关上的不只是一扇门,也是他的希望 不可一世的他,原来也会有这么一天,幻想破灭,他放弃了,保留着最后一丝可悲的尊严。 提着行李,失魂落魄的离开,去哪里都好,只是别让他再待在这个伤心的地方,或许等他走出这栋楼,他又能找回曾经那个自己。 我走了,顾念,那个因一念而起,情根深种的安与和,他不会再来了。 第85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电梯下行,安与和看着金属墙面里映照出的自己,真的好陌生,他在心底想,我是这样的吗? 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审视过自己,总以为只要努力,想要得到的都能得到,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求而不得! 一拳砸在墙面上,关节处上渗出了血迹,在墙面上滴滴滑落,那个镜子里的他,支离破碎,血液艳丽的颜色,也染红了他的眼框,眼底欲望滚动,仿佛在昭示着心底的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 我在你的眼里就那么的不堪吗? 顾念,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 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安与和发泄着他的不满和无可奈何,从没一个人,能像顾念一样,伤他至深。 电梯里传来叮的一声,安与和抬头向外看去,地下停车场里与这里仿佛自成两个世界。 光明在这,那里便是黑暗,而他,将要越过光明,去往黑暗的深处走去。 深吸一口凉气,安与和看着远处,凌乱的发丝,让此时的他有着不同寻常的脆弱。 迈出去的第一步,安与和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电梯里倒影出的背影,所以的一切,都留给回忆,他,仍会是他! 坐在车里,安与和正准备启动车辆,侧边的车窗被人敲了敲,他刚摇下车窗,就看到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你为什么,不再多等一下!你知道吗?我打开门,见到你走了的时候,心里有多难过,安与和,你为什么不愿意再多等一下!你不知道,我下定这个决心的时候,有多难,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会逼着我,当决定选择和你在一起时,我有多痛恨自己,要是我对你没有感情,那该多好,这样我的心,也不会像是被撕扯一样的难受,安与和,我讨厌你!” 顾念擦干眼泪,扒着车窗的手放了下来,睁着双眼,倔强的看着安与和:“你走,反正你已经想要放弃,这样我也许还会好受一点,没了爱,我还有其他,你走!之后也不要再纠缠我了!” 顾念穿着拖鞋追下来,走的太快,一只拖鞋早就不见了踪影。 对着安与和吼完了心里想说的话,她转过身,光着脚,一瘸一拐向电梯走去。 顾念心里难过,想要呐喊,却连一句都无法叫出来,所有的声音都压抑在嗓子里。 她打算放弃安楚河,选择安与和的那一刻,就已经将她视为最重要的过往在脑海中除去。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的心仿佛在火上炙烤,煎熬并滚烫着,好像要将她所有的理智销毁殆尽。 她接受了安与和,就表示她辜负了曾经安楚河替她所做的一切。 爱情不是做题,错了还能再改,一颗心,选定了或许就是生生世世的事情。 她也会怕,过了这一世,安与和早已在岁月的长河中流逝,只有她,抱着两个人之间的回忆,生生世世的轮回着。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这以后的凄凉,只有她一个人孤独的忍受。 什么安楚河,什么安与和,都统统给我滚,我不要情!也不要爱!就这样一个人,或许还会更好受一点。 顾念向前走着,拼命的想要把脑海中,有关于他们的一切都给扔了。 她的心不是铁做的,也会在深夜里酝酿着失落。 爱情带给她的全是痛苦,那么,不要也罢! 安与和打开车门,从后面抱起了顾念,他这时才发现,顾念真的好轻,在他的怀里没有一丝的重量。 仔细地观察着顾念的脸颊,原来憔悴、失魂落魄的不止他一个。 安与和看着顾念的眼睛说道:“顾念,我怎么可能会放弃你呢?” 就算我在心里暗示了无数遍,也告诉自己了无数遍,可内心,终究是骗不了自己,我就算放弃,也没办法改掉目光不去追随着你,不四处打探你的消息。 这些,我根本就做不到,又何谈放弃你? “顾念,不要讨厌我,谁都可以讨厌我,就你不行。我不想逼你,可是我也害怕,你那么好,就连李不言他都想要跟更我抢你,我怎么能不担心,念念,我爱你,你不要再说那些让我伤心和失望的话了,我真的,再经不起任何打击,念念……” 顾念将自己埋进安与和的怀里,嗡声说道:“李不言那是在气你的,当不得真,还有,我现在的名誉都被你和李不言给毁了,你,要负责。崔姐那边,你自己去给她说。” 安与和嘴角疯狂上扬,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顾念这是答应了!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念念,谢谢你!公司那边我去说,你这段时间先不要出去,所有的一切,我替你摆平。” 安与和把顾念送到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地下车库里的车还没上锁,自己的行李也还在上面。 “念念,你等我一下,我去把行李拿上来,之后的家务活都交给我来干,你就好好歇着,还有,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说,马上就要考试,你放心,我住进来之后,一定不会打扰到你。爱你,我马上回来。” 安与和化身成一只黏人又傲娇的小猫,想要保持高傲冷漠的姿态,又压抑不住忍满心的欢喜,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向电梯走去。 “不行,你不能住在这里!” 安与和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随即露出一个哀怨的表情:“为什么?念念,你不是都答应我了吗?为什么我不能住进来。” “我只是答应喜欢你,但是,我们之间还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没说让我做你的女朋友,那我怎么能让某些不相干的人住进来呢?” 顾念并不是非要拒绝,只是她今天刚下定好决心,有些事情,还是一团乱麻,她需要一些时间,将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 “念念,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安与和眼神坚定地看着顾念,自己这辈子就认定她了,谁也不能和他抢,他再也不能失去顾念。 安与和没发现心底的异常,他和顾念仅有的是一,又何来的再,只是这些,都被他刻意的忽略。 “好,我答应做你女朋友,但是你还是不能住进来,男朋友,希望你能尊重一下你女朋友的决定!” 一声男朋友,把安与和叫的找不着北,一整天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但更多的,还是欢喜。 “好,我…我不住,但是,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男朋友?” 顾念觉得安与和现在的样子真的好傻,真的和从前那个他判若两人,或许,这也可能是他真实的一面呢? “男朋友,你好,之后请多关照!” “你好,念念,我的…女朋友!” 第86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安与和说道做到,他没有住进顾念的家里,只是找了一个更为妥帖的办法,他买下了顾念的隔壁。 “早啊,顾念!” 安与和不请自来,端着他自己动手做的早餐,放到了餐桌上,迎面看见从浴室出来的顾念,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早,安与和,不要忘了,你家在隔壁,这里是我家!” 安与和笑而不语,把新鲜出炉的烤面包片塞进顾念的嘴里,麦子的香气在口中挥发,顾念一口吞下。 “好不好吃?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 顾念边吃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里面,尝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人为她做过同样的事情。 真如安与和所说,他替顾念大包大揽地将所有的家务都做了,顾念只需要空着肚子,接受安与和的投喂就行。 有时候,顾念还真不知道,这里真的是她的家吗?好像安与和比她还要清楚家里的一草一木。 顾念吃完一块面包片,低头看安与和的动作。 骨节分明的五指,就算手里拿的只是面包片,在旁人看来也是赏心悦目的。 顾念吃完,端着碗进了厨房,想着顺手把碗给洗了,安与和连忙制止了她:“别动,我来洗,你出去上网课。” 顾念听话的回眸浅笑,还真就擦干手出去了。 手机在客厅响起,顾念接起一看,是大学室友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虽说宿舍顾念是一天都没有去住过,但学校仍为她保留了一张床位,曾经还因为名字,都以为她和明星只是同名同姓,没人认为她就是本人。 也是有缘,顾念之后的小组作业,都被和这几个女生安排在一起,相处了好几年,对顾念这个明星的光环,才稍微有了一点抵抗力。 “嗨!蒙蒙,早上好!吃饭了吗?” 顾念对着镜头里的女生问道。 “没呢?不想起,我们都还躺在床上呢?做天做的那个课题,搞到很晚才结束,可累死我们了!” 顾念瞪大双眼,鼓着腮帮子,满脸歉意地说道:“抱歉抱歉,你们辛苦了,本来是小组的作业,我却没有在场,真的抱歉!” 被叫做蒙蒙的女生还没说话,镜头里又传来了声音:“这才多大点儿事,你一个明星,肯定没我们那么闲,再说,这个实验都做了百八十遍了,你来不来都没关系,我们能搞定,就是,嘿嘿嘿,这不马上要考试了吗?你能不能给我们突击突击,我们可都靠你了!” “对对对,我们给你说的,就是这…哎!顾念,你屋里藏男人了!走的太快,我都没瞅清楚,赶紧把手机转转,我要看帅哥!” 一句话,炸的宿舍几个女生瞬间精神起来,穿着睡衣跑到了李蒙的床上,都想目睹一下让李蒙吃惊的男人。 “对对,要看帅哥,你那张脸,看久了一点新鲜感都没有,而且院里都是女的,连做药理的小白鼠都是母的,我们可真是太惨了!” 顾念被宿舍的人给逗笑了,回头看看已经洗完碗,去洗手间洗手的安与和,于是举着手机在门口问道:“安与和,我舍友要看看你,想知道你是不是个大帅哥,你说,我要不要给她们看!” 安与和发出一声轻笑,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惑人,从一旁的架子上挤出洗手液抹在手上,缓缓回道:“看你,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男朋友听女朋友的话,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顾念本来看着手机的视线慢慢落在了安与和的手上,对方在指缝里搓完之后,还不忘指尖和手腕,全部都洗到了后才用水冲洗干净。 在顾念的记忆里,只有一个人会这样,那就是她曾经作为医生时,把安楚河捡回来后,用七步洗手法认真的教过他。 但当时的安楚河对顾念开始还有些抵触,总是会把步骤弄乱,洗着洗着,就再也改正不过来。 她颤着嗓子问道:“安与和,你的洗手方法怎么…和我们不一样,是有谁这样教你吗?” 安与和还在流水下冲洗着手心,闻言关上了水龙头,举起手在顾念的眼前晃晃,“没有谁教我,这只是我从小的一个习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问题吗?” 顾念迅速的眨着眼睛,摇摇头:“没事儿,就是好奇问问。” 在原本的世界,她把安楚河捡回来后,两个人的生活习惯,会慢慢的达到一个平衡舒适的点,但更多的,还是安楚河再向她靠拢。 像早上的面包片,顾念不喜欢使用面包机,她曾经在面包片上摸过蜂蜜水后烤干,这样面包片上就会带着一点花香。 早上吃的,她就觉得有一些熟悉,只是太久没吃,她都快想不起来了。 还要再问,视频那头的又传出室友的声音,几人小声说道:“顾念,我们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对了,一定要记得给我们划重点,我们可就等着你这个考神的庇佑了!” 顾念回神,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指尖轻轻一点,镜头翻转,正好对准安与和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妈呀,太帅了,顾念你可真有福,羡慕的话不想说二遍!” “好看,你们郎才女貌,真的绝配,顾念,他也是艺人吗?怎么我在网上都没见过呀?” 顾念看着视频里几个舍友眼中散发着痴迷,像小迷妹一样,但是看着安与和的侧脸没有半点儿亵渎,痴迷了一会儿后,就让顾念把镜头转过来。 四人八目相对,那头三人给了顾念一个意味深长的坏笑。 声音从手机里幽幽传出:“顾念,咱可悠着点,可别累坏了身子,让我们考试挂科,要是这样,我们可就真的饶不了你!” “就是,就是,悠着点儿!我们宿舍您正宫娘娘的位置,可千万不能倒下了!” “嗯,悠着点儿……” 一人一句,顾念在几人的调戏下,红了小脸,没好气地对着那头喊道:“你们就等着挂科!” 顾念关了手机,冰凉的双手捂在脸上,能感受到手底下下传来的人那份热度,都怨李蒙!眼那么尖干嘛! 安与和没有忽略顾念的异样,抽了一张纸巾把手擦干,错身离开时,在顾念的耳边也轻轻说了一句:“顾念,你可要悠着点儿……” 霎时顾念脸上刚退下去的热度,又重新燃起,还越演越烈,连顾念的眼尾,染上一抹春色。 “安与和,你滚!这是我家,你现在给我出去!” 顾念娇嗔着喝道,她的气急败坏,在安与和的眼里,仍觉可爱。 “好,我走,但是你一定记住,要悠着点儿……” 第87章 影帝的炮灰新娘 顾念和安与和走的越近,越发认定安与和就是自己认为的那个人。 没有其他,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 顾念和安与和确定好关系后,第一个通知的人就是崔姐,也告诉了她,安与和就是那个手机通信录里“朝阳群众”的正主。 崔姐大吃一惊,她揣测着,还以为会是李不言,倒是真没想到,顾念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行啊,顾念,公司股东兼经纪人,有眼光,崔姐果然没看错人,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了你的能耐,不枉我曾经对你的提点!” 顾念听了哈哈大笑,也跟着夸耀着:“是是是,你是谁呀?你可是我的崔姐,没了你,我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呢!” 崔姐听了心花怒放,也知道顾念纯粹是在逗她开心,笑闹过后,神情严肃地说:“顾念啊,崔姐按年龄来讲,也算是你的半个长辈,我给你说真心话,我是真没想到,五年,我们能走到如今的这个高度,这个安与和,我不怎么了解,公司上下对他的风评也只有四个字,谨言慎行,但是我相信你的眼光,肯定是不会错的,崔姐祝福你,崔姐真诚的希望,你能越来越幸福!” 崔姐说到动情之处,眼中滑下两行热泪,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到如今的大明星,虽然顾念运气不错,都把握住了机会,谁又敢说,她这几年来又是顺风顺水的? 前后发生了不少事,万幸,现在找到一个能够依靠的人,累了的时候,也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四年的本科读完,顾念又被保送研究生,宿舍的其他人,有的遵从父母的安排,回老家考上了事业单位,有的和顾念一样,继续考研究生,只是没有顾念拥有保送的资格,在努力了两年后,也顺利通过。 毕业的那天晚上,顾念和她们一起做在路边小摊上,听着各自对未来的幻想,每一个人都充满着期待和向往,四年的同学生涯,这段记忆谁都无法泯灭。 “顾念,你应该是我们这一群人里发展最好的,年轻有为,还是个明星,受万人敬仰,我真的很羡慕你了!有时甚至还会嫉妒,嫉妒你怎么这么幸运,好像轻轻松松就能越过我们一大截!真的!为什么我们就永远都比不上你,为什么!” 两杯啤酒下肚,李蒙说起了醉话,坐在她左边的另一个舍友,在桌下拉着着她的衣服,在桌上又打着圆场:“顾念,蒙蒙喝醉了,你就当她说的是个屁话,没听到!” “没有,我没醉,这都是真话!”李蒙嚷嚷着,露出一个想哭又哭不出来的表情说道:“后来,顾念你还记得吗?我们放寒假,商量着一起去片场找你,冬天,天真的很冷,路上的行人都躲在家里不出来,用万人空巷来形容都不为过,我一个人早到了,走呀走呀,感觉越来越冷,后来就看到你,僵着身子,在冰天雪地里拍戏,一个镜头结束后,导演没让你走,你就坐在片场里,四面通风,寒风呼啸,你都冻得直打哆嗦,膝盖上还放着一本书,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打从心眼里对你服气,你能走到今天,完完全全是你努力得来的!顾念,我敬佩你!来,喝一个,不知道过完了今天,明天我们还能不能再聚到一起!” “干杯!” “干杯!!” 顾念的读书生涯还在继续,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她感觉浑身上下一松,仿佛所有的阴霾,都已离去。 “死神大人,原主的愿望完成了是吗?” “是。” 这一天,顾念和安与和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经典的《泰坦尼克号》,镜头正播放着两人都冰水里挣扎,女主一直都没放开男主的手,但那时,男主已经停止了呼吸。 “安与和,你说,如果这辈子,我像电影里的男主那样,没办法一直陪你到老,你会不会觉得遗憾,或者说,要是你从来没有遇到过我,是不是过的会比现在更幸福一点。” 顾念看似放松,还从茶几上拈了颗葡萄放进嘴里,实际上,顾念已经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身后脊背挺直,整个人处在绷直的状态。 安与和轻轻扫了她一眼,把茶几上的果盘放在顾念的手边,连一旁的垃圾桶也拿了过来,勾着唇角:“傻瓜,怎么会问这个问题?相信我,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就算我们这辈子不能白头,但下一辈子,下下辈子,我仍是会找到你的!” 顾念垂眸浅笑,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落泪,从嗓子里挤出声音:“嗯,我相信你。” 一场电影看完,顾念躺在安与和的怀里假寐,她不敢说,她待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替原主消除了怨念,也获得了这一方馈赠回来的气运,银货两讫,用这句话形容再贴切不过。 原主离世的太早,现在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只是在加快消耗这个身体能量。 “安与和,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我比你先离去,你一定不要难过,因为,因为…我会一直等着你,无论在哪里,我都会一直…一直等着你!” 安与和看看怀里睁开眼睛的顾念,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深情地看着顾念的眼睛:“好,那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时间一天天流逝,顾念越发觉得自己力不从心,心脏时不时会产生悸动,倒也不疼,只是她的力气越来越小,连走路都会让她难以自持地喘着粗气。 “崔姐,这些你都替我捐给孤儿院,还有这些,是留给基金会的,一些手续,麻烦你帮我办了。” 崔姐脸上的笑容满满消失,握着手里的东西,不解地问道:“我们每年捐给慈善机构的已经不少了,这些,可都是你全部的身价,怎么,你不打算过日子了?拿回去,拿回去,这钱是烧手还是怎么的?送也不是这样个送法!” 崔姐有越说越气,她是真搞不懂,顾念这脑子,一天天是怎么想的,净是些馊主意! 顾念从众多文件中找到了崔姐的手,她现在的体感很低,手上一点儿温度都没有,拉着崔姐时,把她吓了一跳。 “顾念,你手怎么这么凉,我现在才发现,你的气色也不好,你…你可别吓我,走,跟我现在去医院去!” 说完就拉着顾念,扯没扯动,回头看见顾念欲言又止的样子,长着嘴,半天没说话,就连泪水,也都是无声地流着。 “顾…顾念,你……” “对,崔姐,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就算去医院,也不过是望梅止渴罢了。” 崔姐没说下去的话,顾念替她补上了,可是这个事实,是如此的让人难以接受。 崔姐抗拒似的握紧拳头,用牙齿咬着,生怕自己会冲动,一个劲的摇头:“不会的,你那么善良,慈善事业每年也在做,老天不会不保佑你的,一定是医院诊错了,现在庸医太多了,听姐说,我们多去几家,一定是医院里给诊错了!” 顾念伸手拿下崔姐被啃噬的鲜血淋漓的手背,在桌子下拿出消毒水,轻轻的替她擦拭着:“崔姐,我怎么会骗你呢?这辈子都不会骗你。有点痛,你忍着点。” 酒精挥发的味道刺激着崔姐的神经,她根本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比起心里的难过,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很久之后,崔姐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谨慎地问道:“那…安与和,他知道吗?” 顾念握着崔姐的手一顿,低下头,吐出一口郁气:“不知道,我…还没和他讲……” 崔姐看着顾念光洁细腻的脸上,皮肤下的血管,还在运作着,谁能想到,马上这个如花朵一般的小姑娘会经历死亡。 顾念心里的伤痛,肯定比自己还要强烈。 “那你自己看……” 一个月后,顾念在一个夜晚,平静地陷入长眠。 崔姐到时,正看见安与和替她熟悉打扮,像是一个平常的早上那般。 “顾念,你到死还是没有告诉我,不过没事儿,我早就洞察到了一切,你不是说我颖悟绝伦,这点小事哪里能瞒的过我,还有,你说你会等我的,你要言而有信,我这么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安与和替顾念打点好身后的一切,又悄然离去,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88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安老师,你怎么又睡着了?” 安楚河听到身边有人靠近,猛地睁开眼睛,看看来人,敏锐的神经松了下来。 “太困了,你忙。” 安楚河站了起来,感觉脸颊凉凉的,伸手一摸,不知何时,他早已泪流满面。 …… “龙师兄,之前那些修道的人说,那个九尾天狐就在这里,咱们仔细找找,只要有了天狐内丹,你中的寒泊淬玉毒就能解了。” “谢谢璃师妹,劳你费心,师兄心里多有愧疚,要不是我一意孤行,也不会这般害苦了你。” “龙师兄,我们同门同宗,说这话可是见外了,再说,你对我这么好,师妹可是心甘情愿的!” 娇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朝着洞穴的方向一点点逼近。 顾念浮在上空,看着寒床上仍静心打坐的天狐,心里忍不住替她着急,对于即将到来危险,天狐是一点儿都没发现。 “跑啊!快跑!不然你一会儿会死的!” 无论顾念多么焦急,使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让天狐警醒。 这还是第一次,顾念面对这样的情况。 “死神大人,您不是说,让我替这些苦难的人改变她们的一生吗?那为什么不现在提醒她,这样也能免去一场劫难!” 死神平静无波的眼眸看向下方:“这是她该历的劫,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你只需替她消除怨念便可,因果因果,这便是你和她之间的因果。” 顾念并不懂,但她清楚,一会儿即将发生的事情,她只能在一边袖手旁观。 “龙哥哥,你看,这里好像有法器留下的痕迹,如果没推断错的话,天狐应该就在这附近。” 水琉璃直指脚下因为打斗,而在石头上残留的灵气,对着龙傲天说道。 龙傲天捂着胸口,脸色铁青,眼神阴翳地看着脚下,伸手把石块捡起,放在手心里反复观察。 “璃师妹,不会错的,这是苦痕大师留下的痕迹,苦痕大师虽然敌不过天狐,但也能给她重创,天狐跑不了多远,她一定还在这附近疗伤!”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希望。 “嗯,龙哥哥,这是我爹给的墨玉镜,我爹说,世间阵法,都是由气组成,有的功力深厚者,气便可化为无形,但世上能达此境者,寥寥无几,只要我催动墨玉镜探查,想那天狐,必会露出马脚!” 水琉璃得意一笑,手中的墨玉镜躺在她的手心里,启动阵法,墨玉镜在空中化成一片水雾,霎时间在向四周迅速蔓延。 水雾沾上龙傲天,在他的周围慢慢显出红色,沾在水琉璃身上,又是一片青色的薄雾笼罩着她。 “在哪里!” 远处紫色的水雾在快速生长,凝聚成一根水线,直指天狐藏身之地。 龙傲天顺着水线指引的方向,连忙加快自己的速度,冲了过去,祭出他的本名长剑麒麟子,挥舞着刺向光芒最盛的地方。 “九尾天狐,你作恶多端,今日奉上上仙之命,特来取你性命,孽畜,还不快快受死!” 龙傲天吞下了一颗回元丹,法力不断输出,加持着手中的武器,只见红光大盛,阵法坍塌。 露出本在修养的天狐玉琦,洞穴里的天狐本就被其他修仙者围堵,疲于奔命,又元气大伤,再加上龙傲天的偷袭,已是强弩之末,露出败相。 “我九尾天狐一族,一心修习术法,从未害人性命,可你们这些修仙者,三番五次扰我清修,到底是何居心!” 天狐玉琦倒地,到底体力不支,身后已修炼出来的七尾在她的身后摇摆。 有传闻,九尾天狐一族,只要修炼出九尾,便可跨越仙界,一步登天,成为万人敬仰的上神,世间规则,对它再也无效。 也因此,九尾天狐一族,浑身上下皆是法宝,断尾入药,可使一介平民脱胎换骨,摸的修仙界的窍门,获得五感。 内丹入药,可解百毒,又可使人百毒不侵,就连皮毛,也可在水中穿梭自如,深入水底三丈有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因此,九尾天狐一族,从出生就遭到修仙者的嫉妒,虽未在这沧海大地上消失,但也很久都没有他们的痕迹。 “妖孽,还不认罪,北境从河洲向东一千里外,暴露在荒野上的数万百姓,不都是惨死在你的手上!你这畜生,自作孽还不自知,当斩!” 而玉琦,不过是被贪婪成性的人类发现,并将此消息卖给修仙界之后,上位者给她设下的一个圈套而已。 龙傲天不给玉琦反驳的机会,朝身后的水琉璃喊道:“璃师妹,快把千绳索给我!” 身后的女子从怀中掏出金索,向上一抛,绳索仿佛有了生命力,直直地朝着玉琦游去。 龙傲天趁玉琦和千绳索纠缠时,从身后偷袭,朝着玉琦的方向,狠砍下了一剑,一剑集中,玉琦已是气若游丝,顾念也正是这个时候,附在了玉琦身上。 眼睁睁地看着龙傲天挖出了原主的天狐内丹,顾念用舌尖逼出一口心头血,蓄起最后一丝力量,斩断了一条尾巴,化成一柄利器。朝着虚空之处横劈一刀。 千绳索断成一节节的,顾念暂时是解脱了束缚。 龙傲天和水琉璃没想到天狐还能反抗,两人眼中闪过狠戾,就要下死手杀了顾念。 在天上看了许久的顾念,此时早有准备,她又忍痛斩下一尾,在手上迅速燃烧,浮起的浓烟,最能勾起人心中的欲望,让人无法清醒。 这是天狐一族的保命技能,不到生死一刻,不会轻易使用。 威力虽大,但维持的时间却有限。 顾念握牢手中的匕首,在龙傲天的腰腹处轻轻一划,只见他的衣摆在空气中快速的晃动了两下,顾念弯着腰,在空空如也的地上一摸,指尖感觉到有柔软划过。 是了,就是这个! 原主前世,龙傲天最后成神的最大杀器——封天玉玦,它不是一块儿普通的法器,而是远古上神遗留在人世间的神器,能根据修仙者自身修炼的程度,激发出不一样的功能。 可以说,没有这块封天玉玦,龙傲天的成神之路,还要再经历一些磨难。 只不过此刻的顾念,只能用它最基础的功能。 隐身。 它能隔绝如今修仙界的一切法器,就算水琉璃再对她使用墨玉镜,也找不出她的下落。 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比保住这条命更重要的事情! 顾念将玉玦嵌在被挖出内丹的那个血洞里,封天玉玦吸收了她的血液,迅速在顾念的头上形成一层保护膜,从里向外看,像极了现世里的肥皂泡。 顾念在肥皂泡里有了喘息之机,她回忆起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的内容。 第89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宿主玉琦,乃九尾天狐之后。 传闻亿万年前,上神殒落,沧河大地一分为二,人、妖、魔三者一届,为生;鬼者,自成一界,乃噩。 死后不入轮回,则沦若鬼道。 魔者,邪恶异常,虽能力强大,但生存空间有限,不若人界,乃天之宠儿,根基庞大,贤者之多,自成一套修真技法。 妖者,日暮之交,不属阴,亦不属阳,若清修数载,自可成神,无需历经天劫。 但是因其独特的存在,魔者得之,功力大增,人者得之,或可长命百岁,觊觎者之多,已有百万余年没有一妖飞升。 玉琦正是一只清修三百万年的狐妖,不敢说恃强凌弱,为了最后的登仙路,她亦与所有人为善。 一次,玉琦在凤凰山吸取天地精华时,遇到了一个上山砍柴的老翁,阴雨霏霏,路上泥泞不堪,老翁不慎踩空,翻身向身后的悬崖倒去,原主不得已显出原型,救了老翁一命。 老翁感恩于她,邀请玉琦去他的屋舍一聚,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原主,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人与人之间交织的感情。 “仙主,您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是老朽从好友那里讨得的美酒,敬与仙主。” 看着老翁喝下,懵懂无知的玉琦也跟着一口喝完。 百毒不侵的她,在一杯杜康酒上栽了跟头,等她酒醒后,已经被困妖绳锁住。 她的好心,引来老翁的贪婪,众生魂觊觎。 万年间,妖兽了无踪迹,一听老翁放出的九尾白狐消息,人人都想赶来分一杯羹。 玉琦找了个机会逃了,但修真界哪里肯放过她,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莫须有的罪责强加在她的身上,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行为盖一层遮羞布。 引来一批又一批的修仙者,耗尽毕生精力,也要从玉琦的身上割下一块儿肉来。 这次寻来的水琉璃和龙傲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波了。 本也轮不到两个内门弟子,可水琉璃正是这一方天地的宠儿。 一出生,天生异象,百鸟朝凤,这一景象,足足维持了三日之久,谁人不说,天一门的水琉璃,从小天资聪颖,必能成就大器。 被水琉璃爱慕的龙傲天,想要什么,无需多讲,所有的一切水琉璃都会捧在他面前,五年前一个灵根不佳者,能一跃从外门进到内门,连跨几个界线,水琉璃功不可没。 龙傲天此人,桀骜自恃,身上也有几分气运在身。 前世就是他,挖了原主的内丹,又置她于死地,使用一种禁忌之法,困的原主无法转世轮回,不得已沦陷鬼道,受尽折磨。 玉琦命悬一线的时候,顾念附身,那个时候,玉琦的灵魂并未消散,只是藏在这具身体里面修身养息。 顾念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可无论她怎么呼唤死神,都没得到回应,顾念放弃了。 没听到原主的心愿,可作为旁观者看到了现在,原主未了的,不过就是登仙之路。 还有龙傲天和水琉璃,乃至整个人界,自称正道,然则恩将仇报,那些修真者,是非不分,为了一己私欲,对玉琦痛下杀手,委实可恨! 顾念冷冷地想着,她现在失去了内丹,又用最后一丝残力逼出心头血,如过不是她偷来的这块封天玉玦,恐怕她也要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惨状。 顾念咽下口中的血沫,在脑海中想着,要是她现在还要一分力气,必会将龙傲天、水琉璃二人在此击杀。 不然,等到他们成长,下次动手时,还不知道要耗尽多少心力。 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动作都做的艰难,顾念自嘲地扯着嘴角,罢了,罢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留着性命,还怕找不到机会吗? 回头看时,发现龙傲天和水琉璃还没从自己的欲望中清醒过来, 也是,现在的水琉璃和龙傲天,还远达不到前世那个阶段,现在的他们,也不过是刚踏进内门的屏障。 要不是原主之前已经受了重伤,再加上水琉璃乃是天一门绝霖峰长老的女儿,手中法宝众多,不然也不会落得剖丹殒命的下场。 回头再看一眼,顾念发现了端倪,那大婚幕帘之下,龙傲天幻想中和他共度余生的人并不是水琉璃,而是他的师母,水琉璃的母亲玉婉儿。 至于后面的鸾颠凤倒,顾念已经没眼看了,她擦干嘴角溢出的鲜血,在心中暗想着。 有趣,有趣! 没想到还能看到意外“惊”喜! 这个龙傲天,还真是胆大妄为,敢觊觎自己的师母,不得不说,也是真的令人作呕的! 就是不知道,要是水琉璃知道了龙傲天的龌龊思想,还会这样将对方放在自己的心上吗? 自以为龙傲天是自己良人的水琉璃,带着对方见过不少次自己的母亲,有没有发觉这其中的“真相”? 顾念在这个时候,还有些恶趣味地想着,眼中眸光流转。 之后定要找个机会,让咱们的气运之子知道一下真相,不然,这游戏就没有趣了! 哦,对了,还有龙傲天的师父,水琉璃的父亲,可不能少了他! 前世玉琦的死,天一门的人,一个都逃不了干系! 好想立马看到他们自相残杀,内斗的景象啊,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念隐藏在泡沫球了,指尖向下轻轻一勾,缠绕在龙傲天和水琉璃身上的浓烟退了下去,浓烟里的两人顿时恢复神智。 “龙师兄,你没事?” 刚从欲念里退出的水琉璃,还对着梦境里发生的一切意犹未尽,梦里的她,正和龙傲天对着从神起誓,他们生生世世都将结为伴侣。 此时水琉璃羞涩地看着龙傲天,对方现在一身白衣,可对比着梦境里的红裳,好像那样的更为俊朗。 龙傲天轻咳一声,下意识地避开了水琉璃望着他的眼神,咳嗽引起他身体里残余的毒性,让他脚下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 “龙师兄?你受伤了?快坐下调息片刻,璃儿替你守着。” 水琉璃的幻想一下子消散,连忙扶着龙傲天在身后的大石块上坐下,脸上露出担忧之色,看看他,又警醒地向四周看看。 龙傲天皱着眉头,探查自己身体里的异常,本以为吞下天狐的内丹,自己中的寒泊淬玉毒就能解了,看来宗卷上写的并不尽然。 龙傲天向内探视,他的身体灵根经脉上有些许的暗色纵纹,之前并未有此异象,龙傲天的眼中闪过狐疑。 难道? 是那只天狐的内丹? 压下心底的疑虑,龙傲天调动着全身灵力,将身体里残存的余毒排出体外,只是经脉上的纵纹,他用了不少手段都没办法清除。 掌上凝聚力量,龙傲天感觉自己的功力更上了一层楼,虽然没将天狐伏诛,但从天狐内丹上白白获取万年功力,也算是不枉此行。 龙傲天睁开双眼,对上水琉璃的清透的眼眸,唇间勾起一丝笑意,很快又放了下去。 “璃师妹,毒性已解,此行多亏了你相助,这大恩大德,师兄没齿难忘!” 龙傲天躬身,对着水琉璃拱手行了一礼。 水琉璃眼中秋波荡漾,心中百转千回,本想借此机会,让龙傲天同她结为伴侣。 后又想到挟恩图报,不是君子所为,父亲要是知道了,定会将她幽禁在思过崖上。 想到思过崖上的酷刑,在心里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龙师兄,这都是师妹该做的,我要是遇险,想必师兄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龙傲天看着水琉璃和师母相似的面庞,要是水琉璃遇险,想必师母一定心如刀绞,泪水涟涟。 “当然!” 第90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顾念在肥皂泡里奔波数月,她没死的消息,肯定已经在这沧河大地传开了,现如今是哪里都不安全。 七尾自断了两尾,剩下的五尾无力地支撑着,拖曳在地上,整个妖化为了原型,顾念从肥皂泡里看着她现在的样子。 雪白毛色的狐爪趴在地上,脸上的五官如正常人一般,身后的五条尾巴像一条狐毯,搭在一旁。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现世的猫娘、s并不少见,但要让她自己尝试,心里还是有些胆怯。 尝试了几次,都没化为人型,顾念索性放弃了,这个肥皂泡隐身屋挺好,可以根据顾念的想法,而随意改变行驶的方向。 学着如原主那般,顾念吸收着天地之精华,勤加修炼,剖丹形成的伤痕,在这段时间的刻苦努力下终于恢复如初。 只是身上的伤痕好了,内里缺了内丹的顾念,已经无法蓄积更多的天地精华,她就像一个沙漏,吸收了多少,又会在第二日朝阳升起的时候流散。 无论她经过多少尝试,第二天都逃不过被打回原形的下场。 十年过去了,顾念还在一点点尝试,原主以往只会在夜晚时修炼,沐月之精华,但现在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她吸攒的再多,都只是无用功。 日出东方,一切回到原点,顾念想,月光的精华她无法利用,那她就反其道而行之,汲取日之精华。 顾念第一次尝试的时候,体会到了什么叫万箭穿心,妖狐的身体,对比凡人和修真者,本就要强上几分。 可当她抽取其中的力量时,那股力量像最强筋的硫酸,一点点溶解她的肢体,细密的刺痛深入骨髓,疼得顾念在地上来回翻滚。 本以为只用持续一会儿,可谁知,这股力量被顾念吸收后,在她的身体里面乱窜,五脏六腑俱泡在这股疼痛之中。 顾念眼角沁出泪水,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当身体终于能忍受住这份疼感时,顾念从地上爬起。 她看到身后的五条尾巴收了回去,这份力量,比她之前所有修炼的力量都要来的强烈一些。 顾念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划下,一天一夜过去了,身体里的力量再也没有消失,顾念露出欣喜的笑容来,用欣喜掩盖身体上的痛觉。 她的想法没错,这日之精华也可以让她修炼,只是随着修炼的日渐增多,身体里积累的力量更大,她每日需要忍受的痛苦也就越大。 顾念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现在支撑她的唯有两件事,一件,一定要完成原主的心愿,得到对方的馈赠。 另外一件,她想要找到安楚河,她不相信,上一世追逐着她的脚步的安楚河,这一世不会再追来。 或许有一天,等她真的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她没找到对方时,安楚河仍没放弃,比她更早一步的找到了她。 一天、一天,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过了不知多少个春秋,顾念自觉,如果再面对修真者们,自保是没有问题,就算对上属二属三者,也有能力一战。 单枪匹马,想要挑战整个修真界“正派”,还是有些不自量力。 顾念想到了在沧河大地上,还有一个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的存在——琅琊城。 人,妖,魔三者,可在此地共生共存,城内自有一套管理体系,自成一脉又相互融合。 这,正是顾念想要的! 顾念将封天玉玦佩揣好,朝着琅琊城的方向前进。 高大巍峨的宫城,上方银光闪闪,几近于无色,城内阵法交汇,形成一个像安全网一样的东西,倒扣在城池上。 顾念抬头感叹一声:“真厉害呀!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阵法流光溢彩,每日光维持城内阵法运作,估计都要消耗不少精力,这么大的大型阵法,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顾念站在城外看着,更加向往城内的自由空间。 “站住!来琅琊城所谓何事?” 城外站着两个穿着黑色布衣的将士,浑身散发出的气息,一看就是修真者。 顾念站定,盈盈一笑:“两位大哥,小女自幼就仰慕琅琊城,还请大哥高抬贵手,放我进去。” 顾念从怀里掏出两块玉灵精,不动声色地放进两位门将手里。 这东西,是修真之人比不可少的东西,又可作为修真界的钱币使用,顾念还是从几个胡作非为的修真者身上打劫来的。 顾念见两人不再阻拦,撩起衣袍就想往里走。 “慢着!要入琅琊城者,需要在此文书上签字,请!” 顾念看着空中突然化出一卷宗文,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入城者签的字。 待宗文落下,顾念取起一旁的笔墨,在卷宗空白处签署。 手中的笔,看着普普通通,在文卷上留下的墨水却是淡金色的。 顾念刚写完一个字,只见宗卷上金光大盛,不一会儿将她吞噬进这片金光中。 顾念眼前一晕,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塞进狭小的空间里,四面挤压,又在不停地翻转,难受到了极点,有一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过了许久,等她醒过来时,她已身处在一间幽暗的庙宇之中,头顶上的烛火,发出不同寻常的惨绿色光芒,大眼一看,还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 顾念双手撑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指尖朝着虚空之处轻点,刚化出一道光晕,不过片刻,阴暗重现笼罩。 顾念又使了几种术法,打在身后的门框上,法力像是打进泥沼之中,没产生半点儿动静。 这个空间里,好似能被吞噬法力。 顾念不再做无用功,她化成原型,狐狸形态比人型使用的更方便一些,不知道这个鬼地方是哪儿,还是小心为妙! 肉垫踩在地上,寒彻入骨的凉意从四肢传来,顾念觉得身体仿佛都快要冻掉了,连忙跑到门口,想要推开门逃走。 使劲推了几下,大门好像有千斤重担,各种巧劲都用上了,门还是纹丝不动。 “有人吗?能不能放我出去!本妖狐无意闯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仙人见谅,不知能否放我出去!” 顾念朝着四周喊叫着,声音飘向四周,传播出去的声音又渐渐飘回来,在顾念的耳边荡起了回声。 只是回音凄然,似狼哭鬼叫一般,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顾念看着头顶上暗绿色的幽光,静下心来在地上打坐,白白折腾,不过是浪费体力,还不如保存下来,看看对方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第91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庙宇里不知天日,顾念感觉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当身后的大门启开时,还有一丝不真实感。 顾念半眯着眼睛,庙宇外的阳光热烈而灿烂,趴伏在地上的身体一点点坐起。 一位身形消瘦,周身泛着光晕的纤长男子走了进来,黑色的云靴上刻着银色的暗纹,走到了顾念身体停下。 “何故来我琅琊城?” 顾念跪坐着,低下头:“敢问仙者可是琅琊城城主?本妖狐无意冒犯,不知此城我等不可入内,还请见谅,本妖狐这就离开,恳请城主行个方便。” 在这个世界摸爬滚打了很长时间,算起来,比她前世几次加起来的时间还要长,顾念不是没有遇到过强者,可对方周身散发出的气度,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 强者为尊,不然何以这个格格不入的琅琊城,可以在这沧河大地上遗世而独立,成为趋之若鹜的场所。 琅琊城城主,功不可没! 谁知对方没有正眼都没瞧上一瞧,一眼看透顾念的不一般:“一体双魂!你来琅琊城,真只是为仰慕,不是因为这即将出世成型的菩提子?” 菩提子? 顾念心中一跳,猛地抬头看向对方。 传闻中能生白骨,活死人的灵药,就算没了肉身,也能保魂体经久不散的宝物,原来不只是泛泛而谈。 “本妖狐绝无抢夺之心,至于这一体双魂,也缘于小妖的一次机遇,城主既然能一眼看透,也该明了,本妖狐的法力在城主之下,又怎敢轻易冒犯!” 顾念脸上挂着讪讪的笑容,在菩提子即将出世的消息传出,她这个时候来到琅琊城,说是无意,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 “不敢?呵呵,想要抢夺菩提子的不在少数,这玲珑塔里的一百八十二间庙宇,关押的都是你这等存了抢夺之心的人或妖,你说你无抢夺之心?不妨说来听听。” 对方指如细瓷,肤如白釉,掌上一座小塔,在快速的转动,每一个窗柩里,都能看到伸出来的一双手。 顾念左右看看,不安道:“不知城主想要我说什么?我虽一体双魂,但两魂共生共存,从没想过要分开,还望城主明示。” 从没想过分开,是因为顾念自认为占了原主的身体,机缘一到,自会离去。 城主垂眼看他,狭长的眼尾下一颗泪痣,让他整个人显得清清凌凌的,目光似要看穿顾念的心底,仿佛所有的小心思都在对方的眼中毫无隐藏。 “那不如说说你怀里的那个东西!” 城主在虚空之中化出一把椅子,收回手中的玲珑塔,好整以暇地坐在顾念的上首,似笑非笑地眼眸看着她。 顾念神情一凛,她是真没想到,自己在强者面前,如一个透明的一般,什么东西都藏无可藏。 从怀中掏出封天玉玦,无色透明的玉质莹润通透,触手生温,也有可能是顾念沾上了顾念的体温。 双手奉上,顾念的掌心如似无物一般。 对方比玉石还要透上几分的两指夹起封天玉玦,放在眼前细细打量,谁知过了一会儿,无色透明的玉玦在对方手中渐渐染上了一抹银光。 待光晕照耀出玉玦整体时,那抹银光又沁入玉体内,玉玦从无色的转变为淡淡的乳白色,如羊脂玉一般。 只是玉玦的中心,一粒如点豆般大小的红云深入其中,似在玉玦中流动一般,拖曳出的痕迹,比天边最美的晚霞还要明艳几分。 顾念看着玉玦在对方的手上变了样子,心中大震。 原主那一世不是说这是神器吗? 龙傲天修炼了一辈子,就算已经成了仙人,都没让这块玉玦换了样子。 怎么? 莫非这个琅琊城城主身上,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念在地上跪了良久,身上突然传来阵痛,这股疼痛不是源自于自身,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封天玉玦砸到她身上后,骨碌碌地向下滚着,恰巧被顾念抓在了手心上。 “还以为这次能找到什么好玩意,原来只是这个,还给你!”对方嗤笑一声,眼中蕴着傲慢。 顾念撞上对方的目光,在心底默默地想着,上古神器都觉着寻常,这一声嗤笑确实实至名归。 还没回神,城主压低身子,在顾念的耳边小声叹道:“今日本城主大发慈悲,告诉你一句,这玉玦,虽然能成为你最大的助力,可太过依赖它,小心引火自焚!” 对方说完,不顾顾念脸上的表情,从容不迫地从她身边走过。 顾念身后的大门开着,她还没从对方说的那些话中脱离出来,武器不就是一个死物而已,怎么听对方说,这块玉玦像是个活物。 再看玉玦上面的那抹红痕,此时顾念从心底里产生一股排斥,这红色,好像比之前更艳上几分。 诡异的颜色,在顾念的心上也留下一种不好的痕迹。 她从地上起身,朝着身后的大门走去,左脚刚迈出去一步,天旋地转,她又回到了琅琊城外。 手下光斑闪烁,顾念面前巍峨的城门从内打开了,两边守门的将领,对着顾念说了个请字。 骑虎难下,这一刻的顾念不知自己是否要进去,经历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这琅琊城,自己真的还想要去吗? 正在顾念犹豫不定的时候,身后微风摇动,仿佛有一股力量,推着顾念向城内走去。 既来之则安之,那就进去闯一闯! 顾念走了进去,身后的大门瞬间紧闭,又消失于无形,她现在正站在来来往往地长街上,两边是形态各异的人与妖。 站定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顾念身后传来一女子甜美的声音:“妖狐大人,城主有请,还望您能跟我们走一趟。” 顾念望着身后两名侍女,在她散发出的强势气息下,两名侍女化出原形,是一对小巧玲珑的兔子。 “好,前面带路。”顾念无不可地说道,就冲对方曾经提点过自己,这份情,她该领。 顾念跟在两兔妖身后,本来想问对方打探一下有关琅琊城的信息,可问来问去,没有一点有价值的线索。 其他事情,她来琅琊城的时候都打探的差不多了,再要问与城主有关的地方时,两只兔妖都三缄其口,闭口不言。 好,看来琅琊城城主威压甚久,连谈论一下都不能。 第92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妖狐顾念拜见城主大人,不知城主召我过来,所谓何事?” 顾念站在整个城内最高的地方,对着门窗闭合的大殿高声唱道。 大门开了,里面传来城主清朗的声音:“进来。” 顾念拾阶而上,身体开始蠢蠢欲动,每个毛孔都似张开了一般,体内的经脉舒展着,汲取着这股纯净的力量。 “会下棋吗?” 棋盘上黑白两色的棋子纵横交错,城主的手中挟着一枚黑色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 连着的黑色棋子,从棋盘上升腾出一尾黑龙,一头扎进白子散落的地方。 没一会儿,黑龙腾飞,爪下抓了一只白鹤,鹤首低垂,飞至半空中长啸一声,长喙对准龙爪刺去,几息之后,败相已现。 顾念摇摇头,在摄政王那一世,安出浊曾教过她,可无论怎么学习,就是学不会,久而久之,安出浊率先就放弃了。 她是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顾念顿了一下,开门见山道:“不知城主找我前来所谓何事?若只因下棋,可能要让城主失望了。” “非也,非也,本城主找你来,另有一事。若你没有进城,可最终,你还是进来了,这或许正是天意。” 顾念盯着对方,对方口中虽说着天意,可真是的实情却是对方并未认真,好似玩笑一样的说着。 “愿闻其详,城主不妨直说。” “爽快!” 在天殿上说了很久,顾念才离开。 她躺在身后的长踏上,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怎么一日之间,她从一介妖狐,成为这琅琊城的客卿。 回想着白日里琅琊城的城主所说,如果真像对方所说,为了能生存下去,她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拼尽全力才能活到最后! …… “三月之后,琅琊城内的菩提子出世,但谁也不知道菩提子最后会选择的地方在哪里,换句话说,就是这城内的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那城主需要我做什么吗?” 城主笑着摇摇头:“都不需要,我只需要你听从我的吩咐即可,琅琊城不久之后将鱼龙混杂,有些事,还真就非他们不可,这些牛鬼蛇神,既然来了,那就干脆来个一网打尽!” 顾念若有所思,她就是个诱饵,引诱那些心怀不轨的或人或妖上钩,之后的工作,对方自有安排。 对方承诺,若顾念遵从他的安排,将额外获得琅琊城独有的无垠水一盏,无本万利的事情,顾念不敢相信会砸到自己头上。 “那…要是最后,菩提子仍是落到对方手里,我会不会遭遇什么惩罚?” 不怪顾念阴谋论,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真的从未发生过,她从没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会有一天能这么好。 “菩提子若落到对方手里,没有任何惩罚,但是,你的对手,可不是那种小喽啰,这样,你还觉得好吗?” 对方压低声线,幽幽地说:“生死未卜,就看你敢不敢搏上一把!” “生!则他们亡;死!你知道的……,我也可以再加一点筹码,只要你做到了,并活了下来,你需时时刻刻忍受住的痛苦,我替你解决!” 一下子揭露了顾念身上的弱点,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拒绝也显得虚伪。 她已经步入对方的牢笼,成了面前这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不行也要行了。 倘若她真要拒绝对方,门外蓄势待发的兵将,恐怕要将她撕成碎片。 “好,我答应你。” “爽快!” 顾念就这样,被一只无形的推手,架在了十字架上,不到最后一刻,她怕是挣脱不了。 顾念离开时,回头又多问了一句:“城主功力深厚,武力高强,手下也是能人众多,那为何会挑选出我来做这个诱饵?” 说完,顾念不再看他,低眉颔首,希望能听到对方的回答。 很久,当顾念已经放弃了的时候,转身离开大殿,并替对方关门时,听到里面缓缓传来的声音:“因为只有你是局外人!” 顾念不解,将疑问埋在心里,恐怕这个时候她继续问下去,也得不到一个答案。 站在高处从上往下看去,身后是熙熙攘攘地繁荣大街。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就算在最高的地方,仿佛耳边都能传来人声鼎沸的声音。 忙碌中的人群,人鬼未知,自己真的有能力全身而退吗? 左思右想,躺在榻上始终不能安眠,顾念干脆爬起身,朝葱郁的竹林走去。 心已乱,那就让自己没有精力去想! 狐尾化成的利刃,雏形和前世的手术刀很像,锋利的刀尖仿佛能吹毛断发,力不可挡。 寒光闪闪,竹叶纷纷凋落,青绿色的修长竹杆,没过多久也沦为齑粉,扬起一片沙土。 顾念以自己为中心,周身引发空气波动,在很短的时间里形成漩涡,搅动着周围的竹叶从地上弹起,偶尔有喷射出的气流弹射出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天坑。 “精彩!精彩!没想到你这断了两尾的天狐,还能做到这种程度,想来这么多年,应该一直都在勤加苦练,果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顾念循声望去,琅琊城城主换了一身衣服,淡淡的青色,好似比最鲜嫩的竹叶还要浅上几分:“城主真是好兴致,这大半夜的不去休息,怎地还有闲心来看我修炼?” 顾念望着闲庭信步的城主,心里的忌惮更深,要真说对方只是想让她做那个引子,这话说出来,顾念一点儿也不信。 恐怕对方背后,还有另外一手,只是希望,到最后,与她无关的事情,不要牵挂上她。 “今夜月色极佳,兴致盎然,想来对着月夜畅饮一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看来,今晚有幸,三人变作五,同我一起来喝一杯!” 白玉盏中的酒液在杯中摇曳,如星空落入其中,璀璨的明珠滚动着,相互交映,又化为一弯新月,从杯盏中缓缓升起,直至半空中破裂,馥郁的香气朝着顾念迎面扑来。 在一瞬间,顾念陷入这片意境当中,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突然有种想要不吐不快的冲动,好像身体上时时刻刻需要忍受的痛苦也没有了。 浑浑噩噩间,指尖传来刺痛,顾念登时清醒过来,贝齿咬着舌尖,让疼痛的感觉更加强烈。 “城主好手段,顾某自认心智坚定,不会被任何事物所迷惑,但还是头一次,差点失神!不觉得有些小人行径吗?!” 顾念最后几个字说的极重,好似在宣泄心中的不满。 打是打不过了,但是有些原则上的问题,无论是谁,都不能越界。 现实和虚幻,对顾念来说,一定要分清楚,她无法保证未来,她是否还能保持清醒头脑,但在此刻,她需要这份理智。 “玩笑,玩笑而已,莫要当真!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醒我独醉。这一盏醉花阴,卿可尝尝。” 好一句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醒我独醉…… 第93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顾念推辞不过,先是小酌一口,入口微凉甘醇,吞咽下去后,口中留着一股清甜的滋味,无法形容的感觉,和她之前喝过的任何东西都不相像。 既有烈酒的浓厚悠长,又有鲜醇如幽兰般的余味,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突然想要人大梦一场! 倒是全部喝下去后,身体里并无异常,浑身暖洋洋的,全身都像是泡在温泉之中,舒服的让她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 “好酒!醉花阴,浮生若梦,就算偷得这片刻的欢愉也是好的!” 顾念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自斟自饮,几杯下肚后,化为狐身,欢快地在竹林中翩翩起舞。 月色朦胧,月影下的顾念带起一片华光,耳边不时传来风声、水声,和着击筑的声音,像是在为这美景奏乐。 第二日,顾念从床塌上醒来,门口候着的侍女推门进来,叮叮当当之后,一应洗漱用具都已准备齐全。 有侍女想要上前替她更衣,还有侍女蹲在地上替她穿鞋,她抬起头,被这惊人的阵势给吓到了,忙抬起腿向后缩着。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你们…都下去……” 习惯了自力更生,突然要让她享受众人服侍,莫名的还有些困扰。 依次排列,侍女放下手中的东西,鱼贯而出。 “等一下!昨晚…是谁送我回来的?你们知道吗?” 行在最后方的侍女对着顾念行了一礼,恭敬道:“婢子不知,尊主可问问院门外守卫的将士。” 顾念失望地点点头,还以为她们能知道些什么,算了,既然已经回来了,那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义。 顾念在城主府里日日修行,得力于琅琊城内得天独厚的优势,顾念的修行一日千里,就连她的五根尾巴,也不再萎靡不振,其中一条,比原主在时,所要蕴藏的威力还要强上一些。 这天,顾念正在房内打坐,她身体里压制的痛意越来越强,顾念只能想尽办法减轻这份痛苦。 “尊主,城主有请。” 顾念睁开了眼睛,浑身上下密布着细细的汗珠,贴身的衣物湿漉漉地黏着,“稍等,待我洗漱一番就来。” 沿着青砖铺就的石路缓步前行,顾念在业火池的边上碰见城主,他轻摇着衣袖,逗弄着池底的游鱼。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城主放下手中的衣摆,指尖捻起鱼料撒入水中,头也没回地问道: “来了。” “是,不知城主有何吩咐,顾某愿闻其详。” 碧色的饵料争夺湖中游鱼纷纷抢夺,更有甚者,游鱼跃出水面,顾念站在离池边一丈远的地方,都能摸到脸上水迹。 池水中最大的一尾红鲤,一人称霸着整个鱼塘,不给其他鲤鱼一点机会,霸道蛮横的样子配上它肥硕的身躯,毫无半点儿美感。 城主看了看手中最后一颗鱼料,嘴角微微上扬,将鱼料丢入水中,突然启唇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说,菩提子就这么一颗,你觉得,谁能争夺到最后?” 顾念闻言轻轻摇晃着身体,不明了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深意,莫非,根本就没有那颗菩提子?这一切都是对方虚构的产物。 “那就要看城主的意思了,您的能力,这沧河大地的生魂都有目共睹,恐怕没人敢在你面前造次!” 城主转身面对顾念,微微笑着:“你呀,不说实话,你真觉着,这沧河大地上会有最强的仙者吗?”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敛眉望着她:“我告诉你,没有!我们都如草芥,就算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顶端,但在真正的强者面前,连一息阻挡之力都没有,顾念,我告诉你,你要争!要努力的活下去!只有这样,你才能看清这个世界本来的面目!” 对方突然发起疯来,愤怒的情绪似快要压不住了,好像从清冷疏离的仙人气质落入凡尘,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是,顾念多谢城主提点,不知城主此行叫我来的真正目的是…?” 城主目光再次落向身后的池塘之中,顾念循着对方的视线向前看去,最大的那只红鲤,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已魂归西去。 红鲤的尸体,被其他鲤鱼迅速分食,啄食下来的血迹在水里迅速化开,搅得池塘中一片血迹。 城主望着池中发生的一切,不在意地轻拍手掌,影子一般的侍卫突然闪现,将一些文卷放在顾念面前的石桌上后,又迅速消失。 “传闻菩提乃大彻大悟、明心见性之人,自身修炼至达到涅盘的程度,菩提子,则是能使人达到这种境界的至上宝物,古玩今来,沧河大地上一共只发现了两颗,获得着均划破虚空,及至飞升,所以,你应该能明白这其中的价值!” 顾念点点头,还以为只是一个虚构,原来还真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宝物,谁得了这份机缘,怕是一步登天。 “城主是想用我来引诱乃至迷惑那些人,然后借机获得菩提子吗?” “非也,本城主不是说了,菩提子只是我的诱饵,若你有那个运气得到菩提子,或是菩提子到底会在谁的手中,我一点儿都不在乎,引诱不假,只是此引诱非彼引诱,我从始至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能帮我把那些人引到这业火池边,这样,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顾念开启灵眼,眼前的池水并无异样,只是这水里的游鱼,对比其他地方的,显得凶猛异常。 听起来好像难度不大,只是为何对方会说危险重重? 顾念还待细听,城主已经把她给打发走了。 抱着侍卫收集到的卷宗,顾念不紧不慢地入了竹林,这个地方,是除了城主给她安排的住处外,最常去的地方。 竹叶落在地上沙沙作响,顾念在石桌旁坐下,寥寥无几的宗卷上都是各地称霸一方的枭雄,或是屹立不倒的宗门宗派。 上首的第一页就是水琉璃的父亲,天一门绝霖峰的长老水墨巍,他的生平事迹事无巨细地罗列在目,上面写的都是他傲人的成绩。 沧河四百八十六年,水墨巍在人魔交接处,一人力斩魔族千万,尸横遍野,他也因此成为天一门的客卿。 沧河五百一十年,魔族卷土重来,水墨巍又因力挽狂澜,拯救了东郡二十万贫民百姓,在战斗过程中为各大门派争取到了一柱香的时间,一战成名,被正是招揽为天一门的五大长老之一。 还有很多很多,顾念看了,嗤之以鼻,这宗卷怕是影卫偷来的,夸大其词,为了标榜自己的战功,故意用夸张的手法形容。 扔下这份,顾念从桌子上捞出另一份看看,如出一辙,生平事迹被无限放大,有些地方假的顾念都不忍直视。 第94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顾念一目十行,迅速地把所以宗卷看完,好大喜功这个毛病,真的是古往今来谁都逃不掉。 只是在这修真界里,漫长的岁月中,自信心日渐膨胀,身为局中的人,早已逃不开这个扭曲的价值观。 顾念在竹林里又练了一会儿,回到屋里静心打坐。 听城主的意思,她如此安稳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五日后,有传闻悄悄席卷整个琅琊城。 狼妖扛着大刀,在城里最人声鼎沸的餐馆里坐下,金属材质的大刀砸在地上,发出铿锵的闷响。 “小二,速来上一碗好酒,捡几样新鲜的菜,把老妖我伺候的舒舒服服,不然,我就砸了你们这家店!” 店主鼠妖经不住吓,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变了原型,战战兢兢道:“狼妖大人,本店小本生意,真经不住你的重拳打击,不若这样,今日这顿饭,算在我的头上,老朽一定让您吃好喝好,才有精力去抢那菩提……” 鼠妖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转过话头,朝着身后的厨子喊道:“把咱们的镇店之宝拿出来,让狼妖大人尝尝!” “得嘞……!” “慢着!”狼妖用刀尖勾起鼠妖身上的衣服,直到与自己的视线齐平:“你刚刚说什么?菩提子?菩提子不是在一个月之后出世吗?怎么,难道是有人已经抢到了!” 铜铃般的大眼睛死死地瞪着鼠妖,看着对方在刀尖上瑟瑟发抖,脸上满是得意,威胁道:“快说!菩提子现在在谁手上,不然我不光要拆了你的店,还有你这条小命,我也要!” 鼠妖忙抱头求饶,没忍住哭了出来:“狼妖大人饶命,不是为不说,实在是小妖得罪不起,能拿到菩提子的都是大人物,小妖不敢说……” “嗯……?说不说!” 刀尖划破鼠妖的衣服,指着对方的要害之处,虽然妖精的皮肉要更加坚硬一些,但架不住对方功力深厚,且已成一方霸主。 妖跟妖之间的杀戮,并不比其他族要好上几分。 “快说!我的耐心有限!” 又是一声厉喝,鼠妖只得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见周围一圈的人都忌惮着狼妖,要么躲在桌下面,要么早就逃之夭夭,对着狼妖轻轻招手。 “狼妖大人,出的小妖的嘴,入得您的耳,离开之后,可千万不要说是我传出去的,不然,这琅琊城,真就没了我能生存地地方。” 狼妖一脸的不耐烦,急躁的说道:“快说,到底是谁?” 鼠妖闭上眼睛,心一横,探在狼妖的耳边轻轻说道:“是琅琊城的客卿顾尊主,听城主府的人讲,顾尊主乃一只九尾天狐,恰是因为她,菩提子才这么早就出世了,有传闻讲,顾尊主将在三日之后,在城外的三里竹林里服下这枚宝物。” 狼妖听闻后心里直泛嘀咕,得到宝物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吃了,怎的偏偏还要等到三日之后? 鼠妖仿佛听到了狼妖的狐疑声,又回道:“那是因为我们城主三日之后闭关结束,顾尊主想要用这颗菩提子起死回生一个人,城主答应顾尊主,会用他的独家密法,让菩提子的功效接近菩提,有涅盘重生之能,所以是为了等到城主出关,才特意选在了三日之后。” 狼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真是这样,三日之期倒也合理。 看着狼妖最后,鼠妖疾步跑到了后院,在亮如白昼的水井中投下一粒珍珠,随即如往常一样,在井边洗菜。 琅琊城的水井中,一时间,被投下了无数粒的珍珠。 而我们的正主,还老神在在地坐在城主对面。 白子落下,顾念看着已露出败相的棋局,缓缓道:“我认输。” 门外有侍女敛眉敬启:“城主,城中四十六街坊俱都传来消息,一切都已朝着您计划的方向进行。” 城主点点头,从身后的暗格中掏出一枚像矿石一样的东西放在顾念的手中:“拿着它,按我说的做。” 顾念看着手中坑坑洼洼矿石,反问道:“这假的菩提子,他们真的会相信吗?” 城主端起茶盏,小抿一口,信誓旦旦道:“会相信的!” 顾念始终悬着一颗心,暗他们事先说好的那般,直奔城主府后的一片山头,一栋颇有意境的木屋在巍峨的山峦中耸立着。 推开门,木屋发出吱呀一声,顾念向内看看,木桌木椅一应俱全,只是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好像很久都没用了。 顾念打好水,刚把木屋收拾好,门外传来鞭子划破空际的声音,“顾尊主!念你一声好,把手中的菩提子交出来,否则,别怪我欧阳老怪不客气!” 西毒欧阳铎,善用毒,阴险狠辣,一手毒技出神入化,倒在他手里的人、妖、魔等,不在少数。 在那一沓生平里,欧阳铎名列其中,虽称不上是数一数二的,但也能榜上有名。 “欧阳铎,想抢?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欧阳铎仿佛听了什么天方夜谭,嘲讽着大笑不止:“顾尊主,老怪看在你是被琅琊城奉为座上宾才尊称你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百年前,被夺了内丹的九尾,呵,不对,是七尾小狐妖,是你!无知小儿,黄毛丫头也敢在老怪前面造次,受死!” 几枚毒针从对方的手心中射出,速度太快,让顾念眼花撩乱,根本看不清针头行径的方向。 还好她早有准备,封天玉玦虽用的不多,但有些招式还是不错的。 肥皂泡给了她一些灵感,顾念在她周身划出一道水幕,刀枪不入,带毒针头穿过水幕时,被打落在了地上。 “不错,有两下子!那就试试我的万毒掌!” 欧阳铎鬼魅一般地突然出现在顾念身后,身上笼罩着一层毒雾,毒雾碰上水幕,像是被烧开的冷水一般,咕嘟咕嘟地冒着一个个大大的水泡。 就在这时,欧阳铎选了一个最大的水泡穿了进去,很快就站到了顾念的身后。 “妖妇,受死!” 欧阳铎全身蓄力,将毒气集中在手上,污黑浓郁的烟雾在空中张牙舞爪,时刻变化着,化出的样子狰狞地扑向顾念。 在毒掌快要接触到顾念的时候,身后的水幕迅速消失,顾念快速地向后退了一步,暴喝道:“那就来看看,究竟是你的万毒掌厉害!还是我的月明刀厉害!” 顾念反守为攻,手中化出自己的本命法器,一把用狐尾制成的手术刀,寒光闪闪,无需顾念操纵,跟随着顾念的心意所动。 顾念从怀里掏出那颗“菩提子”,向上一抛,“菩提子在这!想要,那就来夺!” 欧阳铎冲向顾念的动作微不问闻地顿了一下,目光从顾念的身上落到了“菩提子”上。 是时候了! 顾念催动着法器,用刁钻的角度将手术刀刺向欧阳铎,刀尖锋利,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鲜血喷涌而出。 趁你病,要你命! 顾念反手又化出一片水幕,将对方紧紧裹住,现在的欧阳铎,就是一只被灭了嚣张气焰的老鼠,在水幕里只能乱窜。 顾念拿出城主给的药丸,往对方的口中塞了一粒。 半息之后,看着对方渐渐陷入昏迷,随手丢到一旁。 第95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那位躲躲藏藏的朋友,出来!希望不要让我再说二遍,不然,欧阳铎是怎样的下场,我会让你的下场比他更惨淡!” 顾念凝声对着茂密的林间喊道,从她和欧阳铎对战的时候,就感觉身边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这边。 脑内铃声大作,顿时绷着一根心弦,怕对方在她对敌的情况下,给她使阴招,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就速战速决。 丛林里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贼眉鼠眼的一个人从林子里跳了出来,跪伏在顾念面前:“顾尊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之处,多有原谅,小人这就离开,之后必为尊主长燃明灯!” 顾念冷笑一声:“呵!离开?鬼面千君,您真以为我初出茅庐识人不明吗?您可真是太小看自己了!” 说时迟那时快,跪趴在地上的人,迅速换了样貌,原来刚那种伏低做小的姿态,全都是对方装出来的! “哈哈哈哈,顾尊主好眼力!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装了,看招!” 对方指尖一弹,地上迅速冒气了浓烟,方圆几里,都被烟雾笼罩,几米的距离,都看的不甚真切。 “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 “顾尊主,我在这……” “在这……” 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顾念在浓雾中根本分辨不清,还要时时防备对方会从身后出手。 “嘻嘻!” 顾念感觉有个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利刃在身后的虚空之处刺了一刀,没有惨叫声,只听见了刀刃的破空声。 “哎呀,错了呢?我在这!” 一个戴着鬼物面具的人,从顾念的身旁划过,顾念横手一劈,感觉自己的手肘好像碰到了极为坚硬之物,皮下迅速出血,肿胀疼痛起来。 “来打我呀!嘻嘻……” 又是这种怪声怪气的感觉,顾念生气了,缩头缩脑的本事,真是令人不齿! 这种憋屈的感觉,引的她心种燃气了怒火! 控制着手术刀,让它快速的在自己身边旋转,暂时隔绝出一个安全地带。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对方惧怕顾念周身那锋利的武器,又想不出其他办法,只能等在一旁先消耗消耗顾念的法力。 顾念识破对方的意图,心中想到,这样真不是个办法,浓雾中,她就像是失去了眼睛的瞎子,做什么都非常被动。 一定不能等到对方把自己的法力耗尽! 顾念抬头看了一眼,用水幕包裹着浓烟,放在眼前细细打量,这烟雾并不是真的烟雾,倒像是一种活物,在剧烈碰撞下,会迅速发酵,填充至整个空间。 这也是为什么,顾念身边的浓雾要比旁处更深一点。 水幕中的浓雾,在顾念裹出的圆球里迅速扭动,顾念将身上的装备全解了下来,没有解决方案,那就用老办法一个一个的试。 水、火、甚至是毒,顾念都用上了,浓雾还是不见消退。 正当顾念一筹莫展的时候,顾念收回水幕中的法力,水幕慢慢变成一个光圈,最后散成水气,消失在半空中,连带着浓雾,也消失不见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个水幕,还真是用处颇广! 顾念试验了多次,发现并不是水幕的原因,而是那一股气流,影响了浓雾的效果。 越是浓到呛人的烟雾,产生的气流冲击越大,越能让对方的浓雾消退的更快。 看着脚下的枯枝,枝叶的末端还是青绿色的,顾念心生一计,化出一块水幕,将树枝叶条丢了进去,看着水幕里浓烟滚滚,灼热的气流在其中翻腾。 顾念收回缠绕在她身边的手术刀,转为握在自己的手里。 “鬼面千君,我认输,菩提子在我手上,想要就大胆过来。” 顾念状似体力不支,在地上呻吟着,目光扫向四周的浓雾,集中精力听着对方的微小动作。 待感觉到身后有动静传出来,顾念大喊一声:“破!” 水幕像气球一样的炸开,裹着的浓雾迅速向四面散开,两两相碰,顾念的周身又重建天日。 还没偷袭成功的鬼面千君在顾念的身后显出了原型,他大叫道:“不可能!我的缠丝是无敌的!不可能就这样被你轻易的化解了!不可能!不可能!” 对方霎时失去了战斗力,如果不是依靠着法宝,他自身的天赋并不是很强,法力有限的他,只能听从顾念处置。 顾念对战完两个人后,大批想要抢夺顾念手中“菩提子”的人基本上都赶来了,木屋外围的是水泄不通。 看着炉子里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水壶,本想着还能有时间为自己斟一杯清茶,看来这个愿望怕是要破灭了。 早知这些人这么急切,之前收拾木屋好像根本就没必要,让她多费了那么多的力气。 这笔帐,顾念默默栽在了琅琊城城主的头上! 气劲一扫,木门刷的一声从内打开。 顾念对着门外高声呼道:“门外的各位仙者,菩提子只有一颗,现在在我的手里,你们想抢,我又不想给!大家说说,这该如何是好呢?” 狼妖在人群中喊道:“那多简单,我们一起上,谁抢到了,这颗菩提子就是谁的!” 顾念斜眼看去,看来这个狼妖,对自己的实力很认同,不是法力强盛的,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站在他后面的不少人族,其中一人顾念好像见过,好像是她初入城主府的时候,经过外院时,随意一瞥的众多下人当中的一个。 在狼妖散发出的威压下,就算瑟瑟发抖也仍不肯离开,看来是存了想要赌一把的心思。 这一颗“菩提子”,还真能诈出不少心怀鬼胎的人! 这不站在最前方的,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水墨巍,气运之子水琉璃的父亲,也是天一门五大长老之一。 更是那个夺了顾念内丹,毁了原主修为,还觊觎师母的那个龙傲天的师父,要是真让对方知道,那可就有的看了…… 顾念恶趣味的想着。 原主前世经历的一切苦难,不说其他,这水墨巍肯定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顾念看着身后至今未修炼出的第六尾,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原主的登仙之路,没有妨碍到任何人。 只可惜,原主只看见了对方披着人皮,透过这副皮囊,却没看到从骨子里流出来的恶! 第96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水长老,近来可好?我九尾天狐的内丹,您弟子用着可还好?这笔账,我可还记得呢!” 顾念冷漠地说着,眼里闪烁着寒光,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还真是想和对方比划比划,看看对方是不是徒有虚名! 水墨巍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念,心中大震,转瞬间又恢复如常,嘴角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原来顾尊主就是当初那条九尾白狐?那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本尊可不管你使了何种手段,让琅琊城的城主另眼相看,为了河洲的千万百姓,城主来了也一样!妖孽!看招!” 对方一上来就使出了他的杀手锏——万剑归一,刀光剑影中,顾念住的木屋,一刹间,在众人的目光中坍塌成碎片。 顾念幸躲在气泡中安然无恙,只是对方施展出的凌厉剑气,还是让气泡从庞大的体积开始迅速缩小,直到刚好罩住顾念的身体。 “水长老,天一门至圣之技,果然好剑法!” 顾念毫不吝啬地夸赞到,这样看来,对方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水墨染颔首站在顾念的面前,看她就像是看一个死物,冷冷地道:“妖畜,当初就不该让你逃了,因为你,我天一门惨死两名内门弟子,今日本尊既遇上了,那就一定要让你尝尝血债血偿的滋味!” 顾念紧绷着的神经,时刻防止着对方再次发难,要真对上他一人,顾念倒也不惧,只是看着水墨巍身后的众人,要真让对方得逞,自己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当即拿出用锦囊装着的“菩提子”,挑拨道:“难道各位真的想袖手旁观?虽然我想用这颗能生死人,肉白骨的菩提子救活一个人,但若我真遇上了什么危险,一口吞了它未尝不可!成仙证道,各位想要同我一起见证一下吗!” 顾念看着水墨巍,他从一开始的果决狠厉到现在的犹豫不定,似是在心里激烈地做着斗争。 他怕顾念要是真的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吞了菩提子,对他来说,可真就是有些得不偿失! 飞升证道,是每个修仙者毕生追求的目标,只要一颗菩提子,也仅需一颗菩提子,成仙唾手可得! 欲望在蠢蠢欲动,顾念看了一眼水墨染身后蠢蠢欲动的人群,在众人注视下,将锦囊收回自己的乾坤袋中。 “怎样?水长老,还是要杀了我吗?你要是杀了我,可就失去成仙的机会了!” 水墨巍握住剑柄的手在微微颤抖,理智告诉他,顾念这是在扰乱他的心绪。 可被利益支配的欲望,在他的心底悄悄作祟,一点点啃噬着他的明智。 要是他能得到那颗菩提子,就能得到飞仙,什么狗屁天一门,什么长老、门主!未来还不是要匍伏在自己脚下! 只要! 只要!这颗菩提子落在他的手里! 水墨巍红了眼眶,在身后悄悄蓄力,准备给顾念狠狠地来个措手不及! 顾念快,那他就比她更快! 没有人,能阻挡他的脚步! 在所以人都在等着看水墨巍的下一步动作,谁让对方不仅名气大,背后的靠山,也是沧河大地数一数二的宗门,他们阻拦,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都在心中默默祈祷。 一定! 一定不要出手! 让顾念飞升,真是太便宜她了! 落在他们这群人的任何手里,都要比眼睁睁地看着她飞升要舒服的紧。 人群中,狼妖率先行动,他等不及看水墨巍做决定了! 一个箭步,朝水墨巍砍了过去,菩提子他也想要,那就一定不能让水墨巍杀了她! 手起—— 狼妖用尽全身力气,又激起心中的怨恨。 凭什么所有人只看得见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水墨巍,而他,法力高强,却没有一个人认同。 凭什么! 自己和水墨巍同样是少年英才,可几百年过去了,水墨巍得到的都是赞誉,而他,只能被人遗忘在角落里。 他不服! 如果,这一次不仅把菩提子抢到手,也让水墨巍成了自己的手下败将,那这沧河大地,谁还敢不将他将在眼里! 狼妖抱着这样的心态,朝着水墨巍发出致命一击。 偃龙刀砍在水墨巍的身上,被他一档,刀刃和水墨巍的飞剑撞击到了一起,围绕着他们周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在周边荡起了一丈高的飞尘。 水墨巍看清来人,愤怒道:“鳌霸!你要与我为敌吗?!” 说完,手中施展出招式,归一剑化为剑雨,正蓄势待发。 “是!水墨巍,我鳌霸忍你许久了!” 两人怒发冲冠,凶相毕露,周围的人见了,害怕殃及到他们,迅速后退,给二两腾出打斗的的空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二位施主,现在不是我们内斗的时候,还是先解决顾施主,再解决菩提子到底归谁的问题。” 顾念看着大和尚一脸慈悲为怀的样子,心中发笑,这个世界,连出家人都显得欲望横流。 要是真慈悲,哪里能说出菩提子的归属问题。 抛开真假不说,她既然有运气得到菩提子,那就是她的机缘,归谁?当然是归她! 呵呵!假慈悲,真恶人! 有人插手,刚还针锋相对的两人,迅速放下屠刀,将武器对准顾念。 是了,要解决! 那也是先解决这个碍手碍脚的杂毛东西! 顾念听了摇摇头,解决她? 那就放马过来! 顾念将乾坤袋中的“菩提子”向上一抛,又迅速地握在手里。 “菩提子在这!想要?那就一起来!” 顾念找到这间木屋下的传送隧道,吞了一颗琅琊城城主特地给她准备的丹药,在丹药的效用下,顾念化为一条游鱼,抓起还在昏迷着的欧阳铎和鬼面千君,扑地一声,穿过水幕,落入隧道之中。 速度之快,让悬在半空中的人猝不及防。 人群中一片骚动。 “顾尊主跑了!快追!” “菩提子还在她身上,不能让她跑了!” “追!不能……” 有人用法器将顾念逃跑时的地方炸开,传送隧道就这样显露在众人目光之下。 大和尚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对着水墨巍沉声道:“水长老,老衲对阵法一道颇有研究,这传送隧道,就交给老衲破解,想必对方一定没跑多远,这枚传声符交予您,有任何消息,希望您能及时通知老衲。” 水墨巍将传声符装进袖袋,对着老和尚合了一礼:“大师,一定!” 兵分两路,一批人跟着水墨巍去追寻顾念的足迹,另外的一批人则留在原地,和大和尚一起研究阵法。 第97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禀水长老,东坊未找到顾尊主的行踪!” “西坊也没找到。” “南坊…南坊也没有……” 水墨巍看着剩下一人也垂头丧气地不敢说话,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像看蝼蚁一般,指桑骂槐道。 “废物!一个断了两尾的狐妖都找不到,你们记住,天一门不养废物!还不再去找!我就不信,她能逃出本尊的手掌心!” 被水墨巍指着骂做废物的,都是天一门的得意弟子,从来只有他们叫过别人废物,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数落。 看着高高在上的水墨巍,尽管心里都充满着忿恨,还是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四散着寻找顾念的身影,只因他们低人一等。 水墨巍心中恨恨地想,若不是顾念自己说出来,他还不知道龙傲天竟夺了九尾天狐的内丹。 龙傲天回宗禀报的时候,只说了他和女儿能力有限,让九尾天狐逃了,可从来没对他说过还有内丹的事。 女儿琉璃他是知道的,天真浪漫,和她的娘亲一样,没吃过苦头,哪里会明白人心险恶。 如果不是龙傲天教唆,怎么敢不前来禀报,看着一副老实敦厚的模样,包藏祸心,好好的一个女儿,都被他带坏了! 这次不光要抓到那只狡猾的狐狸,还有龙傲天,不将他关到水牢里都不解恨! 九尾内丹,要是他得了,那他由来已久的瓶颈不早就能突破,法力更上一层楼! 都怪龙傲天,女儿那么单纯的一个人,要是光她一人得到了,一定会把内丹进献给他,龙傲天,待我回去,一定要你好看! 既然内丹没了,那菩提子,他一定要得到手! 水墨巍拿出通讯符,对着其中输入一丝灵力,“慧缘大师,你那边进展如何?琅琊城东西四坊皆未找到那妖狐的身影!” 慧缘大师看着前方的阵眼,沉思道:“水长老,非是老衲不作为,实在是这阵法老纳从未见过,一环紧扣一环,稍有不慎,就会破坏阵法本来的路径,此阵需老衲再琢磨琢磨……” 两边都没有进展,水墨巍心中不耐烦地想着,本以为面对他们这么多人,想抓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难得不过是之后他们这一群人对菩提子的分配。 没想到,折在了第一步,委实可恨! 顾念! 莫要让我抓到你! 不然天一门的水牢和酷刑,真想让你也尝尝其中的滋味! 狰狞的样子,没有半分之前的文雅舒和,面目全非,露出的表情让人心生惧怕。 在天一门几百年,水墨巍都快忘了,他曾今憎恨过这副虚假的面孔,只是这面具,好像如今已经长在了他的脸上。 目光远眺,这琅琊城的富裕比之天一门,还要昌盛许多。 要是这琅琊城的城主易主,换成了他,拥有着沧河大地至上法宝——水无垠,天下财富不就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水墨巍的眼中满是野心,水无垠,看似一抹流光,如丹砂一般,实则是琅琊城特有的一种产物。 凡沧州大地炼丹者,谁人不知,不仅能增加药材的融合性,更能使原本普通的药材,提升一个阶品。 炼制高阶丹药,不可少了水无垠,也正是因此,才能在短短百十年,琅琊城累积出如此庞大的财富。 …… 同时,顾念在传送隧道里飞速前进,有阵法的加持,缩地成寸,不废吹灰之力就到了琅琊城的外围。 将提着的两个累赘丢在地上,朝着四周看了一圈,果然在不远的地方遇见了琅琊城城主。 “城主,诱敌深入,第一步我已经做到了,第二步,该您出马了。” 顾念把手中的那颗“菩提子”抛给他,他们说好,由顾念先把敌人拖入包围圈里,再由城主消弱敌人的实力。 城主胸有成竹地轻摇手中的折扇,指着城内的保护阵说道:“稍安勿躁,半刻钟之后,就可见分晓了。” 果然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半刻钟之后,城内陷入了一片混乱。 “王杨,你有没有发现这天气,好像越来越热了?” 在城内搜寻顾念足迹的天一门弟子,扯开自己衣服的领口,对着身后的同门说道。 “是,是觉得有些热,自从摸到了修炼的法门,早就不受这些寻常外物环境的影响,这天气突然闷热起来,确实有些反常,要不,我们去东边问问?” 身后的弟子举起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脸上热的通红,想着要不要去旁边的人家讨碗水喝。 还在观察着,身前的师兄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不解地问:“刘师哥?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了?” 姓刘的天一门弟子,突然转过头来,眼睛瞪的格外大,青筋突起,握着的长剑指向他,愤怒道:“水墨巍!凭什么你要这般看不起我!就只因为你是天一门的长老吗!我偏要让你瞧瞧,我刘定武的天赋,不比你差!” 刘定武高举着长剑,双眼无神,死死地盯着王杨,透过他,仿佛看到了水墨巍站在他的对面,对他指手画脚的样子。 此时的王杨,已然成了他泄愤的对象,出手有快有狠,打得王杨一个措手不及,长剑深深地扎进王杨的心脏。 “师…兄,你…清醒点……,我是王杨,不是…水长老!” 王杨握着还要往自己心口上插的长剑,阻止刘定武继续伤害他,全身上下都是剑痕,致命的伤口,在往下淅淅沥沥溅起血花。 失血过多,让他觉得一阵眩晕,脑子也开始发热,眼前的刘定武,慢慢变成了顾念的样子。 刘定武手中的长剑,在王杨的眼中,也变成了人人梦寐以求的“菩提子”! “菩提子是我的!哈哈哈哈,我抢到了菩提子!我马上就要飞升成仙啦!” 刘定武的反击,在王杨看来,不过是顾念的垂死挣扎,和对菩提子最后的抢夺。 两人眼中都蓄满怒火,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都想将对方即刻击杀掉。 “水墨巍!去死!” “菩提子只能是我的!” 水墨巍还在心中疑惑,不是说了一柱香之后,不管找没找到,都要来这边集合的,怎么到现在都过了许久,一个人都没有来。 突然听见传声符里传来动静,水墨巍拿起一听,悲天悯人,菩萨胸怀的慧缘大师声调都变了,只听见他不安道:“水长老,大事不好了,除了内力深厚者,其余的人都打起来了,老衲的安神咒不起作用!你那边如何?” 水墨巍听闻,猜测自己这边,估计也和慧缘大师那边差不多,在慧缘看不见的地方摇摇头,悲痛道:“慧缘大师,本门弟子也不幸折辱,跟随的其他门派,估计也正在遭受此劫,这到底是何原因?本尊相信,琅琊城城主安临宸,定能知道其中玄机,不若我们一起,杀上城主府!” 水墨巍说着这话,其实是有私心的,只是这些,他没办法明说,只要目的达到了即可! 第98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慧缘大师在通讯符的那头迟疑道:“这…听闻琅琊城城主正在闭关,我们要是贸然闯入,恐不是君子所求,不好?” 水墨巍奸佞地半勾着唇角,反正慧缘也看不到,他装作大义凛然的声音说着:“慧缘大师,现在晚辈们性命都受到了威胁,这非是我们不厚道,弟子莫名其妙在琅琊城内遇害,琅琊城城主安临宸难辞其咎,我们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 “好,一切听从水长老的安排!” 慧缘大师被水墨巍劝动了,催动着法力,让这拼的你死我活的人暂时停了下来,就这一会儿的时间,他们损失惨重。 人人身上皆是伤痕,仿佛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一般,暮气沉沉,没了半点儿刚入琅琊城时,对菩提子势在必得的碧血丹心。 踩着飞剑,在琅琊城的上空低低飞着,剑尾泄出的华光,交汇出一片美丽的风景。 琅琊城城主安临宸指着华光给她看,地上的日晷,才刚刚向前移动了寸许。 “你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都朝着城主府的方向去了。呵呵,似乎比我预计的还要再短一些。顾念,现在又到你了!” 顾念惊诧于对方的聪慧,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明白对方平时的思考过程,推测对方的下一步并不难。 可这次,真不是一个两个而已,成群结队,数百个都在他的算计当中,深谋远虑,琅琊城城主委实不可小觑! 顾念心里对他的忌惮,又提升了几个档次,与谁为敌都行,但万万不能得罪于琅琊城城主。 当然,顾念也从没轻视过任何人,就连当初看水墨巍的生平时,也只是觉得过于夸大其词,但究根结底,能坐上高位的,无一不是人中英才。 运气、计谋,缺一不可。 顾念从对方手中又拿起那颗“菩提子”,随手塞进袖袋里,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如死猪一样的欧阳铎和鬼面千君:“城主,这二人就交给你了,我在业火池等你。” 城主垂眸,看着远处,颔首示意着自己听到了。 顾念踩着自己的飞剑,她还是第一次尝试,不借助外力,着在空中飞翔的感觉。 兴奋地在空中高高跃起,正要离开时,突然想起自己还从不知道他的名字,忙操纵着飞剑停在城主面前:“城主,咱们一同谋划了这么久,还未知道城主尊姓大名,不知城主可否告知一二。” 城主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这一刻的他,眼尾狭长,淡漠疏离的气质像是被融化的坚冰,只留下如水般的清澈温良。 “记住了,吾名安临宸!” 顾念脸上挂着浅笑,点点头,踩着飞剑忽而远逝,声音在半空中打着卷,尾音传入安临宸的耳中。 “城主大人,小妖必将铭记在心!” 直到顾念的身影在空中划为一个小点,安临宸才收回远望的目光,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真希望这一切,能早点结束! 顾念踩着飞剑,落后一步,在所有人都堵在城主府的时候,顾念讥笑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哟!这不是水墨巍水长老吗?不久前不是还要杀了我吗?怎么跑到城主府的门口,像一只野狗一样的叫嚣着!令人好怕怕呀!” “顾念,你这妖妇、毒妇,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让我等晚辈自相残杀,这法子实属阴毒,有本事光明正大地和本尊打上一场!似这般小人作为,真令人不齿!” 水墨巍本就在气头上,顾念没寻到,跑到城主府,城主府的两个看门狗竟敢拦他! 谁人不知他水墨巍,万剑归一的招式就是他创建的,沧河大地,人人将他奉为座上宾,岂是两个看门狗能拦得! 水墨巍心中郁结,正愁找不到人发泄,顾念这时正撞上了他的枪口,心念一动,缩减化的万剑归一,直指顾念的头颅。 城主府的门口,成了两人的战场。 顾念早就防备着他,左手一翻,封天玉玦出现在她的手上,最大的利器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无需其他,顾念只选择了隐身,这个技法所需的法力最小,无需操控就能使用。 安临宸既然能一眼看透她的一体双魂,要真想抢,就自己当时的功力,肯定也奈何不了他。 再着说,若看觉着她不好,只要让她引火自焚即可,何须再提点她呢? 顾念自是相信安临宸所言不虚,这个封天玉玦,恐怕真的不是个好东西! 但是此刻对敌,谁能不说这个想要害她的东西,也能反被她使用,成为对敌的武器! 顾念使用隐身术,在水墨巍的注视下消失不见,人群中都在惊讶地问道:“九尾妖狐呢?怎么突然又不见了!” “这是最新修炼出的法术吗?竟然可以隐身!” 有见多识广地说道:“我曾在宗门的祖籍上看到,当时仙界飞升远比现在要容易的多,有大能就会使用这种失传已久的隐身术,不过,这小小的妖狐,竟然能接连奇遇,运气真的,委实可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正和顾念安心对敌的水墨巍听闻此言,朝着顾念刚消失的地方凝视一遍。 这天狐的运气,果真要比他们这些人强上许多! 被追杀时没死,被夺丹了还能不死! 最后不仅成为了琅琊城的客卿,还得到了万年难出一颗的菩提子,就连自己的女儿水琉璃,都及不上对方的这股好运。 真的对上她,可要拼劲全力了! 琉璃,你的气运,让为父我借来用用! 远在绝霖峰峰上练习剑法的水琉璃,突然心如刀割般的疼痛难忍,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滚落,握着长剑的手,无力地向下弯曲着。 “傲…天哥哥,璃儿…心好痛……” 水琉璃泪眼朦胧,有气无力地叫着。 前方带领众多绝霖峰弟子一同练习的龙傲天,根本无暇顾及到这边,他神情严峻,正指着其中一个师弟的动作挑剔着。 “握剑的姿势不对,剑随心动,是你在操纵着它,而不是它支配着你!” 水琉璃坚持不住,长剑脱手飞出,落在地上发出争鸣的声音。 水琉璃的师弟暮羽,自小就爱慕着她,虽然她的目光从未落在他的身上,可一颗已经遗失的心,再也无法收回。 跳动的心,时刻都在关注着她,见到水琉璃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连忙奔过去,从地上将她抱起。 “龙师兄,水师姐突然昏倒,我带她去找师母,今日的早课练习,待我回来再练!” 不待龙傲天回答,暮羽抱着水琉璃,快速地向师父的住处奔去。 水琉璃在他的怀中,好像没有重量,暮羽看着她苍白失去血色的嘴唇,自己的心也跟揪着一样,担忧不已。 师母温柔似水,在修炼一途上天赋虽然不高,但炼丹之术,深得其父真传,绝霖峰上上下下共二百名弟子,修习时用的丹药都是出自她之手。 这次水师姐莫名其妙地晕倒,师母她肯定会有办法! 暮羽加快脚步,平时练习登天术都是磕磕绊绊的,现在用着倒像是如履平地,全然忘记了之前的坎坷。 第99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师娘,你快来看看师妹,她突然倒地昏迷不醒!” 暮羽的带着五分担忧,五分害怕,她怕水琉璃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殷切地目光投向玉婉儿。 在廊下种植仙株的玉婉儿,听了暮羽的话,差点儿没晕过去,手中的荷锄咣当一下,砸在她的脚边上。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连忙奔向这边。 看着水琉璃就算在昏迷中,也眉头紧蹙,时不时宣之于口的轻呼,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璃儿?” 玉婉儿将自己的一丝灵力输入水琉璃的体内,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一番检查过后,并没有查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她还不死心,继续地试探着,额边的鬓发被汗水浸透,还是没有找到病因。 女儿的脉象平和,也没有中毒或受伤,怎么就突然昏迷不醒呢? 玉婉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水墨巍此时又不在,其他峰主、长老忌惮绝霖峰,和水墨巍平日也就点头之交,她真害怕水琉璃要是有什么不测,她连个依靠都没有…… 可是现在暮羽还在,这种情绪她不敢流露出来,只能将心底的慌乱埋藏在心底,用双手轻轻推开水琉璃的眉心,希冀着这样她能舒服一点。 “暮羽是吗?多谢你带璃儿回来,你去修炼,师娘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 暮羽看了眼水琉璃,转身悄悄离开。 等人走了后,忧虑一点点爬上玉婉儿的心头,让她本就绝美的容颜,更添一丝脆弱感,让人想要将她呵护在手心里。 龙傲天来时,正巧看到玉婉儿在默默落泪,泪珠从脸颊上一滚而下,最美的画卷不过如此。 龙傲天藏在衣袖下的手,似要控制不住地蠢蠢欲动。 那一颗眼泪,要是为我流的那该多好! 只可惜…… 有缘无份! 玉婉儿听见动静,抬头望去,水汪汪的大眼睛中被眼泪清润。 见来人是绝霖峰的大弟子,连忙擦干眼泪,露出浅笑,只是笑容并未达到眼底,支离破碎的感觉,比之天边的弯月更让人想去呵护备至。 让龙傲天的心,随着她的动作,也飘乎乎地荡在了天上。 明知不可为,只是自己的心,仍会因为对方而颤抖。 “傲天,你来了,现在师娘只能靠你了,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璃儿怎么会突然昏迷?” 龙傲天是水墨巍最得意的弟子,天赋虽然不是很高,但勤奋刻苦,是个好孩子。 女儿的心思,玉婉儿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她看来,只要女儿幸福就好,只是水墨巍,和她想的不一样…… 罢了,罢了,现在想这些还早,他们这些修仙者,向来随心所欲才能摸到一丝修仙窍门,有些事,强求不来的。 只是玉婉儿看着龙傲天的目光,比之其他弟子,更多了一份温柔,就是这份另眼相待,让龙傲天不知不觉间,更深陷其中。 龙傲天的心思还沉浸在那份爱慕之中,突然被玉婉儿打断心思,连忙将外泄的情绪收回来,飞快地看了玉婉儿一眼后才回禀道:“今日傲天带弟子在练武场练习剑法,师妹她突然捂着心口说痛,没一会儿,就昏过去了,弟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幸亏羽师弟及时护住了师妹,傲天知错,还请师娘责罚!” 一撩衣摆,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双腿跪地的声音,让玉婉儿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你这是作何?你身为大弟子,本就该以全局为重,璃儿身体无碍,只是究其原因,师娘也并不清楚,这哪里就错了,快起来!你师父不在,咱们绝霖峰,还要仰仗你呢!” 对于修仙者来说,身体本就比平常百姓强韧上不少,这一点伤害,基本趋近于无。 只是玉婉儿本就性情如小女儿一般,温柔似水,做不来迁怒他人的事情,再说龙傲天也没做错什么,何来的惩罚。 她搀扶着龙傲天从地上做起,两人静默无声,玉婉儿想着,要是璃儿醒了,她肯定愿意见到傲天。 这样想着,她也不再言语,目光全落在水琉璃的身上,根本没发现她以为同样喜欢自己女儿的对象,心中爱慕的是自己。 就连这个时候,龙傲天也是低垂着头,目光在悄悄地注视着玉婉儿。 和玉婉儿的复杂心思不一样,龙傲天虽然对水琉璃有些担忧,但是他和玉婉儿能这样相对而坐,还是头一次。 心里的喜悦远胜担心,他和玉婉儿中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仿佛轻轻一嗅,都能闻到玉婉儿身上淡淡的花香,幽静雅致,和她的人一样。 龙傲天不敢做的太过,这毕竟于礼不合,修仙者耳聪目明,就算不用一直看着,也能感觉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呆了三刻钟的时间,床上的水琉璃轻哼一声,睫毛在快速地抖动,时刻关注着她的玉婉儿,连忙握住她的手,小声呼唤道:“璃儿?” 龙傲天心知水琉璃应是醒了,突然间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水琉璃要是一直都醒不了该有多好,师父不在,这样师娘就真的只能依靠他了。 大势已去,再想其他都是徒然,龙傲天迅速将情绪归拢,在脸上挂上一抹担忧,见水琉璃睁开了眼睛,忙小声问道:“师妹?身体如何,还难受吗?” 水琉璃躺在床上,看见龙傲天担忧的样子,感觉心中的痛意都减轻了许多,摇摇头:“谢龙师兄关系,我现在好多了。” 水琉璃的脸颊上浮出一丝羞意,微红的脸颊让玉婉儿心中明了,见女儿的气色好了很多,高悬着的担忧终于落了地。 “璃儿,你和你大师兄说会儿话,娘去给你倒盏百花蜜,吃了它,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水琉璃甜甜地笑了,乖巧地回道:“谢谢娘,娘你真的太好了!” 玉婉儿对着水琉璃莞尔一笑,让龙傲天见了,在心中又重重地划上一笔。 要是有一天,她对我也能这样的笑,那我就算身死道消,也心甘情愿! 失控的情绪一闪而过,龙傲天忙收回目光,义正严辞地对着水琉璃说道:“师妹,既然你身体已经无碍,那师兄就先走了,这两天好好休息,多听师娘的话,师兄就不打扰到你了。” “哎!师兄——” 水琉璃没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龙傲天离开,脸上挂着小情绪,直到玉婉儿归来才收敛一些。 水琉璃误以为是龙傲天把她带回来的,还在心中窃喜,龙师兄对她,真是太有心了。 感觉越来越喜欢了呢…… 第100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水墨巍抽取了水琉璃的气运,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澎湃着力量,他身上的长袍被鼓动着,在空中猎猎作响。 他先是使用了自己的成名剑法——万剑归一,围绕着的人群,身上的佩剑也随着水墨巍的调动,而悬置在空中。 “狐妖,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尊面前献丑,我的万剑归一,让你再无处躲藏!出来!” 暴喝一声,无数的剑雨朝着四面八方射去,顾念的身影,在这庞大的剑雨中,被逼迫的不得不露出面目。 一支长剑,直指顾念,剩下的剑雨,在水墨巍的催动下,化为利箭,铺天盖地地朝她袭来。 顾念在指尖咬出一滴狐血,飞洒在空中,空中念念有词:“铸秉红莲,化万物虚有,所至之刃,皆可尽折!破!” 血珠变幻成一朵朵红莲,朝着顾念飞来的长剑,尽数被红莲燃起的火焰烧尽,长剑附着的法力,全被都被燃灭。 水墨巍见此法不行,又再生出一技,他摒弃了他的成名剑法,从自己的脊柱中抽出一把骨剑。 森森白骨上裹着寒光,围观的,法力低下的人,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冻在了原地,像一尊冰雕一样。 “孽畜,尝尝我的寒魄剑法,看你的红莲淬火,还能不能承受住我寒魄剑的一击之力!” 寒魄剑在水墨巍的手中,被他激发出最强盛的力量,朝着顾念发出致命的力量。 骨剑所到之处,仿佛周边的空气,都被冻结了一般。 顾念躲着不及,生生受了一击。 化出的水幕在对方的强力一击下节节溃败,剑气朝着顾念飞速旋转,透过皮肉,仿佛能体会到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疼意。 时间在此时过的僵硬而漫长,顾念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叫嚣着,仿佛要让她自爆而亡! 这就是他的得意之作吗?顾念眼中闪过一丝惧意,这就是成为一代宗师的人,从没展露出的实力吗? 那就来比比看好了,看我到底能不能站到最后! 顾念在此刻终于明了,安临宸之前对她的提醒,这份工作,在顾念看来,确实充满着艰辛。 为生而战! 为自己而战! 顾念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受到压迫,求生的信念让她只能奋起一博。 她再次逼出一滴心头血,含在口中,化出早已成为她身体里一部分的手术刀,对准双腿,划开从刚才就被一点点冻住的血管。 对身体的控制力和了解,她自认为没人能比得过她! 找准病症,顾念从口中吐出一点心头血洒在上面,万物相生相克,这样的做法,能为她争取到一定的时间。 顾念自残的方式,落在水墨巍的眼中,只以为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自傲地笑着,“孽障,交出菩提子,本尊或许还能放你一条性命!” 顾念舔舔唇角,血腥味甜腻的令人呕吐,她往地上唾了一口血水,用衣袖在唇边重重地擦拭着:“水长老好大的口气,我要是真落在你的手上,能保住这条性命吗?我看不尽然?!那就来尝尝我的厉害!” 顾念将封天玉玦向上一抛,催动着身体里的最大法力,用尽全身力气,看着封天玉珏在空中变成一轮清月。 正午的天气突然雷声阵阵,乌云笼罩着这一片天空,在这诡异的天气里,那一轮幽月更显得不合时宜。 顾念朝着玉玦发出一击,从明月上倾泻而下的光芒,化成一根根如牛毛般的细线,黏附在众人的身上,人人都像是被提了线的木偶,动弹不得。 就连水墨巍,也被此刻的月线影响了动作,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量,通过细线,被一点点吸了过去。 顾念见时机成熟,手术刀的尖端对准水墨巍的心口抛去,金属的光芒在暗色中,如游鱼一样,朝着对方刺过去。 水墨巍能躲过尖刀,切切不断月线对他的控制,他的骨剑收不回来,身体里的力量无法集中,在强悍的武器在此时也成了累赘。 顾念红了眼睛,她感觉到自己眼前一片血红,天空都仿佛被鲜血染透,周遭的一切,都充斥着暴力和血腥。 骨子里时刻忍受的痛苦,如今更像是成千倍万倍地迅速增长,好似骨头碎成齑粉,有被重塑,剜心剖丹之痛,对比现在,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妖孽!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还不快停下来!继续下去,罪孽深重不说,你是真想与整个修仙界为敌吗?!” 此刻还有一丝余力的慧缘大神,脸上波澜不惊的淡定从容早就不复存在,慌乱、惧怕、贪婪,还有对顾念的怨毒,齐齐浮在脸上,露出了他隐藏极深的面目。 顾念也知道要停下来,不说他们,就连自己,如果再不停下,恐怕会比他们更早一步离世。 只是现在她早已经无法回头,封天玉玦早就脱离了她的掌控,月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令她也痛不欲生。 被水墨巍杀死,她怕是会经历比原主前世还要更加痛苦一点遭遇。 还不如和这些道貌岸然之人同归于尽,更来得壮烈些! 顾念放弃挣扎,寻死的念头一次次地闪过她的心头,现在的她,全靠着一股气在支撑。 原主的愿望,只完成了一半,她也还没有找到这一世的安楚河,这让她如何甘心! 思想还在苦苦支撑,身体早已破碎不堪,想要放弃。 顾念被分成两个,无论选择哪一个,她都痛苦万分。 如果她这次任务失败,死神大人说过的惩罚,又会是怎样的? 她还能不能在下一世找到安楚河? 顾念感觉自己的魂魄渐渐离体,所有的压力和痛苦全都消失不见,这一刻的轻松,让她想要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不要睡!顾念,不要睡!” 有人这样在顾念的耳边说着,由远及近,从蚊子哼哼唧唧一样的声音,慢慢汇成了编钟,沉稳厚重的声音敲击在她的心弦上,让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对方的声音走。 “好,……我不睡。” 顾念干裂的嘴唇中挤出这几个字,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举起的双手,无力地向下垂着。 一道道微小的伤口,遍布她的全身,鲜血从她的身体里慢慢沁出,汇聚成一条条血线,最终落在了地上,在她的脚下染红一片。 “把菩提子拿出来,吞了!” 声音传过众人,又幽幽地传入顾念的耳中,她听从指挥,几次想要抬起胳膊拿出菩提子,最终还是没能做到。 “算了,我好困,让我休息一会儿……” “不行!不行!顾念,听我的,你还有力气,那颗菩提子,人人都想得到,但是只有你,它是属于你的!” 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念睁开无神的眼睛,眼睛被蒙上一层荫翳的血雾,目光所望之处,都是鲜红的。 她低着头,去够自己的胳膊,犬齿咬着衣袖,一点点地拉扯着,不知过了多久,顾念咬住了袖口,装有菩提子的锦囊就在她的嘴边。 第101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正当顾念要抽出锦囊,吞下菩提子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风声,凛利的剑风朝着顾念袭来。 “给我,顾念,把菩提子给我!” 顾念有些呆滞,她僵在原地不动,嘴巴还未咬着袖口里的锦囊,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念!我说,把菩提子给我!” 顾念终于分辨出一点,这个声音像极了水墨巍,思考迅速回笼,有一刹那间的清醒。 顾念透过红雾,看到水墨巍狰狞的表情,就算被月线控制住了身子,他仍还有一丝法力,操控着他脚下的骨剑。 只是这力量,也不过是最后的拼死挣扎。 趁着自己还在清醒状态,顾念叼起锦囊,召唤着手术刀将锦囊划破,菩提子粗糙不平的表面,龟裂成碎片,露出里面如莲子一般的月白色内里。 顾念快速地将菩提子吞下,一股暖流滋润着她干涸枯竭的肺腑,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土壤,在这一瞬间被抚平。 浑身疼痛,顾念吞下菩提子后,身体里的力量满满回归,她看着天空上,还在往下飘着月线的封天玉玦,心头一颤,这个东西,怕是经此一战后,自己将永远都不再复用。 大起大落之后,顾念精神上先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也因此没看到,琅琊城城主安临宸,不紧不慢地走到她的身边,将还在高悬的玉玦收了回来。 安临宸抱着她,从七零八落的众人身边穿过,现在,只差最后的一步了。 直到众人都缓过来,水墨巍怒气冲冲地冲进来,连着身后跟着的乌泱泱的一大帮上,上城主府要安临宸给个说法。 “安城主,不是本尊我盛气临人,实在是你奉为座上宾的顾客卿德不配位,希望安城主能把她交给我们,或者,安城主你能给我们一个交代,要是这样,也不是不行,就是……” 水墨巍不怀好意地看着安临宸。 谁都知道,他这话无疑不是在打安临宸的脸,一城之主,要真是如此轻易就妥协,那岂不是会沦为这沧河大地上的笑柄。 怕是人人都说他安临宸,连一个人都护不住,今后还有人敢来琅琊城寻他庇护! 水墨巍觉得无论安临宸选择哪一种,他都已经想好要狮子大张口了,人不给他没关系,但是安临宸,必须要割下一块肉来! 顾念吞了菩提子,却根本没有升仙,否则也不需要安临宸抱着她回来。 或许,她吞下去的根本就不是菩提子,不然为什么对方没有像先圣一样,立刻飞升。 但这和今日他找上门来并没有冲突,如果安临宸选择把顾念交给他也不亏,他就不信,吞下那颗同样价值斐然的珍宝,身上没有一点儿利用价值? 抽筋剥皮,吸血炼丹,成千上万种方法,总能让这只狐妖的价值最大化。 再说其他,光是那一身令人羡煞的气运,若是他能转移到自己身上,得道飞仙之路,恐会越来越近。 水墨巍的目光,直直撞进了安临宸的眼中,对方的目光透着淡淡的轻蔑,像是看跳梁小丑一样,仿佛他的所有不堪与丑陋,都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一柱香的时间,水墨巍放下手中的茶盏,好整以暇地看着安临宸:“怎么?安城主觉得很难以抉择吗?” 安临宸笑而不语,轻轻嗅了一口杯中袅袅升起的茶香,一股清雅的味道让他心神俱宁。 “怎么会呢?只是觉着,水长老怎么会想着来找我要人呢?顾尊主去了何处,我是真的不知道。” 安临宸两手摊开,示意顾念真不在他的府上,又对着水墨巍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直白明了,就差没直接打在水墨巍的脸上! 是有多痴心妄想,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水墨巍气结,大掌往桌子上一拍,声音震耳欲聋,引得同在客厅内,前来讨个说法的其他修仙者为之一振。 “水长老,您这是何意?不问自来,贸然闯入我的府中,接着又朝我要人,这也太没天理了,难道你们天一门就是如此随意的一个门派吗?我看啊,这沧河第一宗门,也是该易易主了。” 说了一番话后,安临宸觉得口干舌燥,放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冲上舌尖后又余出淡淡的甘甜。 安临宸又轻呷一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走时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给他。 水墨巍出师不利,他扫了一眼待客厅,众人都低着头颅,当作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可就是这种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水墨巍的怒气更上了一层楼。 他一个个扫过,将这些人的容貌一一记在了心上,除了几个他不能动手的,沧州大地上有名有姓的强者,其他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安临宸! 你可真是好样的! 让我在众人面前丢脸,一次也就罢了,你和顾念,我此生不将你们除去,我誓不罢休! 水墨巍一甩袖子,率先出了城主府,一路上遇到的侍女,他都感觉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好似在看他笑话一般,如芒在背! 这口气,委实忍不下去! 水墨巍独自一人来到休息的地方,在心中暗自思量。 这个安临宸,得想个办法,让他再也傲不起来! 到那时,什么安临宸,什么九尾天狐,还不是会成为他的阶下囚犯!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连外面的月落乌啼都没有感觉。 另一边,安临宸故意来到竹林里散步,他知道顾念现在一定会在这里。 果然在竹林深处,他看到了神情落寞的顾念,她身上那种颓丧的气质,让安临宸不由的另眼相看。 坐在顾念的对面,安临宸一抚衣袖,石桌上显处一套茶具,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双手,替顾念斟了一杯清茶。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顾念摇摇头,回过头对着安临宸微微一笑,端起茶杯,看着杯子上氤氲的热气,感觉所有的心绪都在这热气的蒸腾下,舒展开来。 “没什么,我记得你说过,需要我引着他们前去业火池,怎么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机会,你就这样白白的浪费了吗?” 安临宸举在唇边的茶盏微微一顿,轻笑出声,“本来是打算由你来做这个引子,但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水墨巍自认负地矜才,聪慧过人,这样的人,往往更加自信,落入别人的圈套而不自知,等着,他还会再杀回来的!” 顾念眼神里泛着疑惑和不解,水墨巍会杀回来她一点儿都不诧异,只是她自己,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安临宸一定要把他们带去业火池边。 安临宸的能力,在他穿过月线,仍能安然无恙,还可以把她带走的时候,她就知道,对方的能力,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只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 顾念突然想起,她被封天玉玦控制时,那颗被她吞下去的“菩提子”,到底究竟是什么? 顾念问出了声,安临宸抬头看她,发现顾念如今的脸色,比她初来琅琊城的时候好上许多。 他再一抚袖,桌上的茶具全都消失不见,安临宸站了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摆,随口回到:“那就是一颗菩提子,至于你为什么没飞升?本城主也不知道。” 安临宸远离返回,施施然地从顾念的身边走过。 第102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顾念目送着安临宸离开,看着一年四季都青翠欲滴的竹叶,仿佛无论何时到这里,景色都一成不变。 真是个修心修行的好地方! 顾念一坐就是一下午,知道第二天,她听到了一声轰隆,猛地从床上坐起,朝着不远处的城主府望去。 有小侍女前来禀告:“顾尊主,城主让您就在这里等候,还请您稍安勿躁,这一切城主都了然于胸,早有准备,他说,等一切结束后,他会解答你所有的问题。” 顾念穿好衣服,不放心地朝外看看,见什么都看不见,对安临宸又牵着几分担心。 虽然他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但不可否认,她之所以能这么快速地成长,和安临宸的付出脱不了干系。 没有他,想来这沧河大地根本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躲躲藏藏地直到法力强盛,才敢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不然,就以她如今的身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九尾天狐,人人想要得到,人人又都想得而诛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如果不是庇护在安临宸的羽翼下,哪里还能有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雅兴。 听见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顾念推开前来阻碍她的侍女:“放开,我要去看看前面到底发生了何事,动静怎么这般的大!” “顾尊主,不是我们想要拦你,实在是城主有令,所有您就安心在这里候着,城主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一排侍女都堵在门口,不让顾念过去,她和侍女交上手后,才发现就连这城主府里的小小侍女,一个个地也都是深藏不露。 顾念见如果真要逃出去,她没事,只是这些侍女,如果不见上一点血,恐怕是一定不会让她离开。 只能暂时先熄了冲出去的念头。 顾念望眼欲穿,然则只能在这里干着急,直到她听到从地底下传出来的哀嚎和惨叫,急于破土而出,恐惧一点点袭上她的心头,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菊,你让我过去好不好?我要是想走,你们拦不住的,我不想伤害你们,就让我过去!” 领头的侍女一脸犹豫不决,命令在身,她也左右为难,既想让顾念过去,又怕城主知道后责罚她。 前边发生了什么,她虽然不清楚,但是动作这么大,这么久都没有平息,想必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忐忑不安地说道:“顾尊主,小菊…小菊让你走,但是,我要和你一起,就算真有什么危险,我也不怕!” 小菊斩钉截铁地说着,琅琊城不仅只属于城主一人的,她也是琅琊城的一份子。 因为一出生就是女孩,被家人遗弃,她就像个游魂一般,四处飘荡,衣不遮体,食不果腹。 命在旦夕时,还是安临宸看她可怜,给了她一个容身之地,所以无论城主要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小菊站在顾念的身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巍峨耸立的建筑,这或许,是她此生最后一次再见到这样的景色。 头也不会的走了,顾念跟在她的身后,两人朝着声音最强烈的地方跑去。 还未靠进,就看见水墨巍站在高处,得意洋洋地朝着下方望去,脚下踩着一个庞然大物,顾念只能看到庞然大物的冰山一角,只见一排锐利的尖刺直指天际,让人远远望去,心生畏惧。 这是什么怪物?! 顾念和小菊在心里齐齐问道,知道时间紧迫,不容她们再浪费,朝着中心的位置,越靠越近。 “顾尊主,你有…没有…觉得,每往前…走一步,精神…精神都处在极度癫狂的状态。” 小菊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哗哗作响,龇牙咧嘴地说道,声音断断续续地,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来,费力极了。 顾念点点头,自己的情况比小菊要好上不少,只是也能感觉到这股不同寻常的力量。 越靠近中心的位置,飓风也越加强烈,身体上和精神上面临着两种威压,也难怪小菊会承受不住。 顾念看小菊难受,不免劝诫到:“小菊,你回去,越往后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短短的几步路,我们也耗费了不少时间,以这种情况,你还是先回去!” 小菊感觉自己好像随时都要随着这股飓风卷入空中,无奈地点点头,以自己现在的本事,去了也是给城主添乱。 于是言语诚恳地道:“顾尊主,小菊没用,不能帮到你和城主什么,这个你收好。”小菊往顾念的手心里塞了一把钥匙,玉石般的材质,中间却闪烁着一颗星辰,在钥匙里四处徘徊。 小菊的五官开始往外渗出鲜血,样子有些可怖,见顾念把钥匙收好,才艰难地附在她耳边说道:“你可以凭借这把钥匙,操控着琅琊城的整个防御阵法,这城里的任何地方,对你都不再设防,顾尊主,你一定!一定要带着城主安然无恙地归来!小菊在这里叩谢尊主。” 侍女跪在地上,情真意切地恳求着顾念,修仙界以人为尊,向跪拜礼这种形式,早就已经被摒弃了。 小菊别无他法,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 顾念蹲下身子,替小菊擦净脸上的血水,白净的一张脸上,能看出她是如此地热爱着这个地方。 “小菊,我答应你。” 顾念继续向前走着,一个转身,小菊被她抛到了身后,飓风席卷着周遭的事物,天色灰蒙蒙地连成一片。 越往里走,感觉这股风力就越加强悍,顾念的眼前也越来越黑,扬起的沙尘,迷住了她的眼睛。 不得已,顾念只能闭着眼睛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她仿佛听到安临宸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水墨巍,我走到这一步,就从没想过要回头!收起你那虚伪的嘴脸,今日!我要做什么,你们谁都拦不住我!” 那一刹间,顾念身边的飓风开始停了下来,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听不到,就连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好似什么都抓不住一样。 所有的一切,放眼望去,都是干净的,洁白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空白,摸不着边际,也看不到尽头。 这远超顾念的认知,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慢慢地,一步步地,没有停歇地向前走着,感觉不到疲惫和失落。 平静地仿佛就是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人,也没有关系。 第103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姐姐,姐姐?你好,你是谁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身后有雨水滴落,稀里哗啦地连成一片,这个时候,顾念听到了藏在雨声中的问候。 她转过身来,一片白茫茫地雾气散尽,顾念看到一个巨大的寒潭中央,一个小男孩正在里面洗澡。 水面上漂浮着的寒气,不禁让顾念打了个喷嚏。 这么冷的天气,哪家的大人这般粗心,让一个看着还不到七岁的孩子泡在冰水里,不怕生病吗? “小弟弟,你爹和娘呢?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快起来,姐姐带你去找他们。” 小男孩睁大眼睛,摇摇头,“不行,我爹让我每日在这潭水里泡足四个时辰,不然我身上的邪骨就无法取出来,我会努力的,我不要变成一个坏人!” 稚气未脱的小奶音,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令人费解,顾念心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疑问,刚想脱出口,又给咽下去了。 这么小的孩子,每日要浸泡四个时辰,不说其他,这样的非人折磨,就连大人恐怕都承受不了,更何况他一个稚子? 顾念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她不想要小男孩发现她的异常。 她观小男孩的面相,不像是体弱多病,身体不适的症状,倒有些在潭子里泡久了,嘴唇被冻的发青泛紫,再要这样,恐怕泡不了多久就要命丧这里。 心里的怒火怎么都压不住,孩子是无辜的,就算父母再讨厌,既然生下来了,那就要好好的抚养,怎么能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 “小弟弟呀,你叫什么名字呢?你知道你爹娘在哪里吗?姐姐有点事需要找他们哦!” 小男孩趴在水潭边的岩石上,指着远处的一座小塔,崇拜地说道:“我爹叫我宸儿,在那里!他们在那里!” 顾念朝着小塔望去,小塔在寒风中岌岌可危,好像一阵强风吹过,就会坍塌成碎片,顾念狐疑着,男孩儿的父母真在那里吗? 和小男孩告别后,顾念向小塔走去,走近一看,小塔外面很普通,只是这内里,就别有洞天,阴暗森然。 还有这细细的囚链锁,不是修仙界,用来囚禁大恶之人,惩罚他们的一种武器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念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她拾阶而上,一个门一个门地往里看去,越看越触目惊心,各种惩罚的器物应有尽有,甚至有些还因为太残忍,早就不在沧河大地上存留了,怎么这里会出现这种东西? 还有一些器物上面,残留的血迹早已干涸,从斑斑血迹上看,不难看出使用者用它,对被害者进行了多么残酷无情的伤害。 这里越来越像一座牢笼,困住的究竟是谁? 又是谁能做出这样的惨无人道的举动? 顾念带着疑问,一点点地寻找着。 “筠哥,你到底还要我等到……” 顾念循着声音,终于在空荡荡的塔内,找到了有人存在的痕迹。 只是在手刚刚碰上门,就听见屋内飘出来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刺拉拉的难以入耳,如同指甲在黑板上的划过的声音,不悦之极,难忍之极。 “那个杂种一天天的大了,和姐姐也越来越像,我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就想起我那贪得无厌的姐姐,她夺走了我的一切,如果不是她命短,我不知道还要在她的阴影下忍受多久,现在,她的儿子我们也养大了,筠哥,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动手!” 顾念静静地听着,将她刚获得的信息和之前小男孩说的一进行综合,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这对男女,根本就不是男孩的爹娘,更不用说,女人不仅仇视着他,还怨恨着他的娘亲。 还有动手? 难道是男孩口中的邪骨吗? 顾念将挨在门上的手放了下来,想继续等下去,看看还能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时门内又传来一个粗旷的声音:“不急,芙雅,等他激发出身体里他爹娘的全部力量后,到那个时候,我自会动手,别着急,他娘欠了你的,我会全部帮你从那个杂种身上夺回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种难以忍受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用看,顾念都能想象两人脸上那种阴毒的笑容。 认贼作父! 怕是小男孩根本就不知道,他心中的爹娘,早就已经离开这个人世了,这两个冒充者,对他也只是存了可以利于的心。 顾念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这个真相,要她如何去给小男孩讲。 更何况,男孩说起父亲时,崇拜憧憬的样子,真的让她于心不忍。 顾念左思右想,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自己护着他,能在他还没发现这个事实之前替他解决后患,那也未尝不可,只是,她还需要获取更多的信息。 顾念都没发觉,她对这个小男孩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态度,看不得小男孩受到伤害是一方面。 可心里的那股无名之火,根本就不是仅对只有一面之缘的小男孩,因为怜悯之心,而产生出来的情绪。 顾念打算继续跟踪,也是奇怪,她竟然看不透两人身上的等级。 两人从小塔里离开,朝着东方一路飞去,顾念本以为在空中,四面无处躲藏,定会被对方发现,可两人就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穿过她的身体,继续向东飞去。 莫非? 除了那个男孩,谁都看不见我? 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会到这里,怎么离开,顾念好像是选择性失忆,一点儿都没想起来。 东方之边,一座宫殿沐浴在晨光之中,金光闪烁,晃的让人睁不开眼。 一男一女在宫殿前分开,顾念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跟踪”男子。 其实不算是“跟踪”,她大摇大摆地从其他人的身体里穿过,没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这大大地方便顾念更容易地探得真相。 男子在一座莲花佛台前跪拜:“无量天尊,我已按您的吩咐,让那小子每日在寒潭中浸泡四个时辰,相信用不了多久,您冲击虚空,成为神者的那一天就指日可待了!” 莲花台上散落着细碎的金光,人影浮动,就在这时满满显出了身形。 佛身虚像,头上的眉心轮,望着好像能让人控制不住地沉沦进去,从心底里产生出来的臣服,再不敢与之为敌。 庄严慈祥的样子,如一尊真正的佛陀降世,只是这一轮光晕中泛着青黑雾气,慈祥的脸上,那充满着欲望的眼睛,让人臣服中还隐藏着一丝惧怕。 第104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好,做的不错!” 空灵飘渺的声音,让心底的惧怕更放大一分。 男子将头压的更低,战战兢兢地说道:“无量天尊,那毒妇现在也没了用处,不如我现在就先杀了她!” 不敢相信,这男子还存了这样的念头,没有利用价值就随意处置,人心可怖,顾念对男子和被称为无量天尊的人,更加忌惮。 自己真的有能力阻挡他们吗? 顾念心里没谱,可再怎么样,那天真无邪的眼神,让她想要守护,就算无力改变,起码她努力过,就不会后悔! 顾念躲在柱子后面,虽然知道这些人看不到她,可心里的警铃提醒她,还是小心为好。 “慢着,不论怎么说,都和那小子有着血缘关系,未必就没有用处了,还是先放着,待我佛身修成,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男子再次磕头跪拜,心悦诚服地说道:“是,无量天尊,弟子愿天尊早日修得佛身,让这世间再无痛苦。” 再无痛苦? 怎么才算再无痛苦呢? 人生来就是矛盾体,欲望和现实,理智的廉耻等掺杂在一起,就看哪一方能更胜一筹,在不断的交锋之中,能控制住身体里的恶念。 也正是因此,才能让整个人生充满着挑战,多姿多彩。 再无痛苦的世界? 真的会有吗? 顾念不相信,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这些执念,只是放下,而不是将它全部给抹去,人性无时无刻不面临着挑战,每个人的抉择不一样,就会产生千百种境界。 自己输了,竞争对手却赢了。 新生儿出生了,产子的母亲在忍受着伤痛。 痛苦和欢乐,总是会伴随着出现。 顾念陷入自己的情绪当中,再回过神时,男子早就已经离开了。 顾念看着莲台上的虚影,对方究竟回怎么做,他们到底想囱男孩的身上得到什么? 邪骨? 真的就是“邪”骨吗? 顾念还没找到答案,她想继续探寻下去。 又过了两日,那个男子又来了。 “无量天尊,那小子快要坚持不住了,是时候将他身上的邪骨抽出来,让天尊完成大业!” 虚象给了男子一个赞赏的眼光,从虚影中化出一枚玉授带:“从今日起,你将成为我最忠诚的信徒,江陵一带,就交给你替我打理了。” 男子激动地笑出了声,从虚影的手中接过玉绶带,“是!弟子必将时刻铭记在心,不负天尊信任!” “下去,三日之后,取骨!” 男子恭敬地退下,顾念看着虚象从莲花台上离开,来到烛台边转动几下,只听见咔擦一响,莲台的后面出现了一个暗室。 顾念小心翼翼地跟在虚影的后面,带动了身边的风,轻轻浮动。 虚影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金光闪闪的大殿上什么都没有,有朝着四周看去,没发现任何问题。 手中的佛珠飞快地转动几下后,又归于平静。 怕是自己过于多疑了! 黑暗的通道里,顾念向下走着,穿过长长的隧道,走着走着,忽然眼前一亮,距离光亮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 脚下的路坎坷不平,她根本无暇顾及太多,怕惊扰到虚影,只能专注着脚下的小道。 顾念在脑海中想着,这莲花台的后面,是别有洞天?还是不可告人?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终于看到了,顾念看见虚象站在一个人的前面,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被挖去了双眼,四肢被截断,血水从身上滴滴答答地向下淌着,被截肢的创面上,有的血水凝固成血痂,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悯。 头发被高悬着吊在顶上,很痛苦,仅仅只是一眼,顾念都能体会到那种痛苦,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悲哀,看不到希望,没有要继续存活下去的意义。 他是谁? 虚影为什么要这样做? “安川延,都是因为你,让我前功尽弃,浪费了这么多的精力!如果你当时没有阻止我,这片大陆,我将是第一个成为神的人!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虚影抬起男子的下颚,看着那双空洞洞,只剩下眼窝的眼睛,仿佛能在其中看到对方的厌恶。 “说话呀!我记得我没割了你的舌头,你不是最能言善辩了吗?怎么不说话呢?你知道吗?你苦苦维护的那些人类,才是最低劣的物种,把他们全都毁了不好吗?只留下神与仙,可是你们,为什么要阻拦我!” 男子依旧没有动作,或者说也没办法做出动作,顾念忽然替他感到难过,要是自己能替对方分担一点痛苦,那该多好。 “不好,上古神女女娲,既然创造出了人类,自然是有她的道理,我们无从改变,人类虽然性格恶劣,可并非没有品德高尚者,我们仙者,不可决定他人的命运。” 男子开了口,长时间没有说话,声音显得粗粝沙哑,平静无波的语调,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哈哈哈哈,可惜呀,你维护的那些人,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希望我能让他们过的一生顺遂,赐予他们无数的财富和权力,甚至可以为了这些,抛弃妻女,违背从小学到的仁义道德!” “这就是你不惜毁了我,也要拯救的人类!多卑贱呀!” 虚影癫狂着,最后给了男子最后的致命一击:“还记得燕之瑶吗?她替你生下了一个孩子,男孩儿,现在该有七岁了,他继承了你和之瑶的全部力量,并储存在脊骨中,我让之瑶的妹妹,就那个贪得无厌的人类,让她替我日日折磨他,只要做到了,我就能让她拥有可以修炼的能力,你猜?她会怎么做呢?” 虚影抬着男子下颚的手放了下来,转而抓住男子的头发,向上一提,让男子不得不露出一种屈服的姿态。 “对对对,就该是这个样子!没错,她同意了,我让她将那个小儿从小泡在离心水中不得少于四个时辰,只为了……” “为了夺取他的佛骨,获得我和之瑶的全部力量,然后你就能成为——神!” 虚影放开扯着男子的头发,任凭对方因为头发被束缚住,在空中摇晃而无能为力。 “对!真聪明,不愧是被这些仙人认为潜力最大,最早能成神的菩提天尊!可惜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三日后,本尊大发慈悲,帮你,和你的儿子一起,结束这一切!” 第105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虚象走了,顾念看着他原路返回。 此时的她,心中五味杂陈,虚影看不到她,也因此让她知道了这段隐情,只是她该如何才能帮助小男孩儿脱离苦海。 四面楚河,自己到底该如何去做。 “唉……” 顾念叹出了声,转身离开。 “谁?谁在那里?” 顾念惊讶地回回头,小声地问道:“你…你能听到我说话?” “是,不知姑娘怎会到了这里?这里不安全,还是早点儿离开。” 顾念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是就算是满身伤痕和污垢,也难掩对方身上那股上善若水的气息。 “我不走,我想帮你。” 顾念说完,伸出手去,想帮对方解开被缠住的头发,然而手指依然穿过了对方的身体,根本就落不到实处。 “呵,姑娘说笑了,你帮不了我。” 男子淡淡道,到了现在,对方说话的语气才有了起伏,一股温润柔和的语调像清流,在顾念的心上缓缓淌过。 顾念有些着急,无语伦次道:“那…那宸儿呢?你难道就不管了!你不配做他的父亲!你知不知道,他一说起爹,眼神中就会闪现出一种光,是那种渴望和崇拜的目光,你就忍心,让他永远不知道真相后,还认贼作父!丢了性命?!” 顾念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对方空洞的的眼窝,忽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念头。 “抱歉,我…失言了……” 顾念心中懊悔,恐怕这些话说出来,对方比自己还要难过。 言语太过单薄,顾念想要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说的是事实,残酷的事实! 但是对方被困住了,改变不了也是真的,自己不该强求什么。 想要拯救男孩的是她,她不能因对方是男孩的父亲,就开始强人所难。 “对不起,我走了……” “慢着!” 顾念刚走出去两步,被身后的男子叫住了。 男子轻笑一声:“要说抱歉的是我,我确实不配做一位父亲,能给我说说,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顾念点点头,尽管对方可能看不见,但她还是这样做了,感觉对方就算没有眼睛,但是在心里也能看的到。 “宸儿的眼睛特别大,很大很大,像黑色的棋子,又特别特别的亮,小嘴嗯…挺红润的,气色当然…也…不错,个子我没注意到,不过皮肤很白,软软绵绵的,很可爱,喊我姐姐的时候,我的心好像都要化掉了……” 男子静静地听着顾念的形容,时不时地笑笑,偶尔也会插话道:“是吗?她娘眼睛也大……皮肤也很白……” 抱歉,我骗了你,宸儿很瘦,瘦的皮包骨头,才显的那双眼睛格外的大,气色在离心水的作用下,并不是很好。 不过皮肤白是真的,眼睛很亮也是真的,对着我甜甜地喊着姐姐,我的心快要融化掉了也是真的。 顾念慢慢地说着,说到最后,实在没什么可说了,才停下嘴巴。 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好了,我也该走了,你…自己…保重身体……” 男子在拥有片刻的欢愉之后,只留下满室落寞孤寂的样子。 顾念不忍心,眼中含着泪水,忍着抽泣声,脚步越发地沉重起来,她不想让对方知道,她在可怜对方。 “等等姑娘,还没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念。” 顾念干脆利落道。 她觉得老天真是不公平,凭什么恶贯满盈的人,能在这个世上开开心心地生活,而这些在背后默默付出的,总是没人知道。 “顾念姑娘,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儿子是那么的可爱,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你说,只要我能帮到你。” 顾念话音刚落,看见男子的头颅上满满显现出一刻血红的珠子,珠子中映出的景象,是小男孩的模样。 “这是我的元力,希望你帮我带给宸儿,告诉他,爹爹爱他,只是爹爹做不到看着他长大了,顾念姑娘,感谢你为我们父子做的一切,再见…再见宸儿……” 顾念看着这颗珠子落在自己的心里,也看着男子慢慢地没了呼吸。 仙拥有着无尽的生命,只有当元力溃散,或者是自行了断时,才能真正地做到身死道消。 而元力,如果不是仙者的心甘情愿,谁也不能从他们的身体里剥夺。 顾念捧着男子的元力,相当于他把男子的一颗真心捧在手上,对儿子的拳拳爱意,都成为了这一颗流动着光晕的纯净元力。 顾念把元力藏好,直奔离心水池边。 果然在潭中看到了小男孩瘦小的样子,几天没见,好像他更瘦了一些。 “宸儿?你醒醒!” 宸儿抬起头,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看到顾念来了,欣喜道:“姐姐,你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好无聊,还有,我觉得我好像要死掉了,身体很痛,给爹娘说的时候,他们还责骂我,我…我不是不乖,只是…真的很痛……” 顾念心了恨极了那对男女,她抱起宸儿,离心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出水的时候,浑身发抖,顾念将他搂在了怀里。 “宸儿,不是你不乖,是他们不好,他们不是你的爹娘,所以当然不会对你好了。” 宸儿抬着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顾念,很难想象,一个七岁的孩子,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我爹娘呢?他们为什么不来找宸儿?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不然…不然为什么要抛下宸儿!” 这其中的原因太过复杂,顾念只能捡几句宸儿能理解的东西说:“你娘为了拯救许许多多跟姐姐一样的人,然后不小心去世了,你爹,被坏人抓住,他没办法逃出来,不是你爹娘不喜欢宸儿,是因为他们没有办法……” “我知道,我娘就像我曾经养的那只小雀儿,死掉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爹,被关起来了,所以也没办法找我,那,那冒充我爹娘的是谁?” 顾念摸摸宸儿的脑袋,在心底感叹这是一个多么聪慧的孩子,要是能好好的抚养,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领袖。 可惜,他的父母却接二连三的惨遭不测。 “那个女人是你娘亲的妹妹,可是她嫉妒你娘,那个男人,是无量天尊的弟子,是为了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邪骨?” 顾念点点头:“对,是它,不过不是邪骨,而是佛骨,这是你爹娘从你出生,就给予你的东西,它能让人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 看着宸儿似懂非懂的眼眸,顾念真不希望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他,这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轻易地就毁了他的一生。 第105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虚象走了,顾念看着他原路返回。 此时的她,心中五味杂陈,虚影看不到她,也因此让她知道了这段隐情,只是她该如何才能帮助小男孩儿脱离苦海。 四面楚河,自己到底该如何去做。 “唉……” 顾念叹出了声,转身离开。 “谁?谁在那里?” 顾念惊讶地回回头,小声地问道:“你…你能听到我说话?” “是,不知姑娘怎会到了这里?这里不安全,还是早点儿离开。” 顾念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是就算是满身伤痕和污垢,也难掩对方身上那股上善若水的气息。 “我不走,我想帮你。” 顾念说完,伸出手去,想帮对方解开被缠住的头发,然而手指依然穿过了对方的身体,根本就落不到实处。 “呵,姑娘说笑了,你帮不了我。” 男子淡淡道,到了现在,对方说话的语气才有了起伏,一股温润柔和的语调像清流,在顾念的心上缓缓淌过。 顾念有些着急,无语伦次道:“那…那宸儿呢?你难道就不管了!你不配做他的父亲!你知不知道,他一说起爹,眼神中就会闪现出一种光,是那种渴望和崇拜的目光,你就忍心,让他永远不知道真相后,还认贼作父!丢了性命?!” 顾念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对方空洞的的眼窝,忽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念头。 “抱歉,我…失言了……” 顾念心中懊悔,恐怕这些话说出来,对方比自己还要难过。 言语太过单薄,顾念想要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说的是事实,残酷的事实! 但是对方被困住了,改变不了也是真的,自己不该强求什么。 想要拯救男孩的是她,她不能因对方是男孩的父亲,就开始强人所难。 “对不起,我走了……” “慢着!” 顾念刚走出去两步,被身后的男子叫住了。 男子轻笑一声:“要说抱歉的是我,我确实不配做一位父亲,能给我说说,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顾念点点头,尽管对方可能看不见,但她还是这样做了,感觉对方就算没有眼睛,但是在心里也能看的到。 “宸儿的眼睛特别大,很大很大,像黑色的棋子,又特别特别的亮,小嘴嗯…挺红润的,气色当然…也…不错,个子我没注意到,不过皮肤很白,软软绵绵的,很可爱,喊我姐姐的时候,我的心好像都要化掉了……” 男子静静地听着顾念的形容,时不时地笑笑,偶尔也会插话道:“是吗?她娘眼睛也大……皮肤也很白……” 抱歉,我骗了你,宸儿很瘦,瘦的皮包骨头,才显的那双眼睛格外的大,气色在离心水的作用下,并不是很好。 不过皮肤白是真的,眼睛很亮也是真的,对着我甜甜地喊着姐姐,我的心快要融化掉了也是真的。 顾念慢慢地说着,说到最后,实在没什么可说了,才停下嘴巴。 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好了,我也该走了,你…自己…保重身体……” 男子在拥有片刻的欢愉之后,只留下满室落寞孤寂的样子。 顾念不忍心,眼中含着泪水,忍着抽泣声,脚步越发地沉重起来,她不想让对方知道,她在可怜对方。 “等等姑娘,还没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念。” 顾念干脆利落道。 她觉得老天真是不公平,凭什么恶贯满盈的人,能在这个世上开开心心地生活,而这些在背后默默付出的,总是没人知道。 “顾念姑娘,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儿子是那么的可爱,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你说,只要我能帮到你。” 顾念话音刚落,看见男子的头颅上满满显现出一刻血红的珠子,珠子中映出的景象,是小男孩的模样。 “这是我的元力,希望你帮我带给宸儿,告诉他,爹爹爱他,只是爹爹做不到看着他长大了,顾念姑娘,感谢你为我们父子做的一切,再见…再见宸儿……” 顾念看着这颗珠子落在自己的心里,也看着男子慢慢地没了呼吸。 仙拥有着无尽的生命,只有当元力溃散,或者是自行了断时,才能真正地做到身死道消。 而元力,如果不是仙者的心甘情愿,谁也不能从他们的身体里剥夺。 顾念捧着男子的元力,相当于他把男子的一颗真心捧在手上,对儿子的拳拳爱意,都成为了这一颗流动着光晕的纯净元力。 顾念把元力藏好,直奔离心水池边。 果然在潭中看到了小男孩瘦小的样子,几天没见,好像他更瘦了一些。 “宸儿?你醒醒!” 宸儿抬起头,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看到顾念来了,欣喜道:“姐姐,你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好无聊,还有,我觉得我好像要死掉了,身体很痛,给爹娘说的时候,他们还责骂我,我…我不是不乖,只是…真的很痛……” 顾念心了恨极了那对男女,她抱起宸儿,离心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出水的时候,浑身发抖,顾念将他搂在了怀里。 “宸儿,不是你不乖,是他们不好,他们不是你的爹娘,所以当然不会对你好了。” 宸儿抬着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顾念,很难想象,一个七岁的孩子,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我爹娘呢?他们为什么不来找宸儿?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不然…不然为什么要抛下宸儿!” 这其中的原因太过复杂,顾念只能捡几句宸儿能理解的东西说:“你娘为了拯救许许多多跟姐姐一样的人,然后不小心去世了,你爹,被坏人抓住,他没办法逃出来,不是你爹娘不喜欢宸儿,是因为他们没有办法……” “我知道,我娘就像我曾经养的那只小雀儿,死掉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爹,被关起来了,所以也没办法找我,那,那冒充我爹娘的是谁?” 顾念摸摸宸儿的脑袋,在心底感叹这是一个多么聪慧的孩子,要是能好好的抚养,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领袖。 可惜,他的父母却接二连三的惨遭不测。 “那个女人是你娘亲的妹妹,可是她嫉妒你娘,那个男人,是无量天尊的弟子,是为了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邪骨?” 顾念点点头:“对,是它,不过不是邪骨,而是佛骨,这是你爹娘从你出生,就给予你的东西,它能让人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 看着宸儿似懂非懂的眼眸,顾念真不希望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他,这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轻易地就毁了他的一生。 第106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顾念从怀中掏出元力,放到宸儿的手中:“这是你爹给你的,你看,这颗珠子里还有你的样子,你爹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毕竟他的宸儿,是这么的优秀!” 宸儿小手中攥着元力,看着珠子在他的手心里转动,气息刚染上珠子,就看见里面浮出一个倒影。 被关在暗室里的男子,褪去了顾念看到的颓丧,身型挺拔,气质高雅,仙人之资,莫不如是。 “宸儿,爹爹的小宸儿,对不起,爹现在才知道,我和你娘之间还有个你,希望你能原谅我们的失职,就算不原谅也没关系,确实是我们对不起你,身为仙人,肩上还扛着责任,所以,爹和娘对得起天下苍生,唯独对不起你,宸儿,爹和娘爱你,希望你能永远开心!” 倒影暗了下去,顾念看见红色的珠子,在慢慢地融进宸儿的心脏之中。 肉眼可见地看着宸儿的气色越来越好,片刻之后,宸儿睁开了眼睛。 还是如平常一样清澈纯净。 “姐姐,谢谢你,我不疼了,我爹可真厉害,真想能见上他一面。” 顾念噙着泪水,忧伤道:“会的,你一定会再见到他的……” 三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紧迫,顾念帮宸儿穿好衣服,捧着他的小脸说道:“宸儿,你听姐姐说,因为你的天生灵力,遭到不少人的觊觎,想要夺你佛骨的人很多很多,所以,我们必须逃出去!不然再次被抓的话,他们肯定是会变本加厉地折磨你,宸儿,出去后,你一定要跟紧姐姐,千万不要乱跑,知道吗?” 宸儿睁大双眼,瞳孔中全是顾念的影子,他点点头,像个小大人一样,严肃地回道:“姐姐,我答应你,出去后不会乱跑的。” 顾念拉着宸儿,从木塔后方的树林里绕出去。 这片丛林茂密,顾念来的时候都探查过了,有一条小径,刚好从林子里的最深处穿过,可以直通到外界。 太阳西斜,慢慢地降落至水平线下,夜幕笼罩,顾念拉着宸儿,还在继续地往前跑着。 顾念喘着粗气,回头看了一眼,宸儿尽管也累的气喘吁吁,但没有说一个累字,坚毅的小脸挤在一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宸儿,是不是很累,要不要歇一会儿?” 豆大的汗水从宸儿光洁的额头上滑落,滴在丛林里,他摇摇头,舔舔微干的嘴唇:“姐姐,我不累。” 顾念笑了笑,两人继续地往前走着。 眼看着快要逃出的时候,顾念拉着宸儿,几次都没有拉动,疑惑不解地回头望着他:“怎么了?宸儿,别怕,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宸儿站定,看着前方,小声问道:“姐姐,这亮晶晶发光的是什么东西呀?真好看。” 亮晶晶? 顾念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宸儿说的是什么。 这乌漆麻黑的夜晚,没有一点亮光,就连月亮和星星,都躲在云朵后面,整个夜晚都像是在沉睡一般。 “宸儿?哪里有亮晶晶的?” 顾念狐疑着,还以为是宸儿骗自己。 “有的,你看。” 宸儿举起手,手心朝外,仿佛在顾念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堵墙,无论宸儿怎么用力,那只手始终都无法穿透过去。 顾念看着宸儿还在继续触碰,像看到新鲜的事物一般,特别的新奇。 他根本不知道,如果他没办法穿过去,之前所说的一切,在现实面前,都成了空话。 顾念不信邪地抱起宸儿,让他待在自己的怀里,从宸儿所说的这个亮晶晶、会发光的物体面前穿过。 顾念在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魂体,能感知到身边的一切,就连疼痛也是能切身体会到的,若是法力加持在她的身上,也是能同样受到伤害。 这种感觉非常奇特,顾念在宸儿身边,时常会忘记自己身体上的异样,他能碰触到自己,也能看到自己。 仅有的一个安川延,也只能听到她的声音,顾念试过,他并不能碰触到自己,那颗元力,也只是因为它的特殊。 果然,无论顾念如何用力,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回来,当她再把宸儿放下时,又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顾念心知不好。 无量天尊觊觎宸儿的力量这么多年,哪里会不设防地让宸儿逃出他的手掌心。 自己原以为能逃出去,这么简单的事情,不过是人家早已设定好的结局。 顾念蹲下身去,努力将挫败的目光隐藏,温柔地问道:“宸儿,能和姐姐形容一下,你看到的是什么?姐姐看不到,所以很好奇。” 宸儿抬起头,遥望天际:“金色的,很漂亮,跟星星一样,但比星星还要好看,好高啊,一眼都看不到头,里面还会闪烁着墨绿色的彩线。” 顾念越听越觉得这是个阵法。 像之前狐妖的结界,琅琊城后山的传送隧道,都是使用的阵法,不过前者是自身的修为凝聚而成,只有防御力,后者是通过灵器,再辅佐一定的法力,具有防御和攻击的双重属性。 阵法的变化多样,每一种都能变化出功能不一样的效果,但无一例外的,就是如果没找到阵眼,那么无论你的力量多么强大,都是没办法打破结界,解除阵法。 为了不让宸儿逃跑,他们也真是煞费苦心! 顾念心中涌起一丝后悔,自己只顾的上修习法术,像这种结界和阵法,她都没有涉足过。 唯一能当结界使用的东西——封天玉玦,还是个邪恶的东西。 她这次成为魂体,封天玉玦也没有跟来,根本解决不了她现在的难题。 “宸儿,姐姐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不要抗拒姐姐好吗?” 宸儿点点头,乖巧地等着顾念的下一步动作,他虽然小,但能分辨的清真心还是假意。 原以为爹娘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折磨他,是因为他不听话,其实不是的,只是因为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儿子。 所有的不好,就都有了结果。 不是宸儿不好,是他们根本就不是宸儿的亲人。 所以他选择相信顾念,不会反抗。 顾念拉起宸儿的手,将身体里的一丝法力注入宸儿的体内,自己触摸不到这堵“墙”,更遑论来测试它到底属于哪一种。 只能借用宸儿的身体,来测试一番。 看着自己的法力,畅通无阻地从宸儿的身体里穿过,打在面前的“一堵墙”上,两人静默一会。 在顾念眼中,无形的“墙”根本就没有变化,之能观察宸儿,发现他正好奇地看着前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宸儿,你看到了什么?” 宸儿回头,指着面前的异常给她说:“姐姐,法力打上去后,这堵墙就变成了紫色。” 顾念摸摸他的身体,继续问道:“那你呢?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除了颜色变了,还有那些变化?” 宸儿摇摇头,还是看着眼前的这堵“墙”。 第106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顾念从怀中掏出元力,放到宸儿的手中:“这是你爹给你的,你看,这颗珠子里还有你的样子,你爹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毕竟他的宸儿,是这么的优秀!” 宸儿小手中攥着元力,看着珠子在他的手心里转动,气息刚染上珠子,就看见里面浮出一个倒影。 被关在暗室里的男子,褪去了顾念看到的颓丧,身型挺拔,气质高雅,仙人之资,莫不如是。 “宸儿,爹爹的小宸儿,对不起,爹现在才知道,我和你娘之间还有个你,希望你能原谅我们的失职,就算不原谅也没关系,确实是我们对不起你,身为仙人,肩上还扛着责任,所以,爹和娘对得起天下苍生,唯独对不起你,宸儿,爹和娘爱你,希望你能永远开心!” 倒影暗了下去,顾念看见红色的珠子,在慢慢地融进宸儿的心脏之中。 肉眼可见地看着宸儿的气色越来越好,片刻之后,宸儿睁开了眼睛。 还是如平常一样清澈纯净。 “姐姐,谢谢你,我不疼了,我爹可真厉害,真想能见上他一面。” 顾念噙着泪水,忧伤道:“会的,你一定会再见到他的……” 三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紧迫,顾念帮宸儿穿好衣服,捧着他的小脸说道:“宸儿,你听姐姐说,因为你的天生灵力,遭到不少人的觊觎,想要夺你佛骨的人很多很多,所以,我们必须逃出去!不然再次被抓的话,他们肯定是会变本加厉地折磨你,宸儿,出去后,你一定要跟紧姐姐,千万不要乱跑,知道吗?” 宸儿睁大双眼,瞳孔中全是顾念的影子,他点点头,像个小大人一样,严肃地回道:“姐姐,我答应你,出去后不会乱跑的。” 顾念拉着宸儿,从木塔后方的树林里绕出去。 这片丛林茂密,顾念来的时候都探查过了,有一条小径,刚好从林子里的最深处穿过,可以直通到外界。 太阳西斜,慢慢地降落至水平线下,夜幕笼罩,顾念拉着宸儿,还在继续地往前跑着。 顾念喘着粗气,回头看了一眼,宸儿尽管也累的气喘吁吁,但没有说一个累字,坚毅的小脸挤在一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宸儿,是不是很累,要不要歇一会儿?” 豆大的汗水从宸儿光洁的额头上滑落,滴在丛林里,他摇摇头,舔舔微干的嘴唇:“姐姐,我不累。” 顾念笑了笑,两人继续地往前走着。 眼看着快要逃出的时候,顾念拉着宸儿,几次都没有拉动,疑惑不解地回头望着他:“怎么了?宸儿,别怕,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宸儿站定,看着前方,小声问道:“姐姐,这亮晶晶发光的是什么东西呀?真好看。” 亮晶晶? 顾念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宸儿说的是什么。 这乌漆麻黑的夜晚,没有一点亮光,就连月亮和星星,都躲在云朵后面,整个夜晚都像是在沉睡一般。 “宸儿?哪里有亮晶晶的?” 顾念狐疑着,还以为是宸儿骗自己。 “有的,你看。” 宸儿举起手,手心朝外,仿佛在顾念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堵墙,无论宸儿怎么用力,那只手始终都无法穿透过去。 顾念看着宸儿还在继续触碰,像看到新鲜的事物一般,特别的新奇。 他根本不知道,如果他没办法穿过去,之前所说的一切,在现实面前,都成了空话。 顾念不信邪地抱起宸儿,让他待在自己的怀里,从宸儿所说的这个亮晶晶、会发光的物体面前穿过。 顾念在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魂体,能感知到身边的一切,就连疼痛也是能切身体会到的,若是法力加持在她的身上,也是能同样受到伤害。 这种感觉非常奇特,顾念在宸儿身边,时常会忘记自己身体上的异样,他能碰触到自己,也能看到自己。 仅有的一个安川延,也只能听到她的声音,顾念试过,他并不能碰触到自己,那颗元力,也只是因为它的特殊。 果然,无论顾念如何用力,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回来,当她再把宸儿放下时,又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顾念心知不好。 无量天尊觊觎宸儿的力量这么多年,哪里会不设防地让宸儿逃出他的手掌心。 自己原以为能逃出去,这么简单的事情,不过是人家早已设定好的结局。 顾念蹲下身去,努力将挫败的目光隐藏,温柔地问道:“宸儿,能和姐姐形容一下,你看到的是什么?姐姐看不到,所以很好奇。” 宸儿抬起头,遥望天际:“金色的,很漂亮,跟星星一样,但比星星还要好看,好高啊,一眼都看不到头,里面还会闪烁着墨绿色的彩线。” 顾念越听越觉得这是个阵法。 像之前狐妖的结界,琅琊城后山的传送隧道,都是使用的阵法,不过前者是自身的修为凝聚而成,只有防御力,后者是通过灵器,再辅佐一定的法力,具有防御和攻击的双重属性。 阵法的变化多样,每一种都能变化出功能不一样的效果,但无一例外的,就是如果没找到阵眼,那么无论你的力量多么强大,都是没办法打破结界,解除阵法。 为了不让宸儿逃跑,他们也真是煞费苦心! 顾念心中涌起一丝后悔,自己只顾的上修习法术,像这种结界和阵法,她都没有涉足过。 唯一能当结界使用的东西——封天玉玦,还是个邪恶的东西。 她这次成为魂体,封天玉玦也没有跟来,根本解决不了她现在的难题。 “宸儿,姐姐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不要抗拒姐姐好吗?” 宸儿点点头,乖巧地等着顾念的下一步动作,他虽然小,但能分辨的清真心还是假意。 原以为爹娘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折磨他,是因为他不听话,其实不是的,只是因为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儿子。 所有的不好,就都有了结果。 不是宸儿不好,是他们根本就不是宸儿的亲人。 所以他选择相信顾念,不会反抗。 顾念拉起宸儿的手,将身体里的一丝法力注入宸儿的体内,自己触摸不到这堵“墙”,更遑论来测试它到底属于哪一种。 只能借用宸儿的身体,来测试一番。 看着自己的法力,畅通无阻地从宸儿的身体里穿过,打在面前的“一堵墙”上,两人静默一会。 在顾念眼中,无形的“墙”根本就没有变化,之能观察宸儿,发现他正好奇地看着前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宸儿,你看到了什么?” 宸儿回头,指着面前的异常给她说:“姐姐,法力打上去后,这堵墙就变成了紫色。” 顾念摸摸他的身体,继续问道:“那你呢?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除了颜色变了,还有那些变化?” 宸儿摇摇头,还是看着眼前的这堵“墙”。 第107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顾念心里有数了,还好还好,只是结界,没有攻击性,不过她要怎么才能打开这个结界呢? 顾念陷入沉思当中,结界结界…… 这个结界影响不到她,那那对假夫妻呢?这个结界应该对他们也起了作用。 顾念在脑海中使劲回忆着,对方当时穿过这道结界时,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方法,才能不受影响地前往外界。 “姐姐,这到底是什么呀?” 顾念的手指被宸儿攥紧,轻轻地摇晃着,一脸好奇地问着顾念。 “你看到的是结界,因为它,我们现在没办法逃出去,不过你放心,姐姐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宸儿看着手心上碰到的东西,不解地问:“结界?什么是结界呀?” “结界,就是以特殊的力量,创造出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它能阻挡一些人误入这里,也能让你无法出去。”顾念看着他懵懂的眼睛,继续说道:“宸儿,你的身上蕴藏着无限力量,它是你爹和娘赋予给你的,你没办法使用,是因为没人教你,现在,姐姐教你怎么使用它。” 顾念让宸儿用心去感悟这一方世界,去接纳这片空间当中的元气,去尝试将自己的身体,化为万物,随着它们一起去感悟。 只有当元气吸收到一定程度,并且积压,凝结,就会形成一个人的元力,之前给宸儿的,就是他父亲凝结成的元力。 如果宸儿没办法跨过这一步,就像是空有一座宝矿,却有趁手的工具将它挖掘出来,并使它为自己所用。 顾念化了一个小结界,她想去当时两人离开的地方看看,或许那里,能得到什么线索。 做不到缩地成寸,但也差不了太多,顾念飞快地来到当初尾随他们两人一起离开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光洁的石板小路蜿蜒着,一直通往外界,顾念觉得这里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 难道是必须要从石板路上经过,才能安然无恙地出去吗? 顾念还想细细观察,突然心底传来一阵抽痛,毫无预警地袭来,让她痛的在地上打滚。 什么原因? 难道是宸儿?他遇险了? 顾念操纵着身体里所有力量,向那边赶去。 心中焦急的不行,刚刚那阵疼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宸儿真的遇险了?还是她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身体? 对,我现在是以魂体出现在宸儿的面前,那我的身体呢? 头好痛,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是怎么来到这的? 还有,我好像对宸儿有些过分的关心,为什么?是因为他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吗? 顾念带着满腔的疑问,穿过密林深处,离得越近,心脏就跳动的越快。 距离她设的结界还有一百米的距离,顾念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无量天尊! 宸儿正被男子胁迫着,跪在无量天尊的面前。 “没爹没娘的东西!让你跑!跑呀!怎么不继续跑了!” 拇指粗的鞭子,抡在宸儿的身上,被打得浑身颤抖,鲜血刚冒出头,那边又被打出新的伤痕来。 男人拉扯着他的头发,猛地一提,白嫩的脸颊上五枚鲜红的指印,红肿的脸颊上能透出光来,仿佛轻轻一戳,就会淌出鲜血。 尘土黏在他的伤口上,疼的他时不时抽搐几下。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触目惊心,他瞪圆了双眼,隐忍倔强地看着无量天尊,既不哭,也不叫,安静地缩成一团。 瘦小的身子还没有男人的一条腿长,小小的,像一只被遗弃的猫儿,趴伏在地上。 顾念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道这么不公!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呢? 他从小就没有感受到父爱与母爱,身边的人接近他,都是带着目的去的,世道真的不公,好人为什么不能长存! 顾念想到他每日浸泡的离心水,那疼痛,好似剜心剔骨,一个七岁的孩子,每天都在经历着这种痛苦,仍还是会甜甜地叫她姐姐。 顾念知道他们都看不见她,可是只要自己稍有动作,他们就会发现她的存在。 怎么办?怎么办! 如何能救出宸儿? 顾念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大脑已经乱成一团糟,无法冷静下来。 镇定!不要急,要镇定! 顾念一边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一边耳朵竖起,听着无量天尊的下一步动作。 “天尊,弟子知错,弟子看管不力,差点因此酿成大祸,多亏您的阵法,才能及时抓回这小子,唯望天尊息怒,从轻处罚弟子。” 男子也跟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上一眼,小心翼翼地等着即将来临的惩罚。 “有过无功,本尊先给你记上,待一切事情了结,再谈处罚一事。若你之后行事有功,或可罢了,本尊一向赏罚分明,该怎么做……”无量天尊给了男人一个眼神,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男子听了,连忙献媚道:“是,是,弟子知道,天尊请放心,弟子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之后也一定将功补过。” 虚影看了看脚下的男子,有些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抬抬手:“起来。” “谢天尊。” 宸儿也被男子从地上给揪起来,扯着他的衣衫就问道:“天尊,这小儿不老实,不若我们现在就抽了他的邪骨,天尊也好早日能修得己身。” 男子的目光贪婪地看着宸儿,他知道,这小子就是个香饽饽,一日在他手上,他就一日需要多担一些风险。 还不如早点儿脱手,他也好“将功补过”,寻找下一个可以给他带来利益的东西。 “放肆!” 男子听了,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 “天…尊,弟子别无他意,弟子…弟子只想天尊能早日实现所愿,弟子真的不敢有其他想法!” 虚影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男子:“本尊做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你要记住,本尊能让你生,也能决定你的死!别在本尊面前耍小聪明。” 男子惊恐地看着虚影,哭天抢地道:“天尊,弟子不敢,弟子真的不敢,弟子对您的忠诚,日月可鉴,您一定要相信弟子……” “行了,两日后,离心池边,本尊不希望你再出什么岔子!” “是,弟子谨遵圣令!” 第107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顾念心里有数了,还好还好,只是结界,没有攻击性,不过她要怎么才能打开这个结界呢? 顾念陷入沉思当中,结界结界…… 这个结界影响不到她,那那对假夫妻呢?这个结界应该对他们也起了作用。 顾念在脑海中使劲回忆着,对方当时穿过这道结界时,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方法,才能不受影响地前往外界。 “姐姐,这到底是什么呀?” 顾念的手指被宸儿攥紧,轻轻地摇晃着,一脸好奇地问着顾念。 “你看到的是结界,因为它,我们现在没办法逃出去,不过你放心,姐姐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宸儿看着手心上碰到的东西,不解地问:“结界?什么是结界呀?” “结界,就是以特殊的力量,创造出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它能阻挡一些人误入这里,也能让你无法出去。”顾念看着他懵懂的眼睛,继续说道:“宸儿,你的身上蕴藏着无限力量,它是你爹和娘赋予给你的,你没办法使用,是因为没人教你,现在,姐姐教你怎么使用它。” 顾念让宸儿用心去感悟这一方世界,去接纳这片空间当中的元气,去尝试将自己的身体,化为万物,随着它们一起去感悟。 只有当元气吸收到一定程度,并且积压,凝结,就会形成一个人的元力,之前给宸儿的,就是他父亲凝结成的元力。 如果宸儿没办法跨过这一步,就像是空有一座宝矿,却有趁手的工具将它挖掘出来,并使它为自己所用。 顾念化了一个小结界,她想去当时两人离开的地方看看,或许那里,能得到什么线索。 做不到缩地成寸,但也差不了太多,顾念飞快地来到当初尾随他们两人一起离开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光洁的石板小路蜿蜒着,一直通往外界,顾念觉得这里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 难道是必须要从石板路上经过,才能安然无恙地出去吗? 顾念还想细细观察,突然心底传来一阵抽痛,毫无预警地袭来,让她痛的在地上打滚。 什么原因? 难道是宸儿?他遇险了? 顾念操纵着身体里所有力量,向那边赶去。 心中焦急的不行,刚刚那阵疼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宸儿真的遇险了?还是她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身体? 对,我现在是以魂体出现在宸儿的面前,那我的身体呢? 头好痛,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是怎么来到这的? 还有,我好像对宸儿有些过分的关心,为什么?是因为他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吗? 顾念带着满腔的疑问,穿过密林深处,离得越近,心脏就跳动的越快。 距离她设的结界还有一百米的距离,顾念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无量天尊! 宸儿正被男子胁迫着,跪在无量天尊的面前。 “没爹没娘的东西!让你跑!跑呀!怎么不继续跑了!” 拇指粗的鞭子,抡在宸儿的身上,被打得浑身颤抖,鲜血刚冒出头,那边又被打出新的伤痕来。 男人拉扯着他的头发,猛地一提,白嫩的脸颊上五枚鲜红的指印,红肿的脸颊上能透出光来,仿佛轻轻一戳,就会淌出鲜血。 尘土黏在他的伤口上,疼的他时不时抽搐几下。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触目惊心,他瞪圆了双眼,隐忍倔强地看着无量天尊,既不哭,也不叫,安静地缩成一团。 瘦小的身子还没有男人的一条腿长,小小的,像一只被遗弃的猫儿,趴伏在地上。 顾念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道这么不公!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呢? 他从小就没有感受到父爱与母爱,身边的人接近他,都是带着目的去的,世道真的不公,好人为什么不能长存! 顾念想到他每日浸泡的离心水,那疼痛,好似剜心剔骨,一个七岁的孩子,每天都在经历着这种痛苦,仍还是会甜甜地叫她姐姐。 顾念知道他们都看不见她,可是只要自己稍有动作,他们就会发现她的存在。 怎么办?怎么办! 如何能救出宸儿? 顾念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大脑已经乱成一团糟,无法冷静下来。 镇定!不要急,要镇定! 顾念一边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一边耳朵竖起,听着无量天尊的下一步动作。 “天尊,弟子知错,弟子看管不力,差点因此酿成大祸,多亏您的阵法,才能及时抓回这小子,唯望天尊息怒,从轻处罚弟子。” 男子也跟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上一眼,小心翼翼地等着即将来临的惩罚。 “有过无功,本尊先给你记上,待一切事情了结,再谈处罚一事。若你之后行事有功,或可罢了,本尊一向赏罚分明,该怎么做……”无量天尊给了男人一个眼神,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男子听了,连忙献媚道:“是,是,弟子知道,天尊请放心,弟子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之后也一定将功补过。” 虚影看了看脚下的男子,有些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抬抬手:“起来。” “谢天尊。” 宸儿也被男子从地上给揪起来,扯着他的衣衫就问道:“天尊,这小儿不老实,不若我们现在就抽了他的邪骨,天尊也好早日能修得己身。” 男子的目光贪婪地看着宸儿,他知道,这小子就是个香饽饽,一日在他手上,他就一日需要多担一些风险。 还不如早点儿脱手,他也好“将功补过”,寻找下一个可以给他带来利益的东西。 “放肆!” 男子听了,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 “天…尊,弟子别无他意,弟子…弟子只想天尊能早日实现所愿,弟子真的不敢有其他想法!” 虚影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男子:“本尊做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你要记住,本尊能让你生,也能决定你的死!别在本尊面前耍小聪明。” 男子惊恐地看着虚影,哭天抢地道:“天尊,弟子不敢,弟子真的不敢,弟子对您的忠诚,日月可鉴,您一定要相信弟子……” “行了,两日后,离心池边,本尊不希望你再出什么岔子!” “是,弟子谨遵圣令!” 第108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顾念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男子将宸儿押进木塔,身上缠着几道囚链锁,将他困在牢笼中,进出不能。 “小子,你听话一点,我还能大发慈悲让你留个全尸,不然,也别怪我心狠手辣!反正天尊只要你的那根脊骨,但你要是敢再坏我好事,当心我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男子恐吓一番后,哼着小曲儿出去了,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顾念才从躲藏的地方出来。 “宸儿,疼不疼?都怪姐姐无用,不仅没带你出去,还让你受尽屈辱,姐姐错了,对不起……” 宸儿艰难地抬起头颅,努力地朝着顾念绽出笑容:“姐姐,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那些坏人,姐姐,这里不安全,你快逃,出去后,请你告诉我爹,宸儿原谅他了,下一世,不要再把宸儿弄丢了……” 顾念哭的泣不成声,她穿过囚笼,伸手抱着他:“宸儿……” 哭泣过后,顾念重新拾起信心,仿佛所有的怨怼,都随着泪水流逝。 还要两天的时间,没到最后一刻,就还能找到办法。 既然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宸儿命丧黄泉,那就要想尽办法,既然不能从无量天尊的手中安然逃脱,那也总要保住这条性命! 这个世界,以力量为尊,谁能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是谁就能成为这个世界上的主宰。 没有道德与法律的制衡,弱肉强食的时代,不能正面公然反抗,那就只能智取了! 顾念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抬从宸儿的肩上抬起头,看着他依然红肿青紫的脸颊,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仿佛打在宸儿的身上,比抽在她的身上还要让她难过几分。 “宸儿,你听姐姐说,姐姐现在还有一个办法,两天后,他们不是要抽取你的佛骨吗?你先假意顺从,不要反抗,然后,听姐姐的安排,姐姐让你反抗的时候你再反抗好不好?” 顾念的眼中重新燃气了信念,敌明我暗,并非没有机会,他们看不到她,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要是结果还是不能改变,那自己就算拼尽这条命也要护住他! 前尘往事,顾念一点儿都记不起来,想是也都不重要,不然自己如何会来到这个地方? 没人记得她,也因此没人会找她…… 唯一能看的到她的人,也只是一个宸儿。 浮游一样的活着,没人看的见,也不为人所知,这样的活着,真就不如为了心中的那一份执着,做自己想做的事。 宸儿无辜的眼睛看着她,不懂顾念到底在说些什么,望着她一脸决绝的样子,诺诺地说:“姐姐,你…想说什么呀?宸儿…宸儿怎么听不懂?” 被男子鞭打的时候,他没哭,被无量天尊踩在脚下的时候,他还是没哭,可望着顾念那双红通通的眼睛,他也流下了眼泪。 顾念扶住他,指下温柔,替他小心翼翼地擦着泪水:“别哭,别哭……宸儿,姐姐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长大,也希望能亲眼看着你长大,所以我们…我们都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顾念的情绪失控,怕影响到宸儿,连忙将他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飞快地眨动着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顾念才抚平情绪,她沉声说道,带着能安定人心的语气说着:“宸儿,姐姐把自己的元力给你,就跟你爹给你的那颗珠子一样,你能获得非常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和你藏在身体里的不一样,你可以直接调动它,这两天姐姐教你怎么使用它好不好?” 宸儿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盯着顾念的眼睛,眼神中流露出抗拒的意味。 滞涩几息后,他摇摇头:“姐姐,不要,我不能答应你。” 顾念跪坐着,不解地问着:“为什么?宸儿,告诉姐姐你为什么不要?” 宸儿一边摇头,一边哽咽着:“姐姐,给了我元力,你是不是就会死?我不要你死?我不要……” “没有,姐姐不会死,姐姐怎么会死呢?”至多,至多是她没有了武力加持,可能会耗尽身体里的余力,然后迅速衰老…… 或许之后的某一天,她看着宸儿长大了,站在她面前,都想不起来这是谁。 或许还有更多的隐患,她也不清楚,不过没关系,至少这一刻,她心甘情愿! 顾念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地说着:“宸儿,没事儿的,姐姐会一直陪着你,你这么可爱,姐姐怎么会弃之不理呢?” “姐姐还要看着宸儿长大呢?所以别怕,有了力量,宸儿就能保护姐姐了……” 顾念安慰的话语,让宸儿由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慢慢地镇定下来,小声地问着:“真的会一直陪着宸儿吗?不会走?” “不会,姐姐答应你。” 顾念露出微笑,看着宸儿也想跟着她一起笑,却无奈牵扯到伤口,只好收起笑容的样子,心中又是泛起一阵酸意。 男子抽宸儿的鞭子不是凡器,乃是万年冰髓所制,鞭子上蕴着寒气,用法力治疗,只会适得其反,让伤口继续恶化。 可见无量天尊等人,是真的不想让宸儿好过! 顾念恨恨地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无量天尊得不到佛骨,无法成神,到那时,还怕宸儿再会是那案板上鱼肉吗? 顾念的元力是紫色的,形状不是很规则,并不像安川延的元力,是一颗圆融的珠子,有点似水晶的形状,棱角分明的晶状体。 元力从顾念的身体中脱离出来时,顾念感到身体微痛,像绵密的小刺,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异样的存在。 好像? 曾几何时,她有过同样的经历…… 顾念的脑子闪过一些画面,一只勉强维持身型的九尾天狐,躺在日光下,目之所及之处,全都是葱葱郁郁的树木。 是哪里呢? 怎么还是想不起来! 还要再想,脑子又是一片空白,宸儿担忧地看着她,困在他身上的铁链哗啦作响,艰难地向前伸出一只手。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难受?元力我不要了!你快收回去!宸儿,宸儿不想你难受……” 顾念摇摇头,“不是的,姐姐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画面,姐姐不难受,元力给你,姐姐希望,我们都能早一日脱离这个苦海。” 她温暖的掌心,牵着宸儿的手,在他的手心中一遍遍地写着他的名字。 宸儿…… 希望未来的我们,都能好好的! 第108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顾念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男子将宸儿押进木塔,身上缠着几道囚链锁,将他困在牢笼中,进出不能。 “小子,你听话一点,我还能大发慈悲让你留个全尸,不然,也别怪我心狠手辣!反正天尊只要你的那根脊骨,但你要是敢再坏我好事,当心我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男子恐吓一番后,哼着小曲儿出去了,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顾念才从躲藏的地方出来。 “宸儿,疼不疼?都怪姐姐无用,不仅没带你出去,还让你受尽屈辱,姐姐错了,对不起……” 宸儿艰难地抬起头颅,努力地朝着顾念绽出笑容:“姐姐,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那些坏人,姐姐,这里不安全,你快逃,出去后,请你告诉我爹,宸儿原谅他了,下一世,不要再把宸儿弄丢了……” 顾念哭的泣不成声,她穿过囚笼,伸手抱着他:“宸儿……” 哭泣过后,顾念重新拾起信心,仿佛所有的怨怼,都随着泪水流逝。 还要两天的时间,没到最后一刻,就还能找到办法。 既然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宸儿命丧黄泉,那就要想尽办法,既然不能从无量天尊的手中安然逃脱,那也总要保住这条性命! 这个世界,以力量为尊,谁能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是谁就能成为这个世界上的主宰。 没有道德与法律的制衡,弱肉强食的时代,不能正面公然反抗,那就只能智取了! 顾念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抬从宸儿的肩上抬起头,看着他依然红肿青紫的脸颊,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仿佛打在宸儿的身上,比抽在她的身上还要让她难过几分。 “宸儿,你听姐姐说,姐姐现在还有一个办法,两天后,他们不是要抽取你的佛骨吗?你先假意顺从,不要反抗,然后,听姐姐的安排,姐姐让你反抗的时候你再反抗好不好?” 顾念的眼中重新燃气了信念,敌明我暗,并非没有机会,他们看不到她,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要是结果还是不能改变,那自己就算拼尽这条命也要护住他! 前尘往事,顾念一点儿都记不起来,想是也都不重要,不然自己如何会来到这个地方? 没人记得她,也因此没人会找她…… 唯一能看的到她的人,也只是一个宸儿。 浮游一样的活着,没人看的见,也不为人所知,这样的活着,真就不如为了心中的那一份执着,做自己想做的事。 宸儿无辜的眼睛看着她,不懂顾念到底在说些什么,望着她一脸决绝的样子,诺诺地说:“姐姐,你…想说什么呀?宸儿…宸儿怎么听不懂?” 被男子鞭打的时候,他没哭,被无量天尊踩在脚下的时候,他还是没哭,可望着顾念那双红通通的眼睛,他也流下了眼泪。 顾念扶住他,指下温柔,替他小心翼翼地擦着泪水:“别哭,别哭……宸儿,姐姐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长大,也希望能亲眼看着你长大,所以我们…我们都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顾念的情绪失控,怕影响到宸儿,连忙将他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飞快地眨动着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顾念才抚平情绪,她沉声说道,带着能安定人心的语气说着:“宸儿,姐姐把自己的元力给你,就跟你爹给你的那颗珠子一样,你能获得非常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和你藏在身体里的不一样,你可以直接调动它,这两天姐姐教你怎么使用它好不好?” 宸儿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盯着顾念的眼睛,眼神中流露出抗拒的意味。 滞涩几息后,他摇摇头:“姐姐,不要,我不能答应你。” 顾念跪坐着,不解地问着:“为什么?宸儿,告诉姐姐你为什么不要?” 宸儿一边摇头,一边哽咽着:“姐姐,给了我元力,你是不是就会死?我不要你死?我不要……” “没有,姐姐不会死,姐姐怎么会死呢?”至多,至多是她没有了武力加持,可能会耗尽身体里的余力,然后迅速衰老…… 或许之后的某一天,她看着宸儿长大了,站在她面前,都想不起来这是谁。 或许还有更多的隐患,她也不清楚,不过没关系,至少这一刻,她心甘情愿! 顾念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地说着:“宸儿,没事儿的,姐姐会一直陪着你,你这么可爱,姐姐怎么会弃之不理呢?” “姐姐还要看着宸儿长大呢?所以别怕,有了力量,宸儿就能保护姐姐了……” 顾念安慰的话语,让宸儿由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慢慢地镇定下来,小声地问着:“真的会一直陪着宸儿吗?不会走?” “不会,姐姐答应你。” 顾念露出微笑,看着宸儿也想跟着她一起笑,却无奈牵扯到伤口,只好收起笑容的样子,心中又是泛起一阵酸意。 男子抽宸儿的鞭子不是凡器,乃是万年冰髓所制,鞭子上蕴着寒气,用法力治疗,只会适得其反,让伤口继续恶化。 可见无量天尊等人,是真的不想让宸儿好过! 顾念恨恨地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无量天尊得不到佛骨,无法成神,到那时,还怕宸儿再会是那案板上鱼肉吗? 顾念的元力是紫色的,形状不是很规则,并不像安川延的元力,是一颗圆融的珠子,有点似水晶的形状,棱角分明的晶状体。 元力从顾念的身体中脱离出来时,顾念感到身体微痛,像绵密的小刺,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异样的存在。 好像? 曾几何时,她有过同样的经历…… 顾念的脑子闪过一些画面,一只勉强维持身型的九尾天狐,躺在日光下,目之所及之处,全都是葱葱郁郁的树木。 是哪里呢? 怎么还是想不起来! 还要再想,脑子又是一片空白,宸儿担忧地看着她,困在他身上的铁链哗啦作响,艰难地向前伸出一只手。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难受?元力我不要了!你快收回去!宸儿,宸儿不想你难受……” 顾念摇摇头,“不是的,姐姐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画面,姐姐不难受,元力给你,姐姐希望,我们都能早一日脱离这个苦海。” 她温暖的掌心,牵着宸儿的手,在他的手心中一遍遍地写着他的名字。 宸儿…… 希望未来的我们,都能好好的! 第109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紫色的元力被宸儿吞噬,顾念开始教她技法。 有些东西,早已刻入骨髓中,不需过多的思考。 顾念握着竹枝,身体本能地带动着她动作,每当她给宸儿演示的时候,都能看到一些“熟悉”的画面。 画面中永远定格在同一片竹林中,而她,在竹林的深处练剑。 竹林内的石桌上,偶尔会出现两盏清茶,茶盏还在冒着热气,可对面坐着的那个人,怎么都看不清。 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只觉得那个人很高,翩若惊鸿,如同飞龙一般,为幽静青翠的竹林中添上浓墨重彩。 “宸儿,看好了,这一招叫借力打力,你只需要用极少的力量,调动周围的自然环境,并让它为你所用,风、雨、雷、电,都将是你手中的武器!在战斗当中,你要充分把握住时机!” 宸儿凝视着顾念,在心中默默记下。 一个教,一个学,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顾念算得上是倾囊相授,宸儿被铁链困住,具体能学到多少,谁也不敢说,只是希望,能用尽全力保住一条性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远远就听见男子阿谀奉承的声音:“天尊,弟子恭贺天尊神格将稳,这普天之下,再无一人能与天尊匹敌。到那时,天尊必能带领我等弟子,建立一个只属于您的宙宇。” “不错,不错,到那时,你得首功!” 无量天尊爽朗地笑着,如果不是知道对方心思恶毒,还真会被他道貌岸然,沽名钓誉的样子给骗了。 一身金光,好似有多少功德加身,实则都是他欺瞒获得的。 顾念转身,悄悄躲在囚笼的后面,在宸儿的身后悄悄说着:“宸儿,一会儿按计划行事,姐姐让你反抗了你再反抗。” 看见宸儿微不可闻地点着头,顾念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千钧一发,能不能留住宸儿的性命,可全握在她的手上了! 男子带着无量天尊站在宸儿的面前。 “天尊,时机已到,弟子这就把他放出来,剥皮抽骨!” 男子上前,用灵力解开困住宸儿的笼锁。 宸儿被困了两天,手脚早已经失去了知觉,被放出来时,无力地躺在地上,眼睛浮肿,让人见了,分外怜惜。 但男子又岂是同情弱小之人,一脚踢在宸儿的身上,语气嫌恶地说:“小杂种,还不快滚起来!” 宸儿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无力地从地上站起来,只是本该直立起来的腰,弯曲发颤。 顾念在一旁看了心疼不已,悄悄地来到了宸儿身边,屏住呼吸,将他扶起,让宸儿瑟缩地窝在自己的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脑袋。 说顾念是胆子大也好,或是其他也好,看见宸儿受伤,她的心也如刀绞般疼痛不已。 这幅样子,在男子看来,只觉得小杂种是在害怕。 那小畜生不敢将头扭向这边,看那一耸一耸的肩膀,估计在小声抽泣,果然是还没断奶的孩子,不过,谁让他有价值呢? 良心? 他的良心早就被这弱肉强食得世界给吃的干干净净! 没有什么比权利、财宝,来得更让人欣喜若狂的! 男子嘴角上扬,伸出手,穿过顾念的身体,一把将宸儿从顾念的怀中扯出来:“小子,该上路了!” 无量天尊走在最前面,宸儿跟在其后,最后面则是男子。 三人一行,慢慢地朝着离心池走去。 不算长的距离,顾念只觉得每一步,都像是在她的心间上行走,这难以承受的压力,仿佛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 顾念! 现在不是你能慌的时候! 镇定下来! 顾念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顾念,想象着这是在手术台,病人危在旦夕,没人能等你慢慢悠悠地找到症结所在的地方。 心念所动,她的手中化出一把手术刀,冰凉的触感让她慢慢镇定下来。 顾念现在满脑子都只剩下要救宸儿,她不能看着宸儿就这样死去! 三人来到离心池边,男子在无量天尊的示意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无量天尊看着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后,才缓缓转过来身,在他的周身化出一个结界。 他谁也不相信,男子虽说是臣服于他,可那眼中流转的欲望,让人想不看到都难。 背后伤人,以那男子的作为,未必不会在他最虚弱的时候补上一刀,他可不信,这“弟子”,真的是对他“忠心耿耿”! 在无量天尊的眼中,只看的见结界中的宸儿,没发现宸儿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顾念。 他手指微动,宸儿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样,像是失去灵魂的躯壳,在顾念的注视下,一步步地走向离心池,缓缓地沉入池底。 无量天尊见了,也跟着向水池中走去,第一次碰到离心水,五脏六腑都感受到了那股痛意,直到池水莫过他的头顶,他才停下了脚步。 身上的痛意越来越重,无量天尊把宸儿拉在了自己面前,望着他紧闭的双眼,在他的小脸上轻轻抚摸,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多美的身体,虽然稚嫩,但也足够了!” 顾念听了,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这无量天尊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只是要抽佛骨吗? “哈哈哈哈,安川延,真想让你也看一看,这具身体,和我是多么的契合,顶着这具身体杀你,想必能让我产生无限的快感!安川延,让你坏我好事!我要让你永生永世都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无量天尊狂笑不止,这时的顾念哪里还不清楚,这无量天尊是想夺了宸儿的身体,还想用这具身体,去毁了宸儿的父亲! 怎么能这样的恶毒! 要真是让对方得逞,恐怕不只是他们父子,连顾念,也都会活在无尽的痛苦当中。 当机立断,顾念手中化出一根冰刺,射进宸儿的眉心,希望能让宸儿清醒过来。 法力的波动,让无量天尊止住了笑容,对着虚空之际大声说道:“是谁!出来,快出来,别在那儿装神弄鬼!安川延,是你吗?或者是……” 无量天尊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威力,向四面八方压制,顾念的身形,在没有了元力的保护下,已经快要变成一道虚影了。 “出来!我看到你了,快出来,只要你出来,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利……” 顾念没动,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无量天尊看不见顾念,顾念也拿对方无可奈何。 第109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紫色的元力被宸儿吞噬,顾念开始教她技法。 有些东西,早已刻入骨髓中,不需过多的思考。 顾念握着竹枝,身体本能地带动着她动作,每当她给宸儿演示的时候,都能看到一些“熟悉”的画面。 画面中永远定格在同一片竹林中,而她,在竹林的深处练剑。 竹林内的石桌上,偶尔会出现两盏清茶,茶盏还在冒着热气,可对面坐着的那个人,怎么都看不清。 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只觉得那个人很高,翩若惊鸿,如同飞龙一般,为幽静青翠的竹林中添上浓墨重彩。 “宸儿,看好了,这一招叫借力打力,你只需要用极少的力量,调动周围的自然环境,并让它为你所用,风、雨、雷、电,都将是你手中的武器!在战斗当中,你要充分把握住时机!” 宸儿凝视着顾念,在心中默默记下。 一个教,一个学,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顾念算得上是倾囊相授,宸儿被铁链困住,具体能学到多少,谁也不敢说,只是希望,能用尽全力保住一条性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远远就听见男子阿谀奉承的声音:“天尊,弟子恭贺天尊神格将稳,这普天之下,再无一人能与天尊匹敌。到那时,天尊必能带领我等弟子,建立一个只属于您的宙宇。” “不错,不错,到那时,你得首功!” 无量天尊爽朗地笑着,如果不是知道对方心思恶毒,还真会被他道貌岸然,沽名钓誉的样子给骗了。 一身金光,好似有多少功德加身,实则都是他欺瞒获得的。 顾念转身,悄悄躲在囚笼的后面,在宸儿的身后悄悄说着:“宸儿,一会儿按计划行事,姐姐让你反抗了你再反抗。” 看见宸儿微不可闻地点着头,顾念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千钧一发,能不能留住宸儿的性命,可全握在她的手上了! 男子带着无量天尊站在宸儿的面前。 “天尊,时机已到,弟子这就把他放出来,剥皮抽骨!” 男子上前,用灵力解开困住宸儿的笼锁。 宸儿被困了两天,手脚早已经失去了知觉,被放出来时,无力地躺在地上,眼睛浮肿,让人见了,分外怜惜。 但男子又岂是同情弱小之人,一脚踢在宸儿的身上,语气嫌恶地说:“小杂种,还不快滚起来!” 宸儿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无力地从地上站起来,只是本该直立起来的腰,弯曲发颤。 顾念在一旁看了心疼不已,悄悄地来到了宸儿身边,屏住呼吸,将他扶起,让宸儿瑟缩地窝在自己的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脑袋。 说顾念是胆子大也好,或是其他也好,看见宸儿受伤,她的心也如刀绞般疼痛不已。 这幅样子,在男子看来,只觉得小杂种是在害怕。 那小畜生不敢将头扭向这边,看那一耸一耸的肩膀,估计在小声抽泣,果然是还没断奶的孩子,不过,谁让他有价值呢? 良心? 他的良心早就被这弱肉强食得世界给吃的干干净净! 没有什么比权利、财宝,来得更让人欣喜若狂的! 男子嘴角上扬,伸出手,穿过顾念的身体,一把将宸儿从顾念的怀中扯出来:“小子,该上路了!” 无量天尊走在最前面,宸儿跟在其后,最后面则是男子。 三人一行,慢慢地朝着离心池走去。 不算长的距离,顾念只觉得每一步,都像是在她的心间上行走,这难以承受的压力,仿佛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 顾念! 现在不是你能慌的时候! 镇定下来! 顾念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顾念,想象着这是在手术台,病人危在旦夕,没人能等你慢慢悠悠地找到症结所在的地方。 心念所动,她的手中化出一把手术刀,冰凉的触感让她慢慢镇定下来。 顾念现在满脑子都只剩下要救宸儿,她不能看着宸儿就这样死去! 三人来到离心池边,男子在无量天尊的示意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无量天尊看着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后,才缓缓转过来身,在他的周身化出一个结界。 他谁也不相信,男子虽说是臣服于他,可那眼中流转的欲望,让人想不看到都难。 背后伤人,以那男子的作为,未必不会在他最虚弱的时候补上一刀,他可不信,这“弟子”,真的是对他“忠心耿耿”! 在无量天尊的眼中,只看的见结界中的宸儿,没发现宸儿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顾念。 他手指微动,宸儿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样,像是失去灵魂的躯壳,在顾念的注视下,一步步地走向离心池,缓缓地沉入池底。 无量天尊见了,也跟着向水池中走去,第一次碰到离心水,五脏六腑都感受到了那股痛意,直到池水莫过他的头顶,他才停下了脚步。 身上的痛意越来越重,无量天尊把宸儿拉在了自己面前,望着他紧闭的双眼,在他的小脸上轻轻抚摸,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多美的身体,虽然稚嫩,但也足够了!” 顾念听了,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这无量天尊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只是要抽佛骨吗? “哈哈哈哈,安川延,真想让你也看一看,这具身体,和我是多么的契合,顶着这具身体杀你,想必能让我产生无限的快感!安川延,让你坏我好事!我要让你永生永世都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无量天尊狂笑不止,这时的顾念哪里还不清楚,这无量天尊是想夺了宸儿的身体,还想用这具身体,去毁了宸儿的父亲! 怎么能这样的恶毒! 要真是让对方得逞,恐怕不只是他们父子,连顾念,也都会活在无尽的痛苦当中。 当机立断,顾念手中化出一根冰刺,射进宸儿的眉心,希望能让宸儿清醒过来。 法力的波动,让无量天尊止住了笑容,对着虚空之际大声说道:“是谁!出来,快出来,别在那儿装神弄鬼!安川延,是你吗?或者是……” 无量天尊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威力,向四面八方压制,顾念的身形,在没有了元力的保护下,已经快要变成一道虚影了。 “出来!我看到你了,快出来,只要你出来,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利……” 顾念没动,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无量天尊看不见顾念,顾念也拿对方无可奈何。 第110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顾念看着漂浮在离心池上面的宸儿缓缓睁开了眼睛。 无量天尊也转过头,迅速地钳制住宸儿,将他牢牢地困在自己的手中,大声喊道:“安川延,是你,本尊想了想,你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所以只敢做缩头乌龟躲在暗处,正巧,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夺舍你儿子的!” 无量天尊化手为爪,扣在宸儿的脑袋上,用力抽出宸儿的灵魂,顾念看着宸儿的脸,在无量天尊的爪下扭曲变形,痛苦哀嚎着。 “宸儿……” 顾念没有办法,可再不制止无量天尊,宸儿的灵魂都要被他扯出来了。 离心水在一点点腐蚀着宸儿的身体,让他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 顾念化出的法力,打在无量天尊的身上,就像是隔靴搔痒,起不到半点儿作用。 “宸儿!!!” 顾念高声喊道,声音一出,让无量天尊发现了她所在的地方,手下的爪骨放开宸儿,只是继续抽取魂魄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女声? 无量天尊顿了一下,竟不是他想的那样,来人不是安川延,莫非?是这小子早死的母亲? 顾念瞅准机会,从另一个方向拉出宸儿,用定魂术将宸儿原本动荡不安的灵魂暂时稳住了,看着他的身体在剧烈的摇晃中归于沉寂。 顾念盯住宸儿的眼睛,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就是现在! 宸儿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脱离无量天尊的控制,他瘦小的身影,在离心池中迅速膨胀,直到变成和无量天尊齐平的状态。 无量天尊轻笑一下,嘲讽道:“救凭这些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尊面前献丑?小子,你身体里的力量发不出来,那你现在用的是谁的?你母亲那个贱人的吗?” 宸儿抬起头,愤怒地眼神看着他,他不能说,这力量是顾念给他的。 宸儿调动着身体里的力量,让它在自己的手中化出一柄长剑,狠狠地刺向对方。 “去死!” 无量天尊轻轻一瞥,讥笑着宸儿的自不量力。 “呵!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神力!” 无量天尊身上环绕着的金光,突然化成了无数细雨,朝着宸儿射出,这细雨落在宸儿的身上,在一点点化解他的法力。 这、这情景,简直出乎顾念的预料。 顾念大声喊道:“宸儿!快竖起水幕!用离心水!” 说时迟,那时快,宸儿刚将水幕立气,这细雨般的金光,又变成一簇熊熊燃烧的烈火,集中在一出,一点点将化出的水幕溶解。 “小子,还没完呢!” 无量天尊周身的光晕在一点点散去,露出犹如深渊一般的感觉,阴森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从地底下走出来的恶鬼。 他脚下的离心水,在激烈的翻腾着,暗红色的液体,从中心的位置迅速蔓延,腥臭腐烂的气息密布着这一方结界。 “哈哈哈哈,都来尝尝这鬼御道的滋味!” 这翻腾的血水中,最上面浮着的是一颗颗骷髅,面目狰狞,仿佛还留存着死去挣扎嚎叫的惨状。 前赴后继,想要从血水中挣脱出来,残肢从水中向上蔓延,一根接着一根,拧成一根由腐骨组成的血绳。 “宸儿,快破结界!” 顾念头也不回,大声喊道,脚下的血绳迅速攀爬,很快就来到了顾念的脚下。 藏于无形的顾念,却躲不过这跟血绳。 她跑到哪里,血绳就跟到哪里。 一根还在往下滴着血水的爪子抓住了顾念的脚踝。 “桀桀桀,抓住你了!” 无量天尊根本没把宸儿放在眼中,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不值得他费心。 只是这个藏于无形的人,才会成为他夺舍之路上的最大障碍! 顾念挣脱着脚下的血爪,另一边的宸儿,专注一个地方,用尽全力在破解结界。 一下! 两下! 阵法凝结的结界纹丝不动,仿佛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宸儿望了一眼这边被血爪抓住的顾念,顾念的身形在他的眼中,若有若无,好似只剩下一道残影。 血爪之上,无量天尊正在顾念摆脱血爪的时候,举着手中的长剑,朝着她的方向狠狠刺去。 “姐姐!小心!” 顾念猛地回头,看见无量天尊凶相毕露的眼神,爆发出一顾力量后,向后一退,从无量天尊的身体里穿过。 抓着她脚踝的血爪,在碰到无量天尊的身体时,迅速后退。 好机会! 顾念在脑中迅速反应着,她看着血爪在离心水里凝成无数根,待这些血爪要抓住她时,顾念迅速地在无量天尊的身体中穿梭。 抬头和宸儿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微微点头。 顾念离开无量天尊的身边,引着这些血爪击打在结界上,“借力打力”这一招,顾念用的是炉火纯青。 无量天尊看着血爪在动作,他虽然看不见顾念,但也清楚是顾念在搞鬼,既然血爪抓不住她,还让它成了攻击他的武器,既然这样,那就换一种方式! 他的身体,也在空中慢慢化成消失,这个结界里的一切,都能成为他附身的东西。 血爪断裂,又恢复到最开始的模样,融入离心水中,华为滔天巨浪,结界中的万物,稍微沾染上一点,都化成齑粉。 四面八方响起无量天尊暗藏杀机的声音:“孽畜,而敢居心叵测,违抗本尊,实属死有余辜,望下一世,一心为善!” 这话从无量天尊的口中说出来,可真是讽刺的不行,口腹蜜剑,莫过如此! 恶魔! 无量天尊就是一头为祸人间的恶魔! 滔天洪水袭来,顾念早就精疲力竭,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只是这一刻,她还不能放弃! 顾念来到宸儿的身边,奋力发起一击,结界突然震荡一下,有了一丝裂痕。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一定不能让无量天尊得逞! 顾念重新化出一片水幕,对着宸儿小声说道:“宸儿,我们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 顾念根本就不知道,虽然无量天尊没办法抓到她,可血爪和法力对她造成的伤害也是实实在在的。 她一笑,耳中和嘴角都变得殷红,尤其是耳朵,被削掉了半个,鲜血直流,随即越来越多,将她的整个耳侧都染红了一大片。 宸儿伸着手,指向顾念的耳朵,慌张道:“姐姐,你的脸……” 顾念握着宸儿的手,摇摇头:“宸儿,没事儿,这是小伤,只是看着害怕,其实不痛的,你听姐姐的,咱们争取早点儿逃出去!” 宸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也知道现在不是他能哭的时候,咬住嘴里的软肉,转身不去看她。 只是颤抖的身体,流露出一丝脆弱感。 他还是个孩子啊! 可惜,现在这个时候,没人会给他成长的机会! 第110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顾念看着漂浮在离心池上面的宸儿缓缓睁开了眼睛。 无量天尊也转过头,迅速地钳制住宸儿,将他牢牢地困在自己的手中,大声喊道:“安川延,是你,本尊想了想,你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所以只敢做缩头乌龟躲在暗处,正巧,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夺舍你儿子的!” 无量天尊化手为爪,扣在宸儿的脑袋上,用力抽出宸儿的灵魂,顾念看着宸儿的脸,在无量天尊的爪下扭曲变形,痛苦哀嚎着。 “宸儿……” 顾念没有办法,可再不制止无量天尊,宸儿的灵魂都要被他扯出来了。 离心水在一点点腐蚀着宸儿的身体,让他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 顾念化出的法力,打在无量天尊的身上,就像是隔靴搔痒,起不到半点儿作用。 “宸儿!!!” 顾念高声喊道,声音一出,让无量天尊发现了她所在的地方,手下的爪骨放开宸儿,只是继续抽取魂魄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女声? 无量天尊顿了一下,竟不是他想的那样,来人不是安川延,莫非?是这小子早死的母亲? 顾念瞅准机会,从另一个方向拉出宸儿,用定魂术将宸儿原本动荡不安的灵魂暂时稳住了,看着他的身体在剧烈的摇晃中归于沉寂。 顾念盯住宸儿的眼睛,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就是现在! 宸儿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脱离无量天尊的控制,他瘦小的身影,在离心池中迅速膨胀,直到变成和无量天尊齐平的状态。 无量天尊轻笑一下,嘲讽道:“救凭这些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尊面前献丑?小子,你身体里的力量发不出来,那你现在用的是谁的?你母亲那个贱人的吗?” 宸儿抬起头,愤怒地眼神看着他,他不能说,这力量是顾念给他的。 宸儿调动着身体里的力量,让它在自己的手中化出一柄长剑,狠狠地刺向对方。 “去死!” 无量天尊轻轻一瞥,讥笑着宸儿的自不量力。 “呵!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神力!” 无量天尊身上环绕着的金光,突然化成了无数细雨,朝着宸儿射出,这细雨落在宸儿的身上,在一点点化解他的法力。 这、这情景,简直出乎顾念的预料。 顾念大声喊道:“宸儿!快竖起水幕!用离心水!” 说时迟,那时快,宸儿刚将水幕立气,这细雨般的金光,又变成一簇熊熊燃烧的烈火,集中在一出,一点点将化出的水幕溶解。 “小子,还没完呢!” 无量天尊周身的光晕在一点点散去,露出犹如深渊一般的感觉,阴森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从地底下走出来的恶鬼。 他脚下的离心水,在激烈的翻腾着,暗红色的液体,从中心的位置迅速蔓延,腥臭腐烂的气息密布着这一方结界。 “哈哈哈哈,都来尝尝这鬼御道的滋味!” 这翻腾的血水中,最上面浮着的是一颗颗骷髅,面目狰狞,仿佛还留存着死去挣扎嚎叫的惨状。 前赴后继,想要从血水中挣脱出来,残肢从水中向上蔓延,一根接着一根,拧成一根由腐骨组成的血绳。 “宸儿,快破结界!” 顾念头也不回,大声喊道,脚下的血绳迅速攀爬,很快就来到了顾念的脚下。 藏于无形的顾念,却躲不过这跟血绳。 她跑到哪里,血绳就跟到哪里。 一根还在往下滴着血水的爪子抓住了顾念的脚踝。 “桀桀桀,抓住你了!” 无量天尊根本没把宸儿放在眼中,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不值得他费心。 只是这个藏于无形的人,才会成为他夺舍之路上的最大障碍! 顾念挣脱着脚下的血爪,另一边的宸儿,专注一个地方,用尽全力在破解结界。 一下! 两下! 阵法凝结的结界纹丝不动,仿佛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宸儿望了一眼这边被血爪抓住的顾念,顾念的身形在他的眼中,若有若无,好似只剩下一道残影。 血爪之上,无量天尊正在顾念摆脱血爪的时候,举着手中的长剑,朝着她的方向狠狠刺去。 “姐姐!小心!” 顾念猛地回头,看见无量天尊凶相毕露的眼神,爆发出一顾力量后,向后一退,从无量天尊的身体里穿过。 抓着她脚踝的血爪,在碰到无量天尊的身体时,迅速后退。 好机会! 顾念在脑中迅速反应着,她看着血爪在离心水里凝成无数根,待这些血爪要抓住她时,顾念迅速地在无量天尊的身体中穿梭。 抬头和宸儿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微微点头。 顾念离开无量天尊的身边,引着这些血爪击打在结界上,“借力打力”这一招,顾念用的是炉火纯青。 无量天尊看着血爪在动作,他虽然看不见顾念,但也清楚是顾念在搞鬼,既然血爪抓不住她,还让它成了攻击他的武器,既然这样,那就换一种方式! 他的身体,也在空中慢慢化成消失,这个结界里的一切,都能成为他附身的东西。 血爪断裂,又恢复到最开始的模样,融入离心水中,华为滔天巨浪,结界中的万物,稍微沾染上一点,都化成齑粉。 四面八方响起无量天尊暗藏杀机的声音:“孽畜,而敢居心叵测,违抗本尊,实属死有余辜,望下一世,一心为善!” 这话从无量天尊的口中说出来,可真是讽刺的不行,口腹蜜剑,莫过如此! 恶魔! 无量天尊就是一头为祸人间的恶魔! 滔天洪水袭来,顾念早就精疲力竭,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只是这一刻,她还不能放弃! 顾念来到宸儿的身边,奋力发起一击,结界突然震荡一下,有了一丝裂痕。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一定不能让无量天尊得逞! 顾念重新化出一片水幕,对着宸儿小声说道:“宸儿,我们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 顾念根本就不知道,虽然无量天尊没办法抓到她,可血爪和法力对她造成的伤害也是实实在在的。 她一笑,耳中和嘴角都变得殷红,尤其是耳朵,被削掉了半个,鲜血直流,随即越来越多,将她的整个耳侧都染红了一大片。 宸儿伸着手,指向顾念的耳朵,慌张道:“姐姐,你的脸……” 顾念握着宸儿的手,摇摇头:“宸儿,没事儿,这是小伤,只是看着害怕,其实不痛的,你听姐姐的,咱们争取早点儿逃出去!” 宸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也知道现在不是他能哭的时候,咬住嘴里的软肉,转身不去看她。 只是颤抖的身体,流露出一丝脆弱感。 他还是个孩子啊! 可惜,现在这个时候,没人会给他成长的机会! 第111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宸儿专注着朝着裂缝使力。 这是最愚蠢的办法,可除了这样,在这个结界里,他们就跟瓮中的鳖一样,被囚禁在结界里无处可逃。 宸儿不回头去看,也知道顾念在浴血奋战,如果没有她,他或许还会躲在有爹有娘的虚幻之中。 不是很早就知道那对“爹娘”,对他根本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可是为什么还会抱着一丝希冀? 老牛尚且会舐犊,但是那对“爹娘”,带给他的只有痛苦。 在知道顾念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他从心底也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所以他把顾念视为自己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不是没想过,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有利可图,如何会让他长这么大。 被那对“爹娘”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是一块无暇白玉,他早就已经深陷着泥绰之中,没办法,顾念是他唯一的希望。 会甜甜的叫她姐姐,会对她撒娇和服软,不过是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能反抗的力量,所以想借她只手,能逃离这里。 利用! 利用…… 从很小的时候, 他就知道自己的心中藏着阴暗, 谁都不会相信,一个七岁的孩子, 会有那么深沉的观念。 年龄是他的弱势,但也是他手中的武器。 只是这些,在看到顾念替他奋不顾身的时候,一点点消失, 对顾念的感情, 也从一开始的虚情假意,变成了真心相待。 第一次有人,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护他周全。 宸儿早已泪水涟涟, 他和顾念, 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早已把对方记在了心上。 姐姐,宸儿一定不会让你死去! 顾念不知道就这短短的时间, 宸儿在心中已经千回百转,她并不知道宸儿得真实想法。 或许知道,也只是一笑置之,宸儿于她,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明了,他不是一个她可以置之不顾的人。 宸儿加大手中的力道,愤怒让他手中的力量更加强大。 听着身后波涛撞击在水幕上发出的巨大响声,震的他耳边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 可当顾念细微的喘息声和闷哼声时, 他又听的清清楚楚, 他没办法再视若无睹,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 算了, 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顾念时刻专注着身后, 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宸儿, 姐姐说了, 姐姐一定要带你离开!” 宸儿回头, 凝神看着顾念坚毅的目光,默默地不再言语, 既然这样,那就全力以赴好了。 他死! 姐姐跟着他一起死! 手上发力, 朝着一处打去,虽然是这样想的,可真的要面临死亡的时候,谁都没有那个勇气。 既然还有一线生机,那就不要让自己后悔! 宸儿一下接一下,铆足了力气,摧枯拉朽一般,要是一般人的结界,必会在这股力量下破裂。 无量天尊像看跳梁小丑一样地看着宸儿的动作, 他好整以暇地抚摸着头顶上的发髻,冷笑着:“小子, 就只有这么一点能耐吗?想当初你父亲,在本尊手下还能打个平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好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本尊玩够了,你的身体这般无用!本尊已经不想要了, 但是佛骨,本尊志在必得!”他说完这句,迅速挥动着掌心,周身铺天盖地的威压,迫的顾念和宸儿险些魂飞烟灭。 “就让你们亲自见证自己的灭亡!” 无量天尊不愧是位列仙尊之主,以虚影的状态,比顾念加上宸儿,两人的力量来得都要猛烈。 顾念抬头看向前方,这就是仙者的力量吗?人类在这力量之下,显得是如此渺小和脆弱。 不仅在心中生起一丝怀疑,他们真的能战胜对方吗? 这难道不是在自不量力! 宸儿运转全身, 红紫两种光芒迅速融合,缠绕在他和顾念的身体。 无量天尊使出最高阶的技法“九山明灭”! 一股赤火朝着顾念二人袭来, 如天边的滚雷,汹涌而澎湃, 一道火舌,直逼着宸儿不得不从顾念的身后退开。 “小子!本尊要来取你佛骨了!” 无量天尊不再逗弄二人, 扑过来就用着全力,转瞬间就站在了宸儿的身后,显然是不想再浪费时间。 宸儿周身围绕着的红紫力量,在和无量天尊抗衡的时候,仿佛是脆弱易碎的纸张,轻轻一碰,就破了个大洞。 他们是鼠,想要撼动无量天尊的力量,犹如蚍蜉撼树,对方的力量,已经远超顾念的想象。 曾经说过的大话,都在嘲笑着现在的自己。 多无知呀! 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顾念曾经亲囊相授的许多技法,都在对方的面前显得格外无力,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仿佛一条天堑,不是意气用事就能横跨的。 宸儿被他卡住喉咙,向上高举:“小子,本尊先杀了你,再杀了那个女人,能死在本尊手里,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在顾念的惊呼之中,对方五指收拢,换另一只手发力,在宸儿的脊柱上摸索,在触到一个凸起时,冷笑一声。 “就是这个了!” 宸儿从一开始的剧烈挣扎,到后来的越发无力,让顾念的心中,徒生一丝哀凉。 “啊!!!” 宸儿疼的惨叫,在无量天尊的手下垂死挣扎。 对方五指化为利刃,从宸儿的皮肤上穿透,顿时鲜血四溢,在地上留下一片血红的印记。 好刺眼! 这血液之色,是多么的令人窒息! 最终还是逃不掉吗? 那好,既然结局已是这样,那你也来尝尝他们这些小人物最后的反击! 顾念开始舍弃一切,什么技法,什么内力,在对方面前都是跳梁小丑,那还不如省点力气,干脆化繁为简,把自己变成一把利器,狠狠地刺向敌人的胸腔! 顾念的身形,在宸儿的眼中迅速暴涨,五指成爪,慢慢浮现出一只白狐,九条尾巴如云雾一样,在她的身后摇摆。 好美! 宸儿的眼中折射出这抹绚丽的色彩,原来姐姐是一只九尾天狐。 无量天尊,我死,你也别想好过! 她知道对方看不见她的同时,她也没办法给对方伤害,那就这样! 顾念以死相拼,她将自己冲向宸儿被拉扯出一截的脊骨上,重重地碾碎着附着在宸儿脊柱上的那只手。 无量天尊被这突入其来的攻击惊到了,握着佛骨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已经到了这一步,这女子还不肯认输! 眼睁睁地看着已经抽出来一部分的骨头,又缩了回去。 无量天尊浑身散发的怒意与煞气,从来没人敢违抗他,这妖女,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眼神死死地望着自己的手,上面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白花花的血肉被削掉一大块。 无量天尊感觉不到疼痛,但嗅觉却告诉他,这是真实的存在。 有多久没闻到自己鲜血的味道了! 无量天尊浑身沸腾,血脉膨胀,排山倒海的气势从他的身上发出。 眼神阴沉的吓人,目光在四周扫视,却感应不到第三个人的存在。 看来还是要先解决这个棘手的! 第111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宸儿专注着朝着裂缝使力。 这是最愚蠢的办法,可除了这样,在这个结界里,他们就跟瓮中的鳖一样,被囚禁在结界里无处可逃。 宸儿不回头去看,也知道顾念在浴血奋战,如果没有她,他或许还会躲在有爹有娘的虚幻之中。 不是很早就知道那对“爹娘”,对他根本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可是为什么还会抱着一丝希冀? 老牛尚且会舐犊,但是那对“爹娘”,带给他的只有痛苦。 在知道顾念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他从心底也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所以他把顾念视为自己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不是没想过,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有利可图,如何会让他长这么大。 被那对“爹娘”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是一块无暇白玉,他早就已经深陷着泥绰之中,没办法,顾念是他唯一的希望。 会甜甜的叫她姐姐,会对她撒娇和服软,不过是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能反抗的力量,所以想借她只手,能逃离这里。 利用! 利用…… 从很小的时候, 他就知道自己的心中藏着阴暗, 谁都不会相信,一个七岁的孩子, 会有那么深沉的观念。 年龄是他的弱势,但也是他手中的武器。 只是这些,在看到顾念替他奋不顾身的时候,一点点消失, 对顾念的感情, 也从一开始的虚情假意,变成了真心相待。 第一次有人,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护他周全。 宸儿早已泪水涟涟, 他和顾念, 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早已把对方记在了心上。 姐姐,宸儿一定不会让你死去! 顾念不知道就这短短的时间, 宸儿在心中已经千回百转,她并不知道宸儿得真实想法。 或许知道,也只是一笑置之,宸儿于她,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明了,他不是一个她可以置之不顾的人。 宸儿加大手中的力道,愤怒让他手中的力量更加强大。 听着身后波涛撞击在水幕上发出的巨大响声,震的他耳边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 可当顾念细微的喘息声和闷哼声时, 他又听的清清楚楚, 他没办法再视若无睹,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 算了, 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顾念时刻专注着身后, 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宸儿, 姐姐说了, 姐姐一定要带你离开!” 宸儿回头, 凝神看着顾念坚毅的目光,默默地不再言语, 既然这样,那就全力以赴好了。 他死! 姐姐跟着他一起死! 手上发力, 朝着一处打去,虽然是这样想的,可真的要面临死亡的时候,谁都没有那个勇气。 既然还有一线生机,那就不要让自己后悔! 宸儿一下接一下,铆足了力气,摧枯拉朽一般,要是一般人的结界,必会在这股力量下破裂。 无量天尊像看跳梁小丑一样地看着宸儿的动作, 他好整以暇地抚摸着头顶上的发髻,冷笑着:“小子, 就只有这么一点能耐吗?想当初你父亲,在本尊手下还能打个平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好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本尊玩够了,你的身体这般无用!本尊已经不想要了, 但是佛骨,本尊志在必得!”他说完这句,迅速挥动着掌心,周身铺天盖地的威压,迫的顾念和宸儿险些魂飞烟灭。 “就让你们亲自见证自己的灭亡!” 无量天尊不愧是位列仙尊之主,以虚影的状态,比顾念加上宸儿,两人的力量来得都要猛烈。 顾念抬头看向前方,这就是仙者的力量吗?人类在这力量之下,显得是如此渺小和脆弱。 不仅在心中生起一丝怀疑,他们真的能战胜对方吗? 这难道不是在自不量力! 宸儿运转全身, 红紫两种光芒迅速融合,缠绕在他和顾念的身体。 无量天尊使出最高阶的技法“九山明灭”! 一股赤火朝着顾念二人袭来, 如天边的滚雷,汹涌而澎湃, 一道火舌,直逼着宸儿不得不从顾念的身后退开。 “小子!本尊要来取你佛骨了!” 无量天尊不再逗弄二人, 扑过来就用着全力,转瞬间就站在了宸儿的身后,显然是不想再浪费时间。 宸儿周身围绕着的红紫力量,在和无量天尊抗衡的时候,仿佛是脆弱易碎的纸张,轻轻一碰,就破了个大洞。 他们是鼠,想要撼动无量天尊的力量,犹如蚍蜉撼树,对方的力量,已经远超顾念的想象。 曾经说过的大话,都在嘲笑着现在的自己。 多无知呀! 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顾念曾经亲囊相授的许多技法,都在对方的面前显得格外无力,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仿佛一条天堑,不是意气用事就能横跨的。 宸儿被他卡住喉咙,向上高举:“小子,本尊先杀了你,再杀了那个女人,能死在本尊手里,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在顾念的惊呼之中,对方五指收拢,换另一只手发力,在宸儿的脊柱上摸索,在触到一个凸起时,冷笑一声。 “就是这个了!” 宸儿从一开始的剧烈挣扎,到后来的越发无力,让顾念的心中,徒生一丝哀凉。 “啊!!!” 宸儿疼的惨叫,在无量天尊的手下垂死挣扎。 对方五指化为利刃,从宸儿的皮肤上穿透,顿时鲜血四溢,在地上留下一片血红的印记。 好刺眼! 这血液之色,是多么的令人窒息! 最终还是逃不掉吗? 那好,既然结局已是这样,那你也来尝尝他们这些小人物最后的反击! 顾念开始舍弃一切,什么技法,什么内力,在对方面前都是跳梁小丑,那还不如省点力气,干脆化繁为简,把自己变成一把利器,狠狠地刺向敌人的胸腔! 顾念的身形,在宸儿的眼中迅速暴涨,五指成爪,慢慢浮现出一只白狐,九条尾巴如云雾一样,在她的身后摇摆。 好美! 宸儿的眼中折射出这抹绚丽的色彩,原来姐姐是一只九尾天狐。 无量天尊,我死,你也别想好过! 她知道对方看不见她的同时,她也没办法给对方伤害,那就这样! 顾念以死相拼,她将自己冲向宸儿被拉扯出一截的脊骨上,重重地碾碎着附着在宸儿脊柱上的那只手。 无量天尊被这突入其来的攻击惊到了,握着佛骨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已经到了这一步,这女子还不肯认输! 眼睁睁地看着已经抽出来一部分的骨头,又缩了回去。 无量天尊浑身散发的怒意与煞气,从来没人敢违抗他,这妖女,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眼神死死地望着自己的手,上面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白花花的血肉被削掉一大块。 无量天尊感觉不到疼痛,但嗅觉却告诉他,这是真实的存在。 有多久没闻到自己鲜血的味道了! 无量天尊浑身沸腾,血脉膨胀,排山倒海的气势从他的身上发出。 眼神阴沉的吓人,目光在四周扫视,却感应不到第三个人的存在。 看来还是要先解决这个棘手的! 第112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无量天尊见拿顾念没办法,目光投向下方。 捉不到她,可自己手中,不还握着对方最“珍视”的东西吗? 无量天尊看着宸儿,唇角泛起笑容,他手一松,宸儿被仍在了地上,身躯重重地砸在地上,卷起一阵狂风,向四处散开。 “唔……” 宸儿在地上缩起了身子,口中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嘴唇微颤,却没办法吐出一个字。 无量天尊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知道,这场战斗,已经到了尾声,他已经听到了胜利的歌声。 蓄起力量,对准宸儿的头颅,拳头呼啸着从他的手中脱出,带去的力量,让四周的空气都凝滞不动。 强者的力量,这一瞬间快速爆发。 “不要!!!” 顾念看着重拳犹如猛虎,狠狠地扑向宸儿。 都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先一步行动,她扑在了宸儿的身上, 替他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现在轮到顾念大口大口的吐血, 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在极速流失,身子变得越发轻盈, 也越来越虚弱。 在临死之际,顾念在无量天尊的眼中,慢慢有了模样。 身后的九尾无力地垂在她的身后,顾念的气息越来越弱, 血液在她的身下, 开出了一朵绚丽的花朵。 “哈哈哈哈,原来就是你这女子,三番五次的坏本尊好事,再让你尝尝鲜血的味道!” 无量天尊很喜欢看这种无力改变却又不甘的眼神, 这大大地满足了他的恶趣味。 想要夺去一个人的性命, 有时就是这么的简单! “咳咳咳,宸儿…,你把…把眼睛闭上, 不要…看,姐姐,姐姐要食言了,…下辈子,姐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顾念虚弱到不行,断断续续地讲完了这句话,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临死前的这一刻, 记起了被她遗忘的所有事情。 她终于知道, 为何她会对宸儿这么好,原来一切都早已有了定数。 宸儿就是这一世的安临宸, 琅琊城城主。 至于她为什么会以灵魂的状态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在安临宸的脑海中,这不过是他记忆长河里, 一段无法割舍的回忆。 顾念知道自己现在在安临宸的记忆中, 就算在这里离世, 对她而言, 不过是一场快要做完了的梦。 死去的那一刻,也是她从现实中清醒过来的契机。 顾念静静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她知道无量天尊也不会放过她。 气若游丝,无量天尊给了她一记重击。 血花在顾念的眼前绽放, 血雾喷洒在她的脸上,这一切,真的好真实。 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她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体中的各个机能全部退化,留个她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宸儿,…听话,一定…要活下去!” “姐姐!!!” “姐姐,你不要死, 你醒醒!你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你不能抛下我不管!” “姐姐……” 幼年的安临宸,伸手抱住了顾念的身体, 手下的温度,渐渐变得冰凉,时刻提醒着他, 顾念已经死了。 “姐姐,你的心,真的好狠呢!” 安临宸悲伤地从顾念的身体下爬出来, 好几次,他都无力地被压倒。 真的好重,姐姐,你就不能轻轻的吗? 姐姐,你再这样,宸儿就不喜欢你了! 宸儿真的,不会再喜欢你了…… 幼小的身子,从顾念的尸体下手脚并用的爬出来,他漆黑的眼眸中,燃烧着愤怒的情绪。 都是他! 是他,害死了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 安临宸的气息突然变了,变得冷酷,变得不近人情, 但这种变化,又在情理之中。 身上的气息开始爆增,力量忽强忽弱, 脊柱上的那根佛骨,也在暗生光芒。 安临宸的身后,投射出一副巨大的水幕,有安川延的影子,也有顾念,这些都是,安临宸最珍视的人。 可是这些,全都被这个人给毁了! “啊!!!” 佛骨开始灼烧着安临宸的身体,无量天尊心道不好。 他刻意压制着对方血脉中奔腾的力量,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安临宸身怀佛骨,是他成神之路上的助力。 所以在安临宸很小的时候,他就用禁术,封住了安临宸身上的佛骨,也早已把这根佛骨,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已是瓮中的鳖,怎么敢有胆子反抗! 无量天尊继续挥舞着拳头,这力量,有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力,从四面八方朝着安临宸袭来。 这压制,一拳拳地砸在安临宸的身上,打的他连连后退。 无量天尊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还以为破了禁术的安临宸,能带给他什么惊喜,原来也不过是狐假虎威! 轻笑一声,无量天尊使出移踪换步,居高临下地站在安临宸的上方。 五指成爪,再次伸进安临宸的脖子中,抓到了佛骨,可他仍不罢休,在安临宸的身体中搅动,听着血肉翻滚的声音,无量天尊阴毒的笑了笑。 安临宸挣扎着想要摆脱无量天尊的辖制,那跟佛骨明明灭灭,也在无量天尊的手中挣扎! “自不量力!” 无量天尊单手握紧,从安临宸的身体中再次抽取着佛骨。 可佛骨好像有了灵魂一般,像一条飞龙,骨刺深深地扎进无量天尊的手掌心中。 “呵!还想跑!” 无量天尊也不再折磨安临宸了,他聚精会神地对付这手中的这根佛骨。 这根佛骨跟了安临宸七年,早已成为了他身体里的一部分,无量天尊在抽取这根佛骨时,安临宸在心中痛苦的嚎叫着。 下颚咬着舌尖,口腔中溢满了鲜血,冲天的血气让他心中愤怒节节攀升,到达了顶点。 浑身上下,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忍受着身体里的巨大痛苦,安临宸怒喝一声。 “该死!” 被抽离出半寸的佛骨,在安临宸的暴怒中,又收了回去。 “轰!” 无量天尊的耳边一声炸响,他维持着的结界,在一寸寸坍塌。 “不可能!怎么可能!” 无量天尊小声呢喃着,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还真是不能小看你了! 既然这根佛骨这么不听话,那就干脆让这个小儿死去好了! 只是佛骨寄生的力量,相比之下,会减弱许多,可现在的无量天尊,已经不在乎了。 “小子!下去陪你的母亲去!” 无量天尊使出必杀之技,没有绚丽的效果,只有从地底下传来的一声声叹息。 这是无量天尊的后招,万鬼哭! 第112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无量天尊见拿顾念没办法,目光投向下方。 捉不到她,可自己手中,不还握着对方最“珍视”的东西吗? 无量天尊看着宸儿,唇角泛起笑容,他手一松,宸儿被仍在了地上,身躯重重地砸在地上,卷起一阵狂风,向四处散开。 “唔……” 宸儿在地上缩起了身子,口中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嘴唇微颤,却没办法吐出一个字。 无量天尊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知道,这场战斗,已经到了尾声,他已经听到了胜利的歌声。 蓄起力量,对准宸儿的头颅,拳头呼啸着从他的手中脱出,带去的力量,让四周的空气都凝滞不动。 强者的力量,这一瞬间快速爆发。 “不要!!!” 顾念看着重拳犹如猛虎,狠狠地扑向宸儿。 都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先一步行动,她扑在了宸儿的身上, 替他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现在轮到顾念大口大口的吐血, 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在极速流失,身子变得越发轻盈, 也越来越虚弱。 在临死之际,顾念在无量天尊的眼中,慢慢有了模样。 身后的九尾无力地垂在她的身后,顾念的气息越来越弱, 血液在她的身下, 开出了一朵绚丽的花朵。 “哈哈哈哈,原来就是你这女子,三番五次的坏本尊好事,再让你尝尝鲜血的味道!” 无量天尊很喜欢看这种无力改变却又不甘的眼神, 这大大地满足了他的恶趣味。 想要夺去一个人的性命, 有时就是这么的简单! “咳咳咳,宸儿…,你把…把眼睛闭上, 不要…看,姐姐,姐姐要食言了,…下辈子,姐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顾念虚弱到不行,断断续续地讲完了这句话,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临死前的这一刻, 记起了被她遗忘的所有事情。 她终于知道, 为何她会对宸儿这么好,原来一切都早已有了定数。 宸儿就是这一世的安临宸, 琅琊城城主。 至于她为什么会以灵魂的状态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在安临宸的脑海中,这不过是他记忆长河里, 一段无法割舍的回忆。 顾念知道自己现在在安临宸的记忆中, 就算在这里离世, 对她而言, 不过是一场快要做完了的梦。 死去的那一刻,也是她从现实中清醒过来的契机。 顾念静静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她知道无量天尊也不会放过她。 气若游丝,无量天尊给了她一记重击。 血花在顾念的眼前绽放, 血雾喷洒在她的脸上,这一切,真的好真实。 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她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体中的各个机能全部退化,留个她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宸儿,…听话,一定…要活下去!” “姐姐!!!” “姐姐,你不要死, 你醒醒!你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你不能抛下我不管!” “姐姐……” 幼年的安临宸,伸手抱住了顾念的身体, 手下的温度,渐渐变得冰凉,时刻提醒着他, 顾念已经死了。 “姐姐,你的心,真的好狠呢!” 安临宸悲伤地从顾念的身体下爬出来, 好几次,他都无力地被压倒。 真的好重,姐姐,你就不能轻轻的吗? 姐姐,你再这样,宸儿就不喜欢你了! 宸儿真的,不会再喜欢你了…… 幼小的身子,从顾念的尸体下手脚并用的爬出来,他漆黑的眼眸中,燃烧着愤怒的情绪。 都是他! 是他,害死了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 安临宸的气息突然变了,变得冷酷,变得不近人情, 但这种变化,又在情理之中。 身上的气息开始爆增,力量忽强忽弱, 脊柱上的那根佛骨,也在暗生光芒。 安临宸的身后,投射出一副巨大的水幕,有安川延的影子,也有顾念,这些都是,安临宸最珍视的人。 可是这些,全都被这个人给毁了! “啊!!!” 佛骨开始灼烧着安临宸的身体,无量天尊心道不好。 他刻意压制着对方血脉中奔腾的力量,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安临宸身怀佛骨,是他成神之路上的助力。 所以在安临宸很小的时候,他就用禁术,封住了安临宸身上的佛骨,也早已把这根佛骨,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已是瓮中的鳖,怎么敢有胆子反抗! 无量天尊继续挥舞着拳头,这力量,有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力,从四面八方朝着安临宸袭来。 这压制,一拳拳地砸在安临宸的身上,打的他连连后退。 无量天尊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还以为破了禁术的安临宸,能带给他什么惊喜,原来也不过是狐假虎威! 轻笑一声,无量天尊使出移踪换步,居高临下地站在安临宸的上方。 五指成爪,再次伸进安临宸的脖子中,抓到了佛骨,可他仍不罢休,在安临宸的身体中搅动,听着血肉翻滚的声音,无量天尊阴毒的笑了笑。 安临宸挣扎着想要摆脱无量天尊的辖制,那跟佛骨明明灭灭,也在无量天尊的手中挣扎! “自不量力!” 无量天尊单手握紧,从安临宸的身体中再次抽取着佛骨。 可佛骨好像有了灵魂一般,像一条飞龙,骨刺深深地扎进无量天尊的手掌心中。 “呵!还想跑!” 无量天尊也不再折磨安临宸了,他聚精会神地对付这手中的这根佛骨。 这根佛骨跟了安临宸七年,早已成为了他身体里的一部分,无量天尊在抽取这根佛骨时,安临宸在心中痛苦的嚎叫着。 下颚咬着舌尖,口腔中溢满了鲜血,冲天的血气让他心中愤怒节节攀升,到达了顶点。 浑身上下,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忍受着身体里的巨大痛苦,安临宸怒喝一声。 “该死!” 被抽离出半寸的佛骨,在安临宸的暴怒中,又收了回去。 “轰!” 无量天尊的耳边一声炸响,他维持着的结界,在一寸寸坍塌。 “不可能!怎么可能!” 无量天尊小声呢喃着,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还真是不能小看你了! 既然这根佛骨这么不听话,那就干脆让这个小儿死去好了! 只是佛骨寄生的力量,相比之下,会减弱许多,可现在的无量天尊,已经不在乎了。 “小子!下去陪你的母亲去!” 无量天尊使出必杀之技,没有绚丽的效果,只有从地底下传来的一声声叹息。 这是无量天尊的后招,万鬼哭! 第113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安临宸躲着不及,万鬼齐哀,让他的心神受到震荡,也像跟随着一起哭泣。 “宸儿?宸儿,跟娘走,这人世间不值得,你随娘一起走……” 安临宸摇了摇头,口中嗫嗫道:“不要,娘,你别逼孩儿,宸儿不要!” 身后又传来顾念的声音:“宸儿?宸儿,姐姐在这,这地下好冷,宸儿为什么不来陪陪姐姐呢?” “姐…姐?你不是,你不是我的姐姐,她不会这样说的,姐姐一直都想宸儿努力的活下去!” “宸儿,宸儿……” “你看看,姐姐就是姐姐,娘也是娘……” 安临宸逼着自己不去看,不去听,可这无孔不入的声音,在一点点腐蚀着他本就摇摆不定的心。 他收起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力量,握紧的拳头松开了。 “好,娘, 姐姐, 你们等等宸儿,宸儿这就下来陪你!” 安临宸从地上捡去顾念的刀, 对准自己的胸口就要捅进去。 无量天尊看到这,邪笑着,没人能逃的过他的万鬼哭! 心底最思念的东西,也能是一把坚硬无比的利刃, 没什么比自己杀了自己, 更让人痛快的! 无量天尊在心底无声的笑着,他满意现在的这个局面。 “唔……!” 无量天尊还在得意忘形,自己的腹部突然被扎进一柄尖刀。 “你…你在干什么!” 无量天尊大手一挥,安临宸被狠狠地扇在了地上。 “干什么?杀了你啊!姐姐和我娘, 才不会让我去死的, 只有你,你这个恶毒的人!” 再狠毒的话,从孩子的口中说出, 也减了几分威力。 安临宸躺在地上,恶狠狠地看着对方,恨不得从对方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尊真的生气了!” 无量天尊用困仙绳,牢牢地控制住安临宸,双眼发红,也不再等待,直接抓住安临宸的脊骨, 猛地向外抽动着。 “啊!!!好痛!!!” “痛, 是你自己活该!乖乖地听从本尊的安排不好吗?非要反抗,这是你应得的!” 无量天尊目露凶光, 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谁也不能妨碍他,毁了他的登神之路! 眼看着佛骨从安临宸的身上全部剥离下来, 安临宸用嘴咬住顾念的刀, 向上一抛, 佛骨被斩成两截, 一截被安临宸吞进了腹中,另外的半截还在无量天尊的手中扭曲挣扎。 在佛骨脱离安临宸身体的那一刻, 困住安临宸的困仙绳早已脱落,仙器对凡人无用, 他才得以逃脱。 无量天尊只得半截佛骨,他震怒不已,揪着安临宸的身子不放,朝着一边狠狠砸去。 安临宸把他的希望毁了! 两截佛骨,根本就不能与一根完整的佛骨匹敌。 安临宸吐着鲜血,脑袋发蒙,他看着周遭的一切,都是一片虚影,什么都像是假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糟糕, 握紧手中的小刀,对准无量天尊的手臂上就是一划, 然后奋不顾身地扎进离心水中。 安临宸在这片水池里,曾经度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地方。 离心池的池底, 有一条不知道通向哪里的甬道,只是这池底水流湍急,危险和机遇同时出现, 谁也不能确定,他就一定能活下来。 无量天尊哪里能容得下安临宸逃走,他卷起周边的一切,从中心地带向四周扩散,一个无尽的黑洞,吞噬着周边的万物。 无量天尊举起黑洞,朝着安临宸离去的方向砸去,黑洞吸收着离心水,两相碰撞,搅动着这一方天地。 雷鸣电闪,天空开始暗了下来。 既然本尊已经得不到了,那就干脆毁了好了! 无量天尊撕破虚空, 托举起黑洞,对着无尽的宇宙奋力一抛,那高速旋转的中心地带,在外围都能将一切粉碎。 安临宸,这是本尊给你留的的葬身之地! 离心水卷着顾念, 外围又裹着黑洞,眼前一片漆黑,在混沌之中,安临宸抓住了一样东西,那是他从无量天尊的身上,割下来的一块血肉。 这快血肉,后来经过亿万年的变化,变成了一块挂在龙傲天身上的玉玦,后又机缘巧合,落在了顾念的手中。 …… 顾念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罡风最中心地地带,狂风怒号,卷着她的衣衫猎猎作响。 安临宸与水墨巍在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无量天尊的声音,仿佛还在她的耳边回响,之前发生的一切,还恍如昨日。 她眺目远望,正巧撞上了安临宸望向这里的目光,顾念凝视着他的脸。 原来长大后的宸儿,是这个样子! 只是这性格,与她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也是,她只是陪着他走了一段很短暂的路,她缺席的很多年,安临宸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顾念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至之现在,她想起那段过往,都仍有些遗憾。 水墨巍脚下的坐骑,顾念这才看清,好像是上古神兽白泽,兽虎首朱发而有角,只是本该是龙身的,现在却不伦不类的是一条白蛇。 顾念在外围看到的,正是它长长身躯的一部分。 “安临宸,你是要和整个修仙界作对吗?” 水墨巍自持脚下的坐骑,这可是魔界武力值最高的魔兽,不说其他,仅仅是需一脚,这巍峨高耸的琅琊城,就会化为灰烬! 安临宸镇定自若,面对这水墨巍挑衅,不为所动,举起双手,在水墨巍的注视下,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魔物能力巨大是不假,可未必会让他因此而忌惮! 安临宸目光冷淡,这个时候,再说些什么,无疑会落人口实,还会让整个琅琊城在此葬送。 他是冷情冷心不假,可还没到能看着无辜之人死去,而无动于衷的地步。 城中的百姓是无辜的,但是他面对的这些修仙者,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沾满了鲜血,站的有多高,堆砌的尸海就有多庞大。 这个世界,远比他以为的还要残酷! “水墨巍,要战便战!我安某奉陪到底。看看究竟是鹿死谁手,活下去的是你?还是本尊!” 水墨巍被安临宸的话,气的有些跳脚,肉眼可见的带着愠怒,他不欲口舌之争。 实力! 才是真正能站稳脚跟的东西! 第113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安临宸躲着不及,万鬼齐哀,让他的心神受到震荡,也像跟随着一起哭泣。 “宸儿?宸儿,跟娘走,这人世间不值得,你随娘一起走……” 安临宸摇了摇头,口中嗫嗫道:“不要,娘,你别逼孩儿,宸儿不要!” 身后又传来顾念的声音:“宸儿?宸儿,姐姐在这,这地下好冷,宸儿为什么不来陪陪姐姐呢?” “姐…姐?你不是,你不是我的姐姐,她不会这样说的,姐姐一直都想宸儿努力的活下去!” “宸儿,宸儿……” “你看看,姐姐就是姐姐,娘也是娘……” 安临宸逼着自己不去看,不去听,可这无孔不入的声音,在一点点腐蚀着他本就摇摆不定的心。 他收起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力量,握紧的拳头松开了。 “好,娘, 姐姐, 你们等等宸儿,宸儿这就下来陪你!” 安临宸从地上捡去顾念的刀, 对准自己的胸口就要捅进去。 无量天尊看到这,邪笑着,没人能逃的过他的万鬼哭! 心底最思念的东西,也能是一把坚硬无比的利刃, 没什么比自己杀了自己, 更让人痛快的! 无量天尊在心底无声的笑着,他满意现在的这个局面。 “唔……!” 无量天尊还在得意忘形,自己的腹部突然被扎进一柄尖刀。 “你…你在干什么!” 无量天尊大手一挥,安临宸被狠狠地扇在了地上。 “干什么?杀了你啊!姐姐和我娘, 才不会让我去死的, 只有你,你这个恶毒的人!” 再狠毒的话,从孩子的口中说出, 也减了几分威力。 安临宸躺在地上,恶狠狠地看着对方,恨不得从对方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尊真的生气了!” 无量天尊用困仙绳,牢牢地控制住安临宸,双眼发红,也不再等待,直接抓住安临宸的脊骨, 猛地向外抽动着。 “啊!!!好痛!!!” “痛, 是你自己活该!乖乖地听从本尊的安排不好吗?非要反抗,这是你应得的!” 无量天尊目露凶光, 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谁也不能妨碍他,毁了他的登神之路! 眼看着佛骨从安临宸的身上全部剥离下来, 安临宸用嘴咬住顾念的刀, 向上一抛, 佛骨被斩成两截, 一截被安临宸吞进了腹中,另外的半截还在无量天尊的手中扭曲挣扎。 在佛骨脱离安临宸身体的那一刻, 困住安临宸的困仙绳早已脱落,仙器对凡人无用, 他才得以逃脱。 无量天尊只得半截佛骨,他震怒不已,揪着安临宸的身子不放,朝着一边狠狠砸去。 安临宸把他的希望毁了! 两截佛骨,根本就不能与一根完整的佛骨匹敌。 安临宸吐着鲜血,脑袋发蒙,他看着周遭的一切,都是一片虚影,什么都像是假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糟糕, 握紧手中的小刀,对准无量天尊的手臂上就是一划, 然后奋不顾身地扎进离心水中。 安临宸在这片水池里,曾经度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地方。 离心池的池底, 有一条不知道通向哪里的甬道,只是这池底水流湍急,危险和机遇同时出现, 谁也不能确定,他就一定能活下来。 无量天尊哪里能容得下安临宸逃走,他卷起周边的一切,从中心地带向四周扩散,一个无尽的黑洞,吞噬着周边的万物。 无量天尊举起黑洞,朝着安临宸离去的方向砸去,黑洞吸收着离心水,两相碰撞,搅动着这一方天地。 雷鸣电闪,天空开始暗了下来。 既然本尊已经得不到了,那就干脆毁了好了! 无量天尊撕破虚空, 托举起黑洞,对着无尽的宇宙奋力一抛,那高速旋转的中心地带,在外围都能将一切粉碎。 安临宸,这是本尊给你留的的葬身之地! 离心水卷着顾念, 外围又裹着黑洞,眼前一片漆黑,在混沌之中,安临宸抓住了一样东西,那是他从无量天尊的身上,割下来的一块血肉。 这快血肉,后来经过亿万年的变化,变成了一块挂在龙傲天身上的玉玦,后又机缘巧合,落在了顾念的手中。 …… 顾念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罡风最中心地地带,狂风怒号,卷着她的衣衫猎猎作响。 安临宸与水墨巍在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无量天尊的声音,仿佛还在她的耳边回响,之前发生的一切,还恍如昨日。 她眺目远望,正巧撞上了安临宸望向这里的目光,顾念凝视着他的脸。 原来长大后的宸儿,是这个样子! 只是这性格,与她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也是,她只是陪着他走了一段很短暂的路,她缺席的很多年,安临宸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顾念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至之现在,她想起那段过往,都仍有些遗憾。 水墨巍脚下的坐骑,顾念这才看清,好像是上古神兽白泽,兽虎首朱发而有角,只是本该是龙身的,现在却不伦不类的是一条白蛇。 顾念在外围看到的,正是它长长身躯的一部分。 “安临宸,你是要和整个修仙界作对吗?” 水墨巍自持脚下的坐骑,这可是魔界武力值最高的魔兽,不说其他,仅仅是需一脚,这巍峨高耸的琅琊城,就会化为灰烬! 安临宸镇定自若,面对这水墨巍挑衅,不为所动,举起双手,在水墨巍的注视下,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魔物能力巨大是不假,可未必会让他因此而忌惮! 安临宸目光冷淡,这个时候,再说些什么,无疑会落人口实,还会让整个琅琊城在此葬送。 他是冷情冷心不假,可还没到能看着无辜之人死去,而无动于衷的地步。 城中的百姓是无辜的,但是他面对的这些修仙者,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沾满了鲜血,站的有多高,堆砌的尸海就有多庞大。 这个世界,远比他以为的还要残酷! “水墨巍,要战便战!我安某奉陪到底。看看究竟是鹿死谁手,活下去的是你?还是本尊!” 水墨巍被安临宸的话,气的有些跳脚,肉眼可见的带着愠怒,他不欲口舌之争。 实力! 才是真正能站稳脚跟的东西! 第114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轰!!!” 水墨巍脚下的坐骑动了,带着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的力量向安临宸奔来。 看着这魔兽身形庞大,但动作极快,长长的蛇尾扫向安临宸,带动着脚下的土地地动山摇,仿佛下一刻就要倾斜翻转。 “呵……” 安临宸冷呵一声,迅速向一边躲去,只是朝他劈斩而来的蛇尾,在一击未中后,又迅速反击,再次朝着他展开雷霆之势! 以上来就是火力集中在安临宸一人身上,像是不将他践踏在脚下,誓不罢休的样子! 魔兽身上的水墨巍,手心中凝聚着元气,淡蓝色的元气上裹着雷电,在他的手中噼啪作响,后又凝聚成一个庞大的蓝色水球,能看到这水球中汹涌奔腾的力量。 安临宸躲开了水球,只是身后的山脉被夷为平地,身上的衣衫,也被狂暴的能量弄得几分褴褛。 “安临宸,你把持琅琊城数十年,德不配位,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沧河大地能者众多, 希望城主能认清时务,你的敌人并非是我, 而是整个沧河大地的每一位子民!本尊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确定还要再打下去吗?!” 站在场外的修仙者,听到这话,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一个个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里。 琅琊城如今就是一块肥肉, 谁都想来咬一口。 反正这个出头的鸟是水墨巍,他的背后还有沧河第一宗门,就算败了,于他们这些人来说, 也没太大的影响, 自有人会比他们更着急。 要是赢了,能分得琅琊城的一杯羹,就算只是天一门吃剩下的, 也比他们累死累活的独自拼杀,获得的机缘更大! 几万年的时间,琅琊城积累的财富,光是无垠水这一方面,敛聚的无论是财力、物力、还是实力,比之一个小宗门还要强盛几分。 人人都是这样想的,但人人又都在观望不前。 没到开战的那一刻,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 “哈哈哈哈……”安临宸笑出了声。 “水墨巍, 论狂妄自大, 如今谁都比不上你,你真觉着, 我会怕你吗?!” 安临宸大手一挥, 地上顿时蒸腾起烟雾,业火池开始一寸寸塌陷, 沿着边线绵延数丈, 地面上的荒草迅速干枯, 从地下的深处, 翻涌出滚滚山火。 火势蔓延,包围着众人停下, 脚下的土地龟裂,一朵朵诡异的红莲, 向阳而生,红莲的花蕊确实褐色的,暗香浮动,让人不经意间沉迷其中。 被这奇异的景象震惊到了,他眼角微眯,握紧利剑,朗声喊道:“安城主,这是何意?你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要打通鬼道,让这个世界回归本源!” 安临宸不紧不慢地说着,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沧河大地上有名有姓的修仙者都聚在一起,露出一个满意的神色。 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 没人能拒绝这份放在眼前的诱惑,哪怕明知这或许是个陷阱! 水墨巍气急败坏道:“一派胡言!自古以来,鬼界乃是万恶之源, 厄运,噩也,你是想引起整个修仙界震怒, 与所有人为敌吗!” 安临宸对水墨巍的话充耳不闻,他看着红莲在业火中,颜色越加浓艳,直到红莲爆裂开来,种子落在土壤上,又迅速地长出新的红莲来。 周而复始,直到这一片的土壤下,再也没有能让人落脚的空地。 “水墨巍,修仙界,仙者,永恒, 你们修了多少年的仙, 可曾有触到一丝仙者法门?沧河大地能者辈出,可你听过有谁,真正地达到飞升?尔等不觉得奇怪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站在水墨巍身后的修士聚在一起,纷纷窃窃私语。 修仙,早已成为他们毕生的追求。 都说仙者永恒,可每年陨落的修士不胜枚举,谁都没见过飞升,能追溯的最早记载,也是万年前菩提子横空出世的时候。 他们在此,本也是为了那颗菩提子而来。 难道? 这其中有什么渊源? 水墨巍见安临宸的话引起众人骚动,连忙驾驭着脚下的魔兽,“众人听令,天一门立世已有数百万年,从未听过如此言论,大家不要被他给骗了!修仙本就如逆水行舟,寸步难行,怎可因一些玩笑话动摇根基,鬼界,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尔等才是正道!” 人群中不少都是修仙界中的翘楚,从小受到的观念就是,鬼界,不可出世,出则,万鬼哭,仙者怒! 他们肩负的责任,不仅是提升自身能力,还要保护修仙界不受鬼界的侵犯,每一处的通道,他们都曾驻守过。 心中刚燃起的一丝动摇,又被浇了个彻底。 顾念在一边看得心急,想要站出来说话,却发现自己被安临宸定在了原地,留给她一个不需要认同的背影。 安临宸本就不认为自己能撼动沧河大地的各大宗门,不然也不会这般煞费苦心的设局做套。 他想做的事情,无需其他人肯定! 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往红莲的根部倾倒了一些无垠水,只见红莲像爬山虎一样,从最中心的位置向四周散开。 无垠水在中心位置越聚越多,明晃晃地一汪银色山泉,只是这水中,倒映出一朵银莲,其根部的位置,隐隐约约有个人影,人影周身散发着蓝色的光晕,阴郁之气繁重,沉甸甸地坠在众人心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安临宸,你使得都是些什么邪术!实在有违正道术法,众仙者听令,随本尊一同,踏平整个琅琊城!” “冲啊!” 水墨巍率先出动,他打的是擒贼先擒王的主意。 只要他把安临宸踩在脚下,没了琅琊城,他还能创造出另一座城池! 修仙界以实力为尊,成王败寇,胜者为王! 本就该由他开辟新的一方天地。 天一门再好,都始终不是他的地盘,权衡得失,终没有他拥有一座城池来的痛快! “冲啊!杀了安临宸!维护修真界!保护沧河百姓!” 安临宸成了众矢之的。 面对所有人的抗议,安临宸仍不疾不徐地站在红莲旁边。 素色的衣衫,让他在浓烈的百花中显得耀眼而夺目。 仪态万千,恰似一朵祥云浮在晚霞之巅,修士的风骨,不光在力量上,更在这一举一动投足之间。 没人能比安临宸,更有一种仙者的风范! 第114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轰!!!” 水墨巍脚下的坐骑动了,带着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的力量向安临宸奔来。 看着这魔兽身形庞大,但动作极快,长长的蛇尾扫向安临宸,带动着脚下的土地地动山摇,仿佛下一刻就要倾斜翻转。 “呵……” 安临宸冷呵一声,迅速向一边躲去,只是朝他劈斩而来的蛇尾,在一击未中后,又迅速反击,再次朝着他展开雷霆之势! 以上来就是火力集中在安临宸一人身上,像是不将他践踏在脚下,誓不罢休的样子! 魔兽身上的水墨巍,手心中凝聚着元气,淡蓝色的元气上裹着雷电,在他的手中噼啪作响,后又凝聚成一个庞大的蓝色水球,能看到这水球中汹涌奔腾的力量。 安临宸躲开了水球,只是身后的山脉被夷为平地,身上的衣衫,也被狂暴的能量弄得几分褴褛。 “安临宸,你把持琅琊城数十年,德不配位,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沧河大地能者众多, 希望城主能认清时务,你的敌人并非是我, 而是整个沧河大地的每一位子民!本尊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确定还要再打下去吗?!” 站在场外的修仙者,听到这话,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一个个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里。 琅琊城如今就是一块肥肉, 谁都想来咬一口。 反正这个出头的鸟是水墨巍,他的背后还有沧河第一宗门,就算败了,于他们这些人来说, 也没太大的影响, 自有人会比他们更着急。 要是赢了,能分得琅琊城的一杯羹,就算只是天一门吃剩下的, 也比他们累死累活的独自拼杀,获得的机缘更大! 几万年的时间,琅琊城积累的财富,光是无垠水这一方面,敛聚的无论是财力、物力、还是实力,比之一个小宗门还要强盛几分。 人人都是这样想的,但人人又都在观望不前。 没到开战的那一刻,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 “哈哈哈哈……”安临宸笑出了声。 “水墨巍, 论狂妄自大, 如今谁都比不上你,你真觉着, 我会怕你吗?!” 安临宸大手一挥, 地上顿时蒸腾起烟雾,业火池开始一寸寸塌陷, 沿着边线绵延数丈, 地面上的荒草迅速干枯, 从地下的深处, 翻涌出滚滚山火。 火势蔓延,包围着众人停下, 脚下的土地龟裂,一朵朵诡异的红莲, 向阳而生,红莲的花蕊确实褐色的,暗香浮动,让人不经意间沉迷其中。 被这奇异的景象震惊到了,他眼角微眯,握紧利剑,朗声喊道:“安城主,这是何意?你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要打通鬼道,让这个世界回归本源!” 安临宸不紧不慢地说着,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沧河大地上有名有姓的修仙者都聚在一起,露出一个满意的神色。 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 没人能拒绝这份放在眼前的诱惑,哪怕明知这或许是个陷阱! 水墨巍气急败坏道:“一派胡言!自古以来,鬼界乃是万恶之源, 厄运,噩也,你是想引起整个修仙界震怒, 与所有人为敌吗!” 安临宸对水墨巍的话充耳不闻,他看着红莲在业火中,颜色越加浓艳,直到红莲爆裂开来,种子落在土壤上,又迅速地长出新的红莲来。 周而复始,直到这一片的土壤下,再也没有能让人落脚的空地。 “水墨巍,修仙界,仙者,永恒, 你们修了多少年的仙, 可曾有触到一丝仙者法门?沧河大地能者辈出,可你听过有谁,真正地达到飞升?尔等不觉得奇怪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站在水墨巍身后的修士聚在一起,纷纷窃窃私语。 修仙,早已成为他们毕生的追求。 都说仙者永恒,可每年陨落的修士不胜枚举,谁都没见过飞升,能追溯的最早记载,也是万年前菩提子横空出世的时候。 他们在此,本也是为了那颗菩提子而来。 难道? 这其中有什么渊源? 水墨巍见安临宸的话引起众人骚动,连忙驾驭着脚下的魔兽,“众人听令,天一门立世已有数百万年,从未听过如此言论,大家不要被他给骗了!修仙本就如逆水行舟,寸步难行,怎可因一些玩笑话动摇根基,鬼界,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尔等才是正道!” 人群中不少都是修仙界中的翘楚,从小受到的观念就是,鬼界,不可出世,出则,万鬼哭,仙者怒! 他们肩负的责任,不仅是提升自身能力,还要保护修仙界不受鬼界的侵犯,每一处的通道,他们都曾驻守过。 心中刚燃起的一丝动摇,又被浇了个彻底。 顾念在一边看得心急,想要站出来说话,却发现自己被安临宸定在了原地,留给她一个不需要认同的背影。 安临宸本就不认为自己能撼动沧河大地的各大宗门,不然也不会这般煞费苦心的设局做套。 他想做的事情,无需其他人肯定! 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往红莲的根部倾倒了一些无垠水,只见红莲像爬山虎一样,从最中心的位置向四周散开。 无垠水在中心位置越聚越多,明晃晃地一汪银色山泉,只是这水中,倒映出一朵银莲,其根部的位置,隐隐约约有个人影,人影周身散发着蓝色的光晕,阴郁之气繁重,沉甸甸地坠在众人心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安临宸,你使得都是些什么邪术!实在有违正道术法,众仙者听令,随本尊一同,踏平整个琅琊城!” “冲啊!” 水墨巍率先出动,他打的是擒贼先擒王的主意。 只要他把安临宸踩在脚下,没了琅琊城,他还能创造出另一座城池! 修仙界以实力为尊,成王败寇,胜者为王! 本就该由他开辟新的一方天地。 天一门再好,都始终不是他的地盘,权衡得失,终没有他拥有一座城池来的痛快! “冲啊!杀了安临宸!维护修真界!保护沧河百姓!” 安临宸成了众矢之的。 面对所有人的抗议,安临宸仍不疾不徐地站在红莲旁边。 素色的衣衫,让他在浓烈的百花中显得耀眼而夺目。 仪态万千,恰似一朵祥云浮在晚霞之巅,修士的风骨,不光在力量上,更在这一举一动投足之间。 没人能比安临宸,更有一种仙者的风范! 第115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红莲在前赴后继的修士脚下碎成烂泥,暗香浮动的味道散去,一股腐朽潮湿的味道迎面而来。 顾念向前看去,花枝乱折,青茎竟变得无比坚硬,那一根根的茎根,哪里是红莲的青竿,分明就是人的一根根指骨,在极力地想要从地下爬出来。 有胆大的,满不在乎地一脚踩上去,指骨粉碎,骨刺深深地扎进了修仙者的身体中。 也有尖利的指骨上,一抹红色的血迹,在浩浩荡荡的讨伐大军中,格外亮眼。 众人把安临宸包围住了。 人多势众,又声势浩大,讨伐安临宸的声音越来越高。 “安临宸,受死!” 水墨巍拿出一个法器,法器两头尖,中间圆,有点像民间女子用的纺锤,然而其用途也像顾念所想的那样。 术法煸织成灵线,将安临宸包围在其中,一片莲瓣悄然落在上面,顿时被交织的灵线紧裹住, 直到再从打开时, 里面空空如也。 灵线越缠越密,越缠越紧, 留给安临宸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水墨巍的脸上划过一抹亮色,他的噬骨灵还从没人能躲的掉,只是此法极耗法力,所以水墨巍轻易不会施展出来。 他们这么多人围堵一人, 还怕杀不了一个人吗? 就算安临宸的能力再出众, 又如何与他们抗衡,一人一力,必可以将他斩杀于此。 此地见证了安临宸的辉煌,也会见证他的灭亡! 水墨巍狂傲地想着。 操纵着灵线紧紧地困住安临宸, 灵线在接触到安临宸的那一刻, 开始华光闪烁,逐渐形成一个圆球,将他裹在里面。 顾念着急的不行, 她不相信安临宸计划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用尽全身力气与身体里那股不属于她的力量抗衡,几次三番,终于让她挣扎开了。 还没跑到安临宸的身边,顾念就被一个穿着绯色衣袍的男子拦住了,他竖起手中的武器,高声叫道:“水长老,妖狐在这里!您看是不是要将她交给仙盟的人?” 水墨巍将目光从裹着安临宸的“蚕茧”上移开, 落到了顾念的身上, 他都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是要交给仙盟, 不过这妖女诡计多端, 还是本尊先看守着,到时候再由本尊交给仙盟之人, 各位觉着如何?” “水长老是我辈之楷模, 有何不可!” “水长老为修仙界鞠躬尽瘁, 我等自然以您为尊, 将来长老必能带领着整个修仙界更上一层楼!” “水长老……” 众人看到了水墨巍斩杀安临宸的实力,对他心悦诚服又推崇备至, 纷纷点头赞同,无一人提出异议。 水墨巍和睦地点点头, 面上挂着一副谦虚的样子,实在心中早就升气一股得意之色。 谅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顾念觉得这场面实在做作至极,又回头看看依然是“蚕茧”样子的安临宸,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安临宸,在你幼时,我食言了,说要带你离开却没有办到,但现在,我要兑现我曾经的承诺。 顾念抬手一挥, 绯衣男子的武器被她给打落在地,她极速地向后退着, 来到“蚕茧”的旁边。 “水墨巍,想将我交给仙盟,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顾念出手极快,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用玲珑塔将安临宸收了起来,有迅速地朝着空地跑去。 “水墨巍, 你自持仙界统率,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胆和我一对一比拼!” 顾念故意用激将法激他,以她对对方的了解,很大几率会上当,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这个万一。 车轮战,对她真的一点优势都没有,但要说对敌的人是水墨巍,或许还能从中找到一线生机。 就看对方答应不答应了! 水墨巍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顾念打的什么主意,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真不能说这个不敢! “妖女, 死到临头还敢负隅顽抗,本尊有何不敢,看招!” 赌对了! 顾念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引着水墨巍来到一片空旷无人的地方, 拼实力, 她没有水墨巍的功力深厚。 但是拼计谋与胆识, 顾念自认为她不比任何人差! 顾念看到水墨巍又使出同样的杀招——噬骨灵。 眼中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安临宸已经见识过这一招的威力,她又怎么可能不多加防范。 用匕首在指尖上划上几道细小的口子,看着指尖沁满血珠,顾念双手朝空中一抛,血珠在空中化出一个个灵蝶。 灵蝶的蝶尾,拖曳着霞光,美丽异常。 水墨巍冷艳瞧着嗤笑一声,妇人之仁,就喜欢这些无用的东西,他倒要来看看,顾念究竟有什么本事! 灵蝶煽动着翅膀,看似缓慢飞行,不过几息过后,它就停在了水墨巍的身上,只是震动的翅膀一直没有停下来。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水墨巍一把将灵蝶从身上扯下,用脚将灵蝶碾了个粉碎,根本没发现,在灵蝶极速震动下,丝丝缕缕的妖气顺着他的鼻腔,进入到他的肺腑之中。 顾念忌惮着周围缠着的灵线,趁着灵线还没将她围牢实的时候,对准水墨巍的眉心之处射出一根狐针。 一根狐针被打掉,她仍不气馁,终于在一片如绵绵细雨一样无处可逃的狐针下,一枚针芒正好穿透水墨巍的眉心。 水墨巍窥视了一下,见身子并没有什么不妥,就加快手中对灵线的控制。 “妖女,只敢使些阴招,如今还不束手就擒!” 顾念充耳不闻,在心中默念着:一、二、三…… 直到她数到五时,头顶上交织的灵线,即将要封住最后的洞口时,水墨巍的动作停了下来。 比她预计的要慢上一点,顾念抬头看看天空,从半封住的“蚕茧”中走了出来。 深陷梦境之中的水墨巍,他看见自己站在了修仙界的最顶端,他仙身已成,人人奉他为主,匍匐在他的脚下。 他享受着万人景仰,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然而美梦确在下一瞬间打破,他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这个比他更厉害的人横空出世,抢夺了他所拥有的一切。 所有人都走了,转而投向他的敌人,背叛与绝望,像一把锋利的刀片,凌迟着他的身心,让他彻夜难眠。 “竖子而敢!本尊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你等就该臣服于我,本尊受用天命,乃天命所归!你们不能违抗本尊的命令!杀了他!快杀了他!” 水墨巍沉浸在幻想当中,手中的灵线没了操控,早就一根根断裂开来,顾念望着水墨巍癫狂的状态,心生一计。 她将龙傲天曾经的情念与欲望交织在水墨巍的梦境里,看着他的精神世界由此而更加坍塌崩溃,也不枉她费心为水墨巍创造的梦境。 三根狐尾,换强而有力的敌人溃败,值得! 杀人诛心,莫过如此! 第115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红莲在前赴后继的修士脚下碎成烂泥,暗香浮动的味道散去,一股腐朽潮湿的味道迎面而来。 顾念向前看去,花枝乱折,青茎竟变得无比坚硬,那一根根的茎根,哪里是红莲的青竿,分明就是人的一根根指骨,在极力地想要从地下爬出来。 有胆大的,满不在乎地一脚踩上去,指骨粉碎,骨刺深深地扎进了修仙者的身体中。 也有尖利的指骨上,一抹红色的血迹,在浩浩荡荡的讨伐大军中,格外亮眼。 众人把安临宸包围住了。 人多势众,又声势浩大,讨伐安临宸的声音越来越高。 “安临宸,受死!” 水墨巍拿出一个法器,法器两头尖,中间圆,有点像民间女子用的纺锤,然而其用途也像顾念所想的那样。 术法煸织成灵线,将安临宸包围在其中,一片莲瓣悄然落在上面,顿时被交织的灵线紧裹住, 直到再从打开时, 里面空空如也。 灵线越缠越密,越缠越紧, 留给安临宸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水墨巍的脸上划过一抹亮色,他的噬骨灵还从没人能躲的掉,只是此法极耗法力,所以水墨巍轻易不会施展出来。 他们这么多人围堵一人, 还怕杀不了一个人吗? 就算安临宸的能力再出众, 又如何与他们抗衡,一人一力,必可以将他斩杀于此。 此地见证了安临宸的辉煌,也会见证他的灭亡! 水墨巍狂傲地想着。 操纵着灵线紧紧地困住安临宸, 灵线在接触到安临宸的那一刻, 开始华光闪烁,逐渐形成一个圆球,将他裹在里面。 顾念着急的不行, 她不相信安临宸计划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用尽全身力气与身体里那股不属于她的力量抗衡,几次三番,终于让她挣扎开了。 还没跑到安临宸的身边,顾念就被一个穿着绯色衣袍的男子拦住了,他竖起手中的武器,高声叫道:“水长老,妖狐在这里!您看是不是要将她交给仙盟的人?” 水墨巍将目光从裹着安临宸的“蚕茧”上移开, 落到了顾念的身上, 他都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是要交给仙盟, 不过这妖女诡计多端, 还是本尊先看守着,到时候再由本尊交给仙盟之人, 各位觉着如何?” “水长老是我辈之楷模, 有何不可!” “水长老为修仙界鞠躬尽瘁, 我等自然以您为尊, 将来长老必能带领着整个修仙界更上一层楼!” “水长老……” 众人看到了水墨巍斩杀安临宸的实力,对他心悦诚服又推崇备至, 纷纷点头赞同,无一人提出异议。 水墨巍和睦地点点头, 面上挂着一副谦虚的样子,实在心中早就升气一股得意之色。 谅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顾念觉得这场面实在做作至极,又回头看看依然是“蚕茧”样子的安临宸,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安临宸,在你幼时,我食言了,说要带你离开却没有办到,但现在,我要兑现我曾经的承诺。 顾念抬手一挥, 绯衣男子的武器被她给打落在地,她极速地向后退着, 来到“蚕茧”的旁边。 “水墨巍,想将我交给仙盟,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顾念出手极快,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用玲珑塔将安临宸收了起来,有迅速地朝着空地跑去。 “水墨巍, 你自持仙界统率,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胆和我一对一比拼!” 顾念故意用激将法激他,以她对对方的了解,很大几率会上当,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这个万一。 车轮战,对她真的一点优势都没有,但要说对敌的人是水墨巍,或许还能从中找到一线生机。 就看对方答应不答应了! 水墨巍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顾念打的什么主意,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真不能说这个不敢! “妖女, 死到临头还敢负隅顽抗,本尊有何不敢,看招!” 赌对了! 顾念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引着水墨巍来到一片空旷无人的地方, 拼实力, 她没有水墨巍的功力深厚。 但是拼计谋与胆识, 顾念自认为她不比任何人差! 顾念看到水墨巍又使出同样的杀招——噬骨灵。 眼中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安临宸已经见识过这一招的威力,她又怎么可能不多加防范。 用匕首在指尖上划上几道细小的口子,看着指尖沁满血珠,顾念双手朝空中一抛,血珠在空中化出一个个灵蝶。 灵蝶的蝶尾,拖曳着霞光,美丽异常。 水墨巍冷艳瞧着嗤笑一声,妇人之仁,就喜欢这些无用的东西,他倒要来看看,顾念究竟有什么本事! 灵蝶煽动着翅膀,看似缓慢飞行,不过几息过后,它就停在了水墨巍的身上,只是震动的翅膀一直没有停下来。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水墨巍一把将灵蝶从身上扯下,用脚将灵蝶碾了个粉碎,根本没发现,在灵蝶极速震动下,丝丝缕缕的妖气顺着他的鼻腔,进入到他的肺腑之中。 顾念忌惮着周围缠着的灵线,趁着灵线还没将她围牢实的时候,对准水墨巍的眉心之处射出一根狐针。 一根狐针被打掉,她仍不气馁,终于在一片如绵绵细雨一样无处可逃的狐针下,一枚针芒正好穿透水墨巍的眉心。 水墨巍窥视了一下,见身子并没有什么不妥,就加快手中对灵线的控制。 “妖女,只敢使些阴招,如今还不束手就擒!” 顾念充耳不闻,在心中默念着:一、二、三…… 直到她数到五时,头顶上交织的灵线,即将要封住最后的洞口时,水墨巍的动作停了下来。 比她预计的要慢上一点,顾念抬头看看天空,从半封住的“蚕茧”中走了出来。 深陷梦境之中的水墨巍,他看见自己站在了修仙界的最顶端,他仙身已成,人人奉他为主,匍匐在他的脚下。 他享受着万人景仰,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然而美梦确在下一瞬间打破,他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这个比他更厉害的人横空出世,抢夺了他所拥有的一切。 所有人都走了,转而投向他的敌人,背叛与绝望,像一把锋利的刀片,凌迟着他的身心,让他彻夜难眠。 “竖子而敢!本尊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你等就该臣服于我,本尊受用天命,乃天命所归!你们不能违抗本尊的命令!杀了他!快杀了他!” 水墨巍沉浸在幻想当中,手中的灵线没了操控,早就一根根断裂开来,顾念望着水墨巍癫狂的状态,心生一计。 她将龙傲天曾经的情念与欲望交织在水墨巍的梦境里,看着他的精神世界由此而更加坍塌崩溃,也不枉她费心为水墨巍创造的梦境。 三根狐尾,换强而有力的敌人溃败,值得! 杀人诛心,莫过如此! 第116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顾念操控着梦境,看着水墨巍在梦镜中沉浮,无法自拔。 她把困着安临宸的“蚕茧”放出来,望着这个没有丝毫漏洞的球状物体左右为难。 难道要她像解剖物体一样的把安临宸给剥离出来吗? 然而还不待她动作,“蚕茧”从里面划出了一道口子,安临宸安然无恙地从地面走了出来,还附赠给顾念一个浅笑。 “谢谢!” 顾念摇摇头,“宸…安城主,你无碍!” “无事,多谢顾尊主救命之恩。” 淡然的样子,好像对一切都了然于胸,仿佛就算顾念不救他,他也能平安无事。 安临宸盯着顾念看了一会儿,才移开目光,语气凝重地问着:“顾尊主,不拦安某吗?修仙界闻鬼色变,你不怕吗?” 顾念紧紧地盯着他:“怕?我又怎会不怕,但是我相信安城主,您想要打通鬼界,自有您的道理!顾某必会让您得偿所愿!” 安临宸收起处之泰然的样子,望进顾念的眼睛里,他是真没想到,这沧河大地还有一个人能这样无条件地信任他,真是令他惊讶! 不过就算顾念有什么阴谋,他也不惧, 只是希望对方真能如她所说的那样! 不是安临宸不信任顾念, 只是人心是最难预测的东西,上一秒还称兄道弟, 下一秒背信弃义。 这么多年,这样的人,他实在见的太多太多了…… 顾念也知道自己仅凭一句话,不足以让安临宸信任, 然而她也不在乎, 有些东西,做的远比说的更让人暖心。 “安城主,不知您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需要我做什么吗?” 安临宸看了她一眼,略加思索一番才说道:“烦请顾尊主在琅琊城外设一道警戒线, 鬼界一破, 必将倾巢而出,我也会在城外辅助尊主。” 顾念点点头,握紧手中的刀, 吩咐小菊去疏散城内的百姓,鬼界,人人谈之色变,谁都不知道打通鬼界后会发生什么意外。 生灵涂炭,这不是顾念想好看到的,想必安临宸让她在城外守着,也是因此。 从空气中汲取灵力,化出一道包裹着整个琅琊城的屏障, 顾念还是第一次这么大范围地使用水幕。 又不放心地放出一只灵蝶, 让它去城内寻找安临宸。 红莲被踩碎成烂泥,无垠水中的身影, 被安临宸捞了出来, 在人影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像气球一样迅速爆裂。 在极短的时间内, 琅琊城的灵气, 瞬间呈上升态势, 空气中的灵气, 浓郁的仿佛能凝结成水灵。 “怎么回事?这灵气,比先天灵宝还要强盛许多!” “我突破了!哈哈哈哈, 我突破了!” …… 人群中欢呼雀跃不至,都在汲取这浓郁的灵力! 安临宸冷眼看着底下的众人, 从怀中掏出一块儿像血玉一样的东西,顾念仅仅只是透过灵蝶观察,都能感受到其上散发出的邪恶气息。 血玉被安临宸抛至上空,迅速膨胀,直到将这一片天地覆盖,满目都是红的似血一样的颜色。 有人惨叫一声:“啊!!!” “我怎么…动不了了?灵气!灵气不能用了!” “我也是,究竟是怎么回事?” ……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有人看到安临宸,正站在山巅之上, 居高临下地望着这边。 安临宸不是被水长老斩杀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水长老已经遭遇了不测! 越想越害怕, 也越想越恐惧,人人的脸上都露出绝望的表情。 安临宸见时机已到,将自身的法力全部打入血玉之中, 他的力量汹涌澎湃,血玉成了血色的云朵,看着好像要被撑炸了一般。 “砰!!!” 血云炸开, 琅琊城内这一方天地开始扭曲,灵气忽有忽无,空间非常不稳定,空气中灵气碰撞,在一刹间,时间开始交叠,琅琊城内,繁荣昌盛的街道和炼狱般的血红交叠,修仙者夹杂其中,发出一声声哀鸣! 这一方天地中,各种味道鱼龙混杂, 一股阴郁腐败的气息冲天而起! 水墨巍的坐骑,早就被这景象吓的缩在一起, 仅有一个巴掌大小。 安临宸听着天边雷声阵阵, 轰隆声从地下传来空旷如也的声音, 无垠水所在的地方破了个大洞, 伴着雨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淌着。 “快跑!地裂了!” “啊!跑不了……” …… 被定住的他们,还没来得及思考,一座玲珑塔从上而下地将他们罩住。 头顶上的血云散了,透过雨幕,一弯红色的月亮摇挂天边,安临宸望着血月出神,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沉重感。 传说中见到血月,就能找到逝者失去的灵魂。 通道已启,鬼门要被打开了! 轰隆隆!轰隆隆! 从地下升起一座巍峨的山峦,高崖峡谷,形势险要,有双峰对峙,状如关门,瘴气滋生,一团团白雾茫茫,让人心生畏惧! 白雾散去,安临宸看见鬼门关外站着十八罗汉,罗象狰狞怪异,围着一鬼王,红发獠牙,手拿镇魂铃,凶恶万状,只看一眼,就觉得阴森可怖。 安临宸拂袖,慢慢地走到鬼王面前:“阁下可是鬼界之主?” 鬼王持着镇魂铃,对安临宸的问题充耳不闻,双眼中泛着黑色的血丝,泛着金属材色泽的指尖对准安临宸,冷冷地道出一个字:“杀!” 一刹那间,鬼界不遗余力地想要占领沧河大地,一眼望气,乌泱泱地全是面目丑陋的鬼子。 安临宸早有准备,他将手掌插进土壤之中,从指尖中溢出的灵气,迅速地向四周散开,被践踏成泥的红莲,又一个个如欲火重生一般,迅速生长出枝条、藤蔓。 藤蔓紧紧地缠在蠢蠢欲动的鬼子身上,枝条上生出利刺,凶狠异常地钻进鬼子的身体中。 像是寄生植物一样,红莲从鬼子的身体中汲取力量,让自己的根茎,越发深入地扎进地下。 四周静悄悄的,只听的见血肉被穿透的声音,鬼子长着口,却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青翠欲滴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喉管,直到整个身体变为养料,一朵娇艳的莲花从鬼子的口中盛放。 绮丽与炼狱交织,组成一幅奇异的作品。 鬼王恼怒不已,手下损失惨重,仅仅只过了半刻钟的时间,他带领的鬼子已经死了一大半。 “你想要什么?”粗粝的声音磨的人的耳朵生疼。 鬼王舔了舔指尖上新鲜的血液,这是他刚从琅琊城之中找到的漏网,五指穿胸而过,血液泛着甜腻馥郁的香味,引的他食指大动。 安临宸从地下站起,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仔仔细细地将手擦干,“人、妖、鬼、魔,四者本为一体,相辅相成,达到一个平衡,可亿万年前,人妖魔三者自成一界,灵气枯竭,气运也随之改变,人可以肆意妄为地索取另外两者的一切,沧河大地的修仙者,既是气运的产生着,也是掠夺者,过不了多久,这片土壤便会枯竭,我们都会成为一片粪土!鬼王,想必你鬼界也是如此!” 鬼王看了看手中的镇魂铃,无数的灵魂虚影撞向铜片,镇魂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点点头:“不错,所以在鬼界被打开的那一刻,本王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占有这片土地,没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滋养灵魂的了。” 安临宸将帕子叠好,向着空中一抛,帕子扑扇着翅膀,像一只鸟儿一样,振翅高飞。 以琅琊城为中心点,灵气向沧河大地的四周扩散,万物皆生机盎然,空气中的灵力,能让人清晰地感知到这股强韧的力量。 两界被打通,万物相辅相成,这一方世界,终于走上了正轨。 最后的最后,安临宸和鬼王达成共识,琅琊城和下方的鬼界,是鬼子可以活动的地方,沧河大地的其他地方,另外三者共存。 没人愿意看到,自己赖以生存的环境最终走向灭亡! 第116章 被斩断的登仙路 顾念操控着梦境,看着水墨巍在梦镜中沉浮,无法自拔。 她把困着安临宸的“蚕茧”放出来,望着这个没有丝毫漏洞的球状物体左右为难。 难道要她像解剖物体一样的把安临宸给剥离出来吗? 然而还不待她动作,“蚕茧”从里面划出了一道口子,安临宸安然无恙地从地面走了出来,还附赠给顾念一个浅笑。 “谢谢!” 顾念摇摇头,“宸…安城主,你无碍!” “无事,多谢顾尊主救命之恩。” 淡然的样子,好像对一切都了然于胸,仿佛就算顾念不救他,他也能平安无事。 安临宸盯着顾念看了一会儿,才移开目光,语气凝重地问着:“顾尊主,不拦安某吗?修仙界闻鬼色变,你不怕吗?” 顾念紧紧地盯着他:“怕?我又怎会不怕,但是我相信安城主,您想要打通鬼界,自有您的道理!顾某必会让您得偿所愿!” 安临宸收起处之泰然的样子,望进顾念的眼睛里,他是真没想到,这沧河大地还有一个人能这样无条件地信任他,真是令他惊讶! 不过就算顾念有什么阴谋,他也不惧, 只是希望对方真能如她所说的那样! 不是安临宸不信任顾念, 只是人心是最难预测的东西,上一秒还称兄道弟, 下一秒背信弃义。 这么多年,这样的人,他实在见的太多太多了…… 顾念也知道自己仅凭一句话,不足以让安临宸信任, 然而她也不在乎, 有些东西,做的远比说的更让人暖心。 “安城主,不知您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需要我做什么吗?” 安临宸看了她一眼,略加思索一番才说道:“烦请顾尊主在琅琊城外设一道警戒线, 鬼界一破, 必将倾巢而出,我也会在城外辅助尊主。” 顾念点点头,握紧手中的刀, 吩咐小菊去疏散城内的百姓,鬼界,人人谈之色变,谁都不知道打通鬼界后会发生什么意外。 生灵涂炭,这不是顾念想好看到的,想必安临宸让她在城外守着,也是因此。 从空气中汲取灵力,化出一道包裹着整个琅琊城的屏障, 顾念还是第一次这么大范围地使用水幕。 又不放心地放出一只灵蝶, 让它去城内寻找安临宸。 红莲被踩碎成烂泥,无垠水中的身影, 被安临宸捞了出来, 在人影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像气球一样迅速爆裂。 在极短的时间内, 琅琊城的灵气, 瞬间呈上升态势, 空气中的灵气, 浓郁的仿佛能凝结成水灵。 “怎么回事?这灵气,比先天灵宝还要强盛许多!” “我突破了!哈哈哈哈, 我突破了!” …… 人群中欢呼雀跃不至,都在汲取这浓郁的灵力! 安临宸冷眼看着底下的众人, 从怀中掏出一块儿像血玉一样的东西,顾念仅仅只是透过灵蝶观察,都能感受到其上散发出的邪恶气息。 血玉被安临宸抛至上空,迅速膨胀,直到将这一片天地覆盖,满目都是红的似血一样的颜色。 有人惨叫一声:“啊!!!” “我怎么…动不了了?灵气!灵气不能用了!” “我也是,究竟是怎么回事?” ……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有人看到安临宸,正站在山巅之上, 居高临下地望着这边。 安临宸不是被水长老斩杀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水长老已经遭遇了不测! 越想越害怕, 也越想越恐惧,人人的脸上都露出绝望的表情。 安临宸见时机已到,将自身的法力全部打入血玉之中, 他的力量汹涌澎湃,血玉成了血色的云朵,看着好像要被撑炸了一般。 “砰!!!” 血云炸开, 琅琊城内这一方天地开始扭曲,灵气忽有忽无,空间非常不稳定,空气中灵气碰撞,在一刹间,时间开始交叠,琅琊城内,繁荣昌盛的街道和炼狱般的血红交叠,修仙者夹杂其中,发出一声声哀鸣! 这一方天地中,各种味道鱼龙混杂, 一股阴郁腐败的气息冲天而起! 水墨巍的坐骑,早就被这景象吓的缩在一起, 仅有一个巴掌大小。 安临宸听着天边雷声阵阵, 轰隆声从地下传来空旷如也的声音, 无垠水所在的地方破了个大洞, 伴着雨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淌着。 “快跑!地裂了!” “啊!跑不了……” …… 被定住的他们,还没来得及思考,一座玲珑塔从上而下地将他们罩住。 头顶上的血云散了,透过雨幕,一弯红色的月亮摇挂天边,安临宸望着血月出神,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沉重感。 传说中见到血月,就能找到逝者失去的灵魂。 通道已启,鬼门要被打开了! 轰隆隆!轰隆隆! 从地下升起一座巍峨的山峦,高崖峡谷,形势险要,有双峰对峙,状如关门,瘴气滋生,一团团白雾茫茫,让人心生畏惧! 白雾散去,安临宸看见鬼门关外站着十八罗汉,罗象狰狞怪异,围着一鬼王,红发獠牙,手拿镇魂铃,凶恶万状,只看一眼,就觉得阴森可怖。 安临宸拂袖,慢慢地走到鬼王面前:“阁下可是鬼界之主?” 鬼王持着镇魂铃,对安临宸的问题充耳不闻,双眼中泛着黑色的血丝,泛着金属材色泽的指尖对准安临宸,冷冷地道出一个字:“杀!” 一刹那间,鬼界不遗余力地想要占领沧河大地,一眼望气,乌泱泱地全是面目丑陋的鬼子。 安临宸早有准备,他将手掌插进土壤之中,从指尖中溢出的灵气,迅速地向四周散开,被践踏成泥的红莲,又一个个如欲火重生一般,迅速生长出枝条、藤蔓。 藤蔓紧紧地缠在蠢蠢欲动的鬼子身上,枝条上生出利刺,凶狠异常地钻进鬼子的身体中。 像是寄生植物一样,红莲从鬼子的身体中汲取力量,让自己的根茎,越发深入地扎进地下。 四周静悄悄的,只听的见血肉被穿透的声音,鬼子长着口,却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青翠欲滴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喉管,直到整个身体变为养料,一朵娇艳的莲花从鬼子的口中盛放。 绮丽与炼狱交织,组成一幅奇异的作品。 鬼王恼怒不已,手下损失惨重,仅仅只过了半刻钟的时间,他带领的鬼子已经死了一大半。 “你想要什么?”粗粝的声音磨的人的耳朵生疼。 鬼王舔了舔指尖上新鲜的血液,这是他刚从琅琊城之中找到的漏网,五指穿胸而过,血液泛着甜腻馥郁的香味,引的他食指大动。 安临宸从地下站起,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仔仔细细地将手擦干,“人、妖、鬼、魔,四者本为一体,相辅相成,达到一个平衡,可亿万年前,人妖魔三者自成一界,灵气枯竭,气运也随之改变,人可以肆意妄为地索取另外两者的一切,沧河大地的修仙者,既是气运的产生着,也是掠夺者,过不了多久,这片土壤便会枯竭,我们都会成为一片粪土!鬼王,想必你鬼界也是如此!” 鬼王看了看手中的镇魂铃,无数的灵魂虚影撞向铜片,镇魂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点点头:“不错,所以在鬼界被打开的那一刻,本王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占有这片土地,没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滋养灵魂的了。” 安临宸将帕子叠好,向着空中一抛,帕子扑扇着翅膀,像一只鸟儿一样,振翅高飞。 以琅琊城为中心点,灵气向沧河大地的四周扩散,万物皆生机盎然,空气中的灵力,能让人清晰地感知到这股强韧的力量。 两界被打通,万物相辅相成,这一方世界,终于走上了正轨。 最后的最后,安临宸和鬼王达成共识,琅琊城和下方的鬼界,是鬼子可以活动的地方,沧河大地的其他地方,另外三者共存。 没人愿意看到,自己赖以生存的环境最终走向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