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恶夫狠妻:窈窕毒女》 1.鸠酒毒杀(1) 狂风怒吼,雨水如注倾盆倒下,天地一片白茫茫。 昏暗的室内,暗影重重。 一个纤细瘦弱的女孩子跪在地上,满脸的泪水,哀哀痛哭,“父亲,我什么都没有做,您要相信我啊。” 她是兰州布政使简修德唯一的嫡女,简晴雪,年方十七,正是青春年少娇美如花的年纪。 简修德额头青筋勃起,怒不可遏,将手中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扔过去,“闭嘴,这是什么?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你是堂堂布政使千金,居然跟外男私相授受,做出有辱门风的丑事,你……” 他一脸铁青,两眼全是怒意,没想到他唯一的嫡女会做出这样的丑事,气死他了。这事要是传出去,简家的名声全完了,他的仕途也全毁了,这让他如何容忍? 简晴雪盯着那个熟悉的香囊,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傻住了,这确实是她绣的,但是…… 她心口一阵剧痛,泪水像决堤的黄河水绵绵不绝,她拼命磕头,额头磕的青青紫紫鲜血淋漓,“父亲,我没有,真的没有,您一定要相信我。” 简修德不耐的一脚踢开她,她无助的转头,爬到叶氏脚下,苦苦哀求,“二娘,您帮我劝劝父亲,我……” 她再不懂事,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丑事啊,为什么父亲不肯相信她呢?她真的是无辜的! 没想到一向疼爱她的叶姨娘一脸痛心疾首的怒斥,“雪儿,你太我失望了,我那么疼爱你,将你视若已出,可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你怎么对得起我?” 叶氏是简家的二姨娘,是简修德心尖上的人,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简晴雪百口莫辩,心痛欲裂,惶恐不安紧张害怕全都交织在一起,慌乱的不知所措,“不不不,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她二门不出,大门不迈,所见的人都是家中至亲,根本没机会见外男。她性子柔顺,极守规矩,孝敬长辈,爱护弟妹,一步都不敢多走,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被别人耻笑,这样的她怎么会做出离经叛道的事? 简修德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机,“孽障,婉儿,这事交给你处理,一定要干净利落。” 叶姨娘心中一喜,曲膝福了福身体,“是,夫君,你放心吧。” 简修德冷冷瞪了晴雪一眼,眼神冷漠如雪,如寒冬腊月的西北风冷嗖嗖的,嫌恶的不行。 看着父亲拂袖而去,简晴雪的心沉到谷底,浑身发冷,绝望的惨叫连连,“父亲,父亲。” 父亲要惩罚她吗?可她什么都没做! 她心口一阵阵绞痛,泪如泉涌,无助的拼命跪着磕头,“二娘,救救我,你帮我说说好话……” 一阵冷风刮过,室内烛光一抖,光线越发昏暗,叶姨娘板着脸,眼神阴沉的可怕,“念在我们曾经情同母女的份上,让你自己选择?白绫?还是砒霜?” 简晴雪身体一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要杀她?“不,我是清白无辜的,二娘,你一定要查清楚……” 叶氏冷冷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真是傻瓜,到了现在还搞不清状况,你是什么都没做,但你非死不可。” 2.鸠酒毒杀(2) “为什么?”简晴雪心神大震,全身抖个不停,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一个窈窕的纤影从门口闪进来,冷笑道,“你不死,我怎么嫁给尚书之子?你不死,我怎么有丰厚的嫁妆?你不死,怎么能名正言顺将你娘留下的嫁妆收入囊中呢?要怪就怪你蠢不可及,有眼无珠。” 她正是叶氏所生的小女儿,简晴云,长的花容月貌,能言巧辩,极受简修德的宠爱。 一道惊雷在简晴雪面前炸开,炸的她魂飞魄散肝胆欲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道,“三妹,是你,明明是你求我帮你绣的香囊……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们是最好的姐妹……” 简晴云狂笑不止,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好姐妹?你这个嫡女永远压我一头,什么好事都被你抢走,就连夫婿也只能捡你挑剩的,我怎么能不恨?你挡了我们母女的路,还指望我们真心对你?做梦!” 她早就对这个所谓的姐姐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以快,终于让她等到机会了。 以后再也不用看到这个眼中钉了,她所有的一切都归已所有,真是太开心了。 叶氏看了看天色,不耐烦的打断道,“云儿,别跟她废话,来人,灌酒。” 几个壮实的仆妇从外面冲进来,如狼似虎的按住晴雪的身体,强行要将毒酒灌下去。 简晴雪这才恍然大悟,所有的一切全是这对恶毒的母女设计安排的,她拼命挣扎,不甘心就此死去,“你们好狠毒,祖母和父亲若是得知真相,不会放过你们的。” 原来她们平时都在做戏,哄骗她,可怜她待人一片赤诚,处处谦让,仁孝端淑却落的这样悲惨的下场,她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 冰冷的寒意将身体一寸寸冻结,毁天灭地的恨意涌上心头,恨不得灭了眼前的人。 叶氏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真是个蠢货,跟你说句实话吧,今晚的事情,他们也有份。” 晴雪眼前一黑,小星星闪个不停,身体摇摇欲坠,“不可能,我是简家唯一的嫡女,是……” 祖母慈爱的笑容,父亲威严却不失温和的脸在脑海里晃来晃去,晃的她头痛欲裂。 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两个人会害自己,她可是简家的血脉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 叶氏脸上浮起浓浓的嘲讽,冷冰冰的打断她,“你是简家的耻辱,是简家每个人心头的刺,只有你死了,这根刺才能彻底拔出来。” 简晴雪愣住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来不及细想,就被老婆子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一手拿着毒酒硬灌。 她拼命挣扎,紧咬着嘴唇不肯张口,悲愤万分,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恨意如野火般狂燃,恨不得将在场的所有人烧死。 叶氏微微蹙眉,冷冷喝道,“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 “是。”那老婆子脸色一变,手劲一紧,硬是将毒酒灌了进去,一点一滴流进肚子里,带走所有的生机。 痛楚如排山倒山般□□,痛的她浑身打滚,衣服像从水里捞起来湿答答。晴雪睚眦欲裂,怒气冲天,不甘心就此闭眼,“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绝不会。” 叶氏的表情冷酷至极,嘴角噙着一抹恶毒的笑,“到了地下跟你娘亲团聚,别忘了代我问好,问她一声,芙蓉醉的滋味如何?” 晴雪如被一道晴天霹雳打中,身体大颤,脸色煞白怒火攻心,恨意如火般狂燃,“我娘也是你害死的?!你这个毒妇,你会下地狱的。” 芙蓉醉无色无味,中毒的人会在三日后悄无声息的死去,而且查不出任何痕迹。 叶氏得意的哈哈大笑,“反正你是看不到了。” 晴雪悲愤交加,两眼流下黑色的血泪,仰天疾呼,“老天爷,你瞎了眼,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这是什么鬼世道,我发誓,就算化为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轰隆隆。”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室内的黑暗,躺在地上的人儿惨淡的面上青灰一片,七窍流血,瞪圆眼晴,死不瞑目! 3.重生 阳光明媚,光线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室内,暖洋洋的熏人欲睡。 “二小姐,二小姐。”一个焦急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响,吵的晴雪无法好好安睡,无可奈何的掀开眼皮,咦,这是……青烟?她怎么变小了?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 不对不对,青烟早就被父亲送给上司做了个没名没份的暖床丫头,听说已经被正室折磨至死了! 青烟见她醒来,又哭又笑激动不已,“二小姐,您终于醒了,谢天谢地,奴婢快吓死……” 二小姐前几天不知怎么的掉进河里,被人救起后一直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大家都以为她没救了呢。 出事的时候,她这个贴身丫环却没有在小姐身边…… 听着青烟絮絮唠唠的声音,晴雪心跳如雷,整个人傻住了,这不是她十三岁时发生的事情吗?难道她重生了?老天爷看她死的太冤枉,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一想到这,她精神一震,天哪,真是太好了,感激老天爷。 这一次她不会再傻乎乎被人哄骗,她要做个全新的简晴雪,为前世的自己复仇,让所有伤害她的人去下地狱!让杀害她娘亲的凶手付出血的代价!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门帘撩起,一个美艳妇人在一群丫环老婆子们簇拥着走进来,后面跟着一双女儿,妇人二十几岁,身穿大红色斜襟衫子,上面绣有牡丹富贵荣华的吉祥图样,下头是大红色的丝裙,五官娇艳,身姿轻盈,头上戴着玛瑙宝石头面,浑身珠光宝气,眼波流转间不自觉的流露几许媚态,让人无法相信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她正是简家的二姨娘叶氏,也是老夫人的远房侄女,从小就寄居在简家,跟简修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极为深厚,在后院可谓一家独大,无人争锋。 她育有两女,庶长女简晴雨,庶三女简晴云。 叶氏饱含热泪扑过来,一把抱住晴雪,一迭声的叫开了,“我的儿啊,你这一病把二娘吓坏了,你可要好好的无病无灾,我才对得起姐姐临终的嘱托。” 晴雪僵在她怀里,心中不禁咬牙切齿,叶氏!叶氏!!你这个贱妇!!! 被强灌毒药的片段浮现在脑海,痛的直抽搐的绝望感记忆犹新,满腔的悲愤全都涌上心头。 她还怎么敢提被她亲手毒害的娘亲?! 这样的贱人不配幸福的活着,老天爷不收她,那自己来收! 她们母女的血海深仇,连本带利的还给她! 简晴雨满脸温柔,含笑道,“二妹,娘在你身边守了三天三夜,片刻不离,要不是父亲严令逼她下去休息,她都不肯走呢。” 她五官明丽出尘,穿了一袭杏红色的拖地纱裙,体若扶柳,娇美雅致,身为家中的长女,颇有几分长姐气势。 她长相有几分像简修德,又是他的第一个女儿,所以被他视若珍宝,宠爱有加,是子女中最有地位的人。 三小姐简晴云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阴霾,“是啊,二姐,娘好疼你哦,我们姐妹都吃醋了,也不知谁才是她亲生的。” 4.强势立威(1) 她面若桃花,瓜子脸,柳叶眉,肌肤如雪,穿着一袭淡粉的衣裙,显得格外娇俏可人,青春明艳。 叶氏轻抚晴雪细滑的长发,闻言娇嗔道,“胡说,你们三个都是为娘的心头肉。” 都半老徐娘了,说话还这么娇嗲,简晴雪被恶心的想吐,心中大恨,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都掐死以泄心头之恨,但定了定神,咬住舌头借痛意让自己清醒点,暗暗提醒自己在这个家里,她的地位远远比不上这些人,不得不虚以委蛇。 打定主意,她强压下翻腾的恨意,笑眯眯的道,“二娘,劳您费心了,我已经大好了,您快下去休息吧。” 她虽是家中唯一的嫡女,却不受重视,老夫人和简修德对她都淡淡的,只是表面功夫而已。 她心里忽然一咯噔,她娘像是这个家里的禁忌,众人绝口不提。娘去世时,她才三岁什么都不记得。 等她长大些很想知道娘亲的旧事,曾经找下人打听,却被老夫人罚跪了一个晚上,严禁她不许再提。 这到底是为什么?其中有什么隐情? 而她娘被这个贱人害死的事,他们知道吗?是不是也参与了? 一想到这,她遍体发冷,不禁打了个冷战。 叶氏只觉怀里的女孩子索索发抖,只当身体还未好,没有多想,柔声细语的轻哄,”傻孩子,你是二娘的心头肉,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她说的是情深意重,爱护之心溢于言表。 “二娘,您对我真好。”晴雪感动的眼泪汪汪,心中却冷笑不止。 这些贱人既然喜欢演戏,那她奉陪! 叶氏转过头,却变了脸色,冷冷下令,“来人,将青烟拉出去卖了。” 青烟跪倒在地,拼命磕头求饶,没有照顾好二小姐是她的错,她不该轻易离开小姐的身边,但是…… 简晴雪眼晴微眯了眯,笑吟吟的道,“二娘,青烟服侍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就算了。” 她身边全是各院塞进来的眼线,只有青烟从小跟在她身边,对她忠心耿耿,可惜前世她保护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当成货物般送出去,不得善终。 但这一世她不仅要复仇,还要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简晴雨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轻斥,“一个奴才而已,妹妹何必为这种低贱的下人求情?反辱没了自己的身分。” 她以长姐的身分教训妹子,架子端的很高,目中无尘。 在她眼里,下人就是物件,能买能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杀就杀。 晴雪没有理她,也没看她,淡淡的道,“我的丫环自有我处理,怎敢劳烦二娘呢。” 她是不高兴了,而且不介意让别人知道这一点。 简晴雨碰了一鼻子灰,又羞又气又震惊,这死丫头怎么回事?居然敢不给她面子? 叶氏轻拍晴雪的肩膀,温柔的笑道,“雪儿,你不用担心没人使唤,我让百合、梨花过来侍候你。” 她暗里里做尽坏事,但惯会做表面功夫,不落一丝痕迹。所有人都夸她是个仁慈宽厚的好主母,好母亲,好媳妇。 5.强势立威(2) 就算她言不正名不顺以妾室之名义管理后院,家中上上下下对她赞声不绝服服贴贴。 被她点名的两个二等丫头面露不豫,倚兰院的二小姐名为主子,但在家里却没有什么地位,留在她身边没有什么前途。 简晴雪心中冷笑一声,温顺的垂下眼帘,“虽说长者赐不敢辞,但青烟是我使惯了的,雪儿身边离不了她,就罚她半年的月钱,如何?” 对她难得一见的固执,叶氏有些惊讶,但这种小事也没有放在心上,这院子里的一切全在她掌控中,量她折腾不出花样。 “你这孩子就是心软,也罢。就依你。” 她只留下一个丫环百合,安抚了半天,才带着两个女儿前呼后拥的离去。 青烟爬过来,哭的涕泪齐流,“二小姐,全是奴婢的错,您还这么大量,青烟以后会小心服侍二小姐,再也不犯这样的错……” 简晴雪轻轻叹了口气,她什么都记得,当时现场的人还有简晴云和她的贴身丫头绿叶,当时简晴云命青烟去她所住的院子倚梅院传句话,但当时晴云身边明明带着丫环绿叶,不用自己的人,反而借她的人,这不是全明摆着的吗? 而她也不是无缘无故自己失足掉下河的,是有人在后面推了她一把,她虽然没看清是谁出的手,但不管是谁,都是简晴云的意思。 前世她傻乎乎相信这是意外,全是自己不小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她怎么会愚蠢到那个地步? 她不禁恨的咬牙切齿,简晴云,给她等着,这笔账改天就算! 百合被晴雪派去煎药,一肚子的委屈,她在二夫人身边是二等丫环,也算养尊处优,只用做些轻活。 本以为性子软绵的二小姐万万不敢差遣她,只会将她供起来养着,但没想到她二话不说就支使自己干这种粗活,想想就窝火。 哼,一定要在二夫人面前上眼药,多说二小姐的坏话,让她多吃点苦头。 她拿定主意,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将煎好的汤药端进屋子里。“二小姐,喝药了。” 还没等她站稳,茶杯迎面砸来,她吓白了脸,连忙朝后退,手中不稳汤碗落地摔的粉碎,滚烫的药汁溅到脚上,痛的龇牙咧嘴。她气愤难当,“二小姐,您这是何意?” 她仗着是二夫人送过来的人,比一般人都高贵,连二小姐都不放在眼里。 晴雪的神情冷若冰霜,扬了扬下巴,“懂不懂规矩?去院子里跪着。” 她第一个就挑了这个百合开刀,借以□□弹压下人。 百合一听这话,顿时暴跳如雷,梗着脖子怒问,“二小姐,不知奴婢犯了什么错,您要这么罚奴婢?” 听到动静,倚兰院的下人们都跑过来,惊见眼前的一幕,都愣住了。 这百合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质问主子。不过二小姐向来脾气好,温顺如绵,任人拿捏惯了,应该会被百合压制住。 晴雪也不生气,拂了拂衣袖,冷冰冰的道,“你不服?” 她板起脸的样子,自有一份不怒自威的气度,众人都被震的说不出话来。 6.强势立威(3) 百合心里一跳,莫名的紧张起来,手心全是冷汗,但想起二夫人的叮嘱,硬着头皮撑下去,“奴婢不敢,但奴婢是二夫人送来的人,就算做错了什么事情,自有二夫人责罚。”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有了底气,声音越来越高。 在她眼里,二小姐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没有地位,没有发言权。 而二夫人才是手握大权的主母,家里的事情全由她一个人说了算。作为一个奴婢,她当然是全听二夫人的。 晴雪冷冷的盯着她,看了她头皮发麻,才抿嘴一笑,“既然如此,回去吧,我这里庙小,供不起你这座大菩萨。” 百合怔住了,随即脸色一变,二小姐何时变的这么强势,居然敢肆无忌惮的将她送回去?这哪是在打她的脸?分明是在打二夫人的脸! 她是很想回去,却绝不能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二夫人不会轻饶她的。 吴嬷嬷上前福了福,满脸堆笑,“二小姐恕罪,百合年纪小不懂规矩,老奴会管教她的,请二小姐看在二夫人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她是二夫人的陪嫁,专门拨到倚兰院,总管院子里的大小事,在简家极有脸面,就算小主子们也要给她几分面子,以往晴雪对她尊重有加,从不拂她面子。 但这一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晴雪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饶?我是主子,还是她是主子?一个小小的奴才,居然敢顶撞我,真是二夫人教出来的好奴才,绑了送给二夫人,就说,我用不起这么娇贵的下人。” 百合脸色大变,额头渗出冷汗,这话说的太重了,直接说她目中无人,直接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 这样的罪名,就能直接打杀一个下人。 吴嬷嬷微微蹙眉,语气有些不悦,“二小姐请息怒,二夫人对你视若已出疼爱有加,您就算看在她这片慈母心肠,也不能动气啊。” 明里是劝说,暗地却是用二夫人来施压,逼她收回成命。 简晴雪脸色一变,拿起杯子重重往地上一摔,恶狠狠的怒斥,“吴嬷嬷是在管教我吗?简家的长辈都死光死绝了,需要你们这些下人来管教小姐?” 前世她受尽这些下人的气,却碍于面子,性子懦弱什么都不敢说,只好隐忍不发,结果换来变本加厉的欺负。 重生一世,再不能被人欺负,再不能受半点委屈。她恨极了跟红顶白趋炎附势的贱人,找到由头狠狠发作起来,今天不将这些人压制住,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她的气势太强,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把在场的下人都吓的不轻,冷汗狂流,在心里一迭声叫苦,妈呀,二小姐怎么这么厉害?这些话直戳心窝子,把所有下人都拖下水,要是传出去这院子里的人都不能活啊。 “奴婢不敢。” “小姐息怒啊。” “扑通”一声,吴嬷嬷更是吓的魂飞魄散,第一次跪倒在晴雪面前,全身索索发抖,“老奴……万万不敢,求二小姐饶了老奴这一回,是老奴说错话了。” 7.强势立威(4) 此时的她惊恐万分,顾不上其他,只求保住这条命。二夫人就算一手遮天,此时也保不了她。 “哗拉啦”下人们不由自主全都跪了下去,晴雪面无表情的俯视跪了一地的人,红唇吐出绝情凉薄的话语,“看在二姨娘的面子上,将吴嬷嬷拖出去打四十板子,若下次再敢犯上,直接拉出去卖做苦力。谁敢求情,跟她同罪。” 吴嬷嬷眼中一黑,差点晕死过去,四十板子下去,不死也残,她连连磕头求饶,却无法改变晴雪的决定。 几名下人不敢违抗她的命令,胆战心惊的将吴嬷嬷拉下去,吴嬷嬷吓的半死,连忙使了个眼色,一个小丫环偷偷跑出院子。 晴雪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一个很会看眼色的下人拖来椅子,晴雪施施然的坐下,青烟泡好香茶,端着四色茶点送上来,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心中又怕又惊又喜。 二小姐总算硬气了一回,但会不会惹来麻烦呢? 晴雪接过香茶喝了几口,拈了块红豆糕慢慢吃着,室内静悄悄的,鸦雀无声,只闻噼里啪啦拍打**的声音和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众人胆战心惊,面面相视,相互使眼色,这天要变了吗? 晴雪托着下巴,冰冷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还有谁不服?想跟她去做伴?” 这话一出,就算想求情的人也不敢了,个个拼命摇头,“吴嬷嬷目无主子,该打。” “二小姐做的太对了,对这种恶仆不能纵容。” “四十板子太轻了,应该打一百板子,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二小姐今非昔比,说出来的话像淬毒的刀子,一不留心就被绕进去,又一反常态施展雷霆手段,落在她手里不死也残。 晴雪的视线落在百合身上,百合这次真的吓到了,小脸惨白如纸。,满头大汗,“奴婢错了,求二小姐饶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二小姐大人大量,千万别跟低贱的奴婢计较。” 她后悔死了,不该跟二小姐对上,二小姐再不得宠,也是主子。跟主子掐上,不是存心找死吗? 她怎么会这么傻?居然想仗着二夫人横行霸道,却忘了要是出事,二夫人绝对不会维护一个下人的。 想到自己干的更蠢的事,她恨不得撞墙。 晴雪抿了抿嘴,眼波流转,一道诡光闪过,“念在初犯,罚一年的月钱,再有下次,你就自已回二夫人那里。” 百合愣了愣,没想到她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太出乎意料了,但她不及细想,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响头,连连谢恩。“谢谢二小姐。” 她后背全是冷汗,有种劫后逃生的庆幸感。二小姐居然没有赶尽杀绝,高抬贵手,太好了。 青烟也很奇怪,对吴嬷嬷毫不手软,但对百合却略施小惩,这是为何? 叶氏闻讯赶来时,吴嬷嬷已经被打的只剩一口气,奄奄一息,血肉模糊。叶氏见状又惊又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晴雪疯了?居然敢打她的人? 下人来禀报时,她都不敢相信,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温顺懦弱的晴雪怎么可能大动私刑?动的还是自己的心腹? 随之而来的简晴雨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故意板起脸轻斥,“二妹,你太心狠手辣了,居然将家中的老人打成这样,这可是娘的陪房,你……” 晴雪淡淡扫了她一眼,轻飘飘的打断她的话,“一个奴才而已,大姐何必为这种低贱的下人说话?反辱没了自己的身分。” 8.强势立威(5) 将她的话原封不动的砸回来,一点面子都不给。 简晴雨气的涨红了脸,却被堵的哑口无言。 简晴云见姐姐吃鳖,大为生气,挺身而出,“二姐,你怎么乱发脾气?你是对娘亲不满吗?居然冲她的人撒气?” 姐妹俩咄咄逼人,一来就大声指责她,恨不得将所有的罪名扣在她头上。 晴雪不慌不忙的扫了她们一眼,气定神闲的反问,“这是怎么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简晴云怒气冲天,手指着她的鼻子,大喝一声,“事实都摆在面前,不容你狡辩。” 晴雪嘴角一扯,凉凉的开口,“三妹,你到底是我的亲妹妹,还是这老奴才的女儿呢?亲不间疏啊。” 简晴云闻言差点吐血,气的身体直抖,居然说她是下人生的。 “你……你……” 她这辈子还没有被人羞辱至此,颜面尽失,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在别人面前抬起头? 只是这种话却万万不能当众辩解的,越描越黑啊。 叶氏深深的看着晴雪,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微微蹙眉,“好了,到底怎么回事,百合,你来说。” “这……”百合算是被二小姐吓怕了,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简晴云一肚子的火正无处发泄,一脚踢过去,“怕什么?凡事自有娘亲作主,大胆说出来。” 百合不敢躲,被踢了好几下,想死的心都有了,谁都不敢得罪,得罪二夫人落不了好,但得罪二小姐,下场也很惨,她该怎么办? 她脑袋都快炸了,左右为难,但在简三小姐再三的逼问下,战战兢兢将事情说了出来。 叶氏母女听的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看向晴雪。 简晴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柔弱可欺的晴雪怎么会变的这么强横? 说打人就打人,毫不顾忌,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随心所欲肆意妄为,这还是简家的二小姐吗? “二姐,你也太过份了,娘亲天天忙里忙外,家里一摊子人都需要她照顾,你还不让她省心。” 简晴雨也在旁边装腔作势,长吁短叹,“二妹啊,娘亲那么疼你,你怎么能这么伤她的心?” 叶氏面露委屈,重重的叹了口气,流露出无尽的伤心,“雪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对二娘有什么不满的,尽管说。” 恰在此时,青烟带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进来。“江太医来了。” 江太医目不斜视走进来,对院子里挨打的人没有多看一眼,事不关已的漠视。 来者是城中最知名的大夫,曾经做过宫中太医,如今告老还乡开了家医馆,跟简家有通家之好的情谊,凡是简家的重要人物生病,都会请他过来医治。 本来晴雪还不够资格请动这位老太医,但叶氏为了博个好名声,对唯一的嫡女做足了表面功夫,所以也就够格了。 江太医常来常往,对简家上下都很熟悉,叶氏母女也没有回避,客客气气上前寒暄。 简晴雨冷不防开口,“二妹,有客在,你还是放过吴嬷嬷吧,她年纪大了,四十板子会要了她的命。” 晴雪抿了抿嘴,心知她是存心想让江太医听到,故意抹黑她,给她扣上残忍狠毒的帽子,毁她名声呢,却淡淡一笑,“吴嬷嬷对我阴奉阳违事事跟我对着干,这样的奴才本来就该教训,但看在大姐开口求情的份上,就让她回到二娘身边吧。” 9.强势立威(6) 这话不可谓不毒,不仅点明吴嬷嬷真正的主子是谁,还暗指吴嬷嬷仗着主子的势欺压小主子,甚至做错了事,还有人出面保她,这里面另有文章啊。 叶氏气的吐血,这一手太阴了。她不但不能生气,还要强颜欢笑,满脸慈爱的笑道,“雪儿啊,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疼你还来不及……” 晴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二姨娘,你越逾了。” 她不再叫二娘,而是二姨娘,一字之差,意思完全不同了。 这话如同一巴掌重重打在叶氏脸上,羞窘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风光了大半辈子,虽是偏房,但在简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家独大,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正室妻房。却忘了自己这辈子都只是个妾室,永远不可能抬正。 偏房没有资格称正妻所出的嫡女为女儿,反而是她所生的庶女们都算是正妻的女儿,她只是个奴才。 在大秦国,最重嫡庶之别,泾渭分明,不可越过半分。 江太医出身宫庭,对这方面格外注重,早就觉得这简家规矩乱七八糟,妻妾不分,家事由一个妾室打理,真是荒唐至极。 妻不妻,妾不妾,乱家之根源啊。 但他人老成精,又是在宫庭走老的人,不愿掺和别人的家事,只是暗暗心里鄙视罢了。 如今见简家嫡女极懂规矩进退得宜,让他眼前一亮,心生好感。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简家三小姐气的发昏,两眼全是怒火,“二姐,你没有良心,怎么能说出这样伤人心的话?娘亲这些年对你尽心竭力,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么羞辱于她?” 晴雪表情肃穆,淡淡的道,“三妹,我们简家以诗书传家,书香门第,满门清贵,规矩大如天,断不会有妻妾不分,庶嫡不明的事。”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叶氏母女更是气的抓狂,面红耳赤,勃然大怒,简晴雨再会装也装不下去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自持是简家大小姐,凌驾于众姐妹之上,又受父母疼爱,早就忘了自己是庶出的身份,自认为在简家地位高人一等,没人能盖过她。 如今晴雪当众指出这一点,她被迫正视不愿面对的事实,不由恼羞成怒,难堪到了极点。 她的亲事一直不上不下,门第高的看不上她庶出的身份,不愿求娶,门第低的,她又看不上,就这么一直拖着。 她都十四岁了,再过一年就要及荓,到时亲事再没有着落,就要成为笑柄了,简家上上下下都心急的不行。 叶氏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很快掩去,几乎没人瞧见,“够了,都给我闭嘴,别让江太医看笑话。” 江太医垂下视线,掩去淡淡的鄙视之色,“不敢。” 他帮晴雪把脉,开了个药方,就拱拱手准备离开,别人的家事他没兴趣插手。 若不是简修德是这一方之主,他也不想上门为这些没规矩的人诊治。 只是召他进府的时机太巧妙了,不由让他暗自叹息。 晴雪忽然起身福了福,软声相求,“江大夫,麻烦你验验这些药渣。” 青烟早就将地上的药渣捡起,放在桌边。 叶氏再也维持不住慈爱宽厚的面具,脸色发青,气愤的质问,“什么?雪儿,你什么意思?” 10.强势立威(7) 死丫头,是她太小看她了,没想到她有这样的本事,看来以前她是看走了眼,把桀骜不驯的野猫当成温顺的小家猫了。 晴雪面色平静,淡淡的道,“二娘,你紧张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软里藏针的话刺的叶氏面红耳赤,有气却发作不得,双手掐的手心全是深痕。 晴云一拍桌子,脸红脖子粗,“二姐,你太放肆了,居然指责娘亲要害你,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大病一场,娘亲守在你身边不吃不喝不睡……” 一道恼怒的男声猛的响起,“逆女,快给你二娘道歉,求她原谅你。” 简修德出现在门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狠狠的瞪着晴雪。 叶氏一脸委屈的迎上去,含泪开口,“夫君,算了,她也是被人挑唆……” 她一副受了委屈还要强颜欢笑的样子,着实可怜,让简修德心疼坏了,对晴雪更加的不谅解。 这个逆女太过份了,妻子对她百般照顾,可她却目无尊长,嚣张跋扈,她的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父亲? 晴雪在心里冷冷一笑,来的正好。她等的就是他! “扑突”一声,她跪倒在地,垂泪哭诉,“父亲,您来的正好,女儿快被恶人害死了,请父亲为我作主。”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打在众人头顶上,眼前一阵发黑。 叶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无法相信耳朵听到的话,害死?恶人?是指她吗? 她再讨厌这个丫头,却没有出手要她的性命,她留着还有利用价值。 简修德怒气冲天,无法容忍女儿这样诋毁爱妻,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晴雪的眼泪直流,却仰起巴掌大的莹白小脸,闭着眼睛迎上去,一副很害怕却咬着牙强忍的样子,莫名的让江太医有些不忍。 “知府大人,请手下留情。” 这孩子也很是可怜,父亲一上来就劈头盖脸打,哪有半点慈爱模样? 简修德的胳膊僵在空中,这才发现江太医在场,不禁老脸一红,尴尬不已,家丑不可外扬。 他连忙放下胳膊,行了一礼,“江太医,我教女无方,让你见笑了。” 江太医回了一礼,“二小姐为人端庄有礼,行事极有章法,应该不是那种胡闹的人,简知府还是查查清楚,莫伤了二小姐,毕竟她是你唯一的嫡女。” 简修德怔住了,江太医在宫中早就修炼成精,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沉默是金的道理,他怎么忽然为晴雪说话? 一想到他太医的身份,心里一咯噔,难道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幕? 简晴雨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上前一步轻斥,“二妹,你不但不念娘亲对你的深恩,反而恩将仇报,你太伤娘亲的心了,快跟娘亲道个歉,这事就算了了。” 叶氏满脸怜惜的看着晴雪,柔柔的道,“别说了,雪儿还是个孩子……” 晴雪被恶心的不行,这对母女真会做戏,不过她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断没有半途收手的道理。 与其委屈求全的活着,最后还被灌毒悲惨的死去,不如随心而为,拼着一死也要将这些人拖下水。 11.强势立威(8)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咬牙爬过来,扯着简修德的衣摆,苦苦哀求,“父亲,请主持公道,我也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可不能偏心。” 这话莫名的刺激到简修德的神经,顿时大怒,一脚踢过去,“啪。”将晴雪踢翻在地,他看都不看一眼女儿,恶狠狠的大叫,“来人,取家法来。” 人都这样,就算偏心,也不许别人说,尤其是被他视为可有可无的女儿。 在他心里,叶氏才是他的爱妻,她所生的两个女儿才是他最疼爱的宝贝,至于晴雪只是个活生生的证据,证明他无能的证据,有时真恨不得消失掉。 江太医震惊的睁大眼睛,万万没想到简知府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处理事情。 难道简二小姐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简晴雨姐妹暗自得意,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切,嘴角挂着冷笑。 叶氏心中暗爽,巴不得给晴雪一点教训,让她再也不能嚣张,但当着江太医的面,她不得不装一回贤惠妇人。 “夫君千万不可,雪儿不懂事,慢慢教,她虽然不喜欢我这个二娘,但我却很疼她,你要打就打我吧。” 简修德扬着长鞭,恶狠狠的瞪着晴雪,“慈母多败儿,她这样任性,将来怎么嫁人?要是传出去,我们简家诗书传家的好名声还要不要?” 晴雪跪在地上,哀哀痛哭,心中却冷笑不止,诗书传家?笑死人了,男盗女娼,没一个好东西。 “父亲,您要打死女儿吗?好,父要女死,女儿不得不死,您打吧,打死女儿吧,女儿也不要活了,与其被人害死,不如死在亲生父亲之手,倒落的个清净。” 她满脸的泪水,伤心欲绝,但身上却迸发一份凛然之色,无畏无惧的仰起小脸,好像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没有求饶,好像万念俱灰,被欺负的只想求死了。 江太医幽幽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简修德的身体一僵,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他,扬起的鞭子怎么也挥不下去。 “胡说八道,谁会害你?” 见他语气软了下来,晴雪抓住机会哭求,“父亲,如果您还当我是您的女儿,就让江太医验验吧,求您了。” 叶氏心思转了几转,“夫君,就依了她吧,这个家里没人会害雪儿,是她太多心了。” 她很是笃定,晴雪是变的厉害了,但这手段还不够瞧,太尖锐太张扬,这么沉不住气,手段也不怎么高明,不足为患。 难道她还能陷害自己不成? 哼,她可没有那本事,也没有那个条件。 爱妻都点头同意了,简修德勉强答应,请江太医验看,江太医验了半天,放在嘴里尝了尝,脸色一变。 在场的人紧张的看着他,心思各异。 百合力持镇定,但轻抖的身体,惨白的脸色,如同得了重病。 简修德皱起眉头,声音有丝迟疑,“大夫,怎么说?有什么问题吗?” 江太医神情很是古怪,“这是我开的药方,但是……多了一味……” 12.强势立威(9) “什么?”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叶氏的脸色最为难看,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怎么可能? 简修德心中一跳,“请江太医直言。” 难道真有人想害晴雪?他不喜欢女儿是一回事,但有人想害女儿又是一回事。 江太医微微摇头,一脸的惋惜,“是巴豆,二小姐病体虚弱脾胃更弱,要是……喝下这汤药,恐怕……会性命不保。” 份量不多,但用在二小姐身上,足以致命。 哎,哪家的后院是干净的,哪家每年不死上几个人?但用在对付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身上,实在让人厌恶。 “轰。”简修德一鞭子下去,花瓶应声倒地,碎成千千万万片。 叶氏脸色发青,脑袋一片空白,怎么回事?难道是简晴雪自己放进去的?用来陷害自己? 死丫头,好深的心机,差点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简家姐妹震惊的盯着母亲,这么快就下手?这下子暴露了,怎么办? 在场的人虽然不敢作声,但都偷偷看向叶氏,怀疑之情溢于言表,叶氏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如梗在喉憋屈的要命,她根本没做啊。 晴雪泪水涟涟,小脸泪迹斑斑,好不可怜,“请父亲为女儿做主,女儿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 简修德牙齿咯吱咯吱作响,脸色狰狞的可怕,“统统退下。” 下人们如蒙大赦,逃命似的退出去,全都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江太医也起身告辞,却被简修德极力挽留,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查清此事,这不明不白的,岂不成了笑话? 江太医又是一声叹息,他算是无意中搅进了简家后院之争,自然不可能轻易脱身。 清完场,叶氏扑突一声跪倒在简修德脚下,眼含热泪,一迭声申冤,“夫君,不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会害雪儿?雪儿是我看着长大的,疼若掌上明珠,我……” 她像是被人陷害栽赃,蒙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修德心疼不已,亲手扶起她,柔声道,“我知道你温柔善良,断不会做这种事,但难保下面的人不干净,今天的事情一定要彻查,你的名声要紧。” 他是全心全意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她为了自己受尽了委屈,不计名份默默付出,为他生养儿女,为他管家,为他尽孝道,这样的好女人,他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 在他百般的劝慰下,叶氏这才收起眼泪,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鼻子一抽一抽的,“谢夫君信任我,我管理后院不力,是我的错,请夫君先坐在一边,我来处理此事。” 简修德自然言听计从,叶氏亲自扶起晴雪,按她在椅子上坐好,亲手奉上热面巾热茶,忙个不停,一副任劳任怨的慈母状。 晴雪默不作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喜无悲,直直的盯着她,像是无声要讨个公道。 这个女人惯会惺惺作态,心机之深,让人害怕。 不过呢,她太在乎名声,太要脸面了,反而是个最大的弱点。 而自己什么都不在乎,干脆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 所谓穿鞋的怕光脚的,要脸的怕不要脸的,叶氏无形中已经输了一筹。 叶氏终于消停了,亲自走到院子里,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个个浑身发抖,心惊肉跳,生怕被牵扯进去。 “说,这是谁熬的药?” 13.强势立威(10) 院子里静悄悄,没人站起来承认。 叶氏脸色一沉,冷冰冰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怎么没人说话?” 她管理后院多年,积威已深,众人吓手脚发软,满脸冷汗。 其中一人爬出来,战战兢兢禀道,“是百合。” 叶氏一怔,杀人般的目光射向百合,怎么是她?不是让她寸步不离的守着晴雪吗? 百合早就吓的面无人色,衣服湿透,嘴唇直哆嗦,“是……奴婢……” 叶氏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狠狠瞪了她一眼,“怎么回事?老实交待,否则休怪我无情。” 她本以为是晴雪自己下的药,用来陷害自己,但惊见百合极度惶恐的表情,她的心不禁一跳。 百合顶不住大哭起来,“二夫人,是奴婢的错……一时不忿在药里下了巴豆,可奴婢并没有想害二小姐,只是想……” 她只是想让二小姐拉肚子拉上几回,受点教训,别总指使她做些低贱的粗活。 叶氏气的要命,这个没脑子的猪头,谁让她自做主张的? “好大胆的恶奴,居然做出毒害主子的事,来人,拖下去仗毙。” 这是她刚派过来的人,出了这样的事,她也脱不了关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死了活该。 唯今之计,只有丢卒保车,保全自己。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只是想怎么样……” 晴雪冷若冰霜,居高临下看着百合,她故意让青烟将巴豆放在厨房显眼处,暗中盯着她,果然是沉不住气。 百合后背一阵发凉,哭着爬过去,不断磕头,“二小姐饶命啊,是奴婢起了坏心,但只是想……教训……” 没有想让她死啊,真的。 晴雪冷笑一声,凛然打断她的话,“教训我?一个下人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百合除了拼命求饶,什么都不敢说。 但就算她不说,别人都下意识的认定幕后主使之人是叶氏,毕竟叶氏才是百合真正的主子。 叶氏的脸涨的通红,浑身直抖,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的要命。 这次真的不是她主使的,真的。 但偏偏没人说是她干的,只是心中默默认定,她又不能出声辩解,否则就是越描越黑。 别说下人们这么想,连她的两个亲生女儿也这么认定,只是暗暗惋惜没有彻底除掉眼中钉肉中刺。 简修德脸色忽青忽白,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响,他站起来大喝一声,“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提,否则家法处置,婉儿,这里的事全由你处理。” 叶氏心口一松,夫君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她维护她。 只要夫君信她,其他下人的想法并不重要,她照样能在简家一手遮天呼风唤雨。 简修德抬起脚准备往外走,忽然想起了什么,柔声安抚道,“雪儿,这次你受了委屈,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算是他的保证,十几年来唯一一次对晴雪柔声细语。 晴雪盈盈一拜,极为乖巧,早没了刚才的尖锐,“雪儿不委屈,只要父亲肯出来为雪儿作主,雪儿已经很开心了。” 这只是第一步,后来够你们受的。 14.打杀恶奴(1) 简修德有些意外,还以为她会不依不饶呢。 他忽然觉得这个女儿顺眼多了,“这就好,来人,将我带回来的那套玛瑙首饰拿过来,给二小姐压惊。” 鸽子大小的血红玛瑙,光泽晶莹,款式别致,价值不菲,东西贵不贵重还是其次,重要的是简修德第一次送晴雪礼物,意义不一样。 简晴云冷哼一声,别过眼。这本是父亲要送给她的礼物,却被这个小贱人抢走了。 晴雪见状心中有丝了悟,笑容明媚起来,“父亲,您对雪儿真好,雪儿好感动。” 哈哈,抢别人东西的感觉真好,下次再多抢点。 简修德见这个女儿好哄,很是欣慰,“以后要懂事些,不要再胡闹了。” 不管如何,当着外人的面大吵大闹,总是她的不对。 晴雪抿了抿嘴,面露难色,“只要别人不来害女儿,女儿会很乖。” 叶氏气白了脸,死丫头,以后再闹就是别人要害她,她不得不闹。 这话都事先埋伏上了,真够刁钻的。 她咬碎银牙和血吞,还要装出一副慈爱的模样,“雪儿,二娘绝对没有害你之意,你可不要胡思乱想。” “雪儿不敢。”晴雪一眼就看穿她此时的心情,心中大乐,笑容无比甜美。 敌人越生气,她就越开心。 叶氏差点被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扎伤眼睛,她笑的越开心,越说明自己的失败,偏偏她此时什么都不能做。 “你身边不能没有贴心的下人,我把能干的梨花留给你,梨花,好好服侍二小姐,再不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梨花低眉顺眼的应了。 二夫以为晴雪会坚持不收,那她就能另做文章了,没想到晴雪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收下了。 闹了这么一场,大家都讪讪的,简修德盛情邀请江太医去前院喝茶 ,叶氏带着两个女儿憋屈的离开,百合自然也被带走了,当场就被发卖出去,再无她的消息。 倚兰院里的下人依旧跪了一地,晴雪不发话,没人敢起来。 青烟端着椅子放在葡萄架下,拿帕子擦了擦,这才扶着晴雪坐下来。 晴雪清冷的视线在每个人身上转了一圈,众人不知怎么的,只觉得脖子处吹过一阵冷风,冷汗频流。 晴雪不开口,谁都不敢作声,所有人都跪着,只有晴雪坐着,青烟站在她后面。 不知过了多久,晴雪的视线落在昏迷不醒的吴嬷嬷身上,凉凉的问,“多少下了?” 一名下人头也不敢抬,“三十板子了。” 先前担心二夫人会为吴嬷嬷出头,所以见她晕过去不敢再打,没曾想二夫人像是忘了这个人,提都没提直接走了。 吴嬷嬷被打的只剩一口气,却没人敢管她的闲事,任由她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一动不动。 晴雪眼神一闪,抿了抿嘴,轻描淡写的吩咐下去,“打完四十板子,将人拖到掬心院去。” 掬心院是二姨娘叶氏所住的院子,掬心,代表着主人受宠程度。 可是男人的宠爱像晨起的雾水,是最不可靠的,还能宠多久呢? 众人浑身一抖,越发畏惧这位主子,“是。” 15.打杀恶奴(2) 噼里啪啦打击**之声又响起,鲜血横飞,溅的到处都是,众人从一开始的东张西望不服气,变的头也不敢抬,大气都不敢喘, 打完后两名下人飞快的拖着吴嬷嬷出去,这一过程,晴雪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平静无波。 众人的心揪成一团,这位主子是要立威啊,经此一事,谁还敢跟她对着干? 连二夫人的陪房兼管事老嬷嬷都被处置了,没人敢说个不字,何况她们这些没有根基的小人物呢。 晴雪目送那三人离开,视线落在最前面的梨花脸上。 “梨花,这名字不好听。” 声音清清凉凉,无喜无悲,却让梨花打了个冷战,深深的惧意从心头爬起来。 经过刚才这一出,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二小姐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而且她不在乎名声,不怕别人指责,就连二夫人用权势亲情压她,她都不为所动。 她什么都不在乎,没有弱点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她深吸一口气,低眉顺眼的道,“奴婢请二小姐赐名。” 她这是表明自己的立场,向新主子表忠心。 风轻轻吹过,几缕发丝轻扬,晴雪伸手轻拂青丝,漫不经心的道,“你是二姨娘的人,我怎么敢给你改名字?” 梨花身体一抖,头更低了,“二小姐说笑了,二夫人将奴婢送给您,就是您的人,您要打要骂,全凭您一句话。” 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夹带着无数压力逼来,让人心惊肉跳。 晴雪微微一笑,“总算是个懂事人,就叫青莲吧。” 跪在地下的人暗松一口气,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青莲谢过二小姐赐名之恩。” 是个机灵的,但凭这句话就能得到她的信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晴雪扫视在场的下人,忽然变了脸色,厉声喝道,“记住了,你们是生是死,只在我一念之间,我若是有个不好,所有人都要为我陪葬,谁也逃不了。” 众人吓的胆战心惊,连连应是,这位二小姐如换了个人,脱胎换骨似的,变的好厉害。 青莲额头的冷汗流了一脸,却不敢擦,“奴婢明白,主辱仆死,只有主子风光,我们做下人的才有脸面。” 晴雪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倒是个聪明人,吴嬷嬷的位置你顶上吧。” 青莲怔住了,“这……不合规矩吧。” 管事嬷嬷的位置都是由积年的老人来坐,她一个未成亲的丫环怎么有资格? “规矩?”晴雪仰起下巴,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眉宇间全是冷傲之色,“我就是规矩。” 压力陡然增大,冷嗖嗖的冰寒感觉瞬间笼罩所有人,纷纷俯首磕头,不敢抬眼,更不敢对视。 只有站在她身后的青烟瞪大眼睛,震惊不已,她的小姐身上有种杀气,狂扫一切的可怕杀气。 叶氏母女三人回到院子,将所有下人挥退,简晴云气的抓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往地上一扔,气呼呼的大叫,“娘,帮我把那套首饰抢过来……” 16.暗夜初遇(1) 她念念不忘那首玛瑙首饰,气的要死,本来她有许多首饰,也不在乎这一套,但被晴雪半路抢走,她就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何况是被最看不上眼的人抢走,那种愤恨之情可想而知。 叶氏看着她,蹙眉安抚,“你要是喜欢,娘就给你订一套相同的……” 晴云像炸毛的猫,吵闹不休,蛮不讲理的大吼大叫,“不,我要那套,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的。” 就算同样的款式,也不能代替这一套。 叶氏本来就一肚子火,被她吵的头痛欲裂,一拍桌子喝道,“够了。” 不懂事的丫头,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 晴云身体一僵,委屈的红了眼眶,“娘,你不帮我?” 她从小就被父母娇惯长大,锦衣玉食,要什么都有,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晴雨轻叹了口气,轻拍她的肩膀安慰,“妹妹冷静些,娘不是不帮你,而是这个时候不能,等事情过了,一定帮你要回来。” 她能理解妹妹的心情,属于自己的东西,岂能被人抢走? 叶氏大为欣慰,小女儿不懂事,但这个大女儿是个沉稳的,有心计的,是她不可或缺的左臂右膀。 晴雨想起刚才的事情,也是一肚子怒火,居然敢顶撞她,真是可恶。 “不过那丫头胆大包天,根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这样下去可不行。” 叶氏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诡光,“一个黄毛丫头翻不了天,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她,而是你爹的三十寿辰,我为你们全都安排好了,你们要争气点。” 在她看来,今天简晴雪表现的是很厉害,出乎她的意料,但太过张扬了,浮燥又强横,处理事情不够圆滑,这样强攻是能取得暂时的胜利,但非长久之计。 不过是小儿科的把戏,手段不够高明,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越是嚣张,越死的快。 就让她暂时得意几天,等她有空了再出手,务必一击即中,彻底打的她无翻身之力。 简氏姐妹相视一眼,有些欢喜,“是,娘亲。” 夜深人静,天边的星子稀稀朗朗,月亮躲进乌云后,四下黯淡无光,整个简家上上下下都陷入沉睡中。 晴雪身着一袭雪白的中衣站在窗边,仰望天空,心潮澎湃,无法入眠。是真是幻?是黄梁一梦? 她的思绪纷乱不已,又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细细思索起来。忽然她脸色一变,“什么人?” 一柄冰冷的长剑横在她脖子处,一名黑衣男子站在她面前,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杀气,“想活命就闭嘴。” 男子身形颀长挺拔,五官轮廓深刻鲜明,气宇轩昂英气逼人。 晴雪眼晴眨都没眨一下,淡淡的开口,“十两碎银子在左边的柜子里,所有首饰都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尽管拿去。” 黑衣男子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你不怕吗?” 好奇怪的丫头,利刃加身却眉头都不皱一下,不管是不是装出来的,光这份淡定自若的气度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而且衣衫不整的模样出现在一个男人面前,她居然一点都不感到局促,怪丫头。 17.暗夜初遇(2) 晴雪抿了抿嘴,露出似嘲非嘲的神情,“怕有用吗?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东西都拿走吧。” 男子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有趣的女孩子,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若是我都拿走了,你怎么像家人交待呢?” “我需要交待吗?”晴雪一脸的惊讶,随即挑了挑眉,“这是护院该交待的事情。” 男子愣了愣,忍不住露出笑容,“哈哈,好胆量,你若是为了我做件事,我就饶了你性命。” “说。”简单明了,只有一个字。 男子收起长剑回鞘,定定的看着她,黑眸中莫名的情绪一闪而过,“给我画张内院格局图,尤其是画明掬心院和内书房的位置。” 晴雪不假思索的点头,“好,稍等片刻。” 她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黛笔在一张纸上勾勾画画,屋内昏暗,借着一缕光线凝神细思。 男子跳进屋子,看着她微微下倾的侧脸,心中一动。雪白如玉的肌肤,艳红的双唇,如瀑布般流泄下来的青丝,小巧的五官,精致的眉眼,都是那么赏心悦目。身上那份娇弱优雅,又坚毅淡定的气质,矛盾又该死的吸引人。 “你就不挣扎一下?你就不担心我杀了你父亲吗?” 晴雪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的忙碌着,“他暂时死不了,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死了,也是报应。” 男子愣住了,为她语气中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恨意。 “你恨他?恨的巴不得他马上死?” “错。”晴雪动作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美丽却冰冷的笑容,“若是现在死了,我会少了很多乐趣,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一点一滴夺走他珍惜的东西,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在世上受尽煎熬。” 男子怔怔的看着她残忍又甜美的笑容,心里怪怪的,“你狠,太狠了。”对生父尚且如此,那对别人呢? 晴雪放下眉笔,将纸扔过去,“拿去吧。” 男子长手一伸,接住纸张看了几眼,格局图虽简陋,但极为清楚,那两处地方更是用小红圈圈了起来。 他明知该转身离开,但双脚像被粘住了,忍不住想多待一会儿,“听说简二小姐今日大展雌威,气势如虹,连叶氏也难挡你的锐气……” 晴雪心里一跳,他连简家的家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到底是什么人?但她抿紧嘴唇绝口不问,淡淡的催促,“兄台,该办正事去了。” 男子怔了怔,一丝愉悦的笑意涌上心头,忍不住哈哈大笑,飞身而出,“丫头,我会再来找你的。” 晴雪这才暗吁了口气,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什么再来找她?最好永远不见! 第二天她不动声色探问了一回,没听说家中少了什么东西,见叶氏和简修德也好好的,心中若有所失,不知是遗憾还是轻松,全都化为一声叹息。 自从晴雪发作一通后,大家都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话,气氛格外凝重。 叶氏按兵不动,整天忙碌,跟平常无异,对晴雪也是呵护有加,没有什么异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晴雪不禁暗骂一声,老狐狸,果然很沉得气。 18.告刁状(1) 她也不着急,慢慢调养身体,什么都能有,唯独不能有病,健康的身体是斗争的本钱。 身体刚好些,她一大早起来梳洗打扮妥当,带着青烟前往祥瑞院,老夫人刚起,闻知二孙女过来请安,眉头微微蹙起,“让她进来吧。” 她很不待见这个孙女,太过普通,像极了她那个生母。每当看到她,就心里不舒服。 晴雪一进门,就见老夫人坐在梳妆台前,陈嬷嬷替她梳理头发,主仆俩有说有笑,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旁若无人状。 晴雪不慌不忙,落落大方上前行了个大礼请安,不叫起就这么跪着。 这是老夫人听说了前几天的事情,借机弹压她呢,她很清楚这一点,越发的淡定。 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终于盘好发髻,陈嬷嬷挑了朵大红的牡丹插进鬓间,老夫人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转过头看了晴雪一眼,不冷不淡的道,“起来吧。” 晴雪谢过后轻轻站起来,面色平和,不焦不燥,老夫人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这孙女确实变了,具体说不上来,但眉宇间多了丝淡然。 “你既然病着,就不用天天过来请安,好好休息吧。” 听说曾经大闹过一场,变的极为任性不讲道理,但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任性了。 晴雪微微一笑,低眉顺眼柔声禀道,“孙女已经大好,让老夫人担心了,这几天一直未能给老夫人请安,孙女心里很不安,特意亲手做了伏苓糕,请老夫人尝尝。” 青烟将碟子双手奉上,下人接过来捧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神情冷淡不已,“放着吧。” 外面传来一阵娇笑声,“祖母,晴云来了……” 老夫人眼晴一亮,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可见很是欢喜。 晴云两姐妹一起来的,给老夫人请安后,就被老夫人一左一右拥进怀里,百般怜爱。 叶氏是她的远房侄女,这对孙女当然是她的心头肉,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祖孙三人和乐融融,亲热不已,有说有笑,气氛极为融洽。晴云趁别人不注意,扔了好几个挑衅的眼色过去。 晴雪的视线盯着地上,像块木头桩子站在一边,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扔了半天的白眼没反应,晴云有些暗恼,故意想刺激她,在老夫人怀里腻了半天,才装做刚看到她,“咦,二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很嚣张吗?不是目无尊长吗?” 晴雪怔了怔,茫然的看向她,“三妹,我何时目中尊长了?父亲还夸我懂事,赏了我一套首饰头面呢。我又何时嚣张了?是别人给我下毒药想害我,我都没有追究。” 她说的实在委屈,可怜极了。 晴云气的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叫道,“你还不嚣张?我说一句,你顶十句……” 晴雪差点喷笑,她还有没有脑子?不对,是持宠而娇。仗着老夫人宠她,忍不住想出气了。 有老夫人压着,谁都不敢反抗,否则一个孝字压下来,会压死人的。 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板起脸庄重的提醒,“三妹,注意形象,我们简家可是书香门第,要守规矩知本分。” 19.告刁状(2) “你……”晴云没想到她敢当着老夫人的面顶回来。更暗指她不守本分,气死她了。 “三妹,我是你姐姐,我不指望你能尊敬我。”晴雪点醒两人的身份,一个是姐,一个是妹,身为妹妹就该恭顺,这样指着她的鼻子叫嚣,成何体统?“但还是顾顾简家的颜面,做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子。” 她一口一声规矩,处处占住道理,没说半句恶言,但硬是压住晴云的气势,将话堵了回去。 晴云噎的面红耳赤,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 晴雨见势不妙,连忙跳出来帮腔,“二妹,身为女子应懂得温顺谦和,事事不可争先……” 她是长姐,在简家她最大,她最有资格说话。 没等她说完,晴雪微微一笑,福了福,恭恭敬敬的道,“是,请大姐以身作则,先做个好榜样。” 她语气谦卑有礼,知进退,友爱手足,不管哪方面都无可挑剔。但话里的刺扎的简大小姐七窍生烟,火冒三丈。 是指她身为长姐,没有做好弟弟妹妹的好榜样吗?死丫头,真够刁钻的! “你……”晴雨的脸憋的通红,咬着牙硬是挤出一句,“老夫人在此,自有她管教我们,你越逾了。” 她对这三个字记忆犹新,念念不忘,总算找到机会砸回来了。 晴雪抿嘴轻笑,“是孙女不懂事,请老夫人原谅。” 她身着一袭鹅黄色云锦拖地纱裙,头上挽成流苏髻,髻上系着一根同色缎带,首饰全无,眼神清亮,不卑不亢,清丽脱俗,气质优雅,自有一番千金小姐的高贵雍容。 另两个孙女跟她站在一起,高下立分。简晴雨过于呆板,简晴云过于张扬,虽然容颜更胜一筹,锦衣华服,珠翠环身,气质却普通,没有什么特色。 这对姐妹是光采夺目的宝石,看久了会腻,但晴雪是温润光华的珍珠,越看越顺眼。 同样是简家的孙女,她又偏爱这两个叶氏所出的孩子,但不得不承认,晴雪不愧是简家的嫡女,担得起名门千金四个字。 她不禁奇怪,怎么回事,明明晴雨姐妹是精心培养的,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而晴雪是放任自流没学过琴棋书画,只是学了几天的字,但硬生生的压了姐妹一筹,真是怪事一桩。 难道是继承自生母的气质?想起那个长相普通气质高华的儿媳妇,老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打起圆场,“好啦,都是自家姐妹,要相亲相爱,出阁后要多多来往,相互提携。” 说到这些,三个女孩子都脸红红的,垂下脑袋不再作声。 老夫人才发现自己失言,掩口不提,挥手让晴雪上前,拉着她细细打量。 以前只觉得这个孙女沉默内向,普通至极,可为何此时看过去,只觉得光华润泽,气质出众?眉宇间有一抹女子少有的坚毅,让人看了转不开视线。 简晴云见状,心里酸酸的,忍不住发作起来。 “二姐,你早就病好了,怎么才来?你对祖母也太不孝了。” 晴雪丝毫不受影响,笑容甜甜的,“我怕过了病气,老夫人的身体最金贵,半点不能马虎。” 果然是被宠大的孩子,半点都不肯吃亏,更受不了分宠。 简晴云冷笑一声,“二姐也会拍马屁了。” 哼,以为这样老夫人就会喜欢她? 做梦吧,这辈子都不可能。 晴雪眼露惊讶之色,小嘴微张,“也?三妹这是何意?平时你对老夫人的敬爱不是发自内心的吗?只是做做样子敷衍吗?” 20.告刁状(3) 简晴云没想到会被她捏住话柄,顿时目瞪口呆,怒火疯狂往上涌,“闭嘴,你胡说什么?” 简晴雨很乐意见妹子压倒晴雪,但没想到妹子这么没用,三言两语就被挤兑的理智全失。见事态越来越不受控制,她忍不住跳出来劝止。 “妹妹不得无礼,二妹一直病着,心情难免不好,说些难听话自是难免,我们身为姐妹的,要多体谅她。” 这话顿时将形势扭转过来,直接说晴雪无礼脾气不好了,而自己姐妹则是友爱手足的好人哟。 晴雪眨巴着眼睛,笑容满面,“大姐不愧是家中长女,颇有长姐风范,不过太过偏心了,一口一声妹妹,二妹,划分的真清楚,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亲姐妹似的。” 简晴雨脸色一变,眼眶红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二妹,你太小心眼了,这可不好,祖母,我从小叫惯了,一时改不了口,还请祖母见谅。” 她一直记恨那句庶嫡之分的话,这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刺的日日不宁。 饶是她性子再沉稳,也忍不住抓住机会发作一番。 老夫人历经世事,有什么看不懂的,但这对姐妹毕竟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宝贝,自然是偏着她们。 “晴雪,跟你姐姐妹妹道歉。” 晴雪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委屈,有些难过,却依旧矮下身体福了福。 “是,是我错了,是我太不懂事,早该知道亲不隔疏,后不僭先的道理,是我太不自量,竟然妄想几位姐妹一视同仁呢。哎,不是一个娘生的,就是不一样。” 这话里有刺,刺的所有人都脸色一变,这是事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从未有人敢摆在台面上说。 偏偏这位二小姐不知是傻,还是呆,居然说出来,还说的这么直接。 纵然是见多识广的老夫人都怔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忽然意识到,她对这个孙女太过忽视,一点都不了解她。这孩子是太单纯,还是太有城府? 叶氏刚忙完一茬子事,匆匆赶来给老夫人请安,一进屋子就听到这样的话,一口浊气顿时往上涌,脑门一跳一跳的。 这死丫头太不知趣,太不知进退,还要不要脸面? 别人可以不要,可她要啊,只能强忍着愤怒柔声安慰,“这是什么话?晴雪,是谁让你受委屈了?告诉二娘,我帮你出气。” 晴雪忽然面露怨恨之意,“还不是妹妹身边的人太不像话了,居然将我推进河里,害的我差点丢了小命,也不知是听了谁的指使,非要致于我死地?” 就算低声下气讨好他们,也不得善终,被他们欺凌至死,不如随心所欲一泄心头之恨。 轰隆隆一道惊雷劈下来,震的众人目瞪口呆。 事隔多日,一直没见她跳出来说什么,叶氏母女以为事过无痕了,万万没想到她会忽然发难,剑指小女儿,言语犀利,分明是有备而来。 简晴云气的暴跳如雷,眼晴通红,“你胡说八道,没有这样的事情,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怎么能怪我身边的人?” 21.告刁状(4) 她激动万分,指着晴雪大声指责,晴雪冷冷的瞪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如水,纯净的一尘不染,又像是洞彻一切,仿佛什么都瞒不过她。 晴云心里一阵阵发虚,声音越来越弱。 等她声音彻底没了,晴雪冷笑一声,“我记得是后面有人推了我一把,当时在我身后的人,除了妹妹,还有你的贴身大丫环绿叶,不是她,难道是你推我的?” 这话大有玄机,设了好几层陷井,只等着别人踩进去。 绿叶脚一软,磕倒在地上,四肢无力,害怕的索索发抖。 晴云急的直跳脚,心跳如雷,莫名的有些害怕,脸色都变了,说话更是结结巴巴。 “你……你……血口喷人……没人害你,你疑神疑鬼……” 她的表现太过异样,这下子连老夫人都面露狐疑之色,心生怀疑,有些不悦。 她再怎么不喜欢晴雪,也没想到要害死这个孙女。 “是吗?”晴雪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讥讽,“堂堂简家嫡女差点不明不白死了,难道就没人此事负责吗?那就请父亲彻查此事,还我一个公道。” 她巴不得闹的轰轰烈列,无法收场呢。就算她手上没证据,但能扣对方一个屎盆子,名声全毁,这辈子都别想攀上好亲事,顺利嫁出去。 叶氏何尝不知道晴雪的心思,心中恨极,闭了闭眼,后脑穴隐隐作痛,毫不犹豫的喝道,“来人,把绿叶拖下去打死。” 这事不能拖,更不能查,一查就萝卜扯出泥,谁都讨不了好,到时将晴云拉下水就得不偿失了。 这死丫头是在逼她做选择,保绿叶,还是保女儿,这还需要选择吗? 绿叶跟了女儿好几年忠心耿耿,但又如何,做丫环的随时要为主子尽忠。 绿叶吓的浑身颤抖,面如死灰,可怜巴巴的看向三小姐,不敢开口,只敢无声的哀求,她不想死啊。 晴云张了张嘴,却被叶氏瞪了回去,委委屈屈的闭上嘴巴。 几个下人将绿叶拖了下去打板子,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拍打声,一声又一声,绿叶惨叫声连连,叫的人心里发毛。 晴雪气定神闲,淡然自若的站在一边,目光清冷。这样一来,相信简家的许多下人会对叶氏母女寒心吧,她自知动不了简晴云分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只是一点点利息,她先收着,本金再慢慢算。 晴云眉头紧锁,大口大口的喘气,恶狠狠的瞪着晴雪,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面上浮起浓浓的愤恨之色,“二姐,你真够狠毒的,居然想要人命。” 晴雪很坦然的看过去,“笑话,又不是我下的令,你怪错人了。” 要怪就怪你那个娘,她才是杀人不眨眼的那个人。 叶氏一听这话,又气又恼脸涨成猪肝色,却发作不得。 外面的惨叫声越发凄厉,“三小姐,三小姐救命。” 晴云面色变来变去,阴晴不定,难看到了极点。“娘。” 她不在乎绿叶是生是死,但这么做分明是在打她的脸,这让她怎么忍? 叶氏气不打一处来,这孩子就是没脑子,跟人家没得比。 “闭嘴,你没有管教好丫头,罚你抄经书十遍,没抄完不许出门,晴雪,这样的惩罚,你可满意?” 22.告刁状(5) 她眼神阴冷,恨意怎么也克制不住,浑身散发一股冰冷的杀气。 晴雪只作不见,丝毫不受影响,微微一笑,变的很温顺很乖巧,“我全听二娘的。” 她已经达到目的,当然心平气和,变的很好说话了。 叶氏怒火往上狂涌,气恨交加,恨不得立马一巴掌打过去,但当着老夫人的面,她硬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好孩子,你要是受了委屈尽管来找我,有二娘为你作主。” “多谢二娘。”晴雪盈盈一拜,告辞退下去,经过绿叶身边时,停顿了一下,见她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样子,冷冷一笑,扬长而去。 敢害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叶氏端起茶杯,亲手奉上,似叹似怜,“老夫人,晴雪这孩子心眼太多,心肠太过冷硬,唉,她好像对我们母女有不小的误会,这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喝茶的动作一顿,心思转了几转,“这事我自有主张,德儿的寿辰你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不能有丝毫差错,让人笑话我们简家。” “是。” 老夫人想起一事,叮嘱了几句,“还有,你如今太忙,文赋和文杰这两个孩子交由陈氏照顾,露儿让胡氏多尽点心……” 儿子膝下四女二子,除了二女儿晴雪外,全是庶出,她对两个孙子格外在意,毕竟是传承简家的男孙,而且数量不多。 陈氏是五姨娘,简文杰是她所生。胡氏是六姨娘,简晴露是她所出,而简文赋是叶氏贴身丫环翠英所生,翠英生孩子时难产而亡,所以一出生就养在叶氏名下。 叶氏脸色一变,赔着笑脸道,“娘,我再忙也会照顾好赋儿的,他是简家的长子,也是我的心头肉,交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 “也罢,就依你。”老夫人问了几句两个孙儿的身体和功课,叶氏应对自如,一副操碎了心的慈母状,老夫人满意的很,笑容满面。 晴雪见了不禁摇头,老夫人真是老了,身体又不好精神不济,只顾着颐养天年,家中大小事都捏在叶氏手里,什么都不知道。 十岁的文赋被养的唯唯诺诺,性子懦弱,什么都听叶氏的。叶氏指东他不敢朝西,就是叶氏手中的人偶娃娃。 而文杰母子则被叶氏大力打压,连饭都吃不饱,下人都能欺上头,处境很是凄惨,但在老夫人面前一个字都不敢说。 胡氏年轻貌美,风情万种,简修德对她有几分宠爱,她亲自教养简晴露,一股脑的逼着女儿天天练习琴棋书画,力争将女儿培养成合格的大家闺秀。 晴云一回到院子,就大发雷霆,“娘,你为什么要帮着那个贱人?” 她快气疯了,她连最贴身的丫环都保不住,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其他下人会怎么看她? 一向疼爱她的叶氏板起脸,拼命揉疼痛的脑门,“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去惹她,你为什么不听呢?” 她已经够忙了,就不能给她省点心吗? 晴云气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服气的大吼大叫,“我好讨厌她,凭什么她是嫡女?凭什么你事事捧着她护着她?凭什么她想怎么样都行?” 叶氏别开脸,不愿看女儿的泪眼,脑门子一阵阵的抽疼,心烦意乱。 晴雨上前两步,按住她的肩膀,“妹妹,娘这是捧杀。” 23.告刁状(6) 她对叶氏的心思极为了解,为她出谋划策,自然知道叶氏想高高捧着晴雪,直接养废了。 晴雪这么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冲动鲁莽,她们母女反而比较放心。 容易看透的心思,并不可怕,足以掌控。 毕竟这后院是叶氏的天下,想辗死她,就跟辗死只蚂蚁一样容易。 “呃?”晴云怔了半响,转怒为喜,但很是迷惑不解,“可是……为什么不干脆除掉她?一了百了?” 她只要一看到那死丫头,就一肚子气,好想让她消失。 大丫环绿竹站在叶氏身后帮她轻揉脑门,手劲很柔和,她眉宇慢慢舒缓,精神好了许多,想了想解释道,“她一出生就订下婚约,订的是云州凌家嫡次子。” 晴雪生母大夫人莫氏和凌家主母何氏是手帕交,感情极好,所以才订下了这门亲事,而她心心念念想为大女儿谋取这桩亲事。 这个小女儿性子浮躁,藏不住心事,所以有些事都没告诉她。但过几日就是夫君的寿辰,凌家也会来人,到时她什么都不知道,无意中破坏了她的计划就糟糕了。 “什么?”晴云嫉妒不已,“她的命真好,娘,不能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云州凌家是大秦十大世家之一,显赫一方,门第高贵,凌家的子弟文武全才,人中龙凤,是天下女儿梦寐以求的佳婿人选。 叶氏揽着女儿的肩膀,轻抚她的长发,“这是自然,云儿放心,娘会给你们姐妹最好的东西,不管是婚事,还是嫁妆,都不会输给任何人。” 晴云心里一动,看向大姐,只见她脸颊染上红云,羞羞答答的垂下粉颈。她忽然听懂了娘亲的言下之意,这是为适婚年龄的大姐准备的。 她心里有些酸酸的,这么好的亲事千里挑一,却轮不到自己,但转眼一想,她的年纪还小,有的是机会,以母亲的手段还怕将来没有好亲事吗? 若能毁了简晴雪的大好姻缘,抢走她的未婚夫婿,想想就解气。 母女三人窃窃私语半天,脸上都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微风轻吹,阳光温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晴雪轻轻推开窗口,让暖暖的阳光洒进来,闭着眼睛深吸口气,神情气爽,心情大好。 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青莲走进来禀道,“二小姐,老爷请您去外书房。” 晴雪怔了怔,心思转了几圈,跟着下人去了前院的书房。 屋子里有个男人临窗而站,阳光洒在他身上光鲜亮丽,看不清他的模样。 “父亲找我有何事吗?” 那男子转过头,入目的容颜都怔住了,两人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怎么是你?” 晴雪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吃惊不已,“你怎么在这里?” 正是那晚的黑衣男子,他怎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父亲的外书房? 顾宏毅很快恢复如常,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多了一份邪魅,眼睛晶亮,“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呃……”晴雪有点反应过来。 比之晚上的冷酷无情,白天的他一身白衣,俊美如烈阳,灼灼生辉,眼神幽黑而深隧,仿若天上的星辰,美的炫目,气质贵气逼人。 24.陷害(1) 一道男声忽然响起,“宏毅,该送什么样的寿礼才能让圣上喜欢呢?你帮我……”简修德大步走进来,眉头微蹙,好像被什么困扰住了,视线扫到晴雪身上,嘴巴微张,很震惊的问道,“雪儿,你怎么在这里?” 晴雪心里一动,不动声色的反问,“不是您叫我来的吗?” “胡说……”简修德看看女儿,又看看顾宏毅,脸色有些难看。 晴雪一直盯着对面的男人看,惊讶的发现,自从简修德一踏进屋子,他就变了,敛尽身上的锐气,表情木木的,两眼无神呆滞,看上去像个……书呆子。 好奇怪的人! 他到底想干什么? 偷东西?不像! 报仇?那为什么不一剑砍了?他的武功那么高,杀一两个人,有如杀几只蚂蚁般简单,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叶氏娇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爷,我亲手炖了参汤,您尝尝。” 她捧着托盘袅袅婷婷走进来,忽然像是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满脸的震惊,“咦,雪儿,你怎么能擅自跑到前院跟个外男见面?太不知体统了!” 到了这时候,晴雪全看懂了,不由冷笑一声,“二姨娘,这是当家主母才能说的话。” 言下之意,你不够资格。 对这种贱人,没必要客气,敢算计她,就等着她的报复吧。 简修德的脸黑了,很是不高兴,感觉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雪儿,你二娘是你的长辈,不得无礼,快道歉。” 晴雪眉头一挑,正想说话,却被顾宏毅抢过话头,他一本正经的指责,“此言差矣,姨娘虽是长辈,但按大秦的礼法,只是个低贱的奴才,按规矩要给二小姐行礼才对,指责主子犯了规矩,一定要严罚……” 他文绉绉的引经据典,道理一套一套的,酸气十足,像个书呆子,又像个正气凛然的卫道士。 被他骂的狗血喷头的叶氏气的直哆嗦,眼眶都红了。气恼不已,冷不防插了一句,“顾公子这么护着我家二小姐,看来你对她一片真情,着实让人感动,老爷,不如取全他们吧。” “这……”简修德心思一转,默许了爱妻的行为,“也好……” 这样也好,这个酸秀才迂腐无比,偏偏他说话都占着道理,让人反驳不了,说话实在刺耳,有时让人哭笑不得。但这个秀才是同僚推荐而来,为免伤了和气,他只能多多包容。 将晴雪嫁给他,将他们打发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顾宏毅板起脸,脸色如黑炭,“学生饱读圣人之书,不敢有违圣人教诲,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一言一行都不敢有违礼教,知府大人,您也是读书人,该谨记……” 他掉了半天书包,酸迂不堪。晴雪都看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就连简修德说出这么荒唐的话,也不及他翻天覆地变化带来的感觉强烈。 这家伙像变色龙,一会儿如冷漠无情的杀手,一会儿如魅惑如狐的贵公子,一会儿又变成了书呆子,天啊,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在她家里?他有什么目的? 而简修德居然对他还有几分顾忌,极为小心,真是太奇怪了。 简修德被他唠叨的脑袋嗡嗡响,顾不得礼仪打断他的话,“宏毅,我绝对相信你的为人。你看小女如何?” 25.陷害(2) 这个幕僚一旦辩论起来,六亲不认,没有上司下属之分,心中只有看过的那些破书。他能够滔滔不绝一直说诸子百家,各种法典规矩,说上几个时辰都不重样的。 顾宏毅愣了一愣,一本正经的开口,“贤淑知礼,知府大人教女有方。” 嘴上说着夸赞的话,但表情僵僵的,看上去挺勉强,好像谁逼他似的。 晴雪嘴角抽了抽,他应该看穿简修德和叶氏的用心了吧,干吗还要夸她? 简修德心中一喜,迫不及待的道,“不如我将小女许配于你,如何?” 听到如此不要脸的提议,晴雪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几声,这就是她的父亲!明知她已经订下婚约,还说出许婚的话,甚至当着她的面这么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送上门的女子是得不到夫家的尊重,更不要指望得到夫君的爱怜。 不,他知道,明知会这样,还要这么做!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顾女儿幸福和名声的伪君子! 在他眼里,她这个嫡女微不足道如尘埃,她的幸福和名声算什么,只有他的那两个庶女才是他的心肝宝贝,是他不顾一切都要维护的人,就算踩着她这个嫡女的肩膀也在所不惜。 为了简晴雨的婚事,煞费苦心,不惜全家一起出场为她抢男人,真是可歌可泣的爱女情深! 她的心已经麻木了,没有了希望,就没有失望,只有深深的厌恶和狂燃的恨意。 任何敢惹她的人,都毫不客气的打回去,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只有她不要的东西,却容不得任何人来算计她! 顾宏毅没有看晴雪一眼,眼睛一瞪,不屑的抬起下巴,“儿女亲事,自有父母作主,学生父母俱全,不敢私自在外订亲。” 口口声声礼教,连上司的话都听不进去,迂腐不堪的书呆子形象顿时深入人心。 晴雪不但不生气,反而莫名的涌起一丝笑意。 简修德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顿时觉得脸面无光,强笑道,“不碍事的,就说是长官作的主,相信令尊令堂不会责备你。” 顾宏毅一梗脖子,理直气壮的拒绝。 “不行,一切都要以依礼法而行,学生宁死也不愿坏了规矩,让人耻笑。” 简修德快憋出血来,气的不行,“宏毅,行事要懂得变通,不能顽固不化,否则在仁途上难有寸进。若是你做了我的女婿,我一定会尽力提携你……” 晴雪听到这里,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老家伙越活越回去了,居然使出利诱的手段,真让人不耻。 有这样的父亲让她深感羞耻! 父不慈,让她如何孝顺? 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一步登天,短短几年间连升三级,从小小的四品知府一跃成为从二品的兰州布政使呢? 要知道布政使可是一省最高的行政长官,等于封疆官吏,权倾不可一世。 难道越卑鄙的人,在官场上越混的开? 顾宏毅正义凛然的低吼一声,“够了,这种胡言乱语我不想听到,知府大人,我敬您清廉,才愿为您办事,如今看来,是学生瞎了眼,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26.陷害(3) 扔下这句话,他拂袖而去。 简修德抢先一步拦住他的去路,好言好语的劝道,“哎哎,宏毅勿气,听我细细道来,我怜惜小女自小失怙,一心想为她谋门好亲事,今见宏毅仪表堂堂,行事端正……” 这样迂腐的性子根本无法走仕途,家中又无恒产,晴雪若是嫁了他翻不出什么风浪,凌家那门亲事就顺理其章落到大女儿身上,一举数得的好事。 晴雪幽幽叹了口气,沉痛的问道,“父亲,我早有婚约在身,你要将我许几家?” 老家伙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作响,好事占尽,又能给他带来无尽好处,可惜她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简修德没想到她敢当众说出这句话,顿时恼羞成怒,“胡说,哪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以前那个任他搓圆搓扁的嫡女变了,变的尖锐任性,什么都敢说,什么人都敢得罪,甚至敢对长辈无礼,这样的人怎配做简家的女儿? 晴雪嘴角一扬,溢出一丝冰冷之色,“父亲老糊涂了,还是尽早退仕,不要再混官场,免得将全家人的性命都丢了。” 你若无义,我便无情,管你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爱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谈爱民如子? 不过是个钓名沾誉的奸诈小人! 简修德大家长的权威受到挑战,气的直发狂,手指着她的的鼻子,不断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氏阴阴的一笑,满眼诡光,“放肆,连父亲都敢顶撞,你好大的胆子。” 晴雪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你们当凌家是好欺的人家?你们当女儿就那么不知廉耻?你们看错人了,好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侍二主,女儿从小就知节义,父亲和二姨娘就不要枉费心机了。” 事实被她说破,简修德尴尬不已,越发说不出话来。 叶氏却咄咄逼人,恨不得将对方逼死。“有你这么跟自已父亲说话的吗?你这不忠不孝不义……” 只要扣死这几个罪名,她就死定了。 给她一条活路,她却不领情,直往地狱闯,那就怪不了她心狠手辣。 顾宏毅心里一咯噔,听出了其中的险恶用心,忍不住抬眼看了睛雪一眼,犹豫着要不要提点一二? 晴雪小脸雪白雪白的,却一脸正气凛然,冷冷的斥道,“孝不孝,忠不忠,义不义,不是由你说了算,若是我说父亲对皇上不忠,你这个二姨娘和家丁暗通曲款……” 这话如同两道鞭子打在简修德的心头,吓的他脸色忽白忽青,“简晴雪。” 死丫头连这种杀头的话都敢乱说,甚至诬陷叶氏的清白,胆大至极,她是不是疯了? 这还是他乖巧听话的女儿吗? 叶氏的脸色灰扑扑的,眼眶含泪,像是受尽了委屈,可怜极了。 晴雪对简修德不理不睬,目光炯炯的盯着叶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二姨娘懂吗?若是不懂,还请父亲多教几遍,免得堕了简家的门风。” 叶氏像是被她打了几巴掌,脸涨的通红,“你……你好大的胆子……” 顾宏毅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冰雪聪明,又极有胆量,不亢不卑,据理力争,又懂得狡辩的女子实属罕见。 27.你若无情,我便无义((1) 一丝异样浮上心头,还没想清楚,嘴巴已经张大,“知府大人行事如此荒唐,实在让人生气,他日我上京赶考,必要上金銮殿陈情,请圣上亲自评说一二。” 简修德的脸瞬间铁青,又气又急,顾不上教训女儿,急着将这个书呆子哄好了。“宏毅你误会了,我只是爱你才华出众,一心想要你做女婿,不如这样吧,我的大女儿年方十四,生的花容月貌……” 比起光明的仕途和锦绣的人生,一切都不重要。 叶氏脸色大变,忍不住叫了起来,“夫君不可,雨儿的亲事需郑重……” 开什么玩笑,早就说好,凌家那门亲事给雨儿,至于晴雪随便挑门亲事把她打发出去,他还一再保证会让雨儿称心如意。他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顾宏毅顿时沉下脸,冷斥出声,“您家大小事是由如夫人作主吗?真是荒唐透顶,圣人说……” 他又开始长篇大论,满口之乎者也,规矩礼法,说的是唾沫横飞。 他一说就能说上几个时辰,可以将人说的头皮发麻,如魔音穿耳,让人头痛欲裂。 简修德听了一柱香的功夫,就撑不住了,连连作揖,“不是不是,她一时糊涂乱了规矩,我会责罚她的。我的大女儿端庄淑……” 真是头疼,这酸秀才软硬不吃,骨头硬的很,打不得骂不得。 若是狠狠心偷偷除去也就罢了,但这个秀才每每都有出乎意料的好点子,让他得了上司的几次赞扬,实在舍不得杀了。而且再过几个月就是皇上五十大寿,他为寿礼的事搅尽脑汁没有一点头绪,还要偏劳他想办法出点子啊。 叶氏目瞪口呆,没有想到夫君会这么容忍一个臭秀才,甚至将心爱的大女儿都肯舍出去。 晴雪也颇为惊讶,心思转了几转,看来是有求于人,不得不展露礼节下士的一面啊。 不过这家伙还真有手段,表演功力也不差,演什么像什么,把个书呆子的迂腐表演的淋漓致尽。 这种人物留在简家必有所图,而且图谋不小。 顾宏毅被打断话很不悦,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了,“您的大女儿是如夫人所出?” 简修德摸不透他的想法,将自己的女儿许配他本是天大的喜事,他怎么表现的像要推他火坑?“正是,她是我最心爱的女儿……” 顾宏毅面若冰霜,不满之情溢于言表,“有其母必有其女,恕我不敢遵命,娶如此不贤女子,会乱我顾家五代,知府大人,您到底有多恨学生啊。” 简修德和叶氏如被晴天霹雳砸中,整个人木掉了。 “扑哧。”晴雪忍不住笑喷了。 太犀利,太毒舌,骂人入木三分,不吐一个脏字,真够绝的。 叶氏羞愤交加,满腹的委屈和怨气,将仇全记在晴雪身上,全是她害的。顾不得平时苦心维持的慈母形象,气势汹汹的怒斥,“你还敢笑?看一个外人如此奚落你的父母,就这么得意?” 晴雪冷冷的看着她,“我母亲早死了,我也不得意,只是觉得可笑。” 叶氏深觉受了天大的羞辱,面色发黑,“你说什么?” 28.你若无情,我便无义((2) “笑可笑之人,枉费心机。”丢下这句嘲讽的话,晴雪平静的福了福,“父亲,女儿告退。” 叶氏精心设计的圈套不仅没有住晴雪,还受了一肚子的气,怒不可遏的喝道,“站住,夫君,不管如何,晴雪都犯了规矩,擅自见了外男,要是传出去,会让简家的名声扫地……” 不管如何,都得扣上这个罪名,就算不能如愿将她推出去,也要让她这辈子都不能翻身。 晴雪停下脚步,绽开一抹清艳绝伦的笑,“二姨娘,你也犯了规矩,当心被人说成红杏出墙,给父亲大人戴绿帽子哦。” “你……”叶氏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恨的牙痒痒,“夫君,你的宝贝女儿说话太难听了,太伤我的心了,我真的是为她好。” “谢谢,不需要,这样的好留给你的亲生女儿吧。”晴雪冷漠的丢下这句话,转过身往外走,经过顾宏毅身边时,见他的眼神很是古怪,她抿了抿嘴,只作不见扬长而去。 顾宏毅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嘴角一扬,真够厉害的,不过他欣赏。 叶氏不甘心的瞪大眼睛,娇滴滴的撒娇,“夫君,您看……” 女儿的无礼,爱妾的不识趣,当着迂腐书生的面,简修德的面子有些过不去,说话也不怎么好听,“你下去吧,有事不要来前院。” 叶氏怔住了,眼眶一红,扭头冲出去。 简修德很是心烦,没一个省心的。“宏毅,让你看笑话了,来,我们谈正事。” “是。” 晴雪回到倚兰院,青烟就迎了出来,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怔了怔,简晴雨来了?她想干吗? 走进花厅,只见简晴雨像主人般坐在首座,桌边放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和香气四溢的几色茶点,青莲战战兢兢的随侍一边,两个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简晴雨见她进来,笑意盈盈的站起来,主动迎上来拉着晴雪的手寒暄,态度热情的不行,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晴雪有些不适应的蹙眉,缩回手,没有让一下直接坐在首座上,目光淡淡扫了青莲一眼,“大姐有什么事吗?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这母女俩一个来软的,一个来硬的,当她软弱可欺吗? 青莲身体一抖,吓的脸色发白,连忙将那些用过的茶杯和茶点全都挪到一边,又上了新的。 她跟大小姐没说什么,更没有透露倚兰院半点情况,就算大小姐百般打听软磨硬泡,她也不敢说半句。 她深深的明白一点,二小姐的性子爱怨分明,平时是个很好说话的主子,不难侍候,但若是惹到她,那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简晴雨眼中闪过一丝恼意,笑的越发亲切,在她下首坐下,“二妹,你可准备好了父亲大人的寿礼?要不要我帮忙?” 再过半个月,就是简修德的三十寿辰,因是整寿,所以办的很隆重,帖子早如雪花般发出去了。 “多谢大姐。”晴雪淡淡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一事,不禁有些恼怒,语气越发的冷淡。 29.你若无情,我便无义((3) 虽然她的态度不冷不热,表明了不欢迎,但简晴雨脸皮极厚,好像没看懂。 “自家姐妹何必这么客气,对了,听说云州凌家的人也会赶来,到时你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多谢大姐关心,我必会小心谨慎,以防奸人钻了空子。”晴雪低下脑袋掩去眼中的冷意,前世简晴雨正是借了这次的机会,施手段抢走了她的亲事,让她成了个大笑话,还要强颜欢笑恭喜他们百年好合。 如今想想就一肚子气,抢了人还在她面前炫耀,还逼她委屈求全,真***贱人。 简晴雨面色讪讪的,很是尴尬,忙换了个话题,“对了,听说刚才父亲叫你去前院,不知有何事?” 晴雪眨巴着眼晴,一脸的无辜单纯,“父亲将你许配给一个没有功名的酸秀才……” 蹭的一声,简晴雨弹跳起来,惊愕莫名,“什么?不可能!你胡说八道。” 晴雪很平静的笑了笑,“你不信就去问你娘亲,她也在场。” 看她说的跟真的,简晴雨有些坐不住了,脸色惨白如纸,强自镇定的坐着,很想冲回去找娘亲问个清楚,但忽然想起此来目的还未达到,勉强笑了笑,眼巴巴的看着她,“听说凌家给你的订亲信物是九转祥凤钗,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奇珍,不知能不能让姐姐开开眼界?” 晴雪早就猜到她的来意,心中不耻,前世她派人偷走了凤钗,让自己无法应对凌家的质疑,从而失了凌家的欢心,而简晴雨百般讨好凌家人,借机上位,硬生生将新娘人选换成了她。 哼,这一世却不能让她如愿了! 她思索半响,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落落大方的应允,“好啊,姐姐尽管看。” 她让青烟从内室衣柜里翻出一只龙凤描金的锦盒,亲自取出那支流光溢彩的凤钗。 简晴雨眼神一闪,迫不及待接过凤钗,爱不释手的反复摩挲。 凤钗上镶满宝石,凤凰造型惟妙惟肖,精妙绝伦,凤嘴里衔一颗圆润莹泽的珍珠,美丽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么名贵的首饰,实属难得。她心中越发嫉妒,酸意再也克制不住。 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晴雪在心里冷冷一笑。 前世这个大姐处心积虑抢走了凌家这门亲事,让她备受世人的嘲讽和奚落。 这就是所谓的好姐妹! 这次就让她回一份厚礼吧! 看了半天,简晴雨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凤钗,跑去找叶氏打听情况,当她知道当时的场景时,面色涨成猪肝色,气的爆跳如雷。 既气父亲不尊重她,随意给她送人,又气那个书呆子不给她面子骂她不贤,更恨晴雪占尽好处,还来欺负她。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抢走简晴雪拥有的一切,亲事,地位,父亲的宠爱,让她这辈子都跌进尘埃,任人践踏,百般凌辱,以泄她心头之恨。 深更半夜,晴雪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情说不出的压抑。 今日她算是跟叶氏撕破脸皮了,叶氏心里的恨意恐怕压抑不住,一旦简晴雨的亲事敲定,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是她的死期。 她必须在之前想出办法,逃过这场劫难,也绝不能让简晴雨如愿以偿。 30.你若无情,我便无义((4) 只是她身边能用的人太少了,除了青烟外,其他人并不可靠,虽然她暂时压住了那些下人,让她们不敢使坏,但始终无法放心将事情托给她们。她的根基太浅,又没有足够的金钱收买人心。 “咚咚。”窗口传来轻敲声。 晴雪愣了愣,披衣而起,走到窗边打开窗子,顾宏毅那张俊美的脸出现在眼前,嘴角挂着一抹倾国倾城的笑颜。 晴雪越看他的笑容,越不顺眼,“你的胆子真够大的,三更半夜乱闯,不怕被人抓住打个半死吗?” 笑的那么灿烂干吗?真是讨厌! 顾宏毅挑了挑眉,俊逸的容貌在银色的月光下,越发显得邪魅,有如天人。“你们简家有这个本事吗?你的胆量也不小,敢说出那么放肆的话,就不怕你父亲和叶氏暗算你吗?” 他此生还没见过如此桀骜不驯,又灵气逼人的女孩子,让人眼前一亮。 他的话说中了她的心事,不由蹙了蹙眉,“就算我温顺听话,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与其窝囊的任人宰割,不如奋力一博,或许能杀出一条血路。” 雪白如玉的小脸清丽出尘,在月光下隐隐发光,说着冰冷入骨的话语,却面无表情,好像看透了世间种种。一抹凛然之气跃上眉宇,如天山悬壁上的雪莲花,冰清玉洁,美丽冷傲,高不可攀。 顾宏毅的心口莫名的一痛,怔怔的看着她,神情复杂到了极点,“你……” 小小年纪,却如同历经沧桑的老者,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磨砺成如今的通彻? 晴雪莫名的不喜欢他脸上的表情,她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可怜,她就算死,也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 “你想在简家得到什么?寻仇?找寻宝物?找什么证据?”她说到这里,眼前的男子脸色微变,她心里一动,“呀,被我说中了,你在找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虽然只见过三次,但她已经有些了解这个人,这人太过复杂,心思太过诡异,她懒的猜,不如直接了当。 顾宏毅又怔住了,没想到她会开门见山,她行事一次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你能帮我什么?我费了那么多功夫,都没有找到那物,你一个困守在内院的小小女子,又哪来的本事?” 晴雪仰起小巧的下巴,露出美丽诱人的锁骨,似笑非笑的道,“千万不要小看女人,否则会后悔哦。直接点,要不要合作?” 她快人快语,根本不想跟他玩心眼,玩不过,也不想玩,简家那摊子人已经够她累的。 她只知道一点,眼前的男子对她没有恶意,不会伤害她,这就够了。 顾宏毅没有小看她,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子,“你想要什么?” 娇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坚硬、无坚不催的心,坚强勇敢,骄傲又聪慧。 晴雪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苦涩,“五年内保我不死。” —————————————————————————————————————————— 君君发新文喽,走过路过的童鞋们不要错过哦,留下你们热情的脚印吧,么么大家,记得登录再看哟。 31.你若无情,我便无义((5) 被灌毒酒时惟心刺痛的痛楚和无力感,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她,让她夜夜无法睡的安稳。 在简家,在自己的屋子里,她都没有安全感,死亡的危险始终笼罩在她头上,叶氏母女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得安宁。 她今年十三岁,四年后就是她的死劫,若是保她五年不死,那么她是不是就能逃脱原来的死劫呢? “咚”一声,顾宏毅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你……那么聪明,自保绰绰有余……” 晴雪转过头,淡淡的声音传来,“过几日是我父亲的寿辰,家中上上下下都会忙的脚不沾地,防备必会空虚,那时就是最好的时机。” 看着纤细赢弱的后背,顾宏毅的心堵的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俱全,“你就不怕我拿到毁灭简家的证据吗?” 晴雪毫不犹豫的道,“毁了也行,只要保住性命就行。” 她没说保住谁的性命,但顾宏毅听懂了,心里越发酸涩。他晃了晃脑袋,挥去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好,成交。” 晴雪转过头,笑颜如花,灿烂如日月生辉,微微颌首,“合作愉快。” 她的笑容太过灿烂,差点扎伤他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陌生的让人心惊,他狼狈的移开视线,“聪明人往往凉薄,这话果然不错。” 晴雪也不生气,无奈的叹了口气,“要是不凉薄,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简修德寿辰前一天,晴雪忽然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简修德亲自过来看望了一回,也不找大夫,临走时叮嘱下人好好照顾二小姐,不准她走出院门半步,否则家法处置。 他的声音传到内室,青烟的心脏一跳,手里的茶杯差点摔出去,“二小姐,老爷这是何意?” 她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二小姐只是生病了,给她找大夫才是正理,怎么反而说这种古里古怪的话? 躺在翠青色被子上的晴雪面色苍白,闭着眼睛冷笑一声,“将我软禁在屋子里呗。” 真是好父亲,为了帮心爱的大女儿抢亲事,都亲自出马了。 青烟惊讶的瞪大眼睛,脑袋混乱的一塌糊涂。 青莲站在一边,表情木然,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二小姐虽然冰雪聪明,行事也果断,但在简家没根基,终是差了一筹。 简修德三十寿辰热闹非凡,宾客盈门,同年、下属、甚至交情好的上司纷纷派人上门庆贺,前院专门招待男宾,后院由老夫人带着叶氏招呼女眷。 家中正妻位置空悬,叶氏就成了实际的掌权人,行夫人之职。迎送往来,出门应酬,家中的大小事,全是她一手抓。 几个姨娘只是个摆设,摆着好看而已,就连生下庶次子的陈氏在家里都不敢高声说话,处处以叶氏马首是瞻,在简家没有什么地位。 这不,一干姨娘全低眉顺眼跟在叶氏身后递茶送水,殷勤服侍。 只有胡氏借口要照顾年幼的女儿,躲在屋子里不见人。 而陈氏是叶氏的眼中钉,这种场合从不许她露面。 32.你若无情,我便无义((6) 既然简修德亲自发了话,让晴雪好好养病,不许走出房门半步,仆佣们就里里外外守了几层,就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叶氏亲自将她最得力的季嬷嬷派来守在她门口,寸步不离。 晴雪长发披散,半躺在床上,嘴角轻扯,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她心里一清二楚。 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放我进去,二姐,二姐。” 晴雪怔了怔,这是二弟文杰的声音,他怎么会来? “让二少爷进来。” 印象中,这个二弟像隐形人,不管什么场合都轮不到他出场,世人只知简家有两位少爷,但见过简二少爷的人屈指可数。 她重生过来,至今还没见过简文杰一面。 季嬷嬷面露难色,犹豫不决,“这……老爷发过话……” 她是叶氏的心腹,本该对二小姐不假辞色,但一想到吴嬷嬷的下场,她就胆战心惊,底气明显不足。 晴雪气色不好,但精神尚好,坐起来冷冷瞪着她,“老爷是说过不许我出去,但没说不许二少爷进来啊。季嬷嬷,你是什么意思?想监禁我?去,把二夫人叫来。” 她是连二夫人都不买账的主,不仅打了二夫人的心腹吴嬷嬷,而且当着老夫人的面逼着仗毙三小姐的贴身丫环绿叶。 吴嬷嬷惹恼了二小姐,被打了四十板子,病了几天伤势过重,还是翘辫子魂归西天了。 这份狠劲让所有下人都不寒而栗,谁敢惹她啊,除非是活腻了。 季嬷嬷一想到这,软下态度,“二小姐息怒,老奴立马请二少爷进来。” 反正这是小事,老爷也没说不准别人进倚兰院,她没有违背老爷的命令。 文杰是五姨娘陈氏所生,年方十一岁,虽是简家的庶次子,地位低下,连个下人都能踩上几脚。 他一进来就跪倒地上,苦苦哀求,“二姐,救救我娘,求求你。” 晴雪使了个眼色,青烟上前去扶文杰,可文杰说什么都不肯起来,一迭声的求道,“我娘病的很严重,可是……没人肯帮她叫大夫,我……好害怕……” 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什么人都求过了,但没人理会他,还嫌他晦气。 就在他绝望之时,忽然想起这个变的很厉害的二姐,她连二夫人的人都敢打,只有她能帮助他们母子,他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才找过来。 看着瘦弱穿着破烂的文杰,晴雪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二姨娘不管吗?老夫人呢?” 这就是简家的庶子,卑微如轻尘,而她若不争,就是这样的下场,所以她别无选择。 文杰漂亮的大眼晴里全是惶恐不安,“我根本见不到二娘,她手下的人都不理我,老夫人忙着照顾客人,别人不准我靠近那里,我娘本来就不受宠,家里下人更不把我们母子当回事,我……” 他越说越难过,泪水像断了线珍珠流下来,他真的很害怕这个二姐也不帮他,他不要唯一疼爱他的娘亲死掉。 晴雪看着他,如同看到孤独无依的自己,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好啦,别哭,男儿有血不流泪,要是让父亲看到,他又要生气了。” 33.开场抢夫君喽(1) 文杰连忙用手背擦泪,不敢再哭,生怕惹烦了她,扯着她的衣袖哀求,“二姐,帮帮我,好不好?只要救了我娘,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他小心翼翼的小模样实在可怜,晴雪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垂下视线,沉思起来。 花园里百花齐放,花木葱郁,藤萝蔓蔓,女眷们分坐一边,老夫人陪着说笑,老夫人穿着绣有寿字的缎袍,绸缎上还绣着各种祥云,头上戴着暗红色的宝石抹额,庄重又华贵。 叶氏身着大红色的锦缎,衣袖口绣着金边,头上戴着红宝石全副头面,显得雍容华贵。 简修德是沧州知府,沧州属他最大,因此他的母妻身份最高,众人恭恭敬敬恭维,好话像不要钱似的狂涌。 叶氏看着围在身边的女眷们,得意志满,这些官太太就算是正室又怎样,还是要小心翼翼的讨好她。 最热闹之时,一对俏佳人携手而来,简大小姐今天打扮的如天仙下凡,淡绿的拖地纱裙摇曳生姿,头发挽成飞月髻,髻上插着翡翠金步摇,走动之间一摇一晃,格外美丽动人,端庄中透着清爽明丽。 简晴云穿着一袭粉色衣裙,头上插着一支含苞待放的粉勺药,娇俏可人。 众夫人看直了眼晴,拼命夸赞,把两人都夸成了世间难寻的绝色佳人。 “你家的两位小姐花容月貌,知书达理,乖巧懂事,真让人羡慕。” “只是薄柳之姿,你太夸奖了。”叶氏听的眉开眼笑,得意不已,一双女儿是她最大的骄傲。 简家姐妹也会做人,嘴巴极甜,能说会道,长袖善舞,将各家夫人哄的开开心心。 一位夫人拉着简晴雨的纤纤玉手羡慕不已,“将来不知哪家有这个福气,能娶到大小姐这样的好女子为媳。” “小女……”叶氏面有得色,隐隐有一丝兴奋。 一个丫环走到叶氏身边,凑到她耳边轻语几句,叶氏精神一振,起身笑道,“云州凌家主母来了,我去迎迎。” 她等这一日等的太久太久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差东风了。 众人一惊,简家和凌家还有交情?凌家可不是普通人家,祖上曾追随高祖征战天下,待开国平定天下后,激流勇退上折返乡,高祖苦留不住,亲赐忠勇的金字牌匾。就算过了百年,凌家的风光依旧不减。 凌夫人带着嫡长子凌风和嫡女凌楚儿一起上门,凌风被带到前院给简修德祝寿,凌夫人母女被叶氏客客气气迎进后院。 凌夫人五官秀丽,衣着大方端庄,雍容华贵,一派贵夫人风范。见到叶氏一身的大红,不禁蹙了蹙眉,有点不悦。 叶氏存心想讨好凌夫人,下了十二万分的功夫,送凌楚儿的见面礼是一对晶莹光华的玉镯,一对红宝石耳环,都是绝佳的上品。 为了女儿的亲事,她是下足了血本,更伏低做小处处迎合凌夫人,她本就是会做人,又会说话,很快就哄的凌夫人喜笑颜开,忘了刚才不快。 凌楚儿年方十三,娇艳如花,甜美可人,天真活泼。在简家姐妹不动声色的讨好下,很快打成一片,如同至交好友般说说笑笑。 34.开场抢夫君喽(2) 叶氏见火候差不多了,笑吟吟的道,“雨儿,云儿,你们给父亲的寿礼呢?快献上来。” 老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帮着敲边鼓,笑容满面的道,“给祖母瞧瞧,要是不好,可要罚哦。” 简氏姐妹俩相视一眼,盈盈一笑,拿出寿礼,引来一片惊赞声。 简晴云送的是一幅山水画,山峰重重叠叠,青翠碧绿,流水灵动般,顶峰上一间凉亭,亭子里有一个束冠男子,面容隐隐约约,却有几分像简修德,左上方写了一首祝寿诗。 字娟秀清丽,画磅礴大气,完全看不出这是出自一个十二岁女孩子之手。 众人赞美声连连,“三小姐年纪小,却有这样的才华,让人刮目相看,这画寓意好,又寄托一腔慕孺之情,实为罕见。” 凌楚儿瞪大眼睛,眼中不禁流露出佩服之意,她可画不了这样的画,她是家里唯一的嫡女,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学什么都不尽心,只学个皮毛就的再学。 叶氏见状,心中越发得意,她为了培养两个女儿不余遗力,才有了今日的风光,但面上却谦虚不已。 三小姐的礼物这么出挑,众人对大小姐的礼物抱着更大的期待。 简晴雨落落大方的冲老夫人行了一礼,神情谦和温顺,“孙女的寿礼简陋,请祖母见谅。” 当礼物取出来时,鸦雀无声,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是一幅四面绣屏,正面是梅兰竹菊四友,各有特色,巧夺天工,技艺精湛。 一名贵夫人忽然惊叫一声,“反面还有。” 丫环将绣屏翻过来,只见上面是四大美女的四幅美人画,活灵活现,连衣袖纹路都清晰可见。 众人都看呆了,瞠目结舌。 “哇,居然是双面绣,这绝技早就失传多年,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看到,太荣幸了。” “大小姐蕙质兰心,真了不起。” “要是宫中贵人知道这门绝技重现人间,必定会很高兴。” 这一手愣是镇住在场的客人们,就连一直漫不经心的凌夫人也坐直身凝神细看。 凌夫人出身高贵,所嫁也是豪门世家,在她眼里,琴棋书画是名门千金的必备功课,并不出奇,但能绣出这么出色的活计,倒是足以让人另眼相看。 叶氏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为了这震憾人心大出风头的美妙一刻,她用尽所有的心神,为了女儿的终身,搅尽脑汁,拼尽全力了。 她朝坐在左侧的凌夫人看过去,只见她微微颌首,面露满意之色,不禁大喜过望,事情已经成了一半,太好了。 众人围着简晴雨夸个不停,把她夸成天仙下凡世间独一无二的才女,简晴雨羞红了脸,脑袋低垂,怯不胜衣状,尽显大家小姐的风范。 凌楚儿凑过去看了半天,犹未满足,啧啧称赞,“简大姐姐,你好厉害,不知能不能教教我?” 她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指望别人的独门绝技能传给她。 没想到简晴雨不假思索,一口答应,“凌妹妹是看得起我,我自然不会藏私。” 35.开场抢夫君喽(3) 凌楚儿大为欢喜,眉开眼笑,乐的合不拢嘴,她对简晴雨别提有多喜欢了。 凌夫人见女儿开心,不禁也嘴角泛起笑意,对简家庶长女也多了几分好感。 她生有三子一女,楚儿是她唯一的女儿,自然千宠万爱,娇惯无比。 听到别人赞女儿,比赞自己还要高兴。看到女儿开心,自己更是开心,这是一片慈母心肠,人之常情。 但她此行最想见的人没有见到,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你家的二小姐呢?怎么不见?” 晴雪在莫氏肚子里时就订下这门亲事,两家离的远,消息不通,根本没机会见面。 当知道莫氏去世,又眼见儿子越长越出色,她不禁有些后悔了。 简家那个没母的孩子能配得上自己玉树似兰的儿子吗? 叶氏眼神一闪,轻轻叹了口气。“她身体虚弱,偶感风寒卧病不起,需要静养,还请诸位见谅。” 凌夫人心里一咯噔,脸色有些难看,“二小姐的身子骨不好?” 那怎么能当个好妻子?能担得起凌家媳妇之职吗? “为了雪儿的身体,我们简家遍请名医,操碎了心,唉。”叶氏装模作样的叹气,忽然话风一转,“不过已经好多了,凌夫人尽管放心。” 话虽然这么说,但语气透着一股莫名的心虚。 凌夫人眉头皱了起来,“那孩子年纪还小,说不定过几年就壮实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想亲眼看看晴雪,若是真的身体不好,那…… 但若是男方提出退亲,名声不好听啊。 叶氏眼珠一转,“那当然。” 她说话极有分寸,恰到好处,留下无数遐想的空间。更是一副极为痛惜晴雪的模样,一迭声的为晴雪说好话。 她越是说好话,凌夫人心里越不淡定。“既然来了,我还是去见见晴雪那孩子。” 若是有个不好,那她就顾不得两家的情谊了,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叶氏好像很为难,犹豫了半天,“不大好吧,您可是千金之躯,若是过了病气……” 凌夫人站了起来,态度鲜明,“无妨,不碍事的。” 叶氏也没有打算硬拦,给大女儿使了个眼色,“凌夫人,那由小女陪您过去。” 凌夫人含笑应允,看得出来她对简晴雨的印象很不错。 一路上,简晴雨不动声色讨好她,什么都顺着她的话说,小意温存,未语脸先红,让凌夫人满意的不行。 温顺乖巧,端庄大方,身体健康,知进退,这才是她心目中好媳妇的样子。 希望晴雪也是这个样子,切不要让她失望。 凌夫人忽然想起叶氏的话,忍不住试探道,“大小姐的脾气真好,将来不知哪家有这个福气娶了去。” 她不是傻子,简家为了让这对姐妹花展现才艺,可谓煞费苦心。如此用心,难道是冲着凌家而来? 想到这里,不禁起了戒备之心。 简家的长女好是好,但是庶出,不符合她挑选儿媳妇的标准,再说她也不容不得别人算计她们凌家,她的宝贝儿子。 简晴雨心头一跳,紧张不已,小脸嫣红,讷讷低语,“凌夫人说笑了,晴雨愧不敢当,儿女亲事自有父母作主,晴雨全听父母的。” 36.开场抢夫君喽(4) 这话是说到凌夫人心坎上了,去了疑心,是个安份守已的,“好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简晴雪心中暗喜,知道她算是过了一关。 只待凌夫人见过病恹恹的简晴雪,自然会生起退亲的念头,到时再施点手段,人选自然而然换成她即可。 这一切都计划好了,只等着一步步实施。 她几乎看到自己成为凌少夫人后幸福美满的生活,风光无限,锦衣玉食,人见人羡。 她联想浮翩,心里偷乐,却没想到世事难料,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她所愿。 两人走进倚兰院,季嬷嬷热情的迎上来,将人迎进内室,却僵在当场。 本该在房间养病的人居然不见了,晴雨也怔住了,“二妹人呢?” “二小姐……她……”季嬷嬷急的直跳脚,二小姐要休息,打发所有人出去,她半刻不离的守在门口,没见二小姐出去啊。 可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她一把扯过青烟,焦急万分追问,“你老实交待,二小姐去哪里了?” 青烟是二小姐最信任的人,走到哪里都带着。 青烟面色惶急,眼眶泛红,“奴婢真的不知,二小姐是不是出了意外?您快把二小姐找回来吧,要是有个万一,奴婢也不活了。” 简晴雨见她情真意切,看不出任何破绽,心里打了个突。 “二妹身体不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简晴雨急红了眼,泪水盈眶,担心的快晕过去了。 心中惊疑不定,计划出了意外,如今只能见机行事了。 季嬷嬷跪在地上,着急万分,但就是说不出所以然。 人在她严密的监控下居然消失了,这下子她惨了,二夫人不会放过她的。 简晴雨双手捏着丝岶,嘴唇发白,虽然表现的极为担忧,但行事还是很有章法,“快去找,将每个院子都找一遍,但别惊动客人。” “是。”季嬷嬷连滚带爬冲出去,亲自带人四处寻找。 等人都走光了,过了半响,一条窈窕的身影从床底下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嘴角扬起一抹清雅的淡笑。 简晴雨热情的请凌夫人迎到花厅,亲自捧了茶杯递过去,“凌夫人请稍坐片刻,二妹会很快找到的。” 凌夫人满心的狐疑,“她不是病着吗?怎么会不见人影?” 这事透着蹊跷,到底怎么回事? “她做事向来任性……”简晴雨像是发现自己失言了,捂住嘴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凌夫人别误会,二妹人很好的,既乖巧又听话……” 她为晴雪大说好话,生怕凌夫人误会了。 凌夫人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此女有长姐之风,友爱手足,温顺宽厚,将来也会是个孝顺宽容的好媳妇,只是出身差了点,庶出很难找到好亲事,有些根基的人家都不会挑庶女为媳。 下人们一个个回来禀道,“哪里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二小姐。” 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在这么严密的监视下,这人居然不翼而飞了,谁都逃不了罪责。 简晴雨心里冷笑不止,巴不得那丫头出事,但面上装的很着急,“让人悄悄去前院看看。” “是是。” 一个丫环跌跌撞撞跑进来,结结巴巴道,“二小姐她……” 37.开场抢夫君喽(5) 简晴雨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快去找,一定要把二妹找回来,她身体不好,要是在哪里晕倒,那就……” 一道甜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姐,您怎么来了?” 简晴雨身体一僵,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晴雪身着一袭粉紫罗裙,头发挽起一束,用碧玉钗定住,青丝如瀑布般披肩而下,白玉小脸粉嫩玉雪,清爽不失大方。 “你跑去哪里了?我都快担心死了,快快,去床上躺着。” 简晴雪脸上浮起一丝惊讶,不解的睁大眼睛。“我没病没痛,大白天的躺什么呢,大姐,五姨娘病的很厉害,你快请个大夫帮她看看吧,二弟刚才来求我,可我连房门都出不去,有什么办法呢?可二弟毕竟我们的弟弟,哭的那么伤心,我看着着实心疼。” 她像是没有看到凌夫人,一脸的委屈和无奈。 简晴雨又气又急,不断给她使眼色,偏偏对方毫无反应,“你……你……刚才去哪里了?” 死丫头肯定是故意躲起来,还把二弟和五姨娘扯出来,存心想让她们母女难堪嘛,太可恶了。 简晴雪伸手理了理微乱的发丝,一脸的苦笑,“就在院子里啊,二姨娘下令不许我出门半步,否则家法处置,我哪敢乱跑?” 凌夫人闻言,脸色一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晴雨没想到她会反咬一口,气的火冒三丈,“胡说八道,娘亲怎么会这么说?你老是多心,误解娘亲了,她是看你病的起不了床,让你安心静养,才……” 她偷偷看向身后,心跳的飞快,紧张的不行,凌夫人会怎么想? 奇怪,明明说她病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怎么此时还蹦跳如常呢? 简晴雪转了个圈,裙摆如花般绽放,娇俏的小脸粉粉嫩嫩,气色极好,“大姐啊,我没有病,真的,你让江太医过来替我诊诊,奇怪,为什么你们老说我病呢?我明明神清气爽,好着呢。” 她像个活泼可爱的天真小少女,神情娇憨,声音清脆悦耳,令人忘忧。 简晴雨一时词穷,急的满头大汗,“你……我……” 她再有城府,遇到这种事,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凌夫人站了起来,含笑挥手,“晴雪过来,让凌姨好好看看你。” 晴雪像是刚看见她,整个人怔住了,连忙上前行礼请安,一丝不苟,举止端庄温婉,极有大家风范。 凌夫人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忍不住叹息,“好孩子,你受苦了。” 她不是傻子,有了疑心,再联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有什么猜不透的? 简家为了两个庶女的前途煞费苦心,甚至不惜踩着嫡女的肩膀往上爬,真是太可恶了。 一想到这,她对简晴雨的所有好感顿时化为乌有,不屑至极。 晴雪也在打量她,凌夫人锦衣华服,端庄雍容,眉宇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这是个当家多年的妇人。 她也不怕生,甜甜的笑道,“凌姨,雪儿不苦,家里人对我都很好。” 她笑容越甜,凌夫人就越不忍。虽然她对这个未来儿媳妇抱着考量的打算,但并不乐意见到她被家人如此欺负。 38.开场抢夫君喽(6) “孩子,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我替你作主。” 晴雪扶她坐下,挨着她身边腻着不走,“凌姨,我在家里吃的饱穿的暖,有下人服侍,没受委屈。只是……” 前世她是见过凌夫人的,但凌夫人对她很不喜欢,百般挑剔,最后不顾上一代的情谊毁约选择简晴雨为媳。 凌夫人骨子里有着世家贵夫人的清高和势利的一面,她很反感。 就因为她娘亲死的早,她才貌又不出众,就另选他人,这让她如何喜欢的起来? 但这一世凌夫人还是挺喜欢晴雪的,身体健康,笑容甜美,举止大方,跟闺中好友一模一样的眉宇,让她有些心软。 “只是什么?” 简晴雨大为着急,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连忙阻止,“二妹,不要胡说。” 一着急,这声音就不受控制的拔高。 晴雪吓了一跳,身体一抖,眼中全是怯意,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下意识的朝凌夫人身后躲。 凌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冷喝道,“简大小姐,她是你亲妹妹。” 这都什么人呀,刚才装的温柔贤淑,轻声细语,可一转眼就对妹妹大声喝斥。 这当着她的面都这么无礼,可见平时是多么的嚣张,可怜晴雪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唉,没娘的孩子就是苦啊。被人欺负至此,还要强颜欢笑,粉饰太平。 简晴雨后悔不已,自己怎么一见到这丫头就沉不住气呢?她连忙福了福,柔声细语赔笑道,“凌夫人您误会了,我只是……担心她的身体,来人,快扶二小姐回房。” 不能再让她多说了,越说越错。 晴雪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眉目如画,嫣然生姿,“大姐,有病的人不是我,是五姨娘,你快去请大夫来看看吧,五姨娘不管如何,为简家生下一个儿子,是简家的有功之臣。” 她说的很含蓄,但其中的深意谁会不懂呢,更不要说管家多年的凌夫人了,她不由微微蹙眉。 叶氏闻讯匆匆忙忙赶过来,一把上前拉着晴雪的胳膊往后退,宠爱的点点她的小脑门,“雪儿,你又在装病耍大家了,哎,你这孩子把老夫人都吓到了,差点病倒不起。” 她跑的太急,额头全是热汗,胸口起伏不定。 晴雪木木的看着她,好像没出她话里的恶意,下意识的反驳。“祖母是被三妹身边丫环吓到的,她做出那样……” 说到这里,她面露痛楚之色,又惊又怕的垂下脑袋,怯生生的开口,“我说错了,不是这样的……二娘不要掐我……” 二夫人快被她气死了,这死丫头太过狡猾,一直以来都装的鲁莽冲动,但其实心机颇深,一环扣一环,在最关键时刻击出重拳,毁了她所有的计划,她甚至把自己都瞒过去了。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这丫头好可怕,她明知饭菜有问题,却不动声色将计就计,瞒过所有人的眼晴,等大家的戒心松懈下来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控时,她跳出来破坏,让所有计划全盘落空。 39.将计就计(1) 她恨的咬牙切齿,却还要端着一张笑脸,极力挽回,“雪儿,你这是怎么了?还在记恨二娘没答应你,给你打几套新首饰吗?傻孩子,你大姐三妹每年都是四套,而你是六套,若是再多,就超过老夫人的份例,有违孝道。” “首饰?”晴雪心中冷笑,也不跟她争辩,故意睁大眼睛惊叫一声,“咦,大姐,你这根金步摇上的珍珠好眼熟,是我娘亲首饰上拆下来的吧。” 这些年她娘的嫁妆都被交到二夫人手上,好东西都偷偷分给两个女儿,首饰更是拆了再打,这笔账得好好算算。 简晴雨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正常,理直气壮的轻斥,“二妹,这种话不能胡说。” 首饰全都重新打过了,根本认不出来,所以她底气十足,丝毫不露心虚。 晴雪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就算全拆了重打,有些记号是去不掉的,只是她们不知道而已。 她记得乳母曾经说过,她娘的首饰暗处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记号,所以今天故意诈了诈,果然不出她所料。 简修德怒气冲冲跑进来,对着晴雪就是一阵破口大骂,“孽障,居然诋毁自己的亲姐姐,你平时任性妄为不拿下人性命当回事也就算了,却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姐姐。” 他在前院惊闻计划有变,急的一头冷汗,顾不得其他亲自过来压阵。 他见过凌家二公子凌风,果然是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一表人材。就算为了自己仕途更上一层,也要攀上凌家,做成这门亲事,但新娘人选一定要改成最心爱的大女儿。 为了宝贝女儿的终身幸福,他是赤膊上阵,顾不上颜面了。 凌夫人见状,震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简大人是不是疯了? 连问都不问就直接给晴雪定罪,丝毫不念父女亲情,他为了大女儿居然豁出脸面,亲自跑到后院,当着外人的面处置自己的女儿,这种荒唐行径前所未闻,真让人不耻。 她暗暗下了决定,绝对不能跟这样的人家结亲,否则后患无穷。 晴雪伤心的哭起来,泪流满面,“呜呜,父亲,二娘身边的丫环给我下药,三妹身边的丫环将我推进河里……” 他既不仁,她也不义,既然老家伙这么无耻不要脸,那她还要什么脸? 简晴雨想抢走她的未婚夫,风风光光嫁进凌家,那是白日做梦。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震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凌夫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二夫人和简晴雨眼前一黑,心冰冰凉,完了,百般算计都付诸东流,凌夫人是不会考虑换人了。 万万没想到她会选择家丑外扬,死丫头,她可是姓简。 家丑不可外扬,她难道不懂吗? 她们恨死了晴雪,却忘了是她们做出的恶事,更是她们逼的她走投无路。 简修德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恼羞成怒,“闭嘴,把她拖下去。” 晴雪不退反迎了上去,神情悲愤至极,“父亲,没有亲娘保护,连下人都来践踏我,父亲,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若是我死了,您是不是就称心如意了?那好,就让人打死我吧,我到地下找娘亲去。” 40.将计就计(2) 她豁出去了,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要比他们更不要脸,更狠更毒。 简修德哪受得了女儿的忤逆,暴跳如雷挥起手臂挥下去,晴雪含着热泪仰起小脸,冷冷的看着他。 这种偏心偏到极点的人,不配做她的父亲。 凌夫人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挡在晴雪面前,“住手,简大人,你对待亲生女儿这么狠心,真让人心寒。”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晴雪难道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她心里本来还存有几分怀疑,也暗怪晴雪不懂分寸将家丑说出来,但现在她终于明白,那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平白无故谁愿意丢脸啊?! 简修德怔了怔,狂怒之色收敛了几分,客套的行了一礼,“凌夫人,我在管教自己的女儿,请不要插手。” 凌夫人动了真怒,转身轻揽晴雪的肩膀,“是你的女儿,但也是我的儿媳妇,容不得任何人欺负她。” 她不能不管,晴雪如今还是凌家定下来的儿媳妇,若是她眼睁睁的看着晴雪挨打,她还怎么能挺直腰杆做人?还怎么出门见人? 简修德眼中闪过一丝后悔,他考虑不周,没想到晴雪也算是凌家的人,他当众打晴雪,等于是在打凌家的脸面,凌家的当家主母能不插手吗? 二夫人也想到了这一层,束手无策,急的满头大汗。 简晴雨眼神闪烁,咬了咬齿干脆豁出去了,“妹妹,我知道你讨厌我嫉妒我,认为我抢走了你的风光,所以总是跟我作对,但不管如何,我都把你当成亲妹妹……” 都这样了还怕什么,干脆撕破脸面,她就算不能如愿嫁进凌家,简晴雪也休想嫁进去。 她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晴雪眼眶还含着热泪,欲掉不掉格外可怜,闻言面露意外之色,拿手帕擦了擦眼角,淡淡的道,“大姐,你说的什么话?我是简家堂堂嫡女,我的风光是谁都抢不走的,我需要嫉妒一个不如我的人吗?” 这话太狠了,简晴雨心口像是被人插了一刀,满脸通红,泪水哗拉拉的流下来。 简修德看到爱女委屈落泪,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挥过去。“啪,她是你大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他动作太快,凌夫人来不及阻止,气的直瞪眼,气血一阵翻涌,这哪是在打晴雪?明明是在凌家的脸!打她的脸!! 晴雪的脸被打歪,雪白的肌肤顿时浮起铁青的五指印,她没有难过,只是心寒,彻骨的寒冷,寒气将整个心房冻住。 这就是她的父亲! 这一巴掌打掉了仅剩的半点父女亲情,从此以后,她再也毫无顾忌,简家众人不是她的亲人,而是她的仇人。 她对待仇敌绝不手软!狠狠的反击!直打的对方跪地求饶不可!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化为千年不化的冰雪,冒着丝丝冷气,“请父亲指教,我哪里说的不对?” ———————————————————————————————————————————— 大家给力点啊,你们的收藏评论点击是对君君最大的鼓励哦,你们越给力,君君就越爱虐那些坏人,肿么样,哈哈哈,记得登录再看哦。 41.将计就计(3) “你……”看着女儿冰冷的眼神,简修德不知怎么的,后背一阵发凉,怒气止不住的往上冲,“她是我们家的长女,最珍贵的明珠。” 简晴雨闻言喜不自禁,不免脸上露了出来,在简家,她是所有子女中最高贵最有地位的。 父母爱她,祖母宠她,下人们捧着她,她从小就认为自己是金凤凰,要一飞冲天的,凌家的二少夫人只能是她。 晴雪眼神一闪,不屑的耻笑,“那也只是个庶女。” 鄙视的表情,嘲讽的语气,如同两道巴掌重重打在简晴雨脸上,难堪的涨红了脸,羞窘的泪如泉涌。 简修德气坏了,又挥起胳膊,却被凌夫人挡在面前,不屑的看着他。 他一阵心虚,移开视线,恶狠狠的下令,“你目无尊长,罚你半年不得出院门一步。” 晴雪嘴角一扬,露出一丝淡淡的讥笑,“是,女儿遵命,下次不要在给我下药了,有这么多人守着,我飞不上天。” 父不父,才有女不女,长辈若是慈爱,晚辈自然恭顺,但长辈若是不慈,晚辈自然不用愚孝。 “你……”简修德被气的直哆嗦。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他可是她的父亲! 晴雪扭过头懒的再理他,对着凌夫人福了福,“凌姨,恕雪儿不能招待您了。” 虽然凌夫人是为了她们凌家的脸面护着她,但这份情她领了。 她得到了温暖太少太少,所以一点一滴都记在心头。 “雪儿乖,进去吧,一切有我呢。”凌夫人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到了这种时候,这孩子还记得礼仪规矩,端庄不走样,真是个懂事的让人心怜的乖孩子。 可惜有这么不知廉耻的父亲,有这么不要脸的家人。 “谢谢凌姨。”晴雪行完礼,目不斜视,没有多看那些人一眼,径直走进屋子。 叶氏又气又急,恶狠狠的瞪着她的背影,恨不得瞪出两个洞。 枉费她百般算计,却棋差一着,毁了女儿的前途。 凌家怎么可能再接受雨儿当凌家的二少夫人呢? 可她身份不够,又爱装贤惠,不能冲上去理论,只好用眼神暗示夫君。 简修德心领神会的微微颌首,上前拱了拱手,“凌夫人,你不要听那丫头信口开河,她从小就乖僻偏执,脾气怪异……” 他不遗余力的打击抹黑晴雪,只有凌夫人相信这些话,他才有机会将大女儿推销出去。 凌夫人匪夷所思的看着他,震惊不已,“我还是头一次听个父亲这么说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哪是父亲?分明是恨不得置晴雪死地的仇人! 他偏心的没有原则了,为了大女儿不择手段,本身就错,还百般攻击自己的小女儿,还有没有人性? 简修德挺起胸膛,理直气壮的道,“我本不该这么说,但她诬陷自己的亲姐姐,心术不正,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 他被晴雪的忤逆气到了,害的他脸面全失,在凌家人面前都抬不起头,他恨不得打死那个不孝之女。 有这样的女儿,不如没有! 凌夫人微微蹙眉,忽然扬手挥了挥,“请大小姐把金步摇借我一观。” 42.将计就计(4) “是。”简晴雨心里直打鼓,却不敢多说一个字,拔下金步摇恭谨的双手递到凌夫人面前。 凌夫人举起金步摇看了几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冷漠和嘲讽。 “简家真是好家教,教养出来的好女儿啊。” 她和莫氏当年亲如姐妹,曾经听莫氏提起过,凡是莫家的东西都会在暗处留有记号,她果然在金步摇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那个记号。 但简家人并不知情,莫氏一嫁过来就被百般冷落,夫妻感情冷漠如霜,没过几年,莫氏就郁郁而终。 简修德却眼睛一亮,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故意唉声叹气,“唉,家门不幸,居然生出那样的孽女,我这个做父亲的深感羞愧对,辜负了凌家的厚望,我们两家的亲事不如就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说出真实意图,“换个人选吧。” 虽然闹的很不堪,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要试试。 错过了凌家这么好的门第,会后悔一辈子。 凌夫人捏紧金步摇,嘴角轻扬,露出一丝嘲讽的弧度,“换个人?”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男人?她深深的为闺中好友感到不值,空负才容双全万贯家财,却错托终身,明珠暗投,被揉搓至死,只剩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儿被人欺凌。 叶氏和简晴雨相视一眼,隐隐有紧张之色。 简晴雨心跳如雷,手心全是冷汗,能不能如愿,就看这一遭了。 简修德脸不红心不跳,很不要脸的吹嘘,“正是,我家长女贤淑端庄,温顺可人,和令郎年纪相当,正是天作之合,不如就让雨儿替代雪儿嫁进凌家,也全了两家的情谊。” 他终究是不肯死心。 叶氏母女眼巴巴的看着凌夫人,明知希望渺茫,但还是无比急切的渴望。 凌夫人心硬如铁,脸拉了下来,说话难听起来,“我的儿子一表人材,人中龙凤,小小一个庶女怎么配得上他?” 不能怪她说话刻薄,实在被这家人气着了,简家的规矩一塌糊涂,为儿女择亲,本是主母的职责,哪有男人什么事? 可简家没有主母,那也应该由老夫人出马,一个大男人跑出来亲口跟她讨论婚事,这算怎么回事? 真是太荒唐了,要是传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 有这样的亲家,凌家脸面无光,不如不要,彻底绝了这门亲,免得拖累了自家。 还有简大小姐也不知廉耻,谈到这种事情,居然不知回避,眼巴巴的看着她,这样不要脸的女子如何能当凌家的少夫人? 简晴雨哇一声哭开了,哭着跑出去。叶氏又气又恼又心疼,却不敢发作,连个屁都不敢放。 简修德闻言脸涨的通红,气的吐血,手指着凌夫人直哆嗦。 凌家下人连忙冲过来,将自家夫人护在中间,剑拔弩张,气氛僵滞。 凌夫人目光凛然,丝毫不惧,他一个四品知府能不要脸的亲自上阵,硬将庶长女赖上他们凌家,凌家怎么能要这种货色? 简修德脑袋像炸了,闹哄哄的,混乱无比,气极败坏的威胁,“凌夫人,要么换人,要么退了这门亲事。” 43.将计就计(5) 除非他最心爱的女儿嫁过去,否则绝对不答应。 晴雪那死丫头太过桀骜不驯,他根本驾驭不了,也没办法掌控。 凌夫人一听这话,喜上眉梢,嘴角含笑,“那亲事作罢,告辞,我会派人过来处理此事。” 她扔下这句话,带着下人们往外走,她是求之不得呢,只要一想到要跟这样的人家做亲,她就难受的浑身不自在。 简修德目瞪口呆,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何等愚蠢的事情,凌家岂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他还要求着凌家帮他一把,往上继续爬啊。 简老夫人在下人的簇拥下匆匆忙忙赶来,正好听到这几句话,脸都绿了,狠狠瞪了儿子几眼,气的直打颤。 她上前拦住去路,不顾长辈颜面跪了下去,“凌夫人,小儿不会说话,您不要见怪,我代他向您赔罪。” 儿子处理政事还算清明,可处理后院之事就乱了章法,频频出昏招。只要牵扯到叶氏母女,他就不管不顾,连她这个做娘的话都不听。 哎,冤孽啊。 凌夫人再生气,也不好让长辈跪下求情,要是传出去,她就算占了理,也成了没理的一方。 她亲自扶起老夫人,温言劝了几句,“老夫人,我敬重你是朝庭诰命,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想说,还望你多谅解。” 老夫人表情一肃,“您请说。” 心中却暗暗叫苦,都怪儿子不争气,害的她这把年纪了还要低声下气求人。 凌夫人神情庄重,语声朗朗,“令郎是朝庭命官,主掌一方,但行事失了检点,家事处置不当,嫡庶不分,糊涂至此,何以为君分忧?何以为民请命?要是传到圣上耳朵里,这官也就做到头了。” 这番大道理如惊雷般在众人头顶炸开,脸色各各大变。 简修德更是脸色发白,惊惧万分,要是凌家上份折子,那他就万劫不复了。 他不禁后悔起来,刚才不该太强硬,得罪了凌家人。他怎么就一时昏了头? 老夫人眼前一黑,身体摇了摇,身边的丫环连忙扶住她,她顾不得身体,紧紧拉着凌夫人的手,一迭声的赔礼道歉。 “凌夫人休怒,您说的全是大实话,是小儿糊涂了。”她赔笑了半天,回首见儿子呆立不动,不禁怒从心起,“德儿快过来,给凌夫人赔罪。” 她不怪儿子行事不端,只怪叶氏勾引男人的手段太高明,把儿子迷的晕头转向,差点酿成大祸。 虽然叶氏是她远房侄女,是她看着长大的,宠爱无比,但遇到这种关系到儿子前途的大事,她焉能不怒? 叶氏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撺掇夫君搅进这种事,这后院之事岂是男人该管的?他们还把自己瞒的滴水不漏,一丝风都没有透出来。 一想到这,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凌夫人说的没错,该给儿子挑个好媳妇了。 简修德身体大震,如梦初醒,连忙走上前一揖到地,“是下官一时糊涂,还请凌夫人多包涵。” 凌夫人并未善罢干休,冷冷斥道,“简大人,你妻不妻,妾不妾,居然让个妾管家,真是贻笑大方。有嫡女不好好教养,反而让庶女出来抢风头,轻浮至此,不知言官知道后会如何评价你呢?” 44.将计就计(6) 简修德前面听的很火大,他的家事容不到外人说三道四,但听到后面,吓的打了个冷战,后背一阵发凉,“我……” 要是被那些迂腐不堪的言官缠上,那他最起码要脱三层皮。 凌夫人冷笑一声,“圣上最讲究嫡庶之分,请简大人好好斟酌孰轻孰重。” 简修德脸都绿了,身体克制不住狂抖,圣上虽圣明,但最重孝道,最注重嫡庶之分,这是举天皆知的事。 虽然沧州地处偏僻,规矩没有京城严格,但若是有心人存心对付他,这就是一个大把柄。 凌夫人见状,声音顿了顿,似笑非笑道,“还有,雪儿母亲的嫁妆应由雪儿继承,按律法别人是不能拿去处置的,相信简家不会那么眼皮子浅吧。” 这么偏心的生父,这么用心恶毒的庶母,可想而知雪儿的生活有多辛苦。 简修德一头冷汗滴答答往下流,脑袋乱糟糟,老夫人见儿子没有反应,心里一急,连忙应道,“当然,当然,雪儿母亲的嫁妆我会亲自保管,等雪儿出阁时全让她带到夫家去。” 叶氏一听这话,脸色大变,这些年一直由她保管那笔嫁妆,早就拆的差不多了,平时花用的,分给两个女儿当嫁妆的,她还怎么拿得出来? 不过这些年过去了,已经没人知道莫氏的嫁妆到底有多少,到时还不是她说了算?! 凌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取出一物,“还是老夫人明理,雪儿母亲的嫁妆单子我这里也有一份,到时我会派人过来清点。” 简家的人闻言色变,没想到莫氏当年还防了一手,这可把他们坑苦了,这如何是好?本想糊弄过去,都不行了。 叶氏更是深受刺激,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 凌夫人冷眼旁观,心中不屑快要溢出来。 “两家退亲,请将信物还给凌家,一切都按规矩走……” 她是打定主意,要退这门亲了,晴雪是个好孩子,但架不住有这种家人。 简修德的心瓦凉瓦凉,低声下气哀求,“凌夫人勿怪,我们简家并没有退亲之意。”他早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后悔不迭。 他怎么就犯浑了?凌家是他们简家死活都要攀上的人家啊。 有了这门亲,简家就有了依仗,以后行事就多了几分底气,别人也会高看几眼。 老夫人更是恨不得跪下来求情,眼眶泛红,“是啊,这是雪儿娘亲在世时订的亲事,就念在她的面子上,得饶人处且饶人。” 对简家来说,这门亲事意义重大,绝不能有半点差错,偏偏儿子听了妇人的话,将事情弄的一团糟,哎,家门不幸。 她不禁怪上了叶氏,越看她越不顺眼。 凌夫人有心退亲,但看这情况有些棘手,心思转了转,没有立即回绝。只答应在简家暂住几日,亲事待定。 就算退亲,也要先把雪儿的事情安排妥当,不能让简家这么糟蹋。 简家母子暗暗松了口气,相视一眼,都打定主意不顾一切要挽回这桩亲事。 外面传来喧哗声,老夫人脸上露出怒色,“什么事?” 就不能消停会吗? 一名下人匆匆走进来,高高举着一物,“禀老夫人老爷,刚才前院几名随从为了件小事争吵起来,拉扯间从其中一人身上掉下此物……” 凌夫人看到那物,心口一缩,眼晴危险的眯了起来。 “拿过来让我瞧瞧。” 45.卑鄙的诬陷(1) 下人看了看老爷,见他微微颌首,大着胆子送过来。 老夫人也看清了此物,大吃一惊,“这是……九转祥凤钗,怎么会……” 这可是简凌两家订亲的信物,一直由晴雪保管,可此时怎么会落到一个小厮手里? 简修德的神情阴晴不定,眼神闪烁,忽然怒喝一声,“将那几个随从全都拖出去仗毙,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凌夫人眉头一皱,出声阻止,“且慢,将那个随从叫进来,我有话要问。” 这种事情若是不问清楚,就是一块心病,日后必不得安宁。 简修德眼珠一转,深深叹了口气,“凌夫人,这种丑事您就不要过问了,免得……” 凌夫人心中无数个念头转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行,这是我家祖传之物,缘何落入他人之手?我今日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这简家简直是一塌糊涂,上上下下全不成体统,没几个清白人。 简修德也只是装装样子,大手一扬,“既然凌夫人执意如此,那就将那人带进来吧。” 几名下人押着一名身着奴婢衣服的男子走进来,硬是将他压着跪在地上。 凌夫人打量了他几眼,只见此人浓眉大眼,二十几岁,五官端正,身上并无卑微之气,反而昂首挺胸,精神奕奕,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下人。 “你姓什么,名唤什么,是简家的什么人?” 老夫人皱着眉头认了半天,才认出此人不是家中世仆,而是三年前投身而来的,儿子对他极为器重,是儿子身边第一人。 那人落落大方的禀道,“我姓简,名梁,是简老爷的随从。” 他口齿伶俐,有条有理,声音宏亮,哪像个低贱的下人? 凌夫人暗暗奇怪,“你可认识此物?” 阿梁理直气壮的点头,“自然,这是我的东西。” 在场的人倒抽一口冷气,都偷偷看向凌夫人。 凌夫人的脸色不好看,但语气还算平静,“从何而来的?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打的。” 有了前面的那些事,她没有立时发作,纵然心中再恼怒,也下意识的相信晴雪那个孩子不会做出有违礼教的行为。 阿梁脸色一变,“我不能说,要打要罚悉如尊便,我绝无二言。” 凌夫人心中一阵怒气上涌,使了个眼色,凌家的下人就是上前两巴掌,打的阿梁脑袋歪到一边,脸上很快红肿起来,“一个奴才居然你啊我啊,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哪是下人?比主子还要大牌。 简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上至主子,下至最低贱的下人,没一个是正常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阿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嘴巴一动,简修德拦在前面,冲凌夫人行了一礼,“凌夫人请息怒,说,谁给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冲阿梁拼命使眼色。 阿梁硬压下翻腾的怒气,声音**的,“老爷不必多问,我是不会说的。” 46.卑鄙的诬陷(2) 叶氏轻轻叹了口气,怜悯的看着他,“阿梁,这是凌家的祖传之物,你犯的盗窃罪,送到衙门必死无疑,还会牵连到家人。” 阿梁吓了一大跳,拼命摇头,“不不不,不是我偷的,是二小姐送给我……”他像是发现自己失言了,越发惊惶失措,“不,我什么都没说。” 简修德闻言勃然大怒,一脚踢过去,“什么,二小姐送给你的?不可能,我们简家的女儿个个冰清玉洁,极懂规矩,怎么会做出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 阿梁不闪不避,被踢了个正着,一脸的惊恐。 叶氏表现的比简修德更生气,更恼怒,“老实交待,否则将你全家都打死,一个都不留。” 阿梁犹豫了半响,“老爷恕罪,真的是二小姐送给我的,不信您可以问二小姐。” 凌夫人见他说的这么肯定,不禁也怀疑起来。 这个男人太不像下人了,若是简家小姐对他另眼相看,也能说的通。 老夫人倒抽一口气,顿时气的翻白眼。 简家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丑事,要是传出去,简家的小姐们都嫁不出去了。 简修德暴跳如雷,一迭声的大叫,“去把那个贱丫头叫来。” 晴雪很快赶过来,惊见眼前的一幕,一颗心提了起来,又玩什么花样? 她上前福了福,淡然的开口,“父亲,叫女儿来不知有何事?” 简修德挥起手臂重重挥下去,“啪。”他指着晴雪的鼻子破口大骂,“不知廉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来人,将她拖下来拉二十板子。” 下人们扑过来要抓晴雪,晴雪也不挣扎,冷冷的看着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简家这些人真够爱她的。 “父亲即便要打要骂,也该给女儿说个明白,女儿不知犯了何等大罪,让父亲不顾天伦亲情,非要置女儿死地?” 看来经过刚才一出,简修德和叶氏恨极了,迫不及待的想除去她。 “不要打二小姐,要打就打我,我愿意代她受罚。”阿梁忽然跳起来拦在晴雪面前,痴痴的看着她,面露痴迷,“老爷开恩,我和二小姐两情相悦,暗中来往多时,请您将二小姐许配于我吧,我必会好好疼惜她……” 晴雪到了这种时候,终于明白过来了,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声,全是贱人。 她二话不说,就挥舞着手臂打过去。 “住口,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放肆。” 阿梁虽然被打了一巴掌,但也不生气,越发的痴缠,“二小姐,你尽管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担,绝不会拖累你。” 叶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真让人感动,难为阿梁如此情深,老爷,不如成全他们吧。” 简修德一脸的嫌恶,好像受了天大的侮辱,“不行,我们简家岂能出个下人女婿,我宁愿打死这个贱丫头,也不会让她许给一个下人。” 阿梁扑过来一把抱住简修德的大腿,苦苦哀求,“老爷,求求您,就看在二小姐是您亲骨肉的份上,给我们一条生路,我愿意为您赴汤蹈火,死而后己。” 晴雪见他们这般造作,反而气笑了,拂了拂微乱的发丝。 “父亲,您老人家越来越糊涂了,这样如何能处理好政事?如何能不辜负皇恩?” 47.卑鄙的诬陷(3) 当她是三岁的小孩子好骗吗?用这么下贱的招数对付她,她岂是吃素的? 简修德像被人打了两巴掌,脸色涨成猪肝色,一把抢过凌夫人手中的凤钗,高高举起,“大胆,逆女,证据在这里,你还敢狡辩?” “这是……”晴雪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笑容无比灿烂。 众人怔住了,遇到这种事情,她不是应该怕的索索发抖,哭着哀求,任凭他们处置吗? 怎么反而笑的这么开心? 简修德不知怎么的,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你居然将凌家订亲信物送给一个下人,你真是昏了头……” 晴雪捂着嘴笑的前翻后仰,”哈哈哈。” 她的笑声清脆如铃,美妙动听,却让有些人头皮发麻。 简修德恨不得又一巴掌打过去,“你还敢笑?” 晴雪笑声立止,轻轻叹了口气,惆怅又悲凉。 “父亲啊,别把天下人都当傻子,更不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成草包,我跟此人素不相识,何来的私情?将来随便一个人拿着信物跑过来找您,您都要认下来吗?您就算不疼爱自己的女儿,也该顾念简家的名声。退一万步说,就算我跟此人有私情,会用凌家的订亲信物吗?除非我脑袋坏了。” 这么漏洞百出的计谋是谁出的?脑子被骗踢了吧! 老夫人神情一动,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凌夫人眉心一跳,面露恼意。 简修德如被雷劈中,面色古怪到了极点,似恨似恼似气,“全是一派胡言,做出这样的丑事,还敢巧词搪塞,给我打,狠狠打。” 他面色狰狞,两眼圆瞪,哪像个慈爱的父亲? 凌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晴雪的生父吗?她下意识的将晴雪揽进怀里,狠狠瞪着简修德。 在她眼里,这人跟畜生无异了,不,畜生不如,畜生好歹会护着自己的孩子。 晴雪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从中取出一支凤钗,“凌姨,给您,您收好。” 凌夫人目瞪口呆,又是一支九转祥凤钗,两支一模一样。 “这……怎么会?” 晴雪抿着嘴,幽幽叹了口气,“这支凤钗本来一直收着,前几日大姐非要看凤钗,说什么要开开眼界,我不好违她的意,给她看了看,之后就随手放在身边,片刻不敢离身,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多出一支凤钗,还请凌姨将此事好好查查,免得凌家的名声也折了进去。” 这番话说出来,惊了无数人的心。 在场的人都面色古怪,叶氏的脸忽青忽白,双手紧握成拳,咬着嘴唇硬撑。 心中恨极了晴雪,恨不得立马就灭了她。 她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不该留着她的小命,应该早就除去才对。 至于女儿的亲事,慢慢图之。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她望女成凤的心愿,女儿的美好人生,全被这个死丫头毁了。 她忍的银牙咯吱咯吱响,“雪儿,你可不能胡说,你大姐不会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 48.化解阴谋(1) 晴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二姨娘,我又没说是大姐做的,你何必这么心急跳出来坦白呢?不,说错话了,是表白。” 她早就有所准备,岂会被这些小人算计去了? 众人嘴角一抽,为她有意无意的嘲讽头疼不已。 简老夫人心中百味俱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叶氏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怒气攻心,身体抖个不停。 凌夫人抱着晴雪,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孩子,委屈你了。” 晴雪的脑袋蹭了蹭,将百般滋味都压了下去,这样的委屈太多太多了,都数不过来。 只是她会将所有的伤害委屈,都化为有毒的利箭全都射回去。 简修德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叶氏忍的快吐血,怎么也忍不住了。“雪儿,你的心思够细的,居然备了两支凤钗,左右逢源啊。” 晴雪本来不想再搭理她,胜败已分了。但一时没忍住,冷嘲热讽道,“二姨娘步步为营、指鹿为马的功力让人甘拜下风。” 凌夫人在心里无声叹息,温柔的轻抚晴雪的脑袋,“老夫人,发生这种事情,是我们凌家彻查?还是简家给我一个交待?” 老夫人羞愧的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凌夫人您放心,简家会给您一个交待。” 凌夫人冷笑一声,“简家真是好家教,好家风。” 这话让在场的简家人窘迫难当,纷纷红了脸,就连那些下人都感到脸上无光。 这一手太不地道了,传出去真的成了个大笑话。 老夫人冲晴雪使了个眼色,晴雪略一思索,抬起小脸笑吟吟的道,“凌姨,雪儿陪您去园子里转转吧,此时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园子有一株姚黄,可谓一绝。” 老夫人赔笑道,“是是,等会在花园里还有一台小戏,请凌夫人同赏。” 凌夫人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老夫人这个面子,毕竟晴雪终是姓简,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在晴雪的搀扶下,带着凌家下人走出倚兰院。 她们的背影刚消失,老夫人就沉下脸,狠狠瞪向最让她引以为豪的儿子。 “你干的好事。” 越活越回去了,行事越来越荒唐,他到底是怎么了? 下人们全都一窝蜂的退下,连阿梁都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 简修德面带愧色,扑突一声跪倒在地。 “娘,我也是为了简家好。” 叶氏更是一声不敢吭,老老实实跪在简修德后面,脑袋垂的低低的。 见儿子到了这种时候还敢辩,老夫人心中的怒火像野草般疯长,随手拿起茶杯扔过去,“住口,如此下三烂的招数都敢使出来,还被人当场拆穿,简家的名声都被你们毁了,我这张老脸一辈子的脸面都丢尽了。” 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就算不心疼不怜惜,也不能如此陷害啊。 简修德心思转了转,赔着笑脸道,“娘息怒,您听我细细解释,晴雨那么聪明伶俐,若是嫁进凌家,必能带契简家一把,眼见我三年任期将满,若是要往上升,必要借助外力,凌家在朝堂有一定的地位……” 49.化解阴谋(2) 老夫人见儿子算计的头头是道,心中一片苦涩,“就算晴雪的名声毁了,凌家不要她了,也不会看上庶出的晴雨。”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用这种毁掉一个保全一个的方式啊。 这对简家有什么好处?说来说去,还是听多了枕头风的原故! 叶氏心中不平的很,“雨儿长的娇美如花,琴棋书画皆精,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孩子就算进宫当娘娘,也够格了。凌家凭什么看不上雨儿?” 简修德也苦苦劝道,“是啊,娘,雨儿从小就聪明懂事,又贴心,而晴雪却是个心大的,不是个顾念娘家的人,对我这个亲生父亲都不留情面,更别提其他人,指望她是行不通的。” …… 不管他们如何编排晴雪,晴雪是听不见的,心情颇好的陪着凌夫人说说话。 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一扫阴霾,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她笑颜如花,小脸玉雪可爱,不见灰心丧气之色,仿佛丝毫不受刚才的事情影响。 凌夫人既心疼又愧疚,怎么可能不受影响?她这个大人心口都堵的慌,憋屈的要命,更不要提身为当事人的晴雪了,她这是在强颜欢笑啊。 “雪儿,凌姨对不住你,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你过的很好,所以一直没派人过来看望你,没想到你处境如此艰难,履步为艰,步步惊心,我……” 晴雪抿了抿嘴,“凌姨千万不要这么说,这种事谁也不会想到,或许这就是我的命。今日能见到凌姨,雪儿已经很开心了,给雪儿说说娘亲的事,好吗?” 她早就算到叶氏母女会偷这支钗兴风作浪,所以早就将真的钗带在身边,伪做丢失让人在院子里搜捡了一番,院子里的人信以为真赶去报信,果然叶氏母女重打了一支钗,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切都在她算计中。 “好好好。”凌夫人心中既酸涩又难过,简修德何德何能生出如此乖巧贴心的孩子,偏偏还不懂得珍惜,将之视为眼中钉,恨不得拔之以快。 哎,没有亲娘的孩子就是命苦。 这么一想,越发怜惜这个孩子。 小戏在花园里热热闹闹开唱,晴雪陪着看了半响,扯着更衣的借口带着青烟告退,拂花摘柳,在曲径通幽的小径上行走。 她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事,招手将青烟拉到面前,交待了几句,青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顺从的点点头,迅速消失在拐弯处。 晴雪脑子转的飞快,顺着记忆找到一座不起眼的假山,她弯下身体钻进去,里面是个密室,存放着简修德各种不能为人所知的东西。这是她前世无意中发现的。如果她没有猜错,顾呆子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在假山底下找到一块凸起的石块,她轻轻一按,暗门就打开了。 密室里有几个大箱子,晴雪飞快的打开看了一遍,有金光闪闪的珠宝首饰,有名贵的香料,还有整理好的文档。 50.危机重重(1) 她对别的都不感兴趣,只盯着文档猛瞧,从中抽出一份文档,看了几眼,眼睛一亮,正是这份,连忙将文档放进怀里,将其他的文档整理了一下,正想关上盒子,视线被一件东西吸引住,她蹙了蹙眉,犹豫了下,下意识的将东西拿在手里。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她的心一跳,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飞快将几个盒子关上,闪到角落里。 刚将身体隐藏起来,脚步声走了进来,是两道不同的脚步声。 “简知府,今日的事情不能这么算了,我不能白忙活一场。” 晴雪身体一僵,这不是跳出来诬陷她清白的阿梁吗? 没想到父亲这么相信他,居然连这么隐秘的地方都告诉他。 简修德略微讨好的声音传来,“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不如我将三女儿许给你?” 他把自己的女儿当成大白菜,想卖就卖,想送就送。 阿梁想起刚才简二小姐淡定自若,气度不凡的模样,大为心动,“不行,我要的是简家的嫡女。” 本来是无所谓的,只要是简家的女儿就行,但见过简二小姐落落大方,冰雪聪明的模样,忽然发现白活了一世,他见过那么多女人,没有一个比得上她。 简修德面有难色,依他的心意是求之不得,但有所顾忌啊。“可凌家人……” 凌家人也不是好惹的,而且凌夫人对晴雪疼爱有加,这事不好办啊。 阿梁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这些我管不着,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一定要办到,否则休怪我无情。” 晴雪听的心惊肉跳,不敢作声,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威胁简修德?好像有什么把柄捏在他手里? 更让她恶心的是,居然口口声声讨要她!当她是什么?杂草? “你……”简修德心中暗恼,却不敢发作,还要好言好语哄着他,“你尽管放心,我答应的事何时没有兑现过?不过如今情势不妙,凌家人盯着你呢,你不如去京城避一避风头?” 要是被查出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他这个官也做到头了。 “我……”阿梁随手打开一个箱子,脸色大变,“咦,谁进来过?” 晴雪闻声色变,手捂住小嘴,身体蜷缩着一小团,浑身直发抖。 是她太大意了,落到这种危险的处境。 怎么办?该怎么解困? 若是落到这两个心思叵测之人手里,恐怕下场比死还要惨上百倍。 简修德也吓了一大跳,四处张望,“不可能,这里除了你我外,没人知道。” “我做的记号没了。”阿梁着急的查看各个箱子,越看越心惊,“不对,一定是有人进来过,快查查有没有缺少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若是走漏了风声,他就有大麻烦了。 晴雪紧张的呼吸都快停止了,手心全是冷汗,闭上眼睛不敢看,惨了,天要亡她吗? 外面传来吵闹声,好像出了大事,“不好了,前院走水了。” 简修德脸色大变,前院全是宾客,还有几个得罪不起的贵宾。要是有个闪失,他就完蛋了。 他不假思索的往外奔,“我先去救火,有事等我回来处理。” 阿梁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直起身体四处张望。 晴雪忍不住咽了咽口气,在寂静的空间,有如一道轰雷。她面如死灰,苦涩一笑,干脆拔下头上的金钗,紧紧捏在手心里。 “什么人?出来。”阿梁整个人跳了起来,往她的方向冲了几步,但不知想起了什么,慢下脚步,面色狰狞的一步一步走过来。 —————————————————————————————————————————— 想知后事,明天请早,哈哈,有啥想法大家都可以留言哦,好不好看也吱个声,让君君心里有个数。 听有的读者说,有的弄不清里面的关系,君君给大家理一理。就是雨、雪、云、露啊。 女主:简晴雪,四品知府简修德之嫡女,正妻莫氏所出。 简晴雨:简家庶长女,叶氏所出 简晴云:简家庶三女,叶氏所出 简晴露:简家庶四女,六姨娘胡氏所出。 简文赋:简家庶长子,三姨娘所出。 简文杰:简家庶次子,五姨娘陈氏所出。 简文浩:简家嫡子 莫氏:简晴雪之生母,前夫人 宋氏:简修德继夫人 叶氏:简修德的表妹,二姨娘 陈氏:五姨娘 胡氏:六姨娘 51.危机重重(2) 晴雪咬着嘴唇极力镇定,脸色惨白如纸,心跳的飞快,几乎要蹦出来,默默数着,一、二、三…… 阿梁眯起眼睛极力看向那个昏暗黑糊糊的角落,冷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闯进来……” 拼了!大不了一死!晴雪捏紧金钗跳起来,正想刺过去。 “咚。”阿梁高大的身体倒下,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一道黑影闪进来,“他昏过去了,二小姐您快走,这里有我善后。” 晴雪如同抽了气的皮球,疲惫不堪的软倒在地,心中隐隐有些后怕,差一点,就差一点……“你是什么人?” 那黑影单膝跪下行了一礼,“我是公子给您的暗卫小四,一直隐在暗处保护你,按照约定,若你有生命危险,我才会出手,平时都不会出现,五年之内都会守在你身边。” 晴雪重重吁了口气,拿衣袖擦去额头的细汗,从怀里取出文档,“多谢,这是你家公子要的东西,给他。” “是。” 晴雪带着青烟再出现时,前院的火已经救了下来,花园的戏台依旧热热闹闹。 所有女眷都在这里,就缺了一个简大小姐。 简晴云挨着老夫人坐,言笑宴宴,将老夫人哄的眉开眼笑。 见她走过来,眼神一闪,冷冷的道,“二姐,你去哪里了?大家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老夫人皱了下眉头,这个三孙女在她面前一直表现的很乖巧很贴心,但只要晴雪一出现,她就像被踩痛的小猫张牙舞爪,样子很是难看。 也不看看场合! 晴雪优雅的一笑,在凌夫人身边坐下,“刚才看到一只美丽的蝴蝶,忍不住扑了会儿,让妹妹挂心了。” 她笑容甜美,举止端庄,亲切大方,礼仪堪称完美,赢的一片赞喻。 简晴云听闻父母和大姐都折在她手中,早就积了一肚子火,岂肯轻易放过她,“哼,你身为女儿,居然没有给父亲准备寿礼,太不孝了。” 她的态度很嚣张,举止很是粗鲁,说话尖刻,让人很难心生好感。 两位简小姐坐在一起,却有着天差地别,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晴雪早就料到她会忽然发难,从青烟手中接过一个锦盒,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去,“祖母,这是雪儿给父亲准备的寿礼,虽说简陋,却是雪儿的一番孝心。” 她没有炫耀的意思,没有打开盒子,沉稳大方,举止又温柔,凌夫人看了频频点头。 不焦不燥,内敛不张扬,不以物喜,不以物悲,温润通彻,真正的名门千金。 可惜简晴云咄咄逼人,故意想让她难堪。“二姐,我还以为你忘了今日是父亲寿辰呢,送了什么宝贝,让我们开开眼界。” 哼,简晴雪既不会琴棋书画,又不会女红,屋子里的摆设首饰都有备案,算是公家的。 除此以外,她一无长物,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钱,根本没法置办拿得出手的礼物。 若是她敷衍了事,就能给她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52.危机重重(3) 晴雪抿了抿嘴,打开盒子取出一卷散发着檀香的经书,双手呈给老夫人。 老夫人翻开一看,眼晴顿时亮了起来,漂亮的簮花小楷,清丽婉约,如行云流水,忍不住爱不释手的摩挲,“这是你亲手抄的佛经?” 没想到这孩子的字这么好,让人眼前一亮。 “正是。”晴雪垂下视线,表情很是平静。 青烟忍不住插了一句,“小姐每日都睡的很晚,沐浴焚香潜心抄经,为老爷祈福,祈求佛祖保佑老爷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凌夫人忍不住轻抚晴雪的小脸,这一片赤诚孝心,简知府能体会吗?能让他一改前观吗? 众人纷纷凑趣,“老夫人真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好孙女。” “字写的真好,难得的是这片孝心。” “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这份心意实属珍贵。” 这才是最实在的礼物,那些炫耀才艺的东西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简老夫人纵然满腹心事,听了这些话,不由转怒为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总算还有一个孙女拿得出手。 简晴云的嘴巴都气歪了,居然说她送的画华而不实,可恶。她眼珠一转,“二姐,你可知前院走水了?” 晴雪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没事吧?怎么会好端端的走水呢?” 简晴云冷笑一声,“可能有些人诚心不够,惹怒了佛祖……” 不等她说完,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老夫人更是气的直哆嗦。 “住口,来人,扶三小姐下去休息。” 简晴云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强笑道,“祖母,我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指谁。” 老夫人狠狠瞪着她,不假辞色。“扶她下去。” 这种话能随便乱说吗?自做聪明,不知轻重,没规没矩。 简晴云暗恼不已,祖母太偏心了,“云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夫人见她眼珠乱转,面有怨气,越发生气,但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责骂孙女。 晴雪微微一笑,柔声劝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日是大好的日子,老夫人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她温柔善良,以德报怨,友善手足,赢得客人无数盛赞。 简晴云气的嘴角直抽搐,死丫头装什么好人?刚想发作,叶氏狠狠掐了她一把,她才委委屈屈的闭上跟巴。 老夫人将一切看在眼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她做的什么孽啊,子孙不争气,个个平庸普通,心胸狭窄,见识浅薄。 “看在你二姐为你求情的份上,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必不轻饶。” 简晴云一肚子火,气的不行,还要起身给老夫人和晴雪行礼道谢。 凌夫人见状,不由暗暗摇头,简家的两个庶女素质太差,若是娶进这样的儿媳妇,倒了八辈子邪霉。 不过也难怪,有不懂规矩的母亲,必有这样不知进退的女儿。 经此一事,在场的人大为扫兴,纷纷告辞而去。 老夫人神情怏怏的,心中恼怒不已。 她真是白疼叶氏母女一场,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货色,一个两个都给她丢人现眼。 再看淡然自若的晴雪,顿时觉得顺眼了许多,不愧是简家的嫡女,有大家闺秀的优雅从容气度。 53.危机重重(4) 好好的一场寿宴被搅的一塌糊涂,莫名的失火烧毁了一间厢房,倒是没有伤亡。 众宾客离开时古怪的眼神,让简修德又气又恼,抓了几个下人痛打了一顿,乱查了一通,最后还是没有查到什么,只能不了了之。 夜深人静,晴雪挥退下人,打开窗子,银色的月辉洒进来,室内一片柔和。 她默默拿着本古书,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翻阅着。 外面传来熟悉的敲窗声音,她扔下书本跳起来。“东西到手了,你怎么还不走?” 顾宏毅不答,反而上上下下打量她,神情有些紧张,“你还好吗?” 在她脸上看不出受惊的痕迹,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但他光是听说当场愣了许久,一颗心酸痛莫名,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这丫头的胆子太大了,不管不顾就这么冲过去,要是有个万一,让他…… 他不敢想下去,光想想就后怕不已,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行走在各色人物中游刃有余,却为了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丫头尝到了害怕的滋味。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晴雪愣了愣,有些不解,有些迷惑,他的眼神太复杂了,让她看不透他的想法。“我当然很好,还未谢你送了我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暗卫,要不是他,我今天恐怕……”她不愿再提那事,转了个话题,“那火是你放的?” 顾宏毅黑如墨玉的眼晴一闪,微微颌首,心情沉甸甸的,“以后行事不要这么鲁莽,毕竟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以往的他游戏人间,凡事只凭自己喜好,可面对这个双眸清澈的女孩子,再也无法云淡凤轻了。 晴雪眨巴着眼晴,歪着脑袋,月光下的她清灵如水,飘然若仙。 顾宏毅的心忽然跳的很快,“咚咚”一声又一声,清晰莫名,紧张的手心隐隐有汗。 “我走了,若是……以后你有事,就让小四找我……” 向来口齿伶俐的他居然说话都说不利落了,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含糊不清。 晴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们不是两清了吗?你还肯帮我?” 她从不认为他是善良之辈,会无私的救助别人。 越是聪明的人,越是没心没肺。 顾宏毅不敢再看她,转开视线,终于找回清楚的声音,“好歹相识一场,见死不救非君子所为。” 他说的很是坦然,但微烫的脸颊泄露了些许心事。 晴雪眼珠一转,笑眯眯的问,“你紧张什么?” 好奇怪,这家伙应该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人,难道是她看错了? “呃?”脸颊更烫了,他的眼神躲闪,“胡说,我怎么可能紧张?我只是见你可怜……” 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惨了,他说错话了。 果然晴雪脸色大变,气愤的咬着嘴唇,“哼,我处境再艰难,也不需要别人同情。” 恶狠狠的扔下这句话,晴雪很不高兴的啪一声关上窗子,将那张讨厌的俊脸关在窗外,眼不见心不烦。 54.危机重重(5) 可怜?她最恨别人这么说! 顾宏毅怔怔的站了许久许久,如一尊石雕一动不动,月亮不知何时躲进乌云后面,光线昏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知过了多久,轻不可闻的字眼在空中飘散,“保重。” 凌家母子三人被安排在汐尘院,是简家最好的院子,专门用来招待贵宾。 发生在倚兰院的事情在简老夫人一再的恳求下没有外传,凌夫人也没有告诉自己的一双儿女,这种丑事只会脏了孩子的耳朵。 各种礼品像流水般涌进汐尘院,上上下下百般讨好凌家母子三人,简老夫人甚至不顾自己长辈的身份,天天过来赔笑讨好她。 凌夫人见她一大把年纪还要拉下脸面赔笑,有些不忍心,又念在晴雪还要在简家继续生活,也就暂时收起不屑之色,和老夫人和叶氏寒暄应酬。 老夫人好像忽然注意到晴雪这个孙女的存在,开始重视起来,百般呵护怜爱,还将她手下的钱嬷嬷送过去照顾她起居,亲自发下话谁都不能给晴雪受委屈,否则家法处置。 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个孙女,晴雪骤然成了府里的大红人,直接越过其他几位小姐,成了最得宠的孙女。 简修德也摆出慈父的架式,三天两头让人赏东西过去,表示一点都不计较那天的事。 叶氏又装起慈母,送东送西,软语相慰,一副呵护备至的样子。 晴雪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但她心知肚明,这哪是宠爱她,分明是做给凌夫人看的。 等凌夫人走后,恐怕一切都会打回原样,也罢,走一步是一步! 老夫人每次上汐尘院,都会带上晴雪,晴雪也很配合,表现的很乖巧,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几人说笑间,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走进来,身着天蓝色的袍子,衣袖处绣着精致的竹子,头上束着白玉冠,清爽而不失贵气。 他给老夫人和凌夫人行过礼后,凌夫人将他拉到身边,笑吟吟的介绍,“雪儿,这是你凌二哥。” 前世晴雪见过这个男人几次,每次他和简晴雨都一副恩恩爱爱,伉俪情深模样,毫不避嫌,对她这个曾经的未婚妻很冷淡,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讨好爱妻,反正都不怎么待见她,也没见他有丝毫愧疚之心,所以她对他没啥好印象。 晴雪心思转了转,落落大方上前见礼,面色平静,仿佛无事人般淡定自若。 凌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未婚妻,忍不住偷偷看了几眼,见她容颜清秀,行事有板有眼,倒是有几分喜欢。 前几日他一直由简修德陪同着出外做客,代表凌家拜访一些故交好友,早出晚归,没有机会碰上晴雪,今日难得有空,当然想亲眼见见订亲多年的未婚妻。 站在凌夫人身边的凌楚儿神情就有些复杂,眼神怪怪的,她和简晴云年纪相仿,性子相近,极为合得来,这几天听多了晴雪的坏话,难免心存芥蒂。 55.贼心不死(1) 晴雪只作不知,屏气静声退回去,站在老夫人身边,端庄又大方。 凌夫人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是越来越喜欢晴雪这个乖巧的孩子,但简家的极品长辈让她无法接受。 老夫人面有得色,“不是我自夸,我这个孙女聪明乖巧,是我跟前养大的,行事还算端正……” 真是奇怪,自从落水后,这丫头言行举止就判若两人,一投足一举手透着股名门千金才有的大气,气质优雅,看着就让人喜欢。 就是太犀利了,不顾念家族利益和长辈的脸面,唉。 晴雪听的嘴角直抽,养在她跟前?真会胡扯!前十三年都对她不闻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如今却厚着脸皮说这种话,不害燥吗? 凌楚儿听的眉头直皱,忍不住打断道,“晴雪妹妹,听说你犯上,对自己亲生父亲大加指责……” 这样的女孩子哪里好了?简家老夫人闭着眼睛说瞎话,真是恶心。 老夫人心一沉,这事怎么会传出去?忍不住看向凌夫人,难道是她说给女儿听的? 凌夫人也是一脸的惊讶,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晴雪最为淡定,不慌不忙反问,“不知楚儿姐姐是听谁的?这种荒唐之言是对我们简家最大的侮辱,请楚儿姐姐说出挑拨离间之人姓名,我也好回禀长辈,让长辈处置。” 她正气凛然,格外有底气,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她是料准简凌两家会低调处理,将丑事死瞒到底。毕竟传出去,对两家的名声都不好。 她若是错了两分,简修德和叶氏就是错了八分,她无愧于心,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面对如此坦然自若的晴雪,凌楚儿反而心里没底,半信半疑,“你真的没做?” 可晴云明明说,她大逆不道,把长辈气的够呛,可眼下简老夫人好像很喜欢她,怎么看都不像是犯了大错的样子。 晴雪不答反笑,露出可爱的小酒窝,“楚儿姐姐,我又没疯。” 凌风没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 这丫头挺有趣,怪逗的。 凌楚儿脸一红,娇嗔道,“二哥,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凌风收起笑脸,柔声劝道,“楚儿,晴雪妹妹不是外人,你何必跟她较真呢?” 凌楚儿心里酸溜溜的,二哥以前最疼她的。“哼,还没进门就护上了,偏心眼。什么不是外人?” 凌风自知失言,闹了个大红脸,闭上嘴巴移开视线不敢再看晴雪。 凌夫人心情很是复杂,忍不住出面打圆场,“楚儿别闹,你二哥没说错,晴雪不是外人。雪儿你别介意,楚儿被她父亲宠坏了。” 晴雪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父母疼爱,有兄长呵护,这样的人生真幸福啊。“凌姨说笑了,楚儿姐姐和凌二哥感情真好,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不管是兄妹之情,还是父母的疼爱,对她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凌楚儿皱了皱眉头,故意挑刺,“怎么?你们姐妹间感情不好?你家大姐的性子很温柔,三妹活泼开朗,很好结交的。” 她听多了挑拨之言,自然对晴雪没好感。 晴雪也不生气,淡淡的道,“可能我性子孤僻,不讨人喜欢吧。” 56.贼心不死(2) 喜欢不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活下去复仇,将那些践踏她伤害她的人统统送进地狱。 凌楚儿看着如此平静的脸,不知怎么的心里怪怪的,“你说话一直这么直接吗?女孩子要婉转点才行。” 晴雪嘴角一抽,婉转?这话不能由她说吧。“楚儿姐姐性子很直爽,就很让人喜欢。” 她是真的羡慕眼前的这个天真娇娇女,只有父母宠爱长大的孩子才会有这么直爽的性子。 下人在门口通禀,“大小姐,三小姐来给老夫人请安。” 晴雪眼神一闪,垂下脑袋,掩去嘴角的一丝冷笑,这是汐尘院,跑来客院给祖母请安,这借口也太可笑了。 凌夫人的脸沉了下来,面露不悦之色。不请自来的客人谁会喜欢?何况是另有居心呢。 老夫人见了,心里也不痛快起来,这两个孙女真是不懂事,人家都没请她们,她们怎么能乱闯进来?还摆出那么荒唐的理由,存心让别人笑话简家没家教嘛。 楚儿倒是欢欢喜喜的迎上去,笑嘻嘻的一手拉一个,说说笑笑,显得很熟稔。 晴雪微微眯起,只当看了个笑话,他们既然不怕丢脸,那她有什么好怕的? 一道清朗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你别介意,我妹妹被我们宠坏了,心直口快,但没有坏心的。” 晴雪怔了怔,他倒是个好哥哥。她头也不抬,淡淡的道,“我知道,我很羡慕她。” 羡慕她有人庇护,有人为她遮风挡雨,有人为她挡下一切阴谋阳谋。 而这是她这辈子永远得不到的奢求。 凌风怔怔的看着这个小少女,心里浮起一丝异状,她淡然的不像个孩子,更像是个看透生死的通透大人,她羡慕的语气很平淡,却让他的心莫名的一扯。 她过的很不好吗? 简家姐妹双双走进来,给两位夫人行礼请安,转而跟凌风见礼时,简晴雨粉颊染上一丝霞云,仪态万千,盈盈拜下去,娇柔万状,眼神含情,不自觉流露出几丝媚态。 她今天是精心打扮过,格外美丽动人。 如此国色天香的美女,凌风还是生平仅见,心头一跳,不敢多看,中规中矩见过礼,退到一边。 凌夫人看在眼里,怒上心头,娘不要脸,生出来的女儿更不要脸,居然当着她的面勾引她的儿子,真是太可恶了。 老夫人在心里苦笑,连忙找了借口打发她们姐妹离去,简晴雨咬着嘴唇,委屈的红了眼眶,偷偷看了凌风几眼,百般不愿的退出去。 经此一闹,气氛有些尴尬,凌夫人端着一张黑脸,表情极为不悦,老夫人百般凑趣,都无法让她高兴起来。 一个丫环进来传话,“凌二公子,老爷请您去书房,说想考究您的学问。” 这是寻常之事,凌夫人没有多想,挥手让儿子退出去。 凌风暗松一口气,由下人带路,他跟在后面慢慢的走,四处张望欣赏花园的美景,简家的花园颇为精致,虽然不能跟凌家相比,但还能一看。 “哎哟。”下人惊叫一声,脚下忽然一滑,摔倒在地。 57.贼心不死(3) 凌风回过头,下人已经摔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下人抱着脚,一脸的抱歉,“凌二公子,奴婢的脚扭了,恐怕不能给您带路了……” 凌风也不在意,漫不在乎的摆摆手,“也罢,你把位置说予我,我自己过去。” “是。” 凌风按照下人指示一路拐来拐去,拂花荫穿过小径,走了半天走到一座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居然没有一个人。 他暗暗奇怪,却没有多想,直接走进去。 悠扬的琴声响起,如泉水激石,如珠落玉盘,渐渐低下去,似诉如泣,凄婉缠绵,像是受尽委屈却无处诉说,哀哀痛哭。 他不禁听怔了,顺着琴声走过去,只见凉亭里雪衣少女在弹琴,清纯淡雅,眉目如画,美丽如仙,衣袂飘飘,细腰纤细盈盈不堪一握,雪白的玉指纤纤,在琴弦飞舞,粉樱色的薄纱轻拂,阳光笼罩在身上如镶了一层金边,美的如梦如幻,如烟如雾。 凌风看着这美丽的一幕几乎喘不过气来,琴声美,人更美,人间难得几回闻。 一曲罢了,少女睁开微闭的眼睛,眼中泪水闪烁,晶莹剔透。她看见眼前之人,像是吓了一跳。 “凌二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凌风忽然心跳如雷,脸颊滚烫,痴痴的看着她,明知盯着看不对,但舍不得眨眼,“简大小姐,这是……” 简晴雨小脸蹭的红了,雪白的玉颈也染上一层红晕,声音温柔似水,“这是我的院子,凌二公子,不知有什么事吗?” 凌风愣了愣,行了一礼,“不好意思,我走错院子了,告辞。”他转身就要走,但脚步像生了根动弹不得。 简晴雨慢慢走下台阶,衣袂飞舞,轻盈如水,她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仰起小脸含着热泪,娇弱的开口,“凌二公子,我真的不是那种欺负弱妹的恶毒女子,你一定要相信我。” 泪珠滚落,顺着雪白的脸颊往下淌,如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凌风心头一痛,情不自禁的伸手帮她拭泪,温热的泪珠像烈火灼的他手心发烫,“简大小姐,你……” 简晴雨含着眼泪欲掉不掉,可怜至极,赢弱而无助,吐气如兰,“家里上上下下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我的心说不出的难受,可却无处可诉,我虽然不像疼爱云妹那样疼惜二妹,但真的没有害她,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我?” 美人如玉,脆弱的一碰就脆般,凌风如着魔般眼神迷离,点了点头,“我相信。” 简晴雨破啼为笑,楚楚动人,声音甜美无比,“真的吗?太好了,我真是太开心了,太谢谢你了,二公子,我泡茶的手艺还不错,能请你喝杯茶吗?” “这……”凌风犹豫了一下,却敌不过心中的渴望,“好吧。” 烫壶、洁具、置茶、温杯热盏、冲泡茶汤、分茶,简晴雨泡茶的手势娴熟优美,手若柔荑,肤如凝脂,纤细雪白,说不出来的好看。 凌风不禁看痴了,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 58.贼心不死(4) 翠绿的茶叶在杯中散开,香气四溢,泡了三遍,才冲出热气腾腾的茶,亲手递过去,“二公子,你真是个大好人,你不知道当二妹一口一声说我是个小小庶女,给她提鞋都不配时,我的心……” 凌风轻轻啜了一口,苦中带甘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享受的半眯起眼,一听这话,愣了愣,“晴雪妹妹没有恶意的。” 那个女孩子太清高,太骄傲,不是那种爱欺负人的轻浮之辈。 简晴雨的动作一僵,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掩去,可怜巴巴的叹道,“她是没有恶意,但我的心像被刀割般疼痛,难道就因为我是庶出,这辈子都要被人奚落嘲讽吗?我是庶出,就一辈子比人低一等吗?” 她亲自撕开伤疤,扯的伤口鲜血淋漓,只求男子的爱怜。 凌风将杯子放到石桌上,认真的看着她,“大小姐是个秀外彗中的好女子,大家都明白的。” 琴弹的那么好,是个难得一见的才女,长的又如此美丽,让人心怜。 简晴雨怯生生的咬着嘴唇,一脸的痛楚和伤心,“明白有什么用?就算我再友爱姐妹,二妹也不领情,我的心里好难受,二公子,你帮帮我吧,该怎么讨好二妹,才能让她不再看不起我?” “这……”凌风对简家姐妹之争知道的并不多,有些为难的蹙起眉,这是他们简家的家务事,外人怎么管? 简晴雨的声音柔柔的,眼神充满浓浓的仰慕,“二公子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凌风的心柔的如一汪春水,眼神痴迷,神魂皆醉,眼中只看得见这个娇弱如花的女子,再无其他。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很快就流言四起,传遍整个简家。 晴雪听到这个消息,眼神忽明忽暗飘浮不定,面色变幻莫测。 青烟站在她身边,一动都不敢动,小姐的心思越来越难以捉磨了。 不知过了多久,晴雪扯了扯嘴角,轻笑起来,也罢,就这样吧,或许是天命。 青烟反而吓出一身冷汗,“二小姐,不如请老夫人为您作主?老夫人对您不一样了……” 心中对大小姐不屑至极,什么不想抢,偏偏抢自己妹妹的未婚夫,真是不要脸。 晴雪的视线落在外面,迷离如暖春的暗夜,“不必,此事要守口如瓶,不能从我们这里透出半点口风。” 这是迟早的事,前世凌风拜倒在简晴雨石榴裙下,这世也不会有所改变,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吧! 青烟担心又不甘心,“可是……凌公子他……” 要是凌公子脑袋糊涂,被勾走了心魂,那二小姐怎么办? 大小姐也是堂堂知府小姐,从小就被当成千金小姐教导,怎么会这么下作? 晴雪幽幽叹了口气,揉了揉酸疼的脑门,“你只顾打探消息,其他的都不要管。” 心思却飘远了,姓顾的家伙跑的无影无踪,那份文件不知会给简家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希望他说话算话,不要食言! 59.贼心不死(5) “是。”青烟虽然无奈,但还是温顺答应下来。 而凌夫人就没有这么淡定了,顿时气的火冒三丈,砸了好几个古董。 凌楚儿吓了一大跳,“娘,您的脸色不好,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凌夫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倒在椅子上,气色灰败,“你那不争气的二哥,真是个呆子。” 她防的这么紧,还是被算计了去。 简家真是藏污纳垢,让人恶心。 那简晴雨有什么好?不过是长了张好脸! 光有绝世容貌又有什么用?一颗精心算计的心,矫揉造作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凌家,不适合凌风。 男人啊,都是爱美色的傻子,永远看不见美色底下的肮脏。 凌楚儿和二哥的感情最好,闻言担心不已,“二哥怎么了?” 凌夫人胸口憋的难受,“他居然看上了简家大小姐,要娶她为妻,真是昏了头。” 想到疼爱的二儿子居然为了个女人,跟她这个娘对着干,心头就火烧火撩。 “什么?”凌楚儿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吧,二哥怎么会这么糊涂?而且他有未婚妻啊。” 她虽然喜欢简晴雨,却不认为她配得上文武全才的好二哥。毕竟是庶出,这个身份会永远跟随她一生。 凌夫人闻言更是生气,她日防夜防,防的密不透风,但还是棋差一着,万万没想到简修德明面上叫凌风过去说话,暗地里给大女儿制造机会,让两人亲密接触。 凌风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家人管的严,没接触过什么女人,尤其是简晴雨这种美若天仙娇弱可怜的女子,当下就被迷的昏头转向,动了艾慕之心,两人私订终身。 凌风向母亲提出求娶简晴雨为妻,把凌夫人气的眼前发黑。 简家太阴险了,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她再小心,也不会想到简家上下串通一气,居然为那小贱人勾引儿子打掩护,她好好一个儿子就这样被勾走了心魂。 这样的狐媚子绝对不能要,她恶狠狠的咬牙,眼中射出冰冷的杀气。 “二夫人来了。” 凌夫人脸色黑了下来,她居然还敢来? 叶氏笑容满面走进来,眉宇间有一丝喜气,坐下来也不寒暄,直接就进入正题。 “凌夫人,你看此事怎么办?” 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不过也难怪,她女儿容貌绝色才华出众,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看她胜券在握的得意状,凌夫人像吞了绿头苍蝇恶心的不行,冷冷的反问,“什么怎么办?” 叶氏娇笑道,“两个年轻人既然相互爱慕,家世相当,品貌相配,我们做父母就成全他们吧。” 哈哈哈,老的没处下手,那就从年轻人身上下功夫,只要男人被迷的神昏颠倒,还怕大事不成吗? 虽然手段不光明,但能顺利嫁入凌家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公婆不喜,但有夫君护着,吃不了什么苦头。就像她,这些年牢牢捏着夫君的心,简家就是她的天下,就算老夫人也要让她三分。 凌夫人脸上乌云密布,挤得出水来,“不行,我们凌家绝不能要这种□□的女子做媳妇。” 60.贼心不死(6) 叶氏好话说尽,可对方还是油盐不进,不禁恼了,板起脸冷笑,“凌夫人,令郎住在别人家里,却勾引别人家的好女儿,这要是传出去,他的前途还要不要?世人会怎么看他?” 她捏着凌家的把柄,不怕对方不就范。 凌夫人怒目瞪着她,气的七窍生烟,“你敢?” 她的儿媳妇必须是名门出身,身家清白,正妻所出的高贵嫡女才行,像这种下贱人所生的贱种,不配做凌家的二少奶奶。 叶氏有恃无恐,寸步不肯让,“为了我女儿的终身幸福,我什么都敢做,今天必须给我女儿一个交待,否则一拍两散,我拼着名声受损也要豁出去为女儿讨个公道。” 凌家门第高,这种世家把名誉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就算子弟做下丑事,也会捂的严严实实。 凌夫人惊怒交加,脸色铁青,怒斥一声,“你欺人太甚。” 这辈子还没有人敢这么威胁她,什么东西?一个卑贱的姨娘而已,太放肆了。 叶氏冷笑连连,干脆扔出底牌,“我家女儿手里可有令郎所给的信物,是凌家祖传的玉佩,听说每个凌家子孙都有一块,若是你们凌家不给一个交待,那就……” 她的话停在这里,威胁之意明显无比。 凌夫人闻言气的眼前发黑,不争气的东西,居然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这玉佩等于是身份的象征,就连妻室都不能轻易给,他倒是好,给了一个下贱的□□,这等于把柄送给别人拿捏,他还没有脑子? 真是气死她了! 被美色冲昏脑袋的蠢货,真是白疼他了! 叶氏见状软下态度,软语劝道,“凌夫人,这本是一桩好事,何必撕破脸皮呢。听我一句劝,就这样悄悄把事情办了,大家面上都好看。” 她软硬兼施,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凌夫人深吸一口气,心思飞转,硬是压下怒气,“我要好好想想。” 叶氏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好,夫人慢慢想。” 她料定凌夫人为了家族名声和儿子的前途,必会答应此事。 一想到一切尽在掌控,一箭数雕,她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叶氏走后,凌夫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坐立难安,反复惦量,最后长长叹一口气。 她让下人请晴雪过来,晴雪想了想换了一套素雅的衣服,不施粉黛,首饰全无。 晴雪走进去刚要曲下膝行礼,就被凌夫人一把抱住,拉着她坐下,神情说不出的复杂,歉疚、无奈、怜惜、遗憾等各种情绪一一闪过,“雪儿,我们凌家对不住你啊。” 晴雪面露惊讶之色,“凌姨,您这是怎么了?” 她还是选择了屈服,毕竟儿子才是她的命根子。 “你凌二哥他……”看着单纯天真的女孩子,凌夫人张着嘴怎么也说不下去。 她是无辜的,那么信任自己,把自己当成可依靠的人,可是…… 晴雪脸色一白,有些担心的问,“他怎么了?生病了吗?” “不不。”凌夫人如鱼刺梗在喉咙,卡的难受,支吾了半天,“他……跟你大姐……好上了。” ————————————————————————————————————————————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来个大翻盘哟,大家想看君君怎么虐人,就赶紧跳出来发言,不要再做万年潜水员了。君君还上不了榜,好郁闷啊,请大家多多支持哦。 61.虐虐更健康(1) 心中把儿子骂了无数遍,真是瞎了眼,这么好的女孩子看不上,偏偏看上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晴雪张着嘴巴,脸色雪白雪白的,震惊万分,半天说不出话,旋即流下辛酸的眼泪,“什么?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凌夫人歉疚难当,抱着她柔声安慰,“雪儿,别哭别哭,是你凌二哥不好,做出这样的丑事,我……” 她真是后悔,不该留在凌家,早知如此,就该早早离去。 哄了半天,晴雪才收住眼泪,面上流露出难以名状的痛楚,却反过来安慰对方,“凌姨,您别难过,二姨娘她们母女处心积虚设下圈套,凌二哥也是不小心才上了当。” 这话大合凌夫人的心意,真是个惹人疼的好孩子,不但不记恨,反而帮着风儿说话。 儿子再不好,也是她怀胎十月的宝贝,谁都不能说他。 这么大方宽容贤淑的女孩子是好媳妇的人选,可惜儿子没眼光,居然分不清好坏,被那个贱人哄了去。 她越想越气愤,忍不住冷哼一声。 “哼,一对贱人,当年你娘就是被这贱人气死的,如今又来气我,欺我们凌家无人吗?” 话虽如此强硬,但难掩忧心。 晴雪垂下视线,隐隐有丝悲伤,却强忍着,嘴角抿着紧紧的,“可是……二姨娘这人嘴甜心毒,又会俯低做小,更舍得豁出脸面,恐怕……” 这话说到凌夫人心坎上了,这正是她最担心的地方。“唉,这可怎么办?” 她真的不甘心迎娶那个可恶的女子进门,更不想被叶氏母女算计成功,但投鼠忌器啊。 晴雪强颜欢笑,柔声安慰,“凌姨别为难,雪儿没关系的,只要凌姨好好的,凌二哥好好的,雪儿什么都不在意。” 她温顺乖巧,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还一心为别人考虑,善良的让人心疼又愧疚。 凌夫人搂着她,百感交集,心口堵的慌,“好孩子,委屈你了。” 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但面对这么纯善温柔的孩子,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心里将叶氏母女恨的咬牙切齿。 晴雪扑进她怀里,滚烫的眼泪流下来,哽咽难言,“凌姨,雪儿命苦,没了亲娘,本以为还有凌姨可做依靠,如今却……”她像是忍不住了,身体不断轻抖,泪如泉涌,声音轻颤,“是雪儿福薄。” 泪水打湿凌夫人肩膀上的衣衫,她心里隐隐作痛,自责又难过。 “好孩子,是那些贱人耍阴谋害的,只要解了眼下困局,我一定会想办法……” 这个女孩子这么柔弱,这么单纯,这么无辜,却被人一再陷害,甚至连未婚夫都被抢走,却没人为她作主。 闺中好友的脸浮现脑海,她十二万分的抱歉,但为了儿子的名声,不得不牺牲这个孩子。 晴雪强忍泪意,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凌姨,凌二哥的前途最重要,我真的没关系,我……不委屈,我能理解……” 话虽然这么说,但语无伦次,明显心神已经乱了,心痛难抑。 凌夫人心头一酸,眼眶一阵阵发烫,忍不住抱着她哭泣起来,这孩子善良的让人心疼。 62.虐虐更健康(2) 凌夫人心头一酸,眼眶一阵阵发烫,忍不住抱着她哭泣起来,这孩子善良的让人心疼。 呜咽声大作,室内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身边的老嬷嬷劝了半天,才劝住了两人。 晴雪的眼睛哭肿了,着实可怜,凌夫人轻抚着她的脑袋,心软的一塌糊涂,这么好的孩子,是凌家无福,是凌风无福啊。 “雪儿,凌姨会弥补你的,你放心,凌家欠你的,一定还给你。”她叹息了半天,幽幽长叹,“只是我好不甘心,凌家怎么能让简晴雨那种轻浮女子进门?!” 她岂能容忍别人算计凌家?简晴雨也不配当她的儿媳妇! 晴雪眼珠一转,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书上说聘者为妻,奔者为妾。” 凌夫人眼前一亮,豁然开朗,一丝喜色浮上眉宇,“雪儿你真是冰雪聪明,又这么懂事体贴,我实在喜欢你。雪儿,我想收你为义女,你愿意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没想到让她头痛的难题被这丫头轻易解开了,不仅不用憋屈,还能让简家有苦说不出,太好了。 晴雪怔了怔,随即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盈满喜悦,二话不说跪下去,“义母在上,请受雪儿一拜。”她高高兴兴磕了三个响头,这是真高兴,最起码给自己找了个依仗,简家人动她之前也要惦量一下后果。 凌夫人百感交集,又喜又悲,“好好好,义母会好好疼你的。” 她当场就送了晴雪两个丫环碧落,碧桐,一个侍卫阿海,一个嬷嬷田氏,四人上前见过新主人。 “他们的开销,全由凌家支出。” 晴雪眼睛一亮,在这个家里,只有青烟是她的心腹,除此之外她没有可用的人,这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当场就喜笑颜开,郑重其事谢过凌夫人。虽然失了凌家这门亲事,但能换得凌夫人的半点庇护,并不吃亏。 她当场就允诺,这四人的月钱由她再发一份,等于是双份,四人本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一听这话,顿时脸上浮起喜色,又一次上前谢过新主子。 凌夫人见了,不禁感慨万千,是个知进退行事方正的女孩子,可惜生在简家,太遗憾了。 叶氏听到这一消息,顿时炸毛了,当场跳起来,“什么?雨儿为妾?不行!” 开什么玩笑,明明已经占了上风,雨儿眼看就要当上凌二少夫人了,怎么就忽然变了呢? 凌夫人举起茶杯抿了口茶,毫不客气的道,“那就将此事摊开,让世人评评理,到底是你家失了脸面,还是我家会丢脸?” 私相授受私订终身对男人来说,只是一桩风流韵事,他既然肯负责,别人就不会说什么,于名声无碍。 但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那就是天大的错,传出去只有死路一条,还会连累家族名声,祸及全家。 叶氏瞠目结舌,又惊又怒,“你……” 妻和妾是天地之别,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才,名分一定,这辈子都不得翻身,所生的子女都比人低一等。她怎么舍得女儿受这样的罪? 63.虐虐更健康(3) 在一旁的老夫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一直冷眼旁观不插手,就是想赌一把,人算不如天算,功亏一篑,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做妾已经是最好的出路。 “也罢,但晴雪……” 凌夫人对简家的人都深恶痛绝,但看在晴雪的面子上,勉强周旋,“我已经收她为义女,将来她的亲事包在我身上,一定为她择门上好的人家,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这是她欠晴雪的,也为了自己良心好过些。 老夫人如释重负松了口气,“那就全凭凌夫人作主。”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既不用跟凌家翻脸,还能亲上加亲,更紧密的维系两家的关系。 两家达成协议,握手言和,二姨娘见大势已去,只有接受现实,低声下气讨好凌夫人,以求女儿将来在夫家日子过的好些。 可惜简大小姐行事不端,勾引她的宝贝儿子,犯了凌夫人的大忌,岂是三言两语能哄转的? 她恨毒了简家这对母女,早就记恨上了,再怎么讨好,也是白搭。 消息一传开,简家顿时炸开了锅,简晴雨几乎气昏了过去,即将到手的凌二少夫人的宝座就这么失之交臂,怎么能不气? 她苦心经营使出浑身解数,却只得了妾室之位,气的当场崩溃。 芬芷院只闻噼里啪啦砸东西之声,下人惊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简晴雨看着满地狼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忽然叫丫环给她梳妆打扮,折腾了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直往倚兰院而去。 晴雪平白得了四个心腹,心情极好,细细查看这几人,田氏老成稳重有眼力有见识,碧落是她的独生女儿,性子却极爽利,碧桐则温柔可亲沉默寡言,都是经过严格□□的,规矩娴熟礼仪周到,不卑不亢的气质跟普通人家的婢女不同。 让她惊喜的是,碧桐还会些粗浅功夫。 至于那个护卫阿海不方便住在内院,被安排在前院,平时倒是可以让他跑跑腿。 凌夫人这次是费了心思的,煞费苦心给她安排了这几个各有所长的人,晴雪不禁感到有些温暖。 有所得必有所失,她并不吃亏。 晴雪看着她们,嘴角含笑,温和的道,“你们跟着我委屈了,你们放心,过个几年,我就放你们回凌家。” 凌家是高门大户,而简家只是中等官宦人家,吃穿用度都不能相比,心中不乐意实属正常,但她实在需要人手。 过个几年,等她羽翼丰满有了实力,不用再受制于人,就将他们送回去。 田氏脸色一白,连忙拜了下去,诚惶诚恐,“小姐说笑了,既然夫人把我们给了您,我们就是您的人,生死都随您。” 她的男人死的早,和女儿相依为命,在哪里都一样。主子发了话,她们还能回去吗? 碧落笑意盈盈的道,“小姐,我娘说的对,我们是您的奴婢,以后一定会护您周全的。” 64.虐虐更健康(4) 临来时,夫人反复强调,要让她们防着简家的人,不能让小姐受半点委屈,哎,简家真不是东西,这么好的小姐不珍惜,反而将那种不要脸的女儿当成宝,眼睛全瞎了。 碧桐只是微笑,却沉默不语,她不会说话,但心中认定了这个新主子。 晴雪深深的看着她们三人,笑的云淡风轻,“好,以后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我只说一句,只要是忠心于我的,我绝不会亏待,若是敢背叛我的……”她的声音顿了顿,多了一丝阴冷,“只有死路一条。” 语气格外的冰冷,她面色冷若冰霜,眼中有一丝浓浓的戾气。 三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后背一阵阵发冷,手心湿漉漉的全是冷汗,心中惊恐又迷惑万分。 明明是个乖巧温顺的知府千金,怎么此时像换了个人?气势逼人,锐利如剑,身上有一股凛然之色,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胆战心惊,她们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若是敢背叛她,必死无疑! 外面一阵喧闹,“大小姐来了。” 简晴雨面带寒霜,带着丫环们像阵风似的冲进来,忽然盯着那三人冷嘲热讽,“哟,这些人好面生,你哪里弄来的?我们可是四品知府家,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她语气刻薄轻鄙,好像有满腔的怨气要发作。 田嬷嬷在心里微微摇头,这样尖酸刻薄的女子,二少爷怎么会看得上呢?还为了这种货色要死要活跟夫人扛上? 这种人比不上简二小姐的一根手指头,二少爷这回算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看走眼了。 简晴雪知道她一肚子火气专门跑来找茬的,当下就毫不客气的顶回去,“哦,这是义母送我的,有什么不满,尽管去找义母。” 有本事就去找凌夫人闹啊,不敢却来挑软柿子下手。 欺软怕硬的货色,可惜她不是软柿子,而是硬石头。 谁想撞上来,那就只有一个下场,头破血流! 简晴雨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她嘴里的义母正是凌夫人,她未来的婆婆。心中慌了一下,但很快就强硬起来,“义母?你以为有她撑腰,你就能在家里横着走了?白日做梦,这个家永远是我们母女的。” 她就不懂了,明明她比这个死丫头漂亮,有本事,有才华,可为什么凌夫人对她深恶痛绝,可对简晴雪另眼相看呢? 难道就为了上一代的情谊吗? 那又如何?人都死了,再多的情谊俱已成空! 晴雪扑哧笑了起来,“啧啧啧,就算主动送上门也没人稀罕的货色,还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她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吗?她做的丑事早就传遍整个简家,不知有多少人不耻她的行为。 再说了她将来也是做妾的,而且是不受当家婆母喜欢的妾,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简晴雨一听这话,顿时恼羞成怒,气的两眼圆睁,发疯的冲过来举起胳膊,可惜还没冲到晴雪面前,已经被人拦下来。 65.虐虐更健康(5) 田氏瞪着她,“大小姐请自重。” 简晴雨恼羞成怒,连个奴才都敢欺负她,反天了?“放开我,你这个□□。” 晴雪慢吞吞的坐下,托着脑袋,笑眯眯的道,“姐姐是来跟我打架的吗?我可是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不会跟那些没规矩的疯婆子一般计较。” 她的话太过犀利,一点都不留情面,把简晴雨刺激的脑袋快炸了,“简晴雪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谁是疯婆子? 碧落算是大开眼界,在外人面前高贵大方的大家小姐一转身,却是这般不堪模样。 “你脑袋是不是有毛病,怎么就这么喜欢被人骂呢?” 她是凌家旧仆,对勾引二少爷的女子格外不屑,如今眼见有人欺负她的新主子,她岂能袖手旁观? 简晴雨气的发疯,连个小丫头都敢奚落,这天都翻了吗?她恶狠狠的下令,“放肆,把这个下贱的丫环拖下去仗毙。” 她带来的下人们都被挡在门外,一个都进不来,只能看着干着急。而倚兰院的人都被简晴雪吓怕了,哪敢给她出头? 碧落性子烈,心直口快,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冷笑了几声道,“我又不是你们简家的人,你没有资格处置我。简大小姐,像你这种连妹妹亲事都要抢的人,实属罕见。” 就连她们这些丫环也看不起她,还装什么高贵? 这话如同针扎般刺的简晴雨浑身疼痛,却冷静了下来,故意露出一脸的得意,“妹妹,我是专程过来安慰你的,风哥哥眼光高,看不上你这么不起眼的女孩子实属正常,你不要难过。” 她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尤其是简晴雪。 晴雪眼波流转,似笑非笑道,“大姐,恭喜你如愿以偿,要嫁进凌家做妾了,不对,妾不能用嫁,是纳。” 这种人就是喜欢惹事生非,以打击别人为快事,既然如此,就成全她,让她尝尝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的滋味。 简晴雨被她刺激的面红耳赤,浑身血液往脑门冲,不顾一切大叫起来,“那又如何,风哥哥的心在我身上,将来不管谁进门,都会被我压在下面,只要我生下长子,凌家就是我的天下。” 这是叶氏劝她的原话,给她打气之用,但她却深知正妻和妾室的区别,心中妒恨交加,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正是这个可恶的简晴雪,是她害的自己错失凌二夫人的宝座,是她害的屈居别人之下。 全怪她!这世上如果没有她,该有多好! 她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别人头上,却忘了这本是晴雪的亲事,她不择手段抢过来,还认为是应该的。 几道人影在院门口若隐若现,晴雪眼尖的看到了,眼神一闪,态度软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大姐,你也算是知府千金,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什么叫凌家是你的天下?你把凌家当成什么了?你的囊中物?你的野心真够大的,别忘了上面还有老爷夫人大少爷。” 66.拆穿真面目(1) 简晴雨见她态度软化,只当她怕了,心中有些自得,想起凌风对她的宠爱,不由底气十足,冷笑几声越发张扬,“那又如何,我只要牢牢抓住风哥哥的心,我照样能在后院呼风唤雨,正妻算什么?照样要看我的脸色行事!” 外面的人一听这话,脸色发黑,难看到了极点。 晴雪震惊的瞪大眼睛,瞠目结舌,“大姐,我劝你一句,嫁进凌家后,谨守本份,孝顺长辈,体贴夫君,对大妇恭谨服侍……” 简晴雨听不得这种话,心中的怒意怎么也压不住,恶狠狠的狂吼,“住口,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本该是你的大好姻缘,却被我一手拆散了,简晴雪,你哭死也没用,你这种贱人只配被我踩在脚底下,永世不得超生。” 此时的她势若疯妇,泼辣又恶毒,早就没了温婉可亲。 晴雪眼眶一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还要咬牙强忍,耐着性子劝说,“大姐,你也读过女诫,应该懂得廉耻,懂明义,懂得三从四德,可你现在像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简晴雨已经被恨意蒙住了双眼,只要能打击到对方,她什么都不顾,恶毒的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蹦,“你是在嫉妒我得了风哥哥的欢心,抢走了本属于你的一切,谁让你没娘呢?爹又不疼,就算被欺负到死,也没人会为你出头,哈哈哈。” 她笑的得意又猖狂,笑声在室内不断回响,她等着晴雪被刺激的痛哭流涕,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只有别人比她过的更悲惨,她才会高兴。 没想到晴雪忽然抿了抿嘴,盈盈拜了下去,“义母,二哥哥,楚儿姐姐,你们来了。” 简晴雨如被雷劈中,笑声嘎然而止,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浑身发冷索索发抖,不敢回头看一眼。 站在门外的凌夫人气的浑身直哆嗦,脸色铁青,狠狠一巴掌打出去,“风儿,你的眼光真好,挑了这么一个下贱的货色。” 居心叵测,居然还想把持凌家,把她这个当家主母置于何地?这种女人就是乱家之源,凌家消受不起。 凌风也受了极大的刺激,不闪不避被打了个正着,脸色惨白,他的脑袋好混乱,怎么也想不到娇弱的让人怜惜的女子居然这么恶毒可怕。 “娘,我……是我有眼无珠,没看清她的真面目,害的雪儿妹妹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他真是瞎了眼,被女色所迷,被一个用心险恶的女子骗的团团转,他还配当凌家的子孙吗? 凌家一世清名都被他玷污了! 更后悔的是,他的任性给晴雪带来了莫大的屈辱和难堪,居然被人逼到这种地步,他百死不能赎其罪。 凌楚儿气的脸红脖子粗,被骗后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冒,“简大小姐,你居然是这种人,我算是瞎了眼,白认识你了。” 简晴雨此时悔断了肠,杀气腾腾的瞪了晴雪一眼,全是她害的。晴雪无辜的对视,不避不让,坦然至极,这是她自找的,天做孽尤可恕,自做孽不可活。 67.拆穿真面目(2) 简晴雨心思飞转,一咬银牙飞快转过身,扑突一声跪倒在凌夫人面前,痛哭流涕,“夫人,风哥哥,您们误会了,我……们姐妹在开玩笑,真的,我……” 她绞尽脑汁为自己辩解,只求能粉饰太平。 可惜凌夫人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紧紧拉着晴雪的小手,无比的怜惜和愧疚,“雪儿,你受委屈了,就算你没娘,但有我这个义母,不会让人再羞辱你半句。” 早知晴雪在简家的日子不好过,但没想到会这么悲惨,连一个庶女都敢指着她的鼻子百般辱骂,还用那么恶劣残忍的话打击一个无母的孩子,残忍的让人发指,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卑劣的女子? “雪儿妹妹,我以后会保护你。”凌楚儿气坏了,情绪比晴雪还要激动。 以前有多喜欢简晴雨,如今就有多恨她,对晴雪就有多歉疚。 凌风更是羞愧难当,不敢抬头看她,深深一揖拜到地,“二妹妹,我……对不住你,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一定为你办到。” 都是他不好,是他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是他害的她落的如此难堪的境地。 如今一切都无可挽回,但他愿意用尽全力弥补,哪怕用他这条命也愿意。 老夫人和叶氏闻讯赶来,已经来不及了,当下人将一切告知两人时,老夫人差点气撅,失望的直摇头,没脑子的丫头,想闹也不能挑在这种时候,连这些都不能忍耐,还求什么美好未来? 叶氏身体狂抖,脸色青白交间,嘴唇哆嗦个不停,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为女儿费尽苦心想出来计谋,全都毁了,凌家人还怎么会好好待她?能不能让她进门还难说! 简晴雨哭求了半天,都没人理她,自知这次麻烦了,咬着嘴唇,跪着爬到凌风面前,抓着他的腿含泪哭诉,“风哥哥,是简晴雪故意刺激我,我才口不择言……但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依仗着凌风这些日子对她的温柔体贴,壮着胆子想挽回一切。 凌风居高临下看着她,精致的妆容哭花了,红一块青一块,颇为狼狈,但大眼睛含着热泪,娇弱的不堪一击,楚楚可怜极了。要是以前,他早就百般安慰她,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可如今却是满满的厌恶和嫌弃,“住口,我什么都不想听。” 正是这样的娇弱可怜迷住了他的眼,把他迷的神魂颠倒,看不清是非,如今才发现是那么的可笑。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他亲手毁了自己的良缘,选择了这么一个恶毒心肠的女子。 简晴雨面色灰败,眼中全是绝望,浑身如同坠入冰窟,寒意从心底蔓延上来,“风哥哥,我真的不是个坏人,我是被她陷害的,她故意激怒我,我……” 凌风弯下腰,她心里一喜,却见他不耐烦的将她重重一推,不等她反应过来,径直走到凌夫人身边。 她的心一冷,他居然毫不怜惜的推她?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她来不及细想,蹭的爬起来,又想追过去,却被老夫人拦住,“够了,把大小姐带下去。” 68.拆穿真面目(3) 老夫人面色沉痛,恨铁不成钢,简家举全家之力出谋划策为她大开方便之门,她却不争气至此,扶不上墙的烂泥,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心血。 简晴雨被拖着往外走,她不甘心的拼命挣扎,“不要拉我,祖母,全是这个贱人害我……” 到了此时,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失败的现实,恨不得将简晴雪也拉下水,要死一起死。 凌夫人的脸色异常难看,抱着晴雪的手越发用力,气的不轻。 老夫人见势不妙,亲自上前挥了一巴掌。 “啪。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抢走了她的未婚夫,还这么羞辱她,你……简家怎么会有你这种孽女?都是我的错,没有好好教导好你,才让你行事如此荒唐……” 简晴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最疼爱她的祖母会动手打她,其实并不痛,但心头却如刀割般疼痛。 凌夫人冷眼旁观,对简家上下都不抱希望,这老夫人只是在为自己和简家其他人开脱,也在向凌家表明立场,全不是好东西。 “老夫人,家里没有个女主人是不行的,还是早日为令郎择一贤淑女子进门,掌管家务,好好教养子女,不能再闹笑话了。” 老夫人一怔,神情说不出的复杂,“凌夫人说的极是,是老身误了德儿啊。” 再也不能拖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叶氏莫名的打了个冷战,心里抖了抖。 人都走了,晴雪疲惫的吐出一口气,走到美人榻旁,懒懒的躺下,好累。 下人们都在外面守着,只有青烟陪侍在一边,她小心翼翼递过百合莲子羹,“二小姐,您不伤心吗?” 晴雪喝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漫不经心的反问,“为什么要伤心?” 青烟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小姐脸上有任何伤心之色,暗暗奇怪,“凌二公子那么好的人品,是无数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佳婿人选,凌家门第高贵,婆母慈爱,小姑亲和,再没有比之更好的亲事了。” 晴雪闻言撇嘴,再好也不是她的,她不稀罕,在她看来,凌家二公子空有花花架子,识人不清,被女色所迷,哪是什么好夫婿? 前世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她怎么可能看上那个百般怜爱别人的男子? 这些话却不好跟别人说,只是含糊其词混过去,“傻瓜,凡事想开点,否则这日子怎么过呢?!” 她又不是傻子,凌夫人此行来见她,主要是为了考量她,看她够不够资格做凌家的媳妇。如今见简家内务混乱,规矩一塌糊涂,心中已经存了解除婚约的打算,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而已。 如今凌风和简晴雨纠缠不清,让凌夫人大受打击,对简家越发没有好感。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还不如她主动退让,这样就让凌家欠了她一个情,以后也能庇护她一二。 她在简家孤援无助,只有借外人压一压,改变自己的处境。她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借势而为,这结果是她想要的。 青烟并不是很懂,但见她不难过,也就松了口气。 经此一事,简修德和老夫人轮流出面,低声下气求了半天,允了几个条件才让凌家没维持原意,简晴雨还是进凌家做妾,但派了两个老嬷嬷专门教她规矩礼仪,只等凌二公子定下妻室完姻,才将她接进凌府。 69.拆穿真面目(4) 而凌家则答应好好待晴雪,不让她受委屈,她的亲事交由凌夫人作主,至于晴雪生母的嫁妆都由老夫人保管,清单一式两份,等晴雪出嫁时全部带走。 凌家人临走前,简家全家人都去送行。 凌夫人依依不舍拉着晴雪的胳膊,细细叮嘱,更交待田嬷嬷几人好好照顾小姐。 晴雪心中涌起一丝感动,含泪取出一物,“义母,物归原主,这送给未来二嫂吧。” 是那支九转祥凤钗,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当日凌夫人还给了晴雪,如今又转到她手里。 凌夫人心中酸酸的,接过看了半响,嘴角溢出一丝苦涩,她终是负了当年的约定。 她命人收好,将一块凤佩挂到晴雪脖子上,这是当年莫氏亲手交给她的,可她却辜负了莫妹妹,哎。 “好孩子,有什么事就写信给我,一切由我。” 老夫人的脸火辣辣的,羞愧万分,“凌夫人尽管放心,晴雪是我的孙女,我会好好照顾她。” 凌夫人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面上却温和谦逊,“那就多谢老夫人了,怜她从小失母,有什么不足之处,多多包涵。” 话虽然这么说,却对简家没有什么信心。 简修德听了这话,心里很是不悦,这是简家的家务事,一个外人插什么手?晴雪是他的女儿,是生是死都由他说了算。虽然这么想,但究竟是不敢得罪凌家,半点都不敢流露出来。 简晴雨一直眼巴巴的看着凌风,楚楚可怜,“风哥哥,我……” 这几日她被关在院子里,多走一步都不行,更不要提跟凌风见面了,更没有机会挽回一切。 凌风只作不闻,转身走到晴雪面前,眼神深沉如水,“雪妹妹,以后只要你发一句话,我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他一时糊涂,毁了这段良缘,带给她无尽的烦恼和痛苦,若是她此生不幸,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晴雪曲膝福了福,柔和的轻笑,“二哥言重,都是自家兄妹,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我祝你事事顺心。” 凌风似乎不敢直视她清澈的大眼睛,郑重其事一揖到地,“雪妹妹,谢谢你这么大度。” 他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了。 简晴雨见状,又气又恼,却无可奈何。 自始至终,凌家人对她都冷若冰霜,视为隐形人不理不睬。老夫人见了,不禁忧心忡忡,如今还未进门,就这么冷淡,将来可如何是好? 但事已至此,只能叹息一声,奈何奈何! 凌家人走后,家中风平浪静,简晴雨整天窝在房里做嫁衣,二夫人照常管家,见了晴雪依旧嘘寒问暖,看不出任何异样,晴雪不禁暗暗佩服她的城府。换了个人,早就气疯了。 晴雪也不理会别人的眼光,天天早上给老夫人请安,风雨无阻,陪老夫人用过早饭后,回屋看看书,练练字。 有时会在老夫人那里遇到简晴云,她的眼神复杂的很,但态度还不错,没有特意刁难她。 这天晴雪给老夫人行礼请安后,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坐下来,慈爱的笑道,“晴雪,过几天就是你娘的忌辰,让你二姨娘陪你上法源寺做场法事,以慰她在天之灵。” 70.杀机又起(1) 她差点就忘了此事,幸好有叶氏提醒她。 想起亡母,晴雪心里一酸,垂下视线,掩去复杂的神情,“是,多谢祖母。” 她娘亲的死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刺的她隐隐作痛,日夜难安。 娘是被二夫人那个贱人下毒害死的,老夫人和简修德可能是知情人,甚至有可能是他们指使的。 一想到,心口怦怦的跳,心乱如麻。 这事隔的太久,许多痕迹已经消失,想要再查,谈何容易。 只是她不会就此放弃,她咬牙发誓一定为生母讨回这个公道,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放过,一定要让那些害她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前晚下了一夜大雨,早晨却晴空万里,白云飘飘。 晴雪换了身素白的衣衫,头上插了支银簪子,朴实无华。 反观叶氏和简晴云绫罗绸缎裹身,头上珠翠环绕,华贵至极。 晴雪不禁蹙了蹙眉,这对母女哪是去做法事的?更像是游山玩水的。 但老夫人视若不见,她也只能隐忍不发,虽说她在简家的日子好过了些,但依旧仰人鼻息。 叶氏母女带着两个贴身丫环坐了华盖宝顶马车,晴雪带着田氏和碧落碧桐坐了后面的素盖罗顶马车,青烟青莲和钱嬷嬷留守在家里看守院子,阿海临出门时忽然腹疼不止,只能留在家里。 十几个丫环仆妇挤在三部马车上,由许多家丁护院簇拥,浩浩荡荡上路。 行到半路,叶氏母女所坐的马车坏了,叶氐让晴雪先行,她们修好马车再赶上去和她会合。 晴雪劝了半天都劝不动她们,只好带了四五名家丁赶路,其他人都留守在叶氏母女身边。 简晴雨虽然闹出那样的丑事,但叶氏荣宠不减,依旧是家中说一不二的女主子,下人们对她上心的多,都情愿跟在她身边服侍。 马车行了一段路,晴雪心中莫名的紧张,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想起刚才的情景,一口心揪了起来,下意识的捏紧衣袖中的匕首,那是她跟凌风特意要来的。 她撩起帘子一角,只见山路崎岖,杂草丛生,不禁心头一跳,“去法源寺的路只此一条吗?” 护院有些迷惑,“是。” 晴雪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让大家打起精神,多加戒备,小心提防。” 那名暗卫应该跟在身后吧?! 碧落和田氏互视一眼,有些不安,“二小姐,您是不是太多心了?简家……” 马车上有知府简家的徽号,哪个不长眼的敢冒犯? 话还没说完,“铛。”一声,马车晃了晃,护院惊叫起来,“不好,有匪人,保护二小姐。” 几个护院团团围住马车,全神戒备。 几支利箭如飞般射过来,全部射中马车,众人吓了一大跳。 田氏下意识的挡在最前面,脸色很是惊惶。 山坡上窜出二十几人,个个骑着高马,面目粗豪,为首的大胡子挥舞着长剑,大喝一声,“兄弟们一起上,杀光这些人,一个不留。” 护院闻言,手脚皆软,妈呀,这一看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他们只有几个人,岂是对手? 马车里的人脸色煞白,惊惧交加,怎么会遇上这种可怕的杀人魔头? ———————————————————————————————————————————— 大家看的很爽吧,哈哈,简大小姐悲剧了,且看明天晴雪如何化解局面,反危为安。记得要支持君君哦,么么大家。 71.杀机又起(2) 晴雪的心猛的往下沉,手脚冰冷,枉费她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还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将自己置于死地。 为首的护院鼓起勇气,大声喝止,“放肆,这是知府千金,谁敢无礼?我奉劝你们,速速离去,饶你们一命。” 最好是能将人惊走,否则大家都得死。 谁知一个刀疤脸两眼放光,淫笑道,“知府千金?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千金大小姐呢,拖她出来,让大伙开开眼界。” “找死。”护院愤怒的拔出刀砍过去,两方挥舞着武器展开混战,噼里啪啦刀剑声作响,伴随着受伤的惊呼声,惨不忍睹。 田氏吓的脸色发白,却柔声安抚马车内的人,“二小姐别怕,我们带的人都武功高强,很快就能打跑匪徒。” 晴雪初遇这种真刀真枪的阵架,心跳的飞快,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狠狠心撩起帘子一角看出去,只见护院们个个挂彩,鲜血淋漓,而匪徒如狼似虎,气势如虹,杀的性起眼睛都红了,场面几乎是一面倒,胜负没有悬念。 一个个简家护院被砍倒在地,屠杀殆尽。 血腥味扑鼻,惨烈异常,晴雪面色沉痛的闭了闭眼,为什么那暗卫没有出手?难道姓顾的家伙跟她闹翻,就擅自毁约了?将人召回去了? 混蛋!害死人不偿命! 若是这次能逃出生天,跟他誓不两立! 她再睁开眼时,多了几分凛然的绝决。 求人不如靠已! 田氏纵然见过不少世面,看到这样的场景也胆战心惊,两个丫环更是吓的索索发抖。 一只伤痕累累的大手一把拉开车门,光线射进来,一道阴冷的视线盯着车子里的人,咦,怎么都穿的这么素淡? “谁是小姐?” 碧桐尽管怕的要死,却下意识的挡在晴雪面前。“我是。” 刀疤脸凑过来,色眯眯的环视面前几个吓傻的女子,“大哥,消息说,穿着素白衣服的是简家二小姐。” 哟,长的都不错,小姐更是标致漂亮,要是过个几年,必会出落成水当当的大美人。 大胡子哈哈一笑,看着晴雪的眼神像是看着个死人,“把她拉下来。” 刀疤脸亲自动手,伸出手要将晴雪拽出来, 田氏扑过去,一把抱住晴雪,死死不肯放手,“二小姐。” 刀疤脸眉头一皱,一拳头挥过去,打的田氏往后一倒晕死过去。 “娘,娘。” “二小姐。” 碧落和碧桐双双抢上护在晴雪面前,刀疤脸眼睛一亮,笑容满面迎上去,像猫抓老鼠般逗弄两个丫环,碧桐有点拳脚功夫,他更来了劲,笑的格外猥琐。 站在不远处的大胡子不耐烦的看了看天色,“三弟,别闹了。将人赶紧处置了,我们还有事要做。” 这个三弟最为好色,不管什么样的女子落到他手里,都保不住清白,行事也糊涂,偏偏这是他唯一的亲弟弟,打不得骂不得。 刀疤脸眉头一挑,得意的视线在三个女孩子脸上打转,“大哥,反正她们也活不到明天,把她们三个都赏给我吧。” 72.杀机又起(3) 他的视线落在晴雪脸上,却心中一紧,只见她嘴唇紧抿,小脸极好,如同一尊白玉娃娃,但两眼冷冷的看着他,不知怎么的他打了个冷战,好冰冷的气息。 他暗笑自己居然被个小丫头吓到,不过是板上的肉,任他搓揉。他不信邪的强做镇定伸出手摸上她的脸,滑腻的触感让他心里一荡,果然是千金大小姐,细皮肉嫩,年纪虽小,但架不住身上那份尊贵之色啊…… 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之际,忽听一道厉吼,“三弟,小心。” 他一个警醒连忙往后退去,却不知怎么的,右脚一痛,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冲,只见白光一闪,一把冒着冰冷杀气的匕首往前一探,他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刺进身体却动弹不得,胸口一阵剧痛□□,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冷若冰霜浑身杀气腾腾的女孩子。 “你敢伤我?” 他一生杀人无数,见过无数被杀的人死前惊恐万状的情景,却没想过他有一天会伤在一个小女孩手中。 他强横的挺直身体,一掌就要拍出去。 晴雪冷冷一笑,傲气逼人,“蠢货,我劝你不要乱动,我匕首上涂了剧毒,要是毒气攻心……” 刀疤脸身体大震,只觉伤口发麻,一点感觉都没有,眼前发黑,隐隐有中毒的迹象。 他倒抽一口冷气,僵立不敢再动,晴雪就等这一刻,匕首往外一扯,鲜血顺势喷了一地,她二话不说,挥起匕首抵在刀疤脸心脏处,神情冰冷如雪,杀气盈满整张脸,“别过来,否则就等着替他收尸吧。” 这番动作快如闪电,发生在瞬间,大胡子扑过来时已经一切都成了定局,他身体猛的定住不敢乱动,气的快发疯了,“放开我三弟。” 晴雪不理会他,冲后面的人下令,“碧桐,拿长剑过来。” 被吓傻的两个丫环总算反应过来,碧桐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飞快跑到晴雪身边,照主子的意思将长剑架在刀疤脸脖子上。 同一时候,大胡子身体忽然暴起,冲向最近的碧落,一把将人架过来,“把我三弟放了,否则我杀了这个丫头。” 晴雪抬了抬小巧的下巴,面不改色,整张小脸冰冷无比,“杀吧,赶紧。” 大胡子怔住了,万万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他冷哼一声,“小丫头,要怪就怪你没有跟对主子,到阎王殿记得……” 他才不信一个黄毛丫头会这么心狠,凡是女子,都娇娇弱弱,面对生死都吓的痛哭流涕。 晴雪冷笑一声,鄙视之色浮上小脸。 “碧落,有人会给你陪葬的,你不会孤单。” “你……”大胡子这才惊觉她是认真的,匪夷所思的瞪着她,“太狠了,这是你的丫环,你居然不救她。” 碧落的脸苍白如纸,身体抖个不停,咬破了嘴唇,却含泪叫道,“二小姐,您是我的主子,只有丫环为主子尽忠的,断没有主子舍身忘死救奴婢的,有人陪我一起死,我不怕。” 73.杀机又起(4) 大胡子这次真被这些女子弄的目瞪口呆,“你们全都疯了,我是说真的,我真的会……” 这还是女人吗?个个不怕死,心狠手辣,面对生死毫无畏惧。 晴雪蹙起眉,不耐烦的轻斥,“屁话那么多,要动手就快点,拖拖拉拉像什么男人?” “轰隆隆”大胡子脑袋快炸了,不是这些女子疯了,就是他疯了,气势本来就是此消彼长,对方不买账,他的气势不自觉的弱了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晴雪暗松了口气,面上依旧冷若冰雪,“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一,带着你的人全部滚蛋,本小姐只要安全了,自然会放你兄弟一条生路。二,一起死吧。” 一听这样的条件,大胡子怎么也接受不了,什么安全了再放一条生路,要是她言而无信怎么办? “做梦,把我三弟放了,我留你一个全尸。” 刀疤脸眼前一阵阵发晕,昏昏欲睡,脑袋耷拉着,力气全失的样子,看的大胡子心惊肉跳。 晴雪柳眉一竖,冰冷冷的下令,“碧桐,砍他左臂。” “是。”碧桐的脸色很白,但二话不说挥起长剑,剑起剑落一条左臂就落地,鲜血横飞。 刀疤脸受此一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大哥,救我。” 他不要死,也不想死,他要活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大胡子身体一抖,心痛如绞,无法置信的看着这几个女子,“住手。” 这哪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我数到三,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将他一块块砍下来。”晴雪眉宇间全是凛然之色,抵着刀疤脸的匕首作势要刺进去。 大胡子肝胆欲裂,疯狂的怒喝,“你敢?” 这还是女人吗?比他们这些亡命之徒还要狠! 晴雪嘴唇紧抿,漫不在乎的耸耸肩膀,“反正一死,不如拖个垫背的,听说你们这种人义气为先,怎么连兄弟情份都不顾呢?” 大胡子脑子飞转,浇尽脑汁想着解困之计,“最毒妇人心,我三弟要是少根毫毛,你就死定了……” 想他一辈子杀人如麻,横行霸道,没想到会有一日受制一个女孩子,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混? 晴雪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砍右臂。” 碧桐二话不说,立马照做,挥起长剑。 刀疤脸吓的魂飞魄散,忍不住哭嚎,“不要啊,大哥,救救我,我不想死。” 晴雪使了个眼色,碧桐收剑不动,只是一脸戒备的盯着他们。 晴雪忽然微微一笑,笑的格外美丽动人,“你的好大哥想独占好处,怎么会救你?你就等死吧,什么兄弟情谊,什么义气,全是他拿来糊弄你的,他不过是把你当枪使,为他卖命送死,什么兄弟,全是狗屎……” 她越说,刀疤的脸越惨白,连那些手下都个个面有异色。 大胡子被气的七窍生烟,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他一把推开碧落,“够了,我答应你,你放了我三弟。” 好利的小嘴,再被她说下去,这班兄弟就要离心了。 晴雪挑了挑眉,看了他半天冷不防问道,“谁是幕后主使?” 74.杀机又起(5) 大胡子一头的冷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人找上来,花五千两银子买你一条小命。” 对方还让他亲自带人处理,他还觉得小题大做,一个小丫头而已,可此时却发现,这分明是连死都不怕的小恶魔,心狠手辣不输于他们这些杀人如麻的劫匪。 早知这样,给他五万银子都不干。 晴雪心中一动,一个名字浮出水面,“我改变主意了。” 只有简家人才知道她出行的消息,而叶氏母女最恨她,恨到不择手段,非要致她于死地。 “什么?”大胡子气红了脸,“你到底想干什么?” 晴雪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你替我做件事,我不仅放了他,还送你一份厚礼。” 她算计的笑容落在大胡子眼里,打了个冷战,“你说。” 笑的这么狡诈,像极了诡计多端的小狐狸。 晴雪在碧落耳边说了几句,碧落听的瞠目结舌,嘴唇直哆嗦,但在晴雪的示意下,颤颤悠悠走到大胡子身边,轻轻说了数语。 大胡子脸色大变,面色变换莫测,说不出的古怪。 晴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说?做还是不做?” “你狠。”大胡子挣扎了半天,狠狠心一咬牙,“好,我做,但我三弟的毒……” 且等脱了困,再找这臭丫头算帐,有把柄在他手里,自然能收拾她。 晴雪淡淡的看着他,“他暂时死不了,一年后来法源寺,我会派人给他解药。” 大胡子心神大震,还想再讨价还价,但在那道冰雪如澈的视线下,忽然哑口无言,心念俱灰,再多的思量都化为灰烬。 他斗不过她的,所有的心思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她太冰雪聪明,心思太通彻了。 跟她斗下去,讨不了好,甚至会葬送性命。 他不禁恨起那个幕后主使人,可恶,全是他害的。 晴雪将刀疤脸放了,大胡子领着人迅速离开,好像后面有恶狼追赶似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等人一走,晴雪双脚一软坐倒在地,一阵风吹过,后背发凉,伸手一摸才发现后背都湿透了。 此时她才感到后怕,就差那么一点,命就没了。 她一转头,两个丫环也跪坐在地,面色很是苍白。 碧桐看着一地的尸体和血迹,心中说不出的沉重,“二小姐,如今怎么办?” 晴雪深吸了口气,表情凝重,“记下这些护院的名字,回去后厚赏他们家眷。把田嬷嬷救醒,收拾一下马车,尽快赶去法源寺。” 至于这些护院尸体就留给简家人,另有用途。 碧落愣住了,“还要去法源寺?” 晴雪坐起来,拿帕子擦去额头的汗水,“当然,我们还要在法源寺住几天,否则好戏怎么唱呢?” “是。”两个丫环虽然满心迷惑,还是照办,经过今日之事,早就敬服的五体投地。 临危不惧,面对生死谈笑自若,这样的气魄和胆量让人心折。 不但扭转劣势,还不动声色阴了对方一把,有几个人能做到? 跟着这样的主子,她们心里亮堂有底气。 晴雪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怔了半天,忽然捡起一块小石头,拿在手里把玩,青丝如瀑布般泄下来,掩去了脸上神情。 “碧落,刚才……” 75.杀机又起(6) 不是她不救,而是只有这样,才能救她脱险。 碧落扑突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眼含热泪,“奴婢明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二小姐是为了救奴婢才那么做的。” “好。”晴雪欣慰的轻笑,“平时看你咋咋乎乎像傻大姐,没想到粗中有细,关键时刻能明白我的苦心,还配合的这么默契。” 看着淡定平静的二小姐,碧落像是有了主心骨,心里只有佩服和仰慕,“全是二小姐□□有功。” 碧落和碧桐忙个不停,晴雪四处张望,慢悠悠的信步闲走,四周寂静无声,几株高高的参天大树耸立,树枝蔓蔓,茂密昌盛。 晴雪站在一株大树下,呆立了半响,深深拜下去,“多谢恩公出手相助,小女感激不尽……” 要不是有人暗中相助,她也不会那么顺利擒下刀疤脸。 一道大红色人影从树上飘下来,“你小小年纪,心够狠的,砍人手臂如菜丝毫不露怯色,甚至连家人都不放过。” 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着一身红衣,面容俊逸非凡,身形挺直修长,风姿不凡,英气勃发,冷锐如锋,嘴角却噙着一抹邪气魅惑的笑。 晴雪抿了抿嘴,心知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懒的掩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奉还。” 他的话让她心里的感激一扫而空,这家伙明明武功高强,却躲在一边没有及时挺身而出,也不是什么信男善女。 但不管如何,他都算帮了自己一把,道声谢是应该的。至于他领不领情,不在她关注范围内。 红衣少年怔了怔,没想到她这么坦然,细细咀嚼这句话,心头一刺。 “难道今日之事幕后主使是……” 晴雪不想跟个陌生人谈论此事,淡淡的打断,“非言勿听,非礼勿视,尊驾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何必多问?” 少年这辈子还没人敢这么对他,不禁蹙了蹙眉,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刺了一句,“没见过像你这般心肠冷硬的怪人。” 晴雪很是无语,“少见多怪。” 萍水相逢而已,她自然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少年眼珠一转,若有所思的挑眉,“你不怕我将此事泄露出去吗?” 没见过这么古怪又特别的女子,身上只有算计,冰冷,无情,无畏,没有一丝女孩子特有的软弱。 晴雪眼珠一转,黑白分明的大眼晴清澈如溪水,坦然无畏,“怕,但我没能力灭口,只能听凭天意。” 她看的出来眼前的少年气质不凡,眉宇间有一抹傲气,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而她手无缚鸡之力,无权无势,能奈他何? 就赌一把! 她无心套近乎,只想快点结束交谈,将此事压下去,抹去所有的痕迹,不能留下半点把柄。 “真是奇怪的丫头。”少年脸上浮起异色,看了她半响,忽然展颜笑了,笑容灿烂耀眼,美的不可思议,“你求求我,我或许会帮你保守秘密。” 晴雪蓦然眩晕,脑袋一片空白,心怦怦的直跳,他笑的真好看。 76.反戈重击(1) 少年见状,微微蹙眉,见多了这种痴迷的眼神,着实让他厌烦。 天下的女子都一样,全是花痴。 晴雪的心神迅速拉回来,小脸一红,她居然看个男人看傻了眼,真是太丢人了,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心慌意乱之下顶了一句,“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真的不能怪她,圣人也说,食色性也,爱美色是人的本能嘛。 少年紧蹙的眉松开了,莫名的觉得心情大好,“哈哈哈,你真的很有趣,简家二小姐?记住,我叫杜绍辉。” 说完这句话,他像只飞鸟般往上腾空,几个弹跳迅速消失在眼前。 晴雪暗松了口气,偷偷嘟囔,谁要跟他再见面,这人忽冷忽冷,脾气喜怒无常,有些吃不消。 不过这家伙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暗中帮她? “二小姐,二小姐。”一阵叫唤惊醒了沉思的晴雪,她茫然的抬眼,“什么事?” 碧桐心中惊疑不定,叫了小姐好几声,她都没听见,难道是吓到了?不该啊! “我们该走了。” “你……”晴雪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看了一眼,犹豫不决,“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人?”碧桐怔了怔,抬眼看向那一地的尸体,“只有死人。” 晴雪不禁失笑,“走吧。” 管他是什么人呢,只要不是她的敌人就行。 简修德刚处理完公事,取过茶杯喝了口水,心不在焉看向外面,牵挂着远在法源寺的妻女。 本来不想让叶氏陪着一起去,但她坚持要去,说什么雪儿太小,没有长辈在旁边照顾不大好,显见是存心想和雪儿修好,他自然乐见其成。 雪儿娘亲的那笔嫁妆已经用了许多,就算勉强七凑八凑,也只有一半,到时还不知该跟凌家交待。 若是将来雪儿不追究这种事,凌家也不好强自出头。 哎,人算不如天算,谁会知道事情到最后是这番模样。 他可怜的大女儿,还未进门就被嫌弃至此,将来进了门这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要是雪儿肯帮着说说好话,凌家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多担待点吧。 所以哄好雪儿才是当务之急。 他思绪纷乱,各种念头从脑海闪过。 一名下人惊惶失措冲进来,满头大汗。“大人,不好了。” 简修德不悦的皱起眉,“何事这么惊慌?” “这……”下人双手呈上一张字条。 简修德漫不经心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啪。”他怒火冲天,拍案而起,“这是谁送来的?把人抓起来。” 下人头也不敢抬,“是箭射进来的,没抓到人,大人,怎么办?” “马上召集衙役。”简修德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慌了手脚,前后失据,“不不,让家中护院全都召集起来,随我去救人。” 老天爷啊,怎么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是。” 简修德恨恨捏紧字条,神情复杂至极,好半响才咬了咬牙,直冲后院。 77.反戈重击(2) 老夫人昨晚睡的不好,身体有些不适,懒懒的靠在美人榻上休息。 高几上放着各式蜜饯、点心,简晴雨坐在一边陪着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虽然爱理不理的,但也没有拒她于千里之外,这让她暗暗松了口。 她闹出那样的丑事,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她才急着讨好老夫人。 简修德像阵风似的冲进来,急冲冲的叫道,“娘,快给我一万银子。” 老夫人被他忽如其来的话弄的一头雾水,“德儿,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动用那么多钱?” 简修德犹豫了一下,深知母亲的性子,不敢隐瞒。“婉儿和云儿被人掳走了,绑匪要一万两银子,否则……” “匡档”简晴雨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地粉碎,脸上血色全失。“什么?” 怎么会这样?那些蠢货居然把她娘都掳走了,怎么办事的? 老夫人震惊万分,眼前一黑,“天啊,是谁这么大胆子?连知府大人的家眷都敢动?这种人一定严惩……”她想起一事,眉头紧锁,”但婉儿就算救回来,名节也毁了……” 清白被毁的女人,简家可消受不起。这样的话,还需要花银子救吗?死了才干净! 知母莫若子,简修德浑身一阵颤抖,扑突一声跪在她面前,“娘,不管如何,她是我心爱的女子,是我两个女儿的娘亲。云儿是你的亲孙女啊。” 简晴雨也跟着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哀求,“祖母,求您救救我娘,求您念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救救我娘,救救妹妹。” 要是没了娘亲,她就彻底完蛋了,在这个家里彻底没了地位。 眼见儿子面色极为痛苦,老夫人的心情也不难受,发生这样的事情,最痛苦的人是儿子,哎! 她思前想后,还是取出一万银票,亲手交到他手上。“事情做的隐秘些,要斩草除根,不留一点后患。” 简修德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痛楚,“是。” 那些人居然敢掳走他的妻女,还借此敲诈他,真是活腻了。 简晴雨蹙起眉,冷不防问道,“父亲,雪儿妹妹呢?是不是也被掳走了?” 事情出了差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就算认错人,也不至于将人掳走啊。 简修德一愣,这才发现其中的问题,迷惑不已,“纸条上只说是简家姨娘和三小姐,雪儿……” 一起出的门,出事的人却只有婉儿母女,这事透着蹊跷。 简晴雨掩在宽大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恨意如火焰般狂燃,她居然没事! 她暗暗磨牙,“父亲,这其中恐怕别有文章,我们应该上法源寺一趟。” 她直觉认为这事跟那死丫头脱不了关系,她太狡猾了! 老夫人和简修德互视一眼,心绪复杂难言。 法源寺香火最旺,许多贵妇人都喜欢来这里随喜。 晴雪身为知府之嫡女,身份高贵,法源寺的方丈亲自迎出来,殷勤的很,百般奉承说尽好话,晴雪见了有些腻味。“可清场了?” 方丈笑容满面直点头,“自从府上捎信过来,老衲就做了准备,封寺专供府上做法事。” 只是有些奇怪,怎么只有一个女孩子过来呢?家中的长辈怎么一个都没有陪同?知府家的规矩真是乱七八糟! 78.反戈重击(3) 晴雪深吸了口气,“那就好,有劳了。” 她本打算做七天的法事,要了个静室,将娘亲的牌位供上,方丈带着弟子们诵经不止,晴雪静静跪在母亲的牌位面前,心潮久久不能平静。 娘亲,女儿行事是不是太心狠手辣了? 可我是逼不得已的,那些贱人将我逼的无路可走,欲置我于死地,我只能愤起反抗,别无选择。 娘若是地下有知,保佑女儿一切顺隧吧。 不知跪了多久,双脚都僵掉了,身上一暖,田嬷嬷将件秋月色披风披在她身上,伸手扶她,柔声劝道,“小姐,夜深了,休息吧。” 她额头青肿一大片,隐隐有血丝。 晴雪顺势站起来,双脚传来酸麻的感觉,如针般细细密密的扎,田嬷嬷连抱带拖的将她扶到左边的椅子上坐下,跪下来帮她按酸痛的膝盖。 轻柔的手劲很舒服,酸痛的感觉渐渐淡去,晴雪轻轻叹了口气,“我睡不着,留在这里陪娘亲说说话。” 田嬷嬷经白天一事,对这位主子敬若神明,就此认定了这位小主子。凌家虽好,人才辈出,但都不及这位弱质纤纤胆色过人的二小姐。 “二小姐一番孝心感天动地,但肤发受于父母,不得有分毫损伤,您若是有个闪失,让地下的夫人怎么能安心呢?” 晴雪心口隐隐作痛,泪光在眼角闪烁,“我很想娘亲,若是她现在活着该多好啊。” 那她不会如此孤独无依,不会被人算计,不必步步为营,不用谨小慎微。 可以像普通女孩子般在母亲膝下撒娇,可以随心所欲,可以……睡个安稳觉。 田嬷嬷心疼不已,故意转开话题,“小姐,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那些人好像专门等着你。”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新主子果断聪敏,机智百变,隐忍坚毅,就算男子也拍马比不上她。 晴雪冷笑一声,“这有什么想不透的呢?是谁安排此次行程的?是谁借故走在后面的?阿海怎么会忽然腹疼不止?”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既然叶氏母女如此费尽心机,她自然要回一份厚礼。 “是二夫人!”田嬷嬷也不是傻子,经她一提醒,脸色大变,“她刚刚犯了大错,怎么还不知悔改?” 真不是东西,居然使出这么恶毒的招数! 晴雪怔怔的看着母亲的牌位,若有所思,“要是能悔改就不是叶氏了,相信她此时很满意我的回礼吧。” 唯有比对手更狠更毒,才能保住性命,才能复仇雪恨! 她不后悔! 短短几句话,让见过世面的田嬷嬷心惊肉跳,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可要是让简大人知道……” 凡是后院之争都惨烈异常,但简家这么尖锐激烈的,实属罕见。她被留在简家时,并没有将简家的人放在眼里,但今日的事情,有如几巴掌,将她打醒了。 晴雪嗤之以鼻,并不担心,“那些人不敢违背我的意思,除非不想要解药了。”她声音顿了顿,轻声叮嘱,“凡是知道此事的人,父亲都会杀人灭口。你们都要装着凡事不知,否则我也保不了你们。” 79.反戈重击(4) 为了保住叶氏的名声,简修德会不择手段大开杀戒的。 田嬷嬷深吸一口气,扑突一声跪了下去,“小姐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全听您的。” 她算是看明白了,简家有如龙潭虎穴,一步走错就粉身碎骨,今天这样的事会层出不穷,凌家远在千里鞭长莫及,想保住性命只有依靠这位年纪尚幼却城府极深聪慧过人的二小姐。 晴雪亲自扶起她,“好,那我让你去办件事。”她附在田嬷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田嬷嬷的脸色刷的全白了,但强做镇定点了点头,“是。” 晴雪的手轻轻放在她身上,语重心长的提醒,“田嬷嬷,若是今日她们得逞,在场的所有人都活不了,如今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是她们死,就是我们亡,你想死吗?你想让你青春年少的女儿死吗?” 田嬷嬷身体一震,脸上浮起绝决之色,“小姐说的对,我去。” 等田嬷嬷一走,晴雪走到窗边,柔和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长发飘飘,眉目如画,有如天上的仙子。 “出来吧。” 一道人影从对面屋顶翻下来,如大鸟般扑过来,身体歪在窗台上,斜斜的看着她,“你就不怕?” 月光照在俊美无俦的脸上,光华灼人,正是白日出手相助的杜绍辉。 晴雪心有所迷惑,他怎么又跟来了? “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是心怀不轨,早就动手,何必等到此时?” 看着雪白如玉的小脸平静无波,杜绍辉心头浮起一丝异样,忍着想揉她脑袋的冲动低声警告,“还算有几分小聪明,只是你图一时之快,恐怕后患无穷。”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已经下山了,这脚却不听使唤,等他清醒过来,人已经在寺中。 晴雪怔了怔,苦笑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先将眼前的死局化解再说。” 这人白天时喜怒无常,到了晚上却表达起关心之意,好奇怪的人。 杜绍辉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他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却莫名其妙的暗中帮了她一把,如今还跟过来看看她是否安好。 只因那抹拼死一博的狠劲吗? 还是为了那份视死如归的绝决? “匕首上真有毒?什么毒?” 晴雪哑然失声,这人跑来就为了问这个?“只是麻药而已,那人被吓的分不清真假了。” 根本不是毒,更不用解毒,但为了万无一失,必须用这个借口牵制住那些人。 杜绍辉嘴角一抽,抚额,“谁会想到你小小年纪这么狡诈狠毒呢?” “多谢夸奖。”晴雪受不了这家伙阴晴不定的性子,只想早点将人打发走,但话还没开口,忽然一双大手伸过来,脖子处顿时呼吸困难。“啊。” 她拼命挣扎,双手乱挥舞,但那大手越收越紧,小脸越来越红,眼晴慢慢翻白。 一股惊慌涌上心头,她要死了吗?要死在这里了?死在这个疯子手里? 老天爷,你不会对这么残忍吧?! 眼前一阵发黑,意识渐渐模糊,心中百般不甘,泪水不由自主流了下来。她不想死,不能死,不可以死! 80.反戈重击(5) 忽然脖间压力一松,“原来你也会怕。” 她连忙捂着脖子朝后退,恨恨瞪着他,一脸的戒备,咳嗽不止。“你这个疯子。” 杜绍辉笑眯眯的看着她,从怀里取出几样小东西放在窗口,“小丫头,你还挺好玩的,送你几件小玩意,在我再来找你玩之前,你可不能被人先玩死啊。” 晴雪气的直翻白眼,这人太混蛋了,说的什么疯话?还掐她脖子,只为了看她害怕的神情? 天啊,她到底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疯子? “咚咚。”有人在敲门,“二小姐,你睡了吗?” 是碧桐,她听到小姐房间里有动静,披衣过来看看。 晴雪一阵紧张,冲杜绍辉猛挥手,可这家伙老神在在,没有走的意思。 她快气死了,“我睡下了,你下去吧。” 碧桐被白日的事情吓怕了,多留了个心眼,“真的没事吗?” 晴雪悄声走到床边,故意叹了口气,“没事,我刚被恶梦惊醒,梦里被恶鬼缠上,喝几口凉茶压压惊就没事了。” “那奴婢进来服侍您。” 晴雪吓了一跳,“不必了,我已经喝过了,好困,睡吧。” 外面没了动静,晴雪才重重松了口气,不禁觉得很可笑,她到底怕什么? 这家伙被抓走才好呢。 她恨恨的一扭头,只见窗子大开,人却消失不见了。她皱起眉头,跑到窗口张望了半响,才确信那家伙跑了。顺手拿起放在窗口的东西就着月色细看,是一块青色玉玦,上面有一个隶书所写的字,认了半天是个辉字。 一瓶清心解毒丸,一瓶疗伤药,一千两银票。 她怔怔的看了半响,深深叹了口气,这人真是的。算赔偿吗?她才不领情呢。 一大清早,简老夫人就带着简晴雨匆匆赶来法源寺。 “雪儿,你还好吧?我听说路上出了些事,急的要命,生怕你们出了意外。” 晴雪笑意盈盈的拜下去,“让祖母担心了,是雪儿不孝,您快坐。” 她让田嬷嬷送上香茶和点心,亲自奉于老夫人,祖孙俩闲话了几句。 简老夫人一双老眼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见她举止自然大方,神态安详平静,并没有任何异色,不禁暗暗称奇。 简晴雨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质问的话冲口而出,“二妹,我娘亲和三妹呢?” 晴雪说了半天的话嘴巴渴了,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才淡淡扫了她一眼,轻飘飘的反问,“我怎么知道?” 那伤药效果不错,擦上去后脖子的勒痕很快消掉,看不出任何痕迹。 不过她是不会感激那混蛋的,全是他神经病发作才害的她受伤,哼,那些东西就当是补偿。 简晴雨怒不可遏,跳起来大声怒斥,“你说什么?你们一起出的门,你好端端的,我娘和三妹却失踪了……” “什么?”晴雪震惊的睁大眼睛,小嘴微张,“她们失踪了?怎么会?我以为她们嫌无聊,带下人回家去了……” 看来她也是知情人,哼。 81.反戈重击(6) 简晴雨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一巴掌打上去,“你不要惺惺作态了,肯定是你干的好事,说,你把她们怎么样了?” 晴雪收起惊讶之色,板着张小脸,冷冷的顶回去,“大姐这话是何意?你是在指责我将那么多人弄死了?我有这个本事吗?你太高看我了,我没有你的狠辣手段。” 简晴雨也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如何,都要让晴雪拖下水,唯有这样,她们母女三人才有活路。 她蛮不讲理的大声指责,“你不要狡辩了,就是你干的。” 晴雪两眼一瞪,拿起茶杯往地上一扔,“简晴雨,你害我害的还不够吗?还如此污蔑我?走,我和你一起上知府衙门公堂,让父亲大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审。孰是孰非,相信必会水落石出。” 不发威就当她软弱好欺吗?对这种贱人,就要比她们狠! 一招击中软肋,简晴雨像被雷劈中,身体抖个不停,恼怒交加,“你……” 这种事情要捂的死死的,哪敢往外说的道理?要是往外传,简家的名声彻底臭了,叶氏母女非死不可。 晴雪扫了一眼异常沉默的老夫人,眼中含着热泪,委屈的质问,“大姐,你已经抢走了我的亲事,还不肯放过我,你居心何在?一定要除了我这个眼中钉才称心如意吗?可惜你就算杀了我,也不可能当上凌家二少夫人。” 这话如利刃准确的刺中简晴雨的心口,痛的直抽搐,挥起巴掌打过去,“简晴雪,你可恶。” 眼见就要打中晴雪,却被田嬷嬷一把抓住她的手,重重一用力,“简大小姐请自重,你是堂堂大小姐,岂能做此泼妇行径?还百般诋毁陷害嫡妹,真让人齿冷,我一定会写信给凌夫人和凌二公子,让他们知道此事。” 简晴雨的手痛的快断了,拼命挣扎,但她哪是田嬷嬷的对手,又气又急又害怕,“田嬷嬷,我敬你是凌家的人,没想到你也被这个贱丫头收服了……” 田嬷嬷脸色大变,怒气冲冲的斥道,“住口,你不过是个低贱的庶女,远远及不上我们二小姐嫡出的尊贵,简老夫人,简家就是这样的好家教?您别忘了,二小姐也是你的亲孙女!” 话说到这种地步,简老夫人就算再偏心,也得开口说句公道话了。 “够了,雨儿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她的心里很乱,思绪更混乱。 叶氏这段日子对晴雪太热情太殷勤了,反常的让人心惊。 而烧香之行更是叶氏极力促成的,本以为她是借机讨好晴雪,如今看来,此行颇多破绽。 可为何晴雪安然无事,叶氏母女却身临绝境呢? 她并不认为十三岁的晴雪有这个能力扭转乾坤,也没有这个心机。 见祖母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简晴雨吓了一跳,跪下来低眉顺眼的道,“祖母,是雨儿一时情急,想起娘亲和妹妹生死不明就……” 老夫人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她们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你父亲一定会救回她们的。” 只是救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失了清白的女人,还不如就此死去! 晴雪一脸的无辜,好奇的追问道,“祖母,她们怎么了? 推荐几本君君的旧书,本本都是经典哟,不看会后悔滴。不管是书城还是站的同学,只要输君枫苑这个笔名,所有的旧书就哗啦啦的全流出来了。 《智擒恶郎:天才少女重生记》又名《与官二代的隐秘情史:天才少女重生记》 夏初晴和云起缠绵悱恻,痴爱一生的故事,听说勇敢强大凶残滴初晴妹妹是君迷心中的至爱,无人可及。 作品简介: 小三?灭!”“渣男?虐!”“重男轻女?滚!”“极品美男?抢!”且看彪悍腹黑重生女如何一路披荆斩棘奔向幸福成功的彼岸,成就传奇的人生。咱不做享父荫的富二代,只做白手起家的富一代,不用嫁进千万豪门受罪。 《豪门花少追情:我是你爹地》 路文静和乔北北阴差阳错狗血的情史,激情四射哦,并附送超级可爱无敌腹黑的小包子,小航宝宝哦。 送上热力四射的简介哟,“红色,黄色,白色,紫色…唔,橙色,就这个吧!”她拿着一个套套刚要转身,便看到他黑着一张脸,劈头盖脸在床、上扔了一堆花花绿绿的tt,“一个够用吗?”她弯弯唇角眨眨眼睛,缓缓道:“敢情人家还不喜欢用呢!” 韩少和韩丹青狗血又暧昧横飞的伪兄妹恋,非常有爱哟。《嫁入豪门的背后:暗夜孽爱》又名《豪门冷少擒妻:暗夜孽爱》 搞笑的简介奉上,“没有你,我会疯。” “疯吧。” “你不理我,我会生病。” “生病吧。” “失去你,我会死的。” “去死吧。” 他沉痛无比,“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她蹙眉指着天空,“除非天地颠倒……” 瞬间天在下,地在上,擦,倒立?!呜呜,又被坏哥哥欺负了。 《穿越之好吃懒做:芊芊的米虫生活》这本是君君的代表作哦,没看过的同学赶紧去补课,活泼可爱又机灵的芊芊绝对会给你们不一样的感受。 作品简介: 她穿越回古代,只想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麻烦一个接着一个,让她头疼不已。 帅帅冷酷的老爹、温柔的妹控兄长、呵护备至的美男师傅 这些人都是麻烦精啊, 害的她不得不展露天才的一面, 呜呜呜,怎么混来混去,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了呢? 还我清悠自在的米虫生活啊! 但府里心思各异的众人,复杂关系错综皇室子弟,一不小心就卷进了宫庭之争。且看她怎么化解一串串麻烦,迎来自己的幸福人生。 最搞笑最轻松的古代大小姐奋斗记。 《一日新娘:爬墙太子妃》,是芊芊女儿小丫和两个男人之间的狗血情事。 “休书拿去,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大喜之日,她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当着无数宾客的面休了自已的夫君,还是个皇太子,不要命了?“君若无情,我便休。”她冰冷的吐出理由,绝决的离开,跟人私奔去。俊美的太子怒火冲天,“死丫头,追杀你到海角天涯,绝不放过你。 82.害人不成反害已(1) 老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雪儿,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说出来,不得有任何隐瞒。” “是。”晴雪看上去很迷惑,但乖乖的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遭遇匪徒的那段,只说叶氏母女车子坏掉后,她带着下人直接上了山,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派了护院下山找寻她们,但到现在,依旧音讯全无,她正担心的不行呢。 老夫人神情忽青忽白,古怪到了极点。她不是傻子,听出了其中的蹊跷。 简晴雨见状,大为着急,“你为什么不等等她们?你不忠不孝……” 不管如何,这个罪名一定要扣在她头上,借此转移视线,将娘亲和妹妹少受些苦。 “谁不忠不孝?大小姐怎么能这么说?”性子直爽的碧落气的面红耳赤,大声叫了起来,“当时二小姐再三劝二夫人母女上车一起走,可二夫人就是不肯,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害了她们,还想倒打一耙,想的美。 害人不成反害已,这是报应。 晴雪眼珠一转,柔声安慰道,“可能是坐不惯这车吧,唉,不过祖母放宽心,我将护院都派出去找寻二娘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她是闭着眼睛说瞎话,都过了一整晚,肯定是出事了,不过呢,老夫人爱听啊。 老夫人脸色阴晴不定,久久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简晴雨愤愤的张了张嘴,却被身边的贴身丫环朵儿扯了扯衣袖,强忍着怒气闭上嘴巴。 晴雪淡淡瞥了她一眼,眼神清冷如雪,似乎在嘲讽她,简晴雨气的胸口发疼,却无可奈何。晴雪嘴角溢出一丝笑意,“祖母,您这么早上山,一定很累吧,要不去休息会儿?” 老夫人昨晚没睡好,眼皮沉重往下耷拉,但强撑着不肯去睡,心如同放在油锅上煎熬,怎么睡得着? “不必,你二娘可能遇到什么事滞留在哪里,我等着她。” 到了这种时候还在瞒着晴雪,可见心里是防着的。 晴雪也不恼,笑意盈盈的点头,“那是最好。” 方丈来请用斋菜,法源寺的素斋很有名,香客们都挺爱吃。 晴雪扶着老夫人坐下,亲自捧筷端茶布菜,殷勤的很。而简晴雨像个木头人傻呆呆的站着,心事重重。 老夫人心乱如麻,用什么都不香,味如嚼腊,“不用忙了,你们都坐下来一起吃吧。” “是。”晴雪吃的津津有味,不愧是声名远播的素斋,菜式精细,可口清爽。 看着她平静如常,仿若无事人般,吃的极香,老夫人一时看怔了,转不开视线。 应该是他们多心了,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哪来的本事操纵这一切? 仿佛查觉了她的视线,晴雪抬起头露齿一笑,坦荡荡,自然无比,“祖母,您也吃啊。” 哈哈,现在害怕了?紧张了?担忧了?晚了!!! 简晴雨狠狠瞪着她,恨不得将她切成七八块,但却不敢说什么,心如在油锅上煎熬。 83.害人不成反害已(2) 简修德带着银子亲自去赎人,让护院都埋伏在暗处,只等他一声令下,就跳出来将那些劫匪一举擒下。 但他等了半天,只等到一个蒙面男子远远骑马而来,却没见过叶氏母女,脸色大变,“人呢?” 那男子也不下马,居高临下的俯视他,“银子呢?” 简修德心思飞转,心中忐忑不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先让我确认她们母女平安,我才会将钱给你。” 蒙面男人声音冰冷若寒,并不买账,“先付钱,人自然会平安的交到你手上。” 简修德心中恨不得将他砍成肉酱,但偏偏发作不得,“不行,把人交出来,否则休怪我无情。” 他一声令下,埋伏的手下全都涌上来,团团将人围住。“来了就别想走。”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单刀赴会。 蒙面男子冷冷一笑,不见惧色。“那尊夫人和令爱就会被剥光衣服挂在城门上。” 话虽然强硬,他心里却叹了口气,这招是那小丫头教的,真狠真毒。 他纵然见惯了大风大浪,也没见过这么狡诈百变的小丫头,若是她长成,那必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厉害角色。 身为她的生父,简修德,远远不及他的女儿矣。 简修德气怒攻心,身体一晃胸口一阵发烫,一口热血喷了出来。“你们……欺人太甚。” 蒙面男子抬头看了看天色,漫不经心的威胁道,“简大人,我若是回去晚了,恐怕……” 简修德胸口翻腾,气极败坏的让人送上一个盒子,“拿去,百两黄金,九千两汇通钱庄的银票,全国通兑,但何时把人交给我?我要完整无好的人。” “放心,我们还是很讲信用的。”黑衣蒙面人检查了一下盒子,拿着东西很嚣张的扬长而去。 简修德恨的咬牙切齿,却别无选择。“悄悄跟上去,千万不可惊动匪人。” “是。” 简修德等的天色暗下来,等的银月升空,等的皓日慢慢染亮天边,等了整整一夜,心胆欲碎,一颗心沉在冷冰冰的海水中,又如在油锅上煎熬。 跟踪的人跟丢了,四处查找都找不到任何痕迹,只有听天由命苦苦等候,只求那些人能信守承诺。 一个黑夜过去了,一缕晨曦点亮天空。 一个下人冲进来大叫,“大人,夫人和三小姐回来了。” 他跌跌撞撞冲出去,终于见到牵肠挂肚的人,但只看一眼,就如遭晴天霹雳,站立都站不稳。 叶氏母女两人面色苍白,头发散乱,衣服撕的七零八落,一副惨遭蹂躏的样子,狼狈不堪。 简修德的心沉到谷底,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叶氏哭着扑过来,伤心欲绝,心中的恐惧几乎将她压垮,“夫君,你一定要为我报仇,杀光那些贼人。” 简晴云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紧紧拉着简修德的衣服,“父亲,呜呜。” 这一天一夜是她一生中最可怕最漫长的日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关在臭气冲天的小黑屋,没得吃没得喝,像是被遗忘了,她好害怕。 简修德痛心疾首,肝胆欲裂,浑身都在颤抖,他甚至不敢问她们的遭遇。 84.害人不成反害已(3) 叶氏这辈子养尊处优,被简修德捧在手心里娇宠惯了,哪遭过这样的大罪,心中又慌又乱,“夫君,我是清白的,真的,那些人没碰我。” 她最怕这一点,要是夫君怀疑她的清白,那她就会失宠,后半辈子就完了,两个女儿也跟着倒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生不如死啊! 她不说还好,一说简修德的脸色剧变,他根本不相信这种话,一天一夜啊,那些匪徒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她的话戳破了他的自欺欺人,被羞辱的感觉全都涌上心头。 叶氏哭哭啼啼,声泪俱下,“夫君,你要相信我,我……” 她恨死了那些贼人,给了钱却把事情办成这样,可不管她怎么说,那些人就是不理不睬……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想都想不通。 向来保养完美的容颜多了一丝苍老,好像整个人老了十岁,素脸腊黄,眼晴肿的像葡萄,衣服凌乱,美艳不复存在。 简修德越看越心烦意乱,一把推开她,“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让他怎么相信她?那些人不是吃素的,到了他们手里不死也脱层皮,美丽的女人落到他们手里更不可能放过。 叶氏的身体一抖,哭的更伤心,“夫君,若是你不信我,我就……”她猛的站起来,疯狂的朝墙壁上撞去,“死给你看。” 话音刚落,她已经撞上去,额头全是鲜红的血往外流。 简修德吓的魂飞魄散,一把抱住她,一迭声的叫大夫,“你怎么这么傻?我信你,信你。” 叶氏颤颤悠悠的睁开眼睛,奄奄一息,凄惨的开口,“夫君,若是失了您的宠爱,我还活着干吗?我对您的一片痴心,您还不明白吗?若是真被人……我不会活着回来,早就一头撞死了。” 她哭的极为凄惨,伤心不已,一口气出,一口气进,像是快要断气了。 简修德看的心痛欲绝,紧紧抱着她,眼眶泛红,“别说傻话了,我相信你,你永远是我心里最在乎的婉儿。” 到底是喜欢了多年的女子,他还是很舍不得的。 大夫进来诊治了半响,叶氏的力气不大,身体又虚弱,头上看似可怕,其实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即可。 简修德听了这话,百般滋味在心头。“婉儿放心吧,我会亲自善后,不会留下一丝后患,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他又叮嘱了丫环几句,让她们好好照顾夫人,才快步离开了。 简晴云惊喜不已,这么顺利就过关了,不用再担心受怕了。“娘,太好了,父亲相信你了,你不用死了。” 她年纪虽小,但深知遇到这种事,被掳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但父亲对娘依旧呵护备至,可见其情深。 “傻孩子。”叶氏苦笑不已,若是相信,为什么不肯留下来陪她? 他看她的眼神不同了,甚至不肯多看她一眼。 这男人的自尊心啊,就算知道她清白无伪,这心里已经扎下一根刺,日子长了,必有数不尽的后患。 简修德出手极狠,将所有跟随叶氏出门的丫环婆子和护院家丁都处死,严令禁传此事,否则家法处置。对外只说,叶氏母女陪同简晴雪在法源寺做法事。 85.害人不成反害已(4) 叶氏身边换了一批新挑上来的丫环婆子,她们只听简修德的,她根本差使不动,不由心中暗恨,好不容易买通了一个粗使丫环才打听到些许事情。 简修德这几天一直没来看望她,将庶长子交给六姨娘照顾,而晚上轮流宿在五姨娘和六姨娘那里,家里的家事暂时交给这两个姨娘打理,还亲自教导两个庶子的功课。 家里的风向渐渐变了,下人们都跑去讨好那有子嗣的两房,对叶氏母女则爱理不理。 叶氏静养了几天,再也坐不住了,特意精心打扮一番,让女儿去请简修德过来。 简修德本来不想来,但架不住简晴云的痴缠撒娇,被她拖到叶氏所住的院子。 叶氏穿着一袭宝蓝色的衣裙,头上戴着一支珍珠玉钗,飞快迎出来,未语泪先流,楚楚可怜,“夫君,总算把您盼来了。” 简修德见到她这一身装扮,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这是订情时的打扮,那支珍珠玉钗正是他俩的订情信物。看着这些,勾起了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声音不由软了下来,他揽着她的香肩轻哄,“哭什么吗?我不是来了吗?” 叶氏像没骨头似的软了他怀里,泪意盈眶,百般柔情千般爱恋俱浮在脸上,“妾身怕您再也不来了,那不如请赐三尺白绫,妾身生是简家的人,死是简家的鬼。” “说什么傻话。”简修德满脸怜爱,拉着她进了内室。 内室,红烛高燃,桌上摆着几样清爽可口的小菜,这是她亲手做的,全是简修德爱吃的。 叶氏殷勤的布菜、斟满酒杯,从口哺酒喂进他嘴里。 酒不醉人,人自醉。简修德身体酥软了一大半,她又施展百般手段,终于将简修德迷的神昏颠倒,两人喝到一半已经滚倒在床上,春情满室…… 喘息声渐渐平息,简修德满足的眯起眼,吁了口气,还是婉儿最了解他,最会服侍她,他还真离不了她。 叶氏暗松了口气,娇躯紧紧贴在他身上,手轻抚他胸口,娇滴滴的撒娇痴缠,说着甜蜜的情话,把简修德服侍的身心舒畅。 见火候差不多,她眼神一闪,柔柔的道,“夫君,这次的事是你那个宝贝雪儿在捣鬼。” 简修德脸色一变,蹭的坐起来,“胡说八道,晴雪还是个孩子,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认识那些匪人?” 晴雪和老夫人她们还在法源寺,明天才能回来。但老夫人已经让人传话,晴雪没有异样,说此事跟晴雪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亲娘的话,他还是相信的。 再说晴雪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她身处后院根本走不出去,怎么可能交到那种乱七八糟的人? 叶氏怔了怔,心里隐隐发酸,他真的变了。但她却不肯罢休,娇软的身体缠过去,可怜巴巴的道,“夫君,你一定要相信我,她一定是记恨雨儿抢走她的亲事,伺机报复。夫君,我们母女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怎么就不……” 简修德勃然大怒,狠狠瞪了她一眼,“够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 他好不容易逼自己忘记那件事,她偏偏要翻出来重提,她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非要传的沸沸扬扬才甘心吗? 86.害人不成反害已(5) 叶氏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了夫人还将自己折了进去,她岂能甘心? “那我岂不是白受那么多苦?不行,夫君,我不能放过那个小贱人,全是她害的。” 她歇斯底里乱吼乱叫,情绪激动万分,一想到那死丫头平安无事,而她们母女受尽苦楚,这心里就恨意往上狂冲。 “啪。”一个巴掌拍下来,打醒了发疯的她。 叶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刚刚还跟她恩爱缠绵的男人,心神俱碎,泪水滴答答往下流。 “夫君,您打我?您……居然打我?” 简修德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起身穿衣服。 “你想闹的世人皆知吗?你想让所有人知道你和晴云被贼人掳走吗?你就这么想死?” 她真的疯了,认识她二十几年,他才发现她这么不可理喻,莫名其妙非要将晴雪拉下水,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叶氏傻眼了,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后背,泪水涟涟哭求,“不不不,我只是说暗自处决了那个小贱人,这事不会传扬出去的,夫君,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她一定要让简晴雪死,只有她死了,自己的心才会好受,才能让相夫心生怜惜,那笔嫁妆才会落到她手上。 简修德浑身僵硬,狠狠将她的手扯开。 “我还以为你想通了,要跟晴雪和睦相处,没想到你居然想杀了她,你的心是怎么做的?” 他处理那些下人时,查出蛛丝马迹,真相让人触目惊心。 她表面装成慈母状,说什么视雪儿如亲女,她就是这么对女儿的?太让人心寒了, 叶氏心中憋了一口气,一定要为此事找个替罪羊,“可她是罪魁祸首……” 简修德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浓,“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别把我当成傻子。” 越看她越觉得虚伪,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还连累了自己女儿。 叶氏的心一咯噔,怯生生的问道,“夫君,你这是何意?” 简修德见她到了这种时候还在装糊涂,一阵火起,“为什么车子忽然会坏?为什么晴雪让你们母女上车,你不肯?为什么仆妇们都跟在你身边?为什么只有四五个护院跟在晴雪身边?” 要是她没有那么狠毒,非要致晴雪于死地,那些人也不会认错人将她们母女掳走勒索。 叶氏眼前一黑,惶恐不安的捂着胸口,“夫君,您怀疑我?我才是被掳走的人……” 怪不得他这些日子对她不理不睬,冷落她,打压她,甚至宿在别人房内。 简修德心中涌起无尽的厌烦,冷冷的警告道,“这事就到为止,再让我听到,你就……自动求去吧。” 他丢下这句话,看都不看她一眼,扬长而去。 叶氏的脸色惨白如纸,挣扎着下床,随意披衣追出去,却在门口被下人拦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眼前,不禁泪如泉涌,“夫君,夫君。” 她心中悲凉又绝望,难道他对她的宠爱就此消退了? 她哭的凄凄惨惨,却无法让那个绝情的男人回首看一眼。她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就发高烧病倒不起,报上去后简修德只让人请了个普通大夫,他没有过来看望她。 87.痛打落水狗(1) 叶氏躺在诺大的七步床上,浑身冷的发抖,一阵阵眩晕□□,难受的想吐,身边却没有一个下人,孤独无助到了极点。 简晴云闻讯赶来,只见叶氏面容憔悴苍白,头发散乱,枕头上泪迹班班,不由心头大痛。 “娘啊,你别再惹父亲生气,要是你都失了父亲的欢心,我们母女三人该如何在这个家里立足?” 怎么会变成这样?父亲不仅对母亲冷漠,对她也置之不理,冷待的很。 叶氏紧紧拉着女儿的手,流下伤心欲绝的眼泪,“你父亲居然打我,我跟了他十几年,他还是第一次打我。” 她痛心的浑身直打颤,委屈的泪水怎么也流不尽。 简晴云心里也很难受,短短几天,她就从受尽宠爱的娇骄千金小姐,变成了下人都敢嘲讽的可怜虫。 这样天差地别的遭遇,让她难堪委屈的同时,迅速成熟起来。 “遇到这种事情,凡是男人都想不开,娘,要是不在乎您,也不会这么生气了,父亲既然封了那么多人的口,这就说明他并不想放弃我们,等他怒气消了,您再多哄哄父亲,自然能重获宠爱。” 叶氏怔怔的看着女儿,既欣慰又难过,“对,你说的对,但是晴雪那死丫头居然让她逃过一劫,她运气真好。不过下一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简晴云双眸冰冷如寒,杀机一闪而过,“娘,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她受此磨难,反而多了几许阴冷和沉稳。 老夫人带着晴雪和晴雨从山上回家,进了屋子就换下外出衣裳,边就着温水漱洗,边听管家汇报这几日家中发生的事情,听了半响面露不豫,恹恹的扶着贴身大丫环翠云躺在床上,神情懒懒的。 晴雪垂着双手沉默的站在一边,不言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淡淡的叮嘱,“雪儿,你代我走一趟,看看她的情况。” 她自然指的是叶氏,老夫人心里别扭,都不肯多提她。 晴雪抿了抿嘴,低眉顺眼应了,带着丫头出了院子。 至于晴雨一回来直奔叶氏所住的院子,急着探望历劫归来的生母。 一进院子,四周空空落落,下人们不知所踪,只闻凄凄惨惨的哭泣声。 走进内室,只见晴雨母女三人抱头痛哭,颇为可怜。 晴雪心中快意,清咳几声,“二姨娘,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可要好好保养容颜,免得色衰爱驰啊。” 哭声立止,叶氏连忙转头用帕子擦拭泪水,狠狠瞪着她,气的七窍生烟,这是在骂她以色侍人。 “你……别得意……” 哭的太厉害,声音嘶哑难听,不复以往的娇柔。 青烟拖了张椅子过来,晴雪施施然的坐下,拂了拂衣角,嘴角噙着一抹优雅的笑意,“二姨娘也不太小心了,出门也不检查一下车子,出了这种事,只能说报应不爽,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她说着风凉话,怎么痛快怎么来,叶氏落的这样的下场,全是她自找的。 88.痛打落水狗(2) 却把叶氏母女气坏了,暴跳如雷,叶氏更是心中恨极,虽然没证据,但直觉告诉她此事跟这死丫头脱不了关系。 “简晴雪,你别太过份,不管如何,我都是你的庶母,要是夫君要是知道你如此无礼,他不会放过你的。” 晴雪上上下下打量她,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嘲讽,“听说父亲昨日大怒离开,我替二姨娘好担心啊,唉,不清不白的女人,不死还赖活着,我们简家的脸面都毁在你手里,姐妹们的名声也被你拖累……” 叶氏气的肺都炸了,大声叫下人赶走她,但外面静悄悄的,没人答应,不由气极败坏的狂拍床沿,“滚,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落井下石的死丫头,等她翻身后决不放过她。 晴雪只作不闻,慢条斯理的接过碧桐手中的茶杯喝了几口,“听说这次死了好多人,他们都是为了你死的,你晚上睡觉会不会做恶梦?那些人的冤魂缠着你不放……” 叶氏后背一阵发冷,打了个冷战,“雨儿云儿,把她给我拖出去。” 简晴雨猛的冲到晴雪面前,挥手就要打下去,“简晴雪,你不要太过份了。” 碧桐一把抓住她的手,冷冷的道,“大小姐,你的规矩要重新学,我改天跟夏嬷嬷说说,让她多加功课,必务全改过来。” 她的语气充满了不屑,更像是对个下人说话。 简晴雨不由气结,手臂挣了半天却挣不开,反而收紧痛的她直吸气,全身像得了癫狂病抖个不停。 “你一个奴婢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二妹,你养的好奴才。” 晴雪甜甜一笑,全都笑纳,“我的人自然不差,不劳大姐夸奖。” 面对一个软硬不吃的人,简晴雨也没法子了,只能恨恨的威胁,“我要全告诉父亲,让他主持公道。” “赶紧去吧,我等着。”晴雪奚落够了,这才起来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头,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呀,那个穿白色衣服的人不正是连嬷嬷吗?就在二姨娘身后,舌头伸的长长的,好可怕。” 连嬷嬷是叶氏的贴身嬷嬷,此次也落入贼手之手,被简修德悄无声息的除掉了。 叶氏下意识的往后看,脖子一阵阵发冷,好像被吹了口冷气,吓的直哆嗦。 这几日夜夜不得安睡,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落入土匪窝的可怕情景,惊恐万状又不敢跟人倾诉,那种煎熬几乎要逼疯她。 她甚至不敢为身边的人求情,生怕夫君怀疑她嫌弃她,不要她了。 简晴云扑过去紧紧抱住她,连声安慰,“娘,她是吓唬你呢,你别上当。” 那事也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对那天的事情她一个字都不敢提,甚至容不得任何人提起。 她深知若是传出去,她一辈子全毁了,更别指望找门好亲事。 叶氏气血翻涌,两眼血红,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仇恨,举起桌边的花瓶恶狠狠的扔过去,“滚。” 晴雪挑了挑眉,正想发作,却被碧桐捅了捅手臂,心思一转,福会灵至,柔声劝道,“二姨娘,父亲已经发下话,让所有人的衣食都减一半,家中情况不好,您身体再不适,也不能拿东西糟蹋啊。” 89.痛打落水狗(3) 她忽如其来的变化让简晴雨怔住了,但盛怒中的叶氏没查觉,依旧大发雷霆,“我自己的东西,爱怎么糟蹋,都不用你管。” 什么叫家中情况不好?是暗指赎金一事才导致简家上下拮据的吗? 可恶,她还没死呢,哪里轮得到一个死丫头指着她的鼻子叫嚣。 晴雪板着小脸,严肃的轻斥,“此话差矣,这是简家的东西,在这种困难时刻,连祖母都缩衣节食,例菜减到四道,我们做小辈的更应该……” 她轻柔温和的声音听在叶氏耳朵里,如魔声穿耳,怒不可遏的大吼,“你们耳朵全聋了?把她打出去。” 再也受不了这个狡猾的丫头在眼前活蹦乱跳,再也不想看到她。 晴云早就积了一肚子火,上前动作粗鲁的要推她出去。 一道怒喝在门口响起,“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以下犯上。” 晴云吓的打个哆嗦,连忙缩回手,“孙女不敢。” 老夫人本来心烦不想来见叶氏,但身边的老嬷嬷是叶氏用银子喂饱的,说了无数好话,才劝的老夫人心里一软,亲自过来看一眼,没想到会见到叶氏乖张的一面。 叶氏这才明白又中了晴雪的招,悔恨交加,颤颤悠悠的下床跪倒在地。委屈的辩解,“老夫人,是她存心气我,她不怀好意,我……” 老夫人痛心疾首的看着她,微微摇头,“雪儿心地善良,一回来就来看望你,你不但不领情,反而恶言相向,你太让我失望了。” 到底是她看走了眼,从未认清叶氏的真面目?还是叶氏这些年不知不觉变的让她认不出来了? 叶氏大受刺激,又气又恼又恨又羞,拉着老夫人的裙角极力为自己开脱,“老夫人,您没听到前面的话,她百般刺激我,还诋毁我的清白,我是……” “清白?”一听这两个字,老夫人五分的怒火顿时升到十二分,“哼。” 叶氏失陷于匪手,还哪来的清白?她若是贞烈女子,早该就当场自刎保清白,以谢简家这么多年对她的厚爱。 叶氏自知失言,后悔莫及,含着热泪一声都不敢吭。 一个丫环冲进来,额头全是汗珠,上气不接下气大声叫道。“老夫人不好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整个人身体一晃,眼前发黑,差点摔倒,晴雪连忙扶住她,“祖母莫慌。” 她扶老夫人在窗边的椅子上坐好,服侍老夫人喝了几口热茶定了定神,才蹙眉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丫头偷偷看向叶氏,表情很是古怪,叶氏心里一咯噔,暗觉不妙,果然听到了让她大受刺激的话,“二姨娘被掳一事不知怎么的传了出去,外面传的沸沸扬扬……” “啊。”简晴雨姐妹不约而同的尖叫出声,面色惊恐万状,尤其是简晴云脸色灰败,身体摇摇欲坠。 老夫人如被晴天霹雳砸中,脑袋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而叶氏身体一软,软倒在地,一颗心如同浸在冰雪中,面如死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室内静的可怕,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90.痛打落水狗(4) 室内静的可怕,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简修德惶恐失措的冲进来,打破一片寂静,他跪倒在老夫人面前,隐隐有丝绝望,“娘,如今怎么办?” 完了,他的仕途,他的官路恐怕就要嘎然而止了。 他才三十岁啊,正值壮年,处在人生最好的年龄,正是一展鸿图意气风发之时。 可为了这么一桩家丑,他入阁拜相的梦想就要终止了吗? 这让他如何甘心? 老夫人沉痛的闭上眼睛,苦涩无比,“冤孽啊,惟今之计,只有赐她毒酒一杯……” 叶氏身体一抖,跪着爬过来,泣涕齐下。 “老夫人,我是您的侄女啊,这些年我在您膝下长大,情若母女,我对您敬重有加……侍母至孝,求您放我一条活路吧。” 她语无伦次,不知所谓,强烈的惶恐将迅速她击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想活,她要活,她不能死。 简晴雨也跪了下去,苦苦哀求,“祖母,放过娘亲,我愿意代她一死。” 简晴云扑到简修德面前,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父亲,一夜夫妻百日恩,您和娘亲十几年的夫妻,还生了两个女儿,就看在这些情分上,饶了娘亲。” 她哭的很伤心,不仅害怕母亲会死,更多的担心自已的命运。 母亲要是有事,她也逃不了。 屋子内哭声大作,凄惨无比。晴雪冷眼旁观,并没有帮着求情,心中痛快不已。 这是她让那些匪人放出来的风声,简家想掩也掩不住了,简修德就算再舍不得,也保不住叶氏了。 而她放了简晴云一马,没有将她一起推出去,并不是选择了原谅她,这事是一个把柄,随时都能拿出来,不急在一时半会。 简修德被两个女儿哭的心软,神情挣扎的厉害,“娘,不如让她出家吧?” 不管如何,她都是他喜欢了十几年的女人,要亲手杀了她,他实在做不出来。 晴雪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冷笑不止,她低估了简修德对叶氏的感情。 简修德对叶氏如此厚爱,对她生母却绝情绝义,真是太不公平了。看来她出手不够狠,也好,慢慢来,让简修德和叶氏一点点失去拥有的一切,让他们渐渐消耗掉最后一丝感情,相互憎恨,相互仇视,相互折磨,这才是最好的报复手段。 老夫人终是不忍心,“也罢,就依你。” 最后决定将叶氏送到庙里带发修行,叶氏听的面无人色,拼命哀求,但怎么也无法改变这个决定。 老夫人亲自挑了一家比较清冷的庙,派了几个仆佣将叶氏送过去,严加看管,不许她走出庙门一步,更不许她跟旁人接触。 简晴雨姐妹为生母求情,不但被一口拒绝,还被罚禁足一个月,静门思过。 简修德踏进屋子,给老夫人行了一礼,“娘,您找孩儿不知有何事?” 老夫人打量了他几眼,短短几天,他就憔悴不堪,让她心疼坏了。 她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来,“你看看,自己选吧。” 91.简修德定亲 简修德愣了愣,接过来一看,是几家小姐的资料,一家是豁下知县之嫡次女,年方十六。一家是学府的庶长女,年方十七。一家是沧州最有钱富商的嫡长女,一家是告老还乡于阁老的外孙女。年方十八。 他的脸色忽变,“娘,这是……” 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前头的莫氏是我替你挑选的,你不喜欢,这次由你自己选吧,我也老了,家中之事总要有人打理,几个儿女也渐渐长成,需要有人张罗亲事,这些都是当家主母的职责。” 儿子被叶氏把持了多年,独宠一房,才酿成今日大祸,该是找门正室压一压了。 妻不妻,妾不妾,确实是乱家之源,为了简家,也为了儿子的前程,必须有个了断。 简修德听了这些话,深觉有理,细细琢磨,目光定在其中一张纸上。“这于阁老家怎么会……” 这位于阁老的大名他早有所闻,因为某些原因,两家虽有来往,但没有深交。 依于家的门第,怎么可能将外孙女嫁做继室? 老夫人笑了笑,主动为他解释,“我让人打听了一下,于阁老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这外孙女是其次女所出,父母早亡从小就养在于家,父亲生前只是七品县令,而且嫁妆不丰……” 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轮到简家了。她话风一转,“但听说长的花容月貌,聪明伶俐,颇受于阁老夫妻喜爱。对了,于家长女嫁进了定远侯府,生有嫡子。” 简修德蹙了蹙眉,低头想了半响,“全凭母亲作主。” 于家还是有些人脉的,虽说三个儿子都不成材,但大女儿嫁进定远侯府,若是他娶了那女子,就跟定远侯府扯上了关系,成了亲眷,将来能助他一臂之力。 老夫人见状暗松了口气,儿子丧妻多年,不知有多少人上门提亲,都被婉拒,如今总算是想通了。 纳采、问名、纳吉、纳徽、请期,几个步骤极为迅速,等禁足的简晴雨姐妹出来时,一切都成了定局。 两人面面相视,脸色都很难看,缩在内室气的直砸东西。 简晴云消瘦的浑身没几两肉,小脸都脱了形,这些日子的折磨将她逼的性情大变,“大姐,怎么办?要是让那女人进了门,娘还怎么回来?” 娘才是她们姐妹俩最大的靠山,也是获得父亲宠爱的桥梁。 简晴雨的身形纤细瘦削,眼晴底下有很重的青影,她软倒在椅子上,面如死灰,“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情我们姐妹根本做不了主。” 是娶正妻,而不是纳妾啊,对简家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她们姐妹俩,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简晴云流下绝望的泪水,“父亲太狠心了,他以前那么宠爱娘亲,可如今却……” 她不想去讨好别的女人,更不想看到那个女人抢了娘亲的一切。 全是简晴雪那个臭丫头搞的鬼,不行,她们母女三人不好过,她也休想好过,一定要想个办法整死她,忽然脑中闪过一个恶毒的想法。 92.挑拨离间(1) 简晴雨苦笑不止,漫无边际的苦涩涌上心头,面色凄凉,“男人的心是最靠不住的,傻妹妹。” 简晴云一听这话,暂时压下那个念头,替姐姐担心起来,“大姐,你想凌二哥了?他没有书信给你吗?” 姐姐也是命苦,好不容易谋了一门好亲事,却…… 简晴雨如同吃了几斤黄连,从头苦到脚,嘴巴里全是苦涩,“他恨死了我,怎么会写信给我?倒是听说他给那死丫头寄了许多好东西。” 她隐隐有些后悔,这费尽心机争取来的亲事,真的值得吗? 这样嫁进去,会幸福吗?不,连嫁也算不上,想想娘亲的下场,心中发寒,妾室再受宠又如何,始终比不上正室,何况她还未进门就失了宠,难道要当几十年寂寞孤单的活死人? 不不,她心中泛起一丝冰冷,她空负如花容颜,岂甘孤芳自赏?必要成为人上上,天下女人都羡慕的对象。 “可恶。”简晴云重重一脚踢向桌子,桌上的茶具摇个不停,“大姐,或许新夫人进门,也不是件坏事。” 她们姐妹这么倒霉,可简晴雪却风光无限,有老夫人宠着,父亲也高看几眼,下人们更是全跑过去献殷勤了。 简晴雨一怔,“此话怎讲?” 简晴云脑袋凑过来轻声说了几句,简晴雨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两人对视一眼,浓浓的恶意在眼中流淌。 响午时分,日光当空照,倚兰院静悄悄的,碧桐拿着活计守在内室门口,其他人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简晴雨带着丫环走进来,“晴雪妹妹呢?我来找她说话。” 碧桐警惕的看了她一眼,起身草草行了一礼,“我家小姐在午睡,大小姐还是改日再来吧。”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她礼数不差,但骨子里透出来那股提防,让简晴雨很是恼怒,但还要强笑道,“无妨,我等她起来。” 她自说自话的坐在碧桐身边,关心的问起她的身世,家人等情况。 碧桐不禁蹙了蹙眉,有些不待见她,别人都在歇午,她乱跑什么?快要成亲的人了,不在屋子里绣嫁衣修心养性,逛什么逛? 唉,那两个老嬷嬷看来是被她用钱收买了,任由她胡来。 简晴雨见她不热情,不由暗恼,不识抬举的奴才怏子,“碧桐,你的绣活真好,改日帮我绣件中衣,若是我满意,必有重赏。” 凭她的手段,不信收服不了这个奴才。 若是在简晴雪身边插个眼线,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碧桐不冷不热的顶回去,“不敢,奴婢远远及不上大小姐的手艺,也比不上您院中的姐妹们。” 谁知道她又打什么鬼主意?大小姐这人还算聪明,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什么贱招都敢使出来,这种人不得不防。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简晴雨心中气的不行,但笑容满面的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门好亲事了,我院子里张嬷嬷的儿子是外院的管事,年纪轻轻却极有手段,过个几年,管家的位置必是他的……” 丫环最大的心愿就是许个好男人,捏住这个软肋,不信拿捏不住她。 93.挑拨离间(2) 碧桐心中暗恼,这种话岂是大家小姐能说的?这哪里是千金小姐?分明是拉皮条的媒婆!果然是庶出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奴婢的亲事自有我们小姐作主,不劳外人操心。” 简晴雨只当她是害羞,笑的更灿烂了,“你真是傻子,二妹自顾不睱,哪顾得上你们这些下人,我在父亲面前有几分脸面,相信这种小事必不会拂我的意。” 她身边的丫环们个个眼冒绿光,如饿极的恶狼,嫉妒不已,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轮不到她们呢? 碧桐越发恼怒,冷下脸道,“小姐才是我的主子,没她的命令,碧桐什么都不想。别人想对我的亲事指手划脚,那是不可能的。” 想收买她,亏她想的出来。 简大小姐吃了那么多亏,还不清醒吗?还想着要跟二小姐斗? 简晴雨难得摆出礼贤下士的态度,对方却不领情,不禁恼羞成怒,“哼,父亲的奶娘有个傻孙子,正是适婚年纪,她特意求了父亲指个好孙媳呢,我看你很不错,不如……” 碧桐冷冷看着她,不屑至极,利诱不成就威胁,真是下作。 一道凉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姐,你的手伸的太长了,当心被砍断。” 晴雪披着件外衣,长发披散在肩膀,小脸绯红,一副睡眼迷蒙模样。 碧桐连忙上前为她穿好衣服,拉着她进屋子梳理发丝,轻挽一个简单的流苏髻,斜斜插了支碧玉钗,后面的青丝如瀑布般流泄下来,显得清丽又娇美。 晴雪刚睡醒,很是乖巧温顺,任其摆布,模样很可爱。 简晴雨跟进来,站在旁边看了半天,见她们旁若无人,没招呼她,甚至连让座的意思都没有,暗气在心头,“二妹,我这是关心你的人。” 话语里隐隐有一丝威胁。 晴雪淡淡一笑,根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她的人她自然能护个周全,任凭谁来算计,都休想。 “有这个闲心,大姐不如想想如何讨好公婆和大妇吧,免得一进门就成了弃妇。” “你……”简晴雨被气的七窍生烟,半天才想起正事,强忍着怒气道,“二妹,我不是来跟你斗嘴的,我有正事跟你谈。” “我跟你有什么正事可谈?”晴雪挑了挑眉,好奇的反问,“难不成你又想抢什么男人?这种事也不用跟我商量啊。” 简晴雨一口气憋的要命,真想一巴掌打上去,看她能猖狂多久? “二妹,你可听说新夫人的心胸狭窄?是不能容人的,我们这些子女落到她手里,恐怕有苦头吃了。” 晴雪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很是满意,碧桐梳头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随手赏了她支金钗。碧桐大为喜欢,忙不迭的拜谢,这正是她最喜欢一支钗,没想到二小姐这么细心,早就看出了这一点。 简晴雨见她们主仆旁若无人,将她视作隐形人,完全无视她的存在,被忽视的羞辱让她差点翻脸,一口血直往脑门冲,但想到自己的计谋,强忍了下去,细声细语又说了一遍。 94.挑拨离间(3) 晴雪在首饰盒里挑了一枚精致的珠花,让碧桐插在黑压压的鬓边,这才满意的笑了,完美! 她这才懒洋洋的开口,“大姐,祖母挑的人必是好的,道听途说的话不可信。” “可信。”晴雨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对方上勾,急急的道,“我院子里的小梅跟于家小姐的丫环是表姐妹,打听了不少消息,不如让她来亲口说给你听?” 晴雪起身往起居室走去,一边漫不经心的笑道,“大姐,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都是简家未来的主母,与其乱打听,不如好好相处,家和万事兴。” 简晴雨挑拨离间的手段并不高明,居然想让她出手对付新夫人,真是笑话。 再差的人选也比叶氏强上百倍,与其让叶氏把持后院,不如让新夫人施展手段,只要不犯到她,她懒的跟别人一般计较。 她这个大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看来是被逼急了乱了方阵。 她在首位坐好,接过青烟递过来的花茶喝了一口,满口香气四溢。 简晴雨见她那么悠哉,丝毫不放在心上,不由大急,“你就不怕她折腾你?我是不怕的,再过一年就及荓了,凌家自然会来迎娶我,你却不同,你是正室留下的嫡女,又得宠,必然是新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到时你可如何是好?” 她表现的很是关心,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青烟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太假了,别说瞒过聪明过人的主子,连她这个傻乎乎的丫环都不相信。 晴雪放下茶杯,心满意足的伸了个大懒腰,娇俏的抿了抿嘴,“还请大姐教我。” 简晴雨正等她这一句话,连忙开口,“你去跟老夫人说,于家那位表小姐非良配,性情暴躁,娶进门恐怕会有祸端。” 晴雪挑了挑眉,托着香腮,“容我想想。” 不对,简晴雨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两人无数次的冲突,早就该让她明白两人无法和平相处,更不要说相信对方了。 明知不会信她,还跑过来挑唆,是不是太奇怪了? 简晴雨盯着她细细打量,一脸的关切,“你不要犯糊涂,到时丢了性命,后悔莫及啊。” 晴雪打了个呵欠,态度很是敷衍,“行了,我知道了,我还要看会儿书,大姐去别的地方转转吧,我就不留你了。” 简晴雨被气的扭头就走,死丫头,看你还能风光几时? 青烟站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禁摇了摇头,“大小姐真不是东西,挑拨离间两面三刀。” 晴雪倒是无所谓,“她就是这种人,何必跟这种小人一般计较。去打听一下,她去哪里了?” 简晴雨一离开倚兰院,就直往老夫人院子走去。 老夫人也是刚起,正在梳洗,听到大孙女来请安,眉头挑了挑,让她进来。 简晴雨请安行礼问候了几句,就装作无意的叹了口气。 “祖母,我从二妹那里来,她忧心忡忡,心事重重,好像……” 她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不住的长吁短叹,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夫人眼神一闪,“说下去。” 95.挑拨离间(4) 简晴雨偷偷打量她的神情,眼珠飞转,“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本想说晴雪的坏话,但转眼一想,改了主意,“只是对着她娘的遗物长吁短叹。” 这话出乎老夫人的意料,“什么遗物?” 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不对盘,如今更像生死仇敌,泾渭分明。 哪家的女儿会这么针锋相对,相互扯后腿?真让她头疼! 简晴雨抿了抿嘴,眼神闪烁,“是凌家还回来的那块凤佩,二妹的心里还是惦记着风哥哥吧,我看了实在难受,要不还是让她代我嫁过去吧?” 哼,就算嫁过去,也是妾室了,正合她意。 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胡闹,此事已成了定局,休要再提。” 孙女的那点小心思,她都看在眼里,当初拼尽一切抢到手的金龟婿成了鸡肋,哎,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简晴雨眼眶一红,“是孙女不懂事,毁了二妹的良缘,害的她对家里生了极大怨恨,全是我的错。我愿意尽力弥补……” “怨恨?”这话说中了老夫人的心事,心头惊了惊,面色一白。 简晴雨来了精神,装的更委屈了,“正是,她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对我这个大姐无比怨恨,娘亲或许是受了我牵连,一想到这,我就追悔莫及。二妹对父亲和祖母也有怨气,若是她不消了这口气,恐怕会祸及简家。” 老夫人听的心惊肉跳,晴雪确实很爱记仇,而且手腕高明,远胜过简家其他人,若是……她打了个冷战,强自镇定辩道,“你想的太多了,她只是个没有任何依仗的女孩子,连大门都走不进去,何谈报仇?”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信了三分。 简晴雨心中一喜,“害人的方法多的是,祖母不得不防。” 只要老夫人不喜晴雪,大加防范,那她就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见老夫人的脸色很是难看,她不再画蛇添足,免得引起疑心,忽然起身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祖母,雨儿想到娘亲在庙里受苦,身体又弱,每次一想到这些就心痛如绞,不如接她回来暂住几日吧。” 如今最要紧的是将叶氏弄回家,就算不能阻止婚事,也能保住她们姐妹的地位。 老夫人微微蹙眉,心里烦燥不已,挥了挥手,“此事休提,你回去吧。” “是。”简晴雨也没有多说,行了一礼,温顺的退了下去。 陈嬷嬷走上来,帮老夫人揉肩膀,偷偷打量她的脸色,试探道,“老夫人,大小姐还是不肯死心。” 老夫人微微闭眼,良久才发出一声喟叹,“那也是她的一番孝心,总比没心没肺要强。” 陈嬷嬷暗松了口气,她被叶氏塞了十几年的钱,早就喂饱了,一旦没有叶氏那些钱,她就手头紧缺,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巴不得叶氏能重新回来接掌家务呢。 “老夫人说的是,二小姐的性子是不能容人的,尖锐又张扬,对大小姐和三小姐又有成见,恐怕……” 二小姐的雷霆手段连她这个跟在老夫人身边的积年老嬷嬷都心怀恐惧,更别提其他人了。 端看简家各院下人对二小姐毕恭毕敬的态度,可见都被收服了。 她越说,老夫人的头越疼,“唉,别提她了,吩咐厨房做几道好菜给老爷送过去。” 晴雪已经成了她的一块大心病,打不得骂不得,又不希望他日她攀上一门好亲,反过来打压简家。 96.挑拨离间(5) 如今听了大孙女的话,她不得不狠下心来早做决断,看来是不能遵守和凌夫人的承诺了。 得给晴雪挑门外甜内苦的人家,外表风光,里面却一摊苦水,有苦难言,想办法将她早点打发出去,省的将来麻烦。 至于凌家远在千里鞭长莫及,等他们得到消息,已经成了定局,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了。 到时凌家只有认了的份,难不成还能让嫁出去的晴雪和离? 晴雪发现老夫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古怪了,略一沉吟,给青烟放了半日假,让她去老夫人院子当差的姐妹那里坐坐,打探一下情况。 傍晚,夕阳西下,天边最后一丝光线悄然没去。 简家各个院落纷纷燃起烛光,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倚兰院饭厅桌上摆放着一碟三丁包子,四样例菜,一碟鸡丝银芽,一碟鸳鸯鸭肉,一碟清炒时蔬,一碗火腿鲜笋汤。 田氏亲自服侍晴雪吃完晚饭,将剩下的饭菜让人收走,泡了壶花香放在她面前,面带不安的看向门口,“小姐,青烟怎么还没回来?” 她也发现了不对劲,生怕小姐中了别人的暗算,那她百死而不能赎其罪。 “别担心……”晴雪还没说完,青烟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她面带焦急,急冲冲的跑进来,迫不及待的叫道,“二小姐,老夫人请了城中几个有名的媒婆,要为你说亲呢。” 田氏脸色一变,“什么?怎么可以这样?当初明明答应过……” 怎么能出尔还尔?简家的主子说话就像放屁吗?怎么会这么不靠谱? 晴雪蹙了蹙眉,并不意外,“此一时彼一时,简家人都是两面三刀自私自利的小人,老夫人更是个中翘楚。” 她冷嘲热讽,心口微凉,这就是她的家人,嘴上说的好听,面上装的慈爱无比,但一转身随时都会出卖她,背叛她,伤害她。 本来就不该抱一丝希望的,这样也好,让她看清楚了一件事实,这世上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谁也不是她的靠山。 将来无论有多难多苦,她都要咬紧牙关挺下去,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她不能倒下,不能软弱,更不能逃避,一旦她心软,就是她的死期。 青烟气的不轻,面色涨的通红,“小姐,怎么办?老夫人为你挑的人家都不好,若是嫁过去,恐怕……” 要么就是有个出名的恶婆婆,要么是好色之徒,要么是败家子。 晴雪嘴角轻扬,漾起一抹轻薄的嘲笑,早就料到了。 老夫人是嫌她太厉害了,又听了简晴雨的挑拨,才一心一意想将她打发出去。 可惜她不会任人摆布的,她的人生由自己作主,谁都休想主宰她的命运。 “静”一张白纸上全是同一个黑字,各有形态,草体,隶体,楷体…… 巴掌大的小脸严肃至极,嘴角轻抿,眉宇间一抹坚毅,每当她心情不好时,就会关进书房练字,这会让她迅速静下心来。 写了一百多个静字,浮燥的心终于沉了下来,心静如水,重生以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飞快掠过,细细揣摩,托腮默默思索。 97.逼嫁(1) 碧桐静静站在门口看着室内的人儿,小小的身影瘦弱而纤细,嘴角挂着一抹似嘲非嘲的冷笑,后背挺的笔直,像一杆在狂风中宁折不弯的竹子,眉头微蹙,像是有无数心事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心中一阵酸楚,小姐真可怜,爹不疼娘早亡,手足不亲,姐妹视她如眼中钉,老夫人又不待见她,在这个家里如履薄冰,稍不小心就粉身碎骨。 可她还只是个刚满十四岁的孩子啊。 “什么事?”晴雪头也不抬,淡淡的问道。 碧桐垂下视线,心中沉甸甸的,“二小姐,老夫人请你去见客。” 晴雪动作一顿,身形僵了会儿,嘴角扬起一抹艳丽无双的笑容。 来了,终于来了! 她倒要看看老夫人给她挑了个什么东西? 简家的正厅布置的典雅大气,富丽堂皇,积古架上装满各色古玩,造型各异,颇为抢眼。 老夫人穿了一件石青色的缎面袄,下着墨绿色的百摺裙,雪白的头发一丝不乱的梳成一个髻,鬓间插了支玛瑙簪子,陪着学府夫人说说笑笑,兴致勃勃。 学府夫人衣着华丽,一身大红的正装,珠玉环绕,涂脂抹粉,一副贵夫人的作派,但眉心有几道深深的皱纹,显得很老相。 简晴云穿着一件兰色的衣裙,简单而不显眼,随侍在老夫人身边,低眉顺眼,乖巧听话的模样。 学府夫人是名门庶女,嫁的是金榜题名的状元,平时端着架子,不苟言笑,极为严肃。 晴雪还未进门,就听到老夫人的笑声,眉头不由一挑。 老夫人冲她招了招手,“来,沈夫人,这是我最疼爱的孙女晴雪,是个端庄大方,贤良淑惠的好孩子。” 她不住口的夸赞,极力推销。 晴雪垂下视线,掩去眼中的冷意,好算计,可惜注定不能如愿。 简晴云眼中浮起一丝恶意的笑,“祖母,哪有你这样自卖自夸的?二姐的脸都红了。” 哈哈,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 简晴雪,你这次死定了!!! 老夫人慈爱的笑了起来,“傻孩子,快上前见过学府沈大人的夫人。” 晴雪被恶心的不轻,这对祖孙真极品,装模作样,令人作呕。 但她面上丝毫不露,只作不知,上前几步盈盈拜倒,行礼娴熟一丝不苟,沈夫人见她举止端庄,心中已经满意了几分。 她亲自扶起晴雪细细端详,只见眼前的女孩子眉目如画,清丽婉约,神情落落大方,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是个嫡出,配她的独生儿子正合适。 “好孩子,听说你从小失母,真是可怜,以后你就将我当成母亲,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话虽说的好听,但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大方,像是在施舍一个要饭的。 本来嘛,世俗有五不娶,一般人家都不会娶没娘的女孩子,怕没教养啊。 她能看上简家这位嫡出的小姐,是她祖上积了德,该拍额相庆才对。 老夫人见状,大为欢喜,事情成了!这位沈夫人眼光太高,挑儿媳妇挑了几年都没挑到满意的,幸好晴雪入了她的眼。 98.逼嫁(2) 晴雪心中冷冷一笑,这就是老夫人给她挑的夫家?“多谢沈夫人垂爱,晴雪有义母,她是云州凌家的……” 她已经让青烟去打听了这几家,学府大人的夫人严肃方正,不得夫君宠爱,家中六女一子,唯一的儿子是嫡出,所以家中地位牢固。 但这个儿子从小就被宠的不成样子,长大后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几乎天天泡在青楼,房中的所有丫环被他都一一淫遍,就连父亲房中的小妾也不放过,学府大人知道后也没当一回事,只是将小妾赐死,依旧任由儿子胡来。 这样的人家,谁会看得上?门当户对的人家避之不及,沈家又不肯低就,所以婚事一直拖到现在。 哼,老夫人的眼光真好,挑了这么个玩意给她! 老夫人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打断她的话,“晴雪,快请沈夫人坐下,夫人,你看我家孙女如何?” “老夫人的孙女自然是好的。”沈夫人不住点头,亲自倒了杯茶,笑吟吟的递给晴雪。“二小姐,请。” 晴雪愣住了,这算什么?至于这么直接吗? 老夫人喜笑颜开,忙不迭的开口,“雪儿快接过来,难得沈夫人这么喜欢你,是你的福分到了。” 沈夫人真爽快,当场就拍板定下这桩婚事,真是太好。 简晴云幸灾乐祸的哈哈一笑,“二姐快喝啊,这是你最爱的银针茶,好香哦。” 沈家外表风光而已,有这样一个好色的夫君,简晴雪的后半辈子就完蛋了。 晴雪眼神一闪,故作不知,朝后退了两步,“三妹若是喜欢,尽管拿去喝,我最近胃寒,不爱喝银针茶了。” 按世俗古礼,喝了男方家长端的茶,就算是认下这门亲了。 但一般人家都会按照规矩行事,一步步来,先要请官媒上门说亲,等女方家同意后,问吉纳采,然后才是约定日期上门插钗定亲,鲜少有这种面对面二话不说直接定下的场景出现。 这是一种不尊重,更是一种红果果的藐视。 简晴云脸色一僵,不知所措。 沈夫人的脸冷了下来,怎么回事?敢拒绝她?一个没娘的丫头敢这么大胆? 沈家肯娶她,已经是格外开恩,别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 老夫人眉头紧锁,不悦极了。 简晴云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摇头,“二姐的东西,我可不敢抢。” 开什么玩笑,那个沈少爷不是东西,送给她都不要。 晴雪挑了挑眉,笑意浓浓,“原来你是看不上啊,你都不要的东西,我哪肯受?” 沈夫人的脸难看至极,狠狠瞪着简家姐妹,太过分了,她们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嫌弃她的宝贝儿子? 老夫人心思飞转,强笑着劝道,“雪儿听话,快接过茶喝一口,别累着沈夫人。” 这门亲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沈家儿子不成器,沈夫人严厉心胸狭窄,性子苛刻,在她手底下过活极为艰难,晴雪这辈子忙于内斗,忙着应付婆婆,忙着料理夫君,足以耗尽她所有的精力,自然没办气来折腾简家了。 晴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目光冰冷如雪,比往常少了一丝人气,多了一丝嘲讽。 99.逼嫁(3) 老夫人见了,不由打了个冷战,她都猜到了? 晴雪福了福,粉色的嘴唇轻抿,“沈夫人的好意,雪儿愧不敢受。” 沈夫人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拒绝,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她恼怒至极,冷冷的道,“老夫人,这事您怎么说?” 越是看不起她们沈家,越要将她娶回去,好好收拾她,看她还怎么狂,哼。 老夫人摆出和颜悦色的慈爱模样,“雪儿,我为你挑了一门好亲事,眼前的沈夫人正是你未来的婆婆……” 晴雪闻言色变,冷冷一笑,声音如十二月的寒风,“老夫人,你年纪大了,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你好像忘了当日答应过义母的事情,简家的人没资格管我的婚事,你要做个背信弃义的人吗?恕雪儿不能从命。” 既然老夫人都能豁出脸面,不要脸到这种地步,那她还顾忌什么? 讨好没用,那不如重拳出击,图一个痛快。 老夫人的脸庞火辣辣的烫,忍下满心的羞愧和愤恨,强作欢颜,“傻孩子,你都十四岁了,像你这般年纪的女孩子都早早定了亲,只等着成亲,凌夫人是一片好意,简家上下都心领了。” 当日只是权宜之计,简家的女儿自然由简家人作主,是生是死都由简家人说了算。 她的声音冷了几分,“但你的婚事不好再耽搁了,沈家和我们简家门当户对,婆母慈爱,沈少爷为人端正有礼,又有举人的身份,将来还要入朝为官,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好亲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说一千道一万,这门亲事是板上定钉了,谁也阻止不了。 晴雪忍不住冷笑一声,仰起下巴,脸上露出高傲之色,“就算是公侯相府,我也不稀罕,我只知道一诺千金,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 为人端正有礼?亏她说的出口,为了将她推出门,简直是不择手段。 老夫人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她会当着客人的面,这么嚣张,这么任性,一点情面都不给,她都不敢看沈夫人的脸色,心里不断哀叹,家门不幸啊。 沈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丫头怎么会这么嚣张?口气这么大,太自以为是了,公侯相府会看上她这种没娘的女孩子吗? 就连普通人家也不会要这样的女子为媳! “老夫人,你的孙女太狂傲了,不懂何为恭顺,将来嫁进沈家,我必要好好教导。” 等她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她跪在祠堂外面,跪个三天三夜,不准吃喝,杀杀她的野性。 老夫人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起身一礼,“那先谢过沈夫人了,她不懂事,你多费些心。” 沈夫人极为满意简老夫人的态度,为了羞辱晴雪,当着她的面和老夫人商定各种事项,故意百般挑刺,无视晴雪的存在。 她们一来一往,直接就将婚事敲定了,无视规矩礼仪,把晴雪当成一样货物,随意讨价还价,言语刻薄,说话极为难听。 100.逼嫁(4) 如同直接往晴雪脸上甩了几巴掌,下人们都听不下去了,这哪是讨论婚事,摆明了羞辱人嘛。 老夫人为了将祸害送出门,一切都好商量,愿意赔送大量的金银珠宝,反正这也是晴雪娘亲的嫁妆,拿出一部分打发她出门,也算对得起她了。 简晴云满脸笑容,别提有多得意了,哈哈哈,沈夫人恨死了晴雪,她嫁进去。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估计过不了几年,就会被揉搓至死。 太好了,总算解了她的心头大恨。 晴雪仰起雪白的玉脸,冷若冰霜,面上浮起一丝决绝,“要我嫁也可以,只要沈家不怕唯一的男丁死在我手里,沈氏香烟后继无人的话,我嫁!” 她火大的不行,简家的人既然做了初一,那她就不客气了。 沈夫人闻言色变,蹭的跳起来,手指着她的鼻子,爆跳如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晴雪不屑的撇了撇嘴,“我的夫婿必须是人中龙凤,顶天立地,能文能武,弓马娴熟,才华洋溢,国之栋梁,如若不是……” 沈夫人的心提了起来,鼻端隐隐有汗,“你待如何?” 晴雪抿嘴绽开一抹清艳绝伦的笑,却隐隐有一丝杀气,“若是猪狗不如的混账,我就趁夜砍了他的脑袋,一了百了,免得让我生气。”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如金石相撞,铿锵有力,如同一道惊雷打在众人的头顶,全都变了脸色。 “你……”沈夫人吓的脸色发白,震惊的瞪大眼睛,“你好大的胆子,何为妻以夫纲?何为三从四德?这些你都不懂吗?” 天啊,她居然扬言要杀人,太可怕了,这还是弱质纤纤的闺秀吗? 更可怕的是,她清楚的知道一点,眼前的女孩子是说真的,惹毛了她,什么都敢干,砍下亲夫的脑袋这种事,也不算什么。 可对于沈家来说,这是天大的事,儿子是一肩挑三房,这一代只有一个孙子,宝贵程度可想而知。 她怎么敢将这种心狠手辣的女子放在儿子身边? “若是让我满意的夫君,我当然会是贤妻。”晴雪说到这里,忽然目露凶光,杀气腾腾,“若是让我看不顺眼的,那就早日灭了他,免得丢了我的脸,败坏我的名声,拖累我的人生。”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换句话说,她不满意的老公,不介意亲手灭了,哪怕千夫所指,在所不惜。 在场的人都被她惊世骇俗的话吓到了,目瞪口呆。 沈夫人更是吓的面无人色,“你简直是丧心病狂,谁还敢娶你这样的恶女为妻?” 不不,打死她也不能让这种女人进门,否则儿子的性命难保,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就算被蚊子咬了一口,她都心疼的要命。 简晴云嘴角直抽搐,太狠太绝了,这话一出,沈家怎么可能还要这样的的儿媳妇?除非是活腻味了。 “简晴雪,你真是疯了,沈家这么好的人家……” 晴雪扶了扶鬓角的珠花,淡淡的打断道,“简晴云,你温柔体贴,乖巧又听话,和沈家少爷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101.逼嫁(5) 不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她微微福了福,笑吟吟的道,“老夫人,我强烈建议,你把三妹许配给沈家,成就一对金玉良缘,相信二姨娘和三妹都会感激你的仁慈。” 死贫道,不如死同道。 既然简晴云把沈家说的那么好,就由她去吧。 简晴云吓白了脸,拼命摇头,心中惶恐不已,“不不,我不要嫁给那种混蛋,祖母,你可不能将我往火坑里堆。” 她害怕的浑身直哆嗦,浑然忘了刚才的话。 沈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也不是好东西,简家的女儿都没有教养。 晴雪一脸的惊讶不解,“三妹,你怎么说话的?沈家怎么成了火坑?还不快给沈夫人道歉。” 说完这话,她转过头,笑容满面的狂推销,“沈夫人别介意,我三妹可乖可听话了,你让她朝东,她不敢朝西,就算打她骂她,她都不敢作声的,包你满意。” 简晴云吓破了胆子,失控的尖叫一声,双手乱晃,“不不不,我最爱打下人,还喜欢砸东西,越是贵重的东西,越爱砸。” 她语无伦次,口不择言,一心丑化自己,只求不要嫁进沈家吃苦。 沈夫人的脸黑如锅炭,气的嘴角都歪了。 晴雪笑的很甜美,很温柔,“三妹,你怎么能这么抹黑自己?沈家是千年难遇的好人家,这样的好机会,你可不能错过了。” 这可是她刚刚亲口说的,不算冤枉她哦。 简晴云后悔不已,恨不得将刚才的话吞回去。 “沈夫人,我真的很坏,只要惹我不高兴,我杀人放火都敢,真的。” 她听说沈大少是色中饿狼,不管长相美丑,年纪大小,身份高低都往屋子里拉,只要他看上的女子,千方百计都要弄到手。更可恨的是,只要玩过一次的女人,就不感兴趣了,随手赏给手下乱来。 嫁给这样的男人,这辈子全毁了。 她宁可名声全毁,也不愿嫁做沈家妇。 沈夫人气的不行,将她恨之入骨,比恨简晴雪更盛,“老夫人,你们简家的家教真好,我算是领教了。” 她愤愤不平的扔下这话,带着人起身离开。 一切发生的极为迅速,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急急的叫道,“沈夫人,别走啊,有话好好说。” 但她越叫,沈夫人走的越快,远去的背影散发着浓浓的怒气。 老夫人一阵心惊,这下子算是彻底和沈家结了仇。 “你们俩给我跪下,你们学的规矩都丢到哪里去了?你们还要不要好名声?” 一个两个都不让她省心,这哪是孙女?分明是冤家! 简晴云重重松了口气,轻声嘀咕,“与其嫁进沈家,还不如有个坏名声呢。”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闭嘴,晴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说出那么残忍血腥的话?你让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简家?” 这孩子的心肠太狠了,若是她哪天有了权势,简家恐怕危矣。 晴雪漫不在乎的拂了拂发丝,不屑一顾,“老夫人何必心急,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大家心里都明白。” 她特别在“明白”两个字上加重语气,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102.逼嫁(6) 老夫人见状,有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莫名的心虚起来,“我一心一意想为你们姐妹挑门好亲事,可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把我的老脸都丢光了。” 她越看这个孙女,越觉得可怕。 对待一个陌生人尚且如此凶残,对一直亏欠了她的简家呢?又会下什么样的狠手? 晴雪嘴角一晒,那才好呢,以后就不用出门东家长西家短的推销孙女了。 “老夫人只管为三妹挑吧,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她说的很直接,受够了这种打着为她好的名号,将她推进火坑的行为。 语气中少了一丝尊敬,多了一丝微讽。 都撕破脸皮了,还顾忌什么? 老夫人闻言色变,板起脸冷冷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嫌我多事?要不是我舍着这张老脸求人,沈家也看不上你。” 她真把自己当香饽饽了?论家世,论背景,论长相,她都不算出众,何况她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从小失母。 丧妇长女不取,无教戒也。 她虽然没明说,晴雪也猜到了她的意思,不由冷笑了一声,“老夫人,你年纪大了,好好享清福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什么丧妇长女不取?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她也不稀罕那些所谓的名门望族,金玉良缘,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她只是想要一个一心一意待她的男人,不求家财万贯,不求才高八斗,不求封侯拜相。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老夫人见她不同往常的语气,不禁恼羞成怒,“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安好心?没给你挑门好亲事?沈家是我精心挑出来的,背景出身都不差,就算姑爷不争气,娶了妻生了孩子过个几年就会收心,我不会害你的。” 她是长辈,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晚辈没资格质疑,更不能反抗。 晴雪很是不耐烦,老夫人做出这样的事情,都将她往火坑里推了,还指望她像以前那样恭谨? 她又不是木头人,扎几针都不会痛。 “老夫人,你都一大把年纪了,何必为**心这种闲事,你知道的,我的性子比较拧,既任性又固执,是个不识好歹的,若是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自然会心里不舒服。” 她声音顿了顿,眼神多了一丝冷意,“就算勉强做了,将来也会日后清算。” 她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凡是得罪她,伤害她的人,她一个都不放过。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都没想到她胆子大到这种地步,连这么离经叛道的话都敢说。 老夫人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在威胁我?” 她真的疯了! 她万万没想到,会引起晴雪这么大的反弹,连最后一丝祖孙之情都断送了。 晴雪挑眉傲然一笑,如冰天雪地开出一朵红艳艳的梅花,欺霜傲雪,绝艳天下。“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老夫人看着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女孩子,心神大凛,不由怔住了。 她真的是简家的孙女吗?如此骄傲,如此自负,如此绝决,如此毒辣!如此聪明! 103.出尽风头(1)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她不是男儿呢? 若是男儿,简家何愁后继无人?必能在她手里发扬光大,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于老夫人七十大寿,广邀宾客,简修德作为未来的外孙女婿,自然备了一份厚礼,带着老夫人和四个女儿一起上门祝寿。 于家大夫人亲自迎出来,一路迎进松柏院,院子里人来人往,花团锦簇,热闹非凡。 一身大红色寿袍的于老夫人笑容满面拉着简老夫人的手,亲亲热热的寒暄,如同失散多年的亲姐妹般,有着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思念。 又让几个晚辈都见过礼,于家两位千金长相清秀,但气度高华,优雅又大方。 而宋淑惠正是于家的外孙女,和简修德订下盟约之人,娥眉淡扫,略施粉黛,目如点漆,唇若朱丹,头上戴着一支凤钗,凤嘴里含的珍珠莹润光华,衬的她娇美如花。 她脸颊绯红,含羞给老夫人请安,又和简家众姐妹见过礼,娇娇弱弱,羞不胜衣,颇有名门千金的风范。 她本是订亲的人,不该再抛头露出,但今日是外祖母大寿,于老夫人想让她见见未来的婆婆和继女们,培养一下感情,所以没有让她回避。 简老夫人一见她就喜欢的不得了,送了一块晶莹的美玉当见面礼,一副慈祥好婆婆的样子。 于老夫人见了,不由暗松了口气,见了简家四个孙女,唯独对二小姐晴雪印象最为深刻,举止落落大方,气质优雅,不禁另眼相看,拉着晴雪的手说了半天,还送一对碧玉镯做见面礼。 而简晴雨姐妹一人一支玛瑙珠钗。简晴云很是恼怒,简晴雨却表情不变,很沉得住气。至于简晴露年纪尚小,不怎么出门,大气都不敢出。 在场还有几家夫人千金都是认识的,但都不熟,晴雪默默站在简老夫人身边,晴露战战兢兢陪在一边。反观简家姐妹很热情的四处搭话寒暄。 一声响亮的禀报声响起,“小侯爷到了,已经进了二门口。” 现场一片骚动,惊呼声频频响起。小侯爷?哪位小侯爷? 于老夫人眼晴大亮,惊喜不已,连声让人去迎他进来。 简老夫人心中一动,是定远侯家的小侯爷吧,小侯爷是于家嫡亲的外孙子,怪不得会千里迢迢赶来为外祖母祝寿。 于家大小姐最快反应过来,带着几位千金避到屏风后面,刚站好,一个长身玉立俊美的男子快步走进来,对着于老夫人一头拜倒,满嘴的吉祥话,哄的于老夫人开怀不已。 于老夫人多年未见外孙,心中思念至极,此时激动的又哭又笑,抱着他不肯撒手,于大夫人劝了半天,才将两人劝住。 钟明煦直起身体,给在座的长辈都一一行礼,他身份尊贵,在场的人都不敢受他的礼。 他玉面俊俏,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待人处事都让人如沐春风,典型的长袖善舞贵公子。 104.出尽风头(2) 晴雪扫了几眼就转开视线,公侯将相这些高贵的人物跟她扯不上关系,不用放在心上,她也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 忽然左脚一痛,她猝不及防站立不稳,整个人摔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痛的直吸气,心里气的直骂人。 她左边站着的人是简晴雨,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挑这种时候下黑手。 众人被她吓了一跳,齐齐看过来,怎么了? 躲在屏风后的众千金都脸色各异,鄙视、不屑、耻笑一一浮现在脸上。 简家姐妹面有得色,心中解气不已。 简老夫人惊见摔的七倒八歪的人是自已的孙女,又羞又窘,“雪儿,快起来。” 晴雪心里叹了口气,真是倒霉。但事已至此,脸都丢尽了,也没办法。 她撑起身体站了起来,淡定自若的拂了拂衣袖上的灰尘,曲膝行了一礼,面色平静如水,“各位恕罪,小女失礼了。” 说完这话又福了福,不慌不忙的走到屏风后站好,目不斜视,举止优雅如行云流水。 没有解释,也没有抱怨,没有羞愧,更没有哭哭啼啼,有的是从容不迫。 这番淡定功夫镇住了全场,众千金的表情变了,怔怔的看着她,多了一丝佩服。 众夫人微微颌首,这位简二小姐真不错,是个主母好人选。 于老夫人见状,忍不住叹道,“简老夫人,你养了个好孙女。” 这般沉静机敏,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就算是出身公侯家的小姐也比不上她。 “不敢当。”简老夫人笑容满面,有荣于焉,在心里重重吁了口气,家中只有这个孩子还算不错,最起码能上得了台面。 只是她的性子……哎! 钟明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忍不住赞道,“这位是简家二小姐?好气度。” 好特别的女子,一双眸子璀璨如星子,气度淡定自信,比公主还要高贵优雅。 晴雪在屏风后面色如常,不喜不怒,淡淡的道,“小侯爷过奖了。” 出丑时,她淡定,被人夸赞时,她更淡然,仿若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憾动她。 钟明煦眼前一亮,真的被惊艳到了。 他生平见过无数女子,高贵如皇后,优雅如公主,活泼如郡主,就连京城第一美女柳如烟,都没法让他如此惊艳。 不以长相,才华,家世胜出,而是那种泰山崩顶而色不变的气度,让他深深的折服。 简晴雨嘴角直抽搐,既气又恼,满心的酸涩,本想让她丢脸出丑,没想到却让她出尽风头,一下子成了所有人注目的中心,还得了小侯爷的夸赞。她轻轻凑在晴雪耳边冷冷一笑,“你真会装,哼。” 晴雪头也不抬,皎洁如雪玉的侧脸微扬,浑身如冰雕般散发着冷嗖嗖的寒气,“不用羡慕我,你也可以的。” 说时快,说时慢,她重重一脚踩下去,一报还一报,现世报向来很快。 “喂,你想……”简晴雨心一紧,话还没说完,右脚一痛,她心思飞转,顺势跌了出去,姿势很是优美,衣衫飘飘有如落花缤纷。 “怦。”又是一声。 105.出尽风头(3) 简老夫人见是大孙女,脑袋都大了,快疯了,怎么今天尽出状况? 简晴雨眼角含着热泪,娇滴滴的哀叫,“好痛,我的脚好疼。” 声音很软很嗲,如一汪春水,微微蹙眉,娇弱不胜衣,眼波如秋水直往小侯爷身上飘,堪堪勾起男人的怜惜之心。 众人面面相视,有不解,有好笑,也有不屑。 这些夫人小姐都是人精,岂有看不懂的? 同样是简家的女儿,简家嫡女明快大方,临危不乱。而简家的庶长女却矫揉造作,惺惺作态,尽玩些勾引男人的把戏。又不是青楼女子,至于这样吗? 唉,看来出身很重要,怪不得世人都不愿娶庶女出身的儿媳妇。 简老夫人脸上无光,感觉好丢脸,恼羞成怒,“晴雨快起来,别让人看笑话。” 死丫头,她都是订了亲的人,还想怎么样? 她也不想自己的身份,举止不端,不仅丢的是自己的脸,还有简家凌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要是凌家知道此事,会怎么想?怎么做? 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抢来的亲事,就要断送了。 不对,难道她想另攀高枝? 一想到这,简老夫人头皮一阵发麻,在心里骂了无数遍小贱人,贱骨头。 直到此时,她深深的后悔没有教育好孙女,更不该纵容她攀龙附凤的心思,如今遭了恶报。 “是。”简晴雨委屈的要起身,又是一声娇呼,坐了回去,一脸的痛楚,“唉哟。” 她百忙中还不忘看了钟明煦一眼,含情脉脉,似有千言万语。 众人都看傻眼了,不会吧,当众勾引男人,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只有晴雪无动于衷,冷冷一笑,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有一就有二。 老夫人羞窘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样的孙女她消受不起。 但不管简晴雨怎么扮娇弱,钟明煦都没有上前英雄救美的意思,只是垂手站在于老夫人身边,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看不出他的想法。 于老夫人颇为欣慰,不愧是她的外孙,有定力。 她对眼前胆敢当众勾引孙儿的女子深感厌恶,“来人,快扶简大小姐起来,去请大夫。” 她示意丫环将人架出去,眼不见为净。 简晴雪暗叫不好,连忙怯生生的笑道,“不不,这是老夫人您的好日子,千万不可为了小女的事败了兴致,我坐坐就好了。” 她在丫环搀扶下起身,硬是不肯出去,说完还含羞一笑,粉颊微红,娇美如花啊。 她受够了凌家的冷遇,还未进门就失了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与其将来受尽凌侮,不如另择佳婿。 晴雪朝天翻了个白眼,忍笑忍的厉害,小脸憋的通红。 简晴雪看来是豁出去了,铁了心想要另攀高枝,可人家高枝乐意让她攀吗? 仗着青春貌美就能虏获天下男人的心吗? 真是可笑! 屏风后的千金小姐们再也看不下去了,嫉妒又生气,连带着看不起简家其他人。“二小姐,你大姐真娇弱,被风一吹就要倒吧。” 晴雪很淡然,丝毫不受影响,“一贯如此,习惯就好。” 106.出尽风头(4) 她如此冷淡,众千金反而不好意思说下去。 比起矫揉造作的简大小姐,落落大方的晴雪更容易赢得众人的喜欢。 简晴云也觉得很尴尬,但姐妹情深,忍不住怒斥道,“二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姐?是你害的她出丑,还这么诋毁她,我告诉祖母去。” 她还真走出去,在简老夫人面前扑突一声跪下,“祖母,是二姐将大姐推出来的,您要为姐姐作主啊。” 简老夫人气的七窍生烟,真想抽她几巴掌,平时瞎闹就算,如今这种公众场合还斗个不停,不知轻重,不分场合,简家的脸都被她们丢尽了。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你退下吧。” 简晴云不服气还想再争,被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闭上嘴巴。 简晴雨眼眶一红,垂泪道,“三妹不要再说了,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已经习惯了。” 装的极为可怜,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这对姐妹一搭一档,一个强硬,一个示弱,配合默契,一口一声指责简晴雪的恶行。 在场的人神情各异,有不信的,有不屑的,有嘲讽的,也有看好戏的。 晴雪能感觉到众人看她的眼神变了,但没有出声为自己辩解。 她们姐妹自以为聪明,当众攻击她,却不知已经闹了大笑话,所说的话自然大打折扣,在众人眼里已经被扣上了没规矩不识大体的帽子。 她又何必跟她们搅和在一起,徒增笑柄呢。 她如此淡定自若,沉稳优雅,脸上丝毫看不出羞愧和恼怒,反而让暗自嘲笑的众千金刮目相看,举止不端恶言相向的简家姐妹跟她相比,简直是堆屎。 屎说的话能信吗? 这些人家中都有姐妹,也有争斗,也有较量,但决不会当众闹出来,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简家姐妹为了打击姐妹,连自家的脸面都不要了,真是荒唐透顶。 钟明煦的视线在屏风上扫了几眼,那抹纤细的身影纹风不动,像是入定的和尚,不知怎么的,他很想看看她此时的表情,鬼使神差般张了嘴,“简二小姐端庄大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欺负姐妹的人。” 于老夫人怔了怔,这个外孙外热内冷,看似温和,却是凉薄的人,他居然肯跳出来为简二小姐说话,实属奇怪。 他一开口,众人的脸色又变了,简晴雨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嫉妒。 又是这个死丫头拦她的路! 简晴云又气又急,“小侯爷,大家都被她骗了,她仗着是嫡出的身份,不将我们这些庶出姐妹放在眼里,百般欺辱,曾经亲口说,我们这种小小的庶女不配和她相提并论。我说的句句是实,可以对天发誓,如有虚言,天打雷劈。” 其实这种话也没错,嫡庶之别有如天上地下,但有些事情只会放在心里,绝不会说出来。 在场的贵妇人都是正妻,对嫡庶之别尤其看重,毕竟她们所出的都是嫡子女,谁都不想庶出的压在自己儿女头上。 钟明煦有些好奇,“简二小姐,你真的说过那样的话?” 如此眼晴清亮,气质高华的女子怎么会在乎那些尘间俗规呢?她应该是骄傲的,自负的,清高的,但绝不会世俗。 “是。”一道淡然无比的声音。 107.出尽风头(5) 倒抽冷气之声频频响起,她说出了众人藏在心中不敢说不能说的话,如此放肆,如此坦然,如此无畏,真是让人既羡慕又佩服。 简晴云眼晴一亮,像是抓到了天大的把柄,得意洋洋,“看,她亲口承认了。” 老夫人已经气的半昏过去,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气,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众人越发看不起她,此女哪有半点姐妹之爱?怪不得简二小姐心灰意冷说出这样的话。 一道凉凉的声音适时响起,“我大姐已经许了亲事,是云州凌家,只等她及荓后抬进凌家。” 她虽然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却不能便宜了简家这对姐妹。 “轰”简晴雨的脸刷的通红,狠狠瞪向屏风后的人儿,气的直哆嗦。 在场的人看向简晴雨的眼神都化成了利刃,满满的鄙视。 都订了亲的人,还当众勾三搭四,不对,是抬,那就是小妾喽? 真是贱啊,凌家怎么会要这种没脸没皮的小妾呢? 一名贵妇人惊讶的瞪大眼睛,“云州凌家?是哪位公子?” 她跟凌家有点渊源,对凌家情况有所了解。 “二公子。” “什么?”那贵妇人失态的跳起来,尖叫一声,“那不是你的未婚夫婿吗?” 天啊,怎么成了简大小姐的夫婿?难道是被抢走的?简家不会真昏了头吧? 晴雪淡淡的道,“我虽是嫡出,却生母早亡,当家的是两位姐妹的生母叶氏。” 短短一句话,点出了无数层含义。 她没有说半句坏话,甚至没有指责的意思,却让大家更心酸,同情不已。 就因为无母,就算是嫡出,在简家过的猪狗不如,就连亲事都保不住。 即使是这样悲惨还不肯放过她,不择手段百般陷害诋毁,当众羞辱她。 在座的人都听过叶氏的大名,被劫匪掳走,却安然无恙回来,不但没有以死表清白,还活的好好的。 如此不要脸的母亲,怪不得生出两个不知廉耻轻浮的女儿呢。 晴雪短短几句话,看似云淡风轻,却将简家姐妹的后路都断了。她们想找门好亲事,是不可能了。 于家大小姐眼眶泛红,主动拉着晴雪的手,“晴雪妹妹,别难过,为这种人不值得。” 太可怜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人?怪不得她一直这么淡然呢。 于二小姐含着热泪,心酸不已,“是啊,晴雪妹妹,你别伤心,这种人会有报应的。” 宋淑惠眼神一闪,朝外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复杂,“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恶有恶报。” “晴雪妹妹,老天爷不会亏待你这样的好人。” “晴雪妹妹,以后多多出来走动,我们很欢迎你来家里做客。” “我们也很欢迎哦,晴雪姐姐,我很喜欢你哦。” …… 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慰,晴雪忍不住抿了抿嘴,露出一丝淡笑。 简晴云姐妹目瞪口呆,不懂情势怎么会忽然逆转? 大家不是应该大声指责简晴雪的冷血无情吗? 简晴雨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钟明煦,“小侯爷,我们姐妹真的没有欺负她,反而是她……” 108.阴谋迭起(1) 于老夫人彻底没了耐心,“煦儿,你出去吧。” 她脸上的鄙视和不耐烦,再也藏不住,简老夫人老脸通红,羞愧难当。 “是。”钟明煦清咳一声,告了声罪,抽身出了屋子,临走前,忍不住又看了那抹倩影一眼。 真聪明,真狡猾,真……可爱! 简老夫人已经气的浑身直打颤,面红耳赤,起身就要告辞。 于老夫人极力劝慰,再三挽留,并暗示有话要说,才将人勉强留下。 于家两位千金极懂看人眼色,见气氛尴尬,连忙出来笑道,“祖母,这是我们姐妹的寿礼,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是两人亲手做的一套衣服,中衣,外衣,裙子等,挑了宝蓝色,花草图样,颇见巧思, “好好好。”于老夫人大为开心,笑容满面。 宋淑惠也连忙福了褔,送上礼物,“外祖母,这是惠儿的心意,祝外祖母如万年不老松长青。” 是一双厚缎鞋,寿字图,褐青色,鞋头有一颗硕大的明珠,光彩四溢,针脚密实,精巧无双,看的出来花了许多心思。 简老夫人见了,忍不住夸了一句,“好手艺。” 她果然没有选错人,这个未来儿媳妇不仅端庄,而且女红出色,心思灵巧,将来会是个好主母。 宋淑惠脸一红,害羞的垂下脑袋,“不敢,听说简大小姐一手双面绣的绝技艳惊绝才,不知有没有机会请教。” 简晴雨眉心一跳,没有吭声。简老夫人横了她一眼,拉着宋淑惠的手看了半天,慈爱的笑道,“自然有,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晴雪看着她们母慈媳孝的模样,心里有些怪怪的。 这个未来的继母看似如普通的千金小姐般端庄知进退,但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让她无法喜欢。 一位贵妇笑吟吟的建议,“各位小姐们,不如一展才艺为于老夫人祝寿,如何?” 这建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众千金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这种场合才能露面,为了求得一门称心如意的好姻缘,自然不余遗力求表现。 贵妇人们也趁机掌掌眼,为适婚的儿子挑个好媳妇,两方各有所需,自然一拍即合。 众家小姐都一展所长,弹琴、画画、做诗等轮流上阵,一派热闹景象。 简晴雨和简晴云一人弹琴,一人画画,珠联壁合,博得一片喝彩声,两人颇为自得的相视一笑,她们可都是精心培育的才女。 简晴云不怀好意的看向晴雪,冷冷嘲讽,“二姐,该你了,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哦。” 这个二姐什么都平平,长相不如她,才华不如大姐,可偏偏大家更喜欢她,真是搞不懂这些女人是怎么想的? 嫡出的就能比她们更高贵吗? 晴雪思索半响,泼墨写了一幅字,除了字,她还真没有拿得出手的。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109.阴谋迭起(2) 字体清丽隽远、大气磅礴,跃然于纸上,又借词咏志,表明了自己与世无争的心迹。 众人见了纷纷叫好,就连于老夫人也赞不绝口,“好字,好诗,好一句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简老夫人,令孙女志向高华,孤傲自赏,好好好。” 简老夫人笑容满面谦虚几句,心中却遗憾的叹了口气。家中两个孙子都是平庸之辈,简晴雨姐妹更是见识浅薄心胸狭窄,只有一个晴雪冰雪聪明,心中颇有城府,若她是孙儿就好了,免得简家后继无人。 可她是孙女,又被冷落久了,心中早就积了怨气,要是让她得了贵人的青眼,后果不堪设想啊。 简晴云本想让她出丑难堪,没想到反而让她出了风头,很是气恼。 于老夫人使了个眼色,似是有话要和简老夫人说。 于大小姐极懂看人眼色,连忙起来笑道,“各位姐妹,我们不如去花园转转?” 简晴雨第一个起身附和,“好啊,听闻于阁老家的花园别具一格,我们可要开开眼界。” 于家的花园果然独具匠心,假山玲珑,小桥古意,溪水静静流淌,于家大小姐极爱花,所以搜罗了各种奇花奇草,此时百花齐放,香气扑鼻,蝴蝶翩翩起舞。 朱阁楼台,金雕玉彻,叠叠重重,这一路走来,美景如画,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走的累了,在一处凉亭暂歇,丫环们铺垫子,燃熏香,设茶炉,上茶点,忙的团团转。 等忙完了,于家大小姐嘉如邀请大家入座,众千金谦让再三,纷纷坐下。 宋淑惠终是订了亲的人,又有简家的女儿在,于是托辞起身告退回房。 于家两位小姐稍留了留,还是送她离开了。 晴雪淡淡扫了一眼,暗暗奇怪,宋淑惠和于家两位小姐的关系没有想像中的好,甚至有点生硬。 既是表姐妹,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按理说感情极好啊,但一想到自家的极品姐妹,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必多管闲事呢。 喝喝香茶,吃吃点心,看看美景,聊聊天,晴雪的心情难得的轻快起来,左顾右盼,眉飞色舞。 忽然右腿一烫,她下意识的弹跳起来,低头一看,坐在她右手边的于嘉如目瞪口呆,好像吓傻了,一只茶杯倾斜倒在地上,还散发着热气。 她连忙扯了扯衣服,一大片裙摆都湿了,不由暗叫倒霉。 于嘉如如梦初醒般惊叫起来,“哎呀,晴雪妹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她眼眶红了,面上有一丝慌乱和担心。 晴雪见状,只能自认倒霉,“没事,换件衣服即可。” 于家大小姐急的满头大汗,一迭声的赔罪,急急的打发下人去取她的新衣服,让丫环带晴雪去最近的临水阁换身衣服。 晴雪没有多想,带着青烟跟上于家丫环。 临水阁是幢二层的小楼,依水而建,布置的很是清雅,平时用来赏景之用,格外清幽。 晴雪看了看环境,让于家丫环守在下面,带着青烟上楼换衣服。 110.阴谋迭起(3) 前院的钟明煦被于阁老拉着问了半天话,又教训了一番,才能脱身。 宾客们对这位尊贵的小侯爷极尽恭维,钟明煦虽然心里不耐烦,但还是含笑周旋,在人群里长袖善舞,面面俱到,赢得一片赞声。 简修德格外上心,这也算是他未来的大舅子,如今尊贵的姻亲,当然是尽力讨好,马屁声不断。 钟明煦看着面露讨好之色的简修德,想起他那三个女儿,不禁在心里微微摇头。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那二个女儿跟他是一模一样,猥琐不堪入目。但简二小姐也不知像谁?淡然又聪慧,处事不惊,不卑不亢,让人过目难忘。难道是像她娘亲? 他应酬了半天,有些不耐烦,找了个借口退出去休息。 一名下人走过来,悄声禀道,“小侯爷,表小姐请你去临水阁一叙。” 钟明煦略一思索,跟着下人离开前院,直往临水阁而去。 这位表妹以前在侯府暂住过两年,他们情同兄妹,感情极好。如今订了亲,再过不久就要成亲,念在骨肉亲情,他专门备了几样礼物给她添妆。 推开门,一抹亭亭玉立的纤影盈盈一笑,福了一礼。“表哥,许久不见,你好吗?” 钟明煦刚才没有看清她的容颜,如今一看,出落的端庄秀丽,没了儿时的怯弱,有些欣慰,“我很好,多谢表妹惦记,听闻表妹大喜,家母和愚兄都为你高兴,这些东西算是我的贺礼,祝表妹夫妻……” 他正想取出礼物,却惊见宋淑惠扑突一声跪倒在面前,不禁怔住了。 “这是干什么?” 宋淑惠仰起小脸,含着热泪,楚楚可怜,“求表哥帮帮我。” 钟明煦蹙了蹙眉,伸手拉她,“快起来,你我情同兄妹,有难处尽管开口。” 心里暗暗思忖,难道于家薄待了她?还是嫁妆太薄,生怕夫家嫌弃? 没想到宋淑惠顺势攀上他的胳膊,幽怨无比的哭求,“我不想嫁进简家,简家的女儿都这么大了,简老爷的年纪都可以当我父亲了,我不要嫁给他。表哥,你帮我求求外祖父,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什么年纪大懂得疼人?什么简家清贵,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若是真那么好,为何不将自己亲孙女嫁过去? 明明是嫌她碍事,挡了于家小姐的青云路! 钟明煦眉头紧锁,想起简老爷那般不堪的嘴脸,是有些不喜,但聘礼已下,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见她哭的凄凄惨惨,他有些不忍,轻轻叹了口气,“儿女亲事,自有父母作主,你父母早亡,由外祖父作主天经地义,岂有我插嘴的余地?” 她已经十八了,于家不可能再留她,否则就成了笑话。外祖父做事必有原因,他一个晚辈是不会干涉长辈的决定。 宋淑惠红着眼晴,鼓起勇气,深情款款的表白,“表哥,我的心里……只有你,除了你外,谁都不嫁,我自知配不上你,愿为妾为奴不求名份……” 111.阴谋迭起(4) 从小到大,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一个他,只有他不会嫌弃她,怜她孤苦无依,她只想嫁给他。 钟明煦闻声色变,推开她的手,冷声斥道,“够了,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今天的事情我也当没有发生过。表妹快回去休息,安心待嫁。” 他没想到她心里有这种要不得的念头,这怎么可以? 宋淑惠约他见面,早就打定主意豁出去了,娇躯又缠了上来,娇软无力,吐气如兰,“表哥,你从小就格外怜惜我,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个想到我,你的心里是有我的,表哥,求你为了我们俩的幸福求求外祖父……” 钟明煦听的目瞪口呆,太荒唐了,刚想打断她的话,楼梯处传来一声轻响,他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将宋淑惠拉到身后,大声怒喝。“什么人?出来。” 晴雪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倒霉,换件衣服都会碰上这么隐秘的情事。她招谁若谁了?要将她往水里拉? 她从容的露出雪玉般脸庞,从容的理了理衣服,款款走下楼梯。后面跟着一个脸色发白的青烟。 见是她,钟明煦莫名的心虚起来,手足无措,“你别误会,我们没什么……”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迸出这句话,就是不想让她误会他跟人有私情,至于原因,他不敢深想。 “是你!”宋淑惠像见了鬼般,惊恐万状,又想起心爱的表哥对她另眼相看的情景,心中隐隐有丝嫉妒,先下手为强,抢先怒喝道,“你鬼鬼祟祟躲着偷听,意欲何为?” 晴雪淡淡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先来后到,我先来的,要说私密话,就该先检查一下四周。” 简修德亲自挑的媳妇,啧啧啧,原来早就芳心暗许,也不是什么贞静淑女,他的眼光不咋地。 宋淑惠又气又急,脸涨的通红。恶狠狠的指着她的鼻子大叫,“强词夺理,简家的好家教。“ 心慌的不行,跳的飞快,后背一阵阵发凉,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就活不成了。 晴雪仰起下巴,露出优美的玉颈,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宋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做错事情,不仅不知悔改,还这么嚣张,难道还敢杀人灭口? 宋淑惠恨极了她,两眼通红,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你……” 一个慌了手脚,举止失常,一个冷漠淡定,不屑至极。 钟明煦在最初的慌乱后,很快镇定下来,揖了一礼,“简二小姐,可否能行一个方便?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晴雪挑了挑眉,看了他几眼,“小侯爷发话,小女自当遵从,告辞了。” 丢下这句话,她施施然的撩起裙角,往外走去。 宋淑惠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她有什么样的命运,也不关心。 她只想保全自己,不要搅进别人的破事里去。 见她如此干脆,钟明煦惊讶的同时,不禁有一丝佩服,嘴角浮起一丝温煦的笑。 好一个杀伐决断的女子,若是男子,必是非池中之物。 宋淑惠不敢相信她居然这么轻易答应了,忍不住抬头求助的看向钟明煦,却惊见那一抹不同寻常的笑意和温柔的眼神,心口一阵剧痛。 “站住,你要是敢说出去一言半语,你就死定了。” 112.阴谋迭起(5) “站住,你要是敢说出去一言半语,你就死定了。” 不会的,不可能,她一定是看错了,心高气傲的表哥怎么会看上这种不起眼的女孩子? 他的心里只有她,从小到大都格外疼惜她,照顾她,对,他在乎的人是她。 晴雪停下脚步,回首冷冷一笑,“好大的威风,我提醒你,自古以来,□□偷盗之人,下场都很可悲。” 这些人真的很奇怪,总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自己永远也不会错,错的人是别人。 □□两字如炸弹般在宋淑惠耳边炸开,她脸色一白,有一丝惊慌,气势却更加嚣张,“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四品知府的……” 晴雪一听这话,干脆转过身体,面罩寒霜,冒着冷气的话一个个迸出来,“这句话正是我想说的,宋小姐,你若是不愿嫁进简家,早就该禀明长辈,如今都下了聘还说什么后悔,置两家的脸面于何地?若是真那么情深,更该注意自己的言行,免得拖累了对方的名声和前途。说什么为妾为奴,更是丢尽天下女子的脸。宁为寒门妻,勿做高门妾,相信令尊令堂在地下也会这么想,莫要误人误已。” 她本来懒的跟宋淑惠一般计较,但对方的咄咄逼人惹毛了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我必犯人。 她从来都不是软柿子。 她言语犀利,冰玉如雪,字字如淬了毒的利刃刺向宋淑惠的心头,眼前一阵发黑,心中却涌起一股愤怒。 凭什么这么说她?凭什么?她过的有多辛苦,谁知道?她只是想活的好点,想跟喜欢的男人在一起,有什么错? 几个脚步声在外面响起,大门被推开,于家二小姐的声音传来,“晴雪妹妹,你动作好慢,换件衣服都这么拖拉拉,我们都等不及了……” 她看清屋内的场景,不禁哑然色变,“呀,表姐,你怎么也在?表哥,你……” 宋淑惠吓的快昏过去了,但她反应极快,立马想到了借口,“表哥听说晴雪妹妹在此,特意找过来说话,我也是刚到。” 她阴了晴雪一把,先将自己洗白白了。 晴雪嘴角直抽,一群烂人,真他妈倒霉,个个都是谎话连篇,演戏高手。 于大小姐眼神一闪,“表哥找晴雪妹妹,不知有何事?” 于家早有意将她许配给小侯爷表哥,两家亲上加亲,长辈们都乐见其成,但表哥的心思不定,对她和其他人一视同仁,这让她心中难以平静。 一直以为表哥心里的人是美丽娇艳的宋淑惠,所以才想尽办法将她推出去许了人。本以为绝了后患,却不想宋淑惠胆大包天,居然敢约表哥私下会面,这让她如何能忍? 钟明煦纵然再聪明,面对这样左右为难的局面,不禁头痛欲裂,“我……” 不管怎么说,都会伤到其中一人,一个是至亲表妹,一个是…… 113.狠狠反击(1) 宋淑惠面露微笑,显得很是端庄大方,眼中却闪过一丝恨毒,“听说晴雪妹妹写了一手好字,正想讨一幅回去裱起来呢。表哥,是这样吗?” 钟明煦面沉如水,没想到以前单纯可爱的表妹居然变得这么心机深重,满口谎言,胡乱攀扯陷害害。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于大小姐明知她在说谎,但心里还是一酸,微微蹙眉,面有责怪之色,“这不合规矩,女子的墨宝岂能流落出去?” 晴雪冷冷看着这些人,真是一场好戏,谁是戏中人,谁又是看戏之人? 不知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于家两位小姐,居然如此算计她? 她们内斗就算了,但千不该万不该,将她也扯进来。 那休怪她辣手无情了。 简晴云喜上眉梢,大声指责,“二姐,你行事有失风化,让简家蒙羞。” 简晴雨更是找到机会报一箭之仇,酸溜溜的道,“二妹,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你可是闺秀千金,怎么能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事?” 她们是巴不得晴雪倒霉,名声扫地,最好在外面死掉,那才解了她们心头之恨。 晴雪不理睬这些落井下石的人,淡淡的视线落在钟明煦身上,“小侯爷,您说呢?” 此时只有他的话才能证明一切,也只有他能解释此中的原由。 钟明煦不是傻子,已经发觉其中的猫腻,心中挣扎的厉害,犹豫了半响,闭了闭眼,咬牙行了一礼,“是我不对,望晴雪妹妹恕罪。” 他默认了宋淑惠的说辞,选择了维护自家表妹的清白的名声,但心中很是恼怒,几位表妹到底搞什么鬼,就算斗的再厉害,也不能将无辜的人拉下水啊。 但他身为于家的外孙,为了外祖父外祖母,也为了于家的名声,只能选择维护自家表妹,选择维护家族利益。 众人看向晴雪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古怪,晴雪的表情冷了下来,不由冷笑一声,“小女想请教一事。” 哼,还以为他是正人君子呢,也不过是个是非不分,包庇亲人的糊涂虫。 既然如此,那她自己来! 简晴雨面露鄙视之色,怒斥道,“二妹,你又胡闹什么?” 晴雪对她不理不睬,径直走到钟明煦面前,直直的盯着他,声音清冷,“小侯爷,你是听谁说我能写一手好字的?” 她是如此的坦然,如此的勇气十足,高傲又自信,美丽的让人舍不得眨眼。 钟明煦有愧于心,不敢直视她清澈如秋水的明眸,“……是下人。” 晴雪似笑非笑的一挑眉,“那你是如何得知我在临水阁的?” 钟明煦硬着头皮,咬齿撑下去,“也是下人说的。” 心中歉疚,语气透着一股为难,硬不起来。 晴雪眼珠一转,明眸如秋水,似嘲非嘲,“于家的下人真是神通广大,内外院的消息灵通无比,规矩乱的一塌糊涂,都没有男女之防了。于家的夫人小姐若是想跟人通奸,简直是轻而易举啊。” 得罪了她,就别怪她说话不好听。 114.狠狠反击(2) 于家是什么东西? 小侯爷又是什么玩意? 凡是得罪她的人,都休想好过。 于家两位小姐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羞愧的无地自容,于大小姐恼羞成怒,“简二小姐,请慎言。” 晴雪淡淡扫了她一眼,刚才还装的温婉善良,泪眼汪汪的样子,一转眼就成了蛇蝎美人。 “我哪里说错了?门禁如此松散,里里外外没个体统,真不愧是于阁老家啊。于家小姐偷个人啥的,太简单太轻松了。他日听到什么不堪的流言,也就不足为奇了。” 她字字刻薄,犀利又恶毒,将于家的面子狠狠踩在脚下,一点情面都不给。 于家两位小姐都傻眼了,目瞪口呆,半天反应不过来。她们虽攻于心计,算计人很拿手,但从未见过如此乖张的女子,翻起脸像翻书,一张嘴刻薄难听的会死人。 更可怕的是,她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后路,说话只图痛快,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骂。 她们这种千金小姐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就算明争暗斗,斗的你死我活,面子上还是要维持姐妹情深的面具,至死都不能撕破脸。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淡然优雅的女孩子,一旦爆发是这么的可怕,咄咄逼人之势,凌驾于众人之上,硬是将众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看着薄怒娇嗔却艳光四射的女子,钟明煦的视线无法移开,心中悸动不已,只觉得生平所见的女子全都加起来,都及不上她一人。 淡然自若的她如夏日亭亭玉立的青莲,清艳绝美。而怒极反击的她如同冬日血梅,欺霜傲雪,这样的女子世间罕见。 他的心隐隐有些后悔,不该……不该啊。 见于家两位小姐面如土色,嘴唇直哆嗦,晴雪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她们,转头微微一笑,“小侯爷,那下人有没有跟你说,我为何会出现在临水阁?” “这……”钟明煦心乱如麻,面上露出难得一见的迷茫之色。他不想成为她的敌人,一千一万个不想! 于大小姐见状,心口又酸又麻又痛,一腔嫉妒疯狂的涌上心头,恶意的话冲口而出,“当然是你在临水阁换衣服……” 这话太过恶毒,其中的深意让人浮想联翩。 青春年少的姑娘家换衣服,一个年轻男子径直找过去,这其中恐怕牵扯到男女私情,更有可能是不堪的私通…… 几位贵夫人闻讯匆匆赶过来,惊见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幕,顿时面色各异。 简晴雨姐妹俩迎上去,一手扶着简老夫人一边胳膊,七嘴八舌的告起状,拼命抹黑晴雪。 老夫人又惊又怒,“晴雪,你怎么这么糊涂?” 她心知孙女中了人家的算计,但此时的情势不容她辩解,只能选择丢卒保车。 晴雪一脸的无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黑葡萄,又黑又亮,“老夫人,我做了什么?” 她从来就没指望过简家人帮她一把,也深知简家人的德性,也没有感到伤心难过。 简晴雨恶狠狠的落井下石,“你借着换衣服之机,勾引小侯爷,私相授受……” 115.狠狠反击(3) 她很乐意见到简晴雪倒霉,巴不得名声尽毁,死相难看。 晴雪最恨私相授受这四个字,顿时反唇相讥,“你以为天下的女子都跟你一样轻浮吗?” 真是昏了头,她若不好,简家的人都要跟着倒霉,她们姐妹更不会有好下场。 将来还想攀上一门贵亲?真是白日做梦。 简晴雨又气又恼,羞怒交加,“简晴雪,你不要欺人太甚。” 每次在她面前,总有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很不好受。 她才是从小受尽娇宠,被当成嫡女般精心培养起来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简晴雪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无人疼爱,无人庇护的贱人。 站在晴雪身后的青烟忽然上前一步,大声怒斥,“胡说什么,我家小姐什么时候换衣服了?于大小姐闭着眼睛说瞎话百般诋毁我家小姐,不知按的什么心?你们于家就是这么款待上门的客人吗?”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晴雪的身上,只见她一身淡绿的衣裙,清新自然,跟刚才的装束并无二致。 “呃?”于大小姐顿时傻眼了,一时心急,居然没注意这一点。她怎么没换衣服?可衣服上的污痕怎么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晴雪板着一张小脸,表情很是不屑,“于大小姐的一番好意,我愧不敢当,又是泼水又是送衣又是过来堵人,也够辛苦的。喝几帖清心败火的汤药去去火吧,抢男人这种活要胆大心细,一时之间急不来的。” 哼,人家打她一巴掌,那她自然要还十巴掌喽。 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好看,各贵妇们看向于家人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屑和嘲讽,谁都不是傻子,全都听懂了。 于家大小姐为了抢男人,居然想出这么卑劣的手段陷害上门祝寿的客人,于情于理,都太过份了。以后谁还敢上门呢? 这话更是说的于家人人脸上无光,于老夫人和大夫人的脸都涨的通红,羞愧不已,狠狠瞪着于大小姐,看她做的什么破事? 真是丢人现眼。 将来还怎么出去见人? 于大小姐瞠目结舌,像被雷劈中般呆呆的,没有反应。她的脑袋好混乱,怎么也理不清思绪。心中莫名的害怕和恐慌,好像她苦心经营的东西就要不翼而飞了。 她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看似淡然平静的女孩子是那么可怕,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灭敌于千里之外。 她可能犯了个天大的错误,不该挑上这个煞星当枪使,这下子该怎么办? 晴雪走上前推开简晴雨,亲自搀扶简老夫人,“老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简老夫人明显也在混乱中,脑袋乱哄哄的,被动的跟着晴雪往前走。 晴雪走了两步,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回过头盈盈一福,“对了,于老夫人,宋小姐的三从四德学的不够好,还请看在简家的份上,不辞辛苦多教导一二,小女在这里先谢过了。” 她才不怕得罪人了,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 116.狠狠反击(4) 宋淑惠愣住了,没想到这丫头这么狠辣,居然不敢放过她,这比狠狠甩了她几巴掌还要狠毒,这让她的颜面何存? 于老夫人快晕倒了,这几个孙女一个两个都是蠢货,想陷害人却被对方倒过来咬了一口,入骨三分,痛的倒吸一口冷气,却只能隐忍,不敢叫疼。真是丢脸至极。 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急急的叫道,“来人,把我前日打的首饰拿出来,给简二小姐压惊。” 晴雪抿了抿嘴,又是福了福身体,显得斯斯文文,优雅有礼,一反刚才的张扬尖锐,“多谢于老夫人。” 好东西不要白不要,那是补偿她所受的气,她当然收了。 她扶着简老夫人施施然的准备离开,无视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表哥。”宋淑惠怯生生的唤了一声。 钟明煦身体一震,如梦初醒般追了上去,“简二小姐。”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就这么让她离开,绝不能! 晴雪很是不耐烦,冷冰冰的道,“小侯爷身份贵重,一言一行代表着天家的体统,还望谨言慎行。” 真够烦人,要不是男色害人,就为了他一句赞扬,她才被扯了进来。 面对冰霜如玉的小脸,钟明煦呼吸一窒,居然讷讷不能言,满腔的话都堵有喉咙口,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纤细曼妙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胸口空荡荡的,空虚而怅然。 于大小姐和宋淑惠面上难掩嫉妒,一时之间痴痴的看着心爱表哥的背影,心痛不已。 于老夫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口热血差点喷出来,“你们都给我过来。” 家门不幸啊,为了争风吃醋,使出这么下三烂的的手段,还被人当场拆穿,被无数人看在眼里,这后果不堪设想。 简晴雨姐妹又气又恨又不甘心,一路上在简老夫人面前拼命数落晴雪,说尽坏话,恳求老夫人狠狠责罚她。 晴雪置若妄闻,垂下脑袋把玩手指,表情很是平静淡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淑女范十足。跟刚才发飙狂掐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简老夫人看了半天,忍不住叹了口气。 晴雪总算抬起下巴,看了她一眼,“老夫人,您何故叹气?” 简老夫人深深的看着她,像要看进她心里去,“于老夫人说的没错,你若是男子,简家何愁后继无人?” 她忽然发现这个孙女一直称呼她为老夫人,而不是像简晴雨姐妹那样称呼她为祖母,她终是心存芥蒂。 晴雪对别人的评价并不在乎,泛泛的安慰了一句,“两位弟弟好好培养,未尝不能为家族争光。” 她没指望依靠简家而活,简家的将来她并不关心。 简老夫人又是长长一声叹息,心绪万千。 她算是看懂了,平时这个孙女云淡风轻,贤淑娴静的模样,但若是惹到她,她会不管不顾,就算天皇老子,她也敢惹也敢骂,什么人都敢得罪。 117.狠狠反击(5) 看似温婉大方,其实凉薄入骨,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家族利益?什么父亲的前途,统统无所谓。可偏偏就是这般聪明绝顶,行事果断,手段狠辣,让人又爱又恨。 这样一个几乎没有弱点的人,该怎么收服她为家族所用呢? 简晴雨见老夫人对晴雪没有一句责备,心中极为不服,“祖母,你管管她呀,再这样下去,我们简家非得被她害惨了不可。” 为什么连小侯爷都对她另眼相看?他眼睛是不是瞎了? 简晴云更是愤愤不平,“是啊是啊,如今连定远侯府的小侯爷都得罪了……” 简老夫人脸色发青,狠狠瞪了她们姐妹一眼,“都给我闭嘴,以后不许再提此事,违者家法处置。” 没脑子的货色,连晴雪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只会咋咋乎乎惹事生非,勾三搭四,简家的脸面早就被她们害的荡然无存。 简家姐妹俩这才委委屈屈的闭上嘴巴,心中将晴雪骂了几百遍。 简修德听闻此事,沉默半响,只让人带了一句话给晴雪,凡事不能锋芒太露,免得给简家带来灾祸。 晴雪听了嗤之以鼻,冷笑两声,置之不理。 青烟将白日换下来的绿色衣裙亲自洗干净晒干,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放在一起,收拾好放到箱柜里,对小姐的先见之明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姐,您怎么会事先想到准备一模一样的衣服呢?” 以前小姐吩咐她们做几款一模一样的外出衣裳,出门时都会带上一套相同的,这个习惯谁都不许说出去,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很奇怪,如今看来还是小姐聪明。 晴雪两眼放光的看着于家送来的赔礼,一套的翡翠头面,一支玉色很好的珍珠凤钗,一支光彩四溢的梅花簪子,一对份量很足的黄金手镯。 于家还真有钱,不错不错。 她随口笑道,“有备无患嘛,没想到这次会用上。” 她只是小心谨慎多防了一手,倒不是针对于家人的。 青烟见她一副贪婪的财迷状,不禁忍不住轻笑,“小姐,为何这几人都针对你?” 家里又不缺这些东西,先夫人留下来的嫁妆更是丰厚,小姐怎么还这么在乎钱财呢? “男色害人罢了。”晴雪随便一说,只为小侯爷夸了她一句,那些女子就视她如眼中钉,恨不得拔之以快。 她很快将此事抛到脑后,心思飞到别的地方去,她娘的嫁妆是多,但一时之间到不了她手上,就算到手上还不知剩多少。 简修德那点俸禄连塞牙缝都不够呢,简家人又爱充面子,明明只是知府四品人家,偏偏学那些世家作派,吃穿住行都要最好的。 简家的开销如今都是靠她娘的那笔嫁妆出,老夫人还自以为瞒的很严实呢,哼,家中哪件事能瞒过她的眼睛? 将来简家几位小姐公子办喜事,都要从中抽取,也不知老夫人将来如何跟凌家交待?难道她料定自己只能吃哑巴亏,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跟简家翻脸? 哎,她手头没有多少现银,做事不是太方便,得想个办法啊。 她拉开抽屉,摸到那一千两银票,心情有些复杂,幽幽叹了口气。 118.婚礼惊变(1) 虽然出了那样的事,但婚事不受影响,照旧举行。简家上上下下个个忙碌不堪,忙的脚不沾地。 五姨娘和六姨娘帮着老夫人张罗,老夫人年纪大了,两位姨娘又没有经手过管家之事,难免顾前不顾后,乱了章法,场面极为混乱。 一会儿是有人来报茶碗杯筷不够,要另买。一会儿有人禀报食材还未买齐,一会儿又有人来报迎客的老婆子出了岔子…… 下人们都像无头苍蝇般乱转,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老夫人看着实在不像样,只好让几个孙女出面帮着张罗。 “雪儿,你帮着我招待女眷,云儿,你就陪伴新娘子左右,别闹出笑话。” 晴雪乖乖应了,家中乱象实在让人看不过去,看来老夫人多年不管家事,早就力不从心了。 简晴云见死对头被委以重任,自己只分配到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极为不忿。 “那大姐呢?她也想为家里尽份心。” 凭什么简晴雪能出风头?而她们姐妹只能做些不讨好的事呢?太偏心眼了。 老夫人见这个孙女不识趣,不耐烦极了,“还是让她在屋子里待着,她能不惹麻烦,就是最好的帮忙了。” 经过于家那件事,她哪里敢再让爱勾引男人的孙女出来抛头露面呢? 简晴云越发恼怒,强忍着委屈求情,“祖母,客人太多,您忙不过来,大姐是家中的长女,这种场合由她出面帮您是最合适的。” 简老夫人还是不肯,但简修德让下人过来传话,让大小姐出面帮着料理琐事。老夫人不愿拂了儿子的脸面,这才勉强答应,“也罢,不过记住一点,这是简家的大喜事,你们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再闹出笑话,否则休怪我无情。” 两个庶出孙女一次又一次的出丑,露出她们自私自利浅薄的一面,让她失望透顶,不敢再抱以厚望。 身为简家的女儿,不为家族利益着想,只顾着私利,这样的女儿有何用? “是。”简晴云委委屈屈的拜下去。 晴雪虽是第一次接手管家之事,但极有章法,将人分成几拨,一拨负责迎宾,一拨负责管茶具上茶水,一批负责收礼品记账保管,一拨负责上菜,每拨各有两人带头,全权负责。 这样一安排,内外肃清,人人都有事做,不再乱成一团。 老夫人见了,暗暗点头,是个冰雪聪明的孩子,不用人点拨,就能比一般人都干的好,实属难得,更坚定了要收服她的决心。 终于等到大婚仪式举行,一对新人在众人的祝福下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晴雪不习惯这种热闹的场合,趁机偷溜出去喘口气,躲在花木丛中吁了口气。 真没想到,出了那样的事情,宋淑惠还是进了简家的门,简修德面上看起来春风得意,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 一只大手忽然从后面伸过来,捂住她的嘴,吓的她脸色大变,强自镇定,冷冷喝道,“什么人?若是敢乱来,将你砍成十八段喂鱼。” 手轻轻松开,一个熟悉的笑声响起,“哈哈哈,好凶啊,小生怕怕。” 顾宏毅满面笑容,看到她如此强悍又生机勃勃的小模样,一颗飘荡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实地。 119.婚礼惊变(2) 晴雪迅速朝前跳开,危险的眯起眼睛,表情很是冷淡,“怎么是你?你怎么又跑来了?” 混蛋,他差点害死她了,还好意思出现在她面前? 顾宏毅黑如点墨的眼瞳异常闪亮,倒映着一抹纤细的丽影,“曾经的东家办喜事,我岂能不来?” 别看他说的轻飘飘,其实是他一听到她出事的消息,赶了七天七夜的路,不眠不休,只为了亲眼看看她是否安好。 他的声音顿了顿,收起笑容,定定的看着她,上下打量,难掩关心之色,“听说发生了许多事情,你可还好?” 晴雪只当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最恨说话不算话的人,对于一个食言的人,再也无法信任。 “不劳关心,求人不如求已。” 他神情一僵,小心翼翼的道,“你生气了?小四他……” 临时出了点事,也怪他太托大,只给她调了一个暗卫,但谁会想到叶氏会那么恶毒呢? 晴雪不耐烦的蹙起眉,“不必解释,我很忙,告辞。” 扔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懒的再看他一眼。 但胳膊被轻轻扯住,无法前进一步,她很是恼火,回首狠狠瞪着他,“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我。” 这家伙真是太可恶了,她都不计较他的食言,他怎么还缠着她不放? 当她好欺负吗? 顾宏毅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黯淡,但很快消失不见,明亮的笑容又浮上脸庞,“哎哟,年纪小小,脾气却好大啊。你就这么在乎我?” 最后一句几近呢喃,缠绵悱恻,百转千回,隐隐透着一丝情意。 晴雪目瞪口呆,妈呀,这个变色龙在说什么呢?老天爷快劈道雷下来,将这个满嘴胡说的家伙劈死吧! “你脑袋有毛病,赶紧去治。” 他一双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似笑非笑道,“在乎才会斤斤计较嘛……” 娘的,越说越离谱了,晴雪一脚狠狠踢过去,“姓顾的,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揍你。” 顾宏毅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的更灿烂了,脸凑了过来。“来吧,打完了就不许生气哦。” 晴雪被雷的不轻,浑身打了个哆嗦,“神经病。” 他到底想干什么?逗她玩就这么有趣? “你不打?”见她不动手,顾宏毅反抽右手,对准自己的俊脸就是两巴掌拍下去,“啪啪。” 晴雪看呆了,小嘴微张,满脸震惊和迷惑。 他是不是疯了? 顾宏毅这两巴掌打的很重,俊脸上浮起淡紫的肿痕,偏偏还笑的格外灿烂,“好了,我帮你打了,你气都出了,再生气就是猪头哦。” 晴雪无语望天,哭笑不得,怎么会有这么胡搅蛮缠的人呢?不过看着他自打巴掌,心中那股郁气顿时一扫而空。 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变色龙,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想的真美。” 她哪有那么容易原谅人?明明说好要保护她五年,结果呢,关键时刻出了岔子,把她坑苦了。 他挑了挑眉,嬉皮笑脸的道,“不原谅好啊,我就可以一直缠着你,缠到老,缠到死。” 晴雪愣了愣,心中浮起一丝怪怪的感觉,但很快挥去,“姓顾的,你真的有病,没的治了。” 120.婚礼惊变(3) 他又怎么了?像是受了刺激,满嘴荒唐言。 顾宏毅仰头哈哈大笑,好像很是开心。晴雪实在受不了这么诡异的家伙,转身正想走,他醇厚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过段时间会有事情发生,你做好防范,凡事不可强出头。” 晴雪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追问,“什么事?” 难道是那事引发的后果? 前面小径出现几条人影,顾宏毅眉头蹙了蹙眉,压低声音交待道,“到时便知,若是有为难之事,就派人到梧桐胡同找户姓马的人家,切记切记。”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金珠,硬是塞给她,“这个给你防身,危难之时能帮你脱困。” 晴雪怔了怔,心莫名的不安起来,“喂,我不要你的东西,也不会领你的情。” 那几个人影越走越近,其中一人正是盛装打扮的简晴雨。 顾宏毅来不及解释,只是深深的看了晴雪一眼,“凡事小心。” 话音刚落,人就消失不见了。 简晴雨带着几个丫环远远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还没等她看清楚,人就不见了,她像抓到了什么把柄,兴奋不已。快步走过来大声指责道,“二妹,没想到你光天化日之下跑来跟男人私会,真是有辱简家的门风,罪不容诛,跟我去见父亲。” 晴雪淡淡扫了她一眼,简晴雨今天打扮的格外精心,上身浅绿色的衫子,下着鹅黄色的纱裙,脖子上戴着一个镶满宝石的金项圈,显得很是华贵,浓妆艳抹,艳丽夺目。 “上行下效呗,有你这样一个轻浮不知廉耻的大姐做榜样,下面的弟妹自然会被你带坏了。” 简晴雨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当众打她的脸,顿时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哼,你老实交待,那是什么人?你跟他什么时候好上的?” 好不容易抓到简晴雪的把柄,岂能轻易放过? 今日她发现宾客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让她很是不自在,思来想去,只能是娘亲的关系。 娘亲出事全是简晴雪陷害的,虽然没有证握,但她就是这么认定了。 简晴雪抿了抿嘴,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你以为天下的女子都喜欢勾三搭四吗?你以为自己水性杨花,天底下的女子都不懂廉耻吗?” 想将罪名栽在她头上,想都别想。 “你……”简晴雨刚想让人把她押起来,但眼角扫到两抹身影,顿时改了主意,声音软软的,泪光闪烁,像是受尽了委屈,别提有多可怜了,“二妹,我是你亲姐姐啊,你怎么能这么侮辱我?平时对我又打又骂就算了,可今日是父亲的好日子,你好歹顾及一下简家的脸面啊。” 晴雪见她忽然态度大变,眼珠转了转,眉头一挑,“我平时怎么打你的?” 她抡起手冲上去就是两巴掌,“啪啪,是这样吗?还是这样?啪啪。” 左左右右就是四巴掌,出手又快又狠,用尽全力。 打完了人,她飞快的往后退,保持安全距离后,吹了吹红通通的小手,怪不得有些人那么喜欢暴力呢,打起人就是爽。 121.婚礼惊变(4) 简晴雨都被打懵了,茫然的瞪大眼睛,不知所措,雪白的脸颊青青肿肿。 她身后的丫环玉兰吓的乱吼乱叫,“啊啊啊,打人了,杀人了。” 另一个丫环玉梅也吓惨了,失控的跟着尖叫。 晴雪翻了个白眼,拂了拂微乱的发丝,“还没死人了,你们急什么?” 简晴雨这才慢三拍的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这下不用装了,泪水就痛的狂流,“二妹,你好狠的心肠,你就这么不喜欢我?恨不得置于我死地?凌公子真的不是我抢的,是凌夫人喜欢我的端庄大方,才……我也不是心甘情愿的,但为了家族的利益和简家的名声,我才……” 她哭的梨花带雨,娇弱如清晨的露珠,声音更是软弱无助,身体一软,像是要跪下去,“二妹,我给你磕头,求你念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原谅我吧。若是你不满意,我可以去求父亲退了这门亲……” 晴雪睁着又大又亮的双瞳,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演戏,“大姐,你又看上了哪门贵亲?定远侯府的小侯爷吗?难道这次又曲款暗通了?” 装可怜装给谁看昵?她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的,就算简修德亲自前来,亦是无用。 得罪了她,还想有好日子过?做梦吧! 她笑的很甜,但话却尖酸又麻辣,字字像软刀子,扎的人生疼生疼的。 身后的两个人面面相视,其中一人尴尬不已,面红耳赤,另一个人面色似笑非笑。 简晴雨的哭声立止,又一次傻眼了,没想到她的心思会被人看的这么清楚,她偷偷瞥了后面之人,心急如焚,心思一转,哭哭啼啼的道,“你如此冤枉我,毁我的清名,我不活了,我去死。” 两个丫环拉着她又哭又叫,“大小姐,不能啊。” “您千万不能做傻事。” 见她们主仆三人装模作样,晴雪打从心眼里瞧不上这样的伎俩,手指着旁边的小河,“喏,河在那里,去跳吧,赶紧。” 她忍不住感叹一声,后面的人真沉得住气,看了半天的好戏,却冷眼旁观,没有插手的意思。 啧啧啧,难为简晴雨表演了半天,累的够呛。 简晴雨风中凌乱了,僵在当场不知所措,这戏还怎么唱下去?那位贵人为什么还不跳出来帮她? 玉兰义愤填膺的怒斥,“二小姐,你欺人太甚,不管如何,大小姐都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能让她去死?” 她算是真正领教了这位二小姐的狠辣,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啊。 晴雪冷冷的看着她,“你也可以陪她一起去死,到地下也好有个伴。” 后面一人忍不住笑喷了,漫步走过来。“啧啧啧,果然是最毒妇人心,简二小姐,你的心肠真够狠辣了。” 不过他喜欢! 晴雪怔了怔,怎么是他?喜怒无常的杜绍辉,他怎么会出现在简家?还打扮的人模人样,一身锦衣,头发束着金冠,显得贵气逼人。 “公子想英雄救美?不过你也算不上什么英雄,就不要东施效颦了。” 看到他,她的手不由的抚上脖子,仿佛还留着酸痛的感觉,口气忍不住恶劣起来。 一瓶伤药几两银子就想弥补过失?哼!她不吃这一套! 122.婚礼惊变(5) 另一个正是定远侯小侯爷钟明煦,他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格外俊雅不凡。 简晴雨含情脉脉的瞥了他一眼,小鹿乱撞,粉颊羞红,莲步轻移,移到晴雪面前,轻声怒斥,“二妹住口,你对我无礼,我不跟你计较,但我不允许你对贵客无礼,失了我们简家的礼数。” 她一副凛然不可犯的模样,义正言辞的指责不懂事的妹妹。 她刚才早就看到这两个出身不凡的男子,故意表现自己完美出色的一面呢。 晴雪嘴角一抽,假正经,就爱在男人面前表现。 可惜人家对她不怎么感冒啊,始终板着一张脸,不言不语。 杜绍辉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意,“瞧瞧,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温柔有礼,淑惠美丽,二小姐,你要跟大小姐好好学学,不要丢了简家的脸。” 晴雪早就认清他恶劣的性子,扭过头不屑的扫了他一眼。“你是什么人?跑来我们简家说三道四指手划脚,这岂是为客之道?” 他骨子里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事只凭自己喜好,如今装什么君子呢? 杜绍辉挑了挑眉,表现的极为正气凛然,“遇见不平之事,当然要伸手管一管……” 晴雪冷冷瞪了他一眼,“那你想怎么样?掐我脖子?让我去死?” 杜绍辉笑脸一僵,那晚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中,心中升起一丝歉疚。他只是看到她,觉得说不出的亲切欢喜,忍不住想逗她玩玩,并无恶意。 简晴雨见一位英俊贵气的男子出面维护她,心中极为喜悦,盈盈行了一礼,“公子是?” 杜绍辉微微一笑,丰神如玉,俊逸非凡,“在下是大同总兵之子杜绍辉。” 简晴雨肃然起敬,大同总兵是十大总兵之首,拥兵十万,镇守一方,正二品的官衔,这样的大人物不跟任何文官来往,他的公子居然会出现在简家的喜宴上,太出乎意料,也让人受宠若惊。 她既喜又惊,郑重行了个大礼,“原来是秦公子,小女子在此有礼了。” 杜绍辉见她矫揉造作,心中有些厌烦,但面上丝毫不露,客客气气的还礼,显得教养良好。 晴雪见状,不由撇了撇嘴,装吧。 简晴雨看着沉默不语的小侯爷,芳心乱跳,羞答答的拜下去,声音娇柔无比,“见过小侯爷。” 心中暗暗惴测,他刚才听到那一席话,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 会不会觉得她轻浮?还是觉得简晴雪狂妄嚣张? 小侯爷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如既往的温文。 晴雪受不了这样假惺惺的场面,扭头就走。 杜绍辉一急,扬起唤道,“喂喂,你去哪里?” 臭丫头不会真生气了吧,不行,她可不能生他的气。 至于原因,他懒的想,也不愿想。 晴雪最受不了他喜怒无常的性子,“当然是招待客人,你们慢慢聊啊。” 一会儿替别人出头,一会儿又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也不知他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喜怒无常的男人啊! 他身影一闪,挡住她的去路。“你不许走,我们难道不是客人?” 123.婚礼惊变(6) 他蛮不讲理的样子,让晴雪很不喜欢,横目以对,“有家姐亲自招待,相信必会让你们满意。” 杜绍辉嘴角一抽,臭丫头话里有话,说话尖锐,性子又乖张任性,凡事随着性子而来,胆子大到掳人杀人都敢,天底下哪个千金小姐像她这样强悍? 偏偏他就觉得这样任性嚣张的她,性子直爽,浑身透着一股真,让他顺眼无比。 两人对面而立,一个是青春美貌的俏佳人,一个是英武俊美的少年,站在一起和谐无比,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 钟明煦心里莫名的不舒服,酸酸的,涩涩的,陌生的情绪让人心惊,“辉弟,简二小姐言语虽犀利,但心地善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他生怕这个我行我素任性惯的世弟会难为晴雪,忍不住为她说好话。 绍辉怔了怔,有些意外,对谁都亲切温和,但骨子里透着冷漠的家伙居然会为人开脱?真是天下奇闻。 他们见过面?他对她的印象还这么好?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莫名其妙别扭起来,狠狠瞪了晴雪一眼。 晴雪早就习惯了他喜怒无常的性子,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简晴雨见状,顿时打翻了醋坛子,酸的不行。她款款上前,拦在晴雪面前,故意挺起丰满的胸口,娇滴滴的笑道,“两位别跟舍妹一般计较,她被家父宠坏了,没规没矩的。”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很是无奈,这人怎么又跳出来卖弄风情了?说话又这么刻薄,一点都没有手足爱。 晴雪像是刚醒过来,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笑问,“大姐,你怎么还不去死?难道你只会装装样子博取男人爱怜吗?” 钟明煦嘴角一抽,这丫头的性子更刁钻,嘴巴更坏,更不能容人,不过她是被逼的,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只能比别人更强悍才行。 他丝毫没发觉自己偏心偏的没谱了! 杜绍辉却是眼睛一亮,有好戏看啦。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没有开口帮腔圆场。 简晴雨又窘迫又难堪,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下台,眼含热泪往河边跑去,“好,我去死。” 玉兰一把抱住她,大声哭叫道,“大小姐您不能死,您可别犯糊涂,您是千金大小姐,千万别跟个小贱人较真,您是玉器,她是破瓦罐……” 一时气急,将背地里骂晴雪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们闹的太大声,不少下人围了过来,惊讶又担忧。 晴雪眉头一竖,随手指了两名下人喝道,“给本小姐拿下玉兰,痛打四十大板,打完后扔出府外,任何人都不许收留她,她的家人统统赶出府里,一个不留。” 敢骂她小贱人?好大的胆子,不弄残她就不姓简。 她极受老夫人的宠爱,在府里的威信日盛,比起简大小姐更得人心,听了这话,那两名下人过来拖玉兰。 玉兰吓白了脸,惨叫声连连,不敢相信二小姐要对她下黑手,不过是骂了句小贱人,至于将她往死里整吗? 124.婚礼惊变(7) 钟明煦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开口求情,想起在于家发生的事情,有愧于心,哪敢再惹她生气? 杜绍辉却笑容满面,一副很开心又极得意的样子。 晴雪无意中瞥到,不禁无语望天,他得意什么劲?莫名其妙的家伙! 简晴雨一阵心冷,简家已经是简晴雪的天下了,她们姐妹只是个摆设,在府里没什么地位了。 她越想越气,姿态却放的很低,泪水涟涟,可怜巴巴的哀求,“二妹,你就发发善心,玉兰跟了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离不了她,你就放过她吧。” 她一边哭求,一边楚楚可怜看向两个男子,满脸的求助,钟明煦转开视线看向远处的景色,杜绍辉挑了挑眉,幸灾乐祸的模样。 她愣住了,更有些不懂,刚才明明都帮她说话,为何转眼间就置身事外,不肯出手相助呢? 到底是为什么? 她一心想展示自己善良温柔的一面,眼珠一转跑过去拉着钟明煦的衣袖轻摇,哭的梨花带雨,娇弱无比,“小侯爷,求您帮帮我吧,玉兰和我情同姐妹,从小一起长大……” 钟明煦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只有满满的嫌恶,伸手要推她,可她死死拉着不放,非缠着他要个说法。 急的钟明煦满头大汗,脸色通红,没见过这么没羞没臊的女孩子,又担心晴雪误会,越发的心浮气燥。 杜绍辉见状,忍不住大笑,“哈哈哈。” 太有趣了,难得见他这么尴尬啊。 钟明煦一阵火大,白光一闪,半截衣袖从中断掉,简晴雨怔怔的看着手里的衣袖,都忘了哭泣,他就这么讨厌她?宁愿用匕首砍掉衣袖,也不愿跟她接触? 他一脱身就闪到杜绍辉身边,抹了把冷汗,“辉弟,你笑什么?” 杜绍辉眼珠一转,朗朗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小姐和丫环情同姐妹的,自甘堕落不提,又将其他姐妹置于何地?” 没见过这么犯贱的人,好好的小姐不做,偏跟个低贱的丫环称姐道妹。 简晴雨被骂的面红耳赤,眼泪情不自禁又流下来,哀怨无比,“公子是尊贵之人,自然不懂我们这些庶出子女的痛苦,要不是玉兰这么忠心的丫环护着我,我恐怕早就不在世上了。” 她还在装可怜,装委屈,装无助,希望能勾起这两个男人的怜惜之情。 晴雪见状,不禁轻轻摇头,一个女子无时无刻只想博得男人的怜惜,可悲可叹。 男人的怜惜有什么用?能一辈子保护她?能让她此生免于受苦? 靠山山倒,靠人人倒,只有靠自己,才是唯一的出路。 “咦?”杜绍辉一脸的惊讶,“听说简大小姐的生母是叶氏,那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说到这里,还翘起大拇指晃了晃,故意加重语气。 晴雪忍不住翘起嘴角,这人又有坏点子了。 简晴雨再傻也听出了其中的恶意,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125.婚礼惊变(8) 杜绍辉笑眯眯的大声说道,“她可是第一个从匪徒手中逃脱,毫发无伤的女人哦,我就算远在大同,也有所耳闻了,佩服,实在是佩服。” 在场的人神情各异,下人们脸色通红,尴尬不已,这丢人都丢到千里之外了,就算是下人,脸上也无光。 家主行事不当,当初就该狠下心肠,将叶氏处置了,那就没有今日让人难堪的风言风语。 “你……”简晴雨的脸色最为难看,羞辱感疯狂的涌上心头,将理智迅速击溃,口不择言,“你也帮着她?难道你跟她也不清不楚?简晴雪,你好手段,是个男人都帮着你。” 晴雪凉凉的笑道,“那是你没本事。” 这话如同最后一击,将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简晴雨疯了似的扑过去,恶狠狠的吼道,“你去死!” 还没到晴雪面前,杜绍辉重重飞起一脚,简晴雨就应声飞了出去,整个人重重摔到在地。 他余怒未消,气呼呼的大叫,“这就是所谓的好姐姐?这就是所谓的千金大小姐?来人,去请简大人过来,我倒是要亲口问问他,他是怎么教女儿的?” 气死人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女子?居然当着他的面欺负小丫头,太可恶了。 他表现的比当事人晴雪还要激动,晴雪张大眼睛好奇的不行,他生什么气?她都没生气呢。 钟明煦若有所悟,一脸俊脸沉了下来,心情变的恶劣极了。 简晴雨摔的七荤八素,痛的直咧嘴,一听这话,如同一桶冷水当头浇下,飞来的理智全回来了。她灰头涂脸的爬起来,一迭声的叫道,“不不,我说错话了,杜公子不要生气,我给您赔礼道歉。” “好了。”钟明煦眼神一沉,“辉弟,这种喜庆的日子别惹事,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就此罢手吧。” “也罢。”杜绍辉眼珠飞转,面色沉如水,“但若是下次再听到这样的话,我可不会怜香惜玉的,我最拿手的就是做人彘,不介意让你也尝尝那滋味。” 晴雪很天真很可爱的笑问,“什么是人彘?” 心里却笑喷了,这家伙吓唬人还挺有一套的。 杜绍辉恶狠狠的看着简晴雨,“就是将她手脚砍断,挖去眼睛,耳朵熏聋,再喂哑药,把身体塞进坛子里……”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简晴雨一听这话,眼前一黑身体发软,扑突一声软倒在地,吓的面无人色,索索发抖,趴在地上狂呕。 杜绍辉笑容满面,一步步走近她,“大小姐要不要试试?” “啊啊啊。”简晴雨吓的魂飞魄散,狂乱的大吼大叫,“别靠近我,你这个恶魔,滚开。” 此时在她眼里,英俊的少年成了长着撩牙的恶狼,吓的她四肢齐动,往钟明煦方向爬去,“小侯爷救命啊。” 这番动静还是惊动了简修德,闻讯赶来惊见眼前的一幕,顿时傻眼了,“怎么回事?” 简晴雨如获救星,转了方向扑到简修德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妆容尽毁,形象全无,指着杜绍辉狂抖,“父亲,他好可怕……” 126.婚礼惊变(9) 简修德茫然的看过去,怎么回事?才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就闹翻了? 杜绍辉板起脸,冷哼一声,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简大人你是怎么教导子女的?令爱张口闭口恶魔,贱人的,比下三烂的□□还不如。” 这话实在太难听了,简晴雨大受刺激张着嘴巴,急红了双眼,“你……你胡说,我没有,父亲,是他故意陷害我,是简晴雪指使他来欺负我。” 简修德愣了愣,杜家是朝中重臣,镇守一方,权柄在手,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四品知府能得罪的? 只是看着爱女吓成这样,他也很心疼。 “小侯爷,不知这事是真的吗?” 他心里很是郁闷,前段时间丢了两件要紧的东西,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生怕有个闪失,所以见到杜钟两家的公子联袂来贺时,心头一动。 他特意让国色天香的大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安排一出花园偶遇,以求博得贵人的青眼。 谁曾想,事情却出乎他意料,情势逆转,大女儿不但没博得贵人的欢心,还得罪了人家,真是让人生气。 “当然……”钟明煦的声音顿了顿,平静坦然的道,“不是真的,简二小姐和我这兄弟素不相识,怎么可能联手?我这兄弟是什么样的人物,别人能指使得了他吗?” “你……”简晴雨身体一震,瞠目结舌面露茫然之色,随即妒火中烧,“你为什么也帮着她?她就那么好?让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护着她?” 既生瑜,何生亮? 在简晴雪面前,她什么都不是,连这些出色的男人都选择站在她那边。 简修德气的满面通红,无法相信这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住口,把大小姐送回去,不许她再踏出院门一步。” 杜绍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这样就算了?我就这么被她白骂了?” 简修德没想到他穷追猛打不肯罢休,越发怪女儿不争气,连讨好人的小事都做不好。 他想了想,有点心疼的道,“……将大小姐拖下去打十板子,让她懂点规矩。” “父亲。”简晴雨失控的尖叫,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她从一出生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杜绍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吵死人了,“不用那么费事,就在这里打吧。” 简修德又气又恼,这存心不给他面子,这么喜庆的日子,在他家里打他的女儿,简直是太过分了。 他心中虽气,但不敢说什么,还要赔着笑脸,“是是,全照您的意思办。” 他还想攀上杜家这颗大树呢,自然要讨好人家。 简晴雨如被一道晴天霹雳砸中,身体抖的不成人样,面色死灰,不敢相信这是最疼爱她的父亲说的话。 “父亲,您一定要相信女儿,他们都在骗您,父亲,二妹跟个外人幽会,被我撞见,就串通外人……” 简修德眼睛一亮,如同抓到了什么把柄,对着晴雪怒斥,“什么?雪儿,你又干了什么好事?你这般厚颜无耻,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到底谁丢谁的脸?晴雪不屑的冷笑一声,“父亲,捉贼要捉赃,捉奸要成双,光听大姐一言之词,就这么定我的罪是不是太过分了?再说我串通了谁?是杜公子?还是小侯爷?父亲您也太看的起我了,我是什么身份,人家又是什么身份,我有那个能耐吗?” 127.婚礼惊变(10) 她带着一丝自嘲,一丝厌弃,一丝悲凉,一丝无奈,仿若受尽打击后的绝望,对面的两个男人心里涌起一丝怪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休想狡辩……”简修德死咬着她不放,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和大女儿开脱。 杜绍辉蹭的火气往上涌,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闭嘴,简大人,你是在指责杜某行事不端吗?既然如此,告辞。” 简二小姐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吗?他深深的表示怀疑! 他扔下这句话,拂了拂衣袖,转身而走。 钟明煦也很窝火,“辉弟,一起走。” 有这样偏心眼的父亲,还不如没有呢。 怪不得她永远一副淡然自若,云淡风轻的模样,若不是如此,恐怕早就被气死了。 简修德脸色大变,急急的追上去,“不不不,两位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在管教女儿。” 杜绍辉停下脚步,冷冷的瞪着他,“把我们拖下水就是在管教女儿?你到底什么居心?是看杜家不顺眼,还是嫌钟家碍眼呢?” 简修德一头冷汗往下流,吓白了脸,不断的揖礼求饶,“言重了,杜公子休怒,下官万死也不敢啊,您上门贺喜本是一番好意,下官感激涕零……” 晴雪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荒唐可笑的场面,朝天翻了个白眼。 见风使舵,趋炎附势,利益为上,功利心重就是简修德的特质。 娘啊,你挑了这么个东西,后悔吗? 杜绍辉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心中升起一丝淡淡的酸涩,不耐烦的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别罗嗦了,还打不打?不打我走了。” 简修德一抹额头的冷汗,心中挣扎了半响,咬牙面色狰狞,“打,给我打。” 简晴雨本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最后还是难逃被打的下场,心慌意乱,惶恐的直发抖,“父亲,他们是在包庇这个死丫头……” 话还没说完,下人们就扑过来按住她,她吓的惨叫连连,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她以后还怎么混?还怎么在小侯爷面前抬起头做人? 她可怜巴巴的看向小侯爷,只求他能帮她求求情,说句好话。但他目光飘渺,看着远方不言不语。 简修德心里一阵哆嗦,忽然冲晴雪大叫一声,“雪儿,你怎么说?” 晴雪心知这是让她开口求情呢,但她却不想让他如愿,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能说什么?父亲是一家之主,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高帽子一套,把人捧的高高的,却不肯顺他的意,帮简晴雨求情。 她想看简晴雨挨打,已经盼了很多年喽。 简修德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垂下视线只作不见,他骑虎难下,咬咬牙狠狠心让人动刑。 噼里啪啦拍打声响起,简晴雨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痛的哭爹喊娘,鲜血淋漓,五板子下去,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 晴雪嘴角抿了抿,掩去眼中的快意,真痛快,哈哈哈。 简修德看的心痛如绞,顾不得其他,开口求道,“杜公子,小女已经昏过去,不如……” 杜绍辉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很大方的挥挥手,“也罢,五板子暂且寄下,下回再打。” 128.婚礼惊变(11) 简修德气的吐血,这人太黑太小气了,一点情面都不讲。无奈之下只好让人将大女儿送回院子。 他还要赔着笑脸极力讨好两位贵公子,生怕他们着恼。 酒席开场了,他热情似火的邀请两位一起去喝酒,临走前冷冷的看了晴雪一眼,阴冷不满之色溢了出来。 他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冷血无情,没有手足之情,不尊敬长辈,不孝顺父母,他是养了头白眼狼啊。 晴雪眯了眯眼睛,在心里冷笑一声,哼,不管她怎么做,都没办法让他满意,不如就这样,相看两相厌。 她回了个灿烂耀眼的笑脸,把简修德气的够呛,扭头就走。 她默默回到正院,帮老夫人招待客人,仿若无事人般,笑颜明媚。 老夫人忍不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发生那样的事情,居然还这么沉得住气,不急不燥,还笑的这么坦然平静,城府真深。 怪不得儿子说,养虎为患了。 晴雪自知府里的一切瞒不了老夫人,坦然的面对她审视的目光,她只做想做的事情,别人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老夫人挥了挥手将她招到身边,张了张想说她几句,还没开口,大丫环紫萝就走过来悄声禀道,“老夫人,三小姐派人过来说,新娘子身体有些不适,想让您过去看看。” 老夫人眉头一皱,这种时候身体不适?是心里不适吧?要死要活闹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得不嫁进简家! 一想到这,心里就嗝应,像吃坏了东西,难受的要命,更不想看那张脸。 本想挑个好儿媳进门料理家事,帮着照顾家中儿女,却没想到挑中了个心不甘情不愿,芳心早就暗许他人的小贱人,想想就窝火。 简家流年不利,该挑个日子去上上香,去去霉运。 “雪儿,你代我走一趟吧。” 晴雪福了福,应声道,“是。” 新房设在花园左侧的二进大院子中,晴雪一走进去,入眼全是喜庆的大红色。 下人迎着她走到东厢房,入内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新娘子身着大红嫁衣,头上罩着大红锦帕,坐在床沿边。 两名陪嫁丫环守在一边,不知在劝些什么。 而简晴云坐在桌子前,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吃着点心,一副很悠哉的模样。 见她进来,简晴云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恨意,“二姐你好威风,连小侯爷和杜公子都帮着你,也不知你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大姐太可怜了,居然被这贱丫头陷害,当众被打的昏过去,这样的奇耻大辱让她如何能忍? 晴雪理都没理她,直接走到床边,淡淡的问道,“不知新夫人哪里不适?要不要请大夫?” 简晴云被当成透明人忽视了,一股怒气直往脑门冲。 新娘子手一撩自己揭开红盖头,露出一张花容月貌,只是神情狰狞可怖,她眼中全是嫉火,“简晴雪,你很得意吧,以后再没人跟你争了。” 她真是命苦,父母死的早,虽在外祖母家长大,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但终是寄人篱下,惶惶不可终日,心中又惦记着表哥,日子并不好过。 129.婚礼惊变(12) 她蹉跎青春,待字闺中苦苦乞求上苍,只求一段金玉良缘,却天妒人怨,只落得一个嫁进四品知府家当继室的下场。 晴雪倒退两步,轻喝一声,“来人,新夫人犯了疯病,去请江太医过来。” 众人目瞪口呆,都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这一招太狠了。 一名简家的丫环应了一声,匆匆往外走去。 “站住不许去。”宋淑惠气歪了嘴巴,好毒的臭丫头,她刚进简家的门,还未站稳脚,若是传出这种话,她还怎么活? 一想到这,她不得不强忍恨意,委屈求全,低声下气的求道,“我……只是心里难受,你陪我说说话,或许我就想通了。” 晴雪嘴角一挑,讥笑道,“这与我何关?” 宋淑惠早就领情过她的狠毒心肠,但没想到她嚣张到连虚与蛇委都不屑做,“我是你的母亲,你难道想忤逆?” 她嫁进简家,只有一个好处,能用长辈的身份压晴雪一头,折磨她□□她,让她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这是简晴雪欠她的! 简晴云趁机落井下石,狠狠奚落,“二姐,你大逆不道,会被父亲打死的。” 晴雪施施然的坐在她对面,面露嘲讽,“二姨娘和你沦落在贼人之手,都活的好好的,我又怎么会死?” 排山倒海的恐惧如闪电刹那间击中简晴云,整个人弹跳起来,手里的茶杯狠狠往她身上扔去。 晴雪早有准备,身体一歪,茶杯砸在后面的丫环身上,砸的那丫环头破血流。 简晴雨克制不住慌乱惊恐的情绪,浑身剧烈颤抖,暴跳如雷,外厉内荏,“简晴雪,你……犯了父亲的忌讳,等着受死吧。” 她好害怕,怕的想灭了在场的所有人。 简修德早就下令,家中所有人都不许提这件事,违令者只有死路一条。 偏偏简晴雪是个肆无忌惮胆大包天的人,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什么人都不怕。 简修德的命令对她形同虚设,惹毛了她照样敢将天捅破了。 宋淑惠小嘴微张,有些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啊,原来简三小姐也被掳过!这可是个惊天秘密! 在场的陪嫁丫环们又震惊又害怕,缩着身体恨不得立马消失,知道的越多,下场越惨。 晴雪微微一笑,笑容明媚而美丽,“好啊,不过临死前,你们母女三人必须给我垫背。” 简晴云惊吓过度,嘴唇一直哆嗦,说不出半个字。 宋淑惠见了,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管简三小姐如何蛮横,都不是简晴雪的对手,完全不是同一水准上。 她冷冷喝道,“够了,简晴雪,你对我不敬,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这次任你狡诈如狐,也休想狡辩。” 她自以为拿住了晴雪的把握,能逼她就范。 可惜她不够了解对手,注定了失败的下场。 晴雪嘴角一撇,丢出一句冒着寒气的话,“对一个不守妇道的继母,我实在没办法尊敬啊。” 这话如针般刺进宋淑惠心口,痛的她浑身直打战,她恶狠狠的吼道,“简晴雪,你血口喷人,我清清白白的嫁进简家,不是让你侮辱的,来人,去请夫君过来,让他为我做主。” 130.婚礼惊变(13) 简家的丫环都被晴雪打怕了,哪敢跟她作对,没一个人听从新夫人的命令,而陪嫁来的丫环人生地不熟,更不敢随意走动。 简晴云受了极大的刺激,自顾不睱。 见满室的人一动不动,宋淑惠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悲愤。 这都反了天?居然都不听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话?她们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主子? 晴雪不但不惊慌,反而笑眯眯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好啊,趁客人们还在,我们一起去前堂当众把话说个清楚,若是有人说我错了,我就给你磕头认错,如何?” 宋淑惠眼前一黑,差点气晕过去,她忽然发现她把对手想的太简单,太小看对方了。 简晴雪不仅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而且智谋远在众人之上,一言一行看似鲁莽,其实都占足大道理,让人无机可趁。 她心思飞转,软下态度,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流下来,哭哭啼啼道,“我已经够惨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只是个双亲早亡的孤女,你放过我吧。” 她低声下气,一反刚才的强势,模样着实可怜,晴雪冷冷的看着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看的累了,托着香腮打了个呵欠,完全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她又哭又求了半天,对方居然无动于衷,她差点气的吐血,天底下怎么会这种人?软硬不吃,蛇蝎心肠。 “晴雪,我有重要的话跟我说,你让她们都下去。” 晴雪眼珠一转,百无聊赖的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 简家的下人行了一礼,鱼贯而出,简晴云不甘心的看了她一眼,但居然默默的走了出去。 晴雪深深的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沉思。 她扭过头,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你想听什么?我们简家是书香门第,祖上也曾拜相封侯,家父虽是四品知府,但深受圣眷,三年任期将满,即将上京听调,若是不出意外,从三品的位置……” 宋淑惠怔了怔,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够了,我不想听这些,你当日已经听的一清二楚,我不是心甘情愿嫁进来的,就算你父亲再好,于我何干?” 她越说越激动,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准胸口,“我一想到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心爱的表哥,我不如一死了之。”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晴雪来不及细想,下意识的伸手去拉,“住手。” 两人拉拉扯扯之间,宋淑惠忽然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晴雪见状不禁后背一凛,暗叫不妙,好像中了圈套。 还没等她想明白,宋淑惠手中的匕首深深刺进胸口,鲜血流了下来。她大声尖叫一声,“不要杀我,救命。” 晴雪眉头一皱,情知一切都来不及了,干脆收手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脑子飞快的转动。 哗拉拉一群人冲进来,惊见眼前血腥的一幕,眼前一阵发晕。一身红衣的新娘子倒在血泊中,简二小姐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表情冷漠。 陪嫁丫环脚一软,跪倒在地,抱着她的身体惊叫,“夫人,您怎么样?您可要挺住,不能有事啊。” 宋淑惠一脸虚弱的指着简晴雪,满眼的恨意,“二小姐要杀我,救命。” 131.婚礼惊变(14) 众人脸色大变,看向晴雪的眼神充满了震惊,惶恐,害怕。 天啊,她居然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 太狠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继母,是她长辈啊。 她怎么下得狠手? 简晴云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二姐你疯了,就算再讨厌新夫人,也不能杀人啊。” 太好了,两败俱伤,这次看简晴雪怎么脱身?她犯下这样的大错,死定了! 她再聪明,遇到这种事,也束手无策了吧。 晴雪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幸灾乐祸的丫头,这事恐怕少不了她的份。 “愣着干吗?快去请吴太医。” 这一出她没有料到,也没想到宋淑惠会在大喜的日子,对自己下狠手。 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更不会心慈手软,这下子有点麻烦了。 她忽然想起杜绍辉送的那瓶伤药,连忙取出来要给宋淑惠上药。 她想死,本来该成全她,不过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宋淑惠见她走过来,吓的花容失色,“别过来,杀人了,救命啊。” 晴雪翻了个白眼,冷冷斥道,“你想死就乱叫吧,流血过多也会致人死命。” 宋淑惠脸色一变,声音低了下去,晴雪不耐烦亲自给她上药,扔给她的丫环,让她去处理。 这番动静早就惊动了前厅喝喜酒的客人,简修德气极败坏的冲进来,气的快疯了。 人家娶妻欢天喜地,可他娶妻麻烦不断,没一刻太平的。 “老爷来了,快快,让开。”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脑门一阵晕眩。 宋淑惠的丫环跪在他面前,大声告起状,“老爷,我家小姐上次开罪了您府上的二小姐,本想请她过来,好好赔罪,没想到她会动手杀人……” 简修德早就一肚子气,恨极了这个处处跟他作对的女儿,狠狠举起胳膊挥过去,“你这个孽女,居然敢做出这样的恶事,饶你不得……” 手还在空中就被拽住,再也挥不下去了,他恼怒不已的抬头,谁敢阻止他? 杜绍辉的脸黑的像锅底,“简老爷,你每次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打人?真够威风的,我真怀疑简二小姐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每次见她都很狼狈,要么在生死边缘挣扎,要么被亲父打耳光。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生在简家? 被人百般陷害,可自己的父亲不但不怜惜,反而把她当成仇敌,真让人心寒。 “事实摆在眼前,我还怎么袒护她?”简修德怒不可遏,脸涨的通红,怪他多管闲事,遇到这种事情,懂点事的人都该避开,他倒好不知忌讳的跟了进来。 顾宏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颇为激昂,“知府大人,这是你的不对,尊夫人遇刺,你心疼不舍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但你又没有亲眼看见谁动的手,听凭一面之词就强将罪名扣在自己女儿头上,你平时就这么断案的?传出去就成了大笑话,你的上司会怎么想?” 钟明煦也没有走进来,只在门口露了露脸,“简大人,有话好好说,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就又骂又打,是不是太过激了?” 132.婚礼惊变(15) 简修德没想到这两人也跟了进来,不禁奇怪,总兵之子是个武夫,性子粗鲁不懂规矩也就罢了,这两人一个是知书达理的儒生,一个是彬彬有礼的小侯爷,他俩怎么也不知回避? 他虽然生气,但理智还在,自知得罪不起这几人,强忍着怒火揖了一礼,“这是我们简家的家务事,还请三位不要插手……” 晴雪眨巴着大眼睛,莫名的想笑,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这场戏开锣打鼓,丑旦轮流上场,热闹非凡,但不知该如何收场呢。 今日注定是个灾难日,简修德的灾难,简家的耻辱日。 杜绍辉一直盯着她看,见她不怒反笑,只当她是气极攻心迷了心窍,大为着急,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冲。 “谁爱管你家的破事,实在是看不下去,我说简老爷,你家怎么老出事?一会儿如夫人被掳走,一会儿大女儿勾引男人,一会儿新夫人遇刺,是不是风水不好?” 他一生气,说话就特别难听,一点都不留情面。 顾宏毅也不放心晴雪,不动声色的看了几眼,“简大人,令爱天性纯厚,端庄大方行事得体,断不会行此忤逆之举。” “她……”简修德差点吐血,他说的是简晴雪吗?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她哪里好呢? 奇怪了,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护着她? 晴雪微微福了福,落落大方,根本不像个犯错的人,“父亲,救人要紧。” “你……”简修德只觉得刺眼,想打她几巴掌打掉她脸上古怪的笑,但手被制住,根本动不了她。 宋淑惠小脸苍白,眼晴半闭半合,虚弱的唤道,“表哥,我胸口好痛……” 心中却恼恨不已,她如此表白心迹,他居然站在门口不进来,对她漠不关心,甚至帮着死对头说话,太可恨了。 简修德一听这话,像被人当头一棍子打下来,羞恼不已,气的抓狂,贱人,都已嫁做简家妇,眼中心里只有一个表哥。 若是换了个人,他早就将那个男人打个稀八烂,偏偏对方是玉尊玉贵的小侯爷,给他十个胆也不敢动人家一根手指头,只能将所有的怒气全记在宋淑惠头上。 他巴不得她就此伤重死去,根本不想为她请医诊治,她未进门就给他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要不是看在于阁老的面子上,这门亲事早就告吹了。 钟明煦蹙了蹙眉,“大夫还没来吗?拿我的帖子,请江太医速来。” 他看出简修德那点小心思,却不想表妹就此丢了性命,不管如何都是他的亲人。 江太医也受邀参加婚礼,但他只是过来应酬一下,喝了一杯水酒打道回府了,屁股在家里还没有坐热,又被拉回简家。 本就心里不爽,看到这番乱象,他的脸色很是难看,简家实在太乱了,主不主仆不仆,这次更是血溅新房,真是天下奇闻。 133.真相如此残酷(1) 简老夫人听到这样的恶耗,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人事不醒,急的她院子里忙乱一团,上上下下像无头苍蝇般乱窜。 简修德虽然利益熏心,却是个孝子,立马请了大夫过来诊治,时不时的打发下人过去打探消息。 前院的客人都涌进来,说什么话的都有。 本是一桩大喜事,却闹成惨剧,本来还羡慕简修德娶了个好媳妇,跟于阁老一派攀上关系,如今只剩下满满的同情了。 屋子里血腥味扑鼻,晴雪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拔腿走出屋子,经过那三人时,停下脚步,“这是内院,不甚方便,你们请回前院……” 杜绍辉撇了撇嘴,“我乐意待在这里,你管得着吗?” 话虽难听,但心里的关切不打折扣,他挺担心她会被人欺负,姓简的王八蛋太没人性了,对亲生女儿没半点怜爱之心。 顾宏毅注视远方,装模作样的叹道,“这院子的风景很优美,我得好好欣赏一下。” 晴雪晕倒,这家伙也太会装了。 钟明煦拱了拱手,笑容温和,“简二小姐不必惊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在所不辞。” 杜绍辉心里不自在,忍不住冷哼一声,“哼,你能帮什么忙?那可是你的亲表妹,你就不心疼?你就不怪简二小姐?” 自家亲表妹在里面生死未卜,他却跟别的女孩子大献殷勤,让人看不惯。 钟明煦淡淡扫了他一眼,有种通透的理解,“我相信简二小姐不是那种人。” “是吗?” 他们斗嘴斗的热闹,四周更是兵慌马乱,上上下下乱的一塌糊涂,再加上看热闹的客人,将整个院子挤的满满当当,议论声嗡嗡作响,异样的眼神乱瞟。 本该是简修德出面处理,但他心乱如麻,又气愤又难堪又着急,顾不上这些枝节。 晴雪抿了抿嘴,扬声轻喝,“传我的话,请客人们都回去喝酒,再多加几道菜,将地窖珍藏的好酒拿出来几坛,并给每位客人精心准备一份回礼。” 下人们一脸的茫然,她不耐烦的喝了一声,“快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又求又哄的将客人都请了出去,只有那三个家伙脸皮奇厚,依旧留在院子里不肯出去。 晴雪也懒的理会他们,一个个指令发下去,她在简家威信日重,下人们对她极为服贴,不一会儿就稳住人心,各司其职,各自忙活去了。 看着剩下来的下人,她微微扬眉,“封锁后院,不许任何人随意走动,谁敢乱传消息,全都打死一个不留。” 虽然这事捂不住了,但尽人事听天意吧。 她发号司令时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眼神明亮,透着一股利落飒爽的英气。 顾宏毅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似是欣慰,又似欣赏。 杜绍辉都看呆了,这丫头越来越对他的胃口。 钟明煦的感觉最为复杂,百般滋味在心头。 简晴云一直如毒蛇般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见状不由冷笑一声,“二姐,你太心狠手辣了,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想杀人灭口。” 134.真相如此残酷(2) 晴雪狠狠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斥道,“三妹,让你陪着新娘子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成什么大事?退到一步去。” 她把对方当成下人般斥责,一点都不顾忌对方的颜面。 “你……”简晴云气坏了,愤愤的直跺脚,“父亲您看,她就是这么对自己姐妹的。” “滚。”简修德正在火头上,心浮气燥,谁也不待见。 “哇哇。”一向受宠的简三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顿时嚎啕大哭,别提有多伤心了。 简修德被她哭的心烦意乱,愠怒不已,“要哭滚出去哭,还嫌不够烦吗?” 江太医面色沉重的走出来,简修德迎了上去,半喜半忧,“怎么样?” 但让他失望了,江太医重重吁了口气,面露欣慰之色,“所幸匕首偏离心脏几寸,才保住性命,万幸啊。” 下次能不能别再这么血腥,动不动陷害、动刀动剑的,他都一把老骨头了,实在吃不消。 简修德面沉如水,怒吼一声,“把二小姐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打完后禁足,半年不准出院门一步,抄女戒百遍,我派人每日来考查。” 在他心里,女儿对他这个父亲要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如若不然,就是忤逆。而晴雪身上的那股桀骜不驯和六亲不认的绝情狠辣让他深恶痛绝,更让他感到了一种压力。 他很怕那个秘密会暴露在日光下,若她知道真相,以她阴冷的性子,恐怕后患无穷。 众人皆大惊失色,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是不是疯了?二十大板足以为致命,他这是想打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简晴云心中大喜,擦干眼泪,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青烟更是吓的四肢发软,拼命磕头,“老爷饶命,小姐纤纤弱质,二十大板哪受得了?” 而晴雪最为平静,冷漠如雪,无悲无喜,像是早料到了他的这种反应。 她对这个父亲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也就不伤心了。在他眼里,以前的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懦弱千金,如今却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在恐惧,他害怕什么?难道是…… 在那冷清如冰雪的目光下,简修德有些狼狈,好像心里的想法都被看穿了,不敢再看她,色厉内苦的怒斥,“她杀人时就该想到这样的后果。” 简晴云乐不可吱的落井下石,“狠毒成性的人就该受点教训,这还算是轻的。” 顾宏毅匪夷所思的瞪大眼晴,怒火攻心气的不行,“简大人,你行事太过鲁莽,还请三思。” 这人连问都不问一声,就认定自己的女儿是杀人凶手,迫不及待想打杀,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恨自己的女儿? 杜绍辉面带寒霜,冷冷的嘲讽道,“顾大哥,你还没看懂吗?人家这是嫌女儿太多,想打杀几个,免得浪费简家的米粮,也省的将来还要送份陪嫁。” 顾宏毅挑了挑眉,满脸的迷惑不解,“怎么会呢?简家如今都靠简二小姐娘亲的嫁妆撑着,有的是钱,怎么可能养不起女儿呢?” 135.真相如此残酷(3) 晴雪心里一动,竖起耳朵细听,他知道了什么? 杜绍辉重重一击掌,“这就对了,想昧下这笔庞大的嫁妆呗,啧啧啧,听说当年莫夫人嫁进简家,十里红妆极为壮观,而简家当时一贫如洗,家中只有十亩中田,三间破房子……” 众人都变了脸色,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吧,简家当年这么凄惨? 简修德的脸色忽青忽白,难看到了极点。 简晴云气的面红耳赤,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胡说八道,我们简家祖上三代都是做官的,家资巨富……” 什么全靠前夫人的嫁妆?笑话,简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她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花钱如流水,这些钱是简家的,跟简晴雪的娘亲一点关系都没有。 杜绍辉冷冷一笑,薄唇轻掀,吐出比冰雪还冷的字眼,“简大人的父亲当年得罪权贵,下狱关了几个月,简家散尽家财才将人捞出来,但在狱中受了酷刑,缠绵在病榻,将最后一点钱财都耗尽才双腿一伸去见阎王了,留下孤儿寡母凄惨度日,若不是江南第一富商莫正南倾囊嫁女,简家早就一败涂地了,简大人,我说的可对?” “你……你怎么会……”简修德如被雷电击中,面色惨白如纸,声音抖个不停。 为什么他们都会知道这段陈年旧事?还查的这么清楚? 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他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晴雪心神大震,脑袋像被重锥敲打了无数下,嗡嗡作响,眼前发黑,这才是真相? 贫困式微时迎娶富家小姐为妻,宁可委屈心爱的女人做小。靠着妻子的嫁资飞黄腾达后觉得受了莫大的羞辱,于是视发妻为眼中钉,纵容小妾杀了发妻,百般打压嫡女…… 她这个女儿是他窝囊没用的证据,只要见到她,就会心中难受,就会想起那段屈辱的日子。 怪不得他不喜欢她,怪不得叶氏恨她入骨,怪不得老夫人不待见她。 好,很好,全是一群过河拆桥的混蛋。 杜绍辉见她面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难得一见的脆弱,不禁大为心疼,面上却一点都不露,“我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简大人,你正是凭着莫夫人的嫁妆才有路资上京赶考,才有资金交际应酬,才有资本走到今日,你不但不念旧恩,反而将莫夫人唯一的女儿也想杀了……” 晴雪一咬牙,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也?这是何意?我娘亲是被人害死的?是谁害的?” 杜绍辉惊见她眼中那抹疯狂的恨意,怔了怔,“当然是……” 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顺口一说,她这是怎么了?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他绝对没想到无意戳中了事情的真相。 “住口,一派胡言。”简修德额头上全是冷汗,惶恐不安的急叫,“雪儿你不要相信别人的挑拨之言。你娘亲是病死的,家中许多人都能作证。” 以前他是不怕的,量她翻不起什么浪,但现在她变的精明厉害,手段狠辣,而这几人似有似无的帮着她撑腰。 这才是最可怕的。 136.真相如此残酷(4) 晴雪满心的悲愤,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冰冷无情,不带一丝感情。 “父亲何必这么心急?杜公子的话还没说完呢。” 自重生以来,她一直在追寻事情的真相,但一旦触及,才发现真相是这么的残忍,这么的可怕,这么的可悲。 她温柔善良的娘亲被自己至亲至爱的人杀害,临死前,可曾后悔嫁给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豺狼? 他的反应已经不打自招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都明白过来,面色各异。 顾宏毅垂下脑袋掩去所有的表情,杜绍辉气愤难当双手紧握成拳,大有冲上来打几拳的架式。 而钟明煦幽幽叹息,天底无情无义的人见多了,但没见过这种杀妻杀女没人性的禽兽。 简修德心中涌起寒意,后背一阵发凉,恐惧如潮水般涌上来,“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相信你的亲生父亲?” 捂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就要曝光了?不不,打死都不能认。 晴雪冷冷的看着他,沁寒的眸子如一汪秋月,“父亲又何尝不是?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 心中的恨意如排山倒山般□□,两股力道左右撕扯,快将她撕裂了。 一股力量催她拿起长剑砍过去,将眼前的人渣砍成肉酱。 另一股力量逼她暂时隐忍,一点一滴的折磨他至死,如炖刀割肉,一刀刀割下去,让他家破人亡,夺走他所有在意的东西,包括财富,权位,仕途,名声…… 她的脸色铁青,着实可怕,简修德见多了她平淡冷漠的表情,却从未见过这般燃烧熊熊恨意的黑瞳,心里一阵发冷,他极力做出道貌岸然的严父模样,“大家都看见了,让我怎么信?若是可以,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是那种残忍恶毒的人。” 晴雪像是没听到,一脸的麻木,僵冷的扯了扯嘴角,“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雪儿有今日,全拜父亲所赐,雪儿在这里郑重谢过父亲的言传身教。” 她蹲下身体,似模似样的福了福,看上去极尽曲顺,但僵直的身形透着一股隔绝世间一切的冰冷。 这一拜,彻底断绝了那微薄的,最后一丝父女亲情。 从此以后,她再无顾忌! 简修德不由的恼羞成怒,挥起拳头又要打下去,但不知怎么的,胳膊举在空中挥不下去,“不孝女,我是你的亲生父亲,有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吗?你年纪小不懂事,休要中了别人的离心计。” 晴雪差点为他无耻鼓掌,好一只老狐狸。 还没等她说话,杜绍辉面色一沉,“是说我离间你们父女感情吗?” 简修德被他一顶,尴尬又恼怒,百思不得其解,“杜公子,你能来参加我的喜宴,我很高兴,也深感荣幸,但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何总针对我?我可曾得罪过你?” 他思前想去,搅尽脑汁都想不出自己跟郑家有啥过节,这位杜公子对他穷追犯打,对他的讨厌是那么明显,让他无法忽视。 137.真相如此残酷(5) 杜绍辉轻视不屑的看着他,好像跟他多说一句话,都会脏了嘴。高高在上的架式,把简修德气的抓狂。 一直没说话的钟明煦忽然打了个哈哈,淡淡的道,“简大人何必说的这么官面堂皇,女儿是你生的,想杀尽管杀,不需要什么理由,不过我回京后,自然会向贤妃禀报此事。” 贤妃是他的大姐,也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在皇上跟前极有脸面。 简修德又害怕又生气,这些人为什么都针对他?他何时成了人见人憎的恶棍? “小侯爷,您真的误会了。”他搜肠刮肚总算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我只是……心疼淑惠……” 对新妻子的心上人曲膝讨好,心中别提多憋屈了,但又不敢发作,人家可是小侯爷,姐姐又是宠妃,他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和前程。 杜绍辉嗤之以鼻,冷脸以对,“有了新人就忘了女儿,我算是领教了。” “不是的……”简修德被挤兑的快吐血了,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对,都能被挑出刺。 一直冷眼旁观的顾宏毅忽然抢白道,“简大人,你若是不喜欢这个女儿,尽可以将她赶出门去,哪怕不给她一文钱,也好过亲手打杀她。” 这看似平淡的话,却如淬毒的利刃,一刀穿心过,刀刀戳到简修德的心脏。 简修德嘴角一阵抽搐,心中翻腾不止,“宏辉,你怎么也这么说?你在我身边多年,何曾见我打骂过她?”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 顾宏辉面露茫然之色,“我只是听说你偏心,对叶氏所出的两个女儿视若珍宝,却对嫡出的简二小姐不闻不问。” 字字见血啊,只差明说他偏心眼没人性,若是传出去,他这个知府也做到头了。 简修德看着眼前这三个各有特色的男子,头皮一阵发麻。 简晴云听了半天,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忍不住挺身而出为父亲解围,“真是笑话,这是简家的私事,几位都是外男,怎么就这么关心我这位二姐呢?难道有什么……” 说到这里,她脸上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冷笑。 过去的事情谁是谁非,并不重要了,就算莫夫人当初带着庞大的嫁妆嫁进简家又如何,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进了简家的门,所有的东西都姓了简,父亲爱怎么花,爱给谁花,都由他作主。 外人没资格说三道四,指责父亲! 简晴雪身为女儿,只能听从父亲的安排,否则就是大逆不道,尽可以打杀。 这话如同炸了马蜂窝,杜绍辉第一个跳出来冷嘲热讽,“怎么?你嫉妒没人关心你?以你这种尖酸刻薄的德性,没人会多看你一眼。” 他像是忽然想起一事,嘴角噙着一抹坏坏的笑,“对了,你是否还是清白之躯?唉呀,我真够傻的,落到那种人手里,还能保住清白吗?你这种不干不净的□□怎么还不去死?” 哼,敢对他不敬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若他是男人,早就被他一剑刺过去。 138.洗脱罪名(1) 哼,敢对他不敬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若他是男人,早就被他一剑刺过去。 他的话太难听太刺耳,却极合晴雪的心意,她忍不住冷笑一声,简修德,看我怎么先毁了你最心爱的女儿? “你……”简晴云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当下就惊惶失措,五内俱焚,肝肠寸断,心中绝望的快崩溃了,疯狂的尖叫,“父亲,把他赶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完了,完了,她这辈子都完了,哪家都不会娶她过门了。 都怪简晴雪这个贱人,这辈子跟她誓不两立,全是她害的。 杜绍辉眉头一挑,“真没教养,简大人,她很像你。” 这话把简修德都骂进去了,而且还不带一个脏字。 晴雪嘴角抽了抽,骂的真犀利,不过好解气。 简修德面色涨的通红,胡子一抖一抖的,情绪极为激动,“杜公子,事关小女清白,请不要妄言。” 怎么办?这下子麻烦了,早知这样,就不该让他们进来。 杜绍辉极为讨厌简晴云,又狠狠捅了一刀,“被贼人掳过,还清白得了吗?这种女人跟我说话,我都嫌脏。” 说着这里,脸上露出浓浓的嫌恶和不屑。 简晴云大受刺激,眼泪狂流,往墙壁撞去,“我不活了,谁都别拦我,我去死。” 丫环们抱着她不肯撒手,场面极为混乱。 简修德心疼不已,又气又急又头痛,真是做孽啊。 杜绍辉还不解气,又挥出一道重拳,“惺惺作态,想死的人只会静悄悄一个人抹了脖子,哪像你当着这么多人面要死要活的,真会装。” 当谁是傻子呢?既然贪生怕死,就不要装模作样。 简晴云一听这话,脸颊顿时火烧火撩滚烫,气的干瞪眼,“我到底哪里惹了你,你非要致我于死地?” 这还算什么男人?一点君子风度都没有!落井下石的小人,她不会放过他的。 杜绍辉性子本来就不好,鲜少服人的,说话更是毫不留情,“看你哪里都不顺眼,虚伪做作,不清不白……” 简晴云被说的羞愧难当,又愤愤难平,哇一声大哭起来。 简修德的脑门突突的跳,被吵的头痛欲裂,本是大喜的日子,却成了他这辈子最耻辱的一天。 “够了,都不要吵了。晴雪,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杀你母亲,她是我的发妻,也是我孩子的母亲……” 他深情表白了半天,见她一声不吭没有反应,不由蹙起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摆出一副清自自清,浊者自浊,爱信不信的样子,表现的很清白很无辜。 不管如何,他都是她的生父,想要她生便生,想要她死就死。 要不是有这三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他早就不客气了。 晴雪垂下视线,掩去嘴角的那抹冷笑,再抬起头时,云淡风轻,“当然有话。” 她转过头找了一圈,才发现江太医悄悄避了出去,连忙让人去请他过来,冲他行了一礼。 “吴太医,你看过伤口,角度可曾看清楚?是他伤还是自伤?” 139.洗脱罪名(2) 她看过医书,知道他伤和自伤的伤口不一样,经验丰富的大夫完全有可能验出来。 简晴云此时恨天恨地,恨不得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倒霉,“二姐,你现在还想着脱罪,真是白日做梦,你死定了。” 她若是不好,天底下的人都不能有好日子过,大家都要陪她不痛快。 江太医张了张嘴,有些犹豫,有些为难。哎,越是不想掺和进别人家的**,可越牵扯的深。 这位小姐如此冰雪聪明,真是让人头疼。 简修德心里一咯噔,难道有什么隐情?“三位,请先回避。” 钟明煦皱了皱眉头,心中隐隐有一丝预感,“她是我的表妹,我有资格知道真相。” 不会真如他所想吧? 杜绍辉哪肯走,支起耳朵想凑热闹,咄咄逼人的追问,“简知府,你怕什么?” 顾宏毅转过身体,淡淡的道,“事无不能对人言。” 不管是谁,都表示态度,不想走。 面对三个像牛皮糖般死活不肯走的人,简修德除了苦笑,别无他法。“吴太医,有话你尽管说。” 两个不敢惹,一个不能惹,都是极端麻烦的人物,他怎么就惹上这种人? 不过他们为什么对简家的家事这么好奇? 不,应该说,为何对晴雪的事情这么关心? 江太医挣扎了一下,未语先叹气,“简大人,尊夫人伤口三寸深,斜斜刺入,是竖向切面。” 说到这里,他声音顿了顿,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 杜绍辉恍然大悟,暗松了口气,而顾宏毅微微叹息,像是早知会这样。 小侯爷蹙了蹙眉,神情有些复杂。 本以为表妹接受了现实认了命,不吵不闹乖乖上了花轿,没想到她另有安排。 她是不是疯了?居然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还将简二小姐拖下水,她就这么想死? 晴雪最为平静,神情不变。 简修德心中隐隐有所动,但不敢相信,“是什么意思?” “是……”江太医眉头紧锁,幽幽叹了口气,吐出两个重如千斤的字眼,“自伤,只有自己刺进去,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而别人插的角度不一样,是斜向的。” 说出去谁会相信,大喜之日新娘子居然拿匕首自伤?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简修德刹那间面色灰败,整个人像受了刺激,身体索索发抖,不知是激动是愤怒还是羞辱。 简晴云眼睛瞪的老圆,大声怒斥,“不可能,江太医,你居然帮她说谎,还有没有医者的良心?” 不行,必须将罪名扣在简晴雪头上,一定要逼她认罪,只有看着她跌入万重地狱,自己的心才会好受些。 这话触及江太医的底线,勃然大怒,“住口,老朽活了六十载,从未有人敢这么说我,就连宫中的娘娘都对老朽的医术赞不绝口,三小姐如此诋毁,居心何在?连宫中娘娘都不放在眼里吗?” 简晴云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吓白了脸,拼命摇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家都亲眼所见,是二姐亲手刺进母亲胸口……” 她说什么也不肯放过简晴雪,死咬住不放,只有大家一起完蛋,才趁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 140.洗脱罪名(3) 晴雪冷冷笑了一声,眼露讥讽,“三妹,事发之时,你在外面,何曾亲眼所见?空口说瞎话,非要将污水泼在我身上,你究竟想怎么样?就算我名声受损,你也不可能变成嫡女,更不可能成为简家的当家人,你就是扶不起的烂泥,简家最大的耻辱……” 她也不是好惹的,别人做初一,她就敢做十五,谁怕谁呢。 本想将这个把柄在最合适的时候拿出来,一棍子打下去,打的简晴云这辈子都不得翻身,不过她改变主意了。 温水煮青蛙才比较好玩。 简晴云受了巨大的刺激,神情几近崩溃,疯狂的冲她扑过去,“不不不,闭嘴,简晴雪,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只是还没走近,就被杜绍辉一脚踢过去,踢的整个人飞出院子,像旧娃娃般摔在古板地上,痛的惨叫连连。 简修德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强忍怒火让人奉上诊金,送江太医出去。 一名陪嫁丫环怯生生的走出来,“老爷,新夫人……想见见小侯爷。” 受伤的人意志薄弱,最想见自己最爱的人,谁也不例外。 何况宋淑惠为了他才闹了这么一出,当然要借伤势博取怜爱了。 否则太白费了她一番心血。 简修德纵然城府再深,遭受这样强烈的打击,激动情绪难以自制,额头青筋勃起,面色狰狞不已,“让她去死。” 贱人,想死也不挑挑地方,若是真想死,就该死在上花轿前,死在于家。 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当他是死人吗? “可是……”丫环不知在顾忌些什么,害怕的索索发抖,却不敢退下去。 钟明煦暗怒在心,印象中温顺可爱的小表妹怎么成了这般模样?“简大人,你陪我进去一趟,我有话要跟她说。” 她到底在闹什么?都进了简家的门,就该做个贤良的妇人,相夫教子,安心过日子,生个儿子,好好抚养,有于家做靠山,这辈子也就不愁了。 可偏偏在大喜之日闹成这样,难道她不想在简家过下去了? 真是荒唐,出嫁女岂有第一天就回去的? 这让于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这……”简修德愣住了,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齿,“请。” 新房内,一对红烛高燃,流下一滴滴鲜红的喜泪。 大红色充斥每个角落,本应充满了喜气洋洋,但莫名觉得阴冷无比。 宋淑惠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看上去很虚弱。 从钟明煦一进来,她的视线紧紧粘在他身上,眼中只有他一人,深情款款,万般柔情。而对他身边的简修德视若无睹。 “表哥,您别听大夫胡说,我真的是被简二小姐所伤,她恨我,我胸口好痛,是不是要死了?表哥,念在我们兄妹一场,一定要帮我报仇……” 她已经从丫环嘴里知道江太医的话,心里直发慌,但暗暗发誓不能让自己白挨一刀。 被忽视的简修德难堪到了极点,脸色黑沉如水。 141.洗脱罪名(4) 钟明煦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心中叹了口气,语气却很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表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以后生是简家的人,死是简家的鬼,是生是死都由简大人作主,我们定远侯府和于府都不会插手干预,你好自为之。” 这话不仅是说给表妹听的,更是说给简修德听的。 以前她不是很聪明很乖巧吗?如今怎么尽出昏招? 宋淑惠傻眼了,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们不管我了?为什么?” 怎么可能?于家和定远侯府是她最大的靠山,有了这些,她才能在简家横行,才能肆意妄为! 钟明煦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失望,她怎么就这么想不通?他们是不可能的,再说他对她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表妹,望你以后做个贤良的好妻子,好母亲,好媳妇,莫要让宋家的先人在地下蒙羞,言尽于此,告辞。” 这是他唯一能说的,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简修德这人不是好惹的,一旦得了势,将来必会疯狂反扑。 真不懂外祖父怎么会看上这种丧心病狂的男人? 但木已成舟,一切都成了定局,没有挽回的可能。 宋淑惠震惊不已,惊惶失措的拼命摇头,“不不,表哥,我是被逼的,你明知道这点,为什么不帮帮我?我们小时候是那么要好,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她爱慕他啊,他就不感动吗? 她那么求他,他为什么就是不肯伸手拉她一把呢? 她宁愿给他做妾,也不想嫁给简修德为正妻。 钟明煦有些不耐烦了,她怎么就听不懂他的警告呢?“你只有两条路,一,安心做简家妇,二,自我了断,省的丢于家的脸,你自己挑吧。” 但凡世上之人,没有一个能超凡脱俗率性而为,每个人身上都有责任。 宋淑惠从小在于家长大,受于家庇护,享尽尊荣,长大后听于家的安排嫁给谁,是她难以推卸的责任。 再说了这门亲事不算太差,若是好好过,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宿。有于家和定远侯为她撑腰,简家自然不会薄待她。 偏她一进门就闹的这么惊天动地,简家人岂能容她? 更不该陷害简二小姐,她那样冰雪聪明,手段又狠辣的人,得罪了她,后患无穷。 他摞下绝情的话,转身就走,态度坚定,不拖泥带水,一点都不眷念。 宋淑惠看着他冰冷的背影,悲从中来,泪水像决了堤的黄河狂涌而出,挣扎着爬起来,“表哥,不要走,表哥。” 她闹这么一出,就是想让他为她作主,让她光明正大摆脱这门亲事,可为什么一切都不如她所想般发展呢? “啪。”简修德再也受不了羞辱,狠狠挥起胳膊打下去,怒气冲天,“贱人,我要休了你。” 他受够了,这种红杏出墙的贱人怎么配当他的妻子? 两道巴掌反而打掉了宋淑惠的眼泪,她目露凶光,恶狠狠的大叫,“好啊,休就休,不过你想升官发财的念头就此绝了,此生休想。” 142.嫉意(1) 她什么都没有了,表哥也不在乎她了,她还怕什么? “你……你……”简修德愣住了,她怎么会知道他和于家的秘密协议呢? 宋淑惠打从心眼里看不起这个面目可憎的男人,一个为了升官不择手段杀妻灭女的男子,让她感到恶心。 “我累了,你出去。” 屋内闹成一团,下人们屏声静气身体索索发抖,不敢作声。 晴雪干脆让她们都下去了,免得听到不该听的,被简修德杀人灭口。 她走到一丛牡丹花边,颇有闲情逸致赏玩,闹吧,闹的越僵越好,最好翻脸。 顾宏毅悄悄走过来,轻声道,“过几天,我会让梧桐胡同那边送过来两名丫环……” 简家的乱相让他触目惊心,忽然发现后院斗争的激烈程度丝毫不逊于朝庭党争,随时都会丧命。 不等他说完,晴雪就抿着嘴,一口拒绝,“我不要。” 她又不缺丫环,不稀罕,哼。 顾宏毅耐着性子解释,“是我精心培养的两名暗卫,可以贴身保护你。” 这次汲取教训挑了两名,能轮流跟在她身边,片刻不离。 “呃?”晴雪愣了愣,不可讳言,他的话如同一个巨大的诱惑,让她无法抵挡。 不过她还能相信他吗?上次那个暗卫…… 顾宏毅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沉声道,“小四受了重伤,不能再跟在你身边……” 晴雪脸色一白,“他怎么了?难道是……” 为了保护她才受的伤?可她一无所知,还在生他的气呢。 顾宏毅将嗓子眼的叹息压了下去,“你不用想那么多,凡事小心点。” 他真的很担心,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没有人手,没有武功,如何在这个吃人的简家立于不败之地呢? 杜绍辉凑了过来,脸色有些不好看,语气也怪怪的,“你们在聊什么?让我也听听。” 不知怎么的,晴雪听出了一丝酸味,不禁失笑,她想的太多了。 “杜公子对诗词歌赋也感兴趣?”顾宏毅变了张脸,一副书呆子的严谨模样,“真是太好了,你对无双公子的那首青玉案有什么感想?” 他随口吟来,深情并茂,透着一股酸气: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不知怎么的,念到最后几句时,他的视线落在晴雪脸上,似有情意流转。 杜绍辉心中莫名的不爽,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哪个无双公子?” 顾宏毅深吸了口气,一脸的憧憬和崇拜,“就是当年西汐城的城主,白飞扬,惊才绝艳,十二岁时就名满天下,世人皆称无双公子。” 杜绍辉愣了愣,目光中也不由自主流露出神往,那样的人物是个传奇,一生轰轰烈烈,立功建业,开创一座城池,保得一方平安百年,名垂青史。 晴雪嘴角抽了抽,白城主哪写过这首诗?明明是辰后那名著名的《青玉案》,不过是失传多年,后来在诗会上由白城主一举风光夺魁,续出这流传千古的下半阙。 “听说是他妹妹白芊芊对出来的,只是借他口说出来而已。” 提起风华绝代的白城主,必会想起另一个光芒万丈的女子,他的妹妹,白家大小姐,唐王妃白芊芊。 冰雪聪明,又精灵古怪的女子惊艳了整个天下,也迷住了无数男人的眼,听说当年的三国帝王都是她的爱慕者,也不知是真是假。 还有那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唐王爷,武功盖世,俊美无俦,至今是武林中人仰慕的第一人。 提起那百年前名动天下的传奇人物,三人不禁陷入迷思中,遥想他们的绝世风华,轰轰烈烈的创世伟业,个个心驰神往,面露痴迷。 143.妒意(2) 杜绍辉好不容易收起思绪,“你们以前见过?” 顾宏毅眼珠一转,一本正经的点头,“当然,简大人有意将二小姐许配于我……” 杜绍辉大惊失色,跳了起来,“什么?简晴雪,这是不是真的?” 不会的,怎么可能?这两人根本不相配……不对,那老家伙怎么会想到将女儿许给这个书呆子?他有什么好? 他的思绪彻底乱了,心浮气燥,像是被人抢走了什么宝贝,不爽极了。 晴雪无语望天,“咳咳,天气真好。” 这两个男人真是莫名其妙,一个将没成真的事情拉出来说,一个又气极败坏成这个样子,干吗呢? 她懒的深究,视线扫到门口,惊咦一声,“小侯爷出来了,脸色不好啊。” 她蛮好奇里面发生的事情,忍不住想上前一探究竟。 那个宋淑惠今日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不仅是为了陷害她,更是想表白自己的心迹,她是豁出去了,没打算跟简修德同心同德,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以简修德心胸狭窄,又爱趋炎附势的性子,想必一定是又恨又恼又发作不得吧。 想想就开心! 一道黑影闪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她定晴一看,杜绍辉黑着一张脸,“站住,把话说清楚,他说的是真的吗?” 晴雪匪夷所思的瞪着他,他抽哪门子疯? 顾宏毅凑了过来,笑眯眯的问,“杜公子,你为何这么关心我们之间的事情?难道你喜欢她?也想娶她为妻?” 这惊人之语如一道霹雳,把对面两个人都震住了。 也?什么意思? 杜绍辉脸色蹭的红透了,下意识的嚷嚷,“谁会喜欢她?开什么玩笑?又凶悍又刁蛮又任性,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温顺可爱……” 他从小到大喜欢的是那种甜美温驯,说话温言细语,怯生生柔弱的名门闺秀,而眼前的女子只是披着一层善良温柔的皮,骨子里恶劣透顶,强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绝对不会喜欢……这种女子,对吧?! 晴雪翻了个白眼,哼,谁稀罕呢!他又好到哪里去?有什么资格说她? 顾宏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那我就放心了,晴雪,你父亲也出来了。” 晴雪眨巴着眼睛迷惑不解,放心什么? 但她来不及细想,胳膊被他扯了扯,整个人往前冲去。 杜绍辉看着他们的背影,脸更黑了,又气又恼,一种被算计的感觉浮上心头。 顾宏毅拱了拱手,挑眉打量了几眼,“简大人,你的脸色很不好看,要不要给你请大夫?” 这话一本正经,彬彬有礼,但不知怎么的,晴雪听出了几许嘲讽。 “不用。”简修德的脸色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羞窘到了极点,“三位,请先去外书房,等会儿我和你们把酒言欢。” 刚将人娶进来,这头上已经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偏偏又不能发作,憋死他了。 他好说歹说了半天,三人才勉强挪步出了二门。 顾宏毅经过晴雪身边时,使了个眼色,她会意的微微颌首,默契十足,这一幕落在杜绍辉眼里,心中满不是滋味,酸涩莫名。 144.妒意(3)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他们是否已经……有了私情?一个个疑问涌上心头,顿时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等他们一走,简修德的脸彻底拉了下来,冷若冰霜,像家里死了人。 简晴云见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仗着父亲的宠爱凑过去,“父亲,难道要放过二姐吗?” 一次又一次交手中,她从来没赢过,真是让人抓狂。 这么好的机会,也要失去了吗?她不甘心,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 简修德一肚子火没处发作,她正好撞上来成了出气筒,“晴云,你中伤嫡姐,罚你禁足一个月。” 简晴云身体一震,眼眶泛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本想卖痴撒娇,但看着父亲不同寻常的脸色,终是不敢,委委屈屈的福了福,转身往外走。 晴雪挑了挑眉,趁机也跟着出去,她才不乐意当炮灰呢。 简修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晴雪,你留下。” 晴雪失望的垮下肩膀,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个麻烦! 简修德狠狠瞪着她,似有许多怨气,“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许有任何隐瞒。” 那种想杀人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憋屈感,几乎折磨的他理智尽失,恨意狂燃。 但为了将来的仕途,为了前程,不得不隐忍下来。 晴雪面无表情,如他如愿将事情说了一遍,任何细节都没有略过。 简修德一张脸忽青忽白,感到无比的耻辱,那个贱女人太可恶了,她不要名声,但他要,简家要! “那日在于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是听老夫人随口说了一句,并不知具体详情,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迎娶宋淑惠,是为了于家和定远侯府的势力,并不是看重她那个人。 但如今才发现,他太失策了。 晴雪在心里冷笑一声,深深鄙视他想左右逢源的心态。天底下哪有两全的事?“事关两家的名声,我已经答应两位老夫人就此禁言,还请父亲见谅。” 真是笑话,他不问他嫡嫡亲的老母,不问他最宠爱的一双女儿,偏偏来问她这个不得宠的嫡女。 怎么?在别人面前会觉得丢脸,在她面前就无所谓?还是想趁机灭了她? 简修德的眼睛瞪的老大,像吃人的老虎,迸出一个狠决的字,“说。” 可惜没有吓到晴雪,神情淡淡的,有一丝不耐烦,“有些事情父亲已经猜到,何必让女儿再说一遍?”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即可,何必说出来自取其辱呢? 她懒的再提,他有本事就去橇开别人的嘴巴。 既怕丢脸,又怕被人耻笑,这样的男人能成什么气候? 简修德默然,起身去老夫人屋子,挥退所有下人,母子俩说了半天话,宋淑惠的院子就被下人守的密不透风,鲜少见这位新夫人露面,美其名是养病,实则软禁。 简老夫人像是老了十几岁,整天愁眉苦脸,长吁短叹,心事重重,反而没心情处置晴雪的婚事。 145.妒意(4) 简修德的脸色整天阴沉,动不动就喝斥下人,府里气氛空前紧张,上上下下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晴雪一切如常,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休息就休息,丝毫不受影响。 她借机打发了几个不安分的丫环和老婆子,要亲自挑些新人,这种小事简老夫人自然不会拒绝。 梧桐胡同那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将两名长相平凡的丫环送进倚兰院,晴雪细细打量,两人都极不起眼,放在人群里迅速淹没的那种,但一双眼睛晶亮,脚步轻盈。 她留下这两人划为二等丫环,这样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并赐了新名。 两人同时拜倒,“吉祥见过主子。” “如意见过主子。” 晴雪挥退所有下人,让田氏在外面守着,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良久她才抿了抿嘴,“起来吧,他有什么话吗?” 自从那日后,就再没见过他,听说已经离开,真是来去如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那人神秘莫测,让人看不透,猜不透,如同一个迷团。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吉祥回话了。 “公子说,朝中局势变幻莫测,令尊已经卷了进去,不日将有风波再起,您若是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姐妹去办,不必避讳他。” 不说话的如意偷偷打量新主人,眉目如画,清丽娇美,像个普通的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但眉宇间有抹坚毅之色,和公子极为相像。 怪不得公子如此上心,甚至一反常态破例拨了两名暗卫给她。 “他……”晴雪心头一跳,到底是什么事?会不会有危险?无数个问句涌上心头,但问出口的却是这句话,“他到底是什么人?” 手下暗卫众多,武功高强,又善于伪装,有点像……细作头子。 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贵气和霸气,又不像普通之人。 太矛盾了。 吉祥垂下视线,“奴婢……” 她该怎么回答才能让主子满意?又能不透露公子的真实身份? 晴雪反应过来,自知失言,扬了扬手示意,“算了,你不必回答。” 外面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天色黑压压的,视线昏昏暗暗。 晴雪风雨无阻的去给老夫人请安,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礼数是不能差的。 简晴雨姐妹也在,一左一右坐在老夫人身边撒娇,哄的她偶尔一笑。 晴雪盈盈拜下去,老夫人见她来了,脸上多了几丝笑意,慈爱的冲她招手。 她不得不说,这个孙女是所有子孙中最出色的,也是最让她不放心的。 这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晴雪默默的坐在一边,抿嘴微笑,极少开口说话,看上去斯斯文文,极有教养。 跟简家人相处,她向来少说话,多听多看,免得又被算计了去。 叽叽喳喳的简晴雨姐妹像是粗鄙不堪的下人,硬是被她比了下去,衬的黯然无光。 气度是天生的,也是后天养成的,晴雪就算安静的坐在一边,她的气度高洁不凡,让人心生仰慕,无法忽视。 简晴云大为不悦,“二姐,你又装什么假斯文?” 146.大灾临头(1) 可恶,只要有简晴雪的地方,别人的目光都会看着她,而自己只是不起眼的陪衬。 简大小姐也酸溜溜的道,“人家就爱装,三妹,我们就成全她吧。” 这种口齿之争太小儿科了,晴雪才懒的参加,会降低她的品味,依旧气定神闲的品着香茶。 老夫人见了,心中无声的叹息,两下立分,一个从容淡定,优雅高贵,而这对姐妹身上透着一股浅薄的庸俗之气。 一个丫环连滚带跑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老夫人,有圣旨……老爷请您准备接旨……” “什么?”老夫人蹭的站起来,面色喜忧掺半。上次接圣旨时,是恩荫她四品恭人。 如今却是为了何事? 她急急的追问,但一个丫环能知道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催她按品妆扮,速速接旨去。 老夫人在下人们七手八脚的帮助下换好正服,临走时犹豫了一下,看了几个孙女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简晴雨眼珠一转,大为心动,“祖母,不如由孙女陪您一起去?” 她是简家的长女,这种郑重场合当然由她陪着,她还没见过那样的场面呢。 老夫人淡淡的视线略过她,扫向她身后的晴雪,欲言又止,晴雪表情淡然一言不发,老夫人有些不满的蹙了蹙眉,在下人们的簇拥下快步离开。 简晴雨很是羞恼,干吗不理她?难道祖母是希望简晴雪陪她去吗? 哼,太偏心眼了!她才是家中的长女,年纪最大,于情于理都该由她出面。 她狠狠瞪着对面的晴雪,但晴雪像是没查觉,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别看她外表平静,内心早就沸腾起来,这就是顾宏毅所提之事? 室内静悄悄,没人说话,心绪都很是复杂。 等了半响,性子最急的简晴云第一个沉不住气,“急死人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绿芜,快去前院打听消息。” 丫环应声而去,等待的时光最难熬,简家姐妹翘首以待等了半天,不见丝毫动静,都有些心浮气燥,坐立不安,眼晴一眨不眨的盯着院门口。 下人们也心不在焉,时不时的东张西望,交头结耳。 唯有晴雪最为淡定,悠哉悠哉的喝着香茶。 简晴云看她不顺眼,忍不住冷嘲热讽,“二姐真沉得气,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哼,什么态度?等会儿在父亲面前告她一状,告她……对家里的不闻不问,对简家无情无义,狼心狗肺。 晴雪漠然的扫了她一眼,无喜无悲,“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就算是抄家灭门的大祸,急也没用,听天由命呗。 简晴雨越看越恨,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这副云淡轻风的样子,衬的她们姐妹极为庸俗不堪。 “哼,你……” 话还没说完,外面一阵骚动,下人们抬着两眼紧闭的老夫人进来,脸色都苍白无神,像是天都塌下来了。 “老祖宗昏倒了!” “快快快,请大夫!” 请大夫的,安置老夫人的,四处乱转的,尖叫的,众人慌做一团,惊慌失措,院子里乱的一塌糊涂,兵荒马乱。 147.大灾临头(2) 简家姐妹的心往下沉,浑身冰冷,脑袋一片空白,嘴巴像被冻住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害怕的只会发抖。 晴雪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冷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她不急不燥,镇定自若,态度极为淡然。 她的这份态度让下人们精神一振,如同有了主心骨,纷纷奔过来。 “二小姐,江太医不在药铺,怎么办?” “二小姐,老爷让人送一千两银子出去,可银子……” 这个时候家中乱了套,没一个能作主的主子,她们做下人的怎么敢擅作主张? “二小姐,宣旨的大人还在外面等着呢,老爷说要快。” 晴雪微微蹙眉,右手轻轻一摇,众人顿时静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她。 “陈嬷嬷,开匣子取一千两银票,再取些上好的荷包,塞两个金锞子,拿去打赏。” “红芍,去天瑞堂请李大夫过来。” 她处事不惊,不慌不乱,井井有理安排下去,极有一家之主的派头。 她清清脆脆的声音不徐不慢,如一道清泉漫过众人的心田,心神一清,渐渐镇定下来,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信任和敬重,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讨好。 至于简家那对姐妹被忽视掉了,成了隐形人。 一切都安排妥当,晴雪才淡淡的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陈嬷嬷脸色一白,声音隐隐发抖,“不好了,圣旨上说我家老爷结党营私,和吴藩有所牵扯……当场罢官,全家押解进京……” 话还没说完,简家姐妹眼前一黑,大受刺激,两脚发软,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晴雪揉了揉眉心,这事还挺严重的,若是处理不当,简家真的有灭顶之灾了。 不过比起那份文档,这个罪名算是避重就轻了。 她知道简修德和吴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能做到四品官,离不开吴王的提携。 但皇上年迈,还未立太子,众皇子对那个宝座都虎视耽耽,野心勃勃的吴王当然也不例外,四处招兵买马,笼络人心。 皇上早年将年长的诸子分封出去,镇守一方,手中都有钱有势,越发有实力争一争,闹的动静颇大。 简修德早就暗中投靠这位吴王,暗地里为他做了许多事情,想博一个从龙之功。 而她偷出去的那份文档,正是他和吴王暗中联络勾结的证据。 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早就斗翻天了,各自派出细作四处活动,收集情报。 顾宏毅应该是其中一方势力的细作头子,但到底隶属哪一方呢?她只知道一点,绝不是吴王那方的。 简晴雨忽然蹭的跳起来,怒气冲冲的大吼大叫。 “不可能,父亲怎么可能会那么做?不会的,圣上一定搞错了。” 天啊,父亲被罢官,那她不是千金小姐了? 还要像囚犯那样被押解进京?一想到这,她就害怕的想大叫。 晴雪冷下脸轻斥,“大姐慎言,这种话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简晴雨早就慌了手脚,习惯性的跟她对着干,“你吓唬我?我不是吓大的……” 一道苍老无力的话从室内传来,“都给我进来。” 148.大灾临头(3) 简晴雨抢先一步冲进去,“祖母,二妹她对我出言不逊,请您为我作主。” 老夫人的脸色很白,像老了几岁,浑身无力的靠在被子上。 “这种时候还吵什么?统统给我闭嘴,你们记住,你们都是简家的儿女。若是有事,一个都逃不了。” 她满脸的失望,在简家危险时刻,还内斗不止,真是气死她了。 不识时务的丫头,还能指望她吗? 简晴雨委屈的不行,却不敢再说什么。 老夫人的视线落在晴雪身上,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一双黑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古潭,深不可测。 她深深叹了口气,硬是让陈嬷嬷扶她起来,“来人,拿笔墨来。” 她伏在桌上飞快写了几个字,吹干墨汁装进信封内,将晴雪召到面前。 “晴雪,你带着文杰去投云州凌家,请他们看在你的面子上,拉扯简家一把。若是……有个意外,文杰就托付给你了……” 她环顾身边的人,皆是庸庸碌碌之辈,不堪重任。 在简家生死关头,唯有这个聪明机智的孙女才有这个能力担起这样的重担。 世事难料,她最防备最忌惮的孙女,反而是唯一能托付的人。 若是简家败了,毁了,也只有她能保住简家唯一的血脉。 简家姐妹脸色大变,面面相视。 简晴雨的脸色铁青,**的开口,“祖母,这事交给我吧,凌家是我的夫家,他们一定会尽力救父亲救简家的。” 有没有搞错?祖母是不是老糊涂了? 居然选择保全简晴雪和简文杰那个没出息的臭小子。 她是凌家的人,凭什么让她陪着简家一起去死? 这不公平! “闭嘴。”老夫人对这个贪生怕死的孙女失望透顶,没脑子,没担当,自私自利,又没血性,她怎么敢把简家最后一点希望交到她手里? 她紧紧拉着晴雪的小手,眼神无比殷切和渴盼,“雪儿,你答应我,一定要竭尽全力保全文杰。” 长孙懦弱内向,成不了大器。文杰资质虽然平庸,但尚算努力,和晴雪有几分香火情,所以她才选择将文杰送出去。 晴雪对她倒有几分佩服,在简家风雨飘摇之际没有哭哭啼啼,反而当机立断,丢车保帅,为简家留一条后路,留一条根。 “好。” 果然是吃过苦,艰难中挣扎过来的人,有几分明智。 老夫人暗松了口气,深知这个孙女性子凉薄,但一诺千金,极为信守承诺。 在这个时候,她心中升起一丝歉疚,拍拍晴雪的纤纤玉手,“好孩子,你不要怪你父亲,他也是迫不得已。” 她极为隐讳的为简修德开脱,也代他道歉。 这些年是简家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娘亲。 简晴雨被刺激的大光其火,气的吐血,“祖母,我才是简家的长女,凌家未过门的妾室,理应由我去。” 她才不想被当成犯人,过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她是千金娇娇女,从小养尊处优,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她受不了沦落到地下的屈辱。 149.大灾临头(4) 她才不想被当成犯人,过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她是千金娇娇女,从小养尊处优,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她受不了沦落到地下的屈辱。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没好气的数落,“你只是妾室,又没有脑子,不识大体,行事荒诞,远远不及晴雪懂事知进退,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多说。” 最重要的是,晴雪是凌夫人的义女,有愧于心的人,在凌夫人心里的份量远远超过晴雨。 简晴雨只想逃开这场灾难,口不择言,“祖母,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老夫人气的直哆嗦,身体抖个不停,眼珠翻白,吓的下人们尖叫起来。 陈嬷嬷冲上去喂了她一颗清心丸,着急万分轻拍她的后背,“大小姐,您就少说一句吧。老夫人受不了刺激。” 简晴云大声怒喝,“你这个奴才居然敢对我大姐无礼,放肆,拖下去打。” 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居高临下的下令。 下人们像看疯子般看着她,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她还有心情耍威风? 陈嬷嬷像吃了苍蝇般,被恶心坏了,她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最宠爱的老嬷嬷,简家上上下下对她敬重三分,就连简修德对她都极为有礼,从未喝斥一声。 没想到平时笑脸相迎的三小姐会忽然发难,削她脸面,真是气人。 简晴云被吓的六神无主,脑袋乱哄哄的,满心的惶恐害怕,像刺猬般四处扎人。 “看什么看?把你们的眼睛全挖出来。” 晴雪看着这乱糟糟的场景,不由微微摇头。 大难临头,还这么嚣张,不知死活。 一声杀猪般的尖叫猛的响起,“宣旨的大人进来了,快回避。” 在场的人都慌了手脚,像没头苍蝇般乱转,简家姐妹像霜打般软倒在椅子上,脸色雪白雪白的,身体抖个不停。 老夫人面色灰败,暗叫一声,完了,来不及了。 她想保住简家最后一点血脉的希望也没了。 她挣扎着起来,勉强走到门口,一个健壮的中年男人在简修德的陪同下进来。 游击将军欧阳大人是此行的宣旨官,也是将简家押送进京城的执行官。 他四十几岁,表情倨傲,脸庞黑红,身上有股杀过人才专有的锐气,看上去很威严。 简家母子卑躬屈膝,低声下气讨好人,但他爱理不理的,脸板的死死的,一口一声本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纵然如此,简家母子不敢有丝毫怒言,诚惶诚恐,忐忑不安极了。 他的态度对一个待罪官员已经算是好的,没有落井下石往死里整,甚至对简家的财物也没表现出狂热的渴望。 这太不寻常了,反而让简家母子心里没底。 欧阳大人交待了几句,最后下了通牒,“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日就起启回京。” 简老夫人试探的开口,“大人,我们这一大家子,短短一日恐怕……” 他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简家有几成脱罪的机会? 欧阳大人面色一冷,说话**的,“皇命在身,本官不敢容情。” 简修德心里直打鼓,七上八下,额头全是冷汗,“大人,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他日我上京洗脱罪名,依旧要在官场混,凡事留一线啊。” 150.大灾临头(5) 他想通过眼前的欧阳大人,试探出皇上对他的态度。 到底皇上有没有杀他的心思? 但让他失望了,欧阳大人依旧面无表情,冷冷的道,“不必多说,动作快点。” 简晴雨在内室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整理衣裙,对着镜子照了照,左顾右盼,整了整鬓角。 晴雪见状,嘴角一抽,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丫的又要去卖弄风骚了。 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每个男人都会爱上她吗? 简晴雨袅袅婷婷走出屋子,风姿曼妙的拜下去,声音娇软如绵,清脆如黄莺。 “这位大人,我们姐妹有许多细软要收拾,还请大人多宽限几日,小女子感激不尽。” 欧阳大人愣了愣,多看了她一眼,“你是?” 她欣喜若狂,心中得意非凡,果然是天生丽质,魅力没人可挡。 她面上却越发的娇怯无力,楚楚可怜,“我是简家大小姐,简晴雨,见过大人,大人金安。” 老夫人真想抽她一巴掌,女子的闺名岂能乱传?她到底想勾引多少男人才甘心? 不安份的东西! 简家的清名全被她毁了! 简修德却很是欣慰,还是这个女儿最贴心,懂得为他分忧。 “欧阳大人,这是小女,从小乖巧懂事……” 简晴雨含羞而立,粉脸绯红,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欧阳大人并没有过多的注意简大小姐,手一摆,有些不耐烦,“府上有几位小姐?” “呃?”他的反应出乎简修德的意料,愣了半响,才喃喃道,“四个女儿。” 他心里暗暗奇怪,什么意思呢?扬声唤道,“你们都出来给欧阳大人请安。” 这位欧阳大人是武官,也是直臣,颇得皇上宠信,简家的生死还系在他身上。 晴雪揉了揉眉心,头痛欲裂,押解回京意味着一路要受苦了,哎。 情势比人强,她快步走出来,矮下身体福了福,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就起身默默站在老夫人身边,不言不语。 她气度优雅高华,从容不迫,娴静自恃,引的欧阳大人多看了一眼。 在这个关口,简家上上下下都慌了手脚,像是天塌下来般惶恐,连一家之主的简修德都面有惶色,唯有这个女孩子气定神闲。 难道她就是…… 等简家子孙都上前见过礼,欧阳大人才挑了挑眉,“不知哪位是简二小姐?” 刚才除了简大小姐报了闺名,其他女孩子都没有开口说话。晴雪是不想开口,简晴云和晴露是被吓的说不出话来。 简晴雨心中一动,难道这臭丫头犯事了?她指着晴雪兴奋的大叫道,“是她。” 哈哈,最好趁此良机弄死她,多好的机会啊。 就算凌家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发难。 晴雪一脸的惊讶,她跟这人素不相识,他怎么会问起她? 她微微蹙眉,“我是,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不敢。”欧阳大人居然出奇的客气,自进门以来第一次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长途漫漫,诸事不便,还请小姐多准备些东西,若有不便之处,尽管开口。” 他一反严肃的态度,客气的不像话。 151.大灾临头(6) 众人皆惊,目瞪口呆,简晴雨嘴角一阵抽搐,气恼不已。 晴雪也有些惊讶莫名,但对于这样的善意,她很乐意接受。 “那先谢过欧阳大人,小女先告退。” 她没有探问原由,也没有打听,表情始终是那么平静。 欧阳大人丝毫没有刁难她,并扬声叮嘱属下,不得对简二小姐无礼,否则军法处置。 这样的特殊对待让简晴雨眼红的抓狂,有没有搞错? 老夫人又惊又喜,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木,恨不得把晴雪供起来。 简修德百思不得其解,“欧阳大人,您为何对我这个女儿另眼相看?” 比长相,比才艺,比乖巧,他这个二女儿都不算出众,平时二门不出,大门不迈,何以让这个不苟言笑的游击将军如此关照? 欧阳大人眼神一闪,沉吟半响,“这是上面的意思。” 他含糊其词,但其中的深意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简修德惊喜万分,两眼放光,“上面?是哪位贵人发的话?那我们简家是不是有救了?那我无罪……” 欧阳大人不耐烦打断他的话,冷冰冰的道,“除了简二小姐,其他人一视同仁。我劝简大人少想些有的没的,好好想想怎么跟皇上交代。” 简晴雨失声尖叫,“怎么可能?我这个二妹心性歹毒,又小气……” 怎么会有这样的造化? 她走了什么狗屎运? 老夫人一巴掌打过去,气恼不已,“住口,大人您别放在心上,我这个大孙女失于管教,实在不成体统。” 难得晴雪有这样的机缘,不管是真是假,都是简家将来起死回生的一线希望。 她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包括这个胸大没脑的蠢货。 现在只有尽力讨好晴雪,让她为家族出力,这才是正理。 欧阳大人淡淡的道,“简府有位冰雪聪明的二小姐,足矣。” 扔下这么一句别有深意的话,他甩手而去,留下几名衙役监管一切。 衙役们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所谓小鬼难缠,逼着简家人速速整理行李,如有违抗,一律拿下打杀。 简家人被吓破了胆,连简晴雨也不敢耍小聪明了,老实的很。 晴雪回到屋子,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吉祥,“去梧桐胡同打听一下情况,并让他们准备两部不起眼的马车。” 她翻出首饰匣子,取出里面的一千两银票,让如意拿去换小额票值,除了几件母亲留下的首饰,其他首饰都拿去当了,多备些药材干粮之物。 她一晚未睡,忙着打理各项琐事,井井有条,一丝不乱。 相比之下,简家其他院子都乱了套,尖叫声,哭喊声,打骂声,声声不绝于耳,像是抄家般杂乱无章。 天微亮,她仰望东方的晨曦,深深吁了口气。 又是新的一天! 微乱的脚步声往这里奔来,文杰慌乱的小脸出现在院门口,见到她眼睛一亮,急急奔过来,“二姐,家里好乱,我娘哭了一晚上,我好害怕。” 惨白的小脸有一抹深深的恐惧和慌乱。 晴雪揉揉他的小脑袋,微微一笑,“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152.大灾临头(7) 自从上次她帮了他们母子一把,文杰时不时会过来找她玩。 她从来都不是多话的人,对任何人都淡淡的,对他这个二弟也没多少手足之情。但文杰就是喜欢过来找她,只要看到她这个二姐,他就像有了主心骨,心里踏实啊。 文杰见她依旧那么淡定,不像其他人那样,像是天都要塌了,不由心中大定,“父亲不会有事吧?” 晴雪嘴角一抿,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若是没做那些坏事,自然没事。” 她知道那些证据全是真的,而且远比表面严重,所以简修德生死难料,简家的前途不明。 但她并不是很担心,应该不会牵扯到她身上。 姓顾的家伙虽然不靠谱,但好歹留了两个高手在她身边,大不了她扔下简家人脱困而去。 简修德一脚踏进倚兰院,正好听到这句话,气的嘴巴都歪了,“你说的什么话?我对皇上忠心耿耿,没做过半点亏心事,是有人故意中伤诬陷我,只要进京面见圣上,就能马上洗清罪名,还我清白。” 他说的理直气壮,底气十足,好像真是个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 晴雪不禁冷笑,他就是这种人,就算杀人放火,也不是他的错,全是别人不好,是别人该死。 晨曦中,雪白的小脸如被一层柔光笼罩,格外清丽,眉宇的清冷越发的凛然。 简修德不由一阵心虚,“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不相信我的话?” 文杰吓了一跳,脸色发白,他最怕这个严厉的父亲,每次见到就不敢说话,如同老鼠见了猫,大声都不敢喘。 晴雪使了个眼色,让他偷偷溜走,文杰双脚发僵,想走也走不动,青烟见状,连忙悄悄上前将人拉走。 等他们走了,晴雪垂下视线,掩去嘴角那抹冷笑,“我信不信并不重要,而是圣上信不信你。” 总算想到她这个女儿了?见她有利益价值就想利用? 这话说中了简修德心里去了,他脸色很是难看,僵立了半天,“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他不得不说,这个女儿很聪明,聪明的让人心惊肉跳,或许她有办法挽回一切。 晴雪不由失笑,淡淡的嘲讽,“父亲是不是糊涂了?我弱质纤纤,什么都不懂,怎么帮得了你?” 他还不知道吧,他落到这种地步,是她一手造成的。 简修德很是气恼,但转眼一想,她再聪明也只是个后院闺秀,哪有什么见识?对朝堂对时局,她懂个屁? “你给定远侯小侯爷和杜公子写封信,请他们为我向圣上求情。” 他已经给于家送了信,但不见回音。 还让心腹阿梁带着他的亲笔信去求吴王,让他想办法帮自己脱罪。 只是一时之间,鞭长莫及。 眼下心急乱投医,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能放弃。 欧阳大人所指的上面,会不会是指这两位公子? 晴雪愣了愣,脸上浮起一丝淡嘲,“父亲在说笑话吗?我跟他们哪有什么交情?再说了也不合规矩。” 真是好笑,他怎么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只凭一面之缘,就想让人为他求情,他怎么说的出口? 153.要挟(1) 更荒唐的是,让她写信给他们提这种可笑的请求,传出去成了大笑话。 她是什么人?那两位贵公子又是什么人? 人家凭什么听她的? 她自问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能让他们为了她掺和这种朝庭大事。 简修德见她推三阻四,暴怒不已,脸色铁青,“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有简家才有你们这些娇娇女,没有了简家,你什么都不是。快写,我让人送出去。” 只要能想到的人,同年,交好的上官、下属、同僚,他都写了信。 当日若是他没看错,那两位贵公子对晴雪格外垂青,恐怕她说的话比谁都有用。 晴雪像看白痴般看着他,毫不客气的道,“父亲,您真是心急乱投药,还是想想其他办法,看能不能保住这条命再说。” 简修德失了耐心,要不是看在欧阳大人那番话的份上,早就一巴掌打了过去。 他满面寒霜,眼神隐隐生恨,“你这个不孝女,写还是不写?” 晴雪仰起脖子看向天空,没有多看这个走投无路的疯子一眼,“不写又如何?” 简修德身上的杀气大盛,恶狠狠的摞下狠话,“那就活不过今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这样浑身反骨,忤逆不孝的女儿有什么用? 只会跟他作对,给他添堵。 早知这样,当初就该狠狠心让她随莫氏一起去地下。 晴雪冷冷一笑,“好啊,我等着,不过我若是死了,你怎么跟欧阳大人交待?” 杀妻杀女,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只是没想到他用死来威胁她,看来真是计穷了。 “你……”简修德一时忘了这茬,气极败坏的扬起巴掌挥下去,“老子教训女儿,就算天皇老子也管不了。” 但手在空中被架住,再也挥不下去,手痛的厉害,一个面目冷漠的女子瞪着他,他怔了怔,这就是女儿房中的如意吗? “放肆,连你这个□□也敢对我无礼?拖下去打死。” 他不能动女儿,但杀几个她身边的人,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如意眼中除了公子和主子两个人外,其他人都是粪土。 “简知府,不,老家伙,你省省吧,一个罪人喊打喊杀,嫌罪名不够重吗?” 她只是给简二小姐当属下,而不是给简家当奴才。 简修德对晴雪的态度,她这些日子全看在眼里,早就一肚子的火,怎么会有这种猪狗不如的父亲? 居然还想杀自己的亲生女儿?没人性! 她好想一掌拍过去,直接送他上西天了。 简修德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的脸红脖子粗,浑身直发抖,“你说什么?□□,我打死你。” 他收拾不了自己的女儿,难道连个丫环都动不了吗? 晴雪揉了揉眉心,扬声下令,“去请欧阳大人过来一趟,就说简老爷要杀我,让他速来。” 一听这话,简修德差点吐血,死丫头,算你狠。 “你居然胳膊往外拐,你是不是疯了?”他差点气晕过去,他怎么就养了只白眼狼? 154.要挟(2) 但想到眼前的困境,他不得不压下怒气,“雪儿,何必惊动外人?我若是不好,你又能好到哪里去?简家正是危难时刻,我们全家要齐心合力……” 他说了一大堆同舟共济的话,说的口干舌燥,都没换回晴雪一个回眸。 这人是双重标准,他能随意打杀亲生子女,却容不得子女半点反抗。 儿女就是属于他的物件,他想怎么样都行。 一道柔柔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老爷何必担忧,我给姨母写封信,让她老人家求求贤妃娘娘,这种小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宋淑惠一身粉衣,扶着丫环的胳膊,亭亭玉立,娇美如花,丝毫看不出半点颓丧。 禁足和伤病在她身上没有一丝痕迹,气色极好,粉脸娇艳。 果然是个能曲能伸能忍的,算的上是厉害角色。 晴雪默默在心里评估,脑海转过无数个念头。 简修德眼前一亮,欣喜若狂,一揖到地,“真的?太好了,多谢贤妻助我。” 天无绝人之路啊,他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茬? 贤妃是宋淑惠的表姐,换句话说,他和皇上是连襟,啊啊啊,他是皇亲国戚啊。 谁敢定他的罪? 他得意非凡,早就将过去的不快抛到脑后。也忘了责备她擅自走出院子的错。 宋淑惠含羞一笑,娇滴滴的撒娇,“谢就不用了,只需答应我一件事。” 简修德想入非非,浑身轻飘飘,此时在他眼里,宋淑惠就是他的救星,是他的贵人,是他往上攀的阶梯。 他热切无比的看着她,“你说,百件都依你。” 他真是傻,居然没有想到这些,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 宋淑惠嘴角含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刚才你的属下阿梁求娶晴雪为妻,我想求您成全他的一番心意。” 晴雪怔了怔,这个女人到底有多恨她? 简修德眼前一亮,二话不说就首肯,“好,全依你。” 这主意太好了,既解决了晴雪这个麻烦,又不用得罪人,还讨好了夫人,一举三得。 还是夫人聪明啊。 两人一搭一档,直接将亲事敲定,恨不得今日就将人送过去。 宋淑惠洋洋得意的看着晴雪,眼中恨意大盛。“晴雪啊,你不用太感激我,这是我该做的。” 那简梁只是一个低贱的下人,嫁给那种人,这辈子算是完了,永世不得翻身。 这就是跟她作对的下场! 但出乎她的意料,晴雪“扑哧”一笑,笑容如春花般灿烂。 “你笑什么?”宋淑惠想起她的诡异多端,不由暗自提防,“放心,我会为你准备两千两银子当嫁妆,我这个人心地好……” 到了这种时候,她还能飞上天? 哼,插翅难飞了。 看她还怎么得意? 晴雪不慌不忙取出一样东西,在简修德眼前晃了晃,笑吟吟的道,“父亲,你看这是什么?” 简修德看清上面的内容,眼晴都直了,疯了似的抢过来,恶狠狠的撕成粉碎,“你……你……这哪来的?” 155.要挟(3) 晴雪拂了拂额头的发丝,笑的越发甜蜜,“撕了也没用,这是我让人抄写的,真本放在外面,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这份东西马上就会公诸与世,到时嘛……” 她停在这里,小手一砍做了个杀头手势,笑的格外意味深长。 她早就留了一手,以防不需时用,这不,现在正好用上。 “你好大的胆子。”简修德气怒交加,不敢相信听到的看到的一切,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是你偷了我密室里的东西?” 晴雪点了点头,还嫌不够,又点了点头,用炫耀的语气开心的说,“是啊,是我偷的。” 这正是他贪赃枉法的证据,条条列在其上,清楚可见的让人心惊肉跳。 简修德眼前一黑,差点晕倒,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他怀疑过无数人,就是没有怀疑过手无缚鸡的她。 天边的日头越升越高,温度渐渐升起,暖日照在身上,简修德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柔,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窟,“死丫头,吃里扒外,你害死我了。” 今日之祸是她一手酿成的,天啊,他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这辈子才生下这个祸根? 晴雪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呵欠,困了。 “不是还没死吗?” 宋淑惠虽然没看到上面的内容,但自知情势不妙,这样下去就要被这死丫头牵着鼻子走了。 “老爷别信她的话,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来那么大的本事?她是在诈你呢。” 简修德被她提醒,强自镇定,“我不信你有这样的能耐,今日我拼着被欧阳大人发现,也要秘密杀了你……” 话虽然说的强硬,但语气透着一股软弱无力。 她偷了那样的东西,居然不动声色,一藏就是这么久,也不知用什么方法送了出去,他居然一无所知! 还这么沉得住气,平时一点风声都不露,好可怕! 这真的是他的女儿吗? 晴雪又笑了,这次笑的极为嘲讽,好像在讽笑他的自不量力。 “正本反正不在我手里了,那就赌一赌吧,用简家一百二十一条人命赌,若是我死了,简家所有人都要为我陪葬,包括你的贤妻,你的宝贝女儿,包括你心爱的妾室,一个都逃不了。” 若说耍狠,她也会。 她真的不怕死! 可简修德和这些简家人怕死了! 见她这么蛮横,这么有底气,联想到欧阳大人的另眼相看,简修德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手脚冰冷。 难道她和那些人有所牵扯? 他的气势大弱,低声下气的劝道,“雪儿,这是你的家,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宋淑惠目瞪口呆,不会吧,他这么轻易认输了? 没用的男人!连自己的女儿也对付不了,怪不得会落到这种全家被押送进京的下场。 晴雪嘴唇一掀,吐出几个轻飘飘的字眼,“跟您学的,父亲大人。” 简修德脸面扫地,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156.要挟(4) 每次出事他都认为低估了这个女儿,但下一次时又会发现看走了眼。 她又狠又毒,心硬如铁,六亲不认,像极了他。 真是可笑,他最讨厌最嫌恶的女儿,居然最像他! 见他终于低头,晴雪满意的笑了笑,拖长声音卖了个关子,“看你的表现喽,父亲,我还要不要嫁给那个男人吗?” 简修德在心里苦笑不止,现世报还的真快。 他敢肯定,上辈子他们是生死大敌,这辈子她来索债的。 他赔着笑脸,头摇的像波浪鼓,“不用,不用,一个奴才而已,我怎么舍得将最心爱的女儿许给一个奴才呢?” 他说的肉麻又恶心,好像忘了刚才的冲突。 晴雪不禁对他刮目相看,怪不得能爬的这么快,既会趋炎附势,又惯于隐忍,又能曲能伸。 她眼珠一转,狡喆的笑道,“新夫人身为女眷,跟个下人偷偷来往,不合规矩啊。” 简修德为难的蹙起眉头,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禁足三日吧。” 新夫人也得罪不起,她是贤妃的表妹,在贤妹面前说得上话。他要脱罪,还要靠她出力。 晴雪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冷笑一声,“人都要走了,还禁什么足?” 想用这轻飘飘的几个字打发她,想的美。 “那你想要什么?”简修德头痛欲裂,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都行。” 思来想去,只有先将女儿摆平了再说,否则罪上加罪,更加麻烦。 晴雪眼珠一转,故意伸出雪嫩的小手,“听说新夫人有一万银子的陪嫁,与其便宜别人,不如给了我吧。” 她啥都不缺,唯独缺银子。 他们旁若无人的讨论着宋淑惠的惩罚办法,简直是视当事人无物。 宋淑惠震惊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敢这么嚣张,无礼她的存在,把她当成货物般推来推去,随心所欲抢她的嫁妆。 有没有搞错?那是她的东西,谁都没有资格处置! 简修德根本没有理会她,一心想安抚晴雪。 “你……太贪心了……” 一万银子不是小数目,说要就要,他着实有些心疼。 这些年他虽然贪污了不少银子,但都左手进,右手出,拿来应酬打点各方人物,还要孝敬吴王爷,家中开销全靠莫氏的嫁妆,才维持到今日。 如今忽来横祸,他需要大量的银子打点,光是送给欧阳大人和他手下,就送出了一大批古玩珠宝,才换得他片刻的来去自如。 昨晚粗粗点了点,铺子、家具、房子都带不走,也来不及变卖,只能暂时放着,若是能脱罪,这些东西自然是简家。 但若是……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细数实打实的银子,也就五万两可用,拿来打点各方关节堪堪刚够用。 晴雪耸耸肩膀,一脸的无所谓,“那就算了。” 她这么一说,简修德反而更着急了,“雪儿,大祸临头,都是一家人,你就不要计较那么多。” 笑话,到底是谁找谁的麻烦?晴雪只当做没听到,仰起小脸望向浩瀚的天空,神情无比的淡然。 宋淑惠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气怒交加,“老爷,您不能这么对我,我的东西谁都休想拿走,你不如给我一纸休书,我立马就走。” 157.要挟(5) 她受够了这家人,自私自利,没有人性,全不是东西。 她可不想下半生为简家陪葬! 简修德被她一激,动了真火,火冒三丈,“做梦,既然入了简家的门,生是简家的人,死是简家的鬼,你若是想走,只有一条路。” 贱人,休想逃脱,就算是死,她也必须死在简家。 宋淑惠心头一跳,迫不及待的追问,“什么路?” 她本来就不是自愿嫁进简家的,如今出了这种事,她越发坚定了离开的心思。 她才不肯陪简家受苦受罪,最后还落不了好。 晴雪见这两人吵翻了,看的很是痛快,忍不住凉凉的插了一句话,“走着进来,横着出去呗,真蠢。” 简修德连发妻都敢杀,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宋淑惠心里一凉,恶狠狠的威胁,“别忘了,我有个贤妃表姐。” 她的目光投向院门口,心中着急万分,为什么于家的人还不来? 简修德一听这话,顿时犹豫了起来,“这……” 晴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顿悟,微微一笑,“听说小侯爷当日亲口说过,以后你是生是死,定远侯府都不会插手。” 宋淑惠心浮气燥,底气明显不足,“这是气话,岂能当真?于家对我一如既的关心……” 自从她出嫁后,于家派了好几拨人过来问候请安,送了不少东西。 虽说她和于家已经有了隔阂,但她不敢闹的太僵,留了许多余地,毕竟她没有根基,没有背景,走到哪里,都挺不起腰。 她需要于家当她的靠山,当她的依仗! 晴雪抿了抿嘴,毫不客气一语戳穿她的谎言,“那他们人呢?为什么直到此时,还不出现?” 于家离的不晚,要是有这个心,一两个时辰准能到达。 可一晚上过去了,一点风声都没有。 宋淑惠被她说中心事,面如死灰,身体微微颤抖。 是啊,为什么还不来? 这是明哲保身吗? 于家坑了她,把她害苦了,如今又置她于不顾,好狠的心。 简修德听到这里,再无迟疑,怒喝一声,“来人,押夫人回房,将她房中的细软都收拾妥当,全拿来给我保管。” “是。” “不不,那是我的嫁妆,没有人能抢走……”宋淑惠拼命反抗,但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你这个人都是我的,所有的东西自然也是我的,是简家的东西,我当然能处置。” 他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丝毫不觉得羞愧,更没觉得哪里不对。 不一会儿下人就拿了一大堆金银珠宝和银票过来,双手奉上。 简修德翻了翻,拿出五张一千的银票,犹豫了半响,咬了咬牙,才将手中的银票递过来,一脸的肉痛模样。 晴雪没有伸手接,挑了挑眉,“只有五千?” 她娘当年可是有百万的陪嫁,这些银子恐怕都收不回来了。 简修德真想抽她几巴掌,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像挖他心肝般肉疼,“你这孩子,家里如今最需要银子……” 晴雪不耐烦听他哭穷,整天就知道往上钻营,漫天花钱,包戏子上青楼,挥金如土,却没一点本事。 158.要挟(6) 她很是无所谓的摆摆手,“八千,爱给不给。” “你……”简修德头皮一阵发麻,太刁钻了,臭丫头,看他将来怎么收拾她,“好好,给你。” 晴雪抬了抬下巴,身边的吉祥接过银票,低头验了验,确认是真的,才冲晴雪点了点头,将银票收入囊中,理直气壮的样子,仿若这是她们的东西。 简修德差点咬碎一口牙,硬是挤出一脸的笑,“雪儿,是不是还有一份文档?你把这两样东西都还给爹爹,爹爹保证会好好照顾你,等风波过去后,我为你找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将你嫁出去。”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晴雪故作惊讶的张大嘴巴,很快冷笑一声,“不过父亲大人,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在他眼里,她就这么天真? 简修德低声下气了半天,又是哄人又是送钱,却只得了这么一句无情的话,气的眼晴都红了,“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 她姓简,若是他有事,她也活不了,她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 晴雪怎么会不懂,但她有自保的办法,独善其身嘛,谁不会?她只是不想救他,想亲眼看着他一点点沉沦,一点点被打垮,被磨去最后一点希望,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一个三番四次想杀我的人,我没办法相信,至于选择有的是,比如将这份资料送给杜公子,他父亲应该会很感兴趣吧,比如在市集大肆宣扬你的丰功伟绩……” “轰。”简修德的脑门被炸开了,额头青筋勃起,面色狰狞的可怕,他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把长剑,对着她高高举起。 “死丫头,你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 吉祥倒抽一口冷气,手放上腰间。 晴雪的手冲她摆了摆,仰起小脸,面色淡定如常,眼中全是冷冷的嘲讽,不退反而迎了上去,“有本事就砍下去,把你的命,你全家的命统统砍掉,我敢保证,只要我有事,简家所有人都逃不了,包括我最伟大的父亲。” 这年头穿鞋的怕光脚的,不怕死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简修德的手在不听使唤的发抖,面色惨白如纸,声音弱了几分,“大不了我拼着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你。” 刚才一瞬间,他真的动了杀机,杀了这个眼中无父又无礼的丫头。 她太狂傲太自负,太强势了,压的他都不敢直视。 但她的话打醒了他,她可以不管不顾的豁出去,可他不敢,也不能。 晴雪一脸的笑意,仿若云淡风轻,“好啊,有那么多人为我陪葬,我很欣慰,没什么遗憾的。” “你……”面对这个喜怒皆随意,生死都不放在心上的女儿,简修德彻底被打败,心绪翻腾的厉害,放下手中的长剑,颓然长叹一声,“你还在怀疑我杀了你母亲?傻孩子,你娘是我的发妻啊,我们少年夫妻,感情极为深厚……” 晴雪很是不屑,到了这种时候,他还妄图用花言巧语,蒙骗过关。 “哦,那大姐从哪里来的?难道她是叶氏跟外人私通生下的?” 159.要挟(7) 真把她当成年幼无知的蠢货吗? 简修德好话歹话说尽,连剑都拿出来了,都无法压下她,浓浓有沮丧让他抓狂不已,“你真想毁了简家?毁了你的亲生父亲?你想成为简家的千古罪人?你就不怕天下人的唾沫将你淹死?你就不怕死后没脸见简家的列祖列宗?” 晴雪像看傻瓜般看着他,满眼的清冷和不屑,“别人的议论与我何关?至于死后的事,谁知道呢?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简修德快被她逼疯了,杀又杀不得,打又不能打,骂她又没反应,“你这个疯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种?” 老夫人闻讯匆匆赶来,惊见眼前的一幕,心疼不已,“雪儿,你父亲万般不好,都是你的生父,万事留一线,勿做出让亲人痛仇人快的傻事。” 她虽是在劝说,但难掩厌烦和指责。 不管如何,他们都是她的长辈,她怎么能目无尊长? 晴雪淡淡一笑,“老夫人言重了,我只有仇人,哪来的亲人?” 老夫人的脸刷的白了,这话说的太狠了,她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她无心计较这些小事,急急的道,“先不提这些,趁欧阳大人和他手下在休息,计划照旧。” 晴雪有些惊讶,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指望子孙能逃出生天? 那可是圣旨点明了的,难道要文杰一辈子隐姓瞒名? 简修德第一次跳出来表示反对,“娘,不能让她离开简家,否则后果……” 这丫头是指望不上的,她都不把简家人当成亲人,又怎么会照顾好文杰? 老夫人也没什么信心,但此时无人可用,她只能拼一拼。 “难道要一起死吗?若连简家的最后一点血脉都保不住,我何以颜面见你的父亲?” 简修德早就想好了,连忙劝道,“娘,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让晴雨和晴云带着两个儿子去云州,至于这个死丫头,必须留在简家,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 至于最小的女儿直接被他忽视了,想都没想起来。 老夫人瞠目结舌,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胆子好大,居然在欧阳大人眼皮底下放走那么多人,就不怕追究吗? 对他话中的恶意,晴雪没有什么感觉,也不失望,“好啊,我无所谓,不过那两个蠢货恐怕连城门都走不出去。” 他真以为有钱就能买通一切?欧阳大人奉圣旨而来,小事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这种逃脱犯人一事,可不会轻易放过。 简修德对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充满信心,冷哼一声不再理她。 他洒出去那么多银子,自然会顺顺利利。 没过多久,欧阳大人出现在院门口,一张冷脸看上去更严肃了,“时辰到了,该上路了。” “是是是。”简修德一阵心虚,紧张的额头全是汗。 所幸欧阳大人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二小姐准备妥当了吗?需要在下做些什么吗?” 他的语气温和了许多,客气了许多。 “多谢。”晴雪指了指身边的青烟、碧桐、碧落、田氏、吉祥、如意六人,“我想让这几个下人陪在我身边,马车我自备,不知可否?” 160.要挟(8) 按照规矩,所有下人都要集中起来关押。 欧阳大人不假思索的点头,“这种小事,自然可以。” 青莲心中一惊,面露凄色,“小姐,奴婢也想……” 不管如何努力,她还是得不到二小姐的信任。 晴雪微微蹙眉,一语定音。“你去照顾文杰吧。” 二少爷?不是已经逃走了吗?青莲奇怪不已,但对她的忌惮,不敢再说什么。 欧阳大人好像刚想起了一事,大手一挥,几个侍卫押着几个华服少男少女走进来。 简修德和老夫人的眼晴瞪的老大,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们不是被送走了?怎么会…… “简大人,我将令爱令郎都送了回来,幸好我认出令爱的模样,恐怕她们都成了剑下亡魂。” 晴雪嘴角一抿,忍不住笑了,真是无语,他们是逃亡,越低调越好,但他们却华服裹身,满头珠钗,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老夫人眼前一黑,身体摇了几摇,扑突一声晕倒在地。 一个都跑不了,一锅全端了。 丫环们慌了手脚,哭哭啼啼上前扶起她,“老夫人,您不能有事啊,老夫人。” 简晴云扑进简修德怀里,哭的极为伤心,“父亲,我们差点没命回来了。” 简晴雨比较镇定,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狠狠瞪了欧阳大人一眼,“请父亲为我们作主,我们都是官家千金,岂能受这些低贱之人的气?” 她用尽办法都没法打动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真是太可恶了。 “官家千金?”欧阳大人冷冷的道,“若是简大人此行出师不利,定罪入狱,你们这些官家千金只有一个下场。” 简晴云惶恐不安,被吓的不轻,小脸惨白惨白的,“什么下场?” “发卖到官,沦落为任人取乐的官伎。” 除了晴雪外,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晴雨面如死灰,嘴唇发白,拼命摇头,“不不,我是凌家的人,谁都没有资格发卖我。” 晴云吓的嚎啕大哭,“父亲,我不要当官伎。” 天啊,好可怕。 两个儿子跑过来,一个拉着一边,“父亲,我好怕,怕。” “父亲,我不要死。” 下人们个个面无人色,吓的魂飞魄散,主子都这样了,奴婢的下场更为不堪。 院子里哭声大作,像是家里死人办丧事呢。 晴雪冷眼旁观,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哭有用吗? 现在就哭成这样,将来可怎么办哟。 老夫人醒过来,听到这阵哭声,眼前又晃动起来。“德儿,我们简家……” 简修德连忙扶住她,信誓旦旦的保证。 “娘您放心,我在京城有几个同年,其中一人是大理寺副卿,当年我资助他良多,他会有所回报的。” 最重要的是,他有吴王那个靠山。 只要吴王一天不倒,他就不会有事。 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相信必能脱罪。 只是暂时的受困,他能忍! 他很有信心的样子,身边的人见了,胆子一壮,哭声立止。 简家姐妹都重重松了口气,她们可是千金小姐,不能受半点苦的。 晴雪动了坏心眼,故意笑道,“自古以来,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161.要挟(9) 果然不出她所料,简家姐妹刚恢复的脸色又灰败了,简晴云又大哭起来。 简晴雨的身体索索发抖,都没力气瞪她了。 简修德真想一巴掌打过去,气的暴跳如雷,“住嘴,没你说话的份,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两看两相厌,彼此彼此。”晴雪见手下准备好了,率先走了出去。 简家门口,停着两辆不起眼的马车,晴雪带着吉祥、青烟、碧桐坐前面的马车,田氏带着如意碧落坐在后面的马车。 别看马车外表不起眼,但内有乾坤。卧榻铺着张没有一丝杂毛的白虎皮,榻下铺着一张厚厚的毯子,上面的暗格放着衣物日用必需品,左侧一张小几极为稳固,牢牢定在车壁上,小几下有暗格,放着各式食物,茶叶,茶具,书籍,药箱,应有尽有,还有一个小小的暖炉,可以烧水泡茶煮汤。 青烟和碧桐满脸的惊讶,这哪是马车,分明是小型的活动卧房,一切布置实用简单又不失精致。 太神奇了。 晴雪脱掉鞋子爬上榻,扯着苏州的十里湖蚕丝锦被盖在身上,枕在玉枕上,舒服的吁了口气。 抬眼看去,看似简单的东西,每一样都透着不寻常,就连装点心的匣子都是宫制的祥云十锦盒。 吉祥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递过来,“小姐,你一夜没睡,喝点粥暖暖身体,休息会儿吧。” 晴雪接过来喝了一口,是上好的血燕,最为补为养颜,她不禁咋舌好大的手笔。 “这马车是定制的,给我用,会不会不方便?” 她一眼就看出这马车的不寻常之处,若是她没猜错,这马车是有主人的,她心中很是好奇,但没有开口探问一二。 吉祥笑眯眯的说,“公子专门拨给您用的,他已安排好一切,不会让您受半点苦。” 公子已经说过了,只要主子问,她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晴雪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问,闭上眼晴很快沉入睡眠,雪白如玉的小脸说不出的恬静。 青烟和碧桐交换了个眼色,好奇的不行,公子是谁?小姐怎么会跟那么神通广大的人认识? 晴雪过的很滋润,喝的是西湖龙井,睡的是软榻,盖的是蚕丝被,每到饭点,都会有人送上四样精致菜式白米饭,每晚一碗燕窝粥雷打不动。 马车经过特殊处理,行驶起来感觉不到颠簸,格外舒适。 外面寒风啸啸,白雪皑皑,冰天雪地,但马车里温暖如春,暖炉烧的通红,上面煮着一锅香喷喷的补汤,香气四溢。 但简家其他人就惨了,个个面有菜色。 被押解入京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凄惨了,除了简家主子有马车坐外,下人们都徒步而走,正值腊月寒冬,衣服单薄,冷的够呛。 至于住的地方,就更惨了,有驿站的话,就投驿站,平时就荒郊野外随便住。 不知为何,欧阳大人就是不允许住客栈,把简家人坑苦了。 简家十几口人坐在一部马车内,日夜都挤在一起,臭哄哄的,味道难闻极了。 没有暖被,没有华服,没有美食,一天颠簸下来,浑身骨头都要断了。 不要说洗个热水澡,连吃顿好的都是千难万难,得求着看守的衙役。 162.死性不改(1) 不要说洗个热水澡,连吃顿好的都是千难万难,得求着看守的衙役。 前几日简家人用银钱收买衙役侍卫换得一顿鸡鸭俱齐的丰盛饭食,但随着衙役侍卫的胃口越来越大,到后来一对金耳环只能换几个肉包子,最后所带的细软金珠全差不多被榨干,要吃顿饱饭也是不能了。 一个月下来,个个饿的前胸贴后俯,面色苍白,浮肿不堪。 简修德贴身藏着那五万两的银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有拿出来,这是简家翻身的最后一点资本。 简家的主子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哪受过这样的苦,就连下人都是娇养惯的,这下子吃尽苦头,受尽苦楚,凄惨无比。 简晴雨姐妹哭天抢地,天天以泪洗面,食不裹腹,娇美的容貌迅速消退,身上衣衫又脏又臭,头发油腻腻的,哪还有半点美人的样子?! 简修德耷拉着脑袋,精神不振,整天长吁短叹,整个人老了十几岁,没了以前风度翩翩的气度。 这一回,他算是彻底得罪了欧阳大人,不管他如何讨好,都无法打动欧阳大人,对他和简家都不留一点情面,不肯通融半分,一路上将他们折磨的够呛。 宋淑惠从一开始的抓狂怒骂,到后来的力气耗尽,变的麻木不仁,整天板着脸,怨气冲天,像是全天下人都负了她。 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苦楚,暗暗发誓,等她进了京城,就要那个姓欧阳的家伙好看。 她还要大姨和表哥为她作主,和简家彻底断绝关系,永不往来。 只有简老夫人以前吃过苦,受过穷,还算镇定,一手抱着一个孙子,极力安抚。 简晴雨闻着难闻的气味,看着个个面露苦涩的人,一阵气恼涌上心头,“祖母,简晴雪凭什么一个人独坐一辆马车?我不服。” 都是简家女,谁比谁更高贵? 他们都在吃苦受罪,可只有简晴雪不受影响,每天躲在马车里不见露面。 看似都一视同仁,但她明显感觉到不一样。 老夫人嫌恶的扫了她一眼,懒的跟她说话,这种时候还吵什么? 他们如今是待罪之身,尽量收敛低调,如何活出生天,才是最该思索的问题,哪有空闲争这个闲气? 简晴云面色青白交加,看上去病怏怏的样子,“父亲,我也不服,让她跟我们姐妹换马车。” 简修德苦笑不止,他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那些侍卫都能折辱他。 “你们若是能说动她,我自然同意。” 他算是看出来了,欧阳大人对那丫头格外照顾,甚至派了几名侍卫守在马车旁边,片刻不离的保护她。 这样的区别对待,让他不得不郑重考虑,她究竟攀上了哪位贵人?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他? 但纵然再怎么气恼,他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惹她。 简晴雨冷冷哼了一声,说动她?如今她们都无法接近简晴雪,何来的说动?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众侍卫选择一处背风的空地,驻营扎寨,埋灶做饭。 炊烟袅袅,星火点点。 简晴雨理了理衣裳走下马车,拉着三妹一起去找欧阳大人。找了半天,终于在偏僻处找到正在擦拭剑身的男人。 163.死性不改(2) 她袅袅婷婷的拜下去,娇滴滴的问道,“欧阳大人,小女子有一事想问,同为简家女,为何二妹能得到特殊待遇?” 欧阳大人爱惜的摩挲剑身,如同爱抚最心爱的女子,头也不抬,语气淡淡的。 “怎么?你是在指责我?” 在他眼里,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还比不上他手中的利剑。 简晴雨吓了一大跳,拼命摇头,“不不,您误会了,我就是不明白,才想……” 她若是知道晴雪此时正喝着参茶,吃着蜜饯,悠哉悠哉看着书,估计会发狂。 欧阳大人总算抬起头,扫了她一眼,“这种事轮不到你明白,老实待着,否则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敢保证。” 眼神冰冷,似嘲似讽,他在战场上杀过人,身上难免带着一丝杀气,足以让普通人避之不及。 简晴雨浑身打了个哆嗦,心跳的飞快,手心全是冷汗,但想到这些日子自己所受的苦,不禁横下心,媚眼如丝,媚态横生,含情脉脉的睨了他一眼,“欧阳大人,只要能让小女得到同样的待遇,小女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她眼神暧昧,话里暗含挑逗。 她对勾引男人极为熟练,信手拈来,浑然天成。 欧阳大人纵然见过无数女子,但这样风骚入骨的千金小姐还是第一次见,不由来了兴致,眼晴一亮,“是吗?” 既然是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一直不吭声的简晴云目瞪口呆,扯扯她的衣袖,嘴唇发白,“大姐,你别乱来。” 她疯了?怎么能做这种事? 她可是已经亲了定的人,要是传出去,还怎么见人?还要不要活? 简晴雨受够了苦日子,受够了那些粗糙无法下咽的食物,受够了衣衫脏破,受够了臭气冲天的马车,她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如同身在炼狱,无穷无尽,漫长的让人看不到头。 而眼前的男人是唯一能解救她脱离苦海的人! “你先回去,我等会过去找你。” 简晴云心知不妥,但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只能干着急,却不敢跟任何人提起此事。 她等啊等,等到月上柳梢,大姐才一脸绯红媚态十足的回来,吓的她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口,闭着眼睛装睡。 这一消息同时也传到晴雪耳朵里,她愣了愣,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果然是叶氏的女儿,一样的爱慕虚荣,一样的水性杨花,一样的不懂廉耻。 如意等了半响,都不见她开口说话,心中有些忐忑,“二小姐,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位主子不是普通人,聪明绝顶,智谋无双,鲜少有人是她的对手。 晴雪打了个呵欠,裹紧身上的被子,漫不经心的下令,“继续盯着她,什么都不用做。” “是。” 行了两日,终于有驿站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冰冷的冬夜,住宿在野外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欧阳大人特意拨了一间上好的屋子给晴雪主仆,让晴雪可以舒舒服服睡个安稳觉。 田氏带着三个丫环忙进忙出,熏香、铺被褥、整理衣裳、整治饭食。 简晴雨走进屋子里,发现屋内温暖如春,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她嗅了嗅,是杭州的荷香粉,极为名贵。 164.死性不改(3) 简晴雨走进屋子里,发现屋内温暖如春,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她嗅了嗅,是杭州的荷香粉,极为名贵。 又见晴雪身上裹着雪白的狐皮裘衣,头上戴着流苏珍珠凤钗,样样都是珍品,衬着雪白娇嫩的小脸,显得明艳动人,优雅清丽,容光焕发。 反观自己,这些日子惶惶不可终日,少吃少喝少保养,憔悴至极,以往的明艳浑然不见,如一村妇般,老丑不堪。 在光采夺目的晴雪面前,黯然无光,相形见拙。 她心中大恨,眼露戾气,“二妹,大家都过的凄凄惨惨,只有你一个人享福,有些说不过去吧。” 晴雪淡淡扫了她一眼,眼含轻蔑,“有何贵干?有话直说,我还要吃饭呢。” 这样的眼神如同利刃在心口刺了几刀,简晴雨掩在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恨意像野草般疯长。 “简晴雪,今晚你一个人来我住的屋子,不要带人,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说,事关你的母亲。” 扔下这句话,不等晴雪有所反应,她飞快转身离开,转过头时眼中闪过一丝不寒而栗的冷光。 晴雪微微蹙眉,她是何意? 吉祥轻轻在耳边提醒,“二小姐,大小姐没安好心,您别去。” “怕什么。”晴雪傲然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倒是想看看,简晴雨这次玩什么花样?! 吃过晚饭,草草漱洗了下,晴雪孤身一人来到简晴雨所住的屋子,拜欧阳大人所赐,她也能单独分得一间。 屋子里漆黑一片,没有什么动静。 晴雪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大姐,大姐,你在吗?” 门轻轻推开,简晴雨的笑脸出现在眼前,过来拉起她的手,“二妹快进来,我等你半天了。” 她语气温柔亲切,像是最要好的亲姐妹,从未发生过不快。 晴雪也不反抗,被她拉着走,脚步很慢,嘴巴微嘟抱怨道,“好黑,怎么不点蜡烛?” 她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整个人精神大震,全力防备。 摸黑走进屋子,晴雪被按坐在床边,等视线适应了黑暗,她四处扫了几眼,这屋子很小,除了一床一桌外,别无家具,有股潮湿味,远远比不上她所住的地方。 鼻端闻到一股淡香,似兰非兰,她挑了挑眉,嘴角微翘。 简晴雨极为热情,“我们如今的情况哪里还用得起蜡烛?你快坐,我给你倒杯茶。” 她走到桌边拿起茶壶摇了摇,惊讶的声音适时响起,“哎呀,茶壶空了,我去厨房泡壶热茶,很快就回来。” “那麻烦大姐了。”黑暗中,晴雪的声音极为清脆放松。 简晴雨提着茶壶走到门口,不放心的回头,又叮嘱了一声,“你别乱跑,我马上来。” 等晴雪脆生生应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恨意。 夜越来越深,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 欧阳大人应约而来,推开门走进去,室内漆黑一片,用尽目力扫向大床,只见一个俏生生的人影斜躺在床上。 一股熟悉的媚香迎而而来,他扬了扬眉,心头一阵火热,不及细想,也不耐烦去点蜡烛,直往床上扑去。 馨香软绵的娇躯入怀,引起体内一阵阵狂潮,他迫不及待的扯下衣服,裸身压了上去。 165.死性不改(4) 馨香软绵的娇躯入怀,引起体内一阵阵狂潮,他迫不及待的扯下衣服,裸身压了上去。 “唔唔。”身下传来虚弱无力的娇吟声,声声娇媚入骨。 欧阳大人被引的心头大乐,朗声大笑,“哈哈哈,原来你喜欢玩欲迎还拒的把戏,好好,本大人配合你。” 不得不说,骚劲入骨的千金大小姐,让他备感新鲜。 …… 室内传来一阵男欢女爱的娇喘声,婉转低就,火热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门猛的被打开,一声娇喝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什么人?”正在兴头上的欧阳敬大为窝火,谁这么不识趣? 迎着门外的光线,他看清对方的容颜,顿时像见鬼了般,弹跳起来,“怎么是你?你……” 简家大小姐怎么站在门口?那床上之人是谁? 简晴雨眼中含泪,委屈万状,“欧阳大人,我一片诚心待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的声音猛的拔高,响彻整个院子,“我可怜的二妹呀,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好好的一个千金大小姐被人毁了清白,将来可怎么活啊?” 欧阳敬大惊失色,脸色刷的全白了,后背一阵发凉,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完了,他一时疏忽中计了,居然上了这个贱人的当。 简二小姐岂是他能碰的人? 她的声音太大,整座院子的人都惊动了,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听闻此等香艳之事,个个兴奋异常,议论纷纷。 官家小姐居然做出这种淫、贱之事,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简修德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愤怒的冲过来,一把抓住欧阳敬的胳膊,挥起拳头就打,“欧阳大人,没想到你监守自盗,居然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丑事,辱我二女儿,毁我简家名声,我拼着一死,也要跟你一起上金銮殿请皇上主持公道。” 赔上一个女儿,得到的好处多多,他并不吃亏。 欧阳敬乱了分寸,四肢发凉,毫无反抗之力,“简大人,一场误会,是令爱勾引我,我只是……” 是他疏忽大意,也太小看简家的女儿了。 真要命,哪个女人都能睡,唯独不能碰简二小姐一根头发,这下子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怎么办? 简修德这些日子受够了窝囊气,早就憋坏了,“住口,我的女儿们从小就受严格的闺训,个个知廉耻懂规矩,断不会行此龌龊事。我跟你拼了。” 好不容易有翻身的机会,一拳又一拳打下去,打的极为痛快, 欧阳敬心思飞快,身体朝后仰,果断的做出决定,“老哥,是我错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答应,只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闹大了,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唯今之计,惟有负起责任,只求将损失降到最低。 简修德等的正是这句话,当下大喜过望,“这是你说的……” 简晴雨得意洋洋的笑了,狰狞而可怕,哈哈哈,她用尽心机总算毁了生平劲敌,出了口恶气。 若不是为了想陷害晴雪,她也不会低声下气色诱一个从五品的游击将军,又是个老头子,哪里配得上她? 166.死性不改(5) 她眼高于顶,只有那些贵人才是她的良配,她将来可是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 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怎么满足得了她? 无媒苟合,犯了淫戒,就算勉强进了门,也是人人瞧不起,谁都能踩上一脚,足以压的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简晴雪,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 门口响起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怎么这么吵?父亲,大姐,出什么事了?” 这熟悉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众人头上炸开,欧阳敬重重吁了口气,抹去额头的冷汗,万幸,万幸。 只要不是简二小姐就好! 简修德浑身僵住了,不敢置信的回头。 只见晴雪俏生生的站在院子里,一身白衣飘然若仙,月光下如梦如幻,清丽脱俗。 简晴雨如同见鬼了般,身体抖个不停。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啊,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应该被欧阳敬当成自己糟、蹋了吗? 为什么她好端端的站在面前,一点事都没有? 明明她都安排妥当了,怎么还会出这样的岔子? 晴雪一脸的茫然,不解的道,“我一时内急,去茅房了一趟,怎么了?” 简晴雨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嘴唇直哆嗦,“那屋子里的人是谁?” 一道虚弱如浮丝的声音泣道,“父亲,救我。” 简修德如被晴天霹雳打中,身体一晃,不敢看,也不敢相信。 烛光适时点燃,吉祥高举着蜡烛,惊叫一声,“是三小姐,天啊,你居然勾引朝庭官员……” 烛光下,简晴云小脸惨白,面无人色,眼神惊恐万状,但眼角还有一丝残存的春情,头发散乱,一副欢愉后的模样。 简晴雨倒抽一口冷气,捂着嘴巴往后退,眼中流下伤心欲绝的泪水,“是三妹,不不不,不会的。”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没害死简晴雪,却把自己的亲妹妹给害了。 众人看的兴致盎然,太精彩了,一出又一出,比戏台上的名段子还要出彩十倍。 晴雪惊讶万分,惊叫连连,“好可怕,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欧阳大人,你怎么会跑到大姐的房间里?还把我三妹给糟、蹋了……” 老夫人闻讯赶来,惊见眼前的一幕,心惊肉跳,痛心疾首,“欧阳敬,你这个禽兽,我可怜的孙女啊,她还未及荓。” 老天爷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打击? 简晴雨终于反应过来了,忽然两眼通红,凶神恶煞般朝晴雪冲过来,“简晴雪,是你干的好事,肯定是你,你还有没有人性?云儿还是个孩子,她是你的亲妹妹。” 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能办到。 她好可怕,好卑鄙,好残忍! 她还没有冲到晴雪身边,已经被吉祥拦了下来,晴雪冷笑一声,咄咄逼人的斥道,“大姐,这话我听不懂了,这是你的屋子,我倒是要问问你,欧阳大人怎么会在这里?你今晚邀我来此,不知要谈些什么?” 敢算计她,就要有承受她疯狂报复的心理准备。 167.死性不改(6) 哪有只准她算计,却不许别人反击的道理? 她以为自已聪明,能操纵一切,能毁掉讨厌的人,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夫人身体一晃,不敢置信的看向儿子,简修德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像是被人打了几个巴掌,意外憋屈惊讶愤怒,就是不见一丝心痛。 她心里有了数,再也受不了这刺激,直挺挺的倒下。 她生的什么儿孙?一个个都狼心狗肺,没有远见,没有见识。 全是蠢货。 简修德慌了手脚,连忙扶住她的身体,慌乱的让人去请大夫。 简晴雨面色惨白,一迭声的乱吼乱叫,“胡说,我和你向来不合,众所周知,怎么可能邀你夜话?你说谎。” 除了晴雪身边的丫环,没人看到她曾经出现在她屋子里,没有证据,也没有人证。 晴雪鄙夷的看着她,心中不耻,“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简晴雨,人在做,天在看,你亲手毁了亲妹妹的一生,是不是很开心?很兴奋?云妹妹有你这样的姐姐真是最大的悲哀。” 需要什么证据?恶果已经酿成,不喝也得喝。 她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这就是算计她的下场,活该。 简晴雨再也承受不了巨大的打击,心神大乱,口不择言,“休要胡说,不会我害的,明明是你,是你……” 每个步骤她都精心算计,反复惴摩,时间点也掐的正好,按理说不该出现失误啊。 应该是简晴雪中了圈套,万劫不复,怎么会变成了三妹? 欧阳敬趁乱穿好衣服,整个人镇定了下来,看着四下乱哄哄的场景,不禁冷笑了一声,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算计到他头上,当他是吃素的? “够了,都别吵了。” 一声暴喝将声音都压了下来,简晴雨身体大震,面色很是难看,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晴雪福了福身体,淡淡的问道,“欧阳大人,不知你今晚怎么会出现在我大姐的屋子里?” 欧阳敬对别人都不放在眼里,唯独不敢对晴雪无礼,出了这样的事情更加的小心翼翼。 他必须把话说清楚,不能让她有丝毫误会,“是简大小姐主动邀请我来的,否则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如此放肆。” 他不是傻子,今晚的计中计,一环扣一环,稍不注意就会踏上去,粉身碎骨。 但这位二小姐全身而退,毫无损伤,道理占足了,还在瞬间找出计策重重反击,打的对手全无招架之力,一败涂地,这手段这心计让人心惊。 这样的女子岂是池中物? 将来是有大造化的! 简晴雨白着一张脸,动了动嘴唇,但在欧阳敬鄙视不屑的眼神下,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惨了,她得罪了这位大人,恐怕…… 老夫人幽幽醒来,正好听到这句话,顿时心痛如绞,恨恨的瞪着大孙女,“做孽,家门不幸啊。” 简晴雨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找不到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只是拼命摇头,“我没有……”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若是知道,打死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赔了夫人又折兵,得罪了欧阳大人,还有…… 168.害人终害已(1) 简晴云衣着凌乱,头发散乱,气色灰败如土,像个女鬼般,听到这里,她蹭的坐起来,眼出射出强烈仇恨的光芒,恶狠狠的怒斥,“大姐,你毁了我的一辈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清白已毁,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为什么将她害到如此田地的人,是她最信任最亲的姐姐呢? 简晴雨心神大震,几乎无法承受来自亲妹妹的仇恨,思绪乱的一塌糊涂,下意识的为自己辩解,“三妹,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本来是想害简晴雪……” 到了此时,她还是没弄懂,主角怎么会换了人?什么时候换的? 晴雪一听这话,冷冷一笑,“大姐,你不害人会死吗?欧阳大人,事已至此,你打算怎么办?” 害人终害已,自找的,没办法。 她们不是姐妹情深吗?不是狼狈为奸吗? 就让她们尝尝鱼刺如梗在喉,心头扎根刺的滋味。 “这……”欧阳敬很是为难,他本来就是一时受了诱惑,玩玩而已,没有当真。但事已至此,不给个说法恐怕不行了。 他犹豫了半响,冲晴雪行了一礼,“二小姐有什么建议?” 他没有征询一家之主简修德的意见,也没有问家中最大的女主子老夫人的想法,换句话说,这些都不重要。 他只在乎眼前这个眉眼清冷的女孩子的想法,他的荣辱前程都系在她身上。 简晴云羞愤欲死,又无法为自己争取什么。 她只有两条路可走,一,自我了断。二,委身于这个男人。 但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半点真心,家中又有了正妻儿女,她算什么? 简晴雨迫不及待的抢着回答,“当然是娶她为妻……” 只有这样,三妹才能堂堂正正做人,才能掩盖今晚的丑事。 欧阳敬眉头紧锁,断然拒绝,“我已经有妻有嫡子,也不可能娶个犯官之女为正妻。” 开什么玩笑,他的妻子贤惠,嫡子聪明可爱,几个妾善解人意,哪个都比简晴云强。 简晴雨又气又恼,断然喝道,“可你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丑事,要是传出去,你的官就做到头了。” 欧阳敬哈哈一笑,却眼露冷光,“你在威胁我?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丢官,你们简家恐怕没人能活。” 怪不得说最毒妇人心,这简家大小姐的心肠真够狠辣的,设计嫡妹,差点置他于不义。 这样的女子还好意思跳出来叫嚣?他还没找她麻烦呢! 简晴雨一阵气虚,额头全是冷汗,“你……” “够了,都不要吵了。”老夫人再也听不下去了,再这样搞下去,简家非得散架不可。 她拉下脸,低声下气的求道,“欧阳大人,事已到此,你纳了晴云吧,只求你给她一个名分,否则她只有死路一条。” 简晴云的眼晴哭的红肿不堪,像两颗核桃,浑身冰冷,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不堪。 就连想进欧阳家的门,都得低三下四的求人。 她这辈子算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她想成为人上人,飞上枝头做凤凰美梦彻底完了! 欧阳大人蹙着眉,转过头,“二小姐,您怎么说?” 169.害人终害已(2) 她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决定着一切走向。 他是个男人,自然不能容忍别人算计他。 但有些事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不得罪简二小姐,将来才不会有后患。 不说别的,光是她的心计,足以让他忌惮。 心高气傲的简晴云脑袋嗡嗡作响,浑身的血液往脑门冲,恨不得就此死去。 她居然沦落到要向仇人摇尾乞怜的地步,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生死掌控在她的手里。 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 简晴雨恨恨的瞪大眼睛,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狰狞的可怕。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时不予她啊。 老夫人眼巴巴的看着晴雪,无声的哀求。 简修德嘴角抽个不停,脑袋混乱至极,嘴里苦涩难言,像刚吞了几十斤黄连,有苦说不出。 晴雪略一沉吟,居高临下的睨了床上泪流满面的人一眼,“欧阳大人,我三妹的清白被你毁了,已经是你的人,这是你的事,生死都由你作主。” 她的说辞模棱两可,含糊不清,欧阳敬眼珠一转,试探的道,“我会给她一个名份,不会委屈了她。” 这丫头的心思太沉了,他居然看不出来。 “那是最好。”晴雪抿嘴一笑,上前搀扶老夫人的胳膊,“老夫人,夜深了,我困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老夫人一听这话,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这孩子还算识大体,知道以大局为重。 万幸! 可惜有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冲过来拦住去路,“不许走,简晴雪,你老实交待,你做了什么手脚?三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简晴雨实在不甘心,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计策,甚至不惜用上了色诱,迷香等手段,居然无功而返,还折了一个三妹进去。 晴雪身影一闪,避到老夫人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嘲讽又不屑。 她是算计的很周密,每一步都掐的很准,但是自己计高一筹,早就一眼看穿她的险恶用心,将计就计,使人借她的名义叫来了简晴云。 那媚香着实厉害,吸进一点就夺走了简三小姐神智,欲、火、焚、身,**于同样意乱情迷的欧阳敬。 老夫人挥起胳膊,一巴掌打过去,“够了,还闹什么?你害的人还不够多吗?都给我把嘴巴闭紧,此事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 她的神情冰冷,真正厌弃了这个惹是生非的孙女。 有这样的儿孙,真是倒了八辈的霉。 简晴雨被打个正着,缩着身体不敢吭声,只是一双眼睛像恶狼般瞪着晴雪,恨不得冲上去咬上一口。 简修德神情极为复杂,“娘,您身体不好,先下去休息吧。” 老夫人深深看着唯一的儿子,让她最引为骄傲的儿子,在这件事上,他有没有掺上一脚? 简修德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老夫人一阵心凉,又气又恼,真是糊涂。 这种事怎么能做?若是处理不好,不光雪儿无脸见人,简家上上下下都脸上无光。 170.害人终害已(3) 就算逼得欧阳敬就范又能如何?他只是一个区区小人物,不值得搭上简家一个女儿。 晴雪只作不见,扶着老夫人走了出去。 月光如水,寒风啸啸,冷意往骨头里钻。 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平静如秋水的女孩子,百感交集,悔恨交加。 “雪儿,你大姐千错万错,但终是你的姐姐,你多担待点,别记恨她。” 话虽如此,但她深知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这两人注定了不死不休的结局! 只是简晴雨哪是她的对手?唉! 晴雪笑容甜美,声音清脆如黄莺,眼神却冰冷如雪,“老夫人说哪里去了,她若是安分守已,谁还会害她不成?” 她已经准备了一份回礼,希望简大小姐会喜欢哟。 简老夫人心里一颤,幽幽叹息。 都不是省油的灯! 回到屋子里时,已是半夜三更,田氏早就备好香汤等她,晴雪脱下衣服浸在温热的水里,舒服的吁了口气。 一双温柔的手按上她的肩膀轻揉,按了几下,浑身疲惫立马消失了。 晴雪忍不住赞道,“如意,你的手越来越巧了。” 如意抿嘴笑了笑,“小姐,为何放过三小姐?” 这一点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多好的机会啊,只要抬抬手,就能将简三小姐送进地狱,而且不用她亲自动手。 晴雪扬了扬眉,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就这么死了,反而便宜了她。有时候活下去才是最痛苦的。” 如意默然,她的主子果然比一般人都狠,但不管她怎么做,自己都会听命行事。 简晴云以迅雷不掩耳之势成了欧阳敬的小妾,排行第九,等大家知道这消息时,一切都成了定局。 没有仪式,没有摆酒,只是将下人们集中起来,吩咐了一声,就算完了。 草率之程度让人咋舌。 好歹是官家小姐,居然自甘堕落做妾,怪不得被人轻鄙至此。 简家众人受压多日,自然什么都不敢说,脑子转的快的下人甚至跑过拍马溜须,以求能混得一日三餐饱饭。 简晴云才十三岁就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为妾,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 但情势比人强,木已成舟,父亲也极力安慰她,说跟着欧阳大人最起码不用受苦,将来还能拉扯简家一把,她是简家的大功臣之类的好话。 简修德哄人的功夫一流,不出三天就将简晴云哄的回转过来,不再哀声叹气,反而对欧阳敬颇为上心,曲意献媚讨好。 托她的福,简家的情况大为好转,最起码每日能吃上一顿饱饭了,上上下下各色人等对她更是百般讨好,她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唯独对简晴雨和简晴雪不假辞色,看她们的眼神淬着毒。 若是她们,她也不会沦落至此。 简晴雨终于堵住她,含着热泪泣道,“三妹,你别再生我的气,我们可是亲姐妹啊。” “哼。”简晴云梳着妇人的发髻,穿着大红色的裾衣,容光焕发,气色极好。 简晴雨拉着她的手,泪流满面,诚恳至极,伤心至极,“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害你,全是简晴雪设计的,我一定要相信我。” 简晴云又不傻,早就想透了那夜的事,“信不信还重要吗?” 171.害人终害已(4) 她堂堂四品知府千金小姐,给一个从五品的游击将军为妾,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 简晴雨滚烫的热泪滴在她的手上,凄婉悲伤至极,“三妹,娘只生了我们姐妹俩,她老人家不在身边,若我们自己都离了心,那她知道后该多伤心。我们不能让仇人快亲人痛啊。” 提起叶氏,她不禁一阵伤心,简家举家北上,但兵荒马乱,没人顾得上叶氏,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扔下了。 简三一阵心软,眼眶忍不住泛红,“别哭了,我没说不信你。” 她说的没错,除了娘亲和大姐外,其他人都不可靠。 而她要在欧阳家站稳脚跟,必须要助力。 她没有选择! 简晴雨心中一喜,“好妹妹,听父亲说,欧阳大人前程似锦,将来还能更上一步,若是你能生下一男半女,将来有的是好日子。” 安慰了几句,她话风一转,眼中流露出痛恨之色,“只是不能放过害你的那个贱人。” 简晴雪,简晴雪,这个贱人,她怎么还不去死?每日每夜这个名字扰的她无法安宁,恨不得立马除掉她。 一提起那个永远淡然优雅的二姐,简三咬牙切齿,恨的牙痒痒。 “你有什么好办法?” 虽然跟大姐和好了,但心中的那根刺横在中间,无法消除。 “不如引欧阳大人……”简晴雨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简三脸色大变,断然拒绝,“不行,绝对不行。” 那个男人虽有诸多不好,但已经是她的夫君,她不能眼睁睁的的看着他去宠幸其他女子。 简晴雨也不强求,眼珠一转,越发的恶毒,“那不如让欧阳大人的手下占了这个便宜?” 简三眼前一亮,喜笑颜开,“这主意好,她这辈子只配做我脚下的泥,任我践踏,任我蹂躏。” 得了主意,她一回屋子就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百般讨好欧阳敬。 承自叶氏的柔媚和讨好男人的功夫,把他服侍的舒舒服服。 哄的他眉开眼笑,心情大好时,她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大人,我二姐是否对你有恩?你为何对她诸多照顾?” 没想他脸一冷,“你少管这些闲事,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侍候我。” 简家姐妹的恩恩怨怨,他无心掺和,看在她的面子上,他不跟简晴雨一般计较。 但简二小姐是谁都不能动的,他必须将人平平安安送到京城。 简三心里一凉,每次提到那个贱人,他的态度就变了。 她眼珠飞转,有了主意,“大人,我家遭了大难,可怜我几个兄弟姐妹要受委屈了,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加照拂一二。” “那是自然。” 简三倚在他怀里蹭了蹭,轻轻叹了口气,故作忧心忡忡,“我大姐婚事有了着落,但二姐还没人家,若是父亲有个三长二短,她可怎么办呢?你手下有那么多衙役,不如挑个好的……” 她一副姐妹情深,全是为了二姐好的模样,颇为感人。 还没说完,人就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晴,趴在地上,心痛如绞。 172.害人终害已(5) 欧阳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斥道,“住嘴,这种话不许再说,你二姐是贵人,你以后只能敬着她,捧着她,别动那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简三一阵火起,愤愤不平的爬起来,“说什么笑话呢?我二姐算哪门子贵人?她和我都是简家女,如今简家衰败,她又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每次都这样,不管先前气氛有多好,他有多疼爱她,只要提起简晴雪的名字,他立马翻脸,丝毫不顾忌她的感受。 她好恨,好恨! 欧阳敬用看白痴的目光看出她,无法理解她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全是屎吗? “你真是没脑子,怪不得会中计,我都不敢得罪的人,你们还敢算计她,真是活腻了,我警告你,别动歪脑筋,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简三服侍了他几日,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连忙敛起怒意,挤出笑脸。 “大人,您别生气,您把话说个明白啊,她到底什么时候成了贵人?” 欧阳敬很不耐烦,“少打听,女人只用相夫教子,其他事情都不要管。” 简三套了半天话,也没套出有用的线索,只能隐忍不发,“是,全听大人的。” 她将这番话说给简晴雨听,她怔了半响,嗤之以鼻,冷笑不止,“哈哈,开什么玩笑,她是贵人,我就是贵妃了,真是荒唐至极,欧阳大人是不是老糊涂了?” 简三心惊肉跳的看向四周,小心翼翼的提醒,“小声点。” 简晴雨高傲的仰起下巴,“怕什么,只要有我一日,就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她很不甘心,总有一天会让简晴雪死在她手里。 响午时分,大家停下来吃饭,拿着发下来又硬又冷的包子,吃的是狼吞虎咽。 只有欧阳大人和一众手下吃着烤肉,喝着新鲜的鱼汤,引的无数人垂涎三尺。 至于晴雪,依旧有人送上可口新鲜的饭菜,她只在马车里吃饭。 看着热气腾腾的精致菜式点心,晴雪有些发呆,还别说,都是她喜欢的食物。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种大冷的冬天,哪来的新鲜瓜果? 这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吃饱喝足,她让田氏带着丫环们把饭都吃了,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但字像在动,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青烟见状,忍不住建议,“前面有一池清澈的溪水,小姐要不要下来走走散散步?” 晴雪略一沉吟,微微点头,“我正闷的慌,下去看看。” 溪水清澈的一眼能望到底,碧绿如宝石,阳光洒在上面,波光粼粼,美丽极了。 晴雪一阵心旷神怡,嘴角扬起一抹清艳绝伦的笑意。 碧桐端着托盘过来,送上热茶和切好的瓜果,“小姐,您最爱的雨前龙井。” 晴雪随手端起来喝了一口,微微一笑,“送一份给欧阳大人。” “是。” 欧阳大人见到碧绿青翠的瓜果,怔了怔,不禁感慨万千,还是人家本事大,他都好久没吃过这种东西了。 他举杯嗅了嗅茶香,忍不住喝了一大口,苦中带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他享受的半眯起眼睛,陶醉不已。 对简二小姐越发刮目相看,不知有多少人跟在她后面,为她打点一切。 173.恃宠而骄(1) 对简二小姐越发刮目相看,不知有多少人跟在她后面,为她打点一切。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得罪! 晴雪深深吸了口气,神清气爽,找了个地方率性的坐下来,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衣服,慢慢细品这难得的安静时光。 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二妹,我好久没喝这么好的茶了,能不能赏我几口?” 说的极为卑微,但难掩深深的嫉妒。 简家姐妹连袂而来,齐齐瞪着她手里的龙井茶。她们连肉都难得吃一回,她倒好,喝起这珍贵无比的西湖龙井。 谁给她的? 晴雪只作不闻,慢条斯理的啜了一口,托着下腮眺望远方的风景。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 主子不发话,随侍一边的如意自然置之不理,只当耳边风。 见她们不理不睬,简家姐妹恼羞成怒,简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那当然行了,快给大小姐倒茶。” 她以主人之姿命令如意,架子端的十足。 如意目不斜视,听而不闻,根本不怕这对姐妹。 她连简修德都敢骂,更何况其他人呢。 她只认简二小姐为主子,至于简家其他人,于她无关。 简三气的手指直发抖,恶狠狠的怒喝道,“你耳朵聋了?没听到本夫人的命令?” 还本夫人呢,如意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欧阳家的大夫人认不认,还难说,装什么贵人呢。 简晴雨深感脸面无光,连个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二妹,你居然指使一个奴才这么对我,你太狂妄了。” 简三自然也不甘心,她在欧阳敬面前还算得宠,没办法,身边只有一个女人,自然会多宠几分。 她就自以为高贵,除了欧阳敬,属她最大了。 “哪来的狗奴才?居然不听主子的话,来人,把她拿下发卖,卖到青楼……” 晴雪本想偷得半日清闲,没想这两个不知进退的人缠上来,不耐烦的蹙起眉,“好吵。” “奴婢这就将人赶走。”如意早就腻烦了这两个人,一点都没有女子的温柔恬静,整天就知道明争暗斗,耍阴谋诡计。“三小姐请。” 真不懂这两个人,明明不是小姐的对手,屡战屡败,但为何不肯放弃呢? 简三气极败坏,咬牙切齿,“反了,反了,去请欧阳大人过来,快去,就说我受了委屈,请他为我做主。” 欧阳敬听到喧哗声,眉头皱了起来,大步走过来,简三含着眼泪委屈的冲过来,刚想开口,就被他一把推开,责备的话迎面砸来。 “你胡闹什么?闹够了没有?快回马车。” 简三怔了怔,泪水哗拉拉的流下来,委屈的不行。 “大人,我被一个狗奴才欺负了,你一定要为我出口恶气。” 这次她学乖了,没有直接找上晴雪,反而挑了个小丫环出手。 欧阳敬头疼不已,都不让人省心,真烦人,等到了京城,就将人扔在后院不理。 “是谁?拖下去打一顿就完事了。” 简三就等这一句话,顿时笑逐颜开,手指着如意大叫,“快点,拖她下去打死。” 打狗还要看主人,打死了晴雪身边的丫环,看她还怎么傲? 174.恃宠而骄(2) 欧阳敬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都退下。” 他深深一揖,态度客气不已,“原来是如意姑娘,不知者不罪,还请你别介怀。” 他是武将,无意中看出简二小姐身边跟着的两个丫环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身手恐怕在他之上。 这样的人甘为简二小姐当个小小的丫环,为她护航保驾,可见这水有多深了。 打死他,也不会趟这种混水。 简二小姐和她身边的人,他都不能动,也不敢动。 简三目瞪口呆,愤怒的大吼大叫,“大人,你怎么连个奴才都不敢动?你还是不是男人?” 一时生气,她忘了对他的忌惮,口不择言。 欧阳敬眼中闪过一丝恼意,板起脸怒斥,“住口,你什么人都能惹,唯独不能招惹简二小姐和她身边的人,若是再胡闹,休怪我无情休了你。” 本来见她娇憨可爱,有着家中妻妾不一样的风情,对她有几分怜惜。但若是拖累了他,他也会断然舍弃。 简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施展浑身解数,才将他哄上手,本以为已经拿住了他,任由她拿捏。 没想到一句不对,就翻脸不认人,怎么会这样? 晴雪不禁失笑,忍不住跟着踩了一脚,“一个小妾哪用得着一个休字,太抬举她了,随便打发即可。” 女人啊,永远自视过高,以为能轻易掌控男人的心。 却不知天下男人的心都是凉薄的,功利的,在利益面前,所谓的真心不堪一击。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海枯石烂?都不可信。眨眼之间就能成灰。 简三被气的七窍生烟,面色通红,“简晴雪,你欺人太甚。” 晴雪凉凉的笑道,“都嫁为人妇了,还这么不懂规矩,怪不得才出门几日就要被抛弃了。” 若论嘴皮子功夫,她向来不输人。 “你……”简三好想好想打人啊。 忽然不远处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声音颇响亮。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行车队出现在眼前,有五部华丽的马车,上百骑簇拥而来,黑压压的一片。 鲜衣怒马,声势浩大。 忽然为首之人做了个手势,车队停了下来。 “这里风景不错,停下来用午膳吧。” 那人穿着一袭锦袍,头戴金冠,年约四十几岁,轮廓分明,气度不凡,身上有种逼人的威势。 身边的侍卫恭谨的行了一礼,“是。” 他一转身手臂一挥,“把闲杂人等都赶走。” 欧阳敬怔怔的看着那行人,半天没反应,面容表情复杂至极,像是激动,又像是敬畏。 晴雪见了,有些好奇,那些是什么人?好像来头挺大的! “天啊,是郑王爷。”不知何时,简修德走了过来,声音颤抖,激动万分。 太巧了,没想到会巧遇天皇贵。 简晴雨眼晴一亮,灿若云彩,郑王爷?最有可能继位的郑王爷? 当今圣上有十子,排行老大的先太子已逝,排行老二的赵王,排行老三的郑王,排行老四的吴王是斗储最激烈的三人。或许下一任的帝王就在这三人中产生。 175.疑似故人来(1) 郑王是丽贵妃之子,子以母贵,文武双全,战功赫赫,最被世人看好。 相比之下,赵王之母只是个嫔,吴王之母是皇后身边的丫环,早已过世,养在皇后宫中,却没有嫡子之名。 简修德眼睛闪闪发亮,闪耀着野心勃勃,“欧阳大人,不如我们一起上去求见?” 他还是待罪之身,否则的话,早就迎上去了。 晴雪扫了他一眼,不禁微微摇头,他本是吴王的人,如今又想去攀附郑王,脚踏两只船会很惨哦。 这些皇子都心高气傲,哪会看重一个左摇右晃的墙上草? 他就算想左右逢源,也不能挑在这个时候,否则后患无穷。 不过她是不会去提醒他的,因为她知道,就算说了,也没用。 简修德刚愎自用,对她又有成见,不可能听她的话。 “这……”欧阳敬很是犹豫,如今局势纷乱复杂,他一个小小的从五品散官,份量不够,怕成了炮灰啊。 但若是放弃在吴王露脸的好机会,他又不甘心。 简晴雨娇滴滴的笑道,“父亲所言极是,身为臣子,岂有见殿下而不拜之礼?” 这话坚定了两个男人的心意,整了整衣服,大步走过去。 但很明显,他们的份量不够,郑王爷虽然接见了他们,但态度很冷淡,无动于衷。 晴雪冷眼旁观,挑了挑眉,心中有些好笑。 一个是罪名未定的犯官,一个是从五品芝麻官,在皇孙凤子眼中,轻贱如草芥。 他们主动凑上去,能落得什么好?只会招来厌烦。 郑王爷带着王妃,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是回京进见皇上,并为皇上祝寿。 一路风尘仆仆,极为疲倦,一家子都有些无精打采,没什么胃口。 简修德虽有心凑上去讨好,但人家不冷不热,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多待。 问侯了几句,他就一揖到地,告辞准备离开。 一阵悠扬的琴声随风飘来,清宁郡主一怔,惊咦了一声,“不知是谁在弹奏?” 见独女感兴趣,王妃立马下令,“来人,将弹琴之人带过来。” 简修德听出了琴声,心中暗喜不已,“是臣的大女儿所弹,我亲自带她来。” 还是雨儿聪明机灵,手腕高明,借用琴音引起贵人的注意。 清宁郡主在家中极为得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下就来了兴致,“你有几个女儿?都带过来让本郡主看看。” 一路上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呆呆的坐在马车里,她早就坐腻味了,只有她一个女孩子,没人与她作伴,真无聊。 简修德一迭声的应了,飞似的跑回去,欣喜万分的吩咐,“你们三个快打扮梳洗一下,贵人有召。” “我就不去了。”晴雪喜欢清净,没兴趣接近那些高傲的皇室中人,陪笑凑趣的活不好干。 皇室中人个个骄傲自负,眼高于顶,目中无尘,稍不留心,就会得罪他们。 讨好人从来都不是她的长处,她也不屑这么做。 简修德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他也不指望她能得贵人青眼,只要不给他惹祸,就阿弥托佛了。 176.疑似故人来(2) 但人家小郡主开了口,只有遵从的份。 简晴雨姐妹拿出各自最华丽的衣服首饰,都打扮的花枝招展。 只是再怎么打扮,也掩饰不住那份憔悴苍白。 虽说衣服华丽,但都是旧衣服,早不时兴了,她们又吃了点苦头,整个人消瘦了,穿在身上极为不合体,像是借来的。 晴雪只是换了件天蓝色的拖地纱裙,不施脂粉,将头发束成两半,用碧玉钗定住,清爽又大方,衬的肌肤如雪,娇美清丽。 三人随简修德走到王爷一家面前,简晴雨抢先一步,率先盈盈拜倒,身姿绰约,纤腰不堪一握,楚楚动人。 声音更是又娇又软,悦耳清脆,神情带着几分天真,极为讨喜。 几个男人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她含羞垂下脑袋,脸色绯色,似是很窘迫。 晴雪极力表现的普通平凡,不出挑,不惹眼,请过安后垂手默默站在一边。 见简晴雨娇娇弱弱的表现,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又开始装了。 不过别说,她对男人还挺有一套的,否则凌风也不会被她骗到手了。 清宁郡主抬了抬下巴,冷淡的下令,“你的琴弹的不错,就为我们弹奏几曲。” 她直接将简晴雨当成乐伎对待了,一点都不给面子。 这种狐媚女子见的多了,也没有什么威胁,只当打发时间吧。 简晴雨心中暗恼,她好歹是四品知府千金,怎么能对她这么无礼? 但面上还要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这是臣女的荣幸。” 下人送上一架古琴,她款款坐下来伸出纤纤玉手,按在琴弦上,眼波流转,似羞似喜似嗔,开始扬手弹琴。 琴声悦耳,美人如玉,两位公子眼中都露出兴味。 而小郡主明显对简三比较感兴趣,毕竟她年纪最小,却梳起妇人发髻,而她两个姐姐都是未出阁女儿家的打扮。 她忍不住追问原由,实是太好奇了。 简三精神一震,机会来了,她装出伤心委屈之状,“妾身是被人陷害,才……” 她欲言又止,好像很为难。 晴雪微微蹙眉,蠢货,又想找她麻烦? 小郡主青春年少,最是好事,一听这话,顿时眼睛大亮,兴奋不已。“是什么人?你尽管说来,自有本郡主为你作主。” “唉。”简三幽幽叹息,含泪哭诉,“是……我二姐,她为了讨好欧阳大人,就设计将我送上欧阳大人的榻,得了许多好处……” 晴雪嘴角直抽,这种借口漏洞百出,谁会信? 不过清宁郡主信以为真,怒喝一声,“简二小姐,你的心够黑的,连自己的亲妹妹都陷害,真没人性,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简三用帕子捂着脸,兴奋的浑身发抖,五十大板打下来,命早就没了。 哈哈哈,太好了,终于除了眼中钉肉中刺。 她真是太厉害了,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借刀杀人,都不用见血。 郑王妃淡淡扫了晴雪一眼,没有出声阻止,此等小事自然顺着女儿的意。 王府侍卫如狼似虎的冲过来,伸手就要拉她。 177.疑似故人来(3) 晴雪垂眸思索如何解困,正想开口,一道清朗的声音猛的响起,“且慢。” 一道挺拔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后背笔挺如一杆青竹。 顾宏毅?晴雪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了,眼睛瞪的老圆,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郑王身边?他这次想干吗? 清宁郡主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妒意,娇嗔道,“宏毅哥哥,你怎么护着一个外人?” 他是何等清高自命不凡的人?目中无尘,连她这个出身高贵的小郡主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护着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子? 顾宏毅身着一袭蓝衣,玉树临风,丰神俊朗。 他作了一个揖,淡淡的道,“简二小姐心性宽厚善良,绝不是心术不正之人,还请清宁郡主明辩是非,不要被某些人当了枪使。” 清宁郡主愣住了,心湖震荡,酸涩不已,“啊?” 他们居然认识! 他还帮着她说好话! 他满嘴夸赞,眼中满满的欣赏! 简晴云忽然面露恍然大悟之色,尖叫起来,“我认得他,这位顾公子跟我二姐有私情,上次二姐拿刀刺伤我母亲,也是他帮着说话的。” 这话说的太刻薄,太难听了,顺手又给晴雪按了个罪名。 这下子连郑王爷和公子们都惊动了,齐齐看过来。 “什么?”清宁郡主捂住小嘴,震惊万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宏毅哥哥,你老实跟我说,这是不是真的?” “我难道白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连礼仪规矩都不懂了?”顾宏毅冷哼一声,扭头就走,“我算是白认识了郡主,告辞。” 好大的架子,完全没将这些贵人放在眼里。 晴雪倒抽一口冷气,他这么大胆,不怕被砍脑袋吗? 偏偏清宁郡主很吃这一套,吓白了脸,急急的冲过来拦住他的去路,低声下气的哀求,“宏毅哥哥,你别生气,我当然相信你的,但……” 郑王爷含笑看着这一幕,似乎乐观其成。 郑王妃冲两个儿子使了个眼色,二公子唐宇轩上前拉住妹妹的胳膊,笑吟吟的道,“清宁别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宏毅呆板的性子,他怎么可能做出有违礼教的事情?” 这个书呆子也不知哪里好,不仅父王母妃喜欢他,小妹更是芳心暗托,恨不得倒贴过去。 这番话说的清宁郡主懊恼不已,又羞又愧,低声下气的讨好,“宏毅哥哥,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是她糊涂,想左了。 他向来是端方有礼的君子,从不多看其他女子一眼。 顾宏毅余怒未消,语气**的,“不敢当。” 清宁郡主再三赔礼,又有郑王府两位公子帮腔,顾宏毅的面色稍霁。 晴雪都看傻了眼,太厉害了,他大发脾气,居然还要这些贵人哄着劝着,完全将郑王府的人玩弄于鼓掌间。 他到底是什么人? 唐宇轩的目光无意间移向她,眉头蹙了蹙,都是这丫头惹出来的。 他语气很不善,“简二姑娘,不知你在家里何等嚣张,居然做出那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你三妹、你母亲都对你有怨言,看来你的操守品行有问题。” 178.疑似故人来(4) 他语气很不善,“简二小姐,不管你三妹说的是真是假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三妹、你的母亲都对你有怨言,看来你的操守品行有问题。” 他高高在上,一副盖棺定罪的嚣张模样。 晴雪顿时恼了,这话很严重,操守品行岂能任人乱说? 她冷冷的顶回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是她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她的事? 唐宇轩愣了半响,火气蹭蹭的往上冲,“你敢顶撞我?好大的胆子,我说你就是丧行败德,没规没矩……” 他是高贵的龙子凤孙,这些贱民只配跪在地上,仰视他,对他奉若神明。 他要她们生就生,要她们死就死,踩死她们就如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晴雪冷冷一笑,毫不客气的反问,“二公子,若是别人说你心怀不轨,想要谋逆,你是不是真有这个心思?” 什么叫他说是就是?不错,他是皇室中人,高不可攀,一出生就注定是人中人,享尽荣华富贵。 但她无心攀龙附风,又无欲无求,何必怕他? 谁比谁高贵?都是一条命,都得病,都得死。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倒抽冷气声频频响起。 郑王爷收起笑脸,第一次正眼看她,好古怪的女子。 郑王妃脸色发青,清宁郡主小嘴微张,不敢置信。 简修德吓的满头大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怎么敢说?她不要命了? 她就算不要命,也不要拖累他啊。 死丫头,害死他了! 顾宏毅转过头,深深的看着她,她清瘦了,但气色很好,小脸嫣红,两眼晶亮,气势张扬,整个人像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明艳艳,火辣辣,光彩夺目。 唐宇轩这辈子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被她气势所夺,呼吸一窒,恼羞成怒,恶狠狠的怒喝,“放肆,你敢跟我这么说话?拿下她。” 顾宏毅下意识的挡在她面前,护着她。“谁敢?” 晴雪不知怎么的,心中无比的踏实,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 原来这就是被人保护的滋味,很安心,很温暖。 上辈子,这辈子都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 她胆子越发的大,冷哼一声,干脆豁出去了,“二公子高高在上,说的话永远是对的,说谁品行不好,谁就得去死,反正是死路一条,不如让我痛痛快快说一回。就算我死,我也要让二公子的行为流传天下,不知天下人会怎么看你?怎么看你们郑王府?” 顾宏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丫头越来越聪明了,好,干的漂亮。 她把郑王府都拉下了水,不管不顾,无视王权,无视皇室的权威。 唐宇轩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你……” 这是什么人呀?外表柔柔弱弱,但性子烈的像野火,说话像刀子又尖又利又狠。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其他人都傻住了,瞪大眼睛盯着她看,就像看着个三头六臂的妖怪。 郑王爷忽然哈哈一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简大人,你养的好女儿。” 179.疑似故人来(5) 简修德惊恐万状,脚下一软,扑突一声跪倒在地,拼命磕头,“殿下息怒,我这个女儿性子桀骜不驯,向来不服管教,我念在父女之情,一直容忍至今。” 他先把自己摘干净了,撇清了。 “如今她得罪了王爷,再也饶她不得。来人,把她拖下去打。” 为了保住自己,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何况他早就深深的忌惮这个女儿,正好找借口整治。 顾宏毅一听这话,暗恼不已,别人的女儿是宝,他的女儿就是草,谁做他的女儿,谁倒霉。 他忍不住仗义直言,“简大人还是老样子,将简二小姐视若眼中钉,恨不得除之以快。” 简修德的脸绿了,青了,紫了,像翻调色板般色彩斑斓。 唐宇轩嘴角一抽,“什么意思?” 他发现简家的人都不正常,父亲是软骨头,女儿却是铁骨铮铮,什么人都不怕,就是太嚣张了。 清宁郡主两眼直直的瞪着晴雪,嫉妒不已,“宏毅哥哥,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她多心了? 她怎么觉得顾宏毅看简二姑娘的眼神很是古怪? 古怪的让她心惊肉跳,忐忑不安。 顾宏毅咳了咳,好像很为难,“简大人是我的故主,他的为人我最为清楚,别的我不想说,但有一点不得不说。” 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将简修德的德行直接点出来了。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懂。 顾修德急的满面通红,额头全是豆大的汗珠,“宏毅,我待你不薄,你可不能落井下石。” 这家伙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居然成了郑王爷面前的红人! 顾宏毅一脸的沉痛,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劝道,“简大人,你都把简二小姐生母的嫁妆挥霍一空了,就放她一条生路吧,虎毒不食子啊。”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看向简修德的眼神充满了不屑,鄙视,嘲讽。 居然能让心地仁厚的书呆子说出虎毒不食子的话,可见此人的禀性有多坏了。 简修德脑门突突的直跳,胸口一阵发闷,差点晕过去。 他怎么能这么对待他? 不等他有所反应,顾宏毅转过身体,柔声问道,“二小姐,你不会跟令尊计较这种事吧。” 晴雪心领神会,眼珠一转,敛尽身上的锋芒,柔弱的蹙起眉,像有无穷无尽的心事和委屈,说不出口,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沉重而压抑。 “子不言父过,他再不好,也是我的父亲,钱财乃身外物,我从来没见过,怎么会在乎呢?” 顾宏毅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欣赏之色,反应真快,他使个眼色,她立马就懂了。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他的声音越发的柔和,“二小姐也不要太过悲伤,王爷和王妃都是明理的人,都知道你的苦处。” 晴雪越发的凄楚,声音轻细无力,肩膀微微佝起,像是被压垮了,“不敢,我如今什么都不求,只求一家平安。” 多高尚,多伟大,人家要她死,她却以德报怨,还拼命维护不成器的生父。 孰对孰错,一目了然。 两人一对一答,三言两语就将情势轻轻松松扭转过来。 180.疑似故人来(6) 孰对孰错,一目了然。 两人一对一答,三言两语就将情势轻轻松松扭转过来。 众人浑然忘了刚才的冲突,对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极为同情,太惨了,怎么忍心呢? 唐宇轩又一次目瞪口呆,刚才还张扬如烈火的女子,一转眼就成了受尽委屈的小可怜? 她……练过四川变脸吧?! 不对,刚才明明还在争锋相对狂掐,怎么就扯到简家的家事上去了? 他们好像被绕了进去! 简修德如坠在冰窟里,浑身冰冷,索索发抖。“不是的,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话……” 可恶,没良心的东西,等他脱了罪,看他怎么收拾这混蛋。 清宁郡主勃然大怒,“笑话,我们不信正直可靠的宏毅哥哥,难道还会相信你这种犯官?” 简修德张着嘴,冷汗狂流,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也不知如何说。 懊恼不已,将所有的怒气都记在晴雪头上,都怪她不好,害的他名声扫地,得罪了贵人。 简晴雨见势不妙,连忙上前福了福,温柔似水的开口。 “舍妹不懂事,还请王爷王妃不要见怪她,我愿意代她承受任何后果。” 她表现的姐妹情深,一副愿意为对方死的模样,转而看向顾宏毅,“顾公子,我知道家父曾经有意将她许配给你……” 她看出小郡主对他有意,借机祸水东引。 清宁郡主蹭的跳起来,脸色发白,“还有这种事?宏毅哥哥,你从来没说过。” “怎么说?”顾宏毅不由失笑,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简大人还曾想将大小姐许给我呢,被我一口拒绝,我怎么好乱说毁人名节?!” 众人一头黑线,哪有这种乱许人的?又不是买菜,挑来拣去,将两个女儿许给同一个男子,是不是昏头了? 简晴雨眼前一黑,窘迫不已,她重拳挥出,却被人家轻松化解,反把她拉下了水。 清宁郡主狠狠瞪着她,气恼难当,好卑鄙的女子。 简修德一句话都插不进去,等他终于有机会了,已经都成了定局。顾宏毅三言两语就将他定位成不讲信用,不知廉耻,不疼惜女儿,背信弃义的小人。 他软弱的的解释,“不是的,我没有……” 他向来知道顾宏毅嘴巴功夫了得,四书五经能滔滔不绝的说上一天,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狡猾,故意误导所有人。 顾宏毅挑了挑眉,打断他的话,“简大人,你难道没有将大小姐许给我吗?还说什么美丽大方,温柔淑惠,是我的良配。” “是这么说过。”简修德确实很热情的推销过大女儿,没办法否认,“但是……” 不等他说完,顾宏毅仰起下巴,不屑一顾,淡淡的道,“还说二小姐平凡无奇,还是大小姐人品出众,极得你的欢心,让我答应这门亲事,你会倒贴很多的嫁妆……” 小郡主的脸黑的像炭,难看到了极点,看向简家父女的眼神充满了恼意和鄙视。 这对父女居然敢肖想她的宏毅哥哥,太可恶了。 众人面色各异,心里偷笑不已。 简大小姐长相不差,算得上标致的美人,琴也弹的不错,简大人为何要倒贴嫁妆都要将人嫁出去呢? 181.疑似故人来(7) 这其中必有隐情,不由浮想连翩。 晴雪忍不住想笑,哈哈哈,真话假话掺在一起,根本没办法分辩,这才是最高明的说谎技巧。 这家伙深得三味啊。 简晴雨的脸涨成猪肝色,又气又急又惶恐,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护。 她根本看不上这个书呆子,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幕僚,没权没势,怎么配得上她? 她只能拼命冲父亲使眼色,让他赶紧把话解释清楚,否则她的名声就要跟着扫地了,还怎么攀龙附凤? 简修德的脑袋嗡嗡响,后背衣服湿透了,越着急越说不出话,只有干巴巴挤出一句,“我全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 “这样的好意,我可不敢领。”顾宏毅拱了拱手,郑重其事的警告,“简大人,做人要讲点良心,切不可三心二意,贪多不烂啊。” 听了这话,简修德如五雷轰顶,整个人怔住了,面色忽青忽白,变换莫测。 他是在暗示自己不可攀附郑王爷?不能脚踏两只船? 众人只当他承认了,不屑的神情再也掩饰不住。 清宁郡主吁了口气,总算是放心了,清高的宏毅哥哥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乱七八糟的人家? 她略一沉吟,橹下胳膊上的金镶玉翡翠手镯,笑盈盈的道,“简二小姐,这送给你,算是赔礼。” 看似亲切,但骨子里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 晴雪自知她看不上自己,这番做派全是做给顾宏毅看的,微微一福,也不推辞,双手接过东西,“小郡主言重了。” 好东西不收白不收,就当是补偿她所受的气。 见她收了东西,清宁郡主眼中多了一丝不屑,果然是眼皮子浅,没见过好东西。 她眼珠一转,一个念头浮上脑海,“母妃,简二小姐还算懂事,就让她跟着我们一起同行,也好陪我说说话。” 郑王妃怜爱的摩挲她的头发,“好,全依你。” “谢谢母妃。” 母女俩三两两语就将事情商定了,根本没想到要问当事人的意见。 想想也是,不过是个犯官之女,轻微如尘土,她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晴雪一头黑线,谁要陪这种娇娇女?吃力不讨好,没意思。 不等她找到托词婉拒,郑王妃手一挥,挥退简家的人,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众人推着她出去,她很是无奈,只好怏怏退出来,望着天上飘忽不定的云朵,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贵人行事都这么的趾高气扬,让人不舒服。 “啪。”一声巨响惊醒了她,抬眼看去,只见简修德五伏投地摔在她面前,摔的灰头涂脸,胡子上全是灰扑扑的尘土,脏的要命。 他茫然惊讶的四处张望,一副紧张惊恐的样子。 简晴雨愣住了,父亲明明挥起胳膊要揍这个无法无天的贱人,怎么会忽然摔跤? 她连忙上前扶起他,娇弱的劝道,“父亲,您别急,教训这贱丫头有的是时间。” 简修德又窘又恼,不由自主的又挥起胳膊,“怦”一声,他又摔倒了,膝盖火辣辣的疼,像是破皮了。 182.暖暖情意(1) 这下子他脸上的惊恐之色再也掩不住,惊惶失措的东张西望。 是谁? 晴雪凉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父亲,注意点形象,虽然你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这话尖刻至极,一点都不留情面。 简修德顿时忘了害怕,怒气涌上脑门,蹭的爬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大声怒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们全家?” 刚才他的心脏吓的快停止了,她胆大包天居然连郑王府的人都敢得罪,她嫌死的不够快吗? 他激动万分,唾沫星子狂喷,有些喷在晴雪的脸上,她嫌恶的后退两步,拿起帕子擦拭。 她慢悠悠的开口,“我若是你,就不会在这里教训女儿,你还嫌你的名声不够臭吗?” 简修德恨透了她这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对着她破口大骂。 “全是被你害的,养你有什么用?狼心狗肺的死丫头……” 他骂的起劲,却见她一个转身,打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人了。气的暴跳如雷,“喂,我还没有说完,谁允许你可以离开了?” “困了,我想休息。”晴雪脚步不停,优雅从容的走着,清雅淡漠的声音飘来,“父亲不累的话,尽管大声喝斥,不过引来郑王府的注意,恐怕得不偿失啊。” 他越来越没父亲的样子,也不怕人看了笑话。 她倒是无所谓,他还要不要做官呢? 简晴雨一肚子的火,撩起裙子飞快的冲上去,拦住她的去路,义正言辞的怒斥,“住口,你是简家的女儿,一言一行都要维护简家的体面,人要懂得本分……” 晴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怎么那么可笑呢?“大姐,我以为勾引男人才是你的本分,你何时懂得体面两个字怎么写了?” “你……”简晴雨被挤兑的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她羞愤欲死,扬起尖尖的十指扑过来,直往晴雪的脸上划去。 染着凤仙花的指甲又长又尖,在阳光下显得阴森恐怖。 晴雪不闪不避,忽然震惊万分的看向她身后,“郑王爷你怎么来了?” 简晴雨身体一震,连忙收回双手垂直放在裙边,脸上露出甜美娇弱的笑容,她盈盈拜下去,声音又娇又嗲,透着一股柔媚。“王爷,您屈尊过来,小女子受宠若惊。” 仿佛刚才张牙舞爪的模样只是个幻影,根本不存在。 简修德扑突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个响头,“王爷,下官想陈情……” 两人垂下脑袋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动静,不约而同的抬头,眼前什么人都没有。 咦?王爷人呢?怎么不见? 简晴雪呢?她跑哪里去了? 简晴雨顿时醒悟过来,又气又恼又羞,“又被她耍了,可恶。” 简修德的脸涨成猪肝色,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臭丫头,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等有机会,一定要杀杀她的气焰。 晴雪早就溜回自己的马车,懒懒的倚在榻上,喝着吉祥送上来的银耳红枣羹。 “刚才是你出的手?” 183.暖暖情意(2) 吉祥表情很是坦然,“是,请小姐责罚。” 她算是好脾气的人,但看到那样的父亲,手痒的厉害。 不过,不管如何,他都是小姐的亲生父亲。 晴雪将空碗递给她,嘴角挂着一抹贼贼的坏笑,“罚你做双鞋子……” 吉祥像被针扎了般跳起来,苦着脸拼命摇头,“小姐,换一种罚法吧。” 她武刀弄枪在行,但对女红一窍不通,拿绣花针比拿剑难多了。 晴雪不再逗她了,笑眯眯的挥手,“行了,去跟田嬷嬷说一声,晚上炖锅老母鸡汤,把人参翻出来放半根进去。” “是。” 郑王府小郡主的命令谁都不敢违背,老夫人亲自求见郑王妃,不知如何说动了郑王妃,不仅是晴雪,简家的主子都跟着郑王府人马同行。 连欧阳敬都带着小妾跟上,至于简家的奴婢就由手下监管,跟在后面慢行。 郑王府所到之处,各地官员纷纷出面迎接,衣食住行都有人打点。 跟着郑王府的人,简家人沾光不少,最起码有屋子住,有热饭吃,有热水澡泡。 晴雪被安排在靠近后门的一间小屋子,一明两暗。 王妃和小郡主可能赶路累了,没有召她陪侍,她落的轻松自在。 她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却没有换上寝衣,反而换了件嫩黄色的衣常服,简单大方又不失利落。 她随意梳了两个辫子垂在身前,身上首饰全无,素净的很。 将下人全都挥退,她托着香腮,静静的看着天边的月光,淡淡的银晖柔和似水,却遥不可及,像某人。 眼前一黑,一抹黑色人影从开着的窗口跳进来,他嗅了嗅鼻子,惊喜的扑到炉子边,炉火微烫,上面温着热气腾腾的汤水。 他迫不及待的揭开盖子,鸡汤特有的清香迎面扑来,“哇,好香啊,是专给我留的吗?” 他急急忙忙提起瓦罐放到桌上,乐的合不拢嘴。 这丫头还算有点良心! 不枉他……为她煞费苦心! 晴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故意板起脸,严肃的很,“是我喝不完,剩下的,你想的太多了。” 只是见他瘦了,有些不忍心。看在他这些日子源源不断供她吃喝的份上,就礼尚往来一回。 顾宏毅愣了愣,二话不说盛了一碗,一口喝干,寒冷的冬夜喝上这么一口热汤,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起,迅速蔓延开,连心都烫烫的,说不出的慰帖。 他一抹油腻腻的嘴,笑的格外畅快,“喝你的残羹,我不嫌。” 晴雪嘴角一抽,这人啊!脸皮真厚! 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透着淡淡的优雅,显得极有教养,就连王孙贵族也及不上他优雅从容。 晴雪怔怔的看着他,心中怪怪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淡淡的月光下,一双人儿对面而坐,一个静静的喝汤,一个默默的看,透着一股淡淡的温馨,一股似有似无的情意。 顾宏毅心中一片宁静,仿若走遍天涯海角,历经风风雨雨,终于走到避风的港湾。 184.暖暖情意(3) 又如同在漫漫沙漠中行走多日,终于见到了渴望许久的绿州,似真似幻,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心静如水,带着一丝淡淡的甜意,他甚至不敢说话,生怕破坏了这难得的气氛。 就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在这寒冷的冬夜,有人惦记着他,为他送上一碗热汤,于愿已足。 见他一口又一口抿着喝,一脸的满足和喜悦,她忍不住笑问,“好喝吗?” 这也太夸张了吧,一锅简单的鸡汤而已,他至于表现的这么享受吗?好像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要知道,这位大爷可是能在大冬天弄来新鲜的绿叶菜和瓜果的能人。海珍海味更不在话下,像不要钱似的全往她这里送。 他嘴角含笑,本想逗逗她,但忽然改了主意,柔声道,“你亲自熬的?很美味。” 比他吃过的任何奇珍都要好吃,这是一份心意。 晴雪朝天翻了个白眼,“想的美,本姑娘不会轻易为人洗手做羹汤。” 他算她的什么人呀?既不是父亲,又不是夫君,只是一个…… 她忽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顾宏毅有些失望,但很快释怀,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喝上她亲手做的鸡汤。 一连喝了三碗,他才满意的轻拍涨涨的肚子,“你暂时忍忍吧,郑王府人多势多,宜智取,别硬来。”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她顿时想起白天的事,有些着恼,头扭过去,“哼。” 见惯了她淡然自若的表情,忽然见到她孩子气的一面,他的心柔如一汪春水,声音轻软至极,“怎么又不高兴了?” 她也只是个孩子,一个被迫长大的孩子。 晴雪嘟起小嘴,有些不悦,“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小郡主缠上。” 或许是月色太温柔,或许是暗夜让人放松警惕,又或许是对面坐的男人让人很安心。她褪去白天的稳重冷傲,露出小心眼稚气的一面。 顾宏毅满眼的温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舍不得移开,笑容满面,一迭声的叫屈,“人家自做多情,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晴雪被他大喇喇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脸庞微烫,悄悄侧脸避开他越来越灸热的目光,“你怎么这么刻薄,人家是贵女,对你一片痴心……” 她越说越语无伦次,有些慌乱,心跳的飞快,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好讨厌,他干吗这么看她? 他忍不住笑开,俊朗的脸隐隐发光,声音温柔无比,“你吃醋了?放心,我不喜欢她。” 晴雪的脸更烫了,羞恼不已,双手捂着小脸恶狠狠的瞪他,“顾宏毅,你乱说什么?走开,本姑娘懒的理你。” 什么放不放心?莫名其妙,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月光下,雪白的小脸染上一层红霞,酡红晕染,却努力做出凶悍的样子,清澈如溪水的大眼睛很努力的瞪他。 但软软的,娇娇的,毫无气势可言,美丽的让人心动,又情不自禁的想怜惜。 甜意在心底爆开,只觉一股喜悦涌上心头,他忍不住想笑,“哈哈哈。” 185.暖暖情意(4)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但那份喜悦之情明明白白流露出来。 晴雪狼狈的闪躲灸热的视线,恼羞成怒,大发娇嗔,“不许笑,有什么好笑的?” 她的心跳的飞快,很不舒服,她不喜欢这种失控无序的感觉。 可她越生气,他就越高兴,也不知他在高兴什么? 她彻底恼了,站起来背对着他,“你还不走?我要叫人了。” 大晚上的笑什么笑,不怕别人把他当成鬼吗? 他眉宇间全是欢喜之色,笑容更盛,“叫吧,让大家都知道我夜闯简二小姐的香闺。” 真是个傻丫头,别看她在别的方面聪明机灵,对待敌人更是秋风扫落叶,毫不手软,玩心眼耍手段是行家。 但在男女之情方面,有如一张白纸般生涩,什么都不懂。 不过他很开心,也很满足。 “你到底想怎么样?”晴雪气白了脸,嗖的回过头,冲他挥了挥小拳头,“别以为你托欧阳大人照拂我,就以恩人自居,这是你欠我的。”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她帮他偷东西,他护她周全。 笑声立止,笑意在他嘴边僵滞,“不是我。” 晴雪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的睁大眼睛,“什么?” 他的眼神沉了沉,“不是我托他的。” “呃?”晴雪错愕不已,不是吧。 搞了半天,她表错情了? 那是谁? 顾宏毅蹙着眉,好像别人抢了他心爱的东西,极为不爽。 他喃喃自语,“果然好东西人人争抢,这样也好,抢来的东西更好吃。” 晴雪一头黑线,这人总是胡言乱语,不知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什么好吃?什么抢? 一对精致的白玉耳坠托在宽大的手心里,送到她面前,“喏,给你的生辰礼物,虽然晚了一月。” “你……”所有的不快都飞走了,晴雪怔怔的看着那对耳坠,心中百感交集,眼眶微烫,“你怎么知道的?” 她十四岁的生辰悄无声息的过去,谁都没有提起过,也没人为她庆贺,连碗寿面都没吃。 偏偏这个陌生的男人记住了,还精心挑选了礼物。 他没有回答,眼中有着深深的怜惜,“喜欢吗?” “喜欢。”晴雪不由自主的点头,眼中隐隐有泪,“还是第一次有人记得我的生辰。” 从小到大,她在简家就像个隐形人,没人在意她,没人关心她。 简晴雨姐妹每年生辰都会大肆操办,广邀亲友,还会得到长辈精心准备的生辰礼。 而她什么都没有,只有偷偷羡慕的份。 “等……”顾宏毅的心酸酸的,说不出的难受,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以后,我给你办个风光热闹的生辰宴,让所有人都来参加,让天下人都羡慕你。” 她被哄笑了,自怜自艾的情绪顿时如一扫而空。 “痴人说梦呢,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说什么傻话,他跟她非亲非故,他怎么可以帮她办生辰宴?还请所有人参加?当她是傻子哄呢? 他将耳坠硬是塞在她手里,肌肤相触,滑腻温热的触感让他心神一荡,眼神渐渐迷离,“你等着,总有那么一天。” 186.暖暖情意(5) 一路上,郑王妃经常把老夫人叫去说话,可能是路上比较寂寞,也可能是老夫人会讨好人,两人居然说的很投机。 简家上下一片欢腾,简修德是最为兴奋的,得了郑王妃的青眼,自然不怕什么牢狱之灾了。 小郡主也时时将简家姐妹叫到身边作伴,相比之下,简晴雨会哄人,夸起人来一套套,不带重样的。而简三会拍马屁会曲意献媚,颇得小郡主的欢心。 只有晴雪冷冷淡淡,极少开口说话,顶多是“嗯”“啊”“是”这样的虚应。 小郡主最不喜欢她,但每次都会拉她过来作陪,把晴雪烦的不行。 有完没完? 真是无聊透顶! 她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提前告退,在院子里遇上匆匆赶过来的唐宇轩。 她微微蹙眉,行了一礼,“二公子安好。” 唐宇轩一路上都没有机会接近她,只是远远看了她几眼,如今近看,她好像变的更漂亮了。 别人赶路,都风尘仆仆,一脸的疲惫,气色不怎么好。 可她不,小脸红润,眼睛明亮,红唇娇艳欲滴,肌肤粉粉嫩嫩,看着就想掐一把。 他眼珠一转,回了一礼,“晴雪姑娘辛苦了,舍妹还像个未长大的孩子,有些任性,你多担待点。” 晴雪暗自奇怪,这家伙忽然变的有礼温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虚虚的应酬,“不敢,小郡主自然是好的。” 她算是听进了顾宏毅的劝告,尽管婉转点,客气点,不跟这些人起冲突。 这些皇孙凤子身上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哪怕笑容满面,哪怕装的再彬彬有礼,依旧掩饰不了深入骨髓的高傲自负。 她不想跟这种人多打交道,免得惹来麻烦,说完这句话,就急急告退。 唐宇轩快走几步,拦住她的去路,脸上多了一丝柔情,含笑暧昧的道,“你若是缺什么东西,尽管来找我。” 嘴里说着话,一双凤眼不断打量晴雪,从头看到头,好像在评估什么。 晴雪被看的一阵火气,看什么看?太无礼了。 “二公子这话极为不妥,我姓简,缺什么只会找家中长辈,怎么敢劳动王孙殿下?” 一生气,说的话就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她也想忍,但实在忍不了。 这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语气,让她很火大。 故作暧昧的态度,更让她窝火。 唐宇轩顿时翻了脸,冷冷喝道,“你说话向来这么带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心高气傲,哪受得了别人反抗。 晴雪火冒三仗,挺直后背毫不畏惧的看过去,“我不敢忘,时刻谨记,也请二公子牢记自己高贵的身份,不要做出有辱皇室的事。” 高贵两个字咬的很重,更像是嘲讽。 若是不来惹她,相安无事。 但惹毛了她,她也不会软软的任人欺负。 皇族又如何?王孙又如何?就算贵为帝王又如何? 对她来说,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她犯不着赶着讨好人家,更没有半点尊敬仰慕之心。 唐宇轩被气的双目圆睁,火气上扬,忍不住冷笑一声,“原来你还知道我是皇室子孙,是你必须敬之重之的人。” 187.仗势欺人(1) 还没见过对皇室如此不在意的人,真是个怪丫头。 见他还不肯罢手,晴雪反唇相讥,“一个品性高洁的人,自然会得到别人的尊重,跟他的出身没多少关系。” 换句话说,用身世背景来压她,没用。 在她眼里,这位二公子品性不咋地,不值得她尊重。 唐宇轩这下子动了真怒,“你敢藐视皇室?好大的胆子。” 他真的不懂,一个小小的犯官之女,为什么有底气跟皇孙对着干? 见了皇室中人,哪个不是卑躬屈膝,百般讨好,就连相国千金,也要低下高贵的头颅,跪在他面前拼命谄媚。 可眼前这个女子,眼神晶亮,不卑不亢,云淡风轻,一身傲骨,从未见她低过头,说过一句软话。 晴雪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一丝不屑,一丝淡漠,“我胆子向来很大,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唐宇轩眼神一闪,似笑非笑的道,“好利的嘴巴,若是你做了我的通房,还会这么不客气吗?” 死丫头,落到他手里,看他怎么修理她? 晴雪怔住了,“通房?” 唐宇轩只当她嫌身份低微,冷嘲热讽道,“以你一个犯官之女的身份,能进王府做我的通房。已经是祖上积德,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一个女子而已,还能翻天不成? 晴雪知道他有心折辱自己,心中不屑。 “我这人心无大志,对攀龙附风不感兴趣,光宗耀祖是男人的事,跟我一个小小的女子有什么关系。” 这男人心眼真小,就为了意气之争,就想将她弄到身边折磨,哼。 唐宇轩愣了愣,并不相信她的话,只当她自抬身价,越发的瞧不起她,“跟了我,你这辈子吃喝不愁,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别人羡慕不来的。” 哪个女子不想要一门好亲事?嫁进皇室是她们梦寐以求的事,哪个女子能免俗? 从小到大,围在他身边的女子不计其数,个个想爬上他的床,他早就习惯了女子对他献媚讨好,为他争风吃醋。 晴雪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自以为是的男人,估计是被人宠坏了,把全天下的女子都看扁了。 “多谢好意,不过荣华富贵,权势滔天,都是过眼云烟,二公子还是不要太着眼于这些浅薄的东西。” 她语气极凉,极淡,隐隐有一丝轻嘲。 她真的不稀罕,也不想做的女人,唐宇轩忽然明白了这个事实,有些羞恼。 “你……好,很好,居然敢拒绝我,你可得罪我的下场?” 晴雪无辜的摊了摊手,“死呗,怕什么。” 换句话说,就算死,也比跟着他身边做个通房强。 通房?连名份都没有,就算被人害死,也没有人多问一句。 他还以为做他的通房是件天大的美事,真是可笑至极。 看着她满脸的不屑,他的脑门嗡嗡作响,恼羞成怒,“你真不怕死?你们简家人都不怕吗?你的父亲,你的家人,他们……” 他肯将她收房,算是开恩了,她居然如此不识相。 188.仗势欺人(2) 她难道不顾忌家族的利益?不在乎家人的生死吗? 晴雪的声音越发轻飘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每个人先要为自己负责,有余力才能帮别人,而简晴雪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女流,能护得自己周全已经是万幸。” 至于简家人,死一个少一个,她无所谓。 唐宇轩没想到她凉薄至此,连家人的性命都要挟不了她。 “若是你父亲听到这些话,不知会做何想法?” 他此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好像没有七情六欲,没有常人的喜怒哀乐,没有任何的弱点。 这样的女子好像只为自己而活,无视礼教,无礼世间一切规矩。随心所欲,肆意妄为,活的比他们这些皇孙更潇洒,更自在。 他的心莫名的不舒服,隐隐有些嫉妒。 晴雪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迷惑不解,“他是他,我是我,他的想法,与我何关?” 她撇的干干净净,看的出来,她对她的父亲,她的家人没有什么感情。 唐宇轩真的愣住了,足足愣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回过神,眼中多了些莫名的情绪。 “你是天底下最凉薄的人,若是我跟你父亲将你要过来,相信他会很乐意。” 心中暗暗怀疑,她真的是简家女吗?为什么会对家族如此冷漠无情? 难道她在简家的日子过的不好? 简修德那个趋炎附势,卑躬屈膝的家伙,跟眼前这个清冷无畏又无欲无求的女子,真的是亲父女? 他心思飞转,对她好奇的不行。 晴雪撇了撇嘴,不介意让别人知道她的想法,“他乐意,我不乐意。” 笑话,拿简修德来压她,有什么用? 她不是愚孝之人,更不是愚忠之人,简修德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 就算他此时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 唐宇轩惊呆了,嘴巴微张,“你敢违抗父命?” 天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太刺激他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孙,身份尊贵,也不敢说这种话,做出这么狂妄的事。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胎? “啧啧啧。”晴雪摇头叹息,一脸的同情,“二公子,你行事差了点手段,我若是你,想对付一个人,必会将他所有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不会贸然行事。” 唐宇轩听的一头雾水,感觉被人看轻人,很是不爽,“什么意思?” 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孩子打破了他对女子惯有的看法,聪明,机灵,又懂得变通,嚣张无情,又视亲情规矩为粪土。 她还是不是女子?怎么在她身上就找不到一点温顺乖巧?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她是说,你没掌控住她的弱点,也不了解简家的情况,她不会听从简大人的安排。” 顾宏毅站在院门口,像是听了许久,表情有些复杂。 “呃?”唐宇轩一头黑线,“你真的是这个意思?” 在她眼里,他就这么愚蠢? “不错。”晴雪的视线落在顾宏毅脸上,自从那夜,就没见过他,他眼眶泛红,容颜憔悴,好像休息的不好,这是怎么了? 她随口敷衍,“二公子,以后多吃点核桃,补脑。” 189.仗势欺人(3) 唐宇轩的脸顿时黑如炭,嘴角抽搐。死丫头,敢挤兑他?! “哈哈哈。”顾宏毅朗声大笑,俊美的容颜在阳光下,越发耀眼灼人。 “扑哧。”窗子打开,清宁郡主笑意盈盈的小脸探了出来,“二哥,你连个女孩子都搞不定,真是……” 她故意不现身,就是给二哥制造机会,没想到向来强横的二哥根本不是简晴雪的对手。 简晴雨怒气冲冲的走出来,瞪着晴雪恶狠狠的数落,“二妹,你失礼了,快跪下跟二公子和小郡主赔礼道歉。” 她以长姐的身份教训妹妹,显得极为端庄懂事。 “我又没做错什么,不需要赔礼。”晴雪就是看不上她假正经的模样,“大姐骨头轻,喜欢动不动朝人磕头,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一次跪个够。来,跪吧,跪个三天三夜,向高贵不凡的郡主郡王表示你的诚意。” 想拿她做伐子,也要看她配不配合。 简晴雨气歪了嘴巴,但顾忌自己的形象,不敢闹大。 简三却没有这种顾忌,她都嫁人了,不必担心自己嫁不出去。 她理所当然的挺身而出,目光烔烔如恶狼,“你目无尊长,不敬皇室,会被砍脑袋的二姐,你自己找死不打紧,可不要害我们全家啊。” 晴雪淡淡扫了她一眼,轻轻抚上修长的脖子,“我的小脑袋牢的好,暂时没什么危险,三妹,我要是你,就乖乖守在屋子里,不要东家长西家短的乱跑,男人可不会喜欢一个长舌妇。” 简三气红了脸庞,“你……” 晴雪不等她说完,扭过头不再理她们,转身就走。 见她三言两语就摆平了简家姐妹,快刀斩乱麻,行事果断,言语犀利,果然是一点都不容情,看来简家人的感情真的很不好。 唐宇轩暗自惋惜,用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马闪身过来,挡住晴雪的去路。 晴雪一阵气恼,连走人都不行吗? 他像是没看见,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宏毅好像很了解晴雪姑娘,你们以前经常见面吗?” 清宁郡主精神大震,两眼烔烔有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俩看。 他们之间真的那么清白?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她就是不安,很不安,而且是无法解释的不安。 顾宏毅板起脸,开始碎碎念,“圣人有云,男女授受不清,七岁不同席……” 唐宇轩哀嚎一声,苦着脸打断他的话。 “行啦,不要念了,头痛死了。” 这家伙一旦扯上这些,就上纲上线,不依不饶的较真,引据引典,能念上三天三夜,有如在念紧箍咒,能把人烦死。 晴雪偷笑不止,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笑意,“小女告退,还请这位大哥让路。” 清宁郡主眼神一闪,扬声唤道,“且慢,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都进来说话吧,人多热闹些。” 她都这么说,在场的人都会给她几分面子。 晴雪有心不给,但面对高高大大挡在前面的侍卫,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总不能让吉祥如意和人家当众打起来吧。就算赢了,也落不了好。 皇权大于天啊。 190.仗势欺人(4) 她暂时不想让人知道吉祥如意身怀武功,那可是她的杀手锏。 有两个俊美的男子在,简家姐妹收敛了许多,极力让自己显得端庄大方。 除了清宁郡主清脆活泼的声音外,就只有唐宇轩无奈又宠爱的声音。 至于顾宏毅很少开口,除非问他,他才答一两句,表情呆板,语气老气横秋,透着一股迂腐酸味。 晴雪更是巴不得别人忽视她,闭着嘴巴一声不吭。 她淡淡瞟了简晴雨一眼,有些奇怪。 要是在以前,简家大小姐最爱卖弄风情,早就勾勾缠缠,表现自己最柔媚最美好的一面。 但她居然一言不发,目光垂下,也没有乱瞟,偶尔露出一个浅笑,显得很含蓄很温婉。 她想干什么? 反常即为妖! 她细细思索,思绪飞的很远。 顾宏毅忍不住看了看她,小脸雪白如玉,脸颊微微酡红,身着一袭粉色衣裳,有如一枝刚刚绽放初蕊的娇嫩桃花。 真美! 怎么越看越美?美的让他心动不已。 清宁郡主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他,自然没有漏看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嫉妒。 “晴雪姑娘,你觉得宏毅哥哥如何?比起我三位哥哥,谁更出众?” 心中酸涩难言,恨恨不平,他在骗她! 他看简晴雪的眼神,跟看别人的都不一样。 晴雪回过神,随口道,“顾公子自然是好的,三位王孙是人中龙凤,风度翩翩……” 清宁郡主脸色发青,强忍着怒气喝止,“别应酬我,我想听实话。” 晴雪怔了怔,这位郡主又发什么脾气?真难侍候! “实话?那我就不客气了,清宁郡主,你年纪几何?” 顾宏毅嘴角一抽,这丫头不高兴了,要反击了。 清宁郡主颇为自傲的抬起下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年方十六,怎么?“ 她早就打算好了,不管简晴雪如何评价这几个男人,她都能捏到把柄。 说不好,她敢吗?这可是郑王府的皇孙! 说好,那她就是不安份,不守规矩,轻浮不知羞。 哼,不管她怎么说,都落不得好。 晴雪淡淡扫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轻斥,“郡主年纪不小了,该懂得一点,身为女儿家,以贞静为主,不可张口闭口男人,好像没男人就活不下去似的。” 除了顾宏毅,所有人都被她的惊人之语弄怔了,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她居然敢教训堂堂郡主? 话还这么难听,这么的尖锐,她活腻了? 对众人的反应,她仿若不觉,声音顿了顿,越发的凉淡,“外男好不好,跟待字闺中的女儿家有什么关系?” 这是清宁自取其辱,怪不了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十倍奉还。 就算贵为皇孙凤女,她也不会低头。 “你敢教训我?”清宁郡主怒红了双颊,怒气直往脑门冲,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恼怒过,愤愤的大吼大叫,“我是郡主。” 晴雪半步不退,神情越发的凛然,“身为皇室的郡主,更该为天下女子起表率作用,温柔淑惠,安分守已才是本分。” 191.仗势欺人(5) 晴雪半步不退,神情越发的凛然,“身为皇室的郡主,更该为天下女子起表率作用,温柔淑惠,安分守已才是本分。” 她的话全是大道理,占尽了上风,开口安分,闭口起表率,将对方所有的后路都封死了。 就算传出去,她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清宁郡主。 清宁郡主气的浑身发抖,怒火狂烧,却想不到任何话来反驳,气的眼眶都红了,“你……你……” 她想气的杀人,但在心上人面前,她不想大开杀戒。 唐宇轩见势不妙,连忙跳起来帮忙,“你自己都不懂温柔淑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你要记住自己的……” 这个女孩子的大胆妄为,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底线,让他二十年来对女子的所有认知轰然倒塌。 原来除了温柔甜美,爽朗大方,率真可爱,娇俏可人的女孩子之外,还有一种狡猾如狐,小心眼,任性胆大,又无比鲜活的女子。 她甚至算不上是个好女子,却如一颗重磅炸弹,炸的所有人心神大乱,深深的刻在所有人心头。 今后谁还会忘记? 怎么忘记? 简晴雨姐妹吓白了脸,身体索索发抖,下意识的躲进不起眼的角落,生怕被牵连。 死丫头,注意场合,这些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万万得罪不起啊。 晴雪却一脸的平静,明眸似秋水,带着一丝凉意,“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用二公子反复提醒,我既不是皇室公主郡主,又不是名门千金,再温柔亦是无用。” 人家都欺到跟前,难道还要她将脸凑过去,被人打吗? 温柔善良?那是有父兄呵护的千金大小姐才有资格拥有的品行。 而对身边恶狼环伺,孤身奋战的她来说,温柔善良代表着死! 她只要露出片刻的温和软弱,就会被恶狼活吞。 顾宏毅蹙起眉,心中有些不舒服。 清宁郡主已经呆住了,木木的看着她,舌头像被剪刀剪掉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唐宇轩瞠目结舌,无法理解这个女孩子的想法,“照你的意思,你喜欢当泼妇?” 晴雪漫不经心的拂了拂额头的发丝,表情极为恬静,“泼妇也没什么不好,想骂就骂,想哭就哭,想闹就闹,多么自在。” 她说的是真话,比起笑不露齿,一言一行都被约束的千金小姐,她更喜欢做一个随心所欲的泼妇。 众人嘴角直抽,差点吐血,这女子前所未见的……特别。 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在乎生死,也不在乎别人的感觉。 她只在乎一点,谁都不能欺负她,受不得一点委屈。 谁若是得罪了她,她必全力反扑,管你是不是王孙郡主,管你是不是高不可攀的贵人。 唐宇轩怔怔的看了她好久好久,久的像是和尚入定了,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记住了她,简晴雪! 他回过头无意中看到身边的顾宏毅脸上流露出来的怜惜,心中一阵别扭,“宏毅,你怎么看这位简二姑娘?” 这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清宁眼睛瞪的大大的,几乎屏住呼吸凝神静气。 她也很想知道他的答案。到底在他心里,简晴雪算什么? 192.仗势欺人(6) 晴雪蹙了蹙眉,一脸的漫不在乎,但耳朵不由自主的竖起来,微微咬着红唇,阳光打在她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如亭亭玉立的莲花。 顾宏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薄唇一掀,轻轻吐出两个字,“很好。” 短短两个字却像带着无数情感,似是无情却有情。 晴雪嘟了嘟小嘴,嘴角扬起一抹极清淡的笑,有些爱娇,又有些调皮,心中涌起一丝淡淡的甜意。 这家伙不是要装书呆,装陌生,装冷淡吗? 他这样直接了当的说出来。不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简晴雨姐妹的嘴巴张的老大,震惊万分。 这臭丫头哪来的魅力,让这么多人护着她? 而唐宇轩的心里滑过一丝怪异,有些酸,有些涩,心口闷闷的。 清宁如同被晴天霹雳打中,面色剧变,嘴唇惨白,“什么?她这种人,你还说很好?是不是疯了?” 她嫉妒的发疯。恨不得将眼前女子的脸划花,让她再也见不得人。再也无法勾引她心爱的男子。 她一心一意仰慕喜欢的男人,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当着她的面,直接说出对另一个女子的好感,他好残忍,好无情! 顾宏毅脸上多了一丝欣赏,一迭声的赞道,“真实,鲜活,我好久没见到这样的人了,好,真好。” 被他这么一说,清宁反而有些迟疑了,心神越发混乱,他这是单纯的欣赏真实无伪的性子,还是真心的喜欢她? 以他的为人品行,前者更多些吧。 她深知他清高迂腐的性子,生怕一言不对惹毛了他,心中反复惦量,小心翼翼的试探。 “宏毅哥哥,她欺负我,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 她对这个男人势在必得,只等到了京城,就求皇爷爷为她赐婚。 他的人,他的心统统是属于她的,别人休想抢走一分一厘。 晴雪挑了挑眉,这家伙最善于伪装,假话说的活灵活现,让人真假难辩。 她都不知道他这些话是真还是假的。 顾宏毅的视线终于从她身上移开,一脸的不赞同。 “郡主,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怎么敢欺负天之骄女的你?你的话也太过了。” 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敢这么责备她,可她甘之若饴,只觉得满心欢喜。 他是为了她,对吧? 毕竟谁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横加指责呢? 但她犹然不放心,追问了一句,“宏毅哥哥,在你眼里,是她好?还是我好?” 顾宏毅脸上多了一丝不耐烦,“郡主天真活泼,娇俏可人,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子。而她……” 清宁喜笑颜开,笑的别提有多开心了,“说啊。” 顾宏毅深了口气,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滚烫,“狠辣、任性、嚣张、跋扈……” 但他喜欢,非常非常的喜欢,只要一想起她,心口发烫,全身血液脉张。 清宁郡主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眉开眼笑,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一颗心欢喜的乱跳。 他夸赞她呢,在他眼里,她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子,比简晴雪强上百倍千倍。 晴雪扭过头,撇了撇嘴,谁稀罕?! 193.仗势欺人(7) 唐宇轩暗松了口气,但至于原因,他拒绝细想,笑眯眯的道,“宏毅,不如你先向父王提亲,到时请皇爷爷为你们下旨赐婚。” 他代清宁郡主说出了内心的渴望,当着所有人的面,不遮不挡,直接了当。 是啊,他们都是天之骄子,能被他们喜欢上,是天大的福气,求都求不来的好运气。 谁会舍得将这样的好事推出去呢? 他们从来没想过别人会拒绝,会不接受。 清宁小脸嫣红,含羞的仰望这个清俊不凡的男子。 从她在寺庙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一颗心为他深深的悸动,从此再也看不见别的男人。 顾宏毅不假思索的断然拒绝,“不可,我只是一介白身,高攀不起郡主。” 他说的很婉转,理由也很充分,但语气很坚决。 不是借故托词,而是真的不想娶。 大家都能看懂,晴雪的嘴角翘了翘,心里舒服多了。 清宁的脸色刷全白了,眼含热泪,又羞又气又伤心。 她到底哪里不好? 他为何要拒绝她? 她是堂堂郑王府的小郡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皇爷爷面前也极有脸面,不知有多少年轻俊才公卿子弟想娶她为妻。 可她的眼里只有他,一心一意想嫁给他,但他却…… 唐宇轩极为不悦,只有郑王府拒绝别人的份,岂容别人拒绝郑王府? 但看在妹妹的份,他强忍不耐,温和的劝道,“我父王喜欢你,小妹也不嫌弃你,你千万不可妄自菲薄。” 一个酸秀才而已,有什么好的? 平日里总端着臭架子,让人看了就不爽。 不知为何,妹妹就是看上了他,一颗芳心牢牢系在他身上,父王母妃也乐见其成。 但不管他如何劝说,顾宏毅郎心似铁,不为所动,“不不,我视郡主为亲妹,绝不半点亵渎之心,我的妻室只会是个普通女子,跟皇室扯不上半点关系。” 清宁强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为什么? 唐宇轩同样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为何?” 晴雪也颇为好奇,忍不住竖起耳朵细听。 这么一个出身高贵,又温柔体贴,一心爱慕他的女孩子,任何男人都舍不得拒绝吧。 顾宏毅迟疑了一下,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话,“父命难违,请不要为难在下。” 这分明是借口,是托词,清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伤心欲绝,心口一阵阵绞痛。 唐宇轩勃然大怒,既心疼妹妹受辱,又感到皇室的尊严受到了莫大的挑战。 “不识抬举,难道你想娶个泼辣的女子为妻?” 顾宏毅的视线落在晴雪脸上,微微一笑,“那也挺好,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专心看我的书。” 晴雪一阵恶寒,干吗看着她说这么恶心的话? 就不怕郑王府打击报复吗? 若是把她也拉下水,看她怎么收拾他?! 唐宇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一变,声音尖刻起来,“你不会是喜欢这种货色吧?” 语气轻鄙,极为不屑。 194.仗势欺人(8) 晴雪听的一阵火大,她怎么了?清清白白做人,坦坦荡荡活着。 谁都没有资格指责她! 清宁像是被打了两巴掌,尖锐的哭声猛的响起,“不可能,她配不上宏毅哥哥。” 她快要疯了,她是高贵的郡主啊,为什么他不要她? 唐宇轩心口像压了块石头,说不出的憋屈,“宏毅兄,你老实交待,你对她……” 心里越发堵的慌,这种没长相没身材,不知进退,不懂规矩的臭丫头,怎么会有人喜欢? 顾宏毅不等他说完,断然喝止,“事关一个女子的名节,请几位天潢贵胄不要信口开河。” 清宁气极败坏的大吼,“她又不在乎。” 泪水在风中飞舞,冰冰的,凉凉的,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晴雪闭了闭眼,无声的叹息,真倒霉,她算是彻底得罪了这位娇贵的小郡主。 大混蛋,还让她暂时忍忍呢,自己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把她坑苦了。 顾宏毅的目光清澈明亮,坦坦荡荡,“我在乎。我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绝不愿为了讨好皇室中人,就伤了无辜之人的名声。” 他也知这样不对,应该隐忍的,忍一时之气,以图后计。 但他当着晴雪的面,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 她的性子极为骄傲,又敏感至此,有些话她会记一辈子的。 他不愿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而毁了晴雪对他的信任。 她比谁都重要,甚至比他的大业更重要。 “你言重了。”唐宇轩眉头紧锁,很是不悦,声音冷了下来,“顾宏毅,攀上我们郑王府,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害处,识务者为俊杰。” 他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才迂尊降贵和他称兄道弟,既然他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那就休怪他翻脸不认人。 见顾宏毅的脸色很难看,清宁心慌意乱,大声喝止,“二哥,别说了。” 他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受得了这种屈辱? 唐宇轩怒其不急,人家摆明不要她,她还心疼什么? 真是没用! “我……” 他还准备好好奚落顾宏毅一通,但被清宁抢过话题,匆匆对准晴雪开火。 “晴雪姑娘,听说你和家里人闹的很僵,连姐妹都不认,不知是否有这回事?” 她这是在转移目标,晴云自知这一点,却没有拆穿她,淡淡的道,“人云亦云的话,何必太较真?” 没想到这个小郡主对顾宏毅如此痴情,就算被他所伤,还想护着他,倒也难得。 简晴雨这才跳出来大声道,“清宁郡主,我可以做证,她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其极不用,把我们姐妹可害苦了。” 简三也幽幽叹息,好像受尽了委屈,“别说是姐妹了,她连生父都不放在眼里,把我父亲气的不行,一直说要赶她出家门,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呢。” 清宁擦去眼泪,眼睛有些红肿,却高高的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 “这还是人吗?分明是畜生,不,是畜生不如。” 她大声斥骂,借机发泄心中的痛苦。 晴雪拉下脸,冷冰冰的嘲讽,“清宁郡主,你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怎么学三姑六婆嚼舌根呢?人家的家事你掺和什么?” 195.仗势欺人(9) 清宁抿了抿嘴,看着她的眼晴充满了嫉妒和恨意。 “我只是很好奇。你闹的六亲断绝,人人憎恨,这滋味如何?” 这样的人,凭什么让守礼的宏毅哥哥另眼相看? 她到底输在哪里? 晴雪撇了撇嘴,不屑一顾,“小郡主这么好奇的话,尽可以去试试。告辞。” 她扭头就走,丝毫不在乎是不是把人得罪了。 她又不是软柿子,任由人捏。 这次没人拦她,唐家兄妹都被她的大胆气糊涂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大踏步离开,将脚步踩的很重很沉,像是无声的发泄心中的怒火。 全是一群鸟人,吃饱撑了。 什么王府二公子?什么小郡主?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会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 一支娇艳欲滴的梅花出现在她面前,散发着幽幽的香气,盈盈清香浮动,熏人欲醉。 顾宏毅将花硬塞进她手里,笑眯眯的道,“不值得为那些人生气。” 初晴瞪着梅花,嘴角直抽,他哪里搞来的?好像花园的一角有株梅树,但离的很远。 他不会是从那里摘的花吧? 不过闻着梅花清雅的香气,她的心情大好,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嘴角轻扬。 “那当然,他们还不配我生气。” 见她终于笑了,他暗松了一口气。“那我配吗?” 话还没说完,晴雪飞似的扑过来,抓起他的胳膊狠狠咬下去。 他胳膊一阵疼痛,却没有推开她,惨叫连连,“啊,干吗咬我?” “谁让你数落我的?”晴雪松开口,仰起雪白的小脸,露出报复得逞的快乐笑容,“活该,这是回礼。” “咬的这么深,疼死我了,你好狠的心。”他大呼小叫,眼中却含着温柔的笑意。“我明白了,原来你想让我记住你这辈子啊。” 晴雪脸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他在别人面前装的一本正经,道貌岸然,可在她眼前,就没个正形! 他深深的看着她,漂亮的双眸深幽不见底,晶亮如星辰。很认真的开口,“晴雪,相信我,我会将你护的周全,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晴雪闻言一怔,心湖大震,激荡难平,护她?不让人欺负她?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人跟她说过这种话,更没人护在她前面,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挡开一切阴谋阳谋。 有的是孤身奋战,孤立无援,寂寞清冷。 他……能信吗? 清宁追之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子消失在面前,心中嫉妒的发疯,拉着唐宇轩的胳膊,“二哥,你一定要帮我,把那个简晴雪处理了,我不喜欢她出现在宏毅哥哥面前。” 她是动了杀机,敢跟她抢男人,只有死路一条。 唐宇轩心头一跳,皱起眉头,“清宁,他不喜欢你,你早点死心吧。” 皇室的女儿不愁嫁,只要发下话去,谁不抢着求娶? 何苦恋着那个不解风情,不识务的书呆子呢? 清宁眼眶泛红,固执的抿着小嘴,“不,我就不,我就喜欢他,想要他做我的郡马。” 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这次也不例外。 196.仗势欺人(10) 唐宇轩被吵的头痛欲裂,冷下脸轻斥,“他那种人说的好听,是清高,说的难听点,就是不识抬举,一个酸迂书生而已,只会在父王面前卖弄些治理黄河的文章,有什么用?没什么出息……” 偏偏清宁认准了死理,死活不肯罢手,“没出息我也喜欢,我们王府也不在乎养个闲人,他那种人宽厚有义气有血性,将来不会三妻四妾,会一心一意待我的。” 唐宇轩看着有如走火入魔的妹妹,实在无法理解,一个男人而已,至于吗? “你别傻了,他的心里没有你。“ 清宁小脸涨的通红,眼神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我好好对他,总有一天会感动他,好二哥,你快帮帮我吧,先把那个女子弄死。” 在他们这些龙子凤孙心里,死几个贱民根本不算大事。 挡了他们的路,自然是留不得的。 唐宇轩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是你将人留下来的,现在又嫌碍眼,真麻烦。” 让他杀了那么鲜活的生命?! 清宁小嘴嘟的老高,任性的娇嗔,“我不管啦,二哥,好不好吗?你帮了我一回,我帮你在父王母妃面前说说好话。” 唐宇轩蹙了蹙眉,他虽是嫡子,但家中嫡子有五人,他在其中并不出挑,反而是清宁这个唯一的嫡出郡主备受宠爱,说的话比别人都管用。 “也罢,就帮你这一回。” 简修德虽是待罪之身,得了一个便宜女婿,又有母亲为他上下打点,日子越来越好过,过的极为滋润。 他又时时往郑王爷面前凑,混了个脸熟,王府上下对他还算客气,他不免有些沾沾自得。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一名王府守卫跑过来,“简大人,二公子叫你过去,有好事呢。” 简修德眼前一亮,“是。” 半个时辰后,他满脸喜气的回来,立马让人去请晴雪。 晴雪听到召唤,不紧不慢的理了理鬓角,慢条斯理的随下人过去。 托王府的福,赶了一天路的简家人每晚都有地方歇息,简家住了个小院子,老夫人住了正房,简修德夫妻和几个姨娘两个儿子住在东厢房,晴雪和简晴雨住在西厢房。 下人撩开帘子,晴雪慢吞吞走进去扫了一眼,只见简修德喜气洋洋,好像有什么好事。宋淑惠眼神很阴沉,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亲叫女儿来,不知有何事?” 简修德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招招手示意她坐下,迫不及待的开口,“雪儿,你的运气真好,郑王府的二公子看上了你,说好了过两日就抬你过去……” 他很是兴奋,没想到能和郑王府扯上关系。 宋淑惠阴恻恻的笑了两声,“晴雪啊,你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将来可不能忘了本,记得提携你父亲。” 没想到这臭丫头还能入贵人的眼,也不知哪来的魅力,让二公子指明要她。 不过郑王府的水比于家更深,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进去,只会被人啃的尸骨无存。 是抬,连小妾都不是,没名没份的通房,谁都能踩上一脚,谁都能欺负。 197.毒酒一杯(1) 王府庭院深似海,任她再聪明再狡猾,无人相助,只有死路一条。 简修德满意的直点头,笑容满面,好像看到了未来风光无限青云直上的好日子。 晴雪很是无语,为了前程就出卖自己的女儿,的确是简修德做得出来的事情。 她泠冷的开口,“我看不上他。” 简修德脸上的笑意僵掉了,气的吹胡子瞪眼睛,“胡说,那是郑王府的嫡子皇孙,能看上你是简家祖上积的德……” 不识抬举的丫头,攀上王府的好处多多,他不仅能轻松脱罪,还能弄个大官当当,运气好的话,他还能成为从龙之臣,将来封侯拜相亦有可能。 难得有这样的机缘,他说什么都不会放弃,不管她肯不肯,答不答应,都必须进王府。 晴雪不屑一顾,淡淡的反问,“父亲真以为他看上了我?你何时变的这么天真?” 简修德满腔的喜悦如被冷水当头浇下,浑身透心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晴雪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我刚刚得罪了二公子和小郡主,他们想将我拿去收拾呢。” 简修德闻声色变,脸色雪白雪白,惊恐不已,一股恼意发潮水般涌上心头,“你这死丫头,整天就会闯祸,你不把全家人害死,就不甘心吗?我怎么养了你这种白眼狼?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破口大骂,不再虚情假意,懒的扮慈父。 宋淑惠怔了半响,忽然冷冷一笑,“老爷,既然已经将人得罪了,只有尽力补救,二公子不是要人吗?赶紧送去,跟二公子说一声,爱怎么折腾都行,就算将人弄死了,我们简家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她就说嘛,眼高于顶的皇孙怎么会看上不起眼的简晴雪? 原来如此! 简修德眼前一亮,好主意,一迭声叫道,“对对对,正是这话。” 只要自己安然无恙,什么都能舍弃,何况是这个让他不喜的女儿呢。 宋淑惠得意洋洋的笑,全是阴谋得逞的开心。 晴雪早就猜到他们的态度,不惧不怕,风轻云淡的笑道,“我劝父亲不要这么做,否则简家真的大难临头了。” 简修德心里一咯噔,“你说什么?” 她又想玩什么? 晴雪嘴角一扬,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声音更是清脆如铃,“我只要进了王府,就对二公子说,全是你指使的,你是吴王的人,想接近郑王府,是为了打探消息……” 她说的轻描淡写,却如一磅重型炸弹,轰的简修德眼前一黑,心神大震,浑身索索发抖,满脸的恐惧。 “你……你……好狠,没人会相信你的话……” 声音抖个不停,透着一股心虚。 在他眼里,这个女儿成了索命的恶鬼,让他恨极怕极。 宋淑惠嘴巴微张,目瞪口呆,这一手也太毒了。 晴雪笑的越发灿烂,“那就试试吧,我是无所谓的,不过是一死,但有简家所有人为我陪葬,我很满足。” 她打了个呵欠,小手捂住嘴巴,动作优雅,说不出的好看,“好困了,女儿告退,父亲也好好歇着,明天才有精神应付郑王府的人啊。” 198.毒酒一杯(2) 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她身体福了福,扬长而去。 她后背挺的很直,透着一份肆无忌惮的张狂。 简修德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出屋子,喉咙口像被堵住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惊惧万分。 好半天,才气的面红耳赤,怒不可遏的大吼。“反了,真反了,好可恶的丫头。” 宋淑惠在心里暗骂他没用,连亲自女儿都制不住,反被压的死死的。 “老爷息怒,还有一条路可走。” 简修德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一块浮木,眼前一亮,“你快说。” 宋淑惠神情无比阴沉,红唇一扬,吐出两个冒着寒气的字眼,“毒杀。” “这……”简修德身体一震,犹豫不决。 宋淑惠垂下眼帘,偷偷看他,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很为难,“我也不想这样,但没有办法了,谁让她自寻死路呢。” 她咬着嘴唇,眼中的冷意更盛,“既能让二公子息怒,又能避免将简家拖下水,一举两得的事,唯有这样,才能保得您和简家上上下下平安。” 简修德心中大动,但还有所顾忌。 “让我好好想想。” “是。”宋淑惠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快意。 这种自私自利的男人,为了保住自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简晴雪的命运已经注定,非死不可。 一想到眼中钉就要消失了,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第二天傍晚下榻在一个地方官员的别院,收拾的挺雅致,风景也很美。 简家照例分了个不起眼的小院子,一家人住了进去。 晴雪挑了一间干净点的屋子,带着田氏几个人住。 如意端着热水上来,晴雪漱洗了一下,田氏已经安排好热气腾腾的饭菜。 “小姐,可以开饭了。” 晴雪素着一张小脸,不施脂粉,肌肤雪白如玉,干净素雅。“摆上来吧。” 她不跟简家人一起吃饭,另开小灶。 反正是自己掏钱,想吃什么都行,她可不想委屈了自己。 她刚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鸭肉,青烟推门进来,行了一礼,“小姐,老爷身边的王嬷嬷来了。” 晴雪挑了挑眉,放下筷子。“让她进来。” 王嬷嬷是简修德的乳娘,在简家极有脸面,简家上上下下都会给她几分面子。 她快步走进来,手中拿了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酒壶。 她穿了一件挺华丽的衣裳,七成新,发髻上插了一支金钗,颇有几分管家嬷嬷的威严,一扫前几日的狼狈落魄。 田嬷嬷看了几眼,认出这是郑王妃身边老嬷嬷的东西,没想到会赏给简家的下人。 走到面前,她福了福身体,不动声色的扫了桌上饭菜一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气,好精致的四菜一汤,有荤有素,最稀罕的是骨头汤里绿油油的鸡毛菜,这时节哪来的新鲜绿叶菜? 这位二小姐的小日子过的比任何人都滋润。 她将托盘上的酒放在桌上,殷勤的倒了一杯,必恭必敬的双手递到晴雪面前,“二小姐,这是王府赏给老爷的百花酒,喝了对身体有好处,老爷舍不得喝,特意分给几位小姐。” 199.毒酒一杯(3) 晴雪耷拉着眼皮,把玩着筷子,漫不经心的颌首,“放着吧。” 她那个父亲哪有这么好心? 王嬷嬷却固执的不肯放下酒杯,严肃的提醒,“既是长辈的赏赐,就该马上喝下,以示敬意。” “天气太冷,不想喝。”晴雪对简家的主子们都不假辞色,哪会怕个老嬷嬷?她抬了抬下巴,毫不客气的赶人,“送她出去。” 田氏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嬷嬷却不肯走板起脸,严厉的喝斥,“二小姐,这样不好,若是让人知道了,会被说闲话的,身为简家的女儿,应该懂得礼仪廉耻,连尊重长辈都做不到,还配做个人吗?” 屋子里的人脸色都变了,好大的胆子,居然对二小姐如此喝斥。 田氏冷冷的警告,“王嬷嬷,你是个下人。” 王嬷嬷挺直后背,正义凛然的昂起脖子,“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但懂得长者赐不敢辞的道理,二小姐就算翅膀硬了,也是简家的人,老爷永远是她的父亲,要懂得孝道两个字怎么写,否则就连我们这些低贱的下人也看不起她。” “你……”吉祥气的不行,手不由自主的放在腰间。 晴雪不但不生气,反而嫣然一笑,“好会说话,好一个忠仆,吉祥,把这酒赏给王嬷嬷喝。” 吉祥不明白小姐为何给这个刁婆子脸面,但她服从惯了,拿起那杯酒递到王嬷嬷嘴边。 王嬷嬷脸色剧变,眼中浮起一丝惊怕,气势全消,腿声音弱了几分,“奴婢不敢……” 晴雪嘴角一扬,划过一丝嘲讽的弧度,笑意盈盈的道,“既然父亲赏给了我,就是我的东西,我爱给谁喝,都由我作主。你不用怕,尽管喝,有事我顶着。” 王嬷嬷吓的脸色发白,四肢发软,早没了刚才的正气凛然,拼命摇头。 “不不不,这是老爷都舍不得喝的东西,奴婢岂敢抢在老爷面前喝?” 大家脸色一变,她在怕什么?为何不敢喝? 晴雪不耐烦的撇了撇嘴,“真罗嗦,敬酒不吃吃罚酒,吉祥,喂她喝。” 吉祥再傻也看出不对劲,气的满脸通红,一手将酒杯放到她嘴边,一手伸出去要抓她,一副硬要灌酒的架式。 王嬷嬷吓的魂飞魄散,蹭的往后狂退,抱着肚子一迭声的叫痛。 “唉哟,老奴肚子好疼,要上茅房,老奴失礼了,恕罪,恕罪。” 她不等屋子里的人有所反应,转身就跑,像后面有老虎在追,狂奔而出。 吉祥冷哼一声,正要追上去,被晴雪阻止,她不解的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小姐,这酒有问题。” “不错。”晴雪垂下眼帘,掩去所有复杂的情绪,“有毒。” 前生被硬灌下毒酒,今生还是不肯放过她,他对她这个亲生女儿果真下得了手。 田氏震惊的张大嘴巴,青烟手中的茶杯碎了个粉碎,碧桐身体微微颤抖,碧落目瞪口呆惊吓不已。 吉祥恼怒交加,脸色发青。 如意最为镇定,取过毒酒闻了闻,小手指沾了点放进嘴里,眉头皱了起来。 “是砒霜。” 200.毒酒一杯(4) 田氏脸色发黑,既愤怒又伤心,“小姐,老爷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你是他的亲骨肉啊。” 就算小姐的性子硬了点,冷了点,倔了点,但从没对简家人下过黑手,没害死过一个人。 可是身为一个父亲,居然亲手毒杀自己的女儿,他到底有多恨? 青烟眼中的泪流了下来,心痛不已。她的小姐虽然脾气不好,性格刚烈,不肯吃半点亏,但从未有半点害人之心,只是自保而已,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 晴雪嘴角轻扬,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哭什么?早该想到的。只是恐怕不能让他如愿了。” 他还是下手了! 那就休怪她无情! 众人不忍看她的表情,屋子里一片沉重,压抑到了极点。 晴雪心思飞转,轻轻吁了口气,“吉祥,去打听一下大小姐和三小姐的行踪。” “是。”吉祥飞快的奔出去。 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小姐,她们都去了郡主那里。” 晴雪早就猜到,只要一有空,这对姐妹就粘在清宁郡主身边,陪笑讨好,只为了攀上郑王府这棵大树。 她眼神一闪,“去请大小姐,三小姐过来,说我设宴请她们。” “田嬷嬷,多准备几道菜。” “青烟,碧落,你们收拾一下。” “碧桐,过来帮我梳妆打扮。” 她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隽远深长,又冒着丝丝寒意。 一柱香的功夫,外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清宁郡主甜美的声音响起,“简二姑娘,不介意我不请自来吧。” 她一身五彩华衣,头上戴着玛瑙头面,极尽雍容华贵。 后面跟着简家姐妹,两人都笑容满面,好像有开心的事。 晴雪笑意盈盈的迎出去,“当然不会,小郡主肯屈尊过来,蓬壁生辉。” 她笑容甜美自然,略粉薄粉,挽着流苏髻,髻上插了支莲花青玉钗,清丽脱俗,娇美可人。 她极少妆扮示人,偶尔一打扮,神采飞扬,容光焕发,美丽不可方物。 小郡主愣了愣,平时见她简衣素容,只是清秀而已。没想到她一打扮,居然这么出色。 她眼珠转了几转,眼中闪过一丝幽幽冷光,面上依旧娇俏天真,“如此良夜,不如多请几个人,人多热闹嘛。” 晴雪笑颜如花,一副很尊敬她的样子,“全听小郡主安排。” “算你懂事。”清宁郡主见她的态度出奇的好,心中得意,原来她也会怕啊。 她转头吩咐下人,“去请我二哥和顾公子过来。” 晴雪垂下脑袋,掩去嘴角的冷笑。 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简晴雨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嘲讽,“二妹,你怎么会想到宴请我们?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 死丫头,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晴雪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一时无聊而已。” 她热情的请三人入席,善尽主人之职。 简晴雨嘴角一抽,什么意思?她把她们姐妹当成打发无聊的玩意? 简三看着饭桌上精致的饭菜,面上难掩嫉妒之色,“二姐,难得你有这份心,希望将来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201.毒酒一杯(5) 所有人都在吃苦受罪,只有她吃好喝好,更像是在游山玩水。 不过等她进了郑王府,二公子会将她折磨的不成人样,想想就开心。 晴雪笑眯眯的顶回去,“那是自然,我比不得三妹,天天要操心琐事。” 简三脸色一白,幽怨的瞪了她一眼。 全怪她,害的自己只能跟个从五品的小官,没有供她挥霍的钱财,还要她亲自照料欧阳敬的饮食起居,事事都要亲历亲为。 几人斗嘴间,顾宏毅和唐宇轩连袂而来。 月光下,两个男人风采各异,但同样的出色。 清宁郡主喜上眉梢,迫不及待的招呼他们,“二哥,宏毅哥哥,你们来了,快坐。” 她反客为主,把自己当成了主人,对顾宏毅大献殷勤。 顾宏毅板着脸,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但清宁厚着脸皮凑过去,誓要打破冰块脸。 唐宇轩自从一进门,视线就紧紧粘在晴雪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心绪有些微乱。 他也不知怎么的,明明答应妹妹除去她,但事到临头,忽然改了主意。 清宁站起来举着酒杯,笑意盈盈,“我敬二哥和晴雪姑娘,祝你们白头到老,百子千孙……” 顾宏毅脸色大变,惊叫一声,“这是什么意思?” 来之前,他就发现不对劲,大晚上的,忽然邀他来简家人住的院子,自然另有隐情。 在院门口遇上唐宇轩,心中的不详预感更强烈了。 清宁心中有丝不悦,他就这么在乎她?不过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比杀了她,还要来的痛快。 杀了她,宏毅哥哥会记她一辈子。 若是知道是二哥动的手,他会记恨郑王府的人。 但将人弄到二哥房中,他只能干看着,只能绝了意死了心。 而简晴雪就是二哥的人,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生生的折辱她,让她有苦也说不出。 就算死,也没人能为她出头! 她故作天真的眨巴着眼睛,声音清脆,“宏毅哥哥还不知道吧,简大人把简二姑娘许给了我二哥,明天就抬过去,我好开心啊,以后有这么一个小二嫂作伴。” 简晴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立马配合,“难怪呢,二妹请我们来就是为了庆祝这件大喜事?恭喜,恭喜。” 简三酸溜溜的道,“二姐,你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将来可要照应我们。” 不管如何,人家都是抬进王府,而她只是给个小官当妾,想想就郁闷。 清宁郡主满面笑容,欢天喜地,像是由衷的为他们开心。 “二哥,小二嫂人品出众,貌美如花,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别像以前那样喜新厌旧,过一段时间就腻了。” 这话说的也太露骨了,冷嘲热讽,一点都没把晴雪当回事。 说的也是,她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 晴雪只是一个犯官之女,就算进了王府,也是个没名没份的通房,云泥之别。 唐宇轩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晴雪猛看,神情很是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宏毅眉头紧锁,似有千重心事。“简二小姐,你……” 202.毒酒一杯(6) 顾宏毅眉头紧锁,似有千重心事。“简二小姐,你……” 这消息来的太忽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吉祥如意到底怎么当差的?怎么就不跟他说一声? 他的脑袋飞快转动,想着解困之法。 绝对不能让晴雪进郑王府,那是吃人的鬼门关! 晴雪清笑一声,吸引住大家的吸引力,才笑眯眯的道,“你们的消息太滞后了,刚才父亲还说,我这种柳薄之姿,配不上郑王府的二公子,让我趁早死了这份心。” 众人皆惊,唐宇轩目瞪口呆,不敢置信,“什么?” 清宁郡主绝对不信,“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那个简大人想攀上郑王府,都想疯了,有这样的好机会,他岂会不巴结? “骗人。”简家姐妹异口同声的摇头。 顾宏毅眼睛晶晶亮,这丫头有什么妙招? 晴雪调皮的眨了眨左眼,“若是不信,就请他过来亲口跟二公子说。” 唐宇轩恨恨的瞪着她,像要吃人的老虎般凶狠,怒气冲冲的吩咐属下,“去把他叫来。” 没用的老东西,让他办点小事都办不好。 “是。”属下应声而去。 晴雪冲吉祥使了个眼色,吉祥将那壶酒拿过来,给在座的人都斟满。 她站起来,雪白的玉手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笑颜如花,明艳无双,“来,这是郑王府的百花酿,听闻极为出名,父亲特意赏给了我,我敬大家一杯,千万不要见笑,我这里没什么好酒,只好借花献佛了。” 她还笑的出来?还笑的这么开心?唐宇轩气的恨不得将她拉过来,狠狠掐她脖子。 顾宏毅眼神一闪,第一个站起来笑道,“百花酿是郑王府的不秘之传,我可得要好好品尝,来,大家一起来。” 他的面子不得不给,清宁郡主立马附和,笑眯眯的举起酒杯,放到嘴边。 简氏姐妹见状,自然都从善如流。 就连一脸怒意的唐宇轩也拿起酒杯,心不甘情不愿的仰头准备喝下去。 门被猛的撞开,一个人冲了进来,惊惶失措的尖叫,“不,千万不要喝。” 天啊,让他去死吧! 众人受了惊,都瞪大眼睛看向他。 晴雪微微蹙眉,有些不高兴。 “父亲,你这是怎么了?把我们吓了一跳。” 简修德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全是豆大的汗珠,浑身湿漉漉的像刚从河里捞起来,像见鬼了似的,一脸的惊吓过度。 他说话都结结巴巴,舌头都打结了,“这……是我赏给你的东西,你怎么能随意……给别人喝?” 他的心脏扑突扑突狂跳,快从喉咙口跳出来。 老天爷,怎么会这样? 这毒酒怎么能给皇孙们喝? 这毒杀皇室子弟的罪名,他可担待不起,那是抄家灭门诛连九族的大罪。 跟在后面的宋淑惠惊恐万状,身体抖的不行。 天啊,这毒酒居然用来招待郑王府的贵人? 晴雪惊讶不已,坦然大方的笑道,“父亲此话差矣,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东西当然要和大家一起分享,大家说,对吗?” 203.毒酒一杯(7) 顾宏毅眼神沉了沉,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怒意,“简大人,一杯蜜酒而已,何至于如此小气?你是觉得二公子和清宁郡主不配喝这杯酒?” 简修德吓的屁滚尿流,脸色发青,“不不不。” 唐宇轩不是傻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将酒杯放回桌上,并将清宁郡主手中的酒杯夺过来,随手往地上一洒。 “简大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答应好的事情,岂能出尔反尔?” 他的声音很冷,一反上次的温和亲切。 简修德心乱如麻,任他再狡猾,面对如此境况,全乱了阵脚,脑袋像塞了浆糊,“我……” 汗如雨下,顺着额头流入眼眶,眼晴火辣辣的疼,却不敢擦拭,身体抖个不停。 再傻的人,也看出了不对劲。 简家姐妹面面相视,心惊肉跳,父亲做了什么怕成这样? 晴雪抿嘴一笑,一脸的乖巧天真,“父亲,你很热吗?额头上全是汗。” 她小手一挥,“来,给父亲斟酒,给他去去燥热。” 吉祥的反应极快,迅速斟了酒闪到他身边,双手奉上,“老爷,请喝酒。” 声音中多了一丝不屑,一丝鄙视。 “我不喝。”简修德像见鬼似猛的往后退,两眼睁圆,惊恐无比,“滚开。” 他终于明白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 晴雪岂会轻易放过他?收起笑脸,淡淡的反问,“父亲,你觉得这酒不堪入嘴吗?还是觉得这种酒只配下三烂喝?” 这话一出,清宁郡主和唐宇轩的脸黑了,这是王府最珍贵的酒,平常待客之用。 什么叫只配下三烂喝? 唐宇轩忍不住喝道,“我们郑王府的人是下三烂?” 简修德快哭了,扑突一声跪倒在地上,心虚又害怕,“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公子不要误会。” 他害怕得罪了郑王府,更怕事情败露。 毒杀亲生女儿这种事,永远见不得光。 唐宇轩冷哼一声,心中的怒火莫名的狂燃,“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这……”简修德心跳如雷,哑口无言,惊惧不已,恨不得立马消失。 他能怎么说? 顾宏毅挑了挑眉,举起酒杯放到嘴边,“我倒是要看看,这酒我能不能喝?” 晴雪脸色一变,扔了个眼色过去,这家伙想干吗?凭他的聪明,难道不知道酒有问题吗? 清宁郡主吓了一大跳,“宏毅哥哥,不能喝。” 她是王府郡主,虽被父兄保护的很好,但那些阴谋龌龊事都见识过。 简修德脸色一白,跳起来要夺酒杯,“不要。” 完了,完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这两个字不断回荡。 一名王府侍女指着地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天啊,郡主您看。” 众人闻声看过去,不知何时,一只野猫偷偷溜了进来,此时却横尸当地,周边一摊黑血,一摊香气扑鼻的酒液。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惊恐万分,清宁吓的缩在兄长身后,“酒中有毒。” 晴雪捂着小嘴,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简修德眼前一黑,软倒在地,动弹不得,完了。 204.毒酒一杯(8) 简夫人双脚一软,跪在地上抖如虱子,面色苍白如死灰,是她亲手放进去的毒。 事败,她就彻底完了。 简三怔了半响,第一个反应过来,恶狠狠的指着晴雪的鼻子怒斥。 “二姐,你好恶毒,居然要毒杀郑王府的人。” 简晴雨配合默契,跟着大声指责,“二妹,你怎么能这样?就算心有不满,也不能如此行事。” 清宁郡主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顺势小手一挥,“来人,拿下她,关进死牢。” 这么好的机会,她岂会放过? 王府的侍卫一窝蜂的冲进来,顾宏毅站起来,护在晴雪面前,面露冷意。 “住手,事情都没说清楚,何必急着抓人?” 他的心很凉,如浸在冰水中,但身后的女孩子更冷吧。 有如此亲人,还不如没有。 晴雪抿了抿嘴,怔怔的看着挡在面前的身影,心湖微微起了一丝漪涟。 在她四面楚戈,孤立无援之时,有这么一个人肯挺身而出,站在她面前,不管如何,都让她心底留下一丝温暖,不再那么冰冷绝望。 清宁见状,像打翻了醋坛子,嫉妒的发疯,“宏毅哥哥,事实都摆在眼前,你还要帮着这个恶毒的女子吗?” 她到底哪里好?能让他如此维护她? 顾宏毅眉头紧锁,面色冰冷,不见一丝暖意。 “我若是没记错,这酒是郑王府的佳酿。” 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但包含了无数层意思。 清宁闻声色变,眼中含着伤心的热泪,“你这是何意?是在怀疑我们郑王府?” 顾宏毅半步不退,目光如矩,声音冰寒入骨。 “前日简二姑娘得罪了你们,你们这些贵人想毒杀她,也顺理成章,只是简二姑娘罪不至死,还请两位贵人高抬贵手,饶她不死。” 他的话合情合理,有据有节,完全符合郑王府中人的行事作风。 唐宇轩嘴角紧抿,面色很是难看,阴沉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女孩子看,她脑袋半垂,缩在顾宏毅身后,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看到那黑鸦鸦的青丝。 清宁怔住了,在他眼里,她就那么残忍? 她一阵心虚,不错,她本意是想杀了简晴雪,谁让她抢走了他的视线?谁让他拼命维护她? 但是……“我没有,宏毅哥哥你不要误会。” 语气说不出虚软,像是在狡辩。 唐宇轩听了这话,视线移到她身上,脸上多了一丝不确定。 清宁一阵气苦,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相信她吗? 真的不是她干的! 顾宏毅冷笑一声,“事实摆在眼前。” 清宁含在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委屈的不行。 “我和晴雪姑娘就要成为一家人了,我怎么会害自己人?二哥喜欢她,更不可能害她,宏毅哥哥,你不要多心。” 事已至此,她唯一能做的是,为自己开脱,让宏毅哥哥相信她,否则…… 晴雪从他身后探出小脑袋,嘴角挂着一抹似嘲非嘲的冷笑。 “喜欢我?清宁郡主你何必闭着眼睛说瞎话?我自知身份卑微,你们要毒杀我,尽管下旨,何必偷偷摸摸,让人笑话。” 205.毒酒一杯(9) 她没有后路,没有依靠,想从势力滔天的郑王府手里脱身,唯有拼死一博,别无选择。 这就是她的命,与生父斗,与姨娘斗,与继母斗,与庶出姐妹斗,如今还要跟郑王府的人斗。 只要她一息尚存,绝不许任何人来伤害她,操纵她的人生。 清宁火大不已,都是她害的!这个害人精!“放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简修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神茫然又惊惶,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一个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女,一个是豁出去不管不顾拼死一博,两人火气都很旺,一言不合,就吵翻了天,声音又尖又高亢,传的很远。 唐宇轩被她们吵的头痛欲裂,这两个丫头都这么强势,有如火星撞地球,谁都不肯让。 “都别吵了,惊扰了父王母妃就是罪过。”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闪进来,对清安和唐宇轩行了一礼。 唐宇轩脸色一变,强笑道,“安公公,您怎么来了?” 安公公是父王贴身随从,极得他的信任。 安公公双手垂下,恭谨的禀道,“王爷请二公子,小郡主,顾公子,简二姑娘,简大人,简夫人一起过去。” 众人面面相视,脸色都难看的要命,还是惊动了郑王爷。 简修德面如死灰,满脸的绝望,这次真的完蛋了。 只有晴雪嘴角扬了扬,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浅笑。 郑王爷和王妃还未就寝,看着他们鱼贯而入,王妃冲一双儿女招了招手,拉他们坐在身边。 郑王爷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顾宏毅站在最前面,面不改色。 晴雪跟在后面,落落大方的上前行了一礼,礼毕后垂手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简修德双脚像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浑身都在抖个不停,面色苍白如纸。 宋淑惠缩着肩膀,恨不得变成隐形人,谁都看不见她,老天爷,让她消失了吧。 郑王爷淡淡的看着这几个人,很威严的问道,“这么晚了,闹什么?” 小郡主抢先说话,把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最后特意指明这是简晴雪的诬陷,是存心给郑王府难堪,求父王母妃为她作主。 王妃一听这话,顿时恼怒不已,看向晴雪的眼神像刀子般凛冽。 她对儿子要纳通房的事一无所知,这种小事也不值得她关心。 只是宝贝女儿受了委屈,她是万万不能忍的,二话不说直接下令,“拖下去将人砍了。” 一个贱民而已,死不足惜。 清宁郡主面有得色,高傲的瞟了晴雪一眼,只是没想到对方冲她灿烂一笑,没有一丝惧意。 她气的扭过头,哼,不知死活,这回看你死不死!她忍不住看向顾宏毅,心中一凉。 他这是什么表情?冷漠,不屑,气愤,还有满满的鄙视。 唐宇轩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开口说话。 几名侍卫冲上来抓晴雪,她不闪不避,冷笑一声,“郑王府如此仗势欺人,这就是所谓的王者风范?我算是领教了。” 任是郑王妃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么死硬到底的女孩子,像颗煮不烂,咬不动的豌豆。 “死到临头,嘴巴还这么硬,我看这回谁救得了你?拖下去。” 206.毒酒一杯(10) 她是郑王妃,天家的贵人,杀个贱民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谁敢指责她? 顾宏毅拦住侍卫的去路,冲王爷揖了一礼。 “王爷,简二小姐无罪,请王爷明查。” 郑王爷深沉复杂的目光看着一脸平静淡然的晴雪,好像要杀的人不是她,她只是来旁观的。 好气魄,好胆量,若是男子,他必将之收归麾下。 他挥了挥手,侍卫们悄然退下,“简二姑娘,你怎么说?” 他忽然对这个古古怪怪的丫头心生兴趣,她凭什么这么淡定? 难道她认定他不会杀她? 还是有所恃? 晴雪拂了拂微乱的衣裳,动作如行云流水,优雅又自信,“我若是说小郡主不安好心,王爷您信吗?我说二公子恨不得将我置于死地,王爷您信吗?”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每一个字都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开。 王府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她,有如看着一个妖怪。 她敢如此质问王爷? 她敢如此指控郑王府的人? 清宁气红了双眼,委屈不已。 唐宇轩嘴角直抽搐,怒喝一声,“简晴雪,你好大的胆子。” 晴雪冷冷一笑,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咄咄逼人的斥道,“人都快被你们逼死了,还不许我说几句话吗?虽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想掩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恐怕不是易事。若是世人知道清宁郡主为了抢男人,不惜杀人……” 清宁被彻底激怒,跳起来大吼,“住口,胡说八道。” 她是想,但还没有付诸行动! “看来小女说中了事实。”晴雪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很无奈,又像似嘲似讽,“不知世人知道后,是会夸小郡主勇敢追爱呢?还是觉得小郡主引领了抢男人的风潮呢?这样的壮举足以开先河,成为无数人的典范,相信皇上会很感动的。” 哼,还敢装的这么无辜,单凭想将她弄进郑王府百般折磨这一条,就不能原谅。 用心之歹毒,让人发指。 难道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就算杀人放火也是对的? 而她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平民想反抗暴行,就是错的? 放屁! 她不服! 除非她想死,否则谁都别想逼她死。 她的命运由自己掌控!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样明捧暗嘲的话,尖刻的让人无法忍受,清宁气的抓狂,从一名侍卫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杀气腾腾的冲过来,“简晴雪,我要杀了你。” 这样的奇耻大辱,让她如何能忍? 晴雪微微一笑,清甜又可人,如亭亭玉立的清莲,还优雅的拂了拂衣角,“好啊,我敢保证,只要我一死,清宁郡主将名扬天下,名垂青史。” 她特意在后面四个字上加重语气,嘲讽意味十足。 名垂青史哦,但不是美名,是臭名! 不仅清宁的名声全完了,还将整个郑王府都赔了进去。 郑王爷这辈子想当皇上的愿望彻底完了,而且还要忍受世人的指指点点,讥笑怒骂。 长剑停在她脖子处,剑尖抖啊抖,一不小心,就会刺进肌肤。 清宁怒火狂烧,恨不得将她砍成千段,但身体像僵住了,看着这个嘴角含笑的女孩子,心中莫名的起了一丝寒意。 207.收你为义女(1) 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像是一切都尽在掌控。她真的会说到做到! 唐宇轩怔怔的看着她,仿若是第一次认识她,这个光彩照人,耀眼如阳光的女子真的是普通人吗? 郑王妃整个人傻住了,嘴巴微张。 郑王爷坐直身体,眼晴精光一闪,好一个胆色过人,有勇有谋的女子。 比起他手下的干将,丝毫不逊色。 顾宏毅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站在她身边,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她比他想像中还要坚强,还要出色! 晴雪像是没看见似的,身体站的笔直,脸上绽开一朵明媚的笑花,“郡主啊,要动手就快点,我这样伸着脖子很酸的。” “扑哧。”不知谁发出一声轻笑,打破沉寂僵滞的气氛。 郑王爷挑了挑眉,“清宁住手,退下。” “父王。”清宁手中的剑无力的垂下,委屈的直掉泪。 她居然被个贱民的气势逼的动弹不得,怎么会这样? 郑王爷没有理会女儿,深深的看着晴雪,“简二姑娘,你很大胆。” 居然敢威胁郑王府的人,她到底哪来的底气? 晴雪抬起尖尖的下巴,傲然一笑,“我在王爷眼里,只是一介蝼蚁,你们想踩死我,易如反掌。死一个简晴雪是小,但王爷的争储之路恐怕要添了变数。” 这话一出,空气一僵,所有人的脸色顿时成了五色板,什么都有,神情各异。 她是不是疯了?连这种杀头的话都敢说? 争储这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谁会说出来? 郑王爷第一次变了脸色,面罩寒霜,“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直趴在地上装死的简修德彻底崩溃了,“死丫头,给我闭嘴。” 老天爷,他怎么生了这么个东西? 早知如此,当初一生下来就该溺死! 简夫人整个人跪在地上索索发抖,整张脸埋在地上,只听得见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她满心的惶恐和害怕,这辈子何时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是。”晴雪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垂下眼帘,温顺如绵羊,“父亲,全听您的。” 刚才还气势如虹,如今却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变化之大令人匪夷所思。 郑王府的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还是人吗?怎么会如此善变? 简家的人都这么奇怪吗? 简修德感觉不到一丝身为父亲的骄傲和自得,只有满满的惊惧。 她又想干什么? 郑王爷重重一拍桌子,茶杯哗拉拉的震动,“放肆,在本王面前谁敢多嘴?给我掌嘴。” “啪啪啪。”侍卫上前狠狠几巴掌,打的简修德鼻青眼肿,肿的像猪头。 简修德惊吓过度,恨不得立马晕过去,一迭声的求饶,“郑王爷饶命。” 简夫人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地上,像是昏迷了,但没人理会她,也没人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对这些郑王爷置之不理,一双鹰眼盯着晴雪,语气沉沉,“你说。”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喜怒不形于色,无法探知他的想法。 208.收你为义女(2) 晴雪深吸口气,“当今天子病弱,先太子早逝,诸皇子蠢蠢欲动,当今只有养在皇后身边的三皇子和四皇子有实力跟王爷一争,王爷镇守一方,战功赫赫,威名远扬,这是长处,但也是致命弱点……” 她声音清亮,表情淡然自若,佩而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众人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怎么会懂的这么多? 谈起当今局势,简直是信手拈来。 郑王爷的脸色随着她的话变幻莫测,从一开始的严肃,渐渐闪过惊讶,震惊,欣赏,神情越来越凝重。 顾宏毅的眼睛越来越大,嘴角的笑意越浓,眼中闪过一丝骄傲。 一向知道她冰雪聪明,深谙人心,但没想到她连此等大事都了如指掌,而且目光独炬,颇有见解。 晴雪的话停在这里,抿着嘴唇淡笑。 郑王爷明知她是在等他发问,但还是忍不住顺了她的意。 “此话何意?” 这丫头不一般,非同寻常,她的眼晴太过透彻,好像什么都知道。 晴雪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王爷身上杀气太重,想必文官不寒而栗,投诚之人不多吧。” 她的话含了好几层意思,耐人寻味。 清宁见她大出风头,连父王都把她当回事了,不由的妒恨交加,“武官多的是,天元朝三大名将都……” 郑王爷微微蹙眉,冷声喝道,“住口。” 他第一次发现自家的宝贝女儿不如人,比起眼前这个聪彗的女孩子,差的太远。 清宁生平头一回被父王喝斥,委屈的流下眼泪。 都怪这个贱人,害的她被骂。 郑王爷没空理会她,目光如电,烔烔有神,直接吩咐,“说下去。” 晴雪侧了侧身体,随口道,“治理国家需要文臣,武将只在国家动荡之时才显英雄本色,王爷若是想登上那个位子,没有文臣辅佐,恐难成事。” 一语中的,说中了他最头疼的心事,郑王爷怔在当地,她好敏锐的触觉,看法居然跟他身边的幕僚一样。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如何才能收服那些文臣?” 他身边的人想了许多办法,但收效甚微。他战功赫赫,手下猛将如云,根基在军中,对文官是束手无策。 或许这个古里古怪的小丫头有办法。 晴雪调皮的笑了笑,“王爷,那是您身边谋臣的事,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懂什么国家大事?” 她笑的云淡风轻,又带着一丝狡喆,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郑王爷的眼神晦暗难明,许久之后,“本王想收你为义女,封你为郡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语如同石破天惊,一石激起千层浪。 清宁郡主闻之色变,“父王,万万不可。” “王爷。”郑王妃也震惊万分,无法理解枕边人的想法。 一个小小的贱民,怎么就入了他的眼?让他如此看重? 他可是英明睿智的郑王爷! 唐宇轩下意识的排斥此事,大叫出声,”不行。” 他才不要这样的……妹妹! 简修德的嘴巴张的老大,能塞进一个鸡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吧? 209.收你为义女(3) 简修德的嘴巴张的老大,能塞进一个鸡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吧? 这丫头轻轻几句话,就得了王爷的欢心,得了这天大的好处? 天啊,这还有没有天理? 顾宏毅微微蹙眉,拳头握紧,放松,又握紧。 晴雪盈盈一拜,淡淡的道,“王爷抬爱,本不敢拒,但清宁郡主对我心怀恨意,不杀我不足以泄愤,我可不敢留在王府,更不敢做王爷的义女。” 她还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清宁如同被打了两巴掌,面色忽青忽白,眼中全是恨意和怒意,身体因激动而狂抖。 虽然这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但被当众说出来,如同被剥了衣服,难堪到了极点。 郑王爷的眉心跳了跳,沉声道,“你放心,本王自会护着你,谁敢违我的令,家法处置。” 这明显是袒护晴雪,连亲生儿女都退后一步。 郑王妃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自己英明神武的夫君到底中了什么魔? 居然这么看重信任这个女孩子? 她不过是比一般人胆子大点,聪明点而已。 郑王府不缺足智多谋的谋士,更不缺英勇凶猛的将才,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有什么用? 清宁最爱打击,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眼中全是晶莹的泪水,“父王,您不疼清宁了吗?” 为了个外人,居然如此袒护,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比不上她。 这让她如何承受这样的打击? 郑王爷有些心软,柔声哄道,“清宁,家中只有你一个女儿,太过孤单冷清了,多个姐妹,你也好多个伴。” 清宁像从恶梦中惊醒,泪如雨下,气极败坏的大吼大叫,“我不要,一个低贱的犯官之女怎配当我的姐妹?” 她的心好痛好痛,像被人生生挖出来,痛的无法呼吸。 毁天灭地的恨意如熔浆般往上喷,理智被迅速吞噬,两眼血红。 郑王妃心疼坏了,上前抱住女儿柔声安慰,她可怜的女儿啊,这辈子被他们捧在手掌心娇宠长大,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郑王爷眼神一闪,怒喝道,“放肆,扶郡主下去休息,没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仇恨的焰火往上猛窜,清宁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痛苦而又绝望,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狂流下来。 “父王,为什么?在你心里,女儿还比不上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贱民?” 郑王爷的脸冷了下来,浑身冒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郑王妃打了个冷战,吓白了脸,连忙扶着女儿往外走,“清宁,快别说了,我陪你下去。” 夫君杀过人见过血,身上的那股气势极为骇人。 清宁也吓了一大跳,被母妃拖着往外走,经过晴雪身边时,停下脚步,射出两道冷彻入骨的杀气,恶狠狠的威胁。 “简晴雪,我不会放过你的。” 语气极为冰冷,浓浓的恨意流泄出来。 210.这仇结定了(1) 这仇是结定了,晴雪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但她也没办法,从清宁郡主主动招惹上她的那刻起,结局已经注定。 除非她能束手就擒,任由对方摆布。 可惜她做不到,她绝不会坐以待已,任别人来操控她的人生。 “我知道,你一定会寻机杀了我。” 她很无奈的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道,“王爷,您也看到了,我不敢,也不能。” 她压极没想过要当什么劳什子的郡主。 郑王妃硬是拉着女儿下去,空内一片沉寂,冰冷的感觉在屋子里弥漫,让人喘不过气来。 郑王爷默了许久,抚额轻按,“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本王一定会满足你。” 这丫头心眼真多,七窍玲珑心十八弯,让人头痛不已。 晴雪眼珠一转,就等他这句话,笑意盈盈的道,“不敢,我只想平平安安的活着。” 什么郡主?一个虚名而已,有啥用? 郑王爷深吸了口气,不假思索的应允,“好,本王答应你。” 晴雪得到满意的答案,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恭谨的行了一礼,“多谢王爷,不过这壶毒酒……” 郑王爷面色凝重,冷冷的看向简修德,“简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怒自威,颇有王者的风范。 “我……”简修德想死的心都有了,嘴唇直哆嗦,“我也不清楚……怎么会有毒?”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本来一件悄无声息的事,闹的如此轰轰烈烈,人尽皆知,该如何收场呢?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简夫人忽然扬起脑袋,表情很怯弱,但看向晴雪的眼神充满了恶毒。“或许是她自己下的毒,专门拿来陷害郡主。” 郑王爷的眼神晦暗难明,唐宇轩眉头紧锁,好像困扰不已。 晴雪惊讶的瞪大眼睛,“那断肠散是你亲手给我的,你也脱不了关系。” 居然不否认,众人都惊呆了!看向晴雪和简夫人的眼神多了丝异样。 郑王爷的视线落在简夫人脸上,吓的她打了个哆嗦,“胡说,我什么时候给过你断肠散?那明明下的是砒霜。” “哦。”晴雪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其他什么都不说。 简夫人的脸色刷的全白了,后三拍的发现大事不妙,她中了计。 这死丫头挖了个坑给她跳,而她居然傻乎乎的跳了下去。 顾宏毅嘴角一翘,似笑非笑。若论聪慧机变,谁都比不上这小丫头。 好,真好。 郑王爷父子的脸色很是难看,多了一丝不善。 简修德不由大急,跳起来对着妻子就是两巴掌,啪啪作响。 他脸涨的通红,一副气愤难当的模样。“贱人,你居然在酒里下毒,欲毒杀我的亲生女儿,你好毒的心肠。” 简夫人被打的晕头转向,脑袋一片空白,半天反应不过来,只是拼命摇头,“不不不,我没有,不是我……” 不等她说完,简修德大声怒喝,“还敢狡辩?不仁不义,不慈不孝的贱妇,留你不得,既然你这么喜欢下毒,这杯毒杯就由你来喝。” 211.这仇结定了(2) 简夫人终于反应过来了,脸色煞白,这个卑劣的男人为了保住自己,将所有的罪名往她身上推,自私又残忍。 她深知这种罪名会死人的,顾不得一切豁出去了,将他供了出来,“不,明明是你下的决定,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是你嫌她麻烦,总是闯祸……” 她不要死,绝对不可以! 就算要死,也要一起死! 凭什么全栽在她头上? 简修德心中大急,额头全是冷汗,恶狠狠的打断她的话。 “住口,休要颠倒是非,虎毒不食子,雪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会害她?全是你瞒着我干的。” 说什么也不能让王爷知道真相,否则他就完了。 功名利禄,娇妻美妾,全成了泡影。 安公公怒喝一声,“够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爷?” 当别人都是傻子,是瞎子吗? 简修德身体一抖,汗如雨下,一动不敢动,甚至不敢抬眼看郑王府,扑突一声跪下去,重重磕了几个响头,“请王爷恕罪,下官治家不严,让您见笑了。” 郑王爷目光冷漠,有些不屑,有些不耻,没有开口说话。 室内静悄悄的,简修德跪着不敢起来,心扑突扑突狂跳,后背的衣服全湿透了。 唐宇轩惊怒交加,隐隐有些后怕,若是……她不知情喝下毒药…… 一想到这,他怒不可遏,“如此恶妇,留她何用?” 简夫人面如死灰,深深的感到绝望,面对死亡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忽然脑中闪一现,急中生智,大声叫道,“不不不,我是贤妃娘娘的表妹,你们不能杀我。” 众人一怔,贤妃? 郑王爷微微蹙眉,不耐烦的开口,“既然如此,那就交给简姑娘处理吧。” 唐宇轩心有不甘,但不敢反对父王的旨意。 简夫人如蒙大赦,扑到晴雪面前,眼泪直流,“晴雪啊,我嫁进简家一直对你不薄,你可不能无情无义。” 她想用言语拿住晴雪,从而逃出生天。 可她却忘了晴雪有仇必报恩怨分明的性子,根本不好糊弄啊。 晴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清冷如冬夜的月色,“下毒,刺杀,诬陷,这些都是夫人的好意,我都记着呢。” 她直接反驳了回去,见对方面如死灰,冷笑了一声,心思转了几转,“父亲,她是你的妻子,该如何处置,由你说了算。” 简修德的神情僵住了,又气又恼又悔。这死丫头是在逼他表明立场,逼亲手处置了宋淑惠。 但这样就等于得罪了于家,定远侯府,宫中的贤妃娘娘,他将来有好果子吃吗? 而她却撇的干干净净,什么人都不用得罪,闲看几方争斗,坐收渔翁之利。 明知她险恶的用心,但当着王爷的面,他又不能不给一个交待。 一时之间左右为难,“这……” 简夫人看透了这个自私到了极点的男人,“夫君,一夜夫妻百日恩,我若是有事,贤妃娘娘必会过问的。” 简修德脸色一白,哀求的看向晴雪,“雪儿,要不暂时留她一条狗命,到了京城再说。” 212.这仇结定了(3) 晴雪看着这个懦弱又虚伪又贪心的男人,淡淡瞟了一眼威严的郑王爷,微微一笑。 “父亲作主即可,不必问我,我只是很怕哪天又赏下一杯毒酒,到时恐怕没有如此好运逃脱了。” 郑王爷都有所顾忌,她何尝不是?她还不够强大到肆无忌惮的地步。 再说了报复并不一定是杀人,让她活的生不如死,才是最解气的。 经了此事,宋淑惠名声扫地,谋杀嫡女的罪名是坐实了,就算于家也不会为了这种事出头,贤妃娘娘更不会。 留她一条小命,还有用。 简修德心虚不已,甚至不敢抬头看女儿的眼睛。 “不会,绝不会,你放心。” 心中惊惧不已,这个女儿聪明绝顶,岂会猜不到其中的隐情? 但她为何隐忍不发? 按理说她的性子刚烈如火,受不得半点气,可这一次却按兵不动,难道她还有后招? 晴雪福了福身体,“王爷,小女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闹了这么一出,想来郑王爷会彻底厌弃了简修德,而他想投向郑王爷的事,也会被传到吴王耳边里,这下子是两头落空喽。 她很想见到他被大理寺问刑的场景,岂能让他现在就死去? 没了吴王和郑王的支持,没有了于家定远侯的援手,他如何能逃出生天呢? 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每次看到一丝希望,又被生生熄灭的样子,一定很折磨人。 嗯,她有点迫不及待了。 王爷不禁对这个弱小的女子刮目相看,走一步看五步,胸中有丘壑。 沉得住气,又懂得变通,真是奇才。 晴雪转过身体看都不看一眼身边的简修德,脚步轻盈的走出去。一股疲惫涌了上来,倦倦的,懒懒的。 真累啊! 看着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郑王爷轻轻叹了口气,“都下去吧。” 简修德急急忙忙追出去,“晴雪,你看……” 她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到底知道多少真相? 她越是不开口,他的心越没有底,如吊了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的。 晴雪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简夫人的身体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一脸的惊吓。 “夫人一向染有恶疾,手脚都不能动,以后就不要让她出来见人了。” 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简修德暗松了口气,抹去额头的冷汗,“对对。” 看来她并没有将他拖下水的意思,嗯,还算她有点良心,顾念父女亲情。 简夫人闻声色变,“夫君。” 简修德将一肚子的怨气都发在她头上,狠狠瞪了她一眼,“闭嘴。” 晴雪不屑的讥笑,好一对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 “至于父亲大人,你……” 简修德刚放下的心猛的提起来,忙不迭的打断她的话。 “我没有管好自己的妻子,大错特错,雪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为父一定答应。” 他只求这一次能平安度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毒杀亲生女儿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以晴雪咬人必见血的性子,怎么可能轻轻放过? 晴雪就等他这一句话,“这是父亲自己说的,可不要后悔。” 213.这仇结定了(4) 晴雪就等他这一句话,“这是父亲自己说的,可不要后悔。” 简修修顿时悲喜掺半,既悲他身为一家之主居然要讨好自己的女儿,又喜这事有了转机。 “不会,绝不会,你说。” 晴雪轻描淡写的开口,“老宅和几家铺子你也用不上了,不如全都给了我吧。” 当初走的匆忙,来不及卖掉,只是将地契都收了起来。 简修德目瞪口呆,她太狠了,那是简家最后一点基业,将来东山再起的根本。 简夫人借机生事,冷冷的斥道,“你狮子大开口,把自己当什么了?老爷不用理她,她能拿我们怎么样?我们是她的长辈,她还敢犯上?” 晴雪微微一笑,笑的格外狡喆,“吉祥,去跟郑王爷说一声,我差点被简大人夫妇毒死,这口气不消,实在是不舒服,让他派几名侍卫给我,每到一处,就大张旗鼓的宣扬此事,务必要让大家知道简大人夫妻的品行……” 她连父亲都不叫,一口一声简大人,可见心里是恼怒的。 简修德夫妻瞠目结舌,被吓出一身冷汗,这一手也太狠了,还让不让人活? 简修德咬咬牙,狠下心肠,“我给,我给。” 死丫头真是难缠,不趁她的心,就会闹的沸沸扬扬。 算了,就当是破财免灾。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想做官,名声最重要! “早说就完了嘛。”晴雪撇嘴,敬酒不吃,偏要喝罚酒,“如意,跟简大人去拿地契。” 看着简修德心不甘情不愿离开的背影,简夫人心缩成一团,胆战心惊,“简晴雪,你会有报应的。” 好可怕的手段,她一点一滴抢走他们手中的东西,耗尽他们所有的心血,直到他们一无所有为止。 更可怕的是,明知道这一点,却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发生。 吉祥皱起眉头,大为不悦,敢诅咒小姐? 晴雪却一点都不在意,“你的报应就在眼前,我很快就能看到。而我的报应嘛,估计你得下了黄泉才能看得到。” 晴雪一回到屋子就泡了个热水澡,烟雾撩绕,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闭上眼晴细细思索刚才的事。 青烟加了一桶热水进去,好奇的问道,“小姐,你为什么不肯当郡主?就算那个清宁郡主针对你,有王爷护着你……” 郡主啊,尊贵无比,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有这样的身份,老爷自然不敢再来害她。 这么好的事,千载难逢啊。 碧桐拿澡豆帮主子洗头,轻轻按揉其头上的穴位,“说什么傻话,亲不间疏,人家是嫡嫡亲的父女,小姐空有名分有什么用?再说这个郡主没那么好当。” 她话虽不多,但每句话都切中要点。 晴雪浑身舒坦的扬起嘴角,笑意点点,“还是碧桐看的明白。” 郑王爷只是看中了她的利用价值,但这份量还不足以跟他的亲生女儿相比。 还有一个理由她埋在心里,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在她记忆中,郑王爷并不是下一任帝王,两年后新帝登基,第一个拿郑王爷开刀,郑王府诸人的下场很惨。 她可不想跟郑王府牵扯的太深。 她洗好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走进内室时脚步一顿,“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214.在你心里,我算什么?(1) 她洗好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走进内室时脚步一顿,“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可是……”青烟张了张嘴,还没说完,就被吉祥带了出去。 晴雪微微蹙眉,走进内室,那道熟悉的身影临风而站,飘然若仙。 “你想来就来,把我这里当什么了?若是被人看到,那就麻烦了。” 这家伙也真是的,不知避讳,若是哪天撞见她衣衫不整,该如何是好? 郑王府高手如云,人多眼杂,他又是郡主心心念念的人啊。 顾宏毅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怒气,“你还会怕吗?什么都自己扛,擅自主张……” 臭丫头,早就跟她说过,尽量收敛锋芒,不要引起郑王府的注意。 她倒好,闹的轰轰烈烈,连郑王爷都惊动了,引的众人侧目,惹下无数仇家。 难道她不懂,这样一来,将来想要脱身就难了? 晴雪怔了怔,皱起眉头,表情很冷淡,“你若是来数落我的,赶紧走人,我没兴趣听别人来教训我。” 他有什么资格管她?又凭什么教训她? 他有他的立场,她也有她的原则。 若是要她低声下气,委屈求全,才能换得一丝活下去的机会,她办不到。 何况别人想要的是她的命! 她不闹大,行吗? 在这郑王府,还有谁比郑王爷更有权势? 就算是引狼驱虎,也得用! 顾宏毅这次被她气狠了,她知不知道,刚才郑王爷动了杀机?她一只脚差点进了鬼门关! “我怎么敢?你连郑王爷都不放在眼里,我又算什么?” “你……”晴雪也生气了,板起脸轻斥,“顾公子,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请速速离去。” 她的语气很冷淡,也很生疏,好像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顾宏毅心口隐隐作痛,她说翻脸就翻脸,一点都不念及旧情,在她心里,他到底算什么? 但不管如何,他都不想跟她翻脸,软下语气,“哎,你锋芒太露,被郑王爷盯上了,你将来可怎么办?” 她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多了这么一个变数,他缚手缚脚,心有顾忌,不敢再肆无忌惮了。 月光下,晴雪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面罩寒霜,“我有第二条路走吗?与其被弄进王府不明不白的死去,不如引起王爷的重视,让他出来保护我。” 顾宏毅心情沉重无比,她的想法,他全都明白,却无法接受。 “但要付出代价,郑王爷不是好糊弄的人。” 她只是个没靠山,没父母家族庇护的弱女子,跟权势滔天的王爷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人家一翻脸,她就立马粉身碎骨。 晴雪平静无波,像是一切都考虑好了,“就当是交易,他付出多少,我就付出多少,很公平。” 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再说呗。 “你……”顾宏毅心里一咯噔,“是不是也这么看我的?” 当初他们就是以交易开的头,但不怎么的,越来越变了调。 她在他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要,重要到让他感到恐惧。 晴雪微微蹙眉,沉默不语。 顾宏毅的心从一开始的期盼渐渐变成了失望,黯然神伤,他付出这么多,她还是将他当成交易对象吗? 215.在你心里,我算什么?(2) 看着眼前这个神采飞扬的男子,瞬间变的黯淡无神,垂头丧气,晴雪心里一堵,一句话莫名的脱口而出。“你对我的好,我明白。” 他护她良多,对她算得上仁至义尽。 危险的时候挡在她面前,在贵人面前不忌讳的维护她,不辞辛劳的为她搜罗好吃的,这点点滴滴她都记在心头。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只是她习惯了靠自己,凡事不愿示弱,更不愿轻易相信别人。 他的脸顿时容光焕发,喜笑颜开,“哈哈哈,算你有良心。” 晴雪翻了个白眼,干吗笑的这么大声,把人引来怎么办? 他若有所觉,连忙收起笑,轻声问道,“不过你真的要帮郑王爷?你要知道,皇上最忌讳官员跟藩王扯上关系,若是将来事败,恐怕……” 对她不敢强硬的下令,他怕伤到她的自尊心,语气很是婉转。 晴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来的本事能让皇上注意到我?再说了,我没说要尽力帮他啊。” 她狡猾的一笑,尽不尽力,尽几分,由她说了算。 她还不至于傻到为一个注定的失败者,费尽心机。 “你……”顾宏毅被她看的很不自在,转开视线,心中有些浮燥,随口问道,“觉得他将来会登大宝?”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瞎问什么呢? 她再聪明,也不可能了解这种大事。 连他都心里没底的事,她怎么会有答案? 没想到晴雪回答的坚定无比,“不可能。” 顾宏毅愣住了,“什么?你怎么这么肯定?” 好像心有成竹,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模样。 “呃?”晴雪一头黑线,她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暗骂自己嘴太快,这种立储夺位的大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何必去强出头? “那个……”她眼珠乱转,总算让她想出了一个理由,小嘴微嘟,很气恼的样子,“有一双拖后腿的子女,他成不了大事。” 顾宏毅根本不信她的这番话,分明是托词,他反而来了兴致,“那你说说,哪个皇子最有可能成事?” 晴雪抿了抿嘴,漫不经心的很,“谁当皇上都一样,我都无所谓。” 只要能让她平平安安活着即可! 顾宏毅深深的看着他,眼瞳如墨玉,散发着幽幽的淡光,忍不住抬手敲敲她的小脑袋,“凡事小心点。” 别让他担心! 晴雪嘴角一抽,身体往后一仰,嘟起嘴巴抱怨,“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别敲我的脑袋。” 他不由失笑,这才像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我真想敲开来,看看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她太聪明,太坚强了,男人在她面前自惭形秽。 “滚。”晴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逗她玩。 他忽然摊出手,“拿来。” “什么?”哺雪怔了怔,面露疑色。 他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那些地契铺子,我让人帮你处理掉,全换成金子,如何?” “这……”晴雪犹豫了一下,眼珠滴溜溜的转,“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她可没有求他,是他主动送上门的哦。 顾宏毅嘴角直抽,这丫头人小小的,心眼真多。 “得了,是我哭着喊着要帮你的,你没欠我人情。“ 216.在你心里,我算什么?(3) “扑哧。”晴雪忍不住笑了,笑颜如花,双瞳晶亮如星辰。 这家伙还算上道! 难得见她笑的如此纯净,不带一丝阴霾,他不由看痴了,心跳快了几拍。 这边说笑逗乐,轻松自在。那边却愁眉不展,心浮气燥,清宁一夜无眠。 过了一日,郑王妃伫立在院子里,看着庭院中美丽的景致,却无心欣赏,心事重重。 一名丫环苦着脸捧着托盘出来,上面的六菜一汤,丝毫未动。 郑王妃眉头一皱,声音有丝着急,“还是不吃?” 丫环福了福身体,一脸的心疼,“小郡主一直在流泪,什么都不肯吃。” 郑王妃心痛如绞,一天了,整整一天,女儿滴米未尽,迎风垂泪,这让她怎么不心痛? 她就这么一个命根子啊。 她亲自出马,用尽心思哄女儿吃一口,但清宁像是没听到,侧着身份脸朝内。 看着一动不动没有反应的女儿。郑王妃的心像被钝刀在割,眼眶泛红。 不管她怎么劝说,女儿都不肯吃饭,她想了想,直接去找夫君讨主意。 “王爷,您看怎么办?” 郑王爷的眉头微蹙,板着脸道,“清清净净饿几顿也好,她的性子太娇纵了,自视过高,压一压对她有好处。” 以前一直觉得女儿什么都好,知书达理,秀外慧心,善解人心,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比起别的皇室女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简晴雪的出现,顿时将女儿压了下去,衬的黯然无光。 那份淡然自若的气度,那份从容大方,骨子里透着一份优雅自信。 那样的女孩儿才是集天下精华之所在。 他不得不承认,女儿不如她多矣。 他要是男人,也会弃她选择简晴雪。 郑王妃心里不舒服,面上难免带了出来,“王爷,你不心疼,可我心疼,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这么娇宠长大的女儿,是她最疼爱的人啊。 郑王爷看着风雨同舟二十载的发妻,脸上流露出一丝怜惜,“我何尝不心疼,但她若是想顺顺利利嫁给顾宏毅,这性子必须改过来。” 他也是为了唯一的女儿好。 郑王妃愣住了,不悦之情溢于言表,“这怎么说的?清宁是堂堂郡主,不需要看婆家和夫婿脸色,只要你下道王令,他敢不听吗?难道他真不怕死?” 清宁看上那小子,是他前世修来的福。他该感激涕零,好好待清宁才对。 王爷也不知怎么想的,反而想让女儿迁就那个穷书生,贵贱颠倒了。 郑王爷耐心的劝道,“妇人之见,宏毅才高八斗,有经纬治世之才,心气极高,这种人靠强逼是不行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被逼娶了清宁,难道我们还能强压着他和清宁恩爱?” 他是打定主意要收这个女婿,谁让那孩子太出色了呢,惟有用这样的办法才能拉拢,为他所用,也能让他彻底放心。 “唉。”郑王妃听了这话,恍然大悟,还是夫君见多识广,字字珠玑,但心中就是憋屈。 别人家的郡主不愁嫁,可她家的却…… 她忍不住疑惑问道,“那个简二姑娘真有那么好?” 217.在你心里,我算什么?(4) 既能让顾宏毅挺身相护,又得了夫君的青眼。 郑王爷想起那个女孩子,一阵头疼。 “绝顶聪明,又懂得藏拙,胆色过人,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只可惜是个女子,性子太过桀骜不驯,六亲不认,心肠冷硬,浑身没有一处弱点,要将她彻底收服,恐怕不容易。 郑王妃虽然深表怀疑,但不会跟夫君争论这个,出了个主意,“不如将她许给您麾下的将领……” 这样既拉拢了人,又能让女儿称心如意。 郑王爷不等她说完,断然拒绝。“不可,她太过聪慧,若不能捏在手心里,我不放心。” 郑王妃怔了怔,没想到夫君这么忌惮那个年方十四岁的女孩子。 她眼神一闪,杀意毕露,“不如杀了,以绝后患。” 郑王爷揉了揉眉心,苦苦一笑,“若是我没猜错,她早就安排好一切,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后果……” 若不是有所恃,怎么敢在他面前大放噘词? 她的心眼太多,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如今正处在关键期,不能犯半点错,否则麻烦不断,稍一不留神,就满盘皆输。 郑王妃忍不住轻笑,“王爷,您把她看的太高了,她再聪明,也不过是娇养在闺阁的女子,能有什么厉害后着?” 说几句吓唬人的话,就能让所有人都心生忌惮,不敢得罪了她? 开什么玩笑,她的夫君是能征善战,威名远扬,文武双全的不世出英主,岂能被一个小小女孩儿缚住手脚? 郑王爷摇头叹息,“那些话是普通女子能说出来的吗?” “这……”郑王妃迟疑了。 简修德如今一天到晚躲在马车里,不敢露面,晚上也不出屋子,安分的不行。 简夫人更是销声匿迹,不见其踪影。 简晴雨姐妹也不敢来招惹她,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晴雪落的一个轻松,每天都看看书,喝喝茶,吃吃零食,过的很是逍遥自在。 吃完丰盛的午饭,她捧着香喷喷的水果茶,昏昏欲睡,眼睛微微眯起。 一声怒喝在马车外边响起,“简晴雪,你给我出来。” 晴雪吓了一跳,睡意一扫而空,她撩起帘子,隔空看着唐宇轩怒气冲冲想冲过来,却被如意阻止,进不得半步,气的直跳脚。 她探出脑袋,甜甜的一笑,“二公子有何贵干?” 唐宇轩恨恨瞪着她,居高临下的命令,“下来。” “不要。”晴雪头一扭,断然拒绝,没给他一点面子。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命令她? 唐宇轩只觉一股怒气蹭蹭蹭的往上冒,怒红了双眼。 “你把我妹妹害苦了,你必须要善后。” 莫名其妙,晴雪打了个呵欠,趴在窗口,没搭理他。 她目中无人,不理不睬的样子,有如火上浇油,唐宇轩的怒气直往脑门冲。 “你去劝她好好吃饭,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是跪着求她……” 她好吃好喝,白白净净,脸颊嫣红,明媚如芙蓉花。可他可怜的妹妹,却一连三天三夜没吃没喝了,把整个郑王府都吓的不轻,鸡飞狗跳,全乱了套。 晴雪一听是这事,越发的意态聊赖。托着下巴,睁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真是笑话,我为什么要管这种事?” 218.出口伤人(1) 清宁郡主绝不绝食,死不死。与她有什关系? 她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需要普度众生。 唐宇轩努力想走过来,但两个丫环挡在面前,死缠着他不放他过去,恼的他想抽剑砍人。 “解铃还需系铃人,她的心病就是你……” 还有一个顾宏毅,可他抓着那个书呆子过去劝说。他倒好,居然站在门口只说了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然后就转身走人。 晴雪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心病需要心药医?可惜我没心情,她想寻死觅活,是她的选择。” 对于那些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娇娇女,她一点好感都没有。 一点屁大的事,她们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围着她转。 唐宇轩怔怔的看着清冷如冰的小脸,仿若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 同样的冷漠,同样的绝情,同样的没有怜悯之心,唯一不同的是,她更骄傲,不屑一顾。 而顾宏毅动不动就扯出四书五经,引经据典,却没有半点慈悲心肠。 “你给我滚下来,清宁若是有三长二短,你就死定了。” 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她还能这么淡定? 晴雪很是无语,越发的冷淡,“一个人存心要作贱自己,谁也帮不了她,而我看不起这种人。” 连自己都不在乎,更别奢求别人会在乎。 而那位高贵的郡主不过是想借绝食,逼着父母顺她的意,达成她所有的心愿,包括除去碍眼的绊脚石。 这样的人,需要她来帮忙吗? 唐宇轩愣住了,心乱如麻,说不出的烦燥,“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划出道,我接着。” 这几日他吃不好,睡不好,只要一静下来,这张小脸就会不由自主的浮上心头,深深的困扰着他。 一名王府丫环匆匆走过来,对着马车行了一礼,“简二小姐,王妃请你走一趟。” 晴雪挑了挑眉,看来王妃也沉不住气了,清宁郡主倒是个有福的,有这么疼她爱她的家人,怪不得敢这么折腾。 既然王妃都发话了,她自然要给几分面子,整了整衣服走下马车,带上吉祥如意,跟在丫环身后扬长而去。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朝唐二公子看上一眼,好像没这个人。 唐二公子被她旁若无人的样子,气的七窍生烟,狠狠瞪着她的背影,脸上肌肉不断抽搐。 等那抹纤的背影快要不见了,他才跺跺脚追了上去。 快要走到清宁郡主所坐的四驱华盖蓝宝马车,唐宇轩拦住她的去路,怒气冲冲的警告,“你识相点,不要乱说话,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晴雪一脸茫然,保不住她?他啥时变的这么好心?她需要这位王孙公子保护吗? 真是笑话! 清宁虚弱的声音从马车传来,“二哥,让她进来。” 唐宇轩微微蹙眉,压低声音,“不要乱说话,多哄哄她,别惹她生气。” 还没等她开口,他用力一推,将人推了进去。 晴雪蹙起眉头,咬着嘴唇,心里很不高兴,这些贵人能不能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 永远是颐指气使,高高在下,目中无人。 一道含着恨意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简晴雪,你很得意吧。” 219.出口伤人(2) 晴雪顺着声音看过去,怔了怔,几日不见,娇美如花的郡主瘦的脱了形,下巴尖尖的,面色苍白,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眼中全是浓浓的恨意。 晴雪微微一笑,故意气她,“比起小郡主,自然得意的多。” 反正这仇是结定了,她没指望能化干戈为玉帛。 “你……”清宁郡主气红了脸,挣扎着要扑过来,被随侍在一边的丫环紧紧抱住,拼命安抚。 一名打扮的很体面的丫环愤愤不平的指着她的鼻子怒斥,“简小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得罪了郡主,你只有死路一条。” 晴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郑王府的丫环都这么嚣张,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她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懒懒的道,“好困,我回去休息。” 扔下这话,她转身就要走。 那丫环傻眼了,这到底是什么人?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就算重重击出一拳,也只有打在棉花上弹回来的无力感。 她居然连王府的人都不怕,脑袋是不是坏了?还是发烧烧糊涂了? 清宁郡主早就见识过她的怪脾气,她连她的父王母后都敢顶撞,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她出声叫住晴雪,深吸几口气,勉强让自己心平气和。 “你喜欢宏毅哥哥吗?” 晴雪很不耐烦的停下脚步,“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父母娇养她十几年,她却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要死要活,真是让人无语。 清宁被她的话激的差点跳起来,气恼难当,“怎么与我无关,我喜欢他,想嫁给他,做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 她痴痴的说着自己的梦想,两眼放光,越说越激动,浑然忘了周围的事物。 晴雪受不了的朝天翻了个白眼,淡淡的打断她的话,“这些话应该说给他听。” 什么情,什么爱,全是虚无飘渺的东西,何必太当真? 清宁猛然惊醒,愤愤的叫道,“我是郡主,能给他一切,能助他平步青云,一飞冲天。你能给他什么?” 一个贱民,什么都没有,还妄想跟她争男人,也不照照镱子,她配吗? 晴雪越听越不顺耳,冷笑一声,“郡主,你确定你是挑夫君吗?我怎么看着像在挑给你脸上添金的物件?” 是,她说的全都没错,娶一个郡主,能少奋斗三十年,可以一步登天。 但这些话跟她说有什么用?莫名其妙! “你……”清宁被气着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好可恶,说的话太难听了。 偏偏她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把自己气的够呛。 那丫环跳出来急急的帮腔,“你懂不懂规矩?还不快跟郡主赔礼。” “我是不懂。”晴雪盯着她几眼,满脸的嘲讽,“不过你也不懂嘛,一个丫环抢主子的话,难道你也想尝尝做主子的滋味?” 丫环吓白了脸,拼命摇头,“胡说八道,郡主,你别信她的鬼话。” 妈呀,这位小姐说话之犀利难听,无人能出其右。 稍不注意,就会被绕进去,下场堪怜。 220.出口伤人(3) 清宁忍了又忍,终于软下态度,细声软语的相求,“简二姑娘,你若是真的喜欢他,就请放手吧,他是治世之才,天注定的名臣良相,但他根基不深,在朝中没有什么助力,他光靠自己最起码要拼几十年。但若是成了郑王府的女婿,谁都要让他三分。” 她苦口婆心,娓娓道来,用心良苦,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能让她如此低声下气的人,惟有简晴雪一人。 “真会为人打算。”晴雪微微蹙眉,无法理解她死巴着一个男人的想法,凭她尊贵的郡主身份,还怕嫁不出去吗? “但一个靠妻荫登天的男人,有什么出息,若他真是这种人,我看都懒的看他一眼。” 姓顾的家伙就是只老狐狸,将所有人哄的团团转,但他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知道吗? 一群傻子! 清宁在丫环的搀扶下坐起来,声音越发的温柔,几乎是在哀求,“他做我的郡马,将来注定是人上人,你怎么忍心让他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真的拿这个女子没办法,父母不支持她,兄长也不肯帮她除去眼中钉。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外面猛的响起,“原来我在郡主眼里,是一个厚颜无耻,靠妻族往上爬的窝囊废。晴雪,下来,我们走。” 马车里的人都愣住了,清宁的脸刷的全白了,惊恐交加,不顾一切扑下去,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唐宇轩伸手一揽,将人稳稳抱住。 她的眼里只有这个面色不豫的男子,又惊又怕,“宏毅哥哥,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还没说完,只见顾宏毅扯着晴雪的衣袖,转身就走。 她吓的眼泪汪汪,拼命尖叫,“二哥,快拦住他们。” 她真的没想到他会忽然出现,否则她也不会说那些伤人的话。 她……只是想逼简晴雪不战而退,真的! 唐宇轩抱着她闪过去,拦住他们的去路,一脸的诚恳,“宏毅兄,你真的误会了,舍妹是一片好意。” 心中却暗怪妹子口无遮拦,任何一个有骨气的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顾宏毅脸色发青,冷笑一声,“我能靠自己的本事出人投地,不需要别人的好意,二公子,请让路。” 晴雪淡淡扫了他一眼,心中暗笑,装的还挺像的。 这下子完全有借口推托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吧。 清宁惊惧攻心,说话都气喘吁吁,眼前一阵阵发黑,“宏毅哥哥,别走,我……” 话还没说完,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倒在兄长怀里。 丫环们个个吓的不轻,尖叫连连,“郡主,不好了,郡主昏过去了,快请大夫。快快快。” “快请王爷王妃,快点。” “郡主,您可不能有事啊。” 唐宇轩看着怀里脸色苍白如死的女孩子,一阵心疼,“若是清宁有事,你们谁都活不了。” 他抬起头,眼前的男女并肩而立,说不出的和谐自然,不禁心口一绞,怒喝一声,“来人,将他们绑起来。” 现场一片混乱,全乱了套,王府侍卫拿剑逼过来。 顾宏毅面色不变,很坦然的看着眼前的乱象。 晴雪抿了抿嘴,无奈的摇头。 这都什么破事? 一道怒喝猛的响起,“住手,都退下。” 221.出口伤人(4) 郑王爷和郑王妃相携而来,郑王妃惊见眼前的一幕,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女儿又怎么了? 唐宇轩又气又悔,慌乱不已,“父王母妃,你总算来了,妹妹她……” 郑王妃扑过来抱住女儿,泪流满面,伤心不已,“我可怜的女儿啊,王爷,一定要严惩这两人。” 全是他们害的,她好好的一个女儿被折磨成这样。 郑王爷也心疼爱女,但尚有理智。 “到底怎么回事?” 顾宏毅眼神一闪,表情很严肃,“王爷,我问心无愧,要杀要打,尽管下手。” 郑王爷微微蹙眉,一名丫环连忙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无奈的苦笑,“一场误会,宏毅啊,王妃爱女心切,让你受委屈了。” 女儿说的话是刺耳了点,却是大实话,只是不该说出来。 他就是弄不懂,女儿有长相有家世,有才华有背景,对这个男人又千依百顺,体贴入微,为何就是看不上她?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在他眼里,却成了洪水猛兽。 顾宏毅行了一礼,淡淡的道,“父母护犊是天性,只是闹成这样,我已无颜留在王爷身边,请王爷允许我辞行。” 郑王爷眉心一跳,面带微笑安抚道,“说什么傻话,我让王妃给你赔罪……” 他摆出礼贤下士之姿,倒是赢得了无数人仰慕的目光。 顾宏毅吓了一跳,双手连摆,“万万不可,王妃没有错,宏毅心中着实不安,还是让我暂避吧,对大家都好。” 这样的借口合情合理,正好让他顺利脱身。 郑王爷略一沉吟,“也罢,帮我跑一趟兰州处理几件事吧。” 他舍不得这样的人才从自己手里流失,不管如何,先留住人再说。 顾宏毅也不强求,转了话风,“谨听王爷安排。” 又是一个漆黑无月的夜晚,西北风如鬼哭狼嚎狂刮,寒风拍打窗子的声音不断回荡。 窗边传来熟悉的咚咚声,晴雪走过去打开窗子,面如冠玉的男子嘴角含笑,皎皎如月。 “我要走了,你凡事小心。” 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丫头,她就像是麻烦制造机,不管走到哪里,都鸡飞狗跳。 晴雪早就猜到了,声音有些低沉,“还回来吗?” 她居然会心生不舍,好奇怪的感觉。 顾宏毅怔了怔,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宠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舍不得眨眼,“丫头,有时要适时的学会装傻。” 还没走,就已经舍不得,已经开始想念,已经开始牵肠挂肚。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她还这么小,还未及荓,却让他无时无刻的惦念,寝食不安。 见不到她,思念欲狂,胸口如同缺了最重要的一块,空虚的难受。 一想到要好久才能重逢,这脚就如千斤重,怎么也移动不了。 “装傻?”晴雪仰起下巴,骄傲而自信,“我不需要。” 装给谁看?谁会在乎她呢? 顾宏毅的心既甜蜜又酸涩,百味俱杂。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个性太强,心气太高,不肯吃亏……” 晴雪嘴角一抽,小嘴微嘟,“好罗嗦,快走吧。” 222.雪儿,你是我的! 干吗又数落她?好讨厌! 他也不生气,拿起一个小小的布袋,硬塞在她手里,“这些东西给你,你好生收着,或许有用。到了京城,有人会照应你,我帮你全都安排好了……” 他有无数话要说,说的是又急又快,恨不得将话都一股脑的说完。 怎么办?他真的很舍不得离开! 晴雪的心微微一动,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烫烫的,热热的,说不出的慰贴。“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回报不了什么。” 她一无所有,没钱没权没势,这样的深情厚意,她还不了。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欠别人的人情。 顾宏毅神情一僵,心口像被不知名的大手扯了扯,隐隐作痛,“我做这些,从未指望你能回报……” 傻丫头,真傻。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改了口,“不,你能平平安安的,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他什么都不求,只求她好好的,生机勃勃的活着。 他黑如墨玉的瞳子隐隐有情,眼神灼热无比,仿若有两束火焰在燃烧。 晴雪的小嘴微张,面上流露出一丝暖意。 这一刻,她能肯定,他是真心对她好,可为什么? 天底下有无缘无故的好吗? 就连亲生父亲都靠不住,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子,能指望吗? 她不自觉的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因为……”妖魅的双瞳闪闪发亮,嘴角扬起一抹魅惑的笑。“你是我未来的妻室,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轰隆隆”如一道响雷砸下来,晴雪被刺激的头晕眼花,双眼圆瞪。 “顾宏毅,你瞎说什么呢?” 混蛋,他到底想干吗? “我是认真的。”他不再隐藏心中的情意,将一颗火热的心坦然的捧到她面前,表情异常的严肃,“我对天发誓,此生必娶简晴雪为妻,如若不然,不得好死。” 晴雪的脑袋一片空白,混乱无比,嘴唇轻抖,“你疯了。” 她的心乱了,什么都不能想。 他柔柔的看着她,宠溺的目光如三月的春水,“傻丫头,别怕,我会等你三年,三年后风风光光将你迎娶进门,这辈子只娶你一个人,再无他人,我不纳妾,也不要通房,就守着你,一起生,一起死,生同寝死同穴。” 这是他一生的承诺,重如泰山,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字字饱含深情。 她想要的,他全给她,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这些话如同千斤重的石头全砸在晴雪心头,心神大震,嘴巴微张,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种话岂能乱说…… 忽然眼前一黑,他欺下来俊脸靠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朵,激起一丝颤栗,他迅速在她雪白如玉的脸颊轻轻一啄,温柔的轻语,“雪儿,你是我的,等我来娶你。” 随着话音刚落,人如大雁般轻盈的飞出去,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她整个人都傻了,如木雕般呆立在窗口,不知过了多久,才捂着滚烫的脸颊,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 223.恶人先告状(1) 她整个人都傻了,如木雕般呆立在窗口,不知过了多久,才捂着滚烫的脸颊,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 混蛋,敢轻薄她! 吉祥第一百零一次看向晴雪,偷偷凑到如意耳边,“小姐这是怎么了?” 小姐这些天怪怪的,整天失魂落魄,呆呆的坐着,小脸红通通的,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意也忍不住看过去,夕阳下,主子雪白的侧脸染上一丝金黄色,娇艳欲滴,如含苞待放的花朵。 “少管主子的闲事。” 小姐是有点变了,不复以往的精明能干,变的迷糊,像个未长大的女孩子。 不过这样好可爱! “可是……”吉祥有些不放心,正想说些什么,一道欢呼声打断了她的话。 “京城到了。” 众人眼前一亮,就连思绪混乱的晴雪也扑到窗边,拉开帘子看出去。 高高的城门壮观巍峨,忠诚的守护着这一方城池。 不管朝代如何替代,京城始终是秦国人心中永远不变的圣地。 马车缓缓驰进城门,守门的侍卫全都跪倒在地迎接郑王爷一家。 看的出来,郑王爷的威信挺高,守卫们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仰慕。 这是秦国赫赫有名的战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守护着秦国子民的安宁。 青烟有些不安,咬着嘴唇,忐忑不安的问道,“小姐,我们是不是也要投大理寺?” 按理说,犯官家眷也得随行,在案子没有判决之前,也得关进大理寺的大牢。 可小姐毕竟得了郑王府的青眼,或许会法外开恩吧。 晴雪不假思索的回答,“不会。” 她没有解释原因,但对她早就信服的丫环们顿时将心放回肚子里,全都松了口气。 马车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一名下人红光满面的过来禀报,“定远侯府来人了,说已经上折求过皇上,让家眷暂时住在侯府,不用去大理寺了,老夫人很是开心,老爷更是感激涕零。” 晴雪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可不想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定远侯府居然为了这件事请示了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府那边怎么说?” 下人喜笑颜开,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王爷说,既然定远侯府请了旨,自然依旨行事。” 晴雪挑了挑眉,这是暂时放过她了? 一路上她一直托病不愿见人,没跟郑王府的人接触,但相信郑王爷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青烟喜上眉梢,真是太好了,不用下大狱了。 她忍不住赞道,“没想到定远侯府是这么厚道的人家。” 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对她们来说,就是天堂。 晴雪闻言沉吟不语,雪中送炭是很难得,但未必是仁厚人家。 或许定远侯另有打算! 按理说,遇上这种事,那些天生就会避害趋利的世家大族,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还会伸手拉一把呢? 所谓的姻亲,也不过是绕了几个弯,并不算亲密。 一道男声猛的响起,“简晴雪,你出来。” 晴雪皱起眉头,阴魂不散的家伙! “二公子有何指教?” 224.恶人先告状(2) 唐宇轩好几天没见她,猛一见她,心神一荡,但见她唇红齿白,肌肤晶莹如雪,气色极好,不由一阵气恼。 “你要牢记一点,你得过我们郑王府的恩惠,切不可忘恩负义。否则让你死的很难看。” 晴雪向来软硬不吃,极为讨厌别人的威胁,忍不住出声嘲讽。 “二公子,施恩不忘报的道理难道不懂吗?” 哼,她得过什么恩惠?难道没杀她就是恩惠? 狗屁不通的道理! “你……”唐宇轩被气的差点吐血,恶狠狠的瞪着她,“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死丫头,无论何时都这么强横霸道,从未见过她服过软。 她就像天生的贵族,身上有一份无法折辱的骄傲。 不管面对什么人,都这么气定神闲,自信骄傲。 好像她什么都不怕,没有什么人和事物能让她害怕。 他们这些尊贵的皇子凤孙,在她眼里,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晴雪高高昂起脑袋,小脸隐隐发光,“有什么阴招尽管使出来,本小姐接着。” 她浑身散发着迷人的自信,像被一层霞光笼罩,嫣然生姿,清艳无双。 唐宇轩又气又恼,一双眼睛却怎么也无法挪开,一颗心莫名的怦怦跳的飞快,“不识抬举,将来有的你后悔。” 她就不能说几句软话,哪怕一句也好,让他也好顺坡下台啊。 晴雪早就被他惹毛了,不耐烦的很,“二公子,你这么闲没事做吗?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不受宠,哪里轮到你主事?” 快滚蛋吧,别挡她的路。 唐宇轩气红了脸,手中的鞭子狠狠甩过来,吉祥惊见一声,刚想扑过来,却被如意拉着衣袖,悄悄阻止。 晴雪依旧高昂着头,不闪不避,一双眼晴清澈如水,无悲无喜,无恨无惧。 鞭子重重甩在马车上,却丝毫没有波及到晴雪,唐宇轩恨极了她漠然的表情,“简晴雪,总有一天,你会为你这管不住的嘴付出代价。” 扔下这句话,他又挥起鞭子狠狠打在马屁股上,骏马吃痛飞似的冲出去,留下一道愤怒的背影。 青烟头痛欲裂,忍不住软语劝道,“小姐,您又得罪了二公子,唉,其实您说几句软话,或许……” 人家是王孙贵人,何必一定要争出个输赢。 本就处处树敌,步步艰难,如今又得罪了郑王府的人,这日子还怎么过呢? 晴雪拿起茶杯喝了两口,稍解了干渴,才漫不经心的道,“我可不乐意哄这种被宠坏的公子哥,怕什么,虱子多了不怕咬。” 人生苦短,随心而活吧。 她不愿为了生存,就卑躬屈膝向人低头,处处讨好,时时逢迎。 太累了。 她也不是那种人! 简修德被欧阳敬带去大理寺交差,简家人跟郑王府的人辞行后,匆勿忙忙赶往定远侯府。 定远侯府占了半条街,府弟修建的气势磅礴,极为壮观。 马车绕过正门,从侧门进入侯府,一名管事嬷嬷汪氏在二门处迎接。 一行人下了马车,晴雪见到了许久不露面的简夫人宋淑惠,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225.恶人先告状(3) 她走起路一瘸一拐的,需要别人搀扶,满脸的苍白憔悴,整个人像失了水的黄瓜,干巴巴的,像老了十岁,没有半点少妇的美丽风情。 天啊,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简夫人像是查觉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眼中全是刻骨的恨意和杀气。 晴雪蹙了蹙眉,坦然的看过去,难道怕她不成? 汪氏带着她们走进正房,一名美妇笑吟吟的站起来,浑身绫罗绸缎,头上珠宝首饰闪闪发亮,显得很是雍容华贵,正是定远侯夫人于氏。 身边站着几名风情各异的少女,是府中的几位庶出小姐。 简老夫人连忙跪了下去,毕恭毕敬的请安。简家如今跌进尘埃,有人肯扶一把,让她做什么都愿意,顾不得自己长辈的身份,卑躬屈膝,低三下四讨好人。 于氏连忙让贴身大丫环扶起她,亲切的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她说了几句温暖人心的亲热话,把简老夫人感动的热泪盈眶,恨不得以死相报。 于氏的视线扫了一圈,落在宋淑惠脸上时,不由怔住了。 简夫人眼眶一红,扑过去跪倒在她面前,抱住她的腿大声哭泣,“姨妈,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您了。” 她像是受尽了委屈,哭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众人皆惊,眼神都怪怪的,尤其看向简家人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和怒火。 简家人的心提了起来,额头全是冷汗,简老夫人心中恼怒不已,哭成这样,别人会怎么想?还当简家百般欺凌于她呢。 于氏被她哭的心里发酸,搂着她掉了几滴眼泪,“你是淑惠?怎么会变成这样?” 记忆中那个青春无敌,甜美温柔的女孩子,成了一个面目凄苦,苍白无神的苦情妇人。 简夫人底气一壮,哭的越发委屈,“姨妈,您可要为我作主,我被人害苦了……我的脚被打折,算是彻底废了。” 晴雪挑了挑眉,怪不得她走路一拐一瘸的,原来成了长短腿,是简修德干的好事? 不错,狗咬狗,一嘴毛。 于氏闻言勃然大怒,不管如何,她都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岂容他人轻侮? “谁那么大胆?” 简老夫人心头一跳,再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儿媳妇,哭哭啼啼成何体统,难道我们简家薄待了你?” 儿子做的事,她都知道,但管不了啊。‘ 但她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自己唯一的儿子! 简夫人咬着嘴唇,楚楚可怜,眼珠微动,“婆婆对我自然是好的,但有些小人却不肯放过我,暗中施毒计,把我害的人不人,鬼不鬼。” 她心里反复盘算,事到如今,就算她离开简家还能去哪里呢? 天地之地,无她的容身之地。 还不如博取姨妈的同情,帮她除去几个眼中钉肉中刺,依仗侯府之势,夺得简家管家权利,做个大权在握的主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家独大,就连简修德老夫人都要听她的。 于家三小姐年方十四,一心想讨好嫡母谋门好亲事,忍不住含着热泪问道,“表姐,是谁这么恶毒,你尽管大胆说出来,母亲会为你作主的。” 简夫人顿时怒气冲冲的指向晴雪,“是她,简家二小姐。” 226.落花有意(1) 众人的目光顺着指向看过去,震惊,迷惑,怀疑,好笑,惊讶,嘲讽,各种表情皆有。 简晴雨和简三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笑,太好了,最好借定远侯夫人的手除了这个眼中钉。 简老夫人有些慌乱,却不知如何是好。 晴雪处乱不惊,抬起巴掌大的小脸,目光清亮,淡然自若,像是没听到这番话,一声不吭。 于氏深深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原来这位就是简二小姐,果然是美人儿。” 语气很是古怪,既似嘲讽,又似怜惜。 晴雪福了福身体,淡淡的道,“不敢,比起府上的千金,差远了。” 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都一副气定神闲,优雅自若的模样,无悲无喜,无惊无惧,荣辱不惊。 这样的气度世间罕有,就算贵为公主,也没有这样的气度。 真是奇怪了。 于氏眼神一闪,温柔的笑道,“原来还这么会说话,简老夫人,你这个孙女我很喜欢。” 简夫人错愕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姨妈居然说喜欢简晴雪?她是不是听错了? 简老夫人怔了怔,老脸笑成一朵菊花,“蒙您看得起,是小孙女的福气,雪儿,还不快谢恩。” 晴雪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位于夫人哪是喜欢她?语气怪怪的,充满了不易被人查觉的冷意,更有一种莫名的酸意。 真是倒霉,一来定远侯府,就被女主人讨厌上了。 人家不喜欢她,她还能怎么办? 难道还要她低三下四的跪地哀求? 一名丫环喜滋滋的跑进来禀道,“小侯爷来给夫人请安了。” 于氏微微蹙眉,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悦。 室内发出几道惊喜的呼声,老夫人赔着笑脸,凑趣道,“小侯爷真是孝顺。” 钟明煦大步走进来,一身蓝袍衬的他眉清目秀,风姿翩然。 一进来就跪在定远侯夫人面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满嘴的吉祥话。 于氏纵然满腹心事,也被他哄的面色稍霁,“起来吧,去见见简家的老夫人。” “是。”钟明煦应了一声,转过身体正想拜下去,就被简老夫人拦住,说什么都不肯受他的礼。 简夫人仰着脑袋,一脸的柔情,未语泪先流,“表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一句话深情款款,百转千回,无数思念在其中。 在场的人都不禁蹙了蹙眉,简老夫人眉头跳一跳,心里暗骂,不知羞耻的贱妇。 钟明煦心头一紧,刚想教训几句,但入眼的憔悴苍老的面容,让他呆住了,“表妹,你这是……” 不会吧,才几个月不见,怎么老成这样?这脚又是怎么回事? 简老夫人满嘴都是苦涩,抢着回答,“她路上生了一场大病,才……” 钟明煦明知是假话,却一本正经的点头,“原来如此,既然来了这里,改日请个太医给你看看。” 不管如此,都是他的血亲,不能见死不救。 简夫人宋氏感动的热泪盈眶,痴痴的看着俊美无俦的男子,心里甜蜜又酸楚,声音软的像一汪春水,“还是表哥疼我。” 227.落花有意(2) 所有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自在的垂下眼帘,只作不闻。 于氏拉下了脸,很是不悦。这个外甥女就是这点不好,明知身份卑微配不上侯府,却还一心想巴着明煦。 这也是她当年将住了两年的外甥女送到于家的真正原因。 她的儿子那么出色,那么高贵,岂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能高攀的? 如今都嫁了人,还这么不管不顾,当着婆家人的面眉目传情,怪不得会被打折了腿。 简老夫人再也受不了这样的耻辱,拼命咳嗽,“咳咳咳。” 简晴雨眼珠一转,上前两步,娇俏的歪着脑袋,笑吟吟的道,“小侯爷,许久不见,您可安好?” 她身着一袭清宁郡主赐给她的百花裳服,袅袅婷婷,风姿绰约,娇艳如芍药。 钟明煦眼前一亮,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简大小姐,一路上可辛苦?到了侯府,就当在自己家里,千万不要客气。” 他的语气很亲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似是无情又似有情。 简晴雨的心顿时如小鹿乱撞,欣喜万分,难道他终于发现她的姿色过人?对她另眼相看了? 她激动的声音微颤,“真的?小侯爷的这份心真让我受宠若惊,我就算立马死了,也……” 太好了,她早就说嘛,自己国色天香,人见人爱,只要是男人,都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若是能嫁进侯府,那比给凌风做妾强上百倍。 她太过欣喜,却没发现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于氏的脸色铁青,看向她的眼神全是不善之色。 简老夫人却注意到了,打了冷战。 她板起脸,冷冷的斥道,“好了,什么死的活的,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 也不想想如今的处境,得罪了侯府的女主子,后果不堪设想。 晴雪始终冷眼旁观,没有什么表情。 这出戏越来越好看了,钟明煦明明对简晴雨没好感,却故意示好,也不知为何? 于氏看似温柔可亲,但眼中带煞,几个庶女对她必恭必敬,可见是个厉害角色。 简晴雨委屈的不行,她又没做什么,干吗让她这么难堪? 哼,等她攀上小侯爷,吃香的喝辣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时,简家休想沾她的光。 于氏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煦儿,去见过简家另两位小姐。” 钟明煦如善从流,走到晴雪面前,行了一礼,淡淡的道,“简二姑娘可安好?” 他的表情很淡然,仿若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晴雪也没放在心上,淡淡的回了一礼,语气更淡漠,“一切都好,多谢。” 她查觉到一道微烫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忍不住抬眼看去,只见于氏盯着她打量,一脸的若有所思,似在考量着什么。 她不禁蹙了蹙眉,怎么回事? 在她怔忡之间,钟明煦已经走到简三面前,跟她打过招呼。 除了对简晴雨流露出几分热情,小侯爷对其他人都不咸不淡,问候了众人几句,温文尔雅,挥洒自如,将一个世家子弟良好的教养发挥的淋漓尽致。 228.落花有意(3) 又闲说了几句,他给钟夫人行了一礼,翩然离开,远去的背影颀长挺拔,透着一股洒脱。 于氏满意的收回视线,不愧是她生的儿子,懂得厉害轻重,也懂得自重。 简晴雨一直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热泪盈眶,喜气洋洋,骄傲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他对她真的不一样了,多了几许热情,难道他真喜欢上她了? 一想到这,她就心花怒放,乐滋滋的笑开了。 却没有发现别人看她的眼神变的怪怪的。 于氏忍不住冷哼一声,钟三小姐眼珠一转,连忙走上来,调皮的一笑。 “听说简大小姐是有名的才女,不如给我们舞上一曲,让大家开开眼界。” 这话说的有些刻薄,也不合情理,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 简晴雨这才回过神,脸色一白,心中暗恼不已,“这……” 把她当成什么了?供人取乐的歌舞伎吗? 气死她了,她又没招她惹她,为何要来踩她几脚? 若是她应钟三小姐要求,跳了这支舞,她还怎么抬得起头? 她不由的看向于氏,眼露哀求,楚楚可怜。 于氏越发的嫌恶,冷声道,“不肯?嫌我们侯府的人不配看你的歌舞?” 这样妖媚风骚的女子怎么配得上她出色完美的儿子? 儿子的眼色怎么这么差?居然会看上这种货色? 哎,难道美色对男人的吸引力就这么大? 谁也不能例外? 一想到这,她心头一凛,暗暗下了决定。 她好好的儿子,岂能被这种贱婢带坏了? 简晴雨的脸上血色全失,眼睛惊恐的睁大,“不不,夫人误会了,我是说……” 她不是傻子,自然查觉到于氏对她的不喜,不由心乱如麻,左右为难。 跳吧,她将来无法面对侯府的人。 不跳吧,得罪了定远侯夫人,还有什么将来? 她心思飞转,无意中扫到晴雪,恶念从心头起,“我二妹的歌舞才是一绝,远在我之上,晴雨不敢献丑。” 她这是祸水东引,于氏看出来了,却不想让她如愿, “哦,那就一起吧。” 语气很淡,但不容人质疑,完全是命令的语气。 简老夫人的心彻底凉了,于氏表面温柔亲切,口口声声说简家是亲戚,是一家人。但骨子里根本没将简家当回事,甚至不顾及简家女儿的尊严和脸面。 但明知是这样,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儿子想脱罪,还要靠定远侯帮一把。 比起儿子的性命和前程,牺牲两个孙女的脸面,又算什么? 简夫人却解气不已,笑的合不拢嘴。 只要一跳舞,别人就把她们视为歌伎,谁还会尊重她们? 简三暗自着急,她却不敢出声求情,自知身份卑微,没有那个脸面。 简晴雨红了眼眶,委屈的不行,但却不得不低头,“是,容我下去准备一下。” 她袅袅婷婷的转过身体,身姿如杨柳,说不出的动人。 晴雪却不见动静,像无事人般站着不动。 于氏皱了皱眉头,声音极冷,“简二小姐,你怎么不下去准备?” 229.落花有意(4) 晴雪眨巴着眼晴,一脸的无辜,“定远侯夫人恕罪,晴雪无才无能,哪会什么歌舞?” 真是笑话,跳个屁舞,就算会,也不会跳给这些人看。 “什么?”于氏怔了怔,怀疑的看向简晴雨,“你是指你大姐在说谎?” 晴雪很用力的点头,笑容甜甜的,“是啊,她最爱扯谎了,定远侯夫人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 定远侯府的人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都愣住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对自己的姐姐丝毫不尊重,当众羞辱,这也太过分离奇了。 简家人已经习惯她这么嚣张,简老夫人垂着脑袋,只当不闻,她也管不了这个孙女,随她折腾吧。 简晴雨脸色大变,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二妹,不得对夫人无礼,夫人是我们简家的大恩人。” 她以长姐的身份警告,极力摆出端庄大方的架式。 可惜晴雪从来都不怕事,也不怕跟人争斗。 “不会就是不会,我从小就没学过那些魅惑男人的招数,毕竟以我嫡出的身份不需要以色侍人。” 这话说的太过难听,暗指简晴雨只会以色侍人的招数呢。 “你……”简晴雨羞窘难当,又气又恨,却拿她没辙,“祖母,你看看她,她又欺负我,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姐?” 简老夫人暗恨她不自重,晴雪虽然心狠手辣,但极有风骨。 “住口,定远侯夫人,晴雪向来蠢蠢笨笨的,确实没学过……” 简夫人不怀好意的插了一句,“娘,晴雪哪里笨了?连郑王爷也夸过她冰雪聪明呢,姨妈恕罪,晴雪是家中唯一的嫡女,难免被宠的娇纵了些。” 于氏眼神一沉,“郑王爷夸过她?” 听闻简家是跟随郑王府一起进京的,看来关系匪浅。 简夫人手捂着嘴娇笑,“正是,不知有多喜欢她呢,让她时时亲近……” 这话透着一股浓浓的暧昧,像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晴雪眉头一挑,笑意盈盈的道,“夫人啊,记得郑王爷曾经斥责过你,是个恶毒妇人,连继女都敢毒杀……” “轰”如一颗炸弹在人群里炸开,众人都惊呆了,匪夷所思的瞪着简夫人。 “啊!” “天啊!” “到底怎么回事?” 连于氏都目瞪口呆,惊疑不定。 毒杀继女,可是个大罪名。 简夫人心急如焚,没想到她什么都敢说出来,一点都不顾忌简家的脸面,“姨妈,你不要听这个死丫头胡说,没有的事,我从小知书达理……” 晴雪忍不住笑了起来,“哦,夫人是指郑王爷陷害你?诬陷你?还是当郑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是死人呢?” 知书达理?她怎么就没看出来? 于氏闻言眉头紧锁,简夫人吓白了脸,心往下沉,“简晴雪,你欺人太甚,别仗着有郑王爷撑腰,就不把我这个继母和定远侯府放在眼里。” 她一心想让晴雪没脸,却没想到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痛的她直吸气。 晴雪稚气的小脸上露出一丝轻视,“想让人尊敬,就少做些缺德之事,免得连定远侯府和贤妃娘娘也被你拖下水,贤妃娘娘不是每次都能拉出来当挡箭牌的。” 230.流水无情(1) 若是宋淑惠不主动攻击她,她都懒的跟一个废人计较。 但既然她冒然来犯,那自己也不会心慈手软。 于氏听出了其中的深意,不由惊跳起来,“淑惠,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大女儿是侯府最大的依仗,绝不容许任何人来伤害。 简夫人的脸色刷的全白了,心惊肉跳,不敢承认了。“我是被陷害的,真的,姨妈你一定要相信我。” 惨了,她忘了姨妈的忌讳。 晴雪冷冷一笑,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定远侯夫人,您能在简家落难时,伸出援手,雪中送炭,简家上上下下感激不尽,晴雪也感恩在心,所以有句话不吐不快。” 于氏嘴唇紧抿,眼神晦暗不明,“你说。” 简夫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姨妈,她最会巧言善辩,不要听她胡说。” 不能让她把话说出来,否则自己就惨了,就会受宠于姨妈。 她越发心急,于氏越担心,脸色越难看。 晴雪微微一笑,眼露一道冷光,“我还没说呢,夫人何必这么心急,你时时将贤妃娘娘挂在嘴边,借以弹压简家上下,这也就罢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来威胁郑王爷。” 于氏眼前一黑,差点摔倒,“什么?” 天啊,威胁郑王爷? 这该死的丫头,她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做? 如今贤妃虽得宠,但膝下的皇子年方五岁,注定没希望登上皇位。所以她极力拉笼各方皇子,只求将来母子俩能安稳度日。 其中郑王爷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贤妃巴不得修好,以求将来庇护一二。 但宋淑惠不当的举止坏了她们的全盘计划,这让人如何不恼? 她越想越愤怒,恨恨的瞪着简夫人,恨不得一巴掌拍过来。 简夫人吓的面如死灰,身体不断的轻抖。 “不不不,没有这回事。”她可怜巴巴的看向简老夫人,无助的哀求,“娘,你快帮我作证,我没有这么做。” 她急的失了分寸,没了理智,脑袋发晕,心慌意乱,她不能失去姨妈的看重和宠爱。 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父母,夫君不爱,没有亲生子女,她还能靠什么? 除了姨妈和于家的庇护,她一无所有。 晴雪淡笑不语,就这点智商,就不要东蹦西跳,老实点吧。 偏偏就是不肯老实,不管受了多次教训,都记不住。 于氏的面色雪白雪白的,嘴唇发青,“简老夫人,不知是否有其事?” 这事太严重了,后果更可怕。 “这……”于老夫人犹豫不决,半响才说出实情,“老身当日没在场,您不如派人去跟郑王府的下人打听一下,真假便知。” 她既恨儿媳妇不争气,又恼晴雪不看场合乱发作,丢了简家的脸。 如今简家处境艰难,应该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可一个两个都这么自私自利。 晴雪眼珠一转,笑眯眯的说,“老夫人说的极是,为了贤妃娘娘的名声,这事必须弄清楚,免得伤了两家的和气。” 231.流水无情(2) 姜还是老的辣,处理事情老辣独到,滴水不漏。 于氏眼中闪过一丝异光,冲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简夫人见状,害怕的失声尖叫。 “简晴雪,你居心不良,你把我害成这样还不够吗?非要逼死我吗?” 她深知一点,只要一查,立马能查出来,到时她就倒霉了。 晴雪一脸的凛然之色,仰起雪白如玉的小脸,“不敢,我行事堂堂正正,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自己,可夫人你呢?你对得起宋这个姓氏吗?休要让地下的先人蒙羞!” 她字字掷地有声,表情庄重,不由让人肃然起敬。 如此风骨,如此清高,如此骄傲,不得不让人另眼相看。 就连气头上的于氏也不禁暗叹一声,说的好,诤诤傲骨,实属难当。 可惜身份太低微了! 简晴雨见众人的眼神大变,不由急了,跳出来正气凛然的斥道,“二妹住口,纵然继母有什么错,也轮不到你这个晚辈来教训。” 她转过身体盈盈一福,沥沥莺啼,“定远侯夫人,舍妹不懂事信口开河,您不要放在心上。” 她一副懂事乖巧,端庄知礼的模样,又将长姐风范发挥的淋漓尽致。 只是看在众人眼里,不免有些矫揉造作,惺惺作态。 相比之下,落落大方,优雅自信的简二小姐凌然出尘,他人不能及也。 简夫人借机哭诉,“姨妈,您要为我作主啊,我在简家被人欺凌,就连下人都能欺到头上……” 于氏不耐烦的蹙了蹙眉,不理会她,“好了,简大小姐,不用准备了,直接表演吧。” 简晴雨没想到她一番声情并茂的话未能打动于氏,居然还有心情折辱自己,不由心中暗恨。 但面上丝毫不敢流露出来,怯生生的应了,“是。” 她跳的是长袖舞,翩然轻盈,细腰纤纤,身段姣好,面容美丽,一投足一举手,极尽娇柔,舞姿翩翩,极为动人。 晴雪被于氏招到身边坐下,时不时的陪她说几句。 于氏看她气质宁静恬淡,不由暗自惊奇。 明明说话犀利,毫不容情,性子激烈如火,受不得半点委屈,但气质如空谷幽兰,令人忘俗,好奇怪的女孩子。 “二小姐,你对令姐的歌舞有何看法?” 晴雪抿了抿嘴,露出一朵浅浅的笑花,“挺赏心悦目。” 还别说,简家大小姐当个歌舞伎还是很出色的。 于氏嘴角一抽,以她老辣的眼光,居然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定远侯府的三小姐眼珠一转,笑意盈盈的道,“不知二小姐会什么?不要藏着掖着,让大家欣赏一下嘛。” 她本能的不喜欢这个气质优雅的女孩子,在她面前,她们这些侯府小姐都成了陪衬,全都被比了下去。 简三看着被当成伎子轻慢的大姐,心里不好受,忍不住冲了一句,“她什么都不会,无才无德。” 晴雪也不恼,笑容清浅,“三妹说的是。” 她从来没想过要出风头,才艺只是熏陶性情娱已的,至于娱人,她没有这个兴趣。 定远侯府三小姐眼前一亮,面上难掩轻视,“不如写首词?这应该会吧。” 晴雪淡淡扫了她一眼,依旧云淡风轻,“不敢献丑。” 232.流水无情(3) 她身上有种淡然出尘的气质,眼神清澈如水,表情平静无波,如悬崖上的天山雪莲高不可攀。 被她毫不犹豫的拒绝,定远侯三小姐脸面无光,脸涨的通红,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简老夫人,看来我们定远侯府在简家人眼里,不算什么,请写几个字都这么难。” 语气尖酸刻薄,散发着浓浓的怨气。 于氏不动声色,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老夫人心头一跳,心中盘算了半天,无奈的劝道,“晴雪,你就勉为其难吧,就算写的再丑,相信也没人笑话你。” 晴雪蹙了蹙眉,本能的觉得不对劲,为什么非要让她露一手? 但实在推托不掉,泼墨随手写了几个字。 钟三小姐凑过去看了几眼,面露嘲讽,“这是什么字?” 非草书,非楷书,非行书,也不知写了什么,一点都看不懂。 哼,果然是无才无德的低贱女子。 晴雪仿若没听出来,无视别人怪异的眼神,坦然的不行,“我自创的字体。” “呃?”钟三小姐没想到她会如此理直气壮,一时被噎住了,“写的是什么?” 晴雪黑亮的明眸闪过一丝笑意,嘴角轻扬,意有所指的开口,“俗不可耐。” 钟三小姐差点气晕过去,是在骂她吗? 众人嘴角直抽,这丫头果然不是正常人,在别人屋檐下还这么大胆,她难道真的不怕吗? 简晴雨跳的一身是汗,却没人欣赏她的舞蹈,只好草草结束,款款走过来,一听到这话,连忙咄咄逼人的追问,“二妹是指谁俗不可耐呢?” 居然连定远侯府的小姐都敢得罪,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等着倒霉吧。 晴雪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看上去极为可爱,但话却毫不留情,“谁问,就指谁喽。” 她自己送上门的,怪不了她。 众人晕倒,算是开了回眼界。 于氏深深的看着晴雪,眼神不断闪烁,面色变幻莫测,极为复杂。 “扑哧。”不知是谁没忍住,喷笑出声。 老夫人抚额叹息,实在拿这两个针锋相对的孙女没办法。 一个愚蠢,一个犀利,都不让人省心,唉。 简晴雨恼羞成怒,脸涨成猪肝色,含着热泪,像受尽了委屈,哀哀泣道,“我再不好,也是你的大姐,你何苦在外人面前削我的脸面?” 晴雪懒的看她一眼,对着于氏福了福,露出抱歉的笑容,“我有些累了,定远侯夫人,我能下去休息了吗?” 于氏见惯了风浪,但没见过如此特别的女孩子,一言一行都不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但有一种让人拒绝不了的魅。 她张了张嘴,犹豫了半响,无奈的点了点头,“去吧。” 晴雪得了这话,转身就走,无视所有人的存在,嚣张任性至极。 众人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回过神。 简三只觉得一股怒气往脑门冲,恶狠狠的叫道,“夫人,她向来任性狂妄,不可理喻。” 简夫人眼露恨意,“没规没矩,不识进退。” 她是如此的洒脱自在,无拘无束,万事随心,就连在贵人面前,也坦然应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233.流水无情(4) 简夫人眼露恨意,“没规没矩,不识进退。” 她是如此的洒脱自在,无拘无束,万事随心,就连在贵人面前,也坦然应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自己呢,事事不顺心,郁郁寡欢。 于氏的脸上浮起一丝迷惘,幽幽叹了口气。“比起某些人,倒是多了几分率真。” 来去如风,我行我素,爱恨皆分明,这样灿若云彩的女孩子只要见过一次,此生都无法忘记吧。 “正是。”众人纷纷附和,把简家姐妹气的不轻。 晴雪带着吉祥跟着下人在府内闲走,侯府布置的极为精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有如置身江南水乡。 影壁处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背面而对。 晴雪怔了怔,慢下脚步,是谁? 那人听到动静,转过身体,正是小侯爷钟明煦,他嘴角含笑,温文儒雅,有如兰芝玉树。 “简二小姐,一路辛苦了,来了侯府,尽管安心住下。” 语气亲切温和,满脸的欣慰,紧紧盯着她,舍不得眨眼,仿佛在此等待她良久。 晴雪飞快的看向四周,咦,给她带路的丫环不见了,她心里一动,深深拜了下去。 “多谢小侯爷一路照拂,小女感激不尽,他日必会回报此番恩情。” 钟明煦怔了怔,随即笑容更深,她比他想像中还要冰雪聪明,“你不必如此客气,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 欧阳敬是父亲的人马,对钟家忠心耿耿,他才将此事托付给了欧阳敬,还严令他不许透露半丝风声,连父母亲面前也不要露口风。 没想到晴雪这么聪明,一猜就中。 不枉他为她挖空心思,明里暗里护着她,甚至为她的平安找了个挡箭牌。 晴雪咬着嘴唇,微微蹙眉,若有所悟,却有些不敢相信。 他何时……有了这种心思? 钟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急急的轻叫,“公子,侯爷请您过去。” 他是钟明煦的贴身随从,所有的事都不避他。 他深知小主子对这位简小姐的心意,但恐怕未能如愿。 侯爷和夫人是不会允许寄予厚望的儿子,娶这样一个女子为妻。 门不当户不对啊。 钟明煦无奈的看了看天色,“知道了,有空的时候就去娘面前凑凑趣,她人很好的,最是怜贫惜弱。” 晴雪百感交集,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怜贫惜弱?这话怎么听上去不顺眼呢? 钟明煦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好不容易重逢,才单独说了几句话,实在舍不得走,“你缺什么,尽管跟丫环说,千万不要拘束。” “嗯。”晴雪点点头。 钟明煦难得见她温顺乖巧的一面,喜不自胜,越发痴缠,“你要是有事,派人来我所住的春风阁……” 他絮絮唠唠说个没完,把个钟忠急的直跳脚,“公子您快去吧,别让侯爷等急了。” 急死他了,也不知公子为何看上了这女子? 钟明煦无奈的揉了揉眉头,“真烦人。” 他不得不先行告辞,匆匆赶往前院。 看着他的背影,吉祥心急如焚,不禁为公子着急,“小姐,小侯爷他……” 234.进宫(1) 吉祥心急如焚,不禁为公子着急,“小姐,小侯爷他……” 堂堂小侯爷对一个女子如此温柔体贴,呵护备至,她就算是傻子,也看懂了。 晴雪倚在影壁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别胡说,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几枝梅花透过影壁伸过来,妖娆绽放,幽香四溢,雪白的小脸甜美恬静,人面梅花相映红,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吉祥看痴了,这么美好的女子怪不得人人争抢。 “他明明对您有不轨之心。” 若没有公子,出生高贵风度翩翩的小侯爷倒是良配,但…… 晴雪伸出白嫩的小手,摘下一朵梅花,心不在焉的轻嗅,鼻端萦绕着梅花特有的清香,“这种话不要再提,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吉祥心中一喜,迫不及待的追问,“为何?” 她的异常,让晴雪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他连在父母面前都不敢提,哪来的将来?” 自身没有权柄,只有依附在父母羽翼之下,自然要听从父母的安排,哪有他自作主张的道理? 吉祥似懂非懂,但喜滋滋的连连点头。 只要小姐不喜欢小侯爷就行了,她可要替公子好好守着小姐,不让那些人痴心妄想。 晴雪微微一笑,思绪忍不住飘远,那家伙还好吗? 定远侯府拨给简家一个院子,让他们一家人全住了进去,衣食起居还算精致,下人也挺恭谨。 简老夫人见状,总算松了口气,睡了个安稳觉。 她除了陪伴钟夫人说说话,就是让人去打听儿子的情况。 简家姐妹虽然极想出院子走动,但被简老夫人拘着,不许她们外出一步,把她们气的不行。 简夫人倒是能时时出去,整天不见踪影。 晴雪多了个心眼,命如意和碧桐暗中盯着其他人的一举一动。 她懒懒的窝在美人榻上,边看书边想着心事。 来侯府六天了,也不知外面的情况如何。 那家伙所说的安排到底是指什么? 想到这里,她忽然心里一动,取出他送给她的小布袋,将东西全倒出来,一枚似铁非铁的令牌,不知有何用途。 一枝珍珠凤钗,看似平凡无奇,但钗头锋利异常,寒光凛凛,能杀人见血。 一只刻着吉祥如意字样的金镯子,小巧精致,不起眼的暗处轻轻一扭,就会露出一个空格,里面藏了几样毒药。 她把玩许久,心中百感交集,他真是煞费苦心。 随手拿起他第一次送她的金珠,心中浮起一丝异样,迎着阳光看了半天,忽然发现有个不起眼的字,是个天字。 什么意思呢? 门口有动静,她连忙将东西收好,悄悄塞进怀里。 如意快步走进来,面有急色,“小姐,夫人被宫里的贤妃娘娘请去了。” 晴雪脸色一凛,“再去打探。” 宋淑惠和她结下了死仇,当初都能使出那样狠辣的招数,欲置她于死地,如今更不会放过她。 “是。” 不一会儿,钟夫人于氏身边的老嬷嬷带着一名宫女过来,“简二小姐,您快准备一下,贤妃娘娘召您进宫一见。” 晴雪蹙了蹙眉,这么快? 235.进宫(2)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换上一袭杏黄色的衣衫,挽起一束头发,挽了个飞月髻,她犹豫了一下,取出那支金钗,插入髻间。 浑身上下再无首饰,简单不失明丽,透着一股无可比拟的清贵。 刚走出院子,就见对面的门开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简晴雨袅袅婷婷走出来。 她穿了条银红色的裙子,浑身珠宝首饰,闪闪发亮,华贵而气派,全是清宁郡主赏给她的东西。 她见到晴雪,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你也要进宫?哼,你这次惨了。” 明明不施脂粉,却肌肤水嫩盈润,眉目如画,清丽脱俗。 而自己浓妆艳抹,精心打扮,却盖不住她的风华。 晴雪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大姐与其幸灾乐祸,不如想着如何讨好贤妃娘娘吧。” 的确不是好事,她敢百分之百肯定,宋淑惠进宫告黑状去了。 不过也没办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越是不在意,简晴雨越是生气,怒火蹭蹭的往上窜,“你别得意,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晴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笑道,“嗯,那到时拖些人陪葬也不错。” 她嘴上说着轻描淡写的话,但阴森森的杀气油然散发出来,令人生畏。 简晴雨打了个冷战,再也不敢挑衅了,这个疯子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宫女看着眼前的这对姐妹,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 宫门重重,庭院深深,朱阁红瓦,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简晴雨第一次进宫,只觉眼晴都不够使了,东张西望,看个不停,赞叹不已。 不愧是天底下最富贵的地方,一切都那么华丽,那么庄重,那么精致。 反观晴雪目不斜视,泰然处之。 澄心院是贤妃所住的地方,宫女将她们引到花厅,悄然引退。 一名衣着华贵的美妇高高在坐,年约二十多岁,体态苗条婀娜,国色天香,美丽无双,看上去很温柔亲和,有几分像于氏。 她下首坐着的人正是宋淑惠,她的眼晴微肿,像是哭过了。见她们进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的笑。 四周全是宫娥太监,垂手肃立,庄重至极。 简晴雨哪经过这样的场面,额头全是热汗,身体直哆嗦,脚像是粘在地上,一步都走不动了。 晴雪也懒的理会她,上前几步盈盈拜下去,“见过贤妃娘娘。” 这丫的就是上不了台面。 她行礼的姿势优雅自如,如行云流水,说不出的好看,一投足一举手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贤妃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也不叫起,空气像是僵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晴雪的脚有些酸了,干脆自已站了起来,垂下视线不言不语。 这是下马威呢,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不知是谁抽了口冷气,好大胆的女子,居然自说自话,贤妃还没有叫起,她怎么能起来? 贤妃眼神一冷,多了丝怒气,“你就是将淑惠害的如此惨的简晴雪?” 她的声音杀气腾腾,像是动了杀机。 晴雪皱了皱眉头,高高抬起下巴,坦然的看过去,没有一丝惧色,“我是简晴雪,不过夫人是自作自受,没人害她。” 236.进宫(3) 贤妃就算城府再深,也被她的直接弄的一怔。 她身边的宫女怒喝一声,“大胆,在贤妃面前岂敢如此放肆?” 晴雪早就有心理准备,这是一场鸿门宴,她孤身一人单刀赴会,危难重重。 但她不是遇事就退缩之人,越是艰难,越要迎面而上。 她目光清亮,毫无惧色,“实话实说而已。” 简晴雨的脚一软,差点跌倒,她真是疯了,居然狂妄到这种地步。 贤妃听了这话,反而收起怒气,细细打量了她许久。 “听说郑王爷很赏识你?” 简夫人大急,表姐说这些干吗?赶紧将人拖下去砍了啊。 明明答应她,要好好修理这个贱丫头,为她出口气的。 晴雪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故意装的漫不经心。 “还行吧,要收我为义女,不过被我推了。” 只要对方有所忌惮,她就多了一条后路,少了份危险。 又是几道抽气声,众宫女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张扬的女子呢。 她越是漫不在乎,贤妃的神情越是严肃,果然极为忌惮,“这样的好事,为何要推了?” 能让郑王爷另眼相看的人,岂是泛泛之辈?必有过人之处! 晴雪抿了抿嘴,笑意盈盈的道,“甲之砒霜,乙之蜜糖,荣华富贵从来都不是我所求。” 她居然还笑的出来?简晴雨都快晕过去了,生怕被她牵连,恨不得扑过去将她的嘴巴堵上。 贤妃从未见过无欲无求的人,自然不信她的话,随口问道,“那你求什么?” 天底下哪个人不求荣华富贵?这丫头不过是自抬身价而已! 晴雪收起笑脸,微微蹙眉,幽幽叹息,一缕苦涩淡淡蔓延开,“活下去。” 短短三个字清冷无比,轻飘飘,却重如千斤,每一个字都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是的,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是想活下去,活过十七岁,不想过早的逝去。 贤妃面色一动,怔忡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孩子。 简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急急的叫起来,“表姐,别信她的鬼话,她一心想攀上定远侯府,想嫁给表哥呢,这样低贱的女子岂是表哥的良配?以表哥的人才品行,就算娶公主都绰绰有余。” 她自知这个表妹最在意的人,除了皇上和所出的十二皇子外,就是她唯一的同胞弟弟,钟明煦。 她对他期许很大,断然不会允许他自毁前程。 贤妃果然闻声色变,眼中多了一丝不善。 晴雪敏感的查觉到了这一点,心思飞转,“哈哈哈。” 她笑的畅快淋漓,像是嘲讽,又像是讥笑。更可气的是,她一边笑,一边盯着简夫人,摆明了是在笑她嘛。 简夫人火冒三丈,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 “你笑什么?” 晴雪笑不可抑,像是看到了世间最可笑的人,“笑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一心恋慕小侯爷,就当全天下的女子都爱慕于他,想嫁给他。你也太小看那些金枝玉叶的公主了,她们不会像你这般倒贴上去。” 她很聪明的避开自己,反而将那些公主拖下了水。 237.进宫(4) 倒贴?简夫人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当场就恼羞成怒,一时口不择言,“胡扯,我只是敬重表哥,公主们再尊贵,也不过是……” 贤妃脸色大变,狠狠瞪着她,怒气喝止,“住口,皇室的金枝玉叶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没脑子的笨蛋,人家挖了个坑,她还傻乎乎的往下跳,怪不得被收拾的这么惨。 公主们个个心高气傲,若是这话传到她们耳朵里,又是一场风波。 她在深宫本来就履步为难,哪敢再多结仇家? 简夫人还没弄懂自己错在哪里,但见表姐气成这样,吓的连忙认错,“是是,是淑惠说错话了,表姐别生气了。您看是不是该……” 她做了个砍头的手势,满脸的杀气腾腾。 她心心念念就是整死晴雪,一泄她的心头大恨。 简晴雨激动的浑身颤抖,两眼放光,兴奋不已。 天啊,真要杀人了? 哇,太好了! 只要世上没了简晴雪这个人,她就能在简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贤妃冷冷的声音响起,“来人,赐两位简小姐美酒一杯。” 简晴雨的笑脸僵住了,如被晴天霹雳打中,眼前一黑,心魂俱失,软倒在地上。 连她也不放过? 为什么? 她涕泪齐流,脑袋狂摇,“不不不,我不喝。” 她不要死,不可以死,她还没有嫁人呢。 她露出丑态,让众人鄙视不已。 贤妃冷冷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这种货色还敢肖想她的弟弟? “多谢贤妃娘娘美意。”晴雪倒是非常平静的端起酒杯,很干脆的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皆惊,室内安静的让人窒息。 简夫人纵然恨极了她,这一刻也被震住了。 不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害怕浑身发抖,跪在面前痛哭流涕,苦苦哀求,那才有□□。 如今算什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问,就这么坦然的喝下去了? 她真的不怕死? 贤妃的神情复杂难言,“你不怕本宫在酒里下毒吗?” 她忽然有点明白,郑王爷为何对她另眼相看了。 她太过特别了,特别的让人无法忽视,无法忘记。 晴雪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娘娘就算要杀人,也不会选在此时此地。”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四妃之一,想要杀个人,需要亲自动手吗? 这里好歹是皇宫,而她不是这宫里的女主人,上面还有一个皇后,更有数以百计的情敌呢。 能在步步惊心的后宫杀出一条血路,步上高位并生下皇子的女人,会傻吗? 会给人捏住把柄的机会吗? 贤妃忍不住激赏的看了她一眼,“你果然很聪明,但聪明的人向来死的早。” 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她见过很多,但没见过这么张扬到肆无忌惮的人。 她似乎不将世间种种看在眼里,也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为所欲为。 她口口声声说不想死,但她却始终没有低声下气求一线生机,举止胆大到砍脑袋的地步,真是个矛盾至采极的人。 晴雪淡笑不语,不错,她是想活下去,但不想活的卑微,没有尊严。 先置诸死地而后生,越是敢豁出去,越能活下去。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冲进来,钟明煦惊慌失措的脸出现在面前,像阵风似的冲进来,挡在晴雪面前,“姐姐,手下留情。” 238.皇上驾到(1) 所有人都怔住了,贤妃微微蹙眉,有丝不悦,“你跑来干吗?” 钟明煦抹了把额头的热汗,努力调匀气息,赔着笑脸道,“姐姐,您不要听表妹胡说,简大人虽然还是待罪之身,但两位小姐并无过错,还请姐姐开恩,勿伤人性命。” 贤妃第一次觉得胞弟的笑脸是这样的刺眼,冷哼一声。 “你是为了哪个简小姐求情?” 没出息的家伙,为了个女子惊慌成这样,还能指望他什么? “这……”钟明煦犹豫了,支支吾吾的不敢开口。 这位大姐行事果断,心狠手辣,心机深沉,若是她动了杀机,恐怕…… 贤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本宫只准备赐下一杯毒酒,你希望谁喝下?” 明明他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但她还是要逼他将话说出来。 简晴雨急了,还不肯放过她?她可怜巴巴的唤道,“小侯爷,我不想死。” 钟明煦眉头紧锁,一字一句的斟酌,小心翼翼的偷看姐姐的脸色,“简大小姐是凌家的人,简二小姐……是郑王爷格外垂青之人,都不能死。” 他不敢将心事说出来,姐姐是绝对不允许他娶简晴雪为妻的。 她一心想让他娶个家世高贵的名门淑缓,为钟家,为她添一助力。 他如今羽翼未丰,还保护不了晴雪的周全,更不敢冒然行事。 晴雪有些无力,小侯爷的一片好意,她心领了,但无福消受。 她想要的男人能一力担起所有的重担,为她遮风挡雨,护她周全,宠她如宝,就如……那家伙发的誓。 她动了动嘴巴刚想说话,贤妃已经抢先开口。“你可是中意这简二小姐?” 钟明煦为难的叹了口气,面露迟疑,“我……” 他很想回首看看晴雪的表情,但他不敢。 贤妃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聪明过人的弟弟这次会陷的这么深,会这么在意这个女孩子。 “考虑清楚,这关系到她的生死。” 钟明煦闭了闭眼,咬牙应了声,“是。” 姐姐是世上最疼爱他的人,或许他求一求,会有转机。 就算只有一成的机会,他也要试试。 众人面面相视,神情各异,看向晴雪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晴雪反而平静无波,好像没听见似的。 简晴雨嫉妒的发狂,他真正喜欢的人是简晴雪?而不是自己? 那为何对她那般热情? 贤妃心里天人交战,脸色忽白忽青,犹豫了好半响,才下了决定,“本宫就将简二小姐赐给你做房侧室,但你答应我一件事,不可宠妾灭妻,更不可先生下庶长子。” 罢了,为了一个女子,姐弟之间生出间隙不值得。 既然喜欢,就顺他的意吧。 钟明煦眼晴一亮,脸上浮起喜色,行了个大礼,“多谢姐姐成全。” 他们姐弟俩三言二语,就决定了一个女孩子的终身,甚至不用向女方家人征询一下意见。 可见在他们心里,一点都不看重简家这门亲戚。 就连辈份也不顾忌,丝毫不在乎会不会尴尬。 也不见得对晴雪有多少尊重。 他们才是主宰者,说一不二,决定别人命运的操纵者。 239.皇上驾到(2) 简夫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事态会这么变化。 她的心里充满了仇恨和嫉妒,凭什么简晴雪能顺利的嫁给表哥?而她连做个小小的妾都不行呢? “不可,这贱丫头最会迷惑人心,她若是进了侯府,表哥一定会被她迷的失了心魂,将来必会生乱,表姐您要三思。” 不行,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贤妃淡淡瞟了她一眼,“我心意已决,不必再说,传下口谕……” 晴雪好笑不已,凉凉的插了一句,“几位好像忘了问一下我的意见。” 钟家姐弟自说自话,也太自以为是了。 贤妃这才正眼看过来,微微蹙眉,“以你的身份,嫁进侯府做个偏房,已经是高看你一眼,难不成你不肯?” 居然还不谢恩,还想怎么样? 钟明煦冲晴雪使了个眼色,但晴雪只作不见,表情极为严肃,一字一句的吐出来,“是,我不肯。” 贤妃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难道她还想做正妻? 真是荒唐透顶! 钟明煦茫然的睁大眼睛,为什么?她就算做妾,也是他最心爱的人,他会好好的护着她,宠着她,让她比妻室更有体面。 晴雪受不了这些自视过高的王孙贵族,在他们眼里,给她一点恩惠,她就该肝胆涂地,死而后已。 哼,让她做妾还用一副施舍的语气,把她当什么? 这算是施恩于她?真是可笑! 她高高的抬起下巴,直视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贵妇,声音清亮无比,骄傲至极,“宁为寒门妻,勿为高门妾。贤妃娘娘和小侯爷的好意,小女心领了,但愧不敢受。” 侯门又如何?她还看不上呢。 钟明煦面色刷的全白了,痛心疾首,又沮丧不已。 她不想嫁给他? 贤妃都呆住了,此生没见过这么……嚣张任性的家伙,她怎么敢这样? 众人张着嘴巴,全都被震住了,瞠目结舌。 一名宫女怒喝道,“大胆,贤妃娘娘的旨意也敢驳?” 晴雪旁若无人的轻笑,甜美无比,“小女虽不才,但深知一点,人活的要舒心畅快,富贵权势皆是身外物,我喜欢一家独大,此生决不与人共夫。” 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清晰的回荡众人耳边。 她嘴里说着离经叛道的话,但笑颜如花,明艳生辉,夺人心魄。浑身矛盾又吸引人。 钟明煦像是第一次认识她,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贤妃怔怔的看着她,眼神有些古怪,“舒心畅快?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就算贵为帝王,亦是不能……” 好一个简家二小姐! 此生决不与人共夫,这句话说出了无数女子心中深藏的痴念。 但再嫉妒狭窄的女子也不敢当众说出这种话,唯独她,一个年方十四的少女敢堂而皇之的公告天下,骄傲的,自信的,张扬的说出口。 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不在乎别人的想法,随心而活。 这样恣意的青春无敌,这样的张扬叛逆,让人羡慕嫉妒恨。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什么不能?” 众人皆惊,贤妃打了个冷战,率先跪倒在地,在场的人哗拉拉跪了一地。 “参见皇上。” 240.皇上驾到(3) 晴雪抿了抿嘴,不想太招人注意,随众跪下,缩在不起眼的角落。 皇上大手一挥,“都起来吧。” 晴雪站起来,睁大眼睛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年约六十多岁,一身黄色的龙袍,精神矍铄,不怒自威。 皇上心情不错,坐定后喝了几口茶,微微的问道,“刚才在说什么?” 贤妃心里一紧,面上却笑的温柔恬静,“一些小事,怕让皇上听了笑话。” 皇上怎么会来的这么忽然? 为何没人禀报? 皇上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所到之处,莫不紧张的汗流颊背。 “尽管道来,让朕也笑笑。” 贤妃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将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皇上顿时来了兴致,“谁是简晴雪?” 晴雪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不想高调,但为何不能成全她呢?她从角落里走出来,优雅的行了一礼。 皇上饶有兴味的看了她几眼,“这就是拒婚的丫头?” 长的清丽脱俗,娇俏可人,但算不上绝代佳人。 不过通身的气派让人眼前一亮,好一个翩然出尘的女孩子。 晴雪头皮一阵发麻,却不敢造次,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小女见过皇上,愿吾皇福寿安康。” 她礼仪娴熟,优雅从容,大气自然,眼晴明亮,透着一股勃勃生机。 皇上忍不住暗暗点头,算是记住了这丫头,“很会说话,你倒是说说,定远侯小侯爷人品学识皆是好的,你为何不肯为妾?” 晴雪头痛欲裂,一国之君应该日里万机,哪来的空闲多管人家的家事?真是的。 她垂下视线,恭谨的回道,“妾不过是个奴才,主母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任人凌辱,小女自知性子不好,过不了那样的日子。” 皇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么坦白? “若是封你为平妻呢?” 贤妃惊呼一声,“皇上。” 怎么回事? 皇上好像对这个简二小姐颇为关注,居然肯管这种闲事。 钟明煦却喜上眉梢,大为欢喜。一国之君金口玉言,只要皇上发句话,家中父母和姐姐都不敢拒绝。 晴雪皱了皱眉头,没有抬起头,“小女也不肯。” 钟明煦脸上的笑容僵掉,茫然的看着她,心口隐隐作痛。 她就这么讨厌他? 贤妃暗松了口气,却有些恼怒,不识抬举的臭丫头。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好有趣的女子。 “为何?” 晴雪坦然自若,振振有词,“一日无二君,一山无二虎。家中若是有两个女主子,那就成了战场,整天算计来算计去,死伤无数,心一日日变硬变毒,慢慢变的人不如人鬼不如鬼,小女不愿如此。” 这话说的众人若有所思,就连贤妃心有戚戚,面露凄楚。 若是可以,谁不想独占君心?谁不想独宠?谁不想成为家中独一无二,无人争锋的女主子? 但可能吗? 皇上没见过这么坦白纯净的女孩子,说话直来直去,不藏不瞒,着实有趣的很。 “那你想要如何?” 可这深宫,这世道,容不下这么张扬的性子。 晴雪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雪白如玉的小脸,红唇微扬,吐出最大的心愿,“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241.皇上驾到(4) 这话一出,好多人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多少痴情女子的奢望,有那么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子,相伴到老,一起老,一起死,再无第三者夹在中间。 皇上的眼中多了一丝怅然,像是勾起了什么回忆,幽幽叹息,“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做到?你这种想法是不切实际的奢求。” 晴雪眼神清亮,勇敢无畏,“当年的白大小姐和唐王爷相爱不相疑,生死与共,风雨同舟,历经无数磨难始终不离不弃,是真正的神仙眷侣,羡煞无数世人。小女自从就羡慕不已,立志求一知心人,愿仿两位前辈琴瑟相合,静世安好,不求富贵,不求权势,只有这一个心愿。” 说到那两位传说中的人物,她眼晴亮如星辰,满满的仰慕和企盼。 唐王爷其实是秦国皇帝的私生子,流落在外,因缘际会成为天下第一人,英雄盖世,让秦国的子民憧憬不已。 就连皇室中人,都引以为豪。 而白芊芊是大秦第一富商之女,但从小不受宠爱,有白痴之名,一路坎坷,一朝展露惊世才华,一曲离歌惊艳了整个天下。 有传言说,秦武帝一生不立后,是因为此女,一生求而不得,思之欲狂,临终前还念念不忘,最后喊的也是白芊芊的名字,三人之间几十年的爱恨纠葛,流传至今。 但晴雪只喜欢白芊芊视权势为粪土,敢跟皇室硬碰硬,敢把天捅破的胆量和勇气。 羡慕她不管怎么折腾,始终有一个爱她的男人陪伴在身边,不离不弃。 那是求也求不来的福份! 提起这两个人,室内一片寂静,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复杂。 皇上也怔了许久,唐王爷算是他的叔祖,他小时候见过一次,那样的绝世风华,至今记忆犹新。 “若是不得呢?” 而白芊芊,秦国皇室心中的一根刺,拔了会痛,不拔也会痛。 她可知道,她对秦国皇室的影响力有多大吗? 为了她,武帝不知做了多少疯狂的事情,甚至…… 晴雪嘴唇紧抿,脸上浮起一丝绝决,“那小女愿孤独终老。” 众人惊愕莫名,面面相视。 天啊,她在说什么呢? 皇上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看似纤细柔弱的女孩子,性子却这么烈,这么倔,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行人慢慢走出皇宫,一直脸色苍白沉默不语的简晴雨拖着裙角,飞快的跑向马车。 刚才的事情把她吓的不行,谁会想到皇上会来呢? 宋淑惠一坐进马车,整个人瘫在车壁上,拿出帕子擦拭额头的冷汗。 她还不忘狠狠的瞪了晴雪一眼,“不知死活。” 一直知道她胆子大,但没想到她在皇上面前都敢大放噘词,说出那么荒唐可笑的话,把她差点吓破胆。 晴雪最为淡定,笑眯眯的说,“皇上没怪罪我啊,倒是夫人以后要谨言慎行,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害了简家。” 皇上是有为的明君,不会轻易砍人脑袋的。否则她也不敢如此行事。 宋淑惠整个人像活了过来,又有力气骂人了。“闭嘴,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晴雪不屑的撇嘴,刚才在皇上面前怎么不敢开口? 242.一封情书(1) 现在又装哪门子蒜? 简晴雨像被泄了气的皮球,恹恹的,浑身无力,疲惫不堪。 能得见天颜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但在威严的帝王面前,愣是不敢说话。 她硬是被这丫头比了下去。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马车外面响起,“晴雪姑娘,我有话要说。” 宋淑惠飞快的撩开帘子,只见钟明煦面色凝重的站在马车边。 一阵妒火涌上心头,她变了脸色,“表哥,跟这种狂妄任性之人,有什么好说的?” 钟明煦蹙了蹙眉,扬声唤道,“来人,请简夫人和简大小姐下去走走。” 他摆明了想单独跟晴雪说话,但宋淑惠岂会让他如愿? “我不走,我是简家的夫人,看管简家的女儿是我的责任。” 理由充分,合情合理,让人找不到借口反驳。 简晴雨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面色不豫,心灰意冷,也没有动弹。 晴雪其实并不怎么想跟他单独相处,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不会做妾,更不会做定远侯的妾。 “也罢,小侯爷有话就直说吧。” 钟明煦实在没办法,凑过来低语,“晴雪姑娘,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求得父母的同意,迎娶你为正妻。” 这个女孩子不肯为妾的决心如此强烈,甚至敢在皇上面前说出那样的誓言,逼的他不得不正视这一点。 要他放弃实在舍不得,只要想到她将来会偎在别的男人怀里,为别人生儿育女,他就难受的想杀人。 与其一生惦念,不如他退后一步,娶她为正妻。 宋淑惠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晴,“表哥,你是不是疯了?娶她为正妻?怎么可以?你难道不想纳妾?姨父和姨妈是不会答应你的。她根本配不上你,你就醒醒吧。” 快疯了,她到底哪里好,让他如此情根深种? 钟明煦痴痴的看着晴雪,舍不得眨眼,“这是钟家家事,不劳表妹插手。” 如此冷淡的话语,深深的刺伤了宋淑惠的心,怒不可遏,“这也是简家的家事,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简晴雪嫁给你的,你想都不要想。” 她是晴雪的继母,完全有资格作主。 钟明煦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声轻斥,“表妹,你如今已嫁了简大人,安安心心的度日,不要再胡思乱想。” 宋淑惠的眼眶一红,悲从心来,“表哥,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 “够了。”钟明煦的脸色大变,恼怒不已,“晴雪姑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折辱于你,敬你重你护你,绝不食言。” 说完行了一礼,飞快的离去,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晴雪张了张嘴,到嘴的话来不及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宋淑惠一肚子的委屈和伤痛,将所有的气都发在晴雪头上,恶狠狠的骂道,“简晴雪,你别白日做梦了,定远侯不会看上你这种没家世没背景的人当儿媳妇。” 晴雪啼笑皆非,这些人都爱自说自话,她何时说过要当钟家的儿媳妇? “我也没有兴趣。” “烦死了。”简晴雨越听越不爽,满心的怒意,她就是个大傻瓜,被小侯爷耍的团团转的白痴。 243.一封情书(2) 还以为他对她有意呢?谁知居然拿她当挡箭牌,真是可恶。 马车一路飞驶,没人再开口说话,沉默的几乎窒息。 前面一阵骚动,马车猛的停下来,车内的人猝不及防摔的七倒八歪。 简晴雨的脑袋重重撞上车门,而宋淑惠整个人往上弹,撞在车盖上,痛的直吸气。 晴雪被吉祥牢牢拽住,一点事都没有。 简夫人气的不轻,面红耳赤,推开车门怒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赶车的下人吓白了脸,小心翼翼的道,“已经去打探了,很快都会有消息。” 如意匆匆赶来,表情很严肃,“小姐,前面有人闹事,道路被堵。”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大酒楼,“不如先上那里暂坐片刻?” 说到最后,她冲晴雪使了个眼色。 晴雪会意的颌首,“也好。” 如意伸出手准备扶她下手,她刚走二步,手臂就被人紧紧拉住。 简夫人的脸色很难看,“不许乱跑,好人家的女儿上什么酒楼?” 不知怎么的,她的手一痛,忙不迭的收回去,细细检查,都红肿了,怎么搞的? 眼角扫到晴雪跳下车,施施然的带着丫环往前面走去,她大为恼火,“喂,你耳朵聋了?没听到我的话?有本事就不要回来。” 不管她怎么喊叫,晴雪都作不闻,翩然远去。 简夫人被忽视至此,气的直捶车壁,死丫头,太可恶了,她眼里还有谁? 简晴雨倚在窗边,用手捂着脑袋,幽幽的叹了口气,“别白费力气了,她有小侯爷护着,我们动她不得。” 忽然之间她觉得很无力,简晴雪是个怪胎,天不怕地不怕,连天皇老子帝王将相,她都不怕。 她怎么可能打败这么可怕的对手?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简夫人心中的妒火,“哼,我敢保证,只要有我在一天,她就进不了钟家的门。” 简晴雨眼珠一转,脑袋凑过去,窃窃私语,“夫人,有些事你做错了,不该这样……” 晴雪被直接领到最里面一间包房,如意守在外面,吉祥陪伴在她身边。 她倚在窗边看下去,若有所思。 一名男人推门进来,二话不说就拜倒在地,必恭必敬的行了个大礼,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小姐,这是公子让属下给您的东西。” 晴雪挑了挑眉,早有料到了。 吉祥从他手里接过东西,放到她面前。她拿起来一看,是三张薄薄的地契,写的都是她的名字。 靠近护国寺的一个二层的铺子,还有三合胡同一间三进的宅子,前面是店铺,后面是宅院。 还有地处房山的一座别院,四周十顷的良田。 都不显眼,但很实用,很合她的心意。 但越是这样,她心里越别扭,“这是何意?” 她才不要接受那家伙的馈赠,哼,非亲非故的。 男子头也不敢抬,小声禀道,“公子说,您跟简大人要的东西,都帮您处理好了,转手换了这几样地契,你若是不喜欢,可以让属下重新安置。” 晴雪怔住了,原来如此,他动作好快,这么快就帮她搞定了,还办的这么利落。 244.一封情书(3) 男子的声音还在响起,“公子还说……” 话在这里忽然断掉了,晴雪蹙了蹙眉,直觉告诉她不是好话,但好奇心起,“说了什么?” 男子讷讷的道,“说……没占你便宜。” 这话透着古怪,明明是最寻常的话,但莫名的有一丝暧昧。 晴雪的脸蹭的红了,那晚的情景浮上脑海,被他轻薄的脸颊仿佛还留有一丝火热,烫的能煮鸡蛋了。 混蛋,他肯定故意的。 “这是公子的信。”男子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过来。 晴雪手捏着信,嘴唇轻咬,脸颊染上红晕,如满天的彩霞,美不胜收。 男子飞快的退出去,吉祥看着晴雪扭捏的样子,不由暗自奇怪,向来落落大方的小姐怎么变的这么古怪? 不过这种话她绝对不敢说出来,喜滋滋的道,“小姐,这下子我们不用靠别人,也不用寄人篱下了。” 定远侯府再好,也不是她们的家,住着就是不舒服。 有时想弄点好吃的,都不方便。 晴雪垂下脑袋沉默了许久,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抿嘴叹息了一声,“先收起来吧,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此事。” 吉祥好失望,“我们不搬出去吗?” 今日小姐闹了这么一出,恐怕在定远侯府更待不下去了。 还不如搬出来落得轻松自在。 “不急。” “是。” 主仆三人步下楼梯,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道欣喜的叫声,“简二小姐。” 晴雪转过看去,怔了怔,居然是江太医,他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江太医冲过来,迫不及待的追问,“简大人可好?家里人都安好吗?住在哪里?我想上门拜见简大人。” 他衣衫破旧,满脸风尘,像是赶了很远的路,身边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童子,小脸皱巴巴的,盯着酒楼里的食物直咽口水。 晴雪对这个正直的老太医有几分好感,直言相告,“家父还在大理寺,女眷都住在亲戚家。” 江太医眼中的神采瞬间熄灭,脸色苍白,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童子扯着他的衣袖,可怜巴巴的喊道,“爷爷,骏儿饿。” 江太医眼眶一红,轻摸孩子的脑袋,“乖,再忍忍。” 晴雪微微蹙眉,让如意买了几个包子过来,递给那个孩子。 骏儿咽了咽口水,怯生生的看向爷爷,得到他的首肯,才接过包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孩子可能饿的狠了,不小心咽住,江太医急的轻拍他的后背。 晴雪见了不忍,“如意,去讨点热水来。” 小家伙喝了水才好受些,又开始狼吞虎咽。 江太医悄悄转过头擦去眼角的湿润,冲晴雪行了个大礼,“让二小姐见笑了,我们祖孙两天没吃东西了。” 晴雪有些奇怪,江太医医术高明,开了个药馆,生意颇为不错,怎么会沦落至此? “出了什么事?我们也算是熟人,若有难处,尽管直言相告,若是我能帮一把,义不容辞。” “这……”江太医悲从心来,原来有一晚他的医馆莫名的烧着了,住在医馆内的儿子儿媳烧死了,火势还蔓延到四周铺子,伤亡无数。 245.一封情书(4) 而他带着孙儿在郊外朋友家过夜,幸而逃过了一劫。 他家破人亡,官府还要他赔偿损失,他散尽家财,在家乡也存不住身,只好带着孙儿上京城碰碰运气。 但人走茶凉,昔日的同僚朋友早就淡了,他走投无路,只好流落街头。 看着泪流满面的祖孙俩,晴雪叹了口气,蹙眉沉吟半响,“我正想开个医馆,江太医若是不嫌弃,可以来帮我。” 那两个铺子空关着,她还没想好做什么生意,不如就开医馆,她也用得着。 江太医的医术颇为高明,有他在,她能省心不少。 江太医喜出望外,绝处逢生的喜悦浮在脸上,激动万分,“不嫌弃,只要给我们祖孙一口饭吃,我做什么都行。” 如意有些担心,“小姐,江太医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你能放心吗?” 晴雪早就有所打算,“让人去查查,就算是假又如何?” 她极为自信,没人能伤得了她。 阴谋阳谋见多了,这颗心都麻木了,但江太医看着孙儿慈爱的眼神,她莫名的心软了。 若是世间有这么一个爱护她的人,她的人生又怎会如此惨淡? 于氏一等她们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招跟进宫的丫环过来,了解宫里的情况。 当她听到一半,脸色大变,青中带紫,紫中带灰,灰中带白,精彩无比。 “她当真这么说?” 皇上怎么会忽然去贤妃那里? 那姓简的丫头居然胆大至此,真是骇人听闻。 那可是至尊,至高无上的皇帝,天下人的共主。 连他们这些公侯王族在皇上面前,都毕恭毕敬,大气都不敢喘,小心应对,生怕说错话。 可简晴雪不但不怕,还说出“不与他人共夫”的豪言壮语,真***疯了! 丫环使劲点头,神情很是古怪,既像羡慕又似佩服,“是,千真万确。” 于氏屏住呼吸,脑袋都炸了,“皇上怎么说?” 丫环抿嘴一笑,“什么都没说。” 皇上只是坐了半响,不发一言,最后挥手让她们出宫了。 于氏身边的陪房嬷嬷听的脸色发白,眼神木木的,“夫人,要不要将人赶出去,免得拖累了我们家?” 简家这位小姐就是个麻烦精,走到哪里,麻烦就跟到哪里。 如今进了趟皇宫,在皇上面前都敢放肆,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于氏身体僵直的坐了很久,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将芍药园整理出来,单独让简二姑娘住进去。” 尚且不知皇上的心意,她岂敢轻举妄动? 陪房嬷嬷愣住了,怀疑的问道,“您难道真要成全小侯爷?夫人,万万不可,还未进门就如此嚣张,将来进了门谁还能压制得住她?” 那样的性子根本不适合为□□,为人妾,为人母。 谁娶进这样善妒的女子,后院就永无宁日了。 于氏冷哼一声,脸色很是难看。 “这样的儿媳妇,我们钟家要不起。” 她想了想,吩咐下去,“去贤妃娘娘那里打听一下皇上的心思。” “明日去请老姑奶奶回娘家一趟。” “是。” 简晴雨心情郁结,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院子,漫步在花园里。 看着眼前繁华似锦的景致,她自伤身世,不由临风流泪。 246.一封情书(5) 她的命真苦,凌家是靠不住的,小侯爷的心里装的是简晴雪,谁会在意她呢? 她的出身不高,为正妻,哪家高门大户肯娶她? 小门小户的,她又看不上。 她将来可怎么办? 这些男人的眼晴都被屎糊住了,居然没有看上她,反而对简晴雪格外垂青。 气死人了。 一道焦急的男声从拐角处响起,“我的主子,您走快点吧。” “急什么?”一个锦衣男子出现在眼前,长相端正,唇红齿白,但眉宇间有一丝轻浮。 他头上戴着金冠,腰间束着一块古玉,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晴雨不禁看怔了,他是什么人?怎么在侯府后院乱走? 那男子走到跟前,忽然眼前一亮,冲晴雨行了一礼,“在下古墨,这位姑娘有礼了。” 他文质彬彬,但一对桃花眼露出几许轻浮,看向晴雨的眼神灸热无比。 晴雨心中暗喜,失意的情绪一扫而空,她还是很受男人欢迎的。 她轻盈如燕的回了一礼,娇滴滴的问道,“公子是何人?” 书童下巴抬的高高的,高傲极了,“我家主子是小侯爷的表哥,靖国公的公子。” 定远侯有一个嫡姐,嫁进了靖国公府,生了一儿一女。这古墨正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靖国公府未来的家主。 晴雨心里一动,眼珠飞转,露出羞怯的笑容,小脸嫣红,“原来是小公爷,简晴雪失礼了。” 她自报家门,娇羞无限的样子让古墨愣了愣,“姓简?难道是简家二小姐?我表弟想娶的女子?” 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柳眉杏眼,肌肤胜雪,是个美人儿,怪不得表弟动心了。 但她眉宇间有一丝媚色,风流婉转,不胜娇弱,这样的女子岂能当侯府的女主人?! 对着外男,主动报上自己的闺名,这样的轻浮,当个妾室也不配。 想到母亲和舅妈为了此女聚在一起,共商大计,他不由挑眉,计从心来。 简晴雨垂着脑袋,怯不胜衣,彩霞飞上脸颊,娇羞不已,”小女只是把小侯爷当成兄长,并无半点男女之情,是他一意孤行,闹的家中不宁,晴雪心中不安……” 说到这里,她咬着唇,含着睨了他一眼,风情万种,媚色无边。 古墨心里一动,“你真对他无意?“ 倒是个尤物! ”是。”简晴雨抛了个媚眼,千娇百媚,勾人心魄。 古墨心神荡漾,见猎心起,故意试探道,“你的眼光太高了,连我表弟都看不上。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书童嘴角一抽,主子又犯老毛病了。 他什么都好,就是喜好美色,收集各色美女,玩个几天就抛到脑后。 简晴雨声音又娇又嗲,有如三月的春水,似羞还喜,娇滴滴的道,“小女喜欢斯斯文文的男子,比如小公爷……” 古墨骨头都酥掉了,眉开眼笑。 “哈哈哈,算你慧眼识珠,白天人多眼杂,不便细谈。子时我们约在雅韵亭见面,不见不散。” 没想到一本正经的表弟喜欢这种风骚入骨的女子,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如让他把侯府解决掉这桩麻烦吧。 “这……”简晴雨的脸越发的红,雪白的脖子都染上了红晕,似羞似嗔,情意缠绵。 247.一封情书(6) “我等着你。”古墨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取下腰间的古玉扔给她,“这是我的信物,收着。”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简晴雨收起笑脸,紧紧握着玉佩,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本来钟夫人有意将晴雪搬到芍药园,但她懒的搬来搬去,只是暂住而已,何必这么麻烦,婉拒了钟夫人的好意。 她挥退下人,静静坐在窗边,默默的看着那封信,犹豫了许久,才拆开来,一片轻飘飘的白纸落在手上,打开一看,龙飞凤舞的字映入眼帘,又羞又窘,扔下信将通红的小脸埋在手心里。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讨厌,干吗写这么肉麻的诗句? “咚咚。”传来敲门声,晴雪慌乱的将信收进怀里,坐稳身体,这才扬起唤道,“进来。” 吉祥带着一个侯爷的丫环进来,呈上一张纸条,行了一礼就飞快退出去。 子时,雅韵亭,不见人散。 看着纸条的字,晴雪忍不住挑了挑眉,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吉祥微微皱眉,这小侯爷也没规矩了,怎么能轻易提出这样的邀约? “小姐,您不能去,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瓜田李下……” 男未婚,女未嫁,到时说不清楚。 要是让公子知道了,他肯定不高兴。 晴雪抿了抿嘴,若有所思。 院子里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尖叫,“青烟你这个贱丫头,居然敢撞本大小姐,你好大的胆子,给我打,狠狠的打。” 吉祥脸色一变,“糟糕,大小姐又在乱发脾气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奔了出去。 晴雪紧跟其后,只见青烟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一只蓝瓷碗摔了个粉碎,银耳羹洒落一地。 简晴雨的衣服前面脏了一大块,正在大发雷霆,破口大骂。 晴雪大为不悦,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对她的丫环要打要杀的,存心冲着她来的吧。 “大姐,你好大的威风,拿我的丫环撒气,你是不是吃撑了没事做?” 简晴雨见她出来了,表情越发的愤怒。 “二妹,你说的什么鬼话,她冲撞了我,我还不能罚她?哼,一个贱丫头,我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她一口一声贱丫头,语气充满了轻鄙,直直的瞪着晴雪,举起脚踢过去,却被如意上前阻止。 她这是指桑骂槐?晴雪冷笑一声,“要打要杀,找你的丫环去,想动我的人,下辈子吧。” 谁才是贱丫头?整天折腾让她不得安宁。 她就不能消停些吗? 简晴雨被个小丫环压着,居然动弹不得,气的脸色通红,“我在你眼里,还比不上一个低三下四的丫环吗?” 气死她了,一个两个都欺到她头上,当她好欺负吗? 不管如何,她都是简家的大小姐! “当然……”晴雪笑的甜蜜如丝,但吐出来的字恶毒凉薄至极,“比不上,” 一个是忠心耿耿的丫环,一个是时时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孰重孰轻,还用比较? 自取其辱,怪不得别人。 248.卑鄙伎俩(1) 自取其辱,怪不得别人。 “你……”简晴雨气疯了,身体狂抖。 简老夫人再也听不下去了,扶着丫环的手走出来,严厉的喝斥,“好啦,这是定远侯府,不是简府,都给我闭上嘴。” 全是不省心的丫头,也不想想场合和自己如今的处境。 简晴雨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是。” 她转身回了自己屋子,没有再吵再闹。 晴雪惊讶的看了那屋子一眼,怎么回事?她转性了? 简老夫人安抚了几句,也回了屋子。 青烟爬过来,冲晴雪磕了三个响头,委屈的辩解。“小姐,我没做错什么,是大小姐自己撞上来的。” 几个丫环中,她的厨艺最好,所以负责饮食起居。 碧桐心细,管理她的首饰衣裳。 碧落女红极好,制衣制鞋,贴身衣物全是她一手包办的。 吉祥如意时刻跟在她身边,轮流保护她的安全。 至于田嬷嬷,总管一切。 这两个人的性子,晴雪自然一清二楚,亲自扶起她,“我知道,你不用怕她,越怕她越欺负你。”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呜呜。”青烟一阵激动,隐忍多时的泪水夺眶而出。 吃完晚饭,晴雪让下人都去休息了,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窗边,仰望如墨的天空。 又不见皎洁的月亮,星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四下一片黑暗。 看了看屋内的漏斗,她转身往门口走去。 刚推开门,如意的身影就飘了过来。 “小姐,你真的要去?” 她面上难掩担忧之色,但这位主子的性子极为倔强,说一不二,是不听人劝的。 她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夜深人静,无心睡眠,不如去凑凑热闹。” 她率先走出去,如意跺了跺脚,无奈的紧跟其后。 一路拂花避柳,漫步走到雅韵亭。 说是亭,更像是二层的小楼,底下四面无遮无拦,视线极好。而上面四面都有窗子,冬日赏雪景,最为雅致。 一道黑影背面而立,隐隐约约,看不清楚。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体,笑嘻嘻的道,“晴雪姑娘,你终于来了,让我好等啊。” 语气透着一股亲热,轻浮无比。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听声音,就知不是钟明煦。 晴雪淡淡的问,“你是什么人?” 对方像是吃了一惊,“你是谁?” 忽然火光燃起,四周出现几条人影。 简夫人面色狰狞,指着晴雪的鼻子破口大骂,“小贱人,居然夜半三更暗会情郎,我们简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老夫人颤颤悠悠的走过来,满脸的不可思议,“晴雪,你怎么能这样?太让我失望了。” 后面跟着一脸得意的简氏姐妹,像是极为快慰。 而另一边定远侯夫人面露鄙视,冷哼一声,“哼,老夫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简家的女儿都不知廉耻,没有教养,轻浮无比,哪配得上她人中龙凤的儿子? 老夫人心中一抖,闭上沉重的眼皮,“来人,把二小姐押下去,不许她出房门半步,等她父亲回来后,由他处置。” 249.卑鄙伎俩(2) 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太过张扬的孙女,但没想过要置她于死地。 但她行为不检,又被人抓了个正着,她也保不住她了。 她睁开眼睛,行了一礼,“定远侯夫人,我如此处置,不知你意下如何?” 定远侯夫人嘴巴动了动,还没有开口,简夫人就杀气腾腾的开口,“娘,姨妈,不能这么便宜了她,应该先把她的腿打折了,这样也能让她安心待在屋子里不乱跑。” 她是红果果的报复,她的脚折了,恨不得把全天下人的脚都打断了。 老夫人不忍的移开视线,对这个恶毒自私的儿媳妇越发的不喜。 定远侯夫人冷冷的下令,“来人,拉下去打。” 一道白色的人影飞奔而来,拦在晴雪面前,“住手,谁敢?娘,晴雪姑娘不是这种人。” 他都睡下了,乍闻此事,来不及穿上外衣就赶来救人。 见只穿中衣的儿子在寒风中索索发抖,定远侯夫人既生气又恼火,连忙让下人拿来披风,为他披上。 为了个贱丫头,居然连身体都不要了吗?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亲眼看见了,还不相信?” 钟明煦说什么都不信,晴雪在皇上面前说的那番话犹然在耳,她怎么可能一转身就自甘下贱? “表哥,真的是简二小姐约你来的?” 古墨看看晴雪,又看了看缩在老夫人身后的简晴雨,嘴角抽了抽,“是啊,她亲口邀约,我岂能让佳人失望?” 娘的,他上当了,居然被个女子耍的团团转。 钟明煦眼神一沉,断然否认,“不可能,她根本不认识你,何来的邀约?” 这个表兄虽然风流不羁,但对他极好,兄弟情份也很好。 他不想跟表兄闹翻,但更不想让晴雪受这样的屈辱。 她有多骄傲,多清高,他还能不清楚吗? 就算贵为龙子凤孙,也未必能打动她。 一句宁为寒门妻,勿为高门妾,掷地有声,字字发自肺腑,震憾人心。 这样性情高洁的女子,岂会跟人半夜私会? 这其中必有隐情! 古墨露出深情款款的神情,如同陷入甜蜜的回忆中,“白日我们见过一面,她对我一见钟情,自求委身于我,甘作妾……” “扑哧。”晴雪本来想忍笑的,但实在忍不住。 这猪头的说辞也太可笑了。 古墨深情的表演被她打断,有些不悦,“你笑什么?” 也不过如此,姿色平平,比起他后院搜罗来的美女,差的远了。 真不知表弟看上了她什么? 火光下,晴雪笑颜如花,灿烂至极,“笑你自视过高,区区一个小公爷而已,长相普通,只是个依附父母不务生产的纨绔子弟,本小姐看中你什么?” 古墨的自尊心被深深打击了,他哪里普通了? 死丫头,不懂得欣赏,就不要乱说话。 250.卑鄙伎俩(3) 简晴雨不敢出面,始终缩在老夫人后面,她冲简三使了个眼色。 简三会意的点点头,上前一步大声怒斥,“二姐,你就不要狡辩了,你天生□□……” 终于给她们逮到这样的好机会了,看怎么整死她。 晴雪冷下脸,冷漠如雪,“给我打。” 吉祥身影如鬼魅,出手如闪电,“啪啪。” 两个巴掌响亮无比,打的简三的脸迅速红肿起来。 她的动作极快,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已经退到晴雪身边,垂着双手,表情平静,衣衫纹丝不乱,像是压根都没有出过手。 众人都惊呆了,这身手也太厉害了。 简三傻傻的吐出两颗带血的门牙,又怕又惧又恨。 她大哭起来,伤心不已,“哇哇,祖母,您可要为我作主啊。” 她的门牙掉了,说话漏风,含糊不清,更让她惊恐万分。 完蛋了,她还怎么见人? 她的美貌不复存在,还怎么讨男人的欢心? 晴雪这一招震住了所有人,古墨目瞪口呆,如此狠辣的女子生平首见。 却把定远侯夫人彻底激怒了,居然在她的地盘上,说打就打,还把她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吗? 深觉权威被挑战的她怒火蹭蹭的往上窜,恶狠狠的下令。 “把她拖过来,再狠狠打,打到她认错为止。” 吉祥如意一前一后护着晴雪,面露冷厉,“谁敢?” 她们身上的杀气太浓太烈,侯爷的下人硬是被压的气焰全消,没人敢上前讨打。 简老夫人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们,仔仔细细的打量,她没想到跟在晴雪身边的丫环,居然也不是普通之辈。 简晴雨再也忍不住,面色通红,大声怒斥,“简晴雪,你不要欺人太甚,三妹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还有没有人性?” 晴雪微微一笑,笑容嚣张又跋扈,盛气凌人,“我就欺负你们了,怎么着?贱人就要用贱招治,不打醒她,就不知道尊卑这两个字怎么写?!” 简三差点吐血,她被打成这样,还被当众骂成卑贱之人,一口一声贱人,丝毫不顾忌别人的看法。 好狠! 众人下意识的都后退两步,这位简二小姐惹不起,真的。 她是谁呀? 在皇上面前大放噘词,都能全身而退的人! 古墨嘴角直抽,算是开了回眼界。 天底下温顺如绵的女子多的是,但没见过如此毒辣的女子,表弟该看清她的真面目,心生退意了吧。 他忍不住朝钟明煦看过去,只见他两眼放光,容光焕发,一脸的骄傲…… 骄傲?妈呀,他脑袋是不是坏了?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娶进家门? 真是昏了头,不行,这样可不行, 简晴雨脑袋嗡嗡响,脸红的快滴血了,很没有气势的骂了一句,“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敢如此嚣张,哼。不知死活。” 定远侯夫人也看到了儿子的神情,气的浑身发抖,更是下了毁了简晴雪的决心。 “还等什么,把她拖下去,打断她的腿。”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出色的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儿子,岂能被个臭丫头毁了? 251.卑鄙伎俩(4) 钟明煦急出了一身热汗,扑突一声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娘,不要。她向来骄傲自尊自爱,怎么会自甘下贱?这其中必有隐情,请娘详查。” 他越是求情,定远侯夫人越生气,更想杀了晴雪。 “把公子拉到一边,快上前。” 晴雪自始至终都表情淡淡的,像是看了场好戏,仿若要挨打的人不是她。 一道雷鸣般的吼声猛的响起,“都在胡闹什么?” 这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了,侯府的下人纷纷跪下,恭谨的请安。 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快步走过来,长相跟钟明煦有几分相似。 定远侯夫人面色一白,“侯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她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但他还是,家中还有几个出色的庶子,随时都能取而代之。 今晚的事情她是避着府里的人,只带了几个心腹。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此事,更不想让夫君对儿子失望。 定远侯面色不豫,浑身酒气,很不耐烦的扫了四周几眼,“我早来了,在上面喝了点酒有些困,眯了一会儿,怎么回事?我不能来吗?” 他的解释如轰鸣雷声,打在定远侯夫人头上,眼前发黑。 但让她更受刺激的还有下面一段话,定远侯冲嫡子招了招手,柔声问道,“煦儿,你让为父这么晚过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他对这个文武全才的嫡子很是满意,极为看重。 “我……”一听这话,钟明煦傻住了,茫然无比,“约您来这里?” 侯爷取出一张字条,扔给他,他越看,眼晴越大,上面写着,子时,雅韵亭,不见人散。最后落款是,明煦。 “这不是儿子的字。” 看上去很像,但他没有写过这样的纸条。 定远侯也茫然了,一头雾水,“呃?” 在场的人面面相视,都被弄晕了。 定远侯夫人目瞪口呆,大受刺激。 全是一群没用的笨蛋。 她恨恨的瞪着晴雪,像要吃人的老虎,“简晴雪,是你干的好事。” 晴雪淡淡一笑,直认不讳,“不错,字条是我让人送过去的,后面两个字也是我添上去的。” 众人都傻住了,脑袋成了浆糊。 定远侯定定的看着晴雪,很专注,也很认真。 这就是儿子想要娶的女子? 论出身,论背景,确实配不上他的嫡子。 但论智谋,论手段,堪做钟家妇。 定远侯夫人瞬间想通了其中的环节,面如死灰。 好聪慧的女子! 简家姐妹和简夫人铁青着脸,很是难看。 枉费她们绞尽脑汁,费了那么多心机,才布下天罗地,结果被她轻轻一挥,不费吹灰之力脱困而去。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简老夫人的脸色苍白如纸,脑袋都混乱了,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什么?” 晴雪笑眯眯的道,“小侯爷深更半夜约我至此,我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妥,所以就转送给侯爷,希望侯爷大量,不要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计较。” 她口齿伶俐,三两二语就将曲折离奇的过程说的很清楚,也将某些人的不轨之心摊在众人眼前。 定远侯抚额轻叹,面上忍不住泛起欣赏之色。 将计就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招用的妙极。 252.卑鄙伎俩(5) 钟明煦心乱如麻,嘴里像喝了几斤黄连,苦涩的不行,“我没有写过这样的纸条,也没有约你……” 这是钟家的后院,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主母的眼,这一切是……娘安排的? 晴雪笑的很可爱,很甜美,像是个不知愁的天真少女,“府上的下人送来的,我也正奇怪呢,小侯爷向来守礼知分寸,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我才带人过来一探究竟,但没想到今晚来的人这么齐全,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她将话说的很清楚明白,只差明说,是你们侯府的人在捣鬼,当然简家的人也逃不了干系。 她不管不顾的扔下这颗重磅炸弹,不管众人的脸色有多难看,仰天看了看夜空。 “起风了,请恕小女先前告退。” 她云淡风轻的扔下这句话,转身准备离开,简晴雨箭步冲过来,拦住她的去路,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叫了起来。 “别听她的鬼话,她跟这位小公爷真的有私情,我知道她的秘密。” 窃窃私语响起,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定远侯夫人正了正脸色,立马抓住机会,“是什么?” 简晴雨的眼神充满了仇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小公爷送了你一件定情信物,是件古玉,上面有个墨字。我无意中发现了,一直不敢说,如今为了简家的声誉,不得不说出来,二妹,你别怪我。” 说到后面,多了一丝惶恐和不安,怯生生模样显得极为楚楚可怜,但眼中的冷光却暴露了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晴雪板起脸,连声痛斥,“无中生有,肆意毁谤,不可理喻。简晴雨,你怎么成了疯狗乱咬人?” 她转身就走,懒的理这种破事。 简晴雨冷笑一声,“站住,祖母,我说的句句是真,只要派人搜查她所住的屋子,一切自明。” 语气极为笃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 老夫人恨恨瞪了她一眼,真想打她几巴掌。 这个孙女的心性,她知之甚深。 看她干的什么好事?她们都是简家的女儿啊,这样闹下去名声都臭了,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晴雪不假思索的拒绝,“不行。” 简晴雨也不再装娇弱装可怜了,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咄咄逼人的问道,“你怕了?心虚了?” 晴雪小脸板的死死的,冷漠又高傲,后背挺的笔直。 “搜屋子是对我的侮辱,我不能容许别人这么对我。” 众人听了,也不好说什么,她说的话很有道理。 毕竟她是客人,岂能随意搜她的住院? 如此待客之道,将来还有谁敢再上门做客? 简三冷哼一声,顺势帮腔,“简晴雪,你别装了,你就是害怕了,侯爷,夫人,为了让大家看清楚她的真面目,我请求搜查她的院子。” 她们安排了这计中计,其中一半失败了,但还有一半必须要成功。 只要在她屋子里搜出那块玉佩,她就算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古墨发现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这群女人耍的团团转,就连那块片刻不离身的玉佩都成证物。 253.卑鄙伎俩(6) 古墨发现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这群女人耍的团团转,就连那块片刻不离身的玉佩都成证物。 这算是什么事啊。 定远侯夫人的神情有所松动,“既然如此……” 钟明煦眉头紧锁,焦急万分的抢出来,“万万不可,父亲,母亲,简二小姐是我们家的客人,我们做主人的岂能搜客人的住所?传出去会贻笑大方。” 他的话极有道理,定远侯夫人犹豫了。 定远侯危险的眯起眼晴,看看晴雪,又看看儿子,又看了看妻子,神情变幻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简晴雨福了福身体,娇声笑道,“小侯爷多虑了,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怎么会传出去?” 她冲简夫人使了个眼色,简夫人这才慢三拍的反应过来,走到定远侯夫人身边。 “姨父,姨妈,我也觉得要搜一搜屋子,免得表哥再上她的当。” 一提到儿子,定远侯夫人的脸色一变,这是她的软肋,谁都不能碰。 “给我搜。” 为了唯一的儿子,她豁出去了。 定远侯眼神一闪,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晴雪冷眼旁观,见众下人簇拥着主子往客院而去,忍不住喝道,“且慢,这是你们定远侯府的地盘,你们是主人,想搜哪里都是你们的自由,但若是搜不到东西呢?” 定远侯夫人没想到她的嘴这么硬,恼怒不已,不假思索的道,“我自然会给你赔礼道歉。” 她心有成竹,一心认定会搜到东西,至于其他,她想都没想。 晴雪很不满意,“太简单了吧,难道定远侯夫人怕了?” 定远侯夫人被她一激,又加上她极有把握,这话就脱口而出,“大不了,我给你磕头斟茶认错。” 她说的太快,定远侯想阻止都来不及了,只能暗自叹了口气。 晴雪表情极为严肃,一双乌黑的眼晴闪亮至极,熠熠生辉。 “好,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但我是简家的人,其他人的屋子都一并搜了吧,免得到时说不清。” 她转过头沉声吩咐,“青烟,碧桐你们跟在后面,睁大眼晴看清楚,免得被人栽脏了。” 定远侯微微蹙眉,心思好缜密,这样的心计,这样的城府,恐怕今晚难善了。 他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仿若所有人都在中挣扎,而她站在岸边冷眼旁观。 定远侯夫人脑袋发热,一门心思要抓她的小辫子,一声令下,“搜。” 下人们如狼似虎的冲进客院,将每个房间里里外外搜了一遍。 两人一来一往,钟明煦根本插不进话,等他终于有机会插嘴了,事态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茫然的看着晴雪,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她是那般的骄傲自负,岂能接受这样天大的侮辱? 简氏姐妹和简夫人得意的笑,阴冷又残酷。 简老夫人的心在滴血,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临到老了,受这样的羞辱,让她无法忍受,但不得不忍受。 半响后,下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回来,“夫人,没有搜到。” “都搜遍了,没有。” 简夫人震惊万分,声音猛的拔尖。 “怎么可能?搜床底下,就藏在那里。” 254.情势逆转(1) 她叫的太响太快,浑身没发觉别人看她的眼神变了。 下人怔了怔,垂下脑袋。“也搜过了。” 简夫人张大着嘴巴,不敢置信,明明是她…… 一直淡然的晴雪冷笑一声,“夫人说的这么肯定,难道是你亲手放进去的?” 简夫人浑身打了个冷战,这才发现别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就连表哥看她的目光充满了猜忌。 她吓白了脸,“胡说八道,我没有……” 一道高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搜到了。” 那个丫环高高举着一枚玉佩,但脸色有些古怪。 简三喜形于色,别提多开心了。 她欢呼一声,“太好了,简晴雪,你这次完蛋了。” 简晴雨也是一脸的喜色,而简夫人暗松了口气,高傲的仰起脖子,扔了个大白眼给晴雪。 丫环小心翼翼捧到定远侯夫人面前,一名老嬷嬷接过来,看了看,双手呈给古墨。 古墨哈哈一笑,“是我的玉,从哪里搜出来的?” 众人屏住呼吸,神情各异,有志一同的看向晴雪。 晴雪无视这些灸热的目光,气定神闲的拂了拂发丝,平静如常。 定远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样出色的人物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四品官的女儿? “这……”丫环犹豫了一下,偷偷瞄向简夫人,怯生生的开口,“是从表小姐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轰。”有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众人头顶,都大惊失色。 简夫人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欲醉,“什么?你一定弄错了。” 怎么可能? 丫环有些不高兴,扁了扁嘴,“没错,是您的房间。” 一名老嬷嬷捧着几张图过来,老脸微红,“还从简大小姐房间里搜出这些□□。” 一语激出千层浪,众人议论纷纷。 “□□?” “天啊。” “未嫁之女居然偷看这些东西,啧啧啧。” 就连简三也惊疑不定的看向自家大姐,不会吧,她就这么饥渴? 简老夫人的老脸红透了,快要滴出血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简晴雨的脸色惨白如纸,惊恐万状,拼命摇头,“不不,我没有这些东西……” 晴雪嘴角轻扬,一脸的似笑非笑,冷嘲热讽,“大姐,还没到春天呢,你就发骚了?” 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这滋味不错吧。 简晴雨吓的不轻,脸色忽青忽白,精彩至极,“真的不是我的,我被人陷害……” 她身体一震,狠狠的瞪过去,“简晴雪,肯定是你干的好事。” 好恶毒,被她害惨了,她还怎么做人? 却全然忘了,自己也做过相同的事情。 晴雪一脸的嫌弃和鄙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其实吧,你向来喜欢勾引男人,看这些东西也属正常,我相信你喜欢看这些,对了,三妹,你也相信吧?” 别说她了,就连简老夫人和简夫人都深信不疑,谁让简晴雨喜欢勾引男人呢,就连押解路上,也没放过欧阳敬。 简老夫人真恨不得打死这个不争气的大孙女! 255.情势逆转(2) 简三已经被震憾的神魂全失,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听见,但落在别人眼前,等于是默认了。 嗡嗡声作响,难听话什么都有。 “这年头不要脸的人真多,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既然这么想男人,那就早点嫁出去啊。” “说什么傻话,她这种□□,谁肯娶?” “说的也对,娶这种女人进门,这辈子都完了,绿帽子罩顶。” “怪不得只好看这些□□迂解一下。” …… 简晴雨再也受不了刺激,一口鲜红的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没人扶她,都齐齐后路两步,任由娇躯直直的摔下去,发出一声巨响。 简三吓了一大跳,连忙扑过去摇晃她的肩膀,“大姐。” 老天爷,怎么会变成这样? 简老夫人老泪纵横,伤心不已,“家门不幸,侯爷,夫人,全是老身没有管好孙女,是我的错。” 这些不争气的东西,明争暗斗,相互陷害,丢脸丢尽了。 定远侯抚额,掩去嘴角的苦笑。 定远侯夫人眼晴瞪的大大的,回不过神,还无法接受现实。 钟明煦大为欣慰,只要晴雪没事即可,至于别人倒霉,他并不关心。 晴雪清清脆脆的声音适时响起,“定远侯夫人,你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众人脸色大变,不会吧? 定远侯夫人的脸色最为难看,青白相间,“这……” 她暗暗后悔,刚才的话说的太笃定,没有留下一丝回旋的余地。 悔不当初啊。 简老夫人见她被孙女挤兑的说不出话来,既解气又担心。 刚才盛气凌人要搜查时,可曾将简家人当成亲戚?可曾把她这个老太婆当回事?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丫头别胡闹,夫人只是开个小玩笑,岂能当真?今晚的事就这么算了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晴雪冷冷睨了定远侯夫人一眼,“田嬷嬷,带人收拾东西,我们马上搬出去。” 钟明煦大惊失色,连忙拦住她的去路,“晴雪,千万不可,我代我母亲向你陪礼道歉,你大人大量,别生她的气。” 定远侯夫人气的不行,这番话简直丢尽她的脸。 晴雪后退两步,目光清冷,“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没家世没背景,别人想欺就欺,想辱就辱,我再住下去,恐怕过几日就是一具尸体。” 定远侯夫人想毁了她的名声,这份用心比杀了她还要歹毒。 钟明煦自知理亏,声音越发轻柔,“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家母只是一时生气,中了别人的奸计……” 晴雪不耐烦极了,“小侯爷,小女虽然卑微,但还有一丝傲骨,这地方是不能住了。” 她软硬不吃,坚持要搬出去,钟明煦拿她实在没办法,只好求助于老夫人。 看着面色铁青的定远侯夫人,简老夫人心中痛快不已,嘴上却把晴雪骂了几句,“胡闹,这么晚了,你能搬到哪里去,你年纪小,别太意气用事。” 她的这番心思,晴雪看的清清楚楚,有些不屑,“老夫人,您是家中长辈,眼睁睁的看着子孙受尽屈辱,却不敢说半个不字。我简晴雪虽然不肖,却不愿堕了简家的名声。我就算沦落街头,也不愿被人践踏。” 256.情势逆转(3) 她正气凛然,神情严肃又庄重,不容任何人亵渎。 简老夫人被她声势所夺,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经过呆若木鸡的钟夫人身边时,她停下脚步,一字一句的轻问,“定远侯夫人,你向来说话如放屁吗?” 话说的很粗鲁,尖酸刻薄至极。 定远侯夫人脸面全尽,恨得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么样?” 认错?她丢不起这这个脸,将来如何服众? 但不认错,她的权威会严重受损,以后恐怕弹压不住后院。 真是左右为难。 晴雪忽然微微一笑,“我只是不想让夫人成为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一片好心,夫人可不要误会了。” “简晴雪。”定远侯夫人被她气晕了,眼前发黑。 欺人太甚! 定远侯微微蹙眉,忽然扬声下令,“夫人,给简二小姐斟茶认错。” 他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一鸣惊人。 定远侯夫人匪夷所思的瞪大眼睛,伤心、难过、悲痛、怨气全都浮在脸上。 “侯爷。” 她气坏了,若是照做,她这辈子还怎么做人? 定远侯冷冷的看着她,面露不悦,声音极为冰冷,“身为定远侯夫人,品行极为重要,我不想让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他不怒自威,自有一番威势。 定远侯夫人向来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又听出了其中沉沉的压力,心神大震,忍辱含羞从下人手中接过茶杯,却没有跪下去,“简二小姐,请喝茶……” 她难堪的涨红了脸,咬咬牙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错了。” 说出来的一瞬间,她心痛如绞,气恨交加,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堂堂定远侯夫人,居然被个低贱的丫头羞辱了。 这辈子,再也无法在她面前抬起头! 钟明煦眼眶一红,眼角一片湿润,移开视线,不忍看。 古墨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收起笑脸,恨恨的瞪了晴雪一眼。 晴雪也不说话,也不接茶杯,定定的看了她半响,忽然展颜一笑,“夫人能曲能伸,厉害。不过你从此以后也能高枕无忧了。” “你……”定远侯夫人脸上浮起一丝错愕。 “我们走。”晴雪也不再多说,扭头就走。 古墨飞快的闪过来,对着她冷嘲热讽,“简二小姐,你的所作所为,太过狠毒,还像个女子吗?像你这种货色,送给我暖被,我都不要……” 他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式,百般羞辱晴雪。 晴雪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抬了抬下巴。 如意形如鬼魅,冲过去挥起胳膊,就是几巴掌,“啪啪啪。” 她的力气太大,古墨猝不及防,被打翻在地,他整个人傻住了,蹭的弹跳起来,眼露疯狂,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长剑,对准她砍过来。 “你死定了。” 这辈子他没挨过打,没受过这样天大的羞辱。 不把她格杀当场,他还怎么出去混? 他杀气腾腾,丝毫不留情。 “表哥,手下留情。”钟明煦吓白了脸,疯狂的冲过来,但来不及了。 剑身散着冰冷的寒气,直刺晴雪的心脏,众人尖叫不断,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257.情势逆转(4) 这位简小姐再不好,也罪不致死。 简家姐妹却精神大震,喜形于色,高兴的不行。 眼见晴雪就要命丧他手,一条白色的人影冲在前面,举起软剑挡住。 “噼里啪啦。”兵器撞击的声音响起,两条人影在空中翻飞,剑光闪烁,打斗的极为激烈。 一会儿功夫,一条蓝色的影子不敌对手,从空中摔了下来,面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墨儿。” “表哥。” 如意轻飘飘的落在晴雪身后,收起软剑缠回腰间,垂下视线,敛声静气,气息平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简夫人看傻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居然……会武功。” 武功还很高! 刚醒过来的简晴雨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在做梦,“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混进我们简家?” 平时最不起眼的人,如同简晴雪的影子,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简三心惊肉跳,吓的不轻,“二姐,你收容这样乱七八糟的人在身边,到底安的什么心?” 妈呀,简晴雪身边有这样的高手,还怕什么? 她能在简家,不,在侯府横着走! 一想到她把晴雪得罪狠了,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脖子,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当然是……”晴雪嘴角露出阴恻恻的冷笑,“看谁不顺眼,就宰了谁!” 语气阴森恐怖,极为渗人,简晴雨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简三双脚一软,跪倒在地,动弹不得,面无人色了。 简夫人缩着肩膀躲进角落里,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好可怕啊! 古墨被打掉了自信,满脸灰败,却不肯认输,这辈子还没被女人打成这样,让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简晴雪,你知不知道你让人打的是谁?” 晴雪眼珠一转,漫步走过去,笑的极为古怪,“打的就是你,没听过好狗不挡道吗?” 古墨被气的七窍生烟,端出自己的身份,“我是小公爷。” 可惜这一套对晴雪没用,她连皇上都敢顶撞,还怕个小公爷吗? “管你是公是母,惹了本小姐,休怪我辣手无情。” 古墨大手一挥,恶狠狠的下令,“给我拿下她。” 从暗处出现几条人影,正是古家最精锐的侍卫,专门保护古家嫡子。 侍卫们挥舞着长剑冲过来,丫环们吓的尖叫连连,有些胆小的昏了过去。 如意和吉祥握着软剑,警惕的护在晴雪面前。 眼见就要血流长河,晴雪的手指弹了弹,不慌不忙的笑道,“小公爷,你脸不痒吗?脖子不痒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他浑身骚痒难耐,越抓越痒,他又惊又怕,“你……做了什么手脚?” 众侍卫吓了一跳,纷纷停下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晴雪笑眯眯的说,“送了你一份回礼,还请笑讷。” 古墨快疯了,她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武功高强的下人,又是施毒,她真的只是知府千金吗? “好大的胆子,你死定了。“ 虽然叫的很响亮,但透着一股心虚。 钟明煦像是第一次认识晴雪般,张着嘴巴傻傻的看着她。 原来她这么强大,已经不需要他来保护。 怪不得她死活不肯嫁给他! 定远侯却眼晴大亮,像挖到了一个稀世宝藏。 而定远侯夫人整个人已经木掉了,脑袋轰隆隆作响,无法思索了。 晴雪不但不害怕,反而笑的更甜了,不紧不慢的道,“对了,容我提醒你一句,你不用太担心,这毒不会夺人性命,只是让男人不能人道而已。” 258.想求娶晴雪(1) 古墨彻底崩溃了,发出一声尖锐无比的叫声,“什么?不能人道?”他瞬间面无人色,牙齿咯吱咯吱作响,不知是怕,还是恨。 “快把解药交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妈呀,不能人道,比死了还要惨!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是世间最可怕的惩罚,生不如死啊! 钟明煦轻轻叹了口气,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简二小姐,我表哥是不对,但请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吧。” 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看不上他? 她有手段,有实力,又聪明绝顶,自保绰绰有余。 而他的身份不但不能帮她,还会拖累她。 一时之间,心灰意冷。 晴雪撇了撇嘴,她可记仇了。 “饶?怎么饶?他刚才可有饶我?” 钟明煦苦涩一笑,面色很苍白。 “怨怨相报何时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古墨反应极快,扑突一声跪倒在她面前,操起手挥了自己两巴掌。 “简二小姐,我错了,我不是人,我一时鬼迷心窍,差点害了小姐,求你大发慈悲,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能人道!这句话像咒语般缠上来,快把他逼疯了。 忍一时之气,换一世欢愉,值。 晴雪蹙了蹙眉,起了防备之心,眼珠飞转,这家伙倒是个人物,“哦?你刚才做了什么?” 古墨傻傻的看着她,忽然反应过来了,连忙将真相说了出来,把简晴雨自称简家二小姐,主动邀他半夜约会之事,一股脑的说了一遍。 听的众人脸色发青,老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气的身体索索发抖。 简晴雨幸好晕过去了,什么都没听到。 简三受不了众人异样的目光,将头埋在臂弯里,不敢见人。 钟明煦听罢,长长叹了口气,心中一片迷惘,“表哥,你真是糊涂。” 女人真的很可怕,一个两个都这么心狠手辣。 但还是有区别的,一个是主动害人,一个只是被迫防守而已。 古墨苦着脸,一心想讨好晴雪,换回解药,“我是有错,但简大小姐是罪魁祸首,小姐有怨气尽管冲她发。当然,我愿意为二小姐做任何事,只求二小姐原谅我这一回。” 至于以后的事情,将来再算账。 这口恶气总有一天会讨回来。 晴雪抿了抿嘴,眼神一闪,“也罢,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就饶了你。” 古墨大喜过望,原来她这么好说话,太好了。 他深深拜下去,“二小姐真是雅量,古某感激不尽。” 晴雪将额头的乱发理顺,漫不经心的道,“你发个毒誓,今后不得找我报复。” 古墨怔了怔,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眼真多,他怎么会以为她好说话呢? 但事到临头,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是,我古墨对于发誓,今后不会找简晴雪姑娘报复,如若违誓……” 他犹豫了,皱着眉头不知如何说下去。 晴雪凉凉的声音响起,“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九族全死光光。” 259.想求娶晴雪(2) 晴雪凉凉的声音响起,“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九族全死光光。” 古墨倒抽一口冷气,妈呀,好狠好毒!九族啊! 他到底惹了什么煞星? 但不敢违背她的意思,照着说了一遍,后背一阵阵发凉。 他真是瞎了眼,怎么会以为她软弱可欺,能帮舅妈除去这个麻烦精呢。 结果反而被修理了一顿,落的如此可悲的下场。 以后还怎么讨回这笔账? 想都不能想了! 田嬷嬷手里拿着几个包裹,后面的青烟碧落碧桐都大包小包,“小姐,都收拾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这个破地方真不能待了,就算出去借房子,也好过在这里受窝囊气。 老夫人见她当真要走,不是虚张声势,不由急了,“晴雪,不要走。” 钟明煦心急如焚,苦苦相劝,“二小姐,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别走。” 她一个弱女子,在京城无亲无故,没有可以投奔的亲人,能去哪里? 古墨什么都顾不上了,一门心思要解药,“二小姐,请信守承诺。” 晴雪使了个眼色,吉祥举着剑走上前,将众人隔开,众人见剑光凛洌,都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 晴雪率先往外走,挥了挥小手,淡淡的声音飘过来。 “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给解方,放心,我不比某些人说话如放屁,一言九鼎,说话算话。” 古墨有心想追上去,但想到她古怪的性子,不敢轻举妄动,暴躁不已。 钟明煦拦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眼眶一热,泛起一丝泪光。 那抹身影是那么孤单,透着一股漫无边际的苍凉。 她再坚强,再勇敢,也只是一个无依无靠,无人疼爱的女孩子啊。 原来特制的两辆马车一直停放在侯府后门,有暗卫专人看守。 见她们大包小包拿着出门,惊动了暗卫,连忙迎了上来,将人送上马车。 田氏看着眼前的一幕,惊讶不已,但没有开口询问。 她越来越看不透小姐了,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团,朦朦胧胧,看不清猜不透。 暗卫坐在马车面前,举起马鞭问了一声,“小姐,我们去哪里?” 晴雪不假思索的命令,“三合胡同。” “是。” 马车驶动,几个丫环才放松下来,抹一把冷汗。 今晚一波三折,□□迭起,惊心动魄,稍一不慎,就粉身碎骨。 青烟手心全是汗水,使劲在衣服上擦,“小姐,今晚好险,差点就中了她们的奸计。” 她后三拍的反应过来,白天大小姐故意撞她,就是为了制造机会,让简夫人将玉佩偷偷放进小姐的房间,栽脏陷害呢。 太卑鄙了。 晴雪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碎,打了个呵欠,“这点小伎俩,还坑不了我。” 几个丫环崇拜的看着她,太了不起,太厉害了。 运筹为握,决胜千里。 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被小姐看的清清楚楚,将计就计,将所有的阴谋暴露在众人眼皮之下,打的对方无反手之力。 260.想求娶晴雪(3) 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被小姐看的清清楚楚,将计就计,将所有的阴谋暴露在众人眼皮之下,打的对方无反手之力。 三合胡同的宅子由一对姓张的夫妻照看,见晴雪一行人来了,连忙从睡床上爬起来,忙里忙外,没有一丝怨言。 吉祥在晴雪耳边轻语,“小姐放心,这对夫妻是公子属下的父母,信得过的。” 她没说的是,那名属下因公殉职,他的父母由公子供养照顾。 正房内被褥铺盖齐全,都是崭新的,摆设虽少,却极为精致,样样是精品。 熏香阵阵,烛光影影绰绰,张氏送上热气腾腾的黄豆猪脚汤,待众人喝下后,又送上热水供晴雪漱洗净面。 她福了福后,才恭谨的退下。 田氏置身在温暖的室内,似惊乍喜,惶恐又欢喜,有坠梦中,分不清是真是幻。 “小姐,这房子是谁的?” 她还以为今晚要流落街头,挨饿受冻呢。 如意满脸笑容,抢着回答,“当然是小姐自己的。” 田氏张着嘴巴,说什么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小姐哪有什么银子?再说也没见她出门置过产业! 如意笑的极开心,嘴巴甜的不行,“我们小姐是什么人呀,神通广大,有她在,我们都不会受苦的。” 碧落早就对晴雪信服至极,一听这话,不由喜笑颜开,“太好了。” 几个丫环欢欣鼓舞,喜形于色,笑的格外畅快。 田氏也一脸的如释重负,彻底放松下来。 晴雪见众人这么开心,心中百感交集。 她们跟着自己整天担心受怕,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 太不容易了! 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左挡右避,挫败了无数阴谋阳谋,终于走到今日,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了。 三合胡同欢天喜地,定远侯府人人头痛欲裂,面对这个烂摊子,哀声叹气。 简老夫人托词带着简家人匆匆告辞。 定远侯盯着面前的妻儿和外甥,眼神晦暗不明。 定远侯夫人被盯的心里发毛,额头冷汗渗出,怯生生的开口,“夫君,我……” 她在后院呼风唤雨,位置稳固,但对自己严肃的夫君极为畏惧。 定远侯摆了摆手,轻轻叹了口气,“你最近太累,修心养□□,管家之权交给曾氏。” 曾氏是定远侯的妾室,育有庶次子,精明能干,颇为受宠。 定远侯夫人脸色大变,连连拒绝,“不,我不累。” 平时那个贱人跟她明争暗斗,一心觊觎她儿子的位置,若是由她当家,后患无穷。 一想到这,她后背一阵发凉,姿态摆的极低,软语哀求,“夫君,我只是太小看了那丫头,被她钻了空子,以后会加倍小心,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定远侯冷冷的看着她,直到此时她还没意识犯什么错,太让他失望了。 他手一扬,唤出一名下人,淡淡的叮嘱道,“平叔,以后外院的事交给你,后院的事交给曾氏,若有难决之事,交给大少爷处置。” 平叔头也不抬,恭谨的应了一声,“是。” 定远侯夫人听了这话,迷惑不解,夫君是什么意思? 既夺了她主母管家之权,又对儿子委以重任,如此安排颇有深意,但她一时想不明白。 261.想求娶晴雪(4) 明煦一急,正想为母亲求情,定远侯手一摆,深深的看着他,温声问道,“煦儿,你还喜欢简二小姐吗?” “喜欢。”明煦毫不犹豫的点头,“但……” 但他不再强求,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 母亲如此反对这件事,就算将晴雪娶进门,这日子也不会好过。 与其将人娶进门受尽委屈,不如放她自由,让别的男人照顾她。 虽然这么想,但心口隐隐作痛,像被挖走了一块,说不出的难受。 定远侯打断他的话,“我会找官媒上门求亲,给你将人娶进来,” 众人都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定远侯夫人脸色一变,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反对。 “夫君,万万不可,此女性情顽劣,恶毒残忍,桀骜不驯,不适合当煦儿的妻子,更不适合当侯府的女主人。” 她不要这样的儿媳妇!绝对不要! 定远侯神情严肃,语气极为坚决,“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多说。” 他这是下命令,是通知一声,而不是商量。 定远侯夫人深知他的脾气,敢怒不敢言,脸涨的通红,嘴唇咬的发白,却不敢说什么。 她终于明白夫君为何下了那样一道匪夷所思的命令,那是在为娶简晴雪进门铺路。 如果她猜的不错,只要简晴雪一进钟家门,管家大权立马会交到她手上。 而她只是一个华丽的摆设,被人供着,却没有半点实权。 到时她拿简晴雪一点办法都没有,收拾不了她。 而简晴雪碍于名份,自然不敢做的太过分,只能敬着她捧着她。 这样一来,双方相安无事。 哼,真会算计! 钟明煦不是傻子,也想明白了这些道理,不禁又惊又喜,脸上忍不住浮起灿烂的笑。 父亲如此为他打算,太让他感动了。 定远侯快刀斩乱麻,迅速将家事搞定,转头轻拍古墨的肩膀,“墨儿,今日你受了委屈,但看在舅舅的面子上,不要跟她一般计较,你们将来是亲戚。” 古墨嘴角抽了抽,谁要跟她做亲戚? “是,全听舅舅的,但解药……” 舅舅向来说一不二,想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又何必枉做小人? 定远侯哈哈一笑,“那丫头性子虽刚烈,但言出必行,不会食言的。” 古墨抹了把冷汗,那就好,吓死他了。 将来敬而远之吧,他实在消受不起。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些简家人怎么处置?” 尤其是那个简晴雨,居然把他耍的团团转,不可原谅。 定远侯微微蹙眉,难掩厌烦,“那是简老夫人的事,我们不可越逾。” 今晚上闹了这么一出,他对简家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但他不想节外生枝,一切都婚礼完成后再说。 “是。”钟明煦低低应了一声。 听闻简老夫人回去后,就将简家姐妹和简夫人痛打十大板,简夫人的脸都被打花了,鬼哭狼嚎,惨叫声在侯府上空回荡了许久。 折腾了这么久,天都快亮了,古墨有心事,怎么也睡不着。 钟明煦送父母回去休息后,回来陪伴他。 两人闲话半天,古墨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表弟,你到底喜欢简二小姐什么?” 262.顾宏毅死了?(1) 那样张牙舞爪,没有半点女孩子的温柔贤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钟明煦垂下视线,暖暖的笑了,尽在不言中。 见他如此痴迷不悔,古墨一阵头大,叹息连连。 一名下人匆匆走过来,双手捧着封信,“小公爷,这是在门口发现的。” 信封上清晰的写着斗大的两个字:解方。 古墨连忙一把抢过来,拆开一看,脸色顿时忽青忽白,古怪到了极点。 钟明煦凑过来,好奇的问,“怎么了?是不是解药有问题?” 古墨下意识的推开他,将信飞快塞进怀里,表情悻悻的,“我走了。” 死丫头,居然让他去喝童子尿解毒!!! 人刚走出几步,外面一阵喧嚣。 “什么人在外面喧哗?” 下人无奈的拱了拱手,“是清宁郡主要见简二小姐。” 随着这话,素衣淡妆的清宁像阵风似的冲进来,恶狠狠的大吼大叫。 “简晴雪,你给我滚出来,快点。” 她的态度太过嚣张跋扈,没有半点尊重。 引起了钟明煦极度的反感,“清宁郡主,这么大清早的跑来别人家里,大呼小叫,是不是太失礼了?” 她就算贵为郡主,也要守规矩。 钟家不是普通人家,岂容别人说闯就闯? 成何体统! 清宁的脸色极为慌乱,隐隐有丝悲伤,“简晴雪呢?让她给我出来。” 古墨生怕表弟跟她争吵起来,连忙抢着说了实话。 “她昨晚已经离开钟家,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清宁身体一震,似信非信,“此话当真?” 古墨跟她也算是旧相识,但一直走的不近,“当真。” 清宁咬着嘴唇,眼神闪烁,不一会儿像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钟明煦的眉头紧锁,有些担心,“来人,跟上去,有什么风吹草动速速来报我。” 晴雪离了钟家,一睡就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满足的醒过来。 躺在床上,浑身说不出的轻松自在,有如飞出鸟笼的小鸟,快活似神仙啊。 她起来漱洗喝了半碗燕窝粥,张氏匆匆跑过来,禀道,“清宁郡主带着人冲进来了。” 晴雪怔了怔,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她想过平静安宁的日子,但这些人就是不肯成全她,可恶! 说话的功夫,清宁已经带着几名侍卫气势汹汹的冲进来。 晴雪闲适的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迎接,淡淡的道,“清宁郡主好手段,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 清宁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有何难?” 她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大秦皇室的郡主,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有人为她摘下来。 查出一个女子的下落,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晴雪咬了一口白胖的包子,慢吞吞的问,“不知有何贵干?” 清宁脸上浮起一丝冰冷的悲痛,嘴唇一掀,吐出寒气森森的一句话,“顾宏毅死了。” “轰。”如一道霹雳砸下来,打的晴雪头晕眼花,嘴里的包子噎住了,吐不出咽不下,她捂着脖子,梗的难受。 263.顾宏毅死了?(2) 碧桐眼明手快,连忙喂了她几口热水。 她咽下包子,整个人弹跳起来,“胡说,不可能。” 那千年狐狸怎么会死? 他那么狡猾,那么聪明,又那么机灵,武功又那么高,又有那么多手下,天底下谁能杀了他? 清宁流下两行热泪,隐忍多时的悲痛如黄河决堤般喷了出来,撕心裂肺的大吼,“我也希望不是真的,但千真万确。” 她拿出一件染着鲜血的袍子,破破烂烂,像是被无数利刃所刺。 “这是他的遗物。” 晴雪怔怔的看眘那件蓝色的袍子,确实是顾宏毅最常穿的一件衣服,衣袖处有些磨破了,她还拿绣花针帮他缝过几针,但缝的歪歪斜斜,还被他取笑过。 脑袋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他真的死了? 不不不,他答应过会回来找她,要她等三年,风风光光的迎娶她过门。 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如意和吉祥脸色苍白如纸,震惊万分,怔在当场说傻住了。 清宁撕心裂肺的哭了半天,忽然冲晴雪大声斥骂。 “他对你那么好,如今去世,你一点都不伤心吗?好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子,他的一番心意全白费了。” 宏毅哥哥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真为他感到不值! 晴雪的脸雪白雪白的,拼命摇头喃喃自语。“他不会死。” 他最狡猾了,说不定这是他的脱身之计…… 对,一定是这样,他绝不会有事。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他那么坏,怎么可能这么早死呢? 清宁眼神涣散,悲痛欲绝,状若疯狂的下令,“把她给我抓起来,打入死牢,我要让她给宏毅哥哥陪葬。” 如意和吉祥下意识的护在晴雪面前,“清宁郡主,你是不是疯了?” 主子不可能有事,否则早就有消息过来了。 清宁像是被刺激的有点疯癫了,“要不是你,宏毅哥哥也不会提出辞行,父王也不会派他去兰州,他也不会因此送命。全是你害的。” 她好恨好恨,恨死了眼前这个女子。 凭什么她得到了宏毅哥哥的垂青? 凭什么宏毅哥哥为了她不顾一切? 宏毅哥哥是被她害死的! 这个害人精,她不会放过她的! 她说话越来越疯狂,两眼全是凶光。 晴雪心神大乱,深受打击,不错,宏毅是为了她才去的兰州,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她难辞其咎。 一条人影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清宁,“清宁,别胡闹了,跟我回去。” 清宁眼中全是泪水,伤心不已,“二哥,宏毅哥哥那么年轻就……我不能让他在地下孤孤单单,他不是喜欢她吗?我送她下去陪他。” 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唐宇轩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深深的看了晴雪一眼,垂下视线,“快回家。” 清宁说什么都不肯走,无尽的悲伤已经将她彻底打垮,偏激到了极点,“我不,我一定要为宏毅哥哥完成心愿……” 晴雪一阵火大,怒不可遏,“笑话,你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帮他做决定?你不过是个自做多情的傻子,没资格管他的事。” 一口一声宏毅哥哥,听的她刺耳无比。 264.顾宏毅死了?(3)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她一天没见到尸体,她就不相信。 这顿气势磅礴的抢白逼的清宁气焰全消,呼吸一窒,外厉内荏的大吼,“……凭我是郡主,想杀谁都行。” 晴雪冷笑一声,咄咄逼人的反问,“谁都行?那郑王爷呢?郑王妃呢?皇上呢?” 唐宇轩和清宁的脸色刷的全白了,清宁惊恐万状,挥舞着双手下令,“住口,你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来人,直接打死她,不必容情。” 她已经陷入疯狂,杀气腾腾,非要致晴雪于死地。 唐宇轩暗自心惊,没想到顾宏毅的死对她的打击这么大,“清宁。” 清宁眼露凶光,发疯般尖叫,“谁杀了她,赏银万两。” 众侍卫眼前一亮,喜于形色,纷纷冲上去要拿人。 唐宇轩吓了一跳,连忙喝止,“都给我住手,简二小姐若有个闪失,我唯你们是问。” 众侍卫被弄糊涂了,一个要杀,一个要保,他们到底听谁的? 清宁气愤不已,脸涨的通红,“二哥,你也要护着她.?你难道也迷上了她?” 屋内一片混乱,“啪。”大门四分五裂,一条颀长的人影站在门口,阳光洒在他身上,渡了一道金边,如天神下凡。 “好热闹啊,我来晚了吗?” 清宁一眼就认出来人,蹙起眉,冷声斥道,“杜绍辉,你来干吗?” 两家是世交,走的极近,几个孩子也是从小就认识的,感情还不错。 杜绍辉的性子喜怒无常,谁都不敢轻易去惹他。 杜绍辉大步走进来,笑吟吟的道,“当然是来凑凑热闹。” 他快步走到晴雪面前,视线粘在雪白的小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怜惜,“来人,护着简二小姐,不许任何人动她一根手指头。” 她受委屈了,唉。 晴雪眼神有些迷茫,他怎么出现了? 清宁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杜绍辉,你要跟我们郑王府作对?你可知其后果?” 可恶,这些男人的眼晴是不是瞎了? 居然又来了一个对她垂青的男子!!! 别人怕郑王府,但杜绍辉可不怕,他父亲是大同总兵,官职虽不高,但统领十万大军,是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 就连郑王爷见了他,也是极温和亲切的,视若子侄般照顾。 “郑王府又如何?就能乱杀无辜了?皇上大寿将至,你身为皇室郡主,不但不念及长辈恩情,还四处杀人,还有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 这帽子扣的很大,都上升到对皇上忠不忠心的高度,郑王府的人个个脸色大变。 唐宇轩蹙了蹙眉,心神莫名的不舒服。 清宁愤恨难当,他居然为了这个贱丫头,而选择跟她翻脸? “你为什么一定要护着她?甚至冒着两家决裂的后果,都要帮她?为什么?” 她吼的嗓子都哑了,妆容全毁,红一块白一块,样子实在狼狈。 杜绍辉从进门到现在,视线一直没离开晴雪的小脸,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我怎么能不帮?过几日,我们杜家就要上门提亲……” 265.顾宏毅死了?(4)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大惊失色。 “什么?”唐宇轩脸色很苍白,情不自禁的质问,“提亲?为谁?求娶谁?” 杜绍辉很坦然的笑了笑,直言不讳,“我有心求娶简二小姐……” 晴雪目瞪口呆,小嘴微张,也被怔住了。 语不惊人誓不休,说的正是这种人吧。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唐宇轩的反应最为激动,怒红了双颊,“不行,不可以。” 杜绍辉眼珠一转,似有所悟,眼神转冷,“唐二哥何出此言?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既不是简家长辈,又不是简家亲戚,似乎轮不到你说这种话。” 他向来任性惯了,想说就说,谁都拿他没办法。 唐宇轩勉强压下翻腾的情绪,极为镇定,“她怎么配得上你?” 这话惹恼了杜绍辉,板起脸顶回去,“我就喜欢她,想娶她,你管得着吗?” 清宁再也忍不住,大声斥问,“她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痴迷?” 她左看右看,都没看出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杜绍辉刚刚还板着脸,转眼就露出灿烂的笑容,“身处绝境,利刃加身,誓不低头,勇往直前的韧性,我很喜欢。” 他如此直接的说出爱慕之情,当着所有人的面,不掩不藏,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晴雪受了不小的震动,怔怔的看着他。 他好像是真心的,不是在耍她! 清宁彻底崩溃了,“真是疯了,你家里长辈怎么可能答应?” 杜绍辉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家父答应了。” “啊!”众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叫。 这也难怪,一个堂堂总兵,正二品官员,怎么可能答应让一个犯官之女进门呢? 就连晴雪也不敢相信,微微摇头,表示怀疑。 无论什么年代,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婚姻,不仅是一对男女结为夫妻,而且是结两姓之好。 考虑的因素太多了,最起码要家世清白,绝对不能是犯官之女。 杜绍辉才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任性的叫道,“所以她不能死,也不能有一点闪失,否则我们杜家善不罢休。” 他像个洋洋得意的孩子,不管不顾的发出警告。 谁敢欺负晴雪,他绝不轻饶,管你是不是皇子凤孙,管你是不是金枝玉叶,管你是不是名门望族。 清宁拿这种肆意妄为的家伙,一点办法的都没有,无力的扔下一句,“你会后悔的。” 杜绍辉一脸的坚定,字字落地有声,“绝不后悔。” 清宁被堵的哑口无言,扯着唐宇轩的手往外走,“哼,二哥我们走。” 唐宇轩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美丽的少女小嘴微张,惊讶莫名的样子,我见犹怜,心口一阵隐隐作痛,脑袋一片空白,被拉着走出门。 晴雪盈盈一拜,“杜公子,多谢你帮着解围。否则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呢。” 她语气很轻松,但态度很疏离,无形中划开距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杜绍辉的神情一僵,有些手足无措,“我说的句句是真,你……愿意吗?” 266.轰轰烈烈的求婚(1) 想起当初对她所做的事,他后悔莫及。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好好对她。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没关系,从今往后,他会加倍的对她好,让她慢慢相信他,慢慢将心交给他。 晴雪嘴唇张了张,但到嘴的话不怎么的说,就是说不出口,幽幽叹息,“对不住,我现在心里很乱,想一个人静静。” 她下了逐客令,杜绍辉也不好多待。 临走时,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等你。” “如意。”她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他可安好? 到底出了什么事? 如意心里也很忐忑不安,但极力劝慰她,“小姐,您放心,公子那么好的身手,不会有事的。” 她说什么也不相信公子会死,要知道她们这些人的武功都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 在她心里,公子深不可测,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这种人怎么会死? “可是……”晴雪还是很不安,她真的,真的很担心他。 她只想他好好的活着,不管在哪里,都平平安安的。 吉祥走过来,轻声禀道,“我已经让人去打探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晴雪头痛欲裂,浑身疲倦不已,“都下去休息吧,我想静静。” 等人都退下了,她取出那份信,痴痴的看了很久很久,眼眶很烫,雾气弥漫,心口像被压了块大石头,堵的慌。 顾宏毅,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扰乱一池春池,却一走之了,大混蛋。 简老夫人发作了一通,简晴雨姐妹和简夫人都受了伤,只好乖乖的躺在床上养伤,顿时清静了不少。 她的心却无法安宁,想着这些不肖的子孙,又想起牢中的儿子,不禁黯然神伤,暗自垂泪。 再这样下去,这个家非要散了不可。 陪房老嬷嬷快步走进来,面有喜色。 “老夫人,侯爷和夫人公子来了。” 自她们住进侯府,虽然衣食不短,但下人们异样的眼光让她很难受。 尤其是侯府的主子态度不明,并没有将她们当成真正的亲戚,从未主动上过门。 简老夫人精神大震,擦去眼角的泪水,连忙叫道,“快请。” 侯爷春风满面,看上去像是有什么喜事,一进来就郑重其事的一揖到地。 “老夫人,贱内行事不够稳重,我代她向你陪不是……” 简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心中惊疑不定,“侯爷,万万不可,是我们简家的子孙不争气,让你看笑话了。” 太反常了,反而让她害怕。 如此亲切,恐怕是有所图吧。 简家如今落难,人财两空,还能什么让人觊觎的? 侯爷笑吟吟的道,“怎么会呢?二小姐聪明伶俐,端庄大方,极适合当一府的主母。” 跟在后面的钟明煦嘴角含笑,一脸的喜色。 只有定远侯夫人面露不快,委屈又无奈状。 三个人不同寻常的表情,让简老夫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小心翼翼的问,“侯爷这话是何意?” 267.轰轰烈烈的求婚(2) 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丝预感,却不敢相信。 侯爷极为客气的又是一礼,做足表面功夫,“我想代吾儿明煦求娶简二小姐,两家亲上加亲,相信必能成为一段佳话。” 他以为简老夫人会喜出望外,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但没想到她眉头一皱,神情极为凝重。 “您是说……求娶晴雪?我们简家怎么敢高攀?晴雪太过任性,行事易走极端,恐怕不是良配。” 她极力打压晴雪,岂肯让她嫁进侯府? 若晴雪得了势,以她有仇必报的性子,简家恐怕无容身之地了。 侯爷微微蹙眉,有丝不快,“老夫人何出此言?我看令孙女极好,极有手段,必能镇得住后院。” 他给足了简家面子,亲自过来提亲,她居然如此不识抬举。 简老夫人心里一慌,毕竟是寄人篱下,腰杆直不起来,说话不硬气,“这……” 一道恼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不可,辈份不对,将来还怎么称呼?姨父,您要三思。”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简夫人扶着丫环颤颤悠悠的站在门口,面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气喘吁吁,中气不足的样子。 她被打了一顿,正躺在床上休养,却不曾想听到这样惊天消息,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恨意,艰难的赶过来。 短短的几步路,让她吃尽苦头,冷汗淋漓,每走一步,双脚如钻心般疼痛。 侯爷漫不在乎的挥挥手,丝毫没有为难之色,“不是什么大事,各叫各的。” 他对这桩婚事志在必得,亲自出马求亲,表现的诚意十足。 简夫人如同被人重重打了几巴掌,浑身的血液直往脑门冲,脑袋嗡嗡响。 姨父根本不在意她这个外甥女,将她视为似有似无的人,自然不会将她的亲事放在心上。 他满心都是儿子和简晴雪的婚事,一心想将两人拉拢在一起。 一想到这,她浑身冰冷,四脚无力,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 简老夫人左思右想,心思百转千回,脸上浮起抱歉之色,“诚蒙您看得起晴雪,但她的性子是不能容人的,恐怕会有许多麻烦。” 她话说的虽然婉转,但拒绝之意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定远侯夫人眼前一亮,简夫人更是如同从地狱爬了上来,庆幸不已。 钟明煦嘴角含笑,上前深深一礼。 “若能娶晴雪为妻,我不会纳妾。”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让他深深的了解到一点,晴雪对婚姻对夫君的期许。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在场的人没想到他居然愿意做到这一步,连不纳妾的话都说了出来,可见他有多看重晴雪了。 简夫人妒火攻心,痛苦的尖叫,“表哥,你何出此言?你是钟家唯一的嫡子,身负延续香烟的重任,岂可如此轻率?当家主母的位子有多重要,岂能让一个低贱的女人……”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不错,她是没父没母的孤女,所以定远侯府看不上她。 但简晴雪又好到哪里去? 268.轰轰烈烈的求婚(3) 她只是一个犯官之女,父不疼,祖母不爱,兄弟姐妹决裂。 这样的女子,比她还不如呢。 为什么表哥偏偏愿意如此低就? 却不肯娶她为妻呢? 这不公平! 侯爷的眉头皱了起来,没想到那个女子对儿子的影响力这么大,这不是他乐于见到的。 多子多孙才是福! 钟明煦偷偷瞥了父亲一眼,心中忐忑,“能得聪明的嫡子即可。” 侯爷紧锁的眉头松了松,不错,以晴雪的聪慧,生出来的儿女必是聪明过人。一个顶人家十个了。 简夫人嫉妒的发疯,一颗心像被刀子狠狠砍了几刀,痛的喘不过气来,“不行啊,那丫头的性子不好,眼中无人,连姨妈都被她逼的无路可走,将来若是嫁进钟家,婆媳争斗必会永无宁日。” 她的声音太过尖锐,表情太过狰狞,让在场的人纷纷侧目。 人家正主都没开口说话,轮得到她这个表妹说话吗? 再说了人家婆媳和不和睦,后院乱不乱,跟她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钟明煦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冷冰冰的道,“这就不劳表妹操心了。” 他抬起头,看向简老夫人,语气缓和了许多,“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但语气不容质疑,不容反对。 简老夫人怔怔的看着他,不知如何应对。 一个下人匆匆进来禀道,“侯爷,夫人,大同总兵夫人携公子求见。” 定远侯夫人大喜过望,终于有机会脱身了,“快请。” 定远侯有些惊讶,两家并无来往,怎么会忽然上门拜访?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杜夫人在儿子的陪伴下,缓缓走进定远侯府,她个子娇小,满脸温柔笑容,看上去很是亲和。 几人见过礼,杜绍辉上前见过定远侯夫妻,他一言一行都丝毫不差,极有贵公子的风范。 他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让人见了就喜欢。 定远侯见了,极为赞许,好一个出色的儿郎,杜家后继有人矣。 杜夫人笑吟吟的道,“我们母子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钟明煦扫过她身后的杜绍辉,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定远侯夫人很是客气,熟络的笑道,“岂敢?杜夫人上门做客,蓬敝生辉,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寒喧了几句,杜夫人直入正题,“我此来,一是,跟两位叙叙旧。二是,想见见简家的老夫人。” 定远侯夫人怔了怔,连忙打发下人去请简老夫人,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夫人跟简家也有旧?” “不曾。”杜夫人笑容满面,眉宇间喜气洋洋。 见她没有解释,定远侯夫人也知趣的不再多问,心里却寻思起来。 简老夫人匆匆赶来,心中忐忑不安,两家没有交情,为何指明要见她? 两方相见,杜夫人极为温和亲切,语气透着一股亲热。 简老夫人受宠若惊之余,心中越发打起鼓。 杜夫人也不再兜圈子,直接了当的说道,“老夫人,我此来是想厚颜求一件事。” 简老夫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吓的站起来行了一礼,“您尽管说,只要老身能办得到的,绝无二话。” 杜家是什么人家? 简家是什么人家? 完全是天差地别! 269.轰轰烈烈的求婚(4) 杜家对她来说,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怎敢用一个求字? 杜夫人微微一笑,推了身后的人一把,“绍辉,快上前谢过老夫人。” 杜绍辉二话不说,深深拜下去。 众人都怔住了,杜家是难得的直臣,跟所有权贵保持一定的距离,都没有深交。 以杜家如今的声势,要什么没有? 需要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人吗? 简老夫人被拜的浑身发寒,惊吓不已,亲自扶起他,“快过来,何必行此大礼?” 杜夫人嘴角含笑,“我想为小儿求娶简家二小姐……” “轰隆隆”如一道霹雳砸下来,所有人的脑袋都被砸晕了。 “什么?” “啊。” “求娶?” “不会吧。” “又是简二小姐?” 钟明煦的脸色极为难看,狠狠瞪了杜绍辉一眼,早知这家伙图谋不轨,哼,居然跟他抢老婆,真是可恶。 定远侯夫人心中百感交集,她眼里的大祸害居然如此抢手,连高不可攀的杜家都看上她。 这说明了什么? 最起码儿子的眼光不差,夫君也慧眼独矩。 但不管简晴雪如何出色,她都不想要这个儿媳妇。 既然杜家都开了这个口,想必夫君会退让吧。 杜绍辉挑了挑眉,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杜夫人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大家为何如此惊讶?我们杜家选媳,不拘门第,不拘才华,只要家世清白,人品出众即可。听闻简二小姐端庄大方,性子温婉,我极为喜欢,想聘为杜家妇,老夫人,您意下如何?” 她并不是杜绍辉的亲母,而是继母,但她膝下无子,夫君又最为宠爱这个前妻所生的嫡子,她自然对这个继子千依百顺。 虽然他这次提的请求有些匪夷所思,但夫君都同意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将来她年老了,还要依靠这继子生活,哪敢得罪他? 简老夫人已经风中凌乱了,一个两个都这么看重晴雪,太出乎她的意料。 此时她后悔莫及,早知这样,当年就该好好跟晴雪培养感情,多灌输一些为人子女的孝道。 如今高门大户上门求亲,她却只能咬牙拒绝,憋的差点吐血。 这么好的人家,可遇而不可求,也是简家翻身最好的助力,一旦错过了,恐怕会悔恨终身。 简夫人一听是杜家的人,想起曾经结下的梁子,忍不住跟了过来,却没想到会听到这几句话,如雷轰顶,整个人都傻住了。 又来一个求娶简晴雪的,而且是如此高贵的门第,还是嫡长子!!! 她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忍不住恶言相向,“杜夫人你恐怕误听人言了,简晴雪从小失母,没人教养,规矩礼仪都上不了台面,性子更是乖张任性,肆意妄为。” 字字都充满了强烈的恶意,酸意冲天。 杜绍辉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故意问道,“你是简二小姐的什么人?” 简夫人怔了怔,他们见过一面的,难道他忘记了? 270.轰轰烈烈的求婚(5) 被忽视的难堪蹭蹭的往上涌,“我是她的继母,字字属实,绝无虚言,杜夫人,你上当了。” 杜绍辉冷笑一声,怪气怪气的道,“原来你是她的继母,我还以为你是她的仇人,哪有做母亲的这么说自己的女儿?我看你才是上不了台面的货色。” 他记得她,在新婚之夜要死要活,拿匕首剑伤自己,却用来陷害晴雪的贱人。 只是没想到当日五分的美貌,如今荡然无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老妇人。 看来她的日子很不好过啊。 简夫人的脸涨成猪肝色,羞窘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还是这么犀利,这么毒舌! 杜夫人连忙打圆场,“辉儿,不得无礼。” 杜绍辉淡淡的提醒,“母亲,您答应过儿子的。” “这……”杜夫人犹豫不决,她不敢得罪这个继子,但眼下的气氛着实古怪。 杜绍辉只作不见,落落大方的冲定远侯拱了拱手,“难得这么有缘,不如请侯爷夫妻做个冰人,如何?” 定远侯心思飞转,当机立断拒绝,“不行,我们钟家也有意求娶简二小姐。” 这回答出乎杜氏母子的意料,杜夫人错愕不已,“呃?” 杜绍辉并没有太意外,当日钟明煦的心思,他窥探出一二。 但没想到侯爷居然会成全儿子的心思,倒是出乎意料。 “原来钟家也有意,所谓好女百家求,像简二小姐那般出色的女子,自然多的是人家看上她。” 那么出色的女孩子,当然值得大家的喜欢。 他原来对自己深藏的心思并不了解,但回家后,她的音容笑貌经常浮现在脑海里,每见一个女子,不自觉的在她身上找寻某人的影子。 直到那一夜他喝醉了酒,情不自禁的叫出她的名字,他才如梦初醒,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进他心里,成了他心底挥之不去的……爱。 定远侯夫人眼珠一转,忍不住软语劝道,“夫君,既然杜家有这个心思,不如我们家退让……” 再好她不喜欢,有什么用? 定远侯不假思索的一口拒绝,“不可,我们侯府缺一个像简二小姐那样杀伐决断的当家主母。” 他的言下之意,让定远侯夫人脸色大变。 “杜夫人,这事我们是万万不能让的。不如您们杜家退一步?就当我们侯府欠一个人情,改日必会还。” 到了这种时候,他依旧不肯退让,可见想要晴雪这个儿媳妇的心有多强烈,多坚定了。 他越是这样,杜夫人越觉得那个素未蒙面的女子出类拔萃,越想见见。 “辉儿说的对,好女百家求,能让侯爷另眼相看的女子必有过人之处,我们杜家岂能错失这样的好女子?” 两家居然为了一个女孩子扛上了,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争的面红耳赤。 简夫人看着眼前荒谬的一幕,感觉像在做恶梦,永无止境,永远醒不过来的恶梦。 “姨父姨妈,杜夫人,你们太高看她了,她性子叛逆,早就离家出走,不知所踪,恐怕让你们失望了。” 271.轰轰烈烈的求婚(6) 她这辈子已经没什么指望了,但绝不允许死对头攀上高枝嫁入豪门。 两家如此争娶,将来简晴雪进了门,必是高看一眼,日子必定过的舒舒服服,这是她万万不能容忍的。 杜绍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简夫人说笑了,简二小姐在别院住的好好的,何谓离家出走?你不顾脸面百般诋毁她,不知是出于什么居心?” 简夫人恼羞成怒,“你敢质问我?我是简晴雪的长辈。” 杜绍辉不阴不阳的道,“原来你知道啊。” 一个贱人而已,明明想置晴雪死地,还摆出长辈的架式。 真是做了女表子,又要立贞节牌坊。 简夫人被他刺的面红耳赤,“无礼小儿,娘,您千万不要理会他们。” 这声无礼小儿惹恼了杜夫人,拉下了脸,杜家人再有不是,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犯官之妻指责。 “老夫人,不知您是否有了决断?” 老夫人听出了话里的寒意,打了个冷战。 定远侯见状不妙,连忙抢先说道,“老夫人,您尽管放心,只要肯许嫁简二小姐,我们侯府会全力救出简大人。” 老夫人眼前一亮,顿时来了精神,在她心里,孙女也好,孙子也好,谁都及不上她唯一的儿子。 只要能救回儿子,她什么都能出卖,哪怕将晴雪双手奉上,也肯答应。 杜绍辉不悦的蹙了蹙眉,淡淡的吐出一句话,“皇上大寿之日,会大赦天下。” 老夫人激动的两眼放光,喜形于色,蹭的站起来,“啊,消息确切吗?” 太好了,儿子有救了。 “千真万确。”杜绍辉说的是斩钉截铁。 定远侯愣了愣,面色有些不好看。 “老夫人,你想将孙女嫁给谁?” “这……”这两家都是朝中重臣,名门世族,老夫人哪家都不想得罪,犹豫不决,“我还有一个孙女,不如……” 钟明煦抢着打断她的话,“除了简晴雪,简家无人了。” 杜绍辉同一时间说道,“我不要简晴雨那种轻浮无耻的女子。” 两人话音刚落,面面相视,错愕不已。 老夫人头痛欲裂,难以决断,“这愁死老身了,让老身考虑几日,再给答复,可否?” 都是百里挑一的好人家,都得罪不起。 但她一家都不想答应! 两家互不相让之时,又一名下人匆匆跑了进来。 “郑王府来人了。” 所有人都怔住了,郑王府的人来干吗? 侯爷大手一挥,“快请。” 一个公公模样的人带着十几名侍卫,扛着几个大箱子进来,往地上一放。 吴公公四处扫视了一圈,看到杜家人也在时,愣了愣,团团行了一礼,寒喧了几句。 “这是……”定远侯夫人没忍住,今天一拨拨的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公公笑容满面的让人打开箱子,两只箱子装满了精美的衣料,全是贡品。 一只箱子装满了香料首饰,一只箱子装满了各色古董字画。 瞬间炫晕了众人的眼,惊叹声连连,都是好东西啊,样样是珍品。 “这是我家王妃赏给简二小姐的,她人呢?让她出来速速谢恩。” 272.轰轰烈烈的求婚(7) 这话一出,如一颗小石头扔进河里,泛起无数水花。 给简二小姐的? 众人面面相视,简老夫人又惊讶又怀疑,“她不在。” 吴管家听了这话,仿若没事人般,拱了拱手,“简老夫人,王妃让咱家给您带句话,简二小姐才貌双全,她极喜欢,准备聘为世子妃……” 简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要不是丫环扶住她,她早就摔倒在地了。 那死丫头到底哪来的好运气,让这些贵人争着抢着,纷纷许以尊贵的地位? 杜家大少夫人,定远侯少夫,这样的尊称已经是老天爷开恩,居然还来一个世子妃?! 众人都惊呆了,这走的什么好运? “天啊。” “世子妃?!” “不不不。” 刚才还争个不休的两家人都傻眼了,面面相视,嘴角直抽。 简老夫人整个人都呆住了,木木的,没有任何反应。 吴公公很满意的看着这一切,“皇上大寿之日,王爷就会请旨,请简家做好准备。” 一名站在老夫人身边的丫环连忙扯了扯她的身边,老夫人才如梦方醒,激动的两眼放光,嘴唇直哆嗦,“公公,这话……可是当真?” 这是做梦都没梦到过的好事,世子妃啊,她们简家要出一个世子妃? 什么恩怨,什么仇恨,什么怒气,在这一刻全被抛到脑后。 郑王府的世子妃啊,意味着将来或许能当上太子妃,甚至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天啊,简家祖坟冒青烟了。 简夫人却浑身冰冷,牙齿抖个不停,“真的是世子妃?您没传错话?” 她语气极为不善,好像很不满意。 吴公公向来受尊敬,一听这话,顿时恼了,冷笑一声,“笑话,这种事岂能乱说?皇上大寿之日,贵妃娘娘会亲自传简二小姐进宫,到时会有宫人过来为她妆扮。” 他扔下这句话,朝侯爷父子和杜公子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简夫人心慌意乱,胆战心惊,害怕的不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那贱丫头飞上枝头当凤凰,绝不能。 否则她只有死路一条! 她急的满头大汗,总算想出了一个办法,“公公且留步,请公公谢过王爷王妃的美意,但晴雪身体不适,病倒在床,恐怕没这个福份。” 吴公公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简二小姐活蹦乱跳,健康着呢,你这个妇人如此胡乱咒人,不知是何居心?” 简夫人强自镇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狂抖的身体暴露出内心的极度害怕。 “实不相瞒,简晴雪失踪了,不是我们不想,而是无能为力。” 吴公公挑了挑眉,无须的白脸浮起一丝嘲讽,“人在三合胡同,不管你们是求是劝是跪,都要将人请回来,好好的送进宫里,若有半点闪失,简家恐怕要大难临头了。” 他的话已经露出威胁之意,王府的权威容不得任何人挑战,尤其是这个愚蠢的妇人。 简夫人双脚一软,跪倒在地,脸趴在地上,抖个不停,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273.轰轰烈烈的求婚(8) 简老夫人必恭必敬的行了一礼,“是是是,简家谨听王妃旨意。” 吴公公留下几口箱子,带着人飘然离去。 室内一片僵滞,众人呆若木鸡,一声不吭。 忽如其来的情势逆转,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杜夫人率先回过神,幽幽叹了口气,“辉儿,我们回去吧。” 那位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孩子,真是不同凡响。 人不在场,却让所有人为她斗翻了天。 杜绍辉的脸色发白,痛苦不已,“母亲,我……” 看着他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沮丧,杜夫人百感交集,“简二小姐是个好姑娘,但我们家不能跟皇室争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道理大家都懂。 杜绍辉垂下脑袋,掩去脸上所有复杂的情绪,掩在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定远侯夫人最为开心,得意洋洋的笑道,“侯爷,您听到了吗?这也是命啊。” 只要不进钟家的门,管她嫁给谁? 就算贵为世子妃又如何,难道还能弄死她这个定远侯夫人吗? 她的女儿可是宫中的宠妃,膝下育有皇子呢。 定远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无知妇人。 这只能说明不仅是他看上了简晴雪的利用价值,其他人,甚至王室中人都看出来了。 唉,可惜了。 定远侯夫人的笑脸僵住了,不知所措的低头。 心中却极为不服气,将晴雪骂了无数遍。 钟明煦面如死灰,眼中流露出绝望之色。 若是杜家,他还能一争。 但皇家……还怎么争? 简老夫人的情绪非常复杂,既高兴得意,又紧张不安,在屋子直转圈子,一门心思如何拉进祖孙间的关系。 而西厢房的人彻夜崩溃了,个个脸色发青,像家里死了人。 简晴雨受的伤最重,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面色狰狞,可怕到了极点。 她咬牙切齿的轻吼,“怎么能这样?我不甘心。” 从小到大,她都想凭着美貌一步登天,成为高高在上的贵人,呼风唤雨,亲眼看着简晴雪跪倒在地上,低声下气的求她。 可是……全倒过来了,那些贵人的眼里只有简晴雪,一个个的都想抬举她。 简三受伤最轻,毕竟是泼出去的水,不好管教的太过了。 自从听到这些消息,她的心就没平静过,嫉妒、仇恨、悔恨等情绪在心里翻腾,如在油锅上煎熬。 “没想到她会得了这么多人的青眼,她到底是凭什么?” 简夫人怔怔的坐在一边,转眼之间又像老了十几岁,如同抽干了水份的黄瓜。 刚才的一切对她刺激太大了,一时之间还缓不过来。 肩膀一痛,她恨恨的看过去,只见简晴雨红着眼眶,脸上的肌肉狠狠抽动,“母亲您想想办法,不能让她飞上枝头当凤凰,她不配。” 那样的尊荣是她的,好亲事也是她的,只要简晴雪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她才是简家大小姐。 身边的丫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位大小姐已经走火入魔了。 简夫人回过神,苦笑道,“她是不配,但王府的旨意不能违抗,否则我们简家真的完了。” 除了简家,她无处可去。 无父无母,连陪嫁也被夺走了,身无分文的她能去哪里? 谁会欢迎她? 简三冷着脸,忽然灵光一闪,喃喃自语,“或许有办法。” 274.污蔑(1) 简三冷着脸,忽然灵光一闪,喃喃自语,“或许有办法。” 其他人都精神大震,迫不及待的催促,“你快说说。” 简三阴阴的一笑,凑过嘴小声的说了起来,良久后,三个人阴恻恻的大笑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她们不顾重伤不愈的身体,挣扎着起来,换了件破破烂烂的旧衣服,浑身上下首饰全无,不施脂粉,头发弄的乱乱的,看上去极为落魄。 三人带了一个丫环小梅偷偷溜出侯府,雇了辆车,一路杀去三合胡同。 简三扯了扯衣服,仰起下巴,上前去敲门。“二姐,是我们啊,你快开开门。” 她声音高亢至极,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青烟听到动静,偷偷在门缝里看了几眼,顿时色变,匆匆跑回正室,“小姐,不好了,大小姐三小姐和夫人一起来了,就在外面,怎么办?” 她第一反应就是,她们又来害小姐了! 晴雪刚刚起床,慵懒的靠在美人榻上,似睡非睡。 一听这话,精神大震,“怕什么?别开门,去听着,有什么动静就来说给我听。” 青烟连忙领命而去,吉祥有些不安,“小姐,真的置之不理吗?” 那些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礼义廉耻,全都抛到脑后,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家人实在寒心。 晴雪微微摇头,打了个呵欠,又倚了回去。 这几晚都没睡好,一闭上眼晴就做恶梦,梦见那家伙浑身血淋淋的站在她面前,把她吓坏了。 顾宏毅,你这个大混蛋! 简三敲了很久,都不见动静,眼珠一转,立马干嚎起来。 “二姐,你不念亲情,一个人躲起来吃香的喝辣的,却把我们姐妹置于死地,你太没有良心了。” 众人一听这话,像打了鸡血,全都激动的围了上来。 简夫人眼眶红红的,腊黄的脸上多了几道皱纹,看上去苍白又憔悴。 她流下辛酸的眼泪,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雪儿啊,我是母亲,我不怪你如此无情无义,只想见你一面,只要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就满足了。” 围观的人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何哭成这样?” 简晴雨姐妹垂下脑袋,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简夫人更是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丫环小梅当仁不让的站出来,大吐苦水,“哎,我家老爷遭了难,二小姐居然卷了家中财物跟人跑了,害的家中老夫人和主母都沦落街头,艰难度日。其他兄弟姐妹都衣食无着,大冷的天差点冻死。” 她说的极为可怜,说到动情处更是流泪不止。 见者闻之伤心,嗟叹连连。 “太无耻了,这种女子还算人吗?” “根本不配当人,忘恩负义,冷血无情,真不是东西。”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指责。 但不少人心存怀疑,“是真的吗?” “这种话能乱说吗?大家看看我家的主母,她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好女子,嫁妆足足有万金,但被二小姐买通下人全偷走了,唉,做孽啊。” 众人听了,全都气愤难当。 275.污蔑(2) “这种自私自利的女子,该上衙门告她忤逆,让她身败名裂,没脸见人。” “对,夫人,你就应该这么做,不能放过她。” 简夫人拿帕子擦去眼角的泪水,一脸的无奈,“她无情,我们却不能无义,终归是姓简,都是一家人。” 简晴雨眼含热泪,欲掉不掉,楚楚可怜极了,“不管如何,她都是我的亲妹妹,怎么忍心让她送命?” 众人见了不忍,纷纷大声谴责。 这么好的家人,怎么不懂得珍惜 ? 一名书生模样的人跳出来轻斥,“真是迂腐,她都不把你们当家人,你们还如此想不开,真是傻。” “你们不能这么软弱,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简三哀声叹气,愁眉苦脸,“唉,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二姐收留我们,免我们沦落街头之苦。” 她一副受尽委屈,却不肯伤害对方的善良模样,引来不少人的同情。 书生恨铁不成钢,见说不动她们,就上前帮着敲门。 “咚咚咚。”门敲的震天响,但依旧纹风不动,没人过来开门。 “衙门来人了。”随着兴奋的叫声,几名官差走过来,举起拳头狂敲,“快开门,快点,拿人。” 简晴雨姐妹见了这一幕,激动的浑身发抖。 另一边,晴雪站在门后,微微蹙眉。 田氏和几名丫环气红了脸颊,恼怒不已。 性情如火的碧落怒气蹭蹭的往上窜,“小姐,让我出去骂她们一顿,真不要脸,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她直往门口冲去,倒打一耙,黑白颠倒,没见过这么样不要脸的人。 晴雪扬声下令,“如意,拦住她。” 碧落被拉住,急的直跳脚,“小姐。” 晴雪淡淡的道,“那样就中了她们的圈套。” 碧落愣住了,是啊,那些贱人巴不得她冲出去呢。 “那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败坏您的名声吗?” 晴雪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冲如意招了招手,“过来。” 她在如意耳边说了几句,如意眼晴一亮,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姐放心,我很快回来。” 官差们敲了半天门,火大了,开始强行撞门。 简夫人面露哀色,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一道恼怒的声音猛的响起,“你们在闹什么?都给我回去。”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骑在马上,气宇不凡,一派贵公子的模样。 简晴雨姐妹和简夫人倒抽一口冷气,惊吓过度。 他怎么会来? 官差见他贵气十足,不敢得罪,极为恭谨的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公子是何人?” 白衣男子面色清冷,气质高华,“我是定远侯府的钟明煦。” 官差们吓了一跳,态度越发客气,“原来是小侯爷,失敬失敬。” 钟明煦跳下马,手挥舞着马鞭,漫步走过来,语气极为不善,“听闻我表妹在这里胡闹,我特来看看。” 简夫人脸色一白,往后连退数步。 官差怔了怔,“令表妹?不知是哪位?” 他们一时想不起来,小侯爷的表妹是什么人。 276.污蔑(3) “喏。”钟明煦用鞭子指着简夫人,神情极为不屑,“哭的最厉害的那位,她带着几个儿女在我们侯府吃喝不愁,衣食无忧,从未怠慢过她,她却穿着破烂衣服出来哭闹,是怪我们侯府没有好好招待她吗?” 众人都惊呆了,目瞪口呆。 “什么?她说沦落街头,无家可归。” 简夫人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全完了。 钟明煦冷冷的看着她,“表妹,你是这么说的?看来我们侯府锦衣玉食的供着你们,也落不了一个好字。” 他心灰意懒的挥了挥手,“也罢,从今往后,就不要住在我们侯府,你们自寻住所吧。” 简晴雨姐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要赶她们走? 她们能去哪里? 难道真要露宿街头了? 简夫人这下子真的伤心了,泪水像不要钱似的狂涌。 “ 表哥,你误会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侯府半个坏字。” 若是连侯府都嫌弃她,她就真的完了。 钟明煦心情沉重无比,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使出这样的贱招。 她把晴雪害的还不够吗? 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她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你故意穿的破破烂烂,出门招摇过市,还需要说吗?表妹,你让我很失望,斗米恩,升米仇。当我们侯府瞎了眼,养了只白眼狼。不敢再留几位了,来人,让她们立即搬出我们侯府。” 他平时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模样,但一旦生气,气势极为可怕。 简晴雨吓的脚都软了,打死她都不愿被赶出侯府。 她身上还有伤呢,这么冷的天,沦落街头只有死路一条。 “小侯爷,我们只是没事干,所以出门转转,又不想引人注目……” 钟明煦冷冷一晒,“不想?你们都闹的沸沸扬扬,传遍了全京城,连官府的人都惊动了。真是好本事。” 这三个女人都这么恶毒,留着她们只有养虎为患。 围观的人这才明白过来,他们全被这几个女人耍了。 被欺骗的愤怒如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纷纷唾弃。 “呸,这些贱人居然是在骗人,好不要脸。” “无耻,怪不得圣人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虚伪的小人,把我们都当成了傻子。” 那书生更是激动的冲上来,挥舞着拳头,要打人,“可恶,这群贱人,找打。” 明煦伸手一拦,“兄台,她们再不对,也只是弱女子,不可动粗。” 打死她们也没用! 让她们尝尝走投无路滋味吧。 书生不甘心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便宜她们了。” 敢骗他?真贱! 简三的双手全是冷汗,眼见要被赶出侯府,她干脆豁了出去,反正得罪了人,就得罪彻底吧。 “ 小侯爷,您为了帮助我们那个冷血的二妹,真是煞费苦心,也不枉她跟你私奔一场。” 简晴雨果然是她亲姐姐,立马懂了她的意图。长长的叹了口气,“小侯爷,侯府虽然看不上私奔的贱人,但好歹给了她一座宅子,她也不算吃亏。” 277.污蔑(4) 众人又一次被弄糊涂了,云里雾里,晕头转向。 简三郑重其事的冲钟明煦行了一礼,越发的悲伤,“不管如何,她都是我姐姐,还请小侯爷看在她年少不知事的份上,千万不要抛弃她,就让她做个安安稳稳的外室吧。” 她完全像个忧心忡忡的好妹妹,一心为姐姐着想。 但一口一声年少不知事,不要抛弃,直接给晴雪扣了个私奔的帽子。 简晴雨也豁出去了,拼着自己不落好,也要将他们的名声搞臭。 “求小侯爷别抛弃她。” 哼,有这样的臭名,简晴雪还有资格当世子妃吗?郑王爷还会高看她一眼吗? 做梦! 不清不白的女子根本不配嫁入皇室,皇上和贵妃娘娘都不会答应的。 钟明煦又气又急,太贱了,这种贱人真该抽死她们。 就在此时,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哟,这对贱人姐妹花又在折腾了,听闻简三小姐在路上自荐枕席,无名无份跟了个小官,而简大小姐明明是别人的妾室,还勾搭了好几个男人,啧啧啧,果然是同一个娘生的。” 杜绍辉一袭黑衣,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玉树临风,一派风流贵公子。 简晴雨一见他,如同见了鬼般,脸色剧变,她最怕的人就是他。 当初他用尽各种恶毒的话,将她羞辱的无地自容,那悲愤又无奈的心情记忆犹新。 围观的人一阵骚动,议论纷纷,兴奋莫名。 一波三折,太精彩了。 虽不知真假,但光是看到这两位名门公子,就很值得了。 杜绍辉扫视四周,忽然嘴角扬起一抹古怪的笑意,“各位,你们想知道她们的娘如今在哪里吗?” 简三吓的不轻,她最怕提起这件事。 “别听他胡说,他也是我二姐的姘夫。” “啪啪。”杜绍辉挥手就打,打的简三眼前发黑,重重摔倒在地上。 打完了她,他上前几步,冲简晴雨逼来。 简晴雨避无可避,花容失色,惨白如纸,恶念从心起,“杜公子,你为了帮简晴雪那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居然当众殴打舍妹,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杜绍辉冷冷的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斥道,“贱人,你住在侯府不安分,先是勾引小侯爷 ,又勾引小侯爷的表哥,又想来勾引我?你到底要多少个男人才能满足你的胃口?对了,听说你房间里藏了许多春宫图,真是不知羞耻,丢尽天下女子的脸。” “哇。”众人发出一声声惊叫,目光如恶狼般盯着简晴雨,大有冲上去摸一把的架式。 这样****的女子,谁不想占便宜呢。 不摸白不摸! 简晴雨面无人色,眼中全是绝望之色,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不不,我没有……” 简夫人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团,或者立马消失掉。 今天的计划全毁在这两个男人手里,没想到他们为了那个贱人,可以联起手。 钟明煦一脸的无奈,冷冷的打断她的话,“杜公子,这种丑事不要再提,我已经命她们搬出去,免得这种货色脏了我们钟家。” 杜绍辉眼神一闪,似笑非笑的开口,“简大小姐,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上好的住所。” 他声音顿了顿,嘴角噙着一抹好看的笑,“百花楼。” 278.我不要做世子妃(1) 简晴雨傻傻的重复,直觉认为不是好地方,“百花楼?” 众人轰然大笑,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许淫|秽。 那书生笑的最大声,“妓、院呗,你要是挂牌,我一定会去捧你的场。” “我也去。” “还有我。” 简晴雨风中凌乱了,眼前一阵发黑,气的浑身直哆嗦。 杜绍辉一想到她对晴雪施的手段,就恨的牙痒痒,“以你的容貌进百花楼,必能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以前是远在千里,鞭长莫及,只能无奈的叹息。 如今就在眼皮底下,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那丫头。 就算……他们无缘,也不许! 简晴雨一口血喷了出来,染上衣襟,凶神恶煞的大吼,“姓杜的,你敢如此羞辱我?我不会放过你。” 杜绍辉面罩寒霜,恨不得打她几巴掌,“好凶啊,想杀人吗?来啊,你又不是第一次杀人,简家的下人死在你手里也有二三十了。” 众人听了,一头黑线,“妈呀,这么心狠手辣?” “又****、又狠毒,这样的女子做妓、女也没人要。” “送给我都不要。” 在众人的唾弃声中,简家姐妹和简夫人落荒而逃,狼狈不堪。 众人纷纷散去,只有杜绍辉和钟明煦留了下来,面面相视,相同的欲言又止,相同的为难,相同的挣扎。 大门轻轻打开,碧落请他们进来。 晴雪笑意盈盈的拜下去,“多谢两位援手,晴雪在此谢过。” 这两人出手都很厉害,两三下就将人赶跑了。 经此一事,简家姐妹不但不能在侯府容身,还名声尽毁,啧啧啧,活该。 杜绍辉痴痴的看着她,她长大了些,五官长开了,越发的俏丽,“我不是帮你,而是讨厌那对姐妹。” 他语气冷冷的,好像生怕她误会似的。 晴雪深知他喜怒为常的性子,丝毫不在意,“不管如此,我都领情。” 钟明煦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背过身体,对着一棵光秃秃的桃花发呆。 杜绍辉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你……跟郑王府世子怎么回事?” 钟明煦身体一震,耳朵竖了起来。 晴雪一脸的茫然,抚了抚衣袖,“郑王府世子?我没见过他,怎么了?” 各王府的世子都住在京城,没有旨意不得出京,这是惯例,皇帝制约各藩王的手段。 杜绍辉苦笑,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蒙在毂里,哎。 “郑王爷请旨要聘你为世子妃。” 晴雪生平第一次呆若木鸡,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世子妃? 郑王府的世子妃? 杜绍辉深深的看着她,“你不愿意?” 晴雪没理会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吉祥,如意,准备一下,我要上郑王府。” 可恶,居然给她玩这样的花样。 这么久了,郑王爷没有召见过她,她也没有上过王府,一直风平浪静,她还以为郑王爷已经将她忘了呢。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杜绍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我陪你去。” 279.我不要做世子妃(2) 虽然王爷的旨意不可违,但总要试试。 晴雪脚步不停,飞快的往外冲,声音随风飘来,“不劳杜公子费心,我还是孤身前往更好。” 杜绍辉怎么放心得下?急急的要追上去,却被钟明煦一把拉住,冲他摇头。 “晴雪说的没错,你去了反而节外生枝。” 杜绍辉想了想,无奈的叹了口气。 “希望她能顺利。” 怎么就那么多跟他抢呢?来了一个定远侯小侯爷,又来了个郑王府世子,来头一个比一个大,真是气死他了。 她干吗表现的这么出色? 真想将晴雪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谁都没办法跟他抢。 晴雪匆匆赶往郑王府,王爷不在,王妃接见了她。 “小女见过王妃。” 王妃嘴角含笑,看上去心情极好,“起来吧,都快成一家人了,来人,去请世子爷过来。” 夫君说过,这丫头是个有本事的,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全心辅助郑王府,夺位之路就多了几分把握。 别的人都压不住她,唯有让世子娶她,才是一本万利的好主意。 “是。” 晴雪微微蹙眉,有些心急,“王妃,小女有话说……” 她是来把话说清楚,而不是来见世子的。 郑王妃温和的笑道,“急什么,来来,这是宫中赐下的红龙果,你尝尝味道可好?” 晴雪从侍女手中接过红龙果,随意吃了一块,心中有事,食之无味。 她吃完洗净手,正想开口,一个俊朗的男子走了进来,嘴角含笑,让人如沐春风,只是稍嫌文弱。 他对着郑王妃跪下,一口一声母妃,此人正是郑王府世子,唐宇承。 郑王妃面有喜色,慈爱的拉他过来,走到晴雪面前,“宇承,来来,她就是简家二小姐,你父王亲自选中的儿媳。” 宇承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眉目如画,肌肤胜雪,是个美人胚子。 不过他经常出入宫庭,见多了美女,没有什么感觉,不觉得父王钦点的女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晴雪盈盈一福,“见过世子。” 她眼睛清亮,笑眯眯的道,“小女有一事相求。” 唐宇承心中有些失望,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她就敢这么直接提出要求? 不知该说她愚蠢,还是没脑子! 但面上丝毫不露,笑如春风,“你尽管说来。” 晴雪坦然的看着他的眼晴,言辞诚恳,“小女得王爷青眼,受宠若惊,但深知以小女的家世背景都不可能坐稳世子妃的位子,还请收回成命,另选名门淑女为世子妃。” 她只想平静安宁,与世无争,但这样的日子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每走一步,就往深潭更深一步。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 唐宇承怔住了,错愕不已,“你不愿嫁给我?你不喜欢我?” 从他记事起,身边的女子都想爬上他的床,为他争风吃醋,不择手段,明争暗斗更是常事。 这世上居然有人不想嫁给他?! 她可知道,做他的世子妃意味着什么? 280.我不要做世子妃(3) 晴雪落落大方,神情极为淡然,“我们首次见面,哪来的喜不喜欢?我只知世子妃的位置不是所有人都能坐的,世子爷风度翩翩,人才出众,配我这种小官之女,完全是低就了,我都替世子爷不值。” 她不惜贬低自己,也不肯当什么世子妃。 在别人眼里,尊荣无双的世子妃宝座,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不过是个黄金打造 的笼子,谁飞进去,都会被困一辈子,此生不得自由。 世子微微蹙眉,忽然有了好奇心,父王给他挑的世子妃看来挺特别,挺有趣的。 郑王妃却气的不轻,她这么出色的儿子,居然被 人嫌弃了。 而且是个没背景没家世的犯官之女,真是可恶。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嫁进王府。” 郑王爷龙威虎步走进来,神采飞扬。 后面跟了个清宁郡主,一身素衣,面色不豫。 晴雪也不害怕,仰着脑袋,笑吟吟的道,“若是世子能依我三件事,我自然是肯的。” “哪三件?”郑王爷走到王妃身边落坐,接过妻子手中的茶杯,喝了几口。 清宁站在母妃身后,恨恨的瞪着晴雪,怒意盈满双眼。 晴雪只作不见,越发的淡然自若,伸出一根雪白的手指,“一,世子不纳妾,不收通房,只有我一个女人。” 众人晕倒,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哪个世家子弟能做到? 晴雪笑容甜甜的,又伸出一根手指。 “二,世子敬我重我,凡事都听我的。” 郑王妃神情僵住了,恼怒不已,这丫头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居然想让儿子全听她的,好大的野心。 晴雪眼珠滴溜溜的转,灵动可爱,“三,就算我无子,也不能纳妾。” 世子手中的茶杯匡铛一声落地,瞠目结舌。 太霸道,太不近人情了。 父王这是想害他吧?! 郑王妃已经被气的满脸通红,跳起来大声怒斥,“荒唐,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这是王府,你能当世子妃,已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敢胡言乱语?” 只有郑王爷最为镇定,面无表情的喝着茶。 晴雪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笑道,“且不说是在王府,我在皇上面前,也这么说了,这是我的心声,为何不能说?王妃,您现在知道了,我不是个好妻子,好媳妇。” 趁早打消这主意,她可不会乖乖任人摆布。 郑王爷以为许给她一个世子妃的宝座,就能牢牢困住她,让她为郑王爷卖命,想的美。 “你……”郑王妃气的都说不出话了。 清宁冷冷的开口,“娘,跟她说什么废话,几巴掌打过去,她就老实了。” 宏毅哥哥刚死,她不但不悲痛,而且还要当什么世子妃,这怎么可以? 她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不配得到荣华富贵。 晴雪收起笑脸,变的冷若冰霜,“原来王府不是想娶儿媳,而是要买个奴隶啊。” 世子又一次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弄怔了,翻脸如翻书的丫头,刚才还是甜美可人的邻家妹妹,一会儿就成了冰美人。 281.我不要做世子妃(4) 清宁这些日子不好受,脸都瘦了,眼皮底下有重重的青影,“你再伶牙利齿亦是无用,等你进了王府,有的是悲惨的日子。” 她不会放过这个讨厌的女子,她害了宏毅哥哥,怎么还笑的出来? “悲惨?”晴雪挑了挑眉,脸上多了一丝邪魅,“我若是不好过,身边的人都休想好过。若是违了我的心意,我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她声音冷厉至极,像十二月的西北风,寒气直往骨头里钻。 “第一件事就是将世子身边的美人儿全都打杀了。第二件事,就是干掉王妃,自己当家作主。第三件事,就是将清宁郡主随便打发了,嫁猫嫁狗,随我处置,只要别在我面前碍眼就行。” 众人都吓呆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好狠,好毒,好……霸道! 清宁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几抖,心中浮起一丝惧色。 她极为摆出恐吓的面孔,“你太放肆了,这是你能乱来的地方吗?” 听了这几句话,她拼死也要将简晴雪拦在郑王府外面。 她可不想被这个疯子毁了! 郑王妃抚着怦怦乱跳的胸口,脸色发青。 不行,不管王爷怎么说,她都不能要这种儿媳妇。 世子嘴巴微张,匪夷所思的看着晴雪。 她是真的真的不想嫁进王府! 晴雪小手一拍,“那看我有没有那个本事喽。” 她像个调皮的孩子,眨了眨左眼,“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我父亲最得宠的那个妾室,就是被我害的沦陷在贼人之手,失了清白……” 她一脸的洋洋得意,仿佛说着最值得骄傲的事,炫耀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头皮发麻,打了个冷战,齐齐望向屋顶,今年的冬天怎么这么冷呢? 清宁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惊惧不已,“你好毒。” 连庶母都下得了手,还用这么残忍的手段,谁还敢跟她在一起? 晴雪无辜的摊了摊手,语气极为阴森,“谁让她挡我的路呢?只能怪她不好!” “你……”清宁的身体狂抖,飞快的躲到郑王爷身后,寻求保护。“父王,您绝对不能让这种人当世子哥哥的妃子。” 她受不了了! 世子被震的说不出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眼神极为古怪。 郑王爷一直盯着晴雪看,表情严肃极了,晴雪漫不经心的拂了拂发丝,任由他打量,气定神闲,极为淡定。 怕什么呢? 她还有点利用价值,她赌郑王爷舍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郑王爷忽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好,就冲着这份狠辣,我们郑王府要定了这个儿媳妇。” 越是心狠手辣,越能镇得住后院。 他的嫡长子多才多艺,文采风流,见解独到,但缺了一份压倒一切的气势,稍嫌懦弱。 若想成大事,不行啊。 所以他为儿子挑中了简晴雪,不仅看上了她的冰雪聪明,心智超群,更是冲着这份狠辣而去。 她弥补了儿子的不足,是个能镇得住场子,又能辅助夫君,一箭数雕。 至于她所开的那些条件,就要看嫡长子对付女人的手段了。 女人嘛,只要死心塌地爱上一个男人,就会傻傻的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282.我不要做世子妃(5) 女人嘛,只要死心塌地爱上一个男人,就会傻傻的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再生一个儿子,自然将她绑的死死的,不用担心她翻了天。 “王爷。”郑王妃气昏了,第一次对夫君怒颜相向。 “父王。”清宁郡主红着眼眶,哇一声哭了起来,有这样的恶嫂子,她还怎么活? 世子抚额叹息,头痛欲裂,他不想要这样的世子妃啊! 晴雪嘴角直抽,不会吧,她都表现的这么恶毒了,他还不肯放过她? “郑王爷,您就不怕我将王府折腾完吗?” 她真没觉得自己好到能让王爷容忍她至此,她到底哪里让他看上了? 说出来,她改! 郑王爷挑了挑眉,自信满满的王者风范彰显无遗,“你说的,各凭本事,若是我们压不住你,是我们的命,怨不得别人。” “……”晴雪嘴巴张的老大,都能塞进一颗鸡蛋了。 这才是千年老狐狸! 谁都没他厉害! 郑王爷忍不住哈哈大笑,“小丫头,别胡思乱想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主意,回去好好休息,等后天进宫吧。” 晴雪嘟了嘟嘴,哼,那她装病! 他见晴雪眼珠飞转,挑了挑眉,淡淡的警告道,“对了,劝你少打歪主意,到了那天,就算抬也要抬你进宫。” 晴雪一头黑线,装病这招是不成了。“姜还是老的辣,佩服。” “哈哈哈。”郑王爷第一次见到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得意不已。 晴雪跺了跺脚,颇为气恼,“不过我不会就此放弃的,告辞。” 她气鼓鼓的冲出去,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不管不顾,甚至没行礼就跑了。 王妃眉头紧锁,心中很不是滋味,“王爷,您真的不改主意?她的性子太过桀骜不驯,我怕……” 儿子压制不住她! 到时如何是好? 郑王爷的视线略过她,直接看向嫡长子,“宇承,你明白为父的心思吗?” 唐宇承微微颌着,嘴角含笑,带着几丝感激,几丝羞意,“明白,她纵然千般不好,但胜在聪慧过人,越桀骜不驯的人,一旦收服了,越是忠心耿耿。” 郑王爷满意的点点头,“你终于成熟了,为父全是为了你,为了郑王府的百年基业。” 他难得的放下严父的架子,真情流露了一回。 他对这个嫡长子有很大的期许,想给他最好的。 唐宇承感激不已,跪在他面前,“父王如此良苦用心,孩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郑王爷亲自扶起他,轻拍他的肩膀,“好好,你有如此贤内助,将来何愁大事不成?将来这番基业传到你手上,我也能放心。” 唐宇承大喜过望,“谢父王。” 虽说这是默认的事实,但父王从未明言过,让他心里很没有底,万万没想到他会选在这个时候明确的说出来,让他惊喜万状。 看来这个世子妃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他没有选择! 郑王妃嘴巴动了动,却硬是压了下去,眉头紧锁,面色极为不豫。 283.简氏姐妹被逐(1) 晴雪像阵风似的冲进马车,青烟吓了一跳,小姐这是怎么了? 跟在后面的如意跳上车,忧心忡忡,“小姐,怎么办?” 郑王爷的态度这么强硬,对小姐势在必得。 这可如何是好? 晴雪伸手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只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女孩子,却没有显赫的家世,郑王爷为什么这么坚持? 定远侯府内,一片凄风惨雨。 几名高大的侍卫虎视眈眈的守在一边,随时都会冲上来。 简晴雨抱着老夫人的大腿哭哭啼啼,可怜巴巴的哀求,“祖母,求您发发慈悲,去求求侯爷和夫人,让他们留下我们姐妹,我们不敢再闹了,真的。” 她没想到那个男人这么狠心,说赶人就赶,一点都不容情。 简三也泣不成声,惊恐万状,“祖母,我们身无分文,能去哪里?您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沦落街头吧。” 她虽然跟了欧阳敬,但那个男人只托人带进来一封信,让她暂时住在侯府,等他跟妻子商量好了,再来接她。 可等了这么久,音讯全无,好像失踪了般。 她数次让人上门讨个说法,可连大门都没让进。 唉,她连欧阳家的大门都进不去,人家摆明了不接纳她这个侍妾。 气死她了,她堂堂知府千金,不明不白的跟了个从五品的小官,到了这种时候,还妾身不明,这让她情何以堪? 简夫人不得嚣张的模样,满脸泪水,哭的极为凄惨,“娘,我不想走,我想留下来侍候您。” 姨娘丫环下人跪了一地,就连简文杰兄弟也为她们求情。 老夫人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老泪纵横,叹息不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都是不争气的东西,早就警告她们,不要乱来,她们就是不听,我行我素,落到今日这种下场,全是自找的。 她怎么开得了这个口去求情? 人家肯让她继续住下,已经是念在亲戚情份上,她若是不识好歹,恐怕连她都要被赶出去了。 到时让她如何自处? 简晴雨又气又恼又怕,“祖母。” 难道她想见死不救? 她们都是她的亲孙女啊,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孙女! 简三身体抖了抖,忽然想起被直接打死的小梅,一股寒气从心里升起,冷的她直哆嗦。 老夫人别开脸,只顾流泪,却不肯再看她们一眼。 简夫人见状,心都凉了,死老太婆,无情无义,跟她那个没良心的孙女一模一样。 侍卫们看了看天色,不耐烦极了,忍不住催促,“几位快走吧,我们侯府容不下你们这些大菩萨。” 语气难掩鄙视,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住在侯府,却打侯府的脸,真是太不要脸了。 简家姐妹怎么肯走呢?死活不肯挪步。 侍卫们再也无法容忍,一人拎起一个,像老鹰抓小鸡般拽住,直往外走。 简夫人害怕的不行,哭的声嘶力竭,拼命挣扎,“我要见姨妈,她不会这么狠心对我的。” 284.简氏姐妹被逐(2) 简夫人害怕的不行,哭的声嘶力竭,拼命挣扎,“我要见姨妈,她不会这么狠心对我的。” 不管如何,她们都是至亲啊。 侍卫面无表情的开口,“夫人去西山护国寺礼佛了,过几日才能回来。” 简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再傻也知道这是在避开她。 另一个侍卫实在受不了哭哭啼啼的场面,极为嫌恶,“别跟她们多废话了,少爷说了,若是不肯走,就将人扔出去。” 一听这话,简夫人心痛如绞,像被人打了几巴掌,“好狠心的表哥,我是他的亲表妹啊,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罗嗦,扔出去。” 看着人高马大的侍卫连拖带拉的将人推出去,简文杰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祖母,您想想办法留下两位姐姐吧,这么冷的天,她们又没有钱住店,只能沦落街头,会冻死的。” 简家姐妹得意时,没少欺负过他们母子,母子俩被欺负了,还不敢吭声。 有时恨不得她们倒霉,但亲眼看到她们如此凄惨,他却有些不忍心。 不管如何,他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简老夫人有些欣慰,这个孙子虽然内向平凡,但心地善地,有他在,她的将来不至于年老无依。 她伸手揽住孙儿的脑袋,长长的叹了口气,“唉。” 她自身都难保,侯府已经开一面,没有赶尽杀绝,她怎么还敢凑上去? 天做孽,尚可恕。 人做孽,不可活。 简文赋紧紧拉着老夫人的裙角,小脸上全是害怕,“祖母,是不是也要赶我们出去?” 简家只有这两个孙子,简老夫人向来疼爱有加,见状心疼不已。 “别怕,只要不做错事,就不会被赶……” 听了祖母的话,简文赋的心情放松下来,不再那么害怕了,不知怎么的,忽然冒出一句话。 “都是二姐姐害的,若不是她挑唆表哥……” 老夫人脸色一变,狠狠瞪了他一眼。 “住口,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提。” 这个懦弱的孙儿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似乎想找出原因。 简文赋吓了一跳,但仗着祖母宠爱,还想再争辩,“可是……” 大家都这么说,说二姐姐是狐狸精,是害人精,沾上她就倒霉。 以后还会来害他这个继承家业的庶长子呢。 简文杰忽然跳起来,大声道,“二姐姐是好人,我去求求她,或许她就心软了。” 在他心里,二姐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比起父亲还要强大。 老夫人一手一个,紧紧抱着两个孙子,老泪流了下来,“傻孩子,你们以后就当没有这些姐妹,安安份份,不要胡闹,等着你们父亲回来。” 这才是简家的根,简家的希望,简家的未来。 “是。”两个孙子相视一眼,都垂下头,不敢再说了。 侍卫们将简家姐妹和简夫人毫不留情的从后门扔出去,三人重重摔在地上,痛的直喘气,来不及查看身体,就急匆匆的连滚带爬想冲过去,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后门无情的关上,绝望的痛哭失声。 “放我们进去,求求你们了,放我们进去。” 285.简氏姐妹被逐(3) “放我们进去,求求你们了,放我们进去。” 离了侯府,她们还怎么活? 凄惨至极的哭声在后街上空不断回响,寒风凛冽,直往骨头里钻,心都冰住了,从脚泛起寒意,迅速蔓延全身。 泪水化成冰,刮的脸生疼生疼的,最可怜的是,三人身上还有伤,稍一动弹就疼的直抽气。 后街住的都是侯府的下人,纷纷围过来,大声斥骂。 如此女子,活了也活该。 一道高亢的声音猛的响起,“哪位是简三姑娘?” 众人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身边,一个下人打扮的男子走过来。 简三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是我,您是……” 那下人微微点了点头,也没行礼,“我是欧阳家的……” 话还没说完,简三就欣喜若狂,两眼放光,“夫君派人来接我了?太好了。” 天无绝人之路啊,还算那个男人有点良心。 她脸上全是泪痕斑斑,头发散乱,衣服脏兮兮的,像个疯婆子,她却头一仰,伸出右手,摆出主子的款,“过来扶我上车。” 那下人嘴角一抽,站着没动,冷冷的道,“是主母派我来接的,你动作快点。” 什么玩意,不过是个妾身不明的贱女人,怎么好意思装主子? 要不是主母可怜她,她这辈子都进不了欧阳家的门。 众人轰堂大笑,笑声传的很远很远。 简三身体一僵,脸色涨的通红,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 “让我大姐一起跟我们回去。” 简晴雨暗松了口气,总算还有个地方去,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简夫人大急,忍不住叫道,“还有我,晴云,你可不能撇下我一个人,我们是一家人。” 那下人冷哼一声,“主母说了,你虽然没名没份跟了大人,但好歹算是欧阳家的人,不能让你出去丢欧阳家的脸,但简大小姐品行不端,她不敢收留。简夫人是有夫君的人,跟欧阳家无亲无故,也不敢收容。” 简晴雨面红耳赤,大受刺激。 “说什么?你一个小小的下人,居然敢如此说我?找死。” 她气愤的想挥掌打人,但别人也不是傻子,傻站着让她打,身体往左一闪,轻松的避过。 “哼,谁不知你是水\性\杨\花的贱人?居然还敢这么嚣张 ,像你这种人,就算横尸街头,也没人收尸。” 他的话说的很大声,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顿时笑声大作。 简晴雨恼羞成怒,“放肆。” 她都沦落到连个下人都能踩几脚了吗? 好悲哀! 简三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主母只是怕她丢欧阳家的人,而不是真心接纳她这个人,连她的家人都不愿照拂一二。 此去欧阳家,恐怕日子不好过。 她立马变了态度,满脸堆笑,“这位小哥,我姐姐是被人害了,她性子高傲,容易得罪人……” 她一个人孤身无援,若是有大姐帮衬,或许能在欧阳家占得一席之地。 那马车夫不耐烦极了,“简三姑娘,你到底是回不回欧阳家?若是不回,从此跟我家老爷一刀两断,不许在外面攀扯我家老爷。” 286.简氏姐妹被逐(4) 真烦人,她连妾的名份都没挣上呢。 简大小姐性子好不好,得不得罪人,跟他们欧阳家有什么关系? 简三吓了一大跳,“回,回。” 她转过头,柔声劝道,“大姐,你暂且忍耐,我求求夫君,他或许会心软。” 简晴雨的脸在寒风中冻的发紫,被一再的折辱,她心中的怒火像火山般喷了出来。 “够了,不用求他们,我死不了,大不了我自卖自身,进妓院当个名、妓,也能养活自己。” 惊世骇俗的话把众人都吓的倒退两步,生怕沾染上不洁之物。 她好歹是千金大小姐,就算如今简家败落了,也不能如此荒唐可笑! 当名、妓?自卖自身?她怎么说的出口? 看来小侯爷的决定没错,留这样淫、贱的女子住在侯府,迟早要出乱子。 简三也被震的魂飞魄散,脸庞烧的滚烫,“大姐,你疯了,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让简家的脸往哪里搁?” 简晴雨连受打击,心性大变,看向简三的眼神充满了不善,“哼,你是怕自己没脸吧?你若是有本事,自然能让欧阳大人服服贴贴,不介意你的出身。若是没本事,就自认倒霉吧。” 她恨极了世人,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倒霉,都去死。 世人负了她,她空负无双才情,绝世美貌,却无法飞上枝头当凤凰,反而被众人踩在脚底下,狠狠辗。 这口气她怎么能忍? 简三脸色一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大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太让人寒心了。” 要不是大姐,她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简晴雨面如冰霜,冒着阴森森的寒气。 “快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简三勃然大怒,也翻了脸,声音冷冰至极,“大姐还是收敛一下性子,否则下场更惨。” “滚。”简晴雨脸色狰狞,发疯般大吼大叫。 当晴雪听到这些,忍不住叹了口气,“大难临头各自飞,就算至亲至爱的夫妻,也难逃这样的下场,更何况姐妹呢。” 那对姐妹自私自利,生性凉薄,只能共富贵,不能同患难。 吉祥微微蹙眉,有些遗憾,“听说老夫人给她们送了些衣服首饰,她们拿着典当了几个钱,租了个简陋的小院子过活。” 她是巴不得那些害人精受尽折磨而死掉呢,没想到老夫人还念着祖孙情,帮了一把。 晴雪微晒,老夫人听到简晴雨那番话,能不帮吗? 果然是好算计! “盯着她们,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来报我。” “是。” 晴雪纵然百般不愿,但扭不过那些天潢贵胄。一大早起来就被宫里的老嬷嬷们按住,精心打扮。 她身着一袭淡绿的宫装,衣袂飘飘,头上插了一支最新款的宫制凤钗,凤嘴里含着的南海珍珠斜坠额头边,晶莹剔透,随着走动一闪一晃,极为动人。 粉粉嫩嫩的小脸,肌肤胜雪,莹光明丽,眉目如画,极为娇俏甜美。 这些宫人极为强势,连她穿什么戴什么首饰,都由她们作主。 甚至硬是让晴雪褪下手腕上的金手镯,换上缅甸王进宫的碧玉镯。 动作稍微慢点,大串的指责批评就迎面而来,气的吉祥如意几次都想冲上去揍人。 287.二进宫(1) 晴雪使了个眼色,让她们稍安勿燥。 不顾她的反对,众宫人拥着她上了一辆宫制的马车,浩浩荡荡往皇宫驰去。 马车里,晴雪双眼微闭,幽幽叹息。 在强大的皇权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多余的,苍白,无力的。 但她却不甘心被人摆布,像木偶般被操纵一生。 她想活的恣意随心,每天都很开心。 而不是在后院绞尽脑汁,整天算计害人,耍阴谋,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那样的人生,不是她想要的。 到了仪门,晴雪被请了下来,她所带的吉祥如意都被留在这里,不能再往里走。 看着浩瀚庞大,庭院重重的皇宫,晴雪感到了无形的压力,深深吸了口气,将衣袖中的金钗插入青丝中,像是要从中汲取勇气和力量。 临出门时,她发了一通火,硬是要带上这枝金钗,宫人们也怕彻底惹毛了她,做出了小小的让步。 她目不斜视,神情淡淡的,步行跟随宫人走了一柱香的功夫,才走到王贵妃所住的钟粹宫。 王贵妃是宫中唯一的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名符其实的副后,又生下郑王爷这个皇子,身份贵重,在宫中举足轻重。 走到门口,带路的宫女跟一个侍立在门口的公公说了几句,那公公上上下下把晴雪打量了几眼,神情很是古怪,“简二小姐,咱家去禀报贵妃娘娘,你先站片刻。” 晴雪也不在意,微微点头,站在屋檐下,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从至高无上的地方看天空,原来是这么狭小,小小的一块,像被人用剑划过,框在小小的一方世界里。 唉! 在这里生活,太压抑,太难受了。 等啊等,不知等了几个时辰,也不见那太监出来。 晴雪看了半天的天空,脖子都酸了,无奈的耸耸肩膀,这是下马威啊。 这位贵妃娘娘真是个厉害人。 里面娇笑声不断,隐隐约约传出来。像是有好多年轻的娇客,咦,还有郑王妃和清宁郡主的声音。 咕咕肚子叫了起来,晴雪摸了摸,好饿啊。 早上没吃东西,滴水未进,那些讨厌的宫人都不给她吃饭,哼。 她眼珠滴溜溜的转,飞快溜到角落,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袖子里拿出吉祥偷偷塞给她的糕点,大口大口吃起来。 一块,再来一声,啧啧,青烟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杏仁酥又香又甜,味道真好。 守在门口的公公宫女们怔怔的看着她,都有些傻眼了。 贵妃娘娘故意晒着她,就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要是换了个人,早就吓的浑身发抖了。 她倒好,先是看天空,看四周的环境,如今又狂吃点心,好像忘了置身在皇宫里。 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更不顾忌别人看法。 真是个怪人。 不过看着她肆无忌惮吃东西,众人忽然觉得肚子好饿,好想吃东西啊。 那公公出来,四处张望,咦,人呢? 不会是走掉了吧? 旁边的太监冲他使了个眼色,他才角落里发现了大吃点心的简晴雪,嘴角抽了抽,“简二小姐,贵妃娘娘请您进去。” 288.二进宫(2) 得,这下马威算是白费了。 晴雪朝天翻了个白眼,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慢吞吞的站起来,瞬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举止变的优雅从容。 她跟在后面慢慢走进去,只见一名风姿绰约的妇人坐在正座,身边坐着郑王妃母女,还有几名美丽的少女和妇人,长相有几分相似,像是亲戚。 她垂下脑袋,徐徐拜下去,行了个大礼,“参见贵妃娘娘。” 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居高临下的语气,威严又不屑,好像极为不悦。 晴雪依言抬起头,顺势看过去,贵妃跟郑王爷长相有三分相似,身着正式的礼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极为严肃,身体微微发福,风韵犹存,看不出来已经有那么大的儿子了。 贵妃同样在观察她,见她目光清亮,神情淡然,不躲不闪,倒是个极难得的女子,但想起刚刚孙女的哭诉,就多了几分不喜。 民间女子再好,也及不上自己的亲骨肉。 “听说你欺负清宁郡主了?好大的胆子。” 清宁得意的冷哼一声,看谁还能护着她? 得罪了她,还想全身而退,做梦! 其他人都幸灾乐祸,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左边穿着淡紫色衣裙的美丽少女嘴角一扬,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晴雪早就有心理准备,也不害怕,脸上浮起一丝错愕,“怎么可能?那是尊贵的郡主,有父王母妃兄长呵护,我一个犯官之女怎么欺负她?” 她看似在辩解,实则在指责对方说谎,以势欺人。 在场的人愣了愣,这世上有几个少女敢在贵妃面前这么说话? 贵妃也被噎了噎, “好一个巧言善变的丫头。” 怪不得孙女会在她手里吃了大亏。 晴雪既然来了,就做好被为难的准备,却不想受半点气。 她淡淡的顶回去,“不敢,只是实话实说,郡主又不是无权无势的傻子,能任由我欺负。” 这些人想看她吓的魂飞魄散,跪地求饶的样子,那就要让她们失望了。 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她豁出去了。 就算是死,也不愿委屈了自己。 贵妃惊呆了,她在后宫一路走来,跟无数女子打过交道,谁都不敢当着她的面这么嚣张,就连皇后也要给她三分面子。 可这女子眼里居然没有她,不把她当回事。 气死她了。 清宁嘴角直抽,跳出来大声指责,“大胆,简晴雪,这是贵妃娘娘,你敢对她无礼?” 晴雪淡淡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清宁郡主又何必心急呢?难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表现你仗势欺人的一面吗?” 清宁气的面红耳赤,恨不得冲上去打她几巴掌,但心有顾忌,不敢太放肆。 贵妃眉头微蹙,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一招就被制的哑口无言。 唉,这丫头一看就是个大麻烦。 皇儿怎么会看上她?还亲自跑到她面前,亲自求娶这个儿媳妇。 可如此桀骜不驯的性子,哪是良配? 但她又不想违了儿子的意! 真是两难啊! 289.二进宫(3) 她娘家的大嫂王夫人冷笑一声,“贵妃娘娘,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做世子妃?” 她二嫂大声帮腔,“正是,她没才没貌,牙尖嘴利,嚣张的不行,若是入主郑王府,将来还有郑王妃和清宁郡主站的地方吗?还不如我家小婉温柔贤淑,孝顺端庄。” 谢小婉正是那个紫色少女,是她的亲侄女,臣相之爱女。 谢家一心想将女儿嫁给郑王府世子,几番请人说项,都被贵妃婉拒了,说等郑王爷进了京,由他来作决定。 本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却没想到听到风声,郑王府世子妃已经内定,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女子。 这下子谢家顿时炸开了锅,谢夫人带着女儿进宫,在贵妃面前百般讨好献媚,做最后一博。 贵妃沉吟 半响,眼中闪过一丝绝决,“也罢,传我的话,请皇上下一道旨意,封谢小婉为郑王府世子妃,简晴雪为郑王府世子嫔。” 皇上已经答应她,这种小事由她作主,只要她挑好孙媳妇,他就亲自赐婚。 郑王妃眼前一亮,深为婆母的果断折服,姜还是老的辣。 既顺了王爷的意,将这丫头弄进王府,又找了个人压在她头上,量她进了门不敢再做怪。 谢夫人母女大喜过望,双双跪下谢恩。 “娘娘圣明。” 谢小婉含羞带怯娇声道,“谢娘娘恩典,小婉必不负娘娘的厚望,好好辅佐世子妃,管好后院,与简妹妹和睦相处。” 她一口一声简妹妹,一副妻妾情深的模样。 晴雪看的嘴角直抽,太假了吧。 贵妃却欣慰不已,“是个懂事的。” 果然是名门出身,有教养,有德性,举止言行得体,进退得宜,是个理想的孙媳妇。 清宁喜不胜禁的扑到她身边,腻歪不已,“还是娘娘最疼我。” 太好了,她不用委屈自己叫这个贱丫头做嫂子,更不用担心被欺负了。 贵妃怜爱的拍拍她的小脸,“你是我唯一的孙女,不疼你还能疼谁?” 清宁感动的热泪汪汪,“娘娘。” 晴雪冷眼旁观,感觉好笑至极。 众人都热情似火,又笑又表决心的,唯有她冷漠的站在一边,不悲不喜。 一名宫女见状,大声斥道,“简晴雪,你怎么不谢恩?” 正妻都谢恩了,她这个要当妾室的,怎么不跪? 大家这才发现她表情冷漠如雪,站在旁边像无事人般云淡风轻。 好像刚才的恩旨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晴雪淡淡一笑,“不敢接旨。” 一言既出,如同一颗石头扔进小河里,震起大片的水花。 众人都被她狂傲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不肯接旨? 贵妃的脸冷了下来,脸面无光,难堪的想杀人,“难道你还嫌本宫委屈了你?” 不知好歹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配得上她玉树临风的孙儿吗? 没想到晴雪很坦然,很冷静的点了点头,声音清脆如铃,“对。” 别说是世子嫔,就连世子妃,她也没看在眼里。 众人昏倒,她还真敢说,什么都敢说。 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杀气,“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让她长长记性。” 不教训是不行的! 该教教她规矩! 290.二进宫(4) “是。” 在场的人都兴高彩烈,幸灾乐祸,想看一场笑话。 恰在此时,一名白面公公走进来,众人连忙都站了起来,连贵妃都露出温和亲切的笑容。 “钱公公,你怎么来了?” 这是乾清宫的总管,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就算皇子凤孙见了他,也要客气的唤一声,钱公公。 钱公公笑眯眯的行了一礼,“贵妃娘娘,皇上请您带简小姐去乾清宫。” 贵妃脸色大变,“什么?” 皇上为什么下这种奇怪的旨意? 他怎么还记得简晴雪这个人?还知道她今日进宫呢? 难道皇上有什么想法? 一想到这,她后背一阵发冷,怔忡不已。 钱公公笑的像米勒佛,看上去极为亲切,但面对贵妃的询问,硬是滴水不漏。 “请主子动作快点,待会皇上还要接受百官朝贺。” 贵妃不敢再问,肃穆的应了声,“是。” 贵妃起驾,自有她的专座七彩凤车,临上车时,她神情复杂的朝晴雪看了一眼,淡淡的下令,“你也坐上来吧。” 她在车里拐弯抹角打听了半天,都没挖到有用的资料,不由的气馁,拉下脸警告道,“简晴雪,你识趣点,不该说的话就不要乱说,否则休怪本宫无情。” 皇上性子虽然宽厚,但毕竟是九五之尊,喜怒无常,伴君如伴虎啊。 “贵妃娘娘的手段,小女已经见识过了。”晴雪嘴角微挑,脑袋歪在车壁上,漫不经心的撩起帘子一角,宫内美景如画,精美绝伦,但住在里面的人开心吗? 咦?那是……郑王府世子和他的亲弟弟唐宇轩,两人都打扮的很正式,衬的英姿不凡。但不知在说什么,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你……”她微嘲的语气,让贵妃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即打下她的气焰,“别忘了你的家人,若是君前失仪,株连九族,你小心点。” “株连九族?”晴雪不但不怕,反而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太好了,有那么多人陪着我一起死,我不用怕寂寞了。” 贵妃被她气的差点吐血,“你……” 这世上怎么有这种人? 若是有弱点,那不足为惧。 但这种浑身没弱点的人,什么都不在乎,死都不怕,不敢不顾的豁出去。 这才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人。 刚想恐吓几句,钱公公尖尖的声音猛的响起。 “乾清宫到了,请贵妃娘娘下车。” 晴雪耸耸肩膀,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笑意。 “娘娘也要小心说话,惹恼了皇上,可是要诛九族哦。” 她说的又天真又可爱,像是个无忧不虑,不识愁滋味的孩子,却将她刚才所说的话,毫不客气的扔了回来。 贵妃被刺激的心口一阵绞痛,脸色发白,死丫头。 晴雪也不理会她,率先跳了下来,跟在钱公公身后,施施然的走进去,“参见皇上。” 皇上头上戴着镶满珠宝的皇冠,一身黄灿灿的刺绣龙袍,威严无比。 比上次见面,多了一丝华贵。 他在看卷宗,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简晴雪,你想嫁给郑王府世子吗?” 291.君威难测(1) “简晴雪,你想嫁给郑王府世子吗?” 呃?这么直接?晴雪眼珠一转,笑吟吟的摇头。 “不想。” 同样的干脆利落,同样的简单明了,同样的开门见山。 皇上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毛笔,深深的看着她, 每次见这个女孩子,都有不一样的感受。 张扬又爽朗,明快又干脆,坦坦荡荡,不畏不惧,从容又淡定,这样的女子实属难得。 “若是朕下旨赐婚呢?” 晴雪轻轻叹了口气,一脸的坚决,“那小女请皇上赐毒酒一杯,或白绫三尺。” 宁死也不肯低头,她身上自有一股傲气,无视于权畏,无视于皇权的傲骨。 贵妃已经看呆了,她居然敢如此跟皇上说话,太太太……嚣张 了。 她忽然发现刚才这丫头算是嘴下留情,已经收敛了许多。 一听到这里,想起儿子的再三嘱咐,她再也无法坐视不管。 “皇上,如此不驯的女子实该赐死,但念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请将她交给妾身管教,不出三个月,妾身保证,必能让她脱胎换骨。” 晴雪并不领情,依旧直接了当,“皇上,若是硬逼小女当郑王府世子嫔,那小女就……” 她的话在这里停住,黑白分明的大眼晴倔强的看着皇上。 皇上挑了挑眉,王者之气油然而生。 “你会怎样?” 晴雪小手往下一挥,做了个砍东西的手势,“阉了,一了百了。” 她虽然没点名,但大家都知道她指的是谁。 倒抽冷气声频频响起,宫人们都吓呆了,那可皇室的世子爷,她怎么敢…… 贵妃眼前一黑,又气又急又恨,怎么会有这种人? 完蛋了, 这次真完了,谁也救不了她。 皇上果然勃然大怒,脸色铁青,“来人,把她拖下去仗毙。” 敢对世子下手,就敢对王爷下手,就敢对他这个帝王下手。 如此无君无父的人,死了也干净。 她可以大胆,可以直率,但绝对不可以目无王法,触及到他的底线。 两名公公应声闪了出来,拖着晴雪往外走。 贵妃恨她恨的要死,自然不肯帮她求情。 晴雪的脸雪白雪白的,但嘴唇紧抿,没有开口求饶,她身体轻轻一挣,轻声喝道,“我有脚,自己走。” 她一脸的凛然,拍了拍衣袖,转身往外走,一颗金珠从她身上掉下来,滚落到皇上脚下。 皇上蹙了蹙眉,弯下腰捡起金珠,拿在手里看了看,“站住,这是……” 晴雪转过头,惊见他手中的东西,下意识的冲过来,白嫩的小手伸直,理直气壮的开口,“这是小女的东西,请皇上还给我。” 这是顾宏毅送给她的礼物,虽然不知有何用处,但她一直带在身上,片刻不离身。 只记得他含糊其词说过一句,或许能靠此物,保得一命。 皇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古怪至极,“谁给你的?” 晴雪的眼睛盯着金珠,小嘴微嘟,“这是小女的私事,皇上问的太多了。” 真是罗嗦,是她的东西,关他什么事? 292.君威难测(2) “你这性子……”皇上嘴角直抽,难道他还能贪她这点东西吗?“该好好磨磨,来人,挑两个宫中嬷嬷给简二小姐,好好教导宫中礼仪规矩。” 他使了个眼色,钱公公接过金珠,双手递给晴雪。 晴雪小心翼翼的接过来,郑重其事的放进香囊内。 她这才吁了口气,“那小女是不是不用死了?” 皇上眼神一闪,“朕改变主意了,找人给你收收筋骨,杀杀你的野性。” 看呆了的贵妃终于回过神,上前福了福,主动请缨,“臣妾愿意……” 这丫头明明惹恼了皇上,要被砍头了,她怎么还能全身而退? 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等她说完,皇上摆了摆手,“贵妃要助皇后打理后宫,这等小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来人,赏简二小姐一柄玉如意。” “是。” 贵妃惊呆了,嘴巴微张,不是吧,她居然得了皇上的欢心? “皇上,您答应过臣妾的事……” 皇上也太喜怒无常了,让人捉磨不透。 晴雪捧着玉色细腻晶润的如意,一脸的惊讶,这是怎么了? 刚刚还凶巴巴的要杀她,怎么一转眼就赏她东西? 皇上拿起一本奏折,随意看了起来,漫不经心的道,“你既然看中了谢家的丫头,朕就下旨,封谢小婉为郑王世子妃,择日完婚。” 贵妃眼巴巴的看着他,等他说下去,但等了半天,都没有下文,不禁手指着晴雪,开口追问,“那她呢?” 这是儿子亲口点名要的儿媳妇啊。 虽然她不喜欢,但儿子喜欢! 皇上抬头淡淡瞥了她一眼,“她性子太过孤傲,太过狡猾,做妾不合适。” 正妻根本压不住她,将来必会搅的后院大乱,后果不堪设想。 贵妃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实在不甘心。 她眼珠一转,计从心来,“既然如此,那臣妾为娘家的侄子求娶简二小姐,还请皇上成全。” 皇上放下奏折,神情疏离,“哪个侄子?” 贵妃身体抖了抖,打了个冷战,强撑着说下去,“自然是泉儿。” 泉儿是庶次子,生母早死,吃喝玩乐样样皆精,最爱流连青楼妓院,在家中地位全无。 其他嫡子,配简晴雪太浪费了。 皇上的眼神深不可测,断然拒绝,“不可,此事就到此为止,不必再提,你跪安吧。” 语气虽淡,但跟他做了三十几年夫妻的贵妃,已经查觉到他暗藏的怒气,胆战心惊。 她说错了什么? 哪里有不妥的地方? “是。”她额头全是冷汗,行了一礼,低着头退了出去,大气都不敢喘。 晴雪也跟着准备退下去,皇上叫住了她,“简丫头。” 她转过头,一脸的茫然 ,“皇上,还有什么事?” 皇上很是无奈,听听她这不耐烦的语气,哪家的丫头敢这么跟他说话啊? “若是将来有难,你可以让人拿着玉如意进宫,朕会救你一次。” “呃?”晴雪愣住了,这是承诺保护她吗? 随即她深深拜了下去,第一次诚心诚意的给皇上磕头谢恩。 走到门口的贵妃身体僵硬,目瞪口呆,神智都被震飞了。 皇上还是第一次如此恩宠一个女子,而且这女子默默无名,家世不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293.君威难测(3) 皇上还是第一次如此恩宠一个女子,而且这女子默默无名,家世不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袋好晕,心如乱麻,无法理解,也无法想像。 晴雪也很晕菜,茫然的跟着公公走出殿。 皇上不会是犯糊涂了吧? 要是清醒过来,会不会收回玉如意? 两个人一前一后,有如两抹游魂,走路都摇摇晃晃。 一个浑厚的声音猛的响起,“参见贵妃娘娘。” 贵妃猛然惊醒,看清眼前的人,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晋王不必多礼,你一路辛苦了。” 晋王?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将浑浑噩噩的晴雪打醒,一双美目睁的大大的。 只见眼前的男子气质儒雅,五官轮廓分明,年约三十几岁,贵气逼人,有着唐家人共有的翩翩风度。 原来他就是晋王!!! 晋王笑容满面,极为恭谨,“为父皇进京祝寿,是儿臣该做的事,不敢说一声辛苦。” 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尊贵之气,谈笑之间亲切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好像唐家的男人都有这种特性,不管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看上去很是舒服。 贵妃对这个皇子没有什么恶感,也没有什么好感,但面上却亲热无比,“快进去吧,你父皇在等你。” 晋王生母早逝,在皇子中不起眼,文不如吴王,武不如郑王,学识平平,皇上对他一直淡淡的。 他一贯的表现平和,没有野心,也没有夺位的**,所以大家对他都很放心,纷纷跟他交好。 他也不偏不倚,一视同仁,没有走的特别近的兄弟。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成了最后的赢家。 “是。”晋王恰如其份的流露出孝顺的神情。 他一转身迎面撞上发呆的晴雪,一个公公没好气的一把推开她,“闪开,别挡道。” 这公公有意讨好晋王,动作格外粗鲁。 晋王微微蹙眉,轻轻喝道,“不得无礼,这位姑娘,宫人无礼,请勿介怀。” 晴雪连忙收回视线,微微一笑,“是我看迷了眼……” 她话还没说完,贵妃忽然冷不防的插了一句,“晋王,这是你父皇最宠爱的人,若是得罪了她,下场很惨。” 晋王愣住了,仔细打量晴雪,郑重其事的一揖到地,“不知者不怪,这位小姐,是本王失礼,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晴雪气恼不已,狠狠白了贵妃一眼,安的什么心呢? “贵妃娘娘,信口开河可不是好习惯。皇上就在里面呢,你就迫不及待的传播不实消息,来,我跟你一起去皇上面前把话说个清楚。” 她对这样的后宫女子没有什么好感,都想害她了,难道她还要主动送上脸让人打? 贵妃嘴角一抽,心中火大的不行,顾不得面子了,“我哪里说错了?你真有面子,动不动就拉人到皇上面前,请皇上给你作主,你可要记住了,皇上是天下共主,日里万机……” 她一生气,就忘了用本宫,你啊我啊,乱说一气。 晴雪受不了这样的诋毁,扬声叫道,“钱公公,贵妃娘娘要求见皇上,说嫉妒他偏心,要撕烂我的脸呢。” 在场的人都风中凌乱了,她怎么敢这么说? 294.君威难测(4) 贵妃吓白了脸,一颗心脏都快停止不跳了,“死丫头,休要胡说。” 她算是开了回眼界,当着她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当着皇上的面,居然无中生有。甚至……威胁她!!! 她好大的胆子。 晴雪冷哼一声,“往而不来,非礼也。” 这是现世报,很快的。 钱公公飞快的走出来,一头的热汗,看上去很是窝火,“少声点,惊扰了皇上是死罪。” 贵妃越发的惊恐,“是是,我们正在说笑呢,晴雪姑娘,你说是吗?” 她哀求的看着晴雪,语气极为温和,一反刚才的嚣张跋扈。 拼了几十年,步步为营,她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儿子的前途似锦,她快熬出头了,断然不肯被全部收回。 晴雪挑了挑眉,“你说是就是吧,” 人家夫妻几十年,不是她一句话能撼动的,这点自知自明,她还是有的。 晋王嘴角含笑,看着这一场闹剧,不禁失笑。 这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有趣。 耍性子也这么直白逗趣,真是可爱。 贵妃不敢再多说,生怕又被她卡住脖子,把事情闹大。 “起驾回宫。” 她顾忌太多,怕死,怕儿子地位不保,怕被人欺负,但简晴雪不同,她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惧,所谓胆大的怕横的。 对这种蛮横的小丫头,她是没招了。 但她终是不甘心,回头冷冷的嘲讽道,”好好拿着玉如意,要是碎了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晴雪不以为然,“贵妃娘娘,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若是喜欢如意,就去跟皇上要呗,皇上富有四海,又宠爱娘娘,金如意、玉如意、玛瑙如意任你挑哦。” 这话充满了嘲讽意味,更有几丝不屑。 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妃,跟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斗,有意思吗? 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晋王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好有趣的小姑娘,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他膝下有八子九女,但没有一个如此有趣可爱的。 贵妃抓住机会,小声的冷嘲热讽,“一个小小的犯官之女,不值得晋王关注。” 这次晴雪没有反驳她,反而顺着她,“贵妃娘娘说的极是。” 她也不想引起晋王的关注,会有很多麻烦, 晋王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年纪虽幼,但眉宇间的聪慧显得极为不同。 不过是个小丫头,他也没往心里去,甩了甩袖子,走了进去。 他走到皇上面前,跪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参见父皇,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挥了挥手,“起来吧,赐坐。” 有将近一年未见这个儿子,他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父子俩坐下来好好聊了会近况。 他好像刚想起了什么,微笑道,“刚才进来时,看到贵妃身边的小丫头吗?” 那丫头古灵精怪,陷害人也这么光明正大,让人既好气又好笑。 那小子可能自身性子太沉闷了,所以才会喜欢上生机勃勃的她吧。 “呃?”晋王有些错愕,“她?” 295.宫中惊魂(1) 难道父皇真的对她上了心? 皇上简单的说了三个字,“她姓简。” 晋王脸色一变,“父皇,她是……” 难道真是父皇新宠?但就算是这样,也不用在他面前提起啊。 父皇特意提起她,是什么意思? 皇上也不再多说,话题一转,谈起别的事,仿若什么都没说过。 晋王陪着父皇继续闲话,心中却寻思开来。 父皇的心思越来越难捉摸了,他忽然说这几个字,不会是随口说的。 但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晴雪很想飞快的逃离这个压抑的皇宫,但贵妃硬是拉着她,把她带回钟粹宫。 众人已经得知了赐婚的喜事,纷纷恭喜谢氏母女,谢夫人满脸笑容,喜气洋洋,谢小婉娇羞无限,难掩幸福之色。 郑王妃母女既喜又愁,纠结的不行。 见她们进来,纷纷迎了上来,围着贵妃不断的说好话,恭喜声绝耳不断。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将晴雪挤的远远的,齐齐忽视她的存在。 晴雪落的轻松,不用应酬那些势利眼了,拉了个椅子到角落里,心安理得的闭上眼睛休息。 真累人啊。 皇上为什么会忽然改主意? 好像是在看到那颗金珠后……难道顾宏毅跟皇家有什么牵扯? 清宁悄无声息的走进她,面有得色,“哼,想进我们王府的门,可不容易。” 晴雪懒懒的睁开眼睛,“你们王府门槛太高了,我没兴趣,让喜欢爬的人去爬吧。” 那个是非窝,她懒的去倘混水。 还有二年多的时间,郑王府的人还是趁这段时间好好享受吧,否则就没机会了。 清宁没刺激到她,反而把自己气的够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啧啧啧,真可怜。” 晴雪很天真很无辜的眨了眨左眼,一本正经的道,“我不爱吃葡萄,我爱吃桃子。” “你……”清宁一头黑线,每次面对她,都有一种无力感。 一名宫女匆忙走进来,大声禀道,“简二小姐,贤妃娘娘请你去坐坐。” 贤妃?是钟明煦的姐姐,宫中四妃之一。 不过她们闹的很不愉快,她怎么还想见她? 难道还想找不自在? 贵妃娘娘离的很远,但已经听到了,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去吧。” “是。” 晴雪不耐烦的翻了个大白眼,这些人一点都不尊重她,把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真是讨厌死了。 再也不想来这个没自由,没安全感的地方了。 外面站着一个瘦小的公公,自称是贤妃娘娘身边的人,特来接她。 晴雪微微蹙眉,无奈 的跟上。 一路穿花拂柳,东转西转,却越走越偏僻,她不由惊觉起来,“这是去贤妃娘娘寝宫的路吗?好像不对吧。” 她虽然只走过一次,走的也不是这条路,但心中隐隐约约的不安,让她忍不住想诈上一诈。 公公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神情很高傲,很不屑,“咱家在宫中待了三十年,还没有你熟悉吗?” 晴雪暗觉不妙,她身边没有吉祥如意,又没带毒药,这下子麻烦了。 296.宫中惊魂(2) 她眼珠一转,见机蹲下身体抱着肚子大声哀叫,“哎呀,我肚子疼,想上茅房。” 公公的神情越发冷漠,眼神阴恻恻的,看上去颇为吓人。 “忍着。” 转过头,继续带路,冷硬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 晴雪哭丧着脸,叫的越发凄惨,“不能忍啊,我憋不住了。” 见他没回头,她眼珠滴溜溜的转,偷偷转身往后跑。 公公好像后背长了眼晴,挥出一拳,“站住。” 她脖子一痛,眼前一阵发黑,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昏迷不醒。 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醒来,却被眼前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蹭的从床上坐起来,惊讶的不行,“世子,怎么是你?” 居然是郑王府世子,他是什么意思? 这是哪里? 是床?她连忙低头看了看衣服,见完整如旧,暗自吁了口气。 屋子里只有他们俩,四周静寂无声,静的可怕。 她手心里全是冷汗,惊惶不已,却强自镇定,面上丝毫看不出来。 世子笑吟吟的看着她,像是极为自得,又很是兴奋,伸手抚向雪白的小脸,“简晴雪,我有本心求娶你,但你不识抬举,那休怪我无情。” 晴雪嫌恶的挥开他的手,别看他平时斯斯文文,骨子里这么卑鄙。哼,怪不得世人皆说,皇室中没一个好人,全是男盗女娼的卑劣小人。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宫里掳人,你该当何罪?快放我回去,我就当没这回事。” 世子一出生就是嫡长子,郑王府未来的继承人,身份尊贵,父母宠爱,兄弟姐妹敬重,下人对他敬若神明,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被人拒绝过? 想起她的拒婚,让他承受了许多压力,不由怒气涌上来,“既然来了,还想走吗?” 晴雪看到他眼中的恨意,心头一紧,后背一阵阵发凉,“你别乱来,否则……” 世子一步步逼近,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视线在晴雪身上打转,透出一丝淫、秽之色,“我也不想这样,但……你必须成为我的人。” 他不喜欢这样强势不听话的女子,但父命难违,再说他所受的气,自然要发泄、在她头上。 晴雪的心重重一沉,居然是打这样的主意,好恶心!好可恶! 眼见那猪手又伸了过来,她心一横,拔下头上的金钗对准他,尖锐的钗头散发着冰冷的光芒,“住手,别过来。” 想侮、辱她?想生米煮成熟饭?真阴险! 世子停下脚步,脸上露出轻嘲之色,“你想用这东西杀了我?哈哈哈,真是太天真了,四周都是我的人,你逃不出去的,还是乖乖从了我吧,本世子或许还能多宠你一点。” 他像猫捉老鼠般恶意的逗弄,居高临下的看着别人拼命挣扎,看着别人的痛苦,能带给他莫大的满足感。 晴雪仰起尖尖的下巴,脸上浮起一丝疯狂的绝决,将金钗掉头,毫不犹豫的对准自己修长白皙的脖子。 “我杀不了你,但能杀了我自己。” 297.宫中惊魂(3) “我杀不了你,但能杀了我自己。” 语气冰冷如雪,像置身冰天雪洞,她无视自己的生死,只有豁出一切的绝决。 与其失、身于这种混蛋之手,受尽屈辱,不如一死干净。 不过她就算死,也要将整个郑王府拖下水,谁都跑不了! 她不管不顾拼着一死的狠辣震住了他,目瞪口呆,“你疯了。” 晴雪冷冷的看着他,眼神充满了浓浓的杀气,冷喝道,“给我退下,若是敢逼我,我就死在你面前,你虽然贵为皇孙,但出了这样的事,恐怕也无法遮掩。到时郑王府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皇宫内院都敢冲她下手,看来郑王府对她势在必得,但死人呢?他们还要不要? 看着那冰寒入骨的双瞳,世子的后背一阵发冷,她是认真的,拼着跟他同归于尽,也要将他拖下水。 她对自己都这么狠,何况对别人呢。 但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普通女子,他却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拿玉瓶跟瓦罐碰,值得吗? 他心里有些发毛,外厉内荏的斥道,“你少唬人,为了区区一个贱民,皇爷爷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难道还能牵连到我们王府?” 晴雪眼尖,一眼扫到地上的盒子,“这是什么?皇上亲赐的玉如意,他老人家亲口跟我说,若是有难,他一定会护着我。” 世子怔住了,弯下身体捡起盒子,打开来一看,一柄上好的玉如意呈现在眼前,玉色水润,泛起迷人的光芒。而在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宫制的标记。 他脸色发白,身体不自觉的轻颤,“不可能。” 怎么没人跟他提起这一点? 现在怎么办? 晴雪眼珠一转,“有什么不可能的?皇上金口玉言,有御制玉如意为证。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逃不了。” 说到这里,她手微微用力,钗头刺进雪白的肌肤,一抹鲜红的血流淌下来,红的那么艳丽,那么刺眼。 世子暗暗心惊,她好狠! “你……” 门被轻轻推开,一名面露凶光的侍卫在门口轻声提醒,“世子,干脆杀人灭口。” 如此麻烦的人物,不可小榷,留下她的性命,恐怕后患无穷。 晴雪另一只空着的手伸向伤口处,拈起点点血迹,放到嘴边舔了舔,鲜血沾在唇角,格外触目惊心。 “哈哈哈,在皇宫里作奸犯科,把皇上当死人吗?有什么能瞒得过他老人家的眼晴?” 世子看的头皮发麻,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孩子真的不在乎生死,视死如归的气魄扎痛了他的眼晴,心都微微颤栗,“这……” 那侍卫急了,面露焦灼之色,“世子,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晴雪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淡然的道,“世子,放我平安回去,从此以后路归路,桥归桥,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此事。” 世子的心动摇了,杀了她,必会留下痕迹,皇爷爷手下有一支骇人听闻的暗卫,紫衣卫,没有他们查不到的事情。 他难道要赌一赌皇爷爷的态度吗? 298.宫中惊魂(4) 他难道要赌一赌皇爷爷的态度吗? 晴雪淡淡的补上一句,“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如此喜庆的日子,你们却在皇宫里杀人,无视皇上的存在,这是在打皇上的脸,你确定皇上会任由你们打吗?” 世子如被雷击,浑身不受控制的轻抖。 皇爷爷看似慈祥,但骨子里是冷血帝王,若敢触犯他的权威,谁都不会放过,包括三朝重臣,皇子龙孙。 那侍卫又气又急又担心,不时的看向院门口,胆战心惊,这地方不能久呆,偏偏主子犹豫不决,真是急死他了。 “世子,不可犹豫,免得夜长梦多。” 世子深吟半响,看向晴雪的眼中多了一丝评估,温和的道,“二小姐,你先放下钗子,我答应你,许你一生荣华富贵,让你比世子妃还要尊贵,还要得宠。” 晴雪冷笑一声,把她当三岁孩子骗吗? 再说了她对所谓的荣华富贵没有什么兴趣,她只想过平静安稳的日子。 她的手往前一递,钗子又进了一寸,鲜血像如溪水般流下来,雪白的肌肤,鲜艳的红色,显得那么明显。 但她像感觉不到疼痛,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却有如地狱的恶鬼索命而来。 世子胆战心惊,心都快停止跳动,慌乱的大叫,“住手,你别乱来。” 她凉凉的扫了他一眼,“放还是不放?” 世子紧张的满头大汗,慌乱至极,眼前的一幕前所未有的冲击着他的心神,“你让我好好想想,想想……” 侍卫急的直跳脚,都闹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可想的? 听闻这位小姐有仇必报,连清宁郡主都不放在眼前,骄傲的不可一世,手段极为狠辣,六亲不认。 这样的女子一旦脱逃,恐怕…… “世子,您就让她去死,她活着就是个大麻烦。” 一条身影从墙那里跳过来,不顾院子里侍卫的阻拦,疯了似的直往屋子冲来。 门口的侍卫连忙伸手要拉住他,“二公子,你不可……” 一道寒光闪过,那侍卫心窝中剑,倒在血泊中,不甘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男子冲进屋子,惊见眼前对恃的一幕,心神大震,眼前一阵阵发黑。 “大哥,放了她。”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眨眼间的功夫,全都结束了。 世子愣住了,随即皱起眉头,“二弟,你怎么来了?快回宴席上去,不要让别人起疑心。” 来者正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唐宇轩,刚才还跟他吵了一架。 他是不是疯了?居然二话不说,就杀了他的贴身侍卫? 他到底想干吗?造反吗? 看着那鲜血淋漓的纤细脖子,唐宇轩的眼眶发烫,鼻子酸涩至极,心中涌起一阵疯狂的怒意。 “来不及了。” 他第一次恨起这个高高在上的兄长,那个威严的父王,那个总是高贵示人的母亲,那个娇俏可人的妹妹。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 他们难道想逼死她吗? 世子没听明白,凑上前几步,“什么?” “轰隆隆。”院子大门被炸的粉碎,碎片往四处乱飞。 烟雾弥漫中,两条人影如箭般冲了过来。 299.宫中惊魂(5) 钟明煦看清眼前的一切,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恨的咬牙切齿,“郑王府世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你这么卑鄙下流无耻,堪称天下第一号禽兽。” 杜绍辉眼睛都红了,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太抬举他了,是禽兽都不如。” 那抹鲜红的血刺痛了他的眼睛,生疼生疼,心口像被刀子狠狠刺了几下。 晴雪见到他们,如释重负的放下手中的钗子,暗自吁了口气,总算是等到救兵了。 世子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掩饰,“大家别误会,简二小姐迷了路,我正好遇上,就……” 话还没说完,晴雪脚步轻盈的从他身边经过,还扔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他不由噎住了,右手伸出去欲拦,却被唐宇轩一把抓住,“大哥,放了她。” 世子一个犹豫,晴雪已经从他身边滑过,走到杜钟两人面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钟明煦不知怎么的,看着清淡又寂寞的笑容,眼眶一热,心中酸痛莫名。 她只是个未及荓的女孩子啊。 没有家人保护,没有人疼爱,身处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她孤军奋战,就算脚踩在刀尖上,每一步都鲜血淋漓,她都只有一条路,走下去。 孤独,冷清,无奈,却不带一丝绝望,双眼依旧璀璨夺目,生机勃勃。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她那般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 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唯有绝不留情,将对方打趴入,才能换得一丝生机。 杜绍辉心绪翻腾的厉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受伤的脖子,脸色苍白如纸,好像受伤的人是他。 他撕下衣角,替她轻轻包扎伤口,手抖的厉害,眼中隐隐有泪意,“晴雪,疼吗?” 他想保护她,想为她遮风挡雨,想为她拂去眉宇间的无奈,想…抱着她,温暖她。 晴雪感觉到了那份颤意,心中一热,“当然疼,我也是肉做的。” 她很疼,也很怕,但她没有怕的权利,因为那是娇贵之人的专利,不属于她。 钟明煦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移开视线,抚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都喘不过气来。 杜绍辉的眼眶湿了,心痛如绞,她在笑着说疼,脆弱中带着坚强。 受了伤,受了委屈,她一句抱怨都没有,只是扬起小脸,清清淡淡的笑,如看透了世间冷暖,看透了生死,看透了分分合合。 那么纯粹明净的眼睛,却将他心口扯的生疼。 “下次别这么傻了,要捅也是捅别人,捅死了我帮你扛。” 晴雪漫不在乎的笑了笑,“贱人的皮比较厚,我捅不了。” 唐宇轩怔怔的看着她,心痛莫名,脑袋一片混乱。 世子皱着眉头,刚想说话,一道清脆的女声在院外响起,“世子哥哥,你在吗?” 是清宁,唐宇轩的脸色大变,双手握成拳,眼中闪过一丝怒气。 清宁还在跟人说笑,“哎,我世子哥哥走到哪里,都有女孩子跟着他,缠着他,真是讨厌。“ 300.宫中惊魂(6) 谢小婉略带讨好的声音响起,”不要脸的女人太多了,数不胜数,不过世子向来洁身是好,不会做出苟且之事。” 正是新鲜出炉的郑王府世子妃谢小婉,话虽然这么说,但有些忐忑不安。 她的闺中好友,六公主唐珮笑着打趣道,“小婉你不用担心,你的好郎君不会跑啦。” 说着话的功夫,几个尊贵的少女携手走了进来,笑意盈盈,明艳动人,香气袭人。 只是眼前见到的一幕让所有人脸上的笑意僵住了,清宁更是目瞪口呆,惊叫一声,“啊,这是怎么回事?” 晴雪冷冷的看着她,“清宁郡主,你来晚了一步,好戏结束了。” 郑王府这出戏唱的真够热闹的,一环扣一环,连清宁郡主也掺了一脚,可惜被人扰乱了计划,不知如何收场喽。 既然敢做,就得有承受后果的心理准备。 清宁做贼心虚,恼羞成怒的反问,“你什么意思?真是莫名其妙。” 谢小婉看的傻眼了,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世子在?唐二公子也在?定远侯的小侯爷和杜家公子都在? 更让她惊讶的是……“呀,简小姐受伤了。” 六公主皱了皱眉头,“怎么会伤在脖子上?” 她没见过晴雪,并不认识她,只觉得气氛怪怪的,透着一丝诡异,众男子的神情也很古怪。 她的视线落在杜绍辉俊美的脸上,心中一动。 清宁这才惊惶失措的叫起来,“来人,快请太医,给简小姐治伤口。” 心中却奇怪不已,明明不是这么安排的,世子哥哥怎么会失手? 她忍不住看向长兄,却见他眉头紧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哪里出了错? 气死人了,精心设计的计划,就这么被破了? 晴雪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打对方的脸,“没什么大碍,不用惊扰太医了,我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再说我和郡主没那么好的交情。” 装什么装,全是虚伪的贱人。 清宁的脸拉了下来,不识抬举,居然敢当众让她没脸,怒气顿时往上冲,“你才是见人就咬的疯狗。” 晴雪冷冷的顶回去,“堂堂郡主,说话有如疯妇,没一点气度,将来不知哪家肯要这种媳妇?” 这话太犀利,太狠辣了,直刺清宁未愈的伤口,她当场就被气疯了,举起右手恶狠狠的挥下去。 “简晴雪,你去死。” 晴雪不退反迎了上去,手拿着一个盒子挡了挡,但怎么挡得住,盒子顺势飞了出去。 “不要。”世子脸色大变,扑过去想接那盒子,但来不及了,盒子以一道漂亮的弧度从他眼前飞过。 “住手。” “匡裆。”盒子里的东西碎了一地,发出一道刺耳至极的声音。 众人都傻傻的看着地上的东西,眼睛瞪的老圆。这是玉如意? 清宁的手掌发麻,刚才拍在木盒上,结结实实的拍了一下,痛的直吹气,发现气氛不对劲,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脸色瞬间发青。 晴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扬声道,“来人,将玉如意的碎片送去给皇上,就说小女保护御赐之物不力,请他降罪。” 301.宫中惊魂(7) 她的话证实了众人心底的想法,清宁手捂着小嘴惊恐万状,神情慌乱至极。 好可恨,居然当众陷害她! 但这话跟皇爷爷怎么解释呢? 虽不是有意,但毕竟是她出的手。 世子打了个冷战,这事要是捅到皇上那里,恐怕什么都瞒不住。 他难得的软下态度,“简二小姐,这种小事还是不要惊扰皇爷爷,有事好商量。” 晴雪恨极了这对兄妹,清白差一点就毁在他们手里,对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何必讲什么道义? “什么小事?砸御赐之物是小事吗?那什么是大事?造反杀人吗?还是谋逆篡位?”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嘴角轻挑,露出惊恐的神情,好像被吓到了。 郑王府的人齐齐色变,下意识的东张西望,一副被说中的模样。 其他人见了,神情各异,各自寻思开了。 清宁暴跳如雷,神情却难掩心虚,一迭声的大吼大叫,“住口,不许胡说。” 晴雪垂下眼帘,扬起一抹寒彻入骨的冷笑,默默的等候着。 钟明煦始终冷着脸,散发着冷气。 而杜绍辉似笑非笑,像是嘲讽,又像是冷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唐家兄妹见状,相视一眼,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深深的惧意。 世子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清宁,二弟,我们走。” 他率先带头往外走,却在门口被堵住了,看清走近的一行人,脸色变了变,满脸堆笑的迎上去,“钱公公,您怎么来了?” 语气极为亲热,态度恭谨。 钱公公肃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皇上有旨,召诸位见驾。” 这钱公公是宫中有名的笑面虎,常年带笑,跟他们这些龙子凤孙极为熟悉,乍一见他板着脸的样子,世子心里着实没底,直打鼓呢。 他凑近一步,轻声讨好道,“钱公公,我新得了一件新鲜玩意,改日让人给你送进来。” 钱公淡淡的道,“多谢世子爷。” 依旧不改态度,不咸不淡,世子的心如同被一桶冰水浇下,冻的透心凉。 皇爷爷已经知道所有真相了? 清宁更是惨白着一张脸,一反刚才的嚣张跋扈,一个字都不敢吭。 六公主和谢小婉面有惊疑之色,不安的互视一眼。 众人一路沉默,跟随着钱公公来到乾清殿偏殿等候。 偏殿极为宽敞,暖气充足,温暖如春,桌几上还有各色茶点果子,但谁也无心享用,怔怔的站着,等着皇上的召见。 外面热闹非凡,一批人退出去,又有一批人进去,喧哗声不断,个个都喜笑颜开,恭贺声不绝于耳。 但这一方偏殿却寂静无声,空气像僵滞住了,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唐家兄妹面如纸灰,眼神呆滞。 只有晴雪最为漠然,坐在一边托着下巴发呆。 事已至此,怕也没用。 夜幕降临,金乌下山,玉兔上空,夜风凛冽,呼啦啦的西北风刮个不停。 外面华灯闪耀,文武百官,王族宗室都赶来为皇上祝寿,欢声雷动,热闹的不行。 但偏殿像是被人遗忘了,提都没提起。钱公公不见回转,只留下几个宫人守在一边,没人走动,气氛静的可怕。 302.皇上发飙了(1) 众人站的脚都麻了,身体发僵,却不敢轻易离开此处。 六公主欲哭无泪,她好好的陪着母妃饮宴,干吗来凑这个热闹? “咕咕”晴雪的肚子叫了起来,在这寂静的空间是那么的明显。 清宁神经早就崩的紧紧的,不堪一击,狠狠瞪着她,嘴里蹦出四个不屑的字眼,“有辱斯文。” 晴雪仿若没听到,直接忽视她的存在,冲门口的宫女招了招手,笑吟吟的道,“宫女姐姐,我肚子饿了,有没有热饭热饭吃?热汤也行的。” 她从早到晚,就吃了几块点心,早就饿坏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她的忽视深深刺激到清宁,勃然大怒,“哼,你还有心情吃饭?愚蠢的货色,你的脑袋马上要搬家了……” 她怕的双脚直打颤,凭什么简晴雪如此云淡风轻,一点都不怕?还有情吃吃喝喝? 杜绍辉早就看她不顺眼了,郑王府的人都不是东西,男盗女娼。 他故意仰天长笑,满满的讥讽,“哈哈哈,清宁郡主,你就这么害怕被皇上砍脑袋,果然是做贼心虚,可惜胆小如鼠,有辱郑王府的清名。” 清宁烦燥不已,像吃了火药,呛声道,“闭嘴,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到了这种时候,她只想狠狠跟人吵一架,发泄心中的那份惶恐害怕。 世子的脑袋嗡嗡作响,被她尖锐的声音吵的头痛,轻声喝道,“清宁,不要吵。”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敢这么叫嚣?这可是乾清宫!外面就是皇上和文武百官! 清宁委屈的不行,眼眶红红的,“是他们联合 起来欺负我,你是我亲哥哥,为什么不帮我?” 一直沉默不语的唐宇轩冷冷的轻斥,“你惹下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他嫌恶不耐烦的语气,让清宁愣住了,难堪的流下眼泪。 二哥讨厌她了? 一道轻柔甜蜜的笑声响起,“谢谢宫女姐姐,好香哦。” 宫女端着托盘,放在桌子上。只见上面有八碗汤面,有辣肉面,三丝面,膳丝面,红烧牛肉面。 晴雪第一个冲过去,挑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辣肉面,笑的眉眼弯弯,随手橹下手腕上的碧玉镯,随手打赏给宫女。 宫女在皇宫里待久了,眼力还是有的,见这碧玉镯眼睛一亮,但摇了摇头不肯受,太贵重了,这是贡品。 “拿着吧。”晴雪一点都不在乎,借花献佛嘛,又不是她的东西。 宫女推却不掉,喜滋滋的行了一礼,立马将玉镯戴上,左看右看喜欢的不行。 清宁见了,差点气晕过去,这本来是她看中的。但母妃硬是将此物拿去打扮简晴雪,真是暴殄天物。 如今还漫不经心的拿来打赏宫女,真是快疯了。 晴雪才不管她在想什么,喝了一口热汤,满足的眯起眼睛,真好喝。 她吃的红光满面,眉开颜笑,杜绍辉也惹不住了,挑了碗红烧牛肉面大口大口吃起来。 两个人自顾自的吃,也不让别人,吃的火热朝天。 其他人也饿了,但都没什么胃口,等一会儿还要面圣呢。 303.皇上发飙了(2) 晴雪喝完最后一口汤,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放下汤碗,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又伸出手指,一根一根细细擦过去,细腻白嫩的小手嫩如青葱,纤细有度,说不出的好看。 帕子忽然被人一拉,脱手而去,她抬起头看过去,蹙了蹙眉。“喂,是我的。” 杜绍辉痞痞的笑,“小气,借我用用都不行吗?” 他悠然自得的拿帕子擦嘴,毫不忌讳,表情特平静,动作特自然。 众人都看呆了,他怎么会做的这么……淡然? 晴雪也傻眼了,喃喃自语,“我用过了,脏。” “我不嫌。”杜绍辉斜斜的瞟了她一眼,施施然将手帕收起怀里。 众人一头黑线,晴雪蹭的跳起来,脸红如彩霞。“你……” 一名公公快步走进来,行了一礼,“皇上召诸位进去。” 文武百官都去了乾坤殿饮宴,只剩下一个郑王爷垂着脑袋,毕恭毕敬的站在皇上面前,听到动静,头也不敢抬。 清宁一进来,就扑过去跪在皇上面前,泪水涟涟,楚楚可怜的辩解,“皇爷爷,我是被陷害的,不是我砸的,我根本不知道……” 她忽然转过头,手指着晴雪,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恨意,“是她故意的……” 全怪这个贱人,要不是她,自家父王和兄长也不会受此冷落。 晴雪垂手站 在一边,听了这话,抬起脑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睁的大大的,“我又没说是你砸的,清宁郡主何必不打自招呢?” 恶人先告状,做错了事情还倒打一耙。 她不过是仗着尊贵的郡主身份! 清宁哑口无言,嘴巴张的老大,直到后背被兄长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挺了挺胸膛,居高临下的怒斥,“你一直百般陷害我,到底意欲何为 ?我乃堂堂清宁郡主,当今皇上的亲孙女,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她抬出皇亲的身份,骄傲而不可一世。 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真正的金树玉叶,而简晴雪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自视过高的贱骨头,是她踩在地下的烂泥。 晴雪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皇上,不屑的抬起下巴,冷声嘲讽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真正高贵的人,不会时时将身世挂在嘴边,那是心虚不自信的表现。” 这一箭刺的很准 ,很狠,刺的清宁郡主勃然大怒,面色涨成猪肝色,“你欺人太甚,我……” “够了。”郑王爷猛的抬起头,截断她的话,“小女做错事,是儿臣没有教好她,请父皇责罚儿臣。” 清宁的话堵在嗓子里,吐不出咽不下,张着嘴巴,心中惊疑不定。 为什么不让她说下去? 不过是柄玉如意,大不了赔十几个呗,有什么了不起的。 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 皇上冷冷一笑,“你养的好儿女,一个比一个胆大,何曾把朕放在眼里?” 郑王爷身体一震,屈膝跪下,一迭声的求饶,“父皇息怒,全是儿臣的错。” 清宁和世子脸色大变,不可置信。 皇爷爷居然当众打父王的脸,甚至在场的人还有他未来的儿媳妇,这样一来,父王威信扫地,以后还怎么见在场的人? 304.皇上发飙了(3) 如此不容情,意味着什么? 众人心思飞转,若有所思。 皇上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柱香的功夫,“不错,是你的错,撤去你北卫大将军的职位,明日将兵符交到兵部。” “轰隆隆。”如一道惊雷打在众人头上,什么?撤职? “儿臣……”郑王爷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只听到他咬牙隐忍的声音,“遵旨。” 清宁被震的魂飞魄散,北卫大将军豁下十万精兵,是父王拼了多年的成果,更是郑王府最强而有力的支柱,夺位路上最坚定的助力,所有藩王最忌讳的地方。 秦中只有四十万精兵,而父王掌握了一半的兵力,二十万精兵,傲视群王。 如今轻轻一句话,就轻易将这十万精兵送出去,这让她如何 能忍? “皇爷爷,您为什么要护着一个下三烂的贱人,我们才是您的子孙!” 晴雪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冷意,“郡主怎么能这么说?全天下的子民都是皇上的孩子,君父,君父,先是君,后是父,清宁郡主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郑王爷父子听了这话,不约而同的身体一晃,郑王爷城府极深,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世子的脸忽青忽白,惊恐、害怕、慌乱、后悔等各种情绪浮现在脸上。 这话里有话,其中的深意令人毛骨悚然。 清宁却没想的那么深,一心想趁机弄死晴雪,以泄心头大恨,“住口,没你说话的地方,你不配……” 世子惊惧交加,怒喝一声,“清宁不要再说了。” 清宁被家人宠的无法无天,惟我独尊,又在火头上,哪听得进去? “她害的父王损失了军权,我难道还不能骂她几句吗?一个无情无义,不懂孝顺两字的贱丫头,就算杀了她,也不为过,低贱如烂泥,还妄想爬到我们郑王府头上拉屎,她做梦!” 她心中充满了愤愤不平,怒气冲天,怨恨皇爷爷不公。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打断了她歇斯底里的发作。 清宁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捂着滚烫的脸颊,心痛的快无法呼吸,“父王。” 这是最疼最爱她的父王啊,别说打了,就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捧在手心里百般娇宠。 可今天居然为了个贱丫头打她?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眼含着热泪,欲掉不掉,恨意如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牙齿咯吱咯吱作响,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 郑王爷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强硬起来,又一次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战战兢兢的开口。 “父皇,清宁前些日子受了刺激,情绪一直不稳,您就看在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放她一马。” 女儿被他们保护的太好,心性太直,脑子太过简单,连看眼色都不会。 哎,真是冤孽。 父皇恐怕早就对他们郑王府有所猜忌,如今好不容易有把柄送到他手上,当然会发作一番。 他不是护着简晴雪,而是冲着郑王府来的。 305.安康县主 可他这个傻女儿,到现在还没看明白,纠缠小小的枝节。 清宁被父王打了一巴掌,打的她委屈不已,一颗心快爆炸了,恨意更深更浓,像火山爆发般喷了出来。 “我没说错,她就是个贱人,连给我洗脚都不配的贱货,皇爷爷,您一定要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别被她骗了。” 杜绍辉和钟明煦的脸色很不好看,狠狠的瞪着她。她犹然不自觉,还在发疯的嘶吼。 皇上始终冷眼旁观,表情全无。 郑王爷的一颗心提了起来,七上八下,慌乱不已。 父皇的脾气他最清楚,若是当场就发作出来,大骂一通,反而没事。 但若是面无表情,麻烦就大了。 晴雪挑了挑眉,凉凉的插了一句,“你是指皇上年老昏庸,眼力不好使吗?” “对……”清宁脑袋一片混乱,怒焰狂燃,下意识的点头,但话一说出口,就发现不对劲,拼命摇头,脸都吓白了,如一盆冰水浇下来,气焰全无,“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王府的人脸都绿了,世子低下头,不敢看皇爷爷。 郑王爷眼见父皇的脸色变的铁青,不由心急如焚,“父皇……” 伴君如伴虎,这是皇上,一国的君主,那丫头说的一点都不错,君父,君父,先君后父。 别人家的父亲生气,顶多是骂几句打一顿,但身为帝王的父亲若是恼了,性命都难保。 皇上冷冰冰的看着向来宠爱的孙女,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来人,削去清宁郡主的封号,降为庶人。” 清宁如五雷轰顶,表情僵滞,半天反应不过来。 皇爷爷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郑王府的人都愣住了,又怕又痛又惊。 好严厉的惩罚! 杜绍辉大为解气,极顺溜的跪下来,大声叫道,“皇上英明,臣等佩服的五体投地。” 清宁如梦初醒,这才反应过来,惊惶失措的扑倒在皇上脚下,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哭的极为凄惨,“不!皇爷爷,清宁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一出生就得郡主的封号,在皇族姐妹中属头一份,实属难得的殊荣。 她已经习以为常,怎么能忍受被剥夺一切荣宠? 让她还怎么出去见人? 皇上面色冰冷,毫不动容,“身为郡主,娇纵任性,出言不逊,连君王都敢指责,哪像是我们大秦的郡主?我们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冕儿,带回去好好管教,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 郑王爷头也不敢抬,重重的磕起头,“是,儿臣遵命。” 皇上说完这番话,视线落在面色苍白的世子身上,冷哼一声,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世子吓白了脸,双脚一软跪倒在地,“皇爷爷,我……” 轮到他了吗? 没想到皇上的视线移开,转到晴雪身上,略一沉吟。 “简晴雪贤淑端孝,性识柔明,德容兼备,封为安康县主,赐县主府一座。” 这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被惊住了。 天啊,本朝第一个异姓县主即将诞生了吗? 306.踏着七彩祥云而来(1) 晴雪也被这忽如其来的消息砸的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呃?” 钟明煦就站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笑吟吟的道,“愣着干吗?还不快谢恩。” 真好,她以后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她是大秦国的县主,有品级,就连公侯将相也不敢对她无礼了。 这等于是最好的护身符! 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看重晴雪,太出乎意料了。 但她有这样的际遇,他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她过去活的太辛苦了!太累了! 晴雪嘴角抽了抽,其实她并不想当什么县主,看似风光,名号好听,但只是一个虚名,反而要受皇室的制约,太不自由了。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敢拒绝,那就是自找死路,没人会同情她。 她跪了下来,恭谨的磕了三个响头,“谢皇上大恩,皇上英明神武睿智无双,让小女钦佩万分。” 真是奇怪,皇上为何会下这道旨意?透着蹊跷啊。 皇上哈哈一笑,这马屁拍的他很舒服。 正想说几句,外面传来一声巨响,“轰。” 室内的人都一惊,脸色变了,皇上微微蹙眉,“什么声音?” 钱公公满脸喜色的跑进来大叫,“焰火,皇上快看,满天的焰火。” 炫丽多姿的焰火在空中燃烧,一会儿化为花朵,一会儿化为祥兽,一会儿化为七彩祥云,变化多端。 焰花灿烂,染遍整个天空,迎来无数惊叹声,整个京城的人都跑出来观看这美丽的焰火。 宫里人更是喜笑颜开,开心不已。 钱公公忽然惊叫一声,“皇上您看,有字。” 只见五彩缤纷的天空中,浮现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祝皇上洪福齐天,与天同寿。 那几个字在空中久久不散,各色焰花围绕着那些字,衬的更是壮观。 皇上仰着脑袋细看,笑容满面,纵是再沉稳,也不禁喜上眉梢。 年纪大了,都爱听这种吉祥话。 “啊啊啊!”清宁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把众人吓了一跳,扫兴不已。 世子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皇爷爷都厌弃了她,她怎么还不识趣? “鬼,鬼。”清宁手指着前面,艰难的吐出这个字,嘴巴张的老大,震惊的不知所措。 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俊美无俦的白衣男子飘然而至。 五官如如刀凿般深刻,眉眼清俊冷傲,透着一股优雅贵气。 满天的烟火流光溢彩,华美炫烂到了极点,却夺不走这个白衣男子一丝风采,他如同上苍最精心的作品,完美的无可挑剔。只是脸色很苍白,白的有些异样。 艳丽绝伦的烟火只是他的陪衬,他踩着七彩霞光而来,如天神降临人间,从容高贵,气宇轩昂,轰轰烈烈的出场,深深的映入所有人眼里,刻进心里。 晴雪瞪大眼睛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心被深深的震憾,此生都无法再忘怀。 所有人都消失了,在她眼里,只看着见这个白衣胜雪的男子。 那男子嘴角含笑,目不斜视的走到皇上面前,撩起衣角跪下去,行了个大礼,讨好的笑道,“惊天给皇爷爷请安,祝皇爷爷福寿延绵,身体安康。希望皇爷爷能喜欢惊天送的这份贺礼。” 307.踏着七彩祥云而来(2) 皇上亲自弯腰扶起他,眼中的笑意深深,“喜欢,太喜欢了,难为你有这番孝心,来,让皇爷爷好好看看你。” 两人互动极为亲昵,如同世间最普通的祖孙。 惊天微微一笑,绝世风华乍现,让人惊艳不已。 只是看在别人眼里,却成了惊天霹雳。 郑王爷第一次露出呆滞的表情,半天缓不过来。 清宁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激动的心情,像阵风似的扑过来。 “宏毅哥哥,怎么是你?你不是死了吗?我是在做梦吗?” 宫中侍卫挡了挡,才将她的来势阻住。 惊天受惊般退开两步,一脸的陌生,打量了她几眼,语气淡淡的,“这位姑娘是?” 皇上轻拍他的肩膀,宠爱之情溢于言表,“这是你的堂妹清宁,还有你的叔叔郑王,过去打个招呼。” “是。”惊天毕恭毕敬的应了,走到郑王爷面前,行了个家礼。“侄儿给王叔请安。” 郑王爷的眼神阴晦难明,眉头微蹙,“惊天?你真的叫惊天?你真没见过我?” 这长相分明是顾宏毅,朝夕相处几个月的下属。 不对,仔细打量,有些不同之处。 他看上去像是年轻了五六岁,二十岁左右,气质也不一样。 一个是不知变通的书呆子,透着一股呆气。 但眼前的男子清贵无比,眉宇间全是骄傲自信,神采飞扬,尽显王室中人的风采。 惊天?惊天?那不是晋王病怏怏的庶子吗? 听说他重病不起,快要不治身亡了,可…… 唐惊天怔了怔,有些迷惑不解,“王叔何出此言?侄儿的记性还不差,若是见过,必是记得的。” 他的态度恭谨中透着一丝不耐烦,像是被宠坏的孩子,对着大人虽然不耐,却不得不装出乖宝宝的模样应付一二。 神态举止跟他记忆中那个孤傲清高的书生判若两人,若不是长相一模一样,他都 要怀疑眼晴出了毛病。 郑王爷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难道真是物有相似,人有相像? 他忍不住试探道,“你可曾去过兰州?” 唐惊天抿了抿嘴,好像很不乐意回答这个问题,但碍于长辈的面子,不得不答。 只是这语气还是带出了几丝不悦,**的,“侄儿身体孱弱,终年在气侯宜人的江南养病,不敢去那种苦寒之地。” 皇上拍拍他的脑袋,嘴角噙着一抹温煦的笑意,“冕儿,惊天的身体从小不好,娘胎里带来的病,你是长辈,以后要多照顾他。” 纵容偏爱的语气,可见皇上对这个孙子有多宠爱了。 郑王爷嘴角一抽,“是。” 这小子横空出世,像极了故人,但一言一行透着娇纵。而这种娇纵只有被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孩子所特有的。 听闻皇弟对这个庶子视若珍宝,宠爱无比,为了这个儿子特意在江南造了个精美绝伦的留园,专供儿子调养身体。 还听说了,要不是他身体不好,恐怕晋王世子的位置都会让他来坐。 这分明是两个人,但为什么长相这么相似? 难道是双胞胎? 但没听说晋王生下双生子啊! 年纪也不对啊! 308.踏着七彩祥云而来(3) 清宁心痛的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泪如泉涌。 “不不不,你明明是我的宏毅哥哥,你不是什么唐惊天,更不是我的堂哥。” 他能活着,她好开心。 但无法接受他的身份,他怎么可能是皇室中人? 那他们…… 惊天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很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堂妹,你……神智是不是有点问题?皇爷爷,让太医给堂妹尽早诊治吧,要是传出去,我们皇家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看着他用陌生的目光看着她,听着他尖锐刻薄的话,她的心痛如刀割,哭的浑身发抖。 “我没病,父王,二哥,你们说句话啊,这人分明是宏毅哥哥。” 唐宇轩深深的看了唐惊天一眼,“别闹了。” 既然皇上承认了他的身份,那他就是唐惊天,唐家子孙,皇室中人,他们的堂兄。 郑王爷垂下视线,掩去了所有复杂的思绪。 清宁的泪水含在眼晴里,不甘心的指着晴雪大叫,“简晴雪,你来说,他是不是顾宏毅?” 晴雪微咬嘴唇,肌肤皓雪,红唇娇艳,显得那么娇美动人。 但说出来的话字字见血,刀刺入骨,“郡主你又犯癔症了,唉,真可怜。” 唐惊天闻声看过去,第一次正眼看她,两道目光一触,迅速分开,快的让人看不清。 清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就她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 “胡说,简晴雪,你为什么不肯说实话?他对你那么好,你不可能认不出他的。” 晴雪微微皱眉,冷冷的反问,“没见过就是没见过,郡主非要逼我说见过,不知是何居心?” 都被剥夺了郡主的封号,还不知收敛,真是傻子。咦,等等,难道是破罐子破摔了? 清宁拼命摇头,泪水狂流,丑态毕露,“不可能,他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认得,我那么那么喜欢……” 这是她最初爱上的男人,也是唯一的爱啊,一见钟情,从他伸出手救她的那一刻,她就深深的爱上了他,爱到骨子里,爱到肺腑,爱的无可救药。 她的深情,她的温柔,她的痴情不悔,若是换个场合,换个人,或许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但偏偏在皇上的寿辰宴,对方又是她的堂哥,她这些话就是荒唐透顶,可笑至极,堪称是皇室丑闻。 郑王爷眉头紧锁,冲儿子们使了个眼色。 世子又惊又惧,生怕皇爷爷又想起刚才的事责罚他,连忙走到她身边劝道,“妹妹够了,别再闹笑话了。” 清宁不肯罢休,此时的她将一切抛到脑后,眼中只有那个忽然生还的男子。 经历了绝望的死别,乍闻他死讯的那一刻,她的心都碎了,夜夜垂泪到天明,那种绝望,那种痛苦,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她不想考虑那么多,只想抓住他,紧紧的抓住他,再也不让他消失不见了。 刚想表白自己的心意,一双大手从身后伸出来,捂住她的嘴巴。 “唔唔。”人被拖了下去,终于耳边清静了。 309.踏着七彩祥云而来(4) 唐惊天面色未变,丝毫不受影响,笑意盈盈的挥了挥手,几名宫人拿了一堆东西过来。 “皇爷爷,孙儿从江南给您带来了些土特产,有您爱吃的高邮双黄蛋和麻饼。” 皇上笑容满面,像个慈祥的长辈,“好好,难为你还记得。” 两人一来一往,有如普通人家的祖孙,温馨至极。 郑王爷看的眼珠都不会动了,百思不得其解,“父皇,惊天侄儿应该没进过京,您怎么会……” 父皇为人严肃刻板,对子女要求极为严格,虽对皇孙们亲热些,宠爱些,但没有如此亲昵爱怜,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疼爱和喜悦。 那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孙,皇上膝下皇孙几十人呢,为何对此子如此另眼相看? 皇上收起笑容,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朕十年前去过江南,你忘了?” 郑王爷还真忘了此事,面露错愕之色,“呃?” 那次他没跟在父皇身边,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父皇回来后,心情很好。 当时他只以为父皇游山玩水太高兴,如今想想,或许另有隐情。 皇上不耐烦的挥押手,“都退下吧,惊天留下。” 众人行了礼,依次退出去,走出前乾清宫,清宁迎面冲过来,扑到晴雪面前,大声怒问,“简晴雪,你们到底玩的什么花样?他怎么变成了唐惊天?” 怎么成了她堂哥? 那眉眼,那五官,那轮廓,她闭着眼睛都能勾勒出来,怎么可能认错人? 杜绍辉下意识的挡在晴雪面前,晴雪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的道,“你也太看得起我,我只见过顾公子几面而已,记忆模糊很正常啊,郡主倒是真奇怪,多一个堂哥不好吗?干吗这么气极败坏?” 她也没想到他是皇孙,而且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孙! 真相是如此的让人无奈! 唉! 清宁打死都不相信她的解释,恶狠狠的大叫,“你们有什么阴谋?老实招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她连番受打击,心情大变,早没了优雅的贵气,变的俗不可耐,气焰嚣张。 晴雪哪是受得了气的人?当场就毫不留情的顶回去,“哈哈哈,你都成了一个庶民,以后连皇宫的门都进不来,还是趁今日好好逛个够吧,白日梦还是少做。” 她的话如同软刀子,直往心窝扎,扎的鲜血淋漓。 清宁脸上血色全失,嘴唇直哆嗦,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世子冷笑一声,冷冷的斥道,“简晴雪,你的手段真厉害,我们真是小看你了。” 这次郑王府算是彻底栽了个大跟斗,全毁在这个丫头手里。 晴雪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公道自在人心,皇上是最公正的,对吗?清宁郡主……”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脸抱歉的改了口,“不不,是唐庶人。” 她的话既刁钻,又尖锐,又刻薄,一点都没留情面。 反正已经闹翻了,还怕什么? 经此一事,郑王府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会使尽各种办法来害她,她逃不了避不过,只有迎面对上,坦然的面对自己的人生。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后悔! 310.彻底决裂 “你……”清宁彻底崩溃了,脸色狰狞的可怕,发疯似的要冲过去打她,但被杜绍辉一把推开,气的直吼,“小人得志,我不会放过你的,总有一天,你会死的很惨很惨。” 晴雪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但面上丝毫不露,强势又霸道。 “再惨也没你惨,你恐怕是从古至今唯一被贬的郡主了吧,唉,真可怜,我真同情你。” 她的话如同火上浇油,把清宁刺激的情绪失控,从侍卫手里抢过长剑,疯狂的刺过去,“去死。” 沉默不语的郑王爷再也沉不住气,使了个眼色,侍卫轻轻一挥,清宁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唐宇轩眼明手快,一把抱住她,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郑王爷冰冷的鹰眼看着晴雪,语气隐隐透着一丝威胁,“够了,这是皇宫,简二小姐,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晴雪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脖子冰冰凉凉的,遍体生寒,她挺直后背,仰起脑袋,毫不怯弱的直视对方,骄傲而无畏,“郑王爷可没有给我留下一线啊。” 一步步紧逼,先是用权势逼她嫁进郑王府,无意被贵妃搅局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设计让世子毁她清白,让清宁带着贵女们亲眼目睹这一幕,毁她名声。 若是计成,她这辈子都毁了,只能被别人压的死死的,一辈子都不得翻身。 不但无法昂首挺胸面对世人,更被人指指点点,成为人生中最大的污点,被人牵着鼻子走。 那样憋气窝囊的人生不是她想要的。 郑王爷的视线扫向受伤的脖子,眼神一沉,“本王真的很欣赏你,希望你能为我效命,若是你肯,前面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一概不提,将来荣华富贵自然是少不了的。” 这话发自肺腑,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不想放弃,做最后一次努力。 她的聪慧,她的傲骨,她的气节,都让他激赏不已。 只是可惜他那么好的计划,被几个笨女人给搅和,功亏一篑,节节败退。 他越是这么说,晴雪的后背越是发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下三烂的招数都能使出来,这种人太可怕了。 但她不愿妥协,越是这样,她越不肯服输。 “当个县主也挺好的,也算是享福了,还要谢谢郑王府诸位的鼎力帮忙啊。” 说到这里,她还装模作样的福了下去,只是嘴角的嘲讽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郑王爷恼怒不已,给脸不要脸,真是贱人。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以后你就算哭着求上门,本王也不会开恩。” 他对付敌人只有一招,杀! 晴雪看出了他眼底的杀机,打了个冷战,但笑容越发的灿烂,“郑王爷,你还不是皇上呢,就不要说这种君临天下的话,会犯忌讳哦。” 拼着一死,也不会让郑王府好过。 哼,想杀她?来啊,有本事就在宫里杀了她。 而且她也想算算这笔账! “不识抬举。”郑王爷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具裂了,露出狰狞的神情,拂袖而去。 311.双龙会 唐宇轩抱着妹妹离开,临走前深深的看了晴雪一眼,眼神复杂的让人猜不透。 世子也不敢多呆,跟在后面走的飞快,他今天算是逃过一劫,皇爷爷没有动他。 只是清宁为他挡了一灾,被皇爷爷当了一回鸡,杀鸡敬猴,意在警告他。 看来这宫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啊。 “哼。”晴雪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浮起一丝冷冷的恨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她的现世报向来很快,给她等着。 身边传来钟明煦的叹息声,“你这次把郑王府得罪狠了。” 他还没见过郑王府如此阴冷的眼神,似乎想立马将晴雪斩于刀下。 郑王爷可是最有声望的皇子,最有可能继承皇位。 得罪了这么一个人,后患无穷啊。 晴雪淡淡一笑,“那又如何?从他们算计我的那一刻起,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死局。” 除非她肯听话,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但这还是她吗? 杜绍辉眉心一跳,心急如焚,“我去求皇上,让他把你许配给我。” 这样一来,整个杜家都是她的靠山,郑王府想动她,也要惦量惦量。 晴雪连忙拉住他的胳膊,“万万不可,皇上不会答应的,而且还会猜忌于你。” 今天的事情是捂不住的,皇上恐怕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清宁郡主被削去封号,正是他对郑王府的一个严重警告,在他的地盘乱来,自然不能容忍。 并不表示他会护着她,毕竟那才是嫡亲的亲骨肉。 杜绍辉气恼不已,脸涨的通红,“不试试怎么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战斗。” 孤军奋战的她,让他无比的心疼。 他想保护她,想将护在羽翼下。 晴雪有些感动,眼眶一红,却故作坚强。 “习惯了,一个人生,一个人死,没亲没故,反而没有后顾之忧,挺好的。” 语气很清冷,很平静,似是早就接受了现实。 但听在杜绍辉耳朵里,心如刀绞。 “好什么?你有亲人,有朋友,我可以做你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家人。” 他激动的不行,声音轻抖,真的很想为她扛起一切,让她像个正常的女孩子那样,无忧无虑,天真可爱。 “你……”晴雪怔怔的看着他,她再迟钝也明白了他的心意,却……“虽不是好人,但对我很好,我很感激,却不能接受。” 杜绍辉脸色一白,受伤的看着她,“为什么?” 晴雪垂下视线,避开他咄咄逼人又伤心的目光,无声的叹息,“我不想连累别人。” 拒绝人很不好受,尤其是拒绝一个对她很好的人。 但她别无选择! 杜绍辉眼睛一亮,如同整个人又活了过来,拼命保证,“我不怕连累,晴雪,我是真心的……” 钟明煦羡慕的看着他,勇敢的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表白最深挚的情意,是件很困难的事,但这个男子却做到了。 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顾,只想让自己的情意让心爱的人知道。 他自知自己做不到这点,所以更加的羡慕。 晴雪为难的蹙起眉,她把话说的这么明显了,他怎么还不明白? “咳咳。”清咳声响起。 众人抬头,只见唐惊天一脸倨傲的站在不远处,眼神有些复杂。 312.遇刺(1) 众人抬头,只见唐惊天一脸倨傲的站在不远处,眼神有些复杂。 杜绍辉看他就不顺眼,大晚上的穿什么白衣?神经病! “您嗓子不适就多喝枇杷汤,少在外面转悠。” 唐惊天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杜公子年少气盛,但不要忘了家中的亲人。” 他若有所指的话,让杜绍辉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唐惊天冷笑一声,同样看他不顺眼,“只是提醒你,你不怕得罪郑王府,但你的家人呢?你的九族呢?” 杜绍辉自己是小霸王,见不得别人比他嚣张,今天又受了些委屈,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全都发泄出来。 “果然是皇孙,口气真大,仗势欺人呢。” 唐惊天很拽的抬了抬下巴,不屑一顾状,“这是事实。” 杜绍辉气极了,仗着皇孙的身份敢威胁他?他们杜家不吃这一套。 “你少吓唬我,我要做的事情,天皇老子也阻止不了。” 不过是仗着皇上宠他,他有什么本事? 唐惊天冷笑一声,看上去拽的不行,“那等着瞧。” 两人有如火星撞地球,火花四溅,身边的人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晴雪微微蹙眉,嘴角紧抿,神情很是古怪。 杜绍辉冷哼一声,伸手拽着晴雪的胳膊往外走。 “晴雪,我们走。” 人影一闪,唐惊天拦住他们的去路,极为强势的道,“皇爷爷命我送简二小姐回家,杜公子若是没事,就送送小侯爷吧。” 钟明煦一头黑线,这位皇孙说的什么鬼话,他是大男人,送什么送? “你……”杜绍辉眉头紧锁,左右为难。 真的是皇上的旨意? 但怎么听上去有点荒谬呢? 晴雪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主动帮着解围。 “杜公子,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就听皇上的吧。” 唐惊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情变了几变。 晴雪只作不见,理都没理。 杜绍辉挑了挑眉,“我不放心这贼眉鼠眼的家伙。” 这下子惹恼了唐惊天,顿时拉下脸,大声命令,“来人,把口出恶言的杜公子请出宫,我不想再见到他。” 语气极为娇纵,像个被宠坏的孩子。 杜绍辉嘴角抽了抽,“小人。” 他被弄糊涂了,以前所见的书呆子,如今娇纵的皇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唐惊天不但不生气,反而沾沾自喜,“小人比伪君子强。” 晴雪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好了,别吵了,走吧。” 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她率先转身离开。 宫门外,吉祥如意早就等的火烧火撩,一大早的进宫,等到晚上都不见人影,能不急吗? 见她走过来,两个人兴奋的尖叫一声,双双飞奔而来。 “小姐,您总算出来了,把我们吓坏了。” 吉祥笑容满面围着晴雪打转,嘘寒问暖,视线无意中扫到一边,顿时又惊又喜,“公子,您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晴雪的小脸一沉,噘着嘴扭头上了马车。 哼,大混蛋! 唐惊天冲跟出来的十几名皇宫侍卫微微点头示意,跟着上了马车,吉祥如意很机灵的坐在马车外面, 隔开众人的视线。 313.遇刺(2) 马车缓缓驶起来,那十几名侍卫骑着车,散落在马车四周,颇为漫不经心的东张西望。 晴雪没想到他脸皮厚到这种地步,不耐烦的瞪了他 一眼,“别跟我挤,去骑马。” 唐惊天嘻皮笑脸的凑过来,“我四肢不勤,眼神又不好,怕摔下马。” 无赖!晴雪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 一句,扭头不肯理他。 不管他怎么讨好,她都只作没听到,始终不理不睬。 唐惊天没辙了,轻轻叹了口气,“雪儿,今天你受委屈了,我没想到他们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在皇宫里动手。” 是他太小看了郑王爷的野心和能力,差点酿成无法弥补的遗憾,这让他怎么能不恨? 郑王府,这笔账他记下了,一定会还一份厚礼。 晴雪心里火的不行,冷冷的道,“皇孙殿下,我跟您素未谋面,请称呼我一声简二小姐。雪儿是我家人能叫的。” 唐惊天越发的歉疚,柔声道,“对不住,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虽然他在宫里派了专人暗中保护晴雪,但郑王府太狡猾了,将人引开打昏,他得知消息时,一切都晚了。 幸好郑王府的二公子事先得知此事,将消息透给了杜绍辉和钟明煦,赶过去救下了晴雪。 晴雪气的直吐血,谁在意这种事? “我不想再提此事,您是堂堂皇孙,请跟臣女保护一定的距离,免得被人说闲话。” 唐惊天默了默,垂下视线,“我不是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的身份注定了不能随心所欲,就连真实的身分都不能提早曝光。 晴雪嘴角一扬,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你的苦衷自己留着,我没兴趣听。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谁稀罕呢? 就当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 但这么一想,心口像被压了块大石头,难受的要命。 唐惊天抿了抿嘴,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雪儿,我可以解释。” 她的脾气他最清楚,爱憎分明,激烈似火,最容不得欺骗 和谎言。 而他却犯了她的忌讳,怪不得她这次气狠了,连声音都变了。 晴雪故意趴到窗边,撩起帘子一角看出去,好一个银花玉树不夜天,街道两边全挂着各种造型的花灯,璀璨夺目,有如白昼。 她随口道,“您身份贵重,千万不要这么叫臣女,臣女还想嫁人呢。” 语气透着一股轻慢,看都懒的看他一眼。 唐惊天本来想好好跟她解释,慢慢哄转,但一听这话,顿时嫉妒的不行,心底冒着一股酸气,伸出双手揽着她的肩膀,“你想嫁给杜绍辉?休想,你只能嫁给 我。” 晴雪蹭的火大了,恶狠狠的推开他,“笑话,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从未见过面,将来也不会有任何牵扯……” 什么顾宏毅?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 他是唐惊天,皇上宠爱的孙子,晋王的儿子。 她最讨厌皇室的人了! 唐惊天神情黯然,面露痛苦之色,“雪儿,你别这么说话,我心里难受。” 晴雪淡淡的反问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314.遇刺(3) “我……”看着眉眼清冷的女孩子,唐惊天的心一阵剧痛。 话还没说完,马车一阵晃动,猝不及防的晴雪往前栽去。唐惊天眼明手快,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晴雪蹙了蹙眉,用力挣扎,却被紧紧的锢在他胸前,动弹不得。 只闻外面传来一道惊恐的声音,“不好,有刺客,保护殿下。” 晴雪脸色一变,刺客?冲谁来的? 外面几十个蒙面黑衣人挥舞着刀剑,直冲马车而来,气势汹汹,带着志在必得的杀气。 侍卫们吓的不轻,他们才十几个人,哪是这些人的对手? “来者何人?我们是宫中侍卫……” 话还没说完,为首的黑衣人吐出一句冰寒入骨的话,“杀,一个不留。” 杀声大作,刀剑合击的声音不断响起,噼里啪啦响起不停,黑衣人都经过专门训练,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反观侍卫们个个养尊处优,哪敢跟人拼命?没几下就被打的手脚大乱,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中。 吉祥如意互视一眼,跳下马车冲进人群,两人并肩作战,背靠背,长剑挥舞的透不进风,鲜血横飞,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血。 场面非常混乱,路上的行人都逃之夭夭,两边街道都关上大门,躲在家里索索发抖。 看着残酷血腥的一幕,晴雪打了个冷战,小脸煞白。 唐惊天摸摸她的脑袋,轻轻推开她,“别怕,你在马车里待着,我出去看看。” 他推开车门走下去,晴雪看着雪白的背影,心中莫名的颤栗,眼皮直跳。 她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跳下去。 血腥味扑鼻而来,吸进呼出俱是恶心的味道。 唐惊天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看,视线落在她身后,顿时脸色大变,朝她扑过来,声音都变了,“小心。” 一名黑衣人在背后偷袭,长剑砍向晴雪的后背,说时快,说时慢,唐惊天像阵风般扑过来,手轻轻一拉,转了个方向,晴雪被他推开,护的好好的。 他的后背却插了一把长剑,鲜红的血顿时渗出来,瞬间将衣服染红。 “殿下。”侍卫吓白了脸,不知所措。 唐惊天冷哼一声,脸色越发的惨白,在花灯的照映下散发着幽幽的白光,脑袋半歪在她身上,虚弱的直喘气。 晴雪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咬咬牙,借着痛意深吸了口气,牢牢扶住他。 眼见侍卫们一个个倒在地下,黑衣人纷纷涌向这里,杀气腾腾。 吉祥和如意力气渐渐用尽,受了伤,相形见掘,浑身是血,像刚从血河里打捞起来。 为首的首领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冷光,“杀光所有人。” 眼见要命丧此地,晴雪紧紧抱着唐惊天,闭上眼睛,两颗清泪滚落脸颊,长长的眼眱毛如蝶翼般轻颤。 也好,这样的结局也好! 315.遇刺(4) “轰。”一声巨响传来,一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晴雪猛的睁开眼睛,不知从哪里冒出二十几个手持火枪的士兵,对准黑衣人频频开枪,黑衣人纷纷中枪倒地,势若破竹。 局势顿时逆转,为首的黑衣人见势 不妙,生了退意,“不好,神火营来了, 风紧,扯呼。” 京城三大营,神风营,神水营,神火营,是皇上的亲卫,掌握着京城最精锐最可怕的一群人。 神火营就是火枪营,共五百人,所向披靡。 他往上一跳,率先逃走,众黑衣人顿时鸟飞兽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神火营的统帅孙士英快步走过来,行了一礼,面露惶恐之色,“殿下,您……” 他曾经见过这位皇孙一面,自然知道他极受皇上的宠爱,眼见浑身是血,吓的不轻。 唐惊天的眼睛半闭半合,奄奄一息,虚弱无比,“孙将军,代我跟皇上说一声,惊天不孝,不能再孝顺他老人家了……” 孙士英的脸一白,“殿下千万不要说这种丧气话,快来人,快请太医。” 他为人比较耿直,只听皇上一个人的命令,在人情世故方面不够灵活,也不知变通。 晴雪皱了皱眉头,四处看了几眼,离所住的院子不足五百米了,“将人挪到那里去……” 孙士英这才看清楚她的脸,极为不喜,“你是何人?敢胆命令我?” 未嫁之女,当街跟皇孙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却不想人家受了重伤,这是搀扶!并不是亲热! 晴雪懒的猜他的想法,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式,高傲的下命令,“我是皇上新封的安康县主,若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你我都脱不了关系,动作快点。” “但……”孙士英身体一震,有些犹豫。 晴雪看着惊天雪白的脸,心急如焚,这种时候还游移不定,没有决断力,这样的人皇上怎么会重用? 她毫不犹豫的开口,“有什么事,我一个人扛,你快去请太医。” 语气威严而凝重,不容人反抗。 孙士英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是。” 走了两步,才发现不对劲,回首看她时,她垂着脑袋,侧脸冰冷绝决,浑身散发着万年不化的寒气。 青烟等迎出来,见到几个血淋淋的人,顿时吓的手软脚软,眼神呆滞。 田氏经过些事,比较沉得住气,连忙上前安排打点,将唐惊天安排在东厢房,受伤的吉祥如意则安排西厢房,找大夫,烧热火,找药箱,忙的团团转。 晴雪亲自找来当初杜绍辉所赠的灵验伤药,小心翼翼的给他处理伤口,她不敢拔剑,只在伤口四周洒上药粉。 手沉重无比,抖个不停,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又一滴流下来,心口一阵绞痛。 “你这个傻瓜为什么替我挡剑?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我……” 她宁愿受伤的人是自己,也不想看到这一幕。 她只想他好好的,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擦去晶莹的泪珠,他的脸色依旧很白,气息很弱,声音更是虚弱无力,“别哭了,我心疼。” 316.遇刺(5) 第一次见他如此虚弱的模样,晴雪慌乱不已,紧紧拉着他的手放在脸上,泪水很快打湿宽大的掌心,嘴里胡说一通,“唐惊天,不许闭眼,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会……最短时间忘记你,然后快快乐乐的嫁给一个英俊有钱的男人,生两个可爱的宝宝……” 就是没他的份! 让他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他被气笑了,天底下哪有这种人?可他偏偏就是着了迷,入了魔,无药可救。 “臭丫头,就会气我,你的心真狠。” 晴雪的神情很脆弱,脸上全是泪水,乱七八糟的叫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到时每年到你墓前晃晃,就是不给你烧纸钱,让你嫉妒的发疯。” 唐惊天从未见过她哭成这样,狼狈不堪,毫无形象可言,但落在他眼里,却觉得这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孩子。 他心爱的晴雪啊。 他怎么舍得扔下她不管? 他心口又酸又疼,强自挤出一丝笑,“冲着这几句话,我也不能闭眼,陪你一直耗下去。” 听着调侃的话,晴雪愣了愣,忽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不对,他身手不凡,怎么可能轻易中剑?还伤的这么重? 她顿时大怒,挥起拳头就要打下去,“唐惊天,你又耍我。” 一道黑影飞快闪过来,架住她的胳膊,“小姐不可,公子在兰州时受了重伤,却坚持飞马进京,伤势一直没好……” 是一个极不起眼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打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听语气,应该是唐惊天的手下。 唐惊天无力的瞪了他一眼,“多嘴,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身形如鬼魅,迅速消失不见。 晴雪心思转了几转,脸色大变,“你疯了!” 这是一个局! 他用自己当鱼饵,想引出什么人? 唐惊天苦笑,她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她。 他故意避重就轻,涎着脸笑道,“雪儿,别生我的气啦,好不好?” 心中的想法得到证实,晴雪气的将眼泪全抹在他衣袖上,狠狠的将他甩开,“不好,你再罗嗦,我就揍你。” 她越是凶悍,他的心越甜蜜,她还是在乎他的。 “揍吧,打几下出出气也好,是我不对,让你担心了。” 晴雪不禁气结,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有精神哄她? 看来伤的不重啊! 有力想拍几巴掌,但看着苍白如纸的俊脸,鼻子一酸,忍不住想哭。 他闭了闭眼,强打精神,握紧雪白的小手,如墨般的黑眸亮如星辰,“雪儿,我有话要说,你听好,一个字都不要漏听。” “好。” 听完他说的几句话,晴雪脸色发白,神情说不出的古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家伙太……狠了! 外面传来激动的叫声,“太医来了。” 皎洁的月光洒落一地,梅花的香气盈满整个院子,暗香浮动,扑鼻而来。 但晴雪无心欣赏,在院子里转圈子,不知转了多少圈,心浮气燥,担心的不行。 碧落送上一杯桂圆红枣茶,柔声劝道,“小姐,您就坐下来休息会儿吧,唐公子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317.请君入瓮(1) 晴雪轻咬嘴唇,一脸的不安,不时探头看向东厢房,屋子里灯光透进窗纸透出来,淡淡的,柔柔的。 田氏从厨房走出来,听了这话,轻拍她的脑袋,“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童言无忌。” 这傻女儿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嘛。 晴雪眉头紧锁,轻轻叹了口气,“吉祥和如意……” 田氏也跟着叹气,“吉祥姑娘伤势不重,身上的血迹大半是别人的。但如意姑娘……伤势很重,需要静养几个月。” 晴雪眼眶一红,转过头去,“能保住命就好,田嬷嬷,你带着碧桐专心照顾她们俩,让大夫开最好的药,不用考虑钱。” 为了保护她,才受的伤,还伤的那么重,想想就难受。 “那您呢?”田氏想了想,别看这宅子不大,但光是这几个人不够使啊。 得多买几个小丫头备用。 晴雪不在意的摇摇手,“我有碧落和青烟就够了。” 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院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青烟惊惶失措的跑过来,“清宁郡主带着一帮子凶神恶煞的人来了。” 晴雪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她还有脸来?” 来的正好! 话音刚落,清宁就凶巴巴的冲进来,后面跟着十几个侍卫。 “宏毅哥哥,宏毅哥哥。” 晴雪板起脸,冷冷的喝道,“站住,不许乱闯。”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清宁恶狠狠的瞪着她,又恨又恼又气又害怕,“你给我滚,我要见宏毅哥哥,我一定要见他,他可不能有事,我带来了最好的伤药……” 乍闻恶耗,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袋一片空白,慌了手脚,不顾一切带着人起来。 只希望还来得及! 晴雪挡住她的去路,不让她横冲直撞,“你的消息真是灵通,我们刚遇刺,你就来了,我是不是可以怀疑,这是你们郑王府的人干的?或许是清宁庶人做的好事?” 清宁心神大乱,又恨极了晴雪,仗着有父王母妃撑腰,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就算皇上亲封的县主又如何,只是一个虚名,图个好听,怎么比得上她有父有母有兄长? 他日父王登上皇位,她就是公主,真正的天之骄女。 一个小小的贱民敢如此无礼? 杀了又如何? 一肚子的怨恨如江水滔滔,泛滥成灾,憋都憋不住,“不不, 我没想伤害他,我要杀的人是你,为什么他那么傻,居然为你挡了一剑……” 她真的不知道马车上还有宏毅哥哥! 她的心好疼好痛,他就这么在乎这个小妖精?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晴雪暗暗磨牙,果然是她干的好事,可恶。 她强忍着满腹的怒气,一脸的不屑,“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如今只是一个落魄的庶人,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呢?你手下哪有什么高手?哼,想杀我,下辈子都不可能。” 清宁最恨的人就是她,根本受不了激,“你才是贱民,我是皇上的亲孙女,就算被剥夺了郡主的封号 ,也比你强上千百倍。父王母妃依旧宠我如至宝,我想要什么都行,何况只是一支微不足道的暗卫。” 晴雪的目光落在东厢房,脸上浮起惊恐之色。 “暗卫?郑王爷知道此事吗?” 318.请君入瓮(2) “暗卫?郑王爷知道此事吗?” 按照大秦律法,凡是王爷只可豢养一千私卫,至于豢养暗卫死士更是不允许,这是防止王爷们势力大增,压制不住。 清宁见她害怕 了,不由大为痛快,越发的嚣张,“当然知道,得罪了我们郑王府,你还想活着?简直是做梦,我父王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死丫头,这次看她怎么逃出生天? 晴雪忽然仰起小脸,轻笑起来,“哈哈哈,区区几个暗卫就想杀了我,你才是做梦呢,而且是白日做梦,你果然是个自不量力,不知轻重的白痴。” 清宁被刺激的面红耳赤,下意识的威胁道,“哼,我们王府有几千暗卫,几万精卫,杀死一个你,绰绰有余。” 晴雪一脸同情的看着她,深深的叹了口气,“郑王府想谋反吗?好大的胆子。” 清宁脸色大变,怒火像火山般爆发了,手一挥,大声下令,“来人,除了宏毅哥哥外,所有人都杀光,一个都不留。” 侍卫们抽出长剑,前仆后继冲过去,往晴雪身上砍去。 晴雪反应极快,朝东厢房冲去,她站的本来就近,几步就到了。 门被重重打开,身着金黄色龙袍的皇上出现在众人面前,脸色发青,冷若冰霜。 “连朕都敢杀,你们郑王府真够狂的。” 他语气极为不善,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他的心情非常不好,一年一次的寿辰,全被搞砸了,害他败了兴致。 清宁的每句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目光无人,又自视过高,凶残恶毒,这种女孩子怎么会是他的亲孙女? 差一点点,他最宠爱的孙子就要毁在她手里。 惊见皇上现身,侍卫们都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看向小郡主。 清宁面无人色,嘴唇直哆嗦,惊恐的瞪大眼晴,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皇爷爷,您怎么在这里?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皇爷爷,我……” 完了,她刚才的话太过不敬,而皇爷爷最恨这种人。 怎么办? 不等她说完,皇上冷冷的下令。 “来人,传朕的旨意,查抄郑王府,若是情况属实,连同郑王一家,统统给朕拿下。” “轰隆隆。”如一道晴天霹雳打下来,清宁都被打蒙了,双脚一软,扑突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哗拉拉的往下流。 “皇上开恩,父王母妃并不知道此事,全是清宁不懂事,擅作主张,是清宁糊涂……皇上要杀要剐,就全冲我来。” 她不敢再称一声皇爷爷了,直呼皇上,祖孙之情荡然无存。 几条人影从暗处闪身出来,在皇上面前跪下听令。 皇上心中怒极,今日本来是他的寿辰,文武百官百姓们都以不同的方式庆祝,可身为孙女的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胡乱杀人,大开杀戒。 可曾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敬畏,也不会选在今晚,选在出宫的这条路上下手。 杀的还是他极为看重的皇孙! 无君无父,目无尊上,品行恶劣,饶她不得! “将清宁关进宗人府,没朕的旨意,谁都不许进出。” 319.挨打(1) “将清宁关进宗人府,没朕的旨意,谁都不许进出。” “是。”宫人连忙应了。 清宁没想到她逞一时之快,会带来这么可怕的后果,郑王府因她而要完了吗? 她拼命磕头,泪洒地面,伤心欲绝,“皇上,求求您大发慈悲,那是您的亲生儿子,是您的孙子啊,全是您至亲的人,您怎么忍心至此?” 他怎么能疑心自己的亲儿子? 太让人寒心了! 晴雪清丽的小脸从皇上背后冒出来,冷笑一声,“你是在指责皇上六亲不认,残忍恶毒吗?” 皇上的脸更加难看,目光如陌生人,冰冷而无情。 “我没有。”清宁心神大震,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简晴雪,是你在挑拨离间,不对,是你设下圈套陷害我们郑王府,全是你一手操纵的,皇上,你不要中了别人的阴谋诡计。” 晴雪抿了抿嘴,攻势越发的凌厉,“皇上英明神武,果断睿智,怎么可能中计?你口口声声说我害你?难道是我命令暗卫杀人吗?难道是我拿剑刺伤了殿下吗?” 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若是不能将对方彻底打趴下,又如何甘心? 吉祥如意的血不能白流,唐惊天的血更不能白流。 血债用血来偿! 清宁趴在地上,泪如泉涌,直到此时,她才深深后悔自己的鲁莽,将家人都拖下了水。 但她只是想除去一个恨之入骨的贱人,她哪里错了? 皇上不耐烦的喝道,“拉下去。” 宫中侍卫连忙上前,将清宁硬是扯了下去,连同她带来的人,统统一打尽。 临走前,清宁凄厉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皇上,您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 晴雪嘴角轻翘,终于出了口恶气。 他们在算计她的时候,就注定了这样的下场。 她正暗自高兴,一声怒喝在耳边响起,“跪下。” 晴雪吓了一跳,头也不抬,直接就跪下了。 他一直不说话,就是冷冷的瞪着她。 不知在地上跪了多久,双腿又酸又麻,都没了知觉,寒气从石板缝里渗出来,直往膝盖钻。 她有些不耐烦了,干脆跪坐在地上,无聊的打了个呵欠。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她早就累的趴下了,好想休息啊。 皇上嘴角一抽,她不但不怕,居然还颇为自在,就不怕他砍她的脑袋吗? 她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朕倒是小看你了。” 她又打了个呵欠,精神明显不振,“皇上何出此言?”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她可不想 这样耗一晚上。 跪坐都累了,她干脆收起脚,一屁股坐在地上,小手托着下巴,懒洋洋的眨巴着眼睛。 见她旁若无人状,皇上一阵火大,就算不怕,也要装装样子啊,她倒好,如此肆无忌惮,笃定他不会杀她吗? “这是你安排的局,先是激怒清宁,逼她沉不住气出手,又故意让惊天受伤,借机将朕引来,然后又巧言套出她的话,让朕都听见了,激起朕的憎恨。这一环扣一环,设计的精巧无比,丝丝入扣。” 320.挨打(2) 他本以为这番话会把她惊的魂飞魄散,但出乎他的意料,她面色未变,越发的淡定从容,“皇上您想多了,我只是个弱女子,哪有这个能力?再说了我怎么知道郑王府有这种把柄可抓?我又不是会掐会算的神仙。” 暗中豢养几千暗卫,几万精卫,这可是大罪。 不死也要脱层皮! 皇上明知这是一个圈套,却还是踩了进来,就代表着什么? 说明皇上早就对郑王府有所猜忌了,如今一连几件事,桩桩犯了他的忌讳,踩到他的底线,再也无法容忍下去了。 他明知这一切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办到的,却将屎盆子往她头上扣,又代表了什么? 看着那双明亮又清澈的大眼睛,皇上不禁蹙起眉,“休要狡辩。” 好聪明的女孩子,只是这性子不好,得压一压,否则没人制得住她了。 晴雪查觉到了那份冷意,后背一阵发凉,垂下脑袋嗡声道,“既然皇上如此认定,小女无话可说,要杀要打,悉听尊便。” 在皇权面前,她什么都不是,微如尘埃,无足轻重。 生死都操纵在皇上手里,她无能为力,也懒的争辩。 皇上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太晶莹剔透了,这可不好。 “拉下去打,打到她认错为止。” 晴雪抬起下巴,脸上淡然而无奈,“我无错可认,皇上想杀人,何必找什么借口?您可是天子,想杀几个人,小事一桩,没人敢指责你,记恨你。” 后面一句话冷不防的钻进皇上耳朵里,让他怔忡半刻。 “给朕狠狠打。” 宫人如狼似虎的冲上来将她压倒在长凳上,按住她的双手,一名宫人举起板子,重重打下去。 “啪。”晴雪痛的浑身一哆嗦,狠狠咬着嘴唇,一脸的痛楚,好疼,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疼过。 “一,二,三……” “啪啪啪。”一声又一声,打在**上的啪打声响起,在这个冰冷的寒夜,格外凄凉。 冷汗从额头流下来,顺着柳眉流进眼睛里,又酸又痛,后背火辣辣的疼,皮开肉绽,鲜血如花般绽放。 嘴唇都咬破了,鲜红的血顺着雪白的肌肤往下淌,却不肯示弱的哼一声。 皇上是拿她发泄怒气,也是给她一个警告,也是给某人一个警告,但不会要她的命。 这一点她非常清楚。 田氏和几个丫头想冲过去救她,却被宫人压制住,动弹不得。 眼见着主子受苦,几人心痛如绞,泪如泉涌。 “皇上开恩,饶了我们小姐吧。” 碧桐不断的磕头,“皇上开恩。” 小姐那么好的人,到底做错了什么?皇上为什么要这么罚她? 皇上冷冷的看着她,“认不认错?” 这丫头的性子又硬又臭,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硬,一点都不像娇柔温顺的女孩子。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呢? 晴雪忍着钻心的疼,哈哈一笑,冷嘲热讽道,“皇上心疼儿子孙子本是人之常情,却拿个弱女子出气,羞煞人也,我要是死了,就日夜跟在皇上身边,您吃饭时把碗抢走不许你吃,睡觉时把你推醒不让你睡,过门槛时故意推你一把,害你狠狠摔一跤……” 321.挨打(3) 她就是不肯认输,不肯示弱,她没有错! 明明是他们仗着权势一再的害她,还要她来认错? 不,她不认! 死都不认! 她略显幼稚的话在院子里回荡,宫人们哭笑不得,这孩子也太倔强了。 就认个错呗,又没啥。 皇上并没有杀她之心,只是想杀杀她的威风,压压她的性子而已。 何必跟皇上扛上呢? 皇上无语望天,嘴角直抽,“死丫头,嘴硬。” 倔的要死,跟那小子一模一样,全是死硬派。 说曹操,曹操就到,唐惊天步履蹒跚,由人扶着跄跄踉踉走出来,惊见眼前的一幕,本来就白的吓人的脸,顿时变成透明了,面无人色。 “皇爷爷。” 皇上下意识的挡住他的视线,手一摆,啪打声立止。他柔声哄道,“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好。” 这孩子伤上加伤,身子骨再也经不起折磨啊。 唐惊天心疼如绞,要不是小明子机灵,硬是将他从昏睡中唤醒,恐怕…… 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被折磨成这样,如万箭穿心般的疼楚,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怎么可以这样? 雪儿再坚强,再勇敢,也是血肉之躯,也会疼,也会伤。 眼皮微微颤抖,垂下脑袋,哀哀求道,“皇爷爷,求您开恩,饶了她吧。” 皇上又气又恼,若不是看在他面子上,早就将任性张扬的简晴雪处死了。 她亲眼见证了皇室的丑闻,本不该留她性命的。 打几板子而已,又没有要她的命,心疼什么? “你没听到她说的那些鬼话……” 话说到这里,噶然而止,他怔怔的看着两颗眼泪滚落下来,在空中飘飘荡荡,落在脚尖。 心莫名的酸疼,他历经百战,水里来,火里去冷心冷肺的孙子居然为了一个丫头……哭了? 他是不是看错了? 只闻一个轻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都说是鬼话了,皇爷爷何必当真?她有口无心的,就是嘴巴坏点,心地却很善良。” “善良?”皇上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百味俱杂。 这丫头从头到脚都狠辣无比,哪来的善良? 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致命的缺点也成了优点? 惊天颤颤悠悠的跪了下来,身体僵硬,行动迟缓,“孙儿给您跪下了,别再打她。” 伤口被扯的生疼,冷汗像断了线的珍珠,疯狂的涌出。却无心顾及这些,一心想保全她。 她是他的命啊。 打在她身,痛在他心! 皇上气恼不已,伤成这样,还逞强,还要不要命了? 越是求情,他越是不肯轻饶,“不行,她的性子太过不驯,需要好好敲打 。” 惊天沉痛的闭了闭眼,在下人的搀扶下,强自站了起来,银白的月光下,他的脸色雪白雪白的,透着一丝青色。 他挥开下人的手,大步走向晴雪,“那孙儿代她受罚。”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鲜血淋漓的晴雪,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心口一阵阵剧痛。 一步步走过去,浑身的脚步如同踩在心口,咚咚咚。 322.挨打(4) 颤抖的大手轻轻抚上雪白的小脸,冰寒入骨,好冰好冷,如同他此时的心脏,眼眶一阵泛湿,深深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此刻的模样深深记在心里。“晴雪。” 是他不好,漏算了皇上的反应。 把她害的这么惨。 刚才还强硬的不可一世的晴雪如同见到亲人般,委屈的想哭,鼻子发酸。 她强忍着酸楚,笑容却越发的灿烂,故作轻松的笑道,“死不了呢。” 皇上微微蹙眉,看着这对互视的男女,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眼见惊天不顾伤重的身体,硬要以身相代,他不禁气坏了。 “你想找死?快回去休息,来人,把睿郡王扶回屋子里。” 睿郡王是他今晚亲封的,作为他多年劳苦功高的赏赐。 惊天紧紧握住晴雪的小手,死活不肯放开,一脸的坚决,“不行,我的心口很疼,疼的没办法安静休息。” 如此坚定的神情,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决心,皇上忍不住长叹一声,“真是冤孽。” 从武宗起,唐家每一代都会有情种出现,孙子辈是惊天这个孩子吗?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晴雪,冷冷的问道,“知道错了吗?” 田嬷嬷不断冲晴雪使眼色,让她赶紧说几句软语求饶。 晴雪趴在凳子上,后背被打的鲜血直流,她没有抬头,淡淡的道,“皇上再打吧,我实在不知道错在哪里。” 皇上不由气结,“惊天,你看清楚,她简直是块顽石。” 给她下台阶,她居然不顺着走下来。 好啊,到底他是皇上?还是她是皇上? 好大的气性。 惊天温柔的轻拍小脑袋,语气充满了宠溺,“这才是真性情嘛,我喜欢。”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坦坦荡荡的表达出来,不遮不藏。 晴雪心神一荡,似酸似甜,酸涩莫名,热气往上涌,闭着眼睛不敢再看他。 皇上被气的直翻白眼,“你想气死朕?” 这小子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跟他对着干。 天底下什么样的好女子没有?他怎么偏偏就看中了这么一个目无君王,任性妄为的丫头? 惊天忽然抱着头,惊叫一声,满脸的痛楚。 “哎哟。” 皇上吓了一跳,怒意顿时一扫而空,担心的扶住孙儿,“怎么了?” 唐惊天一声又一声的喊痛,豆大的冷汗滚落下来,一颗又一颗,脸色苍白无神。 皇上又气又急,“太医,让谢太医过来。” 惊天站都站不稳,身体摇摇欲坠,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不肯被扶住屋子,“皇爷爷,您别再打她了,要打就打我,我还扛得住。” 皇上一阵气恼,又心疼,要不是他受了重伤,真想用鞭子抽他一顿,把他抽清醒了。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人打她。” 惊天闻言,暗暗吁了口气,“谢皇爷爷开恩。” 他这才被搀扶进屋子,刚才起来走动。情绪太过激动,伤口又裂开了,谢太医急的满头大汗,重新给他包扎伤口。 晴雪由宫女服侍上了伤药,却不能休息,只好趴在田嬷嬷身上,强撑着瞪着喜怒无常的君王。 323.挨打(5) 谢太医战战兢兢的汇报皇孙的伤势,没生命危险,需要静养,不宜轻易移动之类的话。 皇上眉头紧锁,神情极为凝重,“需要静养多久?” 谢太医不敢多说话,生怕惹恼了皇上,“三个月左右。” 他对忽然冒出来的睿郡王刮目相看,这世上还有谁能让皇上轻易离宫探伤呢?恐怕五个指头都数的过来。 可见其宠爱程度了,他哪敢有丝毫的怠慢? 皇上沉吟半响,“朕把睿郡王交由你照顾,若有个闪失,惟你是问。” 谢太医诚惶诚恐的拜了下去,“遵命。” 皇上不放心的又看了一回孙儿,退出去时狠狠瞪了晴雪一眼。 “若不是惊天护着你,你今日难逃一死。” 晴雪也很担心惊天的伤势,但一听这话,顿时不爽了,“那我只用谢他,不用谢你了。” 哼,皇室中人一个比一个不讲道理,皇上就是不讲理的祖宗,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死之前还要谢恩。 可她就是不服,什么都没有做错,还要挨打,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是啊,她就是仗着惊天做靠山,才敢这么嚣张,怎么着? 有本事就杀了她啊。 看着倔强又桀骜不驯的的小丫头,皇上既好气又好笑。 “你……不可理喻,起驾,回宫。” 看在惊天的面子上,懒的跟她计较! 晴雪追着他的背影,大叫一声,“皇上走好,千万别再来了。” 皇上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死丫头。 钱公公忍俊不禁嘴角轻扬,明知该严肃点,但就是忍不住。 “皇上,您别跟她一般计较,她就是那性子,谁都拿她没办法,气着了自己,犯不着啊。” 睿郡王说的没错,她身上透着一股率真,世间难寻的真。 怪不得他这么喜欢呢。 皇上嘴唇紧抿,上了马车,才幽幽叹息,“教训没用,打也没用,这丫头真是麻烦,惊天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丫头?” 惊天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个孙子,将来还有重任要托付。 钱公公念着睿郡王的好,帮着说了几句好话,“缘分天定,各有各的缘法,半点不由人,您又不是不知道睿郡王的性子,当初……” 话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 皇上沉默许久,神情很是复杂,“给朕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惊天对她死心?” 那个简晴雪根本配不上他出色的孙子。 他也不想要这样的孙媳妇,否则迟早会被气的吐血。 钱公公苦着脸,支支吾吾,非常为难,“这……殿下从小就固执,认死理,恐怕……” 一直以来,都是由他和睿郡王联系,等于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太清楚那位皇孙的性子了,只要打定了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再说睿郡王向皇上献孝心时,都不忘送他一份,东西虽不贵重,但样样极合他的心意。 这些年下来,也有了一定的感情,他是打从心眼里喜欢那个倔强又聪明的孩子。 皇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洞若观火,了然于心。“没用的东西,这事给朕办好了,重重有赏。” “是。”钱公公哭丧着脸,欲哭无泪。 这苦差事,他不想接啊啊啊。 324.谈谈情(1) 查抄郑王府一事,迅速传开,引起朝庭内外巨大的震荡。 不但文武百官闻之色变,就连百姓们也议论纷纷,茶前饭后的最新谈资。 郑王府的嫡系全慌了手脚,纷纷上书求情,都被皇上扣留不发。 王家更是震惊万分,王贵妃亲自跪在乾清宫门前,跪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都没能见到皇上。 惊惧之下,一病不起。 朝庭局势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有人欢喜,有人惊恐,有人重新找新主,全都忙的团团转,人心浮动。 因为不能轻易移动,惊天就住在这里养伤,皇上派了谢太医和几名宫女过来照顾他。 晴雪也受了伤,天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只是她并不无聊,某个家伙天天让人给她送礼物,各种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全都送到她面前,供她把玩。 杜绍辉听闻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看望晴雪,却被宫人挡在外面进不了宅子,只能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 晴雪养了几天伤,渐渐能走动了,执刑的宫人打的很有技巧,看似很严重很惨烈,反而伤不了筋骨,养几天就好。 天气很好,暖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晴雪由青烟扶着,先去看了看如意吉祥,见没事,终于放下心。 她让人将美人榻挪到院子里,半趴在上面,浑身懒洋洋的。 召来一名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打听一些情况。 听到清宁吓的病倒,皇上命人将她挪进宫里养病,她不由玩味的翘起嘴角。 一抹阴影袭来,她抬头一看,露出一抹清绝的笑颜。 惊天顺势在她身边坐下,“药吃了吗?” 没良心的丫头,她去了西厢房,却没有来看望他,他都等急了,只好亲自跑来抓人。 他一出现,那几名宫人都跟了出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晴雪的笑脸垮了,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那药苦的吓人,她不得不小人的怀疑,难道是皇上命人在里面加了许多黄连? 惊天会意过来,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怪不得不敢来见他,没吃药啊。 “来人,去取药。” “是。” 晴雪撇了撇嘴,嘴巴不由的苦涩起来,“我都好了,就不用吃药了。” 唐惊天体质好,药又好,没几天就恢复过来了,又生龙活虎,神采飞扬,不过他为了留在这里,让谢太医遮掩一二。 “不行,良药苦口,喝了才能好的快,听话。明天我让人捎皮影戏进来,我亲自演给你看。” 晴雪嘴巴微张,他还会这个啊?! 青烟端来温热的汤药,唐惊天接过来喝了口,试了试温度,端到晴雪面前,趁她呆愣时,捏着她的小鼻子,顺势 将药全灌了进去。 晴雪气的直翻白眼,野蛮人!刚想大骂,嘴里被塞进一个特大的蜜饯,堵的结结实实。 甜中带酸的滋味在嘴里化开,她扬了扬眉,“唔唔。” 嘴里含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左脸鼓鼓的,像可爱的小松鼠。 唐惊天忍不住轻笑,“这是五芳楼的桃脯,好吃吧?我特意挑了这几样。” 325.谈谈情(2) 晴雪愣了愣,心底的一丝怒意瞬间消失了,他连她爱吃什么,都这么清楚,这份用心着实难得。 吃完蜜饯,她拈起一块梅花糕,垂着眼帘,也不看他,“以后别做傻事了。” 用自己受伤换得郑王府满门下狱,值得吗? 她觉得不值! 对她来说,他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郑王府大不了以后再收拾,但他若是有个闪失,让她…… 小手被轻轻握住,大掌一收紧,小手被包的严严实实,晴雪心口一震,下意识的一缩,却被他紧紧握住不放,心不由自主跳的飞快。 几名宫人面面相视,脸色有些古怪,其中一名十几岁的美貌宫女叫了起来,“郡王,您累了,快回屋子休息吧,” 皇上特意下的旨,不许这两人太过亲近,保持一定的距离。 惊天眼神一闪,板起脸下令,“我饿了,想吃正宗的过桥米线,马上就要吃。” 那宫女一头冷汗,过桥米线要准备好多东西,一时之间哪来得及?还要口味正宗的,那得找有经验的人来做啊。 时间根本来不及! 但他是高高在上的郡王,所说的话都是命令,若是违抗,下场就惨了。 这还不算,惊天淡淡的吩咐下去,“中午吃佛跳墙,蚂蚁上树,八仙过海,其他的菜你们看着办。” “这……”宫人的脸都绿了,这几道菜全是功夫菜,就像这道佛跳墙,先把鸡鸭、羊肘、猪肚、蹄尖、蹄筋、火腿、鸡鸭肫;鱼唇、鱼翅、海参、鲍鱼、干贝、鱼高肚、如鸽蛋、香菇、笋尖、竹蛏等主料分别采用煎、炒、烹、炸多种方法,炮制成具有它本身特色的各种菜式,然后一层一层地码放在一只大绍兴酒坛子里,注入适量的上汤和绍兴酒,使汤、酒、菜充分融合,再把坛口用荷叶密封起来盖严,放在火上加热。用火也十分讲究,需选用木质实沉又不冒烟的白炭,先在武火上烧沸,后在文火上慢慢煨炖五六个小时,这才大功告成。 这么一道菜,少说要准备上三四天,怎么可能想吃就吃? 惊天不等她说完,就冷冷的打断,“怎么?做不到?那还要你们何用?统统滚回去。” 宫人们吓的半死,纷纷跪下去,“郡王息怒,这种小事难不倒奴婢们。” 没有皇上的旨意,擅自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惊天挥了挥手,神情极为冰冷,“那是最好,动作快点。” “是。”宫人们满脑子的任务,把圣旨抛到脑后,一个个搅尽脑汁,想尽办法。 晴雪见状,不由抿嘴偷笑,他极难侍候,时不时的折腾那些宫人,像个完全宠坏的贵公子,无论要什么,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人很是头疼,当然也让那些宫人对他敬畏不已。 不过她深知,这也只是他的一种伪装,他特意营造出来的娇纵形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不问,没来由的相信他。 惊天转过头,只见她笑容甜美,眉宇间一片轻松,嘴角轻弯,说不出的娇俏可人,心头一烫,痴痴的看着她,舍不得眨眼,“若是重新来过,我依旧会如此选择。” 唯有这样,才能保全她。 他不悔! 326.谈谈情(3) “你……”晴雪怔怔的看着他,心脏像被不知名的热流击中,滚烫滚烫的。 惊天故作轻松的笑道,“只有这样,才能打的郑王府措手不及,以最小的代价,扳倒郑王府。” 他挑了最佳的时机,选择了最容易攻破的一环,给了对方重重一击,折兵损将无数。 这一役,他出手极快,极狠,极准,极毒,只为了心爱女孩的安全。 因为他深深的知道一点,郑王府会不 择手段来攻击晴雪,伤害她,与其那样,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这也是为晴雪出口气! 晴雪的眼眶红了,泪如雨下,“你伤成那样,值得吗?” 他本来无须这么做的。 大手抚上雪嫩的脸颊,轻轻拭去那一颗晶莹的泪珠,手劲出奇的温柔,眼中柔情万状,吐出铿锵有力的两个字,“值得。” 对相处过几个月的皇叔一家人,他并不在乎。 他只在乎晴雪,只要她安好,无法忍受她受到伤害。 晴雪心头既甜蜜又酸楚,小脸在掌心蹭了蹭,可爱如温顺的猫咪,“你是为了我。” 俊脸绽开一抹清雅的笑容,眉宇间全是浓浓的情意,“是啊,我怎么能让别人那么欺负你?” 人有逆鳞,若触之必杀之。 郑王府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他的底线,让他再也无法容忍。 向来单打独斗惯的晴雪怔住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有种被保护被宠爱的感觉,在他身上总能找到久违的安全感,忍不住弯起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谢谢你。” 他忍不住掐了掐雪嫩的肌肤,滑腻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荡,“对我,永远不要说谢。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觉得歉疚,更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 他要的是她发自内心的情意,而不是感激。 火热的目光让她无法招架,陌生的情愫在胸口泛开,让她有些惊惶 失措的岔开话题,“郑王府未必会一败涂地,王家和王贵妃都是厉害角色,恐怕会翻盘。再说了,皇上再心狠也不会杀自己的儿孙。” 一直关着不审不问,这说明了什么? 惊天略微有些失望,躲什么躲?但很快打起精神,笑吟吟的道,“就是要让他们翻盘,如果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们了。” 晴雪嘴角一抽,身为天潢贵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享尽荣华富贵,忽然之间悉数被下狱,这样的屈辱足以让他们崩溃,痛苦不堪,绝望到死。 可在这家伙眼里,这还算便宜了他们? 她的声音抖了抖,“你想怎么样?” 惊天得意的眨了眨眼睛,“当然是先让他们跌进地狱,再给他们一点希望,再将他们拉下来,反复折腾呗。” 在地狱和天堂间反复徘徊,心性再坚强的人,恐怕也会变成疯子。 晴雪听的傻住了,目瞪口呆,“你比我狠。” 327.自找虐(1) 晴雪听的傻住了,目瞪口呆,“你比我狠。” 瞧瞧,她只是小儿科,小虐敌人一把。 可这家伙一出手就将敌人全都送进大狱,还嫌不够狠,这样的手段真是可怕。 但她心里解气不已,哈哈,就要这么整。 惊天的目光多了一丝迷惘,一丝怅然,“不狠的话,早就被别人啃的尸骨无存了。” 他的神情怅然若失,又似无奈,又似伤怀,复杂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晴雪一惊,“你……” 他以前受了许多苦吗?为什么他这么不快乐? 忽然发现她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他的过去,他的家人,他的经历都是一团迷雾 。只知道他叫唐惊天,晋王之庶子,皇上极为宠爱的孙子,化身千千万万的变色龙。 惊天感觉到了她那份惊意,会错了意,连忙笑着哄道,“别怕,我永远不会这么对你的。”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对他意味着什么。 晴雪仰起小脸,傲然一笑,“我有什么怕的?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 雪玉般的小脸自信满满,如同被一层光芒笼罩,美丽如天上的仙子。 他默默凝视许久,禁不住心旌动摇,身随心动,凑了过去,在她左脸狠狠啄了一下,“吧唧。” 亲完后,他身体往后仰,笑的格外灿烂,痞痞的,傻傻的,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晴雪吓了一跳,整个人弹了起来,一颗心扑突扑突跳的飞快,一手捂着红通通的小脸,一手拍过去。 “唐惊天,你又轻薄我?找打。” 讨厌,又这样! 滚烫的触感久久不消,一阵心跳耳热,连脖子都红透了,像刚煮熟的虾子。 小手被轻轻握住,他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不是说别人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别人。我亲你了,你也该回亲,快点,我等着呢。” 晴雪差点吐血,被他彻底打败了,哪有人这样的? 连亲薄女子的勾当都做的坦坦荡荡,他还要不要脸呢? 晴雪狠狠缩回手,小手上仿佛还留有他的温度,他一副得意洋洋状,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她被看的羞窘难当,趴在美人榻上将羞红的脸埋起来,不肯理他。 好丢脸,怎么会这样? 这心跳的快喘不过气来,能不能别这么跳了?她快受不了,呜呜。 他忍不住笑了,轻轻揽住玉人儿的肩膀,柔声轻哄。 见过她淡然自若的样子,见过她临危不乱的模样,也见过她绝决狠心的一面,却从未见过她娇羞脸红的青涩少女模样。 328.自找虐(2) 真的好可爱啊。 这才是正常的闺秀小姐嘛。 晴雪本来不想理他,但他哄人的本事实在高明,又会逗乐,不一会儿就被哄转过来,眉开眼笑。 暖暖的阳光下,一双小儿女窃窃私语,忽喜忽嗔,时不时的对视,不经意间浓浓的情意在眼波间流转,透着一股温馨,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场景落在闯进来的两人眼里,顿时觉得刺眼极了,迫不及待的想打破这温馨的一刻。 “惊天侄儿,你的伤好了?好逍遥自在啊。” 这忽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沉醉的两人,不禁蹙眉看过来。 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六公主和谢小婉。 六公主打扮的珠光宝气,浑身绫罗绸缎,雍容华贵。 谢小婉也是盛装打扮,但难掩憔悴之色。 想想也是,本以为能嫁进皇室,成为高高在上的世子妃,谁想到会忽生变故,夫家满门被查抄,通通进了大狱。 这些天她以泪洗面,伤心欲绝,寝食难安。 动用了谢家所有的关系,也不能将郑王府一家捞出来。 她真的是心力交瘁。 晴雪轻轻推开他的手,淡淡的道,“见过公主殿下,不知有何贵干?” 她是本间宅子的主人,自然要问上这么一句。 她们不告而入,太过失礼了,守在门外的侍卫将她们放进来,不知皇上意欲何为? 六公主恨恨的瞪着她,难掩嫉恨,“你滚到一边去,本公主懒的跟个贱民说话。” 她转过头,换了副笑脸,“惊天侄儿,姑姑特意来看你,你可好些了?” 她一口一声侄儿,语气极为亲热,像是一起长大的亲人。 天知道,他们只见过一面而已。 惊天不悦的蹙起眉,“我这种贱民,怎敢让公主殿下看望?送客。” 六公主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扑哧。”晴雪看的大为解气,故意大笑出声,笑的格外肆无忌惮。 六公主气的直瞪她,但越是这样,晴雪的笑脸越是灿烂,落在六公主眼里,仿若是最红果果的挑衅。 叔可忍,婶不可忍了。 她下巴抬的高高的,趾高气扬的下令,“还不过来跪下,给本公主行礼请安。” 她不敢惹父皇最心爱的孙子,但平民百姓嘛,她无所顾忌。 晴雪拿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动作很慢很优雅,就是没理会六公主。 一个脑残,难道忘了上次在她手里吃的亏了? 好了疤忘了疼! 六公主恼羞成怒,又一次下令,“贱民,你耳朵聋了吗?” 329.自找虐(3) 一口一声贱民惹恼了惊天,脸沉了下来,他岂容别人羞辱晴雪? 他刚想发作,却被晴雪摇头阻止,“你又高贵到哪里去?你是公主,但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先学着如何尊重别人吧。” 六公主生母早逝,养在成嫔身边,地位不高,但不管如何,她都是金枝玉叶,没人敢给她脸色看,外面的女眷个个捧着她,也算风光。 但没想到一个毫不起眼的丫头居然敢这么对她说话,这是当众给她两巴掌啊,她气的浑身直哆嗦,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六公主面红耳赤,气极败坏的样子,她笑眯了眼,声音甜蜜无比,却字字都如针刺,“公主,我教你一句话,不懂得尊敬别人的人,也不配别人尊重。” 六公主气疯了,咬着牙冲过来,挥着巴掌打下去,但在半路被一股大力推开,她站立不稳,扑突一声跪倒在地,正好跪在晴雪面前。 晴雪怔了怔,看了眼仿若无事人般的惊天,嘴角翘了翘,一本正经的道,“不用这么多礼,本小姐教导你也是希望皇室出几个知书达理的公主。” 她老气横秋,占尽了口头便宜。 六公主气的抓狂,她是什么玩意?居然敢教导皇室公主? 还暗指皇室没有知书达理的公主? 好大的胆子! 她想站起来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但刚弯起身体,一股大力涌来,她不由自主的又跌回原地,膝盖一阵剧痛,疼的直吸气。 谢小婉见状不妙,连忙上前扶她,“公主,您没事吧,快起来。” 六公主痛的动弹不得,额头上全是热汗,但她不愿在晴雪面前示弱,硬是在谢小婉的搀扶下爬起来,但行到一半,谢小婉莫名的脱了手,将六公主甩了出去。 “哎哟。”六公主摔的很结实,重重的摔在鹅卵石小径上,头上的钗环掉了一地,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娘,不复公主的光鲜亮丽。 那一块块高低不平的鹅卵石,看似圆润无害,但摔在上面,够喝一壶的。她痛的受不了,忍不住哭泣起来,凄惨无比。 晴雪忍不住抿了抿嘴,强忍笑意看了惊天一眼,使了个眼色:干的好。 惊天得意的挑了挑眉,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想要奖励呢。 晴雪被逗的轻笑起来,眉眼弯弯,可爱极了。 谢小婉吓白了脸,飞快的跑过来,这次不敢再扶她了,小心翼翼的开口,“公主,我不是故意的,手忽然一痛,我……” 六公主闻言,又气又急又难堪。 330.自找虐(4) 六公主闻言,又气又急又难堪。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中了暗算,但她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一丝异样,侍卫们站的挺远,只有谢小婉站在身边,她不可能来害自己。 而站在面前的简晴雪看似弱不惊风,哪有这个本事? 她怀疑的看向唐惊天,只见他懒懒的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的样子,没有半点出手的痕迹。 再说了他一个病恹恹的皇孙,哪有那份能耐? 她越发的迷糊,到底是谁暗中下的手?感觉膝盖痛的更厉害了,双泪齐下,看上去极为可怜。 但经此一吓,她再也不敢多说什么,时刻提防着,小心戒备。 谢小婉连连道歉,获得六公主原谅后,她才缓缓走过来,垂下眼帘,掩去太多复杂的情绪,盈盈拜下去。 “睿郡王,请不要再记恨郑王府,清宁本无心害你,一场误会而已……” 谁让想到他会牵扯在其中呢,更没想到的是,皇上会那么生气,可见有多在乎这个皇孙了。 这也是她们专程跑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惊天不闪不避,托着脑袋,像是没看见,越发显的慵懒,阳光下,容颜清俊优雅,气宇轩昂,透着一股浓浓的贵气。 谢小婉哀求了半天,却没有听到动静,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他,只见他动作优雅的打了个呵欠,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泪崩了。 她的姿势摆的不能再低了,梨花带雨,哭是楚楚可怜,“求您帮帮郑王府吧,他日郑王府和谢家必有重谢。” 解铃还须系铃人,皇上的意思亦是如此。 晴雪不禁摇头,美人如玉,含泪娇弱的模样,着实让人心动,就算铁石心肠的人,都要心软了。 只是唐惊天表情淡淡的,看都没看她一眼,任由她跪在地上,取过水果盘吃了几块,在众人企盼的目光下,终于开了金口。 “郑王爷是我皇叔,我也盼着他平平安安的,我可以试着求情,但皇爷爷肯不肯听劝,我就无法保证了。” 他语气极清冷,不见得有多少诚意,更多的是敷衍。 但谢小婉像是没听出来,感动的热泪盈眶,拼命点头。 “是是是,只要你肯开口,我们两家感恩戴德,铭记于心……” 她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惊天微微蹙眉,很是不耐烦。 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六公主终于有心情东张西望观察环境了,视线乱瞟,院子布置的颇为精致,但对在皇宫长大的她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惊天,这里简陋的很,不适合你住,怎么不搬去晋王府住呢?” 331.自找虐(5) 话说到这里,惊见他的脸色大变,不禁想起晋王府的种种传说,后悔不已,着急的想补救,“你放心,我会帮你劝劝皇嫂,让她好好待你。” 唐惊天是晋王最宠爱的庶子,其生母是从小服侍晋王贴身宫女,生娩时大出血去世,他一落地就体弱多病,好几次差点夭折。据闻是晋王妃做的手脚。 一直以来,晋王妃对这个庶子极为厌恶,处处打压,百般算计,晋王实在没办法,只好将人送到江南养病,避开王府的纷争。 惊天板着脸,脸色很是难看,声音很僵冷,“不必了,这里住的很舒服。” 可惜六公主不会看人眼色,还一个劲的劝说,“你可是堂堂皇孙,身份尊贵……” 她还要再说下去,衣袖被谢小婉扯了扯,她这才发觉不妙,干巴巴的笑了几声,“我是说你和简小姐非亲非故,住在一起会被说闲话的,女孩子的清白最重要,将来她不好嫁人。” 惊天挑了挑眉,伸手紧紧握住晴雪的小手,落落大方,有如行云流水,默契十足。 “她会嫁给我,成为我的郡王妃。” 晴雪脸颊一红,嘴角却露出一丝浅笑,如百花绽放,芳香 四溢,甜美的不可思议。 众人都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这么坦然,齐齐怔住了,既羡慕又嫉妒。 六公主身为金枝玉叶,从小锦衣玉食,尊贵显耀,却从未尝过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滋味。 而谢小婉身为相国千金,在家中受尽宠爱,跟郑王府定了亲,却和郑王府世子只有几面之缘,根本谈不上情投意合。 眼见别人亲亲热热,亲密无间,情意缠绵,而她的良人却深陷牢狱,她的心实在不好受。 “她配不上你。”六公主很是嫉妒,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对了,她如今是安康县主,也是宗亲,恐怕不能嫁给你。” 她是强辞夺理了,安康县主并不算皇室,跟皇族唐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再说了,皇上不知出何原因考虑,一直没有下明旨,这事一直不上不下,吊在空中。 惊天冷笑一笑,骄傲的不可一世,“宗亲又如何?县主又如何?我只知道她是我未来的妻室,谁都不能阻止我娶她。” 就算皇爷爷也休想阻止,他一定要娶她,跟她生活在一起,相伴一生,永不分离。 六公主目瞪口呆,“你真是疯了。” 这辈子没见过如此蛮横不讲理的人,狂傲不羁,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强势的追求想要的东西。 332.简修德被放出来了(1) 惊天漫不经心的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已经疯很久很久了,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疯了。” 所有人都傻住了,谢小婉更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如此情深的男人为什么不是自己的? 若是晋王世子对她有此一半的好,让她为他死都肯啊。 晴雪痴痴的看着他,眼眶微烫,忽然觉得他好看的不可思议,有如天神下凡,俊美的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咚咚。”风吹,心动,情起。 终于将人赶走,惊天刚想坐下来好好跟她说说话,青烟匆匆跑过来禀道,“小姐,老夫人和老爷来了。” 晴雪怔了怔,皇上寿辰之日果然大赦天下,想必简修德也是其中一员。 他出来后必定会知道发生的那些事情,还跑来干吗? 不等她有所反应,简修德的声音在外面猛的响起,“雪儿,雪儿。” 晴雪不悦的蹙了蹙眉,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将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他打什么鬼主意? 真是可恶! 她使了个眼色,惊天会意的颌首,一溜烟的进了东厢房。 简老夫人母子出现在她面前,两人穿的挺扑素,简老夫人身上首饰全无,不复过去的雍容华贵,眼角的皱纹多了好几条,整个人苍老了几岁,像个普通的民妇。 看来寄居在侯府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而简修德脸色很灰败,白中带青,气色极差,整个人精神颓丧,少了过去的那份锐气。 高高在上,养尊处优惯了,一旦跌进烂泥里,这落差太大了,就算不用刑,光是心里的煎熬就够他受的。 可惜她一点都不同情他! 老夫人满脸笑容,亲热的拉着她的手,“雪儿,我们来看你了,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就不肯回来看看我们?就一点都不想祖母吗?” 她好像忘了以前的不痛快, 有如亲密无间的祖孙。 晴雪抿了抿嘴,情绪没有什么波动,对她来说,这只是两个不相关的陌生人。 他们从未关心过她,爱护过她,照顾过她,自然得不到她半点真心。 她承认自己很冷血,居然一点都不激动,没什么感觉。 “过来坐吧,青烟上茶,拿上好的碧螺春交待客人。” 她的声音清亮至极,将话中的意思传达的很清楚,是客人,而不是主人。 青烟有些诚惶诚恐,却不敢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 简修德四处张望,小巧玲珑的院子,花梨木的家具,精致的八色茶点,景德镇的茶具,俱透着一股雅致,样样是精品,有钱也买不到的好货色,他不由贪婪的咽了咽口水。 333.简修德被放出来了(2) 晴雪衣着打扮简洁大方,只身着一袭粉红的衫裙,梳了个简单的髻,不施脂粉,发间插了支凤钗,凤眼用翡翠铸就,凤尾上镶了几颗细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活灵活现。 他眼神一凝,这是宫中的金丝翡翠凤钗,极为珍贵,价值连城,只有少数贵人才能拥有,没想到会在这个女儿身上看到。 他眼珠转了几转,笑吟吟的道,“我们怎么是客人?你这孩子,怎么不会说话?” 晴雪淡淡一笑,有些明白他们的来意。 “父亲,你已经没事了?” 简修德眼前一亮,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拼命得瑟起来,“当然,皇上圣明,不仅洗清了我的冤屈,而且还亲点我为顺天府府丞。” 晴雪愣了愣,“顺天府府丞?升官了啊。” 顺天府府丞是正三品文官,比以前的正四品知府升了两级,真是奇怪。 还是皇上亲点? “不错。”简修德满面红光,不断自吹自擂,显摆了半天,见对方态度冷淡没有凑趣的意思,不禁有些恼怒。 但他想到此行的目的,没有当场发作,好声好气的笑道,“雪儿啊,我们也不好老打扰定远侯府,毕竟是外人,不大方便。我们明日就搬过来跟你同住……” 他这是通知她一声,而不是请求,不管她答不答应,都没的商量。 他才是简家的一家之主,简家所有人都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晴雪心生不悦,哟,当上三品官,这官威就出来了,冲她抖什么? 真是笑话。 她淡淡的拒绝,“这是别人的屋子,我不便越俎代庖。” 他难道忘了过去的不快? 忘性真大啊,她不介意再提醒他一回。 简老夫人皱起眉头,一脸的不豫,但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简修德仰起头,哈哈大笑,“都是一家人,何必瞒着我们呢?我查过官府档案,屋主是你的名字。” 连子女都是属于父母的,子女的财产当然也是父母的。 不管晴雪置了多少产业,赚了多少钱,都是简家的东西,没有他的允许,她一分一毫都带不走。 这就是大秦的律法! 这也是他以前肯将钱给晴雪的原因之一,不过是左手换到右手,有什么区别吗? 晴雪蹙了蹙眉,简修德好像变了,变的很有底气,谁给的底气? 东厢房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何人在此喧哗,来人,打出去。” 简修德顿时如打了鸡血般激动万分,脸涨的通红,“这是我家,你是什么人,给本大人滚出来。” 334.简修德被放出来了(3) 他像抓住了把柄般,精神大震,恶狠狠的道,“雪儿,你是堂堂官家千金,怎么能跟一个外男同居一室?给我跪下。” 晴雪受不了,翻了个大白眼,神经病。 说是父亲,却比陌生人还不如。 说不是父亲,却摆着父亲的架式教训她,而且是不怀好意的那种。 世上哪个父亲会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可悲可叹! 她直挺挺的站着,一脸的不屑,把简修德激怒了,挥起胳膊就要打下来。 简老夫人冲儿子使了个眼色,拦在前面,“德儿住手,雪儿年幼不懂事,我们好好教导。切不可动手打人,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我的亲孙女啊。” 她说的是情真意切,慈爱无比,晴雪却不受感动,反而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们又想算计她!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 简修德装模作样的放下手,冷哼一声,“哼,要不是你祖母求情,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逆女。” 晴雪只当看了个笑话,冷笑两声,转身就走。 简修德母子做了一场戏,居然没起到怀柔的作用,反而被当成笑话,他被彻底激怒了,发疯似的冲过去,“你给我站住,娘,您别拦我,对这样的丫头,不打是不行的。” 手还没碰到晴雪的后背,就被一条人影随手一挥,将他挥退几步,“简大人好威风,居然跑到别人家里教训女儿。” 简修德气怒交加,哪来的野男人敢阻止他教训女儿? 抬头一看,不禁愣住了。 “你……是宏毅,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吗?还是你有点良心。” 他自做多情的认为,顾宏毅念着主属之情,特意来救他呢。 惊天拉着晴雪后退几步,面色冰冷,抬起下巴,高傲的不可一世。 简修德被弄糊涂了,“你这是何意?放心,本大人已经脱困,将来不会亏待你的,不过我们简家的家事,你不要掺和……”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宫中侍卫,冷喝一声,“放肆,胆敢对睿郡王无礼,拖下去狠狠打。” 简修德风中凌乱了,脑袋不够使,云里雾里一团乱,“什么?睿郡王?” 这分明是顾宏毅,他的幕僚,怎么成了睿郡王? 但他怎么变年轻了? 惊天挥了挥手,极为大度,也极为高傲,“算了,不知者不罪,看在晴雪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 扔下这句话,他携着晴雪的手往东厢房走去。 简修德被彻底弄晕了,他不敢再找上顾宏毅,满腔的怒火直往晴雪身上去。 “雪儿,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否则家法侍侯。” 335.简修德被放出来了(4) 他一口一声打死,家法侍候,极力展现大家长的权威,何曾将晴雪当成自己女儿看待? 晴雪眼珠一转,停下脚步,笑吟吟的道,“来者即是客,田嬷嬷,上茶。” “是。”田嬷嬷早就看这老家伙不顺眼了,要不是碍于身份地位悬殊,她早就想冲上去打他几个巴掌,好好教教他如何为人父! 简修德气红了眼睛,怒不可遏,“我是客?我是你的亲生父亲,没有我,哪来的你?你若是对我不敬,我就告你一个忤逆,我们一起上金銮殿,让皇上评评这个理。” 晴雪心里一动,皇上?她也不是好惹的,当场就拉下脸,“田嬷嬷,不用倒茶了,给这种人喝太过浪费,送客。” 简修德被气的差点吐血,“简晴雪,你狠,给我等着。” 简老夫人的脸色也很难看,被儿子扯着往外走,犹豫不决的回过头看了几眼。 晴雪在后面凉凉的叫道,“慢走,不送。” 终于将人气跑了,晴雪一身轻松的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自得其乐。 惊天仔细看了一会儿,确认她没有伤心难过,才轻轻吁了口气。 有这样的家人,确实是件很郁闷的事,不过她能想的开,不错。 他一把抢过晴雪手里的花生米,往天空一扔,仰起脑袋,花生米正好落在他嘴里,如此粗鲁的动作,由他做出来,有如行云流水,优雅的赏心悦目。 青烟送上一壶烫过的黄酒,怯生生的开口,“小姐,您不该这样,不管如何,他都是您的生父,若是……” 她是简家土生土长的下人,从小在简家长大,对简家有着很深的感情。 晴雪很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因喝了点酒微醺,小脸嫣红,肌肤白里透红,难得一见的慵懒,少女甜美的风情乍现。 惊天心跳加速,咽了咽口水,好想摸摸雪嫩的小脸,但旁边田嬷嬷清咳一声,直挺挺的站在一边,让他实在没办法下手,“田嬷嬷,这里没事,你回房休息吧。” 两人虽说朝夕相处,但亲近的机会极少,身边的人都防着呢。 田嬷嬷皱了皱眉头,“睿郡王,您伤势渐愈,不如搬离此处吧,孤男寡女,实属不便。” 她是凌家的人,凡事都站在晴雪的角度考虑问题。 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大好听,对女方的杀伤力尤其大。 若是两人将来不能成事,小姐还怎么嫁人? 惊天嘴角一抽,居然敢管到他头上,胆子也太大了,是他太好说话了吗? 336.抓去衙门(1) 惊天嘴角一抽,居然敢管到他头上,胆子也太大了,是他太好说话了吗? 不过对于晴雪身边的人,他向来礼敬三分,没有怪她。挑了挑眉看向晴雪,“雪儿,你说呢?” 他想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晴雪冰雪聪明,一眼就看穿他那点小心思,不禁好笑,随口道,“那避一避吧。” 这家伙在试探她的心意呢,哼,坏蛋。 惊天不乐意了,扭过头不理人。 晴雪嘴角抽了抽,这家伙怎么又傲娇了? 真是个变换莫测的人! 既然不想搬出去,那干吗还这么问她? 没事找事的家伙! “我看明天是个好日子,你就找个地方搬出去吧,免得你皇爷爷老派人盯着我,防我极严,搞的我像是大色鬼似的。” 皇上打定主意不让他们太近亲近,派了无数侍卫将宅子包围,十几个宫人守在唐惊天身边,她只要跟他多说一句话,那些宫人都千方百计阻止。 弄的她郁闷的不行,没事都不爱往东厢房跑了。 前面一句话,惊天很窝火,但听了后面半句话,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这话真逗! 看到她笑颜如花的样子,就算有天大的不快,也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真好,就这么看着她,他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说说笑笑之间,时间过的飞快。 田嬷嬷虽然看不惯,但她深知自家小姐说一不二的脾气,不敢招惹她。 第二日一早,晴雪睡的正香,院子里传来一阵阵喧哗声。她闭着眼睛不肯睁开,恼怒的皱起眉头,谁啊这么讨厌,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不管是谁,都让他们闭上嘴巴,我要睡觉。” 碧落应了一声,匆匆出去,不一会儿声音静了下来,晴雪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等她完全清醒已日上三竿,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慢吞吞起来漱洗,吃了清淡可口的早饭,才慢悠悠的走出房门。 院子里站着几名身着官服的衙役,见她出来,凛然问道,“谁是简晴雪?” 晴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装模作样。 她拂了拂衣袖,漫不经心道,“我是?有何事?” 一名衙役大手一挥,面露不屑之色,“给我拿下,你被令尊告了,府尹大人召你过堂。” 晴雪挑了挑眉,并不意外。 反而是身边的丫环震惊万分,“什么?” 青烟傻眼了,“这位大哥,我家小姐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一场误会。” 碧落的性子最激烈,“简大人是不是疯了?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337.抓去衙门(2) 田嬷嬷偷偷在晴雪耳边低语,“小姐,一大早睿郡王被皇上召进宫里去了。” 这也太巧了,他一走,衙门的人就来了。 这算什么?调虎离山?晴雪很是无语,“是顺天府衙?也罢,我跟你们走一趟。” 事情都逼到眼前,断然不能做缩头乌龟。 就算她想缩回去,别人也不会允许的。 不如迎头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轰轰烈烈。 说完这句话,她率先走出去,后背挺的很直,透着一股不屈。 两名衙役明显愣了愣,互视一眼,赶紧跟上。 没见过这么主动的人犯,坦然的让人汗颜。 顺天府衙大堂围着许多庶民,个个两眼放光,兴味十足。 府尹大人面色不豫,高坐堂上,沉着一张脸,很是难看。 而简修德侧坐在一边,神情变换莫测,眼神闪烁。 一名衙役从后堂转出来,大声禀道,“简家二小姐带到。” 府尹大人和简修德同时精神一振,“快将人带上来。” 人群分开一条路,一名白衣少女袅袅婷婷走过来,肌肤胜雪,五官靓丽,不施脂粉,端庄大方。 任凭众人指指点点,都坦然自若,不为所动。 后面跟了一个妇人,年约三十几岁,神情肃穆。 她刚在堂上站定,还没来得及开口,“啪。”一声,府尹大人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来者何人?为何不跪本大人?左右,拿下她。” 他气势滔天,嚣张至极,先声夺人,恨不得立马将人打趴下。 田嬷嬷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吓的心跳加速,两手都是冷汗,但身边淡然自若的小姐让她的心定了下来,鼓足勇气斥道,“住手,我家小姐乃皇上亲封的安康县主,份属宗室,岂能向低品阶的官员行礼?” 话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没有底,谁让那皇上说话不算话,至今都没有下明旨。 唉,皇上难道还能出尔反尔? 这话如同一颗炸弹在人群里炸开,轰隆隆作响。 简修德震惊的张大嘴巴,整个人木掉了,脑袋一片空白,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他不知道此事? 是真还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他办了件傻事。 府尹大人也讶然失色,“什么?” 晴雪慢条斯理的拂了拂发丝,优雅的一笑,“大人,为了顾及宗室的颜面,小女不便跪下行礼,还请见谅。” 府尹的表情阴晴不定,古怪至极,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又一拍惊木堂,大声怒斥,“大胆,居然当着本大人的面说谎,该当何罪?拖下去先打三十棍。” 338.抓去衙门(3) 三十棍?这是存心想要她的命啊。 晴雪冷笑一声,下巴抬的高高的,不屑一顾。 她把话都说到这种地步,对方还猛追死打,死咬不放,内中必有玄机。 看来今日不能善了! 不过谁怕谁呢! 简修德看着这个桀骜不驯的女儿,又气又恨,在她眼里,可有他这个父亲? 但是……他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大人,小女不懂事,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回。” 府尹大人眼珠一转,“也罢,念在你一片慈父心肠……” 这两人一番做作,晴雪差点喷笑出声,装模作样,惺惺作态,想恶心谁呢? 围观的庶民们义愤填膺,个个激动万分,一个高亢的声音猛的响起,“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凉薄的女子?连亲生父亲都不放过,这还是人吗?” 另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是畜生都不如。” 众人被挑起了怒火,纷纷大声指责,“家门不幸啊,有这样的女儿,还不如没有呢。” “谁说不是呢,可怜这位大人还要为不孝女求情,仁至义尽了。” “可悲可叹。” 众人纷纷附和,看向晴雪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嫌恶,好像看着世间最丑恶的东西。 经此一事,晴雪必定名声扫地,人人唾弃的对象,像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连门都不敢走出去。 对生父都无情的人,就算打死了,也没人说半个不字。 这样的打击就算一个大男人都扛不住,更不要说娇滴滴的女孩子。 但晴雪不是普通人啊,硬是面色不变,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却通彻入骨,似冬日的冰雪。 喧嚣声不绝于耳,晴雪挑了挑眉,视线在那挑事的几个人脸上扫过,忽然哈哈大笑。 众人都被惊呆了,鸦雀无声,面面相视,她怎么回事? 被吓傻了? 晴雪仰起头,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肌肤,“既然都将我告了,何必惺惺作态?简大人,你的言行举止前后矛盾啊。” 她眼神充满了鄙视,连父亲都不叫了,一口一声简大人,完全是陌生人的语气。 简修德没想到她会这么死硬,到了这种地步,都没有跪下来哭求,想起她过往的丰功伟业,有些惊疑不定。 “逆女,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知悔改?只要你跪下求饶,还是我的好女儿,为父不怪你。” 他一副痛心疾首,被女儿伤透了心的模样,引来无数的同情。 众人大声唾骂起晴雪,骂的极为难听。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无情无义的女儿?简直是丢尽天下女子的脸。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贱人,打死最干净。 339.抓去衙门(4) 晴雪嘴唇紧抿,冷不防提高声音,压下所有人的声音,“然后被你悄无声息的毒杀吗?如同我的生母,你的元配 妻子。” 这话如同一颗重型炸弹扔下来,炸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天啊,不会吧,杀妻?这到底是什么人呢?这家人家也太可怕了。 简修德脸色涨的通红,大声否认,“胡说八道,荒唐至极,你从哪里听来的,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娘是病死的……” 死丫头,她什么都敢说,就不怕丢脸吗? 晴雪抿了抿嘴,伸手指向自己的左眉,冷冷的看着他,“父亲,你只要一说谎,左边的眉毛就会跳。”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看上去极为严肃。 简修德想都没想,条件反射般按住左边的眉毛,动作极快,全是身体的本能,等他反应过来,暗叫不妙,脸都绿了。 众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他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简修德又气又急,好奸诈的丫头! “你……” 不待他开口,晴雪痛心疾首的问道,“父亲,你心虚了,为什么?母亲一心为你,贤良淑德,甚至允许你纳了贵妾,生下庶长女,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就算你不喜欢她,尽可以冷落她,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 一声又一声质问,问出了她心底最深的疑惑,最刻骨的痛,鼻子一酸,眼眶都红了。 那是他的发妻,为他奉献出一切,为他生下女儿。为他操持家务,为他奉养老母,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了。 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那么美好善良的女子,他怎么下得了手? 杀害自己的妻子,他的心可曾有过不安?夜晚睡的安宁吗? 这番话让所有人大受震动,不敢置信的看着这对父女。 “天啊,还有这种秘闻,杀妻宠妾,这可是大罪。” “狼心狗肺的东西,连发妻都杀。” “可怜啊,也不知这孩子吃了多少苦,怪不得跟父亲的关系不好。” “是,换了我,我也受不了。”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不认生父啊。” “怎么认?认了生父,就对不起生母,不认生父,就被告上官府,唉,这孩子的命真苦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先有父,后有母……” “放屁,没有母,哪来的她?” 围观的人的立场分成两拨,一拨依旧认为晴雪无情无义,另一拨对她有所谅解。 毕竟有因才有果。 两方人马居然掐起来,吵的不亦乐乎,整个公堂都乱了套。 府尹大人眉头紧锁,面露怀疑之色,难道真有其事? 如果是这样,那就留他不得。 340.抓去衙门(5) 如果是这样,那就留他不得。 连发妻都能下手的人,心肠之歹毒,令人发指,,对其他人更能毒手,谁挡了他的路,就杀谁,这样的人不能留在身边, 以免养虎为患。 众人的反应让简修德大为着急,慌了手脚,拼命辩解。 “我没有,大家都不要相信她的话,她信了别人的挑拨,从小就跟我离心离德,屡次辱骂我陷害我,我百般的容忍,这是我的亲生女儿啊,实在是没办法,我才不得不……” 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极尽可怜之相,狂捶胸口,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晴雪冷眼看他演戏,心中充满了恨意。 是的,恨! 每次她想忘记过去,忘记所有痛苦之时,他就跳出来,一次又一次提醒那些不快,勾起她心中的阴影,让她好恨好恨。 他为了前途,为了当官,什么都能舍弃,什么都不在乎,他甚至踩着发妻的肩膀,踩着女儿的血泪,一步步爬上去。 简修德声泪俱下,述说心中的痛苦,极尽贬低晴雪,百般狡辩。 众人半信半疑,并不全然相信。 恰在此时,几名侍卫挤出一条路,一道雍容的身影缓步走进大堂。 她在外面听了多时,早就听的一清二楚,听到这里再也无法忍受。 “简修德,你这畜生,居然是你亲手杀了莫妹妹,她带着百万家资嫁给你,奉养婆母,照顾子女,将所有嫁妆交到你手上,任由你处分。这样的贤妻你往哪里求?可你为了一个贱 人不能容她, 你……” 她痛心的说不下去了,眼眶泛红,眼角湿透了。 来者正是云州凌家的主母凌夫人,晴雪的义母,她知道简家出事的消息后,担心的连着几个晚上没有睡好,不顾夫君的阻挡,带着儿女上京,准备想关系保全晴雪。 她今日是刚进京,一进城门,就有人传了一张纸条给她,让她速来顺天府衙。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这番话,更没有想到吴氏的死因另有隐情。 简修德像见鬼了般,脸色发青,整个人弹跳起来,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她怎么上京城了? 府尹大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成不了大事。 他摆出高高在上的官威,冷声喝道,“来者是何人?本大人未召你上堂,你岂敢咆哮公堂?来人,打。” 今日的事情,必须做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几名侍卫挡在凌夫人面前,抽出长剑,剑尖闪着冷冷的光芒,“住手,谁敢动我们云州凌家的主母?” 府尹大人脸色一变,“凌家?云州?” 341.抓去衙门(6) 凌家是秦国十大家族之一,人丁兴旺,人脉广,在秦国有极大的影响力。 一般人是绝对不敢得罪凌家的。 晴雪却眼晴一亮,又喜又惊,扑过来大叫,“义母,您怎么上京了?” 她有点想义母了呢,每当艰难时,想到后面还有一个义母为她撑腰,她的底气就很足。 凌夫人一把揽住她,心疼万分,“好孩子,我一听到简家出事,就带了人过来找你,没想到会……” 她红着眼眶,声音有些哽咽,“我若是早知实情,一定会将你带在身边抚养,你这些年受苦了,十年,整整十年了,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都不敢想像这十年她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才能好端端的站在面前。 晴雪鼻子一酸,眼眶泛红,却强笑道,“都过去了,我还没死,活的好好的。” 若不是被逼无奈,她也不想将这件事公诸于世,这始终是她心中最大的伤口,每每想起,都痛的喘不过气来。 凌夫人嘴唇直哆嗦,心痛莫名,千言万语全化成一句,“雪儿,苦了你。” 犹然记得姓简的混蛋,是怎么帮助他那个不要脸的女儿勾引自家出色的儿子,想想就呕。 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简修德心狠手辣,卑鄙无耻,叶氏轻浮不知廉耻,生出来的一对女儿都不懂规矩,风骚淫荡。 她的话更有说服力,众人的立场都变了,看向简修德的眼神充满了鄙视。 风流是件雅事,但宠妾灭妻,害死发妻,那是一种罪,良心被狗吃了的混蛋。 怪不得父不父,女不女,徒留一场笑话。 简修德又气又急,恨恨的瞪了睛雪一眼,像是要吃人的老虎,“凌夫人,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一直记恨我,一直嫉妒我更疼爱晴雨姐妹,所以才会无中生有,陷害我这个父亲,她如此大逆不道,该受罚……” 凌夫人被他的无耻恶心的不行,“我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你为什么要用下三烂的手段,帮庶女抢走嫡女的好姻缘,将人硬塞进凌家,你这种无耻的人,眼里何时有过晴雪的存在?你巴不得她死吧,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丧尽天良的人?” 她气坏了,为晴雪母女感到不值。 这一刻,她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听到凌夫人这么说,简修德眼前一黑,脑袋嗡嗡作响。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惊叫起来,“天啊,还有这样的事?” “这种人不配为人父,为人夫。” 342.抓去衙门(7) “怪不得不顾女儿的体面,硬将女儿拉上公堂呢,想借机除了这个女儿吧。” “畜生不如的东西,怎么还好意思活在世上?” “这种人怎么还不死?” 众人相信了凌夫人的话,难道凌家的人还会诬陷你不成? 怎么可能?那可是清贵无双的凌家!品德高尚,名声在外的凌家! 听着这些尖酸刻薄的话,简修德心乱如麻,额头全是热汗。 整个计划中,凌夫人的出现是最大的变故,打的他们不知所措,乱了阵脚。 府尹大人心中也唾弃简修德的人品,但在这个时侯想抽身却是难了。 “都住口,这是一家之言,没有证据的话,不可轻信,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本大人定然不饶。” 他威严的看向晴雪,眼神闪烁,“简二小姐,说话要凭良心,这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没有证据胡言乱语,可知罪?忤逆之罪是要杀头的,还会身败名裂……” 晴雪冷冷一笑,鼠蛇一窝,联手对付她?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我有证据。” 这下子连简修德都瞪大了眼睛,气怒交加的吼道,“你有什么证据?肯定是伪造的,大人,你不要相信……” 这死丫头的鬼主意很多,不得不防。 她的心思比一般人都重,想法跟别人不一样,更不按牌理出手。 “简大人何必心急,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晴雪板着小脸,冷若冰霜,艳若桃李,“有句老话说的好,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时辰一到立马就报,简大人,你的时辰到了。” 这话一出,简修德的脸变成了调色板,忽白忽青忽紫,煞是好看。 府尹大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连自已生的女儿都对付不了,真是没有。 得了,他亲自出马吧。 “有什么证据尽管拿上来,本大人自有公断。” 晴雪眼珠一转,使了个眼色,田嬷嬷朝外走去,不一会儿带进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打扮的很是素朴,衣服很旧,还有补丁,但还算整洁干净。 她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跪了几个头,脑袋都不敢抬,看上去极为老实。 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她,这就是人证? 简修德更是眼睛瞪圆,看了半天都没认出对方是谁。 府尹大人拿惊堂木一拍,气焰嚣张的喝道,“你是何人?细细道来,且记住这是公堂,若敢作伪证,只有死路一条。” 那妇人吓的索索发抖,嘴唇发白。 “是是,我是当年夫人身边的丫环腊梅。” 343.抓去衙门(8) 简修德皱着眉头思索,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忽然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了,腊梅是莫氏身边的二等丫环,性子极为内向,不爱说话…… 一想到,他的脸色大变,“腊梅,你是腊梅,你不是死了吗?” 腊梅像是被吓坏了,身体抖个不停,小脸雪白雪白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凌夫人连忙安抚道,“你不用怕,有话尽管说,凡事有我。” 她只对莫氏身边的四大丫环有印象,其他小丫环都没记住。 腊梅像是认出了她,眼眶红红的,深深一福,“腊梅见过凌夫人,您一切可好?可怜我家夫人早早逝去……” 说到这里,两行眼泪哗拉拉的流下来。 凌夫人百感交集,想起去世的姐妹,心里酸酸的,憋的慌。 府尹大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大喝一声,“都闭嘴,腊梅,老实交待,是谁指使你诬告朝庭命官?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可要考虑清楚。” 他恐吓加威胁,却无意中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晴雪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冷光,冷下脸,不怒自威,自有一番威仪。 “大人,还没审呢,你就认定是诬告,果然是官官相护,这天底下还有公理吗?还有普通百姓说理的地方吗?大人行事若是不公,对得起天下人吗?” 一声又一声的斥责,隐含怒意,字字如利刃,扎的府尹大人吐血,气的直哆嗦。 “你……含血喷人,我……”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怪不得有那么多人都折在她手里,是他太小看她了。 晴雪还没完呢,步步紧逼,咄咄逼人,“若是你不能禀公处理,我就请皇上出面亲自审审,还我母亲一个公道。” 府尹大人呼吸一窒,被她强大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满头的冷汗。 “皇上日里万机,岂会关心这种小事?” 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晴雪似笑非笑,一双大眼睛清澈如水,像是什么都看透了,故意拖长声音,“那可未必,说不定皇上对我的家事颇感兴趣呢,不如就请他过来当堂旁听吧。” 她从怀里取出一物朝半空扔了扔,又落在手心里把玩,“来人,拿这块令牌进宫,请皇上出宫一趟……” 府尹大人眼尖,一眼就看出是进宫的令牌,不由抽了口冷气,心生忌惮。 “不可,万万不可,简二小姐的气性真大,我不过是无心说错一句话,你何苦抓住不放?” 这种进宫令牌只有几位相爷皇子龙孙们才有,数量极少,恐怕不会超过十块。 344.抓去衙门(9) 而这位小姐随手拿出来,还不当一回事,像当玩具般丢来扔去,真是……让人嫉妒羡慕恨。 平时这种人他是万万不敢招惹的,谁知道她背后站着什么人? 但这次他不得不出手,没有选择。 哎,这次麻烦了。 他的态度明显软和了下来,引的简修德眉头紧蹙,心事重重。 晴雪却得理不饶人,不肯放过打击他的机会,冷嘲热讽,“你哪是无心呢?分明是故意的。大人,当官不容易,但要去掉这个官字,轻而易举。我拿你上面的人没办法,不过你嘛……” 她故意将话停在这里,不再说下去,话里的威胁,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出来了,何况能坐到顺天府尹这个位置的人,自然是人精,岂会听不出来? 当下冷汗就流了下来,脸色很是难看。 “你……” 心里说不清是怕,是惧,是担心,他本以为是件极简单的小事,如今才发现,这丫头之难缠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这事恐怕难善了! 不等他说完,晴雪就转过头不再理他,小手一挥,淡淡的道,“开始吧,腊梅,你将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相信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公道自在人心。” 这话引起不少人的共鸣,纷纷出声附和,“是,简二小姐说的对。” “正是,快说吧,我们都等着呢。” 腊梅嘴唇咬的发白,暗含恨意的目光投向简修德,“老爷真是好手段,当初怕事泄,将夫人身边的人全都秘密处死,我被灌了毒酒还剩一口气就被抛到乱坟岗等死,幸好老天开眼,被人所救,辗转多年,就盼着这一天。” 她的母亲是夫人身边的得力老嬷嬷,当初也随着那场变故死于非命,而她这些年像狗一样活着,不敢见人,东躲西藏,深恐被发现灭口。 看着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她所有的恨意全都涌上心头,恨不得让他立马得到报应。 这么多年,她苦苦撑下去,为的就是报仇。 简修德的脸色随着她的话,变的惨白如纸,屡次想开口打断,却被凌夫人瞪回去,听到最后,他再也受不了内心的惊惧,大声叫起来,“不可能,没有这样的事,大人,这是小女收买的证人,不能作数。” 要不是这个女人出现,他早就忘了多年前的事,发妻的脸已经忘的一干二净,只记得一个模糊的影子。 听着她将往事徐徐道来,他浑身的血液像被冻住了,心绪翻腾的厉害。 345.昔日的真相(1) 听着她将往事徐徐道来,他浑身的血液像被冻住了,心绪翻腾的厉害。 他太清楚事情暴露后的后果,杀妻啊,这可是大罪。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倒下去。 他刚刚脱罪当上三品官,正是重新开始,意气风发,一展宏图之时,岂能被几个贱人毁了前程? 府尹大人眼神一闪,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丫环出现的时机太巧妙,好像事先早就安排好,布下了天罗地,就等着人往里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腊梅深吸一口气,“我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环,知道许多事情,简老爷后背有一块巴掌大的胎记,请大人一验就知真伪。” 简修德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傻住了,目光呆滞。 这一刻,他深深的后悔了,当初做事不够小心,没有斩草除根,才留下这么多后患。 若是当时狠下心将晴雪杀了,今日就高枕无忧了。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哎,他还是心太软了! 晴雪冷笑一声,面露鄙夷之色,“简大人,你不敢吗?” 她本来不想当众爆家丑,对她有什么好处?只会让她留下一生的污点。 但她没有办法,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不想被人压制一辈子,唯有先破后立。 这些人从来不肯放过她,仗着长辈的身分处处压制她,抹黑她,打击她,伤害她。 那么她也不会客气! 什么血缘之亲?什么骨肉亲情?什么父女之情?统统是狗屁。 她只知道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还。 简修德的神情僵一僵,但他的反应极快,将所有事情都堆在眼前这丫头身上,“晴雪,你为了陷害我,连这种事情都告诉外人,其心可诛。” 晴雪很不耻他的为人,敢做不敢当,做下滔天大罪,还浑然不放在心上,如此凉薄无情的男人怎么会是她的父亲? “父亲,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简修德狠狠瞪了她一眼,“家中谁不知为父身上的胎记?” 他将事情推的干干净净,打死也不认。 腊梅冷不防插了一句,“奴婢还知道老爷最爱服玉香丸,每次事先都要服一丸。” “玉香丸?”晴雪没听懂,这是什么玩意? 凌夫人的脸红了,下意识的将晴雪拉到身边,这种脏东西岂能让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知道? 众人发出轰堂大笑,笑声快将整个公堂都笑垮了。 “哈哈哈,原来简老爷每次都要借助药物啊。” “只是个花架子,啧啧,真看不出来。” “被女色淘空了身子呗。” 346.昔日的真相(2) 府尹大人嘴角直抽,古怪的看着简修德,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他是外强中干的货啊。 玉香丸,是青楼最常用的春、药,价格也不贵,极得嫖客们的欢心。 简修德的脸涨成猪肝色,羞窘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手抖的像得了羊颠风,“你……” 这么私密的事情怎么能当堂争论? 越辩越说不清楚! 这下子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不由恼羞成怒,“来人,将她拖下去打死。” 两名衙役互视一眼,双双走出来,还没走到腊梅面前,晴雪冷冰冰的斥道,“这公堂何时轮到简老爷作主了?你又置府尹大人于何地?难道你早就想干掉他,早就把这个位置当成自己的囊中物?” 她的话刁钻至极,字字都如淬了毒的利刃,剑剑直刺心口。 府尹大人的脸色变了,简修德吓了一大跳,拼命摇头,“不是的……” 完了,得罪顶头上司就死定了。 府尹大人看他不顺眼起来,冷冷喝道,“闭嘴,这还轮不到你说话,一切自有本大人作主。” 他虽然做了许多坏事,但对杀妻灭女的人,还是深恶痛绝的。 他一发火,简修德连个屁都不敢放,恭谨的应了一声,“是。” 心中却窝火的不行,他本来不想来告的,偏偏这个上司非要挑他出头,他才不得不出面。 可如今没吃到羊肉,反而惹 了一身骚,还得罪了上司,太划不来了。 围观的人群看的兴致盎然,两眼放光,这场戏太精彩了,每每都有出乎意料之举。 府尹大人见震慑住了属下,心中得意,晴雪瞧准机会,大声道,“腊梅,你继续说,府尹大人不会包庇下属,量没人敢在公堂上杀人灭口。” 她冰雪通彻的目光在两个男人脸上扫过,扬起一抹轻嘲。 府尹大人莫名的感到一阵凉意,心中惊疑不定,此女太过强势,非池中之物。他算是彻底得罪了她,若此次不能将她弄死,恐怕将来家无宁日。 腊梅应了声,眼含热泪,将所有的真相都说了出来。 当年莫夫人每日都要喝一碗银耳羹,叶氏收买了她身边的丫环,将慢性毒药下在羹里,一日复一日,莫夫人的身体渐渐虚弱,到最后不能理事,常年病倒在床上。 叶氏顺其成章接过家中大权,但这样还不够,越来越嫌莫夫人碍事,下了一味芙蓉醉,悄无声息的夺去了莫夫人的性命 。 腊梅的母亲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嬷嬷,许多事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好像是常来看病的名医露出了破绽,每次都说没大碍,开的药极贵,服了药也不见好。 347.昔日的真相(3) 她早就起了疑心,偷偷查探起来,后来她出外时,无意中得知这位大夫并不是老爷所说的名医,而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庸医,为了银子什么都肯干。 腊梅她娘就给了这大夫几两银子,从他嘴里得知了真相,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叶氏等不及了,下了毒,几天之内夺走莫氏的性命。 府尹大人和简修德数次想打断她的话,但不知怎么的,张着嘴巴却吐不出半个字,像是消音了。 凌夫人听了这些话,气的吐血,“简大人,你身为朝庭命官,宠妾灭妻,毒杀发妻,按律该处死。” 好狠的心肠,有这样的夫君,是女人最大的悲哀。 众人听的唏嘘不已,感叹万千,都信了腊梅的话。 哎,有这样的夫君,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就算他们都是男人,也不屑这种行为。 那是发妻,不是婢女,更不是家奴,他怎么能那么做? 简修德急的直跳脚,想辩又不能辩,尝尽了有口难言的滋味,可不好受。 眼见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嫌恶和浓浓的厌恶,他的手脚冰冷,心如浸在冰天雪地中,冷的直发抖。 完了,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忽然他能开口说话了,大声叫道,“大家别被她们哄骗了,这分明是有人想陷害我,我家中也没有一个叫腊梅的丫环……”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恶狠狠的瞪着晴雪,恨不得扑上来揍她一顿。 有这样的女儿,还不如没有,天生的冤家啊。 这次被她害死了! 众人根本不相信他的话,鄙视的瞪着他,表情不屑至极。 晴雪面色清冷,字字清晰,“家中也没有一个叫叶氏的妾吗?也没有简晴雨这个奸生女吗?” 奸生女三个字咬的极重,充满了浓浓的嘲讽之情。 所谓奸生子,无媒苟合,生下逆种,地位比婢生子更低下,更让人不耻。 而这样一个奸生子成了堂堂简家的大小姐,府中最尊贵的小姐,简修德最宠爱的女儿。 简修德没想到她的嘴巴这么损,话难听的要命,不由气坏了,连名带姓的怒斥,“简晴雪,别忘了你姓简,那是你大姐,你怎么能这么恶毒的咒骂她?” 他人一出大牢,就知道了发生在外面的大小事,心中百味俱杂,有些无法接受那样的事实。 他心目中完美无缺的大女儿受尽屈辱,处处受打击,最后还被赶出侯爷,差点流落街头。 而最看不顺眼的晴雪却受到几方权贵的青睐,纷纷求娶,真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她这样没心没肺,恶毒凶残的丫头,怎么会有人喜欢? 348.昔日的真相(4) 她这样没心没肺,恶毒凶残的丫头,怎么会有人喜欢? 至于宫里发生的事情,他就不清楚了,他还没有那么神通广大。 晴雪拂了拂衣角,淡淡的道,“本来就是奸生女,我哪里说错了,简大人怕人说,就不要做嘛。” 他和生母成亲时,叶氏已经怀孕三月,当时还没名没份呢。 她一口一声奸生女,叫的很是响亮,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简修德面上无光,恼羞成怒,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死丫头,从小到大都不安分。 “你难道想被我逐出家门吗?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逆女,我要跟你脱离父女关系……” 他恶狠狠的摞下狠话,本以为会看到晴雪大惊失色,惊恐万状的脸。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晴雪先是愣了愣,后是深深吐出一口气,露出轻松的笑容,“求之不得。” 她默默的在心里补了一句,身为你的女儿,我感到无比的羞耻。 有这样的父亲不如没有,她有时甚至宁愿自己是孤儿,无父无母的孤儿。 长久以来,他都没将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过,从未给过半点温情,甚至以父亲的名义,处处打压她,利用她。 简修德没想到最后的杀手锏不管用,居然没有制住她,不禁皱起眉头,大失所望。 他名声扫地,再也无法挽回,深知仕途就此断了,往后再没希望了。 他心中恨极,恨不得立马拍死她,眼露凶光,恶狠狠的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要你这种丧心病狂的女儿,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不许你姓简,更不许你以简家女儿自称。” 晴雪淡淡的道,“那我以后从母姓,姓莫,从今往后,跟简家再无关系,请诸位作证,不是我不孝,而是无可奈何。” 一句无可奈何包含了无数的艰辛和痛苦,无数的血泪斑斑。 看着眉眼清冷的女孩子,众人心中一阵心酸,这么好的女孩子,生生被家族父亲拖累,唉。 “放心,我们都帮你作证,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父不慈,也怪不了你。” “你也不要太难过,有这样的人渣父亲不如没有。” 众人立场一致的站在晴雪这边,纷纷表示同情,而对简修德,都厌恶到骨子里了。 就连府尹大人看向简修德的目光充满了不屑鄙视,这样的父亲太让人心寒了,所做所为匪夷所思,这还算是个人吗? 简修德重重打出一拳,却被晴雪轻飘飘的化解,如同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气极败坏的想上前打人。 349.简家父女受辱(1) 他好像忘了两人已经脱离关系,没有资格再上前教训她。 凌夫人上前几步拦住他的去路,冷漠的盯着他,“简大人,我们凌家可不要奸生女这种下贱之人进门,就算当个小小的通房,也会弄脏我们凌家的地方。” 她再也无法忍受了,当初的约定作罢,打死她也不想跟简家父女扯上什么关系。 这样卑劣的人,谁沾上谁倒霉。 可惜了晴雪这么好的女孩子,注定一生都会被这个父亲拖累。 就算脱离关系也没用,别人提起她,总会说是简修德的女儿,这是她此生都无法回避的现实。 哎,可怜啊。 简修德目瞪口呆,急的直跳脚,还特别一本正经的道,“凌夫人你误会了,简家门风清白,儿女们个个孝顺懂事,唯有二女不识大体,目中无君父……” 简家如今家道中落,正需要亲戚帮衬一把,凌家是真正的世族。身份地位都显赫百年了,有这样的人家扶持,过不了几年,简家就能东山再起。 他怎么能让凌家和简家划清界线? 凌夫人被他恶心坏了,他杀妻灭女居然不见愧色,像是无事人般,连句忤悔的话都没有,看来他根本不觉得自己错了。 还一口一声门风清白,个个孝顺懂事,他怎么说的出口? 听的人都替他感到害臊! 这种人渣该千刀万剐,受极刑而死。 简修德心急如焚,这门亲事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绝不能泡汤了。 他眼珠一转,急中生智,冲人群作了个揖,“请大家为简某评评理,我家大女儿早就许配给凌家二公子为妾,这种大事岂容说改就改?那会毁了我女儿一生的幸福,我绝对不允许。” 他说的是正义凛然,一副为女儿着想的慈父模样,字字饱含爱女之情。 却忘了他刚才是怎么对待自己嫡女的。 几乎所有人都不屑的看着他,满满的嫌恶压制不住,全都喷了出来。 “妾而已,又不是正室,无所谓了。” “对啊,一个奸生子而已,别说是凌家,就算我们平常百姓家,也不要这种货色。” “哟,一口一声女儿,看来简大人对那个奸生女极有感情,但为何对发妻嫡女如此无情?” 群众的眼晴是雪亮的,简修德的所做所为,已经引起公愤。 不是不能爱女儿,而是要一视同仁,更不能杀正室灭嫡女,这样的行为要不得。 晴雪冷冷一笑,目光越发的冰冷,他被人拆穿了真面目,为何还这么坦然?一点都不羞愧?不紧张? 350.简家父女受辱(2) 晴雪冷冷一笑,目光越发的冰冷,他被人拆穿了真面目,为何还这么坦然?一点都不羞愧?不紧张? 在他看来,杀妻是很正常的事? 妈的,整一个贱人。 简修德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都什么人呢? 简家的家事轮得到外人插手吗?凭什么说三道四,给他难堪? “统统住口,我们简家清清白白……” 他好像忘了自己干了什么好事,选择性的失忆了,一口一声清白,堂而皇之的充当好人。 哼,打死不承认,他们能奈他如何? 凌夫人恨极了他,心中气怒交加,“清白?你家爱妾进了盗匪窝,还清白吗?对了,你还舍不得休弃这样的贱妇,可见你的人品有多糟糕。” 以前是看在晴雪母女的份上,她对简家一再的忍让。 如今嘛,不需要了,那就不必客气。 “我在此正式通知你一声,你家的奸生女,我们凌家不要了,随你怎么处置,哪怕你送人也行。” 这样的情况,凌家完全可以这么做,谁都不会指责凌家行事不端。 这话如同一块巨石扔进水里,顿时溅起千层浪,众人都惊呆,“盗匪窝 ?” “这样的女人还要?” “天啊,这人脑袋有毛病吧?” “真的被个女人迷昏了头,怪不得做出那样令人发指的恶事。” 别说这些围观者,就连府尹大人都目瞪口呆,实在是匪夷所思,眉头紧锁。 有这样猪狗不如的属下,他脸上也无光啊。 简修德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羞窘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很后悔,不该使出这样的招数。 明知晴雪是个死硬脾气,遇强则强的性子,他偏不信邪。 更没有料到半路会杀出一个凌夫人,什么都不顾忌,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在台面上,让他丢尽了脸。 如今悔之晚也。 他的脸涨的通红,气极败坏,“两家都说好的事情,岂能说改就改?两姓联姻……” 他快疯了,不管如何,都要保住这门姻亲。 不过他好像忘了一件事,他和凌家根本算不上姻亲。 凌夫人早就嫌弃简家,除了晴雪,上至老夫人,下至几个庶女,都不是好东西,,一个比一个贱。 她的话越发的刻薄,难听至极,“简大人的记性真差,我们凌家何时说要娶简家之女为媳?当时简大小姐脱光了衣服往男人房间里钻,非要我们凌家给个说法,我是念在莫妹妹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收下那个不清不白的贱人,如今我知道是她娘毒杀了莫妹妹,我岂能容她们母女?” 351.简家父女受辱(3)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刺耳的尖叫声猛的响起。 “不不不,夫人,您不能这么对我?我等风哥哥等了这么久,对他是一心一意,眼中从来没有第二个男人,求夫人大发慈悲,不要拆散我们。” 简晴雨跌跌撞撞冲进来,脸上全是豆大的泪珠,楚楚可怜。 她扑突一声跪倒在凌夫人面前,苦苦哀求,哭的是伤心欲绝,她本来就长的美,哭泣的样子不但不丑,反而多了一丝怯弱之美。 只是面容憔悴,衣着普通,看上去极为落魄。 众人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那个脱光了衣服勾引男人的简大小姐? 长的还不错啊,为什么还要倒贴? 不对,她是庶出,父亲官位又小,要攀上凌家当然要使些手段。 啧啧啧,心机太深爱慕虚荣的女人,就算美如天仙也不能要啊。 败家的根本! 凌夫人嫌恶的倒退两步,面露轻鄙之色,“一心一意?我怎么听说你先是勾引小侯爷,又勾引小侯爷的表哥,连郑王府的几位公子你统统不放过……” 她本来就不喜这种娇弱可怜的作派,如今更是嫌恶的不行,就连多看一眼都嫌脏。 简晴雨愣了愣,泪珠含在眼眶里欲掉不掉的,梨花带雨,可怜巴巴的,“不,这全是谣言,是有些人嫉妒我,故意散布流言陷害我,我的心里只有风哥哥,我生是凌家的人,死是凌家的鬼。” 她怯生生的看向晴雪,好像很害怕,话里的某些人直指晴雪,不言而喻。 晴雪翻了个白眼,到了这种时候还玩心眼,当在场的人都是傻子吗? 她一直勾三搭四,但四处碰避的现状让她明白一件事实,若想仗着姿 色一飞冲天,难如登天。 那些权贵见过的美人儿还少吗?根本不稀罕她。 简晴雨暗气在心,嫉妒的发狂,恨不得冲上去揍她一顿,全是她害的。 如今凌家是她最后的退路,就算凌家人不待见她,但凭她的手段,应该能在凌家后院占有一席之地。 她不能放弃凌家这最后一根稻草! 晴雪见状,忍不住摇头叹息,这种人总觉得自己是最好的,做的事情都是对的。 她永远也不会满足,总觉得自己是金凤凰,将来必能成为人上人,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 没有好姻缘时,她费尽心机去抢。抢到手后又不珍惜,四处勾搭男人,如今落到名声扫地没人理睬的地步,就巴着凌家不肯放。 她相信,若是简晴雨有更好的选择时,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唉,真不知该怎么说她好。 352.简家父女受辱(4) 简晴雨哭哭啼啼,说尽好话,但凌夫人不但不感动,神情越发的冷肃。 “好,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 简晴雨怔了怔,喜极而泣,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感激涕零,“谢谢夫人,我会好好侍奉您,照顾好夫君……” 她拼命捡凌夫人爱听的话说,恨不得扒开心口掏出火热的心。 凌夫人冷冷看了她一眼,大声喝道,“来人,拿毒酒来。” 毒酒?众人嘴巴张的老大,这是要杀人? 府尹大人一头的冷汗,这些女子的气场太强大了,一个比一个飙悍,他都压不住场子。 这不,连当众杀人都使出来了,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一名凌家下人捧着一杯酒过来,递到简晴雨面前,她吓白了脸,身体瘫在地上,浑身索索发抖。 凌夫人危险的眯了眯眼,“简大小姐,你喝吧,死后我会将你葬进凌家的祖坟,这是莫大的殊荣,谢恩吧。” 对一个死缠烂打,一心想攀龙附凤的女人,凌夫人一点都没有好感。 若是风儿娶了她,那凌家就永无宁日了。 晴雪忍不住扬了扬眉,这一手真厉害,姜还是老的辣,她得好好学点。 有些话不能乱说哟。 简晴雨抖个不停,泪水像决堤的洪水爆发,惊恐万状的摇头,“夫人,您要当众逼死我吗?这对您和凌家有什么好处?不不,我不要死。” 简修德再也看不下去,大声怒喝,“你们凌家欺人太甚,还有没有王法?欺我简家无人吗?府尹大人,请您主持公道。” 府尹大人对凌夫人有几分忌惮,对简家女极为嫌恶,但……他不禁犹豫不决。 “这是我们凌家的家务事,大人还是不要插手,传出去也不好听。”凌夫人凉凉的吐出这句话,表情冰冷,冲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一步步逼近简晴雨,手中的酒杯拿的稳稳的,没有溅出一点。 简晴雨瞳孔放大,惊吓的抱住脑袋,失控的尖叫。 “您有没有想过风哥哥的感觉,若是他知道您逼死了他最心爱的女子,他会恨您的。”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一道清朗淡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不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儿死,儿不得不死,母亲大人既然要你死,我自然没有二话。” 晴雪猛的抬头,凌风也来了?他一直在门外旁观?他对简晴雨彻底死心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凌风漫步走进来,冲堂上的府尹大人行了一礼,礼仪娴熟,举止文雅,一看就是贵公子。 353.简家父女受辱(5) 府尹大人不敢怠慢,亲自回礼,凌家的人不好招惹啊。 凌风转过身,冲晴雪颌首致意,“晴雪妹妹,得知你有难,我们凌家上下都很不安,如今见到你安然无恙,我们也放心了。” 语气很淡,但眼神难掩歉疚。 他做错了事情,内心受尽了折磨,整个人如脱胎换骨般,变的沉稳了许多。 晴雪微微一笑,回了一礼,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简晴雨又惊又喜,整个人弹跳起来,正要扑过去,却被下人拦了一拦,见他跟别人寒暄,却没有多看她一眼,不禁委屈万分。 她仰起下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泪水盈满眼眶,“风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的心好痛好痛,痛的无法呼吸,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呕”众人被恶心的差点吐出来,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肉麻。 凌夫人气的直想抽人,不要脸的贱人。 她想作死,也不要扯上自己儿子啊?! 她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谁让他现身的?被这种女人缠上,真是倒霉。 凌风苦笑不止,他惹出来的麻烦,自然由他解决。 晴雪打了个冷战,无语望天。 这种场合说这么不得体的话,真是傻透了。 “好恶心。” 她嫌恶的话深深的刺激到简晴雨脆弱的神经,火力全开。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简晴雪,全是你干的好事,是你挑拨离间,破坏风哥哥和我之间的感情,离间夫人和我。你的心肠怎么这么狠毒,我们是亲姐妹啊,你怎么就不念一点手足之情?我若是死了,你有什么好处?你也进不了凌家的门,凌家不会要你 这种货色。” 她像疯子般狂骂,恨透了晴雪这个扫把星,若是世上没有她,该有多好。 晴雪也不是好惹的,冷冷一笑,“我害你?你配吗?你已经身败名裂,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名声臭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大家说是不是?” 围观的人都喜欢凑热闹,爱八卦,当场就叫起来。 “这倒是,这贱人举止不端,勾三搭四,被定远侯府赶了出来。” “听说她口口声声说,要进青楼当名妓,这样的女子谁敢娶进门?” “凌夫人真是英明之举,长痛不如短痛,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也不要这种不知廉耻的贱人为媳。” “一双玉臂千人枕,早就不是清白之身,还没进门就戴了无数绿帽子,啧啧啧。” “凌家不要这种贱妇,理所当然的事,我们都支持。” 354.简家父女受辱(6) “这种贱人那么喜欢上青楼当妓女,看来生性淫、荡……” 众人的话越说越难听,越来越下流,对一个淫、妇,何必客气呢? 凌夫人和凌风的脸发青,青中带紫,拼命吸气压下心中的怒意,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么具体的事情,他们还没打听出来。 若是早知道,凌夫人一上来就给她灌毒酒,让她开不了口,说不了一个字。 她至今还算是凌家的人,一言一行当然代表着凌家,这样的行为让凌家没脸见人。 这一刻,凌风恨死了自己,怎么就没长眼睛,看上这种货色? 简修德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如被晴天霹雳打中,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老脸涨的通红,想抽女儿的心都有了,死丫头,她怎么能这么做?置简家的名声于何地? 他还怎么当官? 他还怎么见人? 简晴雨慌了手脚,没想到这些人如此不修口德,害死她了,“风哥哥,夫人,您们不要听他们胡说,一群粗俗不堪入目的贱民而已……” 她一边说,一边不忘狠狠瞪了瞪那些人。 轻蔑的语气顿时惹了众怒,一个淫、荡的贱人,居然还敢瞪他们? “你才粗俗,你娘才粗俗,你全家都粗俗,贱人。” “贱人真矫情。” 晴雪漫不经心的射出一箭,不冷不热的道,“许多英雄人物都出身草莽,如信远侯韩信。” 她的话博得众人的好感,有言行举止不检的简大小姐作比较,晴雪就是天仙了。 “还是二小姐明理说的中听,这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这死女人给她提鞋都不配。” “就是,自己都不是东西,还好意思骂别人?” “什么玩意呢?” 众人的炮火太猛,简晴雨的脑袋一片空白,都成了浆糊,嗡嗡作响,惶恐不安的睁大眼睛,求助的看向凌风。 凌风正在火头上,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呢。 府尹大人苦笑,这都成了一场闹剧。 “都住嘴,这是公堂。” 他站起来冲凌夫人作了个揖,客客气气的道,“凌夫人,你要处理家事,且稍等片刻。” 他心中懊恼不已,一个两个都来坏他的事,可恶。 但简家人也太不靠谱了,全都不是东西。 这场精心策划的好戏莫名的变成了一场闹剧,真是头疼。 凌夫人心中有气,不肯卖他面子,淡淡的道,“不会耽搁太久,请大人暂缓半刻。” 她转过头,居高临下的瞪着简晴雨,声音冰冷如霜。 “你就两个选择,一,喝了毒酒,我们凌家就替你收尸,让你埋入凌家祖坟。二,从此一刀两断,凌家与你再无瓜葛,自己选 吧。” 355.虐的惨兮兮(1) “你就两个选择,一,喝了毒酒,我们凌家就替你收尸,让你埋入凌家祖坟。二,从此一刀两断,凌家与你再无瓜葛,自己选 吧。” 她一刻都忍不下去了,受够了! 简晴雨一样都不想选 ,她想嫁进凌家做好日子呢。 “我……”她眼珠一转,急中生智,“明明是父亲状告二妹忤逆,怎么都偏题了?大人,请您为简家和我父亲作主,我父亲这些年不容易,辛苦养大我们几兄妹,可这丫头却恩将仇报……” 晴雪无聊的把玩手指,仿若没听到,气定神闲的样子,优雅又淡然。 转移话题?还要看在场的人配不配合?! 凌夫人理都没理会她,直接了当的开口,“我数到十,若是你不选,那我替你选,就选第一项,一,二,三……” 她数数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如同打在简晴雨的心口,小脸刷的全白了,惊恐不已。 为什么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为什么??? 晴雪凉凉的笑道,“大姐,快要到十了,你还没有想好吗?” 简晴雨吓的浑身发软,但嘴巴还挺硬,“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凌夫人面色冷若冰霜,字字冒着寒气,“十,来人,给她灌毒药。“ 凌家的下人扑过来,一人一边,按住简晴雨的手脚,硬要灌下去。 狂妄,冷情,毫不顾忌。 晴雪淡淡的看着这一切,脑海里却浮起前世临死前的那一幕,一时百感交集。 这算风水轮流转吗? 简晴雨吓破了胆子,哭的涕泪齐流,狼狈不堪,再也没有什么美感了。 “住手,这是公堂之上,岂容你们叫嚣?凌家再尊贵,也及不上律法的严明和皇上的尊贵,你们敢目无君上?” 府尹大人气的不行,这凌家人也太过份了,当着他的面喊打喊杀,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忍无可忍! “你们凌家门第再高贵,也不能当众杀人……” 凌夫人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大人, 这是简大人写给我们凌家的卖身契,上面写明,他将大女儿简晴雨卖到我们凌家,一个奴婢而已,要杀要打自由我们凌家作主,就算当场打死了,也是我们占理,若是皇上亲临,我也敢这么说。” 她占足了理,一点都不怕。 身为主人有权处罚犯错的奴婢,这是天经地义的,官府也没有资格管。 她忍不住在心里夸起晴雪,真有先见之明,当初她这么提议时,自己还觉得费事,如今才发现这一招真是太绝了。 356.虐的惨兮兮(2) 简晴雨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震惊万分,卖身契? 为什么她不知道此事? 到底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的看向父亲,简修德却垂下脑袋,避开她的视线,一副羞愧惶恐的模样,她的心顿时如被一盆冰水浇下,冷的直哆嗦。 她真的被卖掉了! 简修德后悔不已,当时不该为了讨好凌家,处处依从,甚至签下卖女的契约。 只是权宜之计,安抚凌家人的怒气,为女儿进门铺路,本来想的好好的,等晴雨进了凌家的门,稍施手段,生下一男半女,就能立稳脚跟。 当时谁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呢? 他哭丧着脸,咬紧牙关,“夫人,得饶之处且饶人,您还是高抬贵手……” 他满心的算计,到头来,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凌夫人的头抬的高高的,看都不看他一眼,“风儿,我不跟畜生说话,你去问问,他当年可曾饶人?可曾好好照顾唯一的嫡女?可曾让她受尽委屈?” 众人都静了下来,静观其变。 简修德的脸滚烫,恼羞成怒,“你们凌家欺人太甚,我们简家也不是吃素的,我要告御状,请皇上作主。” 只要他不承认,光凭一个丫环的一言半语就想定他的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没有证据。 凌夫人见他死猪不怕热水烫,恼怒不已。 “好,我们凌家奉陪到底。” 两人互不相认,又一次将话题扯远了,府尹大人想哭的心都有了。 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晴雪冷眼旁观,淡淡的戳上一刀,“皇上日里万机,怎么会管三品小官的家事呢?简大人,你也太自以为是了,这可是要不得的臭毛病。” 简修德连面见皇上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让皇上作主了。 “你……”简修德恨极了这个女儿,挥起胳膊就想揍人。 凌风反应极快,挡在晴雪面前,冷冷的看着这个卑鄙的老男人。 简晴雨见状,肝胆欲裂,心痛万分,泪水像不要钱似的狂流,“你居然护着这个小妖精,她到底哪里好?” 她可以不要他,但他绝对不能不要她,尤其是把别的女子当成宝般护着,这让她情何以堪 ? 凌风心中痛悔交加,“比起你,自然是千好万好。” 一门好好的亲事,却被他一手毁了,如今悔之晚也。 简晴雨嫉妒的发疯,面色狰狞,恶狠狠的瞪着晴雪,“她再好有什么用,你当初还不是选择了我?” 凌风沉痛的闭了闭眼,不敢回头看晴雪的表情,后悔莫及啊。 “那是我瞎了眼,错把死鱼珠当成珍珠,如今遭了报应 。” 357.虐的惨兮兮(3) 当初觉得简晴雨美丽大方,温柔体贴,才艺出众,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女子,为了她不惜毁婚,甚至不惜跟父母对恃,如今想想,荒唐透顶,可笑至极。 这个贱人不仅害的他名声扫地,还拖累了凌家。 简晴雨气的抓狂,面色通红,发疯的大笑,笑的眼泪直流,看上去极为可怕,“哈哈哈,你后悔也没用了,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怨气和恨意,毁天灭地。 晴雪翻了个白眼,只当看了一场戏,对简家人除了厌恶,没有别的感觉了。 一道凉凉的声音猛的响起,“好热闹啊。” 声音不大,但却压住了喧嚣的场面,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声音极为悦耳动听,忍不住都看了过去。 只见一名白衣男子从后堂走出来,气宇轩昂,俊美 无俦,贵气逼人。 他漫步走来,如行云流水,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优雅,气度不凡,有如神仙下凡,所有人都看呆了。 他目不斜视的走到堂上,轻轻推开凌风,站在晴雪面前,微微一笑。 晴雪忍不住回了个灿烂笑容,他来了,看到他真好。 府尹大人第一个反应过来,扑突一声跪倒,“下官参见睿郡王。” 心中惊疑不定,他怎么来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哗拉拉一片,通通跪下行礼。 室内跪了一地的人,只有晴雪直挺挺的站着,眉眼含笑,娇俏如春花。 惊天忍不住伸手一拉,将她拉到面前,在宽大的袖子下面,两手紧紧交握,外人却看不出来。 “都起来吧,这闹什么呢?” 众人起身,他也没有放开晴雪的手,晴雪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甜蜜。 好吧,他爱握就握吧! 简修德眼神一闪,抢先大声道,“睿郡王,小女晴雪任性妄为,目无君父……”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这分明是想致亲生女儿于死地,这也太狠了! 不过这人黑心黑肺,什么都做的出来,等着烂肠烂肚吧。 惊天微微蹙眉,面露不悦之色,狠狠的斥道,“皇爷爷对晴雪赞不绝口,说她是难得一见的孝顺孩子,还特意封她为县主,至于你这个父亲,杀妻灭女,狼心狗肺,还倒打一耙,还有脸面活在这世上?” 这话实在太狠,毫不留情,犀利无比。 只差明说让他自己去死了。 当着他的面欺负晴雪,看来他真是活腻了。 众人听了大为解气,对贱人不用太客气。 358.当众求婚(1) 简修德傻眼了 ,嘴角直抽搐,“睿郡王,你是外男,晴雪是简家之女,如此帮她说话,恐怕不合适吧。” 他到现在还看不清情势,只能怪他老糊涂了。 惊天毫不客气的反驳,“什么帮她说话?这是皇上的原话,难道你对皇上所说的话有异议?” 他的声音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难道你想造反?” 简修德吓的浑身一抖,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不敢,绝对不敢,皇上的话就是圣旨,我们做属下的怎敢有异议?” 这小子针对他,太可恶了。 居然给他扣上这么大的帽子,他还怎么混啊?! 惊天使了一招掏心拳,就扔下他不理,拉着晴雪的手走到凌夫人面前,温和的问好,语气之亲切之友好,让人如沐春风,跟刚才冷厉狂傲的皇孙形象判若两人。 凌夫人受宠若惊,忙不迭的行礼,心中暗暗猜疑,但不经意间扫过他看向晴雪温柔的眼神时,忽然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惊天嘴角含笑,显得极为温文尔雅,“凌夫人,我有一事相求。” 凌夫人不敢轻慢,又行了一礼,“郡王客气了,有话尽管吩咐,臣妇莫敢不从。” 暗暗奇怪,他们素未相识,何来的求不求? 没想到惊天张口就是一道轰天雷,“我想求娶简二小姐为妻,请夫人应允。” 众人都愣住了,这也太直接了当。 公堂之上冒然求亲,前所未见,前无古人,估计也后无来者了。 晴雪小嘴微张,显然也没料到,半天反应不过来,心跳如雷,脸颊染上一层红晕,嫣然生姿。 “我不答应。”简修德的心肝直颤抖,这么好的机会,他却不得不往外推,心疼死他了。 要是他求娶的是大女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但求娶晴雪,说什么都不行。 惊天回过头,冷冷的看了他几眼,“听闻你和简二小姐脱离父女关系,永无瓜葛,你还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婚事?简大人,做人不能如此无耻,说话如放屁,将来还有谁肯相信你?你还要不要做官?” 他的神情满满是厌恶,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父亲,简修德都 不够资格。 想到晴雪过的那么辛苦,全是这个男人害的,就气不打一处来。 简修德心思飞转,嘴里鬼话连篇,“那只是呕气的话,谁会当真?我就这么一个嫡女,疼她都来不及……” “我当真了。”晴雪恶心的不行,连忙打断他的话。 疼她?巴不得她死吧。 惊天不约而同的开口,“我也当真了。” 359.当众求婚(2) 惊天不约而同的开口,“我也当真了。” 简修德又惊又怒,“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们想私自订亲吗?礼法不容……” 众人虽然看不起这个混蛋,但这话说的在理,纷纷表示附和。 简晴雨更是抓住机会落井下石,“对,父亲说的没错,简晴雪你私相授受,丢尽我们简家的脸,无耻至极。” 心中嫉妒的不行,她如此倒霉,简晴雪却风光无限,怎么可以? 府尹大人也开口帮腔,“郡王,儿女亲事,自有父母作主,若是简大人不肯,您也不可强求。” 惊天板起脸,面色冰冷,晴雪看着这些人,有些啼笑皆非。 凌夫人上前一步,扬声道,“诸位,大家或许都不知道,当初简家硬要将大女儿塞给我们凌家时,简大人曾经亲口允诺,二女儿的婚事由我这个义母作主,简家不会插手。简大人,还记得此事吗?” “这……”简修德很想装失忆,但睿郡王冰冷的目光让他不敢说谎。 惊天挑了挑眉,冷嘲道,“难道也是你的一时戏言?要知道鬼话说多了,当心撞上鬼。” 他不介意亲自送这老家伙见鬼去。 他身上的杀机太浓,简修德吓的打了个冷战,脸色发白,“我不是……” 惊天懒的再理这种无耻小人,目光盯着凌夫人,盛意拳拳,“凌夫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其实他并不在意凌夫人同不同意,不同意也娶啊。 但晴雪总不能一个长辈都没有,面上太难看了。 私下订亲,名不正言不顺,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他不在乎自己受攻击,但无法容忍晴雪受到一点伤害。 晴雪垂下眼帘,小脸微红,有些无奈,有些羞窘,但更多的是甜蜜,心中一片火热。 凌夫人沉吟半响,“晴雪从小命苦,我要为她好好把关,若是你肯答应三件事,我就将晴雪嫁给你。” 惊天眼中多了一份尊敬,“请说。” 凌夫人咬了咬牙,艰难的挤出一句话,“一,此生不能再纳妾,通房都不行。” 她也不想这么说,但晴雪过的太苦了,不得不为她多做考虑。 众人一片哗然,这条件也太苛刻了。不合情理,三妻四妾实属寻常, 人家还是郡王爷呢。 这摆明了为难人嘛。 惊天却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好。” 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头上炸开,皆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惊天,不会吧,他脑袋有毛病?! 要知道这是当着众人的面,在公堂上说的话,不能轻易改变的。 一诺千金啊。 360.当众求婚(3) 凌夫人暗松口气,欣慰不已,雪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难得有这么实在出色的男人护着她。 好,真好。 “二,若是她无子,你四十岁后可以买一婢女……” 她再霸道,也不能让人家绝后吧。 不等她说完,惊天挥了挥手,打断她的话,“不,若是如此,那就是我们的命,顺应天命即可。若能娶简二小姐为妻,此生别无他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晴雪浑身一震,说不出的感动,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迅速往四肢蔓延开来。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惊天话音刚落,手心就传来一阵震动,连忙看过去,只见晴雪眼眶泛红,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傻丫头,哭什么? 凌风大受震动,怔怔的看着这对男女,心中涌起一丝羡慕,一丝酸意。 也好,这样他也能放心了。 他欠了她,这辈子都还不清。 但能看着她找到幸福的归宿,他的心也会好受许多。 凌夫人心里默默咀嚼那句话,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好,难为你如此用心。” 这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誓言,但没有几个女子能得到,她也没得到过。 雪儿是个幸运的孩子,能遇到如斯情深的男人。 总算是苦尽甘来。 妹妹,你在地下该放心了。 见她若有所思,一直不开口,惊天有些急了,“夫人,还有呢?” 他猴急的样子,让晴雪忍不住笑了起来,泪珠还含在眼眶里,但已笑颜如花,似清晨的露珠,似雨后的荷花,亭亭玉立,清新自然,娇俏可人。 凌夫人欣慰的笑了,说出最后一个条件,“三,别让任何人欺负她。” 这孩子命啊,受了那么多委屈,被欺负的那么惨,如今总算熬到云开雾散的一天,真好。 惊天郑重其事的点头,敬她对晴雪的一片心意,值得他拜上一拜。 “那是自然,只有我的妻子欺负别人的份,岂容他人来欺?” 如此霸气外漏的话,他说来自然无比,气势逼人,理所当然。 晴雪痴痴的看着他,既想哭又想笑,激动的想大叫,胸口有团火在燃烧,烫的浑身发热,眼眶滚烫。 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幸福,有这么一个好男人陪在她身边。 若是所有的苦难是为了今日,那她不怨不悔。 凌风彻底服了,这样的男人还能说什么? 简晴雨整个人都傻住了,眼中情绪剧烈翻滚,各种羡慕嫉妒恨。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痴情的男人? 可惜不属于她! 凌夫人深受感动,眼眶泛湿,“说的好。” 361.当众求婚(4) 凌夫人深受感动,眼眶泛湿,“说的好。” 她郑重其事的拜下去,“睿郡王,请受我一拜。” 惊天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夫人,您这是为何?” 凌夫人眼含热泪,拉起晴雪的手,送到他面前,“我将晴雪许配给你,望你勿忘今日之言,好好的待她,别让她受委屈。” 这是她唯一能为晴雪做的,盼她后半辈子无忧无虑,平静安宁,喜乐平安。 惊天对她多了几分亲近,执起晴雪的小手,语气郑重的如发誓,“是,夫人尽管放心。” 这个义母没有拜错,对晴雪还算尽心。 晴雪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激动万分。 世间还是有真情的! 纵然再难再苦,也不要放弃! 凌夫人看着眼前的金童玉女,欣慰不已,“选个黄道吉日让官媒上门请亲,三书六礼不可少。” “是。”惊天笑容满面,连连点头,看上去有些傻。 简修德目瞪口呆,看着这两人直接越过他,把他当成空气般忽视掉,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想开口骂人,但不知怎么回事,可怕的事情又发生了,他张着嘴巴拼命阻止,却没有声音。 他急的满头大汗,心里直骂娘,这是怎么回事? 简晴雨缩在角落里,直勾勾的盯着凌风看,一门心思都扑在他身上,别人的话都没听进去。 一道浑厚的声音在后面猛的响起,“此事不妥。” 众人惊见一身龙袍的男子从后堂走出来,龙行虎步,威严肃穆。 “皇上,是皇上。” 一个个脚都软了,纷纷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府尹大人暗叫不好,连忙带头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晴雪本来不想跪,但被惊天轻轻一扯,人跪了下去,只好苦着脸不吭声。 算了,皇上虽然不咋地,但看在惊天的面子上,不跟他一般计较。 宫中侍卫将皇上围在中间,虎视眈眈的瞪着所有人。 皇上面色凝重,挥了挥手,“都起身吧。” 惊天第一个站起来,顺手将晴雪也拖了起来,嘻皮笑脸的凑过去,“皇爷爷,您怎么来了?” 皇上狠狠瞪了他一眼,狡猾的家伙,居然趁他不备偷溜出宫,破了他的局。 “你身体还没好,快回去休息。” 要不是为了他,自己也不会追过来。 看看他办的什么破事?居然当堂求亲!!! 他皇爷爷还没死呢,他父王也没有死,什么时候轮到他作主? 臭小子,都把他宠坏了。 众人吓的噤若寒蝉,不敢出声,生怕被扫到。 362.好事多磨(1) 众人吓的噤若寒蝉,不敢出声,生怕被扫到。 皇上一来,官府出面清场,除了几个当事人外,统统退场。 惊天却不受影响,依旧笑容满面,条理分明,“孙儿已经大好,谢皇爷爷关心。对了,刚才凌夫人将简二小姐许配于我了,大家都是见证人。皇爷爷来的正好,简二小姐温柔贤淑,行事有大家之风,孙儿即将及冠,尚缺一个媳妇,还请皇爷爷下旨赐婚,孙儿不胜感激。” 晴雪忍不住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这丫的胆子好肥,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不怕被砍脑袋吗? 皇上差点吐血,死小子,这是要逼他承认这桩亲事吗? 他冷喝一声,“胡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凌夫人的心一缩,吓出一身冷汗,皇上不同意? 郡王是擅自作主? 天啊,怎么会这样? 完了! 惹恼了皇上,晴雪恐怕要遭殃了。 惊天抿了抿嘴,振振有词,“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简家没什么正经人了,凌夫人是义母,算得上长辈之命,天经地义嘛。” 皇爷爷既然耍赖,那他也可以啊。 慢慢磨呗,看谁磨得过谁? 简家没正经人?简修德差点气的昏过去,那他成什么了? 但当着皇上的面,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晴雪无奈的叹了口气,皇上是看不上她的,嫌她出身不够高贵,不够温柔贤良,不够温顺听话。 但那又如何? 就冲着刚才惊天那番话,她是嫁定了他! 皇上说什么 都不同意,他不喜欢简晴雪的性子,“你是郡王,也是朕的孙儿,你的婚事我自有主张。” 他已经看好了几个人选,准备全都塞给这个最看重的孙子。 惊天蹙了蹙眉,有些不悦,“皇爷爷,您曾经答应过我,我的妻室由我自己挑选,我甚为中意简二小姐凌然出尘的气度,求皇爷爷成全。” 这是他们早就谈好的条件,怎么能反悔呢? 皇上后悔的不行,当初怎么就脑抽呢? 他心中再不愿意,也深知不能强行硬来,否则祖孙之情恐怕会受影响,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他心思一转,目光扫到简修德身上,有了主意,“简府丞,她是你的女儿,你意下如何?” 简修德精神大振,激动万分,皇上居然记得他,太好了。 他察颜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看出了皇上的心思,连忙摇头。 “万万不可,小女被我宠坏了,性子不好,我们简家地位卑微,配不上郡王,还请郡王另选贤良淑女。” 363.好事多磨(2) 哈哈,皇上不喜欢的事,谁能扭过来? 想攀上枝头当凤凰,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 简晴雨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哼,活该。 皇上一脸的 惋惜,心里却极为痛快,“惊天,你看……” 人家父亲都不同意,还能怎么样? 晴雪冷眼旁观,看着这两个老男人装模作样,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 太假了。 没等皇上说完,惊天就冲皇上作揖,“皇爷爷,皇室子弟娶亲,不需要这位简大人同意,皇爷爷直接赐婚即可。” 父母再大,比得上皇室权威吗? 他看都没看简修德一眼,直接忽视他的存在。 “我已经当众求婚,凌夫人也答应了,若是想反悔,置简二小姐于何地?又置于我何地?我可不想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罪名。” 皇上没想到这个孙子这么固执,这么执着,不禁头痛欲裂,“朕会给她找门般配的婚事,包管她此生尽享荣华富贵,你不过是多说了一句,哪来的什么罪名?” 晴雪忍不住冷笑一声,“我不稀罕,皇上,你向来说话不算话,喜欢耍人玩,哎,你是皇上,想怎么样都行,但我们这种平民百姓被毁婚,只有死路一条了,求皇上赐我白绫三尺,让我当场了结吧。” 她干脆耍无赖了,才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她只知道别人敬她一尺,她敬别人一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就算贵为皇上,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老头,是唐惊天的爷爷。除此之外, 对她没有任何意义。 惊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皇爷爷,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孙儿也不活了,您赐我一把匕首吧。” 两人共同进退,生死与共,死都不肯分开。 皇上嘴角直抽,又气又恼又怒,却心有顾忌,“你……” 一向懂事听话的孙儿变成这样,他很是痛心,但孙儿是自家的好,全是外人把孙儿带坏了。 见皇上气恼至此,府尹大人着急的不行,连忙跳出来圆场,“睿郡王,您怎么能这么说?为了一个女子不值得,皇上,睿郡王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过些日子就回转过来,您不要气恼。” 皇上眼晴一眯,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你既然缺个媳妇,朕可以成全你,来人,安国公之女端庄温良,聘为睿郡王妃,定远侯之女和臣相之女为郡王侧妃,钦此。” 好家伙,一下子塞了 三个女人过来,晴雪好窝火,手痒的厉害。 怎么这么贱?! 364.好事多磨(3) 惊天板起脸,不假思索的拒绝,“恕孙儿不敢领旨。” 搞什么? 皇爷爷这次也太过份了。 晴雪忍不住嘲讽道,“皇上,虽说您是天下人的共主,但您行事真不够地道,有过河拆桥之嫌哦。” 皇上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看来你是好了疤忘了疼,该让你长长记性了,来人,拖下去打。” 晴雪极为鄙视的冲他翻了个白眼,又是打,就不能换个招数吗? “打就打呗,不过皇上,您最好把我一下子打死,不要拖拖拉拉的,省的我们相看两相厌。” 她连表面功夫都懒的做了,反正不管她怎么做,皇上都不会喜欢她。 与其低声下气,还不如挺直腰杆做人。 皇上被气的够呛,“放肆,给朕狠狠打。” 死丫头,要不是怕伤了祖孙情义,他早就下旨毙了她。 惊天将晴雪拉到背后,脸色很是难看,面无表情的看着皇上。“要打就打我。” 皇上心里一咯噔,心痛莫名,语重心长的劝道,“惊天,相信皇爷爷,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朕是不会害你的。” 他老了,没多少时间了,许多事情都需早做准备。 惊天幽幽一声叹息,面露坚决之色,字字掷地有声,“皇爷爷,您是不会害我,但您是在我心口上插刀子啊,动她就是动我,皇爷爷,您要么把我们俩全都打死,要么让我们在一起,没有第三条路。” 皇上快被这个固执的家伙气的吐血,他怎么就不听话呢? “嗖”一声,一道亮光闪花了众人的眼。 晴雪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长剑,东砍西砍虚晃,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闪避。 宫中侍卫连忙冲上来护着皇上,更有人冲上来要制服她,而惊天全力护着她,场面非常混乱。 简修德吓的连连倒退,惊恐万状,“你干什么?” 晴雪嘴角一抽,她又没砍他,他至于怕成这样吗?没出息的胆小鬼。 她淡淡一笑,抽回剑,将剑尖对准自己的心口,作势要刺下去,“皇上,打板子多没劲,不如拿长剑一剑剑砍吧,鲜血往外飙,血红血红的,让您看的更痛快些。杀个人嘛,对你来说小意思。你应该喜欢看血腥残忍的场面,唉,我真是体贴的无微不至,愿意用我的性命成全你变态的心理。” 玉手纤纤,长剑森冷,冰寒入骨。 众人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居然敢这么跟皇上说话,这也太……彪悍了。 皇上被气的面红耳赤,“死丫头。” 365.好事多磨(4) 皇上被气的面红耳赤,“死丫头。” 但对一个不怕死的人,还有什么能威胁到她? 他第一次有 种无力感,深深的挫败感。 总不能真杀了她吧,那会失去一个最优秀最孝顺的孙子,他心疼啊。 惊天挑了挑眉,伸出手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臭丫头,就算要吓唬人,也不要拿剑对准自己啊,笨蛋,把他吓的够呛。 但他面上丝毫不露,笑吟吟的道,“也好,先将孙儿砍死吧,等孙儿死后,您想砍谁就砍谁,再也不会有人拦您了。” 皇上气的七窍生烟,这就是他最疼爱的孙儿,可他居然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 “你们知道在做什么吗?” 祖孙俩闹的不可开交,府尹大人恨不得立马消失掉,但碍于职责,不得不上前打圆场,“睿郡王,快向皇上请罪,求他老人家饶了您。” 惊天很高傲的瞪了他一眼,“这是皇家家事,做臣子的不要多嘴。” 府尹大人嘴角直抽,苦着一张脸,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真是太苦逼了。 这种家务事,外人确实不好劝。 再劝也只会落的一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他还想升官啊啊啊。 皇上眼神阴晦不明,语气冷冷的,“你非要娶她?” 惊天毫不犹豫的点头,“是。” 皇上的语气越发的冷漠,“宁可放弃爵位?” “是。”依旧坚定如初。 晴雪微微蹙眉,猜到了皇上的心思,一颗心揪了起来,像被压了块大石头,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皇上的脸色黑沉的可怕,像暴风雨前的天色,“宁可被逐出皇室?” “是。”惊天的语气居然轻快了几分。 如果让他选择,他不想生在皇室,更不想当什么郡王。 皇上听出了那份轻快,眼神如狼,“宁可不要父母,不要朕?” 晴雪嘴角抽了抽,她怎么听出了一份酸意?不是吧?!皇上吃醋?!!! 惊天抿了抿,脸上流露出一丝歉意,但不改初衷,“皇爷爷,您有无数子孙,但她只有我。” 错过了这一次,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晴雪,他不能冒那么大的险。 皇爷爷对他的好,他全都记在心里,但有些事情有些人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皇上沉痛的闭上眼睛,掩去所有复杂的情绪,再睁开眼时,多了一份冷峻,一份杀气。 “你对得起朕吗?” 惊天在心里叹了口气,顺势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惊天不孝,下辈子再报答皇爷爷的恩德。” 366.好事多磨(5) “惊天不孝,下辈子再报皇爷爷的恩德。” 在他二十年灰暗生命中,暗雪是他唯一的阳光,唯一的一抹亮色。 她是他这辈子唯一想拥有的人。 这样的要求难道很难吗?是奢求吗? 皇上深深的看着疼爱的孙子,心中悲凉无比。 心中纵有千般的怒意,但舍不得冲孙儿发,冷冷的看向晴雪,面上带出几许冰冷的寒气,“简晴雪,你忍心看他失去一切吗?” 晴雪的心很不好受,她知道惊天和皇上的祖孙之情甚私笃,也不想破坏他们的感情。 但一听这话,顿时恼了,“皇上此话差矣,是你将他逼的一无所有,不是我。 如今再摆出一副受害人的模样,你怎么好意思呢?” 她火力全开,越发的犀利,“你恐怕早就想将他赶走,但苦于找不到借口吧,现在好了,你得偿所愿了,恭喜。” 她还装模作样的行了一个谢礼,把皇上气的七窍生烟,脸涨的通红,脑门青筋勃起,“你……” 在场的人都被晴雪的彪悍吓呆了,府尹大人下意识的想缩到角落里,这样的女子太可怕了,连皇上都压制不住,以后见到此女,需避退三尺,以策安全。 凌家母子也是第一次领教她犀利强势的一面,都看傻了眼。 简修德早就见识过几回,抗震能力比较强,见针插缝的下黑手,“皇上,臣女不忠不孝,请皇上赐死她。为臣不敢有半句怨言。” 事到如今,注定了父女反目,你死我活的结局。 与其让她活着折腾自己,不如让她去死,永绝后患。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简晴雨一听这话,精神大震,“家父说的极是,请皇上速速下旨,把这个离间天家骨肉的奸人杀了。” 晴雪淡淡瞟了他们一眼,连生气都省了。 这样的家人不如不要,她早就对他们死心绝望了,自然不会伤心失落。 惊天却气恼不已,狠狠的摞下狠话,“她若死了,整个简家都给她陪葬,简家人一个不留,全都下去陪她吧。” 他表情冰冷如雪,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杀气,没人敢怀疑这句的真实性。 简晴雨打了个冷战,嘴唇发白,声音抖个不停,“郡王,您怎么能蛮不讲理?” 好可怕的男人! 就算再尊贵,她也不敢要这种男人。 不过想到他对晴雪百依百顺,百般维护,甚至为了她不顾一切,她就嫉妒的抓狂。 惊天冷冷一笑,拽的不行,“我高兴,我乐意,我看你不顺眼,想灭了你全家,怎么着?你有意见?” 367.天崩地裂也不悔(1) 他嚣张的不可一世的样子,愣是将简家父女吓的两眼翻白,活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凌夫人忍着心中的寒意,出口求情,“皇上,您就念在祖孙一场的份上,成全郡王的一片痴心吧。” 皇上深深的叹了口气,“哎,看在凌夫人的面子上,朕可以成全你们,简晴雪,你也跟那三位一起进郡王府,郡王只能有两个侧妃,你就当个妾,以后好好服侍夫君和郡王妃,若是让朕听到你有半点失礼之处,休怪朕无情。” 他算是退了一步,给双方一个下台阶。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难得的恩德。 可惜晴雪不领情,挑眉讥笑,“妾?” 皇上的如意算盘算的噼里啪啦响,折腾了这么久,费了那么多心思,布了这场局,将那么多人拉下水,不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 皇上真会演戏,演的跟真的没啥区别,不当戏子,太可惜了。 凌夫人一头的冷汗,扯了扯她的衣服,冲她使了个眼色,“快谢过皇上啊。” 从长计议,先入了府再说。女人靠的是夫君的宠爱,有宠照样比正室过的还要滋润。 到时再生个儿子,以郡王对她的宠爱,将来爵位自然由她所生之子继承,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何必计较那些虚名呢? 晴雪冲她无奈的笑了笑,仰起雪白的小脸,“皇上,你还是不要开恩了,把我杀了吧。” 做什么妾?被几个女人压着,她还要感激涕零的谢恩?做***春秋大梦。 皇上见她如此不识趣,杀人的心都有了。 偏偏惊天一口咬死,只认她一人。 “皇爷爷,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若是我们死了,就将我们葬在一起。” 两个人都耍起赖,死皮赖脸,说什么都不肯听话。 当着臣下的面,皇上脸面扫地,脸上无光, 气的口不择言,“简晴雪,你要认清现实,以你的身份高攀不上我们唐家。” 气死他了,没见过如此难缠的丫头,偏偏惊天就是吃她这一套,认准了她。 晴雪也不生气,凉凉的笑问,“惊天,我高攀你了吗?” 就算贵为皇室又如何,换了别人,她还看不上呢。 那个被下狱的世子,她就不喜欢。 惊天笑眯眯的道,“没有啊,是我死缠烂打缠着你。” 听听,这话有多肉麻,别人听的牙酸,但这两人乐在其中。 皇上算是看了一回眼界,天底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家伙,若是换了别人,他或许还会觉得登对极了。 368.天崩地裂也不悔(2) 皇上算是看了一回眼界,天底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家伙,若是换了别人,他或许还会觉得登对极了。 但这就是他最心爱的孙子! “惊天,你不是孩子了,该懂事了,想想你的父王,他这些年为你操碎了心。” 惊天蹙了蹙眉,伸手握住晴雪的小手,也不避讳人,看的众人刺眼极了,“皇爷爷若是硬要我娶那三人,那行,我娶。” 话一说出口,就感觉到包在大手里的纤纤玉手一抖,要缩回去,连忙安抚性捏了一捏小手,使了个眼色,一切都包在他身上,相信他。 晴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打什么主意呢? 他若是敢娶那三人,她就不要他 了。 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她还怕找不到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吗? 就算找不到,她宁愿孤独终老! 皇上闻声大喜过望,笑容满面,“你总算是想明白了。” 还没高兴完,惊天笑眯眯的补了一句,“不过以后全都暴毙,皇爷爷你可要负责善后。” 所有人都喷了,风中凌乱,无语望天。 “……” 皇上的心如同被生生扯了一回,气的浑身直哆嗦,“好,既然如此,削去睿郡王封号,贬为庶民,逐出皇室,任由尔等自生自灭。” 语气透着一股冷厉,脸色发青,难看到了极点。 惊天手轻轻一扯,拉着晴雪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皇爷爷成全,孙儿不孝,以后不能再进宫陪伴皇爷爷,愿皇爷爷珍重。” 说完这句话,他扶起晴雪,“我们走。” 两人的背影绝决而坚定,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留下一群脸色各异的人傻眼了,面面相视,连个屁都不敢放。 皇上的脸色最为精彩,忽青忽白,沉痛无比。 惊天拉着晴雪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晋王气极败坏的一巴掌打过来,“逆子,打死你,让你不听话,让你不懂事,让你任性。” 惊天不闪不避,生生挨了几下,白皙的脸上一片青紫,晴雪大为着急,想上前拉开,却被他紧紧拽在背后,不许她探出脑袋。 皇上本来很生气,气的快炸了,但见晋儿不要命似的打儿子,又心疼上了,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还打他干吗?他不再是皇室中人,也不是我们唐家子弟,他是生是死,与我们何关?” 晋王的手都打累了,惊天还是仰着脑袋,倔强的看着他,不肯讨饶。 他实在没办法,脑袋嗡嗡作响,“求父皇收回成命,他不懂事慢慢再教……” 369.天崩地裂也不悔(3) 他实在没办法,脑袋嗡嗡作响,“求父皇收回成命,他不懂事慢慢再教……” 他儿子虽多,但这是心爱的女子给他生的,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晴雪心疼的要命,想冲过来阻止,但惊天始终拽着她手,不让她出头,维护之意溢于言表,眼晴不瞎的人都看到了。 皇上见状,心灰意冷,“他是中了毒,迷了心魂,神魂颠倒,没有理智可言,让他去吧,只当没生养过这个儿子。” 听了这话,惊天没有回头,只是默默的牵着晴雪的手走出大门。 看着儿子肃萧的背影,晋王没来由的一阵心疼,“父皇,您……” 皇上的眼神冷冷的,复杂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吃点苦头就会懂事。” 晋王心里一凛,后背一阵发冷,不敢再多说,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唉。” 晴雪小心翼翼的打量身边之人的表情,脸灰扑扑的,嗯,有点不高兴。 “你爷爷看来要收拾我们了,这下子有大麻烦了。” 她就算傻子,也看懂了皇上的心思。 惊天回过神,收起那份淡淡的伤感,嘴角含笑,带出一丝戏谑,“怕不怕?” 见他终于恢复正常了,晴雪暗暗松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声音也轻快起来,“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小手一紧,只见他板着脸狠狠 瞪着她,“别说那个字,我不喜欢,刚才你太鲁莽了,怎么能拿剑 对着自己?” 这丫头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行事张扬又任性,对君王没有一丝敬畏,也不信神佛 。 有时候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安危生死,冲动起来不管不顾,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丫头? 但他喜欢,喜欢的一塌糊涂。 晴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是气急了吗?嘿嘿,一时冲动。” 她单打独斗惯了,全是豁出去的狠命打法,不留一点余地。 哎,总是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他。 以后有他护着她,帮着她,她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惊天的眼神柔和起来,轻轻摸摸她的脑袋,“真是傻子,以后不许这样了。” 虽说是命令的话,但语气宠溺的让人如沐春风,心里化成一汪春水,浑身暖洋洋的。 她忍不住露出甜蜜的笑容,“好嘛。” 声音软软的,像是撒娇,娇俏无比。 惊天难得见她露出女儿家的娇态,不由看痴了,两人深情对视,浑然 忘了刚才的不快,忘了四周的一切。 耳边响起一阵清咳声,两人如触电般猛的分开,脸都红通通的,尴尬不已 。 370.天崩地裂也不悔(4) 凌夫人带着儿子走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雪儿。” 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壁人,可惜家世不般配,皇上不喜,唉。 她也没想到晴雪真实的一面是这么的强势,张扬到任性,这样的性子,放在哪家,都不讨长辈的喜欢啊。 晴雪的小脸更红了,有些羞窘,但还是上前落落大方的福了福,“义母,过去是雪儿太任性了,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以后不会了。” 虽未明言,但还是透露出了划清界线的意思。 凌夫人听懂了,心底升起一丝酸楚,“你这孩子,何苦呢?” 这是要撇清凌家啊,生怕皇上打击报复。 不管晴雪是什么样的性子,光是这片用心,足以让她心疼。 又不是凌家的媳妇,她自然不排斥。 晴雪浑然不在意的笑了笑,“人活着就图个顺心,谁让我不顺心了,我就让谁不痛快。” 没有束缚,没有软肋,反而活的恣意。 她就是恩怨分明,性烈如火 的真性情,敢爱敢恨,无比的鲜活。 凌风看在眼里,心口莫名的疼痛,却不愿细想,“晴雪妹妹,你小心点,皇上不会就此罢休的。” 那是一国之君,岂容别人打他的脸? 可想而知,后面的路有多难走。 若是当初他没有昏头,那她就是凌家的媳妇,就没有这么多的是是非非…… 惊天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 晴雪只当没看见,笑意盈盈的福了福,“谢谢风二哥。” 她坦坦荡荡,落落大方的样子,让惊天暗松了口气。 凌风深深的看着她,惊悔不已,郑重其事的作了个揖,“睿郡王,我将晴雪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对她,不要欺负她,否则我是不会答应的。” 这些坎坷都是他造成的,若是她此生不幸,那他还会心安理得的坐视不理吗? 不,他做不到。 惊天心里很不爽,面色不豫,“雪儿是我的人,我自然会对她好,无须外人提醒。” 外人这两个字,他特意咬的很重。 非亲非故的,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凌风闻言黯然神伤,默默离去。 凌夫人欲言又止,最后唯有道了一声珍重。 看着凌家母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晴雪回过头狠狠白了惊天一眼。 “你刚才说话太冲了,让人下不了台……” 他平时向来极有分寸,怎么就当面给凌风难堪呢? 惊天脸色一变,“你心疼了?那回去找他啊。” 什么人呀?晴雪很窝火,“哼,回去就回去。” 刚想转身离开,小手被牢牢拽住,动弹不得。 371.天崩地裂也不悔(5) 刚想转身离开,小手被牢牢拽住,动弹不得。 她不禁狠狠一口咬下去,“喂,放手。” 惊天也不闪不避,任由她咬,一脸的委屈,像个孩子般嘟囔,“你太偏心了。” 晴雪目瞪口呆,“呃?” 这话怎么透着一股酸味呢? 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红,粉粉嫩嫩,小嘴粉嘟嘟的,让他心痒难耐,忍不住轻轻掐了一把粉颊,“你的眼里只有他,没有我。” 这话越来越酸了,晴雪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不由失笑,“你说什么呢?他是我义兄,他关心我很正常。” 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气? 难道她跟一个男子说话,他就大吃飞醋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一丝甜意在心底蔓延开。 惊天也觉得有些丢脸,但凌风看她的眼神,让他心里不舒服,酸溜溜,很不是滋味。 “你们定过亲。” 这话如同控诉,又如撒娇,他人长的好看,配上委屈的表情,着实让人心软。 晴雪一头黑线,那段旧历史他很清楚啊。 “定过亲又怎么了?我们又没什么。你明知道他和简晴雨的关系。” 惊天牵着她上马车,一坐定就一把抱过她,紧紧拥在怀里,仿若怕她逃了似的。 “我不管,我就是吃味了,不许你帮着他。” 晴雪嘴角直抽,她什么时候帮着凌风? 不过这样吃醋的他,居然让她觉得好可爱。 她忍不住凑过去将他的脸当成面团揉来揉去,嘴角含笑,“小气鬼。” 她心里明白,吃味是因为在乎,所以她的心情很好,眉宇间全是笑意。 惊天任由其蹂躏,霸道的抱住她不放,深深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又亲又咬,“我就是小气,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是我。” 香香的气息,软软的身体,让他有些意乱情迷,恨不得将她一口吞进肚子里。 她软软的倚在他怀里,小手轻轻拂过轮廓分明的面庞,心头一片柔软,“好啦,我只是怕义母难堪,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人怎么时候变的这么不自信?这可不像他! 她哪里知道,沉浸在情海中的人,没有理智可言,只想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在喜欢之人的面前。 越是在乎,心里越是忐忑不安,越不自信。 惊天重重吁了口气,但想起两家的渊源,心里酸不啦叽的,“你真的没喜欢过他?他长的还行。” 说到这里,他很不甘心的补了一句,“虽然远远及不上我。” 372.天崩地裂也不悔(6) 晴雪忍不住轻笑起来,眉眼弯弯,笑意涟涟,整个人灵动无比,“我的眼光可高了,他那样的入不了我的眼。” 真的好可爱,他的一言一行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她的心定了下来,不再彷徨,不再害怕,不再孤独。 孤独惯的她,忽然有了个依靠,有了个分享喜乐哀乐的人,这感觉真是奇妙。 “真的?”惊天终于放松下来,神彩飞扬,自信又回到他身上,“那我呢?” 晴雪见到他恢复如常,整个人也跟着轻快起来,好奇怪,两个人的情绪居然会相互影响。 她故意逗他玩,“凑和吧,不过乱吃飞醋就不要你了。” 惊天哈哈大笑,扑过去挠她痒痒,“你敢?” “不敢不敢。”晴雪笑的直打滚,满脸绯红。 坐在马车外的田嬷嬷听到欢笑声,心中悲喜交加。 既为小姐得遇良人而高兴,又为她惹恼了皇上而担心。 一回到三合胡同,几个丫环红着眼晴迎上来,手里都拿了个包裹。 晴雪一惊,这是怎么了? 碧落最为爽直,快步抢上来,委屈的诉苦。 “小姐,您可回来了,我们的屋子被官府查封了,怎么办?” 碧桐的脸上有道明显的巴掌印。“小姐,他们根本不讲理,连个理由都不肯,就把我们扫地出门了……” 青烟心急如焚,紧紧抱着手里的包裹,忧心忡忡,“到底出了什么事?很严重吗?” 田嬷嬷倒抽一口冷气,好快的手脚。 晴雪皱起眉头,凝神看着碧桐脸上的伤痕,脸色有些难看。 “前面的药铺呢?”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动她的人。 这笔账她先记下了,以后再算。 碧桐垂下视线,微微侧过身体,但还是掩不去那道紫色的淤痕。 碧落苦笑道,“那倒没事。” 没人知道江太医开的药铺幕后老板,是她家的小姐。 惊天沉默的看着贴了封纸的大门,表情阴晴不定。 晴雪看了他一眼,强忍着内心的愤怒,“找家客栈先住下吧。” 但出乎她的意料,所有的客栈都拒绝他们入住,个个神情不安,如同见到洪水猛兽闪避不及,每家都如此。 晴雪火大了,一股作气连找了五六家客栈,都碰了壁。 碧落气的浑身发抖,面色通红,“小姐,唐公子,还是不肯让我们入住,怎么办?” 难道她们要露宿街头了吗? 气死人了!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晴雪冷冷一笑,“这都第七家了,皇上的手段真狠,居然想赶尽杀绝。” 373.天崩地裂也不悔(7) 晴雪冷冷一笑,“这都第七家了,皇上的手段真狠,居然想赶尽杀绝。” 果然是天下至尊,手段比一般人都要狠辣,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 想逼的他们无投无路,回去求他吗?然后任其摆布吗? 办不到! 一直沉默不语的惊天终于开了口,“别急,我有办法。” 晴雪挑了挑眉,心中不快,却没有发作出来,任由他安排。 车子一阵颠簸,晴雪没提防,整个人往前冲,差点鼻子撞上车门。 惊天眼明手快,一把拽住她,将人拖到他身边。 外面一阵嘈杂,惊天微微蹙眉,“什么人拦道?” 碧落撩开帘子,一抹雪白的人影映入眼帘,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长的真美,肌肤如雪,明眸皓齿,娇弱如杨柳,一身孝衣更衬的她冰清玉洁,纯美晶莹,楚楚可怜。 那女子年约十六七岁,眼中含泪,跪在前面不断磕头,“求贵人发发慈悲,小女子温怜愿自卖其身,只求五两银子葬母。” 她用辞文雅,气质迵然,看的出来出身不差,但不知为何沦落至此? 晴雪心中有事,懒的跟她多废话,直接命令下去,“给她五两银子。” “是。”碧落连忙应了,从怀里取出五两银子扔过去。 温怜激动的热泪盈眶,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小姐开恩,我安置好母亲丧事就去找小姐。” “不必。“晴雪却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身边的人够多了,不缺下人。” 谁知道她是什么人,这种时候哪敢将来历不明的人收在身边? 温怜大为激动,轻咬皓齿,娇娇弱弱的道,“不行,先父常教我要知恩图报,一诺千金,我不敢违背先父的教诲。” 围观者无一惊叹,好一个有情有义,孝顺的贞烈女子。 可惜晴雪对他人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她又不是救世主,别人的生死与她何关? 如此处理,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若是不想要银子,就还回来。” 众人一片哗然,这也太无情了,纷纷出声指责。 说什么见死不救,没有心肝,冷血无情。 惊天淡淡的道,“诸位这般有情有义,何故一直冷眼旁观?连五两银子都舍不得?还好意思指责别人?” 什么玩意,全不是东西。 众人一片哑然,面面相视。 温怜哭的梨花带雨,“求小姐开恩,我无处可去,若是小姐不肯收留,我只有死路一条。” 美人流泪,有如雨后的青莲,格外楚楚动人。 374.天崩地裂也不悔(8) 美人流泪,有如雨后的青莲,格外楚楚动人。 碧落的脾气最烈,但心肠最软,忍不住帮着求情,“小姐,就帮帮她吧,我们又不是养不起一个下人。” 田嬷嬷也很不忍心,若不是家道中落,这娇滴滴的女子应该待在闺房扑蝶绣花。 “小姐,留下她吧,她一个孤身女子,难以在世间行走。” 众人纷纷劝说,晴雪才勉强首肯。 田嬷嬷是热心人,找了几个人帮着温怜处理了母亲后事,将人拉到马车安慰了增天。 晴雪冷眼旁观,不置一词,只管跟惊天说笑。 惊天自始至终没有多看温怜一眼,表情极为冷淡,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温怜怯生生的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像极了可怜巴巴的老鼠。 马车东转八拐,赶在天黑前到达一座三进的宅子门前,外表极为普通,跟旁边的宅子并无区别。 惊天熟门熟路的带着晴雪四处转了一圈,晴雪一阵惊叹,别有洞天啊。 曲径通幽,花团锦簇,精致无双,但最让她惊奇的是,整座宅子布了几个阵法,若没有人带路,是绝对走不出去。 她又惊又疑, “这里是?” 如此煞费苦心布置的地方,必定有很重要的用途,她的到来会不会破坏他的安排? 惊天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我以前置的,没几个人知道。” 晴雪眨了眨眼,没有深问,“现在恐怕都知道了。” 不过就算有人想进来抓人,恐怕会被困死在阵中。 惊天牵着她的小手,都养成习惯了,细腻柔滑的触感真好,他都舍不得放手,“兵来将挡呗。” 他将花园左边的一座最好的院落拨给她住,她也不推辞,带着几名下人住进来。 田嬷嬷奔波了一天,早就累坏了,晴雪让她回去休息。 几个丫环忙里忙外,脚不沾地忙个不停。 晴雪托着下巴,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嘴角微扬。 虽然皇上恼了她,但惊天的表现让她惊喜不已。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他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深深的打动了她。 那是她的梦想,而他许了她承诺,天底下还有比之更好的事吗? 有这么一句话,就算现在死了,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温怜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小姐,奴婢煮了莲子羹,您尝尝味道如何?” 375.碰一鼻子灰(1) 她脱去丧服,带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清丽脱俗,楚楚动人,优雅的气质让她看上去与众不同。 晴雪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放着吧。” 温怜像是很害怕她,又极力想讨好她,“凉了就不好喝了,小姐用些吧,奴婢的手艺不差。” 她每次说到奴婢两字时,嘴里像塞了东西,含糊不清。 晴雪嘴角轻扬,面露微嘲之色,既然心不甘情不愿,又何必委身侍人? “刚才晚饭吃的太多,有点撑,这碗莲子羹赏你了。” 温怜手一抖,汤水溅了出来,“奴婢不敢。” 碧落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小姐让你喝就喝,罗嗦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跟着我家小姐算是跟对人了,小姐宽厚大度,怜下惜弱,没有比她更好的主子了。” 她手里抱了一堆衣物,飞快的整理着,“快喝啊,凉了就好喝了。” 温怜感动的红了眼眶,微微福了一福,“谢小姐赏。” 主子赏的东西,必须当着主子的面吃下去,这是规矩,温怜不管过去是什么身份,如今身为人家的下人,当然要依例行事。 她喝完莲子羹,拿帕子优雅的拭了拭嘴角,动作优雅如流水,一投足一举手都透着一股斯文。 晴雪淡淡瞟了一眼,“下去吧。” “是。”连退出去的姿势都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 碧落都看呆了,她出身凌家。见惯了世家小姐,而这个温怜的言行举止半点不输于那些高贵的世家小姐。 她忍不住好奇的开口,“小姐,温怜她以前应该是千金小姐吧。” 虽然温怜说父亲是教书先生,前些日子刚逝去,她带着母亲进京寻亲,结果人没寻到,母亲却不幸染病,一命呜呼了。 这样的说词,她半信半疑。 晴雪打了个呵欠,有些困了,“管她以前是什么人,如今跟你们都一样。平时多注意一下她。” 碧落面色一变,“小姐是怀疑她?” 不会吧,温怜看上去柔弱纤细,敏感了点,哪像是恶人? 晴雪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的脑子一根筋,遇事也不多转几个弯,很容易被人骗啊。 “有备无患,毕竟我们都不了解她。” 碧落对小姐信服已久,对她的话自然信若神明,“小姐说的对。” 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惊天每天足不出户,除了陪晴雪在花园里散散步喝喝茶,一起吃吃饭,其他时间都窝在屋子里,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晴雪虽然知道前途渺茫,但有他陪在身边,勇气倍增。 376.碰一鼻子灰(2) 晴雪虽然知道前途渺茫,但有他陪在身边,勇气倍增。 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开心一天是一天,不去想那些不高兴的事。 人生苦短,尽情享受吧。 春暖花开,百花齐放,万物更新,芳草萋萋。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温温的,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 丛丛鲜花嫣然生姿,争奇斗妍,香气四溢,引的蝴蝶纷纷飞来,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晴雪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花香在鼻端萦绕,神清气爽,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雪白如玉的小脸,小巧的红唇,娇俏的鼻子,眉目如画,脸颊嫣红,站在一株桃树前,桃花芙蓉面相映红,有如美丽的百花仙子。 一朵粉色的花瓣从树上飘下来,飘飘荡荡落在雪白的额头,仿若最流行的桃花妆,平增几分艳丽。 惊天不由看的痴了,真美。 他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吻上嫣红的唇,辗转吮吻…… 两颗年轻的心悸动的厉害,神魂俱失。不知身在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他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额头抵着额头,气息相融,呼吸急促。 看着小脸绯红的女孩子,他心中溢满柔情,如发誓般开口,“雪儿,我一定会娶你为妻。” 无论会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不在乎,只要此生她能长伴他左右。 晴雪只觉心头泛起缕缕甜蜜,眉眼俱是笑意,这一刻,好幸福。 愿这一刻长些,再长些,让她多体味这难得的快乐。 不速之客咋咋乎乎的声音打断了温馨的气氛,青烟匆匆赶来,跑的满头是汗,神情极为紧张,“小姐,唐公子,不好了,有人砸门。” 惊天一阵火大,谁这么不识趣?“我们去看看。” “好。” 几名官差在门外大吼大叫,气焰嚣张,“快开门,官府查案。” 但叫了半天,里面没有一点动静,不禁大为生气。 “没人应,怎么办?” 他们好像很笃定里面有人,为首之人眉头一拧,气热汹汹的叫道,“撞门。” 几名属下力求表现,争着上前撞门,手刚碰上去,大门猛的打开,几个人猝不及防重重摔了进去,撞的头破血流,惨叫连连。 惊天双手抱胸,目光冰冷,淡淡的问道,“不知各位大人有何事?” 他就算静静的站着,但那份天生的高贵气度油然而生,让人敬畏不已。 官差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强忍着惶恐,大声叫道,“有人举报你们偷盗皇宫贡品九龙夜光杯,给我搜。” 377.碰一鼻子灰(3) 晴雪嘴角直抽, 就不能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吗? 一个破九龙夜光杯算什么?再珍贵也不过是个酒杯。 就算搜到了,又能如何? 皇上为了达到目的,绞尽心机,连这种不入流的招数都使了出来,恐怕是急了吧。 碧落挡在她面前,大声讥笑,“笑话,你们想搜就搜,当是菜市场吗?” 官差眉头一皱,板着脸斥道,“阻拦官府办差,罪加一等,来人,拖下去打。” 他的态度很强硬,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但若是细看,他的眼皮直跳,声音有些紧绷。 下人们硬是堵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官差向来气焰嚣张,鲜少有怕的人,却不敢推这几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说的再狠,但动作之间透着一股心虚。 晴雪看的想笑,“哟,顺天府衙的人个个都很威风嘛。不知是谁举报的?把人找出来,我有话要问。” 官差一头冷汗,硬着头皮撑下去,“无知愚民,官府办案,岂容你多说一句?来人,打。” 属下们刚扬起手,一道劲风拂过,“啪啪啪。” 没看清是谁出的手,众人脸上已经多了鲜红色的五指山,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要造反,通通拿下。” 嗖一声,惊天抽出一把长剑,剑身折射出无数道冰冷的光芒,冷嗖嗖的。 “滚出去,若是有人再来闹事,休怪我手中宝剑无情。” 他作势挥了挥,官差们纷纷败退,逃之夭夭,逃跑的速度令人咋舌。 只有为首的官差不忘维持一下脸面,“你等着,我们还会再来的。”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跑,跑的比兔子还快。 晴雪目瞪口呆,这些家伙究竟是来干吗的? 虚张声势了一场,就这么跑了? 太不专业了。 好歹演完全场啊。 “真无聊。” 皇上怎么就派了这种货色过来捣乱? 一点威力都没有! 惊天苦笑,“就当陪老小孩玩玩, 我们闲着也没事。” 心中颇为汗颜,皇爷爷到底想怎么样? 晴雪嘴角一撇,只有他才把皇上当成老小孩,唉。 “哼。” 下午又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杜绍辉和钟明煦。 两人一袭蓝衣,一身青衣,玉树临风,贵气逼人,各有各的风采,联袂而来,夺人眼球。 鲜花怒放的花树下,一名白衣少女俏立,一阵微风拂过,落英缤纷,粉色的花瓣纷纷落下,有如一场美不胜收的花雨。 花美,人美,景色美,有如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两人不禁屏住呼吸,眼神有些迷离,真美。 378.碰一鼻子灰(4) 一道不悦的声音猛的响起,“杜公子,小侯爷,不知有何贵干?” 看什么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两人这才看到晴雪身边的黑衣男子,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杜绍辉只当没听到,视线舍不得移开,“晴雪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受惊吓?你放心,我会好好招呼那些家伙的。” 顺天府衙上演的一幕瞒不了他的眼睛,他已经让简家人吃了些苦头。 想到她背负着那么沉重的包袱,那么难堪 的处境,他就忍不住心疼万分。 这么好的女儿,为什么姓简的老家伙不懂得珍惜呢? 晴雪抿了抿嘴,微微一笑, 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了? 还没开口说话,惊天就满脸不悦的挪了挪身体,挡住那两道**的视线。 “有什么事快说,雪儿还要煮茶做点心给我吃呢。” 那么明显的炫耀,让晴雪无语望天,却让这两个男人黯然神伤。 他们这么亲密了? 杜绍辉微微蹙眉,硬逼自己移开视线,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皇上的圣旨下了,一口气给睿郡王指了三个妃子,还令内务府监造郡王府,中秋之夜将三个女子都娶进门。” 晴雪脸色大变,他还是出手了,可恶。“一起娶?” 惊天眉头紧锁,惊讶不已,“什么?怎么可能?我已经被削为庶民,不再是郡王,哪来的妃子?” 皇爷爷到底搞什么? 为什么固执成这样? 晴雪到底哪里不好,让他如此介怀? 钟明煦神情郁郁,好像有满腔的忧思。“你如今还是睿郡王,皇上并没有下旨削去你的爵位。” 杜绍辉冷哼一声,酸溜溜的道,“睿郡王好福气,娇妻美妾全齐了,对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都为睿郡王高兴呢,只等着大婚之日大发鞭炮呢。“ 只是以晴雪的性子,哪受得了这种事? “哼。”晴雪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拈起一片花瓣,轻轻撕掉,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堵的慌。 一意孤行至此,他做的真够绝的。 可恶,就见不得他们好吗? 惊天见状,不由慌了手脚, 忙不迭的表明心迹。 “雪儿,我可没那个心思,我答应过你的事,绝不会更改。” 他真的不懂皇爷爷的心思,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庶孙,婚事并不会影响到朝庭格局,至于这么较真吗? 以前说过凭他的喜好,任他自己挑选心仪的人,可一转身就变了态度。 前后太过矛盾,哪像个说一不二的帝王呢? 不对,帝王最是反复无常! 379.妻妾人选(1) 杜绍辉管不住自己,视线又往晴雪身上飘去,“这是皇命,不得不从。睿郡王,你认命吧,既然你给不了晴雪幸福,就此放手,免得害人害已。” 惊天忙着安抚心上人,正急的焦头烂额,一听这话,一阵火起,“这是我的私事,两位怎么这么关心?有这个闲心,不如管好家里的那摊子事。” 他若有所指的话,让对面两个男人的神情都阴沉起来。 钟明煦深吸了口气,咬牙道,“我妹妹晓瞳也是侧妃之一。” “呃?”晴雪很是错愕,在她的印象中,钟晓瞳是个标准的名门淑女,从不轻易出院门,除了给长辈请安,其他时间都在屋子里做女红,绣绣弄弄。 两人碰面的机会极少,没说过几句话。 她的 心里泛起一丝酸意,“还有谁?” 杜绍辉蹙了蹙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安国公之嫡女木景语,宋臣相之庶女宋梦芜,定远侯之庶女钟晓瞳,全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淑女,皇上对睿郡王真是没说的,就算当年的太子也没有得到过如此厚待。” 说到这里,他心中闪过一丝怪异,这事有点古怪。 皇上给睿郡王指的三个女子各有背景,安国公是宗正,主掌宗室诸事,在宗室中的影响力极大。 宋臣相虽不是首相,但精明敏锐,政务清明,若干年后极有可能当上首相,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在朝堂上极有影响力。 而定远侯被忽然调去兵部,总管天下兵马,这个职位重要性不言而喻,足以改变整个格局。 而这三个都成了睿郡王的丈人,这代表着什么? 想到这,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后背一阵发冷。 惊天也若有所觉,脸色黑如焦炭,“那又如何,我不愿意,难道还能强按着我的脑袋,逼我成亲?” 皇爷爷到底想做什么? 这三家人家都不好相与,个个都点子硬。 安国公之女和臣相之女比皇室公主更风光,更有实权,统统嫁给他,这让别人怎么想? 皇爷爷是故意的吧,把他架到火堆上烤,这是对他的惩罚? 钟明煦眼底有些血丝,实在没办法好好安睡啊。 “皇上的旨意,谁敢不从?你就算不顾念自己,也要考虑一下晴雪姑娘。她受不了那委屈。” 个个来头很大,背景很深,这样的贵女岂是好相与的? 何况晴雪心高气傲,曾经说过宁为寒门室,勿为高门妾的话,这种人岂肯没名没份的跟在睿郡王身边? 380.妻妾人选(2) 晴雪表情未变,眼上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语气极淡,“这事我知道了,两位的情我也领了,时间不早了,请回。” 她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猜不出她的想法,更让人心惊。 惊天微微蹙眉,心思转了几转。 杜绍辉大为着急,“晴雪姑娘,你有何打算?跟皇上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别任性。” 他全是为了她好,在皇权面前,谁能抵挡得住? 他真的不想看她被伤害,被凌侮,甚至落得一个惶 然死去的下场。 钟明煦心急如焚,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喜欢的女孩子,对他来说,都很重要。 “是啊,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俩可以帮着求情,求皇上不要降罪于你。” 晴雪神情微动,轻轻叹了口气,“两位的好意,我很感激,但是,只要唐惊天一天不放手,我就不会先离他而去。” 这是她的承诺,也是对感情的坚守。 君若不弃,我便不离。 惊天心神大震,百感交集,心中酸甜难言。 这样的女子一旦遇上,谁愿意舍得错过? 杜绍辉心里发酸,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傻?他们是亲祖孙,就算有天大的怒气,也不会发到他头上,但你不同了,鸡蛋往石头上撞,只有一个下场。” 羡慕又嫉妒,这么纯粹的感情,他为何不能拥有? 晴雪挑了挑眉,语气平淡如常,字字清晰,“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先放手。” 惊天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小手,心中激动万分,胸口滚烫滚烫的。 他没有爱错人,她值得他以心换心,付出所有的真心。 这样的女子,值得他用一生去爱,一生去怜惜。 为了她,就算抛去前程,爵位,家人,都无怨无悔。 杜绍辉的心又酸又涩,喉咙像塞了块盐巴,难受的要命,“傻子。” 钟明煦眼神沉沉,似是叹息,又似警告,“皇上不会善罢干休的。” 明明是他先遇上她的,可为什么得到她的人不是自己? 晴雪一脸的无所谓,忍不住看向惊天,“那又如何?只要两心如一,就算他送一百个女人过来,也不能离间我们的感情。” 当然若是他立场不坚定,那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绝不回头。 这是她的底线,就算至亲至爱的人也不能触碰。 爱一个人,并不表示低声下气的单方面讨好,而是相互包容,相互爱护,相互欣赏。 惊天深情的看着她,脸上露出骄傲之色,欢喜的面色通红,她真的很好,好的足以让天下女子羞愧。 381.忽悠晋王(1) 惊天深情的看着她,脸上露出骄傲之色,欢喜的面色通红,她真的很好,好的足以让天下女子羞愧。 如此坚定,如此热情,如此勇敢,如此冰雪聪明,遇到她真好! 两人深情相望,浑然忘了身边的人。 杜绍辉像喝了几斤黄连,又苦又涩,“唐惊天,你若是辜负了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钟明煦心口像被压了块大石头,喘气都有些困难。 “睿郡王,若是你对她有半点不好,我很乐意照顾她。” 惊天狠狠瞪了他一眼,“做梦,快滚吧。” 想橇他的墙角?下辈子吧! 这两人刚走,晴雪和惊天刚刚坐下来喝口茶,后脚就迎来一个大人物。 田嬷嬷匆匆走进来,一头是汗,面色惊惧交加。 “晋王爷到了。” 晴雪下意识的直起腰,防御系统全开,深吸口气,“请他进来。” 惊天微微蹙眉,“这次有我应付,你不要开口。” 听了他的话,晴雪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下来,没错,他们才是亲父子,他是男人,当然由他冲在前面。 晋王很快出现在眼前,他身着紫衣,头戴金冠,天生的威仪。 惊天迎了上去,笑容满面的道,“父亲,您怎么来了?” 晋王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晴雪身上,复杂难言。 “养了个不孝的儿子,除了为他善后,还能做什么?” 对这个女孩子,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本来儿子喜欢,他没有什么异议,虽然出身低了些,但言行举止端庄有度,极有分寸,是当主母的料。 儿子是庶出,没有继承权,有这么一个强势的妻子,是件好事。 但没想到父皇的反应会那么激烈,甚至用了许多手段,排斥之心溢于言表。 身为人子,身为臣下,他于情于理都不可能 再支持儿子。 惊天心思飞转,面上却丝毫不露,“父亲,皇爷爷只是一时恼怒,等他气消就没事了。” 父王 难道改变主意了? 这可不妙啊! 晋王微微蹙眉,但很快松开,挑了个位置坐下,轻轻斥责,“父皇这次很生气,你也真是的,好好哄哄他,跟他斗什么气?他最疼的孙儿就是你。” 还为他挑了那么好的妻妾,用心良苦,可惜他太不懂事了。 田嬷嬷送上茶水,晴雪接过来,亲自奉上。 晋王深深的看着她,喜怒难辩,晴雪被他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背一阵发冷。 见他不接茶杯,她也不干站着,将杯子放在桌子上,退了几步,默默的当起壁花。 382.忽悠晋王(2) 来者不善。 但她没有必要跟他当面对着干,好歹也要顾忌到惊天的想法。 惊天下意识的挡在晴雪面前,替她挡去那道打量的目光,“皇爷爷对我好,我明白,但是……” 看来父亲也要反对这桩婚事,但他不愿后退。 这一退,就意味着这辈子都要错失良缘,与晴雪擦肩而过,各自生活。 一想到那样的结果,他的心就痛如刀绞。 晋王将一切看在眼里,心情越发沉重,“对于皇室中人来说,最重要的是江山社稷,对一个男人来说,前途权势比女人更重要。” 惊天惊讶不已,父王是个极内敛的人,稳重隐忍,喜怒不形于色。 他这么一反常态的说出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他暗觉不妙,冷冷的反问,“父王,您已经忘了娘亲吗?忘了她是怎么死的吗?” 晋王表情不变,眼神却深了几分,“一个男人若是没有了权势,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想明白这一点。” 语气很严厉,犀利至极。 但这话惹恼了惊天,嘲讽的笑道,“是啊,您为了权势娶了出身高贵的正妃,任由她百般作贱娘亲,您真是能忍常人不能忍的大丈夫啊。” 说什么 宠爱他?不过是歉疚补偿而已。 所谓的补偿,他根本不稀罕。 少小离家,经历无数风霜,从刀光剑影中走来,他的意志力比任何人都要强,对所谓的父命,也不怎么放在羽上。 父子俩气氛越来越僵滞,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不安的因子。 眼见两人就要闹翻了,晴雪上前一步,盈盈拜下去,“小女见过晋王爷。” 清脆的声音如水般浇灭惊天心头燃烧的怒火,拼命忍了下来。 晋王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可惜出身太差了,做不了正妃,连侧妃也勉强。 “起来吧,本王是专程过来劝你们的,别逞一时之快,枉送了性命,耽误了前程。晴雪姑娘,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没了性命,什么都没有了。” 软硬兼施,威胁恐吓安抚都用上了,手段着实高明,不愧是下一任帝王。 晴雪深知他不易打动,眼珠一转,决定不走寻常路,笑吟吟的道,“晋王爷也想争皇位?” 晋王脸色大变,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忌讳的话。 “闭嘴,本王做一贤王足矣。” 晴雪淡淡一笑,心中极为不屑,皇室中人个个都既想做女表子,又想立贞节牌坊,虚伪至极。 她毫不客气的嘲讽,“晋王爷应该好好照照镱子。” 晋王板着脸,极为不悦,“你什么意思?” 383.忽悠晋王(3) 晋王板着脸,极为不悦,“你什么意思?” 晴雪不假思索的戳穿他的那点心思,“您的脸上写着,我很想当皇帝,想的要命,不过竟争对手太强大,我不要当出头枪,坐山观虎斗即可,等他们两败俱伤,我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了,要忍,要沉得住气。” 随着她的话,晋王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黑中带青,青中带紫,如调色板精彩。 每个字都落在他心田,全是他深藏在心底的想法,多年来行事的准则,这种心思连最亲近的妻儿都没有吐实过。 而他表现的极为平庸,不起眼,不招风,力持低调,连父皇都被瞒了过去,以为他只是当一个太平王爷。 但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一丝不差,就像钻进他肚子里虫子,这也太过震憾了。 听到后面,他的脸扭曲了一下,倒抽一口冷气,“你离间天家骨肉,皇上仁慈没有定你的罪,你还不知收敛,口无遮拦……” 果然与众不同,怪不得眼高于顶的儿子会看上她。 的确有过人之处。 不过她到底是怎么猜到他的心思? 还猜的这么准? 不等他说完,晴雪又扔出一颗重磅炸弹,“我可以助你登上皇位。” 她说着世间最可怕的话,语气却极为轻松自在。 晋王的神情第一次僵滞,目瞪口呆,被震的眼前发黑,匪夷所思的瞪着她,仿佛她是长着两只角的妖怪。 “你说什么?” 晴雪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擦拭嘴角,“没什么,晋王爷既然不爱听,我就不说了。来人,好好招待晋王爷,不可失礼。” 说完这句话,她起身告辞,毫不犹豫的往门口走去。 晋王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他人生最关键的时刻,她的话非常重要,或许能影响整个格局。 他迫不及待的叫住她,“且慢。” 晴雪挑了挑眉,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王爷还有什么事?” 她淡然又笃定的神情,让晋王心里波涛汹涌,惊涛骇浪袭来。 “你……和惊天的事有回旋的余地,惊天既然非你不可,本王自然会成全他,不过有些事本王也无法作主。” 晴雪微微一晒,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他什么保证也没给,但能表明自己的立场,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其他,另想办法吧。 她盈盈拜下去,“小女先谢过晋王爷。” 这一回,晋王爷态度变的非常热情,亲自弯腰扶起她,两人交换了个你知我知的眼色,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惊天见状,嘴角直抽,这丫头快成精了,这么快就搞定老头子,真是太厉害了。 她随口这么一说,父亲居然真信了,真以为她有惊才之能,能扶他上位? 太无语了。 晋王脸上多了一丝笑意,态度亲和,“你以前跟郑王府有积怨?” 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轻信他人? 这世上没有他可以相信的人,哪怕对方是惊世之才。 384.忽悠晋王(4) 这世上没有他可以相信的人,哪怕对方是惊世之才。 哪怕是自己的儿子,哪怕是至亲至近的人。 晴雪知道这是在试探她呢,笑意盈盈的透了些风声,”些许小事,郑王爷要我助他一臂之力,可惜他不是帝王之相。” 点到为止,含而不露,反而留下无数遐想。 惊天纵然见多识广,也不得不赞一声,小狐狸。 不得不说,她哄人的手段很高明。 晋王心中一震,越发不敢小看她,字字玑珠,让人震惊万分的同时,心生一丝异样。 光凭这样的手段,足以当个郡王妃了。 “那我呢?” 他问的含蓄,但难掩焦灼之情。 他上面有几个强势的兄长,下面的手足渐渐长成,又是一堆对手。 他夹在中间,尽量低调,着实辛苦。 晴雪微微一笑,“您有天子之威,若是不出昏招,皇位自然是您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神棍,忽悠起未来的帝王,将人哄的团团转。 她算是作了一回弊,托重生的福,这几年的国家大事她都很清楚,换新君这种大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前世的晋王一年后登上皇位,成为秦国的主宰,万民的君父。 因此她说的极为坚定,像是有十足的把握,晋王肃然起敬,心中忧喜掺半。 “你想要什么?” 不可否认,她很聪明,但不知她能不能帮上他的忙,不过轻易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对那个位子,他势在必得。 晴雪忽悠了半天,终于将人吊住了,脸上的笑容更盛,“我要跟惊天在一起,同时保我们一世平安喜乐。” 至于皇位权势,她不求。 东西再好,不是他们的,求亦无用。 身为帝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粉黛三千。而她在这方面最小气,半点不能容人。 做个逍遥王爷,就很不错嘛。 她说的极为轻松,但晋王爷嘴角一阵抽搐,“你真够贪心,不过我答应你。” 平安喜乐,四个轻飘飘的字,但对皇室中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晴雪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金口玉言哦。” 晋王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喜形于色,“哈哈哈,绝不反悔。” 只有皇上的话才被称为金口玉良。 会说话,会哄人,会忽悠人,眼光也不错,难怪儿子会喜欢上她。 晋王爷挟怒而来,却含笑而去,震掉无数人的眼珠子。 惊天轻敲她的脑门,又气又好笑,”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哄骗我父王,到时看你怎么收场?“ 这种话能乱说吗?被人听到会砍头的。 可她仿若无事人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肆无忌惮。 晴雪没将此事放在心中,晋王当皇帝,是板上定钉的事,她不过是提前透露些风声,关键时当一回先知而已。 “走一步是一步,再说我有你嘛,到时你去想办法解决。” 晋王爷未必相信她,不过是顺坡下台罢了。 惊天怔了怔,眼中多了一丝暖色,“这么相信我?” 晴雪笑颜如花,调皮的挤了挤左眼,“除了你,我还能信谁?” 385.赴鸿门宴(1) 晴雪笑颜如花,调皮的挤了挤左眼,“除了你,我还能信谁?” 平淡的一句话,却如巨石投进河里,泛起无数水波,惊天心潮澎湃,难以自抑,“我必不会负你,我们一起努力。” 心跳的厉害,他情难自禁,低下头亲上那抹红润的艳色,最后几个字落在嘴里,含糊不清,拉长的语调透出几许魅惑。 深深的吻,唇舌相缠,亲昵的让人脸红心跳…… “别乱亲我,这是花厅,呜呜……” 安国公嫡女木景语及荓,下帖子请惊天和晴雪,用词客气又热情,一片拳拳之心,让人无法拒绝。 两人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这事有点古怪。 给惊天下帖子还算在情理之中,但请晴雪,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不过呢,避而不见,不战而退,从来都不是晴雪的行事风格,迎着困难往上冲才是她解决事情的办法。 听说小姐要出门做客,田嬷嬷忙开了,准备得体的衣服首饰,将上层贵族的礼仪规矩细细讲解了一遍。 晴雪颇为认真的听着,小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 受家世所限,许多事情她都不懂。 田嬷嬷好不容易讲完,没有可传授的经验,又忙不迭的去熨烫衣裳。 温怜怯生生的走上来,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香囊,银边白底,绣着一株亭亭盛开的粉莲,透着一股秀雅别致。 “小姐,奴婢给您做了个香囊,里面放了凝神静气的七里香。” 晴雪也不接过来,淡淡瞟了一眼,“手艺不错。” 听不出喜怒,语气极平淡。 温怜委屈的咬着嘴唇,身体一震,越发的娇怯小心,“奴婢帮您戴上吧。” 晴雪托着脑袋,漫不经心的道,“放在桌子上吧。” 她的态度不冷不热,格外平静,透着一股拒于千里之外的冷清。 温怜眼眶一红,热泪盈眶,“小姐,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您如此处处防备?” 小姐不打不骂,斯斯文文,有礼又优雅,但始终将她排斥在外面,无法进入她的生活。 晴雪眼神一闪,笑颜明媚,“你多心了,当着我的面哭泣?是在暗示我亏待了你吗?” 最讨厌别人对着她哭了!!! 温怜越发猜不透她的想法,心中忐忑不安,“不不不,您误会了,小姐,您买下了奴婢,奴婢就是您的人,此生绝不敢有二心。” 看着表情怯弱可怜的女子,晴雪很是无奈,整的像欺负她似的。 “那是最好,你只要做好自己事情即可,份外的事不要多管。” 她真心的表示不喜欢这种粘粘乎乎的女子,像可怜的小白兔,随时一副受气包的样子,看着就碍眼。 她是来当下人,不是当娇小姐的,时不时的抹泪痛哭,真是晦气。 温怜像被打了两巴掌,眼眶里盈满晶莹泪水,我见犹怜,“是。” 一转身,见惊天站在门口,吓了一跳,惶恐的拜下去,像被吓坏的小白兔,“给公子请安。” 晴雪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386.赴鸿门宴(2) 惊天像是没听到,大步走进来,极其自然的将晴雪拉进怀里,拿起她的茶杯轱辘辘灌了几口。 俊美的容颜,优雅的举止,白皙修长的手指,一切都那么美好,温怜痴痴的看着,忘了离开。 晴雪偎在他怀里,视线却一直盯着温怜,看着她陷入痴迷的神情,一阵火大,“忤在门口干吗?让碧落送茶上来。” 看什么看?再看把眼珠子挖出来,哼。 “是。”温怜吓的打了个哆嗦,眼眶又湿了,声音娇柔的如一汪春水,又伴着一丝惊怕,极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可惜惊天所有的心神都放在晴雪身上,分不出半点给别人,只要有晴雪在的地方,他的目光永远只追随着她。 看着温怜纤细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眼里,她忍不住伸手在惊天脸上掐了一把。 手感不错,又滑又嫩,怪不得招惹了那么多狂花浪蝶。 连小白花也被迷的神昏颠倒,一头载了进来。 惊天的脸被她揉的发红,却没有推开她,反而将她抱的更紧,嘴里不断惊叫,“唉哟,你想谋杀亲夫啊。” 晴雪小脸一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要脸,什么亲夫?” 没名没分的,算什么亲夫? 他怎么什么都敢乱说? 脸皮真厚! 惊天挑了挑眉,忽然敛尽嬉笑之色,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认真无比的开口,“挑个吉日,我们把婚礼办了吧,虽然不能风光大办,但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天天朝夕相伴,却只能干看着,憋死他了。 晴雪怔了怔,她还未及荓呢,他急什么? “到时恐怕你皇爷爷会气的晕过去,你忍心吗?” 小脸瓷白如玉,双颊绯红,色如粉桃,艳如胭脂,说不出的诱人,他忍不住低头噙住小嘴吮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有那么多御医呢,怕什么,等我们生米煮成熟饭,他再不甘愿,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他打的是先斩后奏的主意,没办法,谁让敌手太强大呢。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声巨响,“哐嘡。” 晴雪吓了一跳,蹙着眉看过去,只见温怜面色苍白,身体轻颤,像是受了刺激。 茶水倒了一地,杯子摔的粉碎。 身边的碧落被溅了几滴热茶,弹跳到一边,惊魂未定,“你怎么回事?想烫死人啊。” 温怜可怜巴巴的红了眼眶,一迭声的道歉,“是我不好,没有拿稳,对不住碧落姐姐。” 她怯生生的弯下身体,收拾碎片,忽然发出一声惨叫,“痛。” 雪白的纤纤玉手划破一道口子,血珠子渗了出来,红的让人触目惊心,她含着热泪,一脸的痛楚,看上去极为柔弱无助。 晴雪嘴角轻撇,似笑非笑的看向惊天。 惊天挑了挑眉,表情坦坦然然,比正人君子还要坦荡。 两人眉来眼去,打起眉眼官司,自得其乐。 温怜一迭声的喊痛,声音娇弱无比,可惜那两人没有多看她一眼。 387.赴鸿门宴(3) 不相关的人,懒的浪费精力。 她心里一片冰冷,四肢僵硬,心像浸在冰雪中,冷的索索发抖。 倒是碧落看不下去了,“算了,我来吧,这种粗活你干不来的,以后不要跟我抢。” 以前还好些,最起码懂得低调,低眉顺眼讨好人。 可如今越来越爱装斯文,装风雅,时不时临风吟诗,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 真让人看不顺眼,她都有点后悔了,当初不该为她说情的。 温怜像是吓了一大跳,身体缩了缩,“是我笨手笨脚不会侍候人,但我会学。” 她忽然冲到惊天面前,扑突一声跪下,仰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芙蓉面,楚楚可怜,“真的,公子,小姐,多给我一次机会吧。” 晴雪一头黑线,说什么呢? 真是笑话,打了她,还是骂了她?做出如此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呢? 她的视线落在眼前男子俊秀的脸上,恍然大悟,眉头皱了起来。 惊天眼珠一转,笑吟吟的道,“也罢,雪儿,就饶了她这一回。” 晴雪也不生气,反而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有好戏看喽。 温怜欣喜若狂,两眼放光,喜形于色,“多谢公子开恩。” 惊天挑了枚蜜饯,喂给晴雪吃, 漫不经心的道,“雪儿,不如调她去针钱房,以后就由她做家里人的衣裳。” 温怜呆若木鸡,傻傻的张大嘴巴,眼神无比茫然。 晴雪有些反应不过来,啥意思? “恐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惊天爱怜的戳了戳她脑门,“你真是个大傻子,她哪有资格做我们的衣裳?她只配做下面人的衣裳。” 这话说的太刻薄,偏偏反驳不了。 晴雪的身体往后一闪,避开他的魔爪,听到这里,忽然眼前一亮,“这主意好,就这么办吧。” 她不是爱往主子面前凑吗? 那将她关在屋子里做女红,一步都无法走出来,这才是最可怕的惩罚。 温怜终于反应过来,面色惨白如纸,拼命摇头。 “不不不,我的女红普通,不敢担此重任,端茶倒水这种小事,我倒是做得来。” 哟,她还挑三拣四,真够大牌的,晴雪忍不住冷笑一声。 “怎么?睿郡王的话,你敢不听?还是觉得做下人的衣裳,辱没了你?” 碧落看的实在窝火,“都是一样的身份,身为奴婢,哪来的辱没?做人啊,就要脚踏实地,看清自己的位置。” 这都什么人呀,就算以前家世不凡,但如今沦落到为奴为婢,还摆什么臭架子? 又没人硬逼她当奴婢的!全是她自愿的! 惊天微微一笑,“还是碧落看的透,赏十两银子,去账房支。” 碧落开心的弹跳起来,乐不可吱,“谢谢郡王爷。” 她喜滋滋的拖着温怜的胳膊离开,“走啊,赖在这里不走,打什么鬼主意呢?” 贼头鼠脑,小气吧啦,跟落落大方 的小姐根本不能比。 温怜死活不肯走,委屈的哭起来,“碧落姐姐,你的话太伤人了。” 她一边哭的很伤心,一边怯生生看向惊天,眨巴着眼睛,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状。 像是无声的求助,又像是委屈的哀求。 388.赴鸿门宴(4) 像是无声的求助,又像是委屈的哀求。 碧落满心的欢喜被她的泪水站的一干二净,不爽透了, “小姐,我说错什么话了?” 动不动就哭,难道没人教过她,身为奴婢连流泪都没有资格吗? 看来要好好调……教一番。 晴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拿起一颗蜜饯往嘴里塞,“你没错,是她犯的糊涂,别理会她。” “是。” 主仆俩一唱一和,毫不顾忌温怜的感受,极尽嘲讽之能事。 对死皮赖脸的膏药,一定要下手狠。 温怜哭了半天,都没有人多关心一句,简晴雪主仆围着一堆吃食,眉开眼笑,吃吃笑笑,极为开心。 而惊天双手抱胸,闭目养神,不理不睬。 她如唱独脚戏,没人欣赏,没人喝采,自讨无趣。 夕阳西下,田嬷嬷进来请示晚上要用的菜式,惊天对这些琐事不感兴趣,抽身走了出来。 院子内几株茉莉花随风摇曳,淡淡的清香飘来,沁人心肺。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郁气全消。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虽然少了些什么。 一道娇柔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郡王爷请留步。” 温怜袅袅婷婷快步走过来,拦住去路,仰起脑袋,露出雪白的娇颜。 惊天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什么事?” 这个女孩子心思太重,一副弱不惊风的模样,长相美丽,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心上人。 可惜他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太多,反而并不起眼。 他就喜欢晴雪敢爱敢恨的性子,爽直明快,就算欺负人也理直气壮,光明正大,透着一股大气,让他喜欢的一塌糊涂。 温怜身体一抖,像是吓了一跳,咬着嘴唇怯生生的开口,“不知小姐在您面前说了什么,让您如此讨厌我?我不知她为何处处针对我,防备我,不肯碰经我手的东西,这也太让人寒心了。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求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惊天惊讶不已,这女子的脑袋是不是有毛病? 居然明里暗里指责晴雪小气心胸狭窄,不能容人。 开什么玩笑,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下人,肯赏你一口饭吃,已经是开恩,还挑什么刺? 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吗? 有病! “雪儿怎么可能提起你这种没眼色,低三下四的下人?知道做下人最要紧的是什么吗?” 在他面前玩心眼,还太嫩了。 见他丝毫不动容,她大受刺激,“呃?” 为什么打动不了他? 惊天脸上浮起厌烦之色,“是忠心,否则只有去发卖的下场,到时谁都护不了你。” 她好像忘了是晴雪收留了她,也是晴雪出手帮了她。 可她一口一声指责,全然忘了曾 经得过的恩惠。 这样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人,让人作呕。 温怜美丽的大眼浮起一丝泪意,可怜极了,“郡王爷,到底我哪里做错了?” 她的长相,才华,出身都不比简晴雪差,可他的眼里为何没有她?只有那个不忠不孝名声全毁的简晴雪? 389.赴鸿门宴(5) 她的长相,才华,出身都不比简晴雪差,可他的眼里为何没有她?只有那个不忠不孝名声全毁的简晴雪? 惊天眼神一闪,越发的犀利无情,“你还比不上碧落碧桐这些人,做下人居然还敢质问主子?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遇上,既然不情不愿,你就滚吧,免得雪儿看到你就生气。” “不是的。”温怜惊惶 失措的拼命摇头,眼含热泪,自有一番柔弱美,忽然目光一凝,抚着脑袋惨兮兮的低语,“我……我头好晕。” 她半闭着眼睛,软软的向他所站的位置倒下来,如细柳般身躯弱不惊风,风一吹就断。 谁知一阵风掠过,惊天身影一闪,避到几步远的地方,她猝不及防,硬生生的摔倒在地,“呯”一声响亮无比,雪白的脸灰扑扑的,灰尘满面。 站在后面的晴雪瞪大眼睛,笑的直打跌,“哈哈哈,成大花猫了,好丑。” 惊天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居然敢算计他?真是活腻了。 心中虽恼,但面上丝毫不露,笑吟吟的上前牵起她的小手,“本来就是个丑八怪,再丑也就那样。” 温怜摔的浑身都疼,龇牙咧齿,痛的直吸气,听了这话,心口隐隐作痛,郁闷的不行。 她哪里丑了?凡是见过她的人,都夸她天生丽质难自弃。 晴雪心情大好,跟她抢男人,真是吃饱撑了。 她笑眯眯的打趣道,“干吗不接住她?温香软玉,如花美人……” 什么卖身葬母,什么家道中落,这种可笑的理由她从来没相信过。 惊天扑过去一把抱住她,脑袋在雪白的颈脖间蹭了蹭,发间散发着阵阵清香,萦绕鼻尖,我眼里只有一个美人,就是你喽。” 他不避嫌的亲热,弄的晴雪大窘,面色绯红。 “喂,放手,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还有人看着呢,他就不怕被人笑吗? 温怜目瞪口呆,又恼又气,心口更加疼痛了。 惊天理直气壮的抱的更紧了,“我被狐狸精缠上,身上有股狐臭味,快把我熏坏了,让我抱抱去去臭味。” 晴雪笑喷了,这人嘴巴太不留情。 “我想去花园摘几株鲜花插瓶,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当然,走吧。”惊天一口应了,两人有说有笑,手牵手亲亲热热的离开,全然忘了那个跌的灰头涂脸的女子。 温怜气的咬碎一口银牙,脸色忽青忽白,精彩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大晚上的,摘什么花? 分明是削她的脸面,可恶! 自从以后,她再也找不到机会接近两位主子,天天门反锁,待在屋子里做针钱活,一天一套,做不完就不让吃饭睡觉。 但她想出门走走,比登天还难。 不骂不打不斥不罚,却让她苦不堪言,欲哭无泪,焦急万分。 过了几天,是安国公嫡女木景语的及荓日,两人到响午时分,才慢悠悠的上门做客。 安国公府热闹非凡,宾客如云,也不分男女,不分前后院,齐齐聚在大厅。 华衣锦服,珠翠环绕,衣冠楚楚,衣鬓香影,好一派花团锦簇的景象。 众人谈笑风声,对眼下最热门的睿郡王事件尤其感兴趣。 “安国公这个女儿才貌双全,聪明伶俐,是安国公最疼爱的女儿,睿郡王艳福不浅啊。” 390.赴鸿门宴(6) “谁说不是呢,宋小姐我也见过,是个美人胚子,长的极好。” “定远侯府的钟小姐温顺乖巧,我见了都怜惜不已,模样标致,极为出众。可惜是庶出。” 否则也不会委屈的当个小妾,不过嫁给皇室中人,一生的荣华富贵是跑不了的。 “一下子就能娶进一妻二妾,谁有他这般福气,真是幸福。” 凡是男人都羡慕这样的福气,娇妻美妾,背景雄厚的岳家,这辈子当个富贵闲王,足够了。 有人心有迷惑,忍不住问出声,“皇上对这位皇孙如此看重,不知是何故?” 这是刚进京的地方官,对权贵只有羡慕流口水的份。 某个在京的小官显摆起来,“当然是看在晋王面上,爱屋及乌呗。” 晋王虽然在诸王中不显,但素有文名,不理俗世,颇受皇上器重。 地方官越听越迷糊,“那怎么不见他偏疼晋王世子?那才是正经嫡孙。” 皇上那么看重嫡庶之分,不许任何人越矩,自己怎么可能破例呢? 众人都竖起耳朵,想听第一手的劲爆八卦。 实在是这位睿郡王忽然横空出世,打的所有人都晕头转向,摸不着他半点脉数。 神秘莫测,又富贵滔天,越发引人注意。 京官哑口无言,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禁恼羞成怒,“说什么呢,都是龙子凤孙,皇上偏爱谁,轮不到你们说嘴。” 众人默然,是说的有点过了。 皇家之事,谁容别人说三道四? 但不妨碍大家八卦另一个主角,那地方官静了静,又好奇的问起来。 “谁见过那位简家二小姐吗?” 这位小姐声名远扬,有骂她的,有恨她的,也有喜欢她的,毁誉掺半。 京官眼前一亮,“只闻名,未见过面,听说是个很强势的女子。” 一听这话,大家都撇了撇嘴,面露不屑之色,这可不是好话。 女子嘛,贞静温顺才比较可爱。 另一名官员摇头晃脑的笑道,“那位小姐可是厉害角色,硬是将睿郡王迷的七荤八素,连君命都顾不上了。” 他对那 位睿郡王印象也不好,堂堂一个大男人,建功立业才是正途,不可儿女情长。 另几个面露羡慕之色,“估计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才勾的人理智全失。男人嘛,哪个不好色?” “年少不轻狂,难道还等老了再狂吗?” 男人对传说中的男女主角一一点评过去,毫不留情。相比之下,女人们就斯文多了,拐弯抹角打听。 而今日的主角木景语文静的坐在闺房内,身边围了许多名门千金,一个个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 虽说在说笑,但众人的目光都盯着木景语和钟晓瞳、宋梦芜三个人的互动。 三人之中,宋梦芜长的最漂亮,容颜如冰玉,透着一层淡淡莹光,一袭样式繁复的鹅黄色长裙,衬的她清丽无双。 391.软硬兼施(1) 三人之中,宋梦芜长的最漂亮,容颜如冰玉,透着一股莹 光,一袭样式繁复的鹅黄色长裙,衬的她清丽无双。 而钟晓瞳最为文静,娇弱内向,一个人坐着不言不语,如同一道影子。 而木景语肌肤白皙,五官小巧,气质端庄脱俗,一身大红色的玉绡丝衣裙,宽大的袖子绣了一层金边,衫前缀着十几颗手指头大小的珍珠,晶莹剔透,华光溢 彩,美的不可思议。 宋梦芜羡慕不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轻薄如丝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千金难买的玉绡丝,一年只产五匹,全都作为贡品收入宫中。 没想到会穿在木景语身上,她心中一凛,神情有些复杂。 “木姐姐,您这件衣服真漂亮,真让人羡慕。” 木景语矜持的微微一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优雅娴静。 她的表妹墨玉紫得意的抬起下巴,“这是宫内积年的老嬷嬷特意为我表姐量身定制的,能不好吗?” 表姐妹俩感情极好,经常往来。 宋梦芜各种羡慕嫉妒恨,但语气极为讨好,隐隐约约有丝恭谨,“皇上对您真没的说了,什么好东西都紧着您。” 就因为她是庶出,没机会嫁进权贵之家当正妻,只能被木景语压一头,心中极为不服气。 无奈圣旨比天大,她就算满心不愿,也无可奈何。 墨玉紫故意打压她,来了个下马威,“是皇上的亲孙媳妇,能不疼吗?” 宋梦芜神情一黯,垂下视线,脸色有些难看。 她算哪根葱?关她什么事? 木景语见状,连忙打圆场。 “别胡说,宋妹妹和钟妹妹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钟晓瞳听到自己的名字,身体一震,连忙看过来,眼神很是茫然。 她又走神了!!! 宋家的长媳陈氏一边帮小姑子打扮,一边笑吟吟的道,“将来都是一家人嘛,你们先熟悉一下,将来一起服侍郡王爷,感情更融洽。” 一提到这种事,所有千金小姐小脸一红,个个面红耳赤,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陈氏见状,暗悔不该在未出阁的小姑娘面前提这茬,连忙用话岔开。 她长袖善舞,很快将气氛炒热了,众千金又活泼起来,室内全是娇声软语,热闹不已。 墨玉紫眼珠一转,娇笑道,“表姐,听说睿郡王长的极为俊美,是皇室中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等会儿我们偷偷去看一眼吧。” “这……”木景语下意识的要反对,但别的女孩子眼晴都亮了起来,两眼放光,兴致高昂。 “去嘛,有什么呀,都是自己人。” “对对,正是这话。” 正七嘴八舌时,一名丫环快步走过来,笑嘻嘻的道,“睿郡王来了。” 众人发出一声惊叫,“啊。” 来了,终于来了!!! 在众人的期盼下,惊天和晴雪终于携手出现。 男子一身紫衣,头上束着紫玉冠,俊美无俦,清贵无双,高大的身影笔挺如巍巍青山。 女子一袭淡粉的衣裙,如花朵般娇艳,眉目如画,清丽优雅,娇小可爱。 两人并肩出现,室内一静,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看,不约而同的在心底赞了一声,果然是对天造地设的壁人。 392.软硬兼施(2) 安国公夫妻带着儿子儿媳们迎了上去,安国公夫人笑容满面,极为亲切温和。 “两位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对睿郡王极为客气,对晴雪也很是热情,没有半点异样,好像是对待最尊贵的客人。 晴雪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客气? 她还以为安国公府专程请她来,是特意想让她难堪呢。 人家敬她一尺,她敬别人一丈,连忙上前行礼。 众人冷眼旁观,这位简小姐看似娇弱,但一举一动透着一股悠然的气度,礼仪完美,任是最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刺。 安国公夫人拉着晴雪,左看右看,笑意盈盈的道,“晴雪姑娘,你这般客气,折煞我了,你我一见如故,我很是喜欢像你这种美丽可爱的女孩子,不如认我干娘?我一定会视你如已出。”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不断响起,众人眼中全是羡慕之色。 安国公府啊,宗室第一家,若是跟他家扯上关系,保你一生富贵。 这等于是送了晴雪一条青云路,只要顺着走下去,就能风云浪静。 却没想到晴雪挑了挑眉,淡淡的拒绝。 “夫人抬爱,我本不该推辞,但我惹恼了皇上,生怕拖累了别人,请恕我不恭之罪。” 她说话很直接,箭头直指那至高无上的帝王。 这下子倒抽冷气声频频响起,众人的眼神变了,变的古怪至伋,无法用言语形容。 安国公夫人神情一僵,勉强挤出一丝笑,“说什么傻话,皇上是最宽宏大度的,怎么会跟个小女孩一般计较,皇太后是我的姑母,我会去求求她老人家,你不要担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不少人暗自羡慕晴雪的好运,怎么就投 了安国公一家的缘? 但有些头脑清醒的人,很快看穿安国公夫人的心思,不禁暗暗叹息。 任凭再狡猾的人,一旦牵扯到最心爱的人,难以洒脱。 只能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晴雪面色平静无波,好像这些都没有影响到她,无悲无喜,淡定自若。 光凭这份不卑不亢的气度,已经胜过无数世家女子。 “ 夫人果然是热心肠的人,不过……” 话还没说完,就被惊天抢过话头。 “雪儿,你已经有个义母了,可不能见异思迁,凌夫人会生气的。” 晴雪嘴角一抽,见异思迁?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用嘛。 大家都是聪明人,听昡外之声都是高手,安国公夫人脸上一红,大声笑道,“请晴雪姑娘去锦绣苑,顺便跟大小姐说一声,仪式快要开始了,动作快点。” “是。” 惊天微微蹙眉,有点不悦,刚想阻止,却被晴雪使了个眼色,只好强自按捺住。 晴雪被丫环带到锦绣苑,正是木景语所住的院子,院内奇石峻冷,异草玲珑可爱,香气扑鼻,布置堪称精美绝伦。 离的很远就听到屋内喧闹无比,娇笑声不断。 一听到她来了,里面的声音立止,众人面面相视,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木景语最大方,主动起身迎了出来。 两人见过礼,木景语又将晴雪介绍给其他千金小姐。 见她行事端庄有礼,没有半点异样,晴雪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393.软硬兼施(3) 见她行事端庄有礼,没有半点异样,晴雪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有板有眼,倒是个当主母的料,可惜她是绝不会与人共夫的。 面对宋梦芜时,感受到了那份敌意,她嘴角勾了勾,不以为然,这才是正常的态度嘛。 至于文静的钟晓瞳,沉默寡言,除了基本的礼节,不会多说一个字。 在场的人都偷偷观察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晴雪落落大方,举止优雅,说话斯文,极有教养的样子,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倒把一个人气坏了,墨玉紫,狠狠瞪着晴雪,面露讥笑,“这位就是上过公堂的简二小姐?闻名不如见面啊。” 木家的远房亲戚于珠儿抬起尖尖的下巴,一脸的不屑,“墨妹妹,人家可是跟生父决裂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我们惹不起她。 木家的庶女小小酸不拉叽的补了一句,“躲得起。” 墨玉紫仰头灿然一笑,“哈哈,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小小三品官的女儿,不对,被逐出家门的人,连给我们提鞋子都不配。” 木小小冷嘲热讽,“错了,那位简大人被罢官了,如今成了庶民。” 晴雪很是无语,她没有得罪这些人啊,至于这么针对她吗? 三个正主都没有开口,其他人算啥呢? 她也不是好惹的,毫不客气的顶回去,“我算是见识到了一回,原来天底下高贵的名门千金是长舌妇啊。” 墨玉紫爆跳如雷,指着她的鼻子叫嚣,“简晴雪,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晴雪冷哼一声,小脑袋仰的高高的,骄傲至极,“我要是你,就躲起来不见人了,一张臭嘴臭不可闻。” 这话太刻薄了,墨玉紫气的眼睛都红了,胸口炸开,大口大口的喘气,“你……你……” 木小小冷笑道,“墨姐姐何必跟她一般计较,不过是个低贱之人,不值得为她动气。” 晴雪挑了挑眉,“低贱之人说谁呢?” 真是奇怪,按理说,木景语才是正主,这个怨气冲天的木小小算哪根葱? 难道是为了木景语出头? 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木小小正在火头上,不假思索的吼回去,“说的就是你。” “哦。”晴雪嘴角一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哈哈哈。”众人轰堂大笑,连呆滞的钟晓瞳,怒气冲天的墨玉紫都住笑了。 木小小慢三拍的发现被套住了,羞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太可恶了。 木景语细声细语的跳出来打圆场,“不要吵了,都不是外人,这么吵吵闹闹,让人听见,还成什么 体统?简二小姐果然人品出众,冰雪聪明,行事丝毫不错。” 说了几句不咸不淡,不知是贬是褒的话,她话风一转。 “晴雪姑娘若是不嫌弃,以后就叫我一声姐姐。” 晴雪怔了怔,她的年纪是比木景语小,但这话怎么透着古怪? “我可不敢高攀。” 众人面面相视,小嘴微张,都一副被雷劈中的模样。 394.软硬兼施(4) 真不识抬举! 木景语却视若无睹,浑然不在意般笑容满面,“晴雪妹妹,是舍妹不懂事,我代她们向你赔个不是,希望你不要记恨……” 她的表现无可挑剔,一切都那么完美,但晴雪却有些不舒服,像对着一个假人,感觉不到一点真实。 “木小姐真是温柔贤惠,不愧是安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这作派,这气度都与众不同。” 嗯,可能千金大小姐都这样,被压制住了天性,像个会动会说话的木偶。 众人都若有所思,有些冷场,一个小官之女连忙附和,“正是呢。” 木景语的笑容恰到好处,不会显得亲近,也不会觉得疏离,“简小姐,你千万不要拘束,就当是在自己冡里。” “好。” 陈氏默默看着这几个小女生斗法,不由暗叹,都不是省油的灯。 木景语像是有所觉,回过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嫂子,你身上不舒服,就回屋子多休息吧。” 陈氏脸一红,哪是不舒服,是怀孕了,特别容易感到疲倦 。 “哪有那么娇气,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嫂子为你感到高兴。” 她亲手拿出一套璀璨的红宝石首饰,红宝石有鸽子蛋大小,流光溢彩。 “来,这是哥哥嫂子为你准备的及荓礼物。” 木景语开心的连声道谢。笑容灿烂无比。 晴雪嘴角轻抿,这才是正常人嘛,会笑会开心,真实而鲜活。 吉时到了,众女转移阵地,说说笑笑走进大厅,都是如花盛开的年纪,青春亮丽,活泼娇美,引的所有人睁大眼睛细看。 惊天早就等的不耐烦,在一群娇美如花的女孩子中间,他一眼就认出晴雪,打扮的最普通,但如同一道光亮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在他眼里,她是最好最特别的女孩子。 在父母的引见下,木景语带着千金小姐们走到惊天面前,袅袅婷婷的拜下去,“见过睿郡王。” 外表看似平静,但一颗心怦怦的乱跳。 她没想到睿郡王如此俊美,比一般柔弱的文人多了一份英气,比那些粗鲁的武夫多了一份儒雅,非常的特别。 这就是她未来的夫君?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脸红透了,心如野鹿乱撞。 宋梦芜趁拜下去时,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绪有些复杂。 至于钟晓瞳缩在最后面,随众人行礼,一点都不起眼。 众女衣着华丽,打扮的极为精心,首饰发型衣服都力求出彩,脸涂的很白,嘴唇鲜艳,个个都想博个头彩嘛。 惊天淡淡扫了一眼,没有什么感觉,千人一面,太相似的,若是换了个场合,他肯定记不住这些人的脸。 他的视线落在站在最远处的晴雪,雪白的小脸上有一丝落寞,他的心一阵难受,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他漫不经心的扔下这句话,直直的往那个淡粉的身影走去。 经过众女身边时,目不斜礼,旁若无人,眼中只有那一抹纤细的身影 。 走到她面前,他默默伸出左手,眼中有着淡淡的怜惜。 晴雪仰起小脸,怔怔的看了他许久,像是痴了。 395.费尽心机(1) 晴雪仰起小脸,怔怔的看了他许久,像是痴了。 他不言不语,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眼中的灼热越来越浓,如夏日的烈阳,热的她心口微颤,手心全是湿汗。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想通了,抿嘴一笑,伸出雪白的小手,放进宽大的手掌心,迅速被他紧紧握住。 惊天脸上扬起一抹轻笑,笑容如此醉人,如此微熏,让人情不自禁的沉醉。 两人旁若无人,眼中只有彼此,眼波流转间,浓浓的情意快要溢出来,缠绵绯侧,勾人心魄。 这一幕美好的如诗如画,让人舍不得眨眼。也舍不得打扰他们。 两人一世界,握着对方的手,仿佛就像拥有了全世界,全身洋溢着一层幸福的光芒。 只是落在某些人眼中,成了淬毒的利箭,扎的心口生疼,流血流脓。 木景语的脸色惨白如纸,气色极差,墨玉紫心疼坏了,急的直跳脚,怎么办? “大长公主到,成王妃到,威远侯夫人到。” 一连串的通禀声打断寂静,安国公全家又是一阵忙乱,才将三个贵人请了进来。 大长公主做主宾,王妃亲自执钗,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完成了一系列仪式。 这个及荓礼风光无线,风头一时无两。 木景语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嘴角微扬,眉飞色舞,神采轻扬,喜气洋洋。 整个秦朝,还有谁比她更风光? 这是女孩子一生中最荣耀的一天,从此以后就能嫁人生子。 只是不经意扫到角落里的两个人,不禁苦笑,心里发酸。 那两人十指相缠,眉目传情,窃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只见简晴雪娇嗔一声,眼晴晶亮,灿若云彩。 整张小脸笼罩着一层光芒,美丽的不可方物。 墨玉紫眼珠一转,双手一挥,笑吟吟的道,“大家静静,为了庆祝表姐的及荓礼,我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表姐可不要嫌弃哦。“ 不等别人有所反应,她一拍小手,“啪啪。” 一名美丽的女子走进大厅,抱着一把古琴,低眉顺眼,看上去愁苦万分。 她低垂着脑袋,团团福了福。缩手缩脚,更见小家子气。 在丫环的带引下,她将琴摆在一个桌子上,调了调音质,一双手激动的抖个不停。 这些人都是整个帝国最顶端的人物,能得到任何一人的认可,都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连连深呼吸,才将内心的骚动压下去,美目微闭,纤手一拂,悦耳的琴声响起,曲子欢快,倒是没有出错。 在场的人都听惯好曲子,哪看得上这样的?漫不经心的说笑,没有当成一回事。 一曲罢了,那女子起身微微一福,眼神幽怨。 墨玉紫眼珠滴溜溜的转,笑吟吟的看着晴雪。 “表姐,这曲子如何?这弹琴之人长的如何?” 木景语有有些错愕,但好脾气的笑道,“曲好,人美,表妹费心了。” 平淡无奇而已,但表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墨玉紫笑的更加欢快,“简二小姐,你说呢?” 晴雪挑了挑眉,笑容颇为玩味。 “墨小姐这么费尽心机,能不好吗?” 396.费尽心机(2) “墨小姐这么费尽心机,能不好吗?” 那琴娘正跟在丫环身后,准备退出去,熟悉的声音入耳,她整个人一震,猛的抬头,震惊的目瞪口呆。 “二妹,你怎么也在这里?” 此人正是简晴雨,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以琴娘的身份出现在安国公府的宴会上。 简晴雨见她衣衫鲜亮,首饰名贵,整个人容光焕发,不由嫉妒的发狂。 她扔下手中的琴,疯狂的冲过来,众人吓了一跳,纷纷闪避。 下人们更是呆住了,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 惊天反应极快,一掌挥过来,将简晴雨打趴下,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嘴里惨叫,“二妹,求求你放过我们一家吧。求求你大发慈悲。” 众人的脸色古怪至极,似笑非笑,一脸的幸灾乐祸。 简晴雨已经豁出去了,如今脸面值几个钱?一文不值! 她已经不是官家小姐,生活贫困潦倒,父亲天天喝酒浇愁,喝醉了还打人,没有清醒的时候。 祖母一病不起,人事不醒,家中早就没有银子了,宋淑惠天天抱怨东抱怨西,恨不得离的远远的、 再这样下去,全家人都得饿死。 昨日有人专程找过来,花十两银子请她过来弹一曲,一听说是安国公府,她二话不说立马答应。 说不定被哪个权贵看上,当个妾室,也是不错的选择。 她过惯了好日子,哪受得了这种贫苦的生活? 墨玉紫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大声的嘲笑,“原来是亲姐妹,怪不得长的有点像。简大姑娘的琴技可圈可点,不知简二姑娘擅长什么呢?吹笛?跳舞?不如让我们开开眼界。” 这是她专门安排的一场好戏,就是为了折辱简晴雪,谁让她抢了表姐的男人,让表姐还未出嫁就成了一则大笑话。 简晴雨眼神一沉,立马接了下去,“舍妹琴棋书画皆精,是出了名的才女,也难怪睿郡王对她青眼有加。” 她从地上爬起来,故作骄傲的抬起下巴,却不知蹭了一脸的灰尘,灰扑扑的,像个见不得人的小丑。 墨玉紫大为不悦,脸色铁青,“以色侍人,岂能长久?简二姑娘,听我一句劝,见好就收。” 她故意当着睿郡王的面这么说,就是说给他听的。 他这么不要脸,将木家的脸踩在地上,又何必顾忌他的想法? 惊天勃然大怒,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这么放肆? 他的视线在安国公夫妻脸上扫过,又落在木景语苍白的脸上,眼中全是怒火,面上却云淡风轻,颇为悠然自得,“有些人就算赔送万贯家财,也侍不了人,晴雪,你可知道是何原因?” 晴雪是他捧在手掌心的宝,他都舍不得伤害的人,别人想欺负她,真***做梦,下辈子都不可能。 他虽然脸上笑着,但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安国公府的人见状,不由暗惊,好强大的气势,比那些皇子有过之而不及。。 木景语的脸色惨白如纸,惊惶失措,真的不是她安排的这一切! 397.费尽心机(3) 晴雪轻描淡写瞥了对面两个女子 一眼,嘴角含笑,“不外乎两者,一,丑的令人作呕,二,品行不端,倒贴也没人要。我说的对吗?” 这话说的惊天哈哈大笑,怒气全消,“对极了。” 还是他的雪儿最聪明,最能体会他的心思。 但这话太损了,简晴雨气红了双眼,恨的咬牙切齿。 墨玉紫从小锦衣玉食,被人宠大的,极为娇纵,哪受得了这样的奚落,当场就发作了。 “你们太过份了,当着这么多人羞辱我。简直不把我们墨家看在眼里。” 惊天冷冷一笑,“辱人者必被辱,墨小姐的规矩学的不好,墨夫人,你要多花点心思,免得真嫁不出去。” 墨夫人脸上无光,面红耳赤。“睿郡王,皇上早有旨意……” 从私心来说,她并不认为女儿做错了。 他明明已经有了未过门的妻妾,却还这么大方的将这个女子带出来,还百般的维护,这是明晃晃打几家的脸啊。 这口气任谁都咽不下! 惊天的眉头一紧,神情悲喜难辩,“我有心四处游历,过几日就要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他举起酒杯,团团一圈虚敬,“我敬大家一杯,就当是辞行。” 众人皆惊,木家人更是目瞪口呆,如被雷劈中。 “什么?你要走?” “何时是归期?” “这怎么可以?” 快疯了,他好像忘了中秋之夜就是大婚之期,说什么四处游历,不知何时回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想抗旨吗? 众人同情的看向那三个女孩子,钟晓瞳小嘴微张,脸色发白,惊讶万分。 宋梦芜气的面红耳赤,眼中全是怒意,又气又恼。 木景语最为平静,面上看不出异样,但忽明忽暗的眼瞳透露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安国公闻声色变,声音也冷了下来,“睿郡王,你的话当真?” 又不是他硬要将女儿许配给这家伙,是圣意,他也没有办法。 以他家的门第,他心爱的女儿不愁嫁,无论嫁给谁,都得将珍宝般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 偏偏这家伙不但不懂得珍惜,反而处处落他家的面子,害得木家被众人讥笑。 想想就窝火。 但皇上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让他怒气稍平。 本想借着这样的好时机,接近两家的关系,也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出类拔萃的女儿,有比较就能认清事实了。 那下三烂的犯官之女怎么比得上自己高贵出尘的女儿?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清楚这一点。 这也是安国公府下帖子给简晴雪的真正原因。 没想到他丝毫不动容,还当众维护姓简的丫头,这简直是不把木家放在眼里。 这样的奇耻大辱,让他怎么忍? 拼着失了圣意,也不能受这种窝囊气。 惊天好像故意气他,脸上挂着畅快的笑容,“自然当真,我和晴雪会一起离开,闲看花开花落,云起云散,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想想就满心欢喜。” 说到这里,他总算是良心发现,冲三女行了一礼,“惊天祝几位都嫁得如意郎君,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398.费尽心机(4) 三女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无奈这家伙并不放在心上,牵着晴雪的手往外走。 满堂皆惊,被震的失魂落魄,傻傻的看着这对男女从眼里走过。 木家的长公子气的握紧拳头,恶狠狠的在后面大叫,“不可以,你不能走。” 钟明煦一脸的严肃,看得出来气的也不轻,“皇上不会放你离开。” 惊天洒脱的挥挥手,“人在,心已远,强求又有什么意思?” 简晴雨如梦初醒,冲上去拦住他们的去路,双手张开。 “简晴雪,你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了,把个郡王爷迷的神魂颠倒,连爵位都不要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一股怒火在胸口燃烧,烧的她理智全失,恨不得冲上来抓花娇俏如玉的小脸。 惊天不动声色的挡在晴雪面前,微微蹙眉,这个疯女人越来越落魄,也越来越没修养。 晴雪从他背后探出小脑袋,笑的极为灿烂,“是啊,总比你强多了,你勾搭的人虽多,却没半个真心人,我实在可怜你。” 她从怀里取出一块银子,随手往简晴雨身上砸去,“来,这是十两银子,买件好衣裳,吃顿好的,不要再出来丢祖宗的脸。” 嘲讽的语气,轻蔑的举动,深深的刺痛了简晴雨的心,两眼充血,脑袋嗡嗡作响,疯了似的举起胳膊。“去死。” 可惜再强悍的举动在惊天面前,不值得一提,轻轻一挥手,就被丢了出去。 简晴雨的脸朝下,鼻子都撞歪了,恨的咬牙,面色狰狞,看上去极为可怕。 但晴雪还不解气,反而落井下石,越发刺激她,“哎,我一片好心,你却不肯接受,真让人伤心啊,既然你喜欢出来抛头露面勾引男人,那我就不拦你了。” 这两人丝毫没有同情心,也不愿装一下,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众人看着直咋舌,这对男女也太心狠手辣了,连对自己的亲人都不肯伸出援手,何等的冷血无情。 晴雨满腔的悲愤,连跟对方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但挡在前面的惊天有如一座无法攀爬的高山,让她感到无比的挫败。 她恨恨的捶着地板,手痛的要命,但心更痛,“简晴雪,我是你的亲姐姐,我丢脸,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的她一无所有,沦落到烂泥中,可她最恨的人却风光无限,还得到一个深情以待的男人。 怎么可以这样? 晴雪凉凉的又刺了一句,“我改姓莫了,你姓简,哪来的姐妹之情?” 某人早就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她可不敢自称姓简喽。 简家的荣辱兴衰,与她无关? 简晴雨的心很冷很冰,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就算是死,也是简家的女儿,简家败落,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睿郡王只是玩玩你,总有一天会抛弃你,到时你走投无路,只有去死的份。” 她说着最恶毒的话,一脸的狠毒,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胆小点的女孩子吓的纷纷低头,不敢再看她。 惊天脸色大变,刚想开口,却被晴雪抢先了。 “君若无情,我便休,若是他有二心,我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永不回头,错失我这样的好女子,是他一生的不幸。” 399.老妖妇来了(1) “君若无情,我便休,若是他有二心,我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永不回头,错失我这样的好女子,是他一生的不幸。” 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轰一声,炸的无数人眼前发黑,怀疑耳朵出了毛病。 好洒脱的女子,好绝决的女子。 众女子傻傻的看着她,不知是佩服还是鄙视。 墨玉紫两眼晶亮,忍不住大声问道,“那你呢?不恨他吗?” 太厉害了,哈哈哈,好。 惊天一头黑线,她们在讨论什么呢?当他是死人吗? 晴雪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句凉凉的话,“有什么好恨的?不过是个不相关的人,至于我嘛,当然再去找一个好男人,生一堆的孩子,比他活的更好,让他后悔一辈子。” 太漂亮,太潇洒了! 女人们目瞪口呆,有不屑的,也有鄙视的,但更多的是羡慕。 如此洒脱的性子,爱恨鲜明,通彻聪慧,这样的女子来去如风,世间罕见。 尤其是那些被管教的规规矩矩的女孩子,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木景语忽然之间恍然大悟,原来睿郡王喜欢这样的女子,也只有这么洒脱的女子才能吸引眼高于顶的睿郡王,甚至为了她失去一切,都在所不惜。 连她这个女孩子都忍不住被吸引,更不要说别人了。 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默契十足,情比金坚。 他们之间没有别 人插足的余地,谁都插不进去。 意识到这点,她忽然整个人都轻松了,刚才的迷思一扫而空。 这样也好! 墨玉紫更是两眼放光,像是见到了偶像般,全然忘记了刚才的针锋相对。 男人们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如此离经叛道,如此荒唐透顶,如此无视礼教,哪像个正经女儿家? 惊天啼笑皆非,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雪儿,你好过份,居然想抛弃我。” 臭丫头,枉费他对她情深似海,她却不一定非他不可。 就算没有他,她也能活的很好吧。 这一点让他尤其不爽。 明亮的大眼睛亮的灼人,雪玉般的脸颊透出一丝粉色,小嘴微抿,“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但你若是一心一意对我,我自然会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不离不弃,同生共死。” 每个字都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透着一股不死不休的绝决,更透着丝丝缠绵悱恻的情意,深入骨髓。 如此大胆的示爱,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众人都被震住了,女孩子们的眼眶都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打转,如此深情,如此挚爱,让她们怎么不感动? 美好的感情都值得她们尊重! 豆蔻年华的少女们谁不希望能得到一心一意的良人? 谁不希望得到一份至死不悔的情爱? 谁不希望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她们深藏的无法见光的心思,却被这个女孩子坦坦荡荡的说出来,无畏无惧,如同说到了她们心里去,震憾的如同一道惊雷劈下。 但心口莫名的感动! 400.老妖妇来了(2) 但心口莫名的感动! 就连那些一本正经的卫道士听了这番话,都痴了,再三回味。 谁不希望在这世上,有这么一个深情无悔的女子相待,谁不希望有一个始终不离不弃的爱人? 惊天的心如同一锅滚烫的热水,心潮澎湃,激动的难以自制,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喉咙像被塞了块软棉,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傻丫头。” 轻轻的三个字,却包含着无数深情,无数的宠溺。 有妻如此,足矣。 在他心里,她早就是他的妻,唯一的妻。 在场的人都默然,鸦雀无声。 一道通禀声打断了这片寂静。“南沼王驾到,南沼王妃驾到。” 南沼是秦国南方的一个小国,南沼王极为仰慕秦国的泱泱大国风范,自动称臣,每年上贡都会亲自跑一趟,也算是见识一下秦国的风土人情。 秦国的皇帝对南沼王也极为宠信,特许他在京城各处游玩,不用避讳诸事。 所以南沼王在京城上流社会中颇受欢迎,是各家的座上宾。 但安国公府的人暗暗奇怪,自家向来不跟诸王交好,跟南沼王也没有什么往来,怎么会专程上门跑一趟呢? 反常即为妖。 但南沼王为人大方风趣,又得皇上青眼,安国公自然是笑脸相迎。 “快请。” 一名四十岁出头的人出现在门口,头上戴着金冠,身着锦服,仪表堂堂,有王者风范。 他一进来,就笑容满面的道,“本王不请自来,勿怪勿怪。” 安国公哈哈一笑,“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岂敢怪罪?” 南沼王走进来,身后露出一张妖艳的容颜,珠翠环绕,打扮的很华贵,风韵尤存的半老徐娘。 晴雪看到这张脸,顿时如被雷劈中,风中凌乱了。 怎么是她? 安国公夫人客客气气的将人迎进来,一口一声南沼王妃,极为热情。 心中却暗自奇怪,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王妃? 每次在各种场合见这次风流王爷,身边跟的女子各不相同。 简晴雨眼前一亮,如落水的人见到浮木般欣喜若狂,整个人弹跳起来,跌跌撞撞扑了过去,“娘,娘,怎么是你?你怎么成了南沼王妃?” 天啊,太好了,老天有眼啊。 南沼王妃一愣,看清眼前的女子,顿时泪如泉涌,一把抱住简晴雨,哭的极为伤心,“我可怜的女儿,你受苦了。” 众人惊呆了,这算怎么回事? 还认上亲了? 母女俩抱头痛哭,安国公夫人嘴角直抽,不知说什么才好。 今日离奇的事情太多了,让她有些目不暇接。 南沼王倒是一脸的平静,没有什么异样。 简晴雨哭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心中恨意,挣脱南沼王妃的怀抱,手指着角落里的晴雪,恶狠狠的告起状。 “娘,我被这贱丫头欺负的很惨,快帮我报仇。” 她自以为有了靠山,极有底气,说话的语气都变的强硬。 晴雪很是无语,此人正是叶氏,但她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京城?还以南沼王妃的身份出现? 401.老妖妇来了(3) 叶氏怔了怔,新仇旧恨全涌上心头,面露恨意,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简晴雪,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吧,给本王妃跪下,磕头认错,求本王妃饶了你,或许本王妃会大发慈悲……” 她一口一声本王妃,特意彰显高贵的身份,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把一个忽然攀上高枝而炫耀的女子形象发挥的淋漓尽致。 在场的人都是出身高贵的世族,对这种庸俗肤浅的女子不怎么感冒。 要不是碍着南沼王的面子,谁肯理会她? 晴雪却不吃这一套,她连皇帝老子都敢顶撞,何况是一个外邦的王妃呢。 她笑吟吟的道,“叶姨娘,你的脑子坏了吧?” 叶姨娘三个字咬的很重,声音很响亮。 众人面面相视,都看不懂这场戏,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叶氏听不得这三个字,这代表着她不堪的过去。 她恶狠狠的吼道,“简晴雪,你胆敢对我无礼,左右,拿下她。” 南沼王是个风流王爷,处处留情,最会哄女人开心,叶氏也极会哄男人,两人一拍即合,好的蜜里调油,分都分不开。 过着锦衣玉食奴婢成群的日子,她别提有多风光,多得意了。 唯一让她惦记的就是两个女儿的下落。 她的嚣张惹恼了安国公的长公子,他最恨不正经的妖媚女子。 “住手,这是木府,有什么恩怨,出门再解决,但在这里,都是我们木家的客人。” 一个是坦坦荡荡敢爱敢恨的真性情女子,一个是妖里妖气,气焰嚣张的妇人,他的天平不自觉的倾向前者。 叶氏委屈的嘟起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娇滴滴的唤道,“王爷。” 众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恶心,真以为自己是二八年华的青春美少女吗? 但南沼王就是吃她这一套,美女撒娇最有风情,揽着她的柳腰,痴迷的看着风情万种的妇人,心里痒痒的,“爱妃不要生气,就是这个丫头?来人,将她擒下,好生侍候。” 他头也不抬,直接就下令让护卫抓人。 为哄美人一笑,再荒唐的事情都干过。 惊天皱了皱眉头,刚想动手,却被晴雪拦住,她面露不屑的打量了 那对狗男女几眼。 “南沼王爷,这是大秦的国土,是唐家的天下,你一个外邦王爷装什么主子爷呢?这里由不得你作主。” 这话字字如淬毒的刀剑,一不小心,就直刺软肋。 南沼王愕然,抬起来看向她,好一个水灵灵的小丫头,但这嘴巴太厉害了。 犯忌讳的话都敢说,她的胆子也太大了。 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晴雪不屑的扫了他一眼,跟个野蛮人没啥好说的。扔给他一个鄙视的白眼,转过头清冷的责问,“安国公,这就是你们府上的待客之道?” 安国公在心里骂了无数声***,都不是好惹的善茬,夹在中间好想吐血。但他是主人,避不得,也不能避。 “来者即是客,两位给我一个薄面,都不要争了。” 402.老妖妇来了(4) “来者即是客,两位给我一个薄面,都不要争了。” 惊天眉头一挑,不冷不淡的道,“我们不争,难道被外邦之人打脸吗?别忘了,这是我们秦国的圭地,轮不到一个外人说三道四,指手划脚,反客为主。” 这番话字字诛心,直指南沼王不懂礼仪,不懂规矩,不懂分寸了。 安国公听了这话,自然不能冷眼旁观了,这可是上升到了国和国的高度。“王爷,时间不早了,您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 语气虽然婉转,但话里的意思不怎么客气了。 南沼王向来受人尊崇,哪受过这样的闲气,岂肯认输? “哼,这是你们秦国的待客之道?” 晴雪微微一笑,声音轻柔无比,但说出来的话就不怎么好听了。 “我们秦国是礼仪之邦,乐善好施,热情好客,就算对一些不知礼仪的蛮夷,也是以礼相待,不过好像是对牛弹琴,抛媚眼给瞎子看。” 南沼王前面的话都听懂了,但后面一句话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这小丫头声音又甜又清脆,听她说话是一种享受,只是…… 晴雪很鄙视的白了他一眼,“白费劲呗,王爷平时要多读些书,才能明理。” 这是暗指对方是什么都不懂的蛮夷了。 在场的人哑然失笑,都是秦国的贵族,心里自然偏帮着本国人,但面上却不露。 “扑哧。”几位千金小姐更是忍俊不禁,笑的脸都红了。 南沼王还没有反应过来,叶氏已经气的抓狂,脑袋充血,气焰嚣张至极,“简晴雪,你敢犯上?不想活了?王爷,快砍了她的脑袋?”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面色不好看。 什么犯上?犯的什么上? 晴雪很是无语,“我是秦国的子民,生死轮不到一个外邦之人作主,南沼王妃是欺秦国无人吗?” 她这话将所有在场的人都拖下了水,激起同仇敌忾之心。 众人纷纷怒斥叶氏的无礼,说话别提有多难听了。 叶氏脸色一白,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急着补救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你这种人,只配去……” 不等她说完,惊天早就火大的不行,这都什么人呢,叶氏这个贱人怎么就不死呢?居然又蹦了出来。 当初就不该心软,直接弄死她就好了。 “我们秦国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君王有为,臣下多智,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我们秦国的子民做错了事情,自有皇上定夺,不劳王爷费心。” 他看都没看叶氏一眼,直接将她忽视掉,目中无尘的样子,让叶氏气的牙痒痒,却还要为自己说错的话挽回一点后果,“话可不能这么说,两国邦交,贵在相互平等,友好……” 咦,这不是顾宏毅吗?她后三拍的发现这个事实,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们俩怎么在一起? 顾宏毅衣着光鲜,看上去混的很不错,难道是抱上某个贵人的大腿,鸡犬升天了? 惊天是不屑跟这种无理的女子多废话的,晴雪却最爱掐人玩。 “哈哈哈,不知叶姨娘是哪国人?秦国人?还是南沼人?” 403.虐你没商量 (1) 叶氏怔了怔,面色有些晦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是南沼人,我自然也是。” 晴雪就等着她这句话,咄咄逼人的追问,“夫君?谁是你的夫君?我怎么记得你是简家的二姨娘?不待在庙里静思已过,怎么乱跑出来勾个男人?你们母女俩倒是一脉相承。” 这话骂了两个人,叶氏母女俩气的嘴巴都歪了。 晴雪还不解气,故意气她们,“哎呀,看你穿上华衣,也似模似样的,但骨子里就是一股狐骚味,臭不可闻。” 她的犀利言辞,让南沼王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不是说秦国的女儿家个个温柔多情,乖巧听话吗?这丫头怎么像红辣辣的小辣椒 ,说话冲的要命。 叶氏面红耳赤,深感脸面全失,气极败坏的大吼,“放肆,不得对本王妃无礼,我夫君是南沼的王,你这个微不足道的贱丫头就是我脚下的泥,我想怎么踩都行。” 简修德那个没良心的将她扔进破庙,害的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都恨死了他。 要不是她费尽心机逃出来,这辈子只能孤灯古佛了无生趣。 简晴雨一听这话,顿时大感痛快,忙不迭的附和,“对,娘说的太对了。” 她好像忘了刚才的落魄 ,更忘了低声下气求人之时。 晴雪也不理这对母女,眼珠一转,笑眯眯的问道,“敢问南沼王爷,她说的可是真话?她真是你的王妃?” 南沼王今年是刚来,还没了解京城大大小小的事,也不认识这个张扬的女孩子,心中暗自嘀咕。 “正是,怎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虽然她的脾气很冲,但不得不说,他很欣赏这种性子,让他感觉很亲切。 南沼国的女子个个敢爱敢恨,个性鲜明,极有主见,太过强势,却是他的国人,他的亲人。 他虽然偏爱温柔体贴的美女,但也不排斥性情刚烈的女子。 晴雪心里有些奇怪,这家伙的脾气好像挺好的,就是脑袋有点问题,眼光也很烂。 “关系大了,王爷,你有抢夺人妻的癖好吗?就算有,麻烦你眼睛睁的大点,挑个好点的女子,这种上不了台面该浸猪笼的货色。你怎么看上了?” 南沼王忽略了其他话,只对不解的事情感兴趣,“浸猪笼?” 这是什么玩意? 叶氏吓了一大跳,这位王爷天生风流多情种,对各色女子来者不拒,难道他看上这丫头了? 一想到,她后背一阵发凉 ,惊惧不已,“你怎么说话的?你会不会说人话?” 晴雪挑眉轻笑,居然隐隐有一丝魅惑流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知你是人还是鬼呢?” 众人轰堂大笑,“哈哈哈。” 墨玉紫笑的最大声,最肆无忌惮,太好玩了。 叶氏气极败坏的大吼,“我是王妃。” 这是她命中的克星,她早该想到了,只要遇上她,就没有好事。 晴雪翻了个白眼,吼什么吼?越大声越代表心虚! 一大把年纪了 ,连这么浅薄的道理都不懂吗? “什么王妃?简家的一个贱妾而已。” 404.虐你没商量 (2) 她本无心针对别人,但主动送上门挑衅的人,她不狠狠拍回去,怎么 对得起自己? “对了,简家还没有休弃你,你这是背夫**,罪该当诛。” 她好像忘了当年简修德没有将人休弃,从名义上来,她还是简家的二夫人。 居然还敢相伴在南沼王身边,在权贵之家出入,好大的胆子。 叶氏倒抽一口冷气,浑身的血液往脑门冲,脑袋嗡嗡作响,慌乱不已,“你……你……” 简晴雨见状,连忙跳出来帮腔,“你已经不是简家人,管不了我们简家的事。” 有个王妃娘亲,比什么都强。 晴雪微微一笑,也不跟她争辩这件事,不管争输还是争赢,都没有任何意义。 她顺手补了一刀,“看来简大小姐很满意有这么一个后父,但你亲爹还没死呢。” 她向来犀利,一针见血,直刺 对手心口,刺的对方欲哭无泪,还要硬忍着。 南沼王越看越觉得有趣,粉粉嫩嫩的小丫头,黑亮如墨的大眼睛,粉色的红唇,精彩多变的表情,看上去着实可爱。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不如本王求求皇上,请他把你赐给本王。” 叶氏吓了一大跳,脸色都青了,“王爷万万不可。” 天啊,连王爷都看上了她? 她到底哪来这么大的魅力? 惊天却大为恼怒,“闭嘴,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若敢再无礼,我敲掉你一口牙齿。” 敢觊觎晴雪的人,他一个都不放过,非整 的对方死去活来,后悔生下来。 晴雪根本不当一回事,“没节操的男人,我不感 兴趣,皇上也不会将我送出去。” 南沼王愣了愣,越发来劲了,“你就这么自信?不如我们赌赌?“ 晴雪抬起高傲的下巴,懒洋洋的倚在惊天身上,“你肯定输,本小姐不愿占你的便宜。” 她越是不肯,南沼王越是死缠烂打,他从怀里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不行,必须赌,本王拿这块玉佩当赌注,若是输了送你。” 叶氏见状脸色大变,这是南沼王的信物,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她耍尽心机想要此物,都被他说其右而顾他,让她无计可施。 但没想到他居然拿来当赌注,气死她了。 晴雪却不领情,不屑一顾,“什么臭男人用过的东西,本小姐不要。” 叶氏欲哭无泪,心酸莫名,她渴望至极的东西,在对方眼里,不过是粪土,丝毫不在意。 她越发的仇视晴雪,恨不得除之以快。 南沼王默了默,很是无奈,“那你要什么?” 好难缠的小丫头,精灵古怪,聪明又彗喆,坚强却不失大方,难得一见的女孩子。 晴雪眼珠一转,凝视着含笑不语的惊天,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语出惊人,“我只要一个男人。” 众人都被雷的内外里酥,真是太……无耻了。 但她如此坦然的表情,浑然不知自己说出了多么震憾人心的话,众人想骂也不好意思骂,这丫头虽然厚脸皮,但胜在直爽可爱,比起叶氏母女,那是天差地别的距离。 爱也坦坦荡荡!真让人羡慕! 405.虐你没商量 (3) 惊天眼睛大亮,情不自禁的傻笑起来,心中甜滋滋的,无数快乐的泡泡冒起,浑身说不出的愉悦。 如此甜蜜的情话,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南沼王一头黑线,“呃?”他的目光转向惊天,“是他?” 晴雪微微一笑,默认了。 “若是我输了,你就想办法让皇上答应我和他的婚事,若是你输了,就任由我处置。敢不敢跟我赌呢?” 她说的很溜,语速很快,清脆 的声音悦耳至极。 南沼王毫不犹豫的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身边的人阻挡不及,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英明神武的王,被个小丫头耍的团团转。 叶氏一心沉浸在如何报复回去的思绪中,对周围的事物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有聪明点的人嘴角直抽搐,表情古怪至极,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惊天忍笑忍的厉害,俊脸都挣红了。 南沼王招身边侍卫过来,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就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钱公公请了过来。 钱公公本来就是来颁旨的,上至一国之君,下到妃嫔,都送了一份礼物给木景语。 皇上送的是一座花好月圆的锦屏,几位妃子送的是珍宝首饰,古玩玉器,皆是珍品。 等众人谢恩起身,钱公公笑吟吟的看向惊天,“睿郡王,皇上很是想念您,您不如随 奴婢进宫吧?” 惊天眉飞色舞,心情极好,“不急不急,先把此事办了。” 钱公公听了前因后果,不禁嘴角直抽,不会吧? 这不是难为人吗? 晴雪还笑意盈盈的补了一句,“钱公公,跟皇上说一声,我若是去了南沼,就带人挖铁矿,造武器,修道路,练兵哟,等着跟大秦一战。” 她把大逆不道的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普天之下也只有她一人。 众人一头黑线,这都什么人呀。 钱公公看着风流成性的南沼王,忍不住苦笑,“是。” 这位王爷不傻啊,怎么会中了招? 等着皇上的旨意,南沼王盯着晴雪左看右看,看的特别仔细,也把惊天惹毛了。 “看什么看?非礼勿视,非言勿听。懂不懂规矩?” 南沼王仗着在场有这么多人,笑吟吟的打趣,“睿郡王是对自己没信心吗?本王文采风流,文武全才,胜过你不止一筹半筹,若是害怕,本王可以理解。” 自恋的水仙花哟,众人听的很是无语。 惊天的脸色黑黑的,极为恼怒。 晴雪却好笑不已,“他是怕忍不住揍你一顿,千万别去惹他,否则吃不了兜着走。到时走着进来,横着出去,谁都帮不了你。” 不得不说,这个王爷挺有趣的。 南沼王哈哈一笑,“这么野蛮的男人,你也要?不如跟了我?” 对他来说,勾引女子是家常便饭,不吃难受呢。 惊天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当着他的面勾引他未过门的妻室,真是孰可忍,忍无可忍。 正想跳起来拍飞此人,晴雪比他快了一步,挑眉嘲笑道,“你?一不清白,二没品味,三没眼光,本小姐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选你?” 406.虐你没商量 (4) 惊天转怒为喜,自己的老婆就是冰雪聪明,又会说话。 众人忍俊不禁,轻笑声频频响起。 南沼王嘴角直抽,对这个丫头叹为 观止。 “你们秦国的女孩子都这么强势吗?” 好一个特别的女孩子,若是了年轻二十岁,恐怕真会动心。 晴雪的视线在众千金脸上扫过,嘴角扬起一抹淡笑,“错,我是例外,其他女孩子都温柔可爱,甜美可人。不过你一把年纪了,不要肖想我们秦国的女孩子。” 这话一出,男人们好气又好笑,女孩子们却对晴雪的好感值直线上升,简直把她当成新偶像来崇拜。 简晴雨眼珠飞转,见情势越来越不妙,心中大急,偷偷扯了扯叶氏的衣袖,叶氏终于回过神,大喝一声,“大胆,他是南沼王。” 晴雪扔了个大白眼过去,“叶姨娘,谁不知道他是南沼王?需要你一遍又一遍重复吗?你脑子坏掉了?还是得了老年痴呆症?” “你……”叶氏气的面红耳赤,眼眶都红了,扯着南沼王的胳膊撒娇,“王爷,您看她……” 斗不过她,只好抬出这尊大佛。 但出乎她的意料,南沼王仰天大笑,“哈哈哈,你果然很有趣。” 晴雪仰起下巴,骄傲至极,坦然的接受了对方的评价。 叶氏气的吐血,她并不是什么明媒正娶的王妃,只是萍水相逢勾搭成奸,别人讨好她,才称一声王妃,其实跟个侍妾没什么区别。 南沼王身边的女子十几人,个个自称王妃呢。 门口忽然响起一道惊喜万分的声音,“婉儿,婉儿,我终于见到你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一身破旧衣衫的简修德出现在门口,知短几日,他却像老了十几岁,再也不得当初的风流倜傥,整个人灰不溜秋,看上去像贫民。 叶氏母女都傻眼了,他怎么会来? 简晴雨狠狠瞪了晴雪一眼,晴雪很是无辜,无语望天,她可没有那么无聊将他叫过来。 再说以他的身份想进安国公府的门,难如登天啊。 能做到这一步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叶氏对简修德的感情很复杂,有恨有怨有怒,在寺庙的日子,她天天盼着他将她接回去,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始终没有出现,浑然忘了世间还有这么一个人。 如今她攀上了南沼王,富贵权柄在手,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她气量极小,始终不能释怀,“好什么?我 如今是堂堂的南沼王妃,不再是任由你要打要骂随意休弃的弱女子。” 她紧紧贴在南沼王身上,示威般用高高耸起的胸口蹭了蹭男子的胸膛,风骚入骨,淫、荡至极。 男人们都看傻了眼,色眯眯的视线紧紧盯着她的胸口,恨不得上前摸两把。 简修德如被一道晴天霹雳砸 中,身体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纸,“什么?你居然红杏出墙?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我们几十年的感情……” 407.虐你没商量 (5) 心口一阵阵绞痛,痛的无法呼吸,甜蜜的过往在脑海浮现,越发让他感到凄楚。 曾经是那么的恩爱,如今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曾经属于他的女人,如今紧紧偎在别人怀里,这让他如何承受? 叶氏没想到他沦落至此,整个人失了精气神,鬓角多了许多白花,明明才三十几岁,正值壮年,却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的暮色。 忽然之间,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此人真的是她曾经痴爱的人吗? 为什么觉得这么陌生? “呸,你这种人配谈感情吗?我为你吃了那么多,受了那么多罪,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将我扔在庙里自生自灭,差点死了,这笔账我是不会忘记的。” 简修德痛心疾首,眼眶泛红,“婉儿,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他一抬头忽然看见那张熟悉的俏脸,顿时新仇旧恨,全都涌上心头。 他恶狠狠的指着晴雪,像是吃人的老虎,“全是被她害的,是她挑唆使坏,我才出此下策,你不要怪我,我对你是有真感情的。” 众人异样的眼神让晴雪蹙起眉,心中极为不乐。 不管她如何心狠手辣,如何铁石心肠,但始终无法切割掉简家这块烂肉。 在别人眼里,她永远是简家的女儿,简修德永远是她的父亲,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变。 惊天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挺身而出,“简大人,怪不得你的官路到老了,像你这样的老糊涂,连后院的女人都摆不平,更不要提治理国家。” 这种男人不配拥有亲情,更不配拥有真情。 简修德愣了愣,忽然扑突一声跪了下去,可怜巴巴的哀求,“睿郡王,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帮我求求情,求皇上开恩,我一定做个好官,让皇上尽管放心。” 做官是他一生的抱负,他岂能甘心做一普通的平民? 惊天不闪不避,也不上前扶起他,只是冷冷的盯着他,声音冰冷,“谁是僧?谁是佛?” 他对雪儿做的那些事,百死不能赎,要不是看在雪儿的面子上,早就灭了他。 话里的冷意,让简修德不寒而粟,身体索索发抖,“这……” 惊天看都懒的多看他一眼,转开视线,淡淡的看向南沼王,“王爷,此妇简家的人,你就算不介意戴绿帽子,也要顾及两国的体面,强求人妻,传出去可不好听。” 他只是嘴上奚落一番,出口恶气,并不认为自已能说动对方。 没想到南沼王眼珠一转,很爽快的应允了。 “那简单,本王将人退回去呗,顺便送上陪睡的佣金五百两。” “噗哈哈。”晴雪没忍住,笑喷了。 这王爷还是很风趣的,不错。 叶氏大受刺激,眼神慌乱无比,惊恐万状,“王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难道你忘了我们曾经的山盟海誓吗?” 退回去?退到哪里去? 简家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吗? 她早就没地方去了,简修德的性子她最清楚,小气又记仇,心胸狭窄,恶毒残忍,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她背叛了他,他恐怕会往死里整她。 408.虐你没商量 (6) 她背叛了他,他恐怕会往死里整她。 南沼王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淡淡的嘲讽道,“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可信,你又不是天真的少女,难道还不懂这个道理吗?你的夫主既然还要你,你就跟他回去吧。” 不过是个玩物,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氏彻底慌了手脚,惊惶 失措的拼命摇头,“不不,我不要。” 睛雪见状,既解气,又隐隐有些悲凉。 男人若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半刻之前,还恩恩爱爱,甜甜蜜蜜,一转身就翻脸不认人,当成垃圾般随意丢弃。 南沼王懒的理会她,冲惊天嚷道,“睿郡王,你害本王失去了一个王妃,该赔一个给我啊。” 惊天很是无语,果然是好色之徒。 “改日我送上十名美女,就当是补偿。” 南沼王不理叶氏的哭喊,喜笑颜开,“也罢,本王也玩腻了,该换换口味了。” 叶氏双脚一软,跪倒在地上,脸色雪白雪白的,像是随时会昏过去。 钱公公很快带来两道旨意,“皇上口喻,宣睿郡王、简二小姐、安国公嫡女木景语,宋臣相之庶女宋梦芜,定远侯之庶女钟晓瞳进宫。” “并宣南沼王进宫。” 惊天和南沼王骑马在前面,并肩走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几个女孩子一齐上了一辆华丽的大马车,四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有些怪怪的的。 钟晓瞳看着晴雪欲言又止,一脸的挣扎。 宋梦芜清咳几声,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她的脸一红,却抬起下巴,骄傲至极,“简小姐,刚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名门千金只有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份,没跟别人低过头,道个歉都**的。 但足以让晴雪惊讶万分,她还以为三个人中最骄傲自负的是这个宋梦芜呢。 “呃?你忽然态度大变,不知有何阴谋?” 她说话很直接,但宋梦芜并不生气,越是这样坦然,越让她觉得欣赏。 “我没想到女孩子也能这么随心恣意的活着,敢爱敢爱,我很羡慕,简小姐,我一直误会你是个攀龙附凤心机深的女子,如今才发现你是性情中人,直爽明快,我很喜欢。” 晴雪讶然的挑眉,“那不跟我斗了?” 宋梦芜落落大方的摇头,“不斗了,也斗不赢啊。” 她有那个男人矢志不渝的爱恋,谁都赢不了她。 那个男人的眼睛很冰冷很漠然,但唯独对着晴雪,眼中才多了一丝暖意。 这样的男人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想要一分独属于她的感情,独属她一个人的男人。 很贪心吗? 以前或许会这么认为,但亲眼见过这两人相处后,她忽然发现世间还有这么美好的感情,美好的让她不想破坏。 她也是娇养出来的女儿家,不比任何人差,也想拥有一份真情。 她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独守空房,等着一个永远等不到的人。 晴雪忍俊不禁,“你的性子也很直,我也很喜欢。” 还以为最漂亮的宋梦芜最难缠呢,没想到最先搞定的人居然是她。 宋梦芜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喜色,落落大方的伸出右手,“那不当敌人,当朋友,如何?” 409.皇上的无奈 (1) 晴雪愣了愣,喜笑颜开,伸手握住她的手,“好,不过你若是想嫁给睿郡王,那是绝对不行的。” 丑话先说在前头,为了友情而放弃爱情,这种蠢事她才不干呢。 宋梦芜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喜欢他,就是不能容忍他对我们几家的态度,我们宋家好歹是名门大族,家父是二朝元老,朝中重臣,他这么不给面子,我们能不气吗?” 晴雪眼珠一转,“你有喜欢的人?” “呃?”宋梦芜大吃一惊,脸都红了,“你怎么知道?” 木景语小嘴微张,震惊不已,不会吧?! 钟晓瞳傻傻的瞪大眼睛,一副见鬼的模样。 这也太神了! 晴雪只是照常理推断,按理说,一般女孩子都会对未婚夫有一份憧憬,可她没有,反而多了一丝嫌弃。 “猜的,我应该认识吧。” 宋梦芜傻眼了,说话都结结巴巴,“你……你好厉害,那个……” 她犹豫了许久,脸红的像番茄,“杜公子……你跟他很熟吗?” 晴雪一愣,“哪个杜公子?” 她就认识一个姓杜的公子,杜绍辉,喜怒无常,却对她极好。 木景语抿了抿嘴,原来是芳心暗许他人。 宋梦芜急红了眼,“就是大同总兵之子杜绍辉杜公子。” 她酸溜溜的补上一句,“听说他家跟你提过亲。” 这才是她看晴雪不顺眼的真正原因,她心仪的男人居然跑去提亲,唉,想想就委屈。 晴雪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真的是他! “不是没成吗?过去的事情还提什么?杜公子是个难得的好男儿,嫁给他为妻,会很幸福。” 两人的性子还挺相配的,同样的真性情,应该很好相处。 “真的?”宋梦芜眼睛一亮,但很快黯淡 下去,“可他不……喜欢我,怎么办?” 晴雪沉吟半响,给出了一个答案,“以心换心,以情换情,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长了总会感动。” 男女之情她也不是很懂,但她知道一点,爱一个人就要付出所有,用真情打动对方。 宋梦芜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连钟晓瞳都蹙眉沉思,木景语的表情最为平静,偶尔盯着晴雪看上几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除了南沼王爷外,其他几人被一起召了进去,跪倒在地。 “参见皇上。” 皇上的目光落在最前面的孙子身上,神情很是复杂。 “都起来吧。惊天,皇爷爷给你挑的媳妇,你还满意吗?” 他的精神看上去不好,有些疲倦,有些累。 惊天扯着晴雪站起来,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三位小姐都是好的,但不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见他依旧不改初衷,皇上的脸色更难看了,“你也该闹够了,再闹下去,休怪朕无情。” 他对这个孙儿容忍的够多了,早就超过他的底线。 偏偏对方还不领情,真的气人。 惊天无奈的摇了摇头,咬死不肯同意。 宋梦芜跪在地上不起来,“皇上,小女有一事相求,求皇上恩准。” 皇上怒气稍平,和颜悦色的道,“说吧,朕答应你。” 410.皇上的无奈 (2) 皇上怒气稍平,和颜悦色的道,“说吧,朕答应你。” 看看,三个水灵灵的女孩子,各有各的风姿,各方面都是万中之选。 难道合起来也没有这个简晴雪好吗? 宋梦芜垂下眼帘,“皇上,小女不想嫁给睿郡王为侧室。” 皇上勃然大怒,“什么?他胡闹,你也跟着闹,成何体统?睿郡王是个难得的好儿郎 ,你嫁给他并不亏。” 只有皇孙嫌弃别人的份,哪轮得到别人来嫌弃? 宋梦芜的心缩成一团,身体情不自禁的发抖,但依旧鼓起勇气道,“可他心中已经有了别人,而我也不想为妾。” 就算勉强嫁给他,他会善待她吗? 不可能,越是多情的人,越是无情。 他只会恨她们坏了他的好事! 与其将来受尽冷落,过着寂寞冷清无望的生活,不如博一博。 皇上对儿孙还容忍一二,但对外人没那么客气,冷冷的怒斥,“你好大的胆子,敢违抗圣旨?” 天子之势,威力很强大,宋梦芜吓的脸色发白,身体索索发抖。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样。 但她别无选择。 晴雪看不过去了,忍不住帮了一把,“皇上,除了威逼别人外,你还会什么?皇上啊,别忘了那句以德服人的老话。” 人家不肯娶,不肯嫁,他却不肯收手,硬要毁了几个人的幸福。 当皇帝的人啊,都目中无人,唯我独尊。 皇上蹙起眉,第一次正眼看她,但眼神充满了嫌恶和冷漠,“你是不是怕她?放心,你的份位比她高,将来你自然能将她压的死死的。” 一个小妾而已,还能翻天吗? 孙儿再宠她,也不可能宠妾灭妻,为世人所不容。 皇上的一意孤行,让几个人都很郁闷。 为什么一定要将她们扯在一起呢? 宋梦芜苦苦一笑,“郡王无意,我也无心,求皇上恩准,小女一生只求皇上这一件事,求您大发慈悲,允了小女吧。” 强压下来的婚姻,一点都没意义。 皇上只当她怕了简晴雪这丫头,心中打定主意要为这三个儿媳妇撑腰,免得将来妻妾相斗,后院不宁。 “不行,圣旨已发,就算神仙下凡,也不能更改。” 宋梦芜浑身无力,哭笑不得,“那赐小女一死吧。” 那分明是个火坑,明知如此,还要往下跳,那就是天字第一号傻瓜。 皇上怒极,脸色大变,连这丫头都学坏了?! 晴雪见势不妙,心思飞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皇上,你还等什么?快动手啊,违抗圣意的人都不能轻饶。” 她这么一说,皇上心中的怒气反而消了大半。 “你想借刀杀人,想的美,朕是不会上当的。” 晴雪暗松了口气,不杀人就好。 惊天上前一步,行了个大礼,表情很是严肃。 “皇爷爷,惊天过几日就要离京,先在这里向皇爷爷辞行……” 皇上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庞大的压力随之而来。 “没朕的旨意,你哪里也去不了,收起不切实际的心思,乖乖等着当新郎吧。” 411.皇上的无奈 (3) 他越是高压,惊天越是恼怒,“皇爷爷,您要枉顾所有人的幸福, 一意孤行吗?恕惊天不能从命,要杀要剐命一条,但想要让我娶别的女子,休想。” 一旦顺从圣意,所有人都毁了,他会失去晴雪,而他会因此憎恨这三个女子,就算明知不关她们的事,依旧会迁怒。 明知是个悲剧,他怎么可能走下去? 皇上见他死不松口,气 的暴跳如雷,“好好好,疼你十几年,算是白疼了,为了个女人跟朕作对,你真是长进了。你不想成亲也行,只要你舍得这丫头去死。” 他的话寒气森森,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气。 惊天下意识的将晴雪拉到身后,“皇爷爷,您不要逼我。” 晴雪的脑袋被挡的很严实,闷闷的声音传来,“皇上,你不要白费心机了,就算死,我们也不会分开。” 没见过这么固执的老头子,嘴上说的好听,一心为了孙儿将来着想,却枉顾他 的心意,逼他做违心的事。 这算是对他好吗? 惊天身体一震,脸上露出绝决之色,“对,一起生,一起死,不离不弃。” 众人震动的看着他们,神情无比复杂。 木景语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皇上,您就成全他们吧,我愿意退出。” 钟晓瞳眼睛红红的,晶莹的泪水在眼眶打转,“皇上,我也不想嫁。” 见她们纷纷表明立场,宋梦芜的底气壮了许多,“我也不要嫁给睿郡王。” 三个女孩子异口同声的拒婚,请求皇上成全。 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把宫人们雷翻了天。 皇上瞠目结舌,震惊万分,无法理解她们的想法。 “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疯了?” 木景语恭谨的又磕了个头,表情庄重,“对皇上来说,胸怀整个天下,您的天地很广阔,但对我们女孩子来说,夫君就是我们的天,若是这个天心里没有我们,那又有什么意思 ?” 她不想守活寡,就算挂着尊贵的名号,又有什么用? 她们几家都权势滔天,嫁不嫁皇室都无所谓。 毕竟惊天再得皇上宠爱,也不过是个皇孙,又不是太子,犯不着嘛。 宋梦芜深吸一口气,振振有词,“皇上,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们只想要一个知冷知热疼爱自己的男人。” 难道这也是奢求吗? 不,简晴雪能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她们也能。 皇上的面子有些下不来,气的不轻,“你们全都要跟朕作对?通通拖 出去打。” 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名门淑女,仔细考查过她们言行举止和品行,认为 是最适合皇孙的女子。 但没想到,她们都不如外表表现出来的温顺贤淑。 怒气往脑门直冲,他气的浑身直哆嗦,忽然身体一软,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惊天眼明手快,一把捞住他的身体,看着皇上两眼紧闭,脸色苍白,吓的不轻。 “皇爷爷,皇爷爷。” 晴雪也吓了一大跳,连忙疾呼,“太医,快快,快传太医。” 412.皇上的无奈 (4) 晴雪也吓了一大跳,连忙疾呼,“太医,快快,快传太医。” 不会吧,老头子被她们气晕过去了? 她好像没说什么吧?! 宫里十几个太医都被拉过来,围着皇上诊治。 惊天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焦燥不安,沉着一张脸。 晴雪见状有些不忍,他们的祖孙感情甚笃,却为了她而…… “皇上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据她所知,皇上还能活上十三个月零五天。 惊天幽幽叹了口气,颇为自责,“雪儿,我是不是做太过分了?把皇爷爷气成这样,我的心里很难受。” 皇爷爷到底是老了,受不了刺激。 晴雪轻轻握住他的手,晃了晃,柔声安慰道,“是皇上太过固执了,他想牺牲五个人的幸福,唉,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惊天眼眶一热,连忙转过头去,不愿让她看到他的软弱,“皇爷爷越老越固执,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很开明……” 听他絮絮叨叨提起以前的事情,晴雪的心酸酸的,很是难受。 他是真的很敬爱那个老头子,不是把他当成皇上,而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爷爷尊敬。 可惜 生在皇家,哪来的亲情可言? 皇上再疼他,恐怕更多的也是为了利益和权势。 太医围在一起讨论了半天,才开出一个药方。 惊天接过来翻了翻,全是些温补的药,“太医,皇爷爷他……” 为首的孙太医抹了把冷汗,后背都湿透了。 “刚才太危险了,差点中风,千万不要刺激皇上,他的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凡事都顺从他,记住,他是皇上。” 皇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太医院的人恐怕要陪葬了。 惊天黯然神伤,心痛不已。 晴雪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不管怎么说,都不合适,唉。 只有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恨不得将体内的温暖分点给他。 皇上昏睡了许久,才幽幽醒过来。 烛光拖曳,拖出一道很长的阴影。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神茫然,半天回不了神。 惊天见他终于醒过来,欣喜万分。 “皇爷爷,是孙儿不孝,惹您生气了,您罚我吧。” 皇上终于想起昏迷前的事情,怒火又生,但看着真情流露的孙儿,心里一阵发软。 除了这个孙儿,身边已经没有这种真心在乎他的人了。 皇子们,公主们,嫔妃们都来讨好他,为的是他手中的权利,为的是他的皇位。 唯独这个孙儿不掺杂质的尊敬他,把他当成自家的爷爷对待,这其中的差别只有他才能体会出来。 “你翅膀硬了,想飞了,不需要我这个皇爷爷了。” 惊天依旧跪在地上,眼睛有些红,“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的心很难受,皇爷爷,您不要生气,对身体不好。” 这话让皇上龙心大悦,病也轻了几分。 “你真的想让朕好起来?” 惊天拼命点头,恨不得他马上好起来。 “当然。” 皇上心中舒服了许多,还是孙儿孝顺。 “那娶妻纳妾,生几个儿子出来,也算了了朕一桩心事。” “皇爷爷,您……”惊天无奈的吐出一口浊气,“除了这,我什么都答应您。” 413.皇上的无奈 (5) “皇爷爷,您……”惊天无奈的吐出一口浊气,“除了这,我什么都答应您。” 皇上浑身无力,拿这个倔强的小子没办法,怎么会这么倔? “你非要娶她?若是我不许呢?你难道还要私自成亲?” 惊天抿紧嘴唇,眼神很忧郁,“若是您不许,那我这辈子终身不娶。” 这样总可以吧,两者皆不负。 相信即便是这样,晴雪也不会离他而去。 只是少了个名份,不妨碍他们相守啊。 皇上被气的七窍生烟,“你这混小子,气死我了。” 一时生气,都你啊我啊,忘了用朕。 眼见他又要昏过去,惊天大惊失色,轻拍他后背,“皇爷爷,您保重龙体啊。” 皇上好不容易缓过来,没好气的一把推开他。 “你生来就是气我的。” 他无力的躺在床上,幽幽叹了口气。 “也罢,既然你喜欢,就依你吧。” 他累了,不知还能活多久。 他深知这个孙子的性子,一辈子不娶,这话极有可能成真。 这是他万万不能忍的。 惊天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傻傻的看着他,两眼瞪的很大,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您是答应了?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 他难得一见的傻相,让皇上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力,“我有三个条件。” 惊天这才有了真实感,欣喜若狂,两眼放光,连连点头,“您说,一百个都行。” 没出息,皇上在心里暗骂了几声,无可奈何。 “一,在木、宋、钟三女未找到归宿前,你们不可成亲。” 这是一种考验,如果连这通不过,那就别奢求了。 惊天一口答应,“是,我会帮她们找到合适的人家。”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这三个女孩子品性还行,就当日行一善吧。 皇上无奈 的笑了笑,“二,你负责善后。” 惊天拍着胸膛,满口答应,笑容满面,“我惹出来的祸,当然由我解决。” 只要能娶到晴雪,再难的事情他都能办到。 皇上的手好痒,好想抽他一顿,能不能别笑的这么碍眼? “三,若是婚后三年无子,你必须纳侧妃。” “这……”惊天犹豫了一下,咬牙应了。“好。” 他亲自服侍皇上喝了药,等皇上睡着后,才慢慢退了出来,将钱公公扯到面前,叮嘱了好多话。 等钱公公应声离开后,惊天在院子里找到晴雪,只见她和三女说的热火朝天,笑容灿烂,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看样子,好像交上朋友了。 惊天有些无语,将她拉到偏殿,将刚才的事情全都听给她听。 晴雪的脸色随着他的诉说,时喜时紧张,时而拽着他的衣袖,眼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听到那三个条件,晴雪的神情喜怒 难辩,“你真答应了?” 什么纳妾?做梦吧。 他若是敢纳妾,她就立马休夫,管他去死。 惊天忍不住掐了掐小脸,半点都不担心,笑眯眯的说,“先哄哄他呗,到时就由不得他了。” 晴雪吐血,这家伙居然来这一手,太……奸诈了,不过她好喜欢! 哈哈哈! 414.皇上的无奈 (6) 哈哈哈! “你真狡猾,跟你皇爷爷都敢玩心眼,当心他揍你。” 反正皇上是活不到三年后了,想见也见不到喽,还怕什么? 惊天漫不经心的揽着香肩,脑袋在她白嫩香滑的脖子处蹭了蹭,深嗅了一口气,“揍就揍呗,反正有娘子你为我疗伤。” 他呼出来的热气拂过雪白的耳朵,浑身一阵发麻,后背情不自禁颤栗,小脸蹭的红了。 “瞎叫什么呢?我们还没成亲呢。” 雪颜如玉,红晕嫣然,如春光里盛开的桃花,惹的他心痒难耐,忍不住轻轻摩沙挲粉嫩的肌肤,水嫩如水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迟早的事,雪儿,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害羞呢。” 晴雪的小脸越发娇艳欲滴,连玉白的脖子都染上彩霞,强忍着羞意瞪他,“什么意思 ?取笑我脸皮厚?” 美人娇嗔,美不胜收,他终是忍不住一把抱住香软的身体,亲了亲娇艳的小脸,“不敢不敢。是为夫脸皮厚。” 晴雪的心跳的厉害,视线乱扫,就是不敢看向他,浑身软的像一汪春水,没力气推开他。“不要脸。” 惊天笑的得意志满,像偷吃成功的小狐狸,“要脸干吗?又不能让我娶到你。” 怎么办?他越来越喜欢她了,喜欢的想将她时时带在身边,走到哪里都带着她。 晴雪又羞又窘,轻拍他的脸,啐了一口,“厚颜无耻。” 惊天眉眼间容光焕发,喜气洋洋,“为了不担虚名,我只好一亲芳泽了。” 他狠狠亲了半响,才将气喘吁吁满脸晕红的美人儿松开。 看着娇弱无力瘫在他怀里的女孩子,他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哈哈大笑起来。 晴雪紧张的扫向四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喂,这是皇宫,隔墙有耳,别把你皇爷爷气坏了。” 院子里的三女听到爽朗的笑声,面面相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羡慕。 真好,好幸福啊! 她们也迫不及待的想拥有这样的幸福! 南沼王好端端的被召进宫里,皇上却没有召见他,让他在花厅干等了几个时辰,还不敢有丝毫怨言。 等到天快黑了,才有个小太监过来传旨,让他跟睿郡王一起出宫。 叶氏等的好心焦,一直盯着皇宫的大门翘首以盼,紧张的团团转。 简晴雨陪在她身边,不时软语安慰,叶氏心中大为欣喜,还是女儿贴心啊,没有白养她一场。 自家的女儿才貌双全,绝色无双,比简晴雪不知强上多少倍,就算嫁进皇宫当个皇后也绰绰有余了。 凭什么被那贱丫头压的死死的,不得翻身? 哼,有她在,一切都会改变。 简晴雨有些心不在焉,一心盼着晴雪被皇上处死,永绝后患。 她的运气不可能次次那么好,皇上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好想早点知道消息啊。 在叶氏母女的企盼下,三辆马车缓缓驰出皇宫。 叶氏见到马车上南沼王室的标记,迫不及待的迎上去,娇滴滴的唤道,“王爷,王爷。” 南沼王让马车停下去,却没有理会她,反而问另一部马车里的人,“二小姐,皇上怎么说?” 415.交恶(1) 晴雪探出小脑袋,笑容灿烂,“就两个字,不行。” 南沼王有些不信,惊天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等着喝本郡王的喜酒吧。” 肖想他的宝贝,不拍飞他,算是仁慈了。 南沼王完全迷糊了,他们要成亲了?这么快? 皇上改变主意了? 脑袋里的问号太多,表情有点呆滞,晴雪心情大好,看谁都很顺眼,就连最讨厌的叶氏母女,也给了一个笑脸,吓的她们母女连退数步,惊恐万状。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王爷,你输了,认赌服输,不可食言啊。” 南沼王倒是很爽快,没有想赖皮。 “本王说出去的话,一口唾沫一口钉,绝无更改。” 不过他们都要成亲了,他还能做什么? 叶氏身体一震,如梦初醒般尖叫起来,“不对 ,我们上当了,这狡猾的丫头把我们耍了,这不公平,王爷,你不用理会。” 怎么可能成亲呢? 她们母女过的凄凄惨惨,她怎么可以风光呢?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 晴雪一眼看穿她那点小心思,故意气她。 “叶姨娘,你故意的吧,刚才下赌注时,你为何不开口?等结果出来了再拖三阻四,是不是太晚了?人呢,不可太下作了。” 什么身份就做什么事,千万不可太放肆。 也不想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资格教训她? 简修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头发散乱,额头受了伤,一缕鲜血流倘下来,他也不擦干净,傻傻的朝叶氏冲过来。 、“婉儿,跟我回去,我一定好好待你,眼的晴雪被我赶走了,以后我们好好的过。” 他的眼里只有一个叶氏,没有别人,连晴雪就在面前,他都没有看见。 晴雪忍不住踩上一脚,“简大人真是爱妾情深,人家都跟人跑了,你还痴情不悔,啧啧啧,真是痴情汉遇上风流女,可怜哟。” 他越是痴情,她越恶心。 惊天眼珠一转,微微一笑,有了坏点子,“王爷,按照南沼的规矩,遇到两男争一女的风流韵事,是不是该决斗解决?” 南沼比较开放,女性的地位很高,能和离,也能再嫁。比起秦国来,不知开明了多少倍。 南沼王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但很快隐去,乐呵呵的道,“你倒是很了解我们南沼的风土人情。简大人,你挑什么兵器?” 简修德如被晴天霹雳劈中,整个人风中凌乱了。 “兵……器?” 南沼王淡淡一笑,直接了当的开出条件,“若是你输了,这个女人归我,若是你赢了,这个女人带走。” 他很洒脱,但也说明在他心中,叶氏并不重要。 “这……”简修德的脸色忽青忽白,煞是精彩。 他是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跟莽夫斗? 叶氏两眼晶晶亮,兴奋的不知自己。 活了一大把年纪,居然有两个男人为了她决斗,太激动了,大大满足了身为女性的虚荣心。 见简修德迟疑不定,南沼王不屑至极,冷嘲热讽,“简大人不敢吗?你还是不是男人?” 416.交恶(2) 就算他是一国的王,也不怕跟人比试,这个不起眼的普通之辈,到底怕什么? 简修德一头的冷汗,打死他也不敢跟人决斗啊,他连刀都举不起来! “打打杀杀是野蛮人的行为,我一介文官,不屑于此。一个不清不白坏了名声的妇人而已,你喜欢就送你了。” 他说的格外正义凛然,好像正人君子,完全忘了刚才苦苦哀求的情景,也忘了他早就不是官身了。 叶氏大失所望,太扫兴了。 “简修德,我算是白 认识你了,真是瞎了眼。” 简修德再喜欢她,也不会为了她做任何事,更不要说高危险的事情了。 “是你勾三搭四,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女人而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他重新当了官,还怕没女人吗? 晴雪很是无语,男的贪生怕死,自私自利,女的爱慕虚荣,心胸狭窄,倒是绝配。 “叶姨娘想让男人们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呢,简大人,你也太不懂这贱人自命不凡的心思了。” 这话说中了叶氏的心事,恼羞成怒,“住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王爷杀了你。” 晴雪笑眯眯的摊了摊手,“有本事自己上,来啊。” 贱人真矫情! 叶氏被她一激,顿时火冒三丈,理智全失的冲过来。 还没走到晴雪面前,“啪。”惊天轻轻挥出一掌,将人打飞出去。 “呯。”声音响亮无比,伴随着叶氏凄厉的惨叫声,热闹的鸡飞狗跳。 南沼王居然袖手旁观,没有过去扶起她。 简晴雨又惊又怕,缩在一边不敢上前,生怕被打击报复了。 晴雪心情大好,懒的跟他们纠缠,“我们走。” 临走时,她还不忘探出脑袋,露出狡喆如狐的笑脸,“别忘了赌约哦。” 她走的潇潇洒洒,却留下一个烂摊子,不过她也不放在心上。 听闻叶氏母女一起进了南沼王府,简修德继续醉生梦死,打猫打狗打人,她挥挥手,懒的听下去了。 她准备办个热闹的宴会,准备工作忙的不可开交。 偏偏惊天神出鬼没,也不知在捣鼓什么,她只好全部自己动手,忙的脚不沾地。 木景语看着手里烫金的请柬,神情有些复杂,“还发给了谁?” 木家大嫂早就打听清楚,一一道来。 “宋家千金,钟家小姐,长公主,还有几位名门公子,如刚刚回京的杜绍辉公子,定远侯小侯爷,陈国公世子……” 报了一堆名字,全是未婚的名门公子,品行和长相都数一数二的人物,京城女儿心目中的佳婿人选。 木大嫂越报越觉得不对劲,“妹妹,不如别去了,她那个人不是我们同类……” 那样的女子活的恣意洒脱,让人羡慕,但不是名门世家认可的淑女,小姑子这样温柔贤淑的女孩子,可不能被带坏了。 木景语的玉手轻轻摩挲请柬,眼神似明似暗,好半响才咬牙道,“不,我去。” 木大嫂有些惊讶,劝了几句,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再多劝。 木景语到的时候,宋梦芜已经到了,和晴雪两个人说说笑笑,气氛极为融洽。 417.热闹的相亲会(1) 木景语到的时候,宋梦芜已经到了,和晴雪两个人说说笑笑,气氛极为融洽。 花园虽小,但小桥流水,楼台亭阁,花径通幽,几株牡丹迎风摇曳,飘香四溢。 凉亭轻纱曼曼,在风中轻舞,美的如梦如幻。 晴雪亲自捧起茶壶倒了两杯,双手奉上。“你们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办这场宴会,就是为她们三人择一良婿,免得误了她们终身。 于情于理,都是她该做的。 木景语和宋梦芜相视一眼,起身接过来,放到嘴边抿了一口,三人相视一笑,恩怨俱化为乌有。 宋梦芜极为爽朗,笑容明媚,左顾右盼,神采飞扬,“你这里又不是龙谭虎穴,怕什么?” 木景语四处打量,微笑道,“这里的景致真美,透着一股雅致,有如美丽的仙境,是晴雪妹妹的手笔吧。” 一道微凉的声音响起,“她笨的很,哪来这种本事?你们太高看她了。” 宋梦芜整个人弹跳起来,小脸通红,痴痴的看过去。 “杜公子。” 激动的心脏扑突扑突乱跳,却没有换来一个回眸。 杜绍辉一袭蓝衣,风流倜傥,极为出众。 惊天陪在他身边,卓而不群,玉树临风,两人并肩而站,光芒万丈,满园顿时被衬的黯然无光。 晴雪没好气 的翻了个白眼,“你一天不说我坏话,就不舒服吗?” 这人啊,嘴巴挺坏,总是不让人称心如意,不过他没有坏心。 杜绍辉不动声色的扫了她几眼,小脸粉粉嫩嫩,气色极好,眉目如画,薄嗔娇笑,甚为灵动。 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过的不好,他担心。 但她过的好,他伤心。 心如乱麻,但面上却丝毫不露。 “你才知道啊,有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吃完我就走。” 他极为粗鲁,说话也不客气,一副讨债的嘴脸。 晴雪嘴角直抽,使了个眼色示意,没见她身边的美人儿吗? “哪有你这样的客人?真是的,还没给几位小姐见礼呢。” 杜绍辉是聪明人,一看这架式,自然看懂了,心头一颤,越发没了好脸色。 “我是来吃东西的,不是来见小姑娘的。快点,少废话。” 臭丫头,居然想给他挑老婆。 这也太伤人了。 他堂堂杜家嫡子,还怕娶不上好妻子吗? 只是他的心里…… 惊天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他的心思,他心知肚明,却不能成全。 什么都能让,唯独心爱的女子不能让。 他将人引到另一边的凉亭,只隔了一座九曲桥,两两相望,将对面的情景全都收入眼中。 宋梦芜委屈的咬着嘴唇,很是难堪。他居然一眼都没看她,恐怕连她的长相都没看清吧。 晴雪一头黑线,赔着笑脸解释,“别见怪,他就是这种喜怒无常的脾气,习惯就好。” 心里却将那家伙骂的半死,什么人呢? 没礼貌,没素质,没心没肺的家伙,枉费她一片苦心。 明知她的用意,何必说的这么难听?让人下不了台呢? 真可恶! 418.热闹的相亲会(2) 宋梦芜的眼里只有那个男子,眼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舍不得移开。“这才是真性情,想说就说,想骂就骂,我就欣赏这样的人。” 虽然受了点委屈,但也不算什么,她都习惯他将她当成空气了。 唉。 晴雪无语了,妹妹,你好直白啊。 难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对面的两个男子都是习武之人,眼明耳聪,听的一清二楚。 惊天忍不住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杜公子的臭脾气没人喜欢呢,宋小姐,你的眼光太特别了。” 杜绍辉和宋梦芜?倒是门当户对,身份相当。 宋家小姐虽是庶出,但家中只有一女,待遇跟嫡女没什么区别。 杜绍辉虽是嫡长子,但母亲早丧,父亲忙于公事, 疏于管教 ,需要找个人好好管管了。 宋梦芜的脸红透了,羞羞答答的道,“他真的很好,你们别欺负他。” 杜绍辉实在受不了,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这世上谁敢欺负我?除非是活腻了。这位小姐,你能不能别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女孩子的矜持呢?” 他的语气很不好,很不耐,晴雪忍不住蹙起眉,有些不快。 也太无礼了吧,人家可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啊。 宋梦芜眼中闪过一丝羞愧,但很快没去,挺起胸膛,声音很大声,“能让你记住我,我还要什么矜持?我姓宋,叫宋梦芜,记住了,你未来的妻子。” 她见过他好几次,可他的眼里始终没有她,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估计连长相也没记住。 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当然要尽力一博。 不管是输是赢,她都不悔,因为她已经尽力了。 众人被她彪悍的话都震住了,风中凌乱,“……” 杜绍辉面红耳赤,目瞪口呆,“你……你……” 他像是第一次见到她,眼中全是震惊之色。 他对这个女孩子没太大的印象,只知道是臣相之女,性子温顺甜美,除以之外,他一无所知。 但谁来告诉他,这是温顺的性子吗? 开什么玩笑呢? 宋梦芜脸烫的能煮鸡蛋了,鼓足勇气一股作气。 “杜哥哥,你放心,我回去后就让父亲上门提亲。” “……”晴雪嘴角轻扬,忍不住想笑。 气势好强大,不错。 这回杜绍辉算是遇上对手了! 杜绍辉的脸火辣辣的烫,窘迫难当,“谁要娶你?痴人做梦,我不喜欢你。” 真是疯了,怎么跑到哪里都有疯女人? 不过她的举止让他有一种熟悉感,并不讨厌。 宋梦芜眼眶一红,心揪了起来,憋的难受。 “你喜欢晴雪妹妹?可惜她心有所属,和睿郡王有了白首之约。” 为什么不喜欢她? 她到底哪里不好? 她直接了当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视,极为尴尬。 惊天微微蹙眉,很是不悦,这人会不会说话? 晴雪小嘴微张,震惊万分。 她对杜绍辉的心思略知一二,但并没有当真,毕竟他没有明说,谁都不想捅破窗户纸,给大家都留一点脸面和余地。 419.热闹的相亲会(3) 但没想到宋梦芜这么……白痴,居然当众撕开这层纸,让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杜绍辉的脸色发白,白中带青,难看到了极点。“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我最讨厌她的彪悍不讲理,任性不懂事,脑袋空空,没有什么内函。” 他的嘴巴向来很坏,能将活人气死。 但这话实在太难听,晴雪的脸黑了下来,狠狠瞪着这混蛋。 杜绍辉闭了闭眼晴。避开她的视线,心里苦苦一叹。 惊天眼神一闪,笑眯眯的打断他的话,“那太好了,我终于能放心了,我等着喝两位的喜酒,不如尽早将婚事定下来,明天吧,明天是个黄道吉日。” 他恨不得立马将这些人配成对,免得挡他娶妻的道。 杜绍辉的心凉似水,苦涩难言,他已经不指望能娶到她了,但是心总是难平。 但面上不改霸道之色,“喂,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这两人向来不对盘,都不给对方好脸色看。 惊天也看他不顺眼,“趁有人要你,就赶紧出货吧,免得到时老了,没人要。” 晴雪抚额,这两只居然吵翻了天,一个比一个幼稚,一个比一个毒舌。 正纠结中,下人快步走过来禀道,“钟公子到,钟小姐到,靖国公府小公爷到。” 晴雪微微蹙眉,靖国公小公爷?是古墨?他来干吗? 钟明煦兄妹和古墨出现在眼前,都打扮一新,格外亮眼。 古墨骚包的穿了一件金色的袍子,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挥个不停,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 众人见过礼,古墨跟在场的人都是世交,不一会儿,就如鱼得水。 晴雪却不怎么待见他。但碍于来者即是客,强忍着想赶他出去的冲动。 古墨早就查觉到她的臭脸,眼珠一转,故意凑到她面前。“我不请自来凑凑热闹,可别把我轰出去啊。” 两人交过手,他对那段惨败的经历记忆犹新,念念不忘,就算做梦也想着扳回一局。 晴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就一边呆着去。” 故意气她呢,大混蛋。 古墨故作风雅的轻挥着象牙扇子,发丝随风轻扬,“还是这么彪悍,当心睿郡王被你吓跑了。” “他敢?”晴雪的脸很臭,恨不得一脚将他踢飞。 钟晓瞳怯生生的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小声道,“简姐姐,是我邀请表哥一起来的,您别见怪。” 她紧张的不安,明明很害怕,却强撑着。 晴雪若有所悟,灿然一笑,“既然来了,一起玩吧。” 定远侯只有一个嫡子,其他都是庶女,钟晓瞳行四,在嫡母的刻意打压下,性子很软绵。 又来了几家公子小姐,人一多,整个花园多了几丝生气。 男的一拨,女的一拨,各自占据一座凉亭,茶水、点心、蜜饯、糕点、各式菜式全都推在桌上,满满当当。 丫环们随侍一边,屏声静气。 岸边有一个小火炉,上面煮着温水,一个留头的小丫头守着。 两边能清楚的看见对面的动静,男男女女都正襟危坐,尽力维持最美好的一面。 420.忽生变故(1) 两边能清楚的看见对面的动静,男男女女都危禋正坐,尽力维持最美好的一面。 古墨不是个能坐住的人,忍不住东张西望,坐立不安。 “我有个建议,我们行酒令吧。“ 晴雪眼珠一转,有了主意,”酒令有什么好玩的?不如表演才艺吧。“ 她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热烈的响应,“这个好。” 行酒令,对对子,弹弹琴,画画,作诗,既能出风头,又能让异性另眼相看,何乐不为? 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热情似火。 晴雪忍不住抿嘴偷笑,这场相亲会办的很不错啊。 她挥了挥手,青烟送上一小坛秘封酒,她亲自拆封,笑吟吟的道,“这是千金难买的水波酒,尝尝味道如何?” 水家是秦国最有钱的富商,以酒水起家,遍及各行业。 他家的水波酒秘不外售,每年专供皇室十坛子,自家留两坛,有价无市的好东西,世人莫不以拥有水波酒为荣。 这话一出,大家极为高兴,“好。” 如意为众人一一倒上,悄然退下。 惊天站起来,高举酒杯,朗声道,“我敬大家一杯,祝诸位都有一个好前程。” “不敢。” “多谢郡王爷。” 众人七嘴八舌中,一起将杯中的酒喝的干干净净。 古墨精通吃喝玩乐,酒一到嘴里,就迫不及待的拍案赞道,“果然是好酒,格外香醇 ,回味无穷,不同凡响。” 他啧啧作响,意犹未尽,眼巴巴的看着晴雪,希望能再喝一杯。 晴雪只作不知,笑的肚子都疼了。 忽然杜晓瞳捂着肚子,脸色发红,“我肚子好疼。” 众人怔了怔,杜绍辉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大变,“不好,酒里有毒。” 大家都吓呆了,肚子不约而同的抽痛。 古墨痛的最厉害,脸部一阵抽搐。 他气极败坏的大叫,“简晴雪,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你想灭了这里所有人?你真是疯了。” 杜绍辉坐在一边打坐,欲将体内的毒排出来,但无奈肚子里像被人用铲子狂挖,痛的满头冷汗。 却不忘维护她,“闭嘴,她不是这样的人。” 古墨又惊又怕,说话特别难听,“你倒是相信她,哼,两位的关系不一般啊,看来你们也有一腿……” 一个果子扔进他大张的嘴巴里,将下面的话都堵住了。 惊天冷冰冰的看着他,“情绪越激动,越容易毒性攻心,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当着他的面如此诋毁他的人,当他是死人吗? 古墨吐出果子,痛心疾首的狂拍桌子,“最毒妇人心,睿郡王你该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 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面色惊惧,都是名门氏族出身,修养还算不错,没有害怕的大吼大叫。 宋梦芜双手捂着肚子,面色苍白如纸,语气也不怎么好,“简晴雪,真的是你下的毒?” 她半信半疑,只想要个真相。 其他人紧紧盯着她,目露怀疑。 这是她的地盘,若是说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谁信呢? 晴雪趴在桌子上,浑身无力,非常无奈 的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傻吗?这可是我的家。” 421.忽生变故(2) 晴雪趴在桌子上,浑身无力,非常无奈 的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傻吗?这可是我的家。” 谁会傻到在家里下毒? 今日的聚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就算是白痴,也不可能挑这种时候下手。 众人暗松了口气,但古墨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把她当成了仇人,“我要是大难不死,绝不会放过你的。” 他见识过晴雪的能耐和手段,她对敌人太残忍了,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晴雪不耐烦的蹙起眉,“真罗嗦,来人,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喂狗吃。” 古墨浑身一抖,吓的面色苍白,“你好恶毒。” 钟晓瞳急红了眼睛,“简姑娘,请放过我表哥,我愿意为你作牛作马,甘愿服侍你一辈子……” 晴雪很是无语,她好像忘了自己还有一个亲哥哥吧。 一口一声表哥,叫的太亲热,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心思似的。 小侯爷惊讶的看着妹子,好像也被吓了一跳。 古墨果然大受感动,“不要求她,她不配。” 宋梦芜本来去了疑心,但这么一闹,一颗心提了上来,如吊在空中的水桶,七上八下。 “简姑娘,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太让我失望了,你要杀就杀,不过求你放过杜公子,他可不能死。” 晴雪有些惊讶,“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愿意为他死?” 宋梦芜面色惨白,连连吸气,强忍着痛楚拼命点头,“是,我愿意代他死,求求你了。” 她不想见到他死在面前,她只想他好好的,哪怕不属于她,也盼着他一生平安喜乐。 杜绍辉纵然铁石心肠,听了这感人至深的话,不免有些动容,“你管的真宽,我暂时还死不了。” 晴雪眼珠滴溜溜的飞转,忽然摇摇晃晃走到惊天身边,从他腰间抽出一柄镶满珠宝的长剑,拿在手里比划了一下,“本来想先拿他开刀,不过你这么护着他,那我就不客气了。” 杜绍辉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她到底在玩什么? 千万别玩的太过火,到时难以收拾。 晴雪歪着脑袋,笑颜如花。 “先砍哪里呢?脑袋?不行,死的太快了,手?脚?还是剜眼?” 她拿着长剑挥来挥去,虽然是花拳綉腿,整一个花架子,但手中的长剑非凡品,寒光凛然,令人生畏。 宋梦芜是养在温室的花朵,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吓的面如土色,连话都说不利落,“你……你……我……” 晴雪举着长剑,威风凛凛,温热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既然这么害怕,就不要充英雄,算了,我冲女孩子下不了手,还是找杜公子比划几下……” 宋梦芜一听这话,顿时忘了一切,蹭的跑出来,拦在她面前,“不要,你砍我手,砍啊,我不……” 她嘴唇轻抖,不敢睁眼,“不怕死。” 什么不怕?她分明是怕死了,身体抖个不停,小脸可怜巴巴的,但 不知为何,始终挡在杜绍辉面前,不肯退开一步。 422.忽生变故(3) 什么不怕?她分明是怕死了,身体抖个不停,小脸可怜巴巴的,但 不知为何,始终挡在杜绍辉面前,不肯退开一步。 看着拼死也要护着他的女孩子,杜绍辉眼眶一烫,喃喃自语,“笨蛋。” 晴雪耳尖,笑吟吟的探出小脑袋。 “人家对你如此痴情,你就不感动吗?” 杜绍辉不知怎么的,一阵火起,手痒的厉害,好想抽她几下。 臭丫头,看他怎么收拾她。 “是她自己找死,关我什么事?” 宋梦芜身体一震,晶莹的泪水盈满眼眶,伤心不已。 杜绍辉心口隐隐作痛,别过头去。 晴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真无情,宋小姐,你看到了,就算你为了他死,他的心里依旧没有你,值得吗?” 宋梦芜咬着嘴唇,泪花闪烁,声音中有一丝哽咽,脸上闪过几许痛楚。 “不值,但我还是要这么做,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晴雪一脸的天真可爱,但行事却极为狠辣。“好吧,那我就下手喽。” 长剑刚举起来,一抹纤影挡在她面前,一脸的焦急,“小姐万万不可,您下毒之事还没有传开,赶紧将解药给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温怜好像很担心,转过头冲众人行了一个大礼,极尽谦卑,既懂事又识大体。 “各位,我家小姐一向任性,只是贪玩,大家不要生她的气,小女子在此代她向各位赔罪……” “啪啪。”晴雪柳眉一竖,出手如电,挥起胳膊打下去,巴掌声响亮无比,“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我的事?” 温怜的脸顿时红肿起来,却不敢退开,可怜巴巴的苦劝,“小姐,你这是犯下大错啊,这几家人家都不是好惹的,你快收手吧。” 如此温柔善良,如此通情达理,让大家的好感大增。 晴雪却不领情,“来人,把她拖下去打死。” 几名守卫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偷偷看向自家的主子,只见惊天神情淡淡的,不喜不怒,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古墨起了怜香惜玉之心,怒喝一声,“谁敢?” 晴雪冷冷一笑,“万事自有我撑着,打死她。” 守卫们见主子不发话,如狼似虎的扑上来,温怜大为着急,不断的哭求。 “睿郡王,你睁在眼睛看看清楚,这就是你看上的女子?她如此恶毒,岂是良配?”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极为可怜。 古墨见状,恨不得扑过来当一回救美女的英雄。 他有心护花,但有心无力,浑身发软,说话都累的慌。 在她的哭叫声中,惊天终于变了脸色,微微皱眉,温怜心中一喜,却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你们都是死人吗?堵住她的嘴,立马杖毙。” 他坐着不动,脸色不怎么好看,冰寒入骨。 温怜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侍卫们听了主子的命令,顿时来了精神,将温怜捂住嘴,按倒在地上,举起板子往下挥。 美人再美,也及不上主子的威信啊。 眼见一板子下来,美人儿就要倒在血泊中,众人不忍再看,都别过头闭上眼晴。 “啪。”板子在空中裂开,碎成千千万万片。 423.忽生变故(4) “啪。”板子在空中裂开,碎成千千万万片。 众人听到动静,转过头一看,都傻眼了。 温怜像换了个人似的,身形如燕子般轻盈,在众侍卫的联手攻击下应付自如,一招一式都那么灵活,不显一丝败势。 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侍卫们渐渐不支,被打的节节败退。 温怜咄咄逼人,伤了不少人,鲜血横飞,血溅四处。 晴雪是最平静的人,好像一切尽在意料中。 “我算是看走了眼,以为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纤纤弱质,还出银子让你葬母。没想到你全是骗人的谎言,身手这么好,你究竟是什么人?混到我身边,意欲何为?” 温怜杀红了眼,恶狠狠的举起软剑,往她身上刺去,“你去问阎王爷吧,去死。“ 一直坐在一边不言不语的惊天忽然动了,身体一闪,如鹰般矫健,双指夹住剑尖,冷冷斥道,“住手。” 温怜眼前一黑,拼命想抽回长剑,无奈动弹不得,抽也抽不回来。 她吓白了脸,“你……没中毒?不可能啊,我下的是清云烟……” 众人目瞪口呆,什么?是她下的毒? 难道他们都误会了? 古墨深感被人戏弄了,恼怒不已,“原来是你下的毒 ,还装什么好人,真***恶心。” 他一心想帮她,结果却发现自己才是天字第一号傻瓜,被人耍的团团转。 惊天手轻轻一挥,温怜的肩膀一阵剧疼,顿时天旋地转,心中一片冰冷,完了,琵琶骨被捏碎了,武功全废了,十几年的心血全都付诸东流了。 晴雪被保护的好好的,从惊天身后探出小脑袋,打量了她半天,忽然不屑的笑了笑,“你是谁派来的?老实交待,给你一个全尸。” 温怜有恃无恐,大声威胁,“没我解药,谁都活不成,还是乖乖放我离开,否则一起死。” 她故意没给晴雪下毒药,本来是想栽赃陷害。 没想到她居然中了别人挖来的圈套,太气人了。 众人愤怒至极,恨的咬牙切齿。 这贱人死定了。 晴雪却把玩着青丝,漫不经心的轻笑,“哎,你的主子是个大蠢货,怎么会派出你这种白痴下手?惊天没事,其他人自然也没事。” 温怜闻声色变,“不可能,我亲自动的手。” 她亲手将毒药放进酒里,看的清清楚楚,休想诈她。 晴雪像看白痴般看着她,一脸的同情,“我早就将酒换掉了,下在酒里的不过是些泻药。” 否则也没有这么好的效果啊,怎么引出这条美人蛇? 泻药?众人面面相视,表情像在抽筋,痛苦不已。 杜绍辉二话不说,整个人腾空而起,随手抓了个带路,直往茅房杀去。 众人紧随其后,跑的飞快,仿佛后面有鬼怪在追。 温怜无法接受失败的现实,彻底崩溃了,抓狂不已,“不不不,你们早就防着我?我到底哪里露出破绽?” 她以为自己是猎人,精心安排了一系列计划,自认为天衣无缝。 但一出手,就被人化解,还被抓了个正着。 怎么会这样? 424.忽生变故(5) 晴雪的身体靠在惊天身上,像没骨头似的,有点累了,玩心眼真累。 但嘴上却不留情,“你处处都是破绽,从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你是冲着我来的,什么卖身葬母,全是骗人的把戏。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傻吗?白痴。” 最后两个字咬着极重,配着一脸的不屑,把温怜气的吐血。 看着他们亲密的倚在一起,她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嫉妒,“你们会后悔的……” 惊天伸手调整了个位置,让她靠的舒服些,看向怀里女子的眼神充满了满满的深情。 但抬起头,所有的情意一扫而空,变的冰冷无情。 “教书先生的女儿会是这样?麻烦下次编个合理些的借口,不对,没有下次了。” 想算计他们?多吃十几年饭长点脑子再来。 他冷冰冰的下令,“拖下去处置了。” “是。”守卫们对温怜恨之入骨,谁让她出手那么狠辣呢,好几个兄弟都伤在她手上。 温怜武功尽失,浑身无力,想逃也逃不了。 被人架住,动弹不得,她不甘心的红了眼眶,恶狠狠的大叫,“住手,谁敢动我?我要见皇上。” 守卫们怔了怔,手下动作轻了许多。 晴雪和惊天两人面面相视,脸色有些不好看。 “皇上?”晴雪的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扑。”长剑穿透**的声音响起。 温怜心口一阵剧痛,抖着手伸到胸前,染上一手的血,鲜血淋漓,红的刺眼,红的妖艳。 她瞪大眼睛,狠狠的瞪着惊天,艰难的吐出一句,“你……你好狠。” 她在他身上下了不少软磨硬泡的功夫,但全都没用。 最后她居然死在他手里! 话还没说完,惊天猛的抽回长剑,抱着晴雪往旁边飞快一闪。 温怜胸前的鲜血喷了出来,溅了一地,她不甘心的倒下去,两眼始终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费尽心机,换来的却是可怕的死亡,让她如何甘心? 晴雪的小脑袋被按在他胸前,没有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只是那扑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铺开盖地,无处不在。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既然他不想再追究下去,那就一切到此为止吧。 众人清空肚子回来,都傻眼了,只见那娇滴滴的温怜倒在地上,横尸在血泊中,眼睛睁的老圆,一副绝望的模样。 惊天将晴雪紧紧抱在怀里,面无表情。 身边的侍卫看着地上的尸体,全都一脸的唾弃。 这是什么情况? 惊天淡淡的道,“以下犯上,包藏祸心,死有余辜。” 宋梦芜脑子一片混乱,眼神呆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都分不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 看似温顺可怜的女子,一转身就如凶神恶煞,翻脸无情。 真是头疼。 杜绍辉鄙视的白了她一眼,“有人想害晴雪姑娘呗,你脑袋里全是稻草吗?连这都看不清?” 宋梦芜委屈的不行,红唇微嘟。 “我只是……” 425.忽生变故(6) “我只是……” 两人吵吵闹闹,却比刚才多了一份亲近。 晴雪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不错不错,一箭双雕嘛。 要是这两人凑成一对,再把钟晓瞳嫁给古墨,那只剩下木景语了,也不知她想嫁给什么样的人? 木景语若有所觉,微微叹了口气,“晴雪妹妹,你以后出入小心些,惹上这样的仇家,极是麻烦。” 她是聪明人,问都不多问。 晴雪微微一笑,她的心地还算善良,不枉她和惊天如此煞费苦心。 “多谢关心,我会注意的。” 杜绍辉虽然跟宋梦芜掐的起劲,但耳听四方,眼观八路,忍不住心里微酸。 古墨翻了个白眼,对晴雪依旧没有好感。忍不住冷嘲热讽,“可见你平时做人有多失败了。” 刚才拉死他了,他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狼狈,还当着这么多名门千金的面,真是丢尽了脸面。 死丫头明知别人算计她,她没有及早拆穿,反而拿他们当饵,害的他受苦受难,想想就窝火。 要不是她行事不端,怎么会引来这样可怕的报复。 看看,人家本来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子,瞬间成了一具尸体,令人扼腕。 晴雪忽然一脸的惊恐,捂着小嘴尖叫,“惨了,我忘了换掉你的酒杯,你喝的是毒酒。” 古墨眼前一黑,如被晴天霹雳打中,惊惶失措的大叫。 “什么?天啊,太医,快请太医。” 刚才已经清空的肚子好像又疼了起来,额头全是冷汗。 众人怔怔的看着他,有些茫然。 晴雪抿了抿嘴,很好心的告知一二,“清云烟是江湖中有名的剧毒,无味无色,一日后肚穿肠烂,好自为之吧。” 古墨的双脚 发软,身体摇摇欲坠,惊惧万分,情绪激动不已,一迭声要请太医。 见他情绪失控,小侯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上前扶住他,柔声安慰,“表哥,冷静一下,没事的。” 古墨急的像无头苍蝇,上跳下窜,飞快的蹦到温怜的尸体面前,狠狠踢了两脚,全然忘了刚才的怜惜。 他弯下身体伸出手,却犹豫了一下,手缩了回去,面露憎恨之意,“全是这个贱人害的,快帮我找解药,她身上一定有的。” 比起他宝贵的生命,一切都不重要。 他恨不得将她鞭尸一百遍啊。 但谁知她身上有没有剧毒,一不小心沾染上,更麻烦了。 钟晓瞳急的眼泪直流,扑突一声跪倒在晴雪面前,“简姑娘您快想想办法吧,救救我表哥,他不是坏了,真的,求求你了。” 她慌了手脚,不顾自己的身份下跪,全然忘了自己是侯府的千金,一举一行都代表着侯府的脸面。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表哥死。 晴雪微讶,这么差劲的家伙,也有人这么真心的对待? 唉,看来一物降一物,天注定的。 她弯下身体扶起钟晓瞳,柔声安慰,“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古墨像炸了毛的猫,又怕又担心又愤怒,恶狠狠的威胁道,“简晴雪,我要是有事,靖国公府不会放过你的。” 426.忽生变故(7) 晴雪还没有反应,惊天已经一 掌打过去,把古墨拍飞在地上,他下手算是轻的,只用了一成功力,但饶是如此,他也摔的不轻,哀叫连连。 钟晓瞳心疼的直哭,却不敢凑上前扶他起来。 小侯爷看着眼前的乱象,轻声喟叹,上前扶表哥起来。 “表哥,简姑娘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她胆大心细,心地善良,怎么会唯独漏了你?” 古墨一肚子的火气,又摔疼了,出奇的愤怒。 “她善良?放屁,全天下就她最恶毒。在场的人只有我得罪过她,她这是想借刀杀人呢。” 据他对她的了解,她完全有可能这么做,她的手段狠着呢。 钟晓瞳拼命扯着晴雪的衣袖,一迭声的求情。 “简姑娘,我表哥行事任性,但罪不致死,还望高抬贵手,饶了他这一回,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 晴雪眼神一闪,淡淡的劝道,“别,起来吧,他又不是好人,你何至于如此待他,他未必领情。” 钟晓瞳心慌意乱,惊惧无比,顾不上其他了。 “不管如何,放过他吧。” 她还要再纠缠,却被惊天一把扯开,推的老远。 换了男人,他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不死也残。 钟晓瞳对古墨的一片痴情,再也隐藏不了,让众人惊讶万分,也让小侯爷侧目。 怪不得表哥每次来府里,几个姐妹都想尽借口往前面凑,连这个最乖巧听话的四妹也不例外。 只是姑母从来没将几个庶出的侄女放在眼里,未考虑过亲上加亲,一门心思想找个样样出色的名门淑女为媳。 古墨也怔了怔,没想到这丫头对他是这样的想法。 她倒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温柔贤淑,对他又是一片痴心。 可惜他的婚事,自己作不了主。 钟晓瞳又哭又求,样子极为狼狈,她只想让心爱的男子平安无事。 晴雪见状,忍不住叹息,“痴儿,我请你们来做客,岂会让你们出事?” 那么风流成性的男子,嫁给他注定了是一场悲剧啊。 但钟晓瞳恐怕早就情根深种,心心念念都是这个男人,怪不得当初皇上封她为睿郡王侧妃不见欢喜呢。 小侯爷的心情最为复杂,喜欢的人想爱不能爱,自己的妹子和表哥又是一团乱麻,都让外人看了去。 真是头疼,他抚着额头 又是一声叹息,“表哥,是酒杯,不是酒水有问题,你听错了。” 古墨愣住了,细细回味,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想到自己在众人面前出的丑,他羞恼万分,恨不得将所有人杀了灭口,可惜他办不到,只能将所有的账记在晴雪头上。 “死丫头,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我被你都吓死了。” 晴雪鄙视的白了他一眼,“恶人没胆,唉。” “你……”古墨差点吐血,不待这么欺负人的。 钟晓瞳重重松了口气,浑身无力,眼睛微闭,心里暗想,没事就好。 她一转头无意中扫到睿郡王的脸色发黑,不由吓了一大跳。 “表哥,别吵了,睿郡王瞪着你呢。” 427.清宁兄妹闹场(1) “表哥,别吵了,睿郡王瞪着你呢。” 古墨吃过惊天的亏,不敢再闹了,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哼。” 惊天的脸色很不好看,一个大男人斗不过一个弱不惊风的女孩子,还好意思闹? 要是换了他,早就拿块豆腐去撞了。 钟晓瞳见状,心惊肉跳,小心翼翼的赔不是。 “睿郡王,简姑娘,我代我表哥向两位道歉,还望海涵。” 睿郡王淡淡扫了她一眼,表情很冷漠,“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我可不会管他是什么出身。” “是是是。”钟晓瞳抹了一把冷汗,不敢再吭声。 古墨很憋屈,但不敢往上凑,免得又被掐的满头包。 被这么一闹,大家都没了兴致,纷纷起身告辞。 晴雪虚留了一留,和惊天一起将人送出去。 还没走到大门,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 惊天皱了皱眉头,这套宅子是闹中取静,极为幽静,怎么有人在大门口吵闹不休? “外面何事喧哗?” 咦,好像听到简二小姐饶命的话?声音还挺熟悉? 门卫苦着脸,一脸的为难。 “郑王府的人在外面……” 跟在后面的众人一惊,郑王府的人被放出来了?怎么一点风声都不闻? 难道是今天放出来的? 这时机也太巧了! 惊天闻声色变,声音多了一丝冷意,“说。” 皇爷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一套做一套,把他当猴子耍吗? 晴雪微微蹙眉,猜到了一二。 门卫额头全是冷汗,却不敢擦拭,深吸口气,闭眼一股作声说了出来。 “清宁小姐和世子跪在门口,求小姐原谅……” 唉,哪有人这么做的? 他们好歹是天潢贵胄,也不怕丢面子吗? 他都替他们臊的慌。 晴雪凑到门口,从细缝里看出去,果然是郑王府的清宁和大公子,两人后背缚着一根木棍,跪在地上,表情极为木然。 不知怎么的,他们四周围了一大群人,纷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说什么话的都有。 但大部分都是同情这两位的,人家是皇室中人,天生的贵人,居然当众下跪,这可谓是奇耻大辱了。 天大的恩怨,也该化解了,若是对方不纳,只能证明心胸狭窄,不能容人,理应被世人唾弃。 晴雪看的正起劲,耳后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一转头就见一张放大的俊脸,把她吓了一跳。 惊天凑过来看了两眼,冷哼一声,不悦至极,“皇爷爷就不该放他们出来,全是些不省心的人。” 一出来就跑来跪在这里,引的无数人围观,分明是想造舆论嘛。 郑王府的人看来是跟晴雪誓不两立,不死不休了。 难怪,郑王府经此一事,失了圣心,彻底和皇位绝缘,不恨才怪呢。 他心思转了几转,轻声喝道,“把门打开。” “门开了,门开了,这里住的是什么人呢?” “好大的架子,等了这么久才开门,连皇室中人都不放在眼里,好威风啊。” 人群里发出各种怪声,惊天扫了几眼,暗暗记住位置。 428.清宁兄妹闹场(2) 人群里发出各种怪声,惊天扫了几眼,暗暗记住位置。 清宁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恨意,但很快掩去,露出可怜无助的表情,“简小姐,是我们的错,我们已经被关了那么久,再大的仇怨您也该消了,求你放过我们吧。” 说到动情处,两行眼泪流下来,楚楚可怜。 骚动声更响了,晴雪挑了挑眉,一脸无辜的反问,“这是什么话?你们被关是犯了皇上的忌讳,惹恼了他老人家,与我何关?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岂敢跟你们这些皇孙贵族作对?我还没活够呢。” 她推的一干二净,全然清白无辜。 清宁毕竟年轻,在狱中受尽了委屈,早就憋坏了,要不是父兄压着,她一出来就想拿刀砍死简家的贱丫头。 郑王府落到这种地步,全是她害的。 她沉不住气,“分明是你蛊惑皇爷爷……” 晴雪眼神一闪,就等着她这句话呢。 “你是暗指皇上年老昏庸吗?还是暗指皇上该退位了,好腾出空位让你们郑王府上位?” 她抓住把柄,大肆攻击,字字诛心,全往对方的伤口招呼。 清宁吓白了脸,恨意越发的深,“你胡说八道,我们郑王府断然没有……” 不等她说完,晴雪就抢过话头,“可你一口一声蛊惑,分明是说他没脑子,不配当一国之君,郑王爷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登上皇位?哎,我好怕啊,新君登基后会不会直接砍我的脑袋呢?” 吵架嘛,她最拿手,捏住对方的七寸拼命打,保管打的对方趴下。 清宁就不在行了,被挤兑的面红耳赤,又气又急,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手指着晴雪,一迭声的道,”你……“ 惊天凉凉的开口,“难道郑王叔还要砍我这个亲侄儿的脑袋?还是准备要血洗整个皇室?” 这话说的太严重了,将整个皇族都拖下了水,这话一传出,郑王府就成了众矢之的,这辈子想翻身就难了。 围观的人都吓的纷纷逃散,不敢再听下去了,真要命,事关皇室**,会被杀头的。 只剩下几名别有用心的人不肯走,但脸色都不好看,也不敢擅自开口说话了。 现场静的可怕,掉根针都能听到。 晴雪垂下脑袋,一副惶恐状,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砍就砍吧,谁让我们被新君恨上了呢?亲侄儿算什么?亲父都不放在眼里呢,我真担心身处深宫的皇上。” 两人配合默契,联手将郑王府往绝路上逼。 注定了不死不休的局面,难道还等着郑王府的人来收拾他们吗? 各位千金公子嘴角直抽,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这对男女的杀伤力太大了。 古墨抹去额头的冷汗,暗自庆幸,看来刚才对他算是客气的,否则要他的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还找不到任何把柄。 连死了也是白死! 妈呀,太可怕了! 远离这对男女,珍惜生命! 而那几个强撑着留下的人,再也受不了,腿软的不行,纷纷躲闪,真是要命,这种话太大逆不道了,听到这些会不会被灭口呢? 清宁大受刺激,心神大乱,眼神有些狂乱,“闭嘴,都给我闭嘴,你们这对狗男女……” 429.清宁兄妹闹场(3) 清宁大受刺激,心神大乱,眼神有些狂乱,“闭嘴,都给我闭嘴,你们这对狗男女……” 她看向惊天的眼神充满了恨意,不再有半点情意。 一直沉默不语的世子忽然仰起头,“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郑王府?你尽管划下道来,我们郑王府接着。” 他勇气可嘉,一副正义凛然,不畏强权状。 晴雪一头黑线,“哪来的郑王府?惊天,我怎么听说除名了呢?” 存心想破坏她的名声?做梦!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惊天和她心意相通,立马会意的轻笑。 “确实除名了,不再是皇室中人,可能是他们还放不下往日的荣光吧。” 这事是郑王府最大的耻辱,清宁兄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装也装不下去了。 晴雪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心中冷冷一笑,一脸的惊讶,“可他们想恢复昔日的荣光,只有两条路走。” 唐世子耳朵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他家还有希望吗? 明知对方不安好心,但忍不住想知道。 惊天慵懒的抚了抚额头,“什么路?” 晴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气。 “造反呗,杀了皇上,杀光皇室中人,一个不留。” 她的话太阴森可怖了,众人打了个冷战,纷纷看向清宁兄妹。 唐世子气的七窍生烟,明明是来破坏她的声誉,为下一步铺路,可再好的计谋到了她面前,莫名其妙就荒腔走板,情势逆转。 “胡说八道,我们……家忠君爱国,对皇爷爷敬若天人,不敢有丝毫亵渎,若有半点不轨之心,天人共弃。” 情绪太过激动,声音颤抖不已,神情着实可怜。 可惜晴雪一点都不同情他,冷冷的反问,“那你们来干吗?是缺钱花?来打秋风?” 她眼珠滴溜溜的转,伸出雪白的小手,“惊天,给我一百两银子。” 惊天嘴角直抽搐,强忍着笑意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她一把抢过来,随手一扔,“喏,拿去,以后规矩点,安份点。” 言语中透着一股轻慢,居高临下的蔑视。 银票飘飘洒洒,落在唐世子面前,这样的羞辱把他气的抓狂,眼冒怒火,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但心有顾忌,忍的心口发疼,脸部肌肉抽搐不止。 清宁双手紧握,脸涨的通红,大口大口的喘气,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 “噗。”宋梦芜没忍住,笑喷了。 清宁火冒三丈,狠狠瞪过去,“笑什么笑?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笑我?” 她堂堂一个郡主,从小到大都受尽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自从认识简晴雪后,她的人生直接坠到谷底,生不如死。 宋梦芜不喜欢她嚣张的态度,想求人就要摆出低姿态,这么高傲,谁受得了她? “你都成庶人了,别再这么嚣张。” 清宁压在心底的怒火蹭的被点燃,顿时抓狂了,弹跳起来往她扑去,“找打。” 宋梦芜吓了一跳,眼睁睁的看着她扑过来,身体像是僵住了,动弹不得。 眼见就要伤在她之手,一条人影闪过来,将宋梦芜往旁边一扯,“住手。” 430.清宁兄妹闹场(4) 眼见就要伤在她之手,一条人影闪过来,将宋梦芜往旁边一扯,“住手。” 清宁扑了个空,重重摔倒在地上,痛的直吸气。 宋梦芜还未站定,就急急的拉着杜绍辉的胳膊,上下打量,难掩关心之意。 “杜公子,你没事吧?痛不痛?” 杜绍辉嘴角一抽,她的眼睛怎么长的?他都没有被打中啊。 清宁艰难的爬起来,不甘心失败,作势又要扑过去。却被匆匆赶来 的唐二公子拦腰抱住。 “闹够了吗?还嫌我们家不够丢人吗?你还想下大狱?” 皇爷爷是开恩放了他们出大狱,但没有恢复亲王爵位,只是象征性的给了个国公闲散爵位,这代表着他们郑王一系彻底失了圣心。 这种时候,就该夹起尾巴做人,怎么还敢大吵大闹? 难道还想进那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吗? 都被仇恨迷住了心窍,也不想想睿郡王有多得圣眷。 跟他对上,能有好果子吃吗? 清宁打了个冷战,吓的不轻,一个月的幽禁生活有如噩梦,让她不寒而栗,但实在不甘心,“我就是气不过,全是简晴雪这贱人害的, 难道我们郑王府要吃哑巴亏吗?” 一口一声贱人,惹恼了惊天,“看来你死不悔改,我该进宫跑一趟。” 清宁脸色一白,却自持身份,倔强的不肯低头,“你欺人太甚,不管如何,我们都是皇上的血脉,任何人都不能轻辱。” 越是被人欺凌,她们郑王府的人越不能低头,否则将来还怎么混? “这是你自找的。”惊天不假辞色,态度清冷,“你找错地方了,要是觉得皇上处事不公,就该上乾清宫闹,来这里装什么可怜?” 他不提郑王府和晴雪的恩恩怨怨,而是将话题往深宫里的皇上身上引,这样的大帽子,谁都扛不动啊。 唐二公子面色大变,“不不,皇爷爷教训的对,是我们家不懂事,我们不敢有半点怨言。” 晴雪抓住他话里的漏洞,凉凉的插了一句,“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清宁恨极了她,脸色涨的通红,拼命挣扎,“二哥,放开我,放开,我一定要她死,拼着同归于尽……” 唐二公子勃然大怒,“你尽管去死,但不要拖累家里。” 清宁身体一抖,惊惧不已,伤心又难过,“二哥。” 难道他们要低声下气的活着吗? 她不要! 但她再怎么倔强,也强不过唐二公子,硬是被拉上马车,带着人马灰溜溜的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晴雪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郑王府算是完了。” 这样的结果是他们自找的,她并不同情。 但心里莫名的涌起一丝惆怅,无情最是帝王家。 惊天握着她的手,淡淡的道,“百死不僵,小心为妙。” “真麻烦。“晴雪只能一声叹息。 这仇是结定了,郑王府是不会放过她的。 不过她不后悔。 没过几天,晴雪在院子里欣赏妖娆的桃花,花开如灿云,层层叠叠,美不胜收。 惊天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笑容满面,一把抱起晴雪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同时爆出一个特大喜讯,“宋家和杜家联姻了。” 431.肉麻当有趣 “啊!”晴雪瞪大眼晴,震惊不已。 让她更震惊的消息还在后面,惊天又扔了个炸弹,“ 古家上钟家提亲了。” 这消息太出乎晴雪的意料,又喜又惊,好顺利啊,一下子解决了两对。 “什么?怎么可能?听说古家夫人看不上钟晓瞳啊。” 毕竟两者之间的距离很大,要说合这门亲事,难度挺大。 这才几天啊,居然成了,太让人震惊了。 惊天面有得色,得意洋洋,“有我出马,哪有成不了事的?” 晴雪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介入了,难怪会这么顺利。 “你做了什么手脚?” 以他的神通,有的是办法。 这种事算是小菜一碟吧。 惊天故作神秘,笑容满面,“暂时保密,等我们成亲后再告诉你。” 他越是这样,晴雪越是好奇,拉着他的衣袖撒娇,“说嘛,我好想知道。” 难得见她如此柔软的一面,惊天的心柔如一汪春水,忍不住捏捏小脸,故意逗她,“叫声好听的,我就考虑一下。” 晴雪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但抵不过好奇心,软软的叫了 一声,“惊天哥哥。” 声音又甜又软,惊天的心都酥化了,但故意刁难她,“不够好听。” 晴雪嘟了嘟嘴,难缠的家伙。 “天哥。” 这回声音**的,带着一丝恼怒。 惊天一头黑线,哭笑不得,“我又不是黑道中人。” 晴雪纠结的不行,眼珠飞转,又羞又窘,小脸涨的通红,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好哥哥。” 惊天喜笑颜开,将她一把扯进怀里,忍不住亲了亲小脸。 “真乖,不过还不够。” 晴雪嘴角直抽,这么肉麻还不够? 她很郁闷的瞪着他,“你到底想听什么?” 惊天的脸皮极厚,笑眯眯的道,“叫声好夫君听听。” “轰”一声,晴雪的脸全红了,脖子都红透了,害羞的白了他 一眼,“才不要。” 真的叫不出口,肉麻的受不了。 惊天忍不住想笑,这傻丫头。 “好吧,我出门了,你休息会儿吧。” 他作势要走,晴雪一生气,扑上去抱住他,软软的叫道,“好夫君,说啦,快点。”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如百鼠挠心,他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才撮合了这桩姻缘。 惊天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情不自禁的吻下去,香软可口的滋味让他越来越上瘾,怎么也吻不够。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呼吸急促的分开,看着满脸红晕的女孩子,惊天心中闪过一丝甜蜜,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 其实也没什么,很老套的手法,但管用啊。 他只是安排钟晓瞳和古墨单独在外面过了一夜,并让众人撞破,这下子想不娶都不成了。 晴雪小嘴微张,目瞪口呆。 “你这招也太损了,钟小姐的名声全被毁了。古夫人能甘心要这样的儿媳妇吗?” 惊天却丝毫不在意,“不甘心又如何,为了保住两家的体面,她没有选择。” 为了铺平他和晴雪成亲的道路,他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敢做。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天经地义。 而且对两家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又能亲上加亲,何乐不为呢。 432.你的心里有过我吗?(1) 晴雪是女孩子,心思细腻,想的比较深入,“但钟小姐恐怕会被刁难,日子不好过。” 惊天很是头疼,“我给了她嫁给心上人的机会,该知足了,过的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他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管那么多干吗? 晴雪默然,半响才问道,“那木小姐呢?” 算了,他的话也没错。 惊天拉着她走到椅子旁坐下,拈起一块杏仁酥往她嘴里塞,“我再想想办法,钟煦阳是个不错的人选。” 晴雪眼前一亮,“小侯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钟小姐端庄大方,温婉美丽,确实是天作之合,家世也相当。” 惊天微微一笑,其实他也有私心的。 他取出两张烫金的帖子,晴雪一看,怔了怔,“这是杜家的请柬?” 一张给惊天,一张是给她的。 惊天仔细看了她几眼,见她很平静,心中暗松了口气,“正是,请我们一起去喝酒。” 他对杜绍辉有一种深深的忌惮,总觉得晴雪对那家伙的态度很不一般,让他深受威胁啊。 杜家的男主人常年驻守在外,难得回来一次,只有女主人守在家中打理一切。 杜家和宋家的文定之日,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惊天拉着晴雪在主人面前露了一下面,就在花园里四处晃悠,他不喜欢应酬,嫌吵的慌。 晴雪东张西张,只见花园内景致如画,疏朗宽阔,别有一番风情。 两人说说笑笑,手牵着手,并不避讳别人异样的眼神。 一条人影从旁边的小路窜出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杜绍辉一身暗红色的衣袍,很是精神,英气逼人,此时眼睛亮的出奇。“睿郡王,我想单独跟简姑娘说几句话。” 惊天皱了皱眉头,满心不愿让他们单独相处,但晴雪扔了个眼色过来,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松手,站在十几步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他们。 晴雪很是无语,抬了抬下巴,惊天撇了撇嘴,又朝后退了几步,两个眉目传情,不用说话都能沟通,默契十足。 杜绍辉看在眼里,心头浮起一丝苦涩。 晴雪今天穿了一袭淡紫拖地长裙,衬的她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娇俏可人。 他深深的看着她,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没想到你会来。” 晴雪坦然的回视,面带笑容,“恭喜你,宋小姐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们会幸福的。” 这些话发自内心,格外感人,但听在杜绍辉耳朵里,格外刺耳。 他轻轻叹息,百般心思都说不出口,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她再好,也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 声音太轻,随风而逝,晴雪站的这么近,也没有听清楚。 她从怀里取出一物,双手奉上。 “物归原主。” 是当初杜绍辉留给她的一方玉佩,上面有个辉字。 她留在身边不合适,对谁都不好。 杜绍辉的眼神越发复杂,却没有伸手接,“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收回过。” 他深沉的目光,让晴雪倍感压力,抿了抿嘴,“但我不能收,与其被我扔了,不如送给宋小姐吧,相信她会很高兴。” 433.你的心里有过我吗?(2) 她不喜欢玩暧昧,也不喜欢粘粘乎乎,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她不愿意在几人男人之间兜兜转转。 既然无心,那就狠心到底,对所有人都好。 见他还是不接,她随手往空一抛,堪堪要掉在地上,杜绍辉伸手一抓,将玉佩收入手掌心,轻轻摩挲熟悉的纹路,心中苦涩难言,忍了再忍,终是忍不住。 “你的心里有过我吗?” 他真的不甘心,第一次喜欢上的女孩子,在他来说,有着特殊的地位。 他不止一次深夜想过,如果他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早点下手,早点提亲,那会不会一切都会不同? “呃?”晴雪一脸的错愕,“这……” 到了这个时候,再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他是即将成亲的人,心里应该装着未过门的妻子。 不远处的惊天皱起眉头,想抬脚走过来,但不知怎么的,犹豫了一下,站着不动,但整个人绷的很直,如上弦的弓。 杜绍辉微微歪头,扫了他一眼,声音越发的深沉,“我想听实话。” 晴雪沉吟半响,说出了心里话,“我把你当成一个好朋友,嘴巴很坏,但处处维护我的朋友。” 他很好,真的,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但在她心里,他始终是第一个伸出援手拉她一把的人。 对此,她很感激。 但仅仅是朋友,而不是知心爱人。 惊天暗松了口气,伸手擦去额头的冷汗,,没想到这家伙下手这么快,还送了晴雪这样一块玉,他都不知道…… 杜绍辉却面色黯淡,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若是没有睿郡王,你会选择我吗?” 晴雪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此盛情很感动,但不是她想要的。 “或许吧。” 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世事难料。 惊天再也忍不住,闪身飞到她身边,伸手揽住细腰,面露不豫。 ”没有什么或许,你注定是我的。” 姓杜的家伙最是可恶,居然当着他的面,挖他的墙角。 晴雪有些不自在,挣了挣却没有挣脱,无奈的扔了个白眼过去。 杜绍辉看了他们半响,忽然朗声大笑。 “好好的对她,晴雪,我杜家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对面两人不约而同的嘴角一抽,惊天真想一巴掌拍过去。 “想都别想,我的妻子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所以别再白日做梦。” 什么叫杜家的门永远 为你开着?贼心不死! 杜绍辉拿出一粒光滑如玉的黑棋子,递了过去,“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他日若有为难之处,尽管让人带此物过来找我,就算刀山火海,我也愿意为你走一趟。” 晴雪怔怔的看着他,心中百味俱杂。 “你……” 杜绍辉硬是将棋子塞进她手里,不容拒绝。 两条丽影相伴而来,一抹鲜亮的大红色,一抹清新的鹅黄色,并肩款款而来,婀娜多姿。 惊天眼尖,第一个发现,冲来者大叫,“宋小姐,你未婚夫婿喝多了,赶紧把他带走。” 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恨不得将人踢飞到遥远的地方,永生永世不得出现。 宋梦芜走上前,深深的看着晴雪,神情变幻莫测。 晴雪头皮一阵发麻,但心中无鬼,坦然的让她看个够。 434.你的心里有过我吗?(3) 晴雪头皮一阵发麻,但心中无鬼,坦然的让她看个够。 杜绍辉也淡定如常,什么都没说。 气氛怪怪的,木景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脑袋有些涨痛。 这都什么事呢。 不知过了多久,宋梦芜牵起杜绍辉的衣袖,“走吧。” 杜绍辉依旧不言不语,但身子随着她往前走。 目送两人离开,晴雪重重松了口气,压力太大了,希望宋小姐能想明白,过去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将来。 木景语却没有离开,直直的看着晴雪,“晴雪小姐,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 惊天一头黑线,这些人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男的女的都这么说。 晴雪微微颌首,示意惊天避开些 ,他没办法,只好挑了棵大树,腾空而起,慵懒的坐在枝头。 木景语欲言又止,面色通红,晴雪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对方的话,也不着急,折下一枝桃花,细细把玩。 百花中,牡丹雍容,莲花清艳,梅花傲骨,但她最爱桃花,粉粉的颜色看着就心情大好。 木景语没她沉得住气,垂下眼帘,掩去太过复杂的情绪,“听闻钟家跟你提过亲?你为何不答应?” 晴雪心里一动,嘴角含笑,淡淡的吐出四个字,“齐大非偶。” 木景语身体一震,轻轻叹息,好一个齐大非偶,她真的很聪明。 但睿郡王比钟公子的身份高出不止一截,怎么就不见她选择离开? “钟公子翩翩风度,你真的没喜欢过他?” 晴雪有些不耐烦了,脚都站酸了,她厌了拐弯抹角的试探,直接了当的开口,“要是我喜欢他,你也不可能站在这里说这些话。” 真是好笑,对豪门世家来说,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嫁娶关系到两个家族的大事,至于当事人的喜不喜欢,根本不重要。 木景语苦笑,“你真的很特别,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 包括刚才的杜公子,也包括钟家的小侯爷。 这么多出色的男子喜欢她,可见必有过人之处。 只是她心里很不舒服,像压了块大石头,憋的慌。 晴雪淡淡扫了她一眼,对她百般复杂的情绪视若无睹,“我只想让一个人喜欢,一直喜欢下去,喜欢到白头,喜欢到死去的那一刻。” 她的心思很单纯,爱就爱,不爱就不爱,远没有这些权贵们复杂曲折的心思。 “你知道吗?”木景语深深的看着她,嘴角无力的扬起,“我很羡慕你。” 羡慕她随心而活,羡慕她意志坚定,没有顾忌,羡慕她敢跟皇室叫板的勇气。 而她生在富贵之家,被各种规矩束缚,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就连关系到一生的终身大事,也由不得她说半个字。 晴雪微微一笑,“我何尝不羡慕你?” 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有如星辰和明月之间的距离,看似近,却永远够不着。 木景语惊讶不已,“什么?羡慕我?” 晴雪抿嘴笑了笑,云淡风轻,不带一丝杂质,晶莹剔透,“羡慕有爱你的家人,羡慕你出身高贵,羡慕有人为你遮风挡雨,羡慕你凡事不用操心。” 这些都是她求都求不来的,她一路艰难的走来,受尽磨难,履步为难,全靠自己一个人撑了下来。 435.愿君心似我心 听她这么一说,木景语的心平衡了许多。 不得不说 ,若是她身处在简晴雪的位置,未必做的有她好。 简家那摊混水,谁受得了呢? 所谓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就连贵为帝王,未必能事事顺心如意。 何况她们这些凡夫俗子呢。 “你有睿郡王,这就够了。” 她像个神秘的迷,明明经历无数磨难,但笑容依旧灿烂,不带一丝阴霾,性子依旧爽朗大方,敢爱敢恨。 晴雪忍不住抬头看向树上的人,真心的轻笑,“是啊,人不能太贪心,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她很满足这样的现状,能和心爱的人相守,就是一种幸福。 木景语沉默不语,眼神闪烁,不知过了多久,面色稍霁,像是想通了,露出淡淡的笑容,告辞而去。 她一走,惊天就跳下树,轻飘飘的落在晴雪身边,深情的看着她,“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再受一点苦。” 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巨大的冲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很心疼,更多的是怜惜。 她能走到今日,实属不易。 晴雪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我也不会让你感到孤寂,会让你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 看着她甜美的笑脸,他忍不住握住纤纤玉手,十指相握。 “这是你自己说的,不能反悔。” 晴雪眉眼含情,亭亭玉立,灿若春花,“愿君心似我心。” 他的手收紧,深深的许下诺言,“定不负相思意。”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不约而同涌起甜蜜,千言万语尽在这短短的两句话里。 当晚就传来钟家和木家即将联姻的好消息,惊天欣喜若狂,半刻都不愿耽搁,连夜进宫求见皇上,在乾清宫宫门外等了许久,才获准进去。 他一进门,就扑突一声跪了下去,朗声道,“皇爷爷,请下旨赐婚。” 皇上头也不抬,忙着批阅奏折,听而不闻。 惊天抿了抿嘴,长跪不起。 时间流逝,夜越来越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皇上终于放下手中的笔,钱公公连忙上前服侍他洗手净面,送上几碟点心和龙井茶。 皇上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视线才落在惊天身上,微微蹙眉。 “你还是一意孤行?” 语气中说不出的失望和痛心,这个优秀的孙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儿女情长。 成大事者,最忌这一点。 惊天磕了个头,语气极为坚定,“求皇爷爷成全,我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抱得美人归,生怕夜长梦多。 皇上的心思太难测,让他很是头疼。 皇上深深的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你不再考虑一下?她真的不是良配。” 身为皇室子弟,开枝散叶是他们的本份。 但若是娶了善妒的简晴雪,恐怕不能容人。 惊天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一丝淡淡的甜蜜。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只要跟晴雪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她是他此生唯一的阳光,唯一的慰藉。 皇上嘴里发苦,扔下手中的那块千层酥,面沉似水,“唉,朕怎么会有你这种痴情的傻孙儿?” 436.赐婚 见他神情有了松动,惊天大喜过望,笑吟吟的狂拍马屁,“皇爷爷仁心宅厚,是天下人的共主,恩泽四方,世人皆敬,也让晴雪沐浴皇恩吧。” 皇上很是无奈,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那个丫头。 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他昏了头,迷了心窍?如此痴迷不悟? “朕若是不许呢?” 惊天眼珠一转,朗朗的开口,“那孙儿就跪在乾清宫宫门前,不吃不喝,直到皇爷爷答应为止。” 他提出的要求,他都办到了,还想怎么样? 君无戏言! 皇上无奈的苦笑,“无赖,唉。” 他扬声唤道,“宣简晴雪入宫进见。” 惊天喜忧掺半,但面上丝毫不露。 不一会儿,晴雪应召而来,一袭烟罗霞的衣裙,衬的她清丽脱俗。 她伏在地上,拜了下去,“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似恭谨,但骨子里一身骄傲,皇上看着眼前这个清丽少女,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少气朕几次,朕就能多活几年。” 晴雪偷偷看了惊天一眼,见他笑容满面,一颗吊在空中的心顿时平静下来,言笑晏晏,“皇上这是何意?我又没有吃熊心豹子胆,哪敢气您?” 瞧瞧,还敢跟他嬉皮笑脸,臭丫头,到底哪来的胆子? “一点都不肯受气,这样的性子,实在是……” 惊天听不得别人奚落她,半句都不行,“皇爷爷,她是跟我过日子,我觉得好就行。” 见他如此维护晴雪,皇上的心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儿大不由爷啊。” 晴雪忍俊不禁,调皮的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皇上就顺应天意吧。” 皇上又是一声叹息,有种无可奈何的挫败感,“来人,宣旨。” 钱公公“简氏之女贤良淑德,敏而聪慧,封为安康郡主,刚果端庄,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可聘为睿郡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宗人府共同操办,择吉日完婚,钦此。” 圣旨简单明了,直接赐婚,把惊天喜的跳起来,左手按在地上,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都看呆了,这位皇孙向来稳重自持,喜怒不形于色,如今是欢喜过头了。 晴雪抿嘴微笑,眉宇间全是喜色,兴奋的心怦怦的狂跳,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皇上怔怔的看着他,再多的不甘也化为乌有,罢了,他喜欢就由着他去。 晴雪真心实意的磕了三个响头,接过圣旨,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笑颜如花。 即将大婚,惊天从宅子里搬了出去,住进皇上赏的郡王府,筹备婚礼所需之物,忙的不亦乐乎。 而皇上派了四个老嬷嬷过来,专门调、教晴雪宫庭礼仪和规矩,务必要教出一个仪态万方的郡王妃来。 晴雪难得安静的没有反抗,虽然辛苦,但为了将来着想,她极有耐心的学习。 不得不说,这四个老嬷嬷是有真材实料的,有如一部活宝典,晴雪学的津津有味。 她以前缺失的功课都补上了,虽然来不及学才艺,但光是规矩礼仪就够她累的。 437.晋王妃的下马威(1) 她甚至拿起绣花针,在老嬷嬷的指导下,准备亲手绣个红盖头,可惜她的女红不精,拆了绣,绣了拆,玉手上全是细细的针孔,即使如此,她依旧不想放弃。 风俗即是如此,新嫁娘头上的红盖头,必须由本人亲自动手,代表着吉祥如意。 四个老嬷嬷本以为晴雪是个心机深沉的狐媚子,开始都没有好脸色看,但经过接触,才发现她是个很聪明很机灵的女孩子,也很好学,又有礼貌,又舍得散钱,没过多久就被收服的服服贴贴。 其中一个秀姑姑对晴雪最关照,细心指点,半点不藏私,让晴雪收益良多。 别的难不倒晴雪,唯独绣活是个大难题,这是基本功,一时半会不可能突飞猛进,她一生气扛上了,天天抽出二个时辰绣活。 青烟带着一名眼生的老嬷嬷进来,“小姐,晋王府来人,请您上晋王府一趟。” 那老嬷嬷请了一礼,客客气气的将原话带到。 晴雪愣了愣,有点反应不过来,晋王府? 好奇怪,不管是皇上,还是惊天,都有意无意忽视了晋王府的存在,婚事都由宗人府和惊天自己打理,好像没晋王府什么事。 她也忙糊涂了,都忘了这一茬。 惊天毕竟是晋王府出身,人家来请,她自然不能失礼,换了套出门见客的华服,戴上金镶玉的头面,显得很是郑重其事,又不失优雅。 晋王府占了一整条街,宅院重重,庭院深深,粉墙绿瓦,格外肃穆。 晴雪从偏门进去,坐上一顶两人抬的小轿,约走了两柱香的功夫,轿子停下,一名仆妇打扮的妇人撩起帘子,请她下轿。 她淡淡扫了一眼,果然是王府,金碧辉煌,晋王妃所住的正院更是极尽奢华。 王府的下人们个个穿金戴银,绫罗绸缎裹身,骨子里透着一股骄傲。 对着晴雪的态度看似恭谨,其实并不将她放在眼里,缺少一份敬意。 晴雪也不在意,袅袅婷婷的走进去,目不斜视,款款生姿。 正厅坐着三个女子,一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雍容华贵。 另一个年方十八,青春洋溢,另一个绮年玉貌,明眸善眯,不知在说些什么,三个人都笑容满面。 见她进来,三道视线嗖嗖的扫过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仔细。 晴雪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见过晋王妃。” 经过宫中嬷嬷的调、教,她的行仪堪称完美,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入骨的优雅自信,极为迷人。 等她拜了下去,晋王妃才笑意盈盈的挥了挥手,“快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 晴雪暗自腹诽,什么不必多礼,都行完礼了! 她本能的不喜欢眼前的贵妇人,看上去很雍容,但她就是排斥。 晋王妃拉着她的手上看下看,看了半天,好像很喜欢,从发间拔下一丝白玉钗,插在晴雪黑鸦鸭的发间,煞是好看。 “这是皇上赐下的一支玉钗,玉色极好,是我心爱之物,如今送给你当见面礼。” 晴雪不动声色的微笑,“谢王妃。” 那个青春洋溢的女子是晋王妃所出的嫡女唐思嫣,封号江陵郡主。 她娇滴滴的撒娇,“母妃好偏心,这么好的东西都不给女儿,反而给了大嫂。” 438.晋王妃的下马威(2) 晋王妃抿嘴笑了,轻拍她的肩膀,怜爱不已,“傻孩子,谁让你大嫂招人怜呢,我就爱的不行,巴不得天天能见呢。” 唐思嫣眼珠一转,笑吟吟的道,“这有什么难的?到时让大哥大婚后搬回来住呗。大嫂,你说对吗?” 晴雪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冷意,一板一眼严肃的道,“这要问睿郡王,女诫上说,要以夫为天,要懂得三从四德……” 一大堆的道理喷涌而出,口口声声全是规矩,有如小和尚念经,听的唐思嫣头都大了,苦着脸想插嘴都插不上。 晋王妃眼中的防备渐消,笑意盈盈的让晴雪尝尝王府拿手的点心和茶水。 晴雪不动声色的看了她几眼,随意挑了几样,连说好。 晋王妃眼神越发的放松,一脸的慈爱。“惊天生母早逝,我视他如已出,以后你也跟他叫我一声母妃吧。” 晴雪如善从流,表现的中规中矩,没有半点出彩之处。“是,母妃。” 既然惊天从未主动提起过家人,那么不值得她用心会经营。 哼,晋王府的人肯定亏待了惊天,否则以他重情意的性子,怎么会连提都不提一下? 还有皇上的态度也够暧昧,按理说,这种婚事自然由尊长主导,可居然全交给宗正打理,晋王府半点都不插手,新房都另备,让人难免心生猜疑。 另一个女孩子一直观察着她,盯了半响,忍不住笑道,“姑姑,晴雪姑娘长的真好看。” 晴雪淡淡看了她一眼,语气很平淡,“这位是?” 人家不介绍,她也不会主动凑上去。 晋王妃这才如梦初醒般,将那女孩子拉过来,“这是我娘家侄女楚楚,从小在我跟前长大,性子最为率真,你可不要笑话她。” 楚楚不依的扭着身体,有如一个甜美娇俏的小姑娘,“姑姑。” 晴雪却看的一头黑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女孩子十七八岁,按理说这个年纪都嫁出去了,可她依旧未婚女子打扮,还娇滴滴的撒娇,真是有些受不了。 晋王妃怜爱的拍了拍楚楚的玉手,笑意盈盈的道,“你们又不是外人,你从小跟惊天感情最要好,总是喜欢跟在他后面,惊天哥哥的叫,一晃眼,十几年前过去了,时间过的飞快。” 晴雪一听这话,眼晴微眯,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若是她没记错,惊天从小在江南别院养病,鲜少出现在晋王府,哪来的母慈子孝?哪来的青梅竹马之情? 楚楚露出甜蜜的笑容,像是沉浸在快乐的往事中。 “是啊,惊天哥哥对我最好了,可惜他经常不在家,我想见他一面太难了。” 晋王妃漫不经心的帮她顺了顺发丝,“这有什么难的?等晴雪进了门,你就天天去找她玩,还怕见不到你的惊天哥哥吗?” 晴雪越听越不对劲,仿若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你的惊天哥哥?哈哈哈! 楚楚闻言,喜笑颜开,故作天真的一拍手,“太好了,晴雪姑娘,到时不要嫌我烦哦。” 一口一声晴雪姑娘,似是有意,似是无意的保持距离 。 439.大杀四方(1) 声音软软的,嗲嗲的,有如香酥可口的酥糖。 晴雪眼神一闪,笑的很甜美,“自然不会。” 一口一声惊天哥哥,肉麻的要命,天天上门?想玩是假,想勾引惊天是真吧。 一想到这,她心里腻味极了,也故作天真的歪着脑袋,笑眯眯的开口,“不过楚楚姑娘这般年纪,应该快嫁人了,等嫁了人整天围着夫君转,想出空出来玩,也难了。” 楚楚的笑脸僵住了,像被打了两巴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唐思嫣 大为着急,“住口。” 晴雪心中冷笑,面上却装的很无辜,“不知我说错了什么?” 唐思嫣 狠狠瞪了她一眼,刚想发作,却被晋王妃用眼色弹压了回去。 晋王妃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多了一份轻愁,“唉,也怪不得你,你并不知情,楚楚的未婚夫去世三年了,她的心不好受啊。” 她年轻时是个大美人,如今年岁长了,依旧美的惊人,连叹气都那么美。 可惜晴雪对此没什么感觉,反而有些厌烦,“原来如此,恕我失言,不过有晋王妃做靠山,还怕找不到合心合意的名门公子吗?” 晋王妃怜惜的看着楚楚,“这孩子死心眼,认准了一个人就不会变。” 她忽然话风一转,“对了,晴雪,你看我这个侄女如何?” 晴雪微微蹙眉,话里有深意,“王妃的侄女自然是好的。” 好与不好,关她屁事?! 神经病。 晋王妃微微一笑,将楚楚推到晴雪面前,“不如你带回去,做对姐妹,相互扶持……” 晴雪在心里冷笑,总算说出目的了。 看着娇羞无限的楚楚,晴雪很是嫌恶,有没有搞错?你死了未婚夫,就想来缠别人? 她断然喝止,“王妃,这种玩笑开不得,楚楚姑娘还要嫁人呢。” 楚楚神情一僵,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晴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理会她。 想进她的门,下辈子都不可能。 什么姐姐妹妹?她最烦这一套了。 楚楚一咬牙,盈盈拜下去,“若是晴雪姑娘不弃,楚楚甘愿为平妻,和姐姐一起服侍惊天哥哥。” 她深感丢脸,这辈子的脸面都被踩在脚底下了,但为了成就她的美梦,她什么都肯做,哪怕沦为一颗棋子,哪怕被人耻笑。 语不惊人誓不休,晴雪再强悍,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被震了震。 “呃?” 平妻?想的真美。 “惊天曾经许下誓言,此生只娶我一人,不纳妾,不要通房。楚楚姑娘是千金大小姐,美丽大方,自有浊世翩翩公子看重,配惊天太糟蹋了。” 楚楚没想到她伏低做小,都换不回对方的首肯,顿时恼羞成怒。 “你是不肯了?” 晴雪也板起脸,没给她好脸色,“若是你能说动惊天,我自然没二话。” 笑话,她想当平妻就平妻?她想进门就进门?当她是死人吗?当惊天是任由她们摆布的棋子吗? 没法让皇上下旨赐婚,也没法让惊天吐口娶她,就跑来跟她耍心眼,当她是软柿子好捏吗? 不好意思,她不是软柿子,而是又臭又硬的石头,捏下去只会自伤其手。 440.大杀四方(2) 不好意思,她不是软柿子,而是又臭又硬的石头,捏下去只会自伤其手。 唐思嫣皱起眉头,心疼坏了,“晴雪姑娘,你又是何必呢?楚楚姐姐和大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要不是你掺了一脚,他们早就是一对了。” 她连大嫂都不叫了,一心维护自己的表姐。 晴雪忍不住大笑,“那她的未婚夫呢?他要是听到这样的话,恐怕会从地下爬出来跟你拼命的,小郡主不懂事,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没脑子就不要跳出来乱说一气,徒留笑柄而已。 楚楚眼眶一红,像是受尽了委屈,如她名字般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唐思嫣恼羞成怒,又见不得表姐被人欺负,恶狠狠的斥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是王府中唯一的嫡女,父母宠爱,兄长疼爱,弟妹们拼命讨好,可谓在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极为娇纵。 她和惊天虽名为兄妹,但见面的次数恐怕十个指头都数的过来,哪有什么真感情? 当然更看不上这个出身卑微的未来大嫂。 叫她一声大嫂,是看得起她,最好老实待着。 惹毛了她,照样将人轰出去,让她彻底失了脸面,哼。 晴雪本来想尽量低调,不想跟晋王府结怨,不管如何,这都是惊天的家。 但这帮子人欺人太甚,当她好欺负似的,若是这次退让了,以后恐怕后患无穷。 罢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她淡淡的道,“小郡主想帮楚楚姑娘抢男人吗?真是姐妹情深,我有个好建议,既然你们如此要好,将来小郡主嫁出去时,把楚楚姑娘也当滕妾带过去,这样就能永不分离了。” 这话说的太过刁钻,太不容情,唐思嫣哪受过这样的奚落,当场就涨红了脸,气的七窍生烟。 “别忘了,这是晋王府。” 她才是天之娇女,父母的心肝宝贝。 她连大哥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看重简晴雪? 晴雪是遇强则强的人,受压反弹的越厉害,一脸的惊讶,“我知道啊,小郡主,我是你的大嫂,所谓长嫂如母,你就是这样对待母亲的?这可是大不孝啊。” 论嘴皮子功夫,她向来不输人。 被宠惯的唐思嫣哪里是她的对手,急极败坏的瞪着她,“你……你别得意,我去找父王告状。” 晋王妃目瞪口呆,都反应不过来。 刚才文弱斯文的女孩子,怎么一会儿功夫,变的这么厉害,说话尖锐,一点都不留情。 她们这些贵族从小所受的教育,都是面上笑着,背后捅刀子,就算掐的你死我活,面上依旧笑脸相迎,不会撕破脸皮。 但晴雪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从绝境中挣扎出来,行事果断,心气高,不肯受半点闲气。 她连皇上都敢顶撞,还会怕晋王府的人吗? 什么晋王妃?什么郡主?在她眼里,不过是不相关的陌生人。 若是对方释出善意,那就两相便宜,相安无事。 但若是对方咄咄逼人,那她就不客气了,不掐的对方满头包,就跟她们姓。 441.大杀四方(3) 但若是对方咄咄逼人,那她就不客气了,不掐的对方满头包,就跟她们姓。 她眼珠一转,笑吟吟的挥手,“去吧,赶紧去。我本来不明白一件事,整个晋王府,皇上为何只喜欢惊天呢?如今我终于明白了。”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晴雪像是未查觉,依旧似笑非笑,一脸的漫不经心,“你把事情闹大吧,到时更惹得皇上厌弃,你也不要指望找到好婆家了。” 她虽然信口开河,但还是有事实根据的。 单凭她和惊天深厚的感情,他居然一次都没有带她回过晋王府,可见其中必有隐情。 哼,凡是欺负过惊天的人,她都不喜欢。 唐思嫣面色苍白,受了极大的惊吓,这些话她从来都没听到过,更没有想过,忽然从一个讨厌的人嘴里说出来,把她整个人震住了。 楚楚嘴唇紧抿,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晋王妃终于反应过来,断然喝止,“够了,思嫣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好意思跟她较真?传出去只会说你不懂规矩,不知轻重,薄待小姑子。” 她经历过各种大场面,自然不会被一个小丫头压制住,很快做出反击。 若是换了别人,早就被她这番话打中要害,投鼠忌器,,低头认输了。 可惜晴雪是什么人,根本不吃这一套,名声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不过为了惊天的名声,她换了个方式,眼珠滴溜溜的转,轻轻叹息了一声,“我只听说晋王妃容不下庶长子,晋王府上上下下跟着都不待见惊天,连小郡王都无视他的存在,才逼的他不得不离家出走,在外面自生自灭呢。” 说到这里,她一脸的沉痛,大声反问,“晋王妃,这是不是真的?” 晋王妃的脸黑如炭, 难看到了极点,心乱如麻,怎么会这样?难道外面真有这样的传闻? “胡说八道,谁说的?让她跟我当面对质。” 以她玲珑的交际手腕,凡事小心谨慎,行事滴水不漏,按理说不会闹出这样的传闻。 晴雪痛心疾首的看着她,像是为惊天感到不平,语气也不好,“人太多了,王妃要较真的,估计一年半载都抓不完人呢。” 晋王妃心中没底,额头渗出细细麻麻的冷汗,“一派胡言,晴雪,这样的荒唐之言,你从哪里听来的?” 楚楚站起来,走到晋王妃身后,轻捶她的后背,“姑姑很疼惊天哥哥的,视若已出。” 唐思嫣冷哼一声,“哼,分明是你胡言乱语,故意吓唬我们,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晴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她言下之意,依旧暗指晋王妃有薄待庶长子的意思,唐思嫣气红了眼,手指着她的鼻子大吼,“简晴雪,我们去父王面前把话说清楚,我不许任何人往母妃身上泼污水。” “本来就脏,早该洗洗了。”晴雪不惊不怕,表情很是淡然,施施然的站起来,“既然要彻查,是好事啊,我全力支持,走,我们一起去找晋王爷。” 她化被动为主动,转身就要往外走,唐思嫣见拿捏不住她,反而被将了一军,僵在当地不知所措。 442.大杀四方(4) 晋王妃使了个眼色,丫环们拦住晴雪的去路,她轻斥一声,“都不许闹了,要是传出去,你们还怎么出门见人?” 闹的不可开交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什么事这么热闹?我来晚了吗?” 一身白衣的惊天出现在门口,俊逸出尘,玉树临风,说不出的好看。 楚楚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冲到他面前,笑的很是甜美。 “惊天哥哥,你来了,你瘦了,没人好好照顾你吗?那回王府住啊,姑父和姑姑都盼着你回府呢。” 眼睛都舍不得眨,痴痴的盯着他,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惊天不动声色的蹙眉,冲她微微颌首,神情很茫然,“你是?” 楚楚的脸刷的白了,眼含热泪,伤心欲绝的样子。 晴雪笑喷了,“噗,惊天,你连楚楚姑娘都不认识吗?她刚才还说跟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呢。” 嗯,是小郡主说的,不过这样算是感情深厚吗?连人都认不出来! 惊天直接越过楚楚身边,径直走到晴雪面前,手一伸握住纤纤玉手,关心的打量了几眼,见她安然无恙,才暗松了口气。 刚才把他吓坏了,这丫头居然傻乎乎的跟人跑来这龙潭虎穴,都不告诉他一声。 面上却很是悠闲自得,“没什么印象,母妃,父王要见晴雪,我带她过去。” 晋王妃从他一出现,脸色就变了,古怪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惊天,晚上留下来吃饭,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我吩咐下人去做。” 她看似很热情,但骨子里透着一股疏离,以主人家的口气说话,完全把惊天当客人了。 晴雪眉头微蹙,为惊天感到心痛,这是他的家啊,但没有他的位置。 谁愿意回家被人当成客人般对待呢? 这个晋王妃实在不厚道! 可惜外界对她的风评很好,说什么温婉端庄,贤良淑德,是所有贵妇人的典范。 呸,全被蒙蔽了! “不必了。”惊天微微摇头,表情很淡,“晴雪,我们走。” 没有过多的寒暄,没有过多的温馨场面,有的只是冷淡。 晋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但很快掩去。 楚楚飞快的奔到他们面前,拦住去路,激动万分的道,“且慢,惊天哥哥,姑姑疼爱你的心,和疼宇飞哥哥是一样的。” 她的视线一直粘在两人相握的手上,难掩嫉妒之色。 宇飞是晋王府的嫡子,王妃所生,未来王府的继承人,早就被封为世子。 惊天不耐烦的很,“走开。” 哪里冒出来的疯子? 晋王府的家事轮得到一个外人管吗? 楚楚受惊的缩了缩肩膀,委屈的眼泪直流。 晋王妃微微蹙眉,扬起唤道,“来人,把皇上赏给王爷的绝顶普珥茶拿来。” 楚楚忽然擦干眼泪,自告奋勇,“姑姑,我去拿吧,你放东西的地方我最熟。” “也罢。” 不一会儿,楚楚就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绝伦的象牙罐,里面放着云南的贡品。 晋王妃亲自将茶送到晴雪面前,笑意盈盈的道,“这茶养胃健脾,对女孩子尤其好,拿回去尝尝吧。” 她表现的很温良大度,释出缕缕善意。 晴雪犹豫了一下,惊手伸手接过,微微行了一礼,“多谢。” 443.大杀四方(5) 晴雪犹豫了一下,惊手伸手接过,微微行了一礼,“多谢。” 好东西就接着呗,管她是什么用心。 不拿白不拿。 晋王妃笑的很慈祥,看不出一丝异样,“可惜宇飞去了兵部,否则你们兄弟俩可以好好聊聊。” 她有如世间最慈爱的嫡母,举止格外大方。 说曹操,曹操就来,“母妃……” 一个俊美的男子出现在门口,见到惊天,神情一怔,“大哥,你怎么也在?” 惊天面色一黯,淡淡的道,“我马上走。” 晴雪冷眼旁边,兄弟俩的关系也不好,很僵硬啊。 哎,不过也难怪,一个是庶长子,一个是府里唯一的嫡子,两人一出生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对立关系。 唐宇飞很快恢复如常,笑容阳光,朗声笑道,“我一来,你就要走,那怎么行?这位一定是我未来的嫂子,跟哥哥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很是爽朗,说出来的话处处慰贴,快人快语,眉眼带笑,温和亲切,还弯下身体行了个大礼。 活脱脱一个好弟弟的模样。 晴雪避开不受,表情很是淡然。 不管对方如何表达善意,她都不喜。 这人跟他娘一样,一举一动都大方端庄,但透着一份假,感受不到一点真情。 唐宇飞愣了愣,面子挂不住,“大哥,嫂子好像不喜欢我,不知我做错了什么?” 他一脸的无辜,像个天真的孩子。 可惜王府里没有孩子,更没有天真的孩子。 晴雪受不了他的作做,假模假样的,真讨厌。 “世子言重了,你我份属叔嫂,要避讳一二。” 唐宇飞笑的越发灿烂,“都是一家人,何必分的这么清?” 晋王妃也笑着附和,“正是呢,一家人就该亲热些。” 惊天始终沉默不语,面无表情。 晴雪发现他们母子俩很相像,不仅长相像,表情也像,活脱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男女有别,规矩不能乱,非礼勿视,非言勿听,世子平时不拘小节,但还是要多守礼法,免得被人误会。” 她以长嫂的身份说话,语气老气横秋,满口的教训。 唐宇飞微微皱眉,没想到大哥想娶的居然是这种迂腐的女子,长的也普通,还比不上他的侍妾呢。 也不知他到底看上她什么? 实在无法理解啊! 他贵为世子,受尽家人宠爱,难免有些傲气,一时没忍住,语气有些嘲弄,“没想到大嫂还是个规矩人。” 规矩人,可不是好话。 惊天脸色沉了下来,刚想开口,却被 晴雪扯了扯衣袖,只见她笑颜如花,但说出来的话如尖锐的刀刃。 “总比没规没矩的人强上百倍。” 一边这么说,一边在唐宇飞脸上扫了几眼,若有所指的样子。 唐宇飞差点吐血,这都什么人呢? 晋王妃的脸色很难看,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始终一言不发。 楚楚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上前一步道,“听说皇上对晴雪姑娘极为不喜,不知是真是假?” 这样的攻击对晴雪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没啥杀伤力啊。 她淡淡的顶回去,“楚楚姑娘这么想知道,可以进宫亲口问问皇上。” 444.中毒(1) “你……”楚楚的表情扭曲了一下,难掩恨意,“以你的身份嫁进王府,实属高攀,以后还要劳烦姑姑多调教才行,免得带出去丢了王府的脸面。” 她心中有气,难免带了出来,话里全是奚落之意。 惊天冷冷一笑,“楚楚姑娘,尊姓?” “呃。”楚楚心里很是苦涩,他愤然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他真的忘了她吗? 她哀怨的看着他,“我姓楚啊。” 惊天一脸的惊讶,“我还以为你姓唐呢。” 所以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楚楚委屈的眼泪直流,“惊天哥哥,我是小楚楚啊,你仔细看看我,我们小时候最要好。” 她伤心的提起遥远的往事,说的他们像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恋人。 惊天啼笑皆笑,这人脑袋坏了吧,他在王府待的时候不长,跟她哪来的深厚情谊? 晴雪却听的不爽,忍不住插了一句,“楚楚姑娘家里死了人吗?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真晦气。” 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眼睛都直了,好粗鲁的女子。 楚楚被气的面红耳赤,反而不哭了,浑身索索发抖,干脆不管不顾撕破脸皮,“你如此牙尖嘴利,女子的三从四德都学到哪里去了?” 晴雪哈哈一笑,丝毫不在乎,“楚姑娘,你又不是我娘,管这些做什么?就算你想当惊天的庶母,也轮不到你管啊。” 一个别具用心的女子,想跟她抢夫君,不踩死她,都对不起自己。 楚楚被气的眼前发黑,脸涨成猪肝色,两眼全是怒气,“胡说,我什么时候要做……” 她都说不出口,什么庶母?她想都没想过。 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晴雪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轻笑,“哦,你老气横秋一副长辈的模样,我以为你想当晋王爷的侧妃呢。难道不是吗?” “你……”楚楚差点被气的吐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惊天哥哥,她这么厉害,你怎么受得了?” 这女子太张扬了,凡是男人,都不喜欢这样嚣张的性子。 男人嘛,都喜欢温柔似水,娇媚温顺的女子,比如她。 可惜惊天连个正眼都不看,自始至终视线都不离晴雪身上,“我喜欢就行,走吧,别让父王等久了。” 他招呼也不打,直接接着晴雪走过去,完全无视掉后面的喧哗声。 唐宇飞眼珠一转,跟了上去,“我也去。” 花园里,花木扶疏,错落有致,透着一股雅致。 惊天携着晴雪的小手,边走边介绍四周的景色,两人说说笑笑,眼中并无第三人。 跟在后面的唐宇飞被直接忽视掉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快走几步凑了上去,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朱红色的凉亭。 “大哥,这是我们小时候经常来的凉亭,你还记得吗?当时我差点溺水,是你救了我。” 惊天心里微动,但面上淡淡的,“那么久的事情,何必再提。” 唐宇飞抿了抿嘴,“可我一直记在心里,半刻不敢忘。” “往事不可追。”惊天依旧冷淡自持的样子,他除了跟晴雪说话充满热情和笑意外,对其他人都淡淡的。 当然是褪去伪装之后! 对晋王府的人,他连虚以蛇委都懒的做,可见关系之差了。 445.中毒(2) 唐宇飞连碰了几个钉子,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大哥,你变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我是你的亲弟弟啊。” 惊天二两拨千斤,“你想的太多了。” 见他还要再说,惊天加快脚步,拖着晴雪扬长而去。 唐宇飞看着他们的背影,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晋王爷在书房接见了他们,见他们俩手牵着手走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 “你们来了,快坐。” 晴雪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大礼,“参见晋王爷。” 晋王爷的右手虚抬了抬,嘴角挂笑,看上去心情很好,“起来吧,可以改口叫我父王了。” 晴雪如善从流,“是,父王。” 晋王爷忍不住打量了她几眼,她好像有些改变,变的越发从容,越发的沉稳,眉宇间多了一份愉悦之色,整个人容光焕发。 “好好照顾惊天,相互扶持,别忘了经常回来看看。” “是。” 惊天和晴雪坐在晋王爷的左手边,唐宇飞坐在晋王爷右手边,在秦国,左比右尊贵。 晋王爷拿出一对龙凤玉佩当见面礼,晴雪上前谢过,双手接过来。 他问了晴雪几句,面色平和的和惊天谈些家常,气氛很是温馨。 唐宇飞怔怔的看着父亲,心里怪怪的。 “父王,让大哥搬回来住吧,我们王府这么大,有的是地方,一家人住在一起才亲热,不如我将杏院让出来,让大哥搬进去?” 难得见父亲这么温和,看的出来他很喜欢简晴雪这个儿媳妇。 听了这话,晋王爷眼神一闪,“惊天,你意下如何?” 惊天语气淡淡的,“不必了,皇爷爷赐下的宅子,我很喜欢,再说了也不能对皇爷爷不恭。” 既然皇上赏下宅子,自然要住进去,否则就是对皇上不恭。唐宇飞这么建议,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唐宇飞抿了抿嘴,笑眯眯的道,“皇爷爷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你,他最疼你了。” 这话有点酸,晴雪嘴角微扬,心里有点高兴。 敌人越嫉妒越酸,她就越开心。 惊天垂下眼帘,掩去太多不该有的情绪,“皇上的恩典,不可不接。” 晋王爷有些失望,但也有些释然,“罢了,随你的心意吧。” “谢父王。”对父亲的通情达理,惊天很感激,但又有些心中有愧。 他拿起普珥茶摇了摇,“对了,晴雪泡茶的手艺不错,不如让她孝敬父王一回?” 他这是在示好呢,晋王爷岂有不接的道理?当场就欣欣然的点头。 “好,难得你有这片孝心。” 晴雪先拿起茶杯用热水烫了烫,有条不紊的泡茶,一举一动熟练而优雅,雪白的玉手如凝脂白玉,说不出的好看。 泡了两遍,她先将第一杯茶奉于晋王爷,第二杯直接给了唐宇飞。 “父王请,二弟请。” 她知道惊天只喝西湖龙井,其他的茶都不碰,所以就没有递给他喝。 惊天微微一笑,其实父王也不喜欢喝普珥茶,但儿媳妇的盛情,他自然不能推却。 晋王爷抿了一口,一迭声的赞道,“好手艺,甘苦清甜,回味无穷。” 他一口饮尽,晴雪连忙又倒上一杯。 “这是母妃赐下的茶好。” 446.中毒(3) 晋王爷明显对王妃很满意,也很尊重,“哈哈哈,看来王妃私藏了不少好东西啊。” 唐宇飞喝了几口茶,倒是没觉得好,但不好跟父亲对着干,只好沉默不语。 听了这话,他心中一跳,连忙站起来赔笑道,“母妃的东西,还不都是父王的?都一样嘛。” 晋王爷笑容满面,难得一见的好心情,“不错,这话我爱听……” 话音刚落,他身体一晃,眼前发黑,连忙抚住额头轻敲。 惊天吓了一跳,“父王,你怎么了?“ 晋王爷只觉脑袋越来越沉,身体克制不住的往下滑,“本王脑袋有些晕,可能是太累了。” 惊天大惊失色,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快宣太医,快。” 晋王爷犹未自知,微微摇手,“不必大惊小怪……” 晴雪也觉得不对劲,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眨眼间就变成这样? “您是千金之躯,万万不可疏忽。” “晴雪说的对。”惊天心急如焚,从怀里取出一个玲珑小巧的玉瓶,倒出一粒散发着清香的药丸,硬是塞进晋王爷嘴里。 “扑突”一声,他转过头,惊见唐宇飞摔倒在地,口吐黑血,脸色大变,”二弟,你怎么了?” 唐宇飞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如纸,喃喃自语,“我好难受。” 惊天急的满头大汗,又倒出一粒药丸喂他服下,一迭声的叫道,“快请程太医,李太医,张太医……把太医院的太医统统请来。” “是。”下人们匆匆领命而去。 惊天将中毒的晋王爷父子搬进内室,守在一边,不许任何人靠近,一串命令发下去,将下人们支使的团团转。 “封锁王府,不许任何人走动。” “ 整个院子的东西都保持不变,吃食器具都维持原状。” “封锁消息。” “进宫请皇爷爷赐下紫墨苏。” 这是解毒药材,千金难买,极为珍贵,普通之下只有两个地方拥有,其中之一就是大秦的皇宫。 晴雪沉吟半响,让人去请收留的江太医,若是她没记错,他精通各种毒,对这方面挺有研究。 这消息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王妃,她闻讯匆匆赶来,身体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在女儿和侄儿的扶持下,半走半滚。 看着昏迷不醒的父子俩,她泪如雨下,“王爷,宇飞,你们这是怎么了?” 唐思嫣一见父兄惨状,吓的索索发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啊,怎么会这样?” 刚刚还好好的,有说有笑,可一转眼,怎么就不醒人事了? 太医们匆匆赶到,围着替两人诊治,众人都被清出场,只留下几个主子。 晋王妃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屋子,一个是她的天,她至爱的夫君,一个是她的心头肉,将来的依靠,不管哪个出事,她都承受不了。 何况是两个一起出事,巨大的打击让她心神大乱,脑子乱轰轰的,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留下来,亲眼看着他们醒过来。 太医们忙碌了半天,终于诊好了脉,齐齐走到王妃面前行了一礼、 王妃眼巴巴的看着为首的太医,“程太医,这是怎么回事?“ 447.毒中毒(1) 王妃眼巴巴的看着为首的太医,“程太医,这是怎么回事?“ 程太医和她的娘家楚家有着千丝万缕的有关系,她自然最为信任他。 程太医拱了拱手,垂下眼帘,“是中毒,幸好有人尽早喂他们服下了解毒丸,恐怕今日就凶多吉少了。” 王妃闻声色变,所有人惊惧不已,“什么?” 毒?王府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可以说密不透风,滴水不漏,可怎么还是着了暗算? 程太医开了药方,双手送上,“两位贵人体内余毒未清,需静养几日,但并无生命危险。” 不幸中的大幸,晋王爷很是福气。 听到这个好消息,晋王妃喜极而泣,欣喜万分。 惊天也暗松一口气,退到一边,紧紧拉着晴雪的手,像是要从中汲取温暖。 晴雪微讶,他的手心湿漉漉的,看来刚才也被吓到了。 这两人看似感情普通,但终是亲父子,骨肉连心啊。 一边的江太医忽然走到茶几边,上面有一壶热茶,几个茶杯,其中两个已经动过了。 他拈了点茶水,嗅了嗅,又放在嘴里尝尝,脸色变的很是古怪。 程太医见状,连忙走过来,也照样尝了尝,脸色跟着也变了。 这番动静已经惊动了王妃,“这茶怎么了?” “这茶……”程太医欲言又止,一脸的为难,“有问题。” 哪家王府没有这些龌龊事?但涉及到晋王爷的安危,他不得不提。 哎,太医难为啊。 “茶?有问题?”晋王妃像是呆了,傻不登愣的重复了一遍,忽然如梦初醒,瞪着那红色清醇的茶水,手微抖,“这茶哪里来的?谁泡的?” 这么熟悉的味道,闭着眼睛都能猜出这是极品普珥茶,是南缰的贡品,皇上散给了几个王府,晋王府里只得了两罐。 因王爷不喜欢这个味道,她更偏爱六瓜片茶,所以一直放在库房内不动,今日给了简晴雪一罐。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王爷不爱喝普珥茶啊,为什么还喝? “轰。”站在角落里的楚楚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花瓶,碎成千千万万片。 一名下人鼓足勇气上前几步,指着晴雪大声开口。 “是简姑娘泡的茶,也是她亲自递给王爷和世子的。” 晋王妃身体大震,抬起雪白的脸,恨意盈燃。 “你为什么要在茶里下毒?为什么要害我们晋王府?你到底是何居心?” 楚楚气愤难当,身体抖个不停,大声指责,“你好恶毒,分明是想除去姑父和表哥,想当王府的女主人,没想到天理沼沼,让你的恶行败露……” 这很好的解释了晴雪下毒的动机和原因,众人听了,深以为然。 毕竟惊天才是最大的受益者,本朝有规定,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惊天是庶长子,若是身为嫡子的宇飞出事,那他就能名正言顺的上位,顺理成章的继承整个晋王府。 众人看向晴雪和惊天的眼神多了几丝惊惧,几丝惶恐。几丝害怕,几丝鄙视。 晋王妃怒气冲天,脑袋像着了火,恶狠狠的下令,“来人,把她拿下,狠狠打,打到她招供为止。” 448.毒中毒(2) 一想到自己的夫君和儿子生死不明,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安然无事,这让她怎么不恨?怎么不怨? 惊天将晴雪往身后一拉,凛然斥道,“谁敢上前?” 下人们有些忌惮他,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上前。 他不仅是皇上最宠爱的孙子,而且也是王府的庶长子。 若是以前,他们还不放在心上。 如今他极有可能继承王府,谁傻到跟他过不去呢? 晋王妃越发生气,脸上全是毁天灭地的恨意,“惊天,你还想维护这恶毒之人?躺在里面的人可是你的父王,你的亲兄弟。” 她悲哀的发现,没有夫君和儿子,她什么都不是。 就算贵为王妃又如何? 没有儿子,就有如没根的浮萍,随时会飘走。 想到将来要看惊天的脸色过日子,她就恨的想灭了所有人,想让整个王府为她陪葬。 可惜她再恼怒,惊天都表情冷淡,不理会她。 如今他才是王府主事之人,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 若不是他一时愧疚,更想让父王喜欢晴雪,他才心血来潮让晴雪泡茶给父王喝 若是没有这么一出,晴雪恐怕…… 唐思嫣只会哭,哭的快昏过去了,室内只闻她的哭声。 楚楚咬着嘴唇,小脸涨的通红,“惊天哥哥,你不要再包庇她了,她必须为所做的恶行付出代价。” “恶行?”惊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咬牙切齿。 晴雪忍不住冷笑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问道,“王妃,别忘了这是你给我茶,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在茶里下了毒?故意想毒害我吗?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你非要致我于死地?还是你想借刀杀人?” 她才是被算计的那个人,要不是她命大,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就是她了。 这些人有什么资格指责她? 真是笑话,她才不愿意忍呢。 拼着闹的全天下皆知,也不受这种窝囊气。 晋王妃狠狠的瞪着她,眼睛充血,失控的尖叫,“你血口喷人,那是我的夫君我的儿子,是我最亲的人。” 她疯狂的样子,很是可怜。 可惜晴雪一点都不同情她,反而很是憎恨,“那就是针对我的?你想害死我?不知我哪里防碍了你?你非要下此毒手?可惜王爷要喝我泡的茶,我借花献佛,谁会想到……” 看着惊天冰冷的神情,她也很痛心,他的心一定很难受。 可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挡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挡去所有的明枪暗箭。 晋王妃愣住了,脸色变了变,“胡说,你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我怎么可能害你?” 晴雪敏感的查觉到她情绪的转变,她好像心虚了,是错觉吗? 楚楚眼神闪烁,眸光忽明忽暗,凶巴巴的摞下狠话,“你别想狡辩,今天你死定了。” 晴雪脑海中闪过一丝怪异,但闪的太快,她来不及抓住,“楚姑娘,等你改姓了唐,坐上了晋王妃的位置,再来说这种话吧。” 楚楚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受尽了莫大的委屈,“我没有半点私心,只是看不过去……” 449.毒中毒(3) 惊天一拍桌子,脸上浮起怒意,“都别吵了,且听太医怎么说?” 这种时候还吵什么?查清真相才是关键。 他不允许父王白受这样的苦! 更不允许晴雪被人平白算计! “这……”太医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众人脸色大变,全都迎了出去。 皇上一身便服,面容阴沉,也不理别人,一路急走,进入室内看着脸色惨白的儿子和孙子,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和怒意。 他将惊天召到面前,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晋王妃跪在皇上面前,哭的不能自己,“父皇,您可要为儿媳作主啊,王爷是我的天,飞儿是我的命啊,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 她委实伤心透了,又担忧,焦虑不安。 皇上微微摆手,“先起来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唐思嫣指着晴雪,恨恨的开口,“皇爷爷,是她下的毒,快把她抓起来,可大哥护着她……” 话中充满了恨意,也对惊天这个大哥有着诸多不满。 晴雪面色不变,理都不理她,坦然的看着皇上。 皇上见状,微微皱眉,沉吟半响,“你有什么话要说?” 晴雪淡淡的道,“公道自在人心,我想杀人也不会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 唐思嫣将她恨之入骨,“你休想狡辩,我们晋王府是不会放过你的。” 可惜晴雪依旧不为所动,镇定如常,还一副长嫂的口气,“郡主,不可君前失礼,好歹是一国的郡主,自重些。” 唐思嫣气的差点吐血,“你……” 皇上的脸色越发的阴沉,惊天在心里叹了口气,“皇爷爷,几位太医都在这里,请先听他们说。” 为首的程太医上前行了一个大礼,必恭必敬的开口,“这茶叶里有剧毒,幸好喝的不多,解救的快,才没有酿成大祸,不过……” 说到这里,他一脸的困惑,像是被什么困扰着,表情特别的奇怪。 惊天看了看皇上的脸色,追问道,“不过什么?” 程太医欲言又止,最后微微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分明有事,却不知为何,秘而不宣,就连皇上在此,也不开口。 一边的江太医嘴唇微动,晴雪眼尖,“江太医,你想说什么?” 怎么回事? 难道另有隐情? 江太医有些犹豫,皇上的脸凝重的像十二月的雷雨天。 惊天有些着急,皇爷爷要是对晴雪动了猜忌之心就麻烦了,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有什么话尽管说,在君王面前,不可隐瞒,也没人敢事后寻你们麻烦。” 江太医拱了拱手,垂下眼帘,“茶叶里有一味迭迭草……” 惊天知道此草,可以食用,也可以当成香料,挺寻常之物,形状跟茶叶差不多,很难分辩,这事是有些奇怪,透着蹊跷。 他不经意间抬头,见晋王妃眼神闪烁,心中惊疑,脸色都变了,“此物有什么问题吗?” 450.毒中毒(4) 江太医指着晴雪头上的那支玉钗。“简小姐,此物能交给老朽一观吗?” 晴雪怔了怔,一言不发拔下玉钗递了过去。 江太医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脸色越来越凝重,在场的人跟着紧张起来,呼吸都轻了几分。 “这钗上熏了几种香,本来是无害的,但和迭迭草加在一起,会……” 他的声音微颤,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 惊天的脸色铁青,冷冷的看了一眼晋王妃,冰冷至极,“会如何?” 晋王妃打了个冷战,后背一阵发凉,张了张嘴,却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神情变幻莫测。 江太医轻轻叹了口气,“让女子终生无法受孕,对身体的伤害极大。” 晴雪的脸刷的全白了,手心全是冷汗,后怕不已。 她冷冷一笑,“原来如此,王妃娘娘,没想到你送了我这么费心思的礼物,我该怎么感激你呢?” 她若是无法生育,惊天又不肯另娶,将来恐怕会有数不尽的烦恼,真是好算计。 这才是王妃邀她过府的真正原因吧,如此的迫不及待,如此的毒辣,居心可诛。 惊天惊怒交加,下意识的将晴雪拉到身后,摸到一手的冷汗,他的心又痛又悔又恨,差一点就中了贱人的暗算。 他都从晋王府搬了出去,还不肯放过他吗? 就这么恨他?恨到要绝了他的子嗣? 这一刻,压抑多年的恨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排山倒海之势,让他无法招架。 众人看向王妃的目光都变了,连唐思嫣都震惊万分,小嘴微张,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晋王妃偷偷看了眼皇上的脸色,见他板着一张脸,眼神冰冷,不由的心跳加快,她极力镇定下来,“别听外人胡说八道,我和你无怨无仇,干吗害你?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想引起我们的误会,想让我们不和,晴雪你是聪明人,应该不会上当吧。” 她说的是如此坦然,如此理直气壮,不见半丝愧色。 众人心中涌起一丝歉意,王妃向来温柔宽厚,又是个大方的,怎么可能下这样的黑手? 分明是被人算计了! 只是晴雪根本不相信这番鬼话,“钗是你的,茶叶也是你的,要说你一点都没有关系,谁信呢?” 她是从危险重重的困境走出来,对危险有着本能的警觉。 晋王妃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眶都红了,“我真的没有,你怀不怀孕,跟我有什么关系?毕竟惊天是庶子。” 换句话说,惊天没有继承权,有没有子嗣都不重要。 晴雪冷笑一声,越发的尖锐,“有些人天生恶毒,见不得别人好,王妃,我需要一个解释,若是不能让我满意,拼着被天下人耻笑,我也要闹的天下皆知,让世人给个评说。” 到了到时,不管晋王妃有没有做手脚,她的名声都毁了。 只因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世人对坏事比较有热情,习惯性的将人往坏处想。 尤其是这种皇室恩怨,更多了一份神秘感,正是平民百姓茶余话后最感兴趣的话题。 但相对的,晋王府的名声也毁了,晋王爷也不可能登上帝位了。 451.毒中毒(5) 皇上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垂下视线,轻敲桌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晋王妃愣了愣,没想到她会得理不饶人,当着皇上的面都敢这么嚣张,想到可怕的后果,她忍不住气极败坏的怒斥,“放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威胁本王妃?别忘了你的身份!” 不管如此,她都是长辈,皇上认可的王妃,轮不到别人来指责她。 只有她借势压人的份,没有别人反过来咬她一口的道理。 皇上是最重礼教。最看重三纲五常,哼,简晴雪当着他的面越嚣张,死的越快。 晴雪的目光盯着面无表情的皇上,“皇上,您没有什么话要说吗?不管于公于私,都要还我一个公道吧。” 装什么装呢? 就这么讨厌她?讨厌到借刀杀人? 哼,当她好欺负吗? 皇上耷拉着眼皮,神情淡淡的,“你是晚辈,她是长辈。” 晋王妃暗松了口气,庆幸不已。 皇上还是偏着她,护着她,他一如既往的讨厌不守规矩的女子。 她高兴的太早了,晴雪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是吗?那换句话说,长辈可以毒害晚辈,做父母的能杀死自己的子女,当哥哥姐姐的能杀亲弟弟亲妹妹,也没地方说理吗?” 她忽然手指着唐思嫣,面露浓浓的杀机,“既然如此,我算是长辈吧,我可不可杀了她?”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的脸色实在精彩,似惊,似怕,似惧,似笑。 晋王妃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脸上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 唐思嫣惊恐万状,吓的躲到楚楚身后,一颗心脏跳的快吐出来了。 好可怕,她怎么敢这样? 楚楚也很害怕,但强撑着怒斥,“放肆,你敢?她是堂堂郡主……” 晴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透着一股不屑,“我也是郡主呢。” 楚楚被气的不轻,敢看不起她? 不过当着皇上的面,她不敢说什么。 晋王妃自从嫁进晋王府,深受夫君的敬重,下人的尊敬。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她更无法容忍别人欺负她的宝贝女儿,大声指责,“你真是疯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怪不得和家里人闹的水火不容,你这种人怎么配嫁进皇室?你不配!”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女子?当着皇上的面都这么嚣张,就不怕被致罪吗? 晴雪却不恼不怒,语气极为轻慢,“配不配轮不到你说,我只是照你的意思行事,不知哪里做错了?” 晋王妃不由气结,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倒打一耙,指鹿为马,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仿若天经地义。 “你还懂不懂孝义廉耻,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有理?” 可惜她遇上的不是一个普通之人,晴雪对自己都狠,更何况对敌人呢。 她淡淡扫了一眼皇上,抿了抿嘴,“来人,去请宗人府宗正过来,请他给我一个说法。” 既然皇上不肯插手,那就找个最有资格管此事的人。 晋王妃的嘴巴张的老大,神智被震的魂飞魄散,像看一个怪物般看着她,连话都说不利落,“你……敢?” 这都什么人呢? 她是尊长,皇上还在堂上,她怎么敢如此放肆? 452.毒中毒(6) 晴雪很拽的望天,“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如意,去。” “是。” “对了,别忘了跟他说一下情况,就说我简晴雪不知怎么冒犯了晋王妃,她拼着拉晋王爷父子一起去死,也要致于我死地,可怜晋王爷还生死未卜,请他为王爷作主。” 晋王妃瞠目结舌,气的浑身发抖,“简晴雪,你欺人太甚。” 晴雪理都不理她,继续发号司令,“再去到顺天府衙击鼓鸣冤,就说王妃意欲杀夫,要灭晋王府满门,让府尹大人速来。” 这下子全场皆惊,全被震的脑袋发晕,目瞪口呆。 皇上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心狠手辣的丫头,什么都干的出来。 只有惊天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一丝笑意隐现其中。 晋王妃风中凌乱了,面色通红,激动的说不出话,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张扬跋扈,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两招左右勾拳打下来,硬是把她的头晕眼花,脑袋成了浆糊,嘴皮子再伶俐,脑子再好使,再会长袖善舞,这一刻都不管用了。 她扑突一声跪下来,泪含热泪,委屈的不行,“父皇,我不要活了,请赐臣媳去死吧。” 唐思嫣 跟着跪下,气愤难当,“皇爷爷,我母妃自从嫁进王府,恪守妇道,温厚待人,上上下下无一不赞,如今被人欺凌至此,只能一心求死,求皇爷爷为母妃作主啊。” 楚楚自然跪了下来,一迭声的说好话。 “皇上,我姑姑是个好母亲,好妻子,好媳妇,辛劳操持家务,照顾家里人,把整个家打理的妥妥当当,让王爷没 有后顾之忧,这样的贤妻,世间难寻,求皇上主持公道,莫让好人寒 了心。” 晴雪嘴角扬了扬,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好人?谁是好人? 皇上很是无奈,“都起来吧,凡事有朕在。”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简晴雪这丫头胆大包天,什么都不怕,但性子直来直往,若真是她做的,她自然会承认。 宗正和顺天府尹匆匆赶过来,都跑的满头大汗,神情古怪。 “参见皇上。” 皇上微微摆手,直接了当的下令,“你们俩来的正好,宗正做主审,顺天府尹听审,审案吧。” 宗正一头冷汗,这皇上的家务事,怎么好插手? 自古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但君命难违,只好硬着头皮上。 顺天府尹好想哭,他只是个小官,又不是宗室,一点都不想掺和。 晴雪是当事人,自然由她先说,她口齿伶俐,将刚才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在几个重点部分更是加重语气,多说了一遍。 宗正的眉皱的很紧,都能夹死苍蝇了。 “这么说,茶叶是晋王府的?玉钗也是晋王府的?” “是。”这是晴雪反复强调的一点,晋王妃也不好反驳。 这是事实嘛。 楚楚很不甘心的叫起来,“但都经过她的手,她完全有时间从中弄鬼。” 宗正板起脸,语气有些重,“还没轮到楚姑娘说话,先退到一边。” 他好端端的在家里喝喝茶,养养花,逗逗小孙子,别提多逍遥了。 偏偏被卷进这样的事情中,处理的不好,两面不是人。 他心思转了几转,越发的为难,“让王爷中毒的茶水是你泡的?” 453.毒中毒(7) “是。”晴雪语气淡淡的,不见一丝畏惧和惶恐。 宗正是木景语的父亲,他对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孩子颇为忌惮。 能为皇上收回圣旨,并能让其他三家都没有怨言的人,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人。 杜家的丫头,宋家的千金,自己的宝贝女儿,都是心高气傲的女孩子,平时不见得服谁。 可简晴雪抢走了她们的赐婚对象,居然没一个人抱怨。 自家女儿的性子,他最清楚,看似温柔淡然,其实心气极高,不容易亲近,鲜少有她看得上眼的人。 但她只说了一句,简姑娘是个难得的女孩子,和睿郡王是天生一对,不要为难他们。 光凭这份能耐,足以让他另眼相看,他可不想得罪这么厉害的角色,更不想得罪睿郡王。 “泡茶这种事向来由下人做,你为何忽然抢下人的活计?” 话虽如此,但语气极温和,不像是质问,反而像在聊家常。 晋王妃震惊的不知所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忆中严肃的不苟言笑的宗正,居然也有如此温和的一面。 晴雪笑眯眯的道,“想讨好未来公公呗,难道你家儿媳妇没有亲手为您泡过茶?” 宗正忍不住想笑,好一个聪彗过人的女孩子。 她就算要杀人,也不可能在王府动手。 两人如朋友般聊起天,众人的下巴掉了一地。 连皇上也朝天翻了个白眼,老兄弟,这是审案子呢。 惊天抚额。这丫头总会给他带来惊喜。 无论何时何地,她总能凭着自己的智慧化解危局。 晋王妃见势不妙,心急如焚,“宗正大人,她完全是巧辩,莫中了她的圈套。” 心中奇怪的不行,宗正为何对这小丫头如此和颜悦色,这不合情理啊。 晴雪收起笑容,没好气的赏了她一个白眼,“你比宗正大人还会审案嘛,不如由你来审?让大家都见识一下晋王妃的雄风?!” “你……”晋王妃被她挤兑的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她不禁暗暗后悔,要是早知简晴雪这么难缠,就该徐徐图之,不能急于一时。 但她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哪里出了错? 宗正理都没理她,他算是长辈,可以拿拿架子。 “这玉钗是你今日所得?” “是。” 宗正心里早就跟明镱似的,一清二楚,“王妃,玉钗有问题,你可知道?” 晋王妃早有准备,淡淡的道,“本王妃要是知道,自然不会赏出去。” 惊天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千般情绪闪过。 晴雪见状,扯了扯他衣角,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似是无声的安慰。 惊天心头一暖,有她陪在身边,真好。 无论喜怒哀乐,都有人和他一起分享,这感觉真好。 他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他不再孤寂。 楚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多了一份阴霾。 宗正还在一板一眼的审案,“你的首饰由谁掌管?” 心中却苦笑不已,这烫手的山竽,该怎么扔出去呢? 晋王妃的表情很平静,不紧不慢的说道,“是我的贴身大丫环阿珠,来人,去把她叫过来。” 一名丫环匆匆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回来复命,眼眶微红。 “不好了,阿珠悬梁自尽了。” 454.毒中毒(8) “不好了,阿珠悬梁自尽了。” 众人面面相视,惊疑不定。 晋王妃惊讶万分,面色沉痛。“什么?” 宗正早就猜到了这结果,匆匆忙忙下结论。 “人既然死了,那就没法再追查下去,这案子就到此为止。” 晴雪抿了抿嘴,眼珠滴溜溜的转,“皇上,好歹也要看看尸体吧,谁知道是不是托词呢。毕竟这是晋王妃的天下,我不亲眼看一下,不放心呢。” 晋王妃被她的大放撅词气的想吐血,“你……” 她连死人都不放过,这还是正常的女孩子吗? 皇上苦笑,这丫头明知这事不会有结果,偏偏不肯轻易放手。 阿珠的尸体很快搬上来,面色平静,宛如活着,脖子上有一道红色的淤痕。 晋王妃忍不住掉泪,下人们见了,不由为有个好主母而感到骄傲,对穷追不舍的晴雪越发的讨厌。 唐思嫣 吓的躲在母妃身后,惊惧不已。 晴雪正想走过去,却被惊天拦住,不许她接近。 这丫头的胆子太大,连死人都不怕,真是的。 他走过去,试 了试鼻息,“确实是死了。” 晴雪眼珠一转,大声道,“死的好,大家看清楚了,跟着主子做坏事,就是这种下场,主子有后台自然没事,不过呢,奴才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这是红果果的警告,毫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 不能让人敬,那就让人怕,没有第三条路走。 以后对她下手前,都要惦量一下,想想严重的后果。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神情各异。 皇上一时没忍住,面容有一丝扭曲,不知是想笑,还是想瞪人。 顺天府尹被口水呛住,咳的面色通红。 宗正的手放在嘴边轻咳,强忍笑意。 真是很有趣。 惊天用手擦了擦脸,将笑意逼了回去。 晋王妃却被气的七窍生烟,“你什么意思?” 晴雪对送上门的敌人,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说你没本事管好这个家,让下人们想害人就害人,想杀人就杀人,想死就死,晋王爷的名声因你而受牵连,还是早点让贤吧。” “你可恶。”可怜晋王妃使了一辈子的心眼,却没有碰到过如此强悍的对手,想杀杀不得,想骂骂不得,掐又掐不过,别提有多憋屈了。 “父皇,她太不懂礼数了,请父皇将她交给臣媳管教。” 惊天凉凉的开口,“皇爷爷,晴雪的话没错,要不是王妃管家无方,父王也不会出事,差点被人害死。你难辞其咎!皇爷爷,还是要想个办法,尽量避免再发生这种事情。” 过去他还维持着面子情,当着众人的面,会给这位嫡母做脸。 但经此一事,他恨极了晋王妃,她可以对付他,但绝不能冲晴雪下手。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晋王妃万万没想到他会当众给自己没脸,不禁恼羞成怒,泪水哗拉拉的往下流,“王爷啊,我跟了你二十几年,为你做牛做马,为你付出一切,可换回来的是什么?是别人的指责和唾骂……” 455.发难(1) “王爷啊,我跟了你二十几年,为你做牛做马,为你付出一切,可换回来的是什么?是别人的指责和唾骂……” 她哭的很伤心,像是受尽了委屈,哭声极为凄惨。唐思嫣母女连心,跟着大哭起来。 楚楚眼珠一转,陪着一起哭,室内只闻悲伤至极的哭泣声。 下人们瞪着晴雪,无声的指责她。 全怪她不好,她一来就害的主子们个个不太平。 晴雪无视这些人的目光,怪气怪气的插了一句。 “哟,王妃的付出是要回报的啊,给你锦衣玉食,尊荣一生还不够吗?太贪心了可不好。” 在这个女子地位不高的时代,要求的是女子无私的奉献,不求任何回报,女人再辛苦也是她们应该做的,不值得一提。 对此晴雪虽然不屑一顾,但拿来攻击敌人,倒是不错的说辞。 果然,她一说出这番话,大家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皇上也有些不快,这是她的本份,嚎什么嚎,她不想做王妃,有的的是人想做。 晋王妃的哭 声一止,抬起哭花的脸,眼睛红肿,妆容尽毁,看上去极为狼狈。 她快气晕了,这人简直是她的克星。 她恨不得跳起来想闹个天翻地覆,但碍于身分,怕失了体统,就算胸口快气炸开了,也不能为自己辩解一二。 在别人看来,她就是默认了。 宗正和府尹大人面面相视,很是发愁。 皇上抚额,揉了揉涨痛的额头,暗暗有些后悔。 不该将这两人召来审案的,让他们看了笑话去。 凡事遇上这个丫头,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味。 她就是个大杀器,杀的所有人都哭天抢地,凄凄惨惨,还要自认倒霉。 “够了,继续审下去。” “是。”宗正哭笑不得,这都成了个闹话,皇上的心里估计不是滋味,还是将程序走一遍,尽快完结吧。 “这茶叶由谁看管?” 下人怯生生的禀道,“是小邓子。” 宗正挥了挥手,有些意态聊赖,“传小邓子。” 下人应了一声,弓着身体往外退。 晴雪凉凉的开口,“不会也死了吧。” 那下人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一脸的惊惧交加。 惊天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估计这次死不了。“ 在他们这两句话,这人还能死吗? 晋王妃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时不时的抬头瞪一眼,全然没了往常的雍容华贵。 楚楚不知怎么的,额头全是豆大的汗珠,频频擦拭。 晴雪扫了她几眼,目光通透,好像一切都已洞悉。楚楚越发的紧张,咬着嘴唇,目光盯着地上,好像有什么宝贝似的。 不一会儿,小邓子就匆匆赶过来,额头全是细细麻麻的汗珠,头也不敢抬,小心翼翼的一一行礼问安。 ”小邓子见过皇上,见过王妃,见过郡主。见过宗正大人,见过府尹大人……” 看的出来,他是个极小心谨慎的人,也颇得王妃的器重。 一圈拜下来,费了不少时间。 等他在皇上面前跪定,晴雪瞧准时机,抢先发难。 “你少拜见了一个人。” 456.发难(2) 小邓子怔了怔,“谁?” 在场的贵人都拜了,还要拜谁? 难道还要拜她?还没进门,就想使主子脾气?想的美。 只有进了门,才算是王府的人,才算他的主子,他没有半点失礼的地方,皇上也挑不出刺来。 晴雪冷冷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死人,“惊天,原来你在这班奴才眼里,完全不值得一得,视为无物啊,也不知是谁调、教出来的好奴才?” 这死奴才谁都拜了,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是没拜惊天。 看的她一肚子火,有没有搞错? 惊天就算难得回来,也是王府的庶长子,是主子爷。 这些人轻忽到这种地步,可见他们的心里根本没把惊天当回事。 哼,太可恶了,不修理他一顿,都对不起自己。 小邓子身体一软,瘫在地上,吓的面色惨白,后悔不已。 在场的下人都怔住了,因为王妃不喜欢庶长子,所以他们这些下人都见风使舵,从未将这位主子放在眼里,从未给过半点尊重。 都习惯了,自然很难改变, 习惯成自然了。 可这是在皇上面前,再怎么说,也是龙子凤孙,由不得任何人轻慢。 惊天欣慰异常,忍不住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心中滚烫,像被开水烫过,说不出的开怀。 他虽然不在意这些小事,也懒计较,他连王府都懒的回,怎么可能计较这种细节? 但晴雪注意到了,还为他打抱不平,一股甜蜜涌上心头,甜滋滋的,忍不住想笑。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会深深吻住她,吻到她面色潮红为止。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虽然飞快逝去,晋王妃注意到了,心口一凉。 “不敬主子,拖下水打二十大板。” 可惜马后炮来的太晚了,晴雪懒的看她做戏,“王妃娘娘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晋王妃快被她逼疯了。 简家怎么会出这种妖孽? “简晴雪,你不要欺人太甚,凡事留一线,不要将后路全堵死。” 她是她见过的最难缠的人,没有之一。 晴雪板起小脸,面色冰冷,“皇上,你都听见了,她在威胁我呢,什么后路?她不是早就堵死了吗?假惺惺,装模作样,欺名盗世之辈,哼。” 当着众人的面,被她如此奚落,晋王妃羞愤欲死,气极败坏。 “父皇,臣媳不愿受这种羞辱,请赐臣媳一死。” 她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好名声,全完了,全被简晴雪踩在脚下。 唐思嫣的脑袋 一片空白,下意识的道,“皇爷爷,孙女愿意陪母妃一起死。” 母女俩一口一声死,好像真存了死志。 宗正眉头紧锁,今日恐怕难以收场了。 这可如何是好? 晴雪挑了挑眉,故意哀叹一声,“哎,这年头以退为进的手法太老套了。” 皇上嘴角一抽,太直接了,直接让人当场没脸啊。 晋王妃的脸色一僵,眼前一黑,差点气晕过去。 “简晴雪。” 晴雪摇了摇头,很是鄙视,“王妃,真心要死不会大张旗鼓,你这样反而让人觉得你很心虚。” 前后路都被堵死,晋王妃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尴尬境地。 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457.发难(3) 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任凭再聪慧,也破不了这丫头的局。 她的脸皮太厚了,又敢豁出去,又不怕丢脸,这样的人怎么斗? 她不顾形象,嚎啕大哭,“王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妻女被人欺负至此……” 她哭的极为凄惨,泪流满面,完全没了王妃的尊贵和体面。 众人愤愤不平的瞪着晴雪,像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皇上和宗正看向晴雪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异样,像是无声的责备。 不管如何,晋王妃都是长辈,人家都被逼到这种田地了,还不肯罢手,心眼也太小了。 可惜晴雪是个异类,轻飘飘的丢出一句,“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有些人没理就学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嫌粗俗。”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煞是精彩,有铁青的,有发白,也有想笑的。 王妃的嘴巴张的老大,豆大的泪珠还在眼眶里,生生的止住,一口气堵在胸前,吐不出咽不下,憋的快疯了。 骂她是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 气死她了,她可是堂堂王妃! 可是再生气再委屈,却不敢再哭了,否则就坐实了她的指控。 她的脸扭曲的厉害,跪在一边的唐思嫣看见,吓的倒退几步,好可怕。 “噗哈哈。”惊天没忍住笑喷了,王妃精心设计的局,被晴雪轻飘飘的几句话轻松化解掉,成了个大笑话。 “雪儿,你怎么这么聪明?” 晴雪得意的一抬下巴,笑意盈盈的道,“是对手太愚蠢,我都看不下去了。” 宗正算是见识到这位大小姐可怕的杀伤力,她连未来婆婆的面子都不给,也不在乎皇上的看法,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 顺天府尹频频擦汗,脸色很是苍白,他和晴雪打过一次交道,留下了毕生难忘的印象,凡是有这位大小姐出现的地方,他都恨不得将自己缩成团。 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她扎的满头包,求死不得,求死不能。 惊天却颇为得意,仰天大笑,“哈哈哈,皇爷爷,事情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为了大家的脸面,此事就作罢,不要再查下去了,到时真要死人了 。” 得了,皇爷爷的心思他最明白,不想皇室爆出丑闻,让人笑话。 前有郑王府的例子,他是万万不能让晋王府再闹笑话。 他老了,没有了壮年时的凌厉,多了一份对家人的慈悲心。 他的笑容太过灿烂太过阳光,好看到炫目,楚楚痴痴的看着他,心口一阵绞痛。 晴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惊天,你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有些贱人就是看准你这一点,才会一直欺负你打压你。” 她说到贱人时,目光还扫向晋王妃,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嘴里的贱人是指谁。 晋王妃已经被气的无力了,脸色苍白的趴在地上,欲哭无泪。 惊天笑眯眯的牵着晴雪的手,在空中摇了摇,“我不是有你了嘛,以后一切靠夫人保护。” “放心,全包在我身上。”晴雪一本正经的点头,眼中却难掩笑意。 两人当众打情骂俏,肉麻当有趣,引的无数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458.发难(4) 楚楚越发嫉妒,眼神阴沉的可怕 。 晴雪淡淡扫了她一眼,全都记在心里。 “皇上,某些人自食恶果,恶有恶报,我看在您的面子上,就大发慈悲,不再追究,不过再有下一次,我就不客气了,管他是什么人,惹毛了我,通通拍死,一个不留。” 瞧瞧,软的硬的一起上,既表现自己的宽厚仁慈的一面,又卖了皇上面子,又震慑了敌人,一举三得。 皇上抚额,哭笑不得,这丫头太厉害了,不过惊天压的住她,或他们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 晋王妃这一刻真想去死,姓简的丫头踩着她的肩膀卖乖卖好,装成一个好人,却留给她一身的污名。 她还不好争辩,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她怎么解释? 快憋屈死了! 唐思嫣 毕竟年轻,想的没有那么多,义愤填膺的大叫起来。 “皇爷爷,我母妃绝不能背一辈子的污名,请皇爷爷为母妃洗清冤屈。” 若是这污名落实了,晋王府就成个大笑话,上上下下都会受其影响。 她将来还要嫁人呢。 皇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在心里叹了口气,同样的年纪,但一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霸气冲天。 一个却像温室的花朵,遇事只会哭哭啼啼求人。 就算他不喜欢晴雪,也不得不说,她胜过无数皇室子孙。 看着想哭却不敢哭的晋王妃,皇上的心绪很是复杂,“儿媳妇,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晋王妃擦了擦眼泪,咬牙道,“我不跟小辈一般计较,但这罪名不敢受,等王爷身体好转,我愿静心理佛,为王爷乞福,不再过问王府之事。” 唐思嫣大惊失色,“母妃万万不可。” “姑姑。”楚楚也吓白了脸,这怎么可以? 惊天嘴角一挑,还是以退为进的招数啊,真老套。 皇上眼神一闪,“晋王府没人打理可不行,此事等宇飞成亲娶妻后再说。” 晋王妃心里一片冰冷,却还要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谢父皇。” 她的心有如喝了十几斤黄连,苦涩难言。 父皇对她早就心存不满了? 楚楚心转飞转,她深知一旦晋王妃失去实权,那就是个摆设,说的话没人会听,那楚家的人在王府也就失了体面。 她扑到皇上面前,重重磕了个响头,“皇上,王妃真的没在茶叶下毒,请您明查啊,不要让坏人得逞。” 晴雪微微一笑,“我记得当时是楚楚姑娘将茶叶拿给我的。” 惊天暗笑,这软刀子刺的恰到好处,配合的浮起惊讶之色,“难道是楚姑娘下的毒?” 楚楚大惊失色,没想到会引火上身,呯呯呯狂磕头,头都破皮了。 “皇上,臣女再不懂事,也不敢毒害晋王爷和世子。” 晴雪凉凉的笑道,“但敢毒害我啊,谁不知道你迫不及待想除掉我,想抢我的男人呢。” 惊天实在是服了这丫头,这嘴巴哟,让人又恨又爱。 晋王妃的眼神变了,变的非常古怪。 楚楚像受了天大的冤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流下来,“胡说,我再仰慕惊天哥哥,也不会害他心爱之人,你休要血口喷人。” 459.发难(5) 心跳的飞快,扑突扑突,像要吐出喉咙口。 晴雪伸出纤细的食指,对准她点了几下,“可你的眼晴里写满了字,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越说声音越冷,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气。 “你……”楚楚惊吓不已,小脸惨白如纸,额头透着丝丝血迹,看上去着实可怜。 唐思嫣 再也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简晴雪,你欺负完我母妃,又来欺我表姐,当我们晋王府无人吗?” 晴雪可怜的看着她,“唉,还是傻乎乎的呆子好啊,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活的开心。” 她说的口干舌燥,轻轻舔了舔嘴唇,渴死她了。 惊天看了她一眼,抢过皇上面前的茶壶,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干净的茶杯,倒了一杯递到她嘴边。 “那可未必,呆子连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说不定哪天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真是可怜。” 晴雪忍不住笑眯了眼,一丝甜意在心底蔓延来,喝下去的茶水都成了甜味。 “人家乐意嘛。” 这两人一投足一举手都透着一股默契,亲密的举止不避人,有如一对神仙眷侣,让人羡慕嫉妒恨。 皇上看着他们,目光有些迷离,好像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另两个人,相同的情深,相同的亲密,但…… 唐思嫣 怔怔的看着他们,有一丝羡慕,但更多的是恼怒,“不要用这种同情的目光看我,我不是呆子,我不愚蠢。” 晴雪懒的跟这种胸小脑小的人说话,“皇上,还查不查案子?若是想姑息养奸,那我先告辞了。这里透着阴森森的冷气,不适合我待。” 她直差明晃晃的说出这是个贼窝,没一个好人了。 惊天哭笑不得,连忙帮着她圆场,“皇爷爷,她说话太直,您别在意。像她这种直来直往的性子,反而不用担心被暗算了。” 在他眼里,晴雪是千好万好,缺点也成了优点。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唐思嫣 暴跳如雷,气红了双颊。 “大哥,你什么意思?是指我们算计你吗?” “做人要有良心。”楚楚指控的看着晴雪,恨意极深。 惊天理都不理会,只是冲皇上行了一礼,“一切请皇爷爷作主。” 宗正和顺天府尹交换了个眼色,无奈的苦笑,事情很明显了,就看皇上是什么想法了。 皇上揉了揉脑门,轻声喝斥,“好了,都给我住嘴,小邓子投毒害主,杖毙。晋王妃管教不力,禁足一个月。楚楚对皇室不敬,杖责二十。” 他还是采取了息事宁人,不想宣扬出去。 小邓子面如死灰,无力的跪倒在地上。 晋王妃咬着嘴唇,隐忍至极。 楚楚却吓白了脸,一迭声叫冤,“皇上,楚楚冤枉啊。” 她一个金贵的大小姐,家人连根手指头都没弹过她,哪受得了这样的酷刑? 再说了,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 皇上看她的眼神冰冷至极,隐隐有一丝杀意,“多喊一声冤,多打十仗。” 楚楚眼前一黑,扑突一声倒在地上,两眼紧闭,竟然吓的昏了过去。 唐思嫣惨叫一声,扑过去,一把抱住她,哭的很是伤心。 “皇爷爷,表姐她没有犯错……” 皇上冷冷的反问,“那是朕错了?” 460.发难(6) 他的神情冷酷至极,让人心惊肉跳。 唐思嫣禁若寒栗,浑身发抖,再也没有勇气对抗。 晋王妃心疼女儿,连忙抢上前,呯呯呯跪了几个响头,“不不,父皇,思嫣年幼无知不懂事,您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比起女儿,侄女总是差了一点。 皇上一肚子的火气,脸色很是难看,“既然你这个王妃管教不好女儿,就由宫中淑妃管,即日起江陵郡主进宫,没朕的旨意,不得擅自出宫一步。” “谢父皇开恩。”晋王妃心头一痛,但面上丝毫不敢露出来,恭谨的谢恩,两颗眼泪却滚了下来。 在母妃的示意下,唐思嫣委委屈屈的低下脑袋,“谢皇爷爷。” “啪 啪 啪 。”木板拍打**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伴着楚楚凄厉的惨叫声,显得格外阴森可怕。 随着每一声哭喊声,众人就抖一抖,面色苍白。 君王一怒,横尸遍野。 唐思嫣 看着东厢房,面露惧色,怕的直哆嗦,皇爷爷好可怕,就连昏过去都不放过,非要当场行刑。 楚楚表姐名声算是毁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嫁到好人家了,谁会要一个触怒君王的媳妇呢? 就算嫁到普通人家,也会被人轻视。 晋王妃紧紧搂着女儿,垂下眼帘,百味俱杂。 皇上面色最为平静,喜怒不形于色。 晴雪托着脑袋,声音清脆的数数,“九,十,十一……” 东厢房的惨叫声没了,一个公公走出来,走到皇上面前禀道,”皇上,她晕过去了。” 唐思嫣 眼巴巴看着皇上,却不敢出声求情,只盼着皇上大发慈悲,放过表姐一马。 可惜她错估了帝王的冷酷之心,皇上嘴角轻挑,“拿冷水泼醒,继续打。” 打了再昏,昏了再泼冷水,醒了再打,二十杖的惩罚漫长的如过了几十年,宫人才抬着浑身血迹斑斑,披头散发,气息微弱的女子出来。 皇上看了两眼,起身就走。 惊天抿了抿嘴,拉起晴雪跟在后面,“父王醒后,让人送个消息过来,这要求不过分吧,王妃娘娘。” 晋王妃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一口答应 ,躬身将皇上送到大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马车,渐渐驶远,她才重重松了口气,擦去额头的冷汗。 晴雪趴在窗边,看着晋王妃站直身体,露出狰狞的神情,心中有些沉重。 上一世,晋王得了皇位,晋王妃顺理成章当上皇后,母仪天下,风光无限。 而其嫡子唐宇飞封为太子,既占了宗法,又有无数重臣支持,母子俩的地位稳若泰山。 只是她今日得罪狠了未来的皇后娘娘,恐怕后患无穷。 但她不后悔 ,因为她避无可避。 皇上在世一日,能护惊天一日,但若是故去,恐怕他是第一个被架上祭坛之人。 谁让他是庶长子呢? 谁让他是那对母子的眼中钉呢? 只有趁机让皇上看清晋王妃的恶毒心思,才能多护着惊天,为将来找一条出路。 这也是她今天大闹一场的真正原因! 她转过头,目光有些复杂,“皇上,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461.发难(7) “不能。”皇上不假思索的一口拒绝。 晴雪不由气结,冷哼一声,“哼,我还没说呢,小气鬼。” 对面坐着的男人没好气的瞪着她,“朕是皇上。” 晴雪摊了摊手,从善如流,“好吧,是个小气的皇上。” 皇上被气的直翻白眼,臭丫头,这性子真不好,受不了半点气,什么人都敢扛上,什么事都敢做,反而让别人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惊天忍笑道,“雪儿,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不用麻烦皇爷爷,他日里万机,忙都忙不过来。” 晴雪在心里苦笑,“这事只有皇上能办到。” 这话莫名的讨了皇上的喜欢,满足了身为帝王的自大心理,“哦,那你就说说看,若是合理,朕会考虑。” 晴雪双手摊开,比划着大小,“赐我们一块免死金牌,就算新君继位,也不能动我们,保我们一世平安。” 这话一出,对面的两个男人神情都很复杂。 “你……”皇上若有所思,微微蹙眉,“想的太远了,不管谁继位,都不会动自己的子侄辈。” 晴雪一心想为将来弄块护身符,连皇后太子都动不了的护身符。 “事事难料,还是小心为妙。皇上,行不行呢?” 皇上心里一动,晋王妃,惊天,皇儿……“朕只给一块免死金牌,只保惊天一人,至于你……” 话到这里嘎然而止,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 晴雪倒是不在乎,有总比没有强。 一块就一块吧,先保住惊天再说。 惊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抢先开口,“多谢皇爷爷厚爱,但孙儿愿与雪儿同生共死。” 身为一个大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还配活在这世上吗? 皇上很想捶他一拳,看能不能捶醒他,一口一声雪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在乎她似的。 “她这么强势,谁欺负得了她?” 居然还懂得未雨绸缪,眼光放的远,若是男儿,恐怕又是一个肱骨之臣。 惊天却忧心忡忡,“越是这样,我越担心,有心算无心,怎么避?人无伤虎意,但虎有伤人心啊。” 他的话无意中点醒了皇上,脸色一沉,“让朕好好想想。” 这话算是默许了,晴雪大为开心,“等我们大婚之日,皇上就送免死金牌当贺礼吧,其他礼物都不要了。” 哼,当着众人的面显摆一圈,就算将来皇后想害她,也要顾忌一下形象。 不过呢,要害人有的是办法,人家又贵为皇后,只要她给个暗示,自有想讨好的人使坏下绊子,不得不防啊。 真头疼,嫁给惊天,其他都好,就这点不好。 整天勾心斗脚,太累了。 但为了惊天,值得! 皇上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肚肠曲曲弯弯,当心累出病来。” 晴雪发现这位大人物很爱掐她,以激怒她为乐,真是太变态了。 “您都不累,我一个年轻人累啥呢。” 皇上狠狠瞪了她一眼,惊天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主动扯开话题 ,“皇爷爷,孙儿得了一件韩亚先生的画作,不知是真是假,帮孙儿掌掌眼吧。” 看着孙儿小心翼翼的样子,皇上的心情很是沉重,他实在不易,哎。“拿来瞧瞧。” 462.晋王爷的冷漠 晋王爷和世子当天晚上就醒了,休养几天就恢复如常。 白天的事情很快传到他耳朵里,沉默半响,才淡淡的道,“等她身体一好,就将她送回家,以后不许她登王府的门。” 楚楚被打的皮开肉绽,昏迷不醒,高烧不退,一时之间不好移动,只好让她住下。 只是王府上上下下都心存介蒂,难免有些怠慢。 晋王妃自知理亏,头也不敢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但简家那丫头太无礼,全然没将我们放在眼里……” 晋王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若安安份份,没人针对你。” 他对正妻向来尊重,从未说过这样的重话,晋王妃一时之间大受刺激,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王爷,我们夫妻二十几年,你居然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 晋王爷历经生死大劫,性子大变,“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父皇比你我聪明百倍。” 他是个极温文尔雅的男人,对谁都很温和,就算对王府的丫环,都客客气气,从不摆主人架子。 对妻子极为尊重,对子女们疼爱有加,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的人。 但身为他的枕边人,晋王妃心头浮起熟悉的无力感,“父皇也没说什么。” 他总是这样,看似温和宽厚,其实跟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人能走进他的世界。 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不知其数,没一个人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就算是他的正妻,也只是一件华美的摆设,只有利用价值,却没有深厚的情意。 在外人眼里,晋王爷夫妻恩爱,谍情深,可谁知道他们私底下相敬如冰呢。 晋王爷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嘲讽,“是啊,只是等宇飞成亲后,让你交出管家大权,进佛堂清修。” 她向来是个聪明人,但这次却犯了傻,苦心经营多年的完美形象毁于一旦。 晋王妃心里一慌,不由自主的淌下冷汗,“父皇只是一时之气,岂能当真?他老人家最为慈爱……” “他是君王,跟慈爱扯不上关系。”晋王爷冷着一张脸,模样极为冷酷,”你若毁了我的大事,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惊天和晴雪的事,以后你避的远远的。” 晋王妃越发的紧张不安,他难道什么都知道了? 慌乱之下,失了分寸,气愤的开口,“我是他们的嫡母,可他们的婚事,我居然插不上手,我都成了一则大笑话,都不敢走出门。” 真是窝囊透了,不仅全京城的人都在疯传此事,就连自己娘家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这让向来自负的她如何承受? 晋王爷冷冷一笑,不见一丝温暖之色,“那只能怪你做人失败,连父皇都觉得你靠不住。” 若是她连最后一点用处都没有了,那留她何用? 晋王妃心口疼的厉害,面色苍白如纸,“……夫君,您不要这样,我们别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我们去房山别庄住段日子吧。” 那里有她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没有姬妾成群,也没有让她心烦的庶子女,只有他和她,相伴相守。 463.为什么打我?(1) 晋王爷站了起来,面色淡淡的,“我还有事,你先休息吧。” 晋王妃看了看漆黑的天色,眼神一黯,强撑着笑问,“你去哪里?” 他仿若没听到,头也不回,理都不理,扬长而去。 她看着挺拔的身体消失在门口,泪如泉涌,心口一阵阵绞痛。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里还是只有那个女人,就算她背叛了他…… 过了几日,宫里的公公来王府下旨,要带唐思嫣进宫暂住。 唐思嫣可怜巴巴的拉着晋王妃的胳膊,死活都不肯走,“母妃,我不想进宫,我不想被淑妃管……” 晋王妃何尝舍得让唯一的女儿进宫,宫里虽好,但勾心斗脚,刀光剑影,稍不注意就会被巻进去。 偏偏这个女儿被她娇惯的很天真,什么都不懂。 “情势比人强,你乖点,不要任性,熬几个月,等你皇爷爷气消后,让你父王求求情,到时将你接回来。” 唐思嫣 百般哀求都不管用,很是委屈,“哼,全怪那个简晴雪,害人精。” 一名丫头匆匆进来,“王妃,表小姐求见,说是要为小郡王送行。” 晋王妃面色一冷,“不见。” 唐思嫣怔住了,连忙劝道,“母妃,表姐是被人陷害的,您不要怪罪于她,她很可怜的。” 被打的那么惨,血肉模糊,若是换了她受这样的奇耻大辱,早就一头撞死了。 晋王妃皱了皱眉头,这才让楚楚进来。 楚楚伤的很重,在丫环们的搀扶下一步步艰难的走进来,每走一步都如走在刀尖上,痛的直吸气。 唐思嫣 连忙迎了上去,上下打量几眼,“表姐,你伤成这样,就该好好休息,何苦出来走动呢?” 她的容颜憔悴,面色雪白雪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焉焉的,像失去水分的白菜。 她连站都站不稳,身体摇摇欲坠,像是随时会昏倒。 “你是我最要好的姐妹,你要进宫受苦,我心疼不已,却什么都帮不了你,只能出来送你一程。” 唐思嫣 感动不已,难为她在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她。 “好姐姐,你好生养着,等我出宫后,再跟你一起玩,我还会帮你在皇爷爷面前说情,求他到时给你赐一门好亲事,你就不用受委屈了。” 她是单纯,但不是傻,自然知道唐思嫣的名声扫地,已经臭不可闻。 连家人都嫌弃她,没有上门看她一眼。 楚楚眼眶一红,有些湿润,“表妹的深情厚意,我感激 不尽,但不要为了我,惹皇上不高兴,我没关系的。” 她越是这样,唐思嫣 越发心疼她,暗暗决定要帮她一把。 两人说不尽的话,依旧亲热不已,丝毫不受影响。 晋王妃眉头越锁越紧,“都退下,楚楚你留下。” 楚楚的身体一抖,下意识的倒退几步。 唐思嫣感觉到了她那份怕意,有些奇怪。 “母妃,有什么事?” 晋王妃对这个女儿极为包容,笑容满面的哄她,“你先下去吧,我跟你表姐有话说。” 唐思嫣咬了咬嘴唇,“好吧。” 一等人散尽,晋王妃挥起手掌,狠狠挥下去,“啪。” 楚楚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重重摔倒在地,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起不来,伤口又裂开了,痛的生不如死,捂着滚烫的脸颊,又惊又惧。 “姑姑,您为什么打我?” 464.为什么打我?(2) 姑姑对别人心狠手辣,但对娘家人很照顾,尤其喜欢她们姐妹,时不时的召她们进王府暂住。 晋王妃像变了个人,陌生的让人觉得可怕,“你心里最清楚。” “我……”楚楚心中有鬼,心虚不已,却强撑着辩解,“我没做错事啊,全是姓简的丫头害我……” 晋王妃目光如利箭,透着一股杀意,“是你下的毒,害的王爷和世子出事。” 这才是她最痛恨的地方,没用的东西,连耍手段都不会,还害了自己至亲的人。 要是儿子和夫君有任何闪失,她都不会原谅这个猪脑子的侄女。 “姑姑,我没有……”楚楚还想解释,但看到对方铁青的脸,打了个冷战,只能乖乖的认了,“是……是我干的,但我本意是想害简晴雪,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看到姑父和表哥中毒,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姑姑,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太了解这个姑姑,别看慈眉善目,其实骨子里恶毒阴险。 晋王妃果然露出真面目,大声怒斥,“蠢货,你自做聪明,坏了我全盘计划,你太让我失望了。” 无色无香的毒根本查觉不出来,过个一年半载,等对方发觉,一切都晚了。 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但有个猪头帮手,全都过早的曝光,想想这些,就气的牙痒痒。 楚楚困难的跪在地上,哭的凄凄惨惨,“姑姑,我只是一时气不过,谁让她那么嚣张?她不死,不能泄我心头之恨。” “哼,泄恨?”晋王妃没想到这个侄女如此简章粗暴,如此沉不住气,不禁失望透顶,“如今是谁最倒霉?这段日子,你不要上王府来,好好修身养性。让涟儿过来走动。” 涟儿也是楚家的人,嫡次女,心性聪明,又懂得低调,算是个人物。 楚楚再多的不甘心,也不敢露出半点,格外的憋屈,“是。”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晴雪除了继续学习各种礼仪外,看看书,喝喝茶 ,搜罗各种书籍,自得其乐。 唯一不好的是,惊天不方便过来看她,就算来,也是围了一堆 人,想说几句亲热话都不行。 惊天恨不得立马将她迎娶过门,免得两地相思,无奈她还未及笄,吉日未定,只能耐心等候。 夏天炎热,烫的像热锅,走出去都能脱一层皮。 晴雪最怕夏季,躲在屋子里不肯出门,惊天送来几车冰块,才稍微好些。 天色微暗,晴雪吃过晚饭,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的汗水。 让人点起蜡烛,她懒懒的倚在美人榻上看书。 窗边传来轻敲声,熟悉又陌生,晴雪眼前一亮,是他? 打开窗子,一抹熟悉的身影靠在窗边,笑吟吟的看着她。 晴雪的心扑突扑突跳的飞快,这场景熟悉的让人怀念。 惊天伸出长手,笑容满面的道,“换套轻便的衣服,我带你出去玩。” 晴雪兴奋的睁大眼睛,迫不及待的冲过去,“真的吗?” 自从来了京城,她都没有好好逛过街,也没有痛痛快快玩一次。 他轻轻捏了把滑嫩的小脸,吃了把嫩豆腐,“当然,动作快点。” 465.七夕约会(1) 晴雪忍不住轻笑,飞快的找出几件衣裳,挑了半天,总算挑定一套淡紫的纱裙换上,如云的青丝用一根紫玉钗定住。 当她重新出现在惊天面前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纤细的身影如青柳, 婀娜多姿,娥眉淡扫,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街道上行人如织,商铺门口点起一盏盏花灯,流光溢彩,精美绝伦。 晴雪东张西望,兴致盎然,“今日 怎么这么热闹?” 呀,还有猜灯谜的,猜中了可以得到一盏花灯做奖励。 惊天紧紧牵着她的手,宠爱的捏捏小鼻子,“七月七,乞巧节。” 就两个单独溜出来,什么人都不带,尽情享受独处的甜蜜。 晴雪一头黑线,她好像越来越呆了,连这种节日都忘了。 她看中了个美人造型的花灯,扯着他往前,“快快,我喜欢那个花灯,帮我赢回来。” 花灯上写着几行字,“一阴一暗,一短一长,一昼一夜,一热一凉。打一字。” 惊天略一思索,有了答案,“是明字。” 另一道娇柔的声音同时响起,“明。” 店小二愣住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很是为难。 “两位都答对了,但花灯只有一盏,不知……” 晴雪顺着视线看过去,嘴角一抽,只见那人穿了件男子衣衫,眉清目秀,但胸口凸起,腰肢纤细,五官艳丽,肌肤细腻,一看就知是个女儿家。 身边跟了个打扮成书童模样的俏丫环,耳洞都露了出来。 晴雪不禁很无语,女扮男装哪有那么容易?只有那些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才会那么天真。 扮成男儿,还不如穿一件低调的女装,将脸抹黑即可,照样低调不显眼。 那女子高傲的抬了抬下巴,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这灯我要了,这是一百两银子,足够你买十个花灯了。” 她说话的腔调有些怪怪的,不像是京城人士。 还别说,她鼻子高,五官鲜明,跟秦国人迵然不同,透着一股异域风情。 身边的丫环同样的嚣张,随手一抽,扔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可惜晴雪没有接,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们,任由那张轻飘飘的银票落在地上。 她眼珠一转,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依葫芦画瓢。 “这是两百两银子,够你们买二十个花灯了。” 那对主仆仿若受到巨大的屈辱,气的浑身打战。 “我家最不缺的钱,你说,要多少钱才肯把灯让给我?” 晴雪哪里受得了这种闲气?淡淡的顶回去,“不好意思,我们也不差钱。店家,把灯给我。” 那女子急的直跳脚,满脸通红,扑过去一把抢过花灯,紧紧抱在怀里,蛮不讲理的道,“不行,我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这是我的,谁都休想抢走。” 她霸道的行径,让围观的人忍不住摇头,哪有这样的? 晴雪有些恼怒,“上面刻了你的名字吗?” 遇上比她更不讲理的人,真是窝火。 那女子抢到花灯后,沾沾自喜。“知道我是谁吗?惹毛了本少爷,你们就死定了。” 466.七夕约会(2) 惊天看不下去了,“管你是哪根葱?本来嘛,这东西可有可无,不过你这样的态度,我们是要定了。” 他向来跟女子懒的一般计较,但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人,那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轻轻拍出一掌,那花灯就稳稳的落在他手里,拉着晴雪转身离开。 那女人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傻眼了,恼羞成怒,“给我站住……” 她想追上去,但被身边的丫环拉住,小声劝道,“小……公子别闹了,这是在外面。” 那女子实在不甘心,气愤的怒吼,“留下你们的名字。” 晴雪和惊天互视一笑,不约而同的翻子个白眼,一个被宠坏的娇小姐,很傻很天真。 两人头也不回,飘然远去,那女子气的直跺脚。 这个小插曲谁都没有放在心上,转眼就忘。 随着人流慢慢逛,嘴里吃着各式美食,眼睛东张西望,都不够使。 晴雪活了两世,都没有见过这样繁华似锦的场面,开心的像个孩子,满面笑容。 忽然笑脸一僵,她指着一个方向,“咦,那是你二弟吧?” 惊天顺着她的纤指看过去,只见唐宇飞一袭锦衣,颇有名门贵公子的风范。 身边跟了个貌美如花的女孩子,眉眼沉静,五官清丽,身着雪色的裙子,格外显眼。 两人站在一起,有如一道流动的风景线,引的无数人驻足围观。 对方也看到了她们,怔了怔,随即扬起笑脸,迎了上来。 “大哥,这么巧?” 两人笑容满面,亲热的打招呼,若是不知情的人,必会以为他们兄弟情深。 唐宇飞对晴雪也很客气,礼数丝毫不差,完全把她当成未来的大嫂尊敬,挑不出半点毛病。 晴雪心里微微叹息,目光落在他身边的女孩子身上。 “这位是……” 那女子淡淡一笑,身体福了福,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 “楚涟见过睿郡王,见过安康郡主。” 惊天挑了挑眉,原来这就是楚家的心肝宝贝,楚家人最疼爱的嫡次女楚涟。 听闻晋王妃一心想为儿子求娶这个侄女,只等皇上点头了。 “不必多礼。” 楚涟笑容淡淡的,但很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她对待惊天,那是敬畏有加。 对晴雪,就多了一份亲切,拿捏的恰到好处。 晴雪忍不住嘴角轻扬,是个厉害角色,晋王妃这回没看走眼。 这个涟二小姐比楚楚强上许多,足以胜任世子妃的位置。 “听闻楚小姐的身体不好,很少在外面走动,如今身体可好?” 看她小脸红润,眼睛明亮,也不像是生病的人,但不知楚家为何放任这样的流言出现? 楚涟温柔的轻笑,“一切都好,多谢关心。早就听闻安康郡主的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声音轻柔,语气真诚,舒服慰帖。 晴雪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好一个沉稳大气的女子,就算将来母仪天下也完全能胜任。 但楚家一个未流的世家,怎么会照着国母的模式来培养女儿? 有点奇怪哦。 她一扭头,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怔了怔,脸上浮起一丝微嘲,“呀,楚楚姑娘也在?” 467.七夕约会(3) 名声尽毁,被所有世家拒之门外的楚楚,居然有胆量走在外面,勇气可嘉啊。 不能怪她眼神不好,谁让楚楚穿的灰扑扑的,脸色也灰扑扑的,走在光华四溢的一对壁人身边,被夺走了所有的风光。 楚楚的脸涨的通红,在花灯的映照下,眼神忽明忽暗,“有些人眼睛长在头顶上,嚣张的不可一世。” 这段日子是她一生中最难熬的,被姑姑厌弃,被家人舍弃、 向来被家人视为骄傲的她,转眼之间成了过街老鼠,这滋味可不好受。 而这一切,全是眼前这个女孩子造成的,她的心像在油锅里煎熬,难受的要命。 她好像又感觉屁股疼了,火辣辣的疼,那种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感觉又回来了。 晴雪哈哈一笑,笑的格外明媚,“嚣张也要有底气,有些人想嚣张,还没有这个资格呢。” 她是如此的张扬,如此的爱恨鲜明,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怒。 楚涟眼神一闪,小嘴微抿,专注的看着她,像是在她脸上发现一朵花似的。 但楚楚就被气的差点吐血,忍了又忍,忍的脸上肌肉不断扭曲,才忍住扑上去撕烂这张脸的冲动。 “当心乐极生悲。” 她越生气,晴雪越高兴,很不厚道的补了一句,“多谢提醒,我也祝楚楚姑娘早日顺利嫁出去。” 这话直接刺中软助,楚楚的脸色大变,“你……” 她的名声已经臭了,家里除了二妹外,别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像躲瘟疫般。 外面的人更是直接放话,他们不 欢迎她上门做客。 她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名门世家不会娶她,普通人家也不会要她。 楚涟清咳 一声,笑吟吟的转移话题,“简小姐是有名的才女,不如一起猜谜吧。” 楚楚立马消声,虽然极为不忿,但没有再出声挑衅。 晴雪抿了抿嘴,没想到这个楚涟这么有威望,能让嚣张的楚楚怕成这样,可见其人是个厉害的。 那边兄弟俩说的热火朝在,不知在说些什么,有说有笑,笑容满面,丝毫看不出半点异样。 晴雪不禁在心里暗叹,皇家都是演戏的人才啊,而且是天生的。 惊天忽然转头冲她笑了笑,他背后花灯绚丽,五彩的光芒打在他俊美的容颜上,越发衬的他眉眼清俊,有如天人。 晴雪心花怒放,忍不住回了个灿烂的笑容,百般深情皆在一笑之中。 楚楚见状,嫉妒的眼晴都红了。 惊天一步步朝晴雪走过来,嘴角含笑,眼中的温柔足以溺死人了。 他走到她面前,伸出大手,她毫不犹豫的一把握住,笑容无比的甜蜜。 人来人往的街头,不时有人走过,但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浓情蜜意俱在眼波中流转。 气氛温馨的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这温馨的一面,“二妹,你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想到也会跟男人幽会。” 简晴雨穿了一身华服,穿金戴银,头上珠翠环绕……咦,好像不对,她的头发挽起,梳的是妇人的发髻。 晴雪瞪大眼睛,震惊不已,她不是跟叶氏一起回了南沼王府吗? 呃,难道是母女共侍一夫? 468.七夕约会(4) 一想到,浑身起了一阵恶寒。 “和自己的未婚夫走在一起,犯了哪门子规矩?总比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强上千百倍。” 嘴上不忘狠狠打击对手,不给对方留一点面子。 不管她跟了谁,只要跟自己作对,统统不放过。 简晴雨得意的扬起脸,露出精心妆扮的容颜,“哼,你就嘴硬吧,对了,你要称呼我一声皇嫂。” 她很会打扮,浓妆艳抹,越发显得五官艳丽,浑身散发着万种风情,妖娆多姿,是男人最爱的尤物。 晴雪却无心欣赏,所有心思都在那一句话上,什么皇嫂?她在说什么呢? 一名下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很恭谨的禀道,“简夫人,世子等你很久了,请您快点。” 表情虽恭谨,但怎么看都觉得假,骨子里还是很倨傲的,有着王府下人特有的傲气。 简晴雨面露得意之色,“这几位都是自己人,人多热闹,不如一起过节吧。” 她迫不及待的想显摆,但下人却犹豫了一下,有些拿不定主意。 “奴婢先去跟世子请示。” 晴雪忍不住晒笑,看来混的也不咋的。 简晴雨脸色有些难看,但强忍着怒火点了点头。 那下人很快回来,冲众人行了一礼,“诸位,我家世子请大家上酒楼一叙。” 惊天挑了挑眉,“你家世子?” 皇上子孙众多,光是世子就有十几个。 那下人必恭必敬的禀道,“是魏王世子。” 比起对待简晴雨的态度,多了几许真心,多了几分恭谨。 这位可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孙,一个外八路的宠姬怎么跟他比? 晴雪微微蹙眉,这魏王府又冒出来了? 简修德当初被罢官,正是因为跟魏王府牵扯不清,如今简晴雨成了魏王世子的女人,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呢? 下人领他们一行人过去,在一座大酒楼前站住脚,由另一名下人带他们进酒楼。 酒楼很大,装修的别具一格,悠扬的琴声如流水般淌过,透着一股轻松。 客人很多,几乎将三层的酒楼挤的满满当当,走到三楼,推开一扇包房,简晴雨迫不及待的冲进去,眼含热泪,抢先告状。 “世子,您可要帮我作主,我被不长眼的人欺负了。” 胖乎乎的魏王世子唐宇文一拍桌子,勃然大怒,“谁敢欺负本世子的爱妾?别哭了,本世子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他是皇室中有名的浪荡皇孙,风流成性,喜好美色,整天流连花街柳巷,是有名的风流公子哥儿。 其他皇子龙孙都长的不错,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唯有他胖的像只圆滚滚的球,不被皇上待见。 简晴雨指着跟随在后面走进来的晴雪,眼里喷血,“是她。” 唐宇文对她正是迷恋之时,宠的不行,还没看清晴雪的脸,就恶狠狠的下令,“把她抓起来,卖进窑子……” 惊天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刚想发作,却被唐宇飞抢了先,“放肆,连安康郡主都敢动,宇文堂哥,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469.七夕约会(5) 这个堂哥简直是皇室之耻,长的丑,又好色,又暴戾。 唐宇文这才看清进来的一行人,脸色一变,“呃?安康郡主?这……她不是你的亲妹吗?” 安康郡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后的人。 简晴雨持宠而娇,投入他怀里,拼命揉搓。 “她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眼里有我这个姐姐?在娘家里,她就以欺负我为乐,如今我嫁进魏王府,她还这么待我,简直不把魏王府看在眼里。她分明是嫉妒我比她嫁的好……” 她长的美丽,又会哄男人,手段高明,把个魏王世子哄的团团转,专宠她一人,可谓在魏王府一家独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魏王府世子妃也要让她三分。 她已经被宠的忘了对晴雪的忌惮,嚣张的不可一世。 晴雪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嫉妒她? 惊天也看不下去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真是笑话,晴雪受封安康郡主,本朝第一个异姓郡主,前所未有的荣耀,她需要嫉妒你这种货色吗?” 简晴雨气的直咬牙,什么叫这种货色?她貌美如花,人见人爱,男人看见她就走不动路,哼。 她眼珠一转,缠着唐宇文的胳膊,娇滴滴的撒娇,“夫君,这些人不把魏王府看在眼里,不把你这个魏王世子当回事,你能容忍吗?” 这话就严重了,当众挑拨两王府的关系,罪名可大可小。 惊天的眼神多了一丝冷意,“简大小姐,你何时嫁进魏王府的?我怎么没听说?堂哥,你怎么不寄请柬?不对啊,你不是早娶妻了吗?儿女都有一堆 了。” 简晴雨被这番话刺激的面红耳赤,激动的指着他的鼻子叫嚣,“给我闭嘴,我是你们的皇嫂,对上不敬,该当何罪?” 晴雪抚额,她怎么越来越愚蠢了? 看来受过穷,挨过苦,一旦攀上大树,这心态就失衡了,四处显摆,拼命耍威风,想弥补过去的缺失,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她。 可惜她挑错对象了,在场的人非富即贵,一个小小的宠姬还看不上。 唐宇飞不冷不热的开口,“大哥,人家是妾,还是不上玉碟的妾,说白了就是暖床用的,哪需要昭告天下?” 那句我是你们的皇嫂,深深的刺激到了他。 有没有搞错?这种货色也想骑在他们晋王府的头上拉屎? 惊天冷笑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她干掉了魏王府世子妃呢,我说堂哥,你的眼光越来越差,香的臭的都往自己屋子拉,不怕脏了自己的地方吗?” 唐宇文的名声不好,不受尊敬,虽辈份比他们大,也没人当回事。 简晴雨气的浑身发抖,“放肆,他是世子,你算什么?不过是个庶子,还是被驱逐出家门的庶子,皇室有你这样不争气的……” 惊天凉凉的截断她的话,“当初不知是谁向我这个不争气的庶子投怀送抱?可惜我不是收破烂的。” 这话太毒了,一招见血,唐宇文的脸色忽青忽白,精彩绝伦。 简晴雨更是惊呆了,眼睛瞪的老圆,嘴巴张的老大。 470.七夕约会(6) “噗哈哈。”晴雪笑喷了。 他越来越毒舌了,不过她好喜欢啊。 简晴雨如被晴天霹雳砸中,整个人傻住了,脑袋一片空白 。 万万没想到他这么说,太刻薄了。 惊天还不忘补上一刀,“堂哥,人尽可夫的女人,你也要?” 配上惊讶鄙视的眼神,把唐宇飞气的够呛。 “胡说,她跟我时,还是清白之躯。” 太不留口德了,他们可是亲戚。 当众这么数落他的女人,就是不给他面子! 惊天越发震惊了,像见鬼般,“你确定?我不止一次看到她跟别的男人缠绵……” 简晴雨终于反应过来了,怒气冲冲的大吼,“你血口喷人,夫君,你最清楚,我是清白的。” 她越是叫的响亮,越显得心虚,别人越不会相信。 不少人听到动静,纷纷跑出来看热闹,趴在门口看的津津有味。 晴雪淡淡的道,“黑的白不了,惊天,何必跟这种人多费口舌?免得脏了我们的嘴。” 惊天见好就收,绝不恋战。 “全听你的,走吧,这里空气不好。” 这等于坐实了他的指控,事情被搞的一塌糊涂,唐宇文很生气,简晴雨气的抓狂,其他人很尴尬。 但罪魁祸首却搅乱一汪春水,潇潇洒洒的扔下一团乱麻,转身准备离开。 一条人影疯狂的扑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站住,把话说清楚,我不许你们玷污我清白的名声。” 她好不容易勾搭上魏王世子,重新过上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更有可能将正室干掉,自己成功上位。 甚至有可能母仪天下! 她怎么能允许别人毁掉这一切? 惊天护着晴雪往后一退,不知从哪里钻出几个小二,挡在简晴雨面前,客客气气的道,“这位夫人,这是公众场合,请自重。” 看似客气,但骨子里透着一股鄙视。 简晴雨被气的直翻白眼,“滚开,连你们这种低三下四的人都敢欺我?我可是魏王世子的女人……” 其中一个小二收起笑脸,冷冷的下令,“把她扔出去。” 简晴雨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敢?夫君,快把这些人抓起来,通通砍头。” 她自恃高贵,目中无人,哪受得被这些下人轻鄙? 但出乎她的意料,唐宇文皱着眉头,硬是不敢吱声。 简晴雨出奇的愤怒,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护着她? 那小二冷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汐月楼。” 他一脸的骄傲自得,好像这是全天下最值得炫耀的事。 简晴雨的脑袋成了浆糊,不解、恼怒、生气、委屈各种复杂的情绪全都涌上心头。 “汐月楼又如何?不过是家酒楼……” 说到这里,她敏感的发现,众人都用鄙视不屑的眼神看着她,仿若她是全天下最愚蠢的货色。 她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心里慌慌的。 ”喂,干吗用这种眼神看我?” 一名侠客打扮的围观者一脸的仰慕,两眼放光,“哎,没有见识也该有些常识啊,这是唐王爷夫妇的产业,谁敢在此胡闹?” 汐月楼啊,西汐城,两者的关系很明显。 听说这是当初唐王爷求娶天下第一富商之女白芊芊的聘礼,凡是听过他们故事的人,都会来这里缅怀前人。 471.神秘人物(1) 听说这是当初唐王爷求娶天下第一富商之女白芊芊的聘礼,凡是听过他们故事的人,都会来这里缅怀前人。 而且出于某种原因,当年的秦国皇帝经常微服来这家酒楼,许多治国重臣都是在这里被皇帝发现,从而走上政治辉煌的。 所以这家酒楼在秦国的地位很特殊,可以说是圣地,也是福地,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同时也是武林中人朝圣的地方,听说唐王爷当年在这里埋了一部武功秘籍。 要知道,唐王爷可是天下第一人,被人尊为武圣,一身武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这里占一个位子,不仅要有大把的金钱,还要有雄厚的人脉,能在这里吃上一顿饭,倍有面子,走出去有了吹嘘的本钱。 当然需要提前半年预定,还不一定有位子。 这里的小二个个很拽,底气十足。 唐王爷?简晴雨的脑袋一片空白,还是想不起来这个唐王爷是何人?能让所有人都露出神往的表情? 王爷有什么了不起,大秦的王爷有二十几人呢,有些还是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 说起来,大秦史上只有一位王爷才是最特殊的存在…… 忽然一道亮光闪过脑海,她身体巨震,脸色刷的全白了。 唐王爷, 白芊芊的夫君啊,百年前,他们的生意遍及天下,凡是他们的产业,都受到各国的保护,地位超然,就算王公贵族都不敢闹事。 她心里凉透了,喃喃自语。 “他们不是失踪了吗?怎么……” 都过了百年,这对神仙眷侣仍是一个传奇,无法超越的传奇。 但这破酒楼早已经换了主人,风光不再。 凭什么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下人都拽上了天? 人群里爆出一道声音,“他们的后人还在,他们的部下依旧在。” 惊天顺着声音看过去,愣了愣,那男子年约二十多岁,风姿卓然,气质高贵,但面目寻常,在人群里并不显眼。 但他却移不开视线,那人身上有一种高高在上的雍容气度,那是百年世家才可能培养出来的子孙,直觉告诉他,对方来历不凡。 虽然来汐月楼的客人非富即贵,或者是一掷千金的江湖豪客,但他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反而说不出来。 简晴雨眼前一黑,身体索索发抖,对啊,她怎么就忘了这茬? 那是一群神出鬼没的人,犯到他们手里,生不如死啊。 “我……没有冒犯那两位的意思,只是……” 晴雪微微摇头,为她的愚蠢叹息,在人家的地盘耍威风,她的脑袋里到底长的什么?是草吗? “谁信呢?你的眼睛又没瞎,难道连唐家商行的标记都没看见?” 问题是她没注意啊,天这么黑,她又得意志满,一心想折辱简晴雪…… 唐宇文反应极快,满脸堆笑,“这位小二哥,看在本世子的面子上,这事就此揭过吧,来人,奉上黄金百两。” 他倒是舍得,一出手就是百两黄金,可见他颇为宠爱简晴雨,舍得下血本。 他的姿态摆的很低,但被激怒的小二们不肯善罢干休。 “我们唐家商行不缺钱。” 472.神秘人物(2) 唐宇飞微微皱眉,有些不爽,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扬,“那你想怎么样?” 不识抬举,再怎么说,这是秦国的地盘,而他是秦国的皇孙。 小二沉吟半响,有了主意,“让她给我们家主的长生牌位磕三个响头,这事就罢了。” 他一副施舍的模样,好像给了多大的面子似的。 这让好不容易才攀上高枝,还没炫耀够的简晴雨怎么能接受? 怒火盖住了理智,气冲冲的怒喝,“欺人太甚,就算那两位当年再风光了得,也成了陈年旧迹,时代不同了,唐白两家的人早就消失不见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晴雪微微蹙眉,轻轻喝止,“大姐不可胡言乱语,那是让人钦佩的前辈,他们的所做所为,足以让我等肃然起敬。” 他们真正的做到了齐家治国平天下,为无数百姓带来了安宁富足的生活,庇护一方百姓,就凭这一点,足以让她这种普通人仰望。 她没有说太多的好听话,声音也很轻,但她的语气很诚恳,一眼就能看出这些话是发自内心 。 那男人眼神一闪,挑了挑眉,脸上似笑非笑。 简晴雨生平最恨这个二妹,非要跟她对着干。 “马屁精,可惜你说的再动听,也是没用,夫君,我不管,我就要砍了这些人的脑袋……” 她恃宠而娇,真把自己当成一国的皇后,呼风唤雨,号令天下了。 话还没说完,一道黑影迎面袭来,划破她的面门,“啊,什么人?” 她脸上一痛,连忙用手去摸,摸到一手的鲜血,顿时惊恐万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声。 完了,她毁容了? 惊天一直盯着那个男人,看的一清二楚,是他下的手,轻轻一弹手的功夫,就让简晴雨中了招。 如此鬼魅般的身手,他自叹不如,心中暗惊,京城何时来了如此厉害的高手? “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男人没有理会他,直接冷冷的下令,“把她扔出去,见一次打一次,但不要打死,给她留一口气,下次再打。” 他身上自有一番凛然的威仪,表情漠然,位居高位的霸气油然而生,震慑住全场。 仿若天生就是帝王,发号司令的主宰者。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紧张的额头冒汗,频频拭汗。 小二们连忙点头,“是。” 但话一说出口,就愣住了,这人是谁呀? 他们为啥要听他的? 好奇怪! 简晴雨心中害怕极了,也恨极了,“你是什么东西?夫君,我不要活了,快杀了他为我报仇。” 血越流越多,她的心就越绝望,要是毁容了,她还靠什么留住男人的心? 那人又是轻轻一挥,衣袖带起一阵狂风,将简晴雨从窗口弹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店外石板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啪。” 她脑袋撞在青石板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众人都吓的倒退几步,看似文弱不起眼的人,手段好可怕。 魏王世子弹跳起来,奔到窗边看出去,只见爱姬倒在血泊中,浑身是血,一动不动两眼紧闭,不知是生是死。 他心疼坏了,转过头大声指责,“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野蛮人……” 那男人一挑眉,风华绽现,优雅从容,透着一股无可比拟的贵气,“跳下去。” 473.神秘人物(3) 别看他外表普通,但一双眼睛生的极好,黑如墨玉,流光溢彩,看似有情却无情。 被他乌黑深幽的眼晴盯着,唐宇飞一阵胆寒,满腔的热血如被冷水浇下,一扫而空,后背发冷。 “呃?大侠,我错了,全是我的错,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 对方的气场太过强大,比起他那个贵为帝王的祖父,不输丝毫,有过之而不及。 到底是什么来头? 难道是异域的王者? 唐宇飞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很是温文尔雅,“这位公子,我堂哥性子虽不好,但属皇室一脉,还请高抬贵手。” 他的这番话,轻易赢得了魏王世子的好感,也让围观的人大为赞赏。 晴雪却不屑一顾,果然是晋王妃那个虚伪女人的儿子,一样会做戏。 那男人略一沉吟,“也罢,念在两家的渊源份上,今天饶你一条狗命,但若有下次,必取你脑袋,别以为区区王府能挡住我的长剑,就算防守森严的皇宫,我依旧能如如履平地,来去自如。” “是是是。”唐宇文吓的脸色发白,拼命摇头。 他到底惹的什么煞星啊?!!! 那男人衣袖一挥,送出一物,准确的朝晴雪方向飞过来,晴雪下意识的伸出手,那物自然的落在她手里。 “这位姑娘,此物送给你,留作纪念。” “呃?”晴雪惊讶的不行,送给她?可她不认识他啊。“尊驾是……” 那男人潇洒的一挥手,身影在空中划过,从窗子飞出去,只留下一道似癫似狂的声音,“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摘自李白的《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 醉酒狂歌,狂放又不失豪迈,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空中,身手之快,超出想像,只留下怅然若失的众人。 惊鸿一瞥,却留下一道惊艳的影子,让人过眼不忘。 惊天扑到窗边,怔怔的看着寂静的夜空,心中若有所觉。 晴雪右手微拢,走到他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惊天,你怎么了?” 惊天转过头,一脸的失落,无声的动了动嘴唇,“他是唐王爷的后人,唐家的子孙。” 普天之下,只有那神秘莫测的一家子,是他手中的情报无法触及到的。 以他高深莫测的身手,雍容无双的气度,唯有这个解释。 晴雪惊讶的捂住小嘴,“可是他的脸……” 也太普通了,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要知道,唐王爷俊美无俦,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而白芊芊更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 他们的后人长相自然出众,这一点毫无疑问。 惊天轻轻叹了口气,惆怅不已,传说中的人物翩然出现,但无法亲近,无法多说一句话。 唉! “江湖中有一种易容术。” 晴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另一边唐宇飞极力安抚惊慌失措的魏王世子,专门安排下人送他回去。 处理完诸事,他一转头,沉吟半响,忽然朝晴雪走来,笑容满面的问道,“安康郡主,不知刚才那位大侠送给你什么礼物?能否借我一看?” 474.联手挤兑 晴雪捏了捏衣袖,一口拒绝,“小玩意而已,不值得一提。” 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肯拿出来献宝。 唐宇飞大失所望,他有种直觉,那个男人不是寻常之辈,可惜没有攀上交情。 楚楚在旁边酸溜溜的道,“安康郡主真有福气,是个男人都对你另眼相看。” 她这是红果果的污蔑晴雪的名声,惊天勃然大怒,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没想到晴雪微微一笑,云淡风轻,“谁让我讨人喜欢呢?” 二两拨千斤,轻轻松松就完胜了,楚楚嘴角直抽,脸皮真厚,真是讨厌。 她的目光移到惊天身上,一脸的愤愤不平,“惊天哥哥,别人当着你的面私相授受,你能容忍吗?你可是个大男人。” 她的声音又尖又响亮,还没散去的人群顿时激动的两眼放光,齐齐竖起耳朵听八卦。 惊天脸上浮起惊讶之色,随即又一脸的同情,摇头叹息,“楚小姐的脑子好像被打坏了,二弟,看在你们是一家人的份上,给找个好大夫瞧瞧。” 唐宇飞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啥意思? 但晴雪愣是明白了,配合的叹了口气,“唉,皇上下手也太重了,就算她做下大逆不道的丑事,也不能把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打成白痴啊。” 众人一听这话,个个激动万分,哟,皇上下的手?那这女孩子到底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呢? 眨眼之间,楚楚就成了一个无恶不作,被皇上厌弃的白痴,在广大百姓心里留下如此印象。 她气的满面通红,陷入癫狂,“胡说,你才是白痴,你们全家都是白痴。” 太过激动,声音抖个不停,像要哭出来了,更证实了晴雪和惊天的指控。 惊天鄙视的扫了她一眼,拉起晴雪的手往外走,“别人家的事情,轮不到我们操心,走吧,我们继续逛。” 晴雪看见街上好多女孩子捧着红通通的莲花灯,眼前一亮,“我们去放莲花灯吧,我想许个愿。” “好,全依你。” 他们有说有笑,说走就走,别人愣是没有插上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携手离开。 楚楚不甘心的想冲上去,却被唐宇飞拦住,她愤愤的跺了跺脚,“表弟。” 她的名声在上流阶层已经够臭了,如今在平民百姓中间也流传起来,这让她怎么活? 唐宇飞冲她使了个安抚的眼色,压低声音劝道,“表姐稍安勿燥,你不能再闹笑话,否则将来更艰难。” 这话勉强听进去,楚楚不放心的补了一句,“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办到。” 唐宇飞眼神一闪,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放心。” 一名素衣人出现在惊天面前,微微颌首致意。 惊天将他拉到一边,满脸的企盼,“追上了吗?” 素衣人羞愧的直摇头,“没有,人家一出门就不见了,好快的身手,属下们学艺不精,请治罪。” 惊天大失所望,轻轻叹了口气,早就料到了。 “怪不得你们。” 那素衣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不过属下打听到一个消息,那位很有可能是天一阁的阁主。” 475.裂缝初生(1) 天一阁,是江湖中最神秘的组织,专门打探消息,神通广大,规矩也很森严,几乎是无所不在,又无人能打探到其中的情况,这是当年唐王爷所创的一个组织。 惊天心中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难得这种人物会出现在眼前,可惜没攀上关系,唉。 月光温柔似水,如情人的手,清河上一盏盏莲花灯随着流水摇摆,美不胜收。 晴雪挑了个安静的地方,闭上眼睛默默许愿,又默默的看着莲花灯越飘越远。 雪白的小脸,在银色的月光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惊天看的痴了,忍不住问道,“你许了什么愿?” 难得见她如此认真严肃的小模样,越看越爱。 晴雪冲他微微一笑,笑容甜美恬静,像初夏的粉莲,清纯娇俏,亭亭玉立。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不求富贵,不求权势,只求安安稳稳。 惊天心中大动,原来这是她最大的梦想,这好办啊。 他垂下脑袋看了看手中的莲花灯,笑眯眯的道,“好,我也许个愿。” 他闭上眼睛虔诚的许愿,表情极为严肃,浓密的睫毛长长的,说不出的俊美。 晴雪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等了半天,都没听他开口,忍不住催促。 偏偏他卖起关子,得意洋洋的笑,“不急,说早了不灵。” 晴雪吐血,这人又耍她,好讨厌。 任凭她如何撒娇卖痴,威胁瞪人,他始终不肯说,被逼的急了,目光游移,四处张望,不敢看她。 忽然他目光一凝,像被雷劈中了,一脸的震惊。 “咦?” 不远处的断桥阴影处站着一个黑衣女子,仿佛在黑暗融为一体,似是一层悲伤笼罩。 忽然像是查觉到了什么,她的视线看了过来,撞在一起,似乎有些惊愕,扭头就跑。 惊天大急,身影一闪,来不及交待一句,就迫不及待的追过去。 晴雪还一门心思想哄他开口呢,没料到他会莫名其妙的跑开,才一眨眼之间,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远处。 她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在后面追了几步,“惊天,惊天。” 可她没练过武功,追之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眼前,她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一阵轻风拂过,莫名的打了个冷战。 好冷,好冷,怎么会这么冷? 他明明答应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陪在她身边。 可是……居然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四周很寂静,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格外阴冷,晴雪怔怔的站了好久好久,脚都发麻了,都没有等到那个人回来。 几条黑影忽然从暗处窜出来,“这位姑娘长的真美,咦,怎么就一个人?不如让哥哥陪你?”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子,语气轻薄,透着浓浓的轻浮,一看就知不是好东西。 不怀好意的从头看到脚,像在评估着猎物。 其中一人忍耐不住,伸手抓过来。 晴雪一肚子火气,恶狠狠的一巴掌打过去,“滚开。” 那人不怒反笑,眼露邪、淫之色,色眯眯的道,“好辣的性子,我喜欢,把她抓起来带回去。” 476.裂缝初生(2) 众人围了上来,晴雪嘴唇紧抿,目光坚定,不见一丝惧意。 小手一挥,一道白光闪过,一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两根手指被砍断,鲜血直流,他捧着受重创的手,惊恐万状。 晴雪一招得胜,冷冷的瞪着他们,手拿着那把匕首,“谁还想尝尝被刀子捅的滋味?” 她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杀气,大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架式。 众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好可怕的丫头。 为首之人咽了口唾沫,恶狠狠的下令,“怕什么?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的丫头,快擒住她,等爷玩过了,再赏给你们玩。” 这话一出,众人精神大震,纷纷逼过去。 晴雪咬了咬牙,拼着自我了断,也绝不愿落到这种贼人之手。 “啪啪啪。”几颗小石子扔过来,打在众人眼睛上,惨叫声不绝。 为首之人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几步,缩在一个属下后面。 “什么人?” 杜绍辉从暗处走出来,目光冰冷,“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京城犯事,看来你们是活腻了。” 晴雪见到他如释重负,这才发现后背湿透了。 他又一次救了她,真是奇怪的缘分。 那为首之人不甘心的大叫,“你可知道我是谁?惹上了我,没你的好果子吃。” 杜绍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面露不屑之色,“郑王府三姨娘的兄弟,刘家的独子刘平,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就算杀了你,也没人敢抓我。” 整一个好色之徒,无所事事,只会沾花惹草,欺男霸女。 刘平目瞪口呆,额头全是冷汗,“你……你……” “哗。”一道劲风吹过,一只左耳血淋淋的掉在地上,血如雨注。 杜绍辉收回长剑,语气阴森可怖,“若有下次,取你项上人头。” 刘平惊恐万状,身体狂抖,捂着脑袋,撕心裂肺的疼痛袭卷而来,眼前一黑,硬生生的昏了过去。 “滚。”杜绍辉见他这么没用,越发的不屑。 众人如获大释,扛起地上的血人,纷纷逃窜。 杜绍辉一步步走进晴雪,深深的看着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没带下人?” 晴雪神情一黯,抿了抿嘴,强笑道,“你呢?不陪佳人吗?” 杜绍辉若有所觉,不再多问,“我送你回去。” 回到家门口,晴雪站定,真心实意的行了一礼,“谢谢你送我回来,要不要喝杯茶?” 她只是客套了一句,并没有当真,没想到杜绍辉一口答应。 “好啊。” 晴雪嘴角抽了抽,他还当真了? 但话已说出口,不好意思更改,亲自泡了一壶茶,送到他面前。 他举起茶杯嗅了嗅,抿嘴喝了一口,“好茶。” 他东拉西扯,就是不提刚才的事情,让晴雪暗松一口气,喝着香甜的水果茶,她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惊天惶惶不安的冲进来,满头大汗,“雪儿,雪儿。” 情绪太过激动,声音都变调了,看到安然坐在椅子喝茶的女孩子,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晴雪好像没听到,头也不抬,自顾自的喝茶。 惊天不由苦笑,这次晴雪肯定气坏了。 正想开口解释,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 “哟,睿郡王终于舍得出现了。” 477.裂缝初生(3) 惊天这才看到坐在一边的杜绍辉,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这么晚了,他怎么会来?难道出事了? 杜绍辉看他不爽,好想抽他一顿,语气微嘲,“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惊天心思飞转,小心翼翼的打量晴雪,她沉默不语,格外的萧然。 他心里没底,越发的慌乱,但面上丝毫不露,“杜公子你已经定亲,这么深更半夜出现在一个女孩子的香闺,不大好吧。” 晴雪忽然站起来,对着杜绍辉行了个谢礼。 “杜公子,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谢谢你。” 杜绍辉微微颌首,温柔的劝道,“别想太多,早点睡。” “好。”晴雪亲自将人送到大门口,态度别提有多好了。 惊天看的眼热,恨不得拿出芭蕉扇,将人扇出十万八千里。 “快走。” 杜绍辉微微蹙眉,忽然拍出一掌,来势越凶猛。 “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保护不了晴雪,就让别人来保护。” 口口声声说在乎,可她出事的时候,他在哪里? 别说晴雪心寒,就连他心里也不痛快。 惊天身体朝左一闪,但心如被一盆冰水浇下,淋的浑身发冷,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真的出事了? 杜绍辉冷哼一声,“不懂得珍惜的人,哼,自有苦头吃。” 扔下这句话,他扬长而去。 惊天惊的面色惨白,两步并作一步,冲到晴雪面前,激动的按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雪儿,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晴雪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耐烦,“我很累,想休息了,睿郡王请回,不送。” 语气很是冰冷,如同跟个陌生人说话。 惊天第一次感觉到惊恐,她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就算他们初次见面,闹的不愉快时,也没有。 他心慌乱不已,急急的解释,“雪儿,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 晴雪拍开他的手,后退两步,冷若冰霜,“但是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你还有不得已的苦衷?就算有,我凭什么要原谅你?” 迟来的解释有什么用? “雪儿。”惊天第一次尝到了惊惧交加的滋味,伸手要抱她。 他错了,真的错的离谱。 当他回到原来的地方找她时,才发现她已经不在,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七魂吓去大半。 晴雪冰冷的看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别碰我,我看到你就烦。” 她眼中的那份嫌恶,有如淬毒的利箭,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看着她越行越远,他的脚像是被粘住了,动弹不得,有种快要失去她的感觉。 这让他害怕了! 刚想提脚追上去,吉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公子,这次真的是你不对,我也不帮你了。” 她也不能谅解此事,想到小姐所受的委屈,她就心疼的不行。 她们一心守护的人,却被主子伤到了,不可原谅。 如意更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忘了他才是真正的主子爷,严厉的控诉,“小姐再强悍,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478.裂缝初生(4) 性情刚烈的碧落最为生气,简直把他当成仇人看,“偷偷将人带出去,却没有平平安安的将人带回来,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二短,你如何自处?怎么对得起我们?” 天底下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唉,好失望啊。 最温柔的碧桐哀声叹气,也不肯帮他,“这次小姐真的伤心了,唉。” 随着这些话语,惊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几近透明,一颗心冰冷入骨。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一夜难眠,晴雪起来时,眼睛都肿了,黑眼圈跑出来了。 碧桐帮她梳妆打扮,看她的气色不好,给她的脸上了一层胭脂,心中痛惜不已。 永远生机勃勃,容光焕发的小姐也有这么疲倦软弱的一面,真让人心疼。 如意轻手轻脚走进来,小心翼翼的开口。 “小姐,公子一夜未睡,一直站在院子里,衣服还沾着清晨的露珠。” 晴雪拿着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把玩,正是那神秘男人送给她的东西。 “他爱站就站,随便他。” 语气很淡很淡,感觉不到任何喜怒。 众丫环面面相视,暗叫不好,这下子有大麻烦了。 晴雪梳洗好,走到饭厅,桌上摆了一大堆 热气腾腾的食物。 惊天见她进来,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迎上去,讨好的道,“雪儿,这是我特意让人买来的鲜肉小笼包,老鸭粉丝汤,小馄饨,豆腐皮包子,全是你爱吃的。” 晴雪听而不闻,眼皮都不抬,视他如无物。 “青烟,我要喝皮蛋瘦肉粥。” “是。”青烟又惊又怕,一溜烟的退出去。 小姐这平静的样子比生气还要可怕。 不一会儿,散发着香味的皮蛋瘦肉粥和红枣粥端了上来。 晴雪接过碗,慢慢吃起来,连眼神都懒的多瞄一眼。 惊天神情一黯,但很快振作起来,厚着脸皮蹭过来,坐在她身边,笑眯眯的道,“哇,真香,也给我盛一碗。” “这……”青烟偷偷看向晴雪,主子不发话,她这个小丫环不敢啊。 唉,睿郡王也挺可怜的。 惊天也不恼,可怜巴巴的摸着扁扁的肚子,“雪儿,你忍心让我饿肚子吗?” 他看上去极为可怜,像是没饭吃的小可怜。 晴雪本来不想理会他,但他实在是太贱了。 “关我什么事?” 惊天垂下视线,掩去沉痛的情绪,“雪儿,你打我一顿吧,只要你开心,能让你消气,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终于知道晴雪为何这么生气了。 差一点点,他最爱的人就要跟他天人永隔了。 一想到这,他就恨不得痛揍自己一顿,后怕的不行。 晴雪挑了挑眉,第一次发现他的屁话真多。 “真的吗?” 惊天大喜过望,“当然是真的,你说,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愿为你做。” 只希望再给他一次机会,别把他拒之门外。 晴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无喜无悲,看上去平静至极,“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不要让我看见你。” 479.凌夫人的劝说(1) 晴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无喜无悲,看上去平静至极,“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不要让我看见你。” “轰。”惊天眼前一黑,如万箭钻心,痛的无法呼吸。 “你就这么讨厌我?我真的不是存心的。” 他的雪儿不要他了?讨厌到不想见他? 看着面色惨白如纸的男子,晴雪有种变态的快感,“是啊,不是存心的,若不是杜公子出现,你看到的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当时的她做好了自毁的准备,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弃她而去,没有陪在她身边,让她一个人面对危险。 说什么永远陪着她,说什么爱她胜过一切,全是骗人的鬼话。 她再也不相信他的鬼话,谁都不能成为她的救赎。 无论何时,她都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他让她清醒的意识到这一点,不再天真,不再痴傻。 惊天心痛如绞,撕心裂肺的痛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不不,雪儿,你不会死的。是我错了,我……” 他真该死! 晴雪心灰意冷,他扔下她不管的场景一直浮现在脑海,让她对未来失去了信心。 “有些错,一次就足以致命,你走吧。” 他真的是她的良人吗? 这一刻,她深深的怀疑。 看着她冰冷的目光,惊天后悔的恨不得杀了自己,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只化为一句话,“我会一直等你。” 他每天都会来,但晴雪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冷淡,不管他如何讨好,都无济于事。 天下着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雨打在芭蕉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敲打声。 晴雪坐在窗边,伸出雪白的小手接那一滴滴雨珠,不一会儿,手沾 湿了。 青烟走进来一看,吓了一跳,连忙将她 的手拉回来,拿帕子擦干净。 又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给她,晴雪轻轻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喝了一口。 看着她没滋没味,愁眉苦脸的样子,青烟有些难过。 “小姐,你不要不开心嘛,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的小姐一直是最坚强勇敢的,不管遇到多难的事,她都微笑着面对,不屈不挠,斗志盎然。 可现在,像脱了水的花朵,没什么精神。 晴雪微微摇头,连话都懒的说,随手拿起一本书。 碧落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书,“小姐,不要一直看书,眼睛会受不了的,这是我娘亲手做的小点心,你尝尝。” 晴雪不忍拂她的意,随意挑了一块点心往嘴里放,只是没吃出什么滋味。 她好像失去了味觉,吃什么都一个味道。 碧桐越看越伤心,忍不住柔声劝道,“小姐,你想开些,睿郡王不是故意的,他也很后悔,你们就要成亲了,别为了这种事伤了感情。” 晴雪抬起头,见众人关切的看着她,心中一暖。 “我只是想静一静,好好想想将来的路如何走。” 田嬷嬷亲自领了一个贵妇人走进来,“小姐快看,谁来了?” 晴雪转头一看,不由怔住了,是凌夫人。 她连忙迎上去,“义母,您怎么来了?” 自从那次一别后,就再也没见过面。 480.凌夫人的劝说(2) 凌夫人怜惜的轻摸她的小脸,“雪儿,让我好好看看你,哎,瘦了,有什么 事过不去的?你呀,太年轻,有些事情想的太严重了。” 晴雪扶凌夫人坐在椅子上,亲自捧过茶杯,双手递上。听了这话,眉头一挑,“他请你来的?” 可恶的家伙,真是的。 凌夫人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在桌上,上下打量几眼,“我是看在睿郡王一片诚意上,他是真的在乎你。” 晴雪心里很不是滋味,抿了抿嘴,声音闷闷的,“是吗?” 他的手伸的够长的,居然跑到凌家,搬出义母这座大佛。 凌夫人历经世情,一眼就看穿她的那些小心思,“傻孩子,我知道你难过,但若是离开了他,你就会开心吗?” “我……”晴雪愣住了,脸色有些难看。 这一点她没有想过啊。 她就是生气,很生气,也很委屈,感觉自己是被扔下的那个人,那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凌夫人对这个女孩子,她的情绪很复杂,既怜惜又歉疚,一心盼着她能得到幸福。 “你能忍受他将来娶别的女人,和别人生孩子吗?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别人恩恩爱爱吗?” 姜还是老的辣,一语就戳中晴雪的软肋。 说白了,晴雪占有欲极强,无法容忍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就算她主动不要的,也不允许发生那样的事。 晴雪光是想想,就受不了,心如刀绞,嘴上却不肯认输,“我也可以去找别的男人,照样比他过的好。” 话虽如此,但一想到那样的场面,她就想杀人。 凌夫人深知她的脾气,轻抚她的长发,耐心的开导,“你这傻孩子,又倔又死心眼,除了睿郡王,你能接受别人吗?” 就像她那个生母,只为了一个情字,搭上一生的幸福,甚至连命都送了。 她万万不希望晴雪步好友的后尘,为一个男人陪葬,更不想让她孤独一生。 女人嘛,再坚强,也需要依靠男人,最后都要回归家庭,生儿育女,这才是女人的幸福。 晴雪若有所思,但心里很不舒服,小嘴微嘟,“哼,义母,你干吗帮那家伙?” 凌夫人忍不住叹息,这么倔强,可如何是好? 除了睿郡王外,还有谁能如此包容她? “帮他就是帮你,放过他,就是放过你自己,人生苦苦几十年,别钻了牛角尖,错失了一段良缘。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对你真的很上心。为了求我出现,他在我家跪了三天三夜,都病倒了。” 晴雪吓了一大跳,顾不得生气,急急的追问,“什么?他病了?很严重吗?有没有请大夫?喝药了吗?” 凌夫人忍不住轻笑,这傻孩子啊。 晴雪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窘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一头扎进凌夫人怀里,不肯抬头。 “义母,你帮着他欺负我。” 太丢人了,口口声声说不理他,但一听他病了,这心就像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慌了手脚,连理智都没了。 那家伙从小习武,身强体壮,哪有那么轻易生病的? 481.凌夫人的劝说(3) 难得见她露出小儿女的娇态,凌夫人的心软的一塌糊涂,“铁打的人也架不住不吃不喝不睡,他的精神不好。” 晴雪有些担心,但嘴还是很硬,“哼,活该。” 凌夫人语重心长的叹道,“不要为了一时之气,失去一生最珍贵的东西,雪儿,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你就会发现许多事情都不重要,唯独幸福的家庭,体贴的夫君,可爱的儿女才是最重要的。” 晴雪歪着脑袋,眼睛微眯,一脸的若有所思。 凌夫人见状,微微一笑,雪儿是个聪明人,只要给她点时间,就能化解心结。 送走凌夫人,晴雪整个人轻松了许多,笑容也多了,胃口也好了。 但到了第二天,她就有些不对劲了,一整天坐立不安,吃饭不香,在屋子转圈圈。 到了晚上,她再也沉不住气,叫来如意和吉祥,却一言不发,神情阴晴不定。 吉祥站的脚都麻了,也没有等到她开口,试探的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江太医过来看看?” “不必。”晴雪一口拒绝,咬着嘴唇,犹豫了许久,“他……没来吗?” 如意傻乎乎的反问,“他是谁?” “……”晴雪一头黑线,趴在桌上说不出话来,气馁的要命。 那家伙平时不管多忙,都会跑来见她,可今天却一反常态,都到晚上了还不露面。 到底搞什么嘛?! 吉祥一怔,忽然反应过来,“主子大清早过来时,您还在睡,所以主子没让我们惊动你,留下了几句话。”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笑的贼兮兮,好现象啊,小姐总算是心软了。 主子若是知道,肯定很高兴。 晴雪好想扑过去拍飞她,居然敢逗她?! 一大早来的,到了这个时候,居然瞒的死死的,一点风声都不露。 哼,看来她们皮痒,欠揍了。 如意推了吉祥一把,使了个眼色,“别逗小姐了,快说。” 吉祥捏了把冷汗,什么人都能惹,唯独小气的小姐不能惹。 “主子有事出一趟京城,过几天就回来,让您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回来时要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姐。” 晴雪吊在空中的心落到实处,暗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什么白白胖胖?当我是猪吗?他……有没有危险 ?” 她终是不放心他,不管多气多恨,心中只有他一个人。 她那么生气,不过是因为她在乎那个男人,想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吉祥如释重负,笑嘻嘻的道,“主子的身手极好,天底下能伤他的人屈指可数。小姐,不用担心主子。” 被说中心事,晴雪的小脸一红,扭过头去,“哼, 谁担心他了?” 见她还是嘴硬,两人相视一笑。 她没有等来惊天,却收到了宋梦芜的请柬。 想了想,她换了套淡樱粉的衣裙,挑了一支珍珠凤钗,耳上明月珰,带着如意和碧落出门了。 宋家水阁里坐着十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宋梦芜见她来了,眼前一亮,连忙迎了上去,“快来,就等你了。” 她好像忘了上回的事,笑的格外灿烂。 482.宋梦芜的心结(1) 晴雪微微一笑,爽朗的性子让她挺喜欢的。 杜绍辉真有福气! 一个爽朗明快,一个喜怒难辩,反而是最好的互补。 “哇,好大的西瓜,哪来的?” 宋梦芜得意的仰起下巴,笑意盈盈,“我大侄子搜罗来孝敬我的,我想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把大家一起邀来同分享。” 众人好奇的看着她,神情挺复杂的。 晴雪冲她们微微颌首,“那就要多谢你啦。” 她眼神一滞,“木小姐也在?近来可好?” 木景语落落大方的笑了笑,“多谢,一切都好。你好像消瘦了。” 以前木宋两家关系普通,但经过一系列风波后,两家走的越来越近,她也跟宋梦芜成了至交好友。 有时候不得不说,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玄妙。 “苦夏嘛。”晴雪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不愿多谈私事。 木景语淡淡一笑,也不追问,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气氛极为平和。 宋梦芜清咳几声,好像有些不自在,“晴雪,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晴雪挑了挑眉,有点奇怪,但面上丝毫不露,“当然可以。” 什么吃西瓜?不过是个由头。 宋梦芜将那些小姐们一一介绍给晴雪,晴雪很自然的打招呼,一举一动极尽优雅,一派名门千金的风范。 宫中老嬷嬷的教导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晴雪,我交的这些朋友都是性情中人,也很想认识你,希望你不要见怪。 本来有些人颇为看不起她,毕竟简家也不是名门世家,家里又是那样的情况,但见到真人如此雍容气度,不得不让人叹服,去了小看之心,认真交往起来。 谁都不想得罪未来的睿郡王妃。 晴雪愣住了,“想认识我?” 为什么呀?她又不是名人。 宋梦芜调皮的做了个鬼脸,笑的越发爽朗,“你掐人厉害啊,能把那些讨厌的家伙一个个掐的吐血,大家都想跟你学上几招。” 晴雪一头黑线,不会吧。 宋梦芜使了个眼色,那些女孩子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发问。 “晴雪姑娘,看到讨厌的人,怎么才能掐赢?” “怎么才能赶跑不受欢迎的客人?” “怎么才能理直气壮的骂回去?你教教我吧,我吵架时特别紧张,没有气势,每次都输。” 晴雪无语望天,这都什么人呀,分明比她还要彪悍。 不过比起那些扭扭 捏捏,矫揉造作的名门淑女,晴雪更喜欢这批人,嘻嘻哈哈应付了过去。 众人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终于肯坐下来吃吃喝喝了。 几艘游船静静的停在一边,木景语提议上游船玩,得到了大家热烈附和。 宋梦芜趁乱将晴雪拉到一边,欲言又止。 晴雪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只言片语,只见她眉头微皱,一副深受困扰的模样,完全不像那个爽朗爱笑的女孩子。 她的心一软,主动询问。 “梦芜,你有话就直说吧。” 宋梦芜嘴唇紧抿,挣扎了半响,却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听说你跟睿郡王在冷战?甚至有可能取消婚约?” 483.宋梦芜的心结(2) “听说你跟睿郡王在冷战?甚至有可能取消婚约?” 晴雪一阵汗颜,难道他们闹的全城皆知了? “你从哪里听来的?没有的事。” 宋梦芜重重吁了口气,轻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 晴雪忽然明白过来了,这才是今日的重点啊。 “呃,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杜公子武功高强,又心细体贴,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这两人真的很相配! 宋梦芜嘟了嘟嘴,有些不悦,“你对他很有好感,满口夸赞,那为什么没有选他?难道是因为睿郡王更有权有势?” 这个疑问一直在心底打转,却不好意思问出来。 分明是他先遇上了她,她却造择了别人。 如此直接尖锐的话,晴雪并不生气,“或许你不相信,我和惊天初遇时,根本不知道他是何人……” 想起那段艰难岁月,她忍不住苦笑。 当初他是多变的探子,身份不明,来历可疑,跟她针锋相对,却擦出了火花,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什么郡王?什么皇孙?对她来说,都 不重要。 他就是他,她唯一心心念念的男人。 宋梦芜怔怔的看着她,心中莫名的发酸,“我相信,你太骄傲,不会骗我。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没选他?” 晴雪一愣,没想到才见过几次面,就这么了解她? 既然别人坦诚相见,她不会藏着掖着,如实相告,“因为我把他当成朋友,萍水相逢,却救过我命的恩人。要不是他,我或许早就死了。” 宋梦芜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渊源,她过去就那么辛苦吗? “那按理说,英雄救美,美女该以身相报啊,睿郡王到底哪里比他好?” “呃?”晴雪有些头疼,为啥一直追问这些,一切都成了定局,再追问没有意义。 但宋梦芜明显有心结,看在杜绍辉的面子上,她只好硬着头皮剖析自己的感情,“其实惊天没有想像中的好,也有很多缺点,或许还比不上杜公子。” 但她就是喜欢。 宋梦芜头都大了,她越听越迷糊,“什么?那你……” 晴雪揉了揉涨痛的脑门,耐着性子解释,“因为是朋友,所以包容一切,更多的缺点都会忽视不计。但如果是心中的那个人,才会事事苛求,优缺点放大无数倍,会为他的一个无心举动惴度半天,会为他的冷漠感到委屈,会失落,会伤心。会为他的一个微笑雀跃半天。”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宋梦芜细细咀嚼这番话,半响后如梦如醒,脸上浮起一丝暗红,“我明白了,以后不会胡思乱想。” 她也是没办法,随着两人越来越亲近,她就越想知道他的一切,尤其是他喜欢过的女孩子。 晴雪暗松了一口气,忍俊不禁,“哈哈,看来你对杜家公子上心了,可喜可贺啊。” 因为介意,才会如此细细追问,她能体谅的。 宋梦芜的脸越发的红,但一抬下巴,骄傲的反问,“那是我未来的夫君,有什么不对吗?” 如此坦率无伪,让晴雪刮目相看,快乐的大笑,“对对对。” 但宋梦芜很快拉下脸,闷闷不乐,“那我怎么才能让他喜欢我?像对你那样对我?” 484.清宁之死(1) 他对她很好,会送各种小礼物给她,但她总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层,让她无法真正接近他。 晴雪一头黑线,她还真敢说。 不过没听出抱怨,她只好苦笑道,“男人嘛,不用对他太好,没事就虐虐他。” 男人不能惯,越把他当天神般敬,他越不把你当回事。 宋梦芜被逗的哈哈大笑,“简晴雪,你真的很好,我以前很讨厌你,不过现在不讨厌了。” 晴雪默默的扭头,一头黑线,“那我是不是该说一声荣幸至极?” 这妞说话也太直接了,也不想想两人的关系。 宋梦芜心病一去,有了玩乐的心情。 “跟你说话很轻松,以后要经常走动,我们上船 去玩吧。” 其他人都上了船,趴在船边冲她们挥手呢。 两人刚站起来,一个丫环惊失措的跑过来,“不好了,清宁小姐闯进来了。” 宋梦芜脸色大变,“什么?把她赶走。” 清宁和她年纪相近,小时候关系不错的,两家也走动的很勤快,曾经还有议亲的打算。 但如今郑王府垮台了,那一家子成了洪水猛兽,大家都避之不及,宋府也不例外。 清宁冲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顿时气的眼晴通红,“宋梦芜,我们朋友一场,如今见我失了势,就这么对我,趋炎附势的小人。” 失势的凤凰不如鸡,短短几个月,她就尝尽了人情冷暖,性子越发的偏激。 宋梦芜头痛欲裂,她怎么就想不开呢? “清宁,念在曾经朋友一场,我劝你一句,不要再闹了,安分守已的过日子,时间久了,皇上自然会心软。” 终是血缘之亲,父子间有什么仇恨不能化解的,只是一切需要时间。 但郑王府的人就是不肯消停,四处钻营,想恢复以往的荣光,皇上能容忍吗? 清宁面色狰狞,恶狠狠的吼道,“滚到一边去,我不想跟你说话。” 她手指着晴雪,大声痛骂,“简晴雪,你好残忍,好冷血,居然把平哥哥的耳朵给割了下来,你还有没有人性?” 她很激动,脸涨的通红,大有冲上来揍她一顿的架式。 但晴雪气定神闲,不慌不乱的顶了一句,“你有人性,就去嫁给他啊。” 原来是她背后主使,嫌活够了吗? “你……”清宁被堵的哑口无言,恼羞成怒,“你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不该亲自上门道歉吗?” 晴雪目瞪口呆,无法理解她的逻辑,“道歉?他配吗?怎么?还不安分?那我请人去把他另一个耳朵也割了。” 神经病,全都是神经病。 清宁气愤的威胁,“简晴雪,你就不怕将事情闹大吗?到时你名声扫地,再也没资格嫁进皇室。” “名声?”晴雪冷笑一声,冰寒入骨,“再差也比不上清宁郡主啊,不,是清宁姑娘。” 有本事出去说啊,没凭没据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若是她敢出去乱说,早就说了,还会等到这个时候吗? 哼,她又不是吃素的,有的是办法扭转局面。 一声清宁姑娘,深深的刺痛了心高气傲女孩子的心。 曾经的天之娇女,如今人见人怕的低贱庶民。 巨大的落差已经将她快逼疯了,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485.清宁之死(2) 但想到自己的安排,隐忍不发,“你不要太过份了,我是考虑到双方的体面,才想让你登门请罪,化解所有的恩恩怨怨……” 她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好像对方不接,就是天大的罪过。 可惜晴雪早就看清她的为人,淡淡的拆穿她。 “清宁,你的脑子不够使,就不要玩这些阴谋诡计,什么让我登门?分明是想请君入瓮,到时进了你们的地盘,是生是死就任由你们摆布,你们一定是想毁了我的清白,再找几个人当目击者,借此宣扬开,害我身败名裂,逼我去死,对吗?这么愚蠢的招数,也只有你这种长猪脑的人才想的出来。” 一步步的计划徐徐道来,如数家珍,信手拈来,仿佛她亲眼看到的。 清宁吓的倒退几步,脸色苍白可怕,嘴唇直哆嗦,一脸的惧怕,“你是妖怪。” 她怎么像钻进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 瞒不了她? 宋梦芜目瞪口呆,震惊万分。 既震惊于清宁的恶毒用心,年纪不小,却心狠手辣。 又震惊于晴雪的冰雪聪明,在她面前,一切都像是透明的,能看透人心。 晴雪挑了挑眉,一脸的不屑,“是你自己笨,笨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好生待在家里,可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天下第一号蠢货,时不时的蹦出来,唉,真可怜。” 自己找死,谁都帮不了她。 清宁浑身发冷,绝望无比,忽然发现,她永远战胜不了对方,只有被羞辱的份。 “你敢不敢跟我同归于尽?” 宋梦芜差点摔倒,瞠目结舌,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脑袋真的被刺激的疯了。 居然连这种傻到极点的话都说的出口,她好想装作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真是太丢脸了。 晴雪却表情平静,言语犀利,极尽刻薄之能事,“你想死尽管去,可我不会奉陪,谁愿意陪个傻蛋死呢?传出去太没面子。” 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冲,清宁气的双手发麻,发疯般的仰头大笑,冰冷的泪水狂流,全然失控了。 “哈哈哈,你怕死?没用的贱人,你根本配不上惊天哥哥,你等着他休了你,等着皇爷爷处死你……” 似哭似笑,声音凄厉如恶鬼。 宋梦芜头痛欲裂,这人真的疯了,不可救药,但作为主人,她必须负责善后,柔声劝道,“清宁,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来人,送清宁小姐回去。” 清宁忽然拿出一把匕首,对准自己雪白的脖子,眼神狂乱。 “谁敢碰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在场的女孩子们吓的尖叫连连,纷纷躲闪。 宋梦芜惊呆了,在心里不断骂娘,要死就回家死啊,在别人家里闹算什么意思? 但想到她若是在家里出事,宋家也脱不了关系,强忍着怒火劝道,“清宁,你千万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心里真想抽她一百遍啊一百遍。 见众人面色惊惶,清宁变态的得意的大笑,“怕了?哈哈哈,简晴雪,你给我滚过来,否则我立马自尽,在场的人都脱不了关系。” 486.清宁之死(3) 众人越发紧张不安,满头大汗。 都是娇娇千金女,受尽宠爱,哪见过这样可怕的场面。 她是摆明了拿自己威胁简晴雪,想致对方于死地啊。 唯有晴雪最淡定,她见过更血腥更危险的场面呢,有什么可怕的?只是无奈的苦笑,被个疯子盯上真是麻烦。 宋梦芜也快被逼疯了,抱着脑袋想骂人。 木景语毕竟是宗室之女,过去跟清宁也有交情,实在不忍心她如此自毁,走下船劝道,“清宁,别乱来,冷静,你若是有事,你家人该伤心啊。” 清宁像是什么都没听进去,恶狠狠的盯着晴雪,眼睛通红,像要吃人的老虎。“简晴雪,你再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晴雪一阵火起,没见过这样傻的贱人。 “要死赶紧死,你死了干净,世上少了一个大祸害。至于这些人,都是名门闺秀,有父兄护着,有什么可怕的?你把自己太当一回事,其实你没有那么重要,死一个你,谁都不在乎。” 清宁气的抓狂,居然不受要挟?“简晴雪,你是魔鬼,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为什么? 每次都输在她手里? 她落到这个地步,全是她害的。 她不死,怎么能让自己消了这口恶气? 晴雪一脸的嫌恶和唾弃,她有什么不甘心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就算落到这个地步,她也有父兄保护,有家人相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尘归尘,土归土。” 她能如此淡定,宋梦芜却办不到,心如放在油锅上煎熬,快步走过去耐心的劝道,“快把匕首放下,我亲自送你回家。” 真倒霉,不管如何,她是皇上的亲孙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难保宋家会不会受牵连。 清宁被晴雪的一番话弄的大受刺激,一股深深的绝望涌上心头,眼露凶光,“好,杀一个够本,够两个我还赚了,你们别怪我,要怪就怪这个贱人,是她害了你们。” 她挥舞着匕首疯狂的冲上前,靠的最近的宋梦芜首当其中,被一把制住,匕首抵在她的脖子处。 这一变故吓坏了众女,纷纷尖叫,乱作一团。 “啊啊啊。” “来人,救命啊。” “快把她制住,快快。” 清宁得意的大笑,看上去神智有些不清了。 “宋梦芜,你也有今天?哈哈哈,落在我手里,你就死定了。” 宋梦芜好想吐血,好端端的成了枪靶子。 “你真是疯了,快放开我,我就当今日的事情没发生过,否则我家人不会善罢干休。” 一片好心,却将自己致将如此危险境地,她真想哭。 晴雪倒抽一口冷气,额头涌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如今的清宁是见人就咬的疯狗,还管什么交情?还怕什么? 清宁的眼睛充血,眼神狂乱至极,看上去很可怕。“简晴雪,记住,她是被你害死的。” 她狠狠举起匕首,对准宋梦芜的脖子重重砍下去,宋梦芜吓的手脚发软,面无人色,绝望如潮水般涌上来,脑袋一片空白,泪如雨下,认命的闭上眼睛。 眼见宋梦芜就要血溅三尺,命丧此时…… 487.清宁之死(4) 晴雪后悔的不行,不该认为这些千金小姐没有什么杀伤力,让武功高强的如意上街为她买些特别的东西。只留下一个会三脚猫功夫的碧落,哎,难买早知道啊。 眼见宋梦芜就要死于非命,她大为着急,上前一步喝止道,“住手,别杀她。” 这是杜绍辉的未婚妻,他救她数次,她却无以回报。 如今若是眼睁睁的看着宋梦芜在面前死去,这辈子她的心都不会安宁。 她不是善人,但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别人敬 她一尺,她还人家一丈。 匕首已经划破肌肤,鲜血流了下来,却硬生生的止住去势,清宁惊讶的冷嘲热讽,“哟,怎么?心疼了?真是稀奇。” 她太了解眼前的女孩子,生性凉薄,自私自利,就算天塌下来,她都无动于衷,居然会为了宋梦芜出头? 晴雪嘴里发苦,后悔的不行,早知如此,就该让人剁了她。 她咬了咬牙齿,脸上露出绝决之色,断然开口,“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放了她,我跟她交换。” 话刚出口,她就想拍自己两巴掌,她何时变的如此高尚?居然想舍身救人了?找死啊! 但她别无选择! 所有人都震惊万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佩服的五体投地。 木景语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有着尊敬,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暖。 宋梦芜感动的眼泪汪汪,“晴雪,你不必如此,我不怪你。” 这才是真性情的女子,敢爱敢恨,侠胆义肝,豪气干云,她最喜欢这种人了。 碧落却吓坏了,一迭声的劝止,“小姐万万不可,想想睿郡王啊。” 惊天?晴雪苦笑,远水解不了近渴。 “清宁,你考虑的如何?” 清宁求之不得,她本来的目标就是简晴雪。 自然一口答应,“好,交换。” 晴雪的心崩紧,紧紧握住掩在宽大衣袖下的匕首,嘴唇紧抿,一步步走上前。 宋梦芜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遇上肯为她死的女孩子,太难得了。 “晴雪。” 晴雪走到清宁面前,她一把拽过晴雪的胳膊,将宋梦芜推了 一把,“快走。” 清宁举起匕首,面色狰狞,得意的大笑,“哈哈哈,简晴雪,你死定了……” 宋梦芜仓惶 回顾,正想冲上去救人。 说时快。说时慢,晴雪身体一挣,掩在衣袖下的匕首如箭般刺出去,但还没刺到人,清宁脸上露出惊惧之色,尖叫一声,“啊。” 在尖叫声中,她颓然倒地,眼中全是不甘心,后背插着一支长剑,剑柄轻颤,鲜血如泉水般涌出。 晴雪傻乎乎的伸着匕首,茫然四顾,脑袋一片空白,这是怎么了? 一道人影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抱住晴雪,急的满头大汗,“雪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晴雪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半天回不过神来,是惊天,他回来了? 她傻愣愣的样子,把惊天急坏了,将她抱在怀里上上下下查看,“雪儿,说话呀。” 熟悉的体温让她精神一震,“我没事……” 488.清宁之死(5) 熟悉的体温让她精神一震,“我没事……” 话还没说完,她看到他胸前的衣服上有一摊血,吓的脸色发白,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要看。 “你受伤了?伤的重不重?疼不疼?” 他又去干什么危险的任务?真是的,皇上对自己的亲孙子一点都不疼惜。 惊天一把握住她的手,轻吁一口气,如释重负,“只要你不生我的气,我就不疼。” 她倒是很大方,但也不看看场合。 晴雪晕倒,连忙按他坐在椅子上,“傻瓜,坐好,别乱动。” 不顾他的反对,她小心翼翼的帮他处理伤口,是一道剑伤,看上去极为狰狞,她心疼的眼眶都红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惊天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含情脉脉的看着她,“都怪你。” 晴雪嘴角一抽,“什么?” 他控制不住的伸手摸了摸温热的小脸,燥动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说不出来的踏实。 “谁让你跟我斗气,我都没办法集中精神,跟人打架时,心中惦记着你,就中了一剑。” 晴雪既想笑,又想哭,眼眶温热,隐隐有泪。 笨蛋,吓死她了。 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她怎么活? 另一边,杜绍辉拉着宋梦芜的手,左看右看,面带关心之色,“你还好吗?有没有受惊?” 宋梦芜抹了把冷汗,浑身直发抖,顾不上自己,回头看向晴雪,焦急不安的道,“我没事,晴雪呢?她有没有事?” 刚才的一切有如一场恶梦,惊心动魄,吓的她魂飞魄散,后怕不已,却让她收获良多。 杜绍辉抿了抿嘴,淡淡的道,“她有睿郡王,不会有事的。” 宋梦芜重重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你不担心吗?不去看看她?” 她并没有嫉妒之意,更不是试探。 只是单纯的关心,经过此事,她对晴雪的认知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感激在心,把她当成救命恩人。 毕竟在最危险的时候,只有她挺身而出,无畏无惧的走过来,那一刻,她感动的想哭。 为了救她甚至不惜舍出生命,这样的情意,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杜绍辉头也不抬,垂下视线,表情淡淡的,“她有睿郡王就够了。” 外表看似平静淡然,但一颗心跳的飞快,久久难以平息。 宋梦芜看着面色苍白的晴雪,激动不已,“晴雪,谢谢你救了我,以后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办到的,义不容辞,” 晴雪淡淡扫了杜绍辉一眼,“杜公子救过我的命,我只是回报一二。” 她很坦率,没有隐藏,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夫妻一体嘛,她救宋梦芜就是帮杜公子。 宋梦芜怔了怔,忍不住笑了,这么率真的人太难得了,让她怎么能不喜欢? 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众人才想起倒地不起的清宁。 她躺在血泊中,眼含热泪,深情的看着那个俊美的男人,气息越来越弱,“惊天哥哥,我不行了,求你最后一件事。” 惊天微微蹙眉,她的气色灰败,眼神涣散,不用请大夫,也知道她快死了,心情很是复杂。 “什么事?” 清宁艰难的伸出一只血手,满眼的渴望,“抱抱我。” 489.清宁之死(6) 这是她一生中唯一爱过恨过的男人,走到这一步,全是因为他。 晴雪抿了抿嘴,板起小脸,扭过头不理。 惊天无奈的苦笑,这丫头吃醋了?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摇了摇,无声的安抚,但转过头就变的冰冷无情,一口拒绝,“不行。” 他所有的感情都用上晴雪身上了,别人的话,无能为力。 清宁的眼泪流了下来,哭的不能自己,伤心欲绝,“你的心好狠好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背后的伤口越来越痛,浑身越来越冷,渐渐没了感觉。 她不想死,真的,她想活着! 气息越来越微弱,眼见就要不行了,惊天轻轻叹了口气,“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吧。” 初见时那个娇纵可爱的女孩子,早就死去。 仇恨将她变成了另一个人,心灵扭曲的可怕,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或许死亡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狠。”清宁吐出一大口黑血,眼晴翻白,身体一颤,脑袋一歪,一动不动,气息全无。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二公子,这是后院,您不能乱闯。” 唐宇轩跑的满头大汗,神情慌乱不已,在花园里狂奔,四处寻找自家妹子的踪影,“清宁,清宁,快跟二哥回家……” 宋家的下人们拼命阻拦,却被他一拳打飞一个,不禁头痛欲裂,郑王府的人都是大麻烦啊。 唐宇轩看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发疯似的跑过来,惊见清宁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两眼紧闭,身体全是鲜红的血,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身体轻颤,扑过去一把抱起她,拼命摇晃,“清宁,你怎么了?快睁开眼睛看看二哥。” 叫了半响,怀里的人一动不动,没有反应,他轻抖的手放到她鼻子下,脸色刷的全白了,恶狠狠的瞪向在场的人,“这是谁干的?” 不不不,他活泼可爱的妹妹怎么会死? 早上还好好的,甜甜的叫着二哥,一转眼就成了一具不会动不会笑的尸体。 这让他怎么接受? 宋梦芜眉头紧锁,无奈的叹了口气,“二公子,这是她咎由自取,怪不了别人。” 哎,哪里不好死,偏偏死在宋家。 这下子麻烦大了。 唐宇轩心中恨极,两眼充血,“闭嘴,到底是谁?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他伸出沾染上鲜血的手,指着在场的人,脸色可怕极了,“是你?还是你?” 被点到的人纷纷闪避,吓的花容失色。 惊天站了起来,坦然的面对,“是我,有什么怨气,尽管冲着我来。” 他本无心杀她,但一时情绪激动,没有控制住力道,失手杀了她,但他不后悔。 谁让她自寻死路?敢动他最心爱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 唐宇轩身体一抖,面容扭曲的可怕,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唐惊天,我不会放过你的,杀妹之仇,不共戴天。” 惊天早就做好了准备,坦然的面对,“我等着。” 晴雪心里不爽,忍不住开口,“惊天没错,错的是令妹,你们也有错,没有尽到约束管教的责任。” 唐宇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恨,有怨,有气,有怒,更有一丝莫名的情绪,最后全化为浓烈的恨意。 490.清宁之死(7) “简晴雪,是你让清宁走到这一步,我也不会放过你。” 晴雪微微蹙眉,不可理喻。“乐意奉陪。” “好好好。”唐宇轩抱起清宁的尸体,神情狂乱,跌跌撞撞冲出去。 杜绍辉走过来,目送那抹背影离开,若有所思,“恐怕后患无穷。” 惊天挑了挑眉,神情冰冷,“那又如何?她不死,就要死别人。” 与其晴雪受到伤害,不如让别人去死。 两人人互视一眼,千百般思绪尽在不言中。 唐宇轩兄妹一走,整个气氛都变了,变的轻松起来。 木景语快步走过来,眼神复杂莫名,“晴雪,你让我刮目相看。” 本以为她绝情绝义,狂妄任性,没有交好的必要,但没想到她也有这么果绝温暖的一面,出乎她的意料。 骨子里的闪光点,只有在危险时刻才会闪现,格外珍贵,这样的人,让人心生敬佩。 其他千金小姐纷纷涌过来,群情激动,两眼放光,如同见到了偶像,“简姑娘,你太厉害了。” 肯舍身救人,实属难得,就冲这一份义气,这个朋友交定了。 “太了不起了,我好喜欢你啊。” 热烈无比的盯着她,恨不得扑过来亲上几口。 “晴雪姑娘,你一定要当我的朋友。” …… 晴雪莫名其妙的收获了众人的友情,轻轻松松打开了上流社会的圈子,走到哪里,都有人跟随,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宋梦芜本来就是独女,家人对她呵护备至,疼爱有加,对救了她一命的晴雪感激万分,在宋梦芜强力建议下,收了晴雪为义女。 认亲仪式办的热热闹闹,广邀亲朋好友,各家权贵,场面风光无限,晴雪风头一时无两,无数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晴雪忽然就多了一门亲戚,多了一个强大的靠山。 惊天对此乐见其成,晴雪的根基太浅了,又没有靠谱的家人,有臣相做靠山,以后的路会平坦许多。 经那些千金小姐们的宣扬,晴雪的美名在顶极权贵间流传,一时之间形象大好,经常接到各家的请柬。 惊天全神戒备,准备全力迎战。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郑王府一系消无声息,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郑王爷深居简出,一直窝在府里不出来,据闻因为女儿的惨死,病倒了,脾气变的极为暴躁,什么人都不想见。 就连皇上亲点的两名太医,也被赶了出来,连王爷的面都没见着。 惊天感觉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凝重和压抑,越发不敢放松警惕。 过了半月,皇上忽然宣召晴雪进宫。 宣旨的公公一个劲的催促晴雪赶紧进宫,连她提出要换件衣服的要求都拒绝了。 晴雪使了个眼色,田嬷嬷塞过去一个荷包,公公的手一翻将荷包收入衣袖中,偷偷捏了捏荷包,沉甸甸的触感让他心情大好,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晴雪不动声色的探问,“不知皇上让我进宫,有什么事吗?” 这一回,公公松了口,“郑国公夫人刚刚进宫。” 但除此之外,一个字都不肯多泄露。 晴雪愣了愣,郑国公夫人?呃,是以前的郑王妃啊。 她进宫肯定没好事。 她心头一跳,不再多问,只是临走时,冲田嬷嬷又使了个眼色。 491.问罪(1) 晴雪进入宫中,直接进了乾清宫,她目不斜视拜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拜见皇上。” 皇上没有叫起,清冷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你还敢来见朕?” 晴雪猛的抬起头,目光清澈如水,勇敢而无畏,“为何不敢?我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良心。” 视线余光扫到一边的郑国公夫人,她两眼都哭肿了,容颜憔悴,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曾经那个风韵犹存的郑王妃,短短几个月内,成了个暮气沉沉的老妇人。 她身边跟了一个年轻的妇人,浑身素白,面色苍白,细细一看,正是谢小婉。 郑国公夫人扑突一声跪倒在地,两行眼泪滚下来,哭的伤心欲绝,“求皇上为清宁做主,她死的好冤啊。” 她声声泣血,声嘶力竭,哭的肝肠寸断,闻者伤心,就算铁石心肠的皇上也见了难过,掩面不忍看。 毕竟死的人是他的亲孙女,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谢小婉跪在一边放声大哭,极为凄惨。 晴雪微微蹙眉,这都过了大半个月,才跳出来发难,是不是太晚了? “是啊,她是金尊玉贵的皇室子孙,死了是件大事,全下人都该为她陪葬,就连皇上也不能例外。” 郑国公夫人浑身一抖,眼中的恨意能杀人,“住口。” 谢小婉哭着大声指责,“你到这个时候还敢这么说?你还有没有人性?” 晴雪还一肚子委屈呢,拖长声音怪声怪气的道,“哦,站着不动让她杀,就是有人性,躲开就是没有人性,这是哪家的王法?请郑夫人给晴雪说个清楚,也好让我心服口服。” 她可不怕任何人,谁想让她死,她就让谁先死。 只要她活一天,绝不许任何人欺上头。 “你……”郑国公夫人呼吸一窒,“巧言善辩,明明是你害死了我的清宁,还装的这么无辜。” 她气极败坏的举起一块玉佩,往清宁头上砸去,“你去死。” 晴雪跳起来,轻松闪过,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果然是母女,行事都一样,动不动就让人去死。你们的命都是金贵的,别人的命就是贱的,任由你们践踏的。” 声音很大,但心中觉得有点不对劲,有些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地方被疏忽了。 “你……”安国公夫人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气的晕过去。 谢小婉连忙扶住她,恶狠狠的瞪着晴雪,“母亲,您别中了她的圈套,她故意激怒你呢。皇上,我想跟这位安康郡主问几句话。” 她真是倒霉,千辛万苦争来的世子妃位置,还没坐热,就被打了下来,随着郑王府的消失,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娘家人也抛弃了她,她退无可退。 “准。”皇上薄唇一掀,只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谢小婉上上下下打量晴雪,视线像阴冷的毒蛇,随时会趁人不注意扑过来咬上一口。 “你口口声声说清宁伤害你,你全是被迫的,但我看你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无痛无痒嘛。” 晴雪冷冷一笑,毫不客气的顶回去,“照你的意思,我必须死透了,才能资格指控清宁的劣行?好啊,那不如我送你上西天,你再来指控我的劣行吧。” 492.问罪(2) 晴雪冷冷一笑,毫不客气的顶回去,“照你的意思,我必须死透了,才能资格指控清宁的劣行?好啊,那不如我送你上西天,你再来指控我的劣行吧。”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作势要扔过去。 ***,全都当她好欺负吗? 谢小婉惊叫一声,故意说的很大声,“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简直不可理喻。” 她一副柔弱善良的模样,好像别人都在欺负她,只有她最可怜,最无辜。 晴雪一下子就火大了,“谢小姐你高贵,你大方,你善良,你宽容,那你还站着这里干吗?”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她像被雷劈中,脸色大变,不对,他们明知人是惊天杀的,为什么却非死咬着她不放? 将所有的责任都往她身上推,就这么想逼死她? 不不,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郑国公夫人面色铁青,对着皇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皇上,都是你的子民,清宁更是你的孙女,我只想说一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别的不提,只是死死咬住这一点,逼晴雪为她死去的女儿偿命。 皇上的目光很复杂,悲喜难辩,“简晴雪,你有什么可辩的?” 晴雪挑了挑眉,放弃猜测他的想法,天下底皇上是最复杂的生物。 “欲加之罪,何患 无辞?” 想杀她的话,有的是办法。她躲也躲不过,但要让她缚手就擒,那是做梦。 这老狐狸会不知道真相?怎么可能?! 他明知道一切,却依旧纵容她们,是为了什么? 一道清脆的女声在外面响起,“皇上开恩,臣女有话要说。” 晴雪一怔,是宋梦芜的声音,她怎么来了? 外面的公公死活不肯让宋梦芜进去,但她像是疯了,大叫非礼,吓的公公们连忙缩手,眼睁睁的看着大红的影子冲进去。 皇上冷冰冰的看过来,“不经宣召,冒然进入宫庭,该当何罪?” 宋梦芜在他面前跪下,一扫刚才的嚣张,恭恭敬敬的行礼请安,“是陈妃娘娘召我进宫的。” “陈妃?”皇上愣了愣,这是他最近最宠爱的年轻妃子,是朵解语花,独善其身,不掺和朝堂和后宫的争斗。 她好端端的怎么管起闲事? 宋梦芜大声道,“皇上,当日的事情我最清楚,不如让我说给大家听听?” 她一听说晴雪被召,又一打听,郑国公府婆媳也进了宫,立马急了,扯上陈家小姐匆匆进宫。 谢小婉眼珠飞转,断然喝止,“不必再多说,我们都已经了解情况……” 宋梦芜怒了,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是清宁无故闯进臣女的家里,是清宁拿着匕首对准我的脖子,是清宁想杀我,那你们为何不向我和我们宋家赔罪?” 安国公府婆媳面面相视,愣住了,“呃?” 宋梦芜义愤填膺,大声怒斥。 “仗着自己是皇室子弟,对臣子肆意凌辱杀害,这就是皇室的特权吗?我们臣子难道只能任由你们宰割,还要说一声谢谢吗?” 493.问罪(3) 气死她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晴雪一点都没错,人也不是她杀的,凭什么要让她承担所有的后果 ? 哼,他们宋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她咄咄逼人的气势硬是压住了安国公夫人,她额头全是冷汗,声音透着一丝心虚,“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宋梦芜是个很张扬又不肯受委屈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跟晴雪掐架了。 她得理不饶人,“口口声声要为清宁讨回公道,她所做的那些事天怒人怨,老天爷都看不去了,你们还有什么资格非要致晴雪妹妹死地?人又不是她杀的。” 要不是晴雪护着她,那死的是人就是她,她到哪里说理去? 一想到,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晴雪见了,大为感动,心里暖暖的,这就是亲情吗? 谢小婉见势不妙,连忙冲上去大叫,“分明是她杀的,你不要为她遮掩了,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她这么卖命?” 宋梦芜要不是看在这是乾清宫,早就一巴掌打上去了,“她救了我的命,而你的女儿想杀了我,你觉得这样的理由够了吗?” 她火力大开,硬是压的郑国公府婆媳喘不过气来。 郑国公夫人气的满面通红,浑身打战,“哼,全是蛇鼠一窝,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死的好冤,娘帮你报不了仇,只好去地下陪你。” 她哭的很伤心,作势要撞墙,被宫人们拦住,她疯狂的大哭大叫,一迭声的要去死。 晴雪冷眼旁观,只当看了一场闹剧,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浓。 皇上被气的七窍生烟,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大声喝止,“够了,当这里是什么?” 郑国公夫人一扫过去的端庄有礼,倒在地上打滚,样子极为不堪,“皇上,求您作主,就算王爷做错了事,他依旧是您的亲生儿子,他被人欺负至此,您就不心疼吗?” 皇上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这是他亲自为儿子挑的王妃吗? 怎么变成这样了?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人是我杀的,要报仇就冲着我来。” 惊天大步走进来,走的很急,胸口微微起伏,一进来就冲皇上行了一礼,但脸色不怎么好看。 皇爷爷到底搞什么? 真的要杀晴雪吗? 他不是接受了这桩婚事了吗? 皇上不由苦笑,枉费他一大早将人调离京城,自以为万无遗漏。 哎,老了,这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 “惊天,你怎么来了?” 惊天是接到如意的线报,半路折回来的,嫌马跑的慢,一路施展轻功狂奔回来。 一路又惊又怕,生怕来不及救晴雪,幸好她还活着,活生生的,会说话,会冲他笑。 “皇爷爷,晴雪什么都没做,不需要为此事负责,若是王叔他们死缠不放,让您老人家左右为难,那就把我交出去,要杀要寡,悉听尊便。” 他心中有怨,口气难免不好。 他就这么一个心爱的人,怎么就不能让她平平安安的? 安国公夫人看到他,顿时两眼冒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为什么要杀了清宁?她对你一片痴情……“ 494.问罪(4) “住口。”这次是皇上听不下去了,什么痴情?他们是堂兄妹!传出去好听吗? 这个儿媳妇越来越不靠谱了,他当初看走眼了,以为她是个好的,唉。 谢小婉见他口口声声维护晴雪,既羡慕又嫉妒,“睿郡王,你堂堂皇孙,居然为了一个狡猾的狐狸精满口谎话,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她是依约嫁给了唐宇承,但那个男人对她冷冷淡淡,并没有什么感情。 看到这样浓情蜜意的场面,嫉妒的牙痒痒。 惊天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高傲至极,“你是什么人?敢胆如此指责我?原来你还知道我是皇孙啊。” 谢小婉差点吐血,太气人,他们见过面的,他至于这么健忘吗? “我……就算你是天之骄子,也保不了杀人凶手。” 惊天微微蹙眉,心中滑过一丝怪异,“真是奇怪,你们明知道人是我杀的,却非要置晴雪于死地,我不得不怀疑你们另有居心。” 晴雪抬眸,他也有这样的感觉?那不是她多心? 谢小婉眼神一闪,低下脑袋,“我们能有什么居心?” 惊天见状,越发惊疑不定,忍不住试探道,“你们难道贼心不死,还想谋权篡位?” 谢小婉急的跳起来,脸色通红,“你血口喷人,我们没有,皇上您不要相信他的话,他分明是为了保住这个贱人,故意想害死我们全家。” 什么都能认,唯独这一条不能让,会灭九族的。 惊天勃然大怒,“贱***全家……” 话还没说完,钱公公冲了进来,一脸的惊恐万状,“不好了,不好了。” 皇上心里莫名的一紧,怒声喝斥,“慌什么慌?” 钱公公跟随他多年,经历无数风浪,早就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怎么会失态至此? 钱公公快哭了,浑身发抖,举起手中的一张纸,“郑国公……他造反了,召集军队二十万,攻下兴阳、安阳、平京三座城池……这是起兵檄文。” 怎么会这样? 皇上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什么?逆子。” 惊天也怔住了,眼明手快的接住皇上,视线扫向檄文,不由的怒气冲天。 清君侧?直指他是皇室的败类,无恶不作的奸佞小人,蛊惑皇上做出各种倒张逆施的恶行,而他的未婚妻晴雪是媚上的荡、妇,勾的祖孙俩为她发疯,丧行败德…… 他气的将纸撕的粉碎,好毒的计谋,这是要将晴雪推到风口浪尖啊。 酝酿许久,雷霆一击,将所有人都拖下水,兴起兵灾,大举清君侧的反旗,还毁了他和晴雪的名声,这招好狠! 皇上举起茶杯重重扔在地上,杯子碎成千千万万片,却依旧无法让他气消,大口大口的喘气,胸口起伏不定。 那是他的亲儿子啊,居然敢反他? 一点都不顾父子之情,好,很好。 当初就该杀了他,永绝后患,都怪自己心肠一软,放过了那个祸害。 晴雪的脸色很白,气的抓狂,又恨的想杀人,全是贱人。 男人的战争,却将罪名推到女人头上,没担当的小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得到天下? 就算得到了,也坐不稳。 但越是这样,她越冷静,“他不是在府里闭门不出吗?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兴阳?” 495.问罪(5) 她记得前世没有这么一出,十子夺嫡,各王府掐的厉害,最后不露山不露水的晋王爷最后胜出,将所有争位的手足全都砍了。 但这一世 出现了偏差,难道一切都不同了? 皇上身体一颤,脸上怒意更盛,恶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婆媳俩。 ”说,怎么回事?” 郑国公夫人的脸上露出不正常的红晕,两眼放光,很是兴奋,“皇上,你太小看你的儿子了,夫君有逐鹿中原的宏大志向,你却为了这两个贱人,将自己的儿子打下大狱,怪不得他要反。” 谢小婉却吓白了脸,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身体抖个不停。 怎么回事?公公不是在养病吗? 惊天已经想明白了,苦笑不止,“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皇爷爷,我们都中计了,清宁是你们扔出来的烟雾弹吧,真够狠的,连亲生女儿都舍得放弃。” 从郑王爷出狱的那一天,他们就开始行动了。 先是四处奔走,营造郑国公府日暮西山,苦苦挣扎,大势已去的形象,让众人和皇上都失了戒心。 小小的蹦达谁会放在心上 ?反而疏忽了他们真正的意图。 再推出清宁的死,借此吸引众人的目光,而郑王爷脱困而去,远离京城,直奔自己的老巢,拉起兵马造反,整个计划下来,天衣无缝。 郑国公夫人心口一痛,流下泪水,越发的仇视在场的每个人,是他们逼死了她的女儿。 可怜她的清宁年纪轻轻,却为了父王的大业牺牲了性命,她还没有成亲生子呢。 皇上的脑袋嗡嗡作响,咬牙切齿,“好,很好,连妻儿都能舍弃,果然够狠。” 他大手一挥,杀气腾腾。 “拿下,关进死牢,不许任何人探监。” 谢小婉的双脚发软,拼命磕头,“皇上,我不知情啊,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天爷,怎么会这样? 她到底嫁给了什么人家?全是疯子! 想到夫君前几日去了别院散心,心中一紧,难道他也走了? 郑国公夫人哈哈大笑,却流下眼泪,表情说不出的可怕,“皇上,全是被你逼出来的。你老了,若是肯退位,把皇位传给夫君,他念在父子之情,枉开一面,让你在乾成宫养老。” 乾 成宫地处偏僻,早就荒废。 如此红果果的羞辱让皇上勃然大怒,一股怒火直往脑门冲,脑袋疼的厉害,”放肆,怪朕太心慈手软了,拖下去仗打五十。“ “是。” 宫人们战战兢兢将人往外拖,郑国公夫人挣脱不了,疯狂的大叫,“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等着吧。” 她的声音含着无数怨气,让人听了后背发凉。 皇上的脸色铁青,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惊天留下。“ ”是。“ 晴雪行了一礼,深深的看了一眼惊天,悄悄退了出去。 心口像被压了块大石头,几乎喘不过气来。 天气真热,热的想杀人。 宋梦芜嘴巴扁了扁,看着面无表情的晴雪,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晴雪妹妹,你别难过……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496.问罪(6) 她的命真苦,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上好日子,被人欺负,被人伤害。 好不容易摆脱简家,找到一个宠她爱她的男人,美好的生活即将展开新的一页。 却又遇到这种事,这样的污名让她如何活下去? 老天爷,你瞎了眼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晴雪?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晴雪苦笑不止,红颜祸水的罪名她背不起,“众口烁金。” 那些普通百姓听雨是雨,听风是风,最容易听信谣言。 她只想做个普通人,和心爱的人一起变老,怎么就这么难? 宋梦芜鼻子一酸,好想哭,强撑着安慰道,“不要怕,你有睿郡王,你们走过那么多风雨,这次也能撑过去,我们宋家会永远支持你,你千万不要想不开,让那些恶人阴谋得逞了。” 气死了,太没有天理了。 若是换了她,她恐怕会……一死百了,不愿活着受世人的唾骂。 那样被误解,被唾弃,生不如死啊。 晴雪心情沉重不已,捂着胸口,脸上却露出绝决阴冷之色,“放心吧,越是想让我死,我越不死,我就要看看,到底谁先死?” 麻痹,她跟这群贱人耗上了,不亲眼看到他们惨烈的下场,她怎么能甘心? 骂就骂吧,恨就恨吧,再多的屈辱又能如何? 她是简晴雪,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 她要活着,开开心心,轰轰烈烈活着,活的有滋有味,活的精彩灿烂,誓不低头。 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她也要闯一闯! 就算老天爷要她死,她也要跟老天爷斗一斗! 看着表情清冷的晴雪,宋梦芜鼻子一酸,泪如雨下。 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变的如此坚强? 坚强的背后渗透着多少血泪,多少痛苦,多少无奈,多少绝望? 晴雪回过神,愣了愣,拿出帕子帮她拭泪,轻轻叹息,“你不该来的。” 形势越来越复杂了,她不想将无辜的人拖下水,尤其是眼前这个女孩子。 她就像另一个自己,没有经历风雨,没有受过伤害,备受父母宠爱的自己,只愿她永远这么骄傲的活着,无忧无虑,坦坦荡荡。 宋梦芜紧紧抓着她的手,眼眶红红的,“我们宋家早就被卷进来了,再说了,你救了我的命,我却缩在角落里不敢出面,这样还配当个人吗?救命之恩,重如泰山,无论何时,我都不会退缩,跟你永远共进退。” 晴雪心中一阵温暖,这世间虽然让人失望,但也留下了一丝温情,让人不再绝望。 “真是傻子,我可是个大麻烦。” 没想到她平凡的一个女孩子,也有被称为祸水红颜的一天,人生真是太奇妙了。 宋梦芜明知她说的字字俱是实情,却露出一丝微笑,“我不怕麻烦。” 当初她选择了舍身救她,那今天她也不会放手。 以心换心,以情换情,真情难觅,一旦收获好好珍惜。 家人嘛,自然是祸福同享,患难与共。 两人相视一笑,感情更深了一步,终于有了点亲姐妹的感觉。 497.问罪(7) 惊天等她们一走,这脸就拉了下来,双手握紧成拳,但看着眼前的老人面色发青,气极坏败坏的样子,心中很是不忍,“皇爷爷,您别担心,王叔翻不起什么风浪。”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皇上追悔莫及,忍不住叹息,“是朕老糊涂了,当初你劝朕将人幽禁起来,朕还嫌你心太狠,如今想来,你才是正确的。” 他真的老了,再无壮年时的锐气和杀气,心肠变软了,这不是好事。 惊天何尝不在心里抱怨他,他的一时之仁,酿成了今日的灾祸,害的晴雪身败名裂。 但面对最疼爱的皇爷爷,他说不出半句数落的话,“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皇上沉吟半响,神情变幻莫测,空气凝重无比,不知过了多久,他作出了决断,“传我的旨意,让晋王全权处理此事。” “是。”钱公公心中微讶,但面上丝毫不露。 惊天心里一紧,皇爷爷这是做出选择了? 为未来新君铺路了? 刚想开口试探几句,惊见皇上直挺挺的往后倒,吓的魂飞魄散,冲上去一把扶住他,“皇爷爷,您怎么了?快传太医,快。” 皇上的面色灰败,气息微弱,两眼微闭,四肢僵硬浑身无力,强撑着开口,“别闹出动静来。” 这种时候不能乱,他不能病! 惊天不安极了,“可是……” 皇上尚有一丝理智,“秘密将欧太医带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欧太医很快赶过来,今日不是他当值,他是被宫人从家里带出来的,宫人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只说后宫娘娘忽发急病,让他赶紧回宫诊治。 但怎么会跑来乾清宫? 一进去内室,他脸色大变,是皇上病重!!! 惊天连忙迎上来,“快给皇爷 爷看看,他老人家不能有半点闪失。” 欧太医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君权比天大,硬着头皮为皇上诊治。 好半响都不吭一声,在惊天的催促下,才走到外面,斟酌着开方子。 惊天跟了出来,“太医,皇上他……” 欧太医在心里苦笑不止,如实禀道,“年纪大了,中风……” 年老之人最易得的病,情绪一激动,就容易犯,皇上半边身体不能动,也不知还能不能恢复。 偏偏他是皇上,国不可一日无主。 唉,真要命。 惊天闻声色变,“什么?要不要紧?” 欧太医镇斟酌着言语,尽量挑些不刺激的话,“好好调养,不要动气,或许还能缓解一二……” 惊天气急败坏,什么缓解一二,他要的是完全好起来,一切如常。 “给我治好皇爷爷,否则灭你全家。” 他的声音太高,把里面的人惊动了,虚弱的声音响起,“惊天,把人带进来。” 皇上生病,罢朝几日,朝中之事由晋王和越王吴王三王共同打理。 这道旨意一经发出,引起朝堂内外不小的震动,皇上要从这三人中选出未来的皇储吗? 惊天是三王和皇上的联络人,皇上的安危全交到他手里,整天忙忙碌碌,吃喝睡都在宫里,都没时间去找晴雪。 498.红颜祸水(1) 惊天是三王和皇上的联络人,皇上的安危全交到他手里,整天忙忙碌碌,吃喝睡都在宫里,都没时间去找晴雪。 在前朝和后宫来来回回的走动,走在熟悉的路上,他忧郁的仰望天空,不知那个女孩子可好? 她再坚强,遇到这样的破事,也扛不住吧。 他恨不得如大鸟般飞出宫去见她,哪怕只说一句话,抱抱她,也心满意足了。 可是琐事缠身,家事国事事事都要操心,郑王发起的兵乱势若猛虎,一路攻城,攻无不克,克无不胜,已经连续攻下十座城池。 而陈王,季王,礼王在郑王极力游说下纷纷起义,和郑王连成一片,遥相呼应,局面接近失控。 一条人影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满面急色,“大哥,皇爷爷真的没事吗?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能上朝?” 唐宇飞看样子已经等侯许久,一脸的关心状。 惊天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这种事少打听,对你没好处。” 唐宇飞微微蹙眉,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挤出一丝笑容,“透露一点消息嘛,大家都很急。“ 四王起兵,割据一方,朝中三王鼎定,各自下黑手,内外局势都一触即发,混乱无比。 而此时,皇上的健康情况是所有人最关心的。 偏偏举天之下,只有眼前这个男子知道真相。 惊天眼神微沉,复杂莫名,这也是父王的意思? “皇爷爷并无大碍,只是被王叔之事气到,心情郁郁,去夏宫暂住几天散散心。这事不要外传,切记切记。” 唐宇飞惊讶的瞪大眼睛,居然不在深宫?怪不得大家都打探不到消息,方向不对呢。 夏宫?离京城百里,半天就能到达。 “是是。”他拼命点头,心思早就飞了出去,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一事,“对了,父王想让简姑娘住进王府,免得她一个人住在外面被不长眼的人骚扰。不管如何,她都是我们唐家的人。” 语气很诚恳,也很亲切温和,但眼中的不屑之色深的掩饰不掉。 她如今臭名远扬,秦国子民都骂她是红颜祸水,真是活该,这是报应。 看她以后还怎么狂?还怎么嚣张? 惊天脸色一黑,不悦之情溢于言表,“没想到二弟这么关心晴雪,我替她谢谢你。” 他一眼就看穿对方的心思,心中别提多恼怒了。 想落井下石?等他死了再说! 他的气势太强大,压的唐宇飞心惊肉跳,“大哥,你不要误会,这是父王的意思,他也是关心嘛。你若是有不满的地方,尽可以去找父王。” 他倒是推的一干二净,把晋王爷推出来当挡箭牌。 惊天冷哼一声,面有不豫,“以后她的事你不要多掺和,我不喜欢。” 唐宇飞暗暗磨牙,忍气吞声,“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很是恭敬的目送惊天离开,等那道白色人影消失的无影无踪,眼中才闪过一道冷光。 他身边的随从阿保恼怒不已,“哼,大少爷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歌妓生下的贱种,要不是皇上喜欢他,他早就死上千百回了。居然敢冲你发脾气,他越来越放肆了。” 499.红颜祸水(2) 他从小跟在唐宇飞身边,对世子忠心不二,对唐惊天是天生的排斥。 唐宇飞吓了一跳,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听到,“闭嘴,这种话不许再说。” 阿保对他最为了解,知道他并不是真恼,只是担心隔墙有耳,“奴婢只是为主子抱不平嘛,您才是高贵的世子,母族是第一流的世家,从小到大都被人夸为神童,可皇上的眼晴不知怎么长的,舍你就他,想想就窝火。” 这何尝不是唐宇飞心中深藏的话,一千个一万个不服气。 但嘴上滴水不漏,“不要再提,否则我也保不住你,谁让他得宠呢?” 阿保越发生气,“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等皇上归天,看谁还能护着他?” 现在也未必保得住他! 他可是四王清君侧的目标人物,随时都会被当成替罪羊扔出去。 唐宇飞见四周无人,忍不住小小声的抱怨。 “还有父王。” 表面上,他这个嫡子最得宠,但实际上,唐惊天才是父王最心爱女子所生的孩子,疼到骨子里了。 阿保看不起庶出的大少爷,却对王爷敬畏有加,“王爷不一样,他心怀大志,顾忌颇多,您才是他的嫡子,他唯一的继承人,这点永远也不会改变,也不可能变。” 唐宇飞的心里好受了许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好啦,有些话就放在心里,不到时候,只会惹祸上身。” “是。” 唐宇飞沉吟半响,交待下去,“盯着那个简晴雪,一举一动都向我禀报。” 那个女子是唐惊天的心头肉,宠的不像话,就连到了这种时候,都不肯放弃,不管别人如何看他,他都不在乎,丝毫没有悔婚的迹象,可见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只要制住了她,唐惊天就是被拔掉的老虎,不足为患。 “是。” 晴雪足不出户,整天看看书,养养花,睡个懒觉,外界的风风雨雨没有影响到她。 但其他人就没有这么淡定了,愁眉苦脸,坐立不宁,时不时的出去打探情况。 这关系到身家性命啊! 晴雪干脆让她们离的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她最常做的事,是坐在四面透风的凉亭内,闻着淡淡的莲花香,看上一本书,喝上一壶好茶。 如意匆匆跑过来,难掩紧张之色。 “小姐,楚涟小姐求见,说是奉了晋王爷和王妃之命。” 晴雪怔了怔,放下手中的书本,伸了个懒腰,“让她进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 晋王爷居然派楚涟来,如此信任,可见这位楚小姐的影响力了。 不过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漫不经心的托着下巴,目眺水中亭亭玉立的莲花。碧色满池,香气扑鼻,吐出的气息都是清雅的香气。 她最爱出水芙蓉的清纯恬静,最喜欢桃花的娇艳昡美,两者看似矛盾,却是她的喜好,就像她的人矛盾而又复杂。 楚涟随如意漫步走来,走到不远处忽然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那个白衣少女。 清爽的白纱飘飘,青丝只用一条蓝色绸缎绑住,墨发如云,小脸清丽,肌肤胜雪,眉眼如画,有如画中仙子。 500.红颜祸水(3) 目光清澈如溪水,又深邃如月光,眼眸星光点点,神情慵懒,随意的倚在美人榻上,悠闲自在。 明明并不是绝色美女,但不知不觉中被牢牢吸引。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也不起来迎接,只是淡淡颌首致意,“楚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不得不说,她的宫庭礼仪学的很完美,一举一动都透着无可言喻的优雅贵气,有如高高在上的贵族。 而且那份优雅透出一股真,仿若天成。 楚涟眼神一沉,站在桌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嘴上说着客气话,“我不请自来,还请恕罪,只是长辈之命难违,不得不跑这一趟。” 晴雪淡淡瞟了她一眼,气度高贵出尘,就算那些公主也比不上她。 但说出来的话就不怎么客气了,“有话直说。” 甚至懒的请她坐下,反正来者不善,这是她第一个反应。 楚涟有点窘迫,气势全消,她如此悠闲的坐着,可自己却站着,怎么看都像侍女。 但良好的教养,让她不好意思不请自坐,只好干巴巴的站在一边,有如一个随侍的丫环。 她抿了抿嘴,掩去心中的不快,取出一物,“这是晋王爷托我带来的东西,并让我传达一句话,简小姐要是真心为惊天好,就该知道怎么做。” 晴雪微微蹙眉,吉祥接过来,递到她面前,是她和惊天的婚书。 她冷笑一声,声音尖酸起来,“我不知道,他有什么话直接当面说清楚,让人托话也不嫌累吗?” 退回婚书,想毁婚吗? 也对,她的名声臭的不能再臭了,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想争皇位的晋王怎么能允许有一个这样的儿媳妇? 不弄死她,已经算是客气了。 让她主动退婚,是给足了她面子,她该感激涕零才对。 楚涟没想到她这么不知进退,换了别人,早就含羞主动退婚了,不敢再纠缠,但她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懂事。 但面上越发的亲切温和,“晴雪姑娘,我与你一见如故,见到你就觉得亲切至极,有如自已的亲姐姐,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说,若是说的不对,还请你不要见怪。” “说吧。”晴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微眯。 楚涟莫名的打了个冷战,奇怪,大热的天怎么会感觉冷呢? “大表哥人中龙凤,文武全才,是难得一见的奇男子,你才貌双全,冰雪聪明,本来是天造 地设的一对,但如今……不仅晋王府深受流言困扰,大表哥面对的压力更沉重,我知道你心里有他,对他是真心的,但……喜欢一个人,就是盼着他好,为他喜而喜,为他悲而悲,为他成功而雀跃……” 她说的感人至深,情深意切,一副推心置腹,设身处地为她考虑的模样。 这些全是至理名言,又适时的释放善意,任何人一个人都会被感动的。 可惜晴雪是个例外,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扬了扬玉手,随口打断她的话,“楚小姐深有感触嘛,不知我能否知道那位幸运儿是哪家的公子?” 这话题扯的太远了,楚涟反应不过来,傻傻的怔住了,脑袋一片空白。 “呃?我只是……” 501.红颜祸水(4) “呃?我只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刚才说到哪里了? 不等她说完,晴雪一拍小手,笑眯眯的道,“看我真是傻子,你和晋王世子早就两情相悦,暗通曲款……哎呀,原谅我嘴笨不会说话,是心心相映。” 什么为他成功而雀跃?全是狗屁,他成不成功,都是她喜欢的那个人。 但若他跟她没什么关系,那他成功与否,都牵动不了她的情绪。 楚涟急的满头大汗,失了稳重,迫不及待的解释,“晴雪姑娘,我跟二表哥清清白白的,没有半点私情,事关我的名声清白,还请你不要胡言乱语。” 晴雪一副你当我是白痴吗的样子,不屑的很,如果没什么私情,七夕之夜怎么会把臂共游? “哦,那换句话说,你不会嫁给晋王世子?” “我……”楚涟被堵的哑口无言,两家的婚事双方都有了共识,只等过段日里挑明。 但还未挑明之前,她什么都不能说,更不能做出轻狂样。 她急中生智,总算扯出一个理由,“儿女亲事,自有父母作主,长辈怎么安排,我就顺着怎么做。” 晴雪抿嘴一笑,“果然是个孝顺温厚的好女子,我都心动了,怪不得晋王爷夫妻对你如此看重,连这种事都交给你处理。” 晋王妃喜欢她,那是正常的 。 但没想到晋王爷也这么喜欢她,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楚涟头皮一阵发麻,好难缠的丫头。 “你不必讽刺我,我是不得不来,但既然来了,就说几句心里话。你的名声尽毁,世人唾骂的对象……” 既然对方不领情,那她也不客气了,不再拐弯抹角。 吉祥勃然大怒,断然喝止,“住口。” 晴雪轻敲桌面,挑眉轻笑,“说下去。” 有点意思,她比起那个楚楚,手段高明多了。 她虽然笑着,但楚涟后背一阵发寒,硬着头皮说下去,“睿郡王不肯毁婚,是念在你们过去的情份上,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奇耻大辱,再豁达的人都无法忍受。将来情分淡了,他自然会后悔,到时你如何自处?” 她的话很实际,句句戳到要害处。 连田嬷嬷都听住了,是啊,她说的没错,男人的心最靠不住,情浓时,什么都好说。 但情淡了,所有的事都成了错误。 晴雪却表情镇定如常,笑眯眯的道,“那简单,有情时开开心心相守,无情时两两相忘,各自幸福。” “呃?”楚涟又一次惊住了,为她的洒脱,为她的豁达,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你真的能如此洒脱吗?” 晴雪托着下巴,遥望天空,仰起的下巴美的如梦如幻,语气轻淡至极,“对于你来说,男人是你的天,孩子是你的希望,离了他们不能活。但对我来说,离了谁都 能活,除了这些,生命中还有许多珍贵的东西。” 她跟别人不一样,眼前的女子从小就人捧在手心里,呼风唤雨,一点点小事都会无限夸大,人生中最大的事,莫过于成亲生子,找一个良人,依附一辈子。 但她不同,从小到大她都是靠自己艰难的撑下来,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502.红颜祸水(5) 但她不同,从小到大她都是靠自己艰难的撑下来,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孤立无援的岁月中,她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什么情爱,什么夫君,什么孩子,她都不放在心上。 要不是惊天的出现,她至今都学不会爱人。 她骨子里是个凉薄的人,感情只有可怜的一点点。 楚涟实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她怎么会这么奇怪? 感觉两个人不是同一世界的,无法沟通。 “你真的能忍受被抛弃的痛苦吗?” 晴雪一阵头痛,晕倒,她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谁抛弃谁还尚未可知呢?君若无情,我便休……” 如果惊天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放手,那她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爱与爱并不重要,有时候自尊比生命更重要,她就是靠着这才撑了下来。 一道可怜巴巴的声音响起,“雪儿,你好狠的心,居然想抛弃我。” 众人吓了一跳,都不知道惊天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听了多少? 田嬷嬷暗暗后悔,该早点让小姐闭嘴的,她这番离经叛道 的话,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高兴的。 楚涟脸上露出笑意,来的正好。 晴雪弹跳起来,欢欢喜喜的朝他奔过去。 明眸中只有一个他,没有别人。 如此热情的欢迎,让惊天喜不自禁的张开双臂,将佳人拥入怀中,细细查看。 小丫头没良心啊,小脸粉粉嫩嫩的,看来是吃的好睡的好,见不到他也不想念嘛。 晴雪好几天没见他,想的慌,贪婪视线的盯着俊容舍不得移开。 “你怎么来了?饿不饿?有你最喜欢吃的百合莲子羹,鲜虾馄饨哦。” 惊天心中一甜,全是他爱吃的,却不是她喜欢的,天天煮这些备着,着实用了心思,很是歉疚,“你一直在等我吗?雪儿,我这几天忙的团团转,实在抽不开身。” 他不仅要奔波在前堂后宫,还要奔走夏宫,天天轮流转。 这两日皇爷爷的身体恢复的不错,除了右手右腿僵硬不够灵活外,其他并无大碍了。 晴雪小脸一红,雪肤染上艳色,美丽的不可方物。 “谁等你了?快拿东西过来。” 她点了好几样他爱吃的饭菜点心,亲自为他布菜,殷勤的很。 “快吃东西,吃完后睡一觉,不睡满二个时辰不许走。” 看看他熬成什么样子了?衣袍像是借的,宽大的轻飘飘,下巴尖尖,整个人瘦的不行,眼睛都是肿的,满脸疲倦。 真是的,全天下就他一个能干人吗? 怎么全要靠他? 他又不是铁打的! 惊天狼吞狼咽,消灭了二笼鲜肉小笼,三碗蛋皮虾仁馄饨,一碗红烧肉,一碗大米饭,一碗清水炖蛋,一份烤鱼,一份丸子汤。 真好吃,他吃的满嘴是油,筷子停不下来。 宫中的菜肴虽精致,但吃在嘴里,味如腊嚼。 但这里的饭菜很普通,全是些家常菜,但他吃的特别香,有滋有味。 晴雪含笑看着他,自己也不吃,只顾着给他夹菜。 看他吃的香,她不吃也饱了,心中满满的,心满意足。 而身边的楚涟被华丽丽的忽视了,当成背景般,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注意她,全然忘了她的存在。 她看着两人甜蜜的互动,心头隐隐发酸。 惊天终于吃饱了,一抹嘴巴,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一丝离愁,“我马上要走了,大家都在等我。” 503.别离 晴雪脸色一变,“你要去哪里?” 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要别离了吗? 惊天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别慌,我速去速回,会在你及荓之日前赶回来。” 他也不想离开,但为了他们的将来,为了她的平安,他必须将事情处理好。 晴雪神情阴晴不定,忽明忽暗,好半响嘴角扬起一抹柔柔的笑意。 “好,我等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就算迟些回来,也没关系。” 她什么都不问,如果他想说,她就听。如果他不想说,那她就不问。 惊天心口一烫,忍不住拽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好好好,全依你,你想要什么及荓礼物?” 小手清楚的感受到那强劲的跳动,一起一伏,很有规律,焕发着勃勃生机。 这种感觉好奇妙,好像两个人的心连在一起,血脉相连。 晴雪深深的看着他,“你平安回来就是我最大的礼物。” 淡淡的语气,朴实无华的话,却蕴含着无尽的深情。 惊天眼眶微红,有这句话就够了。 胸口涨涨的,有千言万语要叮嘱,“傻丫头,乖乖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好。” “有什么事,让人往宫里陈妃娘娘那里递个话。” “好。” “要准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许熬夜。” “好。” 不管他吩咐什么,她都乖乖点头,温顺如猫。 难得见她如此乖巧可爱的模样,他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永远也不分开。 楚涟怔怔的看着他们,看似平常的互动,却字字句句都透着温暖,透着浓浓的情意。 原来男女之间还能这样,相互包容,相互关爱,两心如一,浑然成一体。 两人一世界,眼中只有彼此,第三者插不进去。 她心中涌起淡淡的失落,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惊天小心翼翼收起婚书,贴身保管,转过头像是刚看到她,“表妹,回去跟父王说一声,我们的事已经成定局,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更改。” 他的语气很平静,好像早就料到似的。 父王的心里是有他这个儿子,但他的心装的东西太多,儿子并不是最重要的。 至高无上的权利才是他一生汲汲所求,为了这个目标,他能牺牲一切,包括他这个儿子。 这才是真正的皇室中人,利益高于一切。 对此,他无可奈何,也坦然接受。 晴雪小脸一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呸,什么死不死的,真晦气。” 真是的,非要让她担惊受怕吗? 惊天抿嘴一笑,心中那点郁气一扫而空,有她就够了,父王是父王,他是他。 他忍不住摸摸小脸,百般眷念和不舍,“傻瓜。” 楚涟心中一慌,连忙解释,“表哥,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一片好意……” 在所有人中,她最忌惮这个大表哥,别人的心思她都能看透。 唯独这个心思深沉的男子,她看不透猜不透。 惊天头也不抬,专注的看着晴雪,好像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刻在心里,“善待我在乎的人,就是最大的好意。” 504.绝色妖姬(1) 惊天头也不抬,专注的看着晴雪,好像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刻在心里,“善待我在乎的人,就是最大的好意。” 他的声音一冷,“表妹,你姓楚,不姓唐。唐家的家务事就不要掺和进来。” 楚涟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垂下眼帘,“是我越矩了。” 惊天大手一抬,“来人,送表小姐回去。传我的命令,不管是谁来,都不许开门。” “是。” 惊天走了,却留下五十人的精壮卫队,个个彪悍勇猛,由一个叫阿勇的侍卫长统领。 晴雪多了一桩心事,时时算着他走到哪里了,是否平安,是否吃好睡好? 牵挂一个人的感觉很累,很辛苦,但也很甜蜜。 这世上有个人能让她惦记,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她一大早起来,就有些心神不宁,眼皮直跳,心中暗惊,难道惊天出事了? 刚找来阿勇,想打听一下惊天的情况,吉祥如一阵风般冲过来,“晋王妃又来了。” 已经是本月第四次了,每次都来,都吃了闭门羹。 但人家就是越战越勇,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晴雪没空搭理她,吃饱撑了的人,有病。 “不见。” 吉祥苦着脸,为难不已,“可她这次有些不同,没在马车里等,而是站在大门口,等了快一个时辰,围观的人数众多。若是不见,恐怕对您的声誉有所影响。” 真不懂晋王妃想干吗?这大热的天跑来跑去,就不累吗? 晴雪揉了揉涨痛的脑门,很是无语,“我还有何声誉?她爱站就站。” 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不安好心。 话音刚落,如意脚下生风般跑过来,还没站稳就急急的禀道,“吴王妃和越王妃联袂求见。” “呃?”晴雪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这些贵妇人都有病。“她们来干吗?让她们进来。” 看来今日见不到她,是不肯善罢干休了。 也罢,躲是躲不过的。 如意咬着嘴唇,一脸的怒气,“小姐,那两位王妃一来就跪在大门口,晋王妃也陪着她们跪。” 晴雪惊讶的睁大眼睛,小嘴微张,她不会是听错了吧? “什么?” 除了皇后外,那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居然轻易给她这个红颜祸水下跪,这到底想算计什么? 她沉吟半响,召来田嬷嬷交待了几句,又慢慢吞吞的看了半个时辰的书,吃了点心,喝了香茶。 吃饱喝足了,她才施施然带上如意吉祥往大门口走去。 阿勇连忙召集人马,紧随其后。 他是睿郡王的暗卫,只忠于睿郡王一人,至于其他人,哪怕是晋王爷,他都不放在心上。 如今睿郡王命他保护简姑娘,他就算死也要护住她。 三位王妃在大门外跪了半个多时辰,天气炎热,她们身上穿的多,汗如雨下,将衣服迅速打湿,汗流狭背,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呼吸都带着火,热的受不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们身分尊贵,哪受过这样的苦,心里拼命骂娘。 谁想出来的馊主意?居然让她们这些尊贵的王妃使苦肉计,真是可恶。 505.绝色妖姬(2) 众人的议论纷纷,更让她们感到丢人,她们是尊贵无比的王妃啊,岂能抛头露出?岂能当众受辱? 但是…… 她们跪在这里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京城,几乎全城震动,百姓们纷纷往这里赶过来看热闹。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将路都堵住了,水泄不通。 百姓们指着这些贵人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我不是看错了吧?这真的是王妃?” “没错,穿青色衣服的是晋王妃,她最为仁慈,待下宽厚,我小姨子在晋王府干活,待遇极好,对王爷王妃满口称赞。” “可这么尊贵的人为什么要向别人下跪?难道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哎,你就不懂了,知道这里住了什么人吗?” “是谁?” “就是那个鼎鼎有名的红颜祸水简家二小姐呀,为了她,无数生灵涂炭,战火不断,三位王妃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屈尊降贵……” “啊,是她?” “天啊,原来她住在这里,早知道,我就带一篮子臭鸡蛋。” “这样祸国殃民的女子早该去死,三位贵人何故要跪她?” “你们能不能打断我的话?七嘴八舌的,还让不让人说话?” “你说,你说。” “她虽是祸水,但也是晋王府未来的儿媳妇,皇上亲封的安康郡主,未来的睿郡王妃,不好处置啊。” “我明白了,所以三位贵人亲自过来求她为大局着想,自我了断。” “是啊,这三位贵人都是菩萨心肠,想用自己的诚心感化她……” “啊,门开了。” 大门徐徐打开,两个面目普通的女孩子率先走出来,扫视四周,目光如矩,嘴唇紧抿,严肃的让人心生畏意。 其后一个蓝衣少女款款走出来,薄纱轻盈,走动之间摇曳生姿,面目如雪,清灵如仙,婉约优雅,一投足一摆手,都透着一股无以言喻的贵气逼人。 青丝如缎,衣袂飘飘,仿若是仙女下凡尘,清丽脱俗。 众人都看呆了,不自觉屏住呼吸,生怕动静太大,吹化了如雪的容颜。 晋王妃纵然看过她数次,也情不自禁的被吸引了目光,她不算是绝世美人儿,但韵味天成,自有一份出尘的气质,让人舍不得眨眼。 吴王妃和越王妃是第一次见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她们看过美人无数,胜过此女的不知尔尔,但跟此女一比,全成了庸脂俗粉,不值得一提。 飘然若仙的气质,优雅尊贵的气度,愣是压倒了一大片美人。 论尊贵,她比不上天之娇女的公主。 论美丽,她比不上后宫的宠妃。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轻轻在那里一站,让天地失色,让无数人眼前一亮,让人记忆深刻。 本来对晴雪满腹怒气的百姓们都看呆了,如一盆冷水浇下,火气全消。 这女子跟娇媚的狐狸精根本扯不上关系,说什么祸国妖姬,分明是圣洁的仙子嘛。 这一定是红果果的嫉妒,哼,没错。 晴雪清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所到之处众人皆低下头,不敢直视。 她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506.绝色妖姬(3) 她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亲自过去搀扶晋王妃,“三位王妃,快请起,晴雪不敢受这样的大礼,天气这么热,赶紧进去喝口凉茶,消消火气。” 哼,她们会利用民心制造舆论,她也会啊。 声音如银铃,悦耳动听,如一道凉风吹过众人的心田。 瞧瞧,人家多有礼啊。 晋王妃总算回过神,死活不肯起来,一脸的愁苦,“简姑娘,局势一日日恶化,叛兵直往京城而来……” 晴雪露出清浅的笑容,柔声安慰,“京城有三大营,自然固若金汤,几位不要惊怕,你们都是皇室中人,该具备临危不惧的风范,为万民起到表率作用。” 她声音很轻柔,让人如沐春风,但话里暗藏刺,你们不懂事,上不了台面,遇事慌乱,沉不住气,枉为皇室中人,还比不上一个普通人呢。 晋王妃差点被她呕的吐血,死丫头,还是这么牙尖利嘴,不过这次,她插翅难飞,死定了。 她脸上堆满为难之色,“简姑娘,反贼直言要见了你的人头才肯休战,为了天下黎民,为了百姓福祉,求姑娘大发善心,可怜这天下的百姓吧。” 她一副为天下百姓请命的模样,倒是感动了一大批人。 是啊,她大仁大义,没有半点私心,为了天下百姓甚至屈尊哀求自己的晚辈。 晴雪小嘴微张,震惊万分,像受了巨大的刺激,不敢相信的反问,“我是不是听错了?你们想屈服?跟那些反贼屈服?你们的气节呢?你们的骨气呢?你们可是受众民敬仰的贵人,可不是没有骨头的孬种。” 她失望的连连摇头,痛心疾首。 晋王妃没想到她精心想了几夜的话,被对方轻轻一挥就化解了。 “……我们不是屈服,而是选择了对国对民都有益的方案。你也是秦国的子民,能为国家的安定作出牺牲,是你的荣幸。” 她一副要你死,是你的光荣的样子。 晴雪心中作呕,如此道貌岸然,如此攻于心计,如此玩弄权术,真让人受不了。 吴王妃连忙出声帮腔,”牺牲小我,成就大局,是每个秦国子民应尽的义务。” 越王妃声泪俱下,眼眶都红了,“简姑娘,为了千千万万百姓,求您了。” 百姓面面相视,心情很是复杂,人性都是自私的,宁可牺牲别人,也不愿自己去死。 有人能为他们挡灾,他们求之不得呢。 求她去死?晴雪感觉好荒谬,她们怎么说的出口? 夹杂在人群中的一个男人悲壮的大叫,率先跪了下来。 “我们给您 跪下了,我们百姓永远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有了带头人,众人哗拉拉跪了一地。 “简姑娘,求求你了,救救我们吧。” “来生我们愿作牛作马,偿还您的恩德。” “简姑娘,你不会白死的。” 众人异口同声的劝晴雪去死,全然不顾别人的想法,为了自己活命,再过份更缺德的事情都敢干。 这就是卑劣的人性。 如意和吉祥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些自私自利的人,哪配她们小姐牺牲? 就算死光了,也是活该,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那些女子也就算了,那些大男人居然要求一个女子庇护,有这么不要脸的吗? 507.绝色妖姬(4) 那些女子也就算了,那些大男人居然要求一个女子庇护,有这么不要脸的吗?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晴雪的心里很冷,心头微颤,人性自私本是天性,但亲眼看见,还是让她心寒。 谁该谁的性命负责?谁该为谁的幸福买账? 都是一样的人,只需为自己负责,别人是生是死,关她何事? 就算秦国灭国,全天下死光,又如何? “原来我这么伟大,能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回天下的安宁,能换回千千万万子民的生命。按理说,我该二话不说,自尽在你们面前,让人割下我的脑袋送到敌阵前,可是那些人真的会退兵吗?” 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为了争位的借口,这些愚民真的这么傻? 不不,他们只是怕死,只要有一线生存的机会,他们都不肯放弃。 众人愣住了,面面相视,苦恼的皱起眉头。 晋王妃眉头一皱,使了个眼色。那率先跪下的男人连忙大声吼道,“清君侧,清的就是你这种妖孽,只有你死了,大家才能活。” 他好像忘了刚才跪下求人可怜巴巴的样子,撕破虚伪的面具,非要致晴雪于死地。 晴雪幽幽叹息,看向众人的目光充满了失望和痛心,“靠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居然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能匡扶整个皇室,庇护这秦国所有的子民,实在是荣幸至极,啧啧啧,将来我也可以名垂青史了,以一已之力救了秦国皇室,救了千千万万百姓,我虽死犹荣。” 她声音清冷,但冰冷的目光如一把把利刃,压的众人抬不起头。 一个个淡淡的字眼如冰雹般砸在众人脸上,脸上都火辣辣的,羞愧的不敢抬头见人。 不管他们说的如何官面堂皇,如何自欺欺人,都不能掩饰一个事实,他们为了活下去,推一个弱不惊风的女孩子去死。 那男人面露凶光,咄咄逼人,“你到底肯不肯?” 晴雪不怒反笑,气势不输于任何人,高高抬起下巴,藐视所有人,“不肯又如何?肯又如何?你们不是打算好了,今日非要杀了我吗?” 不惜出动三位王妃,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雪白的小脸上浮起一抹清艳绝伦的冷笑,“当然青史上也会书上一笔,满朝文武,皇上王爷宗室全是废物,需要靠一个弱女子才能 苟且偷生。唉,可悲可叹。” 什么东西? 既然想置她于死地,那她何必客气? 三位王妃窘迫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感觉好丢人。 到底是哪个谋臣想出来的锼主意?把她们坑苦了。 那个男子却针锋相对,丝毫不让,“满口胡说, 你是红颜祸水,我们大家都是受你拖累,那些死去的百姓都是你害的,你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高亢,好像是正义的使者,引起不小的震动。 晴雪不耐烦的蹙起眉,小手一挥。 “拿下他。” 如意身形一弹,几个起落,将那人制住,拽到晴雪面前,一脚踢过去,将人踢跪倒地,啪一声,一块令牌掉了出来。 508.绝色妖姬(5) 她动作极快,眨眼功夫,就将一切都摆平了。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好快的身手。 晴雪捡起地上的腰牌,危险的眯了眯起,上面刻着一个吴字。 凡是各王府的下人,都有统一的腰牌,只有中间那个标记不同。 她见过晋王府的腰牌,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高高举起腰牌,她高声道,“大家看看,这是吴王府的令牌,此人是吴王府的人,躲在人群里扇风点火,不知有何居心?” 众人皆惊,看向吴王府的眼神多了一丝异样。 那人脸色发白,一迭声的叫屈,控诉晴雪的冷血毒辣。 晴雪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依旧跪在地上的吴王妃身上,淡淡的责问,“吴王妃,是你们王府指使的吗?意欲何为?” 吴王妃跪的头晕眼花,汗珠如雨下,惊慌的拼命摇头,“不不,我不认识他。” 她真没见过此人,但那块腰牌很眼熟,是自家之物。 晴雪也不再追问,慢慢逼近那个男人,一字一字的吐出,“你说,到底是不是吴王府的人?” 声音冰寒入骨,散发着丝丝冷意。 ”我……”那男人浑身动弹不得,穴道被封,动都动不了,脸色惨白如纸,后背一阵发冷,“我是看不下去了,杀死你这种妖孽,是每个秦国子民都该做的事。“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满口谎言,死活不认罪,装的像伸张正义的大侠。 晴雪心中不屑至极,“避而不谈,看来是心虚了,吴王府想杀我,尽管派人大大方方的过来杀,何必藏头露尾?分明是有阴谋,对了,郑王爷反出京城,跟吴王府也拖不了关系,两位都有夺储之心,那位是争不过吴王府,不得不败走……” 她语气很坚定,表情从容,好像是亲眼所见。 众人都听傻了,面面相视,天啊,还有这样的内幕? 几位皇子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京城的百姓们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说出口。 听她这么一说,还真有其事,众人的心不禁动摇了。 但晴雪不怕,她亲手揭开那层遮羞布,露出最真实的事件。 那男人吓的全身发颤,声嘶力竭的大吼,“别听她胡说,杀了她。” 十几条黑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挥舞着武器冲上来。 阿勇率着手下迎上去,两方打的激烈,噼里啪啦声作响。 众百姓纷纷躲闪,生怕被波及到。 三位王妃被丫环们围起来,护在中间,一群人怕的不行,面无人色。 晴雪扬高声音,冷嘲热讽,“想杀人灭口吗?你们能杀光在场的所有人吗?只有一个人活着,你们的阴谋诡计……” 百姓们吓的头皮发麻,恨不得脚下抹油,逃出生天,对那些高贵的贵人恨的要死。 那男人头皮一阵发麻,没见过这么尖锐的女子,更没见过像她这么聪明会说话的。 “别信她的鬼话,快杀了她。” 再这样下去,恐怕所有百姓都要倒向她了。 又有几十名暗卫加入混战,现场乱的一塌糊涂,鲜血四溅,刀光剑影,让人胆战心惊。 三位王妃吓白了脸,身体索索发抖。 有胆小的丫环吓晕了过去,扑突摔倒之声不绝于耳。 双方厮杀惨烈,惨不忍睹,尸体倒了一地,血流长河。 509.白芊芊后人(1) 几名黑衣人杀出一条血路,挥舞着血迹斑斑的长剑直往晴雪方向砍过来。 如意和吉祥护在晴雪左右,按住长剑,杀气腾腾,“谁敢上来?” 一个高亢的声音猛的响起,“取她首级,赏金万两。” 众黑衣人精神大震,像吃了药般越战越勇,如意吉祥渐渐不支,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长剑拼命砍杀,一路都不知砍杀了多少人,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小姐不能有事。 晴雪紧抿着嘴,目光清冷,却不见一丝惧色,下巴抬的高高的,居高临下看着众人。 眉宇间全是凛然之色,傲气逼人,风采耀眼夺目。 她如同置身于花丛中,悠闲自在,丝毫看不出她有什么害怕之处。 晋王妃不禁看呆了,她就不怕吗? 不可能,谁不怕死? 吉祥如意渐渐支撑不住,身上中了几剑,血如雨下,动作也慢了下来,被打开了一个突破口,被擒被杀只在眨眼间。 晴雪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今日就是她的死期吗? 浓浓的不舍涌上心头,她不想死! 若她死了,扔下惊天孤零零的一个人,他该怎么办呢? 一想到那么 骄傲清高的男人脸上浮起痛苦之色,她的心就一阵阵抽痛。 一柄长剑砍向她的脖子,吉祥如意救之不急,发出惨烈的尖叫,“小姐。” 晴雪闭上眼睛,轻轻叹息,脸上露出一抹飘渺的淡笑,坦然的面对最后的结局。 原来人争不过命! “啪。”一声巨响。 晴雪猛的睁开眼睛,愣住了,一个紫衣男子挡在她面前,随手一挥,那个刺客被弹了出去,撞在门口的石头狮子上,头破血流,当场毙命。 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黑衣人的脸色都变了,“来者何人?速速退开,否则连你一起杀。” “杀了我?”紫衣男人挑了挑眉,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手一挥,“轰。”一声在人群里炸开。 黑衣人纷纷倒地,被炸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黑衣首领整个人怔住了,面露惊惧之色,“是轰天雷,天啊。” 轰天雷是江湖中最可怕的武器,所到之处死伤无数,那是白芊芊的昔日手笔。 但这样的绝世杀器已经随着白唐两家的退隐而消失,可没想到在这时候忽然现世。 这意味着什么? 首领打了个罗嗦,气势全消,姿势摆的不能再低了,“这位大侠,我们也是出于无奈,只有她死了,才能……” 那男人高傲的环视四周,“这里谁能作主?出来一个作主的。” 他摆明了对虾兵蟹将不屑一顾,连多说一句话都懒,气焰之嚣张堪比帝王。 晴雪小嘴微张,虽然面目变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不正是那晚上的神秘男人吗? 是唐王爷的后人,天一阁的阁主。 他为什么跳出来帮她? 一名锦衣男子带着大批人马匆匆跑来,将晴雪几人包围起来。 他二话不说就下令,“统统杀死,不留活口。” 他身上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气,藐视一切的嚣张,只有权势滔天的皇室才培养的出来。 来者正是越王之子诚郡王,颇受皇上宠爱。 510.白芊芊后人(2) 紫衣男人星目一冷,“你们把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光了,堂堂男子汉不去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保家卫国,居然要杀一个女子以保全,你们还算什么男人?连个娘们都不如。” 他骂的痛快淋漓,丝毫不顾及对方的想法,肆无忌惮,想骂就骂,仿若天生就如此。 他天生尊贵,一投足一举手,都透着一股清贵。 诚郡王被骂的面红耳赤,恼羞成怒,“我是皇上亲封的诚郡王,奉旨办事,谁敢阻拦,杀无赦。” 紫衣男人冷笑一声,越发的不屑。 “真威风,如此子孙,想必高宗皇帝泉下有知,会气的吐血。全是一群没用的东西,活着还浪费粮食,打不赢,还要靠一个女人活命,我都替你们感到丢脸。唐家有此子孙,离灭国不远矣。” 他骂的也太犀利,太难听了,凡是唐家子孙都受不了这样的重话。 “大胆。”诚郡王被彻底激怒了,大手一挥,走出一队装备精良,手持火枪的人马,“神火营准备。” 晴雪倒吸一口冷气,连皇上的王牌都拿出来了,看来她今日是插翅难飞了。 “这位公子,你快走吧,此事与你无关。” 她不愿拖累别人,更不想唐王爷的后人受到伤害。 那紫衣男人微微低头,怔了怔,明明小脸雪白,弱不惊风,风一吹就倒的弱女子,两眼却闪亮异常,骨子里的倔强、不羁、不屈全都写在脸上。 她真的是个异类,很特别的异类,不过他很欣赏。 “放心,这世上能杀我的人还没出世呢。” 眼见全都要死在神火营之手,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紫色的令牌,高高举起,阳光下金光闪闪,仿佛有一条龙时隐时现,炫目至极。 “紫龙令在此,谁敢犯上?” 如一道晴天霹雳打下来,在场的人都傻眼了,目瞪口呆,震惊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众士兵放下手中的火枪,眼晴都快掉下来了,“紫龙令?天啊。” “我是不是眼花?”有的拼命揉眼睛。 有的激动万分,眼眶都红了,“紫龙令现世了!上天庇护我大秦啊。” 众人纷纷跪下去,“参见令主。” “参见令主。” 诚郡王也是一副震惊过度的模样,紫龙令?那是高祖皇帝赐给唐王爷之物,它的主人拥有生杀大权,位尊如帝王,可以号令十大总兵,调动天下兵马。 看着众人看眼前的男子下跪,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勉强挤出一丝笑,“你是唐王爷的后人?我们是同一个祖宗,都是自已人……” 紫龙令只出世过三次,每当秦国危难之时,紫龙令的主人挺身而出,匡扶皇室,平定天下。 所以不管在民间,还是在朝堂,都拥有无法想像的影响力。 对他的示好,紫衣男人无动于衷,慷慨陈词,“谁跟你是自己人?你们所做所为让祖宗蒙羞,我唐啸羞于与你们为伍。如此秀丽江山,全毁在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人手上。” 511.白芊芊后人(3) 当年的高宗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堪称一代英主。 可惜他后面的帝王一代不如一代了,真让人失望。 诚郡王的笑僵掉了,又气又恼又羞,居然不识抬举,真是太可恶了。 三位王妃有些头晕眼花,站立不稳,怎么回事? 紫龙令的主人怎么会帮着简晴雪? 他们是什么关系? 几匹快马飞奔而来,三位王爷全都闻讯赶来,吴王最为激动,人还没到,就开始大喊大叫。 “紫龙令的主人在哪里?快请来一见,皇上有旨,请紫龙令的主人进宫。” 唐啸漫不经心的摆摆手,语气极为轻淡,“没兴趣,告诉宫里那个人,若是他坐不稳这江山,那就换人,我们这一支虽然没有当皇上的野心,但推举一个出来不成问题。” 这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话让三王面面相视,心惊肉跳,满头冷汗。 晋王爷微微蹙眉,跳下马,郑重其事的拜倒。 “同出一脉,皆是唐家子孙,如今家国有加,还请出手一救。” 他一副为国为民着想,大义凛然的样子,表现极为抢眼。 吴王和越王不绝而同的翻了个白眼,就会装。 他们也不甘示弱,纷纷为民请命。 “百姓惨糟蹂、躏,皇室岌岌可危,一定要救救我们秦国啊。” “兵灾不断,起义四起,内外交困,这个国家摇摇欲坠,需要紫龙令主人出面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唐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我家老祖宗曾经说过,江山迭替,自然规律,一切都顺应天命。” 他嘴里的老祖宗,自然是他的曾祖母白芊芊,她的一些怪论经常引人咋舌,但细细想想,深有道理。 三王目瞪口呆,无法理解他的冷淡,“可你也姓唐……” 怎么能如此无情? 这是祖宗基业啊。 唐啸面露不屑的打断他们,“那又如何,若是高宗皇帝的子孙没能力,保不住江山,那就让有贤之士来治理天下,这才是对天下人最好的选择。” 他们这些皇室子孙,一心就想着争权夺利,全然不为百姓考虑。 出了事,就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推出来当替罪羊。 他都替这些人感到脸红,真是丢脸。 晴雪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大感新鲜,细细咀嚼,不得不说,很有道理。 老百姓才不管这天下姓谁呢,只要能让他们吃的饱穿的暖,就是好皇帝。 三位王爷嘴巴微张,纵然城府都修练到家了,也难掩震惊之色。 吴王要不是看在他是紫龙令主子的面子上,早就让人将他抓起来砍脑袋。 “你……你……哪来的谬论?” 这秦国的天姓唐,秦国的地姓唐,这天下也姓唐,怎么可以将这锦绣河山送人呢? 几位王妃听的清清楚楚,大为不乐。 天下改姓,她们这些人算什么?一世的尊崇荣耀,锦衣玉食全都化为流水,她们怎么能甘心? 吴王妃强撑着走过来,故意大声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你为何一定要保她?难道她跟你也有什么牵扯?“ 她声音很大,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512.白芊芊后人(4) 她声音很大,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晴雪微微蹙眉,破坏别人名誉,倒是中气十足嘛。 唐啸不屑的撇嘴,都什么货色呢? “唐王爷的子孙个个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平定天下,庇护苍生是皇室的事,若是没本事,趁早下台。若是让一个弱女子牺牲,那天底下的男人还配活在世上吗?还不如早点去死。宁战死,绝不屈服,难道你们都没了血性?你们还配姓唐吗?我身为唐家人,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免得丢了祖宗十八代的脸面。” 他正气凛然,字字都充满了激情,激的无数大好男儿热血翻腾,纷纷应和。 “这位公子说的对,宁战死,绝不屈服。” “对对,活的要堂堂正正。” “要一个女子庇护,真是丢人。” 晴雪不禁对他刮目相看,短短几句话就彻底转变了局面,用皇室子弟的不作为,衬托出他的侠肝义胆。 不愧是唐王爷的后人。 有勇有谋,好好好。 现在的皇室子孙比起唐王爷的后人,差远了。 唉,要是这天下由他们主掌,天下就太平,百姓无忧了。 唐啸清冷的看向眼前的几个男人,很是失望,“三位王爷,你们不为自己的国家流血流汗,却求别人为你们守护江山,这是什么道理?” 吴王很羞窘,低下脑袋不吭声。 晋王的脸涨的通红,后悔 不及,他是糊涂了。 越王的脸皮比他厚多了,只是抹了把脸,恢复成为国操劳的辛苦状,“我们是一家人,何来的求不求?贤侄,你年轻气盛,万万不可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大好河山落在贼人之手。” 唐啸真心的看不上这些王爷,比起自家兄弟差的太远太远了。 “你们不是准备求和了吗?想要这位姑娘的脑袋去换些什么好处?” 这话也太诛心了,晋王一阵头皮发麻,“贤侄,有话好好说,我们并不知情,全是属下擅作主张。” 他是推的一干二净,好像真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依旧是那个温和的王爷,朝臣们抢着夸赞的贤王。 但他自始至终没有看向晴雪,也没有一言半语的安慰。 晴雪淡淡的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唐啸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朝三位王妃所站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是吗?那这几位呢?” 吴王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管的真宽,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 但他不敢得罪唐王爷一脉,那可是世间最神秘,最可怕的一群人。 “妇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耳根子软,有人在背后扇风点火,就被人当枪使,还不快回去。” 三位王妃连个屁都不敢放,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纷纷带着丫环们离场。 晋王爷极力想跟唐啸攀上关系,可惜他爱理不理的,不怎么理会。 他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冷落,不过他城府极深,面上笑如春风。 “晴雪,你安心住下,不会再有人骚扰你。” 这是变相的保证,可惜晴雪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希望如此。” 513.结为义兄妹?(1) 晋王爷讪讪的,想说什么却咽了回去。 晴雪冲唐啸行了个大礼,感激万分,“多谢公子援手,若不是有你,我恐怕……” 凶多吉少,恐怕等不到那个男人回来了。 唐啸对三位王爷很拽,但对晴雪很是亲切温和,“不必谢我,你让我想起一个人,忍不住想帮一把。” “呃?“晴雪一头黑线,不会吧,这么老套的借口?”我长的像你的故人吗?” 唐啸被逗的哈哈大笑,是个有趣的女孩子,“不是,你像我的曾祖母。” “曾祖母?”晴雪无语望天,她看上去有那么老吗?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是那位白家大小姐吗?不,是唐王妃。” 唐啸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这么敏感,这么聪明剔透。 “正是,你们有一点很相似。” 晴雪的眼晴晶晶亮,喜悦盈然。“是什么?” 唐啸眼中闪过一丝缅怀,一丝骄傲,一丝自豪,“面对绝境,永不低头,永不绝望。只要一息尙存,也要咬牙撑下去。” 那股不肯认输的倔强劲,那双愤怒而闪亮的眼睛,那份毁天灭地的恨意,心中莫名的不忍。 这才是他帮她的真正原因。 吴王爷打了个哈哈,上前凑趣道,“怪不得你们这么投缘呢,真是缘分,不过两位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免得被人说嘴。” 晴雪小脸一黯,真想骂人。 唐啸哈哈一笑,“我们坦坦荡荡,有什么可指摘的?说嘴的人只能说明他心里黑暗,见不得别人好,吴王爷,你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他继承了祖上的毒舌,让人头疼不已。 吴王爷在心里暗骂他难缠,但面上丝毫不露,“当然不是,不过她的名声不好,怕会拖累贤侄。” 晴雪火大的不行,当着她的面说种话,简直是将她的脸面踩在脚底下,可恶。 很好,这笔账她记下。 唐啸心中越发的怜惜,这个女孩子命运坎坷,但难得的是,她身上那份纯净并没有被磨灭,依旧让人觉得很温暖。 越是性情刚烈的人,心灵越是纯净无垢,越是没有那么多阴暗面。 太刚易折,希望她能懂得应变。 “名声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三位王爷面面相视,嘴角直抽。 又是一个无视权法,无礼规矩的家伙。 唐王爷自己是这种人,他的妻子白芊芊也是这种人,怪不得子孙都这样。 晴雪忍不住轻笑,有种遇到同道中人的欣喜,“说的太好了,唐公子,你若是个女孩子,我们必能成为最要好的手帕交。” 多洒脱多狂傲不羁的男人啊。 要不是她遇上惊天,恐怕会爱上他吧。 小脸微红,眉眼弯弯,透着健康的红晕,淡淡的阳光打在她身上,有如一尊精致的瓷娃娃。 唐啸愣了愣,随即扬眉跟着笑了起来,“男子的话,能结为义兄妹。” 话一说出口,自己都傻眼了,但不后悔。 这样坚毅勇敢的女孩子值得世间最好的东西,他也愿意护她一程。 晴雪被震的瞪大眼睛,反应不过来,“呃?” 说什么呢?义兄妹? 514.结为义兄妹?(2) 晋王爷怔了怔,随即欣喜若狂,忙不迭的劝道,“晴雪,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能有这么一个义兄,整个秦国你都能横着走。” “又不是螃蟹。”晴雪语气淡淡的,并不见波动,“公子一番好意,我感激不尽,但我们身份悬殊……” 她是决定拒绝了,他虽是一番好意,但她没有那么厚脸无耻。 唐啸挑了挑眉,上上下下打量她,“你何时成了迂腐之人?” 晴雪一阵恍惚,他挑眉的动作好眼熟,咦,跟惊天的一模一样。 好神奇啊。 “那个……我需要问问惊天的想法。” 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整个人陷入浓浓的思念。 好想他,好想好想,想的浑身都疼。 吴王和越王相视一眼,有至一同的劝说,“对对对,这种事要郑重其事,千万不可草率。” 开什么玩笑,若是唐王爷后人成了简晴雪的义兄,那等于成了晋王府一系最大的助力,皇位之争还有什么悬念吗? “正是,惊天是你未来的夫婿,问他的意见才是正理。” 晴雪抿了抿嘴,他们的那点小心思,她看的一清二楚。 斗来斗去,有意思吗? 国难当头,也该压压心思,精诚合作了。 唐啸也不多劝,心中越发赏识她,另眼相看。 别人都哭着抢着想跟他攀上关系,唯独她没有。 ”你呀,真是个傻姑娘,也罢,有事就拿信物来找我。“ 晴雪也不推辞,落落大方的颌首,“好,多谢。” 唐啸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是爽快,深合我意。” 敢爱敢恨,爱恨随心,这一点特别像他家的人。 大笑声,他一挥手,腾空而去,转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却在所有人心中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象。 原来这就是唐王爷和白大小姐的后人,洒脱不羁,率直狂放。 晋王怅然若失,他有好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呢。 不过……他转过头,露出亲切的笑容,“晴雪,啸公子给了你什么信物?” 千年难得一见的笑,亲切的让晴雪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淡淡的道,“他只是说说,晋王爷怎么当真了?” 她可没有忘记他刚才是怎么对她的? 她很记仇哦! 晋王一脸的坦坦荡荡,“我知道你在心里怪我,但不管于公于私,于国于家,我都问心无愧。” 晴雪嘴角一扯,被他的厚脸皮彻底打败了,转身就走。 “那还说什么,这天真热,告辞 。” 将所有人都关在门外,无礼到了极点,也嚣张到了极点。 吴王各种羡慕嫉妒恨,说话酸溜溜的,“四弟,你这儿媳妇真有本事,能让紫龙令的主人出手相助,还格外垂青, 好本事。” 晋王淡淡瞥了他一眼,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 “有什么羡慕的?你想个招,让他也注意你呗。” 冷冷扔下这句话,他坐上马车扬走而去。 吴王差点气晕过去,恨的咬牙切齿。 “太过份了,居然这么说我,给我等着。” 越王眼晴一眯,故意火上浇油,“忍忍吧,人家可是得了父皇的另眼相看。” 515.皇上危矣 虽说三王共同打理,但晋王主政,他们只是辅佐,皇上的心意昭然若揭。 吴王冷哼一声,怒火烧的更烈,但深知越王不怀好心,强忍着怒气转身上了马车。 外面如何勾心斗脚,屋子里的人都没心理会。 一群人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阿勇带头跪下,面色歉疚不已。 “小姐,是属下护主不周,请小姐责罚。” 睿郡王临走时,他拍着胸口保证,一定护小姐周全。 可是…… 五十人的小队已经折了将近一半,个个都受了伤,吉祥和如意也伤了重伤,晴雪的心很是难受,亲自扶起他们。 “快起来吧,江太医,快帮她们看看。” 江太医早就被田嬷嬷从后门接了进来,随时待命。 “是。” 江太医带着两个徒弟忙碌起来,忙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将全部人处理好。 晴雪喝着田嬷嬷煮的定神茶,面色阴晴不定。 田嬷嬷随侍一边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别看小姐平时表现的若无其事,但心里恐怕不好受。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成了红颜祸水,无论谁摊上这种事,都不好受。 哎,要是惊天公子在这里就好了,有他安慰几句,比什么都强。 青烟推门进来,小声禀道,“江太医有话要说。” “快请。”晴雪心里一跳,连忙起身相迎。 江太医走进来行了一礼,先说了下众人的伤情,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晴雪微微蹙眉,“我们又不是外人,有话就直说吧,我现在可没有心思玩猜猜猜的把戏。” 江太医一咬牙,横下心说道,“前日老朽进宫了一趟,发现皇上的……寿命恐怕……” 晴雪震惊万分,整个人弹跳起来,“还有多久?” 记忆中老皇上还有两年多 的寿命,难道有了偏差? 江太医皱着眉头,心情说不出的沉重,“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本来这种事不该跟任何人提起,但晴雪是他的救 命恩人,对他们祖孙恩同再造。 她比谁都需要这些消息,也好早点做防范。 晴雪呆若木鸡,果然不一样了。 “没有办法吗?” 江太医苦着张脸,心浮气燥,心情压抑到了极点,“皇上年老体弱,又劳累过度,积劳成疾,就算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晴雪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对那个老皇帝,她没有多大好感。 但他毕竟是惊天的皇爷爷,是最疼爱他的人,也是他最大的靠山。 再说如今局势错综复杂,皇上若是有事,恐怕后果难料。 她轻拍额头,脑袋隐隐作疼,“尽量拖时间吧,撑到惊天回来的那一天。” “是。”不管别人如何评说,他对眼前这个女孩子始终感恩在心。 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她给了他们祖孙一条生路,让他们衣食无缺,平静安稳。 见他如此拘谨,晴雪忍不住轻笑,亲自捧了泡好的龙井茶,双手奉上,“江太医不必如此拘泥,就把我当成一个晚辈,若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对,您尽管说。” 江太医连忙起身接过茶杯,老脸露出一丝笑意。 516.宴会风波起(1) 江太医连忙起身接过茶杯,老脸露出一丝笑意。 “您是我们祖孙俩的救命恩人,没有您,我们恐怕已经不在世上了……” 别人说她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但在他眼里,是天底下最仁慈最善良的女孩子。 她的心肠比谁都软,当然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底线。 晴雪漫不经心的挥挥手,“好啦,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骏儿还好吗?书读的如何?” 说到唯一的孙儿,江太医两眼发亮,老怀弥慰。 “那孩子啊,老夫子说他很有天分,是可造之材,让你费心了。” 他们祖孙的衣食住行都是她安排的,就连骏儿的启蒙学业也是她一手操办的。 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每天在药店坐镇半日即可,这样的日子是他以前想不敢想的。 晴雪微微一笑,她也很喜欢那个乖巧早熟的孩子,“是骏儿自己有本事,将来会有出息的,你就等着享儿孙福吧。” 江太医喜上眉梢,笑容更盛,“谢晴雪姑娘的吉言。” 皇宫,乾清宫 烛光微弱,似明似暗,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 宫人们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皇上半躺在软榻上,眼晴似睁似闭,气色看上去极差,老脸苍白,浊黄的眼珠一动不动,满头白发,枯瘦嶙峋。 门口响起轻盈的脚步声,钱公公带着一名黑衣人走进来,使了个手势,宫人们如释重负,纷纷退了出去。 钱公公上前两步,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皇上猛的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冷冷的目视两人。 “啸公子呢?别告诉我,没追上。” 黑衣人扑突一声跪倒在地上,“皇上,他的身手极高,我们……跟不上。” 真的怪不得他们,那是紫龙令的主人,唐王爷的子孙,人中龙凤,武功之高无法想像。 皇上勃然大怒,狠狠一脚踢出去,“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 他重病初愈,体弱不堪,没踢中对方,倒而把自己累的够呛,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钱公公吓了一大跳,连忙扑上去扶住他,轻拍后背极力安抚,“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千万不可动怒。” 劝慰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将皇上安抚了下来。 皇上无力的躺回去,脸色越发的差,沉沉的吐出一句话。 “严密监控简晴雪的居所,任何一举一动都不放过。” “是。”钱公公垂手恭谨的应了,犹豫了一下,“要不要……” 皇上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脸上浮起一抹复杂的神情,“暂停收手,先查清楚这个啸公子的底细和她的交情。” “遵旨。” 天气渐凉,可惊天还是没有回来,只是捎回来几封信,每次都说很好,很平安,一切都好,勿念。 晴雪翻来覆去的看着信纸,一张光滑的纸都被她弄的起了褶子。 哼,一切都好,好什么呀,若是都好,早就回来了。 讨厌,把她当孩子哄呢。 他什么怎么样呢?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唉,大坏蛋,等他回来,看她怎么收拾他。 碧落拿着一张烫金的请柬进来,双手奉上。 “小姐,南沼王爷五十大寿的请柬。” 517.宴会风波起(2) 晴雪的心思全都在千里之外的男人身上,没听清她的话。 “这种时候还添什么乱呢?不去。” 碧落早就料到了,这些日子的请柬好多,什么安国公府,什么吴王府,什么越王府,什么晋王府,各种理由。 小姐都不理会,通通回绝。 刚转身走出两步,却被晴雪叫住。“拿来,我看看。” 碧落心中微讶,“是。” 晴雪盯着请柬看了半天,忽然抿嘴一笑,笑的格外明媚。 “我去。” 碧落莫名的打了个冷战,小姐又想玩什么? 别玩了,会死人的。 “小姐,您不能去,大家对你都有成见,恐怕会……” 那日的经历有如恶梦,深深的刻在每个人心里,心有余悸。 晴雪扔下请柬,拈了块红豆酥放进嘴里,淡淡的道,“我不可能一辈子缩在这方天地,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去,还哪来的未来?” 别人越想让她死,她越不能死,越要活的光鲜亮丽。 她要昂首挺胸站在世人面前,坦坦荡荡面对一切,把所有的嘲讽,冷漠,鄙视全都打趴下。 她没有做错事,干吗要整天缩在家里,像个犯错的人禁足呢? 碧落承认小姐说的话很对,但她不放心啊,“可是……” 那天的事情要是重来一遍,她真的会崩溃。 晴雪薄唇一掀,露出清冷的笑意,凉薄至此,“不必担心,他们暂时不敢动我。” 他们还想在她身上套出紫龙令主子的下落呢。 南沼王爷本来早该回去了,但不知怎么的,硬是要在京城过完五十大寿才回去。 他广邀宾客,办的热热闹闹。许多宗室都给他面子,来了不少人。 南沼王妃千里迢迢从南沼赶来,为夫君祝寿,如今担起女主人之职,周旋宾客之间,游刃有余,端庄得体,颇有气势。 至于叶氏和几名宠姬跟在南沼王妃身后,满脸堆笑,帮着招呼客人。 六公主宫中无事,也跑来凑热闹,四处转了一圈,拉着几名好友在一边说说笑笑,极为开怀。 礼部尚书之女孙娇娇眼珠一转,忽然说道,“听说还邀请了安康郡主,不知她会不会来?” 六公主的笑脸一僵,气氛冷了下来,“怎么可能来?她哪里还敢出来丢人?” 她的好友谢小婉被关进大狱,只剩下半条命,全都怪简晴雪那个贱人。 东清郡主冷哼一声,“哼,秦国有这样的妖孽,真是倒霉,早就该砍她脑袋。” 她是吴王府的郡主,跟诚郡王一母同胞,两人感情极好。 兄长在简晴雪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她当然也恨之入骨。 孙娇娇吓了一跳,食指放在嘴边,“嘘,轻点声,她跟紫龙令的主人交情非浅,要是被人听到就麻烦了。” 连她这个深闺女子也知道紫龙令,可见影响力有多大了。 六公主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怒其不争,“就你怕事,一个祸国殃民的大祸害,唐王爷后人怎么看得上她?肯定是误传。” 她屡次在简晴雪手里吃了大亏,心中恨极,无奈一直动不了她,想想就呕。 东清郡主眼光瞟到一女,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问问简大小姐就知道了。” 518.宴会风波起(3) 简晴雨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装扮的如盛开的牡丹花,富丽堂皇。 她长相出众,再精心一打扮,越发美艳动人,在人群里极显眼,惹的不少轻浮男子看过去。 但也惹恼了许多女子,不仅妇人们觉得她不端庄不得体,哪有妾室这么穿戴的? 正室不像正室,妾室又不像妾室,真不知她是什么玩意,仗着男人的宠就这么张扬,真让人讨厌。 而女孩子们嫌她太打眼,勾走了男人们的目光,嫉妒的不行。 简晴雨犹然不自觉,像只花蝴蝶般满场飞,遇到男人就笑的格外娇媚勾人,遇到女人就露不笑齿,一副清高的样子。 她最喜欢男人直勾勾盯着她看,也享受众人嫉妒的眼神,那会让她浑身轻飘飘,心花怒放。 好久没有这种备受注意的感觉了。 六公主嫌恶的瞪了她一眼,让个下人过去,那下人跑到简晴雨面前说了几句,她惊讶的看过去,六公主冲她招了招手,趾高气扬的命令,“喂,你过来。” 简晴雨不敢怠慢,款款走过来,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参见六公主,参见东清郡主,参见孙小姐。” 她混了几个月,混了个脸熟,熟知各家的千金小姐,但不管她如何努力,始终打不进圈子。 这让她很气馁! 六公主皱着眉头,不屑的打量她,长的还没有淑妃美呢,一股狐骚味,就知道勾引男人,哼。 “你倒是说说,你那个二妹真的跟唐王爷后人有交情吗?” 简晴雨也听到了那些传闻,冷笑一声,“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她要是认识那样的大人物,早就……” 她犹豫了一下,临时改了口,“反天了。” 她也听说了那些传闻,但从来没相信过。 若是真的,简晴雪早就把她们这些欺负过她的人全弄死了。 东清郡主一副早知道的模样,“看吧。” 孙娇娇眼珠乱转,露出甜美的笑,“听说你们姐妹交恶,不知是何原故?” 能讨好这些贵族小姐,又能贬低晴雪,简晴雨求之不得,阴冷的怒骂,“我可不认那样的祸害为姐妹,丢尽祖宗的脸。” 六公主不耐烦的瞪着她,“让你说就说,说什么废话?” 简晴雨吓了一跳,脸色发白,害怕的退了两步,露出谦卑至极的神情。 “是是是。” 她加油添醋,极尽贬低晴雪,在她嘴里,晴雪就是个无恶不作,什么坏事都干的出来的魔鬼。 东清郡主听的瞠目结舌,天底下还有这种人? 太可怕了。 六公主撇了撇嘴,“原来如此,一直知道她不是好东西,但没想到这么冷血无情,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狼心狗肺……” 要是早知道这些,她就能在父皇面前上眼药,想攀上皇室这棵大树,想的美。 低贱的人只配猪狗不如的活着。 几人凑在一起,说起晴雪的坏事,那叫一个兴奋,越说越投机,相见恨晚啊。 简晴雨大为得意,心中暗夸自己手腕高明,连六公主都搭上了,这下子回去连世子妃都不用放在眼里了。 一道响亮的通禀声响起,“安康郡主驾到。” 519.宴会风波起(4) 一道响亮的通禀声响起,“安康郡主驾到。” 如一颗炸药在人群里炸开,众人不约而同的呆住了,盯着大门口,震惊万分。 “呃?” “她怎么会来?” “天啊,她的脸皮真厚。” “胆子真大,就不怕被人唾沫淹死她吗?”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一抹淡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袭粉色的拖地纱裙,白色做底,一株桃花怒放,几百朵桃花颜色从浅到深,在身上曼曼绽开,娇艳又不失清丽。 五官小巧玲珑,无一不美,略施薄粉,眉目清灵,嘴角含笑,仿若三月的春风,四月的小雨,细细洒在心田。 额间嵌着水蓝色的冰玉,一缕青丝用黄金珍珠莲花发簪束住,一支碧蓝玉凤钗斜斜插在黑鸦鸦的发间,简简单单,却不失大气,美丽的有如九天玄女下凡尘。 众人倒抽一口气,这三件首饰俱是宫中珍品,没想到全落在她手里。 粉金罗绡纱是罗十二娘费了三年功夫才织就了一匹,是万金难买的好东西,无数人捧着金银求而不得,却也在她身上出现了。 众女子顿时各种羡慕嫉妒恨,她怎么会这么幸运?天底下的好东西都被她一个人占了。 宋梦芜却没有那么多心思,第一个迎了上去,满心欢喜的问候,好久没见她,很是想念。 但碍于各种原因,她无法上门,也无法请晴雪来家里做客。 两人携手有说有笑,有如亲姐妹们亲热,看的众人又是一阵眼热。 查觉到众人灸热的目光,宋梦芜忍不住打趣道,“你就不怕被人当面痛骂?” 晴雪微微一笑,气定神闲,优雅自信,又霸气毕露,”谁敢?我也长着嘴巴呢。“ 宋梦芜哈哈大笑,对对,她的嘴巴很毒辣,一般人真不是她对手。 一道泛着冷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没想到你还敢来?!” 叶氏仇恨的看着她,恨不得扑过来将那张笑脸撕个稀巴烂。 晴雪挑了挑眉,直视那目露憎恨的妇人,“这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什么不敢的?” 她忽然惊讶的大叫起来,“咦,叶姨娘,才几天不见,你就变的好丑,怎么回事呢?” “噗哈哈。”宋梦芜笑喷了。 叶姨娘只是打扮收敛了,不再张扬,一身蓝黑的姬妾装当然灰扑扑的,远远及不上正室华美贵气。 八成的姿色也减去大半了,当然看上去丑多了。 “你……”叶氏气的直翻白眼,话都说不上来。 简晴雨见状,连忙跑过来,恶狠狠的掐回去。“我真是佩服你,顶着红颜祸水的罪名四处乱跑,就不怕被人打死吗?” 一开口就是火药味十足,引来无数兴致盎然的目光。 这出姐妹相残的好戏,谁都不想错过啊。 晴雪挑了挑眉,字字掷字有声,铿锵有力,“男人的战争,却要一个弱女子来当替罪羊,我真为郑王感到丢脸,这样没担当的男人注定是失败的下场,我等着他被击败毁灭的那一天。” 众人一听这话,忍不住叫好。 520.宴会风波起(5) 众人一听这话,忍不住叫好。 宋梦芜两眼发亮,“晴雪妹妹,你说的太对了,那样没担当的人,迟早完蛋。” 简晴雨有心想辩,却想不出好理由,只好不屑的撇了撇嘴。 晴雪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怎么?你好像不以为然,难道还同情他?” 简晴雨吓了一大跳,头都大了,拼命摇头。 “不不不,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只是……” 死丫头居然给她乱按罪名,真是太坏了。 晴雪好像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不用解释,你当初还勾引过郑王,还想进王府弄个侧妃封号呢,你们俩是有真感情的,我能理解。” 这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炸的现场一片寂静,众人的眼晴都快掉下来了。 不是吧,还有这么一出? 简晴雨一口血喷了出来,不带这么污蔑人的。 她死活不肯认,“我没有,你血口喷人。” 叶氏护女心切,怒气冲冲的指着晴雪大声怒斥,“简晴雪,你害了我不够,还想害死你的亲姐姐吗?你还有没有人性?” 晴雪惊讶的睁大眼睛,“叶姨娘,我只是说出了真情,何来的害不害?” 她一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是,是我不对。” 叶氏母女怔了怔,随即得意起来,看,怕了吧。 众人被弄晕了,什么意思? 没想到晴雪凉凉的声音响起,“哎,你都已经另找靠山了,过去的丑事应该帮你多遮掩才是。” 当年她们母女占尽上风,依旧不是她的对手。 而如今她身份地位远远在他们之上,掐死她们就跟弄死蚂蚁般简单。 叶氏母女脸上的笑意僵住了,许久不见的简晴云正好踏进大厅,只到这些话,顿时勃然大怒,冲过来大骂。 “简晴雪,你欺人太甚,在家时欺负陷害我们姐妹,害的我们失去了一切。如今大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归宿,你就嫉妒的不行,又想来破坏,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如今她母亲成了南沼王的妾室,大姐成了魏王世子的宠妾,她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上升,完全压住了正室的风头,在家为所欲为,所有人都被她踩在脚下,连那个讨厌的老太婆都对她百般讨好,更别说夫君夜夜宿在她房间,对其他人都淡淡的。 这样的日子实在太美好,她再也不想被踩到泥土里,被人欺负走投无路的滋味不好受。 晴雪抿了抿嘴,眼神一冷。 “好久不见,三妹,你的脸色不好,难道在家里受了大妇的气?没关系,你的生母和亲姐姐都攀上了大树,你可以借势为所欲为了。” 这话直接说中了简三的心事,顿时恼羞成怒。 “不可理喻,南沼王爷,您怎么邀请这样的人为宾客?害的大家都很尴尬。” 一时生气,也是因为这段日子过的顺风顺水,太舒服了,忘了自己的身份。 众人一头黑线,对她的不懂规矩叹为观止。 要知道她只是一个小小芝麻官的妾室,要不是靠叶氏母女的脸面,还混不进这个大厅呢。 她倒好,居然大喇喇的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疯了。 521.宴会风波起(6) 众人一头黑线,对她的不懂规矩叹为观止。 南沼王爷倒也不生气,依旧乐呵呵的。 但南沼王妃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冷冷的扫了叶氏一眼。 “谁尴尬了?”晴雪好奇的睁大眼晴,笑眯眯的指着简晴雨姐妹,“你?还是你?可以先走嘛,谁拦你们了?反正我很舒服,很开心。” 宋梦芜满脸笑容,“我也很开心啊。” 一帮子跟她们交好的千金小姐们纷纷帮腔,“见到晴雪姐姐,我很高兴呢。” “就是,有些人不过是个小小的姬妾,却把自己当成高贵的公主了,也不照照镜子,看清楚自己丑陋的嘴脸。” 更有泼辣点的千金大发娇嗔,“王爷,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怎么混进来的?我们都羞于为伍,传出去我们还要不要名声?” “就是,我们都是高贵的大家闺秀,这种低贱的人怎么能和我们同居一室?” 众人共执一词,全都火力大开攻击简家姐妹,把她们贬的一文不值,谁要是帮她们说话,就将谁也拖下水,一个都不放过。 不过是个破落户,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仗着美色招风引蝶,看着就不舒服。 简晴雨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你们都帮着她?为什么?她哪里好?” 宋梦芜挽着晴雪的胳膊,誓要跟她同进退。 “比你率真,比你可爱,比你有血性,比你勇敢,比你聪明,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她早就看这母女三人不顺眼了,全不是好东西。 一个如孔雀般花枝招展,满场勾引男人,还摆出一副很清高的模样,真正是做了女表子,还要立贞洁牌坊。 一个蛮不讲理,自以为高贵,目中无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什么东西?! 呸! 晴雪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些刁蛮的大小姐杀伤力这么大。 简晴雨姐妹气焰全消,缩头缩脑,狼狈不堪,窘迫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叶氏心疼坏了,忙不迭的求情,“几位小姐口下留情,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请不要乱说……” 心中把晴雪恨的咬牙切齿,全怪这个小贱人。 宋梦芜惊讶的奚落道,“你如今还算是简家的人吗?南沼王爷,看来人家对前夫主念念不忘,心中没有你啊,枉费你待她珠如宝,我都替你觉得不值。” 叶氏吓白了脸,后悔不已。 “不不,我早就跟那个没用的男人划清界线了,王爷,我只是一时气愤,心疼我的两个女儿,才……” 简修德落魄潦倒的一塌糊涂,整天喝酒打人,早就不复当年的潇洒。 要让她回到那个不中用的男人身边,生不如死啊。 南沼王爷心里有一团邪火在烧,他好好一个寿辰,成了各方掐架的战场,气死他了。 宋梦芜冷冷的一笑,一招招直往对手的心窝打过去,“心疼女儿?你跟人私奔的时睺,怎么不心疼?奔夫淫、奔的贱、女人,能生出什么好货?” 别怪她说话粗鲁,她忍很久了。 522.宴会风波起(7) 其他女孩子也看她们母女不顺眼,一个个骂回去,“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淫、妇的女儿自然也是水性杨、花的贱、人。” “说的太对了,贱到没人性。” 她们牙尖嘴利,口齿清晰,骂人又狠又尖钻,字字戳到对方痛处。 贵妇人们不但不出面解围,反而乐不可支的看热闹,解气不已。 哈哈,让她们招摇,让她们嚣张,让她们得意,踢到铁板了吧。 就算那些怜香惜玉的男人们也不好出面维护,这些刁蛮千金个个身份尊贵,为了几个卑微的女子得罪她们,实在犯不着。 再风流成性,孰重孰轻,还是分得很清的。 叶氏母女颜面全失,脸涨的通红,又气又窘。 叶氏浑身直哆嗦,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直流,“住口,你们欺人太甚,王爷,您可要为我作主啊,我不活了。” 南沼王爷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嫌她丢人。 私底下你怎么折腾,怎么撒娇卖痴,他都无所谓。 可当着这么多贵人的面,他的脸子上过不去。 南沼王妃见状,嘴角扬起一抹清冷的笑,“不想活?来人,赐白绫三尺。” 这些狐狸精个个以为貌美如花, 能在后院横着走了。 却不知美色最没用,过个几年就色退爱驰,最重要的是名份和地位。 叶氏哭声立止,惊恐万状,怎么也不相信平时慈眉善目,性子平和到软棉的主母居然当众说出这样冷酷的话。 她不想死啊!!! 她扑到南沼王身边,还没碰到 他的衣服,就被侍卫拦住,只能大声哭喊,“王爷救命,王妃看我不顺眼,一直想要我的命,您 还不相信,如今看明白了吧,救救奴家啊。” 自从那件事后,王爷 对她的宠爱大不如前,后面又进了几个妖媚入骨的女子,分去了王爷大部分的宠爱,又加上王妃回来后,对她们这些姬妾管教的极严,这日子并不好过。 一双女儿以为她风光无限,依旧独霸后院,占尽王爷的宠爱,哪知道她心里的苦闷? 她本以为南沼王爷再怎么着,也会念在过去的恩爱情分上,给她几分脸面。没想到他脸一冷,看都不看她一眼。 “后院之事,全由王妃处理,辛苦夫人了。” 南沼王妃仪态万千的行了个福行,大方得体,“男主外,女主外,本是妾身份内之事,不敢说辛苦。” 妻子的落落大方,行事端庄,让南沼王倍有面子,脸上多了几丝笑意。 正妻才是家中的女主人,是唯一有资格上宗谱的女人,至于姬妾,喜欢就多宠点,不喜欢就转手送人,不过是件小玩意。 叶氏如五雷轰顶,怎么也不相信这是曾经跟她夜夜缠绵的男人。 “王爷,王爷,您忘了我们的山盟海……” 那么多情风流的王爷,怎么一转眼就这么绝情? 话还没说完,南沼王妃蹙了蹙眉,做了手势,一群仆妇一拥而上,将她制住。 “把她的嘴堵住,拖下去。” “是。” 简晴雨姐妹看的目瞪口呆,又惊又怕,娘不是最得宠的吗? 523.宴会风波起(8) 简晴雨姐妹看的目瞪口呆,又惊又怕,娘不是最得宠的吗? 为什么王爷对她这么无情? 王妃居然一点面子都 不留,太不近人情了。 简三心慌意乱,流着泪哀求,“王妃饶命,我娘只是一时激奋,才不小心说错话的,求您大发慈悲,饶了她吧。” 这可是她最大的靠山之一,千万不能倒下。 简晴雨也急的火烧火撩,额头全是热汗。 “我娘是最慈悲心肠,最与世无争的好女人,要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背夫弃女,舍下舒坦的日子呢?” 她们姐妹俩虽然求着情,但话里有话,矛头直指晴雪。 晴雪不屑的撇了撇嘴,谁逼她跟男人私奔了?做出这样的丑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真不知她们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好女人?叶氏若是好女人,天底下就没坏人了。 众人又好气又好笑,一派歪理。 南沼王妃理都不理,直接将人拖了下去,叶氏瘫软成泥,豆大的汗珠夹杂着绝望的泪水哗拉拉的直流,妆容尽毁,红一块青一块,看上去怪吓人的。 一行人经过南沼王爷身边时,她可怜巴巴,泪眼无声相求,却被他嫌恶的瞪了一眼,转过头去继续跟人谈笑风声。 宋梦芜实在没忍住,冷嘲热讽,“难道跟人私通还有道理?真是荒唐可笑。” 众千金们纷纷出声指责,“简家的家教太差劲了。” “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很正常嘛,母子三人全是上不了台面的姬妾,啧啧啧。” “这位是哪家的妾室?看来也是个轻浮的女子,随时都会跟人私奔而去,好生看管起来。” “什么看管?对付这样的贱人,直接打杀即可,免得败坏门风。” “说的极是。” 众人的落井下石,冷嘲热讽,让简晴雨姐妹难以招架,将所有的怒恨全发泄到冷眼旁观的晴雪头上,“简晴雪,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你的亲姐妹吗?你还有没有人性?” “连自己家人都不放过,禽兽不如。” 众人被她们姐妹的无耻雷翻了,哪有这样的人? 晴雪嘴角一抽,谁掐你,你就掐回去呗,我看上去就这么像软柿子?居然找上她? 宋梦芜手痒的厉害,要不是公众场合,她一定会让这对贱人知道花为什么这么红。 “什么姐妹?晴雪是我们宋家的义女,是我的好姐妹,跟你们这两个贱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其他千金小姐义愤填膺,一个个仗义直言,“刚才得意洋洋欺负晴雪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是姐妹?” “真是可笑,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吗?谁都要围你转?” 这话触到六公主敏感的神经,勃然大怒,“公主?凭她也配?呸。直接拖出去仗毙。” 简晴雨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扑突一声跪倒地,拼命求饶。 魏王世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对着六公主一揖到底,“六姑姑,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六公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却不好拂侄子的脸面,挥挥手算是过去了。 简晴雨如释重负,热泪盈眶,深情的仰视自己的男人,一脸得意又骄傲。 看吧,她对他有多重要,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力了吧。 524.宴会风波起(9) 魏王世子却没有多看她一眼,反而把视线对准晴雪,毫不客气的发难,“晴雪姑娘,你年纪不大,但心肠极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这话说的太狠了,当众羞辱,要是换了个女孩子,恐怕要以死解脱了。 宋梦芜大为恼怒,***太贱了,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指责一个女孩子,分明是想逼晴雪去送死呢。 她刚想数落回去,晴雪使了个眼色,嘴角露出一抹清艳绝伦的笑颜。 “世子年纪不小,但平庸丑陋,没有半点皇家风采,让人失望透顶。” 声音清脆悦耳,有如黄莺鸣啼,但每个字都如针扎般,如千年寒冰一扎一堆血。 众人呆了半响,忽然爆发出轰堂大笑,震的屋顶跳了几跳。 妈呀,太绝了。 魏王世子是皇室中奇葩,肥胖长相奇丑,他本人对此也耿耿于怀,极为忌讳,却被晴雪当众戳破,气的浑身颤抖。 他人本就胖,一堆肥肉抖个不停,越发像可笑的小丑,众人笑的更开心了,连六公主也笑不可抑。 魏王世子恼羞成怒,脸涨的通红,拔高嗓子大吼大叫,“不许笑,谁笑就杀了谁!” 可惜在场的人都位高权重,有些是他惹不起的,一听这话,那几个人故意笑的更大声了,其他见状,自然越发肆无忌惮。 难不成他还真能杀光这里所有人吗? 开什么玩笑! 晴雪还嫌不够刺激,“杀啊,把在场的人都杀光了呗。就没人敢说你丑,说你胖的像肥猪了。” 她骂的很痛快,也很粗俗,但越是这样,众人笑的越开心,魏王世子就越崩溃。 “你……你……” 老天爷,他怎么就遇上这样的泼妇? 晴雪挑了挑眉,微微一笑,别提有多优雅了,“怎么还结巴上了?这下子惨了,走出去会被人当成乞丐哦。” 对敌人就要秋风扫落叶,毫不留情。 魏王世子这二十几年的尊严自傲,在这一刻,全都被催毁,面色狰狞,从腰间拔出装饰用的宝剑,恶狠狠的砍过去,“我要杀了你,简晴雪,你去死……” 晴雪反应极快,闪到一边。 恰在此时,一条火红的人影轻快的走进来,很不幸的走进了剑风笼罩的范围,她慢三拍的看到那长剑直往脑门砍来,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 随着尖叫声,她身后的一条人影一闪,揉身而上,魏王世子的手一麻,长剑摔在地上。 火红的人影深有余悸,气恼不已,挥出手掌左右开弓,“啪啪啪。” ***,敢杀她?抽死他! 魏王世子被打懵了,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奇装异服的女子,“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打本世子?来人,将她碎尸万段。” 一直冷眼旁观的诚郡王见状,连忙跑过来,拦在那女子面前,“且慢,她是西凉国的百花公主。” 百花公主?听说是西凉国国主最宠爱的女儿,她出生时天有异象,寒冷的冬季却百花齐放,花团锦簇,蝴蝶翩翩起舞,所以封号为百花公主。 晴雪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呢? 525.宴会风波起(10) 晴雪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呢? 百花公主一肚子的火气,将魏王世子骂的狗血喷头,娇纵的模样让人叹为观止。 魏王世子气的吐血,但错在自己,只能隐忍不发,恨恨不平的瞪着晴雪。 全是她害的! 晴雪回了个甜笑,无辜的像纯洁的仙子。 魏王世子一口血喷了出来,果然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这番动静被百花公主看在眼里,顺着视线看过来,忽然眼睛一亮,飞快的冲过来。激动万分的追问,“怎么是你?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公子呢?他在不在?” 晴雪被她的热情吓的倒退几步,这人有病吧。 “我认识你吗?” 百花公主指着自己的脸,激动的语无伦次,“你怎么能忘了我?七夕那晚,你抢了我的花灯……” 晴雪一头黑线,终于想出这位刁蛮公主了。 “明明是我先得的,你平时一直这么黑白颠倒吗?” 跟在她身后的宫女大声怒喝,“放肆,这是我们西凉国的百花公主,快跪下来给我们公主磕头赔罪。” 百花公主四处张望,眼睛晶晶亮,像在找寻着什么宝贝。 “只要你交出那个公子,我就饶了你一条贱命。” 晴雪微微皱眉,惊天?她想找惊天? “西凉国的公主?啧啧啧,果然是蛮族出身,不懂规矩,不懂礼仪。” 什么交?当他们是什么? 最恨这种趾高气扬,高人一等的模样。 百花公主本来就没有什么耐性,一下子就火了。 “给我打,打到她招为止。” 不识抬举的丫头! 哼,那日不知她的身份,那也罢了。 如今知道了她尊贵的身份,居然还敢嘲讽她? 不要命了? 宋梦芜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人,忍不住嘲讽道,“好大的火气,你以为这是西凉国的皇宫吗?你一个外族公主,在别人的地盘上喊打喊杀好威风啊。” 就算本朝公主也不敢如此放肆,想杀想打人都是暗着来。 陈家的小姐也没忍住,“欺我们秦国无人吗?几位郡王,你们都被人骑到头上,还这么淡定?” 比她们这些女孩子都没有血性,真是受不了。 几位郡王的脸色都不好看,但顾忌重重,硬是没一个人挺身而出。 晴雪凉凉的刺了一句,“可能人家觉得这不是他的国,他的家吧,无所谓啦……” 这话太重了,也犯了忌讳,字字诛心啊。 几位郡王齐齐变了脸色,心惊肉跳,个个跳出来表忠心。 诚郡王被逼无奈,只好上前劝道,“百花公主,请自重。” 百花公主没想到对她百般呵护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惊讶不已,“诚郡王,你要帮着这个小贱人?好啊,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 听上去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暧昧,众人面面相视,两眼放光,有八卦可看喽了。 诚郡王急的满头大汗,左右为难。 百花公主此行是来联姻的,结两国之好,而他对百花公主誓在必得。 “不不,我是说您说话收敛点,不管如此,这里是秦国的地界。” 百花公主被宠的无法无天,眼里没有别人。 “那又如何,我是贵客,我想做什么,你们还敢管我?” 526.宴会风波起(11) “那又如何,我是贵客,我想做什么,你们还敢管我?” 诚郡王苦着脸,头痛不已,这两人都得罪不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公主,别跟人一般见识,会被笑的。” 百花公主眼睛一瞪,蛮横的大叫。 “谁敢笑话我?统统拖出去打死。” 诚郡王一头冷汗,招架不住啊,整一只胭脂虎。 晴雪从第一眼看到这个百花公主,就很不喜欢。 “公主真够威风的,随意在秦国杀人,视律法于无物,把秦国君王置于何地?” 百花公主有些茫然,又有些生气,“我又不杀秦国的皇帝,有什么关系。杀几个下贱的人,难道秦国皇帝还会怪我?” 她宫里的下人换的最勤,每个月都要换上一批,没办法,死的人太多了。 众人一头黑线,这位公主视人命如草芥,想杀就杀,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 宋梦芜抚额叹息,“果然是蛮夷,听不懂人话。” 晴雪很难对这样的人有好感,心里全是满满的厌恶。 “哎,都叫蛮夷了,你还指望什么?” 百花公主正好听见这两句话,脸色一变,指着她们大声下令,“给我杀了她们。” “是。”跟随她而来的侍卫嗖的一声拔出长剑,杀气腾腾的砍过来。 众人都被吓呆了,天啊,这两人一个是郡主,一个是臣相之女,都是千金之躯。 可百花公主连这样的人都不放在眼里,一声令下,就要夺走她们的性命。 这样的残忍,这样的冷血,让大家都非常愤慨,心寒不已,生怕下一个倒霉鬼就轮到自己。 如意抽出软剑迎了上去,两人在空中交手几个回合,只闻刀剑合击的噼里啪啦的敲击声。 两人旗鼓相当,打了个平手。 吉祥护着晴雪避到一边,生怕小姐有个闪失。 自从上次出事后,吉祥和如意就不离她左右。 大家都吓的四处逃窜,生怕被不长眼的刀剑波及,心里直骂百花公主的娘。 有没有搞错? 想耍威风,就回自己家里去。 在别人家里闹场,算什么意思? 场上桌椅倒了一地,碗筷全摔坏了,一片狼藉。 南沼王爷气的吐血,这都什么人呢? “都住手,今天是本王的寿辰,还请两位看在本王的薄面上,化干戈为玉帛,别打了。” 这哪里是黄道吉日?分明是倒霉日。 晴雪抿了抿嘴,“也罢,就看在王爷的面子上,饶了不长眼的人。” 她轻挥小手,如意一个闪身,回到晴雪身边,收起长剑,脸不红气不喘。 百花公主还想再战,但诚郡王拼命劝说她收手,她这才慢三拍的发现众人都在瞪她,心中一阵窝火,但也不想犯了众怒,带的人手不够啊。 “哼,你敢不敢跟我择日再战?” 还没打出胜负呢,她怎么能甘心? “没兴趣。”晴雪把玩着小手指,语气淡淡的。 她越是轻描淡写,百花公主越生气。 “你不敢?若是不敢,就给本公主下跪,学几声狗叫,再把那个男人交出来,我就饶你不死。” 这也太欺负人了,不仅如意吉祥气的满面通红,就连其他人都心里不爽透了。 一个外邦公主嚣张到无视所有人,这让他们怎么忍? 好多人默默的在心里记上一笔,以待将来还报。 晴雪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一脸的困惑,“狗是怎么叫的?我不会,公主请示范一下。” 百花公主不假思索的显摆起来,“汪汪汪,笨的要死,连这个都不会。” 527.噩耗(1) 百花公主不假思索的显摆起来,“汪汪汪,笨的要死,连这个都不会。” 宋梦芜第一个笑喷了,“噗哈哈。” 晴雪太厉害了,不动声色间还了一巴掌,还打的这么响亮。 众人轰堂大笑,笑的前翻后仰,笑的满面通红。 百花公主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的茫然,“你们笑什么?” 晴雪轻描淡写的瞥了她一眼,轻轻挥了挥手,“南沼王,我先走一步,告辞。” 一名宫女在百花公主耳边低语两句,百花公主顿时恼羞成怒,“不许走,你居然敢耍我……” 她快气疯了,哪受过这样的屈辱? 晴雪看都不看她一眼,把她当成狗般忽视掉了。 自有人拦住百花公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里,气的狂叫狂吼。 再好看的女子狂怒时,都失了颜色,诚郡王见状,灰溜溜的缩在一角,不肯出头。 刚回到家里,一名公公跑来宣旨。 “皇上召您进宫。” 晴雪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排斥那个地方。 “什么?召我?是不是有惊天的消息?” 不管她怎么追问,公公都不肯告诉她内情。 她换了一套衣服,匆匆坐上马车进军。 钱公公就等在门口,面色凝重,“您快去吧,别让皇上久等。” 皇上看上去又苍老又疲惫,脸色很憔悴,透着日薄西山的灰败。 晴雪的心莫名的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第一反应就是,“皇上,惊天呢?他在哪里?我好几天没收到他的信了。” 惊天每隔两天一封信,非常准时,不管身处何地,雷打不动。 但这次足足有五天了,把她愁坏了,又打听不到一点消息。 “他……”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沉痛。 晴雪蹭的奔过来,眼巴巴的看着他,着急万分。 “到底怎么了?您快说啊。” 皇上深吸一口气,脸色很是难看,“惊天失踪了,恐怕……凶多吉少。” 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下,晴雪眼前一黑,差点摔倒,脑袋嗡嗡作响。 “不会的,他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有事?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我告诉你,我不会相信的。” 皇上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神情,“他中了火枪,掉下悬崖……” “不。”晴雪肝胆欲裂,心神受了巨大的刺激,双脚一软,重重摔倒在地,胸口痛的喘不过气来,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火枪?再好的身手在火枪面前,都没用。 还掉下悬崖?晴雪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四周一片漆黑。 钱公公见惯了她骄傲自信闪闪发亮的一面,却没见过她小脸惨白如纸,精神恍惚,眼神绝望冰冷的样子。 他心里一软,这位小姐对睿郡王是真心的。 “简小姐,您别这样,皇上心里比你更难受。” “他也会难受吗?”晴雪流下悲伤的眼泪,心底又酸又麻,站起来直挺挺的盯着皇上,胸口快炸了,一股怒火从心里升起,“皇上,你口口声声说最宠他,你就这么宠他的?哪里危险就派他去哪里,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是凡人,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528.噩耗(2) 那家伙浑身是伤疤,都是出任务时留下的伤,要知道,他是龙子凤孙啊,其他皇子皇孙吃喝死乐,安享太平,纵情风月。可惊天游走在刀光剑影中,用无数鲜血铺就一条血腥路。 这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这就是帝王之爱,那她宁愿不要。 她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平平安安陪在她身边。 所谓的恩宠,不过是用他当利用工具,真是恶心透了。 皇上的脸色越发惨白,嘴巴张了张,颓然叹息。 晴雪转身就往外面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见他,见他,见他! 钱公公身影一闪,拦住晴雪的去路,“简小姐,你还不能走。” 晴雪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思索,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只要一想到他生死未卜,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天地都变了色。 “我要去找他,走开。”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如何,她必须见到他。 若是他死了,那她陪他一起走。 她失态的尖叫,神情狂乱,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悲伤。 皇上见状,过去纵有百般的不喜,如今消退的一干二净。 心中的忧伤好像被她分担了一半,他幽幽了叹了口气,“朕有话要跟你说,你过来。” 他难得的好声好气,努力释出善意,可惜晴雪并不领情。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以前有惊天在,我忍你。但若是他……我不想再忍受这一切。” 在她眼里,他就是欺压剥削惊天的大坏蛋。 为什么要让惊天去办那么危险的事? 难道整个大秦帝王就没有别人了吗? 她不是圣母,也不是慈悲的菩萨,对什么天下安危,百姓福祉统统不关心。 她只在乎惊天一个人! 皇上锐利苍老的眼晴盯着她,如同盯着猎物,“惊天的事还没办完,你难道想让他多年的心血半途而废吗?” 晴雪悲愤交加,气红了双颊,“你利用完了他,又想利用我吗?不知我何德何能能让皇上如此看重?” 皇上闭了闭眼,这次格外的容忍,心平气和,“朕没有逼他做任何事情,是他自愿的,你也可以选择,要不要帮他完成?你不用急着去找他,朕已经派了好几批人过去,一定会找到他。” 他看似平静,但内心波涛汹涌,极为难过。 晴雪脑袋乱糟糟的,不耐烦的瞪着他,“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早说皇宫是个大染缸,里面住着全是黑心的妖怪,每个人都不是好东西。 钱公公捧着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长筒,密封的。 皇上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拿去,这是道密旨。” 晴雪发现自己脑袋不够使了,怎么听不懂他的话呢? “密旨?为什么要交给我?” 皇上说了几句话,气色极差,灰扑扑的,钱公公连忙拿了一片参片喂给他吃,过了半响,他才缓过来,“恰当的时候开启,记住,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退下吧。” 话很含糊不清,声音很低,晴雪费了好大的劲才听了七七八八,一头雾水。 “你就这么信得过我?我可不会为了你的所谓大业卖命。” 529.噩耗(3) 她并没有接过来,反而避之不及。 知道的秘密越多,麻烦就越多,而她最恨讨厌。 皇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无力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昏过去,“这关系到惊天的命运,若是密旨提前泄露,他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是指惊天平安归来的前提下,如果回不来,一切都成了空。 他能为那个孙子做的,唯有如此。 来不及了,他没多少时间了。 晴雪一怔,心里怪怪的。“你居然威胁我?到底是什么旨意?” 钱公公见状,心中大急,皇上的情况越来越不好,根本不能生气。 皇上气喘吁吁的闭上眼晴,气色发黑,“你也可以选择不保管。” “哼。”事关惊天,晴雪根本不敢拿来任性,一把抢过密旨,夺门而出。 她一走,皇上强撑起来的精神顿时垮了,整个人像脱了水的老茄子。 他费力的撩开眼帘,眼神通透,又隐隐有一丝悲伤。“ 朕的决定应该没错吧?” 钱公公心中大痛,暗暗落泪,“您做的对,简小姐聪明过人,心志坚毅,能忍常人不能忍,能做常人不能做的事。” 皇上闻言,神情很是复杂,“朕老了,时日不多,唉。” 钱公公心酸难禁,偷偷擦去眼角的泪珠,“皇上,您不要这么说。” “人总归要死的,就算贵为帝王,也不能幸免。”皇上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渐渐不可闻。 一连几天,天空一直下着磅礴大雨,打在芭蕉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晴雪心烦意乱的喝了几口茶,“还是没消息吗?” 如意的心也不好受,公子出事,小姐这几天瘦的不成样子,整夜整夜的失眠,再这样下去,她自己也撑不住了。 “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您不要着急。” 晴雪苦笑,她怎么能不急?都快急疯了。 吉祥冲了进来,溅起几滴清新的雨珠,“晋王爷来了。” 晴雪精神一震,两眼放光,“快请他进来。” 本来这几位王爷都应该在皇上寿辰后回自己的封地,但这一次,皇上好像另有打算,将几位王爷都留在京城。 京城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因子,有如暴风雨前夕,一触即发。 晋王冒雨而来,脸上湿辘辘的,没等他坐稳,晴雪就迫不及待的追问,“有惊天的消息?” 晋王苦笑不止,“还没有。” 晴雪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的话,他来干吗? 晋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故作漫不经心的建议,“不过你可以找啸公子帮忙啊,天底下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呃?”晴雪怔住了,对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 天一阁的阁主,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 晋王眼神一闪,“不是说有信物吗?你若是不方便,我可以代你跑一趟。” 晴雪心头一跳,强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淡淡的道,“啸公子行踪不定,我也不知他在哪里,而且也没有什么信物。” 她忽然明白了晋王此行的目的,看来夺嫡之争越来越惨烈了,到了最后时刻吗? 晋王眉头紧皱,有些不悦,“你信不过本王?” 530.噩耗(4) 晋王眉头紧皱,有些不悦,“你信不过本王?” 晴雪抿了抿嘴,点了点头,特别实诚,“是。” 儿子失踪,可他像个没事人似的,一点都不担心。 他的眼里除了那把椅子,还有什么? 晋王差点吐血,臭丫头也太直接了,他都不好接话了。 他沉吟半响,决定破釜沉舟,“我们开诚不公的谈一谈。” “好。”晴雪虽然很不耐烦,但也不想太得罪他。 毕竟他是未来的帝王,得罪他没好处。 晋王咬咬牙,面露绝决之色,“我们做个交易,若是你能让啸公子帮本王坐上皇位,本王保证你下半生衣食无忧,顺心如意,不用看人脸色。” 他连这种话都说出口了,看来是发狠了。 可也深深的激怒了晴雪,“在惊天下落不明的时候,你居然有心情提出这样的交易,你真的关心他吗?真的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吗?” 她真的不想发怒,更不想跟未来的帝王争吵,但实在忍不住了。 她为那个男人感到不值! 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真正关心他,爱护他,全是面子情,全是利用。 晋王面色不豫,女子的见识太浅薄,都不会从大局着想。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若他连这关撑不下去,那就是他的命。” 他的话很冷酷,也很实际,适者生存,天经地义。 晴雪心头一阵绞痛,热泪盈眶,“哈哈哈,好一个生死有命,晋王爷,你的心真狠。” 这哪有半点父子之情? 但有一丝一毫的疼爱之心,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晋王给足了她面子,不惜亲自造访,她还是这么不识抬举。 “闲话少说,你到底是答不答应?” 晴雪冷冷的直视他,眼神冰寒入骨,“我再说一遍,我跟啸公子的交情没有那么好,让那样的人物帮你争天下,你怎么想的出来?” 晋王面色通红,猛的起身,“既然如此,凡事免谈,后果自负。” 说翻脸就翻脸,绝情绝义,果然是皇家子孙。 看着他挟怒而去,晴雪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大声在背后问道,“晋王爷,你真的爱过惊天的娘亲吗?她是被你的冷血逼死的吗?” “住口。”晋王脚下一顿,飞快的转身,眉眼生怒。 晴雪却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呗,得罪就得罪吧。 “口口声声说最疼爱惊天,却没有一个人为他的生死悬心,果然最无情是帝王家。” 为了那把椅子,别说舍弃妻妾儿女,就算拼上自己的命,付出一切都不悔。 这样得来的胜利真的开心吗? 晋王如鹰般眸子微眯,看上去很危险,“你早该知道这一点。” “送客。”晴雪发现跟这个人没有什么好说的,跟个热爱权势的人说感情,真是荒唐的可笑。 “晋王爷,以后不要再登门,你若是想杀我,尽管派人来。” 没有了惊天,她在这世上没有什么眷恋,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晋王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田嬷嬷吓白了脸,一迭声的叹息。 “小姐,你何苦得罪王爷呢?要知道……” 531.噩耗(5) “小姐,你何苦得罪王爷呢?要知道……” 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皇上,更是惊天公子的亲生父亲啊。 晴雪苦笑不止,她也知道不对,但忍无可忍。 “不必劝我,都退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田嬷嬷还想再劝 ,但被吉祥拖了下去,众人悄悄散去,贴心的关上大门。 晴雪捂住胸口,强忍多时的泪水夺眶而出,泪流满面。 “惊天,惊天,这世上只有我惦记着你,担心着你,你可知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你答应过的,否则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声音越来越低,喉咙里像塞了咸块,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狂流,迅速将衣服打湿。 一声又一声,绝望而又悲伤,有如受伤的小兽。 守在外面的几人心中酸痛,忍不住落泪,“小姐真可怜。”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男人,却又发生这样的事,她的命好苦。 “唉。” 夜半,人静,月黑风高夜 忽然响起钟声,一声又一声,响彻整个夜空,划破寂静,让无数睡梦中的人惊醒,扬起无数惊愕的哭泣声。 晴雪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惊惧交加,是丧钟,皇上死了? 比上一世整整提早了一年半,不知一切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按照规矩,晴雪是亲封的郡主,必须进宫吊唁哭灵。 她换上雪白的素服,头发只用一枝银钗束住,浑身无一点首饰。 坐在马车上,她忍不住撩起帘子一角,街道两边的铺子都关着,门前都挂着白灯笼,人人穿着素色的衣服,每个人脸上写着压抑。 宫里,全是素白色,所有宫人穿着丧服,满脸哀伤。 晴雪下了马车,在宫人的指引下走向吊奠的德明宫。 刚踏上台阶,一个恼怒的声音响起,“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六公主带着几名宫女走过来,面色发白,但很有精神,凶神恶煞的瞪着晴雪,一副找茬的模样。 晴雪忍不住嘲讽道,“君父西去,天下同悲,六公主身为人女,却没有半点悲伤,反而有心思找人麻烦,如此不忠不孝,枉为人子。” 老皇上真可怜,他一死,没几个人是真正悲伤的。 “你……”六公主呼吸一窒,但随即面露凶狠之色,“我是公主,你居然敢如此放肆,来人,乱棍打死。” 她心中恨极了晴雪,好不容易找到这样的好机会,一旦错过就不再有了。 晴雪冷冷一笑,忽然扬声大叫,“公主失心疯了,快请太医。” 她的声音太大,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六公主和宫人们目瞪口呆,差点吐血。 她一咬牙,硬拼了。 “快拖下去打死……” 晋王妃从屋子里走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们闹什么?还不快去灵堂?” “王嫂……”六公主吓了一跳,她怎么变的这么强势? 晋王妃一改以往的温柔亲和,严厉的怒斥,“六妹你懂事些吧,父皇刚逝,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瞎闹,臣子们会怎么看待皇室?怎么看你?” 532.噩耗(6) 要闹也不能挑在这个时候,没脑子的白痴。 六公主毕竟出身宫庭,对政治特别敏感,从她改变的态度闻到了不对劲的味道,小心翼翼的赔不是,“是我错了,王嫂休恼。” 父皇猝死,没有留下遗诏,几位王兄对大位都虎视耽耽。恐怕就要乱了。 气死她了,父皇就算要死,也得给她安排好一切再死啊。 现在倒好,她的亲事一拖再拖,一直没有着落,这下子又要拖三年了。 真惨,过了三年她就十九岁,谁还肯娶她? 晋王妃面色稍霁,小声轻斥,“快去。” 六公主跑的飞快,晴雪撩起裙子的一角,正想离开,却被晋王妃拦住,“简小姐,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的。” 晴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心中却没有那么平静,暗暗叫苦,若无意外,她就要被这对极品夫妻压的死死的。 “什么机会?恐怕不需要了。” 她扔下这句轻飘飘的话,款款而行,身影曼妙,腰肢细细,已经有了几分少女亭亭玉立的风姿,但后背挺直,有如寒风的傲梅,欺霜傲雪,傲骨诤诤。 晋王妃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忽明忽暗,变换莫测。 前殿,闹哄哄的,众人七嘴八舌,争的面红耳赤。 几位老臣神情紧张,不知在商议着什么。 宋臣相的脸色很难看,“皇上到底属意谁为继任者?” 还吵?都吵了三个时辰,依旧没有半点章法。 皇上啊,您一世英明,怎么临到老了,却…… 哎! 吴王爷将在服侍乾清宫的宫人们都带了上来,一一询问,“父皇何曾留下什么遗诏?” 众人一静,都竖起耳朵细听。 这关系到所有人的切身利益,能不紧张吗? 但不管怎么逼问,宫人们一问三不知,头摇的快断了,个个哭的两眼通红,一副要归西的模样。 皇上睡梦中悄然死去,临终前没人守在他床前,他生前也没有留下传位诏书,这让所有人都头痛欲裂。 皇位之争,到最后都没有一个胜负,反而将所有人都卷了进去。 众大臣议论纷纷,也不知如何是好。 宋臣相手一扬,压下所有议论声,冲几位王爷行了一礼,“国不可一日无主,还请尽早决断。” 他位高权重,朝中好多官员是他的学生,影响力极大,所以说的话也管用。 在场的除了英亲王和明亲王是皇上的兄弟,晋王爷、吴王爷、越王爷、礼王爷、韩王都是皇上的子孙。 几位王爷面色凝重,看上去很是沉得住气,但内心早就是热锅上的蚂蚁。 成王败寇,就在此一举。 陈国公忽然从人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卷明黄色的东西,大声叫道,“诸位稍安勿燥,皇上留有遗诏,封吴王为太子,灵前继位……” 吴王?众人惊呆了! 越王抢过来一看,是父皇的笔迹,但直觉就不相信,“不可能,父皇不会下这样的遗诏。” 就算是真的,也当是假的。 “吴王?怎么可能?吴王无德无能,不配当新君。” 533.噩耗(7) “吴王?怎么可能?吴王无德无能,不配当新君。” 几乎闹翻天了,个个争的脸红脖子粗,都想拱自己的主子上位。 几位王爷激动的满脸通红,恨不得冲上去一起吵。唯有。 晋王最为沉稳,默默的坐在一边不吭声。 几位重臣在王爷们脸上转来转去,拿不定主意。 虽说皇上没有发下明旨,但有意培养晋王爷,大家还是看懂了。 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白费力气,没用。 吴王本来还在一边矜持的抚须,一副无奈状。 但听了这话,顿时恼了,“难道你们要违背皇上的旨意吗?” 他的手下更是不遗余力的帮衬,“陈国公是先皇生前最信任的人,他说的话不会有错。“ 越王大为恼怒,死活不承认,“陈国公早就投靠了你,这分明是伪诏。” 吴王使了个眼色,门被重重推开,走进来一群侍卫,个个拿着武器对准在场的人。 “好大的胆子,抗旨不遵,拿下。” 众人惊惧交加,这是要武力逼宫了? 侍卫们极为强势,很快就控制了场面,吴王得意的左顾右盼,自觉风风光光。“还有谁不服?” 一名吴王系的官员扑突一声,率先跪了下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王爷,你怎么不跪?” 在他的带领下,三分之一的人跪下表示臣服。 而几名固执的臣子死活不肯跪,被拖出去砍了,另三分之一的人熬不住也跪下了。 只有一部分重臣和吴王晋王明亲王英亲王不肯下跪,凛然站在中间。 晋王微微蹙眉,“不知钱公公身在何处?他是对父皇最忠心的人,本王想听听他怎么说?” 父皇的所有事,钱公公都知道,问他是最省事的,也最有权威 。 陈国公脸色一变,“钱公公忠义节烈,自尽于先帝榻前,陪先帝一起走了。” 他的鬼话谁都不信,越王第一个跳出来,“你们分明是杀人灭口,本王死都不会拜你这种不忠不孝的畜生。” 吴王的贴身侍卫拔出长剑,指在越王脖子处。 “对新君无礼,杀无赦。” 明亲王见状不妙,连忙出面喝止,“放肆,你们父皇尸骨未寒,你们就为了一把椅子争个头破血流,他在地上岂能安心?” 一群逆子,怪不得皇兄看不上他们,迟迟无法下决心定下储君。 吴王心中得意至极,最后还是他赢了。 “王叔,还请您们两位作主,本王是父皇亲定的太子,可他们都不认……” “轰隆隆。”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悦的皱起眉头,“外面是什么声音?” 一名侍卫连滚带爬冲进来,满头大汗,惊惶失措。 “不好了,禁军们全反了,打起来了,还有一部分不名势力在攻打皇宫,还有一部分直往德明宫逼来。” 众人惊恐万状,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天过的真够刺激的。 吴王最为慌乱,“什么?快让人去镇压。” 一批黑衣人冲进来,侍卫们迎了上去,两方打的性起,场面极为混乱。 官员们四处散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534.宫乱(1) 官员们四处散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不一会儿,黑衣人占了上风,很快将侍卫们清除干净,血流长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吴王缩在桌子下面,身体索索发抖,一把长剑架在他脖子上,他的脸色刷的全白了。 越王得意的哈哈大笑,眉飞色舞,“哈哈哈,四哥,六哥,最后还是我赢了。” 原来黑衣人是他的人马,一控制住局面,他就目光阴狠的看向自己的手足,杀气腾腾的道,“来人,谁敢不服,统统杀掉。” 群臣们吓的索索发抖,宋臣相痛心疾首的怒斥,“你们居然在先帝灵前动武……” 黑衣人手一挥,宋臣相头破血流的倒地,不知死活。 众臣见状,惊恐万状,纷纷伏首称臣。 唯有晋王直挺挺的站着,冷冷的看着他。 越王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四哥,念在我们兄弟一场,只要你臣服于我……”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火枪声,一声声激烈至极,惨叫声连连。 越王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又是谁的人马? 还是赫赫大名的神火营,这不是皇上的嫡系吗? 他忍不住看向父皇的棺木,难道是他老人家临终前的安排? 一想到这,他的脸色雪白雪白的,震惊万分。 神火营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死伤无数,很快将局面反了过来。 群臣们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又是谁的手下? 一晚数变,就算历经风浪的人也有些扛不住了。 神火营统领无视所有人的目光,直接走到晋王爷面前,单膝跪下,“主子,西山三大营全都收归于我手中,京城一切都尽在掌握。” 晋王爷面色很平静,看上去像无事人似的,但灸热的眼神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好,办的好,记你首功。” 神火营统领喜上眉梢,精神大震,“谢主子。” 这一声如晴天霹雳,震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没想到平时不露山不露水,最平凡无奇的晋王爷居然深藏不露,将一切都收入囊中。 越王眼前一黑,心死如灰,“老四,你……” 还是棋差一着,全盘皆输。 晋王爷淡淡瞟了他一眼,“若是你此时束手就擒,饶你一条命,保你子孙富贵。” 越王苦笑不止,“螳螂补蝉,黄雀在后,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 他忽然面色一厉,挥起长剑,白光一闪,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 吴王惊呆了,“老五,你……” 越王面目凄厉,如恶鬼般瞪着晋王,“成王败寇,我输了,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否则我做鬼都不会饶了你。” 晋王微微颌首,面沉似水,越王如释重负,轰然倒下,气绝身亡。 德明殿男人们乱成一团,皇位迭替,腥风血雨。 而女眷们都在芳华宫暂时休息,到时再去哭灵。 听到外面杀声大作,所有人都吓的魂飞魄散,惊恐万状。 晴雪嘴唇紧抿,下意识的握住藏在衣袖中的匕首。 宫中皇后早逝,如今主持宫务的是淑妃,她强作镇定,主持大局,“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统统打出去,惊扰到先帝英灵。谁都担待不起。” 出去打探消息的宫人连滚带爬冲进来,“淑妃娘娘……禁军造反……” 535.宫乱(2) 淑妃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宫乱! 众女大惊失色,惶恐万分。 “天啊。” “怎么会?” 外面轰雷阵阵,刀剑声,火枪声,呼叫声,临死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屋内慌成一团,全成了乱转的蚂蚁,人撞人,人撞人,乱成一锅粥了。 宫人们护着嫔妃们纷纷闪避,“淑妃娘娘,奴才们扶您找地方暂避。” “快快。”淑妃顾不得形象了,保命要紧。 众人哗啦啦的跟在后面,乱跑一气,生怕被扔下丢了性命 。 晴雪微微叹息,这就是皇宫,血雨腥风,血流长河。 宋梦芜扶着嫡母随着人群往外跑,经过晴雪身边时,拉了她一把。 “晴雪妹妹,快走,别发呆了。” 晴雪苦笑不止,这个时候哪里都不安全,全凭运气好不好了。 一转头,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被挤倒在地,是木景语,被宫人们踩在脚下,发出呼痛声,但没人顾得上她,身边的丫环们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晴雪犹豫了一下,奔过去扶起她,费了老大的劲才将她带到人少的地方。 木景语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沾了些许灰尘,看上去很是狼狈,她的脚受了伤,走路不快,很快就被人群远远甩在后面。 她一咬牙,“你不要管我了,快跟她们一起走吧。” 晴雪看着她害怕惊恐的眼神,却说出这样善解人意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走一起走,我不会扔下你不管。” 不管如何,她欠了这个少女一个人情,她必须得还。 她的声音很轻弱,但语气坚定无疑,不容人置疑。 木景语眼眶一红,连忙垂下脑袋,掩去眼角的湿意,心口一阵滚烫。 在这个危难时刻,才见人心啊。 晴雪扶着她慢慢走,很快身边的人都跑光了,不远处响起一阵阵喊杀声,在黑暗的夜空中,越发显得阴森恐怖。 声音越来越近,木景语吓白了脸,身体一阵哆嗦,“怎么办?我们去哪里?” 晴雪沉吟半响,脑中闪过一个地方,“去清幽小筑。” “呃?”木景语一怔,犹豫不决,“那是禁地,违者必诛。” 那里是整个皇宫最神秘的地方,早就成为一大禁地,就连皇上也退避三尺,成为这个皇宫最特殊的风景, 晴雪当机立断,转了个方向,“正因如此,才最安全。” 木景语想想也对,与其落在叛军手里,生不如死,还不如去禁地闯一闯。 门口居然没有守卫,晴雪有些惊讶,轻轻推开后门,轻松的走进去。 两个女孩子一走进院子,都傻眼了,目露痴迷。 整座院子景色如画,左手是灿烂娇美的桃花林,右边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精致绝伦,堪称皇宫中最美丽的地方。 而她们痴痴的盯着那一池开的正盛的莲花,风轻轻吹过,碧叶连天,摇曳生姿。 晴雪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惊喜不已,分明是个世外的桃源嘛。 “这里好美,这池莲花是金色的,哇,是千灵金莲。” 她只在书本上看到过这么稀罕的品种,一直以为早就在人间灭绝,好不遗憾。 却没想到在这个深宫,见到如此美丽的一幕。 536.宫乱(3) 木景语满脸的羡慕,“白大小姐最爱莲花,所以高祖亲手种下这千灵金莲,只为了让她回来时多住些日子。” 她是宗室之女,对这些宫庭旧事知之甚详。 晴雪羡慕的不行,白芊芊夫妻常年住在西汐城,但偶尔会回秦国省事,清幽小筑正是他们所住的地方。 两人悄悄走进屋子,里面的摆设样样都价值不菲,透着一股出尘的优雅。 晴雪推开一扇门,第一眼就看到一墙壁的书,排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她忽然眼前一亮,指着一幅画像叫了起来。 “看,这画像的人是白大小姐吗?美的像仙子。” 画中人巧笑嫣然,眉目如画,清丽出尘,衣袂飘飘,左嘴角有一个小酒窝,很是迷人,眉宇间透出一丝浓浓的幸福。 晴雪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画中人好像有一种魔非凡力,光是这么看着,心中就升起一丝淡淡的喜悦。 怪不得能让高祖惦记了一辈子,临终前都念念不忘。 木景语却盯着下面的一句诗发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缠绵悱恻的深情全化为这一句诗,百般柔情,千般思念已经深入骨髓。 帝王的爱恋啊,千百年来都以悲剧收场,英明神武的高祖皇帝也不例外。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求而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自己却为她空悬后位。 她不禁遥想当年,那位铁血帝王坐在这里一笔笔画出心爱人的容颜,将千丝万缕的爱恋全都画了进去,甜蜜又酸涩的想念着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儿,那样的场景是何等的凄美和哀婉。 晴雪看的目不转眼,这是一个幸福的女人,不羡慕她的绝世容颜,不羡慕她的艳世之才,也不羡慕她受尽宠爱,只羡慕她有一个生死相随的爱人,上天入地爱相随。 她也想成为那样的人,露出她这么幸福的笑容。 惊天,你到底在哪里? 可知道我在想你吗? 快回到我身边吧,只要你平平安安的,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失去所有。 “这也是高祖的手迹。” 木景语轻轻叹了口气,“高祖太痴情,太可怜了,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心爱的女人,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投入亲弟弟的怀抱,默默躲在这里画画。” 晴雪嘴角一抽,难得见她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 “最起码他爱过,恨过,活过,这就够了。” 是的,这已经是完整的人生,比那些终其一生都没有爱过的人强上百倍。 木景语若有所思,“你放心吧,睿郡王一定会回来的,他舍不得你。” 心中却惋惜不已,这么好的女孩子,却经受了那么多磨难,到了现在,依旧不放过她。 只盼着睿郡王早日归来,哎。 晴雪抿嘴苦笑,强忍着酸涩走到书架前,不想让痛苦继续影响自己。 她看着满满一柜子的书,叹为观止。也不知怎么保存的,居然百年不腐,好神奇。 她小心翼翼的取下一本,翻开一页,治大国如烹小鲜,以道莅天下篇。 537.宫乱(4) 她小心翼翼的取下一本,翻开一页,治大国如烹小鲜,以道莅天下篇。 最下面有一行清丽的字迹印入眼帘,治理国家,首先要考虑人民的性质。从经济学角度看,人民的性质就是趋利避害。如果官府能够提供和维系一套基本制度,在这一制度下,任何个人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时,就对社会有利;在做对社会有害的事情时,就对自己有害,就可以使百姓们在追求自己利益的同时,使社会繁荣起来。《这一段感谢万能的度娘。》 如此新鲜的批注让她大为兴奋,两眼晶晶亮,太透彻,太特别了。 越是翻看,对那位白小姐越是佩服,她的奇思妙想源源不绝,跟整个时代都格格不入,但振人心扉,发人深省。 院子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晴雪和木景语脸色大变,飞快的闪到书架后面。 禁军小于招呼自己的三个属下,“快来,这就是清幽小筑,里面肯定有许多宝贝,我们可以趁乱大捞 一笔。” 大家都在打打杀杀,就连这里的守卫也被调走,这里如入无人之境。 太方便他们行事了。 一名属下两眼放光,兴奋不已,“好,一起上。” 另一名属下却犹豫不决,“不好吧,这里曾是唐王妃所住的地方……” 唐王爷夫妻在百姓心里,是神一般的存在。 另一个属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人都死了,有什么好怕的,唐王妃再厉害,也不可能拿我们怎么样……” 话还说完,眼前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没脑袋,忽左忽右,怪异的可怕。 他吓怔了,鬼吗? 屋里传来一道飘渺虚幻的女声,“尔等何人?擅闯本王妃的住所,罪该万死。” 空灵而无人气,阴森森的,透着一股鬼气。 四个人的身体不约而同的抖了抖,后背发凉 ,面面相视,害怕写在脸上。 小于是老大,强撑着怒斥,“你是谁?休要装神弄鬼,快出来。” 阴森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本王妃的名讳岂是尔等能知的?快滚,否则将你们打下地狱。” 这会儿,鬼气中多了一丝杀气。 那原来反对的禁军双脚一软,跪倒在地,惊恐万状,“是……唐王妃……显灵了……” 一听这话,其他三人吓白了脸,妈呀,好可怕。 “打扰您的清净,请唐王妃恕罪,我们就走,马上走。” 哗拉拉一群人跑的飞快,不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晴雪扔下遮脸裹身的白纱,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憋死她了。 幸亏世人都对唐王爷夫妻敬若神明,早就神化了,否则哪会那么容易就骗过了他们。 这还得谢他们夫妻的庇护呢,她不禁感激在心。 木景语对她是刮目相看,她永远让人惊叹。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晴雪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粉墨登场。 “还是晴雪你聪明扮鬼吓他们,否则我们今晚凶多吉少了。” 晴雪微微蹙眉,扶起她躲到院子不起眼的角落,“哪里都不安全,我们只要待到天亮,一切都结束了。” 那时夺嫡之争有了最后的结果,新君继位,大秦国将翻开新的一篇。 两人又饿又困的躲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外面没了动静,她们才偷偷出来打探情况。 538.独闯皇宫(1) 尸体已经被清扫干净,但石板路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除,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几名宫人见到她们,眼前一亮,迎了过来,“两位小姐躲在哪里?让奴婢们好找。” 晴雪迫不及待的追问,“平定叛乱了?谁当了新皇帝?” 一名圆脸宫人抢着回话,“是晋王殿下。” 晴雪心中百感交集,还是晋王当了皇帝,历史并没有改变。 只是对于她来说,不是好事。 她已经把那个人得罪狠了,恐怕会有清算的那一天。 不过呢,她并不怕。 晋王灵前继位,众臣三呼万岁,伏首称臣,先帝风光大葬,送入寝陵和先皇后合葬,溢号成宗。 晋王妃封为皇后,晋王世子唐宇飞封为太子,唐思嫣为明月公主,同时楚涟被聘为太子妃,等守孝期满就完姻。 大局初定,皇上皇后琐缠身,忙的团团转,没空来找晴雪算账。 晴雪却深知他们不会放过她,早就做好了准备,闲闲的坐在家里看书。 她什么人都不见,就连专程跑来感谢 的木景语也没能进门,只好留下一份厚礼失望的离开。 她的情绪在一日日的等待中,越来越焦燥 。 如意头也不敢抬,不舍看她失望的表情,“小姐,还是没消息。” 吉祥抢着安慰,“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啊,小姐,您就放宽心吧,主子武功高强,吉人自有天相。” 晴雪除了苦笑,什么都说不了。 他到底怎么了? 就算伤的再重,也该有消息了、 难道真的……不,她敢想下去了。 青烟快步进来,一脸的为难,“小姐,宫里公公来宣旨,皇后娘娘请您进宫。” 晴雪眉头一挑,又来了。 “就说我身体不适。” 青烟哭丧着脸,脑袋都大了,“这不好吧,已经是第四次了。” 小姐的架子比谁都大,连皇后的账都不卖,就不怕被杀头吗? 晴雪很不在乎,挥挥小手,“管他呢。” 青烟只好想办法打发掉宫人,但很快又来了个公公。 “皇上有召,请您速速进宫。” 晴雪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一副精神很差的样子,“不去。” 青烟快疯了,再这样下去,小姐一定会被帝王干掉的。 她的脾气太傲了,这可不好。 “小姐,不好拂皇上的面子,不管如何都虚应一下吧。” 晴雪心烦着呢,懒的去应酬那些贱人,“没心情。” 青烟抹了把冷汗,小心翼翼的开口,“宫里的人一直等在大门口,您要是不去,恐怕会……” 晴雪不耐烦的拍拍桌子,小手拍的又红又麻,“真麻烦。” 看来是挡不掉了,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避不开,那就迎头撞上去,免得那些人一直惦记着她。 晴雪换了件银白色的衣裙,不施脂粉,头上只戴了一枝银钗,气色看上去很差。 走在皇宫的路上,晴雪忽然觉得好陌生,好像一切都变了。 也对,迎来了新主子,当然是新人新气象。 她在宫人的带领下走进乾宁宫,这是皇后召见贵妇的地方。 除了帝后都在外,思嫣 郡主坐在一边,楚家姐妹一左一右站在皇后背后,楚楚狠狠的瞪着晴雪,恨不得一脚踢死她。 539.独闯皇宫(2) 晴雪目不斜视,平静的拜下去,“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她还没有起身,唐思嫣就迫不及待的发难,“你怎么不拜见我?” 她居然还这么平静,有没有搞错? 脑袋是不是真有毛病? 她难道不知道凭她做的那些事,死一百次都不够吗? 今天走着来,横着出去。 晴雪淡淡一笑,“公主真猴急,拜见人也得一个个来,不能乱了规矩和章法 。” 她话里的刺,刺的唐思嫣气极败坏, 勃然大怒。 “你……你给我跪下。” 一听这话,晴雪颤悠悠的四处看了几眼,不慌不忙的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就是没有多看她一眼,完全忽视掉。 唐思嫣得封为公主,风光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所有人恭维的娇娇女,却在晴雪面前又一次被无视了。 她气的抓狂,“你还敢坐?快起来,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晴雪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当她是不懂事,又爱表现的傻蛋。 她的视线迎上一道阴冷的目光,她毫不在乎的笑了笑,“先皇在时,小女还有个位置能坐,难道皇上登基后,就没我的容身之地了?” 这话也太重了,字字诛心,要是被传出去,定会以为新君气量小,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飞快的逝去。 但一直盯着他的晴雪看的一清二楚,不屑的撇嘴,想杀她?那也得有那个本事。 唐思嫣看看父王,又看看晴雪,忽然发现他们挺像的,都一副很骄傲又很尊贵的样子,好奇怪。 楚楚眯了眯眼,冷不防跳出来道,“你的驾子真大啊,居然让我姑父姑母等你这么久,你可是抗旨不遵。” 她沉寂了好久,终于等到晋王上位的这一天,楚家人顿时成了香饽饽,宾客盈门。 而她趁机回到皇后身边,死活不肯回家,仗着皇后当靠山,行事极为嚣张。 要是换了别人,早就热情的扑过去拍须溜马,但晴雪却冷哼一声,“哪来的疯狗?” 楚楚气红了眼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简晴雪,你今天死定了。” 她的气焰很嚣张,但帝后一声不吭,听凭她胡闹,这其中的隐意晴雪知,思嫣知,楚楚知,大家都知道的。 来者不善,看来清算的日子到了。 晴雪撇了撇嘴,清清冷冷,居高临下的看着所有人,“我敢打赌,我今天不会死,也能平安无事的走出皇宫的大门。” 皇后瞟了她一眼,只当她在说梦话。 皇上可是动了杀机,区区一个简晴雪哪是他的对手。 但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做梦吧。” 晴雪扬眉淡笑,优雅自信,依旧一尘不染。 皇上放下茶杯,轻描淡写的下令,“传朕旨意,安康郡主简晴雪君前失仪,削去郡主爵位,贬为庶民,钦此。” 皇后喜上眉梢,“皇上英明。” 晴雪抿了抿嘴,早有就心理准备。 先皇赏她一个郡主爵位,她其实并不稀罕,又不是她求来的。 她脸上浮起一丝嘲讽,“皇上果然是英明。” 说完这句话,就再也不开口,有如一尊白玉娃娃,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又下了一道旨意,“赐庶人简晴雪毒酒一杯。” 540.独闯皇宫(3) 唐思嫣眼晴一亮,楚楚精神大震,笑容满面。 太好了,终于除去心头大患。 晴雪直挺挺的站着,面无表情,无悲无喜,淡定自若,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她异常的反应让皇上心中升起一丝怪异,她到底在想什么? 身边的大太监罗公公狠狠瞪着她,“还不谢恩?” 晴雪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似是嘲讽,又似不屑,“谁想做这个安康郡主?不过皇上如此迫不及待下手,似乎对先皇很不满嘛。” 皇上闻声色变,脸色冰冷至极,罗公公又惊又怒,这丫头好大的胆子,他怒喝一声,“放肆,掌嘴。” 两名宫人冷冷的逼近晴雪,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晴雪拂了拂发丝,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句话。 “皇上不是先皇亲定的储君,恐怕没有接收先帝的那支暗卫吧。” 她语气淡淡的,神情也淡淡的,却让皇上如五雷轰顶,脸色大变。 “退下,你什么意思?难道那支暗卫……” 那支暗卫是皇上的隐卫,拥有无可想像的权力,监视百官,缉拿罪官,全是暗卫的份内之事,只隶属于皇上。 而那支暗卫首领是惊天,除了他之外,没人能指挥那些暗卫,也没人知道具体情况,连他这个亲生父亲也不知情。 随着惊天的出事,这支暗卫像是消失了,隐形了,不管他如何费劲去查,都一无所获,更让他心惊肉跳。 这是一股能憾动整个朝庭,改变局势的强大力量,不管落在谁的手里,对他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他连睡觉都不安心。 看着他震惊万分的眼神,晴雪笑了,狡喆如狐,“先帝临终前,给了我一道密旨。” 除此之外,她半丝内容都不露,嘴角那抹神秘的微笑,更让人胆战心惊。 “轰隆隆。”皇上一下子懵了,脑袋一片空白。 刚才是刺激,这一次就是晴天霹雳了。 密旨?难道是立储的旨意?帝心所属何人? 为何要密旨交给简晴雪保管?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打转,脸色越发的凝重。 皇后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怒斥,“你说什么?密旨?不可能。” 楚家姐妹面面相视,脸色阴晴不定。 唐思嫣目瞪口呆,有些傻眼。 晴雪冷眼旁观,优雅的打了个呵欠,好困,晚上又没睡好觉。 她目中无人,平静无波的样子,让皇上眼神一凝,冷冷喝道,“在哪里?拿出来。” 晴雪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声音清清脆脆,“信不信由你,我也不会傻到将密旨放在身边,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自有人将密旨公诸于众。皇上继位之日,腥风血雨,排除异已,端的是威风凛凛,但这些日子恐怕不好过吧。”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说中了皇上的软肋,不错,他坐上皇位名不正言不顺,不服的人不在少数,要坐稳这个位置着实辛苦。 如今又闹出密旨,可想而知,他的内心受到了多大的震憾。 “拿出密旨,饶你一死。” 541.独闯皇宫(4) “拿出密旨,饶你一死。” 晴雪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皇上,你当我白痴吗?只要我一交出,立马人头落地。” 别看她天天在家里发呆,其实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一样不少。 这也是她淡定从容站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了。 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在晋王坐上皇位之时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以她的性子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她越是这样镇定,皇上的心就越无法平静,大喝一声,“来人,速速包围顾宅,挖地三尺,找出密旨。” 顾宅就是当日惊天送给晴雪的房子,她一直住在那里。 他嘴里下着旨意,眼晴一错不错的盯着晴雪的脸色,晴雪仿若没听到,无动于衷,她又打了个呵欠,拍了拍红嘟嘟的小嘴,托着下巴,似睡非睡,“好饿,皇宫里的水晶糕和千层酥饼不错,我要吃。” 众人晕倒,这个时候,她居然有心思吃点心,真是疯了。 楚楚再也忍不住怒斥,“一个快死的人,还吃什么吃?” 晴雪露出甜美的笑容,一脸的无辜可爱,“争取做个饱死鬼嘛,皇上,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她越是笑的甜,在场的人就越气愤,可看着皇上凝重的脸色,谁都不敢自做主张。 皇上忽然发现他从来都没看懂过这个女孩子,一直以来,她给他的印象是张扬跋扈,任性又放肆,狂傲自负。 这样的女子他并不担心,好对付的很。 但此时发现,她心机之深,让他都看不透。 她表现出来的那一面只是个伪装,蒙骗世人的,其实她心思细腻,七窍玲珑心,今天发生的事早就在她的预料中。 而她早就未雨绸缪,不动声色间安排好了后路,淡然的看着他们的笑话。 智谋和勇气,她都不缺。 是他太少看她了! “给她。” 宫人们面面相视,不敢违抗君令,下去给她弄点心了。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点心送到晴雪面前,她笑眯眯的拿起一块吃的不亦乐乎,皇宫中的菜式并不咋样,但点心是一等一的好吃。 看着她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无视所有人异样的眼光,皇上的眼神更深了,眉头更紧了。 楚楚再也忍不住,怒气恶狠狠的爆发出来,“简晴雪,你枉顾君上,目无王法,眼中无人,没想到会落到这种下场吧。” 晴雪嘴里塞满东西,头也不抬,含糊不清的的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那么多人陪我一起死,包括至尊至贵的帝后,我还是能接受的。” 众人差点吐血,她真的是个疯子! 对皇室中人没半点敬意,藐视皇权,在她眼里,帝后不算什么,只能算是她的陪葬品。 娘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 皇后气的直翻白眼,顾不得形象了,但对一个手中握有致命筹码的人,而且是个不怕死的人,她也无可奈何。 唐思嫣出奇的愤怒,恨不得冲上去打飞了她,“你好大的口气,光凭一道不知是否存在的密旨想威胁君王,我看你是活腻了。” 542.独闯皇宫(5) 晴雪又拿起一块千层酥,狠狠咬了一口,漫不在乎的扬了扬下巴,“那就赌赌看,惊天出事至今两个多月了,依旧没有消息,我也不想活了,随便吧。” 皇上一阵心惊,她在恨他?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了,晴雪也吃饱喝足了,趴在桌子上休息。 众宫人一头黑线,没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 皇上浑身气压极低,众人都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喘,她倒好,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丝毫不受影响。 这都什么人呀,整一个大祸害! 一名侍卫统领走进来跪下,苦着脸禀道,“皇上,搜遍顾宅,一无所获。” 皇上脸色一沉,在预料之中,但还是无法接受。 她如此淡定,看来一切都尽在掌握中。 “简晴雪,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一次有种深深的无奈,超出掌控的无力感。 而这一切是由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女孩子带给他的,若是她长成,恐怕这世上鲜少有人是她的对手。 楚楚脸色大变,皇上这是要妥协了? “姑父,您不要中她的计,她是在骗你。” 皇后也急了,她跟晴雪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局,两人之间只能一个人活着。 “皇上,她诡计多端,小心有诈。” 晴雪听了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能让皇后如此评价,晴雪深感荣幸。皇上,动手啊,把我拖下去打个几十大板,打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了那时,或许我会扛不住招供哦。” 说着最残忍的话,却笑的灿烂如阳光,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好可怕的人。 皇上嘴唇紧抿,对自己都残忍的人,对别人更残忍,这样的人几乎没有弱点。 皇后迫不及待的下令,“来人,拖她下去狠狠打。” 打死最好! 但宫人们看着皇上,一个都不敢轻举妄动,皇后不由气结。 皇上深深的看着晴雪,喜怒不形于色,“你真的不怕死?” 晴雪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要让她说几次啊。 “皇上,你才知道啊。” 皇上差点被她激的动了真怒,好刁钻的丫头。 “别以为啸公子会为了你掺和进来,你还不配。” 晴雪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不需要啸公子帮我啊,我有密旨和那支暗卫就够了。” 皇上抚着额头,第一次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只要你交出这两样东西,朕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晴雪朝天翻了个白眼,又趴了回去,慵懒如猫,“皇上,我不是三岁的小娃娃,再说了,荣华富贵于我是浮云,毫无意义。”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但大家都不信,谁不想要荣华富贵。 但皇上相信,她从来都不是个正常人。 正常人不会跟他这么说话,也不会如此放肆,如此嚣张。 唯有无欲无求的人,才敢跟皇上对着干。 皇上实在拿她没办法,杀了她?后果难料,他不想冒这个险! 放了她?后患无穷,更不可能! “先皇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543.惊天归来(1) 晴雪放肆的哈哈大笑,她赌对了,帝王都是多疑的。 “你惹我不痛快,还指望我跟你说实话?真是可笑。” 皇上勃然大怒,不耐烦的下令,“送她回去,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出入。” 室内众人吓白了脸,双脚发软,侍卫统领想哭的心都有了,“是。” 唯有晴雪淡然自若,跳起来拍拍小手,“不打了?那我走了,对了,把那两道点心的方子给我录一份。” 众人差点趴下,居然还想着吃,猪啊。 她为啥就不怕威严的皇上呢? 好奇怪的人! 更奇怪的是,皇上居然没有杀她,而是选择了容忍。 最后,晴雪在皇上杀人般的目光注视下,拿着搜罗来的点心方子,大摇大摆的走出皇宫。 楚楚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劝道,“姑父,您不能心慈手软,严刑拷打她一定会招。” 最好用力打,把人打死了,那才趁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 皇上正在火头上,冷冰冰的怒斥,“住嘴,滚出去。” 楚楚哪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吓的魂飞魄散,小脸惨白,浑身发抖。 楚涟见状,连忙将她拉出去。 唐思嫣惊吓不已,也偷偷溜了出去。 皇后心思转了几转,柔声劝道,“皇上,您消消气,您是一国之君,天下臣民的共主,何必事事顾忌?” 皇上心烦意乱,他居然被一个小丫头要挟了,而他却一时之间不知如此破解。 “她不是普通人,骨头比谁都硬,心眼却比针还小,毒辣狠绝的性子,而且她曾经说过朕有帝王相。” 正因为如此,他才顾虑重重。 而且番王作乱,两方陷入僵持苦战,内有不服之臣,他的皇位并不如外表那样稳若金汤。 外忧内患,他的日子的确不好过,万万不能在此时再起波澜。 幸好几位作乱的番王纷纷莫名的死亡,才止住了叛贼攻无不克的胜势。 只剩下一个郑王独木难支,过不了几个月,必败无遗。 皇后震惊万分,脸色很是难看,“什么?难道先皇曾经透露给她什么讯息?” 先皇真那么宠爱她? 可传言明明说他们水火不相容,关系很僵啊。 不过许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尤其是帝王,真真假假看不清。 若是皇上真给了她密旨,恐怕…… 皇上脑袋嗡嗡作响,心绪难平,“且看看吧。” “小姐,怎么办?皇上真的要幽禁您一辈子吗?” 晴雪顺顺利利回到家中,田嬷嬷带着几个丫环迎了出来。 看着众人哭红的眼睛,晴雪微微一笑,“哭什么?我自有脱身之法。” 回到家里就是舒服,她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窝在软榻上懒的动弹。 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一仗好险,不过她赢了。 天气越来越冷,秋天来了,秋风习习,落叶缤纷。 秋雨滴滴答答下个不停,打在窗子上,晴雪微微蹙眉,郁郁寡欢。 这雨真烦人。 吉祥像阵风般冲进来,满脸喜色,“小姐,主子有消息了,他还活着。” 晴雪蹭的弹跳起来,两眼放光,欣喜万分。 “真的吗?真的还活着?” 544.惊天归来(2) 她喜极而泣,害怕不安的看着吉祥,生怕自己听错了。 吉祥两眼泛红,泪流满面,“是真的,只是受了重伤,所幸被人救了,已经由白虎堂的兄弟送往京城而来。” 晴雪身体一软,倒在塌上,泪如泉涌,一颗悬在空中的心终于落在实地,“太好了,谢天谢地。” 他还活着,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 老天爷终于睁眼了,太好了。 一颗心像是重新活过来了,每天都眉开眼笑,屈着手指一天天算着路程,日思夜盼,终于将他盼回了京城。 一听说他直接回了郡王府,她迫不及待的冲出去,想去见他。 但被门口的侍卫拉住,死活不肯放她出去,气的她抓狂。 她指着吉祥如意,气愤的下令,“你们把这些人打出去。” 如意柔声劝道,“小姐,您别生气,郡王一定会跟皇上求情的,他马上会过来看您。” 小姐是睿郡王的心头肉,他一旦脱险,自然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相聚。 皇上最疼主子,主子大难归来,当然会给他几分面子的。 田嬷嬷也帮着劝说,“是啊,小姐,看在睿郡王的面子上,不要闹的太难看。” 晴雪这才作罢,站在院子里翘首以盼,从早等到晚,从晚等到天亮,整整三天,他都没有出现。 一颗心如浸在冰水中,他为什么没来? 难道是怪她不该跟他父皇闹翻吗? 不行了,她再也受不了,她必须出去见他一面。 有话当面说清楚,最恨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了。 青烟走了进来,“小姐,皇上让你进宫。” “不去。”晴雪不假思索的拒绝,没见她烦着吗? 青烟抿嘴偷笑,“睿郡王也在。” 晴雪精神一震,迫不及待的往外冲,“备马车,动作快点。” 一路飞奔进皇宫,来到永宁殿,一走进去,那抹白色的人影牢牢锁住她的目光,惊喜万分,“惊天,你还好吗?哪里受了伤?快让我看看。” 她激动的满面通红,小手伸过去,急切的想感受那份鲜活的生命力。 好想他,想的心口都疼,夜夜睡不着。 无数次向上苍乞求,求他平安归来,老天爷终于听到她的请求,将他还给她了。 唐惊天一袭白衣,俊美无俦,气宇轩昂,龙章凤姿,显得贵气逼人,但人消瘦了,面无表情。 他微微蹙眉,侧身避开她的手,“这位姑娘,请自重。” 晴雪的手落空,震惊的瞪大眼睛,又气又委屈,“你怎么了?你生我的气了?” 什么自重?他到底瞎说什么呢? 她又伸出手去拉扯他的衣袖,“惊天,你回来就好,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哦。” 只要他平安,她什么都不在乎。 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姐,放开睿大哥,男女授受不清。” 一个长相甜美可人,弱不惊风的女孩子走过来,站在惊天身边。 晴雪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走开,少管闲事。” 哪来冒出来的女人?真讨厌,又是皇上玩的把戏? 真是吃饱撑着了。 545.惊天归来(3) “唉唷。”那女子被推的往后一推,面色惶恐不安,惊天伸出手,稳稳的揽住她的腰,她含着泪珠,楚楚可怜的样子,“睿大哥,好疼。” 惊天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像抱着稀世珍宝般,“恬恬,你没事吧。” 田恬抿着嘴唇,娇娇弱弱的摇头,“不要紧。” 声音又甜又糯,是江南越吴口音。 晴雪被这一幕刺激的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 这混蛋居然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看来他欠揍啊。 没想到惊天抬起头,冷冷的看着晴雪,轻声指责,“姑娘,你太过份了。” 陌生的眼神,冰冷的语气,让晴雪心神一晃,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却不愿意相信。 “你叫我什么?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他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好像她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田恬身体一抖,吓的小脸发白,可怜兮兮的缩在他怀里,“睿大哥,我好怕。” 惊天怜惜的轻拍她的后背,“别怕,有睿大哥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轰隆隆。”眼前亲密的一幕,深深的刺痛了晴雪的眼晴,眼前一阵发黑,漫无边际的惊慌涌上心头,手脚发凉。 “唐惊天,你……爱上别人了?” 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别的女人,他怎么可以这样? 难道他忘了曾经许下的诺言吗? 他负了她? 惊天微微蹙眉,有些不悦,“你是什么人?我以前认识你吗?” 语气透着一股高 傲,一丝不屑。 晴雪的脑袋好混乱,轻敲自己的头,极力逼自己冷静下来,狠狠的瞪着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不认识她?他居然装不认识她?! 妈的,喜新厌旧的混账东西,至于为讨新欢欢心而作出无辜的样子吗? 田恬像是吓着了,小脸惨白如纸,却勇敢的拦在晴雪面前,“你不要这样,睿大哥受过重伤,好不容易救回来,你不要刺激他。” 像母鸡护小鸡般勇气十足,声音中充满了浓浓的情意。 晴雪的一颗心往下沉,面死似水,冷冷斥道,“滚开。” 她好讨厌眼前这个女子,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小巧,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晴,鼻子挺俏,肌肤如凝脂,楚楚可怜的气质,是男人最喜欢的类型。 她举起手臂,想吓唬对方逼她走开,不要妨碍她和惊天说话。 手刚举到半空,就被牢牢拽住,惊天的脸色发黑,冷漠如冰,居高临下的下令,“跟她道歉。” 手很痛,但晴雪的心更痛,万箭穿心的疼痛,鼻子发酸,强忍着痛楚,抬起下巴,高傲的不可一世,“道歉?你让我跟别的女人道歉?你的脑子坏了吗?” 她最心爱的男人居然护着别的女人,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凄惨的吗? 可心再痛,她也不想在别人面前示弱。 不在乎她的人,只会笑话她,哭有啥用? 惊天眉头紧锁,神情难掩厌烦,“我的脑子是受过重伤,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546.惊天归来(4) 晴雪眼前一黑,他获救了,没第一时间给她写信报平安。 他一回京没有直奔她的住所,避而不见。 他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把她当陌生人。 他护着别的女人,逼她道歉。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为什么没人跟她提起过? “失忆了?什么都忘了?”她眼巴巴的看着他,神情充满了企盼,“你把我也忘了?” 惊天怔怔的看着她,五官清丽,气质很特别,但气色很差,两眼无神,好像很久没睡的样子。 但他印象中没有这个人,“你是……” 这个女孩子太强势了,一进来就无视所有人,就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目中无人。 皇宫里还有这样的人物?他怎么没听说? 而且她熟稔的语气,恼怒的神情,都让他有一种熟悉感,但就是想不起来。 田恬眼神一闪,直觉让她很不喜欢这个咄咄逼人的女孩子,暗觉不妙,软软的倚在惊天肩膀上,捂着胸口怯生生的道,“睿大哥,我有点不舒服。” 惊天脸色一变,一把抱起她,“大夫,快请大夫,你撑着点。” 为了一个女人的一句话,如此紧张,如此兴师动重,这还是她认识的唐惊天吗? 晴雪有如万箭穿心,痛不可挡,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拦住去路,直直的盯着他,“站住,把话说清楚,唐惊天,你忘了我吗?” 惊天不耐烦极了,火气极大,脸上写满嫌恶,说话都**的,“这位姑娘你别任性了,恬恬身体不适,需要救治,请让开。” 一口一声恬恬,亲昵无比,好像这是他唯一的爱人。 晴雪有如置身在冰天雪地,第一次知道心碎的滋味,是这么的痛。 却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你这么关心她,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没有将她击倒,可这一次…… 惊天心浮气燥,极担心怀里的女孩子旧病发作,要是换在平时,早就一掌拍出去了,但眼前这个女孩子伤心欲绝的眼神,让他莫名的难受。 “恬恬是我的救命恩人。” 田恬的眼睛微微睁开,嘴角轻扬,露出一抹甜笑,“睿大哥答应娶我为妻,我们订下白首之约了。” 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下,晴雪眼前一黑,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她说的是真的吗?” 看着她大受刺激的样子,惊天的心口发堵,犹豫起来,“……我……” 田恬心里一慌,抱着惊天含泪哀求,“睿大哥,你答应过我,要跟我快快乐乐永远在一起。”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尖刀般刺进晴雪的心里,鲜血淋漓,却仰头大笑,“哈哈哈,永远在一起。” 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 山盟海誓犹然在耳,但短短几个月,已经人是全非,沧海桑田,不复旧模样。 情是什么东西?爱又是什么? 全是***骗人的玩意! 第一次放下防备,全心全意爱上一个人,却得到如此下场,好可悲。 惊天怔怔的看着她,神情变幻莫测,田恬心惊肉跳,可怜巴巴的拉着他胸前的衣服,“睿大哥,她好可怕,是不是疯了?” 547.惊天归来(5) 旁边的人看的眉开眼笑,兴致盎然,好精彩的一幕,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简晴雪也有这么一天,太痛快了。 唐思嫣笑嘻嘻的开口,“田姐姐,她是有病,最喜欢勾引男人,你可要看好大哥,别让狐狸精勾走了。” 田恬下意识的抱紧惊天,像受惊的小鹿,怯生生的看着晴雪。 晴雪直直的盯着惊天,强忍的泪花在眼眶打转,心口像快炸开了,“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惊天微微蹙眉,一脸的困惑,想了半天无奈的摇头,“对不住,以前的事和人都忘了。” 晴雪明知他脑袋受过重创,失忆了,但就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隐忍多时的眼泪流下来,顺着雪白的脸颊,随着秋风落在地上,迅速消失 。 “你把我都忘了,说什么天长地久,说什么此情不渝,全是骗人的把戏,我怎么傻到会相信?”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爱到骨髓,就算失去记忆,也不可能忘记啊。 那就是说,爱的不够深,不够刻骨铭心。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惊天神情恍惚,心像被不知名的大手拽住,难受的要命,忍不住想安慰她,“姑娘……” 怀中的田恬见状,身体一抖,双手捂着胸口,眼含热泪,娇弱如风中的百合,“睿大哥,我心口好疼。” 惊天回过神,顿时忘了一切,百般呵护怀中的女子,一迭声的请太医,关怀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晴雪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心口如针般的疼痛,嘴唇被咬破,渗出一点点鲜血,触目惊心。 她拭去眼泪,高高抬起下巴,硬生生的将泪水逼回去。 不许哭,你没有哭的资格,没有人怜惜,不过是一场笑话。 唐思嫣心花怒放,忍不住跑过来,大加奚落,“简晴雪,你也有今天,滋味如何?” 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人跟别人亲亲我我,那滋味比杀了她更难受吧。 哈哈哈,好开心啊。 晴雪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挥起手臂,一掌拍下去,“啪。” 皇室中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来一个打一个,主动送上门的,何必跟她客气? 唐思嫣被打懵了,眼神呆滞,怎么也接受不了,“你敢打我?我是公主。” 晴雪正在火头上,又何曾低过头? “我打的是贱人,滚,再罗嗦打的连你妈都认不出来。” 皇后气的吐血,好狂的臭丫头,皇室的尊严岂容人冒犯? “冒犯公主罪不可恕,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晴雪干脆豁出去了,下巴抬的高高的,不屑至极,“来啊,拿剑直接砍死我,更省事些。不过恐怕有人要寝食难安了。” 密旨哦! 皇上使了个眼色,众侍卫退了下去。 “你……”皇后气的浑身直哆嗦,脸色忽白忽青,精彩绝伦。 还是这么狂妄,还是这么嚣张的不可一世! 可就是拿她没办法! 唐思嫣终于反应过来,扑过去要打回来,晴雪猛的抽出冰冷的匕首,凉凉的淡笑,“要不要试试被匕首划破脸的滋味?” 548.惊天归来(6) 唐思嫣 尖叫一声捂住脸颊,倒退数步,惊恐不已。 “简晴雪,我大哥忘了你,他另有喜欢的人了,你呀,不过是个弃妇,真可怜。” 晴雪挥舞着匕首,作势砍过去,吓的唐思嫣惊恐万状,吓白了小脸,飞奔到皇上身后躲起来。 她疯了! 皇上微微蹙眉,“放肆,简晴雪,君前带武器,该当何罪?威吓公主,又该当何罪?” 晴雪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漫不在乎的轻笑,“杀头呗,要命有一条,欢迎皇上随时来取。” 皇上嘴角直抽,忍了又忍,干脆别过头,眼不见为净。 田恬和唐惊天看的目瞪口呆,这世上居然有人敢无视皇上的权威,如此放肆,而且皇上居然拿她没办法,她到底是什么人? 田恬心底升起浓浓的危机感,紧张不安极了,“这位姑娘,你不要对我的睿大哥死缠烂打,他不会喜欢你的。” 晴雪回过头,冷冷笑道,“你的睿大哥?你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吗?” “是什么?”田恬下意识的问道,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晴雪抬头看着惊天,挑眉笑了笑,眼中却没有笑意,“先皇赐婚的未婚夫妻。” 惊天浑身一震,心神有些混乱,未婚夫妻?他和她吗? 田恬惊恐万状,紧紧的扯着惊天的衣服,生怕被抢走般,拼命摇头,“不不不,睿大哥不喜欢你,他不会娶你的。” 晴雪冷冷的看着她,满脸的不屑,“娶不娶,轮不到你说话,我跟他是先皇亲赐的姻缘,就算皇上也没资格解除。” 田恬全身索索发抖,泪水滴答滴答的流下来,伤心欲绝。 “睿大哥,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惊天心疼万分,但没有像以往那样安慰她。 “简姑娘,我……真的忘了过去的事情……不如这样吧,我帮你找门好亲事……” 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吃力无比,他也不知自己心虚些什么? 明明不记得她啊,为何还要这么心虚? 晴雪脸色大变,恶狠狠的瞪着他。 “唐惊天,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我……”惊天怎么也说不出口,心口莫名的酸痛,他到底怎么了? 从见到她开始起,就不正常了。 自从他醒过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田恬,脑子 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 就算回到京城,回到皇宫,看到传说中的亲生父亲,手足同胞都没有什么感觉,像看着陌生人,不起一丝波澜。 但看到这个骄傲又嚣张的女孩子,他一种熟悉感,情绪也会随着她而变动。 会酸痛,会憋闷,会难受,他这是怎么了? 他看着简晴雪的眼神,让田恬心里一阵发冷,浓浓的害怕从心底涌上来,着急的冲过来,挡住两人交缠的视线。 “睿大哥说,他不想娶你,可以帮你找个好男人,你不要缠着他。” 晴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高傲的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鄙视,“这年头贱人真多,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这么说话?” 549.惊天归来(7) 晴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高傲的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鄙视,“这年头贱人真多,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这么说话?” 田恬站在她面前,有种低入尘埃的卑贱感,很不舒服,身体索索发抖,可怜巴巴的仰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惊天微微蹙眉,“简姑娘请慎 言,恬恬她……” 口口声声恬恬,听的晴雪火冒三丈,恶狠狠的瞪他,“闭嘴。” 她彪悍又霸道的神情,却让惊天莫名的觉得亲切,天底下只有她会嚣张的让人觉得可爱吧。 田恬目瞪口呆,她的睿大哥骄傲冷漠,除了她之外,对任何人都冷颜相向,一不高兴挥剑砍下去。 但为何对这个简晴雪,这么特殊对待?格外容忍呢? 她好害怕,慌了手脚,脸上写满惶恐,“你怎么能这么无礼?睿大哥,我好怕。” 晴雪最烦动不动装可怜,装娇弱的女子,恶心死了。 “怕什么?别当着我的话亲亲我我,来恶心我,惹火了我,我把你的脸划成稀八烂,卖进妓院,就算唐惊天护着你也没用,要不要试试?” 田恬真的被吓到了,小脸雪白雪白的,惊恐万状,好像看着一个魔鬼。 惊天心里不舒服,忍不住出言相帮。 “你太嚣张了,我若是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何颜在世上立足?“ “你的女人?”晴雪勃然大怒,一巴掌打过去,“唐惊天,我真的瞎了眼,怎么会相信你的鬼话?说什么会护我疼我一辈子,真是可笑至极。” 当她是死人啊,就算是死,她不容许他这么说。 惊天想避开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听到这话不由呆住,被打了个正着,“啪啪”两声耳光声响彻全场。 晴雪傻乎乎的看着通红的手,眼眶一红,咬着嘴唇垂下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惊天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晴雪只当他要打回来,闭上眼晴英勇就义状。 他的手僵住,悬在空中,喃喃自语,“我已经说过了,我忘了……” 他不是想打她,而是鬼使神差般的想摸摸她的小脑袋。 他疯了吧?!! 晴雪猛的睁开眼晴,眼中全是熊熊烈焰,“拿这个借口就能光明正大的负我?能理直气壮的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呸,你脑袋果然坏了,唐惊天,我告诉你,你想跟这个贱人在一起,下辈子都不可能。” 她性格中刚烈的一面显露无遗,让无数人皱起眉头,心中不喜。 女孩子强势到这种地步,实在不讨喜。 只有像田恬这种娇弱可爱的女孩子,才是男人的心头爱。 怪不得唐惊天会选择田恬呢。 宫人们在心里腹诽不已,但面上丝毫不敢显露出来。 田恬又气又恼,又委屈,“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手?” 晴雪感觉好荒谬,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和她真心相爱有前,但此时她反而成了破坏别人感觉的坏女人? “放手?抢别人的男人,还如此理直气壮?果然是树没皮不能活,人不要脸无下无敌,唐惊天,你的品味越来越差了,真让人失望。” 550.惊天归来(8) 皇上皱了皱眉头,出面解围,“好啦,大家都坐下来喝酒,有话慢慢说,凡事都可以商量。” 晴雪深深吸了口气,压下百般滋味,走过去。 经过田恬身边时,田恬忽然身体一晃,摔倒在地,发出一声娇柔的惨叫,“啊,好疼。” 惊天正跟皇上说话,听到声音猛的回头,惊见眼前的一幕,娇弱的田恬倒在地上叫疼,晴雪冷冷的瞪着地上的人,满脸戾气。 “恬恬,你没事吧。”他连忙扶起田恬,不悦的责备,“你为什么推她?她身体不好……” 晴雪气的满脸通红,“你哪只眼晴看见我推她了?” 贱人贱到没谱了,而这个男人不仅失忆了,脑袋也坏了,眼晴也瞎了。 田恬连忙怯生生的开口,“睿大哥,是我不好,惹这位姐姐生气了,我别怪她。” 她越是这样,惊天心里越是怜惜,越是无法谅解,冷冷的瞪着晴雪,“别欺人太甚了,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晴雪心头一阵绞痛,嘴角溢出一丝冷若冰霜的笑,“这话是我想说的,唐惊天,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忘了,是你对不起我。” 仗着她的爱,百般践踏,这样的男人,她还要吗? 惊天是第一次遇上气势不输于他的女子,硬是被堵的哑口无言。 晴雪扔了个白眼过去,扭头走向座位,在唐思嫣下首,不过她没心情挑刺,默默的坐着喝茶,脸色发黑,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她该何去何从?该如何处理此事? 第一次犹豫不决,难以决断。 田恬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但很快消失不见,没人查觉到,“睿大哥,我好害怕,我不知道你是皇上的儿子,也不知道你已经订了亲,若是知道,我一定不会喜欢你……” 惊天的心很乱,心情也很糟糕,但习惯性的安慰她,“别说傻话。我会求父皇为我们赐婚,你别怕,父皇很喜欢你的。” 田恬这才转忧为喜,露出甜蜜的笑容。 看着她笑颜甜美,惊天忍不住转过头看向晴雪,她面无表情的垂下脑袋,后背却坐的很直很挺,骄傲的无可复加。 看着这样的她,他莫名的心疼,心口隐隐作痛。 田恬的笑脸一僵,强撑着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们去见过皇上和皇后娘娘吧。” 他回过神,稳了稳心绪,两人携手走向皇上,跪了下来,“参见父皇。” “参见皇上。” 皇上难得的露出慈爱的神情,轻轻挥了挥手,“都起来吧,田姑娘,身体可好些了?你为了救惊天,伤成这样,朕很是感激。” 田恬很是谦虚,露出可爱讨喜的笑容,“皇上千万不要说,能救睿大哥,是我的福气。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皇上大为高兴,欣慰不已,“这就好,幸亏你救了惊天,才让朕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有大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朕一定答应你。” 田恬犹豫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惊天,咬着嘴唇小声恳求,“皇上,我和睿大哥是真心相爱的,想求您成全。” 551.烈焰焚情(1) 皇后和太子相视一眼,面有得意之色。 而唐思嫣更是喜上眉梢,大为解恨。 只是楚涟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一声不吭,面色淡淡的。 “这……”皇上好像很犹豫,目光转向晴雪,“简晴雪,你觉得如何?“ 田恬的脸色一白,一颗心往下沉。 惊天心烦意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晴雪,她依旧冷冷的,淡淡的,孤傲至极。 ”父皇,她真的是我的未婚妻吗?” 面对着她,他的感觉好奇怪,心口酸酸的,莫名的感到悲伤。 她好像有一股魔力,让人情不自禁的想接近她。 皇上眼神一闪,“是真的,先皇的旨意,朕也不好推翻,不管你喜不喜欢,这桩亲事都不可能作废,田姑娘只能作二房,而且必须简姑娘首肯。” 惊天的心乱了,如果是真的,那他真的有负于她,伤害了她。 但他就是记不起来,脑袋一片空白。 努力的想,脑袋却像炸开般疼痛,捧着脑袋趴在桌子上。 田恬大惊失色,扑过来轻摇他的身体,“睿大哥,你不要多想,大夫说,顺其自然。” 他无力的抬起头,安抚的笑了笑,脸色惨白如纸,犹然不相信,“简姑娘,你真的是我的未婚妻子?” 明知父皇不会欺骗他,可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晴雪鼻子一酸,强忍着酸意昂起头,淡淡的道,“你希望是真的吗?” 他不愿承认她,不愿相信这是事实,那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忘了她,他们的过去在他脑子里消失了,感情也随之消散。 对他来说,她不过是个陌生人,还是欺负他心上人的恶人。 哈哈哈,她的人生真是可笑。 看着她绝望到冰冷的眼神,惊天的心像压了块大石头,压抑的快喘不过气来,失神的看着她,移不开视线,百般滋味在心头,“我……” 虽然忘了所有的一切,但她不一样,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田恬心慌意乱,连忙轻轻唤道,“睿大哥。” 她不喜欢他看那个女孩子的眼神,太专注了。 惊天心里一紧,他怎么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感到悲伤? 这是怎么了? 田恬眼珠飞转,忽然跪倒在晴雪面前,磕了一个响头,含泪哭求,“求简姑娘成全。” 晴雪嘴里发苦,像吞了几百斤黄连,难受至极,“成全什么?成全你们长相厮守吗?你就这么想当个小妾?没脸没皮,自甘下贱!” 她很痛苦,别人也休想好受。 成全他们伟大的感情? 那她算什么?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才走到一起,其中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可短短数月,一切都变了。 他爱上了别的女人,满心满眼是别人,甚至为了维护别人而跟她吵架。 这真的是她爱过的男人吗? 真的是爱她如至宝的的男人吗? 田恬的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无力的瘫在地上,默默流泪,像是受尽了委屈,好不可怜。 惊天看不下去了,连忙扶起她,“简姑娘,你说话太过份了。” “过分?”晴雪火冒三丈,蹭的站起来,对准他的脸打过去,“啪啪啪。” 552.烈焰焚情(2) 他居然不闪不避,任由她打,很快脸上浮起红红的巴掌印。 田恬心疼坏了,扑过来一把抱住他,气愤难当的大声指责。 “你怎么打人呢?太过份了,睿大哥,你疼不疼?” 惊天直直的看着晴雪,眼神说不出的复杂,“是我有错在先,简姑娘要打要骂,尽管冲我来,但请成全。” 成全?他们俩倒是心心相映,难分难解的情人,而她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她冷若冰霜,眉头紧皱,面色说不出的沉痛,“我问最后一次,唐惊天,你真的爱上了她?想跟她在一起?” “我……”惊天理智告诉他,该点头说是,但心中却有一道声音,拼命阻止他。那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田恬焦急万分,心中害怕极了,迫不及待的抢过话,“当然是真的,简小姐,你聪明又美丽,高贵又大方,想要什么样的好男人都行,可睿大哥是我唯一深爱的人,求您把他让给我,只要你肯成全,来生我愿为你作牛作马,以报你的大恩大德。” 她扑突一声跪下,拼命磕头,咚咚,响亮至极,额头都磕肿了,她还在不停的磕。 她弱不惊风的样子,很是楚楚可怜,引来无数人的同情。 可晴雪却看到了眼泪背后的心机,深感可笑。 求她将心爱的男人让出去? 还有什么比之更荒唐的? 说什么来生?哪来的来生? 谁稀罕作牛作马? 如果有来生,她乞求上苍不要让她遇上这对男女! 田恬不停的磕头,把脑袋都磕破了,却换不来对方的只言片语,众人见了为她鸣不平。 这么可怜的女孩子,这么痴情,真让人心疼。 惊天愣愣的坐着,脑袋都快炸了,“恬恬,你快起来,别这样。” 田恬好像没听到,依旧拼命哀求,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的滚落下来,“求简小姐开恩。” 晴雪咬着嘴唇,目光冰冷,不知在想些什么,无视众人的眼光。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笑了,笑容很灿烂很明亮,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如果能做到三件事,本小姐可以成全你们。” 皇上愣住了,不会吧,这可不是简晴雪。 她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性子,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狠辣心肠。 她的性格里唯独没有成全,没有原谅。 田恬精神大震,像打了鸡血般激动,“你说。” 晴雪拂了拂发丝,漫不经心的把玩,“一,在皇宫大门口,跪上三天三夜,念一万遍……” 话在这里顿了顿,众人的耳朵都竖的高高的,田恬尤其专注,只见晴雪嫣然一笑,雪白的玉手指向她,“你是贱人。” 众人晕倒,这条件也太苛刻了,三天三夜跪下来,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还是在皇宫门口,那是文武百官出出进进的地方,她的颜面何存? 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还要骂自己一万遍啊,这样的奇耻大辱怎么忍受? 这样一闹,不仅她名声扫地,而且把惊天也牵连进去了,他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 晴雪倒要看看,她所谓的真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553.烈焰焚情(3) 田恬惊呆了,好可怕的人。 唐惊天一拍桌子,断然喝道,“你行事太过了,我不答应。” 她存心是想折辱人! 不错,是他对不起她,负了她,但田恬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那么柔弱,哪受得了那样的折腾? 晴雪垂下眼帘,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优雅又大方,“答不答应,是你们的事,但我成不成全,是我的事。” 田恬一咬牙,狠下心肠,“我答应你,你继续说下去。” 当年韩信还受跨下之辱呢,她有什么好难堪的? 面子虽重要,但里子更重要,过了这关,睿大哥就是她的了。 “恬恬。”惊天震惊万分,晴雪胡闹,她也跟着发疯? 田恬深情款款的看着他,“睿大哥,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跪三天三夜而已,死不了人的。” 惊天怜惜不已,连连叹息,“你怎么这么傻?” 田恬笑的很甜,像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为了你,受苦受累我愿意。” 两人情意缠绵,柔情蜜意,丝毫不避人。 晴雪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这就是真爱? 置对方的名声于不顾,这就是所谓的爱? 哈哈哈,笑死人了。 说什么爱,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皇后扫了一眼晴雪,见她脸色发白,强忍怒火的样子,心中解气不已。 原来她也有这么憋屈的一天,活该。 但心中升起一丝凄凉,男人啊,就喜欢柔柔弱弱的女子,不管是不是装的。 而那些坚强的女孩子,男人只会嫌弃她们不够温柔,不够听话,不够乖巧。 她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看似风风光光,统领后宫。却只得到了皇上对正妻的尊重,却没有得到他的宠爱。 眼见后宫年轻貌美的女子越来越多,她的心很不好受,她就是太端庄太要强了,反而没有那些柔媚如水的女人得宠。 “还有什么条件?”田恬的声音有如其名,甜蜜如丝,但表情很是惊恐。 晴雪垂下眼皮,掩去复杂的思绪,“二,唐惊天,你背着我在京城的街道转三天。” 当初他曾经答应过她,要陪她在京城好好逛逛,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 如今人事全非,这唯一的心愿,她必须完成。 惊天后背一凉,不假思索的拒绝,“不行。” 不会这么简单的,她又想玩什么。 晴雪冷下脸,把玩着手指,“那就一切免谈。” 她倒要看看她们的感情有多深,有多恩爱。 田恬心里一急,柔柔的劝道,“睿大哥,你就当是为了我,忍辱负重一回。” “可是……”惊天不想接受,直觉告诉他,他会后悔,但在田恬可怜巴巴的目光下,他无奈的妥协了,“好,还有什么条件?” 晴雪冷笑一声,猛的站起来,“三天后自知。” 扔下这句话,她拂袖而去,没有跟任何人多交谈一句。 她的后背纤细婀娜,轻盈如柳,但散发着浓浓的萧瑟。 惊天心中莫名的悲伤,忍不住想追上去。 衣袖被紧紧拽住,田恬的眼中盛满了不安和惶恐,“睿大哥,你去哪里?皇上让你喝酒呢。” 554.烈焰焚情(4) 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惊天很是心疼,一转头,晴雪已经消失在门口,心中浮起一丝浓浓的惆怅。 他到底是怎么了? 走在出宫的路上,晴雪双手捂住剧痛的胸口,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的流淌。 宫人们惊讶的看着她,印象中飞扬跋扈的安康郡主,也会哭? 真是太稀奇了。 晴雪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不愿意让人看到眼中的泪,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捂住脸无声的哭泣。 泪水顺着手指缝流出来,迅速将手掌打湿,哭到后面,浑身抽搐,倒在地上起不来。 心碎成千千万万片,好痛好痛,如万箭钻心,箭箭溅出鲜血。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日头西落,树叶婆挲,盈盈飞舞,一片片落叶飘飘坠地。 晴雪伸出手,接住一片落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小手一捏,落叶碎了一片片。 这就是她的人生吗? 走出藏身之地,刚走两步,就被侍卫拦住,眼前出现明黄色的衣衫。 皇上挑了挑眉,从头打量到脚,像是在估量着什么。 “简晴雪,我们可以谈一笔交易。” 晴雪苦笑,心中有数,“交易?” 皇上脸上难掩得意之色,仿若一切尽在掌握 中。 “只要你把密旨交给朕,朕就把那个田恬赐死,惊天只会记恨朕,而你能继续跟他在一起,朕给你们主婚。” 他志在必得,也很有把握。 简晴雪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弱点,没有亲眷,不贪财,不慕权势。 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儿子,唐惊天。 晴雪忽然觉得好可笑,仰天大笑。“哈哈哈。” 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皇上被笑的一头雾水,面有不豫,“你笑什么?” “红尘多可笑,此情最无聊……”晴雪哼着这首白芊芊流传下来的曲子,看都不看他一眼,扭头就走。 皇上不由气结,臭丫头,她到底想怎么样? 他居然看不透她的心思,真是太奇怪了。 天蒙蒙亮,晴雪就起床了,挑了件雪白的纱裙,水红色的披肩,梳了个飞月髻,插了一支碧玉钗,小巧的珍珠玛瑙耳坠如画龙点晴,衬的她肌肤胜雪,清丽婉约,更有一份凛然的美丽。 唐惊天和田恬早就等候在皇宫大门前,马车一停下,只见一抹袅袅婷婷的人影走下来,如一株天山雪莲,圣洁如雪,又高不可攀。 唐惊天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她真的很美,不同于流俗,眉宇间的坚毅让她看上去与众不同。 田恬见状,心一抽,他从来都不是爱好美色 之人,也未注意过她的衣着打扮。 “简小姐,你迟到了。” 没想到晴雪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高傲的抬了抬下巴。 “吉祥如意,你们在这里监督,若是她反悔了,协议就此作废。” “是。”吉祥和如意应了一声,一左一右站着。 田恬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含情脉脉的看了惊天一眼,眼神中有一丝委屈,但更多的是满满的情意。 她颤颤悠悠的跪下,闭上眼晴,脸涨的通红,嘴唇一抿,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我是贱人……” 555.烈焰焚情(5) 她颤颤悠悠的跪下,闭上眼晴,脸涨的通红,嘴唇一抿,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我是贱人……” 晴雪微微蹙眉,不耐烦的轻斥,“声音太轻了,听不见。” “我是贱人。”田恬羞窘难当,感到了深深的屈辱,豆大的泪珠滚下来。 这一幕 引来无数围观者,那些下朝的百官正好走出来,惊见眼前的一幕,纷纷打听。 可惜还不能让晴雪满意,“还是轻了,你没吃早饭吗?要不要终止协议?” “不必。”一听这话,田恬急了,声音也猛的拔高,“我是贱人,我是贱人。” 晴雪扬眉轻笑,“这才对嘛,吉祥数着,一万遍啊。” “是。”吉祥回的很响亮,恨极了跪在地上的女人。 只会少数数,绝不会多数。 哼,敢在主子和小姐之间掺一脚,真是活腻了。 这样的屈辱是她自找的。 想让小姐成全她,她哪来这么大的脸面? 成全别人,而牺牲自己,这种事只有傻子才会干。 而她的小姐不是傻子! 不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有些人岂是她能肖想的? 唐惊天的面色发黑,几次想冲上去,但不知顾忌什么,硬是强忍着怒火,怜惜又痛心的看着田恬。 晴雪凉凉的一笑,“过来吧,唐公子。” 唐惊天又气又恼,“你何必如此折辱一个弱女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负心,你有什么怨气,尽管冲我来……” 没见过这么心狠手辣的女子! 晴雪的小脑袋凑过去,吐气如兰,笑颜明媚,“我高兴,我乐意,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娇俏活泼的样子,让惊天怔了怔,有如一盆冷水浇下,满腔的怒意莫名其妙的飞走了,有些不甘心的轻斥,“你真任性。” 晴雪笑眯眯的道,“你现在才知道啊,还不晚,其实我是在考验你们的感情,若是你们情比金坚,我自然放手。” “放手?”惊天喃喃自语,听到这样的话,他本该开心的,为何心中堵的慌,好像快要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 晴雪趁他失神,将他拉上马车,田恬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泪水像黄河之水源源不绝。 他居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也没有安慰她一句,就这么毫不反抗的被拉走了,这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他是我行我素,无人能逼迫的性子,而且不喜欢跟人亲近,可简晴雪能轻易接近他,这里面的含义让她不寒而栗。 马车来到城门口,又把他拽下来,一举一动都自然如流水。 ”趴下。“ 惊天微微蹙眉,这丫头太任性了,但面对她提出的荒唐要求,他就是拒绝不了。 他半弯着腰,很快一个软软的躯体靠上来,趴在他后背。 淡淡的体香扑鼻而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心跳莫名的加快,那种熟悉感又来了。 晴雪趴在他背上,指挥着他朝东走,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他不想理她,温香软玉,心猿意马,脑袋晕晕沉沉的,热血直往脑门冲。 556.烈焰焚情(6) “……”他不想理她,温香软玉,心猿意马,脑袋晕晕沉沉的,热血直往脑门冲。 想抱着她狠狠亲下去,又想扔下她逃之夭夭,两种情绪在打架,他痛苦的深呼吸。 只要一靠近她,他就变的很不正常,变的不像自己。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以前很要好吗?” 问完后就后悔了,不该问的。 不管过去如何,他要负责的人是田恬。 晴雪好像没听到,失神的喃喃自语,相识以来无数片段在脑海闪过,徐徐说出来,清脆如黄莺,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沉浸在昔日的甜蜜中。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牢牢的印在心田,如昨天发生般清晰。 惊天听的心乱如麻,他和她是真心相爱? 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疯狂的事? 他为了求得赐婚的旨意,拼尽全力? 越听心越乱,心口酸痛不已,他受不了的闭上眼晴,想将一切都关在外面。 “你别说了。” 晴雪淡淡的道,“你不想听,可以将耳朵塞起来。” 她的声音很清冷,但若是细听,能听出一丝隐忍的悲伤。 惊天情不自禁的收紧手臂,痛苦不已,“对不起,我真的忘了所有的一切,但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痛,她的悲伤,她的难受,她的绝望,感染到他,有种感同身受的痛苦。 他也不想这样! 两颗清泪滚下来,掉在他脖子的肌肤上,冰冷入骨。他打了个哆嗦。 她仰起脑袋,硬生生的将眼泪咽下去,喉咙里像塞了硬块,声音轻抖,“是啊,不是故意爱上别人,所以我不能怪你,只能怪老天爷吗?哈哈哈。” 她是被老天爷抛弃的人。 此生注定 不能得到幸福吗? 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她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他身体一震,停下脚步,声音压抑至极,“你别这么笑,怪吓人的。” 晴雪抿着嘴唇,举起手臂想拍下去,可是…… 打死他又有什么用? 他还是忘了她,还是记不起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而她也绝对无法忍受他的背叛,哪怕是失去记忆后的背叛。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晴雪。” 晴雪连忙拿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珠,抬起头时笑容灿烂。 “杜大哥。” 杜绍辉快步走过来,看着眼睛通红的女孩子,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瘦了,气色也不好,又没有好好休息吗?” 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他的心,听到唐惊天失踪,他替她担心。 看到叛军所谓的清君侧檄文,他也替她担心。 得知她和皇上不对付,他还是为她担心。 当听说唐惊天终于出现,他如释重负,替她感到高兴。 以为她的苦难就此过去了,以后会过的很幸福。 没想到他居然失忆了,还带回来一个如花美眷。 把他气的快吐血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是多骄傲,多清高的人啊,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晴雪苦笑不止,“睡不着啊。” 557.烈焰焚情(7) 她这才慢三拍的想起来,“杜大哥,你不是在大同吗?怎么回京了?皇上召你回来的?” 杜绍辉知道她不愿多谈的心思,心中叹了口气。 “是,皇上召我去安阳打仗,我过几天就走了。” 只是不放心她。 她会何去何从呢? “打仗?”晴雪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轻声叮嘱,“凡事小心,郑王爷用兵如神,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其他番王都被刺杀了,只有一个老奸巨滑的郑王爷还活着,不过也撑不了多久。 杜绍辉心中一暖,“我知道,你也小心。” 两人谈笑自如,忘了四周的环境。 晴雪对这个未来的干姐夫很满意,也很关心。 毕竟他曾经在她身处绝境时,救了她一命。 而杜绍辉故意忽视惊天,理都不理他。 心中恼火至极,什么失忆? 还有比之更狗血的吗? 就算失忆,忘记了全天下的人,但爱若珍宝的人怎么可以不记得? 两人熟稔的互动,让惊天很不舒服,眉头皱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关系?” 男女授受不亲! 晴雪抿了抿嘴,没有解释,也没有给他们介绍,依旧落落大方的攀谈。 杜绍辉在心里叹了口气,充满了无力感,“晴雪,要我帮忙吗?” 若是当初她选择的人是他,他一定会好好的待她,不会让她如此难过。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晴雪怔怔的看着俊美的男人,心中多了一丝温暖。 “不用,我能自己处理。” 要是她有这么一个亲哥哥,她的人生会顺畅许多,也会开开心心的吧。 杜绍辉自知两人不可能,已经逼自己努力放下,但看着这样的她,实在放心不下。 “不管发生事,我都站在你那边,只要你一声召唤,就算我在千里之外,也会赶回来。” 就算成不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也想庇护她,想让她快乐起来。 只是他不是唐惊天,没有那个能力。 晴雪鼻子一酸,差点泪流,在这四面楚戈的时候,有个人还这么关心她,足以让她铭记一生。 “杜大哥,你是个好人。” 杜绍辉别开眼线,不忍看她隐忍的样子,强笑道,“存心恶心我吧?快响午了,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晴雪抿了抿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好啊,就去汐月楼吧。” “好,全依你。”杜绍辉率先走在前面。 唐惊天心里很别扭,怪怪的,“简晴雪,你跟他……有旧情?” 这话透着一股酸味,若有若无。 晴雪心情沉重,没听出来,举手一拍他的脑袋,“这事轮不到你管,走。” 晴雪出示了那颗夜明珠,掌柜的不敢怠慢,立马带他们进最好的包房,亲自当小二。 “几位,要点什么?” 晴雪抢先开口,“芙蓉鸡,剁椒鱼头,麻婆豆腐,水煮牛肉……” 杜绍辉一头黑线,“你这么能吃辣?还真看不出来。” 菜上齐了,晴雪埋头苦吃,很辣很辣,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很好吃啊,快吃。” 她眼晴红红的,像可怜的小白兔。 她刚想挟一块豆腐,被唐惊天半路截走了,“喂,干吗抢我的菜?要吃自己挟。” 558.烈焰焚情(8) 唐惊天一声不吭吃菜,头也不抬,但总有准确的抢过晴雪的菜。 一连数次,把晴雪气的够呛,他怎么会变的这么讨厌? 杜绍辉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忍不住叹息。 什么孽源啊! 几个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经过门前,忽然倒退回来,像看到了什么稀罕事。“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红颜祸水吗?左右逢源,水性杨花……” “轰。”一巴掌打飞了那人。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找地方隐藏。 那倒地的公子哥儿不甘心的大叫,“睿郡王,她这种****的贱人,你居然还护着她,是不是糊涂了?” “滚。”唐惊天面色冰冷,眼露杀机。 那人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明明浑身发抖怕的不行,却还不逃走,嘴里不干不净,“睿郡王,你既然已经有了新欢,何必理这种贱人的死活,不如将她送给我们玩玩……” 话还没说完,左臂一疼,他惊恐的发现,断臂飞了出去,眼前一黑,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啊,我的手。” 惊天举着一只筷子轻敲桌子,另一只筷子上染满鲜血,眼神冷寒入骨。“再让我看到你,就砍了你的脑袋。” 那人吓的魂飞魄散,后悔的不行,他真是昏了头,居然来招惹这种大恶魔。 “小的再也不敢了。” 他手脚发软,连滚带爬逃了出去。其他人都吓的一哄而散。 看着那狼狈不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晴雪回过头,深深的看着惊天,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你为什么要帮我?” 惊天坐回去,让掌柜再送上一副筷子,淡淡的道,“我不是帮你,是维护我的尊严。” 原来如此,晴雪冷冷一笑,眼中的那丝暖意荡然无存,面色冷漠如雪。 事已到此,她还在奢望什么? 三天后,皇宫门口聚满了人,不仅文武百官聚集在此,就连公主皇孙贵族,市井小民都闻风而来,将个玄武门围的水泄不通。 唐惊天一身白衣,清雅高贵,翩翩风度,眉宇间的冷意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站在他身边的田恬,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像生了重病般的疲惫不堪。 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在无数人的企盼下,一辆马车徐徐驶来。 马车停下,走下一个绿衣少女,俏丽可人,轻盈玲珑。 众人议论纷纷,“这就是曾经的安康郡主?长的也不咋样。” “瞎了你的狗眼,这分明是个丫环。” 对方大汗,认错人了啊。 绿衣少女伸出手,”小姐请。” 一只雪白的玉手伸出来,滑嫩如白玉,纤细有度,粉粉嫩嫩,好看的让人转不开视线。 众人屏住呼吸,翘首以待。 一抹红影出现在世人面前,大红色的百里云锦,挽迤在地,流动如水,雍容华美,光彩照人。发丝挽成飞仙髻,发间插着一支华光溢彩的凤钗,凤嘴里衔着硕大的南海明珠。 冰肌玉骨,绝代风华,如从云层高端走下来,飘然若仙,端庄优雅。 众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 好美! 唐惊天瞠目结舌,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她穿红色的衣服居然美的如此惊心动魄,美的让人此生无法忘怀。 田恬在她面前,就连当个陪衬都不配,她的心慌恐不安,紧紧拽住惊天的衣服,率先打破沉寂。 “我们已经完成了两个条件,第三个条件呢?” 559.烈焰焚情(9) 晴雪的视线落在惊天脸上,似笑非笑,却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冷意。 “第三个条件嘛,我要取唐惊天的心头血。” 在场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这也太过了。” “不过是多个女人,至于这么较真吗?” “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何必为了这种事大动干戈?” 心头血是一个人的精血,会元气大伤的。 可她说取就取,也太狠辣了。 田恬闻声色变,又害怕又生气,“什么?不可以,你休要伤他半根毫毛,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楚楚大声的冷嘲热讽,“简晴雪,没见过像你这样死皮赖脸的人,惊天哥哥都不要你了,你还死缠烂打,真是丢尽天下女人的脸。” 简三也来了,面露恨意,“姐姐啊,不过是被个男人背弃,也不算什么,以你的臭名声,人家不要你才是正常的嘛。” 叶氏被南沼王爷厌弃,又受了责罚,一病不起,快不行了,就要死了。 简三眼见靠山要倒,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 更是将所有的恨意记在晴雪头上,全是她害的。 简晴雨自然不会错过看笑话的机会,这个生平最大的敌人落到如此地步,大快人心。 她越倒霉,才越开心。 “就是,人尽可夫的贱女人,还是躲起来不要出来见人,省得丢了简家的脸。” 哼,原来她也有这么一天。 唐惊天垂下视线,面无表情,无悲无喜,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晴雪微微蹙眉,懒的猜测他的想法,直接了当的问道,“唐惊天,你考虑的如何?” 田恬心急如焚,仰着雪白的小脸,义愤填膺,“睿大哥,你别理她,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不会任由她伤害你。” 说的情深意重,深情款款,有如善良温柔的仙子。 相比之下,要人心头血的简晴雪就是恶魔。 惊天抬起头,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快的没人看清。 晴雪深深的看着他,很仔细,很认真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好像要将他刻在记忆中。 “唐惊天,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惊天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敢爱敢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激烈性子,真让人消受不起。 田恬眼眶泛红,楚楚可怜,弱不惊风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睿大哥,她本来就是先皇作主赐给你的妻室,我没关系的。就算没名没份,我也不计较,只要能守在你身边,默默的看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一副为爱无怨无悔的深情,让无数男人羡慕惊天的好运。 如玉美人,深情款款,怎不让人心动? 她越是这样,惊天越是歉疚不安,狠下心肠,“好,我答应你。” 晴雪眼中闪过一丝沉痛,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像是失去了生气,如千年不化的冰雕。 刀起刀落,“啪。” 一抹鲜红的血从惊天胸口蔓延开来,染湿了一大片衣服。 心口一阵阵刺痛,血液倒流,他捂住胸口,呆呆的看着她,被她眼中无尽的悲伤击中。 伤的是他,可为什么她会如此痛楚? 560.烈焰焚情(10) 众人震惊万分,没想到她真的下得了手。 那可是她的未婚夫啊。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田恬心痛的差点晕过去,气愤的指责,“得不到就毁掉,你好狠的心肠,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自私无情的女子?” 别人的指责议论,她通通听不见,眼中只有一个他。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薄唇一掀,吐出冰冷绝决的话,“唐惊天,从此以后,你我互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任你娇妻美妾无数,我走我的独木桥。” 惊天心口越发疼痛,几乎喘不过气来,“你说什么?” 只是纳妾而已,她依旧是他的正妻,多一个女人而已。 她连这都容不下吗? 在场一片哗然,议论声嗡嗡作响。 “她疯了吗?这么好的男人,居然舍得放弃?” “一直听说这位小姐是不能容人的,果然如此。” “何苦呢?这是女人的命,男人左拥右抱,三妻四妾,习惯就好。” 田恬却惊喜万分,喜出望外。 她真的全然放弃了? 甚至不用她亲自出手了? 晴雪神情木木的,极致疼痛后,就是麻木。 “我不要你了,我放你自由,成全你伟大的爱情,从今以后,我简晴雪和你唐惊天有如天上的商与参二星,永不相见。” 有如世间最无情的誓言,字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但带着丝丝的寒意。 随着这一声,无数甜蜜往事就此尘封,无数山盟海誓就此崩塌,灰飞烟灭,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惊天的胸口像被挖去了一块,痛楚难当,眼前发黑,“简晴雪,你真的决定了?” 晴雪脸上露出绝美凄凉的笑容,似是怀念逝去的情意,又似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情爱本是虚幻,转眼就逝,是我太傻了,这样也好,再也不见了,唐惊天。” 轻轻扔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裙摆摇曳,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留给世人一道绝美而忧伤的背影,孤单而寂寥。 红衣如血,夺人心魄,悲伤倒逆成河。 爱与恨,就到此为止吧。 从此绝情绝爱,永不相见。 众人被这份伤情所感染,默默的看着她远去。 人群中的木景语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始终一言不发,泪流满面。 很想冲上去安慰她,可是以她的骄傲,绝不容许任何人的同情。 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是徒劳的。 这种事谁都帮不上忙,只有靠自己走出来。 看着红影消失在眼前, 惊天痛彻心肺,脸色惨白如纸,感觉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他忍不住追上去,“简晴雪。” 不可以让她走,不可以,他空白的脑袋里只有这个念头。 一道纤影扑过去,紧紧缠住他。 “睿大哥,别走,没想到她居然成全我们了,我好开心。” 田恬露出怯生生的笑容,眼中却含着热泪,好像很怕被他推开,更怕被他抛弃,可怜极了。 惊天犹豫了一下,终是不忍心,幽幽叹了口气,默默的看着马车离开。 “哒哒哒。”马蹄声如敲打在心口,一声又一声。 561.烈焰焚情(11) “哒哒哒。”马蹄声如敲打在心口,一声又一声。 不知为何,惊天忽然之间觉得好累。 木景语挤过来,冷冷的警告,“唐惊天,你会后悔的。” 宋梦芜也从人群里走出来,一脸的深恶痛绝,“为了这种贱人伤了晴雪妹妹的心,瞎了眼的东西。” 她刚才忍了又忍,才忍住冲出来的冲动。 就是因为知道晴雪骄傲的无可复加的性子,她才没有现身。 那种人只愿朋友看到她最灿烂夺目的一面,宁死也不想让别人看到伤怀落泪的样子。 田恬身体一抖,好像很害怕。 “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说?睿大哥是郡王……” 宋梦芜不屑一顾,冷笑一声,“我是臣相之女呢,她是宗正之女,你是什么东西,快给我们磕头请安。” 晴雪妹妹那么聪明绝顶的人,居然败在这种虚伪的女人手里,真是可怜。 田恬的泪水含在眼眶里,欲掉不掉,实在可怜,“睿大哥,她们欺负我。” 宋梦芜呸 了一声,“你们会有报应的。” 扔下这句话,拉着木景语转身离开。 再也不想见到这对狗男女,她忽然明白了晴雪心灰意冷的心境。 跟这种女人斗,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是斗不过,而是不屑。 为一个变心的男人,斗来斗去,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是夜,皇上大摆宴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皇上心情大好,和儿女们说笑,极为开怀。 去了一块心病,解决了个大麻烦,别提心里有多畅快了。 众皇子皇女们为了讨好父皇,花招百出,只求父皇能多宠爱自己一些。 唯有惊天默默的坐在一边喝闷酒,白天发生的事不断涌现在眼前,红衫飘飘,绝决的小脸,悲伤的眼神,绝望的表情,一切都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田恬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倒酒布菜,偷偷打量他的脸色。 他不开心! 为了那个女子吗? 酒过三巡,几位皇子跑过来敬酒,太子率先举杯,“大哥,来,再喝一杯,你能死里逃生,大家都很高兴。” 三皇子也是喜气洋洋,“大哥,我也敬你一杯,祝你终于摆脱了那个霸道的简晴雪,要是娶了她,以她善嫉的性子,你就完蛋了。” 惊天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喝的飘飘然,而色潮红。 唯有喝醉,脑袋才能放空,什么都不想。 田恬忧心忡忡,上前阻止,“睿大哥,少喝一点,你身体刚受过重创,身体要紧。” 惊天一把推开她,又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我没事。” 只是被捅了一刀,没有伤及要害处,养几天就好了,她下手极有分寸,并没有想要他的命。 田恬看着他狂饮的样子,眼眶泛红,心痛如绞。 他就这么难受? 就这么舍不得那个女人? 唐思嫣走过来,将她拉到一边,“男人喝酒,女人少劝。” 这女人好是好,但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跟简晴雪完全不能比。 还比什么,都赢了。 虽然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但为什么觉得很可笑? 楚楚酸溜溜的道,“田姑娘,恭喜你,成了最大的赢家。” 562.烈焰焚情(12) 楚楚酸溜溜的道,“田姑娘,恭喜你,成了最大的赢家。” 那个简晴雪平时那么嚣张,可遇上这个女人,居然不战而退,将未婚夫拱手相让,真是没出息。 田恬粉脸一红,娇弱的咬着嘴唇,“什么赢不赢,只要能留在睿大哥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唐思嫣倒是看她很顺眼,“我大哥很重情义,你救过他,他这辈子都不会负你的。” 话还没说完,一声轰天巨响,“轰隆隆”。 脚下大地一阵震动,桌上的茶杯果盆全都震翻在天。 皇上脸色大变,跑到院子里惦足张望,“怎么回事?赶紧去查。” 东面的天空烧红了,亮如白昼。 一名内侍脸色一变,“是走水了。” 惊天仰天看着染成红色的夜空,心中莫名的感到不安。 不一会儿,侍卫统领匆匆回来。“皇上,不好了,是顾宅出事了。“ 皇上身体一震,“出了什么事?简姑娘人呢?” 侍卫统领一脸的怜悯,轻轻叹息。 年纪轻轻,长的又那么漂亮,又聪明过人,可惜…… 简姑娘?惊天倒抽一口冷气,心急如焚,“她怎么了?” 侍卫统领又一次叹气,“她引火****,并引爆炸药,炸平了所住的院子。也……” 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女子,她真的彻底疯了。 如一道闷雷打下来,打的惊天脑袋都炸开了,头晕眼花,心口如被针扎,“什么?她死了吗?你们没有救下她?” 她绝望的眼神浮现在眼前,原来那时她已经存了死志,不!!! 侍卫统领苦着一张脸,“属下没用,来不及救下她,简姑娘活生生的把自己炸死了,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好一个刚烈女子。 惊天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失控的拼命摇头,“不不不,不可能。” 他发疯似的冲出去,跌跌撞撞,看的出来心神全乱了。 田恬浑身冰冷,脸色刷的全白了,连忙追了上去。 “睿大哥,等等我。” 完了,完了,她心中只有这个念头。 众人面面相视,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唐思嫣傻傻的扶着墙壁,眼睛都直了,“****?她好狠!” 那么强悍霸道的人,选择了轰轰烈烈的死法。 她本该高兴的,大仇人死了,可她却开心不起来,心口堵的慌。 世上从此少了一个敢爱敢恨的性情中人。 皇上不禁失神,喃喃自语,“她死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死掉了?” 那道密旨呢? 难道也随着这一场大火消失了? 顾宅,火光冲天,烈焰狂燃。巨大的火龙一点点吞噬掉残破的建筑。 大门前的空地上,人头攒动,乱做一团。 田嬷嬷倒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如意和吉祥疯了似的拼命挣扎,想冲进火场救人,但被几位暗卫紧紧拉住不放。 人都死了,还进去干吗? 青烟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她的小姐死了? 怎么可能? 刚刚还让她去厨房做她最喜欢吃的千层酥!!! 碧落和碧桐绝望的看着火场,哭的不能自己。 惊天一路狂奔,脑袋一片空白,第一次尝到了五脏俱焚的滋味,浑身如浸在冰冷的雪地里,好冷好冷。 他发疯般的大喊大叫,“简晴雪,简晴雪。” 她怎么会死? 白天还神采飞扬,拿匕首刺他,怎么会****? 暗卫跳过来,拦住他的去路。 “主子,小姐已经死了。” 563.烈焰焚情(13) 惊天狠狠的一掌拍过去,“胡说,她不可能死的,她明明活着……” 暗卫身体一闪,避开攻击,在空中交手几个回合。 出动了十几名暗卫,才将陷入疯狂的人制住,他倒在地上撕心裂废的大喊,“放开我,我要去救她。” 惊天狠狠的一掌拍过去,“胡说,她不可能死的,她明明活着……” 暗卫身体一闪,避开攻击,在空中交手几个回合。 出动了十几名暗卫,才将陷入疯狂的人制住。 青烟恨他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拍死他,“你这个混蛋,你害死了我家小姐,你得意了,你开心了,再也不见到小姐了……” 田嬷嬷痛心疾首,“小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遇人不淑?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对她?” 小姐经过无数艰难才走到今天,却因为一个男人全毁了。 如意和吉祥虽然没开口,但像看仇人似的看着他。 明明是天作之合,却造化弄人,落的天人永隔的下场。 是,他是主子,但这些年一直陪在晴雪身边,早就把她当成了最亲的亲人,更是她们的精神支柱。 如今全毁了! 让她们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 碧落痛哭流涕,却大声叫道,“小姐,你死的好。” 碧桐傻住了,“你疯了。” 说什么胡话呢? 小姐对她可不薄! 碧落拼命捶地,满脸的怨恨,“与其日夜受尽煎熬,不如早早死去,眼不见为净。” 好恨啊,恨天下男人薄情! 就连睿郡王都变心了,还有什么人值得相信? 小姐正是绝望了,才选择了离开。 杜绍辉满头大汗的奔过来,惊见眼前的一幕,面如死灰。 他冲过去,对准唐惊天就是一掌,“睿郡王,你口口声声说爱晴雪姑娘,会给她幸福,你就是这样爱她的?她把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你却给了她重重一刀,你好狠。” 惊天痴痴的看着冲天的火光,目光呆滞,“我真的爱过她吗?很爱很爱吗?” 为什么这么傻? 是他做错了事情,她怎么傻到伤害自己? 他宁愿白天的时候,她亲手杀了他,也不要面对这样惨烈的结局。 杜绍辉又是挥出一拳,气怒交加,恨不得一巴掌打死他,却被暗卫阻止,气的暴跳如雷。 宋梦芜从马车上跳下来,居高临下的瞪着惊天,“呸,你这种人根本不配爱她,你只配跟那种低下三四的贱人在一起。 好后悔,当时该追上去安慰她,开解她,或许她就不会绝决的走上死路。 一起赶过来的木景语更是痛悔交加,泪水涟涟,当时不该让她一个人冷静的,要是守在她身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睿郡王,你害死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安宁。” 她的命是晴雪救的,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惊天双手捂着胸口,面色惨白,痴痴的自语,“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为什么这么傻?“ 要打要骂,哪怕想杀了他,他都愿意承受。 这是他欠她的。 但她却选择了毁灭自己,留给他无尽的绝望和后悔。 这辈子他还能幸福吗? 不不不,他再也不会快乐。 他将活在无穷无尽的悔恨中。 是他一手逼死了她,那么明艳聪慧的女孩子! 564.烈焰焚情(14) 杜绍辉心口一阵刺痛,“因为她对这世上的一切了无牵挂,唯一深爱的人给了她致命一刀,她还怎么活?爱到****,只有情性激烈的她做的出来,真是个大傻瓜。“ 宋梦芜面色痛苦,“唐惊天,你配不上冰清玉洁聪慧无双的晴雪妹妹。” 为什么做错事情的人还好端端的活着,而没错的那个人却粉身碎骨? 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吗? “简晴雪,你是个疯子。”田恬眼前一黑,居然选择了死亡! 从此以后,她将永远留在惊天心里,成为一根肉中刺,永远隔在他们中间。 好狠,对自己都这么狠,又岂会放过背叛她的人? 大火烧了一夜,才在清晨时浇灭。 唐惊天看着从废墟中找出来的白骨,浑身的热血逆流,万箭钻心般疼痛,一口血喷了出来,身体一软,如风筝般倒了下来。 “睿大哥,睿大哥。” 惊天病倒了,病的很严重,人事不醒,整天昏昏沉沉的。 田恬贴身照顾的无微不至,不假手于人。 “雪儿,雪儿。”即便是昏迷中,叫的也是这个名字。 田恬眼眶一热,流下心酸的 眼泪。 她已经死了! 可活在了他的心里! 简晴雪,你好手段,用死亡来抢男人! 不过人死如灯灭,只有活着的人才有希望。 一年两年十年,总有一天,睿大哥的心会被她捂热,会是她一个人的。 她无比相信这一点。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惊天缠绵病床,一直不见好转。 太医诊了又诊,只给出一句话,“心病需要心药医。” 看着冷漠如冰,气色灰败的男子,田恬的心在泣血,“睿大哥,求你振作起来,我真的好担心。” “她已经死了,但我还活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简姑娘在天有灵,也不愿见到你这样。” 不管她怎么劝说,他始终无动于衷,态度冰冷。 她实在没办法,只好去搬救兵。 “皇上,您劝劝他吧。” 皇上忙的焦头烂额,自从晴雪死后,局势越来越不妙,叛军好像得了天助,一改颓势,一连打败了朝庭派出的军队几次进攻。 虽然得到了至高无上的皇位,但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看到死气沉沉的儿子,他的心情越发的沉重,“惊天,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开些,这是她的选择,与你无关,你无须自责。” 惊天抬头看了他一眼,自嘲的苦笑。 皇上头痛欲裂,坐在床沿,耐心的劝说,“一个不相关的人,你何必为她伤心?“ 儿女太过情长,不好,他不喜欢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那个祸害死了好啊,连同密旨也一起灰飞烟灭,绝了后患。 惊天冷冷的道,“真的不相关吗?父皇,她恨我,我害死了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烈焰焚情,断的干干净净,尘归尘,土归土。 但他的心永远缺失了一块,不再完整。 儿子的不开窍,让皇上很火大,“是她自寻死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死就死了,朕为你和田姑娘赐婚,三年后成亲,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惊天脸色一变,断然拒绝,“不,我不会娶她。” 565.江南的唐无忧(1) 惊天脸色一变,断然拒绝,“不,我不会娶她。” “为什么?”皇上迷惑不解,“你不是喜欢她吗?” 甚至去求简晴雪成全,如今碍障自动消失,怎么反而不想娶了? 他垂下眼帘,手捂住胸口,声音很轻很轻,“父皇,我这里空落落的,像被人挖走了一块,好痛好难受,父皇,我这是怎么了?” 他甚至不敢睡觉,一睡着,就会做噩梦,梦见她穿着大红色的衣裙,亲手点燃炸药,整个人在火海里大笑。 每次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心痛的难以自控。 就算现在,这胸口依旧隐隐作痛,无法平复。 皇上微微蹙眉,果然是个妖孽,人死了还纠缠不清。 “会好起来的,这事先放一放,惊天,父皇需要你的帮助,你的暗卫营呢,先交给父皇。” 他理所当然的伸手,儿子的东西就是他的。 暗卫营本来就是隶属于皇上的,要不是登位时出了些状况,也不会等到今日。 惊天怔了怔,“暗卫营?我不记得了。” 就连这个父亲,也是别人说给他听的,他什么都没想起来。 皇上脸色大变,“再好好想想,你有没有令牌之类的东西?” 这下子麻烦大了,随着惊天出现的,只有白虎堂的暗卫,其他三部都不见踪影,他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那些人浮出水面。 “没有,我身上什么都没有。”惊天抱着脑袋想了半天,头疼欲裂,“头好疼,真的想不起来。” 皇上急的不行,“这事很重要,一定要想起来,这关系到国家安定,百姓福祉。” 但不管他怎么催促,惊天就是想不起来,脑袋一片空白,越用心想,这头就越疼。 三年后,江南扬州 秋风送飒,落叶翩然,一片又一片,在空中飞舞。 小桥流水,柳树荫荫,花红柳绿,一派繁华似锦的气象。 经历几年战乱,终于在两年前收复叛军,平定天下。 扬州是江南最繁华之地,衣着首饰开潮流之先。 出来秋游的名门闺秀,公子哥儿个个衣着光鲜亮丽,香风阵阵。 一名明眸皓齿的白衣少女东张西望,逍遥自在的轻哼,“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她看什么都新鲜,像飞出笼子的小鸟,格外开心。 跟在她后面的丫环左儿头痛不已,“小姐,你又乱跑,当心大少爷骂你。” 唐无忧调皮的笑了笑,“大哥最疼我了,我才不怕呢。” 头顶上飞过几只风筝,她眼前一亮,“哇,大家都在放风筝,我们也去放。” 挑了一个很大的蝴蝶风筝,她乐呵呵的玩起来,风筝飞的很高很高,乐的她眉开眼笑,“左儿看呢,我很厉害吧。” 甜美的笑容,清脆如铃的笑声引来无数称赞的目光。 眼前的女孩子十七八岁,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水嫩的小脸吹弹可破,水汪汪的大眼晴,笑容明媚,浑身洋溢着逼人的青春,清丽脱俗的气质,一颦一笑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 就算简单的白衣,也掩不住那份雅,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引的不少公子哥儿惊艳无比,她只作不见,自顾自的玩的很开心。 一道锋芒一闪,左儿脸色大变,扑过去一挡,“小姐,小心。” 566.江南的唐无忧(2) 一道锋芒一闪,左儿脸色大变,扑过去一挡,“小姐,小心。” 一枚暗器掉在地上,唐无忧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冷冷的看过去。 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一脸的骄纵,眼神不屑。 而她身边站着一名锦衣男子,文质彬彬,看上去很贵气。 那男子走过来,做了个揖,温文尔雅的赔礼,“这位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是舍妹不小心撞了你,芳华,快道歉。” 朱芳华倨傲的抬起头,不肯低头,在兄长不断的催促下,才不得不慢吞吞的过来。 “我不小心失手了,不过你也太招摇了,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不知检点……” 瞧瞧,多勉强,还怪对方不自爱。 左儿气的火冒三丈,她家小姐好端端 的玩,招谁惹谁了,放个风筝都被人惦记上。 这女孩子一出手就是暗器,心肠也太歹毒了。 也不知是哪家不懂事的小姐? 左儿嫌弃的撇了撇嘴,“失手?没本事就不要玩什么暗器,当心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种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够看。 朱芳华被家里人捧在手掌心长大的,性子极为娇纵,“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来人,拿下她们。” 朱泉头痛欲裂,她怎么就这么没眼光?人家的身手明显比她好多了,惹毛了对方,吃亏的是自己。 “芳华,别任性,否则我告诉父亲去。” 朱芳华最怕的是父亲,不敢再闹了,“哼。” 唐无忧拍了拍衣袖,不屑的抬起下巴,“走吧,被狗咬了一口,没啥心情了,这年头疯狗乱跑,也不管管好。” 她比朱芳华更高傲,更拽,更嚣张。 朱芳华顿时气的满面通红,“你敢骂我是疯狗?” 唐无忧笑眯眯的道,“我可没有指名道姓,不过你这么喜欢当狗,就成全你喽。” “你……”朱芳华气的胸口疼,哪见过敢跟她对呛的人啊。 左儿看了看天色,有些不耐烦,“小姐走吧,别跟疯狗一般计较,免得脏了我们的手。” 这种货色,她还看不上,不值得她出手。 唐无忧哈哈一笑,眉眼生辉,“也罢,念在初次就算了,若是下次再遇上,就把疯狗宰了。” “全听小姐的。” 主仆俩一搭一唱,完全无视对方的感受,骨子里透出浓浓的鄙视,不屑至极。 朱芳华又气又恼又恨,抓狂的大叫,“给我站住,你们才是疯狗,你们全家都是疯狗。” 朱泉微微蹙眉,心里也很不舒服,但他还有些见识,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普通人,别看她穿的普通,那身上的料子可是千金难买的碧兰销,轻薄透气,细腻如丝,一般人家穿不起。 “全是我们的错,不知姑娘芳名?家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必。”唐无忧冷冷淡淡的,没有回头多看一眼,带着丫环扬长而去。 朱芳华气歪了嘴巴,有气不能出,快憋死她了。 “哼,有没有搞错?居然敢在我们兄妹面前使性子,真是活腻了,来人,去查查底。” 朱泉耐着性子劝说,“芳华,别胡闹,你快要进京选秀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朱芳华骄傲的不可一世,“怕什么?谁敢跟我们过不去?” 567.江南的唐无忧(3) 朱泉只有一声叹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妹妹被父母宠坏了,又跟人学了些武功,自以为天下第一,没人是她的敌手。 大街上行人如织,酒楼、点心铺、绸缎庄、客栈林立,人来人往,极为热闹。 唐无忧漫不经心的闲逛,买了一大堆小东西,小泥人、小风车、根雕,别有一番风味。 左儿大包小包,恨不得多长几只手。 早知这样,就该多带几个人出来。 “小姐,这就是扬州最出名的云想裳绸缎庄。” 唐无忧眼前一亮,扬州丝绸堪称天下第一,就连各国后宫的娘娘也极为喜欢。 她走进铺子,里面布置的很清雅,一排排华丽鲜亮的绸缎陈列在柜台上。 掌柜的眼尖,一眼看出她身上穿的料子不凡,亲自迎了上来,详细介绍各种绸缎,态度热情而不谄媚,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 唐无忧微微颌首,这才是天下第一绸缎庄的气势。 纤纤玉手在一匹匹精美绝伦的布料上滑过,在一匹水蓝色素淡的绸缎上顿住。 “掌柜的,这匹布料拿出来看看。” 掌柜笑容满面,亲自将布送到她面前,“小姐您的眼光真好,这可是江南织造新出来的金织锦,千金难买。” 颜色很正,兰花图案,花蕊用金丝织就,清雅而不失华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格外漂亮。 薄如蝉翼,细滑如丝,轻盈透气。 唐无忧一见就喜欢上了,“我要了。” 夏天穿肯定很好看很舒服。 一只玉手伸了过来,霸道的声音响起,“我买下了。” 唐无忧微微蹙眉,“又是你?” 眼前的美人儿国色天香,有如牡丹绽放,姿容倾城,但浑身傲气,让人很不舒服。 朱芳华仰起尖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用鼻子哼了一声。 “真是巧,这布料我很喜欢,我要了。” 语气极为强势,不容人质疑。 掌柜为难的皱起眉头,“可是……” 人家先看上的,但打死他,也不敢得罪眼前的女孩子。 唐无忧取出一张银票,扔在柜台上,“这是一千两银子,够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柔,很温和,但隐隐有一丝霸气。 掌柜心神一震,下意识的点头,“够了。” 话一说出口,手中的布料像变戏法似的,飞到左儿手里。 主仆俩都没有理会朱芳华,拿着布转身往外走。 旁若无人的架式,完全没将别人放在眼里。 朱芳华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当场就发作了。 “喂,给我站住,这是我先看上的,不许抢走。” 她看上的东西,宁可毁掉,也不愿落到别人手里。 她做了个手势,几名侍卫身形一闪,拦住唐无忧主仆的去路。 唐无忧慢慢转头,露出一抹清淡的笑意,冷冷的警告。 “先来后到,朱小姐,凡事不可过分。” 朱芳华嚣张的不可一世,“笑话,谁敢抢我的东西?快给我抢回来。” 侍卫还没动手,已经挨了两巴掌。 “啪啪。” 侍卫脸色大变,都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高手啊,绝对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朱芳华深感受了天大的屈辱,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人都敢打。来人,打死她们,一个不饶。” 568.江南的唐无忧(4) 朱芳华深感受了天大的屈辱,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人都敢打。来人,打死她们,一个不饶。” 经她手打杀的不知多少,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 只要得罪了她,统统杀了。 左儿冷冷的瞪着这些侍卫,侍卫们吓的倒退几步,好可怕的气势。 朱芳华怒气往上冲,恶狠狠的怒斥,”你们全是废物,难道还怕两个弱女子?快出手,否则我灭了你们。“ 如此残暴的女子,无忧还是生平仅见,她嘴角轻扬,露出一丝微嘲的弧度。 “朱芳华,二八年华,江南总督之嫡长女,从小聪明伶俐,甚得祖母欢心,七岁时将庶妹推进水里,九岁将庶弟打断一条腿……” 啧啧啧,就因为庶妹容颜比她出色,就容不下。 庶弟就冲撞了她几句,就被她弄成残废。 这样的性子真是可怕。 朱芳华开始时还一脸的嚣张 ,但随着她的话,脸色剧变。 “住口,你是什么人?” 无忧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淡淡的警告,“过几日就要进京选秀,以你的家世,当个皇子妃还是够的,不过要是让世人知道这些事情,谁还会娶你呢?那些皇子们恐怕避之不及吧。” 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倒是宫斗的好材料,估计进入宫庭,会混的风声水起。 “你……“朱芳华脸色惨白,她虽任性,但不傻,听出了其中的威胁,”你想怎么样?” 她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连这些陈年隐秘之事都查的出来? 身边的丫环武功都这么高,可见主子不是寻常之辈。 无忧挑了挑眉,伸出一根雪白的手指,“不二价,一万两银子,算是医药费。” 朱芳华差点吐血,什么医药费?是她们动手打人,这分明是敲诈。 可她却不敢不给! “你要保证这些事不会流传出去,否则我要你好看。” 无忧一副爱给不给的模样,很是无所谓。 “不会从我嘴里流转出去,这一点你放心。” 不过不保证属下传出去啊,她有那么多属下,哈哈。 朱芳华咬碎了银牙,却不敢再得罪她,委屈的奉上一万两银子,“哼,走。” 气死她了,不仅没抢到看上的东西,还被敲走一大笔银子。 这辈子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行,回去让父亲查出她们的底细,要让她们后悔今日的所做所为。 掌柜看的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总督府的嫡小姐是个逆天的存在,无人不怕,却对她无可奈何,动不了她。 但今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之辈,居然将那位魔星制住了,还敲出一大笔银子。 太匪夷所思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肯定不相信。 无忧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呢,喜滋滋的数着银票,两眼放光,一副小财迷的样子。 左儿很是无语,家里又不是没钱,也没亏待过她,至于这样吗? “小姐,您越来越爱钱了。” 无忧不但不生气,还很得意的扬了扬眉头,“爱钱是美德,没有钱哪来的舒适生活?” 左儿嘴角直抽,甘拜下风。 这一幕被对面的四海酒楼包厢里的一名蓝衣公子看见,看的津津有味,乐不可吱。 “哈哈哈。” 569.相见不相识(1) “哈哈哈。” 他会唇语,自然读出了一切。 他还是第一次见朱家的小霸王败北呢,真精彩。 对面的紫衣男子挑了挑眉,无声的询问。 蓝衣公子笑的不行,”对面那位小姐真是有趣。” 也不知是何来历,得罪了朱家大小姐,这事非同一般。 打击报复是免不了的! 紫衣男子转过头去,“哪位?” 蓝衣公子是扬州第一世家方家的嫡少爷方轩,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方家几起几落,依旧屹立不倒。 “早走了,刚才发什么呆呢?想嫂夫人了?绍辉,听说嫂夫人是难得一见的贤惠妇人,等我进京陛见时,可要上门见一见啊。” 紫衣男子正是杜绍辉,人沉稳了许多,“那是自然。” 他两年前因军功封侯,平南侯,跟方轩一见如故,结为好友。 看着外面繁华的景色,他轻轻叹了口气,“三年了,时间过的真快。” 又是秋天了,他最讨厌秋季,因为那个女孩子就是在这个季节走的。 门被轻轻推开,一名面色冷峻的白衣男子走了进来。 方轩连忙起身相迎,态度极为恭谨,“睿公子来了。” 白衣男子俊美无俦,贵气逼人,气宇轩昂,但眉宇间笼罩着一抹轻愁,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杜绍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起来迎接,态度冷冷的。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方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头的冷汗,这两位也不知怎么回事,见面格外冷漠,难道是瑜亮情结? 不应该啊,一个是睿亲王,堂堂皇长子,位尊权重,深受皇上宠爱。 一个是年少得志的大将军,最出风头的新贵,平南侯,是臣子。 不同阶层的两个人,有什么仇怨解不开呢? 他插科打诨了半天,也不见气氛松动,干脆闭上嘴。 算了,不管了。 随便 他们吧。 唐惊天神情始终冷冷的,像千年不化的大冰块,“杜绍辉,有什么线索吗?” 谈到公事,杜绍辉认真起来,“小于拿到一本暗账,但看不懂,需要破解。”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账本,放在桌子上。 唐惊天拿起来翻了几页,若有所思。 “这事交给我处理,你不用管了。” 杜绍辉微微颌首,又冷场了。 方轩头痛不已,这都什么事呀,连忙起身斟酒。 “来,喝一杯,一醉方休。” 唐惊天虽然冷漠,但对酒来者不拒,一连灌了好几杯,面色微红,眼神有些散乱。他嘴里喃喃自语,“三年,整整三年了。” 方轩愣住了,怎么又是三年? 这个三年有什么深层的含义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感叹? 心中虽疑惑,但不敢多问。 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对他没好处。 “对了,明天拙园开放,到时文人雅士齐聚,怜香小姐也会到,不如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拙园是方家的产业,里面种满奇花异草,景色堪称天下一绝。 每年的秋天都会开放一个月,供人欣赏。 杜绍辉蹙了蹙眉,“怜香?” 570.相见不相识(2) 方轩顿时来了精神,笑的别有深意,“江南第一名妓,国色天香,能歌善舞,堪称尤物,一手的好字,还善丹青,才貌双全啊,可惜除了朱家公子外,没人能成为入幕之宾。” 杜绍辉懒洋洋的拒绝,“没兴趣。” 不过是个欢场女子,再美也入不了他的眼。 方轩挑了挑眉,补了一句,“朱公子也会出现。” 对面的两个男人精神一震,相视一眼,又迅速转过头,杜绍辉微微点头,“也罢,跑一趟。” 拙园开放是江南一大盛事,早就有无数人捧着银子等着入场。 一百两一张的门票,供不应求,早就订售一空。 而且前三天只招待文人雅士,权贵名流。 无忧既然来了扬州,自然也不愿错过这样的盛事,命左儿弄来两张票,换了一袭淡绿色的白荷戏水裙,头发轻轻挽起一束,用一枚碧玉钗定住,其他青丝披散在玉肩上,如瀑布般一泄直下。 素雅却不失大方,清丽中不失华美。 小脸粉嫩,肌肤滑嫩,吹弹可破,明眸如清澈的溪水。 左儿眼前一亮,她家小姐怎么打扮都好看。 不愧对是天下第一名园,景致布置的极具匠心,一步一景,阁楼亭台,小桥流水,精巧到了极致。 一汪泉眼潺潺往下流,碧绿的湖水清澈见底,有一方美玉,令人心旷神怡。 两边的绿柳随风轻舞,曼妙如仙。 无忧转了一圈,累了,坐在湖水边休息,看着绿汪汪的流水,心情极为畅快。 “花儿对我笑,啦啦啦,晴空万里……” 左儿嘴角直抽,小姐唱歌真难听,跑调的不可样子,还这么得意。 不过看着她甜美的笑容,再多的郁闷也化为乌有。 只要她开心就行了。 无忧转过头,眨巴着大眼晴,一脸的讨好,“左儿,把带来的食物拿出来,我肚子饿了。” 左儿一头黑线,除了玩,就是吃,整一个吃货。 年纪也不小了,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偏偏大少爷格外纵容她,随她的意,任由她胡闹。 真不知大少爷怎么想的?! 拿一块布铺在地上,将带来的酱牛肉、荷叶鸡、煮鸡蛋、酱鸭拿出来,一一摆放好。 无忧拿起一片酱牛肉,吃的满嘴是油,眉开眼笑。 “真好吃,不愧是天香阁的东西。” 一行人走过来,见此一幕,不由愣住了。 娇俏甜美的女孩子大吃大喝,不见粗鲁,反而显得很率真,很可爱。 朱泉阅女无数,却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很特别,让人怦然心动。 “这位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看来我们真有缘分。” 无忧抬头一看,微微蹙眉,“是孽缘。” 又是他们兄妹! 怎么走到哪里都会遇上她们呢? 好郁闷! 朱芳华这回不敢嚣张了,极力避免跟她接触,“大哥,不要理她啦,我们快去见金阳大师。” 这丫头很邪门,让她很是不自在。 朱泉哪舍得离开,眼晴粘在她身上不动,越看越喜欢。 “不知是否有幸知道小姐的芳名?” 571.相见不相识(3) 他还未娶妻,不仅是父母挑剔,他本人也很挑。 红粉知已无数,但能让他看得上眼的没几个。 这个女孩子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深深的吸引住她。 无忧皱了皱眉头,对他太过放肆的眼神很不满。 “你也是大家公子,难道不知道女孩子的年纪和姓名都是秘密,不能轻易告诉人的吗?轻浮的男人啊,当心被人当成色狼痛揍一顿。” 随从们倒抽一口凉 气,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骂江南土皇帝的公子! 朱泉贵为江南总督之嫡长子,可以说是江南公子哥里,以他身份最为贵重,眼界奇高,什么样的女孩子没见过。 只有女人倒贴送上门的,没有他主动开口要的。 但不知怎么的,见了这个不将他看在眼里的女孩子,反而心中喜欢,不舍得挪步了。 “小姐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小姐气质优雅,言谈举止都非比寻常,才想结交。” 甜言蜜语谁不爱,偏偏无忧性子古怪,不能以常人推断。 她咬了一口鸡腿,淡淡的道,“男女授受不亲。” 朱芳华又气又恼,深感丢脸,也不知向来心高气傲的兄长吃错了什么药,低声下气的讨好一个贱丫头,真是丢人。 朱泉连连碰壁,反而挑起了好胜心,“看来小姐很不喜欢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 无忧很不耐烦的翻了白眼,“罗嗦,念的我头都疼了。” 明明是很粗鲁的举止,但由她做来,反而多了一丝优雅。 左儿没忍住,笑喷了,“扑哧。” 朱泉脸一红,有些挂不住。 “你……”朱芳华忍了又忍,实在是憋不住了,“到底是什么人?可知得罪了我们朱家,有什么后果?” 她忍不住警告一番,免得这丫头不知轻重,不守承诺,去外面胡言乱语。 无忧不屑的撇了撇嘴,“什么后果?抄家灭门?真把自己家当土皇帝了?” 朱芳华差点气结,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但一想到她手里捏着的把柄,不敢轻举妄动,憋的快吐血了。 朱泉一听这话,心里一跳,连朱家都不看在眼里,她的背景到底有多深? 难道是京城来的贵女? 一抹丽影出现在眼前,一张粉脸花容月貌,闭月羞花,织金绸绵裹身,身姿纤细玲珑,踩着三寸金莲,在丫环们的搀扶下,袅袅婷婷走过来。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朱泉,娇滴滴的开口,“朱公子,您好久没来玉桂园了,让奴家着实想念。” 怜香嘴里说着思念的话,目光连闪,“不知这两位姑娘是?” 朱泉一反常态,居然没有调笑几句,反而一本正经的介绍,“我妹妹和我朋友。” 怜香本来有些不是滋味,以为他另结新欢,但一听这话,顿时精神一震,盈盈拜了下去。 “原来是两位名门千金,怜香这厢有礼了。” 她极力想让自己显得端庄大方,但身上那份狐魅气息让她不管怎么做,都透着一股轻浮。 朱芳华眼高于顶,怎么看得上这样的风尘女子? “大哥,这是你的人?怎么放她出来乱跑?没得辱没了你。” 572.相见不相识(4) 怜香脸色一白,眼眶含着热泪,楚楚可怜。 朱泉没好气的白了妹子一眼,“别胡说。” 他眼尖,扫到无忧起身要走,不由大急,“这位小姐,你去哪里?” 无忧很不耐烦,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缠着她干吗? 谁承认是他朋友? 自做多情! “吃饱了,四处走走消消食。” 朱泉拦住她的去路,满脸的温柔,“等会儿有菊花宴,不如跟随我们一起去玩玩。” 这里的菊花宴是天下闻名的,不仅能赏名花,还要做菊花诗,由几位大儒共同评点。 很多文人正是在这种场合名满天下,从默默无名的小卒,成为天下皆知的大才子。 怜香见状,一颗心沉了下去,她何曾见过他如此小意温柔的样子? 难道他喜欢上了这位姑娘? 晴雪一点都不给面子,“不去,人多不好玩。” 另一边,小河弯弯,蜿蜒曲折,碧绿的水面平静无波,一艘花船在河面上慢慢而行。 花船上放着一张小方桌,上面放满了各式菜肴,美味可口。 到了自己的地盘,方轩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将好酒好菜供上,陪两位贵人欢饮。 只是这两人身处同一场合,就王不见王,气氛格外僵硬,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的让人吐血。 偏偏还未自觉,散发着丝丝冷气,把身边的人全都冻僵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杜绍辉浏览着河边景色,不得不说,这个园子风景如画,非常漂亮。 忽然他脸色一僵,露出震惊之色,揉了揉眼睛,“咦?” 方轩吓了一跳,不会要打架吧? “怎么了?” 杜绍辉又揉了揉眼晴,拼命张望,“我好像看见晴雪了……” “啪。”唐惊天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 他整个人跳了起来,冲到他身边,激动的全身直抖,“晴雪?哪里?在哪里?快说啊。” 三年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平静的心湖波澜再起。 杜绍辉懒的理会他,手指着一个方向大声命令。 “船家,快靠过去,快点。” 两人激动的满面通红,难以自禁,唐惊天更是冰冷尽消,两眼放光。 方轩见状,不由细细思索,晴雪?这个名字好熟悉,是谁呢?怎么让这两人如此激动? 对了,想起来,不正是以前的安康郡主吗?更是睿亲王的未婚妻子。 可惜红颜薄命,三年前香消玉殒了。 船转了几个弯,通过一座桥,还没停稳,两条人影如箭般冲出去,速度快的匪夷所思。 四处张望,什么人都没有,地上只有几根鸡骨头。 唐惊天急的直跳脚,“人呢?” 刚才分明有人在,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杜绍辉眉头紧锁,“奇怪,我刚刚分明见到的人是她 ,难道眼花了?” 不过他也不敢完全肯定,离的太远了。 两人像疯了似的翻遍方圆十里的地,但一无所获。 柳枝随风轻舞,但佳人不见踪影。 唐惊天盯着地上的残渣,满心的失落,脸色难看至极,难道真的不是她? 573.相见不相识(5) 方轩见状,抹了一把冷汗,“晴雪姑娘已经死了,绍辉想必是看错人了。” 原来不仅睿亲王心中惦念,杜公子对那个女孩子也有不一样的情怀。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如此出色的两个人放不下呢? 杜绍辉苦笑不止,“物有相似,人有相像,不足为奇。” 明知她早就死了,但每一次见到相似的人,他都会忍不住幻想她还活着。 他的要求不高,真的,只希望她活着。 那么美好的女子,怎么能落的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唐惊天嘴唇紧抿,紧紧拽着手中的衣袖,无风自动。 无忧跑的飞快,朱泉想追也追不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来去如风的少女,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如果身份差不多,就让父亲上门提亲。 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左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小姐,要不去菊花宴吧?我挺想看的。” 小姐是个很矛盾的人,很喜欢市井烟火味,但不爱凑热闹。 怎么说呢,行走于尘世间,却隔着一层,始终无法融入人群。 无忧嘴角一翘,露出古灵精怪的笑容。 “那你别老催我回去,行不?” 她还没玩够呢,还打算玩过扬州,再去苏州杭州转一圈,再去镇江,一路玩着回去。 左儿很是头疼,她家的小姐呀,是个很奇怪的人,看似温和爱笑乖巧,骨子里是个主意太正的人,性子太刚强了,这不好。 “小姐,你是偷跑出来,大少爷会担心的。” 无忧漫不经心的摊了摊小手,“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有你嘛,能出什么事?” 左儿无奈的妥协,无忧心情大好,笑眯眯的顺着人群溜进菊花宴。 人头攒动,人挤人,热闹的不行。 正中央搭了一个高台,几位大儒坐在上面谈笑风声,各家长辈带着自家的儿女纷纷出动,坐进左右两边的凉蓬里。 无忧微微蹙眉,这么多人啊,味道好重。 左儿手轻轻一提,扶着无忧坐在高高的参天大树上。 她这才吐出一口浊气,露出甜美的笑容。 这位置很不错呢,居高临下,视野宽阔。 只见朱家兄妹坐在高台上,被人围绕恭维。 男的持重温和,翩翩浊世佳公子状。 女的温柔端庄,一派大家风范,引的无数称赞声,不愧是江南第一美女,才貌双全。 她嘴角抽了抽,真会装! 当代大儒的代表人物莫清河站在高台中央,挥了挥手,引起一片轰动。 他微微一摆手,轰雷的掌声立止,他满意的微微一笑,“各位,一年一度的菊花宴开始了,规则世人皆知,老朽就不再重复。本次的主题是秋风,请大家各自拟题。” 各地赶过来的文人雅士蹙眉细思,都想借此一鸣惊人,名动天下。 而两边坐的名门千金小姐们紧紧盯着场中的人,一心想找个出色的好夫婿,夫妻恩爱。 各家的家长们一个个看过去,评头论足,一副挑女婿的模样。 看着各色人物心思各异,无忧觉得很有趣。 “方公子到。” 574.相见不相识(6) 随着禀报声,三位翩翩佳公子走进来,蓝衣男子嘴角含笑,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黑衣男子俊逸无双,优雅明润。 白衣男子长身玉立,面如冠玉,贵气逼人。 三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样是人中龙凤,让人一见忘俗。 一进来,就让所有女孩子都倒抽一口冷气,视线紧紧粘在他们脸上。 四周响起一片问好声,作为主人翁的方轩公子的名号早就响彻江南。 但众人对他身边的两位公子更感兴趣。 三人走上高台,朱家兄妹就迎了上来,客气的寒暄。 朱芳华美目含情,心扑突扑突跳个不停,声音温柔无比,“这两位公子是?” 三人都很出色,但她的视线落在白衣男子身上,逼人的贵气,冷峻的容颜,让她心折不已。 方轩微微一笑,“是我两位好友,一位姓杜,一位姓唐,过来凑凑热闹,还请不要见怪。” 他纵然一笔带过,但朱家兄妹眼前一亮,姓唐? 朱芳华心中暗喜,心跳的飞快,这可是皇姓,难道是位皇子? 那通身的气派,说不是皇子,都没人相信。 她盈盈拜下去,声音娇柔万分,“唐公子,杜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唐惊天没有多看她一眼,视若无物,直接越过她落坐。 杜绍辉淡淡的挥了挥手,不假辞色,“起来吧。” 朱芳华又羞又恼,这两个男人居然对她无动于衷,她可是江南第一美女。 莫清河见状,连忙岔开话题 ,“几位公子能来,是大家的荣幸,不如一起共襄盛举。” 方轩自然应了,但另两人不置可否,高高在上的架式,让不少文人心中不爽。 不少雅士对他的谄媚之辞有些看不过去,就算王孙公子来了,又如何? 一柱香的时间内,众人都交了卷,由五名大儒当场阅卷,当众评点。 众议下,评出三名最终的优胜者,都是各地的才子,文采风流。 江南最富才名的如玉公子自然也在其中,他一心想在江南第一美女面前出风头,早就对后来的三人看不顺眼,故意刁难。 “三位公子既然来了,也作一首,让大家开开眼界。” 无忧托着下巴,嘴角轻扬,哈哈,有好戏看了。 朱芳华嘴唇紧抿,似嗔似喜的看了如玉公子一眼,他浑身发麻,喜不自胜,挺起胸膛不断催促。 就让她看看谁才是真正有才学之人! 方轩哈哈一笑,自然不肯弱了自家的名声,脱出说出一首诗,“辞家远客怆秋风,千里寒云与断蓬。日暮隔山投古寺,钟声何处雨蒙蒙。” 莫清河第一个拍掌叫好,“好诗,果然是方家的轩公子,名不虚传。” 如玉公子愣了愣,倒是有几分才华,也不算辱没了他的身份。 杜绍辉看不上如玉公子处处挤兑人的做派,心中不屑,随口道,“春叶秋风起,苍葭晓露团。鹤鸣初警候,雁上欲凌寒。月镜如开匣,云缨似缀冠。清尊对旻序,高宴有馀欢。” 众人眼前一亮,纷纷夸赞,很有气势,富丽堂皇,意境高妙。 如玉公子撇了撇嘴,心里酸溜溜的,将矛头对准唐惊天,存心想让他难堪,“唐公子,轮到你了。” 575.相见不相识(7) 惊天脸上浮起黯然之色,“秋风凄切伤离,行客未归时。塞外草先衰,江南雁到迟。芙蓉凋嫩脸,杨柳堕新眉。摇落使人悲,断肠谁得知。” 众人怔怔的看着他,没想到他文采这么出众。 朱芳华两眼放光,喜形于色。 如果他真是皇子,那她一定要嫁给他,这么出色的男人,配得上她。 无忧蹙了蹙眉,这诗太悲了,她不喜欢。 左儿不知从哪里顺来一盘菊花糕,无忧眼晴一亮,拈起一块往嘴里放,“这菊花糕太甜了,下次让他们改进。” “是。”对占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左儿表示很无奈。 一阵风吹过,一片落叶沾在眼睫上,无忧举手挥去落叶,一不小心,手中的菊花糕滑了一下,正好砸在树下一个文人的头上。 “什么人?”那人生气的抬起头。 无忧囧了,挥了挥小手,笑眯眯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那文人见她容颜美丽,笑容甜美,有几分好感,声音也轻了几分,“你是何人?怎么藏身在树上?” 一身绿衣的无忧,在绿叶的映衬下,显得很是精灵明媚,像个甜美的小仙子。 无忧理直气壮的反驳,“什么叫藏?我这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坐的更高,看的更远。” 左儿晕倒,这位大小姐太会扯了,无理也能扳回来。 那文人眼中大亮,说的太好了,没想到是个大才女,才貌双全啊。 不知是哪家的千金,他也好上门求亲。 这番动静惊动了台上的人,杜绍辉百无聊赖的转头,忽然僵住了,目瞪口呆,身体轻颤,“晴雪,简晴雪,怎么是你?” 一条白影如箭般飞了出去,飘飘然在无忧身边坐下,紧紧揽着她的肩膀,激动万分,“晴雪,你没死?太好了,我就知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你这种大坏蛋自然能活的长长久久。” 朱芳华兄妹见到这一幕,脸色大变,纷纷跑了过来。 无忧一头黑线,这什么人呢?她怎么成了大坏蛋? 她气愤的一把推开他,扔了个大白眼过去,“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姓唐,唐无忧。” 朱泉失声叫道,“什么?你也姓唐?是皇族之人?” 好奇怪,今天忽然出现二个姓唐的人,要知道这可是国姓在,而且这一男一女气质高雅,一看就知出身不凡。 无忧很是不耐,“天底下姓唐的人多的是。” 唐惊天又凑了过去,揽着她的肩膀不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她出落的越发标致,明艳动人。 “晴雪,跟我回去,要打要骂都依你……” 无忧气的不行,哪里来的疯子? “你也姓唐?看来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念在这一渊源上,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不过有病赶紧治,千万别耽搁。” 杜绍辉愣愣的看着她,见她不像作伪,大为奇怪,“晴雪,你怎么了?不记得我们了?是不是脑袋受了伤?大夫,快找大夫。” 他不觉得自己认错了人,相同的眉眼,相同的长相,只是气质截然不同。 576.相见不相识(8) 他不觉得自己认错了人,相同的眉眼,相同的长相,只是气质截然不同。 过去的晴雪孤傲冷情,跟人保持一定的距离,犀利尖锐,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而如今整个人温润光华,活泼可爱,洋溢着少女的甜美。 但不管怎么变,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曾经让他痛苦万分的女孩子。 无忧狠狠将惊天的胳膊扒下来,很是不耐烦。 “我真的不认识你们,别找借口纠缠不清,我可不吃这一套,两个大男人,腻腻歪歪,真受不了。” 可不管她怎么推,惊天就像长在她身上,就是不肯放手。 气的她直翻白眼,无赖一枚。 朱芳华嫉妒的不行,明明她比这丫头漂亮,比她有才华,比她有背景,可为什么他没有多看她一眼? “唐公子,于礼不合,男女有别,还是放开唐姑娘。” 惊天浑身的冷气全消,死粘着无忧,“我一放开,她就会逃走。” 而他再也不想失去她,再也无法忍受在睡梦中惊醒的空虚感。 就这样抱着她,心里很满足,缺失的一块又回来了。 “神经病啊。”无忧不由气结,狠狠一口咬在他手上,他忍着痛死活不放手。 “你真的认错人了。” 虽然她很凶,但他的心里浮起无数喜悦的泡泡,感觉整个人又活了。 “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是我错了,伤了你的心,我愿用以后的几十年加倍补偿给你。” 无忧已经把他当成神经病了,腻味的不行,又不认识他,干吗摆出一副痴情汉的样子,太恶心了。 但推又推不开,一阵火大,她恼怒的大叫道,“左儿。” 这死女人就知道看热闹,可恶。 左儿收起笑脸,一剑刺过来,挟带着雷霆一击。 唐惊天左手抱着无忧,右手举起长剑迎去,在空中交战,“啪。” 两人交手了几十回合,不分胜负,众人看的眼花撩乱,兴致盎然。 杜绍辉暗暗心惊,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武功好高。 唐惊天就算只施展一半的功力,足以挤进江湖前十。 但这个女子居然能打个平手,实力不容小榷。 左儿眼珠一转,忽然调转剑头,直刺无忧。 无忧气的吐血,死女人,公报私仇,落井下石,不就是私自出府吗?至于这么小气吗? 唐惊天连忙回招相护,顾忌太多,反而被逼的节节败退。 只好将怀中的无忧放在树上,再回身还击,这下子没几招就将左儿打败了。 杜绍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无忧,越看越惊奇。 “你真的是唐无忧?不是简晴雪?” 相同容颜,却不一样的感觉。 她的眼中一片纯净无伪,像个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女。 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这真的是简晴雪吗? 他不由的怀疑起来,按理说不应该啊,就算她借死遁走,离开京城那个是非圈,但面对着他们,不可能不露出一丝破绽。 无忧眨巴着明亮的大眼晴,好奇不已,“简晴雪是什么人?你的亲人?她失踪了?” 杜绍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神情,在心里叹了口气。 太真实了,太纯净了,看不出任何做戏的成分。 他认识的简晴雪敢爱敢恨,敢做敢当,绝不会如此做戏。 577.相见不相识(9) 好奇怪啊。 唐惊天悲伤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是我的未婚妻……” 可惜她不肯认他,宁愿远走他乡,也不肯露面。就算遇上了,也宁愿装作不认识。 她对他到底有多恨? 他的心一阵绞痛,脸色发白。 无忧见状误会了, 一脸的同情,“哦,人死了?原来如此,怪不得你那首诗那么凄凉呢,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唐惊天紧紧的盯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歉疚、遗憾、深情 和无奈,”不,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这一点,他无比的肯定。 一见到她,梦中如影随行的悸动随之而起,无时无刻缠绕着他的空虚感一扫而空。 朱芳华急红了眼睛,忙不迭的插了一句。 “唐公子,就算她长的跟你未婚妻一模一样,也是两个人,你可不要弄错了。” 她越看他越喜欢,如此风华绝代,如此高贵气度,又姓唐,那必定是一位皇子,而且是深受皇上宠爱的皇子。 否则也出不了京城,到不了江南。 一想到这, 她的心就一阵火热。 唐惊天看都没多看她一眼,视线始终粘在无忧身上。 是,她的气质变了,神情变了,但他还是一眼认定,这就是简晴雪,他深爱的女孩子。 心高气傲的朱芳华哪受过这样的漠视,嫉妒的不行,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唐小姐,既然来了拙园,想必也是才高八斗,不如让大家见识一番吧。” 无忧翻了个白眼,直接拒绝,“没兴趣。” 在她眼里,这些人就是呆子,围在一起做诗评出高下,争个高低,别提多傻了,就算才名远扬又如何?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吃几块点心呢。 朱芳华眼神一闪,“你是不敢?还是看不起在场的各位公子?” 不少公子脸色一变,有些难看,就连几名大儒看过来的目光也有异。 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忧淡然的举着菊花糕,狠狠咬了一口,冒出一句话,“这个糕有点甜。” 众人绝倒,不着调的丫头。 左儿早就习惯了自家小姐时时抽风的行为,抱剑站在一边。 朱芳华这辈子还没遇上这么……古怪的女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朱泉却大笑起来,“唐小姐率真可爱,难得一见的璞玉啊。” 比起那些矫揉造作的名门千金,不知强上多少倍。 惊天满脸笑容,笑的很傻,也很自豪。 不管怎么变,她都是最特别的那个人。 朱芳华气恼不已,自家大哥都倒向了别的女子,真是太气人了。 她越发想让无忧难堪,“不如由我抛砖引玉,还请唐小姐不吝赐教。” 无忧表示很无奈,她只是想游玩一番,怎么就被这种疯狗盯上了? 不过送上门的挑战,她是不会退缩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算有才,也不要四处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显得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朱芳华一口血差点吐出来,憋的要命。 一名打扮华贵的公子哥儿跳出来帮着解围,“朱小姐是江南名门淑女之首,才貌双全,谁不知道她是最大气,最端庄,最高贵的?你有眼不识金镶玉,快道歉。” 578.相见不相识(10) 他是江南巡抚之子江忆南,是朱芳华头号爱慕者。 无忧凉凉的笑道,“端庄没看见,我只看到一个徒有虚名,往自己脸上添金的女子。” 她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故意盯着朱芳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说句实话,朱芳华确实长的国色天香,美艳动人,打扮的格外雍容华贵,就算宫中的嫔妃也不过如此。 但内里空洞,只有一颗嫉妒又恶毒的心。 朱芳华勃然大怒,气愤不已,“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无忧奇怪的睁大眼睛,“你为何这么激动?我又没说你,你不要自作多情啊。” 朱芳华有种撞墙的冲动,这都什么人呀? 东一拳,西一脚,看似没有章法,却一环扣一环,硬是把她挤兑的哑口无言,说什么都不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顾忌着自己的形象,也不敢露出真面目大闹,憋的快吐血了。 惊天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三年以来第一次开怀大笑,笑声极为畅快。 真好,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会有欢笑。 杜绍辉嘴角轻扬,难得一见的轻松。 还是这么刁钻古怪,不肯吃半点亏。 方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惊悚的发现这两个人在笑,好可怕。 认识他们两年了,永远是冷面相对,像戴了个冰冷的面具,但今天居然看到他们笑了。 还有什么比之更惊讶的吗? 看来这位唐无忧小姐的影响力真大。 如玉公子看不下去了,大声痛斥,“唐小姐,你家长辈怎么管教你的?出口伤人,没半点容人之 量,简直丢尽天下女子的脸。” 无忧挑了挑眉,毫不客气的反击。 “跟一个女孩子斤斤计较,无端指责别人的长辈,你丢尽天下男人的脸,也丢尽你老子娘的脸,你父母就是这么教你的?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哈哈哈。”众人笑喷了。 太犀利了。 江忆南的脸铁青,气的身体直发抖,“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无忧板起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忤逆不孝的东西,居然骂你的亲娘是小人,良心被狗吃了。” 江忆南一口血喷了出来,扶树不起,嘴唇直哆嗦,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完蛋了,这下子不仅名声扫地,回去后还要被父亲揍一顿,苦也。 见识了无忧可怕的攻击力,有心想出头以博美人一笑的人纷纷退散。 美人再好,也没有自家名声好。 杜绍辉笑的直打跌,好,太好了。 惊天嘴角含笑,一脸的有荣与焉。 无忧见状,嘴角直抽,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朱泉终是心疼妹妹,更在乎自家的名声,连忙跳出来圆场,“唐小姐,既然来了,不如就一显身手,也不至堕了唐家的威名。” 无忧蹙了蹙眉,如果光是自己,她才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呢,爱说就说。 但扯上了唐家,自然不能就此退缩,岂不让人取笑唐家无人吗? 她沉吟半响,淡淡吐出一句,秋风明月本无价,近水遥山皆有情。 现场一片沉寂,众人都被震住了,随口一句,却意境高远,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更蕴含人生哲理。 579.相见不相识(11) 莫清河第一个拍案叫好,“好句,好句,意蕴深长,情怀融景,回味无穷,让我等眼前一见,小姐大才啊。” 无忧脸上不见喜色,很是平静,“不敢,雕虫小技,不敢班门弄斧。” 莫清河两眼放光,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兴奋不已。 文坛又出现了一颗闪亮的星星! “难得还这么谦虚,老朽提议,本届的魁首由这位唐小姐夺得。” 众人纷纷响应,“好,我附议。” “我也同意。” “唐小姐名至实归,她才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众人异口同声,热情的不行。 无忧嘴角直抽,不会吧,她对所谓的诗魁一点兴趣都没有。 左儿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要知道她家的小姐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但对琴棋书画没什么兴趣,上课也是能躲就躲。 怎么就被她混了个魁首? 太不可思议了。 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我反对。” 朱芳华脑袋晕乎乎的,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有没有搞错? 这丫头凶悍又任性,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众人追捧的对象? 这怎么可以? 莫清河微微蹙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朱小姐,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他向来清高,懒的理会那些权贵,但朱芳华富有才名,而且名声极好,他自然也会给三分面子。 朱芳华愤愤不平,“才两句而已,这哪能算首诗?不算。” 哪能让这个死丫头得了好名声? 有她在,想都不要想。 莫清河这才发现问题所在,有些汗颜,“呃?唐小姐,还请续下去。” 这也不算大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他对朱芳华的印象变的很不好,果然气量小,不能容人,嫉妒心重。 无忧断然拒绝,不肯再出风头。 “我只是来凑凑热闹,吃吃东西,至于诗魁之名,我无意接受,朱小姐好像很感兴趣,就给她吧。” 她一副施舍的样子,像是随手送一个水果,很大方。 却深深的激怒了朱芳华,气的面红耳赤,“敢不敢跟我比试武功?” 她还算有自知之明,光听那两句诗,就知道比诗词,是赢不了的。 无忧无语望天,她好像没干什么过份的事吧。 怎么就不肯放过她呢? “比什么比?我不跟傻瓜比。” 若是聪明,在这种场合就该表现的落落大方,坦然的祝福对方,赢的众人的喝采。 “扑哧。”看热闹的人笑喷了,太好笑了。 朱芳华这辈子还没有这么丢脸过,气的想杀人。 “欺人太甚,看招。” 她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抽出长剑,砍了过去。 出手之狠辣,分明是想置对方于死地。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天啊! 无忧抿了抿嘴,真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 左儿的手刚动,惊天已经率先扑了过去,一掌拍飞长剑。 “晴雪小心。” 长剑飞出手,朱芳华被掌风刮到,重重摔倒在地,膝盖一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这才清醒过来,惊见众人异样的眼神,心中一紧,暗悔自己沉不住气。 她眼中含泪,楚楚可怜的解释,“唐公子,我并无恶意,只是……” 580.相见不相识(12) “滚。”惊天抱着无忧,身体微颤,后怕不已。 若是晴雪在他面前再受一次伤,他绝对承受不了。 无忧被他抱的死紧,推也推不开,别提有多郁闷了。 朱芳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面上浮起歉疚之色,“唐公子,您真的误会了,我只是以武会友,存心想交唐姑娘这个朋友,并没有杀人之心。” 她一心挽回形象,极尽委屈求全。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回过神,接受了她的解释。 原来如此! 但这一切瞒不了武功高强的几人,尤其是惊天。 刚才出招杀气腾腾,直往要害处招呼,分明是想致晴雪于死地。 真是笑话,以为这样一说,就能抹去刚才的行为吗? 想的真美。 无忧皱了皱眉头,被她的虚伪恶心到了,冷冷的道,“我不跟杀弟害妹的恶毒坏女人做朋友。” 不合她的心意就动手杀人,毫不顾忌,真以为别人拿她没办法? 众人又一次变了脸色,倒抽冷气声频频响起,“什么?杀弟害妹?” “真的假的?” “不会吧,真有这回事?” “难说,越是大户人家,底下越肮脏,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若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 “越是美丽的女人,越会说谎,越是可怕。” ”不可能,朱大小姐心地善良,宅心仁厚,连蚂蚁都不敢踩死,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杀害自己的亲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 ”别胡说,朱小姐是大家心中的仙女,纯洁美丽,又仁爱世人。这样的好女子,绝对不会做那种天地不容的坏事。“ ”我也不相信。“ ”但人家言词凿凿,难道是陷害?” 在场的人分成两派,一方是朱芳华的仰慕者,坚决相信她的为人。 一方是怀疑她的人品,质疑她是否伪善。 两方争着争着,就吵了起来,渐渐升级,对骂打斗,在场乱成一团。 朱芳华含着委屈的泪珠,欲掉不掉,格外伤心,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含血喷人,你不要乱说,我们朱家不是好惹的。” 她拿朱家压人,可惜对无忧没用,这世上除了大哥,她什么人都不怕。 “江南总督府当然不好惹,不过那是事实啊,你亲手害死了庶弟妹……” 朱泉快疯了,这些事都是真的,但她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他亲自负责善后的,当时处理的很干净。 他急的额头全是冷汗,“无忧姑娘请谨言,这种指控对舍妹的名声影响很大。” 对家族名声更大,而他绝对不允许家族名声有丝毫损伤。 如玉公子气愤难当,大声道,“我不相信有这种事,朱姑娘是难得一见的仁善之人,当初大饥荒,是她跪地哀求总督大人开仓库赈灾。” 江忆南连忙帮腔,“大家都忘了这件事吗?朱姑娘那般善良,居然有人诋毁她的名声,居心不良,大家不要相信。” 众人这才想起这事,纷纷改了立场,“对对,要不是她的善举,不知有多少人死去。” 581.相见不相识(13) “朱姑娘是活菩萨,深受江南百姓爱戴,你不要胡乱编造事实。” “我们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朱姑娘。” 朱芳华感动的两眼泪汪汪,冲这些人深深的一鞠躬,表示谢意。 她一番虚情假意的作派,让惊天皱起了眉头。 无忧一脚踢在惊天膝盖上,他不得不退后两步。 “哎,怪不得大哥常说,百姓最容易被糊弄,只要稍微玩点小把戏,就能收买人心。” 说到这里,她脸色一变,震惊万分,“咦,奇怪,朱家为什么要收买人心?难道想造反吗?” “轰隆隆”一道雷劈下来,所有人都风中凌乱了,都闭上嘴巴,谁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朱泉惊恐的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孩子,不敢再把她当成普通少女。 她好可怕的杀伤力。 朱芳华却气坏了,“我们朱家不敢大逆不道,你休要胡说。” 无忧得理不饶人,攻击越发的犀利,“都是活菩萨了,不知深在宫中的皇上又算什么呢?他估计得拜菩萨吧。” 杜绍辉的嘴巴张的老大,又一次见证了这丫头无语伦比的杀伤力,依旧让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朱家兄妹惊恐万状,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手心也全是汗, 朱芳华的气焰全消,豆大的汗珠滚落额头,“唐无忧,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非要将我们朱家致于死地?” 朱泉更是软语相求,“唐小姐,有些话不能乱说,会害死人的? 无忧咄咄逼人,“朱家可是土皇帝,有江南王之称,我一个手无缚鸡的弱女子,哪有那个本事?” 刚才想杀她时,怎么就不怕? 开什么玩笑? 要是这样,大哥非抽她一顿不可。 唐家的家训,只有唐家欺负别人的份,别人想欺负唐家人,就一个下场,弄死他。 朱芳华气的浑身直哆嗦,恨不得掐死她,“血口喷人,我们朱家清清白白,忠君爱国,善待黎民百姓……” 无忧微微一笑,凉凉的插了一句,“又不是你们朱家的百姓。” 朱芳华瞠目结舌,耐心尽失,恶狠狠的下令,“你找死,来人,把她抓回来。” 也顾不上形象了,若是朱家倒了,她也完蛋了。 朱家的侍卫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为难。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文人的面,他们不敢动武啊。 但主子的话,不能不听,只好作势走上去,想吓唬一二。 方轩皱了皱眉头,在他的地盘要打要杀,真够威风的。 许多清高的文人对此很看不惯,对朱家和朱芳华的印象大坏。 就连如玉公子也微微蹙眉,一脸的不赞同。 无忧眼珠一转,惨叫一声,“呀,要杀人灭口了,我好怕啊,救命啊,杀人喽。” 叫声格外凄惨,像是刀子架在脖子上了。 朱家侍卫面面相视,苦笑不已,剑都没有拔出来呢。 这位唐小姐真是难缠。 “住手。”唐惊天关心则乱,护在前面。 朱芳华眼晴通红,暗含恨意,“唐公子,你也要护着这个小妖女?她分明是敌人派来害我们朱家的。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582.相见不相识(14) 唐惊天冷冷的瞪着面前的众人,面露杀气,“谁敢动她一根毫毛?我让谁死无葬身之地。” 朱芳华气极败坏的大叫,“唐公子,你要跟我们朱家为敌吗?” “是又如何?”唐惊天冷冷一笑,区区一个朱家,他还不放在眼里。 朱泉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收场。 眼见剑拔弩张,就要大开杀戒,血溅三尺,无忧一个转身。 “不好玩,走了。” 她还真说走就走,不带来一丝云彩,洒脱的要命。 惊天连忙追了上去,“雪儿,等等我,一起走。” 他看都不看朱家人一眼,丝毫不在意是不是得罪了他们。 莫清河急了,“唐小姐请留步,这魁首……” 无忧头也不回,随手挥了挥,潇洒自在,“名声乃身外物,何必太较真。” 众人不禁刮目相看,哇,这境界不是一般的高,怪不得能做出那么超凡脱俗的好诗。 从此以后,在天下文人心中留下了一个美丽又洒脱的倩影,留下一段佳话。 朱芳华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唇咬出血来,满脸阴沉。 不甘心的想追上去,却被兄长以目阻止。 无忧发现不管走到哪里,身后都跟了个甩不掉的尾巴,头痛不已。 她吃饭,他坐在一边。 她逛街,他跟在后面。 她找客栈睡觉,他就守在门外,一夜不睡。 左儿的武功不是他的对手,亦是无可奈何。 转了三天,她再也受不了。 强忍着郁闷,她好言好语的劝道,“唐公子,你也是个可怜人,不过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还是想开点,以你的条件,还怕找不到绝色美女吗?” 真是的,干吗摆出一副痴情汉的模样,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天底下哪有什么痴情的男人?早就绝种了! 唐惊天痴痴的看着她,眼中多了一丝明亮的神采,“我只要我的未婚妻。” 无忧火大了,拉下脸冷冷的反问,“她怎么死的?病死的?被人害死的?” 见对方脸色大变,她眼珠一转,有了答案,“哦,看来是被害死的,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保护,死了追悔莫及有什么用?我可不做任何人的替身……” 看着她生动的表情,他的心头微烫,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温热的,会动的,会笑。 无忧说的正起劲,没提防他忽然动手动脚,顿时恼了,一巴掌拍开,“喂,干吗乱摸我的脸?登徒子,大色狼。” 惊天深情的看着她,万般柔情在眼中。 “只要你活着就好,雪儿,我真的很开心。” 可她不开心,讨厌这个跟屁虫,烦人。 刚想说话,眼前一黑,人已经在惊天怀里。 “小心。” 搞什么?又吃她豆腐?无忧刚想大骂,却惊见忽然出现的几个黑衣蒙面人,头皮一阵发麻。 黑衣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的杀气,“杀,一个不留。” 几人围了过来,刀剑齐飞,刀光剑影,杀气四起。 唐惊天一手护着无忧,毫不留情的大杀四方,每一招式都直刺对方的要穴,如切西瓜般,一个个黑衣人倒在脚下。 情势一面倒,眼见就要赢了,一抹纤细的影子从旁边窜过来。 583.自作多情(1) 情势一面倒,眼见就要赢了,一抹纤细的影子从旁边窜过来。 “住手,不要伤害唐公子。” 无忧定晴一看,居然是一脸惊恐的朱芳华,不由翻了个白眼,阴魂不散啊,走到哪里都能遇上她。 一名黑衣人反应极快,一把拽过她,长剑架在她脖子上。 “想要她活命,放下长剑。” 朱芳华尖叫一声,吓的花容失色,“唐公子,救救我,我不想死。” 惊天像是没听到,眼皮都不眨一下,顺手又了结了一个黑衣人,冷冷的走过去。 那黑衣人胆战心惊,没想到他的身手之高超出了组织的预料。 “不要过来,否则我要她的小命。” 朱芳华脸色惨白如纸,可怜巴巴的看着惊天。 惊天不见一丝动容,语气很淡,很冷漠,“要杀就杀,于我何关?” 一个陌生人而已,死就死呗。 自己跑出来送死,怪不得谁?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朱芳华如被晴天霹雳砸中,难过不已,眼眶迅速泛红,强忍着泪意开口,痴迷不悔,“唐公子,我能为你死,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只要你好好的……” 无忧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肉麻,好恶心。 她眼珠一转,有了捉弄的兴致,“唐公子,人家对你情深意重,你就不表示一下?英雄救美谱就一段佳话哦。” 唐惊天轻轻捏了把滑嫩的小脸,“这种薄柳之姿随地可见,我不稀罕,再说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演戏?这年头居心叵测的女人太多了,防不胜防啊。” 无忧对他的冷血不禁刮目相看,好无情的男人。 面对一个水灵灵的大美女居然不心动? 朱芳华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中含着热泪,痛心疾首的大叫,“不不不,唐公子,你一定要相信我,就算我死,也舍不得伤你一根头发。” 她越是表现的情深似海,唐惊天越是不屑一顾。 哪来的一见钟情?当他是傻子吗? 他不耐烦的催促,“要动手快点,愣着干吗?” 黑衣人叹为观止,这种无情的男人,谁爱上了谁倒霉。 “你真狠。” 他一把推开朱芳华,挥剑朝惊天砍去。 惊天眯了眯眼睛,刚想出手,却听到一声凄惨的叫声,“唐公子小心。” 朱芳华挡在惊天面前,一脸的英勇就义状,迎着长剑不闪不避,长长剑柄毫不留情的穿透她的身体,顿时血肉横飞,小腹鲜血直流。 丫环阻止不及,惊恐万状,“小姐,不要。” 惊叫声中,朱芳华身体一软,徐徐倒地。 唐惊天没有伸手接住她,反而挥起掌风狠狠打过去,黑衣人退之不及,结结实实打在身上,倒退三步,吐出一口热血,经脉尽断。 朱芳华躺在地上,满眼的深情款款,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唐公子,能为你死,我很开心,也很满足。” 收住攻势,他像是没听到这番话,深深吸了口气,低头看向无忧,她很淡定,眼睛晶亮,不见一丝害怕。 “雪儿,你没事吧。” 584.自作多情(2) 无忧已经无力纠正他的称呼,一口一声雪儿,头都大了,跟他说一百遍了,她不是简晴雪,不是她他的未婚妻,他怎么就听不懂呢? “你还是多关心地上的美人儿吧。” 唐惊天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她身上,无心它顾,也不领情。 “自寻死路。” 朱家的丫环扑过来扶起朱芳华,泪流满面,“小姐你怎么这么傻?” 完蛋了,这次闯大祸了,老爷夫人不会放过她的。 看着浑身是血的朱芳华,她哭的很伤心,冷不防听到这种话,顿时气的吐血。 “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家小姐为了救你身受重伤,你不但不感激,反而如此羞辱她?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小姐为了这个男人命都豁出去了,太不值得。 惊天冷冷一笑,“她如果不扑过来,我早就杀了那些人,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你……”丫环气的眼前发黑,差点晕倒。 小姐救了他,还被骂成蠢货,哪有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 小姐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 朱芳华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可怜巴巴的哀求,“唐公子,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我不想做个没名没份的孤魂野鬼,到地下也没处安身,你给我一个名份吧,哪怕是侧室,我……” 无忧差点摔倒,天啊,这女人的脑袋是不是有毛病? 为了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要死要活,满嘴的爱意,真是太极品了。 难道天底下只有一个男人了? 还是她嫁不出去,所以不管看到什么男人,立马倾心呢? 唐惊天看都不看一眼,拉着无忧的衣袖转身就走。 丫环风中凌乱了,他就这么走了? 这人还有没有人性? 一道高大的人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惊见血泊中的朱芳华,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 “二妹,你怎么了?别吓大哥,快,送小姐回府,请姜太医上门。” 才一眨眼的功夫,妹子就出事了? 完了,这下子家无宁日了。 朱芳华艰难的直吸气,满脸的痛楚,却固执已见,“大哥,请唐公子一起回府,否则我死也不回去。” 无忧嘴角直抽,真想劈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塞了什么东西? 朱泉心痛不已,“你怎么这么傻?真是太傻了。” 他将妹子交给身边的丫环,拦住惊天的去路,“唐公子,请留步,念在舍妹救了你一命的份上,跟我回一趟总督府……” 不等他说完,惊天冷着脸一口拒绝。 “我有事,没空。” 朱泉的姿态放的极低,低气下气的哀求。 “舍妹危在旦夕,求唐公子怜惜。” 惊天对朱家的人都没有好感,这下子更讨厌了。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那赶紧回去吧。” 见他油盐不进,朱泉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但飞快的逝去。 “唐公子,我求您了,舍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难以面对家中的祖母和父母大人。” 唐惊天微微沉吟,看了无忧一眼,嘴角微扬。 “要是你能劝动她一起去,我就答应你。” 585.自作多情(3) 无忧挑了 挑眉,心思转了无数转。 朱泉倒是能曲能伸,拉得下面子,“求唐小姐成全。” 无忧眼珠滴溜溜的飞转,微微一笑,“也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朱姑娘虽然任性霸道,但罪不致死,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可怜她一回。” 她说的老气横秋,以长辈的口吻教训晚辈,得了便宜尽卖乖。 朱芳华主仆差点气昏过去,这都什么人呢。 朱泉最为平静,行了个大礼,满脸的感激之色,“多谢唐小姐。” 他将妹妹扶进马车,又安排了一辆马车给无忧,给唐惊天安排了一匹雪白的骏马。 唐惊天没答理,反而跟无忧挤一辆马车。 朱泉微微蹙眉,却拿他没办法。 无忧懒洋洋的靠在车壁上,撩起帘子,欣赏两边的景色。 她坐没坐相,慵散如小猫,半点不像大家闺秀,但一投足一举手,都透着一股优雅。 唐惊天不由看痴了,无论她怎么做,他都觉得好看,让他心里说不出的舒服。 左儿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自家小姐是什么德性,她最清楚。 但没想到这位唐公子对小姐如此上心,一心一意认定是他的未婚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忧趴着看累了,收回视线,伸了个懒腰,一转头就见唐惊天傻乎乎的样子,很是无语,再一次申明。“你真的认错人了。” “你说什么都行,我都信。”唐惊天一脸纵容的笑,宠溺的眼神柔如春水。 无忧一阵头疼,分明是不相信嘛。 能不能别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很有压力啊! 唐惊天淡淡一笑,转开话题,“没想到你居然会答应,你可不是那种心软的人。” 她看似活泼可爱,但骨子里淡漠如水,除了特定的人,很难让她情绪有所波动,这一点,一直没改变,不管过去还是现在。 无忧怔了怔,“顺水推舟而已,人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我当然要去凑凑热闹,不过你好像也很乐意啊。” 他的态度很有问题! 唐惊天忍不住轻笑,这丫头太聪明了。 “我们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无忧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别说的这么恶心,我刚吃完饭呢。” “哈哈哈。”唐惊天笑声雷动,难得一见的畅快淋漓。 坐在后面马车内的朱泉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皱起眉头。 马车一驶进朱家,闻讯而来的朱家老祖宗就带着一大群人迎了上来。 看着脸色惨白如纸,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孙女,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老泪纵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芳华,我的宝贝孙女,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谁干的?” 这可是她最心爱的孙女,也是家族中最有希望的女孩子,曾经有人给孙女算过命,说是贵不可言。 对女孩子来说,贵不可言,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伴在君王侧当皇妃,或者是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也是朱芳华深受家人宠爱的真正原因。 老夫人眼见家族的希望伤成这样,不禁吓的半死,又气又恼,迁怒于下人。 586.自作多情(4) “身边的人都是吃干饭的?连主子都保护不了,还活着干吗?全都拖下去仗毙。” 贴身丫环吓白了脸,拼命磕头。 “求老夫人开恩,饶了奴婢一命。” 但不管她怎么哀求,老夫人都无法消气。 丫环连滚带爬扑到无忧面前,泪流满面,“两位,帮奴婢们求求情吧。” 她很是可怜,额头都磕青了,身体摇摇欲坠,脸色惨白,但无忧并不同情她,皱着眉头退后两步,“我没兴趣掺和别人家的家务事。” “公子。”丫环将最后的希望放在惊天身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惊天冷若冰霜,半点不容情。“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丫环身体一软,绝望的倒在地上,任由侍卫将她拖下去。 无忧和惊天就此住下,住在朱家最好的一个客院芜衡院,无忧挑了东厢房住下,惊天自然住了西厢房。 朱家对他们很客气,奉若上宾,饮食起居都是最好的。 镶金的碗碟,象牙筷,金盆白玉碗,绸缎衣料都是贡品,样样精致绝伦,还有那薄荷的牙粉,宫中都没有此物,可见朱家有多奢侈了。 无忧挑了挑眉,只是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 朱家的下人见她落落大方,平静如常,并无惊讶之色,随手拿起一样物件,还一脸的挑剔,暗暗称奇。 眼界如此的高,可见是在富贵窝中长大,而且不比朱家差,这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但也不对啊,若是名门千金,怎么可能轻易在外面走动? 还跟年轻男子同进同出,不懂得避讳,哪是千金小姐的作派? 不光是朱家下人百思不得其解,就连朱家的主子们都猜不出此女的背景。 只有一个字形容,神秘! 唐惊天看到朱家的富贵气象,不禁皱起眉头,一言不发。 都说朱家是江南王,看来所言非虚,有些东西就连深宫都没有,父皇都没有享受过。 一想到这,脸色沉了下去。 明月高挂,星星点燃整个夜空,美丽的如梦如幻。 如此良夜,无忧舍不得早早睡去,托着下巴坐在窗边,仰望一望无际的天空。 左儿轻手轻脚走进来,小声禀 道,“小姐,那唐公子夜夜出去,行踪诡异,要不要查一查?” 她刚刚听到动静,走出去 一看,那唐公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夜晚出动依旧穿着显眼的白衣,真是奇怪,这人也太自信了。 咦,他是朝北方而去,那不是内院吗?他深更半夜的跑去内院干吗? 那可是女眷所住的地方,难道是夜探朱芳华香闺? 无忧头也不回,语气淡淡的,“不必,他是冲着朱家来的。” 意料之中的事,不足为奇。 “嗯。”左儿也不意外,眉头一挑,笑眯眯的打趣道,“小姐,您真的是唐公子的未婚妻吗?” 无忧闻言猛的跳了起来,激动的直跺脚,“胡说八道,我没订过亲,大哥也从来没提起过。” 她不喜欢那家伙,更不喜欢这种说法。 左儿吓了一跳,连忙柔声安抚。 “我只是好奇问一问,您别生气。” 587.自作多情(5) 朱泉善尽主人之谊,陪着两人在朱家转了一圈,好茶好菜的招待。 无忧另有打算,既来之则安之。 惊天百无聊赖,漫不经心,又沉默寡语,经常冷场。他只对无忧感兴趣,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至于对朱公子,爱理不理,态度冷淡。 朱泉头痛至极,这两人都不是普通之辈,都得罪不起。 过了几天,听闻朱芳华终是缓了过来,性命总算保住了。 是夜,朱老夫人设宴宴请两人,朱大人夫妻作陪,朱泉随侍一边,显得格外孝顺。 无忧穿了一袭湖绿色的纱裙,细腰纤纤不堪一握,薄施脂粉,发间插了朵娇艳的绿牡丹,左手套着一只金镶玉的手镯。 简单又不失清雅,明艳动人。 惊天穿了一件织金长袍,头上戴着紫玉金冠,面如冠玉,贵气逼人。 两人并肩走进来,房间时顿时一亮。 众人暗暗喝采,好一对壁人。 两人站在一起,男的英俊,女的美丽,让人见了惊叹不已, 众人在观察他们,他们也在观察朱家人。 朱家老夫人是一家之主,富贵喜庆的织金团袍,上面绣着各种福字,脖子上挂着一串东珠,头上戴着玛瑙头面,显得很气派,很富贵。 而朱正源贵为江南总督,不怒而威,颇有气势,眼露精光。 朱夫人穿着紫红色的衣裙,翠珠环绕,宝石头面金光闪闪,雍容华贵。 而朱泉一身宝蓝色的袍子,衬的皮肤白皙,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能让这四人一起出动迎接的,世上还没几个人能做到。 他们本身就代表着无边的富贵、涛天的权势,一个氏族的尊宠。 江南官员和百姓在他们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但这两人进来后,脸色不变,从容淡定,气度翩翩,如闲庭散步,格外淡然。 朱老夫人眼中一闪,热情的招呼两人坐下,寒暄几句,就进入正题,“听说是我孙女救了公子一命,没想到我家不懂事的孙女也会关心情切,失了理智。” 惊天表情淡淡的,没有接话。 什么救不救的? 以他的身手还需要别人救吗? 朱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可是一品夫人,江南地界上品阶最高的贵妇人,是众人追捧的对象,哪受得了半点闲气? 眼见婆婆要翻脸,朱夫人清咳数声,满脸笑容的问道,“公子家在何方?家中还有什么人?” 无忧抿了抿嘴,垂下脑袋轻笑。 这是要盘问家世背景了,是做亲的架式。 惊天语气依旧很平淡,“有严父有爱妻。” 无忧怔住了,不会吧?那他干吗老说她是他的未婚妻?摆明了是扯谎嘛。 这家伙耍她玩呢,哼,看她怎么修理他。 朱家人脸色大变,朱夫人的脸色最难看,惊讶失声,“公子娶亲了?” 惊天拿起茶杯啜了一口,云淡风轻,“是。” 朱家人面面相视,交换了几个眼色。 朱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一脸的为难,“芳华本是要进京选秀的秀女,如今伤成这样,可如何是好?错过了这次选秀,年纪就大了,恐怕就挑不到可心的婚事了。” 588.自作多情(6) 惊天玩把着茶杯盖子,像是没听到,事不关已的淡然。 无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托着脑袋,嘴角含笑,一副凑热闹的模样。 见他们都不接话,朱老夫人老脸通红,犹豫不决,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心中恼怒的不行,不识抬举。 朱夫人气呼呼的叫道,“娘,既然芳华救了他的命,当然由他负起责任,将芳华嫁给他为妻,至于家中的那位就委屈一下,降降份位,芳华是个能容人的,两人姐妹相称……” 她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语气,丝毫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朱家可是江南第一大家族,能娶到朱家的嫡女,就偷笑吧。 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跑不了的。 无忧彻底无语了,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人家。 朱芳华不是要选秀吗?怎么能擅自订亲呢?当皇上是摆设吗? 还是认为皇上不会拿他怎么样? 是不是救命之恩,暂且不论,但非要塞人嫡女过去,这里面另有文章吧。 惊天薄唇一吐,扔出一句冷冰冰的话,“痴人说梦。” 这话太不给面子了。朱家人的脸色都变了,愤怒不已。 居然不给朱家面子,那就休怪朱家无情。 朱大人微微蹙眉,似是有事难以决断。 朱夫人气的发疯,忍不住爆发了,“你不能忘恩负义,我家芳华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怎么能抛弃她?” 惊天很是无语,“何来的抛弃?我跟朱小姐只有一面之缘,是她自己冲出来的,害的那些黑衣人逃走了,要不是朱小姐伤的很重,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事先设好的圈套,专门等 我上勾呢?” 朱家的人脑子都有病吧。 谁规定救恩之恩,必须以身相报? 朱老夫人勃然大怒,气的面红耳赤,“胡说,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们朱家贪图的?” 惊天凉凉的道,“那我怎么知道?” 当他是傻子吗? 堂堂朱家,江南总督府,却死皮赖脸要将女儿嫁给他,这分明有问题, 被他们这么一问,朱家人的气焰反而消了,面面相视,不知在打什么哑谜。 无忧吃了一口菜,笑眯眯的开口。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不如收了吧,正妻不行,那就弄个姬妾啥的。” 也不知朱家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本能的不喜欢朱芳华,嚣张的不可一世,又恶毒残忍,不会是个好妻子。 娶这种人进门,从此家无宁日。 这话把朱家人气坏了,朱夫人眼中全是怒气,恨不得一巴掌拍过来。 “胡说八道,我朱家的女儿岂能屈居人下?堂堂总督之女,就算嫁进皇室也够格了。” 这口气好嚣张啊,可惜无忧无动于衷,笑的很是甜美,“那就嫁给皇上呗。” 一句岂能屈居人下,透露出了朱家的野心。 无忧不禁冷笑,朱家的人啊,全不是好货。 朱大人今晚第一次板起脸,正色斥道,“这种犯忌讳的话,不可乱说,唐小姐,念你年轻不懂事,刚才的话就作罢,若有下次……” 589.自作多情(7) 话到这里,留下无数遐想的空间,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傻子也听出来了。 但无忧不是普通人,对神鬼都没有多大的敬畏心,更别提什么犯忌讳 了。 “我是百无禁忌的,不过你们送女儿选秀,不就是奔着富贵权势去的吗?”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事,脸上浮起一丝惊讶之色。“咦,为什么忽然改了主意?难道朱小姐有何不妥?” 朱夫人脸色一变,断然喝道,“唐小姐,还请自重,这是朱家,口无遮拦可不是个好习惯。” 无忧什么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无知妇人轻易吓倒? “难道我说中了真相?各位,纸是包不住火的,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千万别自作聪明。” 朱家最高层都出动了,这样的架式分明是有所图,而且所图非小。 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朱家人面面相视,不知如何是好。 她太敏锐,也太直接了。 到底是什么来头? 任凭他们朱家动用一切关系,都查不出此女的来历,让他们暗自心惊。 以朱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权势,就算皇族之人也要礼遇他们,想查一个人的来历,就算十八代祖宗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可这个女孩子像是凭空出现的,来去无痕。 这让朱家人暗自警惕,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她。 朱泉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嘴,欲言又止,“我就实话实说吧……”、 朱夫人脸色一白,大惊失色,“泉儿,不能说。” 朱泉无奈的叹了口气,“娘,唐小姐说的对,纸是包不住火的,舍妹伤的不是地方,将来在子嗣方面,恐有妨碍。” 无忧挑了挑眉,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确实不能嫁进皇室了,就算嫁给普通人家,没有子嗣,也难以立足。 对后院女子来说,子嗣比天大,比丈夫还要重要。 惊天面色清冷,无动于衷,好像于已无关。 朱家人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这男人的心比石头还硬。 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动容,会歉疚,会顺势答应下来。 可他倒好,冰冰冷冷,好像不关他的事。 朱泉心中暗恼,脸色微沉,“唐公子,她是为了你而受伤,所以你必须负起这个责任。只要你娶了舍妹,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凡事好商量 。” 他话里有话,其中颇含深意。 无忧眼神一闪,脸上露出微嘲的神情。 朱家啊,也不过如此。 惊天想都没想,不假思索的一口拒绝,“不可能,我答应我妻子,这辈子只陪着她一个人,不会有什么妾室通房。” 众人惊讶万分,震惊莫名。 无忧也深受震动,有些不敢相信。 “呃?你妻子彪悍如虎,你怎么受得了?” 一会儿说她是他未婚妻,一会儿他已经娶亲,一会儿又说妻子强势,他对妻子一片深情。 好吧,她都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的。 脑袋都混乱了。 惊天深深的看着她,黑亮的双眸中情意隐现,“那说明她在乎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590.自作多情(8) 朱大人使了个眼色给儿子,朱泉皱了皱眉头,一脸的嘲讽,“唐公子,你还是不是大男人?居然怕老婆?” 唐惊天一脸的自豪和得意,“怕老婆是好事,妻贤夫祸少。” 他不但不感到丢脸,还得意?无忧一头黑线,表示无法理解这人。 朱家人轮流上阵,都没法说动惊天首肯,朱老夫人怒不可遏,当场就发作起来,“够了,不管如何,你不想娶也得娶,三天后就拜堂成亲。” 惊天脸色一冷,站了起来,“荒唐可笑,告辞了。” 他一扯无忧的衣袖,两人往外走去。 朱老夫人气的浑身直哆嗦,一个劲的直狂桌子。 朱夫人眼眶泛红,伤心的哭泣。 朱大人的脸色发青,难看到了极点。 朱泉像吃了便便,青中泛紫,快步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唐公子且留步,有话好好说。” 唐惊天挑了挑眉,冷冷笑道,“朱家想强留下我?你们以权压人,传出去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朱老夫人气愤的吼道,“敢笑朱家的人还未出生呢。” 不知怎么的,无忧忽然觉得好可笑。 “哈哈哈,真好笑。” 这哪是结亲,分明是霸王硬上弓。 唐惊天眼中多了一丝柔情,怜爱不已,“傻丫头。” 过去的晴雪,让他心疼,如今的无忧,让他快乐。 光是这么看着她无忧无虑的笑容,整个人轻松起来,忍不住跟着想笑。 朱泉心里一酸,忍不住嘲讽道,“唐公子,你口口声声说尊重爱妻,那你跟她算怎么回事?” 唐惊天对他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冷若冰霜,“这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 朱大人勃然大怒,怒喝一声,“来人,把他们押下去,三天后办喜事。” 让人奇怪的是,惊天只是冷冷的扫了朱家人一眼,没有反抗,默不作声的被押下去。 不知怎么的,朱大人心中升起一丝怪怪的感觉,这人让他看不透。 “娘,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朱老夫人转眼之间已经收起怒色,一脸的冷酷,“富贵险中求,别忘了芳华的命数,他就是芳华命中之人。” 朱大人心里一跳,小心翼翼的开口,“娘的意思是说,他可能……” 贵不可言啊,那就是后宫之主。 朱老夫人淡淡的道,“不是可能,是一定,有我们朱家在背后扶持,他一定能上位。听我的话,没错,到时我们朱家的富贵权势都能更上一层,成为秦国第一世家。” 朱大人对母亲极为信服,眼前一亮,“是,娘。” 一路上,无忧忍不住嘴角一扬,露出清浅的笑意。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不枉她下江南一趟。 惊天扫了她好几眼,她都未自知,他很是窘迫,忍不住伸手扯她的发丝,“喂,你还笑?有这么可笑吗?” 无忧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笑吟吟的打趣道,“原来男人也能被强压着娶亲,啧啧啧,古往今来,惟你一人,哈哈哈。” 惊天白皙的肌肤泛起一丝红晕,忍不住掐了一把小脸,“没良心的臭丫头。” 无忧一巴掌拍下去,这什么人呢,一会儿扯她头发,一会儿捏她脸,当她是玩具吗? “别动手动脚,你已经是娶亲的有妇之夫,尊重些。” “傻丫头。”惊天忍不住轻笑,眉眼含情,美的不可思议。 591.喜堂生变(1) 三日后,江南总督府 花园里,花红柳绿,百花齐放,树木郁郁。 左边搭了个巨大的喜棚,棚子里盆栽无数,鲜花怒放,阵阵花香而来。 宾客如云,衣香鬓影,热闹非凡。 虽然时间仓促,但众亲朋好友都应邀上门,极给面子。 朱大人带着儿子迎接各方宾客,忙的团团转。 不少人好奇的打听起情况,毕竟这种情景很少见。 哪有人说成亲就成亲的? 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满天飞,大家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版本。 更有人羡慕嫉妒恨,“新郎是什么人?居然能娶到江南第一美女。” 这位是朱芳华的爱慕者,心里酸的不行。 江忆南一脸的黯然神伤,他喜欢的女孩子要成亲了,但新郎却不是他。 “能娶到朱家小姐,上辈子积来的福。”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狗杂种,居然有如此艳福,轻轻松松就抱的美人归。 痴恋多年,到头来,却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子摘了去,怎么能不嫉妒? 怎么能不怨恨? 消息灵通些的人笑嘻嘻的道,“听说是方公子的朋友,家世应该不差。” 如玉公子也闻讯赶来,见到这样的场面,心里像吃了一瓶陈年老醋,从头酸到脚。 “但比起朱家,差远了,朱大人是皇上的心腹,将来或许能入阁拜相,位极人臣。” 有这样的丈人,能少拼博三十年,多好啊。 也不知这幸运儿是何方神圣,能让朱家如此看重。 “哎,财色双收,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福气?” “人比人气死人啊。” 众人说着酸话,议论纷纷,谁都没想到让无数男子神魂颠倒的江南第一美女,会这么快成亲。 嫁的还是一个无名小辈。 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能这样呢? 如玉公子忽然脸色一变,“不过朱小姐不是应该进京选秀吗?怎么能擅自作主?” 这可是欺君之罪,如此乱来,朱家是疯了吗? 江忆南是官家子弟,从小耳熏目染,对这些规则了如指掌,“朱大人只要跟皇上打声招呼,求道恩旨即可,未必非要选秀。” 但这么赶的急,有些不同寻常。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等啊等,等了半天,都不见新郎新娘的踪影。 朱大人脸上的笑都僵掉了,招来一名下人轻声叮嘱了几句。 人群里嗡嗡作响,大家心思各异,议论纷纷。 “吉时快到了,人怎么还不到?” “不会是出事了吧?” “怎么可能?” 朱大人老脸挂不住,一连派了好几名下人过去催促。 朱泉苦笑不已,这办的什么事啊。 太不靠谱了。 但为了家族的未来,只能拼一把。 朱芳华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眉宇间喜气洋洋,欢喜不已。 面色红润,丝毫看不出曾经受过伤。 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且将来还有更大的前程等着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算命的果然没错,她就是天生的贵人。 朱夫人满脸的歉疚,“女儿啊,委屈你了,这么简陋……” 没有花轿,没有吹锣打鼓,至于新郎没有过来迎亲。 592.喜堂生变(2) 没有花轿,没有吹锣打鼓,至于新郎没有过来迎亲。 什么都没有。 看着打扮的雍容华贵,有如天仙下凡的女儿,朱夫人心疼不已。 都怪老爷,何必那么着急? 说什么一切从简,她准备的好多东西都派不上用场。 女人一生一次的婚礼,谁都想办的轰轰烈烈,隆重又开心。 但是…… 朱芳华甜甜的一笑,“娘,女儿能嫁给心爱的男人,一点都不委屈,真的。” 女儿都不在意,她还说什么呢?摸摸女儿的脸,心口酸酸的。“傻孩子,难为你了。” 吉时快到了,朱夫人亲手为女儿盖上大红色的盖头,一心企盼女儿幸福美满,夫妻恩爱,儿孙满堂,将来比谁都风光。 作为一家之主的朱老夫人当然要说几句临别诤言,“记住,你姓朱,永远是朱家的女儿,没有朱家就没有你。” 朱芳华眼神一闪,却一副乖巧听话,柔顺懂事的模样,“是,祖母,我若想在夫家站稳脚跟,就要依靠娘家的势。” 老夫人满意的直点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去吧。” “谢祖母。”朱芳华乐滋滋的跪下来行了个大礼,在母亲的搀扶下,一步三回首的离开。 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老脸泛起一丝得意的笑。 在万众瞩目下,“新人来了。” 一对男女并肩走进来,男子白衣飘飘,身形挺拔,锐利如锋芒,玉容俊美,动人心魄。 女子一袭紫衣,清丽脱俗,格外的雅致高贵。 众人面面相视,迷惑不解,这是什么情况?这女的是什么人? 这辈子哪见过这样的婚礼场面? 新郎不是跟新娘子一起进来,反而跟个陌生的女子并肩而来,而且神情亲密,关系非同一般。 朱泉的脸一沉,有些难看。 但朱大人很沉得住气,不愧是老狐狸。 他笑容满面的迎上去,指着白衣男子笑道,“这是小婿。” 众人顿时赞美声不绝,把个唐惊天夸的天花乱坠。 长相出众,气质又好,不输于任何名门公子的优雅气度,难怪朱家看上了这么一个人。 不过他身边的紫衣少女是什么人? 长的倒是很美丽,落落大方,不扭捏,也不怯场。 唐惊天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端着一张冰脸,不苟言笑。 众人看的一头黑线,这到底是不是要办婚礼? 新郎官严肃的像是参加葬礼,不见一丝喜色。 “新娘子到。” 一名身着华丽大红色嫁衣的女子在丫环的搀扶,袅袅婷婷的走进来。 嫁衣精美绝伦,上面不仅镶了金灿灿的金线,还镶了许多珍珠宝石,华美异常。 女人们见了,眼睛大亮,“哇,嫁衣真美,我羡慕死了。” 谁不想有一件独属于自己的华丽嫁衣? “只有朱家才置办得起这样的嫁衣,价值万金呢。” “那有什么呀,新郎官一表人材,俊逸非凡,怪不得朱家人会看上他。” 不少女人两眼泛光,嫉妒的不行,“能嫁给这样的翩翩公子,真是有福气。” 593.喜堂生变(3) 听着众人的赞美声,红盖头下的朱芳华嘴角轻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心里甜滋滋的,浑身轻飘飘的,至今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真的要跟唐公子成亲吗? 好话像不要钱似的翻飞,但众人看着新郎,总感觉怪怪的。 其中一人忽然惊叫起来,“咦,他怎么不换吉服?” 被他一提醒,众人才发现,嘴巴张的老大。 天啊,居然穿着白衣!! 穿白衣拜堂,开什么玩笑!!! 朱泉眉头皱的死紧,脑门一抽抽的,还要陪着一张笑脸,“妹夫,吉服不合身吗?你就勉为其难一回,暂时忍忍,快去换吧,大家都在等你。” 他憋的胸口疼,气死他了,分明是不给朱家面子。 他却忘了,是朱家逼惊天成亲的,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答应下来。 无忧东看看,西看看,眉眼弯弯,忍笑忍的厉害。 这场婚礼真是别开生面,与众不同。 朱家人如此行事,看来真的是急了。 可惜下的一手臭棋。 惊天挑了挑眉,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换。” 众人面面相视,茫然的看向朱家人。 朱家人窘迫难当,脸涨的通红。 朱大人倒是气定神闲,平静如常,“不换也罢,心诚就行。” 众人晕倒,这也行? 到底是什么情况? 司仪官苦着一张脸,在朱大人的暗示下,扬声道,“一拜高堂……” 主持了几百场婚礼,还没遇上这么离奇的。 男方分明是不想成亲,女方赶鸭子上架嘛。 新娘子的身体拜了下去,但站在她身边的惊天没有动作,淡淡的道,“我不愿纳朱家的女儿为妾。” 这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炸的支离破碎。 “什么?纳?为妾?” “这不是娶妻吗?” “朱家到底搞什么?” “怎么回事?” 朱芳华脸色刷的全白了,身体微微颤抖,心痛不知自己,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贵为江南总督之女,又是江南第一美女,无论走到哪里,都被当成偶像般膜拜。 哪受过这种屈辱? 朱大人的脸色发青,但依旧笑容满面,好言好语,“唐公子,您就看在朱家上上下下几口人的面子上,不要当众给朱家难堪。” 到了此时,就算傻子也看出不对劲了。 朱大人是什么人?他是江南的土皇帝,说一不二,只有别人奉承他的份。 可此时,谦卑的神情,低声下气的语气,异常容忍的态度,都说明了一件事,这个男子身份特殊,特殊到足以憾动朱家的地位。 有这能力的,只有京城中的各大实力权贵,或者是皇室中人。 但看这架式,分明是硬逼人家强娶他的女儿,这…… 想到这里,众人心惊肉跳,暗叫不好,恨不得偷偷溜走,不想淌这趟混水。 倒霉,千万不要被朱家牵连啊。 惊天冷笑一声,“你们的面子,与我何干?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还指望能落得了好?” 他话里的冷意和威胁,让人不寒而栗。 朱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暗暗后悔。 父亲和祖母这回算是踢到铁板,千算万算,却算漏了对方的性子,朱家这次恐怕要大难临头了。 594.喜堂生变(4) 唉,这可怎么办? 朱大人脸色一沉,抿了抿嘴唇,使了个眼色,“有什么事,成完亲再说。” 无忧抚额叹息,都说江南总督是人精中的人精,老谋深算,可瞧瞧,他做什么破事? 逼着人成亲,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 何况这个男人不是泛泛之辈。 越出色的男人越骄傲,心气越高。 惊天眼中冷芒一闪,深觉可笑,“我已经娶亲,也没有纳妾的打算,朱大人仗着江南总督的身份,将不着调的女儿硬要嫁给我,真是可笑,我又不是收破烂的。” 居然敢算计他? 真是活腻了。 不着调?众人眼前一亮,兴奋的睁大眼晴,看来有八卦啊。 朱大人在心里苦笑不止,白送他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都不要,真是个怪人,唉,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他别无选择。 “这是什么话?我家女儿为了救了你,差点命都没有了,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他的话很大声,但众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连江南总督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惊天看了看外面,冷冰冰的斥道,“什么恩人?到底是谁救了谁?一个心胸狭窄,矫揉造作的毒妇,谁肯要?” 如玉公子气的面红耳赤,心疼坏了,“唐公子,你太过分了,她只是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子。” 至于江忆南,一声不吭,什么都不敢说。 美人虽好,但比起性命,也不算什么。 朱芳华撩起红盖头,露出一张粉白的芙蓉面,泪水纵横,楚楚可怜。 “唐公子,我不是这种人,你不要被别人误导了。” 说到这里,她不忘狠狠瞪了无忧一眼,“姓唐的丫头是存心想毁我清名,你不要上当。” 无忧本来好好的看着戏,没打算插手,但一听这话,顿时火大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最会装可怜。” 惊天嘴角一抽,她的比喻……嗯,很形象。 朱芳华心中仇恨的怒焰狂燃,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杀了灭口。 她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将来还怎么走出门? 她不甘心的痛斥,“我跟你到底有何冤仇?你非要这么害我?” 无忧抿了抿好看的嘴唇,含笑不语。 她越是笑的甜美,朱芳华心中越恨。 朱大人眉头紧锁,想做最后的一博,“够了,仪式继续。” 惊天很是无语,不知该说他老谋深算,还是该说他愚蠢到了家。 “朱大人,你好算计,明知我是什么身份,还故作不知,硬逼我休妻娶你的女儿,你安的什么心?” 朱大人脸色大变,却强撑着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方家公子的好友,但跟娶不娶我女儿有什么关系?”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不肯放弃最后一线机会。 “哼。”惊天的视线落在门口,轻轻击掌。 一群侍卫忽然窜进来,如狼似虎的驱赶宾客。 “执行公务,速速退散。” 宾客们吓的魂飞魄散,避之不及,跌跌撞撞冲出去,不一会儿,就走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面如土色的朱家人。 595.喜堂生变(5) 一身笔挺戎装英气逼人的杜绍辉走了进来,单膝跪下,“属下参见睿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爷?”朱家人惊恐万状,身体一软,纷纷跪倒,身体索索发抖,怕的不行。 朱老夫人暗叫不妙,却无可奈何。 朱大人苦笑不止,跪了下去,“参见睿王爷。” 一着失手,满盘皆输。 哗拉拉跪了一地,就连朱芳华也跪在地上,面色青白相间,颇为精彩。 只有无忧站在一边,震惊不已。 他居然是睿亲王,先皇最宠爱的皇孙,当今皇上最疼的儿子。 如此高贵的地位,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的算计。 惊天的视线不离她左右,一颗心像被不知名的大手揪起来。 她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排斥他? 会不会怪他隐瞒身世? “都起来吧。” 朱芳华颤颤悠悠的爬起来,敬畏有加,又夹杂着一丝惊喜,“你是王爷?当今圣上的长子?这怎么可能?” 可惜她的功力不够,远远及不上人老成精的朱大人。 表情很到位,很夸张,但闪烁的眼神出卖了一切。 惊天只当看了一场笑话,漏洞百出的笑话,冷冷的喝斥,“别再装了,你们朱家正是知道我的真实背景,才不择手段硬要将女儿塞进来,居心可诛。” 光凭这手段,就想逼他成事? 真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冰寒入骨的话,让朱芳华身体一抖,下意识的倒退两步,脸色刷的全白了。 朱大人眼神是一闪,一迭声的叫屈,“睿王爷,微臣真的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若是臣早知,万死也不敢啊。请睿王爷开恩。” 他一脸的诚恳,像是煞有其事。 心中却叫苦不迭,他只顾盯着睿亲王的一举一动,千方百计想让他娶自己的女儿,趁机上位,却疏忽了杜绍辉的行动。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睿亲王为何一直隐忍不发,在朱府暂居。 这两人一明一暗,配合默契,睿亲王以自己为饵,牵制所有人的目光,让他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睿亲王身上。 而杜绍辉暗地里搜集证据,等候最佳的时机,一举成擒。 枉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伤了眼。 惊天却根本不相信这老狐狸,冷冷看着朱家每一个人,“江南总督朱正源,贪污枉法,陷害忠良,勾结盗匪,霸占良女,抢人妻女,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给本王统统拿下,全都打进大牢,押解进京,听候父皇发落。” 他每说一个字,朱家人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全都软倒在地上,像没骨头似的软趴趴,哭着求情。 朱大人的脸色惨白如纸,却强自镇定,“睿王爷,是微臣有眼不识泰山,但念在微臣一片爱女之心,就饶了这一回,自从来到江南,微臣一直战战兢兢,兢兢业业,不敢有负皇恩,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谋求福利,不敢行错半点……” 他拼命夸大自己的政绩,为自己开脱。 596.喜堂生变(6) 他拼命夸大自己的政绩,为自己开脱。 只要能活下来,就有希望。 唐惊天脸上露出不屑之色,“怎么?本王还冤枉了你?“ 朱大人毕竟是官场中的老油子,越发沉住气,正气凛然的道,“不敢,但微臣自问平常行事对得起百姓,对得起皇上,更对得起自己……“ 话还没说完,惊天从怀里取出一本账本,漫不经心的在空中晃了晃,”你只对得起自己,这是从你书房暗格搜出来的账本,上面记的清清楚楚,你还怎么抵赖?“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朱大人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不可能。” 好可怕的人! 本以为将他拘在院子里,断了跟外界的联系,就能为自己多争取些时日。 又适时的将女儿抛了出来,本以为水道渠成的好事,只要是男人都会顺水推舟。 到时身为睿亲王的丈人,谁敢办他? 可惜算计的再好,也测不了人心。 睿亲王的反应都出乎他的意料,打的他措手不及。 惊天挑了挑眉,将账本扔给杜绍辉。 杜绍辉翻了几页,眼中利芒一闪,“我还收集到朱大人贪污枉法的罪证,到时快马加鞭一起送到京城,面呈皇上,有什么冤,直接 跟皇上说,统统拿下。” 朱家人感觉天都要塌了,朱老夫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刚才还繁华似锦,但在片刻之间化为灰飞烟灭。 一片凄惨的求饶声中,朱芳华猛的站起来,眼眶含泪,疯狂的扑过去。 “睿亲王,我对你一片痴情,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人还没扑到,就被侍卫一脚踢开,痛的在地上打滚。 惊天不屑一顾,“张口闭口都是情意,不知廉耻的贱人,送给我都嫌脏,拖下去。” 说什么江南第一美女,说什么第一名媛,在他眼里,连晴雪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朱芳华吐出一口鲜血,嘴角沾满红艳艳的血,看上去凄惨无比。 “不不,我说的全是实话,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忽然看到冷眼旁观的无忧,激动的大吼大叫,“是你,一定是你,你这个狐狸精勾引睿亲王,是你想害我们朱家……” 无忧很是无语,也感慨万千。 彼时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名门娇女,转眼间就成了阶下囚。 任是再繁华的家族,在皇权面前,不堪一击,全化成了灰烬。 人生无常啊! 惊天快步走到无忧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朱芳华,满眼的嫌恶,“原来在朱小姐眼里,本王是白痴。” 朱芳华脸色一白,拼命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惊天懒的理会这种不可理喻的疯子,“杜绍辉,这里就全交给你了。” 杜绍辉皱了皱眉头,心里不爽,却应了下来,运筹帷幄,清扫现场,查抄朱家的家底。 惊天才不管他的脸色好不好看,笑吟吟的伸出手,很自然的握住无忧的小手。 “雪儿,跟我回京城。” 无忧气恼不已,这动手动脚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 她随手一挥,将他甩开,“不去,我又不是傻子。左儿,我们走。” 597.喜堂生变(7) 惊天不恼反笑,笑容满面,“雪儿,别走的那么快,等等我。” 正想追上去,杜绍辉身形一闪,拦住他的去路,冷声提醒,“睿亲王,皇上让你赶紧回京,有要事商量。” 这几年,皇上越来越倚重这个长子,名正言顺的储君反而退后一步。 京中局势越来越复杂,气氛越来越紧张,偏偏当事人浑然不在意。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惊天漫不经心的摇头,“跟父皇说一声,我暂时不回去。” 没有比找到晴雪更重要的事,要回也是一起回去。 正想托他带几句话给皇上,眼风瞥到一抹白光,耳边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声。 “去死。” 朱芳华两眼通红,像疯子般举着匕首,直往无忧背后捅去。 惊天脸色大变,腾空而起,一把抱住无忧,护住她的后背,“雪儿小心。” 后背一痛,他身体一震,慢慢转过头。 朱芳华傻傻的看着手中的匕首****他的后背,鲜血直流,迅速将衣衫打湿。 她眼前一黑,吓白了脸,软倒在地,“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睿亲王,我……” 她只是想杀了这个贱女人,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只有她死了,自己才能活! 无忧皱了皱眉头,眼睛直直盯着那抹血色,心口隐隐作痛,却刻意忽视掉。 惊天扫了她一眼,隐隐有些失望,“杜绍辉,谋害当朝皇子,该当何罪?” 杜绍辉的脸色很是古怪,似怒似嘲似讽,吐出一句冷寒入骨的话,“诛连九族,凌迟处死。” 扑突一声,朱夫人倒地不起,晕了过去。 朱大人面如死灰,心中一丝微弱的火苗熄灭了。 这一刀,葬送了朱家最后一丝希望。 他怎么就生出如此愚蠢的女儿? 朱芳华痛哭流涕,哭的极为凄惨,一迭声哀求,“不不,我错了,饶了我们吧。” 此时的她,头发散乱,面色发青,衣衫沾满灰尘,狼狈不堪,像个疯婆子,哪还有半点江南第一美女的风采? 但不管她如此哭喊,都不能打动惊天,侍卫们将朱家人像死狗般拖了出去。 无忧使了个眼色,左儿纤手一挥,连点几个穴位,顿时止住血,随手丢了一瓶灵药给侍卫,让侍卫给他敷药。 惊天不由苦笑,主仆俩都是怪人。 他怎么就成了让人避之不及的麻烦? 无忧微微蹙眉,有些不悦,“不用你帮我挡刀。” 以朱芳华的本事,怎么可能伤得了她?更不要说能刺中他的后背! 当她是傻子吗? 惊天头皮一阵发麻,被发现了?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无忧冷哼一声,鄙视不已,“苦肉计演的不错,可惜本小姐不吃这一套。” 惊天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我的雪儿真聪明,什么都瞒不了你。” 还是这么冰雪聪明,还是这么玲珑剔透,他好喜欢。 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无忧一阵恍惚,心口莫名的发堵,但很快就回过神,拉下脸瞪他,“走开。” 598.喜堂生变(8) 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无忧一阵恍惚,心口莫名的发堵,但很快就回过神,拉下脸瞪他,“走开。” “带我一起走啦。”他连忙跟了上去。“别丢下我不管。” 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无忧很是火大,随手一挥,他应声倒地,“啪。” 四周的人吓了一大跳,纷纷扑过去,“睿亲王。” 完蛋了,要是睿亲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死定了。 杜绍辉头痛欲裂,他已经够忙的了,睿亲王还给他添乱,真是头疼。 趁混乱之时,无忧偷偷溜走了,头也不回,一点都不眷念。 左儿反而有些放不下,频频回头,“小姐,他晕过去了,不会死了吧。” 无忧心口一阵发紧,却一脸的冷漠,表现的无动于衷,“不用管他,那么多人围着他转,死不了的。” 别看话说的这么狠,心中憋的慌,像压了块大石头,浑身难受。 明明是不相关的人,可为何还会为他担心? 难道相处了几天,就处出了感情? 不会吧?!! 她才不喜欢那不要脸的混蛋呢。 而且是个有妇之夫! 她瞎了眼才会看上他呢。 左儿偷偷打量她的神情,似怨非怨的长叹一声,“狠心的人啊。” 无忧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他的?要是这么惦记,我就把你送给他得了。” 真是的,每次都跟她对着干。 这哪是暗卫? 分明是仇人呀! 左儿抿嘴偷笑,再一次确定小姐的心情很不好,“小姐,你在吃醋?吃谁的醋 ?” 无忧气的脸红脖子粗,“死女人,闭嘴。” 什么破暗卫,非得等到她有生命危险才会出手,平时就待在一边看热闹。 按照原来的计划,无忧带着左儿去杭州,想亲眼看看美丽的西湖。 一路上,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东西。 左儿看了她无数次,她都没有发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不禁暗自摇头,故意扬高声音,“小姐,也不知睿王爷怎么样了?他可是为了你受的伤!” 无忧吓了一跳,狠狠瞪了她一眼。 “不许再提他,否则我会翻脸哦。” 左儿真是弄不懂,迷惑不解,“小姐,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怕什么呢?” 她可是唐家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天皇老子也不怕。 行事向来直来直往,率真又坦然,没人能难倒她。 唯独这一回,扭扭捏捏,藏着掖着,一点都不痛快。 不过是个皇子,有什么呀,她要是喜欢就上呗。 不对,人家有妻子的,唐家的女儿可不做小妾,更不能没名没份。 这下子麻烦大了。 无忧抿了抿嘴唇,冷哼一声。 “谁说我怕了?哇,前面有个茶铺,我们休息会儿。” 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她率先跑过去,像阵风似的飞快从身边经过。 左儿翻了个白眼,分明是心虚嘛。 哎,女大不中留。 这事要汇报给大少爷,得让他知道啊! 599.天下第一剑客(1) 茶铺很小,放着几张破旧的桌椅,只有几样花生、豆腐干这样的下酒菜,一边放着蒸笼,蒸着包子馒头。 无忧是看不上路边茶铺的饭菜,干不干净还难说呢。 左儿也不敢怠慢,小姐的肠胃弱,在外面吃东西很容易腹泻,只要了一点热水。 她取出随身所带的十锦攒盒,一一摆放在桌上,第一格放着各式精致点心,第二格放着诱人的凉拌菜卤菜,第三格放着各种新鲜水果。 白底蓝花镶金的盘子,古色古香的酒具,小巧玲珑的酒葫芦,看着就赏 心悦目。 在场的人眼前一亮,好精致的器具,一看就知好东西。 左儿撕下一条鸡腿递给无忧,无忧慢条斯理吃着,动作优雅斯文,教养良好。 一匹骏马飞驶而来,“吁。”马上的骑士手一挥嘞住缰绳,轻轻一跃,一个漂亮的弧度,稳稳站在地上。 众人眼前一亮,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气宇轩昂,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古铜色的皮肤,让人眼前一亮。 一袭蓝袍风中猎猎起舞,英气逼人。腰间挂着一柄古朴的长剑,格外精神。 叶如歌抹了把汗,四处一扫,愣住了,目光停在无忧主仆身上。 小二喜滋滋的迎上来,“公子,您想吃点什么?” 今天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出手很大方。 叶如歌走进茶铺,里面只有一个空位了,就在左儿背后的一个位置。 他经过无忧身边时,细细看了一眼,在位置上坐定,淡淡的吩咐,“小二,弄几碟干净的小菜,一壶酒。” “好勒。” 简陋的饭菜很快送上来,他也不嫌弃,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无忧对四周惊讶的目光,视若无睹,她已经习惯了别人注意的目光。 远处走来一对母女,母亲脸色灰败,奄奄一息,连路都走不稳。 女儿扶着她走的满头大汗,衣服湿透,气喘吁吁。 见到路边的茶铺,那女子大喜过望,有如神助,力气大了许多,将母亲扶坐在一边,重重吁了口气,软倒在地猛擦汗。 看清那女子的脸,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容颜绝色,可谓倾国倾城,肌肤胜雪,肤若凝脂,娇如玫瑰,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无忧挑了挑眉,此女可以跟朱芳华相媲美了。 朱芳华若是雍容华贵的牡丹,此女便是娇艳绝艳的木芙蓉。 众人看的神昏颠倒,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那妇人无力的说了几句话,那女子微微蹙眉,一脸的为难,如西子捧心,娇弱无力,让人怜惜不已。 已经有几个男人忍不住起身走过去,柔声问,需不需要帮忙? 她沉吟了半响,轻咬贝齿,忽然深深一福,绕开那些男人走过来,在无忧身边站定,脸涨的通红,窘迫难当的样子。 “这位小姐,您能不能……施舍一点饭菜,我娘好几天都没吃顿饱饭了。” 声音柔柔的,如山中清澈的泉水,好听极了。 不少男人骨头都酥了,纷纷起来叫道,”姑娘,若是不嫌弃,我请你们母女吃饭,想吃什么都行。” 600.天下第一剑客(2) “姑娘喜欢吃什么?我让小二弄出来。“ “快把老夫人扶进来,别累坏了,吃一顿饭不值几个钱,姑娘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不得不说,一张美脸就是占便宜,落到这种地步,还有无数男人肯伸出援手。 至于安的什么心,就不得而知了。 那女子倔强的抿紧嘴唇,小脸绯红,固执的看着无忧,对其他声音无动于衷。 无忧最烦别人在她吃饭时盯着,存心想让她吃不下饭嘛。 她虽然无心想帮人,但受不了别人盯视的目光。 “小二,拿十个馒头,一斤牛肉给这位姑娘。” 那女子眼眶一红,既羞愧又狼狈,“多谢小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江珊莫齿难忘。” 无忧漫不在乎的挥了挥手,“举手之劳而已,快去拿给令堂吃吧。” 江珊又福了福身体,转头就走。 才走出两步,外面又走进来几个人。 其中一人衣着华丽,肥肥的,贵公子打扮,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摇啊摇,附庸风雅,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来。 见到江珊,他喜上眉梢,视线一转,看到无忧主仆的容颜,顿时乐不可吱。 “哟,哪来的天仙美人儿,来人,把她们都抓回去。” 他最爱美色,沾花惹草,欺男霸女,家里人都管不住他。 江珊的身体索索发抖,楚楚可怜,眼见众狗腿子逼近,她一急拔下发间的银簪子,对准自己的脖子。 “都不许过来,否则我死给你们看。” 那公子哥儿怜香惜玉,心疼坏了,干脆一挥手,让人扑向无忧主仆。 而他眼珠一转,对着江珊直流口水,垂涎欲滴,一脸的色相。 无忧很是无语,趴在桌上懒的动。 想动她?真是活腻了。 左儿对她这副臭德性,早就习惯了。 又懒又馋,又不爱动,整一个好吃懒做的家伙。 她冷冷的瞪着那些狗腿子,目光太过有威势,众人愣是不敢出手。 江珊被公子哥儿色眯眯的盯着,又羞又气又恼,“快滚出去。” 那公子眼珠飞转,忽然对着她身后面露惊讶之色,“那老太婆晕过去了,谁家的?” 江珊下意识的转过头,转眼之间,手中的簪子被人抢过去,整个人落在他怀里。 她脸色大变,惊恐万状,不断的呼救。 但客人们都一改刚才的热情,低着脑袋不肯拔刀相助。 英雄救美,也得有这个本事。 叶如歌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住手。” 那公子哥儿哈哈一笑,“你是什么人?胆敢管我的闲事?”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又痛又麻。 “啪。” 而他怀中的美人儿已经脱离控制,站的老远。 公子哥儿哪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你敢打我?” 回答他的,是更凶残的巴掌。 打了几下,嘴里的牙齿都松了,吓的魂飞魄散,不敢再有半点歪主意。 叶如歌冷斥一声,“滚。” 他带着手下连滚带爬,飞快的逃走了。 无忧眨巴着眼晴,深感有趣,哇,这个男人很有气势啊。 不过比起大哥,还差那么一点。 不过她挺好奇的,他到底是什么人?江湖侠客? 601.天下第一剑客(3) 左儿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的眼刹那闪闪发亮。 哟,天下第一剑客如歌公子。 江珊眼中含泪,走进来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将来……” 叶如歌轻轻一摆手,丝毫不放在心上。 “不必。” 面对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他居然没有多看一眼,自顾自的斟酒畅饮。 江珊不再多说什么,悄悄拿着包子走出去,守在老妇人身边喂食。 无忧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忽然之间有点想喝酒,她拿出紫木玉葫芦,拔开盖子,一股诱人的酒香飘了出来,香气扑鼻。 叶如歌的位置离的最近,酒香直往他鼻子里钻,忍不住咽了咽口气。 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他起身走到无忧桌边,轻轻一揖。 “这位小姐,不知在下能不能坐下来?” 说话彬彬有礼,客客气气,但贪婪的目光紧紧锁定她手中的玉葫芦。 无忧忍不住想笑,这人还挺有趣的。 “坐吧。” 叶如歌落落大方的坐下,深深嗅了嗅,“山西的玉汾酒,十五年的,好酒,能不能请我喝一杯?” 他一副垂涎欲滴极想喝的酒鬼模样,让无忧忍俊不禁。 怪不得有人说,如歌公子生平最好酒,哪里有好酒,就往哪里去。 观他举止言行坦然大方,说话直接,无忧很是欣赏。 “左儿,给这位大侠斟上。” 叶如歌喜上眉梢,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眉宇间的满足蔓延开来。 味道真不错,很特别。 要知道山西的玉汾酒,是进贡朝庭的贡酒,民间鲜少出现。 连他也就喝过一回。 喝了一杯酒,他心满意足,眉宇间全是笑意。 “不知小姐要去哪里?你怎么只带一个丫环出门?外面可不安宁。“ 无忧一听就听出了言下之意,淡淡的道,“我们是去杭州。“ 叶如歌哈哈大笑,“正好,是同路,不如由我护送你们过去吧。” 喝了她的酒,欠了一分人情,他当然要还了。 无忧眼珠一转,很是喜欢这人爽快的性子。 她露出甜甜的笑脸,“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借此机会,正好多听听江湖典故和趣事。 见她这么爽朗爱笑,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心中一动。 雪白如玉的小脸,肌肤如雪,嘴唇粉嫩,诱人极了。 忽然之间,他的心跳快了几拍,有种想捏捏小脸的冲动。 太奇怪了,他这是怎么了? 他因长的漂亮,从小就被女性长辈们又揉又捏,对女人这种生物极为不喜,避而远之。 没办法,阴影太大了。 但此刻,看着清雅出尘的少女,他的心居然乱跳,怎么回事。 外面传来一声惊恐的哭叫声,“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吓我。” 无忧微微蹙眉,嘴角扬起一抹微嘲的弧度。 妇人吐出一口鲜血,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眼神不舍又绝望,“珊儿,我可怜的女儿,娘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留你孤零零的活在世上,我放心不下。” 602.天下第一剑客(4) 江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晕过去,反反复复只会说一句话,“娘,你不能有事啊。” 小二喟叹不已,真是可怜,孤儿寡母,身无分文,哎。 妇人有气无力的倒在江珊怀里,目光看向无忧,“这位小姐,您是好人,求您答应我一件事。” 无忧一头黑线,很是莫名其妙。 又不是她爹她娘,她管不了那么多。 生生死死,自然规律,谁也无法抵挡。 而且她从来都不是好人,能不能别寒碜她? 妇人含泪哭求,“请您将她平平安安送到枫叶山庄,来生我作牛作马,以报你的大恩。” 如歌眼神一闪,很快逝去。 左儿生怕无忧心软,连忙打断他的话。 “我们不去枫叶山庄。” 又不是她家下人,她们也是弱女子,也需要别人帮呢。 妇人枯黄无神采的目光死死盯着无忧,看上去很是怪异, “这是我唯一的心愿,求您成全。” 无忧嘴唇微抿,深感荒唐,她只是一时心软,伸了伸手,给了几个包子。 却没想到因此被人缠上来,哈哈哈。 这年头好人做不得啊。 妇人可怜巴巴的哀求,江珊泪如雨下,格外凄惨, 可惜对铁石心肠的无忧没啥用,她根本不想插手。 她慢三拍的想起枫叶山庄的威名,天下第一庄,而枫叶山庄的主人程破军是武林盟主,地位超然,统领天下群雄,威望和声势如日中天。 见她久久不应,妇人哭的更伤心了,江珊陪着流泪,苦苦劝道,“娘,您不要低声下气求人,我一个人也能去。” 妇人像是没听到,眼巴巴的看着无忧,“求您了。” 不管她如何哀求,无忧都不肯开这个口子。 她又不是开慈善堂的,名声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母女俩没想到她如此绝情,哭哭啼啼,凄惨无比。 如歌被哭的脑袋嗡嗡响,烦都烦死了。 “我正好去枫叶山庄,可以捎令爱一程。” 妇人大喜过望,“好,好,那我放心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她含笑而逝。 江珊哭功了得,抚尸痛哭不止。 身后事都由叶如歌包办,尽心尽职,非常的热心。 相比之下,无忧主仆就冷漠的令人发指,不仅不帮忙,还冷眼旁观。 一连下了三天雨,哪里都去不成,整天窝在客栈的屋子里,都快发霉了。 嗯,听说雨中赏西湖是一绝,她到时一定要好好欣赏。 忽然想起一事,她转过头问道,“枫叶山庄有什么事吗?” 一个两个都赶去枫叶山庄,也太凑巧了。 左儿早就探听清楚了,“他家大少爷成亲。” 无忧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屋子外面响起娇柔轻甜的声音,“叶公子,要不是有你帮忙,我恐怕……” 江珊的声音微微哽咽,仰起脑袋,眼含热泪,仰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叶如歌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屋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客气有余,热情不足,“不必介怀,小事一桩。” 江珊闻言激动万分,眼泪扑哧扑哧往下掉,“不,对我来说,就跟天塌下来般……江珊愿意为奴为婢,服侍叶公子一辈子。” 603.天下第一剑客(5) 屋内的无忧嘴唇微扬,忍不住又带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左儿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微微摇头。 叶如歌很是头疼,动不动就哭,他消受不起啊。 “你真的不用这样……” 女人都是水做的,不过某个人很爱笑,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江珊一脸的坚定,“不,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我身无分文,只有一条贱命,愿意自卖自身,做您的丫环。” 无忧忍俊不禁,硬要倒贴做丫环,不知是何居心? 这女人啊,太过了。 叶如歌有些心烦,她怎么就听不懂他的话呢? “不……” 别的男人或许偏爱柔弱美丽的女子,但他看惯了母亲的眼泪,真心表示受不了。 窗子打开,探出一张宜嗔宜喜的小脸,无忧笑眯眯的道,“既然人家愿意,又不是什么坏事,就答应 呗。” 她一袭简单的白衣,长发披肩,不施脂粉,首饰全无,却清丽脱俗,清水出芙蓉。 叶如歌眼前一亮,忍不住嘴角轻扬,“唐小姐,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外面下雨,当心着凉。” 江珊眼神一闪,默默的退了出去。 无忧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眼,若有所思。 “我没那么弱,叶大哥,听说你是天下第一剑客?真了不起。” 叶如歌脸一红,漫步走过来,不知怎么的,走的越近,那种心跳加快的感觉又来了。 但面上却丝毫不露,“是江湖朋友看得起。” 无忧怔了怔,随即笑开了,盛名之下,居然还这么谦虚,实属难得。 “叶大哥,给我说说江湖之事吧,我很好奇呢。” 左儿这个死女人,嘴巴像蚌,橇都橇不开。 真不知大哥为何将这么古怪的女人送给她当侍卫?! 叶如歌看着她甜美无忧的笑容,心中一阵恍惚,真美,如风中的幽兰,纯净无瑕,让人怦然心动。 靠的近了,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的心神越发的迷离。 无忧叫了好几声,才将他唤醒,窘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着满脸通红的他,无忧很是迷惑,怎么了? “叶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不不。”叶如歌暗暗唾弃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他怎么就乱了阵脚? 他可是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的主,从小到大,哪个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 他强自收敛思绪,沉声问道,“你想听什么?” “都行。”她不挑的。 他自然从善如流,挑一些有趣的事说给她听。 无忧听的眼睛发亮,眉眼弯弯。 两人隔着窗子交谈,谈的极为投机,身体靠的很近,脸上都挂着舒心的笑,看上去很是和谐,有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左儿见状,微微摇头,心思转了无数转。 江珊托着托盘走过来,见到眼前的一幕,神情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 她恭谨的行了一礼,小心翼翼的送上热气腾腾的茶水。 “公子,您喝茶。” 她一副贴身大丫环作派,谨小慎微,卑微讨好。 她只泡了一杯茶,叶如歌微微蹙眉,并不接茶杯,只是淡淡的道,“江珊,这几天够你累的,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604.天下第一剑客(6) 她只泡了一杯茶,叶如歌微微蹙眉,并不接茶杯,只是淡淡的道,“江珊,这几天够你累的,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有一丝淡淡的不悦。 江珊身体一震,眼眶泛红,眼中隐隐有泪,“我能扛得住,公子,您不要赶我走,除了您,我没有别的亲人了。” 她哭的很伤心,但依旧很有美感,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的滚落,有如雨后的莲花,楚楚可怜。 叶如歌面上不显,好言好语安慰,但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无忧嘴角直抽,牙都酸了。 一路上,江珊伏低做小,极尽温柔体贴,将叶如歌照顾的无微不至。 面对无忧时,总像被欺负的小白兔,多说几句,眼晴就红通通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对此,无忧很无语,趁人都不在时,郁闷的问左儿,“我就这么可怕吗?总是很害怕的样子,气死我了。” 相反的,她对她有恩,赏了她一顿饱饭。 左儿依旧不冷不热,说话带刺,“跟这种女人有什么好计较的,没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你就视她如无物呗。” 无忧嘴角一抽,怎么视她如无物?整天在面前散发着幽怨的气息,一脸死了娘的苦瓜脸,看着就不舒服。 左儿想了想,提了个建议,“要不我们跟他们分道扬镳吧?” 无忧沉吟半响,答应了,但叶如歌知道后,大力反对,理由摆了一大堆,甚至以能见到各大江湖前辈为由,极力劝说她一起前往枫叶山庄。 无忧对这些倒是没多大的兴趣,但听到枫叶山庄的景色堪称天下一绝,此时正是赏枫的季节,顿时眼前一亮,答应了下来。 枫叶山庄依山而建,几千层的台阶气势磅礴,两边建着数十个小院子,错落有致。 而台阶两边种了很多枫叶,红艳艳的枫叶似火烧云,层层叠叠,连成一片,美的不可思议。 秋风起,枫叶落,漫天遍野的飞舞。 无忧坐在马车里看出去,都看呆了,真的太美了,不虚此行。 枫叶山庄的少庄主程非因早就待在大门口,无比热切的迎接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到来。 在翘首以盼中,英俊潇洒的侠客骑着白马飞奔而来,有如天神下凡。 程非因喜出望外,正想迎上去,却看到他身后跟随着两辆宽大的马车。 心中惊讶,脚下一停,只见前面的马车里走出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女子,细腰柔弱如杨柳,丰姿绰约,无处不美。 他眼前一亮,闪过一丝惊艳。 他大步迎上去,哈哈大笑,“叶兄,没想到向来一剑孤身走江湖的如歌公子居然有美相伴。” 江珊闻言,羞涩的红了脸,脑袋微垂,小手把玩着衣角,怯不胜衣,娇娇弱弱,让人怜惜不已。 叶如歌挑了挑眉,只是淡淡一笑,转身走向后面那辆马车,柔声道,“枫叶山庄到了,下来吧,小心点。” 程非因愣住了,怎么回事? 印象中孤傲独来独往的武林奇才,天下第一剑客,何时这么温柔过? 难道是…… 605.天下第一剑客(7) 帘子撩起,跳下来一个英气勃勃的女子,他一阵失望,不会吧,叶兄喜欢这类型的?也太普通了。 跟前面的美女不能比啊! 冷不防看着马车里探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纤纤玉手,雪白如玉,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莹光。 程非因心里莫名的一跳,好美的手! 他屏住呼吸,默默的等候。 一个十七八的少女被扶下马车,一袭粉紫的衣裙,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肌肤如雪,琼鼻俏挺,嘴唇如鲜艳的花瓣,娇艳欲滴。 虽不是绝世美艳,但那通身的气派让人不敢直视,高不可攀,绝世风华,气质如嫡仙,贵气逼人。 他不禁怔住了,看上去既不像豪爽的武林侠女,也不像柔弱的名门千金,真是奇怪。 他忍不住开起玩笑,“好啊,叶兄,你居然双美相伴,羡煞旁人了。” 不同于刚才的平淡,这一回叶如歌微微蹙眉,有一丝不悦。 “别开玩笑了,这是唐小姐,这是我的好友程非因。” 程非因不是傻子,立马查觉到了那一线不快,心中暗惊。 这女孩子在他心里有多重呢,居然连开玩笑都开不起。 无忧淡淡的颌首致意,傲然出尘,但这么骄傲的动作由她做出来,丝毫不显得突兀,反而理所当然。 程非因暗自惊讶,面上却没带出来,客客气气的问好。 他的视线落在低垂着脑袋的江珊身上,挑眉笑问,“这位是?” 江珊盈盈拜下去,万种风情,腰肢细细,眉眼羞涩,“奴婢见过陈公子。” 程非因看直了眼,“原来是你的丫环。” 这才是女人,让男人爱不释手的女人。 无忧撇了撇嘴,有些看不上这人,标准的好色之徒。 叶如歌感到有些丢人,清咳几声。 程非因这才如梦初醒,脸一红,笑了笑。 “你怎么改了性子?” 带个丫环在身边,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啊。 叶如歌淡笑,一笔带过。“说来话长。” 无忧被安排在梨春院,颇为清幽雅致。 至于叶如歌被安排在经常所住的春岚院。 程家下人挺懂规矩,也守本分,对客人还算热情。 程家的小姐程非非美丽大方,爽直率真,极为好客,无忧和她还算投缘,非非陪她在庄内四处转悠。 无忧住的挺舒服,四处走走看看,日子很开心。 夜深人静,万物俱沉寂,无忧睡的正香。 忽然响起一声惨叫,“啊。” 无忧吓的跳起来,浑身是冷汗, “出什么事了?” 左儿穿衣出去转了一圈,很快回来,脸色有些难看,“程大侠被害了,胸间中了一剑,是一剑致命。” 无忧挑了挑眉,很是奇怪,枫叶山庄是天下第一庄,程大侠是武林盟主,武功之高令人望尘莫及。 怎么可能一招毙命? 太不可思议了。 但人家的家事,轮不到别人管。 程庄主一死,庄内的气氛变的格外沉重,个个如丧劈丧。 好好的一桩喜事顿时被搅黄了,老爹去世,儿子还怎么娶亲? 一名丫环匆匆赶来,“我家小姐请您去一趟晨馨院,她有要事相求。” 606.天下第一剑客(8) 无忧晚上没睡好,困的不行,脑袋一直点啊点。 左儿帮她一口答应了,一转头就见她趴在桌子上,睡的迷迷糊糊。 “小姐,你不要睡了,快换身衣服去吧。” 无忧揉了揉眼睛,很是纠结,“真困,啥时不好叫我?非要这个时候让我去?” 天天看那些人哭丧着脸,心情很不好啊。 还做大规模的法事,声音大的无法睡觉。 左儿翻了个白眼,帮她找出一套素淡的衣服,为她穿上,“人家丧父,心情不好,你就多安慰几句。” 无忧惊讶的睁大眼睛,“左儿,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慈悲心肠了?真的是你吗?还是别人假冒的?还是戴了人皮面具?” 她忍不住上下其手,猛捏左儿的脸。 真是太奇怪了,左儿可是个冷心冷情的怪人。 左儿轻轻一挥,拍开她的手,“小姐,你总喜欢胡思乱想。” 两人穿戴好,直往程菲菲所住的晨馨院而去。 走进院子,静悄悄的,没有见到一个丫环。 无忧也没有多想,这个时候兵慌马乱,大家的心都不定,都在乱跑,打听情况。 走到待客的花厅,她扬声叫了几声,“菲菲,菲菲。” 叫了几声,都没有动静,她微微蹙眉,“奇怪,人呢?” 明明让人请她,自己却有事出去了? 有没有搞错? 左儿脸色一变,拽起无忧的胳膊往外退,“不好,我们中暗算了,快走。” 刚退到院子里,就见一身孝衣的程非因走了进来,气色很差,两眼红肿,面色很不好看,“妹妹,你有什么事非要我过来一趟……” 见到无忧,他怔了怔,“唐小姐,你也在?舍妹呢?” 一个人影忽然从内室窜出来,眼泪横流,哭的很伤心,恨恨的瞪着无忧主仆,恨意冲天,“不好了,小姐被她们杀了,大少爷,您一定要为小姐报仇。” 无忧不由苦笑,果然是中了圈套。 左儿的脸色铁青,暗暗咬牙。 “什么?不可能。”程非因脸色剧变,冲进内室,惊见自己的妹妹和两个贴身丫环倒在血泊中,已经气息全无,但身体还是温热的。 他眼前一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冲到无忧面前,愤恨不已,一拳挥过去。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们程家跟你何怨何仇,你为何非要害死我们全家?” 他悲愤交加,恨不得杀了眼前的恶人。 引狼入室,害了自己全家。 左儿身形一闪,拦在无忧面前,硬是接了一掌 。“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冷静?怎么冷静?死的是他的至亲! 程非因的脑袋快炸开了,头痛欲裂,一掌比一掌狠辣。 左儿微微蹙眉,全力迎战。 无忧见状,很是无奈,大声叫道,“人不是我杀的,我也没这个动机。” 他有没有脑子?好端端,她又不是吃撑了,干吗要杀人? 程非因已经彻底疯狂了,脑子里只有妹妹横尸的一幕,什么都听不进去,“事实俱在眼前,还想狡辩?来人,杀了她为我父亲和妹妹报仇。” 607.天一令重出江湖(1) 怒火被彻底点燃,想到家人的惨死,他就恨的咬牙切齿。 程家侍卫们义愤填膺,全都涌过来,眼中全是刻骨的恨意。 左儿身手远在程非因之上,但架不住人多啊,左挡右闪,还要护着无忧,渐渐落了下风。 无忧微微蹙眉,很是无语,本就不看好程大少这个人,沉不住气,处理事情不行。 她又气又恼,“住手,你有没有脑子,我干吗害你父亲和妹妹?他们死了,我能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杀人魔,拿杀人当游戏。” 也不知他脑袋里塞了什么东西,连这些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吗? 程非因怒火攻心,早就失了理智,脑袋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她,为家人报仇。 “你休想狡辩,只有你们俩进来过这院子里,除了你们,还能是谁?” 他认定了她们是杀人凶手,咬死不放,一门心思想致她们于死地。 无忧一头黑线,忍不住反唇相讥,“真是好笑,谁进来过,谁就是杀人凶手,那我可不可以说,你是杀人凶手,程大少是杀人凶手,在场的人都是杀人凶手。” 神经病,一点都不讲道理。 好歹要查个水落石出啊。 这番话不但没听进去,反而火上浇油,程非因恶狠狠的下令,“胡言乱语,把她们乱剑砍死。” 攻势越来越密集,左儿压力备增,有些吃力。 “啪啪啪。”刀剑齐飞,刀光剑影。 无忧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免得被误伤。 她这条小命很金贵的,可不想就这么栽在这里。 刚才指证无忧的丫环挥舞着匕首,眼露凶光,发疯似的冲过来。 “看你哪里跑?” 左儿救之不及,眼见无忧就要伤在她手里,却没想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 “跑什么?”无忧挥了挥手,洒出一些药粉,那丫环顿时像喝醉了酒,脸色变的红通通,忽然摔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众人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无忧。 无忧冲他们甜甜一笑,把众人吓的倒退数步。 一名丫环气愤难当,“大少爷您看,小妖女会使毒,她是专门跑来祸害我们全家的。” 程非因额头青筋勃起,眼中闪过一丝杀机,“统统一起上,格杀勿论。” 无忧不但不怕,反而嘴角含笑,气定神闲。 不知怎么的,被她目光扫到的人头皮一阵发麻,纷纷退散。 下毒啊,谁敢上去送死。 这把程大少气的够呛,“快上。” 恰在此时,叶如歌闻讯赶来,上前喝止,“住手,出了什么事?” 程非因什么都听不进去,眼睛杀的血红,叶如歌见势不妙,身体轻轻一跃,几个起落,挥出一掌,将双方的攻势化的一干二净。 程大少和左儿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几步,脸色有些发白。 叶如歌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的挡在无忧面前,护住她全身,这才淡淡的问道,“程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非因悲愤交加,迁怒于他,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一名丫环大声叫道,“叶公子,她们杀了小姐,老爷也是她们杀的。” 608.天一令重出江湖(2) 一名丫环大声叫道,“叶公子,她们杀了小姐,老爷也是她们杀的。” “什么?”叶如歌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转过头深深的看着无忧,“无忧,真的是你干的吗?”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问一件很正常的小事。 无忧皱了皱小鼻子,很坦然的回视,“不是,我又不是疯子,也没有胡乱杀人的习惯,程家跟我没怨无仇。” 她的眼晴清亮,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惊惶,更没有一丝慌乱。 叶如歌本能的相信她的话,她确实没有这个动机。 再说了她不是那种手染血腥的人,她的眼睛太干净了。 下人们大为不满,纷纷跳出来指责。 “是我们亲眼所见,你休想再为自己开脱。” “杀了人还不认,阴险狡诈,真是可恶。” “叶公子,你不要相信她的鬼话,她是在骗你。” 无忧被吵的头晕,怒喝一声,“笑话,谁亲眼看见我杀人的?是谁?站出来。” 程非因眉头紧锁,脸色很是难看,指着地上晕过去的丫环道,“你把小梅弄醒,她可以作证。” 无忧抿了抿嘴,“也好,事情一定要弄清楚,我也不想背这个杀人罪名。” 她取出一个玉瓶,在小梅鼻子下一晃,小梅一声啜咛,幽幽醒过来。 程非因冷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气,”小梅你来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许有任何隐瞒。“ ”是。”小梅的脸很苍白,大声说了起来,“小姐要喝茶,奴婢泡茶的手艺最好,所以就下去泡,等我泡好端过来时,小姐和桃儿姐姐她们……已经全都死了,而她们俩慌里慌张的跑出来,神情慌乱……” 说到后面,眼泪朦胧,声音几度哽咽,可见伤痛至极。 无忧很想吐血,她何时慌张过? 莫名其妙! 她忍不住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亲眼所见?只是推断而已,没法指控我们杀人。” 程家的人怎么都这么没脑子? 小梅眼泪直流,哭的极为伤心,“大少爷,小姐死的好惨,您可要为她报仇雪恨啊。” 程非因气血翻腾,怒火直往脑门冲。 “叶兄,你听见了?还要包庇她们吗?” 叶如歌略一沉吟,扬声道,“她不是亲眼所见,不能采信。” 他的声音顿了顿,深深的看了无忧一眼,“我信得过唐小姐的为人,而且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程非因把他也恨上了,要不是他将人带进来,程家也不会失了防备,酿成这样的悲剧。 他冷冷的道,“她可能是仇家之女,专程混进来报仇的。” 无忧笑喷了,“哈哈哈。” 清脆的响声在院子里回响,悦耳至极,却让程家人深恶痛绝。 她听说程家只有一子一女,女儿菲菲已死,只留下一个儿子,可惜了,枫叶山庄从此就要没落了。 天下第一庄的美名就此不保,子孙没能力,也没办法啊。 程非因紧紧握着剑柄,双手青筋勃起,两眼充血,可怕极了,“你笑什么?” 杀了人还这么猖狂,好,很好,她今天死定了。 609.天一令重出江湖(3) 无忧不屑一顾,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笑你们太荒唐,抓不住真凶,却死抓着无辜的人不放,没脑子的蠢货,就这样放过真凶,让你父亲和妹妹含恨九泉,哎,程家有子如此,奈何奈何。” 程非因彻底气疯了,举起长剑挥过去,“放肆,杀死你这个贱人。” 叶如歌就站在无忧面前,见势不妙,连忙伸手抵挡。 程非因气的浑身直哆嗦,气怒攻心,“叶兄,你为了包庇她,想跟我们程家决裂吗?要跟我这个朋友从此成为敌人吗?” 激怒之下,大失水准,招式乱的一塌糊涂。 幸好叶如歌只用了三成功力,只挡不攻,“你冷静些,别太冲动。” 程非因气的脑门一跳一跳的,有种被好兄弟出卖的感觉,很不好受,“你自己选择,选她,还是选我?” 无忧一阵黑线,差点晕倒。 叶如歌苦笑不止,耐着性子劝道,“程兄弟,她是我带来的,就要负责她安全,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 两人从小就认识,少年时一起闯荡江湖,几番出生入死,早就结下了深厚情谊。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想刀剑相向。 但让他亲眼看着无忧死在眼前,那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程非因彻底气炸了,眼前一阵阵发黑,这就是所谓的好兄弟。 “好,为了个女人,你居然舍弃我们十几年的交情,是我瞎了眼,从此以后,我和你一刀两断,再见就是敌人。” 他恶狠狠的摞下绝交的话,什么兄弟,什么生死之交,在女人面前,统统没用。 怪不得有句老话,女人是祸水。 叶如歌身体一震,面色苍白,心痛不已。 他怎么能这么说? 一道着急担忧的女声响起,“不要,公子,您别傻了,怎么能为了个女人伤害兄弟之情,要是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您?您还怎么行走江湖?” 一身水红色衣裙的江珊俏生生的站在院门口,亭亭玉立,有如一株盛开的鲜花。 她满脸的惊怒,气极败坏,好像见到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事。 叶如歌微微蹙眉,有点不悦。 “我相信她。” 短短四个字,却透出无比的坚定。 无忧心里有些感动,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还能如此坚定的相信她,实属难得。 这个男人的品行真是不错。 江珊急红的眼,大声叫道,“公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您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程公子家中忽生变故,心中悲痛可想而知,你可不能再在他心口插上一刀。” 她说的头头是道,又像是合情合理,古道热肠,又帮着程家的人,这让大家对她心生好感。 只有这样温柔善良的女子,才是大家喜欢的。 至于恶毒的女人,人人喊打。 但叶如歌很不满,脸色微冷。 “退下,此事轮不到你插嘴。” 江珊不但不退,反而上前几步,痛心疾首的道,“奴婢是为了公子着想,您是天下人敬重的大侠,名满天下,可不想为了一个女人名声尽毁……” 610.天一令重出江湖(4) 无忧听不下去了,这个女人句句针对她,明里是劝叶如歌,其实暗指她是凶手,真是太过份了。 她哪里得罪她了? 好歹她们有段香火情,至于这么狠吗? 白眼狼,哼! “说的什么鬼话?本小姐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丫环,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撅词?” 既然都撕破了脸,她何必给她脸面? 江珊身体微抖,脸色发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和羞辱,眼眶微红,楚楚可怜。 “奴婢是低贱,但公道自在人心,遇到不平事,说上几句难道也犯了法?” 她的姿态极低,但隐隐有不服之意,绵里藏针。 无忧冷冷的看着她,“犯法倒不至于,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别有用心呢?” 还别说,这女人的行为有些怪异。 先是主动送上门要当丫环,再是有意无意暗送秋波,勾引叶如歌,处处排挤她。 当她是死人吗? 只是懒的计较,这种货色不配她认真。 江珊的脸色更白了,却多了一丝被冤枉后的悲愤,“唐小姐何不说,是我杀了这些人,你就能洗脱罪名了。” 无忧怔了怔,忽然发现自己看走了眼,居然小看了她。 此女不简单,非常的不简单。 程非因第一个不相信,“不可能,江珊姑娘没有武功,弱不惊风,手无缚鸡之力。” 江珊感激的看着他,眼含热泪,梨花带雨,娇弱可怜。 无忧嗤之以鼻,又一次确定程大少就是个大傻瓜。 “有时候杀人不一定要用武功,凡事不能看表面。” “住口。”程非因恨极了她,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再说一遍,叶兄,你真的要跟我为敌吗?” “我……”叶如歌的心情很沉重,他既舍不得生死相交的好友,又不想看到无忧出事。 无忧瞥了他一眼,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忽然一挑眉,“我倒要看看,谁敢与我们西汐唐家为敌?” 一石如激起千层浪,众人都震惊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西汐唐家?” “哇,西汐城?” “那不是唐王爷后人吗?” 西汐城有唐家和白家共同执掌,百年来最有影响力的两个家族。 所有人都听过两家的传说,只是后来…… 程非因耳朵轰隆隆的响,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你说你是唐王爷后人,有什么证明?” 这怎么可能?不是早就失踪了吗? 无忧拿起一块似铁非铁的令牌,高高举起。 “看看这是什么?” 程非因的眼晴猛的睁大,震惊万分。 而叶如歌又惊又喜,此物终于又重现江湖了,唐家人又出现了,太好了,哈哈哈。 身为武林中人,他们对这块令牌非常的眼熟,这是当年号令天下武林天一令。 令牌所到之处,无所不从,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 他拍拍程非因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道,“程兄弟,唐家人不会胡乱杀人。” 江珊眼神一闪,阴沉之色飞快闪过。 程非因也犹豫了,“这……” 611.天一令重出江湖(5) 程非因也犹豫了,“这……” 在别人眼里,天下第一庄或许高不可攀,但在唐家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不够看啊。 唐家人连三国的皇室都不放在眼里,哪会在意一个小小的红叶山庄。 唐家人的处事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鸡犬不宁。 他们不屑,也不可能冲程家下手。 小梅的声音猛的冲出来,“别听她们狡辩,唐王爷后人早就消失了。她们分明是混进来的奸细,令牌肯定是伪造 的。” 无忧抿嘴一笑,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你怎么比你家主子还要愤怒?死的又不是你的家人,你这样反而让人觉得做了亏心事。” “你……”小梅嘴唇发白,脸上血色全失,”大少爷,别中了她们的挑拨离间之计。“ 左儿忍不住笑了,白痴,程家从上到下都是白痴。 “一个卑贱的丫环,值得我们费心吗?我们唐家想杀什么人,只要一声令下,有的是人出手,我家小姐高贵清雅之人,岂会双手染上血腥?” 程非因身体一震,如梦初醒。 是啊,百年前唐家是武林之主,号令天下群雄,权势涛天。 如今就算不在江湖中走动,但实力依旧保留了下来。 只要一声令下,片刻之间,就能让程家上上下下全都消失。 叶如歌见状,连忙再劝道,“正是这个道理,唐家的人,哪需要亲自动手?程兄弟,别中了圈套。” 程非因的脸色忽白忽青,极为复杂,良久之后,他一揖到地,“唐小姐,是我一时急火攻心……请你多包涵。” 怪不得她一身贵气,优雅如公主,原来如此,唐家的人嘛。 无忧虽然看不上他,但不愿落井下石。“你家人忽然遇害,你的心情可以理解,我不会怪你。” 对于程庄主的死,她没有什么感觉。 但程菲菲的死,对她触动极大,好歹相识一场,还算投缘。 昨天还一起坐游船,可如今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失。 刚刚含苞待放的花朵,还没盛开,就在狂风暴雨中凋零了,令人扼腕。 程非因满脸通红,没想到她这么大度,但心中的疑团依旧不能释怀,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只是你们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晨馨院?” “是一个丫环来请。”无忧很是坦然。 程非因眉头紧锁,一迭声的追问,“丫环?什么模样?多大年纪?还记得长相吗?” 无忧抿了抿嘴,当时她困的迷迷糊糊,没有太注意。 左儿倒是看清了,心中暗悔,当初不该催小姐过来的。 “容长脸,杏眼,长的白白净净,对了,脖子上有颗痣。” 一名老嬷嬷立马叫了起来,“那是小姐院子里的粗使丫环兰儿。” 程非因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快去找。” 无忧轻轻叹气,“恐怕凶多吉少了。” 叶如歌浑身一震,眼神有些复杂。 果然不出她所料,程家的人找了半天,在一口废弃的枯井里找到了一具尸体。 612.天一令重出江湖(6) 看着泡的面目全非的尸体,程非因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怎么会这样?叶大哥,你有什么看法?” 冷静下来,才发现此事暗藏玄机,有如被拖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所有人都被拉下水。 他被幕后主使者的深沉心机,惊的满头是汗。 程家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被人算计至此? 叶如歌眉头紧锁,心思转了几转,给出一个建议,“彻查所有人,一个个查过去,凶手应该还没有离开。” 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这一点他无比相信。 程非因向来信服他,冷静下来,更多了一丝歉疚,“是,你说的对,来人,传我的话,严查所有人,关闭大门,任何人都不许进出。” 两人男人还在研究事情,无忧懒的听这些,带了左儿回屋休息。 左儿送上热气腾腾的水果茶和点心,一一用银针验过,才递给无忧。 无忧抿了一口茶水,盯着左儿猛看,“左儿,你为何一反常态,硬是要让我过去走一趟?” 若是不去,就不会被人当成杀人凶手。 她不是怀疑左儿,而是觉得事有蹊跷。 左儿端着一张冰脸,语气也冷冷的,“程小姐跟我小妹很像。” 无忧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有个妹妹,难不成叫右儿? “呃,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她?” “死了。”左儿面无表情,眼中隐隐有一丝戾气。 无忧默然,深深的叹了口气,“对不起,别难过。” 越是面无表情,恐怕越是伤痛。 咦,有戾气?难道不是正常死亡吗? 她不忍再问了,有些伤口不能碰。 左儿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无忧默默点头,明白她的意思。 不仅为自己洗清冤屈,更是移情作用。 哎。 她刚想说话,左儿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竖起耳朵,“有人来了。” 无忧好奇的走到门口,果然一抹袅袅婷婷的倩影出现在眼里。 江珊一进来就跪在她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青了。 “唐小姐,我刚才是对事不对人,请您不要见怪。” 无忧没有理会她,直接越过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左儿侍立在她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珊。 江珊一咬牙,爬着过来,又重新跪好,“唐小姐,您是最大方宽容的,不会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 无忧轻敲桌子,若有所思,淡淡的打断她。 “对事不对人?我怎么觉得你处处针对我,处处想压我一头呢?” 一路上江珊虽然做的很隐秘,只在叶如歌背后玩些花样,但怎么瞒得过她的眼睛? 她只是不屑,也懒的费这个心思。 “我没有……”江珊面无人色,身体轻抖,还想强辩,但看到她们主仆俩不屑的眼神,心中一阵憋火,又气又恼,眼晴余光扫到一抹挺拔的人影,顿时改了主意,小脸染上一层红晕,似吉似羞,声音软绵绵,“是,我害怕,我怕公子爱上你,因为我喜欢他。” 613.天一令重出江湖(7) 她羞的满嘴通红,声音很轻,但一字不落的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听清了。 左儿微微蹙眉,冷笑了一声。 无忧很是无语,“哦,你喜欢叶公子,怕他被我抢走,所以就针对我?所以巴不得我倒霉,落井下石,最好是借人之手害死我……” 最毒妇人心啊。 江珊的脸转红为白,像调色彩似的,咬着嘴唇委委屈屈,声音又柔又软,“不,我不敢,我只是……” 像受了委屈又不敢说, 又不敢哭,强忍着,越发显得可怜,反衬得无忧蛮横霸道。 无忧真心看不下去了,能不能有话好好说?装什么柔弱呢? 她又不是男人,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别在我面前说谎,你虽然聪明顶绝,但我也没笨到看不清别人的真面目。” 江珊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因哽咽而断断续续,“是我错了,我不该爱上公子,越是喜欢他,我就越怕,他对你……不一样,唐小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但求您不要抢走他,求求了,你是高高在上的唐家小姐,荣华富贵,权势财富都不缺,可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什么都没有有,只有一个公子……” 她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动情,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狂流。 站在院门口的人再也忍不住怒喝,“闹够了吗?滚回去。” 叶如歌感觉很丢脸,很狼狈,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心中隐隐后悔,真不该将此女留在身边。 听到他的声音,无忧恍然大悟,嘴角轻扬,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江珊像是才发现他的存在,脸刷的红透了,脖子也红了,双手绞在一起,羞涩无比,“公子,我自知身份卑微……不够资格做您的妻子,但能守在您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求您不要赶我走。” 她含情脉脉,柔情万状,深情婉转的表达自己的情意。 但缠绵再深情,也无法打动叶如歌的心,反而让他大为生气,“出去。” 江珊身体一抖,像受了惊吓,怯生生的咬着嘴唇。 “不,我是来唐小姐原谅的,她一天不原谅我,我就一天不起。” 左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攻于心计的人,叹为观止。 “滚,别脏了我们的地方。” 无忧却丝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笑道,“人家爱跪就跪呗,就看看她能跪几天,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赌她可以跪三天。” 她完全不放在心上,也不担心。 人家想演戏,她就成全她。 反正她也不怕被人说恶毒,怕什么呢。 左儿觉得挺有意思,“那我赌她跪五天吧,不吃不喝,不知能不能撑住?” 说出这话,她不跪也得跪了。 算计她家小姐,胆子太大了。 无忧微微一笑,“放心吧,人家是仙女,喝仙露,死不了的。” 江珊闻言,身体一晃,差点吐血。 真恶毒! 叶如歌窘迫不已,俊脸涨的通红,“无忧,你……我……她……” 无忧怔了怔,他的脸好红啊。 “叶大哥,这么吞吞吐吐,这可不像你哦。” 614.天一令重出江湖(8) 叶如歌一急,压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无忧,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人是你。” 本来他不想表白的,但被江珊一搅和,他反而鼓起勇气,说出最真实的情意。 他不想让她有所误会,一丝一毫都不行。 江珊如被晴天霹雳砸中,脸色刷的全白了,像家里死了人,雪白如透明状,眼泪哗拉拉的直流。 “公子……” 无忧目瞪口呆,被他的直接打败了。 “你喜欢我什么?” 叶如歌一开始很窘,但一说出口,反而豁出去了。 “率真可爱,最重要的是,你很爱笑,我特别喜欢这一点,我想让这笑永远保持下去,永远不消失。我……” 俊脸一红,咬紧牙关问道,“有机会吗?” 无忧没想到他如此坦诚,芳心微动,一丝红晕染上粉颊,煞是好看。 一直当壁草的左儿笑吟吟的开口,“当然有机会,我家少爷为小姐的婚事很是头疼呢,此次出来正是让她自己挑选喜欢的。” 无忧嘴角直抽,风中凌乱了。 她明明是偷溜出来的,在左儿嘴里,怎么就成了出来选婿呢? 这谎也扯的太离谱了。 叶如歌大喜过望,痴痴的看着她,两眼晶亮,轻声喃语,“相信我,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他的目光太过灸热,无忧有些不自在,垂下脑袋,心中莫名的浮起另一张俊脸。 左儿眼珠飞转,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我家小姐要挑个一心一意,一生只守着她一人的痴情好男人,唐家有不纳妾的家规,就算没儿子,也不能纳妾。” “我能做到。”叶如歌不假思索的一口答应,想都没多想一下,可见有十足的诚意。 左儿不动声色的扫了面无人色的江珊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不要答应的这么快,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家挑女婿很挑的。” 无忧再天真烂漫,也受不了这样当面讨论她的亲事,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屋子里。 叶如歌怔了怔,微微蹙眉,她不喜欢他吗? 左儿挑眉笑道,“不光小姐要喜欢,我家少爷也要看得上,叶公子,不急。” 扔下这句话,她施施然的跟着进屋,经过江珊身边时,停顿了一下,“跪好,姿势要端正。” 江珊哭的泣不成声,面色苍白如纸,却没法打动在场的几个人。 左儿一进屋,无忧就火冒三丈的冲过来,大声指责,“左儿,你居然自作主张,不,你胆大包天,扯出这样的谎话,你简直是……” 搞什么吗? 这样她会很难堪的! 左儿神情未变,很是坦然,“不是谎话。” “你什么意思?”无忧被她超乎寻常的表现给震住了,心思转了几转,惊讶的不行,“难道……我偷溜出来,大哥事先知道,而且默许的?” 左儿微微颌首,一脸的佩服,“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少爷的眼睛,小姐,你再聪明,也不是大少爷的对手。” 615.敢跟我作对?杀(1) 呼呼呼,无忧深深的忧伤了,一直为自己躲过层层防线,成功偷溜出来,而暗暗沾沾自喜。 结果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她所有的行为都被人看在眼里,她就是个大傻瓜,白白演了一场好戏给人看。 她气馁不已,嘴唇微嘟,“大哥说了什么?” 左儿忍俊不禁,“让我多看少做,给你一点教训。” 少爷是妙人,小姐是怪人,兄妹俩都各有特别。 无忧嘴角一抽,趴在桌子上气呼呼的白了她一眼,“哼,还有呢?” 怪不得她一直袖手旁观,不到危险时刻,绝不出头。 坏哥哥啊。 左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让你出来转一圈,见见世面,最重要的是回去时带上一个好男人。” 无忧被打败了,吐血,强大的哥哥就是一座高山,高不可攀啊。 黄昏时分,彩霞满天飞,五彩绚丽。 无忧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不知过了多久, 渴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 放下书探出脑袋看向院子里,那抹灰不溜丢的影子依旧跪在那里。 三天了,整整三天,从早跪到晚,从晚跪到早,不吃不喝,就算是大男人也撑不住了。 江珊脸上血色全失,雪白雪白,身体晃来晃去,看上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无忧不开口,她就一直跪着,直挺挺的,固执的长跪不起。 她好像查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过来,忽然眼晴一亮,无声的哀求。 无忧轻轻一笑,似嘲非嘲,低下脑袋继续看书,理都不理。 爱跪就跪,看她怎么收场。 江珊脸色一变,暗恨不已,没想到会如此对她,心肠真狠。 她暗暗后悔,不该逞一时之气,如今骑虎难下,不知如何光鲜的退场。 更让她伤心的是,叶如歌每天都会来,但不是找她,而是找那恶毒没心没肺的贱人。 一名下人匆匆进院子,走到无忧面前,轻声禀道,“唐小姐,少庄主请你去大厅。” 无忧不耐烦的微微蹙眉,“什么事?” 三天了,左儿动用了唐家的人马,却没有查清楚,依旧困在迷雾中。 左儿气的不行,面上子挂不住啊。 下人低眉顺眼,不敢抬头,“不清楚。” 这位小姐惹不得,连少庄主都对她礼让三分。 无忧想了想,带上左儿往大厅走去。 大厅内,各路人马汇聚一堂,纷纷讨论程盟主的离奇死亡。 讨论了半天,都没有半点头绪,郁闷的不行。 峨嵋派的无寂师太表情严肃,“真的不是那个唐小姐做的?” “不可能。”叶如歌坚定的站在无忧这一边。 崆峒的吴非子淡淡的道,“不要这么肯定,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 他是中间派,不左不右。 当然他们也是为了传说中的天一令而来,也想亲眼看一看唐家小姐的风采。 叶如歌头都大了,这些前辈以老卖老,经常打压他们。 “我敢打包票,她是个率真的女孩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饶。” 峨嵋派的方归儿是程庄主的未来儿媳妇,长的小巧玲珑,玉雪美丽。 “话可不能这么说,程伯伯之死太过蹊跷,其中必有内鬼。” 616.敢跟我作对?杀(2) 叶如歌一心护着无忧,眼神一闪,“你们见了她就知道了,她不是那种心机重的女孩子,是个有情有义,难得一见的女子。” 程非因嘴角一阵抽搐,吹牛不打草稿。 还有情有义呢,那一个跪了三天三夜,依旧没达到目的的弱女子又算什么? 哼,什么叫有情义? 看来好友彻底被那个女人迷住了心窍。 无忧刚走进大厅,就见围坐了一群人,有僧人有道士,有侠女,更有威风凛凛的大侠。 大家好像在争执着什么,人人面红耳赤,激动不已。 见她进来,众人猛的住口,面面相视,神情颇为古怪。 无忧心中闪过一丝怪异,却没有多在意。 叶如歌起身迎向她,大声介绍。 “诸位,这位就是唐家的小姐,天一令牌的新主人。” 慧空方丈作了个揖,态度极为温和亲切,更隐隐有一丝激动,“请姑娘出示天一令牌。” 无忧有点头疼,但不好拂他的面子,取出令牌在空中晃了晃。 在坐的人都是武林中最顶尖的高手,全是为了武林盟主被害一事聚集在一起。 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定了令牌的真伪。 清风道长欣慰不已,“果然是天一令,唐家后人终于横空出世了。” 少了唐家的武林,太过寂寞,也太过萧肃。 无忧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颌首致意问好,才慢悠悠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优雅的气质,眼睛清亮,小脸雪白如玉,小巧的嘴唇微抿,自有一份不怒自威的气势,更有一份无可言喻的尊贵。 众人见了,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叶如歌那甸话的意思了。 方归儿却本能的排斥她,冷冷一笑,开始发难。 “就算如此,也不能排除她有杀人的嫌疑。” 无忧皱起眉头,这女人什么意思? 黑风寨的李天也帮腔,“说的对,你没证据证明自己没杀人,换句话,你最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他是绿林黑道的总瓢子,说话极有份量。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指证她是凶手,也太过份了。 无忧被气笑了,这些人是一方霸主,身份特殊,行事强横惯了,但想在她面前摆谱,想都别想, 她的目光看向叶如歌,微微一笑“这两位是?” 她故意不问这两个当事人,反而问一个旁观者,分明是不把他们当回事,狠狠扇了对方一巴掌。 叶如歌暗中偷笑,“这位是峨嵋派的高徒,程兄弟的未婚妻,而这位是黑风寨的李寨主。” 无忧哦了一声,不再言语,默默的喝茶,没有多看别人一眼。 仿佛这些人都是空气,无关紧要。 李寨主哪受过这样的羞辱,更何况是当众受辱。 他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你们怕唐家的人,我可不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无忧托着脑袋,肚子有些饿了,晚上该吃些什么菜呢? “不知我们唐家何时得罪了你?让你死咬着不放?” 语气轻飘飘的,充满了蔑视和不屑。 617.敢跟我作对?杀(3) 李寨主气愤的不行,“程盟主侠肝义胆,豪气干云,江湖中无人不佩服,他如今遇害,令人痛心疾首,惟有将真凶灭掉,以慰他在天之灵。” 他盯着无忧冷笑,眼神如毒蛇般阴冷,“而你就是那个真凶。” 无忧无法理解这些江湖人的想法,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笑话,我为什么要杀他?” “为了钱。”李寨主直接给她们定了罪。 无忧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人好歹混了几十年,是老前辈了,平时没事吃饱撑着了的人,就不能干件靠谱的事吗? “什么?“ 李寨主心中怒极,一点都不给她面子,“武林盟主令能号令天下群雄,也能在各地支取现银,但随着盟主的死,盟主令也失踪了。” 无忧为他的破脑袋叹息,“哈哈,我们唐家最不缺的就是钱,风寨主,你很穷,我可以理解,但你想染指这笔钱,污蔑别人,这可不好。” 一语挑破他的心事,顿时恼羞成怒。 “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见财起意,将人杀了,再抢令牌。” 他言语凿凿,好像亲眼所见。 其他人都不吭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都不帮。 无忧挑了挑眉,也不生气,起身拍了拍衣袖,“少庄主,告辞了,这里是不能住了。” 什么东西,一个两个都来责问她。 方归儿眼晴一眯,大声的道,“你怕了?心虚了?少庄主,你全都看见了,她……” 无忧很不爽,“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没有一个地方能困住我,这里的空气不好,臭气冲天,我可不耐烦待下去。” 她转身就走,没有转头看一眼。 叶如歌抿了抿嘴,追了上去,“我跟你一起走。” 他坚定的摆明了立场,表示跟无忧共进退。 无忧很 是欣慰,总算没有看走眼。 在场的人深受震动,面面相视。 没想到如歌会陷的这么深,完全没了理智。 当着这么多的面,做出这样的举动,就不怕得罪所有人吗? 这可怎么办? “叶兄。”程非因急的直跳脚,身形一闪,拦住他们的去路。 “有话好好说。” 叶如歌不说话,只是看着无忧。 程非因无奈的叹了口气,给无忧行了一礼,“唐小姐,不要动怒,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 无忧狠狠瞪了李寨主一眼,“像这样没根据的指控,我不屑听,既然容不下我们,我们立马就走。” 面上怒气冲冲,极为愤怒,但心中却很平静,心思转了无数转。 这人有点奇怪,一开始就冲着她而来,句句都针对她,想将她逼到死路。 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的人物,而犹然不自知呢? 李寨主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你想畏罪潜逃?” 那丝杀气别人或许没看清,但无忧看的一清二楚,顿时冷下脸,“左儿,杀了他。” 在场的人大惊失色,面色惊疑不定。 左儿才不顾别人怎么想呢,轻轻一拔,剑出鞘,冷芒四射,闪晃无数人的眼。 “是。” 用足了八成的功力,重重挥过去。 618.敢跟我作对?杀(4) 用足了八成的功力,重重挥过去。 巨大的压力袭来,李寨主下意识的翻了个跟斗,避开这一剑,趁机抽出长剑迎上去,两个人战作一团。 只见两道白光飞舞,剑气冲天,碗碟茶盘被剑气所袭,不时发出掉地裂开的声音。 众人闪到一边,生怕被波及到。 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居然没一个人上前劝架。 渐渐的,李寨主落了下风,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他不禁急了,大声喝道,“你们想杀人灭口?当着这么多豪杰的面,居然动刀动剑,太放肆了。” 他在心里将在场的人统统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全是一些贪生怕死的混蛋,眼睁睁的看着他快不行了,却没有一个肯出手。 但碍于面子。也碍于名声,他不好出声求人援手,这个脸他丢不起,只能咬着牙齿苦撑。 一剑砍在他肩膀上,李寨主连连吸气,再也忍不住了,“姓唐的丫头,你我无怨无仇,我只是多问了一句,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是变相的求和了。 汗水越来越多,将衣服都打湿了,但左儿却气定神闲,清凉无汗。 众人看的目不转晴,这就是唐家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下人都这么厉害,那主子呢? 一想到,暗自心惊,唐家人可不是善茬,当年的白芊芊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小气,有仇必报。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左儿表示很无语,“唐家杀人,自然是想杀就杀,无须藏头缩尾。” 说话之间,她一剑刺过去,他一个力气不稳,手中的长剑被震落。 她不假思索的直刺他的要害处,慧空脸色大变,一掌拍过去。 “手下留情。” 一股大力涌来,左儿朝后一闪,避开这一招,有些犹豫不决,无声的看向无忧。 无忧薄唇一掀,只吐出一个杀气腾腾的字眼,“杀。” 左儿不再犹豫,散发着冷光 的剑尖轻轻一送,直扎进心窝,李寨主顿时眼皮一翻,摔倒在地,气息全无。 干脆直接,一剑毙命,手段之血腥,让人胆寒。 慧空阻止不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清风道长微微蹙眉,“唐小姐,他罪不该死。” 心中虽然不悦,但还记得这是唐家的人,不敢得罪的太狠。 此女看似娇俏可人,与世无争,但一翻脸,心狠手辣。 无忧冷冷一笑,“敢往我身上泼脏水,死十次都够了。” 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毫不畏惧,“此人是我杀的,想为他报仇尽管来找我,我随时奉陪。” 她不怕杀人,也不怕什么报应,更不怕这些人。 得罪她的人,自然不会有好下场,这是一个警告。 扔下这句话,她昂首挺胸走出屋子,骄傲至极,浑身散发着不容人质疑的贵气和优雅,远远不同于江湖侠女的气质,让人不敢小视。 众人傻傻的看着她从身边走过,愣是没一个人出手阻拦。 叶如歌追了出去,“无忧,他们……” 无忧停下脚步,眉头微蹙,眼神冰冷,“你也怪我乱杀人?想为他报仇?” 619.敢跟我作对?杀(5) 冰冷的气息,让叶如歌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不是的,你没有错,唐家的名声不可堕,他明知你是唐家的人,还百般诋毁你,居心不良。但你也不能这么离开,会让人误会你心虚。” 这话完全发自肺腑,当然也是因为李寨主名声不好,杀孽过重,他才没有出手阻止。 他不喜欢这样冷冰冰的无忧,他喜欢无忧无虑,笑眯眯的她。 无忧高傲的抬起下巴,不屑一顾,“我向来行事随心所欲,别人的想法与我何干?那人诬陷我杀人,那我就坐实了罪名,送他上西天。别人看不过去,尽管冲我来。” 什么玩意,居然来算计她,那休怪她拿他的人头立威。 叶如歌纵有满腹的话要说,却在冰冷如雪的人儿面前,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丫头看似平和天真,但骨子里的骄傲和霸道,一遇到事就显遗出来了。 众人听的一清二楚,心中百味俱杂。 “这位小姐好大的气性,不过说几句闲话,就要人性命,也太狠辣了。” 这样一闹,无形中洗清了无忧身上的罪名,就连始终心有成见的程大少也放下了。 这么骄傲的人,岂会敢做不敢当? 她都敢当众杀人了,还怕什么? 峨嵋派的无寂师太反而欣赏起这样真性情的人,“这也怪不得唐小姐,谁能忍受不白之冤呢?何况是唐家的人,更无法容忍。” 想爱就爱,想恨就恨,想杀人就杀人,洒脱自在,又得有多大的底气支撑呢。 嫌疑一去,崆峒派跟唐家有旧渊源,吴非子自然帮着唐家人说话,“她也不算是江湖中人,只是个率真的大小姐,何必太较真。” 无忧搬出了枫叶山庄,却没有离开杭州,在西子湖畔找了家客栈,包下一个院子。 她每天出去游山玩水,寻找名胜,自得自乐,很是自在。 累了就找家茶楼休息,感受市井生活的那份烟火味,她特别喜欢这种生活。 旁边一桌的几个男子兴奋的眉飞色舞,声音格外响亮。 “今晚是一年一度的选花魁比赛,一起去开开眼界吧。” “开什么玩笑,入场费一百两银子,太贵了。” “这有什么,为了亲眼见一见我的赛西施,我死都甘愿。” “哈哈哈,你的?” “笑什么?总有一天是我的。” “听说全国十大青楼的当家花魁齐聚一堂,表演才艺,让众宾客挑出最出色的那个人,当选天下第一花魁。” “要去,一定要去,就算砸铁卖锅也要去。” 无忧来了兴趣,眼睛发亮,如此盛事岂能错过? “走,我们去挑一身男装,到时见识一下名妓的风采。” 左儿嘴角直抽,为她的胆大妄为咋舌。 “这不好吧。” 要是大少爷知道她去那种地方,肯定会生气。 无忧才不管呢,自顾自的找了家成衣铺,挑了一件宽大的藏青色袍子,拿白绫将胸口绑了几层,将头发束起挽了个男人发型,用一根沉香木钗定住,对镜一照,活脱脱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620.花魁大赛(1) 她想了想,用怀里取出一个玉瓶,洒出一些药粉,细细均匀涂在脸上,雪白的肌肤顿时变的黯淡,多了一层黄浊之色,看上去很不起眼。 左儿看着判若两人的小姐,又一次感叹,小姐就是个怪人,爱玩爱闹,又心细如尘,洒脱自在,偶尔犯傻的怪人。 她架不住小姐的攻势,只好换上书童的衣服,拾缀了一下,两人走出成衣铺已经变了模样,完全是普通的主仆,平凡无奇,走在路上无人会多看一眼。 但见多识广的老鸨一眼就看穿了两人的性别,嘴巴张的老大,“这位小……公子,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 无忧抬了抬下巴,左儿递过去五百两银票。 “拿去,给我一个包间。” 老鸨为难的看着轻飘飘的银票,眼神贪婪又不甘心,像是看到一块肥肉却不能咬一口的不甘。 “小公子,已经没包间,早就预定光了。” 西子湖畔的天香楼是比赛会场,但众位名伎并不上来,而是在各家的花船上表演。 无忧微微蹙眉,大堂里的男人太多了,吵的她头疼。 正在为难间,一声通禀声响起,“叶公子到,程公子到。” 两名公子并肩走进来,左手那位一身蓝衣,英气逼人,面如冠玉,眉目清亮。 右手的那位一身素色的袍子,英俊不凡,但眉宇间有一丝阴郁之气。 他们一进来,满室的声音都静了下来,紧紧盯着这两人。 “哇,是如歌公子。” “好俊啊。” “这就是天下第一剑客?太好看了。” “程公子也来了?他家中不是出了事吗? 怎么还能出门游玩?” “他半年前就受邀参加,不能食信于人啊。” 老鸨眼晴一亮,迎了上去,“两位公子,上面请,包间早就准备好了。” 两人只是淡淡一笑, 无心应酬,看上去都心事重重。 无忧眼珠一转,凑了过来,笑眯眯的道,“没想到叶公子也好这一口,同道中人啊。” 左儿想晕过去了事,眼不见为净,小姐能不能别这么……丢人?! 叶如歌开始一脸的茫然,但她一开口,脸色顿时变了。 “是你……”他快吐血了,胆大包天的丫头,没见这里全是男人吗?“你怎么能来这里?快回去。” 他还莫名的心虚,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无忧不屑的撇嘴,“你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老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敢吭声。 叶如歌头痛不已,她这性子实在是…… 程非因没有认出她,淡淡扫了几眼,“他是谁?你的朋友?那一起吧,反正多一个也无所谓。” “多谢程公子。”无忧大喜,顺杆子往上爬。 天香楼的包间布置的很雅致,墙壁上挂了一幅山水画,情景相融,颇见功力。 见她一进来,就盯着画猛看,叶如歌站在她身边,好奇的追问,“这画有什么不对吗?” 无忧轻轻叹了口气,“这画明明是万物更新的春季,为何会有秋冬的萧瑟之气,难道此人的遭遇坎坷不平?” 621.花魁大赛(2) 老鸨怔了怔,苦笑道,“那就不清楚了,也不知是谁画的,老板见画不错,就让人装裱挂 起来。” “坐吧。”程非因意态聊赖,没多少兴致。 无忧大喇喇的坐在他对面,引来他好奇的目光,这到底是什么人? 叶兄对他的态度怪怪的。 面对程非因古怪的视线,叶如歌苦笑几声,在无忧身边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 程非因愣住了,何曾见过他如此殷勤的一面? 无忧毫无所觉的接过来喝了一口,口齿流香,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别看是青楼,但里面的东西都是极好的,越是高档的青楼,越舍得下血本。 下人送上点心新鲜果子,十碗十碟,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并一大壶女儿红。 老鸨亲自斟酒为三人满上,热情的献殷勤。 叶如歌微微皱眉,将无忧面前的酒杯拿过来,一饮而尽。 他淡淡的吩咐,“你下去吧,没事不要进来。” 老鸨是人精,早就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是。” 闲人一走,叶如歌就板起脸,“无忧,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要是被人知道,你还要不要名声?” “咳咳。”程因非嘴里的酒水喷了一地,呛的满脸通红,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她是唐小姐?怎么可能?” 怎么看都不像!!! 无忧没吃晚饭,早就饿了,忙着往嘴里塞东西,干脆的扔出两个字,“不要。” 名声是什么东东,能吃吗? 叶如歌气倒,这丫头就是个怪胎。 一言一行都不按牌理出牌,无法猜透她的心思。 程因非嘴角直抽,忍不住呛了一句,“那你为何还打扮成这样?” 无忧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食物,百忙中抬起头,扔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白眼,“我貌美如花,国色天香,到时大家只顾着看我了,那些花魁咋办呢?我是不想抢风头,弄砸了这次盛会啊。” 她一副大家都要感激我,我是大好人的模样,叶如歌既好气又好笑,这丫头。 程因非一口血喷出来,为她的厚脸皮叹为观止,不要脸啊。 柔柔的月色洒落一地,西湖波光粼粼,如蒙了一层轻纱,似梦似幻。 几只流光溢彩的花船散落在其上,照在湖水五彩缤纷,绚丽多姿。 无忧吃饱喝足了,终于有心情探出小脑袋,欣赏迷人的月夜。 凉风习习,舒服极了,无忧眉眼弯弯,愉快的深吸口气,心情说不出的安宁平和。 真美! 长发飘舞,衣袂飘飘,沐浴在月光下,眉眼含笑,有如一个月下精灵,让人怦然心动。 叶如歌痴痴的看着她,心潮澎湃,小心翼翼的开口,“无忧,我过几日要去苏州,你可愿跟我同行?”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四处游玩,是她最大的心愿。 “呃?”无忧怔了怔,犹豫了一下,“这个……到时再说吧。” 他没有表明心迹时,她只作不知,结伴同行没什么大碍。 但如今情况不同,若是同行,就是默许了两人之间的各种可能性,她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622.花魁大赛(3) 叶如歌神情一黯,“你……” 程非因眼神一闪,忽然扬声大叫,“比赛开始了,你们快看,大家在抽签,也不知谁第一个上场。” 有人敲门,得到允许,门被轻轻推开,下人送上十株娇艳欲滴的鲜花。 无忧大大的眼晴全是迷惑,“咦,这是何意?” 为啥送花给他们? 叶如歌打不起精神,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边,没有答话。 程非因瞥了他一眼,微微摇头,笑吟吟的道,“到时看中谁,就把花送给谁,谁的花最多,就是今晚的第一花魁。” 无忧恍然大悟,花样真多。 “哦,你们看好谁?听说已经开赌局了,押柳烟姑娘的最多,十比一。” 两个大男人嘴角直抽,她怎么连这些事都知道? 最先出场的是牡丹园的赛西施,一曲水袖舞跳的妖娆多姿,灵动清灵,长长的水袖行如流水,腰肢细如杨柳,柔若无骨。 看的众人眼晴发亮,闪闪发光,咽了咽口气,恨不得将她吞进肚子里。 一曲舞毕,她盈盈一福,喝采声雷动。 她从花船下来,上到天香楼,给各包间的人敬酒,听说是规矩,也不知是谁定下的。 行到无忧的包间,她看到出色的两位公子哥,眼前一亮,声音嗲的能挤出水,格外娇媚。 “见过三位公子,不知奴家的才艺还能入眼吗?配得上这十枝鲜花吗?” 话虽如此,但她很有自信,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很是自负。 无忧抿嘴偷笑,原来是来讨花滴,换句话说,就是推销自己。 怪不得有这个规矩呢。 叶如歌把玩着酒杯,一脸的云淡风轻,心思都放在无忧身上。 程非因见状,心思一转,将球踢了过去,“唐兄弟,你说呢?” 赛西施怔了怔,有些错愕,凭她这双阅尽风月的眼晴敢保证,眼前此人是个女子,而且是个长的很不错的女子。 也不知何方神圣,居然能让两位名满天下的公子如此看重。 不过能来这里,也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 当场就起了较量之心,同异相斥嘛。 无忧也不怯场,随口道,“舞出了妖媚风情,却少了一丝巧夺天工的灵动,两朵吧。” 程非因不禁刮目相看,不愧是唐家的女儿,慧眼独矩,鉴赏能力就是高明。 “好,就听你的。” 赛西施顿时暗恼在心,委屈的不行,她是一方的花魁,被人捧惯了,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性子,冷冷的道,“唐公子,不知哪里少了灵动?还请指教。” 她语气充满了不屑和轻视,很是看不起对方。 叶如歌的脸色变了,还没等他开口,左儿抢先呛了起来。 “放肆,一个青楼女子都敢这么嚣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是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女支、女。” 不能怪她沉不住气,而是敢看不起小姐,就是看不起唐家,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赛西施的脸涨成猪肝色,气的浑身发抖,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羞辱压在心头,愤恨不已。 但这是事实! 她无法反驳! 咬碎一口银牙,也不能为自己辩一句! 623.花魁大赛(4) 无忧还是第一次看到左儿这么毒舌,惊讶不已,“左儿。” 左儿挑了挑眉,淡淡的嘲讽道,“本来就是嘛,人要看清自己的身份,别痴心妄想,更不要自以为高人一等。” 不过是个女支女,居然想跟唐家的女儿并肩,脑袋分明是不清楚。 那她不介意一棍子敲下去,让她认清事实。 赛西施眼眶泛红,泪珠欲坠不坠,梨花带雨,极为可怜的看着程非因,“程公子。” 程非因年少风流,一掷千金,偶尔出没于青楼,也是她的入幕之宾,关系颇好,这也是她敢如此放肆的原因之一。 但让她失望了,程非因垂下眼帘,只作不闻。 他又不是傻子,脑子发晕也不敢跟唐家作对。 她的心如被一盆冰水浇下,冰凉冰凉的。 连他都不肯出头,看来此女的身分不一般。 她是聪明人,连忙强作欢颜,低头认错。 “是奴家无知,请小……公子恕罪。” 无忧抿了抿嘴,淡淡笑道,“姑娘聪明伶俐,难得还知进退,左儿,给她三朵鲜花。” 另两个男人一声不吭,任由她作主。 赛西施见状,彻底死了心,低声下气的福了福,连声道谢,接过花朵退了出去。 她一共得了五十三枝鲜花,算是开了个好头。 接下来,来自八大妓院的当家花魁尽展所长,跳舞的,弹琴的,写书法的,画画的,应有尽有,赢的所有人的喝采声。 无忧看的有趣,眉眼弯弯,嘴角含笑,颇为开心。 鲜花一共送出去了六朵,还剩下四朵。 叶如歌见她开心,自然顺着她。 程非因连碰几次壁,深知她的脾气,哪敢主动撞上去,自然听之任之。 挂着卿玉阁灯笼的花船上走出一个浓妆艳抹的大美女,一层蓝纱裹身,凹凸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化着淡淡的妆,额头画了三叶草状的图案,清纯又透着魅惑,一投足一举手,风情万种,但没有烟花女子的风尘之气,更像是教养良好的名门千金。 她一出来,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紧紧盯着她。 男人最爱这种女人,外表清纯,骨子里****风骚,带劲。 她坐下来弹了一曲秋怨,琴声幽怨,如泣如诉,哀婉凄楚,缠绵悱恻。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滚落雪白的脸颊,凄美无比,惹人怜爱。 众人听的痴了,情动至极,眼眶泛湿。 一曲终了,余音寥寥,鸦雀无声,众人依旧沉浸在悲伤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那女子起身福了福,怯不胜衣,姣好玲珑的身段让人眼前一亮。 程非因第一个鼓掌喝采,“好,不愧是柳烟姑娘,果然琴艺出众。” “原来是她。”无忧恍然大悟,这就是夺冠大热门啊。 柳烟含羞一笑,袅袅婷婷走下花船,走进每一间包厢,敬一杯酒。 行到叶公子所在的包厢,她整了整衣服,深吸一口气,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伸出纤纤玉手推门而进。 她嘴角含笑,眼中含情,盈盈拜下去,“奴家见过叶公子,见过程公子……” 视线扫到无忧脸上,她愣了愣,忽然面露惊恐之色,发疯似的躲到叶如歌身后,指着无忧失声尖叫,“啊啊啊,鬼,有鬼。” 624.花魁大赛(5) 无忧摸了摸脸,她怎么成鬼了? 有她这么美丽的女鬼吗? 叶如歌怔住了,满脸的迷惑。 她的尖叫声太过刺耳,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老鸨闻声赶来,大吃一惊,连忙轻斥,“柳烟姑娘,不得无礼。” 柳烟的脸雪白雪白的,惊惧交加,面无人色,“妈妈,我见到鬼了,我怕。” 叶如歌和程非因面面相视,一头雾水,这是什么状况? 无忧翻了个白眼,直觉不喜欢这个女人。 “怕什么?你做了许多亏心事吗?” 柳烟慌乱的拼命摇头,脑袋一片空白,“简晴雪,你是人还是鬼?你不是死了吗?你别来找我……我没有害你,是你自己找死……” 明明她已经引火****,活活烧死,怎么会出现在眼前? 难道她太累了,眼前出现了幻觉? 老鸨头痛欲裂,好好一个花魁怎么忽然发疯? “够了,别惹几位公子笑话,什么鬼不鬼的?她有影子,是活生生的人。” 无忧微微皱眉,又是简晴雪,这是第二个人这么叫她了。 难道她真的跟那个简晴雪很像吗? 在老鸨的安抚下,柳烟强自镇定下来,但犹然不敢相信,“简晴雪,真的是你?你没有死?你怎么换了男装跑来江南?” 虽然将脸涂黑,改了装扮,但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都非常了解。 “简晴雪?”无忧不动声色的试探道,“你又是谁?” 柳烟去了害怕之心,但愤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你装什么装?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种下场,简晴雪,你把我害惨了,我再不好,也是你三妹,你怎么能如此害我?” 此人正是简晴云,当初简晴雪死讯传来,她大喜过望,拍手称快,却没想到传到睿亲王耳朵里,一怒之下将她卖到妓院里,害的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幸好她长相美丽,又会琴棋书画,费尽心机爬到花魁的位置,没有吃太多的苦头。 无忧心头一跳,那个简晴雪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性子?有什么样的家人? 但面上丝毫不露,笑眯眯的嘲讽道,“我看你如鱼得水,左右逢迎,颇为开心嘛。” 还轰轰烈烈的参加花魁比赛,张扬的不行,风光一时无两。丝毫看不出半点不愿。 简晴云恼羞成怒,断然喝止,“胡说,我是堂堂千金大小姐,岂能任那些臭男人玩弄,简晴雪,你赶紧把我弄出去,否则我就当众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让你也跟着丢脸。” 她好像忘了自己已经在烟花之地待了三年,躺在无数个男人身下婉转曲就,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居然还摆出千金大小姐的架子,一副清高至极的模样。 老鸨心中惊疑不定,不是吧,还有这种事? 叶如歌微微蹙眉,面色古怪。 无忧只当看了一个笑话,无所谓的很,“随便,我又不姓简,我姓唐。” 简晴云怔了怔,随即冷笑一声,不屑至极,“你姓唐?你好不要脸,睿亲王还没娶你,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冠上夫姓?他根本不要你,他喜欢的另有其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625.花魁大赛(6) 无忧愣住了,睿亲王?简晴雪?为什么人人都认为她是那个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的脑袋好混乱,“他娶妻了?” 简晴云也反应不过来,“什么?娶了谁?没听说。” 叶如歌心里一跳,连忙笑道,“柳烟姑娘认错人了,她姓唐,名无忧。” 简晴云本来已经认命了,一心想当个最红的花魁,将所有同行踩在脚下,但乍眼看到昔日最恨的人,一时难以自控。 更何况她的身边坐着天下第一剑客,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看情形,交情还不错。 这让她如何能忍? “怎么可能?她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她,天底下没有比她更冷酷更绝情的人,两位公子,你们千万不要上她的当,她最会勾引男人了。” 天底下最痛苦的是,你的仇人过的比你好,比你受男人欢迎。 无忧抿嘴一笑,“扑哧,这年头黑白颠倒,一个妓、女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可笑。” 好吧,她又一次被认错了,当了一回炮灰。 不过她真的对那个简晴雪起了好奇之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人如此深爱(恨),完全不同的极端啊。 不管男女,都是一句化成灰都认得,实在是很震憾。 左儿心里不爽,声音冷冷的,“小姐,很正常的,妓女嘛,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做的出来,就算她自称是皇宫里的贵妃娘娘,也不足为奇。” 无忧忽然发现左儿非常排斥青楼女子,真是奇怪。 “原来是戏子无情,裱子无义,受教了。” 简晴云被羞辱的满面通红,恨意狂燃,“简晴雪,你欺人太甚了。” 左儿从眼角扫了她一眼,扔了个大白眼过去,“神经病,小姐,别理她。” 无忧眼珠一转,嘴角露出清浅的笑意,“啧啧啧,只是没想到鼎鼎大名的青楼名妓柳烟姑娘居然是这种人,太失望了,要不让所有人都看看?” 左儿冷脸一端,“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粉头,何必太较真?” 她的话尖酸刻薄,但句句落在实处,让人无法反驳。 无忧忍不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说的也是。” 左儿转过脸,避开她的视线。 主仆俩一搭一唱,把简晴云奚落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老鸨见状,连忙打圆场,“快下去吧,时间来不及了。” 不光嘴里说,还上前拉着柳烟的手往外退。 这里的人个个来头极大,她都得罪不起。 简晴云满脸绯红,似恨似怨,想骂人却不敢,憋的快吐血了。 无忧坦然的看过去,丝毫不惧,“来啊,这两枝鲜花给柳烟姑娘,琴弹的不错,虽然有几个破音。” 叶如歌眉头紧锁,似有解不开的心结。 他淡淡的拒绝,“急什么?最好的还在后面。” 简晴云不由气结,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身出了包间。 最后出场的是销金院的翩翩姑娘,一袭七彩舞衣一出场,就博得满堂喝采。 十几名白衣女子伴舞,跳的是采莲舞,煞是好看。 626.忽如其来的刺杀(1) 翩翩一回身,一旋转,轻盈如蝶,灵动如水,婉转曲就,纤腰盈盈不堪一握,透着别样的娇柔和妩媚。 无忧趴在窗边,看的两眼晶晶亮,不得不说,这些青楼女子才艺不俗啊。 忽然一道白光迎面而来,她下意识的一侧脸,一枚暗器钉在墙壁上,入木三分。 “杀。”那些跳舞的柔弱女子不知从哪里抽出长剑,疯狂的直刺过来。 翩翩挥舞着白绸,如灵蛇般袭来。 左儿脸色大变,轻轻一跃,护住无忧。“小姐当心。” 叶如歌反应极快,抽出长剑,挡在无忧面前,迎头而上。 “小心刺客。” 惊叫声四起,花船上乱作一团,天香楼的客人更是吓的魂飞魄散,惊恐万状,场面很是失控。 从水里跳出几十个黑衣人,全冲无忧而来,杀招频频,不死不休。 无忧发现所有的刺客都是冲着她而来,一个个前仆后继,如潮水般涌来。 前一个倒地,后一个迅速补上,剑剑直刺要害,势若疯虎,满室的杀气冲天,鲜血四溅。 死士,她脑子里闪出这个名词,心中暗惊,她怎么会惹上这些人? 难道是柳烟?不,她没那个能力。 叶如歌脸色发白,心惊肉跳,如果他没看错,一部分是十三煞暗杀组织的顶级杀手,一部分是死士。 今日危矣!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护在无忧面前,不敢后退一步。 眼见情势一面倒,左儿从怀里取出一物,朝天空一弹,刹那一朵五彩火焰在空中炸开,久久不灭,点亮整个夜空。 黑衣人见状,越发的疯狂,全都不要命的攻击,左儿三人使出全身的力气,依旧难解压力。 无忧一开始就将玉瓶中的毒粉都洒了出去,弄倒了十几个人,但黑衣人越来越多,像杀不光,灭不绝的。 她咬的嘴唇发白,她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刺鼻的鲜血味道令人作呕,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倒在脚下,睁着不甘的眼,看上去很可怕。 她紧紧握住空瓶,心中很是害怕,但天生的傲骨让她挺起后背,不愿示弱。 叶如歌右臂中了一剑,鲜血直飞,行动无法自如,功夫大减,被几个刺客夹攻,相形见绌,难以招架。 翩翩趁机朝无忧砍出一剑,众人救之不及,惊恐不已。 “小姐,快退开。”左儿吓白了脸。 “无忧,小心。”叶如歌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可惜晚了。 眼见无忧就要死在剑下,“轰。”门被撞飞,一股大力袭来,将无忧带开,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无忧死里逃生,吓的心脏怦怦的直跳。 惊天看着面色惨白的人儿,心疼万分。 “雪儿,别怕,有我在。” 无忧怔怔的看着俊美的男人,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怎么来了?还来的这么及时? 惊天紧紧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无声安抚,不知是安抚她,还是自己。 他的身体微抖,被吓的不轻。 再抬头看向那些黑衣人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弓箭手准备,放,一个不留。” 627.忽如其来的刺杀(2) 他带来的弓箭手将天香楼团团围住,万箭齐发,无数黑衣人中箭倒地,惨叫连连。 有负伤的黑衣人想逃出去,却被外围的人举箭毫不留情的射杀,有如修罗场,死伤无数,惨绝人寰。 翩翩负伤顽抗,被叶如歌一剑刺中琵琶骨,软软倒地。 很快就控制了局面,惊天下了几道指令,命人善后,抱起无忧往外走。 一条人影拦住他的去路,“站住,放开无忧小姐。” 叶如歌受了伤,面色苍白,气息不稳,看向无忧的眼神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唐惊天冷冷的看着他,下意识的更加拥紧无忧,生怕被人抢了似的。 “你是天下第一剑如歌公子,久仰大名。” 声音冷冷的,表情也冷冷的,皇室子弟的尊贵之色油然而生。 叶如歌暗自心惊,面色不豫,“你是何人?” 唐惊天低头看了一眼发呆的无忧,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句,“睿亲王唐惊天。” “轰”如一道晴天霹雳,炸的叶如歌脑袋晕晕沉沉。 睿亲王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三年前他于几十万大军对阵中,单枪匹马冲进敌营,连杀十八大将,亲手砍下叛军首领郑王爷的脑袋,一举平定叛乱,居功甚伟,嗜血之名由此传开。 也正是凭此,他一举封王,成为永和新朝最炙手可热最有权势的王爷。 “什么?你就是睿亲王?” 虽说武林中人跟朝庭不愿有所牵连,但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 武林中人再强横,也是秦国的百姓,必须守朝庭的法纪,对皇室有着莫名的敬畏。 而叶如歌对睿亲王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佩服有之,惊讶有之,但更多的是对另一高手惺惺相惜之情。 只是两人份属不同的世界,永远不可能有所交集。 但没想到因为一个女孩子,而走到了一起。 他想起柳烟的那番话,心里一惊,脱口而出。 “你认错人了,她不是简晴雪。” 惊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是与不是,没人比我更清楚,我不会认错自己的妻子。” 叶如歌震惊万分,生平第一次失控,“妻子?” 他的声音太高,惊醒了发愣的无忧,她狠狠瞪着惊天,“你瞎说什么呢?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什么妻子?开什么玩笑? 她为自己窝在他怀里,莫名其妙的感到心安感到迷惑,有种天生即如此的感觉,怎么会这样? 真是奇怪了。 惊天紧紧拥着香软的身体,不肯撒手,“雪儿,你禀性弱,见不得这些,别逞强。” 无忧一阵火大,一拳挥过去,“关你什么事?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放手,听到没有,耳朵聋了?” 他不闪不避,任由拳头打在脸上,好脾气的哄道,“你的侍卫受了重伤,需要医治,我有最好的大夫。” “哼。”无忧闻言担心的看向左儿,她身上中了两剑,面色不好看,身边站着几个陌生的男子,几人不知在交谈些什么。 “左儿,快走啦,你的伤需要治疗。” 628.忽如其来的刺杀(3) 那几个男子忽然一起朝她拜倒,“属下救驾来迟,请小姐恕罪。” 无忧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唐惊天抱着无忧走下楼,他的眼中只有一个无忧,对别人都视若无睹。 叶如歌怔怔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们在一起的感觉,太过和谐,仿若天生如此。 而他是一个外人,永远插不进去的外人。 这让他很是心酸。 程非因看出了他的心事,轻声道,“发什么呆呢,喜欢就上,就算是睿亲王又如何,男未娶,女未嫁,谁都有机会。” 没想到那丫头的背景如此复杂,光是今晚倾尽一切刺杀她的场面,就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的大手笔? 叶如歌苦笑不止,“可是,他说是妻子……” 未娶未嫁之下,完全没心理负担,但若是已为人妻,他做不出抢人妻子的缺德事。 程非因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唐小姐认了吗?” 平时那么聪明绝顶的人,遇到情事,居然会呆成这样,唉。 被他一点拨,叶如歌如梦初醒,重重拍上他的肩膀,大笑道,“若是抱的美人归,一定请你喝我家的花荫酒。” 程非因眼前一亮,叶家的花荫酒是天下一绝,但也是叶家的不秘之传,有钱也买不到。 “要喝到我尽兴啊。” “好。” 唐惊天拾阶而下,心中一阵阵后怕。 差一点点,怀中的女孩子就香消玉殒了,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经历了一次生死离别,他已经无法再承受一次。 一个黑影扑过来,惊天一个激灵,一脚飞出去,将人踢飞。 柳烟连滚带爬冲过来,浑身是血,脸上血迹斑斑,看上去很是可怕。 “睿亲王,是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唐惊天认出了她,心中不屑,听而不闻,直接越过她,当她不存在般。 他恨极了简晴云的嘴巴,当初雪儿出事,身为她亲姐妹的人居然大放撅词,说什么死了活该,那是报应。 他一生气,就将人提脚卖进了青楼,让她尝尝报应的滋味。 见他无动于衷,简晴云怕死了,胸口的伤口疼的直吸气。 “简晴雪,不,二姐,求求您,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想活下去,二姐,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跟你作对,救我啊,念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你不能见死不救。“ 无忧本来不想救这个女人,让她自生自灭得了。 但她眼珠一转,改了主意。 “把她带上。” “何必救这种人?浪费粮食而已。”惊天有些奇怪,这丫头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 “你怕什么?”无忧撇了撇嘴,语气不善。 惊天实在拿她没办法,“你想救就救吧,不过别后悔。” 他对简家的其他人都没有好感,但不忍拂了她的意,让侍卫带上简晴云。 无忧回过头,笑眯眯的道,“叶大哥,快跟上啊,你的伤也很重,睿亲王那里有好大夫,不看白不看。”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嘴角一抽,很是无语。 629.忽如其来的刺杀(4) 一行人回了枫叶山庄,睿王爷大喇喇的占据了现场,掌控住整个山庄,带人包围起来。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而作为主人的程非因反而像个隐形人,被压的透不过气来。 他的强势霸道让程非因很无奈,但民不与官斗,他自动让步,任由王爷在山庄内发号司令。 几名大夫奉召而来,迅速忙碌起来。 无忧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有些不放心,又跑回来看着受伤的左儿。 左儿受伤颇重,前后都中了剑,但骨头很硬,任大夫处理伤口,一声都不吭。 无忧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眼眶微烫,“左儿,全是我害的,那些人是冲我来的……” 左儿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小姐对外人很无情,但对自家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你是唐家的小姐,我保护你天经地义,小姐不必自责,反而是我该检讨,太托大了,让人钻了空子。” 她手指着那几个陌生人,“我特意将他们调来,以后轮流暗中保护小姐。” 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 少爷肯定会生气,会伤心,他们可就万死不能赎了。 无忧抿了抿嘴,默默坐在她身边,眼巴巴的看着。 没想到出去一趟,会出现这种事,刚才惨烈的一幕浮现在眼前,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快了几拍。 到底是谁豁出命来想杀她? 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唐惊天坐在椅子上,默默的看着无忧,眼珠子一动不动,视线不离其左右,怎么也看不够。 他暗暗下了个决定,将来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她,他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惊吓。 叶如歌也受了伤,正由大夫治疗,但他大半的心思放在睿亲王和无忧身上。 看着两个人的互动,他的心沉甸甸的,像压了块大石头,说不出的压抑难受。 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动心,却没想到会这样。 无忧虽然口口声声说不认识,但两人之间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绑着,默契的让人嫉妒。 一道着急的声音猛的响起,“公子,您受伤了?” 江珊满头大汗,微微喘息,胸口起伏不定,飞奔而来。 她跪在叶如歌面前,眼眶泛红,泪珠哗拉拉的往下流。 “怎么会这样?快快,让奴婢看看。” 叶如歌心中有一丝感动,“有大夫在,不必担心。” 江珊急红了脸,“大夫粗手粗脚,不知轻重,不如由奴婢来……” 正在为他治疗的大夫的脸也红了,是气的。 他行医几十年,谁不夸他医术高明? 却被一个小丫头数落一通,这让他老脸往哪里搁? 叶如歌见状,瞪了她一眼,连忙轻斥,“闭嘴。” 江珊委屈的垂下脑袋,眼泪汪汪的。 无忧转过头,忍不住插了一句,“人家是女孩子嘛,语气别太重了。” 不管如何,她都是一片好心。 但不知怎么的,惹恼了江珊,语气很冲,“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私事,不劳别人关心。” 私事?无忧嘴角抽了抽,无语望天。 唐惊天皱了皱眉头,冷声命令道,“拖下去狠狠打。” 敢对晴雪无礼者,全都一个下场,死! 630.忽如其来的刺杀(5) 江珊这才发现坐在一边的唐惊天,眼晴微微眯起,眼神闪烁,“你是何人?凭什么打我?” 唐惊天身边的侍卫怒喝道,“放肆,睿亲王的旨意,谁敢违抗,拖下去。” “睿亲王?赫赫有名的杀神?”江珊脸色刷的全白了,眼底浮起惊惧之色,却强撑着不肯低头,“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让睿亲王如此大动干戈,动用私刑?” 后面几个字咬的极重,似是抗议。 唐惊天使了个眼色,侍卫上前几步,挥起巴掌重重挥下去,左右开弓,快如闪电,“啪啪啪。” 江珊的脸顿时肿的像猪头,又红又肿,狼狈不堪,眼泪都掉下来了。 “我不服,你就算是王爷,也不能草菅人命。” 叶如歌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无声的叹息。 唐惊天处事虽然狠辣,但江珊不错在先,怪不得别人。 他不得不说一句,朝堂处理事情的手段跟江湖中人完全不一样,霸道强横,没有说理的余地。 说打就打,想杀就杀,一切都随当权者的心意。 唐惊天神情未变,只是轻轻挥手,“堵住她的嘴巴。” “是。”侍卫撕下衣摆的布料,塞到她嘴里,将人拖了下去。 江珊呼之不及,拼命挣扎,眼神极度不甘心,但情势比人强,她的这些力气有如汪洋一栗,根本不起浪花,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叶如歌无声的哀求。 侍卫如老鹰抓小鸡般将人抓到院子中,开始行刑。 “啪啪啪。” 一声又一声,皮开肉绽,豆大的汗珠顺着头发滚落下来,不一会儿,浑身湿透了。 无忧这次是绝对不开口了,好心没好报,何必呢。 叶如歌却有些不忍心,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哪受得这样的皮肉之苦? 他忍不住求情,“睿亲王,她只是个弱女子,您是位高权重的贵人,何苦跟她一般计较?她已经受到教训,饶了她这一回吧。“ 唐惊天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如歌公子惯会怜香惜玉,连这种不懂规矩的丫环都这么怜惜,也罢,给你一个面子,放了她。” 当江珊再一次出现在面前,已经不成样子,浑身是血,头发散乱,脸色雪白如纸,像惨遭风吹雨打的娇花,失了元气。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叶如歌求助,“公子,救我。” 叶如歌深深叹了口气,“睿王爷,不如让大夫帮她看看吧。” 唐惊天冷哼一声,抓住机会上眼药,“雪儿,若是这个男人身边女人不断,长的再好,武功再高亦是无用。” 无忧抿了抿嘴,把玩着手指,低头不理会。 叶如歌急了,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无忧,你要相信我,我对她只有主仆之义,没半点情意。” 江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冷光。 无忧不经意间看见,心里一沉,脑袋中飞快闪过一丝亮光,但闪的太快,没有抓住。 唐惊天冷冷一笑,“解释就是狡辩。” 631.真相浮出水面(1) 面对这么强势的皇族中人,叶如歌很是无力,“你……” 侍卫走进来,大声禀道,“王爷,那些江湖人求见。” “让他们等着。”唐惊天温柔的看着无忧,命下人送上安神汤,送到她嘴边。 “雪儿,来,把安神汤喝了,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一切都好了。” 他分明是把她当成孩子哄,宠溺无比。 无忧很是无语,“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怕血腥场面。” 她虽然不喜欢杀戮,但并不表示她遇事就怕。 唐惊天固执的盯着她,声音无比轻柔,“我怕,乖,喝了。” 无忧被盯的头皮发麻,受不了的接过来一饮而尽,二话不说回房间睡觉。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惊天才收回视线,俊脸冷了下来。 “如歌公子,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在雪儿面前出现,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喜欢别的男人围她转。” 叶如歌心中很不舒服,淡淡的道,“她姓唐,名无忧,不是简晴雪,王爷,你丧妻之痛,我能理解,但……” 他曾经关注过睿亲王,所以对他的情况略知一二。 三年前,睿亲王的未婚妻子因病去世,红颜薄命,令睿亲王伤痛不已,迟迟走不出来。 但没想到他口口声声认定无忧是他的未婚妻,占有欲极强的昭告天下,这让他很不是滋味。 唐惊天皱起眉头,神情冷漠,“闭嘴,谁说她死了?天下人都死了,她也不会死,你不知道,她是天底下最骄傲,最自负,最聪明的女孩子,她怎么可能会死,只是借着死遁走而已。” 叶如歌听的一头雾水,那个简小姐不是因病去世吗?借死遁走又是怎么回事? 他细细思索,不禁暗自心惊,皇室那摊水太深了,一般人进去都会尸骨无存。 他不愿多想,也不愿多问,直接了当的道,“无忧不喜欢你。” 至于简晴雪是不是无忧,他不想争辩。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不管她是什么人,都是他喜欢的人。 唐惊天眼眸一沉,坚定的宣誓,“我会让她再一次回到我身边,但若是有人敢觊觎她,本王下手绝不留情。” 扔下这句狠话,他起身就走,走的很快,很稳,很坚定,也很霸气。 叶如歌看着他的背影,神情变幻莫测,良久之后,轻轻一声叹息。 住在枫叶山庄的一帮子江湖首脑人物心中不安,聚在一起议论。 华山派的掌门眉头紧锁,“那位睿亲王到底是何意?为何将山庄包围起来,不让我们出入?” 峨嵋派的掌门不悦的一拍桌子,气愤难当,“官兵把守森严,难道是想擒杀我们?” 他们都等了一夜,睿亲王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没有召见他们的意思,真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 少林方丈属于冷静理智派的,不慌不忙的道,“江湖跟朝庭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又没做什么滔天恶行,怎么可能杀我们?” 江湖归江湖,朝堂归朝堂,两个不同的世界,自有一套规则,谁都破坏不了。 632.真相浮出水面(2) 崆峒派的掌门没办法淡定,“但这架式,让人胆战心惊啊。” 方归儿也耐不住焦燥,心如油锅上的蚂蚁,“正是,不露面,又不肯见我们,这到底是何意?” 不能怪他们沉不住气,毕竟睿亲王位高权重,手握三十万大军,只要一声令下,在座的人武功再高,也闯不出去,只有送命的份。 武当派掌门极力安抚,“诸位稍安勿燥。” 叶如歌和程非因联袂过来时,就见大家闹哄哄的吵个不休,乱的一塌糊涂。 见他们进来,众人眼前一亮,武当派掌门冲他们招了招手,“如歌你来了,你见过睿亲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归儿走到程非因身边,仰着脑袋,心乱如麻,“程大哥,到底怎么样了?” 崆峒派的掌门急不可耐的追问,“难道他真要对江湖中人下手了?” 众人七嘴八舌,乱哄哄的。 叶如歌微微一摆手,众人声音立止,“诸位想多了,他只是想彻查昨晚的刺杀事件。” 众人这才心定了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崆峒派的掌门略一沉思,发现不对劲了,“不对啊,这是江湖中人的仇杀,与他何关?” 方归儿也叫了起来,“对啊,又不是刺杀他。” 昨晚的事情封锁了情况,他们知之不详,只听说有杀手组织刺杀叶如歌一行人,当时情势很是危急,幸好睿亲王及时出手,救了大家。 叶如歌和程非因面面相视,面色有些凝重,不知如何解释。 众人见状,不禁皱起眉头,不耐烦的催促。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峨嵋派掌门使了个眼色,方归儿扯了扯程非因的衣袖,柔柔的发问,“程大哥,到底怎么回事?昨晚的刺杀到底是冲着谁去的?为何睿亲王这么关心?” 未婚妻的情面不好拂,程非因犹豫了一下,含糊不清的解释,“其实刺杀是冲着唐小姐去的,而睿亲王和唐小姐……素有渊源。” 一听这话,众人面色古怪,俱静了下来,心思各异。 一名侍卫走了进来,“王爷有旨,请诸位相见。” 众人赶紧起来,随着他去见睿亲王。 睿亲王坐在主位上,一袭锦衣,头束紫金冠,眉眼冷峻,容颜俊美,气宇轩昂,王者的霸气昭显无遗。 一举足,一抬手,尽显雍容清贵,皇子的尊贵之气油然而生。 他冷冷看来,一股逼人的压力袭卷而来,无人能挡。 众人不由自主的跪下,头也不敢抬,“参见王爷。” 唐惊天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众人谢了恩,落了坐,他才淡淡的道,“诸位不必担心,本王已经查清昨晚的事,请诸位一起过来见证。” 叶如歌关心情切,脱口而出,“什么?已经查清了?” 好快的速度,不愧是睿亲王,行动力超级强大,势力之大更让人胆战心惊。 唐惊天不动声色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淡淡的又扔下一个炸弹,“同时也查到了杀害程老庄主和程小姐的真凶。” 633.真相浮出水面(3) “轰隆隆。”程非因的脑袋炸开了,整个人弹跳起来,激动万分,“谁干的?我要杀了他!” 方归儿也很气愤,“到底谁那么大的胆子?” 如果没有这事,她已经如愿嫁进程家,成为枫叶山庄的女主人。 唐惊天不答话,慢条斯理的举起茶杯喝了两口。 程非因急的火烧火撩,“睿亲王,请您告知真相,草民不胜感激。” 他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却始终没查出半点线索,这已经成了一块心病,一日不解决,他的心就一日不得安宁。 只要一想到父妹的冤死,他就恨的想杀人。 唐惊天放下茶杯,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凶手就在枫叶山庄内。” 众人皆大惊失色,惊疑不定,“什么?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更有人跳出来表明清白,“我要申明,我没有做那样惨无人道的事。” “我也没有。” 在场的人心都乱了,看向四周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不安。 难道真凶就在他们中间? 这太可怕了! 程非因两眼通红,恨意狂烧,拼命打量在场的人,想从中找出那个沉藏的真凶。 暴虐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纷纷避开,不敢直视,这让他越发的惊怒交加。 眼见就要起内哄,少林寺方丈连忙拱了拱手,“王爷,这种事要郑重,不可随意……” 他怀疑这位睿亲王的用心,要知道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双的睿亲王,怎么可能轻易为个女孩子涉险呢? 他打心眼里,不相信这样的说辞,反而怀疑他别有用心,想搅混江湖这摊水。 唐惊天冷冷的看着,冷若冰霜,“放肆,难道本王还会随意污蔑别人吗?” 少林寺方丈打了个冷战,无形的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大家这样猜忌,恐怕会……” 说到后面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说了。 叶如歌见状,心中不忍,连忙解围道,“我相信真凶并不在我们中间,睿亲王,请不要故布迷阵,有什么话直说。” 唐惊天目光如矩,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 众人额头全是冷汗,面对这样强大的气场,他们都有些受不了。 唐惊天收回目光,淡淡的下令。 “来啊,将人带上来。” 众人屏住呼吸,伸头看向门口。 程非因更是急不可耐,两眼瞪的老圆,只待仇人一出现,就上前一剑要了他的命。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强壮的侍卫轻松的提着一个女子进来,重重扔在地上。 那女子发出一声惨叫,气愤的大声指责,“睿亲王,你把我打的半死不活,还不肯放过我,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了一个女人出头,不分青红皂白打杀无辜之人,你这样的行为会被天下人唾弃的。” 众人都认出了此女,正是叶如歌的丫环江珊,美若天仙的脸此时苍白如纸,蜷缩在地上气喘吁吁,憔悴不堪,衣衫全是尘土,一副受尽折腾奄奄一息的样子。 634.真相浮出水面(4) 在场的人都不敢相信这就是杀害程老庄主的人,更不可能是刺杀行动的幕后主使者。 她看起来是这么的弱不惊风,娇弱无力,脆弱的不堪一击,连杀只鸡都做不到,更何况杀人呢。 说她是杀人凶手,谁都不相信。 唐惊天一眼看穿这些人的想法,没有多解释,只是冷冷的扫了地上的人一眼,眼中难掩冰冷的杀气,“精神还不错,看来我的人下手不够狠。” 冰寒入骨的话一入耳,江珊浑身打了个冷战,索索发抖,面露惊惧之色。 “王爷,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唐小姐的,您放过我吧,我愿意给她赔礼道歉,您就不要再折腾我了。” 她痛哭流涕,只求他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但他自始至终冷冷的看着她,无动于衷,冰冷的双瞳透彻了悟,像是看穿了一切。 她一阵胆寒,越发哭的凄惨。 “诸位大侠,求求您们帮我说说好话吧。” 她虽然哭的很伤心,但含着眼泪的模样楚楚可怜,极有美感,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要心软了。 可惜众人都避开她的目光,一声不吭。 谁也不愿意得罪权倾天下的睿亲王,更何况她还有杀人嫌疑。 江珊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对劲,心思飞转,可怜巴巴的含泪看向叶如歌,“公子,您救救我,我不想死。” 叶如歌微微蹙眉,作了个揖,“睿亲王,请您把话说清楚。” 他深知睿亲王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性子,不会随便冤枉人。 心中也起了怀疑,很淡,但还是怀疑上她。 唐惊天微微摇头,“世人皆夸你机智过人,聪明无双,我看不过如此,却不知身边带着一个蛇蝎美人,她正是杀害程老庄主和程小姐的真凶。” 江珊的脸色刷的全白了,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众人都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无法相信。 程非因的脑袋嗡嗡作响,混乱无比。 “不可能,她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而我父亲武功高强,岂会被她杀害?” 他看的很清楚,眼前的女子没有武功,要杀一个武林高手,无异于天方夜谭。 武当派掌门也表示附和,“我也不信,睿亲王,您是不是弄错了?” 唐惊天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像是嘲讽,又似鄙视。 “此女真名无双,十三煞暗杀组织双首脑之一的暗影,隐在幕后操纵组织,沙家帮帮主、丐帮帮主、峨嵋老掌门之死、龙门镖局灭门惨案,皆出自她之手。” 从他嘴里吐出一长串人名,皆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武功高绝。 众人心惊肉跳,这些年,他们对十三煞又恨又怕,想灭了这个毒瘤,但费了许多心思,始终无法查出所在。 他们这些江湖中人都没查出这个杀手组织的半点资料,睿亲王却能查的如此详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的权势已经遍及整个天下,整个江湖都在他监控之下。 峨嵋派掌门气红了脸,“什么?我师傅是她杀的?” 她拔出长剑砍过去,“贱人,为我师傅偿命。” 少林寺方丈连忙出手阻止,“师太不要动气,这事还有待求证,我们先问清楚。” 635.真相浮出水面(5) 好不容易劝下她,那边江珊含着热泪,义愤填膺的大叫。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江珊虽然沦落为奴,但不愿受此大辱。公子,您保重,奴婢不能再服侍您了。” 说完这句话,她猛的起身,往柱子上撞去。 叶如歌反应极快,及时拽住她,“不要。” 江珊一把抱住他,眼流直流,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伤心欲绝。 “公子,您何必救我,睿亲王要害我,我是活不了了,我不怕死,但我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公子,看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让我体体面面的死吧。” 哭泣声无比凄惨伤心,让人不忍卒听。 叶如歌不动声色的将她推开,任由她跌在地上,面色淡淡的,“你是我的奴婢,凡事自有我作主,只要你是清白的,没有人能伤害你。” 江珊心里一惊,在地上连滚带爬扑过去,抱住他的双脚哭诉,“公子,为了我得罪睿亲王,不值得的。” 叶如歌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身形一闪,人挣脱开来,退后几步。 江珊看着空空荡荡的手掌,一颗心往下沉,浑身发冷。 “公子,您也厌弃珊儿了吗?我真的是清白的。” 众人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跳出来劝说。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怎么这么热闹?我能来凑凑热闹吗?” 无忧站在门口,巴掌大的小脸莹玉如雪,长发飘飘,清灵如仙。 唐惊天眼前一亮,连忙起身迎向她,牵起她的小手,关心的左右打量。 “雪儿,怎么不多休息?晚上有没有做噩梦?” 他一反刚才的冷漠无情,温柔似水,一脸的紧张关心。 众人叹为观止,变化也太大了。 无忧轻轻一挥手,想甩开他的手,但他抓的很牢,她很是郁闷,“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我怎么可能怕?” 惊天忍不住哈哈大笑,满满的喜悦,“好,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无忧一阵火大,这人越来越过份了,动不动就牵她的小手,时不时的宣告对她的所有权,气死人了。 “闭嘴,这种胡话不许乱说,本小姐还要嫁人呢。” 惊天挑了挑眉,笑眯眯的道,“一女不嫁二夫。” 无忧一头黑线,把她雷坏了,“唐惊天,你再胡说八道,我跟你没完。” 这人越来越不要脸,什么话都敢说,他不要脸,可她还要脸呢。 惊天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求之不得。” 无忧被雷的浑身焦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被彻底打败了,面对这种厚脸皮的人,她说什么都是错。 众人看的津津有味,不时的互使眼色,交换着相互间懂的意思。 这两人分明是在打情骂俏,感情好的不行。 怪不得睿亲王一怒为红颜,冒然插手此事,这下子总算明白了。 只有叶如歌的脸色不对,黑黑的,像下雨前的天色。 唐惊天硬拉着无忧坐在他身边,让下人送上可口的小点心。 不得不说,他非常了解无忧,看到好吃的,她自顾自的吃起来,气恼全消。 看着她眉开眼笑的吃吃喝喝,神情无比满足,他忍不住微微一笑,快乐就这么简单。 一杯茶,一碟点心, 足矣。 636.真相浮出水面(6) 而他只要这么看着她,就心满意足。 从她一出现,他的眼里只有一个她,天大的事情都抛到脑后,四周的 人和事物都直接忽视了。 两人之间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场,和谐无比。 叶如歌看不下去了,清咳几声,“咳咳,睿亲王,您有什么证据吗?” 江珊流下委屈的眼泪,一迭气的叫屈,“睿亲王,我真的冤枉,你将唐小姐受惊之事全怪到我头上,不公平。” 心中酸涩不已,嘴里苦如黄连。 唐惊天淡淡瞥了她一眼,直接扔出一道命令,“来人,剥下她的衣服。” 众人差点晕倒,天啊,也太离谱了。 “咳咳。”无忧呛到了,咳的满面通红。 这人到底想干吗? 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惊天有点后悔,轻拍她的后背,将清水递到她嘴边,喂了她几口。 两人之间的互动亲昵而自然,仿佛这样的举动上演过无数回。 叶如歌的眼眸沉了下来,脸色发黑。 江珊的反应最为激烈,“啊啊啊。” 尖叫声猛的拔高,刺耳的要命。 少林寺方丈最为宽厚仁义,忍不住劝道,“睿亲王,不可如此羞辱一个女孩子。” 无忧终于止住咳嗽,拍开他的大手,睁大眼睛,好奇不已,好端端的干吗脱她衣服? 难道有什么秘密? 惊天笑了笑,轻声解释,“她肩膀上有十三煞组织的暗记,一看便知。” 别人如何误会他,他都不放在心上。 但唯独晴雪不可以!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就好办了,只要一看她的肩膀,一切都明了。 程非因第一个跳出来表示支持,他无比急切的想知道真相。 众人都附议,对他们来说,这是唯一能瓦解杀手组织的机会。 江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浑身直发抖,生怕别人来剥她的衣服,眼泪汪汪,极为可怜。 “睿亲王,你这是要逼死我啊,女儿家的身体岂能让男人多看一眼,你……” 眼泪如磅礴大雨,怎么也止不住。 但不管她如何说,众人都一致要求验看她的身体。 她无助的看向叶如歌,但让她失望了,他抬起头望天,对她不理不睬。 她被逼的走投无路,一脸的绝望,“唐小姐,你也是女孩子,你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吗?求您帮帮我吧。” “那还不简单?”无忧随口道,“找几个女人验一下呗。” 峨嵋派掌门自告奋勇,“我来验。” 她迫切想知道真相,一刻都不能等 。 她是女子,而且江湖地位颇高,由她来验,众人都信得过。 惊天没有什么意见,众人也允了,让她带着江珊去西厢房验身。 惊天频频劝食,“雪儿,多吃点,这是雪莲汤,最为补气安神。” “来,这是茯苓糕,很好吃哦。” 无忧对美食没有抵抗力,大吃特吃,众人看的垂涎三尺,忍不住咽了咽口气。 全是好东西啊。 他们都没有吃早饭呢。 无忧对他们的怨念并不关心,所有的心思都在吃食上,吃到后面,实在吃不下了,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 637.真相浮出水面(7) “不吃了,再吃肚子撑坏了。” 惊天拿出帕子帮她擦去嘴角的残渣,“也好,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做。” 无忧沉浸在美食的天地里,没注意他过份的亲昵,歪着脑袋想着中午的饭菜。 叶如歌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一颗心如浸在冰水里,冷的直发抖。 方归儿回过神,忽然惊咦了一声。 “咦,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现?我师傅人呢?” 只顾盯着无忧吃东西,都忘了时间。 众人面面相视,暗觉不妙,纷纷起身往外走。 “去看看。” 西厢房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方归儿在门口敲了敲,扬声叫道,“师傅,查清了吗?” 里面悄无声息,没有什么反应。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一下子慌了神,推门进去,眼前的一幕让她大受刺激,天旋地转,整个人往后一倒。悲痛欲绝,“师傅,您死的好惨啊。” 程非因眼明手快接住她,顺着视线看过去,顿时傻住了,峨嵋派掌门倒在血泊中,胸口中了一剑,而且是她的随身佩剑长华剑,表情很平静,没有半点挣扎的痕迹。 而江珊不见踪影,消失了。 众人脸色大变,蹲在一边细细查看。 武当派掌门研究了半天,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这是她自己刺下去的。” 方归儿根本不相信,眼眶红红的,泪如泉涌。 “不可能,师傅怎么可能会自杀?那贱人呢?一定是她杀了师傅,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她和师傅情同母女,感情极深,没想到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就天人永隔,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惊天眼神一闪,冷冷一笑,“传本王的令,围住山庄不许任何人进出,擅自出入者,格杀勿论。” “让山庄的所有人在大厅聚集,一个个的搜过去,谁敢违抗,杀。” “是。”侍卫匆匆领命而去。 气氛格外的沉重,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惨剧,而且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无忧想看清楚,却被惊天拉到一边,不许她多看一眼。 血腥的场面,不适合她看。 无忧很无语,却没有再使性子。 程非因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仇恨在眼中跃跃,“家父也是如此,没有挣扎,一招毙命。” 不用在怀疑了,那个贱人就是杀人凶手,她隐藏在山庄内,早就将尾巴清扫干净了,掐断所有的线索。所以他们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出真相。 他查了外面无数人,但就是没怀疑庄内的人。 一想到这,他就恨的咬牙切齿。 众人的神情沉重无比,心情压抑,他们都是一代宗师,一派之主,早就在江湖上成名立万,名满天下。 但没想到会在枫叶山庄栽了个大跟斗,真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可他们居然没查觉。 这要是传出去,一世英名尽毁,以后还怎么混? 华山派掌门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自杀?死在自己的武器下,这也太离奇了。 638.真相浮出水面(8) 众人都无法解释,惟有看向睿亲王,他的消息比他们都要灵通,相信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惊天不负重望,给出了答案,“大家听说过迷心魂吗?” 迷心魂,就是用心神迷倒对方,控制住对方,令中招者听命于她,哪怕令对方自尽,也照做不误。 这不需要太高深的武功,只要心志坚定即可。 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学这门功夫的人一定要绝色美人,魅力无法挡,唯有这样,才最容易瓦解别人的意志。 众人大惊失色,惊慌不已。 “什么?这早就已经失传了。” 当年流水宫的宫主最擅长此功,搜罗了一大批武林高手听命于她,一心想称霸武林,结果引来众怒,集合整个武林之力,才灭了那个祸害,但那一批高手齐齐自尽,为她赔葬。 惨烈的场面至今回想起来,胆战心惊。 可谓是武林的一场浩劫,老一辈人都噤口不提。 这门绝技也随着流水宫主的死去而消失,但没想到几十年后,又重现江湖。 少林寺方丈的脸很苍白,他当年还是个小和尙,跟随在师傅身边目睹了那一幕惨状,记忆犹新,浑身发颤。 “难道他们都是中了这招?” 怪不得身怀绝技的程老庄主会死在她手里。 唐惊天挑了挑眉,淡然以对。 方归儿两眼赤红,恨的咬牙切齿,“贱人,是她,一定是她。” 崆峒派掌门的目光忽然移向叶如歌,“叶公子,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众人如被提醒了般,纷纷将矛头对准他,“她行凶杀人之事,你真的不知情?” 方归儿愤怒的看着他,“她是你的人,你必须负责。” 程非因更是痛心疾首,要一个交待,“叶兄,我们兄弟一场,但没想到你居然带着杀手来害我的家人,你……” 要不是他将人带进来,他们枫叶山庄上上下下也不会失了戒备,中了圈套。 叶如歌面无人色,自责痛悔不已,“我真的不知情,我……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今日的局面,他难辞其咎,一时的善心,酿成今日之祸,实属未料到。 他一世的英名,毁于一旦。 不管他怎么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众人的目光充满了不信和仇恨。 他的心很痛很痛,说不出的后悔。 说再多的对不起,亦是无用。 人死不能复生! 无忧见状,微微蹙眉,挺身而出,“我可以作证,叶公子并不知情,那个女人是我们半路上遇到的……” 她将路上的情况说了出来,着重点明江珊当初是如何的可怜落魄,走投无路,而叶如歌完全是一片侠义心肠,救助弱小,甚至帮人葬母,见她无家可归收留了她,仁至义尽,不负侠客之名。 她最后幽幽叹息,“看来那女人早就设好圈套,只等着我们钻,不是我们也会是你们,反正她一心想进入枫叶山庄,自会想方设想,人心太难测了,一时的心软,却酿成这样的惨祸,唉。这年头好人做不得。” 639.毁容(1) 听了这番话,大家才心气稍平,释怀了不少。 “原来如此,那也怪了,叶公子一片侠骨柔肠,却被人利用, 真是可恶。” “叶公子不用自责,这不关你的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那些鬼魅的招数让人防不胜防。” 惊天似笑非笑的看着无忧,她嘴角一翘,坦坦荡荡的看回去。 怎么着,她就喜欢帮他说话,哼。 叶如歌心中感激不已,心绪难平。 他走到程非因面前,一揖到地。 “程兄弟,是我一时错着,将祸水引入山庄,全是我的错,我会负责将人抓住,交给你处理,以慰伯父和程妹妹在天之灵。” 程非因满心的愤恨,别过头不肯理睬他。 他不禁黯然神伤,后悔不及,也不再多说,像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视,他这是干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奔了回来,一手举着一个面目普通的丫环,身着程家的下人统一服饰,重重扔在地上。 众人看的一头雾水,“这是何人?抓她干吗?” 那丫环痛哭流涕,浑身吓的直发抖,话都说不利落。 “大少爷救我,不知叶公子发什么疯,莫名其妙的将我抓来,我……” 程非因一阵恼火,他发什么疯? “这是我们山庄的人,放了她。” 叶如歌盯着地上的人,面色阴沉,“拿水来。” 无忧二话不说,递上手边的茶杯。 叶如歌接过来,将茶水泼在丫环脸上,只听一声惨叫,丫环抱着脸一迭声的呼痛。 他十指连飞,点中几个穴道,丫环的手自然垂落,露出一张花花绿绿惨不忍睹的脸。 他随手一抹,脸上的伪装尽退,露出国色天香的容颜,正是江珊。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她藏身于丫环中,改了容颜,怪不得找不到她。 不过叶如歌怎么会这么快将人找出来? 叶如歌像是看出了众人的想法,淡然的解释道,“我的鼻子比一般人灵敏,而她最喜欢用牡丹花加一点木犀香混合成的香。” 众人目瞪口呆,原来这么简单啊。 江珊差点吐血,她居然败在这一点细节上。 她刚刚解除了禁制,恢复了几成功力,但时间太短,无法恢复如初,只好改妆打扮混在人群里,借机再逃走。 但没想到才短短几分钟,就被拎了出来。 可恨啊! 程非因满心的仇恨,两眼通红,杀气腾腾的抽出长剑,恶狠狠的刺下去,“是你这个贱人,看你哪里逃,我杀了你为父亲妹妹报仇。” 叶如歌连忙挡了挡,“住手。” 程非因勃然大怒,两眼射出仇恨的光芒。 “怎么?你还想包庇她?你跟她是一伙的!” 叶如歌黯然神伤,嘴唇紧抿,萧瑟如秋日里的落叶。 无忧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叶公子想留活口逼出杀手组织的资料,谁知道山庄内还有没有隐藏暗桩?他们还有什么计划?不消灭怠尽,谁都睡不安稳。” 众人被她一点醒,恍然大悟。 叶如歌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无数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惊天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看看她,又看看叶如歌,神情变幻莫测。 640.毁容(2) 倒在地上的江珊眼中闪过疯狂的嫉妒,冷冷的道, “你们要杀就杀,我什么都不会说。” 方归儿挥起手臂,重重打下去,连打了十几巴掌,自己的手都麻了,才罢休。 “那看看你的嘴巴有多硬。” 几人轮流逼供,各展所能,但不管如何,都没办法逼出一个字。 一筹莫展,头痛不已。 没想到她的嘴巴这么硬,态度这么强硬。 众人束手无策,只好求助唐惊天,“睿亲王,您有什么办法吗?” 唐惊天漫不经心的抬了抬下巴,“问她,她知道。” 无忧嘴角一抽,他真看得起她。 本想不管这事,但江珊看她充满愤恨的眼神,顿时改了主意。 “划花她的脸,先浇一层盐水,再抹上蜂蜜,找些蚂蚁来。” 她像玩游戏般随口一说,众人却吓了一跳,不寒而栗。 江珊浑身一抖,又怕又恨,捂着脸尖叫,“你好狠,不得好死。” 绝世的容颜是她最引为豪的,也是她罗武林高手的利器,比她的生命更重要,她岂能忍受毁容的痛苦? 唐惊天眼中闪过一丝杀气,随手一挥,“啪啪。” 娇美如仙的脸上顿时多了四条血痕,十字状,两边对衬,伤口极深,入骨三分,直延伸到嘴边,狰狞的可怕。 整张国色天香的脸顿时毁了,有如鬼魅,成了天底下最丑的脸。 他出手极狠,毫不留情。 江珊一摸脸,手上全是血,吓的失声尖叫,“啊,我的脸。” “好可怕。”方归儿下意识的退后几步,缩在程非因背后,脸色惨白。 其他人两手都是冷汗,被睿亲王残忍的手段惊到了。 唐惊天还嫌不够刺激,大声命令道,“来人,拿镜子过来,给她亲眼瞧瞧她的脸有多丑。” 镜子拿来,江珊怎么也不敢看,他命人拽着她的脑袋,硬逼着她看,她被迫抬眼,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顿时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浇盐水。”唐惊天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残忍至极。 众人下意识的倒退几步,胆战心惊。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万万不能得罪,否则下场比死还要可怕。 一盆盐水浇下,江珊活生生的痛醒,满头大汗,痛苦万分,绝望的看着镜中可怕的人影,彻底崩溃了。 “你是恶魔,你不是人,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他们简直不是人! 无忧抿了抿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唐惊天下意识的将她的脸扳过来,不让她再看下去。“雪儿,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无忧直直的看着他,眼神复杂难言,“不用,我不怕。” 他愣了愣,转过头去,声音越发的冰冷如雪,“这只是个开始,快去找蚂蚁,愣着干吗?” 蚂蚁放在伤口爬来爬去,一脸的血污,狰狞的容颜,撕心裂肺的惨叫,有如置身人间地狱。 在场的人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见了这样的惨况,不由心中发寒,冷汗直流。 641.毁容(3) 江珊熬了一个多时辰,再也熬不下去了,认命的闭上眼晴,“我招,我全都招,给我一个痛快。” 她不想活了,但她死不了,四肢的手筋脚筋全都被挑断,琵琶骨捏碎,浑身如一摊烂泥,动弹不得。 众人松了口气,方归儿抹了一把冷汗,“真是贱骨头,不打就不招。” 惊天站了起来,一把扯住无忧,将她拖着往外走,“这人就交给你们处理,本王有事先走了。” “送王爷。”众人恭身相送,恨不得将这个瘟神远远送走,永远不见。 经此一事,他们对睿亲王的可怕深有体会,心惊肉跳。 无忧被拖着走,很是不满,哇哇叫,“喂,你要走就走,拉我干吗?” 唐惊天嘴角含笑,温柔的低头看着她,“这么血腥的场面不适合你,我让人煮了八宝鸭,油焖大虾,叫化鸡,爆炒鳝丝……” 他报了一长串菜谱,全是她爱吃的东西。 无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脚不由自主的跟了出去。 先吃了再说!!! 叶如歌怔怔的看着他们相携离开,黯然神伤,隐隐有一丝悲伤。 崆峒派掌门拍了拍他的后背,“叶公子,死心吧,跟王爷抢女人,会不得善终。” 这样可怕的人当情敌,有胜算吗? 在他看来,一点机会都没有。 华山派掌门也帮着劝道,“算了吧,那唐小姐也不是善茬,你们不合适。” 能想出这么可怕的酷刑,还不动声色看了半天的人,岂是泛泛之辈? 赫赫有名的唐家,果然人才倍出。 武当派掌门向来看好他,视他如子侄,温言相劝,“何处无芳草?看开点,你还年轻。” 他年轻有为,名动天下,喜欢他的女子不计其数,他想挑什么样的都行。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说声,叶如歌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是,喜欢他的人很多很多,但他只喜欢她。 无忧很快得知江珊刺杀她的真正原因,很是无语。 “什么?那女人就是看我不顺眼,所以才刺杀我?” 有没有搞错? 惊天嘻皮笑脸,揉了揉她的发丝,“谁让你这么出色呢?招人妒恨很正常。” 无忧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嘴角抽了抽,这算是安慰吗? 这人动手动脚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 真是可恶! 惊天笑吟吟的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她喜欢叶如歌。” 无忧怔了怔,总算明白过来了。 原来如此,因嫉生恨,想除去情敌,所以才有了那么一出。 下足了血本,几乎倾尽组织的力量,可见杀她之心有多强烈了。 但有一个问题始终不解,“那为什么杀程家父女?” 惊天忍不住轻笑,她也有这么天真的时候。 “有人出钱,他们负责杀人呗。” 无忧的小脸一红,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看着羞窘的少女,惊天怦然心动,忍不住执起玉手亲了一下,深情款款,“雪儿,父皇召我回京,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无忧如触电般,猛的缩回手,心跳如雷,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是你,我是我,你回你的京城,我去游山玩水,就此分道扬镳。” 他怎么能用如此自然亲昵的语气跟她说话? 642.重回帝都(1) 怎么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对她?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受不了他无时无刻的偷袭。 无忧强忍住想亲她的冲动,扔出一个诱饵,“你不想知道简晴雪是谁吗?她跟你是什么关系?她还有什么亲人吗?” 无忧愣了半响,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摇了摇头,干脆极了,“不想,知道的越多,活的越不开心。” 而她想要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生活。 至于过去,她不想追究。 许多事情,她已经放下。 惊天苦笑不止,“雪儿,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以假死遁走,甚至让自己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她是想脱离过去人和事,想跟过去一刀两断。 但他不允许! 没有了她,他还有什么? 无忧很是不耐烦,一脚踢过去,“你真是烦人,我再一次警告你,我姓唐,不要把跟别人扯在一起。” 惊天深深的看着她,眼神黯淡无神,隐隐有痛楚。 “雪儿,你怕什么?面对真相就这么可怕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想你在一起。” “你?”无忧鄙视的翻了个白眼,嘲笑道,“哈哈哈,你的话没一句是真的,我也不相信你。睿亲王,你别费心思了,本小姐没兴趣。” 她不喜欢他总是提起姓简的女孩子,也不喜欢他会深情的眼神看着她,更不喜欢他把她当成另一个人。 她就是她,独一无二的唐无忧,爱玩爱闹爱美食的小吃货,无忧无虑,无心无肺的活着。 这就够了! 惊天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一丝深深的歉意,在心里默默的道,那不要怪他,原谅他吧。 他手一挥,抛出一些药粉,她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来人,立即起程。” 左儿从暗处走出来,拦去他的路,冷冷的盯着他,面露不豫,“睿亲王,请把我家小姐放了。” 惊天的视线一直盯着昏迷不醒的人儿,眉眼柔和似水。 “我并没有伤她之意,只是想请她请一趟京城。” 左儿不屑的冷笑,“你就是这样的邀请?真让人大开眼界。” 哪有这么嚣张的人? 有没有把唐家放在眼里? 他猛的抬起头,眼中锋芒一闪,“你刚才没有阻止,现在也不要插手我跟她的事,你家少爷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 “你……“左儿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他含笑不语,抱起无忧往外走去。 左儿的眉头越皱越紧,握起拳头在空中挥舞,百般不甘心的追了出去。 一路急驰,平静没事,一路兼程,一行人飞奔进京城。 刚靠近城门,一名宫中侍卫快步迎了上来,必恭必敬的行了个大礼。 “睿亲王,皇上命你马上进宫见驾。” 惊天想了想,微微颌首,“也好。” 他转身跟王府侍卫和左儿叮嘱了几句,目送着一行人护送着一辆豪华马车离开,才利落的翻上马背,朝皇宫进发。 惊天在乾清宫见到了阔别半载的永乐帝,恭谨的拜倒在地。 “参见父皇。” 643.重回帝都(2) 皇上坐在玉案前,身着精美繁复的龙袍,头戴宝石皇冠,雍容大方,他微微抬手,笑容亲切温和,看上去像个普通的慈祥父亲,“起来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惊天垂手站着,淡淡的道,“ 这是儿臣的本份。” 父子俩更像是君臣,生疏而客气,保持着远远的距离。 皇上心中有些黯然,自从那件事后,这个儿子整个人都变了,变的更冰冷,更无情,更冷酷,也更不近人情。 面上却丝毫不露,笑的越发温和,“好好好,你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有你这样的能臣辅助太子,我就放心了。” 他特意用了我,没有用朕自称,本心想拉近父子间的关系。 但不管他如何费心思,惊天都淡淡的,不悲不喜,像个木头人,嘴里说着这半年所做的事,一一交待清楚。 尤其是江南总督一案,更是细细说明。 皇上虽然对儿子的冷淡很不满,但对他的办事能力极为赞赏。 再难办的事情,只要他一出马,立马手到擒来。 江南贪墨案黑雾重重,官官相护,盘根错节,众人束手无策,苦于抓不到证据,无法下手料理。 但惊天一出手,半年之内就将一大批官员贪墨的证据送到他案前,甚至弄垮了江南的土皇帝。 父子俩谈完公事,皇上笑着道,“惊天,三年期满,你也该娶妻了,你不娶,后面的弟弟们都不好娶妻生子。” 先皇宾天,身为儿孙们,都守足了三年的孝,皇室不办任何喜事,博得了一个孝顺的好名声。 惊天仰起头,语气淡淡的,“父皇,您怎么忘了?我已经娶妻。” 皇上的笑脸僵住了,有些恼怒,“朕已经下了封口令,那件事不要再提。” 惊天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不提并不表示没发生。” “你……”皇上快被这个儿子气死了,榆木脑袋。 正想发作,宫人走进来禀道,“皇上,平乐郡主求见。” 皇上眉头一挑,“让她进来。” 一个纤细柔美的女子走进来,一袭淡粉的宫装,繁复的花样,细腻如丝的布料,浑身珠翠环绕,显得贵气十足。 她盈盈下拜,娇声道,“参见皇上,祝皇上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皇上龙颜大悦,笑容满面,好话都爱听。 “好好,起来吧。” 女子站了起来,露出一张娇美的容颜,看到一边的惊天,顿时喜上眉梢,双眼发亮。 “睿大哥,你好吗?我真的很担心……” 她正是田恬,二年前受封为平乐郡主,养在深宫,颇得圣宠。 惊天看着她,波澜不兴,心中浮起另一张小脸,有些难耐起来。 “父皇,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儿臣想告辞了。” 皇上会错了意,哈哈大笑,“急什么?平乐又不会跑走,你不用那么急。” 惊天嘴角抽了抽,“父皇,我想出宫去。” 他想见另一个人,她此时应该醒了吧,估计在大发脾气。 唔,就算发脾气,也别有风情,可爱的不行。 皇上愣了愣,急着出宫想干吗? 644.重回帝都(3) 皇上愣了愣,急着出宫想干吗? 听说他带回来几个女子,难道被迷住了心魂? 按理说不会啊,这个儿子心中没有多少儿女情长,所以他对这种消息向来是一略而过,并不放在心上。 他心思一转,试探道,“退出去和平乐叙叙离别之情,她时时刻刻念着你,拳拳之心让人感动。” “皇上。”田恬的脸红了,像熟透的小番茄,含着睨了惊天一眼,风情万种。 惊天根本没看她,一板一眼的道,“与礼不合。” 田恬的神情一僵,脸色转红为白,眼中含泪,欲语还休。 对这个不解风情的儿子,皇上头痛不已,这都三年了,他还是没走出来? 想起那个罪魁祸首,就气的想骂人。 死就死了,还玩那么多花样,把他一个好端端的儿子给祸害了。 死丫头,幸好死了,否则他都要担心儿子被她笼络过去,跟家人都不亲了。 他终是不忍心儿子受苦,好言好语吩咐,“晚上设宴给皇儿洗尘,你母后和几位弟弟妹妹都会参加。” 惊天看了看天色,此时是响午,离晚上还有几个时辰,“一路风尘仆仆,我有些累,想回王爷休息一会儿。” 皇上微微蹙眉,心中浮起一丝怪异,“去平乐的永和宫暂休片刻,去吧。” 惊天行了一礼,退了出去,田恬连忙跟了上去。 皇上举起茶杯喝了几口,心中寻思,“阿春,你说惊天这孩子是不是变了?朕怎么觉得怪怪的?” 陈春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公公,也是乾清宫太监总管。 他白净的脸,身体微胖,笑容满面,看上去很是舒服。 他不假思索的道,“睿亲王天生沉稳,可能真累了。” “是吗?”皇上喟叹一声,挥开这些不重要的思绪,又埋首批奏折。 惊天大步走在皇宫的路上,宫内景色如画,繁华似锦,宫宇重重,朱阁玉楼,奇花异草,格外美丽。 他却无心欣赏,心中惦记着那个小丫头。 田恬追了半天,才追上惊天,拦住去路,气喘吁吁 ,小脸绯红,眼眶泛湿,看上去极为可怜,“睿大哥,你怎么不高兴?是不是不想看到恬恬?” 惊天在心里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摇头,“不是,你在宫中可好?” 田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宫妃和皇子公主们对我都很好,但我住不习惯,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 皇宫虽好,但规矩太大了,而她身份尴尬,见谁都要行礼,还要花钱打点上下,日子很是难过。 惊天只当什么都没听出来,淡淡的安慰,“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田恬鼻子一酸,强忍的泪水流了下来,“三年了,我还是不习惯,我想住在睿亲王府,那才是我的家。睿大哥,你能满足我这个心愿吗?” 她只差没说出,你娶我吧。 惊天微微蹙眉,只作不知,“别说傻话了,你将来成了亲,自然有自己的小家,我此行看中了几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人选,你挑挑,看中哪个,让父皇赐婚,我到时给你准备一百二十箱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645.重回帝都(4) 她对他的救命之恩,他一直记在心里,愿意送她一份体面的嫁妆,哪怕要倾尽王府的库存。 田恬伸出手要拉他的手,却被他不动声色的避开,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她满腹的心酸再也控制不住,终于爆发了。 “睿大哥,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我是非你不嫁的,别人我都不要。” 她不要嫁妆,她只要他这个人。 她的心中充满了惶恐不安和害怕,自从简晴雪引火****的那一刻起,他就变了。 对她不再温柔的笑,不再体贴入微,不再细心呵护,甚至不肯见她。 即便见到了,态度也冷冰冰的,拒她于千里之外。 他不愿再信守承诺,不管她如何哀求,他都不肯娶她。 简晴雪的死,带走了一部分的他,好像抽走了他的七情六欲,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爱。 明明他并没有恢复记忆啊,怎么会这样? 她无法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他彻底改变。 她真的不知道,简晴雪的死对他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如果早知道……不,世上没有早知道。 即使知道,她也非死不可。 她和她,只有一个能活! 惊天不但不感动,反而觉得很累,很烦,“我已经娶妻,不准备纳小。” 都说了无数遍,她怎么就听不懂? 用军功换得父皇封她为平乐郡主,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 她已经拥有了一切,可观的财富、尊贵的地位,这足以让她找个出色的夫君,有个美好的将来。 田恬眼中闪过一丝气恼和嫉妒,“那不算数,皇上都封口了。” 惊天看在眼里,心中极为不悦,声音多了一丝生硬,“别人怎么做并不重要,我自己认定即可。” 但田恬没听出来,一心沉浸在狂热的企盼中。 “就算如此,你也守了三年,够了,重新生活,娶妻生子……” 难道他还能一辈子不娶? 惊天想起那个爱吃贪玩的丫头,嘴角忍不住轻扬,眼中多了一丝笑意,“我是有这个打算。” 不过要让她点头答应嫁给他,这难度不小。 但他从来不怕任何挑战,有困难就迎头赶上,想办法解决呗。 田恬会错了意,以为终于说动了他,感动了他。不由欣喜若狂,喜不自胜,激动的小脸通红,“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睿大哥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吧,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无痕。” 惊天的心思全在那丫头身上,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嗯,我先走了。” 扔下这句话,他扬长而去,大摇大摆的出了宫,完全没将皇上的话放在心上。 田恬喜泪盈眶,激动的浑身直发抖,太好了,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身边的宫女服侍她三年,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笑嘻嘻的凑趣。 “恭喜郡主,终于守得云开雾散的一天。” 田恬喜笑颜开,眉飞色舞,整个人喜气洋洋。“好,说的好,本郡主有赏,每人五两银子。” 她就要成为睿王妃了,哈哈哈,好开心啊。 宫女们纷纷拜谢,都很开心。 回到永和宫的田恬打发走所有宫人,脸上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简晴雪,你跟我斗,做梦。一个死人怎么斗得过活人?你输了,他又是我的了。” 646.重回帝都(5) 惊天骑着马飞快的往王府赶去,一进王府,就招来总管问道,“将简小姐安排在浣莲院吗?都打点好了吗?” 总管是开府后从皇宫里挑出来的一个积年老公公,人很本分,也很干。 他连忙弓身禀道,“是,王爷,老奴都安排好了。” 浣莲院是王府风景最美的院子,还没人住进去过。 更重要的是跟王爷所住的忆雪院只隔几步路,距离非常的近。 这代表着王爷的重视,所以他对那位小姐格外重视,样样都按最高规格接待。 惊天 微微点头,迫不及待的直奔浣莲院。 刚一进门,一个杯子扔了过来,“去死。” 他反应极快,连忙接住。 又一个花瓶扔了过来,他迅速接住,得意的一笑。 这下子惨了,书本,杯子,碗碟,瓜果等如箭雨般朝他脸上招呼。 他左闪右避,脚尖轻轻一惦,东西一样样完好无损的摆在角落里。 一个扔,一个接,热闹的不行。 无忧将屋子能扔的东西都扔了,累的气喘吁吁,但这家伙气定神闲,嘴角含笑,眉眼清峻。 “雪儿,别累着,先坐下来休息,等会儿再扔。” 无忧被气坏了,小脸涨的通红,“滚。” 居然迷晕了她,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带进王府。 真是太过分了。 即使是气的抓狂,没半点淑女模样,惊天依旧觉得她美丽的不可思议,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子。 他走在她身边,伏低做小,“我知道错了,要打要骂都依你。” 无忧扭过头,不愿看到他的脸,**的道,“我手疼,没意思。” 惊天死皮赖脸的缠着她不放,命人送上热水和毛巾,挥退下人,他亲自打湿毛巾,拧干,很自然的帮她擦拭额头的汗珠。 “你就当是免费来京城玩一圈,所有开销都由我来负责。” 元忧嘴角直抽,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我不缺钱。” 惊天微微一笑,也不强求,将手中的毛巾递出去,“不如,我带你去皇宫转转,欺负一下皇子凤孙们?“ 他大胆放肆的话让无忧目瞪口呆,全然忘了刚才的气愤,“呃?” 她是不是听错了? 这人怎么总是出乎意料,让她没法掌握? 惊天忍不住伸手捏捏怔愣的小脸,真滑,“就这么决定了,晚上就带你去,到时你看谁讨厌,就欺负谁,不用手软,我给你撑腰。” 无忧被他彻底打败了,“你有病吧,那都是你的亲人。” 惊天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心中满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对我来说,你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 那个宫里冰冰冷冷的,没有一点人气,任是繁华似锦,在他眼里,不过是座空城。 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无忧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打了个冷战,“神经病,我才不去呢。” 她莫名的排斥皇宫,直觉告诉她,那里不好玩。 惊天没想到她如此拒抗,眼珠一转,故意笑道,“你是不是怕了?皇宫里好多人都讨厌你,巴不得你死,你……” 647.皇宫里的勾心斗脚(1) 无忧知道他用的是激将法,没有答理他,任由他唱独脚戏。 一直站在暗处的左儿忍不住插了一句,“小姐,你不用怕,有我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无忧顿时恼了,狠狠瞪着她,“闭嘴,有你在,更不靠谱。” 唐惊天不顾她的意愿,硬将她带进京城,固然可恨。 但左儿的放任不管,更让她深恶痛绝,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很不好受。 左儿心中一颤,想起那人的叮嘱,鼓足勇气开口,“小姐不能怪我,是少爷的意思,让你来京城视察一下生意,顺便帮他做几件事。” 无忧愣了愣,是大哥的意思?“哼。” 心里怪怪的,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 不过提到腹黑的哥哥,她顿时哑了,什么气都没有了。 这些年所受的教训,让她深深明白一件事,一定要乖乖听哥哥的话,否则后果很严重。 皇宫里,景年宫,太子所住的宫殿。 太子未成亲,还没有女主人,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一切都由皇后打理。 三皇子和四皇子联袂而来,太子连忙起身相迎。 三人心不在焉的寒暄了几句,三皇子深深叹了口气。 “太子,大哥又办了件大案,父皇对他赞赏有加,真让人羡慕。” 都是皇子,可大哥已经是睿亲王,而他们其他皇子,还没有受封,连个郡王的名分都没挣到。 同样是未成婚的皇子,大哥什么都有,开府自立。 而他们只能住在东六所,受人挟制,处处不便。 人比人,气死人。 太子眼神一闪,微微一笑,“大哥能力超群,是我们秦国的福气。” 四皇子嘴角一翘,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却是太子哥哥的不幸。” 太子如被戳中痛处,脸色一白,狠狠斥道,“闭嘴,不许胡说八道。” 四皇子生母早逝,养在皇后身边,跟太子的关系比较亲近。 “我哪里说错了?有大哥这个珠玉在前,父皇的眼里还能看见谁?就连太子哥哥也要朝后退几步。” 太子的眼神暗沉如黑夜,嘴唇紧抿。 三皇子严肃的板起脸,“君是君,臣是臣,太子是君,大哥再能干,也只是一个臣子。” 四皇子哈哈 一笑,“你们自欺欺人吧,将来有的是后悔。” 三皇子使了个眼色,四皇子越发说的起劲,说到最后,仿若睿亲王不除,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一个说一个劝,越发火上浇油。 太子始终一言不发,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两位皇子终于离开,太子背面而站,阳光照不到他脸上,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他身边的谋士许先生小声劝道,“太子,别中了挑拨离间之计。” 这些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不安好心。 椅子只有一把,但众皇子都想要,只能各展所能,将对手打趴下。 而太子是一国储君,未来的皇上,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太子何尝不知道两个弟弟的心思,但相较而言,他更忌惮羽翼已丰的大哥。 “他说的没错,大哥的声望太高了,不管百姓还是群臣,只知睿亲王,不知太子。” 说到最后几个字,难掩愤恨。 648.皇宫里的勾心斗脚(2) 许先生看出他的心乱了,不由大惊,“太子,您不要心急,只要您不做错事,皇上没有理由废了你。” 太子名份已定,为礼法所容,只要他不出大错,没人能将他拉下水。 怕只怕,他的心乱了,主动出击,越动越出错。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又是这句话,孤都听腻了。三年了,他的声势早就超过了孤,让孤如何能忍?父皇向来偏心,孤怕……” 再这样下去,他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许先生一阵心慌,“太子。” 太子脸上浮起绝决之色,似是下定了决心。“孤自有主张,不必自说。” 无忧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衫子,下身一条湖绿的百摺裙,发间插了一支玳瑁镶碧玉钗,略施薄脂,左手戴了一只碧玉镯,娇艳如花,清新如秋风。 她一走出房门,站在院子中的惊天听到动静,猛的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很漂亮。” 无忧心中一阵得意,却故意挑刺,“我平时不漂亮吗?” “呃。”他的反应极快,连忙大夸特夸,“平时就很美,今晚特别的明艳动人,清丽如莲。” 可惜依旧没讨好无忧,她撇了撇嘴,有丝不屑,“看来你惯会说甜言蜜语。” 惊天很是憋屈,“冤枉啊,大人,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他皱着一张脸,看上去很是可怜委屈。 无忧差点喷笑出来,强忍着笑意抬起脑袋,作出高傲状,“别装可怜了,本小姐不信你。” 扔下这句话,她一脸骄傲,率先走出去。 惊天不由失笑,太可爱了。 “那用事实证明一切。” 宫庭,宫灯璀璨如星,亮如白昼。 几位皇子和公主都已经来了,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看上去温馨和睦,暖意融融。 嫡出的思嫣公主身边围了许多人,她容光焕发,眉飞色舞,看上去气色极好。 她已经由皇上作主,许配给了许国公之嫡长子,只等吉日成亲。 “平乐郡主到。” 几位公主面面相视,小心翼翼的看着思嫣公主,以她马首是瞻。 思嫣坐着不动,架子极大,众人都不敢自作主张。 田恬走进来,主动走到思嫣身边行了一个大礼,恭谨的问候,说了一大堆好话。 在宫里,她早就学会了看人眼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而她寄居在宫里,深知道一点,最需要奉承的人除了皇上太子外,还有一国之母皇后娘娘和她所亲出的思嫣公主。 她极会说话,恭维的思嫣心情大悦,面色舒缓起来。 众人这才敢上去凑趣,“田姐姐,你今晚真漂亮。” 田恬今晚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宫装,看上去甜美无比,容颜如娇花,纤弱的气质让人怜惜。 妆容精致,看的出来是精心打理过。 田恬一听这话,小脸羞红了,怯生生的道,“哪里,几位姐姐妹妹才漂亮呢,既优雅又贵气,不愧是帝国最尊贵的公主,我等小民是远远及不上的。” 这话说的众人心里舒坦,不再为难她。 思嫣含笑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一事,“大哥回来了,你们的婚事是不是该定下来了?” 649.皇宫里的勾心斗脚(3) 思嫣含笑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一事,“大哥回来了,你们的婚事是不是该定下来了?” 大哥不成亲,后面的弟弟妹妹都不能成亲啊。 急死她了! 她都快成老姑娘了! 田恬的脸越发的娇艳欲滴,脑袋低垂羞答答的道,“睿大哥已经……” 欲语还休,不胜娇羞。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都听懂了言下之意。 思嫣大为欢喜,“这么说,他答应了?太好了,你总算等到他回心转意的这一天。” 她是真的高兴,不仅她能嫁出去了,而且为太子哥哥感到高兴。 田恬只是一介平民女子,没有任何背景,将来成不了睿亲王的助力,这对大家来说,都是大好事。 这也是田恬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活的好好的真正原因。 没人希望她死! 皇后一系比谁都希望她活着,缠着睿亲王不放,让他找不到一门好亲事,捞不到半点政治资本。 先皇所出的六公主冷笑一声,隐隐有一丝恨意,“我就说嘛,天底下的男人哪来的忠贞不渝。惊天也熬不了三年。” 她都二十岁了,父皇生前没有为她作主,如今皇兄对她冷冷的,没什么感情,怎么可能为她的婚事花心思。 眼见就要老死宫中,她的性情越来越偏激,看不得别人成双成对夫妻恩爱。 田恬甜甜一笑,眼波含情,“只要睿大哥心里有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不强求其他。“ 思嫣恨其不争,一点用都没有,连个男人都绑不住,害的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你是父皇亲赐的郡主,何必如此委屈求全?大哥不近女色, 唯独对你另眼相看,你还怕什么?” 田恬闻言,心中甜蜜,眉梢泛起喜色。 六公主见状,暗恼在心,刚想挑刺,却被思嫣生生瞪了回去。 她虽是长辈,却在宫中没权没势,哪及得上唯一嫡出公主来的风光? 思嫣的庶妹思婷公主笑吟吟的道,“田姐姐,恭喜你总算苦尽甘来,可不要忘了我们哦。” 她的话比以往多了几丝客气,田恬岂会听不出来?暗喜在心,面动不露。 “怎么会?我们都是好姐妹。” “太子到。” 众人连忙起身迎接,太子笑容满面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大厅,环顾四周。 “咦,皇兄怎么还不到?” 居然比他还晚到,架子真大! 三太子哈哈一笑,“没办法,大哥人多事忙嘛。” 太子的脸沉了下来,隐隐有丝不悦。 田恬吓了一大跳,连忙跳出来圆场。 “可能是出了什么事,睿大哥向来准时。” 太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一闪,语气柔和了许多,“去打听一下。” 下人才走出去几步,就听门口通禀声。 “睿亲王到。” 田恬眼前一亮,心跳如小鹿乱撞,既喜又羞的看了过去。 一身藏青色亲王裘服的唐惊天出现在门口,满面春风,气宇轩昂,一扫过去的冰冷之色。 田恬粉脸羞红,主动迎上去。 “进来。”惊天微微侧身,将一个蒙面少女拉出来,只见那女子身姿轻盈,亭亭玉立,优雅如夏日清莲,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优雅。 650.谁是新人?谁是旧人?(1) 露在外面的肌肤莹白如玉,饱满嫩滑如水蜜桃,乌发如墨,白纱蒙面,瞳子晶亮如星,衣袂飘飘欲仙。 就算看不清真容,想必也是绝色。 两人并肩而立,一个是清俊无双英姿勃发的男子,一个是娇俏优雅的女子,说不出的和谐。 田恬脚下一顿,差点摔倒,面色刷的脸白了,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深受打击。 心在滴血,疼痛如绞,这个女人是谁? 他身边怎么可以站着别的女子? 众人面面相视,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下一趟江南,就带回来一个美女? 大家同情的看向田恬,真可怜。 等了三年,居然等到这个结果。 田恬整个人灰扑扑的,眉眼间写满失落和伤心,却强撑着挤出一丝微笑,袅袅婷婷的走过来。 她娇滴滴的撒娇,“睿大哥,我总算来了,我好担心你啊。” 她好像没看到他身边的女子,一脸的爱意和柔情,痴痴的看着他,舍不得眨眼。 无忧微微蹙眉,直觉不喜欢这个女子。 非常的不喜欢。 惊天关心的看着无忧,对四周的人和事都视若无睹,拉着她落坐,亲自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里。 他是这么的专注,眼中只有一个无忧。 田恬咬碎了银牙,僵在当场索索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被抛弃的可怜状。 众人忍不住叹息,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大宾同情的目光如同针扎般刺的田恬浑身疼痛,深感羞辱。 但她没有大吵大闹,反而走过去,娇声软语,“睿大哥,我好担心你,每晚想你想的睡不着……” 她露骨的暗示,让众人瞠目结舌,也让无忧呛的直咳。 惊天又怜又爱又心疼,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小心点,怎么还像个孩子?” 声音中柔柔的关心,毫不掩饰。 田恬顿时面如死灰,伤心欲绝,一颗心如同浸在盐水里,又痛又麻又涩。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但不管如何,她都不肯放弃他,”睿大哥,听说前些****受伤了,好了吗?让我看看,伤在哪里?” 她的不懈努力终于换回惊天的抬头一瞥,“我没事,坐回去吧。” 表情很平静,声音无悲无喜,听不出任何情绪。 田恬心中一酸,差点泪流,强作欢颜,“我就坐在你身边,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但他的右边坐着无忧,左边坐着思嫣公主,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坐在哪里。 思嫣见状,眼珠一转,笑吟吟的起身让坐。 田恬连忙道谢,刚要落坐,却听到惊天冰冷的声音,“回去坐好,别跑来跑去,不够端庄。” 田恬差点气绝,恨不得咆哮一通,那个贱人能光明正大的伴在他身边,而她却没有资格坐在他身畔吗? 他怎么可以狠心至此? 他怎么能见异思迁? 可她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可怜巴巴的流泪,只盼着他的一丝怜惜。 “我不回去,睿大哥,就让我陪在你身边,以后无论你去哪里,都带上我。” 绝不给他任何出轨变心的机会。 651.谁是新人?谁是旧人?(2) 她不忘趁他不注意时,狠狠瞪了无忧一眼,恨意充盈。 无忧怔了怔,无奈的翻了白眼。 看来是某人的风流情债,她真倒霉,被当成情敌了。 惊天没有错过她的任何表情,见势不妙,连忙婉转的解释,“说什么傻话,你总要出嫁的,作兄长的一定会为你把好关。” 轻轻点明两人之间并无私情,只有兄妹之情。 他不想让无忧误会,不想让她不开心。 至于别人的感受,他顾不了那么多。 田恬闻言身体一颤,美目流下豆大的泪珠,一滴又一滴,梨花带雨,似是无声的控诉。 太子眼神一闪,笑吟吟的道,“大哥,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对于他的试探,惊天仿若未觉,笑的格外明亮,“我的妻子唐无忧。” “轰隆隆”如一颗炸弹在人群炸开,众人被震的眼前发黑,脑袋嗡嗡作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皇子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妻子?” 四皇子也傻住了,“大哥,你何时娶的妻?” 而太子直刺重点,“可曾跟父皇提过?” 惊天微笑不语,眉眼晶亮,说不出的好看。 思嫣公主震惊的跳起来,“大哥,你不会是贸然娶妻吧?这可不好。” 几位公主七嘴八舌的尖叫起来,“什么不好?分明是大罪,不告而娶,不算数,没人会承认。” 更有人跳出来将矛头对准无忧,义正言辞的怒斥,“这位姑娘,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大哥一时情热,你应该及时阻止啊。” 思嫣公主眼珠子一转,冷哼一声,“她不是傻,是太精了,知道大哥是大皇子,她想攀龙附凤,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六公主最看不得别人恩恩爱爱,大声冷斥,“做梦,皇家的媳妇都出自名门,家世清白,可不能要这种不三不四野合的贱人。” 她的话极为难听,唐惊天的脸色变了。 从头到脚,众人嘴巴不停,无忧都插不上嘴,不由叹为观止。 这些人好像练过,像唱戏的戏子,一个个粉墨登场。 本来嘛,惊天说出这样的话,她很是恼怒,本想第一时间否认。 但众人的反应惹恼了她,她反而不急着解释了。 对于大家鄙视的目光,她坦然面对,面露惊讶之色,“咦,唐惊天,你确定这些都是传说中尊贵优雅的皇室中人吗?我怎么觉得他们比市井小民都不如,修养太差,跟死囚犯般粗俗不堪。” 她的话非常的犀利,毫不留情。 开什么玩笑,唐家的人什么都吃,唯独不吃亏。 想欺负她?门都没有。 众人的脸色顿时精彩至极,有气恼的,有郁闷的,有吐血的,有傻眼的,唯一相同的是,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无忧。 他们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高高在上,受人敬重,百姓们对他们敬若神明,他们哪受过这样直白的羞辱? 唐惊天本来很生气,但看到众人的脸色,顿时气平了。 得了,先让这些傻子尝尝晴雪的厉害,免得以后经常借势欺负她。 六公主整个人弹跳起来,发抖的手指着无忧,气的嘴唇直哆嗦,“好大的胆子,污蔑皇族是死罪,来人,将她拖下去打死。” 652.力压群雄(1) 众侍卫一涌而上,但无忧依旧悠闲自在的轻敲桌子,一点都不紧张,丝毫不将这些人看在眼里。 反而是惊天一拍桌子,恶狠狠的扫视四周,嚣张的低吼,“谁敢?” 开什么玩笑,谁能在他眼皮底下欺负他的女人? 太子心中暗喜,但装的一脸的沉痛和难过,“大哥,你怎么能包庇一个对皇家不敬的人?要是让父皇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无忧扔了个大白眼过去,才不管对方是谁呢,惹毛了她,天皇老子,她都敢修理。 “哦,只准皇家的人满嘴脏话,说尽不三不四的话,却不准百姓多说一句吗?果然是只准州官点火,不准百姓点灯,这就是皇室的气度,领教了。“ 句句都尖酸刻薄,直刺众人的心底,挑战皇族人的骄傲。 从未有人敢对他们如此无礼,众皇子和公主们气的浑身发抖,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们习惯了遇到这种事,拖下去直接砍头。 田恬眼珠飞转,连忙跳出来大声怒斥,“你怎么能这么说?天家的人是天底下最尊贵的,高高在上,不容任何人践踏,睿大哥,你教教她最起码的规矩。” 她的话深得众人的欢心,对她的好感直线上升。 众人都睁巴巴的看着惊天,等着他主动收拾这个大放撅词的野丫头,省得他们浪费时间。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惊天只是无奈的摊了摊手,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我们家的大小事,全由夫人作主,听夫人的话,没错的。” 众人差点齐齐晕倒,被他的无耻打败了。 而无忧仰起小脸,吐出一句霸气十足的的话,“规矩?我就是规矩。” 霸气冲天的话让众人都傻住了,目瞪口呆,到底是何方神圣? 居然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 太子眼神闪烁,微微蹙眉。 思嫣酸不拉叽的叫道,“大哥,你再宠她,也不能把她宠的如此无法无天,要是传出去,我们皇家的脸往哪里搁?” 妈呀,比她这个嫡出公主还要嚣张。 这都什么人呢? 无忧冷冷一笑,充满了不屑,“皇家的脸?皇室还有什么脸?谁不知道皇宫是天底下最黑暗最龌龊的地方呢,风光背后,不过是一摊脏水。” “啪”四公主摔倒在地,五伏投地。 这人太强大了,太彪悍了,还让不让人活? 众人都被震住了,头晕眼花,有种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你……”思嫣又气又恼,但隐隐有一丝羡慕,如此张扬洒脱的性子,比她这个公主还要活的自在。 但更多的是被冒犯后的恼怒,“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说我们?” 无忧拂了拂衣角,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茶杯,“我都说了啊,还有什么敢不敢的?唐惊天,你家的人都有些傻,有些呆,看来从小没抓好教育啊。” 众人彻底崩溃了,没见过这么胆大的,这么不怕死的,这么……强势的女孩子。 她连皇权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哪来的妖怪? 唐惊天憋笑憋的厉害,脸涨的通红,这么嚣张的丫头真是太可爱了。 653.力压群雄(2) 唐惊天憋笑憋的厉害,脸涨的通红,这么嚣张的丫头真是太可爱了。 他好想扑过去亲亲那张刁钻的小嘴,亲口尝尝那**的滋味。 “扑哧,你呀,别顽皮了,要不要吃点烤羊腿?” 无忧微微颌首,大大方方的吩咐,“涂点蜂蜜。” “是。”惊天甘于讨好她。 众人面面相视,有些摸不着对方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更怕她犀利可怕的嘴巴。 被人当众削面子,太丢脸了。 他们可丢不起这样的脸。 思嫣使了个眼色给六公主,六公主会意的点头,大声嘲讽,“藏头露尾的家伙,敢不敢露出真容给大家看看呢?” 无忧托着下巴,只等着吃美食。 一听这话,落落大方的表示可以。 “有什么不敢的?本小姐难道还怕你报复?” 无忧揭下面纱,露出一张美丽如桃花的容颜,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不约而同的拼命揉眼晴。 这……不是简晴雪吗? 他(她)眼花了吧?!! 无忧似笑非笑的打趣道,“各位,你们的眼睛都出了毛病?成斗鸡眼喽。” “你……”田恬吓的花容失色,惊恐万分的抱住惊天尖叫,“鬼啊,救命,不要抓我,不是我害的……” 惊天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将她挥开,她害怕的躲到思嫣公主身后,小脸惨白如纸,看上去可怜极了。 无忧心思转了几转,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她怎么回事?脑袋也有毛病?” 惊天心里一动,“可能是一时吓到了。” 田恬惊恐不已,身体抖个不停,四肢直发颤,傻傻的盯着那张雪白如玉的小脸,遍体生寒,牙齿咯吱咯吱响。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无忧眼珠一转,忽然起了逗弄之心,拿白纱蒙脸,露出一双清澈似溪水的双瞳,压低嗓子阴森森的叫道,“你害的我好惨啊,如今你的报应到了,跟我一起去鬼门关……” 她的声音忽高忽低,有如鬼魅,把在场的人都吓的不轻。 惊天嘴角一抽,被她的恶趣味打败了,这个时候居然有闲心逸志捉弄人。 不过也好,这说明她的心情不错。 田恬连滚带爬滚到惊天身边,乞求庇护。 “啊啊啊,睿大哥,快救救我,把她赶走,我不想死。” 她的狼狈和惊慌全被他看在眼里,深幽的瞳子又深了几分。 得不到心上人的响应,田恬越发的害怕,“是你自找死路,不关我的事,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为你点盏长明灯,烧很多很多纸钱给你。” 这番动静引的不少人侧目,心思各异。 在场所有人中,无忧最讨厌她,没有原因的不喜。 “你还是先烧给自己吧,免得下去了身无分文,被恶鬼欺负。” 田恬越发慌乱,身体摇摇欲坠,快要昏过去了。 她怕极,反而生了勇气,大声怒斥,“简晴雪,你阴魂不散,到底想干什么?睿大哥被你害的够惨了,你还想怎么样?一定要害死他才善罢干休吗?” 她一口一声睿大哥,显得很是情深意重。 654.力压群雄(3) 惊天环顾四周,大家虽然惊惧交加,脸色发白,但没有一个被吓成这样。 他不禁嘴蜃紧抿,神情越发的复杂。 无忧很是不悦,抖着声音吓唬她,“一起死啊,来啊。” 是有点奇怪,何至于怕成这样? 分明是一副坏事做多了,作贼心虚的样子。 唔,有意思。 思嫣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点醒她,“田恬,你别怕,她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 比起嚣张跋扈的简晴雪,会说好话会哄人的田恬就是天仙。 她更属意田恬当睿亲王妃。 “你……”田恬身体一震,下意识的的看向脚底,“你有影子!” 她脸上的神情变来变去,很是古怪,好半响,她才勉力站起来,抹去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嘴里喃喃自语,“你还没死?你怎么可能没死?” 这一定是个恶梦,惨无人道的恶梦。 她要快点醒过来,拉睿大哥一起醒。 无忧托着下巴,细细打量她,似笑非笑,“你好像很失望啊,看来很恨我。” 田恬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可怜兮兮的躲到惊天身边,“睿大哥,我好怕。” 惊天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清清凉凉,没有一丝温柔,更没有只言片语的安慰。 田恬的心一颤,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浇的透心凉。 无忧挑眉,审视的盯着她,“怕什么?亏心事做多了?” “你……”田恬的心跳的飞快,冷汗在额头渗出,心惊肉跳,“睿大哥,她是妖怪,炸药都炸不死,快找道士收了她。” 这话惹恼了惊天,冷下脸斥道,“闭嘴,不许这么说她。” 朝思暮想盼回来的人儿啊,他怎么能容忍别人对她的中伤? 是老天爷开恩,才让他又一次见到她,一个活生生的爱笑爱玩的简晴雪。 田恬眼眶一红,泪如泉涌,心痛如绞,“睿大哥,她是狐狸精,你别上她的当,快醒醒吧。” 无忧眼珠一转,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小脸板了起来,不屑的很,“原来她就是你妻子啊,我不得不说,你的眼光不行。” 哼,那拉她过来干吗? 想气谁呢? 惊天吓了一跳,连忙解释,“不是,她只是我义妹。” 田恬伤心欲绝,不甘心的叫道,“睿大哥,皇上让你娶我。” 惊天冷若冰霜,再无半点温柔,断然喝斥,“不可能,我不会娶你。” 他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这一次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管了。 众人面面相视,同情的微微摇头。 简晴雪就是个妖孽,谁遇上她,都没好下场。 田恬如被心爱的人当众打了几巴掌,深感羞辱和伤痛,脸涨的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为什么?她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这么执着?” 她激动的浑身发抖,哀怨的看着他,伤心又难堪。 惊天担心的看着无忧,心情很是复杂,既怕她生气,又怕她不生气。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不劳外人关心。” “我成了外人?”田恬面无人色,身体摇摇欲坠,流下绝望的眼泪,哀哀的哭泣,“睿大哥,我的心是肉做的,也会痛,也会伤的。” 655.宫心计(1) “我成了外人?”田恬面无人色,身体摇摇欲坠,流下绝望的眼泪,哀哀的哭泣,“睿大哥,我的心是肉做的,也会痛,也会伤的。” 她凄凄惨惨,哀怨无比,也悲伤至极,让人心生不忍。 惊天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话,就听到响亮的通禀声。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跪地迎接,“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惟有无忧坐着不动,托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灵动异常。 皇上的目光落在无忧身上,眼神一沉,微微一挥手,“都起来吧,宣各位大人进来。” 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在外面等候,听到旨意鱼贯而进,三伏九拜,给诸位皇室成员行礼,场面极为隆重。 为了给惊天洗尘,皇上特意让这些三品以上官员携眷参加,可谓荣宠至极。 皇上皇后高坐在主位,几位公主坐在他们身后,皇子们分坐在左右,至于官员们坐在皇子们下首。 而女眷们则被安排坐在屏风后面,由未来的太子妃楚涟姐妹负责招呼。 宫人们如流水般送上酒水菜肴,随侍在背后。 悠扬的乐声响起,一群舞妓翩翩起舞,盈盈一脉,腰肢细细,舞姿曼妙。 众人忙着寒暄,无忧东看看西望望,嘴角轻扬,感觉十分有趣。 惊天是今天的主角,陪皇上皇后饮了三杯后,在太子的陪同下,全场转了一圈。 田恬坐在帝后身后,一直痴痴的看着那抹挺拔的身影,眼中全是仰慕。 坐在她身边的思嫣忽然起身,举起一杯酒,娇滴滴的笑道,“母后,儿臣敬您一杯,祝母后青春常驻,美貌如花。“ 皇后大为开心,笑容满面,对唯一的女儿满意极了,端起举杯一饮而尽,“你这孩子,嘴巴就是甜。” 田恬身体一震,如梦初醒,连忙也端起一杯酒,必恭必敬的行了一礼。 “皇后娘娘,恬恬也敬你一杯,谢您这些年的照顾。” 皇后端庄的笑了笑,跟刚才完全不一样,嘴角略沾了沾酒杯,“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 话很客气,但语气透着高高在上的倨傲。 田恬眼眶一红,强忍着醒意笑道,“恐怕恬恬福薄,没有这个福气。” 皇后微微蹙眉,“你这是何意?” “我……”田恬欲言又止,欲诉不敢说,楚楚可怜。 唐思嫣眼珠一转,扬声叫道,“大哥喜新厌旧,另结新欢了呗。” 她的声音很大,早就惊动了许多人,都竖起耳朵看了过来。 皇后眼神一闪,轻嗔道,“别瞎说,你大哥是正经人。” 她不说还好,一说更引人猜疑。 无忧见状,嘴角轻扬,有意思。 唐惊天听闻此话,干脆回身走过来,在帝后面前站定,目光如矩,“不知皇妹是什么意思?存心想诋毁我的名声吗?” 唐思嫣吓了一跳,脸色发白,下意识的缩回皇后身后。 “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太惊讶了……” 皇后心疼女儿,护着女儿的身体,声音有些沉,“惊天,你是兄长,对弟妹要大度,长兄为父嘛。” 656.宫心计(2) 惊天淡淡的道,“母后多心了。” 气氛有些僵滞,众人面面相视,俱垂下视线装没看到。 随着这几年睿亲王的崛起,前堂后院变的越发复杂,暗涛汹涌。 皇上清咳一声,打破沉寂。 “天儿,听说你带回来一个酷似简晴雪的姑娘?让她过来让朕看看。” 惊天应了一声,快步走到蒙着面纱的无忧面前,伸出一只大手。 无忧微咬嘴唇,眼波流转,伸出手,惊天微微一笑,紧紧握住雪白的小手,将她拉到帝后面前。 “雪儿,这是我的父皇。” 无忧身体一矮,行了个福礼,却没有开口说话。 她没有像别人那样行大礼,郑重其事三磕九拜,只是行了个普通的晚辈礼,身姿曼妙,亭亭玉立,一投足一举手,如行云流水,优雅轻盈,比那些受过调、教的公主们更优雅,更高贵。 众臣早就对神秘的无忧好奇不已,只是不敢多问而已。 如今见她落落大方,举止优雅,不由心生好感。 皇后娘娘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怎么还蒙着脸?” 无忧伸出纤细的小手,随手一拨,拂开面纱,露出一张美丽甜美的小脸。 皇后娘娘看清她的脸,倒抽一口冷气。 果然是一模一样! 她心思飞转,一个个念头在脑海转过,最后脸色一沉,冷冷斥道,“你怎么没死?当年是诈死?简晴雪,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君。” 无忧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语气清淡如风,“我姓唐。” 她没有半点畏惧,更没有半点惶恐,置身在如此盛大的场合,她优雅自如,极尽大家风范。 但这样的语气,已经是对皇后的不敬。 皇后身后的老嬷嬷顿时勃然大怒。“放肆,对皇后无礼,掌嘴三十。” 惊天手一紧,将无忧拉到身后护着,两眼戒备的看着皇后主仆,嘴唇直抿,看得出来,他很不高兴。 无忧岂是任人随便欺凌的软柿子?当场就爆了。 “怪不得我大哥说,皇宫里住着一群黑心黑肺的怨妇,啥坏事都做的疯子。” 别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 但别人打她一巴掌,那她就还十巴掌,抽飞对方。 皇后想起当年在简晴雪身上吃的亏,新仇旧恨全都涌上心头,气白了脸,“好,很好。” 她对皇上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禀道,“皇上,若有人对皇室不敬,当诛九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不信皇上会爱屋及乌包庇这个死丫头。 皇上也不会喜欢挑战皇室权威的人。 看这架式,唐惊天是护定了这丫头,若皇上执意要杀她,恐怕父子俩要有起冲突了,到时她倒要看看他们父子如何选择? 但不管怎么选择,都会伤了父子之情。 这才是关键所在!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唐惊天抿了抿嘴唇,面露不豫之色,刚想发作。 无忧比他快了一步,从他背后探出一张似笑非笑的小脸,“诛呗,如果我没记错,皇室一脉也是其中一族。” 657.宫心计(3) 众人脸色大变,这才想起她姓唐,唐? 皇后震惊不已,“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忧微微摇头,一脸的同情,“真可怜,你虽然才四十几岁,但脑子已经老糊涂了,记忆也不行了。” 皇后脑门青筋勃起,气恼交加,恶狠狠的瞪着她,“本宫才三十有五。” 她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无忧惊讶的睁大眼睛,“呃,但你看上去好老,比我祖母还老。” 皇后气怒攻心,彻底暴走了,可恶至极! “拿下她。” 她快疯了,居然说她是老女人,比她祖母还老!!! 忍无可忍! 宫中带刀侍卫涌过来,直逼无忧。 惊天嘴唇紧抿,紧紧握住无忧的手,“皇后娘娘请开恩,不知无忧怎么冒犯了你?你要下如此毒手?” 皇后气的想骂人,全是贱人,气死她了。 无忧暗中偷乐,果然,不管什么女人,年纪永远是不能触碰的禁区。 她眼珠子一转,不慌不忙的从怀里取出一物,高高举起,“这是什么?” 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居然是一块碧绿色的玉佩,上写着如朕亲临。 众大臣全都走出来,跪倒地,三呼万岁。 皇上蹭的站起来,怔怔的看着她手里的玉佩,脸上肌肉不断抽搐。 皇后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 这是什么东西?她只听说过,见都没见过。 惊天也很惊讶,但随即一想,顿时明白了。 心里不禁暗暗叹了口气,没想到唐家这么重视她,连这样的宝贝都让她随身带着,可见她平时有多受宠爱。 一时之间,心中似甜非甜,似酸非酸,复杂无比。 无忧笑眯眯的举起玉佩,环视四周,目光蕱在那些傻傻发呆的众皇子和众公主身上。 ”怎么不拜呢?真不懂规矩,看来皇室的规矩要好好的调、教一下,皇后,你失职了。” 她老气横秋的语气,像一个高高在上的长辈。 惊天忍不住想笑,这丫头总是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惊喜不断。 众皇子众公主们面相相视,一脸的为难,挣扎着,纠结着,苦恼着。 怎么办? 不会真要拜下去吧? 拜父皇没心理障碍,但拜这嚣张的丫头…… 皇后却风中凌乱了,恼羞成怒,“别信她的鬼话,这肯定是伪造的。父皇怎么可能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人?” 她第一反应就是先皇所赐,否则无法解释啊。 她深知夫君的性子,不可能将这种重要的东西送出去。 无忧嘴角微翘,似嘲非嘲,“你父皇也没见过这东西,是吗?皇上?” 众人大惊失色,那是谁给的? 又怎么会落在她手里? 太奇怪了。 皇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哈哈大笑。 “你是唐王爷的后人,唐啸公子是你兄长?” 无忧很拽的点头,“算你有点见识。” 好吧,她承认很不喜欢皇宫里的人,不喜欢那些自以为是的皇子们,不喜欢那些故作优雅的公主们,讨厌这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皇后,也讨厌这个外表温和,内心冷酷的帝王。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唐王爷也是皇室一脉,他的子孙们自然也是皇室中人。 658.宫心计(4) 唐王爷一脉如此神秘莫测,来去如风,如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世人好奇的同时,仰慕不已。 只是没想到唐家的子孙会走到台前,露出真容,这也算是一件稀罕事。 在场的人包括各官员们都是听着唐氏夫妻的故事长大的,自然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无忧再骄傲,再自负,再目中无人,在众人眼里,觉得很正常,这才是唐王爷的子孙,天生的天之娇女,举世无双的清贵。 不过她的长相为何跟简晴雪这么相似? 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吗? 见过晴雪的人纷纷在心里暗自嘀咕,却不敢说出口。 皇上笑容满面,和蔼可亲,“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侄女儿,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千万不要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他一口一声侄女儿,亲切的不行,像是自小养在他宫中的亲生女儿,宠爱无比。 他一迭声的吩咐,“皇后,快把端宁宫整理出来,让侄女儿住进去。” 思嫣一肚子气,端宁宫是皇宫里景色最美的宫殿,前期宠妃所住的屋子,白玉做床,黄金铺地,宝石镶满家具,美丽的让人舍不得眨眼。 她一直想住进去,但都被父皇拒绝了。 可没想到会轻易让一个外人入住,太不公平了! 对这样的热情,无忧敬谢不敏,“我不喜欢住在皇宫,死气沉沉的,我会住进汐月楼。” 那是唐家的产业,环境极优美,而且都是自家人,她想怎么样都行。没人敢管她,更没人会害她,她住的舒心。 皇上微微蹙眉,柔声哄道,“这怎么可以呢?外面不安全,不比皇宫守卫森严。” 无忧仰着头,骄傲的不可一世,“谁敢在唐家的地盘上动武?除非活腻了。” 众人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不愧是唐王爷的后人,气势十足,高傲如公主,好! 当然若是换了个人敢这么做,早就被他们的口水淹死了。 皇上略一沉吟,“也好,随你高兴。对了,朕忘了问你的名字。” 无忧嘴角抽了抽,一头的黑线,“无忧,唐无忧。” 皇上开怀大笑,“好名字,朕就封你为无忧公主,位比嫡长公主。” 公主也分好几种,其中最尊贵的是元后所出的嫡长女,即嫡长公主。 这话如同一颗炸弹,炸的众人眼前发黑。 思嫣头晕眼花,气恨不已,明明她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风光一时无两,没人敢抢她的风头。 如今倒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野丫头,抢走了她所有的风头,更抢走了父皇的目光。 无忧不但没有受宠若惊,反而嫌弃不已。 “千万别。” 别人会把公主名号当宝,可在她眼里,比根草都不如,反而多了一层束缚,压手压脚的,很不自在。 唐惊天不约而同的大叫,“不可以。” 皇上愣了愣,挑眉问道,“为何?” 唐惊天微微叹了口气,何必惴着明白装糊涂呢。 “父皇,我不想让她当我妹妹。” 659.宫心计(5) “父皇,我不想让她当我妹妹。” 无忧很顺溜的接下去,“我也不喜欢当公主,一点都不好玩。” 众人嘴角直抽,那些公主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天底下最可悲的事,不是求而不得,也不是多年渴望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 而是你无比渴望的东西,别人能轻易拥有,却不珍惜,反而嫌弃。 太子的表情最为复杂,纠结的不行。 他万万没想到这丫头的来头这么大,想找机会报仇,都难啊。 一直当摆设的田恬忽然眼前一亮,惊叫起来,“啊,皇上,同姓不能成亲,是不是有这个规矩?睿大哥和唐姑娘同出一脉,不可以成婚。” 哈哈,她刚才怎么没有想到? 这么好的理由,完全可以拿来用嘛。 他们想在一起,是绝对不可能的。 皇上不假思索的点头,“不错,这是俗成的约定。” 惊天第一次觉得田恬很烦人很讨厌,更觉得父皇很虚伪。 “都过去百年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重点是,无忧就是简晴雪,晴雪姓简,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和她之间完全没有阻碍。 但这话,不能在这个时候挑明。 田恬好不容易找到 这么合情合理的借口,岂会轻易放弃?当然是紧抓着不放,“再远也是堂亲,你们算是堂兄妹,自然不能在一起。” 太子走过来,嘴角含笑,给母后使了个眼色,“有道理。” 皇后马上会意,笑吟吟的帮腔,”皇上,恬恬说的对,我们不 能带头坏了规矩。” 皇上微微沉吟,有些犹豫。 无忧受不了他们的惺惺作态,不耐烦的打断,“你们想的太多了,我何时说过要嫁给他?” 太子神情一僵,很是尴尬。 皇后也觉得挺丢脸,有种自说自话的感觉。 惊天伤心了,委屈又难过,“雪儿。” 众人算是看清了, 原来睿亲王是一头热啊,人家姑娘对他根本没意思。 三皇子在心里偷笑,他也有这么一天啊,太好了。 惊天心思飞转,审时忖势,当机立断,“父皇,请将雪儿许配……” 他反应很快,但皇上更快,微微摆手,阻止他再说下去。 “天儿,不要任性,这是规矩,也是礼法,传朕的旨意,将平乐郡主田恬赐婚于睿亲王唐惊天,择日成亲,钦此。” 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办法。 无忧听到这话,暗松了口气,但同时心底升起一丝失落。 田恬傻乎乎的睁大眼睛,完全傻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听错吧,皇上真的给他们赐婚了? 她真的要当睿大哥的新娘子? 思嫣轻轻推了她一把,“快谢恩啊。” 田恬如梦初醒,激动万分的跪倒在地,满脸红光,声音直发颤。 “谢皇上成全,您的大恩大德,田恬永世不忘。” 而另一个当事人脸色发青,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现场的气氛僵滞,有些尴尬。 陈公公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边,轻声提醒。 “睿亲王,接旨啊。” 惊天微微皱眉, 跪了下来,田恬心中暗喜,兴奋的不能自己。 美梦成真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但身边人淡淡吐出一句冰冷的话语。 “父皇,恕儿臣不能接旨。” 660.宫心计(6) “父皇,恕儿臣不能接旨。” 皇上的脸沉了下来,难看极了。 太子见状,顺势跳出来大声指责。 “大哥,你也太过份了,仗着父皇宠爱,居然当众抗旨?眼中可有君父?” 三太子也落井下石,“为了一段不伦之恋,丧行败德,真是昏了头。” 太子一系的礼部尚书大声怒斥,“睿亲王,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枉费皇上一片慈父心肠。” 定南将军义愤填膺的陈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睿亲王,你大逆不道,臣请皇上赐死睿亲王。”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不少臣子出列,匍匐在帝王脚下,附议定南将军的话。 皇上的脸冷了下来,变幻莫测。 惊天自始至终都板着一张脸,无悲无喜,只是一双黑瞳多了一丝冰意。 无忧看的目瞪口呆,大受震憾,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什么叫不伦之恋? 什么叫赐死睿亲王? 真是太慌唐了。 “哈哈哈,我第一次看到这种事,长见识了,臣子居然能逼皇上杀亲生儿子,这个皇上做的真窝囊。” 这话太诛心了,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那些臣子当场就恼羞成怒,狠狠怒斥,“放肆,没你说话的地方。” 说话的人是礼部尚书,三朝元老,在朝中极有威望,他的孙女被指为太子良娣,他自然成了太子的死忠。 他的话太重了,反而激起了无忧的逆反心理。 她冷冷的道,“嘴长在我脸上,想说就说,你管的着吗?” 礼部尚书心中权衡了半天,咬着牙叫道,“好你个妖孽,好大的胆子,皇上,请赐死此女,以正朝纲。” 他已经绑上太子的船,只能为太子拼命,而此女是睿亲王那边的,是他们的敌人。 所以明知她的后台很强大很可怕,他也顾不上了。 两害取其轻,他别无选择。 得,这下子彻底激怒了无忧,她没招他惹他,居然要弄死她?! 娘的,当她是好欺负的? 她火力全开,毫不客气的攻击,“说不过人家,就想借皇上的手杀人,真没用,孬种。” 她才不管对方是谁呢,只要来惹她,那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礼部尚书在朝中极受尊敬,哪受过这样的重话,气的浑身直抖,面色涨的通红。 他刚想引经据典,好好刺她一通,却没想到她话风一转,“不对,你是让皇上承担所有的骂名,而自己落的一个不畏强权奋力谏君的美名,名流青史,啧啧啧,真会算计。” 皇上的脸黑了,对啊,这些臣子总摆出一副傲骨诤诤的样子来劝谏,不如他们的意,就又跪又绝食要挟他。 他不从,那他就是听不进谏言的昏君,而他们就是不畏强权的大忠臣。 若是从了,自己憋屈的要命。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烦恼,皇上也不是事事顺心的。 看着父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太子想哭了。 这招真狠,专挑软肋刺。 礼部尚书一口气全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憋的要命,浑身剧烈的抖动,脸上的表情又气又恼,惊惧交加,说不出来的复杂。 “你……你……” 661.宫心计(7) 无忧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被我说中心事了?没话讲了?” 礼部尚书的手抖的不行,眼白一翻,生生气晕了过去,倒地不起。 众人面有惊色,都不敢上前搀扶,更没人帮着求情。 太子沉痛的闭上眼睛,甚至不敢上前帮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人倒在地上,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心中恨的牙痒痒,如此有杀伤力的利器,却不是他的人。 他胸口像压了块巨石,喘气都困难。 他忍不住冷斥道,“唐小姐,你对朝庭重臣如此无礼,不怕被天下百姓指责吗?” 没见过这么狂的女子,她天生就是来克皇室中人的。 她对一国之君的父皇都没有什么敬畏之心,更何况是别人呢。 偏偏她的后台很强硬! 无忧漫不在乎的翻了个白眼,“我怕什么?别人骂的再狠,我也不会少块肉,只要不被我亲耳听到,我是无所谓了。” 她从来都是个洒脱自在的人,想的开,不愿受束缚,随心而活。 流言蜚语威力大,那是当事人在乎。 如果不在乎,屁都不是。 太子皱起眉头,冷声问道,“要是亲耳听到呢?” 他的语气很不好,心浮气燥,有股戾气在胸口翻腾,却找不到出口。 无忧冷下脸,阴森森的看着他,“灭他全家,鸡犬不留。” 敢跟她作对,就要有全家死光光的心理准备。 妈呀,好可怕的女孩子,众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 唐王爷夫妻都是邪气冲天的妖孽,他们的后代同样很妖孽啊。 太子脸上的神情僵住了,眼晴一点点睁大,冷汗一滴滴的流下来。 皇后的脸黑的像家里死人了,掩在袖子下的手掐住掌心,隐忍不发。 见主子难堪,定南将军跳出来对准无忧开炮。 “唐小姐,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嚣张了吗?动不动就杀人,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定南将军是太子的侍读,一起长大,绝对死忠的******。 无忧挑眉冷笑,气势丝毫不输人,“怎么?你对我们唐家的人行事有什么不满吗?我不介意让你尝尝灭门的滋味。” 她是如此的嚣张 ,如此的跋扈,当众说出灭门这样凶残的话,这让无数人额头冒冷汗。 却没人敢跳出来怒斥她,指责她。 因为没人敢怀疑她话的真实性,要知道,唐王爷夫妻神通广大,几乎无所不能,他们的子孙会弱吗?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敢嚣张,是因为她有这个本钱,有这个底气。 定南将军的脸白中带青,青中发紫,精彩极了,嘴唇直哆嗦,不知是气,还是激动。 “这是威胁吗?你敢威胁我?” 他因太子的原故,少年得志,风光无限,一朝却被一个女孩子威胁,这让他深感羞辱。 无忧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你好笨,当然是威胁了,你骂我,我就灭你全家,就这么简单。” 她笑眯眯的道,“你要不要试试?只要你敢吐出一句骂人的话,今晚你全家的人头就会挂在城门口。” 662.宫心计(8) 定南将军心底有无数骂人的话,像火山爆发般全都涌上来,但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脸上的表情忽白忽青,挣扎的很辛苦。 无忧欣赏了半响,眉眼含笑,悠悠的轻唤。 “左儿,听到了没有?” 一道冷恻恻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是,雷火堂随时听令,听侯大小姐吩咐,准备几颗霹雳弹?” 众人浑身直哆嗦,抬头朝上看,却没有找到藏身的人,心里越发冰冷。 无忧拂了拂发丝,慢条斯理的笑道,“一颗霹雳弹就能轰掉方圆百里的人和建筑,区区一个官员府第,准备一颗就够用了。” 她的声音很轻柔,但听在众人耳朵里,却有如炸弹的威力。 田恬惊恐万状,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撞上一个人,回头一看,是思嫣公主,她吓的脸色发白,牙齿咯吱咯吱响,像见鬼似的朝后缩。 她后悔了,什么人不好惹,偏要惹这个小恶魔。 她刚才好像骂了她,怎么办? 惹别人都不用怕,有父皇母后太子哥哥为她撑腰。 可这个魔女,谁的情面都不卖啊啊啊。 会不会半夜找人砍她的脑袋? 她越想越害怕,藏在皇后身后,抱着脑袋直掉眼泪。 而定南将军的脸色精彩的无法用言语形容,身体抖啊抖,抖的快散架了。 偏偏无忧还不肯放过他,冷冷的追问。 “这位大人,要试试吗?” 英勇无敌的定南将军在这一刻,选择了逃避,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太子嘴角直抽搐,深受打击。 他最忠心的臣子啊,居然被个丫头片子逼的装死! 无忧愣了愣,无法相信看上去人高马大,强壮的定南将军居然这么不堪一击,太没有成就感了。 “啧啧啧,这些朝臣的身体真差,动不动就晕倒,比女人还不如。” 左儿阴恻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小姐,您不能把这些人跟我们家暗杀营的姐妹们比, 她们连杀三天三夜都不会累,精神好的很。” 只闻声不见人,本来就让朝臣们压力很大,没安全感。 听了这话,众人更慌了手脚。 惊天看着这些面无人色的大臣们,忽然想笑。 平时多威风啊,有些自以为清高的直臣连父皇的面子都不给,在朝堂上一再的顶撞父皇。 可此时,吓成这样,真是……不该说什么了。 该说无忧的杀伤力太强大吗? 无忧一本正经的点头,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嗯,她们都是越杀越精神的奇葩。” “咚。”又晕过去一个。 无忧微微叹了口气,“需要锻炼啊,身体太差,何以担负起平定天下,保护黎民百姓的重任?” 四下一片寂静,没人敢出声。 惊天忍不住抿了抿嘴,垂下脑袋掩去嘴角的笑意。 这丫头比十万兵马还要强悍,还要有威力。 六公主看不下去了,怒火在胸口狂燃,恶狠狠的大叫,“唐无忧,你太嚣张了,死丫头,我倒要试试,你敢不敢灭我们全家?” 663.宫心计(9) 六公主看不下去了,怒火在胸口狂燃,恶狠狠的大叫,“唐无忧,你太嚣张了,死丫头,我倒要试试,你敢不敢灭我们全家?” 她仗着皇室公主的身份,气焰嚣张。 哼,唐无忧再嚣张,也不可能灭了整个皇室。 她自以为捏住了唐无忧的软肋,等着看她言而无信被人取笑的下场。 谁知无忧仿若没听到,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指,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六公主被她忽视至此,顿时恼羞成怒,“贱丫头,你哑巴了?” 众人眼前一花,一条形若鬼魅般的身影从屋顶跳下来,对准六公主嚎不留情的打下去,“啪啪啪。” 六公主的脸被打歪了,红肿青紫,像个猪头。 她不敢置信的捂住脸,气的快晕过去了,“唐无忧,这是你的人?你居然敢打我?” 她堂堂大秦的公主,居然被个低贱的下人能打了? 奇耻大辱啊! 无忧不屑的撇嘴,冷冷轻斥,“没吃饭吗?力气这么小?” 左儿单膝跪下,诚惶诚恐的开口。 “属下是怕控制不住力气,把她直接弄死了,那多没意思。” 说完这话,她又跳起来,左右开弓,对准六公主暴打。 六公主被打傻了,不敢相信她们居然这么大胆,将满朝文武都不看在眼里,也不给皇室一点颜面。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皇兄救我。” 皇上微微蹙眉,有一丝淡淡的不悦。 无忧仿若未觉,依旧笑吟吟的看着被打的惨兮兮的六公主,嘴角微勾,露出一丝残忍快意的笑。 三皇子对这种场面没什么兴趣,一直观察着皇上的神情,见他表情不豫,眼珠一转,跳出来义正言辞的喝斥,“住手,够了,你太过份了,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有没有把我们这一支放在眼里?” 不得不说,他惴磨上意很有一套,他一跳出来,皇上脸色好看了许多。 他不免暗自得意,就算武不如大哥,文不如二哥,但他却能牢牢把握住父皇的心思,得宠于父皇。 太子的脸色有些发沉,抿了抿嘴,却没有说什么。 换了个人,或许已经被他吓退了,可惜遇上了一颗硬石头,注定撞的头破血流。 无忧眉头一挑,直言不讳的反问,“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忍气吞声,被人骂了祖宗也不敢吭声,你喜欢当没血性的缩头乌龟,我可不喜欢。” 三皇子一口血喷出来,脸色发青。 她的祖宗,也是他祖宗! 不对,怎么好端端扯上祖宗? “你别胡搅蛮缠,分明是你无理取闹,不尊皇上,不尊皇室,对重臣无礼,这就是唐王爷的后人?真让人失望。” 他算是领教了这位大小姐的刁钻古怪,头皮一阵发麻。 但骑虎难下,他别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 无忧学他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挺失望的,高宗皇帝的后人,难道个个没骨气没血性,只会耍阴谋诡计吗?” “你胡说……”三皇子后悔不已,干吗非要出头?什么人不好惹,偏要惹她? 664.宫心计(10) “你胡说……”三皇子后悔不已,干吗非要出头?什么人不好惹,偏要惹她? 太子心中偷乐,但瞧见父皇铁青的脸色,心里一动,“唐小姐,你休要污蔑我们高宗后人,我的父皇顶天立地,是个难得的贤明君主,因为他,四海平升,百姓安居乐业,八方来朝。” 这马屁拍的皇上心情大好,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三皇子气的不行,又被太子当了垫脚石,***的熊。 无忧挑了挑眉,笑吟吟的道,“嘴上抹油狂拍马屁的人,最不可靠,暗地里男盗女娼,耍尽阴谋诡计,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最让人不耻。” 骂的太过犀利,太过淋漓尽致,众人听的嘴角直抽,不敢直视太子那张发青的脸。 三皇子这下子得意了,只差大笑出声。 太子的脑门一抽一抽的,青筋勃起,气的两眼通红,怒不可遏。“你欺人太甚,我堂堂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得到朝臣和百姓的支持,绝不是你所说的卑鄙小人。” 无忧惊讶的睁大眼睛,一脸的无辜,“又不是我说的,我可没有指名道姓,是你自己承认的,其实卑鄙小人也挺好的,最起码能得到最想要的东西。” 惊天没忍住,轻笑出声,见众人看过来,连忙低下头,掩去嘴角的那抹笑意。 心中痛快不已,他一直活在太子的阴影下,被皇后一系不动声色的打压,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但碍于各种原因,一直隐忍不发。 皇后冷冷的盯着他,“大皇儿,你笑什么?见到别人欺负你的手足,你就这么开心?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惊天微微蹙眉,强自忍耐,“儿臣不敢,只是觉得太子像斗败的公鸡,蛮可爱的。” 皇后得理不饶人,当然也是想为儿子解围,一个高高在上的储君,当众被一个野丫头挤兑的狼狈不堪,威严扫地,还怎么御下? 她将矛头对准惊天,转移焦点,“你这是存心让他难堪,什么斗败的公鸡,他是堂堂太子,未来的君王,是你的君,你是臣子,你要谨守为臣之道。” 她一口一声君臣之道,不仅是敲打惊天,也是警告其他蠢蠢欲动的皇子。 惊天在心中冷笑,这女人真是虚伪的可笑。 太子之位不是她一句警告能稳住的,需要是能力和实力。 看来她已经慌了手脚,心乱了。 众皇子面面相视,交换着各种信息。 皇上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眼神微沉。 无忧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下意识的就开口。 “听上去很迫不及待啊,太子就这么想及早登位吗?皇上还年轻,如今退位当太上皇好像早了点。” 她说的很平静,仿若闲聊,却让在场的所有人色变,倒抽冷气声频频响起。 她也太会乱扯了,换话题换的十万八千里。 皇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额头全是冷汗。 皇后身体一软,差点摔倒,震惊万分的瞪大眼睛,脑袋嗡嗡作响,心神大震,有种崩溃的感觉。 665.虐你没商量 (1) 惊天崇拜的看着无忧,心里惊叹不已,她可知道,轻轻一句话,轻易毁掉了皇后一系十几年的努力? 在猜忌心极重的皇上心中深深的****一根刺,肉中刺,只待恰当时机,就会发作出来。 太子目瞪口呆,惊恐至极,下意识的冲口而出,“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这个心思,我没有想过,你不要信口开河,挑拨我们父子间的关系。” 深深的恐惧涌上心头,如潮水般呼啸而来,迅速掩没整个心神。 无忧不屑一顾,“你当不当皇帝,与我何干?你们父子感情好不好,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们唐家可不输于任何皇室。” 正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没人怀疑她有不轨之心,越发显得她的话真实性极高,冲击也越大。 太子极力想挽回局面,咄咄逼人的怒斥,“你到底想怎么样?先是将大臣们吓晕过去,又逼退公主,如今又来诋毁我,你到底是何居心?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无忧一脸的无辜,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叫起来。 “哎呀,原来你是那些大臣背后的人啊,失敬失敬,你就那么恨你父皇,想让他成为孤家寡人,背负一世的骂名?等你上位的时候,是不是给他谥一个哀帝的名号?” 哼,惹毛了她,她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他们不过是仗着太子和皇后的身份,才这么嚣张,对她这么不客气,那么如果没了那身份呢? 哀帝?背负一世的骂名? 这话一出,所有人又一次变了脸色,脑袋深深的埋进胸前,空气僵滞的可怕。 “咚。”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又有人昏了过去。 而里面的女眷们更别提了,几乎倒下了一半,楚涟的脸色惨白如纸,惊惧在眼中浮起。 楚楚身体索索发抖,紧紧抓着楚涟的胳膊,嘴唇咬的发白。 皇后也恨不得晕过去,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可是她不能! 她得撑下去,为了一双儿女! 惊天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一眼无忧,她真的很可怕! 轻描淡写间,就彻底绝了太子往上爬的路。 这一生,太子注定了是个废人,永远不可能成为皇帝了。 他第一次明白了,言语比刀锋更可怕的道理。 太子看着皇上越来越可怕的脸色,扑突一声跪在皇上面前,惊惶 失措的痛哭流涕,“胡说,根本没有的事,父皇,你别信她的鬼话,她是存心想打压儿臣。” 他拼命辩解,但一颗心绝望到了极点,如浸在冷冰的水里,浑身发寒。 这死丫头挑起了父皇的戒心,戳中了父皇的软肋,一声哀帝毁了他所有的前途。 皇上的脸色依旧冰冰冷冷,没有一丝人气。 无忧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别这么哭诉哀求的,显得太心虚了,慢慢说。” 太子气怒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两眼通红,像吃人的野兽,“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付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皇后心中一动,连忙喝斥,“把话说清楚,是谁幕后指使?” 666.虐你没商量 (2) 她话里的暗示,让无忧很不屑,她看上去有那么傻吗? 弹了弹手指,高傲的抬起下巴,高高在上的狂样,“能指使本小姐的人还没出世呢,你们是搞阴谋诡计的高手,心态不正常,看任何人都觉得像坏人吧,我能理解。” 看她多通情达理,多懂事,多体谅人。 众人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理解个屁啊,还让不让人活? 皇后心思飞转,脸上堆满笑容,亲切的看着无忧,“大家都是一家人,别闹了,别让人看了笑话,飞儿,无忧也算是你妹妹,兄妹俩斗斗嘴,闹闹意气也属正常,不过以后可要爱护妹妹啊。” 她极力想扭过不妙的局势,为自己一系找出一条死里逃生的路。 可惜无忧并不领情,下巴抬的高高的,“我就一个哥哥,谢谢。” 拽的不可一世,狂的让人想揍她。 惊天却觉得可爱极了,心口烫烫的,她是在为他出气吧? 皇后恼羞成怒,面子上挂不住,气怒攻心,恨不得立马弄死她。 “你太放肆了,在君王面前无礼,真以为我们秦国皇室拿你没办法吗?” 听了这话,众皇室成员面面相视,多了一丝同仇敌忾的怒意。 不错,他们是斗的你死我活,但皇室的威严比天还重要。 皇上看向无忧的目光也多了一丝不善。 惊天微微蹙眉,暗自心惊,决心一出宫,就将这丫头藏起来,让谁都找不到。 但所有人都低估了无忧遇强则强的性子,越是别人打压她,她越是反弹的厉害。 “我好怕啊,对了,左儿,上次纳兰伯伯和沐伯伯给我的礼物,是不是都放在你那边?” 众人愣了愣,什么纳兰伯伯?沐伯伯? 她什么意思? 左儿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是,相思金箭和墨玉令都在我这里。” “丝。”众人被震的眼前发黑,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总算明白过来,她嘴里的纳兰伯伯是苍梧国的皇帝,相思金箭是苍梧国的信物,而沐伯伯则是玄真国的皇帝,墨玉令是玄真国的信物。 得到的人,可以在有生之年向两国的皇帝提一个要求,当然是在合理范围内。 这是红果果的炫耀啊,也是明晃晃的示威。 众人终于明白她为何敢这么嚣张,这么肆无忌惮了? 她背后是唐家,是苍梧国的帝王,是玄真国的皇帝。 有这些靠山,无论在哪里,她都能横着走,不用看人脸色。 嗯,应该是别人要看她的脸色。 惊天抚额叹息,这丫头太强大了,他表示很有压力啊。 无忧很优雅,很淡然的微微颌首,尽显高傲的一面,“好好收着,或许马上能用得上。” 左儿心里笑抽了,难得见小姐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真是太有趣了,但面上一本正经。 “是。” 皇上忽然仰头大笑,“哈哈哈,都是些傻孩子,有什么好争的?我们都姓唐,是唐皇一系,比那两位亲多了。” 他从腰间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来,无忧,这是伯伯给你的见面礼。” 这正是他对唐王爷后人极为忌惮的原因之一,不仅是他们神出鬼没,势力早就遍及三国。 667.虐你没商量 (3) 更重要的是,他们跟其他二国同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交情极深。 苍梧国和玄真国的经济命脉一直牢牢握在唐王爷后人手里,当然,秦国也是。 白芊芊当年最大的手笔,寰宇银行,历经百年,依旧屹立不倒,分行遍及天下,无法渗透,也无从瓦解。 无忧自然不客气的笑纳了,不拿白不拿。 “谢皇上。” 皇上亲切的笑道,“该叫皇伯伯。” 无忧收起淡然之色,笑的很腼腆,“不习惯嘛。” 众人晕倒,你还腼腆?太会装了。 皇上也不勉强她,哈哈一笑,举起酒杯,“大家一起敬我们的小公主一杯,祝她每天开开心心的。” 一声意味深长的小公主让大家眼珠子乱转。 惊天挑了挑眉,欲言又止。 这话无忧爱听,笑眯眯的把酒喝了。 众人被她吓怕了,哪敢有半句屁话,全都起身一饮而尽,好话像不要钱的向无忧涌来,狂拍马屁。 这位大小姐谁敢惹呢? 除非是瞎了眼,活腻了,脑袋不清楚! 气氛又热烈起来,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皇后低下头苦笑,心中苦涩无比。 唐无忧,一出手就毁了她十几年的心血。 而她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来更可怕的后果,但这口气怎么消的下去? 怎么甘心呢? 她不能让这么可怕的人倒向唐惊天,更不能让他们结成一伙。 否则他们这些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礼部侍郎犹豫了半响,在皇后不断的暗示下,不得不开口。 “皇上,睿亲王大婚之期不知选在哪天?下个月十八号和二十八号,都是良辰吉日。” 不管如何,都要离间这两人的关系。 就算她不能倒向自己一方,只要肯保持中立,已经算是成功。 惊天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他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打了个冷战。 “这……”这一回皇上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看向无忧,“无忧,你觉得如何?” 皇后一系的人越发的紧张不安,皇上越是重视她,对他们的威胁就越大。 他们已经被她逼入绝境,再退就要粉身碎骨了。 惊天嘴唇紧抿,幽黑的双眸一沉,脸上肌肉绷紧,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无忧眼珠子一转,笑吟吟的道,“我不喜欢这个女孩子,虚伪又矫揉造作,配不上睿亲王。皇上,你要是真疼儿子,给他好好挑一个美丽善良,温柔大方,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她坦率又直接的话,如同两个巴掌打在田恬脸上,深深的羞辱感涌上心头。 众官员们垂下脑袋,不敢多置一词,被这位大小姐盯上,不死也要脱层皮,更可怕的是,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没地方讲理去。 礼部侍郎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话,“无忧姑娘,你这话就差矣,我看田姑娘就挺好的,完全符合你所说的几个条件,至于虚伪,何以见得?” 他恨不得也学前辈,晕倒了事,可他年纪太轻,身体很好,想晕也晕不了啊。 见识过她可怕的杀伤力,跟她对抗,这压力太大了。 无忧微微一眼,伸出雪白柔滑的小手,直指田恬,“她眼珠子乱转,心术不正,明明对我恨的要死,却还要对我笑,不是虚伪是什么?” 668.虐你没商量 (4) 被她这么一说,众人再看田恬,越看越觉得她心术不正,居心叵测。 礼部侍郎向来瞧不起出身普通的平民女子田恬,就算闭着眼睛说瞎话,他也做不到把田恬夸成天仙啊。 “这个……” 田恬的脸涨成猪肝色,众人异样的眼神,看的她脸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个身着紫罗兰衣裙的少女走出屏风,对着帝后行了一礼,朗声叫道,“唐小姐,请嘴下留情,切莫因一时之快,毁了一个少女的一生幸福。” 她正是未来的太子妃,楚涟。 她在屏风后面听的一清二楚,心苦如黄连,好一个厉害的角色。 太子和她早就结成一体,若是太子倒下,她也没有好果子吃,楚家也跟着遭殃。 为了家族,为了自己的将来,她不能让太子有事,更不能让皇后有事。 无忧多看了她两眼,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狡喆的笑意。 “皇后娘娘,这个女孩子是谁?不错呀。” 皇后被她笑的头皮一阵发麻,戒备的看着她,“这是本宫未来的儿媳妇,未来的太子妃。” 她眼神闪烁,招了招手,“楚涟,你过来,跟无忧姑娘打个招呼,你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楚涟有些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走到无忧身边,主动拉起她的手,温柔的笑道,“无忧妹妹,能认识你真好。” 皇后露出亲和的笑容,语气很是亲昵,“无忧,以后她是你的二嫂,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她。” 看的出来,她极力想拉近无忧跟皇后一系的关系,想求个善缘。 可惜太晚了,无忧早就对她们心生不喜。 她随手一挥,撩开楚涟的手,语气很冷淡。 “哦,偏心眼是很正常的事,但也不能太过了,一国的皇后母仪天下,是天下女子的典范,可不能被人嘲笑偏心眼偏的令人发指。” 皇后差点气晕过去,居然软硬不吃。 “这话是什么意思?” 枉费她低声下气主动求和,却没想到对方不肯接受。 她的老脸全都丢尽了! 无忧抿了抿嘴,振振有词,“你给你亲生儿子挑了个那么好的妻子,却硬塞给惊天这么差劲的女子,很不厚道啊。” 众臣嘴角直抽,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暗叫,好犀利。 皇上微微蹙眉,好像很是不快。 皇后一阵心慌,口不择言的怒斥,“胡说,所有的皇子本宫都一视同仁。” 无忧似笑非笑的扬眉,“哦,那田姑娘和楚小姐相比,谁更好?只有最好的女孩子才有资格当太子妃,将来才能母仪天下。” 皇后嘴巴微张,瞠目结舌,第一次词穷。 说楚涟更好?摆明了偏心嘛,那是自打嘴巴。 说田恬更好?那让她当太子妃啊。 众人面面相视,都被难住了。 只要是明眼人都分得出优劣,楚家小姐优雅端庄,进退自如,教养良好,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气度高华,足以成为未来的国母。 但田恬呢,说的好听是甜美可爱,说的难听点是没啥气质,说话也不知轻重,修养也不够好,略显轻浮,不懂分寸,整一个乡野小民,根本没法比啊。 669.虐你没商量 (5) 皇后一系的朝臣们面面相视,苦笑无言,找不出理由帮皇后说话。 这都什么人呀,歪理一大堆,偏偏让人挑不出毛病。 无忧咄咄逼人的追问,“皇后娘娘,你怎么不说话?这两位,你更想让谁成为你的儿媳妇?” “我……”皇后一时噎住,好半响才想到一个理由,“圣旨已下,一切都听从圣命。” 可惜无忧不好打发,她是得不到答案不会罢休的。 “如果没有圣命呢,你会挑谁?” 皇后的脸涨的通红,额头全是热汗,心中又气又恼。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各方面条件皆出众 的楚涟,但这话是万万不能当众说的。 惊天忍不住翘了翘大拇指,女中豪杰啊,太霸气了。 无忧得意的一扬眉,定定的看了皇后几秒,看的她想杀人,后背衣服都湿透了。 她这才大发慈悲放过了她,转身其他人,“诸位大臣,你们觉得呢?” 她目光扫向之处,莫不低头,恨不得将脸埋进桌子里,只求不被她盯上。 其实众人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不用明说。 田恬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胸口一团烈火燃烧,气怒攻心,气的四肢发颤。 没有更虐,只有最虐。 她发誓,跟唐无忧不共戴天! 皇后狠狠的瞪着她,又转向自己一派亲近的朝臣。 她最后目光落在刑部尚书吴大人身上,在她无声的催促下,他鼓足勇气跳出来打圆场,“臣以为两位小姐都不差,梅兰菊竹,各擅其场,楚小姐雍容华贵,端庄得体,堪为太子妃。田小姐温柔大方,美丽聪慧,堪为王妃。” 他两边都不帮,将两位小姐都夸了又夸,充当万金油。 但就算如此,也已经让皇后缓了一口气。 众人如释重负,拼命点头,“吴老大人说的极是。” “正是这话,两位都是才貌出众的女子,不分伯仲。” 惊天的脸冷了下来,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扫过,所到之处,众人紧张的直咽口水。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吴大人脸上,冷冷一笑,笑的对方毛骨悚然。 “吴大人家中有几个孙儿?” 吴大人擦了把冷汗,暗自警惕,全力戒备,“三个。” 他想干吗? 惊天淡淡的问道,“年纪几何,都婚配了吗?” 吴大人有些捉磨不透他的想法,小心翼翼的回答,“长孙次孙都已成婚,惟 有幼孙的婚事有些阻碍,所以一直悬着,等过完年再订一门亲事。” 他最疼爱幼孙,也最看好这个孙子,亲自将孙子带到身边调、教,是最有希望成为家族之光的人。 孙子有千般好,但唯独婚事不顺,几个未婚妻都因病去世,害的孙子有了克妻的恶名,好人家的女儿都不肯嫁给他。 惊天虽然不跟前堂重臣有接触,但对于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包括诸子孙的品行为人,包括不可告人的**。 他挑了挑眉,轻笑道,“田小姐当你的孙媳妇,如何?” 众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好像他头上多了几只角。 670.虐你没商量 (6) “不。”田恬心痛如绞,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吴大人的脑袋炸开了,不假思索的一口拒绝,“不不,万万不可。” 惊天收起笑脸,冷冷的瞪着他,“为何?她这么的温柔大方,连王妃都能当,难道还配不起你的孙子?这分明是看不起她嘛,不,不对,你是看不起本王,觉得本王比不上你的孙子。” 这话太诛心了,吴大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承认这样的罪名。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怎么就这么嘴贱? 大家都不敢出头,偏偏自己想到那句富贵险中求的古话,不顾一切跳了出来。 这下好了,被人抓住把柄痛打一顿,说不定还要赔上一个完美的孙子。 天啊,他的孙子再怎么说,也不能娶一个低贱不知规矩的平民啊。 他脑袋飞转,想着脱身之计。 只听到惊天凉凉的声音响起,“那你觉得田姑娘当你的孙媳妇够格?” 吴大人哭丧着脸,“当然……” 不够格,一千个不万个不够格,当他家的丫环都不够格,但这些话打死他,都不敢说出口。 “这不就完了吗?”惊天一拍手掌,笑吟吟的请求道,“皇上,把田恬小姐许配给吴大人的孙子,他们很相配的。” 众人瞠目结舌,不禁被他的雷厉风行的绝决给惊着了。 太厉害了,怪不得短短三年,他就从一个名不经传的隐形皇子,成为了最炙手可热的实权王爷。 田恬心碎的看着他,泪如泉涌,悲伤至极。 “不要,我不要嫁给别人,我只想嫁给你啊,你怎么可以将我送给别人?” 他的心里不但没有她,反而将她当成麻烦,拼命打发出去。 太伤人了。 他好狠,为了一个唐无忧,居然如此狠心绝情。 他难道忘了当初对她的承诺吗? 曾经的他为了她,不惜伤了他未婚妻的心。害她****断情。 但如今的他,为了一个唐无忧,不惜伤害她,将她随手送人。 看着酷似简晴雪的容颜,她的心涌起浓浓的惊恐和愤恨,这是报应吗? 天理循环吗? 不,她不信。 当年她能逼死简晴雪,如今她也能挤走唐无忧。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会弄死唐无忧!!! 唐家又算什么,皇上又算什么,当初的简晴雪还是他明正言顺的未婚妻,先皇亲赐的婚呢。 可结果呢? 哼,睿大哥是她的,她一个人的,谁来抢,她就弄死谁。 无忧本来不想再答理她,但她的眼神越来越凶残,惹的她很是不快。 她眼神一沉,毫不客气的攻击,“清白人家的女儿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的说嫁给谁呢?品行不端,轻浮不知廉耻啊,我要是有儿子,打死他也不会要这样儿媳妇,我丢不起这个脸。” 她对敢爱敢恨的人很有好感,也很支持真挚的感情,但她就是不喜欢这个女人,非常的不喜欢。 在她的攻击声中,田恬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眶泛红,隐隐有泪,伤心欲绝,像被欺负的很惨的小狗。 “你一定要毁了我才甘心吗?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睿大哥跟我两情相悦……” 671.虐你没商量 (7) 她自知拼家世,拼背景,拼气势,都拼不过。 但她可以示弱啊。 人天生就同情弱者的! 惊天大为恼怒,大声喝斥,“闭嘴,雪儿,你别误会,我没有。” 无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很是鄙视。 “动不动就两情相悦,将来一定是红杏出墙的料,吴大人的孙子很倒霉啊,娶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头上的绿帽子无数顶啊。” 吴大人的脸色忽青忽红,精彩极了。 田恬羞红了脸,气极败坏的大叫,“你好狠,我跟你拼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话还没说完,就被左儿打了几巴掌,“啪啪。” 门牙掉了两颗,带血的。 田恬两手捂着嘴巴,傻傻的盯着地上的牙齿,满脸恐惧,身体轻抖。 无忧嘴角一翘,似笑非笑,“左儿,对女孩子温柔点。” “是。”左儿的回答没啥诚意,挥了挥手臂,好像意犹未尽。 田恬惊吓过度,可怜兮兮的看着惊天,惊天别开眼,没有看她。 她一阵心灰,越发的楚楚可怜,含着泪水求助般的看向众臣。 雪白的芙蓉面,晶莹剔透的泪珠,含娇带怯的模样,无一不让人怜惜。 但让她失望了,没一个大臣为她出现说好话。 她算计的再好,却忘了这些人的本性,是久经风雨的老狐狸,人精中人精。 能做到三品官的人,都不是傻子。 利益当先,明哲保身,是他们做官的原则。 谁愿意为一个普通女孩子得罪睿亲王和唐家小姐呢? 何况这个女孩子没家世没背景,没靠山,本身又不出色。 没有利益的事,他们才不肯出头呢。 她又看向一向交好的几位公主们,但她们头也不抬,好像都忽视了她的存在。 她的心凉如冰水,绝望的认识到一点,没有唐惊天,她什么都不是。 她辛酸莫名,默默的流下眼泪,仇恨之火在心底点燃。 看着那鄙视的眼神,高傲的表情,她心神一阵恍惚,分不清这是谁? 是简晴雪吗? 她回来报仇了? 心中一慌,她疯狂的朝无忧扑过去,双手伸向她的脖子,“简晴雪,我要杀了你,啊啊啊,你去死吧。” 无忧冷冷的看着她,不闪不避。 左儿飞起一腿,将人踢飞了出去。 只听“怦。”一声,田恬重重摔倒在地,额头撞在地面,渗出鲜红的血,血迅速流到雪白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森恐怖,目光阴冷,有如地狱恶魔,但一闪而过。 无忧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人,面露轻嘲,就掐死她? “啧啧啧,这样的品性,皇上,你真的要你儿子娶这种货色吗?” 皇上不由苦笑,看到如此不堪的田恬,他再多的考量,也要重新来过了。 田恬心中大急,大声嘶吼,“皇上,您已经下了恩旨,金口玉言,不能悔改。” “这……”皇上有些为难。 无忧很是无语,有错就改呗,非要弄什么皇上一言,驷马难追,多傻啊。 “皇上,你是睿王爷的亲爹吧?” 天底下敢这么质疑皇上的,唯有她一人。 672.虐你没商量 (8) 众人已经被刺激的麻木了,听到这样惊世骇俗的话,居然觉得很正常。 田恬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额头的血,入目的红色,触目惊心, 更让她恨极了。 “皇上,您要是朝令夕改,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她不能失败,也不可以失败。 没有了睿大哥,她一无所有。 皇上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 无忧居然看不出来他的真实想法,也就放弃了,懒的再猜。 “只要在场的人都不传出去,天下人怎么会知道?这里的臣子都是忠君爱国的,会让皇上被人耻笑吗?难道会连最起码的忠心都没有吗?” 她又吹又捧又掐,将所有的官员都拖进了泥谭里,这是硬逼着他们守密呢。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唯有一声苦笑! 天底下怎么会这么精灵古怪的女子? 他们纷纷跪倒在地,一再的表忠心。 皇后一系也不例外,拍着胸膛再三保证。 “皇上,虽说这是皇室的家事,但这样的女子确实不能嫁进皇室,请皇上三思。” “皇上,臣等敢用性命保证,此事不会说出去的。” 太子看着这些死忠们,心中升起一丝无力感。 平时看着机灵能干的人,在唐无忧面前,全无用武之地,被牵着鼻子走啊。 皇上的脸色很古怪,似是笑,又似无奈 。 他眼珠转了几转,柔声劝道,“父皇,这不好吧,要是收回皇命,田小姐将来还怎么嫁人?无忧,你说是吗?” 无忧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想坑她? “这有什么呀,再赐一回婚呗,就嫁给吴大人的孙子。” 吴大人头痛欲裂,打死他,也不要这样的孙媳妇进门,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臣……已经跟礼部尚书大人口头定约,娶他家的庶女为孙媳,还请皇上成全。” 惊天嘴角一扬,划出一道嘲讽的弧度。 “原来是口头定约,并没有正经定下来……” 吴大人不等他说完,迫不及待的开口,“君子一诺,重如泰山,口头定约也是一种承诺。” 他诚惶诚恐,避之不及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飞快逝去。 惊天淡淡的嘲笑,“以前怎么都没听说过?” 吴大人额头的冷汗滴滴答答往下流,流进眼睛里,刺的生疼生疼的,却不敢擦汗,弓身行礼。 “睿亲王人多事忙,臣家里这种小事,您怎么会知晓?” 太子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好啦,既然已经订亲,这事就做罢,大哥,无忧,你们给她一条活路吧,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他语气轻柔和气,极尽温柔宽容大度。 好一个仁善的储君。 看着众臣脸上升起的欣慰和仰慕,无忧冷冷一笑。 “太子,你真是宅心仁厚,对一个没什么关系的女子这么的关心,不过你对自己的兄弟明显不在乎,不关心,连一个陌生女子都不如,这是何道理?太子,疏不间亲啊。” 她就是看不过去,虚伪又恶心的人,还装什么仁善。 太子一下子急了,“父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田小姐……是不够格当大哥的正妻,但为了体现皇室的大度和大哥的名声,最好将她赐给大哥当个侧妾或者姬妾,让她有所依靠,一举两得。” 673.以死要挟(1) 他的话合情合理,又表现了自己宽厚的胸怀,赢了无数人的好感。 “太子的建议极好,请皇上三思。” “皇上,请采纳太子的建议吧。” “皇上,太子真真是仁义,是我等之福。” 众人异口同声的表示支持,皇上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太子心中暗急,父皇到底想怎么做? 惊天不由微微摇头,智令色昏,太子出了一着臭棋。 众臣们越是表现的拥戴太子,父皇就越不安,心生防范。 无忧慢悠悠的吃了一口酒,挑眉笑道,“真奇怪,为什么一定要将她塞给睿亲王吗?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吗?” 这话里的暗示让太子脸色大变,皇后嘴唇紧抿。 田恬怒不可遏,“唐小姐,你一定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她都这么凄惨了,她还穷追猛打,不肯放过她。 别人或许会顾忌场合,拼命想在皇上和群臣面前留下好印象。 但无忧不需要,她只要自己开心即可。 她有足够的底气,这就是身份地位带来的好处。 “想死就死呗,谁在乎你的死活?” 田恬一咬牙,在皇上面前跪下来,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皇上,唐小姐势大,田恬不敢争,请赐田恬一死吧。” 惊天眉头一皱,面色不豫。 众臣纷纷跪下禀道,“皇上,万万不可。” “田小姐并没有做错事,不可赐死。” “皇上,于情于理,都不能让田小姐去死。” 无忧冷眼旁观,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户部侍郎见状,忍不住冲她叫道,“唐小姐,您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何必跟一个平民女子一般计较呢?” 众人纷纷附和,“唐小姐,您就放过田姑娘吧,她是无辜的。” 无忧深感可笑,她在这些人心里已经成了恃强欺压弱女子的恶魔。 见她没反应,众臣倒是不敢太过份,生怕被她掐的满头包,得不偿失,转而找上唐惊天。 “睿亲王,您倒是说句话啊,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去死吗?” 唐惊天一阵火起,脸拉了下来。 “她不是我的女人。” 田恬身体一抖,热泪夺眶而出,伤心欲绝。 户部侍郎看不下去了,“睿亲王,人家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于心何忍啊?” 唐惊天挑了挑眉,”众位大人这么古道热肠,真是稀罕,这是我们的私事,诸位热心的不同寻常啊。” 这下子惹了马蜂窝,众人炸开,个个气恼不已,“睿亲王,你怀疑我们用心不良吗?” “明明是你行为不检,却来指责我们,分明是心虚。” “王爷,虽是私事,但皇室没私事。” “对,皇室是天下人的典范,一举一动都要为天下人做表率。” “睿亲王如此行为,不怕被天下人唾骂吗?” 七嘴八舌都是指责惊天的,没有一个人跳出来帮他说句好话,众口一词,全对准了一人。 太子面色凝重,一脸的严肃,但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诸位皇子都暗自得意,巴不得就此一鼓作气,联手打下他。 皇后却暗觉不对劲,静默半刻,脸色一变。 不好,中计了。 674.以死要挟(2) 这些人如此齐心合力,反而犯了皇上的忌讳。 朝臣结成党朋,齐力攻击一个皇子,这只会让皇上对其他皇子生出忌惮之心。 糟糕,其中有几个人还是唐惊天的心腹…… 皇上的脸色却不好看,越听越火大,冷冷斥道,“够了,记住你们的身份。” 身为臣子,却以下犯上,随意指责一个皇子,这岂是为臣之道? 皇上的怒气,让众人一惊,不敢再咄咄逼人,纷纷跪下认错。 “臣等知罪。” 太子和众皇子狠狠咬牙,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扳倒了,真是气人。 父皇就是偏心,明明大家都是他的儿子,可他的眼里只有一个睿亲王。 田恬呆呆的跪坐在地上,两眼红肿,像傻了般神情呆滞。 无忧眼珠一转,走近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田恬,你以死要挟皇上,有何居心呢?” 要挟皇上?这罪名太大了,谁也扛不起。 田恬脸色一白,慌乱的摇头,“我没有,你不要诬陷我。” 无忧拂了拂发丝,面露不屑之色。 “如果真想死,二话不说去跳河上吊都行,但你没有,反而在众臣面前,对皇上说出这样的话,不是要挟又算什么?” 哼,既然冲着她而来,若不送回一份大大的回礼,就不近人情了。 田恬辩无可辩,只能拼命磕头哭求,“皇上,臣女万万不敢,你不要听信小人馋言。” 她哭的凄凄惨惨,极为可怜。 户部尚书动了动嘴,刚想说话,却被三皇子用眼神阻止。 父皇不是傻子,要挟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犯不着为一个注定倒霉的女人赔上自己的心腹。 无忧冷哼一声,“皇上又不是昏君,岂会看不透你以退为进,以死要挟的把戏,提醒你一声,别在皇上面前耍花样,这点心眼不够看,有如关公面前耍大刀,荒唐的可笑。” 这话既不动声色捧了皇上,又挑明了田恬的打算和用心,全都明晃晃的摆在众人面前。 众人就想要为她求情,也是不敢了。 这位大小姐胡搅蛮缠的功力,一般人都受不了。 皇上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道,“朕不是昏君。” 田恬闻言,脸色刷的全白了,苍白如纸,白的可怕。 “唐无忧,你一再的逼迫我,就是想要我这条小命,那我成全你,死给你看。” 她颤颤悠悠的站起来,摇摇晃晃冲柱子撞去。 她好像力气尽失,行动缓慢,还没行到柱子边,就被宫庭侍卫拦了下来。 她要死要活,拼命挣扎。 无忧不屑的撇嘴,很是看不起她。 “要死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你当众撞柱子,摆明了让大家来劝止你,好算盘啊,你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还会什么?” 左儿冷冷的奚落,“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真是丢人。” 以她的脾气,一巴掌拍死这贱人,一了百了。 可惜小姐不会这么简单粗暴,更喜欢将人逼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地步。 无忧轻飘飘的扫了众人一眼,声音清甜无比,“左儿,要体谅别人没见过大世面,只会耍小聪明嘛。” 675.以死要挟(3) “是。”左儿恭谨的应了,嘴角的嘲讽怎么也掩不去。 田恬面如死灰,在无忧三言两语中,她所有的行为都成了一场笑话。 任凭她如何费尽心机,也是无用。 在唐无忧面前,一切都不堪一击。 这死丫头到底比自己哪里好?长相不如她,隐忍不如她,才华不如她,几乎样样都不如她。 却让所有人都不敢对她说半个不字,只因为唐无忧会投胎,有强大的唐家作靠山。 她只不过是输在家世上! 众臣纵有满腹的话要说,全都卡在喉咙里。 又一次见识了唐大小姐犀利又霸道的行事风格,谁还敢开口? 皇上扬了扬手,目光在众臣身上扫过,所到之处,众人都垂下视线,不敢直视。 他的目光落在田恬,微微蹙眉,但很快松开。 “听旨,将平乐郡主田恬赐婚于刑部侍郎吴思仁之孙为妻,钦此。” 他的声音很威严,很有气势。 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在头上,田恬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不。” 刑部侍郎老脸一白,匍匐在地,抖着声音哀求,“请皇上收回成命。” 不行,他那么出色的孙子,绝对不可以娶这种女子为妻。 皇上冷冰冰的看着他,声音越发的冰寒入骨。“怎么?朕赐婚,你们有意见?” 刑部侍郎腿一软,君臣多年,他已经听出了皇上声音中的寒意,这是动了真怒。 他重重的磕头,头都磕青了,“ 臣不敢,只是跟礼部尚书家的亲事……” 心中惊恐不已,方才皇上分明改了主意,为何又下了这样的旨意? 皇上到底想干什么? 皇上微微一摆手,“礼部尚书之庶女充盈后宫,封为美人。” 他一句话就定了三个人的终身,语气不容人质疑。 刑部侍郎身体一颤,再也不敢说什么,恭谨的行礼谢恩。 他眼角扫到一边的田恬,只见她像傻子般瘫在地上,脸色惨白,不由的皱起眉头,心中很是不满。 罢了,既然是皇上的旨意,他不敢不遵。等她进门后供起来,再找一个名门世家的庶女当平妻。 无忧这下子满意了,如同去掉了一桩心事,拍拍小手,笑意盈盈,“皇上果然英明神武。” 皇上嘴角一抽,顺她的意就是英明神武,不顺她的意就是昏君。 哎,拿她没办法啊。 众人还在饮酒作乐,众公主有些撑不住了,纷纷离席告退。 无忧也借机告辞,这种场合太闷了,不适合她。 漫步在皇宫的小路上,微风吹过,花香迎面扑来,浑身一阵舒畅。 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夜晚的皇宫很美,宫灯如莲,景色如蒙上了一层轻纱,月朦胧,鸟朦胧,树朦胧。 清风,明月,璀璨的星空,一切都美的不可思议。 左儿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小姐,要不直接把她干掉吧,省事。” 她越想越觉得那个田恬不是善茬,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孤女在皇宫里混的如鱼得水,岂是泛泛之辈? 无忧皱了皱小鼻子,真扫兴。 “不必,找两个暗卫暗中盯着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跟我报告。” 左儿一怔,“小姐是在怀疑她?” 676.故技重施(1) 无忧抬起头,仰望浩瀚的星空,心胸说不出的舒畅,淡淡吐出一句,“此女不简单。” 这么好的美景,光是看着就心情大好,何必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困扰呢? 不值得的! 左儿皱起眉头,“可是从我们查到的资料看,并无出奇。” 她一路上并不清闲,忙着收集各种资料。 睿亲王身边的人更是重中之重,一个都没漏掉。 尤其是跟他纠缠不清的女人,更是查了个底朝天。 无忧弯下腰,折下一枝淡紫色的菊花,左看右看,深觉新鲜。 “那只能说明你们疏漏了什么。” 左儿刚想说话,忽然眉头一皱,“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抹纤细的影子飞快的奔过来,狠狠的瞪着无忧,气极败坏的怒骂。 “唐无忧,你是恶魔,你不是人。” 她要不是忌惮左儿的剑,早就一巴掌拍死这个贱人了。 左儿挡在无忧面前,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严阵以待。 无忧却是很轻松,并不害怕。 “若是换了别人,我一剑砍过去,不过看你可怜,就饶了你这一回。” 她像是刚想一件事,笑眯眯的问道,“对了,听说你家中父母早亡,只有一个爷爷,对吗?做人不能那么自私,好好想想你的爷爷,你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吗?” 田恬愤怒的脸颊通红,两眼也是红通通的,肿的像桃子,“不用你假好心,若没有你,我就是睿亲王妃。” 无忧眼神一沉,似有若思,看来这唯一的亲人对她没什么影响啊。 但面上丝毫不露,继续刺激对方。 “你是喜欢唐惊天这个人,还是喜欢王妃的尊崇?” 田恬眉心一跳,忽然敛起一身的怒气,一脸的悲伤和深情,在月光下,格外的柔弱无助。 “当然是喜欢人,我对睿大哥情深一片,非他不嫁,我和他早就有过鸳盟,一女不嫁二夫,我已经把睿大哥当成我的夫婿,不可能再侍他人,唐小姐,我求求你,让我留在他身边吧,我不求名份了,哪怕做个端茶送水 的小丫头,我也甘之若怡。” 她含泪哭求,泪珠在雪白的脸颊滚动,如雨后的残荷,透着一股残败,极尽凄凉。 无忧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看的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才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你求错人了。” 她的笑容很古怪,似是含有深意。 田恬心里一跳,不及细想,就迫不及待的哀求。 “只要你一句话,不管是皇上,还是睿大哥,都听你的,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她梨花带雨的样子,着实可怜,无助又伤痛,就算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忍心了。 可惜她遇上的是个怪胎,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你是你,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我不会为任何人求情,也不会勉强别人。” 她的话很无情,也很冰冷,更是高傲至极。 她骨子里渗出来的骄傲,仿若天生如此,清贵无双,在银色的月光下,衣袂飘飘,嘴角含笑,优雅从容,有如天上的仙女。 田恬怔怔的看着她,不由的自惭形秽,感觉被压的抬不起头。 677.故技重施(2) 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又一滴,绵绵不绝,像永不停止。 她脸上浮起一丝绝望,“就算我给你磕头,你都不肯吗?我真的不会妨碍你们,只会默默的守在睿大哥身边,只求他日日安好,这样的要求很难吗?” 她的姿态低的不能再低,直跌进尘埃,满腔的痴情让人动容。 无忧忽然冷笑一声,“你亲口去问他吧,唐惊天,出来,别藏头缩尾了,人家演了半天的戏,你也看了半天,不累吗?” 话音刚落,一条挺拔的人影从参天大树跳下来,稳稳的站在她面前,深深的看着她,神情很是复杂。 自始至终,他没有看田恬,眼中只有一人。 “啊。”田恬惊叫一声,羞愧、无奈、绝望、深情、痛苦各种复杂的情绪全都浮现在脸上。 她一脸的委屈,有如被人冤枉了,“睿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没有演戏,真的,我并不知道你跟出来了。” 她很是着急,急急的解释,但唐惊天像是没听到,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的心一阵紧缩,像被不知名的大手拽住,痛的直发抖。 “睿大哥,你放心,我以后不会死缠着你不放,我只求在你的府上做个侍婢,哪怕干粗活,我都不在乎,只要能让我看到你即可。求你劝劝皇上……” 俊美的男人终于回过头,田恬一阵激动,却在看到他冰冷的目光,浑身血液冻住,遍体生寒。 他怎么能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她?好像她只是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 “圣旨已下,你好好准备嫁衣吧,我回去给你准备嫁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田恬激动万分的尖叫,“不要,睿大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是将我送人,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她激烈的话并没有让惊天动容,反而心生不耐。 “别说傻话了,吴大人的孙子长相才华品行都不错,堪为良配。” 说句实话,以她的条件配中等官宦人家,已经是高攀。 若不是有他撑腰,她想嫁给三品官员家的嫡孙,简直是痴人说梦。 田恬大声哭泣的冲他扑过来,他身形一闪,避到无忧身后,漠然的看着她。 她心痛如绞,从何曾起,他都不愿让她靠近了?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睿大哥,你就成全我吧,我真的不跟唐小姐争。” 无忧不想当什么挡箭牌,侧身往前走,经过田恬身边时,脚下不停,视她如无物。 惊天急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无忧,等等我。” 她不会真要住进汐月楼吧? 他越是叫,她跑的越快,简直是把他们当成洪水猛兽。 “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甜美的声音随风飘散, 惊天的面色一阵发黑,双脚如注了铁块,沉重的挪不动步。 田恬拔腿就追,别看她外表柔柔弱弱,但走路飞快,居然追上了无忧,拦住她的去路。 “不能走,我们把话说清楚,唐小姐,求您可怜可怜我吧,同样是女人,你就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吗?” 她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拉扯无忧的衣袖。 无忧最烦陌生人碰她,随手一挥,语气也很不善。 “想听实话吗?我觉得你像个蠢货。” 她没有用什么力气,但田恬一脸的吃痛,发出一声惊叫。 678.故技重施(3) 她没有用什么力气,但田恬一脸的吃痛,发出一声惊叫。 “啊。” 她应声倒地,柔弱的身体痛的蜷缩成一团,小脸惨白,额头全是冷汗。 无忧收回右手,翻来覆去的看,她怎么时候练成铁砂掌了? 不用力气就能将人打倒? 左儿的脸色很古怪,嘴巴微张,像是第一次认识无忧般瞪大眼睛,看着她。 唐惊天飞快的赶过来,脸色很不好看。 倒在地上的田恬皱着一张小脸,努力想爬起来,但浑身无力,怎么也坐不起来,眼含热泪,可怜巴巴的开口。 “睿大哥,不是她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没站稳才摔倒的,你不要怪唐小姐。” 声音微哽,又带着一丝委屈。 左儿看的叹为观止,这女人心机真重。 她越是这么说,越给无忧扣上一个欺负弱女子的罪名,反而衬的她温柔善良。 啧啧啧,玩心眼玩到唐家人头上,真是胆大包天。 看她怎么收拾她?!!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惊天居然冲到无忧身边,上下打量,紧张的不行,“无忧,你没事吧。” 众人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不是吧? 田恬浑身剧烈抖动,楚楚可怜的表情僵在脸上,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 无忧心中一暖,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是你的美人儿摔倒了,你好像问错人了。” 唐惊天冷哼一声,不屑的很,“她自己能摔,就能自己爬起来,不用别人担心。” 田恬的心碎了,哭的不能自己,抖着身体呕吐,样子很是狼狈,“睿大哥,你……怎么这么说?我……” 唐惊天没有半丝软化,也没有上前扶起她,想起往事,不由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相同的计谋只能用一次,我也只当一回傻子。” 他是彻头彻尾的傻瓜,他失去的不仅是记忆,连智商也消退了。 那一夜,他只看到了田恬的眼泪,却没有看到晴雪的伤痛。 田恬猛的睁大眼晴,心跳如雷,额头全是冷汗,“你在怪我,怪我不知羞耻的缠着你,怪我伤了简小姐的心,怪你害死了她。可是我不是有意的,谁会想到她会引火****呢?” 唐惊天下意识的看向无忧,不愿在她面前提起这些往事,“够了,不许再提。” 他的紧张,全看在田恬眼中,悲伤成河,痛彻心肺。 “为什么不提,自从她死后,你对我就彻底冷淡了,对我不闻不问,将我扔在这个吃人黑暗的后宫,我知道你恨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失去简小姐,但一切都是注定的,要怪就怪命运。” 她的表情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悲伤,那么的无奈,那么的绝望,就算天底下最心狠的人看了也不忍心。 但无忧笑喷了,“扑哧。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哈哈哈,要怪就怪命运!!! 多好的借口,多光明正大的理由,却让她笑不可抑。 在她清脆的笑声中,唐惊天的脸红了,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臭丫头,有什么好笑的,严肃点。 679.故技重施(4) 田恬的话还没说完,被她一打岔,尴尬的涨红了脸,有种被看穿一切的感觉,很不好受。 她不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情意绵绵的看着他,一声声的哭诉,“睿大哥,我知道你对简小姐歉疚不已,所以才会冷落我,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也一样的难过和伤心,更是歉疚难安,夜夜都睡不安稳,如果有来生,我愿作牛作马赎罪。但今生,我想跟你好好的过下去,大错已经铸成,悔之晚也。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也该放过自己了,怜惜眼前人,这才是你最该做的。“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哗哗哗的往下流,感人至深。 唐惊天淡淡的看着她,心绪没有一丝波动。 明明是天底下最感人肺腑的话,明明是合情合理的劝告,可他却无动于衷,像看了一场蹩脚的独脚戏。 “雪儿,你觉得她的话对吗?” “关我何事?”无忧笑够了,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健康活泼,“左儿,我们走,我想吃龙井炒虾仁了。” 左儿很无语,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候,她怎么只想着吃吃吃? “小姐,你不是刚吃完御膳吗?” 无忧一脸的遗憾,色香味俱全的御膳啊,就这么错过了。 “没吃几口,光顾着耍皮子玩了。” 左儿又一次被自家小姐的天马行空打败了,得,这才是真正的她。 让她严肃的一本正经,是不可能的。 她们头也不抬,也不打声招呼,转头就走,完全不将另两个人放在眼里。 田恬咬碎一口银齿,被刺激的不轻。 眼见她们主仆飘然远去,唐惊天抬起头,准备追上去,“雪儿。” 田恬扑过去抱住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栗,“睿大哥别走,我们好好谈谈。” 惊天心思转了几转,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轻轻一推,就将田恬的身体推开。 “也罢,今日就把话说清楚。恬恬,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一直记在心里,所以我会把你当成亲妹妹般照顾,将你的下半生衣食无忧,富贵荣华。” 一直以来,他都念在她的救命之恩,不愿伤害她,事情一拖再拖,拖到现在,依旧纠缠不清。 但无忧的态度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她不管变了多少,但骨子里的绝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傲气犹存。 他不想再让她误会,更不想为了一个外人毁了他此生最大的渴望,一生的幸福。 该是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 田恬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他想跟她撇清关系吗? 不不不,他休想! 她心慌意乱的拼命大叫,“我不要这些,我只要你的感情,要你这个人。” 惊天嘴唇微抿,表情很是坚定,“对不起,惟独感情给不了你,田恬,接受事实吧,嫁进吴家,是你最好的选择。” 只要有他在一天,吴家就不敢对她怎么样,能保她在吴家过的舒舒服服。 她再争气点,生个一男半女,足以让她的下半生无忧。 田恬美目含泪,一脸的不甘心的,“可是,你明明答应过娶我的,你不能食言。” 她偏激而固执,脑子里只有一个目标,尊贵的睿亲王妃啊,吴家的少夫人怎么比? 680.迟来的忏悔(1) 见她如此偏执,惊天的心也冷了,他能说的都说了,能做的都做了,对她已经仁至义尽。 “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我早就跟晴雪有了婚盟,后面的自然不能作数了。” 看着他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表情,她心痛如绞,绝望的撕吼,“不公平,你已经忘了过去的种种,为何不能重新开始?她人都死了,你何苦抱着她的替身死死不放?” 三年了,整整三年,她一直在等他,等他忘记简晴雪的死,等他重新开始,等他娶她! 为了这个美梦,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可如今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居然让她死心?! 她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梦想,所有的痴迷,全都在他身上,让她怎么死心? 明明三年前不是这样的,当她救起他时,他茫然空洞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他只会依赖她一个人,只会对她一个人好,只会对她一个人笑。 可怎么会变成这样? 惊天没想到她疯狂到没有理智可言,眼神沉了下来,“我爱她。” 三个字轻如青烟,在秋风中一飘而散。 却如三颗重磅炸弹,炸的田恬心魂俱丧,痛不欲生。 脑袋嗡嗡作响,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到底在说什么? 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的耳朵坏了,什么都没听到。 愤怒的焰火在眼中燃烧,“什么?爱谁?简晴雪?还是唐无忧?” 惊天的目光坦然的回视,不闪不避,坦坦荡荡的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感情,“都爱,不管是倔强偏激的晴雪,还是活泼可爱的无忧,都是我深爱的那个人。” 人生苦短,有些东西稍纵即逝,而他只想抓住那个让他感到快乐安宁的女孩子,相伴到老。 天下种种俱是虚幻,金钱、权势、财富瞬间都会随风而逝。 但刹那的温情足以让他铭记心间,只想握住那双温暖的小手不放,就这么一年年的老去。 他眼中的柔情深深的刺痛了田恬的心,第一次尝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有如一把钝刀在割,一刀又一刀,慢而钝,痛彻心肺,无法喘息。 无数片段在脑海拂过,她茫然的看着他,傻傻的摇头,“不可能,你明明忘记了所有的人,怎么可能……” 还会爱上那个人呢? 这不合常理啊! 不,这不是真的,他一定是在骗她! 她没家世没背景,没办法给他想要的一切,所以他才选择了背景显赫能帮他一步登天的唐家小姐。 对,一定是这样的! 什么爱不爱的,她不相信。 不过是她给不出他想要的东西。 惊天仿若看穿了她的想法,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是,我脑袋坏了,把一切都忘光了。但是就算失忆了,她依旧在我心里,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他仰起头,学某人看向浩瀚的星空,心情莫名的酸甜,“知道吗?每次看到她,我的心情都很复杂,既想凑过去亲近她看着她陪着她,又想躲的远远的,让自己的情绪不被她所影响。” 681.迟来的忏悔(2) “知道吗?看到她的眼泪,我的心很痛,痛的恨不得抽自己耳光。” “知道吗?她引火****的那一刻,我感觉身体死了一大半。” “知道吗?她离开后,我夜夜梦里都有她,我们相处的每个片段都在梦里出现。” “知道吗?我这三年活的不如死,浑浑噩噩,没有知觉。” “知道吗?我向父皇恳求上战场,是去送死……” 温柔似水的声音在微风中响起,甜蜜而又酸楚,悲伤而又自责,百般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人有种流泪的冲动。 三年的心路历程远远比说出口的更加复杂,更加痛苦。 就算忘记了一切,但看着那遍无边际的火场,那一刻,万箭穿心,痛失所爱的悲伤弥漫全身,绝望的想死。 他真的不懂,明明忘了啊,为什么还会感到那么痛苦? 那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才是最可怕的折磨,每日每夜都会想起她,想的心口发疼,悔恨如毒蛇般缠绕着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田恬悲伤的眼泪滑下雪白的脸颊,每一个字都如淬毒的箭直插进心脏,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捂住耳朵,哭的像泪人,“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为什么要让她听到这些? 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她宁愿死在他面前,也不要听他诉说对另一个女人的深情。 这样的折磨,比杀了她更痛苦,更绝望。 惊天捂着发疼的心口,脸上露出一抹绝决之色。 “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田恬,我不会再犯相同的错。” 这三年,他活在炼狱里,每时每刻都生不如死。 老天爷可怜他,给了他一次机会,他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来破坏这难得的机缘。 谁都不行! 哪怕是老天爷都不行! 田恬怔怔的看着他,这一刻无比清醒的意识到一点,他变了,他变的冰冷无情,对她再无一丝温柔。 可是,她不甘心啊。 她等了他这么久! “睿大哥,你清醒点,她是唐无忧,不是简晴雪。” 惊天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将悲伤的情绪摇散,“对我来说,都一样。” 他走火入魔了!田恬的脑子里浮现出这个念头,泪光闪烁,盈盈泪眼,可怜兮兮的问道,“那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 她是这么的卑微,这么的低声下气,这么的可怜。 为了一份感情,她低到尘埃,被人践踏却不肯死心。 唐惊天抱歉的看着她,“对不起,我对你只有怜惜,只有感激,却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男女之情。” 曾经以为,想保护她的心情就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可听到晴雪****的那一刻,他的心碎成千万片,了无生趣,恨不得随她而去。 那时,他才真正明白过来,他错了,错的那么可怕。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此生最爱的人,而且再无弥补的机会。 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凄楚爬上美丽的小脸,她傻傻的看着他,一动不动,像是没灵魂的傻瓜。 682.迟来的忏悔(3)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体一震,脸上浮起疯狂之色,双手一张,跌跌撞撞的扑过来,“不,我不相信,明明你最依赖我,最相信我,就算简晴雪站在你面前,你依旧选择了我,你的心是爱我的,最爱的人是我,你说要娶我。” 她癫三倒四,好像神智不清了,疯狂的神情让人触目惊心。 惊天轻轻一闪,她双手落了个空,又不甘心的扑过去,他轻轻在空中虚点,她被点中穴位,顿时动弹不得。 “对你,我想报恩,让你衣食无忧,以前的我以为将你留在身边照顾,才是最好的报恩办法,可我错了,大错特错。” 田恬动不了,气极攻心,眼中流下血泪,在月光下,格外凄惨。 “不不不。” 惊天眉心一跳,却没有心软,继续坦露心声,“但对着她不一样,明明记忆中没有她,但她一颦一笑都能让我的情绪有所波动,背着她走遍京城每个角落的三天,是我感到最幸福最安宁的三天……” 他是个很沉闷的人,平时少言寡语,内敛沉稳,不会说什么甜蜜的话。 但今晚他像是找到了能诉说的人,将这几年压在心头的话全都吐出来。 他的情,他的爱,他的痛,他的伤,他的后悔,他的绝望,全都毫不保留的说出来。 这是他最坦诚的一晚,但也是田恬心死如灰一生转折的一晚。 她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但甜蜜或悲伤的话语不依不饶的钻进耳朵里,让她无路可逃,心死如灰。 她忽然身体一震,一个亮点从脑海浮现,惊恐不已,“是她的阴谋,对,她故作大方,说什么不要你,但用尽手段让你记住她,缠了你三天,让所有的记忆都灌到你脑子里。那一剑也是精心安排的,只要你一抚上心口,就会想起她,她就算死了,也活在你的心里,让我们这辈子都不能幸福。她好狠的心肠!” 她总算明白了,简晴雪三个古怪条件真正的用意。 除了想羞辱她,让她名声扫地外,还在唐惊天心中刻下了她的名字,让他每每想起,就痛不欲生。 最后用****的手段,一把火烧了自己,也烧掉了唐惊天和田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烧掉了他们的未来,烧掉了他们所有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她用死惩罚唐惊天的背叛,让他一生活在愧疚中,让他生不如死! 她更用死毁掉了她的人生,让她永远也得不到一生中最渴望的东西,只能仰望,却无法拥有,求而不得的痛苦和遗憾将伴随她的人生。 所有的一切,都尽在她掌握中! 好可怕的人! 这样的报复手段,可谓玉石俱焚,谁都落不得好。 而她过了三年,才明白这些! 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后背一阵阵发寒。 她所说的,他都懂,也明白,但无所谓,反而露出有荣与焉的笑容,“这才是她,敢爱敢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她,骄傲而性烈如火,宁死而不愿委屈自己。” 683.迟来的忏悔(4) 那笑容深深的扎痛了田恬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他怎么会这样疯狂? “这样狠辣阴险自私的女子,你还爱吗?” 惊天毫不犹豫的点头,“爱,她就是她,不管是什么样的性子,我都爱。” 面色很平静,语气也很自然,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田恬木然以对,心痛的麻木了,“你真是疯了,而且无可救药。” 惊天不但不生气,反而露出淡淡的笑容,“那也是一种幸福,田恬,早点想开吧,放过我,也放过自已。” 是的,被那样烈焰般的女孩子深爱,是一种幸福。 虽然她偏激,她任性,她……不顾一切,但她是真正爱他的人,不为权势,不为财富,不为地位,只为了他这个人。 在她眼里,他就是他,独一无二的男人。 这世上,如此纯粹热烈的爱几乎没有了。 他一生中或许只会遇上这么一次! 田恬深深的绝望了,心灰了,“那你为什么不放过自己?” 惊天一挥手,解开她的穴道,很无奈的摊了摊手,但脸上的笑容透露出真实的想法,“没办法啊,除非我死,对她的感情早就深入骨髓,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怎么切割掉呢?” 田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扭头就走,经过他身边时,冷冷的扔下一句话,“你会后悔的。”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惊天一阵轻松,身上的束缚终于扔掉了。 他忽然蹙了蹙眉,目光落在一棵大树上,“出来吧。” 从树后走出一个天青色的人影,慢慢走来,惊天定晴一看,神情有些古怪。 是定远侯钟明煦,一年前老侯爷因病去世,将爵位传给了唯一的儿子。 他面无表情的开口,“真是感人,不过人家未必领情。” 惊天对他的感觉很复杂,主要是他那个夫人每次都用愤恨的眼神看他,让他印象深刻。 听说定远侯曾经跟晴雪提过亲,对她很有好感。 但不管如何,都是过去的事,他很自信的笑了笑,势在必得,“未来一切都有可能,而我这一次不会再放手。” 钟明煦刚才也参加了宫宴,但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或许吧,唐无忧看似比晴雪柔和,其实更难缠。” 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俏脸,他的心确实震动过万分,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她活着就好! 他有妻有子,过的很好,过去的种种都成了一场梦,收在心底最深处。 惊天自信满满,“那就耗上一辈子,我有的是时间。” 钟明煦淡淡的提醒,“太子不会让你如愿的,皇后娘娘更不会坐视不管,你那个田小姐对你恐怕因爱生恨了。” 前路坎坷不平,而他不想再见到那个命运多舛的女孩子受伤。 虽然此生无缘,但依旧是他最关心的人。 只愿她早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惊天薄唇一掀,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钟明煦注视良久,一言不发,默默离去。 684.姐妹重逢(1) 汐月楼最好的小院,无忧住了进去,掌柜的专门挑了两个丫环服侍她,衣食住所都安排的妥妥的,不用她操半点心。 院子里花木扶疏,景致宜人,院中有一棵梧桐树,树下放了一张摇椅,无忧最喜欢坐在上里,轻轻晃动,一手拿着书本,一手伸向摇椅上各色美食,喝喝茶,吃吃点心,快乐胜神仙。 左儿走过来,轻声禀道,“小姐,平南侯杜夫人求见。” 这几天,各方的请柬如潮水般涌来,堆满书桌,只是无忧从不理会,也懒的出门。 都不认识,见什么呢? 至于皇后的请柬,她更是随手一扔,当没看见。 无忧愣住了,茫然的问道,“平南侯杜夫人?” 咦,这个怎么不规矩先送上请柬? 人亲自上门了? 不合礼数啊。 左儿抿了抿嘴,眼神有些复杂,“您要不要见见?” 无忧本来不想见的,但看到左儿复杂的眼神,她莫名的改了主意。 “也罢,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锦衣妇人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下,慢悠悠的走进来。 一见无忧,眼中泛起泪光,激动的不行,挥开丫环的手扑过来,“妹妹,你真的没死?太好了,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的,没死就好,就好啊。” 她的冲势太大,要不是左儿眼明手快扶了她一把,差点摔倒,后面的丫环吓白了脸,“夫人,你当心点啊。” 她紧紧抱着无忧,拼命打量她,一迭声的叫她妹妹。 无忧吓坏了,惊恐的瞪着她的肚子,天啊,好大!不会是要生了吧? 孕妇怎么还乱跑? 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你是?” 那美妇人摸摸她脸,激动的热泪盈眶,“我是宋梦芜,你的干姐姐啊,晴雪,你真的失忆了?” 她已经跟杜绍辉成婚两年,因为怀孕,所以没有参加宫中的宴会。 但听木景语一说,她立马坐不住了,不管如何,都要亲眼看看。 无忧不喜欢跟人亲近,刚想推开她,却停住了,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肚子。 “我不是晴雪,我是无忧。” 宋梦芜拉着她的胳膊,霸道的道,“不管你是谁,都是我的妹妹。” 不过她好像不乐意了,狠狠掐了把无忧的脸。 呃,无忧一头黑线,哪有这样的道理? “杜夫人,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换了个人,她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但对着一个孕妇,她实在下不了手。 宋梦芜似乎看出了她的顾忌,一挺肚子,有恃无恐的叫道,“你可别推我,我肚子有宝宝呢。” 无忧连忙双手举起,不敢有丝毫触碰,“你怀孕了,怎么还乱跑?快回家好好安胎吧。” 有没有一点常识啊,生孩子等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她应该养足精神生养,四处乱跑算什么? 她家里人不管她吗? 宋梦芜眼眶一红,头靠在无忧身上,眼泪掉了下来,“晴雪,你对我真好。” “我不是晴雪,你真的是认错……”无忧很头痛,这自来熟的人是谁啊,她又不认识,但见到她哭了,吓了一跳,“喂,你别哭啊,我没骂你,也没打你。” 685.姐妹重逢(2) 不知这话戳中了宋梦芜的哪根筋,狠狠瞪了她一眼,拍了她几下。 “你没心没肺,自己一跑了之,却把我们害苦了,那些日子我天天以泪洗面,伤心欲绝,你倒好,拍拍屁股在外面游山玩水。一走就是三年,连个音讯都不捎回来,害的我伤心死了,你这小没良心的。” 她哭的很伤心,梨花带雨,一迭声的抱怨。 无忧也好想哭啊,她动不动捏她,打她,很有压力啊。 “那个……” 但对着一个脆弱的孕妇,她啥都不敢做。 话还没说完,宋梦芜收起眼泪,换了张脸,恶狠狠的瞪着她, “闭嘴,我还没说完呢,你不要睿亲王就不要呗,干吗以死遁走?一个小狐狸精而已,有什么难对付的?你都不用亲自出手,我跟景语立马能帮你摆平,你跑什么跑?” 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凶的不行。 无忧的脑袋涨痛不已,老天爷,这人的情绪怎么变化这么大? 孕妇都这么不可理喻吗? “我姓唐……” 宋梦芜霸道的双手叉腰,一副泼妇的凶悍状,“得了吧,你这小妖怪再怎么变,也瞒不了我这双火眼晶晴,我告诉你,你欠了我几百斗的眼泪,你好好想想,怎么还?” 无忧伸手揉脑门,有种秀才遇上兵,没理可说的挫败感。 “这位夫人……” 宋梦芜凶巴巴的扯着她胳膊上的皮肤,一拧,“叫我姐姐,你这丫头还想装不认识,想的美,快叫。” 无忧好想吐血,怎么会遇到这种野蛮的女人? 她真的真的不认识她! 她泪眼无语望天,被彻底打败了。 宋梦芜见状,又想拍打她,忽然肚子一痛,她吓白了脸,“哎呀,我的肚子……” 两名丫环惊恐万状,身体都软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左儿也受惊过度,像傻子般盯着她的肚子猛看。 无忧头都大了,又慌又怕,“啊,左儿,快叫大夫啊,愣着干吗?” 左儿这才如梦初醒般发出一声尖叫,飞快的转身跑出去,像着了火似的。 无忧这辈子还没有见过她如此失控的模样,惊讶的看了她背影一眼,来不及细想,就听到耳边呼痛声,她咬了咬嘴唇,紧紧扶住宋梦芜,狠狠瞪着地上的丫环,恨不得一脚踢过去。 “你们俩快过来,扶着她。” 她一个人力气太小,扶不住肚大如簸的孕妇。 两个丫环这才手抖脚抖的爬起来,三个人齐心协力将孕妇扶进内室,扶她躺在软榻上。 看着面色惨白如纸的妇人,无忧一阵心惊肉跳,冷汗频流,“你忍忍,大夫马上到,千万别激动,深呼吸,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 宋梦芜皱着眉头,照着她所说的做,好半响才慢慢平静下来,却瞪大眼睛看着她。 “那你叫我姐姐。” 无忧一头是汗,想撞墙的心都有了,她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纠缠这事? “行行,姐姐啊,你撑着点,千万不能在这里有事。” 只要她没事,叫她奶奶都成。 宋梦芜得意的一笑,又莫名其妙的抱着肚子白了她一眼。 686.姐妹重逢(3) 无忧很困惑,但也无心追问,一个劲的催问大夫到了吗? 大夫很快赶到,做了检查,只是情绪一时激动,才动了胎气,只要服下一帖汤药即可,并无大碍。 不过这番把无忧主仆吓的够呛,脸色苍白,面面相视,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无忧有些奇怪,她是亲眼看见一个孕妇跌了一跤,一尸两命,死在她面前,阴影太深,所以她才怕的不行。 左儿怕什么呢? 宋梦芜也受了惊吓,但看着一室受惊过度的人,她忍不住想笑,想起身,“妹妹……” 无忧连忙按住她,“你千万别乱动,千万别。” 左儿几乎是同一时间扑过去,“杜夫人,求你了,快躺好,别乱动。” 两个丫环也是一脸的紧张不安,围着主子团团转。 宋梦芜笑容满面,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你们怕什么?哪怕女人不生孩子?大夫说了,没事……” 无忧一阵火起,有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错觉。 “闭嘴,躺好,左儿,去找平南侯府的人,让他们来接。” 居然还笑,真是气死了。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 她可不想再看到一尸两命的悲剧! 宋梦芜有些惊讶她的反应过度,不过她的一片好心,还是能感受得到。 “不必兴师动重,我好着呢。” 她硬要坐起来,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准备下榻,她的肚子很大,一举一动都颤颤悠悠,行动困难,看上去很是惊险。 无忧和左儿眼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丝恐惧,齐齐喊道,“别动。” 宋梦芜愣住了,她们好像比她还要紧张? 一名下人跑进来禀道,“小姐,平南侯府的老夫人亲自来了。” “快请。”无忧暗松了口气,总算有人接手了。 宋梦芜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抿了抿嘴,干脆躺了下来。 无忧怔了怔,来不及细想,一个满身绫罗绸缎的老妇人在众丫环的簇拥下走进屋子。 一进来,她就板起来,大声指责。“梦芜,你太任性了,你和辉儿成婚二年,好不容易怀上这胎,却不懂得自重,整天乱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向绍辉交待?” 无忧微微蹙眉,对这个老太婆很不喜欢,要是真的关心,那一进来就应该问孩子大人的情况,而不是断然指责。 这样的婆婆,真心表示受不了。 宋梦芜一扫刚才的精神,有气无力的开口,“婆婆,我没事。” 老夫人还不闭嘴,数落个没完没了。 “你如今是一府的当家主母,一言一行都要端庄规矩,不能出错,以免贻笑大方。子嗣是天大的事,没有比之更重要的……” 无忧捂额,无语望天。 这屁话真多,也不分场合,当着外人的面教训儿媳妇,这是哪门子的教养?自己都不讲规矩,还要求儿媳? 宋梦芜眉心一跳,极力忍耐,“婆婆教训的是,不过我自有分寸。” 但还是惹恼了老夫人,怒气冲冲的斥道,“我说一句,你就顶一句,是嫌我老太婆不讲道理?有你这样跟婆婆说话的吗?” 687.谁更适合无忧?(1) 她身边的大丫环长的很俏丽,嘴角翘了翘,好像很开心。 “少夫人,老夫人全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能伤了她老人家的心。” 她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宠的丫环,蔷薇,心气很高。 宋梦芜眉头一竖,刚想发作,但不知想到了什么,隐忍了下来。 丫环捧着刚煮好的安胎药进来,无忧清咳一声,打断这场闹剧,“该喝药了。” 老夫人这才发现室内还有一个人,定晴一看,吓了一跳,连退了数步,受惊不小。 蔷薇皱了皱眉头,挡在老夫人面前,一副维护状,“你 是什么?敢胆惊吓老夫人?” 无忧翻了个白眼,对这些人很不喜欢,听而不闻,只作不见,亲自接过汤药递过去,“趁热喝吧。” 蔷薇大为不悦,居然不理会她? 宋梦芜在丫环的搀扶下,坐起来,接过碗正要喝。 蔷薇冷不防抢过汤碗,冷冷的道,“少夫人,别人拿来的东西,你怎么敢乱吃?防人之心不可无。” 无忧很是无语,一个丫环而已,居然敢如此无礼,真是嚣张。 宋梦芜的脸涨的通红,气的不行,但碍于场合,发作不得。 无忧使了个眼色,左儿随手一挥,汤碗就到了她手里。 无忧淡淡的道,“说的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左儿,查查,她有没有趁机做手脚?包藏祸心的恶奴不可轻饶。” 不好意思,这丫环惹到了她,她可不会轻易放过。 蔷薇勃然大怒,“放肆,敢对平南侯府的人无礼……” “啪。”左儿飞起一脚,将蔷薇踢飞出去。 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丫环,一口一声平南侯府,好像她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蔷薇吐出几口血,怒从心起,恨恨的瞪着无忧主仆,扑到老夫人脚下,大声哭诉,“老夫人给奴婢作主啊,奴婢的脸面全没了。” 无忧笑喷了,哈哈哈。 一个丫环哪来的脸面?主子要你死,你就得死! 以为自己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吗? 就算是公主,在她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 瞎了她的狗眼! 她淡淡的开口,“吵死人了,再吵就给她灌哑药。” “是。”左儿也看不过去,很想再补上几脚。 平南侯府治家如此不严,让一个丫环爬到主子面前耀武扬威,真是荒唐。 蔷薇被吓到了,脸色一白,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夫人。 她名为丫环,其实是老夫人的远房侄女,极受老夫人宠爱,连各位主子都不看在眼里。 可惜老夫人受了极大的惊吓,呆滞无神,僵立在一边直勾勾的盯着无忧看,没有什么反应。 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怎么回事?” 随着这话,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走了进来。 无忧定晴一看,正是杜绍辉,眉眼清峻,表情冷淡。 宋梦芜大喜过望,他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蔷薇反应最快,像阵风似的扑过去,紧紧拽着他的大腿,眼含热泪,“侯爷,您总算回来了,夫人伙同外人欺负老夫人,奴婢看不过去说了几句,就被踢了出来,我们平南侯府的脸面都被丢尽了,您可要为老夫人作主啊。” 688.谁更适合无忧?(2) 标准的恶人先告状,无忧忽然觉得自己太仁慈了,刚才应该让左儿把她踢昏过去。 宋梦芜抿了抿嘴,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这贱人装什么可怜,整天在夫君面前卖弄风骚,一门心思想爬上他的床。 老夫人也费尽心机想将侄女安插在继子房中,多一个耳目。 哼,这几年不知给她添了多少堵。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杜绍辉看都没看她一眼,一脚踢飞她,直接走到床边,温柔的看着妻子。 “怎么在喝药?夫人,你还好吗?孩子没事吧?” 蔷薇被踢飞到墙壁上,又吐出一口血,伤心的大声哭泣。 可惜没人关心她,都不把她当回事。 “哼。”宋梦芜扭过头去,但心里很高兴。 夫君虽冷,但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连通房都没有一个。 所以纵然有诸多的麻烦,她还是觉得很幸福。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异光,连忙挤出一丝笑容,借机告状,“辉儿,梦芜太不懂事了,挺着大肚子乱跑,还动了胎气, 我都担心坏了。” 她对儿媳妇不假辞色,满口指责,肆无忌惮。 但对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别说教训了,连说句重话都不敢。 杜绍辉眉头一皱,担心不已,“大夫怎么说?” 听出夫君声音中的担心,宋梦芜心里一软,回过头拉着他的大手,笑意盈盈的道,“并无大碍。” 杜绍辉这才松了口气,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他自然格外重视。 眼见夫妻俩和乐融融,感情深厚,无忧暗松了口气,幸福就好! 只是看在有些人眼里,有如眼中钉,肉中钉,恨的牙痒痒。 老夫人使了个眼色,蔷薇强忍着痛意爬过来,痛哭流涕,“侯爷,奴婢受辱是小,平南侯府的面子是大……” 这次学乖了,不敢再巴上去抱他的腿,也不敢再大肆喧染自己受伤一事,反而满嘴的大道理,一副忠心耿耿的忠仆模样。 杜绍辉总算大发慈悲,低头看了她一眼,“谁踢了你?” 蔷薇眼前一亮,大喜过望,恶狠狠的先指向左儿,又指向无忧。 “是她,但是她主使的,侯爷,您要为奴婢报仇啊。” 她满心欢喜的等着侯爷为她出口气,还不忘看向宋梦芜,得意洋洋的示威,却见到宋梦芜一脸怜悯的看着她,她愣住了,有种不祥的预感。 杜绍辉挑了挑眉,“无忧,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心慈手软?以你的脾气,将她切成十八段才解心头之恨啊。” 蔷薇双脚一软,瘫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们认识? 听语气还十分熟悉? 无忧嘴角抽了抽,“年纪大了,性子没那么燥了。” 宋梦芜没忍住,笑喷了。 好可爱啊。 蔷薇仗着老夫人的宠爱,不甘心的仰起下巴,“侯爷,您怎么帮着外人?” 杜绍辉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嘲讽,“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唐家的大小姐,皇后娘娘都要让三分的人,你是什么东西?居然顶撞贵人,想害死我们府里的人吗?来人,拖下去杖毙。” 这种货色还敢肖想他? 689.谁更适合无忧?(3) 这种货色还敢肖想他? 一个不敢见光的私生女而已,上不了台面。 老夫人脸色一白,迷惑又不解,这分明是简晴雪,可为何继子口口声声叫无忧? 还是皇后娘娘都忌惮的人物? 蔷薇脸上的血色全失,惊恐万状,“不不,侯爷,奴婢不知道她的身份,您开恩啊。” 杜绍辉冷冷的看着她,杀气腾腾。 她心里一抖,这才意识到一个事实,侯爷是真的想杀她! 为什么? 她只是想做他的女人,姑姑也支持啊。 她脑袋混乱无比,下意识的看向唐无忧,磕了好几个响头,“唐小姐,不知者不怪,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无忧不屑的撇了撇嘴,又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眼高于顶爱慕虚荣的丫环。 “你家的下人是该好好管教了,没上没下,尊卑不分。” 杜绍辉一挥手,“拖下去。” 几个侍卫冲进来,拖起蔷薇往外走,蔷薇面如死灰,一迭声的哭喊,“老夫人救我。” 老夫人额头全是冷汗,挣扎了半响人,拦在面前,“慢着,辉儿,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她吧。” 不管如何,都是她精心培养出来的棋子,还没用上就报废了,太可惜了。 “你想维护一个下人?甚至不惜削我的面子?”杜绍辉淡淡的看着她,目如如矩,像是能看到她心里去,老夫人头皮一阵发麻,却不肯退开,硬着头皮撑下来。 老夫人又惊又怒,他越来越强势,越来越难缠了,以后还有他们母子俩的活路吗? “不是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杜绍辉面无表情,嘴唇紧抿,英俊的容颜冷漠至极。 老夫人胆战心惊的移开视线,不顾身份苦苦哀求,“唐小姐,卖老身一个面子,老身感激不尽。” 她的姿态够低了,极尽温柔善良,让人动容。 可惜无忧只当看了一场好戏,只觉得可笑。 “老夫人,你好奇怪啊,对自己的儿媳妇百般苛求,动不动就骂,对一个丫环却呵护有加,你不会是后娘吧?这个丫环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 “扑哧。”宋梦芜忍不住笑出声,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真的是后娘,而且越来越不可理喻的后娘。 老夫人的脸涨成猪肝色,羞窘难当,脑袋轰隆隆作响,“你……我……辉儿,你别听她胡说,我从来没有为难过儿媳妇,你去江南的日子,都是我在照顾儿媳妇,费了那么多心思,那么多精力……” 杜绍辉冷冰冰的打断她的自我表功,“既然我回来了,就不用老夫人费心了,即日就搬回将军府,做你的将军夫人吧。” 没人邀请她,自说自话搬进侯府,百般染指侯府的管家大权,存心打妻子肚中孩子的主意,她怎么好意思说照顾儿媳妇呢? 这样的照顾,他们夫妻消受不起。 老夫人像受了天大的冤枉,老泪纵横,“辉儿,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肯接受我吗?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眼里都是恶意的?自从我嫁进杜家,对你视若已出……” 690.谁更适合无忧?(4) 杜绍辉皱了皱眉头,毫不客气的打断。 “这是别人的地盘,家事勿提,无忧,我带你姐姐走了,有什么事,尽管上侯府来找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站在你身边。”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妻子,微笑的看着无忧,眼神充满了关怀和温情。跟刚才冷冰冰的男子判若两人, 无忧微微颌首致意,“谢谢,不过你先管好她,别让她乱跑,吓死人了。” 他们的好意没有半点杂质,虽然不是给她的,但她还是很感动。 他们眼里都没有别人,老夫人垂头丧气的走出去,走到门口时,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无忧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有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宋梦芜倚在夫君怀里,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忽然想起一事,冲无忧挥了挥手。 “妹妹,跟我们回府住吧,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里,我不放心。” 无忧凑过去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照顾我的人多的是,别忘了,这是唐家的产业,没人敢上门闹事。” 没有她的允许,闲杂人等是进不来的。 可以说,比皇宫还要安全。 宋梦芜眼珠一转,“妹妹,我有件事想求你。” 无忧怔了怔,“说吧。” 虽然杜夫人喜怒无常,暴躁又任性,但她很喜欢她的性子,直爽率真,难得一见的真性情。 宋梦芜为难的看了夫君一眼,杜绍辉挑了挑眉,将妻子放回软榻,无奈的摸摸她的大肚子,无声的提醒。 “你们慢慢说,我在院子里看看风景。”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无忧第一次对他夸目相看,这个男人很大肚,很包容。对妻子也很好。 这样的男人最适合做夫君。 “什么事?这么神秘?” 宋梦芜心思转了几转,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我得罪了睿亲王,你帮我求求情,说合一下,不知可否?” 无忧愣住了,有些不解。 “杜侯爷跟睿亲王的关系非浅,一起下江南办案,配合很是默契,有他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得罪睿亲王?不合理啊! 宋梦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什么?那是表面,他们向来面和心不和,为了你的事,我们和他彻底闹翻了,我指着他的鼻子,把他骂的狗血喷头。” 无忧目瞪口呆,“呃?为了我?” 慢三拍的反应过来,是为了简晴雪?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那么多人恨她,又让这么多人念着她。 不知怎么的,她越来越想了解那个女子的事情,她的爱,她的恨,她的家人,她的朋友。 更可怕的是,她快被这些人洗脑了,有种她就是我,我就是她的错觉。 真是快疯了! 宋梦芜见她傻不愣登的样子,又气又爱,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是啊,你一走了之,却将烂摊子扔给我们,没良心的臭丫头。” “我姓唐。”无忧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大声提醒对方,也是提醒自己,小嘴微嘟,气鼓鼓的瞪大眼睛。 691.谁更适合无忧?(5) 宋梦芜忍不住想笑,过去的简晴雪不可能有这么可爱的表情,失忆或许是件好事,忘记过去种种不堪,没有负担的重新开始。 “我不管,你姓唐也好,姓简也罢,都是我妹妹,为了你,我得罪了不少人,你看着办吧。” 她耍无赖的样子,让无忧很是头疼,“行了,我会找机会说合。” 说完就后悔了,又不是她的事,她干吗揽上身? 呜呜,被这些人带进去了,她都快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了。 宋梦芜见目的得逞,得意的哈哈 一笑,“那就等你的好消息。” 杜绍辉进来抱起妻子,往外走。 无忧跟在后面送他们出去,在院子里见到一个熟悉的人,顿时大喜过望。 “咦?叶大哥,你怎么来了?” 叶如歌长身玉立,眉眼含笑,英俊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熠熠生辉。 “好久不见。” 无忧心里一跳,忍不住漾起一抹甜笑。 杜绍辉淡淡的笑道,“我路上被刺杀,是叶大哥拔刀相助,救了我一命,我跟他义结金兰,结为兄弟了。” 宋梦芜大为感激,一迭声的道谢。夫君的救命恩人,就是她的大恩人。 无忧笑眯眯的开口,“恭喜两位。” 这两人身份、背景、地位各不相同,却结为兄弟, 缘分真的妙不可言。 叶如歌深深的看着她,眼中的情意淡淡流转,“你好吗?瘦了许多,没有好好吃饭吗?” 无忧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哪有瘦? 杜绍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神微闪,“叶大哥也住进了汐月楼,无忧,你可要善尽主人之职。” “那是自然。”无忧一口答应。 宋梦芜怔住了,夫君是什么意思? 但不及细想,已经被夫君带了出去。 临走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绚烂多彩的光线下,一对出色的男女面对面而站,一个高大英俊,一个娇小俏丽,好一对天作地合的壁人。 看着朝思暮想的女孩子,叶如歌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无忧,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无忧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甜美可人,“我也是啊。” 跟他在一起,特别的轻松,特别的自在,没有一点压力,这种感觉她很喜欢。 杜绍辉夫妻俩坐上马车,默默无语。 看着格外沉默的男人,宋梦芜心中有些不快,“夫君?你怎么不说话?” 杜绍辉很疲倦,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当得知妻子去找晴雪,而那老太婆也跟了过去,他又半刻不停急匆匆的赶过去,太累了。 他揉了揉眉心,“你大着肚子,别费那么多心思,睿亲王并非是唯一的选择。” 她的那些话,他听的很清楚,相信叶如歌也听到了,只是不知他会怎么想? 宋梦芜闻言色变,“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对她……“ 他的过去,她很清楚,也早就释怀了。 但今天莫名其妙的指责,让她很委屈。 她也是一片好心,又没有什么恶意。 杜绍辉板起脸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你还信不过我吗?” 692.谁更适合无忧?(6) 杜绍辉板起脸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你还信不过我吗?” 虽然夫君没有软语相哄,但她松了口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早就习惯了他冰冷态度下的关心,面冷心软的男人啊,还是能信得过。 她忽然灵感闪现,惊叫起来,“你是指叶大哥吗?他对晴雪……有情,但和睿亲王相比,恐怕……” 她的心乱了,叶如歌看晴雪的眼神温柔的如一汪春水,傻子都 看出了他的情意。 “毕竟睿亲王和晴雪才是有婚约的有情人。” 叶如歌再好,不一定适合晴雪啊。 杜绍辉苦笑不止,按了按涨痛的太阳穴,“睿亲王身处的环境太复杂,而晴雪需要轻松自在的生活,只有叶大哥能给她。” 身为一个皇子,注定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脚,阴谋重重的生活。 就算晴雪有唐家的背景,也不能幸免。 皇室是天底下最肮脏最龌龊的地方,只要沾边就会被卷进去,染上黑暗,置身于危险之中。 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宋梦芜深知他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心底有所抗拒。 “可我还是觉得晴雪跟睿亲王合适,他们经历了那么多风雨,感情很深厚……” 曾经那么深爱的恋人,她怎么忍心拆散? 杜绍辉冷哼一声,对唐惊天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 “若是有缘,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若不是他,晴雪怎么会****断情? 受了那么多的苦,岂是一句原谅能解决的? 宋梦芜沉默了半响,还是不甘心的开口。 “或许这是上天的考验。” 杜绍辉愣了愣,“你不是很讨厌睿亲王吗?怎么忽然改变了态度?” 当初她可是骂的最狠的那个人, 世上最恶毒的话都骂尽。 宋梦芜是个女人,看问题更加的感性,“晴雪活着,而我见过晴雪看睿亲王的眼神。” 充满了浓情蜜意,神采飞扬,整个人仿若是燃烧的火焰,美的不可思议,仿若那是她唯一的救赎。 因为爱,所以才会如此美丽。 两人深情对视的一幕,有如天底下最美的画卷,真正的神仙眷侣,美好的让人无法忘怀。 她怎么忍心撕碎那美丽的一幕? 要是晴雪哪天恢复了记忆,她又如何面对? 想想就替她心疼! 杜绍辉难得见妻子固执已见,忍不住叹息,“但他给不了无忧想要的东西。” 宋梦芜苦着脸,左右为难,“唉,顺其自然吧。” 夫妻俩为无忧悬着一颗心,她却很潇洒自在,款待远到而来的客人。 美酒佳肴摆的满满当当,饭菜香气袭人,酒香四溢,无忧笑意盈盈殷勤的劝酒。 “叶大哥,尝尝镇店之宝汐月酒,十年陈的。” 叶如歌一饮而尽,眉眼含笑,满足而从容。 “好酒,怪不得一杯难求,今天是沾了你的光,送你一样小玩意当回礼。” “不用这么客气……”无忧正想拒绝,却被眼前出现的雪狐迷住了,巴掌大小,雪白的皮毛,讨好迷蒙的眼神,歪着脑袋的小模样,让人无法拒绝,“哇,好可爱。” 他轻笑起来,她也好可爱,眉眼弯成两汪月牙儿,嘴角的酒窝似有似无,“喜欢吗?” 693.嫉妒(1) 无忧迫不及待的接过来,很用力的点头,两眼晶晶亮。 “好喜欢,它有名字吗?“ “如忧。”他眉眼含情,淡淡吐出两个字。 无忧心头一突,笑的越发甜美,“能叫小雪球吗?圆滚滚的,多可爱啊。” 叶如歌无奈的笑,“随你。” 无忧喜上眉梢,抱着雪狐又揉又摸,喜欢的不得了。 “小雪球哟,跟着姐姐不会吃苦,天天大鱼大肉侍候哦。” 雪狐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鄙视。 无忧嘴角一抽,不是吧,她被小家伙鄙视了?她哪里说错了?吃吃喝喝才是幸福的人生嘛。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原来你喜欢雪狐,怎么不早说,我给你找几只回来。” 唐惊天笑吟吟的站在门口,玉树临风,绝代风华,让人眼前一亮,舍不得移开视线。 无忧默默看了他一眼,很快低下脑袋,紧紧抱着怀里的雪狐。 “一只就够了,我不贪心。” 唐惊天眼神一黯,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叶如歌站起来,落落大方的打招呼。 “睿亲王,我们又见面了。” 他有如一个男主人,亲切温和的招待客人。 唐惊天冷冷一笑,觉得他碍眼极了。 “我能说,阴魂不散吗?” 男主人?真***混蛋。 无忧微微蹙眉,“唐惊天,怎么说话的?太没有礼貌了。” 来者即是客,何况叶大哥不是别人。 唐惊天的脸色变换莫测,好半响才恢复正常,抱着胸口苦着脸叫道,“无忧,我的心都碎了。” 他像是被抛弃的小狗,眼巴巴的看着无忧,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无忧被雷的不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叶如歌,只见他的脸不断抽搐,如被雷劈中航瞪大眼晴,不由苦笑。 “别闹了,叶大哥你累不累,要不要早点回房休息?我们改天再喝酒?” 她下意识的想分开这两个人,免得火花四溅,烧到她身上。 但出乎她的意料,一向好说话温和的叶如歌居然婉转的拒绝,举起酒杯喝了两口。 “我不累,还没喝够呢。” 无忧抚额,这两人只要一碰面,就变的古里古怪,让她难以应付。 唐惊天在她身边坐下,微微蹙眉,“他要住在这里?不行,叶如歌,你换个地方,所有费用由我付。” 叶如歌头也不抬,又喝了一口酒,任香醇的滋味在嘴里化开,“我不缺钱,这里我很喜欢。” 他很是自在轻松,仿若在自己家里。 这可把惊天惹恼了,像个不讲理的孩子叫道,“无忧,赶他走。” 他叫的虽响亮,但还好,他只是动动嘴皮子,没有冒然出手。 无忧淡淡的道,“他是我的朋友,能来,我很高兴,睿亲王,你想仗势欺人耍威风,还是换个地方吧。” 人家是王爷,想去哪里都行,但在汐月楼嚣张,不好意思,她不欢迎他。 唐惊天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敛起气恼的情绪,装起可怜,“无忧,我不是耍威风,我是害怕啊,怕他抢走你。” 694.嫉妒(2) 无忧嘴里的酒水喷了出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人太不要脸了。 他可是百姓嘴里英明神武的冷面王爷啊。 怎么像个被人欺负的很惨的可怜虫? 嘴角抽啊抽,她心思转了无数转,无奈的叹了口气。 “天色很晚了,你快回王府吧。” 唐惊天眼珠一转,扬声唤道,“来人,把本王的行李搬进来,无忧,我住哪个房间?” 无忧目瞪口呆,被他彻底打败了,气呼呼的吼道,“谁允许你搬进来的?唐惊天,你不请自来,脸皮太厚了。” 唐惊天愁眉苦脸,看上去很是可怜,“你又不肯住进王府,而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觉啊。” 这话太暧昧了,无忧的脸刷的红透了,气的直跳脚。 “唐惊天,你瞎说什么呢,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惊天双手高举,无可奈何的做出妥协,“好好,我错了,那我睡在这棵树上。” 他脚尖一点,轻盈如飞雁,飞上树头,端坐在上面,目光灼灼的盯着树下的两个人。 无忧整个人傻住了,目光僵滞。 这人到底搞什么? 叶如歌给无忧倒了一杯酒,仿若无事般笑了笑,“来,再喝一杯。” 外表看似云淡风轻,心中纠结不已。 这么一个强大的情敌,压力很大。 而他永远不按牌理出牌的作派,更让他头疼不已。 无忧极力忽视那股灼热的视线,举起酒杯,笑颜如花,“好,祝叶大哥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叶如歌豪爽的一饮而尽,“多谢,事事顺心还要看你的……” 唐惊天皱了皱眉头,扬声打断他的话,“无忧,我肚子好饿啊,睡不着,怎么办?” 无忧早料到他不会安分守已,头也不抬,毫不客气的顶回去,“谁不给你饭吃了?快回你的王府。” 她很无礼,也很任性。 唐惊天也不生气,冷声吩咐下去,“来人,给本王整治一桌上好的席面,动作快点,让人回王府搬来我珍藏的西域葡萄酒。” “是。”一名黑衣人迅速消失在暗夜中。 像变戏法似的,片刻间就抬起来一桌热气腾腾的菜,看上去清爽可口,还有一个小火锅,乳白色的高汤香气扑鼻,鱼丸、牛丸、骨头,豆腐干、羊蝎子等在汤里翻滚,诱人极了。 无忧看的眼睛都直了,口水直流,秋风凛凛中吃火锅,是一大享受啊。 还有一股特别的鲜香,不断飘过来,让她垂涎欲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桌酒菜,不由苦笑,汐月楼的菜是走精致路线,精心雕琢,每道菜都用料讲究。 但那个简单的羊蝎子火锅,无比吸引她,好想吃啊。 唐惊天轻轻一跃,轻飘飘的坐在桌边,举起九龙琉璃杯,鲜红的葡萄酒液轻晃,赏心悦目,香醇的味道迅速在院子中弥漫开来。 他啜了一口,一脸的陶醉,“嗯,好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无忧盯着那晶莹剔透的红葡萄酒,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她最喜欢喝葡萄酒了,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跑过来,“给我一杯。” 695.苦肉计(1) 唐惊天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亲自倒了一杯酒递给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有意无意碰上她的纤纤玉手,一阵酥麻闪过,她心里一跳,猛的抬头看他。 他目不斜视,淡淡的笑道,“来,喝吧,葡萄酒美容养颜,女孩子喝最好。”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没有半点异样,无忧暗笑自己太多心了,他没有那么无聊。 唐惊天亲自勺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这是你最喜欢的佛跳墙,炖了好久,尝尝汤头,味道如何?” 无忧对美食向来没有抵抗之力,心里默念不是她要喝的,是他主动给她的。 默念了几遍,她喝了一口,鲜美的滋味让她心情大好,眉眼舒展,“还行。” 刚喝完一碗佛跳墙,他又舀了一勺鱼丸给她,”吃吧,最新鲜的鲫鱼。” 她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却不小心烫到嘴,直吐舌头。 唐惊天不由失笑,怎么还像个孩子? 他倒了一杯凉茶,递到她嘴边,看着她喝下去 ,才温柔的笑道,“慢点吃,小心烫。” 无忧吃的眉开眼笑,心情大好,“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几道菜?” 不得不说,每道菜都极合她的胃口,汤汤水水,微辣酸甜,恰到好处,咸淡也正好。 可以说,就像专为她准备的。 比汐月楼里的精致菜肴还要合她的胃口。 惊天不由失笑,本来就是青烟亲手做的饭菜,完全按她的口味来的,她虽然失忆了,但口味一点都没变。 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永远不会改变。 他将饭后甜点,红枣银耳羹递给她。 “你的口味,我岂会不知?明天给你煮番薯糖水,还有你最爱的螃蟹,到时沾点醋,枫叶煮酒,菊花做菜。” 无忧吃的心满意足,听的两眼放光,口水都快出来了,小脑袋点如捣蒜,样子很是可爱。 “好啊好啊。” 全然忘了两人的冲突和不快。 惊天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越看越是喜欢。 晴雪没有过的明媚和天真,都在无忧身上闪现。仿若是她失去的一部分又回来了。 如果晴雪从小在父母双全,宠爱的环境下长大,应该就是这样的。 叶如歌看着他们的互动,连话都插不进去,心中一片苦涩。 他们自成一片天地,别人都是旁观者,徒留一声叹息。 无忧偶尔一偏头,笑吟吟的挥手,“叶大哥,来吃啊, 不吃白不吃。” 还有好多食物呢,吃不掉多浪费。 看着水汪汪的大眼晴,可爱的笑脸,他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哈哈,一起吃。” 唐惊天的脸一沉,但没有说什么,依旧笑眯眯的逗她说话。 夜色越来越黑,无忧吃饱喝足,拍拍屁股进屋子休息了,才不管这两个男人。 都是大人了,让他们自己解决。 唐惊天不得不说,这丫头骨子里的凉薄一点都没变,对自己不在乎的人,多看一眼都嫌麻烦。 叶如歌等她一走,脸上笑容全失,定定的看着眼前贵气俊雅的男子,“睿亲王,我不会放弃的,我们可以公平竞争,任她选择,输的人自动退出,如何?” 696.苦肉计(2) 这是君子之争,输赢各凭手段。 唐惊天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她本来就是我的,何必竞争?叶公子,我和她之间,你是插不进来的,早点死心吧,我是为了你好。” 开什么玩笑,自动退出?这辈子想都别想。 她只能是他的! 叶如歌眼中多了一丝忍耐,“多谢,但我还是要尽力一试,就算后果不尽如人意,我也无怨无悔。” 这个男人太霸道了,太强势,太志在必得。 有这样的对手,就算是输了,也不是件丢脸的事。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纠缠,洒脱的离去。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惊天轻轻喟叹,“真是个傻瓜。”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爱就爱了,哪来那么多的犹豫? 夜越发的深,月亮躲在乌云后面,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落下来。 无忧吃的太撑了,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打滚。 风雨飘摇,睡在外间软榻上的左儿起身关窗,无意间看到那抹人影,不禁愣住了。 “小姐,睿亲王睡在树上。” 无忧猛的跳起来,随着拿起披风裹在身上,探头一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站了良久,她抿了抿嘴,“他爱淋雨就淋,好困,睡觉吧。” 她扭头走向内室,跳上床抓起被子盖住脑袋,闭上眼睛,但心浮气燥,怎么也睡不着。 风雨越大,她紧紧握住被子一角,心中百转千回。 又不是傻子,干吗不躲进屋子? 分明是跟她斗气! 不对,应该是苦肉计。 那混蛋太可恨! 哼,她才不上当呢。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到清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一阵山动地摇,她懊恼的皱起眉头,不肯睁眼。 左儿拼命摇她的身体,在她耳边大喊大叫 ,“不好啦,睿亲王昏倒了。” 无忧吓了一跳,蹭的坐起来,满头大汗,心怦怦的乱跳。 病的很严重吗? 她抿了抿嘴,干巴巴的吩咐,“真麻烦,把他拖进东厢房,传太医。” 左儿应了一声,往外走,忽然顿住脚步,转过头问道,“小姐,你不想去看看吗?” 无忧低垂着脑袋,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声音闷闷的。 “我又不是太医,看什么看?” 左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孽缘。 等她走后,无忧抬起头,脸上全是担心和焦急。 不就是想让她开口请他进屋子吗? 混蛋,他居然拿身体赌气,真是个大白痴。 更让她生气的是,她好担心! 他不会有事吧? 不不,不会的,坏人活千年,他这么坏,怎么可能死? 她心绪不宁,在屋子里打转,都忘了吃早饭,几次想走出去看看,但走到门口,却莫名其妙的缩了回来。 左儿进来时,见小姐坐在窗边,手拿着一本书,眉头紧愁,看上去很是忧心忡忡。 听到动静,她立马坐好,捧着书看的津津有味。 左儿瞄了一眼,没忍心告诉她,书倒过来了。 “睿亲王得了风寒,高烧不止,太医说,若是明天还不退烧,恐怕会烧坏脑袋。” 697.苦肉计(3) 真不懂小姐是怎么想的? 明明很担心,很牵挂,为什么不肯去看一眼呢? 她从来都不是心狠的人,却对睿亲王如此无情,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在她心中很不同? 无忧脑中的某根筋崩断了,重重扔下书,跳了起来,激动的直骂人,“什么?太医吃什么的?连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还当什么太医?不如滚回去当畜医!” 左儿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脸色, 又提了一回建议,“小姐,要不要去看看他?” 无忧犹豫了半响,咬咬牙,“算 了,看他那么可怜,我就去看看他,就当做一件好事。” 唐惊天头发披散躺在床上,两眼微闭,神智不清,脸烧的通红,痛苦的直抽搐,嘴里不停的嘟囔,“雪儿,对不起。” “雪儿,我的心好痛好痛,每时每刻都在想念你。” “雪儿,长夜好漫长,我怎么也睡不着,怎么办?” “雪儿,我又梦见你了,可睡来后没有你,我的心空荡荡的。” “雪儿,是不是死了,你才会原谅我?” “雪儿,我不想死,活着才能思念你。” “雪儿,我想喝酒,喝醉了就能忘了一切,忘了你,可我喝了那么多那么多,为什么还是醉不了,心疼难耐呢?” …… 无忧的心像被人重重打了几拳,痛的无法呼吸,双脚一软,坐在床边,忍不住摸摸他的额头,好烫。 他迷迷糊糊的握住她的手,含糊不清的道,“雪儿,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声音如泣如诉, 无尽的悔恨,无边的思念,全在这一声中。 无忧胸口隐隐作痛,泪水夺眶而出,心底酸涩无比,喉咙像塞一块盐,又痛又麻,说不出话来。 “小姐。”左儿担忧的看着她。 这几年,她从来没见小姐哭过,还哭的这么伤心, 一直以来,她总是开心的笑,天大的烦恼也只是付诸一笑。 可今天,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而流泪…… 脸上湿漉漉的,好难受。无忧愣愣的伸手摸了一把脸,摸到一手的泪,她震惊的睁大眼睛,她哭了吗? 为了这个男人吗? 他的伤痛,她居然能感同深受,如针扎般刺痛。 为什么? 她是唐无忧,不是那个倒霉蛋简晴雪,可为什么她的心如此悲伤? 暗卫悄声禀道,“有人来了。” 无忧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心烦的叫道,“统统不见。” 就算天皇老子来,她也没心情见。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朕也不见吗?” 众人愕然,“皇上?” 一身便服的皇上依旧很威严,表情严肃,“朕来看看皇儿。” 他站在床边默默看了一盏茶的功夫,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无忧抿了抿嘴,悄然退下。 他们父子间并没有像外表那样平和亲密,更多的是猜忌吧。 若是真心疼爱儿子,又怎么会逼他娶个不喜欢的女人,而且是出身卑微,各方面条件都不尽如人意的女人。 刚走到门口,皇上就叫住了她。 “无忧,朕有话要跟你谈。” 无忧身体一僵,下意识的觉得这才是他出宫的真正原因。 698.皇上的试探(1) 但转眼一想,觉得荒谬。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身体更重要的? 心思飞转中,她将皇上引到小花厅落坐,左儿送上茶水,站在无忧身后。 皇上微微眯眼,使了个眼色,但对方的主仆都好像没看懂,没什么应应。 他蹙了蹙眉,随即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无忧,你家里还有什么人?都住在哪里?若朕请他们来皇宫做客,他们会不会来?” 无忧淡淡微笑,“他们都是闲云野鹤,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去如风。” 这么多年都没在人前露面,低调神秘,是唐王爷这支子孙的行事风格。 自然也不会为了个皇上而破例! 皇上笑容不变,依旧亲切,“那你能不能帮朕邀请他们?我们两支都是世祖的子孙,应该多亲近。” 无忧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他真的另有目的。 “皇上,我的家人来去无踪,不受拘束,对皇权更没有兴趣,你尽管放心。” 她说的很直白,也不在意对方的感受和想法。 她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说话,没话就溜。 皇上的笑脸一僵,但很快调整过来,像是闲聊般提起来。 “无忧,你知道简晴雪是谁吗?是什么样的性子?跟皇室是什么关系?” 无忧心里一紧,面上却云淡风轻,淡然自若,“她是睿亲王的未婚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又一个人提起这个名字,有如一道魔咒,始终围绕着她。 咦,皇上这是何意? 是试探吗? 心思飞转,她喝了一口茶,最后补了一句。“而你不喜欢她。” 皇上的脸色一变,似是惊讶又是好笑,“为什么这么说?她是朕的儿媳妇。” 无忧天生对皇上这种喜怒无常的生物向来抱有戒心,也没打算和他亲近,也不怕得罪了他。 所以她直言不讳,“这跟喜不喜欢没多少关系,田恬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皇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你很聪明,也很敏锐,那你对她有什么感觉?” 无忧不耐烦的蹙眉,无奈的叹了口气。 “皇上,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晚上没睡好,有点累。” 到底想试探什么? 绕来绕去就不累吗? 自己的儿子病成这样,他不但不放在心上,连问候一声都没有,这就是皇上的父爱吗? 唐惊天真的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吗? 为什么她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父爱如山,她表示不喜欢。 皇上眉心一跳,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调适过来,笑盈盈的道,“你想嫁给天儿吗?朕可以成全你。” 他一脸的笃定,好像料定无忧会喜出望外,会迫不及待。 但出乎他的意料,无忧只是愣了一下,丝毫不激动,语气极淡,“暂时没这个意向,睿亲王虽好,但不适合我。” 这下子皇上淡定不了,他所依仗的不过是这一点。 “哪里不适合?他很爱你。” 只有一个对他有所求的人,才能为他所用。 699.皇上的试探(2) 而他极需要一个唐家的人,不,或者说需要唐无忧,得尽娇宠的唐家女儿。 无忧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似嘲似讽,好像看穿了他的用心,“他爱的是简晴雪,不是我,我喜欢自由自在,不想淌皇室那趟混水,对阴谋诡计更不感兴趣,我也不喜欢被人利用。” 她简单明了的把话说清楚,虽然心中有丝沉重,有丝难舍,但依旧毫不犹豫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是真的不想掺和皇室的事。 那晚的晚宴乱哄哄的,波折不断,让她看到了最残酷的皇室夺嫡之争又拉开了序幕。 而她拒绝被卷进去! 皇上看了她很久很久,表情凝重,很有压力,文武百官都不敢直视他的眼晴,更不敢当面反抗他。 早就在他威严的眼神下溃败不成军。 可惜无忧不是普通人,坦坦荡荡的直视皇上的眼睛,很轻松自在,也很坦然。 皇上发现自己身为帝王的威势居然压制不了这个小丫头,不禁苦笑。 “果然是唐家的人,但你别无选择。” 无忧挑了挑眉,被他说半句藏半句的说话方式弄的很头疼,“什么意思?” 真烦人,虽说皇帝是天底下最高深莫测,最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他娘的,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方式。 装什么装啊! 皇上一直盯着她的表情看,好像对她很感兴趣,“朕可以给你们赐婚,但你答应朕一件事,保全所有皇子公主的性命。” 无忧想骂娘了,真受不了这人的迂回曲折,心思十八弯。 “皇上,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嫁进皇室,你给睿亲王指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吧。” 如果唐惊天只是个普通人,她或许会考虑一下。 但若是身处漩涡中央的皇长子,她敬谢不敏。 皇上轻轻叹了口气,一脸的歉疚和无奈,“朕愧欠惊天很多,想尽所有弥补他,而他的性子太过固执,认准目标不会回头。” 无忧好想拽着他的衣领摇晃,让他改改话里有话的说话方式,不累吗? “那是他的事。” 皇上没想到他一再的示弱,也收不到预期的效果,不禁蹙眉,好难缠的丫头片子。 “你的心肠比简晴雪硬多了,她也不会跟朕这么说话。” 语气中的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无忧反而轻松多了,笑眯眯的道,“我无欲无求,而她在意睿亲王,这就是我们的区别。皇上,要让你失望了。” 不怕你不高兴,就怕你背地里算计我。 看着笑颜如花的无忧,皇上的眼神沉了沉,冷不防开口。 “你对皇室的暗卫营了解多少?” “呃?”这个话题转的太快,无忧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暗卫营?我一无所知。” 皇上从怀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令牌,似玄铁,又似玉,材质很特别,上面有个天字,“见过这个牌子吗?” 无忧神情一僵,下意识的摇头,“没有。” 毕竟年轻,还学不会情绪收放自如。 皇上危险的眯起眼睛,声音冷冷的,“这是暗卫营统领的令牌,一共两块,这是阳面,还有一块阴面……” 700.皇上的试探(3) 无忧微微蹙眉,淡淡的打断,“皇上,这种事不用告诉我这个外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而我不想死。” 语气说不出的平淡,但只有自己知道,双手手心全是冷汗。 皇上目光炯炯如电,很诚恳的开口,“如果你在哪里见过此物,请把它交给朕,这非常重要,此物本来是在惊天手里……” 无忧蹭的跳起来,脸色铁青,大光其火。 “皇上,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皇室之物怎么会落到唐家人手里?难道你怀疑唐家人会偷你的东西?真是可笑至极。” 她气的小脸通红,火冒三丈,气鼓鼓的瞪着他。 皇上的眼神闪了闪,露出一抹淡笑,“你何必动气?朕只是随口一说,朕走了,惊天若是醒了,通知朕一声。” 无忧冷冰冰的的吩咐,“左儿,代我送送皇上。” 皇上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似有深意,格外复杂。 无忧直挺挺的站着,傲然一笑。 人一走,她双腿一软,坐倒在地,颤颤悠悠的拉开脖子处的衣领,抽出一根黑线,下面吊着一块似铁非铁的令牌,跟皇上的那块一模一样,但不同的是,上面的字不是天,而是地。 心乱如麻,嘴唇发白,紧紧的捏住令牌,良久之后,露出一抹凄凉至极的苦笑。 原来如此! 她像抹游魂般走到东厢房,那个脸色雪白的男人依旧昏迷不醒,嘴里讫语不断,神智不清。 她傻傻的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他,心口像压了块巨大的石头,喘不过气来。 如刀雕般的轮廓,清峻的眉眼,高挺的鼻子,白玉般的肌肤,小手顺着脸颊,落在微薄的嘴唇上轻轻摩娑。 听说嘴唇薄的人很无情! 不知怎么的,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心口像塞了棉花,堵的慌。 唐惊天,睿亲王! 他好像有所感应,闭着眼睛,大手摸上脸颊,找到她的小手,牢牢握紧,嘴角微翘,轻轻呓语,”雪儿,雪儿,别走。“ 无忧的身体一僵,不知过了多久,恨从心起,对准他的俊脸就一巴掌,“啪。” 左儿送完贵客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嘴角直抽,很不谅解的看着她。 “小姐,睿亲王生病呢,你也太狠心了。” 无忧猛的回头,恶狠狠的瞪着她,“闭嘴。” 昏暗的烛光下,雪白的小脸上全是泪痕,湿润一大片。 这下子左儿担心了,“小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难看,要不要让太医也看看?” 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才一眨眼的功夫,气色差了不止一点点。 无忧低着头看着昏迷 不醒的男人,手痒的厉害,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脸,拧过来拧过去,拧的脸红红的,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手。 “不必,三天之内,把简晴雪的资料给我,什么都要,一件都不要漏掉。” 左儿愣了愣,回房取出一叠纸,递给她,“喏,都在这里。” “你……怎么……”无忧愣愣的看着她,她早就有所准备? 难道她…… 701.皇上的试探(4) 左儿有些迷糊,大小姐今晚很反复,反复的让她心惊肉跳。 “这是少爷的吩咐,属下只是照办。” “大哥的意思?”无忧怔了许久,扬了扬水色粉唇,“他果然料事如神,算无遗漏。” 明明是句好话,但左儿居然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心中的惊讶更深了。 无忧拿着资料,却没有翻看,轻敲桌子若有所思,“左儿,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了?” 左儿真怕了她忽喜忽怒的性子,小心翼翼的道,“两年五个月零七天。” “你记得真清楚。”无忧留下一句不知是夸还是骂的话,转身出了门。 左儿盯着她瘦弱的背影,嘴唇抿了抿,轻轻叹了口气,在室内久久回荡。 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唐惊天终于清醒过来,睁开迷蒙空洞的眼睛,悲伤的不能自己。 目光一凝,在看到坐在床边的女孩子时,他顿时一扫悲伤 ,喜出外望的跳起来抱住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雪儿,雪儿,真的是你?太好了,我刚才做了个恶梦,好可怕的梦,我梦见你****,火好大好大,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烧尽一切,你……是梦,吓死我了。” 他激动的声音哽咽,将她抱的很紧,紧的快喘不过气来。 他太激动了,没发现怀里的女子身体僵硬,没有反应,嘴里嘟囔个不停。 “雪儿,我们马上成亲,你答应给我生两个孩子,先生一个聪明强壮的儿子,我教他练武,你教他学诗文,将我们的儿子培养成文武双全的奇才,再生一个像你的女儿,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她会软软的撒娇,会调皮的捉弄人……” 他分不清是梦是幻,只知道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再也不让她离开。 就算是一场美梦,让他永远也醒不过来。 就这样,拥抱温热的娇躯,闻着清香的味道……咦,温热的? 他心神一晃,被冷不防的推开。 无忧的表情冷若冰霜,“梦该醒了,睿亲王,你的脑子难道烧坏了?尽说胡话?” “都是真的?”惊天把手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痛!喜笑颜开,“原来是真的,哈哈哈。” 笑的太开心了,不小心被口气呛住,咳个不停。 无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神经病。 惊天大急,伸出长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来,但病了几天,浑身无力,稍一动弹就浑头大汗。 “雪儿,你去哪里?” 无忧微微皱眉,声音冷冰冰的,“吃饭。” 惊天刚恢复意识,浑身发软,却死拽着她不放,“在你心里,吃饭比天大,我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个讨人厌,死缠着你不放的无赖。” 他很委屈,也很可怜,像被抛弃的小动物。 无忧却没有心软,丝毫不动容。 “你很有自知自明。” 惊天发现有点不对劲,但没力气细想,死皮赖脸的撒娇,“雪儿,我在生病啊,你就不能哄哄我,说几句好话吗?” 无忧冷哼一声,小脸板的死死的,“想听好话?我帮你找田恬小姐过来。” 702.回到起点 她不同寻常的神情,让惊天心里一跳,不敢再耍赖了。 “不要,我不要见她。雪儿,你去吃饭吧,饿坏了你,我会心疼。” 无忧很是无语,面色冰冷,扭头就走,走到门口时,听到一声幽怨至极的叹息声。 她脚步一顿,随即又面表情的走了出去。 在她身后,惊天微微蹙眉,一脸的凝重。 她怎么了? 看上去有些异样。 无忧坐在窗边练字,但怎么也沉不住气,心绪难平,字又写坏了,她没好气的扔下笔,抱着脑袋,哀声叹气。 她有些后悔了,不该出现扬州,就不会遇上这么多麻烦,更不会遇上他。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她微微蹙眉,就不能让她清静片刻吗?“ “小姐,睿亲王给你送来三个女人。” 无忧愣住了,送她女人?不是吧? 三个女人走进来时,看到她的那一刻,情绪激动万分,泪水哗拉拉的流,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小姐,太好了,小姐真的没死,奴婢……” “小姐,小姐。” 看着三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女人,无忧一阵头皮发麻,这都什么人呢? “哭什么?都起来吧,你们是?” 左边穿青色衣服的女子眼泪汪汪,看上去很娇弱,“小姐真的失忆了?奴婢是青烟啊。” 另两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奴婢是如意。” “奴婢是吉祥。” 这三个名字一入耳,无忧立马明白过来,简晴雪的资料她都看过了,甚至能倒背如流。 这三人正是简晴雪的丫环和侍卫,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你们这几年住在哪里?” “这些年我们一直住在睿王府,如今小姐回来了,你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小姐,以后再也不离开您了。” “小姐,这一次如意一定不会再让你出事了。” 无忧皱了皱眉头,心中有无数话要说,要问,但话到嘴边,打了个转,都吞了回去。 “睿亲王病了,青烟你去照顾他吧。” 青烟怔了怔,有些不解,“小姐不亲自照顾吗?” “去吧。”无忧懒的解释,挥挥手让她出去。 青烟张了张嘴,但还是将话咽了回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悄悄退了出去。 无忧看着另两个人,略一沉吟。 “就你们三个人?” 记得应该还有三个人,她们怎么不见踪影? 如意反应极快,听懂了她的话,立马为她解惑,“凌家将田嬷嬷和碧落碧桐都接了回去,听说碧落成了亲,生了一个女儿,碧桐立誓终身不嫁,在凌夫人身边服侍,在凌家过的很好,凌夫人很疼她。” 这几人本来就是凌家的旧人,是凌夫人不放心晴雪,才将人留下来照顾她。 等晴雪一出事,她们自然回归本家。 无忧微微颌首,这样也好,各自幸福就好。 她转开视线看向外面,默默发呆。 如意和吉祥相视一眼,犹豫了半响,如意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小姐,您真的失忆了吗?” 703.暗卫营(1) 无忧目光清冷,如银色的月光,“我是唐家的无忧,简晴雪……我不认识。” 如意怔住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呃?” 吉祥眼珠一转,“姓唐姓简都一样,小姐,让我们回来保护你吧。” 无忧不假思索的拒绝,“不用,我有人保护。” 唐家的暗卫并不逊于任何人,若是她没猜错,暗中保护她的人有十人。 足够了。 如意眼眶一红,隐忍多时的委屈涌上心头,“小姐,您是嫌弃我们没用吗?这三年我们自责不已,痛苦懊恼,恨死了自己,请小姐给我们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吧。” 那一夜不仅是小姐的悲剧,也是所有人的悲剧。 这三年来,谁都不好过。 除了她们身边的几个丫环,凌夫人也悲痛欲绝。 睿亲王是最痛苦的那一个,一日比一日沉默,一日日消瘦,脸上再无笑容。 那个田恬也不好受,她费了那么多心机,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一片凄风惨雨中,没有一个人是胜利者。 吉祥磕了一个响头,头都磕破了,“求求小姐。” 无忧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固执呢? “你们年纪不小了,也该成亲生子了。” 吉祥怔了怔,惊讶不已,“小姐,您忘了?我们都是暗卫营的人,怎么可能成亲?”‘ 话音刚落,就被身边的如意扔了个大白眼,不由汗颜,她怎么就忘了小姐失忆之事呢? 话说小姐真不是普通人,主子失忆那是没办法,天意如此。 可她二话不说引火****,借死遁走,还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也弄了个失忆,将所有往事都忘光。 好狠,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无忧心中一动,“暗卫营?跟我说说,暗卫营的事。” 吉祥抿了抿,犹豫了半响,“暗卫营是本朝开国皇帝亲手打造的精锐,人数不多,但个个武功高强,身手不凡,各怀绝技,是一支奇兵,每每在皇室危难时刻,屡见奇功。” 换句话说,这支神秘的队伍是皇室的一着暗棋,可进可退,由皇帝本人掌握,名下设有一名暗卫统领,由皇帝最信任的人担任。 这是一股很可怕的势力,足以毁掉整个皇室。 无忧想了想,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如今由谁掌管?” 吉祥直言不讳,在主子把她们赐给小姐时,小姐就是她们的新主子,她们只用对新主子尽忠,其他的都不用管。 “先皇在位时,由主子掌管,如今……主子失忆了,皇上收回了权利,但……” 她的脸涨的通红,欲言又止。 无忧很是善解人意,挥挥手笑道,“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 她虽然好奇,但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不愿逼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如此通情达理,反而让吉祥下定了决心,“不不,对您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只是如今除了我们姐妹和白虎堂的兄弟们外,其他人都散落在各方,只有主子才知道那些人的情况,皇上掌握的人不多……” 704.暗卫营(2) 她徐徐道来,暗卫营分四个部分,青龙堂负责暗杀追缉,白虎堂负责护卫,朱雀堂负责情报收集,而玄武堂最为神秘,只有暗卫营统领才知道。 而这四堂之间各不联系,互不相识,就算本堂之内上下单线联系,每个成员对组织的消息了解的不多。 世上只有暗卫营统领对一切秘密了如指掌,每一任统领有阳暗两面令牌,各有作用,阳天令可以号令白虎堂和青龙堂,暗地令可以号令朱雀堂和玄武堂。 四堂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如四根擎天柱庇护大秦的皇室,大秦的天下。 但随着上一任暗卫营统领唐惊天的失忆,暗天令的消失,皇上失去了对暗卫营的控制,消息不灵通,状况频出,令人疲于奔命,皇上恐怕是焦头烂额,并没有真正坐稳皇位。 听完这些,无忧静坐了许久,“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是。” 两人退了下去,无忧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得了,她极力想避免被卷进皇室纷争,可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卷了进去,皇上也不会让她安然脱身而去。 真***倒霉,她紧紧握住那块令牌,有种抓狂的感觉,好想骂人。 这一切全要怪唐惊天,大混蛋,好端端的干吗将这么重要东西给她? 被他坑死了。 左儿进来时,惊见小姐愁眉苦脸,不由怔了怔,一向没心没肺,开朗活泼的小姐……也学会了哀愁? 心莫名的沉重,像压了块石头,很是难受。 “小姐,睿亲王吵着要见你。” 无忧正一肚子火,一听这罪魁祸首的名字,顿时火冒三丈,“不见。” 左儿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脸色,“他说,你不见他,他就不吃饭。” 想起刚才别扭又任性的睿亲王,她不禁感叹,生病的人不可理喻,爱上小姐的人更是自已找死。 无忧冷笑一声,不屑至极,“他想饿死,关我什么事?” 混蛋,苦肉计,哀兵计,能用的招数都使上。 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青烟托着托盘走进来,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忍不住插了一句。 “小姐,您还是去看看睿亲王吧,这些年他过的很辛苦,他纵有千般不好,但他已经后悔了,您就原谅他吧。” 无忧不悦的看了看她,“这是我的事,自有主张。” 青烟放下盛满饭菜的的托盘,扑突一声跪倒,一迭声的求情。 无忧蹙起了眉,轻轻叹了口气。 “都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青烟不甘心的还想再说,却被左儿拖了下去。 唐惊天花样真多,一天不知要耍多少手段,目的只有一个,让无忧陪在他身边,哪怕吃一顿饭也好。 但无忧无动于衷,关在屋子里不出去,整天练练字,看看书打发时间。 她本是活泼的性子,哪耐得住这种寂寞? 过了几天就嫌憋的慌,想出门游玩了。 左儿从东厢房赶过来,嘴角含笑,轻声禀道,“小姐,睿亲王吃了饭,也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705.炮灰简家人(1) 还是小姐厉害,不管睿亲王怎么折腾,她只是说了一句话,再闹就将人送回睿亲王府,过了病气给她,她就立马下江南。 这下子睿亲王乖的不行,十分配合太医,吃饭喝药都不用人盯着。 无忧转过头,托着下巴,眼珠滴溜溜的转。“这种事不要再跟我说了。” 去哪里玩呢?听说北海的风景不错,西山的落日也很美。 叶如歌风度翩翩的走过来,笑容灿烂,让人心里一暖。“无忧,陪我出去转转吧。” 无忧正嫌闷呢,自然一口答应,换了袭天蓝色的裙子,腰间绣有几只栩栩如生蝴蝶,翩然若仙。 她走出门,叶如歌眼前一亮,情不自禁的赞叹,“好美。“ 无忧小脸一红,却得意洋洋的转了个身,蝴蝶在风中起舞,美的不可思议,一片春意。 落在叶如歌眼中,眼瞳颜色更深,眼中有着浓浓的迷恋。 两人并房而行,叶如歌穿着明青色的袍子,容颜俊美,两人走在一起,极为相称,引的不少人驻足观看。 两人一路说笑,很是愉快。 刚走出汐月楼的大门,忽然几个男女直冲他们扑过来,叶如歌吓了一跳,连忙将无忧拉到身后,戒备的看着他们。 只见是一个苍老的老太太,一个头发皆白的老头,一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妇人,他们看上去都很憔悴,满脸疲惫,被压在社会底层的艰辛都写在脸上。 那最老的老太太两眼通红,激动的不能自己。 “雪儿,我是祖母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日夜啼哭,哭的眼睛都快瞎了。” 昔日雍容华贵,无数官夫人围绕的简家老夫人身着一件补着补丁的粗布衣服,头发用一根木钗定住,浑身无半点首饰,一如普通的市井老妇人,枯瘦如竹,满脸皱纹。 另一个老头激动的直掉眼泪,“雪儿,我是你爹爹,你还记得我吗?我最疼爱你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都视你如掌上明珠 ,自从你死讯传来,我一直不相信你会死,看吧,你果然没死。” 此人正是简修德,早就没了当年的翩翩风度,苍老如五十多岁的老翁,天知道他才三十出头,正是男人一生最好的时光,而他已经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浑身散发着腐朽味。 另一个妇人双手合十,对着天遥拜,“雪儿,我是你的继母,我们的感情向来很好,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简修德的继夫人宋淑惠看上去如三十几岁,双手粗糙裂开无数口子,昔日秀美的脸血色全失,美貌不再,但不再的是,那份骨子里渗出的虚伪和野心。 无忧冷笑一声,原来是简修德夫妻和简老夫人一家子,看来过的很不如意啊。 据她得知的消息,简家小女儿被送进妓院当了最低贱的娼妓,而大女儿则被送进军营,成了供人发、泄淫、欲的军妓,从早被操到晚,没有灵魂的活着,生不如死。 他没有动简家其他人,但他位高权重,只要释放出半点不快,有的是人出手。 706.炮灰简家人(2) 简修德一家几口人住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每天靠乞讨为生,没人敢收容他们。 从锦衣玉食要风得风的人上人,变成任人践踏的小人物,对他们来说,这样穷困潦倒的生活比死了还痛苦吧。 哈哈,活该,恶有恶报,这就是简家人的报应。 “叶大哥,我们走吧。” 叶如歌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护着她往前走。 简修德怔了怔,很快追了上去,拦住他们的去路。 “雪儿,你怎么不认我们?我们都是你的家人,这三年我们日思夜想,就是想见你一面,你怎么翻脸不认人?” 他的声音很大,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无忧皱了皱眉,冷冰冰的看了一眼。 到底想干什么? 叶如歌同情的看着她,心中满满的怜惜,有这样的下人,是一种悲哀,“无忧。” 无忧不在意的冲他笑了笑,“唐家没有姓简的长辈,认错人了,不用理他们。“ 简夫人凄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雪儿,你如今富贵了,就背弃祖宗,嫌贫爱富,不认自己的家人,你怎么能这样狼心狗肺?” 简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大声叫道,“人不能这么自私,更不能忘恩负义,六亲不认。” 简夫人一步步逼近她,面露阴冷之色,但很快逝去,众人都没看到。 “雪儿,人在做,天在看,你不认亲父和祖母,会天打雷劈的。” 她不光大声指责无忧,还一脸伤痛的面向路人,“大家过来看啊,她为了攀上高枝,嫌我们这些贫贱的家人丢她的脸,不肯认我们,请大家评评理。” 这番话引来无数路人围观,虽然不了解情况,但一方是衣衫破烂的长辈,一方是衣着华贵美丽倨傲的少女,众人下意识的偏向弱势的一方。 他们对着无忧指指点点,纷纷指责她的不孝。 “怎么能这样?百善孝为先,不孝的人不配活着。” “为了富贵不认自己的家人,简直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没人性,这种人早点死了算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 “看看,自己锦衣玉食,珠翠环绕,可自己的家人穷困潦倒,她怎么能安心?” 在众人的唾弃声中,无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黑如点墨的双眼越来越冰冷。 叶如歌心里一阵发急,挺身而出,“诸位,他们认错人了,我这位朋友跟他们没关系。” 简夫人冷笑一声,大喊大叫,“什么没关系?她是我们简家的女儿,她屁、股上有块红色的胎记,不信的话,当众验验。” 她说的煞有其事,言词凿凿,让人不得不信。 而她说的敏感部位,更让人笑的色眯眯。 叶如歌的俊脸通红,又气又恼,他仗剑行遍江湖,还没见到过这样口无遮拦的泼妇,不修口德,用心不良,居心让无忧难堪,也让他们进退两难。 可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总不能杀了她吧,他下不了手啊。 无忧冷冰冰的看着简家三口人,眼中杀气一闪。 简老夫人打了个冷战,心中莫名的畏惧。 她老眼乱转,摆出一副心疼又无奈的表情,“好啦,不要闹了,不管如何,她都是我们简家的孩子,她可以不仁,但我们简家不能不义,别让她太难堪。” 707.炮灰简家人(3) 她通情达理的话一出,众人更是一面倒,全都站在简家人一边。 简夫人长吁短叹,似有不甘心,“婆婆,你一片善心,可她会领情吗?” 简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似有无数的心事压在心底,什么都不能说。 “我不求她能孝顺我们,只要看到她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 简修德像被激怒了,怒声喝道,“雪儿,你真的不认我们吗?从你一生下来,我就把你视若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无忧被恶心坏了,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一个贱人。 他的眼里从来没有简晴雪这个女儿,还说什么视若掌上明珠?恶心! 她挑了挑眉,冷冷的开口。“我怎么听说简家小姐和简家人曾经对薄公堂,早就跟简家一刀两断,简修德宠妾灭妻,杀女夺产,相信京城的百姓都很清楚吧。” 群情激奋的路人都傻眼了,什么?简修德?这老畜生的名字如雷贯耳,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的出名不仅是因为他令人发指的恶行,更因为他虐待的女儿简晴雪是睿亲王妃,先皇亲封的异姓郡主。 不对啊,简晴雪?她不是三年前就死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 有反应快的闭上嘴巴,退到一边静观其变。 此事透着蹊跷。 但比较正直的人就耐不住性子了,挺身而出。 “这事我最清楚,当日我就在府衙门口看的一清二楚,这位小姐说的句句是实,简家没一个好人,这老畜生这几年老的快,我都没认出来,当日已经跟睿亲王妃脱离关系,绝情绝义令人发指,如今居然口口声声说把女儿当成掌上明珠,呸,真是不要脸。” “明明是简家背信弃义,杀妻灭女,宠妾成灾,这种人早就该死了,怎么还好意思找上门?” 虽说父女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但有这样一个父亲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简修德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逆转,脸色大变,“你们都是这个逆女的帮凶,她到底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这是天伦人常,不管我做错了多少事,我都是她的生父,有困难来找她,有什么错?”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人噎住了,这话也没错。 有困难找自己的亲生女儿,要几个钱,很正常。 隐在暗处的左儿再也听不下去了,第一次气的满脸通红,两手发麻。 “放屁,简家小姐早就被你们简家逼死了,这是我们唐家的大小姐,唐王爷和白大小姐的后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容不得你们这些无赖纠缠。” 在场一片哗然,什么?唐王爷的后人? 哇,那确实比公主还要尊贵。 得,不要胡乱掺和了,唐家可不是软柿子,这世上还没人敢惹唐家呢。 简修德气极败坏的怒斥,“胡说,她明明是我的女儿,长的一模一样,堂堂唐家怎么还喜欢乱认女儿?” 简夫人在旁边叫嚣,“除非当场验身,若是屁、股上没胎记,我们立马就走。” 一声声当众验身,左儿的脑门轰一声炸开了,手一挥,剑风如利刃,半截舌头掉在地上,血淋淋的可怕。 708.炮灰简家人(4) “胆敢冒犯我们唐家的小姐,这就是下场。” 娘的,当他们唐家好欺负吗? 真***找死! 简夫人惊恐万状的捂着嘴巴,含糊不清的乱嚷,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天啊,她的舌头被割 掉了,啊啊啊。 意识到这一点,她两眼一翻,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没人敢扶她,都下意识的避开。 左儿的血腥手段震住了在场的人,都吓的倒退两步。 简修德的嘴巴张的老大,一副见鬼的模样。 他一直有恃无恐,就算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也会念在睿亲王的面子上,不会伤他的性命。 但漏算了唐家人的反应,神秘莫测,又强大无敌的唐家,怎么可能任人肆意伤害呢? 左儿冰冷的目光移向简修德,他下意识的双手捂嘴,倒退数步,脸色惨白如纸。 “老家伙,你如此卑鄙下贱,怎么生得出高贵优雅如仙的女儿?你配吗?” 简修德惊吓过度,一个字都不敢说。 简老夫人心中一片苦涩,她时日无多,还怕什么呢? 她拼着一死,也要为子孙争条光明大道出来。 “雪儿,你就任由别人侮辱你的老父吗?你要让你的亲弟弟亲妹妹衣食无着,像狗一样活着吗?” 从高高在上的知府老夫人。四品的朝庭诰命,到如今的乞讨婆子,巨大的落差让她受尽了折磨,早就想死了。 但她不放心一蹶不振的儿子,也不放心娇生惯养的两个孙子。 无忧懒的多看她一眼,黑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嘲讽,“简修德,什么人指使你来的?” 简修德震惊万分,整个人弹跳起来,“你……瞎说什么?谁会指使我来?” 声音抖的不行,明显是心虚。 无忧深觉可笑,脑中闪过几张脸庞,嘴角一勾,似嘲非嘲,“跟你背后的那个人说一声,别白费力气了,惹毛了本小姐,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真***贱! 她不惹麻烦,不主动招惹别人,但麻烦偏要找上她,她有什么办法? 既然有人不想过太平日子,那她就成全他们。 简修德没想到她敏感至极,心跳的飞快,脸色发白,强撑着辩道,”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们简家的家事哪里轮得到别人管?雪儿,跟爹爹回家。” 他上前要强拉无忧走,反正他已经下定决心,死缠烂打缠她一辈子。 他过够了苦日子,受够了别人的奚落羞辱,三餐不继,吃不饱穿不暖,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他再也受不了。 左儿飞起一脚,将他踢飞,他在空中翻了个跟斗,重重摔倒在地,门牙掉了几颗。 简修德跌的头破血流,恨意在眼中浮现,“简晴雪,你要谋杀亲父吗?” 无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深感悲哀,为那个女孩子,为曾经的苦难。 “我爹是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黄河泛滥时,九江决堤时,江州瘟疫时,常州兵乱时,都是我爹爹挺身而出,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唐家的家主每当在秦国危难时,都会出手相救,匡扶万民,事成之后悄然身退,不留名不求回报。如此大仁大义的才配当我的爹爹。” 709.炮灰简家人(5)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略显激动,“这位老丈,你连结发妻子亲生女儿都杀,如今又来乱认别人家的女儿,居心叵测,你以为攀上唐家这棵大树,就能鸡犬升天吗?” 简老夫人眼神一闪,断然喝道,“雪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亲生父亲?他真的知道错了,也后悔了,这三年日日夜夜忏悔……” 无忧拂了拂衣角,转过头笑意盈盈的道,“叶大哥,我们去西山看落日吧,这个时候还来得及。” 看着明媚毫无阴霾的笑脸,叶如歌暗松了口气,但莫名的感到悲伤。 “好。” 两人并肩而走,无视在场的所有人。 简修德颤颤悠悠的站起身,不甘心的扑过来,“站住……” 无忧不等他接近,淡淡的开口,“左儿,唐家第81条家规是什么?” 左儿心头一颤,“胆敢诋毁唐家名誉者,杀。” 无忧嘴唇轻抿,似笑非笑,“那还等什么?动手。” 语气冰冷若寒,杀气腾腾。 左儿傻傻的看着她,心绪难平,不知如何是好。 简修德气怒交加,干脆豁出去了,迎上来大叫。 “雪儿,你好狠的心,好啊,这年头亲生女儿杀父,我等着看老天爷怎么劈死你这个不孝女。” 他好像全然忘记了过去的种种纠缠,也忘了他亲口说出不认这个女儿的话。 左儿真想一剑砍死他,以绝后患,但向来果决的她犹豫了,握着剑柄的手沉重无比。 大家屏住呼吸,等着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一道优雅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无忧,你怎么又乱跑?害的我好找。” 一身亲王服的唐惊天出现在汐月楼的门口,玉树临风,气势凛然,身为皇子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顿时压住全场,目光所到之处,压力倍增。 见过他的百姓率先跪下来,“参见睿亲王。” 其他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其后,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简家三人面面相视,脸色都很难看。 简修德反应极快,还不肯放弃这难得的机会,“睿亲王,你来的正好,你说,这是不是简晴雪?是不是我的女儿?” 唐惊天嘴唇一勾,露出一抹凛然的笑。 “你有一个叫简晴雪的女儿吗?死老头,你老糊涂了,看来本王太姑息你,来人,拖下去痛打二十大板。” 他早就想收拾他了,但因为晴雪的事,他不想见到简家的人,更不想见到简修德那张丑陋的嘴脸,生怕勾起心中的伤痛。 可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自已找死,怪不得别人。 到了这种时候,简家还不放过晴雪,还想利用她,帮着外人来伤害她。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简修德傻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睿亲王,你难道不顾念晴雪了?我是她的生父啊。” 他哪见过睿亲王如此蛮横的一面? 一句话不对,就要他的命。 生父?天底下有这样的生父吗?唐惊天怒火中烧,大手一挥,“打一顿后,拿我的名帖送到顺天府,让顺天府尹按谋害皇亲罪处理,决不容情。” “是。”暗卫答应 了,如狼似虎的扑向简修德。 710.炮灰简家人(6) 简修德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吓的双腿发软。 “睿亲王,你不能如此狠心,你已经将我两个女儿毁了,难道还不肯放过我们简家?” 唐惊天怒不可遏,在这老混蛋的心里,简晴雨姐妹才是他的女儿,晴雪不过是个利用工具,从来没考虑过她的感受。 “你早就该死了,要不是看在晴雪的面子上,你已经死一千次一万次了。拖下去。” 他是皇族,又屡建奇功,在百姓心中威望极高,万民敬仰。 他的命令就是王旨,没人敢质疑他的决定。 简修德还要挣扎,狠狠瞪着无忧,“简晴雪,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外人害死你的亲父?” 话音未落,暗卫手一点,声音立消,他嘴巴动来动去,却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无忧冷眼旁观,无悲无喜,生父? 简老夫人见儿子的性命捏在惊天手里,顿时急了,扑过来跪倒在地,拼命磕头,“求睿亲王开恩,别跟我这糊涂的儿子一般计较。”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年青时守寡,辛苦拉扯大的儿子,是她的骨中血,肉中肉,她怎么舍得看到他被人伤害? 唐惊天沉吟半响,冷不防看向一个侍卫,“我记得简家已经被贬为庶民,简家三代子孙都不得入仕?” “是。” 众人愣了愣,有些迷惑。 唐惊天微微一笑,如初雪后的大地,纯净,美丽,却隐隐有一丝冷气。 “传我的命令,简家降为贱籍,子子孙孙永世不得入仕,不得经商,只能行贱业。” 众人吓呆了,这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刑法,这代表着这一家人永世不得翻身,注定被人唾弃鄙视,被奴役,卑微的活着,没有希望,没有未来,什么都没有。 这比灭九族还要可怕! “是。”侍卫的声音平平,并无惊讶之色。 他的主子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而简家小姐是他的逆鳞,怪只怪这一家人不识趣,非要送上来找死。 但在简家人来说,天都塌下来了。 简老夫人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简修德肝胆欲裂,绝望的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双脚一软,拼命磕头,他口不能言,嘴唇乱动,但声音皆无,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天啊,这要绝简家的路吗?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惊天使了个眼色,侍卫动了动手指,他受制的穴道立解,迫不及待的哀求。 “睿亲王,我错了,全是我一个人的错,求您放过我的子子孙孙,他们都是无辜的。” 想到那可怕的后果,他第一次感到害怕。 原来没有最悲惨,只有更悲惨。 贱籍啊,谁都能踩上一脚,没人同情,子子孙孙都被人驱使,被人践踏,被人糟蹋,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这等于将简家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重。 好一个睿亲王,好一个可怕的男人! 但任凭他怎么哀求,怎么认错,唐惊天都不见软化,表情冰冷如雪,“晚了,若有下次,本王就在你面前一刀刀活剐了你所有的子孙,让你们简家就此灭绝,让你永无后代,没人为你养老送老,更没人为你死后烧纸供奉。” 711.彷徨(1) 他就是不给他一个痛快,不杀他,反而让他活下去,比谁都活的长。 让他活着受尽痛苦,受尽煎熬,在悔恨和绝望中崩溃。 简修德眼中的天地失色,天旋地转,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不。” “咚。”他重重摔倒在地,彻底晕了过去。 惊天用脚踢了踢一动不动的人,眼中的不屑快要溢出来了。 “没用的东西。居然还敢出头惹事,真是活腻了。” 简家三口被拖了下去,路人一散而空。 惊天一扫刚才的冷酷,得意的挑了挑眉,像个做了好事等着表扬的孩子。 “无忧,还行吧?” 他的前后态度差的太大,无忧有种违和感,半天反应不过来。 “还行,你还病着,回去休息吧。” 她的态度温和了许多,也释出关心之意,唐惊天的眼晴刷的全亮了,“你去哪里玩?我也去。” 无忧头痛不已,给三分颜料就开起酱料铺,真是的。 “别闹了,你需要静养。” 外人只看到他威风凛凛的样子,但她看到了他苍白的脸,气力不支的流汗。 唐惊天好不容易等到她心软的一刻,怎么舍得放弃?非要死缠烂打,不肯罢手。 “你要红杏出墙了,我怎么还坐得住?” 叶如歌无语望天,这还是那个犀利冷酷的睿亲王吗? 他怎么觉得这人戴了人皮面具呢? 无忧气红了小脸,狠狠瞪着他,真想抽他一顿,“胡说八道。” 见死缠烂打不见效,惊天改了策略,捂着额头气喘吁吁的叫道,“无忧,我好难受啊,浑身不舒服。” 无忧嘴角直抽,太不要脸了。 “那是你自找的,还不快回去。” “我不。”他怕自己一躺下,老婆就被人抢走了。 无忧使了个眼色,左儿闪到他背后,重重砍在他颈脖处,他立马昏过去,软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暗卫们都没有料到,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正想抽刀刺过去,无忧轻喝一声,“打什么打,赶紧将他扶进去静养,他的身体太虚弱,经不起折腾,快去啊,发什么愣,动作快。” 一阵兵荒马乱后,无忧和叶如歌总算坐上马车,但天色已晚,赶到西山看落日已经来不及了。 叶如歌含笑道,“去各家店转转吧,我正想给家中长辈买礼物,需要别人给给意见。” “好。”无忧自然一口答应。 走在各家店中,买了宫制的文房四宝,绫罗绸缎,香料玉器,买了一大堆。 终于将东西买齐,无忧累的快趴下了,两人来到一家中等饭店,包间已经没有了,只好在下面的厅堂点菜。 无忧戴了面纱,叶如歌也嫌麻烦,戴了斗笠,掩去了容貌,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两人点了一桌的饭茶,颇为轻松的闲聊。他们对事物的看法都差不多,谈的很投机。 只是无忧心事重重,有时说着说着,就会陷入沉思。 叶如歌微微蹙眉,有些担心,出神的盯着她。 无忧好不容易回神,见他盯着她看,下意识的摸了摸面纱,没掉啊。 “叶大哥,你为什么这么看我?我哪里不对吗?” 712.彷徨(2) 叶如歌若有所思,“你好像有些变了。” 无忧怔了怔,是啊,这几天情绪波动极大,身边的人都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她在外面极力收敛,还是被叶大哥发现了。 她露出一丝苦涩的笑,但掩在面纱下,谁都不见。 “我还是我,依旧故我。” 她故作轻松的开玩笑,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但看在叶如歌眼里,他越发的心疼,“无忧,你不快乐。” 这样的她,让他很心疼,好想为她分担一切。 她是天底下最适合欢笑的女孩子,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天大的烦恼也会不翼而飞。 他真的想让她开开心心,笑容常驻。 无忧垂下脑袋,明知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想避开他的视线。 “叶大哥,你别这么犀利,人家压力好大的。” 低垂的脖子,露出一截雪白酥软的肌肤,如新雪初绽,美的惊心动魄。 他心头一颤,不敢多看,“傻丫头,不开心的事就要说出来,千万不能憋在心里。” 无忧托着下巴,苦恼的皱着眉头,犹豫了半响。 “叶大哥,如果你忽然有两种不同的身份,脑子好混乱,有种错乱的感觉。明明什么都忘了,却有人时不时的提起,让你无法回避,你该怎么办?” 换了个人,打死她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叶如歌不同,他温文尔雅的气质,侠肝义胆的品性,让她很有安全感。 在他面前,一直很轻松,没有任何压力。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真的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的朋友,想从他身上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说的含糊不清,但叶如歌听懂了,眼中的怜惜更浓,“既然无法回避,那就直接面对。” 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生在那样的家庭? 无忧心里很乱,这几天想的脑袋都快炸了,困惑、为难、挣扎让她很累很累。 “但就意味着要面对无数的麻烦,无数的惊涛骇浪,还有……不想接受的人。” 如果可以,她宁愿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天真无忧的唐家公主。 可惜不行,唉! 看着彷徨不安的女孩子,叶如歌的心隐隐作痛,温柔的道,“不论多难,都要勇敢的面对,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无忧感动的眼泪汪汪,“叶大哥,你是个好人。” 他不由苦笑,她又这么说,既然他这么好,为何就是不肯接纳他? 她的心自始至终都不肯打开,让他走进去。 为什么呢? 女孩子的心,真的很难猜透。 旁边一桌人的谈话引起无忧的关注,“钱兄,你也是为唐王爷的后人,唐家的无忧小姐而来?” 那是两人侠士打扮的江湖中人,眉清目秀,五官端正,年纪在二十岁左右。 无忧竖起耳朵,奇怪的不行,怎么提起她? 她又不是江湖有名的人物! 什么叫为她而来? 叶如歌微微蹙眉,莫名的不喜。 钱兄性子豪爽,也不做隐瞒,“我符合所有的条件,自然不能错过这样的盛事,孟兄,你呢?” 713.彷徨(3) 孟兄眼神一闪,“我也是,你见过唐家大小姐吗?长的如何?” 钱兄哈哈 一笑,极为坦率,“唐家的大小姐就算丑如钟无艳,我也会抢着要。” 孟兄听到这话,脸色怪怪的,“这倒是,当唐家的女婿自然能名扬天下,号令群雄,名利双收,谁肯错过这样的好事?” 无忧傻住了,什么女婿?唐家这一代只有她一个适婚女儿。 叶如歌的脸沉了下来,猛的起身走到那桌,行了一礼,客客气气的问道,“两位兄台,你们在说什么?” 他虽然戴着斗笠,但出众的气质让人不敢轻视。 孟兄使了个眼色,但钱兄是个藏不住事的,不顾朋友的阻拦,将实情相告。 “你们不知道吗?唐家发出征婚令,为唐家大小姐招亲呢。” 无忧快吐血了,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这些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真是荒唐可笑。 叶如歌看了她一眼,很肯定的笑道,“不可能,江湖传言而已,你们上当了,喜欢唐家小姐多如牛毛,哪需要征婚呢?” 钱兄这下子不干了,梗着脖子非要说个清楚。 “是天一阁发出来的,亲自发到新任的武林盟主手中,绝对不可能有错,各派掌门闻风而动,各自带着得意弟子往京城赶来。” 他说的有鼻有眼,煞有其事,无忧都有些相信了。 “征婚令给我看看。” 钱兄讪笑道,“我可没有。” 唐家的请柬倒是发出了十几份,但都是给各大门派和名门大户的,他们这种游侠是拿不到那种东西。 无忧很失望,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她迫切的想弄清楚。 钱兄话风一转,得意的显摆,“不过我能背出来,唐家有女,年方十八,清雅端庄,被若珍宝,欲为其择一良婿,男方年纪十八到三十,无婚配,五官端正,身体健康,能保护妻小,家世清白,武林侠士、名门子弟、官宦人家皆可。有意者可在十月初八之前赶赴京城,共襄盛举。唐啸立。” 无忧静默半响,什么彷徨,什么担忧全都忘了在一边,满腔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冲,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转身就跑。 唐啸,你这大混蛋,又耍我! 那两人被她吓了一跳,她怎么忽然发疯了? 无忧夺门而出,飞快的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峻马嘶吼一声,如闪电般飞出去。 叶如歌忧心忡忡的跟出去,紧随其后,夹紧马肚一再驱使,终于追了上来。 看着马上僵坐的身体,他一阵心疼。“无忧,你冷静些,唐公子并无恶意。” 传闻中唐家人行事都很古怪,别人是永远也弄不懂他们的想法。 无忧快气疯了,一想到那家伙恶劣的性子,就一阵火大。 “这个王八蛋,我不抽的他吐血,就不姓唐。“ 在外人眼里,唐家新任家主风度翩翩,君子如玉,优雅高贵。 但私底下,是一个小气龟毛,行事每每出乎意料,又自大任性的家伙。 叶如歌不清楚他们兄妹俩的感情如何,无从安慰,只能干巴巴的挤出一句,“别气,你越生气,他就越得意。” 这个道理她懂,但无忧哪忍耐得住? 她在马上恶狠狠的怒骂,“唐啸,你死定了。” 714.彷徨(4) 远在千里之外的唐啸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我呢?” 坐在他对面对弈的俊逸男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干的坏事太多了,骂你的人不计其数,对了,小无忧估计此时知道了你的做好事,不知她是怎么想呢?会不会怪你这个兄长?” 像是指责,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唐啸嚣张的一瞪眼,“姓铁的,继续下棋,我们的家事你少管。” 铁少鄙视的撇了撇嘴,“没见过比你更不靠谱的兄长,小无忧落在你手里,真惨。” 两人是表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性情了如指掌,对方只要一挑眉,就能猜出对方的想法。 唐啸哪会不知道他想看热闹的心态呢,给了个鄙视的大白眼,漫不经心的在棋盘上放下一颗黑子。 “少假惺惺了,你也不是什么好货。” 两人从小比到大,什么都拿来比,谁都不服谁,颇有王不见王的架式,但两家是至亲,谁都避不开。 铁少随手下了一着,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比起唐大少,我纯良多了。” 唐啸得意的扬了扬眉,仰天大笑,“哈哈,你输了。” 张扬的笑声中,他将一颗黑子放下,围成死局,白子被彻底围死,没翻身的可能性。 铁少盯着棋盘,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刚才还打个平手,怎么忽然就被他弄死了? “姓唐的,你使诈。” 混蛋,怪不得一直不停的激怒了,原来是趁他不备,不动声色下了黑手。 谁能想到,唐家的啸公子是个大无赖呢? 唐啸越发的得意,笑容灿烂,白牙一闪一闪的,格外闪亮,“兵不厌诈,只怪你太笨。” 铁少气的直翻白眼,却不得不认输,但被激起了真火,重新摆好棋局,“不行,重来一盘,我就不信不能赢你。” 唐啸自然是应战,两人杀的天昏地暗。 无忧一进房间,就将所有人挥退,只留下了左儿,盯着她猛打量。 左儿被看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一阵阵发麻。 无忧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跪下。” 左儿二话不说,应声跪下,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一反常态的百般讨好。 “小姐,您怎么了?难道是谁不长眼欺负了你?你尽管说, 我帮你揍他一顿。” 她好想哭啊,小姐发脾气的模样挺可怕的,跟大少爷不相上下啊。 真是奇怪,明明不是亲兄妹,却有相同的气势。 见她到了这种时候,还在装无辜,无忧心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窜,“好,惹我的人一个叫唐啸,一个叫左儿,你去揍吧。” 左儿知道事发了,却还要装糊涂,“呃,我做错了什么?公子又哪里惹你了?” 早死不如晚死,晚死一刻也好啊。 少爷,这次真被你害死了。 无忧真想一巴掌打过去,可她向来斯文,哪会动手动脚? 她一拍桌子,咄咄逼人的追问,“大哥发出征婚令一事,你何时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这几天精神恍惚,关在屋子里独外,但左儿始终站在房门外面,随时都能汇报的。 可她得到消息,却选择了隐瞒,到底是什么用心? 715.彷徨(5) 忽然之间,无忧感觉很累,很失望。 连唐家的人都不能相信吗? 在下人心中,她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个外人,唐啸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所以遇事不会提前打招呼,任由她被唐啸耍的团团转吗? 可恶! 这世上还有谁值得信任? “这…”左儿也很为难,“前天知道的,本来想说给你听,但你的精神不济,心情不好,我怕……” 她苦着脸,从怀里取出信函,“这是少爷的亲笔信。” 无忧一把抢过来,一目十行看了起来,看完后心里舒坦多了。 唐啸在信中先诚恳的道了歉,又说明了一下情况,无意中跟表弟铁无心打了一个赌,没想到事情闹大了,收不了场,请她多担待。 等他到京城再给她赔罪,要打要骂任她发落。 看他态度不错,事已至此,无忧也无可奈何,只是余怒未消,“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我用不起你,等大哥进京后,你就回到他身边吧。” 左儿的怪脾气,她忍了。 时不时的出状况,她也忍了。 还喜欢自做主张,她也忍了。 但发现这么大的事情,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就她瞒在毂里,这让她怎么忍? 青烟捧了热茶和食物过来,小心翼翼的帮着说话,“小姐,左儿姐姐也是一片好心,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住,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无忧嘴角一扬,似笑非笑,“左儿你的能耐不小啊。” 她越是笑的云淡风轻,左儿心里越没底,苦笑道,“属下错了,愿接受一切惩罚,但属下不能离开你。” 无忧撇了撇嘴,这种事轮不到一个侍卫做主。 “去院子里跪着,没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是。”左儿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去,背影看上去很萧瑟。 青烟眼珠转了转,端起托盘上的琉璃碗,“小姐,您消消气,别跟左儿姐姐一般计较,吃了这盏红豆百合汤去去火吧。” 无忧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我没胃口,撤下去。” 眼神颇为威严,青烟下意识的往后一缩,但很快反应过来,挤出笑脸。 “再生气也不能跟身体过不去,小姐,人是铁,饭是钢,别逞强。” 小姐真的变了,以前外冷内热,有什么事发一通脾气就好了。 但如今是外热内冷,喜怒不形于色,她板着脸的样子怪可怕的。 无忧有些心烦,挥了挥手,“行了,你先下去吧,我等会再吃。” 青烟欲言又止,但没有再说什么,悄然退了出去,走到院子里,同情的看着左儿,“左儿姐姐,小姐的脾气向来不好,你就多担待一些。” 左儿身体跪的直直的,脑袋低垂,语气淡淡的,“我明白。” 青烟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叹了口气,“能不能跟我说说小姐这三年的事吗?我很想知道她有没有受苦?有没有欺负她?唐家人对她好吗?” 小姐变化太大了,比起以前,更难相处。 看似温和淡然,但如同隔了一层纱,难以走近她。 716.下春药风波(1) 青烟闻言,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小姐是唐家人,谁敢欺负她?少爷最疼这个妹妹,虽然老捉弄她,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她好。但愿小姐早点明白这个道理。” 青烟微微蹙眉,苦笑道,“小姐从小受了许多苦,难免有些偏激,我会多劝劝她,让她早点想开。” “辛苦你了。”左儿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但对此并不抱希望。 小姐的主意正着呢,除了少爷外,其他人都难以说动她。 青烟微微一笑,白皙的脸秀丽恬静,“那是我的主子,何来的辛苦?我从小陪在她身边一起长大,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早就把小姐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左儿有些感动,“有你这么忠心的丫环,是小姐的福气。” “何尝不是青烟的福气?” 唐惊天的消息也慢了一步,养病的他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窜的几丈高。 “什么?唐啸!真是可恨!” 开什么?晴雪是他的人,他未过门的妻子,别人凭什么给她作主? 征婚?想想就气的抓狂。 暗卫见了不忍,温声劝道,“主子,您生气也没用,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把身体调养好,这是您的地盘,您还怕什么?” 唐惊天深吸几口气,忍了又忍,才收敛住抓狂的情绪。 “说的也是,继续打探消息,给唐啸那狐狸传个口讯,不管他想做什么,都不许拿无忧的幸福开玩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是。”暗卫不敢多说什么,悄悄退了下去。 皇上派了宫人过来送东西,惊天自然二话不说,让人进来。 只是看着走进来的丽影,他怔了怔。 田恬一身宫装,婉约而端庄,娇美的容颜如花绽放,多了几分沉稳。 她一进来就上上下下打量他,“睿大哥,你的脸色很差,病的很严重吗?太医怎么说?喝药了吗?” 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跟在身后的宫人扯了扯她衣服,她才强自镇定下来。 惊天有些惊讶,“你怎么出宫了?过几日就是你的大婚之日,我会让管家给你添妆。” 皇上亲自订的婚期,男方家自然不敢违抗。 田恬嘴唇紧抿,咬的死白,“睿大哥,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会是个好妻子,好母亲,会安分守已的守着一个男人,不会再念着你。” 她的语气很是绝决,既有伤怀,更有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惊天重重松了口气,浑身轻松,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搬开了,“你想开了就好,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这个妹妹。” 虽然不能成为相濡以沫的恩爱夫妻,但能成为相互守望的兄妹,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他兄弟姐妹虽多,但没有什么感情,唯独欠了她的恩情,所以一直很包容。 田恬含泪看着他,眼眶泛红,“好,有你这一句话, 我就安心了,对了,你好久没吃我做的面了,就让我给你做最后一碗面,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兄妹,我只给自己的男人洗手做汤羹。” 惊天本来想拒绝,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心中一软,也罢,断了她的念想才是最重要的。 “就依你。” 717.下春药风波(2) 心中却浮起无忧的俏脸,若是那丫头也肯为他洗手做汤羹,他这辈子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宫人送上皇上所赐的衣料和各种古玩,悄然退下去。 田恬去了厨房,她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就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面,汤面上盖着一个金黄色的荷包蛋,面汤上浮着几根绿油油的鸡毛菜,很是诱人。 惊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接过来 埋头大吃。 田恬痴痴的看着他,眼中隐隐有泪。 “好吃吗?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她不止一次为他煮过面,他也说过能娶到像她这样惠质兰心的贤妻,是他一辈子的幸福。 但话犹然在耳,一切都已成空,如水中月,镜中花。 惊天很捧场的将一碗面吃的精光,只剩一点面汤,“嗯,很好吃。辛苦你了。” 田恬甜甜一笑,心中升起一丝满足感。 正想说话,却见惊天忽然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额头全是冷汗。 她吓了一跳,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着急的问道,“睿大哥,你怎么了?” “你……”惊天一把挥开她,痛心疾首,两眼圆瞪,怒不可遏的斥道,“你在汤里下了毒,为什么?” 田恬吓坏了,拼命摇头,想靠近他,却被他凶狠的表情瞪了回来,心中又怕又委屈,脑袋乱轰轰的。 “不不,我没有,我只是下了点春药,我不想让你死……”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右手捂住嘴,只露出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睛。 她想要得到他,唯有出此下策,别无他法。 惊天心里一沉,脸色越发的苍白无神,“谁给你的药?你上当了,这分明是毒药。” 田恬身体一晃,深受刺激,毒药? “不可能,太子怎么可能会骗我?他不会的……” 不,从一开始,她没有想过要杀他,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太子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睿大哥的性命? 感情不愿相信这样的事,但理智在这时恢复了清醒,是她太傻了,夺嫡之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睿大哥是皇长子,所有人的目标,不杀他还杀谁? 枉费她自做聪明,却被人当了一回枪使。 她不禁流下后悔的眼泪,悔恨交加。 唐惊天早就猜到了幕后主使,但有一点想不通。 他坐直了身体,咄咄逼人的追问,“什么时候你这么听太子的话?他给你的药,都敢拿来给我吃,好,真好。” 他所说的每个人都如淬毒的利箭刺进她的心脏,却不能叫一声疼。 全是她自找的。 若是他死了,那她也不活了。 “睿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 她总算发现不对劲了,他面色恢复了正常,也不流冷汗了。 “睿大哥,你没中毒?你在诈我?” 她吓白了脸,慌乱的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有下药……” 虽知睿大哥聪明绝顶,不会轻易会上当,但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快,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计谋。 她真是个傻瓜,这种手段在这些人精面前,根本不够看吧。 718.下春药风波(3) 惊天的脸色很平静,平静的反常,“你很聪明,懂得将人调开,也懂得避开别人的视线下药,但寻常毒药对我没用。” 这一刻,他的心并不失望,也不难过,反而觉得轻松不已,困扰他数年的心事终于放下了。 他再也不欠她什么了。 “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应该说,他如今百毒不侵了。 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一点。 田恬嘴巴微张,惊讶的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难过、悲伤、无奈、痛苦等各种情绪全都涌上心头,她满眼的深情,“我只是想做一件事,跟你做一夜夫妻,就算死,我也觉得值了。睿大哥,你要相信我,我并没有害你之心。” 她真的爱这个男人,爱有很深很深,这世上没有比她更爱他。 可他不要她,将她推出去拱手送人,全然不顾她的感受。 这让她怎么不恨? 她很是痛苦,但惊天一点都不心软,更不心疼,冷嘲热讽道,“太子会这么好心成全你?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善良?” 他本无心皇位,对这种勾心斗脚,尔虞我诈的生活并不感兴趣。 也曾经不止一次跟太子表明过立场和想法,但太子不信啊。 一次又一次耍阴谋,耍手段,搞暗杀,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的太子登上皇位,是天下百姓之福吗? 他深深的怀疑这一点。 田恬拿不准他的话有几成是真的,犹豫半响,扑突跪倒,两眼泪汪汪,“是我一时糊涂,没想的那么多,睿大哥,你想杀就杀,我不会有半句怨言。” 惊天冷冰冰的看着她,再无半点温情。 “我不杀你,但从此以后,你我便是路人。” 他最后一丝容忍,被她亲手斩断了。 既然她不稀罕他做她的兄长,那他就收回,做个陌生人吧。 田恬猛的抬头,扑过去抱着他的腿大声哭泣,“不,睿大哥,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宁愿死也不要这样。” 她的泪水像永无止境,一颗又一颗,如晶莹的珍珠,美丽又凄婉,就算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心软。 只是看多了她的眼泪,惊天已经麻木了,也彻底死心了。 他轻轻挥手,将她挥到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美丽柔弱的女孩子,心中再无半点怜惜。 “是你亲手斩断了我们最后一丝联系,田恬,我的忍耐是有底线的,你走吧。” 他的态度很冷漠,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田恬心中升起一丝恐惧,好像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在慢慢消失,这让她恐慌的不知所措。 她口不择言的怒吼,“什么底线?你在唐无忧面前有底线吗?你是因人而异,我不过是没有她的出身,不会投胎,才会被你抛弃。别说的那么好听。” 她什么都不要,只是想要他,卑微的跪在地上求他施舍。 可他呢?眼里心里只有那个蛮横不讲理的臭丫头。 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吧,只为了光明正大的摆脱她! 好恨,满心满眼都是恨意,胸口怒焰燃烧,疼的厉害。 看着越发偏激的田恬,惊天很平静,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影响不到他的情绪。 “你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719.算打情骂俏?(1)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下逐客令,毫不留情,不念半点旧情。 田恬的心拨凉拨凉 的,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好冷,他真的放弃她了? 以后见一面都成奢求? 一想到这,她心痛的不能自己,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不顾一切的扑过去,疯狂的,崩溃的,绝望的扑过来,“睿大哥,最后一次让我抱抱你。” 惊天被她脸上的表情震住了,不提防被她抱了个正着,身体一僵,正想推开她,却见门口站着一个冷笑的少女。 他吓的跳起来,一脚踢开纠缠不清的田恬,飞快的奔到无忧面前,伸手要拉她,慌乱的解释,“无忧,你来了,你别误会,我跟她没什么。”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来,他真是太悲惨了。 无忧冷哼一声,避开他的大手,满脸的嫌恶,“要做坏事,先把门窗关好。” 惊天别提有多冤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无忧,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清白,除了你,我不会碰别的女人,不,男人也不碰。” 无忧有些绷不住,嘴角轻扯。 田恬从地上爬起来,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娇容嫣红,一副承欢后的媚态。 “睿大哥,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还怕什么?不过是个女人,你可是皇子。” 说完这句话,她娇媚一笑,万种风情皆在其中,扭着小蛮腰往外走去。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我们来日方长。” 她不徐不慢,袅袅婷婷的走出大门,没有回头看一眼。 惊天万万没想到,她临走前还不忘陷害他,气的七窍生烟。 “无忧,你要相信我,我病成这样,浑身无力,做不了坏事。” 无忧盯着空空荡荡的大门口,若有所思。 “她有点怪。” 惊天怔了怔,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没生气就好! 无忧脑海回想那个女人的模样,微微蹙眉,“眼神说不出来的怪,怪可怕的。” 惊天长长叹了口气,百味俱杂,“她执念太深了,哎,是我辜负了她。” 无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你娶她呗……“ 娶她?开什么玩意,惊天发现真的不了解女人,善变又古怪,个个都不好惹。 ”胡说,我的妻子只能是你,对了,刚才的事我可以解释……“ 他拿出留有残渣的茶杯为自己作证,生怕她有所误会。 无忧微微蹙眉,”真麻烦,她恐怕不会就此死心。” 女人狠起来,比疯子还要可怕。 惊天暗松口气,只要她不怪他就行。 “没有太子在背后帮忙,她一个弱女子翻不起什么浪花。” 无忧冷笑一声,“千万别小看女人。” 惊天微微蹙眉,不想再提那个女人,转开话题,“无忧,招亲那事……” 唐啸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无忧站的有些腿酸,找了个靠窗边的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漫不经心的道,“怎么?你也想凑凑热闹?想参加必须通过三关,长相端正、身体健康,人品操守良好。” 720.算打情骂俏?(2) 据吉祥所说,这三关是初选,过了初选还有复选,挑出二十个人进入决赛,从而择出一个最优秀的男人。 她听的头都大了,这么多花样,听都没听说过,偏偏唐家的人都把这当成一件大事来办,郑重其事,精心挑选,几乎可以说是万里挑一。 惊天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面上不露,笑吟吟的提了个要求,“那我申请开个后门。” 他虽然不出门,但所有的细节都打探的清清楚楚。 无忧不假思索的拒绝,“驳回。” 惊天用上赖皮的招数,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雪儿。” 无忧才不吃这一套呢,扭头不理,“不认识。” “小忧。” “我跟你不熟。” 惊天软磨硬泡,连哀兵之策都使出来了,可惜无忧心硬如铁,说什么都没用。 他不禁恼了,“那好啊,来一个,我赶一个,来两个,我赶一双,我将所有参加者都赶出京城。” 憋屈死他了,明明是他的妻子,凭什么要让天下英雄掺一脚? 要不是怕惹毛了她,关系越来越僵,他早就施展铁血手段,将人全都弄走了。 “你……”无忧目瞪口呆,***,居然跟她横,混蛋。 惊天见势不妙,连忙拉下脸皮求情,“好不好嘛?小忧,要么让我直接进入最后一场比赛,要么我把事搅黄了,整的他们灰头涂脸。” 无忧深信这种事他做的出来,气恼不已,“你真是混蛋。” 她的态度有所软化,惊天眼前一亮,赶紧顺杆子往上爬,“太好了,你答应了!小忧,陪我出去转转吧,我都快闷坏了。” “没兴趣。”无忧憋着一肚子火,哪有什么好脸色?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想起正事,“我过来是想让你的人撤离我身边,我不需要那么多人保护。” 名为保护,实际监视吧。 她这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这日子没法过了。 惊天淡淡的道,“唐家的人我不放心,小忧,防人之心不可无。” 出了这档子事,让他还怎么相信唐家? 晴雪不是真正的唐家人,而唐啸那只深谋远虑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会毫不保留的对一个外人好呢? 想想都不可能。 无忧张了张嘴,但心思一转,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有如意吉祥两个人就够了。” 惊天眼神一闪,“怎么够?如今京城高手如云,她们俩应付一般人还行,跟高手对招,差远了。” 见她还要再争,他摆了摆手,“好了,不要跟我争了,父皇送了一大堆东西过来,你喜欢什么,尽管拿来。” 皇上送过来的四口箱子,一箱崭新的衣服,一箱上好的绸缎,一箱古玩,一箱书籍。 无忧对别的东西没多看一眼,唐家不缺这些,不过她对那些古书籍很感兴趣。 她随手拿起一本医书翻了几页,看的津津有味。 惊天痴痴的看着她,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只觉心满意足,就这样,陪着她守着她,岁月静好,一世安稳。 他忽然脸色大变,像阵风似的扑过来,一手拍掉她手中的书本,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手伸向细细的手腕。“小忧,有毒。” 721.算打情骂俏?(3) 无忧吓了一跳,干吗呢? 但一听他的话,低头一看,脸色刷的全变了,倒抽一口冷气,手腕上的银链子变黑了。 惊天连忙让太医过来检查,又让暗卫搜查整个屋子,忙的四脚朝天。 好半响,太医终于放下手,冲着惊天行了一礼,“发现的早,服了少林寺解百毒的小还丹,唐小姐并无大碍。” 少林寺最出名的两种圣药,大还丹能增加功力,延年益寿。小还丹能解百毒。 这两种丹药费材讲究,极为不易,一年就出产十颗,珍贵无比。 惊天的脸铁青,怒焰狂燃,“是什么毒?” 太医拱了拱手,苦笑道,“这是一种西域毒,只在书本上看到过。” 无忧蹙了蹙眉,西域? 暗卫将屋子搜了一遍,除了那箱子书有问题外,其他并无异样。 惊天呆呆的看着无忧,痛悔不已,面色变来变去,阴晴不定,无数个念头闪过,纷乱复杂。 “你别怕,是针对我的。” 无忧没想到危险无处不在,连宫中赏赐之物都有问题,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沉吟 半响,“未必,皇上应该知道我最喜欢古书籍,而且你向来疼我,有什么好东西自然会让我先挑……” 话还没说完,小手一紧,被握在他的大手中,他又惊又喜,难掩激动之情。 她抽了抽手,没抽出来,有些恼怒,“还不放手?” 他赖皮的握的更紧了,冲她傻笑,无忧狠狠瞪着他,但看他笑的像白痴,又想起刚才他的紧张慌乱,心中一软。 他笑的嘴巴咧开,“你也知道我疼你啊。” 他的心思没有白费,她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 无忧嘴角直抽,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没正经! 她一生气又想抽出手,但她越缩手,他拽的越紧,她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挣扎了,这人固执的不行。 “不过皇上未必是那个下毒的人。” 惊天越发欢喜,“我也是这么想,父皇没必要除掉我们俩。” 虽说帝王家无情,但他深知父皇不会那么狠心。 虎毒不食子啊。 想借机除掉无忧,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无忧性子别扭,好一阵歹一阵的,他的东西未必肯收。 无忧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个人,“深宫不仅是皇上的天下,也是皇后的地盘。” 若说在后宫一手遮天,惟有皇后一人可办到。 皇后位居中宫,掌管后宫所有事务,有太子傍身,地位稳固,没人是她的对手。 惊天眼前一亮,“我会让人彻查的。” 既然他这么说了,无忧将这事扔在一边,没再理会。 招亲一事有条不紊的展开,汐月楼的掌柜主持此事,忙的团团转。 江湖几大掌门都带着得意弟子赶到京城,抢着参加。 更有名门世事的公子哥儿积极响应,一时之间,闹的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成为京城百姓饭前茶后的谈资。 而通过初选的年青俊才们都被安排在郊外的别庄,统一入住,就近观察。 那些人谁都不服谁,相互别苗头,明争暗斗,纷乱又热闹。 722.算打情骂俏?(4) 无忧每天听着这些消息,深觉有趣,别人是深宫金枝玉孽,这里是争抢唐家大小姐芳心。 为了一个还没见面的女子,就斗的死去活来,她实在无法理解。 权势就这么重要? 没有两情相悦的婚姻,能幸福吗? 青烟偶尔也会旁听,每次都惊讶的嘴巴张大,“小姐,干吗把他们扔在一块?都出了好几桩惨案。” 无忧含笑不语,左儿倒是好心的解惑,“没能力自保的男人不配当唐家的姑爷。” 这也是一个隐形的关卡,适者生存, 劣者淘汰。 青烟还是不懂,却不敢多问了。 吉祥推开门,激动的两眼放光,笑容满面。 “小姐,出了大事。” “什么事?这么开心?” 吉祥一脸的幸灾乐祸,“那个田恬逃婚了,你绝对想不到她躲在哪里。” 无忧这才想起今天是田恬的大婚之日,逃婚?太出乎她的意料。 她眼珠一转,随口道,“东宫?” 吉祥目瞪口呆,叹为观止,“呃,小姐,你怎么知道?” 太神了,小姐乃神人也。 左儿和青烟也是惊讶万分,小姐这么随口一说,猜对了? 无忧笑吟吟的解释,“他们是盟友嘛,而且是不清不楚的盟友。不过别人怎么会知道她藏身在东宫?” 田恬不是没头脑的女人,太子更不会傻到自爆其丑。 其中必是另有隐情。 吉祥笑的合不拢嘴,“六公主嚷开来的,把事情闹大了,文武百官都亲眼看到田恬衣衫不整的躺在东宫太子的床上,当时别提有多热闹了,哈哈哈。” 这回总算出了口恶气,太子丢尽了脸,看他还怎么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六公主?”无忧挑了挑眉,那女人不是好货,但好端端的怎么会挑破此事? 这等于得罪了皇后一系啊,后果太严重了。 再说了,她怎么会知道?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里打转,越想越觉得蹊跷。 吉祥越发的兴奋,像打了鸡血般,“六公主看上了吴家公子,后来皇上为了平息风波,让六公主替嫁,代替田恬嫁进了吴家,算是得偿所愿了。” 无忧恍然大悟,原来为了男人啊,也对,六公主双十年华,都成了老姑娘,可她的亲事一直没有着落,怪不得急昏了头。 但恐怕得不偿失喽。 但问吉祥,她也不是很清楚,只好挥了挥手,“ 继续盯着。” “是。”吉祥眉飞色舞,亢奋无比。 东宫,室内静悄悄的,空气僵滞。 身着明黄色衣袍的太子跪在皇后面前,被骂的狗血喷头,抬不起头。 而跪在一边的田恬面无人色,浑身发抖,满头大汗,看上去很是憔悴。 皇后怎么也想不到儿子会闹出这样的丑事,丢尽了脸,儿子的威望一夜之间跌到了谷底。 太子风流多情并不算错,但若是抢臣妻,那就不好听了。 这让文武百官们如何看他? 皇后骂的口干舌燥,太子见机捧了一杯茶递过去,讨好的笑道,“母后息怒,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只能尽力弥补。” 皇后的心一软,目光扫到田恬身上,目光冷了下来,“这个女人不能留了,处理掉。” 723.太子的野心(1) 儿子是她一手养大的,精心培养,捧着他坐上储君之位,她花了一辈子的心血在儿子身上,怎么能容忍有人想毁掉她完美无双的儿子呢? 她冰冷的声音透着一股杀气,田恬双脚一软,抖的不成样子,惊惧写满脸上。 知母莫若子,太子知道母后动了杀机,连忙阻止,“不,母后,她还有用。” 皇后又气又恼,不争气的东西,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 舍不得的? 他是太子,将来是皇上,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你到了现在还要保她?你真是昏了头!” 事发时就该一剑刺死她,以证清白,以表示被诬陷的愤怒。 可他居然错过了那么好的时机,气死她了。 他不由大急,凑到皇后说了几句,皇后怔了怔,沉吟半响,挥挥手,让侍卫退了下去。 “也罢,只是今晚的事,必有幕后主使,也不知是谁。” 太子扫了田恬一眼,眼神一闪,“还用猜吗?自然是大皇兄的回礼。” 除了他那几个兄弟,没有其他人。 至于是不是大皇兄,并不重要。 他会将此事记在大皇兄头上。 田恬脸色一白,身体颤抖,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 不可能,睿大哥再狠心,也不会用这样不堪的手段。 皇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死小子,我去跟皇上禀报……” 唐惊天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眼中钉肉中刺,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好机会扳倒他,自然不会错过。 只要他活着一天,就是他们母子最大的障碍。 太子连忙拦住她的去路,面露苦涩,“母后,父皇不会帮我的,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唐惊天,别人都不是他的儿子。” 太子?要不是碍于礼法,他占了个嫡字,一切都不好说。 父皇最喜欢的儿子是唐惊天,自然想把皇位留给他。 样样出色的皇子,又占了个长字,是无数朝臣眼中的典范,连他的老师也说,睿亲王是难得的奇才,武能定邦,文能治国。 他虽是至尊至贵的太子,但在这个光芒万丈的兄长衬托下,黯然无光。 皇后脸色大变,四处张望,紧张的满头大汗,“闭嘴,这种话传到你父皇耳朵里,恐怕会……” 这几年,夫君的疑心病越来越重,手段越来越铁血,当上皇帝的人,是不是都会变的无情无义? 但即使是这样,她的儿子必须抢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们母子没有退路! 太子苦笑几声,说出了压在心底的话,“这是事实,父皇本来就偏心,要不是我是嫡出,恐怕太子之位也轮不到我的头上。” 这个念头一直折磨着他,让他日夜难安,恨不得拔掉眼中钉。 皇后心中发苦,这何尝不是她的想法? “当心隔墙有耳。” 儿子虽然出色,但架不住有个更出色的兄长啊,那些臣子都有眼晴,都是人精啊。 再加上皇上的偏爱,儿子就算是太子,恐怕也坐不稳这个位置。 田恬的脑袋低垂,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能不能装做什么都没听到? 724.太子的野心(2) 她恨不得这对母子把她忘了,可惜不能如愿了,皇后忽然回过头,脸上的苦涩一扫而空,露出淡淡的笑容,“田恬,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不一定要整死他,但必须将亲王爵位给橹了。” 田恬仰起小脸,雪白的娇容脆弱无神,我见犹怜,定定的想了想,“这是大事,容我慢慢想,娘娘,我有些累了,能不能下去休息?” 她如今不能被当成弃子除掉,想活下去,就必须得让他们觉得自己有价值。 她的态度,让皇后大为满意,要是她直接说有办法,立马能实施,反而无法取信于她。 她也不想见到这张碍眼的脸,“退下吧。” 真是个大麻烦,儿子为了她,差点身败名裂。 “是。”田恬退的飞快。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太子才收回视线,“母后,她只是个弱女子,哪来的通天本事?还是不要逼她了。” 皇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 “你好像很喜欢她?” 若是敢说一声是,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立马给那骚狐狸灌毒酒。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被妖精害了。 太子心里一紧,“不是的,我已经有了未婚妻子,别的女人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我收的那几个女人都有利用价值的。而田恬最大的用处就是很了解唐惊天这个人,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怠。” 这话说到皇后心坎里去了,不再板着脸,欣慰的拍拍儿子的肩膀。 “说的不错,我已经给你父皇上了折子,让你早日成婚,生下嫡孙,那你又多了几块筹码。” 嫡长孙的分量不比嫡长子少,皇上还没有一个孙辈呢。 太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皇兄还没有成亲呢。” 皇后没有多想,反而耐着性子哄他,“他一辈子不成亲,难道让下面的弟弟们都打光棍吗?万万没有这样的事,你安心等着,母后帮你搞定。” 太子垂下眼帘,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 “多谢母后。” 送走皇后,太子第一时间赶到偏殿,田恬被安排住在这里。 田恬洗过澡,换了件雪白的寝衣,墨黑的发丝放下来披在肩膀上,小小的尖下巴,透着一股媚意。 她坐在床上发呆,一遍又一遍回想起白天的事情。 她并没有逃婚的打算,而是准备嫁进吴家,然后借公公的势收拾那两个人。 哪里不是牢笼?哪里没有勾心斗脚?哪里没有争斗? 不过是从皇宫换到吴家而已,凭着这几年在皇宫练出来的手段,拿下区区一个吴家不在话下。 在皇宫,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在吴家,她最起码能拥有自己的势力和人马。 既然不能嫁给心爱的男人,那嫁给谁都一样。 只是没想到她换衣服是会被人打昏,醒过来时就见众臣嘲讽不屑的目光,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她彻底崩溃了。 见太子进来,她连忙下地迎接,眼中含泪,很是凄美,“太子,我真的不是有意躲在这里,而是被人打昏了扔过来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725.太子的野心(3) 太子其实并不怎么相信,但一切安排的太过巧妙了,田恬就算有这份心机,也没有在皇宫来去如风的高手可用。 美人落泪,楚楚可怜,有如梨花带雨,别有一番风情,太子心头一软,揽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我相信,你别哭了,既然都这样了,父皇定会将你赐给我,只是位分恐怕……” 父皇那张阴沉的脸在眼前浮现,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自此一事,父皇彻底厌弃了田恬。 除非他登上皇位能自己作主,否则无法随心所欲。 田恬仰起雪白的小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的流下来,“良娣都不行吗?” 其实她早知道太子对她虎视眈眈,好几次都暗地里轻薄于她。 若是这世上没有睿亲王这个人,她肯定会喜欢上太子,有权有势,有钱有才,有能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都是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 太子心疼的不行,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终于是他的了。 不枉他费了那么多心思。 “父皇在气头上,过些日子等他老人家气消了,我再试着求情。” 田恬一脸的感动,主动投入他的怀抱,软软娇娇的开口,“太子,你对我真好。” 太子得意的眉飞色舞,以前那个高傲的冷美人,如今照样要对他献媚讨好,风水轮流转啊,美人邀宠的滋味很不错,尤其是这个女子曾经属于唐惊天,他此生最恨的人。 她的动作有点大,寝衣有些松动,稍微一低头,就能看到寝衣里面的大红色肚兜,衬着雪白水嫩的肌肤,越发的诱人。 他的心头一阵火热,右手迫不及待的顺着衣服摸了进去,覆住胸前的高耸,细腻如丝的触感他爱不释手。 “你是我的女人,对你好是应该的。” 他一脸的色相,摸了又摸,又亲又吻,吻的田恬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不早了,我们早日安歇吧,给我更衣。” 他伸出双手,示意她上前服侍他。 田恬含羞带怯的上前,柔媚无骨,替他更衣间手指有意无意触碰他的肌肤,他被逗的心火更旺,等不及脱衣服,粗暴的一把撕开她的衣服,露出雪白细腻的女体,晶莹剔透,诱人极了。 他狠狠压了下去…… 一夜**,太子心满意足的抱着娇柔无力的美人儿,得意的不行,“皇兄有眼无珠,怎么舍得放弃你这样的绝世极品?” 这女人长相美丽还是其次,这身体可是极品,一沾上就舍不得离开,浑身如泥,无处不美,那处紧的不行,把他乐坏了,只觉这才是他第一回开荤,蚀、骨销、魂,以前的那些女人根本与她相比。 田恬浑身疼痛,被搓揉了一夜疼的不行,但脸上露出满足羞怯的笑容,声音嗲嗲的,“或许是没缘吧,强求不得,我的男人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太子殿下,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她不念旧情的态度让太子大为满意,在娇艳欲滴的红梅凸顶上捏了一把,“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放心,我必不会负你。” 726.拉风的招亲大会(1) 田恬扭了扭身体,欲拒还迎,风骚入骨,娇滴滴的道,“谢太子殿下,我等着您君临天下的一天,我还想当皇妃呢。” 这话说进太子心里去了,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定会如你所愿。” 十月金桂,桂香四飘,雪白的花蕊绽满枝头,千千万万朵繁华似锦,美不胜收。 无忧站在树下,指挥着丫环们摘桂花,准备做香片和桂花酒。 惊天从屋子里看过来,只见一抹水红色的人影俏生生的迎风而站,满天的花瓣飘下来,有如一场花雨,洒落在女孩子的头上脸上肩上,星星点点,美的不可思议。 他忍不住走出屋子,站在她面前看的目不转眼晴,她鲜少穿这么艳丽的颜色,真好看,衬的肌肤胜雪,凝若脂玉,微微泛着一层晶莹的微光。 无忧一回头就见他傻不登愣的看着她,怔了怔,心中有些怪怪的,清咳 一声,笑吟吟的打趣道,“啧啧啧,心真狠,如花美女怎么舍得送出去呢?” 惊天挑了挑眉,眼中的情意快要溢出来了,柔如秋水,晶莹明亮,“我的眼里只有一个美女,她叫简晴雪,又叫唐无忧。” 无忧嘴角弯一弯,似笑非笑,“哼,我可不敢招惹你,否则被你卖了还帮着数数呢。” 别看他深情款款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黑着呢,田恬对他一往情深,但他一生气,照样将人折腾个半死。 她可不认为他将人送给太子,是安了什么好心。 毫无背景的田恬在太子后院永远出不了头,只会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给了她触手可及的希望,却永远也得不到,这才是最可怕的报复手段。 但有些奇怪,他怎么会如此狠心? 以他的性子,应该会任由田恬嫁进吴家,过平淡幸福的生活。 惊天本来就没打算瞒她,也瞒不住,她太聪明了。 “傻丫头,你在怪我对田恬无情吗?从她算计我的那一刻起,我和她就成了陌生人,我的耐心用尽了。” 不仅是算计,而是他探听到她的计划,她要置无忧死地,一想到这,他就忍不住出手了。 对付他,他念在旧情上可以忍让。 但对付无忧,他无法忍受。 那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他身边,他无法容忍别人算计她,伤害她。 而对敌人,他从不手软。 无忧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反问,“哪天我算计你,你也会对我下狠手吗?” 惊天不由失笑,不愿多提,“哪需要你算计,你想要什么,只要开口说一声,就算要我这颗脑袋,我也会含笑双手奉上。” 无忧的心酸酸涩涩,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喜似悲,扭过头冷哼一声。 “谁稀罕你的脑袋?” 跟他越相处,那种熟悉感 越来越强,心情有时不由自主的会受其影响,这不是好现象啊。 一转头,就见叶如歌站在院门口,怔怔的看着他们,神情很是古怪,她扬起一抹笑颜,冲他挥了挥手,“叶大哥,你怎么来了?” 727.拉风的招亲大会(2) 叶如歌回了她一个笑脸,只是表情有些僵硬。 “找睿亲王下棋。” 唐惊天落落大方的颌首,神情自若,“不错,上次我输了一盘,今天可要赢回来。” 下棋?无忧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奇的不行,这两个人不是王不见王吗?怎么忽然成了棋友? 但两个男人都没有解释,很有默契的互视一眼,笑而不语。 叶如歌痴痴的盯着她,舍不得眨眼,无忧揉了揉涨痛的脑门,无声的叹息。 他一阵紧张,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气色不好?哪里不舒服吗?” 无忧趴在石桌上,打了个呵欠,样子很是可爱,“没睡好,只要一想到招亲那件破事,我就头皮发麻,睡的不踏实。” 二百多号人呢,全是江湖中有名的少侠,名门公子,全为了她赶到京城,她不感到得意,反而觉得压力好大。 要是最后选出的那个男人,她不喜欢怎么办? 她可不可以耍赖? 叶如歌心软的一塌糊涂,想摸她的脑袋,却被对面的男人瞪了回去,“傻丫头,有我呢,再不济,还有睿亲王呢,不可能眼睁睁的让你嫁给不喜欢的男人。” 无忧奇怪的睁大眼晴,这话怎么怪怪的? 黑白分明的大眼晴,明亮又亲烁,晶莹剔透,流光溢彩,唐惊天忍不住心中的骚动,摸了摸白花花的小脸,“说的是,你放一百个心。” 大不了将人灭了,想抢走他心爱的女人,就要过他这一关。 除非是他死了,否则绝对不可能。 不管她愿不愿意,招亲大会如期而至,最后二十名优胜者脱颖而出,将展开一场激烈的角逐。 众人一大早就赶到汐月楼,纷纷抢占最佳的位置。 会场摆在花园里,摆了个高台,四面都搭着凉蓬,东边的凉蓬只有十把椅子,镶金花梨木,气派又大方。 西边的凉蓬前面放了二十把椅子。而前后的凉蓬都是一排溜的长凳子。 最后入围的二十个男子被引到西边的凉蓬,这几人暗地里斗的再欢,当着面都客客气气,很是谦让。 而叶如歌也入围了,是其中最淡定最平静的人。 而其他观战的人都被引入前后的凉蓬中,几大掌门人也不例外,几 人在江湖中都是一方霸主,受人尊敬,所到之处万人捧着,哪受过这样的冷落? 居然连个正经的位置都没安排,唐家也太托大了。 崆峒派的掌门第一个跳起来表示不满,“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我要去那里坐。” 他一边手指着东边,一边想走过去。 他仗着跟唐家有些渊源,以老卖老,想出风头。 可惜汐月楼的李掌柜不吃这一套,不慌不忙的行了一礼,“这位大侠勿怪,今日有贵宾驾到,不方便跟武林中人挤在一起,怠慢之处请诸位见谅。” 崆峒派掌门老脸一红,恼羞成怒,“难道我们不是贵宾?我们不配坐,还有谁配坐?” 李掌柜久经风浪,什么人没见过,依旧云淡风轻,“稍后便知,请稍安勿燥。” 口风一点都不露,平静自持,客气又落落大方,不见一丝卑微。 728.拉风的招亲大会(3) 华山派掌门在心里叹了口气,所谓臣相府的门房比七品官还大,正是这个道理。 唐家的一个掌柜,在众宗师面前,不见一丝惧色,这份气度已经罕见,唐家下人都这么出色,可见唐家的深厚底蕴。 崆峒派掌门丢了大脸,想闹大不敢,但不闹,面子上过不去。 “你们唐家狗眼看人低,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李掌柜脸上露出恰 到好处的歉意,“事情太多,难免有所失礼,来人,快搬几把椅子过来,请几位大侠落坐,泡好茶过来。” 这下安抚了众人,崆峒派掌门虽然不甘心,但不敢再纠缠了。 青城派掌门心里门门清,见唐家这架式,自知是故意压压他们的气焰,敲打敲打他们。 这些日子,为了各自的弟子出头,他们暗地里没少使拌子,把个别庄折腾的够呛,死伤无数。 唐家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就记上一笔,等着最适合的时候来上一棍。 “睿亲王驾到。”一声禀报声响起。 众人精神一震,纷纷涌上前迎驾。 只见一个身着紫衣金冠的男人大步走来,眉宇清峻,贵气逼人,淡淡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如镶了一层金边,有如天神,令人不敢直视。 “见过睿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忧天微微摆手,“都起来吧,本王今日也会参加角逐,和诸位是竟争对手,到时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直言不讳,开门见山,直接表明自己志在必得的决心。 众人目瞪口呆,都被炸晕了,惊疑不定。 老天爷啊,睿亲王也要参加? 那还有他们什么事? 原来传闻是真的,唐家大小姐和睿亲王的关系非浅,那他们怎么办? 他们那么拼命,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 这分明是把他们当猴耍嘛。 气氛空前的僵滞,众人的表情格外凝重。 又是一道通禀声,“唐家大小姐驾到。” 在洪亮的声音中,一个白衣飘飘蒙着珍珠面纱的少女走进众人的视线,腰肢如柳,身段玲珑有致,露出外面的一双明眸如晶莹的春水。 一束乌黑的青丝轻轻挽起,用金丝缎带束住,额间碧青色的坠子闪闪发亮,走动之间一闪一跃,格外轻灵动人,手腕处戴着一支碧玉镯,看似简单的打扮,无一不透着低调的奢华,清贵无双。 不同于江湖侠女的利落爽朗,不同于名门千金的斯文,她就是她,优雅不失大方,清爽又不失明艳,连容貌都未看清,已经让人心醉神驰。 那十九人心喜不已,面露满意之色,家世背景地位美貌于一体的妻子,值得他们拼尽全力去争取。 唯有叶如歌看着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很出色,出色的让人望尘莫及。 唐惊天看在眼里,心里不舒服极了,上前拉起她的小手,”无忧,我们过去坐吧。” 无忧不动声色的缩回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但当着众人的面,没有说什么,给他一个面子,往东边的凉蓬走去。 华山派的掌门弟子成公子眼珠一转,叫住了他们。 “且慢,小生有一事不明,想向小姐请教。” 729.拉风的招亲大会(4) 无忧转过头,淡淡的道,“请说。” 声音如清铃,悦耳柔美,却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成公子微微蹙眉,上前一步,“睿亲王真要参加吗?为何不早说?” 谁敢跟睿亲王抢女人呢? 除非是活腻 了。 无忧眯了眯眼,他是在质问她? “各位不必惊慌,睿亲王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参加者,就算输了也不会以势欺人,你们尽管放心。” 说完这句话,她拂了拂衣袖,直接走入东凉蓬,亭亭玉立的身姿款款而行,说不出的好看。 惊天追了上去,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引的她瞪了他一眼,灵动明媚,透着一股鲜活。 众人看着她的背影,被她的那份气势被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回凉蓬,还没有坐下,一道响彻全场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众人慌作一团,激动的不行,怎么连太子也出动了? 要是在太子面前露了脸,以后前途无限啊。 无忧翻了个白眼,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弟怎么来了?添什么乱呢?” 惊天也不舒服,声音多了一丝冷意,“我管不了他。” 无忧也知他身份尴尬,远没有外表风光,但故意找茬,“你是兄,他是弟,不听话就揍一顿,揍到听话为止。” 惊天被逗笑了,“要不你去揍他?长嫂如母嘛。” 长嫂?无忧风中凌乱了,“我跟你之间清清白白,你可不要乱说话,否则把你赶出去,不许再进汐月楼的门。” “真狠心。”他嘴上这么说,但细心的让下人送上他精心准备的十攒锦盒,全是各式点心糖果。 有的吃,无忧才懒的跟他斗嘴呢,吃的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那一边,太子身着一袭明黄色的衣服,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一股雍容华贵。 众人纷纷跪地迎接,“草民接驾来迟,请太子恕罪。” 虽然是江湖中人,不将规矩礼节看在眼里,但对皇室天生的敬畏,让他们不敢放肆。 太子态度和善的出奇,“起来吧,孤是来做个见证人,诸位欢迎吗?” 不少人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跟他们抢人就行。 崆峒派掌门有心想讨好太子,但一时激动,脑袋一片空白,只会说两个字,“当然,当然。” 太子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庶民该有的态度。 他有心表现一番储君的宽厚大度,语气很是亲和,“各位不必拘束,各展所长,让孤见识一下诸位的风采。” 华山派的掌门也很激动,连连道,“不敢。” 太子和两个小公公被带到东凉蓬,众人算是彻底死了心,果然是贵宾,一个是储君,一个是睿亲王,秦国没有比他们更尊贵的人了。 他们这些江湖中人,哪有资格跟他们平起平座? 太子和惊天兄弟俩见过礼,双双落坐,无忧随口打了个声招呼,就托着下巴猛吃。 太子打量了无忧几眼,忍了又忍。 这丫头眼中无人,见到他都不起来迎接一下,打声招呼都敷衍的不行,真让人生气。 但谁让她后台硬呢,即便是他,也动不了她。 730.拉风的招亲大会(5) 得,拿她没办法,那换个人,他将矛头对准惊天,“皇兄,听说你也要凑热闹?你身体刚好,不宜太累,还是算了吧。” 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哥娶到唐家的小姐,这是他此行最大的目的。 唐惊天又不傻,一眼就看穿他的用心,心中隐隐有些不悦,“多谢太子关心,但这是我的私事,我 会处理好。” 不卑不亢,淡然又冷漠。 他是唯一一个敢对太子说不的王爷。 太子不以为忤,淡淡的笑了笑,“父皇很担心你,让我转告你一声,凡事量力而行,不可逞强。” 他话里有话,暗含的深意上人心惊。 “是。”惊天语气更冷淡了,随意应了一声,举起茶杯慢慢啜饮。 他没有抢太子宝座的意思,却被人防范至此,还有什么意思呢? 天家没有手足之情,父子兄弟间全是猜忌。 太子脸色讪讪的,很是难看。 站在太子身后的小太监忽然抬起头,一张美丽精致的小脸露了出来。 “唐小姐,有这么多人争抢你,你有什么感想?” 正是田恬,眼中全是浓浓的恨意,毫不掩饰她的厌恶。 她语气轻挑,说话很是难听。 没想到她会扮成小太监跟着太子出宫,这让无忧很是惊讶,看来很得宠啊。 惊天黑脸一板,刚想发作,却被无忧抢先了一步。 “感想?我很得意,很骄傲,很高兴,天下的大好男儿任我挑选,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你说呢,田小姐?” 这话戳中了田恬的伤口,要知道她不但没资格挑人,而且被当成垃圾般扔出去,还落得名声扫地的下场。 就算得了太子的宠爱,却过的异常艰难。 所有人联合起来排挤她,给她下绊子,冷饭冷菜,下人们鄙视她,不愿服侍她,被子都有股霉味,就算在屋子里坐着,也会遭遇各种危险。 糟心事太多了,都数不过来。 偏偏跟太子告状,他却以一句男人不干涉内院给打发了。 东宫上上下下都是皇后的人,皇后对她不喜欢,那些人自然使劲的践踏她。 “女人以贞静为主,相夫教子,凡事不可出风头,锋芒不可太露,否则会被天下人取笑的。” 她一副贤良淑德装腔作势的样子,让太子大为满意,他就爱这一口。 床上风骚入骨,人前端庄如贵妇。 比起刁钻任性霸道鬼主意奇多的唐无忧,田恬就是个美丽善良的小仙子。 无忧撇了撇嘴,嗤之以鼻,“真没见识。” 装文静,装无辜,装温柔,装大方,装善良,这女人就是爱装。 田恬仗着太子的宠爱,有心想扳回一局,冷冷的瞪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无居不由冷笑,跟她斗?那让她尝尝掐的满头包的滋味。 不过是以色侍人,一个玩物而已,居然装成太子妃了。 就算是皇后,她照样敢顶! “咦,你的耳朵出了毛病?那我再说一遍,没见识,只会说酸话,其实心里嫉妒的不行,这种人心里阴暗,肮脏卑鄙。” 她骂的很过瘾,自已讨骂,怪不得她。 731.拉风的招亲大会(6) 这把田恬彻底惹火了,怒不可遏。 “唐无忧,你欺人太甚,我是太子的女人,你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太子面子。” 无忧忍不住笑了,估计她憋坏了,变态了。 虎假虎威,也得看看场合,也要看对手是谁。 “太子,一个没名没份的姬妾能代表你吗?如果能,我就进宫跟皇上好好说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宠妾能当一国储君的主,那这个国家就要灭亡了。” 她说话一点都不客气,没给留情面。 都欺负到她头上来,她也就不客气了。 瞎了她的狗眼,她连皇上都不怕,难道还会怕一个太子吗? 哼,太子之位未必能坐稳呢。 太子开始一直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戏,借田恬的手压一压嚣张跋扈的无忧,更让皇兄见识一下他驯服女人的本事,何乐而不为。 却打错了主意,他对无忧不够了解,惹毛了她,什么事都敢说,什么话都敢说。 太子却被吓住了,这罪名要是落实了,恐怕他在父皇面前落不了好。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岂能当真?她不过是个姬妾。” 这话充满了鄙视和轻嘲,田恬一听这话,脸色刷的全白了,眼眶泛红,眼泪欲掉不掉的,楚楚可怜。 无忧似笑非笑的拖长声音,“哦,太子还是好的,只不过身边的人恃宠而娇,哎,人啊,要有自知自明,别痴心妄想。” 字字句句都暗藏锋芒,直戳田恬的心窝。 她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只知道身为女儿家,要守本分,抛头露面跟男人争风,让男人争抢,不是一个好女人。” 话里的意思,是指无忧不是好女人,不是好货。 惊天皱了皱眉头,越发看不上田恬,她变的太厉害了,或许他从来未了解过她。 无忧也不恼,不慌不忙的问了一句,“那白家大小姐呢?她是不是个好女人?” 要知道那位才是风云人物,不知做了多少轰轰烈烈的事,占尽世人仰慕的目光,不知被多少男人爱慕。 就算过去百年,她的名字依旧流传至今,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那才是恣意随心的生活,活的精彩,活的洒脱,活的自在。 不枉来世上一遭。 田恬面如死灰,嘴唇直哆嗦,“这……” 打死她也不敢说白芊芊是个坏女人,白芊芊当年做了许多利民的好事,在民间威望极高,在秦国皇室的地位更是超然特殊。 只要她敢说一句,立马被皇上灭了。 一道气势如虹的大笑声猛的响起,“哈哈,她老人家不是好女人,天底下就没有一个好女人了。无忧,你真是个傻丫头,跟这种货色有什么好说的?也不怕脏了自己的嘴吗?” 一个玄衣男子阔步走进来,龙章凤姿,仪表不凡,透着一股雍容。 无忧眼前一亮,他来了,但想起他干的那些破事,撇了撇嘴,坐着不动。 那人也不见怎么发力,挺拔的身影如鬼魅般飘忽,一会儿功夫就至无忧面前,眼晴亮晶晶的看着她。 田恬一眼就看出他们关系不一般,将所有的怒气直往他头上发去。 “你是什么人?胆敢跟我这么说话?” 732.拉风的招亲大会(7) 她声音很响亮,架式也摆的很足。 可惜那人看都没看她一眼,把她当成空气。 他很自然的伸手摸摸无忧的脑袋,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无忧,你今天是主角,干吗把脸蒙起来?赶紧取下面纱,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你的美丽容颜。” 无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坏蛋哥哥,就会起哄。 唐惊天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就认出了对方,所以没拦着他碰无忧的脑袋,否则换了个人,早就被他拍飞出去了。 一听这话,再也不能忍了,“不行,我不答应。” 招亲这事全是这家伙搞出来的,真是胡闹。 来者正是唐啸,无忧的哥哥,唐家的家主。 唐啸也不是好惹的,挑了挑眉,“睿亲王,关你何事?看不顺眼就赶紧走,没人巴着你不放。” 惊天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冲,“唐啸公子,你如此大动干戈,不知是何原因?擅自决定,有没有想过无忧的感受?你口口声声为了她好,却丝毫不尊重她,我都怀疑你是何居心了。” 晴雪当年借死遁走的事,跟唐啸脱不了关系,否则也不可能瞒过他的眼晴。 想想这三年所受的折磨,他心里有股气。 无忧冷哼一声,小嘴微嘟,很是不悦。 唐啸可以无视惊天的质问,但对于无忧,他还是很紧张的,急着解释。 “无忧,哥哥是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代你做决定,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我真的是一片好心,你年纪渐长,为兄不忍见你错过花期,更希望你找到一个美满的归宿,能原谅哥哥吗?” 无忧明知他所说的话只能信一成,但他当众跟她道歉,她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那你答应我,以后我的事不许乱插手。” 唐啸忍不住笑了,这个妹妹对外人很冷漠,但对认定的家人很心软。 “好,随你喜欢。” 无忧眼珠一转,“好吧,我很大方的,只要将那幅临江仙的字送给我,我就原谅你了。” 唐啸嘴角一抽,“你真狠。” 那是当年白飞扬亲手所书的一幅字,送给白芊芊当礼物,极得白芊芊的喜爱,被当作家传之宝流传了下来。 传到唐啸这一代,因各种原因,更成了他的心头宝。 无忧是想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免得记不住啊,又给她出难题。 “不给就算了。” 见妹妹翻脸了,唐啸忍着心痛故作大方,“给给,当然给,比起妹妹来,一切都是浮云。” 这才哄的无忧回转过来,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哥哥。 太子一直冷眼旁观,这才站起来施了个大礼,“原来是啸大哥来了,我真是高兴,一直想结交啸大哥,却始终没有机缘,今日一唔,我心甚喜,啸大哥,受小弟一拜。” 唐啸随手一托,一股柔和的大力涌去,太子拜不下去了。 “太子不必多礼,你是一国储君,身份贵重,除了君王,无需跟任何人行礼。” 两人同是唐家子孙,同一个祖先,可以算是同族兄弟。 但一个是一国太子,一个是狂放不羁的唐家继承人,两人相差的太远,注定无法亲近。 733.拉风的招亲大会(8) 太子眼神一闪,满脸笑容,“在啸大哥面前,我不是太子,而是一个仰慕兄长多年的小弟,啸大哥,你就把我当成亲弟弟吧,向自家兄长行礼,天经地义。” 他的态度摆的不能再低了,要知道他可是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他极力想拉近两家的关系,拉拢唐啸为他所用。 唐王爷一脉在民间,在朝堂,有着无法想像的影响力。 如果能收服这一支,他的实力无人可比,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再也不用担心他的兄弟们虎视眈眈,更不用担心父皇会随时废了他。 高枕无忧也。 唐啸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不由在心里摇了摇头,高祖皇帝子孙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们这一支要钱有钱,要势有势,海阔天空,任他们遨游,呼风唤雨,什么都不缺,怎么可能会掺和进皇室那摊脏水? 这太子又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看得上眼的? 又有什么出众的能力让他甘愿臣服呢? 这样的太子真是傻透了。 哥哥眼中的轻鄙掩饰的很好,但瞒不过朝夕相处的无忧,忍不住轻笑。 “扑哧,哥哥,我可不要一个太子当兄长,我有一个哥哥就够了。” 什么呀,太子虽然地高权重,身份高贵,但当她的哥哥,不够格。 她也不喜欢心机重随时会利用身边人的太子。 能离多远就多远。 轻轻一句话,就一笔带过,免了两人的尴尬,唐啸在她身边坐下,随手捏了捏小脸,“傻丫头,你好像胖了,又贪吃了。” 这话顿时惹火了无忧,一掌拍开他,连名带姓的吼 他,“唐啸,你越来越丑了。” 她越生气,唐啸越开心,笑的眼晴都眯成一条缝。 惊天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唐啸看似高傲,但对无忧很包容嘛。 这一点让他心里舒服多了。 这三年,她没有受苦,被人保护的好好的,无忧无虑的活着,这就够了。 不管唐啸是出于什么居心,他都认了,大不了以后还这个情。 太子眼神闪烁,轻轻叹道,“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这话怎么听上去酸溜溜的,无忧听的不爽了,“你亲兄长就坐在身边,要是羡慕就多亲近,可千万不要来抢我的哥哥,我不喜欢。” 天底下,只有她将不喜欢说的如此坦然。 唐啸朗声大笑,习惯性的捏捏无忧的小脸,“好好,都依我家无忧。” 别人家的妹妹乖巧听话又贴心,自家的妹妹是只小狐狸,聪明的不行,吃不了半点亏,他就喜欢这样的,有趣。 惊天皱了皱眉头,说话就说话,能不能把爪子放下,不要乱碰他的雪儿? 田恬眼珠飞转,忽然走到唐啸面前福了福,就算身着粗劣的太监服,也挡不住那份美丽,苗条的身段玲珑有致,媚眼如丝,颇为勾人。 声音更是又娇又柔,妩媚入骨,“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不要跟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计较,奴家给公子赔个不是……” 734.拉风的招亲大会(9) 她特意挺了挺身,露出颇为壮观的胸前,如柳的腰肢,甜美无比的笑容,让人脸红心跳,凡人不能挡。 可惜这番造作看在唐啸眼里,成了个笑话,他什么人没见过呢? 他皱了皱眉头,“这什么人?男不男,女不女的,阴阳怪气的,让人恶心。” 恶心?田恬大受刺激,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无忧乐坏了,还是哥哥有眼光,会看人。 “人家是太子的宠姬,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我都被她顶撞了一通呢。” 不过有点奇怪,这女人从一出场,就没有看过唐惊天一眼,不假辞色,好像过去的种种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深情,什么爱恋,都像是一场梦。 而居然对兄长大展媚功,当众勾引,更离奇的是,太子不但不生气,而且也不阻止,默默的冷眼旁观。 “什么?”唐啸脸色大变,怒颜相向,“唐家的小姐岂能被人欺负?没出息的丫头,我来帮你出气。” 他将矛头对准一边看热闹的太子,“太子,你怎么说?” “这……”太子没想到唐啸会这么较真,头皮一阵发麻,看来唐无忧在家中很得宠,也很得唐啸的疼爱,越发坚定了他的决心。 他心思一转,见机很快,使了个眼色过去,“恬恬,快跟无忧妹妹赔礼道歉,求她念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你这一回。” 这等于是暗中向无忧讨情面,代田恬求情了。 田恬气的吐血,忍的胸口发疼,但情势比人强,忍辱福了福,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唐小姐,刚才是我鲁莽,误会你行事不检,才……求小姐高抬贵手,宽恕于我。” 虽说是道歉,但话里有话,暗藏锋芒。 她有所依仗,底气足着呢,岂肯轻易向情敌低头示弱? 唐家的人都有毛病,都不正常,男的跟木头似的,不解风情。 女的像恶魔,嚣张霸道,让人胆战心惊。 无忧本来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一听这话,顿时阴恻恻的笑了,“你有见识吗?” 田恬的脸涨的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奴家……没有。” 将她羞辱至此,太过份了,总有一天,她会讨回这笔账。 但无忧还不放过她,又脆生生的问了一句,“你是好女人吗?” 如一道闷棍打下来,田恬头晕眼花,羞窘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奴家……” 她拼命逼自己忍一时之辱,以图后报,但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怎么也憋不出那几个字。 没这么欺负人的。 太子也觉得无忧太过咄咄逼人,但见另两个男人含笑旁观,一副很有趣的样子,他怎么也说不出求情的话。 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位大小姐嚣张惯了,谁的面子都不给,别说他这个太子了,就算父皇亲自开口,未必能说动她。 她想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了。 她作势要跪下去,无忧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她骑虎难下,屈辱的跪了下来。 无忧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得了,没什么诚意,就不要勉强了。” 735.拉风的招亲大会(10) 田恬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没人性的死丫头,她都这样了,还想怎么样? 分明要折辱她,让她脸面扫地,无颜见人,真是可恨。 “不,奴家不是好女人,得罪了小姐,全是我的错。” 她含着热泪,楚楚可怜的样子,像被欺负狠了的小白兔,惹的太子心疼万分,暗怪无忧不给他面子。 无忧小嘴一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假辞色,没好气的斥道,“哭什么哭,就会哭,又不是受气包,带你出来真是丢太子的脸,要是传出去,太子的脸往哪里搁?!” 惊天嘴角一翘,忍不住想笑。这话太毒了。 田恬一噎,脸红脖子粗,想哭又不敢哭,越发的哀怨。 无忧咄咄逼人的轻斥,“还哭,你不是太监吗?哭啥呢,主子骂几句,你还委屈上了?有这么娇弱的小太监吗?被人发现太子出宫带着一个宠姬,言官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这话一出,太子的脸变了,被那些迂腐的言官知道,麻烦就大了。 到时被他们弹劾一通,倒霉的还是他,父皇因此恼了他,更得不偿失。 为一个女人,不值得。 “够了,快别哭了,让人认出来,孤也保不了你。” 田恬身体一震,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着这个对她宠爱有加的男人,此时神情冷漠,一脸的不耐烦。 她心口一阵发冷,乖巧的应了。“是。” 这就是男人,床上甜言蜜语说尽,下了床就不把她当人看。 招亲大会很快开始,唐啸亲自主持,请这二十人各展所长,评出其中最出色的三个人进入最后决赛。 名门公子比文采,各写一首诗,由唐啸评点,他文武全才,将众人的诗词评的头头是道,无人不服。 从中挑出臣相之嫡孙和荣国公之子两人进入决赛。 而武林少侠自然是挑最拿手的武功,他们选择了厮对比试,既能比出高低,又能让唐家大小姐欣赏他们的英姿,博取她的好感。 可惜无忧对武功一窍不通,只看个热闹。 众人越打越激烈,手下没了轻重,不少人挂了彩,伤的挺重,看的各家的长辈急的直跳脚,恨不得冲上高台帮自家徒弟一把。 叶如歌最为淡定,挥脱自如,身形矫健,身手如电,打败了一个个对手,表现极为惹眼。 连唐啸也忍不住赞了一声,“这小子不错,武功高强,心正品行好,长的也出色,无忧,这个可以重点考虑,听说你们曾经千里同行?” 他考查过众人的底细,这些小事自然也瞒不了他。 其实他最看好叶如歌,温文尔雅,脾气好,家中父母皆亡,只有一个师傅,品性温厚,在江湖上名声鹊起,最重要的是,对无忧一片情深。 两人若能成事,夫唱妇随,携手遨游江湖,岂不美哉? 可惜有一个唐惊天,唉,奈何奈何。 无忧微微一笑,看的目不转晴,“是啊,叶大哥为人很好。” 唐惊天看的一肚子火,酸气蹭蹭的往上冒,“才看一眼,就知道人家心正品行好?这也太草率了,有些人外表看着人模人样,其实是人面畜心,专干缺德事。” 736.拉风的招亲大会(11) 这话别提有多酸了,无忧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又吃醋了? 那别来啊,眼不见为净。 唐啸慢悠悠的回了一句,“说的是你自己吧。” 惊天又气又急,身体一闪,挡住她的视线。 “无忧,别听他胡说八道,他的眼光有问题。” 这丫头看的这么入神,有什么好看的? 有他好看吗? 他的武功更好!!! 唐啸第一次觉得唐惊天幼稚的可笑,这哪是英明神武的睿亲王,分明是沉浸在醋海里的大傻瓜,故意气他,“你打击敌人的说辞太卑劣了,没有容人之量啊,无忧,这样的人最要不得。” 无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觉得这两人半斤八两,都差不多。 惊天急的直跳脚,这家伙真卑鄙,“无忧,别理他,他这是心理不平衡,自己被女人甩了,就巴不得全天下的有情人都不能成眷属。” 哼,他有杀手锏。 唐啸得意的笑脸僵住了,冷冷的看着他。 无忧见状,半真半疑,她怎么不知道此事?怎么可能?她哥哥那么受欢迎,投怀送抱的女人满大街都是。 印象中,哥哥虽风流潇洒,但坐怀不乱,不沾女色,比正人君人还要守礼自持。 这样的哥哥,有人会舍得放弃吗? 简直是不可思议。 “呃?哥哥,你被哪个女人甩了?我认识吗?哇,我有点不敢相信。” 唐啸很快反应过来,神情恢复如常,笑吟吟的道,“这家伙说的话能信吗?你大哥文武全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不知有多少女人想嫁给我呢。” 惊天一脸同情的摇了摇头,有丝悲悯。 “可惜都不是那个小妖女。” 唐啸身体一震,笑意僵在脸上,恶狠狠的瞪着他,不复刚才的洒脱,“睿亲王,你的耳目真够灵通的,居然管到我头上,看来你不想娶无忧过门了。” 他怒气冲天的样子,让无忧看的傻眼了,她再傻,也知道此事是真的了。 怎么可能? 他哥哥居然被人甩了? 老天爷啊,开什么玩笑。 太子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天底下还有人抛弃唐家大少爷? 天要下红雨了吗? 惊天淡淡瞥了无忧一眼,语气淡淡的,“我知道她在哪里。” 唐啸僵了僵,冷冷一笑,“谁会相信你的鬼话?你休想骗我,我上天入地都找不到她,你怎么可能……” 一直以来,他动用唐家所有的资源,秘密打寻那个女人,但始终查不到半点消息。 天地茫茫,有如海里捞针,难如登天。 他都办不到的事情,这世上没人能做到。 唐惊天依旧是那副怜悯的样子,“虾有虾道,蟹有蟹道,你不行,并不表示我也不行。” 无忧心中怪怪的,为什么他用这种眼神看着哥哥? 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那人是谁?是男是女? 唐啸静默半刻,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问道,“她在哪里?” 不错,唐惊天是曾经的暗卫统领,自有特殊的管道,或许他真的知道。 一直以来,平静的心湖骚动起来,波涛汹涌,有如泛滥的黄河水。 惊天撇了撇嘴,仰头望天,拽跩的冷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737.拉风的招亲大会(12) “你……”唐啸不由气结,都是什么烂人,但情势比人强,他不得不做出妥协。“好,无忧的亲事我不插手,由她自己选择。” 无忧怔了怔,第一次看到固执的哥哥妥协了,可见那个女人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从来不说,并不表示不在意,反而是太在乎了。 他很够诚意了,可惜惊天还是不满意,薄唇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够。” 唐啸被彻底激怒了,气愤的一拍桌子,“啪,我已经做出退让,你还想怎么样?别太过了,筹码都是一样的。” 天知道,他是多么洒脱的人,但只要一遇到她的事情,他的脾气就会失控,全然不像自己。 惊天像看白痴般看着他,悠悠吐出一道惊雷,“怎么可能一样?雪儿是一个人,她们可是母子俩。” 念在他曾经救过雪儿一命,才一忍再忍。 不过他太过嚣张,给雪儿弄什么招亲大会,有没有搞错,那是他的女人。 “轰”一道晴天霹雳砸下来,无忧生平第一次见到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哥哥……失态了。 他激动的跳起来,两眼通红,身体不自觉的轻颤。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声音高亢无比,引来无数关注的目光。 无忧傻傻的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 在她心里,哥哥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动容的男人,此时激动的快哭了。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底酸酸的,涩涩的。 看似高高在上的贵公子,私底下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光鲜亮丽的背后,有多少伤痛?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哥哥样样出色,什么都难不倒他,完美的像天神,遥不可及。 但这一刻,真情流露的他像一个活生生的真人。 惊天偏偏不说了,慢条斯理的啜着茶,嘴角含着一抹笑。 唐啸怒红了脸,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一拳打过来,心急如焚,有如油上的蚂蚁。 无忧为他感到心疼,狠狠瞪着惊天,气的不行,“唐惊天,你快说啊,我哥都快急死了。” 哪有这样吊胃口的,太坏了,这人又精又贼。 惊天脑袋微歪,抿了抿嘴,深深的看着她,“只有我妻子才有资格命令我。” “呃?”他话里的深意有如一道魔咒,无忧的脑袋隐隐作痛,“不是命令,是请求,唐惊天,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 惊天眼神一沉,淡淡泊道,“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我的朋友。” 而是他的女人,唯一的、深爱的女人。 无忧知道他想要什么,但就是不肯答应他,鼓着小脸想骂人,“唐惊天,我要翻脸了。” 大混蛋,居然要挟她,太贱了。 “翻吧。”惊天心口一刺,但面上丝毫不露,笑容越发的灿烂,“哎,那娃儿六岁了,聪明又机灵,玉雪可爱,嘴巴很甜,总是叔叔叔叔的叫,长的酷似啸少你哦。” “六岁了,六岁。”唐啸不禁痴了,眼中隐隐有泪,忽然身体一震,“你……亲眼见过他们?” 738.拉风的招亲大会(13) 连孩子的长相性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叫他叔叔? 听着这样的话,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疯狂的嚣张着,见她,见她们。 六年了,整整六年,他们分开六年了。 她还好吗? 他们的孩子……他一眼都没看过啊。 惊天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有过一面之缘,天意难料啊。” 相同的面容,却不一样的性子,那孩子可爱多了,又喜欢粘着母亲,是个好孩子。 这一刻,唐啸恨不得掖下生出一对翅膀,飞到他们母子身边,心思都飞走了,热血直往脑门冲,“好,你划下道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他愿意用拥有的一切换回那对母子,就算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惊天忍不住叹息,再出色再强势的男人,在感情面前,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就连天之骄子的唐大少也不例外。 问世间情之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含情脉脉的看向无忧,“我此生惟有一愿,娶雪儿为妻。” 无忧怔住了,心里百味俱杂,既酸又甜,又苦又涩。 “唐惊天,算我求求你,你……” 唐啸脸色一变,怒声喝道,“别求这混蛋,我就不信了,凭我的本事就找不到他们母子。“ 他可以用自己的一切去换,但不包括无忧一生的幸福。 他是他,无忧是无忧,他不愿意牺牲妹妹的一生,来换自己的幸福。 尽管她……不是他的亲妹妹,但在他眼里,更胜似亲妹。 唐惊天的脸很白,但眼睛亮的出奇,熠熠先辉,声音如玉石轻碰,“你找了那么多年,找到了吗?对了,那人身体不好,恐怕……” 话到这里顿停住了,但他脸上的同情彻底击溃了唐啸的心脏,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无忧见惯了他洒脱自如的模样,哪见过他如此惊恐的眼神? 她心如刀绞,眼晴泛起一层雾气,不假思索的一口答应,“好,我答应你,我嫁给你,唐惊天,你满意了吗?快说。” 恨死他了,他怎么能这样? 没见过比他更不要脸的男人了! 她含恨的眼神,让惊天心口一痛,嘴唇微动,声音仅够唐啸听到,“苏州云家庄。” 唐啸得了这句话,如获至宝,眼晴一亮,整个人飞了出去,但人在空中,忽然折了回来,落在无忧面前,歉疚又不安,“无忧,你……” 无忧微微一笑,“我们是兄妹。” 轻轻一句话,却有如千斤重,深深的砸进唐啸心里。 是的,他们是兄妹,愿为对方的幸福付出一切的兄妹。 他眼眶一阵泛湿,别过头去,眼神犀利如刀,“好,唐惊天,你若是敢欺负无忧,我不会放过你的。” 唐惊天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扔了过去,“拿去。” 看清玉瓶上的字,唐嘨心神大乱,惊恐万状,手抖个不停,“保心丸?她……她……” 惊天淡淡的提醒道,“再晚恐怕来不及了。” 739.拉风的招亲大会(14) 唐啸的心有如被不知名的大手拽住,恐慌,不安,忧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歉然的看了一眼无忧,足尖一点,腾空而飞,身轻如燕,身影如鬼魅,眨眼之间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一手太漂亮了,让众人叹为观止,“果然是唐王爷的后人,这踏雪无痕的轻功已经罕有对手。” “那是自然,也不想他是谁的子孙。” “唐王爷有此出色的子孙,没给他丢脸。” 说话之间,那边已经决出胜负。 “呀,如歌公子赢了。” “这在意料之中,不足为奇,天山老怪的徒弟嘛。” “哎,人比人气死人,我们的弟子还是略逊一筹。” 叶如歌凭着一柄长剑,一路拼杀,将十个对手都打败了,顺利进入决赛。 至此,三个侯选人定了下来,三个同样出色的男子站在高台上,冲四周拱手致意,台上呼声雷动,好不风光。 好不容易静下来,华山派掌门左顾右盼,很是纠结,“唐公子都走了,接下来比什么?” 李掌柜眉头一拧,跑去找无忧,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终于商量妥当,他站在高台上宣布,“我们小姐亲自出题,祝三位好运。” 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忧站了起来,亭亭玉立,风姿绰约,冲四周福了福。 美妙的身姿,优雅的气质,蒙着面纱反而多了一丝神秘的朦胧美,让她显得很是出挑,众人看的目不转晴。 毕竟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 无忧落落大方的挥手致意,浅浅一笑,“我出个对子,若不能对上,自动淘汰。” 声音清脆悦耳,如黄莺啼鸣,悦耳极了。 荣国公爷之子一脸的迷醉,傻傻的问道,“若对上了呢?” 这女子通身的气派,比那些千金大小姐不知高出多少。 他很期盼她取下面纱时,会是何等的惊艳。 无忧淡淡瞥了他一眼,“继续比,比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被她这么一瞄, 荣国公之子神昏颠倒,七魂六魄去了一大半,哪还顾得上说话? 臣相之嫡孙神智还有些清醒,微微颌首,“这也算公平,请吧。” 无忧的目光落在叶如歌脸上,他微微一笑,温文尔雅,赏心悦目,她心头一暖,眉眼弯弯,“谁先来?” 叶如歌虽然是江湖中人,但写的一手好字,琴棋诗画俱精,是江湖中出了名的翩翩浊公子,文武全才。 荣国公之子一心想拔得头筹,第一次跳出来响应,“我先来,两位稍等。” 他自恃文才风采,连长辈也夸赞过,信心满满,早就浮想联翩,脑海里幻想抱得美人归的风光场景,偷偷笑了起来。 另两人自然没有异议,众人也想见识一下她的文采和才华。 在场一片寂静,静的落一根针都能听到。 无忧想了想,计上心来。“琵琶琴瑟八大王王王在上。” 众人愣住了,细细回味,妙不可言,这太难了。 唐家小姐果然名不虚传,胸有玑珠,心有乾坤啊。 荣国公之子目瞪口呆,脑袋一片空白,脸涨的通红,嘴巴张的老大,像脱水的鱼,一张一合,就是吐不出一个字。 740.拉风的招亲大会(15) 他哪知道一上来就难成这样,要是早知这样,他才不出头呢。 怎么办? 约定的一柱香功夫到了,他满头大汗,依旧穷词,脸色发白。 “我输了。” 枉费他十年苦读,居然被一个女孩子难倒了,真是丢人。 惊天挑了挑眉,不由失笑,她越来越刁钻了,不过他喜欢。 无忧微微一福,目光如暗夜中的月色,熠熠生辉,“谁先上?” 剩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视,臣相之孙也是苦无妙对,心急如焚,眼珠一转,冲对面的叶如歌作了个揖,“叶兄,你先请。” 他看似有礼大方,不争不抢,谦让斯文,其实是将对手推出去当炮灰。 无忧微微蹙眉,心中不喜, 这样的品行可不好。 叶如歌也不推辞,落落大方的回了个礼,张口就来。 “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 静了几秒,忽然爆发出惊雷般的掌声,众人激动的直鼓掌。 几大掌门也很是激动,太为武林中人长脸了。 毕竟那些名门公子都是外人,而叶如歌算是自己人。 众人有荣与焉,格外得意,夸起人来更是不余遗力。 都盼着叶如歌将唐家小姐娶进门,把那些目中无人的公子哥儿踩在脚底下,一解这些日子的窝囊气。 “好对,妙啊。” “叶公子好样的。” “我们江湖人才倍出,藏龙卧虎。” “叶公子,你太了不起了。” “把他们都打趴下。” “叶少侠,我们都支持你。” 叶如歌不焦不燥,微微一笑,抱拳冲四周行了一礼。 太子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年纪轻轻,就这么沉稳,难得。 臣相之孙的脸色很不好看,灰头涂脸的。 本想推对手出去当炮灰,没想到反而让他出尽风头。 他清咳 一声,转移目标,“唐小姐,接下来比什么?” 无忧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从怀里取出一枚銅钱,笑吟吟的道,“这里有一枚钱币,请猜猜,落地时是正还是反?猜对的就是获胜者。” 太子嘴角一抽,忍不住插了一句,“无忧,是不是太儿戏了?” 刚才太雅太高深,如今又太俗太随意,两厢对比,难免心生怪异。 这可是婚姻大事,她也太不放在心上,是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还是觉得无所谓? 众人也觉得无忧行事诡异,每每出人意料。 难道唐家的人都如此? 无忧淡淡的笑道,“怎么会?姻缘天注定 ,有缘无缘问一问天意,有何不可?” 这么一说,众人顿时释怀,太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眼神阴沉无比。 叶如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的对,我同意。” 如此冰雪聪慧,如此玲珑心肝,让他越发沉溺,可是…… 臣相之孙落后了一步,暗悔不已,“我也同意。” 他抢先一步做出了选择,“正。” 如歌自然没得选择,“反。” 一条人影闪过来,站在无忧身边,笑吟吟的道,“不正不反。” 无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添什么乱呢? 臣相之孙脸色一白,“睿亲王,你真的要参加?” 741.拉风的招亲大会(16) 惊天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你若是怕,可以自动弃权。” 他高高在上,浑然不将对手放在心上。 臣相之孙又恼又怒又惧,心思转了几转,强撑着道,“走到这一步,岂有退的道理?” 要是真退下去,家族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惊天的目光定在无忧身上,满脸温柔,“那开始吧。” 无忧撇嘴,惦了惦銅钱,往上一扔。 一道白光闪过,那枚銅钱往地上掉,居然竖了起来,不偏不倚,不正不反。 正是用内力将铜钱生生卡在地缝中。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这样也行?不会吧? 无忧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晴,恼的不行。 “你使诈。” 惊天却一脸轻松的笑意,“你事先没说好不能借用外力。” 无忧语塞,暗悔没想的那么多,被他拿住话头,可又气不过,“奸诈的小人。” 她越骂,他脸上的笑容越盛,“多谢夸奖,我赢了。” 只问结果,不问过程。 臣相之孙很不服气,“这不公平。” 太子终于反应过来,不阴不阳的补了一句,“大哥,这不合规矩。” 惊天冰冷的目光直视臣相之孙,吓的对方连忙低头,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要公平?好啊,谁敢上来跟本王挑战?输的人,赔上三族老小的性命,如何?” 王者的霸气油然而生,浑身气势咄咄逼人。 “你……”臣相之孙差点吐出一口血,怎么能这样? 太子气的够呛,当庭广众之下居然对他不理不睬,将他的脸面往地上踩,这让他如何能忍? “大哥,你太过份了,我们唐家三族岂能让你拿来打赌?父皇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惊天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声音很是生硬,“太子,难道我们皇家的人会输吗?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家人?就这么不希望自家人赢?” 太子被堵的面红耳赤,“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等他说完,惊天就打断他的话,“那就好,我有自信拿下所有人,不会给皇家丢脸。” “但是……”太子还是不甘心。 惊天已经不耐烦了,转过头,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谁不服?本王等着呢。” 臣相之孙被他盯的毛骨悚然,连退数步,好不容易站稳,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众人轻视的目光让他羞愧的抬不起头,对着太子行了一礼,当场就甩袖而去。 叶如歌轻轻喟叹,清澈的目光有不舍,有痛苦,有无奈,更有满满的祝福。 “叶某甘拜下风,睿亲王你赢了,望你善待她,若是对她不好,不管我在哪里,都会赶来带走她。” 惊天脸色铁青,混蛋,他还没娶呢,就这么盯着不放。 “你永远没有这个机会。” 这一回,他不会再犯错,好好珍惜,牢牢的将她锁在身边,不离不弃。 叶如歌苦笑两声,深深的看着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无数情绪在眼中闪过,千言万语都化为一声,“无忧,保重。” 扔下这句话,他脚下一点,如大鸟展翅,腾空而去。 742.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都在(1) 无忧的心又苦又涩,喃喃的叫道,“叶大哥。” 那个男人是真的喜欢她,没有杂质,不带一丝目的,就这么简简单单, 纯粹而热烈。 唐惊天心里泛起酸泡泡,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别恋恋不舍了,人都走了,我们进宫请父皇下旨,择吉日成亲。” 一直被打压的低眉顺眼的田恬忽然猛的抬头,大声喊道,“不可,你们是堂兄妹,怎么可以成亲?岂不是乱了伦常?” 太子眉头紧锁,面有不豫,“大哥,你千万不要昏了头,让天下人耻笑。” 他们俩的声音都很大,众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番话在人群里炸开了锅,震惊不已。 “对啊,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哎呀,唐王爷也是皇室一脉啊。” “这两人都姓唐,是同一个祖宗。” “你们不能成亲。” “开什么玩笑,这事绝对不成。” 虽说江湖中人没有那么多讲究,但同姓不可成亲的观念深植于心,不可能有所改变。 太子心中暗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贵为睿亲王又如何,尊如唐家小姐又如何? 还是不能挑战伦理道理,挑战世俗观念,哼。 要么成不了好事,要么等着身败名裂。 这一切被唐惊天看在眼里,嘴角一挑,不慌不忙的看向一个人。 “左儿,你给大家把话说说清楚。” 无忧皱了皱眉头,他什么意思? 左儿从暗处走出来,目光不敢直视小姐,冲众人拱了拱手,“我家小姐……” 声音顿了顿,脸涨的通红,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她并不是唐家血脉,而是简家的二小姐,三年前引火****的安康郡主简晴雪,我家少爷正好经过,心生不忍救了下来,收为义妹……” “轰隆隆”无忧的脑袋炸开了,她居然当众说了出来! 虽说有些事早就心知肚明,但她的心还接受不了,更无法接受亲近之人的背叛。 对,是背叛。 在唐家人眼里,她算什么? 只是一个外人吗? 这三年的朝夕相处,依旧无法让他们认同吗? 他们对她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哥哥和她的兄妹之情,也只是她一厢情愿? 唐惊天一直盯着她,见她一脸的受伤却没有惊讶,不由怔了怔,随即苦笑不止。 她那么冰雪聪明,除非她自己不想知道,否则什么事都瞒不了她。 有时候太过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慧极则伤,情深不寿。 他宁愿她笨点,傻点,凡事由他护着,为她出头。 他的心隐隐作痛,紧紧握住她的手,轻轻摇晃。 就算全天下都抛弃了她,她还有他! 他永远也不会离开她。 一次的错过,让他悔恨了三年,好不容易她回到他身边,他再也不愿尝那痛苦的滋味。 只想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永远也不放开。 就这样,一直一直的走下去,直到老死的那一天。 晴雪微微仰头,悲伤而无奈。 转了一圈,又兜了回来吗? 她不姓唐,她不是唐家人,她姓简,可她脑子里没有半点简晴雪的记忆。 矛盾的挣扎,全都写在脸上,让惊天心疼坏了,“雪儿,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都在。” 743.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都在(2) 晴雪愤愤的瞪着他,火冒三丈,全怪他,现在还装什么好人? 惊天眉眼含情,好脾气的笑了笑,笑的她越发想抽人。 太子见这两人眉目传情,旁若无人,暗恼在心。 “大哥,你太荒唐了,为了一已之私,居然编出这样的谎话,也不怕被人耻笑吗?” 惊天对晴雪百般忍让,但对别人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当场就板起脸,“谎话?你凭什么认为这是谎话?她是唐家的人,有这个必要骗人吗?谁会不承认自家嫡亲的血脉?” 唐家是块金字招牌,比皇室更有用,唐家大小姐比皇室公主还要风光。 田恬冷冷的道,“那是因为要讨好你……” 惊天心中厌恶越发的深,深恨过去自己瞎了眼,居然为了这种女人而伤害了晴雪,差点天人永隔,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他冷冰冰的瞪着她,“别人需要讨好我,唐家需要吗?没脑子就不要乱说。” 田恬心口一痛,强撑着抬起头,继续责问,“既然她不是唐家真正的小姐,那为何她从来不提?为什么不解释?” 众人一听这话,怀疑的目光看向无忧。 是啊,她说的没错,既然不是唐家的小姐,应该早点说,免得别人误会啊。 晴雪是遇强则强的性子,本来很委屈很生气,这下子全都化为不屑,骄傲的不可一世,“这世上,谁配听我的解释?” 她受过宫中嬷嬷的调教,这几年又养尊处优,娇养惯了,身上有一股上位者的凛然气势。 众人面面相视,心生敬畏,这般高贵优雅,凛然不可犯,真正的天之娇女。 荣国公之子眼神难掩爱慕之情,“你……真的不是唐家小姐?” 就算不是,以她的出色和通身气派,依旧不输于任何人。 晴雪咬着嘴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受伤。 左儿心里一阵难受,她真的不想这样,但别无选择。 “错,少爷的义妹,自然是唐家的小姐。” 少爷是真心把她当成亲妹妹,他们这些下人听他的吩咐,自然尊她为唐家小姐。 从一开始的听令,慢慢真心喜欢上了这个美丽活泼又可爱的女孩子,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她。 她已经融入唐家,成了唐家不可或缺的一分子。 众人都是人精,听懂了左儿话里的意思。 不管是简晴雪还是唐无忧,都被唐家所承认,有唐家当靠山,谁都不得她,否则就是跟唐家作对。 而且他们刚才亲眼看到唐家兄妹亲昵自然的互动,唐家家主的心里是有这个妹妹的,而且看的挺重。 一想到,有些想入非非的人彻底断了念想。 太子脸色微沉,有些难看。 田恬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咄咄逼人的追问,“义妹?那至于改名换姓吗?至于六亲不认吗?简家人找上门时,你又是怎么对他们的?往死里整,灭绝人性。” 她恨极了晴雪,恨不得毁掉她的名声,让她这辈子都跌进尘土里。 晴雪抿了抿嘴唇,只是冷漠的看着她,像看一个小丑。 744.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都在(3) 杀鸡何需牛刀! 过去的田恬是养在深宫的娇客,位比郡主,如今不过是东宫的一个姬妾,她才不会自降身份跟这种货色当众较量。 惊天大为恼怒,越看一脸狰狞的田恬,越觉得可笑,越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居然被这种女人蒙住了双眼,害的最心爱的人远走天涯。 刚想开口,却被左儿抢了先,她挥起手,一巴掌拍过去。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叫嚣?滚。” 她出手极快,说打就打,打完还吐了口唾沫,嚣张的不行。 太子怔住了,被此女的彪悍给震住了,唐家人都这样? 怪不得唐无忧先前在宫中,表现的那么张扬,是家风啊。 田恬被打懵了,豆大的眼泪哗拉拉的往下流,捂着滚烫的脸恨恨的怒斥,“打人啦,说不过别人就动粗,这就是唐家人的作派?蛮横不讲理,还有没有王法?” 左儿不屑跟她争吵,挥出一掌,太子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侍卫连忙招架,但他却没有料到左儿志不在伤人,而是别有目的。 待侍卫阻挡,左儿的掌风偏了偏,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掌风过后,“啪。”一声,田恬头上的帽子掉在地上,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落,披散在后背。 长发飘飘,眉眼如画,红唇微绽,如一朵怒放的鲜花。 众人惊讶不已,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哇,是个女子。” “大美女啊,怎么扮成个小公公?” “谁知道呢?有病吧。” 太子的脸黑如锅炭,气的直哆嗦。 田恬又慌又急,捡起帽子往头上套,但晚了,大家看的清清楚楚。 众人调笑的话语,轻嘲的眼神,都让田恬毛骨悚然,惊惧不已,眼巴巴的看向太子。 事已至此,她唯有求太子作主。 太子反应极快,冲大家微微颌首致意,“此女是孤的婢女,孤这几日身体不适,她一片忠心,死活要随身照顾,孤怕冲撞了诸位英雄好汉,所以令她改了妆扮……” 听他这么一解释,众人才恍然大悟,释怀不少。 左儿冷哼一声,不屑的声音响彻全场。 “她姓田,名恬,先缠着睿亲王要死要活,后被皇上赐婚于徐家孙,结果成婚当日淫、奔,这样的绝世淫、娃喜欢抛头露面,卖弄风骚也不足为奇了。” 她并不怕太子,直接说出了田恬做的那些破事,半点不容情。 虽没点明跟谁淫奔,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一看就懂了。 跟在太子身边,自然是跟太子私奔了。 啧啧,一个是储君,居然做出勾引人妻的丑事,还要不要脸? 有这样一个太子,秦国未来一片黑暗啊。 而身为女子,不守妇道,不仅跟人私奔,还不知羞耻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这样的货色再美,品性不端,又有什么用? 如一颗重型炸弹在人群里炸开,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太子的脸色铁青,怒意盈然。 他好不容易按下那天的事,将尾巴打扫干净,却被左儿一口道破,害他颜面尽失,偏偏她极尽刁钻,没有说他半个字,他反而不能自辩。 好手段,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简晴雪刁钻古怪的性子,手下也个个难缠。 745.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都在(4) 田恬恼羞成怒,“你血口喷人,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为何处处针对我?你受人指使,要致于我死地,还请诸位大侠救我一救。“ 她扮柔弱,扮无辜向来最拿手,声音娇娇弱弱,眼中含泪,欲掉不掉,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引人同情。 她还将矛头引向了晴雪,暗示她才是幕后主使者。 在场的人很多都是人精,哪会同情她呢,不骂她已经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 不少人还借势提点跟来的晚辈,这样美丽阴险的女人是绝对不能沾的,沾上非死即伤。 可惜左儿的性子揉不进半点沙子,冷冰冰的奚落。 “啧啧啧,自己的男人不求,却求别的男人,果然是轻、浮、淫、贱之人。” 一口一声贱人,骂的田恬火气狂涌,脸色一片狰狞,“你……简晴雪,你不是想要我死吗?自己动手啊,为何要指使下人来害我?难道你怕报应?” 她撕破脸皮,顾不得其他了。 都到这节骨眼上,她还怕什么? 惊天淡淡扫了太子一眼,见他脸色忽青忽白,精彩的让人叹为观止。 不禁好笑,他今天就不该来,更不该带田恬过来。 私心太重,一心想打击他,反而把自己也陷了进来,真是报应不爽。 至于田恬,他一点都不担心,以雪儿彪悍的功力,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晴雪懒懒的拂了拂发丝,似嘲非嘲,“不,我希望你活着,活个百年,像你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我才称心如意呢,你死了反而一了百了,有什么意思?” 田恬脸色一白,冷冷一笑,大声叫道,“你好狠,大家都听听,这就是她的真面目,心狠手辣,半点不肯容人……” 在场的人谁敢得罪唐家的人呢? 更何况她的名声太臭,谁都不敢沾若上她,免得被牵连了。 左儿早就看她不顺眼,恨不得再抽几下,让她长点记性,“唉,树没皮不能活,人不要脸无敌,你这种黑心黑肝的女人,只有太子要,送给别人还嫌脏,不够干净。对了,刚才的巴掌是不是太轻了?怎么就不怕疼呢?要不要再来两下?” 这话把太子也骂进去了,还作势挥舞着手臂要打人。 田恬吃过亏,吓的惊叫一声,双手捂手往太子身后退。 太子的面子挂不住,冷冷的道,“唐小姐……不,简小姐,你好好管管手下,这样信口雌黄,也不怕人笑话吗?” 他不屑跟一个下人争辩,惟有跟晴雪理论。 可惜晴雪是最护短的,再怎么生气,也只有她能骂,别人都不可以。 “有什么好怕的?她又没说错,字字据实。我劝太子一句,你是 堂堂储君,不可沉溺女色,适可而止,免得背上昏庸的骂名。” 太子的脸涨成猪肝色,又气又恼,死丫头,脾气又硬又臭,什么人的面子都不给。 左儿抿了抿嘴,冷不防插了一刀, “堂堂太子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个得宠的姬妾,真是大方,真是得体,这还不算,还纵容一个下贱的姬妾对我们唐家无礼,我算是长了见识,原来昏君是这样养成的。” 746.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都在(5) 这话太诛心了,众人脸色大变,纷纷低下头,恨不得逃之夭夭。 晴雪怔了怔,有些惊讶,嘴唇动了动。 左儿这是怎么了? 何苦把太子得罪死了?虽说不怕,但也没有这个必要。 太子脾气再好,也忍耐不住,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大肚包容的人,当场就气的眉头直竖。 但他自持身份尊贵,不肯自跌身份跟个下人争论,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侍卫挺身而出,大声怒斥,“姑娘这话说的太重了,又不是正经场合,带一个女扮男装的姬妾又怎么了?犯了哪条王法?” 太子的脸色更难看了,笨的像猪,连句话都不会说。 他怎么就收了这种蠢货当手下呢? 果然不出他所料,左儿拿住把柄落井下石。 “哦,不是正经场合,见的也不是正经人,所以可以轻慢,可以鄙视。明白了。” 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好看,暗暗生恼。 得,他们都成坏人了,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太子打从心眼里瞧不上他们。 枉费他们还觉得未来的帝王亲切温和,是个不错的人选呢。 那侍卫张大嘴巴,急的满头大汗,“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家不要误会……我性子直,不会说话……” 完蛋了,他都不敢太子铁青的脸。 左儿眼神一闪,笑吟吟的道,“性子直,有什么就说什么,所说的都发自肺腑啊。” 这样的货色居然敢跟她对呛! 侍卫嘴角直抽,被抢白的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毕竟是个男人,当众跟女人争论已经很跌面子,如今又落了下风,窘迫不已,更担心太子生气,一颗心有如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 “你……”太子快气昏了,他略施手段才将这些武林人士笼络住,却被一个丫头三言两语破坏了,怎么能不生恨? “简小姐,你就这么管教下人的?” 田恬的脑袋从他身后探出来,尖酸刻薄的刺了一句,“什么唐家小姐?不过是披着凤凰皮的野鸡。” 左儿勃然大怒,“我家小姐天生的凤凰,贵不可言,而你连做野鸡的资格都没有,以色侍人,恃宠而娇,将来还不知怎么死的呢。” 她从来没将田恬放在眼里,不过是个想不开傻子,见识浅薄,不足为患。 田恬小脸一白,扯着太子的衣服强撑着。 “你们唐家难道想冲我下黑手?” 左儿不屑一顾,“凭你?也配?” 一名公公带着人闯进来,大声叫道,“圣上口喻。” 所有人都慌里慌张的拜下去,惊惶失措。 晴雪微微蹙眉,退后几步,缩在暗处,冷眼旁观。 太子一怔,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召太子和睿亲王、简晴雪一并进宫,钦此。” 太子的脸色一白,恭谨的应了一声。 他出宫之时并没有告知父皇一声,只是按例跟母后提了提,本以为父皇不会关心这等小事,看来是他想错了。 简晴雪眉头一皱,皇上找她干吗?下意识的不想进宫,她的心很乱,想单独静一静。 747.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都在(6) 唐惊天直起身体,目光落在她脸上,微微一笑,有如三月的春风,牵起她的手,温柔的开口,“雪儿,一切有我。” 晴雪怔怔的看着他,想笑又想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田恬见状,眼神沉了沉。 三人一进宫,就被带到乾清宫。 太子的身份最尊贵,自然先走,走到皇上面前,拜了下去。 “请父皇请安。” 一道黑影迎面砸来,太子吓了一大跳,却不敢避,被砸了个正着。 “匡裆。” 镇纸掉在地上,碎成千千万万片,而太子的额头破皮了,鲜血直流。 就算如此,他来不及查看伤口,就拼命磕头,一迭声的求道,“求父皇息怒。” 声音很惶恐,脸色雪白雪白的,心中惊惧交加。 皇上脸色发青,很是气恼,指着他的鼻子大发雷霆,“你这蠢货,谁准你出宫的?谁准你去汐月楼?” 太子心思飞转,急的满头大汗,这是怎么了?难道他带田恬出宫之事已经被父皇知晓? 不对啊,就算知道,父皇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难道是被言官知道了?被告黑状了?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转过,面上诚惶诚恐,“儿臣关心大哥的终身大事,一时心切,才走了一趟,儿臣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会先告知父皇。” 晴雪在后面听的一清二楚,不由撇了撇嘴,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一副兄友弟恭,手足情深的模样,真是虚伪。 他的态度很诚恳,但落在皇上眼里,不但没消气,反而添了几丝恼意,“你的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吗?” 这话太过诛心,太子的心头大跳,后背全是冷汗,“儿臣惶恐,请父皇恕罪。” 皇上见他还是避重就轻,眼神一沉,正要发作,只听一声禀报,“皇后娘娘求见。” 皇上的脸色沉了下来,冰冷如雪,“让她进来。” 皇后一进来,双目就四周一扫,见儿子跪在地上,脑袋上沾满血迹,倒抽一口冷气,眼前发黑,心疼的直流泪,狠狠瞪向晴雪和唐惊天,将仇都记在他们头上。 但毕竟是做了几年皇后的人,忙定了定神,冲皇上行了一礼,细声慢语的开口,“皇上,皇儿有什么错慢慢说,您要是气坏了身体,更是他的罪过。” 皇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面沉似水,“你们母子巴不得朕早点死吧。” 母子俩不约而同的色变,大惊失色,“父皇。” 这罪名太大了,谁都扛不起。 太子心慌意乱,趁乱狠狠瞪了唐惊天一眼,肯定是他干的好事。 可恶,等他登上皇位再收拾这些东西。 皇后更是泪水涟涟,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皇上,您怎么能这么说?臣妾和您夫妻多年,相敬如宾,克守妇道,从未不敢有半点违逆,您却如此伤臣妾的心……” 皇上怒喝一声,“哭什么?朕还没死。” 皇后吓白了脸,不敢再敢,身体抖个不停。 晴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这老皇上是怎么了?当着她的面发作,是作给她看的吗? 748.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都在(7) 太子心头颤栗,吓出一身冷汗,拼命磕头,“父皇,儿臣知错了,您要打要罚,儿臣愿领,求您保重身体,切莫动气,伤了身子骨,儿臣百死不能赎。” 见儿子脑袋鲜血直流,还在磕头,又见唐惊天冷眼旁观,坐壁上观,不禁恨上心头,“皇上,您是一国之君,也是飞儿的父皇,是臣妾的夫君,您如此怀疑我们,让我们如何自处?不如赐死我们娘俩,为他人让路。” 说到最后,她怨毒的目光扫向唐惊天。 皇上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冰冷如十二月的霜雪,太子看在眼里,心惊肉跳,出声阻止,“母后。” 明知父皇偏心眼,又何苦挑破?两边都下不了台,若是引的父皇彻底厌弃,他就完蛋了。 儿子声音中的恐惧,让皇后怔了怔,话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儿子,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皇上冰冷的声音如冰雹般砸过来,“说下去。” 无数委屈涌上心头,皇后越想越伤心,顾不得其他,大声问道,“皇上,您 向来嫌弃我们母子,一心想扶他人上位,难道我说错了吗?但您有没有想过飞儿的艰难处境?您要是废了他,新君会饶了他吗?古往今来,哪个废太子能活?与其将来死于他人之手,不如今日来个痛快。” 她也是没有办法,皇上心思难测,不知是怎么想的。 眼见儿子一天天长成,皇上越发的猜忌,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能善了。 与其被默默拖死,不如将事情挑破,逼他做个了断。 太子心中冰冰凉凉,四肢发软,惊惧万分,“母后,求您别说了。” 他心苦如连,母后好糊涂,父皇本来就不喜欢他们母子,对她这个发妻相敬如宾,早就没多少情份。 这下子恐怕更是伤了夫妻之情,连累到他头上。 哎,伴君如伴虎,一国之君岂是能逼的? 他先是君,后是夫,只能敬着端着,却不能把他当成普通人家的夫君,由着性子拈酸吃味,半点不容人。 母后啊,你怎么就想不透这一点?这次真被你害惨了。 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母后被厌弃,他这个儿子也跟着遭殃。 “父皇,母后一时气急,脑子发昏说错了话,儿臣愿意代她受罚。” 皇上面无表情的看了他良久,眼神忽明忽暗,“传朕的旨意,皇后病重,需要静养,宫中事宜由静妃和如妃一起掌管,凡事都不要让皇后费心。” 这话一出,皇后面如死灰,绝望的流下眼泪。 又要软禁她吗? 这次更是不给她留情面,她还有机会翻身复出吗? 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这次不一样,不可能了,皇上是彻底烦了她。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痛苦如潮水般涌上来,她湿了双眼,心死如灰,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让这个男人爱上她,那就恨吧! 她狠下心肠顶撞起来,“皇上是想软禁我?也对,又不是第一次,我都习惯了,你是皇上,谁都要听你的……” 749.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都在(8) “母后。”太子快急疯了,她怎么越来越昏头了? 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以父皇刚强的性子,能容忍吗? 皇上冷冷一笑,“传旨下去,楚家当官的男子一律罢免,终生不得出仕。” 皇后身体一晃,有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浇了个透心凉,面色雪白雪白的,身体一软,如泄了气的皮球,狂磕头,“皇上,是臣妾得罪了您,您想杀就杀,但我的家人是无辜的,求您收回成命。” 她后悔了,真的好后悔,这个男人天生凉薄,她再怎么掏心掏肺对他,他也不会动容。 如今连她的家人都不放过,他的心是冷的。 晴雪微微皱眉,看了眼唐惊天,这到底什么意思? 要打要罚,是他们皇室的事,关起门来处理即可。 干吗在她眼前处置?有些不合常理啊。 唐惊天冲她安抚的笑了笑,心思百转千回,轻轻叹了口气。 他也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帝王,冰冷无情,没有半点人情味。 人人都说皇上最疼他,但他从来没真正感受到那份情意。 他是失忆了,但不表示他脑子跟着退化了,什么都不懂。 皇上是另有深意吧。 皇上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无辜?你三嫂前日又进了宫,说什么挑了几个姿色出众,才华洋溢的清白良家女子,送进宫给你当帮手,让你将后宫大小事捏在手里,又让你打探前朝情况,你们楚家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听到这里,晴雪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越来越离谱了,这点破事都说出来了。 她无语望天,干脆发起呆,一副不相关的模样。 得了,小心点,别被这个老狐狸算计进去。 但对于皇后来说,这番话有如晴天霹雳,惊的魂飞魄散,皇上果然在监视她,什么都瞒不了他。 “皇上,臣妾家里万万不敢,是……臣妾一片私心,想找人固宠,三嫂也是为了我好,生怕被人算计了去,至于前朝之事……” 她不禁在心里暗怪家里人,说什么担心帝后感情不好,硬是要送几个美女进宫固宠。 这还是小事,不过是个由头。 楚家人仗着国舅爷的身份,屡屡在外面惹事,不知收敛,她早就劝过几回,但屡教不改,她也很是头疼。 好了,这次终于犯到皇上手上,拖累了他们母子。 太子震惊不已,原来他是受了楚家的牵连,气死他了。 他忍不住催促,“母后,快说啊。” 比起侄儿,儿子才是她的心头肉,想都不想,就解释道,“是侄儿出了点事,想求皇上给个恩典,除此之外,并不敢有半点坏心,求皇上明查。” 她果然是个傻的,一生只想得到这个男人,却忘了儿子利益和家族。 一个女人,靠不了夫君,只能靠儿子和娘家,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皇上冷冷看了半响,“送皇后回寝宫,将永泽宫收拾出来,择日让皇后搬进去养病。” 水泽宫是宫中最偏僻的宫殿,早就废弃多年,就在冷宫旁边,跟冷宫没有什么区别,搬进那里,这辈子算是完了。 皇后身体一颤,瘫软在地,泪如泉涌,绝望极了。 750.定下婚事(1) 皇后被宫女扶了下去,临走前绝望的眼神如风中的烛光,一吹即灭,整个人像是老了几岁,浑身散发着颓丧的气息。 皇后之名,名存实亡。 太子心神剧震,惊惧交加,不断的磕头,“父皇,请父皇开恩,饶了母后这一回。” 父皇这一回是认真的,他为何如何动怒? 难道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皇上冷冷的瞪着他,一叠奏折扔过来,“啪,自己看。” 太子连忙捡起来一看,是坦克他的奏章,什么事都有了,历历有查可寻。 为了巩固太子之位,他收拢了不少臣子,结了不少党羽,做了许多不可告人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被翻出来。 他知道犯了父皇的忌讳,脸色雪白如纸,心思转了几转,咬了咬牙,“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话虽如此,但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每朝每代哪个皇子不争不抢? 哪个太子手上不沾血? 如果他没有实力,手上没人,迟早会被人害死。 他是逼不得已的。 惊天淡淡瞥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太子能力不足,压不住手下,更压不住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整一个麻烦。 皇上面色铁青,大发雷霆。“身为太子,行事如此荒唐,让朕如何放心将江山社稷交到你手中?禁足一个月,在东宫思过,好好想明白。” 太子垂下脑袋,掩去所有的情绪,恭谨的应了一声。 “是。” 他默默退了出去,临走时深深的看了一眼唐惊天。眼神之复杂无法用言语形容。 唐惊天只作不见,等人走远了,才拉着晴雪上前跪拜。 他笑容满面,喜气洋洋,“父皇,我把雪儿找回来了,请父皇为我们挑个吉日成亲,我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他生怕晴雪跑了似的,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晴雪嘴角一抽,这么迫不及待的新郎官还是生平仅见。 皇上锐利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双手上,眼神一闪,“无忧,你想嫁给他吗?” “我……”晴雪愣住了,刚想摇头,手一疼,只见身边的人紧张兮兮的看着她,好像即将被抛弃的狗狗。 她一阵心软,想起亲口答应下来的事,心中百转千回,“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作主。” 她虽是女子,却一诺千金,不可轻易毁约。 只是皇上的态度让她很不喜欢,什么意思嘛,又不是她哭着喊着要嫁进皇室。 她不说好,也不说好,沉稳如山,语气平淡。 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个女孩子很特别,虽然不是绝色,但身上有一种让人心动的气质,似远似近,若即若离,如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难怪儿子如此着迷了。 但正因如此,他更不放心。 惊天心头一跳,面上不露,笑吟吟的道,“父皇,唐家长辈都已仙去,家中只有一个啸公子,他已经首肯婚事了。” 晴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哪有首肯? 惊天挑了挑眉,那家伙临走前说的,不让他欺负她的话,就是一种变相的首肯啊。 751.定下婚事(2) 两人打着眉眼官司,不亦乐乎,倒是把个皇上给忘在一边。 皇上微微蹙眉,但很快松开,清咳一声,淡淡的问道,“你想做无忧?还是简晴雪?” 男人的心复杂多变,帝王的心更是高深莫测,晴雪懒的猜测他的心思,直接了当的开口。 “皇上,你有话就直说,别绕圈子,我有些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涵养功夫修炼的炉火纯青的皇上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他如今高高在上,万人景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只要他哼一声,众生都跪倒在脚下。 只有一个唐惊天对他爱理不理,爱听不听,不肯听从他的安排。 如今又来了一个简晴雪,傲骨诤诤,简单又明净,聪明绝顶,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身为帝王的骄傲自然受不了,但他面上不露,笑的越发和蔼可亲。 “如果是简晴雪,你和大皇儿有婚约,朕也不能反对。若是唐无忧,是我们皇室的贵客,但不能嫁给皇儿。” 他把话说的很明白,但晴雪一脸的迷糊,眨巴着水灵灵的眼晴,“皇上是什么意思?不希望我嫁给睿亲王吗?你就直说呗。” 皇上不由气结,这丫头最会胡搅蛮缠,无理也能被扳成有理,又有唐家当靠山,他不敢轻举妄动。 唐惊天皱了皱眉头,跪了下来磕 了个头。 “父皇,儿臣非雪儿不娶,等婚礼过后,我就带着雪儿下江南,择一地定居,永不过问朝堂之事。” 他是真的厌倦了这些事,勾心斗脚,你争我夺,父皇的猜忌,兄弟姐妹的嫉恨,没完没了的阴谋。 他舍不得雪儿也被卷进来,他娶她,只想将她纳入羽翼下,护她一世安宁。 本以为他这么一说,皇上会重舒一口气,没想到他勃然大怒,气的直拍桌子。 “别忘了你是皇子,有些事是避不开的,你有你的责任,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放弃所有的一切吗?”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聪明有才华,文韬武略皆精,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辅助之臣。 但有一点不好,太儿女情长。 次子也很聪明,机灵有城府,但在大儿子的万丈光芒下,只是一个苍白的影子,耍的那段手段太小儿科了。 但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了,背着父皇做手脚,他还没死呢,儿子就这么急吼吼的想继位,太难看了。 其他几个儿子各有各的不足,不是帝王之材。 哎,老天爷就不能赏他一个十全十美的继承人吗? 惊天有些意外,“是为了所有人,只有我走了,大家才能安心,求父皇成全我和雪儿的婚事。” 闲时看花开花落,云起云散,这是他对晴雪的承诺。 皇上的眼神沉了沉,“你不后悔?” “是。”惊天不假思索的点头。 皇上冰冷的目光在晴雪脸上扫了几眼,晴雪心中打了个突,下意识的挺直后背,小心防范。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吐出一口气,面色颓然,“也罢,让礼部挑个黄道吉日,把婚事办了。” 752.定下婚事(3) 晴雪怔住了,明明不喜欢她,为何又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真是太奇怪了。 她抬起头看过去,皇上的目光正好扫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她心中一寒,下意识抿紧嘴唇。 惊天大喜过望,恭谨的磕了三个响对,“谢父皇。” 回去的路上,惊天依旧亢奋不已,笑容满面,手舞足蹈,傻笑了一路。 他向来孤傲冰冷,鲜少有笑容,如今是欢喜的眉开眼笑,哪里还像那个凌然出尘的睿亲王? 睛雪朝天翻了无数个白眼,像个傻瓜。 惊天总算是注意到了她的情绪,怔了怔,轻轻揽住她的肩膀,“雪儿,你不开心吗?” 他的怀抱太过温暖,有如魔力般吸引着她的驻足。 深吸了口气,男子特有的清洌气息在鼻端萦绕,她的心莫名的静了下来,“你父皇更不开心。” 看着伏在他怀里,乖巧如猫般的女子,惊天心中盈满了柔情,轻抚她的长发,漫不经心的笑道,“管他呢,到时我们一走了之,雪儿,放心,有我呢,没人敢给你脸色看。” 他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晴雪趴在他怀中,浑身暖洋洋的,听着温柔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眼皮耷拉下来,不一会儿,鼻息细细。 惊天说了半天,低头一看,怔住了,她居然在怀中睡了过去? 粉粉嫩嫩的小脸,柳眉弯弯,长长的眼睫毛如轻扇般浓密,琼鼻高挺,嫣红的嘴唇微微嘟起,一副任人采撷的乖巧模样。 心怦怦的乱跳,忍不住凑上去,如中蛊般轻轻吻上那抹嫣红。 柔软的触感,让他浑身如触电似的抖了抖,酥酥麻麻,心醉神驰。轻启玉唇探了进去,甜腻销、魂的感觉让他流连不去,一吻再吻…… 皇上的旨意很快下来了,惊天和晴雪的婚礼被定在下个月十八号。 同时,他还下了一道旨意,太子下个月二十八号和楚家小姐完婚。 两道旨意一出,世人皆沸腾了。 睿亲王是皇长子,身份贵重,礼部不敢怠慢,按亲王的份例准备。 太子身体更尊贵,未来的储君,更是重中之重,礼部上上下下都忙的脚不沾地。 唐家的主子只有一个唐啸,人不在京城,婚礼全由左儿和李掌柜总筹。 珠宝首饰衣料家具等贵重物品如流水般涌进汐月楼,为了这桩婚事,汐月楼干脆歇业一个月,全心全意准备婚事。 晴雪反而是最清闲的人,每天窝在屋子里不出来,看书打发时间。 她像个不相关的人,冷眼旁观。 左儿问她的意见,她总是懒懒的不置一词,弄的大家都很郁闷。 青烟端着晶莹剔透的琉璃碗,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神情,“小姐,您不去看看嫁妆吗?全是好东西,每一样都是顶尖的,光是首饰就装了四箱,南海珍珠、羊脂玉、宝石都是上好的……” 极尽奢华,全是好东西,有些她看都没看过,眼晴都不够用了。 听左儿姐姐说,要为小姐争面子,嫁妆一百二十抬,抬抬都是精品,风头一定要盖过半个月后的太子娶亲。 753.定下婚事(4) 晴雪将手里的书一扔,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有什么好看的?别烦我。” 青烟偷偷看了她一眼,双手奉上琉璃碗,颤声道,“小姐,喝点银耳羹,润润喉。” 晴雪见状,心中有些歉疚,这几天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只要一想到婚礼,她就浑身不自在。 吉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小姐,钟夫人和杜夫人来了。“ 晴雪眼前一亮,连忙站起来,“快请。” 她都快憋死了,什么人都不能见,整天待在屋子里看书,她都腻味了。 宋梦芜一身大红的衣裙,头上首饰珠光宝气,显得很是精神,容光焕发。 木景语一袭水红色的衣服 ,一支凤钗斜斜插在发间,雍容华贵。 两人并肩走进来,脸上都挂着笑容,眉飞色舞,很是开心。 晴雪就算满腹心事,看着这对玉人,心情好多了,迎上去相互见礼。 都不是外人,她请两人在坑上坐着,笑盈盈的让人送茶水点心鲜果。 木景语看着眼前这个明媚清纯的少女,一阵恍惚。 昔日的简晴雪浑身戾气,孤芳自赏,让人难以亲近。 如今的她活泼调皮,眉眼再无轻愁,未语先笑,明媚如春光。 明明三人只差几岁,但她怎么觉得像两代人? 她们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当家主母,过早的染上风霜。 但唯有这个丫头,越活越回去了,越来越美丽,有如亭亭净植的粉色初荷,随风一荡,清香扑鼻。 宋梦芜刚出月子,有些丰腴,气色却很好,水水嫩嫩的,容光更胜从前。 唯一不变的是爽直的性子,”别忙了 ,快坐下来,我们好好说话。“ 晴雪这才坐了下来,笑眯眯的喝茶聊天,心情轻松起来。 宋景语看了她半天,终于放下心头的巨石,“妹妹,恭喜。” 这一声真心实意,也如释重负。 宋梦芫的话就比较多,手舞足蹈,“你和睿亲王好事多磨,但总算是尘埃落定,终成眷属,我真为你们高兴。” 她和景语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唯有她,让人心疼的丫头。 只盼着从此以后她能平平安安的,不再波折重重,不再受伤害。 晴雪的笑脸拉了下来,宋梦芜怔住了,“妹妹,你怎么不高兴?” 难道是被睿亲王强迫的? 不可能吧,谁能勉强她呢? 晴雪趴在桌上,哭丧着脸,“好烦啊,我好想逃婚,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扑哧。”宋梦芫笑喷了。 愁眉苦脸的丫头真是很可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推她入火坑呢。 这可把晴雪惹恼了,丢了个大白眼过去。 “笑什么?我说真的。” 宋梦芜笑哈哈,“我成亲前也这么想过。” 那时的她彷徨不安,多思多虑,整晚都睡不着,魂不守舍。 “呃?”晴雪怔住了,“你也不想嫁给杜公子?杜公子人很好啊,对你又情深意重,为何要逃?” 也?木景语眉心一跳,耐着性子哄道,“成亲前每个女孩子都会心情不稳,会担心,会惶恐,会不安,这样的情绪很正常。” 754.定下婚事(5) 晴雪瞪大眼晴,不会吧,宋梦芫性子急,干出些离谱的事很正常。但最循规蹈矩的景语也会紧张到失控? 木景语使了个眼色,宋梦芫会意的笑了笑,“是啊,我成亲前很焦燥 ,跟你现在一模一样,但嫁进杜家,夫君待我极好,我从来没后悔过。” 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甜蜜,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风情。 晴雪看的怔住了,原来宋梦芫也能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个好男人,一段幸福的婚姻,对一个女人来说,太重要了。 景语伸出雪白的玉手,按在晴雪肩膀上,“妹妹,睿亲王对你情深似海,你们是地造地设的一对,你嫁给他会很幸福,相信我。” 真的,这一生没见过那么匹配的一对,眼中只有对方,别无他人。 那种感情可遇而不可求。 先苦后甜,希望他们以后都顺顺利利的。别再起什么波澜。 晴雪抿了抿嘴,翻来覆去的扫玩手指,一抹霞光飞上娇美,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欺欺艾艾的问了一句,“我和他以前真的很相爱吗?” 每个人都这么说,资料上也是这么写的,但她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宋梦芫笑容满满,“是,很爱很爱,你们必须在一起,否则天地难容。” 晴雪嘴角抽了抽,囧囧有神,会不会用形容词呢?还是才女呢。 木景语忍俊不禁,但还算厚道,没有取笑她,“好啦,我们是来添妆的,快把东西拿出来。” 她送了一套玛瑙的头面,戒指、手链、耳环、凤钗、簪子,做工讲究,玉石极佳。 宋梦芜送了一对水头极好的玉镯,一串上好的南海珍珠,颗颗饱满均匀, 盈润光华,难得一见的上品。 礼物很重,但晴雪只是微微一笑,行了一礼算是道谢,落落大方。 另两人就喜欢她爽直的性子,不扭捏,不小家子气。 送走两人,压在心中多日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夜深入静,晴雪想起白天的事,心绪起伏,翻来覆去睡不着。 忽然窗边响起轻敲声,“咚咚。” 她猛的坐起来,眼珠一转,披衣起来,“是谁?” “是我。”惊天温柔的声音传来。 她跳下床,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皎洁的月光洒下来,明亮如洗,比之更明亮的是那双墨黑的眼晴,湛湛生辉,嘴边的笑意比烈日更加灸热。 看着英俊高大的男人,她心神一阵恍惚,“你来干什么?成亲前不能见面。” 好奇怪,她居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莫名的觉得亲切。 好像这样的情景不仅一次发生过。 惊天伸出大手,温柔似水,“过来,我带你去看星星。” “这么晚了……”晴雪心中大动,但有些犹豫,正想拒绝,眼前一花,人已经倒入他怀中,“啊。” 夜风在耳边拂过,几个起跃,眼中的景色往后退,她有些不适,干脆闭眼默默趴在他怀里。 等她再睁开眼晴时,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住,夜空如洗,璀璨的星光点坠其上,触手可得,微风吹过,带起一阵花草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摘星楼? 755.定下婚事(6) 惊天得意的笑了笑,星光下,俊逸如仙,“这里很美吧,每当我睡不着时就来这里思念你。” 摘星楼是他一手打造的,有十几层楼高,在此赏月观星,是最佳地点。 晴雪撇了撇嘴,不怎么领情,“别说的那么肉麻,你美人在怀,思念我干吗?” 话还没说完,左脸一疼,她气的哇哇叫,一掌拍过去,“干吗捏我脸?” 哼,说中他的心事恼羞成怒了,混蛋。 看着雪白的肌肤染上一层红晕,他挑了挑眉,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没良心的小东西,明知我跟她清清白白,还拿她来气我。” 晴雪扭了扭身体,没挣脱,干脆就不挣了,反正他的怀抱挺舒服的。 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肯放过他,“哼,听说你为了她做了许多……” 其实她也明白,这个男人跟田恬并没有多少感情,否则也不会那么对她,但心中总有一个结,始终无法释怀。 惊天抿了抿嘴,打断她的话。 “雪儿,我们要成亲了,放下所有的过去,重新来过,好吗?” 错过的岁月,永远无法追回。 但未来的岁月,他想跟她携手同行,相伴到老。 晴雪低着脑袋,沉吟半响,惊天紧张的看着她,心怦怦的跳。 不知过了多久,她仰头露出甜美的笑容,“我是简晴雪,很高兴认识你。” 这一刻,满天的星光都及不上她脸上明媚的笑颜。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忍不住举起她的小手亲了亲,“唐惊天,简晴雪的夫君。” 晴雪再多复杂的情绪也被一扫而空,嘴角抽搐,真不要脸。 “喂,你非礼我,快放开。” 他朗声大笑,顺势亲上娇嫩的脸颊,“什么非礼?这是疼爱。” 晴雪的脸刷的红透了,娇嗔道,“不要脸。” 虽说如此,但她没有避开,那股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他的怀抱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让她安心。 他越发笑的灿烂夺目,“对着你要脸干吗?” …… 一早起来,青烟服侍小姐穿衣梳妆,见她嘴角含笑,眉飞色舞,一扫前几日的灰暗,不禁奇怪。 “小姐,你的气色好多了,有什么好事吗?” 晴雪抿嘴笑了笑,“做了个好梦呗。” 昨晚的一切如梦如幻,只记得他灸热的唇舌亲的她浑身发软…… 脸上的红晕更红了,她不敢再想下去,连忙随意换了个话题 ,“青烟,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什么打算吗?有没有中意的男人?尽管开口,我帮你作主。 ” 她差点忘了身边这些人,她要成亲了,这些人怎么办? 碧落她们都回了凌家,由义母做母,不用她操心,如意吉祥算是惊天的人,如何处置由他作主,但青烟是唯一跟随她多年的人啊。 青烟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惆怅,“青烟只想服侍小姐一辈子,此生不做他想。” 晴雪没有注意到,手里拿着一枝风钗把玩,钗头的明珠莹润明亮,造型特别生动,栩栩如生,是昨晚他亲手插在她发间的订情信物,忍不住嘴角轻扬。 “女人青春有限,你跟了我十几年,我怎么忍心见你孤独一生,老来无伴呢?” 756.定下婚事(7) 青烟面色通红,拼命摇头,“小姐的好意奴婢心领了,但奴婢不敢奢望……” 晴雪怔了怔,皱起眉头,“不敢?你喜欢的男人身份很高?还是他有了正妻?是谁?” 她不在的日子,青烟都住在王府…… 王府?难道她喜欢的人是唐惊天? 一想到这,她的心莫名的不舒服起来。 青烟避开她的视线,眼眶泛红,“小姐别问了,奴婢早就死心了。” 晴雪不再多问,青烟心神不属,明显乱了阵脚,匆匆梳好头发,就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晴雪呆坐良久,唤来吉祥如意,目光如矩,“你们可知道青烟的心上人是谁?” 如意愣了愣,“呃,不清楚,青烟住在王府里的时候,我们都在外面执行任务,对她的事并不清楚。” 只是一个小人物,微不足道,她们怎么可能多关注呢? 吉祥也说不清楚,走的并不近。 晴雪的眉头越发紧皱,“去查查。” 吉祥如意对视一眼,“是。” 深夜,熟悉的敲窗声响起,晴雪打开窗子,他翻身进来,一把拥住娇小的身体,眉眼弯弯,轻吻落了下来,她身体往后一仰,吻落了空。 他皱了皱眉头,抱着她坐下,“一个丫头,你又何必如此费心?” 为了个丫头,居然不让他亲? 气死了。 晴雪嘟起小嘴,有些委屈,“她不是普通的丫环。”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她喜欢的人难道是你?” “呃?”惊天总算知道问题所在,怪不得别别扭扭,不肯让他亲呢,真是憋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她能肖想的吗?若是她有这种念头,看我怎么收拾她?” 喜欢他的女人不计其数,他哪会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晴雪越发不高兴了,轻捶他的胸口,“我只是随口一提,你干吗这么紧张?难道你们真有私情?” 惊天气坏了,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他以为他们已经有了默契。 “胡说八道,你居然不相信我?气死我了,掏心掏肺对你,你……你……” 终是舍不得冲她发狠,他站起来往外走,“我走了。” “喂。”晴雪傻眼了,还真走了?有没有搞错?气性真大。 小气鬼,喝凉水,哼。 好啊,走就走,有本事就不要回来。 她还不嫁了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话虽如此,心口堵的慌,整个人焦燥不已。 一阵风吹过,一道黑影站在她面前,她心中一喜,仰起头一看,果然是他,嘴角翘了翘,“你又回来干吗?” 惊天满脸喜色,眼睛晶晶亮,“雪儿,你刚才吃醋了?是不是?我好开心啊。” 走出去被凉风一吹,满腔的怒火如冷水当头浇下,一下子清醒过来,心花怒放。 刷的一声,晴雪的脸红透了,脖子都红了,恼羞成怒的狠狠瞪他,“瞎说,我哪有吃醋?闭嘴,不许笑。” 他喜上眉梢,朗声大笑,第一次确信她的心意,她也是喜欢他的。 “哈哈哈,雪儿。我好高兴啊。” 757.婚礼上的刺杀(1) 俊美的容颜,开怀的表情,让她的心怦然一跳,扭过头不敢再看,“哼。” 他拥着她娇小的身体轻轻晃动,宠溺而深情。 “雪儿,你的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以后我们好好的过,再不吵架了。”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就这样一辈子抱着,永远也不松手。 温柔似水的话,含情脉脉的眼神,温暖的笑容,她不由痴了,心醉了。 真的好幸福! 她嘟了嘟粉唇,“明明是你先吵的,还怪我?” 她喜欢他看她时深情的眼神,喜欢他哄她时的温柔。 声音一响,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她能发出娇媚入骨的声音。 惊天的心都化了,忍不住低头吻向嫣红的唇,一遍又一遍,亲的两人都气喘吁吁,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头碰头,气息相融,熟悉温热,让人心头暖暖的,温馨的气氛围绕着他们。 “是,全是我的错,我们家雪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好姑娘。” 她嘴唇微肿,脸颊红润如桃花,声音有一丝沙哑,心头甜蜜无比,“本来就是。” 婚礼如期举行,晴雪一大早就被挖起来梳妆打扮,穿上大红色的嫁衣,涂脂抹粉,轻点朱唇,头发全部挽起,一顶镶满宝石的风冠流光溢彩。 如意不由看怔了,原来盛装打扮的小姐这么美,美的惊心动魄,就连身为女人的她,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舍不得移开视线。 “小姐,您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子。“ 青烟走进来,送上每日都要喝的燕窝粥。“小姐,刚熬好的,今天一天都不能吃东西,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免得饿坏了。” 晴雪看着镜中美丽的女子,有些恍惚,“不喝了,免得妆又花了。” 青烟固执的不肯离开,直直的看着她,“不行的,小姐,你身体弱,喝这个最滋补,妆化了再补吧。” 吉祥一想也对,帮着劝道,“青烟说的对,小姐,你喝吧,美容养颜的。” 睛雪这才勉勉强强的喝了下去,迅速对着镜子补妆。 “青烟,你的眼睛有些肿,没睡好吗?” 青烟身体一震,垂下视线,“我很好,只是舍不得小姐。” 晴雪也没放心里去,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总算满意了,又理了理衣服,“真是傻,又不是不带上你,到时给你挑个温厚宽容的好男人,生两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小姐。”青烟眼眶一红,张了张嘴,但不知想起了什么,将话咽了回去。 门被推开,如意带着一个盛装打扮的贵妇人走进来。 “小姐,您的义母来了。” 无忧转过头,茫然的看着凌夫人,她的义母? 贵妇人含泪走过来,紧紧拉着她的手,眼眶红红的,“雪儿,我是你义母,还记得我吗?知道你没死,我真是高兴,好好好,若是你母亲地下有知,必会为你感到高兴。” 她激动的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 有无数话想说,有无数问题要问,但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孩子,眼前浮现起另一抹丽影。 她长的很像她娘,相同的美丽,相同的优雅大方,不同的是,一个温顺柔弱,一个明快有主见。 这样的晴雪一定不会重蹈覆辙,会幸福的。 758.婚礼上的刺杀(2) 她能幸福,凌家上上下下才能放下,儿子才能真正释怀,重新开始。 哎,孽缘啊。 晴雪终于想起她是谁了,资料上说的那个凌夫人,她生母的金兰姐妹。 她盈盈一福,“义母。” 凌夫人喜极而泣,“好孩子,睿亲王对你情深一片,会好好待你,你们要相亲相爱,恩爱到白头。” 这苦命的孩子啊,让她心疼又难过,如今好了,苦尽甘来。 看出她真挚的情义,晴雪有些感动,“谢义母。” “吉时到了。” 新郎带着几个兄弟过来迎亲,满面春风,笑的合不拢嘴。 几位皇子哪见过他这个样子,都有些别扭。 三皇子偷偷拉着四皇子的衣袖,悄声嘀咕,“笑的像个傻瓜,这哪是冰冷如铁石的睿亲王呢。” 不过今天的大哥像个真实的人,而不再是冰块。 四皇子酸溜溜的开口,“能娶到唐家的小姐,能不高兴吗?要换了我,我比他更高兴。” 其实睿亲王迎娶唐家的小姐,对所有有意皇位的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哎,本来就够威风了,如今强强联合,还有他们的活路吗? 想想就觉得头疼。 三皇子微微蹙眉,恨不得将婚事搅黄了,但他不敢。 “白日做梦,唐家小姐怎么会看上你?” 惊天身着一件大红色的礼服,喜气洋洋,精神焕发。 这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刻。 冲破重重阻拦,他终于看到那个亭亭玉立的丽影,心口一阵滚烫。 这是他的妻! 唯一的妻! 晴雪就算隔着一层盖头,也能感受到那道灸热又熟悉的目光,忍不住嘴角轻扬。 他走过来,伸出手握住那小小的,粉嫩的纤纤玉手,牵着她往外走。 媒婆看的嘴角一抽,哪有这么着急的新郎官? 惊天扶着晴雪上轿,寸步不离的守在一边。 高大的骏马威风凛凛,马上的男子英俊出尘,气质不凡,好一个翩翩公子。 街道两边围观的百姓们都看的目不转晴,暗暗叹服。 刚才可谓十里红妆,风光无限,一条大红色的长龙源源不断的搬运嫁妆,愣是把围观的人看傻了。 果然是唐家的小姐,一百六十抬嫁妆啊,比公主出嫁还要多,还要风光。 百姓们过了数年提起这件盛事,依旧记忆犹新。 婚礼在睿亲王府举行,皇上带着太子移驾王府。 文武百官早就来了,将个王府挤的满满当当。 见到皇上来了,个个像被驯服的小狗狗,恭谨的跪了一地。 皇上摆了摆手,让他们平身,坐在高位,表情很是严肃。 众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的雾水。 皇上和太子这是怎么了?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怎么都这么严肃,看上去怪吓人的 皇上才坐下没多久,就听到一阵喧嚣声,一群人簇拥着一对新人走进来。 男的俊美无俦,女的……恬静优雅,看上去很般配。 先见过皇上,晴雪按住扑突扑突乱跳的心,抿嘴微笑。 皇室司仪官主持婚事,整个人像打了鸡血般亢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759.婚礼上的刺杀(3) 惊天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越发的迷人,心中盈满了喜悦。 晴雪心跳如雷,心中似喜似甜,最后嘴角翘了翘。 这样的结局还好! 两人对站着,齐齐拜下去。 惊天的心落回实处,笑的像个白痴。 终于,费尽心机,花费无数心血,她又回到他身边,他将她娶进门,她终于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娇妻。 从此以后,祸福同享,患难与共,生死相随。 我的爱,我的妻,我发誓护卫你,保你一生无忧,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晴雪刚才还乱跳的心忽然静了下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真的嫁人了? 好奇怪。 “送入洞房。”司仪官长长一声,欢声雷动,现场一片喜气洋洋。 惊天眉开眼笑,激动的牵着心爱女子的手给皇上行了一礼,两人转身走向门口。 忽然站在门外的一个宫人忽然抽出一笔匕首,狞笑着冲进来,“全都去死。” 从角落里窜出十几个宫女打扮的女子,一脸的冰冷,纷纷冲一对新人砍过去。 忽生变故,在场的百官都养尊处优,面对这样慌乱的局面,吓的魂飞魄散,乱成一团。 众护卫齐齐护在皇上面前,“有刺客,护驾。” 皇上倒是很淡定,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太子站在皇上身后,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亮。 眼见刺客手中的长剑刺过来,惊天的反应极快,一手揽着晴雪,一掌拍了过去,宫人有些功夫,但在唐惊天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三招都接不了,被重重拍飞了出去。 “啪。”**摔地的声音响起,响亮无比。 晴雪都替她感到疼痛,啧啧。 惊天却气坏了,他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却被人搅黄了,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把怒气全都化为杀意,出手如电,不一会儿功夫,几个刺客纷纷倒在血泊中,倒地不起。 还不够,娘的,敢破坏他的婚礼,死一万次都不够,扒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喝他们的血。 若不是这是他的婚礼,杀人不吉利,他早就一剑一个弄死了。 他一脚踩在一个宫人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人。 “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们忽然齐齐口吐白抹,眼皮翻白,了无声息,都死了。 众人怔住了,这是怎么了? 左儿皱了皱眉头,冷声提醒他,“是死士。” 死士?惊天的脸色很不好看,抬头看向皇上和他身后的太子,眼神一闪。 这事恐怕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那些官员则吓坏了,脸色惨白,纷纷蜷缩在暗处不肯走出来。 好好的一场婚礼,被破坏的一塌糊涂。 吉祥如意青烟左儿护在晴雪四周,不让任何人接近。 晴雪的嘴唇紧抿,淡然自若,忽然捂着肚子惨叫,“啊。” 大红的盖头落地,一张粉雕玉琢的娇颜出现在众人眼前,但脸色发青,眼睛微闭,奄奄一息。 众人吓了一跳,惊天更是吓白了脸,冲过来一把抱起晴雪,紧张不已,“雪儿,你怎么了?” 760.婚礼上的刺杀(4) 晴雪的小脸惨白如纸,一迭声的惨叫,“我肚子疼,好疼。” 左儿手搭上晴雪的脉博,脸色大变,“不好,小姐中了剧毒,快扶她下去解毒。” 惊天身体剧震,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惊惧交加,慌了手脚。 “太医,父皇,快叫太医。” 惊恐之下,声音都变的尖锐高亢。 吉祥心疼的流下眼泪,“小姐,你撑住,千万不能有事。” 如意自责不已,气愤难当,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毒,这到底是谁? “谁干的?让我查出来,一定将她碎尸万段。” 惊天抱着怀中的女子,慌乱的往外冲去,晴雪忽然睁开眼晴,眼中全是满满的失望和痛心,“青烟,是你给我下的毒?为什么?“ 青烟?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 惊天脚下一顿,不敢置信,是青烟? 众人匪夷所思,面面相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如意吉祥更不愿意相信,青烟是跟随小姐最久的人,最忠心不二,怎么可能背叛她? 是不是弄错了? 左儿心头一凛,她千防万防却没有防身边的人,尤其是青烟,她负责给小姐做饭菜,最有机会下毒。 青烟的脸涨的通红,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泪如泉涌。 “小姐,青烟罪该万死,愿一死向你赔罪。” 她磕了个头,猛的往墙壁撞去。 左儿离她最近,伸手一拦,连点几个穴道,青烟顿时动弹不得,瘫在地上四肢无力。 惊天一脚飞过去,将青烟踢翻了几个跟斗,满身戾气,杀气腾腾,“想死?没那么容易,拖下去狠狠打,打到招为止。” 怀中的女子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无力的闭上。 他心头一跳,顾不上处理,飞快的冲向后院。 皇上眉头微皱,下令将所有太医都召来。 左儿瞪着瘫软成泥的青烟,眼中含恨,“拿下这个贱婢,大刑侍候,打到她招为止。” 唐家的侍卫正想上前押人,却被太子阻止。 “父皇,简小姐如今生死未明,不如先将人关进刑部大牢,压后……” 左儿皱起眉头,很是不悦,“不行,此事由我们唐家处置,不劳太子关心。” 太子表情凝重,幽幽叹道,“孤是一片好意,你家主子不知能撑多久……” 一脸的惋惜,好像笃定晴雪会死。 左儿勃然大怒,“小姐福洪齐天,必能逢凶化吉,只希望太子别口口声声咒她,唐家已经感激不尽。” 如果他不是太子,她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什么东西?撑多久?呸! 太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屈辱,义正言辞的怒斥,“你怎么这么说话?孤何时咒过她?父皇,依照国法,按律该由刑部处理此事。” 左儿冷笑一声,摞下冷硬至极的话,“皇上,不管此案有多复杂,水有多深,后面的主使者有多厉害,我们唐家一定会追究到底。” 此事不能善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为小姐报仇,挖出那个幕后真凶。 太子气坏了,脸色绯红,发抖的手指着左儿怒斥,“放肆,对君王不敬,无视王法,该当何罪?” 761.婚礼上的刺杀(5) 他做了几年的太子,已经有些王者的威严。 可惜唐家的人都不是善茬,也不畏惧皇权,说话毫不留情。 “你区区一个太子,就把代表王法?代表君王?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登……” 这话刻薄至极,完全没将太子放在眼里。 太子的脸一白,气极败坏的打断她的话,“住口,你们唐家欺人太甚。” 唐家的人眼里没有他这个太子,可恶。 皇上神情忽明忽暗,很是古怪。 刑部尚书出首,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请将此案交给臣审理。” 户部尚书也跪倒在地,振振有词。 “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于公于私都该由刑部处理。” 诸位大臣纷纷附和,“正是,不可滥用私刑。” “就算是唐王爷的后人,也不能藐视皇室,无视王法。” “请皇上定夺。” 左儿嘴角一翘,冷眼旁观。 皇上的眼神越发的深沉,看不出喜怒。 现场乱成一锅粥,一个锦衣男子急步走进来,见此乱象,眉头一拧。 “好吵,出了什么事?无忧呢?” 来者正是唐啸,急赶晚赶,总算赶上了婚礼。 只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左儿如释重负,“公子,您总算来了。” 她口齿伶俐,将刚才的刺杀和中毒事件说了一遍。 唐啸的眉头越皱越紧,态度很是强硬,“皇上,舍妹在你的地盘上遭人暗算刺杀,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当着皇上文武百官的面,公然出手呢? 刺杀是虚,更像是烟雾弹。 太子早就打好腹稿,“唐公子,这话差矣,关我父皇何事?这分明令妹驱下不严,才……” 他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晴雪头上,别人都是无辜的,是被牵连的,反而要让唐家负责所有的后果。 唐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放屁,难道这不是秦国的土地?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难道连一个子民都保护不了?” 他一表人材,风度翩翩,英俊挺拔,优雅贵气,但没想到会说出这么粗鲁蛮横的话,所有人都惊呆了。 太子却心中暗喜,面上却气愤难当。 “唐公子,你这话太过了,难道我父皇还要兼顾天底下所有人的性命吗?” 他极力维护皇上,一副好儿子,好臣子忠孝两全的模样,引来众臣赞赏的目光。 唐啸目光一转,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好口才,那我要请教太子,你身为臣子,不为君父分忧,只会推卸责任,这就是一国堂堂太子的担当?身为弟弟,不为兄嫂担心,只顾着拍须溜马,凉薄至此,让人寒心,这样人当皇上,我表示对秦国的未来很担心,秦国千千万万百姓要受苦了。” 谁都没想到他话风一转,轻易放过皇上,却将矛头对准太子。 而且句句辛辣,暗藏深意,直戳人心窝子。尤其是最后两句,更是戳中太子的死穴,一针见血。 也只有他这么地位超然的人敢这么说。 “你……”太子再能言善道,此时被堵的哑口无言,面红耳赤,气的直吐血,“唐兄,不知我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如此恶言相向?” 762.婚礼上的刺杀(6) 居然当众羞辱他,直接说他不配当太子,不配当皇上,这样的大逆不道,按律该诛连九族。 可悲哀的是,他什么都不敢做,甚至连责问都不敢用激烈的言语,生怕彻底得罪了唐家。 没有比他更窝囊的太子了。 他甚至不敢看众臣失望痛心的目光,自此一事,恐怕他的威信会大损。 不过,来日方长。 唐啸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不屑至极。 “连自家手足都不放在眼里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的目光转向那始终一言不发的男人,“皇上,你说呢?” 皇上挑了挑眉,不徐不慢的开口,“此事朕会让人彻查,一定会让你满意。” 唐啸沉吟半响,微微颌首,“那当众审理,由皇上主审吧。” 众人嘴角一抽,这招真狠。 太子第一个跳出来阻止,“父皇,这与礼法不合。” 众臣纷纷附议,引经据典,头头是道。 皇上的眉头跳了一跳,眼眸黑了几许。 唐啸忍不住冷笑一声,“你们是认为皇上没资格主审?还是认为皇上没有那个能力?” 众人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太子吓白了脸,拼命磕头,“父皇,儿臣万万不敢有这种想法,在儿臣心里,父皇无所不能……” 唐啸很不耐烦的打断,“想拍马屁,回宫再拍,先处理正事。” 皇上皱了皱眉头,大手一挥,青烟被拖到他面前,他冷冷的看了良久,“是谁主使你这么做的?” 青烟嘴唇发白,身体索索发抖,却一脸的绝决,好像没了活下去的欲、望,“没有人,是我一时糊涂。” “用刑。”冰寒入骨的声音打青烟打了个冷战。 换了三四种刑法,青烟面无人色,浑身是血,却一口咬死没人指使,明明怕的要命,嘴巴却硬如坚石。 众人都皱起眉头,没人相信她的话,但就是逼不出她的真话。 唐啸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抹笑,看似温和,却冰寒入骨。 如意忽然轻咦一声,“咦,这只玉镯是谁送给你的?好像不是小姐赏的,哪来的?“ 刚才的酷刑,让青烟的衣袖不知觉的撩起一截,掩在宽大衣袖下的右手腕露出来了,一只雾蒙蒙的玉镯戴在上面,衬着雪白的胳膊,格外好看。 众人都是识货之人,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是秦国贵族男人最喜欢送给女人的订情之物,在场的人一生都送出去过几只,更有甚者,一年送出几只的都有。 青烟身体一震,脸上露出一丝甜蜜又悲伤的神情,喃喃道,“我自己买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说谎,左儿痛心的摇了摇头。 “卖了十个你,也买不起价值千金的烟雾玉镯。老实招吧,小姐对你不薄。” 居然是为了一个男人,真是没想到。 为了一个没良心没担当的男人,背叛服侍多年的主子,值得吗? 青烟还是闭口不招,合上眼睛,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吉祥冷不防插了一句,“太子,你认识青烟吗?” 763.婚礼上的刺杀(7) 吉祥冷不防插了一句,“太子,你认识青烟吗?” 皇上犀利的眼神看了过来,太子面色不变,镇定自若的轻笑,“孤怎么可能认识她?” 青烟的脑袋低垂,散乱的发丝遮住脸颊,掩去所有的的神情。 吉祥抿了抿嘴,指着他腰间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可你的香囊是青烟绣的,双面金丝绣,全京城只有她一人会绣,而里面放的沉香更是她最拿手的一味香,这又何解释?” 太子淡淡一笑,从容淡定,颇有几分储君的尊贵。 “笑话,孤身上的东西由专人打理,这些问题你可以去问孤身边的下人。” 他推的一干二净,什么都不认。 吉祥也不急不恼,反而低下身体,淡淡的问道,“青烟,你认识太子吗?” “我……”青烟没有抬头,声音有丝惶恐,有丝哽咽,“我只是一个低贱的丫环,怎么可能认识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吉祥姐姐,你为何将矛头对准太子?我虽没读过几本书,却懂得太子是储君,至高至尊,万上之人一人之下,是国家的根本,不能轻易动摇。” 她一番合情合理的话,打消了不少人的怀疑。 是啊,两个人相差太多,怎么可能认识? 左儿嘴角一扬,划出一道嘲讽的弧度,“哟,你居然懂得这些大道理,懂得要忠于一国的太子,那你怎么会不忠于主子?有些矛盾,说不过去啊。” 青烟沉默良久,忽然迸出一句冰冷的话,“我恨主子,我从小陪在她身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可她不把我当人看。是啊,她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想做什么都行,自私的抛下一切,不顾我们这些奴婢的死活,更不顾我们感受。这样的主子,我不屑承认,让她尝尝背叛的滋味,这是她该得的报应。” 如意气昏了,两眼通红,一脚踢过去,“贱人。” 天底下没人比主子更好的人, 把她们当人看,尊重她们,这样的好主子,她居然还恶言诋毁,下毒暗算。 妈的,这样的贱人非死不可,否则天地难容。 吉祥连忙出手阻止,如意气红了双眼,“别拦我,走开。” 左儿皱了皱眉头,看着青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别上她的当,她存心求死呢,没那么便宜。” 青烟心中充满了绝望,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不管如何逼问,都紧闭嘴巴装死。 眼看审讯陷入僵局,唐啸冷笑一声,直视皇上。 “皇上,这样的鬼话谁会相信?我们唐家不是傻子,除了皇室中人外,谁敢冲无忧下手?我只想知道,这是太子的主意?还是你下的指令?” 他心中早就有数,只是缺少证据而已。 皇上同样不是省油的灯,早就了然于心,“朕不会冲自己的儿媳妇下手。飞儿,你有何解释?” 太子身体大震,跪倒在他面前,痛心疾首,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父皇,光凭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说是我指使的,这也太荒唐了,我有什么理由要害简晴雪?” 764.婚礼上的刺杀(8) 唐啸挑了挑眉,表情冰冷,“一,可以打击睿亲王,让他伤心欲绝,万念俱灰。二,不想我们唐家和睿亲王联姻。这两个理由够吗?” 太子冷冷一笑,“两家联姻是件大好事,我为什么要阻止?” 他抵死不认,没有证据,谁都拿他没办法。 他是太子,只要不动摇根基,不可能轻易废弃。 唐啸有些生气了,他本无意针对太子,但他的容忍是有底线的,“怕被抢走皇位呗,你们明争暗斗,争个破位子,我管不着,但将主意打到唐家人头上,休怪我无情,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太子心中暗惊,软下态度,表情诚恳的表示,“真的不是我,唐兄,我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冲自己的兄嫂下手……” 他话没说完,青烟忽然身体一震,四肢一阵颤抖,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模糊,“唐公子,全是奴婢的错,来生奴婢一定还……” 说到这里,头一歪,没了气息。 左儿抢上一步,执起手腕一探,眉头皱紧。 “她死了,中毒。” 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没办法下毒手,唯一的解释是,她事先服下了毒药。 皇上怒气未消,“死的好。” 太子急的不行,一迭声的叫道,“人怎么能死呢?孤的清白还没有洗清,请父皇为儿臣作主。” 他焦急万分,满脸通红,一副很委屈却有口难辩的模样。 见左儿还没起身,面色凝重的看着尸体,唐啸眯了眯眼,“还有什么事吗?” 左儿有些悲伤,“公子,她有三个月的身孕,不过刚刚流产了。” 怎么会这样? 众人面面相视,气氛有些僵滞。 太子怔了怔,忽然叫了起来,“啊,天啊,大哥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总算明白了这丫头为何如此行事。大哥也真是的,心急什么?将简小姐娶进门,再将这丫头讨过来当个通房,难道还怕简小姐不肯吗?咦,我记得简小姐天性奇妒,不准大哥纳妾,也不准有通房,哎,难怪啊。” 他长吁短叹,颇为死去的人感到不值。 这番话合情合理,众臣相信了大半,对睿亲王的薄情负心深感不屑。 女色害人啊。 吉祥气的直哆嗦,皇室中人都这么心狠手辣,狼心狗肺吗? 没心肝的东西。 “好一通官面堂皇的话,不愧是太子,空口说白话的本事就是高明。” 她从怀里取出一物,双手呈给皇上,“皇上,请看。” 皇上身边的公公接过来,递给皇上,皇上看了几眼,脸色大变,手中的东西往太子脸上砸去。 “孽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登基数年,越发的喜怒不形于色,遇到再大的事情,都沉稳如山,可这一回居然露了怒色,可见事情不小。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声的探询。 太子心中暗觉不妙,人都死了,还生气什么? 他胆战心惊的捡起地上的东西,脸色刷的全白了,震惊不已。 众臣越发好奇了,是什么东西? 765.大婚(1) 唐啸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也有些好奇。 看来自家这个妹妹早有所准备,那怎么还会中暗算? 难道是…… 吉祥嘴唇一掀,吐出一串冰冷的字眼,“去年八月九号,太子出宫巧遇青烟,两人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自此勾搭成奸。十一月三号,今年的一月五号,五月八号,八月二十号,两人都于护国寺后院偷情……” 小姐本是一番好意,想为青烟找出心上人,成全她的一片痴情,却没想到会查出这么惊人的消息。 刚查到时,她几乎怀疑能干的手下出了差错,怎么可能呢? 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要暗示一下,自然有人送上大批的美女。 青烟又不是国色天香的女子,非她不可。 什么真爱,更是一场笑话。 众臣听的目瞪口呆,匪夷所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烟居然是太子的人?那今晚的事全是太子授意? 天啊,这也太离奇了。 唐啸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就是秦国的储君。 随着吉祥清冷的话语,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铁青,怒不可遏的喝道,“你胡说,一派谎言,你到底是何居心?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话,孤没做那样的事。” 唐啸淡淡的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太子你慌什么?这本来只是风流韵事,不足为怪,你贵为太子,玩几个女人又如何?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们唐家的人,左儿,唐家第八条家规是什么?第九条又是什么?” 谁都不是傻子,何况在场的人都是人精,众臣的神情很是古怪。 左儿眼晴眨都不眨一下,冰冷的声音在室内回响,“唐家家规第八条,对待敌人如秋风扫落叶,毫不留情。” “唐家家规第九条,敢犯唐家人,虽远必诛,不死不休。” 太子额头全是冷汗,脸色发红,急急的解释,“唐兄,我真的没有……” 完了,弄个不好把唐家全得罪光了,那后果很可怕。 唐啸冷眼一瞪,“敢怀疑我们唐家暗卫的能力?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来人,拿下他。” 众人惊呆了,唐家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冲太子下手,真是疯了。 唐王爷的后人果然很嚣张,敢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不知是惊住了,还是吓到了,没人跳出来阻止。 眼见两名暗卫如狼似虎的朝太子冲进去,他身后的侍卫拔剑相迎,噼里啪啦打做一团。 太子面红耳赤,惊惧不已,忙不迭的跪在皇上面前,双手抱着皇上的腿,“父皇,有人当着您的面欺辱于我,您可不能坐视不管。” 他还算聪明,知道在这个时候,只有皇上能阻止这一切。 皇上面无表情,微微蹙眉,怒斥一声,“住手,唐公子,这是秦国的土地,他是朕的儿子,朕绝不容许你伤害他。” 太子暗松了口气,偷偷擦去额头的冷汗。 唐啸冷眼旁观,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皇上是要跟唐家决裂吗?可想过后果?” 766.大婚(2) 皇上没想到他强硬至此,心中恼怒,“唐家实力再强大,也不能目空一切,难道你们唐家要杀光皇室的所有人吗?你只要不怕遭报应,不怕将来没脸去地下见列祖列宗,你就下手吧。” 他不慌不忙,没有抵抗,也没有招来宫庭侍卫,就这样气定神闲的坐着,帝王的气势油然而生,无所不在。 泰山压顶而色不变的气魄,让唐啸刮目相看。 这才是秦国的君王。 太子跟他比起来,差的远了。 众臣吓白了脸,纷纷站出来怒斥唐家大逆不道的行为,让唐啸立马跪地求饶。 唐啸挑了挑眉,听而不闻,“去问问,小姐还好吗?” 左儿领命而去,唐啸不紧不慢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拂了拂衣摆,“若是舍妹无事,我会考虑开一面,但若是她有事,我让所有人为她陪葬,包括高高在上的皇族中人。” 太子怒红了双眼,没想到他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更让他惊恐的是,皇上古怪的反应,心中七上八下。 “你居然要杀同族?你是不是疯了?不怕天遣吗?” 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已经对他生厌? 他越是着急,唐啸越淡定。 “怕什么?你们做了初一,我自然要做十五,来而不往非礼也。” 太子皱了皱眉头,刚想解释,就被唐啸打断,“太子,我有事想请教,你已经是一国的太子,地位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要对舍妹下如此毒手?” 他目光如矩,炯炯有神的盯着他,非要讨一个说法。 唐家人什么都吃,唯独不肯吃亏。 太子心里乱糟糟的,但极力镇定,“我没有……” 唐啸不屑的冷笑,打起心眼里看不起这个男人,“明人面前不做暗事,别让我瞧不起你,未来的帝王可以心狠手辣,可以卑鄙无耻,但不能没有担当,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的人,不配当一国之君 。” 皇上的眼光不行,挑的太子是什么人呀,资质平庸,品行不堪,行事鲁莽,只图一时之快。 不过想想皇后的为人,就不足为奇了。 她教出来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皇上目光一闪,沉声道,“太子,朕也很想知道。” 太子额头的冷汗下来了,他能无视唐啸,却不得不 重视皇上的看法。 他的脸涨成通红,咬牙挤出一句话,“父皇……是,我认识她,但只是一时性起,觉得她质朴单纯……很是有趣。” 他吞吞吐吐认了下来,众臣皆惊。 他忍着满腔的羞辱,话风一转。 “但我真的没有害简小姐之意,是她自作主张,我事先并不知情。” 他只认了一半,对于毒害晴雪一事,咬死不认。 又没有证据,随他怎么说。 对于他的解释,唐啸不置可否,“为何刚才不认?” 太子苦笑不已,尴尬的解释,“她做出这样灭绝人性的事,我怎么认?我怕大家误会,更怕牵连到自己头上……” 他恭谨的磕了几个响头,眼眶泛红,态度极为端正,“父皇,儿臣错了,甘愿受罚。” 767.大婚(3) 唐啸右手托着脑袋,说不出的优雅自信,美的如同秋日的阳光,“那毒药怎么解释?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弄得到?” 太子怔了怔,脸上浮起一丝难堪。 “她跟我手下有接触。” 留下浮想联翩的一句话,再多就不肯说了。 唐啸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你真的一点不知情?” 太子的后背一阵发冷,举起右手朝天,郑重其事的发誓,“若是我事先知情,天打雷劈,五马分尸。” 他都发下重誓了,众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信不信都不重要了,端看皇上是怎么想的。 皇上清凉的声音响起,“朕相信皇儿的话。” 太子如释重负,激动的眼眶泛湿,感动的眼泪汪汪,低下脑袋掩去眼角的眼光。 皇上拍拍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抚,亲手扶起他。 唐嘨嘴唇紧抿,黑眸越发的深沉如海。 众臣纷纷跳出来维护太子,“唐公子,太子向来宽厚大度,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真的,太子的品行有目共睹,他不是做出丧心病狂的事。” “靖相信太子的为人,我们愿为他担保。” 在一片维护声中,唐啸表情沉静如水,不见一丝波澜。 左儿匆匆赶来,行了一礼,“公子,小姐的毒已解。” 几乎所有人都暗松了口气,太子也偷偷抹了把冷汗。 唐啸大喜,心中放下高悬空中的大石头,“既然如此,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我不再追究,但若再有下次,我不会听任何解释。” 他摆明了不相信,但选择了不深究。 太子皱了皱眉头,很快松开,露出温和的笑,“那是自然。” 事情既然已了,众人请皇上回宫。 皇上沉吟半响,提了个要求,“朕想见见晴雪那丫头。” 左儿行了一礼,“小姐的身材很虚弱,睿亲王正帮小姐调息,不方便出来见人。” 皇上有些失望,却不好再坚持。 “也罢,让他们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是。”左儿应了一声,皇上走了,众臣也跟着走了,却把太子拦了下来,指着地上的尸体,扬声问道,“太子殿下,她的尸体如何处理?” 太子看都不看一眼,嘴角一翘,凉凉的道,“随便你们,唐家势大,我不敢说什么。” 话里有刺,直指唐家借势压人。 左儿听懂了,但没有发作出来。 “小姐发下话来,青烟虽然叛主,但念在她服侍多年的份上,尸身交给太子妥当安葬,不可轻渎。” 小姐终是重情的,成全了青烟的一片痴心。 可惜自古痴情女子薄情郎,受伤的永远是女人。 太子冷冷的嘲讽道,“简小姐真是善心。” 今日他在众臣面前丢尽了脸,身为太子的尊严被践踏,被羞辱。 这种奇耻大辱,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左儿眼神一冷,毫不客气的顶回去,“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自然强上百倍,小姐还让我带一句话给太子,天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报,时辰一到,立马就报。” 768.大婚(4) 她心中不屑至极,做出这样的丑事,怎么还能仿若无人般淡然? 这就是青烟豁出性命来看的男人,不值啊。 太子的脸沉了下来,冷冷的道,“她什么意思?” 左儿真的看不上这个男人,比起自家的主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太子是聪明人,自然明白的。” “告辞。”太子勃然大怒,甩袖而去。 左儿在后面撇了撇嘴,转身往反方向而行。 内室,大红色的喜烛高挂,一滴滴烛泪滚落。 雪白如玉的小脸在昏暗的烛光下忽明忽暗,神秘莫测。 听着左儿的汇报,晴雪嘴角挑了挑,似笑非笑。 “多派几个人盯着他,有什么风吹草动,速速回报。” 刚才还中毒的人不见一丝虚弱,换下嫁衣换了件淡紫色的家常衣服,青丝放了下来,珠钗全都拆放在梳妆台上,小脸干干净净,气色极好,肌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左儿都看愣了,今晚的小姐好美,美的让人心醉。 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却一手筹划了一切,只等猎物自动跳下坑。 “是,但怕会惊动他。” 晴雪抿嘴笑了笑,“就是要让他发现。” “呃?”左儿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晴雪也不解释,只是笑容格外意味深长。 看着眼前这个笑如娇花的女孩子,左儿一阵心惊。 她太过聪明,心思太沉了,不动声色间摆了所有人一道。 还让所有人认为她是无辜的受害者呢。 跟这样的人作对,哪有什么好结果? 太子他还是自求多福吧。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小姐的人,更不该动小姐的心思。 唐惊天微微蹙眉,挥了挥手。 “你退下去吧。” 看着左儿转身离开,晴雪怔了怔。“我话还没说完呢。” 啥时变成他作主了? 惊天一把拥住她,嘴角含笑,情意溢满黑瞳,灸热的视线盯着她,肆无忌惮的看遍她全身。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夫人,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啊。” 晴雪被他看的脸颊绯红,身体滚烫,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却触到某个发烫发硬的部位,顿时僵住了,声音不自觉的发抖,“你……脸皮真厚。” 雪玉染上一层红晕,柔美清丽,皎洁如星辉,他呼吸都快了,忍不住低头亲上她的唇,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贪婪啃咬,像是压抑多年终于找到出口。 她被吻的娇喘连连,眼神渐渐迷蒙,“等一下,交杯酒。” 他有片刻的怔忡,深吸了口气,放开她,快步冲到桌边,倒了两杯酒,扶起娇软无力的她,把臂同饮。 饮完酒,她的小脸越发娇艳欲滴,眉眼娇柔,说不出的妩媚可爱,让人怦然心动。 他剪下自己和她的一缕头发,双手灵活的打了个结,放在枕头底下。 晴雪怔了怔,“这是?” 他的双眸昏暗,声音有丝紧绷,“结发夫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 她心头一震,正想说些什么,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扯下帐子,将她压在身下,重重覆了上来,双手与她十指紧扣,滚烫的吻便重重落了下来…… 昏暗的烛光下,两条人影火热交、缠,暧昧的喘、息声、柔媚的娇、吟声、令人血脉喷张的有规律的撞、击声彻底响起…… 769.田恬求援(1) 太子一回府,就将书房的摆设砸了个稀八烂,地上一片狼藉。 他的心腹谋臣们闻讯赶来,纷纷跪在门口,”太子冷静,冷静啊。” “太子,您一定要沉住气,不能再出错了。” 太子将能砸的都砸了,心中余怒未消,两眼赤红。 父皇没有指责他,更没有骂他,却让他心中忐忑不安,惶恐极了。 总觉得父皇的态度不对劲。 他宁愿父皇大发雷霆骂他一通,也不要温煦如常。 父皇一定是查觉到了什么。 偏偏没有挑明,这让他觉得很恐怖。 最得宠的许谋士见里面没了声响,冲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壮着胆子推门而入。 只见屋子里乱的一塌胡涂,花瓶碎了一地,书本撒裂满天飞舞,太子一脸沮丧的坐在废墟中。 几人面面相视,许谋士鼓起勇气上前扶起太子,跪在他脚下,含泪求道,“太子,你一定要振作。” “一时的失败,并不代表什么。” “是啊是啊,心神不能乱,乱了就会出错。” “这样下去不行啊,皇上恐怕……” “睿亲王深得帝心,又得了强助,实力大增,对我们太不利了。” “睿亲王对皇位无意,太子不可先乱了阵脚。” “笑话,龙子凤孙哪个不想要那个位置?他嘴上那么说,但心里比谁都渴望那把椅子,太子,你不可轻信。” “但能怎么办?我们费了那么多心力,也没把他拉下马。” “总有办法,大家别慌。” “什么办法?说啊,皇上本来就偏心,如今又有唐家撑腰,谁还是他的对手?” “难道我们只能等着睿亲王收拾我们吗?” 众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越说越激动,差点吵起来。 太子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怒喝一声。 “都给我闭嘴。” 全是些没用的废物,尽出些歪主意。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跪地,“太子息怒。” 太子眉头紧锁,不耐烦的很,“都退下吧,表舅舅你留下。” “是。” 许谋士是太子一表三千里的表舅,人极为精明,智谋无双,最得太子倚重。 等众人一走,太子脸上浮起无力,挫败不已,“表舅,你可有良计?” 本来许谋士就不同意这个计划,但众人都一致赞同,如今如他所料失败了,太子的心充满了苦涩和难堪,但对他越发的信任了。 许先生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戾气,“太子,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他右手一挥,狠狠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这个太子心狠手辣,但优柔寡断,反复反常,耳根子软,成不了大事。 但他已经绑在这条船上,没有选择的余地。 太子瞪大眼睛,惊吓不已,“什么?不不。” 许先生心中苦笑,耐着性子分析给他听,“只要有睿亲王一日,您就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坐上皇位,有皇上压着,你也占不到任何便宜,以简小姐凉薄的天性,得罪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绝境反戈,逼宫。” 770.田恬求援(2) 逼宫这两个字一出,太子瘫软在椅子上,惊恐万分,满头大汗,但莫名的亢奋。“让我想想,好好想想。” 他从来没想过要逼宫啊。 但如今的局势对他很不妙,如果不逼宫,只有死路一条。 许先生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言尽于此,请太子尽早定夺。” 外面的夜越发的深,起雾了,薄薄一层雾笼罩整个大地,似远似近。 太子的心摇摆不定,整天心神不宁,但大婚将至,他要忙的事情很多,开府的事排上议程,迎亲的事宜也要他处理,忙的团团转。 但那个念头像鬼似的埋在心头,一点点的长大。 他揉了揉脑门,又想起那两个字,深深吸了口气。 门口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门被推开,贴身侍卫的脸出现在面前,“太子,不好了。” 他满头大汗,看上去惊惶失措。 太子不悦的皱起眉头,“什么事这么慌乱?” 侍卫哭丧着脸,“小于和小李都死了,是唐家的人下的手。” 小于和小李是那天跟在太子身边的侍卫,跟唐家人动过手。 这摆明了要跟太子过不去。 太子气怒交加,手中的笔一折而断,拍桌而起,“可恶,我要去见唐啸。” 侍卫跟在他后面,怯生生的开口,“唐公子已经离开京城,主事的人应该是睿亲王妃。” 太子脚下一顿,脸色忽青忽白,精彩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果然是她,她的性子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睚眦必报。 想到自己对她做的事,他不禁毛骨悚然,心惊肉跳,这脚如灌了钻,再也跨不出去。 他不敢生事,生怕被拿住把柄,但晴雪并没有放过他。 他只要一出宫,唐家的暗卫必盯梢,还跟的很近,不怕被发现。 大喇喇的行为让太子头皮发麻,头疼不已。 侍卫的压力也很大,满头是汗,“太子,今天又有人盯梢。” 人家不打不攻击,只是盯着,赶也赶不走,真是头疼。 太子的脸铁青,怒不可遏,“欺人太甚。” 侍卫小心翼翼的建议,“不如去睿亲王府一趟?” 太子心里一动,但很快拉下脸,“去了也没用,别浪费力气了。” 睿亲王成亲后,一直守在新婚妻子身边,没有上朝,也没有过问朝庭之事,悠闲的度起婚假。 而王府闭门不纳客,所有人都进不去。 再说了,简晴雪存心跟他过不去,他去求情也没用。 睿亲王爱妻如命,自然护着妻子。 何用白白送上去受辱呢? 侍卫苦着脸,无声的叹息,到底想干什么呢? 惊天终于抱得美人归,心满意足,天天守着妻子,哪里都不去,静静享受两人单独相处的乐趣。 唔,两人待在床上耳边厮磨的时间最长。 天渐渐凉了,两人抱在一起,正好互暖。 晴雪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另一面,在床上如饿狼,强势蛮横的拖着她一起沉溺于床第之、欢。 半个月折腾下来,她总是一副睡不饱的模样,软软的靠在他怀中,任由摆布…… 771.田恬求援(3) 晴雪实在撑不住了,只好找借口要看花赏景,才将某只喂不饱的恶狼拉出屋子,在花园里散步。 惊天揽着纤纤细腰,看着她微肿的眼圈,既心疼又得意,这是他的女人,从头到脚,从心到身体都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晴雪被他看的小脸发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是外面呢,注意点影响。 他朗声大笑,低头啄了啄小嘴,“我们回屋吧。” 她一头冷汗,狠狠一脚踩下去,色胚,好色之徒。 他也不闪不避,任由她踩,反而笑的更欢了。 两人打情俏骂,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容,清脆的笑声和爽朗的笑如同一首迷人的乐曲,高高低低,和谐异常。 吉祥走过去时,正好见到这一幕,不由怔了怔了,跟在小姐身边多年,没见过小姐笑的如此灿烂,如此甜蜜,如此温柔。 而向来冰冷无情的主子居然笑的这么大声,表情这么的深情,真让她不习惯啊。 犹豫了一下,她走过去,“王爷,王妃,有人跪在王府门口。” 她的语气有些怪,晴雪愣了愣,“谁?” 吉祥皱了皱眉头,不甘的吐出几个字,“田恬小姐。” 两人的笑容一止,惊天不耐烦的挥手,“她来干吗?打发她走。” 都跟她没什么瓜葛了,就算她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晴雪心思一转,改了主意,“让她进来,我倒是要看看她想玩什么花样。”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想不起来。 惊天皱了皱眉头,”有什么好见的?她诡计多端,心术不正……“ 他是真的烦了那个女人,她的存在就如同一根刺,他和晴雪之间的刺。 晴雪眼珠转了转,似笑非笑的挑眉,“难道你怕见她?” “你想见就见吧。”惊天凑到她耳边,滚烫的气息拂过娇嫩的白玉耳垂,激起一阵颤栗,“不过晚上要多做一次。” 纵然是做了多次,听到这种暧昧的话,她的脸刷的红透了,羞羞答答的瞪他,“你……不害臊。” 惊天眼中全是暖暖的笑意,他就是喜欢她娇媚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跟自己娘子睡,害臊什么?” 怎么办?现在就想扑倒她,将她揉进身体里,拼死缠绵。 晴雪窘的脖子都红了,别开眼不敢再看他,在这方面,她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他什么下流话都说的出口,让人难以招架。 吉祥很快将田恬带过来,她穿着粗使丫环的粗劣布衣,脸上抹了一层灰,黑扑扑的,眼中全是惶色,早没了以前的国色天香,也没了以前的自信骄傲,见到惊天的那一刻,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扑过来。“睿大哥,救救我。” 惊天微微蹙眉,退后两步,铁臂紧紧抱着娇小的人儿,淡淡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田恬这才看到他怀中的人儿,眼神一黯,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我……怀孕了,但太子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是逃出来的,睿大哥,救救我们母子吧。” 772.田恬求援(4) 晴雪和惊天相视一眼,有些震惊。 怀孕了?不能容? 太子的心肠就这么硬? 惊天皱了皱眉头,淡淡的道,“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兄弟感情不值得。” 谁知道她有什么阴谋诡计?不得不防。 田恬很是意外,震惊不已,他居然如此无情,全然不念过去的情分。 她转了个方向,跪在晴雪面前,泪如泉涌,抱着肚子哭的极为伤心。 “简小姐,你也是一个女人,将来也会做母亲的,你就大发慈悲伸一伸手,就当是为未来的小世子积德。” 此时的她软弱无助,可怜至极,只是个想保护孩子的母亲。 晴雪心思飞转,“你屡次害我,我没有报复回去,已经是开恩,还想让我救你?我看上去像以德报怨的傻子吗?”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田恬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额头全是鲜血,“我知道以前做的不对,我愿意为过去的事向你道歉,只求你救我们母子一救。” 以前那么骄傲的情敌哭成泪人,跪在脚下哀求,卑微如尘土。 晴雪心里很不是滋味,轻轻叹了口气,“也罢,我向来心软,就多管闲事一回。来人,送田恬小姐去别庄,直到生下孩子为止。” 太子大婚将至,也不敢明目张胆闹事。 “别庄?”田恬浑身一抖,面露惊恐之色,“我不敢去,太子会找到那里的,我不想死,我逃出来犯了太子的忌讳,他一定不会饶我,您就救佛救到底吧。” 惊天神情淡淡的,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语气清冷,“那你想怎么样?” 她越是可怜,他越是心烦。 当初她就是用这样的可怜来打动他,害的他以为她软弱无依,没有他活不下去。 他才是那个被耍的团团转的傻瓜。 田恬紧紧抱着肚子,满脸的惊惶,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楚楚可怜,“除了睿亲王府外,哪里都不安全。” 晴雪眼中闪过一丝了悟,“原来你想留在这里,也好,送她去幽兰阁。” “是。”左儿虽然不认同,但没有多说什么。 惊天瞥了她一眼,有不赞同,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田恬如释重负,感激涕零,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睿大哥,我过去做错了事情,伤害了你和简小姐,如今才发现过去愚蠢不堪,你能不能原谅我?” 纯净如水的眼神,憔悴的脸庞,让惊天想起初见时的她,心中一软。 “只要你一心向善,谁都会原谅你的。” 田恬眼眶一红,激动万分,“谢谢睿大哥。” 她千恩万谢,一扫以往的尖锐,跟着王府下人去休息了。 等她一走,惊天将无忧一把抱起,放到腿上,在光滑的额头落下一吻。 “你真相信她?” 晴雪扬起一抹清甜的笑意,调皮的眨了眨眼,“看看她想玩什么花样?与其让他们在外面使坏,不如放在眼皮底下监视。” 一个女人而已,能翻出什么浪花? 惊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夫人英明。” 晴雪小脸一红,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熟悉的味道让她感到很安心。 773.甜蜜相守(1) 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坐姿,笑眯眯的问道,“油嘴滑舌,你见到她,有什么感觉?” 他头皮一阵发麻,自己的小妻子向来小气,翻起旧账更是不容情,他一迭声的叫屈,“夫人啊,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对别的女人能有什么感觉?” 别的不怕,就怕她不理他,把他赶出寝宫,他可受不了被冷落的滋味,孤枕难眠啊。 他忽然勾了勾嘴角,魅惑横生,“太子的手脚好快,居然又有一个女人怀孕了,雪儿,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如果是儿子,聪明机灵,允文允武,英俊不凡。 如果是女儿,是天底下最美丽最可爱的小公主,小脸粉粉嫩嫩,笑起来跟雪儿一样甜美。 他心头一阵火热,忍不住凑过去激烈的吮吻,激烈又凶残,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 她被亲的气喘吁吁,手脚发软,“喂,大白天的,让人看见多不好。” 这人也不分场合时间,她可不想被人取笑。 看着嫣红的小脸,他心痒难耐,一把横抱起她,往寝宫走去。 “夫妻恩爱,他们羡慕都来不及呢,雪儿乖,别乱动。” 下人们纷纷避到一边,晴雪的脸颊发烫,小脸缩在他怀里,不敢抬头见人,“讨厌,会被人笑啦。” 他最爱妻子娇羞的模样,怜惜的拥紧怀中的人儿,笑容如夏天的烈日,“谁笑就砍谁的脑袋。” 皇上屡次召惊天入宫,被拒绝了几次,乾清宫的太监总管亲自来请,惊天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娇妻,进宫一趟。 晴雪落得轻松,闲来无事在花园闲逛,说来好笑,嫁进王府这么久,还没有好好逛过花园。 睿亲王府占地极广,本是前朝某位王爷的府邸,修膳的极为精致,楼台朱阁,一步一景,处处能入画。 花园更是精美绝伦,奇花异草,香气四溢。 只是走着走着,觉得很寂寞,晴雪不由苦笑,才半个月就适应了他的陪伴吗? 他一不在,就有些不适应。 才走一个多时辰,就开始想念他了。想念他温暖的怀抱,想念他明亮的笑容,想念他灸热的吻,想念…… 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她的思绪,“你过的很幸福。” 一条纤细的绿影款款走过来,正是田恬,她看上去气色不错,神情平静。 已是深秋,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裙,在风中索索发抖。 晴雪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挑眉笑道,“怎么不好好养胎?送去的燕窝可好?要是吃的好,我再让人送去。” 田恬盈盈一福,感激涕零。 “简小姐,你真的是个好人,以前是我太偏执了,一心想除了你这个情敌……” 她一迭声的赔罪,谦卑而温情,脸上全是歉意。 晴雪淡淡的打断她的话,“请叫我睿王妃。” 田恬的神情一僵,但很快反应过来,从善如流,“王妃,你可还怪我?我现在过的生不如死,眼睁睁的看着夫君风风光光的娶正妻,而我只能像见不得光的老鼠缩在角落里,不敢露面,生怕被他抓回去,这样的日子好辛苦。这是我的报应吗?” 774.甜蜜相守(2) 她越说越伤心,说到后面,眼眶泛湿,情绪激动。 晴雪歪着脑袋,只作不见,表情淡淡的,没有搭话,还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吉祥直翻白眼,没见过比之更不识趣的女人。 田恬哭诉了半天,却得不到任何反应,只好收泪,扯着衣角可怜巴巴的。 晴雪不动声色的打量她,有点无聊,”等你生下孩子,就把你们母子送回太子府,皇上那里有惊天去说,你尽管放心,一个侧妃的名份跑不了。“ 田恬身体一震,两眼放光,喜悦写在脸上。 “我以前那么对你们,睿大哥不但不念旧恶收留于我,还这么帮我,我……心中实在有愧。” 晴雪依旧不冷不热,“好歹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饶是如此,已经让田恬感激的热泪盈眶。 “太子大婚之日,能不能带我一起去观礼?我扮作丫环,不会让人认出来的。” “观礼?”晴雪脸上浮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眼不见为净,何必为难自己。” 啧啧啧,太矛盾了,当她是傻子吗? 田恬心头一跳,后背渗起一层冷汗。 “不亲眼看看,我不肯死心。” 晴雪嘴角一哂,脸上的嘲讽浓的让人无法忽视,“死心又如何,不死心又如何?” “呃?”田恬睁大眼晴,迷惑不解。 吉祥找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件描金绣着芙蓉花的大红披风,展开为主子披上。 晴雪身着紫色的衣裙,很华丽的款式,青丝梳成飞仙髻,斜插一支喜鹊梅花簪,簪子上镶着几块红宝石,耳边一对紫玉耳坠,娇艳如花,又透着一股雍容华贵,明艳不失清丽,又有一分新嫁娘特有的喜色,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娇媚,整个人莹 莹如玉,风情万种。 在秋风中衣袂飘飘,飘然若仙。 田恬怔怔的看着她,她变了好多,以前的她美是美,但不解风情,没有女子特有的柔媚,整个人**的,姿色中人而已,远远及不上自己。 但如今的简晴雪如同脱胎换骨,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女人味,容光焕发,眼中全是幸福之色。 这样的她很美,美的让男人难以招架。 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很疼爱她,只有被男人彻底娇宠的女子,才会有这么娇媚入骨的风情。 反观自己,灰头涂脸,姿容大损,气势全消,如一介普通的妇人,在她面前,自卑的抬不起头。 见她脸色阴沉,眼珠子乱转,晴雪心中不喜,懒的再跟她打交道,拂了拂衣角,“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田恬看着她优雅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芒。 惊天好不容易应付完皇上,匆匆赶回来,最想见的人是自己的妻子。 但没想到先见到的是田恬,娇弱无力衣衫单薄的女子,“睿大哥。” 惊天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这里?” 田恬打了个冷战,嘴唇冻的发青,颤颤悠悠的笑了笑。 “我不冷,在屋子里太闷了,想出来走走。” 775.甜蜜相守(3) “我不冷,在屋子里太闷了,想出来走走。” 从她进府那天起,他就没有见过她,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管家没给你准备衣物吗?” 田恬抿了抿嘴,欲言又止,“管家……对我很好,王妃也很照顾我,我很感激她。” 她吞吞吐吐,好像很为难。 惊天脸上浮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雪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来人,送田小姐回屋。” 田恬怔住了,嘴巴微张,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他转身就走,她心里一急,连忙叫住他。 “等一下,睿大哥,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我住在这里身无分文,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就当成礼物。你不要嫌弃啊。” 她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香囊,递到他面前。 惊天挑了挑眉,站在后面的侍卫伸出手接了过去,但并没有递给他。 “你怀着孩子,不要累着了。” 田恬眼眶一红,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强忍着泪水笑道,“好,睿大哥你对我真好,你是个大好人,我从来不后悔救了你。” 惊天的心思都飞走了,心不在焉的挥了挥手,“起风了,回去吧。” “是。” 惊天迫不及待的推开门,心心念念的小娇妻半躺在软榻上,娇躯曼妙,玲珑有致。 他抢上几步,两手一伸,将人抱起放在怀中,深深吻了下去。 晴雪闻到一股陌生的香味,有些不适,用力推开他,“什么味道?咦,你遇上那个女人了?” 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安分的东西。 见她小脸皱成一团,他忍不住想笑,“你是狗鼻子啊,真灵。” 她吃醋的样子好可爱,他好喜欢。 惨了,他越来越喜欢她了,连分开几个时辰都相思难耐,在宫中一直想着她,连父皇也查觉出了他的异样。 晴雪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扭过头不肯看他,“哼,你才是狗呢,人家是牡丹花,我是小野花,你喜欢就去找她……” 他硬是将她脑袋扳回来,一本正经的开口,“我就喜欢小野花。” 晴雪忍俊不禁,轻笑起来,这人连哄女人都不会,干巴巴的,不过甚得她心。 见她终于笑了,他的心落到了实处,不知从哪里取出一盒点心,“来,这是回来的路上买的,你最喜欢的海棠糕,还热着呢,快吃。” 他亲手拿起一块,放到她嘴边喂她。 热气腾腾的海棠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晴雪咬了一口,心都化了,“你也吃。” 东西是小,但这份心是真。 两人一人一口,连吃了几块,脸上都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深深嗅了嗅她身上的清香,心满意足,“雪儿,我觉得很幸福,等太子娶了正妃,我就向父皇请辞,我们下江南游玩,你喜欢哪里,我们就住在哪里,到时造一个大宅子,种满你喜欢的花草,春天看桃花,夏天坐在水阁赏莲,秋日枫叶雪菊。冬日雪中赏梅,闲时就去野外踏青,偶尔上山打猎。” 776.逼宫(1) 晴雪听的心醉神迷,笑眯了眼,“真好,我还要酿酒。” 那也是她的梦,与世无争,悠闲自在,没有争斗,没有血腥,只有两心如一的相守。 “好。“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他吞了吞口水,“大舅子说你酿的酒可好喝了,尤其是百花酒,回味无穷,我都没喝过呢。” 晴雪的笑容明媚无双,不带一丝阴霾,“明年一定能喝上。” “好,我等着。” 太子的婚礼很快到来,举国同庆,整个京城都轰动了,百姓们纷纷涌上街道看热闹。 但让所有人失望了,楚家的嫁妆远远没有唐家的丰厚,也没有唐家百名剑客开路的盛大排场。 唉,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楚家怎么能跟大陆第一世家相比呢? 太子府宾客如云,外面的街道都被清场封路,出入皆有侍卫指引。 晴雪自然是托病不出,惊天只好一个人前往太子府。 他恋恋不舍的亲了亲妻子的脸颊,“在家好好待着,等我回来一起吃夜宵。” 晴雪仰起雪白的小脸,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嗯,早点回来。” 他越发的不舍,今天要折腾好久,不到半夜回不了家。 “晚饭好好的吃,我回家要检查的。” 晴雪又好笑又好气,把她当孩子了? “知道了。” 他还在喋喋不休,“点心少吃些,有什么事让管家来找我,外面冷窝在屋子不要出门,找吉祥下下棋,书也不要多看,当心眼睛……” 晴雪无语望天,拿起披风为他披上,惦起脚尖帮他系好,主动亲了亲他的唇,一触即分,小脸红扑扑的,“知道了,真罗嗦,快走,时间快来不及了。” 他哪舍得离开,赖皮的索要了几个吻,才被她强推着出门。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晴雪忍不住想笑,他越来越粘人了,也越来越幼稚了。 刚想回屋,那抹天蓝色的身影又出现了,她一愣,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又折回来了?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惊天觉得自己窝囊透了,才走出她的视线,就开始想念她了。 “舍不得丢下你一个人啊,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晴雪无力的趴在他身上,彻底服了,“才不要,我要躲清净,我对太子的婚礼不感兴趣,也讨厌那些爱攀比的女眷。” “唉。”他哀声叹气的走了。 一步一回头啊。 晴雪忍不住轻笑起来,觉得刚才的他好可爱。 如果生了个儿子,是不是也像他这样? 她轻捂肚子,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让他生一个儿子,像他一样的儿子。 太子府门口全是马车,堵在一起,进退两难。 惊天不耐烦坐着等,走下去走了几步,目光扫视,全是朝中的重臣,看来是全朝出动了。 也对,未来的帝王嘛,岂能不捧场? 太子闻讯赶来,见到一脸清冷高傲的兄长,殷勤的迎了出来,兄弟俩寒暄了几句,“大嫂的身体还没恢复?不能来观礼,实在是遗憾。” 惊天微微颌首,一如既往的淡漠,“以后有的是机会。” 777.逼宫(2) 惊天微微颌首,一如既往的淡漠,“以后有的是机会。” 太子早就习惯了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也不指望他有改变。 将人迎进太子府,三皇子和四皇子走了过来,给两位皇兄见礼。 太子亲亲热热的扶起两位皇弟,笑容亲切无比。 “今晚我们兄弟一定要痛饮一番,不醉不休,三弟,四弟你们说呢?” 太子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附和。 傍晚时分,吉时将至,皇上带着宫庭侍卫出宫,为太子证婚。 “皇上驾到。” 太子带着群臣拜下去,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参见父皇。” “参见皇上。” 皇上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皇冠,看上去威严而雍容华贵。 “都起来吧。” 太子看向他身后,难掩失望之色,大婚之前,他哀求父皇准许母后参加他的婚宴,可惜…… 皇上看着神情黯淡的儿子,微微蹙眉,有丝不悦,“太子,你以后就是个成年人,善待妻妾,关心手足,做个让天下人都满意的储君。” 太子心神一敛,露出恭谨的神情,“谨遵父命。” 吉时已到,楚家送嫁的队伍将太子妃楚涟送到门口,一路敲敲打打热闹非凡。 皇上高坐一端,惊天站在他身后,默默无语。 在百官面前,太子和太子妃拜了天地,拜了君王,夫妻对拜后正式礼成。 太子妃被送进泂房,席开百桌,皇上和诸皇子在正殿饮宴,诸王公臣相等一品官员俱陪侍一边,又开一桌。 其他官员都在偏殿,喧哗声不绝于耳。 酒过三巡,一名公公在皇上耳边催促,该回宫了。 皇上喝的脸色微红,站了起来,笑吟吟的道,“来,满饮此杯,祝太子新婚大喜。” 在场的人都站了起来,同饮此杯。 太子更是激动的磕头谢恩,气氛热闹而快乐。 皇上刚想走,眼前一晃,有些头晕,四肢无力,咦,他喝醇了?但他喝的不多啊。 他扫视四周,只见众人的脸色也不对劲,一颗心往下沉。 惊天脸色大变,“我们中毒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众人心神大震,几个王公支撑不住,纷纷倒地不起。 皇上身后的侍卫刚想抽出武器,却手脚发软,刀剑掉了一地。 众人惊恐万状,齐齐色变,“怎么会这样?” “谁下的毒?” “谁干的?” “天啊,我们全中招了,怎么会?” 太子呆若木鸡,神情很是古怪。 惊天暗中运气,却发现丹田空空荡荡,后背一阵发寒,冷冷的看过去,目光如剑,“太子,你疯了?” 太子身体一震,脸色变换莫测,忽青忽白,挣扎的厉害。 皇上反应过来,不由勃然大怒,“孽子,你想干什么?” 他也是从残酷的争斗中走过来,灭掉所有兄弟,才得到皇位。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看上去资质平庸,能力不足的儿子,居然会心狠手辣至此,连老子都敢杀。 正因为太过放心这个儿子,没有防备,才中了暗算。 太子脑袋低垂,双手紧握成拳,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复杂纠结,好像两股力量在争斗。 778.逼宫(3) 三皇子气的骂骂咧咧,“你杀兄弑父,禽兽不如。” 四皇子更是火冒三丈,气的脸红脖子粗,“畜生,放了我们。” 惊天最为平静,默默的观察在座的几个大臣,几位王公除了刚开始的震惊外,并不见害怕。 而臣相一脸的愤怒,两眼喷火。 他心中有了底,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香炉上,熏香烟雾袅袅,暗香浮动,无声的苦笑。 他太大意了,枉他一世英名,居然栽在这里。 但就算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也不会想到太子会选在大婚之日发难,更不会想到连父皇都不放过。 太子能力不足有目共睹,懦弱无为,根本没有这种置之死地而重生的气魄。 到底是谁的主意? 太子还有没有脑子?时机不够成熟,也没有这个条件逼宫啊。 就算让他一时得手,又如何善后? 他心思飞转,暗暗运气,想将毒逼到手臂,只是还多了一种迷香,他一时之间难以运气。 太子脸上浮起绝决之色,忽然在皇上面前跪倒,“求父皇成全,传位给儿臣,儿臣会做个好皇帝……” 皇上的脑门突突的,气的七窍生烟。 “呸,你这不忠不孝的畜生,连弑父这种事都做的出来,你真是昏头了。” 太子取出准备好的圣旨,恭谨的递到皇上面前,“求父皇成全,儿臣保证不会伤及诸位的性命,父皇您辛苦了一辈子,该享享清福了,退位当太上皇,当个富贵闲人……” 皇上一看,是传位于太子的圣旨,只等盖玉玺了,怒火蹭蹭的往脑门冲。 他强着怒火,冷冰冰的盯着太子,一字一字的吐出,“要是朕不肯传位于你呢?” 太子打了个冷战,闭了闭眼,反而镇定下来,冷冷的看着在场的每个人,干脆豁了出去,“那就恕儿臣不孝,来人,拖四皇子出来,砍掉他的左臂。” 四皇子惊恐万状,拼命挣扎,“不不,父皇救救我。” 两名侍卫拖着四皇子出来,一人举起寒光闪闪的长剑。 在场的人一阵胆寒,不敢相信太子居然如此暴虐。 皇上气的浑身发抖,“住手,他是你的兄弟。” 太子面色冰寒,冷漠如铁,“天家没亲情,老四何曾将我当成兄弟,砍。” 剑起剑落,一道鲜血溅出来,一条断臂掉在地上。 四皇子脸色惨白如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 惊天微微皱眉,没想到他真的会动手。 看来今日不能善了,不死不休。 在场的人脸色各异,目瞪口呆,一直以来太子都以温厚的储君形象示人,如今…… 太子杀的性起,两眼莫名的灸热,疯狂的大叫,“再砍他右手。” 四皇子肝胆俱裂,悲愤无比,恶狠狠的诅咒,“你杀了我吧,你会有报应的。” 皇上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心痛如绞。 长剑砍下,四皇子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779.逼宫(4) 纵然见过无数大场面的臣相,看到这样的惨相,也倒抽一口冷气。 真是疯了! 太子脑袋坏了! 太子眼神狂乱,脸色狰狞,“看来小四的份量不够,父皇,你最心爱的睿亲王呢?能不能换你的一道旨意?” 他阴冷如毒蛇的目光落在惊天脸上,几名侍卫立马走到惊天面前,举起长剑对准他。 皇上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却没有睁开眼睛。 惊天面色如常,淡淡的挑眉,“你杀了我又如何?你逼宫夺来的皇位能坐稳吗?能掩住天下芸芸众生之口吗?能让文武百官全听令于你吗?” 当着众臣大开杀戒,愚蠢如猪。 武力固然能一时震摄,却无法收服人心,决非长久之计。 太子两眼通红,狂妄的叫嚣,“谁不服就杀谁,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无论过程,只求结果。” 惊天微微皱眉,他被谁洗脑了? “凭你这点力量就想夺位?自不量力了。” 手头连支像样的军队都没有,没有实权,只凭几个大臣的投诚,就想一步登天? 太让人无语了。 太子不怒反笑,得意至极,“哈哈哈,你们照样全被我制住了,谁说我不如你?你还不是我的阶下囚,我想让你生就生,想让你死就死。” 生平第一次觉得随心所欲,没人压制当家作主的感觉真好,想杀就杀谁,他想杀唐惊天很久很久了。 惊天不由苦笑,谁都没有将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反而被打了个出奇不意。 太子越发的嚣张,一切都在他掌握,这天下,这皇位全都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父皇,你考虑的如何?要皇位,还是要心爱的儿子?” 皇上始终闭着眼睛,面色沉重,“你杀吧,惊天,朕会为你报仇的。” 太子怔了几秒,随即仰天大笑。 “哈哈哈,大哥,你也不过如此,父皇的心里只有江山,没有别人,更没有你。” 他真是傻,居然以为父皇偏爱大哥,会为了他做出一定的妥协。 可他居然没考虑一下,断然拒绝了。 可悲又可笑。 “那又如何?”惊天面色平静,丝毫不变,淡淡的道,“无所谓,我劝你还是放了我,免得唐家找你麻烦。” 太子抿了抿嘴,冷嘲热讽,“你别用唐家压我,我不怕他们。砍下他的左腿。” “等一下。”面对寒光凛凛的长剑,惊天不但不惊,反而平静如深潭,“你故意将田恬放在我们王府,是想转移注意力,引开我们的视线?” 太子面露得色,被压了这么久,难得能占上风,自然要显摆一下,“不错。” “你很聪明。”惊天一脸的怜悯,长长的叹息,“但你却做了一件大大的蠢事,你明明可以堂堂正正的登位,只需等几年,就能名正言顺……” 父皇是铁血帝王,从腥风血雨闯过来,野心勃勃,一心想开创一个盛世,名垂青史。 这样的人,岂会耐得住寂寞当什么太上皇? 今日之局,要么你死,要么我活,不死不休了。 但太子居然还在幻想两全,既登上皇位,又想父慈子孝,顺理成章的接位。 780.逼宫(5) 脑子真的进水了。 优柔寡断,反复无常,偏偏心肠够狠够毒。 但这点功力就想逼宫,真是找死。 太子对皇上还有几分顾忌,但对这几个兄弟早就恨之入骨,“有你在,有这些兄弟在,我等不了那么久,哼,死到临头还想拖延时间?你死心吧,没人会来救你,你的王府也会在今晚被血洗,一个都不留。动手。” 他满意的看到惊天第一次变了脸色,雪白雪白的。 哈哈,终于怕?晚了。 惊天心跳如雷,惊恐不已,血洗王府?雪儿! 侍卫的长剑恶狠狠的砍下去,但还未触及到他的肌肤,就被一股大力震开,剑居然握不住,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啪。” 忽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怔住了,你看看我,你看看你,惊讶万分。 那侍卫东张西望,怒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太子心中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急忙下令,“快杀了他。” 惊天不闪不避,沉深的目光看着外面。 另一名侍卫挥剑而上,“轰。” 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皇上精神大震,来救星了。 太子的脸色发白,又惊又怒。 “滚出来,藏头缩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明明在外面布下天地罗,就算一只鸟也飞不进来啊。 一道柔美的声音响起,一抹雪白的纤影出现在门口,“我自然不是好汉。” 那女子容颜极美,国色天香,乌发披肩,眉眼清丽,风姿绰约,细腰纤纤,肌肤水嫩如雪,看上去像二十几岁,但眼角的细细皱纹出卖了她的年龄。 众人瞪大眼睛,心中惊疑不定。 太子眉头紧锁,忍不住看向外面,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挡不住。 “你到底是什么人?识时务的不要插手……” 皇上目瞪口呆,有如一道惊雷打在脑袋上,心神俱丧,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兰儿,是你?你没死?” 怎么可能?他的眼晴出了毛病? 还是在做梦? 相比之下,季幽兰淡然的多,“皇上,二十年未见,你也老了。” 众人惊住了,这两人认识?而且很熟悉? 皇上的身体轻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回宫找朕?朕这些年一直都念着你……“ 她还是这么美,这么年轻,一点都看不出是个成年儿子的母亲。 他忽然想起一事,将怔傻在一边的惊天拉到身边,”这是我们的天儿啊,他也很想念你,你为什么一直不回来找我们父子?“ “轰隆隆”惊天的脑袋炸开了,匪夷所思的瞪大眼睛,这是他的生母? 不是说早就病死了吗? 怎么会死而复生?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幽兰的目光落在惊天脸上,眼神微微波动,示意手下送上解药,惊天怔忡的服下,眼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她转过头,淡然的站着,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皇上,你没能力保护妻儿,我又怎么肯回去送死?” 781.偷龙转凤(1) 这话太刺耳,太不中听了,皇上的脸沉了下来。 “你信不过朕?” 自己的女人信不过自己,这也太伤自尊心了。 惊天的手紧握成拳,嘴唇抿的死紧。 季幽兰面上浮起一丝恨意,“不错,你明知那楚的贱人下毒害我,却无动于衷……” 一别数十载,再见时一切都已成空。 他再也不是自己心目中无所不能,温柔的爱人。 他已经是秦国的天,所有人仰望的天,但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了。 只有恨,让她苦苦撑了下来。 失去儿子失去幸福的惟心痛苦依旧留在心底。 整整二十年,她孑然一身,在江湖飘荡,心底无时无刻念着儿子,牢记着这份恨意。 皇上面色大变,急急的解释,“不是的,朕当年知道时,已经晚了。” 前尘往事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和她在一起的快乐岁月跃然在脑海,心口一阵隐隐作痛。 身为一个高贵的皇子,也有诸多无奈的时候。 但这样的解释,无法让她满意,“是啊,就算知道了一切真相,你依旧跟她夫妻恩爱,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皇上心乱如麻,怔怔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当年那个天真明媚,以他为天的小女人消失了吗? 那眼前这个又是谁? “我没有,只是人前扮恩爱夫妻,人后相敬如冰,朕的心里只有你,你要相信……” 太子越听越怒,越听越惊讶,这个女人是皇兄的生母?不是早就死了吗? 她到底是人是滚鬼? “相信你?”她冷冷一笑,眼角的恨意盈然,“信你的下场就是被人害死,骨肉分离,你甚至连我们的儿子都没有保护好,有什么资格 让我相信你?” 她越说越激动,右手一挥,“来人,拿下太子。” 几名蒙面黑衣人出现在她身后,手中的刀剑 散发着冰冷的杀气。 “谁敢?”太子一直盼着援军快来,但外面一直没有动静,把他急坏了,“外面全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全都要死。” “是吗?”季幽兰微微摇头,不屑至极,“你试试?” 几名东宫侍卫忠心耿耿的护住太子,太子连发几道命令,翘首以待,但让他失望了,外面的那支伏兵始终没有出现,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浇的他浑身发冷,“怎么会?” 他精心策划了许久的计划,就这么被破了? 徐先生呢?他是那支伏兵的统领,他在哪里? 他脑中灵光一闪,气极败坏的瞪着眼前的女人,“是你,你做了什么手脚?” 季幽兰冷冷的看着他,目光似是不屑,又似嘲讽,又似玩味,“外面的人都被我处置了,太子,你束手就擒吧。” 太子的心灰了,但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输了? “不可能,我的计划天衣无缝……” 季幽兰忍不住摇头叹息,“果然是楚家的种,愚不可及,楚贱人白费心机,一世心血付诸东流。” 太子勃然大怒,“住口,不许侮辱我母后。” “母后?”季幽兰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看了皇上一眼,“叫错了,应该叫姑姑才对。” 782.偷龙转凤(2) 惊天身体一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从心底升起。 怎么可能? 皇上微微皱着眉头,心情莫名的沉重。 她的忽然出现,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太子听的一头雾水,“啊,什么意思?” 什么姑姑?她到底在说什么? 季幽兰的笑容越发的诡异,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有个天大的秘密,太子想听吗?我保证你不听,会后悔一辈子。” 这话阴恻恻的,太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不想听。 “鬼才相信你的鬼话,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季幽兰雪白的脸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两眼晶亮,“那明天整个大陆就会爆出一件惊天大秘密,秦国太子真正的身世之迷就会公诸于世,秦国的百姓不会服你,百官更不会服你,你想坐稳皇位,等下辈子吧。” 所有人都吓呆了,茫然又惊恐。 她在暗示,太子非皇室中人? 天啊,这话可不能乱说。 太子被刺激的大吼大叫,“你胡说什么?孤是元后所出的嫡子,最尊贵的太子……” 不不,他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 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责怪的扫了季幽兰一眼。“兰儿,你是说太子不是朕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这事非同寻常,不能妄言。 他唯一的嫡子怎么可能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开什么玩笑? 嫡子长的很像妻子,这一点不容质疑。 季幽兰嘴角的嘲讽越发的深。“皇上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年太子落地时,你人远在千里之外,府里府外全是那贱人把持,做点手脚易如反掌,啧啧啧,被人耍的团团转,替人白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真是可怜。” 她说的有鼻有眼,好像全都亲眼看见似的。 这下子,皇上也不敢肯定了,猜忌心起,脸色反而淡了下来。 “不可能,她不会这么对朕。” 皇后虽然百般不是,但对他一片痴心,不可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要知道,混淆皇室血统,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季幽兰凉凉的笑道,“原来你这么喜欢给别人养儿子,没想到你这么伟大。” 太子被刺激的乱了阵脚,心如热锅上的蚂蚁,燥动难耐,“你信口开河,诋毁皇室的声誉,父皇,你不能放过她。” 这话惹恼了季幽兰,她的眼眸沉了沉,“听说过偷龙转凤吧,十九年前,皇后怀孕了,楚家二夫人也怀孕了,产期差不多。皇后当时生出来的是个女婴,但为了保住她的地位,也为了保住楚家的风光,她把楚二夫人所生的男婴换了过来……” 这番话如晴天霹雳砸下来,所有人都被砸的头晕眼花,惊疑不定。 楚家二夫人?对,她十九年前生下一女,年纪跟太子只小八天,正是新迎娶过门的太子妃楚涟。 这么巧合? 难道真有其事? “不不不。”连太子自己都半信半疑,没有半点底气。“你胡说,我母后不会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楚家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783.偷龙转凤(3) 季幽兰淡淡一笑,冰冷无情的话响起,“利益面前,谁能稳得住?楚家轻轻松松,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整个江山,何乐而不为?那贱人姓楚,楚家得到江山,她有的是好处,最起码能做个威风八面的皇太后。否则她连命也未必保得住。” 这些年皇后就是因为有一个嫡子,地位才牢不可破,看在太子的面上,皇上也不会废后,只要熬到皇上身死,她依旧能主掌后宫。 皇上直挺挺的坐着,脸上的表情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一直以来,他对唯一的嫡子多看重几分,想让他继承这万里江山。 可临到头,却发现这或许是一场骗局。 一股怒火徐徐从心底升起,若此事是真的,那……他要让所有相关人员得到应有的报应。 三皇子的嘴巴张的老大,他嫉恨了多年的二哥,居然不是皇族?! 他的心情复杂难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本该高兴的,但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太子彻底被激怒了,两眼通红,气极败坏的大吼大叫,“不,你信口胡说,谁会相信你的鬼话。” 季幽兰也没有多说什么,上上下下扫量了几眼,只是淡淡的下了个定论,“你长的很像楚大人。“ 太子脑袋中的某根筋彻底崩断了,“放屁,我像我母后。” 皇上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季幽兰,黑瞳的光芒忽明忽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季幽兰不假思索的开口,“十年前。” 皇上呼吸一窒,怒不可遏,“你为什么不早说?” 她不但不怕,反而笑的格外明媚,隐隐有一丝嘲讽,“混淆皇室血脉,把别人的种当成嫡子长大,甚至封为太子,这滋味很不错吧。” 皇上的怒火如一盆冷水浇下,浇的透心凉,心中涌起一股无力,“你就因为恨朕,所以隐而不报?” 曾经以他为天的温顺女子,已经变了。 她恨他! 季幽兰阴恻恻的笑了,“江山易姓,改朝换代,关我何事?” 她巴不得这大好河山落在外姓人手里,这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祖宗传下来的基业,被他拱手送给了外人,哈哈哈,想想就很美妙。 惊天怔怔的看着她,熟悉又陌生,这么阴冷的女人真的是他的母亲吗? 幼年时他曾经拿着她的画像,默默幻想她是天底下最温柔最慈爱最善良的女人,会张开双臂抱他,会慈祥的看着他。 可是…… 不,他不相信这是他朝思暮想的母亲,绝不是。 “你……”皇上一时语塞,心中充满了挫败感,“那你现在为什么又露面了?” 季幽兰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我儿子有危险啊。” 皇上苦笑不止,心头酸涩难言,“你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柔似水的兰儿。” “那个兰儿二十年前就被你杀死了。”季幽兰神情冰冰冷冷,但看向儿子的目光多了一丝柔光,伸出手,“天儿,跟娘亲走。” 父母的恩怨情仇让唐惊天目瞪口呆,传说中他们是相爱至死的一对,可…… 他忽然想起一事,“你真的是我娘?三年前在东市街头,那个人是不是你?” 784.偷龙转凤(4) 那一次他抛下晴雪追了出去,追了十几里却一无所获,失望而归。 也是那一次,晴雪和他第一次吵架,冷战了许久。 季幽兰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是,我不放心你,经常躲在暗处偷偷保护你,天儿,娘是真的爱你……” 惊天怔怔的看着她,她很美,很温柔,但他的心一片苦涩。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相认?为什么一直躲着不肯见我?” 整整二十年啊,在他最需要母亲的时候,在他被人欺负的时候,她在哪里? 这就是她所谓的爱吗? 季幽兰看着酷似帝王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眼眶泛红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天儿,你受苦了,娘会为你出这一口恶气……” “不好。”惊天脸色大变,人腾空而起。如大鸟般飞了出去。 季幽兰吓了一跳,跟着追了几步。 “天儿。” 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来,她抬头,太子一脸悲痛欲绝的拦住她的去路,脸色铁青,“不许走,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可能不是父皇的儿子?我怎么可能姓楚?” 打死他也不信,身为皇族的骄傲是他最大的荣光,他为姓唐而感到自豪。 可转眼之间,有人居然想剥夺他的荣光,他的骄傲,这让他怎么能忍? 季幽兰微微摇头,怜悯的看着太子,“去问那个贱人,她心里最清楚。” 她转身要走,衣袖被紧紧拽住。 皇上的目光悲伤而隐忍,“兰儿,朕有话要跟你说。” 季幽兰有片刻的怔忡,但很快双目清明,“可我没有,皇上,看在天儿的份上,我帮了你这一回,记得以后要还的。” 皇上心中苦涩不已,他是个好皇上,无愧于黎民百姓,但不是个好父亲,好夫君。 “兰儿,你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吗?我们曾经那么相爱……” 季幽兰手刀一砍,一截衣袖轻飘飘的飞了出去,红唇一掀,吐出冰冷入寒的字眼,“ 过去种种譬如死。” 绝情绝爱,灭绝情意。 最后一个字吐出,人已经消失在眼前。 皇上双手紧握成拳,神情恍惚,有如身坠恶梦中。 太监总管走近他,行了一礼,“皇上,如何处置叛贼?” 他如梦初醒,视线扫视一圈,渐渐变得冰冷,“将参与叛乱的人统统斩首示众,一个不留。” “是。” “凡跟此事有牵连的人,株连九族。” “是。” 帝王一怒,伏尸三千里。 皇上冰冷的目光最后落在太子脸上,“至于太子……” 太子扑突一声跪下,泪流满面,“父皇,我不信,我要亲口问问母后。” 一轮残月高挂空中,昏昏暗暗,寂静如死的宫殿有如冷宫,毫无生气。 一阵风掠过,树叶索索作响,呜咽之声有如鬼魅,哀怨凄楚。 皇后怔怔的坐在梳妆台前,鬓角已有几缕银发,皮肤不再丰润,眼睛不再黑亮,眼角的皱纹若隐若现。 红颜未老恩先断,何况她已经老了。 那个薄情的男人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785.偷龙转凤(5) 那个薄情的男人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从她嫁进皇子府的那天起,就没有真正快乐过。 他的眼中只有那个贱人,只有他的宝贝大儿子,只有他的大业,只有他的江山,从来没有她。 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打动不了他。 他的心是石头做的,捂了二十年都捂不热。 余下的人生就要在孤寂中度过? 往后的岁岁年年都要囚困在这座宫殿? 一想到这,她打了个冷战,面如死灰。 “皇上驾到。”一道尖锐的响起。 皇后整个人一震,如同溺水者抓到一根浮木,两眼放光,连滚带爬冲出去。 淡淡的烛光下,只见威严的帝王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如剑。 皇后激动万分的跪下去,满面通红,“皇上,您来了?” 她忽然摸摸头发,捂着脸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臣妾还没有梳妆打扮,皇上在外面稍等片刻,臣妾马上就好。” 惨了,她卸妆了,头发乱糟糟的,见不得人啊。 她捂着脸,光线又昏暗,跌跌撞撞,惨不忍睹。 太子看着看着,眼眶一红,心酸莫名,“母后。” 皇后怔住了,回过头,惊讶万分,“飞儿,你怎么也来了?今晚是你洞房花烛夜,好好陪着涟儿,要善待妻子,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她满脸慈爱,看着儿子的目光温柔似水。 太子心口一阵绞痛,她拳拳慈母之爱,到底是对着谁?他?还是楚涟? “母后,我是谁的儿子?我到底姓什么?” “你……”皇后闻声色变,惊惧交加,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几抖,“怎么乱说胡话?快来人,扶太子回去。” 皇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了,沉痛的闭了闭眼。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做出混淆皇室血统的事,论罪该诛九族,你的父族母族亲眷,都将因为你的愚蠢送命。” 他枉称一代英主,居然连亲生儿子都分不清,哈哈哈,天底下有谁比他更可笑?更荒唐? 他居然立了个冒牌货为太子! 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皇后脸上的血色全失,愣愣的看着他,惊恐万状,嘴唇直哆嗦。 太子发疯似的扑过去,拼命摇晃她的身体,痛苦的撕吼,“母后,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快说啊。” 皇上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气的两眼通红,“纸是包不住火的,恶行终有一天会败露,传朕旨意,诛还灭楚家,一个不留……” 皇后身体一软,流下绝望的泪水,拼命磕头。 “不不,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我急昏了头,眼见你膝下只有惊天一子,我怕养虎为患,又怕无子失了王妃的尊荣,才不得不……” 太子浑身僵硬,一屁股坐在地上,僵滞如尸体,面无人色。 原来都是真的,他根本不姓唐,不是皇室中人,只是一个被换回来的孩子,哈哈哈,怎么会这么可笑? 皇上怒火冲天,一脚踢过去,“贱人,你好毒。” 786.偷龙转凤(6) 太子啪嗒一声软倒在地,五雷轰顶,万念俱灰,整个人崩溃了,所有的信念轰然倒塌。 什么野心,什么皇位,什么尊荣,俱化为灰烬。 他姓楚?楚家的儿子? 不,他是太子,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嫡子,尊贵无双。 他是皇族中人,他姓唐啊。 淡淡的月色照进来,一室的凄凉,痛彻心肺的绝望。 皇上面色冰冷,“那换去的孩子是楚涟?” 怪不得一直觉得那孩子很亲切,他很喜欢。 原来如此! 皇后到了这个地步,干脆破罐子破摔,她苦苦隐瞒了十几年的秘密,最后还是瞒 不住了。 这十几年,她胆战心惊,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惶 惶不可终日,丈夫不爱,后院不宁,又惴着一个炸药包,她过的有多艰难,只有自己知道。 她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到头来,纸包不住火。 完了,全完了,她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撕心裂肺的痛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是,兄嫂很疼爱她,把她教的很好,琴棋书画皆精。” 想起那个聪慧的亲生女儿,她歉疚不已,但更多的是惊怕,以皇上狠辣的为人,会放过他们吗? 她不甘心的辩解,“她如今跟飞儿成婚,生下的孩子还是姓唐,依旧是唐家血脉……” 没有什么区别,这是她费尽心机想出来的两全办法。 这话彻底引燃了皇上的怒火,能一样吗? 外孙和孙子天壤之别! 漫天的怒火冲上脑门,手不由自主的挥下去,“啪啪,贱人,你瞒的朕好苦。” 被欺骗的羞辱感很不好受。 皇上不好受,那身边的人都跟着受罪。 尤其是这个罪魁祸首,绝不轻饶。 “来人,赐皇后毒酒一杯,赏太子一把匕首,自我了断吧。” 太子像块木头,一动不动,像具只会呼吸的尸体。 皇后明知是这种结果,心冷如灰,但还是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皇上开恩,飞儿虽不是你我亲儿,但养了这么大,也有感情……” 皇上哈哈大笑,笑声透着一股浓浓的恨意,“感情?他都敢弑父了,不,朕跟他没关系,朕总算知道他为何逼宫了?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是自己的孩子,果然养不亲。 而他一代英明帝王,居然被个贱人耍的团团转! “传朕旨意,查抄楚家,凡是男丁尽诛,一个不留,所有女眷充为官妓,楚涟赐死,和太子同葬。” 太子心痛如绞,泪流满面,“父皇。” 皇后惊呆了,他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皇上。” “处理掉。”皇上冷冷扔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皇后大急,一迭声呼唤皇上,但那个男人头也不回,背影绝情而冰冷。 “飞儿,快去求求你父皇,让他饶了你和涟儿一命。” 太子眼中流出鲜红的血泪,目光僵滞,声音干涩,有如深夜幽灵,“没用的,我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他不会容我,也好,这样也好。” 心已灰,情已灭,一生追求成空,与其活着受尽屈辱,不如早早归去。 皇后又惊又痛,抱着儿子痛哭流涕,“飞儿,是娘错了。” 787.棋差一着(1) 凄凉的哭声在室内不断回响,久久不散。 夜越发的深,月光不知何时躲到云彩后面,黑暗不见五指。 风冷冷的吹,树叶纷纷落地,带起几许死寂。 睿亲王府,灯火通明。 晴雪喜欢在晚上点燃各种灯笼,又在寝宫按了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用一层薄薄的紫纱盖住,室内温馨而浪漫。 她洗好澡,只穿着轻便的中衣,如瀑的青丝散落在香肩,倚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好久没翻页,又一次看向沙漏,快两个时辰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左儿悄悄出现在门口,手中的托盘上放着新鲜的牛乳,“小姐,王爷让你早点睡呢。” 晴雪拿起牛乳一口饮尽,用丝帕擦了擦嘴角,心不在焉。 “我要等他一起吃夜宵,今晚的夜宵是什么?” 闹哄哄的宴会能有什么好吃的?哪有空吃? 左儿如数家珍,一一道来,“红枣杏仁果粥,鸭肉粥,三丝春卷,鲜肉馄饨。” 晴雪满意的点点头,有他喜欢的,也有自己喜欢的。 外面响起细碎又急促的脚步声,主仆俩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神情古怪的吉祥出现在眼前,她快步走进来。 “小姐,田恬小姐求见。” 晴雪怔了怔,心中浮起一丝怪异。 这么晚了,有什么好见的? “说我睡下了,不见任何人。” 吉祥苦着脸,一脸的急色,“她说有性命攸关的大事,睿亲王恐怕出事了。” “轰。”晴雪的脑袋炸开了,大惊失色,蹭一声坐起来,一迭声的叫道,“什么?快让她进来。” 难道太子府出了什么变故? 但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田恬怯生生的走进来,眼眶泛红,眼睛红肿,好像哭过。 晴雪胆战心惊,“惊天怎么了?” 田恬嘴唇动了动,声音太低,听不清楚。 晴雪心急如焚,气冲冲的大吼,“大声点,快来点,他到底怎么了?” 田恬颤悠的靠近床边,雪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丝,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太子今晚起事,睿大哥恐怕已经……” 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冲,晴雪吓白了脸,心神大乱,“不不,不可能。” 太子那种货色哪来的胆子? 惊天怎么可能轻易中招? 心神一阵恍惚,脖子一痛,她怔怔的看着抵在脖间的匕首,像是痴了。 忽来变故,左儿和吉祥同时拔剑,脸色发青,“住手,放开小姐。” 田恬柔美怯弱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冷酷之色,“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她一手按在晴雪的要穴,一手拿匕首架住脖子,轻轻一送,匕首刺入一分,雪白的脖子渗出鲜血。 左儿和吉祥眼前一阵发黑,惊怒交加,懊恼不已。 她们怎么会让这女人钻了空子? 田恬得意的扬了扬眉,有种变态的嚣张,“简晴雪,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哈哈哈。” 她被晴雪压制了多年,在她手上没有占到过半点便宜,早就憋屈坏了,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左儿气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一拳拍出去。 788.棋差一着(2) “你想干什么?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唐家不会放过你的。” “唐家?”田恬玩味的笑了笑,“远水解不了近渴,放下武器,否则我杀了她。” 左儿和吉祥面面相视,脸色很是难看,犹豫不决。 田恬冷笑一声,作势刺下去。 吉祥吓的够呛,“你别乱来,好,我放下剑,你别伤了小姐。” 左儿长叹一声,也放下了手中剑。 田恬还不放心,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在空中摇了摇,“服下这几颗药丸。” 晴雪的目光落在绣着鸳鸯绣水的枕头上,眼珠一转,声音淡淡的,“别理她,快走。” 田恬得意非凡,一把掐住晴雪的脖子,恶狠狠的掐下去,“走去哪里?睿王府被团团围住了,你们插翅也难飞。服不服这药丸呢?不服的话,我就戳瞎她的眼睛,啧啧啧,这双眼睛真美啊,要是毁了太可惜了。” 她阴冷的目光,如冬日的毒蛇,毒齿毕露,嘶嘶作响,随时会扑上去咬一口。 吉祥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打了个冷战。 这女人疯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偏偏主子不信这个邪,将这条毒蛇放在身边,这下子被咬的入骨三分。 “住手,拿来。” 接过玉瓶,倒出一粒,她看都不看一眼,面不改色的吞下。 左儿咬紧牙齿,百般的不甘心,但也接过来服下一枚药丸,“放了我家主子,饶了你一死,否则唐家上上下下都以杀你为已任,不死不休。” “左儿,吉祥。”晴雪阻止不及,眼眶都红了,身体一软,往床后倒去,雪白的中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娇躯,在淡紫的珠光下,显得青春可人,如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 田恬看的火起,恶狠狠的一巴掌打下去,啪一声,晴雪雪白的脸颊多了巴掌印,她顺势倒下。 “简晴雪,你就是灾星,走到哪里,把霉运带到哪里,睿亲王就是娶了你这个大祸害,才会被牵连。” 吉祥气的火冒三丈,想冲上去救人,但运气一提,浑身的真气全失 ,四脚乏力,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被打,眼眶红透了。 她们捧在手掌心的珍宝啊,怎么能被人如此残忍对待? 晴雪好像被打伤了,软软的倒在床上起不来,但眉眼清冷,“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越是无力,田恬越感到开心,压抑多时的恨意如黄河泛滥,喷泉而出。 “去地下问阎罗王吧。” 她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戾气,双手轻轻一拍,进来几个流里流气的粗壮男人,“把她赏给你们了,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别轻易弄死了。” 那几个男人眼前一亮,淫秽的目光落在凹凸有致的娇躯上,流连不去。 性急的男人更是抢先一步,朝床上的人儿冲过去。 赚到了,这可是娇滴滴的睿亲王妃啊。 让他也尝尝这些尊贵的千金大小姐的滋味,皮滑肉细,吹弹可破的肌肤,肯定很爽。 789.棋差一着(3) 左儿脸色大变,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些人一剑砍死,想动他们唐家的小姐,真是活腻了。 “谁敢?你们就不怕唐家的报复吗?” 那几个男人愣了愣,有些惊惧。 田恬见状,冷冷的笑道,“到时一把火全烧光,死无对证,唐家还能怎么样?” 那几个亡命之徒的紧张之色一扫而空,面有得色的扑过去。 唐家的小姐,睿亲王的妃子,至尊至贵的天之娇女,一想到能将这么尊贵的女人压在身下百般蹂躏,就兴奋的热血沸腾。 左儿大惊失色,吓白了脸,趴在田恬脚下哀求,“放过小姐,我任凭你处置。” 她们冰靖玉洁的小姐岂能这些色鬼糟蹋? 田恬的神情狰狞的可怕,像个疯婆子,眼神阴沉如狼,激动的浑身发抖,“做梦,她死定了,而且是被这些男人玩死的,这是她的报应。” 说话之间,几个男人已经扑到床边,伸手摸向那诱人的女体。 左儿拼命想扑过去阻止,但像泄了气的皮球,怎么使劲都没用。 心急如焚,悲愤的吐出一口血,“小姐。” 吉祥五脏俱焚,泪流满面,恨死了自己的没用,“不。” 晴雪眼眸微闪,面色雪白,身体微微颤抖,像是被攻击的小动物,可怜极了。 田恬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在烛光下忽明忽暗,阴恻恻的如鬼魅。 她兴奋的两眼放光,等着毁灭生平最恨的女人。 她抢走了她的一切,她的爱,她的男人,她的幸福,她的未来。 让她受尽凌辱而死,已经是格外开恩。 她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她要记住这一幕,慢慢回味。 “啊。”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全场。 所有人都怔住了,田恬不敢置信的睁大眼晴,看着一个个男人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倒在地上打滚,一脸的痛苦。 她见鬼般的后退几步,“简晴雪,你做了什么?” 晴雪慢悠悠的坐起来,慢条斯理的拂了拂微乱的青丝,露出甜美的笑容。 ”尝尝本王妃亲手炼制的灸毒,怎么样,滋味不错吧,是不是浑身痛的如放在火上烤?活活烧死的滋味应该很不错,你们慢慢体会吧。对了,忘了告诉你们,这毒穿肠肚烂,死无全尸,死相极惨。要怪就怪这个女人吧,是她亲手送你们下的地狱。” 幸好她有将毒藏在枕边的习惯,倒下时趁机拿到手。 想要折辱她?那休怪她辣手无情。 田恬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简晴雪只是嘴皮子利落,手无缚鸡之力,没半点武功底子,走到哪里都需要人保护。 但此时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几个强壮的大男人弄的求死不得,求生不能,可怕的让人胆战心惊。 她惊吓的连连后退,生怕自己也中招了,“你居然会使毒?” 还是高手! 忽然想起一事,睿亲王成婚之日,她中了剧毒却没有死。 难道说,她根本没中毒? 只是演了场戏? 为什么? 她不敢想下去了,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790.棋差一着(4) 她下意识的弯腰,想拿左儿当挡箭牌,但行到一半,一阵剧痛袭来,身体一软,扑突一声跌倒在地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太轻敌了! 交手无数次,她怎么会蠢到以为简晴雪一无是处呢? 若真是那种人,怎么可能勾住那个男人的心? 那这次呢? 她的心思缜密,轻易不相信人,怎么可能被欺到门口犹不自知呢? 她是真的中计了? 还是一个圈套,专等她跳下来的圈套呢? 王府的侍卫真的有那么不堪一击吗? 一个个疑问涌上心头,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原本以为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如如今想来…… 晴雪一脸的无辜,笑眯眯的宣布,“不好意思,你也中毒了。” “不可能。”田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她居然又败了? 一股痒意从心底升起,迅速蔓延到全身,奇痒难耐,她拼命抓挠挠,但越抓越痒,又伴着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她快被折磨疯了。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晴雪从床边取出一个白玉瓶,倒出几粒药,身体蹲下来,喂给左儿和吉祥两粒,令她们打坐调息。 两人的气息越来越稳定,面色恢复如常,晴雪暗松了口气,这才施施然的坐回床上,双脚盘坐,露出明媚的笑颜,“魅香,很痒吧,越抓越痒哦,没解药只能活活痒死。” 田恬不相信她的话,拼命抓挠,很快抓的满手是血,浑身鲜血淋漓,雪白的脸多了几道抓痕,看上去很是可怕。 晴雪也不催,捡起田恬掉在地上的匕首,翻来覆去的把玩。 田恬咬牙撑了一柱香的功夫,把衣服都抓破了,血迹斑斑,她难受的满地打滚,整个人像从河里捞起来,浑身是汗,脸部痛苦的扭曲,不复美丽了。 她再也熬不住了,痛苦的呻吟,“你留我一条命,到底想知道什么?” 晴雪收起笑脸,神情凝重,“惊天真的出事了?太子真的逼宫?” 她怎么也不相信那蠢货会逼宫。 实力足够,底气又足的人才有资格逼宫。 太子有什么?一些文官的支持而已。 武官大部分都亲近睿亲王,只要太子一天不登基,就不可能得到这批人的忠心。 西山三大营,禁军,暗卫营,除非掌握这三块,才有可能成功。 太子手中没军权,又没有实权,他的人马都插不进去。 但若是太子下得了狠心,不按牌理出牌,趁机杀光所有皇子和皇上,整个皇室只有他一个皇子。 想到这,她的心就不淡定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小鬼。 田恬看着她脸色变来变去,有种变态的快乐,原来她心里也没有底,“是,太子英明,你们都没有料到吧,哈哈。” 若她死了,有睿大哥陪她一起死,还有至高无上的皇上和诸多王公贵族,统统陪着她,她有什么可怕的? 晴雪虽然对自家男人有信心,但还是不受控制的担心,连连下令,”通知唐家的人马速速集结。“ 791.棋差一着(5) “让如意依计行事,拿下叛乱者。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吉祥你快带上白虎堂的弟子和王府一半侍卫去太子府,一定要救出惊天。” “左儿你负责清理善后。” 一道道指令发下去,左儿和吉祥听令行事。 晴雪皱着眉头,静静等候着结果,心像吊了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 田恬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原来真的有所准备,她今晚的行动都在别人的临控之下,她被人当成枪用了? “为什么?” 晴雪冷冷的看着她,对这个女人深恶痛绝,“我和惊天怎么可能相信你?一直派人盯着你,只是没想到你会选在今晚发难。还要多谢你帮我们清除王府中的各方眼线。” 不过是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田恬遍体发寒,冷的直打哆嗦,她自以为聪明,原来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场笑话。 她又恨又愤又气,恶狠狠的反击,“但你们料错了一件事,今晚太子府的绝杀已经展开,现在这个时辰一切都成了定局,来不及了,简晴雪,是你把自己的男人害了,他死了,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晴雪眼前一黑,心口隐隐作痛,还是棋差一着吗? 左儿一阵心惊,眼眶泛红,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心疼不已,“小姐。” 晴雪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泛寒的字,“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田恬见状, 仰头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简晴雪,他死了,我也要死了,真好,到了地下,他不会再拒我于千里之外,只有你一个人孤单单的活着,你才是天底下最可悲的……” 晴雪猛的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左儿,挑断她的手筋脚筋,戳瞎她一只眼。” 左儿心中有恨,二话不说,长剑脱鞘,哗哗几下,剑气如虹,剑光所到之外,鲜血淋漓。一只眼珠掉在地上,阴森而可怕。 田恬痛的满地打滚,面色狰狞,撕心裂肺,仅剩下的一只完好的眼睛充血,雪白的脸上全是鲜血,有如恶鬼,“简晴雪,你不得好死。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你这个魔鬼。” 男男女女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有如置身地狱,腥风血雨,凄凄惨惨。 晴雪神情冰寒,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人,“这些男人全都阉了。” 那几个男人吓的屁滚尿流,拼命求饶,眼泪都吓出来了,“睿王妃,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 天啊,他们惹了一个混世大恶魔。 完了,连死都不能完整的死。 一道白光如箭般窜进屋子,直冲床边,一把抱起娇小的人儿。 “雪儿,我回来了。” 晴雪又惊又喜,傻乎乎的摸上他的脸,眼睛都直了,有身坠在梦中,“惊天,你怎么样?她说你出事了, 我……” 说到这里,悲喜交加,眼泪哗拉拉的流下来。 刚才真把她吓坏了,她好怕好怕,可还要端着,当着属下的面,要镇定自若,要撑起场面,要让所有人都放心。 可天知道,她的心有多煎熬,她有多怕。 792.棋差一着(6) 惊天心疼坏了,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晶莹泪珠,柔声轻哄,“别哭,一点事都没有,我好好的,你呢?有没有事?” 一路飞奔回家,怕的不行,生怕她有个闪失。 明知她聪明果断,又有人保护,但他没有亲眼看到她安好,就是不放心。 温柔的指腹有魔力般,让晴雪有种活过来的感觉,紧紧抱住他,小脸偎在他怀里,温暖熟悉的气息钻进鼻子,她惶恐不安的心渐渐静下来,后怕不已,“没有,没有,哇。” 不知怎么的,她嚎啕大哭,毫无形象可言的吊在他身上,哭的稀里哗啦。 惊天哪见过她歇斯底里的大哭,心疼的不行,顾不得别人的眼光,抱着怀里的人儿又亲又哄,“是我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担惊受怕,雪儿乖,不哭。” 他受尽煎熬的时候,她何尝不是? 一想到,越发的怜惜,温柔的细吻如雨点般落在娇嫩的小脸上。 晴雪像怕被抛弃的孩子,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委屈的嘟囔,“我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的心好痛……” 这一刻,她才发现他已经成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息息相关,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他是她的夫君,是她最爱的人! 惊天眼眶一阵滚烫,牵着她的右手放到心口前,“傻丫头,我在呢,摸摸,是不是烫的?我答应过你,这辈子都不会离你而去。” “呯呯呯”有力的心跳声,生机蓬勃,活生生的,激烈的,晴雪抿了抿嘴,一颗乱跳的心渐渐平复下来,乖乖趴在他怀里,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声。 细碎的吻落在她发间,温柔似水。 田恬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碎成一片片,身体的疼痛早就抛在脑后,只有心痛凌迟的感觉,让她痛不欲生。 她艰难的一点点爬过去,仰起凄惨的脸,“睿大哥,救救我,救救我。” 惊天被眼前的血人吓了一跳,第一眼没认出来,听到睿大哥这声称呼时,才认出对方。 他抱着晴雪后退了几步,不小心踩在一个男人身上,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这是怎么回事?” 田恬恨不得撕裂这个画面,这个贱人把她害的这么惨,她也休想好过。 她咬碎了一口银牙,“睿大哥,她趁你不在,想杀了我,她容不下我,睿大哥,我完了,手筋脚筋全断了,我的眼睛也被她挖了……” 说到伤心处,痛哭流涕,绝望至极。 惊天低头看了看怀中安静的女子,挑了挑眉,“你干的?” 晴雪很乖的点了点头,小脸在他怀里蹭了蹭,可爱又乖巧,“嗯。” 田恬恨不得将她从惊天怀里跩出来,捅她几百刀,以泄心头之恨。 “看,她承认了,她好歹毒,睿大哥,你一定要帮我出气。” 她等着惊天大发雷霆,等着他们夫妻反目,但出乎她的意料,惊天低头摸了摸晴雪的小脸,动作轻柔,表情温柔无比,“这种事以后由我来,别脏你的手。来人,统统拖下去砍了。” 793.立新太子?(1) 田恬如被雷劈中,伤心欲绝,痛苦而绝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睿大哥,我救过你的性命,你怎么能这么无情?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想杀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惊天彻底无语了,一个女人?那是他的妻子,此生唯一的爱人! 她怎么自我感觉这么好? “我的命真的是你救的吗?” 田恬心口一缩,脸色惨白如纸,强撑着反问,“你什么意思?” 他冷冷的看着她,眼神沉了沉,“听说炼心教的女子个个花容月貌,聪明伶俐,会使魅术。” 晴雪听的一头雾水,怎么忽然提起这个邪教 ? 炼心教的教主是个女子,武功了得,手下也全都是女子,有数千之众,但名声不大好,教众喜欢勾引男人,更可怕的是,喜欢拆散人家恩爱夫妻。 田恬脸上的表情惊恐万状,无法用言语形容,“你……你……” 她连话都说不利落,结结巴巴,身体抖个不停。 惊天不耐烦的很,“拖下去。” 晴雪蹙了蹙眉,猜出了一二,“她是炼心教的人?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侍卫将奄奄一息的人拖下去,田恬拼命挣扎,一声声的哭求,可惜惊天都无动于衷。 凄厉的惨叫声越行越远,渐渐不可闻。 惊天紧紧抱着妻子,后怕不已,“我也只是猜测,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王府里里外外肃清眼线,死了很多人,田恬的下场很惨,一刀毙命。 而那几个闯进寝宫的男人更惨,凌迟处死,割了几百刀,最后血流尽而死。 虽然王府动静很大,但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另一件大事吸引住,太子于新婚之夜被楚家子弟刺杀,太子妃同时遇难,整个天下为之震惊,引起轩然大波,纷纷痛骂楚家的不仁不义,丧心病狂。 楚家各种贪赃枉法,通敌叛国的罪行,随着太子的死浮出水面,桩桩件件罪行滔天罄竹难书。 而太子察觉了楚家的不对劲,决定大义灭亲,想稳住楚家人,等大婚过后再告知皇上,却晚了一步,被狗急跳墙的楚家人当晚杀害。 朝臣们异口一词的痛骂楚家人,皆悲痛欲绝,齐齐上书皇上,要求严惩凶手,整个京城素白一片。 过了几日,皇后禁不住忽如其来的巨大打击,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悄然病逝,举国哀悼,皇上哀痛不已,三日不朝,下旨皇后遗体葬入皇陵。 楚家人全都拘拿,关进大牢,只待秋后处斩。 左儿将这些消息徐徐道来,声音柔和,但隐隐有丝笑意。 晴雪嘴角抽了抽,“这样的说词也太牵强了,谁会信?” 漏洞百出啊,根本经不起推敲。 惊天举起浓茶喝了几口,眼底下一片乌青,“百姓会信,你别管这些破事,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等会儿又要进宫,为父皇分忧解难,处理各种后事。 哎,父皇还是老了,这次的打击太大,整个人憔悴了许多,精神也有些不济。 794.立新太子?(2) 这种危难时刻,他责无旁贷的站在父皇身边,为他分忧。 晴雪心疼万分,纤纤玉手摸上他的俊脸,“你都瘦了,皇上也真是的,将你支使的团团转,从早忙到晚,当你是铁人呢?” 她想见他一面都很难,今天好不容易他回来一趟,陪她吃了顿饭,又要进宫了。 想想就窝火。 皇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手下又有那么多能臣干将,干吗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惊天做? 惊天轻轻一举,将她抱入怀中,脑袋靠在她颈脖处,轻轻嗅了嗅,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眷念的蹭了蹭。 “暂时的,过些日子就风平浪静了,到时我陪你四处走走。” 他也没办法,父皇已经好几天不休不眠,忙的不可开交,朝堂暗潮汹涌,他总不能弃父皇不顾啊。 经太子逼宫一事,父皇对所有人都不信任,尤其是几大重臣,更是严加防范。 四弟伤势严重,精神又受了巨大打击,有些半疯半傻,三弟奉旨照顾他。 唯有他是已娶妻的成年皇子,不用他还能用谁? 晴雪也知道他为难 ,不忍心跟他闹,摸摸他的头发,心软的一塌糊涂,“好,不许食言,要不,你先睡一个时辰?时间到了,我叫醒你。” 惊天苦笑几声,揉了揉发僵的面皮,“不行啊,我刚才是偷偷溜出来看你,趁父皇还不查,赶紧回去。” 吉祥带着一名公公匆匆赶过来,两人定晴一看,是乾清宫的副总管太监李公公。 两人面面相视,无奈的苦笑,这都追出来了,真是要命。 惊天站了起来,正想跟他进宫,李公公的目光却落在晴雪身上,必恭必敬的开口,“皇上召睿亲王和王妃一起进宫见驾。” 晴雪怔了怔,难道皇上怪儿子不听话,把账算在她头上? 不会吧? 惊天一把拽住她的小手,笑吟吟的道,“走吧,有我在呢。” 一听这话,晴雪顿时勇气倍增,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她的错。 万事有他挡在前面呢,哈哈。 两人一进宫,就被叫进养心殿。 皇上坐在案桌后面,眉头微蹙,气色很差,看上去像老了几岁。 身边坐着一个美丽的宫装女子,优雅自信,容光焕发,轮廓有些眼熟。 晴雪的心一缩,手心渗出冷汗。 惊天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无声的安慰,两人双双跪下,行了个大礼。 “参见父皇。” 皇上挥了挥手,揉了揉眉心。 “来,见过你们的母妃。” 母妃?晴雪心头苦笑,早就听说皇上封了一个女子为宁妃,正是惊天的亲生母亲季幽兰。 但听说两人的感情不怎么样,怎么还肯听封? 太子逼宫之日,季幽兰忽然现身平乱,救了皇上和百官,赢得众多赞誉,在百官间颇有影响力,也因此受封宁妃。 但她怎么听着,觉得不对劲呢?处处透着蹊跷。 这皇室的事一团乱麻,混乱无比。 越想这些,她的头越痛,心烦意乱。 但还是照规矩,跟惊天一起拜见季幽兰,礼仪娴熟优雅,没有出半点错。 “见过母妃。” 795.立新太子?(3) 宁妃亲自扶起她,端详半天,从手臂上橹下一只玉镯,笑吟吟的给她戴上,“好孩子,你就是晴雪吧?果然是才貌双全,清丽脱俗,和吾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明明是一句很亲切很温和的话,但不怎么的,晴雪听出了生疏和敌意。 她面色不变,嘴角含笑,极尽端庄大方,“谢母妃夸奖。” 她不动声色扫了对方几眼,因宫中有丧事,打扮的很是素净,玉青色的素衣,妆容清淡,发间插了一支碧玉钗,肌肤如少女般娇嫩,气色极好,明艳动人,丝毫不输于年轻的宫妃。 惊天的长相有七分像她,都很出众。 宁妃满脸慈爱的拉着儿子说了几句,拳拳慈母之心令人感动,只是惊天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皇上有事找惊天商谈,宁妃识趣的拉着晴雪坐到窗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听说你和天儿的感情很好,那我就放心了,天儿过去受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我想想就心疼,以后会好好补偿他的。” 对这段往事,晴雪不置可否,只是恭谨的应了一声。 “那是惊天的荣幸。” 她虽然不喜欢宁妃,但总是惊天的生母,总要给几分面子。 给她面子,就是给夫君面子嘛。 宁妃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隐隐有些不悦,“你怎么直呼夫君的名字?这不合规矩。” 晴雪在心里冷冷一笑,垂下眼帘,掩去太多复杂的思绪,面上很是恭谨有礼,“夫君的话就是规矩,他喜欢我这么叫他。” 淡淡的一句话,硬是把宁妃噎住了,暗气在心,“天儿真不懂事,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岂能乱了套?皇上是怎么教导他的?” 晴雪一阵火起,指桑骂槐骂谁呢?她又有什么资格骂人? “您没听说吗?惊天为先皇后不容,从小住在别庄,跟个孤儿似的,没父没母般长大,谁会教导他呢?” 这话里有刺,暗中撒气。 当她是软柿子捏?不好意思,她是又臭又硬的石头。 人不欺她,她不欺人,但若是有人不开眼撞上来,休怪她还以颜色。 她才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呢,哪怕是天皇老子,惹毛了她,照拍不误。 宁妃脸色一僵,心中有愧,“是我不好,不过我现在回来了,会好好疼惜他,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她无负于天下人,但唯独愧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晴雪撇了撇嘴,有些腻味。 如果真有心,早就该回来,护住年幼无依的儿子。 她又不是没能力,如果没有,没话可说。 但明明有,却冷眼旁观,她不得不说一句,这个女人的心真狠。 如今惊天长成了,她才忽然出现,摆出一副歉疚的模样,扮什么慈母,是不是太晚了? 最可恨的是,她还摆出婆婆的款,处处拿捏她。 有没有搞错?她不吃这一套! 对她来说,这世上的人加起来都比不上惊天一个人重要,而她的心很小,只够住一个人,没有爱屋及乌的雅量。 796.立新太子?(4) 那一边,皇上扔出了一个重型炸弹,“天儿,朕欲立你为太子,你意欲如何?”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惊天,隐隐有丝试探。 “呃?”惊天愣住了,一口拒绝,“我不想当太子,太累了。” 父皇没有直接下旨,反而将他召进宫里询问意见,还让宁妃在一边旁听,太过蹊跷了。 晴雪心神大震,手中的茶杯差点落地。 当皇上?有什么好,外表看似风光,其实处处凶险,每走一步,都如走在悬崖边,稍有不慎,粉身碎骨。还费心费力,要让臣民一心,前朝后院都要摆平。 皇上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而她很自私,只想自己的男人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 不过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句话到底有多少真心? 她怎么听出试探之意呢? 莫名其妙,难道是怕惊天也学太子行事吗? 宁妃听见这话,笑吟吟的插了一句,“傻孩子,这有什么累的,多找几个能干的臣子,为你分担啊。” 惊天皱了皱眉头,“话虽如此,那个位置如老虎屁、股,不好坐。” 他从来没想过要当太子,当皇上,做这个帝国的主人。 他在皇爷爷身边多年,看到了太多帝王的艰辛,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辛苦。 他始终记得皇爷爷说过的那句话,权利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身为一国的帝王,要肩负天下万民的福祉,有时候必须舍弃许多东西。 帝王不能有儿女私情,只有大情大爱,对整个帝国百姓的大爱,这才是个名垂青史的好皇帝。 宁妃微微蹙眉,动了动嘴唇,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将话咽了回去,侧起耳朵细听。 晴雪更是紧张的抿着嘴,紧紧握着茶杯,细细聆听。 皇上面色凝重,目光深邃,浑身散发着帝王的威严霸气。 “诸皇子,只有你和三皇儿四皇儿成年,四皇儿……已经不可能,三皇子品行能力远远不如你,将皇位交到他手上,朕不放心。” 事实的确如此,太子平庸,三皇子暴躁,四皇子已成了废人,其他诸皇子年纪尚小,看不出是贤是蠢,唯有大儿子是先皇亲手调、教的,文武双全,聪明过人,有谋略,有胆量,难得的帝王之才。 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足以抵消所有的优点。 惊天皱了皱眉头,“那再等几年,等下面的弟弟们长成,父皇再慢慢挑选。” 晴雪暗松了口气,他不想当皇帝就好。 她真的弄不懂,皇位有什么好,那么多人疯狂的想抢那个位置? 得到的同时,也意味着失去更多东西。 宁妃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柔声劝道,“傻孩子,男子汉大丈夫遇事怎么能退缩?这是你的家国,你责无旁贷。” 惊天怔了怔,苦笑道,“父皇,你还不老,还能撑几年。” 皇上看出他很诚恳,不由暗松了口气,儿子越是拒绝,反而让他下定了决心。 从皇上内心来说,也不想立这个太子,但如今的情势由不得他,“如今储位空悬,百官心中不宁,惶惶不可终日,唯有早定储君,才能稳定军心,不必再多说了,朕心意已定,事先通知你一声,你早点做好准备。” 797.暗怀鬼胎(1) 太子逼宫之事,百姓或许不知,但百官心如明镜,心中忐忑,要知道大部分人跟太子有所接触,都怕被牵连。 唯有立一新储君,让所有人归心,稳定局势。 宁妃满脸笑容,第一个拜下去,“皇上英明。” 惊天看看父皇,又看看母妃,一颗心沉了下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晴雪本来就很郁闷,再也克制不住火气,跳出来叫道,“皇上,惊天又不喜欢,你又何必勉强他?又不是非他不可。” 他们要下江南,才不要困守在深宫呢。 不需要他时,弃如鄙屣,将他打发的远远的,如今没人时,又将他拱出来。 哼,当她是傻子什么都不懂吗? 此时坐上太子位,等于架在火上烤,各方面都会有压力。 宁妃的脸色一沉,淡淡的道,“晴雪,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个国家需要他,皇室需要他,百姓需要他,他岂能为一已之私而缩头缩尾,逃避责任?” 她说的全是大道理,正义凛然,一副为国为民操心的模样。 皇上微微皱眉,看向晴雪的眼神多了一丝不悦,复杂难言。 惊天心头一凛,不动声色的将晴雪拉到身后,“母妃,雪儿不是这个意思,有点饿了,有没有吃的?” 宁妃心里不舒服,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儿子太过偏心了,心里只有一个娇滴滴的简晴雪。 但面上丝毫不露,笑的格外慈爱,“有,当然有,天儿,娘亲自下厨为你做一顿好吃的。” 惊天抿了抿嘴,淡淡的拒绝,“母妃,不用这么麻烦。” “乖乖坐着,等会就能吃了。”宁妃笑容满面,温柔至极,但转过头,笑容一敛,“晴雪,你来帮我。” “呃?”晴雪愣住了,让她下厨? 她下意识的不想跟宁妃太过亲近,她身上有一种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再说她的厨艺不咋的,还是不要献丑了。 惊天自然知道妻子是什么性子,下意识的想隔开这两人,“母妃,雪儿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让她多休息吧。” 宁妃很遗憾,“也罢,下次还有机会。” 虽然笑容不变,但晴雪能感觉到掩在笑容下面的冷意,不由蹙了蹙眉。 自古以来,婆媳是天生的大敌,更何况是皇室的婆媳呢,更是复杂。 王公大臣求见皇上,晴雪识趣的告退,惊天不放心,亲自送她去偏殿休息。 挥退下人,她气呼呼的瞪着他,“可恶,讨厌,卑鄙小人,混蛋。” 也不知在骂谁,不指名道姓,就是嘟囔个不停。 惊天既好笑又好玩,又觉得她可爱至极,倒了杯茶给她,“喝口水。” 晴雪接过来一口饮尽,余怒未消,“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不去江南了?” 惊天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无声的叹了口气,“唉,雪儿,有些时候身不由已,母妃说的对,我是个男人,不能当缩头乌龟。” 皇室凋零,没有人材可用,死的死,伤的死,一派凄风惨雨。 这个时候他怎么能走? 798.暗怀鬼胎(2) 晴雪很是生气,扔了个大白眼过来,“哼,那我一个人下江南。” 她小脸微鼓,气呼呼的样子,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着实可爱,惊天忍不住捏捏小脸,怜爱横生,“你跑了?我怎么办?” 晴雪烦着呢,一巴掌拍开他,“自然会有绝色美女投怀送抱,抢着当你的女人。” 当了皇上,多的是女人,环肥燕瘦,任他挑选。 但她不愿奉陪。 要么得到全部,要么全部不要。 她就是这么霸道! 惊天又缠了过去,双手缠住她的身体,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但我只要你。” 他的话让她百感交集,既酸又甜,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扭过头,眼眶都红了,“烦死了,不要跟我说话。” 怎么办? 她不要惊天当皇上,皇上有什么好,又苦又累,劳碌命,还有那么多莺莺燕燕,她受不了啊。 能不能不当太子? 惊天轻轻扳过她的脸,心疼坏了,“傻丫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负你。” 她在怕什么,他很清楚。 她从小受了那么苦,对任何人和事都没有安全感,敏感又霸道。 他只有不断的给她信心,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处境,他的为难之处。 两颗眼泪掉了下来,落在他的手上,他身体一震,“雪儿,不要怕,你要相信我,知道吗?” 门口传来清咳声,晴雪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推开。 宁妃优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温柔的笑道,“天儿,快来尝尝娘做的菜,我也不知你爱吃什么,都做了些。“ 短短半个时辰,宁妃做了一桌子菜,卖相极佳,殷勤的按他坐在椅子上。 晴雪往桌上扫了一眼,嘴角翘了翘,这些菜全是她一个人做的,鬼才相信呢。 有几道菜还是功夫菜,没有半天是做不成的。 宁妃热情的夹菜递筷,却没有让晴雪坐下。 惊天微微蹙眉,只作不见,笑吟吟的道,“谢谢母妃,雪儿,你也坐下尝尝。” 晴雪刚想坐下来,宁妃就不悦的皱起眉头,“晴雪,你虽是皇室的儿媳妇,但也要侍奉公婆,吃饭时要站在一边布菜……” 晴雪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得,这女人就会折腾她。 仗着长辈身份,压制她,打压她,教训她。 她一生气,干脆直挺挺的坐下,拿起惊天的筷子,夹起一筷子菜,示威似的往嘴里塞。 什么侍奉?他们吃,她站在一起看着他们吃?还要递碗布菜盛汤? 这些都是丫环坐的,她可没有干过。 平时夫妻俩吃饭,都是惊天给她夹菜的。 她大喇喇的举止,把宁妃气的够呛,怒气喝斥,“没听到我的话吗?快起来。” 惊天头痛欲裂,还让人不让吃饭了? “母妃。” 一点小事闹什么闹?何必这么较真? 他哪舍得晴雪受这样的委屈? 宁妃脸色发青,冷冷的斥道,“这是规矩,你们俩年轻不懂事,平时没规没矩,我也就不说什么,但在这种场合,必须善尽一个妻子和儿媳妇的本分。” 799.暗怀鬼胎(3) 什么叫没规没矩?晴雪火大了,她会做什么了? 还没等她开口,惊天已经面带寒霜,冷冷的道,“她的本分就是陪我一起生活,为我生个孩子,至于其他,不必强求。” 他捧在手掌心的珍宝,容不得任何人伤害。 宁妃心头一惊,有些心痛,重逢以来,儿子对她一直淡淡的,既不喜悦,也不排斥,这还是第一次露出冷漠的一面。 她不甘心的解释,“天儿,你生气了?我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而是天底下的儿媳妇都这样……” 她哪里错了? 在儿子心里,简晴雪就这么重要? 比她这个亲生母亲还重要? 惊天嘴唇紧抿,面色冰冷,“她不一样,是我唐惊天的妻子,是我深爱的人,我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晴雪身体一震,眼眶微湿,忽然对他有了信心。 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跟简修德那样,为了荣华富贵杀妻灭女。 “你……”宁妃大受刺激,难堪又委屈,“你是要做皇上的人,岂能没有体统?” 原来她这个生母根本不算什么。 她怒从心起,也拉下脸,“也罢,我辛苦点,慢慢教吧,晴雪,你明天开始住进宁心宫,我一点点的教你,直到教会为止。” 她不等对面两个人有所反应,指着身边侍立的两个美貌丫环,“惜玉,惜香,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睿亲王的人,服侍他的饮食起居,不得有误。” 惜玉和惜香相视一眼,皆有得色,盈盈下拜。 “是,娘娘。” 晴雪气的要死,在心里直骂贱人。 居然想将她困在深宫百般折磨,另赐下美丽宫女服侍惊天。 娘的,当她好欺吗? 惊天冷若冰霜,“王府不缺人手,母妃刚进宫,正需要人手,还是收回吧。我晚上不抱着雪儿就睡不着觉,还请母妃成全。” 话虽恭谨,但语气不怎么好。 露骨的话让两个宫女又羞又嫉妒,暗暗磨牙。 宁妃越发的温柔慈爱,细声细语,“傻孩子,惜玉惜香琴棋书画皆精, 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 晴雪气的浑身发抖,想抽她的心都有了,要不是这女人是惊天的亲生母亲,早就将她砍成十八段,破坏他们夫妻的感情,还装的这么理直气壮,真是恶心。 惊天伸出手紧紧握着她的纤手,轻轻摇了摇,无声的安抚,语气冷淡如水,似嘲似讽,“跟田恬一样啊,母妃你实在用心良苦。” 宁妃怔住了,脸色有些难看,强自镇定,“天儿,娘是不会害你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是要做皇上的人,三妻四妾,为皇室开枝散叶,是你应尽的义务。” 惊天不由冷笑一声,失望透顶,这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荒唐又可笑。 “母妃,我不会当皇上,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还有什么意思。” 宁妃大惊失色,蹭的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你疯了,你宁爱美人,也不爱江山?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你对得起你父皇吗?你对得起我吗?” 800.暗怀鬼胎(4) 她气的不轻,情绪很激动。 晴雪冷眼旁观,深感可笑,这种话轮得到她来说吗? 装的这么正气凛然,何必呢。 惊天默了半刻,“母妃,你选在这个时候回来,真是煞费苦心,但皇室的事,不劳您操心,您好好服侍父皇,才是您的本分。” 他话里有话,话中的含意让人深思。 晴雪愣了愣,这家伙难道隐瞒了什么?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他们母子俩怪怪的,说不上来,反正是亲热不足,客气有余,有如普通的泛泛之交。 这不正常啊。 宁妃暗自心惊,屏息怒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惊天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否则我们连母子都做不成了。”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母亲的模样,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若母亲在世,必是最慈爱的人,他也会是世间最幸福的人,母慈子孝,羡煞旁人。 可当她真的出现时,他才发现相见争如不见。 世间不如意的事十之**,奈何奈何。 如一道惊雷在宁妃耳边炸开,她又惊又怒,身体发冷,一颗心如坠入冰冷的海水中,但目光落在晴雪脸上,不由的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为了个简晴雪,居然如此对你的亲生母亲,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指责我吗?” 这话太重了,直指惊天不孝。 惊天纵有满腹的辛酸,也说不出半个字。 晴雪看不下去了,气的胸口疼,有这样的母亲吗? “宁妃娘娘,你当年既然选择丢下自己年幼的儿子,就不该再回来,往事不可追,失去的东西很难再找回来。” 任何一个真心疼爱孩子的母亲,都不可能一走十几年,任自己的孩子自生自灭,受尽委屈。 消失了十几年,一回来就要求儿子事事听她的,任由她摆布,一不顺心,就给儿子扣一个不孝的大帽子。 她不得不怀疑,这真的是惊天的亲生母亲吗? 所谓的母爱,就这么单薄无力? 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不要。 宁妃勃然大怒,脸色发青,“闭嘴,这是我们母子的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插嘴。” 她一时气愤,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她从来没把晴雪当成自己人,不承认是她的儿媳妇。 晴雪倒是不生气,没有企盼就没有失望,她从来没指望过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爱她,但非常的气愤,为了惊天这些年所受的苦。 “你口口声声指责的人是我的夫君,我怎么就不能插嘴?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他?在他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现在才出现装慈母,是不是太晚了? 宁妃恼羞成怒,脸涨的通红,“闭嘴,天儿,你娶的好媳妇。” 惊天一阵心灰,为什么他的亲生母亲是这种人?口口声声说爱,但一步步算计,以爱为名,行伤害之实。 “她一直很好,至情至性,爱我至深。” 801.暗怀鬼胎(5) 连他的妻子,都接受不了,这就是所谓的母爱? 如此自私的母爱,让人不敢恭维。 也罢,不该有所指望的。 他没有母亲也过了十几年,已经习惯了。 这番话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宁妃满腔的怒火顿时熄灭,怔怔的看着他,“天儿,你还是怪我抛下你?我已经说过,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你是尊贵的皇孙,而我朝不保夕,随时都会没命,怎么能将你带在身边?天儿,你原谅娘亲,好吗?” 她越说越伤心,眼含热泪,痛心疾首,一副被深深伤害的模样。 可惜惊天无动于衷,没有一点感觉,就像看了一场戏,事不关已。 “母妃,做好本分,不要妄想那些你不该得的,也不要多管闲事,那你还是我的母妃。” 这话很不客气,暗藏指责。 宁妃颜面扫地,尤其是当着晴雪的面,更觉难堪。 “我给你两个丫头,有什么错?你倒是说说,我错在哪里?” 没出息的家伙,被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这样的他如何成大事? 对她的胡搅蛮缠,惊天失了耐心,“我婚前答应过雪儿,不纳妾,不要通房,就我和她两个人相伴到老。” 宁妃闻声色变,怒不可遏,“胡闹,你是皇子,更是未来的帝王,岂能如此儿戏?晴雪,你没读女诫吗?不嫉不恨,三从四德,你不懂吗?要是不懂,我可以重新教你。” 这番话对普通女子有用,或许会让对方羞愧的抬不起头,跪地求饶。 可惜晴雪不是普通人,她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心思透彻,玲珑剔透,性子更是刚烈,从不服输,当年还顶撞过先皇,照样活的好好的,一身傲骨,从不屈服。 她已经念在她是惊天生母的份上,已经够收敛,够低声下气了,还想她怎么样? 无奈对方咄咄逼人,把她彻底惹火了。 她黑眸微闪,一字一句的吐出来,“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受惊天曾经所受的那些苦,也不会受我曾经受过的苦,永远也不会。” 他和她从小都不幸福,活的艰难,活的痛苦,在困境中苦苦挣扎,每走一步,有如走在荆棘上,痛不可挡,鲜血淋漓。 没人为他们遮风挡雨,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 她是官家小姐,却一路风雨飘摇,屡次遇险,被诬陷,差点连命都丢了。 而他是堂堂皇孙,却要腥风血雨相伴,从刀山火海中闯出一条路。 这么悲哀的人生,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再走一遍。 惊天心头一疼,为她,也为自己。 曾经的他们有多艰辛,只有自己知道,所幸他们并不孤单,找到了对方。 “是,我们的孩子会很快乐,有父母宠爱,有父母保护,永远不会颠沛流离,不会被阴谋所围绕,不会被所谓的家人伤害,我发誓。” 他严肃的脸庞在午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晴雪眼眶一热,千言万语梗在喉咙口,全都化为一道深情的呼唤。“惊天。” 802.暗怀鬼胎(6) 这正是她想说的话,他和她心意相通,有共同的想法和想法,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契合的男人。 宁妃脸沉似水,“你们不要任性,小情小爱怎么及得上国家大义?为了天下太平,为了黎民百姓的福祉,为了朝庭的稳定,必须舍弃不必要的软弱和儿女情长。” 她满口仁义道德,一口一声百姓,像个悲天悯人的善者。 晴雪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人? 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不拆穿她的真面目,是给惊天留面子,真以为她怕她吗? 宁妃脸色大变,“你笑什么?” 晴雪不再容情,毫不客气的戳穿她的老底,“我笑炼心教的教主何时改邪归正了?何时变得心怀天下了?何时变得悲天悯人了?” 抢男霸女,男宠无数,统帅数千教众的教主,可没有什么好名声,江湖中人都对她鄙夷不已。 她曾经纠缠三木山庄的少庄主,人家早就有妻室,却逼着人家休妻,少庄主夫人当场撞死在山庄门口的大狮子上。 还有神风镖局的总镖头拒绝了她,她一怒之下斩杀镖局三百多条人命,杀的鸡犬不宁,血流长河。 这桩桩件件都血迹斑斑,浸透了无数人的血泪。 这样一个人怎么有脸说什么造福天下苍生? 呸! 宁妃的脸色刷的全白了,又惊又恼,“你胡说,我不认识什么教主。” 晴雪冷哼一声,敢做不敢当的货色,想让她尊敬,真的很难。 “不要惹我,本王妃要是一生气,将炼心教连根拔起,灭了它的老巢,杀光所有的教众。” 她可不是吃素的,唐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必要的时候,她不介意表示强大的武力。 宁妃目瞪口呆,颜而尽失,怒火失控的往上窜,“你好大的胆子,有你这么对婆婆说话的吗?” 晴雪不屑一顾,她除了用婆婆的身份压人外,还有什么能耐? “宁妃娘娘,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我不好,那天底下的人都得陪着不好,包括伟大又高尚的宁妃娘娘。” 这话霸气冲天,嚣张的不可一世,丝毫没将她当回事。 宁妃养尊处优多年,手握重权,高高在上惯了,谁敢顶撞她? “你简直不可理喻,没有半点女子的温柔贤淑,惊天,你就这么任由她欺负你的母妃?快休了她。” 休?晴雪真想抽她一顿,让她清醒清醒。 惊天表情严肃,淡淡的道,“母妃,她说错了什么?炼心教淫、秽不、堪,拆散人家夫妻,四处勾搭男人,不懂廉耻为何物,灭了算是行善,母妃,你心善见不得杀生,但以杀制杀,以恶制恶,是最好的办法,我不介意亲自动手。” 宁妃被噎的脸红脖子粗,直喘大气,像离了水的鱼儿,窘迫难当,“你……” 怜玉眼珠一转,怯生生的上前一步,“殿下,娘娘这些年日夜思念亲生儿子,夜夜暗自流泪,她做了许多衣服,从三岁到二十岁,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慈母心啊。” 803.暗怀鬼胎(7) 怜香暗暗气恼,自然不会让她独占风头,“娘娘这些年真的不容易,每天担心受惊,生怕你有半点损伤,不仅派人暗中保护你,有时自己偷偷跟在你后面,她把你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您可不能伤了她的心。” 说到后面,激动的声音发抖。 宁妃眼眶泛红,偷偷擦去眼角的眼水。 惊天心中一软,无声叹了口气。 “母妃,过去种种不要再提了,我们都忘了吧。只要你安份守已,当个平凡的宫妃,儿臣会孝顺你一辈子的。” 宁妃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一会儿青,变换莫测,良久才一脸的无奈,选择了妥协,“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强求不得,我又何必惹人厌呢?” 惊天暗松了口气,不插手就好。 晴雪眼珠转了转,笑吟吟的道,“母妃,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们是你的晚辈,会好好照顾你老人家的。” 她特别在后面几个字加重语气,格外清晰。 宁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一丝灰心,“算了,晴雪,你自纪丧母,家中没有可信赖的妇人教导你,你以后每隔几天进一趟宫,我抽空指点一二。” 这番话倒是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晴雪下意识的看向惊天,只见他微微点头,她的笑容越发的甜美,“那就麻烦母妃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呗。 接下来的日子,惊天忙着帮皇上平稳局势,天天忙的脚不沾地。 晴雪每隔四五天就进一趟宫,耐着性子听宁妃教诲一个时辰。 什么女诫,什么以夫为天,什么三从四德,说的是唾沫横飞,兴致盎然,好像她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晴雪听的无语望天,有时候很想问一问宁妃,她抛夫弃子的举动算哪门子贤良淑德呢? 她在江湖中干的破事,又算什么? 明明干尽坏事,却还装的道貌岸然,装的纯洁如白莲花,就算是被戳穿身份,还若无其事,没半点羞愧之心,这样的女子又有什么资格教训她呢? 但每当她忍不住想大骂出口时,就想起惊天无奈又担忧的眼神,既怕她受委屈,又担心生母和妻子一言不合吵起来。 他才是夹在中间最为难的那个人。 虽然每次他都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这边,但他的心并不平静,每当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似睡非醒时,总能听到他惆怅痛楚的叹息。 是啊,这是他的亲生母亲,血缘之亲是无法隔断的。 不管宁妃是什么样的人,她都是惊天的生母,这一点永远也无法改变。 所以她懒的跟宁妃一般计较,通常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没有记进半个字。 态度很好,但效果让人头疼。 宁妃教了几回,都不见她有所长进,心烦意乱,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反而把自己气的够呛,只有强自忍耐。 两人莫名的和谐起来,看上去还挺像一回事的,婆婆慈爱,媳妇孝顺,家和万事兴。 但若是细看,必能看到两人隐忍的表情。 804.又见阴谋(1) 又到了上课的时间,左儿留在王府看家,吉祥和如意陪晴雪进宫,按照老规矩,丫环们都在院子里守候,两个主子在书房反复温习功课,就算偶尔争几句,没有下人在场,也不至于失了脸面。 晴雪一进书房,四处扫了几眼,宁妃还没有来,今天迟到了啊。 怜玉殷勤的送上香茶和点心,“王妃,您稍坐片刻,宁妃娘娘就来。” 她的态度一直是讨好的,恭谨的,客气的。 晴雪微微颌首,挥退怜玉,四下无人,从怀里拿出一叠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淡淡扫了几眼。 这是宁妃给她布置的功课,抄二十遍女诫。 枯燥乏味的抄书,真的让人头疼。 不过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这些全是左儿帮她写的,模仿的惟妙惟肖。 唔,也是给左儿的一大惩罚,谁让她以前经常擅自作主呢。 她得意的抿了抿嘴,一举两得嘛。 后面传来蹑手蹑脚的走动声,晴雪皱了皱眉头,宁妃何时这么走路了? 她一转头,“宁妃娘娘……” 看清眼前的女子,她吓了一跳,“是你,思嫣公主。” 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唐思嫣面色憔悴,清瘦不已,但表情狰狞的可怕,两眼全是熊熊燃烧的恨意,咬牙切齿的扑过来,“简晴雪,你去死。” 一道白光闪过,利刃如电,直刺晴雪的心口。 晴雪反应极快,这几年轻功略有小成,轻轻一闪,就躲过重重一击。 “你疯了?!” 唐思嫣自从母后死后,整个人性情大变,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戾气,“你害死了我母后,害死了我哥嫂,害死了楚家几百条人命,你害了那么多人,却还风风光光的当你的睿王妃,老天没眼啊,我就替天行道灭了你。” 说话之间,身形如飞,匕首乱舞,刀刀直往晴雪身上砍去。 灭了她?晴雪挑眉冷笑,她有那个能耐吗? 几个起纵,身体轻盈如蝶,衣角翻飞,气定神闲,“够了,是你兄长谋反逼宫,是皇上亲口下旨杀了他们,与我何关?” 要报仇的话,应该去杀皇上啊,找她干吗? 唐思嫣左顾右盼,累的气喘吁吁,面色潮红,却没有沾到对方半片衣角,气的抓狂,“要不是你挑拨离间,我二哥就不会走上那么绝路,我母后也不会伤心过度离世,全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杀了你为所有人报仇。” 晴雪很是无奈,发现跟她没有道理可讲,她已经偏执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神经病,要死自己去死。” 唐思嫣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眼前这个高傲的女子,不惜一切,“简晴雪,一起下地狱吧。” 晴雪厌烦不已,轻轻挥出一些粉末,唐思嫣顿时倒地不起,手脚动弹不得,她脸色发青,恨的直磨牙,“你做了什么手脚?来啊,有本事就杀了我啊,我不怕你。” 晴雪淡淡扫了她一眼,理了理微乱的发丝,微微调息,“没脑子的蠢货,好自为之,别被人当枪使。” 805.又见阴谋(2) 她胸口有些憋闷,忽然很想很想惊天,很想抱抱他,跟他说说话。 可惜他一早就去了西山大营,临走时她还在睡觉,都不知他何时走的。 她走出书房时,门口没人,皱了皱眉头,懒的管这些破事。 走到院子里,惜玉迎了过来,“睿王妃,您要走了?” 晴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左顾右盼,“跟宁妃娘娘说一声,我有事先回去了。我的两个丫环呢?” 人呢?怎么不见了?这也太奇怪了。 惜玉赔着笑脸,格外恭谨,“皇上有事召见她们……” 晴雪愣住了,“有什么事吗?” 惜玉笑容满面,态度很是客气,“奴婢不知,王妃暂且坐一会儿,奴婢找人去问问。” 晴雪淡淡的拒绝,“不必了。” 她沉吟半响,走出宁心殿,转了几个弯,刚走到御花园,“小姐。”吉祥和如意从远处奔过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皇上有什么事?”晴雪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如意不耐写在脸上,“李公公说想问问唐家的事,但皇上太忙了,一时半会抽不出时间,我们不愿干等着,又不放心您,所以求了李公公,放我们回来了。” 真是烦人,皇宫里的规矩又多又繁琐,动不动要下跪请安,别说小姐不爱进宫,她们这些下人也特别不喜欢这里。 再精致的建筑,再美丽的花园,也无法让人喜欢。 晴雪皱了皱眉头,“我们赶紧出宫吧。” 吉祥心更细些,更敏感些,“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跟思嫣公主争了几句。”晴雪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浓,“宫里没一个好人,我再也不想进宫了。” 思嫣公主?吉祥心中浮起无数个问句,但没有多再问下去,换了个话题,“宁妃仗着是王爷的亲母,三天两头召你进宫训话,真是烦人。王爷就不劝劝?” 有这样一个婆婆,真糟心,偏偏她又没打又没骂,什么都没做,美其名教导儿媳妇,愣是拿不住什么把柄,就算找人诉苦,也说不出口。 晴雪无奈的苦笑,“他忙着呢,怎么顾得上这些?算了,别跟他提起,免得他心烦。” 夫君天天早出晚归,夫妻俩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哎。 三人说话之间,已经走到玄武门宫门口,已经隐隐约约看到睿王府的马车了。 晴雪轻轻吁了口气,总算能解脱了,一时之间心情大好。 几个仓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请王妃留步,宁妃娘娘让你马上回去。” 晴雪的好心情顿时没了,气的不行,就不能放过她一回吗? 天天念唠,念的她头都大了。 “我没空,让开。” 那几个宫庭侍卫霍的抽出武器,长长的剑尖对准晴雪三人,“请恕属下无礼,来人,围起来,若是反抗,格杀勿论。” 吉祥和如意面面相视,震惊不已,这么严重?出大事了? 晴雪心神大震,眼皮跳了几下,“出了什么事?” 806.又见阴谋(3) 侍卫表情凝重,嘴巴很严,“回去即知。” 晴雪心思飞转,一丝苦涩涌上心头。 吉祥和如意护在晴雪面前,面露怒色,气愤不已。 宫庭侍卫如潮水般涌来,越来越多,持剑相对,两方剑拔弩张,气氛格外僵滞。 晴雪的脸色发黑,使了个眼色给吉祥,吉祥右手一挥,一道红光窜上天,在空中幻化成一朵七彩云。 众人脸色一变,却没有说什么。 晴雪高高的抬起下巴,高傲的下令,“给本王妃带路。” 侍卫让开一条路,为首之人行了一礼,“请。” 一行人很快回到宁心殿,宁妃眼晴红肿如核桃,一脸的悲伤 ,见她进来,目光变的失望又愤怒,“晴雪,你怎么能这么做?你的心太狠了。” 晴雪在心里冷笑,语气清冷,“不知我做了什么,让宁妃娘娘如此生气呢?” 宁妃身边的怜香大声喝斥,“大胆,跪下。” 晴雪撇了撇嘴,双手抱胸,不徐不慢的反击,“没做错什么事,不想跪,你一个奴婢敢跟主子这么说话,真是活腻了,拖下去仗毙。” 怜香身体一抖,嘴巴微张,嚣张的气焰立马消了,脑袋耷拉着,缩在一边不敢再开口。 没见过像睿王妃这样彪悍的女人,天不怕地不怕,无视君王,不敬公婆,谁的面子都不给,气焰涛 天,在宫中横着走,都没人敢管她的事。 她连皇上都不怕,还能怕谁? 得罪了她,恐怕会死的很难看。 但是她没有选择…… 宁妃气白了脸,浑身直哆嗦,“好,很好,简晴雪,你胆大包天,居然在宫中杀人……” 晴雪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话,小脸还是青了,“杀人?我杀了谁?” 娘的,居然诬陷她杀人,全都是贱人。 一个威严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简晴雪,你居然如此嚣张 ,连公主都敢杀,好毒的心肠。” 皇上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怒气,恶狠狠的瞪着晴雪。 晴雪倒抽一口冷气,脑袋嗡嗡作响,公主?思嫣公主?她死了?怎么可能?刚才还好好的……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有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冷的打了个哆嗦,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宁妃双脚一软,跪倒在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花容失色,脸上泪痕斑斑,“皇上,是臣妾不好,要是早点出来,思嫣公主就不会惨死,我的心好难受,皇上,是臣妾没有管教好儿媳妇,让她无法无天,残杀手足。” 皇上亲手扶起她,痛心疾首,“她向来肆意妄为,当年连父皇都不放在眼里,又岂会将一个公主当回事?” 他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杀气腾腾的下令,“来人,把睿亲王妃拖下去关进天牢,不许任何人进出。” 几名内侍冲了过来,晴雪的脑门一抽一抽的,气炸了,抢过一把长剑乱舞,“住手,谁管碰我?皇上,宁妃,你们说我杀了思嫣公主?” 807.又见阴谋(4)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皇上脸色阴沉的可怕,定定的看着晴雪。 怜香一脸的悲伤,泪流满面,“你不要再装了,睿王妃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不管如何,思嫣公主都是王爷的妹妹,是皇上的亲骨肉,你怎么能说杀就杀?一点都不顾忌呢。” 晴雪怒从心起,蹭的飞起一脚,将怜香踢飞出去。 “狗奴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污蔑我。” 她动作极快,谁都没有想到她会忽然发难,怜香被踢个正着,倒地不起。 皇上勃然大怒,“放肆,将睿王妃拖下去。” 吉祥如意心急如焚,一左一右护在晴雪身边,和众人对恃。 侍卫们前仆后继的扑过来,疯狂围攻三人,如意急的满头大汗,暗自叫苦不迭对方人数众多,撑了一柱香的功夫,两人渐渐不支,落了下风,包围圈子越来越小。 晴雪眉头紧锁,纤手一挥,最前面的几个侍卫中招倒地,两眼紧闭,不知死活。 众人皆惊,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好,真好。”皇上被众高手护在中间,怒极反笑,“简晴雪,你还是不是皇家的儿媳妇,若是,束手就擒,若不是,那休怪朕无情,弓箭手准备。” 晴雪对空长笑,嘲讽至极。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君王,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 他又何时把她当成儿媳妇? 弓箭手严阵以待,箭头对准晴雪主仆三人,杀气腾腾,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因子。 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深幽如潭,“简晴雪,选吧。” 晴雪冷冷一笑,欺霜傲雪的容颜冰寒入骨,“皇上,你何时给过我选择的余地?我想问一声,你想杀我是何原因?不知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痛下杀手?” 皇上脸色一沉,很是难看,“唐家的人脸皮都这么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有脸质问朕?朕到三,若还不低头,朕再痛惜,国法也容不得你。” “一,二……”他大手高高举起,寒光凛凛的箭头在阳光下显得阴森恐怖,情势一触即发。 吉祥和如意紧张的额头全是冷汗,手背青筋勃起,大气不敢喘一声。 晴雪仰起雪白的容颜,目光清冷,骄傲而不屈。 与其受尽屈辱,不如拼个鱼死破。 就算她死,也要拖下这些人为她陪葬。 心神一阵恍惚,这皇宫就是她的丧命之地? 哈哈哈,本以为苦尽甘来,没想到跳进了另一个漩涡。 无数往事涌上心头,如浮光略影一闪而过,唯有那个男人英俊的面容久久不散,温柔的,含笑的,生气的,恼怒的,宠爱的。 此生能得到他的深情,也不枉此生了。 只是好多事情还没做完,好不甘心。 留他孤孤单单一个人在世上,很是心疼。 对不起,别为我伤心,好好的活下去。 皇上一声令下,“放。” 千百枝箭如雨点般袭来,她微微闭眼,粉色的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这就是她的结局吗?万箭钻心! 808.又见阴谋(5) 也罢,就这样吧,尘归尘,土归土,爱恨情仇俱消。 她的心平静似水,无喜无悲,闭眼等死。 静默半响,却没有等到钻心的痛楚,只听耳边霍霍风声,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她心知有异,猛的睁开眼睛,震惊浮上脸颊。 只见惊天将一件黑色大披风舞的猎猎生风,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水都泼不进,射过来的箭纷纷落地。 她怔怔的看着那道宽阔的背影,像一座高高的大山,庇护她的所有。 他终于来了,在千钧一发之际,如盖世英雄般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中。 他愣是将所有的箭挡了下来,英勇无敌,威风凛凛的挺立在前面,弓箭手们面有惊色,惊恐不已,手中动作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消息灵通些的人都知道,睿亲王将是太子,未来的帝王,谁敢得罪他? 刀剑无眼,要是伤了他,后果不堪设想,会诛连九族啊。 他一出现,整场情势立变,皇上右手一挥,弓箭手立止,“天儿,你不是去西山大营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他语气很是温和,好像没事人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惊天没有理会他,快步退到晴雪身边,轻轻按住香肩,忧心似焚的上下打量,“雪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他在西山看到天空中的信号时,整个心提了起来,二话不说扔下所有人,拼了命赶回来。 他用足了十二成的功力飞奔,景色不断后退,风声在耳边回响,但心如油锅上蚂蚁,焦燥不安,生怕妻子有什么闪失。 他真的怕,很怕很怕。怕的不敢多想像。 当他看到千百支箭刺向她身体时,排山倒海的愤怒直冲脑门,两眼发红,理智全失,居然想杀雪儿? 晴雪刚才很坦然的赴死,但此时看到夫君关切的眼神,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眼眶都红了。 “你怎么才来啊?” 惊天眼里只有一个她,心疼坏了,上前抱着她轻轻摇晃,柔声轻哄,“是我不好,来晚了,雪儿乖,不哭啊。” 抱着温热香软的娇躯,惶恐惊惧的心慢慢落到实处,只余丝丝后怕。 晴雪越发的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狂流,紧紧的回抱住他。 情到深处很自然的相拥,浓浓的情意包围着两人,其他人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转开视线。 传说中睿亲王夫妻恩爱异常,果然如此。 宁妃怔怔的看着这一幕,面沉似水。 皇上皱了皱眉头,清咳几声,“天儿,此事……” 惊天紧紧抱着晴雪,后怕不已,只差一步,就……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恨意在心头滋生,生平第一次对父皇有了怒气。 “父皇,雪儿做错了什么事,惹您这般大发雷霆?居然想杀了她?” 就算雪儿将天捅了个窟窿,也要看在他的面子上,放她一马啊。 他怎么能如此狠心下令杀死她? 难道当一个帝王就要六亲不认,无情无爱,冷酷无情吗? 那他不要当皇帝,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意思。 听出了儿子话中的怒意,皇上眉头一皱,脸色很是难看。 809.又见阴谋(6) 惜玉咬着嘴唇,怯生生的开口,“睿王爷,她杀了思嫣公主。” 惊天不假思索的否认,“不可能,雪儿不会做这种事。” 是,晴雪的性子不好,任性又霸道,性烈如火,目中无人,但她不会无缘无故伤人,更不喜欢见血。 她嘴硬心软,除非是别人欺上门,她才会重重还,绝不会主动招惹别人。 看似凉薄,却比任何人都懂得珍惜情谊。 皇上阴着一张脸,冷冷的下令,“来人,把思嫣公主的尸身搬过来,让睿亲王亲眼看看他妻子的恶行。” 两名宫女拖着一只春凳过来,上面躺着气息全无的思嫣,脸色苍白,两眼紧闭,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胸口插着一柄匕首,衣服被鲜红的血浸湿了。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看着如花般绽放的容颜,晴雪的心堵的慌,刚才还活生生的人,转眼之间就咽气了,有如早早凋零的鲜花。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少女,却比普通人家的女儿更悲哀。 她的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想让她生就生,想让她死就死,没有半点自由。 尊享富贵,锦衣玉食,佣仆无数,却在片刻之间,所有的一切烟消云散。 公主?不过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是父兄手中的棋子,随时都会成为弃子。 惊天虽然跟思嫣公主没什么感觉,但终是兄妹,见此惨状,不禁有些心酸。 皇后一死,唐思嫣的日子很不好过,从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眨眼间变成了看人眼色孤苦无依的孤女,有父等于无父,还要被宫中之人处处打压羞辱,这就是所谓的跟红顶白,迎高踩低。 就算贵为帝女又如何,没有皇上的宠爱,什么都不是。 而他舍不得最心爱的女人落到这种下场。 他的雪儿啊,是他的命! 怜玉眼含热泪,看上去很是自责,“是真的,刚才睿王妃和公主大吵大闹,还不许我们进去,我们站在院子里,只模糊听到死不死的几个字,很是吓人,睿王妃走出来时,杀气腾腾,我们都不敢上前,她一走,我们想进去劝劝公主消消气,没想到……” 说到这里,她大声哭泣起来,痛心不已,“公主已经没了气息,皇上,公主死的好惨啊,死不瞑目,您要为她作主啊。” 短短几句话,包含了无数层意思,惊天听的胆战心惊,细细打量妻子的身体。 “雪儿。” 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的? 思嫣又来找她麻烦? 不过丫环们都是死人们?怎么能让思嫣接近晴雪? 如意和吉祥在哪里?为什么不进去劝? 一个又一个疑问在脑海里翻腾,越想越是心惊,英俊的脸上泛起一层冰霜。 晴雪心头一跳,仰起小脸,坦然的看向他,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她要杀我为家人报仇,我又没有什么武功自保,丫环们都躲在外面不肯进来,吉祥和如意被皇上叫走,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是复仇心切,蛮力很强的公主的对手,只好用了点药制服她。” 810.又见阴谋(7) 她的眼晴明亮又清澈似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耐心的解释,“但没有杀她,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在宫中杀人?杀的还是个公主,开什么玩笑呢。” 她向来不屑解释,爱信不信,但这一次,她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只因她不想让他识会,更不想为了个莫名其妙的死人而弄的夫妻间有隔阂。 不值得! 人心隔肚皮,再亲近的人,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放在心里,对方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吉祥有些意外,她深知小姐骄傲无尘的性子,就算有误会也不屑解释,总认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但这次却选择了坦诚,可见在她心里,有多在乎主子了。 所有的一切,只因在乎! 小姐真的变了许多,变的更让人喜欢了。 惊天漆黑的瞳子晶亮如星,温柔异常,“我相信你。” 这是他的妻啊,就算她要杀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递刀子。 “可怜的思嫣啊,你的命好苦,死的好惨……”宁妃悲伤的哭泣声响起,眼晴已经哭肿了,像是亲生女儿遇难般伤心欲绝,非常的感人。 但看在晴雪眼里,就像一场闹剧,虚伪又荒唐的闹剧。 惊天下颌一紧,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怒意。 怜香上前一步,拔出匕首,冲皇上盈盈下拜。 “皇上请看,这是刺进公主胸口的匕首。” 薄薄的刀面上面全是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皇上默默的看着女儿一动不动的躯体,面色凝重。 “人证物证俱在,简晴雪,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晴雪心中的怒火蹭的点燃了,对这个皇宫,对这对自私又可悲的父母感到恶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宁妃娘娘,我倒是要问一声,这是你的寝宫,你怎么会不在场?思嫣公主怎么会轻易闯进来?宫女们怎么都在外面?” 宁妃想都不想一下,不假思索的开口,“我今日有些不适,有些头晕,所以在内殿休息。听闻睿王妃进来,我正准备起来梳妆打扮。我不在场,所以其他事并不知情,惊天你若是想知道,可以问香怜几人。” 惊天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冬日的西北风,她莫名的打了个冷战,儿子的心思越来越难捉磨了。 香怜上前一步,恭谨的行了一礼,声音清脆如铃,有意无意的挺起胸膛,露出波涛汹涌的秀峰,”禀睿王爷,思嫣公主自从母兄皆丧后,脾气变的暴躁古怪,动不动就打人,宫中的人极怕这位公主,见到她都避之不及,生怕吃苦头,所以我们看见思嫣进来,也不敢凑上前,本以为睿王妃会好好安慰她,谁知道会……” 话还没说完,惊天一巴掌挥出去,打的香怜倒地不起,吐出一口鲜血,众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一头雾水。 惊天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声音冰寒入骨,“理由很合情合理,但对主子不敬,无视宫中规矩,给母妃丢了脸,统统拉出去砍了。” 宁心殿的所有宫女脚下一软,哗拉拉的跪了一地,浑身发抖,惊慌不已。 “王爷饶命啊。” 811.又见阴谋(8) 惊天目光如电,冷芒一扫,众人吓的闭嘴,整个宁心殿如死般寂静。 宁妃设想了他无数种反应,并想出了相应的对策,但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简单粗暴,先拿宫人开刀。 “天儿,万万不可,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你迁怒于宫人,对你的名声不好。” 惊天的黑眸凝聚着无数风暴,脸色冰冷,毫不掩饰他心中的杀机,“我本就没有什么名声可言,死在我手中的人不计其数,不在乎再多几十条人命,拖下去。” 众人吓的腿软,宁妃使了个眼色,宫人们鼓起勇气纷纷爬到皇上面前,拼命磕头,“皇上开恩啊,奴婢们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皇上。” “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皇上微微蹙眉,嘴唇微动。 不等他开口,惊天就微微颌首,抢先说话,“父皇,家有家法,宫有宫规,不可姑息,免得养虎为患。” 这话看似平静,但暗有所指。 皇上是何等精明的人,一听这话,心中一凛,改了主意。 “皇儿说的对,统统拖出去杀了。” 众宫人眼前一黑,瘫软成泥,流下绝望的眼泪。 侍卫们如狼似虎的冲上去,将人拖出去。 宁妃急红了眼晴,强自镇定的求道,“皇上,这恐怕不妥……” 这全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手下,能以一抵百呢。 惊天在心中冷笑一声,这就急了?原来在她心里,手下比儿媳妇,比他这个儿子都重要。 “母妃,这是规矩,父皇是堂堂天子,一言九鼎,金口玉言。” 看着儿子冰冷如雪的容颜,宁妃心口一阵绞痛,“你……” 这是她心心念念的儿子吗? 怎么会这样对她? 怜香和怜玉艰难的爬过来,抱住宁妃的双腿,泪如雨下,拼命求情,“娘娘救救我们啊,娘娘,饶命。” 宁妃怔怔的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两个尤物,就算哭泣,也美丽的不可方物,身为女人的她都有些心动。 可为何就打动不了儿子的心? 侍卫见状,不敢过来,垂手站在一边。 晴雪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只觉可笑。 腰间一紧,惊天收紧手臂,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愤怒,上前踢飞两个女人,命侍卫将人全都拖出去仗毙。 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宁妃的心如被人用尖锐的刀子刺了无数刀,痛的直抽搐。 惊天冷冷的盯着她看,目光如箭,“一群狗奴才也敢如此放肆,母妃,您太放纵下人了,不如由儿臣亲自为您挑一批服侍的人。” 看着儿子俊美又冰冷的脸,宁妃心中隐隐作痛,酸涩不已。 好狠,对自己的生母都这么狠,只为了一个女人? 带着恨意的目光落在晴雪脸上,“这个不用皇儿操心,皇上,简晴雪犯下如此大罪,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会使皇家颜面扫地。” 晴雪嘴角翘了翘,毫不畏惧的回视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互不相让。交战了无数个回合。 皇上阴冷的声音响起,“今日一事,不准传出去半个字,否则杀无赦。” “是。”众人吓的噤若寒蝉,不敢抬头。 812.同生共死(1) 皇上的目光冷冷刺向晴雪,“简晴雪心性残忍,杀害当朝公主,罪不容诛,本该凌迟处死,但念在她是王妃之尊,赐她白绫三尺。” 晴雪怔了怔,随即微微一笑,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惊天脸色大变,双腿跪地,恭谨的磕了个响头。 “请父皇开恩,给儿臣三天时间,儿臣会给父皇一个满意的交待。” 皇上盯着晴雪脸上那抹嘲讽笑容,只觉刺眼极了,心里很不舒服,更坚定了杀她的决心。 “事情都已经明了,还有什么可交待的?惊天,朕知道你们夫妻情深,但国有国法,她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你不该包庇于她。” 惊天心凉如灰,一脸的颓丧,干脆站了起来,长手一伸,将妻子揽入怀中,淡淡的道,“那一并赐死我吧。” 晴雪身体一震,抬起头,眼眶一阵湿热,感动的想哭。 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为了她宁愿违逆君父的皇命,也要保护她到底。 众人皆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更是震怒非常,“惊天,你疯了?!” 宁妃气的面红耳赤,恼怒交加,“没用的东西,她难道还重过江山?重过你的父母?” 惊天的目光落在妻子雪白的小脸上,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轮廓,微红的眼眶,让他心情一阵激动。 “在这世上,只有她全心全意的爱着我,没人比她更重要,如果没有了她,就算拥有全天下又如何?高处不胜寒,而她是我唯一的温暖所在。” 只要她在身边,他就无畏无惧,谁都打不垮他。 因为她需要他的保护,他的呵护,他的照顾。 为了她,他绝对不能有事。 “只是区区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宁妃嫉妒的瞪了晴雪一眼,转开视线冲儿子温柔的一笑,柔柔的哄道,“母妃给你挑几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个个比她强,比她漂亮。” 这一刻,惊天觉得宁妃很可悲,也很可笑。 他毫不犹豫的拒绝,“溺水三千,我独取一瓢饮。” 这话如同火星子,彻底点燃了皇上的怒火,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发雷霆,暴跳如雷,“唐惊天,你哪里还像个皇子?没有她,你就不能活吗?你简直是丢尽皇室的脸,丢尽列祖列宗的脸。” 惊天坦然的抬起头,当众说出自己的情意,“我非她不可。” 晴雪的泪水流了下来,是激动,也是喜悦。 这个男人爱惨了她,她觉得很骄傲,也很兴奋,前所未有的幸福包围着她。 皇上却气的七窍生烟,彻底被激怒了,怒不可遏,“好,很好,把他们关进天牢,没朕的允许,谁都不许进出。” 宁妃心头一惊,含泪阻止,“皇上万万不可,天儿,快跟你父皇道歉啊,求他原谅你这一回。” 惊天高高昂起头,表情坦然自若,黑亮的目光充满了暖暖的情义,“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父皇,您看着办,您有的是儿子,但我只有她一个妻子。” 813.同生共死(2) 皇上气的浑身直哆嗦,胡子一抖一抖的,“好,朕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一起去死。” 宁妃花容失色,扑突一声跪倒,热泪盈眶,“皇上万万不可,要为江山社稷长远考虑啊。“ 皇上深吸几口气,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焰,“孽子,你要她?还是要祖宗基业?” 要不是没有更合适的太子人选,他早就让人拖下去废了,岂容他叫嚣? 惊天深情的看着怀中的人儿,淡淡一笑,“江山再美,也及不上她美丽的笑颜。” 晴雪心中一甜,忍不住甜甜一笑。 哈哈,他夸她呢。 在他心里,她比江山还重要,真好。 皇上没想到儿子糊涂至此,居然要美人不要江山,彻底崩了,脸色发青,大手一挥,“好,很好,统统拖下去砍了。” 当年的高宗皇帝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情种,对白芊芊长达几十年的痴迷,就算人家嫁为人妻,生了儿女,依旧痴心不悔,空悬后位多年。 高宗临终前留下遗嘱:帝王者,绝情绝爱。 自此以后,再无痴情帝王出现。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出色的儿子居然是个情痴,为了一个女人,不顾祖宗家法,不顾父母深恩,不顾百姓死活,眼里只有一个女人。 这让他如何放心将江山交到这个逆子手中? 宁妃急坏了,额头全是冷汗,“皇上息怒,天儿一时冲动而已。” 她安抚了半天,才将爆跳如雷的皇上安抚住,燃火的目光扫过惊天,最后落在晴雪脸上,怒不可遏的冲她开火,“简晴雪,他对你情深意重,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你牺牲吗?你非要害死他吗?” “母妃。”惊天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收紧手臂,将妻子拥的更紧。 晴雪向来是个遇强则强的人,毫不客气的项回去,“何来的牺牲?宁妃娘娘,你到现在都搞不清状况,不是他需要帝国,而是这个帝国需要他,我们完全可以一走之了,将是是非非都抛下……” 为了除掉她一人,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甚至帝王也有意无意的配合,她该说一句很荣幸吗? 被她一顶,宁妃一肚子的怒火全都堵在喉咙口,“好一个没心肝的东西,你想害得惊天身败名裂吗?” 晴雪算是见识了宁妃指鹿为马的功力,心中恼怒不已,顾不得其他,不再隐忍,“别装的这么无辜,宁妃娘娘,你做了什么手脚,你心里最清楚,皇上,你在其中推波助澜,害死亲女,薄情寡意,凭什么要我背这个黑锅?” 他们都要置她于死地了,她又何必给他们留面子。 大不了撕破脸皮,一拍两散。 她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在场的人都傻住了,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的倒退几步,想避开这是非圈。 宁妃目瞪口呆,被她的嚣张狂妄震住了,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张扬, 连尊贵如帝王也不放在眼里,“住口,胡言乱语,诋毁君上,罪不容诛。” 814.同生共死(3) 她几乎是气极败坏,从未想到这世上会有这么难缠的女人? 无视君王,忽视伦常,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连公婆都敢不敬。 就连贵如公主,也不敢如此嚣张。 她到底凭什么? 相比之下,晴雪就淡定许多,“你们果然是天生一对,狼狈为奸,都喜欢把自己的儿女当成利用工具,枉顾他们的幸福,我不得不说一句,做你们的孩子,很可悲。” 虽然她不喜欢唐思嫣,但依旧为她感到惋惜。 这话触到皇上的神经,勃然大怒,“拉出去。” 晴雪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紧不快的笑道,“皇上何必视我为眼中钉,我只是一介普通女流,当不了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但若是我今日身死,秦国必会动荡,将来还是不是唐家天下,犹未可知。” 皇上脸色一变,犹疑不定。 宁妃冷笑一声,“哼,一派胡言,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奸诈嚣张,这样的女子不堪入目,儿子怎么会把这种人视若珍宝? 晴雪拂了拂衣角,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发丝,“那就试试吧,希望皇上不要后悔。” 在这个时候,左儿居然求见。 众人面面相视,有些措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这么敏感的时候赶来,必是有要事。 皇上沉吟半响,将人放进来。 左儿给皇上行了一礼,目不斜礼的走到晴雪面前,微微恭身,“小姐,我已经发出信号,很快唐家所有人就会知道我们死在皇宫,到时少爷自然会替我们报仇,有整个秦国为我们赔葬,也算值了。” 在场的人脸色大变, 惊惧不已。 皇上倒抽一口冷气,唐家人都是怪胎,没一个正常人,从主到仆,脑子都怪怪的。 晴雪倒是很淡定,淡淡的点头,“嗯,这样也不错,皇室将倾,民不撩生,而百姓们都对皇室恨之入骨,处处揭杆而起,不错不错,挺好的结局。” 她的声音顿了顿,挑眉笑道,“皇上,用白绫还是毒酒?杖毙就算了,那种死法太疼了。” 她淡然自若,笑意盈盈,好像在说一件好玩的事,而不是处在生死关口。 众人叹为观止,这对主仆也太古怪了。 “你……”皇上的心神大乱,想都不敢想那些场景,“你敢要挟朕?” 语气虚弱了许多,有些心虚。 换了别人,他很笃定不会乱来,但唐家,他真的没把握。’ 本想悄无声消的把人处理掉了,可没想到已经惊动了唐家人,想要按计划行事,难了。 晴雪站的有些累了,半倚在惊天肩膀处,嘴角弯了弯,似笑非笑,“怎么敢呢?你可是伟大又英明的皇上啊,手持生杀大权,想杀几个人,小事而已。” 她越是轻描淡写,浑然不当一回事,皇上的压力就越大,心思转了无数个。 惊天受怜的摸摸她的脑袋,心柔软异常。 “你真的不怕死?” “自古谁无死?”晴雪反而笑了,还笑的很甜。“有诸位陪我一起死,我甚感安慰。” 815.同生共死(4) 皇上终于明白了先皇当年的感受,想杀不能杀,想骂又不能骂,跟她又不能太认真,否则只有被气死一个下场。 狭路相逢,勇者胜出,拼的就是一个气势。 而气势是底气的象征。 唐家就是晴雪最大的依仗。 宁妃暗觉不妙,连忙插了一句,“皇上别信她的鬼话,她不过是唐家的义女,跟唐家没有血缘之亲,啸公子怎么可能为了她而毁了整个秦国?” 想想就不现实,不合常理。 要知道啸公子也姓唐,岂会毁了自家的家国? 皇上心 头微微一动,正想说话,却被左儿抢先一步。 “少爷说了,小姐就是他的亲妹妹,谁敢欺负她,就灭了谁,管他是不是皇帝老子。” 这话分明是警告皇室诸人休要蠢蠢欲动,睿王妃在他保护范围内,谁都不能动她。 宁妃简直不敢相信,深觉荒缪,气极败坏的大吼。 “这也是你们唐家天下。” 可惜唐王爷一系都是怪人,个个古怪,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看。 左儿扔了个鄙视的目光过去,“那又如何,何为家?何为国?唐家只知道一点,谁敢欺负唐家的人,就是跟唐家过不去,跟唐家过不去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想来秦国建国已有几百年,早就腐朽不堪,是该重新洗盘了。” 一个朝代的兴亡,到了左儿嘴里,就是件寻常小事,让人不得不佩服唐家的底蕴。 皇上暗自心惊,脸色微白,“你们唐家有不臣之心?” 左儿哈哈大笑,“笑话,我们从来没有向任何一个国家称过臣,若是皇上还有常识的话,应该知道西汐城建成之日,就是跟三国分庭抗礼之时,百年来,始终流离于三国之外,另成一派。” 皇上这才想起那段白芊芊叛离秦国,逃往西汐城的往事,倒抽一口冷气。 “但你们姓唐。” 晴雪很是漫不经心,随口道,“那又如何,只要能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谁当皇上都无所谓。姓李姓陈姓钱,又有什么关系?” 唐家深受白芊芊的影响,她许多离经叛道的奇思妙想,已经深深刻入唐家人的血脉中。 但这话落在别人耳朵里,有如一道惊雷,轰隆隆作响。 惊天倒是没有多大的排斥,再离经叛道的话都听过了,”父皇,得民心者,得天下,您可要切记啊。“ 皇上脸色惨白,又惊又怒又怕,将怒火全都发在他头上,“你大逆不道,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列祖列宗?“晴雪眉头一挑,手指着那具尸体,”皇上,你对着你亲生女儿的尸体扪心自问,亲手送女儿去死,就是对得起列祖列宗?” 虎毒不食子啊,人有时候比虎还要毒。 皇上身体一晃,脸色微白,“住口,胡言乱语……” 晴雪不由冷笑,“杀妻灭女对你们皇帝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只是可惜了那么年轻……” 就算不是亲手杀的,也是配合别人动的手,有什么区别吗? 816.同生共死(5) 就算不是亲手杀的,也是配合别人动的手,有什么区别吗? 帝王家果然没亲情,父不父,子不子,杀父杀女,乱杀一通。 为了一把椅子,一点利益,就将所有舍弃,不念半点骨肉亲情。 宁妃心中大急,迫不及待的攻击,“简晴雪,明明是你杀的人,休想狡辩,皇上,不要跟她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尽早决断吧。” 宁心殿的宫人都被仗毙了,唯有惜香和惜玉不知怎么搞了,留了条性命,只是被打的很惨,浑身是血,像从血河里捞起来,阴森可怕。 两人被死狗般拖进来时,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晴雪眼珠一转,忽然手指着那把带血的匕首,转了个话题,“这把匕首不是我的。” 宁妃接过匕首,用洁白的丝帕擦去鲜血,露出凛然的冷光,剑柄上有一个小小的金色莲花,这是唐家的标记,一般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 她嘴角一扬,得意的很,“胡说,明明有你们唐家的记号。” 物证在手,看她怎么赖?简晴雪,你就算有通天本领,也翻不了身。 就算唐家问罪又如何?铁证如山,公诸于世,看唐家怎么处理? 晴雪忽然抿嘴微笑,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左儿的笑声极响,震耳欲聋,“哈哈哈。” 主仆俩这么一笑,众人丈二摸不着头脑,“你们笑什么?” 晴雪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面色潮红,“我大哥喜欢用这种带着记号的匕首,但我不喜欢,嫌弃不够大气。对了,下次借用匕首时,要认准目标,更要做好功课啊,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真是够烂的。” 皇上怔忡不已,宁妃也怔住了,狠狠瞪了惜玉一眼,阴冷至极。 惜玉刚恢复了一些元气,见主子眼露杀意,吓了一大跳,连忙叫道,“不可能,明明是从你身上摸来的……” 当时睿王妃推开思嫣公主出殿时,她施展妙手空空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顺来的,怎么可能有错? “闭嘴。”宁妃立马喝止,但来不及了,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真相浮出水面。 晴雪什么都没做,只用一句话就就还原了真相。 怜香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嘴巴微张,她哪里说错了?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怪怪的? 晴雪嘴角一翘,似笑非笑,“哦,从我身上偷的,该物归原主了。” 宁妃眼前一阵发青,居然中计了。 一群废物,跟简晴雪的聪明比起来,不堪一击。 左儿身形一闪,攻向宁妃,直取匕首。 宁妃连连朝后退,快如闪电,身手不弱,但跟左儿比差远了,被逼的节节败退,实在没办法,将手中的匕首扔了过去。 惊天接过匕首看了几眼,气怒攻心。 原来这才是真相。 这种事她怎么做的出来? 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母妃,我需要一个解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儿。”面对儿子的质问,宁妃心虚了,慌了手脚,”是她……你不能跟她在一起,身为一个帝王,必须绝情绝爱,她是你最大的软肋,不能留在你身边。” 817.同生共死(6)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越发的让人生恨,惊天脸色铁青,震怒不已,“所以你让人偷了她的匕首,杀了思嫣 ,嫁祸给雪儿,母妃,你太让我失望了。” 宁妃嘴巴张的老大,辩无可辩,强自镇定挤出一句话,“天儿,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惊天深觉可笑,“这样的好,我消受不起,母妃,请你不要再擅作主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在深宫杀人如麻,陷害儿媳,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他的生母? 他宁愿她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的话,还能留有最美好的印象。 他的语气太过冰冷,宁妃打了个冷战,心中发寒,“我是你娘,你敢忤逆?” 晴雪不屑的撇了撇嘴,连忤逆都搬出来了,可见计穷了。 有这样的母亲,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惊天眼中浮起一丝悲哀,一丝无奈,“父皇,管好你的嫔妃,别让她再害人了。” 宁妃气极生怒,脸色涨的通红,“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你娘,怀胎十月辛苦辛苦生下你……” 这下子别说晴雪不屑了,连底下人都鄙视不已。 若是真爱孩子,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表功的话? 惊天沉痛的闭了闭眼,施了一礼,“父皇,我有些累,告辞了。” 他退后几步,拉住晴雪的手,紧紧握住,幸好,他还有她。 眼见两人转身离开,宁妃 又气又急,身形一闪,挡住他们的去路。 “不许走,把话说清楚,天儿,你父皇也不允许你们在一起,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放弃她,皇上让你当太子。二,一起被皇上厌弃,收回爵位,贬为庶民,跟皇室再无瓜葛,再也不能建功立业,更不能站在朝堂上,只能碌碌无为的过一生。” 晴雪嘴角一抽,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这女人真的疯了! 惊天默默的转头,深沉的目光注视着皇上,语气更是凝重,“父皇,这是您的意思吗?” 宁妃心中一喜,只当他怕了,想想也是,谁拒绝得了权利的诱惑。 皇上深深的看着他,微微颌首,“是,天儿你是天之骄子,才华纵横,武功盖世,是天生的帝王之材?岂能泯灭于芸芸众生之中?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的。” 宁妃忽然敛去怒容,换上诚恳的表情,推心置腹起来。 “简晴雪,我相信你是在意惊天的,你就成全他吧,身为皇子,身为一个男人,唯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是他毕生追求的。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会怪你一辈子的。与其将来相互埋怨 ,不如尽早离去,给彼此留下一个好印象。” 晴雪怔了怔,虽是歪理,但有几分道理。 她不能代惊天做决定,她的心愿未必是他的所求。 “惊天,你怎么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惊天皱 皱眉头,有些不满,“你就这种反应?好歹要哭着喊着抱着我不撒手吧,你这么冷静,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众人晕倒,这都什么人呢。 818.同生共死(7) 宁妃目瞪口呆,从未见过儿子有如此诙谐的一面。 晴雪嘴角含笑,眉眼弯弯,越发显得灵动清丽,“我才不做那种傻事呢,有无数个男人等着我回头呢,比如叶大哥……” 话还没说完,天旋地转,她已经倒入他怀中,双手紧紧锁住纤腰,“让他滚蛋,你生是我的妻,死是我的鬼。” 晴雪忍不住轻笑,“真霸道,不过我喜欢。” 两人无视现场紧张的气氛,居然打情骂俏起来,众人既羡慕又嫉妒。 宁妃的心酸溜溜的,看着儿子温柔的容颜,心中有一把妒火在烧,很不耐烦的打断道,“天儿,你到底选哪条路?” 这是她生的儿子,英俊出色,如今对她不假辞色,反而对另一个女人呵护备至。 这怎么能不嫉妒? 惊天看都不看她一眼,抿了抿嘴,牵着晴雪走到皇上面前,双双跪了下去。 “惊天多谢父皇成全,还望父皇多珍重。”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皇上的脸色最为难看,这是他的选择? 没出息的东西,枉为皇室中人,枉为他的儿子。 惊天说完这句话,扶起妻子,温柔一笑。 “走吧。” 宁妃怔怔的看着他,心痛如绞,眼泪夺眶而出。 “站住,你要走?为了个女人抛家弃国?你会被天下人唾骂的。” 不要家,不要父母,不要权势,不要富贵,就为了一个简晴雪? 他对她就这么着迷? 她在他心里,就这么重要? 惊天漫不在乎的笑了笑,“那就让他们骂吧。” 晴雪脸上绽开一抹最清艳的笑颜,“多谢皇上和宁妃娘娘的帮助,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远离权利中心,远离政治漩涡,把臂同游天下,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笑随天外云卷云舒,想想就美好。 皇上被气的七窍生烟,面红耳赤,“你们……” 晴雪这个死丫头的性子一直不好,狂妄任性,但没想到一向懂事的儿子也被她带坏了。 居然不顾一切要随她而去! 真是可恨,可杀! “站住。”宁妃怒声喝止,“天儿,你若是再敢走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宁妃手持一枝金钗,锐利的钗头对准自己的脖子,冷光凛然。 晴雪无力的叹气,这女人不可救药了,有这样的母亲吗? 有时候真不比没父没母的孤儿强。 惊天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难掩厌烦,“母妃,你以死要挟我?” 宁妃一脸的肃杀,两眼冰冷,声音更是冰寒入骨,“答应我,跟她一刀两断,乖乖听你父皇的话,学着做个好太子。” 晴雪嘴角一扬,玩味的笑了,“然后你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太后,操纵天下的局势,满足你玩弄权势的野心?” 这女人的心扭曲,有些变态了。 这样的父母,怎么会生出这么好的儿子呢? 宁妃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你太放肆了,就算你是唐家的人,也不能对自己的婆婆如此无礼。” 晴雪抿了抿嘴,被恶心坏了。 没有最不要脸的,只有更不要脸的。 819.状况不断(1) 左儿气的两眼冒火,上前一步,哈哈大笑,“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比宁妃更不要脸的人,明明狗眼看人低,看不上我们小姐,但还处处自称婆婆,逼迫我家小姐低头,具是可笑至极,宁妃,你老了,脑子糊涂了,我们能理解,但不能尽干些缺德事啊。” 宁妃气的两眼发黑,她哪里老了?她年华正盛,不知有多少男人为了一亲香泽,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她怒不可遏,大声喝斥,“你一个贱婢有什么资格 质问我?天儿,听到别人羞辱你的亲生母亲,你能坐视不管吗?” 惊天表情冷冷的,“她是唐家十大长老之一,所到之处,江湖中人莫不低头。” 有本事就自己去招惹唐家吧。 “呃?”宁妃心一抖,犹豫不决,唐家护短的作风,世人皆知,为了一两个人跟唐家对上,有些不值得。 更何况她还有把柄捏在对方手里。 半响后,她收起怒容,眼含热泪,楚楚可怜的看着惊天,“天儿,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母子俩的情份,答应我的请求吧,娘就求你这一件事。” 她一会儿杀气腾腾,一会儿凶残成性,一会儿可怜无辜如小白兔,变换自如,没有一点违和感。 晴雪不由叹为观止,这份变脸的功夫真厉害。 惊天定定的看着宁妃,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淡笑。 “对不起,我办不到,在母妃心里,感情不值钱,可以随手丢弃,但对我来说,晴雪是我黑暗的人生中唯一的光芒,失去她,我不能活。” 清冷的嗓音,却说出了最震撼人心的话语。 晴雪大受震动,心神俱醉,眼露痴迷的看着他,心花朵朵开,嘴角绽开甜美的笑容,两眼晶晶亮。 这么动人的情话,足以铭记一生。 宁妃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噎的半死不活,气愤不已,“没出息的东西,真是丢人……” “走吧。”晴雪主动扯了扯惊天的手,往外走去,“祝两位身体安康,长命百岁吧。” 刚走到门口,一个太监连滚带爬从外面冲进来,“不好了,三皇子被刺,生命垂危。” 众人皆惊,皇上更是色变,“什么?是谁干的?太医呢?赶紧让太医过去。” 四皇子已经成了废人,三皇子又遇刺,成年的皇子一个个出事,他不由暗自心惊。 等众人赶过去时,三皇子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身上鲜血淋漓,一只眼睛瞎了,白皙的脸上血迹斑斑。 皇上眼前一黑,恨的咬牙切齿。 是谁这么恶毒? 祸不单行,李公公惊惶失措的奔过来,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浓浓的惊惧。 “皇上不好了,几位小皇子同时发病,情况很不好……” 皇上气的快发疯了,“快请太医,快。” 刚走到小皇子们所居住的东三所,所有人都被挡在院门外。 皇上的脸色刷的全白了,紧张不已,“太医,怎么说?”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父皇,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终于露出了真实的情绪,让惊天看的心酸不已。 820.状况不断(2) 太医嘴唇直哆嗦,脸腊白腊白的,像是要昏过去了,声音抖个不停。 “是天花。” 三个字挤的艰难无比,断断续续,声音轻的几乎不可闻。 惊天震惊万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可是要人命的病,年纪越小越有杀伤力。 他当年出天花时,就被扔在别庄,一个人孤零零的关在黑屋子里自生自灭。 “什么?”皇上震怒不已,暴跳如雷。“宫中怎么会出现天花?查,彻查。” 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意,阴森恐怖。 太医腿一软,跪倒在地动弹不得,身体索索发抖。 李公公也吓的不轻,但不得不问,“皇上,此事交给谁查?” “宋臣相主查。”皇上的声音顿了顿,冰冷的目光落在惊天身上,有如两道利刃,“由睿亲王协助。” 惊天垂下眼帘,应了一声。“是。” 一群哗拉拉的拖去乾清宫,安排各顶应对事宜。 晴雪的脸色很不好看,眉头微蹙。 惊天有些心疼,有些歉疚,“雪儿,我……” 晴雪主动冲他笑了笑,温柔似水。 “我明白,这种时候你哪里都不能去,留下来帮他吧。” 只是皇上分明是对他起了疑心,刚才的目光太冷了,让她很不舒服。 想想也是,所有的皇子都遭殃了,唯有惊天安然无恙,怎么捉摸,都觉得不对劲。 惊天心中大为安慰,趁人不注意,摸上她的小脸,“谢谢你,雪儿。” 晴雪伪怒,大眼睛一瞪,“说什么呢,我们夫妻一体,福祸同享,生死与共,无须言谢。” 雪白的肌肤,水汪汪的大眼睛,红润的小嘴,活色古香,让人心动不已。 他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光滑的额头,柔情款款,“好,等一切风平浪静后,我们偷偷走。” “嗯。”她紧紧依偎在他怀中,心甜如蜜。 惊天留在宫中忙碌,晴雪出了宫,回了王府,除了为夫君担心外,倒是很平静。 坐在窗边看蔚蓝的天空,心神莫名的不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心烦意乱,这到底是怎么了? 左儿跌跌撞撞冲进来,“小姐,不好了,王爷遇刺……” 晴雪蹭的跳起来,闻声色变,惊惶失措,眼眶泛红,“什么?伤的怎么样?人呢?在哪里?” 左儿嘴唇紧抿,也很担心,“在宫中,皇上召了所有太医会诊。” 真是个多事之秋,刺杀之事层出不穷,皇宫的守卫能力也太差了,怎么老是混进刺客?到底干什么吃的? 这下子晴雪越发的紧张了,有多严重?需要所有太医会诊? 她不由的心惊肉跳,不敢想像他此时的样子,再也坐不住了,“来人,我们也进宫。” 一行人匆匆赶去皇宫,却在门口被挡住了。 “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得进出皇宫。” 门口守卫森严,两排人站的笔挺,表情很是凝重,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因子,一触即发。 左儿大为恼怒,举起一块令牌。“这是睿亲王妃,进宫探望王爷,速速退开。” 821.状况不断(3) 侍卫统领板着一张脸,严肃至极,态度还算恭谨。 “请王妃恕罪,这是皇上的严令,刺客一事闹的很大,人人皆危,王妃还是先回去吧,王爷由宁妃娘娘亲自照顾,很快就会恢复,到时等皇上解决禁令,您再进宫吧。” 吉祥大为恼怒,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你去通禀一声啊。” 侍卫统领垂下眼帘,拱了拱手,不肯让步,“王妃恕罪。” 如意气红了脸,恨不得一掌拍过去,“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通人情?王爷最需要的人是王妃……” 但不管她们如何说,统领都不肯通融,不许睿亲王妃踏进皇宫一步。 晴雪冷冷一笑,“你叫什么?” 那人怔了怔,眉头微蹙,“属下姓李,名子叔,禁军统领。” “本王妃记下了。”晴雪淡淡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走。” 晴雪坐上马车,不再停留。 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前,李子叔表情格外凝重。 一名交好的侍卫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统领大人,您不该拒睿王妃于千里之外,她是唐家的大小姐,身份尊贵,连宫中的诸位娘娘都不放在眼里。而且她极有可能母仪天下,你得罪了她,恐怕……” 皇子纷纷凋零,唯有睿王爷一枝独秀,众臣唯一认可的太子人选。 身为他的妻子,将来自然是一国之母。 李子叔心神一凛,义正言辞的道,“这是皇命,我们食君之禄 ,忠君之事。” 马车里,晴雪怔怔的看着车外,心情格外的沉重。 他到底伤势如何? 严重吗?为什么不许她进宫? 皇宫屡次出状况,必是里应外合,这个内应是谁? 真的是宁妃吗? 吉祥气鼓鼓的瞪大眼睛,“小姐,他们也太欺负人了,怎么能这样对您?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晴雪一言不发,吉祥还想再说,被如意使了个眼色阻止。 一回到寝宫,晴雪小手一挥,挥退所有下人,只留下吉祥如意左儿三人,“快去准备,夜探皇宫。” “是。”三人精神一震,分散而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宫中的灯笼一盏盏的点燃,流光溢彩。 宁心殿的偏殿,惊天半坐在床上,眉头微皱,视线不时的扫向门口。 刺客扮成他的手下,趁他不备时,忽然发难,他腿上中了一剑,伤势并不重。 刺客被他立毙掌下,其他刺客咬毒自尽,没留下一个活口。 宁妃拉着惊天的胳膊左看右看, 心疼坏了,“天儿,你受苦了,真是可恶,到底是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居然冲你下手,娘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为你报仇。” 惊天心神不宁,注意力全飞了出去,“雪儿还没来?” 出事到现在有三个时辰,再慢也应该到了,难道出事了? 一想到这,他就坐不住了,恨不得长着翅膀飞回去。 不过是小伤,父皇母妃非要留他在宫中,大惊小怪。 宁妃心中泛酸,但面上丝毫不露,召来属下,“来人,速去问问,睿亲王妃进宫了吗?来了马上带过来。” 822.状况不断(4) 不一会儿,属下匆匆赶过来,大声禀道,“皇上旨意,整个皇宫戒严,任何人都不许进出,睿亲王妃应该也进不来。” 惊天暗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但同时浮起一股恼意,那是他的妻子,又不是外人,怎么还不许她进入? 她该多担心啊。 宁妃皱了皱眉头,但很快松开,“天儿,你尽管放宽心,一切有娘在。” 惊天定定的看了她半响,冷不防的开口,“天花之事是你搞出来的?” 宁妃大惊失色,狠狠瞪着他,“胡说什么?我哪有这个本事?天儿,你怎么能怀疑你的亲生母亲?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残忍的女人?”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 惊天抿了抿嘴,俊美的容颜在烛光下忽明忽暗,透出一丝邪魅,“炼心教有这个能力。” 看似不相关的话,却让宁妃脸色大变,心痛不已,眼眶泛红,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天儿,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你的生母?你太让我寒心了,我只说一遍,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发誓。” 她紧紧的盯着儿子看,但让她失望了,他没有激动,更没有阻止,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有如幽幽深谭。 她一阵恼怒,“我对天发誓,若是我干的,不得好死。” 惊天微微叹了口气,眼睛微闭,俊美无俦的容颜仿佛罩着一层薄纱,无法接近,也无法看透。 宁妃是又爱又恨,真是冤孽。 宫女清清捧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目光落在英俊的男人脸上,心神一颤,手抖了抖,汤药不小心溅出几滴。 “娘娘,药熬好了。” 惊天像是没听到,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如一把小扇子,白皙的肌肤在烛光下发出盈盈微光,俊秀不凡,高贵如天神。 宁妃的心软了,接过汤药,舀了一勺子,放到嘴边吹了吹,又递到惊天嘴畔,柔声道,“来,天儿,娘喂你。” 惊天皱起眉头,嫌弃不已,“我不喝。” 他的脸皱成一团,有点稚气,看上去像个怕吃苦药的孩子。 清清不由看痴了,明眸漾出一汪春水,心像长了野草般躁动。 宁妃眼中泛起一丝笑意,耐心的哄道,“听话,不喝身体怎么能好?快喝,别让你父皇母妃担心。” 她像个慈爱的母亲,耐着性子哄不懂事的儿子吃药,微抬的侧脸温柔而美好,有如十七八岁的明媚少女。 惊天心头一动,“行了,我喝。” 他接过来一饮而尽,爽快无比。 眼见儿子如此听话,宁妃欣慰不已,频频点头,满意的不行。 惊天如玉的脸庞写满疲惫,身体躺了下来,“我累了,想休息了。” 宁妃微微一笑,帮他掖了掖被子,“好,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转身离开,清清依依不舍的又看了惊天一眼,一步三回首的离开了。 等人都走光了,惊天猛的睁开眼睛,黑眸如墨,默默的看着帘子,神情有些落寞,有些冷清。 823.状况不断(5) 过了半响,他忽然坐起来,走到一棵绿色的植物前,嘴巴一张,黑乎乎的药汁如一道箭,全吐在植物上。 他在植物前站了很久,高大的身影在暗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忽然他眉头一皱,清声喝斥,“什么人?出来。” 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惊天,是我啦。” 如一道清甜的山间清泉流过山田,他身材大震,迫不及待的打开窗子一看,只见美人如玉,笑颜如花,一袭黑色的紧身衣裹住玲珑有致的身体,墨发在风中挥舞,银色的月光下,如梦如幻。 他长手一伸,将柔若无骨的娇躯拉进怀中,紧紧抱住,轻轻嗅了嗅,熟悉的淡香顿时安抚住焦燥不安的情绪。 “雪儿,你怎么这副打扮?出了什么事?” 晴雪依偎在他怀中,轻轻吁了口气,半恼半嘲的嘟了嘟嘴,“皇上不让我进宫,哼,看望自己的夫君,还要半夜爬墙偷偷摸摸,真没天理。” 他一把抱起她,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满腔的柔情溢了出来,“你受委屈了。” 晴雪在他怀里蹭了蹭,感到安全又舒服。 忽然仰起小脸,紧张的东看西看,“你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太医怎么说?刺客是谁指使的?有没有留下活口?” 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关心情切,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惊天痴痴的看着她,心中的冰冷一扫而空,这样就够了。“没事,就脚上中了一剑,只要养几天就够了……” 话还没说完,他的胳膊就被举起来,“那还上床躺着,快点,我扶你。” 惊天心甜如蜜,忍不住想笑,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晴雪像个工蜂般忙个不停,扶他躺回床上,帮他盖上被子,又帮他理了理头发,“你快些好起来,早点跟我回宫,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一杯。” 难得见她主动服侍,像个温柔贤惠的小妻子,惊天笑眯了眼,享受这温暖的情意。 晴雪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热的茶,走到一半忽然顿住了,看了看那棵绿色植物。 “咦,你把药吐出来了?” 惊天很自然的点了点头,“嗯,药有问题。” 晴雪脸色大变,小手不由自主的轻颤,“什么?宁妃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吗?为什么要害你?她到底想怎么样?” 说到后面,已经怒不可遏,隐隐有恨。 宁妃设计害她,诬陷她,她看在惊天的面子上,都可以容忍。 但她绝对无法容忍宁妃伤害惊天。 难道那些刺客也是她安排的? 娘的,那是她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啊。 惊天长手一伸,将她拉上、床,紧紧拥入怀中,声音闷闷的,“是迷心魂。” “她……”晴雪闻声色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迷心魂是江湖中早就失传的一种秘药,可以洗去一个人的记忆,重新灌输新的记忆,任由施药者摆布……她的心一抖,气的浑身发颤,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想控制你,真是够了,我去找她。” 怎么可以这样?她出奇的愤怒,杀人的心都有了,好想抽死那个贱人。 824.状况不断(6) 他的双手紧紧束住她的纤腰,嘴唇吻上晶莹剔透的泪珠,湿润微咸的触感,他郁结的心神奇的被治愈了。 “别去,我来处理。” 不该奢求太多,有她一个人真心相待,就够了。 晴雪心有不甘,“可是……” 话还没说完,眼前景物一翻,他的身体压了上来,滚烫的吻落了下来,辗转反侧,激烈而狂热,如疯狂燃烧的烈焰。 无奈、心疼、怜惜、欢喜,无数种情绪透露出来,晴雪被动的承受,身体渐渐发热,情不自禁的舔了舔。 他顿时癫狂如烈,发烫的双手滑进衣服,在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游走,所到之处火苗四溅,激情狂燃…… 衣服一点点褪去,露出雪白的肌肤,湿热的吻蜿蜒而下,顺着尖尖的下巴,吻上光滑的香肩…… 眼见就要失控,伏在上面的身体一僵,大手轻轻捂住她的嘴。 “有人来了。” 晴雪浑身发烫,瘫软如泥,静静的躺在他身下,心扑突扑突狂跳,全部心神只感受到这个男人温热的气息,滚烫的肌肤…… 一抹纤细的人影在黑暗中潜入,站了半响,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居然开始脱衣服,一件又一件,衣裙在脚下逶逰。 她一步步的摸到床边,一声不吭的撩开帐子,偷偷爬了上来。 晴雪看的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咬上他的肩膀,勾引他? 他身体一震,随手挥了出去。 “啪,什么人偷袭本王?” 可怜那人还没有占到便宜,看都没看清楚,就被摔了出去,痛的肌肉抽搐,却不敢叫出来,小小声的道,“王爷,是奴婢清清,不是刺客。” 声音又娇又柔,媚色无边。 晴雪心里有些酸,真是不让人省心啊,走到哪里都有人缠上来。 惊天仿佛查觉到她的心绪变换,低头亲上她的眉眼,声音却冷若冰霜,“这么晚潜入,不是刺客是什么?” 宫女咬着嘴唇,眼珠滴溜溜的转,往前爬了几步,抓住床脚,声音柔媚入骨,挤的出水来,“清清对王爷一见钟情,不求名份,只求一夕之欢,请王爷成全。” 黑暗中,她还不忘抛一个媚眼,却忘了环境,这么暗谁看得清楚? 晴雪气的直翻白眼,太贱了。 连养伤的病人都不放过,真是太饥不择食了。 她有些不爽,迁怒于身上的男人,伸手在腰间抓起一块肌肉,重重一扭。 也怪他不好,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吗呢。 惊天苦笑几声,一拍双手,扬声唤道,“来人,拖出去送给母妃,别脏了本王的眼。” 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爬他的床,真是活腻了,还破了他的好事,可恶。 一名暗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应了一声,“是。” 晴雪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紧紧拽住被角,羞的满脸通红,屋子里有人?刚才的情景都被看去了? 啊啊啊,太丢人了,让她找个地洞钻进去吧。 清清吓白了脸,不敢再骚首弄姿,拼命哀求,“不不,王爷小声点,清清有事相告。” 825.状况不断(7) 要是让教主知道她半夜想爬上王爷的床,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教主的手段太吓人了,惹了她,还不如尽早自我了断,免得受那无穷无尽的痛苦。 惊天心中一凛,下意识 的觉得不是好事,“说。” 清清想爬过去,但暗卫抓住她的胳膊,动弹不得,只得战战兢兢的开口,“皇子出天花一事是宁妃娘娘的安排,刺杀三皇子也是她的主意,为的是灭绝皇家子嗣,既为您上位铺路,也是为了报复皇上,一泄当年的怨恨。” 晴雪倒抽一口冷气,天啊,这也太狠了。 就算当年皇上对不起她,她也不用灭了他所有子嗣吧。 惊天心口隐隐作痛,却没有太大的意外,“有何证据?” 清清犹豫了一下,“您一问芙蓉即知,王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芙蓉?惊天微微蹙眉,父皇新纳的美人?她也是母妃的人? 有什么在脑海中闪现,一闪就过,没有抓住。 他随口问道,“你还隐瞒了什么事?” 清清吓了一大跳,额头涌出滚烫的热汗,王爷怎么知道? “这……” 惊天只是随口试探,没想到真有其事,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母妃还做了什么好事? “拉出去。” “不不。”清清趴在地上,浑身颤栗,声音抖的不成样子,吞吞吐吐,“王爷,今晚睿亲王府会出大事。” 晴雪浑身一颤,咬着嘴唇,气的不行,脑筋都动到她头上了。 惊天紧紧抱着她,脸色白的吓人,声音更是冰寒入骨,“把话说清楚。” 清清想死的心都有了,浑身发软,倒在地上泪如泉涌,“睿亲王妃今晚必死,娘娘派了刺客过去,下了必杀令。” 完了,宁妃若是知道她出卖了她,必会将她碎尸万段。 一时的色迷心窍,换来如此下场。 怎么办? 还是抱紧王爷的大腿吧。 晴雪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丧心病狂啊。 惊天气的声音都变了,咬牙切齿,牙齿咯吱咯吱响,“好,很好。”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不闻不问十几年,一回来就杀他手足,害他心爱的妻子,她的心肠怎么会这么歹毒? 她就这么见不得他好? “你退下吧,记住,有事就去找皇上身边的李公公。” 清清怔住了,李公公?乾清宫太监副总管?是王爷的人? 王的爷实力或许比她们想像中最强大。 在她忡怔之间,暗卫出手如电,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将一颗药丸扔进她嘴里。 凉凉的药丸顺着肠子往下,带起一丝冷意,清清打了个冷战,吓的魂飞魄散,“这是……” 暗卫冷冷的声音响起,“销、魂断肠丸。” 清清吓白了脸,天底下最毒的毒药,毒发时面目全非,浑身浮肿。 她也乖觉,第一个反应就是磕了三个响头,“奴婢誓死效忠王爷。” 她别无选择,不如听话些,换点好处。 暗卫将人提了出去,晴雪才吐出一口浊气,轻声叫疼,“夫君,疼。” 826.状况不断(8) 惊天这才发现一时情绪激动,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太过用力了,连忙松手,歉疚难言。 “对不起,雪儿。” 语气说不出的沉重,压抑而悲伤。 晴雪心口一疼,抬起头轻轻凑过去,主动亲了亲他的脸。 “我没事,好好的呢,别担心。” 虽然她也很心寒,也很愤怒,但看到夫君如此悲伤,她的心也很难过。 要是放在平时,他肯定很高兴她的主动,但此时,一颗心被不知名的大手紧紧拽住,呼吸都觉得困难。 “在她眼里,我到底算什么?她的一颗棋子?利用工具?” 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不,她肯定没想过,否则不会这么狠毒。 他内心的伤痛通过相连有肌肤透过来,晴雪心疼万分,柔声安慰,“别这样,你有我,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他后怕不已,身体微微颤抖,“是,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则我……会杀光这世上的所有人,然后来陪你。” 有多爱就有多怕,他无法想像妻子倒在血泊中的情景。 晴雪轻拍他的后背,心口微微发涩,鼻子发酸,为他,也为自己。 “说什么傻话呢,睡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天蒙蒙亮,宁妃就兴冲冲的带人过来敲门。 但内室静悄悄的,等了半天才听见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吵什么吵,都给老子滚蛋。” 众人脸色大变,这是冷淡优雅的睿亲王吗? 宁妃不但不生气,反而面有喜色,耐心的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到惊天来开门。 惊天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神茫然,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宁妃专注的打量他的表情,笑容满面的开口,“天儿,你睡的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惊天皱着眉头,很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他很无礼,语气也很冲,但宁妃笑的越发的慈爱,一点都不惊讶。 “你这傻孩子,我是你娘亲,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在这深宫苦苦挣扎,为了你,我什么苦都吃过……” 她罗哩罗嗦的诉说母子俩如何艰难,感情有多么好,他有多孝顺,事事听从母亲的话。 听了半天,惊天打了个呵欠,眼睛半睁半闭,“有什么能证明我们是母子?” “呃?”宁妃愣住了,但反应极快,“我们长的很相像……” 惊天像看白疾一样看了她一眼,眼神充满了不信,“天底下相似的人多的是,不足为信。” 宁妃这下子真的吃惊了,他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按理说,应该如雏鸟般,把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当成至亲至爱的人,无条件的相信啊。 她迷惑不解,眼珠一转,眼眶红了,流下两行清泪,“天儿,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你怎么能不信我?我好伤心,好难过,好痛苦。” 惊天不屑的撇嘴,“可直觉告诉我,你在骗人,说的都是假话,别哭了,假惺惺的招人烦。” 827.状况不断(9) 宁妃表情一僵,泪水含在眼眶里,痛心疾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这样?难道药用多了?还是第二次使用的后遗症? 一时之间她也迷糊了,心乱如麻,“那你还记得简晴雪吗?” 惊天先是一愣,茫然的想了半天,“晴雪?雪儿?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她是谁?是我的亲人吗?她在哪里?让她过来。” 宁妃倒抽一口冷气,他忘记了一切,但对那个贱人还有印象?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就算记忆一片空白,情意依旧能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滋生。 她心里又酸又嫉妒,“她是你的妻子,但……” 她故意顿了顿,盯着他看。 他脸色一变,多了一丝着急,“快说啊。” 宁妃的心沉甸甸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却面露哀色,惋惜的叹了口气,“她跟你一起遇刺,你受了重伤,她却流血过多,伤重不治身亡。” 见对面的人脸色惨白,难掩惊痛之色,她心中一阵痛快,死的好,儿子又是她一个人的了。 “惊天,你别难过,人死不能复生。“ 话音刚落,一道通禀声响起,“睿亲王妃驾到。” 宁妃僵在当场,嘴巴微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睿亲王妃? 不是说已经完成任务,睿亲王妃身中数刀,一命呜呼了吗? 晴雪亭亭玉立的出现在门口,一袭粉色的宫装衬的她肌肤胜雪,气色极好,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她笑意盈盈的走过来,“母妃,夫君,你们好早,吃早饭了吗?” 纤细的双手攀上惊天的胳膊,笑容甜美,清新可人,“夫君,你受了伤,快坐下来休息,我让人熬了紫米粥,最是养胃。母妃,你要不要一起吃?” 她美丽的笑脸,落在宁妃眼中,有如一道晴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哪里出错了? 晴雪的脑袋靠在惊天胳膊上,理所当然的很,亲昵又自然,“父皇召我进宫的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惊天茫然的眼神多了一丝柔光,声音却**的。 “这个女人说你死了,被刺客杀害了。” “刺客?”晴雪漫不经心的耸耸肩膀,笑颜如花,“失手了啊,也不想想我是谁?我岂会轻易被人伤到?” 跟在她身后的左儿冷哼一声,余怒未消,“是啊,王爷,您不知道,昨晚来了个瓮中捉鳖,死了几个,小姐是毫发无伤,全身而退。瞎了他们的狗眼,敢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腻味了。从来还没人能从唐家占到半点便宜,没见识没常识没胆子的蠢货。” 宁妃的脸色很难看,惊疑不定,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晴雪,眼神变换莫测。 晴雪仿若没查觉,忽然想起一事,慢悠悠的提了提。 “对了,夫君,抓到一个活口,我让人关进天牢,正大刑逼供呢,到时就能知道谁是幕后真凶了。” 828.多事之秋(1) 她倚在他身边,举止亲密,言笑晏晏,娇俏如初绽的荷花。 惊天默默的看着她,嘴角微翘,眼神温柔似水,淡淡的情意流转。 两人之间有种不可言喻的气场,自成一片天地,谁都插不进去。‘ 宁妃看的一阵火大, 心中暗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有没有失忆? 她心思飞转,上前一步,拉起晴雪的手,脸上堆满慈爱的笑,“晴雪,幸好你没事,把我差点吓死了。“ 她嘘寒问暖,呵护备至,完全像个慈母。 晴雪被恶心到了,不动声色的抽回手,顺势拂了拂发丝,笑意盈盈的开口。 “母妃的关爱,晴雪毕生难忘。” 这话看着普通,但似乎话里有话,别有深意。 宁妃心中一凛,暗自生疑,“天儿,你身体还没好,需要好好静养,晴雪,你先回王府看看,处理善后事宜,天儿有我照顾。” 先隔开他们俩,各个击破,更容易些。 惊天旁若无人的牵起晴雪的小手,飘渺的目光落在远处,淡淡的道,“不必。” 他很是心灰意冷,朝思暮想盼回来的母亲是这种人,那还不如不回来呢。 最起码他心中完美无缺的母亲形象不会破灭了。 晴雪一脸的不认同,皱了皱鼻子,“母妃说什么话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受了伤,为人妻子当然要守在他身边照顾他,就算天塌下来,也比不上夫君重要,我还没死呢,怎么好劳烦母妃?惊天,你说对吧?” 听到那个死字,惊天的心缩成一团,脸色冰冷,“别瞎说,你不会死的。” 差一点点,她就…… 晴雪见状,暗暗后悔,不该一时口快乱说一通。 他有多忌讳这个字,她是最清楚的。 宁妃的心扑突扑突乱跳,越发觉得不对劲,这话处处针锋相对,绵里藏针,字字刺中她的心事。 难道她已经有所怀疑? 她强撑着笑道,“晴雪,你是王府的女主人,你不出面主持大局,恐怕不好吧,我让你父皇下道旨旨意……” 惊天再也忍耐不住,冷冰冰的反问,“你不喜欢雪儿,不喜欢我和她在一起?为什么?” 他的话太过直接,语气太过冰冷,宁妃愣住了,细细查看他的脸色。 以前的他可不会用这种仇视的语气跟她说话。 糟糕,药物起了反作用? 反而让儿子排斥她了? 一想到这,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怎么会呢?你太多心了,你们快去吃早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晴雪抿了抿嘴,淡淡一笑,主动拉起惊天往后走。 两人并肩而走,男的高大挺拔,玉树临风,俊美无俦。 女的清丽婉约,眉目如画,甜美可人。 好一对天造地设的壁人。 而惊天会下意识的微侧身体,照顾娇小的妻子,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而这完全是不自觉的。 宁妃目送两人离开,眼神晦暗不明。 一转头,一巴掌打出去,打在身后侍立的清清身上,面色狰狞,“你到底有没有下药?” 829.多事之秋(2) 清清不敢躲闪,扑突一声跪了下来,眼含热泪,必恭必敬的磕头,“属下惟娘娘之命是从,岂敢不遵?这些年对您一直忠心耿耿,从未敢有二心,请娘娘明查。” 她情深意切,诚惶诚恐,一副害怕又担心的样子,着实可怜。 宁妃阴冷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半响,她吓的浑身发抖,本来就心虚,头也不敢抬,越发显得卑微。 宁妃语气稍缓。“那怎么会这样?” 既像失忆了,又像没有,对简晴雪的情意依旧没变,却不认识她这个亲生母亲,态度极为冰冷,甚至有些厌恶。 到底哪里出了错? 她百思不得其解! 清清暗松口气,装着也很迷惑,“属下也不知,王爷看上去很正常,除了对您有些见外……” 她暗自庆幸,幸好昨晚选择了投向睿亲王那边。 睿亲王的手段远远在宁妃之上,宁妃拍马也比不上他。 这话刺中了宁妃的痛处,她狠狠瞪着地上的人,不耐烦的打断。 “赶紧去查查皇上的动静,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来告诉本宫。” “派人去东三所盯着。” “派人去天牢灭口,切记,不能让他招供。” “是。”清清恭谨的一一应了。 她乖巧听话的表现,让宁妃很满意。 “清清,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好好的办差,等过些日子,我就把你赏给天儿,当个风风风光光的侧妃。” 清清顿时激动的面红耳赤,兴奋不已。 “娘娘大恩大德,属下莫齿难忘,愿为您肝胆涂地……” 她说了一大堆好话,嘴上如抹了蜜,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涌,把宁妃哄的浑身舒坦,心情大好。 “行了,去吧。” 清清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往外退。 等她的人影消失在眼前,宁妃一拍手掌,冷冷的下令,“盯着她。” “是。”一直垂着手随侍一边的一个公公轻声应了,如一阵烟般窜了出去。 晴雪和惊天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如意送上新鲜的水果盘,悄然退下。 晴雪咬了一口梨子,汁子真甜,吃了几口,目光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他乌眉微皱,心事重重,愁绪万千。 她一阵心疼,将手中的梨子递过去,甜甜的笑道,“吃一口吧。” 惊天就算再心烦,看到她的笑脸,心情一阵放松,伸手轻轻一握,就着滑腻的小手咬了一口,乌黑如墨的眸子清亮无比,倒映着一抹纤细的身影,气息温煦如阳,“好吃。” 晴雪小脸一红,这话好暧昧,干吗盯着她说这种话? 说梨子好吃?还是说她好吃呢?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将一个大梨子干掉了。 晴雪心满意足的倚在他怀中,打了个饱咯。 耳边传来温柔的轻语,“雪儿。” “嗯?”晴雪抬起头,见他欲言又止,为难至极的样子,忍不住双手摸上他的脸,一扯他的嘴巴,“有话就直说嘛。” 惊天神情黯淡,轻轻叹了口气,“留她一命。” “好。”晴雪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 830.多事之秋(3) 两人只字未提那个名字,但都心知肚明,默契十足。 惊天一阵感动,她是有仇必报的人,但为了他,二话不说就答应放她一马。 又有些心酸,“我们可能暂时走不了。” 晴雪笑眯眯的点头,“没关系,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计划赶不上变化,皇室子孙几乎全都蒙难,皇室风雨飘摇,百官人心浮动,这种时候怎么能走? 他不是她,能随心所欲扔下一切的人。 他有自己的抱负,有推不掉的责任,有一对让人无奈的父母。 她笑颜甜美又可爱,但他感动的想哭,紧紧抱着她,额头碰额头,气息相融,“雪儿,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动人的话,我……” 纵然此生诸多磨难,父母家人都不亲,但有她这么一句话,足矣抵过千千万万。 晴雪笑嘻嘻的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那你要对我一辈子好啊,否则我就跑了,让你找也找不到。” 回应她的是一个让人窒息的热吻,滚烫如火,像一把火焰彻底点燃她的热情,情不自禁的回应,热力四射……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趴在香肩轻喘,“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我更不会让上一辈的悲剧重演。” 父亲的身份注定了妻妾成群,性格又风流多情,而母亲嫉妒心奇重,两人相爱是缘,但是种恶缘,开出可怕的恶果。 前车可鉴,足以让他警醒。 晴雪小脸潮红,如红透的苹果,娇艳欲滴,“别想那么多,只是父皇那里……” 惊天心神一凛,神情凝重起来,“我会处理,有事我来扛。” 晴雪见状,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宁心殿的寝殿 宁妃坐立不安,心神不宁,做什么都觉得不对劲,浮燥不已。干脆拿起笔,抄写三字经,希望能心静下来。 才写了几个字,宫人就禀道,“娘娘,清清回来了。” 宁妃精神一震,扔下笔,“让她进来。” 清清一进来就跪下,头也不敢抬,语气很是沮丧,“娘娘,天牢根本进不去,重兵把守,格外严密,水都泼不进去。” 宁妃勃然大怒,大声怒斥,“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将人杀了,否则大家都得死。“ 清清吓的浑身索索发抖,头痛欲裂,她有什么办法?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宁妃娘娘, 你想杀什么人?需要我帮忙吗?”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宁妃惊恐的抬头,只见惊天冷冷的看着她,目光如银色的月光,凄婉清冷, 她心虚的直抹冷汗,“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小邓子,你怎么不通报?” 小邓子苦着脸,一声不吭跪下来,心中哀嚎,睿亲王武功盖世,来去无踪,他的身手远远比不上王爷,怎么防得住? 惊天的目光如矩,好像什么都瞒不了他。 “刚来,正好听到你说要杀人灭口。” 宁妃吓白了脸,拼命摇头,“你听错了,我只是开个玩笑。” 天啊,这个直接的天儿让她难以招架。 831.多事之秋(4) 她不敢纠缠此事,提心吊胆的转了个话题 ,”天儿,你来找娘有什么事吗?” 她的心被不知名的大手拽住,紧张的不行。 所幸惊天没有多问,淡淡的道,“我和雪儿要去天牢审计,午膳不用等我们了。” 宁妃怔住了,他何时变的这么细心了? 跟以前那个骄傲又清高的睿亲王判若两人。 她试探的问道,“这种事派个人过来即可,你何必亲自跑一趟?” 惊天脸上多了一丝温柔,“是雪儿的意思,她说平时多走动,感情才会加深,让我多跟你亲近,她对你可真孝顺。” 宁妃气的吐血,她敢肯定那丫头不安好心。 孝顺?她连亲生父亲都能出手对付,又岂会对一个毫无血缘的外人多关心? 但面上还要挤出笑容,“的确够孝顺。” 她夸了几句,却见儿子生硬的脸上多了些许真心的喜悦,不由妒火攻心。 连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字,都这么欢喜,在他的心里,简晴雪就这么重要? 她忍不住发泄出来,“你怎么事事都听她的?妻以夫纲,你才是当家作主的人,别让个女人骑在你脖子上。” 她嫉妒天底下所有恩爱的男女,越是恩爱,她越想破坏。 她是如此不幸福,就让天下人都陪着她不幸。 惊天因为想起那个人,心中一片温暖,嘴角含笑,“夫妻一体,有什么区别吗?” “你……”宁妃彻底气疯了,“你是皇子,将来有三妻四妾,难道所有的妻妾都跟你一体吗?你都听她们的话?” 有没有脑子?说什么夫妻一体,全是骗人的鬼话。 她是个妒忌心极重的女人,自然容不得自己的男人左拥右抱。 但身为一个母亲,她巴不得儿子妻妾成群,开枝散叶,但不能动半点真心。 而他对待晴雪的态度,彻底惹毛了她。 惊天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女人果然是最古怪的生物。 “娶那么多女人有什么用,一个就够我烦了。” 宁妃恨其不争,拼命给他洗脑,“你别犯糊涂,不能让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女人是千万宠不得的。” 她滔滔不绝的说起晴雪的缺点,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像是在说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惊天怔怔的看着她,浓浓的失望浮上黑瞳,“你不喜欢她,但不要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我不喜欢。”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留下一个愤怒的背影。 宁妃气的胸口疼,没想到他会如此维护那丫头。 他越是这样,她越想拆散他们,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晴雪发现惊天一回来,就双嘴紧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在心里想了想,无奈的叹了口气,“就让她说几句吧,反正不痛不痒,不会少块肉。” 宁妃真会见缝插针,不择手段,她就这么见不得他们好? 这到底是什么人呢? 整一个变态。 惊天拉着晴雪的手走在皇宫的小路上,没带一个侍卫,曲径通幽,景色优美,他却无心欣赏。 “但我不高兴,我捧在手心中的珍宝,凭什么让别人骂?” 832.多事之秋(5) 晴雪忍不住嘴角翘了翘,“何必跟这种想不开的人一般计较,她不肯放过自己,别人也帮不了她。而我才不在乎她骂不骂我呢,只要你永远站在我这一边。” 她是真心的弄不懂宁妃这个人,明明有无双的美貌和才情,计谋也不差,权势财富都不缺,却苦苦纠结于往事,走不出来。 “傻丫头。”惊天心中又喜又酸,她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只要她在身边,天大的事情也不值得一提,再多的不快也烟消云散。 晴雪又劝了几句,他的脸色渐渐平复。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晴雪,天儿。” 惊天的身形一僵,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冷光。 晴雪回过头,笑吟吟的打招呼,“母妃,你怎么来了?不去侍奉父皇吗?” 宁妃带了几名宫女款款而来,华丽的宫装裹住纤细有致的娇躯,宝石头面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本宫一想到那些可恶的刺客就生气,特意赶过来跟你们一起去天牢,本宫倒是要问问他,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敢伤本宫的儿子儿媳?谁才是幕 后主使者?” 晴雪微微一笑,“也好,一起去吧。” 宁妃心中暗松了口气,看来是她多虚了,自己行事谨慎又小心,全隐在暗处,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看破呢? 晴雪和惊天让路,让宁妃走在前面,两人跟在后面慢慢而行,双手交握,小声说大声笑,极为亲热。 宁妃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悦,却没有开口阻止。 晴雪淡淡瞥了她一眼,“惊天,听说那个犯人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真是活该,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等问出消息后,就给他一个痛快吧。” 前面的身影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却没有瞒过后面两个人的目光。 惊天眼中多了一丝沉痛,“好。” 晴雪见状,忽然很生气,很愤怒,“夫君,等我抓出那个幕后主使者,抽她的筋,扒她的皮,喝她的血,先在她脸上划上十七八刀变成丑八蛋,再浇上蜂蜜水,让蚂蚁啃咬,然后挖掉眼睛,将整张脸皮剥下来做面鼓……” 天下的母亲应该都是慈爱的,为子女甘于牺牲的,温柔的,善良的,可宁妃怎么可能这样? 她毁了惊天的一个美梦,他懂事以来最大的渴望和企盼。 那是一种信念,支撑着他走过艰难的岁月,可随着她的出现,一切都轰然倒塌。 而她呢,以爱为名,践踏真心,伤害所有的人,还犹然不自知,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好。 哼,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宁妃心神大震,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转过头冷冷的斥道,“小小年纪,如此残忍成性,别忘了你皇子妃的身份。” 好歹毒的性子,绝不能再留。 晴雪不甘示弱的顶回去,“杀人者必被杀,他出手对付别人的时候,就应该有赴死的心理准备。我还没说完呢,还有挫骨扬灰掌,拿装倒刺的鞭子鞭打……” 833.天牢中的较量(1) 一字一句都如淬毒的针直刺宁妃的心口,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断然喝斥,“够了,你的心肠太狠毒了,天儿,你可看清她的真面目?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吗?” 没想到她看似柔弱,手段却这么凌厉,让人不寒而栗。 没想到惊天根本不理会,反而低头含笑看着妻子,宠溺无比。 “雪儿,你也太小儿科,我有千百种古怪的刑罚,到时教给你,包管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众人齐齐晕倒,这两人真是太恐怖了。 宁妃瞠目结舌,眼睛睁的老大,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眼前这对夫妻。 晴雪却乐的合不拢嘴,小脑袋一点点的,“好啊好啊,夫君对我真好。” 惊天嘴角一扬,轻摸她的脑袋,动作轻柔,目光温柔似水。 两人深情对视,浑然忘了在场的人,眼中只有对方。 在场的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王妃真有福气,能嫁给如此痴情的男人为妻。 宁妃暗恼在心,气的直咬牙。 一道凉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宁妃娘娘,你别白费劲,这才是天生的一对,男的毒女的辣手。” 宁妃心中暗惊,转头看去,这才发现晴雪身边的侍卫,那个左儿不知何时靠近她的身边,目光清透如水,像能看穿一切。 她不由的打了个冷战,面色惨白,这人功力好深厚。 晴雪听见了,嫣然一笑,“无毒不丈夫。” 惊天被她逗笑了,“哈哈哈,说的好。” 笑颜灿烂,众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屏住呼吸盯着看。 睿王爷太俊美了,又深情,是所有未婚女子梦寐以求的佳婿人选,就算倒贴当个没名没份的侍妾,也心甘情愿啊。 可惜人家早就放出话来,此生绝不二娶。 唉。 宁妃第一次看到儿子大笑的样子,明媚如春,不带一丝阴霾,心中百感交集。 天牢,长长的一条过道,两边都是监牢,关着各色人等,见他们进来,纷纷探头看过来。 过道的最深处,是一间暗无天日的牢房,光线昏暗,四面都是墙壁,只开了一扇小小的门。 门口有专人把守,见到睿亲王立马必恭必敬的行了个礼。 惊天微微颌首致意,“怎么样?交待了吗?” 守卫摇了摇头,表示很头疼,“嘴很硬,怎么也不肯招,还想咬毒自尽,幸好我们及早发现他牙齿里的毒药,否则也保不住。” 惊天皱了皱眉头,率先护着晴雪进入牢房。 昏暗的室内,一名浑身是血的男人被铁链绑住四脚,牢牢的定在空中,头发散乱,衣衫裂成一条条,鲜血淋漓,看不出本来的面目,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几名侍卫手拿着鞭子不断抽打,**拍打的声音在室内回响,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胆子小的宫女吓的浑身哆嗦,不敢进去,只敢站在门口。 宁妃的一颗心高悬,凝神打量那个男人,但室内光线太暗了,模糊不清。 鞭子一次又一次的甩下去,“说不说,不说打死你。” 但不管如何用刑,那男人始终两眼微闭,面色痛苦狰狞,咬住牙齿硬扛,但痛苦的呻吟声控制不住的溢出来。 834.天牢中的较量(2) “我来。”惊天抢过长鞭,抽在地上,虎虎生威,一鞭子抽下来,地块裂了一条缝,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说,是谁指使你的?” 那人浑身一抖,却闭着眼晴一声不吭,一副豁出去任由其宰割状。 “不说?”惊天目光冰冷,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戾气,“好,让你尝尝搜魂手的滋味。” 晴雪轻轻按上他的胳膊,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魅惑无边。 “这人骨头很硬,恐怕用重刑也没用。” 宁妃见状,莫名的打了个冷战,有种不详的预感。 惊天转过头,若有所思,“你有什么好主意?” 晴雪微微一笑,有如血红的罂粟花,散发着勾人的香气,“我手上有一种迷药,只要服下,他就会乖顺听话,问他什么都招。” 守卫们大喜过望,太好了。 宁妃的心猛的下沉,脸色苍白,这世上真有这种药? 惊天挑了挑眉,也很好奇,“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不早说?” 晴雪耸了耸肩膀,微微笑,“先让他吃点皮肉之苦,就当是刺杀我们的代价。” 她是如此的理所应当,好像天经地义。 一听这话,宁妃完全相信了,不由急坏了,“天儿,人家也是一条铁骨诤诤的汉子,你这样折辱他,有违江湖道义。” 晴雪冷笑一声,冷冰冰的反驳。“母妃,你真是糊涂,人家要杀你的儿子,你还跟人家讲道义?知道的人说你是老糊涂了,不知道的人会认为你们狼狈为奸,他是你指使的。” 这话里的隐意让人心惊肉跳,众人怀疑的目光都看向宁妃,神情皆古怪。 宁妃气的吐血,勃然大怒。 “胡说,天儿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就算自己死,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一根头发。” “真是慈母心肠,让人感动啊。”晴雪嘴角含着一抹嘲讽的笑,使了个眼色,左儿出手如电,瞬间将一颗药丸扔进那刺客嘴里。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宁妃阻止不及,又气又怕的冲上去。 左儿伸手一挡,拍出一掌,将她逼退回去,她气的直抓狂,脸色绯红,“简晴雪,你敢对本宫无礼?” 晴雪一脸的无辜,“母妃,我是一片好心,您别靠的太近,今天的衣服那么漂亮,可不要被弄脏了。” 宁妃被气的浑身直哆嗦,正想发作,却被旁边的动静吸引过去。 那刺客服下药丸,目光渐渐迷离,神智渐渐不清。 侍卫见状,大喜过望,一迭声的催促,“快说,是谁主使你的?” 刺客面色挣扎,好像有两股力量在争斗,过了半响,他的目光越发的迷离,嘴唇轻吐,“是……” 宁妃惊吓过度,额头全是冷汗,眼见他就要开口,下意识的怒喝一声,“老实交待,到底是谁主使的?睿亲王不是滥杀之人,只要你招供出真凶,他自然会放过你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她急的满头大汗,苦于没法当众下手,只好拼命暗示,却浑然不知身边人看她的眼光变了。 刺客耷拉的眼皮一睁,有片刻的清醒,艰难的开口,“主子,您是说……” 835.天牢中的较量(3) 如一道惊雷砸下,众人皆惊,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宁妃脸色大变,晴雪已经惊叫起来,“主子?母妃,这个刺客叫你主子,难道是……你?” 她一脸的不敢置信,沉痛不已,“宁妃娘娘,你才是幕后主使?为什么?你为何要置我们夫妻于死地?夫君难道不是你亲生的?” 宁妃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他,可恶,居然想陷害本宫,饶你不得,去死。” 她气势汹汹的冲过去,长袖挥舞拍了过去。 别人只当她一时激奋,想出手教训一下刺客,但左儿眼神一闪,挥出一枚银币,“匡裆”相碰的声音响起,几枚银针掉在地上,散发着微蓝的光芒。 众人一阵胆寒,银针上抹了巨毒,刺中了命也没有了。 她这样的反应反而落实了罪名,无法狡辩。 不少人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真的是亲生的吗? 左儿面露鄙夷之色,“宁妃娘娘,你居然想杀人灭口?人家好歹跟了你那么多年,为你出生入死,你怎么能如此无情呢?”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私心,让人击杀自己的儿子儿媳,用心着实可诛。 宁妃震惊不已,面色怒红,“滚开,你一派胡言,快跟本宫赔礼道歉,本宫念在天儿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晴雪无语望天,她的脸色真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她只是个冤枉的可怜虫。 还特别的理直气壮,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啧啧啧。 左儿冷冷一笑,怜悯的摇头。 “宁妃娘娘,刺客早上就招了。” 宁妃闻言,心怦怦的跳,惊惧交加,面色苍白,“什么?刺客说的话能相信吗?我昔日行走江湖时,得罪了不少人,他是仇敌派来陷害我的。” 她二话不说,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最无辜。 但众人看向她的目光越发的复杂,有鄙视,有嘲讽,有看戏的,有担心的。 她一阵心慌,目光落在面无表情的儿子身上,“天儿,你千万不可相信。” 惊天淡淡扫了她一眼,无悲无喜,好像看着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 她浑身发寒,打了个冷战,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晴雪不由的冷嘲热讽,“宁妃娘娘,我还没说刺客招了什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这样显得做贼心虚,我就算想包庇你,也难掩幽幽众口啊。” 宁妃百口莫辩,发现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众人鄙视的目光如一道道冷箭,直插她的心口。 她打了个冷战,一步步走到惊天面前,伸出白皙的手,眼眶泛红,泪珠欲掉不掉的,格外凄楚,“天儿,这是一场阴谋,离间我们母子感情的阴谋,简晴雪见不得我们母子亲密,专门设计了这一切。” 她越说越激动,满脸通红,像受了天大的冤枉,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楚楚可怜,“为娘是被人陷害了,天儿,你可要为娘作主啊。” 惊天冷冷的看着她,嘴唇一掀,清冷淡淡的问道,“这银针怎么解释?” 836.天牢中的较量(4) 蓝蒙蒙的银针散发着死寂般的冷芒,让人心寒不已。 刺客像是没了呼吸,脑袋耷拉着,一动不动。 “这……”宁妃语塞,眼珠子飞转,急中生智,总算找出了一个理由,“我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却百口莫辩,深怕你误会,一时心急出了昏招。” 她泪流满面,哭的极为伤心,“天儿,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是娘的命啊,娘怎么舍得刺杀你?根本不合常理啊,你别中了圈套,做出让仇人快亲人痛的事啊。” 惊天嘴唇紧抿,乌黑的眸子深沉不见底,如一汪古潭。 宁妃心慌意乱,哭的更大声了,一道惊怒交加的声音猛的响起。 “贱人,你做的好事。” 众人回过头一看,都惊呆了,纷纷跪地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站在门口,身着金灿灿的黄袍,脸色铁青,狰狞不已。 宁妃吓了一大跳,身体轻颤,脸色苍白如纸,娇娇弱弱的哭泣,“皇上,您不要轻信他们的谗言,我不认识这个人,也不可能派人刺杀……” 皇上在门口听了半天,早就气疯了,气怒攻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脚踢过来,“三皇子是被你所伤?” 这就是他宠爱的女人?他思念了多年的女人? 宁妃眼中冷芒一闪,却不敢闪避,被一脚踢中,摔倒在地上,痛的直抽搐,她叫都不敢叫一声,艰难的爬起来,又在皇上面前哆哆嗦嗦的跪好。 “我跟三皇子无冤无仇,怎么可能针对他?” 惊天眼神一黯,背过身去,不忍再看这场面。 晴雪深知他此时的心情,若是可以,谁不想父母双全,恩恩爱爱,一家人和乐融融呢? 谁都不想看到父母相残的惨烈局面,而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痛苦挣扎。 宁妃口口声声说在乎这个儿子,为何做出来的事情却反行其道呢? 她想起自身,有些鼻酸,轻轻倚在他肩膀上,他身体一震,低头看着她,扭曲的脸,紧皱的眉头,看上去是那么痛苦。 她眼眶一红,感同深受,小手摸上他的脸,无声的安慰。 不管什么事,她都会守在他身边,不离不弃,永不分离。 惊天心神颤抖,冰冷的心底渐渐融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深深的吸了口气。 是,他还有她! 牢房内空气异常僵滞,众人低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恨不得立马消失。 皇室秘辛知道的人,还能活吗? 皇上神情紧绷,暴怒不已,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几位小皇子中天花,也是你的手笔?” 虽是询问,但更多的是肯定的语气,已经认定是她干的好事。 宁妃心乱如麻,强撑着不肯认下,一迭声的叫屈。 “皇上,您怎么能这样冤枉臣妾,臣妾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若是认下,她全都完了。 她微微抬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香酥润滑,艳丽到糜烂,柔弱如妖莲,隐隐透着一股媚色,是男人最喜欢的那种女人。 837.天牢中的较量(5) 再配上可怜委屈的表情,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软。 但此时看在皇上眼中,嫌恶的皱起眉头,怒火冲上脑袋,无数情绪绪压不住喷了出来,“炼心教的教主,什么坏事没做过?”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那个柔弱温柔又善良的女子,摇身一变成了邪教的教主,做了那么多让人不齿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 他无法接受,却不得不接受。 宁妃身体一抖,露出惊讶万分的表情,“什么教主?臣妾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晴雪一听这话,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装吧,看她还能装多久。 皇上怒气喝道,“来人。” 清清忽然从人群里走出来,在皇上面前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给皇上请安,奴婢是炼心教的左护法清清,跟在教主身边多年,教主的大小事我都知道一些……” 宁妃气红了双眼,怒不可遏,举起胳膊挥过去,“贱婢,你居然背叛我?” 一名侍卫伸手一拦,宁妃扑了个空,气极败坏的叫道,“皇上,她看上了天儿,一心想嫁给他,但我没答应,所以她才胡乱陷害臣妾,臣妾怀疑她身后还有主使者。请皇上明查。” 皇上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如两把尖锐的利刃,刺进她的心房,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心底泛起一丝冷意,迅速在全身蔓延开。 他转过头,神情清冷如雪,“说下去。” 清清恭谨不已,“是,皇宫有个秘道,能直通外界,本教的教众就是通过那个秘道才进入宫中,教主特意让人带进天花病患所穿的小衣服,扔在东三所,以致几位小皇子染上天花……” 皇上的眼晴都红了,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戾气。 “毒妇,朕对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回报朕?” 宁妃到了这个时候反而镇定下来,不冷不热的反驳,“皇上,她们的话怎么能信?全是一派胡言,臣妾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没人性的事?天儿是我的儿子,我是万万不可能冲他出手的。” 她振振有词,死活不肯认罪,皇上怒火蹭蹭蹭的往上窜,气的理智全失,大手一挥,“拿下。” 宁妃身体一震,脸上露出被冤枉后的伤心欲绝,泪珠不断往下流,“皇上,我们夫妻多年,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就是这么爱我的?连相信我都做不到……” 只要她什么都不认,能拿她怎么样? 清清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咬着嘴唇开口,“皇上,炼心教教主的令牌就在她身上,一搜即知。” 皇上二话不说,做了个手势。“准。” 几名侍卫冲了过来,宁妃脸色大变,蹭的跳起来,拿着钗子对准自己的脖子,一脸的绝望,“皇上,臣妾是你的妃子,您让这些人侮辱臣妾,这让臣妾还怎么活?” 但她哀婉的话没有打动皇上,反而更加的冰冷,“动手。” 宁妃眼泪直流,一步步朝后退,痛苦至极,“皇上,你好狠,居然如此对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冤枉啊。” 她退到惊天身边,“天儿,你快帮母妃说说好话。” 一边说话,她忽然伸手抓向晴雪的脸,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838.天牢中的较量(6) 惊天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将晴雪拉到另一边,随手挥出一掌,打在头上的钗环上,随着掌风拂过,纷纷落地,繁复的发髻被打散,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泄而下。 “啪。”一枚小小的黄金令牌滚落下来。 众人怔住了,清清眼明手快,一把捡起,高高举起奉给皇上,“这就是教主令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宁妃还没有反应过来,皇上已经接过来,细细看了两眼,只见令牌上一面是个炼字,一面是个心字,拇指大小,雕刻着龙凤图案,很是精致。 谁都没有想到她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藏在发髻里。 证据在手,她无可抵赖。 皇上痛心疾首,如万箭穿心,巨大的痛苦如潮水般涌上来,压垮了他,瞬间老了几岁,看着这个让他爱过,又恨过的女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重逢后,他对她不薄,排除众异封她为宁妃,让她锦衣玉食,佣仆无数,奇珍异宝任她享用,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些日子的温柔体贴,情意缠绵都是一个假相? 只是一场美梦? 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被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宁妃反而不怕了,挺直胸膛,毫不畏惧的抬起下巴,“不错,全是我做的,三皇子是我刺杀的,其他皇子染上天花也是我做的,简晴雪和惊天遇刺也是我安排的。” 压仰多年的怨恨如火山爆发,不可抑制。 她回来就是报复的,为了多年的痛苦,为了所受的屈辱,为了曾经单纯美好的爱恋…… 倒抽冷气声频频响起,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一切。 这还是个人吗? 惊天就算早有心理准备,听了这话,还是黯然神伤,面色冰冷,他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她真有有把他当成儿子吗? 她做出这样的恶事,将他置于何地? 晴雪幽幽叹息,为他,为自己,也为皇上,更为那些被牵连进来的小皇子。 皇上悲愤交加,一口恶气在胸口激烈冲撞,生平第一次想亲手杀人,想将这个女人一刀刀凌迟处死,给他几个儿子报仇。 “你疯了,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你这个毒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宁妃不但不怕,反而两眼莫名的发光,歇斯底里的大叫,“良心?那玩意儿有什么用?只会让人陷害我。伤害我,可结果呢?” “我当年居然傻到相信你的真心,以为你能爱我保护我,能和你恩爱到白头。” “哈哈哈,我真是太天真了,我被王府众人排斥陷害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压在心底的往事全都浮上脑海,痛不欲生。 “我生孩子时身边的人全是王妃的人,要不是我硬撑着一口气,早就一尸两命被人害死了。我难产时,你又在哪里?在新欢的怀里,温香暖玉左拥右抱!” 她好像沉浸在痛苦的往事中,情绪激动万分,声音吼的惊天动地,恨意再也控制不住往外涌。 当年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839.两败俱伤(1) “你还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今日的恶果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这样的结果,是他自找的,是他对不起她的报应。 皇上愣住了,神情说不出的痛苦,脸上肌肉不断抽搐,“你从来没说过这些事。” 她笑出了眼泪,冰冷的泪水划过雪白的肌肤,莫名的感到悲伤。 “哈哈哈,你会信吗?在你眼里,王妃宽容温厚,最善良最温柔最大方,怎么可能暗中下黑手呢?” 她不过是众多妾室中的一员,虽是相识相爱在先,但卑微的家世注定无法成为他的正妃,无法跟他平起平坐,只能得了个妾室的名份,委屈的被人压的死死的。 这还不算,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新人被抬进王府,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漂亮。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在众院流连忘返,早就忘了曾经海誓山盟的爱人。 王妃的挑拨,让所有后院女人的矛头都对准她。她一个没有娘家相助的女人,在后院步步惊心,苦水无法吐。 而他春风满面,意气奋发,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对她越来越冷淡,恨意也在不知不觉中埋下了根。 皇上年轻时野心勃勃,所有的心神都在讨好父皇,经营势力,招揽臣子上面,哪顾得上其他? 他无法理解她的恨,她的怨,只是觉得自己看走了眼,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女人? “就算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能拿些孩子出气,他们是无辜的。” 一想到她在江湖中做的那些破事,恶心的不行。 宁妃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抹了抹眼角的湿意,“无辜?皇室有无辜的人?没有能力自保的人,不配活在世上,这是你亲自教给我的大道理。” 见她如此顽固不化,皇上又气又恨又怒,但一想到身边站着的儿子,将所有的恨压了回去,“是朕负了你,你可以冲朕下手,但……” 他话还没说完,宁妃轻轻一笑,得意而张扬,更有一种古怪的快感,“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皇上,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天真?” 皇上倒抽一口冷气,一个念头徐徐浮上心头,他打了个冷战,火冒三丈,“贱人,你做了什么?” 宁妃笑的越发明媚,但莫名的透出一丝冰冷的寒意,“养生丸吃的还好吗?特意加入了罂粟汁和丹砂,应该滋味不错吧。” 皇上浑身一颤,眼前一阵阵发黑,第一次感到浓浓的恐惧,就连当年众兄弟想杀他,父皇压制他时,也没有这么恐惧。 “你说什么?” 晴雪怔住了,不会吧,宁妃已经冲皇上下手了? 这么快? 她怎么可能避过那么多眼线,换了养生丸? 咦,难道专给皇上看病的林太医也是她的人? 宫中到底有多少她的眼线? 她为了这一天,图谋了多少年? 越想越觉得发冷,被情所伤的女人果然是最可怕的。 惊天本以为前面的事已经到了极限,没想到还有这么震憾的消息等着他。 他脸上的血色全失,惊恐的大叫,“父皇,快让太医帮您检查身体,快啊。” 840.两败俱伤(2) 所有人都傻眼了,惊恐万状,他们绝对想不到在这深宫中,居然有人敢冲至尊下毒手。 皇上也被这个忽如其来的消息深深震憾住,脑袋一片空白,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一定是骗人的,一定是,她那么在乎他,怎么可能害他? 宁妃的眼神狂乱,像个濒临失控的疯子。笑声雷动,高一声低一声,怪渗人的,“来不及了,哈哈哈,四郎,当年你发过誓,若是有负于我,任由我取你性命,我依约而来,你怎么不高兴?” 晴雪轻轻一叹,她真的疯了!无药可救! 皇上霍然清醒,脸色冰冷,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眼神锐利而血腥,“你这贱妇,死不足惜,来人,杀了她,将她碎尸万段。” 宁妃笑声立止,却没有理会他,茫然看向身边的儿子,美丽的脸庞如恶鬼般狰狞,“天儿,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怎么忍心见我死在面前?” 皇上顺势看过来,冷漠如雪的视线盯着惊天,眼神阴沉的可怕。 晴雪怒不可遏,想抽死宁妃这个死女人,她不想活了,别拖着惊天一起死啊。 惊天心中苦涩无比,一颗心憋的难受,欲哭无泪,“父皇息怒,最要紧的是您的身体,先让太医诊脉,看太医怎么说?” 他头一转,“将宁妃关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近。” 这样的处理方案让皇上很不满意,眼中的杀意越发的浓烈。 “你要护着这个贱妇跟朕作对?惊天,你别忘了你姓唐,你的手足父亲都是被她所害,你想做唐家不肖子孙吗?” 他抢过侍卫手占的长剑,往前一递,“去,亲手杀了她。” 声音冰冷如霜,像寒冬的冰雹,一粒粒的砸在惊天心间,这是要逼他抉择? 泛着冷冷寒光的剑身反射出惊天面如死灰的容颜,晴雪心口大疼,恨的咬牙切齿。 一对烂人,一个不顾儿子的感受大开杀戒,一个逼着儿子亲手杀死自己的生母。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坏的父母?比简修德还要坏上数倍。 她恨不得将这对男女打昏过去,一手一个,让他们再也害不了惊天。 但看着惊天痛苦的脸庞,她强忍怒意走上前,伸手要搀扶他,“皇上你身体要紧,赶紧召太医看看吧,其他事情押后处理。” 皇上一巴掌拍开她,戾气迸发,“滚开,惊天,快动手,否则朕连你一起杀。” 晴雪顿时火大了,拦在惊天面前,双手叉腰,恶狠狠的大骂,“要杀你自己杀,逼 自己的儿子弑母,皇上,你也太绝情了,我不得不说一句,你有今日,是报应。” 娘的,她本无意跟皇上撕破脸皮,但他太过份了,非要逼的她暴起。 自己都快不行了,还不消停,逼自己儿子杀母,分明是想惊天往死路上推。 这样的父母,太让人恶心了。 有她在一天,谁都休想伤害她的男人。 惊天怔怔的看着拦在他身前娇小的身影,眼眶一阵潮湿,冰冷的心渐渐回暖。 纵然全天下都背弃了他,还有她在,他就不再孤单,不再绝望。 841.两败俱伤(3)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绷不住了,面色狰狞的可怕,死亡的威胁深深的刺激了他,失了理性。 愤怒至极,“放肆,来人,统统杀了,一个不留。” 不知何时,牢房外冒出一群手持火枪的侍卫,对准牢房中的诸人。 所有人脸色一变,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连睿亲王也杀? 晴雪气的吐血,一个两个都不是东西,“我劝皇上还是郑重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不想知道我还安排了什么吗?要知道,整个皇室只有惊天一个健康完好的成年皇子,你要自毁长城吗?” 每一个字都如一颗重镑炸弹,炸的众人眼前发晕。 别说皇上都有些犹豫了,就连那些神火营的侍卫都面惊疑。 宁妃见状哈哈大笑,“天儿,你看清楚了,这才是你父皇的真面目,杀妻杀子,什么都干的出来,你还要帮着他吗?” 晴雪气的想抽人,她好不容易才劝的皇上心软,这女人倒好,非要坏她的事,她到底想怎么样?想让所有人为她陪葬,包括她的儿子? 人怎么会自私成这样? “住嘴,轮不到你这个罪魁祸首说话。” 宁妃冷冷的看着她,转头温柔的劝道,“惊天,跟娘一起杀出去,到时娘帮你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到时照样风风光光。” 惊天长手一揽,将晴雪拉进怀里,“父皇,我可以束手就擒,但放过雪儿……” 他的心很冷,也很心灰,有这样的母亲,他生不如死。 经了此事,父皇彻底恨上了他,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若是父皇出了事,他又如何面对这世间种种? 杀了父皇的人,是他的亲母啊! 还不如…… 晴雪一脚踢过去,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你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混蛋,居然敢萌生死志,不就是一对贱人,值得吗? 惊天心神大颤,“雪儿。” 晴雪小脸气鼓鼓的,“随便你,你想活,我也活,你想活,我也活,反正我们生死都在一起。” 雪白的小脸眉眼如画,生动如流水,他觉得此时的她是最美的,美的让他舍不得眨眼,舍不得死。 他的心又酸又甜,莫名的想哭。 在他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她坚定的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他又怎么舍得这样的她受到半点伤害? 怎么舍得她陪他一起死? 皇上的眼神忽明忽暗,挣扎的厉害,半响后,脸色归于平静,有种死寂般平静,“给朕杀……” 不等他下令,晴雪抢先一步,“左儿。” 左儿的脸色很清冷,却不见一丝惧色,”是,晨时,我已经召集唐家所有顶尖高手和江湖豪客包围皇宫,更已买通守门侍卫,只等小姐一声令下,立刻杀进皇宫。” “很好。”晴雪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行事向来多留几手。 皇上倒抽一口冷气,“简晴雪,你想谋朝篡位?好大的胆子,你们唐家狼子野心……” 842.两败俱伤(4) 已经够混乱了,连唐家人都要参一脚,真是可恨至极。 晴雪一脸的不屑,“谋朝篡位?唐家人没兴趣当皇帝,不过倒可以拱一个皇帝上台,让我想想,皇室子孙都缺手瘸腿,脑子不灵光,上不了台面,苏州谢家和京都司马家的子孙都不错,我们可以从中挑选一个。” 惊天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有些无力,她满口胡说,没一句是真的,但会激怒失控中的皇上。 谢家?出了六位状元,二位臣相,文官之首。 司马家世代武将,在军中势力盘根错结,是武臣的首脑人物。 子孙们都不错,名声也好。 但听在皇上耳朵里,顿时如炸了油锅,“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来人,杀光所有人。” 没一个好东西,这世上没人是真正忠于他的,全是趋炎附势的混蛋。 他大手高高举起,眼见就要挥下来,晴雪哈哈一笑,说不出的嘲讽。 “杀吧,一起死,将皇室的子孙也杀光光,一个不留,等唐家攻破皇城,皇上也随我们去地下吧,只是不知你有没有脸去见唐家的列祖列宗呢?“ 这话直刺皇上的软肋,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悬在空中的手抖个不停,却没有挥下来。 “你这是要挟朕?” 淡淡的光线下,皇上两眼暴起,痛苦而又愤怒,苍老的脸上肌肉抖动,心头如被插了几刀,痛的直吸气,看上去极为可怜。 惊天见状,心口隐隐作痛,无所不能的父皇也有这一日吗? 他不忍再看,转过头默默的盯着那张雪玉小脸,灿若明珠,熠熠生辉,唯有看着她,心底的那股刺痛才会好受些。 皇上身边的侍卫们也急了,额头全是汗,不上不下的吊着,也很痛苦。 晴雪抿了抿嘴,似嘲讽又似怜悯,“是啊,皇上三思啊,太祖皇帝和辰后娘娘征战沙场多年,才开创了大秦帝国,传承至今也有三百年,你忍心就此断送大好基业吗?你要拱手让给外姓吗?” 皇上如被针扎般浑身一颤,心思转了几转,目露凶光,“你够狠,也够狡猾,故意将消息密报于朕,将朕引来,却还装的这么无辜,惊天,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吗?这么生性奸诈的女子,你怎么能放心?不怕半夜被她砍了脑袋吗?” 宁妃震惊不已,她所有的计划就是毁在简晴雪手中? “什么?是你?天儿,休了她。” 惊天默默的看了看父母,垂下眼帘,掩去复杂的情绪,“只要她在我身边即可,就算死在她手里,我也无所谓。” 深情而隐忍,情不知所终,一往情深。 睛雪心底涌起一股热流,眼眶微微泛红,如此深情以待,她不枉此生也。 但彻底激怒了皇上和宁妃,不约而同的大声怒斥。 “不孝子,你想断送大好江山?” “天儿,你真是疯了,听娘的话,休了她,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行。” 刚才两人斗的你死我活,这一刻,同时想弄死简晴雪这个祸害。 843.两败俱伤(5) 有她一日,儿子就会被感情所牵绊,成不了大事。 惊天的心早就灰了,对他们彻底死心了。 在他们眼里,他只是一个利用工具,从来没有真正的关心过他。 他又何必太过伤心呢? 晴雪心中大怒,但很沉得住气,装模作样的长吁短叹,“哎,世人皆说,人至将死,其言也善,皇上,你怎么反其道而行之?帝王心,海底针,还喜欢挑拨离间,无是生非, 哎,怪不得输给一个女人。” 皇上又气又恼,恨不得掐死她,死丫头,这嘴真是刻薄。 “闭嘴。天儿,你若是休了她,杀了宁妃,还是朕的好儿子。” 宁妃怒火中烧,“呸,我生的儿子,怎么可能选择站在你那边?”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晴雪很是不耐烦。 “皇上,我若是你,就想办法赶紧医治,而不是站在这里杀人,至于宁妃,你恶行败露,自有人收拾你。” 全是神经病。 皇上深吸几口气,渐渐冷静下来,越发的冷峻逼人。 “朕不会死的,朕是天子,受神庇护。” 这话更像是在安慰自己,是那么的无力。 晴雪实在看他不顺眼,冷冷的戳了一刀,“那先皇怎么会死?按理说,应该活到万万岁才对嘛。” 人都快死了,还拼命折腾,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惊天苦笑,她有逼疯人的本事。 果不其然,皇上又一次震怒了,“你……” 忽然眼前一黑,话还没说完,就颓然倒下,两眼紧闭,人事不醒。 侍卫首领站的很近,大惊失色,伸手一拦,扶住昏迷的君王,惊慌失措。 “皇上,皇上,您醒醒啊。” 晴雪翻了个白眼,真不经折腾,“咦,皇上的气量真小,这么就气晕过去了?不会是装的吧?” 李公公快哭给她看了,没见过比她更大胆更难缠的女子了。 偏偏此女是睿亲王的心头宝,动不得。 “睿王妃,求求您,不要再刺激皇上了,他老人家……” 晴雪一点都不同情皇上,但不管如此,都是惊天的亲父,不能做的太过了,“只要他不惹我,我才懒的跟他说话呢。” 不管众人怎么呼唤,皇上都昏迷不醒,吓的太监总管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朝惊天求助,“睿王爷,怎么办?” 这世上,除了睿亲王,没人能做这个主。 他才龙子凤孙,先皇最宠爱的皇孙,能力超群,文武全才,有目共睹。 惊天漆黑如墨的瞳子深不见底,“扶父皇回寝宫,传太医会诊。” “是。” “把负责照顾皇上身体的孟太医,李太医关起来审问。” “是。” “季统领,带人保护乾清宫,不许任何人进入。” “是。” “将宁妃送回宁心殿,从即日起,宁心殿紧闭宫门,派重兵把守,严禁出入。” “是。” “清理宫中奸细,严守各个宫门。” “是。” 他有条不紊的发下指令,清冷的声音有如一道定心剂,安抚住众人焦燥又不安的心。 光是看着冷傲淡定的睿亲王,就像有了主心骨,不再彷徨。 844.两败俱伤(6) 宁妃却又惊又怒,拼命挣扎,“天儿,你要将我关起来?别忘了,我是你的生母。” 她反复强调这一点,生怕他不清楚似的。 惊天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押下去。” 这一眼太冷了,如冬日的冰霜,她一哆嗦,“你……” 晴雪皱了皱眉头,使了个眼色,“点她的穴道。” 左儿出手如电,宁妃应声而倒,终于清静了。 众人都散去,晴雪站在昏暗的牢房里,沉默许久。 左儿挥起长剑,砍断铁链,原本奄奄一息的男人顿时生龙活虎,一抹脸上的血迹,整了整衣服,跳到晴雪面前,行了个礼。“给小姐请安。” 晴雪满意的点点头,“阿丙,你做的很好。” 阿丙笑的很爽朗,露出一口白牙,“是小姐运筹帷幄,安排的好。” 其实刺客全都服毒自尽了,没留下一个活口,他是唐家的暗卫,使了个苦肉计,借着牢房昏暗的光线,轻易骗过了狡猾的宁妃,诈出了真相。 哪有什么能让人不知不觉说出真相的迷药?全是骗人的把戏。 一环扣着一环,细节周密,整个计划天衣无缝,谁能想到是小姐转眼之间想出来的计谋呢。 他对小姐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惊为天人,比起洒脱睿智的大少爷,她毫不逊色。 怪不得大少爷收她为义妹,比亲兄妹还要亲。 晴雪微微一笑,美丽如天山的雪莲,散发着盈盈艳光,“赏你几坛烈火酒,算是给你压惊。” 阿丙大喜过望,他最好酒中杯,对小姐所酿的烈火酒情有独钟,可惜出产极少,只供家里人喝。 他是侍卫,哪敢跟主子要喝酒,早就馋坏了。 这赏赐深得他的心啊,比送他几万两银子更让他开心。 “谢小姐。” 皇上寝宫 墙壁上夜明珠散发着幽幽光芒,亮如白昼。 八角独兽香炉袅袅生起一缕清烟,淡淡的龙诞香扑鼻而来。 皇上躺在龙床上,苍白的脸,两眼紧闭,一动不动。 惊天守在床边,怔怔的看着他,眼神迷离如烟,深深浅浅,如外面漆黑的夜色。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幽幽醒来,睁着迷茫的眼睛看着他。 惊天面上浮起一丝喜色,“父皇,你醒了?好些了吗?” 皇上的眼睛恢复了清明,锐利如剑,“那贱人呢?传朕旨意,仗毙。” 他憎恨到了不愿提宁妃的名字,一口一声的贱人。 惊天眼神一黯,避而不谈。 “父皇,你安心养病……” 皇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让内侍召来太医。 苏太医战战兢兢的走进来,二话不说跪在床前,恭谨的请安。 皇上皱了皱眉头,直接了当的问道,“苏太医,朕的身体到底如何?” 苏太医额头全是冷汗,结结巴巴的开口,“这……皇上身体并无大碍……” 皇上目光一凛,语气冰冷,“欺君之罪,杀无赦,诛九族。” 苏太医双腿一软,趴在地上拼命磕头,“皇上恕罪啊,您的身体已经被朱砂毒害,五脏六肺俱……衰竭……” 845.两败俱伤(7) 终是不敢说,脸色极苍白,嘴唇直哆嗦。 剧毒的朱砂能让人感到身体舒畅,造成强健的假相,但日子一久,全身都被侵蚀,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开始腐烂。 皇上的身体已经回天乏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皇上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浑身透心凉,冷的直发抖,眼前直发黑,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泄了,软倒在床上。 “拖下去砍了。再换一批太医,重金悬赏民间杏林高手。” 他不会有事,他怎么可能死? 他还有许多事情未做完,有许多宏图大志未完成,他还没有做出名垂青史的功业,怎么可以? 太医拼命求饶,怦怦的磕头声在室内回响,白发苍苍的脑袋,惧怕的神情,让惊天心中一软。 “父皇,您不可动怒……” 皇上这才想起的存在,眼神越发的冰冷,恶狠狠的斥道,“滚,朕还没死,轮不到你来作主,来人,将这个逆子赶出去,召臣相、陈大将军、定国公进见。” 他恨极了那个贱妇,连带着她所生的儿子,也恨之入骨。 “是。” 惊天黯然神伤,无可奈何,转身离开。 皇上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无比的凶狠,阴冷结冰。 “朕不会将皇位传给你,你死了这条心。” 惊天身体一颤,满满的苦涩涌上心头。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谁稀罕呢,劳心劳力又不落好的破位置送给我们都不要,你赶紧立个倒霉蛋当新君吧,一等事情了结,我们就下江南,远离京城。” 晴雪一身淡紫的宫装,清新淡雅,俏生生的站在门口,一脸的嫌弃,“不过我奉劝你不要动歪脑筋,要是惊天有个万一,我就毁了整个天下,毁了秦国,让你成为遗臭万年的未帝。” 娘的,居然欺负她的男人,真是讨厌。 惊天是他的儿子,只有隐忍的份,她不过是儿媳妇,才不受这窝囊气呢。 皇上被她气的七窍生烟,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 气。 “死丫头,把她拖出去。” 内侍们吓坏了,将皇上团团围住,严太医连忙上前喂了他一颗药丸,他才慢慢缓了过来,但愤恨的目光一直盯着晴雪。 晴雪毫不畏惧的睁大眼睛,下巴抬的高高的,挑衅的看着他。 皇上刚缓和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滚出去。” 太监总管实在不敢招惹这位彪悍的王妃,她可是一大传奇,先帝都敢顶撞,又能全身而退的人,宫中人早就口口相传,不能碰的雷区。 既是唐家的小姐,又是睿亲王妃,身份超然,吃撑了才去得罪她呢。 他只能可怜巴巴的向另一个人求助,“睿王爷。” 惊天皱了皱眉头,柔声劝道,“雪儿,你先出去。” 晴雪撇了撇嘴,很是不高兴,“才不要,他要是害你怎么办?他们不心疼你,我心疼啊。” 别的都不怕,她就怕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扛不住,自暴自弃,任由宰割。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她怎么办? 846.两败俱伤(8) 看到她强势外表下暗藏的担忧,惊天一怔,心中似甜又酸,真是个傻丫头。 “你折腾了一天,也累了,快下去休息吧。” 晴雪抱着他的右手,死活不肯走,打了个呵欠,“不累,我陪着你。” 这一次由她来保护他,不让他被这两个老妖怪害了。 惊天知道她昨晚没睡好,向来黑白分明的明亮大眼晴里有缕缕血丝,心疼不已,“放心吧,为了你,我不敢有事。” 她是他的命啊,他怎么舍得她伤心流泪? 又怎么舍得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世上? 又怎么舍得她陪着他一起死? 为了她,他要好好的活着,陪在她身边保护她,照顾她。 “左儿,你陪雪儿去偏殿休息,这是命令。” 左儿也知他是一片好意,扯了扯晴雪的衣服,“小姐走吧。” 晴雪抬起下巴,深深的看着他,良久良久,才扬起一抹粉色的淡笑,“说话要算数哦。” “好。”只有一个字,但重若千斤。 轻易不许诺,一旦许诺,无论如何都会做到。 晴雪这才放心的跟着左儿离开,回去休息。 惊天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忍不住嘴角一扬,居然想保护他,真是个大傻瓜,但他好爱这样的她。 哈,他不是孤单一个人,有她在,真好。 后背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他一转头,对上皇上复杂的视线,忍不住为妻子解释了几句。 “父皇,她脾气不好,但光明磊落,率真可爱,不会玩心眼,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皇上暴怒过后浑身发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朕能拿她怎么样?以她的心计,恐怕早就准备了好几手,朕惹不起她。” 那丫头本来就是个怪胎,他们交手过几回,深知她的脾气,骄傲清高,心眼极多,受不得半点气,随心所欲惯了。 三年前的她,敢跟至尊对呛,三年后的她,有了唐家做靠山,底气更足了。 哎。 惊天有些意外 ,淡淡的安慰。 “有些事太过较真会很累。” 皇上心底百味俱杂,复杂的目光看着大儿子。 “没出息的东西,你怎么可能是朕的种?” 他为了皇位,什么都能舍弃,包括心爱的女人。 惊天轻轻叹了口气,“皇室无情无爱,父子猜忌,手足相残,你死我活,不死不休,而我很庆幸有雪儿的存在,那是我黑暗的人生中唯一的光亮,唯一的温暖。有她在,我觉得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 而不是冰冷无情的木头人,活着没有什么趣味。 皇上心头一动,却强撑着辩驳,“这世上没人能相信,谁都会背叛你……” 白皙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耀眼的光芒,似喜悦,又似欣慰,更有浓浓的骄傲。 “她不会,爱时用尽全力,恨时转身离去,却不会背叛,性情如火,爱恨激烈,勇敢无畏,但情义比谁都纯粹,父皇,她是一个奇迹,我荒凉人生无可替代的慰籍。” 皇上张大嘴巴,无数情绪在眼中流连,好半响,才艰难的吐出一句,“自古多情空余恨,你会后悔的。” 847.两败俱伤(9) 荒凉人生无可替代的慰籍?情爱真有这么大的威力? 惊天斩钉截铁的道,“我相信她。” 皇上像泄了气的皮球,感觉像打了个大仗,浑身无力。 “你是个傻子,无可救药。” “为她值得。”他始终不悔。 父子间对恃,谁都不肯先将视线移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因子。 李公公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大声禀道,“皇上,三位大人求见。” 皇上精神一震,“让他们进来,你出去吧。” “是。”惊天行了一礼,转头就走,毫不留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皇上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李公公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皇上,睿亲王没有夺储之心,对您向来孝顺,王妃就是脾气不好,但聪慧过人,是个极好的贤内助。” 皇上的视线猛的一紧,凛洌如冰,“你收了什么好处?” 李公公像是没查觉到那份怒意,认真的想了想,“睿亲王妃给过老奴几张治痛风的膏药,很管用,物是小,但难得是心意,只要不惹她,她还是个大方宽容的好主子,好嫂嫂。” 他说的很含蓄,却包含了无数个意思。 皇上听了,眉心一跳,若有所思。 惊天走出门,跟外面的三位大人打了个照面,淡淡颌首致意,优雅雍容,什么都不说,转身离开。 三位大人面面相视,神情都很凝重。 “三位大人请。” 惊天浑身疲惫,只想快点见到心爱的妻子,跟她说说话,哪怕只是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奔腾冲撞的思绪就能沉下来。 一抹纤细的身影拦住他的去路,娇娇弱弱的行了个宫礼,“睿亲王,宁妃要见你,她说,要是你拒绝,她就上吊。” 惊天见她有些眼熟,似乎是宁妃院子里的小丫环意儿,太微不足道,反而能自由走动。 他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随便她吧。” 扔下这句冰冷无情的话,扬长而去。 上吊?怎么可能?越是自私自利的人,越不可能自尽。 不过是个借口,想逼他就范的借口。 真是可笑,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怎么一点都不亏心? 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挟他,真是够了。 他走进偏殿,吉祥迎了过来,小小声的道,“小姐睡下了,王爷要不也歇一歇?” 惊天微微摆手,“不用,我就看看她。” 雪白的肌肤,水红的锦缎,乌黑的长发倾泄在大红色的枕头上,如海棠沉睡,娇滴欲滴。 宁静的睡颜是那么的无邪,像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他忍不住轻轻摸上她的脸,她好像感受到干扰,轻轻嘤咛一声,小手一拂,孩子气的翻了个身,睡的更香了。 他微微一笑,心头暖暖的,这就够了。 宁妃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翘首以待,心中又气又恼,又不甘心。 花费了那么多心力,那么多时间,怎么可以一场空? 不,她还有个儿子,完好无缺的儿子,这是她最大的资本。 门被轻轻推开,意儿走了进来,她迫不及待的站起来,目光落在意儿身后,“人呢?” 848.宁妃之死(1) 意儿怯生生的道,“宁妃,王爷不肯来。” 宁妃柳眉一竖,勃然大怒,“胡说,他是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不顾我的死活,肯定是你没有把话说清楚。” 意儿委屈的抿着嘴,柔声劝道,“宁妃娘娘,您就安静些吧,皇上病重,大家都心情不好……” 宁妃要不是有个亲王儿子,恐怕早就被砍头了。 要不是她许以重金,自己才不肯帮她跑一趟呢。 宁妃怒气冲冲,拿起茶杯重重往地上一摔,“于我何关?” 她大发雷霆 ,将屋子里能砸的都砸了,地上一片狼藉。 意儿惊恐万状,躲在角落里,恨不得将自己缩成小团,尽量不显眼。 宁妃还不解恨,桌子一掀,目露凶光。 “他不来也行,就让睿亲王妃过来侍疾。” 他不是宝贝自己妻子,那她就折腾那个小贱人,看他心不心疼。 意儿身体一抖,吓的面无人色,开什么玩意,那位唐家大小姐可不是善茬,得罪了她,比死还惨啊。 她哪敢去触这个霉头? 但她不敢违了宁妃的命令,在外面转了几圈,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才转回去。 宁妃听到动静,脖子伸的老长,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恨意,“她人呢?怎么没来?她敢忏逆犯上,不尊婆婆?” 意儿一头黑线,她何时将睿亲王妃当成儿媳妇?做出这样的丑事,还这么理直气壮摆婆婆的谱,真是少见。 睿亲王妃可是王爷的心头肉,掌中宝,而王爷极有可能继位,外面的侍卫也正是看在这一点,才对某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再怎么不长眼,也不敢得罪了睿亲王夫妻。 很明显,在王爷心里,自己的妻子比母亲重要的多。 她心思飞转,打定了主意,“我根本见不到睿王妃,屋子外面有重重守护,睿亲王还发下话,不许任何人打扰她。” 宁妃妒火攻心,恨不得冲出去质问那不孝子。 但外面的侍卫……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冲意儿招了招手,“来,帮本宫做件事。” 意儿胆战心惊的走近,宁妃手一挥,她的软软倒下…… 不一会儿,裹着披风的侍女走出寝殿,外面的侍卫看了看黑漆漆的屋子,“小意姑娘,娘娘不闹了?” 这宁妃的脾气太大了,要不是有个能干的儿子,她早就被往死里踩了。 意儿的声音很低,好像感冒了,“是,娘娘累了,睡下了,不要进去吵她。” 侍卫连连点头,面露怜惜,“也够难为你的,娘娘的性子让人不敢恭维。” 意儿身体一僵,声音越发的沙哑,“为人奴婢,有什么法子。” “哎。”侍卫们很有感触。 安宁殿,灯火通明,大红灯笼高高挂。 晴雪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小脸红扑扑的坐在梳妆台前,如意拿黄木梳帮她梳着长长的头发,”小姐,您的发质真好,又细又软又滑。” 晴雪抿嘴一笑,刚想说话,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你是何人?有什么事吗? 这里不能乱闯?” 穿宫女服的女子举了举手中的托盘,“奴婢是司膳坊的宫女,睿亲王点了份鲍鱼粥,让奴婢给王妃送来。” 849.宁妃之死(2) 晴雪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让她进来吧。” 一个姿色普通的宫女战战兢兢的走进来,矮身福了福,将托盘里的粥碗捧起,必恭必敬的双手奉上。 “这是睿亲王亲点的,是他的一片心意,请王妃多用些。” 她非常的不起眼,头低垂着,像是很惶恐。 晴雪在她脸上转了几转,淡淡的笑道,“王爷呢?吃了吗?” 宫女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双手垂放在身侧,恭谨异常,“王妃放心,王爷用了银耳羹和点心。” “嗯,你办差很用心。”晴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左儿,赏她一文钱。” 左儿嘴角抽了抽,小姐何时变的这么小气?一文钱,就算是丫环也看不上。 这哪像是赏赐,更像是羞辱。 宫女愣住了,震惊的忘了低头,眼睛睁的老大,讶色浮上如水的明眸。 如意皱了皱眉头,很是不快。懂不懂规矩? “愣着干吗?还不快给王妃磕头谢赏。” 就算是一文钱,也是主子的赏赐,该高高兴兴接受才对。 不过话说回来,小姐是很奇怪,她向来大方,都是百钱打底,对身边的人更是大方,动不动就赏银裸子。 为何对这个小宫女如此吝啬? 宫女咬了咬嘴唇,眼珠转了几转,“这是奴婢分内事,不敢收下赏赐,王妃的好意,奴婢心领了。” 她像个侠肝忠胆的婢仆,神情格外的谦卑。 “您快喝吧,凉了就会有腥味。” 晴雪懒懒的靠在软榻上,柔若无骨,脸上有初醒后的红晕,妩媚入骨。 “不行,一定要收下,本王妃可不是小气之人。” 所有人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打赏一文钱,小气的没谱了。 宫女又惊又怕,浑身直哆嗦,“这……” 她畏畏缩缩,没有伸手接赏赐。 晴雪勃然大怒,一拍桌子。 “怎么?看不上这点赏钱?” 宫女眼中闪过一丝难堪,胸口微微起伏,“不不不,不是的,奴婢喜欢的说不出话来,谢王妃赏。” 话虽说的好听,但声音里透着委屈和不甘。 晴雪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不磕头吗?” 宫女眼中闪过一丝屈辱,更像有磨牙的声音,但在对方咄咄逼人的视线下,不得不矮下身体。 身体弯在半空,晴雪嘴角一扬,挥了挥手,“行了,退下吧。” “不行啊。”宫女心中一急,指着盛粥的碗,“奴婢还要将这粉蓝琳琅碗收回去交差,这是规矩。” 如意和吉祥相视一眼,有些奇怪,怎么没听说过? 宫规又改了?但也是因人而异吧。 晴雪却很淡然,抿嘴微笑,小手抓了一缕青丝把玩,悠然自得。 “这样啊,也好,我尝尝侍膳坊的手艺。” 她拿起长柄银羹舀了一点,放到嘴边,宫女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喝啊,喝啊。 晴雪动作顿了顿,忽然扔下碗,雪白的小手捂住红唇,干呕了几声。 “呕。” 这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小姐,您怎么了?” 850.宁妃之死(3) 左儿脸色都青了,怒气冲冲的瞪着宫女,“你做了什么?” 宫女吓的浑身直哆嗦,拼命摇头,惊恐万状,“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我不敢啊。” 左儿皱起眉头,犹然瞪着她,不相信她的话。 “刚才还好好的,你一进来,小姐就不舒服,分明是你做了什么手脚。说,老实交待,否则送你去大牢。” 宫女的身体抖个不停,小声哭泣起来,一迭声的喊冤。 闹的鸡飞狗跳,场面极乱。 晴雪喝了几口水,仰起雪白的小脸,淡淡的道,“我肠胃不好,闻不得这味,算了,把这粥赏给她喝。” 宫女顿时呆若木鸡,脸色雪白雪白的,身体抖的如西北风中飘然坠地的落叶。 左儿犹然不放心,但小姐发了话,自然要给面子,“你有口福了,喝吧。” 许久没动静,她奇怪的抬头,只见宫女像傻了般,两眼直直的,没有什么反应,不由一阵怒起,“咦,怎么不喝?” 什么东西,不过说了她几句,就想摆臭架子?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她端起粥碗,一步步逼近,宫女像是吓傻了,连连后退。 “站住,退什么退?我又不打你。”左儿的武功很高,轻功也是独步武林,抢上几步追上宫女,将碗硬是塞给她,”快喝。” 宫女迫不得已,只能捧着碗,手抖的不行。 左儿的目光落在她雪白细腻的玉手上,愣了愣,目光一凛。 晴雪托着脑袋,漫不经心的笑道,“手怎么在抖?是不是太冷了?” 宫女勉强挤出一丝笑,“奴婢对海鲜过敏,喝不得鲍鱼粥,奴婢没这口福……” 左儿心里越发的肯定,脸色一凝,阴恻恻的冷笑,“笑话,主子的赏赐,休说只是过敏,就算是毒药也得喝。” 宫女像是被吓到了,手一松,粥碗直直的往下掉,摔了个粉碎,“啪。” 她反应极快,连忙行了个大礼,“奴婢一时手滑,没拿稳,请王妃恕罪。” 晴雪定定的看了她半响,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花,声音却冷若冰霜。 “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是。” 宫女脸色大变,身影疾速往前一冲,手中白光一闪,直刺晴雪心口, “简晴雪,你去死。” 晴雪早就有所准备,身影往上一跳,快如闪电,轻盈如柳叶。 左儿飞快的护在她面前,长剑一横。 如意和吉祥同时出剑,招数犀利,没几个回合,宫女就被轻易制住,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左儿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体,手摸到她颈脖处,轻轻一扯,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三人震惊不已,怎么是她? 晴雪托着下巴,笑的极为灿烂,“呀,原来是宁妃娘娘,你不好好在宁心殿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皇上病倒不起,三位大臣从早守到晚,数百位大臣守在乾清宫门外,心思各异,气氛极为滞僵。 正因为如此,皇上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这个祸根,她倒好,乔装打扮逃出寝宫,还想毒死她。 这么不安份,可不好啊。 左儿眼中闪过一丝了悟,小姐果然冰雪聪明。 851.宁妃之死(4) 宁妃却恼羞成怒,脸涨的通红,拼命挣扎。 “你早就认出了我?好,很好,居然敢耍我。” 枉她聪明一世,却被个年轻女子耍的团团转。 刚才的委屈求全,小心翼翼全成了个笑话。 左儿拿出犀牛角验了验鲍鱼粥,看着犀牛角惭惭变 了颜色,她气的一脚想踢过去,毒妇,好可恶。 “哎,宁妃,你连在粥中下毒这么烂的计策都用上了,看来是人老脑袋瓜子不好使,人老了就要服老,知道不?” 有些毒无色无味,银针验不出来,但犀牛角能验出世上大部分的毒。 宁妃见已经被拆穿,索性豁了出去,怒气冲冲的大吼大叫,“简晴雪,你屡次坏我好事,去死。” 但她的琵琶骨已被捏碎,一身武功尽废,所以纵然有千般的怨恨,也被压的死死的。 晴雪使了个眼色,左儿会意的微微颌首,手动了手,宁妃顿时浑身一麻,惊恐终于浮上她的脸,“你做了什么?我的手脚不能动了。我警告你,我是你婆婆,若是有个好歹,惊天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就算被擒,依旧有着底气,不见真正的惧色。 因为她是睿亲王的生母,众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就算她杀人放火,也没人敢拿她怎么样。 晴雪忍不住笑了,似嘲非嘲。 “你太爱乱跑了,此时是多事之秋,还是知趣些吧。” 这是她的警告,也是她的底线。 左儿一手就拎起她的衣领,像拎小动物似的,格外的顺手。 “我跟你拼了。”宁妃深觉受了天大的屈辱,但手脚不能动,狠狠一口咬上左儿的胳膊。 左儿一声惊呼,痛的松了手,宁妃如一道风筝飞了出去,吓的尖叫连连,不敢睁眼看。 惊天一回来,就见到这一幕乱相,脚尖一点,揉身而上,双手一托,将人救了下来。 “雪儿,这是怎么回事?” 娘怎么在这里?怎么穿成这样?还闹的乱哄哄的? 宁妃后怕不已,惊怒交加,被人宰割的感觉太深刻了,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抢行一步恶人先告状。 “天儿,你这个宝贝媳妇要杀我,快救救为娘。” 她扮成这样,都杀不了简晴雪,不得不说,她运气真好,老天爷都帮着她。 但老天爷能帮她一辈子吗? 可惜惊天深知她的禀性,抿了抿嘴角,不置可否。 晴雪却被恼怒了,“宁妃,记住自己的身份,打扮成这样,自甘下贱,徒留笑柄,别害的我家惊天没脸出去见人。” 哪有这样的婆婆,千方百计陷害自己的儿媳妇,还亲手刺杀,这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惊天将人放在地上,上前几步紧紧拥住爱妻,神情凝重无比。 他用行动表白了自己的态度,不假思索,毫不犹豫。 宁妃的脸色大变,气的直发抖。 晴雪偎在他怀里,深深吸了口气,男人清洌的气息很舒服。心里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欢喜。 宁妃又惊又怒,又极度的不甘心,“天儿,你不信娘的话?她真的要杀我。” 852.宁妃之死(5) 惊天坐了下来,将晴雪拉坐在腿上,晴雪愣了愣,小脸微红,他再胡闹,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亲热,这是怎么了? “她不会,她再讨厌你,但看在我面子上,会饶你一命的。” 他很肯定的语气,微嘲的表情,让宁妃恼羞成怒,“逆子,你……” 存心想气她吗?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东西?一点都不孝顺。 外面有动静,如意朝外走去,很快又折回来禀报,“王爷,主子,李公公来了。” 宁妃身体一颤,下意识的低下脑袋,她丢不起这个脸。 惊天和晴雪面面相视,各有迷惑。“让他进来。” 李公公面色憔悴,脸上全是疲惫之色,一进来就行了礼请了安,寒暄了几句,直入正题。 “皇上要见睿亲王妃。” “呃?”唐惊天震惊不已。 两人的关系向来不好,能有什么好事吗? 晴雪微微蹙眉,“说我睡下了,不见。” 她也太横了,一不喜欢就这么强势,她就这么对自己的君父?有这么对自己的公婆的吗?宁妃心中数落了几百遍,不忠不孝的东西。 李公公一揖到底,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双眼睛期盼的看着她。 晴雪无奈的站起来,“真烦人。” 算了,人都快死了,就当是见最后一面。 宁妃恶狠狠的大叫,“天儿,你看见了吗?她目无君王,目中一切,无礼至极,这样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死不足惜。 李公公一进来就看到宁妃了,但碍于气氛太尴尬,她身上又穿着宫女的衣服,只能当作没看见。但听她如此叫嚣,眉头皱了起来。 不知悔改。 晴雪顿时火了,“不知我哪里惹了宁妃?你非要将我除去?” 宁妃理直气壮的喝斥,“有你活在世上一天,就会祸害天儿,你只能去死。” 如此的嚣张,满满的怨恨溢于言表。 她有什么好怕的?难道儿子还敢杀了她? 至于那老东西熬不了几天,都在准备后事了。 以后她就是太后,至高无上的皇上都要听她的话,她就是这秦国的天,主宰天下的神。 晴雪被她不要脸的嘴脸恶心坏了,“恐怕未必吧,你嫉妒惊天疼我爱我,对你这个亲生母亲反而冷冷淡淡,你吃醋,你不甘心,你见不得我们恩爱,你就是心理变态。” 这话说破了宁妃的心事,脸火辣辣的,气怒交加,“放肆,一派胡言。” 晴雪忍不住摇头,“宁妃,你真的很可悲,就像个大笑话,我可怜你。” 忽然觉得皇上也挺可怜的,被这样的女人爱上恨上,皇室子孙被她毁的差不多了。 宁妃顿时色变,两眼直冒怒焰,小贱人,可恶至极。 只要有简晴雪一天,儿子就不会跟她贴心贴肺,就不会孝顺她。 只有她死了,儿子才是她一个人的,才会敬她孝顺她,听她的话。 李公公看了看天色,心急如焚,“两位别吵了,睿王妃,求求您快去吧,皇上的身体……“ 唐惊天心口一跳,主动站了起来,“雪儿,我陪你走一趟。” 晴雪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 853.宁妃之死(6) 皇上的寝宫门前,站着不少人,黑鸦鸦的一片,晴雪稍微扫了一眼,全是朝中的重臣、宗室中人、还有几个得宠的嫔妃。 他们分成两拨,一左一右,神情凝重无比,像雷阵雨前的天气,阴沉的可怕。 嫔妃们眼眶红红,神情憔悴,满脸的惶恐不安。 听到动静,齐齐看过来,神情各异。 惊天牵着晴雪旁若无人的走过来,却被侍卫拦住,“王爷,皇上只想见王妃。” 他眉头微蹙,很不放心。 “不行,我也得进去。” 一个病的奄奄一息,一个脾气极冲,要是有个好歹,他怎么安心? 侍卫们对他非常的恭谨,一脸的为难,却不敢放行。 “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侍卫,睿亲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晴雪想了想,“算了,我一个人进去吧。” 不过是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自己收敛点,别跟他太较真。 惊天帮她拂了拂微乱的发丝,深深的看着她,“小心点。” “嗯。” 她缓缓走进皇上的寝殿,随便扫了几眼,室内金壁辉煌,亮如白昼。 苍老的帝王倚在美人榻上,气色惨淡,透着一股骇人的青色。 晴雪吓了一跳,才几天不见,像变了个人,老了十几岁,尤其是那股精气神全没了。 前几天还英气勃发踌躇满志的帝王,转眼间成了一个暮气沉沉的老者,只能无助的等死,不由的感触万千。 这毒太厉害了,宁妃太狠辣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他背弃了她,也不至于出手这么狠吧。 不过感情的事,外人只是旁观者,谁对谁错,无法说清。 皇上听到动静,缓缓抬头,唯一不变的是,目光依旧锐利。 晴雪心头一惊,暗自戒备,“皇上,你有何贵干?” 他和她天生不对盘,肯定没啥好事。 但看在他是惊天生父的份上,尽量别刺激他。 皇上淡淡的打量她,好像很好奇,“惊天说你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亮,爱你至深,朕没想到他会这么没出息。” 语气很是古怪,话也很怪,但声音很轻,也很冷。 晴雪大受震动,他真这么说?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惊天比起别的皇子,强上百倍,不许你这么说他。” 在她看来,惊天是天底下最出色的男子,文武双全,长相出众,人品也极好,更难得的是,极重情义,对她宠若珍宝。 能做他的妻子,她真的很幸福。 皇上眼中闪过一道冷光,“他待你情深意重,你是不是也该有所回报?” 阴冷的目光直刺晴雪的心口,有如被一只野兽盯上,她不由的有些胆寒,“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 人都快死了,还不能消停吗? 皇上深吸一口气,不再跟她绕圈子,他没多少时间了。 “朕决定立惊天为太子,等朕一死,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上。他别的样样出色,不用朕操半点心,但唯独有个致命弱点,就是你。” 854.宁妃之死(7) 晴雪眉头一挑,“是吗?你想怎么样?” 皇上沉稳如山,不动声色的开口,“应该是你想怎么样?惊天的命运由你掌握。” 他出乎意料的淡定,好像一切尽在掌握。 这让晴雪心里很不舒服,“什么意思?” 阴谋的气息迎面扑来,她不适的退了一步。 皇上淡淡的看着她,目光清冷,“如果你离开他,朕让他成为秦国的帝王,至高无上,呼风唤雨……” 晴雪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忍不住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 “如果不呢?” 都是聪明人,不用说的太多。 皇上眉心一跳,目光多了一丝阴冷,“那他这辈子跟皇位绝缘,还要被下一任帝王刺杀,终生都不能安宁,你自己挑吧。” 这哪里是让她挑选?分明是要挟。 晴雪不怒反笑,“这还用选吗?既然嫁给他为妻,当然是一生不离不弃。” 什么皇位,见鬼去吧。 他怎么会认为皇位是个巨大的诱饵呢? 她的回答出乎皇上的意料,不由的沉下脸,“他会怨恨你挡了他的青云路。” 语气不容质疑,好像这才是正理。 晴雪淡淡的扫了他两眼,他说了半天话,有些轻喘,脸上有种不正常的潮红,她蹙了蹙眉,咦,难道还是吃了提神的药物? 那种东西只能暂时稳住,但治标不治本,反而会折损他的精力和健康。 有如饮鸩止渴! 忽然之间,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悲哀。 他是秦国的天,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拥有一切,但没有半点真情,也不懂情为何物,眼中只有利益,汲汲劳劳了半生,跟着手足的尸体登上高位,还来不及好好享受,生命就即将嘎然而止。 辛苦了一辈子,临到头,却一无所有,连继承人都挑不出来。 残的残,废的废,只有一个长子可用。 但还不放心,非要将长子逼成跟他一样无情无爱,才罢休。 “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想当皇上的,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至于追杀?你觉得你那几个儿子中,哪个有这本事?” 真是太可笑了,这种局面,到底是他没有挑选的余地,还是她没有? 他只有一个选择,还装腔作势,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话说,她对那个皇位很排斥,巴不得避的远远的。 “你……”皇上被气的不轻,脸色越发的红,呼吸有些急促,他连忙从桌上的玉瓶里倒出一颗药,用水送服,过一会儿,才缓过来。 晴雪始终淡淡的看着他,没有担心,没有焦急,也没有上前帮他一把。 皇上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怒火好言相劝,“晴雪,请你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舍小我,成全这天下子民吧……” 他忽然觉得很凄凉,暗恨自己生的儿子太少,要是多生几个,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女人啊,永远宠不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如他和宁妃,就是前车之鉴。 他心思转了几转,软下声音,低声下气的求道,“就算是朕求你了。” 855.宁妃之死(8) 他的姿态放的极低,可谓不能再低了,只有在先皇面前,他才如此低声下气过。 但晴雪不为所动,眼神冰冷至极,再卑微,也是一种手段,想拆散她和惊天的手段。 要不是她的身份特殊,还有惊天对她的重视,早就被轻易弄死了,还哪来的恳求? 皇帝是种可怕的职业,杀人如麻,狠心绝情。 “皇上爱民如子,我很感动,但是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相夫教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别人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有那么傻吗?被他哄几句,就轻易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她从来都不是好人,只要自己快乐幸福就好,别人是生是死,她都无所谓。 她又不是神,还要普济天下吗? 难道皇上真的有那么伟大?为民请命? 开什么玩笑! 不过是哄人的一种手段,他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命和皇室的传承。 百姓只是他脚下的蝼蚁,他高兴就低头看上一眼,不高兴就踩死。 他要的是秦国的千秋万代,要的是名垂青史的功勋。 什么天下福祉?统统是个笑话。 皇上淡然的面具终于崩了,露出狰狞的真面目,“你……太自私了,只顾自己的幸福,却枉顾天下人的福祉,你不配当秦国的王妃。” 晴雪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那让惊天跟我回到江湖,成为人人羡慕的侠侣,那样的日子才是我的所求。” 皇上的胸口起伏不定,脸上肌肉一抽一抽的,激动不已,晴雪真怕他气晕过去。 “出去。” “谢皇上恩典。”晴雪松了口气,笑眯眯的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折腾,认命吧。我不是吃素的,不会任人宰割,什么皇权,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屁。” 这是警告,也是一种姿态。 皇上怒不可遏,拿起桌边的杯子重重砸过去。 “滚。” 晴雪身体一侧,轻松避了过去,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皇上还是老了,身手不行喽,好好歇着吧。” 皇上被气的七窍生烟,眼前直发黑。 晴雪见势不妙,往大门口奔过去,“传太医,皇上又发作了。” 大门被重重推开,早就守在门口的太医像潮水般涌了进去,扶人的扶人,施针的施针,忙作一团。 惊天冲进来,看着这一团乱象,又看了看脚下的碎片,眉头一蹙。 “雪儿,父皇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受委屈?” 他深知她的脾气,不会主动挑衅。 晴雪凑到他身边,抿嘴看向被拥在人群里的皇帝,微微叹息,“没有,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任由人欺负呢?别担心,他老了,我就让让他。” 她收敛了许多,否则皇上早就吐血了。 惊天心头发酸,目光不离父皇左右,难掩担忧,“好雪儿,真乖。” 一名宫女面色焦急的出现在门口,四处看了一眼,看到惊天时,眼前一亮,直接就冲过来,“王爷,不好了。” 惊天有种不祥的预感,“慌什么慌?慢慢说。” 宫女跑的气喘吁吁,面有惊惧之色,“宁妃她……” 惊天皱起眉头,心头一跳,“她又闹什么?” 宫女眼眶一红,“宁妃她死了。” 856.宁妃之死(9) 宫女眼眶一红,“宁妃她死了。” 惊天眼前一黑,差点摔倒,“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刚刚还好好的。 晴雪也很惊讶,死了? “娘娘死了。” 一道风从身边拂过,淡蓝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晴雪眼中闪过一丝担心,急急的追了上去。 惊天冲进寝宫,一身华丽宫妃装的宁妃平静的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他一步步过去,无数往事在脑海中略过,走到床边,颤抖的手放到她鼻下,没有,气息全无,肌肤很冰冷。 一股悲伤涌上心头,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床前,泪如泉涌,“母妃,母妃。” 晴雪怔怔的看着死去的宁妃,百味俱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怎么会这样?” 一直留在宁妃身边服侍的几个宫女跪了一地,面无人色,浑身发抖,惊吓过度,都像是傻了,变成哑巴了。 小意怯生生的开口,“是皇上的旨意,您们一走,钱公公就带着圣旨来了,还不让我们通风报信……” 她被宁妃打破了脑袋,额头包着纱布,样子很是可怜。 原来是皇上派大内高手过来,硬着压着宁妃,逼她喝下毒酒,亲眼看着她毙命才回去复命。 可惜野心勃勃,一心等着做太后的宁妃,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留下一个烂摊子,等着人收拾。 惊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居然是父皇的意思,这算什么? 昔日山盟海誓的情人,如今劳燕分飞,相互残杀,落得一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后果。 让人唏嘘不已。 晴雪看着他苍白悲伤的脸,心口一阵绞痛,上前一步,按了按他的肩膀。 “惊天,别太难过了,母妃……” 他是最难受的那个人,亲生父亲杀了自己的母亲,想报仇是不可能的,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吗? 她心中升起一股怒意,这对不负责任,自私自利父母真是太过份了,他们的所作所为 在惊天心上划上一道道伤痕,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惊天的脑袋低垂着,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飘渺的声音轻轻响起,“我小时候一直渴望母亲没死,无数次幻想我们母子重逢的场景 ,她终于出现了,我却对她不好,一直怪她……我好后悔……”’ 早知这样,该对她好点,不该那样对她,百般的冷落她,说话又难听,他不是个好儿子。 说到后面,语无伦次,声音微微哽咽。 晴雪心头隐隐作痛,她不喜欢宁妃,甚至为她的死暗松了口气,但毕竟是惊天的生母,他伤心难过自是难免。 再多的抱怨,再多的恼怒,在死亡面前全化为了云烟。 死亡有种神奇的力量,以往的缺点都会消失,只会想起好的地方。 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话,干巴巴的挤出一句,“你别这样,母妃也不忍心见你这样……” 不知这话触到了哪根神经,惊天忽然身体一震,冷冷的嘲讽。 “她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终于不用跟她斗法了?“ 晴雪惊愕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手狠狠拍下去,打在他宽厚的背上。 857.大结局(1) 他抽什么疯? “唐惊天,你想听什么?我很高兴?还是很难过?你简直莫名其妙。” 她气愤的扭 头就走,好心没好报。 是啊,他说的没错,宁妃死了,她是松了口气,但没有幸灾乐祸。 有病,干吗拿她撒气? 她气鼓鼓的跑回偏殿,心中憋屈的要命。 如意咬着嘴唇,犹豫了许久,“小姐,主子心里难受,宁妃再不亲,也是生他的人,他悲伤的心情可以理解,您就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这个道理晴雪也懂,但心里太委屈了。 “他怪我,猜忌我,嫌我待宁妃不够好,有没有搞错?宁妃的所作所为,能让人喜欢吗?能让人亲近吗?” 又不是她杀了,冲她发什么火? 有本事去找凶手啊! 哎,皇上也快不行了,真是……让人头疼。 吉祥柔声劝道,“主子只是一时激奋,等他冷静下来……” 晴雪心浮气燥,拿起枕头拍了几下,越发的浮燥,“真是烦人,整理东西,我们出宫。” 她猛的转身,准备离开这个破地方。 她跟这个皇宫犯冲,每次来,都不是好事。 转身太快,眼前一黑,柔软的身体毫无预兆的倒下。 如意吓呆了,整个人发硬。 吉祥反应快些,伸手扶住她。 “小姐,您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 惊恐的声音在室内不断回响,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惊天怔怔的看着面目如生的宁妃,惊痛不已,心中发冷。 他还以为这个时候,父皇不会想起宁妃,更不会想起她做的那些破事。 但万万没想到父皇不但没忘记,还挑在这个时候出手,打的他挫手不及,没有防备。 这是他的生母啊,千不好万不好,都是十月怀胎辛苦生下他的人。 偏偏杀了她的人,是皇上,是他的父皇。 这让他怎么报仇? 满腔的伤痛包围着他,让他走不出来,只能傻傻的坐在床边,什么都做不了。 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惊天不悦的皱眉,轻轻一挥手,将来人打趴下。 ”我说过,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要进来打扰我。” 宫女趴在地上,痛的爬不起来,急急的叫道,“睿王爷,不好了,王妃出事了……” 惊天身体一颤,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冷的他弹跳起来,惊恐的声音都变了,“雪儿出事了?她怎么了?快说话啊。” 难道父皇也冲她下手了? 不不不,不可以。 宫女急的两眼泛红,“王妃昏过去了。” 惊天有种天都塌下来的感觉,一颗心都不跳了,四肢冷冰,有如置身在冰天雪地。 他疯了似的冲出去,心里拼命叫,她不能有事,绝对不可以。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办? 雪儿,你答应过要陪我终老的,不可以食言,否则就算上天入地,下黄泉也不会放过你。 他像阵风似的冲进屋子,只见晴雪平躺在床上,两眼微闭,脸色苍白,像是睡着了。 他一阵脚软,居然不敢走上前,心口如一寸寸的结冰,冷的他想杀人。 她真的只是昏过去吗? 858.大结局(2) 听到动静,她微微睁开,露出一双比秋水还要纯净的明眸。 他如同整个人活过来了,踩着虚软的脚步一步步走近,这才发现自己胸口发疼,原来一直屏住呼吸,憋疼的。 她还活着,活着,太好了。 如意满脸急色,“主子,快找个大夫吧,小姐的脸色很差。” 惊天颤抖的手抚上光滑的小脸,是温热的,感谢老天爷。 他一把将娇小的身体抱入怀中,激动的浑身发抖。 “雪儿,雪儿,你哪里不舒服?太医呢?为什么不请太医?” 全是死人啊,怎么照顾主子的? 如意也没办法,“太医都守在皇上身边,叫不过来啊。” 皇上的情况很不妙,整个太医院都守在皇上那边,小姐只是王妃,哪能跟一国之君抢人呢? 惊天一阵火大,召来宫人,冷冷的吩咐下去,“把叶太医给我拖过来,就说是我说的,要是不来,就要他的脑袋,快去。” 宫人连滚带爬冲出去,惊天搂着她,柔声安慰。 晴雪本来就很委屈,此时偎在温暖又熟悉的怀里,越发觉得委屈,别别扭扭的,很不高兴。 “哼,就算把人请来了,我也不看。” 惊天怔了怔,这才想起刚才的事,又悔又恨,他怎么犯糊涂? 她是被他气晕的? 一想到,他的心一阵酸痛,“雪儿,别拿身体赌气。”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迁怒于她。 明知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脾气又硬,哎。 晴雪冷哼一声,把她当什么了?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不高兴时骂几句,高兴时哄一哄的小狗? “你不是讨厌我吗?我死了,正好趁你的心……” 大手捂着住她的嘴,惊天的脸色很难看,“雪儿,别胡说,我不喜欢这个字,我错了,你别跟我呕气,我只是心里难受。” 晴雪有些心软,但不肯轻易就这么放过他,好歹记住教训,一把拍下他的手,“难受就冲我发脾气?我就那么好欺负?” 他不由苦笑,“除了你,我还能找谁?雪儿,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有事,否则让我怎么办?” 她是他的命啊。 无可替代的爱人。 晴雪气哼哼的白了他一眼,“没有了我,你可以娶很多很多女人,还能登上皇位,美女江山齐收入怀中。” 话里的酸意四溢,傻子都听出来了。 惊天又好气又好笑,搂着她轻吻,“哪来的美女?我眼里只有一个美女。” 雨点般的细吻落在眉眼、脸颊、鼻子、下巴,充满了温情脉脉,充满了怜惜和爱意。 晴雪心里的寒冰都被他吻化了,软软的倚在他怀里,小脸嫣红,“哼。” 如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叶太医来了。” 晴雪吓了一跳,猛的坐起来,将他推下去。 惊天摸摸她的脑袋,不敢怠慢,让叶太医进来。 叶太医年近六十,看上去保养的不错,专精妇科。 他一进来请安,不敢多看,把上脉博,神情一怔,许久之后又换了另一只手,神情很是凝重。 晴雪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紧张。 惊天更是心急如焚,一颗心吊在空中,“太医,我妻子怎么会晕倒?身体怎么样?” 859.大结局(3) 叶太医面露犹疑之色,欲言又止,“这……” 惊天吓的不轻,脸上血色全失,“很严重吗?叶太医,不管花多少银子,要什么珍贵药材尽管开口,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好好的。” 他不能没有她! 晴雪也暗暗担心,难道她得了不治之症? 她可不想死啊。 叶太医怔了怔,连忙摆手,“王爷您别太激动,并不是坏事。” 如意急的直跳脚,这破老头说句话都不利落,存心折腾人嘛。 “说话别吞吞吐吐的,快急死人了,把话赶紧说清楚。” 叶太医犹豫了一下,“王妃好像是滑脉,但日子尚浅,不能肯定。” 他只是保守说法,以他行医几十年的经验,基本上能肯定了。 晴雪愣住了,“滑脉?” 那不是…… 惊天一头雾水,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把话说的简单明了? 左儿对这方面有所了解,立马听懂了,“是喜脉吗?” 叶太医抚须微笑,“正是,但……” 宫中总算有一件喜事,冲一冲霉运。 后面的话,别人都不在意了,个个喜上眉梢,笑的乐不拢嘴。 “恭喜小姐,恭喜王爷,小姐要生小娃娃了。” 晴雪又惊又喜,看着扁平的肚子,没有一点真实感。 “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什么感觉啊。” 惊天像是傻住 了,脑袋一片空白,傻傻的看着她的肚子,小心翼翼的抚上去,大手不由自主的轻抖。 这里有他的孩子? 叶太医面带笑容,殷勤的解释,“各人的情况不一样,有的孕妇反应很大,但有的就跟无事人似的,吃的好睡的好,像王妃您这样有福气的少啊。” 惊天这才反应过来,狂喜浮上俊脸,乐的合不拢嘴,一迭声的道,“赏,重赏,统统有赏。” 众人都大喜,贺喜的话像不要钱似的狂涌,室内喜气洋洋,普天同庆。 左儿带着丫环们下去领赏了,将空间留给一对傻笑的夫妻。 惊天利落的脱鞋跳上床,将娇小的人儿紧紧拥在怀中,一双大手在她小腹轻摸,喜不自胜,嘴巴咧的老大,“雪儿,我们有孩子了。” 晴雪有些患得患失,“太医说好像,他也不敢确定。” 她很喜欢孩子啊,尤其是像他和她的孩子,肯定是天底下最漂亮最可爱的。 惊天固执的认定了,“一定是有了,我能感觉得到。” 晴雪无语望天,这怎么感觉嘛? “瞎说。” 惊天喜滋滋的道,“而且是个儿子。” 先生个儿子,长大了就能保护娘亲和弟弟妹妹。 晴雪抿了抿嘴,不高兴了,“到时要是生个女儿,你就不喜欢吗?” 生儿生女又不是她能控制的,儿子虽好,女儿也很好啊,乖巧贴心的小棉袄。 他哈哈大笑,亲了亲软细的发顶,“生个跟你一样可爱美丽的女儿,我求之不得呢,到时我教她武功,你教她写字。” 她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灵动如水,“不好,女孩子学什么武功?太辛苦了,我舍不得。” 860.大结局(4) 他转眼一想,拍拍额头,“也是,谁敢欺负我的女儿?到时买几个小丫环放在她身边,个个会武功,到时就能保护她了。” 晴雪嘴角一抽,他想的好远啊。 不过比起刚才的伤心欲绝,此时憧憬幸福的样子,顺眼了许多。 “那要是她太调皮怎么办?到时你管?还是我管?” “这……”惊天略一沉吟,居然眼晴一瞪,理直气壮的道,“小孩子调皮很正常嘛,应该的。” 二十四孝好老爹的形象顿时竖立了。 晴雪不由偷笑,心里甜甜的,感觉两个人的感情更近了一步。 两人偎在一起,满心欢喜的幻想着粉粉嫩嫩的孩子,恨不得明天就能看到。 门口传来敲门声,左儿无奈的声音响起,“王爷,皇上要见您,请您快去,情况很不好。” 惊天满腔的喜悦如被人用冰水从头浇下,回到冰冷的现实中,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起来。 “雪儿,你待在屋子里,不要乱跑,别让我担心。” 晴雪难得乖巧的点点头,“好,你放心的去吧。”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晴雪蹙了蹙眉,召来左儿叮嘱了几句。 惊天一进皇上寝宫,就觉得气氛僵滞,隐隐有丝悲伤。 皇上躺在床上,气色灰败,透出一种可怕的青色。 几位重臣跪在四周,眼睛红肿,看上去很是凝重。 见他来了,众人眼睛一闪,自动分开一条道。 惊天走到床边,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心口隐隐作痛,还是挨不过去吗?还是要死了吗? “父皇。” 皇上神情复杂的看了看他,沉声命令。 “小安子,宣旨。” 一个白须公公举起圣旨,尖锐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日,睿亲王唐惊天人品贵重,深消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钦此。” 惊天怔怔的抬起头,有些惊讶,但没有惊喜。 这道旨意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皇上深沉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惊天,你不要让朕失望。” 惊天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却郑重其事的跪拜,许下重誓,“父皇,儿臣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会善待百姓,照顾弟弟妹妹们,为秦国开创一个朗朗盛世。” 皇上欣慰不已,他是个聪明的,也有能力,也是唯一的选择。 “好好好,至于睿亲王妃……” 惊天心头一紧,下意识的露出一丝开心的淡笑,“刚才叶太医诊出雪儿怀孕了,父皇,您要做爷爷了。” “什么?”皇上脸色一变,忽白忽青,好半响才恢复平静,“好,可惜朕见不到了。” 那是他的第一个重孙,意义非凡。 看来所有的计划都要换一换了。 惊天手心里全是冷汗,听了这句话,才暗松口气。 “父皇,您不要这么说,您会好起来的。” 父皇果然另有打算,幸好……不过没关系,只要撑过这段日子,等他成了皇帝,就没人胆动他的妻子,除非是想找死。 861.大结局(5) 皇上眼前有些发黑,艰难的吸了口气,使了个眼色,小太监取出一块碧绿的玉佩,双手奉到惊天面前。 “这块玉佩送给你第一个儿子。” 惊天双手接过,略一打量,心中一凛,深深拜下去。“谢父皇。” 皇上的气息越来越急促,“成亲王。” 最左边的男子出列,双眼垂泪,“臣在。” 小太监取出一道明黄的圣旨,送到他面前,皇上微弱的声音响起,“这道密旨你好好收着,选在最恰当的时机宣读。” “是。” 皇上浑身发冷,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诸位,望你们同心协力,共同辅佐新君,切记切记。” 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弱,最后几乎不可闻。 众人齐齐跪倒磕头,“臣等遵旨。” 皇上身体一颤,一只右手无力的垂落,眼皮徐徐合上,吐出最后一口浊气。 李公公凑过去,手放在鼻下探了探,瞬间泪流满面,带着哭音的声音猛的响起,“皇上宾天了。” “父皇。” “皇上。” 哭声大作,丧钟响起,站在外面的宫妃们眼前一黑,齐齐晕了过去。 听到丧钟,晴雪蹭的坐起来,嘴唇紧抿,皇上死了? 左儿闪身进来,“小姐,我回来了。” 晴雪眉头紧锁,有些担心夫君,那个男人看似冷淡,骨子里极度渴望亲情,父母接连死去,对他的打击很大。 “情况怎么样?” 左儿的神情很是古怪 ,似喜似忧似怨,将寝宫里的事情说了一遍,“皇上传位于王爷,已经在众臣面前宣了旨意。” 晴雪倒回床上,长长叹了口气,“哎,真是麻烦。” 早就料到了,皇上没有其他选择,也因如此,惊天也别无选择。 如意心事重重,很是忧心,“皇上真是好手段,抢在自己死之前,处死了宁妃,算是绝了后患。” 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件好事。 否则以宁妃的性子,兴风作浪自是难免。 但王爷做了皇上,那小姐怎么办?当皇后? 以她的性子能行吗? 晴雪轻轻叹了口气,“还留了道密旨。” 左儿一怔,心思转了一转,“小姐的意思是说,这旨意是针对你的?“ 晴雪微微一笑,乌黑的眼眸晶亮如星辰,一抹嘲讽闪过,“应该是,这个时候最混乱。” 人都死了,还不肯放过她,真是可恶。 不过她可不是软柿子。 左儿会意的点点头,“这事交给属下去办。” “小心点。” 皇宫举丧,惊天在灵前继位,在众臣的拥立下成了新君。 宫中诸务繁多,他忙的团团转,要处理先帝丧事,要安抚众臣,要安定民心…… 晴雪好几天都没见到他,心中郁闷不已。 她被勒令养胎,宫务先由先贵妃主持,而左儿全程监督。就算她不出宫门,依旧将后宫拢在手心里。 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宫中,权利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更安心。 深更半夜,四周一片寂静。 晴雪白天睡的太多,晚上反而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折腾。 门被轻轻松开,一抹黑影闪了进来,撩开账子,床上的人儿眼晴一睁,露出一抹清艳的笑容,“惊天。” 862.大结局(6) 惊天一身明黄的便服,多了几分威严,在灯光下,感觉熟悉又陌生。 他很顺溜的爬上床,双手一抱,将人抱在怀里,深深的吸了口气,熟悉的淡香在鼻端萦绕,浮燥疲惫的心顿时静了下来,柔软细腻的娇躯抱在手中,舒服的不行。 好想她,想的要命。 他声音中有一丝歉疚,“雪儿。” 答应她的事做不成了,不能陪她行走江湖,不能陪她下江南看花赏景了。 晴雪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小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我全明白,你不用多说。” 有些时候身不由已,无可奈何。 惊天心软的一塌糊涂,满腔的爱意有如喷泉般往上窜,“但有一点永远也不会变,我不会负你,后宫永远只有你一个人,相信我,好吗?” 这是她的最终底线,谁都不能碰,这一点他无比的清楚。 晴雪从他怀里坐直身体,睁着美丽的大眼睛,清澈如秋水,“我才不担心呢,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带着宝宝离开,找个更好的男人嫁了,让你的孩子叫别人父亲……” 惊天气的不行,脸都红了,光是说说,他都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休想,做梦,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 晴雪抿嘴偷笑,这知道他受不了,哈哈哈。 “那就看你的表现喽,反正我想走,随时都能走,谁都拦不住我。” 因为有他,所以她才甘愿困在这个小小的金笼子里。 有他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惊天这才发现被她耍了,又好气又好笑,“臭丫头,就会威胁我,以后不许说这种话。谁敢娶当今的皇后娘娘呢?” 她怔了怔,有些不习惯,皇后娘娘?曾经连活下去都是奢望的她,要当一国之母了? “谁说没有,人家求之不得呢。” 那么艰难的一路走过来,她收获了许多,自信,勇气,亲情,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深爱她的男人。 重生一世,就是为了遇上他? 老天爷待她不薄,所有的苦难过去,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惊天还在摞下狠话,“来一个剁一个,来两个砍一双,死了这条心吧。” 气呼呼的样子,很稚气,一点都不像沉稳威严的帝王。 在她面前,才是真实的他,会耍狠,会撒娇的男人。 晴雪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像吃了蜂蜜般甜。“记住你的话哦,宝宝可以作证。” 甜美的笑容,让他怦然心动,一如青涩的少年,忍不住低头以吻封缄,“傻瓜,我和你,还有宝宝,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永远……” 含糊不清的尾音消失在粘在一起的嘴唇里,温度猛的升高,带起一室的温馨。 永远是多久?晴雪不知道,她只知道在这个男人怀里,在甜蜜的的吻里,闻到了幸福的味道。 这就够了! 爱在当下! 863.宝宝篇(1) 八年后 天气晴朗,秋风送爽,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阳光明媚。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摇摇摆摆奔过来,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锦衣华服,脖子上挂着镶满宝石的金项圈,格外显得可爱。 后面跟着一个英俊的小少年,剑眉星目,气质优雅大气,颇有气势。一袭白衣飘飘欲仙,一支墨玉钗束发,通身的气派极为不凡。 所到之处,宫人跪了一地,“给太子请安,给二皇子请安。” 小男孩仿若没听到,像阵风似的冲进屋子,扑入一个贵妇人怀中,小身体扭来扭去。 “母后,母后,太子哥哥又欺负我,快打他屁股。” 清脆的童声透着一股霸气,任性又霸道。 贵妇人正是当今的皇后娘娘,简氏晴雪,乾元帝的正宫娘娘。 她是一个传奇,入宫八年,始终得到皇帝的独宠,后宫只有她一个。 七年前生下大皇子,更是风头一时无两,皇上宠爱更盛。 大皇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皇上亲自带在身边调、教,手把手的教武功,教写字,教为君之道。 所以大皇子年纪虽小,却极稳重,文武全才,一举一动都颇有气势,是无数臣子心中不二的储君人选。 二年后又生下一对龙凤双胞胎,让所有人都喜出望外。 晴雪手里抱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女娃娃,小脸雪里透红,肌肤又白又滑,额头点了一个小红点,粉色的衣裙飘逸灵动,金钢石的玉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嘴嫣红,看上去像个小仙女。 晴雪另一手轻摸小儿子的脑袋,忍不住摇头,这孩子性子霸道的不行,也不知像谁。 轩儿上前一步,必恭必敬的冲母后行了一礼,挺起胸膛,很有长兄风范。 却据理力争,“明明是你先抢我的玉佩。” 晴雪怔了怔,抬头看向大儿子胸前巴掌大的玉佩,眼神沉了沉。 小诤儿嘟起小嘴,委屈的捧着小屁屁,“我就是看看而已,干吗打我屁股?” 皇爷爷好偏心,只给太子哥哥留了一块玉佩,却没传给他和凝凝,这不公平。 晴雪很是头疼,这个二儿子嘴巴会说,人又机灵,经常说的别人哑口无言。 “胡闹,这是皇爷爷的遗物,容不得你抢来抢去。” 二皇子小诤儿的眼眶红了,委屈的直跺脚,“我没想抢,就是……摸摸看看,我才不会抢太子哥哥的东西呢。” 小公主凝凝伸出雪白的小手,刮脸臊他,“羞羞脸,二哥哭鼻子喽。” 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几乎没什么区别,皎如明月,粉嫩玉雪,像两尊玉娃娃。 要是穿上一样的衣服,估计好多人都分不清楚。 诤儿一听这话,顿时仰起小脸,学着父皇的样子,摆出一副很威严的样子,“我又不是女娃娃,才不哭呢。” 只是他太小了,小模样粉嘟嘟的,学九五之尊的父皇学的不像,没有那种逼人的气势,反而很可爱。 864.宝宝篇(2) 这话惹恼了娇娇小公主,小嘴撇了撇,伸出雪白滑嫩的小手,如一方莹莹美玉。 “太子哥哥,玉佩给我玩玩啦。” 太子对这个妹妹向来百依百顺,娇宠万分,不假思索的扯下玉佩,递到小丫头面前,“凝凝好乖,送给你。” 凝凝笑眯了眼,乐开了花,凑过去亲了亲大哥的脸,娇滴滴的撒娇,“谢谢太子哥哥,你对我最好了。” 太子眉开眼笑,宠爱的捏捏小妹妹的脸,真滑,好可爱啊。 若说家中最得宠的孩子,莫过于这位小公主了,一出生就被皇上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满月就赐下悦宁公主的封号。 诤儿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小嘴一扁一扁的,委屈的不行,“太子哥哥偏心,母后,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我是没人喜欢的小可怜,呜呜。” 哼,给他看一下都不肯,小气的不行,但一转眼就送给凝凝,分明是不喜欢他嘛。 看着儿子捧着肉嘟嘟小手假哭的样子,晴雪忍不住想笑,很想提醒这小家伙,假哭也要装的像模像样,好歹要滴几颗眼泪吧。 她不由想捉弄一下他,谁让这小家伙顽劣的让人头疼呢。 她故意一本正经的道,“诤儿,要懂得尊老爱幼。” “呃?”诤儿忘了假哭,眨巴着大眼睛,理直气壮的拍拍小胸膛,“我比大哥小,大哥应该爱护我。” 晴雪微微一笑,“大哥比你大,你要尊敬他,凝凝比你小,你要爱护她,知道不?” 一直乖乖趴在母亲怀里的凝凝探出小脑袋,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老二最没人爱。” 小诤儿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悲愤的嚎开了,“我不要当老二,不要不要。” 爹不疼娘不爱,长兄欺负小妹不给面子,还让不让活了? 晴雪被他吵的脑袋都快炸了,挥挥手,“吵死了,把这小坏蛋扔出去。” 如意和吉祥在旁边笑的直打跌,小姐生了孩子后,这性子有些变了,她亲自照顾三个孩子,不假手于人,陪他们一起玩,一起吃,不知不觉中变的开朗了许多。 诤儿习惯了母后动不动就骂他小坏蛋,反正只是说说,没人敢动他,小嘴微嘟,“我要离宫出走,哼哼,我要去投奔舅舅舅母,舅母可温柔可慈爱了,可疼我了,不会像母后这样嫌弃诤儿。” 晴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臭小子,越来越机灵了。 凝凝小手一拍,笑眯眯的直点头,笑容甜美无比,天真又可爱,“太好了,那我就能吃两份点心了,母后,今天吃什么点心?” 晴雪忍不住想笑,这三个孩子三种性子,老大稳重聪慧过人,不用她操半点心。 老二顽劣任性,是宫中的混世小魔头。 老三看似乖巧,其实鬼点子比谁都多。 “梅花糕,杏仁饼,油酥饼……” 三个孩子同时眼前一亮,都是他们的最爱。 小诤儿扑到晴雪身边,扯着她的衣裙哇哇大叫,“母后,我要吃,要吃杏仁饼啦。” 865.宝宝篇(3) 舌头还舔舔,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晴雪像赶苍蝇般挥了挥手,“你不是要离宫出走吗?还吃什么?赶紧去找你慈爱温柔的舅母吧。” 诤儿眼珠子一转,扑进她怀里蹭了蹭,红红的小嘴一张,好话像不要钱似的涌来,“别人再好也比不上母仪天下,端正大方,美丽仁慈的皇后娘娘啊,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儿子最爱最爱你了。” 众人忍笑忍的厉害,看二皇子每天耍宝,是一大乐事啊。 晴雪忍俊不禁,刚想说话,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小马屁精,又淘气了?” 一身明黄色皇袍的惊天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妻儿。 凝儿欢呼一声,第一个扑了过去,“父皇,凝凝好想你哦。” 声音又软又嗲,带着清脆的童声,惊天的心都化了,一把抱起小女儿,亲了亲粉嫩的小脸。 “凝凝有没有乖?” 凝凝小手抱着父亲的脖子,笑的格外灿烂,“我最乖了,不过二哥很不乖,做错事情,还狂拍马屁。” 娇娇软软的小女儿是惊天的至爱,疼的如珠如宝,含在眼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恨不得将世间的珍宝都送到她面前。这种心情只有当了父亲才会明白。 诤儿的小嘴嘟的很高,都能挂油瓶了,“父皇,拍马屁也是一种本事,拍的好,拍的妙更是本事。” 说歪理,还这么的理直气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格外的引人注意。 众人笑的不行,这位二皇子是活宝,只要有他在,哪里就有欢笑。 惊天嘴角一抽,这小家伙油嘴滑舌到底像谁?他和晴雪都不是这种人啊。 他走过去,一把揽住妻子的细腰,眼中有着淡淡的欢喜。 她还是这么美丽,肌肤胜雪,眉眼灵动,苗条婀娜,腰身纤细,一袭淡紫的宫装衬的她清丽如少女,看不出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夫妻多年,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越发的深厚,没有一点厌倦,越来越迷恋。 她为他所生的三个孩子更是他们的掌中宝,各有各的好,让他喜欢的不得了。 他每天一下朝,就迫不及待的回到后宫,看到他们母子几人,是他最大的快乐,也是最大的动力。 凝凝赖在父皇怀中,吐了吐舌头,“羞羞脸,就为了多吃块油酥饼,就这么厚脸皮。” 家里人都宠着她,什么都让着她,唯独这个二哥跟她斗,跟她抢,真讨厌。 小诤儿眼晴一瞪,扔了个大白眼过去,“小凝儿,你清高,你不屑吃点心,那你的那份给我吧。” 晴雪低下脑袋,忍不住偷笑,这孩子真是的,太机灵了,很会抓住机会嘛。 凝凝急红了小脸,“这是两回事,二哥,你赖皮。” 她怎么能不急?每天的点心都有限量的,只能吃三块,每人一份。 诤儿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嘴角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小凝儿,我下回给你抓只大蟋蟀,怎么样?能不能做个交换?” 866.宝宝篇(4) 惊天顿时怒了,一巴掌拍上小家伙的脑袋。 “哪里学来的?满嘴交易,哪像个皇子?出去跪一个时辰,没朕的旨意不许起来。” 堂堂一个皇子,怎么学的像地痞流氓?小家子气? 小诤儿眼眶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太子连忙跪下来,帮着求情,“父皇,二弟就是淘气了点,别罚他了。” 他对这双弟弟妹妹一样的疼爱,只是妹妹要娇宠,弟弟要好好管教,不能一味的纵容。 凝儿也扯着惊天的衣袖软软的撒娇,“父皇,饶了二哥吧,他就是贪吃爱胡闹,平时对凝儿可好了。” 吵归吵,闹归闹,双生兄妹的感情怎么可能差呢? 惊天眼神一闪,“既然你哥哥妹妹帮你求情,那就罚半个时辰。” 太子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很是心疼,“父皇,我帮二弟跪,他还小呢。” 刚才还很委屈的诤儿立马跳起来,“我不小了,大哥,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用别人帮我跪。” 他也不用别人劝,迈着小短腿蹭蹭蹭的跑到院子里,扑突一声跪下来,板着小脸,很是严肃。 凝儿伸长脖子看着跪着的二哥,眼泪汪汪的,“母后。” 父皇最听母后的话,母后说一句,比谁都有效。 晴雪轻轻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小脑袋,“吃点心吧。” 管教孩子最忌讳朝令夕改,父母俩的立场要一致才行。 两个孩子都有些心不在焉, 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时不时的转头看向院子里。 那小小的身影很是倔强,跪的直直的,小嘴微抿,像缩小版的惊天。 看的众人心疼不已,这还是个小孩子啊。 凝儿眼珠子一转,“母后,二哥肯定饿了,我拿过去跟二哥一起吃。” 二哥好可怜哦。 晴雪怜惜的捏捏女儿的小脸,“去吧。” 凝儿大喜,凑过去吧唧一声,送了个香吻。 太子也站了起来,一手拿着小碟子,一手牵着凝儿的小手,“我也去。” 两个孩子手牵着手,走到院子里,说了几句,小诤儿顿时眉开眼笑,笑的合不拢嘴,一手拿一块点心,吃的不亦乐乎。 三个孩子围在一起,一边吃点心,一边嘀嘀咕咕,和乐融融。 惊天不由摇头,这哪是受罚?妻子还是太心软了。 “诤儿太顽劣了,真是头疼,得想个办法收收性子。” 天天闹的鸡飞狗跳,折腾的无法无天。 晴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才五岁,还是个孩子呢。” 急什么急?小孩子天性如此,何必强压呢? 惊天将妻子拉进怀中,嗅着淡淡的清香,心情一阵大好。 “我五岁时已经会看《孙子兵法》,会打几套拳了。” 晴雪目瞪口呆,不会吧?这么厉害? 不过她护子心切,强词夺理,“那能比吗?他有父母。” 说完她就愣住了,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夫君,我说错话了。” 惊天一阵心软,怜惜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也没错,我们从小就没有父母庇护,什么都要靠自己,所以比一般人都要早熟懂事,而这三个孩子都是我们的宝贝,舍不得任何人伤害,护的太紧了。” 867.宝宝篇(5) 晴雪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舍不舍得又是另一回事。 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宝贝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打骂? “都是好孩子,小诤儿也是乖巧可爱的孩子。” 虽然个性各异,但都是她的宝贝,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使。 惊天一脸的无奈,“你呀,就知道护着他,当心宠出一个混世魔王。” 他忙着朝庭大事,教养孩子就落在晴雪身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晴雪沉吟半响,若有所思,“我准备将诤儿扔去大哥那里,让大哥给他打点基础。” 轩儿是太子,不能离的太远。 但诤儿是次子,性子太过跳跃,正好送去磨磨性子,学点武功自保。 惊天一怔,“你舍得?” 晴雪抿了抿嘴,脸上有恋恋不舍之色,“一年回来一次,我们还能去看他,有什么舍不得的?别看小二顽劣,但是心肠最软的一个孩子。” 玉不雕不成器,她舍不得下狠手,那就交给别人教,怪不得有易子而教的说法呢。 既然妻子能狠下心,他自然也乐见儿子成材,“也好,大舅子过几日就到,你准备一下吧。” “嗯。”晴雪打了个呵欠,精神有些不济,昏昏欲睡,“好困,我先睡会,别忘了到时间把小二叫起来。” 说话之间,眼睛已经合了起来。 惊天吓了一跳,摸摸她的额头,不烫啊。 “雪儿,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有没有看过太医?” 晴雪困难的睁开眼,懒洋洋的点点头,“看过了。” 惊天急了,怎么会生病?昨天还好好的。 “什么时候?太医怎么说?你不舒服就让人去找我啊。” 没有比她的身体更重要的事,她是他的命啊。 晴雪嘴角噙着一抹神秘的笑意,“你上朝呢,我去添什么乱?听说那些大臣又要让你选秀女?” 他登基八年,还没选过一个秀女。 三年一次的选秀,如同虚设,早就引起臣子们的不满。 他们都指着将女儿们送进宫里,挣下泼天富贵,拉扯家族青云直上呢。 所以这些年上谏的人不计其数,更有人直指皇后心胸狭窄,没有容人雅量。 惊天一脸的漫不在乎,“老生常谈,不用理会,我压制得住。” 那些老家伙的心思一看就能看穿,不值得什么,他有的是办法。 晴雪一听这话,终于放下心,她可不想有人破坏一家人的幸福生活。 他话风一转,有些着急了,“太医到底怎么说的?” “说……”晴雪一脸的沉痛,吓的惊天胆战心惊,脸色苍白,但她很快变了脸色,笑容满面,更有一丝得意,“我们又有孩子了。” 虽然三个孩子不少了,但在皇室,多子多孙才是福气。 他没有纳其他嫔妃,只好她一个人生喽。 她也很喜欢孩子,巴不得多生几个,宫里也热闹些。 心情变换的太快,惊天有片刻的怔忡,随即喜上眉梢,心中畅快,“哈哈哈,太好了,这次我们生个女儿,小二太闹了。” 868.宝宝篇(6) 晴雪嘴角含笑,心情极好,“轩儿就很好啊,聪慧又懂事,有长兄之风。” 惊天眼前一亮,说起这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脸上浮起满足的笑意。 “海太傅说,轩儿天资聪颖,一点就透,心性坚定,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一听是海太傅说的,晴雪嘴角一勾,扬起一抹明媚的笑颜。 这个海太师学间极好,出身清贵,人品有口皆碑,正直的有些迂腐,桃李满天下,是清流的首领,不管在朝中,还是民间,威望都极高。 他说的话,自然是比珍珠还要真。 惊天一把抱起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拿起云锦丝被盖在她身上,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动作温柔轻缓,“别想的太多,一切有我,你只要好好的养胎,给我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晴雪的心甜滋滋的,调皮的笑道,“是,臣妾遵旨。” 他不由轻笑,她的性子越来越开朗了,真好。 “调皮,睡吧,我守在这里。” 确定怀中的女子睡着了,他才低头亲了亲光滑的额头,掖了掖被子,起身走出去。 “好好守着。” 守在门口的如意和吉祥盈盈一拜,“是。” 小诤儿吃完点心,还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太子也陪着跪在一边,凝凝坐在地上,笑眯眯的陪着两个哥哥说话。 见他出来,三人都乖乖叫了一声,“父皇。” 惊天居高临下的看着二儿子,表情很是严肃,“知道错在哪里吗?” 诤儿撇了撇红润的小嘴,“儿臣不该太调皮,应该尊敬兄长,爱护妹妹。” 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像一回事的,有几分皇子的风范。 惊天心里有些满意,“还有呢?” “还有?”诤儿愣住了,皱着小眉头想了半天,“儿臣不该将蚂蚁都弄死了,不该将虫子扔进饭碗里……” 说了一大堆恶作剧成果,太子嘴角直抽,放在背后的手扯了扯他的衣服,他才惊觉,怯生生的抬头看着父皇。 惨了,父皇生气? 只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还有呢?” 诤儿吓的不轻,拼命摇头,眼睛都红了,“儿臣没有那么坏啦,没有了,真的。” 惊天发现教孩子,比处理国家大事还要让人头疼,“不该惹你母后烦心。” 这小子太顽劣了,看来是要扔大舅子那里磨磨性子。 诤儿抿着小嘴,委屈又害怕,“母后生气了?儿臣这就去跟母后道歉。” 他猛的站起来,但跪的太久,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惊天长手一伸,将儿子拉住,“你母后睡下了,以后少去烦她。” 诤儿这一回真的吓到了,眼泪哗拉拉的往下流,“父皇,母后不喜欢我了?呜呜。” 母后觉得他不乖,不想要他了? 惊天头皮一阵发麻,说哭就哭,真是的。 “胡闹,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哭,多丢人。” 诤儿一边哭,一边委屈的辩解,“我是小孩子,可以哭的,母后不要讨厌我……” 他哭的浑身直打颤,惊天有些心疼了,伸手拭去孩子眼角的泪珠,“你母后不是讨厌你,是她肚子里有宝宝了,不能操太多的心,你是男孩子,要照顾母后和弟弟妹妹,知道吗?” 869.宝宝篇(7) 三个孩子不约而同的眼睛一亮,喜笑颜开。 小诤儿顿时忘了刚才的不开心,扯着父皇的大腿清脆的叫道,“太好了,父皇,让母后生个小弟弟。” 凝凝顿时不干了,嘟起小嘴,“我要妹妹。” 两个哥哥压在上面,她想要一个软乎乎的,陪她玩的小妹妹。 诤儿抿了抿嘴,不甘示弱,“是弟弟。” 凝凝小手一叉腰,黑葡萄般的眼睛瞪的又大又圆,“妹妹。” 诤儿歪着脑袋想了想,一副很好说话的好哥哥模样,“那生两个,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凝凝这才咯咯的笑起来,软软的靠过来,“二哥,我扶你起来哦,脚酸不酸?我帮你捶捶。” 诤儿顿时笑眯了眼,露出两颗老虎门。 太子忍不住微笑,自家的弟弟妹妹好可爱啊。 男人对自己的长子都寄予特殊的期盼,意义非凡,唐惊天也不例外,目光落在长子身上,“轩儿呢?” 太子笑眯眯的道,“不论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喜欢。” 都是母后生的,一母同胞,真正的亲手足,喜欢都来不及呢。 凝凝仰起雪白的小脸,扯扯他的衣角,软软的叫道,“太子哥哥,你最喜欢的人是我,永远不能变。” 哟,小公主吃醋了,惊天不由笑了,这丫头的性子又娇又软,古灵精怪,又爱撒娇,长着一双酷似妻子的大眼睛,让他无法抗拒,宠到心坎里去了。 若是晴雪小时候父母双全,家庭和睦,深受家人的宠爱,想必也是这个模样。 一想到这,他就心软的一塌糊涂。 想多宠宠这个孩子,就当是加倍的宠曾经年少孤苦无依的妻子。 太子脸上露出宠爱的笑容,“好,都依小凝凝。” 凝凝心满意足的张开双臂,惊天一把抱起女儿,宠溺的轻揉小脑袋。 过了几日,唐啸偕独子唐念瑜来到京城,一进城门,就有侍卫迎上来,直接将人迎回皇宫。 精美绝伦的宫殿外,晴雪身着皇后锦袍,头戴流云朝风金钗,翘首以待,三年未见兄长了,不知可好? 三个孩子都盛装打扮,个个都表情很严肃。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一对出色的父子渐渐眏入眼帘。 父子俩极为相似,凤眼,浓眼,高挺的鼻梁,就连走路姿势都很像。 晴雪激动的迎上去,“哥哥。” 唐啸也大为激动,急走两步,拉着晴雪的胳膊上下打量,丰姿玉骨,娥眉淡扫,清丽婉约,有如初见时的那个少女。 见她眉眼舒展,知道她日子过的很好,不由为她感到高兴。 那家伙对妹子很好,独宠一人,所有的孩子都是出自晴雪的肚子,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刮目相看。 身为一国之君,顶住各方压力,后宫只有一女,实属难得。 也让他吁了口气,心中的歉疚稍减。 兄妹俩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唐嘨将儿子拉过来,“叫姑姑。” 唐念瑜郑重其事的行了个大礼,态度恭谨。 他对传说中的姑姑印象很好,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870.宝宝篇(8) 他对传说中的姑姑印象很好,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端庄得体,温文尔雅,气质淡雅如仙,不愧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 晴雪一把扶住他,见他清峻如山,眉宇阔朗,态度谦和,已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不由大为欢喜,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当作见面礼。 虽然书信不断,也礼来礼往,但姑侄俩还是第一次见面。 唐念瑜怔了怔,家中奇珍异宝无数,但还没见过玉质如此好的玉佩,他朝父亲看过去,见他微微点头,才双手收下,温言谢过。 太子是见过这位舅父的,还有印象,忙上前见过礼。 唐嘨见他年纪不大,但一举一动都透着大气,举止有度,眼睛清亮,也大为高兴,送了一套很珍贵的文房四宝。 他低头看向那两个小不点,都睁着晶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上次唐嘨来皇宫里,两个孩子尚在襁褓,还未记事,自然没见过这位舅舅。 他微微一笑,弯下身体,“小诤儿,小凝凝,你们不欢迎舅舅吗?” 小诤儿眼珠子一转,率先扑过去,小嘴甜的像抹了蜜般,“舅舅,舅舅, 小诤儿好想你哦。” 众人嘴角一抽,能不能别这么夸张?根本没啥印象,好不好? 瞧瞧这语气,就像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别提有多亲热了。 唐啸眼见他笑的谄媚又可爱,不由怔住了,他的独子沉默寡言,严肃的像个小老头,哪见过这么活泼自来熟的孩子呢? 他一把抱起粉嫩嫩的小娃娃,看了好几眼,小家伙笑眯眯的任由他打量,落落大方的样子,着实让人喜欢。 “是吗?那给舅舅当儿子吧。” 小诤儿愣住了,下意识的反问,“那我父皇母后怎么办呢?还有大哥和小妹……” 他虽然没见过这个舅舅,但每年的书信都会提到他们兄妹三人,关爱拳拳,舅母还会送来许多好吃的好玩的,好多都指明送给他的,两家的感情很是深厚,所以他也很喜欢舅舅一家。 更重要的是,他从小就知舅舅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侠士,武功高强,杀人如切菜,早就想往许久了。 唐嘨故意逗他玩,“那把瑜儿送给你父皇母后当儿子,你当我儿子,作交换怎么样?” 小家伙不假思索的拒绝,“不好。” “不行。”唐念瑜也一口拒绝。 父亲也有捉弄人的一面?感觉真奇怪。 唐嘨强忍着笑,深觉有趣,“瑜儿,你平时不是老嫌娘亲管的太多吗?正好,这里没人管。” 念瑜板着小脸,表情很严肃,“我要陪着娘亲,不让别人欺负她。” 语气别提多认真了,仿佛这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 唐嘨朝天翻了白眼,这混小子老是跟他抢妻子,破坏他的好事,有时候很怀疑这小子生出来就是克他的。 小诤儿也脆生生的叫了起来,“我也要陪着母后。” 太子忍不住摇头微笑,小家伙还算有孝心,没有忘记这才是他的家,他的家人。 晴雪嘴角抽了抽,跳脱飞扬的兄长怎么会生出一个严谨刻板的儿子? “好啦,别逗这两个孩子了,小瑜过来,见见你的凝凝妹妹。” 871.宝宝篇(9) 凝凝小手一张,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也不管会不会摔倒。“瑜哥哥。” 瑜哥哥长的好漂亮哦,比父皇,比太子哥哥,比二哥都要漂亮,尤其是黑黑的眼晴,看上去像清澈的湖泊。 她一见就好喜欢这个哥哥哦。 看着小丫头歪歪斜斜奔过来的身影,念瑜吓了 一跳,连忙张开双臂,将人牢牢抱住。 香软软的小身体入怀,一股奶香味扑鼻,他忍不住嘴角一翘,还是个奶娃娃。 凝凝冲他笑的很甜,露出东倒西歪的几颗乳牙,”瑜哥哥,我是凝凝,你以前为什么不来我家玩呢?“ 声音又娇又软,天真中透着可爱,让人忍不住心软。 念瑜的身体蹲下来,露出难得一见的温和笑容,“我很忙啊,忙着学武功学字,学医术,都忙不过来。” 唐啸听到儿子有异于平常的声音,好奇的转过头,只见儿子嘴角的笑花,不由怔住了。 要知道这孩子除了对他娘笑外,对其他人都淡淡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更不会对别人笑,就算对他这个亲生父亲,也不例外。 可这会儿,对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笑的这么温柔,太惊悚了。 凝凝丝毫没查觉,一脸的同情,小手抚上念瑜的脸,“那是不是好辛苦?不喜欢就不要学嘛,要是舅舅逼你,你就装哭,哭到他服软为止。” 天真稚气的话有如一道清风,吹过念瑜的心,第一次觉得小女娃也有可爱的地方。 “有用吗?” 对他来说是没用的,他也不会用这样可笑的招数。 凝凝生怕他不信似的,拼命点头,小脸鼓鼓的,很是可爱,“有用啊,我就不爱学那些东西,一点都不好玩,下棋画画,我都不喜欢,我一哭父皇就不逼我了,不过……” 她伸出细嫩的小手,“你看我的手。” 雪白纤细的指间有一个个茧,还有些微肿,红红的,很是刺眼。 念瑜心头一刺,抿了抿嘴,“这是怎么了?我帮你擦药。” 她贵为公主,又有一个受宠的母后,谁不长眼敢欺负她? 凝凝嘟着小嘴,委屈不已,皱成苦瓜脸,“练琴练的,好可怜啊,母后逼着我学。” “学东西当然要吃苦……”念瑜心里一软,转了话风,“你要是疼的厉害,就去求求姑父。” 凝凝一听这话,摆了摆小手,越发的委屈,“没用的,我父皇只听母后的话,我要是惹母后生气了,就会被打屁、股。” 唐嘨都看呆了,自家的儿子居然也会软语相哄,目光柔若一汪春水,这是什么情况? 天要下红雨了吗? 怀中的小家伙挣了挣,他将孩子放在地上,继续盯着他们看。 看了半响,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眼睛一亮,主动提起建议,“妹妹,看他们俩这般投缘,不如我们两家订亲吧,让小瑜娶你家凝凝……” 儿子像冰块,生人勿近,这些年就没见过他亲近女孩子,过几年就要成亲了,到时挑不到喜欢的,可如何是好? 872.宝宝篇(10) 儿子像冰块,生人勿近,这些年就没见过他亲近女孩子,过几年就要成亲了,到时挑不到喜欢的,可如何是好? 惊天下朝匆匆赶回后宫,正好听到这句话,顿时顾不得其他,急急的插话,“不可以,长大了还不知道怎么样?要是订的太早,万一到时有个变故,就害了孩子们。而且两个孩子年纪相差的挺大,凝凝还要过十年才能嫁人呢,你家瑜儿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肯将亲事定下。 唐啸眯了眯眼,有些不悦,没有理会他,转过头问道,“妹妹你的意思呢?” 两人一直不对盘,为了那几件事,更是相看两相厌。 但为了共同在乎的女子,勉强维持和睦的表相。 晴雪略一沉吟,抱歉的看着兄长。 “夫君说的有道理,还是等他们长大后自由选择吧。” 年纪相差大是一个问题,否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唐家是她的娘家,家风严正,哥哥只有一个妻子,只育有一子,相信将来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事。 但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 唐啸很在乎她的看法,既然她婉拒了,也就不再强求,“也罢。” 三个大人说的起劲,却疏忽了孩子。 小诤儿嘴唇抿的紧紧的,不悦写满脸上,他听不大懂,只听懂了一句话,那个唐家表哥是来抢走凝凝的。 他不喜欢! 他偷偷溜过去,上前推了唐念瑜一把,“放开小凝凝。“ 念瑜没提防,心神全在帮小凝涂药膏上,被推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才稳住。 凝凝 有些不高兴了,二哥又闹什么? “喂,干吗呢?” 小诤儿小手一拉,将凝儿拉到身后,小脸板的死死的,“男女授手不清,老夫子没教你吗?” 凝儿眼中全是迷惑,这个好像教过,但她忘了是啥意思。 看着小家伙眼中的敌意,唐念瑜风中凌乱了,“呃?” 小诤儿挺起胸膛,狠狠瞪着他,两眼喷火,一本正经的怒斥,“我妹妹还要嫁人呢,你是男人,不能占她的便宜。” 念瑜嘴角直抽,抚额叹息,却莫名其妙的解释了一句,“我只是给她涂药……” 这么小的丫头,他能怎么样? 他再饥不择食,也不会挑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子啊。 这小家伙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这番动静早就惊动了几个大人,好奇的看过来。 小诤儿伸出右手,小脸气鼓鼓的,理直气壮的要求,“拿来,我给她涂。” 还挺有气势的,一板一眼的,隐隐有皇子的霸气。 念瑜吐血了,这小孩子也太让人无语了。 但他还是平静的交出薄绿的药膏,轻声介绍如何用。 凝凝歪着脑袋,明亮的大眼睛迷惑不解,“二哥,你也是男人。” 两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的嘴角一抽,毛还没长齐,还男人呢。 小诤儿没好气的轻敲她的脑袋,笨的要死。 “我们是兄妹,没关系的。” 念瑜平时绝对不会多说话,只会退到一边默默的看,但他却鬼使神差般多了一句嘴。 “那我们是表兄妹,也没关系的。” 873.宝宝篇(11) 唐啸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深深的看了儿子几眼,若有所思。 小诤儿扔了个鄙视的大白眼过去,“只有亲兄妹才行,表哥,你可不能做登徒子啊。” 晴雪不由笑喷了,这孩子刚学会这几个成语,就拿来现学现卖。 小小男子汉还知道护着妹妹,不错不错。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用心可嘉。 唐念瑜顿时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晴雪见状,连忙打圆场。 “轩儿,陪表哥和弟弟妹妹出去玩吧。” 太子像小大人似的稳重,应了一声,“是。” 孩子们都出去了,唐啸迫不及待的开口。 “妹妹,我要的东西……” 晴雪一拍手,一名宫婢捧着一个托盘出来,必恭必敬的送到唐嘨面前。 “都给你准备了,看看还需要什么,一并给你收齐了。” 血黵、紫河车、千年雪灵芝,全是一些世间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 唐嘨喜形于色,站起来对着惊天夫妻一拜到地,“多谢。” 惊天虚扶了一把,“要谢就谢雪儿吧,为了你这个兄长,她几乎搜空了药材库。” 虽然跟这个大舅子不对盘,但不吝啬这些东西,就当是还救命之恩吧。 唐啸更是感激,这些年从她手里要到了许多稀奇的药材,全是宫中珍藏。 晴雪摆撂手,笑眯眯的道,“我们兄妹俩客气什么?我倒是有事要求哥哥。” 唐啸怔了怔,他们贵为帝后,要什么有什么,哪需要他出力? “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事,绝无二话。” “是这样的……”晴雪将自己的想法慢慢道来。 太子带着弟弟妹妹和唐家表哥在御花园里行走,为客人介绍景致,态度从容,气度不凡,让人刮目相看。 凝凝很是活泼好动,时不时的凑过来说话,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诤儿眼珠滴溜溜的转,又黑又亮如黑葡萄般,小手紧紧牵着妹妹,不让她乱跑,也不让她凑到唐家表哥身边。 但唐念瑜好像心事重重,有些心不在焉。 太子看了出来,略一沉吟,将人带到芳然亭,坐下来歇歇脚。 凝凝甩开哥哥的手,笑容满面的扑到念瑜身边,“瑜哥哥,你快看,这是我最喜欢的红鲤鱼,漂亮吗?” 声音清脆如黄莺,带着糯糯的童音,格外悦耳动听。 念瑜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嗯嗯。” 凝凝笑容不减,依旧热情无比,“这是我最喜欢的凉亭,坐在这里一边吃点心,一边看小鱼儿,可有趣了。” 除了父母哥哥外,她鲜少见到外人,所以对这个漂亮的表哥格外感兴趣。 “嗯嗯。” 太子皱了皱眉头,动了动嘴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小诤儿抢了先。 “你要上茅房吗?来人,带表少爷下去。” “呃?”念瑜回过神,面红耳赤,“你误会了。” 小诤儿傲娇的不行,抬起小小的下巴,“哼,你不喜欢跟我们在一起玩,尽管说出来,干吗这么……” 呃,忘词了,该怎么形容? 874.宝宝篇(12) 小脸涨的通红,纠结的不行。 太子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敷衍。” 看的出来,他也很不高兴。 小诤儿如释重负,拼命点头,“对对,敷衍。” 还是哥哥了解他啊。 唐念瑜脸红的快滴出血来,站起来冲表弟表妹们行了一礼,赔礼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娘亲又病了,我很担心她。”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清雅的面容浮起一丝忧色。 太子怔了怔,心中的怒气随风散去,有些同情,“母后说,舅母的身体并无大碍,只要细心调养,很快没事的。” 真是可怜,天生的心脏病,生下独子时又耗了太多心力,身体一直不好,靠药养着呢。 不过听说养的差不多了,又找到了神医木一刀,可以做换心手术了。 但这种手术危险太大,存活的率一半一半吧。 所以舅舅才会大肆搜瓜各种药材,只为了多增加成功机率。 唉,太不容易了。 念瑜苦笑,漂亮的脸上忧心忡忡,“希望吧。” 他这才想起一事,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轩儿,小诤儿,凝凝,这是我给你们挑的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给太子准备的是一对紫毫毛笔,名家所制,很是名贵。 给二皇子的是一套小巧玲珑能随身携带的玉石棋子。 给凝凝的是一对镶满金刚石的耳钉,适合小女孩用,在阳光闪闪发亮。 两个男孩子客客气气的道谢,凝凝却笑容满面,开心的大叫,“好漂亮啊,谢谢瑜哥哥。” 见她这么开心,念瑜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许多,“凝凝喜欢就好,要不要去我家做客?” 娘亲最喜欢女孩子,可惜身体不允许,只生了他一个儿子,所以对姑姑家的这个小表妹格外关注。 若是娘亲有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玉雪粉嫩的娃娃相伴,肯定会很开心吧。 凝凝为难的拧着小小的眉头,“这……” 念瑜嘴角含笑,轻轻诱哄,“我家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还有好吃的江南点心,北方吃不到哦。” 凝凝眼睛一亮,好吃的? 小诤儿心里发酸,很不爽,大声叫道,“谁稀罕呢,让父皇找会做江南点心的厨子进宫,专门做给凝凝吃。” 凝凝想想也对啊,眼珠转了转,“母后陪我一起去的话,我就去。” 小诤儿皱了皱小鼻子,不余遗力的搞破坏,“不可能,母后不会离开父皇,不会离开这个皇宫的,太子哥哥,对不对?” 太子嘴角一扬,清浅淡笑,国色天香的俊脸让人眼前一亮,“对,等你们长大了,就能出去玩了。” 念瑜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对兄弟很难搞啊。 凝凝什么都听不懂,水晶般剔透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太子哥哥,她最信服这个无所不能的兄长,“那什么时候才算长大?” 太子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等你长到这棵树高……” 875.离宫的小诤儿(1) 那参天大树有几丈高,树叶蔓蔓,在风中轻轻招展。 念瑜嘴角一抽,这才是狠角色啊。 小凝凝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失望不已,“啊,那要好久好久哦,表哥,你会不会等 我?” 看着一脸期盼的小丫头,念瑜的心一片柔软。 “多久都会等的。” 小凝凝喜笑颜开的扑过去,像亲父母那样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表哥,你对我真好。” 软软湿热的触感让念瑜身体僵住了,心底涌起一股奇怪的热流,她很香很软啊。 太子皱了皱眉头,眸子闪了闪。 小诤儿脸都黑了,一把拉过妹妹,拿袖子擦她的嘴巴,“没良心,我和太子哥哥对你不好吗?还有,不能动不动亲外人。” 小凝凝笑的格外灿烂,“表哥不是外人,嘻嘻,你们疼我是天经地义的,表哥嘛,未必哟。” 小脸粉粉嫩嫩,声音又糯又甜,笑容明媚如阳光,散发着无穷的热力。 念瑜怔怔的看着那朵笑花,视线粘住都舍不得移开了。 夜深人静,玩了一天的诤儿还不累,在屋子里跳来跳去,像只猴子似的。 照顾他的两个奶娘和四个丫环早就习惯了二皇子充沛的精力,跟在后面哄着他安静下来。 只是他年纪虽小,但极有主见,自顾自的玩,谁的话都不听。 折腾了半天,众人都累的快趴下了,他还不累,不由苦笑。 照顾二皇子太累了,他哪来的这么旺盛的精力? 一道轻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诤儿,你又不乖。” 熟悉的声音让众人吓了一跳,双脚一软,纷纷跪地,“参见皇后娘娘。” 怎么这个时辰还不睡?难道让皇上皇后听到这里的动静了? 晴雪已经换下盛装,换了身轻便的家常服,青丝轻挽成发髻,用一枝碧玉钗定住,不施脂粉,清丽婉约。 众人在心里暗叹,皇后是真正的美人,浓妆淡抹总相宜,怪不得皇上这么宠爱她,甚至为了她废弃后宫,跟众大臣硬顶,这样的帝王太少见了。 诤儿雪玉般的小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很乖的样子,“娘亲,我马上就睡觉了。” 平时都叫母后,只有认错事情想撒娇时就会叫娘亲。 众宫人嘴角直抽,这世上只有皇后娘娘才制得住这位活泼又顽劣的二皇子。 晴雪挥退下人,缓缓走近儿子,将儿子抱在床上,柔柔的笑道,“娘有话要跟你说。” 小诤儿乖巧的依偎在母亲怀里,黑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小手抱着母亲的腰,像天底下最乖的宝宝。 但只听到一半,就原形毕露了,他惊喜的大叫起来。 “什么?母后,让我去舅舅家玩?让舅舅教我武功?真的吗?” 哇,舅舅是大侠呀,武功可高了,能飞来飞去,上天入地,穿檐走壁,如履平地。 晴雪温柔的看着儿子的脸,有着浓浓的不舍,“诤儿想去吗?如果不想去……” 不想去,她也不勉强。 小诤儿拼命点头,生怕母后反悔似的,“想去,母后,让我去啦。” 876.离宫的小诤儿(2) 晴雪不由苦笑,早就料到这孩子的反应,那么活泼好动,一点都不适合这个规矩森严的皇宫。 自由自在的生活更适合他。 但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 她强忍着内心的酸涩,柔声道,“那你要听舅舅舅妈和表哥的话,别太任性,学武功要吃得起苦,不能半途而废,被人笑话哦。” 小诤儿挺起胸膛,得意而自信,“我是父皇和母后的孩子,不会让任何人取笑的,我会很努力的学。” 他忽然想起一事,“太子哥哥,他去不去?” 就他一个人去吗? 晴雪轻轻摸着儿子软软的发丝,小家伙的头发又黑又亮,肌肤又白又滑,唇红齿白,轮廓优美,年纪小小就有了祸国殃民的潜质。 “你舅舅就看中你的资质了,说你有天份。” 小诤儿的眼睛瞬间点亮,比天上的星辰更亮。 “比太子哥哥还要有天份?那我是不是很棒?” 他平时表现的自信满满,但在完美无缺的哥哥面前,总有一种自卑感。总觉得比不上哥哥。 而且他一直知道父皇最在乎大哥,母后最宠爱小妹,相比之下,他就差远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夸他比哥哥强哟,小小的心灵盛满了喜悦。 晴雪却有些心酸,她还是没做到一视同仁,比起两个儿子,她更偏爱娇弱粉嫩的小女儿,却疏忽了小儿子的心情,他还小,性子又要强,又爱跟人比较。 她紧紧的抱着诤儿,亲了亲他的小脸,“是,我们小诤儿很棒,也很乖,哥哥有他的长处,诤儿也有,你们三个都是娘心中的宝贝。” 诤儿笑的合不拢嘴,“太子哥很会读书,我比不上他,不过我武功可以比他高。” 哈哈,娘也很爱很爱他的。 “母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的。” “真乖。”晴雪眼眶一红,心中酸涩难言。 还没送走,就已经舍不得了,怎么办? 诤儿睡的很香很香,嘴角还挂着笑容,晴雪痴痴的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的睡觉,心中万分的不舍。 惊天在寝宫见妻子久久不回,忍不住找了过来,惊见她对着孩子垂泪,心中一疼,双手抚上她的肩膀,柔声劝道,“雪儿,孩子们都要长大的。” 这也是为了诤儿好,轩儿注定是未来的帝王,继承这个国家。 但小儿子呢?难道要做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王爷?关在王府里无所事事? 他舍不得啊! 晴雪身体一颤,泪如泉涌,“我知道,可他现在还这么小。” 惊天何尝不心疼,但玉不琢不成器,“练武打基础最佳的时候,就是诤儿这个年纪。” 而且他考虑的更远,唐王爷一脉向来和皇室保持一定的距离,要不是他娶了唐家的义女,唐家家主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但碍于种种原因,两个人始终互不对盘,相互看不顺眼。 唐家的地位太特殊了,皇室需要唐家,唯有将两家紧紧联系在一起,才能事半功倍,将唐家拉向秦国,而绝了另两国的心。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联姻,但他舍不得娇娇弱弱的小女儿。 唯有将小儿子送出去,从小培养起来的感情才是最坚固的。 877.离宫的小诤儿(3) 夫妻俩默默的看着儿子安静的睡颜,心情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消息很快传遍后宫,太子怔了半天,冲到乾清宫跟父皇关起门说了半天话,出门时眼眶红红的。 小诤儿很开心,看到一个人就拉着人家胳膊说一遍,也不嫌烦,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就要出宫学武功了。 他忽然想起一事,将服侍他的宫人指使的团团转,搜罗了许多东西放在一边。 整理好了,他命令宫人抱着大大小小的包裹直冲西偏殿。 他和双胞胎妹妹都住在父母的寝宫,凝凝住西偏殿,他住东偏殿。 一进偏殿,就见妹妹在哭,哭的眼睛都红了,服侍她的宫人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他勃然大怒,飞快的冲过去,抱着妹妹的身体轻拍,大大的眼睛狠狠的瞪着那几个宫人,像要吃人似的老虎。 “凝凝,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她们?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敢欺负他的妹妹?真是活腻了,统统拖出去砍了。 他年纪虽小,但气势丝毫不弱,颇有几分皇子的威仪。 被他盯上的宫人吓了一跳,垂下眼帘不敢看他。 凝凝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抽抽噎噎,伤心不已,“不是她们,二哥,你要去舅舅家?要去很久吗?凝凝舍不得你,你别去了好不好?” 小诤儿这才放下高悬的心,原来是舍不得他呀。 他收回视线,拿手帕给她擦眼泪,笑眯眯的哄她。 “那不行,我要练武功呢。” 书上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他是好男儿呀。 看妹妹哭的实在可怜,他有些心疼了,“不如我去求求舅舅,带你一起去?” 凝凝哭的更伤心了,摇了摇头。 “不,我想跟父皇母后在一起,不要跟他们分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诤儿没办法了,没好气的戳戳她的脑门,“真没出息,儿女情长,成不了大事。” 几个宫人不约而同的嘴角抽了抽,二皇子才五岁啊,到底是谁告诉他这些的? 虽说皇室的孩子都早熟,个个都人精似的,但二皇子也太早熟了吧。 凝凝气的忘了哭,傲娇的一扭头,“哼,不理你啦。” 小诤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小手一拍,跟随他进来的宫人将大大小小的包裹打开放在地上。 有各种各样的玩具,有漂亮的衣服,有小玩意,还有偷偷藏起来的杏仁糖。 他手指着摊了一地的东西,很大方的一挥手,“别生气呀,喏,这些都送给你。” 凝凝眼睛一亮,全是二哥心爱之物,有些东西他们俩还争抢过呢。 “你怎么舍得?” 小诤儿这回大气的不行,“我反正不在家,与其空放着,不如给你玩。” 平时再吵再闹,也是他的亲妹妹,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能不疼吗? 出乎他的意料,凝凝没有喜出望外的欢呼,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全是晶莹的泪花,扑过来一把抱住他,“不,我不要玩具,我要二哥,二哥,你别走好不好?” 呜呜,玩具比不上二哥重要,一想到要见不到二哥了,她就想哭。 878.离宫的小诤儿(4) 凉凉的泪水落在他脸上,小诤儿一腔的高兴如被一盆冷水浇下,心里很不好受,酸酸的想哭,眼眶也红了,“我要当大侠啊,不学武功怎么当?” 凝凝扯着他的衣袖,拼命摇晃,泪水挂在雪白的小脸上,极为可怜,“二哥,让父皇教你啊,听说父皇的武功很好很好。” 虽然没见父皇施展过武功,但人人都这么说,应该是真的。 在她的心里,父亲是无所不能的,比任何人都厉害。 小诤儿苦着一张脸,左右为难,挣扎了半天,“父皇太忙了,天天忙到三更半夜,哪有空教 我?这样吧,我答应你,我天天写信给你,你有什么话也写在信里,喜欢什么江南的小玩意,就告诉我,我给你买,母后给了我很多银子哦。” 凝凝哇哇大哭,“二哥,讨厌二哥,哇哇,不跟你玩了……” 唐啸放心不下家中的妻子,只待了三天就准备启程离开。 晴雪在这三天内准备了许多东西,将两个侍卫初一,十五专门拨给他,又派了两个暗卫隐在暗处保护。 她又精心挑选了两个丫环两个老嬷嬷,如意实在放心不下,主动请缨跟在二皇子身边照顾。 这还是惊天极力阻止的结果,否则会多出数倍的人手。 离别的日子终于到了,晴雪亲自帮儿子换上淡蓝的衣袍,小模样粉雕玉琢,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眉眼晶亮,一脸的兴奋。 惊天看着小儿子,忍不住摇头,没良心的小家伙,离开皇宫就这么开心吗? 晴雪怎么也放心不下,不断的叮嘱,“诤儿,要懂事,要听话,不可胡闹。” “是。”小诤儿很乖的点头,粉润的嘴角轻扬。 “凡事不可硬出头,有人欺负你,就让你初一,十五叔叔打他。” “是。”小家伙忍不住挥舞小拳头,哪需要别人动手,他学会了高深武功就亲自去打人。 晴雪越说越难受,眼眶泛红,“你如意姨会跟你一起南下,贴身照顾你,有什么事,你尽管跟她说,她会通知我们的。” “是。”小诤儿一抬头,看见母亲眼中的泪,怔了怔。 晴雪紧紧抱住儿子,已经开始后悔了,能不能现在反悔不去了呢? “你左儿姨也在江南,她很喜欢你,一定会多关照你,在外面跟家里不一样,凡事都小心。” 母子连心,她的悲伤感染到小诤儿,飞扬的心渐渐下沉,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是。” “你……”有千言万语想说,但话到嘴边,如梗在喉咙, 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诤儿哇一声哭开了,莲藕般白嫩的小胳膊紧紧抱着晴雪,“母后,我不去了,诤儿留在您身边陪着您。” 他这才慢三拍的发现,离家了就见不到威严的父皇,慈爱的母后,疼爱他的大哥,可爱的小妹妹。 太子牵着小妹站在一边,眼眶红透了,低着脑袋强忍,瘦长的身体在风中微颤。 凝凝再也忍不住扑过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脸涨的通红,“母后,把二哥留下,别让他走了,我以后不跟他争东西了。” 879.离宫的小诤儿(5) 晴雪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抱着女儿,泪流满面,心口隐隐作痛。 惊天轻轻叹了口气,上前两步,长手一伸,将妻儿抱在怀里,另一手轻摸小儿子的头。 “诤儿,你不想当侠客了?” “我……”诤儿清澈的大眼睛含着一颗泪珠,歪着脑袋挣扎不已。 他想和家人在一起,但又想拜舅舅为师,成为武功盖世的大侠客。 惊天也很难受,但他是一家之主,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雪儿,小诤儿每年都会回来的,大舅子会好好照顾他,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唐啸眼中有着浓浓的怜惜,“妹妹,我不会有负你重托,好好培养诤儿。” 晴雪擦了擦眼泪,郑重其事的拜下去,“大哥,诤儿就拜托给你了,你……” 唐嘨连忙扶住她,一迭声的保证。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唐念瑜走过来摸摸凝凝的小脸,心疼不已,都哭肿了。 “凝凝,瑜哥哥等着你,你快些长大。” 凝凝仰着尖尖的下巴,眼中含着热泪,委屈极了,“瑜哥哥,别带我二哥走。” 唐念瑜不由苦笑,“傻丫头,这是姑父姑母的决定……” 他只是个孩子,有什么办法? 凝凝失望极了,眼泪噗哧噗哧的往下掉,“明明是你,你是坏人,呜呜。” 念瑜拿帕子给她擦脸,轻声哄她,“好好,我是坏人,凝凝乖,不哭了,眼睛肿了就不好看。” 凝凝的笑声一止,两只小手捂着小脸,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你别看啊。” 含着泪水的眼睛黑亮如墨色琉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气鼓鼓的样子像炸毛的小白兔,可爱极了,他看的心都化了。 太子上前几步,拉起诤儿的小手走向一边。 “诤儿过来,大哥有些话跟你说。” 兄弟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个在说,一个拼命点头,看上去兄友弟恭,和乐融融。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两人才手牵着手走回来。 诤儿像个小大人似的给惊天和晴雪行了个大礼,又拜了拜兄长,转过头摸摸小妹的脑袋,浓浓的不舍涌上心头。 “父皇,母后,太子哥哥,凝凝,我要走了,等我学会了本事就回来,天天陪你们玩。” 还是个孩子啊,整天就念唠着玩乐。 晴雪哭倒在惊天怀中,伤心不已。 太子抱着哭的很凄惨的凝凝,泪花在眼眶里乱转。 惊天的眼眶也有些微红,挥了挥手。“走吧。“ 唐啸当机立断抱起小家伙,脚尖一点,飞上路边的马车,下令启程。 几辆马车慢慢驰出皇宫,凝凝小手挥舞,拼命挣扎,想追上去。 “二哥,二哥,呜呜,二哥别走,留下来陪凝凝。” 好狠心的坏二哥,她都这么哭求了,他还要走,呜呜,坏蛋。 太子将妹妹抱的紧紧的,梗着声音轻哄,“乖,别哭,别让你二哥担心。” 凝凝越哭越伤心,忽然眼晴一瞪,“就让他担心,哼,天天担心,那他就会跑回来了。” 妹妹的孩子气让太子心疼不已,拿起帕子轻拭小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无比,“傻瓜。会回来的,这一天不会太远。” 880.离宫的小诤儿(6) 几年后,京城 一声闪电划破天空,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隆隆作响,豆大的雨珠如瀑布般打在地上,路上行人纷纷夺路而逃。 眨眼之间,街上空空荡荡,狂风暴雨冲击着整个京城。 再来客栈位处城门口,走中低档路线,位置好,所以生意很不错。 一下雨,这街上的行人都纷纷避雨,不少人就进了再来客栈,点上几道下酒菜,一壶酒,颇为享受。 在位的皇帝很低调,但政绩显著,一登基就废除几项陈规旧矩,明黜陟、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各行各业都很兴旺。 百姓们的小日子很红火,口袋里有几个小钱,也舍得下下馆子,喝喝小酒。 百姓们对这位明帝颇有赞誉,极为尊崇。 众人喝喝小酒,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八卦一下京城的小道消息,别提有多舒服了。 一名穿黑衣服的男人忽然开口,“皇上什么都好,唯独有一样不好。” 这话一出,四座皆静,无数双眼睛看过来。 旁边的朋友吓了一大跳,冷汗都出来了,“瞎说什么呢,不想活了。” 有不怀好意的人在旁边挤眉弄眼,“这有什么呀,闲聊而已,快说说,哪样不好?” 那男人喝了一大口酒,脸很红,看得出来有七八分的醉意,借着洒兴眼晴一瞪。 “就是惧内啊,登基十五年,后宫只有一人,从古到今哪有这样皇帝?” 这话顿时激起众人的热情,七嘴八舌的叫起来,“哎,是啊,害的我都不敢多娶。” “我也是,本想娶上七八个,但皇帝都只有一个妻子,身为臣民岂敢太过?” 黑衣男子喝糊涂了,贼兮兮的笑道,“你们说皇后有什么样的手段,才将皇上迷的……” “啪”一颗小石子扔过来,他的门牙掉了两颗,满嘴是血。 “人家夫妻恩爱,关你们何事?”凉薄轻嘲的声音极有穿透力,在无数人耳边响起。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去,不知何时门口停了一部华丽的马车,驱车的四匹千里马膘壮又精神,威风凛凛。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四匹千里马?这得多有钱,多有权势啊。 谁是马车的主人? 车门打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在门板上,骨骼分明,如玉般清透,说不出的好看。 一张清俊如画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轻松一跃,人已经稳稳落在堂里。 整个昏暗的室内顿时一亮,倒抽冷气声频频响起。 面如冠玉,眉目如画,精致的五官,身形挺拔修长,玉树临风,嘴角含着一抹魅惑的笑,目光清亮如水,一袭白衣飘飘欲仙,头戴紫金冠,气质玉芝如兰,如一颗稀世明珠,牢牢的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年纪在十二三岁左右,却已长成翩翩浊世佳公子,有祸国殃民的潜质。 少年在黑衣男人面前站住,冷冷的看着他,“刚才是你在放屁?” 881.离宫的小诤儿(7) 挺拔如青竹的身姿,美好的不可思议,但冷漠如冰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矛盾又致命的诱惑。 在他凛然的目光下,男人心里一紧,酒都吓醒了,后背渗出冷汗,下意识的摇头,“我们只是羡慕,并没有任何诋毁之意,有这样痴情的帝王和雍容大度的皇后娘娘,是我们秦国所有子民的幸运。” 他说了一大串好话,莫名的害怕眼前的小少年,太出色了,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得出来的。 身边的朋友抹了把冷汗,拼命帮着解释,“是是,他就是这个意思。小公子不要误会。” 京城高官贵族多的数不胜数,民不得官斗啊。 何况这小公子优雅贵气,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看就出身不凡。 若诤这才稍敛冷气,淡淡的警告,“帝后的事轮不到你们议论,下次再让我听到,休怪我不客气。”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猛的上扬,一股压力如泰山般当头压过来。 他背后站着的两个高大的男人眼神锐利,精光四射,脚步轻盈,是绝顶高手。 这两人吓的浑身直哆嗦,拼命点头,“是是是。” 其他人纷纷低下头,没人敢冒然出头,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念头,这是谁家的公子?气势太过吓人了。 掌柜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只扫了一眼,只看出此子身份非富即贵,不敢怠慢,“公子,您楼上请。” 他将人带到二楼窗边的桌子,殷勤的招呼。 初一皱了皱眉头,四处扫了几眼,一楼大堂多是市井小民,小贩走卒,举止粗鲁,言语不忌。 二楼多以读书人为主,衣衫整洁,谈吐斯文。 但他还是不满意,“就在这里?没包厢了?” 二公子身分贵重,没几个人可以跟他平起平座。 掌柜心中一颤,态度越发的恭谨,“已经被沈家三少爷全包下来了,要不我去跟三少爷商量一下……” 若诤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一屁股坐下,“不必了,就大堂吧,来几道招牌菜,烫一壶酒,切两盘牛肉。” 掌柜弯腰连连应是,飞快的跑去吩咐厨房,务必整出几道好菜。 两名侍卫站在若诤身后,目光如矩,四处扫射,其他人有些胆战心惊,暗暗猜测他们的身份。 若诤见状,敲了敲桌子,“初一叔,十五叔,都坐下来吧。” 初一和十五不约而同的拱手致意,恭谨无比,“属下不敢。” 相处几年, 这两人依旧不改恭敬的态度。若诤抿了抿嘴,淡淡的道,“这是命令。” 两人互视一眼,“是。” 虽说坐下,但侧着身体半坐,看上去很是别扭。 掌柜亲自送上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清炒野生菌,烤野猪肉、红烧羊肉、炒时蔬,野鸭子汤。 看上去很干净,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若诤尝了一口野生菌,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家不起眼的客栈饭菜滋味居然还不错。 掌柜看出了他的意外,得意的笑道,“我家的招牌菜就连朝中大官都夸赞过,尤其是这道烤野猪肉,肉酥皮脆,别有一番滋味,前来打包的人也很多,您尝尝看。” 882.离宫的小诤儿(8) 诤儿夹起一筷子尝了尝,皮很脆,肉很酥很嫩,有一股淡淡的甜味,满嘴余香,“不错。” 掌柜像得了天大的赏赐,满嘴红光,别提有多得意了。 在场的人纷纷收回视线,窃窃私语,交头结耳,声音很轻。 但瞒不过若诤的耳朵,有些惊讶。 “大家都在议论什么?我怎么好像听到说什么太子妃?太子还没娶妃吧。” 掌柜本来就是八卦之人,立马来了精神,“是太子选妃,京城第一大新闻,你是从外地来的?” 见对方点头,他越发的神采飞扬,“怪不得不清楚呢。” 若诤怔了怔,他怎么不知道此事?太子哥哥在书信中没提这事。 兄弟俩虽然分隔两地,但书信一直有往来,无所不谈,感情丝毫没有疏远。 算算太子哥哥的年纪,他嘴角扬起一抹怪笑,来了兴致,“谁是太子妃?出结果了吗?皇后娘娘给太子选的是哪家的闺秀?” 掌柜的看到他嘴边的笑,心中有些怪异,老实的回答,“还没出结果呢,皇后娘娘这几天忙着宴客,一家家的相看呢。” 太子娶妃,那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半点不能马虎。 初一扫了一眼窗外,身体一震,目光落在不远处,“公子,您看那边。” 若诤顺着视线看过去,咦,这是什么意思? 水雾迷蒙中,看到斜对面有一家店,门口挂着一个大大的赌字,里面有一块很大的屏风,上面挂满了一个个手指大小的红牌子,写着名字。 叶家二小姐?张家大小姐?杜家大小姐?这是什么东东? 掌柜善解人意的解释,“这是在下赌注,赌谁家千金能入主东宫,公子要不要也玩玩?” 初一和十五面面相视,神情古怪极了。 若诤眼前一亮,“我看看。” 定远侯之女钟家大小姐的呼声最高,十比一的赔率。接下来是杜家的嫡次女,八比一的赔率。 掌柜的能说会道,对京城各种消息了如指掌,如数一一道来。 “公子,钟小姐才貌双全,气质端庄高雅,美若天仙,是京城第一才女,当太子妃的可能性最大。而杜小姐清丽脱俗,艳压群芳,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两人有京城双娇的美名,而且两家的夫人跟皇后娘娘都有渊源,入选的机率都很高。” 若诤本来心情不错,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但越听下去,脸色越黑。 “哼,什么才女美女,根本不值得一提,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旁边一桌的男人听的一清二楚,怒气横生,顿时大叫起来,“喂,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这两位小姐是我们秦国的骄傲……” 一时瑜亮,难分高下,各有各的拥护者。 众人纷纷附和,对外地来的小公子不屑一顾,到底是年纪小,不懂得欣赏,没品味。 “骄傲?”若诤嘴角一扯,滑出一道嘲讽的弧度,“那悦宁公主呢?难道堂堂帝女还比不上两个臣女吗?” 他唯一的妹妹才是真正的天之娇女,姿容倾城,才华洋溢,活泼可爱,世间难寻。 883.被调戏(1) “呃?”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视,支支吾吾的道,“这……公主自然是帝国的明珠,但没人看过她啊,也不知长的如何,才华是否出众……” 这位公主很低调,藏在深宫名声不显,也不出宫,按常理来说,必是平凡无奇,才不出来走动。 这几乎是整个京城百姓的共识。 一般官家小姐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由母亲带着出来应酬,为将来嫁入夫家做准备。 所以这些小姐的优劣,一般人都知道些。 而公主是唯一的例外,就连宫庭宴会也不参加,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见不得人啊。 不过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但若诤是什么人,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想法,顿时恼了,有种自身被鄙视的恼怒。 “皇上和皇后都是人中龙凤,生出来的儿女自然不差。” 他和妹妹长相差不多,他们看不上妹妹,就是看不起他。 哼,敢看不起他的人都不知沦落到哪里了。 众人不以为然,未必吧,国色天香的母亲,不一定能生出相同出色的女儿。 若诤的眼神一沉,冷喝道,“皇后娘娘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岂会差?你这是看不起皇后娘娘吗?” 这个罪名太大了,众人都吓的不敢出声。 那倒霉蛋吓出一身冷汗,拼命摇头,后悔不及,“不,不敢,我只是说两位千金只是臣女,身份跟公主差的太远,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云泥之差,公主是高高在上纯洁无暇的白云……” 这位小公子的气势很强大,板着脸的样子好可怕。 若诤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算你识相。” 两个身着锦衣的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包厢里走出来,面色绯红,神情激动不已,“你胡说什么?这两位小姐才华纵横,才貌双全,名动天下,世人皆知她们是难得一见的美女。悦宁公主不过是仗着出身高贵,哪里比得上杜钟两位小姐?” 左边说话的人的正是沈家三公子沈南,父亲是堂堂礼部尚书,大哥是江州知府,二哥是云州知府,一家三人在朝为官,一门清贵,世人皆敬。 当年的沈家三进士是一段佳话,久为流传。 在这样的家庭里,沈南也是饱读诗书,已过了府试,只等来年的会试,大家都等着沈家再出一个进士,成就沈家四杰的传奇。 众人对他的期望甚高,他对自己也要求严格,日夜苦读,只求一朝考中状元,天下闻名。 他难免清高自傲,目中无尘。 右面的男子皮肤白皙,居然涂了一层白、粉,看人的眼神有些怪异。 他气势很是嚣张,“哼,没眼光的东西,不懂欣赏就要学会闭嘴。” 他是刑部吴尚书之嫡次子吴用,沈家的长女嫁进了吴家当长媳,两家成了姻亲,走动的很频繁。 若诤倚在窗边,似笑非笑,精致的面容隐隐生光,动人心魄,“哪来的疯狗乱叫?” 吴用都看呆了,口水直流,男子生成这样,简直是引人犯罪嘛。 他神昏颠倒,两眼放光,身体酥了一边,“你姓什么叫什么?来,叫一声吴哥哥。” 884.被调戏(2) 他被家人宠坏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不学无术,只会欺男霸女,最好美色,男女通吃。 沈南嫌恶的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的往左走了两步。 要不是担心大姐在吴家的日子不好过,他才懒的跟这种货色打交道。 若诤被恶心的够呛,挥手就是几巴掌。 “啪啪啪。” 居然敢用这种淫、秽的目光看他,娘的,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死定了!!! 吴用被打的像猪头,鼻青眼肿,也彻底被打醒了,恶狠狠的想冲过来揍人,“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若诤飞起一脚,利落的将人踢出几米远,重重撞在桌角上。 “已经打了,你这猪头缺教训,我就代你老子教训你一顿,你不用谢我。” 吴用的额头撞在桌角上,鲜红的血流了下来,他又惊又怒,“你好大的胆子,我是刑部尚书之嫡子,你敢打我就等着下大狱吧,来人,拿下他。” 身边的跟班胆战心惊,头皮发麻,都不敢上前。这次公子身手如此利落,是高手中的高手,谁敢上去讨打啊? 吴用气的吐血,拼命催促,全是些没用的东西,养他们有什么用? 在他的喝斥声中,众人强忍着害怕冲过去,还没靠近,就被初一飞起一腿,一个旋风,将所有人都踢了出去。 众人东倒西歪,惨叫声连连。 若诤一步一步逼近吴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脚踩在他胸口,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吴用这才怕了,嘴唇直哆嗦。声音抖的不行,“你想干什么?” 若诤踢了一脚,冷冷的下令,“初一叔,割了他舌头,挖掉一对眼珠子,便宜他了。” 众人被他残忍的手段吓到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公子,怎么会这么凶残? 吴用吓的屁滚尿流,身体抖的不停,拼命想爬起来,但怎么也动弹不得。 “不不,你敢?我父亲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他居然失禁了,尿湿了裤子。 若诤嫌恶的皱了皱漂亮的眉头,鞋子在他身上擦了擦,这才抽身退开。 “得罪了本公子,就算天皇老子下凡,我也不怕,动手。” 初一手持着长剑,故意慢吞吞的走过来,剑身在阳光下散着冰冷的光芒。 他走的越慢,吴用就越紧张,吓的魂飞魄散,四肢瘫倒,惊惧交加,“你到底是什么人?伤害官员之子是大罪,你不怕被诛九族吗?” 这话一出,若诤嘴角翘了翘,很是嘲讽。 什么东西?不过是官员之子,居然还敢欺到堂堂皇子头上。 诛他九族?普天之下谁敢? 不知是不是别人的错觉,这位小公子和他的侍卫都对这话无动于衷,根本不怕。 眼见吴用就要伤在初一手下,沈南上前几步,拦在面前,一揖到地,“这位小兄弟,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岂是君子所为,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他就是个浑人,别跟他一般计较。” 885.修理(1) 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多管闲事,心中更是暗暗幸灾乐祸,巴不得他倒霉呢。 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但在这种场合,他不出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若是吴家知道他没有出手相帮,必会怪他不顾亲戚情谊,见死不救,两家的关系就此破裂,这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 为了两家的情谊,也为了大姐的幸福,他不得不选择出面。 若诤挑眉冷笑,“浑人?那本公子给他开开窍,让他这辈子都记住这个教训。” 不过是个尚书之子,比他这个二皇子还要嚣张,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沈南被人捧惯了,向来心高气傲,说几句软话已经是他的极限,心浮气燥,心中暗恼,“怎么样才肯放过他?要不让他向你磕头赔罪?” 吴用浑身都疼,在地上打滚,一听这话,立马就大声吼道,“我不跟贱民低头。” 若诤眼神一闪,一道杀机飞快的闪过,“那就去死。” 初一长剑一闪,剑起剑落,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啊。”一条带血的舌头掉在地上,鲜血喷了一地。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吓的纷纷飞散,躲在角落里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团。 天啊,这哪是可爱的普通小公子,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小恶魔。 他居然无视王法,冒然得罪官家公子,下手狠辣无比,好大的胆子。 沈南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脸都吓白了,双脚浮软无力,一只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住。 “公子息怒,为了几句闲话伤人性命,并不是君子所为,你就算身世不凡,也免不了一场官非,得饶人处且饶人,多留一条后路多个朋友。” 好可怕的人,说杀就杀,毫不顾忌,身后的护卫身手之高,实属罕见,他到底是什么背景? 若诤嫌恶的挥了挥衣袖,高傲无比,“朋友?凭你们也配?” 语气之轻鄙,让人侧目。 沈南纵然吓的脚软,心中的傲气被彻底激发出来。 “够了,人的容忍是 有限度的,这位公子,你出口伤人,自尊自大,我辈所不耻……” 他抬起下巴,正义凛然,面容严肃,字字掷地有声,在屋子里回响。 躲 在暗处的众人暗自佩服,不愧是沈家的公子,好气魄。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打在屋檐,高高低低,有如一首迷人的乐曲。疾风吹过,雨点飞了进来,染湿了屋内一角,也溅在桌边的白衣公子身上。 本以为小公子会羞愧,或者是恼羞成怒,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若诤拂了拂微湿的发丝,漫不经心的调笑,“啧啧啧,真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不过你偷偷爱慕京城双娇,是不是君子所为?” 沈南的脸刷的红透了,气势全无,说话吭吭巴巴,“你…… 这登徒浪子,年纪小小,就一副色相,京城双娇不是你能随便折辱的,我岂能让你玷污我心中的仙女?” 这话算是承认了爱慕之心,但是谁的爱慕者不得而知。 886.修理(2) 若诤虽不喜这两女太过出风头,抢了妹妹的风光,但念在母后的面子上,也没跟人家太计较。 “痴心妄想,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吧。” 沈南羞窘难当,脸涨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蹭蹭蹭,楼梯响起纷杂急促的脚步声,一队官差在顺天府尹的带领下匆匆赶到,惊见眼前血腥的一幕,脸色大变。 顺天府尹李少臣纵然见多识广,久经官场,也不禁心惊肉跳,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在京城闹出这样的大案,影响之恶劣,后果之严重,他区区一个三品官根本扛不住。 一想到吴家人的愤怒,他的心抖了几抖,大声怒斥,“何人敢当街闹事?给我拿下。” 背面而站的若诤挑了挑眉,来的好快,办事效率不错啊。 吴用的狗腿子见来了帮手,这才敢出头,“李大人你来的正好,快替我家少爷报仇啊……” 几名官差上前检查吴用的身体,人没死,却成了废人,这辈子算是完了。 众人面面相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惧。 李少臣愤怒不已,“是谁干的?” 狗腿子指着若诤三人,脸色铁青,恶狠狠的控诉,“是他们三人,我家少爷好冤枉啊,李大人你一定要为我们少爷申冤雪恨。” 少爷伤成这样,跟随出门的随从们都逃不了干系,一想到家主可怕的手段,就又惊又怕,心中恨极,想生吃了这几人的心都有了。 李少臣也非常窝火,出了这样的大案,他的仕途估计也黑暗无光了。 “统统拿下。” 初一和十五护在若诤两边,持剑相向,杀气凛然,“谁敢?” 众人吓了一跳,被这股杀气逼的倒退数步,面色惊惧不已。 李少臣又气又恼,当着他的面都这么嚣张 ,简直是没王法了。 “还不快上前,难道要本官亲自动手吗?” 众官差被逼不过,胆战心惊的上前,初一和十五长剑一挥,一股凌厉的剑风划破长空,走在最前面的官差最先波及,被打的头破血流,纷纷往后逃。 自始自终,若诤都面对着窗子,静静的欣赏着外面的雨景,悠然自得,仿若无事人般,淡定如常。 沈南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怪异。 他到底是什么人? 在这种环境下,依旧从容优雅,面不改色,非常人能做得到的。 他是太无知太嚣张不知畏惧,还是背景太深厚,笃定没人敢动他呢? 李少臣眼见手下一个个败退,气怒攻心,面红耳赤,“胆敢拒捕,来人,杀无赦。” 众官差想死的心都有了,那也得有这个本事啊。 他们三脚猫的功夫,在江湖高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那哪是让他们去杀人? 分明是让他们主动送上去被杀! 初一和十五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众人,好像看着将死的人,目光冰冷如雪。 眼见气氛僵滞,李少臣恼羞成怒,却不敢上前,气的浑身直哆嗦。 站在窗前的人转过身体,微微一笑,精致的脸庞活色生香,让人眼前一亮,“住手,也好,我们就走一趟顺天府,李大人,你前面带路。” 他大喇喇的口气,把堂堂顺天府尹当成自家的属下使唤。 李少臣没空生气,从他转过脸的那一刻,表情僵住了,这脸好眼熟。 他搅尽脑汁在脑海里搜罗,过目不忘的本事让他再一次确定没见过此子,但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感,而且熟悉的让他头皮发麻。 “你……是谁?” 887.修理(3) 若诤微微蹙眉,很不耐烦,“啰嗦,快走,我还有事,不能耽搁太久。” 他高高在上,骄傲如斯,有如尊贵的皇子。 李少臣呼吸一窒,有种莫名的不安,但当着众人的面,很是下不了台,大声怒斥,“你太过狂妄,别忘了,江湖中人也是秦国的子民,也要受官府的管束,目无王法,肆意妄为,将难逃王法的制裁。“ 一番话说的是正义凛然,英勇无畏,一副为国为民着想的好官形象。 若诤看了看天色,雨越来越小了,路上行人稀稀攘攘。 想到宫中的家人还等着他回去,心头热乎乎的,“还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先走一步。” 李少臣嘴角直抽,真是不懂他为何底气十足? 做错了事情,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狂徒。 但不管他有何依仗,今天必要将他治罪。否则他的脸面无存,没办法见人。 他招来一名年轻的官差,“小五,带路。” 走到奄奄一息的吴用面前,他为难的皱起眉头。 “沈少爷,您看如何安置吴二少爷?” 沈南默默待在一边不想招惹麻烦,他本是聪慧之人,看出这公子年纪虽小,但通身的气派不输于任何名门贵公子。 甚至比他这个沈家三子还要有气势,要知道以沈家数代的熏陶,丰厚的底蕴刻在他骨子里,无论走到那里,都能获得无数赞誉,夸他气度不凡。 但他自问,一身的气势远远比不上这个小少爷。 他不傻,怒气过后立马清楚过来,深知这样的人轻易不能得罪,他是打定主意装聋作哑。但李少臣却不敢独自承担责任,打定主意拖他下水。 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暗叫一声老狐狸,却不得不开口,“一起去顺天府衙作证,同时请大夫在那里等候。” 吴用巴不得他主事,连连点头。 “还是沈少爷想的周到。” 一行人匆匆赶回顺天府衙,若诤大摇大摆的坐在马车里,沿街欣赏四周的风景,出色的容貌,慵散优雅的气质,引的无数女子围观,惊叹声不绝于耳。 这是哪家的公子? 怎么从来没见过? 若诤长大后每次回京城都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鲜少有空在京城街头走动,偶尔一看,还蛮新鲜的。 周边的商铺林立,繁华似锦,纸铺、糖铺、点心铺、酒家、胭脂铺、布料铺……应有尽有,街上的行人衣服洁净,表情安详,看得出来生活很安逸。 若诤不由微眯了眼,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心中满满是骄傲,父皇是有为的明君,在他的治下,百姓安乐,国泰民安。 他不自觉的微笑,似淡淡的清风,又似山间清泉,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殊不知这从容优雅的笑落在众人眼中,顿时疯狂了。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他脑袋轻轻一歪,避开“暗器。”低头一看,是个做工普通的香囊。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雨点似的东西迎面砸过来,伴随着女子们兴奋的尖叫声。 888.修理(4) 他嘴角一抽,京城的姑娘好热情啊,遇上漂亮出色的男子,就朝他们扔香囊扔玉佩,扔水果,扔一切能扔的东西,以表仰慕之情。 初一随手一挥,宽大的衣袖一卷,将东西都拂了下去。 更有热情的女人两眼放光,不自觉的跟着马车,连连欢呼,欢声雷动。 沈南看着眼前的一幕,深觉荒谬,这小子的魅力就这么大?比他还要爱欢迎啊。 可这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拽又高傲,动不动就伤人,实在不讨喜。 却不知这年纪的男孩子既有少年特有的阳光炫目,又有男子清风拂面的优雅,又有普通男子没有的英气逼人,魅惑十足,让人眼前一亮。 李少臣更是无奈又头疼,这哪里押送犯人?更像是护送他的保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前仆后拥围着马车接近顺天府衙,不由愣住了,这位小公子难道犯事了? 面带焦急的几个人早就守侯在大门口,李少臣眼尖,一眼就看出是刑部尚书吴大人,不由头皮发麻,胆战心惊的迎上去,作了个揖,“吴大人吴大少爷,您们来了?二少爷在后面的马车里……” 话还没说完,吴大人一把推开他,像阵风似的冲向后面,打开车门,就见心爱的儿子倒在里面,眼睛紧闭,半死不活的样子,早没了平时的嚣张跋扈。 他心痛的眼眶都红了,抱着儿子轻摇,“用儿,用儿,爹爹在这里,你快醒醒。” 神智不清的吴用听到熟悉的声音,艰难的睁开眼睛,顿时泪如泉涌,啊啊的大叫,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样子着实凄惨。 吴大人惊见儿子嘴里的半截舌头,眼前一黑,如被晴天霹雳砸中,差点摔倒。 天啊,儿子成了废人。 吴大少连忙扶着他,面带忧惧,“父亲,您没事吧,千万别吓儿子,二弟还需要您为他作主。” 平时深恨这个弟弟不争气,但见到他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也不禁心酸。 吴家的人容不得别人轻贱,也容不得别人伤害。 吴大人连连深呼吸,都不管用,胸口的怒火像野草般疯长,一巴掌打在旁边的下人身上,“你们这群废物,怎么照顾少爷的?养你们有什么用?统统拖出去砍了。” 下人们纷纷跪地求饶,“老爷开恩,仇家武功太高,我们都不是对手,实在没办法啊。” “老爷,我们拼死救着二少爷,但……” 吴大人怒不可遏,“闭嘴,主子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还有理由?拉出去。” 心爱的儿子出了这种事,这些人难辞其咎,罪不容诛。 众人哭天抢地,“老爷……” 但依旧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统统被吴家人扯下马车,以家法处理。 吴大人抱着还在拼命哭叫,却再也发不出清楚字眼的儿子,痛心疾着,一阵怒火攻心,将小儿子交给大儿子照顾后,转身向李少臣冲过去。 他两眼凶光,恶狠狠的道,“李大人,我请求开堂审理此案,一定要让凶手付出毕生难忘的代价。” 889.修理(5) 顺天府衙大堂 除了涉事的若诤主仆三人在堂,还有沈南和一干好友当目击证人,闹哄哄的乱成一团。 外面围的水泄不通,看热闹的人无数。 李少臣让人在左侧按一个座位,必恭必敬的冲吴大人行了一礼。 “老大人请坐,下官必会秉公执法,不负皇恩。” 吴大人强忍怒气坐了下来,脸色黑如墨炭,难看到了极点,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睛狠狠瞪着若诤主仆,有如吃人的老虎,恨不得扑过去咬上几口,一泄心头之恨。 被他盯着的人老神在在,表情淡然如常,平静无波,不像是在庄严的衙门大堂,而是在自已家里般自在。 李少臣见过无数犯人,却没有见过如此淡定的犯人,面对朝庭众臣,浑然像没事人似的。 他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啪。” 见他还是直挺挺的站着,李少臣深感威信受到了挑战,身边又坐着能决定他前途的上司,不由怒从心起,大喝一声,“跪下。” 若诤嘴角一勾,滑出一道嘲讽的弧度,“本公子跪天跪地跪父母,却不能跪别人。区区一个三品官当得起我一跪吗?” 声音清冷如霜,透着一股微嘲,听在李少臣耳朵里,顿时气的浑身发颤。 “放肆,左右,押他跪下。” 左右两排衙役慌忙举棍上前,还没走近,就被十五一掌拍出,棍子断了无数节,“啪啪。”纷散掉地。 众衙役惊呆了,目瞪口呆,迟迟不敢上前。 李少堂审过无数犯人,哪见过这种嚣张到令人发指的犯人?气的面红耳赤,拼命催促,“快上啊,制住他们,本官重重有赏。” 众人苦笑不已,就算有赏, 哪比得上性命重要。 这些人连吴大人的公子都敢动,当着公堂都敢出手,还有什么怕的? 他们可不想去送死! 一片纷乱之中,若诤嘴角含笑,淡淡的冷眼旁观,自有一番高贵清华。 围观的女子看的目不转睛,两眼放光。 还未长成就如此魅惑人心,长大成人后还不知怎么倾倒众生呢。 吴大人怒不可遏,一拍桌子,“公堂之上还敢如此嚣张,该当何罪?来人,去请郑侯爷,请求支援。” 郑侯爷是一品大将军,兼任京城营防。 “是。” 若诤眯了眯眼,似嘲似讽,“吴大人,你越逾了,你一个从一品的官员没资格调动一品大将军。” 吴大人怒火蹭蹭的往上升,盖住了理智,右手一挥,“给我掌嘴,狠狠的打。” 吴家的家丁比顺天府衙的人强硬多了,如狠似虎的冲上去,初一揉身而上,毫不留情的开打。 不一会儿功夫,吴家家丁纷纷倒下,倒在大堂上惨叫连连。 吴大人气的差点吐血,好,很好,他的老脸丢尽了,还有何脸面见同侪? “来人,让家里的护卫全赶来……” 他就不信治服不了这个毛头小子! 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十五不知从哪里搬来一个椅子,若诤慢条斯理的坐下,嘴角含笑,很是自在。 “别浪费力气了,吴家上上下下全加在一起也不是我一个属下的对手。” 890.修理(6) 吴大人血气直往脑门冲,两眼通红,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很无事人般转头,笑吟吟的催促,“李大人,赶紧断案吧,本公子还有要事,没空陪你们多废话。” 李少臣被他的反客为主惊呆了,他身上有一种浑然天生的威仪,让人不觉自主的服从。 更惊恐的是,这种感觉很熟悉,熟悉的让他胆战心惊。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敛了敛心神,板着脸严肃的开审,“堂下何人?报上姓名籍贯。” 若诤淡淡的笑道,“姓唐,名松柏,京城人士。“ 松柏是舅舅赐的号,是希望他的性子压一压,如松柏般沉稳。他不怎么喜欢,很少用。 姓唐?李少臣心中一惊,这可是国姓,难道他和皇室有什么瓜葛?所以才这么底气十足?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祖上三代的职业,以何为生?” 若净眼神一沉,小脸板了起来,自有一番威仪,“我劝你还是不要多问这些,否则案子就审不下去了。” “你……”李少臣越发心里没底,惶恐不安,后背都出了冷汗,但他左边就坐着当朝从一品官员, 不敢太过表露出来。 “你当众纵奴行凶,可有此事?” 气势全无,声音有气无力,力不从心的样子。 吴大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他吓了一跳,连忙强振精神,深深吸了口气,怎么办? 若诤微微点头,直认不讳,“有。” 围观的人倒抽一口冷气,他怎么能认呢? 吴大人杀气腾腾的一拍桌子,嘴角挂着一抹狞笑,“承认就好,当街行凶,杀害官员之子,罪大恶极,斩立决。” 若诤不怒反笑,咄咄逼人的反问,“吴大人,这是顺天府衙,不是刑部大堂,你反客为主,意欲何为?是不是对顺天府尹的位置很感兴趣?” 吴大人恼羞成怒,恶狠狠的撕吼,“拖下去砍了。” 但身边的衙役没人敢上前,傻呆呆的看着翘起二郎腿的小公子。 就这么坐着,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凛然气势,高贵天成,让人不敢亵渎。 若诤皱了皱眉头,“住嘴,你没资格说话,李大人,你说呢?” “下官……”李少臣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谁都不得罪。 两方都不是善茬,他真是左右为难。 吴大人眯起眼睛,阴恻恻的叫了一声。 “李大人。” 威胁之意极显明显,在场的人都看到了。 沈南嘴角抽了抽,都说人老成精,按理说吴大人早就该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少年怎么敢跟当朝重臣对上? 而且熟悉朝庭之事,连郑侯爷是谁,身居几品都了然于心,这样的少年会是普通人吗? 但身在迷局不自知,旁观者清,当事者迷啊。 哎,他要不要出面点醒一二呢? 李少臣浑身打了个哆嗦,吓的不轻,下意识的点头。 “吴大人乃刑部尚书,审案无数,极有经验……”他左右权衡,终是敌不过上司的威压,满头冷汗,支支吾吾的道,“就依吴大人的意见……” 891.修理(7) 若诤挑了挑眉,第一次冷颜相向,“李大人,这就是审案?你的能力如此低下,不配坐这个顺天府尹的位置。” 这些官员能力不足,公私不分,官官相护,着实可恨。 李少臣恼羞成怒,脸颊滚烫似火,深感丢人。 “拖下去。” 可惜他再怎么叫嚣,也没人敢上前一步,初一和十五手持长剑,侍立一边,浑然的杀气直逼四周。 这种历经百战杀人无数才磨砺出来的杀气,让这些普通衙役吓的魂飞魄散,恨不得避的远远的。 李少臣和吴大人颜面全失,窘迫难当,气的在心里直骂娘。 若诤拂了拂衣角,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一股优雅,好看的不行。 “真让人失望,李大人办事让人不服。你怎么就不问问吴二少做了什么惹恼了本公子?” 李少臣居然有种被人责问,抬不起头的感觉,这辈子除了在皇上面前有这种感觉,其他人面前都格外理直气壮。 但在这个神秘又彪悍的公子面前,莫名的气虚。 今日这是怎么了?见鬼了? 他强撑着反驳,“就算他做错了事,自有官府处置,轮不到江湖中人私自用刑。杀害官员之子,是大罪,所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虚弱,都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吴大人真想抽他一顿,平时看他精明能干,将京城打理的井井有理,算是一个能吏,今日怎么大失水准?处处示弱? 他暗暗下决定,此事过后再收拾姓李的。 若诤抿了抿嘴,忽然展颜一笑,如百花齐放,让人眼前一亮,“如此行事不公,又岂能让我心服口服?杀害?他好像没死吧,为了坐实这个罪名,初一叔,去后堂看看,杀了他。” 笑的如此灿烂明媚,但说出来的话却如此残忍血腥,矛盾如美丽的罂粟花,让人情不自禁接近,又心生惶恐。 “是。”初一依旧面无表情,只要主子一句话,杀人放火都做。 官家之子又如何,对他来说,都没区别。 吴大人肝胆欲裂,脸部扭曲,“你敢?” 若诤看都没看他一眼,扭头不理。 初一如大鸟般飞出去,吓的吴大人追了出去,大声惊叫。 “放肆,来人,快去保护少爷。” 不一会儿,初一就拖着半死不活的吴用过来,将人重重扔在堂上。 吴家父子连滚带爬冲进来,又气又怒又急又恨。 “唐松柏,你死定了,还会牵连九族……不,住手,不要伤害我儿子。” 若诤淡淡看着这一切,像个旁观者,冷冷的挤出一个字,“杀。” 吴大人扑倒在儿子身上,惊怒交加。 “不要,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已经废了他,还不肯放过他,你简直是凶残成性,不可理喻……” 若诤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先退下。” 初一这才收剑,退到他身后,但依旧一身杀气,如一把出鞘的剑,随时都会砍下去。 吴大少胆战心惊,吓的不轻,“父亲别说了,这位少侠,舍弟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看在吴家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吴家上下感激不尽。” 892.修理(8) 吴大人勃然大怒,他们吴家岂能跟人低头? “住口。” 吴大少深知自家弟弟的德性,必是先惹的事,人家咄咄逼人,要砍要杀,气势逼人,重点是人家不是好惹的。 他低声哀求,“父亲,保住二弟的命要紧。” 吴大人咬碎了一口牙齿,恨意在心底燃烧,但看着恐惧万分却说不了话的儿子,心痛如绞,只能隐忍。 吴大少见状,暗松了口气,走到若诤身边,一揖到地。 “少侠,我代他向道歉,你就放他一马。” 他低声下气,态度低的不能再低了。 沈南挑了挑眉,姐夫倒是个人精,知道适时的示弱。 大家都以为对方会借势下坡,不再吵闹。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若诤扬声叫道,“李大人,听到没有,吴家人自认错了,我还有罪吗?” 吴家所有人的脸色都红了,又气又难堪,暗恨不已。 李少臣左看右看,不知如何应对,急的满头大汗,“这……你……我……” 他一向伶牙俐齿,在这个时候,却一时语塞。 若诤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别装结巴,说话。” 李少臣羞窘不已,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到底哪里来的小魔星。 “既然吴家都这么说了,你当然没罪。” 若诤这才满意的一笑,起身拍了拍衣角,“走。” 刚走出院子,一队弓箭手挡在面前,淬着冷光的利箭对准他们。 吴大人在屋子里大吼,“围住他们,格杀勿论。” 长箭如风般刺过去,初一和十五左右护住他,长剑挥舞的密不透风,水都泼不进来。 若诤不屑至极,站在中间,临危不乱,淡淡的道,“出尔反尔是两位大人为官的准则?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吴大人的脸扭曲的可怕,恨意冲毁了他的理智,“那是你挟持人质,本官不得不虚以蛇委,杀了他们,本官给你们记上一功。” 一名官差冲进来,“杜侯爷来了。” 吴大人眼前一亮,“太好了,快请。” 一名玉树临风的男子阔步走进来,气宇轩昂,精神奕奕。 身后跟着一群侍卫,个个武功高强,身手不凡。 吴大人和李大人双双迎了上来,“侯爷,请协助本官缉凶……” 杜侯爷视线扫了几眼,怔住了,厉声喝道,“住手,统统不许动,否则以国法处置。” 那队弓箭手吓了一跳,纷纷收手,退到一边。 初一和十五收剑退在若诤身边,脸不红心不跳,气息平稳,跟没事人似的。 吴大人愣住了,“侯爷您怎么……” 杜侯爷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直直的走到若诤面前,作揖行礼,“微臣见过二皇子。” 如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开,众人都吓呆了,“二皇子?” “天啊,不会吧。” “就是在江南学武功的二皇子?” “完了,我们居然对一个皇子出手,会不会被砍头?” “会被诛九族,惨了,怎么办?” “快跪下啊,快。” 扑突扑突全跪下,院子里全是矮了半截的人,黑压压的一片。 893.祖祖辈辈职业都是皇帝(1) 李少臣如被晴天霹雳砸中,头晕眼眩,面如死灰,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娘啊,他怎么会这么倒霉? 明明已经觉得眼熟了,这脸的轮廓像极了陛下,他这猪脑子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吴家父子更是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眼前发黑,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是二皇子? 怪不得底气十足,怪不得目中无人,怪不得连一品官员都不看在眼里。 天啊,这下吴家完蛋了。 二皇子虽然常年在外,但兄弟姐妹的感情极好,尤其是太子殿下对这个二弟格外疼惜。 若诤嘴角一勾,浑身散发着优雅而又高贵的气质,“都起来吧。” 那种皇族渗进骨子里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不敢仰视,心生惶恐。 他转过头笑问,“侯爷怎么会认识我?” 杜绍辉看着他,眼神微起波澜,“臣见过悦宁公主。” 很像,尤其是一双清澈似秋水的大眼睛像极了他娘亲,当今的皇后娘娘简晴雪。 犹然还记得初见时,那位还是个未长成的青涩少女,被逼到绝路,却硬是用聪明才智反败为胜,以一已之身降服众多贼人,坦然自若,从容淡定。 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女孩子,勇敢无畏,不屈而骄傲,用尽力气拼死一击,借趁压倒了一直欺压她的庶母,不动声色问让两方敌人同时灰飞烟灭。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她非池中之物,但没想到会飞的那么远,那么高,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死无葬身之地,让无数臣民都跪倒在她脚下。 简晴雪,他在心里默默叫着这个名字,百味俱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往事如烟灭,但这个人始终在心底最深处,似淡似深,似远似近,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若诤皱了皱眉头,心底有些不悦,不喜欢他用追忆迷茫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想通过自己看到谁的影子? “吴家二公子当众羞辱皇室,行为不检,该定何罪?” 清冷的声音中有一丝淡淡的不快,杜绍辉心神一凛,连忙收回纷乱的思绪,淡淡的解释,“此事自有刑部处理,臣是武官,不方便插手。” 这小家伙挺敏感啊,得小心点。 听说他的武功是唐大少亲手调、教出来的,有机会要见识一下。 若诤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但很快逝去,“也对,吴大人,希望你秉公行事,莫要徇私枉法,污了你一世清名。” 还有清名可言吗? 吴大人的心苦如黄连,这分明是刁难他。 但他连个屁都不敢放,生怕引来二皇子更大的怒气。 “是是是,为臣领旨。” 他心中暗恨不已,不但怪二皇子出手无情,更恨儿子不长眼,什么人不好惹,偏偏去惹这个小魔星。 若诤哈哈一笑,颇为嘲讽,“李大人,你现在知道本皇子祖上三代的职业了吧。” “臣……”李少臣想哭的心都有了,举起右手打了自己几巴掌,“让你嘴贱,让你乱说话,让你不长眼……” 894.祖祖辈辈职业都是皇帝(2) 自已掌嘴,用的力气极大,几巴掌下来,脸都肿了,像个猪头。 若诤微微一扬手,天生的尊贵气息油然而生,高不可攀。 “曾祖为皇帝,祖父为皇帝,父亲为皇帝,大哥是未来的皇帝,不知这样的家世还能入李大人的法眼吗?”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好牛气,但人家有牛气的资本。 杜绍辉嘴角抽了抽,这孩子不仅长相像皇后,连性子也极为相似。 在所有皇子公主中,二皇子任性的可爱,嚣张的有理有节,像极了那个在先皇面前据理力争,胆色过人的奇女子。 李少臣跪地求饶,“咚咚咚。”重重的磕头声响起,磕的额头破了,鲜血淋漓。 “下臣罪该万死,请二皇子降罪。” 若诤抿了抿嘴,表情很是严肃,“此事交由吴大人处理,相信不会让本皇子和父皇失望的。” 吴大人一口血喷了出来,好阴险的小子,拿话挤兑住他,逼的他不得不重罚,但后果…… 而这位二皇子置身事外,一副不相关的样子,清清白白,手上没有沾上血腥,好会算计。 但面上丝毫不敢露出来,哈腰点头,“是是。” 看他一脸的扭曲,杜绍辉不由摇头,在心里轻叹,皇家的孩子都不简单,就连离宫多年的二皇子也是肠肚十八弯,心思难测。 若诤冲杜侯爷微微颌首致意,转头就往外走,“回宫。” 皇宫西门,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站了很久,翘首以盼,暗暗着急。 雪里透红的肌肤,乌黑闪亮的如水明眸,眉眼如画,粉嫩的小嘴微嘟,身着淡粉的宫装,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用一枚珍珠凤钗定住,发间簪了一朵粉芍药,清纯中透着娇艳,国色天香,清丽脱俗。 她正是帝后唯一的掌上明珠,悦宁公主唐若凝。 身边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娃,七八岁的样子,他等的很不耐烦,“姐姐,二哥怎么还不回来?守城的侍卫明明看到他的马车了。” 他长的非常可爱,小脸粉嘟嘟,带着婴儿肥,如白白的棉花,黑亮的眼睛又大又有神,有如璀璨夺目的黑宝石。 若凝最为疼爱这个幼弟,都在帝后膝下长大,朝夕相处,两人的感情最为深厚。 她柔声哄道,“别急,可能被大雨耽搁了,楠楠饿不饿?先吃几块点心……” 若楠的小眼睛一亮,喜上眉梢,像只小鸟般快乐的扑了出去。 “二哥回来了,二哥二哥,楠楠好想你哦。” 他飞扑到二哥面前,仰起小小的下巴,一双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拉着二哥的衣袖,“二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从早上就开始等你了。” 若诤的心都化了,一把捞起幼弟亲了亲,笑眯眯的逗 他玩,“等我带回来的礼物?我这次可没带哦。” 小家伙倒是不生气,粉嘟嘟的小手抱着哥哥的脖子,笑的很甜。 对这个鲜少见到的二哥,他非常的崇拜,二哥武功好高,能带他飞的好高好远。 凝凝倒是冷哼一声,小嘴嘟了嘟,“哼,小气。” 895.祖祖辈辈职业都是皇帝(3) 若诤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脸,“哟,我家小公主生气了。” 两人是龙凤双胞胎,小的时候一模一样,但长大了就有很大的不同。 凝凝娇小玲珑,肌肤胜雪,五官清丽,气质如兰,娇娇弱弱,出落的像朵鲜花。 而若诤是习武之人,英气逼人,眉眼锐利,身形挺拔,英武不凡。 凝凝一把拍掉他的手,翻了个大白眼,“讨厌,二哥。” 不在家吧,很是想念。 但一回来就逗她玩,两人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又吵又闹又掐,都养成习惯了。 楠楠很是着急,“二哥,你别逗姐姐啦,她是女孩子。” 凝凝大受感动,笑吟吟的摸摸小脑袋。 “还是楠楠乖巧懂事,比某人不知强上多少倍。” 某人挑了挑眉,拖长声音笑道,“哦,十五叔,将那个粉红色的箱子扔了,里面的东西都扔掉吧。” 十五看着他们兄妹俩逗嘴,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情。 他故意将手中的箱子打开,里面全是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小饰品,还有首饰胭脂水粉。 凝凝眼前一亮,忍不住笑了。“二哥最好了。” 这见风便舵的本事不比他差嘛,若诤得意的哈哈大笑。 “好了,不逗你玩了,这些都是给你的。” 让初一和十五将所有的行李都送进诤言殿,位于乾宁宫后面的偏殿。 若诤看着气色极好的弟弟妹妹,心中大为满足,问了问父母的身体情况,得知一切安好,他才放下心。 他翻出为众人准备的礼物,一个个的分发,“来,这是楠儿的,这是大哥的,这是给母后的,这是父皇的……” 楠楠抱着属于自己的东西,笑的合不拢嘴,开心极了。 若凝翻了翻 ,父亲的多是茶叶笔墨,母后的全是胭脂水粉,大哥的是各种珍藏版的古书。 她有心事,偷偷看了看兄长的脸色,“二哥,就这些?” 若诤眼珠子一转,立马知道她的意思,却装作不知,“你的那份最多,难道还嫌少?” 凝凝咬着嘴唇,拐着弯的打听,“不是啦,没有其他了?” “什么其他?”若诤心中偷笑不已,面上却一脸的茫然,“东西都在这里了,你喜欢什么再挑一些,父皇母后不会计较的。” 若凝的脸涨的通红,又气又急,“二哥,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若诤肚子都笑疼了,傻丫头啊。 “东西?你托我带了什么东西吗?我怎么不记得?” 凝凝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气的直跺脚,呜呜,哥哥又在耍她。 好坏好坏的哥哥。 她气呼呼的伸出小手,直接讨要东西。 “瑜哥哥的礼物呢?快给我。” 每年瑜哥哥都会为她准备好多东西,都是她的心头好。 若诤恍然大悟,一拍脑袋,“他哪有空为你准备这些?苍梧来的小公主整天围着他转,两个人出双入对,亲亲热热游山玩水……” “什么?”凝凝脸色大变,忽白忽青,“是那个叫浣纱的女孩子吗?她追来了?” 896.天伦之乐(1) 想起那个美丽的接近妖魅的女子,凝凝不淡定了。 “可恶,瑜哥哥在信中没有提起啊,二哥,你是不是在骗我?” 她心中很不舒服,像是最喜欢的东西就要被人抢走了。 若诤看着自家妹妹懵懂的样子,不由暗叹一声,吾家有女初长成,小凝凝也到了情蔻初开的年纪。 “这有什么好骗的?人家对舅妈有恩,唐家上下视她为恩人,来唐家做客很正常嘛。” 凝凝一听这话,越发急的上火。 “来人,备马,我要去江南。” 哼,她不喜欢那个女孩子,非常非常的不喜欢。 她更不喜欢东方浣纱做她的表嫂,她要去搞破坏。 若诤身形一闪,拦住她的去路,将她硬是拽了回来。 “别胡闹,你就这么喜欢那家伙?冷冷的像块冰,一天说不了几句话,我都有些受不了。” 要知道他的话很多,但唐念瑜沉默寡言,两人的性格相差的极大,天天在一起,也没培养出相同的特质。 凝凝想都没想一下,不假思索的护着千里之外的男人。 “那是稳重,谁像你这样天天罗嗦个没完。” 若诤被气的直翻白眼,“女生外向。” “二哥。” 花厅里灯火通明,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团圆饭,看着几个出色的儿女,晴雪心中盈满了骄傲。 长子沉稳如山,孝顺父母,友爱手足,是个好儿子好哥哥,也是一个好太子。 次子跳脱飞扬的性子,被唐啸磨砺了几年,居然一点都没变。但已经长成一个懂事会照顾家人的少年。 幼子乖巧天真活泼,是家里人的开心果。 而唯一的女儿凝凝是所有人的掌中宝,不仅父母兄长宠,就连幼弟也相让。 真好,夫妻恩爱,儿女懂事孝顺,她的人生很完美。 一家人说说笑笑,江湖之事,朝庭大事,生活趣事,都在谈笑之间交流完毕。 若诤吃着丰盛的饭菜心满意足,全是他喜欢的菜式,母后一个劲的给他碗里挟菜,父皇慈爱的看着他,长兄时不时的替他斟酒,弟弟妹妹笑嘻嘻的追问他的事,这一切都让他满足了。 这是他的家,他的家人,幸福快乐的一家人。 谁说天家没亲情? 只能说那些帝王没有这个福气! 晴雪又挟了一块他最喜欢的脂胭鹅肉,“明天有宫宴,到时诤儿和凝儿一起参加,该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了。” 以往她不想让年幼的孩子太早接触那些臣子们,但如今年纪都不小了,该是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身为这个帝国的公主和皇子,他们的存在举足轻重。 两个孩子乖乖应了,让晴雪大为满意。还是她的孩子最为乖巧懂事,都不用她太操心。 凝凝一粒粒的数着饭粒,有些心事重重,不像平时那样爱说爱笑。 惊天和晴雪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些惊讶。 这孩子怎么了? 凝凝犹豫了许久,咬着嘴唇鼓足勇气,期期艾艾,“母后,我……” 晴雪温柔的摸摸女儿脑袋,柔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897.天伦之乐(2) 凝凝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笑容无比的甜美,“母后,等二哥返回江南时,我能不能随他也去玩一趟,我会很乖,不会给别人惹麻烦。母后,好不好嘛?” 朝庭之事由父皇作主,但后宫和子女的婚事由母后作主,只要母后答应,父皇也不会反对。 晴雪有些明白了,笑吟吟的问道,“你十岁时已经去过天意山庄,怎么还想去?” 兄长唐啸为了爱妻所建的天意山庄坐落在西湖湖畔,依山畔水,环境优美,极适合病人养病所用。 凝儿去那里住过一年,回来后天天念唠那里风景如画,让人流连忘返,念念不忘。 但不知心中真正惦记的是那美丽如画的风景呢,还是山庄里的人? 凝凝小手抱着母后的胳膊轻摇,软软的撒娇,“好久没见舅舅舅妈了,甚是想念,母后您不想念他们吗?不如我们母女一起下江南……” “不行。” “不可以。”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父子俩面面相视,默契十足嘛。 晴雪嘴角一勾,扬起一抹清艳的笑容。 凝凝一心想达成心愿,绞尽脑汁,极力争取,“为什么?母后都没有下过江南呢。” 太子看了看父皇黑不溜秋的脸色,嘴角轻扬,“母后不能离开京城,后宫的事情太多了。” 心中暗想,这都是借口,最重要是父皇不会让母后离开他身边,一天都不行。 他们夫妻十几年,帝后情深,让人羡慕不已。 不过呢,男人在世,最重要的是创一番事业,留名青史,至于其他,都是浮云。 这个理由太充分了,凝凝很是气结,气呼呼的叫道,“那太子哥哥快点娶嫂子啊,到时将宫务交到她手里,母后就有空出去玩了。” 太子一头黑线,怎么话题转到他身上了? 若诤眼珠一转,笑眯眯的问道,“太子哥哥,你中意哪个?能不能先透透气?让我赚上一笔。” 太子选妃一事轰轰烈烈,百姓皆知,相信将是近期最大的新闻。 不过天下的女子虽多,但能配得上自家完美无缺太子哥哥的人,几乎没有。 太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都不是省心的主。 说到自己的终身大事,他的表情很是平静,“儿女婚事,自有父母作主,我相信父皇母后的眼光。” 若诤好奇不已,“那你就没有中意的人?” 父皇母后订亲前就两情相悦,历经磨难才走到一起,所以对子女的婚事都很开通。 大哥应该见过京城所有待字闺中的官家小姐,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中意的呢? 太子淡淡的道,“我很忙。” 换句话说,娶太子妃这种小事还占不了他的注意力。 他要学的东西太多,跟在父皇身边天天学习政务,学习帝王权术,学习驭人之术。 凝凝嘴角一抽,为未来的太子妃感到悲哀。 夫君再完美,地位再高,身世再好,如果对你不上心,又有什么用? 从小看着父母恩恩爱爱,她也想找一个像父皇那样的男人,一心一意对她好,只疼她宠她爱她一个人。 898.天伦之乐(3) 若诤忽然想起刚才的事,嘴角挂着一抹坏坏的笑,“我刚才见过杜侯爷,他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女儿应该不差。” “咳咳。”太子清咳几声,连使了几个眼色。 可惜若诤会错了意,笑的更坏了,“太子哥哥害什么臊?总要娶的。你先说出比较中意什么人,母后才能为你安排啊,要是错过了喜欢的人,那多可怜。” 太子嘴角抽了抽,笨蛋二弟,没见父皇的脸色越来越黑了吗? 他也是偶尔听说,当年这位杜侯爷曾经向母后求过亲,对了,还是钟家的那个侯爷。 父皇至今还介怀呢。 母后一直是父皇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软肋。 果然不出他所料,唐惊天板起脸轻斥,“唐若诤,你懂的不少啊,我记得是送你去学武功的。” 身居高位,做皇帝多年,早就培养出威严的气势,稍一冷脸就吓的百官腿软。 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默默垂下脑袋。 小楠楠胆战心惊的扯着母亲的衣角,小脸惨白。 晴雪一把抱起小儿子轻轻摇晃,没好气的朝天翻了个白眼。 多少年前的旧事,至于还吃醋吗? 男人的心思真是无法理解啊! 不过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能开口,免得火上浇油。 凝凝连忙冲二哥挤眼晴,使眼色,若诤苦着脸站起来,向父皇行了个赔礼。 “父皇,我只是随口说说,真的。” 嘴里说着示软的话,但脑子里很是糊涂,他说的哪句话惹父皇不高兴了? 咦,大哥刚才猛挤眼晴……是冲他示警? 他好像错过了什么? 唐惊天冷着一张脸,不见半点温和,“你别沾染上江湖中那些劣习,别搞什么私相授受,私自定情,我和你母后是不承认的。” 若诤心中暗自嘀咕,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但面上丝豪不敢露出来,嬉皮笑脸的拍着胸口保证,”父皇,您还信不过我的眼光吗?普天之下哪个女子能入得了我的眼?我的婚事自有母后作主,我等着就行。” 唐惊天很是无语,这个儿子到底像谁? 见父皇脸色稍缓,凝凝才大着胆子打圆场,“二哥,别太铁齿啊,到时哭着闹着求娶哪家千金,我可是会笑话哦。” 若诤下意识的反击,“是说你自己吧,想嫁给哪家公子……” 说到一半就后悔了,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妹妹分明是帮他解围啊。 看着妹妹通红的小脸,恼羞的目光,他一时语塞,绞尽脑汁想不出圆场的话,好想抽自己一巴掌。 晴雪眼珠一转,笑眯眯的将女儿拉到身边,“好了,别闹了,凝儿来,娘交待你一个任务。” “母后尽管吩咐。”凝凝这才暗松了口气,攀着母后的胳膊笑颜如花。 怀中的小儿子立马举起小手,红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声音清脆又响亮,“我也要,母后,楠楠也要帮母后分忧。” 看着儿子可爱的小模样,晴雪的心都化了,“小楠楠真乖。” 母女三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嘀嘀咕咕。 惊天将两个儿子叫到书房,面色凝重,看着二儿子的眼神很是复杂。 899.太子妃之争(1) 若诤被看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很是不自在的抓了抓头发,“父皇,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看的他心里发毛,怪吓人的。 惊天看着这个跳脱飞扬的儿子,很是头疼,严肃的开口,“今日的事,你可知道自己错了?” “呃?”若诤惊愕莫名,百思不得其解,“儿臣为民请命,为国除奸,哪里不对吗?” 难道要让人肆意羞辱? 忍辱负重不适合他啊。 要是不能快意恩仇,有仇报仇,他还当什么唐家人? 他可不要当个窝囊的皇子。 惊天头痛欲裂,二儿虽天资聪颖,但常年不在身边,很多事情来不及教给他。 他冲大儿召了召手,“轩儿。” 太子会意的点点头,出声指点,“二弟,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吴用此人行事不端是可杀,弄死他的办法多的是,但当众撕破脸皮,戳吴家的软肋是最不可取的。” 若诤听的一愣一愣的,嘴巴张的老大,“难道让我晚上去杀人?” 太子很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怎么不开窍呢? “干吗要晚上?只要私底里,没人盯着的时候,要骂要打要杀都随你。” 要注意形象,也要顾及吴家的脸面,毕竟吴家姻亲遍布朝堂,同枝连气,势力根深蒂固,吴家长子是个很精明很能干的人,父皇有心磨砺他,过个几年让他出任顺天府尹一职。 而吴家的姻亲沈家出了好几个人才,父皇正准备重用呢。 若诤哪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消息,只是被兄长的言语惊呆了,“太子哥哥,你……” 天啊,一向大好人似的哥哥好阴险,不,是很有手段,这就是所谓的帝王权术吗? 他跟在舅舅身边,所见的都是江湖豪客,快意恩怨,痛快淋漓。 太子耐心的教导他,“你当众揭人伤疤,打人家脸,人家面上不露,心里能服气吗?还有那些围观的人,固然有感激你的,但更多的是说你仗着权势压人,有理也成了无理。江湖是江湖,朝堂是朝堂,行事完全不一样。” 当着顺天府尹的面打是打了,伤是伤了,痛快是痛快了,但会留下许多把柄,明天御史参本会像雪片般涌来。 若诤若有所思,沉默了半响,“那怎么处理最好?” 太子淡淡一笑,“当场可以发作,小小惩治一下,等风声过了,找个时间,飞到吴家将人抓出来,麻袋一套,先打一顿,打的他吐血,要想怎么修理都成,就算将人剁了当花肥,也行。这样既达到目的,又不落人话柄。” 若诤都听傻了,风中凌乱,哇,太子哥哥太狠了,比他狠多了。 做了坏事,别人还要感谢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不,是卖了人还帮着数钱,好黑啊。 他的脑子好混乱,以往的观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有些接受不了,“父皇,太子哥哥的话有道理吗?” 惊天拍拍长子的肩膀,很是满意,不愧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 “很对,多学着点。” 900.太子妃之争(2) 夜色迷离,皓月高挂,银光洒下人间,点点滴滴,看上去很是温馨。 皇宫里灯火通明,各家大人带着正妻和嫡女庶女纷纷进宫赴宴,个个盛装打扮,尤其是各家的小姐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千娇百媚。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次宫宴太子也会参加,到时能让他看上自家美丽出众的女儿,就能鲤鱼跳龙门,成为风光无限的外戚。 陶然亭畔的大树上,本次宴会的主角若诤兄妹悠哉悠哉的看着风景,说着别后的事情,两人说说笑笑,极为开心。 反正他们是主角,最后露一下面就行了。 一对漂亮的姐妹笑颜如花的把臂同行,款款走过来,兄妹俩交换了视线,同时闭上了嘴巴。 两人在树下停了下来,年纪稍幼的打扮很普通,锦衣华服,首饰贵重,但样样不出彩,完全是另一个女子的陪衬,唯有一双妖媚的眼睛甚是勾人。 “大姐,太子风度翩翩,文武全才,容颜出众,是难得一见的好儿郎,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您。” 另一个年长的女子打扮的闭月羞花,淡紫色的衣裙用金绣勾勒出一对彩蝶,翩翩起舞,极为传神,腰处用一根淡金色的丝綀束住,纤腰细细,胸口高耸,颇见心思。 她含羞一笑,“别胡说,太子是世间最尊贵的男子,不是我等能随意评论的。” 话虽如此,但细细一听,能听出浓浓的仰慕之情。 若诤嘴角一翘,自家太子哥哥很受欢迎嘛。 那年纪小的女孩子眼珠一转,笑容满面的恭维,“我是说真的,大姐长的这么美丽优雅,那两个所谓的京城双娇怎么比得上你?给你提鞋也不配。” 她大拍马屁,将人夸成一朵花似的。 年纪大的女孩子面有得色,沾沾自喜,却强自收敛,“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不管如何人家都是侯门之女。” 那女孩子冷哼一声,不屑的很,“我们凌家也不差,是秦国十大世家之一,我们祖母还是皇后娘娘的义母呢,皇后娘娘就是我们的姑姑,这样的关系谁能比得上?” 凝凝恍然大悟,原来是她们,凌家的一对姐妹花,长的叫彩蝶,是长房嫡女,小的叫彩霞,是次房庶女。 此次由凌老夫人带着她们上京,有心想争一争太子身边的侧妃,至于太子正妃,凌家想都不敢想。 凌家虽是十大世家之一,但这些年已经渐渐没落,早没了昔日的风光。 但凌家的女儿心比天高,个个盯着太子妃的宝座,虎视眈眈,可惜命比纸薄,父皇不喜欢凌家,特别不喜欢凌家的二公子。 听说凌家二公子是母后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只是后来迷上了简家大小姐,做出背信弃义的事,父皇一直记恨着呢,怎么可能让凌家的女儿出现在宫中,天天在他面前晃悠呢。 彩蝶心中暗喜,却故意摆手谦虚不已,“话虽如此,但……” 她见过太子一面,被英俊不凡的太子迷的神昏颠倒,心心念念全是他。 901.太子妃之争(3) 彩霞眼珠子乱转,看上去有些心术不正,“没什么但是,有祖母在呢,大姐一定是未来的太子妃……” 一个清脆的笑声猛的响起,从对面的小桥转出几个女子,个个打扮的跟天仙似的,其中最出色的是一个身着云霞色束胸华服的女子,鹅蛋脸,杏眼,娥眉淡扫,不染而翠,红唇不点而朱,婀娜多姿,亭亭玉立。 “哈哈,开什么玩笑,太子妃怎么会落到一个没有什么爵位的人家头上呢?痴人说梦。”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淡蓝衣裙的女孩子,妆却很浓艳,有些不搭,八成的姿色也减了大半。 她是钟家的庶女,从小就围着长姐转,什么事都冲在前面。 凌彩霞不甘示弱,大声嘲讽道,“住口,你就是所谓的京城双娇?也不过如此,真让人失望。” 钟楚予狠狠一瞪眼,指着前面美丽耀眼的女子,得意洋洋的显眼,“有眼无珠,瞎了你的狗眼,我姐姐钟楚楚才是第一美女,你们算个屁。” 若诤彻底无语了,这就开始争上了? 一个太子妃的位置,就让所有家族都卷了进来? 不知有多少亲朋好友为此会翻脸,又不知有多少闺中秘友会翻脸成仇人? 钟楚楚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没站稳,整个人栽进了小溪里。 深秋的水很冷,冷的直打哆嗦,吓的她惊惶失措的大叫,“救命啊。” 凝凝推了推哥哥的胳膊,示意他赶紧下去救人,别闹出性命。 他撇了撇嘴,漫不在心的一摇手,指了指下面的丫环们,根本没打算去趟混水。 丫环们吓白了脸,拼命尖叫,“快来人,救人,我家小姐落水了。” 尖叫声引来了宫庭侍卫,见状连忙跳下水将人捞了起来。 浑身是水的钟楚楚在风中索索发抖,嘴蜃都冻的发白,水顺着头发滴滴答答的往下流,小脸惨白如纸,眼神呆滞,明显受了极大的惊吓。 钟楚予像是吓坏了,整个人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 皇后身边的紫茵姑姑闻讯匆匆赶来,见此情景皱起眉头,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利落的给她披上,“钟大小姐,你没事吧,别害怕,已经去请太医了。” 钟楚楚这才醒转过来,后怕不已,眼眶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敢流下来,在皇宫是不能哭的,这是规矩。 紫茵姑姑扶起她,“先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当心别着凉了。” “可是……”钟楚楚不放心的回首,微微蹙眉,似是委屈至极,我见犹怜,咬着嘴唇欲言又止,不肯跟着离开。 紫茵姑姑在心里叹了口气,钟家的这位小姐看似柔弱纤细,其实也不是软柿子。 这是要追究责任呢。 也罢,既然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心想灭了对手,那就成全她。 她板起脸冷冷的视线扫过众人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钟楚予指着对面的凌家姐妹,气愤的大声指控,“是她们推我大姐下水,想害死她,趁机当上太子妃……” 902.太子妃之争(4) 凌家姐妹自然全然否认,“胡说八道,我没有这么做,血口喷人。” “我也没有,我要请皇后娘娘为我们姐妹作主。” 两方互不相让,针锋相对,吵闹不休。 紫茵姑姑厌烦的皱了皱眉,“够了,皇后娘娘已经知道此事,我带你们去求见。” 真是可笑,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双方的脸色都不好看,面有惊疑之色。 钟楚楚率先反应过来,裹紧身上的披风,柔柔弱弱的开口,“皇后娘娘日里万机,我们这种小事还是不要劳烦她老人家了。” 钟楚予眼神一闪,在旁边帮腔,“是啊是啊,娘娘尊贵无匹,又是我们的长辈,岂敢让她老人家跟着操心。” 凌家姐妹也不是傻子,刚才太过混乱,都没有看清是谁出的手,但不管如何,都不能闹到皇后娘娘那边,否则就没戏了。 这是选仪态万千、雍容华贵,气度不凡的太子妃,要端庄大方,得体知进退。 “紫茵姑姑,我们只是小小的玩闹,不要惊动皇后娘娘了。” 钟楚予眼珠子乱转,笑的很是谄媚,“对啊,我们一见投缘,我姐姐是玩闹之间失足掉下河里,并没有人推她下去。” 紫茵姑姑面无表情的行了一礼,“请钟大小姐先去将湿衣服换下来。” 一行人簇拥着紫茵姑姑离开,一下子就清静了下来。 凝凝坐在高高的树上,将下面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嘴角一勾,划出一道嘲讽的弧度,“二哥,你看清楚了吗?” 若诤微微颌首,脸上挂着淡淡的讥笑。 “嗯,是钟二小姐暗使绊子,让丫环动的手脚,这人野心不小,连亲姐姐都要陷害。” 他所坐的位置能将所有人的动静看的很清楚,就连表情都没有错过。 要不是他亲眼看到钟二小姐朝一个身着绿比甲的俏丽丫环使了个眼色,那丫环趁乱伸出脚绊倒钟大小姐,都不敢相信看上去纯情乖巧的钟二小姐这么心狠手辣。 凝凝身居深宫,被父皇母后保护的很好,但也知道那些大户人家争宠手段有多可怕。 “钟大小姐是嫡出,不拉她下来,怎么轮到她上位?又能陷害凌家姐妹,一举两得嘛。” 庶嫡之别有如云泥之差,此次选太子妃,必是从各家的嫡女中挑选,庶女们只是陪衬,按理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在打扮上分出了主次,但总有些野心勃勃的庶女不甘心,费尽心机要博一博,比如这位钟二小姐。 若诤哪见过争宠的场面,不由啧啧称奇,“为了个太子妃的位置,勾心斗脚,明争暗斗,真是无聊。” 根本不值得。 凝凝抿嘴偷笑,二哥连深宫都不爱待,天天在外面疯跑,又是天之骄子,哪能体会那些女子既想要崇高的地位,又要如意郎君的心态。 “太子妃就是未来的国母,对所有女孩子来说,都有着致使的吸引力……” 若诤忽然眉头一皱,冷喝一声,“什么人?出来。” 903.太子妃之争(5) 一个窈窕的身影从树后转出来,目不斜视,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臣女程敏馨见过二皇子,见过悦宁公主。” 声音很低沉,透着一股淡淡的清冷,没有半点恭维谄媚之意。 若诤护着妹妹往下一跃,轻轻松松落在地上,凝凝上下打量她,长的还不错,肤白细腻,唇红齿白,柳眉飞扬,但打扮的很素净,不,应该说简陋。 衣服首饰都是陈年的款式,半新不旧,掺在人群里一点都不显,比起那些精心打扮的大美女,差了不止一筹。 “你认识我们?” 程敏馨淡淡一笑,气定神闲,目光清亮,不见一丝畏缩惶恐,“能在宫中如此放松的人,唯有常居宫中的主人家,两位的年纪跟传说中的二皇子和公主很接近,而且长的又很相似。” 兄妹俩对视一眼,此女好聪明,也好敏锐。 凝凝挑了挑眉,对她有几分好感,难得见到一个面对皇子和公主依旧这么淡定的人,不错不错。 “你是谁?” 程敏馨嘴角含着一抹淡笑,一板一眼的解释,“臣女是前江南总督之女,父亲回京叙职,有幸受邀参加宫宴。” 不知怎么的,她身上有种气息让若诤兄妹觉得很亲切,一向不爱跟女孩子多废话的若诤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就你一个人?你的家人呢?你怎么一个人躲在树后面?” 程敏馨面不改色,平静如常,“我迷了路,跟继母继妹失散了。” 她淡淡的一笔带过去,冲凝凝行了一礼,“还请公主施恩,指点迷津。” 凝凝心中浮起淡淡的同情,但面上丝毫不露,“宴会厅在东南方面的清澄宫,左转一段路,又右转,转过几个路口……” “算了。”说了几句,她扬声招来一个宫女,“带程小姐去宴会厅。” 程敏馨有些意外,脸上浮起一丝感激,“谢公主。” 即便是感激 ,也是淡淡的。 她冲两位贵人行了一礼,转过身就要离开。 凝凝眼尖,惊叫起来,“啊,你的左肩有血迹,怎么回事?谁敢在宫中行凶?” 程家小姐的衣服偏淡色,巴掌大小的血迹很是明显。 若诤也惊讶莫名,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护在妹妹面前。 程敏馨表情依旧没变,丝毫不放在心上,“是臣女自己不小心划伤的,只是小伤并无大碍,处理一下伤口换件衣裳即可。” 她云淡风轻,浑然不在乎的样子,让凝凝莫名的心酸。 她怎么不像普通千金小姐那样,遇事就惊慌,破个小口子就跟天塌下来了般? 她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心里难受。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凝凝,诤儿,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玩?快回去换衣服,时间快到了。” 太子身着明黄色的太子服,头戴金冠,年轻俊朗的脸庞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凝凝扑过去,缠上他的胳膊,娇俏的吐了吐舌头,“太子哥哥,刚才有人为了你打架。” “没死人?”太子表情很冷漠,清冷不屑的目光在程敏馨身上拂过,“这位姑娘也是其中之一?” 904.太子妃之争(6) 程敏馨微微蹙眉,但很快消失不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臣女胸无大志,对太子妃的宝座不感兴趣。” 凝凝和若诤石化了,嘴角直抽,偷偷打量兄长的脸色。 哈哈哈,他有今天。 身为帝国的继承人,从小就在众人的夸赞声和追捧中长大,全都恭谨的跪在他脚下,任他差使。 那些千金小姐们更是围着他打转,不管家世多好,身份多高贵,无一例外。 可今日,居然有个女孩子平静的说出对他不感兴趣的话,真稀罕。 太子怒极反笑,“是吗?难道是瞄上了皇妃的位置?孤劝你死了这么心,父皇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 这样的侮辱对程敏馨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好像世间没有什么事能震憾到她。 “或许别人渴望平步青云,但非我所愿,我有自知自明,不敢奢望富贵荣华。” 太子冷笑一声,“那你怎么还进宫?还这么别出心裁的出现在孤面前?” 见过无数心机重的女孩子,但没见过装的这么无辜的。 程敏馨抬起光滑如玉的下巴,在微风中美好的不可思议,目光清冷,“皇帝陛下设宴,谁敢不来?臣女怕死的很。” 虽是示弱,但字字有刺,刺的人很不舒服。 太子第一次动了真怒,脸色通红,“你好大的胆子……” 若诤吓了一跳,原来像圣人般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哥也会有暴跳如雷的一天啊,真是不容易。 比起完美无缺的一面,他更喜欢会生气会瞪人的兄长,鲜活而生动啊。 他冲妹妹使了个眼色,凝凝会意的点点头,扯着兄长的胳膊摇晃,软软的撒娇,“太子哥哥,程小姐的伤需要处理一下,我带她先下去,有什么话以后说呀。” 声音拖的又长又软,带出一丝甜甜的滋味。 太子向来不会拒绝妹妹的请求,就算再生气,也强自按捺下来,温柔的摸摸妹妹的小脑袋,“别乱跑,你快去梳妆打扮,大哥带你出席宴会,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有大哥在。” 凝凝笑眯了眼,甜美无比,小脑袋在温暖的大掌蹭了蹭,像只可爱的小猫眯,“太子哥哥对我最好了,谢谢哥哥。” 兄妹情深,浓浓的情意流转,让人羡慕不已。 程敏馨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原来天家也有真情,太出乎意料了。 凝凝一扯程敏馨的衣服,扯着她蹭蹭的往自己宫殿跑。 太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不由微微蹙眉。 “跟上,保护公主,有什么异动,杀。” “是。” 若诤怔了怔,忍不住为只见过一次面的女子求情,“大哥,这位程小姐不是坏人。” 太子冷冷的道,“坏人没在脸上刻字,你们从小被父母舅舅保护的太好,对黑暗的人心还不够了解,为了能攀上枝头做凤凰,杀人放火都敢干。” 若诤嘴角一扯,太子哥哥的防心好重啊,不过对一个帝王来说,是必需的品质吧。 他闭口不再提,只是暗暗为那个女孩子惋惜,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惹上他家的笑面虎呢。 自求多福吧! 905.太子妃之争(7) 程敏馨怔怔的坐在宁心殿,神情恍惚,久久不能平复。 天家没亲情,可为什么她看到的却如此温情脉脉,手足之间相互关爱。 就算一国的太子,对弟弟妹妹宠爱有加,完全是个二十四孝好兄长。 怎么会这样? 凝凝看她发呆,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轻轻笑道,“程小姐,你别介意,我太子哥哥面冷心热,是个好人。” 程敏馨猛的回神,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太子自然是好人。” 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多想无益。 一名宫人捧着药箱走过来,行了一礼,“程小姐,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处理伤口。” 程敏馨下意识的拉着衣服前襟,一口拒绝,“不必了,我自己来。” 凝凝有些好奇,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好避讳的? “既然在宫中受的伤,自然由宫里人处理,程小姐,你难道还不放心我吗?” 程敏馨知道这位公主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对她并没有半点恶意,但她……“臣女不敢。” 凝凝使了个眼色,那宫人二话不说,趁其不备,扯下她的衣服,入眼的雪白肌肤上有好几道伤痕,像是鞭子抽打的痕迹,触目惊心。 凝凝吓了一大跳,“啊,你……”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总督的女儿吗?谁敢打她? 程敏馨蹙了蹙眉,拢了拢衣服,“吓到公主非我所愿,公主还是出去吧。” 凝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你不疼吗?要是疼的话,就哭出来,会好受很多。” 她的大眼睛太过纯净,有如山间溪水,清澈见底,带着一丝丝同情。但并不让人讨厌。 程敏馨铁硬的心奇怪的一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哭是软弱的行为,而我没有软弱的资格。” 眼前的女孩子是真正的天之娇女,有疼她爱她的父母,有三个亲兄弟可依靠,无论何时都底气十足,没人敢欺她半分。 而她只能靠自己,没有人依靠,还要照顾年幼无知的弟弟,费尽心计跟那些女人斗,每天提心吊胆,活的很辛苦,如履薄冰。 老天爷真的很不公平! 但这就是天命,无可奈何! 唯有接受! 谁让她不会投胎呢。 凝凝心中百感交集,难得的起了怜惜之心。 “本公主可以帮你,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 程敏馨彻底愣住了,生平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不求回报,只是单纯的想帮助她。 她的眼晴是这么的清澈似水,黑亮如墨,有如通透的琉璃。 她不是傻,也不是呆,更不是不解世事,而是一种通透后的温润如玉。 她什么都懂,有着深深的理解。 好奇怪,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女孩子? 要知道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最有权利骄纵任性的女孩子。 但不得不说,她很感动,荒凉多时的心波澜微动,多了一丝暖意。 “公主的好意,臣女心领了,不过臣女自己能处理好。” 也罢,凝凝抿了抿嘴,不再强求,各安天命吧。 906.咄咄逼人的御史(1) 参加宴会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以一道山水屏风隔开,男女分成两堆。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即将华丽露面的二皇子和公主这对双胞胎兄妹。 “听说两位都肖似皇后娘娘,长相极为出众。” “不管像谁,都是人中龙凤,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毕竟皇上容颜俊美无俦,玉树临风,人到壮年更增了几许成熟的魅力。 皇后娘娘长相美丽脱俗,一如初嫁时的少妇,风情万种,妩媚雍容。 一个美丽的少女两眼放光,“是啊是啊,听说今天引起了轰动,万人围观,可见魅力不输于太子殿下。” 她是万家的嫡女万芸,性子颇为娇纵。 她的表妹于俪才十二岁,眼前一亮,喜上眉梢,“哇,那我们有眼福了。” 万家的长女万芦头疼不已,这两个妹妹都不着调啊,只关心男子长的美不美,这关她们何事呢? “小心些,别让人听到,对了,凌家姐妹呢?” 万芸冷哼一声,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谁知道,反正凌家的女儿是不可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万芦真的很崩溃,“但有可能为侧妃,探听虚实才是关键。” “大姐急什么,先等分出胜负再说。”万芸小嘴呶了呶,“还有那两位呢。” 一抹红影,一抹兰影相映衬,呼相辉应,成为当仁不让的主角,一个是雍容华贵、端庄得体的名门千金,一个是素雅清淡如菊,气质如兰。站在一起平分秋色,谁得压不住对方的风头。 不愧对是京城双娇,难分高下。 众人看的目不转晴,这样两个水当当的大美人分不出高低,连他们都看花了眼,不知帝后更喜欢哪位? 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太子驾到,二皇子驾到,悦宁公主驾到。” 现场一静,许多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门口,只见气宇轩昂,精神焕发,清俊不凡的太子率先走了进来。 后面并肩而行的是一对少男少女,出色的容颜让人眼前一亮。 若诤一身烫金蓝绸皇子服,戴着白玉冠,人如白玉雕就,眉宇风流,俊逸过人。 凝凝穿了一件淡紫描金绣凤的衣裙,发间束着流苏紫玉晶链,一支风嘴含着夜明珠的凤钗插了黑压压的鬓角间,脖子上挂着一串南海珍珠项琏,尽显雍容华贵,清纯又美丽,如一只飞上九霄的金凤凰。 三人一走进来,整个大厅一亮,增色不少。 众人齐齐跪下,“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二皇子殿下,参见悦宁公主。” 太子手一挥,尽显大气,“都起来吧,诸位玩的开心点。” 众夫人围着公主好话不断,恭维声不绝于耳,唾沫横飞,恨不得将世上的好话都说尽。 凝凝脸上挂着得体优雅的笑容,应对自如,从容淡定,一投足一举手尽显公主的泱泱大气。 比起那些千金大小姐,更是高出一大截,气度高华,优雅天成,无语伦比的尊贵。 众贵夫人不得不暗服皇后娘娘会管、教孩子,瞧瞧这三个皇子公主,个个是人中龙凤,出色无比。 907.咄咄逼人的御史(2) 一声响亮的喝斥声响起,众人吓了一跳,都静下来看了过去。 只见御史的头头周御史板起脸,大声责问道,“二皇子,听闻您大闹街市。凌辱刑部尚书之子,又咆哮公堂,视顺天府尹和朝庭重臣于无物,肆意伤人,不知是否有此事?” 众大臣皱了皱眉头,有些暗恼周御史的不知轻重,就算要弹劾人,也要看场合。 这算什么? 太过了。 太子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但面上丝毫不露,依旧笑如春风。 若诤早就有心理准备,他向来精怪,哪会怕一个御史呢,不慌不忙的反问,“周御史打听的好仔细,不过你有没有听闻刑部尚书之子做了什么?” “这……”周御史怔了怔,这倒是没打听清楚。 但他的所做所为太嚣张 了,无视朝庭命官,在公堂胡闹,这样的举止太嚣张了。 若诤叹了口气,淡淡的道,“没有困,哪来的果?御史大人难道只在乎果,却不关心起因吗?如果是这样,本皇子表示很失望。” 他特别的淡定,也特别的理直气壮,好像他才是正义的化身,谁质疑他,就是质疑正义。 周御史被他的气势所压,倒抽一口冷气,好强势的二皇子。 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他有些下不了台,强辩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您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一个皇子的本分,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他仗着皇上宠信,居然忘了君臣有别,断然指责一个皇子,全然忘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史。 一心想在众人面前来个下马威,震慑所有人,却忘了对方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为什么要受臣子的窝囊气? 何况这事谁对谁错,还没调查清楚,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炮轰了再说,不得不说这样的办法很粗暴。 若诤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嘲讽道,“你的意思是说,本皇子只能忍受吴公子对皇室的辱骂,对父皇的不敬,而不能抗议?只能任其羞辱?不,身为父皇的儿子,身为这个帝国的皇子,荣誉是我的生命,父皇的声誉比我的性命还重要,恕我不能当缩头乌龟。” 众人面面相视,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色,二皇子晓声初啼,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强势又不失手段的皇子,不容任何人挑衅。 若诤慷慨陈词,越说越激动,白玉的小脸微红,大声的责问道,“周御史,如果是你置身此事,难道会装聋作哑任人羞辱你的君王吗?” 这样一问,立马将问题提升到对君王,对皇室的忠诚度上。 至于什么打官员之子,就不值得一提了。 周御史额头全是冷汗,向来伶牙俐齿的他居然被堵的哑口无言,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臣不敢,若是有人敢不敬皇上,臣豁出性命也不会放过那人。” 他乱了阵脚,浑然不知节奏全被对方掌控,被若诤牵着鼻子走了。 若诤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是忠心耿耿的直臣,我也是这样的心思,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敢羞辱皇室的混账东西。” 908.彪悍的一家人(1) 这话里有话,含了无数层深意,众臣面面相视,眼有惊色。 没想到皇后娘娘所出的几个孩子都这么出色,一个个都这么犀利果决,能说会道,行事又极有章法,皇室后继有人了。 太子适时的跳出来,按在弟弟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以孤所见,皇弟维护了皇室的威严,不但不该被指责,反而该褒奖,周御史,你说呢?” 虽是询问,但语气不容人置疑,浑身散发着储君尊贵无双的气质。 周御史嘴巴张了几张,挣扎不已,身边的御史捅了捅他胳膊,他才勉勉强强行了一礼,“是,太子说的是。” 他再固执,也不敢指责手足情深的太子,找不到任何理由啊。 太子举起酒杯,四处扫了几眼,嘴角含笑,如沐春风,“来,大家一起喝一杯,祝国泰民安。” 众人齐齐恭身,举杯相贺,“太子殿下仁厚宽容。” 太子又举杯,兴致极高,“再喝一杯,祝父皇母后身体安康。” 众人自然不会扫兴,声音如虹,“祝皇上和皇后娘娘身体安康。” 帝后携手而来,盛装出席,并肩而立,皇上笑吟吟的打量众人,“大家好兴致。” 黑压压的人跪了一地,齐声恭迎,“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皇上微微一虚扶,举手投足之间更有帝王的尊贵风范,“都起来吧。” 二皇子和悦宁公主站在父母身边,有如一对金童玉女,格外亮眼。 皇后微微抿嘴,笑容恬静,“诸位臣公,我家的二皇儿和小公主如何?” 周御史头皮一麻,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的冷汗,皇后娘娘已经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连君王都敢直谏,但对这位看似平和的皇后忌惮三分。 要知道他当年大力上书,要求皇上广纳嫔妃,充盈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这位皇后二话不说,直接送了他二十个美人,只说了一句话,一年后再看。 那是他人生中最悲惨的一年,后院烽火不断,妻妾吵翻了天,天天吵天天闹,甚至大打出手,成了京城的一大笑话,而他如果想躲清净上红粉知已那里,家串妻妾会蜂涌而至,硬将他拽回家,让他颜面全失。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他就死啊,苦求皇后收回那二十个美人,但皇后只作不闻,让京城的人看足了一年的笑话,轰动一时。 他更是脱了层皮,如同大病一场,消瘦如柴,再也不敢奢求三妻四妾,妻妾相和,亲如姐妹,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了。 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惹那位彪悍的皇后,再也不敢管皇上的后宫之事。 从那时起,他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若谁都不能惹皇后娘娘。 别人还能让你明白的死,那位主让你有苦难言,就算被坑死了,也只能赞一句皇后贤德。 几位重臣笑容满面,拼命夸赞,“二皇子聪慧过人,伶牙俐齿,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小公主美丽大方,端庄得体,堪称天下人的典范。” 皇后笑意盈盈的点头,“吾心甚慰,周御史,你觉得呢?” 909.彪悍的一家人(2) “呃?”周御史打了个冷战,果然冲他发难了。他双脚发软,浑身冷汗直流,脑袋成了浆糊,“二皇子……极有辩才,遇事灵活,若是他出仕,臣等将无立足之地。” 若诤挑了挑眉,轻轻叹了口气,“周大人尽管放心,为了你们的生计,本皇子不得不忍痛割爱,放弃将来在朝堂上一展才华。”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让一个皇子为臣子让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真的活腻味了。 传出去就是一个大笑话。 周御史脸色大变,肝胆欲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二皇子,我没有逼你……” 快疯了,不愧是皇后娘娘的种,一样的黑,一样的会整治人。 若诤一脸的理解,声音中有着淡淡的难过,“我明白,我不会怪你的,为了我一个人,让整个御史院关门,那就是我的罪过,我可不愿当个罪人。” 他很是通情达理,对臣下诸多的容忍,但听在臣子耳朵里,个个吓的不轻。 君是君,臣是臣,乱了套就是造反,谁敢? 凝凝心里偷乐,二哥好厉害,立马就还以颜色。 周御史想死的心都有了,下马威未成功,反被掐的满头包,这些皇子个个不简单啊。 “二皇子,我是说……” 御史院的人不干了,都跳出来攻击他,“周大人,快向二皇子道歉,休要再狡辩。” “是啊,周大人你敢犯上,但不要拖整个御史院下水,请二皇子明鉴,我们是万万不敢让您让臣子让路。” “二皇子,别介意周大人的话,他是出了名的不解世事,书呆子一个,喜欢哗众取宠。” “他就喜欢弹劾别人,一天不弹劾就不舒服。” “他总是喜欢用这种手段标榜自己刚正不阿的形象,二皇子,您别理会他。” 下属不约而同的出卖,周御史气的浑身直哆嗦,恼怒不已。 “你们怎么能……” 宗正大人冷冷的看着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总找皇室的茬,用皇室子弟的污名成就他的官路,做梦吧。 “周大人,你是臣子,记住自己的身份,别事事针对皇子。” 周御史这时才发现满朝文武居然没一个人跳出来为他说话,可见他平时做人有多失败了。 “我没有,二皇子,我是据理力争,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请你明查。” 若诤无奈的叹息,“还查什么?我不过是个没名没权的皇子,怎么敢查清正廉明的御史大人?唉。” 他装模作样的叹气,叹的众人的脸黑了,叹的周御史面如死灰。 也叹的太子嘴角往上翘,叹的凝凝双肩微耸动。 周御史咬咬牙,扑突一声跪倒在若诤面前,脸涨的通红,“二皇子,是臣下没有查清事情真相,冒然指责殿下,是臣下的错,请殿下原谅臣的一时之过。” 羞窘难堪的让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众人嘴角直抽,心中痛快不已,平时故作清高的老家伙也有这么一天,真是报应。 若诤抿嘴一笑,双手扶起他,“周大人起来吧,本皇子向来心宽,不会跟你一般计较。” 910.彪悍的一家人(3) 众人晕倒,啥是得了便宜又卖乖,这就是! 能让以孤介出名的御史跪地求饶,也只有二皇子能办到。 厉害,太厉害了。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皇后所出的皇子们都不是好相与的。 在太子手下吃过无数暗亏的臣子们,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二皇子也不是善茬,有报必报的主啊。 千万别跟这种人过不去,否则连死了都不太平。 皇上一直默默旁观,直往此时才淡淡的笑道,“此事就到此为之,不要再多提。” “是。”众人齐齐应了。 帝后夫妻俩相视一眼,眼中俱有笑意。 门口传来骚动声,“不好了,不好了。”声音尖锐又刺耳,惊惶失措,好像出了大事。 帝后微微蹙眉,有些不悦。 礼部尚书眉头一皱,怒气喝斥,“皇宫之内,何事喧哗?” 那道惊慌的声音猛的拔高,“死人……有人死在池子里。” 众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视,“什么?” 皇上携着皇后的手,率先出了大门,众人一涌而上,纷纷跟了出去。 月光忽明忽暗,照在地上,惨惨淡淡,一个美丽的盛装少女闭眼躺在地上,浑身湿透了,脸色惨白如纸,死一般的沉寂。 四周围了几个宫人,吓的不轻。 这种热闹的场合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丑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晴雪眼尖,一看地上的少女,心中一紧。 一个贵妇人像疯子般扑过去,一把抱起那少女,泪如泉涌。 “蝶儿,是蝶儿,天啊,怎么会这样?我可怜的女儿。” 凝凝眉头一皱,这不是刚才和钟家姐妹起冲突的凌家大小姐吗? 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 谁这么狠心? 走在晴雪身边的一个老妇人眼前一黑,差点摔倒,若诤眼明手快扶住她,“凌奶奶,您节哀。” 凌老夫人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打下来,心神俱裂,她最心爱的孙女啊,她最抱以厚望的孙女,怎么会惨死宫中? 一道淡青色的身影扑过来,哭泣连连,伤心欲绝,眼中全是泪水,“姐姐,您死的好惨啊。” “啪。”哭的凄惨的的凌夫人抬起头,胳膊一挥,一巴掌打了过去,惊怒交加,眼中全是浓浓的恨意,有如看着杀女凶手般瞪着她。 “怎么会这样?不是让你们姐妹形影不离吗?你刚才跑哪里去了?” 凌彩霞被打倒在地,颤颤悠悠的爬起来,捂着滚烫的脸颊流泪,显得格外怯懦可怜,怯生生的解释。 “姐姐的衣服脏了,让我去拿换洗的衣服……才走开一会儿,姐姐就惨遭不幸……” 豆大的泪珠从美丽的大眼睛滚落,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凄美至极,“祖母,大伯母,全是我不好,不该离开的,你们骂我吧。” 凌夫人满腔的丧女之痛像是找到了一个出口,将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在她头上,“怪你,都怪你,我是怎么叮嘱你的?你全忘了?你赔我女儿的命来。” 911.主动请缨(1) 彩霞不闪不避,泪流满面,一脸的自责和悔恨,“大伯母,您要打要杀,侄女不敢有半名怨言,但姐姐的后事要紧……” 凌夫人就这么一个独生爱女,爱逾性命,是她唯一的指望,如今希望毁了,胸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打死你这个贱丫头,蝶儿死了,你还活着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替蝶儿去死?” 她状若疯狂,拼命捶打凌彩霞,发泄着心中无穷无尽的悲愤,早没了往日的端庄得体。 彩霞被打的头发散乱,脸庞红肿,却躲都不躲,哭的格外伤心。 “大伯母,如果可以,彩霞愿意用死来换得姐姐的活转过来。” 相比之下,她是那么的善良无私,那么的纯真温柔,让人怜惜心疼。 众人看的频频摇头,对她充满了同情,都是凌家女,再偏心再不公平,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 但凌家也太奇怪了,怎么如此对待侄女?分明是对丫环的态度嘛。 更奇怪的是,凌老夫人居然没有出面阻止。 这恐怕另有隐情吧。 不少贵妇人轻轻叹息,对她多了几分关注,这样温顺又乖巧的女孩子当儿媳妇倒是不错的选择,虽然配不上嫡子,但庶子还是配得上的。 宋梦芜见状,心生怜悯,再也看不下去了,轻声斥道,“够了,这不是你们凌家,要闹回去闹。” 她是侯爷夫人,身份尊贵,性子又爽直,人缘极好。 其他夫人纷纷帮腔,“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还要叫你大伯母,你怎么忍心这么作贱她?” “就算是庶出,也是凌家的子孙,怎么说骂就骂,说打就打?” “凌夫人,凡事不能太过了。” “凌老夫人,人都死了,还是早点善后吧,不要再做孽了。” 更有小人落井下石,“谁知道是不是报应呢?” 凌老夫人勃然大怒,狠狠瞪着众人。 “都给我闭嘴,雪儿,求您为凌家主持公道。” 众人这才想起凌家和皇后娘娘的渊源,暗自心惊。 晴雪脸色凝重,“事已到此,义母不要太伤心了,事出在皇宫,本宫必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凝凝也不怕,直直的盯着凌彩蝶打量,目光在她右手上顿住,咦,她手里紧紧拽着的帕子…… “母后,您看,这帕子有点眼熟。”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那淡蓝色的丝帕上,帕子的一角绣着清雅的兰花,很是精致。 凌夫人脸色大变,“这帕子不是我家蝶儿的,怎么会落在蝶儿手里?” 还拽的这么紧?难道是凶手留下的? 晴雪微微蹙眉,“来人,去查出帕子的主人。” 钟楚楚越众而出,小脸很白很白,身体微颤,强撑着行了一礼。 “皇后娘娘,是臣女的帕子,刚才遗失了,但我不知道怎么会在凌小姐手里。” 被打的鼻青眼肿的凌彩霞猛的抬头,火冒金星,气愤的质问。 “原来是你,你的气量怎么这么小?我姐姐不过是跟你拌了几句嘴,你就指使人杀了她,你好残忍。” 912.主动请缨(2) 众人皆惊,面面相视,惊疑不定。 凌老夫人面色大变,“什么?还有这么一回事?皇后娘娘,求您将杀手绳之于法,还凌家一个公道。” 凌夫人蹭的跳起来,狠狠的瞪着钟楚楚,恨意狂燃,“贱人去死。” 钟楚楚吓白了脸,拼命摇头,眼泪直流,身体直发抖,“不不,我没有杀人,皇后娘娘,我真的没杀人。” 钟夫人紧紧抱住女儿的身体,心中波涛汹涌,气怒交加,“皇后娘娘,我敢保证小女不是这种心狠毒辣之人,她绝对不会杀人。” 怎么会这样? 凌夫人像疯子般大吼大叫,怒火狂烧,“皇后娘娘,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要她给我可怜的女儿偿命。” 惊天眼神一沉,冷冷的看着她。 晴雪眉头紧锁,越来越复杂了,连钟家都被牵扯了进来。 “本宫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凌夫人想到她和钟家夫人甚有渊源,就急的口不择言,“皇后娘娘,我们凌家对你有恩,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惊天的脸黑了,怒了,浑身散着浓浓的戾气。 众臣吓的低下脑袋,心中暗暗嘀咕。 对于皇后娘娘的过往,他们知之甚少,也挖不出太多的料,只能说皇上护妻心切。 凌夫人急坏了,大声喝斥,“住口,雪儿,她失了爱女,理智全失,说话口不择言,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她一般见识。” 晴雪抿了抿嘴,有些苦涩,她始终记得凌老夫人曾经给她一点温暖,她也愿意为此付出自己的真心,努力想让她老人家晚年过的好些。 但她的一片赤诚在别人眼里成了什么? 惊天冷冰冰的看着凌家的人,怒火在眼中凝聚,“凌老夫人,若是朕没记错的话,令郎当年偷了雪儿的大姐,让雪儿难堪至极,你心中有愧,才不得不收雪儿为义女,以保你们凌家的脸面,如今却成了雪儿的恩人,凌家的脸皮真厚。” 听了这番话,众人浮想连篇,各自脑补,偷了皇后的大姐?让她难堪? 难道说凌二公子跟皇后娘娘指腹为婚的流言是真的? 天啊,有眼无珠的东西,居然放弃这么好的女人。 有这样的儿子,怪不得家败了呢。 凌夫人震惊的张大嘴巴,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婆婆。 难道这才是隐瞒了多年的真相? 凌老夫人浑身发冷,扑突一声跪倒,重重磕了几个响头,“臣妇有罪,没有管教好儿媳妇,请皇上降罪。” 惊天冰冷的视线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晴雪见势不妙,走上几步,冲他使了个眼色,亲手扶起凌老夫人。 年纪大了,要是吓出好歹,那罪过大了。 惊天本想大大发作凌家人一番,但爱妻的话不能不听啊,他只好忍了下来。 “念在你刚死了孙女的份上,就饶了这一回,再有下回,杀。” 真是不懂雪儿为什么这么容忍这老太婆? 她也没为雪儿做什么呀? 他却不知道晴雪在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一点点关心,少少的温暖就足以让她铭记一生。 913.主动请缨(3) 因为稀少,所以才珍贵。 凌老夫人浑身发抖,后背发冷,后怕不已,刚才在鬼门关打了个转,差点就没命了。 伴君如伴虎,她人老了,再也受不了帝王的雷霆之怒。 “谢皇上不杀之恩。” 她是退却了,但凌夫人心心念念全是女儿的惨死,岂能甘心? “皇上,您是万民之主,求您为小女作主。” 惊天刚下去的怒火蹭蹭的又往上窜,这妇人愚昧自私的可恨。 “后宫之事自有皇后作主,朕不管这事。” 这可把那些贵妇人羡慕坏了,宠妻如此,爱她敬她敬她,这才是好男人。 可惜她们没这个命啊。 钟夫人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当年的几个少女中,只有皇后娘娘得到了真正的幸福,夫君宠爱,夫妻恩恩爱爱,儿女成才,所有的都得到了。 但这是她拼尽一切得来的,咬牙扛过无数艰辛,才走到了幸福的彼岸。 反观自己,子女命薄浅,膝下只有一女,为了钟家的血脉传承,她不得不强忍心酸,主动为夫君纳妾。 而杜夫人宋梦芜虽然儿女双全,但她那极品婆婆,抽风的弟弟妹妹们,麻烦的要命。 凌夫人已经豁出去,女儿已经死了,她余生的希望也毁了,不再做他想。 “但这事牵扯到钟家,臣妇担心皇后娘娘会袒护……” 惊天怒不可遏,“担心?你敢质疑朕的皇后?质疑这个帝国的国母?你好大的胆子。” 凌夫人纵然心死如灰,但还是被帝王的怒意给吓到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请皇后娘娘禀公处理。” 晴雪真想抽她一顿,在众人面前削她的脸面,还拿话挤兑她,真当她是死人? 但这种场合,她也不好发作,更不想亲自处理此事,不管如何处理,都会落下把柄,也不能让凌夫人满意。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处理此事,就像被凌夫人逼迫而成的,这对一个皇后来说,是万万不能的。 她很是纠结,却不能坐视事态越来越混乱。 太子使了个眼色,若诤会意的点点头,主动站出来,笑吟吟的道,“杀鸡岂用牛刀?这种小事何必母后亲自出手,不如让儿臣和悦宁一起为母后分忧吧。” 太子哥哥也不方便出面,唯有他年纪小,可以借机胡闹,反正他霸道的名声传了出去,没人敢多说什么。 凝凝眼前一亮,忍不住嘴角一弯。 众臣震惊的张大嘴巴,这小子又想干吗? 这可不是小孩子玩家家酒,想审案就审案。 但刚刚见识过二皇子彪悍的爆发力,众臣都怕丢脸,都指望别人出面劝谏。 可是连向来弹劾为生的周御史都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二皇子又掐住他的脖子,害的他当众失了脸面。 惊天满意的看着两个儿子,欣慰异常,“诤儿,你有信心吗?” 兄友弟恭,友爱非常,他再也不用担心下一代会兄弟越墙了,再也不会出现为了皇位手足相残的事。 914.主动请缨(4) 这就是娶一个老婆的好处啊。 若诤微微一笑,自信而从容,尊贵不凡,已经有了皇子高高在上的气度。 “儿臣跟随舅舅见识了许多事,相信这种事难不倒儿臣,而悦宁是女孩子,胆大心细,能跟几位小姐沟通。” 只是一个借口而已,要是这样的事没有拉上这丫头,会被她数落个没完,为了耳根子清静,还是哄哄她吧。 惊天哪里不知道二儿子的心思,越发的满意,“也罢,悦宁有什么想说的?” 凝凝眉眼弯弯,有如一汪弯月,嘴角挂着清艳的笑容,像极了她的母亲。 “父皇,儿臣愿意为母后分忧,助二哥一臂之力。” 惊天微微颌首,“好,此事交给你们兄妹,望你们不负所托,还九泉之下的凌大小姐一个公道。” “是,儿臣领旨。” 众臣嘴角直抽,不是吧?就这样将审理案子的大事交到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手中,这也太儿戏了。 二皇子再聪明能干,也只是个孩子啊。 但老于世故的臣子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闭嘴,默默旁观,静待二皇子出招。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人家父子这是有致一同的为皇后娘娘护驾啊。 谁敢凑上去找主子不痛快呢? 主子不痛快了,属下就别想痛快。 皇上和太子最起码还要装装样子,但人家二皇子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还是有仇必报的小人,惹到这种人,就等着擦干净屁、屁被他修理吧。 若诤眼珠一转,直接就指向钟楚楚,清咳一声,立马就换上严肃的表情,“请问钟小姐,凌二小姐的话是真的吗?你们到底有没有吵架?” 他像换了个人似的,精明能干,严肃庄重,眼神犀利,有如老练的能吏。 在他身上,不少重臣看到了皇上年轻时候的影子。 “有。”钟楚楚紧紧抱着母亲的胳膊,不敢隐瞒,小脸惨白如纸,看上去很是可怜,“但我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伤人性命。” 钟夫人轻拍她的肩膀安慰,“两位殿下,楚楚虽娇纵了些,但心地善良,没有那么多坏心眼,请明查。” 凌夫人恨的咬牙切齿,一心认定是她害死了自已的女儿。 “分明是你们钟家想清除障碍,攀龙附凤,平步青云。” 只差明说钟家人想要让女儿当太子妃,为此清掉所有的绊脚石。 钟夫人勃然大怒,冷冷一笑,“我们钟家虽然不济,但自问不输于一般世家,不需要靠女儿上位。” 话里的深意,让凌夫人老脸一红。 “你……” 凌家早就败落了,只有出身世家的她仗着丰厚的嫁妆没有受苦,反而养着夫君一家人,所以她才是家中作主的那个人,就连凌老夫人也要让她三分。 但光是财富远远不够,凌家人想恢复以往的荣光,而凌夫人想让独生女儿嫁入高门,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 可惜这一切全成了泡影。 若诤怒喝一声,“够了,本皇子允许你们说话了吗?若是不能冷静,休怪本皇子将你们统统赶出去。” 915.拨开迷雾(1) 他一板一眼,颇有官员审案的架式。 两位夫人互视一眼,嫌恶的各自转过头,互不理睬。 若诤也不理会她们,继续盘问,“钟小姐,吵架后你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钟楚楚为难的蹙起眉,欲言又止,“我……” 钟夫人大为恼怒,到了这个时候还吞吞吐吐,这不是存心想害自己吗? “快说啊。” 钟楚楚眼眶一红,委屈极了,她哪受过这样的羞辱,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感觉好丢人。 “我去换下湿衣服,回来时在花园里遇上杜家小姐,我……跟她吵了几句,两个人一前一后回的宴客厅。” 众人听的直摇头,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动不动跟人吵架,性子如此要强,岂能当太子妃? 平日里看着还好,端庄大方,没想到全是装出来的,真让人失望。 钟夫人暗自叹息,什么心思都歇了,女儿被她惯坏了,才如此好强,太可惜了。 若诤像无事人般浑然不受影响,“吵了多久?” 钟楚楚又羞又窘,为什么老问此事,却不敢发作,“一柱香左右吧。” 她自知已经不可能当太子妃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再差也就这样。 一柱香?众人的眼神更复杂了,真够会吵的。 若诤在心中暗自摇头,全是一群被宠坏的娇纵大小姐,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得上自家的笑面虎大哥? “有没人看到你们吵架?谁能证明?” 钟楚楚咬着嘴唇,豆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来,“就杜小姐和她身边的贴身丫环和我的二妹,其他人并不在场。” 在场的话,她也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吵架啊。 钟夫人的目光扫了一圈,终于找到躲在角落里的庶女,眉头皱了皱,钟楚予身体一凛,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连忙挺身而出,“是,我能证明这一点,我敢保证我大姐不会杀人,全是别人的陷害。” 刚才一声不吭当隐形人,现在才跳出来期期艾艾,满脸惶恐的申明,怎么看都有些假,更有做假证的嫌疑。 凝凝摇了摇头,冷笑一声,这哪是想帮人,分明是想害人,要不是她亲眼所见,也不相信这个懦弱的女孩子会暗中使坏。 人不可貌相啊。 凌夫人不满的叫了起来,“她们是姐妹,说的话不可信。” 若诤理都没理她,目光落在另一个少女的身上,“杜小姐,有没有此事?” 众人屏息以待,她的证词才是关键,但两人都是太子妃的有力争夺者,向来不怎么对盘,恐怕…… 杜小诺很是窝火,一肚子的委屈,“这……” 被众人知道她的另一面已经够糟糕了,如今又被当众询问,感觉好丢脸。 她忍不忍回头看了看太子的脸色,只见他平静如常,她偷偷暗松了口气。 钟楚楚的心都凉了,要是换了她,也未必肯出面作证。 两人年纪相当,又各负盛名,有点王不见王的味道,处处争锋,相互比较,平时只是面子情而已。 而这次为了太子妃的宝座,几乎撕破了脸皮。 若诤黑亮如墨的眼眸直直的盯着杜小诺,严肃至极,“实话实说,不要藏着掖着。” 916.拨开迷雾(2) 所有人都在等杜小诺的答案,她所说的话将决定一个女孩子的终身。 钟夫人忍不住哀求的看着杜家小姐,她相信女儿说的都是真话,但需要别人的证明。 钟楚楚几乎是绝望了,嘴唇都咬破了,鲜红的血顺着雪白的下巴流淌,触目惊心。 宋梦芜轻拍女儿的肩膀,小诺身体一震,咬咬牙坦然的点了点头,“是,我们是吵了一架,后来一起回来的。” 当众承认吵架并不容易,太毁形象了,但她做不到昧着良心说瞎话。 众人如释重负,这等于证明了钟家小姐没有作案时间,洗清了她的嫌疑。 钟夫人感激不已,钟楚楚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帮她一把的人,居然是平时的竞争对手,这让她感动万分。 宋梦芜欣慰的揽着女儿的身体,她对自家的孩子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希望他们做个正直的人。 凌夫人怔怔的看着她们,倒是没有说什么,虽然不甘心,但她知道杜家小姐不可能作伪证。 但谁才是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 一道尖锐的声音猛的响起,“不可能,她在说谎。” 只见凌彩霞用杀人般的目光瞪着钟楚楚,认定她是真凶。 若诤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咄咄逼人的追问,“你凭什么认定她说谎?难道是你亲眼看见钟小姐杀人的?” 彩霞脸色一白,吓了一大跳,“不不,我是说只有钟小姐有这个杀人动机,她不一定要亲自动手……” 凌夫人身体一震,不错,可以指使人下手。 凝凝看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是,傻子都知道她的嫌疑最大,但是,谁会傻到一言不合后就立马指使下人痛下杀手呢?还挑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下手?在我看来,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这么干。钟小姐,你是傻子吗?” 就算要杀人,也得等到出了皇宫再下手,当皇宫的人全是没用的死人? 楚楚顾不得丢脸,大声叫了起来,“我当然不是,我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乱来,我要为家族,为我的家人考虑。我跟凌小姐吵过架,若是凌小姐出事,我的嫌疑最大,我会傻到这么干吗?” 众人微微点头,认同她们的说法,这是常识,一般人都懂。 但凌彩霞却咬住死死不放,“也有可能你故布迷阵,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或许钟小姐深黯此道。” 钟楚楚气的两眼通红,面红耳赤,“你胡说。” 凝凝淡淡的挑了挑眉,冷不防插了一句,“凌二小姐,你跟凌大小姐形影不离,朝夕相处。不离左右,对吗?” “是。”凌彩霞怔了怔,但很快反应过来,“但大姐偶尔会差使我做些杂事。” 凝凝嘴角扬起一抹清冷的笑意,目光锐利而清透,像是能看穿人心。“比如拿换洗衣服?那丫环呢?她们人呢?这不是丫环才做的事吗?” 917.拨开迷雾(3) 凌彩霞一脸的难堪,小脸涨的通红,好像有难言之瘾,在不断的催促之下,才咬着牙开口,声音很低,透着一丝丝窘迫,“我们姐妹只带了一个宫女进宫,她叫福儿,但她吃坏了肚子,一直在拉……” 说到最后,脸红的快滴出血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众人都听说过凌家的境况,不由浮想联翩,难道凌家连丫环都用不起了? 要知道按宫中的规矩,每位夫人小姐都可以带一名贴身丫环,需要处理一些琐事。 凌夫人后悔莫及,早知道这样,就多带一个丫环进宫,或许女儿就不会有事。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凝凝神情很是严肃,看向若诤,他冲她点了点头,兄妹俩心有灵犀。 她顿时勇气倍增,扬声唤道,“将福儿带过来。” 侍卫是从茅房将人拽出来的,福儿突闻小姐死讯,如被晴天霹雳砸中,面色变的惨白如纸,身体直发抖。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福儿神情憔悴,两眼通红,有气无力,精神极差,如脱水的茄子。 凌夫人一见到她,就怒从心起,发疯似的冲过去,大骂她没用,没有保护好主子。 侍卫好不容易才将两人隔开,将瘫软成泥的福儿扔在公主面前。 几名太医早就被召来,守侯在一边。 凝凝沉吟半响,手指着其中一名太医,“徐太医,请帮她诊诊脉。” 徐太医连忙应了一声,上前托起福儿的手诊脉,眉头皱了起来,“她吃了少量的巴豆,才导致腹泻不止。” 这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反响激烈。 “什么?” “不可能。” “好端端的怎么会吃巴豆?难道是自己吃的?” 福儿也傻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不,我没有,公主殿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凌彩霞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像要喷出火来,“福儿,你忘恩负义,大小姐是怎么对你的?你居然害死了她!” 福儿吓的脸色发白,惊惧交加,眼泪汪汪,急的舌头都打结了,“我没有,二小姐,这话不能乱说,小姐是我的主子,她死了老爷夫人都不会放过我,我不敢,也不可能那么做。” 凌彩霞举起胳膊挥下去,“你还想狡辩……” 可惜挥到一半,被侍卫阻止,对方力气太大,将她重重一推,她差点摔倒。 若诤冰冷的看着她,冷冷喝斥,“闭嘴,这里轮不到你呼三喝四。” 凌彩霞忽然扑突一声跪倒,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雪白的脸颊往下流,“二皇子恕罪,我和家姐从小一起长大,姐妹情深,如今她忽然惨死,我伤心欲绝,难免有些失控。” 神情哀婉,伤心欲绝,一个痛失姐姐的善良少女形象竖立在众人面前,赢得许多人的赞许。 果然是姐妹情深,怪不得如此失常,也算难得。 不过一半的人表示不置可否,冷眼旁观。 就连凌夫人也心软了,隐隐有些感动,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还算有点良心。 凝凝淡淡扫了她一眼,嘴角一勾,划出一道微嘲的弧度。 918.拨开迷雾(4) 凝凝淡淡扫了她一眼,嘴角一勾,划出一道微嘲的弧度。 她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徐太医,“有几个时辰了?” 徐太医沉吟半响,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应该是一个多时辰吧。” 正好是宫宴开始之前,这个时间点太巧合了。 凝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神一厉,闪过一丝寒光,断然下令,“来人,拿下凌二小姐。“ 众小姐震惊不已,公主是什么意思? 难道凌二小姐有问题? 而那些重臣们若有所思,满眼的欣赏。 凌彩霞浑身大震,又害怕又生气,惊恐万状,拼命挣扎。 “为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做。” 凝凝轻盈的身影轻轻一闪,站在母后身边,眼帘低垂,只作不闻,乖巧如小绵羊。 但所有人都不敢再小看这位悦宁公主,好一个冰雪聪慧的女子,不愧是皇上和皇后的亲女。 若诤淡淡一笑,适时的站出来,挡在母亲和妹妹面前,“凌二小姐,你做的太多了,先是将凌大小姐拉去花园谈心,挑起她的少女情怀,更激起了她的嫉妒心,这才导致了后面的凌大小姐和钟小姐争吵之事,而钟小姐落水时,虽然是钟家二小姐下的绊子,但你也在后面推了一把……” 现场倒抽冷气声频频响起,惊讶不已。 就连钟家母女都瞪大眼睛,听着她们所不知道的内幕。 钟楚予吓白了脸,下意识的缩到人后,不敢露面,更不敢出声辩解,恨不得立马消失。 凌彩霞的脸色刷的全白了,撕心裂肺的吼叫,“不,你胡说,就算你是皇子,也不能这么污蔑我的清白。”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让她挣脱侍卫的大手,直挺挺的跪在当地,怦怦怦的狂磕头,脑袋都磕破了。 “皇上,皇后娘娘,请您们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都是无中生有……” 太子脸上浮起一丝怒色,“你是指孤的二皇弟陷害你?真是荒唐透顶!你何德何能让二皇弟费心思来陷害你?你是什么东西?” 不要脸的东西,被拆穿了,还这么理直气壮,死猪不怕开水烫。 难道她以为不招认,他们就拿她没办法吗? 真是天真的可笑! 凌彩霞气极败坏的大吼大叫,全然忘了场合,忘了在场的人都是权贵,无论哪一个,她都得罪不起,“我怎么知道?或许他看我不顺眼,或许我哪里做的不对,让他不喜欢……” 不可能的,当时场面太乱了,她的小动作不会被人发现,不可能的。 但是……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像是看出了她脑中的想法,若诤嘴角一扯,淡淡的陈述事实。 “当时我和悦宁就在溪边的大树上看风景,居高临下,别有一番风味。但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出精彩的好戏。啧啧啧,真没想到,可怜柔弱的凌二小姐的真面目这么可怕,更没想到你会那么恨自己的亲姐姐,容不下她……” “什么?”凌彩霞面如死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晴,“不可能。” 919.拨开迷雾(5) “什么?”凌彩霞面如死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瞪,“不可能。” 她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没人看清她所做的手脚,也没人识破她的用心,甚至还暗暗沾沾自喜。 但她绝对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个破局,早就被人看透。 众人看的目不转晴,被深深的吸引住全部的心神,没想到真相是如此残酷,如此血腥。 凌老夫人的身体在风中颤抖,惊怒不已,情绪激动的几乎崩溃。 怎么会这样? 若诤眼珠一转,忽然扬高叫道,“还有一个人也看到了。” 凌彩霞面如死灰,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绝望,“谁?” 她快疯了,到底有多少人看到那一幕? 天啊,她当时怎么就不多长几个心眼? 若诤的目光在人群里移动,最后落在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身上,淡淡一笑,“程敏馨小姐,你说呢?” 程敏馨在心里苦笑,皇家的人个个都是鬼灵精,贼精贼精,但为什么要将她拉下水? 身边的继母狠狠瞪着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还是让这死丫头在众人面前露了脸。 程敏儿更是用饿狼般的眼神斜看,恨不得冲上去咬上一口。 程敏馨将这对母女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中多了一丝快意。 “当时我就站在树后,亲眼看到了两位小姐吵架的一幕,二皇子说的一点都没错,后院之争本来就是血腥残忍,步步见血,你死我活,但闹到皇宫杀人,也太过了。” 她的话如同最后一击,彻底打碎了凌彩霞仅剩的一丝希望。 凌夫人胆肝欲裂,无穷无尽的恨意喷射而出,破口大骂,“凌彩霞你这个贱人,我从小怜你生母早逝,孤苦无依,将你要了过来好生抚养,没想到你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我女儿性命来。” 她做的什么孽,亲手将杀女凶手养大,自食苦果。 凌彩霞死活不肯认,拼命摇头,泪水涟涟,“大伯母,我没有,真的,姐姐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害她?他们全是见不得我们凌家好,所以合力……” 到了这种时候还嘴硬,不知死活,众人面露鄙夷之色,任她再装可怜,也没人相信她。 若诤冷冷的喝道,“辱及皇室,掌掴二十。” “是。”侍卫出手如电,只见胳膊飞舞,巴掌声“啪啪”作响。 二十巴掌下来,凌彩霞的脸红肿如猪头,一口血吐出来,两颗带血的门牙掉了出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狼狈不堪。 但每个人都冷眼旁观,没一个人过去扶起她。 一家人可以斗,可以争,但都是关起门来的事,面对外人时,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 这样不管不顾,残杀手足的人,谁都会不齿她的行为。 凌老夫人老泪纵横,心伤成河,喃喃自问。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凌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家业飘零,子孙相互残杀? 凌家最后一点尊严也被这个不肖孙子毁的干干净净,从此以后,凌家在世人眼里,就是一个大笑话。 920.拨开迷雾(6) 这话好像问到了凌彩霞的痛处,她身体一震,泪如泉涌,大声嘶吼,“为什么?同样是凌家的女儿,凭什么她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我只能给她当小跟班,费尽心机讨好她,还要不时的忍受她的辱骂?祖母,我也是凌家女,是您的亲孙女,可我比一个奴婢都不如。大伯母将我要过来,不过是给她女儿找个玩伴,找个日日夜夜守护她的下人,我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就算庶出又如何?她也是凌家女,是尊贵的千金大小姐。 凌老夫人痛苦的闭上眼晴,无法承受这么惨烈的下场,默默流泪,为什么? 只因为凌家败落了,所有开销都是大儿媳出的,她养凌家全家人,自然她说什么是什么。 她的亲生女儿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她的陪嫁,别人有什么资格说话? 同样是凌家的女儿,但待遇天差地别,她为什么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如果没有大儿媳妇,凌家所有人都得去喝西北风,住破房子,子孙都得靠双手养活自己。 凌夫人心痛的不能自己,是她害死了女儿啊。 要知有今日,她宁愿顶着一世骂名,也不去管凌家人的死活,饿死他们算了。 尤其是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就该让她那个嫡母虐待死她。 “住口,就因为不忿就动手杀自己的亲姐姐,你还有没有人性?” 凌彩霞理直气壮的反驳,“我是逼不得已,只要她在一日,我就不得出头,我想跟她一样,风风光光的站在世人面前,我有什么错?” 她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怪她? 她只是想过好日子,哪里错了? 她的声音格外的响亮,只是掉了门牙,说话漏风,没有半点气势。 这些年的寄人篱下,早就让她的心灵扭曲。 若诤微微摇头,鄙视不已,“明明是利欲熏心,残忍自私,一心想清掉绊脚石,趁凌夫人伤心欲绝时趁虚而入,占了凌家大小姐的位置,将来找门好亲事,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最好是让京城中的贵妇人看上你,主动求娶你,你打的如意算盘真响,可惜遇上了我。” 他所说的每个字都如同踩在她心头,如见鬼般惊恐的瞪大眼睛,“你……你……” 他居然什么都猜到了,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将她所有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好可怕的人。 她的反应太过明显,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越发的鄙视她。 好深的心机,好毒的心肠,为了自己的前程,不惜踩着姐妹的尸体往上爬! 凌夫人心胆剧痛,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是她害了女儿啊。 凌老夫人脸色惨白,泪流满面,激动万分。 晴雪微微蹙眉,有些担心。 凌二哥的女儿居然是这种货色,他是怎么教女儿的? 凌家的状况真的这么糟糕? 若诤的表情很冷漠,一点都不像十二三岁的孩子,没人敢轻视他,“刑部尚书,依律该治何罪?” 921.拨开迷雾(7) 吴大人心抖了几抖,莫名的怕起这个少年,好手段,好心机,比起一般成年人还要厉害,怪不得用儿折在他手里。 皇家的孩子果然个个不俗,不管是沉稳干练的太子,还是看似天真甜美的悦宁公主,还是谈笑之间就将人致于死地的二皇子,都是些可怕的人。 他原本还很不甘心,暗暗隐恨,但到了这个时候彻底熄灭了,跟这样的人作对,只有一个下场,灰飞烟灭。 这哪是孩子?分明是阅尽人心的妖怪! “残杀亲姐,污蔑皇族,处以极刑。” 得了,他认了,打死他也不敢跟这种人对上。 最可怕的是,他们兄弟感情极好,默契十足,想挑拨离间也困难重重。 若诤冷眼以对,二话不说,挥了挥手,“拖下去。” 气势如虹,大有乃父之风,众王公贵族羡慕的不行。 皇上是怎么教养儿女的?一个比一个强,个个出类拔萃。 太子就不提了,国之储君,完美的继承人。 二皇子和悦宁公主年纪小小,但心思缜密,行事极有章法,一举手一投足尽显皇室的雍容气度。 侍卫们如狼似虎的扑过去,一把擒住她,她吓白了脸,拼命挣扎,“不不,我不要死,我要风风光光的活着,让所有人都羡慕我……” 可惜所经之处,所有人都一脸的嫌恶,朝后退了几步,生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没人肯站起来为她求情,即便是自己的亲人,也袖手旁观,她慌了手脚,仰头冲站在一边的太子哀求,“太子,救救我,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啊……” 众人晕倒,被她的无耻打败了,自己做下恶事还牵扯上太子,真是活腻了。 难道是太子让她杀人的? 真是荒唐可笑! “为了我?”太子沉稳如山,嘴角一勾,划出一道嘲讽的弧度,凉凉的轻斥,“你当天下人都是傻子?贱人没胆!” 凌彩霞哭花了脸,凄惨无比,可惜没人同情。 “太子……” 一名侍卫听的心烦,随手一挥,手刃砍在她颈脖,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几乎同一时间,一声惊叫猛的响起,“义母。” 晴雪眼睁睁的看着凌老夫人闭眼倒下,大惊失色,所幸身边的人扶住了老夫人,一阵忙乱。 经此一闹,宴会不欢而散,众人纷纷散去。 帝后先行离去,大出风头的龙凤双胞胎一反刚才的高调,温顺乖巧的陪着父母离开,只留下太子一个人善后。 太子行事滴水不漏,微笑着安抚众人,分批送走各家小姐夫人。 程敏馨跟着父亲和继母继妹一起上了马车,无视对面火辣辣的仇视目光,默默无语的把玩着手指,淡然自若。 等了一会儿,前面的马车不知怎么回事,耽搁了许多,程家人有些不耐烦了。 马车外面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是程家的马车吗?程大小姐在吗?” 是大太监于公公的声音,程大人身体一震,连忙推门下车,作了个揖,客客气气的开口,“小女在车上,不知有什么事吗?” 922.拨开迷雾(8) 于公公平时很倨傲,不怎么爱搭理外官,但此时却笑容可掬,很是客气,“我家公主和令爱一见如故,想请令爱在宫中盘旋几日。” 程大人怔了怔,抬头看向马车。女儿娇美的半张脸露了出来,他微微蹙眉,语气淡淡的,“既然公主有旨,你就住几日吧。” 程敏馨淡淡一笑,有礼的颌首,“公主盛情,敏馨不胜感激,但不合规矩,恕臣女不敢遵旨,还请公公在公主面前美名几句。” 她行事极有章法,不卑不亢,自有一份坚毅的风仪,让人大生好感。 于公公抿了抿嘴,有些不悦,表情淡淡的,“既然如此,那也不便勉强。” 不识抬举,但想到公主对她的看重,他没有发作,只是转身离开。 不过不得不说,这位程小姐很特别。 换了别的小姐,得了公主的青眼,早就巴了上来,哪会推三阻四? 而她不急不燥,沉稳如常,跟某个人很像。 程大人的心提了起来,脸色有些发黑。 程夫人勃然大怒,破口大骂。 “蠢货,为什么不留下来?多好的机会,你只要在公主面前美言几句,你父亲的官位就能往上升一升,给你兄弟们讨几个恩荫……” 程敏馨一皱眉头,冷冷的斥道,“荒唐,朝庭大事岂容几个弱女子指手划脚?想封就封,当公主是什么?又将皇上置于何地?” 没见识就闭嘴,徒留笑柄。 “你……”数年交锋,程夫人仗着长辈的身份,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而生出许多忌惮之心,眼珠子一转,换了目标,“老爷,你看看你的宝贝乖女儿,一点都不肯为家里着想,自私自利,只顾成全自己的美名。” 程敏馨淡淡的道,“母鸡司晨,终非正道,妇人预闻政事,亦为不祥,多向贤德之人学学吧。” 程夫人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恼羞成怒,却发作不得。 这是在暗指她不贤不德,但偏偏这是前朝一名贤后所说的的话,她怎么反驳? 程敏儿冷冷笑道,“大姐,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吗?传出去,不怕污了我们程家的美名吗?” 程敏馨两眼黑亮,表情始终很淡,不见起伏,“我哪里说错了?还是那位文德皇后说错了?” 一语就秒杀了对方,程敏儿涨红了脸,气的直哆嗦,“你……” 程大人心浮气燥,不耐烦的喝止,“够了,都给我闭嘴, 这是皇宫。” 马车里一静,都闭上嘴巴不敢再吵,过了一会儿,程夫人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老爷,我是替您担心啊,您卸职回京多日,皇上却没有发话,要是……” 程敏馨两眼微闭,头倚在墙壁上,嘴角扬起一抹微嘲的笑,“这是在抱怨皇上吗?” 马车里的人都震了震,尤其是程大人狠狠瞪着自己的夫人,恼怒不已。 程夫人气的要死,眼眶都红了,“程敏馨。” 死丫头,不把她气死,就不甘心吗? 程敏馨依旧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淡然,“小声点,要是让宫里人看到继夫人不慈,又是一场笑话。” 923.新鲜太子妃出炉(1) 程夫人不由气结,脸涨的通红,无言以对。 夫君就坐在身边,她到底还顾忌形象,不敢再多说什么。 程敏儿看了面无表情的父亲一眼,不自在的抿了抿嘴,掩下眼帘。 父亲终是偏心,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前妻所生的一对子女。 皇宫,乾清宫 惊天和晴雪面对面的坐着下棋,这些年下来,晴雪总算是学会了下棋,只是远远不是惊天的对手。 太子站在一边看着母亲不断的悔棋,父皇嘴边纵容宠爱的笑容,心中暖暖的。 他们真的很幸福,一生相伴,只有对方,父皇在前堂处理国家大事,母后在后宫处理各种杂事,教养孩子,相互守候,始终两心如一,不离不弃。 有时候他很羡慕这样的感情,但也自知他不是父亲,不可能一生只有一个女人。 他的心很大,**更多! 正在下棋的惊天看着爱妻,冷不防的扔出一句。 “轩儿,你有没有中意的人选?若是没有,父皇和母后就代你选择了,你的年纪到了,今年定下来,明年就成亲。” 十六岁成婚正合适,他也想抱孙子了,过个几年,等儿子政务都上手了,他就退位给儿子,带着妻子远游,实现他们当年未了的心愿。 携手看遍千山万水,行走于山水间,看尽天下风景,吃遍天下美食。 太子吓了一跳,脸涨的通红,“我……” 本来想说一句,全听父皇母后的,但话到嘴边,一抹靓丽的身影浮上心头,他居然犹豫了。 惊天夫妻俩对视一眼,奇怪的很。 是什么让他的态度变了? 有心上人了? “有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你是太子,未来的天子,凡事都要有主张。妻子总要挑合你心意的,人生苦短,总要有一样你自己真心喜欢的,虽然帝王无情,称孤道寡,但你母后是我倾心爱恋之人,有她相伴让我觉得很幸福,我希望你也能得到这种幸福。” 他在儿女面前,向来是个严肃又不失慈爱的父亲,在儿女们心中,威望极高。 太子犹豫了半响,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扭捏,“儿臣或许没有这样的机缘,不过程家那位小姐还行,落落大方。” 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特别,让他记住了那个清冷如风的少女。 晴雪眼珠一转,虽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但眼波流转之间,灵动异常,像个明媚的少女。 “程家?程家二小姐娇俏甜美,极会做人,巧言善辩,是个可人儿。” 好像叫程敏儿吧,嘴巴很甜,很会讨好人,恭维的话像不要钱似的,谄媚无比。 只是处处透着小家子气,眼神也不正,不好。 太子愣了愣,脸红通通的开口,“谁认识二小姐?是程大小姐。” 晴雪扬长声音挑了挑眉,“哦,原来是她。” 对那个冷静的少女,她的印象很深,两眼清亮,后背挺的很直,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个极聪慧的女子,教养不差,礼仪也还行。 不过好像跟家里关系不大好,三个人站在一起,气场明显不对劲。 太子的脸更红了,难得一见的窘迫,“母后,您逗我玩呢?” 924.新鲜太子妃出炉(2) 晴雪忍不住哈哈一笑,“傻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害羞的。” 这个大儿子从小聪慧过人,不需要她太操心,她一直担心太过完美,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太过内敛,太过懂事,也让她心疼。 惊天微微颌首,面带笑容,“轩儿的眼光不错,满场的千金小姐,唯有她最沉静大方,让我觉得很亲切。” 更重要的是,她父亲是个能吏,而且不结党,不营私,难得一见的直臣。 “亲切?”晴雪怔了怔,这个形容好奇怪。 惊天笑而不语, 那是自然,那个女孩子身上有一种特质,很像爱妻。 很坚强很淡然,历经磨难后的洒脱自持。 程老爷赋闲在家中,闲的发慌,找了几个幕僚谈诗作画打发时间。 几人说说笑笑,却是强颜欢笑,脸上俱有忧色。 一名亲近的幕僚大着胆子轻声问道,“老爷,圣心到底是何意?” 程老爷对外洒脱,但内心还是很苦闷,对着这班心腹,难得说了一句推心置腹的话,“帝心难测,我看不透皇上的心思。唉。” 那幕僚犹豫了一下,提了个建议,“要不走走路子?我认识太子府的……” 程老爷不假思索的拒绝,“万万不可,皇上春秋正盛,结党营私是大忌,更何况过早的结交太子,也不是好事。” 前朝夺嫡之惨烈还犹然在眼前,无数官员被迫站队,死伤无数。 所幸本朝只有一个皇后,所生太子更是英明神武,二皇子从小离家学武,两人的感情又好,所以没有夺嫡的迹象,所以官员们过了十几年的安稳日子。 咦?他忽然一顿,如此局面,恐怕深居后宫的皇后娘娘功劳最大。 众人不得不承认主子的话很有道理,但各有难色,“可是……总不能一直让您赋闲在家啊,您的能力有目共睹……” 主子不出仕,他们这些幕僚也只有吃喝等死的份啊。 程大人揉了揉眉心,心浮气燥,“皇上自有打算,我们就不要想的太多,皇上是一代圣君,难得是仁厚宽容,心怀天下苍生,有这样的皇上,是我等的福气。” 皇帝强,臣子必弱,反之一样,皇帝弱,臣子强。 如今的皇上精明能干,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理,百姓安居乐业,百官各司其职,难得一见的清明时代。 但对于有野心的人,是最难熬的。 幕僚们压低声音嘀咕,“虽说如此,但皇上太强,就显不出臣子的能耐。” 也就显不出他们下面人的本事,唉,这可不好。 程大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一眼,“我宁愿出一圣主。” 君王弱势,皇室庸碌不堪,只会让天下黎民吃尽苦头。 臣子再强又有什么用,忠心就成了炮灰,有野心的就压制皇室,甚至想取而代之。 幕僚们不由苦笑,“老爷啊……” 一名下人门都不敲,跌跌撞撞冲进来。 幕僚正想怒斥没规矩,只听耳边炸起一道惊雷,“老爷,宫里公公来传旨。” 925.新鲜太子妃出炉(3) 所有人都沸腾了,两眼闪闪发光,程大人激动的不行,身体都有些颤抖,“什么?快请,准备香案,迎接天使。” 一行人换上官服,匆匆赶往前门迎接,命人打开中门,将人恭恭敬敬的迎了进来。 程夫人和程敏儿程锡闻讯赶来,都打扮的很庄重,笑意盈盈的等侯着。 “我们家里人都来齐了,请公公宣旨吧。”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喜气洋洋,好像都猜出了圣旨的内容。 唯有程大人沉得住气,神情淡然,只是心扑突扑突跳个不停,紧张的等着皇上的旨意。 皇上会给他安排什么样的职位? 来宣旨的是乾清宫的德公公,是太监副总管,在宫中颇有权势。 他嘴角等着大大的笑容,看上去和蔼可亲,“程大小姐和程二公子呢?” 幕僚们见状,更加的放心,肯定是大喜事,否则不会笑的如此亲切。 程大人这才发现大女儿和二儿子不在厅里,不由皱起眉头。 按规矩,接圣旨必须全家都在。 程夫人的脸色一变,紧张的解释,“呃?他们姐弟身体不适,在家休养,怕过了病气给公公,所以……” 她都没通知她们,看着就不顺眼,又怎么会让她们在夫君面前晃来晃去呢? 程大人眉头一皱,有些不悦,但当着众人的面没有发作,只是使了个眼色,让她进去叫人。 德公公的不悦是写在脸上,“快请出来,旨意是下给程大小姐的。” 满场皆惊,给大小姐的? 程夫人满脸的喜色一扫而空,脸微微发白,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程敏儿姐弟的脸色也不好看,木木的站着。 程大人一迭声让下人去叫,不一会儿,程敏馨姐弟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她穿了一件烟罗色的齐腰襦裙,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点缀其上,走动起来,清灵如蝶,如水中的碧兰,清香四溢,亭亭净植。 头上发丝用蝴蝶发簪束住,脖子上一串珍珠在阳光下闪着圆润的光芒,衬的肌肤胜雪,活色生香。 就连见惯美人的德公公也不得不说,她很特别,是气质出众。 她一出现,就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盖住了程家母女的风头。 枉费她们深妆艳抹,首饰挂满全身,与之一比,显得庸俗不堪。 众人跪了一地,德公公展开圣旨,朗朗读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江南总督程向前在任期间勤勉,功绩显赫,德言可表,封为广安伯,享二等爵俸禄,其嫡长女程敏馨蕙质兰心,娴良大度、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堪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 一道道惊雷打下来,打的所有人头晕眼花。 程大人一举封二等伯,哪是因为功绩,明明是因为他生了个好女儿,未来的太子妃。 程夫人脑袋一片空白,无法相信这是事实,第一个失控的尖叫起来,“什么?封为太子妃?是程大小姐?不是程二小姐?是不是搞错了?” 926.新鲜太子妃出炉(4) 众人像看妖怪似的看着她,一头黑线,她是不是疯了? 跟她二女儿有什么关系? 她难道以为自家的女儿国色天香,人见人爱,连皇家都迫不及待的想娶回去? 程大人更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种荒唐可笑的话是从枕边人嘴里说出来的。 程敏儿眼眶红红的,泪水打转,脸涨的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而当事人程敏馨嘴巴微张,震惊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子妃?是不是搞错了? 那个男人……不喜欢她啊。 德公公沉下脸,脸色很难看,“笑话,圣旨岂会弄错?怎么?程家要抗旨吗?” 他语气阴恻恻的,看上去有些吓人。 众人吓了一跳,程大人回过神,赔上笑脸。 “不敢,不敢,只是太震惊了,臣领旨,谢主隆恩。”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会当太子妃,自己会成为太子的丈人,感觉好奇怪。 他努力回想太子的模样,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是个比现今圣上还要捉磨不透的人物,不过好在有一对恩爱的父母,只盼着他能善待尊重正室。 德公公对着程敏馨倒是很客气,将圣旨递到她手里,“程大小姐,恭喜您。” 程敏馨随大家一起谢了恩,整个人如堕在梦中,傻傻的接过圣旨,半天反应不过来。 公公也不气恼,这是未来的太子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贵人,这个帝国未来的女主人。 当然也是他的女主人! 他笑的更加殷勤了,指着跟随一起来的四个老嬷嬷和十几个宫女,“这几位是宫中的老嬷嬷,专门教导太子妃的宫庭礼仪和规矩,还有这些宫女都是皇后娘娘亲点的,服侍太子妃,还望程大人妥善安排。“ 程大人有种被元宝砸中的失重感,没有半点真实感。 “是是是。” 众幕僚欢天喜地,开心不已,个个喜气洋洋。 众人陪着程大人送公公出府,一帮年过四十的老头子脚轻飘飘的,像在飘。 等人一走,程敏儿就迫不及待的发难,“你到底耍了手脚居然让皇上皇后娘娘钦点你为太子妃?凭你的长相品行,配吗?明明皇后娘娘比较喜欢我,她跟她都没有说过几句话,怎么可能选你?” 满腔的愤怒如火山般爆发,怒火冲天,手指着程敏馨,恨不得冲过去咬上几口。 程敏馨收敛心神,但不怎么成功,心绪难平,起伏不定, ”你这是质疑两位圣人的眼光? 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去找帝后诉说。“ 程敏儿两眼通红,泪如泉涌,气愤难当, “你别太得意,还没当上呢,就这么嚣张,说不定两位圣人忽然发现挑错了人,就转了主意,你还没嫁进皇宫,随时都会……” 不等她说完,两道巴掌砸了过来,“啪啪。” 声音响彻全室,雪白的脸顿时红肿不堪,不复娇美。 程敏儿被打懵了,傻傻的看着打人的老嬷嬷, “你凭什么打我?” 程夫人冲上去挡在女儿面前,气的直哆嗦,“你们好大的胆子。” 云嬷嬷冷冷的看着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母女,淡淡的下令,“以下犯上,仗打二十,拖下去。” 927.新鲜太子妃出炉(5) 宫女们冲上前要抓程敏儿,程夫人紧紧护着女儿,两眼通红,恨意盈燃,“住手,谁敢?这是程家,轮不到外人指手划脚,发号司令。” 云嬷嬷面色冰寒,冷若冰霜,“打。” 宫女们劈头盖脸打过去,出手极狠,连程夫人也不放过,打的母女俩嗷嗷叫。 程夫人一迭声的命令下人上前帮忙,但所有的下人都看程敏馨的脸色做事,谁都不敢贸然上前。 开什么玩笑,打人的全是宫中之人,靠山强大,谁敢招惹? 自家夫人也拎不清,以往处处压制欺负大小姐也就算了,如今大小姐是太子妃,身份不一样了,还这么呼三喝四的嚣张,不打她还能打谁? 程敏儿母女抱头乱窜,惨叫声连连,气的破口大骂,但她们越骂,宫女们下手越狠,都是在宫中打架的好手,专挑痛的地方下手。 程锡傻傻的站在一边,不敢上前,也不敢叫,整个人像呆子。 程大人送完公公回来,就见如此一副乱象,不由的惊呆了,“住手,这是怎么回事?” 紫琪姑姑清咳一声,宫女们这才罢手,退到紫琪身后。 程夫人浑身疼痛,抱着红肿的脑袋,痛哭流涕,“老爷,你的宝贝女儿一朝得志,就忘了自己的出身,居然挑唆外人替她出头,她如此无情无义,怎么对得起苦苦教导她的父母?” 众宫女嘴角一挑,不屑的很,这种挑拨离间的货色,就这点斤两,不够看啊。 敏馨面无表情的拉着弟弟坐在一边,像个无事人似的,冷淡自持,也不争辩解。 程大人苦笑不已,“胡说,敏馨不是这种人。” 肯定是她说了不中听的话,引起宫里人的愤怒,这才大闹一场,要知道这些宫女赐出来,是代表着皇家。 得罪了她们,后果不堪设想。 他搅尽脑汁想安抚好这些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别传到宫里去。 可惜程夫人看不清情势,恨不得昭告天下,让所有人看看程敏馨是什么货色,根本不配当太子妃。 她梗着脖子怒骂,“什么胡说,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的一清二楚,要是不信,你问问下人。” 所有的下人一听这话,连忙垂下脑袋不敢抬头,嘴巴闭的紧紧的。 程敏儿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抱着父亲的大腿,泪流满面的哭诉,“父亲,娘亲说的都是真的,大姐一直讨厌我们姐弟三人,如今她成了太子妃,不治死我们,绝不甘心的,父亲,救救我们。” 拼死也不能让这个贱人得意,大不了谁都当不了太子妃,哼。 程大人真想一脚踢飞她,没脑子的蠢货。 他尴尬的涨红了脸,“紫琪姑姑,这……” 真是丢人,让宫里人怎么看他? 一个治家不严就够他受的。 紫琪极为讨厌这对母女,嫌恶的不行,“程大人,你们程家的家教有问题,不仅二小姐没规没矩,反倒一耙,就连程大人也举止失仪,难登大雅之堂,没有教养的行为只会给太子妃抹黑。我建议她们的规矩也要重头再学。” 928.新鲜太子妃出炉(6) 这话太严重了,直指程敏儿母女没教养,没规矩,不懂礼仪为何物。 在规矩严格的宫里人来说,这简直是荒唐的可笑。 紫琪这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派了这么多宫女一起过来,原来如此。 程夫人气的面红耳赤,恼羞成怒,浑身直抖,“住嘴,你们不过是狗奴才,有什么资格指责主子?” 快疯了,活了几十年,没人敢当面这么羞辱她! 敢她们是什么人,得罪了她,通通去死! 紫琪吐了口唾沫,满脸的鄙夷,“呸,皇宫里的帝后才是我们的主子,你们算什么东西?居心何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们都会往上呈报。” 程大人看着还行,还算明理,脑袋清楚,怎么娶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货色? 程夫人已经被气的理智全失,彻底崩溃了,“有本事就报啊,最好让帝后看看清楚,他们所选的太子妃是什么样的货色……” 程大人伸手一挥,打了出去,“啪。” 真是疯了,越来越脑子,也不看看站在对面的人是谁? 她们不是普通人,而是代表帝后的使者! 她这是公然在皇权挑衅,跟帝后挑衅! 程夫人被打傻了,气愤难当,“夫君,你怎么也打我?我哪里说错了?” 程大人都懒的跟她讲道理,讲不通的。 “传我命令,即时起夫人和二小姐在院子里学规矩,谁都不许放她们走出房门半步,违令者家法处置。家中事务交由安姨娘打理。” “是。”众人轰然应了。 程敏儿都不敢相信这是她的父亲,怎么偏心至此? “父亲,您要软禁我们?为什么?” 程夫人更是妒火中烧,怒不可遏,“老爷,安姨娘懂什么?你居然心向着她?” 程大人沉痛的闭了闭眼,后悔娶了这个败家精,“你想害我们程家被诛九族吗?蠢妇。” 可惜天底下没有后悔药,否则他花费重金也要买一颗吃。 程夫人气呼呼的怒问,“我哪里说错了?这丫头就算当了皇后,也是程家的女儿,我是她的长辈,她也得听我的话……” 她越说越不堪,身边的宫女们面露鄙夷之色。 程大人急了,大声命令,“堵住她的嘴。” 程夫人如被雷劈中,脸色剧变,泪水哗拉拉的往下流,心痛如绞。 这就是她嫁了十几年的良人?他好狠的心,自始至终,心中都没有她。 程敏儿吓呆了,“父亲,不要这样对娘,娘会伤心的。” 伤心?他还担心呢,冰冷的目光扫了她们母女一眼,冷冷的喝道,“所有人都给我听清楚了,从此以后,大小姐就是未来的太子妃,是君,而我们是臣,谁敢以下犯下,休怪我家法处置,绝不容情。” 全是不识时务的东西,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怪不得皇上一直迟迟不肯给他安排职务。 说不定早就将他家中的情况摸的一清二楚,想到这,他后背起了一身冷汗,面色苍白。 “是。”所有下人都看懂了情势,家中风向变了。 929.太子妃的爱恨情仇(1) 紫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像话,家中总算有个明理的。 哎,只是其他人都不成样子,只会拖累太子妃,皇后娘娘怎么会看上这种人家? 程大人带着一众下人齐齐跪倒,必恭必敬的正式磕拜,“臣见过太子妃。” 君臣有别,纵然亲如父女,也不能重过规矩。 程敏馨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百感交集, 亲自扶起他,“父亲快请起,女儿承受不起。” 不管如何,她都是程家的女儿,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程大人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让他歉疚又难过的女儿,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俱交织在一起,格外复杂。 “敏馨,过去的种种都忘了吧,好好的着想未来。” 父女俩向来不亲近。比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但他是真心的盼着这个女儿好。 程敏馨有些意外,但很快释怀了,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是。” 程大人看的一清二楚,却没有为自己解释什么,一扬手高声下令,“去开祠堂,你给你娘上柱香,让她也高兴高兴。” “是。”敏馨鼻子一酸,垂下眼帘掩去太过复杂的情绪。 紫琪姑姑怔怔的看着这对父女,感觉怪怪的。 他们不像是亲父女,更像是陌生人,怎么会这样? 程大人亲自带着敏馨姐弟去祠堂,给列祖列宗行了过,在前程夫人牌位前上了三柱清香,这才退了出来。 程谦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被宠坏了,身体也不是很好,才一会儿的功夫就累的气喘吁吁。 敏馨不放心,亲自送幼弟回房间休息,程谦挥退外人,紧紧拉着大姐的衣服,孩子气的大叫,“大姐,你终于翻身了,那女人再也不敢害你了,你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报复回去了,没人敢指责你的不是。” 以前他极听那个女人的话,视她若母,尊敬有加,她说什么就信什么,但出了那件事后,他就改了口,改变了许多,跳脱的性子也收敛了,变的懦弱又内向。 当着别人的面,甚至不敢再大声说话。 他终是被教歪了,要扳回来特别辛苦。 看着小脸通红的弟弟,程敏馨眼眶一热,强忍着酸意笑道,”真是傻孩子,我成了太子妃,也意味着站在浪尖,稍有一慎就会粉身碎骨,还会连累家里。” 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当这个表面风光的太子妃。 但太子妃的尊贵身份能帮她彻底摆脱处处受人摆布的生活,她别无选择。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起一张尊贵英俊的脸庞,一时心乱如麻。 程谦猛的坐起来,气呼呼的瞪大眼睛,“那就轻易放过那个女人?我不甘心!” 她把他们姐弟害的那么惨,不将她点苦头吃,怎么可以? 程敏馨轻轻叹了口气,她幼稚单纯又不懂世事的弟弟啊,这让她如何放心的嫁进宫里? 她沉吟半响,有了主意,“怎么可能?但这一切都交给我处理,你只管用心读书,不用理会她,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开这个家。” 程谦眼睛大亮,喜上眉梢,“真的?太好了,大姐,我一天都不想多待在家里,只是……” 930.太子妃的爱恨情仇(2) 说到后面,眉头一皱,有些害怕。 他能去哪里? 从一生下来就是众人期盼的嫡长子,锦衣玉食的长大,什么都不会,连读书也不行,离了家族的庇护,他能干什么? 程敏馨心口一阵刺痛,越发的痛恨那个女人,居然用捧杀,将她好好的弟弟害成这样,可恨可杀! “别怕,我会全都安排好的。” 程谦小脸涨的通红,惶恐又不安,“大姐,我真的很没用,不但帮不了你,只会给你惹麻烦,还拖累你……” 想起过去的愚昧可笑,越发的恨自己年幼无知,被个包藏祸心的贱人耍的团团转,认贼作母,反而视真正关心他的亲姐姐为仇敌,想到这眼眶都红了。 程敏馨已经很欣慰了,轻拍他的肩膀,温柔的安慰,“别说傻话,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还等着你学好了本事,将来当我的靠山呢。” 程谦这才打起精神,拍拍小胸膛,“ 好,大姐,你等着我。” 姐弟俩说了一会儿话,他连连打呵欠,精神极差,眼皮直打架。 她心口一疼,扶他躺下,盖好被子,温柔的掖了掖被角, “乖,好好休息,先把身体养好。” 走出房门,她在院子里怔忡了许久,惆怅无比,一转身去了外书房求见父亲。 紫琪始终像个隐形人似的跟在她身边,一声不吭,默默旁观。 程敏馨也只作不见,自顾自的行事,两人倒是很有默契。 程大人正和幕僚们庆祝,听到女儿求见,众人怔了怔,极有眼色的主动告退,经过程大小姐身边时,个个面带恭谨之色,深深行了大礼。 程敏馨脸上波澜不兴,荣辱不惊,应对自如,端庄大方,极有气度,看的众人暗暗叹服。 好气魄,大小姐果然是当太子妃的料! 程大人也很惊讶这个女儿会主动来找她,“有什么事?让丫环过来说一声即可,何必亲自跑一趟?” 程敏馨抿了抿嘴,表情很是严肃,也不绕圈子了,直接了当的问道,“父亲,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谦弟,若是我进宫,他怎么办?” 程大人神情一僵,“有我在,自然护他周全。” 语气很坚决,态度更坚决,但程敏馨没办法相信他的保证,“不是女儿不相信父亲,而是您不可能时时刻刻将他带在身边,万一……” 而她承受不了这个万一,她就这么一个弟弟。 程大人心头一片苦涩,父女间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相疑至此,让人心寒。 但前车可鉴,让他不得不放低姿态,“我会多派人手放在他身边。” 他的态度低的不能再低了,但程敏馨深知那女人可怕的破坏力,男人再细心,再能干,后院的事也不可能事事周到,阴谋明谋让人防不胜防。 唯有将人送的远远的,那女人伸手不到的地方才行。 她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蹙,苦涩的开口,“父亲休怪女儿多事,而是母亲临终前紧紧抓住我的手,让我好好照看谦儿,这些年他屡次走上歧途……” 931.太子妃的爱恨情仇(3) 她说话很婉转,但难掩黯然之色,听在程大人耳朵里,像是一声声指责,怪他没有保护好一对儿女。 他心头一阵刺痛,有种无力感,“馨儿,在你眼里,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但我真的想让所有人都好好的。” 可为什么就这么难? 清官难断家务事! 家里的这摊破事比他审案子还要难上百倍,夹在中间,他真的好累。 程敏馨嘴角一翘,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天底下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别人是不会放过他的,因为他是你的嫡子,最有资格继承这个家的嫡长子。” 他的身份注定成为了继母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以快。 以前是捧杀,将他往歪路上带。被她拆穿阴谋后,干脆撕破脸色明着来。 男人真的好奇怪,明明心如明镜般,却还要装糊涂,********。 程大人断案如神,政绩斐然,却拿这个早彗的女儿没办法,有气无力的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程敏馨徐徐将打算说了出来,“将他送去白鹿书院读书。” 秦国有两大书院,北有跃尘书院,南有白鹿书院,声名远播,师资雄厚,有当世大儒坐镇,堪称一流的学府,所有学子梦寐以求的圣殿。 朝庭五成的官员是出自这两大书院, 可见在民间在朝堂的影响力。 只要从这两大书院走出来,就等于拥有了数不尽的人脉。 可惜这两个地方收学生条件太苛刻,一般人都进不去。 程大人根本不抱希望,“以他的资质,恐怕有些难,而且他也吃不了那种苦。” 自家的儿子他最清楚,从小没打好基础,如今也只是半吊子,哪进得了那种地方? 第二章 程敏馨的脸色一沉,“玉不琢不成器,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二皇子和悦宁公主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已经能独挡一面。我不敢奢求谦弟如此争气,只求他平平安安的活着,哪怕不能继承家业,也没关系。” 她直接把话挑明了,也不求弟弟能在仕途大展手脚,助她一臂之力,只求能远离这个地方,在他长大之前,有实力之前,避开那个女人的迫害。 她的要求很低很低,接近无欲无求了,却让程大人很伤心,幽幽叹息。 “你始终不肯相信为父。” 程敏馨沉默半响,表情复杂难测,“这些年父亲做的事,能让我相信吗?” 如果他做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何至于让她一个女孩子如此操心? 她也想别的少女那般,天天坐在家里弹弹琴,看看书,扑扑蝶,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管。 但能行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程大人沉痛的闭了闭眼,酸涩难言。“也罢,我不管了,随便你。” 程敏馨默默行了一礼,转身就走,门外站着紫琪姑姑,表情很是古怪,她无心研究,也无心惴磨,越过她直接走了出去。 别人怎么看她,都不重要。 接下去的日子,程家大小姐一早起来就学习各种规矩礼仪,保养皮肤,务必要打造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太子妃。 932.太子妃的爱恨情仇(4) 几位宫中的嬷嬷受皇后重托,严格要求到了苛求,但程家大小姐的表现让她们刮目相看。 她像海绵般吸收着各种知识,永远不知疲倦的练习着礼仪,从不偷懒,从不抱怨,从不求情。 一天比一天出色,表现让人惊艳。 纵然再挑剔的嬷嬷也挑不出毛病,暗暗叹服,心生喜欢。 尤其是紫琪姑姑对她更是喜爱,私下里不止夸过一次。 看着程家大小姐满头大汗的脸,她很是感慨,“太子妃,练了这么久,暂时休息会儿。” 这个女孩子是她见过的最有毅力,最有恒心,最自恃的女子,她身上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对自己如此狠,对别人呢? 程敏馨练了一个多时辰的走姿,脸涨的通红,脚很酸,浑身都疼,却咬着牙齿硬撑。 “紫琪姑姑,我不累,还能坚持。” 紫琪看不透她的想法,忍不住劝了句,“太子妃,也不急在一时。” 程敏馨沉吟半响,柔顺的应了一声,“是。” 她坐下来,身边的丫环们连忙围了上来,送茶的送茶,打扇的打扇,擦汗的擦汗,忙的不亦乐乎。 自从她被封为太子妃,在家里的地位水涨船高,吃穿用度都是府里的独一份,下人们对她的态度别提多热情了,没人敢对她说个不字。 她闭着眼睛啜了口茶,姿势优美如仙,散发着浓浓的优雅,美丽的让人转不开视线。 那对母女被关了这么久,一直没动静,但以她对他们的了解,这么安静太反常了。 黎明前的黑暗,暴风雨的宁静吧。 紫琪一直在旁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终于有些明白皇后娘娘的选择。 程大小姐是个很坚毅,很有决心的女孩子,不怕苦不怕累,一点都不像娇养长大的千金大小姐。 而且聪慧过人,学东西很快,举一反三,难得的是心态平和,没有半点高傲自负的样子,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的。 这样不焦不燥,淡然自若的女孩子的确堪为国母。 一道声音打破了宁静,“大小姐,您的舅母和表哥表妹来了,想见您。” 紫琪敏感的发现对面的女孩子眉头微蹙,但很快松开,不由的若有所思。 程敏馨睁开眼睛,站了起来,“紫琪姑姑,我想见见他们,一柱香的功夫就够了。” 紫琪不得不说,她是个妙人,非常的特别。 瞧瞧,时间设定了一柱香,巧妙无比,既不会失礼,也不会浪费时间,态度又很明确,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请求也说的如此坦然无伪,让人难以拒绝。 她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好。” 程敏馨换上见客的盛服, 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来到会客的小花厅。 花厅内,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带着一对儿女坐着,视线乱瞄,眼珠子乱转,身着很是朴素,首饰也只是简单的一只金钗,一对金耳环,样子挺寒酸的。 见到她进来,三人眼前一亮,热情的迎了上来,王氏脸上堆满笑容,拉着她的手殷勤的不行,“敏馨,我的好侄女,太好了,你终于熬出头了,舅母为你感到高兴,以后你就是贵人,谁见了你都要磕头。” 933.太子妃的爱恨情仇(5) 罗倚长的娇小玲珑,眉清目秀,一对美目盯着她猛打量,只见许久不见的表姐衣服鲜亮,首饰华贵,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眼红的不行,小嘴却如抹油般甜,“是啊,表姐,你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所有的女孩子都羡慕嫉妒你呢。” 皇室怎么会挑上她? 既不是第一才女,也不是第一美女,名声又不显,长的也一般般,却拥有无人可及的幸运。 罗浩方头大耳,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笑的很是谄媚,“表妹,恭喜你啊,未来的皇后娘娘。” 宫里的人脸色都不好看,紫琪微微摇头,这家人家品行也不好,目光乱飞,心术不正,说话口无遮拦,让人不喜。 程敏馨小脸一板,“休要胡说,舅母,我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有事尽管说。” 要不是看在去世的母亲面子上,谁乐意见这几个没眼色的人? 每次来打揪风,还这么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羞愧,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哎,舅父早逝,他们母子三人也不容易。 这样一想,心气平了许多。 王氏的目光落在紫琪的脸上,冲侄女使了个眼色,敏馨只作不懂,没有让人回避,紫琪她们也没有这个自觉,皇后娘娘派她们来说,本就是照顾保护未来的太子妃。 她们身份够高,不需要看人脸色,尤其是这些不着调的人,让人不放心啊。 王氏心中暗恼,但情势比人强,强自堆出一脸的笑,低声下气的求人。 “是这样的,你表哥本来就考中了秀才,但一直没门路没钱,所以一直没办法谋个好职位,你如今富贵了,可要拉扯你表哥一把,我们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宫里人皆侧目,为她的厚脸皮赞为观止,有没有搞错? 当朝庭的官能自由买卖吗?没钱没门路就当不了好官? 一个秀才而已,连进士都没考上,怎么有资格当官? 这家人家脑袋是不是坏了? 偏偏都一脸的理所当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家的亲戚成了太子妃,当然要沾沾光,朝堂成了他们的后花园,所有的官职都能任他挑选。 程敏馨本以为他们只是来要钱,没想到胃口这么大,一口一声好职位,就跟买颗大白菜般容易,不由苦笑,婉转拒绝。 “舅母说的哪里话?我一个弱女子哪帮得了这样的忙?只要表哥争气,能考上进士,将来自然能一步步的往上升。” “皇上的亲戚还需要考试吗?”王氏皱了皱眉头,心中很是不悦,强自笑道,“这只是你帮着递一句话的事,只要你跟太子说一声,这种小事太子不会拂你的面子。” 紫琪在心里翻了白眼,尊贵如皇后娘娘也不会干涉朝堂之事,一个不相关的人却如此的理然当然。 程敏馨的脸涨的通红,羞窘难当,强自镇定的拒绝,“我见不到太子的。” 王氏怔了怔,“呃?” 她如此明显的拒绝,罗家人却听不出来,或许不想听懂,罗倚主动自告奋勇,两眼晶晶亮,难掩爱慕之色,“倚儿愿意帮您给太子送信。” 934.太子妃的爱恨情仇(6) 看着焕然一新,容光焕发,尊贵又美丽的表姐,她嫉妒的不行。 居然要嫁给天底下最尊贵的太子为妻,尽享荣华富贵,这让人怎么能不羡慕嫉妒恨? 所有人目瞪口呆,像看怪物般看着罗倚,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居然如此轻薄,如此不懂规矩,罗家的教养呢? 程敏馨怔了半响,反而淡定了,冷冷的嘲讽, “哦,月儿有进宫的门路?那真是太好了,正好帮你兄长一把。” 罗家以前没这么嚣张,来打秋风都说尽说话,但今日格外不同,语气都不一样了,真把自己当成皇家的亲戚了,端着皇亲国戚的架子,高傲至极。 眼皮子浅的人啊,真是没办法。 罗倚小脸气鼓鼓的,怪表姐不肯尽心, “什么呀,皇宫里的人只要一听说是你的书信,自然会让我进去。” “扑哧。”一个宫人没忍住,笑喷了。没见识不可怕,没常识才可怕。 罗倚眼睛一瞪,气的不行,手指着那宫人怒斥,“你笑什么?” 那宫人才不怕她呢,鄙视的笑了笑,“我怕某些人不懂规矩,痴心妄想。” 一个破落户也敢在她面前嚣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真把自己当成太子的小姨子了?不,是太子的宠妃了! 罗倚自以为自己那点小心思瞒的很严实,却没想到早就落到这些人精的眼里,成了个大笑话。 她恼羞成怒, “你这个奴才,哪里轮得到你说话?表姐,将她拖出去打一顿。” 那宫人仰起下巴,看了看天色,理都没理她,转而冲程敏馨行了一礼,恭谨的道,“太子妃,时间到了。” 如此的忽视,比用恶毒的话骂人更让人难堪,罗倚气的浑身直哆嗦。 敏馨施施然的站起来,温文尔雅的颌首致意,“舅母恕罪,我要去忙了。” 罗倚气极败坏的拦住她的去路,凶巴巴的吼道,“你忙什么?还没答应我们的事呢。” 敏馨修养再好,也有些恼怒了,更有些奇怪。 以往罗家虽然经常来要钱,但还是懂得夹着尾巴做人,但今日像打了鸡血,行径大变,嚣张跋扈的让人看不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另有隐情? 紫琪勃然大怒,一巴掌拍过去,唾沫喷了她一脸, “朝堂的门不是程家开的,也不是你们罗家开的,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去科考,玩这些花样,只会让人小看,我们太子博爱好礼,最喜有本事的人,当然也最讨厌不学无术的钻营小人。” 罗倚惊呆了,捂着滚烫的脸朝后退了几步,面露惊慌之色,“你到底是什么人?在太子妃面前,岂有你说话的地方?” 敏馨这些年见的最多的人是舅母,每次将省下来的月钱给她,让她拿回去抚养两个儿女,但没想斗米恩升米仇,养出了三个白眼狼。 这对表兄妹只见过两三次,感情本来就淡,被她一闹,剩下不多的情份都磨光了。 “大胆,姑姑是皇后身边的红人,专门受皇后的嘱托出宫教导太子妃礼仪,正四品,就连那些正一品的夫人和小姐们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935.太子妃的爱恨情仇(7) 罗家人明显愣住了,也吓到了,“呃?” 紫琪挺起胸膛,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太子妃您走吧,您平时太忙,以后这种小事就由奴婢处理。” 程敏馨微微一福,客客气气的道,“那麻烦姑姑了。” 罗浩急了,冲上去阻止,“表妹别走,念在我们亲戚一场……” 他受够了穷困潦倒的日子,被人轻视,被人看不起,他想过风风光光的日子,想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他。 紫琪目光冰冷,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唾弃不已,“让开。” 正闹成一团,一道轻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咦,好热闹,我是不是来晚了?” 她来干吗?敏馨皱了皱眉头,很是不快,继母的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神色,让人不适。 她不是禁了足?怎么出来了? 只见程夫人打扮的富贵华丽,如盛开的牡丹花,但是快开败的残花,终是老了,眼角多了皱纹,跟那些豆蔻年华的少女没办法比。 她好像感受不到别人的不喜,嘴角含笑,居高临下的看着罗家母子三人,“听说令郎要赶考,你们可以在我们府上住,我也可以求老爷帮忙……” 王氏喜笑颜开,亲亲热热的笑道,“还是夫人大方,比我的亲侄女还要贴心贴肺。” 敏馨的眼神一冷,心凉了下去,自嘲的笑笑。 程夫人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话可不能这么说,今非昔比,如今大小姐已经被天家看中,我们都得看大小姐眼色行事,你们虽说是亲戚,但还要懂得看人脸色。若是惹恼了她, 我们都没了活路。” 这话说的太难听了,宫人们都脸色一变,不由自主的看向程家大小姐,但见她脸色淡然,仿若未闻。 紫琪不禁为她感到难过,别看这位小姐外表清冷自恃,骨子里却很重情谊,只看她数年来悄悄接济罗家一事就能看出,可惜人心难测,利益当先,亲情薄如纸。 但这样也好,就当是历练。 王氏的声音又尖又高,刺耳的不行,“这话怎么说的?就算她当了皇后,也是罗家的女儿,我的侄女,若是不尊长辈,让世人如何看待她?” 程夫人的目光落在紫琪的身上打了个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一副可怜相,“唉,我是万万不敢得罪她的, 姐姐就住下来吧,大家也好有个伴,大小姐母家没什么亲人,只有你们三人是她的至亲……” 王氏想起刚才的事,就一肚子的气,不断的抱怨,“什么至亲?让她帮点小忙都不肯,得了富贵就忘了出身,真是过分。” 程夫人眼珠一转,抿嘴笑了笑,“她年纪小,心气高,将来又大有出息,富贵荣华于一身,自然心高气傲, 我都不敢多说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嘲讽的看向程敏馨。再极力掩饰,也掩不去那份浓浓的恶意。 两人一搭一唱,默契十足,不约而同的奚落打击敏馨,好像她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936.太子妃的爱恨情仇(8) 程敏馨挑了挑眉,冷不防的对着门外怯生生的女子叮嘱,”安姨娘,夫人得了疯病,怎么能将她偷溜出来吓到客人?快扶她下去。“ 安姨娘再害怕,却不敢违背大小姐的旨意,使了个眼色,下人们更不敢得罪大小姐,一窝蜂的涌过去,七手八嘴的扶着程夫人。 程夫人气的嘴巴都歪了,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说什么?居然敢这么说你的母亲,好啊,我们上皇后娘娘那里好好说唠说唠,让她老人家认清真相。“ 紫琪深居后宫,陪在皇后身边见过无数人,但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又自以为的。 “皇后是你想见就见的?一个疯妇而已,拖下去。” 程夫人拼命挣扎,脸涨的通红,气怒交加,“放肆,我是程府的女主人。” 她披头散发,样子很是狼狈,哪有半分贵妇人的雍容。 紫琪护着敏馨经过她身边时,凉凉的扔下一句话,“我只看到一只四处乱咬人的疯狗。” “你……”程夫人气崩了,在后面乱吼乱叫,爆跳如雷。 走的很远,她疯狂的辱骂声才听不见了,敏馨小脸绯红,很是羞窘。 “姑姑,让你看笑话了。” 这段日子接触下来,培养出了似友非友的情谊,也属缘分。 紫琪虽是宫中的姑姑,但只有二十几岁,长相端庄秀丽,但在世人眼里,已经是老女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有这样的继母,实在是可怜,面上却丝毫不露,“这种事见多了,不足为奇。” 敏馨见状,心里才好受了些。 “姑姑该到了出宫的年纪,若是需要用到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宫女十五岁进宫,二十五岁出宫,是宫中惯例,只是到了这年纪,想找门如意的亲事,恐怕很难。 这是投李报桃呢,紫琪会心的一笑,“多谢,不过我家中已经没人,不打算出宫,这辈子陪在皇后娘娘身边终老,也不枉此生。” “可是……”女人总要嫁人的,将来年老了没人陪伴,怎么办? 紫琪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中一暖,是个有心的。 “皇后娘娘慈悲,早就设了养老局,专为年老的宫人准备的,将来也老有所靠。” 敏馨想起宫中那位让君王独宠的皇后,羡慕不已,“将来若是改了主意,尽管来找我。” 这边和乐融融,另一边气氛僵滞,程夫人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自己 辈子哪受过这样的屈辱? 程敏馨,我跟你誓不两立。 罗家母女面面相视,王氏小心翼翼的打探消息, “她到底怎么会有这样的机缘?” 在她看来,这个侄女很普通,没有过人之处,怎么会被皇家看上? 程夫人也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据说是得了悦宁公主的青眼,而这位公主在宫中最得宠,在帝后面前都说得上话。” 罗倚嫉妒的脸都扭曲了,“难怪,不过她这么嚣张,连继母都不放在眼里,让人看不过去。” 程敏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忽然扬声道,“母亲,我有办法。” 937.太子妃的爱恨情仇(9) “快说。”其他三个女人不约而同的眼前一亮。 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丫环玉兰准备了热气腾腾的水,敏馨脱下衣服坐过去,热水拂过细滑的肌肤,舒服的闭上眼睛,轻轻吁了口气。 泡过香喷喷的花瓣浴,敏馨拿起一管特制的玉膏,挤出黄豆粒大小,轻轻涂在脸上按摩,淡淡的香气蔓延开来。 雪兰拿着大大的布巾帮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大小姐,这雪玉膏的效果真不错,你的肌肤越来越细腻光滑,而且白嫩了许多。” 敏馨抿嘴微笑,心情极好,“是皇后娘娘的恩德。” 她只见过皇后几次,但这位娘娘是她最崇拜的人,是她渴望成为的那种人。 高贵清华,美丽优雅,气质出尘,恩泽无数人,她是个称职的妻子,母亲,也是合格的皇后。 在世人眼中,除了善妒外,皇后几乎是完美无缺。 但她最羡慕的是,皇后和皇上的感情数十年如一日,恩爱无比。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嘴角一扬,有丝苦涩在心底化开。 那是她永远奢求不到的东西,太子不是皇上,她也不是完美的皇后。 她什么都不求了,只求太子能给她正妻的体面,别讨厌她,别让她难堪。 桃花走了进来,送上一封密封的信。 “大小姐,表小姐让人送过来的,说有要事相告,事关上一辈的**,让您悄悄的过去。” 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子时,后花园假山旁。 玉兰皱了皱眉头,柔声劝道,“这么晚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敏馨沉吟半响,嘴角一翘, “既然有事相告,那就走一趟。” 子时,夜深人静,月亮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一名蒙着白纱的少女款款走在后花园的小径上,风一吹,美丽的衣裙在风中轻轻摇曳。 走到假山边,她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忽然从后面窜出一个男人,一把抱住她,深情款款的表白,“ 表妹,你终于来了,让我好等,自从初次见到你,你美丽的身影就深深的刻在我心里,让我情难自禁,难以自拔……” 被他抱住的人身体一扭,大声呼叫。 “有贼,快来。” 罗浩得意的一笑,心中快意极了,表妹美丽端庄,家世清贵,又有钱,嫁给他就全成了他的,到时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心里不由乐的直冒泡。 “表妹,你不要怕,一切都有我,我会负起责任……” 旁边燃起火把,从暗处走出几个人,惊见眼前的一幕,不由惊呆了,“你们在做什么?” 程大人气的浑身直哆嗦,气极败坏的瞪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罗浩反应极快,松了松手,扑突一声跪倒在他面前, “姑父,侄儿错了,但我真的爱慕表妹,求姑父成全。” 程夫人一脸的震惊,失声尖叫,“天啊, 我们家怎么会出这样的丑事,程敏馨你怎么能背着人做出这样苟且的事,污了程家的清名,老爷,怎么办?” 938.捉奸(1) 天色太暗,烛火微明,程大人看着那蒙面女子,眼神一闪,“你怎么说?” 程夫人急吼吼的抢过话头,“还说什么?我们都亲眼看到的,唉,家门不幸啊,出此丑事,这让我们有何颜面面对圣上和娘娘?如何面对太子殿下?” 她越说越激动,两眼发光,满面通红。 一道清朗的声音猛的响起,“你们程家做了什么对不起孤的事?” 众人顺着视线一看,都惊呆,太子身着一袭白衣,飘然若仙,眉宇清峻,冷傲不羁。 程大人目瞪口呆,“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众人双脚一软拜了下去,“参见太子。” 太子冷眼旁观,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也不叫起,众人吓出一身冷汗,脸色惨白,谁都没想到太子会出现在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夫人额头全是冷汗,使了个眼色给罗浩。 罗浩打了个冷战,心慌意乱,但想到程夫人的承诺,舍不到即将到手的好处,强撑着开口,“太子殿下,您贵为一国的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但我心里只有一个表妹,我和她青梅竹马,早就情根深种,立誓非卿不娶,非君不嫁,求太子成全。” 声音抖的不行,跪在地上气势全无,冷汗淋漓。 “成全?”太子冷哼一声,浑身挟带着冰冷的气息,“你的胆子很大。” 罗浩吓的屁滚尿流,魂飞魄散,“求太子饶命,我……我……” 王氏肝胆欲裂,拼命磕头求饶,“太子,小儿是错了,但情不自禁……” 程夫人眼珠一转,强忍着恐惧开口,“太子殿下,臣妇教女无方……罪该万死,求殿下治罪。” 现场求饶声四起,太子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打转,所到之处,莫不吓破了胆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呀,这里好热闹,出了什么事?” 程夫人母女如被雷劈中,震惊万分的抬起头,只见程敏馨穿着淡绿的衣裳,清灵如水,一脸的惊讶,身边还跟着紫琪和几个宫女。 “你怎么会……“罗浩震惊的瞪大眼睛,回过头看向那个蒙面少女,她跪在后面,一声不吭,仿佛是无事人,”她又是谁?” 敏馨嘴唇一怕,”玉兰,这么晚了,该回去休息了。“ 那蒙面少女揭开面纱,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恭谨的应了,”是,大小姐。“ 程夫人母女和罗家母子三人倒抽一口冷气,暗叫不好,中计了。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干的不错。 程敏馨带着宫女们走过来,盈盈下拜,,“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所有的事都按计划进行,但没想到会出现太子这个变数。 太子微微一笑,清朗如玉,长歌当笑, “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出宫随便走走,无意中走到程府,听到里面好大动静,索性翻墙一探究竟。“ 他亲自扶起程大人,笑吟吟的道,”不清自来,还请程大人见谅,” 程大人抹了把冷汗,连连鞠躬, “不敢不敢。” 939.捉奸(2) 程夫人猛的尖叫,“程敏馨。” 敏馨斯斯文文的抬头,“夫人的声音好尖锐,难道出了大事?大家怎么都凑在一起?” 程夫人看了一眼脸色发黑的夫君,心抖了抖,知道她在劫难逃,干脆横横心,豁出去拼着一死,也要将这个眼中钉拔了,“你明明跟罗浩私会,怎么…… 话还没说完,一个宫女上前一步,挥起巴掌,“啪啪啪。 程夫人捂着脸,委屈的红了眼眶, “为何要打我?我哪里说错了?太子,程敏馨跟人有私情,早就不干不净,天幸让我们捉到把柄,否则您就要戴绿帽子了。” 程大人气红了脸,挥着拳头就要打过去, “住口,不许胡说。” 无知妇人,被她害惨了,她脑子里塞的什么?稻草吗? 太子是什么人,经历了无数阴谋阳谋,哪会看得上这种小把戏,淡淡的挥手,“程大人让她说下去,孤倒要看看她怎么黑白颠倒陷害太子妃?” 王氏跟程夫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出了事,她也逃不了。 她咬咬牙,也豁出去了。 “不是陷害,太子,确有其事,我侄女跟我儿子从小就玩在一起,感情极好,要不是皇家赐婚,他们早就是一对。” 太子冷冷一笑, “罗家不过是败落户,连进程家的资格都没有,打小他们就见过三次面,哪来的私情?哼,你们当孤好糊弄吗?” 众人都愣住了,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连程敏馨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小嘴微张。 罗浩的脸色忽青忽白,后悔不已,但到了此时,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 “不不不,太子不是这样的,我们经常书信来往,早就暗许终身,今晚更是约好要私奔……” “私奔?“太子不屑的勾了 勾嘴角,手指落在玉兰身上,”跟谁?她?还是她?” 王氏有些急智,找了个借口,“这……她是程敏馨身边的丫环,是先派出来探路的。” 紫琪冷冷的插了一句, “私会带着这么多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真是天下一大奇闻。” “这……”罗家母子被噎住了,脸涨的通红,面面相视,不知如何是好。 玉兰恭谨的磕了一个头, 大声道, “奴婢见过太子,他这种货色送给奴婢都不要,贼眉鼠眼,心术不正,不是东西。” 人不能没有良心,大小姐对罗家算是仁至义尽,可罗家却如此陷害她,简直丧尽天良。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 养条狗也会冲人摆摆尾巴,哄哄开心,可这些人连猪狗都不如。 眼见情势越来越不妙,王氏急红了眼,“放屁,我儿明明约的是敏馨,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安的什么心?” 玉兰满脸的嫌恶, “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想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吗?奴婢虽低贱,但也不会看上这种不知廉耻,居心叵测的混帐。” 王氏恼羞成怒,气极败坏的斥道, “住口,程敏馨,你耍了什么花样?为什么闹出这样的动静?” 940.捉奸(3) 罗浩气的浑身发抖,连个小丫头都敢爬到他头上,真是可恶,但在太子面前,硬是不敢再作声。 程敏馨凉凉的扫了她一眼,“谁约了我?我怎么不知道?对了,几位这么晚了齐齐出来散步,真有闲情逸致。” 太子不耐烦的很,全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认输。 “程大人,这是你的宅子,你的亲朋家人,由你来处置。” “是。”程大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拿纸笔来。” 下人匆匆而去,匆匆而来,递上纸条,程大人随手一挥,写下龙飞凤舞数行字。 “不贤妇人,休书拿去,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程夫人定晴一看,面色刷的全白了,不敢置信的拼命摇头,泪光闪烁, “不不,老爷。不可以,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能这么对我。” 程敏儿如被晴天霹雳砸中,面如死灰,冲到父亲面前苦苦哀求,“父亲,这是你的妻子啊。母亲嫁进来整整十六年,为她养儿育女,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 若是母亲被休,那她成了什么?嫡女不嫡,庶女不庶,在这个家里还怎么存活? 还怎么找门称心如意的亲事? 程大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暖色。 “你要跟她一起出府吗?“ “啊。”程敏儿吓住了,两眼全是泪水。 程大人心中一片悲凉,越发的冷寒似冰,“离了程家,就不是程家的人,就算死在外面,程家也不会伸一下手。” 程敏儿像被抽了气的皮球,整个人软倒在地,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离了程家?怎么可能? 程夫人原指望女儿能说明夫君改变主意,但没想到他如此狠心绝情,不由痛彻心肺,绝望至此。 “老爷,你好狠的心。她是你的女儿。难道敏儿不是?我为了这个家,为了您操碎了心,你不能无情无义。 ” 她到底哪里错了? 错的全是程敏馨这个贱人,全是她害的! 程大人看着哭的毫无形象的妻子,心中有些发软,但一看太子的脸色,顿时硬起心肠,冷声喝斥, “拉下去,明早送回娘家。” 程夫人拼命挣扎哀求,但程大人心硬如铁,头也不回。 程敏儿吓的浑身索索发抖,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恨不得缩成一小团,谁都看不到。 程大人还在继续发落,面色冰冷如雪,“至于罗家人,从此以后不再是程家的亲戚,永远不许登程家的门,老死不相往来。” 王氏这时才知道害怕,一想到没有程家当靠山,下场堪忧,不由的吓白了脸。 “不不不,姑爷。您不能这么绝情,敏馨,快帮我们求求情啊。” 程敏馨勾了勾嘴角,对这家人家早就冷了心肠,所有的情分都断的干干净净, “求情?我自问对你们仁至义尽,你们却为了一已之私来害我,还指望我为你们求情?” 941.捉奸(4) 罗浩在心里直骂娘,又害怕又惶恐,装出一副悔改的样子,痛哭流涕,“表妹,我们错了,念在亲戚一场,饶了我们。” 一直当隐形人的罗倚忽然扑过来,吓了大家一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暗卫迅速将她拦住。 罗倚仰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楚楚可怜,娇娇弱弱的样子,“太子殿下,饶了我母亲和哥哥吧,我愿意服侍您一辈子,什么都听您的。” 她还不忘抛了个媚眼,暗示性意味十足。 在场的人都被她雷到了,倒抽一口冷气,暗骂不知廉耻。 当众勾引太子,还使这么下三烂的招数,真可耻。 唯有罗家母子面有喜色,心中浮起一丝希望。 太子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会做什么?我身边不养吃干饭的废物。” 罗倚眼晴大亮,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欣喜若狂。 “我……会铺床叠被,会暖床,太子,我真心的爱慕您,愿意没名没份跟在您身边……” 她激动的声音直颤抖,“为您生,为您死……” 太子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只要跟在他身边,将来就是人上人。 众人嘴角直抽,这女人在说什么啊。 暖床?她得有饥渴啊! 这还是女人吗? 太子的表情很是玩味,忽然转过头看向程敏馨,“程小姐,你怎么看?” 敏馨反感的微微蹙眉,语气很是冷淡,“太子身份尊贵。想要怎么做都行。“ 男人嘛,哪会嫌女人少? 她父亲就有八名妾室,无数通房,更不要说,贵为储君的太子。 太子挑了挑眉,邪魅横生,“男主外,女主内,你是东宫的女主人,虽然还没有嫁进来,但可以提前行使权利。” 在场的人怔住了,敏馨也傻眼了,木木的看着他,半天反应不过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尊重?还是试探? 罗倚眼珠子飞转,妒恨交加,但面上丝毫不露,飞扑过来,抱着敏馨的衣裳,泪水涟涟的哀求,“表姐,求求你,让我留在太子身边吧,我什么都听你的,不会跟你抢太子的欢心……” 她情绪分外激动,前言不搭后语,语无伦次,“我不贪心的,真的,只求能每日见到太子,我就心满意足了。表姐你是好人,你就成全我的一片痴心。” 王氏猛的叫了起来,“敏馨,你们是表姐妹,在宫中也好有个照应,姐妹同侍一夫,也算是一段佳话。” 富贵迷人眼,她全然忘了刚才所做的事,一心巴望着能将女儿送进皇宫,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敏馨像吞了只苍蝇,恶心的不行。 这样的佳话她不需要,也消受不起。 程敏儿嫉妒又怨恨,太子风度翩翩,尊贵无匹,俊美无双,对正室更是尊重,这么好的男人,她怎么就没这个福气? 她忍不住喝斥出声,“胡说八道,她一个低贱的丫头,居然敢跟我亲姐姐平起平坐,你配吗?姐姐,你不用理她,她那么坏,一心想害你,你要留下她,后患无穷。要是缺助力,还有更好的选择,比她更亲,关系更近的人还有啊。” 942.捉奸(5) 她只差没毛遂自荐了,眼中闪着狂热的光芒,脸上写着选我,选我,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罗倚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满脸的不屑,“呸,你才贱,表姐,今晚的馊主意全是她想出来的,她是天底下最恶毒的贱人,一心想取而代之,绝不能让她得逞了。” 程敏儿急的直跳脚,“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姐姐不要信她,我们才是嫡亲的姐妹。” 两人狗咬狗,一嘴毛,丑态毕露,为了攀上太子,讨好未来的太子妃,使出了数身的解数。 程大人听不下去了,老脸羞的通红,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 教女无方,感觉好失败! “都闭嘴。” 太子专注的目光始终落在程敏馨的脸上,“程小姐你的意见呢?孤尊重你的决定。” “我……”程敏馨小嘴微张,心中隐隐有些喜悦,莫名的甜意在心底蔓延。 不管他用意何在,最起码他在众人面前表明了态度。 他尊重未来的妻室,并且给予最大的信任。 这就够了。 程敏儿心急如焚,既生气又嫉妒,太子就这么在乎这贱人?她到底哪里好? “姐姐,我发誓,只要你能让我进东宫,我愿意奉你为主,这辈子为你做牛做马。” 她大表决心,只求能哄得大姐心软,赏她一同富贵。 只要先进了宫,以后她有的是手段将太子迷的团团转,眼中只有她一人,三宫六院只宠她一人。 到了那时,程敏馨就可以去死了。 罗倚哪会让她如愿,自然咬住不放,“表姐,别信她的鬼话……” 程敏馨趁她不备,嫌恶的后退了几步,冷喝一声,“够了,太子,这两女心术不正,非安分守已之辈,进不得东宫。” 她一脸的凛然,高贵清尘,有如高不可攀的雪莲花。 程敏儿看着这个熟悉的姐姐,忽然之间觉得好陌生,陌生的让她心冷。 她变了,气势大涨,底气十足,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尊贵优雅,跟以前那个孤傲的女子差的好远好远。 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身边这个男人吗? 夫贵妻荣,至尊至贵是皇太子,除了天子,还有哪个男人比他更尊贵? 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只是这样的运气会永远伴随她吗? 未必!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对出色的男女身上,哪分得出神关心她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太子微微一笑,似是很满意,声音中多了一丝温柔,“全听你的。” 程敏馨心头一甜,一丝异样的感觉在胸前升起,烫烫的,说不出的舒服。 一对男女遥遥相望,眼波流转,无数情绪闪过,男的俊,女的美丽,眉目间皆有一丝情意,天造地设的一对。 众人屏住呼吸,都舍不得打断这美好的一刻。 程大人直到此时,才终于放下高悬的心,如释重负。 但这一幕深深的扎痛了另两个女子的眼睛,恨的眼睛出血,程敏儿咬牙切齿,妒火中烧,“程敏馨,你一朝富贵就嫌弃自家的亲妹妹,你狠心狗肺,没情没义。” 943.捉奸(6) 程敏馨嘴角一抽,很是无语。 在这样的家人是她的不幸! 万幸的是不是同一母亲生的! 程大人感觉丢脸丢大发了,难以面对太子似笑非笑的目光,低下头喝斥。 “来人,把二小姐拖下去。” 程敏儿嫉妒的发疯,面红耳赤,疯狂的嘶吼,“父亲,你偏心,从小到大,就只疼她……” 但再疯狂,也挡不住侍卫强而有力的的拉扯,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风中。 程大人老脸烧红,窘态毕露,期期艾艾的准备赔礼道歉,“太子……” 怒妻女不争气,一辈子都体面都折了,心中怎么能不恨? 太子像无事人般云淡风轻,淡淡的打断他的话,“夜深了,程大人先回去休息吧。” 程大人头也不敢抬,难以面对太子,心中难受的很,“可是……” 太子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孤想跟程大小说几句话,不知程大人放心孤的为人吗?” 程大人怔了怔,连连拱手,“不敢不敢。” 他识相的转身离开,临前走回头看了看清丽婉约的女儿,眼神复杂难言。 众人都散去,只有紫琪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们。 太子也不说话,直直的盯着她看,若有所思。 敏馨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放哪里,小脸微红,脑袋低垂,恭谨的开口, “太子有什么话尽管说。” “笨蛋。” 敏馨猛的抬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向来温文尔雅的太子怎么会如此赤、祼、祼的骂人? “什么?” 太子深深的看着她,眼神晶亮如星辰,“从今以后,你要记住,你是这个帝国最尊贵的女子之一,无须看人脸色,谁惹你生气,直接就还回去,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没人敢置疑你的不是。” 他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如此的嚣张,如此的霸道,却让敏馨心神大震,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冲击着冰冷的心。 许久之后,她咬着嘴唇,声音压的低低的,“太子,那样就显得气量狭小,不够温柔大方。不配当太子妃。” 太子嗤之以鼻,不屑的很,“太子妃?首先是我的妻子,我觉得好就行。” 从小见惯了父母恩爱,母亲对外臣威严端庄,对子女温和慈爱,但背着人对待自已的夫君却霸道任性,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有时候还要父皇哄。 小时候他一直不懂,觉得父皇太累,忙了一天还要哄不懂事的妻子,如今才有些明白,那是一种情趣。 母后曾经说过,每对夫妻都有他们的相处之道,只要开心即可。 这番话超出了程敏馨过往的所有认知,整个人傻住了,“呃?” 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话,她却听不懂? 难得见她傻傻愣愣的样子,深感有趣,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声音中多了一丝温柔,“好好休息吧,明年开春,父皇就会下旨,让我们完婚。” 扔下这句话,他施施然的拂了拂衣角,转身准备离去。 看着洒脱自信的背影,程敏馨一阵心悸,“太子请留步。” 944.捉奸(7) 挺拔的身影转身,“还有什么事?” 程敏馨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鼓起最大的勇气问道,“太子,你不讨厌我吗?” 为什么忽然对她么好? 犹然还记得他怒目以对的模样,可转眼之间,却…… 太子愕然,不由失笑,“谁会讨厌自己的妻子?只要你不做出天怒人怨的恶事,我自然会护着你。” 程敏馨暗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浮起一丝莫名的失落,说不清道不明,咬着嘴唇欲言又止,“你喜欢什么样的妻子?我会尽力……” 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吗? 因为是他未来的妻室,所以才转了态度? 明明该欢喜的,但心口莫名的堵的慌,怅然若失。 清俊无双的男子嘴角一勾,洒脱自如,“不必,你就是你,无须为任何人改变。” 一轮弯月从乌云后面探出脑袋,皎洁如水,柔柔的洒向大地,银辉洒在白衣男子身上,美好的有如画中人。 敏馨怔怔的看着他,心魂被夺,震憾无比,眼眶一阵滚烫,眼中隐隐有泪。 太子刚回到东宫,走进寝宫,一个人影跳了出来,“太子哥哥,你昨晚去哪里了?” 若诤嬉皮笑脸的看着他,一脸的坏笑。 “你怎么在这里?” 太子有些头疼,硬着头皮推开他,拿起便服自己换上,“有事?” 臭小子,深更半夜不睡觉,专门来堵他,真是的。 若诤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定是夜探未婚妻的香闺。” 太子身体一僵,但很快若无其事的换衣服。 但瞒不过若诤的眼睛,得意的哈哈大笑,“哈哈哈,被我猜中了吧。” 太子拿这小坏蛋没办法,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要什么,尽管开口。” 若诤眨巴着眼睛,一副很乖巧的好宝宝模样,“太子哥哥,我想出宫玩玩,你给我一道出宫的手令。” 太子头痛欲裂,以他的武功,皇宫哪里关得住他?分明是另有所图。 “胡闹。” “太子哥哥,好不好嘛?” 太子被他缠的头痛不已,只好答应他的要求,给了了一道手令。 京城的街道,一对粉雕玉琢的少年四处乱逛。 娇小点的那个四处张望,小脸上全是新奇之色,“哇,这个好漂亮,这个也好看,好多好吃的啊……“ 高大的那个紧紧护着她,忍耐的皱着眉头轻斥,“闭嘴,别跟乡巴佬似的大呼小叫,丢我的脸。” 正是若诤兄妹,两个人一大早就溜出宫玩乐。 凝凝小嘴一嘟,狠狠瞪了他一眼,“哼,我是公主, 你不过是仗着父皇母后疼你,让你在外面乱折腾。” 嫉妒的不行,酸味浓的几里外都能闻到。 若诤无语望天,有没有搞错,她才是宫中所有人的宝贝,宠的没天理。 “没良心的丫头,早知这样,就不带你出宫了。” 凝凝眼珠一转,连忙改了口风,满脸是笑,“二哥最好了,我最喜欢二哥了。来来,我请你吃豆腐脑。” 945.瞎胡闹(1) 豆腐摊子坐着两两三三的人,都是早起早睡的市井小民,安宁而平静。 白白的豆腐脑摆在面前,凝凝的笑脸比阳光还要灿烂,“二哥,我出钱哦,够大方吧。” 若诤嘴角直抽,小气鬼,还好意思夸自己大方? 旁边的人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笑喷了,“扑哧。” 兄妹俩不约而同的瞪过去,表情都一样,“你笑什么?” 身边坐着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十**岁的模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整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不少人都盯着他看,就连豆腐西施也看傻了眼,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但对见惯了美人的兄妹俩来说,没什么感觉。 两个人一模一样的表情,语气都一样,如骄傲的孔雀,又像调皮的孩子闹脾气, 引的那公子忍不想笑, “我并没有取笑之意,而是两位可爱的很……” 这可惹了马蜂窝,这两人最讨厌别人这么说。 若诤第一个率先出招,故意叫的很响亮,“这位公子也好可爱,让人怜爱啊。” 杜如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话太有歧意了。 凝凝默契十足的微微一笑,“他又不是小倌,需要谁怜爱?咦,难道二哥慧眼独矩?” 她一脸的震惊,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若诤上下打量杜如海,一脸的惋惜,“那是,什么都瞒不过小爷的这双眼睛。” 临桌坐着的人们都风中凌乱了,像看怪物般看着杜如海。 豆腐西施更是失控的尖叫,“天啊。”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结果还是个以色侍人的小倌。 杜如海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人,头皮都麻了,连忙站起来,一揖到地,“两位不要开玩笑了,我向两位赔礼道歉……” 若诤扭过头,不屑一顾,拽的不行,“你想赔礼就赔礼?小爷不稀罕。” 凝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扯了扯他的衣服,温柔的劝道,“二哥,就看在人家楚楚可怜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楚楚可怜?众人身体抖了抖,眼神更是古怪。 若诤心里笑的直打跌,但面上丝毫不露,依旧是一脸的惋惜, “也罢,他也可怜。” 他丢了两个铜板,拉起妹妹往外走。 留下一室的难堪,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杜如海羞愧难当,脸涨的通红,起身跟了上去。 兄妹俩逛了一圈,买了几块香酥饼,买了一只烤鸡,几样小首饰,几本书,也不理会跟在身后的人,两人有说有笑,开开心心的样子引来无数目光。 凝凝毕竟是女孩子,逛了一会就累了,找了个茶楼坐下,叫上一壶清茶,几样点心。 点心只是略咬了一口,就不碰了,比起皇宫中的美味糕点,差远了。 两人吃吃喝喝,心满意足,一抹人影冲了过来,不请自坐。 若诤皱了皱眉头,“跟在我们干吗?难道想报复?来啊,单挑!” 杜如海盯了他们半天,开始觉得难堪丢脸,但看着兄妹俩有说有笑开心的模样,怒气莫名的消了,也不知为何跟了一路。 “不不不,在下杜如海,觉得两位率真直爽,想跟两位交个朋友,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杜如海?”若诤怔了怔,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946.瞎胡闹(2) 凝凝眼神一闪,眼睛眯了起来,小脑袋一扭,很是无理,“不好,我不喜欢跟屁虫。” 即便是这样,杜如海还是觉得她好可爱,粉嘟嘟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红润的小嘴。 好想捏捏那嫩滑的小脸。 “我没有恶意,只是喜欢……” 凝凝眼晴一瞪,板着小脸,不假辞色,“你的喜欢真廉价,动不动就喜欢,谁稀罕?” 杜如海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主,明明是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的小家伙,但说出来的话能噎死人。 就因为他笑了两声,就被排斥到底? 他的心莫名的难受,堵的慌,“我郑重的向两位道歉,还请给我一个机会,以茶代酒……” 不等他说完,凝凝就打断他的话,站了起来,“二哥,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好。”若诤从不违逆妹妹的话,临走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杜如海。 杜如海傻站了半天,双脚如坠了铅块,沉重无比,再也追不上去了。 回宫的路上,若诤犹豫了一下,还是追问了下去,“你认识那家伙?” 反应很奇怪,不像是他认识的没心没肺的妹妹。 “不认识。”凝凝傲娇的一仰下巴,转了个话题,“二哥,再跟我说说江湖上的趣事。” 若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意不再追问。 坤宁宫是帝后的寝宫,在乾清宫不远的地方。 若诤一出乾清宫,就被母后招到坤宁宫,促膝谈心。 他倒是不排斥母子谈心的场景,常年在外,最想念的是母亲温暖的怀抱,温柔的笑容。 母子俩絮絮叨叨了半天,晴雪想起一事,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诤儿,跟母后说说思瑜那孩子的事,他在家里做些什么?可还好?” 若诤冷哼一声,有些不快,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 脸上的表情,“好,当然好,唐家唯一的血脉,能不好吗?” 但怎么瞒得过晴雪的眼睛,她微微蹙眉,“但你好像不喜欢他。” “不是不喜欢,而是……”若诤犹豫了半响,“母后,你真的要将妹妹许配给他吗?他虽好,但……身上的责任太多,我怕凝凝太累。再说嫁的太远了,父皇母后想见她一面都难。” 晴雪轻轻叹了口气,“唉,这个要看凝凝的意思。” 小女儿的心思青涩而懵懂,却不好挑明了说。 若诤扯了扯母后的衣袖,表情很是严肃,“凝凝年纪小,不懂事,容易被人哄骗,大事还需要父皇母后作主。” 看着儿子一本正经的样子,晴雪心中一片温暖 ,忍不住 捏了捏他的小脸,“诤儿果然是长大了,懂事了,懂得关心家人,娘很欣慰。” 若诤嘴角一抽,又捏他的脸,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过还是很高兴,顺势扑过去,抱着母后的腰,在她怀里蹭了蹭,笑的很是灿烂,“母后啊,不如多办些宫宴,邀请各家的嫡子进宫,也让凝凝多多参加。” 母子俩和乐融融,温馨无比,一道怒喝声在门口中响起,“臭小子快站起来,这么大的人还腻在母亲怀里撒娇,不知羞。” 947.夫妻情趣(1) 母子俩看过去,只见惊天面色不豫,横眉竖眼,怒瞪着自己的儿子。 若诤嘴角一抽,父皇就是个大醋桶。 惊天大步走进来,看着依旧抱着娘亲的小家伙,面色冷寒。 “还不起来?要我亲自动手?” 若诤听出些许的恼意,不敢再造次,依依不舍的收回手,“父皇,母后天天陪你,你就不腻吗?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让娘亲陪陪我啦。” 记忆中,在外人面前威严的父皇,老是跟儿女们争风吃醋,遇到娘亲的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惊天淡淡一笑,从容不迫的道,“雪儿,诤儿的年纪不小了,也该为他找个皇子妃……” 不信老子治不了这个兔崽子。 四个子女中,女儿不算,唯有这个二儿子最喜欢跟娘亲撒娇,小时候寸步不离的跟在母亲身边,连睡觉都恨不得粘在一起,让他着实窝火。 若诤算是服了,很是郁闷,“父皇,我可是您的亲儿子。” 有这样整自己儿子的吗? 惊天像看白痴般看着他,“如果不是亲的,你还以为能平安的站在这里吗?” 早就被他拖下去砍成十八段,扔海里喂鱼了。 若诤后背一阵发凉,蹭的跳起来,一溜烟的往外跑。 “父皇,母后,我还有事找太子哥哥,我先走了。” 父子俩交手,以儿子败走告终,惊天得意的一笑,姜还是老的辣。 混小子在外面再长本事,在他面前,依旧是孙猴子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他一转头,就见妻子含笑看着他,“你呀,儿子难得回来,你干吗又吓唬他?” 真是的,这么大的人,跟孩子瞎胡闹,也不怕孩子笑话。 惊天伸出长手一揽,格外的理直气壮,这是他的妻子,是他的。 闻着熟悉的清香,他的脑袋靠在她颈脖边,微微闭眼,心中说不出的舒畅,小小声的抱怨,“你眼里只有孩子们,都不关心我。” 晴雪角一抽,轻轻抚上他的脸,熟悉的线条让她一阵心悸。 “胡说,你身上的衣服是我亲自挑选的,每天的饭菜是我定的,你每天用的文房四宝是我精心准备的……” 惊天累了一天,前朝的事让他头痛欲裂,总有理不完的朝,处理不完的事,真是烦人。 “可是只要有诤儿在,你就不看我。” 晴雪看着他疲惫的脸,一阵心疼,轻轻吻上他的额头,“好啦,我最在乎夫君,其他人都要往后靠。” 他的心都化了,将她的细腰紧紧抱住,心中甜蜜无比,“雪儿,我很幸福。” 他们成亲十六年,共同生养了四个孩子,但依旧恩爱如初。 每天一睁眼就看到阳光和她,晚上临睡前看到的依旧是这张熟悉的脸庞,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晴雪虽然听惯了他的甜言蜜语,但每听一次,都觉得心如同浸在蜜水中,眉开眼笑,“我也是,能嫁给你为妻,为你生下四个可爱聪明的孩子,是我一生最大的幸事。” 他嘴角扬起一抹追忆的轻笑,“雪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时的情景吗?” 948.夫妻情趣(2) 她甜甜一笑,仿佛依旧是那个初见时的清纯少女,“记得,当然记得,你当时身着白衣,踩着银色的月光而来,我还以为见到了……” 声音停了停,她挤了挤左眼,学小儿子的样子做了个鬼脸,“妖精。” 他被逗的哈哈大笑,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嘴唇,气息相融,甜美的让人沉醉。 “臭丫头,你骂我呢。” 她小脸红通通的,捏了捏他的脸,笑的很是调皮,“夸你漂亮似妖精啊。” 肌肤胜雪,乌发如黑,眉眼含情,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眼晴晶亮,美的不可思议。 他的心跳的快了几拍,狠狠吻下去,“你才是妖精,把我迷的神魂颠倒的小妖精。” 坤宁殿内,甜蜜如丝,温馨在空气中弥漫。 皇后的寿辰如期而至,每年都会隆重的大办,今年也不例外。 一大早文武百官带着家眷分批进宫,为皇后祝寿。 皇后在乾宇殿接受臣子们的贺拜,一批又一批,有次序的,分官阶高低,井井有条,丝毫不乱,繁华似锦。 漫长而繁复的仪式进行完,大家都舒了口气,用了宫中的午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奔向御花园,六层楼高的拜月楼前,搭建起高台,台上最好的戏班子开唱,欢声雷动,四周坐满了人,热闹不已。 帝后坐在二楼的包厢内,看着热热闹闹的场面,晴雪心满意足的吁了口气。 真好,他就在她身边,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每年的生辰,她不在乎盛大与否,只在乎夫君和孩子们都陪在她身边,一家人尽享天伦之乐。 这样就够了,她不贪心! 四名子女就站在身边,相互打暗号,使眼色,忙的不亦乐乎。 晴雪眼角瞄见,忍不住嘴角一勾,这几个孩子准备彩衣娱亲吗? 太子第一个上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母后,祝母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晴雪看着一表人材的儿子,格外的欢喜。 若诤嘴角一抽,大哥就不能换个新词吗?每年都是这一句,真是无趣。 他笑眯眯的跪在兄长身边,“恭祝母后人比花娇,美貌如花,青春永驻,笑口常开……” 他嘴皮子很溜,喜庆的词张口即来,什么都有。 凝凝急坏了,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巴,“ 二哥,你把我的话都抢光了,真是讨厌。” 大哥金口难开,换来换去就一句,二哥屁话太多,太能说了,他们俩就不能中和一下吗? 若诤拉开她的手,不甘示弱的顶了一句,“是你嘴巴笨,怪谁呢。” “哼。”凝凝朝天翻了个白眼,纠结不已,想好的词都被不要脸的二哥抢光了,肿么办? 最小的若楠急的直跳脚,“姐姐你快说呀,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老小的命啊,永远跟在大哥大姐身后,真急人。 凝凝反应还算快,立马想到了别出新裁的新词,笑盈盈的拜下去,“恭祝母后长命百岁,和父皇恩恩爱爱,永远不分离。” 949.凌空冒出来的公主(1) 这话说进帝后心里去了,惊天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这个好,赏。” 内侍送上一套红似火的玛瑙头面,玉色剔透,难得一见的珍品。 凝凝得意的冲二哥挤了挤眼睛,笑意盈盈的福了福,“谢父皇。” 若诤撇了撇嘴,就她会拍马屁?他也会! 等了半天的若楠才不管哥哥姐姐打眼仗呢,红红的小嘴一动,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终于轮到我了,我祝母后天天开心,笑颜常驻,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永远在一起。” 童稚的声音甜甜的,清脆如铃,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去。 晴雪一把抱起小儿子,摸摸他的小脑袋,笑容满面,“好孩子,看赏。” 若楠得了一对白脂玉马,笑的合不拢嘴。 戏台上的长生殿轰轰烈烈落幕,一班新的人马又粉墨登场,热热闹闹。 是新的一出戏,晴雪还没有看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太子见状,连忙笑着解释,“这是外面请来的双庆班,排的那部布钗记在京城很红火,儿臣特意将他们请来,希望能博母后一笑。” 双庆班在京城名声极响,追捧者无数,就连那些王公贵族都纷纷去捧场。 晴雪怜爱的笑了笑,笑容中满满是欣慰,“你有这片孝心,娘很喜欢。” 太子微微一笑,心满意足。只要娘亲开心,父皇就开心,他们这些子女也跟着开心。 忽然戏台上一个旦角冲到台前,大声呼叫,“皇上,皇上,我要面见皇上。” 热闹的曲声嘎然而止,众人震惊的看着发疯似的冲向拜月楼的戏子,这是怎么了? 护卫们抽出长剑,护在楼前,“有刺客,快护驾。” 那旦角满脸通红,大声疾呼,“我不是刺客,我是公主,皇上的亲生女儿,快放开我,不得对我无礼。” 如一道惊雷打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什么?” “公主?” “怎么可能?” 皇上十几年一直独宠皇后一人,怎么会忽然冒出一个女儿? 难道所谓帝后情深只是一场笑话? 太子的脸色刷的黑了下来,若诤眼睛一瞪,又气又恼。 凝凝气的直跺脚,怎么可能?父皇才不会背叛母后呢。 若楠最沉不住气,小嘴一张就要开口说话,太子长手一伸,将幼弟的嘴捂住,轻轻摇头。 晴雪的脸冷了下来,狠狠瞪了身边人一眼。 惊天不由苦笑,若是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恐怕今晚要被踢出寝宫,一个人独眠了。 那可不行! 他站了起来,威严的下令,“把人带过来。” 在场的王孙贵族,文武百官僵在当场,不知所措,恨不得立马消失,避开这样的尴尬。 但帝后没有发话,谁都不敢主动提出离开,身体发僵的坐着不动,生怕被波及。 不让他们避开,到底想干吗? 这种宫庭**,不是应该私下里操作吗? 但皇上向来不按牌理出牌,臣子们也习惯了他的处事风格,只求能平平安安的过去。 950.凌空冒出来的公主(2) 那旦角被带下去先换了套衣服,洗干净脸庞,按惯例被宫女搜身时气的直翻白眼,但总算记得自己身份不明,没敢大吵大闹。 过了半响,素着一张脸的女子终于出现在帝后面前,傻愣愣的看着高高在上的一对壁人。 宫中嬷嬷轻轻推了她一把,不耐烦的轻声提醒,“还不快上前见过两位圣人。” 那女子咬着嘴唇,眼中含泪,袅袅婷婷的走上前,盈盈下拜,未语泪先流,“明兰见过父皇,见过皇后娘娘。” 声音如黄莺般悦耳,神情楚楚可怜,泪水涟涟,娇弱如风中的花朵。 小若楠再也忍不住,气愤的大叫,“不许满嘴乱叫,坏我父皇的名声,父皇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明兰委屈的眼泪直流,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没有胡说,我真的是……” 晴雪淡淡的下令,“把头抬起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看年纪也有十六七岁,比太子还大,夫君何时有了这么大的女儿? 明兰微微抬头,仰起尖尖的下巴,露出姣好的容颜,“明兰不敢欺瞒娘娘,我真的是皇上失散在外面的女儿……” 看清她容颜的人倒抽一口冷气,面面相视。 像,真像! 凝凝咬着嘴唇,郁闷的不行,这个女子居然比她还像父皇,有没有搞错? 难道真的是父皇的女儿? 一想到,她的心难受的要命,气的要命,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孩子拉出去,让她永远消失掉。 惊天神情如常,不见任何异色, “有何证明?” 明兰指着自己的脸,娇娇弱弱的苦诉, “听我嬷嬷说,我长的很像父皇,还有这块皇室玉佩为证。” 玉佩?还有物证? 众人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愿错过任何细节。 玉佩送到惊天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了悟,嘴角勾起一丝淡嘲,身体微微斜侧,在妻子耳朵轻轻说了几句。 晴雪恍然大悟,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是他惹出来的麻烦。 夫妻俩打的锋机,别人看不懂,但站在一边的太子看懂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招来二弟,兄弟俩耳语一番,若诤眼晴大亮,嘴角翘了上去。 明兰眼珠一转,对着晴雪重重磕下去,怦怦怦撞击地面的声音猛的响起,脑袋都磕破了,楚楚可怜的哀求,“娘娘,我不敢奢求其他,只求父皇能认回我,我从小没父没母,孤苦伶仃,只有一个嬷嬷,无时无刻都盼着有一个父亲……” 她哭诉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痛苦,姿态摆的很低,不求名分,只求父皇认下她这个女儿,凄凄惨惨,伤心哀婉,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若诤冷冷一笑,嫌恶的不行, “真吵,没人教过你规矩吗?” 这种人仗着长相跟父皇有几分相像,就四处张摇撞骗,冒充公主,真是找死。 明兰身体一震,含着热泪委委屈屈的顶回去,“我不比你们从小养尊处优,能吃饱穿暖已经不容易,还哪敢奢求别的?” 951.凌空冒出来的公主(3) 这一番苦诉,她成了被人欺凌被亲生父亲抛弃的可怜女子,而若诤则仗势欺人的恶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惜这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放在百官面前,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没人敢跳出来帮她说一句求情的话。 她很是气馁,也很迷惑,为什么没人肯帮她? 她也是公主啊,父皇亲生的女儿,本该是玉尊玉贵的金枝玉叶,跟这个受尽娇宠的悦宁公主一样,都是皇室的女儿。 凭什么她过的猪狗不如? 别人却养尊处优,呼奴喝仆,享尽荣华富贵呢? 她不服! 若诤是人精,看出了她眼中深藏的恨意,越发觉得可笑,“既然如此艰难,过去你为何不找过来?” 明兰强忍着心中的悲愤,故意将脸外露,让下面的官员也看的一清二楚,“谁会理我一个孤女?皇上高高在上,凡人靠近不了,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办法?除了用这种办法进入宫中,别无他法,若是吓到各位,还请恕罪。” 她的话很卑微,但语气充满了无奈,像是无声的指责,更像是无声的哀求百官为她作主。 众官员扫了她一眼,迅速低头,啥都没说。 开什么玩笑,这是皇上的私事,谁敢多管? 就算真的是私生女,那又如何?一个女儿而已,根本翻不起浪花。 皇上算的上是明君,极为开明,但如果涉及到后宫的皇后,就一反常态,态度之坚硬,谁劝都没用。 就好比这些年的劝谏皇上广纳嫔妃,谁上折子,就罢谁的官,永不录用,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如此雷霆手段,让人胆战心惊,这 几年没人敢触这个霉头,都消停了。 明兰很失望,为什么会这样? 若诤不由微微摇头,她很聪明,也很有心机,可惜眼光有限,注定成不了大事。 “你难道不知道宗正府在哪里吗?” 明兰被个比她小的皇子逼问,深感羞辱,但面上丝毫不露,委屈的辩解,“我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纤纤弱质女流,怎么会知道宗正府的存在?又怎么知道宗正府是干吗的?” 这就是天潢贵胄,嚣张跋扈,趾高气扬,随心所欲,等她被承认,也能这么风光了。 一想到这, 她深吸了口气,极力稳住情绪。 若诤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哦,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明兰眼神一闪,憋着气点头,“你说了,我自然知道了。”她终是心有不甘,重重的补了两个字,“皇弟。” 众人嘴角抽了抽,晴雪不怒反笑了, 好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子,怪不得敢孤身闯进宫里。 所谓富贵险中求,她倒是懂的这个道理。 可惜一开始就错了,错的可笑! 若诤嫌恶的皱起眉头,再也不肯理会这种货色,既然太子哥哥说不是,那就不是。 那他又何必客气呢? 他转过头,笑眯眯的问道, “凝凝,你觉得她长的像父皇吗?” 凝凝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轻嘲道,“开什么玩笑,凤凰和野鸡相像吗?” 952.凌空冒出来的公主(4) 明兰强压下去的怒气蹭的被挑破了,怒气冲冲的喝道,“你们欺人太甚,我好歹是你们的长姐。” 凝凝嫌弃的皱了皱小鼻子,错开眼懒的理会她,反正父兄都在,大事由他们扛。 太子始终一言不发,却给二弟使了个眼色。 若诤毫不客气的反弹回去,“长姐?呸,你的身份不明,我怀疑你居心不良,冒充皇女,意欲图谋不轨。” 这帽子太大了,明兰的脸色大变,愤愤的瞪着他,满腔的怨恨,楚楚可怜的形象立破。 众人见状,暗自摇头,这哪像是皇室的公主,没有半点气派。 含泪哭求时,像青楼女子,如今横眉竖眼,又像市井无知少女,不管怎么看,都不像皇家的人。 明兰看到众人的目光有变,心里一惊,立马收起怒色,装出委屈求全的样子,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过是个没用的弱女子,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认回自己的亲生父亲,亲口叫一声父皇,于愿已足。” 可惜太晚了,她一瞬间的破功,形象已经荡到谷底。 众人对她的印象大坏,整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一心想攀龙附凤,攀上皇家。 如今的宗正是先皇的幼子安王爷,他年纪不大,对皇上很是恭谨, 兄弟俩的感情还行, “皇上,事关皇室血统,必须彻查。” 若诤淡淡一笑,“叔父这话极是,绝对不允许那些别有用心的奸贼混水摸鱼,破坏我父皇的英名。” 他面如冠玉,长身玉立,气质高雅,就算耍赖,口出恶言,但浑然天成的高贵气度始终不减。 众人心中暗赞,这才是皇室子弟该有的气度,那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根本没法比。 明兰再装的楚楚可怜,也是没用的。 一国公主哪需要哭哭啼啼?众人心生厌烦,有些不耐。 安王爷心思飞转,面色恭谨如常,“皇上,您怎么看?” 皇上嘴唇一动,还没说出口,明兰就扑过去,嚎啕大哭,委屈的不行,“父皇,我是明兰啊,是您的亲生女儿。” “明兰?“惊天淡淡一笑,温和的看向站在一边的凝凝,”朕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悦宁公主。冒充皇室公主该当何罪,你可知晓?” 明兰呆若木鸡,没想到她哭诉了半天,他居然不肯认账,怎么可以 这样? 她心慌意乱的大叫, “父皇,您不能不认我啊,我没有说谎,您可以问我的嬷嬷,她什么都知道。“ 皇上眼神一闪,脸上露出凉薄的淡笑,“将人带上来。” 熟知他性子的人后背起了一身的冷汗,打了个冷战。 这是皇上要严惩某人前的预兆! 一名面色憔悴,双鬓微白的妇人在宫女的带领下走了过来,跪倒在地,熟练的行了一个宫礼,“奴婢见过皇上。” 惊天向来过目不忘,扫了一眼,就认出了这妇人的身份, “你是田甜的贴身丫环香兰?” 香兰一怔,含泪道,“没想到皇上还记得奴婢 ,奴婢这些年含辛茹苦将公主养育长大……“ 惊天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直接了当的追问, “谁是这孩子的母亲?” 953.凌空冒出来的公主(5) 香兰眼含热泪,毫不犹豫的开口,“是您的未婚妻田恬小姐啊,当年她千辛万苦,偷偷生下小小姐,让我将孩子悄悄带了出去,一直抚养至今,将孩子送回您的身边……” 一直在底下沉默不语的宋梦芜再也忍不住了,大声怒斥,“胡言乱语,田恬姑娘是废太子的妻妾,跟皇上有什么关系,编故事也要骗的圆。” 整一个神经病,田恬当年死在当今圣上之手,死相还挺惨的。 如今却忽然跳出来说,他们有一个女儿,这也太离奇了。 香兰身体一震,大声叫道,“我家小姐为了皇上的大业,不惜拪牲名声和清白,潜伏在废太子身边,将各种情报送出来,还使劲拖废太子的后腿,皇上才能顺利胜出,登上皇位……” 晴雪彻底无语了,得了,惊天登上皇位,全要靠那个早死的女人在太子身边做细作,有没有搞错? 怎么会编出如此荒唐可笑的话? 若诤大为恼怒,容不得任何人诋毁他最敬爱的父皇,“放屁,一派胡言。” 香兰伸出右掌朝天,信誓旦旦 ,“我敢对天发誓,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当年皇上和我家小姐藕断丝连,暗中来往,才有了今日的明兰公主,皇上,人在做,天在看,你不能绝情绝义至此,奴婢愿以死明志。” 说完这句话,她站起来,猛的冲向柱子撞去。 若诤眼明手快,飞起一脚,将她踢在地上, “啪。”顺势 一点,点住她身上几处大穴。 明兰这才反应过来,飞扑过去,泪流满面,模样极为可怜, “嬷嬷,不要啊。” 若诤拍了拍双手,一脸的嫌弃,“啧啧,差点把白玉柱子弄脏了。” 凝凝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悦,严词怒斥,“你将一盆脏水泼在父皇身上,还企图畏罪自尽,好狠的手段,我算是领情了。” 香兰脸色大变,偏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急的满头大汗。 “不是这样的,奴婢忠心耿耿,对天可鉴。” 明兰哭的很是伤心,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流个不停,“嬷嬷,你不可以死,你要是死了,让明兰怎么办?我不找父亲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她跪倒在惊天面前,一迭声哀求,“皇上,求您开恩,饶了嬷嬷一命,我愿意代她一死。” 香兰大为着急, 忍不住泪流,“小小姐,你身份贵重,万万不可为了老奴自轻自贱,不值得的。” 明兰声泪俱下,哭的极为凄惨,“嬷嬷,从小到大,我就你一个亲人,是你养大了我,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小小姐。” 一老一少搂在一起哭作一团,伤心欲绝,像是家中死了人,别提有多伤心了,一声声绝望的哭泣,让人心生怜悯。 惊天和晴雪夫妻俩冷眼旁观,态度很是冷淡。 安王爷摸不透两位的心思,可又不能让人如此哭闹,成何体统,皇室的颜面何存,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皇上,此事……” 954.凌空冒出来的公主(6) 惊天皱了皱眉头,真是晦气,今天是妻子的好日子,偏偏有人不长眼,不可原谅。 他冷冷的下令,“关进天牢,大刑侍候,务必让她招出幕后主便者,太子,此事交给你处理。” 众人面色各异,互使眼色,却有致一同的没有开口劝止。 太子微微一躬身,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是,父皇。” 明兰震惊的张大嘴巴,连哭泣都忘记了,气怒攻心,忘了分寸,“皇上,你不认我也就罢了,是我不该鬼迷心窍,以为皇上仁慈宽厚,是百姓的君父,痴心妄想认父,皇上,你杀了我吧,我愿意死在你的剑下,也好过被那些匹夫折磨。” 她激动的浑身发抖,眼睛通红,说不出的狰狞可怕。 安王爷心思飞转,上前一步,小声的阻止,“皇上开恩,此事非同小可,父女天性,不可……” 言下之意,他是信了这番言辞,相信这是皇上的私生女。 谁让他们长相有五成的想像呢。 晴雪的脸拉了下来,很不好看。 皇上勃然大怒,紧紧拉住妻子的玉手,“闭嘴,朕对天发誓,绝无此事。” 他问心无愧,特别理直气壮。 晴雪这才转怒为喜,微微一笑,轻轻回握他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她心里一阵火热。 “宗正大人,本宫相信皇上的为人,他顶天立地,敢做就敢当,不会逃避责任,不过是个女孩子,根本影响不到大局,如果是真的,他不会不认。” 她就像相信自己般,相信这个男人。 她爱上的男人顶天立地,光明磊落,对她的情意始终如一,这么好的男人往哪里找? 惊天心中一甜,天大的怒意也烟消云散了,如同发誓般表明自己的清白,“雪儿,还是你懂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从来没有。” 当初的生离死别,让他尝尽了分离之苦,失去她,等于失去了一切。 他再也不想尝到夜不能寐,寝食难安的滋味,他早就受够了! 晴雪抿嘴一笑,满心的喜悦,含情脉脉的看着深爱的男人,“我相信你,这世上谁都可能骗我,唯独你不会。” 惊天如释重负,紧紧握住妻子的手,丝毫不避讳别人的眼光,“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像帝后是如此的情深意重? 但这恩爱缠绵的一幕深深的刺痛了明兰的眼睛,眼眶红透了,双手紧握成拳,隐忍的浑身都疼。 这算什么? 为了一个妒妇,居然不认自己的亲生女儿,太没有人性了。 明明是一国之君,天下最尊贵的人,却被一个女人压的死死的,真没天理。 可怜她活了十几年,连认回生父都这么难。 香兰冷哼一声,大声叫道,“别惺惺作态了,明明是皇后善妒,皇上畏妻如虎,不敢认过去的风流帐,大家可看清楚了?公道自在人心,请大家为我家小小姐主持公道。” 什么公道?皇上的话就是公道,他说不是,就不是。 谁会傻到去触皇上的逆鳞? 955.凌空冒出来的公主(7) 香兰等了半响,都没人跳出来帮她说一句好话,心凉 如冰,愤愤不平的怒斥,“你们这些文武百官就见死不救吗?她也是你们的主子啊。” 这话惹恼了不少人,什么东西?一个父母不祥的人,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主子? 宋梦芜更是藏不住事情,站起来团团一福。 “诸位,大家还记得当年的事吗?当今圣上和皇后娘娘是清帝赐婚,而田小姐死缠烂打,借着救命之恩要挟,逼的皇后娘娘以死成全,要不是老天有眼,恐怕两位圣人早就阴阳相隔。田小姐用尽手段百般算计想逼圣上娶她,但圣上是何等高洁的人物,怎么会看上那种不知廉耻的货色……” 好多人都知道这段过往,但若诤兄妹还是第一次听到,神情激动,为父母的悲欢离合而紧张。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哀婉的往事,怪不得父皇这么宠爱母后呢。 明兰越听越气愤,脸色发青,再也不能忍耐,“住口,不许你侮辱我的母亲,皇上,您怎么忍心见别人羞辱你的女人?” 皇上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她从来都不是朕的女人,朕没碰过她。” 他年轻时候虽然狂放不羁,但对男女之事向来谨慎,孤傲自赏,不近女色。 明兰有如一道惊雷砸下来,整个人惊呆了,“什么?” 他的语气太淡然,太镇定,反而让她怀疑的看向香兰。 香兰尖锐的大叫,“不可能,你说谎。” 杜绍辉的声音忽然响起,“诸位还记得田小姐跟废太子的纠葛吗?” 太子太傅钟先生站了出来,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感慨万千。 “记得一清二楚,田小姐本来是要嫁进陈家的,结果赤身祼体的躺在东宫,跟废太子睡在一张床上,当时好多人都看到的,两人早就有奸情,如此不贞不洁的贱妇,到死都没有悔改,甚至当年还害过两位圣人,要不是皇上和娘娘机警,恐怕……” 谁能想到曾经最不看好的皇子反而登上了皇位呢? 说句实话,当初他并不看好睿亲王,觉得他没有野心,也没有治国之才。 但如今看来,是他眼光太浅薄,太短视了。 皇上虽无心帝位,却是个难得的明主,在他的治理下,朝庭清明,君臣一心,共同打理万里江山,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收,强祖胜宗多矣。 而好多后进的官员大开眼界,赞为观止,“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旧事。” “真没想到。” “皇上是性情中人。” 明兰张大嘴巴,拼命摇头,拒绝相信这些话,“但又说明了什么?我通通不信,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我长的这么像皇上?” 一名年纪颇长的公公冷不防插了一句,“错了,你长的像废太子。” 明兰浑身一震,惊恐不已,想都不敢想,“胡说。” 惊天淡淡一笑,“来人,去拿废太子的画像。” “是。” 公公很快将废太子的画像拿来,双手交到皇上手里。 惊天亲自打开,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不禁百感交集。 “诸位请看。” 956.凌空冒出来的公主(8) “诸位请看。” 若说明兰有五分像皇上,但有八成像画中男子。 相同的凤眼,相同的轮廓,都是唐家人的标志。 底下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哇,真的很像。” “几乎一模一样,果然是父女。” “没想到她是废太子的女儿,还敢这么大胆的冒充公主,居心叵测。” ”年纪轻轻,却有这样的城府和心计,真可怕。“ “想想她娘的为人,还有废太子的城府,生出这样的女儿不足为奇。” 明兰面如死灰,跌倒在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她明明是皇上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是废太子的女儿? 不不不! 宋梦芜冲夫君使了个得意的眼神,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 虽然嫁人生子多年,但脾气还是这么直爽。 晴雪微微一笑,可见她的日子过的很不错,否则也不会笑的如此畅快,率真的性子十几年不变了。 真好,大家都这么幸福! 若诤和凝凝兄妹如释重负,笑的别提有多畅快了。 小楠楠更是格格大笑,喜笑颜开。 只有太子最为平静,他早就猜到了。 臣子们纷纷跪地,“皇上,请赐死此女,以正效尤。” “皇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换句话说,斩草要除根。 废太子的女儿,非死不可。 明兰身体抖的如风中的野花,泪流满面,绝望至极,“嬷嬷,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不是皇上的女儿?” “这……”香兰犹豫了一下,神情挣扎无比。 明兰见状,心都凉了,“嬷嬷,不要骗我……” 怎么会这样? 从小到大,别人都跟她说,她是当今圣上的亲生女儿,只是他不知道她的存在。 认父是她一生最大的梦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她曾经无数次憧憬过父女相认的场景,但从未想过这么惨烈的结局。 不会的,一定是误会,她怎么会是废太子的女儿? 忽然惊见香兰依依不舍的看了她一眼,眼晴翻白,颓然的闭眼,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失了生气,嘴角流下一抹刺眼的黑血。 明兰吓白了脸,拼命推她,“嬷嬷,嬷嬷。” 晴雪皱了皱眉头,“快叫太医。” 惊天淡淡扫了一眼,服毒自尽了,这是死士的手法。 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来不及了。” 明兰自知在劫难逃,面如死灰,绝望极了,“皇上,你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 惊天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身边的妻子,冷喝道,“押下去。” “是。” 一场风波化为无形,若诤兄妹四人插科打诨,将气氛又炒热了,大家极力配合,不一会儿,歌舞升平,喜气洋洋,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晴雪的生辰顺利落幕,收获无数名贵礼品。 等空了下来,她带着宫女们分类整理,将所有礼物存档,分别送入库房,忙的不亦乐乎。 响午时分,惊天下朝回来,二话不说,就拉着妻子的手往外跑,“走,我带你出宫。” “呃?”晴雪的眼睛刷的亮如星辰,眉开眼笑,“你忙完了?去哪里?我换套衣服,你这衣服也得换下来。” 凝凝闻讯赶来,拽着母亲的胳膊不肯放,“母后,我也去。” 957.刑场劫囚(1) 惊天没好气的白了这个不识趣的小家伙一眼,“你不是前几天刚出去吗?一边去。” 平时就算了,但不能妨碍他们夫妻偶尔的私会啊。 凝凝脸皮极厚,恃宠撒娇,抱着母亲的胳膊轻晃,“娘啊。” 就知道带娘亲出去玩,哼,她也想出去玩啦。 晴雪左右为难,一边是最宠爱的女儿,一边是最爱的丈夫,该听谁的? 惊天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抛出一句话,“要是羡慕,父皇给你挑选一个驸马,你喜欢什么样的……” 凝凝笑脸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不不不,我想起来了,我还功课没做完,先走了。” 看着女儿抱头逃跑的狼狈相,惊天得意的挑眉,你是老子生的,还制不了你吗? 晴雪忍不住偷笑,这家伙跟个孩子斗什么气?真是的。 不过心里却甜滋滋的,主动攀上夫君的胳膊,亲昵的偎在他身边。 夫妻俩便衣简车,带着几名侍卫出宫,两人难得出宫一次,看什么都很心情大好。 惊天带着妻子逛了半天,买了一大堆东西,逛累了,找了一家茶楼要了个包厢歇脚。 晴雪只是略尝了尝店里的点心,味道一般,比皇宫里的东西差远了。 惊天站在窗边往外看,外面喧哗声不断,晴雪好奇的站起来,只见行刑台就设在不远处,一群人围观。 “咦,这里是菜市口?“ 那个披头散发,被绑住手脚的女犯人应该是前几天大闹皇宫的废太子之女,明兰。 才几天的功夫,那个美丽的女子就像脱水的黄瓜,憔悴不堪,花容失色,像是老了十几岁。 惊天伸手揽住妻子的肩膀,笑的云淡风轻,“嗯,今日是行刑之日。” 只见高坐一端的吏部官员扬声叫道,“皇上有旨,废太子之女意图谋杀皇上,罪不容诛,凌迟处死。” “行刑。”一只朱红色的签扔在地上,杀气腾腾。 明兰一脸的惊惶绝望,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 着什么 。 一个侩子手高高扬起大刀,重重砍下去。 明兰面如死灰,大声尖叫,胆子小的围观者闭眼不敢看这血腥的一幕。 “啪。”一颗石头如箭般飞过来,打歪了大刀,几条黑影从人群里窜出来,挥舞着刀剑一拥而上。 衙役们被打的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一名蒙面人冲上高台,砍断束住她手脚的铁链,“明兰小姐,我们来救你。” 明兰死里逃生,吓的脸色发白,手脚发软,“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那蒙面人一把扶起她,“快走。” 行刑的官员又气又急又怕,“大胆狂徒,居然敢法场劫囚,快拦住他们,快。打死一个,赏银百两。” 衙役们精神一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狼似虎的扑过去。 “杀出去。” 现场一片混乱,围观者纷纷逃散。 衙役们虽然努力围杀,但对方武功太高,根本不是对手,被撕开一个口子,逃了出去。 “追。” 行刑官员气极败坏,“可恶,居然让人犯跑了,快随我进宫面见皇上。” 惊天将一切看在眼里,面色平静如常,好像一切都尽在他预料中。 晴雪忽然蹙眉,指着其中一个蒙面人,惊讶的叫起来,“咦,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背影。” 958.刑场劫囚(2) 好奇怪,难道自己眼花了? 那人万万不可能跟那些乱臣贼子混在一起的。 但这身影实在太眼熟了,让她有些心慌。 惊天怔了怔,凝神看了一眼,似乎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表情凝重起来,一回到宫里,就吩咐下去,“把二皇子叫来。” 若诤乐呵呵的跑过来,刚才见妹妹吃鳖,在父皇面前碰了一鼻子灰,难得一见的奇景,让他乐呵了半天,实在是太有趣了。 哈哈,母后才是父皇的心头宝,谁都比不上。 一进殿,他就发现气氛不对,笑脸一僵,目光在父母脸上扫过。 “父皇母后,有什么事吗?” 怎么了?两个人的表情都这么凝重,难道在外面玩的不开心?还是吵架了? 惊天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了当的问了一句,“此次你表哥有没有随你一起进京?” 若诤听的一头雾水,茫然不已,“没有啊,怎么了?” 表哥应该在江南天意庄,精心照顾舅母。 舅母的身体一直不好,虽然精心养着,但没有去根,舅舅一直放心不下,四处寻找灵药续命,而表哥一直守在母亲身边。 惊天和晴雪交换了一个眼神,“真没有?” 若诤皱了皱眉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儿臣骗谁也不敢骗父皇和母后啊,表哥是不是出事了?” 两人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比一般人深厚。何况表哥对他很是不错,他虽然嘴上嘀嘀咕咕,但心里把表哥当自己人的。 惊天喝了一口茶,心思转了几转,“你表哥将废太子之女劫走了。” 若诤傻眼了,目瞪口呆,“什么?怎么可能?他又不认识……” 见父皇这么严肃,他心思一转,也不敢肯定了,“等一下,我去打探一下消息。” 不一会儿,他拉长着脸走进来,罕见的垂头丧气,“表哥行踪不明,下面的人也不知道。” 晴雪摸摸儿子的脑袋,柔声安慰,“也没什么大事,你父皇搞得定。” 若诤的心里说不出憋屈和难受,表哥到底搞什么呢? “父皇,怎么办?要不要我帮忙?” 惊天沉默半响,语气很是冷静,“暂时不用,静观其变。” 郊外的小树林,寂静无声,一幛小木屋静静的伫立。 凝凝兴高彩烈的推开小屋的门,见到熟悉的人影,顿时笑容满面,“表哥,表哥,是你吗?你怎么不来我家住?反而约在外面?” 一身紫衣的男子猛的抬头,震惊不已, “凝凝,你怎么会找到这里?谁让你来的?” 凝凝正在兴头上,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小脸红扑扑的,“是你啊,捎信给我的,我很厉害吧,一个人溜了出来,谁都没带,还能找到这里……” 唐思瑜脸色大变,将她往外推, “不好,快走。” 凝凝一头雾水,表哥这是怎么了? 唐思瑜来不及解释,急冲冲的拉着她的手往外冲。 但来不及了,几个黑衣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还走得了吗?” 959.隔阂渐生(1) 唐思瑜不假思索的将凝凝拉到身后护着,手握住腰间的剑柄,蓄势待发。 凝凝暗觉不妙,神情凝重,“表哥,他们是什么人?” 她倒是不害怕,有表哥在,别人伤不了她。 一帮子人都身着黑衣,手中挥舞着刀剑,杀气腾腾的。 那为首的女子花容月貌,但面色冷傲,浑身散发着冷冷的杀气,“思瑜大哥,杀了她。” 凝凝脸色一僵,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们认识? 而且好像很熟悉! 思瑜想都不想一下,一口拒绝, “不可能,楚小玉,让她走。” 楚小玉冷冷一笑,“别忘了九转还魂丹。” “你……”思瑜身体一僵,面露痛苦之色。 凝凝眉头皱了起来,她年纪虽小,被父母保护的很好,但冰雪聪明,什么都瞒不了她的眼睛。 难道是表哥被对方捏住了把柄? 楚小玉见状,柔声劝道, “思瑜大哥,你只有两条路走,要么一拍两散,要么杀了她。不过百善孝为先,如果连父母生死都不顾的男人,还算是人吗?” 思瑜脸色煞白,面色极为难看。 凝凝眼珠转了几转,有些了悟,勇敢的探出脑袋,“闭嘴,你不配说这种话,烂心烂肺的东西。” 她不知道表哥怎么会跟这群乌合之众混在一起,但她深信他光明磊落的性子。 她的表哥顶天立地,傲骨诤诤,岂会被人如此拿捏? 楚小玉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嫉妒,扬声笑道,“哈哈哈,我数到三,要是再不动手,就休怪我无情。一,二……” 这才是真正的天之娇女,被皇室娇养出来的花朵,纯净如水,无所畏惧,坦然的活在阳光下,美丽清灵,气质高贵优雅,让她恨不得砍上十八段。 凝凝看不见护在她面前的男人的脸色,但能感受到那份纠结痛苦的挣扎,心中很是难受。 她不屑的撇了撇嘴,故意大声叫道,“丑人多作怪,贱人最无耻,丑八怪,真碍眼。” 楚小玉自负美貌无双,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哪受得了这样的羞辱,当场就恼羞成怒,“死丫头,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 手下看了看天色,忍不住提醒,“教主,别跟她多废话,赶紧杀了她,免得夜长梦多。” 众人纷纷附和,“对,让那狗皇帝也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 “杀。”楚小玉眼中闪过凄厉的杀气。 一群人一哄而上,刀剑齐飞,思瑜迎剑而上,剑气如虹,将自己和凝凝护在剑圈内,手起刀落,鲜血横飞,场面混乱无比, 思瑜是唐家唯一的嫡子,武功之高早就超出一般人的想像,几招下来,对方节节败退,气喘吁吁,勉强支撑,汗流颊背。 这还是他手下留情,只用了二成的功力,否则早就一招毙命了。 站在旁边观战的楚小玉气极败坏,两眼瞪的圆圆的,鼻子呼呼的出气。 “唐思瑜,你为了一个小丫头,就枉顾令堂的性命,真是个孝顺儿子啊。” 有没有搞错?在他心里,这臭丫头就这么重要? 思瑜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住口,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960.隔阂渐生(2) 楚小玉被噎的直翻白眼,“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堂堂唐家公子如此德性,真让人失望。” 一道白光闪过,“啊。”惨叫声响起一半,嘎然而止,诡异的让人毛骨悚然。 楚小玉看着横死在面前的手下,面色发白,身体抖如落叶,“什么人?出来。” 回答她的是,快如闪电的利箭,直射手下们的要害处,一箭封喉见血,个个应声倒地,立马气绝身亡。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人,转眼之间就成了一具染血的尸体,模七竖八的倒了一地,格外阴森可怕。 “啊啊啊。”如此血腥的一幕,把楚小玉吓的倒退几步,惊惶失措的东张西望,却不知箭从何而来。 一道白光飞快而来,楚小玉眼睁睁的看着长箭直往自己胸前射来,明明该躲开的,但脑袋一片空白,四肢发软,半步都移不动,惊恐的屁滚尿流。 完了,看来她要命丧于此,好不甘心! “手下留情。”生死存亡之际,一道剑光闪过,哐堂一声,长箭断成两半。 楚小玉死里逃生,吓出一身冷汗,感激涕零的看着救命恩人,顺势扑过来,要抱住他。 “思瑜大哥,幸亏有你。” 思瑜眉头一皱,身体一闪,她落了个空,收势不及,整个人跌在地上,痛的直吸气。 混蛋,不懂怜香惜玉的混人,白长了一张好脸。 “哈哈哈。”凝凝笑的格外开心,活该啊。 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凝凝吓了一跳,笑声立止,眼睛瞪的圆圆的。 “二哥。” 若诤淡淡扫了一圈,尤其在楚小玉脸上顿了顿,有如两把利刃,楚小玉浑身一抖,打了个冷战。 这也是皇室子弟? 年纪这么小,却有了这么可怕的气势。 若诤长手一抖,在凝凝的小脑袋上敲了爆栗子,“笨蛋,没脑子,不是告诉过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吗?乱跑什么?还敢甩掉宫女侍卫,你长进了嘛。” 凝凝本来低着脑袋,乖乖听训,是她太鲁莽了。 但听他训了半天,还不见停下来,顿时火大了。 “干吗一直骂我?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乱,有什么呀,不是好好的吗?” 不对啊,她忽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后三拍的叫了起来,“二哥,刚才是你出的手?你怎么来的这么迅速?难道一直跟在我身后?” 她不是傻子,二哥来的也太巧合了,要不是早早缀在身后,不可能这么及时赶到。 可是……为什么? 一个个问号浮上脑袋,迷惑不解。 若诤朝天翻了个白眼,再一次确认自家的妹妹比他笨多了。 “后知后觉,笨的要命。” 凝凝傲娇的一扭头, “哼。” 干吗老说她?她还委屈呢。 谁会想到别人专门针对她设陷井呢? 她一生气转身就跑,只是走了几步,有些犹豫的慢了下来,想回头又不知为何强忍了下来,飞快的跑向远处。 若诤使了个眼色,几名暗卫立马跟了上去。 唐思瑜脸红红的走过来,有些羞窘,期期艾艾的道,“诤弟,我……” 961.隔阂渐生(3) 他有些没脸见这个小师弟兼小表弟,真想一走了之。 若诤小脸板的死死的,很是不悦,“不必跟我解释,你还是想好说词,跟我父皇母后解释吧。” 枉为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到头来,比外人还不如。 他丢下这句话,拖着长剑,凶神恶煞般往楚小玉走过去。 楚小玉吓的浑身发抖,尖叫起来,“思瑜大哥,救我。” 思瑜蹙了蹙眉,身体一闪,拦住他的去路,“若诤,给我一个面子,放了她,我还有事……” 隐忍了这么久,他可不想在最后功亏一篑。 但他深知这个小表弟外表看似笑嘻嘻的,骨子里辣手的狠,对待敌人绝不手软,杀人不见血。 若诤冷冷的拒绝,“不行,此女不除,后患无穷。” 父皇早就查出他们的底细,安排好天罗地,等着这些人钻,一切都尽在掌握中,唯一的变数就是凝凝的忽然出现。 思瑜轻轻叹了口气,说不出的怅然若失,“诤弟,我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他是聪明人,从若诤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全明白了。 但还是硬着头皮求情,别无选择。 若诤不耐烦的一瞪眼,长剑横在胸口,“所以要从我手下救走她?也好,只要你胜过我,此女就交由你处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他可以容忍唐家和唐思瑜隐瞒他许多事情,但他也有不能退的原由。 思瑜自知理亏,苦笑连连,耐着性子低声下气的恳求。 “诤弟,你我兄弟一场,我真的不想跟你动手,看在我们俩的兄弟情分上,放过她这一回。” 若诤一脸的为难,语气很是无奈。 “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而是父皇有旨,我不敢违抗。” 倒在地上的楚小玉吓的弹跳起来,缩在思瑜身后,身体抖的不行,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唐思瑜,我要是活不成了,你这辈子永远也休想得到……” 这是她唯一的依仗,最后的出路。 就算事败,人都死光了,她还是能仗着颗药丸,也能求得唐家保护她一辈子,让她衣食无忧。 若诤挑了挑眉,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瓶,倒出一颗散发着清香的丹丸,“九转还魂丹?我有啊,这不是吗?” 思瑜猛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他费尽心机,搅尽脑汁都没得到的东西,居然轻而易举的出现在小表弟手上。 这也太神奇了。 他是怎么弄到手的? 要知道这九转还魂丹是药王谷流出来的,药材稀缺难觅,十年才出一颗,珍贵异常,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唐家对这颗药丸誓在必得,动用了无数物力财力,才查出此物最后落在一个叫楚小玉的女孩子手中。 派出无数人都无功而返,他不得不亲自出马。 但这个楚小玉身分特殊,难缠异常,搞了半天都没有拿下她。 楚小玉像见鬼般瞪大眼睛,拼命摇头,惊愕不已,“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东西她藏在自己床下的暗格里,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能找到。 但事实摆在眼前,让她无法回避。 962.隔阂渐生(4) 若诤将药丸收进玉瓶,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这才得意的一笑,“蠢货,你不过是楚家的余孽,还妄想翻天,对了,你别指望别人来救你了,你在京城的老巢都被我们灭了,你所有的属下都死了,一个不剩,就连废太子之女也死了,楚宅也被查抄了一通,收获不小啊。” 此女是先皇后楚氏的娘家侄孙女,当年楚家满门抄斩,而她是养在外面的私生女,没有记入祖谱才逃过一劫。 长大后另有奇遇,才有了这场大动静。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是白费! 如一道晴天霹雳砸在楚小玉头上,砸的她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大受刺激,“不不不,你骗我!” 若诤嘴角一撇,冷冷嘲讽道,“人蠢就要认命,当年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小命,就该安安分分,你却穷折腾,只有送死的下场。” 楚小玉还是无法相信他的话,十几年的基业啊,一朝就被催毁了,这让她如何接受? “你怎么可能……” 若诤如看一个死人般看着她,总算大发慈悲给了解释,“从你们刑场劫走废太子之女的那一日起,所有的行踪都落在我们眼中。” 楚小玉眼前一黑,心神俱震,绝望至死。 一道白光划破天空,重重挥下去,她只来得及叫一声,“ 思瑜大哥救我……” 话还没说完,一道血光闪过,脑袋滚碌碌的转了一圈,身首异处。 若诤神情复杂的看着思瑜,将怀中的玉瓶扔了过去,“拿去给舅母服下。” 不管如何,那个温柔的女人很疼爱他,视他如已出,给了他许多温暖,这些他始终记在心里,感恩在心。 “多谢。”思瑜除了这两个字,不知道该说什么,第一次在表弟面前尴尬的无地自容,紧紧握住玉瓶,心中很不是滋味,百感交集。 此次行事不够光明磊落,也没有事先通知一下若诤和姑父他们,又差点害了凝凝。 若诤看了看远处的马车,那丫头的脑袋趴在车窗边,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他皱了皱眉头,心思转了无数转,“表哥,跟我回宫。” 笨蛋,要是没有家人保护,她该怎么办? 她就像晶莹剔透的水晶,光彩耀眼,璀璨如星,但容易破碎。 而他又怎么舍得唯一的妹妹受半点伤害呢? 思瑜的脸上浮起苦涩之色,微微摇头,“我就不去了,替我谢谢姑父和姑母,下次一定上门拜访。” 若诤定定的看了他几秒,忽然灿然一笑,“那也好,过几日父皇要为凝凝选驸马,宫里忙着呢,等凝凝大婚之日,舅舅舅妈一起来参加。” 思瑜的脸色一变,“ 什么?凝凝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急什么?” 若诤仿若未看到,淡淡的道,“先订婚,让小两口培养一下感情,过个几年再成亲,反正一切有父皇做主。” 思瑜咬紧牙齿,压下纷乱的思绪,目光扫向马车,那个女孩子笑意宴宴,明媚如阳光,心中莫名的划过一丝痛楚,“凝凝愿意吗?” 963.隔阂渐生(5) 若诤看在眼里,心里轻轻叹息,表哥的心思,他看的很清楚,但站在他的立场,不愿意让唯一的妹妹嫁给这个男人。 如今也证明他并不是杞人忧天,唐思瑜什么都好,人品好,长相出众,出身显赫,为人正直。 但千般的好,只有一样不好,凝凝永远成不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他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家族的传承,父亲的期盼,母亲的病重,唐家诺大的产业。 他需要关心的事太多太多,凝凝只能排在其后。 不是唯一,不是最重要的,只会让凝凝受尽委屈。 他骄傲的,自信的,备受娇宠的妹妹啊,注定要过被人捧在手掌心的生活,被人当成至宝的般疼惜,所有的重心都围着她转。 就像父皇那样,虽然贵为一国的皇帝,但母后在他是最重要的,任何事物都无法与之相比。 若是让他在母后和天下之间做选择,他必会二话不说选择母后。 无数思绪在脑海翻腾,面上却丝毫不露,“愿不愿意重要吗?父皇的旨意没人敢违抗,谁都不能例外。” 话点到为止,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露出亲切温和的笑脸,“好了,天色已晚,母后还在宫中等着我们吃晚饭。告辞。” 他扔下这句话,潇洒的离去,全然不顾身后之人的感受。 思瑜看着他绝决的背影,心里浮起淡淡的伤感,不一样了,一切都不同了。 几次想追上去,但脚像被定住般动弹不得,掩在宽大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住玉瓶,面色凝重无比,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凝凝弯腰,主动拉开车门,让若诤上来,从桌上拿起泡好的香茶递过去,“ 二哥,你跟表哥在说什么?他的表情好奇怪。” 若诤举起茶杯一口喝尽,意犹未尽,又要了一杯喝光,这才心满意足的吁了口气,随口道,“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急着赶回去。” “什么?”凝凝心头一紧,急急的追问,“是谁?” 若诤别开视线,随手打开车壁的架子,抽了一本书出来,“我不清楚,你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他。” 凝凝咬着嘴唇,脸色很是难看,她蹭到若诤身边,可怜巴巴的扯他的衣袖晃了晃,“二哥,你帮我去问啦,我给你做萝卜丝饼。” 若诤嘴角抽了抽,她的手艺那么烂,能做出什么好的? 要不是哄她开心,他才懒的装出很好吃的样子。 其实难听的要命,萝卜丝半生不熟,面皮焦黄,不堪入嘴啊。 他故意板起脸,不苟言笑,严肃的不行,“未来的表嫂是谁,于我们有何关?别太好奇了,人家有人家的生活,你问的太多,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凝凝愣住了,二哥不高兴了,为什么?她哪里说错话了? 她心里发慌,强自争辩道,“我们是亲戚,关心一下很正常啊,有什么好误会的?” 若诤扔了个白眼过去,鄙视不已,“误会你是不是喜欢他,想倒追他?” 964.隔阂渐生(6) 凝凝像被说中了心事般,小脸涨的通红,气恼不已,“胡说八道,二哥,你嘴巴真坏,我不跟你说话。” 若诤冷哼一声,也不理她,兄妹俩第一次冷战。 凝凝一回宫,就被罚禁足,关在寝宫罚抄经书,任何人都不许见。 她从小就娇生惯养,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宠着,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但自知做错了事,不敢作声,乖乖认罚。 只是一连三天都见不得家人,心里烦燥不已。 窗边传来轻敲声,伴随着稚气的童声,“姐姐。” 凝凝大喜过望,连忙打开窗子,小家伙人矮,仰着脖子有些费劲。 “楠楠,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当心被母后责罚。” “我才不怕呢。”小家伙红唇一嘟,肉乎乎的小脸着实可爱,双手捧着一碟新鲜的糕点,“姐姐,给你吃,可好吃了。” 凝凝趴在窗台上,两眼泪汪汪,咬了一口糕点,口齿不清的问道,“父皇母后好吗?大哥呢?他忙不忙?二哥呢?他还好吗?” 还是小楠楠好啊,还惦记着来看望她,其他人连面都不露一下。 呜呜,她是没人爱的小可怜。 楠楠乐呵呵的说起家人的行踪,唯独对二哥有些不满,“天天不见人影,也不知去干吗啦?” 凝凝捏了捏小弟肥嘟嘟的小脸,心情好了许多,“赶紧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三天后,禁闭终于解决,她总算能出去走动了。 她站在父皇母后的寝宫门前,不安的扯着衣袖,一脸的紧张。 晴雪见状,心疼不已,她的宝贝女儿向来自信满满,昂头挺胸,哪见过她如此忐忑不安的样子。 她主动冲女儿招了招手,“傻站着干吗?进来呀。” 凝凝眼眶一热,飞奔过去,紧紧抱着母亲的腰,小脸依恋的在她怀里蹭了蹭,吸了吸鼻子,“母后,父皇还生我的气吗?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乱跑了。” 晴雪轻抚着女儿如丝般的长发,心中怜惜不已,“傻孩子,外面不比皇宫,乱的很,要是你有个闪失,让我们如何是好?” 当然若不是惊天有意放行,那些人也没法将信送进来,凝凝更不可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偷溜出宫。 哎,夫君这是觉得女儿太过娇养,像长不大的孩子,单纯天真,需要给点别样的教育啊。 但终是舍不得女儿受苦,不仅派了许多暗卫保护,而且关了女儿三天,夫君就受不住了,放她出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既想让子女们成长,又舍不得他们受一点伤害,矛盾啊。 凝凝早就认识到自己不对的地方,诚心忏悔,“母后,对不起,我发誓以后都会乖乖的。” 一直扯着母后衣裙的小楠椆仰起可爱的小脸,“母后,就原谅姐姐吧,她也不是故意的。” 晴雪微微一笑,抱着一双儿女,格外心满意足。 她这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这四个儿女,个个出色,而且兄友弟恭,手足情深。 “好啦,今晚有个宴会,凝凝快去把这套新衣服换上。” 965.吾家有女初长成(1) 凝凝换上新衣,重新出现在母后面前时,所有人眼前一亮。 千金难买的素雪缎,斜斜一枝朵朵梅花绽放,从肩膀开始往下渐渐变色,梅花一点点的变深,从浅红到桃花,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素雅中透着一股娇艳。 袖口掐着三条金边,腰间堪堪收住,露出纤细的小蛮腰。衣裙飘飘,轻盈薄软。 青丝挽成时下最流行的望月髻,衔着明珠的凤钗点缀其上,晶莹剔透,光华流转。除此之外,别无饰物,清爽中透着大气。 精致素雅的妆容,小脸粉粉嫩嫩,明眸皓齿,琼鼻直挺,眼波盈盈,似羞似喜,说不出的明媚。 小楠楠眼前一亮,小手一拍,“哇,姐姐好漂亮啊,像小仙女。” 凝凝小脸一红,羞答答的扯着衣袖,头靠在母后的肩膀上,“母后才是天下第一美人呢,谁都比不上她。” 晴雪微微一笑,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欣慰中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惆怅。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马屁精。” 凝凝头也不回,笑眯眯的反问,“二哥是指母后不美吗?” 若诤嘴角一抽,一头冷汗,臭丫头嘴巴真刁。 “我可没有这么说,别想陷害我。母后,今晚您好美,和凝凝站在一起就像一对美丽的姐妹花。” 他也是盛装打扮,精神抖擞,气色极好,挤眉弄眼的样子好有趣。 晴雪纵然知道是哄人的话,但依旧被哄的很开心,自家的孩子怎么看都好。 凝凝身着华服,带着两名宫女漫步走在小径上,东弯右拐,不焦不燥。 反正母后已经带着二哥先去了宴会厅招呼各方客人,而她是故意迟了一会儿。 虽然不明白是何原故,但是母后的意思,她照办即可。 走到阴暗的拐弯角,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表哥,听说皇后有意为悦宁公主选婿,大家都很热情,您是不是也有兴趣?” 凝凝听到自己的名字,蹙了蹙眉,停下脚步做了个手势。 两名宫女立马一动不动,垂着双手站在她身后,没闹出半点动静,皇后给女儿挑的贴身丫环个个机灵聪明,武功又高,是千里挑一的人材。 另一个清润的男声响起,“没有,悦宁公主虽好,但太过高不可攀,而我杜如海不喜欢被人压着。” 凝凝皱了皱眉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原来是这个家伙,哼,背地里讨论她的事,真是讨厌。 不过他是什么意思? 母后真的要为她选婿?不会吧,她年纪还小,不可能直接越过二哥就给她考虑婚事。 长幼有序! 难道父皇母后真的迫不及待的想将她扫地出门? 呜呜!她的心受伤了! 那娇娇弱弱的女人好像很开心,声音中透着一股欢快,“我就知道表哥不是那种利益熏心的人,那些人为了娶悦宁公主快打起来了,只是都没多少真心,看中的是她的家世背景,娶到她就能得到荣华富贵,家族能得到数之不尽的好处……” 966.吾家有女初长成(2) 她越说越不堪,把别人一贬到底。 在她嘴里,高贵的公主比丫环都不如,只是别人争抢的狗骨头,只有利用价值。 凝凝气坏了,真贱,贱死了,不整的她哭天喊地,就不姓唐。 杜如海听着实在不像话,那是天家的事,普通人还是避的远远的,免得惹祸上身。 “别这么说,听说悦宁公主善良大方,美丽又开朗,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自然会有人喜欢她。” 他语气很是婉转,但还是惹恼了表妹白素。 “什么呀,长的远远不及表姐,要不是身份高贵,谁乐意娶她……” 杜家和皇室渊源颇深,杜夫人是皇后娘娘的义姐,杜侯爷对皇后娘娘有数次救命之恩,所以杜家在京城混的很开,大家都很给面子。 杜家若是想跟皇室联姻,也合情全理。 凝凝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朗朗笑道,“身份高贵也是一大优势,有些人这辈子都求而不得呢。” 都没见过面,就把她贬的一无是处,真是可恶。 她哪里得罪这个女人了? 莫名其妙!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杜如海震惊不已,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眼珠子都不动了。 白素哪见过他如此直勾勾的盯着一个女孩子看,嫉妒的红了眼,“你是什么人?如此大放撅词,着实可恨。” 凝凝轻飘飘的扔出一句话,“身为客人,妄自议论主人,行为低劣让人失望透顶。” 杜家是什么意思?这杜大公子又是什么意思? 白素气的面红耳赤,恼怒不已,“哼,伶牙俐齿,报上名来。” 她心中再恨,但不愿在表哥面前失态,极力强自忍耐,脸都憋红了。 凝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气场强大,“你还不配。” 一个跳梁小丑而已,骂了她,还指望她以德报怨? 不好意思,唐家的人都不认识这四个字。 白素呼吸一窒,被对方的气场镇住了,整整傻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暴跳如雷。 “可恶,表哥,我被别人欺负……” 杜如海脸上浮起狂喜之色,两眼晶晶亮,喜出望外,“是你?太巧了,还记得我吗?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我叫杜如海,杜大将军是我父亲。不知有荣幸知晓小姐的芳名吗?” 上次的惊鸿一瞥,让他的心起漪涟,久久不能平息。 一直暗暗后悔,没有问出对方的来历和身份,以至于他跟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可惜一切都白费力气。 动用了自己所有的私卫,但都无功而返,居然查不到半点消息,就像从来没存在过。 他都快怀疑自己的记忆了,真的遇到了那个小女孩吗? 凝凝脑子里飞转,但面上丝毫不露,“原来是杜公子,好兴致。” 她话里有话,嘲讽之意傻子都听的出来。 杜如海大窘,急急的解释,“你别误会,我什么都没做……” 只是表妹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求他帮忙,他才不得不找个偏僻的地方说话,但没想到表妹一上来就提悦宁公主的婚事,真是让人无语。 967.吾家有女初长成(3) 更让人头疼的是,居然让别人听到了,还是他朝思暮想的小女孩儿。 凝凝微微蹙眉,淡淡的打断他的话,“刚才听到你说,不会娶公主,是真的吗?” 杜如海愣了愣,有些迷惑,“当然是真的,公主是天之娇女,世间最高贵的少女,但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高攀的。” 他喜欢的人不是公主,是眼前这个古灵精怪又调皮的女孩子。 凝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扬,笑意溢了出来,“希望你记住此刻说过的话。” 扔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利落而干脆,头也不回。 杜如海急了,追了上去。 “这位小姐,请告知芳名吧。” 好不容易遇上,再不好好把握,就是傻瓜了。 白素看的目瞪口呆,嫉妒的不行,上前几步拉扯杜如海,“表哥,你太失礼了,缠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于礼不合。” 怎么会这样?表哥怎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孩子如此热情? 难道喜欢上了她? 怎么可能? 杜如海没提防,被紧紧拽住胳膊,追之不及,“姑娘请留步。” 凝凝像是什么没听到似的,自顾自的离开,不曾回首。 杜如海眼见追不上了,气的要命,狠狠瞪着整个人挂在他胳膊上的白素,“快撒手。” 白素死缠着不肯放,还用柔软的胸口蹭了蹭他的胳膊,娇滴滴的道,“我不放,表哥,你是小侯爷,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杜如海脸色一变,再也顾不上亲戚情分,使劲用力一推,将人重重推开。 “这一点我很清楚,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我。” 白素跌跌撞撞倒退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眼眶一红,眼泪哗拉拉的往下流,“表哥,你别生气,我是怕,好怕……” 杜如海本来一肚子的火气,但见她一脸的泪水,心中一软,“你怕什么?” 这个小表妹从小就很粘人,又爱哭,烦的要命。但不管如何,都是父亲的外甥女,面子总要给的, 白素嘴唇咬的死死的,眼神闪烁,情绪激烈的在心底碰撞,再也克制不住多年来的爱慕之情,干脆豁出去了,“怕你看上了悦宁公主,怕你眼里有了别的女孩子,怕你的心给了别人。” 本来她以为可以慢慢的等,总有一天,杜家人会看到她的好,表哥会喜欢上她,一切都会顺利。 但今日才发现,男人的心是最靠不住的,他随时都会爱上别的女人。 而她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跟在他身边,杜绝他和所有女人之间的接触。 唯有拼尽全力一博,赢了就是一生的荣华富贵。 杜如海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守礼规矩的表妹怎么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 她到底怎么了?吃错药了?还是发烧烧糊涂了? “素素,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以后不要说这种荒唐可笑的话,要是传出去,你还怎么见人?” 白素的脸涨的通红, 咬着牙关提醒,“表哥,我们两家有婚约的。” 968.吾家有女初长成(4) 杜如海看了看凝凝消失的方向,心烦气燥,他还想追上去啊。 “素素表妹,我再说一次,跟我有婚约的是令姐,但她死了,这桩婚事就此作废,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素素的姐姐五年前去世的,她的父母也是,只有一个白素活了下来,被父亲接到家里养活。 平日里温柔贤淑,娇娇弱弱的,说话细声细语,小心翼翼的样子,着实让人怜惜,他也把她当成亲妹妹般疼爱。 但没想到她心里居然另有想法,一心想嫁给他。 这可不行,他对她无意,不想让她越陷越深,更不想让别人误会。 一定要将此事解决掉,才能去找小佳人。 不过她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估计得罪了她,怎么办? 向来聪明果决的杜如海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 白素平时装的很淑女,很柔弱,但到了此时,什么面子都不要了,一心想说服眼前这个男人。 “怎么不可能?姐姐死了,还有我,我可以代替姐姐嫁给你,没什么区别的。” 心中暗怪父母偏心,怎么好事只想到姐姐?要是这门亲事给她订的,她也就不用这么辛苦。 杜如海不假思索的一口拒绝,“荒唐,这种想法要不得,我们杜家也不会接受。” 白素如被雷击中,心痛如绞,脸色惨白,“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是真心爱慕你吗?从小到大,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杜如海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这种话岂是闺阁千金能说的? 白素急的直跳脚,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她?她到底哪里不好? 她跌跌撞撞的扑上去,“表哥,别走。” 杜如海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看到藏在阴影中的丫环,冷喝一声,“阿平,过来扶你主子一把。“ 丫环阿平吓了一跳,连忙冲上来扶住白素,阻止她往前。 惹恼了大少爷,没好处。 白素肝肠寸断,痛心疾首,冲着他远去的背影,大声哭问。 “表哥,你真的这么铁石心肠?我对你再好都没用吗?” 杜如海停下脚步,她心中一喜,却没想到听到一句冷冰冰的话语,“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白素眼泪直流,拼命大叫,“表哥,表哥别走。” 但不管她如何哭喊,都没能阻止他的离去。 阿平从小服侍她,深知她的心思,忍不住劝道,“小姐,算了吧,表少爷对你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你何必苦苦纠缠,对自己没好处。” 表少爷对家人很好,但对外人就很冷漠,若是小姐惹恼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对一个寄居在舅舅家的女孩子来说,小心翼翼讨好舅舅一家人,小心谨慎不要犯错,这才是生存之道。 可这位大小姐心心念念想要嫁进杜家,当风风光光的侯门少夫人。 也不想想自己如今是无依无靠,无父无母,无家无业的孤女,要不是舅舅善心收留她,恐怕不知沦落到哪里去。 一般世家娶妻,第一就看家世,第二看品行,第三看教养。 她什么都没有,却一心盼望着嫁给杜家的嫡长子。 969.吾家有女初长成(5) 她什么都没有,却一心盼望着嫁给杜家的嫡长子。 白素眼含热泪,痴痴的看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我没有其他选择,只有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的留在杜家。” 她不想离开,更不想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表哥是她最好的选择,长相出色,风度翩翩,又是未来的侯爷,家中万贯家财,锦衣玉食,父母慈爱,又是她的舅舅舅母,必不会为难她。 这样的好人家,哪里都寻不到。 阿平皱了皱眉头,深知她的性子,劝也没用,唯有一声叹息。 杜如海在花园找了一遍,一无所获,失望不已,但想到家中的父母,勉强走向宴会厅。 他才在门口冒了个头,杜小姐一直时刻关注着门口,眼尖发现了他,“大哥,你去哪里了?娘亲找了你半天。” 杜如海压下心中的烦燥,露出温和的笑容,“母亲,找孩儿有什么事吗?” 杜夫人宋梦芜淡淡扫了他一眼,若有所思,“这是皇宫,不是家里,不要乱跑乱闯,免得闯出祸事,看见你表妹了吗?” 杜如海不置可否,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声,“您让人去找找。” 宋梦芜虽然直爽,但是个聪明人,闻言不再多问。 “来,我带你去见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 杜如海嘴里发苦,脸色发僵,一迭声的哀求,“娘啊,您就饶了我吧,我不想娶公主。” 公主的驸马,听上去风光,实际上没啥好的,女尊男卑,连家中长辈都要向公主儿媳妇行礼, 他可受不了这样的窝囊气。 宋梦芜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傻儿子,悦宁公主活泼可爱,甜美可人,最难得的是没有骄纵之色,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两家的关系亲近,她见过悦宁好几次,真心的喜欢那个活泼的女孩子。 可惜儿子身为男子,没机会见过公主,他也没什么心思,处处躲避,视尚公主为畏途。 杜如海抿了抿嘴,在母亲面前,越坦白越好解决问题。 “她再好,我也不喜欢。” 宋梦芜愣了愣,惊讶不已,“你有心上人了?” 怎么没听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杜如海作了个揖,赔着笑脸,“是,请娘亲成全。” 宋梦芜心思飞转,有点不悦,“她叫什么?是哪家的姑娘?性子如何?” 杜如海唯有苦笑,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那位小佳人年纪虽小,气势却很足,打扮也很高贵美丽,应该是重臣之女。 和杜家也算门当户对吧。 宋梦芜越发的生气,“你也太糊涂了,算了,悦宁公主真的很不错,皇后娘娘生出来的,必是好的。大家都在积极争取,你也去。” 这孩子为了一个不知姓名的女孩子,跟自家娘亲百般恳求,真是没出息。 看着就窝火。 杜如海苦着一张脸,纠结不已,“娘,您别为难我。” 母子俩平时感情很不错,宋梦芜也不想为了这种事跟儿子闹翻,让人笑话。 “儿啊,我是真的喜欢公主,想让公主当我的儿媳妇。” 人家凝凝多好啊,笑起来可爱的不行,又孝顺乖巧,又懂事,不愧是皇后娘娘调、教出来的。 杜如海皱着眉头,死活不肯从,“可我不喜欢公主……” “咳咳。” 970.吾家有女初长成(6) “咳咳。”清咳声响起。 吵的正欢的母子俩同时回头,只见皇后娘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母子俩尴尬的涨红了脸,宋梦芜反应极快,连忙盈盈下拜。 “皇后娘娘恕罪,小儿鲁莽,不会说话……” 晴雪连忙扶住她,笑吟吟的道,“姐姐快请起,都不是外人,如海是个好孩子,你别数落他,我可不依的。” 只是如此嫌弃她的宝贝女儿,不可原谅。 那是她娇养了十几年的心肝宝贝,岂容别人如此糟蹋?! 宋梦芜羞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在心里将儿子骂了几百遍,“娘娘仁善,可惜我家儿子没福气。” 得了,她想的再美,也没用了。 皇上和皇后别的都好说,唯独四个孩子是他们的软肋,碰都不能碰一下。 尤其是悦宁公主,宫中所有人的掌上眼珠,岂容别人挑三拣四? 晴雪淡淡一笑,微微侧头,将身后的女儿拉过来, “凝凝,上前见过杜家姨母和她的儿女。” 美丽高贵的女孩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杜如海如被晴天霹雳砸中,头晕眼花,脑袋充血,嗡嗡作响,“她……她是谁?” 杜家小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小小声的提醒,“她就是悦宁公主啊。” 这下好了,所有的话都被当事人听到了,悦宁公主可不是软柿子,得罪了她就是捅了马蜂窝。 就算她不亲自动手,皇上啊,皇后啊,太子啊,二皇子啊,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 大哥真是个大笨蛋,这么好的女孩子还嫌弃,真是的。 也不知他想找个什么样的天仙美女? 杜如海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什么?怎么可能?” 他一心倾慕的女孩子,居然是大家嘴里的悦宁公主,怎么会这样? 他一定是在做恶梦! 悦宁嘴角挂着一抹淡笑,端庄大方的行了一礼, “悦宁见过姨母,见过杜姐姐,见过杜公子。” 礼仪完美,落落大方,尽显一国公主的尊贵。 但一句疏远的杜公子将界线划了下来,隐晦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杜如海想起刚才说的那些话,想死的心都有了,脸刷的通红,“公主,我……刚才……” 悦宁很是温婉大度,“杜公子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 她明白什么?杜如海急的脸红脖子粗,舌头都打结了,“不是……我是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悦宁淡淡一笑,荣宠不惊,“杜公子不必紧张,悦宁虽然不懂事,但不小气,你尽管放心。” 她看似没生气,但一句句的顶上去,把杜如海逼的满头大汗,慌乱不已,手足无措。 宋梦芜终是心疼儿子,忍不住帮着解围,“悦宁,他没有嫌弃你的意思,而是自知高攀不上。” “嗯,明白。”悦宁清浅的笑了笑,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她是如此善解人意,让宋梦芜暗松了口气,却让杜如海沮丧不已,面色纠结,心中嘶吼,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啊啊,让时光倒流吧。 971.吾家有女初长成(7) 皇后应酬别人去了,临走时交待女儿好好招待杜家人,不得偷懒。 凝凝嘴角撇了撇,有些不悦,但面上丝毫不露,笑意盈盈的应了。 “姨母,我……” 一道娇娇弱弱的声音响起,“舅母,表姐,表哥……” 白素亭亭玉立的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雪白脸颊上全是讨好的笑意,目光一转,落在凝凝身上,表情僵住了,“咦,怎么是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表哥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还有没有女儿家的矜持?” 她大为惊怕,大声指责,生怕连舅母都喜欢上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 她一早就看出表哥对这个女孩子很不同,似乎有着异样的感情,这是她万万不能容忍的。 杜如海脸色一变,气极败坏的斥道, “住口,不许胡说八道,这是悦宁公主。” 他想起刚才信誓旦旦的话语,恨不得掐死自己。 有些话真的不能乱说,否则后悔莫及。 白素惊呆了,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什么?公主?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传说中最得宠,最高贵的悦宁公主?帝后的心头肉? 惨了,刚才还得罪了她,怎么办? 凝凝对她实在看不顺眼,不仅在背后说她的坏话,而且还拼命诋毁她,这样心胸狭窄恶毒的女子,恨不得将她扔出皇宫。 但她看了看杜夫人,强自忍了下来,淡淡的笑道,“有些人就是没规矩,自以为是,动不动就出口伤人,真没教养。” 不过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糊涂虫,脑袋也不够聪明,一门心思想攀龙附凤。 白素要是聪明,就该在此时说几句软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她深感自尊心受损,尤其是在杜家人面前,深感丢了脸,心气不平,眼珠一转,恶念又起。 “舅母,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不惯她对表哥死缠烂打的行径……” 她的声音很大,引的不少人看过来,倒抽冷气声频频响起。 悦宁公主对个男人死缠烂打?不会吧? 杜夫人母女的脸涨的通红,气恼不已,深为她的不识趣感到丢脸。 她真是疯了,这种话岂能乱说? 她不过是个卑微的臣女,居然不自量力想跟天之娇女别苗头。 杜如海更是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老天爷啊,还嫌他不够丢脸吗? 真是场恶梦! 白素像是刚发现自己的言语太过了,小手捂着嘴,一脸的惊慌失措,“不不,是我说错了,公主什么都没做,公主,我向你道歉,您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回吧。” 她不仅将人数落了一通,也诋毁了凝凝的名声,如今又倒过来,做出可怜楚楚的模样,请求原谅,也太假了。 好人坏人她都一个人做了,还装出受害人的模样,把凝凝恶心坏了,她本来无心跟这种蠢货一般计较,但既然主动挑衅,那她乐意奉陪。 她冷冷一笑,“死缠烂打?你得了被害妄想症?刚才我看到有人哭哭啼啼的表白心迹,说什么非君不嫁,啧啧啧,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如此不知廉耻,让先人蒙羞。” 972.吾家有女初长成(8) 众人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越发的迷糊,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白素震惊的瞪大眼睛,没想到公主的态度如此犀利。但她反应极快,咬着嘴唇,半侧着脑袋,一事尽委屈却无处诉说的哀婉状。 凝凝抬起尖尖的下巴,身体站的笔直,骄傲如斯,“本公主虽然不才,但绝不会夺人所爱,仰慕本公主的男子多的是,何必自跌身份跟人争?你尽管放心,我对别人的男人不感兴趣。” 什么东西,居然敢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抽死她就不姓唐。 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这下子杜如海急红了眼,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跟她只是单纯的表兄妹,此生都不可能超过这层关系。” 每一个字掷地有声,有如誓言,庄重又严肃,目光始终不离凝凝的脸。 宋梦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白素身体一抖,咬着嘴唇,盈盈泪花浮上眼眶,梨花带雨,着实楚楚可怜。 “表哥,你明明答应过要娶我,你怎么能反悔?” 杜如海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胡说……” 他什么时候说过样的话? 她怎么能无中生有? 白素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伤心欲绝,如泣如诉,“我知道了,你是怕皇家生气。” 在众人一头雾水中,她盈盈下拜,“悦宁公主,你高贵大方,不会介意表哥无视你的存在吧,表哥刚才还说,悦宁公主虽好,但他不敢高攀,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想必皇室不会强人所难……” 她的态度极尽谦卑,身体矮了半截,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偏偏她一脸的歉疚。好像很同情眼前这个高贵的公主。 凝凝冷冷的看着她,没有叫起,也没有说什么,白素的身体悬在半空,累的够呛,却不敢自己站好。 杜如海彻底失望了,气的直抓狂,“住口,表妹,你的话太多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认识了十几年,今天才认清她的真面目。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既要当女表子,还要立贞节牌坊,既想得到目的,又想面面俱到。 凝凝不由好笑,难道没人告诉过她,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吗?想点尽便宜,那是不可能的。 白素趁人不注意,偷偷站直,深情款款的看着杜如海,柔柔的道,“表哥,你放心,公主宽厚大方,善良高贵,不会破坏我们的好事,更不会争抢你。” 一口一声大方,拼命想用话挤兑住公主。 可惜她眼光有限,又不够了解凝凝的性子,注定无法得偿所愿。 这番话凝凝并不生气,但把杜家人气的够呛。 宋梦芜闭了闭眼,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 十几年的感情都在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中,全都灰飞烟灭。 枉费她如此尽心,到头来,还被反咬一口。 杜小诺毕竟年轻,还控制不住脾气,小脸涨的通红,狠狠的瞪着表妹。 一直怜惜她没父没母,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先给她送去,将她当成亲妹妹般疼爱,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973.吾家有女初长成(9) 一直怜惜她没父没母,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先给她送去,将她当成亲妹妹般疼爱,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整一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她不要名声不要脸,是她的事,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她大哥拖下水,把整个杜家拖下水。 她把杜家当成垫脚石,毁掉大哥的名声,以为这样杜家就会让她进门? 做梦! 娶妻要娶贤,这样的败家精谁敢娶? 别人异样的眼神,公主冷漠嘲讽的目光,让杜如海气怒攻心,气极败坏的吼道,“够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公主,不错,我是说过那样的话,但我不知道公主是你……” 若是早知她就是公主,他一定会主动求娶,可如今却…… 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有什么区别吗?我们家凝凝眼光向来很高,看不上凡夫俗子,更看不上那些自以为是的货色。” 若诤面无表情的挑眉,但眼中的怒意凝聚成风暴,熟悉的人自然知道,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杜公子,你跟令表妹倒是挺相配的。不如让母后赐婚……” 什么东西,居然敢嫌弃他骄傲又美丽的妹子,凭他也配? 一语如惊雷砸下来,砸的杜如海头晕眼花,半天说不出话来。 杜家母女吓白了脸,尖叫出声,“不,不可以。” 开什么玩笑,打死他们也不要这种害人精。 白素却喜笑颜开,自以为得计,哈哈,只要毁掉表哥的名声,没有人家肯将女儿嫁给他,那她自然顺理成章的进门。 她盈盈下拜,喜笑盈盈,“太好了,谢谢二皇子的成全,臣女想立即拜谢皇后娘娘。” 她急吼吼想落实此事,急着嫁进杜家的样子。让无数人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如此女子,真是丢尽祖宗的脸。 听说她父母早丧,没人教养。怪不得如此不识体统。 古人说,丧妇长女不可取,果然是至理明言。 杜如海急的满头大汗,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娘,快帮帮儿子。” 他才不想娶这个心眼极多的表妹,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你……”宋梦芜恨其不争,瞧瞧人家二皇子,年纪小小却沉稳能干,气势逼人,不输于任何大人。 可自家的儿子,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真让人失望。 也怪她不好,从小不让儿子跟女孩子接触,没有什么应对的经验。 再说一个大男人,当众跟一个女孩子吵架,怪丢脸的。 “唉,二皇子,你说笑了,素素寄居在我们府上,我们向来视她为家人,我视她为亲女,岂会乱了人伦纲常?” 她故意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但白素已经豁了出去,不成功便成仁,闹到这个田地,她唯有往前走,没有后路了。 本来不想这么急的,但表哥看悦宁公主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除了嫁进杜家,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她含着热泪,哀婉的哭求,“舅母,请您成全我和表哥的一片痴心,我们会感激您一辈子的。” 974.吾家有女初长成(10) 她是置死地而重生,拼尽全力一博。 她不是傻子,走到这一步,是她精心算计的,唯有嫁给表哥,她才能走出一条生路。 只要进了杜家的门,就是自己人,以杜家护短的性子,万万不会动她,还会保护她。 拼着一时受辱,也强过一世落魄。 她一口一声我们,彻底惹恼了杜如海,他是他,她是她,哪来的我们? 本就浅薄的亲戚情谊全都抹掉了,恼的不行。 他拉长了脸,被逼的暴起,“白素,我说最后一次,我只是把你当成亲妹妹,并无半点男女之情,更不可能娶你为妻,我对天发誓,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他被父母教导的文武双全,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向来不跟人争吵,这次是被逼急了,顾不得其他。 白素看着他冰冷没有半点感情的眼睛,心头一阵绞痛,难道她做错了吗? 不不,她没错,错的是他们。 她什么都好,容貌才华学识都出类拔萃,家世也不差,如果父母还活着,她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大小姐,哪需要自己费尽心机。谋算一门如意婚事。 她父亲活着的时候,是二品大员,和杜家也算门当户对,否则也不会有婚约一事。 只是父母早逝,人走茶凉,人情淡薄,她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杜家才看不上她。 一想到这,她心里充满了怨恨,恨杜家不是真心疼爱她,不肯成全她的痴心。 既然如此,休怪她无情。是他们对不起她在先,她只是讨回她该得的东西。 主意拿定,她娇娇弱弱的哭泣,泪水涟涟,“表哥,你好狠的心,为了皇室的荣华富贵,居然舍弃旧情,辜负我……” 杜如海想抽死她的心都有了,她怎么会是这种女孩子? 杜家收留她,照顾她,难道还错了吗? 平时装可怜装柔弱,把他们耍的团团转,关键时刻忽然发难,全然不顾杜家人的感受。 宋梦芜脸色发青,恨的咬牙切齿,当年就不该收留她,让她自生自灭。 又不是夫君的嫡亲妹子,只不过是庶妹之女,何必管她死活。 别人都不肯管闲事,偏她心软,劝着夫君帮了一把,将人收留在家里精心照顾,待她跟亲生女儿没什么区别。 可她却恩将仇报,将杜家的脸面踩在脚下,让杜家成了个大笑话。 真是瞎了眼! 围观者无数,不少别有心思的公子哥儿纷纷出声劝说,“杜公子,令表妹对你情深似海,你还是接受吧,得一红粉知已,此生足矣。” “正是,荣华富贵迷人眼,但真情才是永远不变的。” “要是我,宁要红颜,也不要富贵。” “杜夫人,您就成全这小两口吧,他们也不容易。” “他们难舍难分,实在可怜,我都看不下去了。” 宋梦芜气的嘴角抽搐,面红耳赤,心疼胃疼肝疼,浑身都疼,他哪只眼睛看到难舍难分了?什么小两口? 瞎了他们的狗眼。 全是些落井下石的东西! 975.吾家有女初长成(11) 她气的身体摇摇欲坠,幸好站在她身边的凝凝扶了一把,才堪堪站住,可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挖心挖肺般的疼痛,不由紧紧拽着凝凝的胳膊,花容失色,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没了精神。 凝凝见状,倒有些可怜她,有时候人太善良,不是好事。 两人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亲密的母女。 但落在白素眼里,有如百鼠挠心般难受。 感情真好,哼。 她故意走过去,娇滴滴的劝道,“舅母,您千万别生气,要是气出个好歹,就是我的不是,我百死不能赎。” 她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极尽柔弱无依,“您也不用为难,我愿意退后一步,不当正妻,当一侧室足矣,只要表哥心里有我,我不在乎名份。” 她清情款款,无怨无悔,情意缠绵,引的不少人唏嘘不已。 “ 哇,没想到白姑娘这么通情达理,这么温柔贤淑,杜家有福了。” “杜公子艳福不浅,真让人羡慕。” 杜如海生平头一次被人挤兑的无地自容,恨不得一拳冲出去,“这样的艳福,我无福消受,你喜欢尽管娶去。” 白素眼眶一红,委屈至极,捂着胸口,茬弱无力的样子,“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太伤我的心了。” 看着她作戏,凝凝看的津津有味,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不错不错,比戏台上的戏子唱的还要精彩百倍。 她不当戏子,真是可惜了。 白素哭了半响,没人劝解她,都冷眼旁观,像看一场笑话。 她心头恼极,拿丝帕擦了擦眼晴,一投足一举手都透着一股做作,她极力装出高贵状,但画虎不成反像犬。 她朝凝凝行了一礼,极尽谦卑,“公主,您要是喜欢我表哥,我愿意奉你为主,我们当一对好姐妹……” 凝凝嫌恶的皱了皱眉头,不齿她的为人,百般算计,只为了荣华富贵。 这样值得吗? “我唐若凝的男人,此生只能有我一个女人,眼里心里只有我。他若有二心,我便休。” 她的声音清亮,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雪白的小脸抬的高高的,骄傲而自信,整个人笼罩在月光下,清灵如水,如梦如幻,让人怦然心动。 杜如海怔怔的看着她,似是痴了,他就喜欢这样精灵古怪可爱又霸道的女孩子。 但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呢? 在场的人神情各异,气氛莫名的古怪起来。 特别是有心求娶的几家人家,神情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对一个男人来说,三妻四妾才是他们的追求,若是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想想就受不了。 若诤一一看在眼里,心底跟明镜似的,他的妹妹值得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如果没有,就滚远点,他们不稀罕。 白素眼见失魂落魄的表哥痴痴的看着另一个女孩子,心中嫉妒的发疯,忍不住恶言相向,“公主,你也太霸道了,哪个男人受得了你的强横?” “啪。”一道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976.吾家有女初长成(12) “啪。”一道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众人吓的倒退几步,不敢靠近。 若诤吹了吹右手,漫不经心的冷笑一声。 “贱人。” 他看似淡然,但眉宇间的怒意掩饰不住,凝凝抿了抿嘴,心中轻轻一叹,二哥起了杀心,但这种人该杀,她一点都不同情。 宋梦芜和皇后走的近,对宫中诸皇子甚为了解,深知若诤的本事,心头一跳,冷喝一声,“快跪下道歉。” 话刚一出口,就苦笑不止,她还是太心软了,居然想保住她的小命。 但白素并没有领会她的一片善心,捂着剧痛红肿的脸,一巴掌拍的她脑袋都懵了,怒气冲冲的大喊大叫,“我哪里说错了?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公主虽然贵为帝女,但还是要温柔贤淑,三从四德……” 凝凝受不了的朝天翻了个白眼,小手一挥。“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她虽然可恨,但罪不当死,何况还要顾及杜家的脸面。 这样的处置算是宽厚的,也希望释去二哥心头的杀机。 但白素并不领情,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气愤难当,“公主,你这是挟怒报复,我不服。” 众人像见鬼般瞪大眼睛,齐齐后退几步,生怕被这个脑子坏掉的女子牵连。 到底脑子里塞了什么?居然连皇室中人都敢顶撞?! 说的好听点是胆大包天,说的难听点,就是脑袋发昏,自寻死路。 若诤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英俊的脸庞冷若冰霜,“让本皇子教教你这个贱人规矩,君是天,臣是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一个普通女子能进入宫庭,面见贵人已经是你的荣幸,但还出言不驯,胆敢对皇室中人指手划脚,呼三喝四,教养全无,没有规矩,果然是有娘生没爹教的货色。礼部尚书,对公主无礼,该当何罪。” 礼部尚书早就看不过去了,连他这种朝庭重臣都不敢对公主无礼,她一个没品阶没地位的女子居然敢如此嚣张,可杀! “以下犯上,论罪当诛。”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众人打了个冷战,又退了几步。 凝凝冷眼旁观,看她如何应对,要是她能嚣张到底,也算有几分胆量。 但让她很失望,白素这才惊觉危险的处境,吓白了小脸,要杀她? 她吓的浑身发抖,全没了刚才的嚣张,可怜巴巴的哀求,“舅母,救救我。” 宋梦芜皱起眉头,心乱如麻,但别人可以不仁,她却不能不义,何况在别人眼里,白素长住在杜家,跟杜家密不可分。 哎,本来这事交给夫君处理是上策,但他有事出门了,她只能自己解决。 想到夫君对这个外甥女的疼爱,她再多的恼意也不得不咽下,凡事回去再说。 “二皇子,她罪该万死,但念在她从小孤苦,没有父母管教,失于检点,是我的不是,饶了她这一回。” 977.吾家有女初长成(13) 若诤也知道她为难,心思一转,板着脸道,“看在姨母的面子上,就放过她这一回,但若有下次,我立马取她性命。” 气场太强大,浑身散发着冷冷的杀气,吓的白素脸色发白,身体抖个不停。 她这时候才知道怕了,是不是有点晚了? 宋梦芜很是无力,“是,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却不抱希望,性子还能扭过来,但品行是改不过来的。 只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子,又是夫君最疼爱的外甥女,无论如何处置,她都左右为难。 不是不痛心,而是无能为力。 若诤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姨母,你别费力气了,有些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永远不懂得感恩,倒过来反咬一口。” 这话说到宋梦芜心坎里去了,但嘴上还强自辩解,“她年纪小……” 若诤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嘲讽意味十足,“心心念念想着嫁人,想着算计人,还小吗?” 众人哄堂大笑,笑声雷动,快把屋顶都掀了,白素又气又恼又羞,脑袋低垂,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欺人太甚,她哪里做错了?要受这样的屈辱? 宋梦芜脸上浮起一丝苦涩,是啊,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枉费他们一家人对白素呵护备至,关心有加,但她却一心算计杜家人,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牺牲杜家的名声。 这样的人,让她如何爱得起来? 她是绝对不要这样的儿媳妇! 她微微蹙眉,大声问道,“海儿,你跟你表妹到底怎么回事?可有私情?为何她口口声声要嫁给你?” 这是给儿子一个洗清自己的机会,她可不乐意儿子背上一个薄情负心的罪名,否则将来还有什么好姑娘肯嫁给他? 明明是没影的事,却被喧染成这样,杜家的名声大毁,还会牵连到女儿的亲事,这是她万万不能忍的。 众人的笑声立止,全都竖起耳朵细听。 白素身体一震,猛的抬头,刚动了动嘴唇,一缕轻风拂过,她惊恐的发现没了声音,怎么使劲,都是无声的嘶吼。 杜如海知道母亲的用意,连忙大声解释,“娘,我敢对天发誓,若我跟她有私情,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众人半信半疑,这种男女之间的事,只有他们心里最清楚。 长乐侯家的二公子忍不防插了一句,“若不是你给了她暗示,她怎么会如此有底气?” 他一心求娶悦宁公主,恨不得灭了所有的竞争对手。 杜如海暗恼不已,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窝囊过。 “笑话, 她要自做多情,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我还要公告天下表明自己的清白?难道你借钱给别人,还会四处张扬,闹的天下皆知吗?” 这比喻不伦不类,但不可否认,极有道理。 长乐侯二公子冷笑一声, “分明是狡辩。” 杜如海心思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二公子,你处处为她说话,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978.吾家有女初长成(14) 一直默不作声坐壁上观的凝凝一听这话,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这家伙深黯此道,很懂得变通嘛。 不是那种迂腐呆板的男人,只是怎么会被表妹算计至此呢? 长乐侯二公子愣了愣,怒红了脸,气怒不已,很不安的看了公主一眼,“胡说八道,我跟她清清白白的,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你休想血口喷人。” 他的声音又急又响亮,但落在别人耳朵里,反而是心虚的表现。 气势是此消彼长的,杜如海反而镇定下来,气定神闲,“何必如此气急?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他掌握着局面,不急不燥,颇有大将风度。 长乐侯二公子急的直跳脚,这样的罪名他是万万不能担的,他还指望能尚公主呢。 “你……这是陷害,诬告……” 众人不由纷纷摇头,两位都是名门公子,名声都很响,但站在一起比较,高下立分。 一个云淡风轻,优雅自信,不慌不忙。 一个心浮气燥,慌乱不已,没有半点名门公子的风范,真让人失望。 人比人,气死人啊。 杜如海云淡风轻的笑问,“百口莫辩的滋味如何?” “哼。”长乐侯二公子气的直翻白眼。 混蛋,害他出丑,跟他没完! 杜如海忍不住看向凝凝,只见她嘴角含笑,不禁心头一动,不由看痴了。 真的好特别。 宋小诺见局面很尴尬,忍不住跳出来帮兄长解围,“公主,你想要挑一个什么样的驸马?” 话一出口,就被母亲狠狠白了好几眼。 她自知失言,捂着小嘴,面红耳赤。 什么不好提,偏偏提这事,脑子被驴踢了。 唉,真倒霉,杜家也不知在走什么霉运,个个不顺。 她眼睁睁的错失太子妃的宝座,跟太子擦肩而过,终是无缘。 哥哥又被人算计,差点身败名裂。 但众人都竖起耳朵细听,尤其是那些有意尚公主的人,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呃?”凝凝倒是落落大方,略一沉吟,“长的好看,对我好的一塌糊涂,能包容我,不花心不风流的即可。” 即可?这条件难如登青天,好不好? 长的好看,意味着一半人没机会了。 不花心不见流,又要去掉三分之二。 无限包容她,对她好的贴心贴肺,这分明是为难人嘛。 没几个人能符合她的条件! “公主,这条件是不是太严苛了?恐怕……“ 恐怕没人能做得到啊。 凝凝笑吟吟的道,“像我父皇那样的就行,难道我父皇能做到的,别人都做不到吗?” 一位贵夫人迫不及待的讨好道,“公主说的极是,有皇上珠玉在前,大家都应该向皇上学习,做个疼爱妻儿的好夫君好父亲。” 男人们面面相视,面有苦色,皇上啊,你是一国之君,本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左拥右抱享尽艳福。 偏偏你只守着一个女人,十几年来如一日。 您可知道您这样,对臣下的压力有多大吗?会给下一辈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偏偏他们一个字都不敢抱怨,只敢在心里发发牢骚。 一道清亮的声音猛的响起, “公主,若是我能做到这几点,您愿意下嫁于我吗?” 979.吾家有女初长成(15) “公主,若是我能做到这几点,您愿意下嫁于我吗?” 众人皆震惊不已,目瞪口呆,连凝凝都心神一震,抬头看去。 只见杜如海深深的看着她,眼神温柔似水,似有无数情意流转,黑瞳流光溢彩,表情很是紧张,企盼又渴望。 凝凝小嘴微张,很是惊讶,他在开什么玩笑? 而杜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儿子还是很有眼光的,知道好坏。 悦宁公主比一般女孩子出色许多,虽贵为公主,但不娇纵,聪慧过人,堪为儿媳妇的最佳人选。 比起白素,强上百倍千倍。 她想到这里,转头看向白素,只见她面色狰狞,眼中全是恨意,不由心头一跳,蹙了蹙眉。 空气特别的古怪,众人面面相视,气氛僵滞起来。 就连帝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齐齐看了过来。 一声响亮的通禀声猛的响起,“唐世子驾到。” 这话如一道惊雷砸下,众人怔了怔,立马反应过来了,顿时如打了鸡血般激动。 不少妙龄女孩子更是满面通红,兴奋不已。“唐世子?唐王爷的传人?哇。“ 当今的秦国,两个男子最受欢迎,也是未婚女子的春闺梦中人,一是英姿勃发的太子,二是神秘莫测的唐家少主。 太子英俊年少,权势涛天,未来的至尊,嫁给他就等于得到一世的荣华富贵。 而唐家少主从来在人前现身,但关于他的传说早就在世间流传,让人仰慕不已,十三岁就打遍天下无敌手,统率唐家好手打的九大联盟落荒而逃,英明神武的形象深入人心。 再加上唐家无喻伦比的影响力,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居高不下。 “太好了,我还没见过唐世子呢。” “唐家的人神龙见尾不见首,今日怎么会忽然现身宫庭?” “谁知道呢。” 在众人的期盼目光下,一抹淡蓝的人影飘然而至,眉眼清俊,五官如雕像般生动立体,薄唇轻抿,容貌盖世无双,风华绝代,集天下灵气于一身。 他漫步而来,优雅如莲,美的不可思议。 众人屏住呼吸,眼睛睁的大大的,生怕错过一丝精彩。 心中不由喝彩,这才是唐家的传人,果然是人中龙凤,高不可攀。 凝凝怔怔的看着他走进大厅,心中莫名的酸涩,眼眶隐隐发热。 他怎么来了? 唐思瑜走到帝后面前,一揖到底,态度很是恭谨, “侄儿见过姑父,见过姑姑。” 惊天一把扶住他,面带笑容,上下打量几眼,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快起来,不是说你回江南了吗?” 他纵然有三个出色的儿子,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子出色的让人眼前一亮。 只是…… 唐思瑜冰冷的脸上浮起一丝暗红,有些羞窘, “本来是该回去了,但父亲有事让我办,就留了下来。未能第一时间拜见两位长辈,是思瑜的不是。” 帝后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色,晴雪慈爱的拍拍他的肩膀,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傻话,那东西……” 980.吾家有女初长成(16) 面对这个向来疼爱他的姑姑,思瑜冰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已经安排妥当的人送回天意山庄,不会出岔子。” 晴雪若有所思,却明智的不多问,“那就好,来来,诸位,这是唐世子,大家都见见。” 众人一哄而上,纷纷主动交好唐世子,谄媚的话不绝于耳。 更有适婚女儿的人家,纷纷拉着女儿凑上前,只盼着能入了他的眼。 一时之间热闹非凡,欢声笑语。 唐思瑜虽然心中不舒服,但面上没带出来,应对自如,尽显优雅的霸气。 凝凝侧着脑袋,目光始终不离那张俊美的脸。 一直盯着她看的杜如海神情黯然,心中发苦。 原来如此! 若诤将一切都收进眼里,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抹凉薄的浅笑。 感情的事本来就没公平可言,爱与不爱,不受理智的控制。 唐思瑜好不容易摆脱众人,一步一步,沉稳的走过来。 “凝凝,我来了。” 像是走了长途跋涉,终于走到终点的释然,更有一丝深藏的喜悦。 向来清冷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情,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温润如玉。 凝凝的心莫名的加快,脸颊微微烫红,仰起小脸,喃喃的叫了一声,“表哥。” 两人相望,目光中情意流转,似淡似浓。 杜如海眼中的黯淡之色越浓,垂下视线不忍再看,却不肯离开。 若诤眼神一闪,上前一步,巧妙的挡住两人的视线,笑吟吟的道, “表哥,你还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不知舅舅让你办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 他笑容温暖,却莫名的散发着一丝淡淡的冷气,思瑜收敛心神,微微蹙眉, “小事,需要的时候我会开口。表弟,我想单独跟凝凝谈谈。” 他天性冷淡,对不相识的外人,从来不放在心上,更不要说多看一眼了。 杜如海苦涩的笑了笑,拱了拱手,无声的转头离开。 凝凝的心思全在思瑜身上,根本没发现人少了一个。 就算发现了,她也不在意。 若诤看着他黯淡离开的背影,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但很快松开,笑容可掬,“有什么话就直说,难道我还听不得?” 思瑜怔了怔,他何时得罪了小表弟而不自知? 凝凝很不高兴的嘟起嘴,“二哥,既然表哥这么说,你就……” 不等她说完,若诤一口拒绝,态度强硬。 “那可不行,母后交待于我,让我片刻不离你左右,保护你,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尽管去跟母后提。” 女生外向,果然是天性,臭丫头,没脑子。 搬出母亲这座大山,凝凝不敢再坚持了,才解决禁足,她可不想再被关三天。 她委屈的扁了扁嘴, “二哥,你真是的,好讨厌。表哥,你有什么话要说?” 若诤炯炯有神的盯着两人看,思瑜被看的很不自在,白玉的脸颊上浮起一丝红晕,犹豫了半响,鼓足勇气开口, “凝凝,我想了好久,还是不想放弃,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下江南?” 981.吾家有女初长成(17) 他说的太过含蓄,但眼中的紧张暴露了他的想法。 凝凝的心怦怦的狂跳,两眼晶晶亮,“什么?” 若诤朝天翻了个白眼,语气尽量轻描淡写,“凝凝,江南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我带你去草原玩吧,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天蓝如洗,白云飘飘……” 哼,当他妹妹是什么人? 他想要就要,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带走? 做***春秋大梦! 凝凝眉头皱了起来,失落不已,原来表哥是邀请她下江南玩啊,她还以为……真是傻瓜,她想到哪里去了? 表哥只是把她当成小妹妹而已。 要是被人知道她刚才的想法,会被笑死的。 她强自镇定下来,拉着二哥的胳膊,眨巴着大眼睛,软软的问道,“真的带我去玩?不骗我?” 若诤得逞的一笑,“谁骗你就是小狗。” 兄妹俩围着草原展开激烈的讨论,凝凝没去过那里,纵然心情低落,也被二哥的话引起了兴趣,全然忘了刚才的事。 思瑜目瞪口呆,这话题怎么歪掉了? 他努力想扳回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玩,而是……” 若诤气定神闲的扫了他一眼,忽然咧开嘴,笑的很是得意,“表哥,刚才有人向凝凝表白心意,我看着不错,你要不帮着掌掌眼?” 思瑜想说的话全都被堵在喉咙里,噎的难受,震惊不已。 凝凝的脸刷的红透了,狠狠瞪了若诤一眼,气的不行,“二哥,你瞎说什么呢,表哥,别理他。” 小脸红扑扑的,像红苹果,但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娇羞的小少女,情蔻初开,害羞又甜美。 若诤故作不知,笑嘻嘻的道, “钟家小子真不错,长的好看,出身高贵,家中人口简单,姨母又疼爱你,必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更重要的是他看着你,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他越说越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挑夫君当然要挑门第和家中的长辈是否难缠,再下来是人品。 越是出色的男人,他越反对,因为太出色的人,越容易招惹麻烦。 而他们的小公主需要平静安宁的生活,被夫君捧在手心宠爱,这就够了。 凝凝恼羞成怒,偷偷看了一眼表哥的脸色,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她心里很是难受,“别胡说八道,二哥,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若诤见好就收,笑吟吟的安抚妹子,“好好,不说了,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害羞的。表哥,你说对吗?听说纳兰家的小公主在府上住了几个月,两家是不是想联姻?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亲立业了,舅母可喜欢纳兰公主了。” 他每说一句,凝凝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雪白如纸。 “原来如此,那要恭喜表哥了,母后叫我呢,我过去了。” 她匆匆扔下这句话,看都不看身边的两个男子,迫不及待的离开,仓惶的样子更像是逃跑。 思瑜板起脸,冷冷的看着小表弟,语气冰冷如雪, “诤弟,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这么做?” 982.妹控(1) 臭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他为何拼命下黑手,使绊子? 哪里得罪了他? 平时自己对他很好啊,处处关照他,把他当成亲弟弟般疼爱。 若诤收起笑脸,气势丝毫不输于他,“你们不合适,你也不是她想要的那种人。她要的是全心全意的爱和呵护,你给得了她吗?你要做的事情太多,需要一个温柔坚强又聪慧能干的女子当贤内助,而凝凝从小就娇养长大,帮不了你。” 与其将来痛苦,不如不要开始。 既然无缘,就不要苦苦纠缠,徒生困扰,害人害已。 思瑜被震住了,没想到眼中任性嚣张的小表弟居然这么成熟,跟个小大人似的,难道皇家的孩子都这么早熟? 平时丝毫不显,但关键时刻忽然来一下,让人够呛。 他很是不悦,语气也冷了三分,“我不需要别人帮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妻子,不劳别人操心。” 他少年成名,在江湖中威风凛凛,无人敢冒犯他,所到之处,莫敢不从,身上自有一份凛然的气势,尊贵无比。 别看他年纪不大,但已经隐隐是武林第一人的架式,就连唐啸也退让三分。 这样一个人,天生的王者,凌架于众人之上。 若诤却不受影响,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毫不相让,“若是凝凝和舅母同时落水,都不识水性,你先救谁?” 思瑜的冰脸崩了,嘴角直抽搐,差点喷出一口血,“表弟,你这问题……” 太荒唐可笑,一个是他的亲生母亲,一个是……让他念念不忘的小佳人,怎么比? 若诤冷喝一声,“回答我。” 思瑜皱了皱眉头,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我娘,她生我养我,身体向来不好,经不起折腾。凝凝年轻,足以撑到我回头救她……” 他自认为理直气壮,合情合理,但在若诤鄙视的目光下,心头一紧,声音居然低了下去,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他也不由愣住了。 若诤压低声音哈哈一笑,淡淡的嘲讽,“表哥,你想的很美,可惜我家的公主永远不会是第二选择。” 不是最重要的,就代表着随时都会被舍弃。 这样的感情,不稀罕! 凝凝值得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 其实表哥的选择没错,母亲只有一个,谁都代替不了,若是换了他,也会选择救自己的母亲。 妻子可以再娶,以唐家的背景,想换多少都行。 只是立场不同,他无法接受。 思瑜知道自己的回答惹恼了表弟,但并不后悔,他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实的,发自内心,他不想哄骗别人。 若是换了个人,他早就冷脸打过去了,但这个小表弟,他很在乎,只好耐着性子劝道,“诤弟,我会好好待凝凝的,你就别添乱,只要凝凝答应,我立马去求娶。” 小家伙虽小,但聪明绝顶,有闯劲,有韧性,重情重义,嘴巴极甜,极会哄人。 尤其是体弱多病的母亲,格外疼爱这个小表弟,几乎把他当成第二个儿子。 983.妹控(2) 若诤微微摇头,转头就走,冷冷的扔下一句话。 “父皇不会答应。” “不可能。”思瑜挑了挑眉头,心思转了无数转。 他想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半途而废! 两人不欢而散,脸色都不好看。 凝凝站在远处,不放心的看着这两个人,只是一南一北,隔的很远,她都看不过来。 一抹颀长的人影慢慢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公主,我刚才说的话是真心的,你可以拒绝,但只要你一天不订下亲事,我就一天不放弃。 ” 杜如海深情的看着她, 一脸的紧张。 跟唐世子比起来,他自知不如,但心中激烈的情愫喷涌而出,舍不得就此放弃。 只有努力过,就算失败,也无愧于人生。无愧于自己。 凝凝愣了愣,有些不明白,“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只是见过一次面,难道比你和你表妹的感情还要深?” 如果她不是公主,他还会这么说? 她真的没法理解,世上真有一见钟情吗? 杜如海心中涌起一丝柔情,面容越发的温柔,“那不一样,我和她是兄妹之情,但第一次见到你,你调皮可爱的样子,让我有种保护你的冲动,四处找寻你的踪迹,夜深人静时,思念你的一颦一笑。我不知道这算什么感情,但我想娶你回家,好好珍藏一生。” 凝凝心头有一丝感动,但无法打动她,断然拒绝,“可我不喜欢你。”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爱,干脆明了,不拖泥带水。 杜如海早就料到会这种结果,但心口依旧隐隐作痛,“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有信心让你喜欢上我,所谓精诚所至,精石为开……” 他不肯轻易放弃,二十几年唯一的一次心动,他不想错过。 一道清朗凉薄的声音响起, “她有未婚夫婿了。” 两个人都过于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没查觉到别人的接近,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抬头。 只见唐思瑜淡淡的看着他们,目光清亮,表情严肃,眉头微蹙,像是有些不悦。 凝凝的脸刷的红透了,小嘴微张,羞窘不已,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杜如海像被针扎般弹跳起来, “胡说,不可能,唐世子,你虽然贵为世子,但不能随意诋毁别人的名声。” 唐思瑜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有如魔咒般,对方声音立消,他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是真的,因为她的未婚夫是我,凝凝,你说是吗?” 可怜凝凝此时成了傻子,脑袋一片空白,舌头像被猫叼走了,连话都说不利落。 “我……我……” 杜如海都愣住了,脸色绯红,紧张又不安。 难道是真的? 一道不悦的声音果断的插了进来,“表哥说笑了,父皇未曾将凝凝许人,何来的未婚夫?” 玉身长立,俊美无俦的太子满脸的不善,两眼如电,狠狠瞪着唐思瑜,恨不得一拳打过去。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什么未婚夫婿?谁答应他了?有他这么自封的吗? 脸皮真厚,不要脸! 破坏妹妹的清白名声,不可原谅! 984.妹控(3) 他身后站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容光焕发,艳光四射,正是未来的太子妃程敏馨,她震惊的睁大眼睛,匪夷所思的看着唐世子。 这都什么呀,这么大胆直接,好歹顾虑一下场合和别人的承受能力吧。 不过唐家的人向来无法用常理来看,脑袋想法跟别人不一样。 凝凝眼前一亮,如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飞奔进大哥怀里,暗暗吁了口气,强自笑道, “太子哥哥,敏馨姐姐,你们来了。我……” 这样的场面她有些扛不住, 习惯了凡事交给太子哥哥处理,习惯了被家人宠着,她下意识的向太子哥哥求助。 其实她很喜欢表哥这么说,但场合不对,当着众人的面,她觉得很尴尬,而且也很窘迫。 太子心疼的轻拍妹妹的后背,怜惜不已,在心里狠狠骂了几声土匪。 唐王爷的后人都肆意妄为惯了,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真讨厌。 “还请表哥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家凝凝还要嫁人呢。” 唐思瑜的脸冷了下来,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两个都这样。为什么? “你也不赞成我们在一起?也认为我们不合适?” 他以前碍于各种原因,一直隐忍不说,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再拖了,否则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凝凝是他的,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认定的! 也?凝凝眼神一闪,垂下脑袋,不敢看向他。 太子将妹妹拉到身后,风淡云轻的笑了笑,“儿女亲事,自有父母作主,表哥,你越逾了。” 思瑜向来唯我独尊惯了,走到哪里,都众星捧月般捧着,哪受过这样的指责,心中很是不舒服,“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况唐家的子孙向来视礼仪规矩为无物,繁文缛节不必太在意。” 他嚣张的不可一世,却又如此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般。 他有骄傲的资本,他背后是整个唐家,庞大的商业帝国,深不可测的实力,让人惊怕的骇人手段。 他的声音有些大,身份又特殊,引来无数关注的目光。 太子气的不行,真想不顾身份,扑过去抽他一顿,“那是你的事,但我家小妹从小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姑娘。” 换句话说,这小子就不是好东西,没守规矩,乱搞一气。 他才不想将自己乖巧可爱的小妹妹嫁给这种人呢。 唐家的权势,他不稀罕! 照样能让自己的家人一辈子风风光光,锦衣玉食,幸福快乐! 众人面面相视,神情各异,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各种想法都冒出来了。 “好。”思瑜冷冷的看了他半响,忽然转身往外走,凝凝张大嘴巴,愣愣的看着他,就这么放弃了? 表哥是一时心血来潮,随便一说?她却当真了! 她心里说不出的失落,无声的叹息。 是她太傻了! 众人的目光一路追随着思瑜,只见他走向皇上,仰起脸,表情很是严肃的开口,“姑父,我请求您将掌上明珠许配于我,我发誓会一辈子好好疼爱她,照顾她。” 985.当众求婚(1) 他忽如其来的当众求婚,惊倒一大片人,倒抽冷气声频频响起。 就连向来泰山压顶色不变的惊天也怔住了,眉头微蹙,但很快松开,笑的一脸轻松,“瑜儿,你喝多了,轩儿,扶你表哥下去休息。” 他避而不答,只是给了个下台阶,已经隐讳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晴雪盯着思瑜猛打量,这孩子向来沉稳,行事有分寸,今晚这是怎么了? 剑走偏条锋,不是他的风格啊。 她哪里知道,她的两个宝贝儿子暗中玩的花样,把唐思瑜给刺激到了。 太子反应极快,连忙冲上去,“是。” 他伸手要扶思瑜,但对方身影一闪,避了过去,双手扑了个空。 太子眉头皱了起来,给他台阶下,他还不领情,真是可恶。 思瑜又行了个大礼,态度坚决,“求姑父姑母成全。”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帝后的反应,没想到唐世子行事如此出乎意料,当众向公主求亲! 不少女孩子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若是有个人这么对自己,倒贴也嫁了。 当事人之一的凝凝脑袋嗡嗡作响,成了一片浆糊,心中悲喜难言,似酸似甜,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真心喜欢自己? 那以前为什么不表白? 那个纳兰公主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又一个疑问在脑海里打转,纠结的不行。 但若诤气的直翻白眼,在心里直骂娘。 真***贱,在众人面前直接表明非卿不娶的态度,这么一闹,谁还敢向凝凝提亲? 谁敢得罪唐王爷一脉? 这分明是施加压力,可恨。 惊天有些不悦,这小子向来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懂他婉转的拒绝呢? 他心思转了转,淡淡的道,“你父母怎么说?按照规矩,必须三聘九礼,朕是不会随便将女儿许配给别人,哪怕那是朕看重之人。” 他只差把话说白了,不想将女儿许配给这小子。 但向来聪明绝顶的思瑜像是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一本正经的道,“我马上修书一封,请父亲过来提亲……“ 惊天嘴角抽了抽,这家伙不知进退,真让人头疼。 唐家人的固执倔强,有主见,在这孩子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却又不能当众撕破脸皮,让人难堪,毕竟他代表着唐王爷一系的脸面。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身边礼部尚书一眼,似有深意。 礼部尚书反应极快,蹭的站出来,大声阻止。 ”慢,皇上,这于礼不合,公主姓唐,是太祖子孙,唐世子也是,你们不可以成亲。“ 众臣都体会圣意,纷纷站起来表示支持,“对,这绝对不可以。” “同姓不可……” 唐思瑜撇了撇嘴,凉凉的开口,“当年姑姑是以唐家女儿的身分嫁进皇室,诸位当时为何同意?为何没人反对?” 晴雪朝天翻了个白眼,这孩子的脑瓜子好使,转的真够快的,不过未必有用。 惊天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妻子一眼,晴雪无奈的冲他笑了笑。 众臣一头黑线,被噎住了, “这……” 986.当众求婚(2) 太子太傅脑子灵敏,第一个作出反应,大声反驳,“皇后娘娘是唐家的义女,跟唐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自然不受此限制。” 思瑜挑了挑眉,气定神闲,丝毫不见胆怯,朗朗大声,“两家已出五服,根本不相关的,照这位大人所说,天底下同姓的人都不能结亲了,因为五百年前都是一家子。” 他娓娓而谈,从容淡定,优雅中透着高贵,俊美的容颜,冷傲的气质,风华绝代,有如一道发光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心中暗叹,这才是唐王爷的后人,出色的天怒人怨啊。 一向口若悬河的礼部尚书舌头打结了,吭吭巴巴的道,“这……反正不合规矩,我坚决不同意。” 唐思瑜眼神一凝,礼部尚书莫名的打了冷战,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没出意料, “陈大人有两个妾室都姓陈,大陈氏是你的远房表妹,小陈氏跟你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没出五服,这又如何说?” “轰隆隆。”礼部尚书的脑袋如被晴天霹雳砸中,嗡嗡作响,风中凌乱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还有没有天理? 果然是无所不能,能上天下地的唐家人,好可怕。 唐思瑜淡淡的道,“天底下能瞒过我的事,几乎没有。” 语气很清冷,但说出来的话嚣张的不可一世,让人晕倒。 有种强烈的违和感,却莫名的适合他,凝凝忍不住嘴角一翘,心中盈满了骄傲。 礼部尚书面红耳赤跪倒在皇上面前,羞愧不已,“皇上,臣无能。” 惊天虚扶了扶,嘴角扬起一抹清冷的淡笑,“爱卿尽力了,不必介怀,瑜儿,你如此强势想求娶凝凝,甚至为此得罪朝庭重臣,不知是何原故?” 要么冷冷淡淡,要么一鸣惊人,唐家的人都不正常。 对着尊敬的长辈,唐思瑜态度软和了许多,“我是真的喜欢凝凝,想娶她为妻。” 太子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嘲讽的笑问,“喜欢?你知道她最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水果?喜欢什么菜?”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这些细节应该不会注意到。 只有一起生活,才会深入了解…… 不对,有的人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对方的喜好,只有在乎,才会注意这些细节。 唐思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白色,葡萄,宫爆鸡丁。” 晴雪嘴角一抽,居然全中,这小子看来有几分真心。 凝凝也很意外,小脸笑的像朵花似的,格外明艳动人。 原来表哥对她是真心的,不是说说而已。 真好! 太子并不气馁,眼珠一转,又抛出一个问题,“听闻你和纳兰公主关系非浅,不知如何解释?” 凝凝的笑全一僵,对啊,这才是关键,她才不要跟别人同侍一夫呢。 就算再喜欢,也不行! 唐思瑜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丝虚不受影响,“她是我的知交好友,扯不上儿女私情。” 987.当众求婚(3) 他说的很坦然,不闪不避,目光清亮,坦坦荡荡。 但众人的表情全是不相信,就连凝凝也嘟了嘟小嘴,小脸灰扑扑的,神情黯淡。 太子哈哈大笑,“真是好笑,男女之间能做朋友吗?不过是个借口。” 众臣纷纷表示不信,“是啊,我不信男女之间有单纯的朋友之谊,唐世子,你把别人都当傻子吗?” “就算你对那公主没意思,不保证纳兰公主对你无意啊,否则干吗老往你家跑?” “唐世子,你要是无意,干吗天天跟她成双入对?” 思瑜第一次蹙了蹙眉,有些不悦,神情越发的冷傲,“只要姑父姑母和凝凝信我即可,别人如何看,并不重要。” 他高高在上,骄傲自信的贵公子模样格外迷人,不少女孩子痴迷的盯着他看,两眼放光,太高贵,太好看,太迷人了,啊啊啊。 他直直的看过来,风度翩然,容颜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凝凝你信我吗?” 凝凝小脸绯红,被迷的神魂颠倒,傻乎乎的直点头,眼中只有一个他! 太子和若诤不约而同的朝天翻了个白眼,不争气的笨丫头。 男色害人啊! 惊天也在心里叹了口气,但面上丝毫不露,淡淡的道,“要娶凝凝,可以,但必须通过朕的考验。” 所有人竖起耳朵,两眼炯炯有神,皇上准备放水了?准备将掌上明珠下嫁了? 思瑜却不敢懈怠,姑父有多疼爱小表妹,他打小就知道,不会让他轻易过关的。 他严阵以待,“请姑父出题,侄儿会全力以赴。“ 惊天淡淡一笑,风采依然不减当年,“在场有意的未婚公子都可以参加,很简单,朕要龙须凤尾、百年白虎皮两张,血狐狸两只,闪灵貂两只做聘礼。”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嘴角直抽。 天啊,龙须凤尾,那是什么玩意? 百年白虎皮更是稀少, 血狐狸几乎绝了踪影。 而能解百毒的闪灵貂更是不可得,那是传说中的上古祥瑞,世人都没见过。 皇上分明是为难人吧,这样一来,估计公主是嫁不掉了。 凝凝小嘴微嘟,委屈的皱了皱小鼻子。 站在她身边的若诤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臭丫头,你就知足吧,父皇还不是为了你?这样才显出你的珍贵,男人才会懂得珍惜。”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丫头啊,她可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她吗? 凝凝同样丢了个白眼过去,“二哥,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两人年纪一样,但不愧是在外面混的,若诤明显比她懂的更多,更成熟,更有气势。 若诤挺了挺胸膛,格外骄傲,“我是男人。” 凝凝纵然心事重重,也被逗的笑喷了,什么男人,才十二岁的臭小子嘛。 若诤的脸微红,轻敲她的脑袋,“笑什么笑,没良心。” 而那边,唐思瑜闭眼沉吟半响,睁开眼睛时,晶亮如星辰,沉稳如山,语气笃定,“姑父,以三个月为期,如何?” 988.当众求婚(4) 众人皆惊,神情怪异,难道唐家人能弄出这些稀罕物? 惊天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千万不要勉强,不管如何,我们都是亲戚。” 晴雪垂下脑袋,掩去眼角的笑意。 夫君的心思昭然若揭,分明是为难人家。 偏偏唐思瑜只装不懂,不肯退却。 “谢姑父关心,告辞。” 他拱了拱手,转身走到凝凝面前,深深的看着她,眼神明亮,神采飞扬。 “凝凝,你等我,三个月后,我来下聘礼。” 极为笃定,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中。 凝凝真不知他哪来的把握,这明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心情很是复杂,“表哥,你……” 白白嫩嫩的小脸皱成包子,样子很是可爱。 他忍不住捏了捏小脸,“傻丫头,等我回来。” 扔下这句话,利落的转身离开。 若诤拦之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被吃了嫩豆腐,郁闷的不行。 但众人两眼放光,仰慕不已,尤其是那些千金小姐,满脸红晕,痴迷无比,“哇,唐世子太男人了,我好喜欢啊。” “真让人羡慕,公主好福气。” “有一个男人这么对我,我死都甘心。” “做梦吧。” 所有人都记得了这个晚上,耀眼夺目的男子,掷地有声的誓言。 但大家并不相信他能如期完成任务,都等着三个月后静观其变。 凝凝换下华服,如墨的青丝披在肩膀上,小手抱着母亲的腰,软软的撒娇,“母后,你就劝劝父皇嘛,别这么较真,那些东西岂是轻易得的?父皇分明是为难表哥呀。” 这世上若有一人能说动父皇,只有母后。 晴雪怜爱的轻抚女儿的发丝,淡淡笑道,“男人的事,让他们去,我们女人少管,凝凝,你什么都不用想,就等着三个月后看结果。” 要娶她家的宝贝,自然要吃点苦头。 凝凝皱了皱眉头,忧心忡忡,“但要是表哥……” 晴雪一点就看穿了她的那点心思,“你对他没信心?” 凝凝苦着小脸,眉头紧锁,“不不,表哥无所不能,只要他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话虽如此,但心里并没有必胜的信心,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晴雪忍不住想笑,纠结的小儿女情怀,她也是这么走过来的,“那就行了,傻孩子,对男人不要太好,男人是不能惯的,要懂得收收放放,欲擒故纵……” 凝凝顿时忘了刚才的忧愁,听的一愣一愣的,眼睛都发直了,没想到男女之间相处,有这么多诀窍。 “母后,父皇不纳嫔妃,被你捏着手里,全是因为你会这些吗?” 晴雪两眼晶亮,一如当年那个明媚的少女,“那当然……” “咳咳。”清咳声响起。 惊天父子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惊天拉长着脸,好像有些不高兴。 太子冲母亲挤眼弄眼使暗号,难得一见的精灵古怪。 晴雪眼珠一转,笑吟吟的迎了上去,一把抱住自己的男人,“夫君,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哦,想的心也疼,头也疼,脚也疼……” 989.另类的纳兰公主(1) 软软的撒娇声甜腻无比,本来表情严肃的惊天嘴角一翘,紧紧拥住自己的细腰,笑的像个白痴。 好肉麻,凝凝嘴角抽了抽,父皇英明神武,却被母后制的服服贴贴,只能说一物降一物啊,父皇就是吃母后这一套。 太子微微摇头,父母恩爱是好事,但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吧。旁边还站着未成年的孩子呢。 两人的世界里,别人都是多余的,哪怕是他们的骨肉也引不起他们的注意。 太子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凝凝吐了吐舌头,偷偷跟了上去。 月光温柔似水,洒遍人间。 太子站在院子里,深深的看眘一脸稚气的妹妹,“凝凝,别怪太子哥哥。” 凝凝抿嘴微笑,甜美如风中的百合,纯净而美丽,“我知道太子哥哥是为了我好,二哥也是为了我好,我不怪你们。但我的人生,我自己作主,纵然受伤,也不怕。我有你们嘛,你们会永远站在我身后支持我,对吗?” 太子忽然发现娇弱的妹妹长大了,有自见,又冰雪聪明,眉宇间全是坚毅之色,像极了母后。 这让他欣慰的同时,怅然若失。 “对,永远。” 他的小妹妹长大了,要嫁人了,将属于另一个男人。 唉! 凝凝的小脑袋靠在兄长肩膀上,笑的很是可爱,“太子哥哥,我觉得很幸福,表哥居然喜欢我啊,我好开心。” 雪白的小脸上全是喜悦之色,笑意盈盈,眉开眼笑。 兄妹俩感情很好,她有什么心事都会说给兄长听,不管是痛苦还是喜欢,都想跟他一起分享。 这就是家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守在她身边的人。 有他们在,她很安心! 太子见状,越发的纠结,“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表哥虽好,但未必适合……” 他跟二弟一样,并不看好这两人。 背景、生长环境、所受的教育都截然不同,,完全不一样的人,全有许多摩擦。 凝凝打断他的话,一脸的温柔,笑容满面,“我喜欢他,他喜欢我,这就够了。” 太子再多的话都说不出口,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到底是年轻,感情也纯粹透明,飞蛾扑火般的热烈与孤勇,不撞南墙绝不回头。 唉,他的傻妹妹啊。 一日复一日,凝凝数着日子,度日如年,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但一点消息都没有,唐思瑜一去不复返,急的她寝食难安,忧心忡忡。 到底怎么样了? 是不是不顺利? 好歹给个消息吧! 在焦急的等待中,一条消息终于传到她手里,拿着熟悉的玉佩,她二话不说,迫不及待的出了宫。 按照字条上的指示,在一家客栈面前让马车停了下来,沉吟半响,眼珠转了几转。 天字号,她看了看门口的字,推门而进。 “表哥……”但让她失望了,入眼的几个人都不是她心心念念的表哥。 她站在门口不肯进,提防的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背后一股大力袭来,人猛的往前冲,门在后面关上。 她心头一跳,一脸的戒备。 990.另类的纳兰公主(2) 几个黑衣男子神情各异,但相同的严肃,而她后面站着两个人,一左一右,紧紧的盯着她,防着她夺门而出。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抬了抬下巴,指着她手里的玉佩,冷冷的威胁,“你表哥在我们手上,若想要让他活命,就乖乖听话。” 凝凝从小养在深宫,只有她捉弄别人的份,哪轮得到别人威胁她,当场就愣住了。 她再傻,也知道情势不妙,有人设了局让她跳下去。 但这些是什么人?是谁指使的?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几个男人大喜过望,交换了一个眼色,面有得色。果然是传说中最天真最单纯的小公主,整一个蠢货。 那男人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放在桌子上。 “这里面药丸偷偷让你父皇服下,放在茶水里,或者饭菜里都行……” 凝凝眼神一闪,拿过来倒出一颗碧绿的药丸,嗅了嗅,没异香。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毒药?” 那些人神情一僵,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反应挺快,堆满笑容,“不是,只是让人暂时昏迷的药,对身体无害,你尽管放心,事成之后,我们自然会放了你表哥。” 凝凝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这些猪脑子。却故作天真的眨巴着眼睛,“可你们要是说话不算话怎么办?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笑什么笑,真丑。 那男人收起笑脸,冷冷的瞪着她,威胁之意明显,“你没有选择。” 他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一般人都扛不住。 众人以为会看到一个被吓坏的小公主,浑身发抖,唯命是从。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忽然上前几步,在桌子边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笑的很甜。 “我渴了,要喝水。” 命令的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众人面面相视,眼中迷惑不解,这丫头是不是脑子有毛病,遇到这种事怎么不怕? 她难道以为这是一个游戏吗? 那为首的男人更是气噘,没好气的瞪她,“自己倒,没长手吗?” 公主怎么像个白痴?居然让他们倒茶,脑子真没问题吗? 凝凝右手指着其中一名男子,明亮的大眼睛睁的大大的,气势很足,“本公主从小到大没自己倒过茶,会烫到手,你还不快过来服侍本公主。” 她一副把人家当宫中的小太监使唤,特别的理所当然。 众人晕倒,居然有这么傻的公主,连自己的处境都看不清楚。 他们怎么听说皇上英明神武,睿智无双,皇后冰雪聪明,难得一见的智者,他们的女儿怎么会这么愚蠢? 那被挑中的男人更是不屑一顾,“做梦,休想。” 凝凝小手一挥,翻了个白眼,“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那是不行的,这位大哥,你们还需要我给你办事吗?” 这几个男人都被她弄糊涂了,这丫头一会儿精明,一会儿迷糊,整一个神经病。 “你表哥在我们手里,你还敢这么嚣张?不怕我们折磨他吗?” “哼,敢让我们老大给你倒茶,你想的美。” “回去就废了那小子的手。” “啪。”一个茶杯被重重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991.另类的纳兰公主(3) 众人没提防。都被吓了一跳,眼中闪过怒意,“你干什么?” 小丫头站在一边,抬起尖尖的下巴,骄傲又任性,“本公主渴了,不高兴。” “你不怕……”为首的黑衣男子彻底怒了,决定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凝凝嘴角一翘,露出淡淡的嘲讽,“不怕,没本事的人没资格活在这世上。” 几个大男人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惊讶不已,“什么?你疯了!” 话还没说完,“怦怦怦。”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猛的响起。 众人傻傻的倒在地上,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忽如其来的剧变让他们都反应不过来,表情格外僵滞呆傻。 “你……你做了什么手脚?” 怎么会这样? 他们太小看这个看似娇弱的小公主了,皇宫里的人哪个是好相与的? 但他们再怎么样,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小丫头制住,这也太惊悚了。 是谁跟他们说,这小公主最天真最好哄的? 整一个披着羊皮的狼,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嘛。 凝凝一脚踢过来,重重踩在为首之人的胸口,冷傲无比,白玉小脸上浮起淡淡的戾气,举起一颗药丸,“嗯,这药不是毒,对身体无害。” 看着熟悉的药丸,众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下意识的都浑身一抖,吓出一身冷汗。 “你想干吗?” 凝凝弯下身体,笑的杀气腾腾,“来,你来试药。” 当她是傻子?哼,这么漏洞百出的话都敢拿来哄骗她,真是活腻了。 那人吓白了脸,如见鬼般拼命摇头。 “不不不,我不。” 天啊,他们一直以为这受尽娇宠的小公主最好骗,没想到这么可怕。 皇宫里的人到底是吃什么的? 怎么连个小丫头都能将他们耍的团团转? 凝凝嘴角一抽,鄙视的瞪着这些人,到底哪里冒出来的? 胆子小成这样,能成什么气候? “你怕什么?服下去。” 那男人吓的浑身发抖,一扫刚才的嚣张,苦苦哀求, “你饶了我吧,我不想死。” 凝凝最讨厌软骨头,也最恨别人害自己的家人,小手一捏,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巴,硬是将药丸灌了进去,“吃。” 就算如此粗鲁的动作,在她做来,优雅如行云流水,尽显皇室公主的贵气。 在凝凝冷漠的逼视 下,那人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急促,越来越无力,忽然眼白一翻,双脚一蹬, 翘辫子了。 众人都看的浑身打战,胆战心惊,呼吸都不畅了,唯有她的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像看着一场无比精彩的好戏。 众人一阵胆寒,好可的人,落在她手里,恐怕凶多吉少。 “你好残忍,居然杀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你是小魔女。你到底想想我们怎么样?” 他后悔了,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惹这个小杀星。 所有人都看走了眼,自寻死路啊。 凝凝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忽然抽出一把匕首,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你话真多,我不喜欢,在你脸上刻三个字,罗唆鬼,我很有创意吧。” 992.另类的纳兰公主(4) 那人眼前一黑,恨不得就此死去,“不要,你杀了我吧。” 谁能想到最温柔最单纯的小公主才是最残忍最绝情的那个人呢。 凝凝把玩着匕首,一甩一甩的,所有人的心都被揪了起来,满头冷汗,惊惧不已。 “我表哥呢?真的落在你们手里?” 他们眼前一亮,如同溺水者抓到了一根浮木,拼命大叫,“是真的,你敢伤害我们,你表哥就死定了。” 凝凝冷冷一笑,“凭你们也配?你们真有这本事,还怕进不了皇宫刺杀吗?真是愚不可及。算你们幸运,本公主比较仁慈,顶多拔了你们的舌头,砍断你们的十根手指,切掉你们的小**…… ” 随着她冰冷的话,所有人的脸色越来越白,跟死人差不多了。 好可怕的手段! 唐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没有自保能力,落在这些蠢货手里呢? 打死她都不信! 她都能摆平的货色,表哥怎么可能搞不定? “轰。”门忽然被大力推开,灿烂的阳光照了进来,点亮室内。 一个脸上脏兮兮看不清面容的少年站在门口,目光呆滞,如被点穴般不动,傻傻的倒了一地的人,嘴角直抽。 凝凝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你是什么人?不知道先要敲门吗?” 那少年猛的惊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哟,悦宁公主这么有本事,真让人失望,我还想英雄救美呢。” 凝凝撇了撇嘴,不屑的很,“救美?你有什么本事?能杀人放火吗?能砍人脑袋吗?能把人毒死吗?” 她下意识的对所有人有防范之心,除了自己的家人外,一手举着匕首,一手伸向腰间。 那少好像意识到她想干什么,眼珠一转,笑吟吟的做了个鬼脸,“哇,你好残忍,吓死人了,瑜哥哥不会喜欢你这样凶悍的女孩子。” 凝凝怔住了,毒药居然毒不倒她,她是什么人?居然认识表哥,还认出了她的身份? 难道她才是幕 后主使者吗? 但那双流光溢彩的黑瞳,如点亮了整张脸,看上去很是特别,不像是坏人。 明明面容都看不清楚,她却下意识的觉得这人的容颜出色的让人眼前一亮。 而且她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这人对她没有恶意,不,应该说是有善意。 她蹙了蹙眉,很不喜欢这种茫然不受控制的局面,“别叫瑜哥哥,我不喜欢。” 那少年眨巴着眼睛,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露出雪白的牙齿,“我喜欢这么叫,你有什么资格管?” 凝凝心头一凛,不对,他不是少年,而是个女孩子,很漂亮的女孩子。 “就凭我是他的未婚妻。” 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咄咄逼人的反问,“未婚妻?谁承认了?唐伯父唐伯母可曾上门提亲?他们喜欢的人是我,唐伯母巴不得我当她的儿媳妇呢。” 凝凝心中浮起一个模糊的名字,不及细想,挥舞着手中的匕首,气势汹汹的瞪着对方,“报上名来,我要跟你决斗。” 993.另类的纳兰公主(5) 她全力戒备,等着对方的反扑,但出乎她的意料,那少女笑喷了,“扑哧,你就不能正常些吗?” 凝凝嘴角一抽,“怎么才算正常?” 到底谁更不正常?一上来就示威,昭告主权,又威胁她,现在又笑的毫无形象可言,这到底是什么怪胎? 那少女笑的直拍桌子,神采飞扬,眉眼弯弯,“最起码哭着求我离开瑜哥哥,把他让给你……” 哈哈,传说果然不可轻信,什么天真的娇娇公主,在父兄面前乖的像小猫,在人后就是分明是头小老虎。 但她喜欢,不错不错! 最讨厌那些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可怜兮兮的女孩子,欺负起来都不带劲。 凝凝忽然笑了,她莫名的喜欢这个女孩子,“属于我的抢不走,不属于我的,我不强求。” 那少女第一次怔住了,愣愣的看了她两秒,手伸了过来,捏了捏凝凝的小脸,“说的好,我喜欢。” 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少女,居然比她一个现代人还要想的开,真稀奇。 凝凝下意识的脑袋一歪,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啊,你干吗?” 那少女笑的别提多得意了,像偷吃鱼的小猫,笑眯了眼,“吃嫩豆腐。” 凝凝风中凌乱了,这到底什么人啊,肿么这么奇怪? 一道如风般的身影冲了进来,直冲凝凝而去。“凝凝,凝凝,你没事吧?还好吗?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出宫也不带人,上次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啊?你的脑袋是个摆设吗?” 若诤气的不行,两眼通红,恨不得抽这个不听话的妹妹一顿。 凝凝眼珠一转,委屈的嘟起小嘴,“二哥,我被人欺负了。” 若诤立马脸色一变,恶狠狠的大叫,“谁?我揍死他。” 维护之心是如此的明显,让人羡慕不已,这才是家人吧。 他的目光落在凝凝身边的少女身上,愣了愣,有点眼熟。 那少女整个人懒懒的靠在桌边,像没骨头似的,调侃的笑道, “诤弟弟长本事了嘛。” 熟悉的声音入耳,若诤眉心一跳,下意识的将妹妹拉到身后护着,凶巴巴的瞪着对方, “纳兰皎,怎么是你?你怎么跑来京城?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纳兰皎?凝凝的眼睛猛的瞪大,纳兰公主?怎么是她? 纳兰皎笑的像偷吃鸡的小狐狸,两根手指在空中一弹,做了个揩油的手势,“轻薄,非礼。” “你……”若诤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浑身无力,“能不能正常些?” 凝凝目瞪口呆,“二哥,她是纳兰公主?怎么可能?” 当年她也见过纳兰公主一面,虽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但她清楚的记得纳兰公主清丽脱俗的长相的。 若诤有气无力指了指她的脸,“戴着人皮面具。” 对这个脑子诡异跟常人不一样的公主,他是应对无力。 “呃?”凝凝好奇的睁大眼睛,恨不得上前摸摸。 好神奇! 纳兰皎嬉皮笑脸的凑过来,“一点都不好玩,诤弟弟,请我去皇宫玩啊。” 994.另类的纳兰公主(6) 看不清真容脏不拉叽的小脸,但两眼晶亮,格外璀璨,根本不像个出身宫庭的天之娇女,更像个小流氓。 凝凝都看呆,好奇怪的人。 同样是公主,她连出宫门都难,可纳兰皎居然跑到千里之外,异国他乡,她是怎么办到的? 家里人不管她吗? 若诤头皮一阵发麻,她是他见过的最难缠,最怪异的女孩子,明明是养尊处优的天之娇女,却四处游荡。 “你还是赶紧回家吧,整天在外面玩,你母后就不管你吗?听说你皇兄就要大婚了,赶紧回去参加婚礼吧。” 前几年苍梧国的太后垂帘听政,如今幼帝长成,只等大婚后亲政。 传闻中,那对母子都超级彪悍,当然纳兰公主能让太后母子同时看重的人,也是不可小榷的人物。 纳兰皎打了个呵欠,捂着肚子,小脸皱巴巴的,“好饿,诤弟弟,给我弄点东西吃。” 凝凝兄妹被彻底雷翻了,不会吧? “你……不会自己买吗?” 纳兰皎仰起光洁如玉的下巴,格外的理直气壮,声音又清脆又响亮,“没钱。” “你……”若诤如五雷轰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你还是不是女孩子?有这么赖皮的吗?好歹是一国的公主,注意点形象。” 怎么可能没钱?开什么玩笑! 凝凝抚额,已经被刺激的脑袋空白,全然忘了敌意。 纳兰皎不屑的撇嘴,“形象能吃吗?” 若诤无语望天,被她彻底打败了。 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纳兰皎大快朵颐,大吃大喝,速度虽快,但很是斯文优雅。 凝凝看着她洗干净后的脸,不禁发呆。 肌肤胜雪,吹弹可破,眉眼如画,琼鼻玉齿,清丽婉约,水灵灵的大美人。 最出众的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眼波流转间,隐隐有几分媚色,如烟迷蒙,却不媚俗。 但看她眨眼间干掉半桌子的饭菜,哪像个养尊处优的公主? 她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你真的没钱吗?你偷溜出来的?你家人不管你吗?” 自已从小到大都受尽家人宠爱,待她如珠如宝,她无法明白堂堂公主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没钱吃饭? 纳兰皎眼珠一转,深深叹了口气,“别提了,皇家没亲情啊,把我赶出来,还不给钱,小气的要死,混蛋,王八蛋。” 若诤朝天翻了个白眼,半个字都不信。 得了吧,嚣张成这样,怎么可能是受气包? 听闻纳兰皎是太后唯一的亲女,自然被当成宝贝般宠着。 她古灵精怪的性子岂是别人能欺负的? 凝凝却听的迷迷糊糊,茫然无比,“你在骂谁?” “当然是……”纳兰皎差点脱口而出,话到一半及时打住,眼珠一转,转了个话题,“你真的喜欢唐思瑜那个面瘫?” 凝凝抬起茫然的眼睛,忘了刚才的话题,好奇的追问,“什么叫面瘫?” 为什么她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 难道成长的环境不同,就没办法沟通? 按理说不会啊!!! 995.另类的纳兰公主(7) 若诤倒是习惯了她时时的语出惊人,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纳兰皎笑意盈盈的开口,“永远没表情的人,呆板无趣,像个呆瓜,对了,你年纪还小,有无数种可能,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若诤眼前一亮,这话有道理。 但凝凝拉下了脸,很是不悦。 “胡说,表哥人最好了,哪里无趣了?他的话可多了。” 她一心护着表哥,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坏话。 纳兰皎眼神一闪,笑的颇为轻眺,“啧啧啧,一物降一物啊,大冰块也有小美人喜欢。” 凝凝嘴角一抽,若不是她亲眼所见,都要怀疑纳兰公主是男是女。 说话怎么透着一股痞气? 哪像个女儿家? “你喜欢他吗?” 纳兰皎不假思索的一点头,说话顺溜的不行,“喜欢啊,否则我怎么会去找他玩呢?你肯把他让给我吗?” 话虽如此,但语气透着一股随意。 凝凝发现自己怎么也讨厌不了眼前这个女孩子,身上有种莫名的气质,格外吸引人。 倒是若诤有些担心,生怕自家妹妹受不了,“别理她,疯疯癫癫的,没一个正形。” 纳兰皎啃完一只鸡腿,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油腻,漫不经心的道,“诤弟弟,你去青楼**的事,我可没有跟别人说哦,” “轰。”凝凝的脑袋都炸开了,两眼瞪的老圆。“什么?二哥,你……” 二哥才几岁啊,居然上青楼? 若诤的小脸红透了,却努力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才没有,纳兰皎,你再这样,休怪我将你赶出宫去。” 这丫头就是个小恶魔,谁都制不了她。 行事出乎意料,说话毫无顾忌,什么话都敢乱说,真不知苍梧皇室是怎么教养公主的? 外面响起脚步声,“太子殿下到。” 太子大步走进来,一袭白衣金边的衣服衬的他玉树临风,唇红齿白,俊美无俦,气势不凡。 若诤和凝凝蹭的站起来,冲兄长行礼,乖巧的不可思议。 太子一进来,就盯着纳兰皎猛打量,这就是传说中的苍梧皇室的奇葩公主? 十岁前在宫外长大,十岁后被太子带回宫,受尽娇宠,却…… 纳兰皎落落大方的任其打量,慢条斯理的喝着清茶,默默无语,气定神闲。 太子不由对她另眼相看,在他冷然的目光下,能如此淡定的人不多啊。 若诤冲纳兰皎使了个眼色,但对方却毫不所觉,急的他直瞪眼。 平时不是很机灵吗? 他忍不住叫道,“纳兰公主,这是我太子哥哥,快起来行礼。” 太子怔了怔,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二弟,又回过头继续盯着她看。 纳兰皎拂了拂额头的发丝,云淡风轻, “太子殿下,令弟就是个小屁孩, 毛毛躁躁的,没个定性。” 她说话老气横秋,一副长辈的模样,却不想想自己的年纪,比若诤大不了多少。 若诤好想吐血,在心里直骂娘,她就是个大麻烦,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太子眼神一沉,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嘲讽之色,“你真的是公主吗?” 996.另类的纳兰公主(8) 太子眼神一沉,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嘲讽之色,“你真的是公主吗?” 自家的弟弟妹妹,只有他能骂,别人都不行。 纳兰皎撇了撇嘴,白长了一张帅哥脸,却一点都不肯吃亏,奚落人不带一个脏字。 整一个腹黑货! 她眼珠一转,笑吟吟的扔出一颗炸弹,“太子,我嫁给你吧。” “匡嘡。” 凝凝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整个人风中凌乱了。 她怎么什么都敢说?连婚姻大事都这么随意,她到底有没有在乎的东西? 不过这样随性如风的性子,真让人羡慕。 若诤抱着脑袋,嘴角直抽,老天爷劈死她吧,这丫头越来越疯了。 太子怔了几秒,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公主错爱,孤不胜荣幸,但孤已经有正妃了。” 纳兰皎一脸的无所谓,“换人呗。” 太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这丫的脑子有病吧。 这种事都能随口拿来开玩笑,到底还是不是个女孩子? “不行,一诺千金。” 纳兰皎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嗯,不愧是御厨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她眼珠滴溜溜的转,漫不经心的道,“我当侧妃也行啊,你这脸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这是红果果的调戏,若诤忍笑忍的满脸通红,肩膀轻轻颤抖。 哈哈,哥哥也有这么一天啊。 太子温润如玉的笑脸僵住,第一次破功了,板着脸轻斥,“你堂堂公主,怎么能如此胡闹?你就不怕丢脸吗?要是传出去,你的脸面往哪里搁?” 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没规没矩的臭丫头,果然是在宫外长大的。 纳兰皎吃饱喝足,有些困了,打了个呵欠,小手托着脑袋,“两国联姻,很正常啊。” 太子向来循规蹈矩,进退自如,长袖善舞,但在她面前,实在没办法维护温文尔雅的气度,恶声恶气的喝道,“你到底是何目的?有话就直说,我很忙的。” 凝凝震惊的睁大眼睛,太子哥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真实的一面。 要知道从小到大,太子哥哥就端着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具,欺骗世人,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在世人眼里,秦国的太子是天底下最温和,最有礼的公子哥儿。 只要见过他的人,都对他赞许有加,哪怕是他的敌人。 天啊,这纳兰公主的破坏力太大了,谁都招架不住,但她就是有一种让人无法抵挡的魅力,让人无法讨厌她。 纳兰皎缓缓露出一抹甜美至极的笑容,“我就是无聊,寻点乐子打发时间。” 对面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嘴角直抽,丫的。 纳兰皎在秦国的皇宫住了下来,好吃好喝的供着,倒也不生事,整天吃吃喝喝,很是悠哉。 晴雪母女很是喜欢她,经常拉她过来说说话,她很会说话,又见过世面,天南海北,什么都能聊。 晴雪还好些,见过外面的世界,却把凝凝给羡慕的不行,整天缠着她说些外面的事情。 一来二去,倒是有了些闺蜜的情谊。 997.和亲?(1) 冬日淡淡的阳光洒在寂静的院子里,软榻上倚靠着一个脸色发白的女孩子,似睡非睡,精神很差。 大门被轻轻推开,凝凝走了进来,四处张望,咦,怎么这么静?人呢? 看到软榻上的女孩子,她怔了怔,快步走过去,“纳兰,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是不是病了?召太医过来……” 看惯了她精力充沛,活蹦乱跳,忽然看到气血不足的样子,很是不习惯。 纳兰皎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虚弱而又无力,“不必了,老毛病,坐会儿就好了。” 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副软弱的样子,所以将宫人们都遣退下去,没想到还是有人撞见了。 凝凝莫名的有些心酸,“你为什么不回家?” 生病的时候,最想见到自己的家人,父母的呵护,兄长们的照顾,谁都不例外吧?! 纳兰皎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远处,苍凉而迷茫,喃喃自语,“家?回不去了。” 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年代,怎么回去? 凝凝在她身边坐下,一脸的同情, “呃?你跟家里人闹翻了?大不了回去认个错,你的家人一定很想念你,等着你回去呢,家人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在她眼里,父母家人永远是会包容自己,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而生她的气。 纳兰皎收回视线,羡慕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懂,唉。” 单纯就是好啊,有时候她也想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想。 门外响起几道喧哗声,凝凝皱了皱眉头,侧耳细听,好像是什么公主,秦国,出使,苍梧…… 她一阵心慌,扬起命令外面的宫女进来,三个宫女一脸惊吓的跪在她面前,浑身发抖,受惊不小。 她越看越觉得不妙,“发生了什么事?” 宫女们胆战心惊的不敢抬头,小小声道,“公主,苍梧国使者来了。” 纳兰皎猛的坐直了身体,面色凝重。“使者?他们来干吗?” 难道是抓她回去? 宫女们不敢再说,脑袋低垂,紧张的直抖。 凝凝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说啊,傻愣着干吗?再不说,砍你们脑袋。” 其中一名宫女怯生生的抬头,露出惶恐不安的脸,“是为他们的新君求娶公主,结秦晋之好……” “什么?”纳兰皎惊呆了,小嘴微张。 他……他不是挑了左臣相之女为后吗?怎么又来求娶秦国公主? 宫中难道又有变故? 发生了什么事? “啊。”凝凝惊叫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傻呆呆的瞪大眼睛。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凝凝别慌,父皇不会答应的。” 若诤站在门口,极为装出无事人般,但眼中的不安出卖了他。 凝凝惊恐不已,猛的跳起来,“我想去看看。” “我也去。”纳兰皎也坐不住了,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三人身份尊贵,一路无人敢拦,顺利走到御书房,伏在窗边偷听。 一道杀气腾腾的声音窜入三人耳朵里, “要打就打,难道我们秦国还怕苍梧国?父皇,儿臣愿领兵攻打苍梧,死战到底。” 998.和亲?(2) 是太子冰冷入骨的声音,坚决而又充满了杀气。 凝凝倒抽一口冷气,这么严重? 到底怎么回事? 御书房内,皇上高坐在正位,太子侍立一边,几大武将和几大重臣垂手而立,气氛很是凝重。 皇上的脸色很难看,太子更是面色冰冷,眉头紧锁,气愤不已。 几位重臣面面相视,纷纷跳出来劝止,“皇上,万万不可,玄真国和苍梧前不久刚刚联姻,若是两国联手,我国恐怕势单力薄。有灭顶之灾。” 纳兰皎眉心一跳,还是联姻了?是谁代替了她嫁出去? 三公主?还是四公主? 众臣纷纷跪下来恳求,“皇上,两国联姻,造福天下百姓,功在社稷,应该答应下来。” “公主养尊处优,受百姓供养,自当担起千千万万百姓的福祉。” “公主嫁与苍梧国皇帝,母仪天下,贵不可言,是她的福气啊。皇上,您就答应吧。” 对这些人来说,牺牲一个公主,就能换来国家稳定,边城安宁,很划算。 两国联姻,联系紧密,是双赢啊。 但对于太子来说,这无法忍受,勃然大怒。 “福气? 远离故土,远离父母家人,只身远赴塞外,这样的福气还是免了。若是邵大人羡慕,尽可以让令爱去。” 邵大人正是兵部侍郎,最支持公主和亲的臣子。 太子转过身,扑突一声跪下,“父皇,我建议将邵大人的嫡女封为公主,远嫁苍梧。” 哼,他的妹子岂容别人糟蹋? 被他们捧在手心长大的妹妹啊,娇娇弱弱,哪受得了塞外沙漠的严酷? 凝凝眼眶一红,泪水打转,咬着嘴唇,极力隐忍。 她不想嫁到苍梧,人生地不熟,远离家人,远离父母,远离……表哥! 她不要!!! 若诤像是看穿了她内心的惶恐不安,轻轻握住妹妹的手,无声的安慰她,稚气的脸上全是坚定之色。 纳兰皎眉头紧锁,眼神微闪,垂下视线,猜不透她的想法。 屋内,邵大人怔了怔,“臣女若能为陛下分忧,那是她的福分,自然当仁不让,但她最近一直病倒在床,恐怕……” 太子不耐烦听下去,冷着脸打断他,“让太医去给邵小姐看诊,务必让她尽快恢复健康,再看看其他几位大人的千金,免得她们也卧病在床。” 话里的含义包容了无数层,在场的人都是成精的老狐狸,哪有听不懂的?各自交换了一个眼色,神情各异,心中各有打算。 “是。”宫人匆匆领命而去。 皇上始终一言不发,神情凝重。 几位大臣心里没底,纠结的不行。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如太子所说的那样,让大臣之女代替公主和亲? 沈臣相深吸了口气,拜了下去, 大声道,“皇上,这可不妥,人家国书上分明是想求娶真正的金枝玉叶,唯有悦宁公主才有这个资格,若是擅自改变和亲人选,恐怕……” 沈家地位超然,他说的话极有分量,让人不得不郑重以对。 999.和亲?(3) 话还没说完,一股冷气袭过来,沈臣相闭了闭眼,却不肯后退,抬起胸膛继续说下去。 “太子的想法虽好,但不切实际。” 太子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一拳挥过去,死老头,居然想让他最疼爱的妹妹跳火坑,做梦! 室内陷入了僵局,气氛格外凝重。 室外凝凝紧张的快哭了,小脸皱巴巴的,长长的眼睫毛被染湿。 呜呜,她不要嫁去苍梧!!! 若诤咬着牙齿,忍着冲进去理论一番的冲动,脑中飞快的转动。 纳兰皎仰起下巴看向西边,那是苍梧,她的……第二故乡!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无数复杂的神情一一闪过。 若诤转头无意中扫见,不由怔住了。 惊天猛的怒喝一声,“够了,朕心意已决,此事绝对不可能,国事自有朕一力承担。无须任何人牺牲。” 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还配当一个父亲吗? 什么国家利益,什么百姓福祉,他只知道一件事,哪怕流血,也不能让凝凝受一点伤害。 沈臣相脸色大变,“皇上,请以国家为重,以天下臣民为重,舍弃小情小爱…… 皇上什么都好,英明神武,爱护子民,唯独扯上皇后和子女,就神情大变。 门被重重推开,一道凛然的女声猛的响起。 “住口,你们这些重臣食君禄,自当为君分忧,而不是逼着君上将女儿拱手送出去,身为秦国的重臣,若是护不住自己子民,就不配站在朝堂上,不如回去卖猪肉。让一个女孩子的牺牲换回你们的安宁,你们不脸红吗?你们还是男人吗?不忠不仁不义,本宫都替你们感到脸红。” 义正立辞的话,让在场的人都脸红了,垂下脑袋不敢抬头。 太犀利了,太狠辣了,骂人入骨三分,将这些臣子的脸面扯下来,扔在地上狠狠的踩。 龙有逆鳞,人也是,四个孩子和夫君就是晴雪的逆鳞,谁碰谁就不得好死。 她才不管什么大义,什么百姓安危,什么大局,就是护女心切,护短的理所当然。 沈臣相皱着眉头,看着门口那个怒气冲天,面色冰冷的高贵女子,神情很是复杂。 “皇后娘娘,这是国家大事,你一个女流之辈,没资格……” 当年那个傲骨诤诤,在皇权面前也不屈服的女子,始终没变。 “啪。”太子举起茶杯狠狠砸在地上,面色冰冷,浑身散发着冷冷的杀气,“敢对母后无礼,当诛三族。” 不是自己的亲人,就不心疼,沈家人,哼,他算是记下了。 众人都没想到秦国最尊贵的一家人如此齐心,为了个公主居然可以不顾天下苍生,这也太…… 纳兰皎心神大震,第一次羡慕别的女孩子。 真好,有这样的家人相护,真幸福! 沈臣相老脸通红,却不肯退让,”就算诛九族,老臣也要将话说完,公主不仅是皇上皇后的女儿,更是秦国子民的公主,她有义务有责任……” 窗子被猛的推开,雪白的小脸探了进来,绝决而冰冷,“够了,不要吵了,父皇母后,我去和亲。” 1000.和亲?(4) 她是豁出去了,父母养她育她爱她,她却什么都回报不了,还给她们添乱。 既然避无可避,那不如勇敢面对。 心出奇的平静,但想起那个男人,心头隐隐作痛。 晴雪心头一跳微微蹙眉,板起脸轻斥,“凝凝,回寝宫去,凡事自有我们父母为你作主。” 她的女儿本该是世间最无忧无虑的少女,天真明媚即可。 至于其他,自有父母为她扛起。 什么民族大业?什么国家兴旺?什么国泰民安?她统统不管,只求自已的孩子个个能幸福快乐。 凝凝大为感动,眼中全是晶莹的泪水,父母都很爱她,舍不得她受一丝伤害。 但正因如此,更不能让他们为难。 “父皇,母后,别为了我跟苍梧国闹翻,不值得的。” “胡说……”晴雪心疼坏了,傻丫头,难道他们还怕跟苍梧闹翻吗? 若真打起仗,还不知道输赢呢。 弱国无外交,若是一味的示弱,对秦国没好处,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强硬起来。 秦国并不怕任何一个国家,所虑者是两国联手,那才是最可怕的。 一名公公走了过来,大声禀报,“皇上,苍梧的使者求见。” 惊天眼神一沉, “宣。” 不一会儿,两名苍梧男子一前一后的走进来,走在前面的正是正使苍梧国的名门成家嫡长子,成锦。 两人行了个一礼, 迫不及待的追问,“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不知两位商量的如何?” 成锦长的眉清目秀,更像是秦国人,但豪爽不失明快的性子,却是标准的苍梧人。 各大臣紧张的看着皇上,盼着他以国家为重,舍弃儿女私情。 太子皱起眉头,上前一步,大声喝道, “不可能,你们死了这条心。” 他语气坚定,隐隐有一丝恼意,说话很不客气。 成锦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冷的道,“既然如此,后果自负。” 他拱了拱手,转身就走,态度利落又强势。 气氛僵硬如铁,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两国邦交眼看就要破裂,凝凝急了,从暗处走出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站住,我是悦宁,我愿意嫁去苍梧。” 众人皆惊,太子急急的追过来,“凝凝。” 成锦怔了怔,抬头细细打量了几眼,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不愧是深明大义的公主,吾皇必会欢喜……” 一道冰冷的声音猛的响起,“我不答应。” 凝凝欣喜若狂,扭过头一看,只见衣衫如雪,清俊不凡的男子站在门口,挺拔如青竹。 “表哥。” “唐世子。” 唐思瑜的脸色很是冰冷, “回去告诉你们皇上,悦宁公主是我未来的妻室,容不得任何人觊觎,若是他不服,尽管跟天意山庄开战,我很乐意奉陪。” 众臣暗松了口气,既然唐家愿意参战,那秦国是赢定了。 凝凝小脸红透了,但眉宇间喜气洋洋,喜上眉梢。 真好,他回来了! 成锦目瞪口呆,天意山庄?那是唐王爷后人如今所住的地方。 1001.和亲?(5) 他忍不住探问,“呃?我们怎么没听说悦宁公主已经许配给唐世子?唐世子是在开玩笑吧?” 唐思瑜暗恼在心,但面上没有显露出来,依旧冷冰冰的,略带一丝嘲讽,“婚姻大事,岂容玩笑?若是你们新皇喜欢秦国的女子,我送他二十个大美女作补偿。” 随着他冰冷的话响起,室内剑拔弩张,气氛僵滞,隐隐有杀气。 成锦脸色一变,心中有些颤栗,果然是唐王爷和白大小姐的后人,气势逼人,名不虑传。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敢得罪他们,但是…… “唐世子误会了,吾皇并不是喜好美色之徒,而是为了两国的边城安宁,国书已下,不可轻易更改。” 那会让所有人瞧不起的。 唐思瑜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冷若冰霜,“那就是说,想跟我们唐家为敌?” 他的气势惊人,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成锦脸色大变,额头全是冷汗。 站在他身后始终一言不发,当隐形人的男子猛的开口, “不敢,但苍梧皇室的尊严不可轻侮。”声声音低沉,却如石破天惊般炸开。 在窗外的纳兰皎身体大震,脸色刷的全白了,神情忽白忽青,古怪至极。 但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所有人的心思全放在这个男人身上。 五官普通至极,走在人群里毫不起眼,衣服也是很寻常的侍卫服,看不出什么不同之处。 但他一开口说话,成锦就下意识的让开身体,双手下垂,一副听训的模样。 惊天眯了眯眼,努力回想,这人好像一直跟在正使身边,不打眼,他一直以为是成锦的侍卫,如今看来,未必! 唐思瑜比别人更快发现他的不同之处,目光如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你是什么人?” 太普通了,反而显得与众不同。 那人目光平静,神情也木然,看不出悲喜。 成锦大急,额头全是滚滚冷汗, “这位是我的随身侍卫成程。” 但这样的说辞,连最天真的凝凝都不相信。 唐思瑜蹙了蹙眉,淡淡的道, “恐怕不止这个身份吧。” 那人忽然哈哈一笑,“唐世子果然目光独矩,我是陈王纳兰晃,见过皇帝陛下,见过唐世子,还请两位勿怪,我是另有私人原因,才不得不走这一趟。” 众人面面相视,纳兰晃?当今圣上的手足,地位显赫,战功赫赫,在苍梧颇有声望。 此人来到秦国,居然都没查出来,真是失策。 太子心中暗恼,语气冷冷的。 “ 原来是陈王爷,失敬失敬 。” 怪不得连正使都要听他的,这人隐姓瞒名潜来秦国,到底意欲所为? 刺探情报?欲对秦国不轨? 可恶! 他们居然都被傻子般糊弄了。 纳兰晃却没有理会他,目光始终盯着唐思瑜,眼神很是复杂,“唐世子,你到底喜欢谁?悦宁公主?还是纳兰皎?” 众人惊呆了,不是吧? 在外面的若诤嘴巴张大,震惊的看向纳兰皎,只见她嘴唇紧抿,神情很是古怪。 1002.和亲?(6) 凝凝小脸通红,紧张的屏住呼吸看过去,心扑突扑突跳的飞快。 所有人都盯着唐思瑜,眼神各异。 唐思瑜想起那个性情不定,喜怒无常的公主,不由头皮一阵发麻,“我跟纳兰情同兄妹,并没有私情,诸位误会了。” 传言传的那么远了?连苍梧人都听到了? 臭丫头,都是她害的! 整一个小妖精! 情同兄妹?在场的人都不相信他的说辞。 太子翻了个白眼,谁信呢? 纳兰晃冷冷一笑,面罩寒霜,“唐世子推脱的一干二净,好像很无辜,可惜本王不相信,更容不得你喜新厌旧。” 众人嘴角一抽,好霸道! 纳兰家的兄妹感情这么好? 唐思瑜暗暗磨牙,只要扯到那丫头,就没好事。 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这是我和纳兰公主之间的私事,王爷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语气很冷,但在众人听来,透着一股心虚。 纳兰晃义正言辞的一口拒绝, “那可不行,于公,苍梧的公主容不得任何人轻贱,于私,绝不许别人伤害我的妹妹,皇上,你真放心将独女嫁给这种背信弃义之徒?” 凝凝的心一抽,大声怒斥,“不许你污蔑我表哥,我相信他们是清白的。” 表哥才不会骗人呢,他说没有,就是没有,只要是他说的,她都相信。 纳兰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冬夜的月光,冰冷如霜, “真是个天真的小公主,男人的话能信吗?” 晴雪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位仁兄,你好像也是男人吧,怎么这么说话? 太子嘴角直抽,心中说不出的古怪。 在窗外的若诤忍俊不禁,忍笑忍的厉害,脸涨的通红,这位陈王爷挺有趣。 站在他身边的纳兰皎狠狠瞪了他一眼,她的眼神太有杀气,他捂住嘴往后退了一步,踩在枯黄的落叶上。 “啪。” 声音虽轻,但室内有几个武功高强之人,纳兰晃眼神一凝,怒喝道,“什么人?出来。” 侍卫们眼明手快,将窗子打开,事出忽然,两人避之不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暴露在众人面前。 “纳兰皎。”纳兰晃脸色铁青,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冰冷的字眼。 众人打了个冷战,怎么听出了阴森森的杀气? 纳兰皎气的要死,笨蛋,害死她了,偷听也不会,娘的。 她一脚踢过去,若诤身形一闪,冲进屋子里,哈哈大笑。”好冷,好冷,快进来吧。“ 纳兰皎哪敢进来,僵在外面,脸色发白,不敢抬头,在心里不断骂娘。 她一反常态,像只受惊的兔子。 太子皱了皱眉头,深觉别扭,见惯了她古灵精怪的模样,冷不防看她变成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实在是太违和了。 怎么回事? 这对兄妹之间的气氛好古怪! 纳兰晃恶狠狠的瞪着那抹丽影,咬牙切齿的吼道,“纳兰皎,原来你在这里,你倒是说说,你跟这个男人怎么回事?你不是亲口说,宁愿抛弃一切也要嫁给他吗?” 1003.和亲?(7) 众人皆惊,面面相视,还有这么一回事? 凝凝眼睛瞪圆,不敢置信的看着表哥,这是真的? 纳兰皎反而不怕了,抬起脑袋,冷冷的道,“这不关你的事。” 纳兰晃气的破口大骂,“蠢货。” 兄妹俩不像是亲手足,反而像世仇,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相让,恨不得你死我活,气氛很是古怪。 众人看的一头雾水,这对兄妹是怎么回事? 在众人迷茫的目光中,纳兰晃率先转开视线,凶狠的瞪向唐思瑜,“唐世子,你到底选择谁?若是选悦宁公主,就是跟我们苍梧为敌,若是选纳兰皎,就是我们的朋友。” 唐思瑜嘴唇刚动,纳兰皎凶巴巴的大叫,”瑜哥哥。” 屋内一冷,唐思瑜的脸色黑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凝凝的心往下沉,如浸在冰冷的海水里,浑身发冷, “表哥,纳兰,你们真的有旧情吗?实话实说,别瞒着我,我什么都能忍,唯独无法容忍欺骗。” 她一直相信表哥的为人,但他的表情实在太怪异了,不由的让她心生恐惧,坚如磐石的心动摇了起来。 唐思瑜面色凝重,第一次尝到了左右为难的滋味,很不好受,挣扎无比。 “这……” 恩义和情义,他该如何选择? 所有人都盯着他,空气莫名的紧张起来。 纳兰皎抿了抿嘴唇,忽然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清艳绝伦的笑,娇滴滴的开口。 “瑜哥哥。” 声音太娇嗲太柔媚了,如一汪春水,所有人的心一抖。 纳兰晃眼神一冷,像看杀父仇人般瞪着她。 唐思瑜沉痛的闭了闭眼,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 “纳兰皎。” 凝凝心神大震,眼眶一红,夺门而出。 若诤气愤难当,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表哥,你太过份了。” 唐思瑜不由苦笑,无奈的叹了口气。 凝凝傻傻的趴在床上,脑袋捂着被子,脑海里一片空白,好混乱。 不知趴了多久,好累,好累,怎么也睡不着。 她一把掀开被子,露出脑袋,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一抬头吓了一跳,两个兄长一左一右的站在床边,目光凝重,不知在旁边看了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 见她露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紧紧的盯着她。 太子一屁、股坐在床边,摸摸妹妹的脑袋, “凝凝,你想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他他还以为她躲在被窝里偷偷流泪呢,把他心疼坏了。 但见她大眼睛没有红肿,心口越发的憋屈,像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捧在手心都来不及,岂容别人欺负? 若诤跟妹妹感情最好,更是心疼的不行,“凝凝别难过,那种人不配你伤心,二哥以后帮你找个更好的男人,比他强上百倍。” 什么表哥,什么师兄,他都不屑叫了,以那种人代替,轻鄙不已。 在他眼里,妹妹就是最好的,谁欺负她都不行。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朋友! 1004.和亲?(8) 凝凝茫然的大眼睛里多了一丝暖意,多了几分灵动,喃喃的道,“天底下哪有这种人?表哥就是最好的。” 除了父亲和兄长外,在她眼里,沉默寡言,孝顺父母,情深意重的表哥最好。 但他也脚踏两只船,在骗她吗? 那还有什么男人可相信? 如果没有真心,她宁愿不嫁,一辈子孤独终老。 看着向来活泼好动的妹妹变的痴痴傻傻,太子的心很难受,“傻丫头,别死心眼,你是帝国的公主,最尊贵的少女,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行。” 除了唐思瑜外,有无数个选择,比如钟家的小侯爷,定远将军的嫡长子。 这些人最起码不敢对妹妹始乱终弃,有他在旁边看着,谁敢欺负他的宝贝妹妹。 若诤头很疼,怎么就这么麻烦? “是啊,身为父皇母后的孩子,不可以低三下四,更不可以没有尊严。” 凝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情忽然好了许多,“太子哥哥,二哥,你们别这样,我真的没事。” 就算没有了表哥,她还有父母,还有兄长和弟弟,这些人都爱她。 为了他们,也该振作! 兄弟俩交换了一个眼色,有些迷茫,她到底是伤不伤心?女孩子的心,他们看不透,也理解不了。 按常理来说,应该会伤心吧。 她这样不哭不闹,不合常理吧。 “我们都是你至亲,在我们面前哭泣,并不丢人。” 若诤越发的纠结,小脸皱成肉包子, “凝凝,我一定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哼,狠狠揍那家伙一顿,敢玩他的妹妹,就等着抽死吧。 凝凝微微摇头,揉了揉眉心,表情很淡然, “别,我真的不难过,喜欢谁选择谁,是表哥的自由。” 太子和若诤面面相视,眉头紧锁,心情很不好。 要是痛痛快快哭一场,他们倒是放心了,这样憋着,反而提心吊胆。 门口传来宫女着急的声音,“纳兰公主,你不能进去。” 纳兰皎?太子和若诤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她都赢了,还来干吗? 想痛打落水狗吗?真是可恨! 纳兰皎清清脆脆的叫道,“凝凝,我有话要跟你说。” 凝凝嘴唇一抿,猛的坐起来,理了理散乱的发丝, “让她进来。” 纳兰皎优雅的走进来,云淡风轻模样。 若诤一阵恼怒,她怎么能如此平静?怎么敢追过来?狠狠瞪着她, “纳兰皎,你别太过份了,凝凝别怕,有哥哥们保护你。” 亲不疏间啊! 妹妹才是最重要的! 纳兰皎好像毫无知觉,只是定定的看着那个女孩子,“凝凝,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若诤蹭的火大了,真想扑过去揍她两巴掌,但他……不敢!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难道还见不得人吗?” 他态度很粗鲁,但纳兰皎没有生气,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气的他直翻白眼。 真拽!整一个小魔头! 凝凝站起来,淡淡的道,“大哥,二哥,你们先出去一会儿。” 1005.和亲?(9) “大哥,二哥,你们先出去一会儿。” “凝凝。”若诤急了,他单纯可爱的妹妹怎么斗得过心狠心辣的小魔女? 凝凝很坚持,抿着嘴唇不说话,太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凝凝,我们就站在外面,有事大叫一声就行。” “好。” 他拉着不肯离开的若诤往外走,经过纳兰皎身边时,警告般的瞪了她一眼。 纳兰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扭头不理。 “凝凝,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家人。” 无私的,无欲无求的疼爱,那是她此生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凝凝虽然不恨她,但心里还是很别扭, “你哥哥也很疼你,肯为你出头,其实你不用来解释,我对表哥只是……你别怪表哥,他可能是一时糊涂。” 她忽视心口的隐隐作痛,笑容很明媚。 纳兰皎怔怔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我跟他没什么私情。” 为什么不恨她? 凝凝的笑脸一僵,“你不用哄我,我真的不难过,你是好人,跟表哥很般配,我……祝福你们。” 不是她圣母,而是觉得没必要。 何必恨?恨太累,她宁愿放过自己。 纳兰皎愣住了,好人?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当成好人! 为什么觉得这是骂人呢? “唉,可是那家伙喜欢的人是你啊,我有什么办法?他不愿娶就算了,就这样吧。” 声音中有一丝淡淡的惆怅,一丝深藏的无奈。 凝凝听了出来,眉头微皱, “表哥太过份了,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你为了他抛弃家国,他却……” 表哥还是不肯娶她?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都肯成全,肯退让了,为什么还这样? 纳兰皎眼神一闪,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苦涩, “男人心海底针,我真的猜不透他们的想法,不过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强求。” 凝凝张大嘴巴,震惊万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听不懂? “我会帮你的,表哥一定会娶你,你放心,我不跟你争……” 纳兰皎心神一震,不忍再糊弄她,这丫头的心太过纯净,何必让她染上黑色? “可我不想嫁给他了。” “呃?”凝凝的思维跟不上,脑袋成了浆糊。 纳兰皎仰起下巴,骄傲而自信,美丽的让人心动。 “我这么好,失去我就是他的损失,对吗?我岂能屈就一个不情不愿的家伙?” 凝凝怔怔的看着自信的她,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她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 纳兰皎微微一笑,如云破月出, “没有什么可是,你不用顾虑我,真的,不过在苍梧人面前,还是给我留点面子。夜深了,我该回去休息了。” “纳兰。”凝凝整个人傻住了,拼命揉脑袋。 纳兰皎轻轻喟叹,她很好,真的,他们在一起,会幸福的! 魂不守舍的走出来,一道黑影拦住她的去路,“你说的都是真的?” 纳兰皎抬起头,只见太子皱着眉头瞪她,心中很是酸涩,他是个好哥哥,只有她一无所有,全是虚幻。 她提不起精神折腾了,只想安静的睡去。 “是真的,放心。” 她的心情很不好,太子眼神一闪,心头莫名的不适。 “你……若是想嫁给我……” 1006.和亲?(10) 话一说出口,他就愣住了,怎么会忽然说出这种话? 纳兰皎没有多想,只是撇了撇嘴,很是不高兴。 “妹债兄偿,我不稀罕。” 莫名其妙,她看上去就这么恨嫁吗? 再说了,什么人都可以嫁,唯独皇室中人不可以,尤其是一国的储君。 她可不乐意成为三千后宫的一员,陪那些女人玩什么宫斗。 浪费她时间和精力,没意思 。 太子暗暗松了口气,同时浮起一丝失落,但他不愿意深想, “女孩子太聪明了,不是好事。“ 纳兰皎默然,这道理她也懂,太聪明就要适时的装傻,可她装不了傻! 哎。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 有什么办法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什么亲情,什么爱情,统统见鬼去吧! 天大地大,总有她的容身之所。 太子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忽然心头一阵刺痛,追了两步,“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可以帮你介绍。” 纳兰皎震惊的张大嘴巴,脚下一顿,差点摔倒,“太子,你改行当媒婆了?” 天啊,她是不是听错了啊?! “哼。”千年难得一现的心软,居然被嫌弃了,太子很是不爽,”性子一点都不讨喜。怪不得没人喜欢你。” 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何必太残忍。 但他也不知怎么的,只要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刺刺她。 纳兰皎却不以为然,漫不经心的颌首,“是啊,我从小到大都不讨喜,习惯了。” 活了两世,依旧什么都没有,她的人生很失败。 就算贵为公主又如何? 不,她并不是真正的公主,只是个冒牌货! 太子见惯了她神采飞扬,活灵活现,哪见过她如此消深无力的模样,不由蹙眉,“你……” 纳兰皎强自振作,深吸了口气,挥去脑中不该有的念头,指着天上,笑吟吟的道, “太子,你慢慢赏月吧。” 太子下意识的抬头,哪来的月亮? 一回头,她已经走的很远,瘦弱的背影在寒风中索索发抖,他莫名的觉得……难受。 怎么回事? 她的情绪居然能影响到他?! 夜深人静,月亮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凝凝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背上像长了刺,干脆披衣而起,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寒风钻了进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清淡的声音猛的响起。 凝凝吓了一大跳,倒退几步, 心怦怦的跳。 “是我。” 她这才听出是唐思瑜的声音,暗松了口气的同时,恼的皱起眉头。 “表哥,大晚上的,你怎么站在窗外?快走吧,要是让别人看到,又是一番闲言碎语。” 唐思瑜忙了半天,好不容易抽出空,却无心睡眠,这脚像是有意识般走过来,半点不由他。 站在院子里,冰冷的西北风呼拉拉的吹,却毫不知觉。 ”凝凝,相信我,好吗?“ 凝凝心头一片苦涩,到了这种时候,还来干吗?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又把纳兰皎当什么? 1007.和亲?(11) 想起刚才的情景,她越发的恼怒,“纳兰公主很好很好,你为什么移情别恋,害的她那么伤心?” 既然做出选择,就不要拖泥带水,瞻前顾后,让人看着就生气。 唐思瑜的心像破了个大洞,难受的要命。 “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吗?” 他的声音很是黯然,隐隐有一丝难受。 夜色太黑,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的心很乱,干脆转过头,不愿再看他。 “表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亲人。” 但仅仅是亲人,不可能再进一步。 “好,很好,我走。”唐思瑜听出了她话里的绝决之意,气怒攻心,第一次狠狠瞪了她一眼,臭丫头,没良心。 他足尖一点,如大鸟般飞走了。 凝凝看着矫健的身影消失在空中,眼眶一红,强忍多时的酸意直冲鼻子,两行清泪滚落下来,冷风一吹,寒彻入骨,心都冻结了。 一大早她去给母后请安,强作欢颜,晴雪看着女儿眼皮下乌黑的青眼,不由心中暗自叹息,怜惜不已,拉女儿坐下一起吃早饭。 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不提。 凝凝暗暗感激母亲的体贴,给予她一定的空间。 勉强喝了一碗白粥,她用手帕抹了抹嘴,起身行了一礼,“我愿意远嫁苍梧,请母后成全。” 晴雪的脸色一僵,这傻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宁愿孩子们自私点,任性点,也能快乐点。 “苍梧使者改了主意,换了新人选。” 若是自已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还当什么皇后? 凝凝愣住了, “呃?什么?是谁?” 晴雪看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心疼坏了。 “你不用管那么多,好好休息,过几天是你姨母的寿辰,我带你去杜家转转,散散心。” “是。”凝凝垂下眼帘,轻轻应了一声。 杜家夫人的寿辰热闹至极,不仅百官家眷上门相贺,就连皇后娘娘也带着公主登门贺寿,这是极难得的荣宠,把所有人都羡慕的够呛。 皇后从不轻易出宫,却为了杜夫人破了例。 但想到两人的交情,也觉得正常。 晴雪还有事,匆匆而来,稍坐片刻匆匆而去,却把凝凝留在杜家,更留下四个宫女照顾宝贝女儿。 母后一走,凝凝也没有了精神,无心交际。 杜家大小姐小诺见状,灵机一动,亲自将人带到后花园的凌云亭。 凌云亭位于梅花林中,风景优美,极为僻静,是赏梅的最佳地点,四周都装上厚厚的玻璃,有如一间暖房。 这是杜夫人最喜欢的地方之一,闲人莫入,所以非常的幽静。 雪白的虎皮,软软的靠枕,香气袭人的点心,热气腾腾的茶,室内温暖如春。 凝凝倚在软榻上,心情好多了,地方狭窄,她不喜人多,只留了一个宫女随身服侍,其他人都被挥退。 一旁的小诺殷勤招待,极为热情,“公主,这是我们府上新出炉的吃食,您尝尝。” 对这个小公主,她是真心的喜欢,不娇气,也不娇纵,脾气好,又懂事,好相处。 1008.和亲?(12) 看着她忙来忙去,凝凝有些过意不去,“小诺姐,你也坐吧,不必招呼我,我喜欢吃什么,自己动手。” 她如今最需要的是独处的安静,静静的想些事情。 可惜在宫里全是人,大家都像是怕她想不开,里里外外围着三圈。 她有这么脆弱吗? 真是的! 小诺微微一笑,很希望大哥能娶到这位小公主,只是…… 一名丫环走进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她脸色一变,站起来,“公主见谅,我去去就回。” 凝凝皱了皱眉头,好像是出事了?“去吧。” 小诺行了一礼,带着丫环匆匆离去。 凝凝坐着有些累,干脆躺下,好几天都没睡好,好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宫女阿星将裘衣披在她身上,默默守在一边,看着迅速消瘦下来的小公主,心中有些黯然。 明明是至尊至贵的人儿,怎么就不能顺风顺水? 凝凝不知睡了多久,不知被什么吵醒,耳边传来含糊不清的对话,声音很清脆。 “听说了吗?公主要远嫁苍梧。” “什么?不是说唐世子跟她两情相悦吗?唐世子能乐意吗?” “唐世子要娶纳兰公主呢。” “好混乱,我的脑袋都糊涂了。 真是的,唐世子背信弃义……” 两人越说越激动,声音高了起来,顺着风向轻易传了过来。 她身体一抖,到底是谁这么讨厌? 阿星大为恼怒,公主好不容易睡下,却被这两个贱人吵醒,好可恶。 她冲出去,大声喝斥,“住口。” 两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妇窃窃私语,娇媚风骚,风情万种,看模样不像是正室,更像是得宠的姬妾。 听到动静,两人吓了一大跳,见是个不起眼的小丫环,镇定下来,相视一眼,板起脸道,“你是什么人?敢对我们如此无礼,知道我们是谁吗?” 她们语气很拽,一副有靠山,什么都不怕的样子,显得轻浮又浅薄。 阿星眉头紧锁,好大的口气,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背景再大,还能大过皇家吗?大过公主吗? “管你们是谁,背后议论当朝公主,罪不可赦。” 这两个女人怎么跑到这里来?气死了,真想抽死她们。 那两名少妇抬起下巴,极为高傲的样子。理直气壮,很是嚣张。 “哼,这是事实,还不许别人说吗?” “嘴巴长在脸上,就是用来说话的。” 阿星勃然大怒,瞎了她们的狗眼。 “混账。” 凝凝理了理衣裙,走了出来,神情淡淡的, “阿星,记下她们的模样,报给锦衣卫。” 她一身华服,气势极足,举手投足间全是贵气。 两人面色大变,惊恐不已。 锦衣卫?好可怕! 阿星垂下眼帘,恭谨的应了一声, “是,公主。” 两人眼前一黑,这就是公主? 她们这才知道怕了,扑突两声跪倒,眼泪汪汪的,着实可怜,“公主恕罪,我们只是随口说说,并无恶意。” “我们只是为您抱不平,明明你和唐世子才是……” 1009.和亲?(13) 凝凝板起小脸,语气冷冷的,“我和他情同兄妹,容不得别人背后诋毁他。” 别看她年纪小,一身气势尊贵无比,逼的对方不敢抬头,话都不敢多说了。 两个女人脑袋低垂,满头大汗,“是是,再也不敢了。” “求公主开恩啊。” 凝凝微微蹙眉,若有所思,“你们是什么人?” 穿粉红衣服的女子身体抖的不行,面无人色,“奴婢是成王府的姬妾,公主,奴婢错了,还请饶了我们这一回,若是王爷知道,我们难逃一死……” 成王?凝凝抿了抿嘴,他是父皇的堂弟,没什么作为,只好女色,家中姬妾无数,年过三十,却硬是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他对她们兄妹四人倒是颇为疼爱,好吃的,好玩的,好喝的都往宫中送,尤其是对她,只要她开口,无论什么稀罕东西,都会搜罗给她。 她对这个堂叔印象很好,也无心为难他的家眷。 穿粉红衣服的女人很会看人眼色,立马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 “公主,我以茶代酒,向您赔罪。” 凝凝心里不舒服,看都没看一眼,冷冷的拒绝,“ 不必。” 那女人身体狂抖,泪水像决了提的黄河水,惊恐万状,“公主这是不愿原谅我吗?王爷会杀了奴婢的,求公主 垂怜。” “求求公主。”另一个女人也拼命磕头,把脑袋都磕破了,鲜血直流。 凝凝被她磕的心烦,手一伸,“拿来。” 两人喜极而泣,“多谢公主。” 凝凝急着打发她们,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豪爽至极。 另一个女人也奉上茶杯,“还请公主不要厚此薄我,饮了奴婢这杯……” 可能心情太紧张了,手一抖,杯中的茶水全飞了出去,正中凝凝的衣服,湿了一大块。 凝凝身着淡紫色的衣服,一袭月白裙,款式很新颖,但一碰到茶水,顿时报废了,花成一片,难看的不行。 众人都呆住了,阿星脸色大变,这是新上贡的十织锦,千金难买,轻薄透气又舒服,也就一匹,皇后娘娘就给公主做了一身。 今天还是第一次穿上身呢,这不,全毁了,不能穿了。 “啊,公主,您的衣服……” 大冷的天,西北风哗拉拉的刮,湿透的衣裙穿在身上,很是难受。 她皱着眉头下令,“去,把替换的衣服取来。” 阿星有些不放心,公主身边不能没人啊。 那两名女子相互一眼,怯生生的道,“这位姐姐尽管放心的去,我们会服侍公主的,我们的小命全在公主一念之间,不敢有丝毫怠慢。” 凝凝一手撩着衣裙,越看越不舒服,“去吧,快点,这衣服太难看了,要是让别人看到,挺丢脸的。” 阿星没办法,叮嘱了半天,才匆匆离开。 那两个女子自我介绍,一个叫阿金,一个叫阿桃,两人都是服侍惯贵人的,很有眼色。 亭子里,炉子里的银丝炭烧尽了,手炉也渐渐冷了下来,室内泛起冷意。 凝凝打了个冷战,浑身冰冷,怎么回事,人怎么不回来? 阿桃怯生生的建议道,“公主,奴婢走过来时,看到路尽头有几间暖房,不如让奴婢们扶您过去歇歇?要是冻着了您,奴婢们百死不能赎。” 1010.暗算(1) “但是……”凝凝没有多想,有些放心不下阿星。 阿金反应很快,连忙赔笑道,“奴婢在这里守着,见到阿星姐姐,跟她说一声。” 凝凝有些意外,很伶俐嘛。 阿桃扶着她转了几个弯,经过一个过道,进了一间暖房,一股暖气迎面扑来,她轻轻吁了口气。 凝凝略略看了几眼,还算干净,屋子虽小,但有炉子,有热水,比外面暖和多了。 阿桃很是殷勤小意,洗干净杯子,倒上热茶,“公主,您先喝着茶暖暖身子,奴婢去帮您换手炉,很快回来。” 很快?凝凝喝掉一壶茶,也没见一个人影,心中闪过一丝怪异,好像有点不对劲。 没等她想明白,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咦,人来了?不过好像人挺多的。 一道嚣张男猛的响起,“给本少爷守住门口,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 “是,大少爷尽管放心寻欢,此事偏僻,没人会过来。” 寻欢?凝凝脸色大变,蹭的跳起来,糟糕,中了暗算,她怎么就这么大意? 她下意识的捏捏衣袖,摸到一个玉瓶,才暗暗松了口气。 一名身着华服的男子推门进来,长相还算端正,但眼神轻浮,一副被酒色淘空的样子,一脸的淫笑,看到盛装打扮的凝凝,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果然没骗我,的确是个水当当的美人儿,啧啧啧,真漂亮。” 他伸手就要摸上细滑白嫩的肌肤,凝凝反而镇定下来,一巴掌拍掉猪爪子,后退几步,“放肆,想找死?知道我是谁吗?” 这家伙是什么身份?怎么会闯进来?谁是幕后黑手? 周公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越发来了兴趣,他就好这一口,越辣越好。 不过年纪小了点,不知道能不能尽兴? “不过是依附侯府生活的落破户,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放心,本公子不会亏待你,让你当一房偏室……”他一副大加开恩的模样,很是高傲。 凝凝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出手如电,打了过去,“啪啪。” 周公子没提防,被打了个正着,不怎么疼,但脸面大失,恼羞成怒。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我,死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打。” 他挥起胳膊就要打下去,凝凝抿着嘴唇,手指一动,气氛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一道高亢的声音猛的响起, “小侯爷,小世子,公主就在这里面。” 是那个阿桃的声音! 凝凝的心提了起来,只要一推门,就能看到孤男寡女单独相处的场面,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不得不嫁给这个色胚子,以保全皇室的名声。 这招真狠! 毁她名声,逼她嫁给人品不端的男人,以为这样就能毁了她? 可惜对一般千金小姐有用,对她未必有用! 杜如海跑的一头是汗,神情很是紧张,站在院子里扬声唤道,“公主,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他身边跟了好几个侯门公子,笑吟吟的看着他。 里面的周公子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凝凝。 “你……是公主?怎么可能?” 1011.暗算(2) 不是说只是一个无父无母,没有依靠,任人摆布的落魄户吗? 怎么转眼成了至尊至贵的公主? 怎么可能?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凝凝看穿了他的心虚,暗骂一声蠢猪,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她恶狠狠的轻斥,“闭嘴,要是敢大叫,我让父皇灭你九族。” 周公子眼前一黑,直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完蛋了,真的是公主! 他居然被算计了?!! “公主饶命……” 他的声音有些高了,外面的人脸色一变,尤其是杜如海脸色更是难看。 晋王府的小世子眼神一闪,脸上浮起一丝忧惧,“什么声音?好像有男子的声音,悦宁妹妹,你在里面吗?应我一声。” 凝凝心思飞转,想着万全之策。 她倒是不怕名声扫地,大不了杀光所有的目击者。 但大开杀戒毕竟不好,有伤天和! 小世子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公主不会有事吧,千万不能有事啊。” 杜如海直觉不对劲,心怦怦的乱跳,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可恶,居然在侯府动手,还将悦宁公主拉下了水,不可原谅。 直觉告诉他,不能闯进去,他伸手要拉世子的胳膊,“世子,公主应该不在里面,我们还是外面转转吧。” 晋王世子早有防备,身体一闪,避了过去,“不行,亲眼看过我才放心,悦宁妹妹年纪还小,要是出了什么事,让皇上皇后如何是好?还是我进去看看吧。” 他一口一声出事,语气很肯定,好像亲眼所见般。 杜如海急的满头大汗,他身份不够,阻止不了世子的举动。 凝凝紧紧拽着衣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屏息以待。 进来吧,进来一个死一个! 一道不悦的声音忽然响起,“看什么?小侯爷,悦宁公主久等宫女不至,失了耐心,我刚刚带她去了前面,你快帮着找找那宫女,不会是出事了吧?”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惊讶的看见纳兰公主蹙着眉,满脸的不高兴,狠狠瞪着晋王世子。 晋王世子莫名的打了个冷战,后背起了一身冷汗,好犀利的眼神,好像什么都瞒不了她的眼睛。 杜如海如释重负,反应极快。 “什么?快去找。” 晋王世子眉头一蹙,不肯离开,“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 众人面面相视,不知该信谁的。 阿桃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大声道,“不可能啊,我刚才还见公主在里面,转眼之间怎么就去了前面?” 纳兰公主眉头一挑,面若冰霜,“怎么?你敢怀疑本公主?好大的胆子,来人,拉下去打。” 她盛气凌人,气势涛天,让人不寒而栗。 阿桃吓出了一身冷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想起那个男人,咬紧牙关不敢退, “你敢?我是堂堂王府的妾室,你一个外邦公主没资格责罚我……” 话还没说完,纳兰公主就一脚飞过去,将人狠狠踢飞,阿桃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浑身发疼,头晕眼花。 所有人都惊呆了,好可怕的人! 1012.暗算(3) 阿桃哪见过这样说打就打的贵族千金?愣是被打傻了,惊怒交加,“你敢打我?” 纳兰皎像看白痴般看着她,很是不屑。 “打都打了,没脑子的蠢货,堵住她的嘴,将她送到太子手里,请他处理。晋王世子,你还想进去看看吗?不过我警告你,吃不了兜着走。不知晋王爷护得了你吗?” 她雷厉风行,行事果断,有眼有板,气势极为逼人,众人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哪敢跟她过不去? 何况此事太过蹊跷,都不肯生事。 晋王世子的脸色很难看,挣扎的厉害,“纳兰公主,这欺人太甚,我们秦国的子民,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纳兰皎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断然喝道,“给本公主看好了,谁罗嗦就打谁。” “是。” 她身边两个侍女连忙应了一声,虎视眈眈的瞪着所有人。 晋王世子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场就暴怒,“这里是侯府,纳兰公主想在这里耍公主威风,当我们秦国无人吗?小侯爷……” 杜如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悲喜难辩,“纳兰公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若是他没记错,刚才是晋王世子有意无意将人引过来的。 晋王世子眉头紧锁,脸涨的通红,“小侯爷,你居然帮着一个外人,里通外国,该当何罪?” “罪不罪的,轮不到你一个世子来说,你以为你是九五之尊吗?等你干掉皇上后,再来说这种话。”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吓的不轻,不约而同的后退几步,远离晋王世子。 “可恶。”晋王世子气歪了嘴巴,面红耳赤,却不敢再说什么。 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 在杜如海的帮助下,将一帮子人带了出去,晋王世子心有不甘,却被纳兰皎冷冷的刺了几句,“晋王世子,不会是你特意安排的吧?” 众人心中早就埋下怀疑的种子,一听这话,又惊又疑,全都盯着晋王世子。 若是无意中被人当成枪使了,祸及家族,那就是天大的仇怨,不死不休。 众人如刀子般的眼神,让晋王世子胆战心惊,“胡说八道,本世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打死他,也不能担了这个杀人的罪名。 纳兰皎随口道,“你想破坏两国情谊,趁乱夺取皇位吧。” 一口一声抢皇位,众人的眼神更古怪了,晋王世子气的浑身直哆嗦,“纳兰皎,你欺人太甚,我敢对天发誓,绝无此意……” 他声音很大,表现的很气怒,但在众人眼里,更像是心虚。 纳兰皎不屑一顾, “男人的誓言跟放屁一样,放过就忘。” 晋王世子被气的直打抖,眼白一翻,差点气晕过去。 人都被清空了,纳兰皎这才走到门前,轻轻敲门,“凝凝,你怎么样?还好吗?” 门被打开,露出一张雪白如霜的小脸, 面有怀疑,“纳兰,你怎么来的这么巧?” 1013.暗算(4) 纳兰皎小脸一板,却坦坦荡荡的看过去,“不是我设的局,我也没兴趣玩这种把戏。” 她语气淡淡的,并没有半点着急之色,但疏远之意溢于言表。 比起前几日,冷淡了许多,拒人于千里之外。 凝凝怔了怔,眼神闪了闪,盈盈下拜,“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多谢纳兰姐姐援手。” 她改了口,称对方为纳兰姐姐,比以往不知亲近了多少倍。 但纳兰皎不见喜色,依旧清清冷冷。 “不必,告辞。” 她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出手并不是为了讨好,更不是因为歉疚,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至于别人领不领情,都无所谓。 凝凝急了,连忙冲上去拦住她的去路。 “纳兰姐姐,你别介意,我……” 说句实话,她对纳兰的感觉很复杂,既气她抢走表哥的心,又钦佩她如火般的性情。 敢爱敢恨的女子啊,让人不得不羡慕。 但就是没有恨意,感情的事哪有对错? 是表哥左右摇摆,脚踏两只船,而不是纳兰皎不择手段横刀夺爱。 一道着急万分的脚步声冲进来,太子满头大汗,几乎是气极败坏。 “凝凝,你还好吗?有没有怎么样?没吓到吧?” 他快气疯了,自家妹妹年纪这么小,到底招谁若谁的,接二连三的被人算计。 真是可恶至极! 他的视线无意中落在纳兰皎的脸上,目光一凝,大声怒斥,“纳兰皎,是你干的好事?欺人太甚……” 不能怪他,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他很容易联想到在一起。 纳兰家的人个个都不是善茬,尤其是这个纳兰皎以刁钻刻薄,有仇必报的性子闻名于世。 纳兰皎皱皱眉头,唾弃不已,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几句,“哼。” 她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懒的跟他理论,转头就走。 这些自以为是的皇室中人,个个心眼多的要命,疑心病奇重。 太子正在火头上,性子再软和她恨,也容不得别人如此算计,更何况他的脾气不怎么好。 “站住,把话说清楚,否则休想全须全尾的离开。” 他接到消息匆匆而来,对来龙去脉并不是很清楚。 跟随他而来的两名侍卫挡住去路,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气。 可惜对纳兰皎没用,她什么人都不怕,谁的账也不买,飞起一脚, “滚开。” 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踢就踢,随心所欲,不受任何人的影响,也不看任何人的脸色。 侍卫身体一闪,没有踢中,另一名侍卫固执的挡在面前,不肯退开,听着主子的号令。 凝凝小脸红通通的走上来,扯着兄长的胳膊道,很是羞窘,“太子哥哥,你误会了,是纳兰姐姐帮了我。” 太子惊讶不已,下意识的拒绝相信,“她有这么好心?哼,别上了她的当。”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时,他就知道她不是善茬,狡猾如狐,凶悍至极,必要的时候,更能残酷如狼。 他从来不敢小榷她,这样的女人是个异类,得小心防着点。 1014.暗算(5) 他从来不敢小榷她,这样的女人是个异类,得小心防着点。 纳兰皎无聊的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凝凝头皮一阵发麻,“太子哥哥,我相信她不会,因为她很骄傲,不屑于此道。” 是的,纳兰皎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 她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跟母后有些相似,但她比母后更懂得伪装,更懂得装傻,或许是身份的不同吧。 纳兰皎有些意外的扬扬眉,不后悔救了这个丫头。 她值得自己出手! 太子曲起食指,轻轻敲在妹子的脑袋上,很是无奈,“笨蛋凝凝,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抢走了你喜欢的人,只是略施小计,你就把她当成恩人看待?你太天真了。” 纳兰皎对他很反感,往她身上泼黑水,就这么开心? 神经病! “应该是你太阴暗了,除了各种阴谋阳谋,没有其他东西。” 太子气的直翻白眼,“纳兰皎,若是让我查出来,你有份参加,我会扒了你的皮。” 纳兰皎也不爽了,直挺挺的瞪回去,梗着脖子冷笑。 “若是查出与我没任何关系呢? 我扒了你的皮?” 什么玩意,不过是仗着尊贵的身分。 她千年难得做一回好事,对方不但不感激,反而把她当成大恶人般防备。 真是晦气,好人做不得啊! 太子身份尊贵,所遇之人都对他卑躬屈膝,处处逢迎,弟弟妹妹们对他尊敬有加,他哪遇到这么刁钻难缠的丫头? 一时被噎的面红耳赤,“你……” 凝凝见状,连忙跳出来为他解围,“纳兰姐姐,太子哥哥不是有意的,他是为了我好。” 纳兰皎却不领情,冷冷笑道,“啧啧,为你这种小人脏了手,太不值得了,看在悦宁公主的面子,我不跟你这种小人一般计较。” 得了便宜还卖乖,还一副施恩的模样。 把太子给气坏了,脸部肌肉一阵扭曲,恶狠狠的怒吼。 “纳兰皎。” 纳兰皎冷颜相对, “太子,你的脸好丑。” 潇洒的甩袖而去,只留下一个鄙视的眼神。 太子不由气结,每次遇上这丫头,浑身的暴虐因子全都沸腾,偏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把自己气的吐血的份。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上辈子欠她的? 他将所有的气都发到那个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男人头上,“说,怎么回事?” 周公子吓的脸色发白,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太子饶命,我是上了别人的当,才冒犯了公主……不不,我什么都没做。” 太子神情冰冷,认出了此人的身份,杜家二房的表亲,富商周家的二公子,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最喜风月,经年在青楼流连。 家中有几个钱,祖母疼爱,把他纵的不成人样,妻妾无数,通房不知有多少,还不知足,四处搜罗各色女子,香的臭的都拉进房。 这样的人居然肖想他的宝贝妹妹,真是活腻味了。 一想到这,脸色越发的冰冷,阴森森的可怕, “是谁?” 1015.暗算(6) 一想到这,脸色越发的冰冷,阴森森的可怕, “是谁?” 周公子满头大汗,脑袋嗡嗡作响,怕的要死,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全都说了出来,“是侯府的一个小丫环,说府里的表小姐在这里,让我……” 他不敢说出去了,脸色越发的惨白如纸,天啊,怎么办? 让他过来生米煮成熟饭,不必顾忌长房的势力,就算出事,也没人敢声张。 谁家的姑娘遇到这种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声不响嫁了。 他又多喝了几杯酒,遇到这种事,自然很乐意。 本以为是一桩风流韵事,无伤大雅,却没想到他成了别人手中的枪,坑死他了。 太子使了个眼色,侍卫接下审问的任务, ”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周公子后悔的不行,恨不得时光倒流,“叫五儿,好像是杜家小姐身边的丫环,长的非常普通,语气挺酸的……” 他以前见过几次,是个心气高的,一心想攀高枝,但府中男主人常年不在家,小侯爷为人方正,从来不拈花惹草,无用武之地。 每次见到他,都会抛媚眼,可惜她长的实在普通,他提不起劲。 这次遇上她,主动粘了上来,将所谓的表小哥夸的天花乱坠,美若天仙,勾的他心痒痒,以致酿成大祸。 太子皱着眉头,将妹妹拉到身边左右打量,不放心的很,生怕她吃了亏。 但见她眼神清亮,面色平静,这才松了口气,问起细节,听到纳兰皎出手相助时,愣了下,面色有些僵硬。 凝凝小心翼翼的看了他几眼,有些迷惑,太子哥哥对谁都是一副温文尔雅,淡定从容的样子,为何一遇上纳兰皎,就化身暴龙,频频失常呢。 “太子哥哥,你……” 侍卫把一切都问出来了,“太子,都问清楚了。” 太子微微颌首,心思转了无数个, “将他押入大牢,没有孤的旨意,不许任何人进出。” “是。” 侍卫硬是拉着周公子往外走,他吓的浑身发抖,频频哀求,“太子,我冤枉啊,我真的不知是公主,若是我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敢……” 一路鬼哭狼嚎,太子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侍卫手一扬,砍在他脖子上,他身体一软,倒了下来,被侍卫扛了出去。 凝凝被一打岔,顿时忘了刚才的疑问,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有些不稳,“太子哥哥,到底谁想害我?” 一次又一次的冲她而来,手段越来越狠毒,到底是谁这么恨她? 非要逼死她?!!! 、太子安抚的拍拍她的脑袋,心疼不已,又恼怒异常。 “不,是害我们全家,你别怕,我会将幕后之人挖出来。” 挖出来后,抽他的筋,剥他的皮,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他不愿多提此事,揽着妹妹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宫。” 兄妹俩并肩往外走,凝凝咬着嘴唇,轻声劝道,“太子哥哥,你对纳兰姐姐态度好点,她不是坏人。” 1016.暗算(7) 太子哥哥处处针对纳兰皎,这样可不好,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纳兰皎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普通女子,得罪了她,后患无穷。 太子嘴角直抽,心情很复杂,“傻丫头,皇宫里出来的怎么可能是好人?她可不是简单的角色。” 自家妹妹也太纯良了,不但不恨抢走她喜欢之人的女孩子,而且还处处帮着说话。 这算什么呀? 换了他,早就举起刀剑砍过去了,砍的对方身首异处,面目全非,死无全尸。 凝凝头疼欲裂,心烦意乱,“唉,我不管了。” 随便他们折腾吧,真烦人,总有一种不说的预感,说不上来,但很难受。 兄妹俩刚走出二门,迎面就冲过来一名侍卫,面色惊惶。 “太子,不好了。” 是他的手下,平时挺稳重的一个人,可此时却像天塌下来般,惊吓过度状。 太子眉头微蹙,冷冷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看来需要再锻炼啊,怎么都这么不靠谱?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他身边可不要这种咋咋乎乎的货色。 侍卫紧张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纳兰公主遇袭受了重伤……” 太子的心跳停了半秒,呼吸都困难起来,“什么?” 凝凝脸色大变,“天啊,怎么会……” 两人匆匆赶到后院,纳兰皎浑身是血,脸色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眼睛半睁半合,像是随时都会咽气。 太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精神奕奕,神采飞扬,活力无限的人,转眼之间就奄奄一息? 谁干的?谁这么大胆?他出奇的愤怒,胸口有把火在燃烧,难受的想杀人。 凝凝惊呼一声扑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眶泛红,“纳兰姐姐,你不会有事的,撑着点,太医,快请太医。” 纳兰皎神智尚清,没有昏过去,但嘴唇已被咬破,血迹斑斑,面容血糊糊的,很是可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必难过。” 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虚无飘渺,像随时会消失般触目惊心。 浑身越来越冷,手脚没了知觉,脑袋越来越迷糊。 难道这就是结局? 也罢,死就死吧。 恩恩怨怨随风而逝! 太子怔怔的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血红的那么刺眼,扎的眼前发黑,心口莫名的堵。 她怎么可以这么豁达?怎么可以如此看淡生死? 谁允许的? 凝凝第一次面对生死,惊恐不已,“不,不会的,你不会死的,表哥,快去找表哥,他一定能救你。” 她不能死,不可以!表哥怎么办?他该多难受啊! 太医终于赶到,将人都赶了出去。 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面色凝重,喘气都有些困难。 太子背对着众人而站,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人不敢上前。 凝凝的身体不断轻抖,惊惧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太子哥哥,她……会不会死?” 太子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波澜,“不会的,坏人活千年。” 1017.暗算(8) 众人嘴角直抽,太子真是的,人家生死未卜,还这么说人家,不厚道哦。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日头一点点的西下,天际夕阳散去最后一丝光亮,夜空升起月亮。 等着等,门忽然打开,满头大汗的太医走了出来。 众人忽拉拉的迎上去,凝凝冲在最前面,心提了起来,紧张不已,“太医,她……伤的怎么样?” 只有太子没有动,远远的站着,但耳朵竖的高高的。 他手心里全是热汗,心乱的一塌糊涂。 太医深吸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纳兰公主福大命大,这剑要是再偏一寸,当场毙命。”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凝凝还不放心,“那有没有生命危险?” 如花绽放的生命,青春年少,要是落下病痛,也是件麻烦事。 太医有些意外,但面上不露, “老夫施针吊住她的气,吃几帖药,休息段时间,应该能恢复如常。” 凝凝如释重负,没事就好。 头一转,看到不远处兄长挺拔的背影,愣了愣, ”太子哥哥,这里有我守着,你先回去休息吧。“ 太子猛的回头,表情淡淡的,”你这几天都没睡好,先去休息吧,我不累。“ 凝凝争不过他,还是被他劝了回去,他挥退所有人,一个人站在病床边,看着昏迷不醒,气色极差的女孩子,感觉很是复杂。 没有一个女孩子的生死,让他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关心?在乎? 不不,他才不关心,只是……她是一国的公主,若是在秦国出事,会引发两国的争端。 他只是担心国家的利益,妹妹的安危,所以才……不希望她死的。 对,就是这样!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他眉头一皱,刚想斥骂,那人冲了进来,像阵风般扑到床边,大声叫道,“纳兰皎,纳兰皎。” 不但大声呼叫,还拍打昏睡之人的小脸,很是粗鲁。 他定晴一看,是那个阴阳怪气的陈王纳兰晃,纳兰公主的兄长。 太子有些看不下去了,冷冷斥道,“你住嘴,她刚睡下。” 哪有这样的兄长,一点都不疼爱自家的妹妹。 纳兰晃不但不理,反而更用力,声音更响, “睡什么睡,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被人捅了一刀,没用的东西。” 他声音大的能将死人吵醒,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将雪白如玉的小脸打肿了,混着血水,看上去很是凄惨。 太子心口隐隐作痛,手好痒,真想抽他一顿。 “真吵,闭嘴。” 纳兰晃理都没理他,所有的心神全都集中在那娇小的人儿身上,“不许睡,听到没有?蠢货,笨蛋,傻瓜,猪脑子……” 他越骂越难听,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骂的唾沫横飞,脸色通红。 太子第一次看到这种不顾体面的人,惊呆了,傻眼了,震惊了。 “喂,你怎么能这么骂她?她是你们苍梧的公主,是你的妹妹。” 真的是亲兄妹吗? 他表示深深的怀疑! 1018.暗算(9) 若是凝凝出了事,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第一件事就是去将那些伤害她的人挖出来,碎尸万段。 哪舍得骂她一个字? 纳兰晃好像骂上瘾了,两眼通红,“什么妹妹?不过是个……桀骜不驯,遇事只会叫嚣,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蠢货。” 一个恼怒无力的声音忽然响起,“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纳兰晃一愣,只见本来昏迷不配的人儿睁着一双怒眼,眼睛被怒火点亮,格外晶亮。 纳兰皎别提多郁闷了,好不容易千年发一回善心,出手帮了一把唐若凝,结果立马被人偷袭,连命都差点报销了。 哎,这年头好人做不得! 这也就算了,她昏迷不醒,这混蛋还不肯放过她,骂的好起劲。 真是可恨至极!!! 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真有这么恨她? 纳兰晃高高举起手,太子的心一跳,却见他轻轻放下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手帕,细细的帮她擦拭沾着鲜血的小脸,动作很轻柔。 但嘴上还不肯轻饶,“哼,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死不了。” 太子有些看傻了,这对兄妹相处的模式好奇怪。 纳兰皎像是习惯了对方时热时冷的态度,气嘟嘟的反驳回去,“让你失望了,本公主是九尾狐,千年长生,死不了。” 纳兰晃动作一顿,狠狠戳她脑门,“就这点本事,还敢逃出皇宫四处晃悠……” 纳兰皎本来就很难受,浑身无力,被他一闹,脑袋都疼了, “好吵,太子,把他拖出去让他闭嘴。本公主要睡觉。” 睡觉比天大,管他是谁,统统滚蛋。 她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太子深感怪异,却没有多想,彬彬有礼的颌首致意, “陈王,你别吵她,她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养。我们出去说吧。” 陈王沉吟半响,低头替她掖了掖被角,跟着太子走到院子里。 他一站定,就换了张面孔,冷冷的道,“太子,我们苍梧的公主在你们境内遇袭,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放心。”太子有些受不了这人的反复无常。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噼里啪啦火花四溅,一触即离,各自转头离开。 太子刚回到宫,若诤已经坐着等他,问了问纳兰皎的身体,皱着眉头想了好久。 “太子哥哥,这事透着蹊跷,一定要彻查。” 太子揉了揉涨疼的脑门,心力交萃,“还记得凝凝出宫的事吗?” 看着兄长疲惫的面容,若诤怔了怔,兄长好像有些奇怪。 “记得,那一回……” 也是有人算计凝凝,要不是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住了,脸色一变,“难道是同一个幕后主使人?为何总是针对凝凝?” 太子重重叹了口气, “因为她是最弱的一环,也是我们最疼爱的人。” 重伤凝凝一个,就等于伤了他们一家人。 好算盘! 若诤勃然大怒,气红了脸,“可恶,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还把那个小妖女伤成那样,不可原谅。” 太子怔住了,定定的看着他,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古怪,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1019.凝凝的愤怒(1) 若诤的脸一红,却很是理所当然,“是不喜欢啊,但是……也不喜欢别人伤害她,她不是坏人。” 他说的特别坦荡,本来嘛,一来二往的,又不是外人…… 咦,不是外人? 他这才发现对纳兰皎的感觉很奇特,见到时,恨不得掐死她。 但看到她被人伤害,他的心很不是滋味。 呃?难道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吗? 太子微微蹙眉,有着相同的困扰,脸上浮起一丝迷惑,“她或许是幕后主使者……” 话还没说完,若诤就大声打断,“不可能,她不是那种人。” 太子很是惊讶,“你就那么信她?” 若诤想了想,笑道,“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手段也狠辣,行事不容人,但不会主动害人,看似云淡风轻,万事不在乎,其实骨子里傲着呢。” 他还是非常了解那个女孩子的,虽说是天之娇女,古灵精怪,透着一股狡喆, 但行事自有章法。 太子沉吟许久,脸色变换莫测,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就算若诤是他的亲弟弟,也看不出兄长心底所思。 纳兰皎被接到国宾馆住,有亲兄长照顾,自然不用别人担心。 凝凝去看过两次,一次比一次气色好,不禁放下了高悬的心。 一回到宫里,她就发现气氛不对劲,院子里站着几名太子的侍卫,她眉头一挑,撩起珠帘进屋。 “公主救命,救救奴婢。” 一抹影子挣扎着扑过来,但还没扑到她身上,就被一脚踢开,倒在地上哀哀的惨叫。 凝凝怔了怔,是她身边的二等宫女,阿兰,温柔可亲,沉默寡语,手脚麻利,对她的印象很不错。 而太子站在一边,脸色很难看。 阿兰泪流满面,哭的很是凄惨,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太子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太子微微蹙眉,还没开口说话,就被阿兰抢走了话头,“太子非礼奴婢,奴婢不从,他就…… ” 凝凝张大嘴巴,震惊不已,不敢置信。 太子大为恼怒,一脚踢过去,贱人,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往他脸上抹黑。 “啪,送进天牢,对外放出风声,就说已经招供。” “是。”暗卫上前拖起阿兰,往外走。 阿兰一路哭叫,双手抱住门柱,“公主,太子这是故意陷害娭婢,奴婢跟在您身边多年,对您悉心照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公主救我一救……” 凝凝的小脸黑了,恼怒的瞪大眼睛。 太子本来不想解释,却不想让妹妹误会了。 “凝凝,我……” 为了一个外人,犯不着伤了兄妹之情。 凝凝微微摆手,轻轻叹了口气,隐隐有些惆怅。 “太子哥哥不必解释,这种贱人打死也不冤。” 太子愣住了,小丫头居然没有上当,长大了嘛。 阿兰却傻眼了,都忘了哭泣,小公主一向心慈手软,对下和气,从不高声喝骂,是皇宫里最好侍候的主子。 可是这一回,却不假辞色,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厌恶。 1020.凝凝的愤怒(2) 数年的主仆情谊,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凝凝一脸的嫌恶,冷冷笑道,“主子想打杀奴婢,需要什么理由?陷害你?你配吗?非礼你?你是天仙美人吗?瞎了你的狗眼,当本公主好骗吗?” 太子哥哥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得着偷自家妹妹身边的宫女吗? 而且只是个姿色普通的宫女,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传出去可是一个大污点,还会让皇室蒙羞。 太子哥哥在父皇的管教下,在女色方面极为自恃,洁身是好, 从来不乱来。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宫女之事? 当她是白痴吗? 她是护短,但别人没把她当主子看,她又何必护着? 亲不疏间,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背主的东西,绝对不能留! 阿兰的心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透心凉,浑身发抖,绝望的痛哭流涕。 “公主。” 她怎么能如此无情,如此不念旧情,如此不讲情面? 却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做了什么事,将所有的错都怪到凝凝头上。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狼狈不堪,不断哀求,着实可怜。 但凝凝心生嫌恶,背过身去,懒的多看一眼。 “拖下去。我不想再看到她。” 太恶心了,不但不知悔改,还一副不救她就是恶人的模样,也太自以为是了。 在阿兰绝望的哭喊声中,还是被拉下去处置了。 凝凝理了理发丝,转过头扬起一丝微笑,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异样,“太子哥哥,我请你喝茶。” 太子重重吁了口气,看来妹妹没有他想像中的天真单纯,这样也好。 是夜,寒风潇潇,月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宁心殿寂静无声,上上下下人等都已睡去,沉入香甜的梦乡。 一道黑影跃过高墙,熟门熟路的避开侍卫,翻门直闯寝宫,奔向床边。 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向床上,一团小小的凸起,显得很是明显。 黑影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手一挥撩起纱帐,一道白光闪过,恶狠狠的砍过去。 一道劲风猛的袭向他背后,他心神一凉,暗叫不好,额头逼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一咬牙,没有闪避,拼着受伤不肯改攻势,匕首如电般刺过去,扎在软绵绵的凸起上。 “啪。” 他脸色大变,糟糕,中计了,想收势后退闪开,却来不及了,那道劲风结结实实拍在他后背,如遭雷击,浑身大颤,一阵气血翻腾,一口血喷了出来。 “有刺客。”灯火瞬间通明,将室内照的亮如白昼。 无数脚步声响起,冲了进来。 一身明黄衣袍,头戴金冠的太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进来,尊贵逼人,凝凝站在他身边,眉头微蹙,两眼晶亮,好像很好奇。 蒙面男子暴露在众人面前,避无可避,心凉如灰。 十几年的忍辱负重,到最后都白费了。 他还是沉不住气,唉! 他真是傻,居然轻易上了当,太子早就设好圈套等着他钻啊。 “你跑不了的,放下武器投降,殿下饶你一死。” 1021.凝凝的愤怒(3) 那人耷拉着脑袋,拉下蒙面的黑纱,众人皆惊,没想到是他! 宫中侍卫的副统领,大家眼中沉默寡言,温和内敛,亲切如邻家大哥哥般的人物,乐善好施,出手大方,人缘极好。 全都骗了!全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隐藏的够深。 凝凝瞪大眼睛,很失望,轻轻的叹息。 太子好像早就料到了,神情淡淡的。 副统领徐徐放下手中的剑,满脸的苦涩和无奈,“太子,我也是没办法,被逼无奈,如果有选择……” 声音越来越轻,神情越来越悲伤,众人终是不忍,纷纷转过头去。 曾经感情有多好,此时就有多难受。 忽然微弯的身体暴起,白光一闪,长剑往一边的凝凝砍过去,毫无防备的她被白光笼罩,惊吓过度,神情呆滞。 太子救之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住手,凝凝快跑。” 可凝凝整个人都惊住了,双脚如坠重铅,动弹不得。 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一道黑影将她扑倒,“凝凝小心。” 副统领一招未得手,迅速往后退,但斜斜射出一剑,将他当场刺杀,鲜血喷了一地。 凝凝直觉后背一阵温热,后怕不已,整个人抖的不行,回过头一看,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顿时鼻子一酸,泪如泉涌,“表哥。” 好委屈,好难过,好害怕。 唐思瑜一个翻身,将她抱入怀中,双手乱摸,紧张不已。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怎么了?别哭啊,哪里痛,太医。快传太医。” 太子也惊吓不已,扑过来直打量,没见受伤,这才暗松了口气,柔声安慰道,“妹妹,别害怕,有哥哥在。” 凝凝忽然不哭了,擦了擦布满泪水的小脸,“我没事,不用叫太医。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她的变化太大,有些不合常理。 唐思瑜怔了怔,很是不放心。 “凝凝。” 太子将妹妹扶起来,交待宫女好好照顾她,这才将表哥硬拽出来。 思瑜心有牵挂,魂不守舍,目光一直盯着内室的门。 至今这心扑扑的乱跳,后怕不已。 差一点,只差一点,凝凝就…… 他不敢想下去了,只有失去时,才发现其珍贵之处。 他不能失去她啊,绝对不能。 太子将他的失魂落魄看在眼里,很是不爽。 “表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脚踏两只船?既然无意,就不要再招惹凝凝,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断然不会让她受委屈。” 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怎么这么贱? 唐思瑜动了动嘴,想解释,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唯有长长一叹,“唉、” 他说什么,这些人都不会相信,只有一声叹息。 这样下去,恐怕搷 的要失去凝凝了! 不行! 太子淡淡扫了他一眼,见他眼神闪烁,心中很是不舒服。 “纳兰皎重伤不逾,还是去看看她吧。” 听说他只去过一两次,每次停留一盏茶的功夫就走,太无情了。 唐思瑜微微蹙眉,心烦意乱,冷冷的道, “她自有人照顾。” 1022.公主被掳走(1) 一股无名火蹭蹭的往上冲,太子脸色铁青,感到不值,为妹妹,也为纳兰皎。 天底下最美好的两个女孩子,地位高贵,举世无双,玉树芝兰般的俏佳人,任何一个走出去,都是众人瞩目的,天下男儿梦寐以求的妻子人选。 却被这混蛋挑挑拣拣,推三阻四,真是好可恨,恨的牙痒痒,好想抽他一顿,将他抽醒。 “表哥,用情不专是大忌,两位都是好女孩子,身份又贵重,轮不到你挑来拣去。” 真不懂他的所做所为,嘴上说喜欢纳兰皎,但行动却不当一回事,反而处处留心凝凝。 这到底是怎么了? 爱就爱,不爱就不爱,这有什么难的? 向来爽快大方的人,怎么会变的这么粘粘乎乎,如此不爽快呢? 唐思瑜欲言又止,很是为难,无数话涌到胸口,但话到嘴边,全咽了下去。 “你还小,不懂……” 心中怅然若失,他怎么把事情弄到这种田地? 在别的事上,说一不二,果断决绝,但唯独在终身大事上,犹豫不决,伤人伤已,不好,这很不好。 不该是这样的! 太子很鄙视他,心情更是复杂,他哪里小了,都要娶亲成婚了。 “我是不懂,但我懂一件事,既然做出决断,就不要三心二意……” 当她们是什么人? 堂堂公主,岂容别人如此轻贱? 唐思瑜没想到这个表弟也有絮絮叨叨的一面,被念的头痛欲裂,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遁走。 晴雪听闻此事后,对女儿关心备至,时时陪在她身边。 但凝凝明显不适应 ,忍了几天后,说服了母后让她单独相处。 太多的关心,有时候也是一种变相的压力。 而她此时最不需要压力。 晴雪揉了揉眉心,感觉事事不顺,孩子大了,烦心的事也多了。 尤其是凝凝,女孩子家家的,婚姻大事最要紧,挑一个被脾气好,疼爱她的好男人才是关键。 她翻着一大堆画像,看着头晕眼花,眼花撩乱,也没看中一个合适的。 都是京中的名门公子,还是才子,品行也过了关,长相也不错,但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烦死她了。 挑个顺眼的女婿,真的好难! 一名宫女慌乱的奔进来,跑的有些急,气喘吁吁,“不好了,悦宁公主失踪了。” 晴雪手中的画像散了一地,震惊不已,面色大变,“什么?” 她又气又急又怕,宫中频频出事,这会儿连公主都失踪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快去查,快。” 她匆匆赶去凝凝的寝宫,只见宫里全乱了套,宫人们像没头的苍蝇乱窜,面色惊惶,像是天都塌下来了。 晴雪深吸口气,强忍住内心的慌乱,一一下令,“封锁寝宫,不许任何人走动。” “搜宫,每个地方都不能放过。” 不会的,女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惊天父子三人闻讯,匆匆赶来,个个脸色发青。 若诤反应极快,在屋子里一转,在枕头下翻出一封信,眼前一亮,大声叫起来,“这里有封信。” 1023.公主被掳走(2) 他双手奉到父母面前,惊天心急如焚的一把抢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几行,脸色大变,恨的咬牙切齿。 晴雪的脑袋凑了过来,瞬间风中凌乱了,倒抽一口冷气。 太子和若诤面面相视,迷惑不解。 这是怎么了? 太子从父亲接过书信,看清上面的内容,不由气结,啪一声,飞起一脚,桌子裂成无数碎片。 “混蛋,表哥真是可恶。” 居然偷偷将他们的宝贝凝凝掳走了,有没有搞错? 他是不是疯了? 还说什么会好好照顾她,过段时间再送她回来,去死! 若诤嘴角直抽,实在无法理解表哥的行为,他脑子被驴子踢了吧。 “父皇,母后,表哥此举太过分,不过他应该不会伤害凝凝的,您们放心。” 这一点他可以保证,凝凝还是个孩子呢。 晴雪跌坐在床边,神情复杂到极了点。 惊天轻轻揽住妻子的肩膀,眼神一闪,冷冷的道,“此事交给诤儿处理,记住,一定要将凝凝安全带回来。” 感受到父皇身上的冷意,若诤打了个冷战,在心里暗暗惋惜,这下子真惹毛了父皇,惨了。但面上丝毫不露,恭谨的应了,“是。” 兄弟俩相视一眼,双双告退,一起走了出去,商量起事情。 晴雪的脑袋靠在夫君肩膀上,浑身无力,眼睛微合,轻轻叹了口气。 儿大不由娘,个个精的要命。 惊天紧紧抱着妻子的身体,心思飞转,沉吟 许久,有了决断。 “这些孩子太胡闹了,真够会折腾的,雪儿,我决定将太子的婚礼定在过年春节时。” 晴雪一愣,觉得怪怪的,“为什么这么急?恐怕时间来不及吧。” 这也太赶了,太子大婚是朝堂第一大事,岂容轻慢? 礼部和宗人府急赶慢赶,也赶不出来吧。 惊天揉了揉眉心,说出心中的担忧,“我怕夜长梦多。” 其实所有孩子中,他最担心长子,乖巧懂事的儿子一直是他的骄傲,从来不用他操心。 但更因如此,他才更担心。 晴雪脸色一变,惊吓不已, “什么意思?轩儿有什么不妥当吗?” “他……”惊天犹豫了一下,没有隐瞒 什么,妻子不是普通的女子,心志比一般男人都要强大。 “他最近送了许多东西去驿馆。” 话点到为止,但透出来的深意,却让晴雪心头一跳,不敢置信。“呃?给纳兰皎的?” “是。”惊天亲了亲妻子的额头 ,很是无奈。 孩子们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做父母的管不了那么多。 只盼着他们顺顺利利,平安喜乐! 晴雪不由苦笑,真是疯了,太子妃是儿子亲点的,以为是他看上的,必能恩恩爱爱,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纳兰皎,乱成一团麻,都什么事呀? 儿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想干什么? 纳兰皎不可能嫁进皇室,更不可能嫁给一国的储君。 再说那丫头心有所属,眼中心中都有了别人,怎么可能…… “真是麻烦,都不让人省心啊。” 1024.公主被掳走(3)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西边红云遍布,色彩斑斓,美丽的让人舍不得眨眼。 纳兰皎屏息仰望天边的云彩,目炫神迷,看的入迷,夕阳无限好! 身边的侍女催促了无数次,都无法劝动她进屋休息。 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凝凝失踪了。” 纳兰皎心神一震,猛的回头,不知何时太子走了进来,就站在她背后,看着她的神情很是复杂。 她身体一震,震惊不已。 “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失踪?那可是堂堂公主! 谁敢掳走她? 太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淡淡的,却有一丝清浅的恼意。 “是被唐思瑜掳走的。” 纳兰皎蹭的跳出来,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思瑜?” 天啊,那么温润如玉,淡然自若的男人也会干出这么激烈的事? 这肿么可能? 太子一直盯着她的面容细看,微微蹙眉,似是试探,又似嘲讽,“你不难过吗?不伤心吗?他的心里没有你。” 纳兰皎有些迷糊了,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特来打击报复? 那要让他失望了,他和她之间并不是那一回事。 “伤心又如何,不伤心又如何,感情如虚无飘渺的泡沫,一挤就破,没什么意思。” 太子定定的看了她许久许久,久的都让她误以为要等到海枯石烂了,才忽然抛出一句。 “我要大婚了。” “呃?”纳兰皎怔住了,被他弄的一头雾水,干巴巴的挤出两个字,“恭喜。” 干她什么事?干吗巴巴的告诉她? 难道怕她去破坏? 想到这,她彻底无语了,被自己丰富的想像力打败了。 太子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天生的不对盘! 但她也不至于小鸡肚肠的去搞破坏,坏人好事,会被雷劈哦。 太子又扔出一道惊雷, “你会来参加婚礼吗?” 本来是句普通 的话,但配上复杂古怪 的语气,纳兰皎心里毛毛的,说不出的怪异。 “这个……” 不能怪她爱胡思乱想,而是对方实在太异常了。 一道清朗的男声猛的响起,“估计不会,我们过几日要回国了。” 陈王纳兰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袭白衣衬的他玉树临风,俊美无俦,他嘴角含笑,拱了拱手,“先在这里恭喜太子新婚之喜,夫妻恩爱,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太子的眉头皱了起来,好像不爱听, “不能缓几日吗?” 纳兰晃眼神一闪,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 “国内有事,不便久留,他日太子若来苍梧,本王必会盛情款待。” 他笑意盈盈,温和有礼,不愧是一国的王爷,风度绝佳。 太子心中浮起一丝淡淡苦涩, “也罢,告辞。”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纳兰皎,转身就走。 看着那道颀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纳兰晃脸上的笑意全失,转而是冷冷的神情,“哼。” 纳兰皎就是看不惯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双面派作风,说的好听点,是机变,说的难说点,就是腹黑奸诈。 “哼什么哼,有病呢,赶紧去治!” 1025.究竟爱谁?(1) 她漫不经乎的语气,很是伤人。 纳兰晃的脸全黑了,气的直吐血,口不择言的怒斥,“拈花惹草,天生就不安分……” 但纳兰皎没有什么反应,淡淡的打断他。 “我是**恶贼,天生喜欢勾引男人,行了吗?” 习惯了他无端的指责,也习惯了他的无理取闹,不理会就行。 纳兰晃嘴唇微张,越发的恼怒。 “纳兰皎。” 死丫头,越来越刁钻了,越发的目中无人。 想起她刚进宫里的乖巧温顺,不由的怀念过去。 纳兰皎受不了的捂着耳朵,拖长声音叫道,“皇帝哥哥,别叫的这么大声,注意形象。” “你……”纳兰晃又一次被她气的七窍生烟,火冒三丈。 不等他发作,她优雅的摆手,气定神闲,说不出的云淡风轻,“好困啊,睡觉。” 她一个转身,潇洒的离开,只留下一个余怒未消的大暴龙。 程敏馨的日子过的平平淡淡,每天都很规律,一早起来练习宫庭仪礼,走路姿势,应酬交际,驭下之法等等。 皇上的千秋在即,程敏馨作为未来的儿媳妇,自然要送礼,而且一定要抢眼,要出风头,又要符合规矩和身份。 只因这是她第一次以儿媳妇的身份向皇上献礼,无数人在关注着。 她苦恼了几天,不知该送什么礼,皇上富有四海,什么都有,什么都见识过,要让他喜欢满意,谈何容易? 而且不能太过,毕竟 是公公,而不是婆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守。 这个界限太难把握了! 紫琪见她眉头紧锁,心思一转,笑着点拨了一句,“太子妃,要讨好皇上,不如讨好皇后娘娘。” 相处了这么久,她是真心的喜欢上这个沉默又大方的女孩子。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程大小姐外冷内热,性情温厚大度,又念旧情,是个很好的主子。跟着她,将来也能有个善终。 程敏馨眼前一亮,站起来盈盈一拜,紫琪身体一闪,避了开去。 敏馨想到一个好点子,心喜不已,拉着紫琪姑姑一起研究。 一道尖锐高亢的声音猛的响起,“让开,让我进去,你们这些狗奴才,耳朵聋了?” 熟悉的声音入耳,敏馨皱了皱眉头,程敏儿怎么跑出来了? 禁足解除了? “让她进来。” 程敏儿恶狠狠的推开守卫,像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目光落在大姐身上,顿时嫉妒的不行。 锦衣华服,首饰都是最新款的,见所未见,气色极好,安祥平静,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 好啊,她在受苦,被关在屋子里出不去,不得自由。 这贱人倒好,有人服侍,有人拍马屁,有人哄,过的舒舒服服,这怎么可以? 一股恶气直冲胸口,她的脸扭曲的可怕。 她得不到的东西,谁都休想得到,大不了毁去,一拍两散。 “程敏馨,你以为太子真心喜欢你吗?哈哈哈,白日做梦,太子另有心上人,你不过是皇后亲点的,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1026.究竟爱谁?(2) 她的气色极差,灰败中带着一丝惨白,头发散乱,头上只有一支金钗,衣服也只是七成新的旧衣,看上去很是落魄。 过去受尽娇宠,被母亲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下人们抢着讨好的千金小姐,终于尝到了世态炎凉的滋味。 捧红踩黑,连个下人都能欺负她,热茶热饭没有,只有残渣射剩羹,能吃饱就不错了,这些日子的折磨让她彻底崩溃了。 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忍? 可不忍又如何? 程家早就不是她的天下了,母亲失势,父亲不怜,她能怎么样? 她将所受的屈辱和委屈全都记在一个人头上,程敏馨,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这么悲惨。 程敏馨心头一紧,却不愿示弱,面上丝毫看不出来。“总比你强上百倍千倍。” 这段日子的培训很有成果,她的涵养功夫见长,喜怒不形于色,别人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 程敏儿一直紧盯着她的面容看,见她平静无波,很是失望。 她嘴上越发的刻薄恶毒, “哼,一个不得宠的太子妃,比死更惨,程敏馨,你这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不孝子孙,必不容于世。我等着看你落魄凄凉的下场。” 她满腔的恨意,像黄河之水绵绵不绝,喷涌而出。 嫉妒使人疯狂! 程敏馨心中浮起这句话,无声的叹息。 紫琪恼怒不已,随手一挥,两巴掌打了过去,响亮无比。 程敏儿捧着滚烫的脸颊,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人放火,灭了所有的人。 “你这个老奴才也敢打我?我是程家二小姐,是主子……” 她一时气急,忘了紫琪宫女的身份,不是一个外臣之女能骂的。 除了宫中的几位贵人,没人能骂,别人若是敢骂,就能按一个欺君之罪。 紫琪冷冷的看着她,目光冰冷,“那就做些主子该做的事,你这种行径连最低贱的奴婢都不如。” 程敏儿的脑袋轰的炸开了,好啊,居然骂她不如最低贱的奴婢。 可恨! 她彻底被气昏了,两眼冒火,“来人,去请父亲过来,让他看看他宝贝女儿欺凌弱妹的行为……” 话还没说完,程大人推门进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气败败坏的吼道,“逆女,滚出去,你还嫌不够丢脸吗?” 家门不幸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娶那种浅薄无知的女子为妻,把子女们都教歪了,家无宁日。 程敏儿很不甘心的瞪大眼睛,气势 冲冲的怒吼,“父亲,同样是女儿,你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呢?” 都是亲生的女儿,难不成她是抱养的?可恨至极! 程大人看着被宠坏的女儿,心痛如绞,又嫌恶的不行,“你再闹,就将你送去寺庙,带发修行吧。” 本来想等事情平息后,给二女儿找个肯上进,品行不错的寒门子弟为婿,如今看来,不过是空想。 这样不识大体,荒唐可笑的妻子,谁愿意要? 他都不好意思将她嫁出去,祸害别人。 程敏儿眼前一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恐万状。 “不不,父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1027.究竟爱谁?(3) 她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别人身上,两眼通红的眼着敏馨,“程敏馨,全是你这个祸害,你怎么不去死?” 程大人没想到她这么大胆,这么不尊敬长姐,大声喝斥。 “住口。”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程敏儿更加愤慨不平,若是手中有剑,早就刺过去了。 “父亲,你的心太偏了,凭什么我要跪在她面前求她怜悯,父亲,与其将来被欺凌,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吧,一死百了。” 她冲到程大人面前,梗着脖子逼他动手,使劲耍泼,拼命闹腾。 拼个鱼死破,谁都别想好过呗。 程大人脸皮不断的抽搐,忽红忽青,气的浑身直哆嗦,很是可怕。 他怎么养了这么一个东西? 不像是名门千金,更像是市井泼妇。 看来这偏激的性子是扭不过来了,但放在家里,又是一个祸害。 嫁出去又怕毁了程家的脸面,更怕折了太子妃的脸面。 一时之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他为官清正,是有名的能吏,但面对理还乱的家事,依旧束手无策。 程敏馨暗暗叹息,有这么一个妹妹,就像安了个炸弹,随时引爆,真让人头疼。 紫琪看不下去了,淡淡的道,“程大人,令千金好像犯了癫病,还是及时救医,免得丢了整个程家的脸面。” 她全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否则懒的理会这些破事。 为了一个不着调的女人,让太子妃难堪,得不偿失。 程大人眼前一亮,暗自佩服,果然是皇宫出来的人精,厉害。 “是,紫琪姑娘说的对。” 也罢,传出风声,过段时间让她病逝,合情合理,没一点把柄可抓。 程敏儿神情一僵,还没想透,但心中已经浮起不祥的预感。 “父亲。” 程大人厌烦了这个不识大体的女儿,再多的亲情也磨的差不多了。 “拖下去,去查查,谁放二小姐出来的?统统打二十板子,发卖出去。” 他下了狠心想整治一番,后院乱七八糟,恐怕日久会生乱。 他一旦使出雷霆手段,下大力气整治,也似模似样的,毕竟是当官的,虽然不知后院之事,但还是很有章法,发落起下人毫不手软。 他也不挥退下人,就让所有人围观。 紫琪见状,微微颌首, 还不算糊涂。 让她们看着,就当是作证,传入宫中也好表明自己的态度。 几名守在程敏馨院子外的老婆子哭哭啼啼,伤心欲绝,拼命磕头求饶,“不要,是奴婢一时贪心,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大小姐开恩。” 是她们一时糊涂,念一点小利,以致被发卖的下场。 程家算是好主家了,月钱中上,待下人和气,又是太子妃的娘家,将来必是青云直上,走出去多风光啊。 她们具是傻透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程敏馨抿了抿嘴,扫了紫琪一眼,沉吟 半响,淡淡的道, “打出去。” 众婆子哭天抢地,也无法改变被赶走的结局,将程家二小姐恨的要死。 总算全打发走了,敏馨暗松了口气,紫琪站在她身边,递上一杯热茶, “太子妃,你可知道我为何没有心软?为何没有抬抬手?” 1028.究竟爱谁?(4) 程敏馨不假思索的道,“有错必罚,有功必赏,奖罚分明,才是立足之根本。” 她也不藏着掖着,反正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紫琪大为欣慰,果然是皇后娘娘也夸赞的女孩子,就是与众不同。 从她被皇后选中,放在太子妃身边时,就注定了她后半生的路。 除了辅佐太子妃外,没有第二条路。 “太子妃聪慧过人,奴佩服,太子向来洁身是好,没有那些乱七八遭的事情,您尽可以放心。” 不管外人怎么说,她都是不信的,看着太子长大,深知太子外热内冷的性子,外表看似温煦如春,其实是冷情的人,除了家里人让他放在心上外,其他人是生是死,他根本不关心。 天生的帝王之才,又从小跟在皇上身边,早就磨砺出坚硬如铁的性情。 这种人的心太大,胸怀天下,对男女私情看的不重,不会是那种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好色君王。 这一点,她无比的确信。 不同于当今圣上的长情,太子的冷情早就刻入骨髓,哪会轻易就改变了? 程敏馨含笑颌首,气定神闲的表示赞同,丝毫看不出异样。 姑姑忍不住心中暗赞,短短一个月,太子妃就脱胎换骨,一扫过去的清冷孤傲,变的温润如玉,四面八稳,礼仪越发的娴熟端正,就连最挑剔的宫女也挑不出毛病来。 进退得宜,气度不凡,这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却不知道,转过身无人处,程敏馨黯然神伤,长长的叹了口气。 事出必有因,无风不起浪。 太子再冷情,也是一个爱慕异性的少年,或许…… 一想到他可能钟情别人,她的心就如刀割般疼痛,无法忍受。 心神一阵恍惚,看着外面院子里的参天大树,她此角扬起一抹苦笑,原来她已经这么在乎他了啊!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无心无爱,才能更好的在皇宫生存下去。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危惧,命危於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於爱者,无忧亦无怖。 皇上寿辰,举国同庆,百官一大早就带着家眷进宫祝寿。 后宫繁华似锦,花团锦簇,景色如画,亭台楼阁,朱栏玉彻,好一派迷人风光。 程敏馨也毫不例外,一大早就随着父亲进宫朝贺。 熟悉宫庭的紫琪跟在她身边,她心神大定,格外的气定神闲,雍容华贵。 接应她进宫的宫女叹为观止,太子妃端庄得体,果然是好的。 有这样的女主人,她们这些奴婢也能轻松些。 她越发的恭谨,“程大小姐,请这边走。” 程敏馨也不敢托大,态度很是客气,“有劳了。皇后娘娘可好?睡的可好?爱吃什么?” 她此生只佩服一人,就是皇后娘娘。 不是羡慕她母仪天下,权贵位高,而是深深的抓住了至尊的心,数十年来,独宠她一人,后宫废除。 忽然宫女脚一步,顿时惊容,惊讶万分,“咦,太子怎么在那里?” 1029.究竟爱谁?(5) 假山边,芭蕉树下 纳兰皎一袭粉绿的衣裙,清新雅致,明眸似水,娇颜粉嫩,嘴角挂 着清浅的笑,“太子,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纳兰皎感激在心……” 话虽好听,但总透着一股疏离。 太子觉得很刺耳,冷冷的瞪着她。 “少说这些没用的,你的伤口还未好,何必急着赶回去?什么都是虚的,唯有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小脸的粉嫩是化妆化出来的,当他是瞎眼吗? 搞什么呀,急什么急?她不是不喜欢回国吗? 纳兰皎怔了怔,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难道妆晕开了? “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快要过年了,也该回去跟母后团聚了,家兄……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会好好照顾我的。” 话虽如此,心里暗暗叹气,不想回去啊,不想回那个牢笼。 下次还不知能不能顺利逃出来呢。 如果可以,她宁愿当初没有随他进宫,依旧是无亲无故,四处飘零的小叫花子。 唉,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你……”太子是何等精明之人,自然听出了她的言不由衷,满腔的怒火全转成了心疼,“其实不必这样,他若是有事可以先行,到时我派人送你回去。” 天寒地冻的,她的身体还未大好,要是冻出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陈王也真是的,一点都不为妹妹考虑,只顾自己的感受。 纳兰皎微微蹙眉,有些惊疑不定,“太子美意,我心领了,但不麻烦太子……” 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看惯了这家伙的冷脸,忽然嘘寒问暖,好惊悚啊。 咦,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太子的眼神一沉,脸冷了下来,“你跟母后行过礼,就回去吧。” 臭丫头,关心她还不好吗? 一副戒备的样子,看着就窝火。 这都什么人呀? 见他恢复如常,纳兰皎不但不怕,反而松了口气,“好,对了,凝凝还没回来?其实你和皇后娘娘也不用太担心,唐公子不会伤害她……“ 唐思瑜的所做所为也惊到了她,再沉稳的男人,遇到感情,也会冲动的失了理智。 唉,不过这也是一种幸福! 为爱疯狂一回,此生无怨。 见她脸色变来变去,太子皱了皱眉头,“你不恨?不怪?” 不可能啊,要是换了他,早就灭了对方,杀他全家了。 纳兰皎眼珠一转,强自收敛,“凡事都能强求,唯独感情……顺其自然吧,姻缘天注定 。” 她够大方,够豁达了,这家伙应该放心了,应该相信她不会恨他的宝贝妹妹了,更不会做出毁天灭地的疯狂之事吧。 但没想到太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就这么想的开?” 你妹的,纳兰皎差点吐血,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在心里暗骂不止,小气不行,大度也不行,到底想怎么样啊?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混蛋,本小姐不侍候了。 她眼珠滴溜溜的转,主动转开话题,“太子即将大婚,凝凝不会错过这样的盛事,到时一定会出现的。” 1030.究竟爱谁?(6) 凝凝是个爱凑热闹的,又是自家的手足,听到这番动静,届岂会置之不理。 没想到听了这话,他的脸更黑了,气压更低了,“哼。” 纳兰皎表示压力好大,他到底是怎么了?抽风抽的太厉害了! 难道是妹妹被掳走,受了刺激?生怕妹妹吃亏了? 嗯,可以理解,唐家的人都是可怕的妹控。 “凝凝聪明着呢,只会让别人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始终在状态外的女孩子,太子心底涌起一丝淡淡的无力,“希望吧。” 语气沮丧无奈,有种无法着力的痛苦感。 这可把纳兰皎羡慕坏了,这么好的哥哥怎么就不是她的? 各种羡慕嫉妒恨! “你要对她有信心,她会平安归来的。” 太子抹了把脸,收起纷乱的情绪,淡淡的道,“多谢你的开解,没想到最了解她的人是你。” 总算是恢复正常了,纳兰皎暗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她心头一阵轻松,随口道,“同是女孩子嘛,她的许多想法,我自然清楚。” 太子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异采,“是吗? 她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呃?”纳兰皎认真沉吟半响,“长相俊美,温柔体贴,一心一意,脾气好的良人。” 至于家庭背景,都不是重点。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才是每个女孩子深藏在心中的愿望! 太子深深的看着她,眼晴晶亮,“那你呢?这也是你的心愿吗?” 换了别的女孩子,恐怕会害羞,会避开,会怀疑,会多思,但对于一个在二十一世纪长大的纳兰皎来说,没什么感觉。 “若能被珍视,谁愿意颠沛流离?天底下的女孩子,谁不想要一个完美疼惜自己的良人呢?举案齐眉,两相厢守,永不分离,一生一世一代人,可惜……”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逃到天涯海角,还是逃不出宿命,奈何奈何?! 说什么人定胜天,有些时候还是无力抗争! 她唯有顺其自然,随心而为吧! 她整个人陷入怔忡,神情说不出的迷茫,大大的眼睛透出一丝淡淡的痛苦。 痛苦?太子心头一动,“我……” 他才张口,一道声音猛的响起,打断了所有的话,“参见 太子,太子吉祥。” 两人被惊醒,齐齐看过来。 都太入神,居然没注意到别的动静。 暗卫呢,怎么不发声? 紫琪跪倒在地,恭恭敬敬,谦卑无比。 敏馨怔怔的站着,神情很是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紫琪扯了扯她的衣角,她身体一软,也跪了下来。“见过太子。” 她 脑袋低垂,掩去脸上的表情。 太子眼神一闪,主动走上去,亲手扶起程敏馨,温和的笑道,“起来吧。” 他又是那个温润如玉,长袖善舞的太子,刚才的失态仿若没存在过。 1031.究竟爱谁?(7) 程敏馨笑意盈盈的福了福身体, “见过纳兰公主。” 她举止端庄高雅,处处透着温婉大气,丝毫看不出异样。 紫琪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纳兰皎不由另眼相看,心中暗暗赞叹。 “快快请起,不必太拘礼。“ 不愧是秦国未来的皇后,一举手一投足都极有范。 程敏馨笑的很是温婉,“这话可不妥,您是一国的公主,不拘小节,宽厚待人是您的气度,但我却不能错了礼仪规矩。” 纳兰皎怔了怔,这话怎么听上去别别扭扭的,意有所指呢?。 话里有话,有些不对劲。 她挑了挑眉,虽然对此女有好感,却不愿热脸贴冷屁股。 “太子殿下,你很有福气啊,程大小姐是个好姑娘,也会是个贤内助。” 太子不动声色的微微蹙眉,但很快松开,几乎没人发现。 “你说笑了。” 程敏馨淡淡一笑,清丽的脸光采夺目。 “多谢公主夸奖,愧不敢当。” 她落落大方,进退得宜,柔声细语,有据有节,一派光霁明月。 纳兰皎却听出一丝淡淡的幽怨,很淡很淡,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她奇怪的扫了这对男女一眼,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同枕眠, 好好惜福吧。” 话刚说完,就有些的后悔,自嘲的笑笑,自己的事情都一团乱麻,管什么闲事呢。 反正扯不到她身上,管他们怎么乱呢。 她盈盈一福,转身就走,极为潇洒自如。 程敏馨纵然满腹心事,也不得不叹服,是个人物。 太子怔怔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神一闪,忽然扬声唤道, “纳兰皎。” 纳兰皎停下脚步,笑吟吟的转身,“还有什么事?” 她还得去皇后寝宫转了转,送份礼物,就能功成身退,远离秦国,回到最初的地方。 哎! 看着心事重重的少女,太子的心口憋的难受,像有什么东西隐隐在跳动,却强自压了下去。 “你……”他犹豫了一下,到嘴边的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句话,“保重,我就不送你了,有缘再见。” 纳兰皎没有多想,笑眯眯的挥手致意,“好。” 因为若诤和唐思瑜的原故,她对这一家人很有好感。 帝后情深,至死不渝,兄友弟恭,手足情深,让人羡慕不已,这些万万不可能出现在皇家的情义,居然全出现了。 这一家人不像是皇室中人,反而更像普通人,拥有普通人的感情,却弥足珍贵。 这是她此生都得不到的东西,怎么不让她羡慕嫉妒恨呢? 算了,一切都天注定,随遇而安吧。 如莲清雅的身影一拐,消失在众人面前,太子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温和的笑道,“走吧,我陪你去坤宁殿。” 程敏馨抬起头,露出温婉的笑,“是。” 她很清楚,在这种场合,若是有太子相陪,必能身价百倍,所有人都不敢小看她。 这代表着太子的态度! 良人如此温柔体贴,她该开心喜悦的,可为什么就是轻松不起来? 为什么无法开怀? 脑子里不断想起太子看纳兰皎的眼神,似是清淡无波,实则波涛汹涌。 似淡似深,似远似近,如罩在云雾中,却…… 1032.究竟爱谁?(8)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小路上,宫女和紫琪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让小两口多亲近一会儿。 这样的机会难得。 两个人没有说话,气氛沉默的怪异,程敏馨微微皱眉,挖空心思想了个话题,“没想到纳兰公主这么高贵大方,温和有礼,出乎我的意料。” 话一说出口,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如果可以,她想忘掉刚才的一幕,忘掉太子看纳兰公主的眼神,忘掉一切。 因为不管如何,都是不可能 的事。 太子抿了抿嘴,神情淡淡的,“只是表相而已,她可不是好人,若是遇上她,就远远的避开,免得上了她的当。” 程敏馨愕然,有这么说话的? “太子说笑了,公主温婉可人,宅心仁厚,气度不凡,又没有什么架子,堪 为天下少女的堪模。”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太子一提到这名字,心就无法平静,浮燥不已, “别被她哄骗了,算了,反正以后也没机会遇上了。” 他不愿再提起这外人,转眼间走到坤宁殿,守在门口的宫女们纷纷行礼请安,好奇的目光在程敏馨身上扫过,羡慕的不已。 太子好体贴啊,好疼惜自己未来的妻子啊。 太子伸出修长的右手,神情温柔似水,“来,给母后请安。” 坤宁殿,三品官员以上的家眷都在,全都围着皇后娘娘大拍马屁,更有甚者将自己适婚的女儿拉到皇后面前,只求能得皇后的青眼。 见他们双双对对走进来,在场的名门贵妇和千金们羡慕嫉妒的不行。 两人一起上前,程敏馨有意落后一步,齐齐跪拜行礼。 晴雪应酬了半天,有些累了,但多年下来,已经习惯,她只需微笑,自有身边大宫女应对。 想起在前殿接受朝贺的夫君,她忍不住心中一甜,心神飞远。 听到禀报声,她精神一震,看着出色的一对儿女走进来,晴雪的心情大好,眉开眼笑,喜悦非凡。 佳妇佳儿! 两人一前一后拜倒,喜庆的话语直往外蹦。 晴雪满心的欢喜,儿子一如既往的出色,未来儿媳妇脱胎换骨,隐隐有主母的样子了。 不错不错,是个聪明的,有造化的。 儿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好好,都起来吧。” 众人两眼放光,看着太子的目光有如饿了多时的狼,垂涎三尺。 虽然太子妃的名位已定,但还有太子良娣,太子嫔几个份位,不管哪个,都前前途光明。 太子一旦登基,将来就是嫔妃,自家就是外戚,风光无限啊。 程敏馨早就感受到如箭般的目光,淡然自若,取出一物,双手奉上。 “这是臣女给皇上准备的寿礼,请娘娘御览。” 宫女接过来,送到皇后面前。 晴雪接过来一看,美丽的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手一扬,将礼物呈现在众人面前。 是一幅皇上和皇后的小图,背后火红的梅花开的正艳,两人在树下深情凝视,透着一股浓浓的温馨,但不失庄重,恰到好处。 1033.皇后中毒(1) 立意新,更难得的是用失传已久的双面绣绣成,生动逼真,栩栩如生。 晴雪一见就好喜欢,连连点头微笑。 “难为你一片孝心,看赏。” 身边的宫人送上一套金镶玉的首饰,材质上佳,最重要的是其中的含义,代表着皇后娘娘的赞许。 众人羡慕不已,程家的大小姐真有福气,太子为她护持,皇后娘娘为她当众做脸面,这样的爱护实属难得。 等以后程家大人姐入主东宫,就能迅速站稳脚跟,就算后来者无数,也无人能越过她。 程敏馨眼眶一红,心底升起一股暖流,皇后娘娘如此举动,拳拳维护之意,让人感动不已。 都说婆媳是天敌,尤其是皇室的婆媳利益交缠,鲜少听说相得的,更不要如此当众给脸面的,她算是撞了天钟,遇上这样的好婆婆。 太子含笑看过来,表情温柔,她心里一动,想必是太子的意思吧,如此为她着想,她心中就算有再多的委屈,也化为一汪甜蜜的春水。 够了,这样就够了! 两心相许,思爱两不凝,是奢望,能举案齐眉,已经是福份。 人要懂得惜福! 一道响亮的通禀声响起,“纳兰公主驾到。” 程敏馨身体一震,下意识的看向太子,太子看上去与刚才无异,但她敏感的发现他的笑脸已经收起,眼睛睁大。 心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酸涩,说不清道不明。 晴雪挥了挥手,“快请。” 纳兰皎翩然而入,娇俏如春花,美丽清纯的面容,清雅如莲的身影,让众人眼前一亮。 她目不斜视,款款走到皇后面前,盈盈下拜,“祝皇帝陛下千秋万代,福泰安康, 更愿两国永为兄弟之邦,永不兴战火。” 行止端庄得体,如行云流水,声音清脆如黄莺,尽显一国公主高贵的风范,让在场的人都暗赞一声。 晴雪一听这话,脸上浮起浓浓的笑意,“公主的话深合我意,难为你年纪小小,却如此深明大意,让人佩服,但你们国家的新皇未必如此想。” 她很喜欢这个苍梧公主,聪明机灵、又懂得变通、识大体,善解人意,会说话。 太子眼神一闪,苍梧的新皇听说手段高明,心狠手辣,才能在众狼环侍的深宫脱颖而出,得了帝位。 此人登位后,野心勃勃,日日练兵,似有开疆扩土之意,让人不得不防。 纳兰皎淡淡一笑,“纳兰皎愿尽绵绵之力,努力促进两国和平,使边城百姓永享太平。” 她不喜欢战争,也不喜欢打打杀杀,不过那个人喜欢! 晴雪两眼发亮,很是欣慰,“好,听公主一席话,吾心甚慰,但愿如公主所愿。” 如此大才,如此胸怀,如此雅量,怎么就是苍梧的公主?如果是秦国的子民,她一定将她弄进东宫,让她辅助皇儿。 纳兰皎荣辱不惊,双手奉上一个通彻雪白的玉盒,盒盖上雕着精致的玫瑰花,“一定会的。这是吾国所特产的雪灵芝,特奉给皇后娘娘,愿娘娘青春长驻。” 1034.皇后中毒(2) 所有女人的眼晴瞬间点亮,皇后也不例外,面有惊喜之色,“这就是雪灵芝?听闻十年才产一株,珍贵无比,送给本宫岂不是太浪费了?” 雪灵芝是世间奇珍,有返老返童之功效,五六十岁的女人像正当妙龄的少女,所以对世间所有女子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算贵为皇后,也不例外。 纳兰皎微微一笑,“宝剑赠英雄,鲜花送美人,此物能让女人永葆青春,送给尊贵无双的皇后娘娘,也算相得益彰。” 其实不是因为秦国皇后尊贵,而是……她的一片私心。 帝后情深是一个传奇,而她希望这个传奇一直流传下去,让她相信爱情,相信世间还有真情。 男人嘛,都是视觉系动物,红颜未老恩先断啊。 晴雪忍不住轻笑起来,心花朵朵开,“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好,算是本宫欠你一个人情,将来若有事,尽管来找本宫。” 这倒是意外之喜,纳兰皎自然不会拒绝,调皮的眨了眨眼晴,笑颜如花,“谢皇后娘娘,大家都要为我作证哦。” 她调皮的样子,像个天真不知事的小女孩,惹人怜爱。 晴雪想起自家的宝贝女儿,不由又酸又甜,面上却不露,“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本宫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纳兰皎也不怕,笑的越发甜美可爱,“娘娘当然是好的,我不过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说的有趣又好玩,引的众人轰然大笑。 晴雪也被她逗笑了,眉眼弯弯,“你这孩子,听你说话就是有趣,要是能再多留些时日陪本宫说说话,就更好了。” 程敏馨心中苦涩不已,比起百灵鸟般的纳兰公主,她沉默寡言,不会讨好人,难怪他的心…… 纳兰皎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一眼,“娘娘有太子妃相伴,婆媳相得,实属人生乐事,太子妃孝心可嘉,温柔体贴,更胜过本公主无数。” 她倒是落落大方,说起自贬的话不见愧色,自然无比。 晴雪有些意外,这丫头太通彻,太聪明了,有时候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程敏馨怔了怔,连忙福了福,“公主太谦虚了,臣女不敢受。” 这样大方又冰雪聪明的公主,让人恨不起来啊。 晴雪不由叹息,“都是好孩子……”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整个人软倒在椅子上,瞬间昏迷 不醒。 所有人吓坏了,尖叫声四起。 太子飞扑过去,抱着母后,吓的脸色发白,有如天都塌下来了。 “母后,母后,您怎么了?” 程敏馨仓惶失措,大声尖叫,“太医,快请太医。” “天啊,怎么会这样?” 一道身影从屋外冲进来,像阵风般抢到面前, “不好,是中毒了,让开,让我来。” 若诤把了把母亲脉博,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飞快的将一颗清香四溢的药丸塞进母亲嘴里,五指齐飞,连点几个要穴。 不一会儿,晴雪的脸色缓了过来,但依旧没有醒来。 太子快急疯了,满头大汗,“诤弟,母后中的是什么毒?” 1035.皇后中毒(3) 幸好二弟来的及时,否则母后恐怕…… 他不敢想下去了,如果没有母后,他都不知该怎么办了,母后的存在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无法想像。 若诤的表情凝重无比,冷冷的瞪视纳兰皎,“蓝雪毒。” 纳兰皎猛的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太子心神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这不是苍梧皇宫的不传秘毒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纳兰皎的身上,纳兰皎张大嘴巴,百口莫辩,委屈的想骂人。 干吗这么看她?又不是她下的毒!!! 若诤气怒攻心,后怕不已,“纳兰皎,是你干的好事?好恶毒的手段,我母后跟你无缘无仇,你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 一声又一声的怒问,认定了她是真凶。 纳兰皎气的不行,面色通红,在心里骂了无数声。 “我没有,不是我下的毒,你不要胡乱陷害我。” 惊天闻讯如被晴天霹雳砸中,面色惊惧,扔下一室的文武百官,气极败坏的冲进来。 “雪儿,雪儿。” 他茫然四顾,找不到心心念念的人,手脚发冷,吓的魂飞魄散。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你母后呢?她怎么了?” 太子连忙迎上去,心痛难抑的将失了心魂的父皇引进内室,惊天一看到苍白无神的妻子,心痛如绞,紧紧抱着不肯放。 “怎么样?毒解了吗?” 若诤苦着一张脸,心里难受极了,“这是独门毒药,我只能压制毒性,却解不了,必须……” 他对这方面只是略知一二,并不精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受苦,悔恨无比,为什么就没有多学些呢? 书到用时方恨长,解毒才知自己没用! 惊天的理智全然崩溃,恨意熊熊燃烧,如狼般凶狠的瞪向每一个人,“是谁下的毒,是谁?” 早上妻子还活蹦乱跳,笑意盈盈的送他出门,还让他早点回宫,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可此时,却苍白无力的躺在他怀里,气息微弱,随时都会…… 这哪是惊喜,分明是惊吓! 目光所到之外,纷纷垂下脑袋闪避。 唯有晴雪身边的大宫女手指着纳兰皎,恶狠狠的指认,“是她。” 这句话引燃了惊天心中所有的戾气, 杀气腾腾的下令,“来人,把她拖下去仗毙。” 太子脸色一白,连忙出声阻止,“父皇息怒,万万不可。” 惊天勃然大怒,恨的咬牙切齿,“有什么不可以,她胆大妄为,用心歹毒,朝你母后下毒,罪不容诛。” 太子据理力争,“但她是一国的公主,而且也没有动机。” 他不相信是纳兰皎下的毒,她不是这种人,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那宫女满脸的怨恨,“怎么没有?除掉皇后娘娘,让皇上心神大乱,引的朝庭上下震荡,苍梧正好趁机作乱,攻占我国,如此狼子野心,应当千刀万剐处以极刑,不足以泄我们臣民的心头之恨。” 1036.皇后中毒(4)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彻底点燃惊天心中的怒火和恨意。 “拖下去砍了。” 纳兰皎皱了皱眉头,这明显是个圈套,一石二鸟,既除了秦国皇后,又灭了她,好计谋。 该如何破呢? 太子大为着急,抢上一步,拦在纳兰皎面前,“父皇不可,先查清一切……” 那宫女气愤难当,两颊通红,大声怒问,“太子,中毒昏迷 不醒的人是你的母后,生您养您的人,您怎么能为了一已之私,置生恩于不顾?” 惊天心神大震,猛的抬头,“什么一已之私?” 那宫女吓了一跳,连忙跪下磕头,“皇上恕罪,奴婢一时失言……” “说。”惊天恶狠狠的一脚踢过去,理智全失。 那宫女被踢了个正着,痛的满脸是汗,却不敢闪避,更不敢擦拭,战战兢兢的偷看了太子一眼,“听闻太子和纳兰公主走动频繁,似有……男女之情……” 她欲言又止,很是为难,引的惊天惊疑不定,疑心大起。 若诤倒抽一口冷气,大声驳斥,“胡说八道,不可能。” 这样一闹,他反而清醒过来。 不对劲,整件事都透着蹊跷,不仅扯上了母后和纳兰皎,还把太子哥哥也拖下了水。 他暗自心惊,脑子飞转。 那宫女像是很害怕,却在惊天的逼问下,抖着声音继续说道,“太子屡次送药送补品给纳兰公主,态度之殷勤早就超出两国正常交往的范畴……不管太子心里是怎么想,但还请您牢记一点,您是秦国的太子,未来的君王,请以秦国为重,以万民福祉为重。” 她轻轻点出两者之间的暧昧,还义正言辞的提醒太子身上的责任,完全是一个心忧大秦,心忧皇室的好奴才啊。 太子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冷冷的看着她。 惊天抱着昏迷不醒的爱妻,惊怒攻心,理智不清,冷厉的瞪着最心爱的儿子,“太子,你有什么解释?” 他在气头上,看谁都觉得包藏祸心,每个人都想害自己的妻子,就连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了。 太子满心的苦涩 ,深知此时辩解,不管说什么,父皇都不会相信的,怎么办? 若诤心思一转,上前一步,“父皇,不关太子哥哥的事,是我……求他的,纳兰皎曾经帮过我,我其实挺感激她的,但是……我们俩的性子合不来,一见面就吵,此次她受了重伤,于情于理我都该去探望,送药送补品,但我就是拉不下脸……所以才请太子哥哥帮忙,没想到会让有心人盯上,唉,人心不古啊。” 不管如何,先把太子哥哥洗白了,他是秦国的未来,不容有失。 等事情过了,他再整治那些阴谋家,一个都不放过。 不管是谁,都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娘的,当他唐家无人吗? 惊天半信半疑,皱着眉头看着两个儿子,轮流看过来, “诤儿所说是否属实?” 1037.皇后中毒(5) 若诤常年在外,难得回宫一次,所以父母对他格外疼惜宠爱,舍不得说他半句重话,一听这话,顿时委屈的叫了起来, “父皇,您不相信儿臣吗?我什么时候骗过您?那是我的母后,最疼我爱我的母后,我比谁都希望能拿住真凶,我相信纳兰皎是无辜的,这女人虽然凶悍霸道,又蛮不讲理,又不通人情,但是她不会杀人,更不可能亲自动手,她天生就爱犯懒,凡事都喜欢让手下人去做,她只负责吃喝玩乐。” 他越说越觉得对,纳兰皎不会是那个下毒的人。 她有百种毛病,唯独不会背地里杀人。 有一种人,天生骄傲,不屑用阴谋诡计,只会用阳谋。 但是谁呢? 一时之间,他茫然四顾,觉得所有人都有嫌疑。 惊天的脸阴晴不定,看不出他的想法。 纳兰皎嘴角直抽,一头黑线,“诤弟弟,你不诋毁我,会死啊!” 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叫只负责吃喝玩乐,她偶尔也干正事的,还挺会赚钱的。 若诤真想抽她一顿,这种时候,还在胡闹,就没个正经。 “闭嘴,别说话。” 没见在为她一力开脱吗?她就一点都不着急?不担心? 那宫女眼眶泛红,泪水含在眼中,看上去很是伤心欲绝,“皇上,二皇子说的头头是道,但他却忘了一点,纳兰皎是他国的公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话顿时赢得无数人的赞同,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纳兰皎很是无语,她不是外星人,又不是异类,古代人的想法真狭隘啊。 若诤眼中冷光一闪,面若寒霜,动了真怒,“你是指本皇子帮着一个异国公主,存心想害自己的国家和母后吗?” 那宫女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纳兰公主……” 纳兰皎再也受不了她的诋毁,冷笑一声,“本公主在你眼里就这么愚蠢?大庭广众之下下毒,下的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的毒,嗯,本公主脑子坏了,该吃药了。” 神经病啊,除非想死,否则谁会下独门毒药? 惊天的脸色一变,若有所思。 那宫女急了,大声叫起来。 “你……皇上,她这是狡辩。” 她的眼泪哗拉拉的往下流,大声哭泣,“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仁爱百姓,却遭此毒手,让人痛心疾首……” 太子和若诤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她倒成了孝子贤孙,显得她最关心皇后,衬的他们这些真正的儿孙全是没心没肺的东西。 哼,敢当着他们的面下眼药,真是活腻了。 纳兰皎嘴角一翘,冷嘲热讽,“笑话,口口声声说我下毒,我倒是要请教一句,我是怎么下的毒?有什么证据吗?光凭蓝雪毒,就定了我的罪名,也太荒唐可笑了,皇上,堂堂天子就是这么审案的?我好歹是一国的公主,要定我的罪,也要拿出让世人心服口服的证据。” 她说的格外理直气壮,找不到半点心虚的模样。 1038.皇后中毒(6) 她身上自有一番凛然的威仪,公主的尊贵不容任何人轻侮。 惊天暗自心惊,她的身份特殊,不能寻常视之,此事透着蹊跷,但他有心想查,却心神混乱,有心无力。 此时的他眼里心里只有一个爱妻,只求她能马上醒过来,其他的,管不了。 太子似乎看出了父皇的心思,连忙站出来道,“父皇,交给儿臣来查吧。” 他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未来的帝王,又是晴雪的亲子, 唯有他最合适。 惊天二话不说,点头答应,“好。” 那宫女脸色一白,“皇上,太子也有嫌疑,万万不可……” 若诤勃然大怒,飞起一脚,将人踢飞,“来人,拖下去严 刑审讯,本皇子倒是要看看她哪来的胆量,居然敢诬陷本朝太子。” 什么叫太子也有嫌疑,这分明是冲着太子哥哥设的局,不仅害了母后,还想将太子哥哥拉下马,这居心好恶毒。 惊天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 他杀气腾腾的环视四周,所有人都不敢对视,纷纷低下头去,“此事全权交由太子处理,谁敢说太子半句不是,格杀勿论。” 好啊,居然敢算计他的妻儿,如此阴狠毒辣的手段,他一定会百倍的奉还。 那宫女被捂住嘴,面如死灰的拖下去,一脸的绝望。 太子暗暗松了口气,不再迟疑,一一发下令去,“来人,搜查坤宁宫,挖地三尺,不得错过任何疑点。” “请所有官员妻女到偏殿休息,不得轻易走动。” “彻查所有宫人,尤其是能接近母后的宫人。” 唯有程敏馨主动要求留下来侍候皇后娘娘,她身份正适合,惊天父子也不放心别的人,就将她留了下来。 她倒是个能干的人,忙里忙外,调人遣奴,布置的井井有理,极有女主人的范。 纳兰皎见了,暗自赞许,这太子有福了,挑了个极出众极能干的妻子,后宫无忧了。 忽然一名太监叫了起来,“太子,您这分明是别有用心,为纳兰公主开脱,将焦点转移……” 太子眉头一皱,这太监叫小武子,是太监总管收的义子,聪明伶俐, 能言会道,颇受母后的器重。 他心头一凛,冷冷的逼视,“你怕了?“ 小武子身体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奴婢没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奴婢一心为皇后娘娘尽忠,奴婢愿折寿三十年,只求她老人家能马上醒过来。” 他这话说到皇上心里去了,“这奴才倒是忠心可嘉,难得。” 太子抿了抿嘴,不再逼问下去。 外面一阵骚动,一名侍卫匆匆走进来,面有急色,“皇上,太子,有人投井自尽……” 惊天脸色大变,“是什么人?咽气了吗?” 侍卫头也不敢抬,小心翼翼的禀道,“已经毙命,尸体尚有余温,应该死去不久,是专管皇后娘娘饮食的管事公公。” 惊天气红了脸,满脸的杀气,“死奴才,死的好,再查。” 1039.皇后中毒(7) 那公公一死,就断了线索,一时之间纷乱异常,千头万绪。 眼见夜幕降临,惊天命令将百官女眷放回家,继续追查宫中之人。 众人各忙各的,脚不沾地,全然忘了纳兰皎。 纳兰皎坐在角落里,抱着咕咕叫的肚子,委屈的不行,就算是嫌疑犯,也得给人吃饱吧。 饿了她两顿,真要命。 胃里打结了,隐隐作痛,她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我要吃饭。” 所有人身体一僵,齐齐看过来。 纳兰皎仰着小脸,很坦然的看过去,民以食为天啊。 小武子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芒,微微弓身。“皇上,这纳兰公主如何处置?” 惊天眉头紧锁,深深的看着怀中的妻子,心乱如麻,“来人,将纳兰公主押入天牢,衣食起居精心些,不得怠慢。” “是。” 太子暗松了口气,有刚才的一段缓冲,父皇的理智渐渐恢复。 他想起一事,连忙叫道,“等 一下。” 惊天的脸黑了,冷冷的瞪着他,眼神阴冷。 “太子想为她求情吗?” 他连轩儿都不叫了,语气阴沉的可怕。 若诤心头一跳,父皇还是起了猜忌之心,以后恐怕会…… 太子像是毫无所觉,微微行了一礼,“儿臣不敢,只是想问一句,纳兰公主,你能解此毒吗?” 惊天眼前一亮,恨不得掐死自己, 连这个都没想到,真是昏了头。关心则乱啊。 “对对,你是苍梧的公主,一定有办法解的。” 纳兰皎不由苦笑,耸耸肩膀,一脸的无奈。“我对毒并不了解,无能为力。” 惊天大失所望,脸色难看至极。 就算他飞鸽传书,要纳兰皇室交给解药,一来一去最起码要一个月,哪来得及? 若诤急急的追问,“那你身边有没有人能解?” 纳兰皎心情很复杂,沉吟 半响,“没有,皇上,那幕后之人既然下了手,必有后招,还请多留意。” 说完这句话,她看了一眼皇后,转头往外走去。 皇后的昏迷 ,掀起宫里宫外的一场血腥风波,波及到无数人,整个秦国陷入了恐慌之中。 唯有天牢平静如常,不闻一丝波澜。 太子一踏进天牢,就愣住了,怀疑的目光扫视四周,“纳兰皎,你是来坐牢的。” 可瞧瞧,本来空无一物,荒唐恶臭的天牢一角放着一张精致的美人榻,丝滑的云锦被,绣着兰花图案的软软抱枕,烫金镂空吉祥 香炉燃着千金一片的沉水香。 小几上放着一个牡丹紫檀木的的三层十格攒盒,里面放着各色精致小点心,一边的小炉子烧着银丝炭,上面正炖着一锅猪脚黄豆汤,香气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几本书放在几上,似有翻动的痕迹。 这哪里天牢?分明是千金大小姐的闺房! 谁给她弄来的? 纳兰皎捧着古色古香的茶杯,慢条丝理的啜了一口进贡的普洱茶,享受的眯起眼睛,“是啊,这是牢房啊。” 不错不错,这里挺安静,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睡就睡,没人管她。 太子抚额,这分明是度假,是享乐。 “说句实话吧,你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吗?” 1040.皇后中毒(8) 纳兰皎朝天翻了个白眼,很是粗鲁,“我怎么会知道?你怀疑我跟人里通外合给你母后下毒?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是最爱惜小命的,哪会送上门被人当枪使?” 她说话很直接,一点不考虑对方的感受。 她可是阶下囚! 谁能指望一个阶下囚跟你好言好语? 就算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也是天牢! 见她误会了,太子很是头疼,她吃的好喝的好,小脸红润,气色极好,一点都不像囚犯,还委屈啥呢? 不过也是,她是一国的公主,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耐着性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或许是你的仇人,打着一箭三雕的主意,我母后,你,还有我,都被拉下了水,若是我母后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整个天下都得为她陪葬。” 他查了这么久,总算查出一点蛛丝蚂迹,但需要时间,问题是他能等,母后不能等了。 他思前想后,惟有从纳兰皎身上找到突破口。 纳兰皎心气稍平,很是感慨,“没想到皇室也有刻骨铭心的爱情,你父皇倒是难得一见的痴情人。” 帝后情深,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让人着实羡慕啊。 太子忽然站了起来,一揖到地,“纳兰皎,请你救救我母后,我这辈子都会记住这份恩情。” 纳兰皎怔了怔,勾了勾嘴角,淡淡的道,“我哪有那个本事……” 若有本事,就不会被人在背后捅刀子,也不会待在这里了。 太子皱着眉头,直直的盯着她,目光炯炯,如灸火在烧,“你有,因为你是苍梧最尊贵的嫡出公主,是太后和新皇最疼惜的人……” 苍梧上一代皇帝风流成性,宫中光是公主就有十几名,皇子二十几人,后宫混乱无比。能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的都不简单。 而这位流落在外多年的小公主,一进宫就得尽宠爱,先皇皇后宠她,皇子皇女们争着跟她交好,必是有几分本事。 纳兰皎眼神一黯,轻轻叹了口气,“在利益面前,任何感情都会灰飞烟灭。” 因为有所感触,所以格外沉重。 太子有些意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但你能逃出皇宫,自由自在,来去如风,苍梧皇室拿你没办法。” 这样的人,不是能用一句得宠就能解释的。 “我……”纳兰皎皱了皱眉头,神情很是不悦。 不等她开口拒绝,太子就急红了眼晴。 “只有三天,太医说,三天后还拿不到解药,母后就熬不下去……” 说到这里,他眼眶泛湿,微微低头掩去眼中的湿意,心痛如绞。 纵然贵为一国的储君,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有力无处使,急的团团乱转,日夜难安。 对于他来说,父母第一,国家第二,手足第三。 若是救不回母后,那么一切还有意义吗? 父皇会发疯,国将不国,民乱将起…… 纳兰皎怔住了,心头若有所动,“放出风声,说明天将我处以极刑,五马分尸。” 1041.皇后中毒(9) 太子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她是什么意思? “这样有用吗?” 纳兰皎洒脱的耸耸肩膀,似笑非笑,“我不知道,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她在赌,赌那人的心! 不过她一点把握都没有,那人的心如天上的云彩,看不清道不明,变换莫测,喜怒无常,似是有情又似无情。 她看不透,也猜不透,近不得远不得,如坠在迷雾中。 一想到那人,心头有些烦燥,连忙晃了晃头,挥去那些多余的情绪。 太子微微沉吟,郑重的行了一礼,“多谢。” 除了这两个字,他不知该说什么。 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笨拙,如此的嘴笨,千言万语梗在胸口,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拍了拍双手,一名公公出现在门口,双手托着玉盘,上面全是热气腾腾的点心。 “这是我让御厨新做好的点心,多吃点。” 莲花糕,梅花酥,千层酥,杏仁糖……全是她喜欢吃的,她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咽了咽口气,两眼放光,“我不会委屈自己。” 她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千层酥咬了一口,酥软香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满足的眯起眼睛,心情飞扬起来。 她吃的满嘴都是,嘴角全是点心渣子。 看着她贪吃如小花猫的模样,太子心底一阵骚动,胸口涌起一股热流,不及细想探出手,却在半路上及时缩回来,苦苦一叹,“如果可以,我……” 他不能,也不可以,她是一国的公主,而他已经定亲,就要成亲了,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可以胡思乱想。 早知结果,又何必作茧自缚? 只是这心半点不由人! 话犹然在耳,人已经在外面,快步离去,好像有什么野兽在后面追。 纳兰皎吃完一块点心,才发现人已经走了,没有多想,只是翻了个白眼,这人想说什么呢,说一半藏一半,真不痛快。 难道天底下的皇太子都这么的深沉难猜吗? 好吧,她承认自己这点心眼不够看,比起在宫庭长大的太子差远了。 她懒的跟这些人玩心眼同,也懒的多猜他们的心思,反正是不相关的人,何必浪费时间。 不管了,吃好喝好玩好,就是她的人生。 至于其他的,就让那些强人能人去做吧。 各安天命,各得其所! 太子匆匆离开天牢,站在门口许久,神情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好半天才挥了挥衣袖,转过身直往坤宁宫而去。 这几天他除了要暂代临国之职,处理朝政,还要查案子,内外交困,疲惫不堪,幸好还有一个二弟帮着分忧。 才进 坤宁宫,一道鹅黄的身影 迎过来,正是程敏馨,短短几日,已经熬的脸色发黄,憔悴不堪,愁眉不展。 “太子,你来了。” 太子心头一软,她是个好女子,也会是个好主母,好儿媳妇。 有她在,他能轻松些。 也罢,或许这就是天意。 最爱的未必是最合适的,眼前的女孩子是最合适他的人,这一点他很清楚。 “母后怎么样了?” 1042.皇后中毒(10) 程敏馨脸上全是苦恼,“还是昏迷不醒,只能靠人喂食,父皇亲自照顾,片刻不离,我很怕……” 她怕皇后会撑不住,皇上会彻底崩溃,没想到这么恩爱的夫妻,这么情深的男人,全然不顾自己至尊的身分。 抛下一切,抛下朝庭大事,一心一意守在妻子身边,这样的深情厚意让人羡慕无比。 她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夫妻,这样的感情! 想起自家父母只是相敬如宾,客气有余,亲热不足,母亲死去,父亲很快就娶了继妻,也不见伤心。 一直以来,她以为这才是常态,所有男人都如此。 如今才发现自己是井底之畦,错过了太多。 她真心的希望帝后能平安度过这个难关,携手恩爱到老。 他们是真正的神仙眷侣! 太子心头似酸似甜,主动拉起她的纤纤玉手安慰道,“不用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这几天辛苦你了,父皇和母后全都拜托你照顾。” 她也很辛苦,里里外外都要她一个人操持,尤其是母后宫中,饮食起居都不能假手于人。 她在旁边盯着,他非常的安心。 程敏馨心中一甜,难忍着羞意回握住大手,“这是我的份内之事,不值得您这么说,你不用太担心,母后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的。” 她也想要那样的真情,但是……能吗? 太子眉头紧锁,心事重重,说不出的烦忧,却不想带出来,他如今是所有人的希望,所有人的精神支柱,他的一言一行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 是,母后不会舍下我们三兄妹离去的,她更舍不得父皇。” 只希望纳兰皎的计划能行,一切顺利。 程敏馨敏感的听出他话里的忧愁,却不敢说出来,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父皇他不吃不喝,我想尽办法也没用,你劝劝他吧。” 太子心神一震,连忙让御厨准备了一大堆吃食,亲手捧了送到惊天面前。 “父皇,把这些东西吃了。” 惊天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爱妻,看都不看一眼他,不耐烦的轻斥,“撤下去。” 太子的心很痛很痛,还要强作欢颜。“您要是病倒了,谁来照顾母后?” 惊天毕竟是习武之人,底子厚,但压力太大了,才几天精神就有些不济,却舍不得离开妻子半步, “我撑得住。” 太子心头一阵绞痛,计从心来,“父皇,我有办法救母后了。” 惊天精神大震,两眼放光,第一次移开视线,看着儿子,“是什么?快说。” 太子固执的将托盘举高, “您先吃了这些,我再跟您说。” 惊天狠狠瞪了他一眼,见他不肯退让,只好接过来,狼吞虎咽,食不知味的一扫而空。 扔下筷子,他迫不及待的追问,“快点说。” 太子附过身体,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他神情变换莫测,阴晴不定,很是纠结。 “有几成的把握?” 太子想了想,伸出一个巴掌,略有迟疑,“五成吧。” 1043.破局(1) 惊天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看着爱妻昏迷不醒的样子,心痛的麻木了。 “行,就算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此事你全权处理,不要让我失望 。”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生死相随,雪儿看似坚强,其实是个小女人,很依赖他,他舍不得她一人在黑暗的黄泉路上独行。 舍不得她痛,舍不得她惊怕,舍不得她受委屈,唯有陪在她身边一起走。 看着父皇绝决的表情,太子心头大跳,深知父皇的性子,越是平淡无常,越是情深,父皇唯一的软肋就是母后,谁都无法替代的存在。 他眼眶都泛红了,垂下视线,紧紧咬着牙关,强忍悲伤 。 “父皇放心,母后一定会醒过来。” 心在悲泣,伤心欲绝,将那个幕后主使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惊天的目光落在妻子身上,手轻轻抚上雪白的小脸,心痛如绞,“雪儿,你听到了吗?我们都不能失去你,你快醒醒吧。” 第二日,京城的菜市口,风起云涌,围观者无数,却寂静无声,都揪着心看着高台上淡雅如菊的少女。 一袭雪衣,在风中摇曳,飘然若仙,娇美的容颜有如熠熠生辉的明珠,夺人心魄,美好的不可思议。 这样的女孩子到底犯了什么事,要被抓到这里砍脑袋? 顺天府尹拼命擦拭额头的汗珠,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太子殿下,又看了看亭亭玉立站在面前的少女,心里直打鼓,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这样,他就辞职回家种地去了。 都不是能得罪的贵人,这可如何是好?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硬着头皮开口,“纳兰皎,虽然你贵为一国的公主,但你毒害皇后的行为,注定要受到天谴。吾皇念在两国交情的份上,赐你一个全尸,谢恩吧。” 话虽绝决,但语气虚弱无力,透着一股心虚,底气全失。 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如一颗重型炸弹扔下来,炸的纷飞四散。 立马分成了两拨人,一拨大声怒斥犯人,狼子野心,杀千刀,居然毒害他们最尊敬的皇后娘娘,罪不可恕。 另一拨表示怀疑,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下黑手?看着就不可能呀! 纳兰皎站的挺直,嘴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漫不经心的拂了拂鬓角,有如一株妖娆的白莲。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废什么话,要杀就杀,十八年后本公主回来找所有人算账。” 听了这话,顺天府尹更是害怕,这么强横的公主,这么嚣张的话,还有背后的苍梧国,都让他倍感压力,快要扛不住了。 他浑身是汗,挥汗如雨,嘴唇直哆嗦,却说不出半个字。 太子看不上他这副孬种样,皱了皱眉头,冷喝一声。 “行刑。” 行刑手第一次觉得手中的刀沉重的举不起来,一国的公主啊,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事后追究,他们都会被牵连,还不知怎么死呢。 但在太子冰冷的目光下,他闭了闭眼,狠下心肠,举刀砍了下去。 1044.破局(2) 围观的人群惊叫声连连,都闭上眼睛不敢看下去,不忍见绝色红颜就此香消玉殒。 纳兰皎仰起脑袋,嘴角的笑意越发清冷,几乎是迎了上去闭目等死。 “啪。”暗器袭来,大刀落地,一道清亮的声音随之响起,“刀下留人。” 一名锦衣男子身若翩飞,连踩几个人的脑袋,直接飞上了高台,闲闲的站在纳兰皎面前,端的是玉树临风,容色倾城,风华绝代,只是这脸色黑的如炭,难看的很。 纳兰皎睁开眼睛,对着来人微微一笑,淡若轻风,艳若云彩。 太子精神大震,眼晴眯了起来,是他? “陈王爷,你是你,纳兰皎是纳兰皎,她做事情牵扯不到你,你随时都可以回国。” 纳兰晃狠狠瞪了纳兰皎一眼,似乎有天大的忿恨,语气更是不善。 “真让人失望,秦国的皇帝就这么一点能力?找不出真凶,只想找一个替罪羊?我 们苍梧国不是好欺负的,谁敢动我们的公主,就是跟苍梧宣战,太子殿下,敢问你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他咄咄逼人的怒斥,气势逼人,威严而又杀气腾腾。 太子心头一跳,多看了他一眼,“我们也想两国和平相处,永享太平,但有人就是不肯消停,事实摆在眼前,铁证如山,让人如何相信她的清白?” 纳兰晃冷笑一声,很是不屑,“所谓的证据也不过是蓝雪毒,此毒只传男不传女,纳兰皎没有资格知道。” 纳兰皎差点吐血,我说皇兄,你也太刻薄了。 顺天府尹脸色大变,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陈王爷是什么意思?是指我们抓错了人,应该抓你才对吗?” 纳兰皎抚额叹息,得了,这下子惹了马蜂窝,不死也残! 果然不出她所料,纳兰晃勃然大怒,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放肆,本王的清白容不得任何人诋毁。” 他看都不看顺天府尹一眼,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将矛头直接对准了他的主子,“太子殿下,请你道歉。” 太子发觉有点不对劲,但一时之间想不透,心悬着后宫中的母后,轻轻叹了口气,适时的做出让步,“对不起,但此事跟苍梧国皇室脱不了关系,我们秦国必要讨个公道,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不管是哪个王爷公主下的毒,都是苍梧人,这笔账当然要算在苍梧皇室头上。 纳兰晃又狠狠瞪了纳兰皎一眼,大有当场砍了她的冲动,太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不会是坏了吧? 但随后一句话让他大喜过望, “放了她,我这里有解药。” 皇后的寝殿,惊天父子三人紧紧围在身边,紧张的看着床上的晴雪,室内气氛格外僵滞。 见她服下解药,脸色渐渐好转,众人翘首以待,个个手心里有汗。 纳兰皎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羡慕的不行。 在夫君儿子们的期盼下,晴雪终于睁开明亮的大眼睛,露出甜甜的笑容,一如当年的明媚少女,“夫君。” 1045.破局(3) 惊天如释重负,激动的眼眶泛湿,一把紧紧抱住妻子,“雪儿,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再不醒来,他快要疯了,杀光所有人为她陪葬,然后自尽。 晴雪心疼的不行,伸出无力的右手轻拍他的后背,声音软软的,“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母后。”太子和若诤也喜极而泣,激动不已。 晴雪没见到夫君和长子失控成这样,心里酸酸的,“傻孩子,哭什么,母后舍不得你们。” 让他们受苦了! 皇后的醒来,宫里一片欢腾,皇上如流水般恩赏下去,所有人都欢天喜地,上上下下喜气洋洋。 不过有个人很不爽,脸色始终不好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他一把拉起纳兰皎,往外走去,“走。” 纳兰皎苦着一张脸,暗暗叫苦,这一回把这家伙彻底惹毛了,肿么办? 太子身形一闪,拦住他们的去路,面色严肃至极,“陈王爷,请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两国之战必将开启。” 纳兰晃岂是好相与之人,当场就发作了,“笑话,是你们没防御能力,让人钻了空子,反而怪起别人,秦国的君臣也不过如此,真让人失望。” 太子一头黑线,这人也太强横了,“你……” 两人扛上了,吵的天翻地覆,各不相让。 纳兰皎贼贼一笑,趁机溜到一边看热闹,不料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 把身边的宫女们吓的不轻,齐齐色变,“不好了,纳兰公主晕过去了。” 两个吵的正凶的男人闻声脸色大变,回过头看去,“什么?” 纳兰晃一眼看过去,只见那向来活蹦乱跳的女孩子,倒在地上,两眼紧闭,像死了般,不动一动。 他眼前一黑,飞扑过去,一把抱起她,拼命摇晃,狂乱的大吼大叫,“ 纳兰皎,你又玩什么花样?” 他的力气太大,死人都被晃散了,若诤看不下去了,“你快放开她。” 纳兰晃什么都听不进去,眼里只有一个苍白无力的女孩子,乱七八糟的大叫,“想死,做梦,纳兰皎,你休想……” 太子怔怔看着这一幕,浑身无力,像被抽走了力气的皮球,无处着地。 她怎么了? 纳兰皎被晃的头痛欲裂,幽幽醒来,正好听到这些话,不由蹙起眉,“皇兄你这是何意?” 纳兰晃重重吁了口气,这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不由的怒从心起,“别在装模作样,堂堂苍梧的公主却帮着他国,你可知道犯了什么罪?通敌卖国罪!要砍头的!” 若诤看的叹为观止,刚才还紧张的要命,这会儿又板着脸骂人,不,恐吓人,这人有毛病吧。 明明很在意,却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存心想找不自在,真是矛盾的人。 纳兰皎清清冷冷的看着他,不怕死的反问道,“不诛九族吗?” 若诤差点喷笑了,诛九族?纳兰氏全都死光了还不止吧。 纳兰晃被气的嘴巴都歪了,面色通红,“你想找死?” 1046.破局(4) 他将人扔到一边,气的直翻白眼,深觉被这个死丫头又耍了一把,可恶,还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可原谅。 兄妹俩吵翻了天,太子深深的叹了口气,拉着二弟退了出去。 不管如何,这个男人肯为了纳兰皎站 出来,拿出珍贵的解药,就不会害了她。 见人都散尽了,纳兰皎才轻轻叹了口气,“你们要斗要闹,各凭本事,何必冲一个女人下手?也太下作了。” 她不傻,此事就算不是纳兰晃出的手,但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若不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是他的默许,事情也不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一个女人?”纳兰晃冷冷一笑,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冷气,“那是秦国的皇后,母仪天下,是秦皇最心爱的女人,太子的亲母,若是她有事,整个秦国都会大乱,我们苍梧就能趁虚而入……” 纳兰皎听的厌烦,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皇兄宏图大志,野心勃勃,志在天下,可惜纳兰皎只是一介弱女子,只喜欢玩乐,对所谓的大业不感兴趣,但我知道一点,耍阴谋诡计,就冲着男人而去,堂堂正正的较量,生死无怨。” 两国明争暗斗不是一天两天了,各有输赢,但这次的事情太过了,还将她拉下了水,这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她岂能轻易放过? 别的事都好说,唯独关系到生命,她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她不主动犯人,但人家逼上门了,那她就不会客气,必会还上一份重重的厚礼。 纳兰晃恨铁不成钢,狠狠戳她的脑门,“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些年血的教训还不够让你睁大眼睛看清这个世界吗?我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 明明有着天底下最聪慧的脑子,有着无喻伦比的好点子,却不肯帮他,还逃的远远的。 难道她不知道,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那些人的暗杀吗?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就会争权夺利,就会自相残杀。 活在这世上,就避无可避,唯有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爬到世界之巅,才会好好的活下去,才能护住在乎的人。 纳兰皎烦的要命,远离纷争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只守着一颗本心,世界再荒凉与我何关?我有自己的原则,无须任何人来教训 我。” 纳兰晃也是一肚子的气,她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你身上的野性依旧难训,抄写经书一百遍,抄到我满意为止。” 纳兰皎梗着脖子,寸步不让,倔强的不行,“不抄,要杀就杀。” 她干吗要听他的?她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 她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求了,还不行吗? 纳兰晃被彻底激怒了,额头青筋勃起,恨不得伸手掐住她的小脖子,“纳兰皎,你是料定我不会动你吗? 要知道,太后早就势弱,后宫前堂全由我掌控,她保不了你……” 纳兰皎神情一黯,淡淡的扔出一颗炸弹,“她已经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1047.破局(5) 纵然城府极深的纳兰晃也有片刻的呆滞,“什么?” 怎么可能? 他明明瞒的天衣无缝,知情的人都被他灭了口,扫尾扫的很干净啊。 纳兰不由苦笑,心灰意冷,她真的累了,心累。 “别太自负了,别人都不是傻子。皇兄,看在我曾经救过你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以后路归路,桥归桥,我愿意隐姓瞒名,过普通人的生活,此生都不再踏入苍梧的土地,永远不跟宫里的人联系。” 纳兰晃一口拒绝,暴跳如雷,“ 休想!纳兰皎……” 在这死丫头面前,他永远沉不住气,总是被她气的失态。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娇人儿身体一软,往下倒去。 纳兰晃脸色大变,眼明手快的接住她,又怒又恼,又耍他? “你别装死,我才不会你的当。 ” 虽然认定了她装晕,但还是不放心的摸上她的额头,震惊的发现额头滚烫,不由吓白了脸。 “喂,臭丫头,你别装了,太医,快叫太医。” 这番大动静惊动了刚离开的太子兄弟,闻讯匆匆赶来。 太医匆匆赶来,得了太子和二皇子的叮嘱,格外精心,诊过左手,又诊右手,沉吟半响。 众人的脸色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都是人精,只需看人脸色就知个七七八八。 若诤最沉不住气,急不可耐。 “太医,纳兰公主是什么病?” 平时看她活泼好动,看上去挺健康的啊,能有什么病? 太医皱着眉头,如背书般一一道来,“邪风入体,受了风寒,而且……” 话顿在这里,欲言又止,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纳兰晃的心缩了缩,面沉似水。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说。” 太医被他一喝,受了惊吓,下意识的加快语速,全盘脱出,“平日好好养着,别刺激她,否则纳兰公主熬不过三十岁。” 说话又快又急,如被恶狼追赶似的,却如同扔出了个重型炸弹,炸的所有人色变。 “匡裆。”若诤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惊疑不定。 太子很生气,气的想杀人。阴沉沉的瞪着太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纳兰晃有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下来,眼前直发黑,“不可能,她平时活蹦乱跳,精力 充沛,怎么可能会早夭?你这个庸医,不许咒她。” 太医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纳兰公主有这么多人在乎,就连太子…… 他不敢想下去了,苦着脸辩解,“若是下官没看错, 她自幼体弱多病,忍饥挨饿,伤了底子,一直没能补回来,又中过毒,伤了根本,性子又好强,不肯示弱,以致没有好好保养……” 又不是他误诊,怪不了他,不过保不会被迁怒,唉,太医难为啊。 太子和若诤面面相视,震惊万分,纳兰皎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居然这么惨? 随着他的话,纳兰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脑袋嗡嗡作响,气极败坏的一拳打在墙壁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太医吓的浑身发抖,哪里敢再说下去, 抖着声音道, “陈王爷,你的手受伤了。” 1048.破局(6) “陈王爷,你的手受伤了。” “她……”一件件往事涌上心头,纳兰晃一阵心痛如绞,早就盖过**的疼痛,根本感觉不到手上的痛,咬牙切齿的吼道, “给本王治好她,否则砍你的脑袋。” 他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意,太医惊恐万状,拼命摇头,“下官没有这个本事,但若是药王谷主肯援手,或许有几分转机。” 药王谷?白芊芊的师门?纳兰晃如同黑夜里行走的人,眼前一亮。 “滚出去。” 太医连忙背起药箱落荒而逃,惊惶不安。 夕阳西下,天边只有一丝昏黄的光线,似明似暗。 纳兰皎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醒来,却被眼前的一张俊脸吓了一跳。 这帅哥再帅,也架不住如此近距离的盯着看啊。 纳兰晃坐在床边,弯下身体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烫。 “纳兰皎,你感觉如何?哪里难受?不舒服就要说啊,否则谁会知道?” 语气很粗鲁,但动作很温柔。 纳兰皎有些招架不住, 受宠若惊,他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干吗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我马上要死了?” 纳兰晃不由气绝,臭丫头,口无遮拦的,什么都敢乱说。 “呸,乌鸦嘴,你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 纳兰皎越发的迷惑,天下红雨了? 她很老实的说了一句,“从未好运过,只能往坏处想了。” 从她来到这个破时空以搢,七灾八难,就没有消停过。 纳兰晃气的想抽她,但看着她病恹恹的小脸,再多的怒火也化为云烟。 “坏人活千年,你想死老天也不会收你。” 她替他挡了几次灾,才落的百病丛生,身体差成这样,可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怪她不够听话。 到底是谁负了谁? 纳兰皎皱了皱鼻子,靠,真凉薄,嘴巴又坏,这种男人要放在现代,谁会喜欢? 她一病倒,自然不能赶路了,她劝纳兰晃早点回去,但他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不但不听,还天天来陪她,每次来还带吃的玩的,全是她喜欢的东西。态度也变了许多,不再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这让纳兰晃糊涂了,不过她懒的多想,好好养病才是王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呀。 养了半个月,身体渐渐好起来,能坐能走了,纳兰晃好像更忙了,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不再天天进宫,她乐的轻松,不用应酬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了。 在屋子里待久了,憋的慌,正想在院子里走走,一名宫女赶来宣召,皇后要见她。 纳兰皎认出那宫女,是皇后身边的得宠宫女,没有多想,跟着来人而去。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宫女将纳兰皎带到沁芳宫门口,盈盈一福,必恭必敬的禀道,“纳兰公主,皇后娘娘就在里面,您请进去吧。” 纳兰皎推门进去,四处转了转,咦,皇后呢?宫女们呢?怎么这么安静,没人在吗? “人呢?搞什么呀?” 不对!心底警铃响起,她脸色大变,连忙抽身而退,但来不及了。 1049.破局(7) 一个嘶哑的声音忽然响起,“纳兰皎,你来干吗?快出去。” 好像见到了最惊恐的事情,紧张的声音都变了。 纳兰皎看向角落处,所看到的一切让她惊呆了,太子满面通红,眼睛也红通通,面色狰狞而痛苦,看上去怪吓人的,不复儒雅温和的模样。 她吓了一跳,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但大门被从外面关上,推也推不动。 纳兰皎气的狠狠踢了一脚,妈的,阴谋阳谋的,就不累吗? 她踢在门上的脚传来一阵剧痛,倒抽一口冷气。 靠,一群贱人,居然算计起她这个病人。 死了一批人,还不消停,这后宫到底有多少心怀不轨之人呢? 就不能一次萧清干净吗? 还是隐藏的太深,抓不到呢? 想想就觉得恐怖! 太子连连吸气,极力保持清醒,但体内的火如野草般往上窜,难受的直咬舌尖,借着痛意压下蠢蠢欲动的欲、潮。 “你快走,快。” 他是个男人,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男人,而且眼前的人是他心心念念,却不敢表露出来的女孩子。 不知何时起,她入了他的眼,钻进他的心里,让他无力抵抗 ,沉溺其中无力自拔。 明知不该,不能,不可以,但心中的渴望出奇的强烈。 如同尝到了罂粟的味道,再也离不了。 但她却一无所知,坦坦荡 荡 ,格外的磊落。 他恨死了这种磊落,但也无比庆幸她的没心没肺。 他是太子,可以喜欢,可以 宠,却不可以爱。 迷离的爱情会逼人疯狂,他的父皇母后就是摆在眼前的例 子。 他很不喜欢这样,君王的心中应该最重江山,而不是儿女之情。 而他最大的梦想,是当一代英主,强宗胜祖,名垂青史。 看着浑身抽搐,神情痛苦的快崩溃的男人,纳兰一点都不同情,反而很唾弃。 “你怎么就这么笨?居然被人暗算了,还牵连到我,真倒霉,看来我跟皇宫犯冲啊。太子,你的眼睛红的像兔子,好丑。” 居然中了春药,真是太坑爹了。 她可没有那么伟大,当什么解药呢,更不愿被人当成枪使了。 太子被气笑了,“纳兰皎,你才丑,你是我见过的最丑的女孩子,跟陈王爷长的一点都不像兄妹,人家玉树临风,花枝招展,人见人爱,你怎么就像小丑?” 他脑袋越来越昏沉,越发难以自制,浑身都叫嚣着将她扑倒,说的话越来越离谱,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紧紧拽着柱子,克制住扑过去的冲动。 即便是痛的浑身如放在火堆上烤,咬破了嘴唇,鲜血直流,也不肯伤害了她半分。 她对他来说,是一个只可远观的美梦,却注定不可能得到。 两两相望,是最好的结局。 纳兰皎眼珠飞转,脑子转的奇快,嘴里却胡说八道,“花枝招展是形容女孩子吧,太子,你的书读到狗身上去了吗?” 脑袋嗡嗡作响,理智渐渐消失,眼睛越来越红,他大吼一声,再也克制 不住扑了过去,“对不起,我忍不住了……” 1050.破局(8) “啪。”纳兰皎不知从哪里摸来一个花瓶,重重砸了下去,他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眼白一翻,倒了下去。 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手放在他鼻间,轻轻吁了口气。 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她反应极快,纵身一跃,闪到不起眼的角落里。 “二皇子,您别急,太子应该在这里,可能喝多了,迷迷糊糊找了个地方睡觉。” 声音有些耳熟,纳兰皎皱了皱眉头,搅尽脑汁搜罗信息,好像是那个愿折寿三十年为病中皇后祈福的太监小武子。 若诤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不满的皱起眉头,“服侍的宫女呢?都去哪里了?” 他身边跟着几位大臣之子,还有一脸冰冷的纳兰晃。 小武子讨好的笑道,“今天是难得的大喜日子,大家都偷懒了吧,难得这么高兴,二皇子就饶了她们这一回。” 皇后身体恢复了,皇上大为欢喜,传下旨意,大赦天下,并在宫中摆酒三天,以示庆贺,可见他有多在意妻子了。 帝后情深的传说又多了一笔谈资,让人称羡不已。 众臣也暗暗松了口气,去了块心病,皇后未醒时,皇上就像随时会被点燃的炮仗,杀气腾腾的,听说皇后宫里的人都被处理的七七八八了,皇宫血洗长河,变的冷冷清清。 如今总算是否极泰来,皇后平安脱险,皇上心情大好,脸上有了笑容,大家都如同虎口脱险般,如释重负,拍额相庆。 而今日大家更是备了丰厚的礼物进宫,欢乐畅饮,气氛很兴奋,连陪客之一的太子也喝高了。 若诤莫名的觉得不对劲,但一时之间想不到关键处,皱着眉头凝思。 纳兰晃等的不耐烦,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他冷喝一声,“打开门。” “轰隆隆。”门轻轻开启,一道光芒慢慢透了进来。 若诤走了几步,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咦,二皇子,您怎么也在这里?太子呢?” 若诤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妙,恐怕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程敏馨被他看的很不自在,紧张的解释道,“听说他喝多了,没人照顾,我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她服侍 皇后有功,得了帝后的青眼,两位圣人对她格外疼惜,视若亲女,因此她在宫中极有脸面,还未过门,已经隐隐有女主人的架式了。 唯独太子对她依旧如故,温柔 体贴,但总像是隔了一层,看似透明,却永远也打不破。 而她对这位未来的小叔子不敢怠慢,颇为忌惮。 纳兰皎眼珠一转,快步冲了出来,笑眯眯的一拍手,“来的真慢,没有好戏可看哟。” 所有人都一惊,纳兰晃反应最快,一把拉过她的手,上下打量,难掩关心之色。 “你怎么在这里?有没有怎么样?” 若诤的视线往里面一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顿时吓了一大跳,飞快的冲进去,一把扶起太子滚烫的身体,一看太子满面通红,明显是被下了药,吓白了脸。 “太子哥哥,您怎么了?快醒醒,来人,快宣太医。” 1051.破局(9) 他手足情深,全然乱了手脚,惊怒不已。 程敏馨也吓坏了,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个不停,眼中全是晶莹的泪花。 一阵兵荒马乱,太医匆匆匆赶来,看到此景,也被吓的不轻,急急的诊治。 平郡王之子四处打量了几眼,皱起了眉头,“太子好像不对劲, 纳兰公主,你对他做了什么?” 她是唯一在场的人,没人比她更清楚发生了何事。 纳兰皎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呵欠,感觉累了,唉,真经不起折腾。 “他中了春药,意欲非礼我,我只好打晕他喽。” 她像开玩笑般随口说了一声,却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纳兰晃,面沉似水,眼神阴森的可怕。 纳兰皎却没有注意他,反而看着另一个女孩子,见程敏馨脸上血色全失,惊惧万分的样子,有些心软。 “太子妃放心,我们连手都没碰一下,他还是清白的,没有背叛你。” 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但被她这么一说,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 程敏馨再傻也看出太子是中了暗算,心疼都来不及,哪会记恨,但她有心病,对纳兰皎非常忌惮。 她淡淡的道,“纳兰公主说笑了,太子是正人君子,意志力坚定,不会做出失礼的事。” “正是,他忍了半天呢,不愧是太子……”纳兰皎对太子倒有几分似友似兄的感情,并不因为此事而怀恨在心。 脑袋一阵疼痛,她抬起头狠狠瞪了某人的爪子一眼,“哎,干吗敲我的脑袋?会变笨的!” 纳兰晃恨铁不成钢,她就不能乖一点吗?她天生就是个麻烦精,所到之处鸡飞狗跳。 “你现在也不聪明,被人算计成这样,你是猪脑子吗?我的话你从来就听不进去,真想切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可这一回把他吓到了,他万万没想到有人会想出这么歹毒的招数。 要是晚来一步,要是被得逞,要是……不,没有要是,他无法容忍那样的事情发生。 纳兰皎抱着脑袋后退了一步,一本正经的回答,“是白白的脑浆,容量颇多,看上去像牛奶……” 众人齐齐晕倒,被恶心的不行。 纳兰晃气的直哆嗦,好想揍她一顿,“你……你……总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纳兰皎嘟了嘟嘴,脸上不见一丝畏惧,“无所不能的陈王爷是千年黑山老妖,死不了。” 她毕竟大病了一场,说了几句话就显出颓然之色,有些气喘吁吁,脸色惨白。 纳兰晃皱了皱眉头,长手一伸,将人腾空抱了起来,纳兰皎吓了一跳,尖叫起来。“啊啊啊。” 声音太刺耳了,纳兰晃托着她往外走去,不耐烦的怒喝一声,“闭嘴,闭上眼晴休息。” 他懒的跟别人打交道,更不想见到那个昏迷不醒的太子,他怕控制不住脾气,冲上去揍死他。 纳兰皎不自在的僵着身体,但熟悉温暖的怀抱,让她渐渐安心下来,一只小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整个人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身边的男人恶狠狠的低吼声,“记住,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下重手,最好将人弄残了。” 1052.破局(10) 这种事情一定要下重手,最好将人弄残了。” 纳兰皎已经陷入半昏睡状态,随口道,“何必呢,他也是无辜的,我可不想让仇人快亲者痛的傻事。” 这事嘛,真不能全怪太子。 不过这个男人好小气,得罪了他后患无穷。 太子殿下,你就自求多福吧。 “纳兰皎。”某人气的脸红脖子粗,很想将怀中的女孩子扔到湖里清醒清醒。 差一点点,她就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怎么就不怕呢? 她到底在乎什么?谁能让她放在心上?什么事能让她在意? 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娇娇软软的声音响起,“好困啊,哥哥让我睡觉啦,好难受。” 纳兰晃纵有一肚子的怒火,看着绝净美丽的睡颜,听着她软软的撒娇,早就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又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这丫头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深夜 拳头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美的光芒,程敏馨痴痴的看着两眼紧闭的俊美男子,心绪纷乱。 她被吓怕了,在她眼里,这宫中步步惊心,处处陷井,没几个好人,她只有亲自守在一边,才能放心。 不知等了多久,太子终于幽幽醒来,睁开迷茫的眼睛。 程敏馨第一个发现他醒来了,喜极而泣,“太子您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把我们都吓坏了。” 这春药药效太厉害了,用了针灸才将那些热毒散发出来,所幸对身体并无大碍。 太子想起昏迷前的情景,心头一急,纳兰皎呢? 但看到程敏馨眼中的泪花,憔悴的容颜,再多的话也被咽了回去,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别惊动父皇母后。” 程敏馨向来坚强,只是被吓怕了,才如此失态,她连忙低头拭去眼角的泪花,强笑道,“你放心,二皇子在前面顶着,父皇的心思全在母后身上,没发现不对。” 自从遇劫后,帝后的感情越发深厚,成双成对,如影随行,不管去哪里,都粘在一起。 就算皇上处理政务,皇后也会在御书房的里间陪伴。 自然对子女们的关心就少了许多,但都是大人了,两个儿子都是能干精明的,帝后并不担心。 太子暗松了口气,“那就好,吓到你了吧,对不住啊。” 是他大意了,差点毁了纳兰皎,破坏了两国的情谊,也污了名声。 程敏馨神情一黯,苦涩极了,“我们之间还用说这种客气话吗?我什么都不求,只盼着您平平安安,没灾没难……” 他越是客气,越不把她当自己人,这让她着实不好受。 但看到太子挣扎着起来,顿时急坏了,“您快躺好,别起来啊。” 太子累的满头大汗,手脚发软,但固执的想下床。 “我得把尾巴扫干净,不能传出任何不好的风声。” 他不能休息啊,外忧内患,不把那个人挖出来,他寝食难安啊。 而且也不能让纳兰皎牵扯进来。 程敏馨犹豫了一下,扶住他 的胳膊,苦苦劝道,“二皇子已经处理好了,纳兰公主……” 1053.破局(11) 太子心头一跳,情不自禁的追问,“她怎么样? 有没有受惊吓?身体还好吗?” 程敏馨心头发酸,素来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失态了,可想而知,有多在乎那个纳兰公主了。 但面上丝毫不露,浅浅笑道, “她很好,已经被陈王爷带走了。” 太子急红了脸,激动的连连追问,“什么?走了?她的身体还没大好,怎么能……” 声音嘎然而止,他收起脸上的激动之色,淡淡的道,“算了,陈王爷不会害她的,由她去吧。” 不知怎么的,程敏馨很心痛,为他,也为自己。 情深似海,却不敢显露出来,压抑的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纵然贵为一国之太子,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能随心所欲,不能尽情拥有想要的东西。 “纳兰公主留了东西给你。” 太子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坐直身体,急急的催促,“快拿来。” 不生他的气吗? 程敏馨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双手递到他面前,他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块菱花镜子,并没有出奇之处。 太子百思不得其解,猜不透她的意思,“她说了什么?” 程敏馨表情怪怪的,似是想笑又憋着,“她说,这是照妖镜。” 太子忍俊不禁,嘴角扬起一抹轻笑,“臭丫头,骂我呢。” 古灵精怪的丫头,就是调皮 ,拐着弯骂他笨,被人算计了,提醒他好好的看清楚身边的人。 她不怪他呢! 一时之间,黑眸溢满了柔情,心软如丝。 程敏馨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甜又涩又苦,全都搅和在一起了。 太子终于想起身边的人,神情一僵,有些歉疚,讷讷的开口,“敏馨,你别误会,我……” 她是个好女孩子,他也很喜欢,但是…… 程敏馨柔柔的打断他的话,“您不用解释,我全明白,人与人的缘分天注定,我能留在太子身边,已经是莫大的福气,我很知足。” 真的,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有些事强求不得,只会让自己更痛苦,累人累已,何苦呢。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心中难免苦涩难言。 太子大为感动,有这样温柔贤淑,大度又宽厚的妻子,是他的福气,而他该学会惜福。 “敏馨,我会好好的对你,不会辜负你。” 她永远是他最尊敬的正室,她所出的皇子必将继承他的一切,继承这个帝国。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程敏馨眼眶一红,够了,还求什么呢? “有你这一句话,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是每个女人都有皇后那样的福气和运气,能举案齐眉,一辈子相守,已经是意外之意。 小武子被人带到太子面前,恭谨的行了一礼,极为落落大方,“太子叫奴婢来,不知有什么事?” 他这几日在宫中扬眉吐气,风光无限,看上去春风满风,精神奕奕。 太子也不叫他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冷若冰霜的叫了一声, “楚怀恩。” 1054.破局(12) “楚家仅存的嫡子,居然净身进了深宫,真是出乎孤的意料。不知你死后,有什么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太监是所有阴谋的幕后主使者呢。 谁又能想到,那人藏在深宫,就藏在他们身边呢。 难怪自家的一举一动,全被监控了。 小武子猛的抬起脸,惊讶莫名,“太子这是何意?奴婢姓江,是一家江姓人家最小的儿子,家道中落才……” 他一副无辜清白的样子,看上去挺像一回事的。 他仗着帝后的宠信,倒是有几分底气。 太子从桌上拿起一卷画轴扔了过去,“那个最小的儿子确实被送进了宫,但中途被掉了包,看看吧。” 是江家人的画像,包括那个最小的儿子,清一色的方脸单眼皮,平凡无奇,跟眼前眉清目秀的小武子判若两人。 还有一张是楚家男丁的画像,跟小武子的长相有四成相像。 不用说什么了,铁证如山,全都摆在眼前。 无可狡辩! 小武子自知大势已去,面如死灰,双手紧紧拽着那张楚家男丁的画像,眼中恨的出血。 “姓唐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楚家九族被屠,所有成年男丁都被杀光,这血海深仇不该报吗?” 若是楚家没被抄斩,他依旧就是风光无限的名门公子,呼朋引友,吟诗作对,鲜衣怒马,享尽荣华富贵。 可如今却成了卑贱的公公,什么都没有,有的是沾满血腥的双手。 他怎么能不恨?怎么会不报仇?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太子嘴角噙着一抹凉薄的笑,“笑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身为臣子就该守着臣子的本份,偷龙转凤,混淆皇室血脉,你们楚家好大的胆子,死有余辜。” 还敢谈什么报仇,全是混账东西。 小武子愤怒的大叫,“那是迫不得已……” 要不是被皇室所逼,他们身为臣子,哪敢乱来?又不是他们楚家建议的,只是附从而已。 太子深感可笑,这样一个人被仇恨蒙住了眼睛,看不清真相。 “好一个迫不得已,谁逼你们了?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野心,为了将你们楚家的血脉推上皇位,为了改朝换代,这样的乱臣贼子死上一万次,也不够。” 小武子瞪大眼睛,又惊又怒,不敢认同这样的说法,但胸中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 “胡说。” 太子想到自己的家人连连遭遇危险,全是拜他所赐,将眼前之人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父皇仁慈,当年未成年的孩童都放过了,才会有今日之祸,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所以斩草要除根,这话果然没错。孤已经下令,杀光当年楚家的幸存者,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一个不留……” 小武子的脸色大变,露出惊惧之色, 嘶声怒斥,“ 唐若轩,你还有没有人性?你残忍恶毒,没有容人之量,哪配当一国的储君?一人做事一人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要杀就杀我一个人,别牵连我的族人。” 1055.哪来的野丫头(1) 在冰冷的目光下,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无力,一股寒气直冲脑 门,浑身发冷,这个男子手段好毒辣,要灭绝楚家一门啊。 太子不为所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有嘲讽,“ 记住,你所有的族人因你而死,到九泉之下,向他们去赎罪吧。” 你死我活的战役中,唯有比对方更狠,更绝情,才能保得全身而退。 小武子的所做所为让他深恶痛绝,触到了他的底线,绝不容情。 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不允许任何人伤害。 小武子直到此时,才知道害怕,第一次明白失败的后果是如此的血腥惨烈。 向来被仇恨冲昏的头脑有了片刻的清醒,心底浮起一丝淡淡的悔意。 若是早知后果会这么惨,还会想报仇吗? 他不知道,天底下也没有后悔 药。 他双脚一软,扑突一声跪了下去,撕心裂肺的哀求,“不不不,太子,求求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您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太子深觉可笑,当初算计他们一家人时,有多狠啊,一步步的将人逼到绝境,如今失败了,却哭天抹泪,有个屁用? 是个男人,就该顶天立地,承担一切后果。 不过,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晚了,劫杀令已经一早发出,你的族人已经在地下等着你。” 成王败寇,从他开始报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小武子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悲愤交加,浑身的热血直往上冲,蹭的跳起来破口大骂, “唐若轩,你不得好死……” “啪。”话还没说完,眼白一翻,颓然倒下,气息全无,面容惊恐万分,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暗卫手一紧,拔出长剑,将剑身上的血迹在他身上一抹,垂手以待。 太子盯着尸体看了半响,挥了挥手,“拖下去喂狗,所有相关人员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是。”暗卫拖着尸体悄然离开,不带走一丝云彩。 若不是地上的一摊血,谁都想不到发生了什么。 四处静悄悄,没有人声,一丝落寞涌上心头。怅然若失。 处理完所有善后事宜,收起片刻的茫然,换了一套衣服,他又是高贵优雅、温和大度的太子殿下。 只是他很想见母后,每次处理这种事后,他都想见见母后,哪怕看一眼就行。 母后天生有一种让人平静的气质,纵然天大的事情,在她面前不值得一提。 在院子里就听到欢笑声,热闹的不行,太子惊讶的咦了一声,问立在屋檐下的宫女,“这么热闹?谁在里面?” 凝凝不在宫中,二弟又忙,幼弟开蒙读书,功课繁重,他又不是爱闹腾的, 程敏馨也不是活泼的性子,这些时间母后的宫中冷清的很。 宫女的脸上全是喜色, “悦宁公主回来了……” 太子眼前一亮。他家的小公主终于回来,太好了,大步走了进来。 平时她在宫中不显,但不在了,才发现缺了什么,弄的每个人心情都很压抑。 1056.哪来的野丫头(2) 屋子里晴雪左抱着幼子,右拥着刚回来的女儿,满脸的笑容,喜悦不已。 凝凝笑眯眯的说着外面的世界,引的一群人大呼小叫,气氛格外热烈。 太子站在门口,嘴角一翘,欣慰不已。 这才是一家团圆,少了谁都不行! 别人都没发现他进来,反而是说笑的凝凝眼尖,连忙跳起来,“太子哥哥,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太子拉着妹妹的胳膊,细细打量,长高了,也黑了,但精神不错。 还好,他能安心了! 凝凝能感觉到那股浓浓的怜惜,忽然眼晴一红,低下脑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母后病重,我没有陪侍在身边,实在是大不孝。” 她永远忘不了听闻母后中毒昏迷不醒的那一刻,有如晴天霹雳打下来,她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她不敢想像没有母后的日子,母后对她,对所有人来说,非常的重要。 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见到母后有一点点的损伤。 恨死了那些人,为什么冲那么美好的母后下手? 母后要是有个三长二短,恐怕这个国家也会动荡,那些人就没有考虑过这些吗? 难道私仇非要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吗? 那么这种人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 她当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母后身边,可惜…… 太子心软的一塌糊涂,轻拍她的脑袋,“说什么傻话,你也是身不由已嘛,别自责了。” 自家妹妹自然是好的,坏的是那个不择手段,将人强掳走的超级混蛋。 这是他唯一的妹妹,没有保护 好她,已经够自责了,哪舍得怪她? 小楠楠挥舞着粉嫩的小胳膊,奶声奶气的叫道,“姐姐别难过,谁欺负你,楠楠去揍他。” 所有人被小家伙的童言童语逗笑了,凝凝捏捏小弟滑嫩的小脸,忍不住亲了一下,感觉好幸福啊。 有这么疼她爱她的家人,无时无刻都站在她身边的家人,有了他们,她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楠楠皱着眉头想推开她,又不忍心,小嘴微嘟的小模样,萌翻了大家,笑声雷动,把屋顶 都快震翻了。 太子一把捞起幼弟,笑的乐不可吱。 凝凝的脑袋靠在母后的肩膀上,闻着熟悉的清香,心中一片安宁。 这才是她的家,让她最安心的地方。 “母后,女儿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半步。” 当时她差点吓晕过去,又气又恨,把罪魁祸首唐思瑜折腾的够呛,还把别庄的厨房给炸了。 晴雪摸着女儿的小脑袋,小小的一个粉团儿,如今也成了快出嫁的小少女,心中说不出的欣慰,“傻凝凝,都过去了,母后好好的,父皇也好好的,所有人都会平平安安的。” 凝凝小脸在母亲怀里蹭了蹭,掩 去眼角的涩意,在最困难的时候没陪在家人身边,始终是她心中的一个结。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身体一震,“母后,我想去一趟程府, 我带了许多江南的物件,想为未来的嫂子添妆。” 1057.哪来的野丫头(3) 她一边说,一边瞄了长兄一眼,奇怪,好平静,按理说提到未婚妻,应该脸红一下吧。 不过太子哥哥向来强大的不可思议,不能以常理推断。 晴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蝇,生怕女儿又出事,试着阻止,“让下人送过去即可,何必专门跑一趟?” 刚回来她还没抱够了,小丫头还是这么喜欢乱跑。 唉。 凝凝拉着母后的胳膊,软软的撒娇,“这样才显得诚心嘛,母后,让太子哥哥陪我去,您就不用担心了,好不好嘛?” 粉粉嫩嫩的小脸,讨好又甜美的笑容,可爱的神情,都是晴雪无法拒绝的。 何况这丫头另有打算呢,真是的。 “去吧,早点回来。” “是。” 楠楠也吵着要去,但被晴雪劝止了,委委屈屈的趴在母后怀里,看着哥哥姐姐们并肩走了出去。 凝凝不时的打量兄长的表情,但一直是嘴角含笑,让人如沐春风,但没有多少真心的笑。 她有些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太子哥哥你不高兴吗?就要见到自己的未婚妻了,你就不激动?” 这么沉得住气,让她少了好多乐趣啊。 太子淡淡扫了她一眼,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爱胡闹的小家伙,“又不是小孩子。” 凝凝朝天鄱了个白眼,“讨厌,我也是大人了。” 太子不禁摇头,只有小孩子才会说这种话。 “过个几年再来说这种话吧。” 一辆马车在他们身边 停下,探出一颗脑袋,“快上车,我送你们去程家。” 若诤笑眯眯的样子,跟凝凝一模一样。 凝凝一阵激动,回来后还没见过二哥呢,他到底在忙啥呢? “二哥,你……” “少废话,动作快点,我拉你上来。” “大哥,你别光站着,快点。” 程大人闻知消息,匆匆忙忙带着家眷等在外面,恭谨的行过国礼,才客客气气的将人迎进去。 一进门,迎面走来几个男子,一门三杰沈家的三公子沈南,杜家的小侯爷杜如海,第一武将家族秦家的公子秦清远。 三人可谓京城中有名的风云人物,家世人品才相都极为出众,万人追捧的对象。 只是奇怪怎么会齐齐出现在程家? 而且是一文一武,不搭啊。 三人不约而同的上前行礼请安,温文尔雅,谈吐出众,不愧是百年名门精心调、教出来的子弟。 除了杜如海外,太子在盛大的场合见过他们几次,但没有私下里说过话,面子情而已。 但杜如海不一样,因为宋梦芜和晴雪的关系,两家走动的比较近,和太子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杜家的嫡长子。 太子还是蛮喜欢他的,虽然迂腐了点,但老实可靠,又忠心耿耿,能干的很,也是妹婿的最好人选,可惜凝凝不喜欢这类型的。 若诤却没有那么客气了,一张口就问出了心中的迷惑,“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清远微微一笑,“程小公子拜入顾师门下,我们身为他的师兄,约好了一起来贺。” 1058.哪来的野丫头(4) 他虽然是秦家人,世代武将,却斯斯文文,面容白净英俊,儒雅的很,更像个读书人。 太子愣了愣,这才想起这三人之间的联系,都是清铭雅筑顾先生的入室弟子。 顾先生是天下名士,前朝探花,极为博学,不仅精通经史律法,而且琴棋书画皆精,深得先皇赏识,曾经想将公主下嫁此人,可惜此人孤傲自赏,不肯将结发妻子贬为妾室,主动携妻挂印离去。 云游天下数十年后,不知是何原因,最后又回到京城,开始授徒,这几年收了十八个学生,其中十人是入室弟子,八人是记名弟子。 凝凝挑了挑眉,感觉怪怪的, 理由很充足,但透着些许古怪。 一,就算是真的,程小公子还没见过这几位师兄吧,哪来的好交情,这几位有权有势的贵公子又岂会轻易折节下交?齐齐来驾呢? 就算臣相之子也请不动这三人一起出现吧?! 凝凝眼珠转了几转,才明白过来。 程家出了个太子妃,贵不可言,将来铁打的外戚,程小公子必是国舅爷,未来的显贵啊,当然要趁早打好关系。 杜如海的视线一直粘在凝凝身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走到她身边,神情紧张的看着她, “悦宁公主,听说您一直抱恙起不了身,如今可大好了?” 凝凝愣了愣,哦,这是父皇母后为她找好的托词。 她反应极快,轻易掩饰了过去,笑眯眯的点头道,“好了,谢谢杜家哥哥的关心。姨母可好?小诺姐姐呢?” “都好。”杜如海心中有千言万语,但话到嘴边,只化为两个字。 杜家哥哥?看似亲密,却透着疏离。、 真的不能高攀吗? 每一次快要死心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在面前,让快要熄灭的烈火重燃。 凝凝奇怪的看了看,刚想说话,若诤挤了过来,牵起妹妹的手,“走了。” 程家是三进的宅子,不大不小,在京城里算是不错的人家了。 后花园的小桥 流水,假山亭台阁楼,全是江南景致,说不上贵气,但透着精致。 太子来过几次,但凝凝第一次来,对未来嫂子的娘家还是有些好奇,东张西望了几眼,看到有趣的东西,还要伸手摸上一摸。 她是未及荓的女孩子,长的又玉雪可爱,神情生动灵活,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好感。 秦清远看了她几眼,越看越觉得美丽纯净,让人转不开视线。 凝凝看到一丛奇花,忍不住驻足观看,伸手要抓,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手又缩了回去,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秦清远嘴角勾了勾,被她的可爱逗乐了,凑过去笑道,“悦宁公主,要什么,我拿给你。” 凝凝倒是落落大方,心无邪念,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眼光,但身为她的兄长,不得不在乎。 若诤早就烦他了,一双眼珠盯着凝凝不放,看什么看,有这么看女孩子的吗?真想一拳打过去,打的他眼睛出血。 、他不动声色的挡在妹妹面前,冷冷的道,“不必,有我在。” 1059.哪来的野丫头(5) 沈南见识过二皇子的威力,不敢得罪他,甚至不敢靠的太近。 秦清远觉得很有趣,这一家人都很特别,明明贵为秦国第一家,却没有勾心斗脚,明争暗斗的龌龊事,这才是最稀奇的,要知道但凡有点权势的人家,都无可避免权利之争,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肮脏不堪。 但这一家子,兄友弟恭,手足情深,坦坦荡荡,风光霁月,让人羡慕不已。 他眼珠一转,故意取笑道,“二皇子,你比起悦宁公主,真是差远了。” 沈南暗叫不妙,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远远的避开这家伙。 秦师兄什么都好,就是爱开玩笑,但有些人是不能开玩笑的。 这明显的挑拨顿时惹毛了几个人,若诤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唉,有些人披着羊皮,依旧掩饰不了恶狠的本性。” 秦清远愕然,好大的火气,“二皇子的脾气真暴躁,悦宁公主,你说呢?” 凝凝虽然知道他并无恶意,只是开了个玩笑,但还是很窝火,板着小脸轻斥,“这是率真,不懂欣赏就不要乱说。” 什么人呀,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岂是外人能挑拨的? 秦清远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他好像惹了马蜂窝,打了个呵呵,“果然是兄妹情深。” 若诤却很开心,疼惜的拍拍小妹的肩膀,“凝凝,还是你最乖。” 兄妹相视而笑,温馨无比,让人羡慕的不行。 太子和杜如海站在旁边看着这对兄妹,忍不住微微点头。 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柄长剑挥舞。 太子兄弟俩反应极快,齐齐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护着妹妹。 “拿下。” 暗卫急急出手,一招就将来人制住,拎起来掷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凝凝定晴一看,是个小男孩,年约十岁左右,脸上全是灰扑扑的泥,身形单薄,但一双大眼睛很是有神,睁的大大的,i小嘴倔强的紧抿。 太子看都不看一眼,冷冷的下令,“杀了。” 秦清远看清地上之人的脸,顿时变了脸色,冷汗疯狂的涌出,“不要。” 他撩起衣角跪了下去,恭谨的禀道,“太子殿下,这是我家堂妹秦瑾,她从小被祖父当男孩子养大,整天就喜欢打打杀杀,又在边城长大,从没来过京城,不懂什么规矩,冲撞了太子是她的不是,还请念在家祖的面子上,饶了她一命。快过来,给三位贵人赔礼道歉。” 堂妹?众人面面相视,不会吧? “大哥……”秦瑾嘟着小嘴,,她又不是想刺杀这些人,可他们却对她如此无礼,还要她道歉,她才不干呢。但在堂哥冰冷的瞪视下,她委委屈屈的改了口, “好嘛,三位高高在上的贵人,恕我不懂规矩,吓到了你们,是我的不是。” 这话听着就别扭,什么叫高高在上的贵人,这分明是嘲讽吧。 秦清远真想抽她一顿,这丫头被祖父宠坏了,性子骄纵的不行,唉。 1060.哪来的野丫头(6) 太子心里一动,秦家二房的女儿?秦家满门忠烈,代代守护秦国边疆,为秦国流血牺牲了无数子弟。 若是他没记错,九年前和倭国的战役中,秦家二子壮烈牺牲,新婚妻子大受刺激导致早产,勉强生下一个女儿,自己却血崩而亡。 这个秦瑾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吧? 一想到这,他的心软了许多。 若诤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惹到了他,管你是天皇老子,他都不会客气。 “你的态度太差,我们不接受。” 秦瑾眼眶一红,又羞又窘,“二皇子,你怎么能这样?我是女孩子……” 若诤将她从头看到脚,很是不屑的撇嘴,“没看出来,你是女的吗?” 一个不懂事的丫头片子,就是欠教训。 “你……”秦瑾从小受尽娇宠,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就爆发了,“可恶,敢不敢跟我比试一下?如果我输了,跪地跟你磕三个响头,如果你输了,就跟我磕头,如何,公平吧?” 她说的太快,秦清远来不及阻止,气的直翻白眼。 “胡闹,你这丫头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二皇子岂是你能冒犯的?磕头认错,快啊。” 秦瑾从小失去父母,大家格外怜惜她,处处让着她,祖父更是将她捧在手掌心宠,却没有人正经教过她规矩,弄的现在这副德性。 真让人头疼! 她是个丫头啊,将来要嫁人的,这样子谁敢娶她啊?! 秦瑾在家中说一不二,从不会看人眼色,梗着脖子叫道,“我不服。” 秦清远对上这个堂妹,优雅的名士风范一扫而空,只是个急的跳脚的年轻男子。 “堂妹,你别任性……” 娘啊,她真以为自己武功天下第一吗? 别开玩笑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若诤眼珠一转,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我接受你的挑战,不过赌注改一下,若是你输了,去东大街乞讨三天为生,不得接受家中的任何帮助,包括食物,如何? ” 众人一头黑线,被雷翻了。 秦瑾却两眼放光,拼命点头,“好,一言为定。” 她对自己信心满满,毕竟从她懂事起,祖父就手把手的教她武艺,家中的叔叔伯伯们都夸她有天分,护卫叔叔们都败在她手里呢。 “妹妹。” 秦清远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那是人家都让着你,不是你真有本事,知道不? 秦瑾挥舞着长剑刺过去,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子,力气不够,只是花拳绣腿,样子好看而已,跟若诤对上,只是一招,就被打飞了长剑。 她傻傻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目瞪口呆, “你使诈,再来。” “好。”若诤气定神闲,双手抱胸,别提多潇洒了。 秦瑾两眼通红,这次使出吃奶的力气打过去,但结果依旧如此,若诤没怎么动,脚都没离开,只是长剑一挥,她手中的剑就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她像见鬼般的瞪大眼睛,“不可能,一定是我昨晚没睡好,精神不好,继续来。” 若诤也好脾气,耐着性子陪她继续,几个回合下来,秦瑾累的气喘吁吁,满脸通红,他依旧气不喘心不跳,丝毫不受影响。 秦瑾再一次被打趴在地上,气馁的将脸埋起来,浑身无力,像只小小的虾,既可笑又好玩。 1061.白目女(1) 若诤嘴角噙着一抹好看的微笑,云淡风轻,“还继续吗?” 秦清远不由苦笑,不愧是皇后娘娘所出,个个都精明能干,得理不饶人的。 但偏偏人家占着理,行事透着大气,只显得秦瑾任性刁蛮。 唉,要他说,这个小堂妹是该好好教训一下,让她明白些道理,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 要不是祖父护着,叔叔伯伯们宠着,她一个小女孩子哪有如今的风光? 可她倒好,连皇家子孙都不看在眼里,居然跟二皇子叫板,真是作死啊。 他不求什么,只求她不惹祸就行了。 秦瑾浑身很疼,但也不哭,咬着嘴唇挣扎着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二皇子,“你真的是养尊处优的皇子吗?骗人吧。” 她虽然娇纵,但对有本事的人还是很尊敬的。 对一掌就拍飞她的二皇子,服气的很,没有怨恨不平之心。 秦清远嘴角一抽,这丫头就是欠揍啊,看来被打一顿也是好事,希望能打醒她。 “ 妹妹,二皇子从小跟唐家主学武,唐世子跟他的武功在伯仲之间。” 秦瑾眼睛大亮,惊呼一声,“天啊,大哥,你为什么不早说?” 她是从小听着唐王爷故事长大的,佩服仰慕的一塌糊涂,对他的后人推崇备至发,梦想着有一天能见到唐家后人。 这不,没见到唐家后人,倒是遇见了唐家的弟子,怪不得这么厉害。 她服了! 水灵灵的大眼睛全是仰慕,崇拜,仿佛看到了心目中的盖世英雄。 凝凝忍不住想笑,这丫头虽然任性,但不失赤子之心,还有些长处。 其实吧,女孩子心中都有英雄情结,梦想着有一天盖世英雄踩着五彩祥云来迎娶她。 若诤心情大好,任谁被一个女孩子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着,都会飘飘然的,他也不例外。 不过呢,再得意,也不会忘了赌约。 “记住,愿赌服输,别想反悔,免得堕了秦家的威名。” 秦瑾向来以家族为傲,岂肯示弱,“有什么呀。乞讨就乞讨。” 有什么了不起的,三天而已,她眼睛一闭就熬过去了。 秦清远不由苦笑,被堂妹的天真打败了,但又不能不管她,再生气,再恼怒,也得护住二叔唯一的血脉。 “二皇子,舍妹毕竟是个女孩子,传出去对名声有碍,不如换个条件……” 若诤本来不肯饶过她,但见太子哥哥冲他使了个眼色,心念一转,改了主意,“秦瑾,你要是怕了,本皇子就大加开恩,不跟你一般计较了。” 算了,念在秦家满门忠烈,秦二公子为国捐躯的份上,放她一马,只要她肯低头认错。 秦清远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大喜过望,“多谢二皇子……” 但秦瑾心高气傲,又白目的很,不懂世情, “我是秦家的女儿,怎么可能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秦清远不由抚额叹息,祖父怎么把她教成这样?有如一张白纸,连最起码的人情世故都不懂,真是愁人。 1062.白目女(2) 看着秦家兄妹精彩的表情,凝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太子哥哥,我明天想去见识一下。” 太子不假思索的一口拒绝,“母后更希望你陪在身边。” 凝凝不高兴的抿了抿嘴,但没有强求。 “好嘛。” 母后担心她又出事的心情,她能理解,今日能出宫,已经是母后的极限,她不该再任性,让母后为她担心了。 程敏馨闻讯已经等在院子里,几个男人都被留在外面,只有凝凝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进去。 两人不是初次见面,彼此之间惺惺相惜,又有心想交好,自然手挽着手亲亲热热的说话,亲如姐妹。 宫女们将两个大箱子抬进屋子,在凝凝的示意下,打开盖子,众人眼前一亮,全是各色绫罗绸缎。 “程姐姐,这是我专程从江南带回来的土特产,不值几个钱,却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可不能嫌弃哦。” 程敏馨是识货之人,认出这是千金难买的贡锦云罗,极为稀罕之物,公侯千金出嫁时,能有一匹压箱底,足以让世人称羡,更能让夫家高看一眼,珍贵之处可想而知。 但凝凝一出手就是二十匹,可见她的本事不小。 只要程敏馨拿出这些东西, 足以震住世人,没人敢挑她的嫁妆厚薄。 程家丫环们顿时喜出望外,两眼闪闪发亮,太好了,久旱甘霖啊,正好解了大小姐的难。 程敏馨大为感动,盈盈一福,“公主客气了,臣女不胜惶恐,但臣女不敢受……” 程家的家底不厚,还有其他子女了,不可能为了她一人将整个家底掏空了,即便是淘空了,也不够啊,十里红妆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嫁入皇室,贵为太子妃,若是嫁妆太简陋了,会被人说闲话,在婆家抬不起头的。 更有甚者,会让宗室之女和千金大小姐们恼恨。 因为没人敢跟太子妃比肩,超过了太子妃的嫁妆数,可嫁妆越多,越受婆家人喜欢,别人越尊重她啊。 这些日子可把程大人愁坏了,头发都白了几根。其他人也很不安,都愁的不行。 没想到公主不声不响就给她们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凝凝也不跟她推让,微微一笑,“叫我凝凝吧,未来大嫂。” 母后早就想赏赐些珍物为未来媳妇添妆,但太惹眼了,不好看。 程敏馨的脸刷的红透了,含羞带怯的抚着衣袖,脸上全是待嫁少女的喜悦和羞意。 窗外传来一声轻斥,“就会胡说。” 程敏馨听出了是太子的声音,脸更红了。 他不是在外面吗?怎么走进来了? 凝凝笑眯眯的看着她满面通红的样子,越发来劲了,“太子哥哥,我哪里说错了?大嫂,请受我一拜。” 她理了理衣裙,郑重其事的拜下去,唬的程敏馨连忙扶住她,“公主快快请起,我何德何能受公主的礼?” 她心中非常的庆幸,夫君年轻英俊,婆家人都是好相处的,就连小姑子也这么温柔体贴,是她的福份。 1063.白目女(3) 凝凝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这是应该的,你代我在母后病床前尽孝,在母后最危险的时候,片刻不离,贴身照顾不假手于人,这份情我会一直记着。” 这才是她想帮程大小姐一把的真正原因,她愧疚,更感激程敏馨做了她没法做的事。 见她说的真诚,程敏馨眼眶都红了,“傻瓜,我们是一家人,遇到困难,自然同心同德,同舟共济,又何必感激?” 皇后是她的婆婆,又是她最尊敬的人,她自然尽心尽力,尽着自己的本份。 凝凝大为喜欢,果然是个知礼孝顺的。 “说的好,大嫂,你是个极难得的好女人,太子哥哥真有福气。” 程敏馨的脸红透了,脖子都红了,情不自禁的看向窗边,心如小鹿乱撞,怦怦的乱跳。 但面上丝毫不乱,“得皇上皇后娘娘的垂青,才是我的福气。” 凝凝在心里暗暗点头,端庄得体,温柔体贴,落落大方,优雅高贵,一投手一举足,都透着一股贵气,堪为国母。 可惜端庄是够了,活泼不足,男人会敬重,但不爱吧。 天底下像父母这般恩爱的夫妻紧无绝有,是奇迹,不能奢望所有男人都跟父皇那般,一生一世只守着一个女人。 身为储君,将来三妻四妾是免不了得的。 算了,这是太子哥哥家务事,别人管不了。 兄妹俩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凝凝看向静悄悄的屋子,好像没什么人似的,天知道,里面足足有四五十个人呢。 “太子哥哥,你不进去说几句?” 太子的表情淡淡的,“于礼不合。” 凝凝想想也对,按风俗男女成婚前是不能见面。 她沉吟半响,多了一句嘴,“我喜欢她,那么好的女子谁会舍得错待?哥哥也喜欢她吧。” 是不该管,但忍不住呀。 太子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摸摸她的脑袋,面带微笑, “傻丫头,先顾好自己,那家伙呢,怎么不见?” 那家伙是指他们的表哥唐思瑜,但太子实在讨厌他,不愿用表哥这个称呼。 凝凝重回宫中,但那家伙没露过面,好像消失了般,奇怪的很。 说句实话,要是让他看见那家伙,必定要揍的那家伙脑袋开花。 看看他做的什么破事,将人强行掳走,跟强盗似的,半点不为女方着想。 要知道女孩子的名声大如天,清清白白做人,才能昂首挺胸面对世人。 真心爱慕一个人,那就照规矩来,找人上门提亲,一次不行,二次,二次不行,三次,用行动感化所有人,让父皇答应将女儿嫁给他。 他倒是好,这么一搞,父皇别提多讨厌他了。 凝凝的小脸拉了下来,气呼呼的轻吼,“别提他。” 宁愿不认识他,哼! 太子聪慧过人,立马就猜出了事情经过,想必是妹妹跟唐思瑜彻底闹翻了。 他心思转了几转,轻轻叹了口气,“这是意外,别放在心上,他也没料会这样。” 不是为那家伙说话,而是不想让妹妹背着这么一个沉重的大包袱,希望她能放过自己。 1064.白目女(4) 凝凝的神情一僵,幽幽长叹,眉宇间全是忧愁,过去的天真单纯早就不复存在。 “若不是母后福大命大,逃过这一劫,否则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也不会原谅擅作主张的表哥!绝不! 太子怔怔的看着酷似母后的妹妹,心酸莫名,“母后没事,她只盼着你能幸福快乐。” 几个月的时间,被他护在羽翼下的妹妹,已经长大,还心事重重,坐困愁城。 他越发的不忍,又气又恼,这大大咧咧的小丫头何时变的这么敏感? 凝凝冷哼一声,说不出的烦忧,犹豫了半响,还是向最依赖的长兄倾诉。 “哼,他跟纳兰皎的事……也没交待清楚。” 从小到大,太子哥哥是他们的榜样,也是他们的保护神,有什么烦恼,只要跟他一说,就会迎刃而解。 在她心里,兄长是天神般伟大的存在。 只要有他在,他们这些小兄妹就不用怕风吹雨打,可以胡闹,可以无忧无虑的玩乐。 乍闻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愣了愣,“他们之间很清白。” 凝凝的耳朵竖了起来,很紧张的问道,“太子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啦。” 太子看在眼里,不由苦笑,口口声声说不肯原谅,但这紧张的劲头又是为了什么? 口是心非的丫头!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凝凝缠了半天,也没得到答案,只好放弃,沮丧不已,“太子哥哥,我是不是很小气?很笨?比不上纳兰皎?” 太子忍不住轻斥,“胡说,我的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的,没人比得上。” 凝凝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可我在她面前总有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很难受。” “那是唐思瑜的错,全怪他。”太子看着向来自信满满,骄傲自负的妹妹变的如此没底气,心中又气又恼,又心疼,“既然不舒服,就不要见面,再说你和纳兰公主也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感情是种毒,只要沾上就摆脱不了,会让人变的不像自己。 好可怕的感觉! 凝凝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羞愧不已,“其实我并不嫉妒她,反而很羡慕,她那么聪慧,那么洒脱,那么的自由自在,那么的……” 太子越听越不自在,皱了皱眉头,断然喝止,“别提了,妹妹,纳兰皎是纳兰皎,你是你,无法比较。在家人的心中,自家的骨肉是最好的。” 看兄长义正言辞的样子,凝凝的心情好多了,“扑哧,是我钻牛角尖了,谢谢太子哥哥的开解,我干吗羡慕她呀,我有宠爱我的父母,有疼惜的兄长们,有粘我的弟弟,她可没有我这么幸福哦,听说她是个假公主,不是太后亲女,没有什么家人……” 她眼尖的瞄到兄长的脸色变了,惊讶不已,反而忘了自己的心事,“太子哥哥,你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太子冷着一张脸,拉着她往外走,“没有,快回宫吧,母后等着我们呢。” 1065.白目女(5) 秦瑾换了一身男装,将小脸抹黑了,捧着一只破碗,斗志昂扬的来到东大街,开始一天的乞讨,她以为这没有什么难度,结果发现乞丐不好做啊。 先是找了个显眼的地方,一家酒楼门口,结果刚站了站,就被小二举着大扫帚赶人,态度之恶劣,把她气坏了,但一个小乞丐有什么办法呢? 她又去了天桥,人多热闹点的地方,但刚坐下,一群乞丐冲了过来,问了她几句,就恶狠狠的赶起人,她还一头雾水呢,要不是跑的快,说不定还会被揍。 转了几个地方,才知道乞丐也是分地盘的,每个地方都有一个头目,没帮没派的想在他的地盘混,那是不行的。 秦瑾被当成落水狗般追赶,气的不行,连受刺激,神情恹恹的,引起一个老乞丐的同情,允许她在他旁边找个位置。 好不容易坐下吧,经过的行人看都不看她一眼,折腾了一天,也没讨到一文钱。 她娇生惯养,被人当成凤凰蛋捧着,哪受过这样的苦,抱着饿扁的肚子差点泪崩,要不是傲气撑着,她早就跑回家了。 不远处的酒楼,二楼的包厢,处置的很是雅致。 几个男子围坐在一起,各有心事,有一搭没一搭的喝茶聊天。 最年幼的若诤喝喝小酒,看着街头的人来人往,悠哉自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清远再也坐不住了,走到窗边看了看对面惨兮兮的堂妹,忍不住求情道,“二皇子,舍妹已经受到教训了,不如就算了吧。” 这都什么事呀,要是让祖父知道,又是一场风波。 祖父忠君爱国不会怨恨皇室的人,但他是逃不了一顿骂的。 若净托着脑袋,白皙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好看极了,“才一天而已, 就坚持不住了?我可没有逼她啊。” 秦清远想哭了,他总算明白沈师弟的那番话了,惹谁都好,唯独不能惹皇家这对兄弟,大的腹黑,小的难缠。 他低声下气的哀求,“那丫头犯了倔,谁劝都没用,她都饿一天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唉,她从小就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我看着都难受。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如今只有您的话管用。” 他暗中找人扔了几百文钱给那小丫头,但被认了出来,死活不要,宁愿饿着肚子,也不肯吃嗟来之食。 本来是说一句软话就能下台的事,偏偏她要闹的天翻地覆,到头来,吃苦的还是她自己,何苦呢。 这丫头如此倔强如此不懂事,都是祖父惯出来的。 但这话只敢想想,说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他冲另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杜如海会意的颌首,帮着劝道,“二皇子,她只是个孩子,你就抬抬手,放她一马吧。” 他和二皇子的关系最近,比较好说话。 沈南却很檚二皇子,但碍于师兄弟情谊,不得不帮着说话。 “是啊,秦家二房只有她这一滴血脉,要是有个好歹,让国公爷如何承受?让地下的秦二爷如何安心?” 1066.白目女(6)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软语相求,若诤眼珠滴溜溜的转,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说了一句,认个错就行。 秦清远气极败坏的直抓头发,怎么就遇上这两个倔强的没天理的家伙? 只要有一个人能退让,这事就能轻易平下去了,但问题是没人肯退一步啊。 秦家再显赫,也不能逼一个皇子主动退让,那成什么了?造反?欺君? 他心知肚明,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是皇室看在秦家的面子上,没跟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计较。 为人臣子,就要知进退,但是…… 杜如海惊叫一声,手指着窗外,“不好,快看。” 另三人齐齐看过来,都变了脸色,飞奔下去。 秦瑾又冷又饿,又羞又气,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委屈过,好想见祖父。 呜呜,小瑾被人欺负了,祖父您救救小瑾吧。 一个锦衣男子带着一群手下在街上晃悠,所到之处,众人皆闪到一边,五官长的端正的男女老小更是拿衣袖捂着脸,缩到不显眼的角落去。 大冷的天,男子拿着一把扇子扇来扇去,故作风雅,但眼中的色、欲让人心生厌恶。 不知怎么的,那男子在秦瑾面前停下脚步,白玉扇子伸过去,抬着尖尖的下巴细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小乞丐瘦瘦小小,眼晴却晶亮如星,让人一看就喜欢。 “哟,长的还不错,不如跟爷回家,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再挨饿受冻。” 他一副恩赏的模样,架子端的高高的,盛气凌人。 秦瑾呆住了,傻乎乎的看着这个男人,这是调戏吗? 妈的,她现在是男孩子,而且是个小孩子,还是个小乞丐,他什么眼光啊? 她呆呆傻傻的小模样,更是引的那男人垂涎三尺,两眼放光。 他最好这一口,就喜欢玩这种瘦小的幼童,在他身下无助挣扎的模样,让他兴奋的浑身血液沸腾。 行人们同情的看着这个可怜的小乞丐,这个熊虎最喜欢虐杀孩童,每个月熊家后门都要抬出三四具被凌虐过的孩童尸体。 唉,这个小乞丐是在劫难逃了。 秦瑾被恶心到了,一把拍开扇子,大声怒喝,“滚。” 熊虎皱着眉头,脸色难看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爪牙们一个个嚣张起来,“放肆,不长眼的东西,居然对我家公子无礼,真是活腻了。” “给我们主子跪下……” 秦瑾哪吃过这样的亏,当场就怒了,跳了起来,拿起破碗丢了过去。 “谁敢?知道我是谁吗?” 熊虎露出轻轻一闪,就避了过去,哈哈大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着迷,这性子真烈,玩起来应该更有趣,光是这么想想,浑身就热了起来。 “ 小乞丐而已,难不成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你……”秦瑾这才想起自己的妆扮,不禁失语,不行,她这模样不能将秦家抬出来,会给家里和祖父丢脸的。 1067.倒霉的熊孩子(1) 熊虎的心情很好,比较 有耐 性,“小乞丐,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乖乖跟爷回去,爷会好好疼你。” 手下倒是有些意外,主子何时变的这么温和了?以前都是抢回去再说。 秦瑾勃然大怒,拿起地上的砖头扔过去,打了个正着,“啪。” 熊虎的额头破了,隐隐作痛,他大为生气,敬 酒不喝喝罚酒的货色,找死。 手下人吓坏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少爷,翻天了,兄弟一起上,打死这臭小子。” 少爷是熊家三代单传,被人当成凤凰 蛋般捧在手掌 心,宠的不行,家里又有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父母也会为他摘下来,纵出一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 众人凶神恶煞的扑过去,把秦瑾吓坏了,小脸惨白,花容失色,小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 路人纷纷逃散,谁都不敢强出头。 秦瑾第一次发现没有家人庇护,她什么都不是,没人跟她讲道理,没人会让着她。 外面的世界没有她想像中的美好,坏人好多,好可怕。 她正惶恐害怕之间,只见几个身形飞奔而来,“住手。” 四个风采各异的的男子迎风跑来,赢来无数关注的目光。 哇,好风度,好英俊! 秦瑾看到熟悉的人,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大哥来了,那二皇子也来了。 他们就在四周吗?一直在关注她吗? 这么一想,她越发的激动,嘴巴张了张,秦清远反应极快,冲她挤了挤眼,她连 闭上嘴巴。 若诤冲在最前面,威风凛凛的站在秦瑾面前,冷冷的瞪视着熊家大少。 熊虎顺风顺水惯了,只见过畏他如虎的百姓,却没遇上过敢跳出来阻止的人,大为恼怒,恶狠狠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敢管本少爷的闲事?” 这还是看在若诤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份上,算是客气了。 换了平时,早就指挥着下人冲上去抢人了。 若诤最讨厌这种好色之徒,而且还不分男女老幼,生冷不忌,把他恶心的不行,“在本公子面前,谁敢自称少爷?不过是个奴才而已。” 他霸气十足,豪气冲天,是啊,除了皇上和太子,天下还有谁比他更尊贵? 在他面前称爷,真是活腻了。 但秦瑾却兴奋的满脸通红,在她眼里,二皇子变的高大起来,真嚣张 ,目空一切,不过她好喜欢啊啊啊! 太男人了! 奴才?熊虎惊呆了,这人简直是胆大包天,也不打听打听他是什么人,就敢跳出来打抱不平,还出声辱骂他,不由的恶从心起。 他顾不得欣赏美人了,顾不得怜香惜玉,大喝一声,“来人,打,给我狠狠打,咑死不论,全有本少爷担着。” 他的狂妄让若诤大开眼界,在京城都这么嚣张,没有人管吗?还有没有王法? “杜大哥,这是哪家的狗叫的这么欢?” 杜如海忍着笑,恭谨的禀道,“是熊家的公子。” 1068.倒霉的熊孩子(2) 若诤对四品以上的官员有五分了解,但芝麻小官就不关注了。 他想了想,没想出来,“哪个熊家?” 没听说过,应该不是什么有来历的人家。 杜如海在心里直摇头,熊家这次完了,撞到这小祖宗手里,死定了。 “他家是皇商,他的大姐是平王世子的宠妾,生了庶长子,颇为受宠。” 平王爷是文帝的幼弟,兄代父职,而当今圣上小时候也养在祖父文帝膝下,叔侄俩感情不错,颇为亲厚,比一般王府更有体面。 所以一般人都不愿得罪了平王府,熊家也因此没有敢管,这就是熊虎横行京城的真正原因。 熊虎仰着脑袋得意洋洋的大笑,“小子,你乖乖叫一声爷,本少爷就饶了你。” 若诤一阵火,敢调戏他?一掌拍出去,用了七成的功力,“找死。” 那熊虎想避也避不了,众下人想上前保护,也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主子以一道完美的弧度被拍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街边的石柱上,头破血流,大口大口的吐血。 谁都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快,这么狠,这么不留情。 熊家的下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道凄厉的惨叫。“虎儿。” 一个满身绫罗绸缎的中年男子发疯似的扑过来,一把抱起熊虎,心痛双泪俱下。 “虎儿,你怎么样?别吓爹爹,快睁开眼睛看看爹爹。“ 他正是熊老爷,听到消息匆匆赶来,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唯一的儿子被打的浑身是血。 在他的呼唤声中,熊虎艰难的睁开眼睛,痛楚的直抽搐,浑身像要裂开般疼痛,“爹,我不想死,救救我。” 熊老爷的心都碎了,痛彻心肺,这是熊家三代单传的男丁啊。 要是有个好歹,让他怎么活?让他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快抬少爷回去,叫大夫,不不,拿我的帖子去找张太医,快。” 他抱着儿子不敢乱动,拼命大吼大叫,惊恐不已。 熊家下人忙做一团,惊惧交加,要是少爷有事,所有人都要为他赔葬。 熊虎气息微弱,奄奄一息,心中充满了恨意,“爹,不能放过那小子。” 熊老爷心痛如绞,眼泪掉下来了,恨意在胸口肆意狂燃,两眼通红,“好好好,虎儿你放心,爹爹就算拼了老命也会为你报仇……” 他阴恻恻的看了若诤一眼,杀气腾腾,阴冷无比,有如鬼魅之火,在他眼里,若诤就是个死人。 若诤嘴角一勾,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想杀了他?那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过是个皇商,什么玩意!连自己的身份都认不清楚,仗着女儿胡作非为,纵子作孽,死一百次都不够赎其罪。 别说是平王世子了,就算平王爷在他面前,也不敢以老卖老。 下人提着担架过来,他亲自抱起儿子扶上担架,动作轻柔无比,一派拳拳爱子之心。 在他眼里,儿子是唯一的珍宝,至于别人全是烂草,伤了儿子的人,通通去死。 1069.倒霉的熊孩子(3) 刚想离开,眼前一花,一道挺拔的身影拦在面前,冷冷的瞪着他,“站住,谁准你们抬走他的?放下,本少爷的账还没有算完呢。” 连句软话都不说,也不赔罪,态度恶劣,气势还这么嚣张,可见平时就不是好东西。 皇权的威仪岂容别人轻贱? 熊老爷一心想救儿子,一时顾不上跟他计较,但他却不识好歹,居然拦住他的去路,这分明是想绝他熊家一门啊。 他暴跳如雷,杀人的心都有了,“让开,否则休怪我无情。” 若诤老神在在,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无情?本公子等着。” 熊老爷脑中的神经彻底崩断了,气的面红耳赤,“来人,给我打,狠狠打……” 他气势很足,但下人都见识过若诤的本事,都面露惧色,畏畏缩缩,不敢靠近。 谁都不想上去送死! 人家一掌就能将人拍死,武功高着呢,他们不过是凡夫俗子,有家有业,有妻有子,犯不上拼命。 熊老爷气的吐血,全都不是好东西,个个不忠心,儿子才会这么惨,“你们都想死吗?一起上。” 下人们没办法了,相视一眼,齐齐冲了上去,但还没有靠近,一个个被打飞了出去,惨叫连连,惊呼声凄厉。 一时之间,鬼哭狼嚎,街上全是受伤的人,血腥味扑鼻,有如置身地狱。 躲在角落里的行人看的眉开眼笑,大为高兴,熊家也有这么一天,真是大快人心啊。 秦瑾开心的直拍小手,不断叫好,两眼晶晶亮。 这才是她心目中的大侠! “一起上也没用,明明你儿子先不对,有这样的报应活该啊。” 若诤气定神闲的站着,脸不红气不喘,优雅如雪松,好像他没有出手似的,自有一番风光霁月,一看就知非寻常之辈。 围观的人忍不住叫好,太威风了,太厉害了。 他们早就被熊家这混蛋东西给坑怕了,但苦于势大,没人敢作对。 如今终于有人为他们出头,灭了熊家这个变态,太好了。 以后京城的孩子们能保住了。 熊老爷却快疯了,额头的青筋直跳,面色狰狞的可怕。 他恶狠狠的指着秦瑾的鼻子破口大骂,“混蛋,我儿要是有个三长二短,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拖的越久,儿子越是没指望了,这人好狠毒的心! 好啊,他想灭了熊家的根,那就跟他拼了! 其实吧,他若是低声下气求饶,若诤或许会放他去救治儿子,有什么罪以后再算。 但这般的气焰,若诤岂会容他嚣张? “好大的口气。” 他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轻嘲,微微侧身,露出另三人的身影,“三位,人家要你们的命呢,赶紧回去准备准备。” 杜如海三人虽然同时来的,但一直在若诤身后,反而不惹眼。 熊老爷又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到。乍然见到这三人,顿时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不是京城三少吗?他们怎么在这里? 1070.倒霉的熊孩子(4) 沈南早就看他家不顺眼了,冷冷的轻讽,“除了皇上,还没人敢动我们沈家,我沈三倒是要看看,区区一个皇商,如何将我碎尸万段?” 平时不想惹这个马蜂窝,但二皇子在前,有啥好怕的? 跟着二皇子有肉吃! 二皇子是个强人,有皇家和唐家为他撑腰,性子又强横,犯到他手上,只有死路一条。 连顺天府尹都被他弄残了,何况是别人呢。 熊家根本不够他玩的! 杜如海也倨傲的表明了态度,“我们靖远侯府也不是吃素的。” 秦清远岂甘落于人后,更容不得别人欺负自家人,冷冷的瞪着对方,“好久没有人敢跟我们平国公府对上了,我们平国公府奉陪到底。” 三个人向来温文尔雅,态度亲和,修养极佳,无论何时何处,都是一副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何时见过他们冰冷如铁的表情? “什么?你们……”熊老爷惊呆了,嘴角直抽搐,脑袋嗡嗡作响,他连忙行了个大礼,“沈三公子,杜小侯爷,秦大少爷,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恕我眼拙,一时激愤,没认出三位,还望海涵,等我了了此事,亲自上门请罪。” 熊家不过是区区皇商,带了个皇字,也是商,士农工商,商人是低贱,在公侯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要不是有个好女儿进了平王府,什么都不是,谁会看在眼里? 秦清远别看外表斯文,但其实骨子里很强势,他毕竟是出身武将世家,从小受熏陶,显赫的家世更让他底气十足,温文无害的形象只是在没人攻击的情况下,一旦有人犯他,他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他不屑的冷笑,“了了此事?” 怎么了? 杜如海也很火大,他父亲可是朝中有名的武将,以军功封侯呢。 他也不是个怕事的,“你刚才不是要灭了我们三府吗?怎么缩回去了?” 沈南虽然没说话,但一双黑眸泛着冷光。 熊老爷头皮发麻,紧张的满头大汗,这些人是怎么了?为什么统统跳出来攻击他?难道都不卖平王府的面子了? 哼,等着瞧! 他的女儿是世子侧妃,他的外孙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得罪了他,休想好过。 但他面上不敢显露,诚惶诚恐,“不不,三位误会了。” 他手指着若诤,气势汹汹 的辩解,“我只是针对这个混账东西,他伤害了我儿子,我要他血债血偿。” 他实在是太气愤了,理智全失,遗漏了许多细节,也不想想他们几人说话的语气,神态,还有反常的态度,都显得那么不同。 若诤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抹凉薄的笑意。 沈南看的心里直发毛,上次看到这表情,顺天府尹换人,他家姻亲被革职,成了平头百姓,惹事的那主五马分尸,死无全尸,从族谱除名,成为孤魂野鬼。 这么惨烈的下场全是出自眼前这个含笑的少年之手。 他挑了挑眉,故意笑道,“怎么偿?灭他满门?还是想杀了他?” 1071.倒霉的熊孩子(5) 杜如海和秦清远对视一眼,嘴角抽了抽。 熊老爷满脑子怒火,不假思索的道,“灭门。” 话一说出口,才后悔起来,糟糕,就算有这个心思,也该放在心里,徐徐图之。 他刚想补救一下,但来不及了,秦清远眼睛一瞪,一声怒喝。 “放肆,拿下他。”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黑衣男子,上前轻松制住了熊老爷。 熊老爷又气又恼,居然不给他面子,不给平王府面子。 他仗着女儿当靠山,有些底气,气愤难当的质问,“秦大少爷,为何要拿我?我犯了什么罪?” 秦清远早就对熊家的行径深恶痛绝,要不是不想为家里添麻烦,早就收拾他了。 如今这么好的借口,理所应当的发作了。 “敢灭皇室,你这是要造反谋逆啊,来人,送他去刑部。” 熊老爷如被雷劈中,脑袋一片空白,“不不不,您误会了,我怎么敢灭皇室?我只是想杀了这小子……” 他忽然脸色一变,看着若诤的眼中浮起深深的恐惧,“他……他是谁?” 天啊,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千万不要! 秦清远微微一笑,笑如春风,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懵了,“当今圣上第二子,诤皇子殿下。” 众人恍然大悟,忍不住喜上眉梢,这下子熊家彻底完蛋了,平王府也救不了他们。 熊老爷脑袋如被晴天霹雳砸中,眼前一黑,身体一晃,晕了过去。 他平时为人太差,没人伸手扶一把,任由他摔倒在石板路上,一阵寒风刮过,黄叶飞舞,显得格外凄凉。 若诤淡淡的看着倒了一地的人,面色轻嘲。“真没用,这么就晕了?来人,浇冷水。” 一盆冷水浇下,寒风腊月,迅速结成冰,熊老爷被冻醒了,揉了揉眼晴,眼前的一切都没有消失,那刚才的事不是恶梦? 他心头一颤,浑身发抖,颤颤悠悠的爬到若诤面前,拼命磕头。 “二皇子,饶了我们全家吧,我给您磕头,求求您开恩。” 他头发散乱,额头全是鲜血,衣衫不整,早不复刚才的光鲜亮丽,哪像个富贾一方的老爷,更像个穷途莫路的可怜虫。 可惜不管他怎么哀求,若诤都不为所动, “本皇子只知道穷寇必追,将他们统统拿下,让刑部尚书孙大人亲自审理此案。” 他出身宫庭,比谁都清楚斩草除根的道理。 前些日子皇宫宫乱,就是当年没有将楚家子孙全灭掉,才惹出来的麻烦。 吃一堑长一智,血的教训啊。 “是。”没人敢说个不字。 刚才气势滔天,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熊老爷,此时像死狗般被人拖着走,他眼泪直流,脸上青一块白一块,衣衫裂开,狼狈不堪,拼命挣扎也挣 不脱,绝望的哭嚎,“二皇子,饶命啊,饶了我们父子吧。” 秦瑾毕竟是女孩子,心肠软,忍不住帮着求情,“二皇子,他年纪挺大的,哭的这么凄惨,好可怜啊,不如就饶了这一回?” 1072.倒霉的熊孩子(6) 若诤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熊家作奸犯科,有不轨之心,对国于民都有害,十恶不赦,若不严惩,要国法何用?让百姓们如何看待王法?杀了人再求饶,就能轻轻放过,那大家都跟着做坏事去了。” 秦清远大为惊讶,没想到二皇子年纪小小,却想的这么深远,不愧是当今圣上的爱子。 杜如海微微一笑,透着这张俊美的脸,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心中暖暖的,她好好的,他就心安了。 沈南是早就知道他的为人,从不敢小看了二皇子。 不管是深藏不露的太子,还是锋芒必露的二皇子,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皇室之幸,国家之幸! 秦瑾的小脸通红,羞愧不已,低声下气的道歉,“二皇子,我错了。” 怪不得大哥总说天外有天,人外人外,切不可自满自负,她以前听不进去,如今才知道二皇子能文能武,比她不知强了多少倍。 看她说的诚恳,真心道歉,若诤也不跟一个女孩子一般计较,淡淡看扫了一眼,转身就走,天色晚了,赶紧回宫陪父母兄弟姐妹一起吃晚饭。 这是一家人最欢乐的时光,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很幸福。 他可不想错过了! 秦瑾眼珠一转,跟了上去,笑眯眯的道,“二皇子,你刚才好威风,我拜你做师傅,你教我几招,好不好?” 若诤皱了皱眉头,毫不客气的拒绝,“本皇子没这闲功夫。” 谁乐意教这黄毛丫头? 秦瑾嘟了嘟嘴,有些沮丧,但很快就振作起来,一脸的讨好笑容,“那你怎么才肯答应?只要你开出条件,我都能办到。” 没关系,她不生气,有本事的人都骄傲,他们有这个资格嘛。 若诤嫌麻烦,“好,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他走的飞快,头也不回,很快就消失在面前。 秦瑾追之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他跑远了,笑脸垮了,很是委屈的跺了跺脚,“二皇子。” 秦清远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瑾妹妹,回去吧,别胡闹了。” 这个小堂妹虽然任性娇纵,但幸好天性纯良,不是个难相处的。 秦瑾拉着他的胳膊摇晃,软软的撒娇, “大哥,你帮帮我嘛,他真的好厉害,要是我能学会他的本事,就能保护自己了,还能行走江湖,帮祖父打仗。” 秦清远一头黑线,她是个女孩子!打个屁仗! 祖父是把她当男孩子养,但毕竟不是男孩子 ,将来还要嫁人的,该学的不学,不该学的却乱学,真是的。 “我没有办法,别看二皇子年纪小,却极有主见,人小鬼大,没人能打他的主意。” 秦瑾苦着一张小脸,很是可怜,“我没恶意啊,除了他,大家都不会认真教我学武,因为我是秦家三小姐。” 1073.太子大婚(1) 秦清远不禁头痛欲裂,“小瑾,你是个女孩子,别总是舞刀弄棒,学着绣绣花,扑扑蝶……” 他和这个小堂妹倒过来了,他习文,她却要学武,这都什么事呀。 秦瑾不假思索的拒绝,“我不要,我要像 爹爹那样上战场打仗,为他报仇。” 说到后面,神情黯然神伤,全没了刚才闹腾的精神,这是她的伤,也是她的遗憾。 秦清远愣了愣,心口隐隐作痛,原来她是这么在意那件事,他何尝不是呢? “傻丫头,二叔二婶在天之灵只希望你幸福,像个正常的女孩子那样生活,嫁人生子,平平静静安安宁宁的的过一辈子。” 不光是他这么想,秦家其他人都这么想,除了祖父外。 真不知祖父是怎么想的?干吗老让小瑾学什么武功? 秦瑾从小养成的执念怎么可能轻轻放下,抿着小嘴,倔强至极,“我不。” “唉。”秦清远唯有一声叹息。 太子大婚之日,一大早街道被清扫干净,每家铺子门口都挂着喜庆洋洋的红灯笼,大红色的地毯铺满整个京城街道,百姓们都翘首以待,等着看热闹的迎亲场景。 上次还是当今圣上成婚时,银树火花不夜天,十里红妆化长龙,喧哗热闹震九霄。 还记得当年盛况的人,忍不住轻轻喟叹,好壮观,让人至今难忘。 皇后娘娘嫁进皇室后,三千宠爱在一身,皇上独宠一人,让人称羡不已,有些人不得不好奇的多想了一下,是不是也跟丰厚的嫁妆有关呢? 汐月楼的位置最好,能将街景一览无遗,所有的包厢早就被一抢而空,有钱的但身份不够进不了皇宫观礼的,统统涌来这里。 汐月楼的贵宾厅是留给自家主子的,不对外开放。 一抹深紫的身影皱着眉头,似有无数心事,频频举杯。 一名俏丽的少女一脸的忧心忡忡,“唐大哥,您少喝一点。” 她长的很美丽,衣着也很华丽,料子全是上好的,头上戴着玛瑙首饰,难得一件的珍品,有如一个亭亭玉立的千金小姐。 “不碍事。”唐思瑜心烦意乱,唯有以酒浇愁,但酒入肠愁却愁更愁。 那少女嘟了嘟小嘴,看上去很是娇俏,“唐大哥,你不进宫吗?今天可是你表弟的大喜之日。” 唐思瑜眉心一跳,强忍着烦燥,“我想一个人待会,阿静,你下去吧。” 丁静懊悔不已,苦着小脸,可怜巴巴的哀求。 “唐大哥,我保证不说话,别赶我走。” 唐思瑜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乐鸣声,丁静借机扑到窗边,“呀,送嫁队伍来了。” 唐思瑜慢慢踱到窗边,眼睛微眯,阳光洒在他身上,泛起一道金边,俊美无俦,有如天神下凡。 迎亲的队伍是由禁军仪仗卫开路,尽显皇家的威仪,中间宫人们手捧大红色的花瓣,沿路飘洒,浪漫又喜庆。 还有宫人沿街扔喜糖,如雨点般洒向两边的的路人,引的无数人雀跃尖叫, 孩子们更是欢天喜地,有如过年般开心。 1074.太子大婚(2) 再后面是几十担嫁妆,两人一担,红红的喜字贴在嫁妆上,格外惹眼。 丁静看的眼花撩乱,羡慕眼红中。“哇,好热闹。” 这个婚礼简直是羡煞所有未婚的女孩子,太唯美了。 丁静也不例外,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她总算挑到了不足之处,仿若闲聊般笑道,“不过嫁妆好像不多啊,不符合太子妃的身份,显得太寒酸了。” 她数了数,嫁妆也就八十担,一般侯门千金的嫁妆都在这个数,郡主王妃是一百担,公主是一百二十担。 当今帝后成亲时,皇后虽然身份低微,家中无人当官,但嫁妆也有一百二十担呢。 这不,就显得不上挡次了。 唐思瑜眼中闪过一丝羡慕,淡淡的道,“太子妃嫁的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太子妃的身份足以盖过一切,没人会计较这些。” 他倒是很欣赏这份从容淡定的气度,堪为国母了。没有打肿脸充胖子,什么样的头就戴什么样的帽子。 丁静皱了皱鼻子,有些不高兴,强辩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嫁妆代表着一个女子的身价,怎么能不看重?” 四周的路人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声,她连忙顺着视线看过去,惊讶的张大嘴巴,“咦,那……不是我们家的贡锦云缎吗?怎么会在太子妃的嫁妆里?” 她数了又数,居然有二十匹,天啊,好大的手笔。 唐思瑜眼神一闪,一道精光划过,淡淡的轻斥。 “别胡说,上面没字。”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了。 “明明是……”丁静又气又恼,又委屈,那天蓝色的云缎只有他们唐家的铺子才制的出来,而且是一年只织一匹,金贵的很,她眼馋了好久,都没有弄到手呢。 她还想再辩,一回头只见他的背影,吓了一跳,连忙跟了上去,“唐大哥,你去哪里?等等我啊。” 皇宫里更是大红色的海洋,人人脸上都是笑容,喜气洋洋。 四品以上的官员家眷有幸能参与此次盛会,都盛装打扮,生怕被人抢了风头。 皇上和太子忙着招待男客,若诤带着幼弟也出来见客人,不过他的重点是照顾好小楠楠,并试着让小家伙融入其中。 小楠楠也不负重负,年纪虽小,但礼仪丝毫不差,规规矩矩,尽显小皇子的尊贵,引来无数赞赏的目光。 若诤不由暗暗得意,他家的人都是人中龙凤,没一个是寻常之辈。 晴雪自然是招待女客,人实在太多了,让义姐宋梦芜帮着招呼贵夫人们,悦宁公主则负责招呼众千金小姐们。 这样一分工,晴雪轻松了许多,有空喘口气了。 御花园内,早就搭成了高台,无数人在做准备,等着开场。 唐思瑜面无表情的走过,所经之处,认识他的宫人们纷纷停下行礼,并暗暗惴测跟在他身后的女子是什么人。 跟在他后面的丁静东张西望,好奇不已,比起唐家的精致玲珑,皇室的花园显得凝重大气了许多,各有千秋。 1075.太子大婚(3) 晴雪刚坐下来休息,喝了口茶,一名宫人匆匆走到她身边,轻声说了几句。 她眉头一挑,淡淡的笑道,“让他进来吧。” 唐思瑜大步走了进来,在晴雪面前扑突一声跪下,恭谨的请安行礼,“侄儿见过姑姑,侄儿没脸来见您,但这是表弟的大婚,我必须露面。” 唐家向来低调,但因为这位皇后娘娘的原故,时而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两家的关系也走的比较近,唐啸夫妻不方便出现,自然由他们的儿子出席 。 晴雪看着出色英俊的侄儿,心情很是复杂,轻轻叹了口气,“起来吧,以后别这么鲁莽了,女孩子的名声要紧,不比男人,这世间对女子太过苛刻,稍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她不是不生气,不是不窝火,但这是兄长唯一的儿子,唐家唯一的血脉,兄长对她有救命大恩,她能怎么样? 除了教训几句,什么都不能做。 只盼着他能早点明白过来,纵然家世再好,背景再深,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做的。 唐思瑜羞愧的抬不起头,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是他思虑不周,才…… 他不敢起来,必恭必敬的磕了个头,“是,侄儿谨听姑姑教诲,不敢再犯了。” 他有些无法面对这么疼爱他的姑姑,因为他的错,才害的她受苦,但光是逃避是没用的。 人总要面对现实 ! 他的态度很端正,认错也认的很爽快,是真心的悔过了,晴雪再多的恼怒也烟消云散了,弯腰亲自扶起他。 “好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 唐思瑜听出了她话里的释然,暗松了口气,心中感激不已,脸越发的羞红,姑侄俩寒暄了几句,晴雪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少女身上,“这位是……” 丁静行了一礼,“丁静见过皇后娘娘,祝娘娘福寿安康。” 她看似很规矩,礼仪也丝毫不差,但晴雪怎么看都觉得别扭,总觉得怪怪的。 但她面上丝毫不露,笑吟吟的道, “小嘴真甜,看赏。” 是侄儿带过来的人,总得给几分面子。 只是想起女儿来,心口有点堵的慌。 宫人送上一对金镶玉的手镯,大师工艺,颇为出挑,丁静双手接过,恭谨的福了福,“谢娘娘。” 晴雪见状,眯了眯眼,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这少女看似文静温顺,其实是个心大的。 给她的手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收入怀中,丝毫没放在心上。 看来见过的好东西太多,眼界高了,透着一丝轻慢。 态度恭谨,但这双滴溜溜转的眼睛透着一股不安分,直视她这个皇后眼睛不算,还有些惦量的味道。 这让晴雪很不喜欢! 惦 量她这个皇后,这也太过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 跟唐家是什么关系? 跟唐思瑜又是什么关系? 当然这些若不是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 “母后。”一声清脆的娇呼响起,一道清雅如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唐思瑜身体一震,不敢转身。 1076.太子大婚(4) 凝凝愣在门口,看着熟悉的背影,如遭雷击,脸色刷的全白了。 晴雪只作不见,笑吟吟的冲女儿招了招手。 “凝凝,过来见见你表哥。” 凝凝微微蹙眉,顺着母后的意,款款上前,走到面前时,神情已经恢复如常,盈盈一拜。 “见过表哥。” 声音清脆甜美,却透着一股疏离。 唐思瑜心中苦涩不已,这丫头的性子啊,太烈了。 他贪婪的看着她的面容,生怕遗漏似的,“凝凝,你还好吗?” 她过的很好,明艳更胜往昔,这让他欣慰的同时酸涩不已。 在她的心里,他算什么? 真的不重要吗? 凝凝微微一笑,落落大方,有如寻常的表兄妹,客气有余,亲热不足。 “好,当然好。” 唐思瑜张了张嘴,心中有千言万语,但话到嘴边,全都堵住了,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丁静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咬着嘴唇隐忍,脸色很是难看。 晴雪将一切看在眼中,暗暗有些担心。 一名宫女走进来,行了一礼, “娘娘,吉时将至,皇上请您去澄心殿。” 晴雪扶着宫女站了起来,扫了众人几眼。 “走吧。” 澄心殿是大婚典礼的所在,每一代太子都在那里大婚,是秦国的一个惯例。 所有官员和家眷都挤在殿内,兴奋的睁大眼睛。 殿内妆扮的富丽堂皇,尽显皇家的奢华,当今圣上虽然不喜浪费,但在嫡长子一生只有一次的大婚上,不惜血本。 这也是一片爱子之心,大家都能理解。 “皇后驾到,唐世子驾到,悦宁公主驾到。” 所有人的精神都一震,火热的目光齐齐看向门口,八卦的不行。 众人拜下去,向皇后行礼请安,起身后只是看了雍容华贵的皇后一眼,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她身边的一对男女身上。 男的长身玉立,玉树临风,面如冠玉,一袭紫衣衬的他高贵出尘。 女的清丽婉约,明眸皓齿,一袭淡粉色的衣裙有如一抹绚丽的桃花,粉粉嫩嫩,晶莹剔透如南海珍珠,光华璀璨。 好一对壁人! 只是后面那个银红色的少女是什么人,看上去也很漂亮啊,还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温顺怯弱,有如无辜的羔羊,让人怜惜不已,好多男人都看直了眼。 若说这两个少女,悦宁公主就是那天上的明月,高不可攀。 而这个少女就是含苞待放的含羞草,谁都想触碰一下。 大家都好奇不已,早先听唐世子对悦宁公主情根深种,非卿不娶,甚至跟人起了冲突,但在宫乱时,公主病重时,都不见他露出,难道是移情别恋了? 其实吧,男人嘛喜新厌旧很正常。 但带到宫中示威就过了,让皇室的脸面往哪里搁?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yy,当事人们仿若无知无觉般,嘴角含笑走向殿内。 帝后在正座坐好, 司仪官这才扬声叫道,“仪式开始。” 一对身着大红色喜服的新人并肩而站,俊朗尊贵的太子容光焕光,神清气爽,看得出来他很满意这桩婚事。 这让心思各异的人们暂时放下心中的小九九,屏息观看这难得一见的盛典。 1077.太子大婚(5) 晴雪眼眶都红了,心潮澎湃,难以自禁,心中酸甜难言,这是她最引为傲的长子啊。 从那么小的粉团子,长成如今出色英俊的男子,她在他身上花费了无数的心血,无数的精力。 他是长子,也是太子,将来继承帝位的人,他们做父母的几乎操碎了心。 所幸他不负父母所望,不负天下人所望,成长为一个文武全才的少年。 如今更是娶了妻子,成了家,以后就是大人了。 她满心的欢喜,本该笑的,但不知怎么的,两颗眼泪滚落下来。 一只大手探过来,紧紧握住她掩在宽大衣袖下的小手,无声的安慰。 她心中一甜,连忙偷偷擦去眼角的泪花,冲夫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惊天微微一笑,她的心情他能明白,也能理解。 夫妻俩深情对视,浑然忘了身处的环境,眼中只有对方。 “夫妻对拜。”一道声音惊醒了迷醉的两人,晴雪脸一红,别过脑袋,心中却如同喝了蜜般的甜。 夫君做到了他的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离不弃! 她无意间扫到女儿的笑脸,正冲她调皮的挤眼睛呢,她的脸更红了,雪白的脖子都红透了,刚才的一幕肯定全被女儿看到了,真羞人。 凝凝却暗自欢喜,为父母的深情所感动,父皇位高权重,身为一国之君,却始终只爱一人,也只有出色的母后才配得上父皇,他们是天生的一对。 从父母身上,她学到了真正的感情是无怨无悔的,一对一的,百折不挠的,不计付出的。 她的注意力全在父母身上,却不知道有道深情的目光始终萦绕在她身边,久久不去。 丁静一直盯着唐思瑜看,见他的目光始终关注悦宁公主,忽视了身边的人,不禁暗暗咬牙,恨的直吸气。 轰轰烈烈的拜堂成亲落下帷幕,众人被请去御花园喝喜宴,戏台上敲锣打鼓开场,热闹不已。 凝凝陪着母后坐了一会儿,悄悄退出来准备换身衣服。 她走到假山下,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公主,等一下。” 凝凝回过头一看,眉头皱了起来,是丁静。 “有什么事吗?” 丁静急走几步,追下来,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变了, “公主,您真幸福,一出生就享尽荣华富贵,父母疼爱,兄长怜惜,真让人羡慕。” 她满脸笑容,有些讨好,但表情没处理好,很是僵硬。 凝凝一点都不喜欢她,从她出现的那刻起,就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冷冷的道,“那是我的福气,羡慕不来的。” 丁静的笑脸僵住了,本想拉进关系说几句好话,哄哄她,结果是热屁股贴冷脸,郁闷的不行, “那要懂得惜福,不要奢求不是你的东西。” 她暗有所指,直直的盯着凝凝,似乎要她退让。 凝凝嘴角一勾,嘲讽的笑了笑,“这句话该我对你说。” 就会暗地里做些上不了台面的手脚,还总是作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整一个做了女表子,还要贞节 牌坊的货色。 1078.太子大婚(6) 丁静心中有病,当场就翻脸了,气的面色通红,“你什么意思?” 凝凝看不上她这种人,人贵在自知自明,这人不但看不清事实,还以打击报复唐思瑜身边的女人为乐。 整一个神经病。 “你心知肚明,需要我将事情摊开来说吗?” 丁静没想到自己心里的想法全被对方看透了,也不再藏着掖着,干脆就豁出去了。 “公主,你虽然身份高贵,但还轮不到你来欺负我,我是唐家的人。”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还骄傲的挺起胸膛,引以为豪。 这世上,谁不高看唐家人一眼? 无论走在哪里,都被人高高捧着,风光无限。 凝凝嘴角微翘,冷冷的笑道,“是,唐家的下人。” 这话看似平淡无奇,但比原子弹还要厉害,丁静彻底气崩了,暴跳如雷,两眼通红,烈焰狂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恨不得扑上来掐死凝凝,逼她把话收回去。 凝凝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衣袖,故作不知,天真的笑道,“我哪里说错了?您祖上本来就是唐王妃身边的贴身丫环,世代为仆,不是吗?” 越是这般纯真,越是让丁静难堪,这一直是她感到丢脸的。 虽然家中也有房有铺,产业不小,她也是娇养着长大的,但祖上出身太低,让她感觉抬不起头。 “你欺人太甚,唐大哥是不会娶你的。” 凝凝毫不示弱的顶回去,“但也不会娶你,你的出身太差,高攀不起他。” 其实她心里不觉得当唐王妃的丫环丢脸,反而是件很荣幸的事,不过她的后人不这么看啊。 靠着祖上的荫护,才能像千金大小姐般锦衣玉食, 却不以祖宗 为荣,以祖宗为耻的人,还真是少见。 这算什么? 本来丁静气的直抓狂,但不知怎么的,却眼眶一红,眼泪哗拉拉的往下流,楚楚可怜,像是受尽了委屈,“公主,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虽然低贱,但出身唐家,别人轻贱不得……” 声音别提有多怯弱,多害怕了,好像有人欺负了她似的。 凝凝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唐思瑜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凝凝,怎么了?” 凝凝忍不住冷笑一声,就会耍这些不入流的手段,真恶心。 还没等她开口,丁静已经哭哭啼啼起来,“ 唐大哥,奴婢让你丢脸了,还丢了唐家的脸,呜呜。” 她越哭越伤心,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流个不停。 凝凝勃然大怒,大声喝道, “闭嘴,这是太子哥哥的婚宴,你哭什么哭,晦气。” 要做戏要耍手段,她都奉陪,但要是冲撞了太子哥哥的喜事,休怪她无情。 丁静身体一抖,眼水含在眼眶里打转,别提有多无助多可怜了, “ 是,我不敢哭了。” 她要哭又不敢哭,小脸憋的通红的样子,着实让人同情。 唐思瑜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凝凝,你有什么气尽管冲我发,要打要骂都依你,何必冲别人发泄?” 1079.太子大婚(7) 他以为她还在记恨他,还在怪他。 凝凝忍不住冷笑一声,“你们主仆情深,我就不讨嫌了,不过管好她,要是敢捣乱,休怪我不客气。” 这是太子哥哥一生一次的大婚,岂容别人破坏? 哭个屁,家里死人了吗? 真是受不了! 连最起码做客的规矩都不懂,还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想想就受不了。 更可笑的,这个男人还自做多情,以为她在吃醋呢。 哼,配吗? 于静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面上却越发的凄楚哀婉,“公主,您冤枉唐大哥了,他真的很关心你,很在乎你,为了你……” 她为唐思瑜说尽好话,好像真心的为他们好。 凝凝被恶心的不轻,冷喝一声, “轮不到你多嘴。” 丁静身体一抖,像吓了很大的惊吓,眼泪汪汪的,“是,奴婢错了,请公主恕罪。” 凝凝见她又要哭哭啼啼,气的举手拍过去,真***贱,哭丧啊。 听不懂她的警告吗? 贱的没谱了,不抽她都对不起自己。 丁静像是被吓呆了,一动不动,傻乎乎的瞪大眼睛,眼见巴掌就要拍到她脸上,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挡住攻势,唐思瑜的脸色很难看,“ 凝凝,你别太过了,阿静不是仆人,是我的家人,你不能侮辱她,更不能欺负她,快道歉。” 要不是他留在京城不回去,母亲也不会派个娇弱的女孩子千里迢迢来劝他。 她是代表着母亲,自然不能让她受辱。 一听这话,有如火上浇油,凝凝越发的火大,“这么维护啊,看来真有感情,不过呢,让我道歉,除非天下红雨。” 她没有做错,对贱人没必要客气,她也不屑讨好任何人。 她就是她, 大秦帝国最尊贵的公主,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着这个国家的颜面。 让她跟一个贱人道歉,简直是侮辱她的人格,让父母跟着丢脸。 她扔下这句话,冷冷的看了眼前的男女一眼,转身就走。 唐思瑜被她冰冷的眼神刺伤了,为什么这么看他?好像在她眼里,他就是垃圾。 她怎么可以这样? 他能容忍她的冷淡,容忍她的漠视,却无法容忍她的不屑鄙视。 他又气又急的拉住她的胳膊,“不许走,必须道歉,你怎么变的这么尖酸刻薄?” 她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不管他做什么,都不能让她开心,反而把她越推越远。 他做什么都是错! 这种挫败感足以为他抓狂,吃不好睡不好,寝食难安,滞留在京城却不肯来见她。 见了她却频频吵架,这到底哪里出了错? 尖酸刻薄?凝凝被气笑了,算她瞎了眼,以前怎么觉得他完美无缺呢? 而丁静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准备再加一把火,善 解人意的开口。 “唐大哥,不要为了我跟公主吵架,不值得的。” 不过是个娇娇公主,根本不是她的动手。 唐思瑜颇为感动,不由暗叹她懂事识大体。 相比之下,凝凝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凝凝,听话。” 1080.太子大婚(8) 可惜他看得懂天底下最难的棋谱,能学会世间最高深的武功,能将庞大的唐氏帝国张扬光大。 但他不懂女人的心思,更不懂这些弯弯绕饶。 换句话说,智商超群,情商严重不足。 这话彻底惹毛了凝凝,冷笑一声,“笑话,你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只有我的父母亲哥哥才有资格管我,别人都不配。” 唐思瑜有如万箭穿心,脸色刷的全白了,强撑着劝道,“凝凝,别任性,对你不好。” 她是堂堂的一国公主,要是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 凝凝气的浑身直哆嗦,真想一巴掌抽过去。 丁静却暗自高兴,哈哈哈,天底下没有拆不散的情侣,就看有没有这个手段。 从她记事起,就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从小立志要嫁给他。 可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她,他总是很忙,忙着学各种东西,忙着照顾母亲,忙着打理家业。 她几乎插不进去,要不是她灵机一动,不顾自尊不顾脸面,主动要求在夫人身边服侍,才换来他淡淡的一瞥。 她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时间长了,他自然会注意到她的存在,继而被她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打动,娶她为妻。 可是悦宁公主的出现,破坏了她所有的美梦! 一道清朗的声音猛的响起,“好不好和唐世子没关系。” 不知何时,杜如海站在假山旁边,不知听到了多少,表情很是不悦,他快步走过来,温柔的劝道,“悦宁,你别气恼,对身体不好。” 凝凝碍于场合,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大闹,破坏了喜气,强自将怒火压下,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怎么会?我犯不着为他们俩生气,杜家哥哥,你怎么跑来这里?” 杜如海很是心疼,他心目的小仙女被人欺负了,这让他如何能忍。 但她的顾忌,他很明白,也很理解。 谁都不想触楣头! “你最喜欢的大闹天宫要开场了,快回去吧。” “好。” 两人同时转身,肩并着肩的离开。 唐思瑜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惊慌,好像要失去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东西了。 他连忙冲上去,拦住他们的去路,“ 凝凝别走,你听我解释,我并不是想指责你,而是教导你为人处世的道理……” 他是一片好意,但凝凝好像误解了,很不开心。 凝凝嘴角抽了抽,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真是好笑。 杜如海听的很不爽,这人怎么回事? 他本来对唐家很仰慕,对这位年少成名的唐世子更是敬重,但是欺负凝凝,就是不行。 “这些大道理你还是留着教给别人吧,公主样样都好,规矩品德人人夸赞,有口皆碑,皇后娘娘把她教的很好。” 在他心中,悦宁公主聪慧过人,活泼可爱,端庄大方,完美的很。 欺负她的人,都是坏人,包括人人称赞的唐世子。 凝凝怔了怔,心中涌起一丝暖流,忍不住微微一笑,“何必跟他们多费唇舌,走吧。” 1081.太子大婚(9) 不疼惜她的人,何必在乎? 她又不是没人喜欢。 她抽身而走,经过唐思瑜身边时,看出都不看他一眼,仿若是陌生人。 杜如海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双双离开的背影,唐思瑜怅然若失,心口中像压了块大石头,难受的要命。 “凝凝。” 但那抹纤细的身影头也不回的离去, 绝决而迷离,深深的扎痛了他的眼,心口隐隐作痛。 唐思瑜双手紧握成拳,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失控的冲上去将人掳走。 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但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他抓狂。 丁静嘴角一翘,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怯生生的走上前。 “唐大哥,对不起,我不知道公主为何这么排斥我,可能是她吃醋吧。” 她不着痕迹的上着眼药,一点点的离间两人的感情。 这个男人是她的,她一个人的,谁都她抢,都不得好死。 唐思瑜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抹了把脸,面无表情的拱了拱手,“凝凝她还是个孩子,你别跟她计较,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这话看似平常,但关系孰近孰远,一听即明。 只有自己人,才会代她赔礼道歉,外人就不需要了。 换句话说,凝凝是自己人,而丁静相比之下,就差远了。 丁静的喜色一扫而空,脸色一变,轻轻避开他的礼,脸上露出一丝凄婉之色,“唐大哥使不得,公主怎么对我,我都不会介意的,为了你,我都能忍。” 都到这种地步了,他的心里还装着那丫头吗?还不肯死心? 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他如此痴迷不悔? 不甘心啊,一千一万个不甘心。 唐思瑜感动的笑了笑,“谢谢静妹妹,将来等你出嫁时,我一定备一份厚厚的嫁妆,让你风光出嫁。” 丁静脸上的血色全失,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故意的? 他已经看穿她的心思,却故意装作不知?用这样的方式打消她的心思? 不! 她咬着下唇,心思飞转,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浮过。 她一狠心,干脆豁出去了。 她仰起脑袋,眼含热泪,“唐大哥,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我真的好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但我自知配不上你,不敢奢求,我一辈子都不嫁,默默的守着你,就是最大的幸福。” 这番话如泣如诉,情深意重,哀婉动人,将一个女孩子的仰慕和深情全都表露出来,再铁石心肠的男人都忍不住意动。 可惜唐思瑜没有什么感觉,他只觉得麻烦。 “真是孩子话,阿平阿宁都想迎娶你为妻呢,你好好挑挑。走吧,看戏去。” 他率先转身离开,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丁静的心彻底凉 了下来,他果然知道了!而且拒绝了她! 一句孩子话就能打发她吗?不,他休想! 她十几年的深情,十几年的青春,十几年少女柔情,都不容他辜负。 她张开双手,冲上去,“唐大哥,我是真心的。” 1082.太子大婚(10) 他背后好像有眼睛似的,轻轻一闪,避了开去,她扑了个空,满怀的荒凉,不禁泪如满面,痛哭失声,“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美人梨花带雨,含羞带怯,娇美如花,让人心生怜惜。 唐思瑜蹙了蹙眉,不为所动,“以后这种话我不想听到,回去后给你换个位置,你年纪大了,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他不会将不安定的炸弹放在母亲身边,但念在两家的渊源上,不忍让她太难堪。 丁静像被打了个巴掌,浑身发抖,脑袋低垂,眼泪滴滴答答流个不停,痛苦极了,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好半响才镇定下来,苦涩的笑道,“唐大哥,您又何必呢,我不会缠着您的,放心,我有自尊心的。” 听她这么一说, 唐思瑜这才放下心,“走吧。” 他向来不在男女之情上多费心力,也懒的去多想。 是真是假有什么关系? 没人能勉强他! 丁静默默的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忽然手一挥,丝帕随风飘扬,“咦,什么香味?好香啊,不好,我头好晕……” 唐思瑜猛的回头,只见她眼睛微闭,像蝴蝶般翩然倒向地面…… 晴雪陪着众多官员女眷看戏,笑容满面,心情极好,长子娶妻,娶的又是她喜欢的女孩子,她对程家大小姐非常的满意,端庄大方,外柔内刚,是个有担当的,堪为国母。 有如此佳妇,她放心了! 众女眷自然是百般的奉承,好话跟不要钱似的涌来。 平时晴雪应酬起来都淡淡的,极为克制,喜怒不形于色,但今天是例外,笑声不断,难得一见的喜悦外露。 众人看出皇后喜欢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心中羡慕嫉妒恨,但面上丝毫不敢露出来。 人家的命就是好,不能比啊。 不过呢,花无百日红,太子还要纳侧室,还有机会。 将来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有适婚女儿的贵妇人们越发来了劲,不动声色的夸起女儿,又将凝凝扯了进来猛夸,只求能让皇后娘娘看上。 凝凝坐在母后下首,听着绵绵不绝的恭维话,忍耐的蹙了蹙眉,举起茶杯优雅的润了润喉。 屁话真多,好吵,耳朵难受啊。 坐在她下首的是秦瑾,因为秦老爷子又立了大功,皇后格外给秦家面子,让秦家二房的女儿坐在一桌上,引来无数关注的目光,纷纷打听此女是谁。 秦瑾一直养在边城,没出席过这样盛大的场合,紧张的不敢说话,临出门时,家中长辈反反复复叮嘱,她出去是代表着秦家脸面,不能出错,否则会让秦家蒙羞。 可怜她平时肆意妄为惯了,却不得不隐忍,坐在这里束手束脚,还要接受无数人挑剔的目光,心中腻味透了,恨不得早早的溜走。 哎,家中堂姐妹个个嫉妒的要命,恨不得取而代之,可她不想来的啊, 要不是皇后亲自点她的名,她巴不得在家里玩呢。 这坐着不能动,像木头人般的,真憋屈。 当千金小姐真无趣,个个像傻子,表情都一样,说的话都听不懂。 1083.太子大婚(11) 笑不露齿,说话细声细气,好像没吃饱饭,真是没劲。 她只好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身边的悦宁公主身上,因为对二皇子深感好奇,连带着悦宁公主也成了她的研究对象。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龙凤胎嘛! 看着看着,秦瑾忍不住被吸引,看的目不转睛,“公主姐姐,你一投手一举足都透着一股优雅,真好看。” 优雅的像灵动的流水,让她看呆了,公主比家中的那些姐妹们强上许多,这就是皇家的威仪吗? 凝凝听过无数赞扬声,就属这句话最真心,忍不住微微一笑。 “瑾妹妹落落大方,如未加雕琢的璞玉,也很让人喜欢。” 清澈如溪水,晶莹如水晶,一看到底,这样的女孩子很少见,最起码京城的名门闺秀中没见过如此剔透纯净之人,个个都心眼多,肚肠十八弯,相处起来累的要命。 秦瑾的眼睛瞬间点亮,喜上眉梢,“我真的有这么好吗?公主姐姐,你没骗我?” 这辈子除了祖父夸过她外,别人都嫌她粗鲁,就连家中的堂姐妹们都不爱跟她亲近,避而远之。 她虽然不难过,但心里总有些憋屈。 她只是单纯,但不傻,谁是真心的夸她,她还是能听懂的。 哈哈,公主夸她是璞玉啊。 她有种得见知已的畅快感,兴奋的两眼放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位凝凝公主。 凝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率真的孩子啊。 “不骗你,你五官长的很秀丽,要是再打扮一下,肯定是个水当当的大美人。” 今日秦瑾穿了一袭桃红色的衣服,显得很喜庆,但不适合爽朗英气勃发的她,将优点全盖住了。发型也不好,看上去很老气,跟衣服很不搭。 啧啧,不知是谁帮她挑的这一身,眼光太差了。 秦瑾乐坏了,笑的合不拢嘴,“嘻嘻,皇后娘娘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呢,没人夸过我好看呀,不过我相信你的话,别人是不懂得欣赏。” 凝凝愣了愣,忍不住喷笑出声,好有自信啊,她喜欢。 秦瑾把她当成知已了,最好的姐妹,当然要投李相报,“公主姐姐,你长的像皇后娘娘,也好漂亮,二皇子也很英俊……” 她叽叽喳喳,打开了话匣子,兴奋的手舞足蹈,全然忘了家中长辈的提醒。 秦家主母皱着眉头看了她无数次,对方却毫无所知,不由的头痛欲裂。 这个侄女就是个惹祸精,天天闹腾,谁都管不了她,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得,让人头疼。 在家里也就算了,但在深宫也不知收敛,要是出了错…… 身边的一位夫人看着眼红,不阴不阳的刺了一句。 “秦大夫人,你家侄女真有福气,被皇后看重,又得了公主的青眼,看来有大出息了。” 这话酸味冲天,三里外都能闻到。 话虽如此,但她却看不上秦家这个女儿,粗鲁又没规矩,皇家是看不上她的,当太子侧妃也没指望。 二皇子的正妻也不可能是她! 1084.太子大婚(12) 秦大夫人淡淡一笑,温和的道, “小孩子家家的,说话口无遮拦,哪里当得起陈夫人夸奖。皇后和公主是喜欢她率真吧。” 她像是什么都没听出来,一脸的以自家侄女为傲,笑的格外的欢喜。 心中却对这位陈夫人不屑的很,玩手段玩到秦家人头上来了。 自家再怎么闹,在外面团结的很,一致对外。 秦家的女儿再不济,也轮不到外人指指点点。 陈夫人讨了个没趣,在心里冷哼一声,但面上不敢露出来,也不敢再顶下去了。 皇后娘娘亲自点名的人,她哪敢惹?只有说说酸话,挑拨几句的份。 又没有利益关系,何必得罪了势头正旺的秦家呢。 凝凝倒是很喜欢秦瑾的闹腾劲,看着就精神大震,她没有姐妹,身边又没有谈得来的闺蜜,别人对着她只有讨好的份,哪会像秦瑾这样天真烂漫,没有任何心眼的说说笑笑,相处起来都不用脑子,特别轻松自在。 两人不一会儿就混熟了,称姐道妹的,别提有多亲热了。 秦瑾忽然想起一件事,扯着凝凝的衣袖直晃,“对了,凝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凝凝也很爽快,应的很利落,“什么事?你说。” 秦瑾大喜过望,两眼闪闪发亮,“让二皇子教我武功啊。” 凝凝嘴角一抽,她哪是学武的料啊,花拳绣拳还不如不学呢。 “可是练了武就会腿粗,全身骨头粗大,变的好丑,到时五大三粗的还怎么嫁人?” “呃?”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秦瑾笑脸一僵,犹豫了许久,“那不嫁……” 嫁人有什么好的?一点都没意思! 话还没说完,她的脑门就被狠狠戳了几下,凝凝没好气的数落她,“你要做不孝女吗?让辛辛苦苦养育你的祖父情何以堪?要让别人说他不会教孙女吗?又如何让地下的父母安心?你可是秦家二房唯一 的骨血,你要让二房断了香火吗?让你父母百年后没人祭扫?坟头凄凉吗?” 真没脑子,秦老将军威名赫赫,很会打仗,但教孙女完全不会嘛。 瞧瞧教出来的,哪像个女孩子? 秦瑾开始还不以为然,但随着她的话,脸色一点点的白了下去,到最后泪花在眼眶打转,“不不不,我不要父母这么凄惨,凝姐姐,帮帮我,你最聪明了,一定有办法的。” 她虽然没见过爹娘,也没什么具体印象,但在她心里,是她最在乎最爱的人,她怎么舍得他们身后那么凄凉? 凝凝暗松了口气,总算是将她扭过来了,“很简单啊,你挑个好人家嫁了,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选一个最好的给你父母承祧,让二房的香火不断,年年祭扫。” 她的声音很轻,但晴雪听的一清二楚,嘴角抽了抽,好吧,她承认,她所生的几个子女都不是泛泛之辈,连看似最娇弱的女儿也这么的……离经叛道,这么的霸道! 承祧哪有那么简单?一般人家都不肯将自家的孩子让出去的。 不过对天之娇女来说,一切都是浮云。 1085.不知廉耻(1)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办不到的。 秦瑾眼前一亮,“这样可以吗?夫家会同意吗?” 这主意太好了,太中她的意了。 凝凝撇了撇嘴, “那就要看你肚子争不争气?懂不懂争取了?不过呢,一般通情达理的人家都会肯的。” 她一生下来就是公主,而且是最受宠的公主,就算再谦和,还是透着与生俱来的傲气,行事随心所欲。 这也是秦瑾喜欢她的原因之一,“谢谢凝姐姐,要不是你提醒,我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呢,你以后能不能多教教我?我不懂这些的。” 她发现跟这些名门千金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们说的话,做的事,她都看不懂。 这样不好,很不好!她虽然一无所知,但直觉是这么告诉她的。 凝凝怔了怔,没想到她对世情如此无知,跟张白纸似的,“你伯娘婶娘堂姐们呢?她们应该比我懂得多。” 秦瑾轻轻叹了口气,向来神采飞扬的小脸垮了,“别提了,她们不喜欢我,嫌我粗鲁,嫌我笨,我……” 她到底是女孩子,再怎么粗枝大叶,也会难受。 凝凝心生怜惜,没父没母的孩子日子不好过,祖父再多的宠爱,也比不上父母的爱啊。 “好,只要你不惹祸,不添乱,我很欢迎你进宫来玩。” 秦瑾是个心大的,很快转愁为喜,露出甜甜的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赖哦。” 一名宫女匆匆走到晴雪身边,凑到耳边低语了两句,晴雪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凝凝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唐世子,丁小姐,出事了,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了,见母后冲众人点了点头起身告退,她连忙眼着站起来。 “母后,我也去。” 晴雪皱了皱眉头, 不想让女儿牵扯进来,“你还是多陪陪秦家三小姐…… ” 说了一句,看到女儿眼中藏不住的紧张,心中轻轻一叹,“算了,跟上吧。” 女儿长大了,该是让她看看这个世界的丑陋了。 父母护不了她一辈子,她的将来还是要靠自己。 母女俩只带了两名宫女,匆匆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穿柳拂花。 晴雪的表情很是凝重,凝凝偷看了几眼,心中如同吊了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的。 转转绕绕,走到假山旁边,晴雪脚步一顿,那名宫女福了福身体,“在里面。” 她率先弯腰走进去,凝凝的呼吸一窒,脸色发白。 晴雪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跟着钻进假山,她打心眼里排斥这种地方,压抑而憋屈。 凝凝咬着嘴唇,四处环顾,这不是刚才跟表哥吵架的地方吗? 假山内,站着几名宫人和侍卫,脸色很是古怪复杂。 晴雪才走进去,一首黑影从暗处冲出来,跪在她面前,“请皇后娘娘为我作主。” 她定晴一看,正是随侄儿进宫的那个丁静小姐,只见衣衫不整,面色潮红,媚眼如丝,慵懒娇媚状。 晴雪成婚多年,一眼就看出这是承欢之后的模样,不由心生嫌恶,一股无名火蹭蹭的往上冒。 “这是怎么回事?” 1086.不知廉耻(2) 丁静眼眶一红,像受了天大的冤枉,指着其中一名侍卫,含泪哭诉,“这人对我无礼,毁了我名节,我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让人如此糟蹋……我不活了。” 她寻死觅活,拼命折腾。 晴雪虽然已经知道,但还是气红了脸。 凝凝倒抽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不是听错了? 这女人不是倾慕表哥吗?怎么会跟别的男人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那侍卫的脸色很难看,扑突一声跪倒在晴雪面前,惊惶失措的拼命摇头,“不不,我没有。” 在皇宫中**,这是杀头的大罪啊。 两人各说各的,吵的晴雪头痛,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别吵了,有话好好说。” 她手指着那侍卫,打量了几眼,此人是宫中禁卫陈山,是世家陈家的嫡次子,性子极为忠厚老实。 “你来说,怎么回事?” 丁静张了张嘴,想抢过话头,却被晴雪身后的宫女瞪了回去。 陈山脸涨的通红,期期艾艾,羞窘不已,“属下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走到假山边时,忽然眼前一黑,后面的事情就没印象了,等醒过来时,就见这位姑娘赤身……” 他额头全是冷汗,不敢再说下去了,公主是未嫁女呢,怎么让这种脏事污了她耳朵。 但就算他不说,大家都听明白了。 丁静怒红了眼,恶狠狠的怒斥,“恶贼,你侮辱了我,唐家是不会放过你的,老实交待,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是不是悦宁公主?” 她手指着凝凝,眼中全是熊熊燃烧的恨意,认定了她是幕后主使。 凝凝冷笑一声,鬼知道怎么会出事?就算她要出手,也不会挑在这种场合。 闹开来,对大家都不好。 陈山大为恼怒, 顾不得害怕,大声叫了起来,“胡说八道,悦宁公主心地善良,天真烂漫,怎么可能算计人?你休想血口喷人。” 他常年在宫中行走,对帝后太子公主都有感情,尤其是对皇上,更是忠心不二。 皇上是难得的明君,有他在,秦国百姓都安居乐业。 丁静冷笑一声,眼中涌起浓浓的恨意, “哼,你真是忠心耿耿,还替她开脱,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在场的人脸色大变,一名宫女冲过去就是两巴掌,“啪啪。” 她用尽全身力气,这两个巴掌声响亮无比。 丁静没有提防,被打了个正着,脸顿时红肿起来,气的抓狂。 “你敢打我?” 那宫女鄙视的瞪着她,“诋毁皇族,打两个巴掌算是轻的。” 没见过这么贱的人,做出这样的丑事,还将所有责任往公主身上推。 整一个神经病。 丁静跳起来,挥舞着手擘挥过来,她有两下子,但还没打到对方,已经被拦了下来。 那宫女居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毫不留情的将丁静打倒在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丁静这才发现自己的武功根本不够看,恼恨不已,气极败坏的大吼。 “我是唐家的人。” 1087.不知廉耻(3) 晴雪不由冷笑,要不是跟唐家牵扯,要不是唐思瑜带进宫的,做出这样的丑事,早就处死了。 还跟她废什么话?! 那宫女又是一巴掌打过去,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井底之畦,自以为是的东西,也不看看对方是谁。 这可是一国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动一动手指,就能捏死一个人。 就算当场杀了她,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唐家也不会! 丁静气疯了,捂着滚烫的脸,疯狂的尖叫,“悦宁,你做下的丑事,迟早会宣扬出去,让天底下都知道他们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公主是什么德性。” 她临死也要咬一口,心中的恨意如野草般疯长。 一定要毁了悦宁,这个念头像火山爆发般直往上冲。 凝凝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她贱到这种地步。 “哦,一个**宫庭的贱人凭什么这么嚣张,做出丑事的人是你,在太子哥哥大婚之日不知廉耻的勾引男人,你真是不要脸。” 这女人真奇葩,换了个人都恨不得缩起来不敢吭声吧。 她倒好,恨不得嚷的全天下都知道。 不过表哥去哪里了? 人呢? 他们不是应该在一起吗? 丁静恨恨的瞪着她,恨不得扑过去打死她,“闭嘴,分明是你嫉妒唐大哥对我好,所以才想出这一招,把我害惨了,悦宁公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会有报应的。” 她口口声声指向悦宁,好像真有这一回事似的。 晴雪眼中闪过一 丝冷光,动了杀机。 这种心性,这种脾气,这种刻骨的恨,留不得了。 悦宁被恶心的不轻,这女人好恶毒的居心。 “我问心无愧,不怕鬼敲门,倒是你,被人当场抓住,还这么有底气,说话这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真不知你何来的底气? ” 丁静忽然拔下发间的金钗,对准自己的脖子,眼中闪着疯狂的冷光,“皇后娘娘,请还民女一个公道,否则我就死在这里,让所有官员贵夫人们看清楚真相。” 晴雪不怒反笑,自以为聪明的东西,根本不够看啊。 “你是在威胁本宫?好大的胆子 。” 丁静已经豁出去了,最坏的已经发生,还怕什么? “民女不敢,但我是唐家的人,在皇宫出事,皇后娘娘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要还我一个公道。” 她一口一声唐家的人,根本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她从小在唐家长大,唐家的权势滔天,富可敌国,在她眼里,没有比之更强大的靠山。 除了唐家,她看不上任何人。 但她却忘了一个道理,亲疏有别。 皇后娘娘也是出身唐家,而且是唐家家主疼爱的妹妹,而她呢,不过是个下人。 再得宠,也不过是个下人。 没人会为了个下人,而跟妹妹翻脸的。 亲不间疏,先不僭后! 一个清亮的声音猛的响起,“哟,原来是仗着唐家的势,啧啧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唐家的少夫人呢,不过凭你这种姿色,这张嘴脸,下辈子都不可能。” 1088.不知廉耻(4) 若诤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盯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不知死活的东西,有些人是她得罪不起的。 丁静脸色一白,这才发现自己势单力薄,“好啊,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人,唐大哥,唐大哥,快来救救我,他们要杀人灭口。” 她自然知道若诤在唐家的地位,比起正牌唐家少主,他并不差多少。 而且夫人尤其喜欢这个能说会道的外甥,比她有脸面多了。 凝凝嘴角抽了抽,现在才怕,是不是太晚了。 真不知该说这个女人胆大包天,还是说愚蠢的没救了?! 若诤受不了的皱了皱眉头,嫌恶不已。 “再吵就灭了你。” 他不介意亲手杀个女人! 丁静深知他说一不二心狠手辣的性子,身体一抖,花容失色。 “你敢?” 她亲眼见过他杀人时的样子,别看他年纪小,嘴上跟抹油似的甜,但出手时毫不留情,一剑封喉。 若诤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把长剑,拿在手里晃来晃去,时不时的晃到丁静的面门,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气,“看我敢不敢?” 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二皇子,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就算今日血贱三尺,亲手砍下她的脑袋,谁敢说什么? 舅母难道还会为了一个侍女责骂他? 要不是为了表哥的面子,他哪会这么好性子? 该死的,他人到底哪里去了? 看看他干的什么破事啊啊啊! 丁静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的退后两步,“你……” 糟糕,她忘了把二皇子算进去。 但不能怪她,她以为这种场合够他忙的,哪顾得上这些小事? 若诤也不理她,直接走到母后面前行了一礼,问了好,主动将事情接了过来。 “来人,去找找唐世子。” 表哥啊,表哥,再不出来,他就不客气了? 到时丢脸就别怪他啊。 真是的! “找太医过来。” 他一一指派下去,众人是深知他恶魔般的本性,谁都温顺如绵羊,飞快的领命而去。 太医很快赶来,惊见眼前一幕,不禁吓了一跳,低眉顺眼的跟几位主子行了一礼。 若诤也不多废话,手指向丁静,淡淡的道,“给这女人把把脉,看看还是不是完璧?是不是残花败柳?” 众人不约而同的嘴角抽了抽,太医更是风中凌乱了,二皇子的嘴巴也太坏了。 但他精于世故,面上不露,伸出手要把脉。 丁静尖叫一声,“别碰我。” 她有如贞洁烈女般,紧紧抱着自己,戒备的瞪着所有人。 凝凝就当看了场好戏,兴致盎然,比戏台上的戏有趣多了。 晴雪淡淡的看了女儿一眼,见她很平静,暗松了口气,干脆让她看清人间百态。 将来不管嫁给谁,都可能遇到这种场面,先让她多见识一下。 若诤不由讥笑道,“更肮脏的事都做了,还怕验身吗?不验也可以,就当这回事,来人,将丁小姐请出皇宫,不许她再踏下一步,免得脏了后宫,大家各回岗位……” 1089.不知廉耻(5) 假正经,装腔作势,可惜场合不对,也没有观众,没人愿意配合。 宫女们齐齐动了起来,若诤冲凝凝使了个眼色,一人一边扶着母后, 往外走去。 丁静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却没人理睬她,眼见皇后母子就要走出假山,她顾不得其他了,“站住,我验。” 太医放下把脉的手,冲晴雪恭谨的行了一礼,“禀皇后娘娘,此女不洁。” 丁静差点气晕过去,死老头,有这么说话的吗? 皇宫里的人全不是好东西! 晴雪微微颌首,嘴角噙着一抹凉凉的笑意。 “辛苦太医了,送送太医。“ “是。” 太医又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跟着宫女离开,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下来,深深嗅了嗅。 “咦,这是雪里情的味道。” 晴雪眉头一挑,“雪里情?” 这名字挺优雅的,但不知怎么的,觉得怪怪的。 太医老脸通红,好像很窘迫,支支吾吾的解释,“是一种春药,一旦中了,神智不清,一定要……交合,才能解……” 凝凝张大嘴巴,越来越离奇了,她越听越迷糊,怎么连春药都出来了? 若诤也很震惊,眼晴瞪的大大的。 这春药的名字有点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好像有好多人。 晴雪皱了皱眉头,这些人散场了吗? 丁静精神大震,如溺水的人抓到最后的浮木,忽然扬声大叫起来。 “悦宁公主,你好狠毒,为了除去一个情敌,居然用这么下流肮脏的手段,唐家不会放过你的。” 外面越发的纷乱,脚步声越来越近,六部的官员们涌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惊呆了。 若诤第一反应就是将妹妹拉到身后,将她掩的严严实实,护妹之心溢于言表。 有老于世故的官员反应最快,连忙往后退,此地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太坑爹了,谁提的建议往这里来的? 可惜太晚了,丁静尖叫一声,扑过去跪在众人面前,声泪俱下。 “各位且慢,你们都是大秦帝国的官员,请为我这个弱女子为主啊。” 礼部尚书最古板,老脸一板,大声喝斥,“这位小姐,这是太子婚宴,还请注意分寸。” 真是晦气,就算有天大的冤屈,也不能挑在今日发作。 不懂规矩! 第一印象就不好了,下意识的认定她不是好东西。 规矩的女儿家就该避走一边! 丁静决定豁出去了,干脆大闹一场,将悦宁拖下水,让她陪自己一起死。 她不好过,谁都休想好过。 “你们也怕皇家的人吗?不是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那公主犯法,也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凝凝趴在兄长身上,很是无语,被这个女人打败了。 刑部尚书皱了皱眉头,“公主是天之娇女,又极懂规矩礼仪,怎么会跟你这种无知妇人一般计较。”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一脸的红晕,一看就知干了什么好事。 还想攀扯皇室公主,凭她也配? 1090.不知廉耻(6) 还想攀扯皇室公主,凭她也配? 丁静惊呆了,没想到他们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怎么会这样? “你们……包庇她……我们唐家不会善罢干休的。” 提到唐家,众人脸色一变,面面相视。 她是唐家的人?那就麻烦了! 丁静见有门,立马福了福身体,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请各位大人帮我伸冤,我们唐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用唐家施压果然是最有效的,好,很好。 夹在人群中的杜如海实在忍不住,跳出来怒问,“你们唐家?不知这位小姐是唐家的什么人?” 没见过这么讨厌的女人,一口一声我们唐家,她以为自己是谁啊,唐家的嫡亲小姐?还是当家主母? 若诤薄唇一掀,吐出冷冷的三个字,“洗脚婢。” 对待贱人就要狠狠打,打的她们认清现实为止。 众人愣了愣,忽然轰然大笑,唐家的洗脚婢?哈哈哈! 丁静恼羞成怒,恶狠狠的瞪着若诤,“二皇子,我们也算是旧相识,念点香火情……” 为什么这些人统统帮着悦宁? 为什么全都不帮她呢? 若诤好想将她脑袋切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东?“我跟****的贱人没什么交情,千万别乱攀交情,污了我的名声,你赔的起吗?” 居然扯什么香火情?他和她能有什么香火情? 他不帮自家嫡嫡亲的妹妹,难道还帮一个外人吗? 她脑袋坏掉了,就认为大家的脑袋都不清? 丁静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这么绝情,气的抓狂,面容狰狞,可怕的不行,“二皇子倒是个好哥哥,为了维护妹妹,不惜往我这个旧相识身上泼黑水。大家知道悦宁公主对我做了什么吗?” 她一反刚才的柔弱,露出凶狠的一面,众人看了,频频摇头,越发的反感。 礼部尚书实在看不惯她的嘴脸,“应该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吧,你这么凶悍,这么疯狂,娇弱的小公主怎么会是你的对手?” 哼,这是皇宫,是皇家的地盘,要真是仗势欺人,她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 若想毁了一个人,有几千种办法,都能天衣无缝,不露痕迹! 丁静疯狂的大吼大叫,眼神错乱,“你们全被她骗了,她为了除掉我这个情敌,找了个低贱的男人侮辱我,我……” 她狠狠的手指着陈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陈山紧紧握住腰间的长剑,才强忍着没有抽出来砍过去的冲、动。 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不由的勃然大怒,“不长眼的洗脚婢,这是陈家的嫡次子,不是你高攀得起的大人物,你才低贱呢,不知廉耻的贱妇。” 什么玩意,眼中无人,连世家的嫡子都不看在眼里,一口一声低贱的男人,她配吗? 这些人中好多还不是世家出身,身份还不比陈家的嫡子呢,若他低贱,其他人呢? 不知不觉中,她得罪了一大批人。 1091.贱人真矫情(1) 就算是唐家的人又如何, 犯了众犯照样混不开。 若诤冷冷一笑,嗤之以鼻,“情敌?你也配?说句实话,以你的样貌品行,当个小家小户家的主母,都不够格,还妄想当唐家的主母,哈哈哈,笑死人了。” 这样一个贱人根本不能当主母,否则就是乱家的根本。 当姬妾玩玩,还差不多。 丁静恼羞成怒,脸涨的通红,“有什么好笑的,唐大哥亲口答应,要娶我为妻,因为他知道,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最爱他的人。世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众人齐齐晕倒,这种肉麻恶心话怎么说的出口? 凝凝朝天翻了个白眼,那笨嘴笨舌的家伙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打死她都不信。 他只会用行动表示,却从来不会说甜言蜜语。 若诤跟唐思瑜一起长大,相处多年,自然很了解他的性子,“若是表哥的眼光如此不堪,那就王八对绿豆呗,谁稀罕呀,我家凝凝聪明可爱,不知有多招人喜欢,求娶的人家无数呢。不过呢,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女人,哪个男人会娶你?” 他向来毒舌,犀利如刀,每一个字都如利箭般刺进丁静的心中,痛的浑身直抽搐,理智也渐失。 “请大家相信我,她真的是幕后主使者……” 她喊的声嘶力竭,面容扭曲,众人纷纷皱眉,嫌恶的不行,害人精,自己做错事情,还要拖别人下水。 眼见没人信她,她不禁恨从心头,“悦宁,你毁了我,我嫁不成唐大哥,你也休想好过……” 话还没说完,一道掌风从耳边刮过,一缕青丝随风摇荡,掉在地上。 她只觉脸颊一烫,下意识的捂脸,才发现一手的鲜血,眼前一黑,惊惧交加,她毁容了? “啊啊啊,你想干吗?” 她失控的尖叫,又怕又怕又气,双手捂着脸,惊恐的往后退。 若诤受不了的一挥手,她的尖叫声立止,身体猛哆嗦,这时候她才害怕起来。 在皇家面前,她并不算什么,离了唐家,她什么都不是,没人卖她的账。 晴雪忍不住叹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眼高于顶,却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贱民而已,居然威胁皇室,真是可笑,白长了一副聪明脸。” 这就是不经常在外走动,没见识,没常识的恶果。 若诤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母后,跟她罗嗦什么,杀了呗。难道舅舅还会为了一个下人跟我们翻脸?” 这番大动静,连太子也被惊动了,闻讯赶来,一见这场景,顿时恼的不行。 “这倒是,认不清自已身份的人最可悲,不过是个贱人,还想算计帝国的明珠,真是找死。” 他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戾气,手一挥,几名侍卫冲了上去。 丁静脸色惨白如纸,不断后退,今天就是她的死期吗?任她再聪明过人,再会算计,也逃不过天命吗? “杀人了,救命。”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外面冲进来,冷冷喝止,“住手。” 1092.贱人真矫情(2)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外面冲进来,冷冷喝止,“住手。” 熟悉的声音入耳,凝凝身体一震,他总算出现了。 丁静如溺水之人抓到浮木,两眼放光,欣喜若狂的扑过来,“唐大哥,你总算来了,他们全都欺负我,不把我们唐家看在眼里,悦宁公主把我害惨了,还要杀我灭口,我不要活了……” 她大声嚎啕大哭,涕泪双流,别提有凄惨了,好像是世间最可怜的人。 唐思瑜一袭紫衣,气宇不凡,高贵如帝王,表情冷若冰霜,他轻轻一闪,避了开去,目光落在陈山脸上。 “你愿意娶她为妻吗?” 众人惊愕莫名,这是什么意思? 丁静更是惊讶的忘了哭泣,嘴巴张的老大。 凝凝深深的看了唐思瑜一眼,看来他什么都清楚。 丁山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有些局促不安,强忍着惊慌开口,“我已经娶妻了,不能停妻再娶,唐世子,请恕卑职不能。” 就算没娶妻,他也不能要这种不知检点,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女人为妻。 这种女人是大祸害,娶进门只会祸及全家,下半辈子都不得安宁。 唐思瑜表情不变,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那就平妻或者偏房……” 丁静彻底崩了,气极败坏的大吼大叫,“唐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死都不肯嫁给他,别说平妻了,他八抬大轿来迎娶,我也不肯。” 开什么玩笑,这种平凡无奇的男人谁要啊?他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男人! 她好像忘了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或者是故意忘记。 唐思瑜总算是正眼看了看她,眉头微蹙,语气很冷,“那你想怎么样?” 丁静却没有听出那份冷意,迫不及待的表白心迹。 “我从小到大,心里只有一个男子,就是你,唐大哥,我想嫁给你。” 她说的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如此的理直气壮! 众人被她的无耻彻底打败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凝凝虚虚的抹了抹额头,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若诤被恶心的不行,以前吧,只觉得她太过骄傲,眼中只有舅舅一家三口,其他人都不放在她眼里。 如今才发现她只是个目光短浅,没规没矩,自以为是的傻瓜。 他越听越觉得可笑,“哈哈,真不要脸,失了清白还妄想嫁给唐世子,你当唐家是收破烂的?笑死人了。” 就算唐家不在乎别的,最起码进门的主母要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众人都跟着哈哈大笑,充满了鄙视和不屑。 丁静像是没听到似的,根本不理他,两眼赤红,有如烈火在烧,恨不得将在场的人都烧死。 “唐大哥,求你成全我吧,只有你才救得了我,否则我只有死路一条。” 她眼巴巴的看着唐思瑜,一脸的哀求和无助。 凝凝冷眼旁观,嘴角勾了勾,很是不屑。 原来唐家也会出极品,贱人真矫情! 唐思瑜表情淡淡的,薄唇一掀,“那就死吧。” 1093.贱人真矫情(3) 这句话轻而薄,有如最普通的话语,却把所有人都震憾住了,笑声立止,全都傻傻的看着他。 他在说什么? 凝凝小嘴微张,也很震惊,他这是恼了?千年难得一回嘛,不过丁静做了什么,让他如此的嫌弃? 要知道唐家的人最护短,就算是下人做错了事,也会维护一二。 可表哥摆明了袖手旁观的立场,连这种伤人的冷话都说出口了,可见有多恼怒了。 不过心中却浮起一丝淡淡的喜悦,慢慢蔓延开。 但最震惊的人是丁静,她在家里十几年,哪见过他这般冷漠? 她眼眶一红,泪水像黄河之水绵绵不绝,“唐大哥,为什么?我是无辜的受害者,是他们……” “你做了什么事,自己最清楚。” 唐思瑜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重重扔在地上,面色冰冷,“拿去,我成全你。” 凝凝惊呆了,他这是让丁静去死? 妈呀,他到底怎么了?这么反常,一点都不像冷静自持的唐家少主啊。 丁静的心扑突扑突的狂乱,惊恐的不知所措,声音抖的不行“我不明白,唐大哥你在说什么。” 脑海里隐隐约约闪过一个念头,但不敢相信,想都不敢多想。 不不,老天爷,求您保佑我吧! 唐思瑜冰冷的脸上多了一丝嘲讽,似淡似浓,“雪里情虽然是极难得之物,却是我外祖母的手笔。” 丁静的脑袋嗡嗡作响,怎么也听不明白? “什么?” 什么外祖母?她闻所未闻,夫人没有娘家啊。 雪里情是她偷出来的……不不,好像哪里不对劲! 唐思瑜在心里苦笑一声,这雪里情虽是见不得人的春药,但在父母心中,却是两人的定情之物,这也是他无意之中听来的。 若是父母知晓被别人偷出去害人,不知会有多恼恨。 唐家主一生气,后果很可怕! 他皱了皱眉头,“害人终害已,念在丁大伯的面子上,我给你两条路选,一嫁给这个男人,二是自已了结,免得脏了我的手。” 丁静的心碎了,碎成千千万万片,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心底涌起,泪如雨下,“我的一片痴心,在你眼里算什么?你就一点都不感动?一点都不心软?”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唐思瑜不为所为,眉头都没跳一下。 “抱歉,对一个算计我的人,我没那么多同情心,好自为之。” 凝凝心头一跳,忽然之间有些了悟,却不敢细想,撇了撇嘴,下意识的靠向母后。 晴雪怜惜的拍拍女儿的手,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女人啊,为了所谓的情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一厢情愿的感情,如飞蛾扑火,热烈却自找寻路。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但不择手段,害人害已就要不得了。 丁静的脸色忽青忽白忽红,狰狞的可怕,众人看着她如变戏法般的脸,不由摇头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中闪过一丝绝决之色,“好,念在两家百年的渊源上,唐大哥,你帮我最后一个忙,我要当正妻,我要从唐家风风光光出嫁。” 1094.贱人真矫情(4) 她手指着陈山,面色凄厉,恶狠狂的瞪着他,好像恶鬼似的,这哪像是嫁人,反而像是吃人。 陈山打了个冷战,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能不能不要这个女人? 所有人又一次被惊呆了,这女人又玩什么花样? 太子眼神一闪,飞快的闪过一丝杀机,这心狠手辣的女人是祸害,留不得的。 陈山像踩中了狗屎,皱着便秘脸,“不行,我嫡妻侍候公婆,生有一对嫡子嫡女,规规矩矩,没出过半点错,我不能休了她,平妻也不可能,我们吴家没有这个规矩。” 换句话,妾室倒是可以考虑。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喜好美色,家中除了嫡妻外,还有三房小妾,姬妾无数。 说句实话,丁静长的挺漂亮,细皮肉嫩的,滋味也很不错,又跟唐家扯上关系,本是理想的妾室人选。 但他也知道,这样不安分的性子,要是压不住,后患无穷。 丁静气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人切成碎片。 居然敢嫌弃她? 他是什么东西? 给她提鞋都不配! 她不跟他理论,直接看向唐思瑜。 “求唐大哥成全。” 她好像忘了刚才的事,理直气壮的要唐思瑜当她的靠山。 变脸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凝凝嘴角直抽,很是无语。 还没等唐思瑜开口,太子淡淡的接过话头。 “唐家再显赫,再有权势,也不可能命人休妻,你德行有亏,没有资格当正妻,安安份份当个小妾,已经是祖上烧香。” 这话太有理了,在场的人都频频点头,娶妻当娶贤,姬妾嘛,也不过是玩物,就没有那么多要求了。 陈山感激的直点头,还是太子好啊。 丁静气白了脸,恶狠狠的瞪着太子。 “笑话,唐家的女子怎么能给人当小妾?” 若诤跟太子兄弟感情最好,见她顶撞太子哥哥,当场就火大了。 “哟,你是唐家的小姐吗?不过是个下人而已,装什么高贵呢,做出这样的丑事,若是有半点廉耻之心,早就自行了断,你别一口一口唐家,恶心死了,唐家百年的清名快要折在你手里了。表哥,我要是换了你,早就将此女打个稀八烂,什么玩意。” 他这话刻薄又犀利,却说进了大家心里去。 一个下人而已,凭什么在帝后面前指手划脚?凭什么对他们这些重臣呼来喝去? 晴雪却看的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女人心计是有,野心也有,但眼界太过短浅,注定了无法青云直上。 做人啊,一定要自知自明! 可以求上进,但不能失了本心! 丁静又气又怕,深知他什么都做的出来。慌乱的尖叫,“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唐思瑜再冷情,也有些扛不住,唐家的百年清名容不得任何人玷污。 “来人,送她回去安置,若是不想当小妾,就以家规处置,格杀勿论。” “是。”一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抓起丁静往外奔去。 1095.贱人真矫情(5) 丁静回过头,傻傻的看着唐思瑜绝情的容颜,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浇了个透心凉,浑身发冷,他真的动怒了! “唐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落幕,众人纷纷散去。 唐思瑜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走到凝凝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的玉瓶。 “凝凝,这个给你。” 凝凝迟疑了一下,才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唐思瑜定定的看着她,语气淡淡的,“丹心丸,能解百毒。” 站在旁边的若诤眉头一挑,似笑非笑。 凝凝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小脸微红,递回给他,“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唐思瑜敏感的查觉到她话里的关心之意,一直堵的慌的心口微松,嘴角溢出一丝淡笑,“我还有,你自己小心点。” “嗯。”凝凝心中一暖,犹豫了半响,还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她……对你做了什么?” 这么绝情绝义,可不像他对自己人的态度。 唐思瑜微微蹙眉,俊脸微烫,透出一丝红晕,却没有犹豫,“雪里情本来是用来对付我的。” 兄妹俩惊呆了,面面相视。 凝凝急的满头大汗,上下打量他。 “你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糟糕,太医,快请太医。” 可恶,那女人也太过份了,刚才应该抽她几个耳光。 看着慌作一团的女孩子,向来冷情的黑眸多了一丝暖意,“凝凝,你还是关心我的。” 声音中有着淡淡的欣慰和喜悦。 凝凝眼眶一红,心口又甜又酸, “急死我了,到底怎么样啊,哪里不舒服?” 还没说完,被他拥入怀中,她不敢挣扎,只敢轻拍他宽厚的后背,“喂,说话呀。” 若诤眼珠一转,犹豫了几秒,身形一闪,悄然离开。 算了,看在刚才他的表现不错,给他一次机会。 唐思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忍不住微微一笑,多谢了,兄弟。 他的脑袋埋在香软的玉肩,眼睛微眯,“让我抱抱,我很难受。” 第一次学着耍赖,有些生硬,有些窘迫,效果却很好。 凝凝信以为真,急的直跳脚,激动的直叫,“你撑着点,黄太医很厉害的,一定能帮你解毒。” 她好像记得太医说,如果不交合……会死!!! 天啊,怎么办? 唐思瑜嘴角微微上翘,心中说不出的欢喜,故意闷声问道,“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为我难过?” “不会,恶有恶报。”凝凝急的快哭了,声音打颤,“没事的,我去求求父皇母后,他们最厉害了……” 她不要表哥死,再生他的气,也不想看着他出事。 只要他好好的,让她做什么都行! 思瑜心疼坏了,不敢再逗她玩,轻轻松开她的肩膀,深情的看着她,“傻丫头,我真的没事,好着呢,这点小伎俩算计不到我。” 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怎么可能栽在小小的臭水沟里? 他还想娶心仪的女孩子为妻,生两个可爱的孩子呢。 1096.哄哄小姑娘 “呃?”凝凝似信非信,还是很担心,“那……” 唐思瑜笑的安慰她,语气淡淡的,却难掩得色,“不过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而已。” 凝凝这才想起雪里情是唐家之物, 他怎么可以中招?可恶,她是关心则乱啊,好丢脸。 他一把推开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这么坏,哼。” 这行事手法怎么像二哥呢? 唐思瑜愣住了,他哪里坏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恼上了? 女孩子的心思真难猜! 若诤趴在假山边,竖起耳朵,听的津津有味,啧啧啧,没想到一向古板的表哥也会耍赖,会哄小姑娘了嘛。 有进步!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二皇子,你怎么在这里?” 若诤吓了一跳,整个人弹跳起来,脑袋撞在假山壁上,痛的直吐舌头,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猛的回过头,狠狠瞪着不速之客。 秦瑾毫无所觉,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兴致勃勃的凑过去,“听墙角啊,里面是凝姐姐吗?还有谁?” 若诤皱了皱眉头,嫌恶的推开她,“我没偷听,你是女孩子,该学点规矩了,贼眉鼠眼的,像什么样子?” 秦瑾当然不服气,小嘴一噘,“你才贼眉鼠眼呢,二皇子,你说话好刻薄。” 若诤嘴角一抽,哟,前几天还缠着他说尽好话,要当他徒弟,这会儿怎么敢冲他嚷了?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当哑巴……” 他一拍脑袋,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我真是傻了,跟个白痴计较什么呢。” 秦瑾顿时炸毛了,气呼呼的顶回去,“你才是白痴,你全家都是白……” 她及时收住口,小脸刷的红透了,“不,凝姐姐不是,皇后娘娘也不是……” 呜呜,她忘了他的家人都骂不得,肿么办? 小脸红扑扑的像只熟透的小苹果,眼泪汪汪的样子,很是可爱,若诤嘴角一勾,起了逗弄她的兴致,“那你是指皇上是白痴?太子是白痴?你好大的胆子,这是砍头的大罪,还要诛连全族。” 秦瑾害怕的脸色发白,身体微微发抖,小小声的叫道,“我才没说呢,是你说的。” “扑哧。” 若诤的俊脸一红,轻喝一声,“凝凝,出来。” 真丢脸,居然被妹妹看到他跟人斗嘴的情景。 凝凝转出来,偷笑不止,小脸红扑扑的,“二哥,小瑾还是个孩子呢,你干吗吓她?小瑾别怕,二哥逗你玩呢。” 二哥真够幼稚的! 秦瑾脸上的血色恢复了些,眼中还有惧怕之意,“真的吗?不会砍我的脑袋?不会砍我族人的脑袋?” 凝凝白了二哥一眼,拉着她的胳膊轻轻摇晃,“不会,我保证。” 秦瑾这才重重吁了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珠,“还是凝姐姐最好,哼。” 她不高兴的扔了白眼给二皇子,却不敢出口挑衅,眼珠滴溜溜的转,活泼又机灵,实在是可爱。 1097.痛打落水狗(1) 暖阳高照,风轻云淡,难得的好天气。 皇宫井井有条,树木葱郁,透着一股生机勃勃。 刚办过喜事,众人脸上还有淡淡的喜气。 太子大婚,太子妃是个仁厚宽容的主子,说话细言细语,行事极有章法,待下仁爱,让大家观望的心暗暗放松下来,身为奴婢,谁不想有个好侍候的主子? 三个小宫女站在宫门口,身上穿着厚厚的披风,将身体全包在里面,低垂着脑袋,看不清容颜,为首的宫女拿出一块腰牌,“我们是宁心宫的,为公主采买物品……” 侍卫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验准是真的,也没有什么破绽,手一挥,让她们出宫了。 宁心宫的人他们得罪不起。 三个人暗松了口气,才走出几步,就被一人拦住,目光烔烔的盯着中间一人,面色迟疑了下。 “悦宁,是你,你想出宫?去哪里?” 这个身影太熟悉了,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只因梦里全是她的影子,朝思暮想,闭着眼睛都能勾勒出来。 凝凝的脸垮了,真倒霉,这样都被认了出来,眼珠滴溜溜的转了几转,白嫩的小手放在嘴边,“嘘,杜家哥哥,小声点,我偷偷溜出去玩,别惊动父皇和母后。” 渴望又无奈,小嘴微嘟,像只小狗狗,小模样可爱极了。 杜如海顺母命特来给皇后娘娘送东西,没想到会遇到这一摊子事,吓了一跳,“你就带这两个人?不行,太危险了。” 这丫头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也不想想她贵为公主,要是有个闪失,会牵连多少人? 凝凝哭丧着脸,纠结的不行,难道出不去了?不行,她一定要出去。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小小声的撒娇, “杜家哥哥,好不好嘛?” 这一招对父皇母后两个兄长都有效,但不知对外人,有没有效果呢?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杜如海也扛不住小丫头的撒娇,心软的一塌糊涂,但不放心啊,“算了,我陪你出去。” 凝凝嘴角抽了抽,这人也太古板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也是一片好心,她也知道他对她很好,就像是她的另一个哥哥。 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行人如织,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最醒目的是一座高楼,高耸入云,铺子门口放着两只银狮子,壮观雄伟,引的无数人驻足观看。 这正是唐家的汐月楼,京城第一楼,天下闻名。 不知怎么的,今天的行人格外多,纷纷聚集在汐月楼门口,窃窃私语,不知在议论着什么。 马车夫为难的皱眉,人都堵在这里,还怎么过去呢? 一道清脆如铃的声音从马车里飘出来, “停下,就在这里。” 杜如海探出脑袋看了一眼,不由皱了皱眉头,不许凝凝下车。 “这是汐月楼?咦?怎么这么多人?” 汐月楼向来高朋满座,一座难求,但像今天这样,连店门外都站满了人,实属罕见。 1098.痛打落水狗(2) 这人山人海,而且大部分都是男人,他可不想凝凝被碰着磕到,她可是很娇弱的女娃娃。 他办法多,稍一沉吟就招来两名路人,听他们细说原由,才恍然大悟。 “今天是陈家公子纳妾之日啊,听说是个水当当的大美人,只是品性不端,为人轻浮,要不是已经木已成舟,陈家的长辈是万万不许的。” 长的美有啥用呢?又不能当饭吃!正妻不需要美丽,只需端庄得体。 不过呢,他们倒是很想见识一下。 杜如海眼中闪过一丝了悟,怪不得小公主要出宫呢,敢情是来凑热闹的。 他整天忙着公事,两耳不离窗外事,反而没有深宫居住的凝凝消息灵通。 御花园那事闹的沸沸扬扬,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就算再封口,也架不住暗潮涌动。 也不知怎么流连到外面,市井之徒最喜欢这种桃色八卦,顿时渲染的满天飞,各种版本的都有。 但有一点没变,女方不知检点,已经跟人春风一度,未婚先那个了。 杜如海看到外面那些人个个很兴奋,若有所盼,不禁奇怪,“那这些人?” 路人甲哈哈一笑,“大家都想看看热闹呗,听说那女人从这里出嫁,唐世子真是个厚道人,居然如此宽容。” 杜如海嘴角直抽,表示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好看的? 以他的脾气,这种女人就该一刀劈了,永除后患。 哪会纵虎归山,以将来留下隐患呢。 哎,不过这事轮不到他管! 凝凝却很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因为她也很好奇,专程跑来凑热闹。 不过父皇已经发下禁口令,但还是传的满城风雨,不得不说,八卦的力量是无穷大的。 路人乙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听说那女人跟唐世子关系匪浅……” 路人甲脸色一变,狠狠白了他一眼,“休要胡说,唐世子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货色,怎么可能有瓜葛,不过是尽最后一点主仆之义。” 唐家在秦国,是神一般的存在,地位绝不输于皇室,不容任何人玷污。 路人乙这才发现失言,连忙挤出笑脸,“当然,当然,唐世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送给他都不会要的。” 杜如海听明白了,但更迷惑了,“那怎么没做布置呢?” 门口不见一点红色,没有半点成亲的喜庆气氛,更没有什么排场。 除了人多,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路人甲抓了抓头发,漫不在乎的道,“谁知道呢,这是唐家的地盘,应该是唐家主子没发话吧。” 而所有人议论的对象却两眼含泪,又气又委屈,咬着嘴唇瞪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唐大哥,为什么这么对我?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肯给我,让我以后怎么在陈家挺直腰杆做人?” 她以为这个男人会念旧情,会风风光光送嫁,结果呢,什么都没有,没有嫁衣,没有宴请宾客,没有仪式,冷冷清清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不给她准备贴身丫环,也没给她准备嫁妆。 1099.痛打落水狗(3) 这样的冷待,谁会看重她? 虽然她看不上陈家,但容不得陈家错待她。 人就是这么矛盾! 唐思瑜不耐烦的蹙了蹙眉,看了看沙漏,“只要你安分守已,尊敬大妇,服侍公婆夫君,自然能在陈家立足。” 以她做的那些事,早就该处置了,他没有直接灭了她,只是看在她父母的面子上,丁家二子二女,而她是幼女,颇受父母宠爱。 而丁家世代为唐家打理产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不过他让人放出了风声,唐家不会多管她的事,想必陈家已经听到了。 丁静气的要死,谁稀罕陈家?要不是想…… 她忍着怒气,低声下气的哀求,“唐大哥,我知道错了,错的很离谱,该千刀万剐,但全是因为爱你啊,我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那样的错事……” 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想以情感人,唤起些许旧情来。 唐思瑜皱了皱眉头,懒的听下去了,轻喝一声。 “够了。” 什么爱?算计他就是爱? 这样的爱,谁敢要?谁受得了? “是。”丁静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亮,神情越发的谦卑,“我以后再也不会提此事,是少主大发善心才饶了我一命,我不敢再奢望不该得的东西。” 话虽然如此,但心中的恨意却慢慢滋长。 往昔爱的死去活来,只要一看到他的俊脸就激动的浑身发抖,热血沸腾,如今却浑身血液冻住了。 她将嘴唇都咬破了,鲜血直流,说出这番违心的话,实在是不容易,但她没有办法,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鲜血顺着雪白的额头往下泪,流进眼晴里,血红血红的,看上去很是可怕,“但是我身为丁家的女儿,哪怕嫁进官官宦人家当个正妻,也绰绰有余,如今却……” 要不是他废了她的武功,斩断了她跟唐家跟丁家所有的联系,把她软禁起来,不给她半分银子,也不给她一个可靠的下人,她也不会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他。 他哪里是想将她嫁出去,分明是想将她逼死嘛。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少主要是狠起来,比谁都绝情! 她还是罗嗦,想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唐思瑜冷冷的打断,“那是你自已做出来的孽。” 她的性子需要压一压,否则将来更麻烦。 丁静抿了抿嘴,忽然扑突一声跪下,泪如满面,拼命磕头,脑袋都磕破了,“是,全是我的错,但请看在我父母的面子上,给我一点点尊重吧,求您了,少主。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丁家,我不能让父母家人蒙羞。” 唐思瑜略有所动,眼神一闪,“你想怎么样?” 丁静见他被说动,心头一跳,低声下气的吐出几个字,“只求风光大嫁。” 换句话说,就是要唐家当靠山,为她撑腰。 没有嫁妾没关系,没有贴身丫环也没关系,只要唐家的少主亲自送她出嫁,这比什么都强,从此以后谁都不敢小看她,不敢轻侮她! 1100.痛打落水狗(4) 一道凉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让你借着唐家的势,顺顺利利压了陈少夫人一头?然后宠妾灭妻,爬上正室之位吗?” 随着清脆的声音,一道清雅如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美丽如玉。 丁静气的面红耳赤,费尽口水好不容易才说动了少主,怎么能人破坏? “胡说,我没有这么想……”她猛的抬头,脸色大变,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是你,你来干什么?” 若说她此生最恨的人,非眼前的女孩子莫属,悦宁公主。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么可悲的地步。 凝凝笑吟吟的走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有得色,“听说今天是你大喜之日,我当然要来凑凑热闹,哎哟,真冷清啊,你怎么穿着粉色的衣裙?新嫁娘可是要穿大红色的喜服哦。” 见到她,唐思瑜眼前一亮,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看得出来是真的高兴,“凝凝,你怎么出宫了?姑父姑母同意的吗?” 从她一出现,他的眼里只有一个她,忘了别人的存在。 丁静被戳中痛处,气的直抓狂,又见他一脸的痴迷,更是心酸难抑,恨意狂燃,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如此折辱我,你很开心吧。” 为什么世上有一个唐若凝? 如果没有她,自己一定会如愿嫁成唐大哥,成为人人羡慕的唐家少夫人,呼风唤雨,享尽荣华富贵。 只要没有她,那么…… 凝凝其实是来痛打落水狗的,她可是很记仇的哟,笑的格外灿烂,“开心,当然开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辰不到,时辰一到,立马就报。” “你……”丁静柳眉一竖,满腔的怒火正待发作,却瞄见唐思瑜的脸色,硬生生的将怒火压了下来,不得不忍气吞声,“公主,以前是我不对,自视过高,目中无尘,如今才发现傻透了,还请公主念在我们夫人的面子上,不要跟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计较。” 她拼命让自己隐忍,不能动怒,否则真的完了。 她含泪哀求,神情软弱无力,两眼通红,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随时会昏过去似的。 凝凝皱了皱眉头,又在装了,好恶心,这女人的花样真多,一套又一套的。 “我怎么会自跌身份跟个下人计较呢?”她的目光落在唐思瑜脸上,嘴角一勾,似笑非笑,“表哥,你在这屋子里,好像于礼不合吧。” 唐思瑜被她看的头皮一阵发麻,只想哄她高兴,“我这就出去。” 他转身就走,全然忘了跪在一边的女人。 只要让凝凝理他,不再视他为无物,他什么都肯做。 丁静气的吐血,咬碎了一口银牙,还要和着鲜血往下咽,她急急的叫道,“少主,您还没有答应我的请求呢。” 唐思瑜怔了怔,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移向凝凝,似是无声的询问,又似表明立场。 凝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轻斥,“什么请求?地位是自己争取的,脸面是别人赏的,你家少主管天管地管不了别人的家务事。” 1101.痛打落水狗(5) 说到后面一句,一双可爱的杏眼瞪着他,晶亮如星,闪闪发亮光。 唐思瑜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好想捏捏可爱的小脸,“凝凝说的是。” 语气之宠溺,有如一汪春水,化都化不开。 真好,她终于肯跟他说话了,肯瞪他了! 凝凝怔了怔,小脸刷的红透了,他反而笑的更欢了。 两人眉来眼去,看的丁静火气直往脑门冲,却不敢发作出来,泪花在眼眶打转,楚楚可怜,“少主,我可是服侍了夫人十几年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到了此时,她还不忘将唐夫人拉出来。 凝凝觉得刺耳极了,冷冷一笑,“身为奴婢,服侍主子是天经地义的,居然还拿来邀功,真是可笑至极。还有没有规矩了?” “你……”丁静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老大,第一次被驳的哑口无言,脸色通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公主,我已经跌到尘埃,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我给您磕头了,求您放我一马吧,求求了,公主。” 她拼命磕头,咚咚咚碰地的声音响起,响亮无比,不一会儿,那地方就血流长河,额头血迹斑斑,红肿的惨不忍睹。 在门外的杜如海终是心软了,忍不住劝了一句,“凝凝,算了吧,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奴婢。” 一个弱不惊风的女孩子,就算手段太厉害,心计再深,一旦嫁进陈家,也就成了困在笼中的鸟儿,翻不起风浪来。 再生个一男半女,再高的心气也全都转到孩子身上,哪还顾得上往日情怀? 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一出生就注定了命运。 唐思瑜这才发现了他的存在,眉头微微蹙起,这家伙跟凝凝走的很近,不得不防。 这话却把凝凝惹恼,大声问道,“奇怪了,我做什么天怒人怨的大坏事了?我怎么欺负她了?杀了她全家?还是害她**的罪魁祸首?还是逼她委屈下嫁的恶人?” 莫名其妙,她什么都没做呢! 怎么就成了大恶人? 杜如海愣住了,有些汗颜, “这个……” 唐思瑜嘴角一翘,淡淡的道, “凝凝没做错什么,有人想跪就跪吧。” 丁静猛的抬头,眼中全是震惊之色,脸上浮起浓浓的痛楚。 一名下人在门口禀道,“陈家来人了。” 唐思瑜眉头一挑,“让他们进来。” 陈家来的是两个四十几岁的奴婢,一男一女,看上去很是精明能干,穿着寻常的下人衣服。 两人一进来就给唐思瑜请安,态度格外恭谨,至于跪在地上的丁静,看都没看一眼。 “奴婢见过唐世子,我家老爷说了,若是您不嫌弃,想请您去陈家喝杯喜酒。” 两人眼巴巴的看着唐世子,一脸的渴望。 谁都想跟唐家攀上关系,但不是谁都能攀上的。 陈家盼着能借这个机会跟唐家扯上关系,求之不得啊。 主子早就发话了,若唐世子去,就摆喜宴,给侧夫人做脸面,当宝贝般供着。 若唐世子不去,那就什么都没有,侧夫人就是个摆设。 1102.痛打落水狗(6) 丁静本就是聪明人,全都听明白了,可怜兮兮的看着唐思瑜,眼泪汪汪的。 可惜让她失望了,唐思瑜的态度很是冷,“我有事就不去了,你们将人抬走吧。” 两名下人虽然很失望,但早在意料之中,“是,老爷还说,陈家会好好待丁小姐,不会让唐家难堪。” 这是向唐家示好呢,凝凝不屑的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 唐思瑜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语气越发的清冷。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进了陈家的门,就是陈家的人,就得守陈家的规矩,从此以后她跟唐家再无任何瓜葛。” 陈家的下人心头一凛,额头渗出几颗冷汗,恭谨的行了一礼,“谢唐世子指点。” 丁静被他的绝情惊呆了,“少主,您不能这么对我,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家的下人毫不客气的拖起来,一左一右挟带着往外走。 “吉时到了,丁姨娘请上轿。” 不管丁静如何哀求,唐思瑜都无动于衷,见大势已去,她面如死灰,彻底死了心。 她趴在门口不肯走,大声吼道,“陈山呢?把他叫上来。” 陈家的下人皱了皱眉头,很是不屑,唐家都摆明态度了,不会护着她,她还充什么大头蒜呢。 “我家二公子在家里,暂时来不了。” 语气别提多冷淡了,不过是个摆设,老爷不喜,少爷嫌恶,又用这么不光彩的手段进的门,名声扫地,主母已经不喜,这女人注定了前途黑暗。 丁静气的直哆嗦,勃然大怒,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陈家算什么东西? 她肯下嫁,他们就该诚惶诚恐的接着供着,偷着乐吧。 “什么?他没来迎娶?不行,他若不来,我就不嫁了。” 陈家的下人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真麻烦。 “丁姨娘,按规矩,迎正妻才要新郎迎娶,纳妾不过是小轿一抬,悄无声息的从侧门而入,也不用拜堂成亲,直接送入洞房即可。” 丁静气的吐血了,变身咆哮帝,“什么?居然不摆酒?不请客?没有花轿?好啊,陈家居然如此待薄于我,如此不将唐家放在眼里。” 以她的家世,她的花容月貌,放在哪里都是出挑的,从小到大,不管走在哪里都备受赞赏,千宠万众,虽是下人,却跟娇养长大的小姐没什么区别,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唐思瑜淡淡的撇清,“你是你,唐家是唐家,别混为一谈。” 丁静委屈的失色尖叫,“少主,这哪里纳妾,这分明是羞辱,我不嫁了。” 凝凝看的大为解气,眉飞色舞,偷笑不止。 气死她最好,哈哈哈。 想不嫁?容得她作主吗? 不嫁也得嫁! 陈家的下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极为鄙视的嘲讽道,“瞧丁姨娘说的,我们陈家是规规矩矩的正经人家,一切都按正常程序走,没有半点破格的,放在哪里,都没有让人挑嘴的地方。” 1103.痛打落水狗(7) 丁静又气又恨又怒,“你们反了!你们这些狗奴才……” 陈家的下人一脸的不屑,冷冷的反击,“丁姨娘,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儿,谁比谁高贵?都是一样的……” 丁静倒抽一口冷气,气的差点晕过去,暴跳如雷,两眼通红似血,“去死,去死,少主,你就这么看着别人欺负我?” 唐思瑜不冷不淡的扫了她一眼,“你是陈家的人,自有陈家管教。” 丁静想死的心都有了,堂堂丁家的小姐,居然被两个下人欺负了,还被当众凌辱,她这辈子的脸面都丢光了,还怎么见人? 她恨从心起,发疯似的冲过去,“我跟你拼了……” 但不知怎么回事,行到半路,忽然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痛的满头大汗,倒地不起。 陈家的下人也不是好惹的,牙尖嘴利,冷冷的看着她,却没有上前扶起,“您要是不服,可以让大家评评理,若是哪位说出不对的地方,我们陈家愿意跪地磕头认错,如何?” 唐家都表明了立场,还怕什么? 丁静气昏了,眼前一阵阵发黑,连个下人都敢欺到她头上,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凝凝忍不住绽开笑颜,笑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对付这样的人,就要比她更无耻,更不要脸。 恶人自有恶人磨! 好! 唐思瑜沉默不语。明显不愿掺和进来。 杜如海只想哄凝凝高兴,顺着她的意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 陈家的下人一脸的鄙视,站在众人面前,将事情摊开来一说,最后道,“这是纳妾,合乎规矩,妾,偏房也,从偏门而入。” 陈家都成了京城的一大笑柄,全拜这个女人所赐。 她不但不知悔改,还自以为高人一等 ,拿鼻子对人。 另一个下人也冷冷的嘲讽,“妾怎么能与妻相比?想都不要想。” 众人个个都像吃了药似激动不已,满脸通红,“就算是皇室子弟纳侧妃,也是这样的规矩。” “对啊,没道理臣子家的规矩比皇室还大吧。” “就是,人贵自知,做出那样的丑事,就该低调些。” “陈家倒是懂规矩的,陈家的主子也是心善的,居然肯认账,让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进门,就不怕家无宁日吗?” 这还算是轻的,更难听的还在后面,“啧啧啧,还没进门就闹开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先奸后入的货色。” 丁静 的名声早就臭了,整个京城都认定她是****呢。 她听到这里,整个人风中凌乱了,脑袋嗡嗡作响。 “这样的女人进了门,恐怕妻妾之争就要开启,到时恐怕祸及子孙。” “哎,这样的败家精送给我,我都不要。” “谁说不是呢,陈家沾上这样麻烦,又耍不脱,真是可怜。” 众人越说越起劲,无视当事人的存在。 “陈二公子也可怜,好好的被人算计,将来还不如是什么了结呢。” “陈家肯让她进门,已经是开恩了,她不知好歹,真是……哎。” 1104.痛打落水狗(8) “要不是看在唐家的面子上,谁要这种货色啊。” “唐家百年赫赫威名,谁不仰慕?我还以为唐家的人都是好的,没想到还有这种不知廉耻的。”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白粥,哎,哪里都一样,唐家也不例外。” 听着这些议论,丁静气的面红耳赤,身体直发抖,又气又羞又恨,恶狠狠的瞪着那些人。 “啪,都闭嘴,都给我滚。” 可恶,她才是倒霉的受害者,才是被压在脚下欺负的人,为什么还这么骂她? 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众人才不怕她呢,同时得罪了皇室和唐家的女人,就跟死人差不多。 “凶什么凶,还有脸凶,真是好笑。” “犯不着跟个贱人计较,太降低身份了。” 丁静气的头晕眼花,气愤难当,眼前直发黑,气怒攻心,满腔的恨意在胸口沸腾。 “悦宁,你满意了吗?把我害的身败名裂,你得意了?你非要逼死我不可吗?” 凝凝嘴角一抽,怎么又算到她头上了? 她还没说话,站在身后的杜如海就大声喝斥了一句。 “够了,指责别人之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性。” 一个是天,一个是烂泥,天差之别。 高高在上的公主哪需要跟个下人一般计较? 有的是人为她出头! 漫说凝凝没有害她,就是害了她,又如何? 那是她自找的! 丁静一眼就看穿他隐藏的心事,顿时酸的不行,“哟,悦宁,你又勾搭了个小白脸,这狐媚手段……” 一个两个都这样,这些男人到底喜欢她什么?高高在上的地位?还是她背后的权势? 公主又怎么了?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会投胎而已!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断了她下面的话,她两眼瞪的老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曾经最熟悉的唐大哥,如今陌生的可怕。 这真的是一起长大的唐大哥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为了一个悦宁公主,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唐思瑜忍无可忍,都到了这种地步,她还不肯放过凝凝,居心之险恶令人发指。 他冷冷斥道,“自做孽不可活,将责任推到别人头上,你就能好受了?” 丁静身体一抖,这一巴掌打掉了十几年的情分,也打断了她心底最后一丝企盼。 她悲愤至极,两眼通红,“少主,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么?连只猫狗都不如吗?” 唐思瑜烦透了这种死缠烂打的人,换在过去,他懒的多说一句,但他不想让凝凝有所误会,破例多说了几句,“在以前,你是家母的丫环,而如今,你不过是个不相关的人。” 短短几个字,说尽前生今世,也将话说死了。 凝凝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嘴角轻轻往上翘。 丁静没想到他绝情至此,心痛如绞,反而收了眼泪,狠狠擦了擦脸。脸上浮起一丝绝决之色。 “少主,你果然是个心冷面冷的人,哈哈哈,你永远也得不到心爱的女人,永远也不会幸福的。” 1105.冰块脸VS温煦男 (1) 她像疯了似的哈哈大笑,笑声尖锐的刺耳,有如阴冷的毒蛇。 唐思瑜的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戾气。 凝凝被她笑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们赶紧把她弄走,别让我再看到她。” 她疯了,为爱而疯,整一个神经病,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不知从哪里跳出几名黑衣人,上前硬是将人拖走。 丁静疯狂的挣扎,面色狰狞,大声怒骂。 “悦宁,你也不会有好日子……” 一块破布堵住了嘴,发不出声音来,但一双血红的眼睛始终瞪着凝凝,“唔唔。” 凝凝转过身体,举头望明月,轻轻吁了口气,总算是清净了! “凝凝,别理会那种疯子。” 凝凝抿了抿嘴,淡淡的道, “我知道,表哥,你也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唐思瑜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丫头看似态度缓和了许多,但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想起若诤说过的那番话,心中一动,试着软下声音,“我知道,你累不累?饿不饿?走,去兰溪厅坐会,又有新出的点心,你试试味道。” 汐月楼的点心是一绝,比皇宫里的御厨做的更胜一筹,极得凝凝的心。 凝凝是吃货,一听这话,顿时眼睛发亮,二话不说就答应 了。 她跟着走了几步,才想起另一个人,连忙停下脚步唤道,“杜家哥哥,一起来。” 杜如海的脸色本来很凝重,听了这话,才好看了些,“好。” 他得意的一笑,看着某人的脸黑了下来。 贵宾厅 一抹斜阳照进来,室内的两个男人一左一右,频频给娇小的女孩子挟点心,一块又一块。 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吃的满嘴点心渣子的小公主身上,没有互视一眼,却暗潮涌动,气氛很是古怪。 凝凝哪顾得上这些,吃的眉开眼笑,心满意足,感觉幸福的不行。 唐思瑜又挟了块莲叶蜜酥,“尝尝这个。” 凝凝两眼全是星星,渴望的看着精致的小点心,却心有余力不足了,抱着小肚子摇头,“我不能再吃了,好撑。” 杜如海亲手给她倒了杯茶,笑眯眯的递过去,“来,喝口茶水,等会我们去街上逛逛,消消食,顺便给我挑挑礼物。“ 凝凝无意识的接过来喝了一口,好奇的追问,“礼物?给谁的?” 见她和杜如海相处的如此自然,语气又亲昵,唐思瑜皱起了眉头,满嘴苦涩。 “小诺快生辰了,我这个兄长也不知该送她什么,正头疼着呢。” 小诺?凝凝想起那个美丽又有点小脾气的娇娇千金,微微一笑,“好啊,我帮你啊。” 她还挺喜欢杜小诺的,虽然不怎么亲近,但毕竟是宋姨的亲生女儿。 杜如海眼前一亮,面露喜色,起身行了一礼,“那我先在这里谢过了。” 凝凝连忙一闪,避过他的礼,笑吟吟的道,“杜家哥哥别这么客气,又不是外人。” 这话一出,一个人喜笑颜开,一个人气的吐血,抓狂不已。 1106.冰块脸VS温煦男 (2) 这话一出,一个人喜笑颜开,一个人气的吐血,抓狂不已。 杜如海心里乐开了花,走路都飘的,作了个请的手势,凝凝落落大方的冲唐思瑜颌首,转身往外走去。 唐思瑜怔怔的看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心酸莫名。 “我也去。” 杜如海的笑脸一僵,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 “唐世子,你人贵事忙,我可不敢麻烦你。” 话里有话,拒人于千里之外,摆明了不希望他跟上来。 但唐思瑜像是没听出来,面无表情的道, “ 我没什么大事,我过两天就要走了,凝凝,你帮我挑点土仪礼物送给父母。” 凝凝怔了怔,心头莫名的不舒服起来。“你要走了?也对,家中只有你一个孩子,没你在身边,舅父舅母会觉得寂寞了。” 转眼之间,他在外面也很久了,该是回乡和父母团聚了。 听出了她怅然之意,唐思瑜百感交集,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全都混在一起。 “凝凝。” “走吧。” 尽管杜如海不愿,但还是无法拒绝唐世子的存在,三人行莫名其妙的走动起来。 逛了半天街,凝凝东买西买,已经买了一大堆土特产,但有份量的礼物还没挑中。 经过流金阁时,凝凝停下了脚步,沉吟 半响,走了进去。 唐思瑜挑了挑眉,二话不说跟了进去。 杜如海看了看招牌,有些头晕。 这是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子,以样式新颖,款式别致著称,上流圈子里的贵妇人都很喜欢这家的东西。 但肉少僧多,他家的东西一出来就抢购一空,有钱也买不到啊。 “几位,快请进。”掌柜火眼晶晴,看出了这三人都出身不凡,不禁大喜过望,热情的迎了上来。 “将你家的好东西都送上来。” “您也知道,我们家每个月初一十五出新货,最贵的几套首饰都被抢售一空了,只剩下中低档的,恐怕……” 恐怕不合这些贵人的心意啊。 唐思瑜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掌柜的脸色大变,顿时起身行了个大礼。 “见过主子。” 杜如海愣住了,这也是唐家的产业? 凝凝却像是早知道了,表情淡淡的。 唐思瑜的声音清冷如水,有如天山雪水,“将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让我家表妹好好挑挑。” “是。”掌柜的心神一凛,主子的表妹?难道是悦宁公主? 他不敢细想,连忙屁颠屁颠的取出珍藏的,不对外卖的珍品,热情的介绍起来。 一件是八宝璎珞项圈,各色珠宝镶就,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一件是条珍珠项琏,一共是一百零八颗,是稀有的南海珍珠,颗颗晶莹剔透,光华流转,大小相同,拇指般大小,随便一颗就能买下一幢大宅子。 一套是玛瑙宝石的首饰,一共是十件,精美绝伦,雍容华贵,灿若云彩,金碧辉煌, 让人转不开视线。 一套是翡翠碧玉簪嵌首饰,莲花款式,格外清新别致,让人眼前一亮。 1107.冰块脸VS温煦男 (3) 女孩子自然是最喜欢这些东西的,挑挑拣拣,兴致盎然,两个大 男人就有些不自在。 “这还行。”凝凝挑了半天,总算是挑中了那条南海珍珠项琏,是女孩子最喜欢的东西,适合各种场合,送给小诺当生辰礼物最合适。 而那套玛瑙首饰送给舅妈最好,她国色天香,气质雍容, 压得住这个颜色。 那个光芒璀璨的宝石项圈她一眼就看上了,送给新婚的大嫂是最合适不过的,可以在正式场合用,显得很贵气。 而她最喜欢那套翡翠莲花首饰,很适合自己哟。 眼见她看中了这几样,掌柜心疼的不行,心在滴血,但脸上硬是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小姐好眼光,这些全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当世难寻。“ 好舍不得啊,但在少主面前,哪敢说半个不字。 他的模样实在太可怜了,惹的凝凝想笑,有这么舍不得吗? 不过是死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刚将珍珠项琏放到桌上,一只玉手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抢过去。 “哇,这很不错啊,掌柜的,我要了。”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去,只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明眸皓齿,衣着华丽,首饰也很精致,身边跟着两个俏丽的小丫环,看的出来是权贵之女,来头不小。 但是,不管什么出身,还能比在座的几个人还要贵重? 掌柜的偷偷看了看少主的脸色,打了个冷战,强忍着惧意挤出一丝笑。 “呃?秦小姐,这项琏已经被人看上了,实在不好意思。” 此女是秦家的二小姐,秦珏,城中有名的娇娇女,性子很古怪,只要她看上的东西,都要搞到手。 换句话说,就是被宠坏的千金小姐。 她两眼放光,捧着项琏爱不释手,恨不得占为已有。 见过许多宝物的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好东西,越发舍不得了。 “那付定金了吗?” 掌柜的眉头紧锁,纠结不已。 “还没有,不过……” 他认识这位秦家二小姐多年了,也算是老主顾,有几分香火情,也不希望她倒霉。 这位小姐吧,也不算坏人,就是脑子简单了点,任性了些。 他想暗示几句,让她知难而退,但话还没说完,秦珏就从丫环手里抢过五张银票,往桌上一扔。 “这是五千两,拿去,这个我本小姐要了。” 口气之大,语气之嚣张,都让人叹为观止。 凝凝皱了皱眉头,打量了她几眼,她眉清目秀,还算体面,眉宇间跟秦瑾有几分神似,难道是她的堂姐? 奇怪,她为什么没在宫中见过她? 秦家的其他几位小姐都见过,唯独行二的那位没见过,说是生病无法进宫,以前没细想,如今看来,恐怕另有文章吧。 秦二和秦清远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对了,秦二的生母尤氏是秦家老爷的平妻,听说尤家曾经是西部有名的富豪之家,可惜只有一女,没有男丁,再不复昔日的辉煌。 1108.冰块脸VS温煦男 (4) 秦家很有钱嘛,一个小姐出门就带了这么多钱,比她这个皇室公主都有钱啊。 要知道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就算是京城,物价也不高,十两银子就够一家中等人家过一年了。 她一出手就是五千两,够买好几幢宅子了,啧啧啧,真阔啊。 掌柜满头大汗,双手发僵,哪敢去拿钱,苦着一张脸,拼命摇头。 “不行啊,秦二小姐,这不能卖给您,请您见谅。” 秦珏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家中受尽宠爱,父母对她百依百顺,她养成了娇纵的性子。 “为什么不能?我又不是不付银子,” 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 真是奇怪,平日里这孙掌柜客气的不行,今天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孙掌柜深知她说一不二的性子,急的不行。 “不不,不是的。” 秦珏深感自己的面子被削了,很不高兴,小脸拉的长长的。 “你们开门做生意,难道还能挑选客人?我不管,我看到了,这就是我的,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凝凝嘴角一抽,这丫的好强势,秦家不是很规矩吗?秦家的子孙不是很有教养吗? 那又算什么? 唐思瑜冷哼一声,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秦家的女儿素质太次,居然强横至此,让人失望。 秦家一代不如一代了,真是可惜了。 秦珏听到声音看过去,眼前一亮,哇,翩翩浊世公子,好美啊。 唐思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黑眸闪过一丝怒意。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吓出一身冷汗,这人好可怕。 不好,光长的好看有啥用,脾气不好! 她不敢再多看,凶巴巴的瞪着掌柜的,“怎么?看不起我们秦家?” 凝凝反而笑了,这丫头就是个傻大姐,一根筋通到底。 孙掌柜偷偷抹了把冷汗,“秦二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要不是看她 平日里出手大方,他才不会冒着得罪少主的风险,偷偷帮她一把。 凝凝忽然起了捉弄之心,眼珠滴溜溜的转,“这是我先看中的,凡事先来后到,秦二小姐,还请守规矩。” 秦珏很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凶巴巴的叫道,“什么规矩?谁先拿到手,就是谁的。” 好霸气,颇有秦家的风范,可惜不是用在正道上! 她身边的一名丫环忽然站了出来,大声怒斥,“掌柜的,我们秦家是你们铺子的老顾客了,长长久久也有十年时间了吧,难道还比不上几个来历不明的客人?” 这丫环长的花容月貌,华衣锦服, 比正牌小姐差不了多少,一脸的嚣张。 孙掌柜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这是秦二小姐身边最得力的丫环侍琴,仗势欺人,张扬跋扈,是个难缠的。 而另一个丫环叫侍书, 脑子灵活,心机深沉,沉默寡言,是负责出点子的人。 说句实话,他不讨厌秦二小姐,但对她身边的两大丫环很不感冒。 “说的是,但……” 1109.比你更嚣张(1) 说句实话,他不讨厌秦二小姐,但对她身边的两大丫环很不感冒。 “说的是,但……” 真是不懂,秦家的主母怎么会将这两个明显不像丫环的人,安排在独女身边呢? 侍琴眉头一挑,盛气凌人的打断她的话。 “没有但是,我们秦家的面子,谁敢不卖?你……” 侍女的目光在凝凝三人身上转了几转,偷偷在小姐耳边说了几句,秦珏皱了皱眉头,轻轻喝止。 “侍琴,不得无礼,两位公子,是我管教不严,让她如此失礼,还请两位见谅。” 忽然之间,她像变了个人,尽显大家闺秀的端庄有礼。 凝凝忽然觉得很有趣,这主仆三人组合真是太特别了。 主不主,仆不像仆,主子全听仆人的,真是让人无语。 她故意刺激道,“有仆必有其主。” 秦珏眉头一竖,正想发作,却不知怎么的,硬是压了下去,“这位小妹妹,话可不能这么说,主子们从小都受良好的教育,品行教养都不差,但手下的丫环良莠不齐,做主子的哪能看顾的那么多?” 凝凝忍不住嘴角一翘, “连自己的丫环都管不住,那只能说明主子无能。” 秦珏本来就不是好性子的人 ,强自压制了多时,早就憋不住了,但看着她身边的两个男人,犹豫了一下。 这两个男人一看就知家世不凡,出身高贵,不能轻易得罪了了。 但侍琴就没有那么多顾忌,她习惯了强横霸道。 “住口,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管我们家的闲事?知道我家小姐是哪家的千金吗?” 她的语气太过骄傲,太过自负,让人心里不舒服。 她不过是个丫环而已,听由摆布的丫环,但听她这口气,倒像是主子。 杜如海皱了皱眉头,冷冷的道,“不知,还未请教。” 侍琴不会看人眼色,下巴抬的高高的,越发的得意洋洋, “秦国第一武将世家,威名赫赫的秦家。” 秦珏也是一脸的得色,等着对面几个人露出羡慕嫉妒之色。 凝凝微微摇头,心生怜悯,听闻秦家的家风还行,最起码秦大少出类拔萃,是个合格的继承人。 但秦瑾也好,秦珏也好,性格都有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人为的? “唉,真是可怜。” 可怜?秦珏脸上得意的笑僵住了,两眼瞪的大大的,气呼呼的怒斥,“你什么意思?” 凝凝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两个侍女脸上,若有所思,“秦老将军一大把年纪了,还驻守边城,领军打仗,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建下诺大的家业。” 她是真心的佩服那个为国家付出一切的老将军,但对秦家嘛,感觉不咋的。 秦珏不耐烦的皱起眉头,谁要听她拍马屁?这些好话都听腻了。 “马屁精……” 但没想到凝凝话风一转,一脸同情的直叹息,“可惜他的儿孙们不争气,如此嚣张跋扈,如此不通世情,如此挥霍无度,想想就替他感到不值。” 秦家主仆三人目瞪口呆,哪听过这样放肆的话? 1110.比你更嚣张(2) 秦家主仆三人目瞪口呆,哪听过这样放肆的话? 秦珏被气的浑身直哆嗦, 手指着凝凝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妄议朝庭大员,该当何罪。” 凝凝小手一拍,笑意盈盈的扫了她几眼。 “真有气势,不愧是秦国第一武将的子孙,可惜后继无人啊。” 秦珏气的两眼通红,恨不得扑过来扭打一通,但看到凝凝身后站的两个男人,硬是不敢造次。 好可怕的气势,好像随手就能捏死她似的。 凝凝是存心想让她难堪,谁让她一过来就抢自己的东西呢。 “长辈在外拼死拼活,晚辈在家里享乐,动不动就几千两出手,唉,可悲可叹啊。” 她的声音太大,吸引了无数路人,纷纷走过来看热闹。 秦珏窘迫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强硬? 难道就不怕秦家这块金字招牌吗? “够了,小姐太过了,我已经向你赔不是,你却咄咄逼人,辱及祖父,不知秦家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如此羞辱秦家人?我身为秦家的子孙,绝不能忍受这样的屈辱,亮出你的身份,我们上顺天衙门让人说理去。” 她本以为这番话会吓退对方,没想到凝凝眼前一亮,面上浮起淡淡的喜色。 “好啊,不过这种事情顺天府尹会管吗?” 话说,她很想去顺天衙门转转呢,上次二哥在那里大展威风,让她羡慕的不行。 杜如海挑了挑眉,忍不住想笑。 “应该不敢接,去刑部,或者……宗人府。”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都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就连侍书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放大,额头涌出冷汗,惊怕不已。 宗人府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只有宗室子孙惹上是非,别的部门都不管关,才特设了这个宗人府。 凝凝虽然有些失望,但兴致还是很高。 “好,去宗人府,我还没去玩过呢。” 宗正伯伯可疼她了,每次进宫都会带许多小玩意给她。 两个男人嘴角直抽,堂堂宗人府是玩耍的地方吗? 秦珏被身边的丫环一提醒,打了个冷战,心扑突扑突的狂跳,惊恐不已。 “宗人府?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天啊,难道她惹上了王爷郡主之流? 糟糕,这下子麻烦大了。 她急的快哭了,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这种倒霉事。 现在怎么办?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人群外面猛的响起, “二妹,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别轻易出门吗?” 秦珏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如同遇到救星,飞奔过去,可怜巴巴的仰起小脸。 “大哥,我被人欺负了,你可要帮我出口气。” 秦清远站在最外面,人太多挤不进来,只是经过时,听到自家妹子的声音,生怕她又闹事,才忍不住冲过来。 见平时嚣张又任性的妹妹像泄了气的皮球,满脸的惊恐,全没了平日里的嚣张劲,不由既好气又好笑。 踢到铁板了? 照理说,是该压压她的性子,找个人好好治治。 1111.比你更嚣张(3) 不过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但不管如何,自家的妹子自然容不得外人欺负的,这关系到整个秦家的且面。 他用了个巧劲,将前面的人群拨开,露出一条路,硬是挤了过来。 “谁敢欺负我们秦家的人?好大的胆子……” 他看清楚眼前的三个人,顿时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你们……” 真是的,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惹上这几个麻烦精,一个悦宁公主就足以让秦家倒十辈子霉,更不要说唐世子了。 凝凝一见到他,就冷言冷语,一点情面都不给,“秦大公子,好大的威风哦,令妹还想将我告上顺天衙门,我好害怕啊,怎么办呢?” 她还装模作样做出害怕的表情,可惜不怎么像,反而像个调皮的小女孩,有些好笑。 秦清远却笑不出来,客客气气的行了一礼。 “公……小姐,舍妹不懂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我代她赔个不是,她被家中长辈宠坏了,难免性子娇纵了些。” 秦家的人都惊呆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秦珏嘴巴张的老大,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大哥。” 这是怎么回事? 向来眼高于顶,自视过高的大哥居然跟这个丫头赔罪,语气之软和,态度之客气,前所未见。 凝凝发现跟这家伙很有缘,走到哪里都能碰上,却故意刁难他,“秦家很有钱吗?动不动就拿出几千两银子砸人。” 秦清远在心里哀嚎了一声,别提多纠结了,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他再三赔罪,说了无数好话,才哄的凝凝神情稍霁,他暗松了口气,转过头狠狠瞪了秦珏一眼,气恼的斥问,“二妹,你做了什么?” 秦珏都看傻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高不可攀的兄长,他不是最骄傲,最清高,最自负吗? 整个秦家就属他最优秀,最有前途,最出色,可为什么对着一个小丫头百般劝哄,温柔体贴的不行? 不,是客气的不行,是对于上位者的客气…… 她心头一跳,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支支吾吾,掩掩藏藏的将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未了,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只是……喜欢这件首饰,想给母亲当寿礼,又付了钱,我哪里做错了吗?” 秦清远对这个不知世情的妹妹很是头疼,她的眼睛白长的吗?小公主再低调,衣服再寻常,但那身贵气掩不住,是普通出身吗? 更何况,唐世子气宇不凡,浑身散发着凛然之色,这种人一看就知是久居上位的王者。 “胡闹,唐家小姐喜欢的东西,谁敢抢?掌柜的,包起来,这算是我们秦家的赔礼,唐小姐还请高抬贵手,不要跟秦家计较。” 他又行了一礼,态度恭谨无比。 凝凝见他言语恭敬,行之有度,倒是歇了耍他玩的心思。 杜如海不动声色的扫了四周一眼,笑眯眯的劝道,“算了吧,秦师兄也不是坏人,秦老将军更是一片赤胆忠心,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1112.比你更嚣张(4) 凝凝微微一笑,见好就收,“也罢,既然杜家哥哥为你们求情,此事就作罢,至于这东西,我不要……” 这是给杜小诺的礼物,她可不要。 秦清远却误会了,连忙赔着笑脸,“这只是赔礼,您见过的好东西多的是,这种东西自然看不上眼,但也是秦家的一点心意,礼轻情义重嘛。” 他向来洒脱不羁,出身又高,少年成名,心高气傲,哪肯奉承别人,今天算是舍了脸面豁出去了。 这可是帝后的掌 上明珠,是太子最宠爱的妹妹,若是得罪了她,秦家的灭顶之灾就在眼前了。 秦珏就算再傻,也瞧出不对劲了,心惊肉跳,不敢再多说。 凝凝也有些意外,但心底轻轻叹了口气,能曲能伸,进退自如,他算是厉害的。 “怪不得能拜在顾先生门下,倒有几分急智,秦家有你这么一个人物,还能撑个几十年。” 嗯,不出几年,必能成为一代能臣,让他好好辅佐太子哥哥吧。 她年纪小小,但口气很大,老气横秋,惹的别人频频偷笑。 杜如海忍笑忍的满面通红,肩膀耸动不已。 唐思瑜再冷情,也忍不住嘴角轻弯,露出淡淡的笑意。 人小鬼大! 秦清远不由苦笑,作了个揖,“多谢小姐夸赞,秦某不胜荣幸。”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宠着她爱着她。 宠而不娇,出身帝王之家,却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如一块璞玉,实属难得,怪不得能让杜小侯爷一往情深,唐世子魂牵梦萦,割舍不下。 “走吧。” 凝凝没好气白了众人一眼,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她哪里说错了? 心里一不爽,扭头就走, “走吧。” 连使小性子都透着一股娇憨,让人怦然心动。 杜如海冲师兄作了个揖,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秦清远见状,唯有一声叹息,唉,傻子。 如此情深,若是不能成事,又该如何的伤心啊。 但有唐世子这个强大的对手,注定了是个无言的结局。 秦珏看着纤细的背影,心中一动,脱口而出,“等一下。” 凝凝不耐烦的停下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秦珏鼓足勇气,脸涨的通红,“唐小姐,我想请您参加我母亲的寿宴,不知您肯不肯赏光?” 她的母亲虽然是秦家家主的平妻,但只生了她一女,身份尴尬,比起生下嫡出子女的正妻,地位不稳当的很。 见家中最骄傲的长兄都要给这个女孩子面子,她再不懂就是白痴了,提出这样邀请,未尝没有借势之意。 凝凝聪明着呢,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懒的掺和进别人的家事。 “我跟秦家非亲非故,不方便。” 她一口拒绝,秦珏却不敢生气,低声下气的哀求,“不打不相识嘛,一回生,二回熟,我是一片诚心,请唐小姐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秦清远挑了挑眉,却没有阻止,悦宁公主身份贵重,若能出入秦家,对秦家来说,有莫大的好处。 凝凝撇了撇嘴,懒的找借口,**的道,“没兴趣。” 1113.比你更嚣张(5) 众人嘴角直抽,这也太直接了。 不过也是,她是什么身份,有的是底气。 只有别人求她的份,哪轮得到别人给她脸色看。 三日后,秦家后院 寒冬即将过去,初春乍冷还暖,万物更新。 漫天飞舞的樱花美不胜收,粉色、白色、黄色,让人眼花撩乱。 秦珏一手提着衣裙,一手轻轻一拉,小小的身体就飞上了一棵樱花树,熟门熟路的挑了繁盛茂密的树头坐下。 “凝姐姐,快过来,这里的景色最好。” 她一身崭新的粉色衣裙,小脸粉粉嫩嫩,娇俏可人,坐在树丛中,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花比人艳,还是人比花艳。 凝凝身手也不错,爬树这种小事难不到她,利落的在秦珏身边坐下,随手摘下一朵樱花,深深嗅了一口,满腹清香,让人陶醉。 粉色的樱花朵朵绽放在枝头,轻风一吹,落英缤纷,有如下了一场美丽的花雨,浪漫的不可思议。 凝凝左顾右盼,被这满树烂漫,如云似霞的美景深深的打动了,樱花只有刹那芳华,却极尽灿烂。 两个美丽的女孩子看的目醉神迷,露出甜美至极的笑容。 欣赏了半响,凝凝想起正事,不由摇头叹息。 “真是的,你家大办喜事,你身为秦家人,怎么能躲在这里偷偷欣赏景致,你就不怕她们排挤你?” 这丫头实在不会做人,这种喜庆场合,好歹要露露面,说几句好话,在长辈面前拍拍马屁,皆大欢喜嘛。 不过呢,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就随口说说。 要不是为了这片美丽的樱花林,她也不会深受诱惑,乔妆打扮偷偷潜入秦府。 果然不虚此行! 太美了,美的惊心动魄! “我才不怕呢。”秦瑾只图自己高兴,管别人怎么想呢,反正过几日她就准备离开京城,回到祖父身边,那里才是她的家。 “人多太热闹,我不喜欢,看着一团和气,其实个个你捅我一刀,我刺你一剑,勾心斗脚,真是烦人,没有消停的时候,我反正要回去了,管她们怎么折腾,那里才清静呢。” 她话里的隐意,让凝凝怔了怔,这丫头好像长大了许多,眉宇间有浓浓的郁气。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给你报仇。” 这丫头吃亏在心实,嘴快爽朗,容易得罪人。 秦珏一脸小脸皱成了包子,苦大愁深,却无可奈何,“哼,吃的都是哑巴亏,没有半点证据,这些人……” 算了,反正她也要走了,就不要计较那么多。 “哎,只有二姐姐是个傻的,每次都被人挑唆着跟我吵,天天吵,我都头疼死了。” 她知道自己性子直,脑子简单,容易冲动,但比她更冲动的人,就是秦家二小姐。 她倒是不讨厌这个没脑子的二姐,反而对她身边的人很讨厌,尤其是那个侍书,眼珠子乱转,一看就知是个心眼多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每次都是那些丫环在后面挑事,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1114.撞破杀人案(1) 凝凝奇怪的不行,“吵什么?你们又没有利益冲突!” 莫名其妙啊! 秦瑾别提有多苦逼了,她也心烦啊,所以天天在外面玩,不肯回家。 “眼红呗,她比我还没脑子,次次都被人当枪使,也不知她娘怎么教她的,一点心眼都没有。” 她是没爹没娘没人教,那丫的有亲生父母,她娘只生了她一个,不知有多疼爱她,简直当成宝贝般娇宠,可惜没有好好教导,行事一点都不靠谱。 凝凝抓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懒的再想了,“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人多是非多,哪里都一样。” 秦家也不例外! 秦瑾难得的垂头丧气,没精打采,唉,被人讨厌仇视的滋味不好受。 忽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把信物还回来?” 树上的两个女孩子都吓了一跳,齐齐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樱花林来了一对男女,而且女孩子的声音还很耳熟。 秦瑾的眼睛眯了起来,一看就认出那抹水红色身影是秦珏,她的二姐姐。 奇怪了,她娘今天寿辰,广邀宾客大摆宴席,秦家上上下下都忙作一团,她这个亲生女儿怎么偷跑来这里? 咦,那个背对着她们的年轻男子又是谁? 那男子的声音很无奈,充满了懊悔,“那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不知道那是不对的,如今……” 秦珏又气又急,眼眶都红了,“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哪里不对?你马上去跟我父亲提亲,他肯定会答应。” 气死她了,她为了他们俩的将来费尽心机,准备了好久,挑选了今天这个大好的日子,想让这个男人趁父母心情好提出亲事,结果他挑三阻四,还说了一大堆拒绝的理由。 他到底什么意思? 反悔了? 那男人心烦的抓了抓头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家母另有安排,我无法违背她的意愿。” 凝凝听到这里,全都听明白了,敢情这是一对私订终身的小鸳鸯,女的想让男人提亲,但男的好像不肯,啧啧啧。 不肯就不肯吧,还摆出一副很无奈很委屈的样子,装什么无辜啊。 要是没本事,当初就不要招惹人家女孩子。 她最看不起这种没担当的男人,还找借口,没用的东西。 秦珏的心痛如绞,泪水在眼眶打转,他娘一直都不喜欢她,嫌弃她,她全知道,但她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能感动所有人的。 “那我去跟她说,求她成全我们。” 那男子大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切的轻斥,“回来,你这样胡闹让两家的脸面往哪里搁?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将来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 秦珏豁出去了,数年的感情她舍不得放弃,她红着眼睛梗着脖子叫道,“我敢做敢当,怕什么?反正我嫁定你了,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诺言。” 那男人头痛欲裂,心浮气燥,越发觉得她顽劣不堪,一点都没有主母风范,很不耐烦的斥道, “阿珏,你别蛮不讲理,我真的不能娶你,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一道白光闪过,他的脸色刷的全白了,惊叫起来,“你干什么?快把匕首放下。” 1115.撞破杀人案(2) 秦珏手拿着匕首对准自己,眼中含泪,凄楚万分,“你曾经说过,要是违背誓言,愿死在我剑下,我再问你一遍,你娶还是不娶?” 她满心欢喜的等着心爱的男人上门提亲,盼着盼,没想到盼来如此结局。 山盟海誓,花前月下,如今都成了空吗? 当初有多甜蜜,如今就有多痛苦。 曾经的甜言蜜语,都化为淬毒的利箭,刺进她的心头,鲜血淋漓。 那男人神情僵硬,眼珠子乱转,强撑着劝道,“儿女婚事,自有父母作主,男女之间不能私相授受,这是规矩。” 他义正言辞的大道理,一通又一通,好像忘了过去做过的事情,见她不听,额头的冷汗狂流,紧张的不行,“阿珏,你别胡闹,快放下匕首。” 秦珏神情激动万分,浑身发抖,一脸的绝决,“阳哥哥,你是变心了?好啊,我今天就挖出你的心,亲眼看看是黑是红。” 她挥舞着匕首刺过去,毫不留情。那男人吓坏了,连忙伸手阻止,两人扭成一团。 秦瑾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没认出那个男人是谁,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求助般的看向凝凝,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跳下去阻止? 凝凝犹豫的很,事关男女**,她们不好冒然插手,唉,真是的,欣赏景色也会遇到这种破事。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的响起,惊醒了两个发呆的女孩子,低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秦钰腹部插了把匕首,浑身是血,那男人抱着她拼命摇晃,“阿珏,阿珏,你别吓我,你怎么样?” 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他也不知道匕首怎么会刺中她。 秦钰浑身痛的直哆嗦,却咬着嘴唇拼命挤出一句话,“娶不娶?” 凝凝倒抽一口冷气,这人真是疯了, 生命垂危之时,只想着这件事,依旧想嫁给这个伤害她的男人。 为了一个负心寡义的男人,值得吗? 那男人脸色发白,抖着双手呆了半天,忽然放下她,猛的站起来。 “我给你叫大夫,你撑着点。” 扔下这句话,他拔腿就跑,就像后面有什么野兽在追他,狼狈不堪。 “阳哥哥……”奄奄一息的秦钰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心神俱碎,流下斑斑血泪,绝望至极 。 秦瑾毕竟是个孩子,忽然碰到这种事情,吓的浑身发软,连滚带爬跌下树,爬到秦珏身边,手足无措,语无伦次。 “二姐姐,你……不会有事的,你不可以有事……” 怎么会这样? 这个二姐是那么的骄傲,那么的目中无人,那么的清高,从来没将她这个刚从边城回来的堂妹当回事,还说尽刻薄话。有时还会吵翻天,把所有人都引来。 她有时候会生气,会恼怒,但没想过要二姐姐死啊。 眼见怀中的二姐眼神渐渐焕散,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慌了手脚,这是濒死之人的眼神啊。 她吓的失声尖叫,“快来人,快叫大夫。” 1116.撞破杀人案(3) 她吓的失声尖叫,“快来人,快叫大夫。” 凝凝皱了皱眉头,居高临下的看了看远处,过去这么久,那个男估计不会来了,唉,痴情女子薄情郎,真是可怜。 她看了看那个面色灰败的女孩子,心有不忍,使了个手势,一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飞快的闪到秦珏身边,橇开她的嘴,硬塞进一颗药丸,迅速消失不见了,速度之快,有如鬼魅,若不仔细看,会以为只是刮过一阵风而已。 只有秦瑾紧紧抱着奏珏,急的直哭。 远处跑来一群人,惊见眼前的一幕,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 秦珏的丫环侍书从一棵树后转出来,像见到天底下最可怕的事,神情惊恐的大叫。 “是三小姐……她把我们小姐刺伤的……”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下,把所有人都砸的眼前发黑。 “什么?” 秦瑾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离谱的指控,气红了双眼,气的直发抖, “胡说,我没有,不是我,倖书,你怎么能乱说?” 侍书像是吓坏了,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身体狂抖,怯生生的咬着嘴唇,“两位小姐一言不合就动手是经常的事,大家都知道的,但我想三小姐也不是故意要伤我家小姐,可能是一时失手,可怜的二小姐啊。” 她越说越伤心,说到后面,泪如泉涌,伤心欲绝。 她话里话外像是为秦瑾开脱,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但众人听了,越发的不谅解,看着秦瑾的目光充满了恼怒,生气,窝火。 不管秦瑾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她,急的她直掉眼泪。 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她? 一名锦衣妇人在丫环们的簇拥下奔过来,一脸的惊痛,指挥人将秦珏抱起来,迅速送去医治。 她恶狠狠的瞪着秦瑾,如同见到杀女凶手般,痛恨不已。 “秦瑾,若是小珏有个三长两短,你也死定了。” 她正是秦钰的亲生母亲,秦家家主秦老爷的平妻白氏,她只生了一个女儿,视若珍宝,千依百顺,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今见了伤害她女儿的人,自然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之灭之。 秦瑾打了个冷战,气呼呼的为自己辩解。 “大伯母,真的不是我,我没跟她吵架,更没有刺伤她。” 侍书适时的开口,“三小姐,你的性子急,脾气不好,大家都知道,可您不能说动手就动手啊,你们可是嫡亲的堂姐妹, 我们小姐才刚及荓啊,还没有嫁人……” 说到这里,哭的死去活来,伤心欲绝,像家里死人了般。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白氏心中的恨意,冷喝一声,“把她抓起来,让几位老爷亲审。” 几名下人扑过来,擒住秦瑾的双手双脚。 “我不……”秦瑾激动的满脸通红,悲愤交加,气的浑身直发抖,但敌不过人多,只能被人抓走。 堂上,秦家的三位老爷都闻讯赶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侄女,神情很是复杂。 1117.撞破杀人案(4) 堂上,秦家的三位老爷都闻讯赶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侄女,神情很是复杂。 秦家本来有四子,秦家二爷战死沙场,秦家大爷接过父亲的家主之位,成为一家之主。 秦家三爷在刑部当侍郎,秦家四爷身体不好,没当官,只在家里休养。 秦家大爷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为什么这么做?你们都姓秦,是血脉相连的姐妹。” 秦家四爷也很生气,恨恨的瞪着侄女,“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秦家向来清正,兄友弟恭,名声在外,有口皆卑,没闹出过什么丑事。 可这事简直是打了所有秦家人的脸,要知道今天这么热闹,还有许多官员在场呢。 这闹开来,这秦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秦瑾眼眶通红,鼻子发酸,却倔强的咬着嘴唇,怎么也不肯认罪。 “大伯,三叔,四叔,你们都不相信我吗?我真的是无辜的,我再任性,也不会冲自家人下手。” 她在边城长大,跟家中的诸人并不熟悉,更别提有什么感情了,但毕竟这是她的亲人,被亲人冤枉的滋味很不好受。 秦三爷一脸的气恼,“人证物证全在,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秦瑾怒极反笑,指着盘子里滴血的匕首,冷冷的嘲讽道,“什么物证?这匕首又不是我的,怎么证明是我伤了二姐姐?” 秦大爷怔了怔,这丫头板着脸冷笑的样子,像极了威严的父亲,他心头一凛,语气软了下来。 “那侍书呢?难道她故意陷害你?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秦瑾正在气头上,语气冲的很, “我怎么知道?” 秦家的主母,秦家大爷的正妻李氏神情冷若冰霜,冷冷的斥道,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承认,真是可恨,你枉顾姐妹之情,出手伤人,罪不可恕,若是小珏救不回来,那就休怪我们不念骨肉亲情。” 她当家多年,自有一份主母的的威严。 但却惹恼秦 瑾,当场就跳起来发作,“何必说的那么好听,你们早就嫌我碍眼,嫌我丢了秦家的脸面,早就想除了吧,哼,我要见祖父,你们谁都没有资格罚我。” 她到现在还弄不明白,为什么侍书要诬陷她?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对她? 她仗着有祖父当靠山,也不是很害怕,就是很难过,也很伤心。 她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这是秦家,但不是她的家。 浓浓的孤单浮上心头,好想离开这里,插上翅膀飞回边城。 秦家大爷脸色一变,一拍桌子,大声怒斥,“放肆,以下犯上,忤逆长辈,伤害手足,大逆不道,把秦家列祖列宗的脸面都丢尽了,如此不肖子孙,是秦家之不幸。” 秦瑾气的要死,小手紧握成拳,小脸涨的通红,委屈的泪花在眼眶打转,却不肯掉下来。 她不会在这些人面前流眼泪,不疼她不爱她的人,她就算哭死了,也只会惹来嫌恶的目光。 秦家四爷性子最温和,忍不住帮着求情,“大哥,二弟只有此女存世,他英年早逝,我们做兄弟的要好好的照顾这个孩子,不可伤害她啊。” 1118.撞破杀人案(5) 秦家三爷也帮着劝,“ 小瑾年纪还小,等长大了就懂事了。” 秦家大爷性子最为古板,梗直不知变通,别人越是劝,他越是生气。 “就因为我们太纵容她,才把她宠的无法无法,不成体统,再这样下去,我怕她敢将天捅个洞,到时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来人,把她关进祠堂,不许吃喝,到时再发落她。” 秦瑾气的直跳脚,“我没错!你没有资格管我!” 为什么都不相信她? 在这些人眼里,她就这么坏? 她可是他们的亲人啊! “没资格?”秦家大爷勃然大怒,身为家主的自尊受到挑战,无法容忍,大喝道,“来人,把她拖下去。” 他是家中的老大,积威已久,一旦生气,更是可怕,其他人都不敢跟他对抗。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秦清远终于开口了,“且慢,父亲,此事不宜闹的太大,小瑾也不是故意的,不如将她送回边城,由祖父亲自发落吧,祖父年纪大了,别伤了他老人家的心。” 这么冷的天,又是关在阴森森的祠堂,秦瑾年纪又小,非关出毛病不可。 到时恐怕更麻烦…… 秦家大爷正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下去,“不行,我才是一族之长,我说了算,再也不能养奸姑息……” 一道清脆如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他的话,“真热闹啊。”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都惊呆了,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门口,雪白的裘衣裹住玲珑有致的身躯,眉目如画,五官清丽,肌肤胜雪,一身的贵气。 秦瑾如同见到亲人般扑了过去,激动的热泪盈眶。 “凝姐姐,你可来了,他们都欺负我,呜呜。” 刚才一紧张,都忘了凝姐姐的存在。 太好了,她来救自己了。 凝凝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呢。” 秦瑾隐忍多时的眼泪夺眶而出,哭的别提有多伤心了。 秦清远反应最快,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撩起衣角率先拜了下去。 “参见公主殿下。” 这位小公主怎么又溜出宫了?要是在秦家碰着摔着,那秦家就要倒大霉了。 所有秦家人都大惊失色,什么都不敢多说,纷纷拜了下去。 凝凝牵着秦瑾的手,慢吞吞的走进来,在首座坐下,拂了拂发丝,理了理衣裙,这才慢条斯理的挥了挥手。 “都起来吧,不知诸位准备如何处置这个父母早亡的可怜孩子呢?唉,没父母的孩子是根烂草,谁都能踩上一脚,连家中长辈也恨不得除之以快,好惨。” 秦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面面相视,这才想起秦瑾跟公主殿下私交甚笃,糟糕。 人家这是明晃晃的来撑腰! 秦家三爷虽然没见过公主,但知道这位当朝唯一的公主的威力有多大,轻轻一句话就能灭了秦家满门。 “公主,您误会了,我们绝没有这样的心思,小瑾是做错了事,她的脾气也该改改,否则哪天闯出大祸,就……” 1119.撞破杀人案(6) 一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茶点,凝凝接过热气腾腾的香茶喝了两口,又拈起一块樱花糕吃了起来。 姿势优美自然,行云如水,很是皇室公主尊贵的气派。 众人一声都不敢吭,只闻喝茶声。 秦瑾崇拜的看着凝凝公主,好厉害,一进来就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来,连个屁都不敢放。 好半响,凝凝才慢悠悠的开口, “你们都相信是她伤了秦二小姐?” 李氏皱起眉头,强忍着不快,赔着笑脸,“公主殿下,您虽然和我家三小姐情同姐妹,但这是秦家的家事,还请不要插手。” 她语气很婉转,也很小心翼翼。 但凝凝一挑眉,重重扔下茶杯,冷冷的看着她。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警告本公主,哟,比我母后还要厉害嘛,我母后可从来没这么跟我说过话。” 李氏吓呆了,脸色惨白如纸,嘴唇直哆嗦。 她见过公主几次,印象中是个很温柔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这么凶悍? 秦清远不由苦笑,他娘是看走了眼,有那样强势的父皇,彪悍的母后,兄弟个个都是厉害角色,她又岂会是柔弱之人? 他连忙行了一礼,低气下气的求情,“公主,我母亲不会说话,请您多包涵。” 凝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人倒是会看眼色。 还没开口,李氏身后的大丫环腊梅就抢先开口,“这是秦家,就算是公主,也没资格管秦家的家事……” 她眼中有一丝嫉妒之色,好像抢了她最心爱的东西。 凝凝的眼睛眯了起来,冷冷一笑,“秦家好家教,好规矩,好一个忠勇世家!” 连个奴才都敢出言挑衅,好大的胆子。 秦清远气的直吐血,全是些不长眼的东西,狠狠瞪了腊梅一眼,“快跟公主磕头求饶。” 平日里挺聪明的一个人,到关键时刻,莫名其妙犯起糊涂。 公主是天之 娇女,真正的金枝玉叶,岂是人能抢白的? 别说要管秦家的家事,就算要了秦家人的命,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他见过公主几次,知道她是个极有主见,极聪明的女孩子,而且也骄傲至极。 身后是整个皇室当靠山,自然底气十足。 腊梅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但在大少爷的逼压下,不得不跪下来,干巴巴的说着求饶的话,“公主,是奴婢错了,求公主饶了奴婢这一回。” 可惜毫无诚意可言,更像是为了应付。 秦清远心里一咯噔,暗叫不好,这下子麻烦了。 凝凝嘴角一勾,扬起一抹微嘲的弧度。 “秦大少爷,冒犯皇室公主,按律法, 该当何罪?“ 秦清远面无表情的开口,“杖,六十。” 心中却苦笑不已,公主要立威了! 也是,天之娇女哪容得下别人对她无礼?! 凝凝斜斜的扫了地上的人一眼,“还等什么?” 秦清远无奈的挥了挥,秦家下人连忙上前,准备拖人。 其他秦家人都看呆了,没想到公主如此强势,如此的霸道,。 果然是皇室的种。 1120.撞破杀人案(7) 腊梅直到此时,才知道害怕了,拼命磕头,“公主,您是最善良仁慈的,求您饶了我吧。” 凝凝把玩着茶杯,头也不抬,“不饶你,就不善良?不仁慈了?哼,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不可徇私枉法。” 这话一出,谁敢再求情? 谁都不想被扣上个 徇私枉法的罪名,为了一个小丫环,犯不着。 “公主说的极是,公主是最明理之人。” 秦家下人堵住腊梅的嘴巴,将人拖到院子里,噼里啪啦打起来,只听到**拍打的声音,听上去怪吓人的。 秦瑾面露不忍之色,很是同情。 但凝凝嘴角含笑,不动声色。 秦家几位主子面面相视,出了一身冷汗,大夫人几次张嘴,愣是开不了口。 秦家大爷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客客气气的开口,“公主,您难得来一趟秦家,一定要玩的尽兴,来人,让几位小姐过来陪公主殿下游玩。” 凝凝有些意外,这老头看似顽固不化,其实还算识时务。 “游玩不必了,我已经来了半天,该看的都看了,该玩的都玩了。“ 来了半天?秦家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怎么不知道? 肯定是秦瑾偷偷将人带进来的! 秦家大爷没有多想,犹豫了一下,“那公主暂且休息一会儿,等老臣安排一下,送您回宫。” 凝凝不置可否,小手指着身边的秦瑾,“她呢?如何处置?” 秦家大爷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但不敢表露出来,“这是秦家的家事,她是秦家的女儿,我不会下重手的。” 秦瑾无意识的抿了抿嘴,自嘲的笑了笑。 她居然还指望长辈为她作主,真是可笑。 不行,她不能背上这样的骂名,不能让父母蒙羞,不能让祖 父气恼。 她刚想说话,凝凝就抢过话头,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看向秦清远,笑吟吟的问道,“秦大少爷,你怎么不问问我,我来了这么久,是谁陪在我身边?” “呃?”秦清远知道她聪慧过人,不会平白无故说这种话,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怔住了,“难道是……小瑾?” 怎么会这样? 凝凝淡淡的笑道,“是啊,我们片刻不离,事发时,我就在树上,看的一清二楚。真是可笑,该抓的人不抓,无辜的人却抓来当替罪羊,你们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脸的正气凛然,不过如此。”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面面相视,惊疑不定。 凝凝轻轻叹了口气,“唉,不过是欺负人家没爹没娘呗。” 这话说的太重了,直指秦家欺负孤女,不念骨肉亲情了。 秦家人的脸色发黑,难看到了极点。 秦瑾被说中痛处,哇哇大哭,哭声悲伤 无比,“凝姐姐,哇哇。” 凝凝淡然的目光在秦家众人脸上扫过,语气绝决,“哭什么呀,有本公主在,决不容许一个好人被冤枉,一切自有本公主为你作主。” 1121.公主审案(1) 秦家的人脸色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像得了便秘似的。 公主亲自出马,今天恐怕难善了。 但身为臣子,没有说不的权利。 秦清远在心里哀嚎,早知这样,就该早点出来解决,这下子就被动了。 公主的古灵精怪向来让人难以招架,唉。 凝凝淡然的目光落在秦家大爷脸上,语气淡淡的,“秦大老爷,此事由本公主处理,你可有什么意见?” 秦家大爷看着酷似皇上的小脸,都傻住了,哪敢说个不字。 “不敢不敢,公主您请。” 太子长的只有三分像皇上,倒是气势像了个十足,而这位小公主却长的五分像皇上,一板着脸,就像皇上站在面前,这压力太大了,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得了这句话,凝凝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清浅如莲的笑意。 秦清远怔了怔,心头莫名的一跳。 她看向跪在地上索索发抖的丫环,冷冷的道,“侍书,你口口声声说秦瑾是凶手,你有证据吗?” “我……”侍书的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个不停,咬着牙齿犹豫了许久,干脆豁出去,硬是挤出一句,“我就在现场,亲眼所见……” 她咬死了不肯改口,还哭哭啼啼的叫道,”公主,您虽然贵为金枝玉叶,但不能以私枉法啊。” 她的话直指凝凝有私心,想包庇秦瑾。 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配这么说吗?不过是个小丫环,胆大包天,居然指责当朝的公主。 她不怕死,但秦家人怕啊。 她可是秦家的丫环,公主要是迁怒,秦家也跑不了。 秦家的人急的不行,想阻止又不敢,只敢在心里直骂娘。 秦清远深呼吸,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浑身难受,心口中像压了块巨大的石头 ,呼吸都困难了。 秦瑾勃然大怒,气的想揍人,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还咬着她不放? 凝凝倒也不生气,气定神闲的挑了挑眉,“哦,你也在场?如此忠心耿耿的丫环在现场,却没有冲上来救主,任由主子受了如此重伤,啧啧啧……” 她的声音很轻,但压力越来越大。 侍书急的满头大汗,偷偷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大夫人,目光闪烁。 苦于对方没有任何暗示,只能死撑,“我打不过三小姐啊,她有武功,我只是个弱女子……” 凝凝全看在眼里,忍不住嘴角一勾。 秦瑾气的直跳脚,无法容忍被人如此抹黑,“她胡说八道,我没有。” 什么弱女子?呸! 她只会三脚猫的功夫,还打不过呢! 凝凝却出人意料的冷静, 似笑非笑的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大夫人身上,“别激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大夫人莫名的后背一凉 ,下意识的挺直腰杆,面上却丝毫不露。 凝凝冷然的盯着地上的丫环,咄咄逼人的追问,“照你这么说,身为丫环的你因为害怕打不过,所以弃主子不顾,躲在一边偷看,是正常的行为?秦大老爷,你觉得呢?” 1122.公主审案(2) 秦大老爷深感老脸都丢光了,恨不得将害他丢脸的人砍成十八段,他脑子还算清楚,公主是金枝玉叶,身份贵重,就算是她亲自下的毒手,也没人敢说什么,所以根本没必要说谎话,那说假话的人自然是府上的丫环了。 这么一想,气恨交加,“这种不忠不义的丫环,该千刀万剐,秦家可不留这种祸害。” 侍书一个劲的叫屈,两眼含泪,楚楚可怜,“大老爷,我真的尽心了,没有躲藏,我差点没被三小姐打死,她蛮横起来,谁也挡不住啊……” 她拼命解释,众人半信半假,看着凝凝的眼神有些古怪。 秦瑾气的面色通红,想冲过去揍人,凝凝紧紧拉着她,不让她冲动行事。 凝凝不慌不忙的扔出一颗炸弹,“没有躲藏?你可是从远处的树后钻出来的,相信不少人看到吧。” 侍书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一名丫环叫了起来,“是,奴婢亲眼看到了,侍书躲的很远,在十几米外。” 秦家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齐齐瞪着侍书,满口谎言,还说什么忠心护主,全是狗屁,这样的人说的话自然不可信的。 秦家大老爷最为生气,恨的咬牙切齿,自家的女儿被伤成这样,能不生气吗? “这……”侍书急的涕泪齐流,面红耳赤,咬到自己的舌头,“我是……” 凝凝冷笑一声,“以为本公主年幼,就想糊弄本公主,罪不可恕,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是。” 侍书流着眼泪求助的看向大夫人,但大夫人无动于衷,像是没看到似的。 侍书眼上闪过一丝绝望,拼命哭喊无辜,却没人再相信她,只能被人拖到院子里大板侍候。 解决了一个人证,凝凝伸手举起桌上沾血的匕首,细细看了几遍,“秦大少爷,这把匕首你认识吗?是谁的?” 秦清远怔了怔,接过来看了几眼,脸色有些古怪,“这是二妹妹秦珏的,我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在这不显眼的地方有个二字。” 凝凝嘴角抽了抽,还二?不过呢,她就等他这句话,“拿秦二小姐的匕首刺人,刺伤了人还傻站在那里等你们抓,这可不合常理。” 秦家几位老爷已经相信了秦瑾的清白,毕竟没人会用这样的凶器。 但秦大夫人却冷不防的插了一句,“话可不能这么说,或许秦瑾强抢匕首,刺杀后一时惊吓,忘了逃离。” 先前她一直像隐形人般不声不响,大家都忘了她的存在,她忽然出声,众人颇为惊讶。 但转眼一想,也能理解,虽然不是亲生母女,但大夫人对秦珏疼爱有加,胜过自己的亲生女儿。 凝凝眼中闪过一丝异采,好像就等着她开口,也不急着解释,笑吟吟的道,“ 秦大夫人好像很希望这是真的。” 这话看似普通,却话里有话,若有所指。 众人面面相视,若有所思。 秦大夫人心头一凛,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义正言辞的道,“我只是以事论事,想为我们珏儿讨回一个公道。” “公道?”凝凝微微一笑,充满了浓浓的嘲讽,“好像秦珏不是你亲生的吧。” 1123.公主审案(3) 她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博爱的女人,能无私的爱护别人为夫君生的骨肉。 女人都是自私的,都希望自己的夫君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都希望独宠,哪容得了三妻四妾?哪容得了庶子庶女满地跑? 除非是不爱,要么就是心机深沉,另有所图。 反常即为妖! 她睁大眼睛看着秦大夫人,等着她怎么解说。 果然不出她所料,秦大夫人一脸的慈爱,“但我视她如已出,疼她如珠如宝,只希望她一辈子顺顺利利。” 凝凝笑喷了,毫不客气的戳穿,“真是慈母心肠,但好假啊。” 秦大夫人闻声色变,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什么意思?” 盛怒之下,她总算记得对方是什么身份,强忍着怒火,没有翻脸。 凝凝淡淡一笑,“小丙。” 不知怎么的,秦清远心中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他想阻止,“不……” 暗卫手捧着一本册子出现在凝凝身侧,行了一礼。 “是。” 他翻开册子,大声念了起来。 “十年前,秦珏被人下毒,下毒者是她身边的二等丫环青梅,幕后主使者是秦大夫人……” 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瑾整个人弹跳起来,震惊万分的指着大夫人,怎么可能? 大伯母最疼爱二姐姐的,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先送给二姐姐,其他人都要靠后。 这样的疼爱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秦大夫人坐着不动,但脸色铁青,愤怒的大叫,“胡说,满口谎言,我怎么可能下毒?” 凝凝垂着眼帘,理都没理,纤细白嫩小手轻敲桌面,有节奏的,咚咚咚,每一声都敲在众人心头。 暗卫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读下去,“七年前,秦珏出外失踪,被人掳走两天,是里应外合,幕后主使者也是秦大夫人。” “五年前,秦珏意外落水,得了风寒差点死掉,是被人推下去的,幕后主使者也是秦大夫人。” …… 一桩桩,一件件陈年往事全都被翻出来,血淋淋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秦家人的脸都绿了,惊疑不定。 秦清远沉痛的闭上眼睛,心痛如绞,那些事情都是真实的,曾经发生过,但一直以来,大家都以为是意外,没想到是…… 秦大老爷一脸的痛楚,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发妻,她不是最善良最温柔最慈爱的吗? 秦大夫人再也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凝凝,“够了,不许胡说八道,悦宁公主,我敬您是帝姬,百般容忍,但绝不允许你诋毁我的名声。” 她气势很强,看上去挺像一回事的,像是被人冤枉后的正常反应。 却忘了一件事,她的身份根本无法跟公主相比,就算公主做错了事情,她也不能这样大声指责,换句话说,她反应过度了。 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心虚! 凝凝却丝毫不受影响,淡淡的道,“这是锦衣卫查出来的,你若有异议,欢迎来三司理论。” 1124.公主审案(4) 重重的一拳挥出去,如打在棉花上,没有什么感觉,秦大夫人一口血喷了出来,被气的眼前金星乱飞。 “你……” 锦衣卫啊,闻风丧胆,谁敢主动凑上去?除非是不想活了。 那些高官重臣都怕的不行,更不要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了,哪敢去找人理论? 可恶,她活了一大把年纪,居然被个小女孩制住了,气死她了。 凝凝嘴角一勾,又补了一句,“对了,秦大小姐温柔贤淑,琴棋书画皆精,是有名的才女,而秦二小姐性子粗暴狂燥,对长辈不敬,对下严苛,经常一掷千金,同样是大房的女儿,名声天差地别,让人玩味啊。” 她没有挑明,只是淡淡的陈述,却让人心惊肉跳。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都听懂了,脸色也黑了。 秦清远打了个冷战,别人都说悦宁公主是娇弱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但他此时才发现,那只是表相,掩在娇弱外表下的内心,强悍的可怕。 聪明机灵,心思缜密,逻辑极强大,冷静淡然,看似东一拳西一脚没有章法可言,实际上一环扣着一环,每一步都走的四平八稳,在不知不觉中,将人逼入绝境。 这样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她们善于隐藏! 秦大夫人心底涌起浓浓的恐惧,她没想到一个女孩子会这么的难缠。 “你到底想说什么?” 凝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何为捧杀,今天总算明白过来了,佩服佩服。” 众人呆若木鸡,秦瑾吓白了脸,惊恐万状,下意识的缩在凝凝身后,不敢看秦大夫人。 好可怕呀! 秦三爷性子比较燥,再也忍不住跳起来,大声怒斥,“大嫂,您怎么能这样?她们都是秦家的女儿啊。” 枉费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好的,处处尊重她,把她当成贤妻良母的楷模,不止一次要求妻妾向她学习。 这下子,简直是自打嘴巴子嘛。 秦大夫人的心发冷,浑身冷的直哆嗦,却不肯认输,“你们别信她的鬼话,她是为了替秦瑾开脱,所以才不择手段……” “啪啪。”黑影一闪,巴掌声响起来。 秦大夫人的脸红肿如猪头,两颗门牙掉在地上,而动手的暗卫站在凝凝身后,纹风一动,好像没出过手。 “母亲。”秦清远大为心痛,走到她身边帮她抹药膏。 秦大夫人当众受此奇耻大辱,气的抓狂,“凭什么打我?” 暗卫眼皮都没抬,冷冷的道,“以下犯上,按律当诛。” 他的声音很冰冷,如出鞘的长剑,随时都会飞出去。 秦家人的脸色大变,心慌意乱,又气又急。 秦清远直起身体,苦笑了几声,恭谨的冲凝凝行了一礼。 “公主,我母亲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您别跟她一般计较。” 看在他态度好的份上,凝凝没有再 穷追猛打,“你们家的恩怨情仇,本来与我无关,我也没兴趣插手,但牵扯到我,就休怪我不留情面。皇室的脸面谁都打不得。” 1125.公主审案(5) 这是真心话,别人的家务事,她可不乐意管,哪家没点龌龊事? 越是光鲜的人家,背后越是黑暗肮脏。 刚才秦大夫人若是识趣,没有试图对抗,她根本不会揪出那些陈年旧事。 可惜了,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秦大夫人闻言,差点气晕过去。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谁会料到这位小公主会偷偷潜进秦府,更没想到她会全程看到了一切。 天要亡她吗? 到了此时,谁都明白过来了,纷纷跪倒, “公主恕罪。” 秦家再势大,也比不上皇室,何况秦室世代为皇室尽忠,岂敢乱来? 秦老爷在心里暗骂妻子胡涂,什么人不能惹,什么人不可以惹,到现在还看不懂吗? 枉费她当家主母多年,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 凝凝亲自扶起秦大老爷,挺客气的,“看在秦老将军为国尽忠的份上,我不跟她一般计较,哎,秦老将军七十有余吧,也该回来颐养天年了。” 满室的人皆惊,就连最沉稳的秦四爷都惊的站起来。 秦清远急急的开口,“公主,您……” 什么意思? 按照规矩,秦家的老家主镇守边关,新家主留在京城,只在朝堂领个闲职,悠闲度日。 这会儿让祖父回来,是不是代表着该让父亲去镇守边关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 可惜凝凝不给他这个机会问清楚,笑眯眯的问道,“阳哥哥,谁是阳哥哥?” “呃?”众人一头雾水。 “您是指……?”秦大老爷再也不敢小看这位公主,她看似温和的出招,却每次都能刺中重心,精准的不行。 凝凝淡淡的扫了一圈,只见众人都一脸的惊讶,唯有秦大夫人神情古怪,不由的冷笑一声,“秦珏嘴里的阳哥哥,你们应该很清楚。” 秦清远反应最快,“顾天阳?来人,去请顾少爷过来一叙。” 心中暗忖,小公主怎么会知道顾天阳的名字?而且是秦珏嘴里的阳哥哥,这话怎么透着古怪? 顾天阳很快赶过来,恭恭敬敬的冲几位行礼,“不知伯父叫小侄来,有什么事吗?” 他约十七八岁,眉清目秀,五官出色,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斯斯文文,衣着华丽,家境颇好。 秦家大老爷看了他好几眼,主动将他介绍给凝凝。 “这位是悦宁公主。” “这位是顾家的嫡长子顾天阳。” 顾家也算是世家,不过是二流的,跟秦家根本不能比。 顾天阳精神一震,眼前一亮,整了整衣服,恭谨的行了个大礼,“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凝凝扫了他几眼,果然是他!斯文败类! “微臣?” 出了这样的事,他一点都不担心吗? 那可是深爱他的人! 顾天阳早就听闻过小公主的美名,力求表现,嘴角含笑,摆出最斯文的一面,“微臣现任右司直郎。” 能攀上公主的话,能少奋斗几十年啊。 “你年纪不大,已经是从六品,很不错了。”凝凝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让他起身,他心中大喜,刚想说什么,却被一语砸懵了,“你和秦家是什么关系?” 1126.公主审案(6) 这人居然还笑的出来,真是薄情寡义! 他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揪住衣袖,力持镇定,“家母和秦家大夫人是表姐妹,所以算是表亲。” 凝凝眼神一闪,飞快的追问,“是李氏还是白氏?” “呃?”顾天阳好像闻到了不对劲,下意识的提高警觉,小心翼翼的道,“是李家姨母。” 秦瑾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男子,觉得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皱着眉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头都大了。 凝凝早就料到了,继续发问,“你和秦家二小姐是什么关系?” 顾天阳脸色一变,手心全是冷汗,胆战心惊的看了她一眼,“公主这是何意?自然是表兄妹。” 凝凝淡淡一笑,忽然命令道,“你转一个圈。” 顾天阳一头雾水中,但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在原地转了个圈。 凝凝脑中闪过一道灵光,终于想起来了,勃然大怒,手指着他的鼻子怒斥,“是你,就是你,是你刺伤了二姐姐,你这个畜生,不肯娶她,为什么还招惹她?我们秦家的女儿不是地上烂泥,容不得别人玩弄。” 好啊,这背影太眼熟了,刚才在树上见过嘛,怪不得呢,换 了件衣服差点认不出来了。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顾天阳倒抽一口冷气,忙不迭的撇清,“我没有,我跟秦家二小姐不熟, 哪来的私情?请这位小姐不要信口开河,诋毁我和秦二小姐的名声。” 秦瑾最恨这种欺骗感情的负心郎,恨不得敲死他,“敢做不敢当,你还是男人吗?” 把人害成那样,还当成无事人般晃荡,这种人该杀。 顾天阳像受了天大的冤枉,气的面红耳赤,大声申辩,“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请秦三小姐休要如此……” 凝凝淡淡的声音响起, “你衣服上还有血迹,没弄干净。” 顾天阳下意识的看向衣摆,这才后三拍的发现上当了,脸色刷的全白了,“公主,我……” 大家都看明白了,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秦清远气的浑身直哆嗦,一把揪住他的衣服领子,恶狠狠的摇晃,“顾天阳,原来真的是你,怎么会是你?” 他将他当成志同道合的朋友,一直对他照拂有加,视为手足。 结果发现,居然是养了头白眼狼! 真是瞎了眼! 他居然有眼无珠,被人当傻子般哄的团团转,还自以为聪明。 顾天阳急红了眼,“不不,秦兄,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我……” 他不能失去这一个朋友,这是未来的公侯啊。 秦清远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揍他一顿,“为什么要这样?你若是喜欢二妹妹,尽可以光明正大的上门求亲,为什么偷偷摸摸?为什么还要伤她?” 两家联姻,顾家还算是高攀上,秦家的女儿算是下嫁。 1127.血淋淋的真相(1) 顾天阳的脸涨的通红,越是着急,越是说不清楚,“我……”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因为顾天阳想向秦家提亲,不过呢,是求娶秦大小姐。” 求娶秦大小姐?秦家人又一次被炸晕了,目光茫然,齐齐看向秦大夫人。 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在搞什么? 秦大夫人身体一抖,头也不敢抬,恨不得缩成一团,谁都看不到。 秦清远隐隐约约猜到一二,惊讶的不行,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他娘不会那么胡涂吧? 凝凝眼前一亮,主动迎了上去。 “二哥,你怎么来了?” 若诤一袭锦衣,头戴金冠,俊朗无俦,玉树临风,光是这么站着,就压倒了所有人。 秦瑾心看的目不转晴,舍不得眨眼。 二皇子长的真好看! 若诤拉着妹妹的胳膊看了好几眼,轻点她的俏鼻,“你这丫头真是的,偷溜出宫,还闹出事情,好端端的还卷进别人家的龌龊事,母后快被你吓坏了。” 凝凝的脸拉了下来,头皮一阵阵发麻,糟糕。“呃,母后也知道了?” 完了,以后就不能偷溜出宫了。 若诤眼神宠溺,温煦如阳,“你呀,以后出宫记得通知我一声,本皇子亲自护驾。” “嘿嘿。”凝凝笑的可甜了。 若诤看着跪了一地的秦家人,只是淡淡的挥手让他们起来,寒暄了几句就牵起妹妹的手,“走吧,该看的热闹也看够了,我们换地方。” 凝凝早就呆腻味了,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没必要再跟进。 “好啊,我们去哪里玩?” “跟我走就对了。” 秦瑾听到玩这个字眼,顿时如打了鸡血,精神大震,迫不及待的跟上去,“我也去。” 她也不想掺和进这些破事,把她恶心坏了。 三人往外走,迎面跑来一个满头大汗的丫环,急急的大叫,“大老爷,二小姐醒了,要见顾少爷。” 秦家人齐齐松了口气,秦瑾愣了愣,总算放下一颗高悬的心,“二姐姐没事吧?” 那丫环一脸的苦相,额头有淤青,好像是磕破的,“很虚弱,但命是保住了。” 秦瑾忽然想起那黑衣人的出现,不由的感激万分,“多谢凝姐姐,幸亏你及时援手,给二姐姐服了保命药丸。否则……”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哎,二姐姐今年才十五岁啊。” 虽然不怎么喜欢蛮横的二姐姐,但毕竟都姓秦,是她的家人,不希望看到姐妹落的如此悲剧下场。 秦大老爷如释重负,轻轻了口气,紧绷的神情总算缓了下来。 秦清远反应最快,连忙一揖到地,“多谢公主殿下。” 凝凝淡淡的道,“举手之劳,不必挂齿,我只是个外人而已。” 言下之意,外人尚且帮一把,何况是家人呢。 她年纪虽小,但见过的事情挺多,其中的猫腻一眼就看透了。 若诤嘴角一挑,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本以为秦家比一般世家干净点,其实不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天下乌鸦一般黑。 1128.血淋淋的真相(2) 秦家人羞窘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秦大老爷带着几个兄弟亲自将两位殿下送到大门口,秦清远押着顾天阳,送到秦珏的病床边。 秦珏的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随时都像咽气般,很是凄惨。 床边坐着一个美妇人,风韵犹存,柔弱娇美,脸上全是伤心的泪水,见他们进来,忽然狠狠瞪着顾天阳,气怒的扑过去打了几下,“你这混蛋,把我女儿害苦了……” 白氏心痛如绞,她好好的一个女儿被害成这样,差一点就阴阳两隔了,这让人如何不痛心? 她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啊,是她唯一的希望,她的命根子。 她恨不得将害女儿的人打死,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娘。” 秦珏虚弱的张开眼睛,声音很低。 白氏的手顿住了,心口一阵剧痛,泪水哗拉拉的往下流。 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这辈子如此命苦? 秦清远的心沉重无比,像被大石头压住,他深吸了口气,顺手推了顾天阳一把,示意他上前。 顾天阳微微俯身,看着苍白无力的少女,心口莫名的难受,简直不敢正视那双黯淡无神的眼晴,“二妹妹,你……” 秦珏定定的看着他,眼神无比复杂,“阳哥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失手伤了我,我不怪你,你也不用自责。” 声音很微弱,像刚出生的小猫咪,一段话断断续续说了半天。 白氏的心都碎了,为自己女儿的痴情所心痛,伤成这样,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还这么惦记着这个负心郎,真是个傻瓜。 “珏儿,你这傻孩子,为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傻?” 顾天阳暗松了口气,但同时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让他胸口发堵,说不出半个字。 秦珏的眼神越发黯淡,如最后一丝夕阳,微微颤颤,“阳哥哥,你不想娶就不娶吧,以前的山盟海誓就算了,以后你娶你的如花美眷,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吧,以后不会缠着你不放了。” 挣扎着吐出这句话,已经用尽她所有的力气,额头全是细细的汗珠,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如一尊沉静的雕像。 女儿的绝决 让白氏惊讶的忘了哭泣,她这是想通了? 没有死缠烂 打,没有大哭大闹,轻易就放手? 真是奇怪,一点都不像她倔强的性子。 一股痛楚爬上心头,顾天阳的眼眶微涩,千百种念头在脑海浮现,只吐出三个字,“二妹妹。“ 她真的决定放弃他了? 以后再也不缠着他? 再也听不到她叫阳哥哥? 再也看不到她刁蛮任性的身影? 本以为他会如释重负,但此时却莫名的难受,好像失去了某种珍贵的东西。 一时之间,茫然若失。 肩膀被人重重一推,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他回过头,只见向来和气的世兄冷冰冰的瞪着他,面色不豫,“快滚出去。” 顾天阳被直接推出房门,心慌意乱,一迭声的叫道,“秦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1129.血淋淋的真相(3) 顾天阳被直接推出房门,心慌意乱,一迭声的叫道,“秦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秦清远冷冷的看着他,眼神很是不屑,“不是故意的?你和二妹妹之间的私情也不是故意的?谁逼你了?” 他是动了真怒,彻底看穿了这个男人虚伪肮脏的另一面。 这种人不配当他的朋友,更不配当他的兄弟,连和他说话都嫌恶心的很。 顾天阳急的满头大汗,深知不能失去秦兄的友谊,“我……” 顾家早就沦为二流世家,想往上爬,离不开秦家的支持,尤其是秦家未来主人的支持。 一抹淡紫的身影在转角处闪现,拦住他们的去路。 “大哥,我有话要跟阳表哥说。” 秦清远定晴一看,是自已同父同母的亲妹妹,秦家的大小姐秦瑕。 他不由的勃然大怒,第一次对着自已的宝贝妹妹大声喝斥。 “你凑什么热闹?快回去。” 秦瑕打了个哆嗦,脸色发白,面有惧色,但倔强的不肯离去,“我只说几句话,否则我的心里……” 秦清远脑中闪过二皇子的那句话,顿时气炸了。 “你们好啊……顾天阳,你这混蛋,你***找死。” 怪不得二皇子说这家伙想向秦瑕提亲,原来他们早就暗中来往。 他气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将顾天阳抓起来痛打一顿。 这混帐东西居然在两个少女间流连,脚踏两只船,把他们秦家当什么了? 把秦家的女儿当成什么了?随意挑选的烂白菜?他想哪颗就哪颗?!! 没这么侮辱人的!!! 秦瑕没见过兄长气成这样,心里惊怕不已,但仗着兄长多年的疼爱,强忍着惧意开口,“大哥,请您回避半刻,好不好?我想把话说清楚,您一向最疼我,就当是最后疼我一回。” 秦清远怔了半响,无数念头在心中翻转,苦涩的像浸在黄连水中,但看着妹妹泫然欲泣的小脸,只能冷哼一声,走到一边,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都会冲过来。 秦瑕也知道这是兄长的底线,不敢再奢求,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子。 明明是最熟悉的容颜,但此时却觉得很陌生。 她真的了解他吗?真的跟他很熟吗? 一时之间,茫然无语。 顾天阳想拉她的手,但一道冷光射过来,他后背一凉,手僵在空中,不自在的收了回去,一脸的怜惜,“瑕儿,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 他已经失去秦珏,不能再失去秦瑕了,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秦瑕朝后退了一步,目光沉痛而复杂,反反复复看着他。 “你真的没有动手杀她?” 顾天阳急的不行,举起右手信誓旦旦,“我敢对天发誓,若是有半句虚言,让我不得好死。” 秦清远在心里唾弃不已,男人的誓言最不可信,只有那些傻乎乎的无知少女才会相信这一套。 秦瑕咬着嘴唇,神情越发的复杂,“那你回头找人救她了吗?” 顾天阳怔了怔,有些弄不懂她的意思。 1130.血淋淋的真相(4) 顾天阳怔了怔,有些弄不懂她的意思。 他心思转了无数个,期期艾艾的道,“我……一时找不到人……” 他一直都很清楚这姐妹俩之间的心结有多深,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解不开,所以并不是很担心。 就算秦珏死了,秦瑕也不会伤心掉半滴眼泪。 但没想到秦瑕小脸一板,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不是找不到,而是你怕别人发现真相,你害怕。” 顾天阳一头雾水中,丈二摸不着头脑,她不是最讨厌那个秦珏吗?为什么这么说话? 他顾不得秦大少站在旁边虎视眈眈,温柔似水的表白道,“瑕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为了跟你在一起,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和秦珏不过是逢场做戏,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秦清远的脸色发青,右手握成拳头,气的想走过去揍他,***,把秦家的女儿当成青楼女子?什么叫逢场做戏? 但他无意中扫见妹妹脸上的表情,一时怔住了,这脚再也动弹不得。 如同豁出去的疯狂,还有一丝莫名的决绝,她想干吗? 秦瑕的脸色很白,白的让人觉得怪异,眼神更是亮的古怪,“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 “我……”顾天阳莫名其妙的犹豫了一下,强忍着内心的骚动,趁机大表忠心,“怎么可能喜欢她?那么泼辣,那么刁蛮……” 秦瑕不但不欢喜,神情反而越发的沉重,她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满脸的绝决之色,“你不必再说了,阳表哥,我们以前的约定就到此为止。”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劈下来,秦清远震惊万分,刚才还情意缠绵,这会儿就狠心断情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看不懂了? 而顾天阳目瞪口呆,惊讶、惶恐、担心,愤怒全都浮现在脸上。 他激动的大声质问,“为什么?我那么努力才获得了令堂的准许,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你怎么能轻易放弃?” 秦瑕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倒退几步,秦清远见状,快步冲了上来,拦在中间,冷冷的喝道,“住口,顾天阳,做***春秋大梦,秦家的女儿嫁猫嫁狗,绝不嫁你这个畜生。滚出去,再让我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他气愤难当,更多的是悲伤,无奈,痛心。 他温柔体贴,端庄大度的母亲到底做了些什么? 顾天阳急的满脸通红,努力为自己开脱。 “秦大哥,真的不关我的事,这一切全是令堂的意思,我……” 他只是依计行事,做一颗听话的棋子而已。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秦清远就做了手势,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黑衣人。 “堵住他的嘴,赶出去。” 难掩嫌恶之情,再也听不下去了。 顾天阳极为不甘心,气极败坏的大吼大叫。 “你们不能过河拆桥,哼,这事传出去谁都落不了好,我也会尽力帮你们秦家宣传,让大家都知道秦大夫人的美名,还有秦家大小姐和我的私情……” 1131.血淋淋的真相(5) 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有什么忌惮的? 他们既然不仁,就休怪他不义! 是她们逼他的! 秦瑕的脸色顿时大变,急急的扯了扯兄长的衣服,不能让他出去乱说,否则她就完了。 秦清远没想到他卑劣至此,居然拿家人的名誉作威胁。 “你敢?” 顾天阳双目圆睁,全都豁出去了。 “我都一无所有了,还怕什么?我们顾家不过是寻常世家,是破瓦罐,你们秦家是名门望族,天子重臣,拼着鱼死破,也要讨个说法。” 奏瑕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被彻底恶心坏了。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曾经想嫁的人? 如此卑鄙无耻的小人,她居然当成宝,还争的头破血流。 要不是今天发现,恐怕嫁过去就全完了。 不过现在怎么办? 秦清远的脸色泛青,但还算冷静,上前拉着他走向角落里,两个人窃窃私语了半天,不知在说些什么。 顾天阳最终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秦瑕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秦瑕的心缩成一团,迫不及待的追问,“大哥,你跟他怎么谈的?他怎么说?” 她可不想嫁给那个小人了,打死她都不嫁。 但自知做错事情的她,不敢任性了。 秦清远怒其不争,同样是女孩子,人家悦宁公主比她还小几岁呢,可看看人家,多聪慧多能干多精明。 可自家妹子,整一个蠢货。 “这事不要再提起,你就当不认识这个人,他配不上你,你好好的在闺房绣绣花,做做女红,不要轻易出门,等风头过去,我再帮你安排一门亲事……” 秦瑕高悬的心悄然落地,轻拍胸口,但犹然不放心。 “可是公主和二皇子他们都知道了。” 他们知道了,就代表皇上皇后都会知道,那秦家怎么办? 秦清远狠狠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这些你不用管了,你……唉,真是糊涂,阿珏也是你的亲妹妹,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但也是秦家的女儿,她若是名声尽毁,其他秦家女儿也跟着受拖累,你怎么连这道理都不懂?” 一笔糊涂账,想想就生气。 母亲自身不正,将女儿也教歪了,真是可恨。 秦瑕眼眶一红,不敢顶嘴,可怜巴巴的扯着兄长的衣袖摇晃。 “我只是恨,恨她抢走了父亲所有的关爱,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父亲都会给她弄到手,可我们兄妹呢?” 明明她的身份更尊贵,但在父亲眼里,秦珏才是最重要的,就算她再任性再刁蛮,再不懂事,也是父亲的掌上明珠。 而自己呢,从小乖巧听话,勤练琴棋书画,按名门千金的标准要求自已,可她所有的努力比不上秦珏的一声撒娇,一个笑脸。 秦清远愣住了,没想到她藏着这样深的心结,不由苦笑。 “你真是傻透了,你是嫡长女,秦家没有比你更高贵的女儿,将来的夫家门第和夫婿人选自然也是头一份,嫁妆也是最多的,你还计较什么?” 1132.血淋淋的真相(6) 唉,他知道父母向来相敬如宾,情淡如水,母亲是祖父亲自挑选的名门之女,秦家的当家主母。 但二娘和父亲感情深厚,是两情相悦冲突各种难关才在一起的,所以父亲除了初一十五歇在正妻房中外,其他日子都在二娘房中,感情自然不一样,连带着对秦珏也格外偏爱。 是很不公平,但这就是人生。 人生之不如意之事十之**,就算贵为帝王,也不可能事事如意。 母亲得到了父亲的尊重,得以掌管整个秦家,里里外外都由她说了算。 二娘再得宠又如何?就算成了平妻又如何? 在世人眼里,母亲才是秦家的主母,秦家最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二娘这辈子也越不过母亲。 这已经够了! 比起三妻四妾,后院乌烟瘴气的人家,他家算是好的了。 父亲算是少有的情深之人。 她们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秦瑕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气呼呼的大叫,“什么嫁妆?秦家早就大不如前,外头好看而已,内里已经山穷水尽……” 秦家几房都不事生产,架子又铺的极大,维持着光鲜亮丽的外表,早就将家底耗空,没有一个有赚钱的本事。 而李氏的嫁妆也因管理不善赔掉了许多,又补贴了一部分家用 ,早就薄的可怜。 秦清远心里一动,满脸的震惊,几乎是惊怒交加。 “所以你们就看上了二娘手上的嫁妆?想抢过来占为已有?” 白家是西部第一富商之家,富可敌国,而且家中只有白氏一女,万贯家财都当了嫁妆赔送过来。 秦瑕的脸涨的通红,不敢直视兄长的眼睛,声音很低。 “母亲只是想……分得一半即可,你的亲事也需要用钱。” 他的怀疑全部证实了,秦清远的脑袋轰的炸开,气的额头青筋勃起。 “你们凭什么分人家的嫁妆?她的嫁妆只能分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就连夫君也没有资格挪用,更别说其他人了。母亲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犯傻?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就读出了这等卑劣行径?” 人人都夸秦家长女是帝都有名的才女,可谁知道才女的真面目是如此的可怕? 连亲妹妹都敢算计! 秦瑕第一次见到兄长失望的眼神,心中一慌,支支吾吾的解释。 “我也没有办法啊,二娘的嫁妆那么多,随便拿点出来,就够我们秦家上上下下过的宽裕滋润……” 又不是为了她一个人的利益。 再说了二娘身为秦家人,自然要负担起秦家人的生活。 可她呢,不但不肯拿出来,还冷嘲热讽,冷眼旁观,自私自利,不可理喻。 见她还不知悔改,说出这么慌唐可笑的话,秦清远失望透顶,痛心疾首。 “所以让顾天阳去勾引二妹妹,想迎娶她过门,二娘的嫁妆自然全归了二妹妹,到时你们就能分赃了?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秦瑕身体一抖,小脸绯红,又羞又窘,想不答,但在兄长冰冷的目光下,还是扛不住全都吐实了。 1133.姻缘天定(1) “ 不是正妻,而是共效……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她是嫡长女,自然是正妻,而名声不好,任性刁蛮的秦珏自然要退后一步。 秦清远听了这话,眼前一阵阵发黑,气的差点吐血,这些人都疯了吗?是穷疯了! “你为正,她为平妻?以她的性子自然任由你摆布?你们简直是见钱眼花,自甘堕落。” 他快要被气疯了,她们算计的真够狠的,先是勾的秦珏神魂颠倒深陷其中,无力自拔,然后再让顾天阳故意抛弃她,让她受不了主动贴上去,到时任由她们宰割。 要不是计划中途有变,恐怕一切都会如她们所愿,名声银子全都有了,得了面子又赢了里子。 可她们却忘了,天底下的聪明人多的是,这点伎俩恐怕不够看,秦家的政敌随时都能拿来当把柄威胁秦家。 她们自以为高明,却不知道已经将把柄主动送给了别人。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秦瑕的脸色刷的全白了,脑袋嗡嗡作响。 难道她们所做的一切都被人看穿了? 就连悦宁公主也看透了所有的隐情? 一股惊恐涌上心头,慌张不已。 “大哥,那怎么办?” 秦清远真想抽她两巴掌,让她清醒清醒,但他更恨那个罪魁祸首,“顾天阳胃口真够大的,也不怕撑死,我们秦家的女儿岂是他能肖想的?” 一娶还娶俩,当秦家的女儿嫁不出去吗?还买一赠一? 这让别人怎么看秦家? 秦瑕越来越害怕,额头全是冷汗,哆哆嗦嗦的道,“大哥,我知道错了。” 秦清远恨铁不成钢,但内心还是很疼爱这个妹妹的,不希望她有事。 “哼,你以后不要出院门一步,在屋子里好好反省,若让我再找到一点错处,你就等着受罚吧。” 秦瑕双泪直流,却不敢再说半个字。 汐月楼 唐思瑜披好石青色的披风,拿起宝剑,一手打开大门,却看到了两个出乎他意料的人,又惊又喜,“凝凝,诤弟,你们怎么来了?” 若诤上上下下打量他,忽然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想走了?怎么?不跟我们辞行吗?” 凝凝嘴唇紧抿,有些不高兴,语气也不怎么好。“你想不告而别?偷偷溜走?” 唐思瑜心里一紧, 好言好语的哄道,“家中有事,我要赶回去处理,但很快会回来。” 他一再的保证,言词凿凿,像极了哄小情人的翩翩少年郎。 凝凝大窘,小脸一片羞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你回不回来,干吗跟我说?” 她的心情很复杂,既想时时看到他,又巴不得他离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唐思瑜深情的看着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忽然想起一事,“凝凝,我让父亲写了求亲书信给姨父,你知不知道姨父的想法?” “呃?”凝凝怔住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一回事,父皇提都没提过。 若诤撇了撇嘴, “表哥你别做梦了,父皇肯定不答应。” 1134.姻缘天定(2) 若诤撇了撇嘴, “表哥你别做梦了,父皇肯定不答应。” 他也不答应 ,哼。 秦瑾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犹豫了一下,主动上前扯了扯若诤的衣袖,“二皇子,我想吃冰糖葫芦,你陪我一起去买吧。” “放手。”若诤嘴角直抽,臭丫头,鬼点子真多。 “不放,快走啦。”她不顾若诤的拒绝,整个人跳到他身上,硬是将人拖了出来,走到楼下,立马就将手放下,退开几步保持一定的距离,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歪着脑袋,挑着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很是可爱,她终于挑中了两串,递过来一串。 若诤没接,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有些啼笑皆非。 “你什么意思?” 小孩子才吃这个呢。 秦瑾硬是将冰糖葫芦塞进他手里,笑眯眯的道,“唐世子和凝姐姐很搭配啊,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你不要去搞破坏啦。” 若诤横眉竖眼的,一脸的不乐意, “放屁,你可知道那家伙做了什么?” 就冲这家伙将凝凝掳走,害的他们担心,他就投了反对票。 凝凝是帝国最尊贵的金枝玉叶,有的是宠她爱她的男人,干吗非要嫁给表哥? 表哥这人千好万好,但有点不好,背负的太多,没法给凝凝全心全意的爱啊。 秦瑾津津有味的吃着冰糖葫芦,酸酸甜甜滋味让她满足的眯起眼睛,小嘴红通通的,“谁非圣贤,孰能无错?重要的是,凝姐姐喜欢他。” 若诤心中一动,但固执已见,甚至迁怒这丫头,“哼,你懂什么?” 整天吃喝玩乐,喊打喊杀,没啥脑子的人,懂什么情情爱爱。 秦瑾眼睛一瞪,很不服气。 “谁说我不懂?凝姐姐看唐世子的眼神不一样,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 那种深情而又隐忍的目光,让人看的羡慕又心酸。 她说的头头是道,若诤愕然,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哪里不一样?我看很正常嘛。” “就是……”秦瑾抓着脑袋,纠结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说辞,急的直跳脚,“哎呀,我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一样,你不要给他们添乱了。” 真是的,每个人的感情不一样,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就算是亲如家人,也不好冒然插手。 凝姐姐就算贵为公主,也不能事事顺心如意吧。 若诤心里怪怪的,闪过一丝莫名的酸涩。 “你这么了解,难道也有喜欢的人?” 语气不怎么好,似嘲讽又似打趣。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这丫头才十一岁,还不解男女之情吧。 没想到秦瑾小脸一红,扔出个大大的炸弹。 “有。”她抬起下巴仰望若诤,有些羞涩,但更多是勇敢,眼神纯净如水,“我喜欢你,二皇子殿下。” “呃?”向来能言善道的二皇子顿时成了哑巴,脸涨的通红,不知是羞还是窘迫。 脑袋轰隆隆作响,无法思考,她说喜欢他? 她是不是疯了? 难道是在开玩笑? 不是吧? 1135.姻缘天定(3) 不是吧? 再聪明的头脑,在此时没了用武之地,只剩下纯纯的少年心事。 她什么对他有这个心思的? 他居然一点都没发觉! 他莫名的心慌,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我不喜欢你,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话一说出口就后悔 了,人家是娇滴滴的女孩子,怎么能这些直接拒绝? 但她的反应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把他震住了,“我只是喜欢你,没有想过其他,也不会缠着你。” 若诤忽然发现两个人是不同世界的人,无法沟通,有种鸡同鸭养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一心一意想嫁给对方吗? 怎么到了秦瑾身上,统统变了模样呢。 “你不想当二皇子妃?不想嫁给我?” 不会吧,他这么好看,这么能干,这么武功高强,她有什么好挑剔的? 可恶至极! 秦瑾小脸一白,有些黯然神伤,“这个……等我长大再说。” 若诤一头黑线,嘴角直抽。 “你到底什么意思?故意耍我,是吧?” 秦瑾冷哼一声,跺了跺脚,扔了个大白眼过来,“二皇子你想的太多了,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但我还小咧,眼界不够宽,见识不够广,说不定等我长大后就不喜欢你,喜欢上别的男人了。” 若诤被气的吐血,这都什么人呀? 他的手好痒,好想揍人,怎么办? 秦瑾却会错了意,笑眯眯的安慰道,“二皇子,你别难过,不是还没发生吗?” 他眼前一黑,啊啊啊,这丫头生来就是来气他的! 他恶狠狠的大吼大叫,“谁难过了?啊,谁稀罕你喜欢啊?!” 声音之大,让无数人侧目,众人纷纷看过来。 秦瑾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二皇子,是那么的俊逸逼人,那么的才华纵横,那么的睿智,这颗心怦怦的狂跳,有如小鹿乱撞,脸悄悄的红透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只要看到他,心情就很好,无忧无虑,很开心很快乐。 “声音越大,越代表心虚……” 她振振有词,脑门一痛,她嘟起小嘴,抱着脑袋娇嗔,“干吗打我的头?会变笨的。“ 若诤高高抬起头,意气奋发,格外的骄傲,“本来就笨,再笨也就这样,你给我听好了,本皇子不会喜欢你的,更不会娶你……” 他忽略心底的怪异,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 秦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变的苦涩不已,原来他不喜欢她,早该想到了。 他是那么厉害,身手那么好,又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心目中的佳婿人选,怎么可能看得上微不足道又不起眼的她呢。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遍地可见,要多少就有多少,她不敢奢望什么,只是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意,仅此而已。 真的,她不贪心! 忽然眼角闪过一丝白光,她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 “二皇子小心,” 若诤还没反应过来,秦瑾软软的倒在他怀中,后背插着一支长箭,鲜血疯狂的涌出,小脸惨白如纸。 1136.姻缘天定(4) 他脸色大变,使了个手势,一把抱住她,挥手如电点住几个要穴,止住要害。 终于将血止住了,他重重吁了口气。 暗卫将三名偷袭者抓了过来,扔在地上,若诤一脚踢过去,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戾气,神情冰冷如寒。 “统统砍了,一个不留。” 敢刺杀他的人,全都该死! 扔下这句绝杀令,他一把抱起秦瑾直往汐月楼冲,惶恐不安的目光始终盯着怀中的女孩子。 她不可以有事的。 昏迷不醒的她看上去是那么的脆弱,有如一道白云,随时都能消散。 他的心口隐隐作痛,大声呼唤她的名字。 “秦瑾,秦瑾,你怎么样?快醒醒,不要睡。” 不可以死,怎么可以死?没他的允许,老天爷都休想带走她。 她是他的! 在他暴吼声中,她脑袋嗡嗡作响,很艰难的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不由欣慰的一笑,软软的说道,“你没事就好。” 这一刻,他的心扑突扑突狂跳,风静,心动,情起。 第一次觉得怀中的女孩子是如此的美丽,美的摄人心魄。 还没等他想明白的,她眼睛一闭,又昏了过去,把他吓的够呛。 “喂,喂,秦瑾。” 凝凝看着二哥狼狈的奔进来,吓了一大跳,急急迎上去,“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天啊,发生了什么事?秦瑾怎么会满身是血? 若诤心急如焚,“别罗嗦,快叫大夫。” 一阵鸡飞狗跳,若诤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房间,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紧张的不行。 大夫一来,他就拉过来虎视眈眈的瞪大眼睛,看着大夫诊治。 凝凝也很担心,秦瑾这丫头她挺喜欢的,是个难得的单纯女子。 最冷静的要属唐思瑜了,他并不关心此女的死活,自然无所谓的很。但他冷眼旁观半响,得出了一个结论,借故摸了摸凝凝的小手,“诤弟很关心这个女孩子。” “呃?”听出他话里有话,凝凝没有注意到被吃了白嫩嫩的小豆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脑中灵光一闪,怔了半刻,“是啊,是太关心了点。” 唐思瑜不知想到了什么,如释重负,嘴角一勾,扬起一抹淡笑,“这是好事。” 好事?凝凝觉得很古怪 ,但来不及多想。 若诤眼晴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夫,额头隐隐有汗珠,“大夫,怎么样?要不要紧?” 这是唐家的专属大夫,医术非常 精湛,可以跟宫中的太医相媲美,这也是若净格外放心的原因之一。 大夫行了一礼,态度很是恭谨,“请二皇子放心,这位姑娘没有被剑刺中要害,不会伤及性命,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即可。” 听了这话,兄妹俩不约而同的吁了口气,相视一眼,不由失笑。 没事就好! 虽说没事了,但若诤亲眼看到秦瑾醒过来,才放下高悬在空中的心,“你怎么这么傻?我有武功的,他们根本伤不了我。” 坐在一边的凝凝翻了个白眼,笨蛋,第一句话就是斥责,会不会说话呢? 1137.姻缘天定(5) 人家好歹算是为你挡了灾! 虽然你并不需要! 秦瑾向来粉嫩的小脸失了血色,苍白无神,嘴唇灰白,喃喃自语,“我没有想那么多,脑袋一片空白,这是身体反应,若是让我考虑一下,未必会救你,真的……” 她生怕他不信似的,挣扎着要起来发誓。 凝凝看的差点晕倒,一对白痴! 智商好让人着急啊! 难道沉溺在情海中的小儿女都会变笨吗? 若诤心疼不已,一把扶住她,硬是按她回去躺好,“笨蛋,别乱动,好好静养。” 秦瑾看了看天色,很是着急,都黄昏了,这么晚,不回家不行的。 “我要回府,免得别人说闲话。” 秦家如今是多事之秋,她不想添乱。 若诤皱起眉头,心思飞转,秦家那么乱,他怎么放心她一个女孩子住在那里? 忽然心头一跳,他看向自家妹子,“凝凝。” 不愧是双生,不用说话,只靠一个眼神,凝凝就猜出了他的想法,扬声唤道,“知道了,来人,跟秦府的人说一声,本公主召秦三小姐进宫小住。” “是。” 唐思瑜看着他们,若有所思,嘴角微扬。 他拉着小嘴微嘟的凝凝走出屋子,给某人一个清静的空间,找了个包厢,叫来各色点心蜜饯。 凝凝折腾了这么久,早就累了,举起一块百花糕咬了一口,花香四溢,满足的眯起眼睛,好好吃。 思瑜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跟着轻笑。 “没想到秦三小姐有这样的勇气,不愧是秦老将军亲手教出来的孙女。” 凝凝的动作一僵,板起小脸,冷冷的瞪着他,“怎么?你很欣赏?” “是。”思瑜心中暗笑,这是吃醋了吗?面上却一本正经,无视她杀人般的目光,笑吟吟的道,“不过我是欣赏秦家世代为国尽忠的气节和骨子里的血性,可惜如今的秦家人早就失去了这份血性,变的庸碌不堪,秦家后继无人矣。” 凝凝顿时心平气和,笑眯眯的喝点茶,吃着点心,“这话可不对,秦家的大公子是个厉害人物。” 不过家里就这么一个明理的,独木难支,而且他的生母和妹妹都是拖后腿的家伙。 思瑜冷哼一声,心里酸溜溜的,“秦大公子是个人物,只是太年轻了,历练不够,而且……” 他的话到此顿住,凝凝也听明白了,秦公子弃武习文,想做文官,也就等于绝了秦家世代所走的那条道路。 她想了想,透了个口风,“父皇没打算让秦大老爷上边城驻守。” 思瑜心领神会,开心不已,笑容满面,“秦家的时代即将过去了,这样也好。” 这消息他早就知道了,不过凝凝嘴里说出来,意义深长,代表不把他当外人了。 他的心热乎乎的,难得独自相处,没有电灯炮,他赶紧抓他五于好想同会,主动出击,抓起白嫩嫩 的小手,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 凝凝,你等着我。” 这动静 有些大,凝凝连忙收手,却被抓住 不放,怎么也甩不脱。 她不禁又羞又恼,“表哥,我们做兄妹或许更好。” 1138.姻缘天定(6) 小脸红扑扑的,娇艳欲滴,他心中大动,忍不住摸上光滑的肌肤,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我不需要姐妹,我只想要一个可爱的小妻子。” 凝凝惊呆了,眼晴瞪的大大的,向来守规矩的表哥在耍流氓? 天下红雨了? 还没等清醒过来,脸颊一烫,她失声尖叫,小脸烫的如火烧起来,“表哥,你干吗亲我?不要脸,登徒子。” 天啊,他怎么轻浮?对她如此轻薄? 这真的是她表哥吗? 还是戴了假面具? 难得一见的迷糊模样,逗的唐思瑜开怀大笑。 “哈哈哈,傻丫头,这样你就能记住我一辈子了。” 她看着俊朗的容颜绽开灿烂笑容,如穿云出月,美好的不可思议,一时神迷眼眩,不由痴了。 秦瑾被搬到凝凝的寝宫住,一日三餐由专人打理,天天有太医诊脉,宫女殷勤侍候,按理说,应该幸福的找不着北。 可她苦恼的不行,狠狠瞪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汤碗,苦着脸,愁坏了,“凝姐姐,我能不能不喝这药啊?我都好了。” 这都是好东西,千年灵芝,百年山参,天山雪莲之类的,但天天喝药喝补品,喝的都快吐了。 再好的东西,也架不住天天这么喝啊。 凝凝托着下巴,坐在窗边,神情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她的话,嘴角一翘,似笑非笑,“不喝?你去跟母后说。” 秦瑾嘴角一抽,“我哪敢?” 皇后娘娘对她百般照顾,极为上心,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都先拿来给她。 衣服首饰更是像流水般赏下来,还不时的嘘寒问暖,关心备至。 别的倒算了,她不在乎名利金钱,但皇后的呵护,让她大为感动,也非常的开心。 她从小丧母,不知母亲的关爱为何物,皇后处处体贴入微的关心,让她觉得这就是母亲的爱吧,生出了慕孺之心。 所以在皇后面前表现的很乖巧听话,极力保持一个好形象。 她没办法,只好强忍着恶心啜了一小口,小嘴砸巴的两下,小脸皱成了一团,“唉,好苦。” 一道清朗的男声在门口响起,“就会抱怨,一点都吃不起苦,娇娇弱弱的一点都不像秦老将军。” 凝凝嘴角一扬,看了看天色,今天早了一刻哦,一天比一天早,这心情有多迫不及待? 哈哈哈。 一听这话,秦瑾急坏了,不能让祖父英名受损,“哼,胡说,我才不怕苦。” 为了证明,她连忙举起药碗,一饮而尽,苦的她小脸皱成包子,小小的舌头吐出来。 若诤的眼神一沉,右手一挥,一颗蜜饯精准的扔进她嘴里。 秦瑾都习惯了这位二皇子时不时的惊人之举,吃的津津有味,“哇,这是五香楼的蜜饯,好好吃。” 她的最爱哟。 凝凝忍不住偷笑,故意打趣道,“二哥,你专程出去买的?真细心,对小瑾真好啊。” 若诤白皙脸上浮起一丝红晕,视线乱飘,“怎么可能?是……别人送的,我不爱吃……” 1139.姻缘天定(7) 凝凝眼尖,不由的大笑,“扑哧,二哥,你也会脸红呀,真稀奇。” 哟,二哥居然喜欢秦瑾, 真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这两人挺般配的,打打闹闹,一对欢喜冤家。 清脆的笑声飞扬,笑的对面的两个人面红耳赤,又羞又窘。 若诤恼羞成怒,狠狠瞪了她一眼,“臭丫头,别疯疯癫癫的,父皇母后要给你择婿了。” 凝凝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笑的格外甜美,“我还小呢,长幼有序,二哥还没定亲,自然轮不到我。” 秦瑾一愣,“二皇子要定亲?” 一股酸意直冲脑门,鼻子酸酸涩涩的,眼眶发烫。 是啊,他是天之娇子,皇上的亲子,大秦帝国的二皇子,自然有无数女孩子喜欢。 若诤急的不行,拼命冲妹妹使眼色,但凝凝不理会他,仿若没看到般,笑意盈盈的道,“是啊,母后遍寻朝中各大臣家的千金,也不知有没有收获?” 秦瑾小脸一黯,低下头去,小嘴抿的紧紧的。 若诤见状,气的直翻白眼,凝凝这丫头越来越胡闹了,连他都敢捉弄。 但此时顾不上收拾这丫头,所有的心思在另一个女孩子身上,他沉吟半响,试探的问道,“怎么不高兴了?你不是不想嫁给我吗?” 那话他还记着呢,而且记得非常清楚。 凝凝嘴角一抽,敢情这两人还没有曲款暗通……不对,是相互表白,哈哈。 她干脆一手抱着点心盒,一手举起茶壶,滚到角落里看起热闹。 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戏,不可错过哦。 秦瑾咬着嘴唇,小脸通红,眼中含泪,欲言又止,挣扎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但也不想别人嫁给你。” 若诤既好气又好笑,“自私鬼,你想害我没老婆抱啊。” 也不知这丫头是怎么想的,说是喜欢他,却不肯嫁给他,真是个奇怪的人。 难道他不够可靠,不配她托付终生吗? 秦瑾好想哭,满腹的心事无人倾诉, 气呼呼的低吼,“你年纪还小,抱什么老婆。” 若诤愣住了,她到底什么意思呢?想探问却不知从何问起,郁闷的不行。 气氛猛的冷了下来,面面相视,很是尴尬。 坐在角落里的凝凝眼珠一转,决定加一把火,“十四岁了,像这种年纪的男子,都已定亲,我二哥算是特例了。” “那……”秦瑾张嘴正想反驳,转眼一想,顿时焉了。 二皇子比悦宁公主年长,他若是不定亲,下面的妹妹当然不能越过他。 换句话说,他不定亲,就是阻碍妹妹的终身幸福。 若诤急的抓耳挠头,他再聪明再干练再成熟,但初尝情滋味,青涩的手足无措,一如普通少年。 凝凝忍俊不禁,微微摇头,“噗,机会只有一次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原来聪明一世的二哥也有这么呆傻的一面,太可乐了。 “臭丫头,就爱胡说八道。”若诤又羞又恼又窘,狠狠白了她一眼,一溜烟的跑了,留下两个女孩子面面相视。 凝凝愣住了,这样就被她气跑了?生平第一次哟。 1140.姻缘天定(8) 凝凝愣住了,这样就被她气跑了?生平第一次哟。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飞的很远很远。 若诤半路被皇后的人截住,恭恭敬敬的请到皇后寝宫。 晴雪埋头在一堆画卷里,一张张的细看,很是专注,连儿子走进来都没有查觉。 若诤看到画中的盛装少女,怔了怔,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母后,您这是……” 晴雪将右边的几张画卷一股脑的扔进若诤怀中,笑吟吟的道,“这是我挑出来的十名闺秀,才貌双全,品行端正,贤良淑德,你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吧。” 若诤如捧着一堆炸弹般战战兢兢,顺手又扔了回去,满脸的不高兴,“我都不喜欢。” 晴雪的嘴角轻扬,多看了二儿子几眼,“你还没看,怎么知道不喜欢?难道你有心上人了?” 若诤的脸刷的红透了,说话都结结巴巴,“我……我……” 他支吾了半天,看着最敬爱的母后,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敞开心扉,“就算你儿子喜欢,人家还不肯嫁啊。” 那臭丫头的心思也好难猜,女人怎么都这么麻烦呢? 晴雪眉头一挑,板起脸轻斥,“谁敢看不上我们皇室?砍了。” 她气势凛然,皇后的尊贵油然而生,让人不敢直视。 若诤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聚集的勇气顿时被打散了。 “母后,要不别管什么破规矩,先给凝凝挑驸马吧,她是女孩子,更需要精心挑选,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不过表哥好像下定了决心,有点难缠……” 跟母后谈这种事,真的很窘迫,感觉怪怪的。 或者跟父皇谈谈,会比较 好。 不对,跟父皇谈女孩子,也好奇怪。 真是纠结啊。 要不,去找太子哥哥? 不过他新婚燕尔,除了处理政事,就是陪太子妃,哪有空管别的事。 看着儿子变换莫测的表情,晴雪忍不住嘴角一翘,压下笑意,一本正经的道,“你们都是我的子女,我一视同仁,不偏不倚,你先挑吧,过个两年,你也该成亲立业了。” 这孩子痴迷武学,整天打打杀杀,反而对男女之事开窍的晚。 母子间还从来没谈过这样的事,她都不知道儿子在这方面是如此青涩,太可爱了。 若诤为难的接过那些画卷,满心的排斥,眼珠转了几圈,耐着性子翻看起来。 “这个太丑了。” 晴雪凑过去扫了一眼,中上姿色,算是清秀小佳人,跟丑完全扯不上关系。 但她没有说什么,笑吟吟的翻出下一张。 “那这个呢?很漂亮,明眸皓齿……” 她才夸了两句,就被若诤不耐烦的打断。 “太瘦了,恐怕生不出儿子。” 晴雪嘴角一抽,人家是玲珑有致,偏瘦而已。 “这个呢?” 若诤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太高了,不喜欢。” 不管晴雪拿出哪张图,他都能挑出几样毛病,眼光之挑剔,让人头痛。 侍立一边的宫女看的目瞪口呆,以直爽好说话闻名的二皇子,怎么会变的这么难缠?还这么的刻薄? 1141.姻缘天定(9) 晴雪淡淡扫了儿子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抽出最后一张图。 “这个呢?” “她太……”若诤习惯性的想挑毛病,但当看清面中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咦?她怎么也在?” 晴雪忍住笑意,淡淡的道,“秦三小姐是定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又是秦老将军最疼爱的孙女,身份够了。” 看到儿子眼中泛起喜色,她不动声色的补了一句,“不过性子天真烂漫,恐怕难以担起王妃之职……” 若诤急了,不假思索的抢先开口, “她还小,母后带在身边调教几年,自然脱胎换骨……” 他慢三拍的发现不对劲,羞的满脸通红,脖子都红透了,“母后,您捉弄儿臣?” 呜呜,母后好坏啊。 晴雪忍不住想笑,轻拍儿子的肩膀,既欣慰又伤感,儿子长大了,想娶媳妇了。 “傻孩子,你的心思母后全明白了,会成全你的。” 她是个开明的母亲,只要是儿女喜欢的,她都会全力支持。 婚姻大事她也不会独断专行,总要孩子们心里喜欢才行。 毕竟跟他们过一辈子的人,不是她这个母亲。 若诤的脸皮薄,而且又嘴硬,被看穿了心思,窘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哪有什么心思,母后误会了。” 晴雪很是无语,这个儿子什么都好,文韬武略,长相人品都出众,让人称羡,唯独在这方面,不够放得开。 还没有凝凝大方呢,连说声喜欢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比个女孩子还矜持。 她故意抽出其中一张画,画上的少女亭亭玉立,巧笑倩兮,肤若凝脂,衣袂飘飘,有如九天玄女下凡尘。 “那就立臣相之孙女苏婉如为二皇子妃,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相美丽……” 若诤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拒绝,“我不要,太呆板了。” “呆板?”晴雪打定主意要逼出儿子的真心,说句喜欢就这么难吗? “那就当正妻,到时再为你选几个善解人意的侧妃。” 若诤伸手抱住母亲,严肃的看着她,“母后,我不想三妻四妾,乱七八糟的,还会祸害子孙后代。我只想要一个知心人,单纯点,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的。” 他说了一大堆要求,具体到某一个人,只差直说出秦瑾的名字了。 但憋了半天,硬是没吐实。 晴雪第一次知道儿子有这么别扭的一面,好笑不已。 “如果都不喜欢,那再换一批。” 奇怪,这孩子像谁呢? 惊天敢爱敢恨,对真爱锲而不舍,勇敢直追,为了跟她在一起费尽心思。 而她从来都坦坦荡荡,爱就爱,勇敢的说出来,从不扭扭捏捏。 呃,难道是受了大哥的影响? 按理说不会啊,唐啸痴情执着,苦苦等了妻子八年,行动之间霸气的很啊。 若诤是有苦难言,要知道他以前看秦瑾不顺眼的时候,没少在母后面前说她的坏话,如今让他改口,自打嘴巴,他实在是感觉好丢人啊。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随便找一个就算了。” 1142.姻缘天定(10) 有时候话不能说的太满,否则容易悲剧。 晴雪嘴角一弯,就不信逼不出他的真话,“那可不行,堂堂二皇子妃岂能随便?我再想想,至于这些你看不上的千金小姐,我下恩旨赐婚于各世家子弟吧。” “母后不可……”他大为着急,抬起头刚想争辩,看到母后眼中的笑意,脸色一红,又羞又窘,“您别耍我了。 ” 他终于明白凝凝的调皮是遗传自谁,当然是他以宽厚雍容著名的母后。 晴雪终是心疼儿子,不忍再捉弄他,“那就秦三小姐吧,我就辛苦几年,慢慢调、教,总会给你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王妃。” 诤儿必定是未来的亲王,开府单独出去住,未来的王妃责任重大,半点都不能马虎。 虽然秦瑾跟她心目中的儿媳妇形象差的甚远,但胜在家世清白,个性单纯,最重要的是儿子喜欢。 “谢母后。”若诤如释重负,深深拜了下去。 秦家却是一片愁云惨雾,上上下下个个愁眉苦脸,大气都不敢多喘,气氛格外凝重。 秦三爷和秦四爷联袂来找兄长,“大哥,还是让大嫂出来管事吧,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母。” 前几日,秦家大老爷将正妻李氏幽禁在家中佛堂,并将大女儿也送了过去,让她们好好反醒。 这一切都悄无声息的安排下去,对外说是养病。 但李氏管家多年,各处都是她用惯的人手,忽然换了个人打理,顿时出现各种混乱,全都没了章法。 饭菜不可口,热水不及时,茶水有霉味,点心不新鲜,各种不顺。 秦家大老爷面露不快之色,冷冷的问道,“白氏打理家务,有什么问题吗?” “这……” 秦家两兄弟一脸的纠结,白氏刚上手,打理这一大家子,明显力不从心,时时出纰漏。 李氏做出那样的事情,确实要严惩,但她不在,什么都不方便啊。 三个人对视无言,矛盾的不行,忽然一名下人跌跌撞撞冲进来,“老爷,宫中有旨。” 三个人同时脸色一变,惊恐不已。 秦大老爷惊跳起来,来不及多想,速速吩咐,“快开中门,请传旨公公进府。” 三人换了衣服匆匆赶过去,半路上遇到秦清远,他的脸色很是苍白,“父亲,不知是什么事?” 秦大老爷眉头紧锁,心里七上八下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 秦清远心酸莫名,讷讷不成言,“父亲。” 秦大老爷重重叹了口气,率先走在前面,“走。” 秦家像炸开了锅,空气中弥漫着惊恐的因子,迅速蔓延开。 佛堂里的李氏母女同时得到这一消息,秦瑕手中的笔匡铛掉在桌子上,溅起无数墨汁,她害怕的尖叫起来,“娘,不好了,宫中问罪来了,怎么办?” 这下子死定了,皇后娘娘最讨厌这种事,她必不会轻饶她们母女。 李氏老泪纵横,瞬间老了十几岁,第一次感到后悔,“是我害了秦家,害了你和远儿,我去求皇后娘娘,让她降罪于我一人,不要迁连到你们。” 1143.姻缘天定(11) 为了一已私念,害了自己的子女,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一死抹去所有的事情。 只求她的孩子们平平安安! 当然,并不表示她做错了。 她只是后悔自己太不小心了,被人抓住了把柄。 如果重来一回,她一定会加倍谨慎小心,做的更巧妙些。 秦瑕绝望的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清泪,“娘,来不及了。” 李氏挣扎着想起来,但手软脚软,浑身无力,怎么也站不起来,“瑕儿,帮我换衣服。” “是,娘。”秦瑕含泪帮母亲换了一身素服,卸去钗环,母女俩战战兢兢的等着最后的圣裁,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划过,脸色越来越苍白。 一抹白色的人影推门进来,秦瑕猛的跳起来迎上去,“ 大哥,皇上怎么说?” 秦清远不由的苦笑,圣旨下了两道。每道都出乎意料,一是让祖父回京城荣养,却没有让父亲叔父去边城。二是给二房嫡女秦瑾的婚旨。 “什么?荣养?” “婚旨?秦瑾要成为二皇子妃了?” 有如两道惊雷在脑门炸开,母女俩震的魂飞魄散。 还在深宫的秦瑾被皇后娘娘看中了? 命真好!好的让人嫉妒! 秦清远垂下眼帘,神情很复杂, “是。” 这两道旨意打破了多日来的沉寂,所有人的情绪都沸腾了。 有人为府里出了个二皇子妃而欢心鼓舞,有人心怀嫉妒,有人感念皇恩浩荡让老家主回归京城,有人如释重负,也有人忐忑不安。 而他觉得眼前发黑,有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来,秦府的未来不容乐观。 或许再也不能依靠祖宗余荫了。 但即便心事重重,也不能流露出半天。 李氏当了多年的侯门主母,却不知这些弯弯绕绕,夫君也不会跟她说起朝庭之事,但直觉得不是好事。 “远儿,这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公公退下,由秦家长子的夫君前去驻守,一代接一代。 她倒是巴不得夫君驻守边关,那样就能让他和那个狐狸精分开了,她也不用面对夫君的怒火了。 秦清远心中满满是苦涩,轻轻叹了口气,面对母亲难得说了一句实话,“从此以后,秦家不再是秦国第一武将世家,沦落为普通的世家,空有爵位虚名。” 他怕母亲认不清事实,自以为是,又闹出什么丑事。 李氏的脸色刷的全白了,儿子弃武从文是她力主的,是她认为太辛苦了,反正秦家必定有儿子继承,就让其他族人去镇守边关,儿子既得了最大的好处,又不用付出。 如今不由扪心自问,她是不是太短视了? 若是不习武,那还算是秦家人吗? 秦家百年威名就到此结束了? 她的心在颤抖,在呻吟,在惶恐。 秦瑕却没有想的那么深,反而得意洋洋,“我们就要成为国戚了,声势只会更上一层楼,就算祖父回来,也没什么影响,大哥不用太担心。” 唯一不满的是,这样的荣耀落在秦瑾那丫头头上,真是不公平。 1144.姻缘天定(12) 秦清远被她的无知气的吐血,什么才女,全是吹嘘出来的,根本没脑子。 “无知妇孺,什么国戚?皇后的娘家才是,二皇子妃只是作为祖父辛苦一辈子的恩赏。” 看似两道旨意都是好事,其实忧喜掺半,祸福难料。 “便宜了秦瑾那丫头。”大夫人甩开所有的烦恼,愤愤不平,按理说这荣耀是秦家嫡长女的,可偏偏落在二房。 秦清远抚额叹息,母亲何止是短视?没有肚量,心胸狭窄,没有见识。 他懒的跟她多解释,说的再多,她也不明白,只是警告了一声,“娘,你别再犯糊涂,若是再错,家中就无容身之地了,父亲会休了你,到时我和瑕儿的地位就尴尬了。” 这话大夫人听进去了,一双儿女是她的软肋。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似有不甘,又似无奈,“这嫁妆怎么办?” 嫁给皇子最起码要准备一百二十担嫁妆,可秦家哪有这个能力? 她可不想为了一个秦瑾,将整个秦家的家底都搭进去,儿女们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呢。 秦清远暗松了口气,“此事父亲会想办法,你只要不生事,儿子就放心了。” 钱财乃身外物,不足挂齿。 李氏就算想插手,也没有这个能力,只有放弃,她轻拍儿子的肩膀,百般的委屈,“远儿,娘只有你了,你别让我失望,听说悦宁公主要选驸马,虽然委屈了点,你还是……” 在她心里,儿子是最好的,公主都配不上他,就算仙女下凡也配不上她最出色的儿子,但悦宁公主得宠啊。 娶了她,就等于攀上了登天的阶梯,儿子就能平步青去,心想事成,而她也能借机脱困,重新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秦清远怔了怔,心跳莫名的加速,但很快清醒过来,轻轻喝止,“娘,这话万万不可再提,有三妹妹在前,我们家不可能再跟皇家联姻,而且悦宁公主已有归属。” 公主很好很好,他高攀不上。 大夫人想了想,面色稍霁,“尚公主是委屈了你,不提也罢,不如就挑臣相的孙女,出身高贵,才貌双全,又得家中长辈的宠爱,家资颇丰,于你多有益处。” 她说的轻松,好像朝中重臣之女任由她挑选,全由她一个人说了算似的。 她好像忘了秦家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秦家,秦家再好,也不可能比臣相家更尊贵。 秦清远彻底无语了,母亲被关后性情大变,变的有点失常,不,或许这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他一直不够了解她。 他越想越心烦,**的拒绝,“娘,我的亲事由祖父来决定,您还是多抄抄经书,等祖父回来时献给他,或许他会顾念一下您多年的辛苦。” 祖父一回来,肯定又是一场风波,想想就愁人。 这话如同炸弹,惹恼了大夫人,又气又委屈,眼眶都红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兄妹,别人不谅解我,可你不能啊。” 1145.意外来客(1) 她容易吗?为秦家做牛做马,辛苦多年,得到了什么?夫君的冷漠,别人的嘲讽。 如今连儿子的尊敬也要失去了吗?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秦清远脑袋嗡嗡作响,按了按涨痛的脑门,“娘您想到哪里去了,瑕儿,扶母亲上床休息。” 这些日子属他最辛苦,他要收尾善后,要安抚众人,要应付顾天阳,要照顾母亲和妹妹,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累的够呛,但不能说半句累,半声苦。 他是秦家的嫡长子,未来的家主,是所有人注视的重心,他没有资格软弱,不能感到疲惫,甚至不能露出真实的情绪。 在外人面前,他永远是温润如玉,优雅高贵的侯府继承人。 他真的很辛苦,但没有一个人体谅他,母亲更是絮絮叨叨,烦的要命。 但他是人啊,也有喜怒哀乐,也会累,也会心烦! 李氏第一次被如此对待,当场就愣住了,眼泪哗拉拉的往下流,心痛如绞,“远儿,你是在怪我?是在嫌弃我这个亲生母亲?” 秦清远见状心软了,抹了把脸,勉强挤出一丝笑,“不是,我只是很忙。” 秦瑕倒不笨,挺会看眼色,如今她只能依靠这个兄长,父母是指望不上了。 “娘,哥哥是嫡长子,要忙的事情太多,还要天天上学,你别烦他了。” 李氏被点醒,心中一震,只要儿子有出息,她这个主母之位就不会被废,迟早有一天复位。 这样一想,心里舒服了许多。 “远儿,瑕儿的亲事……” “我会留心的。”秦清远淡淡的扔下这句话,看了看天气,告辞而去。 等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强作欢颜的李氏收起笑脸,泪水直流,伤心不已。 从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到如今困在这一方佛堂,看人脸色过日子,太憋屈了。 秦瑕被她哭的很心烦,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娘,您别哭了。” 李氏含泪泣道,“他在怪我,怪我丢了他的脸,给秦家丢人了。” 秦瑕心底涌起浓浓的苦涩,但面上不敢露出来,“大哥向来仁孝,不会怪您的。” 但这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唉,能不怪吗? 被牵连的够惨,还有别人的指指点点,能好受吗? 李氏想着儿子刚才难看的表情,不由的心痛如绞,“他是我的儿子,但更是秦家嫡长孙。更可恨的是,便宜了那个贱人……” 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这让她如何甘心? 她越说越大声,引的不少丫环看过来,急的秦瑕直跳脚,“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李氏一愣,但有所恃并不紧张,“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休我回去。” 有儿子在,秦家断不会休了她,让嫡长孙脸面全失,地位尴尬的。 秦瑕想哭的心都有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固执什么? “娘,您就当是为了我和哥哥着想,别再折腾了。” 女儿脸上的害怕,深深的刺伤了李氏的心,声音轻了下来,“没出息。” 宫中的秦瑾双手捧着赐婚圣旨,半天回不过神,有如身坠在梦中,似梦似幻,简直不敢置信。 1146.意外来客(2) 二皇子将是她的良人? 专门抢了宣旨任务的凝凝开心的扬了扬眉,笑吟吟的打趣,“恭喜啊,未来的二嫂。” 秦瑾总算有了真实感, 羞红了脸,“你取笑我,真讨厌。” “扑哧。”凝凝第一次看到大大咧咧的秦瑾害羞的模样,着实有趣,“真没想到你和二哥这么有缘,二哥是个极好的人,只要你不做对不起他的事,他就不会负你。” 声音顿了顿,娇美的脸上露出羡慕之色,“二哥还说只娶一妻,不纳妾呢。” 秦瑾的眼睛瞬间点亮,欢喜异常,又紧张万分,“真的吗?他真这么说?皇上和皇后能同意吗?” 这是她最大的心病,也是最大的顾忌,所以虽然喜欢二皇子,却没有想过嫁进皇家。 她不喜欢争风吃醋,不喜欢为了一个男人争来抢去,最后双手沾满血腥,变的人不人鬼不鬼。 可二皇子是天潢贵胄,三妻四妾,实属寻常,她从来不敢奢望独占他。 凝凝甜甜的一笑,“当然是真的,母后也同意了,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她故意把话停在这里,坏心眼的看着对方着急纠结的模样。 秦瑾心眼没那么多,急的直跳脚,拉着凝凝的胳膊摇晃,眼巴巴的看着她,“什么条件?快说啊。” 她急的小脸通红,惶恐不安又紧张,不知不觉中将一腔少女情怀暴露在别人眼前。 凝凝看着纯真无邪的小脸,是那么渴望,那么紧张,心中不由一软。 “你必须要生满两个儿子,否则等二哥年满三十,再纳一妾生子。” 换句话说,给了她十几年的时间独霸夫君,这对渴望多子多孙的皇室来说,已经是格外开恩,极尽包容了。 秦瑾一听急了,拍着胸膛大叫道, “我能生,生十个都行。” 她才不给别的女人机会呢,夫君是她一个人的! 红扑扑的小脸像熟透的苹果,粉粉嫩嫩,让人忍不住想捏几把。 “扑哧。”凝凝被她逗乐了,笑的前翻后仰,怎么这么可爱呢?“二哥,你还躲在门外干吗?快进来啊。” 笑容满面的若诤扶着墙壁进来,太逗了,真好玩。 秦瑾的脸刷的红透了,双手捂着小脸,不敢见人,跺了跺脚,又羞又恼,“讨厌,你们兄妹俩又联起手耍人。” “我可没有,谁知道二哥什么时候来的?”凝凝推的一干二净,一脸的无辜,蹭的跑到门口,装模作样的叫道,“呀,我要跟嬷嬷学做菜,先走一步。” 她跑的太快,抓都抓不住,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少男少女,尴尬的不知所措。 秦瑾紧紧拽着衣袖,手心全是冷汗,一颗心提了起来,紧张的不行。 怎么办? 心里七上八下,担心的不行,忽然左手一暖,耳边传来温柔似水的声音,“小瑾,我会对你好的。” 秦瑾的心都化了,软的一塌糊涂,情不自禁的回握住他的手,冲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看着傻乎乎的女孩子,若诤心情飞扬,忍不住哈哈大笑。 1148.意外来客(4) 身边的大宫女见状,不禁摇头叹息,很是心疼,却不知该怎么劝她? 谁敢跟皇后过不去呢? 除非不要命了。 一名宫女走进来,行了一礼,“公主,皇后娘娘让你过去。 ” 凝凝闻声抬头一看,是母后身后的大宫女洗心,她眉头皱了起来,欲哭无泪。 却不敢违抗母后的旨意,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跟着宫女来到御花园。 念白亭依山而建,建在山顶最高处,临览景致的最佳地点,念白亭多风雅的名字,却是昔日的高祖皇帝所建,听说每当思念白芊芊时,就来这里独处,眺高望远,静静想念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儿。 凝凝站在路边仰头看向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字,那是高祖皇帝的真迹,字字力钧千斤,气势磅礴,字如其人,高祖是个有为的好皇帝,将一个孱弱的国家一步步带向辉煌,在他治下,官清国盛,万民安居乐业,功绩足以名垂青史。 唯一令人垢病的是,他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往西汐城送,跟流水似的,不计代价。 一生后位空悬,永不封后,只为了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 但这个女子是他的弟妹,是他永远也得不到的人。 不禁遥想那风华绝代的帝王站在这里,是何等的风姿,何等的雍容气度。 但纵然天纵奇才,富有四海,也得不到深爱的人,唯有在这个地方,深深的,无望的想着念着,痛苦的折磨自己,痴痴的看着远方,那是何等凄美的场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冥思,“凝凝,傻站着干吗?快进来。” 念白亭说是亭,其实有三层,更像阁,三楼是卧室,可以住人,二楼是个很大的书房,什么书都有,但最多的是民间的话本。 底楼的石凳石桌都被搬走了,换上花梨木的家私,纱缦轻扬,布置的很雅致。 凝凝挨着母后坐下,小嘴微嘟,软软的撒娇,“母后,我真的好累,我们休息几天,好吗?” 真是疯了,母后天天召见各色公子哥儿,还非要她在旁边侍候。 晴雪没好气的戳了戳女儿的脑门,“我都不累,你年纪轻轻的,居然说累,羞不羞人呢?你有没有喜欢的?” 将她带在身边,也是给她多一个机会了解那些年轻人,这种事情最好的两厢情愿,硬逼着没啥意思。 可惜这丫头不领情,还嫌她烦,这么辛苦,为了是谁啊? 凝凝的小脸皱成一团,“都差不多,我连脸都记不清楚。” 晴雪在心里暗自叹息,真是个傻女儿,太死心眼了。 谁先爱上,谁爱的深,谁就吃亏。 这丫头这副傻样,担心死她了。 “你杜哥哥如何?年少有为,出身不差,品行端正,为人正派,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包容你。” 凝凝耷拉着脑袋,声音闷闷的,“他很好,但不是我想要的。” 晴雪抚着额头,很是心烦。“你想要什么?还在等那小子?” 1149.意外来客(5) 晴雪抚着额头,很是心烦。“你想要什么?还在等那小子?” 真是不争气,她就那么喜欢他?非他不可? 凝凝咬着嘴唇,衣袖都被捏的不成样子,心中委屈的很,“我……” 一名宫女匆匆赶过来,“皇后娘娘,皇上让您快去迎接客人。” 母女俩都愣住了,怀疑耳朵出了毛病,“客人?让我迎接?是谁?” 开什么玩笑? 她是秦家的皇后,哪个人能让她出去迎接? 就算其他二国的帝后,也不能让她亲自出迎。 宫女怯生生的禀道,“是唐夫人。” 凝凝惊呆了,不敢相信,“呃?是舅母吗?怎么可能?” 舅母的身体不好,一直居住在春暖花开的江南,从没来过干冷的北方。 晴雪同样的惊讶,拉着女儿迎出去。 东宫门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那里,两名同样出色的男子并肩而立,小声的说着话。 惊天带着妻儿匆匆赶来,笑吟吟的迎了上去,“大哥,果然是你,稀客啊。” 唐啸迎风而站,年过不惑却风姿不减,依旧是武林第一美男子。随着岁月的流逝,反而多了一份成熟的魅力。 他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回过身一手撩开车帘,露出一张秀丽出尘的容颜,美人如玉,媚眼如丝,不笑也倾城。 太子见惯了美女,见到如此佳人,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风韵天成,娇媚入骨,气质如空谷幽兰,矛盾又魅惑。 程敏馨见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很快摇头挥开。 成婚后,太子独宠她一人,只在她房间歇息,用行动表明了一切。 他不花心,不风流,除了处理政事,侍奉父母外,其他时间都陪着她。 这让她非常的感动,不管他心里挂念着谁,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程敏馨,也是百年后唯一和他同穴的女人。 这就够了! 若诤是从小看惯的,早就没什么感觉了,笑眯眯的上去请安,甜言蜜语了一番,把唐夫人哄的眉开眼笑,开怀不已。 唐啸好笑的瞥了他们一眼,这两人更像亲母子,母慈子孝。 而真正的儿子唐思瑜痴痴的看着凝凝,满眼都是她,早忘了四周的环境。 凝凝被他看的手足无措,小脸涨的通红,脑袋都快埋进胸口。 看什么看?父皇、母后、舅舅、舅妈都在呢! 晴雪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大嫂,您怎么来了?” 虽不是亲生,但姑嫂间的感情很不错,当年晴雪嫁进皇室,陪嫁之物都是她打点的,全是唐家的珍藏,一点都不心疼,怎么热闹怎么操办。 受人点滴,还她一汪清泉,这是她的行事准则。 “怎么?不欢迎吗?”唐夫人左看右看,不得不承认小姑子气血极好,皮肤光滑,身段玲珑,不像生过四个孩子的妇人。 满脸的笑意,温柔的表情,都说明她过的很好。 她不由暗松了口气,虽说夫君经常在她面前说,晴雪很幸福,过的很滋润,但眼见为实,眼听为虚。 如今亲眼看到,她总算是放心了。 晴雪当初的选择没有错,皇上也情深意重,始终不改初衷。 好,真好! 1150.意外来客(6) 晴雪笑的很开怀,粗粗一算,好几年都没见了,小楠楠出生后就没见过舅父舅母呢。 “怎么会?求都求不来的贵客,快请,这里风大,小心身体。” 唐啸一听,立马紧张了,将妻子拉上马车,亲自驾驶,开往皇宫深处。 他毕竟是男子,在后宫不是很方便,将妻儿留在坤宁殿,拉着惊天去了乾清殿。 晴雪一手拉着楠楠,一手拉着凝凝,“快上去见礼。” 小楠楠眨巴着大眼睛,行礼如仪,丝毫不差。 “见过舅母。” 奶气奶气的话刚说完,就被唐夫人拉进怀里,紧紧抱着摩挲粉嫩嫩的小脸蛋。 她天生喜欢孩子,可惜身体不好,只生了一子,看到玉雪可爱的孩子就喜欢的不行。 小家伙也不怕生,笑容甜甜的,声音软软的叫着舅母。 不一会儿就哄的唐夫人爱入心坎里去,拿出家传的夜明珠相送。 小家伙看了看母后,见母后点头,这才接过来,笑眯眯的磕了一个头谢过唐夫人。 唐夫人心喜不已,一把抱住不放,恨不得抱回家去养着。 凝凝忐忑不安的上前行礼,心里七上八下,但礼仪丝毫不差,无懈可击,刚拜下去就被唐夫人一把扶住。 “好孩子,快起来,让舅母好好看看,凝凝越来越漂亮了,是大美女了。” 她对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更稀罕,一直想生个女儿,可惜…… 不过儿媳妇跟女儿差不多,稍微能弥补一下遗憾。 凝凝的脸一红,又羞又窘,“舅母。” 若诤见状,连忙上前解围,“舅母,您眼里只有凝凝一个人吗?我呢?” 唐夫人轻拍他的后背,笑容满面,“你这孩子最会撒娇,舅母最疼你。” 这孩子长在她身边,看着长大的,早就将若诤当成她第二个儿子,疼爱的很。 若诤眼珠子一转,调皮的笑道,“那表哥呢?” 唐思瑜的视线一直粘在凝凝身上,半刻没有离开过。 唐夫人淡淡扫了一眼,忍不住摇头,“你表哥笨的要命,连自己的亲事都搞不定,娶不到喜欢的女孩子,我都替他感到丢脸,他哪像是我的儿子。” 晴雪忍俊不禁,要知道别看嫂子此时文文静静,年轻的时候可是彪悍的主,主动招惹的唐啸,还是霸王硬上弓,噗哈哈,不过是听说,也不知真假。 若诤哈哈大笑,调皮的挤了挤左眼, “表哥是路上捡的吧。” 唐夫人笑的可乐了,“是啊,捡的。” “娘。”唐思瑜受不了他们的恶趣味,都什么人呀。 凝凝小嘴微嘟,扯了扯母后的衣袖,晴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却顺着她的心意,帮着解围,“大嫂真风趣,唐家唯一的血脉怎么可能是捡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唐夫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很是欣慰,冷不防的开口,“那送给你当半子,如何?” “呃?”晴雪惊呆了,这也太直接了! 1151.定亲(1) 凝凝大为羞窘,脑袋埋在母亲怀里,像只不肯露头的鸵鸟。 唐思瑜傻不登愣的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母亲会当众戳透窗户纸。 太子嘴角直抽,和若诤对视一眼,很是无奈。 唐夫人看似温柔恬静,像斯文的大家闺秀,但行事却极为果断,“唐思瑜,你要是今年再娶不到老婆,就不用回家了,免得让我看着心烦,没见过比你更笨的。” 唐思瑜晕倒,白皙的脸上全是红晕,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太丢脸了。 凝凝最为心疼,压下心中的羞窘,怯生生的探头。 “舅母,你别这么说,表哥很好的。” 她怎么忍心让他这么难堪? 舅母也真是的,表哥是她唯一的儿子,怎么就心疼呢? 唐思瑜心头一跳,忍不住泛起一丝暖流。 她真的在乎他! 唐夫人柔美的脸上浮起两朵笑花,格外温柔,“真的很好?那你肯嫁给他吗?” “轰”凝凝的脑袋炸开了,脸红脖子也红,全身都红透了,“我……” 呜呜,哪有人这样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能怎么说? 在场的人都被震晕了,面面相视,叹为观止。 晴雪更是震惊万分,在她印象中,大嫂是那种温柔似水,细言细语的江南女子,浑身透着一股娇柔。 可没想到还有这么彪悍的一面! 咦,她差点忘了这位大嫂的出身,她娘可是江湖中有名的妖女。 家学渊源啊! 唐夫人声音很柔很软,透着一股娇嗲,但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爱就爱,不爱就不爱,我们唐家的女人敢爱敢恨,想要什么就极力争取,可不兴扭扭捏捏,坐等机会流逝。” 不得不说,她是个言行举止很矛盾的女人,但正因为如此,更显得魅惑丛生。 晴雪拥着羞红着脸的女儿,笑吟吟的解围,“话可不能这么说,女孩子的矜持还是要的,再说了,我家的女孩子是最娇贵的,婚前睁大眼睛多看看,免得识人不清,后悔一辈子。” 思瑜这个侄儿好是好,但不是她想要的女婿。 太子立马点头,表示认同,“正是这个道理,母后说的对,我家凝凝配得上任何人,无须急着嫁人嘛,多留几年陪陪母后。” 若诤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附和道,“对,凝凝还小呢。” 众人嘴角直抽,这对兄弟都是恋妹狂,巴不得将妹子留在家里一辈子吧。 唐夫人是心思剔透之人,岂会听不出其中婉转的拒绝之意,但她从来都是个知难而上的人。 “男大当嫁,女大当婚,瑜儿的年纪不小了,我此次来,是抱着最大的诚意代吾儿向你们夫妻求娶凝凝,希望你们能答应。” 这番话把在场的人都说怔了,谁都没想到她会当众求亲,太不合规矩了。 一般人家求亲都是托媒人从中牵线,避免求亲不得后的尴尬。 而她是直接放到台面上,让所有人都无法回避。 唐思瑜急的直跳脚,娘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反常态?一点都不像平时温婉似水的母亲大人! 1152.定亲(2) 晴雪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向来游刃有余的她足足怔了五秒,才反应过来,“嫂子,这太急了吧,让我好好想想。” 唐夫人像是料到了,也不失望,笑意盈盈的点头,“好,只要在我离开之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即可。” 她奇怪的态度让太子蹙起眉头,试探的多问了一句。 “舅母,若是答案不如您的意呢?” 舅母看似柔弱,其实骨子里主意极正,太不搭形象了。 唐思瑜的脸色刷的全白了,眉头紧锁,有些紧张。 这种情况下,要是回绝,等于是斩断了无数种可能性。 唐夫人微微一笑,有一抹闪亮的骄傲,“天涯何处无芳草,总有喜欢瑜儿的女孩子。” 刹那间,太子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领悟到了真相。 原来如此! “可表哥不喜欢呢?” 唐夫人玉唇轻启,一脸的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极尽冷酷,“处久了自然会有感情,他不仅是自己的,更是整个唐家的,身为唐家子孙,开枝散叶,延续血脉,是他无法回避的责任。” 太子不由苦笑,这话不仅是说给他们听,更是说给唐思瑜和凝凝听的。 不破不立! 置死地于重生! 这招高啊! 凝凝的脸色一白,身体微微颤抖,晴雪摸了摸女儿冰冷的小手,心疼的不行。 不过有些话是要当面说清楚,丑话先说在前面。 就算做不成儿女亲家,也不能成了仇家,相信这也是兄嫂的意思。 全都摊在台面上,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快刀斩乱麻,别拖拖拉拉,只是对小儿女来说,太过残忍了。 “呃?”若诤皱了皱眉头,心有不忍,“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唐夫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儿子脸上,语重心长,“两情相悦固然好,但得不到,就要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唐王爷的子孙。” 太子淡淡的道,“表哥,你会怎么做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自私无私,端看所站的立场。 唐思瑜犹豫了一下,脸上浮起一丝绝决,“我……”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凝凝更是不自觉的坐直身体。 但话还没说完,两个男人并肩走了进来。 “这么热闹,在说什么呢?” 唐夫人怔了怔,主动迎了过去,柔柔的笑道,“夫君,你们来的真快。快坐下来休息,你也累了,有事让瑜儿去处理。” 唐啸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宠溺如一汪春水。 夫妻间自成一个世界,谁都插不进去。 就连他们唯一的儿子也只是个看客,挤不进去。 “别起来,快坐好,累不累?头晕不晕?想吃什么?” 嘘寒问暖,疼爱有加,简直是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铁汉柔情,更能打动人心。 晴雪不禁看的痴了,羡慕不已,忽然小手被人握住,低头一看,忍不住轻笑,大手包小手,她的夫君并不比任何人差。 她也很幸运呢。 等人都散去,晴雪漱洗过后,穿着雪白的中衣,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擦着湿发,一脸的若有所思。 1153.定亲(3) 等人都散去,晴雪漱洗过后,穿着雪白的中衣,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擦着湿发,一脸的若有所思。 惊天从浴室走出来,见状连忙快步上前,主动接过巾帕帮她绞发。 “雪儿,你想好了吗?” 他们夫妻俩喜欢独处,也不用别人服侍,亲历亲为,像普通的世间夫妻,平常而温馨。 晴雪抬眼,很是纠结,“你呢?怎么决定?” 嫂子的话说的那么明白,她想装糊涂也是不能了。 惊天早就成竹在胸,不假思索的笑道,“凝凝的喜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无所谓。”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宠到大的宝贝,只盼着此生都能无忧快乐。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做父母的也不能勉强他们。 晴雪不禁摇头,他也太疼女儿了,什么都依着她,才将她宠的任性,自有主张。 不过这样也好,与其养出一个软弱的女儿,她更喜欢坚强有主见的女儿。 最起码不会被人拿捏,不会被人轻易欺负了去。 他话风一转,小声抱怨,“只是没想到唐夫人为了儿子会亲自跑一趟京城,你大哥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没见过比他更没出息的男人。” 把老婆当宝贝般宠着,生怕冷着冻着饿着的,真是的,小心翼翼呵护的模样,让人看着就不爽。 晴雪忍不住偷笑,是啊,人家夫妻情深,毫不忌讳的当众恩恩爱爱,硬生生的把其他人都比下去了。 他能不火大吗? 她刚想说些什么,外面传来不小的动静。 “公主,您不能进去……” 夫妻俩对视一眼,惊天扬声叫道,“让她进来。” 凝凝奔了进来,站在父母面前,小脸很是严肃,嘴巴抿的紧紧的,但就是不开口。 惊天看着宝贝女儿,很是疼惜。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凝凝犹豫了半响,一咬牙,下了决定。 “父皇,我有话要跟母后说,您出去一下,好不好?” 惊天很想听听女儿的心事,但瞧着她一脸的为难,终是舍不得,摸摸女儿的脑袋,转身进了隔壁的小书房。 晴雪拉着女儿坐下,让人端来温温的蜂蜜水,看着女儿喝下,才放下心,“说吧,这么晚了必是有要事。” 凝凝小脸一红,支支吾吾的道, “表哥刚才来找过我,跟我谈了一会儿,我……他说以后不纳妾,要学他父母……” 她眼巴巴的看着母亲,很是紧张,又是渴盼,小手紧紧抓着衣袖,手心里全是汗水。 晴雪讶然,这动作还真快,不过在意料之中。 这两个孩子折腾了两三年,也该是时候了。 “你想嫁给他?” “那个……”见母亲表情严肃,凝凝的心一凉,难受的很,“不行吗?” 父母的意见对她来说,很重要。 晴雪一直不赞同这门亲事,否则也不会天天召见那些年轻俊才,“你要想好,这是你一辈子的终身大事,思瑜这孩子什么都好,但身上背负的太多,你永远不可能排在第一位。” 1154.定亲(4) 不是不般配,而是不适合。 她放在手心娇宠的女儿,自然想找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呵护她一辈子。 凝凝的小脸更红了,激动万分,“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表哥是唐家的子孙,不可能只围一个女人转,若是只顾儿女私情,忘却家族责任,忘了父母,这就不是我心目中有担当的表哥。他就是他,喜欢他就要包容一切,包括他的缺点和责任,有血有肉有情有爱有优点有缺点,才是活生生的唐思瑜,是我……喜欢的人。” 这番话她放在心里翻来覆去了千百遍,一直以为说不出口,但没想到说的这么顺口,还这么利落。 父母的顾虑她很清楚,想为她挑一个完美的夫君,也费了无数的心血,全都是为了她好。 对此她也很感激,但这是她的人生,她想自已挑未来相守一生的男人。 在表哥心里,家族利益和父母放在她前面,那也没什么,有责任感,有孝心的男人更值得她爱。 她没有自私到,希望自己的夫君眼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其他。 晴雪惊讶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她娇养十几年的女儿? 凝凝变的很坚定,又有决断力。 她微微蹙眉,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若是将来他遇到为难之处,选择放弃不是占据最重要位置的你,你又如何自处?” 哎,儿女债啊,一出生就为她们操碎了心,要照顾他们吃穿,教导他们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长大后还要为他们挑选亲事,婚嫁后还要为他们的下一代着想。 无穷无尽的操心! 凝凝咬着嘴唇,一脸的坚决,“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女儿就算成不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也会是他最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我会让他离了我,不能活。” 如此自信,如此勇敢,浑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芒,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微昂的脸庞美好的不可思议。 是她要嫁人,是她挑良人,而不是父母陪她过日子。 晴雪目瞪口呆,像是看到女儿头上长了角,震惊万分。 “你……谁教你的?” 好一句离了我,不能活,霸气十足,像她的女儿。 但她可不记得教过这些东西啊。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一个错误,在女儿的亲事上,她太过武断了,总是以自己的标准来挑人,将自己的想法硬压在别人身上。 她觉得不合适,但未必真的不合适。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为人父母的总是想的太多了。 女儿的喜好,应该尊重。 她也应该相信女儿的眼光! 凝凝在母亲惊讶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的拂了拂发丝,但没有退缩,“我自己想通的,不能因为不知预料的未来,而不敢尝试,甚至早早的放弃,是您教过我,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得努力去争取,哪怕最后结果不如我所愿,我也不后悔。” 晴雪愣了半天,感慨万千。 “你长大了,不再是需要父母保护的孩子。” 1155.定亲(5) 还记得她刚生下来时小小的粉团,娇弱的不可思议,她都不敢用力。 可一转眼间,就要嫁人了。 浓浓的不舍涌上心头,怅然若失。 凝凝扑入她怀中,仰起尖尖的下巴,娇娇的撒娇,“母后,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您和父皇的女儿,只要有你们的支持,我什么都不怕。” 她是公主啊,天底下最尊贵的少女,只有她想要的,没有她不敢想的。 晴雪忍不住轻笑,轻抚女儿长长的发丝,很是欣慰,“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支持你。” “谢谢母后。”凝凝在她怀里蹭了蹭,笑容甜美至极。 女儿一走,惊天就闪了进来,一把抱起妻子,盯着门口幽幽长叹,“唉。” 晴雪双手抬起他的俊脸,和他对视,笑眯眯的道,“叹什么气呢?凝凝这样很好,很出色,不比诤儿差,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骄傲。” 这样的女儿就算嫁出去,也会过的很好。 刚才的话他全都听到了,心里并不好受,“我只是怅然若失,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就要被人抢走了,以后要见一面都难,唉,想想就难受,果然女儿是给别人养的。” 养了十几年的宝贝要拱手送给一个男子,想想就受不了。 这语气别提有多酸了,惹的晴雪笑了起来,“只要她幸福开心就好。” 为人父母,只有这么一个心愿,不求什么回报。 妻子温暖的话抚平了惊天心中的不适,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含情脉脉的笑道,“她像你,勇敢、率真、敢爱敢恨。” 这让他很骄傲! 他的妻子啊,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是他最爱的人。 晴雪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在他怀里蹭了蹭。 “我哪有那么好?” 他深深的看着她,浓情在眼中流淌,“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 “夫君。”晴雪感动的热泪盈眶,主动投入他的怀抱,心中被幸福的热浪包围。 遇上他,爱上他,和他相伴一生,真好! 两家很快下了小定,消息一传出,满朝震动,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说什么的都有。 倚月楼的包厢内,一名白衣贵公子喝的酩酊大醉,一杯接着一杯,像喝水般狂灌。 小厮急的直跳脚,“公子,您喝的不少,别再喝了,要是让老爷知道,肯定会生气。” 唉,公子好可怜,天天喝的醉熏熏,只为了一个悦宁公主。 这情是剧毒,沾不得啊。 杜如海喝的脑袋晕乎乎的,醉眼迷蒙。 “别管我,让我喝个痛快。” 门被推开,小厮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秦家的大少爷,大为高兴,“秦大少,你来的正好,快帮我劝劝公子吧。” “师弟。”秦清远在他面前坐下,神情凝重,眉目忧郁。 杜如海睁着醉眼看了半天,才认出摇摇晃晃的人影,“是秦师兄?你怎么有空跑来喝酒?” 半醒半醉,迷迷糊糊,只恨不能全醉,把什么都忘了,就不会痛,不会伤。 秦清远拿起酒壶斟了一杯,一仰而尽,“我陪你喝,来,我先喝三杯。” 1156.定亲(6) 秦清远拿起酒壶斟了一杯,一仰而尽,“我陪你喝,来,我先喝三杯。” 他又倒了一杯,一连喝了三杯,动作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小厮气极败坏的大叫,“秦少爷,您快劝劝我家少爷吧,别让他这么喝了,会伤身。” 哪有这么劝酒的?分明是来抢酒喝的。 秦清远皱着眉头,心事重重,长长的叹了口气,“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橂空对月,喝。” 杜如海歪歪斜斜的举起酒杯,不小心溅了几滴出来,“对,人生难得几回癫狂,秦师兄,我敬你。” 两个人一来一往,喝个不停,像是抢酒喝,不一会儿,就干掉了十壶。 小厮苦着脸,干脆滚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秦清远白皙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晕,眼中多了一丝醉意,举起酒杯遥祝,“敬公主,祝她觅得如意郎君,平安喜乐。” 表情淡淡的,语气也很淡,好像平常无奇。 但杜如海却呆住了,瞠目结舌,清醒了几分,“你……你……也……” 怎么会? 他们应该没见过几次面吧。 秦清远苦涩的一笑,千言万语都如梗在喉,说不出咽不下,“那样的女孩子太耀眼,太让人稀罕了。” 杜如海一拍桌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来,一起喝,不醉不归。” 同是天涯沦落人,有人陪着喝酒,不错。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的像流水般,脸越来越红,眼晴越来越迷蒙,光喝酒不吃菜,就像比赛似的。 也不说话,沉默不语,气氛格外的古怪。 小厮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头雾水中,哪有人这么喝的?好像要拼命灌醉自己似的。 自家少爷是为情所困,那这位秦家大少爷呢?又有什么烦恼? 咦,好像母亲一直生病,会过人,妹子也病倒了。 的确挺心烦的。 外面忽然传来几句醉话,“娶了公主就得一辈子低头,卑躬屈膝,还要被人讥笑沾了妻子的光,再说悦宁公主有什么好的,比不上念奴娇……” 这话透着一股酸味,十里外都能闻到,越说到后面,越不堪,连青楼名妓都拿出来说嘴,还指着说公主比不上一个女支女。 声音很响亮,也很清楚,这话一传开,喧哗的酒楼顿时像按了静止键,静的像座空城。 忽然杜如海一拍桌子,打开房门将手中的酒杯掷了过去。 “啪。” 虽然醉的不轻,但还有几分准头,准确无误的砸中目标,对方也喝醉了,反应很迟缓,捂着流血的额头,慢吞吞的喝道,“你们干什么?” 秦清远二话不说,就扑过去狂揍,所有人都惊呆了,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那出言不逊的醉鬼揍的鼻青脸肿。 那醉鬼被打的浑身发痛,酒醒了几分,吓的抱着脑袋拼命躲闪。 “住手,够了,你们到底什么人?讲不讲道理?我哪里得罪了你们?” 1157.祝你幸福(1) “住手,够了,你们到底什么人?讲不讲道理?我哪里得罪了你们?” 可惜他怎么躲都躲不开秦大少的铁拳,到底是武将世家出身,力气比一般人大,就算没有学武,也将人打的头破血流。 杜如海站也站不稳,扶着墙壁靠着脑袋,眼睛瞪的大大的,大声喝斥,“别废话,是不是男人?痛痛快快打一架,敢不敢?” 气势很足,颇有侯门公子的架式。 那被打的满地打滚的人欲哭无泪,乱七八糟的吼骂,“神经病,本少爷是有头有脸的人,才不会跟酒鬼一般计较。” 太欺负人了! 把他按在地上痛揍,跟无赖似的。 更可恨的是,他那几个随从眼睁睁的看着他挨揍,居然不上前帮忙! 实在太疼了,他实在招架不住,涕泪齐飞,“啊,别打了。我认输了,我错了。” 野蛮人,动不动就挥拳头,有辱斯文。 秦清远也打累了,正想歇息会儿,停下攻势,用脚踢了几下。 “没用的东西。” 扔下这句话,他摇摇晃晃的下楼,东倒西歪的模样全然没了刚才揍人时的嚣张。 被打的倒霉鬼挣扎着从地上 爬起来,脸肿的像猪头,颜面全失,气的直骂娘。 “来人,我要告状,告死他们……” 一名凑热闹的男子好心的提点了一句,“公子,那是杜小侯爷和秦家大少爷。” “呃?”那人眼前一黑,只能认了。真倒霉,都是惹不起的主。得,惹不起,躲得起,“啧啧啧,借酒浇愁愁更愁,杜小侯爷是失意人啊,我不跟他计较。” “没想到杜小侯爷这么喜欢公主,太痴情了。” “喜欢有什么用?人家是公主。” “公主又怎么样?难道小侯爷还配不上她?” “跟我凶什么?又不是我作的主,唐世子出身更高贵,公主嫁给他更好,能带给秦国好多好处。” “哼。”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都改变不了即定的事实。 皇后带着太子妃准备凝凝的嫁妆,开了库房使劲的挑选,全是几代积攒下稀世珍宝,还没定下婚前,就急着整嫁妆。 而凝凝也没有空闲下来,老嬷嬷们为她准备了美容项目,从头到脚精心保养,泡药浴、做美容、喝补汤,忙的不亦乐乎。 还有女红、为妇之道、夫妻相处之道、管家、交际等等,都要学起来。 响午时分,安稳的睡了一觉,总算是舒服了,凝凝躺着不想起来,从早到晚,也就这一刻能休息。 她慵然的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的吁了口气。 外面的宫女听到动静,悄悄走进来一看,见她醒了,暗松了口气,连忙上前禀道,“公主,杜家小姐求见。” 凝凝呵欠打到一半,惊讶的扬了扬眉,在宫女的服侍下,穿衣漱洗,打扮妥当了再将人招进来。 杜小诺早就等急了,忧心忡忡的走进来,行了一礼,眉宇间有一抹愁色。 凝凝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两眼,起身让了让,指着桌上小巧精致的点心笑道,“小诺姐姐快坐下,秋嬷嬷的红枣仁糕不错,尝尝吧。” 1158.祝你幸福(2) 杜小诺勉强拿起一块,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哎哟。”不小心咬到舌头了,眼泪汪汪的捂着小嘴。 凝凝怔了怔,直接了当的开口,“小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 杜小诺眼眶一红,“ 求您帮着劝劝我哥哥,他……天天喝酒,我很担心,只有您能劝得动他。” 她越说越难过,眼泪哗拉拉的往下流。 那是最疼爱她的兄长,从小就出类拔萃,人见人夸,样样出众,沉稳又懂事,从来不让父母担心。 可现在像换了个人似的,一蹶不振,显见是真的伤透了心。 没想到他用情如此之深,唉。 母亲都快愁坏了,又不敢跟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说,日日 受尽煎熬,她也不好受。 她更怕这样下去,哥哥都要废了。 那可是杜家唯一的根。 凝凝怔了半响,不由苦笑,“我……恐怕劝了也没用。” 杜小诺眼巴巴的看着她,苦苦哀求, “一定有用的,公主,您帮帮我们吧,家母快愁死了。” 凝凝揉了揉眉心,心情有些沉重。 “也罢。” 她跟母后回禀了一声,晴雪略一沉吟,点头允了。 杜家的外书房,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门口站着两名下人,都面有苦色。见小姐来了,眼前一亮,连忙行礼请安。 小诺面色苦涩,手指着屋子。 “他就在里面。” 凝凝咬着嘴唇,深吸一口中气,推门而入,只见那人喝的满脸通红,醉眼迷离。 她心头一刺,轻声唤道,“杜哥哥。” 那么温和自持的人失态至此,他的心里很不好受吧。 杜如海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迷迷糊糊的看着她。 “凝凝?我才喝几杯酒就醉了?”低沉的声音饱含痛楚,绝望 的让人想哭,“凝凝怎么可能来这里?” 凝凝僵立在当场,眼眶一阵阵发热,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憋的难受。 她忽然冲上前抢过他手中的酒杯,不小心手一滑,杯子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啪。” 杜如海大为恼怒,睁着怒红的眼睛,狂拍桌子,手都拍红了,“住手,出去,别抢我的酒……” 他愣了愣,咦,这脸好眼熟,是谁? “凝凝,怎么真是你?你怎么……” 凝凝很是难受,温柔的劝道,“杜哥哥,你别喝了,宋姨和小诺都很担心你。” 无关情爱,只为了不得不辜负一片真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虽然做出了选择,但对杜如海心怀歉疚,这种心情完全不受理智所控制。 他身体一震,冲她伸出手,却停在空中,无力的抓了抓。 “你呢?你担心吗?” 凝凝眼眶泛湿,怔怔的看着悬在半空的手,忽然很想哭。 “我当然担心,在我心里,你是我另一个哥哥,我盼着你好好的。” 为什么这么难受? 明明不爱,但拒绝一个真心关爱她的男人,是这么的难受。 “哥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轻抖,迷茫的眼神多了一丝疯狂,“我不想当哥哥,凝凝,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唐世子?是,他文武双全,样样出众,但对你的心未必有我这般诚,我可以为你死……” 1159.祝你幸福(3) 凝凝鼻子一酸,两行清泪滚了下来。 她不喜欢这句话,更不要别人为她死,她承受不了那么重的情。 她闭上眼睛,狠下心肠,“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理由,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好喜欢,这或者就是缘分吧。” 不可能心软,对谁都没有好处。 既然作出选 择,就要勇敢的走下去,不可以三心二意,不可以粘粘乎乎,害人害已。 杜如海看到她的眼泪,心口一阵剧痛,手拼命捶打胸口,似乎这样才能稍减内心的痛楚,“我们相识的太晚吗?是不是从小认识,今日跟你定亲的人就是我了……” 若是早知这样结果 ,他一定从懂事起就缠着母亲进宫,从小就等着她,让她的眼晴只看到他一个人。 看到他绝望而痛苦的眼神,凝凝不禁泪流满面,对不起,要是从来不曾认识就好了。 “怦。”门被一脚踢开,一道清朗的声音在门口中响起,“不可能,不管你何时认识她,她都是我的。” 随着这声音,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冲过来,将凝凝拉到身后,动作之快让人咋舌。 凝凝怔住了, “表哥,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快出去。” 她急着推他出门,这话也太刺激,太伤人心了。 唐思瑜动也不动,只是低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眉宇间有一抹沉郁。 凝凝心头一跳,浑身都被冻住了,他不高兴了?! 杜如海摇摇晃晃的逼近,面色潮红,痛苦的大声责问,“唐世子,你是天之骄子,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抢凝凝?” 这种话清醒时他绝对不会说出来,唯有在酒醉之时,才能放肆一回。 他走路不稳,每走一步都晃来晃去,差点摔倒,吓的小诺胆战心惊,飞奔过去扶住兄长,痛苦的直叹气。 唐思瑜半步不肯退,冷冷的瞪着他,冷嘲热讽,“什么抢?她一直是我的,天注定的情缘。你一个大男人,为情所困,借酒浇愁,让家人担心,你好意思吗?” 他越说越难听,杜如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小诺急的直跳脚,“够了。” 凝凝也很是不忍,轻扯他的衣服,“表哥,你别说了。” 杜如海傻傻的站着,似醉非醉,面色变换莫测,不知过了多久,声音低沉的道,“你会一辈子好好待凝凝吗?你给我发誓,此生都不会让她伤心,不让她哭泣,不让她难过。” 凝凝大受震动,热泪夺眶而出,不要这样,她宁愿他恨她,怪她,也不要这样相待。 无以回报的深情,也是一种负担。 唐思瑜却气的不轻,很想冲过去揍醒他,这是他的未婚妻!伤不伤心,开不开心,关别人屁事!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不劳你关心。” 杜如海抚着涨痛的额头,努力让自己清醒点,冷笑一声,咄咄逼人的开口,“ 怎么?不敢发誓吗?凝凝,这样的人,值得你嫁吗?他对你肯定不是真心的。” 1160.祝你幸福(4) 他一张口,酒气扑鼻,透着一股深深醉意,能把人熏死。 唐思瑜被气的七窍生烟,说的什么鬼话?恨不得将眼前的家伙拎起来揍一顿,但跟一个醉鬼计较,太掉价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火气,“天涯何处无芳草,早点清醒吧。凝凝是我最在乎的人,自然不会委屈了她。” 杜如海这才罢休,却犹然不放心,“好,若是你伤了她的心,我随时都会带走她,凝凝,你记住,我永远等着你。” 凝凝眼眶一热,差点泪流,如此深情,却无以回报,情深缘浅,半点不由人。 唐思瑜的脸黑了,拉着凝凝的手往外走。 这都什么人呀,虎视眈眈盯着别人的未婚妻,还说什么永远等着你,这也太过份了,当他是死人吗? 凝凝踏出门口的一瞬间,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 那个清俊的男子冲她悲伤的笑了笑,令人昡目,“凝凝,你一定要幸福。” 思瑜紧紧的拉着她的小手,看了她紧绷的小脸半天,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是个好人,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老天爷不会辜负他。” 他意识到一点,杜小侯爷在凝凝心中是不一样的,不关男女之情,却是她在乎的人。 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却不得不接受。 反正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抢凝凝,索性大方些。 凝凝脸上浮起苦涩的笑,“但愿如此。” “相信我,准没错。”他心里寻思开了,是得想想发办法。 秦家即将出一位皇子妃,顿时显贵起来,宾客如云,都上门攀交情。 秦瑾烦不胜烦,却不好板起脸,只能强自忍耐。 热闹了十几天,宫中忽然下了一道旨意,砸的秦家人一片茫然。 秦瑾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先成亲,过两年再圆房?这是真的?” 秦大老爷眼中有猜疑,打量了她好几眼,“旨意已下,婚期定在下月十八,您准备待嫁吧。父亲过几天就能到家,正好赶上。” “可为什么呢?”秦瑾百思不得其解,一头雾水中。 这可没有先例啊。 秦大老爷见她真的不知情,收起猜忌,恭谨的告退离开,准备将禁足的大女儿放出来,让她们姐妹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对秦家大有益处。 秦瑕终于能走出佛堂,看着天上的白云,深深吸了口气,双手紧紧握拳,神情变幻莫测。 秦瑾住在家中最好的院子里待嫁,饮食起居都是头一份,看上去小脸红扑扑的,粉粉嫩嫩,眉眼间纯净如水。 秦瑕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消失不见,笑吟吟的取出一物,“三妹妹,听说你即将大婚,我没什么礼物相送,只有这本孝经是我亲手抄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她很是热情,态度亲亲热热,好像是最好的姐妹。 秦瑾皱了皱鼻子,有些不适应,要知道这位大堂姐自负才华,清高出尘,目中无尘的。 这样热情让她很不自在,也很别扭。 1161.祝你幸福(5) 这样热情让她很不自在,也很别扭。 但面上不露,笑的甜甜的。“都是自家姐妹,说什么嫌弃,被外人听到,会笑话的。” 秦瑕一怔,有些意外,向来天真无邪恣意妄为的三妹妹,居然说话如此得体,一投手一举足,都透着一股优雅。 变化真大! 她的目光落在秦瑾身后的嬷嬷身上,胸中闪过一丝了悟。 怪不得呢,宫中的教习姑姑亲自调、教,自然是丝毫不差的。 一名丫环走进来,福了福身体,一脸的喜气洋洋,“三小姐,平王来了。” 秦瑾怔了怔,眼前一亮,“快请进来。” 平王?那是谁?秦瑕一脸的迷茫。 丫环飞似的冲出去,宫中的嬷嬷连忙挡在门口,一脸严肃的看着秦瑾,“这不合规矩,三小姐,你们虽是未婚夫妻,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话还没说完,若诤的笑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手举着一包东西,笑吟吟的道,“严嬷嬷,您老辛苦了,我带了芳华斋的酱牛肉,是您最喜欢吃的,我记得可对?” 刚才还呆板严肃的嬷嬷顿时眉开眼笑,受宠若惊。“二皇子居然记得老奴的喜好,老奴……瞧我的记性,二皇子封王了,该称平王爷。” 秦瑕心头一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封王了,当朝唯一的亲王,除了帝后和太子夫妻,就属他最尊贵。 可能是喜事将近,他一脸的春风得意,气宇轩昂,神采飞扬,更添了一份英气勃勃,让人心动不已。 她看的痴了,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嫉妒。 天下的好事都被秦瑾这丫头占了,她哪来的好运道 ? 正胡思乱想,胳膊一紧,她下意识的挣扎,却见嬷嬷一脸的冷漠,顿时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被拉了出去。 临出门时,她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英俊贵气的少年,美丽含羞的少女,般配的不行。 等人一走,秦瑾鼓起勇气,抬起头大声问道,“为什么?” 若诤就喜欢她这份率真劲,有什么说什么,不用费劲去猜。 “你的家人……我不放心,这是我专门求父皇母后的。” 他说的全是真话,没有藏着掖着,这也是为了她好。 秦家不是久待之地,以她单纯的性子,实在是让人担心。 秦瑾瞪大眼晴,又气又恼,小脸涨的通红,“你把我们秦家想成什么了?虎狼之地??” 若诤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解释,“你太过天真了,许多时候防不胜防,就连防守森严的皇宫也频频出事,更何况是你们秦家呢。” 这话说的也很有道理,他又一脸的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秦瑾的火气全消,只是有些委屈。 “可是……”她迟疑了一下,“我想多陪陪祖父。” 她对秦家其他人没有多少感情,那些破事她也知道一二,懒的多管。 若诤微微一笑,牵起她的小手,表情温柔似水,“我们大婚后,我带你下江南,你祖父要是愿意也可以跟我们南下。” 1162.祝你幸福(6) 秦瑾眼前一亮,大喜过望,一迭声的追问,“真的吗?可以吗?” 按旧例,武将年老后荣养,不能出京城百里之外。 若诤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当然是真的,父皇亲口答应的。” 秦瑾开心不已,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太好了,谢谢你,诤哥哥。” 她再傻也知道,是他去求的皇上,让皇上破了例。 一想到能带着祖父一同游山玩水,身边陪着一个体贴入微的夫君,就觉得很幸福,很满足。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王妃之尊,对她来说,都是浮云。 她只想跟自己在乎的人在一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傻丫头,我们之间不需要客气。”看着她开心的笑颜,若诤也很满足,觉得不虚此行。 嬷嬷的规矩很严,秦瑕眼睁睁的看着二皇子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却不敢上前说一句话。 等人走了,嬷嬷冲丫环们叮嘱了几句,才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进去了,自己拿着酱牛肉,迫不及待的想尝鲜。 这是平王爷的恩宠,按宫中规矩当然要马上吃掉喽。 秦瑕看着一桌子的点心和小玩意,全是平王送的,这片心意才是最难得的,她不禁各种羡慕嫉妒恨,“瑾妹妹,恭喜你了,你才是我们秦家最有福气的人。” 平王年少英俊,出身皇室,又得皇上皇后的宠爱,跟太子感情又好,一个亲王的爵位是稳稳的,这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相比之下,顾天阳就是个渣渣,给平王提鞋都不配。 她以前是瞎了眼,居然认为姓顾的处处都好,抢着想嫁给他,如今清醒过来,才发现太可笑了。 一个破落户,无财无势,长相比起平王差远了,那样的人,怎么会迷住她呢? 只能说,经历的太少,见识太少,被甜言蜜语一哄,就昏了头,把块破石头当宝玉了。 秦瑾闻言,微微一笑,笑的很甜美,隐隐透着欢喜。 秦瑕心里酸溜溜的,难受的要命,心思转了几转,忽然紧张兮兮的凑过来。 “妹妹,你就要嫁进皇宫了,就不担心吗?” 秦瑾莫名其妙的睁大眼睛,“担心什么?” 不过是换个地方住,将来还要开王府搬出去住呢。而且诤哥哥喜欢下江南四处游玩,她也喜欢啊。 以后待在京城的日子不会多,逢年过节才回来一次而已。 秦瑕的目光落在那些丫环身上,冲她使了个眼色,秦瑾微微蹙眉,但还是让人全退了下去。 秦瑕这才压低声音,轻声提醒,“皇宫向来是最不清静的地方,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你向来不懂这些的,进了那个吐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不被那些人啃咬的一丝不剩,我光是想想就替你担心的睡不着觉。” 她一副担心受怕,着急不安的样子,还挺一回事的,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是个好姐姐。 1163.移花接木(1) 秦瑾见她神神秘秘搞了半天,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心中隐隐有些不悦,但看在姐妹一场的话上,勉强笑道,“皇后娘娘会庇护我的,太子和太子妃也不可能伤害我。” 秦瑕恨铁不成钢,轻轻戳了戳对方的脑门,“傻丫头,你怎么天真成这样?天家没亲情,没父子,没兄弟,哎,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她长长的叹息,忧心忡忡,一副急的上火的样子,很是手足情深。 忽如其来的亲近,让秦瑾很是意外,但这话听着就别扭,让人心里不适,她淡淡的道,“诤哥哥会保护我的,我相信他。” 秦大小姐微微摇头,一脸的失望,“现在会,但将来呢,男人都是薄情负心的,到时他三妻四妾,姬妾无数,他怎么可能护着你一人?” 秦瑾怔住了,“三妻四妾?” 这些她想都没想,也没有人跟她提过,一想到诤哥哥会娶许多妻妾,她心里不由的泛酸,一颗心被不知名的大手揪紧,难受的要命。 可不可以……不纳妾? 不对,诤哥哥说过,不会纳妾,但过几年呢? 她没有信心,一点都没有。 她知道笨,跟诤哥哥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要是玩心眼,那她…… 秦大小姐眼神一闪,轻轻叹了口气,“后院之争向来你死我活,惨烈异常,你可要做好准备,别让人算计了去。皇后再好,也管不到平王爷的后院,全都要靠你自己。” 一番危言耸听把秦瑾吓着了,她毕竟年纪小,心思单纯,对妻妾争宠,明争暗斗的把戏不了解。 “瑕姐姐有什么好主意吗?” 秦大小姐很是为难,欲言又止,在秦瑾的不断催促下,她才不得不勉为其难,出言指点一二,“我若是你,就找几个得力的帮手,帮你盯着,要可靠的,关系近的,最好是血脉近的,这世间只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才不会背叛你。” 她说的口干舌燥,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喉咙,一双妙目滴溜溜的转。 她说的含含糊糊,秦瑾听的一头雾水,“帮手?血脉相连?自家姐妹怎么可能给我当丫环?” 她再不懂事,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家姐妹啊。 “扑。” 秦大小姐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震惊的瞪大眼睛,怎么会蠢成这样? 她暗示的还不够清楚吗? 这真的是秦家的小姐吗?怎么单纯的像傻瓜? 偏偏这种人居然要成为人上人了。 这还有天理吗? 人比人气死人! 这应该都是她的,秦家的大小姐,嫡长女的! 秦瑾算什么东西,无父无母,要不是仗着有祖父宠爱,她能捞到这样的好亲事吗? 她咬着嘴唇,看着眼神茫然的堂妹,心里酸的不行,断断续续的提醒,“不是丫环,而是……妾……” 秦瑾愣住了,脸色大变,眼神变换莫测,两眼紧紧的盯着她,像是不认识她了。 秦大小姐见状,心头一凛,强笑道,“我只是说说,你也别当真,我只是为了你和秦家好。” 1164.移花接木(2) 秦瑾垂下眼帘,翻来覆去的把玩小手,不知在想些什么,秦瑕猜不出她的想法,提心吊担的屏住呼吸,紧张的额头全是冷汗。 她冒失了,该让丫环们婉转的暗示。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瑕姐姐有合适的人选吗?说出来一起商量商量。” 秦瑾笑颜如花,看不出半点阴霾。 秦大小姐暗松了口气,却不敢再主动出击,笑眯眯的推了。 “这个不是我能管的,你自己惦量着办。” 秦瑾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咬着点心, “哦,苏表妹不错,聪慧过人,这几天一直陪着我说话,对我很好,想必肯扶持我……” “她是外姓人,怎么肯尽心?” 秦大小姐张大嘴巴,目瞪口呆,怎么会想到那贱丫头? 苏家表妹是她姨母之女,从小寄居在秦家,因母亲的关系,在这个家里挺受看重,但她们母女出了事,这位外姓人自然地位一落千丈。 哼,没想到跑到秦家二房献起殷勤,这心机够深的,平时小看了她。 跟她抢,门都没有。 秦瑾为难的皱起眉头,很是困扰, “外姓?难道要从家中姐妹中挑?哪有合适的人选?堂妹们还小,不合适。” 她翻了无数个名字,考虑了许久,都被一一否决了,皱着眉头发愣。 秦大小姐又气又急,她怎么就看不到自己呢? 但又不好直说,只能婉转的暗示,“你可以找年纪大的。” 笨的像猪,要不是祖父护着她,她还能好好的活着吗?还能风风光光嫁进皇家吗? 她打从心眼里看不起这个没心没肺的三堂妹,整一个没脑子的货色。 不过这样也好,这种人好对付,除去她都不用费什么大力气。 秦瑾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苦笑道,“除了你和二堂姐外,还有什么人?二堂姐身子弱,病的七倒八歪,脾气又不好,不是适合的人选。” 秦大小姐急的想骂人,秦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门口猛的响起, “三小姐您怎么把我家大小姐忘了?她可是最仁厚最友爱的,跟您感情向来最好,你们姐妹同心,必能断金。” 一个俏生生的身影闪了进来,正是秦大小姐的贴身丫环侍棋。 秦瑾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一脸的惊讶,“这可万万不敢,大姐是我们秦家的嫡长女,身份贵重,自有良缘,我和平王爷不敢委屈了大姐姐。” 秦大小姐心中暗喜,羞红了脸,羞答答的开口,“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能帮上你的忙,让我做什么都行,谁让我们是嫡亲的姐妹呢。” 她的姿态摆的很低,一副为了秦瑾甘愿牺牲,无怨无悔的模样,就算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心软。 秦瑾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们主仆,像看到什么有趣的玩意,哈哈大笑,“绕了半天的弯,终于说出目的了,在你们主仆眼里,我秦瑾就这么傻吗? ” 1165.移花接木(3) 到底谁傻? 一口一声姐妹,却打着不可告人的主意。 耍心计居然耍到自家妹妹头上,这人的心也太黑了。 也是,她本来就是这种人,踩着自家姐妹的血肉之躯往上爬。 以前是踩同父异母的姐妹,如今是踩堂姐妹,只要有利用价值,她都不会放过。 真让人心寒! 秦大小姐主仆傻眼了,没想到会被看穿,又羞又气,脸涨的通红。 “三妹妹,你不要误会,我一心为了你好……” 秦瑾不由冷笑一声,“为我好?是想抢我的夫君吧,天底下又不是没男人,至于抢自家妹妹的男人吗?你有病吧,赶紧去治。” 她不过是单纯,遇事往好的方面想,不愿把人想的那么坏,但不是天真,不是愚蠢。 可惜有些人自以为聪明,却干着傻事,把自己都坑了进去。 秦大小姐没想到她这么不讲情面,话说的这么难听,顿时恼羞成怒,大声喝斥。 “秦瑾,你别欺人太甚,我是秦家的嫡长女。” 秦瑾嗤之以鼻,大声反问,“难道你比我这个未来王妃还要尊贵?” 什么玩意,难道还怕她不成? 秦大小姐的脸涨成猪肝色, 难看到了极点,想骂人却不敢。 秦瑾高傲的抬起尖尖的下巴,冷冷的道,“不送。” 秦大小姐气的浑身直哆嗦,羞恨欲死,“你会后悔的。” “哼。” 严嬷嬷闻声赶来,狠狠的瞪着秦大小姐,秦瑕吓的脸色刷的全白了,像兔子般往外窜。 “三小姐,您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跟这些不着调的人斗什么气?若是不高兴,尽管让人拿下打一顿,也就完事了。左右不过是个奴才,就算杀了也没事。” 这话很大声,秦瑕的心往下坠,脚下不留心,摔了个四脚朝天。 杀了?啊啊啊! 看着连滚带爬冲出去的身影,秦瑾忍不住扬眉轻笑,姜还是老的辣。 秦瑕在丫环的搀扶下,逃回自己的屋子,四肢发软,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缓过来,想起刚才所受的羞辱,恨的咬牙切齿,“这丫头真是可恨,真把自己当成凤凰了?就算她成了王妃,也是秦家的女儿。” 侍棋眼珠子乱转,柔声安慰道,“ 大小姐,您别生气,只要有心,总有机会的。” 秦瑕恶狠狠的猛捶床沿,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今日之辱,我绝不会忘记。” 第二日一大早,春光明媚,难得的好天气。 秦瑕晚上睡的不好,挣扎着起来漱洗,换了套素色的衣裙,准备去给父母请安。 才出门,侍棋就一脸惨白的冲过来,惊惧不已。 “大小姐,不好了,顾家表少爷上门了。” 一听到这个顾家,秦瑕顿时浑身不自在,板起脸怒斥。 “打出去,我不想看到顾家的人。” 一道恼怒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恐怕不能,秦瑕,你到底做了多少蠢事?” 来者正是秦家大少爷,秦清远,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秦瑕正一肚子火,一听这话,更是火大,大声怒问,“什么意思?” 1166.移花接木(4) 秦清远一步一步走过来,冷着脸,脸色发青,怒气冲天,看上去挺吓人的。 “你曾经送过什么东西给顾天阳那小子?” “没有。”秦瑕没见过兄长这么可怕的脸色,心里一跳,难道出事了?“我……没送过……” 秦清远气的一巴掌拍过去,她到底学了什么东西?白长着一张聪明脸,肚子里一包草,还才女呢!笑死人了! “人家拿着你的手帕和玉佩找上门,非要娶你。” 他快气疯了,好不容易按下那件事,姓顾的家伙被安抚住了,但不知怎么的,今日居然拿着所谓的订情信物找上门,非要吵着当秦家的女婿。 把家中的长辈都气坏了,三叔把桌子都拍断了,可那家伙居然咬死了不放。 秦瑕捂着滚烫的脸,正想发作,一听这话,顿时有如晴天霹雳砸下来,整个人都吓傻了。 “不不,大哥,你帮帮我,我不要嫁给那混蛋,他不是好东西。” 顾家早就家道中落了,要不是依附着秦家,恐怕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她才不愿嫁去顾家受苦呢。 过去是她糊涂,如今如梦初醒,看透了一切,看穿了那个男人薄情寡义的本质,怎么肯去受罪? 秦清远闭了闭眼,沉痛又无奈。 现在后悔是不是太晚了? “父亲已经答应了。” 他也没办法,这事透着古怪,他分明已经将此事弹压下去,姓顾的忽然食言,上门闹事,而且态度坚决,他不禁怀疑这背后有人。 但把柄是真的,那丝帕上绣着一个瑕字,是秦瑕的贴身之物。玉佩也是祖母传给秦瑕的东西,在秦家经常走动的亲戚朋友知道的不少,想赖也赖不了。 秦瑕有如五雷轰顶,又气又急又害怕,“什么?怎么可能?不行,我去找父亲。” 父亲向来看不上顾家,更看不上顾天阳,怎么可能将她许给那人? 秦清远真想抽她一顿,现在急有什么用?以前干什么去了?女孩子的贴身之物能乱送吗? 母亲只顾着争宠耍手段,却把唯一的女儿都教歪了。 “ 找了也没用。” 秦瑕什么都听不进去,不顾一切的跑去外书房,不顾小厮的阻止,硬是闯了进去。 “父亲,我不嫁,打死我也不嫁顾天阳。” 她大吵大闹,死活不肯,全然忘了以前耍尽手段想嫁给对方的事。 女人的善变,真可怕。 顾天阳已经走了,书房内寂静无声,静的可怕。 背对着而站的秦大老爷猛的转身,一巴掌挥过去。 “啪。” 秦瑕惊呆了,脸颊火辣辣的疼,但比不上心上的痛楚,“父亲,您打我?” 从小到大,他都没对她说过半句重话,更不要打了,今天却气成这样…… 秦大老爷两眼通红,眼中隐隐有戾气,“你这个贱丫头,做出那样的丑事把我们秦家害惨了,你还有脸闹?” 他又是一巴掌打过去,两边都对称了。 “来人,把大小姐拖下去关在屋子里,不许她走出院子一步。” 1167.移花接木(5) “是。” 两名随从硬押着秦瑕走出去,她拼命挣扎,气极败坏的大喊大叫。 “不,父亲,您不能这么做,我不要嫁……” 但不管她如何挣扎,却唤不回父亲的一个回首,凄惨的被人拉了出去。 门口站着一脸无奈的秦清远,她眼前一亮,如见到了救星,“大哥,救救我,救我啊。” 凄厉的声音有如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秦清远微微摇头,做了个手势,她就被捂住嘴,悄无声息的带了出去。 他站在院子里犹豫了半响,右手紧紧握拳,推门而入。 “父亲,再想想办法吧,这确实不是一门好亲事,顾家哪配得上我们秦家的女儿?” 一道伤痛的叹息声响起,秦大老爷的嘴里发苦,“难道要闹的满城风雨,让世人都知道我们秦家的丑事?知道秦家出了个不知廉耻,未婚就跟人有私情的女儿?” 秦家频频出事,他被折腾的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他本不是才干出众的人,资质平庸,处理这样的事情有些吃力。 秦清远浑身发冷,打了个冷战, “我去处理……” 秦大老爷脸色一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千万别沾手,你是我们秦家唯一的希望,万万不可因小失大。” 他知道这个儿子才华出众,远远胜过自己,将来全要靠他支撑门楣。 秦清远心头一阵作痛,极力争取,“我会很小心,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那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啊,怎么舍得让她一生不幸? 秦大老爷脸一板,正想发作,不知怎么的,改了主意,语重心长的劝道,“凡是做过,都会留下痕迹,远儿,记住,你不仅是秦瑕的兄长,更是秦家的长房嫡孙,秦家的未来全系在你身上。” “父亲。”秦清远百感交集,心中酸涩不已。 父亲说的都对,但意难平啊! 秦大老爷对秦瑕的父女情份耗的差不多了,也不怎么心疼。 “不过是赔上一个女儿,也不算什么。” 等风声过后,再收拾那个敢上门要挟的混帐东西。 秦家不是好惹的! 秦清远的心不好受,怔怔的看着最敬爱的父亲。 “父亲,我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啊……” 秦大老爷的脸色一沉,冷冷的道,“是平王的意思。” 秦清远怔了半响,忽然明白过来,震惊万分。 “什么?怎么会?” 平王爷就要娶秦家的女儿了,怎么会对秦瑕下手? 这不合常理啊。 秦大老爷皱着眉头,心中说不出的烦恼,冷冷的说出真相。 “ 昨日秦瑕跟秦瑾大吵了一架,闹的很不开心。” “这……”秦清远一点就透,气的直跳脚。他昨天出去办事了,回来的又晚,完全不知道这事,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瑕儿真是疯了,她干吗去惹小瑾?那是贵人,我们都得捧着。算了,我去求求她,都是秦家的女儿……” 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护短不肯吃半点亏的,像极了皇后娘娘。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1168.移花接木(6)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这不,现时帐立时要报! 秦瑾倒是个有福的,二皇子对她真的有心。 秦大老爷抢先几步,拦住他的去路。 “不许去,平王爷是个厉害的,若是这口气不发作出来,秦家就永无宁日了。” “可是……”秦清远脑袋隐隐作痛,心乱如麻。 秦大老爷轻轻叹了口气,“自做孽不可活,就当秦家没这个女儿吧。” 几天后,秦老将军入京进宫见驾,皇上赐下黄金千两,金珠无数,太子太师的尊号,荣宠无双,秦家的声势大涨,每日上门求见的 人多如蚂蚁。 但他统统不见,除了给孙女儿准备嫁妆,什么都不管。 三月十八,大吉,宜嫁娶。 秦府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挂,身着大红色衣服的仆人们喜迎八方客。 宾客如云,车水马龙,马车都排成长龙,从秦府排到几里外,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秦府四周的街道特意封路,以供宾客出入,地上铺着大红的地毯,客人们个个盛装打扮,笑意盈盈的寒暄。 里里外外都是人挤人,热闹的不行。 唯有思过院静悄悄的,悄无人声,空空荡荡的可怕。 秦瑕倚在门口,眼珠转个不停,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大叫起来,“来人,我饿了,要吃东西,全都死了吗?” 一早起来就滴水未尽,没人送饭食过来,好像忘了她的存在。 外面喧哗似锦,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但不管她怎么叫,都没有什么反应,没人吱一声,好像都消失了。 侍棋怯生生的站在她身后,心事重重。 今天是三小姐和平王爷成亲的日子,秦家上上下下忙作一团,哪里顾得上她们主仆? 紧闭的院门轻轻开启,一个小丫环快步走过来,“大小姐,今天是我们秦府大喜之日,大家都跑去看热闹了,您就安静一会儿吧。” 这丫环年纪还小,才十岁左右,天真稚气,是刚从家生子中挑出来学规矩的。 今天大办喜事,人手不够,把备用的小丫环都顶上了。 秦瑕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几把钥匙上,眼神一闪,笑吟吟的朝她挥手。 “你过来。” 小丫环好奇的走过来,刚走近忽然脑后一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十里红妆,嫁妆多的数不胜数,迎亲的规模只比太子成亲之时差了一筹,但也是少见的隆重。 秦老将军将一生所得的私房和皇上赏赐的珠宝都给了最心爱的孙女,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门。 因为婚礼是放在皇宫举行,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应召入皇宫观礼,秦老将军送走了孙女,带着子孙们飞奔冲进皇宫,等着大婚典礼的开始。 众官员难得见到秦老将军,见如此良机,一股脑的围上去巴结。 秦老将军的性子耿直,换了平时早就不耐烦翻脸走人,今天是孙女的大喜之日,心情格外畅快,倒是耐心十足。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太子驾到,太子妃驾到,平王驾到,悦宁公主驾到……” 1169.移花接木(7)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太子驾到,太子妃驾到,平王驾到,悦宁公主驾到……” 随着一道通禀声,皇室一家子出现在门口,全都盛装打扮,男的俊美,女的清丽婉约,出色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众人纷纷跪地迎驾,惊天走在最前面,一把扶起秦老将军,“都起来吧,老将军,你可生了个好孙女。” 秦老将军老怀大慰,满脸笑容。 “托皇上的洪福,孙女是个好的,平王爷更好。” 两人把手言欢,其乐融融,百官们看的眼热不已。 若诤上前见过秦老将军,执礼甚恭,行晚辈之礼,秦老将军欢喜不尽,越看越满意。 司仪官看了看沙漏,扬声道,“吉时已到,请皇上皇后,太子殿下 和太子妃上坐。” “请秦老将军坐高堂之席。” “请新娘子。” 若诤精神一震,眉眼间全是喜色,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袭大红色的喜服衬的他玉树临风,俊秀非凡。 在万众瞩目中,两名宫中嬷嬷扶着一名身着大红喜服的女子进场。 虽然头上盖着大红的盖头,看不见花容月貌,但玲珑的身段,亭亭玉立的模样,让人羡慕不已。 若诤本来是笑容满面,但随着新娘子的走近,脸色有些变了。 “一拜天地……” 在老嬷嬷的搀扶下,新娘子深深拜了下去,但新郎官站的笔直,一动不动,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众人面面相视,窃窃私语,骚动不已。 帝后相视一眼,交换了个眼色。 太子微微蹙眉,盯着若诤猛看。秦家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秦老爷子右手紧握成拳,面有恼色。 气氛僵滞而古怪,让人莫名其妙同时,胆战心惊。 这是怎么回事? 司仪官急坏了,小声提醒。 “二皇子,你怎么了?拜啊。” 若诤目光炯炯的盯着新娘子,左右上下看了几眼,忽然嘴角一勾,笑吟吟的开口, “小瑾,你早上吃了什么?” 众人都齐齐晕倒,二皇子怎么挑在这时候问这种傻问题? 平时没见他这么傻啊! 难道喜疯了? 皇上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却被妻子摇头阻止,只好静观其变。 司仪官哪遇到这种场景,又着急又担心,“二皇子别闹了,错过吉时就不好了。” 若诤看都没看他一眼,听而不闻,黑瞳泛起一抹诡异的光芒, “你是不是吃了七色汤圆?” 新娘子似乎受惊不小,身体发僵,愣在当场,模样儿很是可怜。 两个老嬷嬷见状,有些急了,“二皇子妃什么都没吃呢,这种日子不方便吃东西的。” 若诤眉头一竖,勃然大怒。 “狗奴才,本王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老嬷嬷吓了一大跳,连忙跪倒在地,磕头请罪。 “平王爷恕罪。” 众人虽然不知他为何发作,但都知他不是鲁莽之人,见他脸色不对,不禁若有所思,秦家人面有惊疑之色。 秦清远不知怎么的,打了个冷战,有种不祥的预感。 若诤也不理会其他人,柔声笑道, “小瑾,你怎么不说话?你上次还跟我说,临出门前要吃代表吉祥团圆的七色汤圆,你吃了吗?” 1170.移花接木(8) 秦老将军眉心一跳,大声叫道,“小瑾,这是平王爷的一片关心之意,快回答啊。” 难道哪里不对劲? 什么七色汤圆?他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东西! 新娘子像是吓了一大跳,身体一颤,声音低低的,“嗯。” 若诤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大声点,我听不见。” 新娘子身体哆嗦发抖,声音也抖的不行,“吃了。” 微弱的声音几乎不可闻,在风中飘散,众人都没听清楚。 若诤眉头一挑,右手一挥, “啪。” 众人被他忽如其来的行动弄怔了,“诤儿不可。” “二弟,别胡闹。” 随着一道掌风拍过去,红盖头随风飞起,飘飘荡荡落地。 “啊。”新娘子惨叫一声,双手捂脸, “二皇子,不可以。” 这话一出,秦家人都惊跳起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秦清远如五雷轰顶,浑身一抖,脸色发青。 天啊,怎么会这样? 秦家人古怪的反应引起了百官的注意,这是怎么了? 若诤的脸沉如水,一改刚才的轻松,冷冷的斥道,“你不是秦瑾,你是什么人?” 秦老将军猛的冲过来,一把拉下新娘子的双手,看清她的面容后,心神大震,惶惶然的倒退数步。 “秦瑕,怎么是你?” 她不是在禁足吗? 这话如同惊天轰雷,把所有人的神智都炸飞了。 “天啊,新娘子换人了?” “这不是秦大小姐吗?” “怎么回事?” 帝后的脸色发黑,难看的不行。 凝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搞什么呀? 秦家将新娘子换包了? 这可是欺君之罪! 要砍头的! 新娘子正是秦家的大小姐秦瑕,此时她的脸色雪白雪白的,惊恐万状,含着热泪解释,“祖父,我是迫不得已的,是三妹妹求我代嫁,她害怕嫁入宫中,害怕这世间最肮脏的地方,所以求我……我是看在姐妹之情上,才……” 如同炸了油锅,议论声四起,群臣激动的满面通红,都瞪大眼睛看着这难得的热闹。 晴雪抿了抿嘴,冷冷一笑。 当他们都是傻子吗? 秦老将军闭了闭眼睛,满脸的沉痛之色,在惊天面前跪倒。 “皇上,是孙女不懂事,请皇上降罪。” 惊天气的面红耳赤,冷笑一声,“秦家的女儿真大胆,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事都敢说啊。” 秦老将军面如死灰,满眼的绝望,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子孙? 他重重磕了下去,脑袋都磕青了,“皇上,老臣愿用军功抵罪。” 惊天气的不行,居然敢在他面前玩花样,好大的胆子,无视君王,该当何罪? “军功?哼,皇家的颜面是能用军功挽回的?” 谁打了皇家的脸,他就让谁死! 听出他话里的杀意,秦老将军心底泛起浓浓的悲哀,秦家要毁在他手上吗? 他软倒在地,面容痛苦的抽搐,“皇上,老臣……” 泪如雨下,痛心疾首,一生的功业全都付诸东流,甚至还无法保全家人的性命。 晴雪见了,有些不忍,示意左右扶起他。 “秦老将军,这事怎么办?” 1171.移花接木(9) 她语气和缓,显得很是雍容大度,尽显一国之后的风度。 见事情有转机,秦老将军精神大震,一迭声的请罪。 “老臣疏于管教 ,罪该万死,这个大孙女……” 秦瑕拼命冲秦大老爷和秦清远使眼色,急的额头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秦大老爷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过头去,再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他被这个不孝女气疯了! 她就是来灭秦家的祸水! 秦清远挣扎了许久,咬咬牙上前几步,在皇上面前跪倒,面有愧色,“皇上,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就将错就错,瑕儿是秦家的嫡长女,地位不比瑾儿差。” 秦瑕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眼巴巴的看着皇上,满手心全是汗,太好了! 机会就在眼前! 皇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秦清远有如被箭刺中,不由自主的脖子一缩,后背发寒。 难道他做错了吗?可这是唯一的出路! 皇上的声音更冷,“ 秦老将军,你的意思呢?” 秦老将军的心往下沉,沉入不见底的冰水中,打了个冷战,“这是皇上的家事,请圣裁。” 心中痛悔不已,糊涂,真糊涂! 秦瑕的行为等于打了皇家一个大耳光,皇家的脸是能打的吗? 晴雪冲二儿子挥了挥手,将人召到跟前,柔声问道,“诤儿,你说呢?” 若诤一脸的不屑和鄙视,“父皇,母后,儿臣绝不娶一个未婚跟人苟且偷情的**之人,绿帽子我可不爱戴。” 这番话如一块巨石扔进河里,溅起千层浪花,众人都震晕了。 天啊,丑闻,前所未有的丑闻! 秦家人更是眼前发黑,魂飞魄散,秦老将军闭了闭眼,一脸的苦涩。 家门不幸啊! 他养了一群不成器的子孙! 就连他最看重的嫡长孙也是个傻的! 秦清远身体一歪,差点晕倒,完了,这下子全完了,秦家彻底完蛋了。 名声扫地,被世人唾弃,从此以后,秦家将从京城世家名单中除名,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是他太糊涂了,私心太重,一念之差,以为二皇子会将错就错,一床锦被盖住所有的龌龊。 他忘了皇家的人心高气傲,岂会容许别人算计他? 那是君,高高在上的君,他们是臣!得敬,得供着,却不能算计! 没有了秦瑾,二皇子根本看不上秦家,更不要说名声有碍的秦瑕了。 秦瑕满面通红,哭天喊地,像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不不,平王爷,这全是谣言,您不能相信啊,我是清白的,我愿意让宫中老嬷嬷验身。” 众人越发的兴奋,啧啧啧,这出戏太精彩了,高、潮迭起啊。 众女眷目瞪口呆,这女人是不是疯了?当众说出这样的话,还要不要做人了? 秦家怎么出了这种极品? 这还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呢! 哈,欺世盗名! 若诤眼中的不屑越发的深,大声嘲讽道,“秦大老爷,你好像已经将此女许配于顾家公子了?他们早就有私,你居然敢将如此不贞不洁之女另嫁皇家?你意欲何为?你们秦家如此羞辱皇室,想造反吗?” 1172.移花接木(10) 验个屁身,这种货色送给他都不要! 这话如同一枚重磅炸弹,轰轰烈烈炸开。 众人彻底沸腾了,惊叫连连,“哇哇哇,已经许人了?” “怎么没听说?顾家的儿子?是顾天阳吗?” “顾天阳不是跟秦二小姐走的很近吗?怎么跟大小姐订亲了?” “肯定另有文章,唉,这都什么事呢。” “秦家到底想干什么?存心想给皇家抹黑吗?” “啧啧啧,这要是传出去,话可难听了,这不等于说皇室夺人妻吗?” “秦家该死。”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秦家人的脸色越来越惨白,秦大老爷双腿一软,跪倒在若诤面前。 “平王恕罪,我们秦家是万万不敢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除了拼命撇清自己,别无他法。 都怪这死丫头,怎么想出这样的损招,真是自寻死路。 她自己寻死就算了,还祸害了别人。 早知这样,她一生下来就掐死! 他猛的跳起来,对准秦瑕一顿暴打,“逆女,你好大的胆子,做出如此丑事,我们秦家容不得你,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们秦家的女儿,是生是死都与秦家无关。” 秦瑕被打懵了,也听蒙了,将她逐出家门?不认她这个女儿? 她脑袋挨了几下后,痛的直尖叫,抱头逃窜,拼命喊救命。 但满场的人都冷眼旁观,没人伸手。 一人逃,一人追,满场飞奔,热闹的不行,众人想笑不敢笑,憋的个个面色通红。 秦瑕穿着繁重的喜服,根本跑不快,挨了好几下,摇摇晃晃的乱跑,嘴里尖叫,“父亲,我真的是无辜的,全是小瑾的意思,她让我这么做的……” 她将责任全往别人头上推,而她是纯洁无辜的白莲花,一点错都没有。 若诤眼神一闪,身形暴起,拦在中间,冷冷的问道,“她在哪里?” 秦瑕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眼珠乱转,“她……她……趁乱逃出府,不知所踪,平王爷,她不懂事,你饶了她这一回……” 众人摇头叹息,秦家怎么就没个明白人? 秦老将军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却不得善终,被子孙牵连拖累,可怜可叹。 显赫百年的秦家眼看就要这么倒了,唉,太可惜了。 看来什么争权夺利,什么攀龙附凤,都及不上好好管教子孙们。 培养子孙才是百年大计,否则再大的声势,再多的钱财,也守不住。 一直做壁上观的凝凝忍不住插了一句,“二哥,秦三小姐不是那样的人,也不会做如此荒唐的事情,恐怕另有隐情。” 出了这种事,谁的心里都不好受,二哥是最难受最难堪的,好好的一个婚礼被搞砸了,还要承受那么多非议,想想就受不了。 但她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一对天造地设的壁人就这么被拆散了,茫茫人海,要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很难很难。 就这么错过了,她怕二哥会后悔,会抱憾终身。 两情相悦,佳偶天成,是上天的恩赐。 1173.移花接木(11) 若诤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有如一个杀神,“彻查秦家,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一个暗卫冲了进来。 “找到秦三小姐了。” 所有人都精神大震,两眼放光。 只有秦瑕脸色刷的全白,“怎么可能?不……” 后面的话全被堵住了,秦清远拿帕子堵住她的嘴,动作很是粗鲁。 秦大老爷将她双手反绑在后,面色不善,隐隐有凶光闪过。 看着面色冰寒的父兄,她打了个冷战,手脚冰冷,可怜巴巴的仰头看着兄长。 秦清远又气又恨,恨她不争气,恨她糊涂,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大错已酿成! 一幅八面春日牡丹图的玉石屏风挡住所有人的视线,只闻得细细的声音。 众人的眼神都盯着那屏风,耳朵竖的高高的,不愿错过一丝一毫。 屏风内,皇后看着衣衫散乱,只着中衣两眼紧闭的秦瑾,神情很是复杂。 “在哪里找到的?” 一名女暗卫必恭必敬的禀道,“在恭房,昏迷不醒倒在地上。” 凝凝不由苦笑,怪不得那么多只眼睛盯着都没发现新娘子被掉包了。 那是唯一的死角! 太子妃使了个眼色,凝凝会意的点点头,让宫女给秦瑾换上衣服,梳理了一下头发。 全都整理好了,一名宫女拿着一只精致的玉瓶在她鼻子下晃了晃。 秦瑾打了个喷涕,茫然的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凝凝。 “这是哪里?”她抱着脑袋,声音很虚弱,“凝姐姐,我好难受,脑袋好疼。” 就像无数个小人在脑袋里打架,疼死她了。 凝凝怜悯的看着她,让宫女左右扶住她,扬声唤道,“太医。” 胡须发白的太医早就待命,听到叫唤,走了进来,冲各位贵人行了礼,给秦瑾把了把脉。 半柱香后,他收回手,表情很是复杂,像是释然,又像是怜惜。 “中了天迷香,对身体并无大碍。” 本来好好的一桩喜事,闹到这种田地,唉,该如何收场呢。 原本是堂堂王妃之尊,如今还不知会不会被治罪? “什么迷香?”秦瑾浑身发软,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忽然想起昏迷前的事情,脸色大变,“啊。” “怎么回事?”凝凝沉声问道。 秦瑾一脸的惊恐之色,轻轻道来,原来一早起来,梳妆打扮好换上大红嫁衣,忽然肚子疼,只好去了一趟恭房,刚进去就闻到一股香味,人就失去了知觉。 因为今天是大喜之日,她很紧张,她有个习惯,只要一紧张,就忍不住频频想上恭房,身体反应,没办法控制。 谁会想到别人会利用这个习惯来算计她呢?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激动起来,“娘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谁这么可恶?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昏迷后发生 了什么事? 一个个迷团在脑海中闪过,迷糊不已,有如做了一场恶梦。 她的话传到外面,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摇头扼腕,看向秦瑕的目光充满了厌恶和鄙视。 1174.移花接木(12) 为了权势,为了富贵,如此算计自家姐妹,这用心太歹毒了。 秦家人面如死灰,面面相视,恼恨不已,这死丫头胆大妄为,心术不正,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害的秦家名声扫地。 同时又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秦家有这种女儿,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只求老天爷保佑,求皇上手下留情,饶了他们全家人的性命。 秦瑕急的面红耳赤,心急如焚,但嘴巴不能说话,急的快崩溃了。 她拼命挣扎,嘴里的帕子掉了出来,飘飘落地,她身体一震,大声怒斥,“瑾妹妹,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啊,明明是你说不要嫁给平王爷,哭着求我代嫁……” 秦清远还想堵她的嘴,却被宫人阻止,只能垂手干站在一边,急的满头大汗。 这满朝文武都在场,皇上也没有叫退的打算,看这架式,是要当面将事情审清楚了,换句话说,闹大了,秦家的下场也已经注定了。 他一阵心灰,满腔的抱负顿时成空,化为烟云。 什么建功立业,什么名垂青史,统统成了奢望,他只求能保全家族人的性命。 但这微弱的愿望端看皇上的心思。 他后悔的不行,刚才该当机立断,弃车保帅,断尾求命的,可惜一时贪念,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秦瑾在里面听的清清楚楚,气的跳起来,小脸涨的通红,代嫁? “胡说,我要是不想嫁,会直接说出来,我再糊涂,也知道皇家的尊严不可侵犯,代嫁这种事更是荒唐透顶,只有傻子才会做。” 秦瑕咬死了一条,“你说谎,明明是你求我,我念在姐妹之情才不得不帮你……” 秦瑾瞠目结舌, 被她的无耻打败了。 “你先是算计二姐姐,如今又来算计我,你的姐妹之情谁敢领受?就算我脑袋坏掉了,不想嫁给诤哥哥,也不可能找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人代嫁。” 真是疯了,代嫁?就算大户人家,也无法容忍这种荒唐的事,更不要说最重视规矩法度的皇室。 她到底有多疯狂,多穷凶极恶,才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除了皇室中人和秦家人外,其他官员听的津津有味,想什么的都有,这比戏好看百倍呢,这一回算是值得本了。 秦瑕被这些人看的心里慌慌,恶狠狠的威胁,“秦瑾,别忘了你是秦家的女儿,秦家的生死都系在你身上。” 秦瑾气极反笑,人要寻死,想救也救不回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成全你想当凤凰的美梦?那也得让皇上皇后娘娘看得上你啊。” 她以为自己是谁呀,想嫁谁就嫁谁?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如此随心所欲。 秦瑕心头一震,飞扑到晴雪脚边,跪下猛磕头,“皇后娘娘,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并没有贪图荣华富贵之心,而是为了秦家的声誉,为了皇家的体面,才不得不……” 她一副清白无辜,识大体懂规矩的模样,是为了家族牺牲,是为了手足亲情不得不跳火坑,而且还是为了保全皇家的体面,看,她多善良,多大度,多懂事,多识大体,大家都得感谢她,否则就是坏人。 1175.人不要脸无敌(1) 凝凝嘴角直抽,这女人太贱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众人也被她的无耻惊呆了,叹为观止,这秦家的家教不是很严正吗,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儿? 秦家人满脸通红,滚烫如火烧,羞愧难当,窘迫的想死。 秦清远最为震惊,他认识的妹妹不是这个样子的,有些任性,有些心眼,但没有这么不要脸。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破坛子破摔了? 秦瑾震惊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真的是那个高傲的大堂姐吗? 她都认不出来了。 她到底怎么了? 晴雪不禁摇头,算是开了回眼界,树无皮不能活,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没有最无耻的,只有更无耻的。 “你不贪图荣华富贵?” 秦瑕旁若无人的信誓旦旦,“臣女敢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让我不得好死。” 没办法,她不想嫁给姓顾的,除了这条路,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富贵险中求,拼了。 众人齐齐晕倒,若诤更是无语望天,得了,破罐子破摔的女人真可怕。 晴雪任由她跪着,抬头看了一眼夫君,见他微微颌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秦瑾,你还想嫁给诤儿吗?”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啥意思? 秦瑕更是一头雾水,茫然无比,怎么不理她了? 秦瑾怔了两秒,眼珠子转了转,有了主意,“皇后娘娘,我想先问诤哥哥一句话。” 晴雪有些意外,她年纪虽小,平时看着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关键时刻,挺沉得住气,颇有几分大将风度。 “好。” 秦瑾盈盈一拜,谢过皇后娘娘,转过身眼睛亮亮的看着若诤。 “诤哥哥,你相信我吗?” 若诤挑了挑眉,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半点情绪,“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秦瑾深吸了口气,有些紧张,微微一笑。 “信我就嫁,不信就不嫁,我虽然顽劣不堪,但也不敢让家族蒙羞,让皇家蒙羞。” 她的表情坦坦荡荡,通彻洞悉,多了一分成熟,像是片刻之间长大了。 若诤怔了怔,果然是吃一,长一智。 他嘴角一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像往常那般轻敲她的脑袋,“笨蛋,笨的要死,在家里也会中招。” 秦瑾高悬在空中的心落了地,如释重负,还是原来的那个二皇子,没事了。 她笑眯眯的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谁会想到家里人会算计我呢?还是你最聪明嘛。” 软软的撒娇,像极了小孩子的声音,甜甜的,脆脆的。 若诤哈哈大笑,得意的眉飞色舞。“那是,也不想想我是谁。” 两人的互动熟稔而自然,有如相识多年的至友。 众人看在眼里,瞬间洞悉,原来如此。 秦瑕却急坏了, 心慌意乱,乱了阵脚,“平王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 若诤眉头一竖,忽然飞起一脚,踢了出去。 “住嘴,你是什么东西,不问你话,擅自插嘴,没规矩的东西,拖下去狠狠打。” 他本来就以刁钻任性出名,行事只凭喜好。 秦瑕猝不及防,被踢了个正着,整个人倒在地上,痛的直吸气,额头肿了一大块,样子很是狼狈。 1176.人不要脸无敌(2) 晴雪淡淡的提醒,“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 若诤这才罢手,冷哼一声,只是看向秦瑕的目光阴冷无比,像看着一个死人。 只等着秋后算账,娘的,敢破坏他的好事,搅了他一生一次的婚礼,这笔账可要好好的算一算。 秦瑕打了个冷战,一股惶恐涌上心头,顾不得疼痛,挣扎着爬到晴雪脚下,泪如泉涌,声泪俱下。 “皇后娘娘,请为臣女主持公道啊。” “扑哧。”最年幼的小楠楠没忍住,笑喷了,这女人是个神经病。 众人朝天翻白眼,这人都死到临头,还这么拎不清,真让人无语。 秦老将军再也看不下去了,大声怒斥,“住口,皇上,她从小脑子就不清楚,整天胡言乱语,行事疯疯癫癫的,是家门不幸。” 他一辈子的老脸都被这个不孝子孙丢光了,无颜面对世人啊。 秦瑕的眼眶泛红,委屈的直流泪,“祖父,您向来偏心眼,从小到大只宠秦瑾一人,我们这些孙子孙女全都加起来,在你心里,也及不上她一人,但此事非同小可,您可不能再包庇于她啊。” 到了此时,她还不肯认输,拼死也要博出一条青云路来。 输了就是死! 而她不想死! 她要风风光光的活着,要让所有人都跪在她脚下磕头。 秦老将军惊呆了,这真的是他的孙女吗? “ 啪。” 秦瑕捂着滚烫的脸颊,眼中全是浓浓的恨意,“祖父,这是杀头灭族的大罪,你难道要为了一个秦瑾,把秦家置于死地吗?” 她倒打一耙,厚颜无耻,颠倒是非,全然不顾自己是秦家的女儿,目无尊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当平王妃,一定要成为高高在上的人上人。 她要享尽荣华富贵,她要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她! “你……你……”秦老将军气的浑身直发抖,怒火直往脑门冲,眼前一黑,身体往后倒去。 秦大老爷冲上来,痛心不已,“父亲。” “祖父。”秦瑾吓坏了,两眼直流泪。 不可以,祖父不可以有事啊。 若诤扶住她索索发抖的身体,怜惜不已。 “快传太医。” 现场乱作一团,惊惶失措。 秦瑾看着头发苍白,两眼紧闭的祖父,悲从心来,既生气又难过,忽然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冲到秦瑕面前,挥手巴掌,重重打下去。 “啪。” 秦瑕被打了个正着,深感颜面全失,下不了台,气的暴跳如雷,指着她的鼻子叫嚣,“你打我,你好大的胆子,我是你的长姐,你以下犯上,目无王法……” 秦瑾二话不说,快如闪电,又是一巴掌,用尽全身的力气,“啪。” 秦瑕没想到她如此大胆,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全然不顾亲情。 “你敢?” 回答她的是如雨般落下来的巴掌,“啪啪啪。” 秦瑾像疯了似的,一手抓着她的头发,一手挥拳,把秦瑕打了个稀巴烂。 她心中恨极,出手毫不留情,虽然她是花拳绣腿,但拿下一个弱不惊风的千金大小姐,不在话下。 1177.人不要脸无敌(3) 她心中恨极,出手毫不留情,虽然她是花拳绣腿,但拿下一个弱不惊风的千金大小姐,不在话下。 秦瑕拼命想躲却躲不开,头皮痛的眼泪都下来了,浑身都疼,青一块红一块,狼狈不堪。 “救命啊,救我,大哥救我,父亲救救我。” 求救声尖锐而大声,可惜没人愿意伸出援手,全都袖手旁观,看着她被痛揍,有些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就连帝后也一脸的冷漠,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秦清远想上前阻止,但两只脚像生了根,怎么也动弹不得。 瑕儿的所做所为,让人深恶痛绝,人心尽失,也害的秦家失了帝心,就连祖父也被气晕过去了了。 秦家在众人眼里成了个大笑话,以后秦家人还怎么出去见人? 唉,明明是个傻瓜,却自以为聪明,在权臣和皇上面前耍手段,真是活腻味了。 如此自私自利,短视糊涂,这就是母亲亲手教出来的。 果然是一个不好的媳妇毁三代,古话说的一点没错。 秦瑾打的正起劲,额头微微渗汗,“刚才几巴掌是为了祖父,这几巴掌是为了秦家。” “啪,这一巴掌是为了我自己。” 她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但祖父是她最尊敬的长辈,也是最疼她的人,若是有个三长二短,让她怎么活? “你反了……”秦瑕的脸已经肿成猪头,又红又肿,血水顺着额头淌下来,模样儿着实吓人,但她打又打不过秦瑾,又没人肯跳出来救她,又气又恨,嫉恨交加,“小贱人,你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 啪。”秦清远冲上去,挥臂而上。 秦瑕被打傻了,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看着曾经最疼爱她的兄长,如今居然帮着外人欺负她。 她心痛如绞,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大哥,您也打我?为什么?” 秦清远心情沉重无比,说不出的压抑,痛苦的无法喘息,冷若冰霜的斥道,“秦瑾姓秦,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纵然无父无母,但不是孤儿,是我们秦家的三小姐,金尊玉贵的嫡出小姐,更是尊贵的平王妃殿下。” 也是秦家唯一的指望,最后的一点希望。 秦瑕嫉妒的发疯,眼睛通红,“我……” 连自己同父同母的兄长也抛弃了她!!! 秦清远不等她说完,转过头跪在皇上面前,难以面对君王,“舍妹疏于管教,以致酿成大祸,秦家难辞其咎,请皇上责罚。” 他怎么也没想到秦家毁在一个女孩子的嫉妒之心上。 她怎么能自私成这样? 为了自己的前程,用秦家百年的清名来赌,赌皇上对秦家的不忍,对秦家历代忠良的怜惜。 可惜赌输了! 她永远也得不到渴望的荣华富贵,还将整个秦家都拖下了水。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皇家的脸面打不得。 秦瑕心底涌起一丝寒意,打了个冷战,为什么他们都不肯成全她?为什么都要舍弃她? 为什么? 她是秦家的嫡长女啊! “不,大哥,你也不相信我?” 1178.人不要脸无敌(4) “不,大哥,你也不相信我?” “是。”秦清远无法理解她的固执,都到了这种地步,她还在硬撑什么?“我不信,你向来胡闹,举止没有分寸,远远不及平王妃,她虽然比你年幼,但心地纯善,行事颇有大家风范。” 到底是祖父亲自手教出来的,再顽劣,这品行半点不差。 秦瑕听不得这样的话,当场就发作了,“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大哥,难道你也要舍弃亲妹,另攀高枝吗?” 什么不及平王妃?秦家的女儿中,属她最出色,嫡房长孙女,花容月貌,才华洋益,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秦清远偷偷看了一眼帝后,他们面无表情的冷眼旁观,却没有阻止,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不安的跳动着,面色森冷的怒斥,“你说的什么鬼话?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说的是实情,你一个订了亲的女儿家,岂能另嫁?你是读过书的,好女不二嫁的道理都不懂吗?” 提起这件事,秦瑕的气势顿弱,“我……是被逼的,让秦瑾去嫁那个姓顾的……” 秦瑾身体一震,狠狠瞪了她一眼。 狼心狗肺的混蛋,好过份啊。 “好打算,移花接木,偷龙转凤,既能如愿嫁进皇室尽享荣华富贵,又能摆脱不堪的亲事,但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凭什么认为别人都会听你摆布?你真以为拜了堂,皇家就得认下这门亲事?就得自认倒霉吗?” 若诤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嘴角微微上勾,默契的配合上去。 “哎,没脑子的人啊,自以为聪明,却做着自掘坟墓的的傻事。” 秦瑕瞪大眼睛,茫然不已, “平王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诤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漠 至极,别过头紧紧拉着秦瑾的手。 整个秦家,他只在乎小瑾一人,其他人的死活,他才懒的理会。 晴雪眼珠一转,淡淡的笑道,“宗正大人,跟这种蠢货说说皇室的规矩。” 众臣嘴角一抽,皇后娘娘还是这么的犀利,这么的直白。 宗正大人躬身为礼,恭谨异常,“是,娘娘。” 他直起身体,脸色就变了,冷冷的看着秦瑕,像看着一堆狗屎,嫌恶的不行。 “今日你就算拜了堂,入了洞房,也不会承认你是皇家的媳妇,假的真不了。但凡弄虚作假,蒙骗皇家者,杀无赦,诛九族。” 他打从心眼里讨厌这个心如天高的女子,痴心妄想,意图染指皇妃之位。 皇室岂能要这种不知廉耻的媳妇? 不知天高地厚,被人宠坏的娇小姐,做梦去吧。 杀气腾腾的话,把秦瑕吓坏了,身体索索发抖。 “不不不,我也是无奈……” 她这时候才知道害怕,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惊怕不已。 难道秦家的威名也保不了她吗? 宗正大人嘴角一扯,满脸的不屑,“管你是不是无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是死路一条,谁都救不了你。” 他冲惊天拱了拱手, “请皇上下旨。” 1179.人不要脸无敌(5) 惊天沉吟半响,淡淡的下了一道旨意,“来人,将她拖下去关入大牢,过三日于菜市口行刑,明正法典,以正效尤。本应查抄秦家,诛连九族,但念在秦家历代忠良,秦老将军为国尽忠数十年的份上,收回免死铁券,贬为庶人,族中子弟三代之内不得出仕。” 秦家人吓的面如死灰,魂飞魄散。 这免死铁券是开国皇帝所赐,在秦家保存了数百年,一直庇护着秦家子孙,如今却因为一个不孝女而毁了一切。 完了,秦家完了。 秦瑕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敢这么放手一博,所恃的正是这免死铁券啊。 不不不,她不要死。 她惊恐万状,面容抽搐的尖叫求饶,“皇上饶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错了,饶了我吧。” 她有如一瘫烂泥,跪倒在君王面前,拼命磕头,咚咚咚声响亮无比,额头都磕出了鲜血。 “拖下去。”皇上懒的多看她一眼。 像死狗般被拖走的秦瑕拼命挣扎,一脸的血肉模糊,看上去很可怕,“不不不……” 但不管她如此挣扎,如此哀求,没有人同情她,所经之处,只有鄙视不屑的目光。 有此不孝女,真是家族之祸! 秦大老爷带着秦家人跪了一地,眼眶泛红,颤抖着行礼,“谢主隆恩。” 雷霆雨露,俱是皇恩,好歹还留着性命,没有倾家灭族,不幸中的万幸。 他偷偷看了傻乎乎站在一边的秦瑾一眼,眼神一闪,“皇上,小瑾是无辜的,请不要牵连她……” 秦瑾茫然的看着跪了一地的秦家人,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若诤牵着她的手,走到帝后面前跪下,表情很是恭谨,“父皇,从赐下婚旨的那一刻,秦瑾已经是我的妻子,是我们皇家的人,请父皇恩准,让我们把婚礼完成。” 秦瑾身体一震,理智渐渐回醒,眼眶一阵阵的发烫,他不嫌弃她吗?还肯娶她吗? 太子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却被母后摇头阻止,紧张的看着二弟。 惊天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考虑清楚了?” 若诤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态度很坚定,“是。” 惊天挑了挑眉,表情不变,“不后悔?” 若诤微微摇头,“无怨无悔。” 语气之坚定,让秦瑾的眼泪哗啦啦的狂流,激动的浑身发抖。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这也让众多千金羡慕的不行,秦瑾真是好福气,到了这种时候,还能让二皇子不弃不离,嫉妒啊。 惊天看了妻子一眼,两人获得了共识,他淡淡的下令, “司仪官,典礼继续举行。” “是。” “谢皇上恩典。”秦家人如释重负,还好,还好,只要有平王妃在,秦家就不会一败涂地。 秦瑾脑袋晕乎乎的被人牵着下去换了喜服,梳妆打扮,重新上来时,喜堂已经重新整理过了,依旧喜气洋洋,气氛热烈。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1180.人不要脸无敌(6) 婚礼轰轰烈烈的开场,虽经历波折,但依旧热热闹闹收场,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两人拜了堂成了亲,秦瑕正式成了平王妃。 她坐在洞房内,双手紧紧拽着手袖,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有如两脚踩在半空中,这算是成亲了? 祖父呢?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一颗心分成两半,乱的一塌糊涂,难受的要命。 外面传来参见平王爷的声音,她心神一震,连忙坐好,随着脚步声渐近,她的心绷的紧紧的,七上八下。 一只大脚出现在视线里,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开口,眼前一亮,红盖头掉在床上,她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到眼前这个清俊无俦的男子。 他是她的夫啊! 是她情深意重的良人! 她忽然清醒的意识到这一点,脸刷的红透了,心微微颤栗。 “王爷……” 若诤嘴角含笑,心情很不错,“叫诤哥哥。” 他才不会被一个神经病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这可是他的大喜之日。 秦瑾心甜如蜜,嘴角轻扬,“好,诤哥哥,谢谢你,我刚才真的很担心。” 担心他会嫌弃她,担心帝后改了主意,担心成了一个笑话。 所幸有他! 他张大双臂将她护在羽翼下,包容她的一切,依旧不改初衷。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而她得到了! 心口滚烫滚烫的,像有什么东西涌上来,烫的想流泪,却说不出的舒服。 若诤揉了揉她脑袋,一脸的温柔, “真是傻瓜,我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受委屈的。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被他拽着手乱走的秦瑾惊讶莫名,“去哪里?不合规矩吧,要是父皇母后知道……” 她年纪还小,自然不能洞房,但也不能不守规矩,大晚上的乱晃啊。 若诤哈哈一笑,拍着胸口保证,“我就是规矩,有什么事,我顶着。” 若诤带她去了一个小院子,院门口守着两个黑衣人,他站在卧室的门口,在她背后轻轻一点,她就不由自主的冲了进去。 秦瑾看清床上躺的人,顿时激动万分。一颗高悬的心终于放下,祖父好好的,还活着。 万万没想到他会带她去看望祖父,看着祖父苍白无神的脸,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祖父,我……” 秦老将军眼前一亮,精神好了许多,“别哭,这是你的大喜之日,不能落泪,不吉利。” 他虽然刚醒,但外面的事情并没有瞒他,有专人一一告诉他。 秦瑾扑进他怀里又哭大笑,祖孙俩好一阵絮唠。 “可秦家怎么办?难道就这么……” 她还好,只是怕祖父心里过不去,那是他的根,他的命啊。 秦老将军眼神一黯,但很快振作起来, “雷霆雨露皆是皇恩,你切不可心中生恨。” 皇上没错,已经是格外开恩,按例是要满门抄斩的,他能活下来,还有太医诊治,已经是皇恩浩荡。 怪只怪养女不教,坏了秦家百年的基业。 1181.虐虐贱人(1) 秦瑾眼眶一热,祖父的谆谆教诲让她既感动又难过, “我不敢,这本来就是大姐姐的错。” 要不是秦瑕的一念之差,也不会让秦家如此狼狈。 祖父这一生只有两个心愿,一是守护这个帝国,保疆卫国。 二是希望秦家兴旺发达,儿孙们争气。 孙女的心思,他全都看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唉,是我没有教好子孙,怪不得任何人,但只要你好好的,秦家就不会倒下。” 秦瑾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是啊,有她这个亲王妃在,就算秦家满门都贬为庶人,也没人敢上门欺凌。 秦老将军犹然不放心,一再的叮嘱,“这是皇上的恩典,切记切记。” 秦家不能再出错了,半点都不能。 秦瑾热泪盈眶,拼命点头,“孙女明白。” 秦老将军轻摸她的脑袋,实在放心不下孙女,一个没有娘家撑腰的女人,活的不容易。 “记住,好好侍奉公婆,尤其是皇后娘娘,凡事都要听她的,切不可胡来。” “是。” “平王爷对你有心,但你不可恃宠而娇,要好好的服侍他。” “是。”不管他说什么,秦瑾都含泪应了。 “你……”看着成熟许多的孙女,秦老将军既欣慰又辛酸,“以后就是皇家的人,不必挂念秦家。” “祖父。”秦瑾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那是她的家族啊。 “傻孩子,听祖父的。” “是。” 祖孙俩手拉着手,眼眶泛红,忍泪忍的很辛苦。 若诤有些不忍,走过来拱了拱手,大力保证,“祖父,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瑾,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秦老将军激动的直点头,“好好,好孩子。” 夜深人静,天边的月亮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诤言宫中闪过一道黑影,才走出几步,就被另一道纤细的影子拦住了去路。 凝凝仰着脖子,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二哥,你去哪里?我也去。” 若诤怔了怔,不由朝天翻了个白眼,“胡闹,快回去,你的宫女呢?她们都死去哪里了?怎么让你一个人乱晃?“ “不要。”凝凝小嘴一噘,跟定他了。 她只是晚上睡不着,有点小心事,随便逛到这里,却没想到会撞见二哥偷偷摸摸往外走,还穿着黑行衣。 哇咔咔,浑身激动的热血沸腾,这是要去做坏事吗? 太好了,想想就兴奋! 若诤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赶又赶不走,只好带上她一起行动。 天牢最深处,一盏油灯如豆,绰绰约约,随时会被吹灭。 阴冷的牢房散发着一股臭味,头发散乱的女子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单薄,索索发抖,一脸的惊惧和绝望。 牢门被轻轻推开,两道黑影窜了进来。 那女子猛的抬头,吓的不轻。 “什么人?平王爷,是您。” 秦瑕认出眼前之人,眼前一亮,猛的跳起来直扑过来,激动万分,“您来看我吗?您相信我是清白无辜的,对吗?您是来救我的,是吗?” 1182.虐虐贱人(2) 太好了,天无绝人之路,她的盖世英雄出现了。 她这么美好,谁舍得伤害她呢? 凝凝彻底无语了,这女人能不能正常些? 怎么会觉得他们是来救她的? 若诤嫌恶的皱了皱鼻子,往后一闪,避开她的扑势,她摔了个四脚朝天,“拿鞭子来。” 一条鞭子不知从哪里飞过来,他随手一接,运气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啪。” 他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目露凶光,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有如一个下凡的杀神,冷酷又绝情,又透着一股绮丽的魅惑。 秦瑕惊恐万状,他不是来救她的,而是来秋后算账? 意识到这一点,她吓的浑身打战, “不要,平王爷您饶了我吧。” 若诤拖着长鞭,威风凛凛,“知道错了吗?” 秦瑕纵然再害怕,也不肯认错,她都这样了,还要欺负她? 一股不甘冲上脑门,她梗着脖子怒叫,“我没错,您打死我也没用,我要世人都知道,你们皇家是怎么欺侮人的?” 就算死,她也要拆穿这些人的真面目,要嚷的天下皆知。 她要让天下人为她陪葬! 尤其是这些害她的恶人! 若诤面色一变,但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挥鞭如电,“啪啪。” 几鞭子打在她身上,皮开肉绽,她痛的浑身直打滚,衣衫破裂,狼狈不堪,惨叫连连。 凄惨的声音在空旷的天牢不断回响,但没人出现,好像全世界只有三人。 她被打的头破血流,痛的拼命惨叫,却依旧倔强,不肯示弱。 若诤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像找到了好玩的新奇玩具。“浇盐水。” 一盆盐水浇下去, 顿时发出一道惨无人寰的尖叫,“啊啊啊。” 秦瑕痛的面无人色,恨不得昏死过去,可身上的剧痛让她昏迷不了,只有清醒着受罪。 凝凝看了半天,忍不住摇头,这女人的脑子好像有些不正常,使这些手段没用啊。 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笑吟吟的开口,“好晚了,肚子好饿,二哥,不如烤人肉吃吧,烤上七成熟,再浇上一层蜂蜜水,蘸点酱,肯定好吃。” 她说的绘声绘色,还流着口水,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若诤忍笑忍的肚子疼,这丫头的鬼点子就是多,哈哈哈,“好。” 不过面上一本正经,丝毫不露半点情绪。 烤人肉?秦瑕差点晕过去,简直不敢想像,“你们怎么能这么做?没人性,没道德,没……” 不,别怕,只是说说吓唬她而已,不用怕,他们不会那么做的。 凝凝小手一挥,两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放烤炉,浇一层油,准备各种烧烤所需的东西。 一个用鞭子卷起秦瑕,吊在空中,置于烤炉上方,她都能感受到炉火的热力四射,烧的火红的炭发出滋滋的声响。 火焰越来越旺,秦瑕额头全是汗珠,吓的魂飞魄散,这两个疯子,居然来真的。 他们居然要活活烤死她! 疯了!一个两个都是恶魔,啊啊啊! 1183.虐虐贱人(3) 肌肤越来越烫,她吓白了脸,肝胆欲裂,惊惶失措,失控的尖叫起来,“平王爷,公主殿下,我错了。” 想过千百种死法,却没有想过这么惨忍血腥的死法!!! 若诤慢条斯理的拂了拂衣角,“错在哪里?” 秦瑕吓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很是难看,“我不该迷昏秦瑾,不该替嫁,不该满口谎言,不该……” 她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罪名,说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双眼晴紧紧盯着火炉,颤如寒栗,脑袋一片空白,任由排山倒海的恐惧将她渐渐淹没。 若诤双手抱胸,面色冰冷。 “让她画押。” 秦瑕终于被放了下来,脚踏实地的同时,软倒在地,双脚像是废了,瘫软如泥,整个人像刚从河里捞出来,衣衫湿透了,腿间更有湿了一大片,发出冲鼻的恶臭。 凝凝嫌恶的倒退数步,没用的东西,做坏事的时候胆大包天,这会儿怎么就硬不起来了?稍微一吓,都失禁了。 真丢人! 凝凝有些累了,打了个呵欠,若诤见状,不再折腾,牵着妹妹的手往外走。 秦瑕衣衫破烂,头发散乱,脸上灰一块白一块,像个疯婆子,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见她们要走了,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大声尖叫。 “平王爷,不管如何,都请您相信一件事,我真的喜欢你,你是我眼中最出色的男子,是我的梦中人……” “扑哧。”凝凝笑的花枝乱颤,小脸红扑扑的,“二哥,人家这么喜欢你,你感动吗?” 这女人真是极品,也不知这脑袋怎么长的? “感动?”若诤不屑的冷笑,“我又不喜欢虚情假意的老女人。” “哈哈哈。”凝凝笑的直跳脚,别提有多乐了。 这嘴巴真毒,不过呢,对这种贱人就得这么治。 秦瑕面红耳赤,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 “平王爷,您就放我一马,帮我去跟皇上求求情,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不要走,救我。” 到了这种时候,她还在痴心妄想,不肯认命赴死。 可惜兄妹俩笑够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个人刚出大牢门口,被一道高大的黑影拦住去路,吓了一大跳,“什么人?” 凝凝更是吓的不轻,难道有鬼? 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们俩也太胡闹了,这么大的人,还这么喜欢乱来,这要是传出去,会被人取笑的。” 这两个小家伙从小就爱联手胡闹,都是不省心的。 兄妹俩对视一眼,齐齐松了一口气,若诤很傲气的挑眉,“笑?谁敢?我打折他的腿。” 凝凝扑了过去,攀上兄长的胳膊,笑颜如花,“太子哥哥,这么晚了,你不陪着大嫂,怎么跑来这里?” “还好意思说。”太子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脑门,“深更半夜不睡觉,不累吗?” 凝凝最不怕这个大哥,笑的很是赖皮。“不累,好玩着呢。” 反正太子哥哥最疼她,就算她将天捅了个洞,也有他帮着善后。 1184.虐虐贱人(4) 太子实在拿她没办法,朝天翻了个白眼,“二弟,你先走,我有话跟凝凝说。” “呃?”若诤急了,连忙叫了起来,“是我带的头,要骂 就骂我,不关凝凝的事。” 太子很无奈的看着自家的弟弟妹妹,淡淡的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双胞胎互视一眼,打了个眼色,如释重负。 凝凝笑眯眯的挥手,“二哥,你快回去陪二嫂吧,这才是新婚第二天。” 若诤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兄长,又看了看妹妹,转身就走。 没啥好担心的,太子哥哥最疼爱的就是小妹,比他还要疼。 等人一走,凝凝就急急的开口,“太子哥哥,你有话就直说嘛。” 她一脸的好奇,有什么事要避着二哥呢? “陪我走走。”太子揽着妹妹的肩膀,笑吟吟的闲话家常,凝凝也不知他是何意,配合的陪他闲聊。 他忽然话风一转,像是随口一问,“听说纳兰皎写信给你,有什么事吗?” 凝凝没有多想, 很随意的一答,“也没什么,就是送了我几朵天山雪莲做贺礼,并让我有空去苍梧国玩。” 她对天山雪莲念念不忘,在纳兰皎面前提起过几次,没想到她居然记得,还给她送了来。 她不得不说,纳兰皎是个有心人! 太子有些失望,但没有表露出来,“她还好吗?” 一去半年多,却没有一封书信给他,只捎了些东西给大家,算是回礼,都是寻常之物。 不过她对凝凝倒是另眼相看,送的东西也是精心挑过的,还有书信,真让人嫉妒。 凝凝漫不经心的点头,“嗯,她要成亲了。”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太子脑门炸开,头晕眼花。 “什么?”太子心神大震,第一次失控的惊叫,抓着她胳膊拼命摇晃,“成亲?跟谁?”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嫁人?她那臭脾气,谁受得了她? 哪个男人敢娶她? 凝凝茫然的睁大眼睛,很是奇怪,“太子哥哥,你干吗这么激动?” 她忽然了悟过来,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嘴角直抽,“你……” 不会吧,怎么可能? 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太子眉头紧锁,声音紧绷, 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坚持要到答案,“跟谁成亲?” 凝凝的心沉甸甸的,说不出的压抑,“她没说。” 她含糊的带过,故作轻松的笑道,“太子哥哥,起风了,好冷,快回去休息吧。” 太子似有千言万语要倾吐,但话到嘴边,只是淡淡的道,“我送你回宫。” 漫长的宫中小径,两道身影拖的很长很长,风轻轻吹,衣袂飘飘,有如画中仙。 凝凝忍了又忍,憋的难受,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支支 吾吾的道,“太子哥哥,其实吧,纳兰皎那个人性子骄傲不羁,性子又不好,爱捉弄人,一点都不像个温柔的女孩子。” 太子的脚步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好像没失常过,语气特别的清淡,“那是她的特别之处。” 1185.情深不寿(1) 凝凝咬着嘴唇,拼命搜罗各种缺点,“她最爱胡闹,经常闯祸,惹的到处鸡飞狗跳,顽劣又任性,名为公主,其实跟个野小子没区别。” 她嘴里数落个不停,心里却歉疚不已,纳兰姐姐,对不起了,就委屈一下。 太子的语气依旧很清淡,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天性率真,实属难得。” 凝凝的心沉了下去,像被块大石头压住,呼吸都有些困难,忍不住提醒道,“太子哥哥,你别忘了,你已经成亲了,有妻子了。嫂子哪里不好?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她?” 他这份心思何时起的?而且好像很执着,很深刻。 纳兰皎是很耀眼,很闪亮,也很特别,但性子不好,目中无人,狡猾如狐,太子哥哥向来不喜欢女人太强势太刁钻,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太子仰望天空,漆黑的夜色如染上一层墨汁,他难得的剖开心怀,吐露一二。 “敏馨样样都好,但我的心……我会对她好的,不会让她受委屈。” 凝凝心酸莫名,为大嫂抱不平,“这就够了吗?对一个女人来说,夫君的爱才是她最需要的。” 大嫂有多爱太子哥哥,她全看在眼里,所以更是难受。 一直以为是一对恩爱夫妻,没想到…… 太子轻轻叹息,妹妹被大家保护的太好,心如明镜,太过纯净,“傻丫头,这是皇家。” “你……”凝凝又气又急,又心疼他,“既然舍不下那个人,为什么还娶大嫂?” 当初就算订亲了,也不是没办法想。 只要他努力争取,未必没有机会。 可如今都成了亲,说什么都晚了,再多的心思都该放下。 太子淡淡一笑,天色太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你嫂子最适合我,对我体贴入微,是个好妻子,将来也会是个好母亲,这辈子我都会给予最大的尊重……至于那个人是水中月。” 水中月,镜中月,触手不可及。 语气寡淡无味,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却透着一股淡淡悲凉。 凝凝的心微微作痛,她的太子哥哥英明神武,什么都难不倒他,可没想到他深藏着这一片心思,谁都没猜到。 “既然你这么清楚,那就放下啊,爱该爱的人,疼该疼的人,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她太了解这个兄长,心高气傲,面热心冷,看似温煦如春,礼贤下士,其实骨子里凉薄的很,能入他的心,难如登天。 在这世上,能让他在乎的人,屈指可数。 可怎么会是她?怎么能? 太子双手放在背后,昂着脑袋望天,语气淡淡的,“情之所钟,半点不由人,两两相望,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这并不是世间最悲哀的事。 他已经习惯了,也接受了! 只是今晚的天色太黑,气氛正好,身边的人太熟悉,他忽然有种倾诉的欲、望。 忽然之间,凝凝的鼻子发酸,好想哭,怎么会这样? “太子哥哥,你不要这样,我心里好难受。” 1186.情深不寿(2) 她的哥哥是天之骄子啊,从小到,要什么有什么,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有人为他摘下来。 向来意气奋发的他,何曾如此无望过? 何曾如此失落过? 太子微微一笑,平静无波,“真是傻孩子,我是秦国的太子,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要走的路,从小养尊处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享尽一切尊宠,有疼我爱我的父母,有尊我敬我的手足,有端庄大方的妻子,我什么都有了,也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他说的很诚恳,全是发自肺腑,没有半句虚言,但凝凝不知怎么的,眼眶一烫,泪如泉涌。 贵为太子,也不是事事顺心,心想事成的。 有所得,必有所失! 月亮调皮的从乌云后面探出脑袋,点亮整个天空,光线微亮。 太子的笑容皎如明月,如彩虹初霁,如清风拂过,“傻凝凝,哭什么?我是个幸运的人,得到了许多,我应该满足了。” 应该? 太子哥哥,该理说,你拥有了全世界。可是,为什么你眼中盛满了浓浓的孤寂,千年不化的清冷? 凝凝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太子哥哥,那晚如同一场梦,梦醒了无痕。 但她的心始终放不下,又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连母后也不想说。 对这种事她无可奈何,束手无策。 她歇完午觉,经常去东宫,多陪陪太子妃。 太子妃也很欢迎她,经常备了各种她爱吃的点心和茶果。 在东宫,她就没碰上过太子哥哥,他一直很忙,一大早就得跟着父皇上朝,下朝了也得守在乾清宫,跟父皇学习处理朝政,。要忙到深夜,才能回宫。 凝凝走进东宫,发现今天气氛有些不一样,好像有什么好事,丫环们个个喜气洋洋的。 她奇怪的挑了挑眉,暗暗猜测。 宫女微微蹲下身体行礼,一手撩起帘子,“公主来了。” 程敏馨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容光焕发,气色极好。 凝凝拉着她的胳膊细看,“大嫂,笑的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吗?” 程敏馨小脸一红,扯着她往坑上一坐,“凝凝快来看,这是你太子哥哥送给我的,你喜欢什么?尽管挑。” 坑上堆满 了东西,各种各样都有,衣料、首饰、吃食、小玩意,应有尽有。 凝凝恍然大悟,却忽然觉得心酸,这算什么?补偿吗? 看着嫂子害羞的笑脸,她强笑道,“这全是太子哥哥亲手挑的?那是他一片爱妻的心意,我可不好意思挑哦。” 程敏馨的心如喝了蜂蜜水般,甜到心里去了,脸越发的红润, “妹妹,你就会取笑我。” 这几天太子对她格外怜惜,让她感到很幸福。 这还是夫君第一次亲手挑了东西送她,意义不同,说明他对她用了心思呢,这让她怎么不欢喜。 凝凝心里发苦,但面上笑的很甜美, “我是为你感到高兴,真的,难得他有这片心。” 不管是补偿,还是真心想对她好,只要两个人开心就好,哪怕是掺了水分的幸福,也是一种幸福啊。 算了,夫妻间的事情,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1187.情深不寿(3) 程敏馨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喜悦,笑容灿烂,“他日里万机,天天忙的脚不沾地,还有这个闲心为我准备这些东西,我很喜欢。” 凝凝怔怔的看着她,纵有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这样难得糊涂,也许……也不错。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或者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哎,好像不对,不是这么形容的。 她脑子有些混乱,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东西,愣住了,“这是什么?” 全是美人图,有几张还挺眼熟的,是京城名门闺秀。 程敏馨笑意盈盈的解释,“这些千金是太子侧妃的人选,你眼光好,给我出出主意,纳哪几个进门?” 凝凝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恼又气。 “大嫂,谁逼你的?太子哥哥吗?还是母后?” 纳侧妃?开什么玩笑? 太子哥哥到底怎么想的? 程敏馨笑容不变,温柔似水,“是我为他准备的,我们成婚都半年多了,我一直没怀上孩子,也该为他纳几个侧妃……” 夫君对她这么好,她没有什么可回报的,唯有送他几朵解语花。 心里虽然有些酸涩,但她深知夫君的心太大,对男女之情向来淡淡的。 凝凝惊呆,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你怎么这么傻?这些女人进门是跟你来争宠的,你还主动纳进来?” 她脑子有病吧。 这么自毁长城的事情都做,太傻了。 程敏馨有些感动,没想到她想都不想站在自己这一边,但她却另有考量,“妹妹,他是太子,国之储君,未来的皇上,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按祖制,该在大婚三日后就要纳两个侧妃进门,而我能独占他半年,已经心满意足了。开枝散叶是皇室中人应尽的责任,他一直不提,是尊重我这个妻子,但我却不能让他受这个委屈。” 从她被封为太子妃的那一天起,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她并不嫉妒,也不吃醋,因为她知道再多的女人也动摇不了的地位。 凝凝头痛欲裂,忽然发现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无法沟通。 “受什么委屈?一代一双人,就像父皇母后那样,谁敢说个不字?” 她是绝对不会为夫君主动纳妾,就算他敢起这个心,她也不能容忍。 母后说过,男女都是公平的,凭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就要为一个男人守贞呢? 男人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强求女人做到。 程敏馨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那是千百来唯一的例外,而太子跟皇上不同,我也不是皇后娘娘。就算纳进再多的侧室又如何?我是他的正妻,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凝凝彻底无语了,为什么她们同样是女的,但想法却如此不同呢? “你不吃醋吗?不心酸吗?这事太子哥哥知道吗?” 程敏馨忽视掉心中的那丝酸涩,表情依旧淑贤恬静。 “他不知道,男主外女主内,这是女人的本分,世情如此,我嫁给他的那天起,就做好了准备。太子面热心冷,骨子里是个很冷漠的人,多挑几个人陪陪他,让他开心点,是好事啊。” 1188.情深不寿(4) 凝凝被气的直跳脚,面红耳赤,“你真是傻透了,将来别后悔。” 她搞不懂,也很窝火,哪有这样的女人?主动将自己的男人往别人怀里送,有病呢。 为了所谓的贤名,为了别人的称赞就要放弃最心爱的东西? 真是傻透了。 她扔下这句话,往外狂奔,再待下去,恐怕会说出更难听的话。 程敏馨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惆怅,似是羡慕。 人跟人是不同的! 凝凝一阵风似的冲进皇后寝宫,一脸的气恼,抢过母后的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 晴雪惊讶的看着气鼓鼓的女儿,“凝凝,怎么生气了?谁敢惹我们的小公主生气?” 凝凝像点着的炮仗,噼里啪啦将刚才的事情一说,最后苦着脸叫道,“母后,她怎么这么傻?我想想就呕,难道将来我也得这样?” 从小看着父母恩恩爱爱,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第三者,相伴到老,这样的感情让人羡慕不已。 但她也知道这样的情况实属罕见,四周的人家都是三妻四妾, 就连宋姨家也是如此。 她有些小小的惶恐,打从心眼里,无法接受啊。 她无法想像表哥抱着其他女人的场景,一想就崩溃。 她宁愿毁了他,也不愿看到他跟别人 在一起。 呜呜,她怎么成了坏女人? 、好混乱,到底怎么样才是对的? 晴雪半天说不出话来,感慨万千,“傻孩子,你们的情况不一样,你是公主,真正的金枝玉叶,有父母家人为你撑腰,嫁到哪里都不怕。但她是太子妃,从小接受的教育不一样,大家都没错,只是观念不同。” 每个人的看法和想法都不同,行事自然也不同。 那是他们夫妻俩的决定,她不会干涉。 只是,哎,她唯有一声叹息。 凝凝暗松了口气,但同时怅然若失,“母后,你也赞成此事?” 晴雪不由苦笑,她怎么可能赞成?一夫一妻才是王道,后院才能安宁。 比起多子多福,她更希望东宫能太太平平,但有些事情她不能管,也没法管。 “这是她的选择,谁都不能干涉别人的人生,包括至亲骨肉。” 孩子们都长大了,全都各自成家,是大人了,该是让他们作主的时候了。 他们做父母的,不可能永远守在孩子们身边,该学着放手。 反正都年轻,不怕走错歪路,有些道理必需撞的头破血流才会明白,这就是成长。 凝凝靠在母后肩膀上,眼眶红红的,“我只是为她感到不值,何苦呢?太子哥哥又没有说什么。而且太子哥哥的心里……” 说到这里,嘎然而止,她后悔的不行,将脑袋深深埋起来,只希望母后没有听出什么来。 多什么嘴啊,要是被太子哥哥知道了,肯定气的不想理她。 晴雪摸摸女儿细软的长发,百感交集,很顺口的接了下去,“有别人?” 凝凝震惊的抬头,两眼瞪的圆圆的,匪夷所思,“母后,您怎么知道?” 1189.情深不寿(5) 凝凝震惊的抬头,“母后,您怎么知道?” 好像什么事情都瞒 不过母后的眼睛,但她为什么一直不提? 晴雪的心酸酸涩涩的,像初秋的桔子,“知子莫若母,他的心思藏的再深,又怎么瞒得过一个母亲的眼睛?” 她很心疼,但也很无奈,能做的只有,装作不知情。 凝凝鼻子一酸,为兄长感到心疼,也为大嫂难过,“那您为什么不帮帮他?” 只有跟相爱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啊。 她真的好希望身边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幸福的活着。 晴雪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大儿子是夫君亲自调、教的,性子太淡漠,心性坚毅,能忍常人不能忍,是最合适的帝王人选,是最出色的继任者。 他从小主意很正,认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儿大不由娘啊。 “这是他的选择,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的眼里只有夫君和孩子,但男人的心很大,江山社稷,野心前程永远排在最前面,妻儿对他们来说,只是占了很小的一部分。男女之情只是锦上添花的点缀。” 得不到也没关系,深藏在心中,说不定过个几年就忘的干干净净,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凝凝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母后,您说的太可怕了。” 晴雪看着被她保护的太好的女儿,怜惜的捏捏小脸,“这就是事实,凝凝,不管你有多喜欢瑜儿,都要保持一分清醒。” 不管一切的投入,如飞蛾扑火的激烈,只会伤到自己。 凝凝张大嘴巴,眼中全是迷惑,“母后,那父皇呢?他也这样吗?” “他呀……”晴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心中甜蜜如丝,得意的大笑,“哈哈,江山自然是排在第一,但我是他的命,谁都不会轻易舍弃自己的命,不是吗?” 她很是得瑟,这辈子最骄傲的是,能得到惊天的满心爱恋。 凝凝顿时忘了一切,缠着她不放, “母后,教教我呀。” 若诤婚后本来打算立刻下江南,但被太子用琐事缠住手脚,别提多郁闷了。 但为兄长分忧,是他的本分,尤其是看到太子哥哥脸色不好的时候,更是无法拒绝。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砍了他的脑袋。” 他的脾气有些不稳,阴晴不定,又问不出什么,嘴巴紧的像河蚌,什么都探不出来。 越是这样,他就担心啊。 太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陪我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若诤嘴角一抽,“好吧,但别指望我会放水啊。” 他可是江湖第一高手教出来的弟子,身手之高已经可以称霸武林了,养尊处优的太子哥哥哪是他的对手? “接招。”太子一掌挥过去,若诤反应极快,迅速退后,兄弟俩大打出手,打的痛快淋漓,拳拳生风。 太子用尽全力,毫无顾忌的出招,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守在一边的暗卫们被吓的魂飞魄散,头皮发麻,这两位主子是怎么了? 1190.情深不寿(6) 守在一边的暗卫们被吓的魂飞魄散,头皮发麻,这两位主子是怎么了? 打的也太认真了。 喂,打人不要打脸啊,怎么出去见人? 啊,你们是亲手足,下手怎么这么狠? 众人腹诽不已,急的满头大汗,想阻止又不行,一颗心揪了起来,紧张的要命。 在太子被踢了两脚,若诤被打了几拳后,两个人终于打累了,趴在地上直喘息。 若诤实在放心不下,太子哥哥太反常了,让人不安。 “太子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跟我说说,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太子艰难的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发丝,又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太子爷,笑如春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没事,就是莫名的觉得心烦,可能天气变换的原因吧。” 若诤怔怔的看着他,眼中涌起一丝痛色,却笑眯眯的道,“太子哥哥,我新得了一坛竹叶青,我请你喝酒。” 太子不想去,但被若诤死拽着不放,只好陪他去喝酒。 碧绿的酒水清澈如溪,散发着诱人的芳香,熏人欲醉,倒在碧玉杯内,说不出的好看。 他喝了几杯,就不用人让,自斟自饮,喝的颇为豪爽,若诤也阻止,陪着大口喝酒。 他除了陪太子哥哥喝酒,什么都做不了。 这酒后劲大,喝了十几杯,太子的眼神就发直,迷离如丝。 忽然他一拍桌子, 笑容可掬的吟诗起来,“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忘,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但首先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刚开始若诤还觉得好笑,但说到后面,脸色渐渐变了。 他扑过去抢酒杯,不肯再让兄长喝,“太子哥哥,你醉了。来人,送太子回东宫。” 太子脸颊潮红,怔怔的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脑袋直晃,“是,我醉了,全是醉话。” 看着被人扶着走的兄长背影,若诤不由的失神,秦瑾听到动静,小跑步过来,正好看到太子的衣角消失在门口。 她眼珠一转,仰起红扑扑的小脸,眼神明媚而纯净,“太子哥哥怎么了?他是不是被父皇骂了?” 印象中的太子自持而内敛,从未喝醉过,一言一行完美的像个假人。 可她不喜欢, 嗯,还是自家夫君最好。 若诤心中满满是无力,却不愿将情绪带出来,“或许吧,这种事我们不要多管。” 秦瑾点点头,没有多想,脸上绽开一抹绝美的笑颜,“嗯嗯,我们真的要去苍梧国游玩吗?” 若诤忍不住微微一笑,“什么游玩?是公事。” 苍梧国皇帝大婚,其他几国自然要派人过去庆贺,他主动请缨,讨了这差使过来。 他生性好动贪玩,早就在宫中呆的腻味了。 秦瑾的眼睛晶晶亮,喜悦不已,“ 噗,对对,我说错了。” 先去苍梧,再转道江南,可以痛痛快快的玩上大半年,只要过年前赶回京城就行了。 想想就好开心啊。 1191.情深不寿(7) 每日一早,坤宁殿是最热闹的,两个儿媳妇都会赶过来请安,侍候母后吃早饭,然后才各忙各的散开。 至于凝凝每天都起的挺晚,碰不到面。 晴雪看着眼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二媳妇,忍不住微笑。 这孩子都说半天了,嘴巴不干吗? 不过有她在身边,热闹了许多。 这两个儿媳妇脾气各异,一个沉稳如山,行事极有章法,堪为一宫之主,但太过内敛,话不多,显得太过宁静了。 一个话多的像滔滔江水,神采飞扬,爱说爱笑,太过奔放了,要是两个人中和一下就好了。 她漫不经心的任由宫人挽发,目光扫向窗外,咦,怎么还不来? 秦瑾站在旁边,嘴里叽里咕噜,小手翻着桌上的首饰盒,哇,全是好东西。 她从中挑出一对流苏福字发簪,一支羊脂玉莲花头钗,笑吟吟的捧到晴雪面前,“母后,这两样如何?配您这身烟罗色的衣服,素雅又大方,好看呢。” 晴雪满意的点点头,就喜欢她活泼爽快的性子,既像儿媳妇,又像是女儿。 “太子妃到了。” “让她进来吧。”晴雪对着镜子照了照,嗯,这发髻不错,挺好看的。 程敏馨一进来,就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开口,“儿媳妇来晚了,请母后降罪。” 晴雪怔了怔,有些意外,盯着她细细看了两眼,挥了挥手,“起来吧,都是一家人没那么讲究。” 程敏馨暗松了口气,必恭必敬的垂手而站。 秦瑾心直口快,已经忍不住追问,“大嫂,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看,眼睛都肿了,晚上没睡好吗?” 才一晚上没见,她就像脱了水的花朵,焉头焉脑,没精打采。 程敏馨吓了一跳,偷偷看了母后一眼,“没……是,有些失眠。” 晴雪只作不见,笑意盈盈的开口,“让太医开副安神汤,多多休息,你平时够累了,要打理东宫诸事,不用天天过来给我请安。” 程敏馨眼眶一红,强忍着泪水,赔笑道,“瞧母后说的,给长辈晨安昏定是规矩,我还年轻,怎么会累着呢,凡事还要请母后多指点一二。” 晴雪微微蹙眉,“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这个儿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想的太多,话太少,像闷葫芦。 不过也难怪她,从小就没亲娘教养,后母又是个奸的,百般的教歪她们姐弟,她没变坏,已经是不易。 程敏馨张了张嘴,扫了秦瑾一眼,犹豫不决,秦瑾愣了半响,终于反应过来,“啊,我去小厨房看看。” 等她人一走,程敏馨鼓足勇气,凑到皇后身边,低声下气的求教, “我想为太子纳侧妃,但他……好像并无此意,我……”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跟任何人说这些事。 但这事堵在喉咙口中,憋的难受,迷茫的看不见前路。 她唯有向皇后娘娘求教,在她眼里,皇后娘娘不仅高贵典雅,母仪天下,更是一个贤妻良母,不仅得到了夫君的尊重和爱,更让所有的孩子们敬爱有加。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1192.情深不寿(8) 晴雪嘴角抽了抽,这不是好事吗?她纠结什么呢? “他既然不想,那就听他的。” 她是个开明的婆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希望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自然也不会往儿媳妇院子里塞小妾。 她还是挺满意这个儿媳妇的,大气端庄,进退得宜,大处上没出过半点差错,将东宫也打理的井井有条,是个有能力的,心术也正,一心辅助夫君。 程敏馨瞪大眼睛,震惊不已,这样也可以?“可是……” 晴雪有些心疼她从小失母,台面上的规矩,宫中老嬷嬷可以教她,但私下里的规则,没人会教,或者说不敢教,也只有至亲的母亲才会教导那些。 她沉吟半响,还是点拨了几句,“女人啊,不要太看重一个贤名, 为了所谓的贤名将夫君送出去,那是最傻的。” 对她来说,名声如浮云,不必理会,只想自己活的开心,随心所欲就好。 程敏馨小嘴微张,第一次发现雍容华贵的母后如此特别,“但是世情如此啊。” 晴雪也不跟她讲大道理,只是淡淡一笑,“有人说本宫不贤吗?” “呃?”程敏馨怔了怔,下意识的摇头,“母后恭俭仁厚,谦让自抑,事上谨慎柔顺,处下矜惜慈爱,世人皆敬,说您是难得一见的贤后……” 说着说着,她忽然更迷糊了,又好像清醒了些。 “母后。” 晴雪轻拍她的肩膀,笑意盈盈的道,“凡事想开些,回去好好休息吧,这里不用你服侍了。” 换了平时,程敏馨一定要做足规矩,绝不会走的,但此时脑袋里有无数个问号,头都快炸开了,盈盈一拜,“谢母后。” 她需要时间好好理理! 等人一走,晴雪的笑脸冷了下来,“去查查发生了什么事?” “是。”宫女立刻领命而去。 惊天处理完政事,已经很晚,天色很黑了。 一进门,就见妻子托着下巴,皱着眉头,满脸的不高兴。 他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抱她,低头亲了亲,“雪儿,怎么不开心呢?难道是我回来晚了?我明天早点回来,我保证。” 他一心哄着妻子开怀,只有看着她美丽的笑颜,他才觉得人生很美好。 晴雪如梦初醒,软软的倒在他怀里,眉头松开,绽开笑颜,“没有啦,我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鹿肉锅子,还有我新想的几道菜式,你试试味道。” “好。”既然她不想说,那他就不多问。 只要他想知道的事,自然会有人报上来。 夫妻俩对坐,一个锅子,两道素菜,两道荤菜,就算贵为帝后,他们的饮食也很朴素,从不铺张浪费。 晚饭时候是夫妻俩最喜欢的独处时间,你一语我一言,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和乐融融,感情也在一点点加深。 惊天忽然想起一事,“今天轩儿主动请旨,当去苍梧的特使。” 晴雪呆住了,神情很是复杂, “你答应了 ?” “我不放心。”惊天微微点头,黑如点墨的眸子有着洞悉一切的空明,“但出去走走,对他有好处,见过外面的世界,才能更好的执掌这个帝国。” “可是……”晴雪头好疼,都是不省心的家伙。 惊天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肩膀,“我会妥善安排,要相信我们的儿子。” 看着夫君温柔的笑脸,晴雪感到很安心,放下所有的心事,笑的很甜蜜,“好,全听你的。” 他最爱看她明媚的笑脸,心里一热,将她拉入怀中,深嗅她身上熟悉的体香, “等他回来,我就传给于他,我们去周游五湖四海,看尽天下美景, 尝遍天下美食,做自己想做的事。” 晴雪的眼晴瞬间点亮,容光焕发,喜不自胜, “真的吗?” 他忍不住亲上红润的唇,还是那么甜蜜,让他的心悸动不已。“当然是真的,虽然晚了二十年,但承诺依旧有效。” 随着这句话,所有往事涌上心头,她热泪盈眶,主动亲了回去,“此生有你相伴,我很幸福。” “我亦然。”含糊不清的话语在空中飞舞,久久不散,似远似近。 这就是幸福的滋味吧。 1193.梦里花落知多少(1) 秋风起,艳红的枫叶纷纷落地,满天飞舞,官道上铺满了金黄色的枯叶,一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脆响。 一人一马从远处飞奔而来,上宛宝马,万里挑一,浑身雪白的毛发没有半根杂色,在阳光下奕奕生辉,如神龙飞天,腾云驾雾。 骑士一袭大红色的披风,在秋风中猎猎起舞,阳光洒在挺拔的身躯上,泛起无数道金光,有如天神下凡,五官如石雕般立体,俊美无俦,眉宇间有一丝邪魅之气,狂野如劲风,英姿扬然,让人眼前一亮,舍不得移开视线。 忽然马嘶吼一声,前腿一软,无力的倒在地上,唐嘨心头一警,整个人腾空而起,捷如游龙,在空中打了个转,稳稳的落在地上,低头验看倒在地上的骏马,眉头微蹙,游泄出一丝杀气。 “什么人敢暗算本公子?出来。” 一道纤细的身影跳了出来,双手张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声音清脆又刁蛮,又挟带着一股娇憨。 唐啸定晴一看,居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年纪在十五六岁左右,小脸粉雕玉琢,玉雪可爱,眉眼灵动,穿着一袭白衣,在微风中衣袂飘飘,衬着满山遍野的红枫,美丽如画中人。 他心疼爱马,冷冷的瞪着她,“臭丫头,拿出解药。” 沈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出一股笑意,歪着脑袋,调皮的笑道,“呀,好俊美的公子啊,我不要买路钱了,你给我当山寨夫君吧。” 不知世事的天真烂漫,调皮可爱,是娇宠出来的性子。 唐啸嘴角一抽,这是哪家的翘家丫头?太调皮了,就代她家里人好好管教她一下,让她记住,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 “放肆……” 刚想教训她一顿,忽然眼前一晕,他的脸色顿变,手放在腰间,抽出长剑,“你做了什么手脚?” 沈澜小手一拍,笑容灿烂,透着一股狡喆,“哈哈,倒也。” 唐嘨应声而倒,四脚无力,运用真气,却水入大海,没有一点反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她一步步走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我的身份?不想送死,就给我解药,我饶你一死。” 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暗算成功,第一次尝到身体不能动的无力滋味。 沈澜也不理会他的一大串问话,双手抱住浑身瘫软的他,轻轻一跃,身形轻盈,几个跳跃,来到一个山洞里。 山洞温暖如春,他倒在一张宽大的白虎皮上,抬头朝上看,一颗夜明珠悬挂在洞顶,散发着淡淡的幽光,如置身在另一个世界。 他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眉头紧锁,冷冷的看着那个狡猾的丫头。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澜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玲珑的玉瓶,倒出一颗散发着香气的药丸,“来,解药哦。” 不顾他的拒绝,纤纤玉手捏着他的下颌,硬是塞了进去。 药丸落肚,一股野火在心底疯狂的骚动,他脸色一白,“死丫头,你给我吃了什么?” 1194.梦里花落知多少(2) 雪白的容颜绽开一丝魅惑的笑容,如血莲般勾人心魄,“迷离。” “轰隆隆。”唐啸如五雷轰顶,一口气上不来,“你……你……不知廉耻,本公子是绝对不会碰你这个**的女人。” 所谓迷离,是千金难买的春药,专供权贵们享用,也是专门对付那些贞节烈女,但凡服下此药,神智清醒,但春情泛滥,举止不受控制,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沈澜得意的抿嘴一笑,有如偷吃了小鸡的黄鼠狼。 “这事由不得你吧,认栽吧,唐啸。” “你居然认得我。”唐啸这才发现这是精心为他准备的圈套,一环扣着一环,缜密异常,太可恶了,这是谁的计划? 他何时被人盯上的? 他居然一无所知,一点都没查觉! 白玉的脸滚烫绯红,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难受的在地上蹭了蹭,“小妖女,我不会娶你,绝对不会。” 她挑了挑眉,药性发作了?目光大胆放肆,“只求一夕之欢,别无他求。” 话说的响亮,但她咬着洁白的贝齿,犹豫了半响,一狠心翻身跨坐到他大腿之上,抖着手奋战了半天,才将他的衣服扒下,露出一副古铜色的精壮身板,她好奇的睁大眼睛,羞红了脸,怯生生的看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身体。 目光所到之处,有如一道火焰,唐啸体内着了火,温香软玉在怀,似兰非兰的馨香在鼻端萦绕,如最浓烈的春、药,烈火越烧越旺。 “你真是个疯子。” 她嘴唇抿的紧紧的,心慌意乱的脱下自己的衣服,肌肤如雪,在夜明珠的照映下盈光如雪,娇嫩如初生的羊羔。 他拼命提醒自己闭眼,但如同中了咒般,灼亮的出奇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在他火热的目光下,她情不自禁的索索发抖。 她脑袋嗡嗡作响,俯下身体笨手笨脚的亲下去,但乱无章法,全然乱了手脚。 他却被她青涩的举止引的兴奋不已,自己全身热得像被火烧,某一处硬如灸铁,“死丫头,你想整死我才罢休吗?” 妈的,要做就做啊,东亲一下,西摸一下,香软的身体蹭来蹭去,会死人的。 她急的满头大汗,找不准地方啊,怎么办? “我不会,别急,我带了春宫图,我研究一下,奇怪,明明是对的啊。” 他闭了闭眼,呼吸急促,玉脸绯红,透着一股浓浓的春情,血管贲张,一抽一抽的,“放开我,我来。” 她咽了咽口气,心跳如雷,扑突扑突快跳出来了,“不行,你跑了咋办呢?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唐啸眼睛血红,恨不得掐死她,仿佛被一道道电流击中,不住的颤栗。 还慢慢来?小恶魔! 什么都不会,还敢乱来!!! 他再也受不了那份火热的疼痛,出声指点,“笨的要死,你坐下来,对,再下来点。” 做的什么孽呀!啊啊啊! 终于找到地方了,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不敢再动,“啊,好疼。” 1195.梦里花落知多少(3) 她几欲晕厥,晶莹的泪水哗拉拉的往下流,但我血中有你,你血中有我的古怪感觉,让她说不出的满足。 这个男人现在是她的,她一个人的! 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一时拥有! 滚烫的泪水落在他脸上,心口莫名的一紧,却冷言冷语,面露鄙夷之色,“活该,这不是你想要吗?倒是动啊!” 她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直吸冷气,为什么那些人做这种事会快乐呢?可她快死了! “疼死了,我不行了,我先歇会儿。” 伏在身上的女体雪白细滑,如上好的绸缎,他全身血液四下飞窜,口干舌燥,浑身是热汗,喑哑着声音斥道,“歇个屁,你想害死老子啊,快动。” 声音中难掩痛楚,好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惊讶的忘了疼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如纯正的黑水晶,没有一丝杂质,“你也会疼吗?” 唐嘨被刺激得更是热血贲张,浑身烫的要爆炸了,急不可耐的只想来个痛快。 “小妖女,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没机会了。”混乱中,似是叹息幽幽响起,很快在洞中消散。 “喂,你不行了?” “你才不行呢,你不疼吗?” “疼,不过很舒服,再来,疼,轻点。” “你自找的。” “小妖女,小妖女。” 昏暗的山洞中,情潮涌动,洞天福地,温暖如春,娇喘声伴随着闷哼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散,陷在一片绮丽泽沼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昏暗中醒来,手习惯性的一摸身边,空的?没人? 他打了个冷战,猛的翻身起来,怔了怔,手脚又能动了,飞快的查看了洞里的环境,不禁蹙起眉,臭丫头人呢? 他捞起放在一边的衣服,一张白纸掉了出来,他弯腰捡 起来一看,一股怒火蹭的涌上来,气极败坏的揉成团。 ”天上人间,永不相见,珍重。” 什么叫永不相见?死丫头,她设计了这一切,难道真为了一夕之欢? 怎么可能呢? 他不死心的又查看了一圈,没人,什么都没有留下,好像只是一场绮丽的春、梦,梦醒了无痕。 他看着胸前一道道红色的抓痕,春、梦?哼! 怕了?既然敢做,就要承担后果! 最好是逃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被他抓到,否则死定了! 唐家的侍卫从发现主子失踪起,就派出大批的人马搜寻,整整三天,找的快崩溃了。 唐三和唐伍愁眉苦脸,急的快疯了,主子可不能有事,否则他们只有以死谢罪的份。 他们又不死心的回到主子失踪的地方,惊喜万分的发现主子居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从未离开过。 唐三第一个扑了过去,激动的浑身发抖。 “主子,您去哪里了?把我们吓坏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唐啸眼眶凹了下去,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像是重病一场的人,出了什么事? 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冷冷的斥道,“闭嘴,传令下去,三天之内找出此人……” 1196.梦里花落知多少(4) 他拿起纸笔,随意几笔,一个美丽如花仙子般的女孩子栩栩如生的浮现在图上,似嗔似喜,娇俏玲珑,眉宇间有一抹狡喆之色。 神情生动,跃然于纸上,一股灵气迎面扑来。 唐伍愣住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少主吃错什么药了? 自家的主子惊才绝艳,琴棋书画,上文地理,医道剑术无一不精,一手丹青更是冠绝天下,但他只画风景,从不画仕女图。 今天怎么破例了? 他惊疑不定,拿着画卷问道,“怎么处理? 格杀吗?” 这么活灵活现的女孩子,年轻又美丽,要是这么就死了,太可惜了。 唐啸脸上浮起一丝困惑,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果断洒脱的人居然迟疑了一下。 “不得伤害她,将她完好无整的带到我面前。” “是。”少主实在太反常了,引的唐伍心痒难耐,好奇的不行,但深知少主的性子,不敢多露,悄然退了出来。 唐三听到这道命令,抢过画卷看了一眼,也起了好奇之心。 “咦,这女孩子挺漂亮的,她做了什么,惹的公子这么生气?” 要知道,他们的少主身份高贵,一出生就注定了俯视天下芸芸众生的命运。 唐家的子孙个个才华洋溢,天资聪慧,武功盖世,正因为如此,也注定了他们心高气傲,目中无尘的性子。 少主生性洒脱不羁,对武功非常痴迷,不近女色,没一个女人能让他驻足欣赏。 他和所有女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只供远观不可把玩。 这样的人不可能跟个女孩子打交道啊。 唐伍百年一现的好奇心也旺盛的不行,“谁知道呢,难道又是一个花痴?” 唐三微微摇头,沉吟 了半天。“ 我看不像,你看公子的脸色发青,一个花痴能把他气成这样吗?” 任凭他们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他们无所不能的少主被个女人强了!!! 发动了唐家所有的人手,但一无所获。 唐啸得到消息,爆跳如雷,强忍的怒火如火山爆发般,狂涌而出。 “什么?找不到人?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弱女子都找不到?唐家的情报机构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吗?” 唐三吓的不轻,哪见过主子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主子,此事有蹊跷,按理说,方圆百里都在我们监控之下,人不可能消失不见的。” 就连是只苍蝇也逃不过他们的虎视眈眈,但那少女就是找不到,这让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困惑不已。 唐啸几晚都没睡好,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香艳又羞辱的一幕,浑身发热,无法安眠。 心口像有烈火在烧,越烧越烈,只有那个女人才能熄灭它。 “那人呢?啊?” 众人浑身打战,齐齐跪下,震惊不已。 “少主息怒。” 唐啸狠狠发作了一番,将他们骂的狗血喷头,抬不起脑袋。 “找,哪怕把这天翻转过来,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他男人的尊严,所受的屈辱,都必须在那丫头身上找回来。 欠了他的,必须还回来,谁都休想好过! 1197.梦里花落知多少(5) 众人苦着脸,又着急又担心,少主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暴躁? 唐三皱着眉头,脑子转的飞快,忽然灵光一现。 “会不会是易容改装了 ?” 唐啸一怔,忽然想起她出神入化的使毒本事,心乱如麻,对,她会易容术,一定会换了妆束,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好聪明的丫头! 经他一提醒,唐三脸色大变,惊叫一声,“不好,昨天我看到一个瘦弱脸黑的书生,举止有些怪异,或许就是她。” 唐啸眼神一闪,有种莫名的直觉。 “哪里怪异?” 应该是她! 唐三想了想,努力回想各种细节。 “躺在马车里半死不活的样子,看上去很虚弱。” 那书生的脸太过平凡普通,他只扫了一眼,只是当时觉得有些异状,但没有深想。 主子要找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孩子,又不是干巴巴的病书生。 唐啸心里一咯噔,她受伤了?累着了?还是病了? “虚弱?有人赶马车?” 死丫头,那么野蛮,那么用力,那么缠人,把他都累坏了,她只是一个娇弱的女孩子,自然体力跟不上,累的病倒了? 都怪她自己太过胡闹,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事情都敢做! 不知怎么的,心里怪怪的,酸酸涩涩,又气又恼又……心疼? 不不,他才不会心疼那个无法无天的臭丫头呢。 她活该!自找的! 唐三心中浮起一丝怪异,偷偷看了少主一眼。 “是,但只是普通的车夫,并无出奇之色。” 唐啸的心思全在那个妖女身上,气怒的一拍桌子。 “追下去。” “是。” 虽然奋起直追,但还是迟了一步,“主子,追到陈州,人就凭空消失了。” 唐啸两眼通红,理智全失,恶狠狠的下令。 “继续找,就算翻遍每一寸土地,也要将人翻出来。” 他就不信了,那丫头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就算逃到天边,凭唐家的势力,也能将人抓回来。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满满的信心渐渐流逝,越来越不淡定。 “少主,人消失的很彻底,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唐三跪在他面前,简直不敢抬头看他,太丢人了,他枉为唐家的情报头子,连个小丫头都抓不住,眼睁睁的任由她大摇大摆的离开。 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 唐啸心浮气燥,看谁都不顺眼,暴怒不已。 “不可能,人走过就会有痕迹,赶紧去找。” 一个弱不惊风的小丫头而已,可是却把他给设计 了…… 可恶! 不能想,不可以想! 唐三的脸涨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无颜面对少主啊。 他已经将手下倾巢而出了,但就是抓不住那个如风般的女子,看似近在眼前,却始终无法靠近。 那到底是什么人呀?怎么会聪明成这样? 唐伍见状,心有不忍,这一个多月大家都被折腾的够呛,千里追踪,披霜带露,上上下下谁都不好受。 但最不好受的人是,他们的少主,高高在上,永远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唐家家主。 1198.梦里花落知多少(6) “少主,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女子,您何苦跟她过不去,身体要紧,您还是……” 少主的气色越来越差,脸色惨白如纸,眼眶发青,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模样。 再这样下去,主子非垮了不可。 唐啸怒不可遏,连日的睡眠不足,让他性情不变,有如一点即着的炮仗。 “闭嘴,出去找,没找到她之前,别来见我。” 众人吓坏了,纷纷抱头逃窜,主子变的好可怕。 唐三和唐伍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习武,一起跟在少主身边侍候,情同手足,两人聚在一起,一边大口喝酒,一边研究着对策。 说着说着,唐三轻轻叹了口气,满脸的惆怅。 “ 主子到底怎么了?整个人都不对了,性情大变,要么就呆呆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唐伍心里也没底了,七上八下,那可是他们唯一的主子,唐家唯一的嫡系血脉,金贵着呢。 “不如找大夫给主子看看吧。” 唐三不由苦笑,什么馊主意? “主子不肯。” 二个多月了,人呢,来去无踪,好像世上从来没有这个人,没有背景,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 她惊天动地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更像是半夜出现的孤仙。 唐啸的情绪越来越失控,经常拿着长剑挥来舞去,眉宇间的 郁气越来越浓,浓的像墨汁化不开。 唐三如今都不敢在他面前出现,每次禀报情况都是迫不得已,避而可避,才会如履薄冰般出场。 唐啸背对着他而站,仰望天空,心潮起伏难平,再这样下去,他非疯不可。 “还是没消息?” “是。”唐三满头大汗,双手垂放在身边,等着主子的发作。 但出乎他的意料,主子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只是默默的看着远方,身形沉稳 如山。 但不知怎么的,唐三闻到了萧瑟的味道,好奇怪,主子那么飞扬跋扈的人,怎么可能……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沉声禀道, “少主,姑***生辰 快到了。” 唐啸身体一震,却没有转头,不知过了多久,幽远的声音传来。 “明天启程回府。” 唐三如释重负,重重吁了口气,总算结束了。 天一山庄,唐家的一处别庄,风景优美,依山傍水,坐落在苍梧国和秦国的边界。 上一代唐家家主对天一山庄很喜欢,常年住在这里,日积月累之下,这里成了唐家的大本营,唐家的心脏。 整个山庄披红挂绿,大红的灯笼铺天盖地,所有楼阁亭台皆挂满,花园内姹紫嫣红,奇花异树葱郁,奇山怪石,曲径幽幽。 下人们都穿着统一的大红服饰,一派喜气洋洋的。 宾客盈门,衣香鬓影,衣冠楚楚,尘思院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唐家的姑奶奶梅二夫人身着锦衣,珠翠环绕,雍容华贵,众人围坐在她身边说说笑笑,气氛很是热烈。 1199.表哥表妹一家亲(1) 唐家的姑奶奶梅二夫人身着锦衣,珠翠环绕,雍容华贵,众人围坐在她身边说说笑笑,气氛很是热烈。 梅二夫人是唐家老家主的养女,颇受宠爱,嫁入梅家后,婆家人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没吃过半点苦头,又不是嫡长媳,不用管家事,典型的名门千金,脾气极大,不容易讨好。 听着众人的恭维话,她嘴角始终挂着矜持的笑容,不深不浅,很是完美得体。 但就是透着一股疏离,让人无法靠近。 一名贵夫人的目光落在她身后侍立的女孩子身上,眼神一闪。 “梅小姐越来越漂亮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我都认不出来了。” 梅玫年方十六,出落的亭亭玉立,花容月貌,闭月羞花,美丽出尘,一袭粉衣衬的她肌肤胜雪,娇若桃花。 她闻言小脸一红,却落落大方的福了福身体。 “简夫人过奖了。” 虽说一言一行都规规矩矩,挑不出毛病,但总透着一股骄傲。 也对,她是梅家的大小姐,唐家姑奶奶最疼爱的侄女儿,只有别人宠着敬着,自然目中无尘了。 梅二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很是自豪。 她婚后一直无出,膝下无子女,梅老夫人就作主将大房的嫡女放到她身边养, 两人名为伯母侄女,其实情同母女。 自从夫君因病过世后,她生活的重心全都转移到两个孩子身上。 众人精神一震,如同找到了突破口,阿谀奉承如潮水般涌来。 “不愧是出身名门,这气度像极了二夫人您呢。” “那是自然,梅小姐从小养在二夫人身边,能不像吗?” 听着这些赞美声,梅家二夫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梅玫一脸的羞红,怯生生的模样,有如雨后的初荷,让人怜惜不已。 周夫人不由看呆了,果然生的极好,又有这样的背景,将来必是嫁进名门,嗯,先交好总错不了的。 “也不知这样的娇花儿会花落何家?” 梅玫粉颈绯红,如染上了一层霞光,梅二夫人笑意盈盈的打圆场,“好啦,玫丫头都害羞了。” 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毫不掩饰。 一名小丫环匆匆走进来,满脸喜色,“姑奶奶,少主回来了。” 所有人精神一震,大为振奋。梅玫眼前一亮,喜上眉梢,连忙起身福了福,“二婶婶,我去迎接表哥。” 梅二夫人嘴角含笑,满脸的慈爱, “去吧,代我迎迎他。” 梅玫兴高采烈的冲出去,众人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了谱,原来如此,亲上加亲啊。 唐啸一路风尘仆仆终于赶在姑母生辰当日回来,看着熟悉的大门,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梅玫迎了上来,小脸红扑扑的,娇艳欲滴,粉粉嫩嫩,惹人怜爱。 她似喜似羞,一迭声的叫道,“表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啊,你瘦了,气色也不好,肯定是赶路累着了,我让人给你炖老参汤……” 唐啸微微蹙眉,很不耐烦的打断她。 “姑母还好吗?” 1200.表哥表妹一家亲(2) 梅玫一心沉浸在见到心上人的喜悦之中,没有查觉到他的不喜。 “好,就是日夜为您悬着心,吃不好睡不好。” 唐啸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去,梅玫怔了怔,这才发现表哥有些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唐啸去涤心院洗了个澡,换了套绡金紫衣,头戴紫金冠,打扮整齐,才快步走进尘思院。 他一进来,除了梅二夫人外,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冲他行礼,他嘴角含笑,温文尔雅,有如一介贵公子,尊贵优雅,一派皇族的气派。 众人暗暗紧张,不敢大声说话。 唐啸走到梅二夫人面前,跪了下来,笑吟吟的道,“见过姑母,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美貌如花,永远十八岁。” 梅二夫人满脸的欢喜,亲手扶起他,眼神宠溺无比。 “你这孩子油嘴滑舌,就会哄人开心。你少出去乱跑,我还能少操点心,估计能年轻几岁。” 兄嫂早逝,她这个做姑母的担起责任,养育照顾这唯一的侄儿,尽心尽力,故而深得唐家上下和唐啸的尊敬。 两人情同母子,感情极好,让人羡慕不已。 唐啸扶着她坐下,笑吟吟的哄道,“姑母,您这么年轻,跟梅表妹站在一起,就像亲姐妹。” 这话说的太假了,但偏偏他一本正经的说出来,好像这才是真理。 “扑哧。”梅玫忍俊不禁,表哥越来越会哄人了。 梅二夫人被哄的眉开眼笑,心情大好,忍不住也开起玩笑,“你笑什么?啸儿说的不对吗?” 梅玫也不怕她,扑到她身边倚在她肩膀,软软的撒娇。 “不不,我觉得表哥说的太好了,太对了,二婶婶您哪像是我的姐姐,分明是妹妹嘛。” 声音又娇又俏,透着一股少女的清脆,甜入心间。 梅二夫人看着这一双儿女,喜不自禁。 “你们这两个孩子一搭一唱,果然是绝配,你们同心同德,我哪是对手。” 都是她最心爱的孩子,让他们在一起是她最大的心愿。 梅玫羞的钻进她怀里,“二婶婶。” 唐啸微微蹙眉,有些不悦,但很快松开。 看着怀中娇花般的少女,梅二夫人的心都化了。 她笑容满面,喜气洋洋的站了起来,行了一礼,“好,真好,各位,大家能赶来为我祝寿,我在这里多谢大家了。” 众人忙不迭的还礼,“梅二夫人太客气了。” 梅二夫人的目光落在甜美可人的梅玫和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唐啸身上,猛的提高声音,大声宣布。 “今天还有一事请大家做个见证,这两个孩子都是我最心爱的,他们年纪相当,品貌相当,郎才女貌,难得一见的天作之合,他们年纪也不小了,我作主想让他们尽早完婚,了了我最大的心事。” 她这辈子已经没啥奢求,只盼着这两个孩子早点成婚,早点生几个可爱的小娃娃,让唐家开枝散叶,绵绵不绝,她也算对得起唐家了。 如一道惊雷劈下来,众人神情各异,心思更是复杂,这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恭喜梅二夫人,恭喜唐少主,恭喜梅小姐。” 1201.表哥表妹一家亲(3) “二婶婶。”梅玫的心里泡起喜悦的泡泡,浑身飘飘然,有如在梦中,兴奋的小脸绯红,快要晕过去了。 这就是前几日二婶婶说的礼物?她好喜欢啊! 唐啸的脸一沉,但很快嘴角一扬,云淡风轻的笑道,“姑母您喝多了,开始说醉话了。” 众人愕然,面面相视,唐少主不喜欢这桩亲事? 还没开宴会,还没喝一杯水酒,哪来的喝醉呢? 哈哈,有好戏看了。 梅玫的脸色刷的全白了,有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浇了个透心凉。 梅二夫人愣了两秒,脸上浮起一丝不悦。 “啸儿,你这是怎么了?上次提起时,你并没有反对啊。” 唐啸皱了皱眉头,他是没说什么,但不表示同意,以前已经拒绝过几次,她都听不进去,一心只照着自己的心思走。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会当众宣布,哎! 当着众人的面,他不愿让她太难堪,婉转的暗示,“姑母您放心,梅表妹就像我的亲妹妹,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会为她挑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嫁出去。”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其他的,他也无能为力。 话再婉转,再笨的人也听出一二了。 梅玫的心如坠入深海中,浑身冰冷,两眼含泪,抖着声音道,“表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明知我非你不嫁……” 从第一次见到他,她就想嫁给他,成为他唯一的妻子。 唐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梅表妹怎么也喝多了?这酒后劲真大,以后少喝点。姑母,我扶您下去歇歇吧。诸位,等姑母酒醒了再出来陪大家。” 宾客们连连点头,客客气气的请他自便。 虽然很想看热闹,但不敢得罪唐家的少主,因小失大。 梅玫张了张嘴,还请再说,唐啸使了个眼色,扬声吩咐下去,“阿左,扶梅表妹下去休息。” “唐一,请大家去花园看戏去。” “是。” 一进内室,挥退所有下人,只剩下姑侄俩,梅二夫人迫不及待的追问,“啸儿,出了什么事?都说好的事情,你怎么忽然临时改了主意?” 这也太丢脸了,她的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还有玫儿的颜面扫地,众人会怎么看她呢? 唐啸在心里轻轻叹息,姑母的固执是出了名的,逆耳的话永远听不进去。 “姑母,我从来没答应过。” 梅二夫人心中扬起一股怒火,她何曾被人如此扫过颜面,但面对着最疼爱的侄儿,强忍着怒气,好声好语的开口,“但你也没有拒绝,分明是默许了,不是吗?你让玫儿情何以堪?让她怎么出去见人?” 唐嘨表情淡淡的,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一眼,“我收她当义妹,绝了所有人的口。” 梅二夫人一口气堵在喉咙处,差点闭气过去,又是义妹! “玫儿对你的心思,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这样太伤她的心了。” 太像了,一模一样。 唐啸面色不变,但坚持已见,不为所动。 “我和她不合适,与其成为一对怨偶,不如尽早打住。” 不知怎么的,他脑海里浮起一张宜笑宜嗔的芙蓉面,不禁忡怔起来。 她在哪里? 1202.表哥表妹一家亲(4) 一句怨偶彻底惹恼了梅二夫人,一肚子的怒火全都忍不住发作出来,“你怎么知道是一对怨偶?玫儿对你情深似海,十几年来眼里只有你一人,对你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心思,都视她为唐家未来的女主人,你这么一折腾,让她如何自处?” 唐啸这才回过神,拼命摇头,挥走那抹古灵精怪的身影。 他浑身无力,连讲道理的力气都没有了,懒的争辩。 “就当是我对不起她。” 好累好累,不仅身体疲倦不堪,心也累。 回到家,他只想安静的休息,可这么简单的心愿,也是一种奢求吗? 梅二夫人茫然 的看着他,如同看着另一个人,“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是她一手养大的,但从来没了解过这个侄儿。 他从八岁开始,就像个小大人般,极有主见,认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可她不一样啊,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连这个面子都不肯给吗? 在他心里,她这个姑母到底算什么? “我……”唐啸犹豫了一下,婉转的表示,“不想这么早成亲,我还想云游四海,走遍大江南北。” 姑母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单纯天真,不,应该说脑子简单,一直是这样。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可以陪着你一起云游啊。” 梅玫冲了过来,两眼泪汪汪,娇弱无力大受打击的样子,着实可怜。 唐啸以前懒的跟她多说,没那个必要。 但今天却改了主意,直直的看着她,语气冷漠,“不,梅表妹,你是个好姑娘,我们不合适,你好好的找个良人成亲吧。” 梅玫身体一颤,泪如泉涌,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不,除了你,我谁都不嫁。” 唐嘨性子狂傲不羁,我行我素,任性惯了,哪有心思哄人呢。 “我累了,先下去歇息一会儿。” 他行了一礼,转身就走,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梅玫一眼。 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就算天皇老子来,他也不会低头,这就是他,唐家的少主,说一不二,威严日重。 梅玫怔怔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身体一软,跪倒在梅二夫人面前,声泪俱下。 “二婶婶,您一定要为我作主啊,从小我就想嫁给他,为了这个目标,我朝夕苦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什么都学,只盼着能配得上他……” 少女情怀总是诗。 他是那么的出色,那么的耀眼,从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别人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她急的直流眼泪,呜咽难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脸挣的通红,把梅二夫人心疼坏了,一把抱住她,温柔的安慰,“别急,有我呢。” 她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孩子啊,怎么舍得让她这么难过?这么伤心? 梅玫扑入梅二夫人怀中,紧紧拽着她的衣服,像受尽了委屈的小白兔,哭哭啼啼,“二婶婶,我能依靠的只有您了。” “别怕,有我在。”梅二夫人眼神一闪,下定了决心。 1203.表哥表妹一家亲(5) 八年后,倚昐楼 中秋夜,花好月圆,全家团圆的佳节。 唐啸仰望天空,眉头微蹙,像是心事重重,俊美的容颜浮起一丝浓浓的惆怅。 一道清脆如黄莺的声音响起,“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唐啸嘴角一扬,眉头松了开来。 “无忧,你来了。” 一个黄衣少女款款走过来,袅袅婷婷,五官清丽婉约,略施薄粉,微点朱唇,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极为水灵。 她是唐嘨收的义妹,两人的感情极为不错,最重要的性情相投,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 无忧手提着一个锦盒,随意在石凳上落坐,将四色点心放在上面,又变戏法似的取出两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血红的葡萄酒倒入其中,散发看诱人的香味。 ,“大哥,你陪我喝一杯,敬我最敬爱的兄长,心想事成,事事顺心。” 她这个兄长武功盖世,性情洒脱不羁,是个难得的奇男子,只是…… 他举杯一饮而尽,淡淡的笑道,“傻丫头,我没事。” 虽然没有血缘之亲,但一见如故,比亲生兄妹还要亲,这就是缘分吧。 无忧双手托腮,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有着一丝迷惑,“你又何必跟姑母呕气呢,哄哄她嘛。” 大哥也不知为何,一直不肯成亲,姑母身为长辈,自然满心的不悦,还有一个一心想嫁给他的梅玫,啧啧啧,整一个乱相。 唐啸很是心烦,揉了揉眉心,“怎么哄?她要的东西我给不了,我真的做不到。” 看着姑母生气暴怒的样子,他很愧疚,却不想让步。 他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和信念,不愿为任何人改变,哪怕那个人是他唯一的长辈。 “无忧,我是不是很无情?很冷血?” 无忧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改了口,“姑母一时的气话,何必当真?她就那脾气,直来直去,没有坏心。大哥在我心里,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长,最完美的男人,有情有义,英雄盖世……” 嫣红的小嘴里吐出来的全是好话,狂拍马屁。 唐啸忍不住轻笑,怜惜的拍拍她的脑袋,“你再说下去,我都飘飘然,找不着北了。“ 这丫头骨子里我行我素,霸道又任性,跟他如出一辙,看着她,偶尔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这也是他格外疼爱她的原因之一。 无忧暗松了口气,总算是笑了,每年的中秋节就是个灾难,惨不忍睹,谁都不好过。 “本来嘛,是表姐和姑母想不开,人啊,争取想要的东西是好事,但太过执着就是顽固不化,让人生厌。” 梅玫从楼梯口出现,正好听到这句话,顿时勃然大怒,“无忧,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处处跟我过不去,背地里说我坏话,分明是小人行径。” 对这个忽然冒出来,不知来历的女孩子,她一直都很不喜欢,甚至非常的排斥,因为她分走了表哥的注意力和宠爱。 1204.表哥表妹一家亲(6) 表哥对这个野丫头,比对她还要好,好的让她嫉妒的发疯。 同样的,无忧也不喜欢她,当场就顶了回去。 “真小人想说就说,想骂就骂,挺好的,总比那些装腔作势,惺惺作态之辈强多了。” 两人一来一往,火药味十足。 唐啸有些意外,她们俩私下里不对付,他是知道的,但这么当面对呛,还是首次见到。 “你……”梅玫刚想掐回去,但看到身边的男人,眼珠一转,改了主意,换上委屈的表情,“表哥,你看嘛,无忧老是欺负我,我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她,总喜欢压我一头,见不得我好。” 她就是搞不清,这丫头有什么好的,表哥为什么那么疼她?给她正牌唐家小姐的待遇,真是太气人了。 无忧向来无法无天,除了一个兄长,谁都不放在眼里。 “哈,你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傻劲,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笨蛋,谁稀罕跟个傻子争锋呢,自跌身价的事,我可不干。” 这话太毒了,把梅玫气坏了,小脸绯红,恨恨的瞪着她。 但在心上人面前,她不敢张牙舞齿,强忍着怒火,委屈的眼泪汪汪。 “表哥,你就任由别人欺负我吗?” 无忧小手叉腰,气势汹汹的顶回去,“什么别人?你是表小姐,姓梅。我和大哥才是兄妹,都姓唐呢。” “你才不是,你……”梅玫快气疯了,眼眶泛红,抖着声音大叫,“你为什么老针对我?我哪里让你不顺眼了?我改还不成吗?” 明明是狡辩,偏偏她反驳不了,无忧是姓唐,这一点谁都无法辩驳。 为了在表哥面前装淑女装斯文,保持美好的形象,她不能骂回去,更不能撕破脸皮大吵大闹,但这口气咽不下去,憋的难受极了。 这到底哪里冒出来的?明明是没父没母的小孤女,但仗着表哥的宠爱,连二婶婶的话都敢驳回去。 整一个目无尊长,不懂规矩,粗鲁蛮横的臭丫头,真是可恨。 她越是生气,无忧越是高兴,眉开眼笑的扫了她几眼,“只要你肯嫁出去,啥都好说,我立马给你准备十里红妆。” 都二十出头,成老姑娘了,推了无数亲事,赖在唐家不走,这都什么事呀? 她不要脸,唐家的脸还要,哥哥的名声还要呢。 梅玫怒气直往脑门冲,怒红了两眼,“除了唐家,我哪里都不去,表哥,我们是有婚约的,你不能不认帐。” 她认准了死理,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唐啸皱了皱眉头,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八年前姑母硬是给他们订了亲,全然不顾他的反对,外面更是传的沸沸扬扬,铁板定了钉般,世人都以为这是事实,谁能想到后面的真相呢。 可惜他从来没认账过,他父母早逝,亲事自有他本人作主,容不得任何人逼迫他。 “表妹,女孩子的青春有限,别再耗下去了,不值得的。” 他的善意,却不被梅玫接纳,死咬着不放,“我不,我就是你未过门的妻室,天下人都知道。” 1205.千呼万唤始出来(1) 无忧眉头微挑,凉凉的插了一句,“有婚书吗?有媒人吗?” 梅玫气的狠狠瞪着她,真想抽她两巴掌,总是跟她作对,整一个扫把星。 “二婶婶是我们两家的长辈,儿女亲事自有长辈作主,她将我许给了唐家,这辈子我生是唐家的人,死是唐家的鬼,绝不改嫁。” 晴雪嘴角直抽,无语望天,没见过这么一厢情愿的人。 没婚书,没成亲,什么都没有,她却一副贞节烈妇状,真***受不了。 京城,倚月楼 唐啸为妹妹准备的招亲大会轰轰烈烈开场,广邀天下群雄参加,成为一大盛事。 群雄角逐,热闹非凡,全京城的人倾城而出,将会场围的水泄不通。 高台的身影挥洒自如,矫健如飞,招式层出不穷,精彩纷呈,看的围观者热血沸腾,叫好声四起。 但另一边的看台上两抹出色的身影更吸引人眼球, 让人频频看过去。 一人白衣胜雪,嘴角含笑,温润如玉,如翩翩浊世贵公子,正是唐王爷的后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唐家少主唐啸。 他向来隐身幕后,这是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没想到他这么俊美,这么的耀眼夺目。 一人黑衣如墨,俊逸英挺,目光锐利,淡淡的王者之气直逼而来,让人不敢直视。 他正是勇猛无敌的睿亲王,皇上的长子唐惊天。 两人并肩而立,难分仲伯,一时瑜亮。 “哥哥。”一个蒙面少女款款而来,身姿曼妙,轻盈如飞,清雅如莲,阳光打在她身上,浑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芒。 唐啸微微一笑,如云破月出,“无忧,你来的正好,喜欢哪个?天下第一剑客?还是名门公子?只要你看上的,哥哥给你弄来。” 唐惊天气的抓狂,这都什么人呀,再一次申明主权,“雪儿是我的妻子。” 先皇赐婚,板上定钉的事情,偏偏这混蛋爱折腾,趁雪儿失忆的时候,搞什么招亲大会,气死他了。 唐啸得意的扬了扬眉,“没人承认这一点,她是唐无忧,唐家的小公主,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行。” 惊天一把将无忧拉到身边,紧紧的握住纤纤玉手,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做梦吧,趁早死了这条心,只要我活着,她休想另嫁。” 这辈子她休想再离开他半步。 唐啸第一次觉得唐惊天幼稚的可笑,这哪是英明神武的睿亲王,分明是沉浸在醋海里的大傻瓜,故意气他,“无忧,既然你忘记了一切,那就重新开始,别理这种花心的男人。” 谁会想到他所收的义妹,会跟皇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无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觉得这两人半斤八两,都差不多。 都一大把年纪,还斗来斗去,真够幼稚的。 “我哪里花心?你别想毁谤我。”惊天急的直跳脚,这家伙真卑鄙,“无忧,别理他,他这是心理不平衡,自己被女人甩了,就巴不得全天下的有情人都不能成眷属。” 哼,他有杀手锏。 1206.千呼万唤始出来(2) 哼,他有杀手锏。 唐啸得意的笑脸僵住了,冷冷的看着他。 无忧见状,半真半疑,她怎么不知道此事?怎么可能?她哥哥那么受欢迎,投怀送抱的女人满大街都是。 印象中,哥哥虽风流潇洒,但坐怀不乱,不沾女色,比正人君人还要守礼自持。 这样的哥哥,有人会舍得放弃吗? 但看哥哥的表情,像有那么一回事,哇哇,不可思议。 “呃?哥哥,你被哪个女人甩了?我认识吗?哇,我有点不敢相信。” 唐啸很快反应过来,神情恢复如常,笑吟吟的道,“这家伙说的话能信吗?你大哥文武全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不知有多少女人想嫁给我呢。” 惊天一脸同情的摇了摇头,有丝悲悯。 “可惜都不是那个小妖女。” 唐啸身体一震,笑意僵在脸上,恶狠狠的瞪着他,不复刚才的洒脱,“睿亲王,你的耳目真够灵通的,居然管到我头上,看来你不想娶无忧过门了。” 他怒气冲天的样子,让无忧看的傻眼了,她再傻,也知道此事是真的了。 天底下还有人抛弃唐家的大少爷? 天要下红雨了吗? 惊天淡淡瞥了无忧一眼,语气淡淡的,“我知道她在哪里。” 唐啸僵了僵,冷冷一笑,“谁会相信你的鬼话?你休想骗我,我上天入地都找不到她,你怎么可能……” 一直以来,他动用唐家所有的资源,秘密打寻那个女人,但始终查不到半点消息。 天地茫茫,有如海里捞针,难如登天。 他都办不到的事情,这世上没人能做到。 唐惊天依旧是那副怜悯的样子,“虾有虾道,蟹有蟹道,你不行,并不表示我也不行。” 无忧心中怪怪的,为什么他用这种眼神看着哥哥? 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唐啸静默半刻,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问道,“她在哪里?” 不错,唐惊天是曾经的皇室暗卫统领,自有特殊的管道,或许他真的知道。 一直以来,平静的心湖骚动起来,波涛汹涌。 惊天撇了撇嘴,仰头望天,拽跩的冷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唐啸不由气结,都是什么烂人,但情势比人强,他不得不做出妥协。“好,无忧的亲事我不插手,由她自己选择。” 无忧怔了怔,第一次看到固执的哥哥妥协了,可见那个女人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或许从来不说,并不表示不在意,反而是太在乎了。 他很够诚意了,可惜惊天还是不满意,薄唇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够。” 唐啸被彻底激怒了,气愤的一拍桌子,“啪,我已经做出退让,你还想怎么样?别太过了,筹码都是一样的。” 天知道,他是多么洒脱的人,但只要一遇到她的事情,他的脾气就会失控,全然不像自己。 惊天像看白痴般看着他,悠悠吐出一道惊雷,“怎么可能一样?雪儿是一个人,她们可是母子俩。” 1207.千呼万唤始出来(3) “轰”一道晴天霹雳砸下来,无忧生平第一次见到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哥哥……失态了。 他激动的跳起来,两眼通红,身体不自觉的轻颤。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声音高亢无比,引来无数关注的目光。 无忧傻傻的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 在她心里,哥哥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动容的男人,此时激动的快哭了。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底酸酸的,涩涩的。 看似高高在上的贵公子,私底下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光鲜亮丽的背后,有多少伤痛?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哥哥样样出色,什么都难不倒他,完美的像天神,遥不可及。 但这一刻,真情流露的他像一个活生生的真人。 惊天偏偏不说了,慢条斯理的啜着茶,嘴角含着一抹笑。 唐啸怒红了脸,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一拳打过来,心急如焚,有如油上的蚂蚁。 无忧为他感到心疼,狠狠瞪着惊天,气的不行,“唐惊天,你快说啊,我哥都快急死了。” 哪有这样吊胃口的,太坏了,这人又精又贼。 她脑袋有些晕晕的,她有了侄儿?而且六岁了?天啊,这是什么世界? 惊天脑袋微歪,抿了抿嘴,深深的看着她,“只有我妻子才有资格命令我。” “呃?”他话里的深意有如一道魔咒,无忧的脑袋隐隐作痛,“不是命令,是请求,唐惊天,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 惊天眼神一沉,淡淡泊道,“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我的朋友。” 而是他的女人,唯一的、深爱的女人。 无忧知道他想要什么,但就是不肯答应他,鼓着小脸想骂人,“唐惊天,我要翻脸了。” 大混蛋,居然要挟她,太贱了。 “翻吧。”惊天心口一刺,但面上丝毫不露,笑容越发的灿烂,“哎,那娃儿六岁了,聪明又机灵,玉雪可爱,嘴巴很甜,总是叔叔叔叔的叫,长的酷似啸少你哦。” “六岁了,六岁。”唐啸不禁痴了,眼中隐隐有泪,忽然身体一震,“你……亲眼见过他们?” 连孩子的长相性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叫他叔叔? 听着这样的话,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疯狂的嚣张着,见她,见她们。 六年了,整整六年,他们分开六年了。 她还好吗? 那丫头任性妄为,什么都敢做,当年做下那样荒唐的事,结果拍拍屁股,一跑了之,将个烂摊子全扔给他。 恨过,骂过,诅咒过,但不知何时起,变了心境。 思之欲狂! 惊天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有过一面之缘,天意难料啊。” 这一刻,唐啸恨不得掖下生出一对翅膀,飞到他们母子身边,心思都飞走了,热血直往脑门冲,“好,你划下道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他愿意用拥有的一切换回那对母子,就算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惊天忍不住叹息,再出色再强势的男人,在感情面前,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就连天之骄子的唐大少也不例外。 问世间情之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1208.千呼万唤始出来(4) 问世间情之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含情脉脉的看向无忧,“我此生惟有一愿,娶无忧为妻。” 无忧怔住了,心里百味俱杂,既酸又甜,又苦又涩。 “唐惊天,算我求求你,你……” 唐啸脸色一变,怒声喝道,“别求这混蛋,我就不信了,凭我的本事就找不到他们母子。“ 他可以用自己的一切去换,但不包括无忧一生的幸福。 他是他,无忧是无忧,他不愿意牺牲妹妹的一生,来换自己的幸福。 尽管她……不是他的亲妹妹,但在他眼里,更胜似亲妹。 唐惊天的脸很白,但眼睛亮的出奇,熠熠先辉,声音如玉石轻碰,“你找了那么多年,找到了吗?对了,那人身体不好,恐怕……” 话到这里顿停住了,但他脸上的同情彻底击溃了唐啸的心脏,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无忧见惯了他洒脱自如的模样,哪见过他如此惊恐的眼神? 她心如刀绞,眼晴泛起一层雾气,“好,我答应你,我嫁给你,唐惊天,你满意了吗?快说。” 她含恨的眼神,让惊天心口一痛,嘴唇微动,声音仅够唐啸听到,“苏州云家庄。” 唐啸得了这句话,如获至宝,眼晴一亮,整个人飞了出去,但人在空中,忽然折了回来,落在无忧面前,歉疚又不安,“无忧,你……” 无忧微微一笑,“我们是兄妹。” 轻轻一句话,却有如千斤重,深深的砸进唐啸心里。 是的,他们是兄妹,愿为对方的幸福付出一切的兄妹。 他眼眶一阵泛湿,别过头去,眼神犀利如刀,“好,唐惊天,你若是敢欺负无忧,我不会放过你的。” 唐惊天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扔了过去,“拿去。” 看清玉瓶上的字,唐啸心神大乱,惊恐万状,“保心丸?她……她……” 不会的,那么热情四射,那么精力充沛的女孩子,怎么可能需要服用这种药? 惊天淡淡的提醒道,“再晚恐怕来不及了。” 他能做的都做了,至于结局,就各凭本事了。 唐啸的心有如被不知名的大手拽住,恐慌,不安,忧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歉然的看了一眼无忧,足尖一点,腾空而飞,身轻如燕,身影如鬼魅,眨眼之间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一手太漂亮了,让众人叹为观止,“果然是唐王爷的后人,这踏雪无痕的轻功已经罕有对手。” “那是自然,也不想他是谁的子孙。” “唐王爷有此出色的子孙,没给他丢脸。” 说话之间,那边已经决出胜负。 “呀,如歌公子赢了。” 苏州,云家庄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仰着脑袋,看着参天大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小女孩蹭蹭的跑过来,手捧着几样精致的小点心,献宝般递到他面前,笑眯眯的道,“沈哥哥,请你吃点心。” 沈思瑜低头一看,微微皱眉,粉嘟嘟的小嘴一撇,可爱极了,但表情很严肃,“我不要。” 1209.千呼万唤始出来(5) 小女孩子痴迷的看着他,他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哥哥,比年画的金童还要漂亮。 “吃嘛,是大小姐赏给我娘的,可好吃啦。” 她娘在厨房做个小头目,在主子跟前有几分体面。 沈思瑜看着她脏兮兮的小手,嘴角一抽,刚想说话,不知从哪里窜出几个小身影,冲到面前。 “小喜鹊,你又偷点心出来。” “偷点心给男人吃,不知羞。” 都是七八岁的孩子,是庄中下人的孩子,性情顽劣调皮,跟思瑜一直不对盘。 小喜鹊的小脸刷的红透了,像刚成熟的苹果,“我才没有。” “沈思瑜,你跟你娘一样,就会仗着一张好脸骗吃骗喝……” 一个小脸脏兮兮的男娃娃对着沈思瑜吐舌头,早对这个不合群的孩子看不顺眼,长的太好看了,又爱装斯文,整天看书写字,把他们这些同龄人都比了下去。 这些小孩子总是听到父母拼命夸赞沈家的孩子懂事,乖巧,可爱,你要跟人家学啊。 这种话听多了,是个孩子都心里不舒服,别扭的要命,找着机会就要发作出来。 树上的男人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话还没说完,沈思瑜眉头一挑,目光变的冷冰,凛然的气势压了过来。 那孩子莫名的心里一冷,打了个冷战,下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好凶啊。 另一个孩子冲过来,挺着胸膛叫嚣。 “你想干什么?想打架吗?” “大哥,我们有五个人呢,谁怕谁呀。” 几个男孩子对恃,一方是人多势众,一方只是可怜巴巴的一个人。 但人多势众的一伙人嘴上叫的再响亮,却不敢动手。 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孩子冷着脸的样子,比老夫子还要可怕。 小喜鹊却吓坏了,两眼泪汪汪的,尖叫起来,“你们不要欺负沈哥哥,我……我要告诉婶娘。” 这些孩子们有多顽劣,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正是如此,她才更担心。 沈哥哥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模样,哪是这些顽劣孩童的对手? 为首的小男孩狠狠白了她一眼,吃里扒外的臭丫头,看着人家漂亮就倒贴,怪不得说女生外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啊,不对,还没嫁呢,就这么护上了。 “去啊,我才不怕呢。” 他举着拳头,作势要打下去。 忽然沈思瑜嘴角一勾,淡淡的开口,“小冬瓜,你昨天砸了小武子家的窗子,他娘在到处问谁干的。” “呃?”想起那个凶婆娘,小冬瓜吓的不轻,额头全是冷汗,手无力的落下来,支支吾吾的道,“我是不小心……姓沈的,不许你乱说。” 沈思瑜看都没多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几个孩子身上。 “小南瓜,你前天偷摘了吴婶家的柿子。“ “小地瓜,你前几天爬进南叔家,偷了鸡笼里的三个鸡蛋。” 什么都瞒不了他的眼睛。 被他点到名的孩子个个面色苍白,如见鬼般瞪大眼睛,一脸的惊恐。 “你……你……” 1210.千呼万唤始出来(6) 沈思瑜嘴角一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只要不惹我,我才懒的去告状呢。” 藏身在树上的男人瞠目结舌,震惊万分,这孩子真的才六岁吗? 怎么聪明成这样? 整一个妖孽! 长大了还得了?! 只从线报上得知这孩子的情况,但真实的看到,内心所受的震憾如火山爆发,冲突巨大。 他的孩子?!! 比他想像中还要出色,还要聪明,还要懂事,还要机灵,果然是他的种,好~! 众顽童面面相视,心生退意,但就这么走了,面子上又过不去,小冬瓜故作冷漠,“哼,我们走,别理这个有娘生,没爹教的野孩子。” 沈思瑜漂亮的大眼睛闪过一丝冷光,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 “喂,我有花生糖,谁要吃?” 莹白的小手上托着五六颗包装漂亮的糖果,顿时将所有孩子的目光吸引住。 小孩子们垂涎三尺,口水直流,纷纷伸手,“我。” “还有我。” 思瑜的小手一缩,将糖果包住,口水声频频响起,众孩子挎着脸,气馁不已,相互挤眉弄眼,大有冲上去抢过来的架式。 但是他娘得罪不起啊! 思瑜眼珠一转,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想吃可以,不过呢,要说一句,沈夫人是天底下最好最美丽的女人。” “好啊。”众孩子们顿时喜笑颜开,小孩子嘛有得吃,才不管其他呢,抢着说了这句话,都拿到好吃的糖果,往嘴里一塞,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小喜鹊看着糖果一粒粒被分走,一颗都没剩下,眼眶一红,委屈的想哭。 “沈哥哥,我也要。” 思瑜小手一摊,一脸的无奈,“没有了,下次给你多带几颗,天色晚了,快回去吧,你娘又要骂你了。” 看了看昏暗的天色,小喜鹊顿时忘了所有的委屈,急急的往家里跑,还不忘回头挥挥小手。 “我明天再来找沈哥哥玩。” 思瑜抿了抿好看的小嘴,似笑非笑,像偷吃了小鸡的黄鼠狼,树上的人如被晴天霹雳砸中,浑身僵住了,心口滚烫。 这表情太熟悉,熟悉的让人鼻酸,每晚都在梦中见到,看得到,够不着! 血缘果然妙不可言! 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小娃娃仰起脑袋,淡淡的道,“看够了,就下来吧。” 唐啸目瞪口呆,差点从树上跌下来,完全被震住了。 他飞下树,弯腰蹲下身体,跟孩子平视,看着熟悉的眉眼,他的心震荡不已,酸酸甜甜,激动的不能自己,恨不得一把抱住孩子,这就是他的骨血? 好神奇! “你怎么知道我在树上?” 小家伙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小鼻子皱了皱,“味道。” “什么味道?”唐啸被个六岁的孩子弄晕了,怎么也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难道是沟通问题? “笨死了。”思瑜朝天翻个白眼,不屑的很。 唐啸看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情绪激动难抑,细细打量这个孩子,五官像极了那个小妖女,但一双黑亮的凤眼像极了他,唐家子孙的标记。 1211.千呼万唤始出来(7) 他伸出手想碰碰软软的小娃娃,但行在空中,看到小家伙朝后一退,防备的盯着他,心口如被霜冻住,又酸又疼。 “小家伙,你爹爹呢?” 小家伙眼睛眯了起来,语气不善起来,“关你什么事?” 这一刻,唐啸心如刀绞,如万箭钻心,这是他的孩子啊。 “你想要一个爹爹吗?” 小家伙神情一凛,右手偷偷挥了挥,洒出几滴粉末,在风中飞散,不见一丝痕迹,“不想,我能保护娘亲。” 奶气奶气的声音,冰冷的表情,矛盾的让唐啸鼻子发酸。 没有父亲的孩子不容易吧! “如果你爹爹很厉害,能保护你和你娘亲,你喜欢吗?” 小家伙皱了皱眉头,细细的扫了他几眼,怎么还不晕倒? “既然一直没出现,就不要出现,累人累已。” 绝情的话语,让唐啸心痛欲裂,这不公平,不是他不想出现,而是他不知道。 他强忍着心酸,笑吟吟的跟他套近乎,“你很聪明,不过迷药对我没什么效果。” 小家伙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朝后退,小短腿跑了几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了下来,冷着一张小脸,“你想要什么?” 唐啸叹为观止,好聪明的小娃娃,知道跟他没法抗衡,逃也没用,立马调头跟他谈判,找寻机会。 小妖女生的小狐狸,精的不像人,不过他好喜欢,一股浓浓的自豪涌上心头,让他激动的想笑,这是他的儿子。 “我只想知道你在糖果里放了什么?” 这小气防心又重的孩子怎么可能那么大方的送人糖果吃呢? “泻药。”小家伙眯了眯一对凤眼,毫不犹豫的吐出两个字。 唐啸愣了半响,仰天哈哈大笑,“干的好。” 老天爷赐了他一个稀世珍宝! 他的笑声太大,惊起树上的小鸟,小家伙不满的白了他一眼,这人真是好奇怪,有什么好笑的? 一个身着十锦彩衣的少女走了过来,身姿曼妙,容颜美丽,巧笑嫣然,“思瑜,你娘在找你……” 她的目光被一道闪亮的身影吸引,有片刻的忡傻,好出色的男人。 她的心扑突扑突乱跳,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咦,这位公子是?” 唐啸站起来,拂了拂衣角,拱手致意,淡淡的扫了对方一眼。 “在下唐啸。” 看似温润如玉,亲切和气,其实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看衣着打扮年纪,应该是云家的长女云卉,年方十八,还未出阁。 云卉羞红了脸,微微福了一礼,“见过唐公子……” 声音娇软甜美,带着少女的羞怯和纯真,让人怦然心动。 她被忽然出现的男子迷的神昏颠倒,全然忘了他出现在云家后院目的,来历不明,不知是敌是友。 两人对站,男的俊俏,女的美丽,颇为相配。 不知怎么的,思瑜觉得刺眼,抿了抿小嘴,冷不防的插嘴。 “大小姐,我娘呢?在哪里?” 1212.重逢(1) “大小姐,我娘呢?在哪里?” 云卉如梦初醒,茫然四顾,脸越发的红。 “她在配药库,来人,带思瑜过去。” “是。” 思瑜被丫环牵着小手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看了唐啸一眼,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可爱极了。 唐啸心都化了,冲上去做了一件早就想做的事情,弯腰一把抱起小家伙,让他坐在肩膀上。 “前面带路。” 众人被傻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呃?” 思瑜的小手抱着他的脖子,一脸的困惑,傻傻的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像是被什么难题困扰住了。 他好高!好威风! 也好奇怪! 云卉这才回到现实,走上去笑吟吟的问道,“不知唐公子怎么会出现在云家庄后院,您有什么事吗?或许我能帮上忙。” 看这男人的衣着气度,出身必是不凡。 而云家是苏州第一世家,也是江湖的十大山庄之一,有权有钱,引的无数人觊觎,不得不防。 唐啸没有多看她一眼,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体僵直的小家伙身上,“别紧张,我不是老虎,不吃人的。” 小家伙撇了撇嘴,无聊的玩笑,不过小小的身体倒是放松下来,趴在他身上,品味着这新奇的体验。 印象中,只有父亲才会让自家孩子这么坐吧,有种被长辈宠爱的感觉。 可他是什么人? 但不得不说,这感觉不错,心里说不出的舒服。 唐啸对别人都没有兴趣,一门心思逗着孩子,“小家伙你这么不爱说话吗?喜欢什么?爱吃什么?爱玩什么?” 小家伙嘟着小嘴,“我不是小孩子。” “哈哈哈。”唐啸被逗笑了,好可爱啊。 六岁不是孩子?开什么玩笑! 不过唐家的子孙都早熟,记忆中他六岁时已经开始练武习文,寒冬酷暑,从不间断。 一大一小一来一往,看上去很是和谐,像一对亲父子,云卉看着那个男人宠溺的表情,心里别扭的不行。 “公子别介意,思瑜从小性子冷淡,不爱说话,防心重,哎,也没办法,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要不是遇到了我大哥,恐怕……”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就是想说,一点都不受控制。 唐啸像是没听到似的,没理会她,她粉脸羞红,感觉颜面全失,却舍不得离开。 走到配药库的门前,小家伙轻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 语气虽然别别扭扭,但透着一股别样的亲密。 唐啸将孩子放在地上,看着他冲进大门微闭的药库,心乱如麻,紧张的手心全是汗水。 她就在里面? 她还好吗?! 云卉奇怪的看着他,眉头皱了起来,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思瑜冲进屋子,扑到沈澜身边,抱住她的双腿,甜甜的唤道。 “娘。” 一扫刚才的冷静自若,他像个天真的孩子,笑的可爱。 沈澜放下手中药材,轻点儿子的鼻子,笑吟吟的看了几眼。 “你跑哪里去了?饿不饿?小几上有刚蒸好的梅干菜肉包,自己取。” 她不是个会照顾儿子的好母亲,什么都不会,幸好 儿子从小就懂事,不用她操半点心。 思瑜哪有心思吃东西,仰着小脑袋, “娘,我遇到一个怪叔叔。” 1213.重逢(2) 怪叔叔?沈澜惊讶的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五雷轰顶,像见鬼般,脸色刷的全白了。 “啊,你……你……” 天上人间,永不相见,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 唐啸怔怔的看着她,她变了好多,长高了,也成熟了,但眉宇间那股灵气未失。 一袭白衣,头发挽了起来,只用一支白玉钗定住,略施薄粉,简单而朴素,但即便是这样,难掩天生丽质。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女子,他百感交集,一步步走进她,“怎么?不认识了?小妖女,我曾经说过,上天入地,都不会放过你。” 思瑜猛的扑过来,两手张开,拦住他的去路,恶狠狠的瞪着他。 “不许你欺负我娘亲,你走开。” 些许的好感一扫而空,他最讨厌别人欺负娘亲了。 云卉心里很不是滋味,“唐公子,你认错人了吧。” 唐嘨听而不闻,低头专注的看着小粉团子,小小的脸认真而严肃,他不禁怔住了,神情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是他的儿子,也是她的儿子,两人之间割不断的纽带。 很好! 真***太好了! 沈澜的心怦怦乱跳,她捂着胸口,心转飞转,怎么办? “这位公子,我认识你吗?” 话一出口就想抽自己两巴掌,越活越回去了,他能找到这里,说明了一切都尽在掌握。 逃了六年,避了六年,还是逃不开吗? 唐啸猛的抬头,嘴角一抽,“你玩什么?失忆?不认识也没关系,你偷了我的东西,必须还给我。” 心中有无数话要说,有无数疑团要问,但看在她冷漠的眼神,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冲。 沈澜气的双目圆睁,“胡说,我偷了你什么东西?” 唐啸刚想开口,一个身着劲装的年轻男子冲了进来,像阵风般掠过,挡在面前,全力戒备,“这位公子,请自重,这是云家,我们不欢迎不请自入的人,请速速离开。” “大哥。”云卉怔怔的开口。 唐啸不怒反笑,眉头一挑,手指向思瑜。 “你偷走了我的孩子,我们唐家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面。” “轰隆隆。”如一道惊雷劈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傻不登愣的看向沈澜。 思瑜猛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娘不是说他病死了吗? 怎么会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 是娘在骗他吗? 沈澜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儿子震惊万分的表情,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笑话,谁能证明孩子是你的?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看到一个就以为是你儿子?你要是膝下无子,与其羡慕人家,不如尽早成亲,让梅大小姐给你多生几个……” 她发现失言时,已经来不及了,小手捂着嘴,惊恐不已。 唐啸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得色,“没想到你隐居在此,还知道梅大小姐这个人,啧啧啧,沈澜,你当年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要不要我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为什么没有来找他? 她可把他坑苦了! 小妖精! 这辈子跟她没完! 1214.重逢(3) 沈澜急了面红耳赤,失控的尖叫,“不要。” 众人面面相视,再傻的人也听出一二了,云小姐脸色大变,失望、沮丧、难过全都在脸上浮现。 白沧心痛又着急的看着沈澜,难掩爱慕之情。 唐啸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事,一阵火大,这个女人又招蜂引蝶,连生了孩子,也不安分,哼。 沈澜又气又急,又羞又恼,却不敢再说什么,年少无知啊。 她不在乎世人的目光,但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鄙视她。 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伸过来,笑容甜甜的,充满了十足的信赖,“娘,别理这个疯子,我肚子饿了,回家吃饭吧。” 沈澜握着温暖的小手,在这一刻热泪盈眶,虽然从小就不受老天爷眷顾,但赐给了她一个可爱懂事的儿子,这足以抵过万千苦楚。 “好,想吃什么?娘让人给你做。” 小家伙主动拉着母亲往外走,看都不看别人一眼,包括那个讨厌的……叔叔。 “白斩鸡、酸辣鱼片、糖醋排骨,炒面筋……” 他有娘就够了,至于爹爹嘛,过去不曾出现,他们母子也过的挺好。 唐啸傻傻的看着他们母子的背影,忽然奋起直追,抓住小家伙另一只胖乎乎的手,一脸的得意,“全是我喜欢吃的,你是我儿子,真像我。” 好吧,为了儿子,什么都能忍! 对,他是为了儿子,没错,不是为了其他! 他像是找到了充足的理由,变的底气十足。 众人齐齐晕倒,震惊万分。 沈澜脚下一顿,差点摔倒,不要脸的家伙。 小家伙眼睛一瞪,想将手抽回来,可惜唐啸抓的太牢,挣脱不开,只能撅起小嘴,没好气的瞪他。 “哼,我只有娘,没有爹。” 唐啸的心头百味俱杂,复杂的目光落在那张清丽的容颜上,既想掐死她,又想……“沈澜。” 沈澜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子这么说,她很高兴,但也很心酸。 她一掌挥过去,“ 思瑜姓沈,让开,别挡道。” 唐啸避也不避一下,反而迎了过去,轻松将招式化解,紧紧拽住纤纤下手,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烫,就是这个感觉。 让他片刻不能忘的感觉! 但面上却装的愤怒交加,大声怒斥道,“你想过孩子的将来吗?你要让孩子沦落成佣仆之流吗?别忘了,他是唐家的孩子,是我唯一的血脉。” 沈澜脸色大变,心生惶恐起来,不假 思索的将孩子拉到身后,紧紧的护着,“不,他是我一个人的。” 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这辈子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但他不同,想要多少儿女都行。 母子相依为命多年,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唯一的……信念! 而他只是一个意外! 美丽又璀璨的意外!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但他看到微红的眼眶,怔了怔,心疼起来,挑了挑眉,坏坏的调笑,“没有我,你一个人怎么生?对了,没想到一次就中,你当年可是霸王硬上……” 1215.重逢(4) 他向来洒脱,随心所欲惯了,什么话都不忌讳,连这种荤话也信手拈来。 沈澜傻眼了,恼羞成怒,小脸绯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许胡说。” 他怎么什么都敢说?没见儿子在吗?没见这么多眼睛看着吗? 他脸皮厚无所谓,她还嫌丢人呢。 他嘴角扬起一抹倾城的笑颜,惊艳了无数少女,“我是谁?” 沈澜心神一阵恍惚, “你是思瑜的生父……” 话一出口,就懊恼的直拍额头,真是晕头了,今天怎么老出错? 在他面前,她就变的不像自己!!! 云卉的心碎了,一股泪意直逼眼眶,相见恨晚啊。 云沧怔怔的看着俊美的男人,心中满满的是苦涩,难怪不管他怎么讨好, 她始终无动于衷。 见识过绝艳的风景,哪还看得上平凡的景致? 命也,运也! 唐啸却喜上眉梢,一把抱起小思瑜,“小家伙,听到没有,快叫爹。” 小思瑜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好久,忽然脆生生的问道,“我娘是你的妻子吗?” 唐啸愣住了, “呃?” 小思瑜小脸鼓鼓的,扭过头,“不是吗?那我也不要认你,既然当初抛弃我们母子,如今后悔也晚了。” 他哪像个小懂事的小娃娃,早慧的让人叹服。 是没父亲在身边保护,才不得不逼着长大吗? 唐啸的笑脸僵住了,心口如被利刃刺中,痛的无法呼吸。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孩子,“思瑜,我不知道有你的存在。” 思瑜被抱的不舒服,开始挣扎,小脚乱踢,“你不要娘亲,就是不要我,我们也不要你了。” 他年纪虽小,但折腾起来挺厉害,唐啸又怕伤了他,小心翼翼的护着,满头的大汗。 “沈澜,你把话说清楚。” 沈澜看着父子俩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知是喜是悲,两行清泪滚落下来。 小思瑜吓了一跳,向来坚强爱笑的母亲哭了? “你干吗这么大声?娘,您别哭,我会保护你的。” 唐啸被闹的头痛欲裂,心口被她哭的发酸,一把捞过沈澜, “走。”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动不动就哭。 到底是谁更委屈? 他才想哭呢! 沈澜泪眼朦胧,强忍着满腔的酸涩抬眼看他,“去哪里?” 唐啸深深的看着她,乌黑的双眸闪闪发亮,“跟我回家。” 沈澜大惊失色,拼命挣扎,“放开我,我不去。” 他不禁愕然,又怎么了? 一道凌厉的掌风拍过来,“住手,放开沈夫人。” “唐公子小心。” 唐啸临危不乱,整个人腾空而起,左手抱着软乎乎的小娃娃,一手揽着倔强的女子,行动自如,不见一丝迟滞。 云沧一掌落空,穷追不舍,一招又一招,毫不手软,两眼通红,泛起古怪的光芒。 唐啸双手不能用,但身形如龙,矫健如飞,轻易避开他的攻势,嘴角还挂着一丝云淡风轻的笑意,迷人俊逸。 思瑜乖巧的趴在他怀里,没有乱动,黑眸晶亮,似有火焰在跃动,整个人兴奋不已。 一盏茶的功夫,云沧费尽力气,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碰到他的衣角,反而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跟在他后面狂追。 1216.重逢(5) 两人之间武功高下,傻子都看的出来。 云沧又气又恼,运足功力使出家传绝技流花剑法,将长剑满天飞舞,璀璨如流花。 可惜使的再好看,也动不了唐啸分毫。 他不禁恼羞成怒,只避不攻,人家分明是戏耍他,还这么轻松自如。 云卉看的眼花撩乱,小脸通红,兴奋的两眼发光。 好厉害,连流花剑法都轻易化解,简直是神人啊! 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他到底是什么人? 唐啸戏耍够了,恶劣的情绪也发泄的差不多,脚尖一点,无数草根飞起,直冲云沧面门而去。 劲风疾速,云沧脸色一变,晓得利害,不敢硬接,朝后猛退,但还是划破了脸颊,一丝鲜血流了下来。 他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男子,居然不用武器就能让他受伤,武功之高深不可测。 唐啸脸不红心不跳,平静如常,仿若无事人般,“云公子,少管别人的家务事。” 云沧身体一震,深知此人来历不凡,若不是手下留情,早就致他于死地。 但看着那瀛弱的娇颜,他胆气一壮,不知怎么的,压在心底的话冲了出来。 “错,我正准备跟沈澜成亲,我们才是一家人,而你只是一个外人。” 众人皆震惊不已,沈澜小嘴微张,困惑不已。 唐啸蹙了蹙眉,难掩不悦之情。 “成亲?” 云沧不敢直视他,强忍着心底的颤栗,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撑下去。 “是,沈澜会是云家的大少夫人,思瑜也会是云家的大少爷,我会好好照顾他们母子,不会让他们受一点委屈,以后请你别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云家不是好惹的。” 是,他惹不起这个男人,但他不得不争,那是他的梦啊。 他守了六年的女子,深深恋慕的女子,怎么能拱手相让?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他会后悔一辈子。 沈澜怔怔的看着救命恩人,是他将昏倒在路边的自己捡了回来,是他照顾了她们母子多年,对她有大恩,但是…… 唐啸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一眼,见她神情忡怔,暗暗松了口气,心思一转,怒声喝道,“云沧,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夺我的妻儿,当我们西汐唐家好欺负吗?” “轰”一道惊雷砸下来,砸的在场的人头晕眼花。 云卉倒抽一口冷气,满脸的震惊,“西汐唐家?你是唐世子?怎么可能?” 西汐唐家是一个传说,武功盖世的唐王爷,惊才绝艳的唐王妃,是无数人的偶像。 对江湖来说,唐王爷是只能仰望的武圣,永远的江湖第一人,无人能超越,是所有江湖人最仰慕的绝世高手。 而唐王妃的影响力在商界,三国的经济体系是她一人建立,无数后进的楷模。 而在朝堂,更拥有无可替代的影响力,她是百年来唯一被朝臣们记住的女子,比历代后妃更耀眼的存在,也是百年前三国帝王唯一信服的女子。 建立第一个女子书院,发展商业,兴农业,惠及天下,是无数人心中的活菩萨。 1217.重逢(6) 虽然已过去百年,但影响力依旧不减。 身为他们的后人,继承了这些权势,也继承了父辈们的影响力。 唐王爷的后人,神出鬼没,神龙现首不见尾,是天底下最神秘的,也是最受尊敬的一族。 云沧身体直抖,脸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连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是唐家的人? 唐啸冰冷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过,语气森冷而嚣张,“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云沧,你们云家庄三百多口人是生是死,都掌握在你手里。” 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用权势压人,事半功倍。 云沧的脸忽白忽青,变换莫测,悲愤交加。 “你仗势欺人,无法无天,当整个江湖都是死人吗?” 他大声怒斥,但语气软弱无力,声音抖个不停。 对上唐家,需要极大的勇气,不是凡夫俗子能办到的。 江湖中人从小听着唐王爷的故事长大,对唐王爷的崇拜和仰慕早就刻在他们心里,哪会跟他后人作对? 唐啸淡淡一笑,却透着一股凛然的杀气,“我就仗势欺人了,怎么着?拳头才是硬道理,有实力才能横着走,没人教过你这个道理吗?” 他气势十足,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云沧额头全是冷汗,又惊又怕。 “你……” 唐家没一个善茬,不管是唐王爷,还是唐王妃,都是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的张狂性子。 云卉急的满面通红,连忙上前几步,盈盈下拜,“唐世子,请恕家兄无礼,他也是一片好意,当初沈夫人母子是他救下的,要是没有家兄,他们母子早就死了……” 忽然一个疯狂的念头从脑海里闪过,她忍着惧意,强笑道,“他们这些年下来,也有了真感情,难免有些失控,唐世子,您还是成全他们吧……至于思瑜……总是您的儿子,唐家的血脉,总会认祖归宗的。” 她说的很婉转,温柔又善解人意,好像是为了所有人好。 唐啸清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她打了个冷战,不敢直视,好像心中的小算盘全被看穿了,好可怕的人。 他冷冷一笑,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来人,发下天一令,将云家庄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敢算计他? 胆子真大! 在场的云家人双脚一软,惊恐万状,软倒在地。 云卉更是惊惧,眼瞳猛的放大,冷汗哗拉拉的往下流,心跳如雷,“不不不,唐世子,您消消气,大哥,您快道个歉啊。” 云沧也胆战心惊,却不愿在心上人面前示弱,“不,士可杀不可辱,我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跟这种鄙视小人低头。” 唐啸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嘲讽,“那就让三百多口人陪你一起死吧,记住,他们全是因为你而死。” 只知意气之争,不知进退,武功只挤进二流水准,这样的人,成不了大气候。 云沧一口气堵在喉咙,差点晕过去,“你是恶魔。” 唐啸潇洒的拂了拂衣袖,笑如春风,不焦不燥,颇有名士风范,“多谢夸奖,动手。” 1218.父子相见不相认(1) “多谢夸奖,动手。” 几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个精壮如牛,眼中精光四射,一看就知是顶尖高手,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在场的云家人,有大开杀戒的架式。 云家的人眼前一阵发黑,一迭声的跪地求饶,别提有多惨了。 云沧脸色发白,神情凄惨的让人不忍心看,却咬着牙不肯认错。 沈澜再也看不下去了,冷冷喝止,“够了,我跟你走,你别伤害云家的人。” 不管如何,云家于她有大恩,她不能坐视不管。 唐啸就等着她这一句话,闻言转怒为喜,“早说嘛,走。” 他招呼都不打一个,双臂挟着沈澜母子,脚下一点,如大鸟般腾空而飞,翻墙而过。 云沧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心口一阵剧痛,大声疾呼,“沈澜,沈澜。” 云卉隐忍多时的眼泪滚了下来,心口像被挖走了一块,又痛又麻,“大哥,该走的人留不住,算了,认命吧。” 跟唐家斗,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风微微吹,依旧风景如画,人面却不知何处去。 云沧闭上眼睛,沉痛的吐出几个字,“我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那是唐家的少主! 谁敢得罪?除非是想找死! 为什么会这样? 官道上,华丽的大马车慢慢行驶,里面传来一声声怒喝,“唐啸,你给我滚远点,我不想看到你。” 温暖如春的马车内,清丽的女子横眉竖目,毫不形象的大骂,什么难说话都说的出口。 她被气坏了,向来苍白的小脸绯红一片,胸口起伏不定。 她都逃到天涯海角了,他不是很恨她吗?那就痛快点,一刀砍了她,干吗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好像是考量,又像是记恨,又像是无奈,好像犹豫不决,但又透着一丝暧昧。 她实在受不了了!!! 思瑜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推了一把唐啸,小脸板了起来。 “你快走啊,娘的话,你没听见吗?” 唐啸头靠在车壁上,嘴角噙着一抹优雅的笑,有如谪仙下凡,动也不动,像是粘在车上。 “她让我走,我就走?她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她的话?” 沈澜气趴下了,倒在软榻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真够无赖的,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思瑜紧张的靠过去,轻拍她的后背,一只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喂她喝了两口,动作熟练而流畅,像是经常这么做。 唐啸都看呆了,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当初你可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如今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 “你……”沈澜还想再闹,但看进一双忧心忡忡的黑瞳内,心口隐隐作痛,将儿子轻轻抱过来,轻摸他的脑袋,一如平凡的慈母,“哼,就当我瞎了眼,年少无知……” 唐啸看着母慈子孝的场景,再多的怒气也化为了烟云,挑了挑眉,没正经的调笑,“年少无知?你懂的可多了,连春宫图……” 1219.父子相见不相认(2) 沈澜羞的脖子都红了,人不能走错一步啊,否则就是一辈子的把柄。 “闭嘴,真讨厌,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人。” 明明是他占尽便宜,可到头来,搞的她才是那个无情无义,厚颜无耻的人。 想想就委屈! 她含辛茹苦一个人照顾孩子,有多辛苦,有多艰难,他可知道? 唐啸和她交锋中,第一次占了上风,心中极为得意,眯了眯眼,“我见过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若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瞧瞧她干的那些事,每一桩都惊世骇俗,为世人所不容,但她做的坦坦荡荡,挥洒自如。 这样的女人是什么家族培养出来的呢? 可惜以唐家的能耐,也没查出她的来历! 这让他越发的好奇,不敢有丝毫的忽视! “姓唐的,我……”沈澜气的吐血,脑袋嗡嗡作响,刚想反驳,但胸口传来熟悉的剧痛,眼前一黑,身体摇了摇。 思瑜一直关注着她,见势不妙,吓白了小脸,紧紧抱着母亲,慌乱的大叫。 “娘,娘,你别生气,深呼吸,药呢?药在哪里?” 在她身上乱翻,但没找到熟悉的玉瓶。 小家伙的脸刷的惨白如纸,惊恐不已。 沈澜心里苦笑不止,出来时太急,哪顾得上拿东西? 但她不想吓坏孩子,强撑着笑道,“我……忘了带上……”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灰败,捂着胸口拼命喘息,冷汗狂流。 纵然如此,聪慧过人的思瑜还是被吓的魂飞魄散,眼泪下来了。 “呜呜,娘,你撑着点,我给你找大夫。” 小小的心里全是恐惧,他不能失去相依为命的娘亲,绝不能。 他再聪明,再懂事,也只是个孩子,害怕失去。 他冲到帘边,大声命令,“快停车,快。” 这一刻,不再冷静,不见淡定,只有满满的忧心和惧怕。 唐啸心痛如绞,无法呼吸,忍不住长手一伸,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将发病的沈澜拉入怀中。 小家伙一心想救母亲,急的团团转,凡是阻止他的人,都是坏蛋。 “干什么?放开我娘。” “想救你娘,就闭嘴。”唐啸心疼的看了他一眼,神情凝重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倒了一颗保心丸出来,飞快的塞进她嘴里,一手抵在她后背,运功化开药力。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缓过来,气色不再是灰败,但整个人都像从河里捞起来,浑身是汗。 她浑身无力,软软的趴在他怀里,忽然一把抢过玉瓶,放到鼻端嗅了嗅,熟悉的味道让她神情复杂起来,“你怎么有这药?哪里弄来的?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怎么会事先准备此药? 唐啸眼中闪过一丝疼惜,拿帕子帮她擦汗,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别人送的。” 谁会送这种药?沈澜狐疑的睁大眼睛,忽然想起一个人。 “是天公子吗?总喜欢装黑衣服,长的很好看,总板着一张脸,但品行极好……” 唐啸敏感的查觉到她语气有了变化,多了一丝温煦,不禁泛酸,很不是滋味。 “你跟他怎么会认识?” 1220.父子相见不相认(3) 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没有任何交集点啊。 品行好?他怎么没看出来? 沈澜微微一笑,轻摸儿子的小脸蛋,这孩子被吓到了。 “他救了我们母子,我感激不尽……” 有次她带思瑜去山上挖稀罕的药材,有几味药只有她能认出来,但她考虑不周,没多做准备,结果在山中迷了路,半夜差点冻死,而且旧病复发,奄奄一息,差点就死了。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她遇上了前来采药的天公子,出手相救,不仅送了帐篷,还送了食物,才让他们母子熬过了最冰冷的一晚。 也是他看出了她的病情,送上了保心丸,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让她熬过了死亡。 原来如此,唐啸心跳的飞快,偷偷的抹了把冷汗,她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不难想像当初的危险程度,可以说在生死边缘挣扎,差一点…… 他不禁暗暗感激,那家伙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品行还凑和,妹妹嫁给他也不算亏。 一想到他差点见不到这对母子,一股惊恐从心底升起,似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这丫头行事冲动,顾头不顾尾,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照顾一个孩子了。 母子俩能撑到今日,算是唐家祖上积德。 红泥小炉上炖着香喷喷的狗肉锅子,香气袭人,在马车内弥漫。 思瑜吸了吸鼻子,垂涎欲滴,直咽口水,像个贪吃的孩子。 而沈澜也眼巴巴的睁着看,口气直流的样子,不愧是母子,表情都相同。 只有这一刻,思瑜才像个六岁的孩子,贪吃小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但……沈澜几岁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有时候他有种错乱的感觉,沈澜才是孩子,而小思瑜才是照顾她的大人。 好荒谬! 他亲自给两人盛满汤碗,看着一大一小吃的不亦乐乎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这感觉太温馨,太好了。 小家伙吃饱喝足了,抹了抹油腻腻的小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唐……叔叔,你家里是不是很有钱?” “呃?”唐啸每次都被他问的很茫然,“是啊,怎么了?” 小家伙仰起脖子,笑眯眯的道,“那你请几个好大夫,给我娘治病,她身体好了,我就……请你吃饭,不过我暂时没钱,等我长大了,赚了大钱,请你上倚月楼吃大餐。” 唐啸差点晕倒,真够精的,还这么会说话,这到底像谁呢? 他从小就恣意自在,从不看人眼色,更不要说刻意讨好人。 而这女人更是胆大包天,视礼教为无物,什么都敢做。 沈澜怔怔的看着儿子,悲从心来,这孩子看似平和,其实骨子里骄傲的很,哪是求人的料? 可为了她的病,孩子一反常态,委屈求人,这让她怎么不难受? 她给不了儿子锦衣玉食的生活,给不了尊崇的地位,给不了高贵的出身,但也不能让儿子跟着受苦受委屈。 她是不是做错了? “傻孩子,娘没事,会好起来的,不用求人。” 1221.父子相见不相认(4) “傻孩子,娘没事,会好起来的,不用求人。” 唐啸看着这一对母子的互动,心头堵的慌,怎么搞的他像拆散她们母子的大恶人? 明明他才是那个被耍的团团转的傻瓜。 思瑜红红的小嘴动了动,但话到嘴边,全都变了味,“娘,您不要再发病了,我好怕啊。” 他惶恐不安,怯生生的样子,让沈澜心痛的要死,紧紧抱着软软的小身体,泣不成声。 “瑜儿,是娘对不起你,以后有你爹爹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唐啸神情一僵,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晴。 思瑜虽小,但聪慧过人,下意识的心头一紧,紧紧回抱母亲,“不要。” 沈澜含泪的眸子如水雾般迷蒙,说不出的凄美,“唐公子,你要好好照顾瑜儿,这孩子外冷内热,性子很倔,若是他做错了什么,你好好的跟他说道理,不要粗暴的打骂……” 有如遗言般的话,如万箭穿过他的心口,鲜血淋漓。 她什么意思?托孤吗? 他再也听不下去了, “儿子是你生的,要照顾也是你自己照顾,有后妈就有后爹,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这小子扔在街头,让他自生自灭,管他死活。” 沈澜没想到他无情至此,气的满脸通红,“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这么狠心?” 小家伙倒是不生气,眼珠一转,委屈的嘟起小嘴, “娘,我才不认他呢,也不要在他家里住,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娘,我不要做草,我要当宝。” 唐啸又一次被小思瑜的机智惊到,这孩子实在是聪明的过份。 身为人父的骄傲从心底升起,看着孩子的眼神宠溺如一汪春水。 这是他的儿子,他的血脉,他生命的延续。 “想护你儿子,自己护,我是男人,哪顾得上那些破事?” 父子俩相视一眼,迅速弹开,极有默契的一搭一唱。 一个扮无情郎,一个装小可怜,弄的沈澜眼眶泛红,心痛不已。 “唐啸,你就是生来克我的。” 唐啸嘴角一扬,得意洋洋状,心里却哀叹一声,这话说反了,明明她才是他的克星,将他克的死死的。 要是没有她,他不知道有多潇洒,左拥右抱,风流倜傥,鲜衣怒马,喝最烈的酒,骑最好的马,仗剑行走江湖,随心所欲的生活。 可是偏偏遇上了这个小魔星,像一道烈焰闯进他的生命,将他的生活搅的乱七八遭,从此不得安宁。 而她将一切搅乱后,抽身而退,逃到一边看热闹,真是可恨。 “记住,有你才有小瑜,你还要亲眼看着他娶妻生子,还要抱孙子呢。” 沈澜除了苦笑,什么都说不了。 她也想啊,很想很想,但是……恐怕挣不过命! 小思瑜心情大好,主动爬到唐啸的身边,扯着他的衣服轻摇,软软的问道,“叔叔,你能搞到千年野山参吗?” 唐啸看着乖巧的不像话的儿子,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涩全都掺在一起。 又是为了他娘! “小子,叫一声爹爹,就这么难吗?” 1222.父子相见不相认(5) 为了他娘,小家伙什么都肯做,连最不屑的卖乖也使上了。 哎,是个孝顺的儿子,但只孝顺他娘一人。 他这个老子,只有干看的份! 思瑜眨巴着眼睛,笑的很天真,但说出来的话让人吐血,“叔叔,这要看你的表现才行。“ 唐啸无语望天,这哪是儿子,分明是小祖宗。 但心里得意的直冒泡,他的儿子是世上最聪明最可爱的孩子,也是最孝顺的。 一路上,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有他们母子相伴,是种很新奇的感觉,有如挖到了一个大宝藏,满满的欢欣。 六年的折磨,六年的煎熬,六年的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补偿。 他所有的等候,都是值得的。 一路游山玩水,不急着赶路,每到一处,他都会带他们母子闲看名胜古迹,遍尝美食。 小家伙在母亲面前很乖巧听话,像个普通的孩子,偶尔还会撒娇,把唐啸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但对他有着很深的戒心,并没有接纳他,始终不谅解他,但表面会甜甜的叫叔叔,会哄他,把他磨的没了脾气,既无奈又好笑。 得, 不愧是小妖精生出来的儿子,跟她一样的古灵精怪。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跟他们母子慢慢的耗,他耗的起。 但小家伙总是霸占着沈澜所有的时间,从早就到晚,就连睡觉,也粘在他娘身边,不肯稍离半步。 他有心想接近,却找不到任何机会。 小家伙把娘亲保护的很好,但苦了他。 更让他憋屈的是,沈澜对他非常的排斥,让他很挫败,不管如何努力,她都不为所动,对他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有时,他很怀疑,印象中那个热情似火,敢爱敢恨的女子只是一个幻影,从未存在过。 那一场绮丽的幻景,只是他凭空想像出来的。 眼前的女子只是有着相同的容颜,而不是那个让他恨的咬牙切齿,又念念不忘的女子。 “什么?你要烧香拜佛?”一声惊叫,划破寂静。 唐啸震惊的睁大眼睛,好像她头上长出了一对怪角。 不会吧,他是不是听错了? 肆无忌惮,无视礼教,没有道德观念的人,会信佛? 开什么玩笑? 沈澜眼神一闪, “山上有座白云寺,听说香火很灵验,我想去拜拜。” 唐啸嘴角一扯,哭笑不得,她到底打什么主意? 不过他也无所谓,不信她能翻出什么浪花。 白云寺,听说已有百年历史,香火旺盛,极受附近百姓的尊崇。 跟其他寺庙没有什么不同,大雄宝殿,满天神佛,庄严的让人肃然起敬。 沈澜牵着儿子一一拜过去,虔诚的如佛家弟子,三跪九拜,光洁的额头都磕的青了。 站在门口的唐啸怔怔的看着那抹纤细的白影,闭目跪拜,圣洁如白莲,阳光斜斜的照进来,打在柔美的小脸,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美丽纯净,透着一股出尘之美。 他的目光深深被吸引,心莫名的颤抖,目炫神迷,凡尘俗世,万万千千人,他的眼中只有一个她。 1223.父子相见不相认(6) 他的目光深深被吸引,心莫名的颤抖,目炫神迷,凡尘俗世,万万千千人,他的眼中只有一个她。 每一次她都让他深受震憾,如狂风暴雨,强势的刮过他心间。 这样一个女子,让人怎么能忘? 遇上她,是他的劫,无论欢喜,还是忧伤,他都坦然接受,无怨无悔。 思瑜默默的跟着娘亲行礼,一丝不苟,小脸很是严肃,颇有小大人的模样。 他忽然面有疑惑,惊咦了一声。 。 “咦,娘,这是什么神佛?” 是一尊仕女神像,衣袂飘飘,倾城之姿,脚踏莲花台,嘴角噙笑,眉眼弯弯,让人如沐春风。 思瑜看着眼前一亮,心生亲切之感,好美的神仙姐姐。 站在门口守护的唐啸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不由怔住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忽然大步冲过来,跪倒在地,格外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 思瑜奇怪的瞪大眼睛,他不是不拜神,不拜佛吗?一直干站着不动吗? 唐啸冲他微微一笑,骄傲写满脸上,“瑜儿,跪下来,给你祖奶奶磕头行礼。” 这容貌太熟悉了,从小看着长大的,跟祠堂挂的画卷一模一样,正是白芊芊的倩影。 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供人参拜呢? 不过在她身上,凡事都有可能。 “呃?是我的祖奶奶?”小思瑜惊讶的不行,但心中雀跃欢喜起来,这个神仙姐姐是他的祖宗? 小脸上难得的漾起甜甜的笑意,恭恭敬敬的磕了头,起来后肥嘟嘟的小手合在一起,还拜了几拜,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唐啸打了个招呼,转到雕塑像后面,细细打量,精神格外振奋。 沈澜眼珠转了几转,嘴角轻扬,优雅的灵气在眼波流转之间,格外耀眼,快步上前拉住儿子,手放在一块地板上,正欲动作。 忽然一道张扬的声音猛的响起,“哇,这小孩好有趣,长的挺可爱,小家伙,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语气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骄傲,仿若是久居高位之人。 声音太尖锐了,动静不小,将不少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沈澜动作一顿,神情僵住了,难看到了极点,收回手恶狠狠的回头看。 是一主一仆,主子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珠翠环绕,华衣锦服,妆容精致,眉宇间有一股傲气,看上去很是富贵。 丫环就很不起眼,五官平凡无奇,但头戴金钗,腰间佩着美玉。 但思瑜除了他娘外,什么人都不在乎, 上前拉起沈澜的手,“娘,我们走吧。” 那少女何曾被人如此无视过,当场下不了台,羞红了脸,眼中全是恼意。 丫环上前一步,眉头一竖,一上来就声色夺人,大声怒斥,“我们小姐出身高贵,看得上你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别躲躲闪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1224.思瑜整人记(1) 她是小姐的心腹,主子不能说的话,借着她的口说出来,所以甚得主子欢心。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花,“啪啪。”耳光声响彻全场。 居然敢说他儿子上不了台面,你妈的,什么玩意,不过是个小丫环,充什么主子款? 丫环捧着滚烫的脸颊,气的浑身发抖,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楚,就破口大骂。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定阳王府的人,来人,给我打。” 几名侍卫闻声从院子里冲进去,凶神恶煞般扑上去。 但还没靠近,一个人影从旁边窜了过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诸位,这是佛前,请安静,有什么恩恩怨怨,到山下去解决。” 他正是白云寺的主持方丈,一脸的悲天悯人,像是得道的高僧。 唐啸现了身形,挡在儿子面前,冷冷一笑,“打扰方丈清修了,我很快将他们处理掉。” 在他眼里,这些都是死人般,把对方吓的浑身直冒冷汗。 他面如冠玉,目光犀利如刀,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戾气,长身玉立,优雅从容,风采逼人。 那小姐看清他的脸,顿时眼冒红光,芳心颤动,“青儿,不得无礼,这位公子,是我御下不严,让您受惊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可否告知,我也好称呼……” 她一反刚才的咄咄逼人,小脸微红,眉眼含羞,抚着衣角怯不胜衣,娇弱如轻柳。 没想到唐啸一点都不领情,冷冷的斥道,“闺阁女子能主动问男人的姓名吗?不守规矩。” 谁都不能欺负他的儿子,包括皇族至尊。 “你……”那少女如五雷轰顶,泪如泉涌,羞窘难堪到了极点。 他怎么能这么她? 知道她是谁吗? 她不惜纡尊降贵,没想到会换回这样的结果,气的她真想杀人,但看着那俊美无俦的容颜,心痒难耐,恨不得抢过来占为已有。 以她的出身,就算嫁给皇室子孙都够了,她看上这个布衣,是他上辈子修的福,真不识抬举。 哼,从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东西,从未失手过。 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了过来,仰起小脸,露出无邪的笑脸,“这位姐姐,你长的好漂亮啊。” 但凡是女人,都喜欢别人夸她漂亮,尤其是出自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嘴里。 小孩子嘛,心无城府,没有心思,说出来的话当然全发自肺腑。 更何况对面站着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同性相斥,很自然的想分出高下。 当然,也要让这个高傲的男人睁大眼睛看清楚,她才是最好的,最出色的,拒绝她就是脑子坏了。 她喜笑颜开,笑吟吟的弯下身体。 “比你娘还漂亮吗?” 思瑜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嘴角弯了弯,拼命点头,像是被迷住了般,小手摸上她的脸。 “你漂亮的像孔雀,花枝招展。” 那女子怔了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夸赞她的话,但为什么听着觉得不对劲? 还没等她想明白,小思瑜冲她眨了眨眼睛,忽然往后猛退,缩在唐啸身后。 1225.思瑜整人记(2) 还没等她想明白,小思瑜冲她眨了眨眼睛,忽然往后猛退,缩在唐啸身后。 大家都被他的举止弄怔了,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忽然那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脸红肿了一大片,白一块红一块,不均匀的散开,原来国色天香的女子一下子就丑的吓人,认都认不出来。 就算她亲生父亲在场,未必能认出这是他们娇宠长大的宝贝女儿。 众人震惊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她的容颜会发生巨变,这是怎么了? “啊啊啊。” 丫环惊吓过度,失声尖叫,一声高过一声,停都停不下来。神情惊恐万状,像见鬼了似的。 那小姐看不见自己的脸,但四周人的反应让她心惊肉跳,似乎是可怜…… 可怜?怎么会? 她一出生就是贵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父母也会为她摘下来。 从来都是世人羡慕嫉妒的对象,可怜?那是什么东西? 谁敢可怜她? 她不耐烦的轻喝一声,“青儿,住嘴。喊什么?丢我们王府的脸面。” 她一边高声说,一边悄悄看向唐啸。 王府?唐啸嘴角一挑,很了不起吗? 摆出王府就想让人高看一眼?就能捧着她? 真是好笑,要靠家世压人的人生,太失败了。 再说,就算是皇子凤孙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怕,到时还不知谁给谁行礼呢。 青儿吓的索索发抖,她家小姐是王府之女,虽是庶出,但对嫡出还要受宠,风头无人能及,在王府,她才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人,连她的名字都寓意着受宠程度,明珠,父母捧在手掌心的明珠。 要是她有个三长二短,所有随行人员都得死。 “小姐,你的脸……” 脸成了猪头,她就没感觉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叶明珠顿时觉得奇痒难耐,她这才后怕起来,花容失色,“快拿镜子过来。” 青儿哪敢拿镜子过来,拼命摇头,“小姐,别看了,一定是这些人搞的鬼, 您还是先将人抓起来,严刑拷问……” 她越是这样说,叶明珠的脸色越发的惨白,有种不祥的预感。 角落里放着一盆清水,她快步冲过去,对着水盆一照,清水中出现一个丑如恶鬼的女子,“啊啊啊,不。” 不可能,不会的,这不是她! 思瑜抿了抿嘴,小脸一本正经的叫了起来,“哎呀,好像是麻风病,惨了,娘亲,我们快走,免得被传染。” 叶明珠双手捂脸,失控的下命令,“拦住他们,杀了他们,杀,杀。” 她不要活了,不! 侍卫们也急了,纷纷拿着武器冲过来,恨不得将他们三人砍成肉酱。 出了这种事,谁都逃不了干系。 他们可不想为了此事赔上性命 。 刀剑齐飞,却被一股强劲的掌风挡了回去,纷纷倒地不起,痛的在地上打滚,惨叫连连。 唯有一人,白衣胜雪,卓然而立,有如隔云端,高不可攀。 叶明珠吓呆了,嘴唇发白,两眼惊恐万状。 1226.思瑜整人记(3) 叶明珠吓呆了,嘴唇发白,两眼惊恐万状。 青儿急的直跳脚,大声怒斥,“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人家只用一招就打败了你们,你们不是号称武功高强,鲜逢敌手吗?有你们保护,稳如泰山吗?” 平时吹嘘得瑟,关键时刻,一点都不中用。 完了,这回真完了,侧妃一定会骂死他们。 全怪这对父子,莫名其妙,小姐也是一片好心,他们至于这么野蛮吗? 果然是不懂规矩的江湖人,没见识,不尊王法,不知死活。 哼,让王爷灭了他们。 那些倒在地上的侍卫敢怒不敢言,那是他们遇上了天才,武功之高已经超出他们的想像。 这到底是什么人? 在他们吵闹之间,唐啸没有赶尽杀绝,带着思瑜母子悄然离去。 沈澜的脚跨出门槛时,回过头看了一眼,眼神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哈哈哈。”唐啸笑声雷动,充满了得意和欢喜,他有种后继有人的畅快感。 真好,有子如此,此生无憾了。 小家伙被他笑的小脸通红,却强忍着窘意,小脑袋昂的高高的,“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他不过是将痒痒药涂在那个刁蛮女脸上,谁让她那么讨厌的? 哼,他不喜欢! 唐啸忍不住掐了一把小脸,肉乎乎触感好的出奇,“沈澜,他像你,古灵精怪,又是有仇必报的性子。” 沈澜嘴角一抽,这算是夸奖吗?好别扭的说辞! “怎么?不好吗?不喜欢就放我们母子离开。” 唐啸脸色一变,双手紧紧掐住细腰,语气发沉,“想都别想。” 沈澜倒抽一口冷气,眉头微蹙,腰都快被勒断了,“你别激动,我只是说说而已,啸哥哥。” 她眉眼弯弯,声音拖的长长的,又娇又软,像只小手轻轻拂过,心痒难耐。 风情万种,似水柔情,含情脉脉。 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出娇俏的一面,唐啸仿佛看到了六年那个在他身下像团火焰的少女。 心神一阵恍惚,“再叫一遍。” 在滚烫的目光下,她的心克制不住的乱跳,粉脸悄悄的红了,“啸哥哥,好疼,你放了奴家吧。” 她故意将声音放软,一双妙目斜斜看去,说不出的魅惑勾人。 初绽的风情,让他心荡神驰,意乱情迷,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耳边落下轻如蝶翼的一吻,声音沙哑,似是隐忍着什么,“小妖精。” 好想将她压在地上正法!! “娘。”一声迷惑的童声打破了迷离的气氛,惊醒了两个意乱情迷的大人。 唐啸懊恼的轻吼一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真是坏他好事。 沈澜的脸红的快滴出血,身体一扭,脱离了他的束缚,一把抱起儿子往后厢奔去。 唐啸也不追,只是含笑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满心的欢喜和甜蜜。 她的心好像动摇了,不再拒他千里之外,只要他再努力一把,她会变回原来的那个少女,天真任性,胆大包天,又热情似火。 1227.思瑜整人记(4) 小家伙坐在母亲怀中,眨巴着大眼晴,眼珠滴溜溜的转,“娘,你的脸好红,他欺负你了?” 沈澜连脖子都红了,连忙将滚烫的脸埋入儿子的后背,心思复杂难言,好半响才轻轻开口,“别老是你啊我啊,他是你爹爹。” 她第一次在儿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承认那个男人的身份。 那是她无法回避的事实! 孩子总是需要父亲的,他平时不提,只是心疼她这个母亲,不愿让她伤心而已。 她看的出来,那个男人是真的疼爱思瑜。 小家伙眼晴一亮,但很快黯淡下来,小嘴微嘟,声音闷闷的,“可他不要我们,哼。” 心口某一处闷的不舒服,娘这么好,他这么乖,他为什么就不要他们? 沈澜眼眶一热,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差点泪流。 她真的做错了许多事! “傻孩子,以后娘亲再解释给你听,你爹爹是个好男人,对你是真心的疼爱,并没有对不起我们母子,以后好好的听他的话……” 思瑜皱着好看的小眉头,定定的看着母亲,忍不住打断道,“娘,他会娶您吗?” 沈澜怔住了,这孩子为何执着这个问题? “呃 ?”她惊讶的同时,心酸莫名,“我不想嫁给他。” 不是不想,而是没办法。 思瑜眼晴睁的大大的,迷茫不已,“为什么?您不喜欢他吗?” 他年纪小,再懂事也有限,但有一点他看的很清楚,娘只要看到那个男人,眼神就变了,变的……他也不知怎么说,反正是跟平时不一样。 娘亲应该是喜欢爹爹的,否则也不会有他的存在,是吧?!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想嫁呢? 大人真的好奇怪! 沈澜轻抚着儿子的后背,轻轻叹了口气,“傻孩子,你长大了就懂了,瑜儿,你不想要一个父亲吗?陪你玩闹,陪你读书,教你习武,教你做人处事……” 印象中,思瑜从来没有问起过父亲,一次都没有。 她一直以为他不懂父亲代表着什么,但看着孩子晶晶亮的眼睛,不由在心里叹息。 不是不懂,而是太懂,太乖巧了,不愿伤她的心。 她是个没用的母亲,到头来,还要儿子照顾安慰她。 思瑜的眼睛越来越亮,嘴角越翘越高,那样很不错啊。 “那您会在旁边陪着我们吗?” 沈澜满心的苦涩,嘴角的笑无力扬起,她该怎么跟个六岁的孩子解释呢? 思瑜像是明白了什么,连忙扑过去抱着母亲的腰,小脑袋扎在她怀里,不肯起来。 “娘,我有您就够了,其他人……我都不在乎。” 语气很坚定,但为何会停顿了一下?沈澜越发的难受,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当初远走天涯,从来没想过会重逢,更没想到会有思瑜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 乱了,全乱了。 狂风暴雨,雨势有如瀑布倾倒而下,冲击着地面,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水色连天。 豆大的雨点打在屋顶上,发出啪啪的脆响,扰的人不得安睡。 1228.思瑜整人记(5) 豆大的雨点打在屋顶上,发出啪啪的脆响,扰的人不得安睡。 寺庙虽小,但五脏俱全,前后两进,中间还有一个大花园,厢房简陋,但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沈澜躺在榻上,紧紧的抱着熟睡中的儿子,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那家伙有事下山一趟,却将六名暗卫留了下来,专门保护他们母子。 唐啸,唐啸,她默默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叫着这个名字,一声又一声,熟悉的让她想流泪。 为什么这么出色?为什么对她们母子这么好?为什么对她……好像有感情…… 她那样对他,他难道不记恨吗? 要知道,越是出身显贵,越是心高气傲的男人,越无法容忍受辱,更不能忍受被个女人折辱。 他不可能不恨的! 对她这么好,是不是想骗得她的信任,趁机将孩子抢走呢? 一想到这,她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拥紧儿子,但依旧无法抵挡那份寒意。 儿子是她唯一拥有的,是她最后一点眷念。 但是…… “啪。”窗边传来一声轻响,她眼睛猛的睁开,冷冷的开口。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别藏头藏尾,让人耻笑。” 窗户被重重推开,狂风挟着雨水灌了进来,室内骤然变冷,小家伙在她怀里蹭了蹭,冷的直哆嗦。 她微微蹙眉,将被子扯紧,盖在儿子身上。 一抹白影闪了进来,随着一声厉喝,剑光如电,白晃晃的刺过来。 “拿命来。” 那是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很年轻,二十出头,面容平凡,但一身杀气如开鞘的利剑,杀人于无形之中。 几名暗卫齐齐迎了上去,他们都是经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的高手,武功堪称一流。 但几人联手,也敌不过那白衣男子凌厉的杀招,他出手极为狠辣,全是不要命的杀招,豁出命的狠劲,凄冷如月色,剑光所到之处,惨叫连连。 不一会儿,一个个暗卫倒在血泊中。 总算有人反应过来,“不好,是江湖第一杀手,吴非子。” “糟糕, 保护小主子,保护沈姑娘。” 一名暗卫挣扎着手一挥,朝天甩出一道白光,空中迅速出现一朵鲜红的火焰,这是唐家特有的急救信号。 吴非子嘴角一勾,却没有上前阻止,反而仰天看向天空,不屑的挑了挑眉。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吴非子,天下第一杀手,杀人无数,有一百二十八人,其中最出名的是天山派掌门、龙门镖局总镖头,前任武林盟主俱死在你手里,以一手落英剑法行走江湖,杀手锏是……” 吴非子猛的转过头,入眼是一个红衣女子,面容绝美,优雅出尘,是个难得的美人。 可惜他对美人儿没兴趣,她长的再美,今晚也难逃一死。 只是她嘴角的那抹古怪笑意,莫名的让他背后一凛,破了自己规矩,开口说了一句,“你不怕吗?” “怕?”沈澜挑了挑眉,满脸的嘲讽,却笑如春风,“生亦何欢,死亦何怕?我不怕死,但我不能死。” 1229.思瑜整人记(6) “怕?”沈澜挑了挑眉,满脸的嘲讽,却笑如春风,“生亦何欢,死亦何怕?我不怕死,但我不能死。” 她的声音太过清冷,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吴非子忍不住蹙眉,像看着一个死人般看着她,“我剑下从无活口,下辈子不要在碰上我……” 他挥起剑,却发现浑身力气全失,连举剑的力气都没了,顿时脸色大变,不敢置信,“你做了什么手脚?” 不可能,他一身铁壁铜骨是泡药浴泡出来的,天底下的毒药对他没用的,但为什么还是中了暗算? 沈澜微微一笑,气定神闲,优雅如天上的仙子,“天下第一杀手也不过如此,真让人失望,我正缺人手,你来的正好。” 吴非子又一次被惊住了,这女人好奇怪,不像个正常人,但一言一行如蜘蛛般住了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澜淡淡瞥了他一眼,似是嘲讽,又像鄙视,“闭嘴,照我的话做。” 吴非子两眼一翻,差点吐血,这都什么人呀。 唐啸一身湿衣,匆匆赶回来,满脸的焦灼,“什么情况?他们母子还好吗?” “主子……”浑身是血的暗卫低头不敢看他,羞愧难当。 “说。”唐啸冷冷的看着他。 暗卫战战兢兢的开口,“吴非子挟持少主子和沈姑娘,与我们对恃,他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一愁莫展,请主子责罚。” 吴非子!唐啸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一直在里面?没出来过?“ 暗卫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们昏迷 醒来时,就是个 这个局面, “是,他威胁我们,要见您谈谈,若是我们硬攻就同归于尽,玉石俱焚,我们……” 唐啸听不下去了,一掌挥出去,“轰。”门板轰然倒地,里面空无一人。 他飞快搜查了一遍,怒不可遏,“人呢?人在哪里?啊。” “这……”暗卫也惊呆了,不可思议,“不可能啊,我们早就将屋子包围,那么多只眼睛盯着,他就算插翅也难飞。” 唐啸快气晕了,怒发冲冠,两眼血红,可怕的吓人。 全是些没用的,一流的高手在超一流的杀手面前,不堪一击。 “那你告诉我,人呢?给我翻,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到。” “是。”暗卫们懊恼不已,又搞不清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像疯了似的,拼命查找,但殿寺就这么大,哪藏得住人? 唐啸亲自动手搜查,发疯似的找遍每个角落,但没有半点痕迹留下,浓浓的痛苦包围着他,害怕又担心。 又一次,在他面前消失,失之交臂! 他怔怔的站在当地,心口隐隐作痛,茫然四顾,痛彻心肺,他怎么又把人搞丢了? 那一次,一别就是六年,他日夜受尽煎熬,心是空的,空空荡荡没有着落,那种滋味比死了还难受。 这一次呢?失而复得是那么快乐,那么幸福,失去时,有多少快乐,就有多少痛苦。 1230.这个杀手不太冷(1) 这一次呢?失而复得是那么快乐,那么幸福,失去时,有多少快乐,就有多少痛苦。 他失魂落魄的走到那尊玉像面前,双脚一软,跪了下来,”祖奶奶,帮帮不孝儿孙吧。” 谁是幕后真凶?谁是买凶杀人之人?真是活腻了,等他揪出此人,碎尸万段。 他真的不能失去她们母子,只要一想到他们可能被杀害,这心就如油锅上的蚂蚁,五脏俱焚。 就算富有四海,坐拥荣华富贵,若没有他们母子陪在身边,那有什么意思? 再多繁华似锦,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身处闹市,身边佣仆三千,手下无数,入眼却满是荒 凉。 他心痛如绞,双手伏地,重重磕下去,“咚咚咚。” 他怔了怔,脸色一变,手在那块地板上敲了敲,是空的?! 他精神一震,飞快的扫视四周,半刻之后,在玉像脚下找到了机关,在鞋尖上轻轻一点,“霍。”地面一分为二,露出黑乎乎的洞口。 他不假思索的站起来,作势往下跳,一名暗卫冲过来,一把抱住他,死活不肯放手。 “少主,不可。” “少主,让属下先跳。” “少主,属下为您探路。” 众人虽然伤痕累累,却众志城诚,想将功赎罪。 唐啸眉头皱了皱,轻轻一点,那暗卫双手一麻,不由自主的松了手。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 那个如风般的男子跳了下来,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他们纷纷跟下去,誓死追随英明神武,英雄盖世的主子。 四周很黑很黑,有种难闻的味道,他想了想,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瞬间点亮黑暗的空间,是一条很整齐的地下通道,不知通向何时方,他毫不犹豫的迈出脚步,直往未知的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路越来越窄,最后是没路了,唐啸看着面前的石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跟在后面的暗卫的心往下沉,连忙提了个建议。 “少主,不如拿火药炸开吧。” 唐啸沉吟半响,微微摇头,“不行,散开找找,肯定另有机关。”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一回很顺利,一名暗卫叫了起来。 “主子,您看。” 最高处有一块凸起的石块,若是不仔细看,分辩不出来。 在石块上轻轻一按,露出一扇石门,但怎么推也推不动,有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怎么也跨不过去。 众人面面相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啸皱着眉头,运足眼力扫到一行字,九九口口难。 他心里一动,伸出修长的右手,在空白的地方划了两个字,八一。 在他的注视下,门应声而开,有如被人操纵般,一道光亮照了下来,月光如水银,泄了一地,散发着冷冷的气息。 在一百里外的小镇上,一名素雅的妇人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是个小镇,太出挑的人容易被人关注。 沈澜敏感的查觉到了,有些着急,又低头看着儿子一脸的疲惫,顿时心疼坏了。 1231.这个杀手不太冷(2) 她抬起头,淡淡的看向平凡的年轻男子。 “你可以走了,三日后去悦来客栈取解药。” 扔下这句话,她牵着儿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吴非子嘴角一抽,这辈子还没有人敢这么要挟他。 有些恼,有些怒,有些新鲜,更多的是迷惑。 这样一个女人,虽然姿容不凡,但美女哪里找不到,只要有钱有权,多的是绝世美女。 但这个女人不一样,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不知不觉中吸引男人的目光。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跟普通人不一样,超出了他的想像。 端庄优雅,恬静纯净的气质,有如谷中幽兰,但又棱角分明,浑身是刺,又如芳香四溢的玫瑰。 她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关注,这是第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思瑜走了几步,扯了扯娘亲的衣袖,沈澜轻轻的叹了口气。 “喂,你干吗跟着我?” 吴非子的表情很呆板,像是木头人,但声音千变万化,透着一股生气勃勃。 “你的话让我如何相信?狡猾如狐的人会守信吗?” 沈澜一头黑线,这不是冷面杀手吗?怎么一点都不像?反而更像无聊的地痞流氓。 “信不信由你,别跟着我,否则我拿毒药毒死你。” 吴非子跟这对母子耗上了, “好啊,我倒要试试天底下最毒的毒药。” 小家伙也看他不顺眼,就像沾上甩不脱的狗皮膏药,真是麻烦。 “娘,给他鹤顶红。” 吴非子眼晴一亮,盯着思瑜,眼神闪烁,不知想到了什么。 “果然是小人和女子难养,你们母子够狠够黑。” 话虽如此,但透出一份淡淡的欣赏。 思瑜白了他一眼,嫌弃的不行。 “真罗嗦。” 吴非子眼珠一转,面露悲伤之色,扬声叫了起来,引来了无数路人。 “大家听我一言,这位是我的夫人,她要灌我鹤顶红,杀夫另嫁,连我的儿子都被她哄的贴着她,要认贼作父,这是什么世道啊。” 他唱作俱佳,两眼通红,煞有其事般。 一听这话,思瑜母子俩顿时惊呆了,目瞪口呆,面面相视,一头黑线。 不会吧,这都什么人? 杀手就要像杀手的样子,怎么像三姑六婆似的? 但不明真相的百姓炸开了锅,这种天理不容的事,当然受到了大家的谴责。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事?真可怜。” “哎,人心不古。” “奸夫****,人人得而诛之。” “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不认亲父,狼心狗肺,会遭报应的。” “娶了这种女人上辈子不积德啊。” “这种女人要浸猪笼,让她受到应的惩罚。” “打死她……” 沈澜满面通红,气的说不出话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到底是不是杀手? 她怎么觉得更像是戏子? 思瑜小嘴抿的紧紧的,眼珠子一转,忽然嘴角一扬。 “哈哈哈,你长的这么丑,这么难看,一点都不像我,居然还敢冒充我亲爹,真不要脸,不对,你这种人贩子哪有良心?哪有什么脸?” 1232.这个杀手不太冷(3) 忽如其来的变化惊到了所有人,连吴非子都震惊的瞪大眼睛,半天回不过神。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路人满脸疑问,半真半疑。 一名路人东看看,西看看,忽然眼晴一亮,像是有新的收获。 “这孩子粉雕玉琢,眉清目秀,聪明机灵,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这个男人其貌不扬,怎么可能是父子俩?” 众人一听,是这个理,纷纷点头。 但有人表示不信,“或许是像母亲呢。” 那路人微微摇头, “不可能,他和他娘也不像。” “看来这小孩子说的是真的,丧尽天良的畜生,没人性。” “挨千刀的,不得好死。”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怒斥,表示深深的不屑。 吴非子嘴角直抽,眼珠子转的飞快,不知在筹谋着什么。 “大家别信他的鬼话,他这是巧言狡辩。” 见他不肯死心,小思瑜怒了,小脸绯红。 “人贩子大叔,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乳名叫什么?出生时辰呢?” 吴非子心中偷笑不已,不假思索的开口。 “我当然知道,你叫沈思瑜,乳名小瑜儿,今年六岁,辛子年西时西刻出生,我说的对吗?” 他说的很流利,没有半点迟疑,挺像一回事的。 路人们见状,不禁动摇了,说的这么具体,如果是个外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思瑜惊讶莫名,这个杀手大叔不拿长剑砍人,却挑唆路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他没法理解? 将他的情况了解的那么透彻,那很正常嘛,当杀手自然要做好各种功课,比如说踩点,收集情报,打探各种消息。 他到底意欲何为? 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他心思一转,计从心来。 “大叔,还未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吴非子眼中的得意凝住了,不会吧?这么快就想出****之计? 是啊,他姓吴,小家伙姓沈,父子俩哪有不同姓氏的?人家一听就知道不对劲了。 但总不能让他从沈姓吧,他的自尊心不容许,也丢不起脸。 要是传出去,他江湖第一杀手就成了个大笑话。 不知该怎么破解呢? 此子的天分太高,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武林中有名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唐家唯一的子孙。 要是能…… 他打定主意,一心想将这小家伙收入弟子,“没良心的小家伙,连自己老爹叫啥都忘了,哎,眼里只有有财有势的野爹,你把我这个亲爹放哪里?” 思瑜不为所动,眨巴着眼睛,表情很是严肃。 “难道不敢自报家门吗?也是,做人贩子不知残害了多少人,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但我提醒你一句,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你双手染满血腥,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像你这种人注定不得善终,没儿没女没妻,没人收尸……” 他年纪虽小,但伶牙俐齿,条理清楚,小脸板着,极有气势。 哼,想算计他,门都没有。 1233.这个杀手不太冷(4) 这话说到了他的痛处,吴非子的棺材脸终于变了,怒喝一声,“住口。” 思瑜退后两步,面露惊惶之色,“啊,杀人了,有人要杀人灭口,救命啊,各位好心的叔叔伯伯们,你们要为我作主啊。” 谁不要演戏啊,既然人家想玩,那他就奉陪。 吴非子嘴角一抽,忽然发现想收服他,难如登天,这小子心窍比常人多了一倍,一般大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哎,狐狸精生了个小妖怪。 思瑜惊恐万状的小脸,挺能唬人的,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全都偏向他。 “小娃娃你别怕,我们不会让坏人欺负你们母子。” “人间自有正道,歪门左道绝不长久,算我一份。” “天恢恢,疏而不漏,回头是岸啊。” “只要有我们在,绝不允许你杀害这么年幼的孩子。” “哎,真可怜啊,这么小就吃尽苦头,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孩子别怕,有我们在。” “愚民。”吴非子这回彻底无语了,浑身无力。 众人全都一股风的冲过来,团团围住他。 他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手握向腰间, “都给我走开,滚,再不散开,休怪我大开杀戒。” 他杀人无数,手上沾了无数鲜血,自有一股逼人的寒意、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躲闪,而后面的人看不清,拼命往前挤。 场面很是混乱,到最后全都乱了。 吴非子空有绝世武功,却不能对这些无知百姓大开杀戒,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 杀手也是有格调的! 思瑜母子俩趁乱悄然离开,走的很远,小家伙才回过头看了一眼,嘴角轻轻翘起。 笨蛋杀手,也不过如此。 吴非子一转头,才发现他们母子不见了,顿时急的两眼通红,满脸的杀气,正想抽出长剑,一道厉声响起,“捕快来了,快跑。” 吴非子惹的火起,才不管什么捕快,但看清那个男子的脸,顿时头皮发麻,足尖一点,腾空而起,逃之夭夭。 真是冤孽,他走到哪里,这家伙跟到哪里,追的他如丧家之犬,都不能好好开张接生意。 一名英挺的捕快冷冷的看着他,手一挥,“拿下他。” 他是秦朝第一捕快风起,名动江湖,在朝在野都很有名气,是那些恶人的头号大敌,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闪避。 思瑜母子俩买了一辆马车,顺利的逃开杀手的追踪。 思瑜第一百次趴在窗边看向外面,终于确认那人没追上来,重重松了口气,同时好奇心起,“娘,那杀手是谁派来的?谁要杀我们?” 沈澜怔了怔,心中浮起难言的苦涩,“肚子饿不饿,前面有个茶铺,我们下去吃点热菜吧。” “好。”见母亲不肯细说,小家伙也不逼问,乖巧的点头。 茶铺里有三三两两的顾客,人不多,母子俩挑了个座位,点了几道热菜,“瑜儿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牛肉夹馍,很香哦。” 思瑜笑眯眯的接过来,却送到她嘴边,“娘,您先吃。” 儿子的孝顺让沈澜心软的一塌糊涂,轻轻咬了一口,“好了,吃吧。” 1234.这个杀手不太冷(5) 思瑜吃的津津有味,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 沈澜看着儿子吃的很香的小模样,眼眶一热,她的儿子本应是天之骄子,却因为跟着她这个没用的母亲,受苦受穷,什么都没享受到。 思瑜好像查觉到了她心里的波动,抬起头好奇的看了她两眼,“娘怎么不吃?” 沈澜连忙扬起笑脸,“吃,当然吃,跟小瑜一起吃东西,就是好吃。” 母子俩和乐融融,很是幸福。 思瑜吃饱喝足了,忽然想起某个人,心中闪过一丝黯然。 “娘,你为什么要逃?那个人……对你挺好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那个男人对他们母子那么好,他自然能感受到。 而且他符合自己对父亲的所有幻想,英俊、能干、有本事,武功高强,更重要的是,他很疼自己,让自己有一种被宠爱的感觉。 有那样一个父亲,真的很幸福。 沈澜神情一黯,“好又如何?小瑜,让娘自私一回,以后会补偿给你的。” 她很自私,但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只想把握最后的时光。 思瑜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她的衣袖轻摇,露出可爱的笑脸,“娘,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陪在我身边。看着我长大。” 沈澜既欣慰又难过,“小瑜,这辈子娘有了你,知足了。” 她的声音一顿,忽然感受到一道目光盯着她,不适的皱了皱眉头,赶紧拉着儿子站起来。 正走回马车,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撩起帘子,露出一张娇俏的小脸。 “这位小姐,请等一下。” 是个丫环打扮的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的很好看。 沈澜警惕的将儿子拉到背后,防备的看着她。 “有什么事吗?” 这马车一直停在这里,但始终没有露过面,她还以为没人在里面呢。 那少女笑吟吟的问道,“请问小姐芳名?可是姓曾?” 沈澜脸色一变,冷冷的道,“你认错人了,我姓沈。” 那少女犹豫了一下,似信非信,“怎么可能?这么像……” 思瑜下意识的拉着母亲的手,板着小脸,“娘,别理她,好烦人啊。” 那少女嘴角一抽,被嫌弃了吗? 她可是水当当的美女,不懂欣赏的傻小子。 像是里面有人说了几句,她不敢发作,笑眯眯的跳下来,行了一礼,了“这位小娘子,我们主子有请。” 沈澜淡淡的拒绝,“我们母子赶了一天的路,很累,想早点赶到下一个镇子休息。” 那少女平日里受尽吹捧,哪受过这样的委屈,不禁红了眼眶,恼羞成怒,“来人,带走。” 思瑜眼珠一转,忽然大叫起来, “呀,你们想强抢民女?你们是开妓院的吗?还想逼良为娼?” 茶铺里的客人纷纷跑出来,看着那个美丽的少女,笑的格外猥琐。 开妓院的?太羞辱人了! 那少女差点气晕过去,怎么有这样不讨喜的孩子呢?真是讨厌! “胡说,我们是承平王府,我们主子请你,是看得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1235.这个杀手不太冷(6) 沈澜心口剧震,脸色大变,下意识的拉着儿子往后退去,冷冰冰的道,“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什么酒都不喝。” 那丫环没有想到一个卑微的农妇如此不给王府面子,又惊又怒,“你不怕得罪我们王府吗?” 沈澜面色冷若冰霜,语气微嘲,“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不过是王府丫环,难道比王子还尊贵?” 丫环气的浑身发抖,“不识抬举的东西……”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兰儿退下,不得无礼。” 一个容貌英俊,头戴金冠的男子露出脑袋,笑容清雅,风度翩翩。 丫环兰儿心有不甘,“小王爷,是她不识抬举。” 不过是个没什么姿色,灰扑扑的粗俗农妇,小王爷为什么要帮着她? 她可是他最宠爱的侍婢,走到哪里都要带着的。 承平王府的小王爷曾志远淡淡瞥了她一眼,威力十足,她顿时消了声,什么都不敢说了。 他这才收回视线,嘴角扬起一抹夺目的笑容,“柔儿,好久不见。” 兰儿闻言,整个人傻住了,柔儿?曾郦柔?这名字像个魔咒,深深的困住了王府所有的人。 怎么可能? 那个女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小王爷一定是认错了人! 沈澜嘴角轻勾,似嘲似讽,“这位公子,我认识你吗?” 看着他的目光陌生而冰冷,不见一丝感情。 曾志远不由苦笑,虽然易了容,容颜大变,变的陌生,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是你大哥,你忘了我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 他神情僵住了,实在说不出疼爱她的话。 在他印象中,那个妹妹娇纵任性的令人发指,肆意妄为的让人生厌,又让人羡慕不已。 那样恣意的活着,我行我素,明媚如夏日烈阳,的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他抿了抿嘴,无声的叹息,千言万语都化为一句话,“你表哥还未娶妻,这些年一直等着迎娶你……” 沈澜眉心一跳,思瑜反应极快,扑过去抱着她的大腿,脆生生的问道,“娘,我有舅舅吗?你从来没提起过。” 沈澜的神情变的坚定起来,淡淡的笑道,“没有,又怎么会提起?我是独生女,父母早逝,没兄弟姐妹,六亲死绝,只剩下我一个孤女。王府我可不敢高攀。” 曾志远呼吸一窒,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她身边的孩子吸引住了视线,娘?他是不是听错了? “柔儿,你嫁人了?儿子都这么大了?你怎么对得起一直苦苦等着你的表哥?他对你痴心一片……” 他大声指责,好像沈澜做了天大的错事,却完全忘记了,人家根本不鸟他,撇的干干净净,半点都扯不上关系。 思瑜听不下去了,揉了揉眼睛,睡眼迷蒙的样子,“娘,我好困,想睡觉。” 沈澜怜惜的摸摸小家伙的脑袋,这么贴心又乖巧的儿子,是她上辈子积了福报。 “好,先撑着点,娘抱你上马车,你在车上睡一会儿。” 她也不打声招呼,牵着思瑜转身离开。 一道人影一闪,挡住他们的去路。 1236.化身凶神(1) 一道人影一闪,挡住他们的去路。 “柔儿,你是不是还在记恨父王和母妃?哎,那件事也怪不了他们,你犯错在先,他们也是一时情急,你一离家出走,他们就后悔了。” 沈澜将儿子放上马车,她自己也坐了上去,听到这话,嘴角挑了挑,似笑非笑,手一扬。“呯。” 车门当着曾志远的面重重甩上,一点面子都不给。 兰儿气的直翻白眼,她养尊处优,金尊玉贵的主子,岂容他人如此折辱? 但出乎她的意料,自己心高气傲的主子居然没有生气,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难道这个平凡无奇的女人真的跟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曾志远走到马车边,好言好语,“柔儿,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沈澜理都没理,断然喝道, “走。” 车夫手一抖,重重甩下鞭子,马车如箭般冲了出去,徒留一个面色黯然的男子。 思瑜抿着小嘴,不放心的探头看向后面,“娘,那个小王爷真的跟我们没关系吗?” 娘的反应很奇怪,并没有她表现 出来的平静。 沈澜微微苦笑,嘴里像塞了几斤黄连,苦的要命。 “没有,不用理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他不知进退,休怪我无情。” 思瑜眼神一闪,扑到她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的细腰,满脸的眷念。 “娘,小瑜会永远陪在您身边的。” 沈澜再多的心事,也被儿子哄的面色稍霁,母子俩赶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小镇,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点了几道菜,泡了个澡,她抱着儿子躺在床上,重重吁了口气。 这几天麻烦不断,层出不穷,她累的够呛,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夜里做了许多梦,梦离光怪,什么都有,一觉睡到天亮,不知怎么的,好眠的她忽然惊醒,下意识的摸了摸旁边的床铺。 是空的,她猛的跳起来,儿子呢? 平时儿子经常比她起的早,很自觉的起来看书写字,不会惊扰了睡梦中的她。 但这一回她心惊肉跳,无法淡定下来,有种不妙的预感。 叫了好几声,都没有看到可爱的孩子,心怦怦的乱跳。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一个个问过去,儿子那么聪明,应该不会有事吧。 其中一个小二看着画中的孩子,愣了愣,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此人的异样,心扑突扑突的乱跳起来。 “小瑜,你见到我家小瑜了吗?” “这……”小二犹豫不决,欲言又止。 沈澜精神一震,一迭声的哀求。 “求求您,快告诉我,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失去他。” 小二心里一软,犹豫了半响,终于说出了看到的一切。 “是个锦衣公子打昏了您的儿子,带着走了。” 话说那小娃娃好可爱的,下楼要热水,还要了几碟点心,说是给母亲准备的,这么仁孝的孩子,真不忍心看他有悲惨的下场。 锦衣公子?沈澜很是茫然,那是谁?到底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掌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捧着一封信,“这是一位客人给您留的信。”、 1237.化身凶神(2) 那客人真大方,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 沈澜一把抢过信纸,翻出来一看,熟悉又陌生的字眼跃然于纸上。 “想要儿子,承平王府见。” 她不禁气晕过去,怒红了双眼。 “可恶,为什么要逼我?” 不管她再怎么不情愿,兜兜 转转,又站在承平王府大门前,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一名门房鄙视的瞪着她,“快滚,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澜纵然心事重重,一听这话,还是被逗乐了。 什么叫该不该来? 谁稀罕过来? 她一肚子火正没处发,恶狠狠的扬声道,“让你家小王爷滚出来,说我沈澜要见他。” 她浑身散发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凌然气息,吓的众人脸色大变。 但又不想弱了王府的声势,要是敢退一步,明天就等着被罚吧。 “有帖子吗?” “没有。”沈澜说的很是理所当然。 门房仰天哈哈大笑,“哈,没有还想进我们王府的大门,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就连贵如公主,进出王府,也是要下帖子的。 “轰。”随着一声巨响,灰尘满天飞,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当灰尘散去,众人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顿时面如死灰,惊惧交加。 承平王府的大门居然被人用火药 炸开了,这是百年来前所未有的灾难。 更是耻辱! 门房们傻傻的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妖怪,惊恐万状。 “你疯了,居然敢炸承平王府……” 沈澜淡淡的拂了拂衣袖,轻描淡写,倨傲不已。 “已经炸了,告诉那个乌龟王八蛋,再不出来,我就炸平承平王府。” 敢抢走她唯一血脉,就要有勇气承担她的怒火。 门房们面面相视,不知所措,怎么办? 其中一人深吸一口气,断然喝道,“来人,一起上,将此女擒下,交由小王爷处置。” 众人抱着将功赎罪的心态,格外卖力气,纷纷围了过来。 沈澜冷冷一笑,纤手轻轻一场,“轰。”一声巨响,大门内的白玉通道被炸成稀八烂,惨不忍睹。 “啊啊啊。” 亲眼看到她行凶的人们被吓的魂飞魄散,惊惧交加,面有土色,死活都不敢再上来。 毕竟他们是血肉之躯,在火药面前,不堪一击,只有死路一条。 沈澜手握着一枚小巧的火霹雳,淡淡的喝道,“挡我者死。” 霸气冲天,势不可挡的架式,让人胆战心惊。 众人都想保住自己的脑袋,谁都不敢上前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魔头一步步走进承平王府。 夕阳西下,白衣飘飘,绝美的容颜,冰冷的气息,有如地狱使者般,所到之处,纷纷闪避。 一个身着王服,头戴金冠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面前,面容威严,大声怒斥,“哪来的疯子?怎么跑到王府闹事,嫌自己活腻了吗?” 愤慨的声音传的很远很远,但看清女子的容颜,他顿时目瞪口呆,“咦,是小柔吗?你跑哪里去了?把大家都担心坏了,还以为你已经……以后不要胡闹了,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一去就是六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还有没有这个家?” 1238.化身凶神(3) 虽到中年,但容颜不俗,可见年轻时,必是丰神如玉,有名的美男子。 他正是驻守北方的承平王爷,生性风流不羁,红粉无数,妻妾成群,子女更是多的数不清,估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儿女。 沈澜见到此人,心头一紧,但面如冰霜,冷冷的反问,“你是谁?我认识你吗?我姓沈,请叫我沈夫人。” 承平王爷虽然对庶子女不在乎,但容不得他们反抗,顿时火冒三丈,“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你不认父母不认宗族,大逆不道,不配做我的女儿。” 他儿女实在太多了,除了嫡出的一子一女外,其他子女都不放在心上,有的连名字都记不住。 但柔儿不同,她的狂性妄为,让所有人都记住了她的名字。 沈澜淡淡一笑,拂了拂衣角,很是漫不经心,“原来是承平王爷。” 承平王爷被她的轻慢,气的面红耳赤,这个女儿从小就是个顽劣不堪的性子,就像脱缰的野马,谁都制不住她。 “死丫头,我是你父亲。” 他气的理智全失,全然忘了刚才不认女儿的话。 众侍卫嘴角直抽,王爷向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只有遇上柔小姐才会破功,会被气的七窍生烟。 一物降一物啊。 沈澜懒的跟他纠缠此事,她一心想见到自己的思瑜,那才是她唯一的亲人,别人都是浮云。 “令郎将我儿掳了过来,不知有何意图?快将儿子还给我,否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承平王爷愣了愣,什么意思? “什么?你儿子?不可能,远儿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你不要信口开河,毁了他的名声,你怎么总是这样,难道陷害家里人,就能让你得到快乐吗?” 沈澜气乐了,“承平王爷,我姓沈,你姓曾,不同的姓氏,怎么可能是家人?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这个老糊涂,脑子总是抽风,年纪还没一大把,眼睛就不行了?总看不清事实真相! 不对,他年轻时起,就是个糊涂蛋,有眼不识金镶玉,反而把那些虚伪造作的女人当宝贝。 承平王爷气的浑身发抖,胡子一翘一翘的,“你这个逆女,来人,将她拿下。” 沈澜利落的捧高火霹雳,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度,浑身散发着凛然的杀气,“谁敢靠近?我不介意手沾鲜血的,试问,各位的血肉之躯比石头还要坚硬吗?不怕死的就上来吧。” 众人看着那被炸的四分五裂的大门,后背一阵发冷,但当着王爷的面,哪敢后退,硬着头皮上前,声音微微发抖,“柔小姐,得罪了。” 沈澜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手朝前一挥,众人顿时吓的纷纷退散,面色苍白,吓的不轻。 她冷冷一笑,全是没用的东西,只是吓唬一下,都被吓破了胆子。 承平王爷恼羞成怒,气的直吼,“给我上。” 一道人影从里面窜了出来, “住手,不要,父亲,这是小柔,您的女儿啊。” 1239.化身凶神(4) 曾志远闻讯匆匆赶来,但还是晚了一步,所幸还没有出人命。 承平王爷面露不屑,“我没有这样的女儿……” 沈澜看都懒的看他一眼,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影响到她。 她所有的心思全在儿子身上,冲过去一把揪住曾志远的衣服,急急的追问。 “小瑜呢?把他交出来,要是他掉了一根汗毛,休怪我无情。” 她的儿子啊,从一落地,就没有离开过她身边。 他还那么小,再聪明也不是那些诡计多端的大人的对手。 曾志远试图拽回衣服,苦笑道,“他好好的,你不用担心,正乐不思蜀呢。” 不知哪句话触到了沈澜敏感的神经,她勃然大怒,“承平王府的人脸皮真厚,闭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把我儿子还给我,否则玉石俱焚,一起死吧。” 什么叫乐不思蜀?她生的儿子,她最清楚! 何况这王府里的人都不是善茬,个个如恶狼般,恨不得灭了对方。 儿子在这样恶劣的环境,让她怎么放心得下? “你……”曾志远心中满是苦涩,深深吸了口气,掩去脸上的黯淡之色,“你还是这么偏激任性,难道我还会害他不成?他是我的亲外甥。” 她虽然是庶出,但她娘亲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一直很关照这个妹妹。 沈澜被气乐了,哈哈大笑,“偏激任性?请问世子,掳走我儿的行为,是否已经触犯了王法?这样的行为算不算任性呢?将人还给我,一切皆休,我懒的跟你们这些没脸没皮的人计较。” 她是什么样的人,不劳外人说三道四。 她本来走的远远的,是他不择手段将她拉回来,怎么还有资格指责她? 不待这么欺负人的! 侍卫们闻声色变,好厉害的一张嘴,要是传出去,王府的名声会受损,小王爷也会被御史参一本。 承平王爷气坏了,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混账东西,远儿,将人还给她,让她滚的远远的,别丢了我们王府的脸。” 什么儿子?他都没见过,远儿也真是的,为了一个不识抬举的丫头,至于费这么大的力气吗? 早就教过他,没有利益的事情不要做,他怎么就是听不进去? 曾志远不由苦笑,他确实做的过了,但是除了这个办法,别无他法。 “父王,万万不可,此事交由儿子处理,一定让您满意。” 思瑜那个孩子太聪明了,又懂事乖巧,他喜欢的不得了,比他嫡亲的儿子还要让他喜欢。 “好。”承平王爷无奈 的揉了揉眉心,还是一口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对于这个最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他向来百依百顺,从未说过一个不字。 曾志远摆平了父王,暗松了口气,全部的心神全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小柔,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澜板着小脸,淡淡的道,“你说。” 他沉吟半响,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在王府住上半年,若是半年后,你还想离开,我绝不阻止,亲自送你们母子离开……” 1240.化身凶神(5) 沈澜眉头微蹙,嘴角紧紧抿着,半年?在这个破地方待半年,真是要命。 不过或许…… “好,但我也有三个条件。” 曾志远被打了个回马枪,愣了几秒,“呃,说说看。” 沈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有深意,“一,记住一件事,我姓沈,别再叫什么小柔。” 过去的种种,都已经忘光。 曾志远犹豫了一下,“这个……好吧。” 她不承认也没关系,他只要认定即可。 众人面面相视,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小王爷是不是太宠这个女人了? 就算是对着嫡出的郡主妹妹,也没有这么疼爱呀。 沈澜也不管别人心里的想法,伸出两根嫩如青葱的手指,“二,若是你们王府的人不识相,敢冒犯我们母子,休怪我辣手无情,我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的。” 换句话说,犯到她手里,她爱怎么折腾都随她,否则免谈。 她不是进王府当受气包的,更不是来被欺负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别人欺上门,她也不会留情。 曾志远又想苦笑了,从她又一次出现在他生命中,他除了苦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 “这个容易,你是……贵客,他们怎么敢无礼?” 得了,他好好拘束王府的下人,免得有人不长眼冲撞上去。 这丫头的性子太烈,他也拿她没办法。 沈澜深吸了口气,说出了最想要的条件,“三,我和儿子要住在一起。” 只有母子俩会合在一起了,再能另想出路。 这座王府还困不住她! 她能逃第一次,就能逃第二次! 但对方的话顿时将她打入尘埃,“思瑜不在王府……” 沈澜脸色大变,怒气冲冲,“什么?你把他怎么样了?” 混蛋,要是儿子有个闪失,她会灭了整个王府。 曾志远见状,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安抚道, “母体带来的胎毒,所以思瑜的体质很差,我将他送到一个好地方,让人给他泡药浴增强体质,过段时间自然会回王府,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 沈澜怔住了,泡药浴?儿子的身体是不好,她一个女人怀胎十月,其中的艰辛不足为人道也。 但让儿子受苦,这是她最心疼的。 她怒气渐消,量他不敢骗她! “记住这话,否则我让整个承平王府为他陪葬。” 众侍卫嘴角直抽,这位柔小姐太霸气了点,要是男儿,王府必能更上一层,但终是庶出,太出色反而是最致命的把柄。 曾志远亲自将她带进王府后院,穿过月亮门,走进一个种植满百花的院子,“这是芜衡院,景致依旧,里面的摆设都没动过,喜欢吗?” 这是柔儿以前住的房子,她最喜欢花卉,所以某人为了她搜罗了各种奇花异草,可惜…… 沈澜嘴角一勾,微微嘲讽,没有多看一眼,更没有流露出半丝怀念。 “我累了,想休息,让我住在这里吗?你可以回去了。” 再美的景致,不是她的家,又有何意义呢? 1241.化身凶神(6) 曾志远很是无奈,对着她,他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就这么排斥他这个哥哥吗? 以前她可是最喜欢粘着他的! 他不想多想过去,往事不可追,唯有现在和将来才是最重要的。 他手一挥,招了十几名下人,“都过来,见过……沈小姐。” 下人们纷纷行了一礼,“见过沈小姐。” 二个二等的丫环,四个三等丫环,其他都是清扫院子,干粗活的小丫环。 两名二等丫环如梅,如菊面容清秀,虽行了礼,但面露轻视之色,她们可是王府的丫环,走到哪里,都客客气气的招待她们。 可如今,居然让她们服侍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这让她们如何心服? 真是丢人! 府里的姐妹们会怎么看她们? 沈澜淡淡扫了一眼,都是生面孔,没见过。 她一眼就看出众人心里的那点小算盘,冷冷的一笑。 “都起来吧,我就住半年,若是有人不长眼,玩什么花样,我不介意让她全家死光光的。” 说到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透着一股阴森可怕的气息。 众下人们打了个冷战,浑身发抖,好可怕人,她到底是什么人? “奴婢们不敢。” 如梅和如菊两人面面相视,彻底歇了想暗地里整治的心。 第一天都很安分,相安无事,沈澜千里奔波,早就累瘫了,洗了热水澡,痛痛快快大吃了一顿,一睡不起。 睡了二天一夜,终于睡醒了,她伸了个懒腰,起床漱洗。 如菊捧了三四套衣服过来,一一展开,必恭必敬的问道,“沈小姐,您喜欢哪套衣服?” 在这位沈小姐熟睡的时候,自家小王爷送了无数东西过来,衣服首饰,摆件小玩意,应有尽有,全是珍奇之物。 光是衣服,就送来三十套,还有搭配的首饰,让人羡慕的不行。 但更让她们吃惊的是,王府大门被炸毁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睡的老神在在的女子。 做出那样可怕的事,居然没有受到半点责罚,可见这里面必有文章。 得,惹不起的人物,还是好好的敬着。 沈澜指着一套淡绿的衣服,“就这套,配那对玉镯即可,首饰太多,反而破坏了整体效果。” 光是一对温润的白玉镯就价值万金,好东西啊。 如菊却没看出那对玉镯的好处,只觉得她没眼光,没见识。 她一穿起来,清新如菊,优雅如兰,让人眼前一亮,配上那对玉镯相得益彰,多了一丝贵气。 如菊震惊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才是真正的贵人,不露山,不露水,轻描淡写中就显出手段。 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冲了进来, “哟,哪来的野女人,敢跑来王府耍威风,真是找死。” 是一个梳着妇人髻的贵妇,身着银红色的衣裙,五官美丽,年纪才二十左右,娇嫩如鲜花,但一脸的趾高气扬,看得出来极得宠,嘴里不干不净,嚣张跋扈。 芜衡院的下人们一见此女,都吓的倒退三步。 沈澜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忽然举起手臂,重重挥出去。 “啪。” 1242.挡她者死(1) 如同一道雷击砸下来,所有人都傻住了,那女子被打懵了,两眼呆滞,沈澜不慌不忙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拿起茶杯轻轻啜饮。 那女子反应过来,见她如此悠闲自在,当场就气的胸口疼痛。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王爷最宠爱的侧吴妃,连王妃都要让三分,在这府里最尊贵的主子,你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 沈澜嘴角一抽,如此没脑子的娇纵女,居然没被整死,真是怪事。 “啧啧,连进门通禀的规矩都不懂,比下人都不如,还说什么最尊贵的主子,真是笑话,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王爷王妃和小王爷?他们又算什么?难不成你比他们还尊贵?” 吴侧妃瞠目结舌,嘴巴张的老大,汗水滴滴答答流下来,急的满面通红,“胡说,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休要诋毁我,他们才是最尊贵的……” 跟在她身边的大丫环皱了皱眉头,很是无奈,跟的主子没脑子,做下人的好辛苦。 “主子,跟她废什么话,一个没根没基的浮萍女,打了她,也是给她面子。” 吴侧妃精神一震,眼晴亮了起来,气势嚣张的不行,“说的对,来人,给我狠狠打,打残打死不论。” “啪。”比那些丫环更快,沈澜又挥出手臂,打的对方眼前发黑,晕头转向。 她出手太快,谁都没料到她会再下黑手,没有及时阻止。 更让人咋舌的是,她收回微红的玉手,放到嘴边轻吹,“手好疼,真是的,你得赔偿。” 众人齐齐晕倒,被她打败了。 吴侧妃气的浑身发抖,手指着她的鼻子,嘴唇直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这都什么人呀? 简直是目无王法,目无君上,目中无人,不把主子当回事。 “打死她,有什么事本侧妃担着。” 话音刚落,她的脸颊滚烫如火,灸热无比,又伴随着一股古怪的痛楚,像蚂蚁爬似的,又痒又痛。 这不仅仅是挨耳光后的痛感,而是…… 她飞快的从怀里取出一块镜子一照,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尖叫。 出现在镜子中的女子不仅红肿青紫,而且还掉皮屑,像冬眠的蛇,一层层的掉下来,看上去惨不忍睹。 “啪。”手中的镜子摔在地上,摔成无数片,她惊惶失措的捂住脸,眼中充满了惊恐之色,“啊啊啊,你做了什么手脚?” 众人见此惨状,纷纷退后数步,谁都不敢靠近。 尤其是芜衡院的丫环们,更是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谁惹了她,就不得好死,哪怕对方身份尊贵,她也不依不饶,将人整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好狠的女人,一出手就抓住对方软肋,毁掉一张绝世容颜,要知道,容颜对一个女人来说,比生命还重要。 沈澜还幸灾乐祸,笑的别提有多得意了,“这位尊贵的侧妃娘娘,你的花容月貌恐怕要毁了……” 把个吴侧妃刺激的彻底疯狂了,“啊啊啊,杀了她,杀了她。” 1243.挡她者死(2) 曾志远在院子里,就听到父王最宠爱的侧妃失控的尖叫声,不由皱了皱眉,她又是被谁挑唆着来找小柔的麻烦? 那女人空有美色,却徒有虚表,没心计,没脑子,只会成为母妃手中的枪,指到哪里刺到哪里。 难道是母妃出手了? 他心里一紧,轻轻叹了口气。 但听声音,好像是侧妃吃了亏,他挑了挑眉,多了一丝兴味,撩帘走了进去,“出了什么事?”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还是把他吓了一大跳,太惨了。 这脸怎么成了这样?晚上会做恶梦的。 沈澜朝后退了几步,慢条斯理的拂了拂微乱的发丝,“曾志远,摆平这个疯女人。” 曾志远嘴角一抽,这丫头使唤起人这么理所当然,到底是凭什么这么有底气? 吴侧妃激动万分,两眼通红,眼眶全是热泪,“小王爷,你要为我报仇啊,这把我害惨了,快弄死她,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王府?” 她恨极了沈澜,恨不得马上死在她面前。 甚至迁怒将她带进王府的小王爷,要不是他,她也不会这么惨。 她的绝世容颜啊,难道就这么毁了? 不不不,不会的! 曾志远皱了皱眉头,嫌弃的往旁边避了避。 “吴母妃,你快回去召大夫看看,否则这张脸真的要保不住了。” 除了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她还有什么? 还靠什么邀宠? 吴侧妃一迭声的让人去请最好的大夫,转过头眼露凶光,恶狠狠的瞪着沈澜。 “死女人,本侧妃与你不共戴天。” 沈澜老神在在,很是悠哉自在,慢吞吞的吃着早点,白粥,咸蛋、肉松,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不过挺合她的脾胃。 听到这话,她总算抬起头看了一眼,“好啊,你去死吧,就不用跟本小姐共戴天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低下头猛吃东西,实在是饿惨了,眼中只有香喷喷的食物。 至于屋子里的其他人,仿佛都是摆设。 吴侧妃被她的忽视彻底惹怒了,恨意如火山般喷发,“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澜吃的很香,总算吃完了,抹了抹嘴,这才慢悠悠的笑道,“我正嫌太无聊了,既然侧妃娘娘如此好心想为我解闷,那我就不客气了,一定要常来哦,我等着你哟。” 谁怕谁呀?她什么人都不怕! 吴侧妃气的直翻白眼,差点晕过去,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妖怪? 油盐不进,一张嘴像刀子,只会气人。 她心急自己的容貌,顾不得跟沈澜较量,有的是时间慢慢折腾,最要紧的是先治好脸,她带着人匆匆离去。 曾志远看着她火急火撩的背影,嘴角一扯,蠢的像猪,脸成了这样,找太医有什么用? 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你这是何苦呢?” 沈澜喝了一口茶,又有些困了,随口道,“这不是你给的下马威吗?我当然要接着。” 曾志远嘴唇动不动,但不知为何,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换了话题 。 “你还是这么倔强不服输,哎,女孩子太要强,不是好事,孩子的父亲是谁?” 1244.挡她者死(3)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事,但又不敢问。 沈澜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很是淡漠,“这是我的私事,不容外人打探。” 曾志远满心的苦涩,脑子里衍生出无数个版本,无论哪个版本都不好受。 “若是孩子父亲不要你们,王府可以养你们一辈子,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们母子就不会受半点委屈。” 他说的很是诚恳,完全发自内心,沈澜心里微微一动,但很快摇了 摇头,“这么罗嗦不累吗?闹的这么大,赶紧去跟你父王解释吧。” 说什么养一辈子?王府岂是善地?里面的每个人都黑了心,争抢着不属于她们的东西。 更何况,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靠自己永远不倒。 这世上,谁也不能陪自己走到最后,也没人可以一路相惜相伴。 “哎。”除了一声深深的叹息,曾志远发现说什么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她的心结太深了,一时半会,解不会。 他唯有希望半年的时间能化解一切恩恩怨怨。 又是新的一天,沈澜伸了个懒腰,强打精神,将下人们一个个招进来问话。 闹了一场,这个院落里的下人们都战战兢兢,对她极为畏惧,个个都当她是吃人的老虎。 沈澜也不在乎,反正她只待半年,不需要收买人心,管他们怎么想,只要懂得害怕就行。 只有这样,才不敢暗地里下绊子。 但这些人常年住在深宅,对外面的世界不怎么了解,她想打探儿子的下落,一时之间苦无进展,不禁气馁不已,越想越火大。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微微蹙眉,“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摆饭?” 如菊面有难色,小声禀道,“沈小姐,厨房的人……可能忘了……” “忘了?”沈澜冷笑一声,怎么可能?王府是最重规矩的,吃饭时间更是铁定的。 哼,不过是欺上门,故意的。 她正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呢,蹭的跳起来,右手随意指了几个人。 “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跟我来。” 被点中的如菊如梅面有苦色,但面对凶巴巴的沈澜,连个屁都不敢放。 此女太凶残了,连最受宠的侧妃都敢惹,还能让小王爷处处护着她,这份能耐岂是泛泛之辈? 她想要整死一个人,有的是办法,谁都逃不了,惹恼她,是极为不智的行为。 但跟在她后面胡闹,主子难容她们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冲向厨房,厨房的人早就得知消息,满脸的不屑,没有一个主动迎出去。 沈澜站在院子里,冲如菊使了个眼色,如菊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又不敢违背她的意思,硬着头皮凑到管事的媳妇身边,讨好的笑道,“李婶子,我们芜衡院的饭菜怎么还没好?是不是漏了?” 正在炒菜的李婶子头也不抬,尖酸刻薄的道,“没见我们忙着吗?今日王府待客,所有人都忙的脚不沾地,你们这些小大姐就忍忍吧,饿一顿是死不了人的。” 1245.挡她者死(4) 她装作没看见一起来的沈澜,把她当成透明人。 她是王妃的心腹陪房,极得王妃的青睐,就连王府的嫡出子女们在她面前,嘴很甜,生怕得罪了她。 她的脾气越来越长,眼中除了王妃,王爷,小世子外,谁都不放在她眼里。 “死不了人?”可惜沈澜不会顺她的意,慢吞吞的走进屋子,扫视四周,灶台料理台分成几排,宽阔又大气,十几个媳妇子手脚不停,忙的不亦乐乎,都没有抬头看她。 几个大灶炒着热菜,小灶上炖着各种汤品,热气腾腾,饭菜香气扑鼻。 李婶子的动作一顿,提着铲子冷冷瞪着沈澜,冷嘲热讽,“哟,原来是沈小姐大驾光临,不过这种贱地怎么能来呢?果然是外面来的,不懂规矩。” 她极尽贬低之意,恨不得将沈澜踩在地底下,这张脸太熟悉了,熟悉的让她胆战心惊。 沈澜眼神一闪,“有贱地就有贱人,本夫人最恨自以为是的贱人,砸,给我狠狠砸,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一件都不许剩。” 一语惊到了所有人,正在忙活的人都纷纷转过头,看向这个敢口吐狂言的女子。 好大的胆子,居然想砸王府的东西,真是活腻了。 如菊吓的浑身发抖,天啊,她到底想干什么? “小姐,这……” 这会死人的,王妃可不是传说中的慈善之人。 沈澜淡淡的道,“不砸的话,就不用在我院子里当差了,不听主子话的奴才,我不要。” 如菊几人的脸色更白了,若是回去,小王爷也饶不了,不容于小王爷,家里人也会受牵连。 与其那样,还不如……一个人承受! 几个人相视一眼,心意相通,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绝望,同时福了福身体。 “是。” 几人一鼓作气,看到什么就砸什么,碗碟,筷子,锅铲,碎了一地,瞬间惨不忍睹,成了灾难发生地。 耳边只闻噼里啪啦的声音,沈澜心中的火气有了发泄的地方,渐渐消了下去,嘴角愉悦的勾起,不错,孺子可教也。 这一番发作太过忽然,谁都没想到府里的下人会忽然发难,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砸的差不多了。 “住手,你们疯了?想找死……” 李氏话还没说完,迎面飞来一个水晶碟子,她吓的连忙往后退,碟子在她耳边擦过,啪一声落地摔了个粉碎。 她心疼的直吸冷气,这是王妃最喜欢的一个碟子啊,是皇上在王爷寿辰时特意赏下来的。 “臭丫头,你死定了,王妃不会放过你的。” 沈澜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像是看了一场笑话,。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又顺手砸出一只粉金碟子,李氏急疯了,这是郡主最爱的碟子,每顿饭都要用上它。“不可……” “怦。”粉金蝴蝶碟子在她面前碎成千千万万片,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小郡主生起气好可怕的。 “怦。”又扔过来一个蓝底的薄胚碗,李氏面色惨白,跌坐在地,这是王爷最喜欢的,每天都要捧着这碗吃饭啊。 1246.挡她者死(5) 什么贵的奇缺的,沈澜就挑着这两种拼命扔,扔的李氏面如死灰,心生恐惧。 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好想去死。 就算事后罪魁祸首得到应有惩罚,她也会被牵连进去,能不能保住性命还难说。 辛苦了一辈子,挣了一辈子,没想到会折在这个小妖女手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沈小姐彪悍至此,什么人的面子都不看,专挑对方的软肋下手,毫不留情,凶残粗暴的让人害怕。 沈澜扔累了,口好干,她揉了揉小肚子,运动容易饿啊。 她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奇香,是王妃最喜欢吃的佛跳墙。 这可是道功夫菜,没有一周是做不出来的。 她快步走过去,李氏见状,急的满头冷汗,但双脚像被粘在地上,怎么也动弹不得。 她只能大吼大叫,“千万不要碰那锅汤,是王妃钦点的,珍贵着呢。” 沈澜听而不闻,翻开盖子一看,正是佛跳墙,闻着味道就勾的肚子里的馋虫不安分。 她翻出一个完好的碗,盛了一大碗,捧着坐在一边慢慢的吃,越是不让她吃,她就越要吃,还不忘四处欣赏状况。 不得不说,如菊她们这回彪悍的一塌糊涂,颇有遇神杀神,遇佛杀神的惨烈。 李氏看着她慢条斯理大吃大喝,眼中全是熊熊烈焰,却不敢上前靠近一步。 她算是看出来了,没有这位小姐不敢做的事,就算将天捅了个窟窿,她也不在乎。 这真的是庶出的柔小姐吗? 当年的柔小姐年少气盛,任性的很,但比起这个女人,真是小巫见大巫。 这是不管不顾的豁出去了,没有一点顾忌,一切随心所欲,没有人能压制住她。 她不敢凑上去讨打,只敢拍着大腿,声泪俱下, “你这个害人精,把我们害惨了,完蛋了,王妃不会放过我们的。” 沈澜一口喝光热汤,胃里舒服了许多,也更有精神陪她们玩了。 要斗也得有个好身体,是不? “得罪了我,也是一个下场,死。” 李氏眼前一黑,干脆倒地装晕。 沈澜淡淡扫了她一眼,微微摇头,王妃宠这种人,真不知看中她什么? 王妃身边的大丫环如青闻讯带着大批的家丁赶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惊呆了,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厨房没一个地方是完整的,满目残渣,汤汤水水倒了一地,脏的不行。 而李氏躺在脏污里,两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另一个厨房管事何氏吓的浑身发抖,缩在门边不敢动弹。 见这些人赶到,如见到救星般扑了过来,“如青姑娘,快救救我们厨房间的人吧,这个沈姑娘简直是疯了,一点都不讲理,全都砸了。” 如青嘴角直抽,她真是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你别怕,先扶李嬷嬷坐在一边,自有王妃为你们作主。” 她后背挺的直直的,面色冰冷,狠狠瞪着沈澜,居高临下的下令道,“奉王妃令,将所有相关人等全都绑去见她。” 1247.挡她者死(6) 厨房间的所有人都暗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暗暗惊心,王妃的性情外宽内紧,谁都不敢冒犯了她尊严。 如菊几个人的脸色很难看,忽青忽白,惊惧交加。 一名家丁走到沈澜身边,一脸的冷漠,作势要抓住她,“沈姑娘,得罪了。” 沈澜冷冷的看着他,不知怎么的,他心里一凛,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这位小姐的目光太冷了,有着浓浓的戾气,好像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别碰我,我会自己走,我正想会会这位贤名远播的承平王妃。” 扔下这句话,她昂首挺胸率先走出院子,斗志盎然,不像是做错事情的人,更像是去参加一场战役。 承平王妃陪着王爷招待贵客,满脸堆笑,善尽女主人之职,她长袖善舞,能言善道,让人如沐春风。 偶尔一回头,见陪房王嬷嬷在门口拼命使眼色,她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找了借口从容后退。 “什么事这么火急火撩的?不知道我在招待贵客吗?” 王嬷嬷一脸的惊慌,“王妃,大事不好了……” 厨房毁的差不多了,这午膳怎么解决?这可是要招待贵客的,急死人了。 乍闻此事,王妃神情有几秒的呆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但想到大厅里的客人,她硬是压下怒气,冷冷的下令,“让她们在院子里跪着。” 全是一群废物,连个弱女子都制不住。 人都在王府了,还怕她飞上天?什么时候不好整人?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没脑子的蠢货! 王嬷嬷看了看天色,不由急的满头大汗,“是,饭怎么办?要不去外面酒楼订一上好的席面?” 王妃比谁都着急,饭菜好不好,精不精致,代表着王府的脸面,更能显出她这个女主人贤惠能干与否。 她一肚子的火气,想想就生气,全都吃干饭的废物, “临时去订,哪有什么好东西?” 一般要外订,都要提前一周才行,许多大菜都是事先准备。 再说了,请贵客上门,自然是请吃王府里的独门菜式,这也是规矩。 外订?只有普通人上门,才能敷衍了事。 王嬷嬷后悔的不行,是她主动暗示,要给那人尝尝苦头,没想到没有让那人受委屈,反而把自己往火坑上烤。 “那怎么办?” 王妃嘴唇紧抿,脸色很是难看, “让我想想,别急,让我想想。” 王妃的命令果然很好使,曾家的下人二话不说,纷纷跪在院子里,恭谨无比。 唯有沈澜一个人直挺挺的站着,鹤立鸡群,左顾右盼,轻松自在。 “跪下。”一名老嬷嬷恨死了她,恨不得将她立马折腾死。 今日要是过不了关,所有人都得受罚。 王妃只是表面贤良而已,骨子里可不是良善宽厚之人。 沈澜嘴角一勾,嘲讽的笑道,“你们承平王府就是这样待客的?以后谁还敢上门做客呢?动不动就得下跪……” 1248.故人重逢?(1) 王嬷嬷的脸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放肆,你算哪门子客人,寄居在王府,就得守王府的规矩,别仗着不知所谓的宠爱,肆意妄为,丢人现眼。王府的规矩……” 她这是借势敲打沈澜,让她别以为巴上小王爷,就能在王府为所欲为。 王府是王妃的天下,谁都不能将手伸进来。 可惜沈澜不是软和的性子,根本不吃这一套,当场就发作了。 “好啊,那我马上离开。” 她转身就走,干脆利落,毫不留恋,要不是为了儿子,她才不肯留在这个龌龊不堪的地方。 承平王府听上去很威风,但实际上早就不受圣眷,声势大不如前。 王嬷嬷愣了一秒,连忙追过去拦住她的去路,“不行,你不能走。” “怎么?”沈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留在这里被骂的狗血喷头,想走却不让,你们承平王府到底想做什么?” 她伶牙俐齿,说话很有条理,气势很足,占足了道理,王嬷嬷再蛮横,也被数落的面红耳赤。 她故作强硬的喝道,“此事还未了结之前,谁都不能走出承平王府一步。” 还是顾忌小王爷的,那才是王府的未来。 王妃不可能护她一辈子,她总归是个奴才,若是得罪了小王爷,将来可如此自处? 沈澜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鄙视、不屑、嘲讽俱在其中。 “哈哈哈,承平王妃仗势欺人,无法无天,没有规矩,不知廉耻……” 她骂的起劲,什么难听话都拿来用,顺溜极了。 王府的人都像傻子般看着她,又一次被惊住了,好大的胆子,连王妃都敢骂,她就不怕被杀头吗? 还是她另有靠山?能保她不死? 但是小王爷再宠她,也不会违背母亲的意愿啊。 她到底是凭什么? 不可讳言,这些人对她生出了敬畏之心,不敢凑过去自讨没趣。 王嬷嬷又气又急,她居然制不住这个臭丫头,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她不禁恼羞成怒,不顾一切的豁出去了,“住口,这是王妃的院子,岂容你吵闹不休,架出去痛打四十大板。” 家丁们面面相视,磨蹭了半天,才走出平时最受倚重的两个人,冲沈澜抓去。 但见沈澜手一挥,“轰。” 院子中央的的百年梧桐树轰然倒地,灰尘乱飞,所有人鸡飞狗嘴,纷纷逃避,惊出一身冷汗。 “啊啊啊。” 只闻一向沉静庄重的主院尖叫声连连,此起彼伏,各色人等抱头乱窜,仿若未日到来般惊惧。 只有沈澜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格外的气定神闲,自有一番临危不乱的气魄。 王嬷嬷两眼瞪的老圆,像见鬼般瞪着沈澜,好可怕的女人。 她不敢想像霹雳蛋砸在自己身上的场景,恐怕会碎尸万段吧。 过去几十年,她仗着是王妃的心腹,在王府里耀武扬威,狐假虎威,别提多痛快了。 但今天居然被一个丫头震住了,她说杀就杀,说骂就骂的狠劲好吓人。 这样只会用粗暴简单手段的女人,惹不起啊! 1249.故人重逢?(2) 她有无数种计谋整死这丫头,但估计还没等她想好,就直接被拍死了。 沈澜笑吟吟的看着她,眉眼弯弯,心情很好,“不好意思,这棵树长的不好看,太讨人厌了,我看它不顺眼,给它修整修整,怎么样,手艺不错吧。” 王嬷嬷一头冷汗,说是树,暗指她们这些下人吧? 她可不想成为被霹雳蛋修整的人,她还不想死! 她嘴唇直哆嗦,后怕不已,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 “你……这是王府。” 沈澜挑了挑眉,送了个大白眼过去,“你得了老年痴呆症吗?翻来覆去的说,有病就赶紧去治。” 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冲,王嬷嬷气的眼前发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你……你……” 脸涨成猪肝色,你了半天,依旧不知该说什么好。 骂也不敢骂,打又不敢打,还要防着她随时出手,真不是人干的的事。 生平第一次发现,当下人不容易,当个想一心为主子排忧解难的下人更不容易。 沈澜上下下下打量了她两眼,嘴角扬起一抹有趣的笑意,“王府居然用结巴的下人,真是仁慈。” 王嬷嬷喉咙发腥,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太可恨了。 众下人都看呆了,这是趾高气扬的王嬷嬷第一次踢到铁板,滔天的气势被彻底打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王嬷嬷平时做人不行,大家看她吃亏,心里都大感痛快,暗暗叫好。 另一名得宠的大丫环如蓝走了进来,看到眼前一片狼藉的场景,愣了半天,这是怎么了?像是战场,而且是战败的战场。 几名丫环迎了上去,小小声的说了一下情况,如蓝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云淡风轻的女子,百思不得其解。 破坏力这么大?听着就好可怕。 而一向很威严的王嬷嬷居然压不住阵脚,这也好惊奇。 她好不容易收回心神,扬声道, “王妃有旨,如菊如梅大闹厨房,打三十大板,以敬效尤。” 如菊如梅面无人色,拼命磕头。 “王妃饶命。” “是我们错了,求王妃饶了我们这一回。” 她们细皮肉嫩,十指不沾阳春水,三十大板会要了她们的命。 虽然是意料到的结果,但事到临头,还是惊恐不已,只求逃出生天。 如蓝跟她们几个是一起长大的,忍不住轻轻叹息,“你们真是糊涂,明明是王府的人,却跟着个外人胡闹,哎,自找死路,有什么办法。” 她的声音有些大,故意说给那个高傲出尘的女子说。 一个看似普通的女子,却有这样的胆量,平时还真看不出来。 如菊泪如泉涌,心酸不已,“如蓝姐姐,求求您,帮帮我们姐妹。” ”我们不想死啊。“ 谁都不想死,如蓝不由苦笑,既然这么清楚,为何还要帮这个女人胡闹? 王妃的规矩,府里哪个不清楚? 她们明知故犯,王妃怎么容得下她们? 打杀几个奴婢,对王妃来说,就跟踩死几只蚂蚁般轻松。 她淡淡的提点到,“求错人了,当你们选择跟随外人时,就应该知道后果。” 1250.故人重逢?(3) 她长的俏丽,在王妃身边日久,学了几分风仪,看着不像是下人,说她是名门闺秀,也有人相信。 如菊急的眼泪直转,“没有,我们只是……” 她们有选择的权利吗? 前有虎后有狼,无论向前后退,都无法圆满。 要是没去芜衡院,就好了,可这轮不得她们自己作主吗? 身为奴婢,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没有权利,身如浮萍,只凭主子的喜好决定生死前程。 沈澜眼神一闪,怪声怪气的叫了起来,“哎,原本听说承平王妃最为宽厚仁慈,如今才发现全是骗人的鬼话,残忍无情,不能容人,才是王妃的本性,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领教了。等我出了王府,就跟外面的百姓多说道一下。” 承平王爷的人被她的大胆吓到了,没有最放肆,只有更放肆。 如蓝心里一急,没想到如此难缠的人,软硬都不吃,“你敢?” 虽说是下人,但王妃身边的大丫环,连王府的主子都要给三分面子,养尊优处,极有威信,有什么事只要说一声,无数人抢着去做,哪会被人如此顶撞奚落? 更要命的是,她还想去外面败坏王妃和整个王府的名声,这怎么能容忍? 沈澜知道,对付不要脸的人,只有比他们更不要脸,只有这样,才能赢。 “有什么不敢的?只准府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你们也太霸道了。” 如蓝气的额头青筋乱跳,直想抽她几巴掌,但她不敢啊。 只能冷冷的斥了一句,“这是我们王府的家事,不劳一个外人多管闲事。” 可怜她向来说一不二,可在这女人面前,连大声骂人都不敢。 她可不想被扔火霹雳! 话说,这玩意哪来的? 外面哪里都有卖吗? 这世界好可怕! 沈澜看出了她眼中的惧意,嘴角一扬, “王府的烂事我才懒的管,她们也不是第一个死在王妃残酷手段下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所有人都低下头,装作没听到,但最前面的如蓝却无法当作没听到,她面色刷的全白了, 朝后猛退,“诋毁王妃,罪加一等,来人,一起上,谁能擒住她,王妃必会重赏。” 她别无选择,若是她此时没出面压下此事,严罚口吐狂言之人,王妃一定会怪罪于她,到时怎么死都不知道。 她跟在王妃数年,哪会不知道王妃的手段和心思 。 十几个家丁也很害怕,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但同样的,他们也不能退,除非不想混了。 他们胆战心惊的靠近,越是走近,越是惊恐,眼听八方,眼观六路,一有不对,立马就撤。 沈澜不闪不避,嘴角噙着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看的众人后背发凉,她又想干什么? 一道清朗的喝斥声响起,“住手。” 家丁们如释重负,在心里暗暗叫佛,太好了。 对上这么可怕的女人,他们实在是……怕啊。 院子里所有人转过头看去,只见一对金童玉女走了进来,如蓝的粉脸一红,羞怯的笑道, “叶世子,叶小姐,您们怎么来了这里?走错地方了吗?奴婢这就带你们去花厅……” 1251.故人重逢?(4) 男的很英俊,小麦似的肌肤,眉宇坚毅,英气勃勃。 女的亭亭玉立,细腰如绿柳,面容秀丽,肌肤胜雪,打扮的很华丽。 叶世子本是嫌闷,出来转转,没想到会听到熟悉的火霹雳炸开的声音,闻声赶来,一看究竟。 但没想到一进院子,就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顿时如被晴天霹雳砸中,震惊万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柔妹妹,是你?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早就说过,就算发生天大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来帮你处理,你为什么没来找我?” 说到最后,痛心疾首。 一别六年,他走遍天涯海角,走遍千山万水,玉人查无踪迹。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叶明珠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也非常的惊讶,“怎么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位白衣公子呢?” 兄妹俩一见到她,不约而同的开口,都情绪很激动,各顾各的说话。 沈澜怔怔的看着这对男女,微微蹙眉。 真是太巧了,怎么又遇上她们? 叶明珠先停了下来,很不满意的瞪了沈澜一眼,有忌讳,又有防备,又有厌恶,她此生所受的羞辱全来自这个女人。 不整死她,就不信叶。 “大哥,你认识她?” 叶世子也迫不及待的追问,“明珠,你曾时见过她?” 叶明珠眼珠飞转,面露鄙夷之色,“呃,在寺庙里,她是个不守妇道的坏女人,有个六七岁大的儿子,身边还跟了个年轻公子,大哥,你可别跟这种人靠近,会让我们沼阳王府蒙羞的。” 叶曾两家是表亲,关系走的挺近,叶世子的母亲早逝,他几乎在曾家长大,和曾志远情同手足,对王妃姨母更是敬重有加。 而年纪较小的叶明珠是沼阳侧妃的掌中宝,曾王妃又不喜欢害的妹妹郁郁寡欢早逝的侧妃,所以鲜少踏足承平王府。 这次要不是大哥陪着,也不会轻易来王府做客。 “住嘴。“叶世子没好气的喝斥,转过头面带温和的笑意,”柔妹妹,你别跟她一般计较,她被家父宠坏了,性子娇纵……” 叶明珠气坏了,“大哥,你怎么能帮着外人?” 叶世子不假辞色,板着脸冷冷的道,“你再任性,以后就休想再出家门。” “哼。”叶明珠在家再受宠,也不敢得罪这个兄长。 他可不会像其他兄弟手足们哄着她,宠着她,敢当面斥责她,更会动手打她。 但她却最喜欢这个与众不同的哥哥,努力化解两人之间的隔阂。 叶世子的心思全放在沈澜身上,还是那么娇俏水灵,但多了一分稳重,当年那个恣意自我的女孩子,真的长大了。 这个认知让他既欣慰,又心酸。 “柔妹妹,这些年你还好吗?有没有受欺负?我……” 她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沈澜抿了抿嘴,面色不变,“我是沈澜,又一个认错的人,难道我就这么像柔姑娘吗?你认错了,曾世子也认错了。” 1252.故人重逢?(5) 声音说不出的清淡,没有一点感情,好像没有什么能撼动她。 看他的眼神也很平静,不见起伏,如看着一个陌生人。 叶世子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认错人?” 这是刻在他心间的女子啊,无数次在心里默默临摹她的五官轮廓,闭着眼睛都认出来。 众人好奇的看着对面而站的两人,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吗? 沈澜微微蹙眉,倒也不担心,这些年曾王妃将整个王府清洗了一遍,老仆都弄走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门口猛的响起,“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美艳的妇人身着王妃大红正装,珠翠环绕,环佩叮珰,香气袭人,坠着夜明珠的凤钗斜插在发间,显得端庄又高贵,气势十足。 一群下人簇拥着她站在院门口,众星捧月般,排场很大,不得不说,王妃的出场方式很隆重。 她是承平王妃,和王爷感情甚笃,盛宠数十年而不衰,治家有方,府里上上下下没人敢违抗她的命令,就连王爷也让她三分,是个非常厉害 的人物。 但此时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眉头微蹙,看着院子里的一切,眼神阴沉了下来。 叶世子行了一礼,恭谨的叫道,“姨母。” 承平王妃对唯一的外甥还是很疼爱的,从小养在她膝下,跟亲儿子没多大区别。 她轻轻扶起他,柔声道,“风儿,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后院的事就交给姨母处理。” 声音虽轻,但语气透着一份淡淡的怒意。 叶世子心头一凛,手心出了冷汗,据理力争,“可她是柔妹妹。” 柔妹妹虽然是庶出,没有郡主的封号,但也是王府千金,金尊玉贵的人儿。 她是个难得的真性情之人,敢爱敢恨,比清泉还要透彻清澈,是他最喜欢的人。 承平王妃轻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无比,“她不是,虽然容颜相似,但气质不一样,我知道你和远儿一样,都念着兄妹之情,但有些人注定不会回来,你就别多想了。” 说着这话,她淡淡扫了沈澜一眼,看似平淡,却夹杂着复杂的神色。 沈澜坦然的迎视,挑了挑眉,表情平静无波,不见一丝起伏。 王妃微怔,但很快嘴角翘了翘,长本事了嘛。 叶世子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他的柔妹妹,虽然她不肯认,但他不会认错人。 “不,我……” 姨母什么都好,就是……对庶子女太苛刻了。 只要稍微出挑点的,统统使手段打压下去。 承平王妃面色不豫,声音冷了下来,“风儿,你不听姨母的话?” 叶世子对自己的父王可以不假辞色,但对这个养大他的姨母很有感情,不想当众顶撞她,让她难堪。 “不是的,我只是担心……” 承平王妃有些伤心的红了眼眶,委屈的不行,“你不相信姨母是个公允宽厚的人吗?就算有人作奸犯科,也有官府治罪,轮不到我来治罪,我是不会让无辜的人受一点委屈!” 1253.故人重逢?(6) 叶世子心生歉疚,后悔的不行,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是自己最亲的人。 要是没有她,他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他连忙一揖到地,赔礼道歉,“风儿不敢。” 沈澜忍俊不禁,“扑哧。”笑出了声音,怎么这么逗? 承平王妃听出了笑声中的嘲讽,脸黑了下来,冷冷的斥道,“你笑什么?” 沈澜托着下巴,语气微嘲,“我等着看公允宽厚的王妃如何处理事情,哈哈哈。” 她笑的乐不可吱,就算傻子也听懂了她笑声中的不屑和鄙视。 尤其是她在公允宽厚四个字上加重语气,咬字特别清晰,其中浓浓的取笑之意溢于言表。 承平王妃气的不轻,脸色发青,她身边的丫环见状,连忙跳出来大声怒斥,“大胆,敢嘲讽王妃?杀无赦。” “啧啧啧,刚才王妃还说,犯错的人要交给官府处理,你一口一声杀无赦,想动私刑吗?这可是大罪。” “你……”那丫环没料到她这么伶俐,抓住她话里的漏洞不放,扣了个大帽子给王府。 这下好了,想打几下出出气,都成了动私刑,传出去,王府的名声就臭了。 沈澜得理不饶人,还不肯放过她,“你什么你?我说过什么嘲讽的话?心虚的人才会急吼吼的跳出来自认罪名?这算不算不打自招呢?” 那丫环气的差点晕倒,太狠了,太犀利了,一张嘴能将活人说死。 承平王妃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像暴风雨前的天气,却不愿自跌身份跟个丫头斗嘴。 王嬷嬷反应极快,一巴掌拍过去,“啪,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对主子不敬,口惹是非,拖下去狠狠打。” 那丫头面色一白,默默垂下脑袋,却没有求饶。 沈澜嘴角一勾,似笑非笑,“记住,是狠狠打,不要想糊弄过关,这是为了王府的清名啊。” 众人快晕倒了,敢情打人是为了维护王府的名声?不打都不行了! 得,干脆不拖下去了,当众行刑,啪啪啪,拍打**的声音频频响起,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吓的胆小的人直发抖。 至此,谁都不敢小看了这位沈姑娘,更不敢得罪了她。 这种人太难缠,太可怕了,被她记恨,就等着倒霉吧。 王嬷嬷暗暗后悔,不该主动去惹这个女魔头的, 这下子恐怕没法收场了。 她忽然对一直屡战屡胜的的王妃失去了信心,一开场,就被人打了下马威,声气被人所夺。 二十大板下去,那丫环浑身是血,脸色惨白如纸,只剩下一口气了,众人兔死狐悲,不忍看下去,纷纷转头。 王妃的目光自始自终都落在沈澜身上,气势如乌云般压过去。 “这下你满意了?” 沈澜始终坦然自若,没有露出半点怯意,闻言脸上浮起一丝惊讶和不解,“这是什么话?王妃娘娘,这是你的职责,做好是你的本份,难道还要人时时督促你?” 1254.解困(1) 众人如五雷轰顶,嘴巴张的老大,不敢相信有人敢这么不给王妃面子。 这得有多恨,才这么不顾情面? 叶明珠本来料定姓沈的女人会很惨,一定会被王妃折腾死,她等着看热闹呢。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瞪大眼睛,迷惑不解,老奸巨滑的承平王妃居然斗不过这女人? 这怎么可能? 王妃的脸刷的红透了,快要滴血来,两眼冒火,气的浑身直哆嗦,这辈子还没有人敢这么说她。 死丫头,等着瞧! 能弄死她一次,就能搞死她第二次。 这府里始终是她的天下。 叶世子的表情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生怕她气的晕倒,连忙上前扶住她劝道,“姨母,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处理正事吧,我先暂退一边,等姨母处理完家事,我扶您过去吃饭。” 他给了下台阶,王妃不得不压下怒气,顺着走下来。 “真是个痴儿。” 不过是个野丫头,至于这么多年念念不忘吗? 以他的条件,就算娶公主,也绰绰有余,何苦这么自贱自轻? 比嘴皮子,她不是对手,但论计谋,谁配当她的对手? 明的不行,来暗的!她一想通,立马改了策略,义正言辞的开口,“沈姑娘,我们虽然素未蒙面,但看在远儿的面子上,我将你视为贵宾,不知你有何不满,先是炸毁了王府的大门,刚刚又砸了厨房,毁了所有的器具饭菜,如今又炸毁了我最心爱的镇院之宝,欺我们王府无人吗?不知我们王府哪里得罪了你,让你挟恨报复?” 声音响亮又清晰,传到每个人耳光里,在场的人都是曾家的下人,自然站在自家主子一边。 而她每句话都拿住事实,话里藏话,剑指沈澜。 一句挟恨报复,可以做许多的文章。 众人一听这番话,立马起了同仇敌忾的怒气。 沈澜挑了挑眉,不慌不忙的笑了起来。 “错了,大错特错。” 她是如此的淡定,如此的坦然,明媚如雪的容颜隐隐生光,叶世子不由看痴了,经年不见,历经风雨,洗去身上的浮燥和棱角,但那股傲气始终不去,变的沉稳又理智,越发增添了几分美丽。 过去的她,如浑身扎刺的红玫瑰,又香又扎手。 如今的她,如雪中傲梅,欺霜傲雪,香气袭人。 王妃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之色,“错在哪里?” 沈澜慢吞吞的扫视一圈,面露不悦之色,“一,令郎掳走我年幼的儿子,将他不知藏在哪里,我想请教王妃,这该当何罪?不知我哪里得罪了王府,被如此残忍对待?祸不及妻儿啊。” 王妃愣了一下, 这事她并不清楚,儿子没有提起过,这死丫头真有儿子了?不是故意放出来的风声? 心思飞转,她板起脸,极力维护唯一的儿子,“远儿行事端正,极有分寸,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沈澜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那是指我说谎喽?看来王妃对你的儿子并不了解,真是可悲。” 1255.解困(2) 不知这话怎么刺伤了王妃,她的脸色大变,狠狠的瞪了沈澜一眼,凶残的气息隐隐若现。 “好一张利嘴,照你这么说,是我们王府对不起你,所以你才这么胡闹?” “不错,是对不起我。”沈澜接的很顺口,理所应当的样子,“但是我没有胡闹,炸大门我是干了,不过有因才有果,对吗?我不炸王府,连门都进不了,谁不知道王府门槛高,闲人莫入呢。” 这话说的哟,太尖刻了,承平王府的人脸上无光。 “扑哧。”叶明珠忍不住笑了起来,被兄长一瞪,连忙用手捂住,但肩膀不停的耸动,忍笑忍的厉害。 哈哈哈,印象中不可一世的承平王妃也有这么一天啊,真是太……解恨了。 没办法,谁让这老女人看不上她呢,两家王府本来是想亲上加亲,父王想将她许配给承平世子,本来嘛,她也不怎么喜欢呆板的曾世子,有什么好的,跟这样的人生活会闷死的。 但不等她反抗,承平王妃就直接拒绝了,只说不合适,这分明是嫌弃她,这重重的一巴掌打的她想抽人。 可惜她拿高高在上的王妃没办法,所以呢,看她被人奚落,心里特别的爽快。 “你……”承平王妃颜面尽失,又不知该怎么辩驳,不管说什么,都是错。气怒交加,真想灭了她。要不是碍着有外人在,她早就…… 她深吸了口气,硬是咽下屈辱,冷冷的道,“好,此事暂且不论,等远儿回来再说,你既然在王府住下,就该守王府的规矩……” 沈澜闻言,仰头哈哈大笑,“承平王府有什么规矩?故意让客人难堪,故意不给客人吃饭?故意嘲讽奚落客人?啧啧,我可没有这个荣幸当贵府的客人,也不屑。” 叶世子震惊的睁大眼睛,什么?不给吃饭?怎么老这样? 承平王妃愣了几秒,目光落在低头脑袋的王嬷嬷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急什么急?非要在今日发难? 再等几天会死吗? 王嬷嬷身体一抖,面红耳赤,慌乱的摇头,“老奴也不清楚……” 她还不是为了讨好王妃吗? 有宴客这么好的借口,怎么能不用上? 谁知道这女人会发疯,闹的天翻地覆,人尽皆知?! 沈澜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王嬷嬷主管后院,哪件事情能瞒过你的眼晴?也对,若不是上头的意思,厨房也不敢如此托大,敢做出虐待客人的事情。不对,刚才王嬷嬷还说,我算哪门子的客人?还让我滚呢。” 话里话外,都暗示是王嬷嬷指使厨房做的。 叶世子右手握拳,冷冷的看了眼王嬷嬷,“姨母,这种事一定要杜绝,传出去会毁了王府的名声,尤其是您贤良淑德的名声不能毁。” 王妃是最爱惜羽毛的,一听这话,顿时恼了,心思转了几转,使了个眼色过去,大声怒斥, “大胆奴才,居然敢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平时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你如此辜负本王妃的信任,太让我失望了。” 1256.解困(3) 王嬷嬷不愧是她的心腹,反应极快,连忙跪地认错,“是奴才一时糊涂,不忿她大闹王府,毁了我们王府的脸面,奴才知错了。” 就算是认错,她也话里有刺,暗指沈澜态度不好,罪有应得。 王妃眼神一闪,冷冷的看向沈澜,“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沈姑娘你说呢?” 沈澜微微一笑,好啊,既然冲着她来,那就休怪她打回去,还要重重的打,打的她们全趴下。 “这样就算改了?王妃啊,不是我说你,你治家太松了,怪不得府里乌烟瘴气,没规没矩,连个下贱的奴才都敢爬上主子头顶说三道四。” 几百只乌鸦在王嬷嬷头顶飞过,她吓的浑身发软,眼泪直流,惊恐万状, 这罪名太大了,她扛不起啊。 王妃更是大受刺激,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身体摇摇欲坠,眼前发黑,她尊宠一世,居然被个死丫头指着鼻子教训!!! 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叶世子大为着急,扶着她连忙开解,他还没见姨母气成过这样,很是心惊。 他冲沈澜直使眼色,让她说上几句软语哄哄,可惜沈澜理都没理,下巴抬的高高的,高傲的不行。 哄她?凭什么? 这种女人坏事做尽,报应啊。 在场的人都不敢作声,这位沈小姐太彪悍了,几乎所向无敌,谁敢凑上前送死? 看看王嬷嬷的下场吧! 叶明珠眼珠子一转,大声斥道, “大胆,敢对王妃无礼,快跪下磕头求饶,王妃仁厚,定会饶了你一命。” 她早就看这个女人不顺眼,要不是大哥护着,早就千百种整治办法出手了。 沈澜轻描淡写的扫了她 一眼,冷淡至极, “原来实话实说也是一种罪,啧啧啧,人心不古,世道变了。” 叶明珠倒抽一口冷气,敢骂她? 不过是个贱民! 她厉声喝道,“姓沈的,你敢冒犯王府郡主?” 叶世子嘴唇动了动,刚想阻止,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沈澜嘴角噙着一抹清浅的笑意,想趁火打劫?滚***蛋! “你算哪门子郡主?请封了吗?皇上下旨了吗?你的脸皮真厚。” 不是所有的王府女儿都能称为郡主的,只有皇上认可的,下过明旨的,才能称郡主。 否则只能尊称一声小姐,上不了宗谱的。 叶明珠气的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辩驳的话,是,父王是请封了,但不知为何,皇上一直压着没下旨。 可能是皇上身体不好,没顾得上,她早就认定必会下旨,也早把自己当回了郡主,府里的人都这么叫,她都习惯了,忘了忌讳。 “你……” 承平王妃见事情越来越走样,心中不快,皱着眉头喝止, “好了,将这老奴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是。” 王嬷嬷面如死灰,惊恐的睁大眼晴,“主子,老奴虽错了,但一片忠心对天可表……” 她还想困兽犹斗,想摆脱困局。 可惜沈澜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惹到她的人,都休想好过。 “忠心也分好几种,愚忠是最不可取的,明知主子做的不对,不知规劝,还为虎作伥,该杀。” 1257.解困(4) 沈澜嘴角一抽,恶人无胆啊,她还没怎么着呢,就昏了,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承平王妃颜面尽失,没用的奴才,就会惹祸!“拖下去。”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在府里耀武扬威的王嬷嬷像只死狗般被拖走,个个都面色苍白,低着脑袋,恨不得将头藏在地底下。 更为王妃的凉薄心寒,王嬷嬷对她忠心耿耿,到头来,落得这样的下场,可悲。 承平王妃受了挫折,反而更有斗志了,两眼闪闪发光,语气倒是很客气, “沈小姐,就当你砸厨房是事出有因,但害的我们王府不能招待贵客,颜面尽失,这笔账又当如何算呢?” 沈澜深知此妇的阴险,暗自戒备,面上却云淡风轻,“这还不简单,重新弄呗。” 承平王妃眼晴眯了眯,就等着她这句话。 她淡淡的一笑, “既然如此,那就请沈小姐弄出一份五人份的饭菜,半个小时后准时做好,若是客人们都满意,此事就一笔勾消,不再提起。” 看似简单,其实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半个小时怎么可能整治出一桌上好的酒菜? 让客人们都满意,那更不可能了,最起码叶明珠摆明了不肯。 叶世子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了。 “姨母,这条件太苛刻了,还是算了吧。” 何苦呢?又不是什么大事。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承平王妃胸口堵的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风儿,这是我和沈小姐之间的事情,你少插嘴,沈小姐,你敢吗?” 沈澜本来想一口拒绝,关她什么事?但看到浑身发抖的如菊几人,改了主意,手指向她们,“一笔勾消?也好,这几人也就没罪了,不会再罚她们,对吗?” 刚才是她下令将厨房砸了,她不是曾家的奴才,只要有曾世子在,没人敢动她。 但这几个人是曾家的奴婢,要打要杀全掌握在王妃手中。 不管如此,是她下的令,就该护住这几条性命。 如菊几人猛的抬头,震惊万分,她肯护着她们? 承平王妃嘴唇轻抿,不安好意的笑了笑, “那是自然,若是你办不到,这些人就死定了,她们的命全悬在你身上。” 反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些人是死定了。 沈澜看在眼里,忍不住嘴角一勾,自以为是的人啊。 “行,一言为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量她不敢反悔,否则她的威严扫地,何以掌管王府内务? 叶明珠眼珠子一转,抿嘴笑了,“沈小姐,我等着你哦。” 哼,得罪了她,就等着哭吧。 沈澜仿若没听到,理都没理,看都没看一眼,当她是空气,径直转身离开,气的她直翻白眼,羞窘的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 半个小时后 叶世子兄妹、叶王妃、叶侧妃、承平王爷夫妻都坐在花厅,喝茶吃点心,谈笑风声,极为愉快,看不出半点异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刚回府的承平王爷和叶世子谈的很投机,诗词歌赋,风花雪月,无所不谈,他们本来就感情极好,坐在一起更像是父子。 1258.解困(5) 沼阳王妃是个长相普通的女子,年纪不大,二十几岁,端正拘束,不苟言笑,和承平王妃说话一板一眼的,极守规矩。 沼阳侧妃则相反,明眸皓齿,国色天香,美若天仙,非常会逢迎,既有少妇的妩媚,又有少女的清纯,柔若无骨,浑身透着一股媚色,极有女性的魅力。 但承平王妃不喜欢她,要不是她,自已的亲妹妹不会去的那么早,她对后进门的继室反而没那么排斥,不过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面上丝毫不露,长袖善舞,应对自如,让每个人都如沐春风。 沼阳侧妃声音娇软,说不出的动听,年轻美丽,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十五岁少女的母亲。 就连承平王爷有时也忍不住偷偷看过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却把承平王妃气的够呛。 叶明珠却坐不住,左顾右盼,眼珠转个不停,“怎么还没好?不会是做不出来吧,不行,就直说嘛,还玩那么多花样,迟早会丢脸的。” 叶世子闻言,皱了皱眉头,一颗心一直悬在空中,不上不下,难受的要命。 “急什么,时间还没到呢。” 叶明珠指着旁边的沙漏,“看,都到了。” 如菊在老嬷嬷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冲主子们行了一礼,“饭菜好了,王妃,直接送上来吗?” 在场的人都愣了几秒,承平王妃惊愕莫名,但面上不显,“都送上来吧。” 如菊手一挥,几个丫环如流水般走了过来,摆起饭桌。 叶明珠瞪着送上来的一小份五彩六色的饭食,不悦的蹙起眉。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少?” 就只有几口的份量,当他们小鸡般胃口吗? 如菊嘴角挂着从容的笑,将紧张全都掩在笑容下,“这道是金玉满堂。” 就是什锦炒饭,用料是蘑菇、豌豆、虾仁、火腿、青椒、胡萝卜、玉米粒,饭粒颗颗饱满,晶莹剔透,非常好看,香气扑鼻,闻着就口水直流。 又送上一道乳白色的浓汤,香气几里外都闻到了,同样份量很少,“这道是鲤鱼跃龙门。” “不就是鱼汤吗?”叶明珠挑剔的撇嘴,上不了台面的菜。 如菊也不理她,扬了扬手,一股奇香扑鼻而来,承平王爷忍不住咽了咽口气, 这香气太诱人,简直无法抵挡嘛。 叶世子看着包在荷叶里的菜,好奇心起,“这是什么菜?” 她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好手艺?记忆中的她十指不沾阳春雪,从未进过厨房。 如菊盈盈一福,“这道是龙凤呈祥。” 她打开荷叶,露出一只烤的金黄的鸡,撒上特制的调料,一块块的切开,香气越发的浓烈,引的大家肚子咕咕叫。 叶世子忍不住尝了一块,外脆内酥,好吃的舌头都快吞下去了。 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是怎么做出来的? 叶明珠却碰都没碰一下,一脸的鄙视和不悦,大声刁难, “就这几道菜?开什么玩笑,这也太寒酸了,王妃娘娘,你们府上真节俭。” 1259.解困(6) 王妃本来乐的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有人愿意出头,她求之不得呢。 一听这话,顿时很不高兴,这不是指责她小气不会管家吗? 这丫头也不是东西, 这么不懂事,这么不懂规矩,这么不知进退,还妄想攀上她的宝贝儿子? 给儿子当侧室都不够格呢。 但跟一个晚辈斗嘴,她感觉自跌身份,太丢脸了,偷偷扫了一眼夫君,只见他只顾着吃喝,根本没注意到她的难堪。 叶侧妃倒是查觉了,心情很是复杂,“王妃,这孩子不会说话,你不要介意。” 这丫头是不是故意的? 明知她一心想将她嫁进承平王妃,却不愿配合,表现的太差劲了。 说什么早就芳心暗许,真是糊涂,那些江湖浪人低贱如烂泥,怎么配得上娇贵的王府千金?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盼她成凤,尽享荣华富贵,一世无忧。 为了宝贝女儿的终身幸福,她不惜讨好一直看不上眼的正妃,在高高在上的承平王妃面前示弱低头,如此委屈,为的是什么? 为了女儿的将来啊! 可这孩子怎么就不能理解她这片苦心呢? 她虽然赔罪了,但承平王妃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如菊眼珠一转,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的道,“节俭是美德,皇上一直说,要皇室豪门少些奢华糜烂,沈小姐正是考虑这一点,才做了三道饭菜,不过水里游的,天上飞的什么都包含进去,算得上龙凤大餐了。我们承平王府是极听皇上话的,难道你们沼阳王府穷奢极欲?极度享受吗?” 这话太重了,连皇上都搬了出来,这样的大帽子谁都戴不住。 叶世子手中的筷子一顿,嘴里还有东西,连忙拼命咽下。 叶侧妃正在喝茶,一口水呛住,咳嗽不止。 叶明珠哪受得别人顶撞她,尤其是一个卑贱的丫头,更让她怒火中烧。 “好大的胆子,连个丫环都敢冲我叫嚷,王妃,这就是你们王府的待客之道?” 她又一次冲承平王妃而去,只差直接问一句,你们承平王府不懂待客之道。 承平王妃气的脸色发青,要不是顾忌身份,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 贱人生的贱种! 都不是好货! 如菊又一次挺身而出,表情严肃的怒斥, “叶小姐只是一个晚辈,却冲我们王府主母大喊大叫,兴师问罪,这就是沼阳王府的好家教?” 叶明珠的脸色刷的红透了,又气又窘,深感羞辱。挥起胳膊挥下去。 叶世子跳了起来,按住她的手,冷冷的斥道,“住手,别胡闹,这是承平王府。” 相比之下,他对姨母更有感情,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很是厌烦。 父王还不止一次的叮嘱他,要好好照顾这个妹子,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想想就窝火。 他这个嫡子像是小娘养的,而这个盛气凌人的女孩子像是嫡出,真是黑白颠倒。 叶明珠猜不到他的想法,不管不顾的扯着他的衣袖尖叫,“大哥,这个贱人羞辱我们王府,羞辱我,我要她去死。” 1260.解困(7) 她像个被宠坏的孩子,只要她吵闹,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有人为她摘下来,送到她面前。 在她眼里,一个卑贱的下人根本不算什么,跟猫狗一样,喜欢就多宠些,不喜欢就灭了。 如菊站在承平王妃身边,冷冷淡淡的反驳,“奴婢是承平王府的丫环,是生是死全由我们家王妃作主,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划脚。” 承平王妃大为高兴,看她很是顺眼,刚才迁怒于她的怒意一扫而空。 “说的好,如菊,你是个好的,赏十两银子。” 什么玩意,在她的地盘耀武扬威,没规矩的东西。 “多谢王妃。”如菊面露喜色,恭谨的行了一礼。 主仆俩一唱一和,往叶明珠脸上重重打了一巴掌。 叶明珠气的差点吐血,“你们欺人太甚,大哥,娘,你们快帮我出气啊。” 她一时情急,连私底下的称呼都叫了出来。 叶世子皱了皱眉,很是不悦。 沼阳王妃闻声色变,脸色很是难看,所有的庶出子女都应叫她母亲,而各自的生母只能称为姨娘,哪怕是侧妃也不例外。 沼阳侧妃心思飞转,强笑道,“说什么傻话……” 她正想打圆场,将此事混过去,但承平王妃岂会顺她的意,抓住机会大肆攻击。 “什么娘,没规矩,沼阳王妃,你该好好管教妾室和庶出子女,这也不知体统。” 沼阳王妃的脸火辣辣的,滚烫如火,丢脸丢到家了,心里将这对母女越发的怨恨。 她们仗着王爷的宠爱,不将她当回事,侧妃比她这个正妃更风光百倍。 外人只知沼阳侧妃其人,却不知正妃为何人。 但纵然满腹委屈和怨恨,当着外人的面,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还要为她们圆场,呕的要命。 天底下哪有比她更窝囊的王妃? “可恶。”叶明珠不但不知错,还暴跳如雷,怪对方不给面子,但被兄长的一个冷眼顶了回去,又气又急,气愤难当的夺门而去。 沼阳侧妃大为着急,猛的站了起来,想跟出去。 叶世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母侧妃,明珠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吗?“ 沼阳侧妃神情一僵,看了看场面,强忍着怒火坐了下来,硬是挤出一丝笑容,跟承平王爷夫妻赔罪。 如菊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但谁都没有看到。 “饭菜快凉了,几位贵客,请尝尝味道吧。” 叶世子猛 的回神,连吃了几口,一迭声的叫好,“好,很好吃,就是份量太少了。” 如菊抿嘴偷笑,叶世子的反应不出她们所料,一票通过。 她转过头,盈盈笑道,“沼阳王妃,您说呢?” “不错。”沼阳王妃依旧沉默寡言,但在大小上,跟继子保持同一立场。 这也是她会做人的地方,没儿没女,又不得夫君的宠爱,将来要靠世子养老,怎么敢跟他作对? 如菊微微点头,又是一票,只剩下最后一关了,也是最难的一关,她不敢有丝毫怠慢,盈盈一拜,“侧妃娘娘,您觉得呢?” 1261.解困(8) 承平王妃的心情很复杂,一心巴望着困死姓沈的丫头,不能让她轻易过关,就算不死,也要让她脱层皮。 但外甥的一个好字,破坏了她的全盘计划,让她又恼又恨。 这孩子的心里还是不能忘情,过去了那么久,还是这么护着那丫头。 他怎么就不能像普通男子那样,轻易就能移情呢? 他越是痴情,她越是恼怒。 什么人不好喜欢,偏偏喜欢这个麻烦精。 沼阳侧妃在叶世子再三的劝说下,勉强每样吃了一口,忽然扔下碗筷,面露鄙夷之色,“这种简陋的饭菜,根本上不了桌面,要不是在承平王府,我都不愿意碰一下……” 承平王爷的脸黑了,很是不乐意,这人怎么说话的? 难道还要谢谢她赏脸吗? 承平王妃更是火大,想要弄死那丫头是一回事,被人嫌弃又是一回事。 她这是嫌她们王府不好?上不了桌面?谁说呢? 在场的人哪一个比她更上不了桌面? 一个侧妃,忘了自己的身份,在自家王府咄咄逼人,将正室踩在地上,到了别人家里,依旧这么嚣张。 谁会喜欢这样的客人? 她又一次坚定信念,绝不跟这样的人家结亲,这样的女孩子,这样乱七八糟的规矩,简直是一大笑柄,哪配得上她文武双全的儿子。 如菊一脸的愤怒,好像是感同身受,冷言冷语道,“侧妃娘娘养尊处优,比我们王妃还养的娇贵,比皇宫里的嫔妃还要奢侈,当然看不上我们王府的饭菜。” 不管如何,她都是承平王府的丫环,主辱仆死。 沼阳侧妃有些警醒,吓了一跳,慌忙解释,“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不敢比肩王妃和嫔妃,只是实话实说……” 如菊哪会让她解释呢,否则下面的戏还怎么唱下去? 她一脸的嘲讽,“您可比尊府的小王爷和正妃还要难侍候,您在府里喝琼浆玉液,吃龙肝凤胆吗?” 她声音冷冷的,语气透着一股冰冷的鄙视。 持宠而娇的女人最可恨。 更可恨的是,她在家里显摆就算了,在外面充什么大头菜? 或者有人捧着她,但都有讨好她,另有所图之辈。 一般的正经人家,哪会跟个侧室多交往? 侧妃别听着很风光,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侧室。 沼阳侧妃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可能受宏这么多年,不只是靠这张精致的脸。 她自知做的太过,急着挽回,而且还很有技巧,“你到底什么意思?承平王妃,您家的丫环真是有趣,我不爱吃这些粗劣的东西,就给我按了那么多罪名,有什么企图?” 她将承平王府和如菊分开来说,撇清两者的关系。 反正死几个 丫环,根本不算什么。 她反应快,但如菊反应更快,“我只是个卑微的下人,哪敢跟侧妃娘娘按罪名?只是羡慕而已,您比叶世子还要尊贵,衣食住行皆是头一份啊,天底下只有沼阳王府才会如此吧,我们王府可没有这种越矩的行为。” 1262.解困(9)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叶世子面色发青,狠狠瞪着侧妃。 承平王爷夫妻倒是频频点头微笑,颇为得意,感觉脸上有光。 沼阳王妃的表情最为可怕,既像是担心,又像是幸灾乐祸,抢了她的风光,抢了她的男人,抢的她的一切,还在她面前嚣张,如今该是她偿还的时候。 “你……”侧妃心里一慌,但很快稳住,眼珠一转,笑吟吟的道,“好一个人伶俐的丫头,我倒是很喜欢,承平王妃,我用三个丫环换她一个,好何?” 她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更惹恼了承平王妃,冷冷的拒绝,“我们府没这规矩,也不缺丫环。” 她现在怎么看如菊怎么顺眼, 这么忠心的丫环干吗拱手相送? 还送给这个不知进退的女人?想的美! 侧妃处处碰壁,心里很不舒服,养尊处优惯了,受不了半点忤逆,但她还记得这不是自己的地盘,强忍着怒火赔笑道,“您误会了,我只是见尊府规矩森严,让人好不羡慕,想求一个懂规矩的丫环回去,给我们王府的下人做个榜样。” 她完全是一副女主人之姿,在家里说惯了,在外面顺口带了出来。 承平王妃淡淡一笑,似有嘲讽,“侧妃何时去掉了这个侧 字?” 沼阳侧妃气的面红耳赤,差点吐血,这老太婆太难缠了,真是讨厌。 本来还想将女儿嫁进承平王府,如今搞成这样,想进也不可能了,也不想再低声下气讨好这个可恶的女人。 ”我们府上的事……“ 她话还没说完,沼阳王妃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抢过话头,“这种事就轮不到妹妹费心了,你只要侍候好王爷就行了,我是劳碌命,府里的事就交给我打理吧。” 她恨毒了这个女人,真想掐死她。 众人知道侧妃才是沼阳王府的当权主母,但绝不会说出口,也不会认同,只会暗暗鄙视偷笑。 但当众说破,谁都不肯,王妃更要这个脸面,丢了里子,不能连面子也丢了。 侧妃勃然大怒,脸色铁青,刚想发作,叶世子一本正经的点头,“母妃说的是,这是正室的职责,不得推诿,母侧妃也是一番好心,但越矩了。姨父,姨母,让您们看笑话了。” 侧妃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差点晕过去,这混蛋从来不管后院之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处处帮着这个所谓的正妃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打她的脸? 承平王妃理都没理她,更懒的看她一眼,都撕破脸面了,何苦辛苦维护假相呢? “风儿啊,你早点成亲吧,这些事以后让你的妻子多费心,否则乱糟糟的,会让人笑话的。” 妻不成妻,妾不成妾,妻妾颠倒,是乱家之源,本来与她无关,但关系到外甥的利益,当然要插手。 话里的奚落,是个傻子都听懂了。 沼阳王妃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将来就算将管家大权交给世子妃,也不愿给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侧妃,这脸丢不起啊。 侧妃气的浑身发抖,强忍住发作的冲、动。 1263.解困(10) 这些人太可恶了,联合起来欺负她一个人。 好啊,连一向胆小如鼠的木头人王妃都敢跟她对着干,看来她是闲的没事干了,不给她找点事,真对不起自己。 “风儿,你父王快从京城回来了, 你要不去迎迎?” 一听这话,沼阳王妃身体一抖,面色苍白,她怎么就没忍住一时之气? 王爷的偏心世人皆知,要是知道最心爱的女人吃了亏,还不将对方撕了? 叶世子不耐烦的很,“此事本世子自会考量。” 最烦这个女人一本正经的扯出父王来压他,她还以为他是七八岁的孩子,还任由她摆布吗? 父王进京陛见,王府的所有事务都交到他手上,他才是王府的主事者。 沼阳侧妃差点气晕过去,他吃错什么药了?这么犀利,这么不给情面,到底想干什么? 但谁都没有将她当回事,不过是个侧妃,再得宠,也不可能抬成正室,又是个无子的侧室,年老了还是要靠世子养活。 既不占住名分,又没有儿子,等于没有将来,她如今得意,以后还是要养人鼻息,所以她拼命想为女儿铺条金光闪闪的大道,将她嫁给承平世子是最好的选择。 既能享尽荣华富贵,又能和嫡子扯上关系,以保障将来的富贵生活。 可惜女儿不成器,被她宠坏了,给她安排好的光明大道,怎么也不肯走,真是急死她了。 要是明珠能懂事就好了,她也就不用浇尽脑汁。 一想到这些,她再多的怒气也不敢发作出来,心思转个不停。 该怎么做才最好呢? 承平王妃拉着叶世子的手,语重心长的劝道,“姨母帮你相看了好几家,其中王总督的嫡女最出色,知书达理,知进退,是个好姑娘……” 家世相当,女方品行端正,虽然才名不显,但温婉贤淑,落落大方,是个当主母的料,能持家,能照顾夫君孩子,很适合从小失母的外甥。 叶世子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姨母,此事稍后再议。” 承平王妃很不高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固执?哪像个男子汉,提不起放不下,困于情关,真让人担心。 哎,千防万防却忘了防日久生情! 这么一个文武全才的贵公子,样样都出色,但看女人的眼光差了点,真不懂,到底看上了她哪点? 叶世子转头看向侧妃,淡淡的道,“母侧妃,这饭菜的滋味如何?” 沼阳侧妃一皱眉头,刚想说话,忽然灵光一闪,顿悟了,原来如此。 她连忙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您是王府的继承人,您说什么,我就应什么。”、 死小子,给她施加压力,全都是为了那个臭丫头,没想到他也会动真情,还以为他没心没肺,没情没爱呢。 好,有软肋就好! 叶世子嘴角轻扬,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母侧妃果然是进益了。” 这本是长辈夸晚辈的,却被世子拿来说母侧妃,不得不说,意味深长。 沼阳侧妃暗恼在心,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一道灵光乍现,一个计谋从脑海慢慢升起。 1264.解困(11)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看来我的手艺不错,大家都很满意,承平王妃,承让了。” 沈澜忽然现身,选在最合适的时机,好像她一直在外面旁观似的。 一袭淡绿色的衣裙,一支温润的碧玉钗,金刚石的心形耳坠在发间摇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美人如玉,绰约而立,如一道亮光,点亮所有人的目光。 承平王妃的脸色沉了下来,偷偷扫了自家夫君一眼,果然不出她所料,他如同五雷轰顶,眼晴瞪的老大,整个人像是傻了。 她的心 慢慢往下沉,外表丝毫不露,给她敲打了一下,“你高兴的太早了,别忘了还有叶小姐一票。” 就算叶家三个人都说了好,那有什么用? 还差一票呢。 就算叶明珠在这里,也不会说一个好字。 沈澜早就有所准备,不慌不忙的道,“从她离开这个大厅,就已经主动弃权了。” 承平王妃心头一凉,有种被算计的感觉,“怎么能这么算?” 不对劲,好像一开始就穿进了圈套,被人牵着鼻子走,这感觉很不好。 “怎么不能算?”沈澜挑了挑眉,格外淡定,“你可没说过,不能弃权哦,人家不吃饭,你硬逼着人家吃,这可不好。承平王妃,你要是输不起,就直说好了。” 她语气淡淡的,但略带一丝嘲讽,像是在笑话,堂堂王妃,居然说话不算话,输了还抵赖。 承平王妃哪丢得起这个人,何况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更是不能有失体面,“我输不起?怎么可能?” 沈澜笑吟吟的点头致意,“承平王妃还是守承诺之人,让人刮目相看。” 这原本是句好话,但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味。 承平王妃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差点气的鼻子都歪了,刚想数落几句,后面传来咳嗽声。 她眉头一蹙,勉强挤出一丝笑,“对了,你还没见过王爷,还不快过来拜见,王爷,你看看,她长的像不像我们家的小五?” 承平王爷整个人激动的直发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冲上来细看。 “小五,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为父这些年担心坏了,看到你平安无事,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他一直带着幕僚们在西山打猎,乐不思蜀,要不是叶世子他们要上门做客,他都不想回来,还没来得及听说这位闹的轰轰烈烈,将天都快掀过来的光辉事迹。 沈澜朝后退了几步,盈盈一拜,“民女沈澜见过王爷千岁。” 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只见她表情淡淡的,语气更是平静无波,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船过水无痕! 承平王爷大受刺激,怔怔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子,两眼滚烫,无数情绪在胸口冲撞,激烈无比,“小五,你还怪我?我不是有意打你的,而是……“ 声音哽咽,他借故低头擦去眼角的泪光,拼命点头,”你回来就好,往事就不要再提了,不管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 1265.解困(12) 在场的人都看呆了,看着就心酸。 沼阳侧妃奇怪的挑了挑眉,目光却不离叶世子左右,从这个姓沈的女子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神情变了,变的两眼放光,神采奕奕,容光烦发,完全是见到心上人的欢喜症状。 她嘴角一扬,溢出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 沈澜低垂着脑袋,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声音依旧那么冷淡,“王爷,你思女心切,我很能理解,但无能为力,我当不了小五。” 承平王爷如遭雷击,眼神茫然,怔怔的看了她许久,脸上浮起苦涩的笑,“不,你不是小五,小五不会跟我这么说话,你不是。” 记忆中的小五虽任性娇纵,但是个爱笑爱闹爱撒娇的小女孩,哄起人哟,嘴巴像抹蜜了般甜。 可眼前这个女子,冷淡如冰,清冷如寒冬的银月,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人深觉可怕。 不,这不是他娇俏的小女儿。 沈澜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不出的复杂难测。 “王妃,既然赌约已分出输赢,我就先告辞了。” 她转身欲走,却被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叫住。 “等一下,沈姑娘。“ 她转过头,只见一个艳光四射的美妇冲她直招手,”来来,让我好好看看你,长的真水灵,家中还有什么人?都是做什么营生的?” 沈澜直觉的不喜欢这个女人,太妖了,一股狐骚味。 “这位是?“ 一直在王妃背后当陪衬的如菊忽然开口,“是沼阳王府的侧妃,非常的受宠。” 她偷偷使了个眼色,沈澜不动声色的微微颌首。 “哦,是叶明珠的生母。” 更不喜欢了,有其女必有其母。 养出那么娇纵的女儿,母亲也不是什么好货。 再受宠又如何? 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依旧淡淡的,没有回答侧妃的问题,只是朝外看了看天色,一切都珢顺利,全按照她的计划在走。 哎,小瑜到底在哪里呢? 她真 好想他,好想好想! 沼阳侧妃也不生气,一脸的慈爱模样,看着情真意切。 “沈姑娘,我越看你越喜欢,这也是前生的缘分,我有个不请之情,希望你能成全。” 沈澜根本无动于衷,“何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实在是太冷漠,太骄傲了,侧妃很是窝火,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世子到底喜欢她什么? 年纪这么大,哪比得上那些正当妙龄的如花少女? “我膝下只有一女,任性霸道,被我宠坏了,她这性子我怎么也放心不下,需要有懂事的人从旁指点,而你性子温厚善良,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想收你为义女,长住我们王府,不知意下如何?” 1266.利用价值(1) 她是一石三鸟,计中计,话里有话。 沈澜淡淡瞥了她一眼,哈,居然动脑筋动到她头上了,想利用她?收她为义女?真是异想天开。 谁稀罕当什么王府义女? 她看上去有那么愚蠢吗? 她不假思索的拒绝,“没兴趣。” 侧妃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大为恼怒,收她为义女,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这丫头居然敢不给面子,真是可恶透顶。 心中虽恼,但她城府颇深,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好言好语的劝道,“江湖路风雨飘摇,不适合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与其在江湖上打拼,苦熬日子拼命,不如陪在我身边,我保证视你为亲生,不会亏待一丝一毫,让你像个真正的千金小姐般,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不用再受那颠簸流离之苦。” 她说的很有感染力,绘出未来美好的蓝图,不少丫环的眼睛大亮,跃 跃欲试,扼腕不已。 这样的好事怎么落不到自己头上? 而且人家还不领情,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沈澜站的有些累了,拉出一把椅子坐下,行动之间如行云流水,格外自然从容,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 她淡淡的反问,“什么是人上人的生活?每天明争暗斗,争个你死我活,勾心斗脚,手上沾满血腥,才是幸福的人生?这不是我要的,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为了权利,为了富贵,不知多少女人耗尽一生,斗权夺利。不死不休,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何况这女人不安好心,想拿她当枪使,不过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叶世子眼前一亮,忍不住拍桌叫好。 “说的好。” 她依旧是他心中那个至纯至美的女孩子,光明磊落,直言率真,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女人。 沈澜淡淡一笑,“多谢夸奖。” 叶世子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你很好,真的,没人比得上你。” 记忆中鲜活明亮的女孩子,终于长成优雅淡然的出尘女子。 沈澜嘴角一抽,这人怎么说话的? 太露骨了,没 见别人异样的眼神吗? 侧妃眼神一闪,笑吟吟的道,“沈姑娘,你想的太多了,算了,我说的再多,你也会认为是狡辩,但有一点请你相信,有我在一日,没人敢欺负你。” 沈澜没见过比她脸皮更厚的女人,听不得拒绝的话吗? 也对,像这种所谓的贵人,只有发号司令的份,哪会接受别人的拒绝? 在她们眼里,肯利用你,就是看得起你,你得怀着感恩的心,必恭必敬的将事情办好,你敢推脱,就是不给面子。 她们自认为高人一等 ,视普通百姓为脚下的泥,想扔就扔,想擦就擦。 沈澜心里很是不屑,懒的跟这个女人多费话,直接了当的问道,“不知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侧妃看中的?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这一点她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她跟承平王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侧妃应该看不上她。 1267.利用价值(2) 这一点她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她跟承平王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侧妃应该看不上她。 她无欲无求,也不愿牵扯进别人的家务事。 侧妃的脸色有些难看,义正言辞的轻斥,“你太偏激了,这样很不好,将来你也要嫁人的,也要为人母亲……” 虽说是斥责,但还摆出一副为你好的样子,好像她才是真心关心沈澜的人。 也不想想她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哪来的情深意切? 表现的太过了,反而显得虚伪。 沈澜被恶心的不轻,这女人喜欢耍手段,她懒的管,但耍到自己头上,就不可原谅了。 她站了起来,环视一圈,将众人的神情全都收入眼底,轻轻叹了口气。 “我好累,回去休息了。” 她看都没看侧妃一眼,转身就走。 侧妃脸皮再厚,这一回也挂不住了,勃然大怒,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脑门青筋一跳一跳的,“沈姑娘,我说最后一句话,你要是认了我作义母,我给你挑门好亲事,门第高贵,男方有才有貌,家财万贯……” 叶世子皱了皱眉头,“母侧妃,你管的太宽了。” 他再傻也听出了不对劲,她全是冲着他来的。 沈澜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如此,她嘴角一勾,忍不住嘲笑道,“我已经有儿子了,侧妃的好意心领了,不过以后请叫我一声沈夫人。” 她不喜欢时下的那种妇人发髻,喜欢长发飞舞的感觉,所以任由一头青丝自然的垂落在肩膀,年轻美丽的容颜,更像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谁会想到她是一个六岁孩子的母亲呢? 扔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个潇洒自如的背影,长发飘舞,衣袂飘飘,有如神仙西餐去,清凌出尘。 全然不顾满室惊愕莫名的人,承平王爷夫妻面面相视,神情很是复杂。 而沼阳正妃张大嘴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而叶世子面色黯淡,眉头紧锁,心有千千结。 侧妃小嘴微张,一副震惊过度的模样,“什么?她已经成亲了?” 死丫头,既然成婚了有了孩子,干吗不把头发挽成发髻,害的她浪费口舌,表错了情。 她故意扫了叶世子一眼,“世子,我没听错吧。” 话里的试探,很是明显。 叶世子收敛脸上的表情,但满嘴的苦涩,开口说一个字都觉得困难。 “母侧妃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她不是普通人,你别再费那个心思,没用的。” 心灰意冷之下,懒的做表面功夫了。 他的直接让侧妃眉头一蹙,眼珠转了几转。 “我是真心的喜欢她,想跟她交好……” 叶世子冷冷的反问,“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对方接受吗?” 嘴里苦的像喝了几杯黄连水,心痛不已。 “呃?”侧妃满肚子的算计一顿,愣住了。 沈澜回到院子,稍坐休息,闭目养神,应付那些人也很累,心累。 防东防西防暗算,她果然不是宅斗的高手,才过几招不累的够呛。 外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一张笑脸出现在面前,冲她盈盈一拜,“多谢沈小姐,要不是您,我们也不会那么顺利过关的。” 1268.利用价值(3) 如菊一脸的感激,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王妃有多厉害,有多攻于心计,她比谁都清楚,几十年来,没人能从王妃的手下逃脱,可这位沈小姐办到了,而且做的那么漂亮,几乎天衣无缝,让人叹为观止。 她也从一开始的排斥嫌恶,迅速变成了仰慕。 这般的兰心惠质,这么的聪颖过人,不是普通女子能比的。 沈澜并不居功,淡淡的道,“这是你努力得来的,不必谢我。” 不错,如菊在大厅的一系列表现都是她安排的,激怒叶明珠,维护王妃,设计的极为巧妙,她可以到时离开王府,但这些下人却无法离开,唯有让王妃看到她们的忠心,哪怕是装出来的忠心,才能保住性命。 而将叶明珠激走,是一大重头戏,因为她知道,就算摆下天下奇珍宴,以叶明珠的性子,绝不会说一个好字,只会破坏,唯有将人弄走,让她主动放弃投票,才有胜利的可能。 这一切如菊做的很好,比她想像中还要好。 如菊怔了怔,越发的感激在心,“沈小姐您计谋无双,让人佩服……” 要是这位小姐真是她的主子就好了,比起外贤内奸的王妃,她更想跟着沈小姐。 因为只有她才将她们这些下人当成一个人,有血有肉的人,会护着,会给予一定的尊重。 可惜……她没得选择! 沈澜眉头挑了挑,提醒道,“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 我什么都没说过,你所做所为全是出于对王府对王妃的忠心。” 如菊眼眶一红,感动的差点泪流,盈盈一福,“是,奴婢明白了,沈小姐的大恩,我记在心中。” 深更半夜,夜凉如水,沈澜累的一天,睡的正香,一道黑影从外面悄悄闪进来,站在床边默默的看着她,她似有所觉,猛的惊醒,刚睁开眼睛还未看清楚,头顶一痛,眼前一片昏暗,晕了过去。 虽然闹的不开心,但承平王爷还是设宴款待沼阳王府的人,并热情的挽留,暂住几日。 叶世子心中惦记着沈澜,自然不愿就此离开,顺势答应了下来,他一表态,其他人自然全都听他的。 沼阳王妃带着侧妃母女住在客院,而叶世子在承平王府有专属的院子,扶风院。 夜深人静,他无心睡眠,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又一次轻轻的叹息,人生如戏。 他从床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个精致的玉盒,在夜明珠的照映下散发着盈润的光芒,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支红宝石凤钗,精美绝伦,流光溢彩,美丽的如梦如幻。 他怔怔的看着这支玉钗,似是欢喜,又似惆怅,六年了,整整六年,她回来了! 可是再也不是从前的她! 六年前,他回自家王府为父王祝寿,再回来时,已经人去楼空,不见佳人所踪,不管他如何追问,没人告诉他真相。 看着那空荡荡的思映院,他的心如被刀割般疼痛,像是被硬生生的挖走了一块,从此人生不再完整。 那一年,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1269.利用价值(4) 外面传来一声轻响,“怦。”打破了沉寂。 叶世子猛的惊醒,从墙壁上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剑,横身而立,冷冷喝道,“什么人?” 一股狂风大作,房门被重重推开,冷气窜了进来,但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叶世子心中一凛,“什么人装神弄鬼?快出来,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说是快,说是慢,一道黑影迎面飞过来,他挥起手臂正想挥出去,忽然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连忙收回攻势,接住黑影,淡淡的馨香萦绕鼻端,沁人心肺。 他低头一看,顿时傻眼了,只见怀中的女子长发披散,小脸绯红,神智不清,眼神说不出的迷离,只着大红色的肚兜和嫩黄色的小裤,香肩裸露,雪白的肌肤盈盈生辉,如上好的玉瓷……他的心头怦怦的乱跳,咽了咽口气,手不自觉的发抖,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下去了。 “柔儿,你哪里不舒服?” 她怎么了?谁干的? 一股迷香窜了进来,他脑袋一阵炫晕,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下意识的将怀中的玉人儿抱紧,倒在床上,情不自禁的低下昏昏沉沉的脑袋,眼中只有那抹艳红的唇,不断的诱惑着他靠近。 沈澜脑袋像被人重击了几拳,又痛又麻,但被人抱住的感觉让她暗自心惊,努力睁开眼睛,入眼是放大的俊脸,她顾不得其他,连忙将头歪到一边,“不要,放开我。” 叶世子落了个空,浑身发热,一颗心越跳越快,人越发的痴缠,脑袋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亲她,亲她,亲她!!! “你冷静些,别做傻事,我们被人算计了,你千万……”沈澜大急,想伸手推开他,却发现浑身无力,四肢发软,瘫软如泥,心头大惊,可恶,居然在王府被人算计了。 早该想到了, 这王府本是藏污纳垢之地,黑暗的让人作呕,她怎么就没多提防? 叶世子的脑子有片刻的清明,柔儿?这么娇柔,这么甜美,这么的可人,他在做梦吗? 不知有多少回,午夜梦回之时,在梦中梦到她,都不敢想像这样香艳的场景。 不管了,是劫是福,他都不在乎,他只想跟她在一起,哪怕身入魔道,也在所不惜。 沈澜的脑袋也很晕,呼吸急促,浑身发热发烫,急的想骂人,怎么办? “放开我,先放开……”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这是报应吗? 叶世子的理智渐失,眼睛血红,紧紧锢住她的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报,“我不,这辈子我都不想再放开你,柔儿,你是我的。” 失去了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这么好的机会,放过的是傻瓜。 管明天会怎么样? 先一响贪欢! 他双手在她身上轻抚,如一道电流窜过全身,沈澜浑身发软,抖个不停,喘息越来越重……但脑中的最后一丝清明,不肯就此沉沦,她拼命尖叫,“不……叶大哥,我有儿子了。” 1270.另类的捉、奸(1) 叶世子身体一僵,动作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过了两秒,眼中闪过一丝绝决。 “我会视如亲生,不会让他受委屈,我会娶你为正妻,他就是我的儿子,我王位的继承人。” 他的声音很清晰,也表达的很明白。 但话里的意思让沈澜傻住了,脑袋嗡嗡作响,忘了自己衣衫不整,忘了此时危险的处境,眼晴都快掉下来了,“你疯了。” 居然将王位传给一个没有血缘的外人,他是不是脑袋坏了? 就不怕列祖列宗骂他吗? 真是色令智昏,男人啊。 这世上哪个男人敢这么做? 叶世子强忍着体内乱窜的火花,深情的表白。 “为了你,什么都值得,相信我,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他想的不仅是她的人,更想要心,只要是她的,他都想要。 沈澜不是不感动,但一张俊美的脸浮起 心头,她心头一阵刺痛,“不,我不愿意。” “为什么?”叶世子的脸色铁青,他哪里不好? 沈澜眼眶一红,泫然欲泣,“我有喜欢的人了,虽然他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但是……” 她还是喜欢他,喜欢到愿意不顾名节,只为春风一度! 喜欢到愿意没名没份的为他生下孩子! 平时她不敢说,甚至不敢想,不断的催眠自己,全是假相,她并不爱那个男人,只是迷恋他而已。 是她占了他的便宜,她该知足了,不应多想其他。 可是……在这个关头,她什么都不想,只想到那个男人。 打死她,也不愿跟别的男人有肌肤之亲,她……只想跟唐啸做、爱做的事! 在这个深夜,在这么尴尬的场景,她比任何一刻都清楚自己的内心。 爱他,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这两个字。 卑微的爱,不敢说出口的爱,被逼到内心角落深处,不敢碰的爱! 只有这一刻,她才敢放肆的说出这两个字! 看着她满脸的光亮,容光焕发,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叶世子心痛欲裂,咬牙切齿的追问,“是谁?” 沈澜迟疑了一下,嘴唇动了动,还没有开口说话,外面一阵骚动。 “来人啊,有刺客,保护世子。” 沈澜脸色大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拽住床边的的男人外衣,顾不得其他了,往身上一裹,四处一扫,这房间虽大,但没地方能藏身。 怎么办?她求助般的看向他,这种时候,她再聪明,也没了用武之地。 叶世子的反应也很快,冲她使了个眼色,长手一伸,将锦被扯了过来,盖住她的身体和脑袋。 沈澜没办法,只能往床上一躺,心里气的直骂娘,一群贱人! 两人的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完全是出自本能。 外面不知有多少人,动静很大,速度也很快,有人已经冲到房门口。 叶世子还来不及抓件衣服,急急的斥道,“不许闯进来,出去……” 房门被重重的推开,涌进十几个人,看到眼前的一幕,都傻住了,“世子,您……” 1271.另类的捉、奸(2) 除了沼阳王府的七八名侍卫外,还有承平王府的几名丫头,当然最重量极的是,两位王妃和沼阳侧妃,还有一身盛装的叶明珠。 沼阳王妃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床褥,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开口说话,心中气的要命,陈侧妃妃这死贱人,怪不得这么晚还跑到她房间,说是有事商量,东扯西扯,莫名其妙的就被扯到这里来。 这分明是一个陷井,一个阴谋! 被她害死了! 不过扫了一眼承平王妃,她有了主意,朝后退了几步,让出位置,让承平王妃露头。 侧妃嘴角一挑,没用的货色,怪不得一直被她压的死死的。 承平王妃被迫冲在前面,无奈的抿了抿嘴,“风儿,你没事吧?听说有刺客闯进王府,冲到扶风院,我急坏了……” 姜还是老的辣,不动声色间解释了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沈澜鄙视的冷笑,借口,全是借口! 叶明珠两眼放光,急不可耐的开口,“大哥,你床上还有什么人?是刺客?还是爬床的丫环?” 侧妃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还是这么不长进,毛毛燥燥,心浮气燥,没一点城府,都怪她和王爷太宠她了。 叶世子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你们先出去。” 侍卫们和丫环们相视一眼,偷偷溜了出去,抹了把冷汗,恨不得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但叶明珠却不肯就此离开,冲贴身丫环使了个眼色,那丫环无奈的走向床边,伸手要撩起被角,让藏在被子里面的女人露出真容。 叶世子勃然大怒,一巴掌打过去,丫环轰然倒地,来不及呼痛,就吓的往主子那里爬去。 叶明珠有些害怕兄长的怒气,但还是挺起胸膛,面露刻薄之色。 “哟,沈夫人,你不是有男人了吗?怎么还跑来勾引我大哥?真不要脸,这样的女人应该浸猪笼。” 她连人都没看清楚,就精确的说出沈澜的名字。 沈澜本来就有的想法,越发的清晰,果然是她们联手了! 既然如此,还藏什么? 一生气,体内的火气反而压了下去,她撩下被角,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嘴角含笑,落落大方的看着在场的人。 嗯,承平王妃,沼阳王妃,沼阳侧妃,叶明珠,都记下了。 她如此的淡定,仿若无事人般,好像这本来就是她的闺房,笑脸如媚如春,在场的人反被震住了。 怎么回事? 她怎么不惊不怕?不闹不哭?反而笑的这么自然?! 太奇怪了! 承平王妃心中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好像事情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发展。 若是处理的不好,后果会很不妙,甚至有大麻烦。 不行,一定要趁机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不管她是不是曾沁柔,都得死! 承平王妃向来杀阀决断,立马顺着心中的想法运作,大声喝斥,“来人,将这个女人拖下来,乱刀砍死。” 只有快刀斩乱麻,不给对方任何一丝机会,此事才能顺利落幕。 1272.另类的捉、奸(3) 浓浓的杀气直逼沈澜而来,犀利如刀。 沈澜不禁嘲讽的冷笑,这女人得有多恨啊,才会在这种场合亲自出马,亲自下令,全然没了过去的小心谨慎。 她的忽然出现,看来对承平王妃造成了莫大的压力,让她不除不快。 她下手真够狠,真够毒辣,一出手就是必死的杀招。 挟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袭卷而来。 是自己太放松,太自以为是,太轻视对手了。 以为对方会投鼠忌器,不会贸然下手,否则也不会这么被动。 她们的心思太过歹毒,可惜她就是又臭又硬的烂石头,谁凑上来,都会碰的头碰血流。 哪怕是玉石俱焚,也会拖着那些耍阴谋诡计的人一起死。 叶世子浑身难受,那股火一直消不下去,又羞又恼,他再傻也看出不对劲了,何况他是难得的聪明人。 他怒火攻心,一时忘了对姨母的恭谨之心,断然喝道,“谁敢上来?姨妈,请你们速速离去。” 深更半夜,忽然出现在他屋子里,本来就于礼不合。 就馢是親亲戚,也不能这么失礼。 承平王妃脸色一变,很是心痛,他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太让她伤心了。 果然是有了媳妇就忘 了娘。 在她眼里,这个外甥只比亲生儿子差了一点,她视之为亲子,哪受得他如此说话? “不行,你已经被迷住了心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迷惑,乱了伦常,风儿,这个女人我帮你处理。” 她两眼冒火,恨不得立马将沈澜拖出去乱棒打死,扔尸于野外。 叶明珠也忍不住落井下石,“大哥,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这种不安于室,水性杨花的贱人……” 什么眼光啊,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好? 到了这种时候,还维护着她,具是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印象中 的大哥够冷够骄傲,怎么可能倾情爱一个女人? 叶世子暗自运气,硬是将那股热流压了下去,大声喝道,“住口,不许你侮辱她,她是个好女人。” 但治标不治本,体内的熊熊烈火,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叶明珠傲然一笑,鄙视不已,“好女人会半夜三更主动爬男人的床?真是笑话。” 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 沈澜拉了拉被角,半躺在床上,气定神闲的反击,“叶小姐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兄长的房间,也很奇怪嘛。” 比起嘴皮子 功力,她不会输于任何人。 这话里的隐意,把叶明珠气的不行,又羞又窘,“我是……被你气的睡不着,肚子饿了,出来找吃的。” 开始时,还有些结结巴巴,略显生硬,但说到后面,越来越顺溜,好像煞有其事般。 沈澜要了呵欠,慵懒无力,又如一把出鞘的剑,一有不对,随时挥上去砍几剑。 “承平王府的人都死光了吗?还是你喜欢自贱自轻?” “你……”叶明珠张着嘴巴,激动万分,却说不出半个个字,胸口气的快炸开了。 真是可恨,都快去见阎罗王了,还这么牙尖利齿。 1273.另类的捉、奸(4) 侧妃暗暗皱眉,女儿跟这个女人比起来,实在是太天真了,根本不是对手。 “明珠,不必跟这种不要脸的贱人说话,免得降低自己的身份。” 叶明珠一想也对,她向来以自己的出身为傲,虽然是庶出,但因为生母是最受宠的侧妃,谁都要让她三分,父王最宠爱她。 “娘说的对,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她不乐意叫身边那个总是板着脸的女人叫娘,就算贵为王妃又如何,没有男人的宠爱,在府里也不过是个陊形人,凭什么让她尊敬? 叶世子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沈澜嘴角一勾,忽然笑了,笑的如天上的白云,纯洁无暇。 但吐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如遭雷劈。 “侧妃,你不过是青楼出身的妓女,论出身,谁都比你高贵,你哪有资格说别人?” 这个消息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了下来,“轰隆隆”在场的人脑袋嗡嗡作响,满脸的不敢置信,难道是真的? 侧妃脸色刷的全白了,身体摇摇欲坠,靠着墙壁才站稳了脚步。 叶明珠气的浑身直哆嗦,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敢侮辱我母妃,我杀了你。” 沈澜拂了拂微乱的发丝,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叶小姐,不知你是哪个男人的野种,你娘那么多入幕之宾,估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已的女儿是谁的种吧?也就沼阳王爷喜欢当王八。” 这话太毒了,也难听到了极点。 这要是传出去,不仅叶明珠不要做人,更不要指望嫁进好人家,整个沼阳王府都颜面全失,无法在世间立足。 众人面面相视,不知是真是假,沼阳王妃瞪大眼睛,神情最为古怪,妓女?怎么可能? 不是说陈家的女儿吗?跟妓女怎么会扯上关系? 王爷知道此事吗? 叶世子眉头紧锁,脑袋一会儿热,一会儿冷,浑身涨的疼痛不已,没办法集中精神,听的不清楚。 叶明珠的脸发青,拼命摇头,打死都不相信,“住口,不可能,娘,你告诉我,她说的不是真的。” 她明明记得生母出身名门旺族,举止优雅出尘,琴棋书画皆精,是难得一见的才女,父王也经常夸生母不愧是出身出门的淑女,行事管家都极有章法。 若是她的生母是妓女,那她…… 她想都不敢想下去,一想就会发疯! 叶侧妃咬破了舌头,一股痛意袭来,她强忍着痛处,精神一清,深吸了口气,“明珠,难道你不相信生养你的娘亲吗?我是名门陈家的庶女,因为庶出,所以只能为侧妃……” 沈澜忍不住哈哈一笑,“是王爷为了抬高你的身份,逼陈家认的亲,还害的陈家真正的庶出女儿入了空门,做孽啊,你以为做过的事情就能水过了无痕?哈哈哈,该不该说你太天真了呢?宁相思小姐。” 她侃侃而谈,信手拈来,从容自如,众人再傻,也听出这是实话,没有虚言。 而最后五个字一吐出,叶侧妃眼前一黑,脸色苍白如纸,浑身不自觉的发抖。 1274.另类的捉、奸(5) 而最后五个字一吐出,叶侧妃眼前一黑,脸色苍白如纸,浑身不自觉的发抖。 她疯狂的尖叫,“不不,别相信她的鬼话,来人,此女**王府,勾引世子,罪大恶极,将她碎尸万段。” 声音太过尖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叶明珠的面色剧变。 沈澜嘲讽的挑了挑眉,“想杀人灭口?那你得多费些心,就算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人知道,除非你将这些人全都杀光,否则你的丑事会传遍整个秦国,不,是天下,名扬天下的名妓宁相思,哈哈哈,好。” 宁相思,十八年前江南第一名妓,国色天香,琴棋书画皆精,初、夜叫价至千两黄金的高价,入幕之宾皆是高官名士,往来无白丁,名声之响之大,青楼无人能及。 但后来不知所踪,忽然消失了,众人还怅然若失了许久。 谁都没想想到昔日赫赫有名的江南第一名妓委身于沼阳王爷,成了他的宠妃。 沼阳王府在最北方,鲜少有人去过江南,自然也认不出红极一时的名妓。 天啊,沼阳王妃大受刺激,这些年她一直被个女支女压了 一头? 好,很好,王爷居然如此荒唐,做出这种让她蒙羞的事,她堂堂一个出身名门的嫡出小姐,居然被个贱人压制了这么久,真是气死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吗? 那会让沼阳王府毁于一旦! 为了一个女人,毁了祖宗基业,值得吗? 叶世子浑身发冷,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都出血了,父王,你怎么昏庸至此? 将这种女人藏在府中,捧在手掌中宠,这也太过份了。 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忽然之间,这个念头像疯了似的涌上心头,缠绕不去? 会不会是母亲发现了什么,才惨遭灭口? 叶明珠如当头棒喝,浑身如浸在冰水中,神昏俱碎,不,不可能,她不是妓女生的! 她是沼阳王府的小郡主,独一无二的贵女,是具正的金枝玉叶。 她拼命扔晃侧妃的身体,声泪俱下,“娘。你说话啊,告诉所有人,你不是宁相思,你不是。” 她像个疯子似的,全然崩溃了。 感情让她不愿相信,但理智已经相信了。 叶侧妃的心头一阵绞痛,还是避不过吗?十几年来,她躲在王府不敢出门,以为已经没事了,可以出来风风光光见人了,但还是被莫名其妙的认了出来。 但不管过去如何,打死她也不会认,“我当然不是,别信她的鬼话,她是自己做了丑事,想将所有人都拉下水……” 过去的事情,她都忘了。 以前再风光,也不过是个低贱的妓女,哪比得上如今荣华富贵的日子? 沈澜嘴角一扬,不慌不忙的又扔出了一个炸弹,“对了, 我还记得有人出于怀念,画了宁相思的仕女图,画的栩栩如生哦。” “我不信……”叶侧妃身体索索发抖,手抚着额头,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不,不能晕过去,不能认输,否则全完了。 1275.另类的捉、奸(6) 沈澜心中解气不已,让你们联手来算计我,不整死你们,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宝贝儿子?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好词,你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吧。” 侧妃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惶恐,整个人朝后倒去,两眼紧闭,晕了过去。 事出忽然,谁都没有过去扶她起来。 叶明珠要是换了以前,早就扑过去大献孝心了,可此时,两脚如粘在地上,两眼迷茫,怎么也走不过去。 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生母是江南名妓? 老天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完了,全完了,她美好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她怎么会有这么丢人的生母? 沼阳王妃看着实在不像话,连忙命令道,“快将侧妃扶下去。” 她代表着王府的脸面,不管自家后院斗的有多欢,在外人面前,要一致对外,不能让别人笑话了去。 两名侍卫闻声而来,将人事不醒的侧妃抬了出去,叶明珠一动不动,也不跟上去,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承平王妃嫌弃的他挥了挥手,“真是晦气,没想到她是这种出身,早知如此,根本不该让她进门。明天等她一醒,就请她出府,我们王府不敢收留这样的大人物。” 话里话外都捎上了沼阳王府,太不知体统了。 自此以后,沼阳王府恐怕要低承平王府一头了。 沼阳王妃满脸羞红,头也抬不起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是我们王爷糊涂,相信王爷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们做的破事,却要让她来擦屁、股,想想就窝火。 承平王妃耍够了威风,目光落在沈澜脸上,面露鄙夷之色,“哼,至于这个女人,我们王府也不敢留,趁我没赶人之前,马上滚出去。” 沈澜闻言忍不住看了她两眼,格外意味深长,“王妃好威风,果然是杀人无数的宅斗高手,佩服佩服。” 她才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惹到了她,她就敢打对方的脸。 承平王妃刚才见识过她巨大的杀伤力,不由的后背一凉,不敢让她再说下去,气势汹汹的抢过话头,“放肆,对本王妃无礼,仗打二十,逐出王府。” 她打算的很好,当着外甥的面,想杀这丫头是不可能了,但可以将人赶出王府再做手段呗。 弄死一个女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沈澜朝天翻了个白眼,用行动表示了她深深的鄙视之意,“你用这招杀了多少妾室?我帮你数数吧,芬姨娘、婕姨娘、玉姨娘……” 承平王妃脸色大变,出了一身冷汗,不行,这个丫头绝对不能留,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来人,先堵住她的嘴。” 沈澜早就料到她的想法,挺直了腰身,“做了却不敢当,不知夜深人静之时,这些冤魂有没有找你索命呢?” 承平王妃后背发凉,被彻底惹怒了,所有的算计先扔一边,让人灭了再说。 “杀了她!” 1276.另类的捉、奸(7) 叶世子浑身衣服湿透了,像打了场大仗,累的要命。 他再也受不了,站在床边,护在沈澜面前,冷冷的叫道,“姨母,够了。” 承平王妃怔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外甥,很是心酸。 “风儿,你为了她要跟我作对?” 果然不是亲生的,永远也不可能跟她贴心贴肺,养了多年,还是养不熟。 叶世子的心很冷,她口口声声说关心他,爱护他,将他视若亲子,可他正在受苦受难,她看不见吗? 她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这代表着什么? 只能说明,她的眼里看不见他! 所有的甜言蜜语只是拿来哄他玩的! 甚至设计他,将他拖下水,她可曾想过他的感觉?他的立场? 如果今天换了她的亲生儿子,她还会这么设计吗? 不,她不会,因为舍不得! 一想到这,他的心口隐隐作痛,脸色发沉,“我不敢,但天色很晚了,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情自有我作主。” 既然她不是真心的关心他,那他又何苦把她当成亲母般看重? 感情都是双方面的。 只是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的,一颗心像压了块大石头,难受死了。 承平王妃听出了他话里的冷意,心里一凛,大声怒斥。 “你难道还想娶她不成?这样****轻浮的女子,送给你当侧室都不能要,别忘了,她有儿子!” 为了个女人跟她作对,真是昏了头! 幸好自己的亲生儿子永远也不会这样! 她的儿子是她的骄傲,永远会站在她这边。 叶世子忽然觉得很可笑,她是以什么身份说这种话? “这是我们沼阳王府的家事,姨母只要管好自己家的家务事即可。” 他第一次将自己和承平王府割裂开来,他是他,承平王妃是承平王妃! 承平王妃气的七窍生烟,怒气斥问,“你是什么意思?“ 好啊,翅膀硬了就想飞了,狼心狗肺的东西! 沈澜觉得她很可笑,她有什么资格质问别人? ”真够笨的,当然是嫌你的手伸的太长,心思太阴,心眼太多,居然算计到亲外甥头上。“ 承平王妃脸色大变,心不断的往下沉,”胡说,我没有,风儿,你相信她?还是相信我?“ 叶世子忽然之间心灰意冷,直接了当的开口,”给我解药。“ 他很累,再也不愿维护外表的和睦,她既然敢设计这一切,为什么他就不能说句真话呢? 他只是想求个真心对他好的人,怎么就这么难? 世间难道真没有真情吗? 承平王妃心头大跳,心思飞转,眼睛一红,楚楚可怜的流下心酸的泪水,”你不相信我?风儿,你让我太失望了,你难道在你最痛苦最难过的时候,是谁安慰你?是谁照顾你?是谁养育了你?“ 她开始表功劳,诉说艰辛,好像她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 叶世子闭了闭眼,表情沉痛无比,”是您,所以我一直对您恭谨有加,想孝顺你到百年,可是为什么要算计我?为什么?在饭菜里下春、药,只有掌管后院的您才能做到这一点,我不傻,我只是不愿多想。“ 1277.另类的捉、奸(8) 先是在饭菜里下药,又从窗纸吹进迷香,再安排人冲进去捉奸。 一环扣着一环,设计的很精巧,但再巧妙,总有破绽可寻。 她们大半夜不睡,衣衫整齐,妆容精致,在最合适的时机闯进来,而且是齐齐现身,不是约好的,打死他都不信。 为什么要这样? 承平王妃眼眸阴沉,危险的眯了眯眼,阴冷的扫视了沈澜一眼,沈澜莫名的打了个冷战,抬头迎了上去,毫不示弱的扔下一个白眼。 估计这女人杀人杀多了,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想设计谁都下得手。 其实吧,在她眼里,只有自己最重要,凡是阻碍她的人通通都得死,哪怕是她的亲人。 承平王妃咬碎了银牙,强忍着杀人的欲、望,好言好语的解释。 “风儿,你真的误会了,我不知道有人会在饭菜里下药,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公道。” 她言词凿凿,说的情真意切,义愤填膺,好像很是生气。 可惜叶世子已经看穿她的真面目,再也不会上她的当。 “不必了,有些事情心知肚明,我很难受,把解药给我。” 沈澜微微蹙眉,看在刚才他强忍着没有伤害她的份上,帮他一把。 “你也是个傻的,这样讨要解药,她会给才怪,那不等于承认了她所做的恶事吗?” 叶世子不由苦笑,还是这么直接,这么尖锐,是不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姨母不容?才会被她逼走天涯呢? 承平王妃冲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仗,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一步步朝床边逼过去。 “沈澜,全是你这个贱丫头离间我和风儿之间的亲情,不杀你,不足以平我心头之恨。” 哟,想亲自动手?沈澜不屑的看着她靠近,无数往事涌上心头,本以为忘却,其实只是深藏在内心深处,从未忘记过。 “离间?需要吗?你对叶世子好,或许是念及半点亲情,但更多的利用,你将他养在身边,将他牢牢拽在手里,得了无数好处,哼,嘴上抹蜜,但一肚子坏水的女人。” 叶世子一怔,眼晴眯了起来,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怒气,“站住,不许再走近,否则休怪我无情。” 他身上的气息太寒冷,承平王妃浑身发冷,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你居然对我这么说话,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好,你是疑心我,是吗?好,今天就把话说清楚,沈澜,我到底得了什么好处?” 沈澜就等着她这一句话,她自以为做事隐秘,没有留下痕迹,却没想过会难逃有心人之眼。 天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真想让我说?好啊,那我不客气了,叶世子,你把虚伪的恶毒女人当成亲生母亲般尊敬,可你知道她在算计你母亲留下的嫁妆吗?你可知道……” 1278.唐啸来了(1) 叶世子的脸色忽变,母亲的嫁妆? 当年母亲死后,父王独宠侧妃,将他这个嫡子不放在心上,而他伤心于母亲之死,父子俩关系闹的很僵,承平王妃就将他接到家里,并代为保管母亲的嫁妆。 这些年他相信姨母的为人,从来没过问过母亲的嫁妆如何处置的,更没提起过半个字。 难道她做了什么手脚? 承平王妃惊惧交加,心跳如麻,她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好像世上的事都瞒不了她。 “胡说八道,我没有,风儿,你别信她的鬼话,快让开,我要清理门户。” 她一反刚才的淡定,几乎是气极败坏,心急着想杀人灭口。 这一幕全落在叶世子眼中,心痛不已,原来真像是如此的残忍! 可不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沈澜很是无语,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想杀人? “此话差矣,我姓沈,你是什么东西?敢说出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话?清理门户?你配吗?” 在承平王妃眼里,她依旧是当年那个可以随意欺凌的小庶女,她想怎么折腾都行。 “来人,杀了这个女人,但不许伤害叶世子半丝半毫。” 窗户开了,几名侍卫闯了进来,“是。” 他们两眼放光,兴奋的冲向床边,叶世子眉头一皱,正想出手,侍卫们忽然纷纷倒下去,倒在他面前。 “呯。” 叶世子怔了怔,目光落在门外。 忽如其来的变故让承平王妃紧张的睁大眼晴,身体微微颤抖,却强撑着怒喝。“什么人?” 一道挺拔的身影从黑夜里走出来,失望的看着她,“母亲,这么晚了,别再瞎闹了。” 承平王府如释重负,双脚一软,这才发现出了一身的冷汗。 “远儿,你回来的正好,快把我处理这个贱人……“ 她一转头,落了空,“咦,人呢?” 沈澜居然不见了,她震惊不已。 听到声音,叶世子猛的回头,慢三拍的发现身边的人消无声息的失踪了。 他脸色大变,看着身后大开的窗子,大风刮过,只留下一抹淡香,似远似近。 曾志远像阵风似的扑到床边,将一颗散发着奇香的药丸递给他,“风弟,快把这药丸吃下去,你还好吗?” 叶世子接过来,不假思索的扔进嘴边,咽了下去,急急的叫道,“别管我,快去追,不能让柔儿再受伤害。” 曾志远既欣慰又难过,眼晴酸涩不已,“不用担心,没事的。” 这药丸还真管用,一丸下去,肚子里一片清凉,火气顿消,叶世子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她是你的亲妹妹啊,难道你为了你娘,也要致她于死地?” 曾志远闻言黯然神伤,还是不同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承平王妃勃然 大怒,“风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真的是我一手养大的那个孩子吗?也罢,等你有孩子了,才会明白养儿辛苦的道理。” 叶世子理都不理她,直直的盯着曾志远,一脸的着急,“表哥,去啊。” 曾志远的心苦涩如黄连,“她夫君来了。” “啊。” 1279.唐啸来了(2) 沈澜倒在一个宽厚的怀抱里,鼻端传来一抹很好闻的松香,微微蹙眉看了一眼,是个蒙面的黑衣男子,身形挺拔,但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她抿了抿嘴,无声在心里叹了口气,神情很是古怪,说不出是喜是悲,下意识的拉紧衣领。 一阵冷风刮过,她打了个哆嗦,更靠近黑衣男子怀里。 那男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黑亮如墨的眼眸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沈澜不由自主的浑身发冷,有些心虚,有些无奈,更有些认命,干脆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 可能他的怀抱太过温暖,折腾了半夜的她扛不住,闭上眼睛熟睡了过去。 体内一股火热的骚动惊醒了她,她茫然的睁眼,这才发现有个男人压在她身上,正在动手动脚,罗衫半解,香肩祼露,他的手轻抚如白羊玉脂般娇躯,爱不释手,反复摩挲,大掌所到之处,如带了一股电流,击起体内的热浪四飞。 她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就是一巴掌挥出去。 “住手,滚开。” 敢非礼她的人,都去死! 一只大手轻轻松松架住她的胳膊,一道非常不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人能碰,我怎么就不能碰?” 沈澜身体一僵,怎么是他?她都睡糊涂了,可是……他怎么能如此说她? 太过份了! 一股怒火蹭蹭蹭的往下冒,她咬牙切齿的开口,“碰啊,高兴怎么碰就怎么碰!” 黑衣男子的动作僵住了,气息越发的凛然,“你还有没有廉耻心?任何一个男人抱你,你都欣然接受吗?” 沈澜气的浑身发抖,怒红了双眼。 “是啊,我高兴被人碰,怎么着?你是我的什么人啊?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混蛋,轻薄了她,还敢骂她? 这话彻底激怒了浑身冒火的男子,狠狠亲下去,“好,我成全你。” 如火般灸热的唇舌在身体上滑过,极为用力,甚至隔着蒙面纱巾啃咬起来,咬的她都出血了。 双手更是乱摸,动作粗鲁,像是泄愤似的。 沈澜本来闭着眼睛不想理会这个不讲理的疯子,但实在是太痛了,忍不住睁眼狠狠瞪他。 “喂,你能不能轻点?” 很疼啊,她是肉做的,不是硬铁! 男子重重喘了口气,沉重的身体压在她身上,冷冷的开口,“我是谁?” 死丫头,就喜欢四处招风引蝶,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都为人母了,怎么能如此乱来? 火热的气息在敏感的耳边拂过,她的耳朵红透了,又羞又恼,冷言冷语的嘲讽,“你又发什么神经?难道脑袋受伤了?奇怪,唐大少打架也会输?这世上还有人能将你打败?” 据她所知,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可以说是武功第一人,完全继承了先祖的绝世武功,鲜逢敌手。 “你……”黑衣男子扯下面巾,露出一张俊逸的脸,“什么时候知道是我?” 刚刚还压抑愤怒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原来她早就认出了他,但怎么会如此轻易认出来? 1280.唐啸来了(3) 沈澜奇怪的瞪大眼睛,无法跟上他的思路,脑袋飞转,顺口说了出来,“呃?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了,所以没反抗啊。” 她就只有他一个男人,就算蒙着脸,她也能认出来。 他黑如点墨的眼睛,身上淡淡的松香,宽厚的怀抱,都是那么的熟悉,深深的刻在她心里,时时回味,怎么能忘? 她像看白痴般看着他,他到底怎么了?一会儿生气,一会儿高兴,也太喜怒无常了。 唐啸郁闷了多时的心终于开启一条细逢,挑了挑眉,嘴角漾起一抹笑意,“知道是我,所以没反抗?为什么?” 心情飞扬,说不出的舒服,好像有一只不知名的大手轻抚,让他喜笑颜开,大为兴奋。 沈澜大窘,脸涨的通红,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连忙转过头不敢看他,左顾而右言他,“咳咳,好冷,有没有衣服?” 话还没说完,一个个灸热的吻如雨点般落了下来,落在额头、眉眼、脸颊、鼻子、下巴,极尽温柔,缠绵绯恻流连不去。 沈澜的心被亲的都化了,她能抵挡冰冷的目光,粗鲁的对待,残忍的伤害,却挡不住心爱男人温柔相待。 但脑子里始终有一处清醒,不肯就此沉沦。 “喂,好好说话,别乱动……” 可说出来的话软绵无力,更像是邀请。 他眼神亮的惊人,气息有些急促,双手紧紧拥着玉体,“这样就不冷了,你还欠我一笔账,今天我全都要讨回来。” 露骨的暗示,灸热的气息,都让她芳心颤抖,浑身发软,不由自主的想贴紧他。 但是……不可以!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下面的话被灼热的吻吞掉了,七零八落,在空中消散,理智一点点消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很大方的,情债就用肉偿吧。” 他说的理直气壮,不见一丝羞愧,强势而又霸道, 一如他这个人。 “唐啸,你这混蛋……”她羞红了脸,既想笑又想哭,眼眶泛红,刚想说话,就被急不可耐的男人拉进神秘狂热的情潮……“啊啊。” 夜色迷离,月光含羞躲到云朵后面,若隐若现。 精壮的男人奋力进出,额头全是豆大的热汗,落在雪白的女体上,性、感的让人心醉神驰。“我会负责的。” 声音含糊不清,却透着一股不容质疑的坚决。 女子长发披散在枕头上,满脸绯红,双眼微闭,似有似无的呻、吟,“不用……不稀罕……” 满室的春情,暗香浮动,暧昧的气息久久不散。 眼前白光闪过,一道低吼声在昏暗的室内响起,看着怀中昏过去的女子,他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珍爱万千,“我稀罕,行了吗?” …… 天蒙蒙亮,君再来客栈 小二听到外面怦怦的敲门声,打了个呵欠,不耐烦的穿衣起来,揉着睡眼去开门,真是 的,这么一大早的,谁这么讨厌?吵死人了! 1281.唐啸来了(4) “磨磨蹭蹭,还想不想做生意?”一道凶巴巴的怒喝声响起,伴着一道马鞭抽过来,打在小二面门上,痛的直吸气。 他抬眼看去,只见十几个丫环侍卫簇拥着一个华服少女站在门口,很是高傲的样子,心里一慌,“你们什么人?” 侍卫长又举起鞭子,作势要挥下去,“瞎了你的狗眼,连沼阳王府的小郡主都不认识。” 折腾了一夜,又大清早的赶路,肚子又饿,哪有什么好心情? 小二吓了一跳,郡主?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啊,他紧张的不行,额头全是冷汗,嘴唇直哆嗦,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掌柜的闻讯赶来,连忙斥道,“笨的要死,有眼无珠,快滚进去。” 小二感激涕零,脚下生风飞跑回去。 掌柜鞠躬作揖,连声赔礼道歉,态度谦卑至极,说了无数好话,才让侍卫长的火气稍微降了点。 叶明珠也是一夜没睡好,容颜有些憔悴,眉宇间有一丝郁色,昨晚的事,对她是个沉重的大打击,她一时之间无法面对自己的生母。 她强忍着累意,一迭声的下令,“给我最好的房间,送上泡着花瓣的洗澡水,早膳就从简,要一份酱乳鸽,一份芙蓉蛋、一份奇珍八宝鸭,一份松**肉松,一份碧梗粥,一份梅花糕,其他的你看着办。” 掌柜越听眼睛越大,很是头疼,恭谨的行了一礼,“郡主,我们只是小客栈,买不到上好的碧梗米,也弄不到松江肉松,这个季节也没有梅花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分明是为难人嘛。 而且这些都是江南的贡品,专贡皇室食用,平常的大户人家是吃不起的,他们客栈也不会用这些违禁的食材。 侍卫长正一肚子气没处发泄,手握着鞭子阴冷的看着他。 “郡主让你做什么,就去做,我们有的是钱。” 掌柜的急出了一身冷汗,心急如焚,“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们没这个门路,也不敢犯了忌讳。” 这些人出身王府,算是宗室,吃喝皆是一流的,食材也俱是贡品,但他们这些小百姓,哪敢乱碰那么要命 的东西? 侍卫长准哼一声,满脸的戾气,“哼,真没用。” 叶明珠心烦的不行,怎么事事不顺,眼皮困的像打架了。““算了, 先带我去天字一号房, 我累了,想休息。” 所有的客栈都分上中下三种,天字一号房是所有房间中最好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是非天字一号不住的。 侍卫们在前带路,叶明珠施施然的上楼,显得很是修长婀娜。 掌柜想到一事,坏了,连忙追了上去,“呃,那间房已经有人住进去了,要不就用地字一号房,那也是上好的房……” 那客人是半夜到的,扔下一绽金子要了天字一号,出手很阔绰,更重要的是,那人很有气势,一身贵气,清贵难言,比这个所谓的小郡主强上数倍。 叶明珠顿时火大了,压在心底的火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冲了出来,“掌柜的,我今天就要住天字一号的房间,你去把人赶走。” 1282.唐啸来了(5) 掌柜的想起那客人不凡的气度,哪敢得罪啊,以他这双阅尽世间的老眼打赌,那位客人一定是个贵人,来历不俗,出身高贵,是那种沾不得惹不起的人物。 他越发的小心翼翼,低声下气的哀求,“这位小姐,行有行规,家有家法,我们是做客栈生意的,进门就是客人,我们都欢迎,怎么能赶人呢?” 叶明珠向来任性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受得了别人的拒绝。 她两眼一瞪,气势汹汹的喝道,“我给你十倍的银子,快去将人轰走。” 真是财大气粗,出手大方,大有郡主的架式。 但掌柜的不为所动,依旧苦苦劝道,“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我真的不敢,小郡主,不如您去隔壁客栈吧,那里的环境也很不错。” 钱谁不想要?但也要那个胃口吞得下! 这伙人气焰嚣张,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哪是好侍候的主? 一不小心,就成了他们欺凌的对象。 他宁愿不赚这烫手的钱,也不想将身家性命交到这些人手里。 叶明珠又气又恼,居然想赶她走?简直是奇耻大辱,她看上去就有那么落魄吗? “不行,你这家是天都府最好的客栈,我要么不住,要么就住最好的,让我退而求其次,做梦。” 她受够了窝囊气! 她明明是金枝玉叶,真正的天之娇女,所有人都该羡慕她,仰慕她,听从她的命令,任由她为所欲为才对。 掌柜的苦着脸,频频赔礼道歉,但就是不肯妥协。 “小姐,您行行好,别再吵了,我真的无能为力。” 真是太难缠了,有钱有势的人家,教出来的孩子素质不行。 什么郡主?蛮横成这样,让人倒胃口。 叶明珠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要是换在昨日,她早就让侍卫将人拖下去痛打一顿,可今天…… “好啊,那本小姐亲自出马,来人,去砸门。” 侍卫长巴不得大闹一场,出出心中的火气,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像阵风似的冲上去,熟门熟路的找到天字一号房,提脚就是一踢。 “轰。”房门发出一声巨响,把所有睡梦中的客人都惊醒了,顿时像炸开了锅,热闹的不行,纷纷开骂。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闹什么?滚回家去闹。“ ”闹事的人去死。“ “烦死了,掌柜的,快把这种没素质的人轰走。” 掌柜的唯有报以苦笑,不断的作揖道歉。 叶明珠视若无睹,气势嚣张,两眼定定的盯着天字一号。 她要得到的东西,谁都别想阻止,哪怕天皇老子下凡,也阻挡不了她的路。 但天字一号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侍卫长皱了皱眉头,恼怒不已,哼,看来是踢的太轻了。 他深吸了口气,气运丹田,一股作气飞起一脚。 ”轰。“门开了,但侍卫长庞大的身体如风筝般飞了出去,一道华丽的弧度,重重的摔在地上,头破血流。 但叶明珠的眼晴瞬间亮如星辰,兴奋的不能自己。 1283.唐啸来了(6) 她扑了过去,笑容满面,喜形于色,“白衣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啊,你是天字第一号的客人,太好了,我们好有缘啊,奴家是沼阳王府的小郡主叶明珠,取自稀世珍珠之意,您呢?” 太好了,让她梦寐以求的男人就站在面前,依旧那么俊美无俦,那么挺拔如松,那么英俊潇洒,那么的……好看。 刚睡醒的男人眼晴微眯,长发随意的用支白玉钗定住,一脸的睡意,他眼里没有别人,旁若无人状,“掌柜的,请给我备热水和早点。” 声音沙哑,透着一股难言的性、感,成熟男人醇厚的魅力迎面而来,身为男人的掌柜也看的目不转晴,心跳如雷。“是是是,您稍等。” 简直是妖物,美的不可思议。 唐啸转身就要关门,叶明珠急了,冲过来身体堵在门口,“这位公子,你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的,在寺庙里……” 她心急的想唤起他的记忆,唐啸淡淡瞥了她一眼,哦,是她,那个刁蛮的少女,儿子不喜欢她,沈澜也不喜欢,他更不喜欢! “女孩子要懂得自重,一大早的乱攀交情,拉拉扯扯,有伤风化。” 他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只要看过一眼的人,都会有印象。 叶明珠顾不得害羞,就怕一转身,他又跑的无影无踪,厚着脸皮攀谈,“我们有缘千里来相会,公子,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唐啸看了看内室,不耐烦的一挥手,叶明珠整个人飞了出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她以为会摔的浑身疼痛,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旁边窜出一个人影,接住了她,稳稳的落了地。 她睁开紧闭的眼晴,欢喜的笑道,“你后悔了?又回头救我……” 声音嘎然而止,怎么是他? 曾志远皱了皱眉头,将她推到一边,快步走到唐啸身边,客气的行了一礼。 “唐大哥。” 虽不知此人的背景,但一身高贵的气质是瞒不了人的。 何况他自知理亏,在唐啸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唐啸微微蹙眉,很是不待见他,“你来干吗?” 叶明珠两眼一亮,喜出望外,他姓唐?真好听。 “远表哥,你认识他?他是什么人?介绍给我认识好吗?” 承平世子认识的,而且客气相待的人,出身只会更好,不会差到哪里去。 曾志远震惊万分,她是不是疯了?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他是我妹婿,你一个未嫁的小姑娘,怎么能往有妇之夫身边凑?” 果然是女支女生的,品行不端,心术不正,只能说是遗传啊。 唐啸嘴角一勾,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冷漠的表情一松,这句话深得他心。 妹婿?很新奇的称呼,不过他喜欢! 叶明珠如五雷轰顶,“什么?唐公子结婚了?不可能,他这么年轻……” 1285.自恋狂(2) 额头一阵疼痛,她伸手一摸,一手的血,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曾志远朝天翻了个白眼,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总算是清净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沈澜微微蹙眉,揉了揉睡意迷蒙的眼晴,“怎么这么吵?” 刚睡醒,小脸绯红,雪白的肌肤上点点青痕,睡眼朦胧,说不出的诱人。 他眼眸暗沉,喉咙一紧,体内窜过一阵火热的骚动,这滋味实在好,蚀骨**,让他恋恋不舍,再三回味。 只是看着她眼皮下的黑影,娇软无力的模样,再多的冲动都化为怜惜。 嗯,都吃进嘴里了,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 他手拿着托盘,一碗热气腾腾肉粥,一小碟肉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没事,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他扶起她,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一手捧着碗,一手举着调羹喂她。 沈澜一直迷迷糊糊的,任由他摆布,靠在舒适温暖的怀里,张着小嘴吃了好几口。 此时的她像个天真的小女孩,给什么吃什么,小脸红扑扑的像苹果,似睡非睡,乖巧可爱极了。 唐啸第一次见她如此温顺的一面,爱的不行,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去。 灸热的视线盯的她头皮发麻,脸红似彩霞,这才慢三拍的发现自身的处境,窘迫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怎么就……连忙伸手推他,但他纹风不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暧昧的气息在耳边拂过。 她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场景,呜呜,没经验啊。干巴巴的挤出一抹笑,服“呃,我自己来,你……也吃吧。” 能不能放开她?被他贴着的肌肤像火烧似的,烫的灼人。 难得见她羞涩的手慌脚乱的模样,让他爱怜不已,低头轻轻在长长的青丝落上一吻。 “傻瓜。” 她的心怦怦乱跳,痴痴的看着虔诚的俊容,听到了心动花开的声音,丝丝甜意涌上心头。 这么美好的场景,有如置身梦境中,如梦如幻。 如果是梦,她祈求能长醉不醒! 唐啸忍不住微微一笑,此时的她睁着圆乎乎的大眼晴,看上去真的好傻,可是好可爱! 她被笑的越发局促,羞涩难言,暗骂自己没用,连忙清了清喉咙。 “我好像听到曾世子的声音,他来了吗?” 不行啦,这心跳的快吐出来了。 转移话题的意图很明显,但唐啸还是顺着她的意说了下去。 “你和他从小感情就很好吗?” 虽然知道他们是兄妹,但对于其他,他了解的并不多。 沈澜抿了抿嘴,有些苦涩,“笑话,不过是比陌生人好一点,哪有什么感情可言?” 一个是受尽娇宠的嫡长子,万众瞩目的王位继承人,一个是处处受排斥,寸步难行的庶出女儿,能有多少交集? 王府庶出子女众多,以前就有十几个,而嫡出只有一子,两者有如云泥之别。 要不是那件事…… 唐啸不知她为何神情黯淡,心里有些难受,张了张嘴,但话到嘴边变了味,“是吗?那就别多想,反正也没关系了。” 1287.自恋狂(4) 叶明珠脸上浮起一丝怜悯,一丝得意,“你不是不好,真的,但我心有所属,不可能喜欢你,更不会嫁给你,你也不必太难过,虽说像我这种人美气质佳的女孩子世间罕见,但你可以退而求其次嘛,天涯何处无芳草?想开些……” 她越说越得意,满脸的笑容,虽然她看不上他,但有人喜欢她,总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对方有身份有地位,有长相有气质的极品好男人,更让她的虚荣心高涨。 如果没有唐公子,她或许会考虑一下他,不过现在嘛,没办法了。 有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下来,曾志远嘴角直抽搐,这人自恋成这样啊,自以为容颜倾城,天下男人都要拜倒在她脚下称臣吗? “哈哈哈。” 笑死他了,天底下怎么有这种女人? 他会喜欢她? 又不是天底下的女人死绝了! “扑哧。”一声清脆的笑声响起,悦耳如银铃。 叶明珠感觉好的不行,一听这嘲讽的笑声,顿时大为恼怒,“笑什么笑?” 她已经够温柔,够体贴了,没有奚落他,反而好言 好语的劝他。 哎,她就是太好心太善良了。 她一抬头,脸色大变,又是这个女人,简直是 阴魂不散,她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怎么是你?“不对啊,她居然是从天字一号间走出来的,叶明珠震惊万分,又酸痛不已,气的直抓狂,”你……怎么从这屋子里出来?” 不是失踪了吗? 怎么不去死? 为什么总坏她的好事? 沈澜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笑吟吟的看向曾志远,“曾世子,原来你喜欢这种货色啊。” 品味太烂了。 曾志远急红了脸,连忙解释,“别开玩笑了,我的眼睛又没瞎,脑子又没糊涂。” 他撇的干干净净,谁想跟这种女人扯上关系? 叶明珠顿时忘了一切,恼怒不已,“什么意思 ?” 只要这个女人出现,就没有好事。 沈澜对她没半点好感,毫不客气的嘲讽,“就是说,你别自作多情,人家根本没看上你。” 关系到自己的名誉,叶明珠顾不得其他,拼命叫道,“胡说,两家王府都准备联姻了,而且是承平王妃主动提出的,听说曾世子偶尔见过我一面后,念念不忘,魂牵梦萦,吃不好睡不着,才向我父王求娶的。” 哼,明明是倾慕已久,求之不得,一心想娶她为妻。 她本来不肯答应,甚至不愿上门,是父王开了口,她才不得不勉为其难走上一趟,不过呢,她是不会嫁给他的。 沈澜好奇的的睁大眼睛,眼中全是兴味之色。 难道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吗?只看长相,不看内涵吗? 曾志远窘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到底是谁造的谣?太过份了! “你听谁说的?这么离谱的事,你也相信?不错,你长的是很美丽,不过美丽的女孩子多的是,根本不足为奇,你的性子骄纵任性,不知进退,不懂规矩,根本不是当家主母的料,当个时时邀宠的妾还是可以的。” 1288.自恋狂(5) 这话很难听,但是实情。 美丽的容颜人人都爱,但配上不可一世的性子,再美的美人都面目可憎了。 他贵为王位的唯一继承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怎么可能看上她呢? 他偏爱温顺如绵的女孩子,懂事乖巧,对气嚣高涨的所谓贵女,不感兴趣。 沈澜心情很好,笑眯眯的打趣道,“妾?她这种不会计好主子的妾,谁敢要啊?” 算计她的账,正好一起算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她是女人,马上就报仇。 两人一搭一唱,配合默契,把叶明珠气坏了,脸涨的通红,非要争口气,“你们欺人太甚,曾志远,我知道你要面子,不会当众承认,但也不能因为得不到,就诋毁我啊。” 所有人都抖了一下,忍笑忍的厉害。 叶家的下人恨不得钻进地洞,太丢人了,跟着这样的主子,完全没有前途啊。 其实其中有些人知道实情的,为了让小姐上承平王府做客,为了将小姐嫁进王府,深知女儿骄傲自负的性子,侧妃煞费苦心,编出了一个痴情爱她的男人,才哄的小姐芳心大悦,愿意去做客。 哎,可如今人家都当众表明态度了,说的这么清楚,不喜欢,甚至嫌恶,偏偏小主子听不懂,不,或许是不想接受。 她昨晚受了太大的打击,颜面尽失,骄傲尽折,她需要找回颜面,安抚自己受伤的心。 就算自己是妓、女生的,还有一个高贵的世子深深的爱慕着她,非她不娶,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哈哈哈。”一声朗笑响起,风华绝代的唐啸公子就连大笑,也那么俊美。 叶明珠的脸刷的红透了,羞怯又不安抿了抿嘴,干巴巴的开口,“唐大哥,你别误会,我对他没有感情,真的。” 众人齐齐晕倒,被彻底打败了。 解释个屁啊! 自我感觉太好了,整一个自恋狂。 可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大笑话。 唐啸没见过这么脑残的女人,深感可笑,他也不理会她,轻轻一跃,飞到沈澜身边,极其自然的搭着她的肩膀,亲密无间。 他向来狂傲不羁,哪会在乎别人的眼色,想做就做。 叶明珠惊呆了,亲眼所见的亲密深深的刺痛了她,芳心碎了一地,”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像是一个被小三夺走夫君的正室,义正言辞的指责,并一心想挽回。 曾志远被雷翻了,抹了把虚汗,”叶小姐,非亲非故的,乱叫什么?早点回去学好规矩,争取早日嫁出去。“ 这话也太损了,暗嘲她不懂规矩,轻浮不懂廉耻,更暗示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叶明珠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揽肩的一幕吸引住了,眼眶泛红,热泪盈眶,失控的尖叫,”贱人快放开唐公子,你水性杨花,昨晚还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共躺在一张床上,做尽龌龊事,唐公子,你别上当……“ ”啪。“震天响的耳光打断了她越来越失控的话语。 叶明珠的左脸火辣辣的疼,可心更疼,泪水狂流。 ”为什么打我?我是为了你好啊。“ 唐啸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戾气,”辱我妻子者,死。“ 1289.自恋狂(6) 沈澜本来浑身不自在,不习惯在众人面前勾肩搭背,正想推开他,一听这话,整个人傻住了。 妻子?是指她吗? 一股热流冲上心头,眼眶发烫,泪水打转。 曾志远脸上浮起一丝欣慰的笑意,“妹妹,你好福气,有这么一个护着你的夫君。” 只知他的姓氏,只知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根本不知这个男人的背景和家世,但能说出这番话,已经够了! 妹妹吃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苦,甚至……能找到一个情深意重的男人,他为她感到高兴。 真好,老天爷总算是开了眼! 叶明珠两眼通红,面容狰狞的可怕,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妹妹?夫君?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妹妹?远表哥,你也被蛊惑了吗?她是个不检点的女人,还有个儿子……” 她想尽恶毒的话攻击对方,忽然声音嘎然而止,脑海里浮起初遇时情景,她和他在一起,手里还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他们看起来像幸福的一家人。 不,她不愿接受! 这不是真的! 这样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她心中完美无缺的男人? “轰。”唐啸出手太快,众人还没看清楚,叶明珠已经倒在血泊中,惨叫声如受伤的狼,吓死人了。 她满地打滚,痛的蜷缩全身,脸色雪白雪白的,泪水像瀑布般狂下,“啊啊,我的脚好痛,为什么?” 右脚痛的撕心裂肺,想死的心都有了。 唐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的道,“这是算计我妻子的惩罚,折你一条腿,下次惹敢再犯,折的将不是一条腿了。” 让一个人痛快的去死,并不是最好的报复手段,而是折磨的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高境界。 试想一下,一个自以为高贵,自以为倾城绝色,自以为完美的女子,忽然成了瘸腿,这样的打击会让人彻底崩溃。 有如一道惊雷砸在头顶,叶明珠眼前一阵阵发黑,绝望的吼叫,“不!” 排山倒海的痛楚如潮水般涌来,她再也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眼晴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叶家的下人呼天喊地,纷纷围了上去,乱成了一锅粥。 唐啸牵着沈澜的纤纤玉手,大摇大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没有分神看上一眼。 回到屋子里,他看着眼神呆滞的沈澜,心里有些不自在,“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出手太重,吓到你了?” 他希望,在她的眼里,他什么都好,不愿从她眼里看到嫌恶和讨厌。 沈澜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没事。”她又不是圣母,不会为了个不值得的疯女人责怪心爱的男人,何况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她。 她的目光扫到默默跟进来的曾志远,皱了皱小鼻子,”儿子还在他手里。” 唐啸 眼晴危险的眯了起来,看过去的眼神如利箭,“我会跟他好好谈的,别担心,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沈澜热泪盈眶,感到的不能自己。 好动听的一句话, 是天底下最动听的情话。 从此以后,她不用一切都自己扛,不用害怕那么多事情,不再彷徨孤单,不再单独抵挡寒冬。 有一个人会站在你面前,为你遮风挡雨! 1290.一段公案(4) 她梨花带雨,可怜巴巴的样子,像受尽了委屈,却不敢抱怨的弱女子,极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这话说的巧妙,既点出了曾世子在此事中的作用,将承平王府牵扯了进来,又暗示可以不追究曾世子的罪名,只要将罪魁祸首处理即可,既大方得体,又不会落下咄咄逼人的印象,又向承平王府示好了。 看吧,我不计较你儿子的事,你也得将事情处理的让我满意了。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长袖善舞,极会做人。 承平王爷皱了皱眉头,“你尽管放心,我们王府一定会禀公处理,按照规矩,由县令审案,我们从旁协助。” 县令官品虽小,但主管一方土地,是父母官,王爷身份再高,也没有资格亲自审案。 这就是秦国的制度! 朱县令连连推让,谦虚的表示不敢在王爷面前主审,再说以他混迹官场几十年的经验,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哎,这事够麻烦的,在场的人都是贵人,谁都得罪不起。 怎么办呢? 侧妃盈盈一福,一脸的感激涕零,“全听两位的,世子有什么意见吗?” 她是故意的,不信他当着父王和朝庭官员的面,还敢护着那对男女。 曾世子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那就照朝庭的规矩吧。” 拦不住,就爆发吧。 他护不了所有人! 干脆清了场,在客栈设了个公堂,朱县令高坐堂上,威风凛凛。 承平王爷等诸人坐在一边,静静旁观。 侧妃紧紧握着拳头,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戾气。 朱县令有心想讨好两大王府,见世子也不反对了,壮着胆子一拍桌子,“带人犯。” 曾世子皱了皱眉头,却低头抿了口清茶,硬是将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一名叶家的下人大声禀道,“人在房间里。” 朱县令大为不悦,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惊动那人?恐怕是故意的吧。 他拉下脸,“快去抓来。” 几名衙役冲上楼梯,飞奔到天字一号门口,深吸了口 气,高高举起脚踢了过去。 “啪。”门悄无声息的打开,那踢门的衙役摔了进去,发出一声巨响。“好疼,疼。” 众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停在门口,犹豫不决。 一道强劲的掌风迎面扑来,众人呼吸一紧,纷纷避开,一个黑影从屋子里飞出来,一道完美的弧度划出来,重重的摔在大堂里。 那衙役连摔了两次,摔的七荤八素,有如无数小星星在眼前转个不停,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朱县令看着不远处昏过去的手下,气的满脸通红,“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着朝庭命官的面伤人……” 在王爷面前,他有些下不了台。 自已手下也太没用了,被人完全玩弄于鼓掌间,问题是人的真面目还没有见到呢。 侧妃脸色发青,恶狠狠的瞪着楼梯,恨不得冲上去揍人。 好猖狂的家伙! 不将他碎尸万段,怎么对得起受创的女儿? 承平王爷心里也不舒服,这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太过分 了。 1291.一段公案(1) 叶明珠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般。 叶家的下人没有一个能作主的,乱哄哄的围成一团,乱的一塌糊涂。 曾志远张大嘴巴,震惊万分,看了看沈澜,又看了看唐啸,欲言又止,期期艾艾了半天,“妹夫,我向你求个情,家母……” 这人的武功之高,平生仅见,一身凛然的气势,夺人心魄,出身必是不凡。 而且心狠手辣,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一出手就挑断了叶明珠的脚筋,让她这辈子都不能再正常的走路。 这样的手段太过狠辣,他很怕相同的遭遇落在自己母亲头上。 哎,她有再多的不是,也是他的亲生母亲,而且很疼他。 唐啸冷若冰霜,板着脸冷然以对,“令堂真是什么都敢做,什么人都敢算计啊。” 他的女人岂能让别人如此算计? 若是去的晚一点,她恐怕…… 一想到那些可能发生的不堪场景,他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窜,怎么也消下不去。 凡是参与此事的人,他一个都 不会放过。 曾志远不由苦笑,他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但……他站起来一揖到底,“子不言母过,她纵有千般不是,都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愿意代她受过,只求放过她老人家。” 他低声下气的哀求,只求能见多开一面。 不是他胆小,也不是他懦弱,而是情势比人强。 能在王府来去自如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他很担心,会不会哪一天醒来,看到母亲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唐啸冷冷的看着他,他是个好儿子,但不是个好哥哥。 果然不是贴心贴肺的同胞手足,在关键时刻,还是护着自己最亲近的人。 真是笑话,凭什么让他的女人委屈求全? 他一口拒绝,“不行。” 曾志远的神情僵住了,没想到他如此不留情面。 他转过头,轻轻叹了口气,“妹妹,不管如何,她都是你的嫡母……” 亏疚了她,却不得不求她,他别无选择,谁让他有那样的母亲呢? “嫡母?”他不说还好,一说她火冒三丈,“我是不是该感激她的不杀之恩?” 长辈不慈,又怎么能要求晚辈孝顺呢? 长辈若是做尽坏事,晚辈只能哑忍? 真是笑话! 想用长辈的身份压制她一辈子,想都别想。 从她离开王府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要回头。 改名换姓,不想再跟曾家扯上任何关系。 她话里的怨恨,让唐啸怔住了,随后怒火高涨。 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居然选择了孤零零的离家,远走天涯,不肯认父母,始终坚持自己是外姓人。 这得经历多少伤痛,才会有这样的坚持? 毕竟谁愿意颠沛流离? 谁愿意远离故土? 谁愿意孤独行走于江湖? 曾志远心口一阵绞痛,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同时也不肯认家人,这是何苦呢? 她毕竟是王府的千金,从小锦衣玉食,佣仆无数,却毅然而然的选择放弃。 她还是记恨母亲,记恨王府啊。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冲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飞奔而来, “啊,我的女儿,快叫大夫,快啊,是谁干的?” 1292.一段公案(2) 沼阳侧妃抱着昏迷不醒的女儿,心痛如绞,痛哭流涕,挖心挖肺的疼。 这是她唯一的女儿啊,从小捧着手掌心的珍珠。 谁敢欺负她的女儿? 真是活腻了! 叶家的下人们面面相视,惊惧不已,这位侧妃心胸狭窄,又很记仇,凡是得罪她的人都被她整死了。 此次护小姐不力,恐怕回去后会有重重的惩罚。 虽然侧妃的过去让人垢病,但不管如何,都是他们的主子,王爷的心肝宝贝。 她只要在王爷耳边吹吹枕头风,就足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一名丫环急中生智,伸出手指向唐啸,急急的推脱,“是他, 是他将小姐的腿打折了。” 沼阳侧妃猛 的抬头,怒气直冲脑门,狠狠瞪着唐啸,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两眼通红,暗含杀机。 是这个男人伤了明珠?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边的女子身上,眼神猛的一缩,是她! 她嘴唇紧抿,阴冷的目光又扫了他们一眼,急切的下令,“好,很好,把小姐扶进房间,找最好的大夫,找本地的县令和承平王爷都请来,快去。” 女儿的身体最重要,不能有半点差池,否则后半辈子就完了。 她虽然身世被拆穿,被人唾弃,但在下人面前素有积威,正六神无主的众人们连忙纷纷照她的命令行事。 沈澜挑了挑眉,淡淡的笑了笑,这女人倒是个厉害的角色,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沉得住气。 不简单! 料想昨晚的计划大部分是出自她的手吧。 只有这种人才想的出绝人后路的阴狠计谋! 她昨晚没睡好,有些累,懒懒的打了个呵欠,转身往楼梯走。 沼阳侧妃脸色阴沉,使了个眼色,两名下人冲过去阻拦,她恶狠狠的喝道,“你们谁都休想离开这里。” 她的女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让所有人为女儿陪葬。 沈澜微微蹙眉,朝后退了两步。 “赶我走都不走。“ 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拿她如何? 再说了,她这口气还没出呢。 唐啸右手轻轻一挥,那两个下人如圆球般滚开,他牵起沈澜的手,笑吟吟的道,“累不累?要不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等人都来齐了再出来看热闹?” 这话深得沈澜的意,笑意盈盈的点头,“好。” 两人相依相伴,携手走上楼梯,都没有回首看一眼,旁若无人状,嚣张的不行。 沼阳侧妃气的咬碎了银牙,却没有追上去,她心计深沉,很沉得住气,硬是隐忍不发,命令几个下人堵住客栈的前后门。 又急急召来大夫给女儿治伤,但大夫的话有如晴天霹雳,砸的她两眼发黑。 真相 太残忍了! 右腿废了,从此以后不良于行,女儿大好的青春,芳华正好,就这么成了一个瘸子!!! 这让心高气傲,目中无尘的女儿如何受得了? 不,别说女儿接受不了,自己也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女儿以后怎么办? 还能嫁进好人家吗? 啊啊啊! 她彻底疯了!!! 这一刻,她想要世上所有人都陪女儿一起瘸腿! 一道响亮的声音在大堂响起,“承平王爷,您也来了?” “朱县令?你怎么也在这里?” 1293.一段公案(3) 来的不仅是承平王爷夫妻,还有沼阳王妃,他们结伴而来,一脸的迷惑。 白白胖胖的朱县令看到王爷夫妻,额头的汗珠哗拉拉的流下来,连忙上前行礼。 他虽然是朝庭任命的官员,但官品小的不能再小,但跟王爷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承平王爷本来不想来,但来人说的很严重,说什么牵扯到两家的情谊,世子都涉及了,所以才不得不来一趟,见到朱县令,更是愣了愣。 “侧妃,你这是何意?” 沼阳王妃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因为昨晚的事情,侧妃再也不可能压在她头上了,她自然很是高兴,偷乐了一晚上。 但一大早所有的好心情都不翼而飞了,到底是什么重要事情非要闹的这么大阵仗? 哼,她眼里没有这个当家主母,以后等着瞧。 侧妃扑突一声跪倒,满脸的眼泪,楚楚可怜。 “请王爷作主,让朱县令审案,我要告你们承平王府的客人打折了我们沼阳王府千金的一条腿,害的她成了……废人。” 说到最后两个字,泪如泉涌,痛不欲生。 承平王妃怔住了,叶明珠出事了? 承平王府的客人?是谁? 她的目光被角落里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不由蹙了蹙眉,儿子在这里干吗? 沼阳王妃倒抽一口冷气,“明珠怎么了?是承平王府的客人干的?”她又惊又怕,明珠是夫君最疼爱的女儿,可谓宠若珍宝,出了事,他自然会大发雷霆。 说不定,还会牵连到自己头上。 她不得不强硬起来,“王爷,这事不处理,我们沼阳王府不会善罢干休的。” 先将态度摆出来,至于其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唉,真是烦人,这对母女都是麻烦精。 承平王爷皱了皱眉头,同样看到了不言不语的儿子,心思转了几转,怒喝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拖下去砍了即可,何必这么兴师动重?” 侧妃冷哼一声,手指向曾志远,声音中难掩恼恨。 “你们王府的世子护着呢,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办法?” 这一回,沼阳王妃真的傻眼了。 “什么?远儿,到底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会扯上儿子? 儿子到底护着谁? 曾志远在心里叹了口气,侧妃将事情闹的这么大,反而会让那位生怒,到时越发不好收拾。 他的心里有怨气,“叶小姐不知进退,行事太过放肆,惹恼了人家,才有了这场祸事,也怪不得别人。” 他的声音很冷漠,有着明显的厌烦,叶明珠被宠坏了,娇纵的不知天高地厚,没有家人护着,出事是迟早的事。 侧妃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恨意,但很快掩去,双泪流下雪白的脸颊,颗颗晶莹剔透,似雨后的娇花,柔弱妩媚,让人心动不已。 “王爷,您亲眼看见了,令郎胳膊往外拐,联同外人欺负我家可怜的女儿,枉顾两家几十年的情谊,我人微言轻,不敢向令郎问罪,只求还明珠一个公道。” 1294.一段公案(5) 众人眼前一亮,一对出色的男女出现在楼梯口,徐徐走下来。 女的清丽不失温婉,墨发披肩,肌肤胜雪,一袭 嫩黄色的衣裙衬的她活泼又俏丽。 男的一袭锦衣,气宇轩昂,眉眼奇俊,英气勃勃,更透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正是他们。”侧妃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有如狂怒的母狗,恨不得咬死对方。 唐啸挑了挑眉,洒脱自如,让人见之忘俗,“有什么事吗?” 承平王妃眼神一冷,所有的注意力盯着沈澜。 原来是她,怪不得儿子不肯走。 承平王爷的神情很是复杂,虽说理智告诉他,这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看着和女儿一模一样的容颜,总是怪怪的,有些异样。 朱县令急着讨好沼阳王府,迫不及待的吼道,“官府审案,速带人犯下来。” 唐啸牵着沈澜的手,施施然的走到大堂,看到六堂会审般的大阵仗,嘲讽的一笑,“人犯?审都没审,就定罪了?真是稀奇,朝庭的王法是你制定的?” 这话太诛心了,要是传出去,朱县令的仕途就到头了,他顿时勃然大怒,“放肆,一介江湖草民见了本官还不下跪?还不向王爷跪拜?” 气死他了,一帮子草莽,胆大包天,连朝庭命官都敢惹。 唐啸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跪拜?向谁?你?还是他?” 他扬了扬下巴,脸上露出不屑之色,淡淡的道,“你们还没有这个资格。” 朱县令被彻底激怒了,简直是藐视王法,可恨。 “来人,擒下此等狂徒。” 他的官品再小,那也是代表着朝庭,岂容这些江湖野蛮人轻视? 承平王爷的心里也很不悦,他好高的眼界,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那谁能入他的眼? 年轻人啊,太过自负,会有麻烦的。 衙役岂是唐啸的对手, 轻轻一挥,就将所有人挥退,他肃然的看着官府中人,微微摇头,很是失望,“胡闹,皇上年轻的时候还算政治清明,吏治一清,但年纪大了就力不从心,将你们这些官员纵成这样,哎,希望新皇上台,好好整治一番。” 在场的人全都闻声色变,又惊又怕。 这是哪里来的疯子? 朱县令最为惊惧,身体微抖,脸色惨白,“住口,连朝庭之事都敢大发厥词,这是死罪。” 朝代更替虽是常事,但绝对不能提,这是要砍头的。 承平王爷反而敛神蹙眉,细细打量眼前的年轻人。 他的口气好大,仿若这种皇位替更的大事,在他眼里,不过如此,和吃饭睡觉一样实属平常。 侧妃心中暗喜,恶狠狠的开口,“别跟他废话,拖下去砍头。” 哼,用一条贱命赔女儿的一条腿,还不够。 她看唐啸的目光已经像看着一个死人,不值得她费心了他死定了! 阴冷如蛇的目光落在沈澜身上,接下来轮到她了! 没想到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只听到那俊美的公子扬声笑道, “就算老皇上在我面前,我也敢当面这么说,量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1295.一段公案(6) 有如一道惊雷在所有人头顶炸开,众人都变了脸色。 此人好大的口气,不是疯子,就是来头极大。 朱县令为人太过呆板,不知变通,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也只混了个芝麻小官,哪有什么大见识? 但再愚蠢,也发现不对劲了,额头的冷汗哗拉拉的流下来。 侧妃 的脸色最为难看,难道是大有来头? 但就算再有来历,又如何,难道比王爷还要贵重吗? 伤了王府千金,除非是 皇室中人,否则都得治罪,谁都别想逃。 承平王爷毕竟见多识广,暗自心惊,忍不住开了金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啸随手一挥,一把椅子飞到面前,先扯着沈澜坐下,又手一挥,又拖来一把椅子,他大马金刀的一坐,很有气派,“在下姓唐,单名啸,不知有何见教?” 他居高临下的态度,好像将这些人全当成了下人。 他越是这样,众人越不敢小榷,姓唐?这可是国姓! 难道是哪家的王爷? 不对啊,就算是王爷,也不敢当着皇上的面放肆。 更不敢对皇位更替之事指手划脚,出言评点。 恐怕是个招摇撞骗的大骗子。 侧妃顿时底气一壮,大声怒喝。 “好大的胆子,居然跟王爷平起平坐,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她先把承平王爷拖下了水,一脸的愤慨。 唐啸凉凉的瞥了她一眼,“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公堂之上,岂容女子叫嚣?” 沈澜嘴角一扯,这人也真是嚣张。 唐啸眼尖,眼珠一转,凛然的气势顿时一变,深情款款,“当然不包括我的夫人。” 在场的人神情各异,说不出的古怪 。 沈澜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上翘。 侧妃一心想致他们于死地,哪会被轻易喝止?越发的咄咄逼人,“你藐视朝庭命官,又该当何罪?” 这下子,连朱县令都有些不满了,眉头紧锁。 唐啸漫不经心的拂了拂衣角,尽显贵公子的不凡风姿。“这世上,能和本公子平起平坐的人,屈指可数,但承平王爷不是其中之一。” 侧妃闻言,大为兴奋,“你好嚣张,王爷,他看不起你。” 她唯恐天下不乱,恨不得挑拨的所有人恨上这对男女,为女儿报仇雪恨。 承平王爷心中有气,但毕竟年老成精,平静的看过去,“敢问唐公子 ,这世上能和你平起平坐的人,是谁?” 唐啸侧头微微沉吟,“秦国的老皇上算上一个,苍梧国的纳兰瑞一个,玄真国的沐清算一个,也就这三人吧。” 一言即出,满堂皆惊,天啊,纳兰瑞是苍梧之主,沐清是玄真的皇上,这三人都是帝王之尊,可在他嘴里,仿若是普通人,丝毫没有敬畏之意。 “你……你……”朱县令的嘴巴张的老大,他居然直呼几位帝王的名讳!!! 要知道这可是大忌讳! 恐怕普天之下,没人敢这么嚣张! 他到底是什么人?所有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浮起这个念头! 1296.公审(1) 唐啸态度狂傲,冷冷的扫了一圈,很是不耐烦,“有话就快说,本公子很忙的,没空陪你们闲聊。” 众人惊疑不定,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表示怀疑。 天底下哪有这种可以跟三国帝王平分秋色的人物? 唐啸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淡淡的道,“有话就快说,本公子很忙的,没空陪你们闲聊。” 他身上自有一股凛然的气势,风华倾城,不怒而威,骨子里透着一股久居高位的傲气。 承平王爷越看越心惊,这人的背景恐怕比他想像中还要复杂。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绝对不是能得罪的人! 朱县令却没有这样的见识,只觉得他在吹牛,夸夸其谈,不足为信。 他板着脸,怒气冲冲的喝道,“你是哪国人?居然敢叫君王的名讳,你眼里可有圣上?” 声音虽响,但透着一股莫名的心虚。 唐啸不耐烦的蹙了蹙眉,这种货色怪不得升不了官,没气势,没常识,没脑子,整一个三无人。 他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形让人很有压迫感,“若是不审案,那我走了。” 他高高在上的语气,深深的惹恼了朱县令。 “站住,是你打残了沼阳王府千金的腿?” 唐啸耸了耸肩膀,优雅的一笑,有如一介贵公子,坦坦荡荡,“是啊。” 众人怔住了,好狂妄! 侧妃气的浑身发抖,心痛疾首, “大家听听,他承认了!朱县令,我要求严惩凶……” 管他是什么身份,就算是龙子凤孙,她也不会轻易放过。 唐啸挑了挑眉,依旧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嚣张,“不问原由吗?这不舍规矩啊。” 沈澜忍不住抿嘴偷笑,这人实在是太张扬了,浑身透着一股儿狂傲不羁,可是她喜欢! 侧妃怒火攻心,全然忘了理智,气怒的吼道,“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你都不能做出这么残忍血腥的事。” 唐啸怎么会将这种货色放在眼里,什么侧妃,就算是正妃,又算得了什么? “到底谁才是审案子的主官?朱县令,你若是连个女人都压不住,还不如辞官回去卖白薯。” 朱县令本来就对位卑官阶小耿耿于怀,被他戳中痛处,顿时恼羞成怒,“本官审案,不需要别人告诉我怎么做?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就算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不管叶小姐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你报私仇,凡事自有律法治裁。” 一口气说下来,也不见喘的,颇有架式。 沈澜觉得刺耳,再也听不下去了,这什么话呀?死胖子,偏心偏的没谱了。 这样判案子,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这话可不对,遇到暴行,自当奋起反抗,难道任由人欺凌,被人凌虐致死,再由官府处置行凶者吗?人都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明明是一堆歪理,却没办法反驳,朱县令的脸涨的通红,“这……” 侧妃又气又急,好难缠的贱人,“难道你伤了人还有道理?还要别人向你道歉?” 1297.公审(2) 见沈澜帮他说话,唐啸的心情很好,说不出的痛快,神采飞扬,“不错。” 果然是他的女人,关键时刻当然护着他。 不枉他多年的苦候! 他含情脉脉的看着沈澜,眼中只有一个她,哪会分神注意其他人,全然不顾所处的环境,好像所有人都是陪衬,不需要他多花精力关注。 沈澜粉脸微红,心底泛起一丝淡淡的甜意,更有一丝羞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全看过了吗? 也不分分场合! 朱县令哪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人,气的面红耳赤,起了杀心,“年轻人,年轻气盛不是好事,还是收敛些好。” 他声音顿了顿,不知为何转移了目标,“这位沈姑娘,你行事不端,惹起纷争,挑拨是非,品行有亏,念你是初犯,本官就大发慈悲,只打十棍,来人。” 这位唐公子口气太大了,大的让人心里发毛。 不好惹啊。 侧妃心中解恨,但还嫌不足,才打十棍,太轻了。 最起码要四十棍,将人当场打死,才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她的明珠啊,还在受苦受难,这对狗男女却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凭什么? 但公堂受刑,是要剥下衣服当众行刑的,这样一来,她的名节全毁了,比杀了她更残忍。 不错,不错,她很满意。 要报仇,不光是弄死这么简单。 沈澜怔了怔,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柿子捡软的捏吗? 可她是软柿子吗? 瞎了他的狗眼! 两名衙役气势汹汹冲了进来,要捉拿沈澜。 沈澜坐的稳稳的,神情未变,悠闲自在的把玩着耳环,不慌不忙,气度不凡,微侧的小脸盈白如玉,隐隐透着一丝光泽,美好的不可思议。 承平王爷见状,怔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一丝惆怅。 衙役怔了怔,有些迟疑,太淡定了,反而不正常。 难道有什么靠山? 唐啸微微蹙眉,手刚刚举起来,曾世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拦在沈澜面前,大声怒斥。 “ 住手,我可以作证,这位姑娘什么都没做,事发之时,全是叶家小姐主动挑事,跟别人无关。” 真是好笑,明明是唐啸动的手,却无人敢办他,反而冲着一个弱女子而去。 连问都不问一声,直接下裁定,哪有这么审案子的? 整一个糊涂的大昏官! 他都替朝庭的官员脸红,有这样的官员,是百姓的不幸,是秦国的悲哀。 朱县令愣在当场,这个女人也动不得? 侧妃眼神一闪,苍白脸上浮起一丝悲愤,一丝无奈,一丝委屈。 “曾世子处处为这个女人开脱,看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不知可否告知两位的关系,免得我不知内情,得罪了人。” 话很客气,但话里暗藏尖刀,处处设下陷井,稍不提防就踩上去。 沈澜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光会耍心眼,有什么用? 既暗示她和曾志远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挑拨她和唐啸之间的关系,又泼了一盆脏水下来。 1298.公审(3) 一句话藏无数个意思,这女人的心计够深的,怪不得无子,出身不堪,也能专宠几十年。 承平王妃不悦的皱起眉头,“远儿,别多管闲事,退下。” 曾志远不肯让开,坦然的看向沈澜。 “她是我妹妹,这位是我妹夫,两人已经育有一子……” 有如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开,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什么?” “不可能。” “不是吧。” 承平王爷激动的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这真的是柔儿? 她终于回来了?! 可为什么不肯认父母家人? 无数个疑团在脑海里打转,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承平五妃的神情更为复杂,似怒似嗔,似震惊,似茫然。 “胡说八道,远儿你胡扯什么?你看看清楚,她不是你的妹妹,只是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你收留她住进府里,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别再胡闹了,我们王府没有这样不知廉耻,****无耻 的小姐。” 这话太难听了,有这么说话的吗? 就算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不能这么说。 更何况有可能是自家的庶女,这么说也太诛心了。 唐啸的脸阴沉了下来,这个女人真该死。 沈澜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冲他摇了摇头,她最为冷淡,好像说的事与已无关似的。 唐啸越发的心疼,有这样的家人,不如不要,太心寒了。 怪不得她宁愿在江湖漂泊,也不肯回去。 曾志远暗自心惊,偷偷看了唐啸一眼,凝重的神情,让他心里一咯噔。 此人心狠手辣,说动手就动手,毫不顾忌,被这种人恨上,恐怕后患无穷。 他很坚定的挡在王妃面前, “母亲,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再提了,但妹妹一定要认祖归宗,重新回到曾家。” 错了就是错了,改过来就好了。 当时的场景太过惨烈,他一直放不下,成了一块心病。 只有妹妹重新回来,才有化解心结的可能性。 承平王妃一把推开他,冰冷的目光落在沈澜身上,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不可能,你妹妹早就死在外面……”她好像发现失言了,连忙转了口风,“不,我是说,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她是看上了我们王府的富贵,故意哄着你,让你误以为……” 曾志远气的直翻白眼,“母妃,我的眼睛没瞎,怎么可能连亲妹妹都认不出来?父王,母妃,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出了那样的事后,妹妹成了王府的忌讳,父王母后从不提起,好像府里从没这个人。 越是这样,他的心越难受。 但他可以理解父母的决定,只是如今他将妹妹找回来了,为什么还不肯相认? 欠了她的,都加倍的补偿,加倍的还,这不是挺好的吗?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不珍惜,反而往外推。 这到底是怎么了? 母亲的反应好奇怪! 咦,为什么说她已经死在外面? 难道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不不不,不会的! 他忽然不敢想下去了,好像一切都不是他想像的那样。 1299.公审(4) 承平王爷怔怔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心情激荡,眼角微红。 “柔儿,真的是你吗?你为什么不肯认父王?” 难道还在记恨他? 可他不是故意的,真的! 不是他认不出亲生女儿,而是她的变化太大了,让他不敢认。 但不管如何,她都是最心爱的女人为他所生的女儿,他疼都来不及。 沈澜微微蹙眉,心里有点难受,不由自嘲,原来还不够坚强,没有达到刀枪不入啊。 “父王……” 父王?他真的爱过她的生母吗? 如果真爱,后院几十个女人算什么呢?那么多庶子庶女又是怎么生出来的? 如果不爱,又何必装出旧情难忘的样子,害人害已。 他的子女太多,女人太多,分给她的时间太少太少了,能一周见上一面,已经算不错了。 虽为父女,但感情也就这样,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认不出来。 朱县令惊呆了,天啊,这女人居然也是王府千金,他也得罪不起啊。 真是头疼。 沼阳侧妃的脸沉了下来,眼珠乱转。 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不过,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沈澜话还没说完,承平王妃就愤怒的喝斥。 “住口,不许乱攀亲戚,我们王府断没有像你这样的女儿。” 不,她是来讨债的,不行,不能认,这丫头就像颗炸弹,随时会引炸。 她不能留下这个隐患。 奇怪,怎么还没死? 明明已经…… 沈澜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戾气,深藏在心底的仇恨被唤醒,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悲愤,大声怒问,“王妃,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不是曾沁柔?因为你在我身上下了剧毒?我绝对活不过十八岁?” “轰隆隆。”又一颗重型炸弹在人群炸开,炸的四分五裂,呆若木鸡。 唐啸脸色大变,拉过沈澜细看,心急如焚,心跳如雷,受了极大的惊吓。 “什么?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沈澜站着不动,眼神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似痛心,又似释然,又似无奈 。 “不必了,我今年二十一岁了。” 唐啸闻言,重重松了口气,抹去额头的冷汗。 吓死他了! 吓的他魂都快没了,不带这样吓人的。 这丫头总是这样,害的他在天堂和地狱游走。 不过下毒?哼,好啊,承平王妃,好大的胆子,连他的女人都敢动。 就让她尝尝得罪他的后果。 曾志远最受打击,脑袋一片空白,心惊肉跳,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不可能,不会的,柔妹妹,你误会了,母妃不会这么狠毒的,母妃没必要这么做,也不可能……” 他说不下去了,喉咙口像塞了冰块,又硬又冷。 在他的印象中,母亲仁慈宽厚,宅心仁厚,行事有分寸,大度有雅量,从不拦父王纳进一个个女人。 父王夸她是最适合他的贤妻,仆婢们夸她是最仁慈的主母,兄弟姐妹们围着她,个个争讨她的欢心,她也从来不亏待任何人一个庶子女。 这样贤名远扬的母妃,怎么可能害柔儿? 没道理啊! 1300.公审(5) 贤名?沈澜笑的不可自抑,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是吗?她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最清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终会有报应的。” 她对这个女人很不屑,就算贵为王妃又如何,照样双手染满血腥,人不人鬼不鬼,徒留外表的风光,却掩不过内心的肮脏荒凉。 在承平王妃眼里,她依旧是那个任由自己主宰命运的弱女子,想要让她生就生,想要她死就死。 居然敢如此大逆不道,说出这样天理难容的话,太可恨了。 “你敢诅咒我?” 沈澜深觉可笑,她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吗?以为所做的那些事永远不会曝光吗? 以为永远能一手遮天吗? 真是好笑,纸是包不住火的。 “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半夜鬼敲门。承平王妃,你杀了那么多人,就不怕有冤鬼来索命吗?” 承平王妃大为恼怒,但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抿了抿嘴,脸上露出被冤枉的神情,眼眶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够了,王爷,我们夫妻数十年,我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我是那种拈酸嫉妒,心胸狭窄的妇人吗?否则哪有那么多庶子女出世?” 她是个女人,所求的不过是夫君的宠爱。 能让她坐稳王妃位置的,也只是夫君的宠爱。 承平王爷神情变幻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听着妻子一声声的叫屈,他心中百味交集,“顺华,本王相信你的为人,不管别人怎么诋毁你,我都不会信。” 他们夫妻风风雨雨几十年,虽然新人不断,但她始终不嫉不妒,尽守一个妻子,一个主母的本分。 这一点,让他很感激,因而很尊重发妻。 承平王妃热泪盈眶,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盈盈一福,“王爷,臣妾不胜感激。” 就算如此激动,依旧端庄温婉不走样。 承平王爷很是感慨,她是个好妻子,这一点无可质疑。 他看向沈澜,皱了皱眉头, “柔儿,身为女儿,就要好好孝顺父母,身为子女,要贤静淑惠, 而你都没有做到,反而对关心你的嫡母处处诋毁,还任性的离家出走,你给我跪下,给你母亲赔礼道歉,否则我不会让你重回家门。” 他摆出父亲教训女儿的架式,倒是挺像一回事。 他想要的母慈女孝,大家一团和气,家和万事兴嘛。 沈澜气笑了,看吧,这就是她的生父,风流好色,耳朵又软。 “王爷,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回肮脏不堪 的曾家?” 她不肯叫一声父王,父女之情早就薄如纸。 承平王妃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果然不出她所料,爱面子的王爷脸色通红,深觉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很是火大。 “放肆,逆女,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让你懂些规矩。” 他挥起巴掌作势要打下去,曾志远大为着急,扑过去拦住,“父王,不要。” 沈澜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起来,“扑哧,规矩?王府还有什么规矩?伟大的王爷,你还记得我娘是怎么死的?” 1301.公审(6) 男人自以为聪明,自以为是女人的天,高高在上,享受手拥三妻四妾的齐人之福,却没想过自己会被女人耍的团团转。 眼睛被蒙上,给他看的都是虚伪的表面,可怜他还沾沾自喜,以为天下太平。 承平王妃的脸色一变,但几乎没有人查觉,只有沈澜全看在眼里,忍不住嘴角勾了勾,划出一道嘲讽的弧度。 想起最心爱的女人,承平王爷黯然神伤, 再多的怒火也消了,“我当然记得,她是病死的,要是她还活,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她去世时还那么年轻,那么风华绝代,那么的美好,让他至今回想起来,心痛不已。 沈澜怜悯的看着他,微微摇头。 “你还是这么天真,哈哈哈。” 众人惊愕不已,她是什么意思? 承平王妃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赔笑道,“王爷,别跟这种不受教的丫头呕气,免得气坏了身体,就当我们没有这个女儿,哎,我辛苦了那么多年,对她那么好,可她还是满腔恨意……” 她很会说话,也知道夫君的底线在哪里,爱听什么样的话,对夫君的心思了如指掌,正是如此,才能得到他的信任和尊敬,牢牢的把握住后院。 承平王爷看看她,又看看女儿,失望的叹了口气。 发妻是最疼爱这个女儿的,视若亲生,就连亲生儿子也要往后退一步,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她,可谓呵护备至,可这孩子就是不懂事,一直不领情,性子娇纵的不行,什么都敢做,在家里无法无天,做了许多错事。 可即便 是如此,发妻依旧护着她,宠她如命,唉。 沈澜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想起往事,目光冰冷如霜, “王妃,你怕了吗?你带着人围杀手无寸铁的她,我都看见了,十几个武功高强的大男人一起出手,废了她的武功,还将她的脸划花了……” 花容月貌瞬间成为鬼怪,死不瞑目的样子,血腥的一幕一直留在她的记忆中,让她十几年来做尽了恶梦。 承平王妃惊恐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深深的恐慌如潮水般涌上来,拼命尖叫,”不,你胡说八道,闭嘴。“ 所有人都听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们。 承平王爷更是瞠目结舌,像被雷劈中。 唐啸怜惜的看着她,为她心痛不已。 那时她才几岁? 沈澜无视别人的眼光,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似是回忆过去,冒着寒气的声音幽幽响起,“你亲手拿起长剑砍她,一共砍了十九刀,好多血啊,身上全都是鲜红的血,地上更是血流长河,红通通的,粘乎乎的,王妃,你闻闻,血腥的味道散开了,恶心吗?“ 冰冷的气息在屋子里弥漫开来,众人眼前仿若出现了那个残忍的场景,都打了个冷战。 承平王妃紧紧拽着衣袖,表情灰败如纸,身体如风中的娇花,抖的不成样子。 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猛的拔高,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充满了嫉妒,更充满了大仇将报的得意志满。 ”沈婉碧,你跟我斗,下辈子都不可能,谁敢跟我抢男人,这就是下场。” 1302.有仇报仇(1) 这声音古怪的让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像极了阴魂附体,阴冷的目光让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承平王爷浑身颤抖,面色剧变,像是见到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事。 承平王妃面如死灰,双脚一软,倒在椅子上,身体抖个不停,像见到了恶鬼般惊恐万状。“不不不,不可能。” 只有她最清楚,那是模仿她当年的口气,一模一样,而且全都照样全搬,没少一个字,更没多一个字。 怎么可能? 明明当事人都被她清除的差不多了,她确定那件事万无一失,绝对不会传出去。 可是……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好像就在旁边围观似的,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记在心里。 像是回答她的问题,沈澜挑了挑嘴角,嘲讽的冷笑,“你当时杀的性起,眼晴血红,沾了一脸的血,自然不知道床底下藏着一个我,贤良淑德的承平王妃,你疯狂杀人的样子我永世不忘。” 当年的她正在跟母亲捉迷藏,一个人躲在床底下偷笑,等着母亲找到她。 却万万没有想到会亲眼看到了那血腥的一幕,当时的她吓的浑身发软,声音像是消失了,连尖叫都不能了。 这或许就叫天恢恢,疏而不漏吧。 老天爷的安排,真是……无语望天。 曾志远两眼通红,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拼命摇头,这还是他最尊敬的母亲吗? “母妃。” 心口一阵阵剧痛,懂事以来的信念瞬间土崩瓦解。 她到底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唐啸心痛的说不出话来,上前几步不顾别人的目光,将她拥入怀中。 心好疼好疼,能不能不要那么残忍?! “当年你几岁?” 沈澜怔怔的看着他,在心疼她吗? 她不需要啊,她是无坚不催的战士,谁也打败不了她。 但冰冷的心像注入了一股暖流,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慰帖。 就让她暂时的软弱片刻吧,汲取一点点温暖,她不贪心。 “六岁,跟小瑜同样的岁数。” 唐啸眼眶一烫,紧紧的抱住她,心中扬起烈焰般的杀气。 目睹亲生母亲被杀的场面,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想想就心痛的受不了! 承平王妃沉痛的闭眼,掩去那份酸涩的泪意,那一年,他奉皇上之命,陪皇上南巡,几乎走了大半年,家中一切都交由王妃打理。 就在那一年,最心爱的女人抱病身亡,让他抱憾终身。 也是在那一年,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女儿变的乖张暴躁,沉默寡语。 一直以来,他以为是爱妃的死,才让女儿有了那么大的改变。 万万没想到背后另有玄机。 他忽然发现自己是个蠢货,被最信任的人玩弄于鼓掌 之间。 什么是幻像?什么是真实的生活? 他好像从来没弄懂过。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这真的是他敬重有加的妻子吗? 他怀疑冰冷的目光,让承平王妃打了个哆嗦,强忍着惧意,脸上露出慈爱又大度的神情,“别信她的话,我没有这么做,王爷,沈妹妹真的是病死的,所有人都能作证。” 1303.有仇报仇(2) “别信她的鬼话,我没有这么做,王爷,沈妹妹真的是病死的,所有人都能作证。” 她极力做出慈爱温柔的样子,“柔儿,这些年我没亏待过你,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呢?不过念在你年纪小,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以后可不能这么乱说,记住啊。” 声音温柔似水,像极了一个慈母在谆谆教诲不懂事的小女儿。 她是做惯了的,这些话也是以前经常说的,拿来得心应手。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她再精明能干,再会装腔作势,又怎么瞒的过别人的眼睛? 沼阳王妃在心里轻轻叹息,不管正室,还是侧室,都有满肚子的辛酸事,就连看上去幸福完美的承平王妃也只是外头风光,里面早就成了一堆烂泥。 曾经是她奋斗的目标,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不是她们想斗想争,而是迫不得已,没有选择,在步步为营的后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为了生存,为了利益,她们拼命争抢,可到头来,都没有得到。 朱县令满头大汗,懊恼不已,恨不得偷偷溜之大吉。 怎么会一不小心,踩入这种脏水里呢? 王府的阴私,他并不想知道啊。 他还想升官发财! 沼阳侧妃面色变来变去,变换莫测,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澜既然决定说出口,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反正是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 她还怕什么呢? 战战兢兢的活了十几年,装疯卖傻,胡闹折腾,一心躲避王妃的猜忌之心,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不忍了!她不怕她了! “王府上上下下都是你的亲信,有异心的人,被你都杀光了,谁敢跟你作对呢?你在王府一手遮天,就算指鹿为马,也没人敢说不。” 这样黑心黑肺,又爱装模作样的女人,居然还混了个贤名,真是可笑。 承平王妃早就有所防范,面沉似水,却没有恼羞成怒,大发雷霆,而是一脸的无奈,一脸的纵容,好像拿一个任性娇纵的孩子没办法。 “柔儿,你不过是记恨六年前的事,才编出这么荒唐可笑的事,孩子,我向来疼爱你,视你为亲生,当年也是一心为了给你挑门好亲事,谁会想到那男人样样都好,却是色中恶鬼,差点将你毁了……“ 她欲言又止,一脸的为难,轻轻叹了口气,”你恨我,我也不敢辩解,但劝你不要信口开河,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王府的尊严容不得任何人玷污。” 沈澜的脸发黑,想起那件事,激奋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身体微抖,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到了这种时候,还想为自己开脱? 此时装贤良,装委屈,是不是太晚了? 还想用王府的尊严来压制她? 关她什么屁事,王府就算垮了,她也不会伤心的。 唐啸的脸拉的老长,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谁?” 色中恶鬼?听听就激起他满腔的杀意,哼,敢觊觎他的女人,都得做好被他碎尸万段的心理准备。 1304.有仇报仇(3) 沈澜轻描淡写的道,“一个死了六年的人,何必再提。” 她从不记恨死人,人死如灯灭,一死百了。 尘归尘,土归土,坟头的草都很高了。 她不想再提,但唐啸的心像长了野草般疯长,面目冷肃,杀气腾腾。“死了?太便宜他了,埋在哪里?” 她说的太过平静了,但越是这样,他的心越疼。 她是那么的骄傲,岂会将伤口放在别人面前,让所有人都看到? 不,她不是那种人,她不需要同情。 沈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干吗?” 人都死了那么久,还能怎么样? 回想当时的情景,她第一次杀人,那感觉真的很恶心,但莫名的让她很兴奋。 血溅出来的那一刻,她很痛快,亲眼看着那个恶魔不甘心闭眼,倒在血泊中,气绝身亡。 哈, 欺负她的人,都得死。 只是赔上了两个忠心丫环的性命,血染了一地,仿佛鼻端萦绕着血腥味,让人作呕。 要不是她们为她挡了挡,赢得了 时间,恐怕她早就受尽凌辱,香消玉殒,死的毫无尊严可言。 ……不能想下去了! 仿佛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波动,唐啸冰冷的视线落在承平王妃身上,眼神一闪,“挖坟鞭尸,烧成灰烬,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阴冷的语气,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天啊,人都死了,天大的仇恨也该消了。 说什么挖坟鞭尸,太过阴毒了,哪有人这样的? 就算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也不会这般行事。 承平王妃莫名的打了个冷战,胆战心惊,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让人心生畏惧。 到底是什么人? 她怎么也想不出他的身份,姓唐,难道是皇子? 也不对,皇子是无法跟三国帝王平起平坐的。 她已经下意识的排除了,他可能吹牛的这种可能性。 唐啸的雍容气度,高高在上的架式,都彰显着一点,他出身不凡,富贵双全,而且贵不可言。 小家小户的人家是养不出这样的子孙,最起码要贵上三代,才能培养出这样风华绝代,从容优雅的子孙。 承平王爷被他冰冷的目光看的很不舒服,“手段太绝情了,年轻人,这样行事可不好。” 他的心很乱很乱,半天理不出一个头绪,心情沉重,怎么也想不通。 甚至不敢想,不愿想,不能想。 不会的,自已的王妃向来贤惠,是个难得的好女人,不可能做下那么多坏事。 但……柔儿亲眼所见,难道是在说谎吗? 她没这个必要,更不可能胡乱攀扯王妃。 他的脑袋好混乱,两种不同的思绪有如拔河,挣扎的好痛苦。他不想相信! 唐啸微微蹙眉,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老头,不过看在沈澜的面子上,懒的跟他一般计较。 “唐家的人,别人哪有资格教训?王爷,你是个可怜的老糊涂,我同情你。” 所谓贤妻不过是披着一张贤良的皮,却做尽坏事,阴险又狡诈,将男人耍的团团转。 可怜那男人还以为妻贤妾顺,一团和气,真是愚蠢如猪。 1305.有仇报仇(4) 承平王爷勃然大怒, “唐啸,你欺人太甚,我是王爷。” 虽然声音很大,但中气不足,显得很是心虚。 唐啸嘴角扯了扯,反唇相讥,“我还是城主呢,王爷,你的妻妾纷争本不关我的事,但涉及到我的妻子。我自然要管上一管。像她这种善妒阴狠的女人不配为王妃,你还是休妻吧。” 城主?哪有什么城主?承平王爷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后面的话都没听清楚。 沈澜无语望天,怎么像小孩子吵架,好幼稚。 不过他一口一声妻子,好像煞有其事般,她心中百味交杂,一时之间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涩,全都混在一起,分不清滋味。 承平王妃暗暗着急,忽然急中生智,大声指责道,“唐公子,我们的家事你有什么资格管?她是曾家的人,你既未上门提亲,又没有上门迎娶成亲,她何时成了你的妻?你们分明是无媒苟合,我们曾家是不会承认。” 哼,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当年的沈婉碧本是江湖孤女,和微服出游的承平王爷一见钟情,立马打的火热,自甘下贱,自愿进王府为妾。 王府将她宠若珍宝,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专宠多年,将一干妻妾全抛到脑后。 这让人怎么不恨?怎么不恼? 不知有多少人盼着她死,可怜她堂堂正妃,还要装大方装宽厚,还要让她五分,在她面前赔笑脸,受尽了屈辱。 就算如今想想,也很是窝火。 本来就僧多肉少,再来个专宠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沈婉碧得罪了那么多人,就算武功再高,会使毒又如何? 一手难架敌四拳,那么多人算计她,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全挡过去?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最后还是输的尸骨无存。 而她生下来的孽种,跟她一样的轻浮,离家出走,跟男人私奔,私孩子都搞出来了。 全不是好东西! 唐啸深深的看了沈澜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的事需要一个毒如蛇蝎的女人承认吗?转移话题并不高明,王爷,你怎么决定?” 他根本没将这个女儿放在眼里,不过是个外蕃王爷的妻室,不足为患。 承平王爷心中像压了块大石头,堵的慌,但当着众人的面,只有选择维护妻子。 “唐公子,你管的太宽了。” 夫妻一体,他没得选择。 唐啸不耐烦的打量了他几眼,微微蹙眉,彻底没了耐心。 “你做决定了?也好,唐五,给皇上发封密函,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知他,让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众人嘴角直抽,面面相视, 心中惊涛骇浪,这口气也太理所当然了。 让一国之君给他解释,还是这般的理直气壮,这得有多大的底气啊。 最起码,一般王公贵族是绝对不敢的。 “是。”一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轻声禀道,“要不要给睿亲王殿下也去一封信?毕竟大小姐即将嫁过去。” 1306.有仇报仇(5) 两家即将联姻,成了利益共同体,没道理直接越过姑爷,连风都不透一下。 声音虽轻,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面色都怪异起来。 唐啸挑了挑眉,不错,是他疏忽了。 “知会他一声吧,不过别让他插手此事,我要亲手解决。” 唐家的傲气是埋在每个子弟的骨子里,谁都不例外。 “是。”黑衣人身形一闪,瞬间消失了。 迅速之快,令人咋舌,好多人都还没看清呢。 但这一消息有如重型炸弹,轰隆隆的炸开。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如雷灌耳的睿亲王,本朝最英明神武的大皇子殿下,冷峻孤傲,杀伐决断,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战神,是秦国人的最大骄傲。 要知道,他向来冷清,不近女色,没想到居然要成亲了,而且娶的是眼前这个骄傲贵气男子的妹妹。 换句话说,他就是睿亲王的大舅子? 天啊,那可是天之骄子,真正的皇子龙孙。 承平王爷想起世交好友的来信,心中只打鼓。 虽然都是王爷,那可是有质的区别。 他这个承平王爷是外姓王,不是唐氏一脉,空有虚表而已,只有一个空架子,没有实权,荣华富贵是少不了,但没有什么实力,万一有事,没法抵挡,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而睿亲王爷是先皇最宠爱的孙子,是当今皇上嫡亲的血脉,是皇上最心爱的儿子,要不是储位早定,或许他有问鼎宝座的可能。 他本身的实力不容小榷,武功盖世,战功显赫,被先皇称为第一皇孙,可见受宠程度。 这两者怎么能比?天差地别,云泥之分。 他只想保住王府百年基业,将王府尊荣传承下去。其他的,他别无办法。 朱县令的眼睛瞬间发亮,胖脸堆满笑容,阿谀奉承声不断。 “睿亲王妃?您是睿亲王爷的大舅子?失敬失敬,您来此地,怎么不事先打声招呼,我也好去迎迎……” 要是跟睿亲王爷攀上关系,那他就能升官了,再也不会在七品的官职上打转,有望往上升迁了。 一想到这,他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将这位唐公子捧为上宾,狂拍马屁。 唐啸见惯了踩低逢高的各色人等,早就喜怒不形于色,淡淡的道,“不必客气,县令大人,这案子还审吗?你可要禀公办理。” 侧妃倒抽一口冷气,果然是狠角色,亮出身分,谁敢再得罪他?除非是活腻了。 “朱县令,听到了没有?若是不禀公办理,我拆了你的县衙。” 朱县令闻言脸色一变,心急如焚,怎么办? 以他的心思,自然是护着这位唐公子,这可是通天的大人物,他拨拨手指,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和前途。 但不敢得罪了两王府,县官不如现官啊。 他脑子飞转,总算是想出一个自认为两全其美的办法,“当然当然,事出有因,才结此恶果,唐公子根本算不上有错,但沼阳王府的叶小姐着实可怜,就判您给五千两银子,您意下如何?” 1307.有仇报仇(6) 看唐公子一身衣饰华贵,光是腰间的那块碧绿的玉佩,就值几千两银子,不缺钱的主。 看似不偏不倚,只是这一裁定,双方都不满意。 唐啸蹙了蹙眉,他是不缺钱,但宁可将钱丢进海里,也不肯叶明珠一分钱,那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侧妃快一步发作起来,气势冲冲的喝斥,“不行,朱县令,你偱私枉法,就不怕我们王爷怪罪吗?” 她金贵的女儿一条腿只值五千两?做梦! 就算是睿亲王的大舅子又如何?她可不怕,上面还是皇上呢,大不了她豁出去告御状,到时看谁倒霉。 哪怕自己落不到好处,拼着鱼死破,也要拖着他们一起去死。 朱县令心中畏惧不已,但面上不敢露出来,反而挺起胸膛,一脸的无畏,“本官自问清正廉明,不会向强权低头,你就算搬出沼阳王爷吓唬我,我也不会退缩。” 两者择一,他自然是挑这位唐公子。 沼阳王府早就势微,只顶着一个名号而已,若是惹恼了皇上,随时都能除名。 侧妃愣了半响,面色狰狞的可怕,气的直哆嗦。 “好你个趋炎附势的昏官,沼阳王府是不会放过你的。” 自从进了 王府后,她被人捧惯了,就算官府之人,见到她也要恭维讨好,尤其是这个朱县令,每次上王府请安,阿谀奉承,好话像不要钱似的说个没完没了。 如今一转身,居然转投别人,想想就火大。 捧的太高,摔的就越重。 朱县令既然做出了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这是威胁吗?那本官接着。” 沼阳王妃皱了皱眉头,张了张嘴,却忍了下来,冷眼旁观。 反正这个女人已经翻不了身,管她怎么闹,闹的再大,也不关她的事。 侧妃气的面红耳赤,凶残的目光瞪着唐啸,恨不得扑过去掐死他,“今日一定要讨个说法,否则谁都休想好过,姓唐的,你害了我的女儿,我要你血债血偿。” 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寒气逼人,阴森森的扑过去。 唐啸嘴角一挑,嘲讽的轻笑,要杀他? 下辈子也不可能! 一抹黑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扑过去挡在中间, 双手张开,含泪大声叫道,“娘,不要伤害唐公子,千万不要。” 众人定晴一看,居然是一身红衣的叶明珠,面色苍白,神情绝决,好像豁出去了。 侧妃惊呆了,她是不是疯了?怎么护着伤害她的人? 她是不是伤到脑袋了? 不及细想,她急急的上前扶住站立不稳的女儿,怜惜又心疼,“明珠,你出来干吗?快回去,你伤成这样,怎么乱跑?快送小姐回房。“ 叶明珠站着不动,眼眶红红的,泪水直流,有点责怪,有点愤怒,有点心疼。 “放开我,娘,我不许你伤害他,要杀他就先杀我。” 她转过头深情款款的看向唐啸,万般柔情,全写在脸上。 唐啸嘴角一抽,不但不感动,反而觉得她有病。 侧妃既伤心又难过,这都什么事啊,鼻子一酸,忍不住泪流,心痛万分,“真是冤孽,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明珠仰着脑袋,手指着唐啸,大声宣布,“我想嫁给他。” 1308.送上门的没好货(1)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什么?” “啊。” “你到底是胡说什么?” 只有沈澜最平静,完全没超出她的意料,在情理之中。 唐啸表情丝毫未变,好像没听到似的,冷冷的,傲的不行。 叶明珠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振作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在场的人。 “女儿已经成了这样,还能找什么样的人家?唐公子伤了我的腿,就得负起责任,我愿嫁他为妻,生死都陪在他身边,求母亲和姨娘成全。” 她扑突一声跪倒在地,诚心恳求,为自己的未来拼了。 除了这条路,她别无选择,这是她的追求,是她最大的梦想。 嫁给他为妻,一定会很幸福。 有这样的契机,她不能错过。 就算脚伤了,但能换回嫁进唐家的机会,她不后悔! 只要成了他的妻子,凭自己的花容月貌,一定能将他的心拢过来,到时还愁什么? 哼,至于姓沈的女人,她想怎么处理都行。 侧妃怔住了,心中百感交集,“这……” 不得不说,女儿的话说中了她的心事,若是以前完美骄傲的女儿,她怎么舍得这样低就? 她美丽又高贵的女儿就算嫁给皇子,也绰绰有余。 但如今的女儿成了残废,一般的名门贵族是不会求娶为正妻,难不成去配那些低三下四的落破户? 睿亲王的大舅子,也不算太差,最起码有皇子可依靠。 最重要的是,女儿喜欢啊,为了嫁给他不惜当众告白,甚至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闹成这样,她还能嫁给谁? 退一步来说, 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朱县令眼珠一转,心思飞转起来,“唐公子,你意下如何?这也算是一桩美事。” 这样一来,两边讨好,他就不用为难纠结了。 所有人都盯着唐啸看,都认为他一定会同意,这样的好事,谁不想得? 推出去的就是傻子! 承平王妃冷冷的扫了一眼沈澜,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得色。 可惜唐啸就是这种傻子,伸手牵起沈澜的手,不假思索的一口拒绝,“我有妻子了,没打算停妻再娶。” 笑话,居然想赖上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送给他,他都不要。 沈澜忍不住回了一个微笑,她都有一种错觉了,好像真跟这个男人拜堂成亲多年了,有种被珍宠的感觉,很新鲜,也很感动。 有这么一个出色的男人,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她已经心满意足,不枉此生了。 真好,唐啸,让我怎么能不爱你呢? 众人不禁摇头,他也太不识相了。 承平王妃大失所望,在心里骂了无数遍娘。 曾志远却暗松了口气,妹妹虽然命苦,但总算苦尽甘来,有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男人。 侧妃颜面尽失,气的直跳脚,勃然大怒,“姓唐的,别给脸不要脸。” 沈澜不屑的撇了撇嘴,主动送上门的人,还有脸吗? 还说的像施舍般,这样的人也太自以为是了。 以唐啸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婚姻? 1309.送上门的没好货(2) 唐啸凉凉 开口,“我的脸面不需要别人给,也不会因为别人而没脸。主动送上门没好货,本公子没有收破烂货的爱好。” “扑哧。”沈澜没忍住,笑如灿花,哈哈哈,好毒。 其他人也忍俊不禁,低头偷笑。 叶明珠不恨别人,只恨沈澜一人,暗恨在心,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不敢露出来,还要强作欢颜,天知道她有多希望这个女人去死,立马消失。 “你们根本不是真正的夫妻,没人承认,承平王府也不承认这门亲事,唐公子,我可以答应你,会视思瑜为亲生儿子,好好打理后院,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她够大方宽容,够贤惠淑德,够低声下气,只求心爱的男人能娶她。 沈澜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是厌恶,又似好笑,又似可怜,全都混杂在一起,百味俱杂。 但唐啸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冷冷一笑,眼中全是不屑,“这年头真稀奇,居然有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听不懂拒绝吗?我有妻有子,怎么会看上个没脑子的废物。” 字字如刀,针针见血,毫不留情,他的女人岂容别人欺负? 她想嫁,他就得娶吗? 对于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他一点好感都没有。 侧妃大受刺激,面色苍白,两眼含恨,气的不轻,不知好歹的东西,居然敢这么说她的宝贝女儿。 叶明珠如万箭窜心,痛的浑身一抖,他就这么讨厌她? 怎么可能?她有家世,有背景,有长相,什么都有,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但她不敢跟他争辩,一个字都不敢,反而露出温柔又无奈的笑容,“沈澜,你德行有亏,不经父母同意,没有三媒六证,就跟男人苟合,所谓淫奔者为妾,聘者为妻,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过去的种种,只要你安分守已,我愿意和你姐妹相称,共效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她声音软软的,有如哀求,姿态摆的不能再低了,眼眶泛红,泪水闪烁,委屈的不行。 侧妃心口大痛,泪如满面,真是冤家啊,眼高于顶的女儿怎么这一回就这么死心眼? 人家不肯娶,她非要嫁,就算仗着家世嫁进去,也落不得好啊。 而且人家已经有儿子了,她怎么就想不明白? 沈澜想都没想一下,毫不客气的一口拒绝,“我没有姐妹,你喜欢跟人家共侍一夫,尽管去,我嫌脏呢。” 装模作样,何苦呢。 不得不说一句,她挑错人了。 换了别的男人或许会被软弱可怜的假相蒙蔽,但唐啸嘛,还是算了,成了精的老狐狸,什么事瞒得过她的眼晴。 唐啸嘴角一抽,好直接,真是小辣椒,不过他喜欢。 嫌她脏?叶明珠气的浑身直抖,面红耳赤,狠狠掐着手心,才没有发作出来。 “你……怎么这么说话?三妻四妾,实属寻常,唐公子如此品貌,万里挑一,能嫁给他为妻为妾,是我们的福份,妹妹,你可别任性,失了这么好的良人。” 1310.送上门的没好货(3) 她似是完全进入了状况,一副正妻的口吻,尽显大度宽容,更百般的讨好唐啸,将他奉若神明。 但怎么听就怎么别扭,沈澜一头黑线,目瞪口呆,没见过这样的极品。 她转过头,盯着唐啸猛打量,不错,的确出色到让舍不得眨眼,但还不至于出色到让人失了理智,全然忘了廉耻首规矩的地步。 “她在说你吗?” 唐啸坦坦荡荡的任由她打量,浅笑晏晏,清俊异常,“是啊,你男人还是很抢手的,要懂得惜福哦,以后要好好的待我,知道不?夫人。” 沈澜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太自恋了。 “是,夫君大人。” 话一出口,脸涨的通红,窘的不行,怎么就被他带了进去? 唐啸大喜过望,忙不迭的叫道,“澜儿,说过的话可不许赖皮哦。” 她总算是接受了自己,好消息啊。 沈澜脸一红,似羞怯,又似喜悦,心口微微发热。 “别闹了,注意场合。” 叶明珠的嘴巴都气歪了,当着她的面打情骂俏,一点都不给她面子,太过份了。 却不想想别人为什么要给她面子? 她是哪根葱? 承平王妃也是一脸的厌恶,不屑的看着这一幕,像看着恶心的臭虫。 唐啸大大方方的揽着她的肩膀,亲昵的笑道,“我们夫妻说话,需要看不相关人的脸色吗?饿不饿?累不累?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向来唯我独尊,任何人都不在他眼里,怕过谁啊? 叶明珠满心的悲愤,委屈的想大哭大闹,她都这么委屈求全了,为什么还这样对她? “唐大哥,这样一个没操守没品行的女人,你怎么还把她当成宝?” 她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他只能娶她! 唐啸不禁冷笑一声,为她的厚颜无耻,为她的不识时务。 “我乐意,你这个外人管得着吗?” 听不懂他的拒绝吗?她脑子真的有病! 他越是冷淡,叶明珠越是迷恋,两眼痴痴的看着她,舍不得移开,“什么外人?我将是你的结发妻子,相伴到老的女人,唐大哥,我们会很幸福的。” 自说自话,自以为是,终于激怒了在一边的唐家暗卫,手痒的厉害,好想抽她一顿,抽到她清醒为止。 “痴人说梦,我们少主是什么人,你这种卑微无耻的废人居然想当我们主母,真是笑死人了。” 不过是出身王府,有什么了不起的,趾高气扬,死缠烂打的样子实在可恨。 他们身为下属都看不上这样的女人,更无法接受这样的主母。 这话彻底击碎了叶明珠最后一线残存的希望,理智渐失,两眼被怒火烧红,“住口,唐大哥,你娶还是不娶?” “不娶又如何?”唐啸神情淡淡的,不为所动。 威胁他? 让他想想,上一个威胁的人去哪里了? 嗯,被他砍成十八段,扔进河里喂鱼了。 叶明珠深深的绝望了,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绝决,恶狠狠的吼道,“那你们休想走出这扇大门,就算拼尽沼阳王府最后一个人,也要留住你。” 1311.送上门的没好货(4) 唐家的人扯了扯嘴角,为她的狂妄无知汗颜,这样的蠢货还妄想当唐家的主母? 哈哈,不如杀了他们吧。 唐啸神情平静如常,拉着沈澜往外走,声音凉凉的,透着一股漫不经心,“那就试试吧。” 他的无情彻底激怒了叶明珠,她大声喝道,“来人,围住他们,不得伤唐公子分毫。至于这个女人,杀了重重有赏。” 承平王爷皱了皱眉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曾志远手一挥,曾家的侍卫涌了上来,”阻止他们。“ 现场乱的一塌糊涂,两方对恃,谁也不肯相让。 沈澜嘴角一抽,反而不急着走,看起热闹。 侧妃早就积恨已久,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岂会放过这样的良机? 唯有这个男人死了,女儿才能清醒过来。 她大声怒喝,”你们承平王府要和我们汐阳王府兵戎相见吗?为个女人斗个你死我活,值得吗?“ 曾志远眼晴一瞪,毫不客气的顶回去。 ”什么女人?别忘了,她是我们承平王妃的小姐,岂容别人欺凌?我倒是要问一句,为了一个男人,你真要整个沼阳王府为你陪葬吗?“ 简直是欺负他们曾家没人嘛,居然如此明晃晃的来抢柔儿的夫君,还这么理直气壮,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沼阳王妃一听这话,身体抖了几抖,不由急了,跳出来叫道,”不,闹够了吗?全给我退下。我以王妃的名义,命令大家都退下,否则以家规处置。“ 换在平时,她只作个隐形人,装聋作哑,可如今情势不同了,她没必要低调了。 叶明珠母女被捧的太高了,娇纵的无法无天。 她这辈子还没见过非要倒贴的女儿家,简直丢尽了王府的脸。 要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早就打死了,省的出来丢人现眼。 果然是女支女养的,再怎么精心教养也没用,扭不过来的。 身体里流着下贱无耻的血液。 叶侧妃的眼里只有没有这个主母,从未把她当回事,事关女儿,她当场就顶了回去。 ”你算什么东西?滚到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承平王爷,你确实要我们一决生死吗?“ 她露出泼辣蛮横的一面,果然是在青楼混过的,不像真正的闺秀千金稳重有规矩。 叶正妃气的浑身发抖,差点晕过去,贱人,报应。 ”这……“曾王爷为难的皱起眉头,比起一个女儿,他更在乎王府的未来。 承平王妃见状,心中一喜,连忙劝道,”王爷,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草率,远儿,你快回府,别胡闹了。“ 曾志远心中发苦,暗暗摇头,真是糊涂。 ”母亲,若是此时退下去,别人只当我们怕了沼阳王府,必会被人耻笑。我们承平王爷还怎么立足?“ 曾王爷神情一动,还没等他开口,王妃迫不及待的接过话题,大声阻止。 ”荒唐,哪有这样的道理?凡事以和为贵,这种事你不要插手,通通退下,我们不能搅和进去。“ 1312.送上门的没好货(5) 虽然料到了她的私心,但曾志远还是非常的失望,浑身发冷,“母亲,你不过是个后院妇人,此等大事轮不到你作主。” 曾王妃惊呆了,又气又惊又慌,一手的冷汗。 “逆子,你怎么这么说?我是你的母亲。” 儿子是她未来的依靠,岂能失去儿子的尊敬? 曾志远不由苦笑,失望透顶,“出来混的,总要还的,没有人可以避免。” 几方人物各有各的立场,闹闹吵吵,打又打不起来,但乱的一塌糊涂。 唐啸和沈澜看的津津有味,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人生如戏,真是好看。 看到精彩之处,还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叶明珠一直盯着他们的动静,见状彻底崩溃,尖叫着冲过来,“去死,去死。” 唐啸头也不抬,也没有移开视线,冷冷的说了一句,“敢冒犯者,杀无赦。” 冰冷的气息迎面扑来,叶明珠本来就心神大乱,腿脚不便,一拐一拐的稳不住,伤人心的话一传入耳,激动的想冲过去理论,但脚站立不稳,扑突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是。” 侧妃心痛难挡,扑过去扶起女儿,泪如泉涌,心疼坏了。 “好狂妄的小子,明珠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知好歹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就被甩了两巴掌,“啪啪。“ 用的力气太大,侧妃眼前一黑,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几步,一嘴的血腥味,嘴巴一张,吐出一口血水,还有两颗门牙。 侧妃生平哪受过这样的大亏,疯狂的大哭大闹,跟个疯婆子似的。 唐啸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右手一挥,亮出一块金黄色的令牌,扬声唤道,”朱县令,听王旨。“ 一直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的朱县令身体抖个不停,颤悠的走出来,睁大眼睛看向那块令牌。 “这是什么?” 什么王令?从来只有皇命! 承平王爷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是不是看错了? 这传说中的东西怎么出现 了? 是真的吗? 唐啸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薄唇一掀,吐出三个清冷的三个字,“天一令。” ”轰隆隆“如一道惊雷在众人头上炸开,如雷贯耳啊。 天一令,百年来最神秘的令牌,能号令武林群雄,也能惩治百官,更是免死金牌。 这么神奇的东西,是唐王爷之物啊。 唐家?唐公子? “天啊。”承平王爷第一个反应过来,率先跪了下来,并扯着妻儿的衣摆,“快跪。” 曾志远脑袋一片空白,傻乎乎的跪倒,妹妹好像嫁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承平王妃像被人揍了几巴掌,脸扭曲的可怕,紧紧握拳不放。 哗拉拉的跪倒了一大片,连正在发疯的叶侧妃都傻住了,目瞪口呆,神情怪到了极点。 怎么可能是唐王爷的后人? 是不是弄错了? “参见唐世子。”声音震天响,全都恭谨不已,就连贵为王爷也不例外。 唐啸居高临下的俯视众生,冷傲的一笑。 “拿下沼阳王府的人,扔进大牢,听候朝庭发落。” “是。” 1313.送上门的没好货(6) “是。” 朱县令忙不迭的点头,对他奉若神明,他说一,不敢说二,言听计从,恨不得扑上去抱大腿。 他脑袋嗡嗡作响,居然是唐王爷后人,怪不得这么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呢。 沼阳王妃双腿一软,差点晕过去,把叶明珠母女恨的要死,害人精,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了。 侧妃眼前一黑,嚣张的气势全消,什么人都可以惹,唯独不能惹唐王爷一脉。 那是比帝王还要尊宠的存在,难怪他说和三国的帝王平起平坐,他没有说谎。 普天之下,唯有唐家的主子才能这个资格。 她怎么就那么愚蠢,没看出来呢? 心思飞转,她一脸的惊恐,低声下气的哀求,“唐世子开恩,是明珠不懂事,得罪了您,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这一回,我们再也不敢了。” 真是倒霉,怎么就得罪了他? 叶明珠却两眼发亮,容光焕发,喜形于色。 “唐大哥,你居然是唐王爷的后人,怪不得如此贵气逼人,玉树临风。” 她笑容满面,痴迷的看着他,要不是有人拦在前面,她早就扑过去了。 她喜滋滋的道,“我没看错人,你果然是人中龙凤,唐大哥,我可以退一步,不做正妻,做一房侧室,哪怕为奴为婢,只要能留在您身边,我什么都愿意。” 他的出身太高,她倒是想当唐家的主母,恐怕不能如愿,还是一步步来。 只要进了唐家门,她相信能勾住男人的心,一步步爬上正妻的位置。 叶侧妃脸色一僵,不由叹息,“傻丫头,你何苦如此委屈自己?” 能嫁进唐家是最好的选择,但能行吗? 当妾当偏房,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简单,要在百花丛中杀开一条血路,难如登天,还要吃净苦头。 叶明珠的视线粘在唐啸身上,一颗心呯呯跳个不停,痴迷不悔,“为了他,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沈澜一头黑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对母女了。 都要被抓进大牢了,还讨论什么男人啊。 叶侧妃心思百转千回,忽然盈盈一福。 “唐世子,念在明珠一片痴心的份上,成全她吧。” 她根本没将唐啸的话当真,她好歹是王府的侧妃,除了皇上,谁敢动她。 就算是唐家的少主也不能冒然多管闲事。 唐啸送了个大白眼过去,很是不耐烦,“我又不是开善堂的,看着就可怜就收留。” 这话太难听了,却是大实话。 叶侧妃暗恼不已,但连个屁都不敢话。 叶明珠眼眶红红的,可怜巴巴的问道, “您怎么样才肯答应留下我 ?唐大哥,我对你是真心的,没人比我更在乎你。” 唐啸本来想一口拒绝,但眼角扫到臭丫头看热闹的欢快样,心思一转,改了主意,“后院之事全由澜儿作主,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哼,看你还怎么装无事人? 沈澜嘴角一抽,混蛋,就看不得她清静吗? 1314.一声叹息(1) 叶明珠的脸色刷的全白了,巨大 的羞辱充斥整个身体,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嘴角直哆嗦,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侧妃气的七窍生烟,这分明是想折辱她的女儿。 不可以! 叶明珠咬了咬牙狠下心肠,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羞愤走到沈澜面前,行了个大礼,“夫人,我刚才错了,不该那么说您,您要打要骂要罚,我都受着,只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留在您和唐大哥身边,我愿意贴身服侍唐大哥,为您分忧解难。” 她一反刚才的嚣张气焰,变的低声下气,像个楚楚可怜的小丫环。 贴身?为她分忧解难?沈澜被恶心的不行,故意不叫她起来,冷冷的看着她,“我不缺丫环,更不会将自己的男人分出去一半。” 当她是傻瓜吗? 她看上去有那么好骗? 叶明珠憋屈的快咬碎一口银牙,浑身轻抖,深吸了口气,忍了又忍,“我不敢有那样的贪念,只求您在不方便的时候,让我服侍唐大哥,我就心满意足了,真的,我不会跟你争抢……” 叶侧妃眼角全是晶莹的眼光,不忍的转过头,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捧在手心宠大的女儿,却当众受辱,这种难堪和心疼让她恨不得去死。 可惜沈澜早就看穿她们母女的那点心思,断然拒绝,“不可能,死了这么心吧,你说的再卑微,也掩饰不掉你眼中的野心。” 装什么可怜,本来就是野心勃勃,装不了乖顺的家猫。 叶明珠受尽委屈,向一个看不上的女人苦苦哀求了半天,居然没半点效果,不禁恼羞成怒,“我这么求你,你都不肯吗?你还有没有人性?还有没有同情心?” 在场的人抚额叹息,你都想抢人家的夫君,还想别人主动给你让路?人家不肯让路就骂别人没人性? 这到底是什么女人啊?! 沈澜也表示无法理解这种有公主病的女人,她以为哭一哭,求一求,别人就得让出心爱的东西?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对敌人同情,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叶明珠,别当别人都是傻子。” 对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毫不手软。 叶明珠羞愤欲死,心痛如绞,恨恨的瞪着沈澜,两眼全是刻骨的仇恨。 “好,那我死给你们看,我要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随着这句话,她发疯似的冲向墙壁,怦一声巨响,撞的头破血流,奄奄一息,眼见不能活了。 她动作太快,在场的人都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叶明珠撞墙自尽。 唐啸倒是有这个本事将人拉回来,可惜他没那个同情心,冷冷的看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一眼,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毫无感情可言,拉起沈澜的手,“澜儿,我们走。” 想死就死吧,世上少一个祸害。 叶侧妃浑身发抖,泪如满面,心痛的不能自己,她的女儿啊,怎么这么傻? 她知不知道就算她死了,也不可能让别人后悔,只会让别人看了笑话。 是他们,是这对奸夫****害了她唯一的女儿! 1315.一声叹息(2) 一股疯狂的恨意涌上心头,热血冲上脑门,她拔出一把匕首冲了上去。 “你们这两个冷血无情,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畜生 ,我跟你们拼了。” 还没冲到唐啸身边,就被暗卫拍飞了,半天都爬不起来。 “少主,怎么处理?” 唐啸头也不回, “杀了。” “是。”暗卫二话不说,银光一闪,一道血箭如注,一代绝色妖姬就这么两眼一翻,香消玉殒了。 忽如其来的变故,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出手好无情。 再一次应证了一句话,唐家不是好惹的。 尖叫声四起,“啊啊啊。” 沼阳王妃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承平王妃尖叫连连,双腿一软,吓的坐在倒地上起不来。 唐啸拉着沈澜走到门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猛的回首,似笑非笑的视线落在曾王妃身上。 “承平王妃,我们还有一笔帐没算,你等着吧。” 扔下这句话,他带着人扬长而去,留下一道潇洒自如的身影。 承平王妃吓的魂飞魄散,惊恐万状,身体抖个不停。 曾志远沉着一张脸,上前几步弯下身体,“母妃,快起来。” 承平王妃如同溺水的人抓到浮木,紧紧拉着儿子的衣服,失控的尖叫,“不不,远儿,快帮我求求唐世子,我不想死,不。” 她第一次失了分寸,举止失措,没了过去的雍容华贵,像个被吓坏的老妇人。 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面前死去,那种震憾太大了。 曾志远轻轻叹了口气, “母妃,您快去忤悔,求的妹妹的原谅。”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桩公案必须求的柔儿的谅解,但是……可能吗? 那么重的伤害,那么大的仇恨,是人都不能释怀。 “原谅?”承平王妃两眼迷茫了半天,忽然回过神,拼命摇头,“不,她不是好东西,一直将我耍的团团转,把我当猴耍,那丫头的心是石头做的,她是个狠心人,不,求她没用。” 站在一边的承平王爷眉头一皱,脸色发青,却保持沉默。 曾志远不由苦笑,“母妃,您别犯糊涂,一时的冲动不值得。” 他也知道此事不妥,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总得试试啊。 所以说凡事留一线,不能做的太过了。 要怪只能怪母亲手段太残忍,害人害已,怪得了谁? 承平王妃被吓坏了,脑袋却很清醒,“你以为她会轻易放过我?不可能。” 她看的太清楚了,六岁的孩子亲眼看到那样残忍的场景,居然能隐忍不发,还装成娇纵的大小姐,弄的天怒人怨,成了人见人怕的小魔女,却让她放下了戒心,以为被她养废了,硬是没有立即弄死她。 结果才发现,所有的一切全是装出来的。 她养虎为患,悔之晚也。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丫头会有这么可怕的心机。 这样的隐忍,岂是一般孩子能做到的? 是什么让她坚持到今天? 恐怕是仇恨,毁天灭地的仇恨! 这样的血仇,岂是一句道歉能抹平的? 1316.一声叹息(3)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自做孽,不可活。” 母子俩看过去,只见承平王爷面色清冷,眼中隐隐有怨恨。 王妃吓了一大跳,暗叫不好,怎么把夫君忘了? “王爷,王爷,我没有……” 她急的满头大汗,越急越说不清楚,后悔不已,再怎么担心,也该注意场合啊。 夫君是她的天,赖以生存的支柱,坐稳主母之位的靠山。 绝对不能失去! 承平王爷一肚子的火气,伤心、难过、悔恨、恼怒无数情绪混合在一起,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那么信任的妻子,居然是这么卑鄙无耻的小人。 什么宽厚慈爱,什么宽容大度,什么温柔体贴,什么善良大方,全是骗人的把戏。 “再多的解释,也是狡辩,我不想看到你。” 他的心很乱,只要一想到她干的那些坏事,他就受不了,好想掐死她。 自以为聪明,却被个女人耍的团团转,骗了二十几年,想想就觉得好可悲。 自己怎么那么愚蠢? 看着他转身欲走的背影,承平王爷惊惧交加,惶恐不安,但更多的是委屈,泪水夺眶而出,疯狂的大叫,“难道是我的错吗?我十五岁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为曾家开枝散叶,孝顺公婆,打点你的饮食起居,打理诺大的王府,还要为你照顾那些莺莺燕燕,可谓鞠躬尽瘁,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自己的夫君左拥右抱,自己只能在旁观看着,不但不能吃醋,还要表现的大度。 夫君抱着别的女人温存,颠龙倒凤,风流快活,自己只能独守空房,那种被蚂蚁啃咬嫉妒的发疯的滋味,谁能明白? 她越说越激动,泪水满面,为自己所受的委屈流泪。 她也是个女人啊,渴望夫君疼爱的小女人。 可惜她的一番诉苦,引来王爷的嫌恶,“这是大妇应该尽的本分,你有什么不满的?居然杀人,算我瞎了眼,一直以为你是好的。” 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何况他是王爷,有资格拥有名色美女。 他给了她最大的权利和信任,将后院全都交给她打理,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至于狠下心肠下毒手吗? 曾王妃气的浑身直哆嗦,忘了对夫君的敬 畏, “谁瞎了眼?我 为了你做尽一切,你却没有半点感激,对我视若无睹,眼中有那些狐狸精,你对得起我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逼的,怪不得我。” 他将别的女人当宝宠着爱着,有没有想过妻子的感受? 都是女人,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别人? 曾志远暗叫不好,连忙插了一句,“母妃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一样是男人,其实他没觉得父亲哪里不对,是母妃不能容人,心胸狭窄,气量狭小,但毕竟是他的生母,不愿让她被父王厌弃。 可惜晚了,承平王爷被彻底惹火了,两眼通红,气极反笑,“好,很好,我这就写休书,让你以后不必再受这样的委屈。” 1317.一声叹息(4) 王妃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气极怒极,也恨极,反而豁出去了,大声怒斥,“你敢?我为两老送了终,又生了嫡长子,你没有资格休我。” 只要为公婆送终发丧守孝的媳妇,都不能随意休弃。 而且她所生的嫡子聪明伶俐,文武全才,人品出众,风度翩翩,是王府的继承者,就凭这两条,谁都不能休了她。 这也是她敢暗自狂乱施为,为所欲为的原因,这是她的依仗啊。 王爷愣了愣,气怒交加,她倒是还有理了? “真是笑话,妇德有亏,善妒杀人,还想当王府的主母?去坐大牢吧,拿笔墨来。” 他动了真怒,面色通红,如烈火在烧。 曾王妃脸色刷的全白了,身体摇摇欲坠,深受打击,这才知道怕了。 “你……王爷, 我错了,我一时生气,没忍住,并不是故意顶撞您的,看在远儿的面子上,饶了我吧,以后我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她吓坏了,如果休了她,她能去哪里?靠什么生活? 休妻,娘家的脸面也被她丢光了,岂会让她回去? 没了夫君,没了儿子,没了娘家,她只有死路一条。 没名誉的死去! 不! 从一个受尽尊敬的王妃,忽然之间变成人人唾弃的弃妇,那真是生不如死。 曾王爷眼中全是浓浓的悲哀, “晚了。” 王妃吓的脸色发青,无投无路,无计可施,泪水流的更快了,忽然看见身边的儿子,顿时如见到了救星般, “远儿,快帮我求求您父王,我不想被休,更不想去坐牢。” 更不想去死。 曾志远不赞同母亲所做的坏事,但难断亲情,轻轻叹了口气,无奈极了。 “父王,一夜夫妻百日恩,母妃纵有八分的错,您也有二分的错,如今是想办法让妹妹不记仇,否则的话,我们王府恐怕……” 他很会说话,也极会转移话题 。 曾王爷最宠爱这个儿子,平日里就百依百顺,如今年纪大了,对这个出色寄予厚望,舍不得他为难。 “不管她如何风光,都是曾家的女儿,我的女儿,还怕她会大义灭亲吗?” 柔儿不过是心中难平,到时会求一求就完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能攀上唐家少主,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果然是他的女儿,能干着呢。 曾志远忽然之间觉得很悲哀,幽幽叹息, “父王,您太不了解你的女儿了。” 哪有那么简单?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等整顿好后院,去找唐啸时,已经人去楼空。 曾王爷又气又恼,居然走之前都不跟他这个亲生父亲打一声招呼,她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父亲? “去追,给我追。” 那个孽女,不过是受了点小委屈,就这么折腾,离家出走就算了,还不认亲人。 曾志远苦苦一笑,惆怅不已,“父亲算了吧。” 追上又能如何?连告辞一声都不肯,可见有多冷淡,多无所谓了。 百里外,宽阔的官道上,几匹骏马飞驰而过,扬起无数泥土。 沈澜坐在马前,看着不断往后退的树木,心情说不出的舒畅,“我们去哪里?” “回家。”英俊的男人嘴角含笑,如箭般的目光看向远方。 1318.一声叹息(5) 她心头一跳,莫名的紧张,“哪来的家?” 他微微低头,含笑看着她,温柔而又多情,“唐家,我们的家,你这个媳妇总要回去见公婆啊。” 母亲一直催他成亲,这下子不仅媳妇有了,孙子也有了,肯定是乐坏了。 沈澜的心一咯噔,扭过头,“我不去。” 唐啸怔了怔,“怎么了?” 怎么不高兴了?他说错什么话了? 沈澜心头苦苦的,涩涩的,板着小脸,“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什么媳妇,你不是早就有未婚妻了吗? 我可没兴趣当什么小妾!” 他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呢,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他沉吟了半响,试探性的问道, “你说的是梅表妹吗?” 见她抿嘴不语,他知道自己猜对了,连忙解释,“我跟她没什么,听我说……” 他将两家的关系详细说了一遍,也将现状解释给她听。 他可是清清白白的,一直等着她回到他身边。 沈澜的表情变换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心中忐忑不安,焦急的等候。 “她很喜欢你。” 唐啸一怔,不由挑眉笑道,“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小妖精。” 眉飞色舞,神采飞扬,阳光下俊美如神,让人怦然心动。 沈澜嘴角一抽,她哪里像小妖精了?但心里却释怀了许多,一丝甜蜜在心里蔓延。 何必管那么多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得意时需尽欢,何必管明天的事。 他深深的看着她,黑眸如墨,星星点点,眼中映出一个小小的她,“相信我,好吗?我会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过门,让天底下的女人都羡慕你。” 沈澜的心怦怦乱跳,嘴里似苦似甜,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良久才移开视线,淡淡的道,“以后再说吧,我要去见曾志远。” 唐啸很失望,她到底怎么了? 明明是喜欢他的,却不想嫁给他吗?不合常理啊! 她到底藏了什么心事? 为什么不说出来和他一起解决呢? 他真的真的很在乎她,想跟她白头到老。 心中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换了话头。 “见他干吗?难道你对他还有什么兄妹感情?” 他看的出来,她对那个王府,那些所谓的家人,早就恩断义绝,没感情了。 沈澜微微蹙眉,“小瑜在他手里呢。” 真是糟糕,她怎么忘了提这件事? 小瑜才是最重要的。 原来如此,他微微一笑,刚想说话,迎面驰来一匹快马,老远就大声叫道,“少主。” 勒马止 步,唐啸扬声问道,“什么事。” 那骑士满脸笑容,眉眼有喜色,双手捧着送上一卷密封的纸。 唐啸打开一看,不由哈哈大笑,“你看。” “什么事?“沈澜奇怪的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眉眼弯弯,喜动颜色。 ”啊,太好了,小瑜在扬州?我去接他。” 她的小宝贝啊,她好想好想他。 分开才几个月,可有如漫长的几年,想的挖心挖肺般难受。 唐啸剑眉一挑,得意志满,一把搂紧她,打马冲出去, “好,我们 一起去儿子。” 1319.一声叹息(6) 虽然沈澜心急的想看到宝贝儿子,但唐啸不急,慢悠悠的安排行程,一路游山玩水,极为享受两人世界。 没办法,那小家伙太粘母亲了,到时想要单独相处,恐怕不容易。 沈澜说了他几次,无奈他打定主意,嘴上如抹油般,总有无数个理由,她实在说不过他。 忽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打断了行程,在客栈暂住了几日,唐啸有事出去处理,沈澜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漫无边际的大雨。 心静谥无比,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想起一路的甜蜜,她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原来他是那般的风趣,那般的会哄人,那般的……狂野。 这是她一生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候。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沉溺于男人的温柔,再也无法拒人于千里之外。 只是这样的幸福能维持多久呢? 算了,什么都不想,能过一日是一日。 一道白光刺过来,她面色一变,反应极快,身体往下一缩,避开那凌厉的一剑。 “来人,有刺客。” 几个黑影扑过来,厉声喝道,“妖女,拿命来。” 唐家的暗卫闻声纷纷现身,两队人马顿时展开较量,一团混乱。 沈澜站在角落里,微微蹙眉,“谁派你们来的?” 是冲着她而来,她最近得罪了两大王府的人,但不知是哪家呢? 黑衣人越来越多,剑法诡异,不怕死的奋力向前,“杀,杀,杀。” 来的刺客足足有几十个人,个个身手矫健,而且是死士,全都不要命的往前冲,杀气逼人。 而唐家暗卫只有六名,难以支持,只闻屋子噼里啪啦作响,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沈澜寸步难行,唯有默默等待,心思飞转。 忽然听到几道惊恐的声音响起,“少夫人,您小心。” “不要。” 一股冰冷的杀气袭卷而来,直刺她的心脉,她心头一凉,只来得及侧了侧身体,一柄长剑冲进胸口,滚烫的液体破体而出,她慢慢抬头,嘴角一扬,露出一丝绝美的笑容。 浑身冰冷,如浸在冰天雪地中,她要死了吗? 她还是躲不过去吗? 黑衣杀手被她凄美的笑容吸引,一阵恍惚,手中的剑顿住,没有就势再刺进去。 “找死。”暗器直冲他面门,他心头一惊,朝后一闪,护住命脉,再回头时,两名唐家的暗卫挡在沈澜面前,一人长剑挥舞,战作一团。 另一人扶着浑身是血的沈澜,面无人色,懊恼不已。 “少夫人。” 怎么会这样? 这让他们如何面对主子? 一道挺拔的身影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推开暗卫,一手抱起沈澜,一手连点穴道,止血包扎,动作快如闪电,轻柔熟练。 沈澜无力的靠在他怀里,能感受到对方传来的紧绷和狂烈的怒意。 她嘴角弯了弯,似是解脱,又似无奈,一声叹息,“天命啊。” 唐啸抚上她苍白的脸,心痛如绞,沉痛无比。他离开时,她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伤成这样? 1320.伤重(1) 暗卫无颜以对,扑突一声跪地,声音有些哽咽。 “少主,他们伤了少夫人。” 若是少夫人有个不好,他们六人愿意以死相殉。 唐啸闭了闭沉痛的眼睛,再睁开时,满是熊熊燃烧的杀气。 “只留一个活口,其他全都杀了。” 他带回来的唐五和唐十都是绝顶高手,本来就愤怒异常的的暗卫们得了他俩之助,如虎添翼,不一会儿就控制住局面,刺客们一一倒在血泊中。 一股冷意从脚底升起,迅速在全身蔓延,沈澜眼前一点点发黑,满眼小星星打转,她无力的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心的交待,“好好照顾小瑜,不要让他受一点委屈。” 她快死了,但唯一放心不下年幼的儿子。 他还那么小,性子又倔强冷清,没有她在身边,他会顺利的长大吗? 所谓有后妈就有后爹,他会是唯一的例外吗? 自己惨痛的过往想想就疼,真的不希望儿子重复她的老路。 好想好想最后再看一眼儿子! 可爱的,骄傲的,外冷内热的思瑜,我的儿子! 看着怀中的女人气息越来越虚弱,脸色雪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他的手发抖,眼眶隐隐发烫,“别说话,我让人去找大夫了,马上就来,你一定要撑住。”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她,想跟她长长久久,永远在一起。 她怎么能离开他? 不,他不允许! 沈澜深吸一口气,努力的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想让他记住她最美的样子,“唐啸,能认识你,我很开心……为你生下一个儿子,我觉得值了,我没有遗憾了……” 她的爱啊,她多么渴望能跟他在一起,可是…… 天若有情天亦老! 气息越来越弱,声音虚弱的听不清楚,嘴唇发白,美丽的容颜如笼上了一层灰,黯淡无光,死气沉沉。 眼见就要不行了。 年轻美丽的生命有如盛开的花朵,就要凋零了。 唐啸心痛的不能自抑,紧紧抱着她,脸贴着她的脸,痛苦的嘶叫,“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等你好了,你想说什么都行。” 她怎么这么冷?他手抵着她的后背,拼命将真气输入她体内,声嘶力竭的吼叫,“你不可以有事,想想我们的小瑜,他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失而复得是那么欣喜若狂,得意志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手里。 可得而复失的滋味苦涩的让人绝望,整个世界都变的黑暗,嘴里像灌了几斤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好悔恨,为什么只顾着习武,却没有多花一点时间学医术呢。 要知道,他的曾曾祖母是江湖有名的医毒双绝,药王之徒…… 对,药王!!! 对,他是唐家的家主,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怎么可能连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 就算和老天爷争命,他也会赢,一定 ! 沈澜神智渐渐模糊,脑袋昏昏沉沉,眼皮慢慢合上,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感觉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是谁在哭? 1321.伤重(2) 她强撑着一口气,继继续续的道,“再不说就来不及了,不必为我难过,这本来就是偷来的日子,我……” 脑袋一歪,合上双眼,纤细的胳膊猛的滑落下来,带起一道冰冷的弧度。 唐啸脑袋中绷紧的那根筋彻底崩断了,惊恐的大叫,“澜儿,澜儿。” 回应他的只是一片沉寂! 大风刮过,冰冷入骨,寒气凛冽,初春的天气真冷啊! 轻纱缦缦,红烛轻摇,透出一股红艳艳的绮丽。 可唐啸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一脸的憔悴,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沈澜,眼神焦灼。 “大夫,她到底怎么了?不是说三天后能醒吗?这都五天了,依旧不醒,你们这些庸医,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把她给我治好。” 五天了,整整五天,漫长的有如几个世纪,他不吃不喝不睡不眠,始终不敢离开半步。 他怕啊,怕一闭眼,就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 怕一转身,她就消失在这个世界。 他更希望,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屋子里还有四五个大夫,个个神情紧张,满头大汗,眼神敬畏又惶恐,这公子第一天就说了,要是这位夫人治不好,统统拉出去砍了。 他们怎么敢不尽心竭力?可是…… 其中一个孙大夫拱了拱手,强忍着惧色禀道,“夫人的伤虽重,但并无性命大碍……” 这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但有什么用?唐啸焦燥的大吼,“那为什么还不醒?说啊!” 这是方圆百里最好的大夫,他命人不择手段弄来的,可全是欺世盗名之辈,没用的东西。 孙大夫吓的脸色发白,拼命摇头,“这……老夫医术不精……” “你们呢?”唐啸气的一拳打在桌子上,“呯”四分五裂,碎成无数片。 另一名大夫惊吓过度,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挤出一句, “我……也查不出原因。” 唐啸又恼又怒,快疯了,脸黑的像炭。 一名周大夫皱着眉头支吾了半响,忽然给出了一个让人惊讶万分的答案。 “应该是毒……” 在场的人大惊失色,唐啸脸色一白,难道剑上涂了毒? “什么?毒?什么毒?怎么解?快解啊,看着我干吗?” 周大夫能力有限,能看出这一点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老夫只是一个猜测,至于解毒,恕老夫无能为力,您另请高明吧。” 他只是一介普通大夫,哪会解毒啊,这分明是难为他! 唐啸气血翻腾,第一次有种嗜血的冲、动。 中毒!!! 是谁干的? “滚,全滚出去。” 众夫人如蒙赦令,连滚带爬的冲出去, 这公子太可怕了,真要命。 唐啸跌坐在床沿,紧紧握着冰冷的小手,看着雪白如纸的娇颜,心痛如绞,眼眶一阵阵发热。 澜儿,我一定会救醒你,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会让伤害你的人死的很难看! 他猛的抬起头, “传我命令,让天衣快马加鞭,马上就来。” “是。” “启程去扬州。” “是。” 1322.伤重(3) 扬州有药王谷,武林圣地,地位超越,药王一身医术出神入化,世间罕有,擅长各种疑难杂症,对毒术也有研究,真正的医毒双绝,武林中人对药王是敬若神明,从不敢得罪。 药王谷有三治三不治的戒律,药王轻易不会出手。 春光明媚,百花齐放,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但照不进某些人的心里。 “是毒,致命的毒。”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唐啸脸色发白,又惊是惧,怒喝道,“什么毒?快解。” 那人表情不变,不徐不快的道,“是天机毒,而且时间很久,早就毒侵肺腑,没治了。” 唐啸眼前一黑,大受打击,”师妹,给她解毒。” 天机毒,江湖中十大奇毒之一,是一种慢性毒药,无气无味,中了毒有可能五年后发作,也可能三年后发作,全都看配法。 中毒之人本身是查觉不到的,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气虚体弱,吃不下饭,一点点衰弱下去,直到悄无声息的死去。 一般大夫是验不出此毒的,只能任由病人一点点死去,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要不是药王亲口说出这个结论,任谁都不相信。 双十年华的少女五官清丽脱俗,红唇微抿,身姿曼妙,是个不可多得的绝色。 但冰冷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她,正是传说中的药王谷谷主,叶瑞云. 谁都不会想到江湖中最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药王,居然是个女孩子,而且还这么年轻。 叶瑞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我会尽力,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她能活到今日已经实属奇迹……” 真实情况比她说的还严重,沈澜受了剑伤,本来并无生命危险,但体内潜伏多年的绝毒开始发作。 按道理说,以她身体内的毒,应该活不过十八岁。 但可能有奇遇,硬是活了下来,情况却不乐观。 唐啸身体一抖,脸上浮起一丝伤痛。 ”你是药王谷唯一的传人。” 要是她都不行,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医治沈澜的身体? 叶瑞云依旧纹风不动,语气淡淡的。 ”我是大夫,不是神仙。唐师兄,凡事顺其自然,顺应天命。” 见惯了生老病死,早就习以为常。 只是她没有料到唐家的少主会有如此情深的一面,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无情无爱,永远也不会爱上某个女人呢。 原来他也只是普通的男人,有血有肉,会伤会痛的男人。 唐啸神经本来就紧绷,一听这话,顿时火大了。 ”闭嘴,给我治好她,听到没有?” 他年幼时曾在药王谷住过几年,主要是由药王师叔打理他的身体,泡各种药浴,磨砺出一身铜筋铁鼓,每一任唐家家主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唐叶两家是世交,曾曾祖母白芊芊是药王的衣钵传人,一身绝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又因她本身的特殊性,名动天下,无人敢伤害她,一身医术倒是空置了, 当年药王甚至有意将药王谷传给白芊芊,可惜她对此无意,找出借口推脱了。 1323.伤重(4) 药王谷传了几代,一直跟唐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唐家每一代家主和药王谷的继承者一起长大,这是铁律。 既为了保持两家的情谊,又是为了增加两者的感情,为了相助互望。 唐啸和叶瑞云就是这样一起长大的,感情嘛……不好说。 可惜唐家的子孙对医毒都不感兴趣,反而对武学和商业倾注了所有的热情。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了进来。 ”娘,娘。” 叶瑞云的眼中多了一丝暖意, ”思瑜来了。” 唐啸定晴一看,小家伙的气色不错,小脸肉嘟嘟的,唇红齿白,可爱的不行。 他忍不住走过去,轻摸儿子的脑袋。 小家伙猛的看到他,有些怔忡,小嘴嘟了嘟,却没有理他,反而昂起小脑袋,急急的问道, ”叶姑姑,我娘呢?” 稚气的小脸着急不已,思念全写在上面。 好久没见到娘亲,他好担心,也好想念娘啊。 都怪那个坏叔叔,哼。 叶瑞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右手朝床边一指,思瑜顺着视线看过去,眼睛一亮,飞奔过去,“娘,娘。” 叫了两声,见没有反应,他吓坏了,拼命摇晃沈澜的身体,“她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 到了最后,声音中多了一丝哭声,神情脆弱,晶莹的泪花在眼眶打转,可怜巴巴的看着唐啸。 唐啸心头隐隐作痛,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和他的视线平视,轻声道,。 ”小瑜,你娘累了,需要休息,你不要吵她。” 思瑜微微蹙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母亲,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你欺负她了?” 唐啸怔住了, ”呃?” 小家伙怎么这么想? 他看上去像坏人吗? 思瑜没有得到答案,也没有追问,反而看向叶瑞云。 ”叶姑姑,我娘生病了吗?你一定要治好她。” 他仰起小脸,目光充满了信任。 唐啸看的很不是滋味,这小子居然不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反而相信一个外人,真是的。 叶瑞云对唐啸不假辞色,但对可爱的小孩子板不起脸,疼爱的摸摸他的小脑袋。 ”乖,去陪陪你娘,跟她说说话,她最舍不得的人是你,听到你的话,她就舍不得再睡了。” 唐啸的心沉了下去,浑身冰冷,难道药石无效吗? 思瑜眨巴着大眼睛,稚气的问道, ”她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他紧张的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生怕她嘴里说出一个不字。 他只是一个害怕失去母亲的孩子! 不知怎么的,叶瑞云鼻子一酸,忍不住点头。 ”能,一定能。” 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她怎么舍得离开? 思瑜眼睛一亮,扑到床边,在沉睡不醒的人儿脸上亲了一下, 双手抱着她的脖子,依恋的蹭了蹭,”娘,等您好了,我给您做好吃的,我最近新学会了做叫化鸡,煮蘑菇汤,可香啦,娘,别一直睡,和小瑜说说话,小瑜有好多好多话要说……” 他虽然是个孩子,但已经像模像样的照顾母亲了,还会做饭,非常的能干。 1324.伤重(5) 他守在母亲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别后的每一件事,一点一滴都没忘记,全都拿出来跟母亲分享。 清脆童稚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笑,一会儿撒娇,像个天真的、需要母亲抱抱的孩子。 唐啸痴痴的看着这对母子,心中既酸又甜,这就是他的妻儿,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守护他们,是他一生最大的责任。 叶瑞云再也看不下去了,偷偷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怔怔的看着一棵参天大树,表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妹,帮帮我。” 叶瑞云头也不回,嘴角一勾,淡淡的嘲讽。 ”师兄,这是你第一次如此有礼貌啊。” 印象中,唐师兄傲骨诤诤,骄傲自负,眼高于顶,狂傲不羁,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对任何人都不怎么客气。 本来嘛,唐家的少主,真正的天之骄子,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同寻常的人生, 注定了要站在世界之巅,俯视芸芸众生。 他有骄傲自负的本钱,整个唐家都是他的本钱。 可为了一个女人,他变了! 原来他也有这么一面! 真是不习惯! 唐啸难得低声下气求人,却换来别人的冷嘲热讽,心中一阵气恼。 ”废话少说,她要是有个闪失,我拆了你的药王谷。” 两家的交情本来不需要如此郑重其事的求她,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恩恩怨怨夹杂在其中,早就分不清是恩是怨了。 叶瑞云淡淡一晒,”随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药王谷。“ 是的,世人都不知道,药王谷不仅是叶家的,也是唐家的。 药王谷由叶家人继承当谷主,而唐家人在背后,是隐形的主事人。 这是当年的药王,惊才绝艳的叶枫,不放心自己的子女继承,而唯一的弟子白芊芊又不肯继承,只好几方协调,结果就成了一明一暗的体系。 这也是药王谷虽然人才凋零,但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唐啸欲言又止,对这个冷情的师妹,他一向是不知如何应对。 ”你……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哪怕是去偷去抢,都会弄来。” 这个师妹极有天分,是除了叶枫之外,叶家又出来的一个药学天才,可惜性子太冷了,行事古怪,不按常理出牌。 而且从小到大 两人一直不对盘。 唐啸不会跟个小女孩计较,但架不住人家时时挑衅啊。 一来二去,感情是雪上加霜,唐啸能不进药王谷,是绝对不进的。 这次要不是为了沈澜,打死他也不会踏进药王谷一步。 叶瑞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可我不喜欢。” 她向来直来直去,心直口快,当然以她的身份,不需要绕圈子,也不怕得罪人。 就算面对江湖上最神秘的唐家少主,她依旧不见一丝惧色。 唐啸眼神一沉,冷冷的警告。 ”瑞云。” 她到底想干什么? 那么久的事情还是放不下,想不开吗? 唉! 1325.伤重(6) 叶瑞云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不过我是个医者,不会辱没药王谷的名声,会竭尽全力的。” 虽然她这么说,但唐啸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急着追问。 ”你说句实话,有几成把握?” 在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人,或许是他。 一句竭尽全力,听的他毛骨悚然。 以她的本事,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怕快死了,只要还剩一口气,她自然能救活。 叶瑞云不假思索的开口,”四成,就算活了下来,也是千疮百孔,百病丛生,拖着一个破败的身体,甚至没办法生儿育女……” 唐啸的眉头越皱越紧,一颗心七上八下,难受的要命。 纵然富可敌国,纵然武功盖世,纵然权倾天下,但依旧救不了心爱的人。 ”只要她活着就好。” 他什么都不求了,只有这么一个卑微的心愿。 叶瑞云愣了半响,神情变换莫测,似怒似嗔似怨似恼。 ”你对她比对姐姐好。” 语气透着一股酸意,冷哼一声,扭过头不愿再看他。 唐啸抿了抿嘴,不愿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人死不能复生,早点走出来吧。” 叶瑞云不知怎么的,忽然恼了,恨恨的瞪着他,凶巴巴的吼道,”有时候,你比谁都无情,我真的很讨厌你。” 说是讨厌,但语气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唐啸从来没搞懂过这个小师妹,两个人永远说不到一块去。 刚想劝说几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爹爹。” 唐啸如被晴天霹雳砸中,身体一抖,脸上涌起一抹狂喜,冲过去一把抱起小小的孩童,喜不自胜的抱着儿子猛亲。 ”瑜儿是在叫我吗?你肯认我了?” 小家伙太难缠了,从重逢以来,他一直百般讨好他,想哄小家伙叫一声爹爹。 可一直让他失望,小家伙对他有敌意,有怨气,始终不肯认他,不管沈澜怎么劝说,他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叫他了,真是太开心了。 在这承受巨大压力的关口,这是对他莫大的安慰。 这世上,有个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液,这感觉很神奇。 叶瑞云惊讶万分,张大嘴巴,这孩子是怎么了? 本来这孩子是曾世子送过来的,让她帮孩子洗涤筋骨,并用流落在外的一枚药王令交换。 她还以为这孩子是曾世子的私生子呢,可没想到搞了半天,居然是唐啸的儿子。 人生永远是这么波澜起伏,永远出乎意料。 小家伙眼睛眯了起来,神情严肃,似有困扰。 ”反正是事实,不认也不行的,我想问你三个问题。” 唐啸蹲下身体, 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好,三百个问题都行。” 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这么可爱聪明又机灵的孩子,想不疼他都难。 思瑜定定的看着他,一脸的困惑。 ”你为什么不要我和娘亲?” 唐啸怔了怔,以前不是解释过了吗?为什么还要问? 来不及深想,他耐着性子又一次解释。 ”我不知道你的存在,也找不到你娘亲的踪影,我找了她整整六年,天南地北,五湖四海,我都找过了。” 1326.父子相认(1) 从她出现在他面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全然改变,无法再洒脱自如,从此有了牵挂,有了惦记。 她用强悍的手段在他心头烙上无比鲜明的印记,独属于她一人的印记。 她是一个意外,让他悲,让他喜的意外。 而思瑜的存在,更是个惊喜的意外,也是他生命中最灿烂的一笔。 因为这是她和他的儿子,所以理所当然的得到了他所有的父爱。 小家伙还是那么认真严肃,像审案子的官员。 ”那你有什么打算?” 母亲昏睡不醒,那由他来守护母亲的东西,包括这个男人。 唐啸一头雾水,什么打算? 不过看着小家伙委屈的眼神,忽然顿悟了。 ”当然是接你们母子回家,认祖归宗。” 叶瑞云被震住了,这孩子也太……机灵了,太懂事了。 有这样一个儿子,很幸福吧? 小思瑜面色稍霁,嘴角微微一翘。 ”你喜欢娘亲吗?” 唐啸忍不住微微一笑,眼神流传,浓浓的情意全写在上面。。 ”喜欢,很喜欢,第一眼就喜欢,也很喜欢小瑜,因为你是我和她的儿子。” 话很朴素,也很简单,但说的掷地有声,态度极为坚定,不容人质疑。 小思瑜吐出一口气,眉眼弯了弯。 ”好吧,爹爹,你过关了。” 唐啸如释重负,喜形于色,很是骄傲。 这就是他的儿子,唐家未来的继承人,很出色吧。 他狠狠亲了儿子好几口,小家伙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躲闪,大大方方的让他亲,把他乐坏了。 抱着软软的小身体,满腔的父爱恨不得全都给他,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送到他面前,只为哄他一笑。 他心情大好,抱起儿子的小身体往回走。 ”哈哈,好儿子,来,我们去看你娘亲,等你娘亲病好了,我们一起回家。” 小思瑜没有挣脱,任由他抱着,声音脆生生的,似有一丝欢喜,一丝惊怕。 ”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 小家伙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叶瑞云怔怔的看着一大一小远去的背影,不由扬起一抹苦笑。 这孩子太精灵了,谁教出来的? 这番话全是说给她听的吧?! 为了杜绝所有的可能?! 这孩子!!! 老天爷果然对唐家百般眷顾,唐家的下一代同样的出色,不输于前辈。 一个调侃的声音在树上响起,”别指望了,有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在,任何女人都没戏了。” 那孩子太精了,哪像个六岁的奶娃娃? 叶瑞云的脸一沉,微微仰头,又是这混蛋。 怎么又来了?而且又偷听! 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没感觉到? ”关你什么事?滚的远点。” 语气别提多粗鲁了,嫌恶的不行,恨不得立马将人轰到千里之外。 那男子从树上跳下来,动作矫健如飞,是个俊美的男子,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眉宇间透着一股邪气。 他凑过来,在她耳边暧昧的低语。 ”你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火气太旺,要不要我帮你消消火?” 话里的暗示让她火冒三丈,狠狠将他一推,身形朝后退了几步。 ”叶煜,滚。” 1327.父子相认(2) 她越是生气,叶煜笑的越欢,露出一副白牙。 ”我就爱你发怒的样子,两眼闪闪发亮,精神奕奕,真是好看。” 她被气的面红耳赤,身体轻抖。 ”变态。” 他抛了个媚眼,一个大男人居然风情万种。 ”再变态也是你的男人。” 叶瑞云嘴角抽搐,扭头就走,恶心死了。 沈澜在黑暗的路上一直走啊走,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且没有声音,也没有行人,她一个人孤单的走着,也不知要走向何方。 脚很酸,她很累很累,疲倦的想睡觉。 忽然前面出现一丝亮光,她精神大震,迎着光线走过去,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只要走过去,一切都结束了,不会再累,不会再痛,不会再伤心。 耳朵传来一声声熟悉的声音,”娘,快醒醒啊,小瑜好害怕。” ”娘,您不要再睡了,爹爹给小瑜做了个风筝,他说等你醒来后,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放。” ”娘,小瑜快生日了,您说过要给小瑜庆祝生日的,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娘,爹爹给你去找雪灵草了,听说要爬好高好高的山,小瑜好担心,娘您担心吗?” ”爹爹受伤了,浑身是血,可他找到雪灵草了。” ”娘,小瑜会很乖,什么都听您的,您时候才能醒过来?” ”娘,小瑜的头好痛,你快帮我吹吹。” 每当她想向前走的时候,那道声音就缠上来,让她眷念又舍不得,双脚如灌了铅,怎么也跨不出去。 是谁的声音? 是谁在哭? 这哭声让她心疼的不行,自己跟着想哭了。 别哭啊,她的心很疼,好想让他别哭了。 小瑜?娘? 啊啊啊,她忽然想起来了,那个小小的可爱的小男孩,是她的孩子,小瑜,她心里大急,拼命挣扎,朝着孩子声音方向狂奔…… 小瑜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越来越消瘦,瘦的快没人形的母亲,心里一阵阵酸痛,眼泪忍不住往下流。 两个多月了,他偷偷听到叶姑姑说,娘再不醒,恐怕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娘,您快醒过来吧,小瑜好怕好怕。” 这会儿没人,只有他一个人在,可以痛痛快快的哭。 他不要当勇敢的孩子,他只要娘醒过来,抱抱他,亲亲他。 他真的好怕母亲再也醒不过来,再也不能对着他笑,再也不能陪他吃饭,再也不能温柔的注视他…… ”不怕,乖。”一道虚弱的声音轻轻响起。 哭声立止,小瑜含着眼泪怔怔的看过去,只见床上的人一脸心疼的看着他。 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在做梦吗? 咦,不是幻觉,啊啊啊,他顿时欣喜若狂。 ”娘?啊,爹爹,叶姑姑,我娘醒了,你们快来。” 沈澜含笑伸出右手,眼泪却掉了下来,”小瑜,我的孩子。” 舍不得啊,他还这么小,让她怎么忍心扔下他不管? 小瑜忙不迭的伸出双手放在母亲的手里,温热的触感让他激动的热泪盈眶。 ”娘,呜呜。” 1328.父子相认(3) 太好了,娘终于醒了,他没有失去娘亲。 沈澜浑身无力,想给儿子擦泪,却没有力气,只能气喘吁吁的哄道,”别哭。” 一群人涌了进来,为首的是唐啸,他衣衫不整,胸前缠着渗血的白纱,好像在换纱布。 他欣喜万分,冲过来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手,兴奋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憔悴不堪、两眼发黑,胡子拉渣的男人,沈澜的鼻子一酸,眼眶发热,他瘦了,而且还带着伤,他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叶瑞云最为淡然,上前将男人们都赶出去,给她检查身体,良久轻轻一叹。 沈澜气虚体弱,闭眼休息,听到动静,才睁开眼睛,淡淡的笑道, “药王不必叹息,能活一日是一日,已经是赚的。” 叶瑞云怔了怔,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你倒是想的开。” 沈澜闭目养神,在心里苦笑,想不开又如何? 早就是意料中的事,这一天迟早会来。 开心是一天,痛哭也是一天,她宁愿开开心心的,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过,让自己尽量不留遗憾。 调养了半个月,各种珍奇药材像不要钱似的涌进药王谷,瘦的皮包骨头的沈澜总算长了点肉。 气色也好了些,看上去有了点生气,不复刚醒时的奄奄一息。 只是再怎么补,精神差了许多,看上去焉焉的,像脱水的花朵。 终是伤了元气! 唐啸父子开心不已,对沈澜更是精心照顾,一大一小分工安排,二十小时轮流照顾,视线不离片刻。 虽然辛苦,但两个人都很满足。 只要她好起来,让他们再辛苦百倍,也乐意。 唯有每天晚上的药浴,由叶瑞云出手针灸,父子俩守在外面,难得的父子独处时间。 叶瑞云扶她进浴桶内,热水里 放满了各色药材,沈澜早就习惯了每天要泡的药浴,扶着浴桶晕晕乎乎的。 叶瑞云拿出细细的金针,手势如风,运针如飞,一针针的刺在要穴,一百六十个穴道,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插完。 她累的气喘吁吁,随手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举起龙井茶一口气喝完,轻轻吁了口气。 金针刺穴是祖上传下来的绝技,只有历代药王才有资格学,能治百病,也能解百毒,只是沈澜中的毒太深,时间太长,已经跟身体融为一体,没办法根治,只能一点点的挤。 这对她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考验,太辛苦了,体力明显跟不上。 休息半刻,她才调整过来,有心情打量面前的女子。 ”没想到你的命还挺硬,明明已经没有生机了,还能翻转过来。” 她倒是个有毅力,能吃苦的,也是个命大的。 那么危险,都闯了过来,算是奇迹了。 为了所爱的人,这么拼命,也不枉那对父子的深情厚义。 不过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涩都有。 沈澜抬起头,表情沉静如水,嘴角扬起一抹感激的笑,”是叶神医医术高明,妙手仁心,大恩不言谢,他日必会报答。” 1329.父子相认(4) 叶瑞云怔了怔,此女有点意思,还没有人在她面前说过这种话。 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我是堂堂药王谷谷主,只有别人求我的份,我岂会有落难的一天?报答就算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了。” 她的态度颇为倨傲,但她有骄傲的本钱。 诚如她所说,她是世人敬重仰慕,趋之若鹜的药王,救人无数,所到之处王公贵族,武林群雄谁不卖面子? 可谓得天独厚,手中的筹码多多,欠她性命的大佬海了去,不差沈澜这个人。 沈澜有些意外,这样的人有什么得不到的? ”你说。” 叶瑞云定定的看着她,忽然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理直气壮的开出条件。 ”把你的男人给我,算是报答了。” 沈澜震惊万分,回过头看她, ”呃?” 不会吧,她也喜欢唐啸? 她怎么没看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妹,一个俊美无俦,一个美丽俏佳人,有什么男女之情也属 正常。 但她如此古怪的表情,却看不出半点情义。 真的好奇怪。 叶瑞云向来说一不二,唯我独尊,当下就冷了脸。 ”你舍不得?既然如此,还说什么报答?” 沈澜不禁好笑,怎么说的这么轻松? 在她眼里,男人是物件吗?感情又算什么?不值得一提吗? 她嘴角一挑,有一丝好笑,”男人能随便送来送去的吗?再说,别人吃剩下的东西,你还要拿过来再吃吗?” 要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有什么意思? 她是对药王的救命之恩很感激,但要用心爱的男人来换回一丝生机,她才不屑呢。 但以她看来,药王心高气傲,面冷心冷,应该没有爱上那家伙啊。 叶瑞云第一次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看上去很是傻气。 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笑声,简直是欢欣鼓舞,得意洋洋。 ”哈哈哈, 这才是我的女人。” 唐啸眉开眼笑,笑的合不拢嘴,越发显的玉树临风,俊美如神邸。 沈澜有些汗颜,这才知道他就守在外面,她们所有的对话,都被他听进去了。 她心里越发的迷惑,忍不住偷偷看向叶瑞云。 叶瑞云冷哼一声,似是不满,又似恼恨,却没有恼羞成怒。 感应到她的目光,叶瑞云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沈澜却暗松了口气,微微一笑,不但不移开视线,反而大大方方的看过去。 而在外面, 站在唐啸对面的叶煜丢了个白眼过去,哼,他哪里比不上这家伙? 他眼珠一转,故意扬声道, ”嫂子果然是痛快人,才能将这家伙治的服服贴贴,上天入地,爬山涉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闭嘴。”唐啸微微蹙眉,冷斥了一声,不想让屋子里的女人知道那些事情。 沈澜全都听在耳朵里,百感交集,昏迷的时候听到儿子的话了,知道他受了伤,但醒来后,他一直避而不提,像是没事人般。 有一个男人如此掏心掏肺的对她,这辈子值了。 1330.父子相认(5) 一场针灸下来,大家都累的满头大汗,疲倦不堪。 唐啸一把抱起沈澜,直往内室走去,眼里只有怀中的人儿,其他人都成了陪衬,引不起他半点注目。 叶瑞云皱了皱眉头,正想跟上去,一股大力席卷过来,将她往屋外扯。 她大为不悦,狠狠瞪着叶煜,”你拉我干吗?放手。” 叶煜依旧嬉皮笑脸,朗星剑眉,风采夺目,是个赏心悦目的美男子,”别这么不识趣。” 叶瑞云一时看怔了,硬是被他拖了出去。 沈澜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看着唐啸围着她忙碌,心里甜甜的,说不出的欢喜。 劫后重生,有如一场幻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一事,伸手扯他的衣角,”你伤的重不重?让我看看。” 唐啸手里托着一只白玉小碗,嘴角含笑,神采飞扬,一扫前几日的颓丧。 ”一点小伤,没什么好看的。倒是你,瘦多了,来,这是我让人炖的补品,多喝点。” 沈澜嘴角一扯,好吧,有精力给她炖汤,围着她打转,估计伤势也不是很重。 只是干吗藏着遮着? 她难道是没见过血腥的闺阁千金吗? 真是的。 她只是……心疼他! 看着油腻腻的老母鸡参汤,她皱了皱眉头,很是反胃。 ”太油腻了,我没胃口。” 一天三顿,顿顿吃这些东西,还要喝苦兮兮的药,实在是受不了。 唐啸见她一副闹脾气的小孩子模样,忍不住想笑,“乖,补气的,多喝点才能快些好起来。小瑜很担心你呢。” 搬出儿子这块法宝,沈澜再多的怨气也消了。 “好好,我喝。” 强撑着喝完一碗,坚决的婉拒了再来一碗的要求 ,平静的躺在床上,面色微黯,小脸粉白,长发微乱,透着一股楚楚可怜。 唐啸握着她的手,静静的看着逃出生天的女子,心潮久久不能平静。 整整两个多月,眼睁睁的看着她昏睡不醒,却唤不醒,那种无力感,真的会逼人发疯。 所幸,一切都过去了。 ”为什么不早说?” 沈澜怔了怔,抬眼看他, 轻轻叹了口气,”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从她中天机毒的那一刻起,命运已经注定。 她熬了这么多年,甚至撑过了十八岁的生死关口,但…… 唐啸狠狠戳她脑门,又气又恼。 ”胡说,你如今不是好好的吗?有我在,看谁敢跟我抢你。” 沈澜无力的扬了扬嘴角,心中涌起莫名的忧伤。 怎么回事? 本来已经坦然面对自己的人生,无畏生死,但此时却有些害怕,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离不开这个男人,离不开自己最爱的儿子。 越是爱,越是眷恋,唉。 其实就算将她救醒又如何,体内的毒已经攻入心脉,只是捱日子而已,活一天是一天。 毒性发作起来,痛不欲生,恨不得自撞墙壁。 但是,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能多看他一眼,也是一种幸福。 唐啸怔怔的看着脆弱如白瓷的女子,心中隐隐作痛。 他忽然恨恨的低吼,”那个贱妇,我不会放过她的。” 1331.父子相认(6) 沈澜的心微微一动,”她……” 刚想说话,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她皱了皱眉头, ”外面吵什么?” 唐啸也大为惊讶,要知道药王谷是最清静的地方,山清水秀,奇花异草,气候宜人,是养伤的好地方,外人是进不了药王谷的。 而药王谷里的人都各安其职,从不会大声嚷嚷。 他连忙让人出去打听情况,沈澜凝神细听,怎么这声音有些熟悉呢? 咦,是他! 果然不出她所料,暗卫出去后,马上回来,恭谨的禀道,”承平王府的曾公子要见您和夫人。” 唐啸神情一变,冷下脸,火气大的要命,”让他能滚多远就多远,我看到他就想揍人。” 要不是那个贱妇下毒,澜儿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就算勉强救回来,但身体…… 门被打开了,一名青衣公子像阵风般冲了进来。 曾志远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沈澜,她的气色不好,病恹恹的,像纸片人,心中一阵难受,”妹妹,你的气色很差,我带了许多补品过来……” 沈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他好像赶了急路,整个人灰头涂脸,气色极差,看上去疲倦不堪,胡子拉渣,头发微乱,衣服脏兮兮 的,看上去很是狼狈。 唐啸狠狠瞪着门口的叶瑞云,真想抽她,她就不能安分些? 非要给他添堵,她才开心吗? 整一个吃里扒外的混蛋! 他对曾家的人更是厌烦,要不是看在沈澜的面子上,早就一巴掌拍死曾世子。 ”澜儿是我们唐家的人,不需要外人的假情假意,我们唐家还缺什么补品吗?还不快滚出去。” ”扑突”一声,曾志远跪倒在地,面色奇差,低声下气的哀求,”我代我母亲向你赔罪,她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实在没脸见你。对不起,妹妹,我不知道她会让府中死士追杀你,幸好你吉人天相,保住了性命,否则我……” 他的脸涨的通红,羞愧难当。 沈澜微微蹙眉,云淡风轻,很是淡然。 ”你走吧。” 本来就没多少兄妹之情,何必呢。 曾志远哪里肯走?拼了命求情。 ”妹妹,她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但看在父王和我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回吧,父王会好好管她……” 他刚接到飞鸽传书,前不久有人夜袭王府,一把火烧了后院,睡梦中的母亲没有逃出来,被烧伤的面目全非,伤势严重。 而官府忽然发难,硬是将母亲抓进大牢,她所做的那些恶事都被翻了出来,几十条人命案,传的沸沸扬扬,父王用尽全力也压不住。 官府也不买账,全都一板一眼,照章办事,王府根本插不上手,四处活动,只得来一句,没费事了。 一夜之间,承平王妃四分五裂,名声尽毁,成了一大笑话。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唐家出手了,没有人敢出面保承平王府,更没人敢给承平王妃放水。 如此环境,如此强压,他不敢想像养尊处优的母亲,在大牢里过的是什么样凄惨的日子。 1332.谁给谁下马威(1) 唐啸深觉可笑,原来是专程跑来求情啊。 ”管教?人都快被整残了,轻轻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那个女人死定了。” 关进大牢只是个开头,他有的是折腾人的办法。 要不是那个女人,澜儿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曾志远拼命磕头,额头都磕青了,有些狼狈。 ”是,全是她的错,但她终是我的母亲,妹妹,我愿意代她受过,一力承担。” 他直到现在才知道母亲做了那么多错事,简直是天怒人怨。 但这世上唯有他不能弃之不顾。 沈澜揉了揉眉心,很是无奈,侧过身体不理。 唐啸怒火中烧,半点都不肯退。 ”你担得起吗?那个贱妇的心思真够歹毒的,可谓是天下第一毒妇。” 他骂的够狠,毫不留情,而且骂的是个女人,可见有多恼恨了。 一声声贱妇,刺的曾志远心痛如绞,刺耳无比,闻声色变。 ”够了,我母亲再错,也轮不到别人辱骂。” 为人子女,岂有嫌弃母丑的? 母后再多不是,对他这个儿子没话说,视若珍宝,宠爱有加。 ”辱骂?”唐啸怒极反笑,“进大牢只是小意思而已,她将会受极刑,一共有三百六十五刀,不知她能捱到何时,我挺好奇的。” 这是最重的刑罚,除了罪大恶极的犯人,鲜少动用。 曾志远如遭雷劈,脸色大变,跳了起来,大为恼怒。 ”怎么能这样?妹妹虽然凶险,但不是没事了吗?” 承平王府名声尽毁,整个王府摇摇欲坠,那些政敌们纷纷落井下石,王府风雨飘摇,置身险地,随时会出事。 而他的母亲,堂堂王妃之尊,不得不关进大牢,受尽苦楚,再多的罪孽,也该洗清了。 可他们居然想置他娘于死地,太过分了。 唐啸听了这话,两眼阴沉了下来,眉头一挑,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气,”没事?那贱人十年前下的毒已经损害了澜儿的身体,她中剑受伤昏迷了两个多月,差点就……” 曾志远脸色刷的全白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澜,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母亲下毒? 十年前?他眼前一黑,差 点晕过去。 他怎么不知道此事? 唐啸痛心疾首,对承平王妃深恶痛绝,恨不得戳她几刀。“好不容易醒过来,但毒性已经侵入体内,毒逼心脉,她这辈子都得苟延残喘,我没有将整个承平王府连根拔起,已经是手下留情。你还有脸跑来求我饶了她?” 哼,整个王府的人都没有好东西,包括那个王爷,若是他肯多花点心思,也不会到这种地步。 ”什么?十年前?”曾志远脑袋嗡嗡作响,拼命摇头,“不可能,你一定是诊错了。” 十年前的柔儿还是个孩子啊,看上去生机勃勃,任性刁蛮,没有半点不妥…… 但唐啸接下来的话彻底粉碎了他的侥幸念头,”她下的是天机毒,此毒不着一点痕迹,要不是澜儿命大……” 曾志远面色苍白如纸,大受打击, ”天机毒?不!!!” 1333.谁给谁下马威(2) 此毒他知道,父亲偶尔提起过,这是京城贵妇们最爱使的毒药,用于后院之争。 没想到母亲也会这一手。 只是用在一个孩子身上,是不是太歹毒了? 她是个母亲,也有亲生骨肉,怎么就这么狠心? 一时之间,心魂俱裂,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沈澜闭着眼睛不闻不问,但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堵的慌。 不可否认,曾志远算得上是个正直率真的人,她并不讨厌,但因为他的母亲,她没办法跟他和平相处,更不用提什么兄妹感情。 她不是圣母,做不到跟杀母仇人之子相谈甚欢,兄妹情深。 唐啸看着她,心痛不已,”她对争宠的女人下毒手,我能理解,但对一个才十岁的孩子下手,她怎么忍心?那种狠毒的女人活在世上,也是一种罪孽,早点除去是替天行道。” 曾志远说什么都不相信这个事实,母亲怎么可能那么恨毒? ”妹妹,是真的吗?” 虽说唐家情报系统布满天下,但他就是不肯相信。 沈澜不由苦笑, ”我没想到她那么沉不住气,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她又何必那么着急呢。” 唐啸心口一阵阵抽痛, ”澜儿。” ”妹妹。”曾志远心灰意冷,绝望无比,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他有什么资格求她原谅? 又有什么资格让她放过母亲? 完了,母亲这次真的没法翻身了。 沈澜心里也不好受,却强颜欢笑,”人总是要死的,早死晚死而已。” 其实她不想死,她想活着,比谁都想活,有可爱的儿子,有宠她的男人,她怎么舍得丢下这两人撒手西去? 但天命难为,人不可能胜天。 唐啸紧紧握住她的手,咬着牙,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 “你会长命百岁的,我发誓。” 沈澜眼眶一湿,回握住他的大手,好温暖啊。 “不争天长地久,只争一朝一夕。” 曾志远心口剧痛,举手抽了自己两巴掌,母亲做的什么孽啊。 她还这么年轻,却……已经坦然面对生死。 得经历多么艰难痛苦,才能历练的如此豁达勇敢? 巴掌声在室内回响,气氛越发的凝重,呼吸都有些困难。 唐啸嘴唇紧抿,脸色发白,狠狠一握拳,砸在桌子上,目光落在门口。 “师妹,你别光站着,倒是说句话啊。” 沈澜闻声看过去,这才发现叶瑞云不知何时来了,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也罢,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都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叶瑞云没想到会听到这些**,不由听住了,忘了回避,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同情, “我已经尽力……若是早上几年,或许还有痊愈的可能,但如今……” 真是可怜,哎。 沈澜却不喜欢别人的同情,那是对她的侮辱。 她拒绝听言不由衷的谎话,宁愿清醒的接受命运。 “我想听实话。” 在场的另两个男人心提了起来,紧张的满头大汗,屏住呼吸静待。 叶瑞云微微蹙眉,难得的轻叹了口气, “我费尽心力,也只能帮你延长三年的寿命,三年后……” 1334.谁给谁下马威(3) 她说不下去了,脸上的怜悯越浓,但众人都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如此年轻美丽的生命,才刚开始,就要凋零,着实可悲可叹。 唐啸虽说有所心理准备,但还是大受刺激,眼前一黑,身体摇了摇,痛苦的直抽搐。 三年,才三年,这么短! 曾志远面色苍白如纸,惊痛交加,嘴唇直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太残忍了! 连药王也救不了她吗? 只有沈澜面色最为平静,淡淡的一笑,有如天山的雪莲花,纯净明媚。 “也够本了。” 是的,够本了,十八岁后的每一天都是白赚的。 唐啸眼神哀痛,痴痴的看着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多么希望她能好起来,像普通人那样健康,陪着他一起变老,一起看着儿子娶妻生子。 可如今全都破灭了。 哀伤的气息在空内流淌,久久不散。 初春了,但还是那么冰冷。 沈澜在药王谷休息了三个月,总算是能从床上起来,陪儿子在谷里转转了。 小家伙特别乖巧,扶着母亲慢慢的走,“娘,累不累?渴不渴?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去坐一会儿,喝杯茶歇歇脚。” 沈澜自然没有二话,这几个月孩子越发的怅事了,总是粘在她身边,片刻都不肯稍离,粘的太紧了,基至晚上睡觉都要跟母亲一起睡。 可见他的心里极为不安,已经有了些预感。 顺着他的意坐在桃花林深处的思语亭。刚坐定,下人们送上热气腾腾的茶点。 桃花香气袭人,娇艳的花朵在枝头热烈的绽放,赏心悦目。 小瑜双手捧着一块热气腾腾的糕点往她嘴里塞,“娘,您尝尝这桃花糕,听说有补气养颜的功效。” 沈澜吃了太多的药,暂时失了味蕾,吃什么都是一股苦味,但不忍逆了儿子的一片孝心,接过来咬了一口,“好,小瑜也吃吧。” 小瑜心不在焉的拿了一块吃,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母亲身上,见她吃完一块,暗暗松了口气,听叶姑姑说,多吃些东西,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他恨不得将桌上的点心全都让母亲吃下去,那样才不会生病。 “娘多吃点,再来一块,好吗?” 沈澜嘴里像吞了几斤黄连,苦的要命,吃任何东西都像在受罪,但看着儿子眼巴巴的小模样,心中一酸,面上却没有异样,慈爱的摸摸儿子的脑袋。 “好,全听我们家小瑜的。” 她调养了多日,但根基已败,怎么补都无济于事,只有尽人事了。 小瑜心里莫名的惊慌不安,面上却不露,“娘,你一定会看到我娶妻的,到时您还要帮我带儿子。” 沈澜心口一阵刺痛,儿子的不安她都看在眼里,可却不知如何开解他。 这孩子太聪慧 ,太早熟了。 骗不了他,也没多大意思,不管如何,三年后还是要面对。 “好,我还想抱孙子呢。” 小瑜还是不放心,伸出小手指,可怜巴巴的,眼晴黑白分明,有一丝倔强,一丝固执,“拉勾。” 沈澜强忍着酸痛,跟他拉勾做了一番保证,小家伙这才暗松了口气,沈澜全看在眼里,心酸不已,“傻孩子。” 1335.谁给谁下马威(4) 另一边,唐啸眉头紧锁,半信半疑,心事重重。 “她现在能上路吗?能受得了颠簸之苦吗?” 叶瑞云沉吟半响,“应该可以,只是……不能劳累,你又何必急着回去?这里养病是最合适的。” 药王谷气侯宜人,春暖夏凉,是养病的圣地,昔日白芊芊之女小丫体弱,不得不送到这里,才慢慢长大的。 唐啸心情沉重,面色不豫,“有些事情必须去办了。” 叶瑞云张了张嘴,但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已经注定,无法改变。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瓶,递了过去,“我已经将她体内的毒全逼至一处,每十天会发作一次,就是清心丸,暂时能压制住毒性。” 只是每吃一颗,药力就会下降一分,最后吃了也没效果,三年后就…… 唐啸双手接过,细细收好,深深一揖,“多谢师妹。” 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行大礼,以示感激,态度之谦和,前所未有。 叶瑞云面色很是古怪,似恼似喜,似无奈,目光游移了一下,“她是个坚毅执着的好女人,你好好待她吧。” 沈澜是她见过的最有毅力的人,毒性发作时的痛苦会逼疯一个大男人,那些武功高强的侠客也未必扛得住,但她却像无事人般,还能谈笑自如。 好几次看到她的浑身抽搐,气息微弱,可一转身,就见到她淡雅如花的笑颜。 好像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什么都难不倒。 旺盛的生命力,强烈无比的求生意志,才是她撑过十八岁生死关口的真正原因吧。 这样的女人,让人心疼,也让男人放不下。 她有些明白了,样样出色的唐家少主为何爱上这样的女子。 唐啸犹豫了一下,柔声劝道,“师妹,跟叶煜成亲吧,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把婚事办了,也好了了师叔的心事。” 这是他第一次正经八百的跟她谈正事,却选择了这样的话题。 叶瑞云大为不喜,板起了脸,“这是我的私事,不劳师兄关心。” 冷冷摞下这句话,她扭头就走。 唐啸不由微微摇头叹息,她何尝不倔强呢? 药王谷谷口,绿树成荫,郁郁葱绿。 沈澜牵着儿子的手,嘴角含笑,略施脂粉,看上去气色不错,“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就竤到这里,瑞云姑娘,这些日子诚蒙你照顾,感激不尽。” 叶瑞云表情淡淡的,不见波动, “不必,我只是遵从祖训。” 沈澜早就习惯了她冷冰冰的态度,并不生气,反而笑的越发的耀眼。 叶瑞云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明明是个不幸的将死之人,她却神采飞扬,丝毫不受困扰,笑容依旧灿烂,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唐啸揽着师弟的肩膀,走到一边窃窃私语了半天,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叶瑞云看了他们好几眼,他们都没感觉,不由恼了,“你们还有完没完?再说下去,天都黑了。” 唐啸这才走了过来,哈哈 一笑,“叶煜,好好照顾小师妹,别让她再疯疯癫癫的。” 叶煜对他很是信服,连连点头,“知道了,大师兄。” 叶瑞云大为不乐意,狠狠白了他一眼。 1336.谁给谁下马威(5) 告别药王谷的人,唐啸带着他们母子坐上一部华丽的马车,车内很宽阔,有一张很大的软榻,被褥都铺好了,沈澜睡在上面,很是舒服。 一张小方桌固定在车壁上,抽屉里有各色点心和零食,车子角落里有一只红泥小炉,炖着汤药。 沈澜皱了皱眉头,“还是将药放到后面的马车煎吧,免得熏坏孩子。” 后面还有两部马车,一部马车放着各色行李,一部马车放着从药王谷库房搜罗来的药材和补品。 她的药一直是唐啸亲自盯着熬的,照顾她向来不假手于人,偶尔离开,儿子立马跟上,她身边永远不脱人。 父子俩将她护的滴水不漏,照顾的无微不至。 唐啸还没有开口,小思瑜抢着说话了,“娘,我挺喜欢药味,很是醒神。” 沈澜嘴角抽了抽,瞎说,哪有人喜欢苦苦的药? 但儿子的一片孝心,她不忍心打击,有些累了,打了个呵欠,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父子俩紧抿着嘴,神情一模一样,担心,惶恐,不安。 终是伤了元气,她变得容易疲倦,容易累,渴睡。 唐啸心中暗恨,双手紧握成拳,心神难以平复。 好恨好恨,所有伤害她的人,都会得到报应。 哼,他们会发现,死才是最痛快的。 手上传来一阵温暖,他回神低下脑袋,是儿子抱着他的手。 ”怎么了?小瑜要不要也睡一会儿?“ 思瑜摇摇头,极为乖巧,”我不睡,爹爹,我们去哪里?” 父子俩在同心协力照顾沈澜的过程上,感情越来越好,当初的那点小情绪早就烟消云散。 开始时,思瑜只是权宜之计,并没有多少真心。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这个男人对娘的付出,他深受感到,已经慢慢接受他,将他当成自己的父亲,一声爹爹叫的真心了许多。 唐啸是人精,哪会听不出来,心中百感交集,“回家,我们的家,想去吗?” 思瑜眨巴着眼晴,狡喆的一笑,“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唐啸愣了愣,无声的轻笑,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胸口盈满了为人父的骄傲,“偏心眼的小家伙。” 他将儿子抱进怀里,坐在腿上,神情宠溺。 思瑜眼珠一转,笑眯眯的扯开话题,“叶姑姑好像很不喜欢你,你是不是欺负过她?” 唐啸有些无语,这孩子的话题也太跳跃 了,“好男不跟女斗,我怎么可能跟个丫头片子计较呢?” 思瑜对叶瑞云还是很喜欢的,要是没有她,娘早就没命了。 他当然是帮着她说话了, “叶姑姑很厉害的,会治病,会救人,好能干的。” 就是脾气不好,一直冷冰冰的,让人受不了。 唐啸顿时酸的不行,不服气的冷哼一声,“我比你叶姑姑厉害一百倍。” 思瑜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嘴角一扯,笑嘻嘻的扔出一句,“没看出来。” “扑哧。”一声轻笑,沈澜早就被吵醒了,偷听了好几句,实在没忍住。 这孩子居然逗起老子,还这么自然,看来感情越来越好了。 1337.谁给谁下马威(6) 做老子的也不像话,居然吃醋,越活越回去了。 唐啸有些汗颜,居然被她听到了,“臭小子。” 说是赶路,但其实是游山玩水,每到一个镇,都尽情游玩,一家三口玩的很是尽兴。 他们悠闲自在,却把下人急坏了,时不时的催促几句,家里有人正翘首以待呢。 不过唐啸岂会被他们坏了兴致,谁罗嗦就撤下去,再换一批上来,打了几次脸,谁都不敢再罗嗦了,总算耳边清静了。 行了三个多月,才赶到地处西北的天一山庄。 唐啸看着熟悉的巍峨大门,轻轻吁了口气,“终于到了。” 门口站着一大堆人,男的一排,女的一排,整整齐齐,看上去很是威风,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和一名气质高贵的美妇。 唐啸见到熟悉的身影,连忙先下去。 “参见主子。”两行人马全都跪地,声音轰隆隆作响,气势不凡。 小家伙趴在窗边,偷偷掀起帘子一角,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哇,好漂亮,娘,你快看。” “别心急。” 梅二夫人两眼含泪,喜极而泣,紧紧拽着他的胳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 这不省心的孩子出去那么久,总算是回来了。 有心敲打几句,让他收敛些,但看着俊美无俦的侄儿,满心的欢喜,哪舍得说他半句?恨不得将他捧在手掌呵护呢。 “啸儿,啸儿,你总算是舍得回来了,姑母都担心死了。” 唐啸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优雅透着狂傲不羁,气质迷人。 “姑母,您怎么出来了?天气炎热,您当心点,别中暑了。” 都是晚秋了,哪有那么热? 梅二小姐还是被他哄的眉开眼笑,笑的合不拢嘴,“我还不至于那么不中用。” 她一把拉过身边的女孩子,笑吟吟的打趣道,“你梅表妹天天在耳边念唠你,千盼万盼总算是将你盼回来了。” 梅玫羞红了脸,羞答答的垂下脑袋,却忍不住偷看俊俏的郎君。 “二伯母,您别取笑我了,我哪有啊。” 他晒的黑了,但更有男子气概了,怎么看怎么迷人。 梅二夫人冲她挤了挤眼,使了个眼色,“你朝思暮想的表哥终于回来了,还不快上去见过?” 她一心想撮合两个孩子,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梅玫的脸越发的红透了,脖子都红了,在梅二夫人的不断催促下,这才羞怯的上前行礼,“玫儿见过表哥。” 相比之下,唐啸云淡风轻,表情淡然,微微颌首,“梅表妹不必客气,自家兄妹哪来那么多礼数。” 语气淡淡的,亲切中透着一丝疏离,保持着一定距离。 梅玫的脸刷的变白了,心里发凉,“表哥……” 什么兄妹?她才不要做兄妹! 不等她说完,唐啸冲马车方向挥了挥手,“小瑜过来,快见过姑婆婆和梅姨。”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都怔住了,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唇红齿白,眉眼清俊,十几年后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美男子。 1338.谁给谁下马威(7) 小瑜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乖乖的上前行了一礼,声音清亮,“见过姑婆婆。” 他很是规矩,年纪虽小,但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大家风范,让人眼前一亮。 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没有给梅玫行礼,也没有多看她一眼,把她视若隐形人。 众人都愣住了,哪里冒出来的孩子? 还叫姑婆婆?! 梅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孩子, 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这么像? 梅二夫人一生都没自己的孩子,对可爱粉嫩的娃娃最没有抵抗力,尤其是对漂亮聪慧的孩子更是喜欢,连连点头,还给了一块贵重的玉佩当见面礼。 小思瑜向来早熟精灵,小嘴如抹了油般甜 ,把个梅二夫人哄的眉开眼笑,大为开心。 这孩子她喜欢! 梅玫看的很不是滋味,不喜欢二伯母的注意力被抢走,更不希望看到二伯母的宠爱被分薄。 她心里越来越不爽, “这孩子是谁家的?” 二伯母虽然喜欢孩子,但没有这么宠爱的,将她最喜欢的一块玉都送了出去,真是奇怪。 唐啸没有理会她,反而笑眯眯的看着梅二夫人,“姑母,您看看,这孩子像谁?是不是很眼熟?” 梅二夫人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 忍不住捏捏小家伙粉嫩嫩的小脸,“是有点眼熟……” 眼熟的让她感觉很亲切,好像以前见过似的,以前见过?她忽然一道灵光在脑海闪过,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这孩子有点像……大哥。” 她是跟唐家上一任家主一起长大的,自然对他幼年时的模样记忆犹新,不由的怔住了,表情很是复杂古怪。 梅玫闻声色变,震惊万分,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让人心惊肉跳。 大哥?姑母的大哥不正是唐家的前家主吗? 这孩子怎么可能像他? 难道是…… 唐啸微微一笑,翘起大拇指,“姑母好眼力。” 梅二夫人脸色大变,皱起眉头,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你是什么意思?这孩子难道是……” 不,一定是她太多心了,侄儿再糊涂,也不可能做那么荒唐的事情。 唐啸一把抱起小家伙,一脸的得意洋洋,很是骄傲,“不错,这是我的儿子,很像我父亲吧,这小子聪明伶俐,不愧是我的种。” 语气得意非凡,像极了世间普通的宠爱孩子的父母。 再说了,这小家伙聪慧又懂事,让他引以为豪。 梅玫有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浇了个透心凉,冷的直哆嗦。 不,她不相信这么离奇的事。 她强颜欢笑,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儿子?表哥,你又开玩笑了,你尚未娶妻,哪来的儿子?是干儿子吧,长的玉雪可爱,倒是很有福气,能得你如此厚爱。” 一定是这样的,表哥最爱胡闹,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他一定是捏造出来,故意来骗她。 思瑜本能的不喜欢这个用眼睛瞪他的阿姨,眼珠一转,故意问道,“爹爹,她是谁?笑的好假哦。” 1339.谁给谁下马威(8) 唐啸嘴角一扯,得,儿子不高兴了,后果很严重。 好不容易修复父子间的感情,他可不想为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前功尽弃。 他轻拍儿子的小脑袋,轻声斥道, “不许没礼貌,这是你表姑姑。” 虽是责备,但语气温和宠溺,谁会怕他呢? 思瑜仰起头看了父亲一眼,忽然展颜灿笑,“表姑姑好,你是不是在唱戏啊?” 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话一本正经,礼节一丝不苟,显露良好的教养,又加上粉嫩可爱的小脸,想让人讨厌并不容易。 梅二夫人眼睛一落不落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梅玫怔住了,有些理解不了,“呃?什么?” 思瑜笑嘻嘻的看着她,笑的很是古怪,“脸涂了一层白粉,走路都会掉下来,只有唱戏的戏子才会这么妆扮,原来我的表姑姑是个戏子,太神奇啊。” 他笑的天真无邪,像个不懂事的娃奶奶,好像所说的话只是随口一说,并不知后果。 但众人的下巴都掉地上,梅二夫人的嘴角直抽搐,无声的抚额。 当众说一个女人是戏子,是最大的侮辱,偏偏从一个不懂事的奶娃娃嘴里说出来,谁都不能怪他。 本来就不懂事嘛,他哪懂那么多? 做大人的,难道还跟一个孩子计较吗? “你……”梅玫气的浑身直发抖,好可恶的臭小子,居然骂她是戏子,她 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涌,她气红了脸,爱娇的嗔道,“表哥,你怎么在外面捡了个没规矩没礼貌的野孩子回家?” 她不能冲个孩子发火,那会显得她没有教养,只好这样曲折的数落几句。 却不想想就算绕了一圈,还是跟个孩子计较了,照样落了个以小欺大的罪名。 唐啸冷下了脸,敢说他的儿子是野孩子,好大的胆子。 思瑜狠狠瞪了她一眼,扯着唐啸的胳膊,“你才是野孩子呢,哼,爹爹, 这个姑姑不好,我不喜欢。” 他才不怕这个女人呢,要是爹爹帮着外人说话,那他就跑了,和娘一起跑,不理他了。 梅玫气的差点晕过去,臭小子,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说她。“二伯母,什么人都能欺负我了,别人一点都不给您面子,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分明是打您的脸。” 梅二夫人的脸色忽青忽白,眼神飘浮,不知在想些什么,“啸儿,这……” 唐啸微微蹙眉,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不许胡说,快跟表姑道歉,不管如何,她是长辈。” 思瑜是人精,哪会听不出话里的奚落,一听这话忍不住暗自偷笑。 这哪是在怪他,分明在暗指对方以大欺小,做错事情还要压人一头,不懂事啊。 得了吧,长辈就能随便欺负晚辈了? 还要让晚辈让着不知体统的长辈?而且是外三路的,没什么血缘关系的长辈? 他故意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道,“我们唐家的人岂能随意被个女人折辱?爹爹,您教过我,我们唐家世世代代都是英雄了得,身份至尊至贵,更是天底下第一家族,谁都不能轻侮,爹爹,我说的对吗?” 1340.谁给谁下马威(9) 众人都看傻了,没想到他年纪小小,但气势很足。 梅二夫人更是惊讶,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唐啸一脸的洋洋自得,眉飞色舞,这孩子太聪明了,但他一生最大的骄傲。 梅玫看着他,又看看小家伙,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妒恨,强作欢颜。 “表哥,您也太好心了,收养一个义子也就算了,何必赋予他唐姓,那是玷污这个姓氏。” 她的语气别提有多酸了,冷不防的冒出一个身世离奇,以唐家继承人自居的孩子,她再大方,也接受不了。 啸表哥的孩子必须出自她的肚子,他和她的孩子才有资格继承唐家,成为唐家未来的家主。 唐啸云淡风轻的瞥了她一眼,淡淡的扔出一颗炸弹,“表妹休要胡说,他是我的亲生儿子,唐家的骨血,下一任的唐家继承人。”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下人们都睁大眼睛看着那个粉粉嫩嫩的小男孩,这就是他们的小主子? “轰隆隆。”有如五雷轰顶,梅玫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欲坠,几乎晕过去,脑袋嗡嗡作响,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什么?表哥,你骗人。” 怎么可能是亲生儿子? 他不是那种风流成性,四处留情的男人,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哪来的儿子? 梅二夫人所受的冲击丝毫不比别人少,对她来说,唐家子嗣极为重要,半点都不能马虎。 “啸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啸从容的走到马车旁边,一手撩起帘子,一手伸出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只青葱细滑的纤纤玉手递了出来,柔若无骨,纤细有度,说不出的好看。 众人屏住呼吸,越发的期待,光是这只手就足以让人浮想连篇,不知这手的主人又是何等的倾城绝色。 在无数人期待的目光下,一张绝色容颜出现在众人面前,唇不点而朱,眉不描而黛,肌肤胜雪,五官清丽婉约。 “娘子,下来吧,见见姑母和玫表妹。” 唐啸扶着她下马车,只见她细腰纤纤,身姿曼妙,一袭淡紫的拖地百花裙,衬的她冰肤玉骨,艳若桃李,嘴角微抿,看上去很是优雅出尘。 挽了个飞月髻,插上五彩的孔雀蓝宝石玉钗,碎钻耳坠在发间若隐若现,在阳光下折射出万丈光芒。 精致的妆容,绝美的五官,相得益彰,让人眼前一亮,个个看的目不转晴。 唐啸牵着她的手款款而行,两人并肩走来,有如一对神仙眷侣,般配至极。 男的狂傲不羁,女的恬静优雅,但站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 沈澜盈盈一福,落落大方的给梅二夫人行礼,和玫表妹见礼,言谈举止不俗,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大家风范。 但对面两个女人像被雷劈中,震惊万分,僵在当场,傻不登愣的看着她,始终反应不过来。 小思瑜撇了撇嘴,大声嚷嚷“娘,她们好没有礼貌啊,怎么直勾勾的看人,却不回礼呢?难道没人教过她们礼仪吗?” 1341.谁给谁下马威(10) 沈澜既好笑又无奈,这孩子平时不显,是向敛不爱说话的性子,但一旦涉及到她,他就立马变身,浑身长刺,极具攻击性。 或许是没有父亲从小倍伴在身边的原因吧,他没有安全感,拼了命的保护她这个母亲,这让她心疼万分的同时,又很欣慰。 一**的刺激,梅玫脑袋都僵掉了,两眼通红,死死的盯着沈澜手腕上的一对碧玉镯,“表哥,她是谁?” 她长的极为娇艳,又爱穿艳色的衣服,打扮的鲜亮无比,有如雍容华贵的牡丹花。 但站在傲若秋菊的沈澜面前,顿时显得俗气,太过华丽了。 唐啸落落大方的介绍,“我的妻子,沈澜,也是思瑜的母亲,我们六年前已经成亲,只是因为些小误会而分开,我一直耿耿于怀,四处查找她的下落,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是将他们母子俩找到了。” 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两人的关系,细节则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却有如石破天惊,砸在所有人的心里,激起无数水花,惊涛骇浪袭卷而来。 唐家家主已经娶亲,而且生下了继承人,这事也太大了,爆炸性的大新闻,放在哪里,都会引起轰动。 而且这事谁都没有预料到。 梅二夫人抚着涨痛的脑袋,有些力不从心,脑子跟不上。 这孩子到底在说什么?她怎么越听越迷糊? 他什么时候成的亲? 这样重大的事情,不可能瞒过她这个姑母啊。 梅玫脑袋炸开了,头晕目昡,拼命摇头,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你骗人,不可能的,你成没成亲,我怎么会不知道?二伯母,您听听,表哥居然伙同外人来骗我们,好过分。” 她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眼眶泛红,眼角晶莹一片,却强忍着不敢哭出来。 一哭代表她相信了,代表一切都成了事实,这是她绝对不愿承认的。 梅二夫人心疼坏了,忍不住帮腔,“啸儿,你表妹说的对,你成没成亲,我们最清楚,你别再胡闹了,此事非同小可,容不得你信口开河。” 成亲是人生大事,尤其是唐家的少主成亲,那关系到方方面面,主母之位举足轻重,容不得半点马虎。 退一万来说,就算这是真的,她们也不会接受,唐家的当家主母不是阿猫阿狗能当的。 她只认可玫儿当唐家的主母,别人她都不接爱。 唐啸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但很快松开,“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有话进去说吧。” 他招呼了一声,一手牵着沈澜,一手牵着儿子,率先进了大门。 梅玫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越走越远,两行清泪流下来,伤心欲绝,“二伯母。” 梅二夫人心疼的拿帕子替她拭泪,柔声哄道,“别哭,别哭,二伯母会帮你的,谁都抢不走你的主母之位。” 她说的斩钉截铁,梅玫的泪流的更急了,“二伯母,我只有你了。” 两人跟了进去,却见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喃喃私语,眉目含情,有如金童玉女,天作之合,般配的扎人眼睛。 梅二夫人皱着眉头,冷冷的扫了沈澜一眼,难掩嫌恶之色, “谁做的媒?何时成的亲?在哪里拜的堂?为什么瞒着所有人?” 1342.谁给谁下马威(11) 她的语气越来越犀利,表情越来越不屑,看着沈澜的目光像看着一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 说句实话,她打从心眼里不信,一向不近女色的侄儿会爱上一个女人,而且会偷偷成亲。 更让人惊讶的是,儿子都这么大了。 她怎么琢磨都觉得不对劲,越看沈澜越不顺眼。 沈澜微微蹙眉,对这赤、祼祼的鄙视很是不舒服。 思瑜敏感的查觉到了,眼珠一转,大声叫道,“爹爹,我好饿。” 唐啸宠爱的摸摸儿子的小脑袋,无视别人的存在,发下命令,“快传膳,你们的小主子肚子饿了。” 一声令下,众人相视一眼,不由喜形于色,顿时忙乎开了,使出看家的本领,各显神通。 谁让这小家伙太像少主呢,长相像极了唐家人,一看就知是唐家的种,因此下人们都轻松的接受了。 更何况有主子的亲口承认,此事铁上定钉,不可能出错,大家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落地了,个个乐的合不拢嘴。 少主这些年一直不近女色,不肯成亲,大家心里没底啊,各种不好的惴测都想过,生怕唐家的血脉就此断绝。 如今唐家有后,继承人横空出世,唐家人自然是欢声雷动,兴奋的不能自己。 唐啸一会儿给儿子夹菜,一会儿给沈澜盛汤,忙的自己都吃不上饭,但眉宇间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梅玫坐在对面,拿着筷子的手抖个不停,心痛如绞,喉咙里如塞了个硬块,眼眶含泪,纵然有山珍海味,也食不下咽。 梅二夫人也吃不下饭,数着饭粒吃了几口,心不在焉的看着侄儿忙碌,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她哀声叹气,长吁短叹,一副发愁的模样。但那三个人像是没听到,自顾自的吃饭,母慈子孝,夫妻恩爱的场景深深的刺激到身边的人。 梅二夫人一计不成,沉吟 了许久,又生一计, “啸儿啊,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也太不郑重了。” 侄儿的性子是吃软不吃硬,狂傲不羁,性子刚强,没人能逼迫他行事,只能软着来。 唐啸果然有所触动,停下筷子想了想,梅二夫人还来不及欢喜,他就笑吟吟的道, “想要郑重也行啊,那就补办一场隆重热闹的婚礼,还请姑母多费点心,帮侄儿打理婚礼琐事,侄儿在这里向您先谢过了,等办完婚礼,侄儿再大礼重谢。” 梅二夫人气的七窍生烟,但面上还不能露出来,憋屈的要命。 她还能隐忍不发,但梅玫已经被刺激的两眼发红,彻底疯狂了,“我不答应,表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呢?忘了她的存在吗? 他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这么若无其事的说要另娶他人呢? 唐啸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面色清冷,**的道,“我成亲之事,不需要任何答应,表妹虽然是一片好心,但容易被人误解,这种话以后少说为妙。” 梅玫气的面红耳赤,疯狂的尖叫, “少说?表哥,你太欺负人了。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别忘了,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1343.谁给谁下马威(12) 她大声嚷嚷,恨不得嚷的全世界都知道,他负心寡义,另结新欢,抛弃旧爱。 梅二夫人暗叫不好,但来不及阻止了。 沈澜的脸色一沉,放下筷子,蹙起眉头,这是她的一块心病。 世人皆知的未婚妻,他会如何处置呢? 但不管如何,她都不想不战而退,自已悄然退让。 她很自私,生命中的最后三年,她想跟他在一起,守着她们的儿子。 唐啸淡淡扫了她一眼,似是无声安抚,哈哈一笑,但眼中却没有笑意。 “未婚妻?有婚书吗?” 一语正中重心,梅玫瞠目结舌,狼狈不堪,哑口无言。 他一直不承认,哪来的婚书? 梅二夫人皱了皱眉头,连忙帮着解围,冲梅玫使了个眼色,“啸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天下人皆知玫儿是你的未婚妻,我们唐家的少夫人,身分是得到所有人承认的,你这样胡闹,置她于何地?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有没有为她考虑过?” 她语气沉重,表情很是不谅解,好像他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让她很失望。 唐啸有些不悦,“我……” 他说的不够多吗? 不止一次的劝说,可她们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行事,借着舆论逼他认账。 真是可笑,他是那种容易受逼迫的人吗? 梅玫这一次反应极快,立马站起来,深深一礼,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沈姑娘,我和表哥早就是公认的一对,求求你不要拆散我们,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我一定会答应你。” 沈澜玩味的笑了笑,“公认的一对?” 她又不是傻子,一听唐啸的话,就弄明白了里面的猫腻。 梅玫猜不透她的想法,只能继续哭求,“是啊,唐家上上下下都把我当成主母看待,你这么横空跳出来,让我何以自处?这分明是想逼死我,沈姑娘,你就大发慈悲,成全我和表哥吧。” 唐啸心里一急,刚想解释,但见沈澜冲他使了个眼色,只好朝天翻了个白眼。 沈澜不慌不忙的开口,“这话错了,成全?你年纪也不小了,已经错过花期,为什么没有及早成亲? ” 梅玫怔了怔,脸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耐着性子答道,“表哥喜欢云游,不想太早成亲,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她的胆子也算大,当着唐啸的面信口胡说,就不怕他当场翻脸吗? 沈澜惊讶的睁大眼睛,“怎么会呢?他第一次见到我,就跟在我后面求亲,一直求到我嫁给他的那天为止。” 唐啸嘴角一抽,女人都是说谎精,说起谎话脸都不红一下,张口就来。 到底是谁先主动? 到底是谁霸王硬上弓? 不过他在旁边配合的点头,嘴角含笑,含情脉脉的看着沈澜,为她的话作肯定。 梅玫果然大受刺激,差点泪崩,“表哥他……脚踏两只船,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但不管如此,我都不会放弃表哥,他是我认定的良人,我喜欢他!” 就算到了这种地步,她还坚持已见,执迷不悔,甚至不忘表白自己的心意。 沈澜对她的固执叹为观止,同时也很不理解,“为什么你要苦等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值得吗?” 1344.刁难(1) 看梅小姐的年纪也有二十几岁了, 这婚事也传了好几年,其中必有隐情,再一看唐啸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头热的感情是最痛苦的,得不到回应,胸口有如烈焰焚烧,她也经历过,但并不同情对方。 她直接了当的揭开那层窗户纸,让对方的那点心思无所遁形,也让梅玫难堪到了极点,怒从心起。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从小就认识他了,我们两情相悦,要不是你横生枝节,我们早就成亲了,可你抢了我的男人,还这么咄咄逼人,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她爱了这个男人十几年,一心一意等着他迎娶她过门,两人结成恩爱眷侣,这美好的前景是她苦苦等待的唯一动力。 可如今却被一个不知名的女人破坏了,毁了她所有的期盼,这让她怎么不恨? 恨不得将对方撕成碎片,让她永世不得超生,但当着众人的面,当着这个无情男人的面,还要努力压制火气,装出温婉的一面,憋的她快疯了。 天知道,她有多想杀人! 但沈澜没有那么顾虑,随心而为,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哦,你们成不了亲,要怪我?” 别人都不急,唐啸反而急了,心里七上八下,很是不安,“别听她瞎说,我们儿子都有了,你还信不过我吗?我跟她清清白白的,没有半点苟且。” 奇怪了,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会觉得心虚呢? 沈澜越发的淡然自若,容颜秀丽,如一株亭亭玉立的清莲。 “别急,我信你,你要是有心,也不会是今日的局面了。” 唐啸重重吁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还是我娘子最通情达理,深得我心,能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他说话别提多肉麻了,当众表明自己的心意,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沈澜心境再平和,再淡然,也忍不住泛起一丝甜蜜,嘴角一勾,溢出一丝甜甜的笑意。 这人还是这么的张扬,我行我素,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不过她好喜欢。 他如此高调的示爱,众人不禁叹为观止,以前的主子是多么的潇洒自如,从不不近女色,一旦开戒,居然如此情热如火。 可见此女在主子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了,必会未来的当家主母,还有这么一个聪慧的儿子,几乎是稳坐主母之位。 这样一来,唐家的人都收起花花肠子,不再多想,一心侍奉主子和主母,尤其是照顾好小主子。 梅二夫人愣了半响,没想到侄儿会这么做,一进家门就为这女人造势,为她铺平道路,打消了下人的心思,一心拱她上位了。 她冷眼旁观看了半天,只看出此女容颜不俗,但他见过的美丽女人还少吗? 到底哪里打动了他的心? 让他如此情深呢? 她心思转了无数个,沉吟半响,微微一笑, “啸儿,这位姑娘是什么出身?我们唐家的少夫人可要清清白白的,不能是小家小户的女儿。” 1345.刁难(2) “啸儿,这位姑娘什么出身?我们唐家的少夫人可要清清白白的,不能是小家小户的女儿。” 她话里有话,暗指对方不清白,小家子气,配不上唐家呢。 梅玫精神一震,对,她还没输,还有二婶婶帮她呢。 没有长辈的首肯,她又如何能进唐家的门? 哼,不过是个长的漂亮点的狐狸业,没有一个好家世,是绝对进不了唐家的。 就算啸表哥再宠爱她又如何?有儿子傍身又如何,还不是当不了正妻?! 哼! 而梅家是西北大族,人丁兴旺,家祖是一方大员,镇守西北,自已生父是镇远将军,世代都是勋贵,她是嫡长嫡孙女,出身高贵,在家里极为受宠。 这样的出身,谁能比得上她? 所以她向来自负,目中无尘,对唐啸志在必得,一等就是十几年。 她认定除了自己外,没人能配得上唐啸。 她眼里除了唐梅两家人外,谁都看不上。 沈澜奇怪的看了她们一眼,她们好像对自己一无所知,甚至对她们母子的出现,都表现的震惊万分,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可见她们之前并不知情。 她玩味的笑了笑,看来她们的消息闭塞,任何资料都没有得到,只能说明了一件事,这个家牢牢的掌握在唐啸手里,别人半点都插不进去,哪怕是唐家的出嫁女。 一想通这一点,她越发的淡然。 唐啸眉头一挑,仿佛没听出来,笑吟吟的道,“这一点您尽管放心,澜儿是王府的郡主,不比任何人差。”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什么?王府郡主?” “哪个王府?”梅玫的心往下沉,浑身发冷。 梅家再有根基,比起王府还是差的远了。 沈澜抿了抿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且看他如何编圆了。 唐啸刚张了张嘴,还没开口说话,一名下人匆匆进来,恭谨的行了一礼。 梅二夫人极为不悦,“什么事?” 这么严肃的场合,主子没有发话,谁让他们进来的? 真没规矩! 该好好整顿一下家里的下人了。 她却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已经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还凭什么插手娘家的家务事? 下人在她的冷眼下畏缩了一下,但没有退缩,双手捧着一封书信,恭谨的呈给唐啸, “大小姐的信。” “拿来。”唐啸精神一震,连忙翻看起书信,表情很是严肃。 沈澜冷眼旁观,暗自沉吟。 大小姐?唐啸的妹妹?她好像没听说过。 不过他好像挺看重这个妹妹的,第一时间放下一切,看起妹妹的来信。 梅玫眼神一闪,故意叹了口气, “无忧妹妹是不是又闯祸了?她也真是的,总是胡闹,到最后还要你替她收拾烂摊子。” 她表现的很熟稔,好像唐家的事就是她的事,她什么都很了解。 梅二夫人会意的一笑,帮着说话,“啸儿啊,不是我爱说你,你的心肠也太软了,总从外面捡些阿猫阿狗也就算了,如今还收些不知来历的孩子回来,还那么纵容宠爱,这总不是事啊。” 1346.刁难(3) 说一千,道一万,指着和尚骂凸驴,指桑骂槐呢。 沈澜不由在心里摇了摇头,世人都说唐家人深不可测,举世无双,人品才华皆是无可挑剔。 但见面不如闻名,也不过尔尔,让人失望。 养的太娇,太把自己当回事,不过城府也不深,不难应付。 唐啸微微蹙眉,却没有发作,仿若没听到,“无忧要成亲了,姑母,我准备一百万两银子,给无忧准备嫁妆。” 梅家两个女人顿时炸开了锅,面有不豫。 “成亲哪需要那么多银子?” “一百万两?这也太多了。” 这两人好像挖了她们的心肝似的,心疼的不行。 沈澜忍不住嘴角上翘,真是好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两个女人都姓梅吧,唐家嫁女愿意出多少银子,是唐家的事,跟外姓人没什么关系。 看来她们是将唐家的东西当成自己的,所以才这么在乎。 唐啸有些不悦,他乐意给妹妹多少赔嫁,别人管得着吗? 百万家资对别人来说,是一笔无法想像的财富,但对唐家来说,九牛一毛,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和无忧虽不是亲生兄妹,但感情一直很好,而且唐惊天救过妻儿的命,那样的大恩多赔送些银子也是应该的。 思瑜有些好奇,能把这两个坏女人气成这样,好厉害啊。 “爹爹,那是谁?” 唐啸嘴角轻扬,难得一见的温和,“那是你无忧姑姑,她是爹爹唯一的妹妹,要成亲了,她很疼你的。” 虽不是亲生的,但两人格外契合,胜似亲生兄妹。 他是真的疼爱那个多灾多难的妹妹,终于等到将她嫁出门的那一天了。 那两人的恩怨情仇都能编成一本书,说个几十回合了。 所幸喜剧收场,皆大欢喜。 思瑜怔住了,眼睛睁的老大。 “我没见过她啊。” 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他又不是人见人爱的吉祥物。 唐啸笑眯眯的道, “你已经见过你未来的姑父了,还记得吗?那个冷冰冰的叔叔,爱穿黑色的衣服……” 语气多奚落,都是天之骄子,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他不喜欢那个睿亲王。 他话还没说完,思瑜就喜形于色,尖叫起来, “啊,我知道了,是睿叔叔,他虽然不爱笑,但人可好了,对我也很好,还送过我一个莲花灯呢,长的也好看,他要娶姑姑了?太好了。” 他两眼放光,喜不自胜,对唐惊天的印象太好了,连带着对素未蒙面的姑姑也多了几分喜欢。 沈澜愣了愣,不禁好笑,缘分天注定,这话一点都没错。 唐啸不乐意了,这小家伙对睿亲王也太热情了,一提起来就滔滔不绝,不住口的称赞,真有那么好吗? “是爹爹好看?还是姑父好看?” 众人晕倒,你堂堂唐家家主,好意思说出这种泛酸的话吗? 还跟人争宠? 真丢人。 “不能比。”思瑜没有多想,但眼尖的扫到唐啸的脸色,立马转了口风,“姑父是很有气势的那种美人,爹爹嘛,哪里都好看。” 1347.刁难(4) 他转的虽硬,但拍马屁拍的唐啸很高兴。 “哈哈哈。”唐啸得意的眉开眼笑,春风得意,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沈澜见状,忍不住摇头,“你们父子啊,就闹吧。当心被人笑话。” 梅玫咬着嘴唇,两眼泛红,泫然欲泣,看看这,看看那,伤心又难过,又嫉妒的发疯。 他们看上去像一家三口,自己反而像个不相关的外人。 梅二夫人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啸儿,谈正事,别开玩笑了,唐家的钱不能全扔在一个外人身上,将来你还要娶妻呢。” 她说的再义正言辞,也难掩她的一番私心。 唐啸很不以为然,“我们唐家何时缺这一百万银子?也罢,既然姑母有异议,那让文叔办理此事。” 他态度很是坚决,不为任何人作改变。 本来这种事交给家中女性长辈最为合适,但她心有不愿,他也不勉强,手下有的是能人。 梅二夫人仗着长辈的身份,轻声斥责,“糊涂,你怎么行事越来越荒唐了?是不是这个女人背后唆使你?我们唐家的基业不能如此被败坏了,此事由我作主,出十万银子即可,也算全了相识一场的情谊。” 她不是爱钱,也不缺这点钱,但要将唐家的钱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丫头,她不舍得。 梅玫反应极快,连忙配合的说道,“二婶婶说的也有道理,一般大户人家的女儿出嫁,五千两就能打发了,无忧妹妹已经算是沾了唐家的光,得了这么一大注 财,该满足了。再说了,嫁妆太多,会引起夫家的不满,好心办了坏事,得不偿失嘛。” 她说的头头是道,理由很充分,一副唐家女主人的派头,颇有几分气势。 未了,她还问了一句,“对了,还没有问无忧妹妹的夫家是什么人家?家里是做什么的?” 唐啸嘴角一翘,似嘲似讽,淡淡的道,“京城人氏,秦国第一家族,专营官职。” 后面几个字梅玫没听清楚,已经迫不及待的抢着开口,“秦国第一家?富商吗?” 她语气有些不屑和嘲讽,“无忧倒是有些福气,真没想到。” 梅二夫人倒是听清了,但一时之间没捂出来。 专营官职?啥意思?卖官吗? 唐啸嘴角一抽,这么笨的人,连这么都猜不透,要是换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估计早就猜出来了。 他淡淡的解开迷题,“秦国第一家族当然是天家,她要嫁的人是睿亲王,她也不叫什么无忧,本来的身份就是睿亲王的未婚妻,五年前由先皇亲自指婚,定下的妻室,只是出了点事……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守的云开雾散见月明了。” 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有些过程更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还是把所有人都弄怔了。 大家张大嘴巴,震惊万分,那是贵女? 世人谁不知道睿亲王? 英俊潇洒,文武全才,玉树临风,手中握有重权,而且是当今的皇长子,极有可能继承皇位。 1348.刁难(5) 梅玫大惊失色,面色大变,“啊,怎么会是睿亲王的未婚妻?” 梅家人身份再高贵,在皇子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人家不仅是皇子,而且是最受皇宠的皇长子,极有可能继位,到时那丫头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天啊,她可是得罪过那丫头的,两个人不知斗了多少回,虽然她每次都输,但…… 她浑身发冷,暗自心惊肉跳。 梅二夫人微微蹙眉,轻轻叹了口气,“原来如此,难怪她一身的气派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儿,也罢,就出个五十万两,两方都有个交待。” 她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这还是看在皇室的面子上。 唐啸很是无语,以前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他懒的跟姑母争辩,都是自家人,唐家人丁不兴旺,几代都是单传,所以格外珍惜亲情。 但对方仗着亲戚情分,不知进退,就挺人窝火的。 但姑母对他有大恩,将他抚养长大,养育之恩大于天,再怎么恼怒,他也不愿折了她的面子,让她当众难堪。 思瑜见状,眼珠转了几转,好像很惊讶。 “爹爹,你是唐家的家主,不是家里最大的吗?为什么这两个女人还要管你?还让你丢脸呢?你好没面子啊。” 梅二夫人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太过了,侄儿不是三岁的奶娃娃,已经是一家之主,她还这么当众数落他,是不对。 她也是一番好意啊。 但当着众人的面,她拉不下脸道歉。 唐啸很窘, 这孩子绝对是故意的。 “呃?这个嘛,姑婆婆是长辈,长辈管小辈是正常的,不过呢,能听就听,不能听就不用当真。” 他一直是这么干的,所以一走就是几年,硬是将梅玫扔在脑后,不理不睬。 本以为她会受不了那么孤寂,改变主意,结果……哎,真是失望。 小家伙眼前一亮,喜滋滋的问道,“是不是可以阳奉阴违的意思呢?” 还别说,这小子天分极高,一点就透。 唐啸似笑非笑的扫了沈澜一眼,沈澜也汗颜,又不是她教的,看她干吗? “好小子,你的成语学的不错呀,正是这个理,你要记住一点,以后你就是唐家的家主,一定要强硬,不能让人压制住……” 他声音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当然还要讲究策略。” 思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格外精灵可爱, “什么策略?” 唐啸想了下,见针插缝的教育起孩子,“不管如何,都是至亲的人,你不能打她的脸,但可以私底下婉转的劝说,至于拿定的主意,则坚持已见,不能被任何人左右。” 唐家的人骨子里都傲,宁折不屈,傲骨诤诤。 梅二夫人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全都涌上心头,痛心疾首,“啸儿,原来你心里嫌弃我这个姑母,是我太不识相了,一直以为我们姑侄俩的感情是永远不会变的,也罢,过几天我就搬出去,永远不登你唐家的门,免得你们以为我要打秋风,占你唐家的便宜。” 1349.刁难(6)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她说的话不管用了。 梅玫最为着急,急的面红耳赤,眼泪都掉了下来,“二婶婶,您别这么说,表哥对您向来敬重有加,只是被人挑拨,一时糊涂。” 没了姑母做后援,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虽没进唐家的门,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但这些年她长住唐家,被所有人视为唐家的媳妇。 她没得选择! 没有后路可退! “表哥,你快说句话啊。” 唐啸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很不是滋味,微微一笑。 “姑母多心了,我只是在教导儿子如何做好一个家主,凡事都要有一个章程,被别人牵着走,是最不可取的。侄儿不知哪里说错了,惹的姑母如此不痛快。侄儿在这里向姑母赔个不是,看在早逝的爹娘份上,多担待我一些。” 梅二夫人既气恼又难过,是,他的话没错,任何一个家主都得硬气,不能被人所制,但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分明是话里有话,怪她这个姑母管的太多。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沈澜,全怪这个狐狸精,把她一个好好的侄儿勾引坏了。 沈澜很是无语,无妄之灾啊,她可什么都没做,就被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但看着眼泪汪汪的梅玫,梅二夫人还是忍下这口闲气,语重心长的劝了一句。 “若是还认我这个姑母,就听我一句劝,你和梅玫的亲事早就天下皆知,不可更改,否则会让人觉得唐家不厚道,背信弃义,我们唐家的名声要紧。” 如今的情况,梅玫是嫁不得别人,只有嫁进唐家,才能堵上那些人的嘴。 唐啸很是不耐烦,“当年我是怎么说的?让表妹早点挑门好人家,我送一份体面的嫁妆,风风光光的将她嫁出去,要是早听我的,何至于如此被动?” 如今哭天抹地,有什么用? 梅玫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痛苦,放声大哭,声撕力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思瑜撇了撇小嘴,哭个屁,有什么好哭的。 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哭能解决问题吗? 梅二夫人心痛的揽着她的肩膀,“事已如此,说这些也晚了,啸儿,还是先把你和玫儿的婚事办了,至于这位沈姑娘,孩子都生了,自然是要进我们唐家的门,我们唐家也不会亏待了她,就……娶为平妻吧,两头大,谁都不吃亏。” 她暗悔不已,但已无退路,思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孩子都生了,而且是唐家的后代,她又不能让孩子太过委屈。 沈澜扯了扯嘴角,无语望天,这种破事她才不掺和呢,谁惹出来的,谁去解决。 别人还没说什么,梅玫抬起哭的通红的眼睛,委屈万分的叫起来,“二婶婶,我不要,她可以进唐家的门,但只能为妾。” “为妾?”梅二夫人犹豫不决,但总算想起正主,“啸儿,你觉得哪个题议更合你的心意?” 1350.狠狠虐(1) “为妾?”梅二夫人犹豫不决,但总算想起正主,“啸儿,你觉得哪个题议更合你的心意?” 沈澜彻底无语了,这两个女人联手一唱一和,配合默契,想造成事实,逼她进唐家为妾呢。 真是好笑,这种事轮得到两个外姓的女人作主吗? 自说自话,自作聪明,她可不乐意随之起舞,把玩着手指,沉默不语。 在所有人盯视之下,唐啸眼晴都不眨一下,听而不闻,温柔的看着沈澜,“是不是累了?来人,把雅漾阁整理出来,将行李都搬过去。” 梅家的两个女人相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梅玫大为着急,不假思索的叫了起来,“不行,那地方不能让她住进去。” 梅二夫人不约而同的开口, “啸儿,那是你平时最喜欢的院子,恐怕多有不便。” 那院子得天独厚,有个温泉眼,所以花巨资修了个露天的温泉,风景优美如画,是唐啸冬季常住的地方,一般闲杂人等都不能随意进出。 因为他随时都有兴致泡温泉,所以就连梅二夫人也不是很方便进出,更不要提梅玫了。 可这个女人一来,就直接住进雅漾阁,这让人怎么受得了? 唐啸一手抱起儿子,笑吟吟的道,“我们一家三口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姑母,有空就过来做客,都是自家人,别生分了。澜儿初来乍道,您帮着照看一段时间,等一切熟悉了,您就能享清福了。” 梅二夫人的心出奇的愤怒,他嫌她多事吗? 就这么急着让她交出管家大权? 果然是有了女人就忘了至亲的家人。 她可是他唯一的亲人啊,怎么能这么对她? 沈澜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像个贤惠的小媳妇,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去。 他的表现不错,她很满意。 梅玫想跟上去,但被梅二夫人阻止,她难过的两眼泪汪汪,伤心不已,“二婶婶,怎么办?您一定要帮我。” 梅二夫人微微摇头,轻轻叹了口气,“稍安勿燥,我自有主张。” 不能让那个女人进唐家的门,否则到时哪有她站的地方? 这一点上两人达成了共识! 雅漾阁风景极美,左边是一大片梨花林,千百枝连成一片,亭亭净植,随风起舞,美丽的不可方物。 右边是一片桃花林,可能是气候的原因,居然盛开着,灿若云彩,炫丽夺目,粉粉嫩嫩,极为养眼,几个露天的温泉分散在林中,有如嵌着一方华光溢彩的碧绿宝石。 中间一条鹅卵石路七彩斑斓,汇集了全天下的精华,极为出彩。 小思瑜一手牵着母亲,一手牵着父亲,好奇的东张西望,这就是他们的家? 果然漂亮极了,小嘴一咧,笑意浓浓,眉飞色舞。 唐啸暗自松了口气,笑嘻嘻的问,“喜欢这里吗?” 小思瑜拼命点头,“喜欢,不过不喜欢人。” 虽然没有直接点明,但唐啸听出了其中的未竟之言,不喜欢那两个女人吧。 1351.狠狠虐(2) 他有些无奈的解释,“澜儿,我姑母不是外人,对我有大恩,有失礼的地方,你就多包涵,别跟她一般计较。” 沈澜朝天翻了个白眼,能理解他的做法,但心里不舒服,“若她处处针对我呢?难道我只能被打脸吗?” 她是看不上梅家的二个女人,行事如此粗糙,太过霸道,反而露了痕迹。 哪是聪明人的作派? 她只是懒的跟她们一般计较,真以为她怕了她们? 开什么玩笑。 不过有些话要先清楚,她不愿为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伤了和他的情分。 不值得! 她的想法全写在脸上,唐啸心头一阵温暖,柔声笑道,“ 没让你不反击,只是注意分寸,别把人整残了,她好歹照顾了我二十几年。” 他也很为难,不想伤了姑母的心,更不想她受一点委屈。 沈澜眼珠一转,笑吟吟的道, “若是我们撕破了脸,闹的不可开交,你帮谁?” “这个嘛……”真是怕什么,什么就来,唐啸头皮一阵发麻,脑子飞转,搅尽脑汁,硬是挤出一句话,“帮理不帮亲。” “哼。”沈澜冷哼一声,扭头不理。 唐啸急的满脸通红,拼命讨饶,但沈澜就是不肯搭理他。 小思瑜抿嘴偷笑,“爹爹笨死了,这个时候应该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支持你,站在你这边。” 唐啸很是狼狈,轻轻戳他的小脸,“臭小子,谁教你的?” 小思瑜得意洋洋的吐了吐舌头,难得一见的活泼, “需要教吗?我天生就会。” 沈澜看着儿子的笑脸,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孩子果然是需要父亲的,在唐啸身边,比以前多了底气,小脸笑容多了,人也活泼多了。 唐 啸嘴角一抽,忽然想起一事, “那你说我比唐惊天长的好看,是在哄我喽?” “嘿嘿。”思瑜傻笑了两声,眼珠滴溜溜的转,“怎么会呢?爹爹您玉树临风,国色天香,天赋异禀,举世无双……” 好话一箩筐,说个没完没了。 唐啸彻底无语了,有这么夸人的吗? “得了,再夸下去,我都成妖怪了。” 思瑜抿了抿嘴,笑眯眯的道, “那也是最好看的妖怪。” 唐啸和沈澜相视一眼,齐齐晕倒,这嘴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甜? 他们住了正屋,思瑜被安排在东厢房,指了两个嬷嬷照顾他。 奔波了几个月,大家都累了,吃过晚饭洗过澡,脑袋一沾上枕头,立马睡了过 去。 思瑜一大早起来,睁开眼睛就蹭蹭蹭的冲向正屋,撩起帘子,直接冲了进去,只见母亲穿了一件碧青色的衣裙坐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动静,她看过来,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冲他招了招手。 思瑜立马扑进她怀里,黑亮的大眼睛四处张望,“娘,爹爹呢?” 沈澜轻抚儿子的脸,有些吃味。看的出来,儿子是真心的接纳了这个父亲,慢慢培养出父子之情。 男孩子嘛,总是崇拜父亲的。 “他有许多事情要办,小瑜想念爹爹了?” 1352.狠狠虐(3) 思瑜两眼晶晶亮,神采飞扬,“我想让他带我去玩,这里好漂亮,听说后面还有一个马场,有好多大马,我想骑。” 不得不说,唐啸对儿子很用心,沈澜很是欣慰。“这几天他都会很忙,等他忙完了再说,来,吃早点吧。” 她牵起儿子的手走向花厅,两名丫环送上食盒,一碟炒蛋,一盘腊鸡片,一盘鱼,一盘炒菜,两碗香米粥。 丫环们摆好饭桌后,垂手站着一边,沉默寡语。 沈澜奇怪的看了她们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两个丫环好像有些紧张,有些不安,她疑心一起,拿起桌上的粥碗,不禁怔住了。 居然是冷的! 她冷下脸,意味深长的看了丫环们一眼,那两个人打了个冷战,脑袋垂的更低了。 思瑜也发觉了,拿起筷子戳了戳各个盘子,戳到鱼盘子时,母子俩都嘴角一抽,翻过鱼身,居然是空的,被人偷吃了半条? “娘,这粥是冷的,菜是别人吃剩的,这是喂狗的吧?” 这话一出,那两个丫环吓的浑身发抖,扑突一声跪倒在地,但就是一言不发。 沈澜眼睛眯了眯,扔下筷子,牵起儿子的小手往外走,都没有多看丫环一眼。 “走,娘给你下碗面吃。” 两个丫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和害怕,犹豫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母子俩所到之处,都冷冷清清,有下人老远看到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转身跑掉,弄的沈澜都要怀疑自己是母老虎了。 思瑜拉长了脸 ,小嘴微嘟,气恼不已。 “娘,他们欺负人,就这么算了吗?” 沈澜扫了身边的丫环一眼,嘴角翘了翘,语重心长的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给你爹爹添烦恼。” “哼。”小思瑜气的扭过脑袋。 母子俩一路找到厨房,唐家的厨房有专门的院子,正在准备中饭,每个人各司其职,一派忙碌的景像。 一踏进院子,一名容长脸的妇人直了进来,眉头紧皱,脸色有些不好看。 “沈小姐,这不是您来的地方,您快回去吧。” 话虽然恭谨,但语气透着一股轻慢,连礼都不行,一声沈小姐就打发了。 她是掌管厨房的陈氏,管了十几年了,在下人中颇有体面。 其他厨房的人都放慢手中的活,竖起耳朵偷听,不愿错过一丝热闹。 沈澜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有面粉吗?拿出来。” 语气虽淡,但自有一分威仪,上位者下令的语气,不容下人质疑。 陈氏纵有别的打算,也被这股气势压住,支支吾吾的道, “这……厨房都有分例的,我们不好乱动……” 她不断的诉苦,摆出一大堆的道理,东推西扯,但就是不肯听令。 沈澜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笑,清淡如风。 思瑜小眉头一皱,“娘,我好饿好饿,我好可怜,回到家里,连都饱饭都吃不上,唐家好穷啊,我去跟爹爹说,让他把下人们都放出去,唐家穷死了,请不起这么多人。” 所有人脸色大变,俱有惊惧之色。 1353.狠狠虐(4) 沈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一闪而过,拖长声音笑道,“这倒是,主子都快饿死了,还养什么下人。” 众人急的满头大汗,暗自后悔,挤眉弄眼,心急如焚。 唐家声名显赫,对下人宽厚大方,又不打骂,月钱又多,谁舍得出去? 陈氏强撑着笑道, “小主子您误会了,我们唐家怎么会穷,只是大家都有分工,不好越线……” 她语气很是婉转,但依旧不肯改变主意。 仗着有靠山,不将他们母子看在眼里。 思瑜小脸板着,冷冷的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陈氏怔了怔,有些迷惑,“小主子。” 话音刚落,她猛的醒悟过来,脸涨的通红,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 思瑜脸上浮起一丝浓浓的嘲讽,原来她知道他的身份啊,不过是个奴才,居然想欺负小主子。 他刚想发作,却被母亲使眼色阻止,虽然心中迷惑,但不得不改了话风,“很好,本少主命令你们,统统出去,不得惊扰我们母子。” 众人忐忑不安,但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这小主子可不是普通的孩子,精着呢,一出手就将老资格的陈氏打趴下,不愧是唐家的种。 “是。” 一群人哗拉拉的全退了出去,陈氏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思瑜撇了撇嘴,很是不解,“娘,他们欺人太甚了,您为什么放过她们?” 沈澜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找出面粉,一小块瘦肉,两只鸡蛋,一把青丝,笋丝,洗洗切切,又从一边炖锅里倒出一大碗热气腾腾骨头汤,动作麻利的做了一锅汤面。 手里忙着,嘴里还不忘教导儿子,“要不是有人撑腰,他们也不敢如此放肆,但跟几个下人计较,有意思吗?” 思瑜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眼珠转了几转,总算是明白了,是啊,跟下人较量,自跌身份,太抬举那些不知进退的货色了。 要斗,也要跟身份相当的人斗。 沈澜将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香气的骨头汤面放在儿子面前,“来,吃吧,吃的饱饱的,等一会儿就要战斗了。” 汤面浮上几片绿油油的青菜,一看就勾起肚子里的馋虫,思瑜口水直流,喝了一大口,满足的眯起眼睛,好好喝,娘煮的面就是好吃。 “好,我们母子联手,把那些坏人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沈澜怜惜的看着他,挑出他爱吃的青菜,放到他碗里,“傻孩子,多吃点。” 思瑜吃的眉开眼笑,心情大好,忘了所有的烦恼,“好久没吃娘做的面条了,好好吃,下次给我做春卷和芝麻汤圆。” 对于儿子的要求,她向来有求必应, “好。” 母子俩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面条,精神大震,浑身发热,额头涌出几颗热汗。 刚放下手中的碗筷,外面传来陈氏谄媚热情的声音。 “见过姑奶奶,见过梅大小姐。” 母子俩相视一眼,来了精神,总算是来了,真够慢的。 梅二夫人冷冷喝道,“开门。” 1354.狠狠虐(5) 门轰然开启,一群丫环簇拥着两个女子走进来,将厨房挤的满满当当。 沈澜拿出帕子给儿子擦了擦油嘴,又帮他抹了抹小手,这才帮自己的嘴唇,专注的很,没有多看别人一眼。 思瑜也淡定自若,笑眯眯的看着母亲,母子俩对冲进来的人都视若无睹。 梅二夫人看着桌上的汤碗,眉头一皱,不悦全都写在脸上。 “沈姑娘,听说你大闹厨房,不知你对我们唐家有什么不满吗?” 思瑜好像才发现她的存在,奇怪的挑了挑眉,“姑婆婆,你听谁说的?根本没有的事,谁这么可恶造谣,还欺蒙主子呢。把人叫出来,我们面对面的对质。” 他推的干干净净,义愤填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梅二夫人怔了怔,多看了他一眼,纵然不喜欢沈澜,但这个女人生的孩子还是不错的,很机灵懂事。 她倒是舍不得骂思瑜,好言好语的说话,“小瑜,你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先站到一边,不要说话。” 思瑜托着下巴,一双大眼睛转个不停,“我哪句话不对? 姑婆婆,把人叫上来,否则就是你不讲道理,随意中伤唐家的主母哦。” 这话刺的梅玫心头大恨,火冒三丈,“谁是唐家的主母?谁承认了?” 她气的不轻,但思瑜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又不用你承认。” 梅玫气的浑身直哆嗦,要不是场合不对,她早就一巴掌招呼上去了。 敢这么奚落她,真不是东西。 将来落到她手里,就等着受罪吧。 梅二夫人冲她微微摇头,心里轻叹了口气,太沉不住气,被个小孩子一激,就暴跳如雷,这样怎么行呢? 她沉吟半响,扬起唤道,“陈氏,你来说。” 陈氏面有难色,苦逼的要命,她得罪不起小主子啊,但也不敢得罪姑奶奶。 两厢权衡,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回姑***话,我们忙的团团转的时候,沈姑娘带着小主子来闹事,嫌我们饭菜做的不好,嫌我们唐家不够尽心,还把我们全都赶了出去,也不知她在厨房里干些什么。哎,我们做下人的,哪敢说什么? 一口一声沈姑娘,根本不认这个女主人,还提什么我们唐家,分明是把沈澜当外人,还下了好多绊子。 她一说完,梅二夫人的眼睛眯了起来,冷声斥道,“沈姑娘,你既然进了唐家的大门,就得守唐家的规矩,万不可将外面乱七八糟的风气带进来,免得带坏了家里的人。” 沈澜坐姿端正,腰肝挺直,丝毫不见惧色,清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拂过,“带坏了谁?心术不正的人,需要别人带吗?心地善良的人,怎么也带不坏。” 说到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梅玫脸上,嘴角浮起一丝嘲讽,好像在暗示此女心术不正,心中有鬼,暗怀鬼胎。 梅玫勃然大怒,哪受得了这样的污蔑?大声怒斥, “你太放肆了,怎么能跟二婶婶这么说话?表哥还说你是什么王府郡主,我看你倒是像青、楼的妓、女……” 1355.狠狠虐(6) 她骂的太难听了,小思瑜气的两眼通红,整个人跳了起来,准备扑过去跟她拼了。 沈澜长手一伸,将小家伙揽进怀里,嘴角含笑,拍手叫好。 “梅大小姐见多识广,居然还去过青楼,见过妓、女,佩服佩服。”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面色青白交加。 这话要是传出去,梅玫的名声尽毁了,这世道哪容得一个千金小姐去青楼。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反正只要沾上边,这人就得脱层皮。 唐家更不可能要这样的儿媳妇。 思瑜两眼晶亮,佩服的一塌糊涂,娘好厉害啊,一句话就逼的对手分寸大乱,情势逆转。 梅玫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差点晕过去,发抖手指着她的鼻子,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你……” 不等她说完,沈澜淡淡的打断她,“梅大小姐,你不过是个客人,不方便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还是闭上尊口。” 不过是个外人,这手伸的也太长了,那就怪不得她将手砍了。 梅玫两眼翻白,嘴唇直哆嗦,身体摇摇欲坠。 梅二夫人见状,既心疼又怨其不争气,真是没用,对手一招就将她斩于马下,还怎么指望她将来当好唐家的主母一职? 但她再不中用,也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孩子。 她冷冷的看过去,“好厉害的小嘴,那我呢?我有资格管教你吗?” 她颇有气势,挟带着隐隐雷声。 可惜沈澜一点都不受影响,脸上波澜不兴。 “请问梅二夫人,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主子?还是长辈?” “当然是……”梅二夫人张大嘴巴,这才发现这问题太难回答了,不管如何选择,都不对。 主子?沈澜又不是奴婢,她算哪门子主子? 长辈?那等于承认了她的身分。 她纠结的脑袋都疼了,咬咬牙齿,“算是长辈,你是唐家的女人,我这个姑奶奶说你几句,都不行吗?” 梅玫的脸色发青,颇有怨意,怎么能承认呢? 哼,当妾都没资格的货色,有她在一天,这不守妇道****无耻就休想进唐家的大门。 众人都站着,但沈澜依旧坐着,看上去气定神闲,“不是不行,而是不该说的就不要说,免得伤了两家的情谊,毕竟您是梅家的人,是外姓人,而我是唐家妇,姑母,您说呢?” 她很有礼貌,轻声细语,声音甜美,但说出来的话却能把人气死。 众人面面相视,震惊万分的同时,不得不佩服她的胆色。 主子看中的女人果然不同凡响! “你……”梅二夫人纵然城府再深,也被刺激的脑袋充血,怒气直往脑门冲,“我是梅家的女儿。” 沈澜不徐不慢的声音轻轻响起,却让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天底下哪个出嫁的姑奶奶回头管娘家的事?说到天边,都没有这样的规矩,会被人笑死的。我敬您是长辈,才好言相劝,您听得进去那是两家的福气,听不进去,这亲戚情分也就到头了。” 1356.狠狠虐(7) “嘶”倒抽冷气声频频响起,众人被她的放肆惊住了,好大的胆子,居然当场就不给长辈面子,一口一声外姓人,丝毫不念半点亲情。 是不知天高地厚? 还是急于夺权? 还是恃宠而娇?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各有打算,但都抱着多看看的想法。 没办法,一个是掌管唐家家务事多年的姑奶奶,在家中的地位足举轻重,啸主子对她敬重有加,视若生母。 一个是为他诞下儿子的女人,还很是得宠,将来或许是唐家的主母。 这两个女人都不能得罪,哎,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梅二夫人气的面红耳赤,浑身发颤,怒极反笑,“好,很好,要是啸儿听到你这些话,不知会怎么看你?” 话语中隐隐有一丝威胁,她是唐家养女,深受唐家两代家主的宠爱,心高气傲,目中无尘,哪受过别人这样的顶撞? 而且是当着众多人的面,削她的面子,她要是不将对方打趴下,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思瑜抿了抿嘴,眼晴闪闪发亮,“我爹爹一定会哈哈大笑,得意的说,不愧是我唐啸的女人,够强!” 他学唐啸说话的语气惟妙惟肖,狂傲张扬,得意洋洋状,样子很有可爱。 “扑哧。”不知是谁,忍不住笑出声,小主子好有趣啊。 梅二夫人一眼扫过去,顿时鸦雀无声,全都脑袋低垂,双手放在腿边,恭谨的很。 沈澜冷眼看过去,不得不说,梅二夫人在唐家挺有影响力,在下人心中有着绝对的权威 。 不过想想也是,管了十几年的家,积威日盛,在唐家下人心里,是主母般的存在,绝对的权威。 梅二夫人倒是很沉得住气,态度矜持,“沈姑娘,你初来乍道,对唐家的规矩一无所知,我是一片好心,教教你规矩,没想到你如此无礼,不尊长辈,太过无礼,我身为唐家的长辈,不得不小惩一番,免得你越错越多,坏了唐家的一世英名。” 她面色一肃,板起脸下令,“来人,掌掴十下。” 这责罚算是轻的,但意义深长,若是这次被打了,以后就别想抬起头做人,更不要说当唐家的主母了。 梅玫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冷眼旁观,等着看好戏。 沈澜微微摇头,哎,气量太小了。 几名健壮的老嬷嬷冲过来,气势汹汹,如饿狼扑虎,想在主子面前献媚邀宠。 都是梅二夫人的忠心仆人,只听她一人行事。 人还没扑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迎面冲过来,吓的她们立马停下脚步,急急往后退,生怕撞上金贵的小主子。 思瑜挡在母亲面前,仰着下巴,手指着这些为虎作伥的奴婢,“谁敢上来?我让爹爹把他扔进大牢,一辈子都无法见天日。” 他的身份特殊 ,上上下下都不敢伤害他,就连梅二夫人也舍不得伤他,只是心中怨气难消,“你小小年纪,好毒的心肠,是你母亲教你的?这样的毒妇,我们唐家留不得。” 1357.狠狠虐(8) 她气场全开,气焰极为嚣张,完全把自己当成唐家的女主人。 可惜她再怎么嚣张,沈澜没有多看她一眼,理都没理她,只是微微低头看向儿子,“小瑜,吃饱了吗?我们走吧。” 小家伙眼珠一转,笑容灿烂,“好。” 母子俩手牵着手,旁若无人的往外走去,穿过重重人墙,淡然自若,气度不凡。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这对母子,不得不说,他们身上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凛然气质,就算没有锦衣华服,依旧无法磨灭骨子里的骄傲。 衣着简单,浅浅妆容,发间只有一枝白玉钗,别无其他首饰,但行走在人群里,是最闪亮的那个人,只要有她在,其他人都成了陪衬。 有一种人,看似淡漠如水,但永远是最耀眼的,谁都盖不住她的风华绝代。 梅二夫人却气的吐血,敢无视她? “还愣着干吗?快上啊。” 那几个下人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发毛,但在主子的催促之下,只好动手。 “沈姑娘,得罪了。” 但还没碰到她的衣服,那几个人忽然手上一刺,顿时痛彻心肺,失控的尖叫起来,“啊。” 众人面色惊慌,纷纷退散,不寒而粟。 梅二夫人和梅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几步,面面相视,“你使了什么妖术?快来人,拿下这个妖孽。” 沈澜站在人群里,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漫不经心的拂了拂发丝,但说出来的话有如淬毒的箭,“谁敢?你们敢以下犯上?唐家的家规,以下犯上,诛三族,诸位,准备好了吗?” 她声音淡淡的,但浑身散发着威严,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额头全是冷汗,畏畏缩缩,更像是被围观的一方,“这……” 再怎么说都是家主带回来的女子,得宠的很,而且生了唐家唯一的子孙,或许是唐家的继承人。 这样的身份,谁敢不长眼睛撞上去? 但姑***性子向来严苛,眼睛掺不进半点沙子,谁得罪了她,后果很惨。 梅二夫人再有城府,一再的打击,也有些气息不稳,眼神一闪,闪过一丝杀机,顾不得其他了,“别听她的鬼话,啸儿不会听她摆布的,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女人,根本不配当唐家妇,不用理会她,就算打死了,一切有我挡着。” 众人面如土色,吓的浑身发抖,面面相视,谁都不敢上前一步。 开什么玩笑,配不配的,只有主子说了算。 姑奶奶虽然姓唐,但毕竟是梅家的人,她做不了唐家家主的主。 她管家管的再好,到最后也要放手,将权利双手转给唐家真正的女主人。 见他们迟疑不决,梅二夫人脸上染上怒气,梅玫双手紧握,大声喝斥道, “还傻站着干吗?没听见二婶婶的话吗?” 她的话更没人听了,不过是厚着脸皮硬是住在别人家里的客人,主子又不喜欢她,她再讨好姑奶奶有什么用? 但又不好当众拂了她的面子,一时之间僵在当场,不知所措。 1358.狠狠虐(9) 梅玫眼中闪过一丝阴影,暗暗咬牙,真的不一样了。 昨天这些人还对她必恭必敬,将她当成唐家主母般的讨好奉承,但今天明显态度变了,犹豫不决,左右摇摆,全是些墙头草。 她心里越发坚定了要除去这对母子的心,一个都不能留,侧了侧下巴,“不敢动手吗?春梅秋菊,你们去。” 从她身后闪出两个身手灵巧的丫环,微微一礼。 “是,主子。” 她们是梅家放在她身边保护的女侍卫,只听她一个人的命令,是她的死忠。 这两个人身形一闪,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运气一挥,剑身瞬间笔直,发出嗡嗡的声音。 众人吓了一大跳,这玩真的? 沈澜眼神一沉,将儿子拉到身后,掩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弹了弹,“你们是梅家的丫环,却在唐家耀武扬威,意图刺杀唐家少主,好大的胆子。” 这话顿时激起了唐家诸人的怒意,同仇敌忾,个个跳出来挡在沈澜面前,大声怒斥,“快放下剑,这是唐家,你们梅家人在我们唐家如此嚣张,真是太可恨了。” “唐家人容不得外人欺负。” “想伤害我们的小主子,除非踩着我们的尸体过去。” 沈澜什么都没做,就将局面搅的一团乱。 梅二夫人皱着眉头,头痛不已。 梅玫惊呆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两个梅家丫环错愕震惊,有些迷惑,她们还开始攻击,就被一大帮人围住,大有对掐的架式,她们武功虽高强,但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心里没底,心虚着呢。 春梅反应很快,心思转了几转,有了主意,“沈姑娘,我们绝对不会伤害唐家小少爷,但若是不小心伤着了,全是你害的,要是你真的在乎你的儿子,就束手就擒,免得我们浪费力气。” 沈澜笑了,眉眼弯弯,露出几颗洁白的门牙,毫不掩饰心中的嘲讽,脑袋坏了吧,居然想让她主动送上门,任由她们宰割? 梅家的人怎么都这么愚蠢? “要战就战,要杀就杀,说那么多屁话干吗?梅家全是像你们这种孬种?” 春梅被彻底激怒了,挥剑就要冲上来, “找死。” 但前面的人太多了,她举起长剑左右冲击,所到之处,尖叫连连,乱的一塌糊涂。 一个不大的厨房鸡飞狗跳,到处是人,场面很是混乱。 一声怒喝猛的响起,“你们都想干吗?想造反吗?” 众人的动作都顿住了,像按了停止键,齐齐朝门口看过去,只见唐啸一脸的铁青,恶狠狠的瞪着所有人。 众人身体一抖,脚下发软,扑突声不绝于耳,跪了一地。 “主子息怒,不是我们,是外人想害小主子,我们是唐家的人,当然是护着小主子的。” “对对,您是我们的主子,谁敢对您无礼?我们都心甘情愿受您的驱使,没人敢造反。” “我们都是唐家的下人,哪有眼睁睁的看着外人欺负小主子的道理?。” 众人七嘴八舌表忠心,唐啸怒火中烧,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桌子轰隆一声,轰然倒塌,碎成无数片,“怎么回事?谁想害我的儿子?” 1359.狠狠虐(10)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梅玫身上,有着不谅解。 吃唐家的,喝唐家的,穿唐家的,却欺负唐家的小主子,狼心狗肺。 梅玫脸色大变,额头全是热汗,他怎么回事了?不是去了别庄处理大事吗?按理说,最起码三天后才能回来。 她心乱如麻,抢着开口,“表哥,是一场误会,你听我解释……” “爹爹,我怕。”一道清脆的童声响起。 只见思瑜一脸的害怕,两眼泪汪汪,一副被吓的不轻的模样。 沈澜嘴角一抽,垂下脑袋,掩去眼中的笑意。 唐啸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涌,心疼的上前抱起儿子。 “小瑜,别害怕,有爹爹在,看谁敢欺负你?” 他极力安抚儿子,目光不受控制的扫向沈澜,见她低着脑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肩膀微微耸动,有一丝脆弱。 他顿时气炸了,趁着他不在,就对付他的妻儿,狗胆包天。 小家伙趴在他怀里,小脸可怜兮兮的躲在他脖子处,“爹爹,这两个女人要拿剑杀我,我好怕啊。” 小小的身体发抖,眼眶泛红,像受尽了委屈。 在场的下人都忘了他刚才的强势嚣张 ,眼中只看得见小主子在哭,心酸不已的同时,更是气愤难当。 在唐家的地盘,当着这么多唐家人的面,他们的小主子居然被人欺负成这样,他们还有何颜面见家主? 护主不力啊。 唐啸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气,冷冷的看向春梅秋菊,两个丫环打了个冷战,身体抖的像得了病,手中的软剑哐一声掉在地上,捡都不敢捡起来,脑袋恨不得埋在胸前。 好可怕啊。 梅二夫人急了,这事要是处理的不好,唐梅两家从此就有了间隙,生分了,这是她万万不想见到的。 “啸儿,没有这么一回事,她们只是……吓唬一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们怎么可能杀人?” 唐啸冷冷一笑,寒气森森,“哦,吓唬我的儿子,谁给她们的胆子?” “这……”梅二夫人为了保住侄女,豁出去了,狠狠瞪两个丫环一眼,“你们还不快跪下,给啸儿赔个不是,啸儿,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她们吧。” 两个丫环暗暗叫苦,这是要将所有的罪名往她们头上扣,但身为下人,别无选择,双双跪在地上,拼命哀求唐家主子饶命。 唐啸嘴角一勾,扬起一抹淡笑,清冷无比,似冬日的寒雪。 “姑母,您难道不姓唐吗?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唐家人,而坐视不理呢?连下人都知道护主,您是我的姑母啊。” 他很是痛心疾首,是,人都是偏心眼的,梅玫在她身边长大,跟她的亲生女儿没有什么区别,护着她是一种本能。 这一点他不怪她。 但没有护住唐家的子孙,却是失了立足的根本,她可是唐家养大的,就算嫁为人妇,唐家对她依旧照顾有加,甚至任由她主掌唐家的大小事。 她能活的这么滋润,这么风光,全是托了唐家的福。 可她是怎么回报的? 她,让他很失望! 1360.狠狠虐(11) 他生平第一次当众给最敬爱的姑母没脸,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梅二夫人心口一痛,眼眶泛红,眼角全是晶莹的泪花,“啸儿,我是被吓到了,没能及时阻止是我的错,但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她解释了一大堆,但唐啸的脸色依旧很难看。 她不禁急了,搅尽脑汁开脱,“这事吧,其实也不能全怪这两个丫头,事情是这样的,陈氏,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陈氏是她的人,十五年就投奔效忠于她,最忠心不过的。 这也是她从厨房开始发难的原因之一。 厨房的头头陈氏本来缩在角落里,两不相帮,恨不得缩成小团,没人看见她。 但天不从人愿,她只好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脑子转的飞快,一脸的为难纠结。 “我……”她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痛苦的做出决定,“小主子肚子饿了,夫人给小主子煮了一碗面,全是我们做下人的错,没有服侍好主子,让主子受委屈了。” 谁都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全然否决了前头的那番话,个个张大嘴巴,惊讶莫名。 梅二夫人眼前发黑,气的面红耳赤。 “陈氏,你敢叛主?” 居然二面三刀,在最关键的时候捅她一刀,狗奴才,她死定了。 但唐啸越发冰冷的目光让她动弹不得,他淡淡的看着跪倒在上的人,“陈氏,你是唐家的下人?还是梅家的奴才?” 声音很清冷,也平静,但落在陈氏耳边,有如轰雷阵阵,吓的魂飞魄散,拼命表忠心。 “奴婢从小卖身给唐家,跟梅家没什么关系。” 她真是傻子,怎么就脑袋不清楚的跟小主子作对。 姑奶奶就算对她有大恩,也是梅家人,她岂能叛主? 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啸主子手里,想让他们生就生,想让他们死就死。 啸主子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死在他手下的人可不少。 唐啸看了她半响,看的她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果然识时务。 梅玫又气又急又恼,忍不住出声怒斥,“陈氏,你怎么能这样?二婶婶对你全家都有大恩,你岂能辜负她?” 陈氏猛的抬头,毫不客气的顶回去。 “梅大小姐,这关你什么事?你好像姓梅吧。” 梅玫的脸涨成猪肝色,好啊,连个下人都敢顶撞她了,她还有什么脸面? “我不能让人欺负二婶婶,谁敢欺负她,我就跟谁拼命。” 思瑜嘴角直抽,这女人除了拍马屁,抱大腿,还会什么? 不过还算她聪明,除了依靠梅二夫人,她还能靠谁? 梅家再有本事,再有权势,跟唐家比起来,天差地别,想跟唐家斗,恐怕会渣都不剩。 梅家人不是傻子,哪肯轻易得罪了唐家?只想攀上唐家的大腿吧。 他抬起头,忍不住冲她嚷道,“唐家的姑奶奶会没用到被人欺负?那我可会看不起人哟。” 梅玫两眼通红,神情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你年纪虽小,却被人教坏了,唐家有你这样的子孙,真是可悲。” 1361.狠狠虐(12) 思瑜拍了拍唐啸的胳膊,唐啸会意的放他下来,小家伙小手叉腰,撇了撇嘴,不屑至极,“梅家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可以去死了,对了,这到底是唐家?还是梅家?” 他伶牙俐齿,口齿清晰,反应极快,攻击力也极强。 梅玫哪是他的对手?脑袋嗡嗡作响,羞愤欲死。 唐家的下人脸上都露出笑脸,有荣与焉,这就是他们的小主子,好厉害。 唐啸忍不住轻笑,不愧是他的儿子,好。 见儿子火力十足,没有危险,干脆就让他玩玩,唐啸转身走向沈澜,拉着她的胳膊问长问短,关心备至。 沈澜很是无奈 ,开始时有些害羞尴尬,但见他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干脆也厚首脸皮,无视别人的存在。 陈氏陪着笑脸恭维,“少主说笑了,这当然是唐家的山庄。” 思瑜眼珠一转,笑眯眯的问道,“遇到不知进退的客人,该如何处理呢?” 陈氏心里一惊,但不敢回避,她除了投靠少主,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逐出山庄,永不许上门。” 思瑜挑了挑眉,长长的睫毛还湿润,但已经没了脆弱的神色,“那你们还等什么?” 众下人面面相视,面有惊色,但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出声逐客。 “梅大小姐,请走吧。” 梅玫气极败坏,两眼通红,快要晕过去了。“二婶婶,他们都欺负我,快帮帮我。” 梅二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反常的没有开口说话,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思瑜,神情很是复杂。 这就是唐家的下一代,好厉害的手段,好强势。 忽然之间,她觉得很累很累,辛苦了那么久,难道是一场空吗? “啸儿,说句话吧。” 唐啸正和沈澜说笑,两人高高兴兴的缩在角落里,听到叫声,他微微蹙眉,扫了儿子一眼, “你们闹什么?” 梅玫委屈的泪流满面,大声哭诉, “表哥,他们全都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人,表哥,你要帮帮我。” 明明安排的天衣无缝,准备将他们子修理一顿,可为什么反而变成自己倒霉? 怎么会这样? 侍卫们大声禀道,“回主子的话,是少主的命令,我们都不敢违抗。” 唐啸一听这话,脸上酃出欢容,“哦,是小瑜的命令,那全听他的。” 儿子干的不错,今日的表现让大家都刮目相看,唐家的人都服了他,认了这个小主子。 这命令压下来逼他们认主,和发自内心的心悦臣服,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当唐家的家主没有那么简单,最要紧的是,要驾驭手下,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卖命。 “表哥……”梅玫惊怒交加,身体一晃,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梅二夫人吓的魂飞魄散,泪流满面, “玫儿,你怎么了?快醒醒,别吓我。” 唐啸微微摇头,一手牵着沈澜,一手牵着儿子避到一边,没有插手。 梅二夫人手忙脚乱的让人将梅玫搬回院子卧室,又让人去找大夫,忙的团团转。 思瑜眼珠一转,忽然仰起小脸笑道,“爹爹,娘,我们去凑凑热闹吧。” 唐啸嘴角一扯,还没玩尽兴啊?不过儿子的请求,他永远也不会拒绝,拉着妻儿慢悠悠的晃过去。 大夫匆匆赶来,诊了半天的脉,表情很是凝重。 梅二夫人胆战心惊,面色发白,“大夫,她还好吗?” 1362.以退为进(1) 思瑜托着下巴,好奇的张望,看他们玩什么花样。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折腾,大局已定,很难再翻盘了。 沈澜忍不住轻拍他的小脸蛋,让他别这么张扬,小家伙皱了皱鼻子,笑的很是开心。 这能怪他吗? 谁让这些人不知进退呢? 不玩白不玩! 那大夫偷偷看了唐啸一眼,一脸的沉重,未语先轻轻叹了口气,“受刺激太大,需要静养,不能随意搬动,凡事都不要刺激她,多让她一些,病人心情舒畅,自然就好起来。” 沈澜嘴角一抽,说的还挺像一回事,不能随意搬动?那就不能将人赶走喽。 看来是打定主意死活都要赖在唐家。 梅二夫人连连点头应了,“请大夫开药方。” 那大夫依言开了个药方,梅二夫人连忙让丫环照着抓方子熬药。 “啸儿,你梅表妹身体虚,受不得刺激,暂时不能移动,你以后能不能让着她? 让?怎么让?她说什么,别人就听什么? 开什么玩笑。 他岂是被人摆布的傻瓜? 他越发的反感, 冷冷的道,“姑母,表妹总归是梅家的人,是不是该写封信给梅家?等她病好了,就回家好好休养吧,免得别人怀疑我们唐家亏担待了她,唐家名声受损是小,累的梅表妹嫁不出去就罪过大了。” 他神情冷淡,任谁都听出了他的不悦之情。 他将梅玫和唐家撇的干干净净,嘴里叫着梅表妹,但跟陌生人差不多。 但梅二夫人硬是装作听不懂,语重心长的劝道,“这是心病,啸儿啊,念在你表妹对你一片诚心的份上,就娶了她吧,你们都知根知底的,她的家世长相都配得上你……” 她不顾长辈的身份,低声下气的哀求,姿态摆的很低,一心想撮合两个年轻人。 沈澜无语望天,该说她目中无人呢?还是说她不会看人眼色? 思瑜就沉不住气了,小嘴微嘟,很是气恼。 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还是人家长辈呢。 唐啸面色平静,淡淡的道,“姑母,你又忘了,我已经娶妻生子了。” 梅二夫人怔了怔,其实她根本不承认这桩婚事,不承认这个侄媳妇。 但她不想触怒了侄儿,不想当众驳回,只能再退一步。 “那两头大,平妻也好……” 她没有特别说明谁为正妻,谁为平妻,打着混水摸鱼的主意。 反正有梅家当靠山,一品大员的孙女怎么可能当妾呢? 她才不信沈澜真的是王府出身呢,就这么几家王府,她可没有听说有这样一个女儿。 但她注定要失望了, 唐啸不假思索的一口拒绝,“我们唐家没有这个规矩,一夫一妻,永不纳妾,更没平妻之说,这种话姑母以后少说,澜儿会心里不舒服的,小瑜也会记在心里。” 梅二夫人愣住了,神情变换莫测,忽然走到沈澜面前,作势要跪下去。 “沈澜,我给你跪下了,你就看在我这个长辈的面子上,成全那孩子的痴心吧,我怕她会想不开……” 1363.以退为进(2) 沈澜皱了皱眉头,朝后退了几步,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姻缘天定,半点不能强求,梅二夫人,与其求我,不 如劝她想通,啸哥哥可不能违背了祖宗遗训,更不可能停妻再娶。” 事已至此,她还不肯死心,这事情也太古怪了。 梅二夫人哪肯真跪她,只是做做样子,但没想到她拒绝的如此干脆,一点情面都不留,甚至扯出了祖宗遗训这个大帽子。 她不由的恼羞成怒,面色通红,“你的心真够硬的,要是换了你,别人这么对你……” 沈澜忍不住笑了,笑的那么嘲讽。 “不可能,君若无情我便休,我不会没有尊严的强求不属于我的男人。” 死缠烂打只会招惹男人的厌恶,要么一击而中,要么干脆利落的抽刀断情。 两人一来一往,斗了几个回合,大夫都听呆了,都忘了回避,等醒过神来,大为窘迫,拱了拱手想不动声色的避开。 思瑜早就盯上了他,冲上去拦住他的去路,伸出白嫩的小胳膊,“大夫,帮我诊诊脉。” 他的声音很响亮,众人都看了过来。 大夫吓了一大跳,却不敢得罪他,“小公子,你哪里不舒服?” 他小心翼翼的替小家伙把脉,脉相很稳,很健康。 思瑜眼珠滴溜溜的转,精灵古怪,却摆出一副苦瓜脸,“我胸口闷,脑袋嗡嗡作响,是不是也受了太大的刺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朝内室看了一眼,格外意味深长。 大夫的心扑突扑突跳的飞快,怀中的两个金元宝捂的发烫,有如两个火药星子,随时会引炸。 他额头全是热汗,脸色发青, “少主您……” 他想死的都有了,这孩子一定看穿了那些勾当,想折腾他呢。 他急的团团转,不知该如何脱困,看着笑意盈盈的小娃娃,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不要动怒,凡事心平气和,自然不药而愈。” 见他识相,思瑜微微一笑, “那我也受不了刺激?” 大夫抹了把汗,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是。” 天啊,他连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太丢人了,居然被个孩子盯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胆战心惊。 思瑜满意的眯起眼睛,扬声大叫,“大家都听见了?以后不许给我气受。” 众人齐齐晕倒,绕了半天圈子,就为了这句话吧。 不得不说,这孩子心思灵敏,手段高明,是个中高手,哪像个六七岁的孩子啊。 唐啸嘴角直抽,这孩子太精灵古怪了。 有这样一个儿子,老子表示压力很大。 沈澜强忍着满腹笑意,轻轻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这脑袋也不知怎么长的,硬是比别人多几根筋。 这样一来,梅二夫人满肚子的委屈硬是全咽了回去,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不错,她是梅家的媳妇,对梅玫疼爱有加,视若亲生,怎么疼宠都不过分。 但她同样是唐家的女儿,唐家的血脉对她也很重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对得起疼她的两代家主? 1364.以退为进(3) 一回到屋子,唐啸扶着桌子,朗声大笑,笑个不停。 思瑜莫名的心虚,小脸微红,眼神乱晃,“爹爹,你笑什么?我今天受了好多委屈,吃人家的剩饭剩菜……” 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必须反击啊。 他才不会任人欺负呢。 唐啸脸色一变,很是歉疚心疼。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疼惜都来不及,怎么舍得他受半点委屈? 可恨姑母为了一已之私,出这样的烂招,让妻儿受了委屈,想想就生气。 沈澜皱了皱眉头,轻声低喝,“小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罪魁祸首已经被整的挺惨。 她不忍见他左右为难,夹在中间难做人。 唐啸拍案而起,面色阴沉的可怕,“好大胆的奴才,欺侮幼主,罪不可恕。” 沈澜不由苦笑,这人啊。 “算了吧,她们也是受人摆布,不过量她们以后不敢再生事了。” 唐啸无颜以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满脸的赞赏,“儿子,你很捧。” 他的表现让身为父亲的他,感到很骄傲。 不仅能照顾好自己,还能保护母亲,气势丝毫不输于他人。 不愧是唐家的子孙。 小家伙小脸红通通,有些害羞,“娘也很厉害的。” 父子俩不约而同的朝沈澜看过去,只见她面色苍白的吓人,捂着心口,额头渗出冷汗。 唐啸脸色一变,扑过去扶住她,惊吓不已。 “澜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药呢?在哪里?带了吗?” 思瑜也害怕的直跳脚,紧紧牵着她的手,生怕她消失似的。 唐啸平日里多沉稳的人,此时也慌了手脚,乱哄哄的四处寻找灵药,还是思瑜机灵,在床边找到了母亲常吃的保心丸,连忙递过去。 沈澜服下药丸,闭目养神了半天,才缓过来,但气色还是很差,睁眼看着紧张的父子俩,她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声。 面上却挂着一抹淡笑,尽量云淡风轻,不想吓到这对父子,“我没事了,你们不要担心,只是累着了……” 思瑜这才扑过去,紧紧抱着母亲的腿,小身体微微颤抖,惊吓过度。 吓死他,娘可不能有事。 唐啸亲自动手铺床,扶着她躺在床上,怜惜的拭去她额头的汗珠,懊恼不已,“是我太疏忽了。” 她的身体本来就弱,又一路奔波,累的不轻,再加上这些破事,就支持不住。 他后悔的不行,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不该让她受累受气的。 沈澜很累,浑身没力气,体力不支,眼皮困倦睁不开,“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去陪小瑜玩吧。” 话音刚落,她就合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思瑜眼眶一红,眼泪就流下来了。 唐啸低下头,轻轻在她光滑的额头落下一吻。 “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回应他的,是细细的鼻息,恬静的睡颜。 唐啸牵着儿子走出屋子,思瑜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泪珠滚落,害怕极了,“爹爹,我好担心娘,她的气色越来越不好。” 1365.以退为进(4) 唐啸心口一阵刺痛,黯然神伤,轻轻拥着孩子,“你娘很坚强,为了我们父子,她会撑下去的。” 她坚持了那么久,一个人带大了儿子,怎么可能舍得抛下一切离开? 思瑜紧紧抱着父亲的胳膊,眼泪掉在他肩膀上,闻着熟悉的味道,浮起一丝淡淡的心安。 有人依靠,有人守护的感觉真好。 父亲说的对,娘不会有事的,她说过,还想看他成亲生子呢。 娘向来说话算话,这次也不会例外,一定是这样的。 沈澜一觉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男人,他一直守护着她吗?一丝暖意涌上心头,嘴角扬起一抹淡笑,“我睡了多久?天黑了?什么时辰了?” 看着她醒过来,他的眼睛瞬间点亮,轻轻摸上她的额头,试了试体温。 “你睡了一天一夜,把小瑜吓坏了,乖乖躺着别动,我去叫大夫。” 他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沈澜连忙叫住他,“回来,我好好的请什么大夫?我就肚子饿,快给我吃饭。” 他上下打量,犹然不放心,“真的没事?千万不要瞒着我。” 他都被吓怕了,看着一直沉睡不醒的她,他的心提的高高的,生怕有个万一。 要不是大夫一再的保证她好好的,只是疲劳过度,他哪还坐得住?! 沈澜心里软软的,像一汪春水,说不出的喜悦,“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发誓……” 第一眼就看到他,这感觉真好,她不再孤单的一个人,不再独力承担养育儿子的重任,不再害怕睡下后再也醒不过来。 儿子有他照顾,她很放心。 唐啸没好气的捏捏她的小脸,“发什么誓?我让小瑜去睡了,明天一早就来看你。” 他吩咐下去,不一会儿,丫环就送上一个食盒,他挥退丫环,亲手喂她吃东西。 “尝尝鸡丝粥,熬的熟烂,最适合消化,还有酸辣菜心,最开胃……” 都是她喜欢的菜式,清爽简单,又开胃。 一个细心的喂食,一个安安心心的张嘴要吃,没人说话,只闻咀嚼的声音,空气中流淌着丝丝甜意。 沈澜一边吃,一边怔怔的看着英俊的男子,她这一生从未像此刻般平静喜乐。 “吓到你了?对不起。” 唐啸的动作一僵,心口隐隐作痛,“别说傻话,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粗心大意,也不会……让你受苦。” 沈澜笑的甜甜的,不带一丝阴霾,“我哪里受苦了?睡的好,吃的好,胃口也好,来,你也吃一口,很香吧。”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感受那分沉甸甸的充实感,“澜儿,以后不要这么吓唬我,我受不住。” 他难得一见的真情流露,沈澜眼眶一热,差点泪流,只是昏睡了一天一夜,他就如此担惊受怕,以后可怎么办? 要是她哪天走了,他又该如何自处? 会自暴自弃,一蹶不振?还是心灰意冷,沉浸在痛苦中惶惶度日? 一想到这,她就心痛的不能自己。 情若有情,天亦老。 情深不寿!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活到七老八十,陪着他一起变老。 可是……现实总是冰冷的。 1366.以退为进(5) 她自觉身体恢复健康了,但唐啸父子不放心,逼着她躺在床上静养,不许她下床走动。 父子俩联成一片,态度很是强硬,她实在没办法,只好乖乖听话,所幸有儿子时刻陪在身边逗乐耍宝,倒也不寂寞。 至于梅二夫人陪着梅玫养病,闭门不出,万事不管,将家事全都扔给唐啸,诺大的家业没人掌管是不行的,只好亲自打理,临近隆冬,事情千头万绪,南方的生意又出了一点事,忙的团团转,只有晚上才能陪在沈澜身边。 母子俩说说笑笑,自得其乐,丫环们都守在门口,没有号令,不敢进内室。 厨房大闹一事,唐家的下人无形中接纳了沈澜这个人,视她为主子,,态度也跟着转变,热情又恭谨,殷勤的不行。 沈澜虽说在养病,但过的很是滋润悠哉。 一名丫环撩起帘子走进来,恭敬的行了一礼,“姑奶奶来了,就在院子里,说是来探病。” 沈澜母子俩面面相视,有些惊讶,这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天撕破脸皮闹成那样,她怎么还有脸来? 小家粉嘴唇微嘟,闹脾气,“娘,别见她。” 沈澜嘴角一抽,长辈来探病,天经地义,哪有不见的道理? 再说,她也想探探对方的底。 “请她进来吧。” 小家伙跺了跺脚,很是不高兴,眼珠一转,脱下鞋子一丢,跳上床撩起被子钻了进去,抱着娘亲的腰哼哼了几声。 他不想见那个讨厌的姑婆婆,偏心眼,又爱欺负人。 居然发起小脾气?!沈澜既好气又好笑,小家伙来越娇气了,这就是有人宠的后果啊。 梅二夫人进来时,小家伙已经藏好身形,掩的看不出来。 她在几步远处停下脚步,一反过去的嚣张,满脸的慈爱,“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沈澜怔了怔,咦,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面上却不露,笑意盈盈的道,“多谢梅二夫人,我并无大碍,是啸哥哥太小心了。” 梅二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黯然神伤,好像心事重重,纠结而痛苦, “啸儿他怪我,哎,全是我的错,沈澜,我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你别跟我一般计较。” 她主动认错,不顾自己身为长辈的面子,低声下气的道歉,姿态摆的很低。 这对任何一个长辈都不容易,但梅二夫人却说的自然无比,毫不阻碍。 沈澜挑了挑眉,很是意外,这是玩什么? 她心思飞转,暗暗提防,轻描淡写的开口,“梅二夫人多心了,只要不犯我,我也不会主动招惹是非。” 她既没说原谅,也没说道歉之类的话,只是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主动若事,但别人的挑衅,她不会手软。坚决打回去。 不管她玩什么花样,她都奉陪。 梅二夫人像是没听出言下之意,格外动感情,“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叫我姑母吧,你连儿子都给啸儿生了,是一家人了。” “这……”沈澜这回真的傻眼了,她变的也太厉害了。 1367.以退为进(6) “这……” 这算是接纳她吗? 她怎么觉得怪怪的? 门口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叫姑母吧。” 唐啸不知何时来的,嘴角含笑,心情看上去极好,眉飞色舞,神采飞扬,面如冠玉,一袭白衣衬的他翩然若仙。 梅二夫人眼眶一红,一脸的歉疚和自责,“啸儿,姑母愧对你啊,是我私心太重,把沈澜害苦了,我给她赔个不是,我没脸见你,等玫儿身体好些,我们马上离开。” 她向来强势,眼中无人,全是别人的错,她是永远也不会错的那种人,忽然之间变的这么软弱,将错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诚心诚意的道歉。 唐啸反而有些过意不去,再多的怨气也消了,柔声劝道,“姑母不必如此,您是我的长辈,这也是您的家,喜欢就多住住,只要您想的开,我和澜儿很欢迎您住下。” 梅二夫人喜极而泣,“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不枉我疼爱你一场,不过快过年了,我也该回梅家了,等明年开春,我再回来做客。” 做客?沈澜挑了挑眉,却没有说什么。 唐啸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姑母,这天气太冷了,不适合赶路,过完年再说吧。” “这……”梅二夫人一脸的犹豫不决。 唐啸冲沈澜使了个眼色,挤眉开眼,沈澜不由在心里苦笑了一声,“是啊,姑母,就听啸哥的。” 梅二夫人这才勉强答应下来,感动的热泪盈眶, “澜儿,你能不念旧恨,如此宽宏大量,我的心……很是感动,又是自责,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否则我的心里怎么过得去?” 从沈澜变成澜儿,顿时拉近了距离,亲热的不行,好像从未发生过不快的事。 她从丫环手里接过几个锦盒,亲切的笑道,“对了,听大夫说,是天生的体虚,我这里有几株百年老山参,最有功效,吃着如果好,再去我那里取。” 沈澜偷偷撇了撇嘴,笑吟吟的点头,“好,姑母费心了。” 梅二夫人高兴坏了,主动拉起她的手,她身体一僵,半响才恢复如常。 “你能不怪我,我就很开心了,澜儿,你快好起来,我还等着你给我们唐家开枝散叶呢。啸儿,你可要好好待她,否则我可不答应。” 沈澜笑脸一僵,勉强没有推开她。 又说了几句,梅二夫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沈澜如释重负,感觉脸都笑僵了。 小家伙从她身后坐起来,撇嘴嘲笑道,“总算走了,话真多。” 什么赔礼道歉,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诚意。 总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他可是很敏感的哦。 唐啸微微蹙眉,这么大了,怎么还睡在娘亲床上?白了他一眼,不过没啥威力,“不许没礼貌,不管如何,她都是你的长辈。” “可是……”思瑜委屈着很,扑进母亲的怀里求援,“娘。” 他哪里说错了? 他就是不喜欢那个老女人嘛。 1368.连环阴谋(1) 他还是个孩子,自然能率性而为,但唐啸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沈澜轻轻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劝道,“你爹说的对,纵然有千般错,总是你的长辈,不可失礼,免得世人对你有所误会。” 后面一句才是关键,她自己虽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却不希望儿子的名声太差,被人唾弃。 思瑜最听母亲的话,不管心里怎么想,乖巧的应了一声,“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沈澜有些欢喜,又有些无奈,这孩子的性子到底像谁呢? “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思瑜这才真心的笑了起来,缠着母亲撒娇,“要吃四喜圆子,酸辣鱼片,还要吃火锅……” 他说了一大堆,不仅是他喜欢的菜,也是母亲喜欢的。 小家伙眉眼弯弯,浅笑盈盈,看的沈澜心情大好,“好,都依你。” 她召来丫环,一一吩咐下去,末了指了指桌上的老山参,“让厨房炖锅老母鸡人参汤,这个拿去炖……” 话还没说完,唐啸就打断她的话,冷冷的道,“这人参收好先不用,去库房取一枝老山参炖汤。” “是。”丫环低眉顺眼应了一声,悄然退下。 沈澜眼神一闪,“她亲自拿来的东西不会有问题,她没有那么傻。” 唐啸抿了抿嘴,神情很是复杂难言。 “小心驶得万年船。” 语气很是低沉,说不出的纠结。 沈澜揉了揉酸痛的眉心,似笑非笑,“你姑母也算是个人物,能曲能伸,以退为进,手腕很是高明嘛。” 这样一来,梅玫也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果然是好计。 不知是想出来的? 如果是梅二夫人的主意,不得不说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如果是梅玫的主意,那不得不防。 唐啸不由苦笑,“她毕竟是唐家的女儿。” 一句话包含了无数个意思,怅然若失。 思瑜母子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然后互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澜总算是能起来走动了,静极思动,牵着儿子在花园里闲逛,唐家的花园美不胜收,奇花异草,花木葱郁,纵是初冬,依旧是满眼葱绿,百花齐放,蝴蝶翩翩起舞,有如春天的繁华似锦。 母子俩还是第一次出来逛,两眼都看不过来了,不时的驻足欣赏。 看着清澈湖水里的小鱼儿,小家伙吸了吸口水,好想吃啊。 “娘,明天吃烤全羊,好不好?” 上次吃过一顿,吃的他口水直流,舌头都快吞下去了。 可惜爹爹不许他多吃,说什么口食之欲要控制,切,他还是小孩子,大道理不懂。 不对,明明是耍他嘛,。 变着法子逼他主动讨饶呢,哼,他就不开口。 沈澜忍不住抿嘴偷笑,“好,给你做。” 父子俩经常斗法,斗来斗去,都有输赢,她在一边观战,挺有趣的。 旁边传来一阵阵微弱的抽泣声,很是可怜。 思瑜小手搭在眉心,顺着哭声看过去,掩在花丛中有一抹葱绿色的衣衫,“咦,那丫环怎么了?” 1369.连环阴谋(2) 唐家的丫环统一的上身葱绿比甲,下身嫩黄百折裙,很好认的。 沈澜注视了几眼,微微摇头,虽然哭声很凄惨,但她无意上前帮忙。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不堪触碰的角落。 母子俩转身准备离开,才走了两步,忽然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姑娘,小公子,请等等。” 那丫环像阵风般冲过来,扑突一声跪倒在他们面前,哀哀的哭泣。 思瑜看清她的脸,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脸肿的像猪头,都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你的脸被谁打的?你是谁的丫环?” 这下手也太狠了,都快毁容了,惨不忍睹。 那丫环仰起脑袋,一双眼睛红肿不堪,“奴婢秋分是梅家大小姐的贴身丫环,只因我家小姐一病不起,心情焦燥,就……” 沈澜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 “所以就拿你们下人出气?唉,真可怜。” 她轻轻叹了口气,一脸的同情。 要是没记错,梅玫身边有六大丫环,秋分、白露、小雪、大雪是从梅家带来的,跟她一起长大,极为忠心,而春云、春雨是唐家旧人,由梅二夫人指给她的。 梅二夫人也是六个大丫环,而她身边只有四个大丫环夏清,夏露,夏荷,夏兰,儿子身边是两个大丫环,至于唐啸,用的是小厮,丫环近不了他的身。 这配置本身就有问题。 思瑜奇怪的看了母亲一眼,这是梅家的人,管他们的死活呢。 因为梅玫这个人,所以他梅家人没有什么好感,一听她开口介绍身份,原先的些许怜悯顿时飞走了。 见沈澜搭理她,还这么关心,秋分精神一震,越发哭的伤心,呜呜咽咽,“奴婢全家世代是梅家的奴婢,任凭主子打骂,都不敢有半点怨言,但……” 她欲言又止,好像被打怕了。 思瑜皱起眉头,没好气的催促。 “有话就快说,我们还有事呢。” 他一点都不感兴趣,也没有插手管闲事的意思。 秋分心中暗惊,身体轻轻颤抖,两眼泛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鼓起勇气哭诉,“我早上一时错手,砸了我家小姐最喜欢的杯子,小姐就要将我交给人牙子卖掉,唐夫人,求求您救救我,我不想离乡背井,远离父母朋友,颠沛流离,唐夫人,求您了。” 她改了称呼,从原先的沈姑娘变成了唐夫人,令人玩味。 她拼命磕头,脑袋磕在青石板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不一会儿就头破血流,这番动静引来许多好奇的目光。 那些下人们虽然不敢走近,但都偷偷扫视,耳朵竖的老高,极力捕捉信息,无奈离的太远,听不清楚。 思瑜皱起眉头,扫了四周几眼,心思转了几转,“你好像求错人了,我们母子是唐家的人,怎么好插手梅家的家务事,你应该去找姑婆婆主持公道,这才是正理。” 真是好笑,平时骄傲的不行,不把他们母子放在眼里。 可出了事,就来抱大腿,求爷爷告奶奶求过来。 1370.连环阴谋(3) 小家伙说的头头是道,极有条理,秋分惊讶的睁大眼睛,都忘了哭泣,这孩子真的只有七岁吗? “多谢小公子指点,但我家二夫人把大小姐视若亲生,千依百顺,宠爱有加,只要是小姐的意思,她无一不从,她又怎么会为了我这个卑微的奴婢为难侄女?” 这话也有道理,以梅二夫人的性子,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 除非是闹大了,面子上过不去。 但如果闹大了,这人的结局也注定了,就一个字,死。 思瑜皱着眉头思索,“那你希望我们怎么帮你?” “这……”秋分眼前一亮,如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死抓不放,“夫人可以把我要到您身边服侍,这样一来,大小姐也不能擅自将我卖掉了。” 沈澜沉吟半响,微微一哂,“主意虽好,但不可行,她恨我入骨,怎么肯答应?” 这是不可能的事,想都不要想。 秋分迫不及待的说道,“只要让啸主子开口,我家小姐什么都肯答应。” 沈澜恍然大悟,眼中多了一抹意味深长。 原来如此! “啸哥的主意正着呢,谁都勉强不了他。” 秋分急的满头大汗,“您可以的,啸主子的心里有您,只有您说一句话,抵别人千言万语。” 那一天,为了这个女人,唐啸一反常态大发雷霆,不就是为她撑腰吗? 可见她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这就是事实,否认不了! 好多人都见证了那一刻。 沈澜不置可否,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相同装束的高个子少女, “秋分,你这死丫头怎么躲在这里?还不快滚回去,小姐在找你。” 她面色发沉,一巴掌就拍了过去,气势汹汹,没看沈澜母子一眼,目中无人,极为嚣张。 “大雪姐姐,我只是……”秋分的脸本来就肿,挨了两巴掌脸色越发的红,她扑到沈澜面前,声泪俱下,“……夫人,帮帮我吧,我愿为你作牛作马。” 思瑜扯了扯沈澜的衣袖,仰起粉粉嫩嫩的小脸, “娘,走吧,我们还要去看姑婆婆呢。” 沈澜微微颌首,牵起儿子的小手,绕过她们,径直走,没有低头看一眼。 秋分傻眼了, “夫人。” 好狠心的女人,就这么走了? 不管她了? 沈澜脚下不停,听而不闻,只是跟儿子说说笑笑,自得其乐。 秋分面上浮起浓浓的绝望, 怎么会这样? 脸上一痛,又是两巴掌袭来,“啪啪,贱人,居然敢背着主子另攀高枝,你死定了。” 大雪骂的很大声,污言秽语,难听话什么都有。 但沈澜母子没有回过头看一眼,渐行渐远,最后背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秋分一阵悲号,泪水在雪白的脸上纵横,“老天爷啊,你怎么就不开眼?” 既然这么说了,母子俩自然要去梅二夫人的院子转一转,这些日子梅二夫人不顾自己长辈的身份,低声下气的讨好,又送了许多东西。 不管于情于理,沈澜都要走这么一趟,表示感谢。 梅二夫人见到他们母子,眼前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1371.连环阴谋(4) “快进来,我正在念唠你们呢。” 沈澜母子上前行礼,既然来了,做戏就要做全套。 梅二夫人笑容满面的扶起他们,一手拉一个,嘘寒问暖,很是殷勤。 一名丫环托着托盘,送上茶水,还有一盘热气腾腾的糕点,散发着阵阵清香。 思瑜逛久了,肚子有些饿了,看到美味的糕点,口水直流。 梅二夫人一脸的慈爱,亲手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他,“来,这是刚做好的茯苓糕,最为补气,尝尝。” 思瑜笑眯眯接过来,小脸全是可爱的笑容,“谢谢姑婆婆。” “真乖,看着你就像看到你父亲小时候,不过你比你父亲乖巧懂事,更斯文。”梅二夫人顺手又递了一块给沈澜,沈澜双手接过,却没有吃,拿在手里把玩。 思瑜一听到这个话题,顿时忘了吃东西,两眼晶晶亮,好奇的不行。 “我爹爹小时候很顽皮吗?” 梅二夫人想起侄儿的小时候,忍不住轻笑,极为愉快,“没见过比他更顽皮的孩子,太会闹腾了,敢将天捅个窟窿,我告诉你,你爹爹小时候爬树掏鸟蛋,下河摸鱼吊虾,什么都会,过年的时候拿炮仗扔人……” 思瑜听的入迷了,在她嘴里,父亲是个无法无天,随心所欲的坏孩子,从来不听大人的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管谁上前阻止,他总有办法吓退对方。 沈澜嘴角弯了弯,脑海里浮起一个长的像思瑜的小孩子,只是顽劣的让人头疼,活灵活现,又非常的可爱。 梅二夫人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目光在那块糕点上掠过。 “侄媳妇,你怎么不吃?味道不中你的意吗?” 沈澜嘴角含笑,心情很是愉快,拿起来放到嘴边,忽然眉痞一皱,咬了一口,但不知怎么的,咽不下去,苦着脸全吐在手帕里,“我喝了几天药,嘴巴发苦,吃不下这种苦苦的茯苓糕。” 思瑜见状,也没了胃口,放下糕点,乖巧的送上茶水,沈澜漱了口,半倚在椅子上,看上去气色不好。 梅二夫人的眼神一沉,但很快掩饰过去,笑吟吟的道,“怪我想的不周全,来人,去看看出还有什么新鲜的糕点,全都拿上来。” 那丫环过了一会儿,又转回来,托盘上放着一碟精致又小巧的糕点。 淡淡的赤色,手指大小,有枣子的清香,格外诱人。 梅二夫人抬了抬手,丫环将点心放在沈澜面前,“这是刚刚蒸好的红枣糕,甜甜的,还能入味,不知合不合你口味,要是觉得好,给啸儿也带几块回去。” 沈澜笑眯眯的拿起来凑到鼻子边,深深吸了口气,作势要咬,梅二夫人眼巴巴的看着,只见她忽然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纠结的不行,想吃又吃不下的样子。 她很遗憾的将点心放回盘子里,“姑母慈爱,是我们晚辈的福气,只是我出来时刚喝了碗莲耳羹,肚子涨涨的,什么都吃不下,辜负姑母的好意,我实在是愧疚难安。” 1372.连环阴谋(5) 嘴上这么说着,她抽出手帕抹了抹嘴唇,动作优雅又自然。 理由很充分,就是不肯吃一口。 梅二夫人的脸沉了下来,却没有发作,“不过是件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你不爱吃,就全给思瑜吃吧。” 沈澜眼神一闪,将儿子一把拉进怀里,淡淡的笑道,“他哪吃得了这么多?” 她轻轻点了点儿子的脑袋,语重心长的教训孩子,“思瑜,你的规矩要好好教教了,长辈还没吃,怎么能先吃呢?快先奉给姑婆婆。” 思瑜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小脸通红,羞愧的低下脑袋认错。 “思瑜年幼无知,举止不舍规矩,请姑婆婆多包涵。” 他再三赔礼道歉,梅二夫人自然是照单全收。 见她不生气,他这才重重的吁了口气,举着红枣糕的盘子走过去,双手呈上,天真的看着她,“姑婆婆,您先吃。” 他盛情拳拳,眨巴着眼睛,态度极为诚恳有礼,天真的小脸稚气又可爱。 梅二夫人的身体僵住了,手扣住掌心,勉强挤出一丝笑,慈爱的拍拍孩子的肩膀,“傻孩子,姑婆婆看着你们吃,比自己吃还要高兴,快吃吧。” 思瑜高举着点心盘子,小脸红扑扑的,“不行,您的慈爱不是我放肆不守规矩的借口,一切都要按规矩来,姑婆婆您先请。” 他固执的要她先吃,不然就哭给她看。 小孩子嘛,有任性的权利,而且他这么孝顺,这么懂规矩,谁舍得骂他呢? 梅二夫人头皮一阵发麻,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嘴里发苦,像不小心吃到了黄连,“好好,瑜儿越来越懂事了,姑婆婆好开心。” 她一脸的笑意,喜滋滋的伸手接,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思瑜等她拿稳盘子,这才缩回了手,但不知怎么的,点心盘子轰然掉在地上,点心滚落一地,全都脏了。 思瑜瞪大眼睛,嗷嗷叫,心疼坏了。 怎么搞的吗? 梅二夫人不由苦笑几声,很是难受,“哎,年纪大了,手脚不灵活,真是惭愧,还傻站着干吗?快收拾一下,换盘新的上来。” “是。”丫环麻利的上前收拾。 思瑜抿着小嘴,缩在母亲怀里,看着地上的点心,一脸的惋惜。 “娘,让爹爹给姑婆婆请个好大夫吧,她好可怜啊,连拿盘子都拿不稳了,是不是得了羊癫风?” 梅二夫人脸色发青,嘴角直抽。 谁得羊癫风了? 沈澜好笑的看向儿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声音很是温柔。 “怎么这么说?” 思瑜长吁短叹,很是同情的看着梅二夫人,“我以前见过羊癫风病人发作时的样子,和姑婆婆的症状一模一样,哎,真可怜。” 一口一声可怜,深深的刺激到了梅二夫人,心有如油锅煎熬。 她还要装出一张笑脸,“我没病,瑜儿的孝心我心领了。” 思瑜稚气的小脸很严肃,“有病的人通常都说自己没病,姑婆婆,不能讳医莫深啊,得了病就要治。” 1373.连环阴谋(6) 唐啸回来时,母子俩正窝在一起看书,一大一小,容颜皎洁如月,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看着这对母子,他的心里泛起浓浓的温柔,上前亲了亲妻儿的额头,笑吟吟的开口,“今天去过姑母那里了?她没对你们怎么样吧?” 完全是打趣的口吻,挺高兴的。 家和万事兴,他希望自己在乎的家人能和平共处,甚至是相处和睦。 他话音一落,就发现气氛不对劲,心里一紧,出了什么事? 不是说相处的挺好吗?有说有笑的,笑声还传的很远。 沈澜垂下眼帘,抿了抿嘴,没有作声。 思瑜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眼珠转了几转,“姑婆婆对我和娘挺热情的,一直让我们吃点心,一盘又一盘的端出来,我们不吃还不行。” 这不是挺好的吗?唐啸越发的狐疑,只听小家伙继续说道,“对了,爹爹,你给姑婆婆找个好大夫吧。” 唐啸吓了一跳,紧张起来,“怎么了?姑母身体不适吗?我去看看她。” 他还是挺在乎一手养大他的姑母,一听这话心急如焚,急急的往外走,都忘了跟思瑜母子俩说一声。 思瑜的声音在后面追了过来,“就是手不稳,我是晚辈嘛,当然要先将点心奉给她,她明明拿稳了,我才松手,谁知道她将点心砸在地上,哎,我一块都都没吃呢。” 他砸了砸小嘴,很是遗憾。 唐啸多精明的人,哪会听不出其中的怪异之处?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体,脸色有些阴沉,“手不稳?” “可能太心急了吧。”沈澜抢过话头,笑意盈盈的问道,“吃晚饭了吗?我让人去摆饭……” 算计来,算计去,有什么意思呢? 想安安静静的过,这么简单的心愿都是一种奢望吗? 他伸出手拦住她的去路,表情很是凝重。 “到底怎么回事?” 沈澜神情一黯,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姑母非常的热情,一直劝我吃点心,我胃口不好,所以没吃,她有些不高兴了,你去她那里代我赔个不是,我不是不识抬举,事出有因嘛。” 一句事出有因,深深的砸在唐啸心坎里,面色越发的难看。 但他没有说什么,反而嘴角一扬,故作轻松的笑道,“吃饭吧,我饿了。” 思瑜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母亲摇头阻止,不甘心的嘟了嘟小嘴。 饭桌摆好了,一桌的丰盛饭菜,香气扑鼻,唐啸举起筷子先给沈澜挟了一筷子炒膳丝,又给儿子夹了一只炸鸡腿,这才狼吞狼咽的吃起来。 一家三口安静的用膳,大丫头春荷匆匆走进来,脸色焦急 ,“不好了,出事了。” 唐啸的心一沉,板起脸, “慌什么慌?出了什么事?” 春荷受了不少的惊吓,连忙跪下求饶,并急急的说道, “死人了。” 一家三口的脸色都变了,思瑜最沉不住气,“谁死了?” 春荷怯生生的偷看了沈澜一眼,“是梅大小姐身边的丫环秋分,好像是被毒死的,梅大小姐正在姑奶奶那里哭诉,要唐家给她一个公道。” 1374.连环阴谋(7) 思瑜小嘴张的老大,震惊不已,“秋分死了?” 下午还好好的,会哭会笑会开口求人,怎么一到晚上,就被毒死了? 谁干的? 他有些不敢置信,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消失在这世上了? 沈澜嘴角一勾,似嘲非嘲,声音凉凉的,“ 被毒死的?要唐家给她一个公道?” 唐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闪烁。 梅二夫人身边最得宠的田嬷嬷走了进来,冲唐啸行了一礼,极为恭谨,“主子 ,姑奶奶请您和夫人过去。” 她是梅二夫人的陪嫁丫环,跟着小姐去了梅家,后来又跟着居丧的小姐回了唐家,转来转去,最后配了个唐家的小厮,生了一双儿女,受梅二夫人提拔,夫妻俩都受了重用,男的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外院管家,女的也是管家媳妇,在府里很有体面,一家四口的日子过的极为和乐。 沈澜嘴角翘了起来,笑容清浅,好像都在预料中,不见一丝异样。 她主动往外走去,思瑜二话不说扑过去,牵着娘亲的手不肯放,沈澜低头看了他一眼,小家伙抬起粉雕玉琢的小脸,梗着脖子,很是倔强的抿着小嘴。 沈澜无奈的摇了摇头,败下阵来,只好带着他一起走。 “二婶婶,秋分从小就陪在我身边,跟我情同姐妹,她忽然被人害死,我一定要为她报仇。” 唐啸眼中闪过一丝恼意,这对母子的眼里只有对方,怎么总是没有他呢? 他气冲冲的跟了上去,硬是比他们走快一步。 一行人刚进院子,就听到梅玫哭哭啼啼的声音,还夹杂着委屈的哭诉,好像受尽了委屈。 唐啸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悦,脚步顿了一下。 屋子里的梅二夫人揽着梅玫,心疼的安慰, “敢在我们唐家下毒,我自然会揪出这个人,不会让她逍遥法外,你尽管放心,快别哭了。” 唐啸率先走了进去,只见梅玫身着一袭浅粉的衣裙,妆容精致,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极有柔弱的美感,居然不带一丝丑态。 人美果然是占便宜,紧随其后走进来的沈澜脑子里浮起这句话,不由失笑。 思瑜一见她就烦,哭什么哭,深更半夜的哭,真是晦气。 梅玫见她们进来,连忙站起来,含着热泪冲唐啸盈盈一福,袅袅亭亭,风流婀娜,玲珑有致,有如春天的杨柳。 “表哥,您总算来了。” 一声柔柔的轻唤百转千回,带出无穷无尽的相思之情,仰慕、崇拜、思念全在这一声中淋漓尽致的流泄出来。 唐啸抿了抿嘴,目不斜视,没有多看她一眼,淡淡的问道,“姑母,到底怎么回事?” 梅玫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的,越发的纤弱可怜,未语泪先流,有如雨中的百合,美丽又娇弱, “表哥,秋分死的好惨,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丫环,到底哪里得罪了人?居然……” 她说不下去了,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泣不成声,好像痛失了至亲至爱的人。 1375.连环阴谋(8) 思瑜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了,她明明对那个秋分又打又骂,伤成那样,哪有半点主仆之情? 可一转身,人死了,却表现的情深意重,好怪异。 沈澜眼中闪过一丝轻嘲,很快消失不见。 “人死不能复生,表小姐节哀顺便。”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立马引来发疯似的怒火,“别猫哭耗子假慈悲,分明是你将人害死了。” 梅玫含泪恨恨的瞪着她,有如瞪着杀父仇人,恨的咬牙切齿,大声痛诉沈澜的罪行。 思瑜第一个反应就是挡在娘亲面前,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可恶,居然往他娘身上泼汚水,怎么这么恶毒? 梅二夫人惊讶的张大嘴巴,错愕莫名,“什么?不可能吧,澜儿柔弱斯文,弱不惊风,怎么可能毒害别人?一定是弄错了。” 她一迭声的帮沈澜开脱,极为激动,好像护着最爱的家人。 梅玫冷哼一声,手指着一名丫环,“ 大雪,你来说,将你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不要怕,有我在,她不敢杀人灭口的。” 大雪胆战心惊的走出来,跪倒在面前,毫不犹豫的大声禀道,“回主子的话,今天下午,我去找秋分,却没想到看到秋分被这位夫人百般刁难,不得脱身,可怜秋分又求又跪又磕头,把头都磕破了,但还是落的这个下场,她死的太冤枉了。” 说到最后,泪如泉涌,心痛疾首。 梅玫跟着落泪,伤心至极,凄凄惨惨的叫道,“秋分啊,你的命好苦,人家哪里是看你碍眼,分明是冲着我来的,你是为我挡了灾!” 哭叫声极响亮,嚷的院子里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但不管她怎么哭泣,没人开口说一句,就连最宠爱她的二婶婶也嘴唇紧闭,没有开口。 沈澜冷眼旁观,只当看了一场好戏,不要钱的。 而唐啸站的笔直,表情呆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伤心的哭了一会儿,忽然猛的跳起来,手指着沈澜的鼻子,大声怒斥。“是你,全是你干的,你要杀的人是我,二婶婶,我好怕。” 梅二夫人再也忍耐不住,眼眶红透了,揽着梅玫一脸的心疼。 她很失望的摇头,“沈澜,你为何这么做?我已经向你低头,承认了你的自份,梅玫过去执迷不悔,但她已经清醒过来,决定离开唐家了,你为什么还这么不依不饶?非要致她于死地?” 她们姑侄激动的不行,你一言我一语,直接给沈澜定罪了,下人们看沈澜的眼神也变了,这样狠毒的主母,谁受得了? 唐啸微微蹙眉,刚想开口,却被自己的小女人瞪了回去,沈澜不慌不忙的拂了拂衣角,漫不经心的开口,“哦,你们亲眼看见我杀人的?” 她轻慢的态度,会将人气死的,梅玫简直不敢相信,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淡定? 一定是装的! “事实俱在,大家都看见了。” 沈澜看白痴般看着她,眼中的轻蔑鄙视,毫不掩饰, “你会当众杀人吗?你会这么愚蠢吗?” 1376.连环阴谋(9) 梅玫一时词穷,愣了两秒,强词吼道,“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或许是你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我们查不出来。” 沈澜笑喷了,这计谋处处是破绽啊,她都有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 “哈哈哈,一个下人而已,不值得我关心,退一万步来说,我就算要杀人,也不会挑这样的时候,再说了,我要是杀人,有的是一千种杀人手段,保管查不出半点痕迹,你要试试吗?” 就算真存了杀机,才不会当天动手,挑个好时机,悄无声息的取人性命。 梅玫惊呆了,她怎么能这么嚣张?就不怕身边的男人见了不喜吗? “你敢?你要是动我,二婶婶不会放过你的,二婶婶,您全听到了,她想杀我。” 众人嘴角直抽,垂下脑袋掩去脸上的情绪。 梅二夫人皱着眉头,将心爱的侄女紧紧护在怀里,像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你要敢动她,我跟你拼命。”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她这些明明日子做的戏算是白费了,前功尽弃,在这一声中,全都化为烟云。 沈澜并不失望,眼神极为清冷,好像一切都在她预料中,“姑母想多了,不过是个没啥分量的女人,不值得我出手。” 思瑜清脆的声音响起, “娘,这些人笨的要死,脑子不会转弯,你这样说,他们能听懂吗?” 沈澜怔了怔,脸上浮起一丝苦恼,“有点悬,人太笨,没办法沟通,怎么办?” 梅家姑侄气的差点吐血,七窍生烟。 梅玫红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唐啸,他自始自终没有开口,表情平静,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她有些心烦,好像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每次对着这个女人,总有一种抓狂的感觉, “你休想狡辩,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你对秋分百般喝斥……” 她越是表现的主仆情深,思瑜越看不起她 太假了,表小姐,没人告诉你,借口要编的完美些吗? 沈澜清清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像是嘲讽,又似洞悉了一切, “表小姐,捉奸捉双,捉贼拿脏,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你又不是官府青天大老爷,有资格给人定罪吗?” 她毫不掩饰心中的轻视,这样一个女人想整死她,还不够格。 官府?梅玫又一次呆住了,她想都没想过官府查案,“你好一张巧嘴,我是死者的主子,要求一个公道,有什么错?” 她以为会吓住对方,对方会吓的花容失色,浑身发抖,可怜巴巴的求饶,只要被她拿住把柄,表哥就会抛弃她。 她想的很美好,但现实总是残酷的,沈澜的回答又一次超出了她的想像, “没错,去官府告我吧,自有官府方面查案,咦,报案了吗?还没有?来人,去求知县大人过来。” 她反客为主,热情高涨,迫不及待主动要求报案。 梅玫呆若木鸡,整个人都木掉了,怎么会这样? 这下怎么办? 一名下人应了一声,转身就要退下去。 梅二夫人急了, “站住,胡闹,家丑不可外扬,你还嫌不够丢脸吗?” 1377.连环阴谋(10) 沈澜脚步一顿,一脸的惊讶,“姑母说的什么话?这有什么丢脸的?查清真相才是最重要的,免得又有人枉死,对了,我也怕疯狗死咬着我不放。” 说到最后,一双妙目盯着梅玫,暗含讥嘲,不屑至极。 想用官府吓唬她?真是可笑,她怕谁呢? 梅二夫人被堵的哑口无声,心中气极,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偷偷看了侄儿几眼,见他神情冰冷,似乎有怒意,吓了一大跳。 梅玫心里有病,恼羞成怒,气的直吼。 “你说谁是疯狗?” 沈澜却气定神闲,淡然自若,“谁问,谁就是。” 清清凉凉的声音不带一丝火气,仿若平静无波,却把梅玫彻底激怒了。 她两眼喷火,恨不得扑过来打对方一巴掌,“沈澜,你这个凶手,你害死了秋分,如今又来挑衅我,你欺我们梅家没人吗?” 她还不忘冲梅二夫人嚷了一句,“二婶婶,她们欺负我们梅家。” 这是要挑起梅二夫人同仇敌忾的情绪嘛,果然梅二夫人脸上浮起怒色。 沈澜却笑了,笑的那么嘲讽,那么不屑,那么鄙视。 “梅家有人吗?要是有,怎么还不出现?怎么将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寄居在别人家里?又不是家里死绝了,至于如此行事吗?” 这年头,只要家里有人,不会将自家子孙放在别人家里养,只是梅玫从六岁起就跟着梅二夫人在唐家长大,全由唐家开销,梅家只是过年过节打发下人送点礼。 这种情况极少见,一般会被人背后戳脊梁骨的。 梅家明明祖父父母俱全,她一个女儿居然要在外人家里养大,早就为人所垢病。 就算传出两家联姻的消息,世人也取笑梅家不懂规矩,还未成亲,就先住在婆家,这算什么事啊? 早就成了一大笑柄! 这话刺中了梅玫的心事,顿时气的差点吐血,羞愤不已。 “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 她高举着手掌,作势要冲过来,还没走出一步,就被下人们拦住。 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在唐家过的好不好?滋不滋润?全在唐啸手里。 唐啸看重谁,谁就有好日子过。 如今明摆着,他极为宠爱这个夫人,不仅同寝同食,亲密如夫妻,还处处为她撑腰。 她又有一个儿子,这可是唐家唯一的子孙,若是没有意外,也是唐家未来的家主,谁敢得罪她呢? 沈澜冷眼旁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你配跟我拼吗?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哪有资格跟当家主母大呼小叫?” 人家做初一,就休怪她做十五。 不过是个客人而已,居然还玩什么阴谋陷害,手段还这么低劣,看不下去啊。 梅玫手脚被拉住,动弹不得,气的发疯,眼晴都红了。 “你……” 思瑜嘴角轻扬,不堪一击呀,这种被宠坏的女人还想跟娘亲斗? 还是多吃点核桃吧。 梅二夫人本来想隐忍下来的,但看着侄女的惨相,心疼不已,又气又恨,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悲愤,“沈澜,你说的太过分了,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 1378.连环阴谋(11) 她怒火冲天,满面怒容,脸色通红,愤恨之情再也掩饰不住。 唐啸看的一清二楚,心中黯然,原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所谓的和好不过是作戏。 沈澜很是淡定,不慌不忙的反击,“当然有,姑母,我也是为了你好,有些事情不要太过了,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话里有话,分明是警告。 梅二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想狠狠发作一通,但目光扫到旁边的唐啸,满腔的怒意硬是压了下去,但憋屈的快吐血了。 梅玫忽然满脸的得意,大声嘲讽,“你怕了?你承认秋分是你杀的?” 在场的人都愣了愣,沈澜很无语,不过是说了句对大家都不好,她想到哪里去了? 不过是给梅二夫人留点面子,不想说的那么入骨,要是事情闹大了,梅家才是首当其冲。 可这个女人怎么觉得她会怕呢?认输了呢? “梅大小姐的智商有问题,耳朵也有毛病,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倒是要问一句,我为什么要杀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丫环,无足轻重,我堂堂唐家女主人犯得着跟个丫环一般计较吗?” 梅玫最恨这句话,怒火直往脑门冲。 “放屁,你算哪门子的唐家女主人,不过是个没媒苟合的贱人……” 唐家的女主人是她,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谁都抢不走。 她不会输给一个半路杀出来的野女人。 唐啸再也忍不住了,大声怒斥, “表妹,她是你表嫂,快向她赔不是,要是她不肯原谅你,你就不要再登我们唐家的门。” 唐家就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真是做孽啊。 但不管如何,他都没有冲梅二夫人发难,她的父亲是因为救上一代老家主而亡,临终前托孤,唐家又没有女儿,所以才格外受到唐家人的宠爱。 他不想毁了两代人的情谊。 田嬷嬷从外面挤进来,在梅二夫人耳边低语几句,梅二夫人眼前一亮,冲梅玫招了招手,将她拉出去,不知说了些什么。 沈澜和唐啸相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还没完没了了? 不一会儿,梅玫就一脸的喜气洋洋,快步冲了进来,大声叫了起来,“表哥,你被这个毒妇迷失了心魂,好啊,我就让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来人,把罪证拿上来。” 田嬷嬷捧着一个玉瓶,双手奉上。 唐啸不接,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田嬷嬷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却不敢后退。 沈澜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这是什么?” 梅玫像是抓到了她什么把柄,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是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毒药,正是毒死秋分的那种毒,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沈澜嘴角一扯,很是无语,秋分的尸体谁都没有看见,更不知道她中的什么毒? 可这女人居然得意的拿着所谓的证据,大声指控她,还有更荒唐的事吗? “从我屋子里搜出来的?” 梅玫兴奋的满眼放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是,如今罪证确凿,你死定了。” 沈澜一头黑线,抚额叹息,“秋分中的什么毒?人在哪里?让人去验尸。” 1379.连环阴谋(12) 梅玫愣住了,足足愣了五秒,她的反应超出她的想像,怎么这么淡定? “是流沙毒,表哥,秋分的尸体就在西厢房……” 流沙是极常见的一种毒,见多识广的唐家人都听说过。 唐啸淡淡扫了她一眼,同样的淡漠,同样的不动声色,“你带路,小五,你跟上去看看。” 小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身黑衣,凛然的气息顿时将在场的人都冻住了。 “是。” 梅玫的脸色刷的全白了,泫然欲泣,娇滴滴的撒娇,“表哥,我才不去呢。” 可惜唐啸不为所动,眼神意味深长,“人又不是你杀的,你有啥好怕的?” “我……”梅玫心惊肉跳,不敢直视对方,好可怕的眼神,好像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晴,她抖着声音哀求,“那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声音极柔极软,又带着一丝嗲嗲的声音,诱人至极,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会心软。 只是唐啸神情依旧冷冰冰的,不假思索的一口拒绝,“我不喜欢看死人。” 梅玫快哭了,她也不喜欢看啊啊啊,哪个正常人喜欢? 可她硬是不敢直接拒绝,心中七上八下,很是没底,目光忍不住看向门口,二婶婶怎么还不来? 怎么办呢? 思瑜却精神一震,大感兴趣。 “爹爹,我跟去看看。” 沈澜将他拉到身边,爱怜的摸摸他的额头,“别胡闹,死人不干净,要是冤死的,会被冤魂缠住,小孩子家家的,别去碰那些脏东西。” 思瑜眼珠一转,顿时露出惧色,“那我不去了。” 梅玫吓白了脸,彻底崩溃了,惊惧交加,尖叫了一声。 “啊,我也不要去,让田嬷嬷带路。” 唐啸冷哼一声,不满的皱起眉头, “你要是不去,就代表你心虚了,你在怕什么?难道人是你杀的?这难道是个自编自导的圈套?” 梅玫身体一抖,脸色苍白如纸,却不敢再违背他的意思,“不不不,我去。” 她明明怕的要死,身体抖个不,可还要强撑着带路,畏畏缩缩的样子极为可怜。 她前脚刚走,梅二夫人后脚就进来了,听说这事,脸色顿时变了,但没有吭一声,独坐一边,神情冰冷的可怕。 唐啸也不理她,拉着沈澜坐到一边,将儿子抱到腿上,闲话家常。 一家三口极为轻松,好像无事人般,丝毫不受室内阴冷的气氛影响。 不一会儿,走路歪歪斜斜,不断作呕,苍白慘白的梅玫在田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一屁股软倒在椅子上,手脚发软,浑身冷的直打颤,一副被吓坏的样子。 梅二夫人心疼的嘘寒问暖,让人端茶送水,忙的团团转。 好不容易梅玫止住呕吐,喝了几口热茶,情绪稳定下来,但气色依旧很差。 小五站在主子面前,必恭必敬的禀道,“是中的流沙毒,中毒时间是在申时一刻左右,是混在茶水里喝下的。” 他此道高手,片刻之间,就得知了这么多资料,让人叹为观止。 思瑜张大嘴巴,眼睛睁的大大的,仰慕的看着小五,好厉害啊。 那个时辰是他们母子见到秋分的时候,不过这算是证据吗? 梅玫高亢的尖叫声猛的打断了他的话,夹带着浓浓的激动和兴奋之情,“表哥,你听到了吗?我没有胡说,秋分确实是被她毒死的。” “啪。”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1380.失败的计谋(1) 梅玫捧着火辣辣的脸颊,眼泪掉了下来,伤心欲绝,茫然不解。 “表哥,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个贱人打我?为什么?明明是她……” 她最心爱的男人居然打她? 明明事实摆在眼前,他怎么能视而不见?还这么维护她? 梅二夫人蹭的跑过去,挡在他面前,震惊又难过,“啸儿,你太过份了,你打她还不如打我……” 她两泪俱下,大声的指责最心爱的侄儿。 唐啸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淡淡的道,“姑母,我只是教训她不要随便撒谎,尤其是这种要人命的谎言,我不得不怀疑她另有居心,欲对唐家不轨。”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在场的唐家下人面色惊疑不定,紧紧的盯着梅家姑侄。 梅玫震惊的忘了哭泣,舌头差点打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对你的情意,你还不清楚吗?” 她怎么会害唐家,害他呢? 对她来说,他比她的生命还重要。 梅二夫人的脸色一变,很是古怪,强自辩解,“她什么时候撒谎了?这话不能乱说,很伤人的。” 但语气软弱,声音低了下去,透着一股心虚。 众人的目光变了,面面相视,在空中交换目光,心生怀疑。 唐啸也不理她,弯下身体蹲在儿子面前,轻声细语的问道,“小瑜,你们在哪里遇见秋分的?” 思瑜不假思索的开口,“花园啊。” 有什么问题吗? 唐啸笑眯眯的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你们有请她喝茶吗?” 思瑜表示很唾弃,这么傻的问题也问,搞什么呀? “人在花园里,怎么请?” 出来晃悠的时候,谁会背上几个茶杯茶壶呢?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忽然反应过来了,嘴角一翘,还是爹爹聪明,稍微一查,就查出真相了。 在场的人也明白过来了,这毒是下在茶水里的,当时在花园没有喝茶,那换句话说,思瑜母子没有作案的工具,也没这个机会。 梅玫张大嘴巴,惊恐万状,身体直哆嗦,脑袋嗡嗡作响,傻乎乎的看向救星。 梅二夫人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侄儿还是这么精明,什么阴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她却不肯就此认输,一承认,输掉的是十几年的骨肉亲情。 她输不起! “但这又不能证明什么?沈澜还是脱不了嫌疑。” 唐啸挑了挑眉,很是失望的看着她,痛心不已,“姑母,你好像很希望她是凶手,为什么?” 曾经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女人,可忽然发现,全都假的,完美的形象轰然倒地。 什么善良,什么温婉,什么体贴,全是装出来 的。 梅二夫人第一次感到害怕,手脚发冷,整个人如转身在冰冷的雪洞里,“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真的,我……只是一时心急,说错话了。” 心里越慌,越容易出错,舌头像打结了,越说越乱。 唐啸冷冷的看着梅家的这对姑侄,面色严肃,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是谁派人搜我的屋子?是谁?” 1381.失败的计谋(2) 他的忽然发难,来势汹汹,毫不留情面,梅家姑侄不约同时的发抖,无法面对他的怒火。 梅玫欲哭无泪,明明是缜密的计划,怎么会如此轻易被看破? 只是一念之间,就全暴露了。 “表哥,您别生气,这也是被逼无奈,谁让她一直不肯认罪呢?” 她到了这个时候,还紧揪着沈澜不放,立志要拖她下水。 唐啸面罩寒霜,冰冷入骨,目光所到之处,无不低头,谁都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包括向来高傲自负的梅二夫人。 “谁搜的屋子?给我站出来。” 整个人杀气腾腾,有如出闸的猛虎,气势逼人。 梅二夫人冲田嬷嬷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田嬷嬷头皮一阵发麻,肝胆欲裂,怕的满头大汗,但她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胆战心惊的站出来。 她强撑着害怕,极为做出忠心不二的模样,“少主,是老奴,但老奴也是为了您好,为了唐家好,您是天之骄子,怎么能娶这种不明不白的女人为妻?” 唐啸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杀气,问都不多问一声,二话不说,就下了命令。 “拖下去仗毙,他的家人四十大棍,扔去黑木林。” 黑木林三个字一传到下人的耳朵里,都吓的浑身发抖,脑袋恨不得埋进地里去。 黑木林中有毒瘴气,还有吃人的猛兽,踩一地必死的沼泽地,在唐家人眼里,是神秘莫测的死亡之地。 唐家犯下大错的下人都会被送去那里,从未有人走出那片林子。 但唐啸治下虽严,只针对那些特殊人群,比如暗卫,各个系统的首脑人物。 对一般的下人,向来宽厚姑丈度,鲜少会动用家法。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抖了三抖,在心里提醒自己,思瑜母子就是主子的逆鳞,谁碰谁就死。 “是。”小五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田嬷嬷如遭晴天霹雳,软倒在地,身体发抖,心慌意乱的拼命磕头。 “主子,不要啊,老奴一人做事一人当,放了我的家人。” 她跟在梅二夫人身边多年,在下人心中威望极高,手中的权力也颇大,所到之处只有逢迎之声,早就飘飘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如今被唐啸一巴掌打醒,顿时吓破了胆子。 唐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脸的肃杀,“今日你敢搜我的屋子,明日你就敢弑主,我岂能容你?拖出去行刑,让家中所有下人都来观刑。” 他这是要杀鸡儆猴。 梅二夫人如被当众打了几巴掌,脸色通红,羞恼不已。 这哪是打一个田嬷嬷,分明是打她的脸,嫌她多事。 这一顿打,打掉的是她在唐家积攒多年的威信和权力。 也是让所有下人看清楚,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梅二夫人心痛欲裂,失望至极,这要打下去,她在唐家还有什么脸面? 在唐家还能呼风唤雨吗? 还能继续养尊处优,衣食无忧,尽享尊荣吗? 不! 她猛的挡在他面前,可怜巴巴的哀求,“且慢,啸儿,她跟了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看在我面子上,饶了她这一回。” 1382.失败的计谋(3) 以她长辈的身份,又是第一次开口求情,于情于理都会给她一分面子。 但出乎她的意料,唐啸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姑母恕罪,这样的贱婢不该放在您身边侍候,我没想到她是这种眼中无主子无王法的货色,让姑母牵扯进来,侄儿实在心里不安。” 话说的好听,但就是不肯高抬贵手,放人一马。 梅二夫人的脸刷的通红,快要滴出血来,又恼又羞又气,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以前的他孝顺又懂事,对她视若亲母,凡事都让着她。 就算梅玫的事情让他很不快,但他也没有让她难堪。 可是,自从这对母子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啸儿的心被这对母子抢走了,心里只装着他们,再也看不到别人。 她将所有的怨恨都记在沈澜母子身上,全怪他们不该出现,心中恨极,面上却低声下气,主动示弱,“啸儿,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往后好相见。” 只要熬过这一关,以她在唐家多年积累下的资源,一定能将这对母子捏死,渣都不剩。 唐啸嘴角一勾,忍不住想笑,平时多严厉的一个人,管家手段那般的强横,居然为了个下人,如此低声下气。 可见捏住了她七寸。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姑息, “别的都能姑息,但陷害主子,吃里扒外,这样的罪名绝对不能轻饶,姑母,你慈悲心肠,哪知道那些奴才仗着主子宠爱,做尽坏事,还让主子背黑锅,要不是我了解姑母的为人,都要怀疑是您幕后主使的呢。” 他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田嬷嬷身上,极力为梅二夫人人开脱,一副要保护她的模样。 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田嬷嬷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下人,没有主子的命令,她哪敢擅自行动? 梅二夫人有苦难言,所有的理由都被堵住了,甚至她若是再求情,就是包庇一个吃里扒外的恶奴,更会将自己也拖下水。 她心思飞转,权衡半响,不得不忍痛割爱, “啸儿,你千万不要误会,这样背主的奴才是该杀。” 不过是个下人,再重要还能比得上自己的地位?只要有钱有势,还怕没有聪明伶俐的下人吗? 为了个低微的人,伤了和唐家家主的情分,那才得不偿失。 田嬷嬷面如死灰,神情绝望至极,软倒在地上痛哭流涕,拼命向唐啸求饶,心中一片悲凉。 她跟在小姐身边多年,为了小姐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到头来,还是被当成废子弃了。 这就是做下人的命吗? 但就算落到这种地步,她也不敢当众揭穿小姐的真面目,她只是个奴才,就算有证据也没用。 她算是看清楚了,要活的好,只有抱对大腿。 下人的生死荣辱,只有主子的一念之间,这也是在场的人共同的想法。 ”正是这理。“唐啸这才满意,微微颌首,却发出了更残酷的命令, “今晚守雅漾阁的人统统发卖出去, 一个不留。” 烛光下,英俊无俦的男子浑身着逼人的气势,有如危险的恶魔,残酷至极,却莫名的吸引人,魅惑丛生。 1383.失败的计谋(4) “是。”小五使了个眼色,几名侍卫进来,将田嬷嬷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院子里燃起火把,亮如白昼,三百多下人集中在一起,排成几排,瞪大眼睛看着刑堂的人行刑。 ”啪啪啪。“木棒敲击**的声音沉闷至极,伴随着凄惨的哭叫声,有如人间地狱。 众人有的唾弃, 有的害怕,有的恼恨,更多的是不屑。 身为唐家的下人,居然视家主无物,该死。 谁都没有想到主子会大动干戈,为了一个女人动了大怒。 好多人看的不寒而栗,心中的异动都打消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左右摇摆,指望两边讨好了。 姑奶奶经此一事,脸面全失,又没了管家大权,不过是个摆设,谁还敢投靠她? 反观沈澜母子,家主疼的如珠如玉,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疼宠万千。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清明无比,这天变了,以后就是沈澜母子的天下,谁敢再与之作对? 田嬷嬷全家就是下场! 梅二夫人坐在屋子里,表情看似平静,但微蹙的眉头暴露出此时的焦燥难安,双手微微颤抖,心如油锅上的蚂蚁,受尽煎熬。 沈澜坐在一边,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仿若无事人般。 梅玫恨恨的瞪着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了,眼睛血红,神情狰狞的可怕。 但沈澜好像没感觉,自顾自的喝茶,淡然自若。 思瑜没有那么镇定,扔了好几个白眼过去,嫌恶的不行,恨不得立马将这两个讨厌的女人轰出大门。 时间一点点流逝,梅玫越来越紧张不安,害怕的直发抖,又气怒攻心,心中的怒气再也控制不住,盖住了理智, “表哥,你怎么能帮着一个凶手……” 不甘心啊,一千一万个不甘心。 她怎么沦落至此? 外面传来小五清冷的声音, “田嬷嬷招了。” 梅二夫人面色大变,猛的坐直,眼神闪烁。 梅玫更沉不住气,紧紧揪着衣袖,把好好的衣袖揉的不成样子,两眼惊恐无比。 一直坐在旁边的唐啸扫了姑母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很好,拖她进来。” 田嬷嬷浑身是血,像被死狗般拖进来,头发散乱,狼狈不堪,像是去掉了半条命。 她一进来,就滚到唐啸脚边,迫不及待的开口,“回主子的话,这瓶毒药是梅大小姐让我放进去……” 她受不了了,只求速死。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尝第二遍。 唐家的暗堂果然是天下最可怕的存在,好可怕。 梅玫惊惶失措的跳起来,愤怒的冲过去扬起左脚重重踢下去,动作很是凶残,一脚下去,估计小命也玩完了。 小五眼明手快,一把拽住她,将她拉离,她拼命挣扎,恨不得灭了地上的血人, “死奴才,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表哥,你不要信她的鬼话。” 她吓的不轻,又气的不轻,这脸有如鬼怪,阴沉复杂的可怕。 唐啸啜了一口清茶,不快不慢的问道, “她为什么这么做?” 1384.失败的计谋(5) 田嬷嬷知道必死无疑,不再心存侥幸,她的小姐自身难保,救不了她,索性豁出去了,竹筒倒豆子全都倒干净,“她恨死了夫人,认为夫人的出现,抢走了她的一切,她因妒生恨,要置夫人于死地。” 说的很干净,没有遮遮掩掩。 唐啸冷冷的扫了梅玫一眼,她惊惧交加,拼命尖叫,疯狂的要扑过来。 他收回目光时,扫到一边的梅二夫人,她坐的端端正正,表情平静,显得很是尊贵。 他在心里无声的叹息,这个姑母让他好为难,她为什么就不能就此消停呢? 难道她口口声声挂在嘴里的疼爱都是假的吗? 真心疼他,就接受他爱的女人,他的儿子,这样的要求难道很难吗? “秋分是怎么死的?” 田嬷嬷面色绯红,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是梅大小姐下的毒,让人放在秋分喝茶的杯子里……” 梅玫脑中的筋彻底崩断了,双脚直跳,却苦于制约,怎么也挣不脱,两眼血红,手指着沈澜嘶吼,“死奴才,你收了这女人多少好处?居然反过来咬我一口,见利忘义叛主的狗奴才,你去死。” 沈澜挑了挑眉,嘴角含笑,悠闲自在,只当看了一场笑话。 “她是唐家的奴才,跟你们梅家没有一点关系,梅大小姐不要自做多情。” 梅玫越发的气怒,恨不得扑过来咬死她。 “表哥,是她诬陷我,是沈澜设下了这个圈套,是她想害死我。” 沈澜眉眼一弯,忍不住轻笑,笑声清脆,说不出的悦耳动听,“说句实话吧,表妹,你太弱了,智商不够,我看不上你这种猪一般的对手。” 这绝对是红果果的嘲讽,激的梅玫越发疯狂。 居然骂她是猪?!! 田嬷嬷把知道的全招了,但没有将自已的小姐拖下水,只是默默的给梅二夫人跪了三个头,闭上眼晴被拖了下去。 唐啸揉了揉眉心,沉吟半响,“小五,你连夜送梅大小姐回梅家,路上不许耽搁。” 他没有处置她,只是将人送回去,从此不相往来。 但这一送,两家的情谊自然是送断了。 要是梅玫在梅家出事,那自然怪不到唐家头上。 梅玫哪里甘心就这样被送回去?她早就将自己当成了唐家人,在梅家人面前摆足了架子,这一回去,恐怕…… 她不敢想下去了,抱着脑袋唉唉叫, “哎,我头好痛。“ 沈澜无语望天,什么都懒的说了,这样的对手,她都不屑的多看一眼。 思瑜却饶有兴致,看的津津有味,偶尔会点评一下,“又来这一套,你就不能想些新鲜的招数吗?我都替你着急。” 同样的招数不管用,上次已经装晕过一次,忘了吗? 他就算年纪小,也断然不会如此简单粗暴的处理。 梅玫面色红的像猪肝色,气的浑身直哆嗦, “你……你……” 思瑜懒的多理会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晴,好奇的追问,“爹爹,她杀了人,怎么不治她的罪?就这么放她走?不行啊,杀人偿命,她得给那个秋分姐姐偿命,就让她喝这毒药,一报还一报。” 1385.失败的计谋(6) 一样是人,为什么下人就随意践踏,不把他们当人,要打就打,要杀就杀? 可真凶却能逍遥法外,一点事都没有? 不公平! 梅玫惊吓过度,下意识的往后躲去,真怕唐啸听了宝贝儿子的挑衅,灌她毒药。 她还这么年轻,可不想死。 梅二夫人的脸都绿了,“胡闹,澜儿,你怎么教孩子的?他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歹毒?” 沈澜别的都无所谓,但儿子是她的底线,谁碰都讨不了好。 她眼神一闪,冷冷的反唇相讥,“比起某些人来,他差的远了。对了,姑母,下午的糕点还有吗?折腾了这么久,啸哥也饿了,让他吃几块垫垫肚子。” 这话一出,气氛就变了,唐啸危险的眯起眼睛,神情说不出的阴沉。 梅二夫人的心一沉,浑身发冷,对沈澜多了几分忌惮,但面上还要装的若无其事。 “我已经赏给跟前的丫环们吃了,啸儿要是喜欢,我让人重新去做。” 她人老成精,面上一点都没有露出来,语气也没有半点异。 唐啸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变的很冰冷。 “不必了,姑母,我有一事相求。” 梅二夫人暗叫不好,他好像心中有了芥蒂,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她心转飞转,很慈爱的笑道,“你尽管说,只要是姑母能办到的,都答应你。” 唐啸抿了抿嘴,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憋的慌,“此事不难,梅家和唐家是姻亲,我不想因为某些人的愚蠢伤了两家的情分,还请姑母亲自跑一趟,送梅大小姐回家,请在梅家家主跟前好好解释一番,为我说说好话,免得两家从此生分,您夹在中间难做人了,您意下如何?” 梅二夫人整个人如浸在冰冷的海水里,浑身发冷,这分明是变相的驱逐,他好狠的心。 但纵然心如火焚,脸上依旧笑容满面,如沐春风, “啸儿真是有心人,难为你这么细心体贴,姑母自然义不容辞。” 脑袋转的飞快,想着解决的办法。 要不就学玫儿……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那好,今晚太晚了,明天再启程吧,姑母早点睡,多体重身体,千万别跟梅表妹那样忽然发病。” 梅二夫人身体一震,脸色刷的全白了,他好狠,连后路都给断掉了,不回去就不行了。 思瑜扯了扯父亲的衣袖,打了个呵欠,“好困啊,爹爹,我们回去吧。” 他不喜欢这个样子的爹爹,像戴着冰冷的面具,看着掺人。 “好。”唐啸的脸色恢复如常,一把抱起儿子往外走,小家伙乖巧的趴在他肩膀上,像只可爱的小猫咪。 沈澜淡淡的瞥了梅二夫人一眼,微微摇头,有一丝怜悯。 枉做小人,折腾来折腾去,把本来深厚的感情都折腾掉了,何苦呢。 人心不足啊。 她起身施施然的迈开脚步,准备跟上去,后面传来阴冷的声音,”我没有输,迟早会翻盘的。“ 沈澜回头,嘴角噙着一抹轻嘲,“我随时奉陪,不过下次想个高明的计谋,别太烂了,对手太弱,不好玩。” 1386.晴天霹雳(1) 四周无人,梅二夫人没了顾忌,脸阴沉的可怕,恶狠狠的低吼,“你以为你赢了吗?错了,不管如何,我都是一手养大他的姑母,他永远都不会伤害我。” 这是她最骄傲的事,啸儿是个孝顺的孩子。 沈澜忍不住摇头,嗤之以鼻。 到了这个时候同,还不肯罢手,她真的是把唐啸当侄儿吗? 真是在乎他吗? 她怎么觉得怪怪的? “这就是你肆无忌惮的原因?哎,我太高估你了,你白长了张聪明的脸,难道不知道感情是经不起考验的吗?” 她提前消耗了姑侄间的感情,有些事情,会不自觉的悄悄然变化。 感情总 有耗尽的一天,那时候,没有了感情,就算是亲人,又有什么用? 梅二夫人的心莫名的一紧,脸色大变,她说中了自己最害怕的地方,“放肆,我是你的长辈,你敢如此无礼,简直是大逆不道。” 她气的满面通红,怒不可遏,即便如此,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模样。 沈澜笑喷了,才不在乎这个女人说什么呢,有本事就去唐啸面前嚣张啊。 “你没长辈样,还指望别人把你当长辈般尊敬吗?感情都是双方面的,梅二夫人,你活了三十几年,算是白活了。” 神经病,仗着多活了几年,就想占尽便宜,想的美。 想要得到,就得先付出。 天底下的便宜怎么可能全让一个人占了? 梅二夫人气的差点吐血,又一次被刺激到了, “你……” 怎么会有这种蛮横的女人? 一点都配不上她高贵又骄傲的侄儿。 沈澜是相看两相厌,要不是看在唐啸的面子上,她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 “赶紧走吧,再闹下去,你会更难堪。” 她扭头就走,不顾后面传来的怒斥声。 走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在夜色中灿若明珠,散发着夺人的光芒。 看到她走出来,他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似忧愁,又似无奈。 她轻轻走过去,主动牵起他的手,他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浊气, “澜儿,你不怪我吗?” 他功力深厚,她们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但没有进去阻止。 因为他知道,他的女人很厉害,这点小阵仗难不倒她。 他更该为姑母担心,因为她输定了。 不过听着她们的对话,他感慨万千,有种淡淡的伤感,但更多的是无奈。 还有被人理解的欣慰! 反正是特别复杂,无法用言语形容。 沈澜挑了挑眉,拉着他往外走,他的手很温暖,宽大的手掌心让她感觉很安全,心中说不出的安宁平静。 “有什么好怪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我不能勉强你站在我这边,强求来的结果没意思。” 她又不傻,怎么会为了个外人,跟自己的男人闹别扭呢? 那不是中了梅二夫人的圈套吗? 唐啸暗暗松了口气,没出息的发现自己居然怕她,怕她伤心,怕她生气,怕她发火。 “你呀,该说你大度呢?还是事不关已的冷漠呢?” 1387.晴天霹雳(2) 沈澜微微一笑,仰起下巴,如玉般的小脸在夜色中闪闪发光,美丽的不可方物。 “我是美丽大度勇敢又坚强的好女人,你遇到我,算是烧了高香。” 唐啸被逗的心情大好,“哈哈哈。” 所有的烦恼一扫而空,心中充满了如水柔情。 遇到她,是他的福气,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是她让他尝到了思念之苦! 是她让他懂得了两情相悦的快乐! 是她让她品味到有子万事足的幸福! 有她在,真好! 他心中一阵荡漾,情不自禁的拥她入怀,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个珍惜的轻吻。 “澜儿,我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她仰起脑袋,笑颜如花,明媚如春光。 “好,我记着呢,你可别忘了。” 她的笑容是那么的醉人,他再也忍不住深深吻了下去。 “永远都不会忘。” 满天的星空下,一对俪人紧紧相拥,美好的有如一场幻梦。 …… 一大早,唐家的大门口 几部华丽的马车整齐的排列,四周是精壮高大的侍卫,穿红着绿的丫环们簇拥着梅二夫人,和唐啸依依惜别。 “啸儿,你能来送姑母,我很高兴,我还担心沈澜不让你过来呢。” 前来送行的只有唐啸一人,沈澜母子并没有出现。 这让梅二夫人很不悦,语气透着恼意。 唐啸像是没听出来,笑容满面,“怎么会?澜儿向来识大体,就算心中再恼怒,也会为了大局着想。” 他话里有话,让梅二夫人脸色一变,那死丫头昨晚告状了? 好你个沈澜,挑拨离间,实在可恨。 我跟你没完! 梅玫一直嘟着嘴不吭声,一听这话,气呼呼的叫了起来。 “表哥,她都把我和二婶婶赶了出来,你还帮着她,为了个女人如此对待养你爱你的人,你怎么对得起姑母?” 也不念她对他的一片痴情,好狠心的郎啊。 唐啸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开口, “表妹此话差矣,姑母全是为了你才受累的,你以后要守规矩,行事不可太过,否则将来……” 梅玫越听越大,她都被赶走了,他还要教训她,太过分了。 她忍不住气反问,“你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唐啸也不生气,微微颌首,“你说的对,姑母,时间不早了,启程吧。” 梅二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侄女太不会看人眼色了,也难怪她,娇生惯养被人捧惯了,哪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连自己都有些沉不住气! “你多保重,姑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唐啸抿了抿嘴,神情很是复杂,“只要姑母心中有唐家,唐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梅二夫人失魂落魄的走了,唐啸目送她们离开,挺拔的身形久久不动。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后面响起,“姑母走了?” 沈澜一直在等他回去吃早饭,可等了半天都不见他踪影,心中奇怪,一路找了过来。 没想到他傻乎乎的站在门口,真是个呆子。 “嗯。”唐啸没精打采,精神不是很好。 沈澜扭头就走,没有搭理他,唐啸默默的跟上她,沉默不语,想着自己的心事,好半天才发现不对劲。 “你怎么不理我?” 1388.晴天霹雳(3) 他主动去抓她的小手,被她一把挥开,小脸气鼓鼓的。 “我为什么要理你?我可不喜欢看到一张苦瓜脸。” 唐啸嘴角一抽,天下的女人都小气。 “没心没肺的臭丫头,我只是有些失落,你不要多想。” 沈澜冷哼一声,嘟了嘟嘴,带了点女孩子的爱娇,唐啸这才发现母子俩的表情一模一样,不过儿子露出这样的神情,让他怜惜,而她让他心动不已。 只听耳边响起似幽怨,似苦恼的声音,“我能多想什么?又不是我将人赶走的,你要是舍不得,赶紧将人追回来啊,谁拦着你了?” 她大发娇嗔,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有如一个十五六岁的天真女孩儿。 唐啸不由想起他们初遇时的情景,心中漾起一片柔情。 “你呀,得理不饶人……” 这么一闹,他顿时忘了刚才的惆怅,一心想哄她高兴,两人耍了半天花腔,才将沈澜哄的眉开眼笑。 唐啸刚松了口气,一名下人连滚带爬冲过来,脸色惊惶失措。 “不好了,姑奶奶出事了。” 唐啸皱了皱眉头,心中不快,“又怎么了?” 他对梅家的人很失望,一个两个都这样,死缠着唐家不放。 不过是让她暂时回梅家,她又闹什么妖娥子? 那下人面如死灰,惊吓过度,说话都说不清楚,“姑奶奶遇刺身受重伤,性命堪忧……正在送回来的路上。” 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下来,唐啸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什么?” 沈澜的心一紧,不知怎么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唐啸激动的一把拽住下人的脖子,怒气冲冲。 “谁干的?” 谁敢动唐家的人?好大的狗胆。 下人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却不敢挣扎,小心翼翼的开口,“都是黑衣蒙面人,不知来历,但听说武功极高,一出手就将梅家的侍全都杀死了,要不是有我们家暗卫保护,恐怕……” 见家主的脸色铁青,他吓的不敢再说下去了,还没出唐家的势力范围,就遭人刺杀,这简直是向唐家挑衅,忍无可忍。 唐啸又气又恨,又自责,都是他不好,硬是将她赶回去,害她遭此大难。 他松开手,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一句话,“查,给我彻查。” “是。”下人得了自由,像阵风似的跑掉了。 好可怕的主子! 唐啸纵身一跃,朝大门口冲去,全然忘了身边的沈澜。 沈澜怔怔的看着他背影消失在眼前,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的喘不过气来。 梅二夫满身是血的被送回来,奄奄一息,气色灰败,胸前中了一剑,整个人像从血海里捞起来,很是吓人。 梅玫身上也有鲜红的血,但并没有受重伤,只是被吓坏了,紧紧跟在梅二夫人身边,一步都不肯离开。 唐啸看着鲜血淋漓的姑母,心痛如绞,忍不住眼眶一红。“姑母,我来了,你撑着点,大夫马上就来。” 梅二夫人困难 的睁开眼睛,两眼迷离,虚弱至极,大口大口的喘气, ”啸儿,我是不是快死了?“ 1389.晴天霹雳(4) 唐啸如万箭穿心,痛苦不已,“姑母,你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没错的。” 她怎么可能会死? 印象中坚强的让人心疼的女人永远不会倒下。 她曾经是年幼的他唯一的依靠。 曾经是他唯一的亲人! 亦父亦母亦姑。 是她一手养大了他! 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他! 可他对她做了什么? 梅二夫人气喘吁吁,费力的交待后事,“要是我死了,不必将我送回梅家,就把我埋在大哥坟墓边,让我陪着大哥,可以吗?” 这一刻,她只是一个垂死的女人。 她提出的要求匪夷所思,不想葬在夫君身边,却要葬在义兄身边,这也太……吓人了。 但看着生命垂危的女人,任谁都无心刺激她。 或许在她自觉必死的情况下,才肯吐露心中最真实的愿望吧。 唐啸愣了愣,心中百感交集,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俱全。 “姑母,您……不会死,唐家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去?” 以他的立场,说什么都是错。 陪在父亲身边的女人,只能是母亲。 但拒绝一个身受重伤的女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梅二夫人浑身发冷,感觉快死了,可她还有许多心愿未了,不甘心啊。 “你父亲英年早逝,死的时候才二十四岁,那么年轻,那么俊美,那么的威严,有如天人,白衣飘飘,飘然若仙,没人比得上他,可惜……” 她的声音中满是爱恋,眼眶泛红,神情迷离,好像看到了那个让她仰慕一生的男子。 可惜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唐啸本是聪明之人,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姑母不要再说了,养足精神,好好的活下去。” 他身为人子,身为唐家家主,许多事情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而来。 何况父母早逝,人死如灯灭,他不想再惊动他们。 梅二夫人失望的轻轻叹了口气,那么的遗憾,那么的无奈,那么的绝望。 这轻轻的一声叹息,有如叹到唐啸心口,懊恼又难过,却无能为力。 “姑母,你不会死的。” 除了这句话,他不知该说什么。 说什么都不对。 若是答应,他对不起生他的母亲。 若是不答应,他对不起养他的姑母。 心从未有过的痛苦挣扎,面色隐隐透出痛楚。 沈澜站在门口的暗处,怔怔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 看着他痛苦,她有如感同身受,也很难过。 她想走过去安慰他,但这双脚像粘在地上,怎么也动不了。 她太清楚了,她的出现只会刺激到那个重伤的女人。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责的唐啸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梅玫忽然脚下一软,跪倒在床前,眼泪哗拉拉的往下流,大声哭泣,“二婶婶,您别丢下我不管,您就像我的亲生母亲,从小就疼我宠我,我不能没有你啊。” 梅二夫人身体一震,有如从幻梦中清醒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我怕是不成了,啸儿,姑母有心愿未了,你肯成全吗?” “您说。”唐啸心中内疚,不假思索的开口,“我全都答应您。” 1390.晴天霹雳(5) 梅二夫人深吸了口气,强打起精神,“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到你和玫儿早日成亲,为唐家开枝散叶,这样我就算到地底下,也能毫无愧 疚的面对你祖父和你父亲。” 沈澜的心沉了下去,面如死灰,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原来如此。 唐啸的脸一沉,“姑母,我已经有妻儿了。” 他婉转的拒绝,提醒这一事实。 “你们没有昭告天下,谁都不知道此事,有什么关系?”梅二夫人紧紧抓住他的手,两眼通红,格外怪异,“就算我求你了,你要让我死不瞑目吗?” 沈澜在心里冷笑一声,好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什么叫没有昭告天下就没关系? 所有的借口只是凸显她自私自利的一面,人都伤成这样,还不肯死心。 唐啸张了张嘴,刚想拒绝,梅二夫人忽然吐出一口鲜血,唐啸吓了一跳,居然手足无措。 唐家的专属大夫木大夫冲了进来,一手送上一颗救命灵丹,一手搭上脉博,紧张的叫道,“主子,姑***情绪不能激动,否则恐怕会……” 梅玫痛哭失声,伤心欲绝,“二婶婶,您别说了,表哥不想娶我,没关系的,只要你好好的活着,让我做什么都行,就算孤独终老,我也不怕。” 梅二夫人好不容易喘过来,一听这话,心疼万分,越发坚定了信念,“啸儿,我放心不下你和玫儿,只有你们在一起,相互照顾,我才能放心的下黄泉。” 唐啸的脑袋快炸了,满头大汗,心口憋的难受,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他? “姑母,我会视表妹为亲妹妹,照顾她一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而他不需要别人照顾,只要思瑜母子陪在他身边就好。 沈澜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若隐若现。 他的痛苦,他的挣扎,她全都看在眼里,却帮不上什么忙,无力至极。 梅二夫人一把推开木大夫,痛心的闭上眼睛,不看任何人,冷冷的开口。 “好,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的等死。” “姑母。”唐啸又气又恼,又难过,眼眶红通通的。 木大夫急坏了,满脸通红,“姑奶奶,您别这样……” “二婶婶。” 梅二夫人的气息渐弱,声音有气无力,像风中的烛光,随时会熄灭, “木大夫,别管我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享了一辈子的福,也算值了。” 声音低不可闻,渐渐消了下去。 木大夫吓坏了,“别胡说,你不会死。” 他转过身体,忽然扑突一声跪在唐啸面前,“主子,您先答应下来吧,要是姑奶奶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过意得去?您的良心难安吗?她可是一手养大您的人,养恩比天大啊。” 唐啸闭上眼睛,眼角晶莹一片, 徐徐吐出一句话,“好,我答应你。” 每吐出一个字,有如要他的命,艰难的,痛苦的,挣扎的,绝望的。 刚闻讯赶来的思瑜走到母亲身边,一听这话,大为着急,刚想说话,却被一只轻柔的手捂住嘴巴,作声不得。 1391.晴天霹雳(6) 梅玫眼前一亮,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喜上眉梢,全然忘了四周的环境。 表哥向来一诺千金,只要答应 下来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 唐家人都是一个脾气。 太好了,她苦苦等候了十几年,终于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承诺。 不爱她又如何?最起码她得到了人。 而他的心,她总有一天会得到。 天底下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看,本来信誓旦旦不肯娶她的男人,不是转变主意了吗? 梅二夫人精神大震,猛的睁眼,难掩喜悦之情,“你发誓。” 就算是这样了,她还不放心。 唐啸深深的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挤出来, “我发誓,娶梅玫为妻,若违此誓,不得好死,这样可以了吗?” 每一个字有如从石头迸出来,沉痛而绝望,浓浓的伤痛笼罩着他全身,好像从此以后,再也找不到幸福。 一生一世,都要在无穷无尽的懊悔绝望中度过。 未来,一片黑暗,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光明。 他亲手将自己送进了地狱! 刑期是,一万年! 沈澜隐忍多时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心神俱裂。 这就是命运吗? 不可违逆的命运? 梅二夫人如释重负,欣慰异常,“这才是我的好侄儿。” 她看不到侄儿的悲痛和绝望,只看到了侄女满满的喜悦。 “表哥。”梅玫欢喜的心跳如雷,快要吐出来了。 沈澜再也看不下去了,轻轻拉着思瑜悄然离开。 所 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梅二夫人身上,谁都没有发现她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一回到住的院子里,空空荡荡,丫环们都不知去了哪里。 沈澜松开捂着儿子嘴巴的手,傻傻的坐在梳妆台前,怔怔出神。 思瑜倔强的睁大眼睛,气极败坏的吼道, “娘,为什么拦住我?爹爹要被坏女人抢走了。” 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不争不抢? 还要阻止他呢? 沈澜低下头,掩去眼角的泪光,强笑道, “我不想让他后悔一辈子。” 太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能幸福,希望他一生快乐,一生了无遗憾。 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骄傲自负,清高目中无尘,却重情重义,将情义看的比谁都重。 梅二夫人在他心里,是个特别的存在。 与其将来两两相恨,不如就此分开。 思瑜再聪明,也不懂那些情情爱爱,“后悔一辈子,也强过他娶别人为妻啊,爹爹要抛弃我们了。” 他好不容易盼回一个爹爹,而且极合他心意的爹爹,会宠他们母子的爹爹,他不要失去! 沈澜轻轻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眷念不已,动作轻柔似水,“傻孩子,你是他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他不可能不要你。” 就算他另娶别人,思瑜永远是他的长子,这一点无人能反驳。 思瑜莫名的害怕起来,娇嫩的小手紧紧抱住母亲的脖子,心中充满了憎恨,“那您呢?他怎么能这么对您?” 1392.孝义不能两全(1) 小脸通红,鼻子直抽抽,气的不行。 全都不是好东西。 一个半死不活,还要帮侄女抢男人。 一个婶婶奄奄一息,她还念念不忘抢别人的男人。 最可恨的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要答应? 他娶了别的女人,娘怎么办? 他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放弃娘亲?放弃他这个儿子吗? 口口声声说要照顾他们母子一辈子,结果呢? 既然做不到,就不要说出来。 要是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初就不该认他,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沈澜吓了一跳,生怕儿子气出好歹来,一把抱起儿子放在腿上,耐心的劝说,“他是迫不得已的,你别怪他。” 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却连自己的人生大事都做不了主,被迫娶妻。 他心中的痛楚可想而知。 她一点都不怪他! 他曾经许下的诺言是真心的,只是世事难料,情义和孝道不能两全。 她能理解,真的,若是换了她,或许也会这样选择。 思瑜将脑袋深深埋在她怀里,含糊不清的吐出三个字, “我恨他。” 沈澜心中一惊,却感觉到脖子处一烫,一颗心揪了起来,心痛不已,“瑜儿。” 孩子在哭,从小到大,不管发生事,他都不哭,哪怕有人怕他是野种,他只会用拳头,用计谋报复回去,却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此时…… 她的心碎了,疼的无以复加。 她的小瑜,他唯一的宝贝。 她怎么舍得让他留泪? 小思瑜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什么都不想听,我不会原谅他的。” 他不要那个父亲了,谁要谁拿去,他再也不稀罕了。 沈澜痛如刀割 ,痛的鲜血淋漓,孩子才是最受伤害的,可她保护不了他。 她是个没用的母亲。 “不管如何,他都是你的生父,他爱你。”‘ 她只有三年的时间,三年后或许不在这世上,可孩子怎么办? 他是唐家的骨肉,就算她离开,唐啸也会照顾好孩子的。 这一点,她相信他 能做到。 所以她不希望父子俩有隔阂,思瑜不能有心结,那样对他没有好处。 思瑜一都不买账,睁着红通通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那又如何?他不要你,我也不要他了,我不要。” 他吼的声嘶力竭,小脸绯红,声音都沙哑了。 沈澜眼眶发烫,差点哭出来,轻轻抱着儿子摇晃,声音有些哽咽,“小瑜乖,你不是小孩子了……” 他这样,让她怎么放心离开? 思瑜像八爪鱼般粘在母亲身上,仰起小脸,含着热泪,别提有多可怜了。 “娘,不要离开小瑜,小瑜会很乖的,你要走带小瑜一起走。” 沈澜身体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 这孩子还是这么敏感,敏感的让她心疼。 思瑜的眼泪哗拉拉的流,全蹭在沈澜衣服上,“我不怕吃苦,我们母子俩一直相依为命,没有唐庄主,我们的日子照样能过。娘,你答应我啊,否则你就算偷跑了,我也会去找你的。” 他连爹爹都不肯叫了,一口一声唐庄主,可见有多怨恨。 1393.孝义不能两全(2) 颤抖的声音,害怕的神情,深深的刺痛了沈澜的心。 沈澜紧紧抱着儿子,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母子俩相拥而泣。 “好,娘去哪里都带着小瑜,我们母子不分开。” 儿子哭累睡着了,沈澜不放心,干脆将他放在自己床上一起睡。 夜色越来越黑,在黑暗的室内,她心事重重,怎么也睡不着,心潮翻腾,久久不能平复。 许多往事涌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她想的太过入神,居然没发现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澜儿。” 沈澜身体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 “嘘,孩子睡下了,你去东厢房睡吧。” 唐啸心神俱疲,累的一整天,好不容易将人救回来,他才放心的离开回来休息,只是走到门口,居然迟疑了半天,不敢走进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爬上床,撩起被子钻了进去,轻轻抱住孩子,“没关系,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睡。” 孩子睡在外面,很是香甜,身上淡淡的**,让他感觉很温馨。 但同时更加的痛苦,他犹豫了半天,第一次发现自己词穷。 “澜儿,我……” 沈澜淡淡的扫断他的话,“梅二夫人情况怎么样了?” 唐啸心口一痛,“总算是救回来了,但流血过多,身体很虚弱,熬过了明天,才算真正的脱离危险。” 等于在死亡边缘打了个转,硬是被拉了回来,医术高明的木大夫功不可没。 其中的凶险 ,他最清楚。 虽然看惯了生死离别,但亲眼看着至亲差点死去,那种惶恐不安的心情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 沈澜的声音越发的清淡如水, “没事就好,很晚了,早点睡吧。” 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 唐啸张了张嘴,一阵剧痛袭上心头,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沈澜母子早上起来时,唐啸已经离开,要不是他睡过的枕头有凹下去的痕迹,都以为他未曾回来。 思瑜看着母亲欲言又止,被沈澜打发去做功课,他的功课很重,早上习武,下午习文和权谋兵法,晚上还要学下棋,时间排的很满。 这是按照唐家继承人的模式培养下一任家主。 所以唐家上下对思瑜是敬重有加,不敢轻意得罪了他。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下人对他依旧必恭必敬。 在下一个唐家子孙出世前,这态度是不会变的。 送走儿子,就听到下人禀报,梅玫来了。 她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让她进来。” 梅玫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衣裙,首饰华贵,满眼鲜亮,趾高气扬的走出来,“沈澜,我以为你会避而不见。” 她是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来耍威风的,当然也是来施压的。 沈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梅二夫人那么疼她,真是疼错人了,在她生死未卜的时候,她最宠爱的侄女衣着华丽,毫不收敛,更不见伤心之色,没有守在她身边,而是迫不及待的向情敌示威。 1394.孝义不能两全(3) 沈澜漫不经心的拂了拂发丝,格外平静,有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谭,“有什么事吗?我很忙的,你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人淡如菊,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女人的魅力,说不出的舒服。 梅玫反而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这么淡然,难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唐家的女主人已经换人了,她才是唐啸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唐家未来的女主人。 哼,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一定是在装! 哼,从云端被人踢下来的滋味不好受吧。 得罪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她底气十足,嚣张跋扈,“你该搬出去了,这不是你住的地方,不合规矩。” 话语里虽强硬,但难掩酸意,这可是正院,只有男女主人才够资格住进来,沈澜不过是个妾身不明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抢她的地盘? 出乎她的意料,沈澜淡淡的笑开了,云淡风轻,仿若无事人般,“这话你去跟啸哥说嘛,我们母子住在哪里,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她一脸的无辜,每一个字都戳到梅玫的软肋。 梅玫气的脸色通红,刚想发作,却不知想起了什么,硬是将脾气压了下来。 她一脸的喜气洋洋,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声音高亢响亮,“你应该也听到风声了吧?表哥要娶我了,过几天就发请柬,邀请全天下的权贵参加我们的婚礼,想让我风风光光的嫁进唐家,表哥对我的用心,我真是感动。“ 沈澜嘴角一抽,闭着眼睛说瞎话,有什么意思? 庄子里的人都知道唐啸此时守在梅二夫人身边尽孝,哪有空讨论这种细节? 梅玫瞥见她嘴角的嘲讽,有些心虚,连忙转过话题,“不过我很大度,只要你懂规矩,我会让表哥纳了你,我们姐妹好好相处吧,我也会善待小瑜,让表哥无后顾之忧。” 她一副唐家主母的口吻,极为宽厚大度,但两眼闪烁,暴露了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她恐怕是除之以快,一举拔掉眼中钉,肉中刺吧。 沈澜看了看沙漏,端起茶抿了一口,“时间到了,请回吧。“ 端 茶送客,是一种礼仪,有些脸面的人都懂这个道理。 “你……”梅玫还没有达到目的,怎么肯轻易离开?“好好考虑吧,不过你得先搬走,我给你准备了涤心院,你现在就搬。” 她态度强硬,一副女主人的架式。 涤心院离主院最远,走路都要走半天,常年封院,极为败破,没有一丝生气。 可看在沈澜眼里,就成了个大笑话,“春荷,请梅小姐离开。” 春荷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发卖出去的丫环,只因为沈澜帮她说了一句话,才得以保全,因此她对沈澜感激涕零,忠心耿耿。 “是,梅小姐请吧。” 梅玫软磨硬泡,示威威胁都用上的,都没啥效果,还要被人赶,她的面子怎么下得去?还怎么出去见人? 她可是唐家女主人,只有她赶人的份,轮不到一个贱人赶她。 她忍不住破口大骂,“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货色……” 一道挟带着森森寒气的声音猛的响起, “住口,出去。” 1395.孝义不能两全(4) 熟悉的声音入耳,梅玫整个人惊跳起来,脸色苍白如纸,惊吓过度。 “表哥,您怎么回来了?” 她慌乱的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一心想跟沈姑娘做好姐妹,可她不领情,话还说的很难听,还骂了姑姑,我心中不忿才……” 她将所有的责任往沈澜身上推,反正她永远不会有错,错的全是别人。 她等了十几年,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绝不能毁了。 唐啸 眼神越发的阴沉,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戾气。他冷冷的瞪着眼前的红衣女子,“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出去。” 语气冰寒入骨,像是冬天的第一场雪。 梅玫眼眶泛红,两眼泪汪汪,楚楚可怜,“表哥,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你的未婚妻吗?” 唐啸懒的再多看她一眼,沉声轻唤。 “小五。” 小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上前几步,行了一礼。 “是。” 话音刚落,他纵身一跃,一把拖起梅玫,往外走去,毫不怜香惜玉,动作强硬。 梅玫惊呆了,不敢相信他们会这么对她,他们是不是疯了? 心口一阵刺痛,她的目光落在唐啸身后的女子脸上,嫉妒的发疯。 “表哥,我们就要成为夫妻了,你为什么还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伤我?表哥,是她陷害我,你不要听她的鬼话。” 她拼命压住怒气,在心里告诉自己,沉住气,她已经赢了,名分已定,这辈子她都是唐家的女主人,谁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假以时日,这个男人的心和人都是她的,她一个人的。 但不管她如何尖叫,没人理睬她,她气的浑身发抖,“放肆,我是你的女主人,快放手,我饶你不死。” 被个下人拉拉扯扯,是她无法忍受的耻辱。 她的口气很大,口出威胁,可小五面不改色,平静无波,“我的主人只有一个,就算未来的唐家主母也无法对我发号施令。” 他脚尖一点,一把揪住她的后背衣服,飞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唐啸怔怔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子,心痛如绞,更是无法面对。 “澜儿,对不起。” 他再解释亦是无用,对她的伤害已经造成,不管他说什么,都是狡辩。 沈澜嘴唇抿了抿,淡淡的叫道, “来人,将唐公子的东西整理出来,都放到东厢房。” 要搬也是他搬,她懒的折腾。 唐啸长手一伸,将她紧紧抱住,闭上眼睛,声音苦涩不已,“澜儿,你不要这样,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忽然发现除了一句对不起,他什么都做不了,也说不了。 沈澜身体僵硬,面色淡淡的,始终不露半点情绪,轻轻推了他一把,“我累了,想休息,府上人多嘴杂,我不想惹人非议,还请唐公子放我一条生路,以后路归路,桥归桥,还请不要再踏进正屋一步。” 语气清淡如水,但说出来的话绝决无比,没有留半点后路。 她是真心的想一刀两断,没有玩心计,更没有耍手段。 1396.孝义不能两全(5) 唐啸看出了这一点,心如刀绞,痛苦的无法呼吸,“澜儿,不要……” 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他转的,有些事情,他也无能为力。 心中充满了失败感,还有浓浓的恐慌感,要失去她了吗? 那么辛苦才找到她,费尽心思粘在她身边,才哄的她愿意跟他在一起。 可倾刻之间,一切都轰然倒塌,他一直渴望的幸福成了水中月,镜中花,摸不着碰不到。 沈澜的心在滴血,看着他这么痛苦,她的心也不好受,可能怎么样? 前路已经被堵死,她重病缠身,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孤勇。 况且她有儿子了,不可以明知前面有大石头,还硬是撞上去。 对她来说,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嘴角轻勾,露出一丝嘲讽, “那你想怎么样?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请恕我不能奉陪。” 她越是这样,唐啸越是难受,心疼欲裂,恨不得捶死自己。 口口声声说要给她幸福,可屡屡带给她痛苦。 他实在没脸见她! 可见不到她,更痛苦。 只要一想到未来无法跟她相守,甚至见一面都难如登天,他就恨不得想毁天灭地。 “澜儿,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沈澜心口一阵绞痛,很想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不松手。 可是一想到自己时日不多,就硬下心肠。 “还想什么?我主动退出,成全你们这对波折不断的苦命鸳鸯,你姑母的心愿完成了,天下也太平了。” 她的心在哀嚎,不想这么说的,不想伤害他,但没有办法。 唐啸的身体微颤,像是受不了这样的嘲讽,他冲过去按住她的肩膀,疯狂的大叫 , “可我不爱她,我对她没有感情。” 他的手掌好宽大,好温暖,好有安全感。 她一颗心揪着一团,咬着嘴唇,冷冷的看着他, “可你发誓要娶她,大家都听到了,唐公子一诺千金,世人皆知,是你亲口说出来的话,难道还想收回去?” 明知不可能,但还是卑微的希望有转机。 哪怕有一丝…… 如此的低入尘埃,如此的矛盾,如此的痛苦。 唐啸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守诺,哪的是死,也要信守承诺,这也是唐家的家规。 他确实做不出反悔的事情,但是天知道,他有多后悔,有多恨。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对他? 他的姿态低的不能再低,几乎是卑微的哀求,“我知道你难受,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不要这样对我,我……” 他的心很乱,脑袋都快炸了,没办法想事情。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留住她。 沈澜面露鄙夷之色, “什么意思?让我为了儿子委屈求全,屈于人下,一辈子看人眼色行事吗?别人或许求之不得,可我沈澜不屑一顾。” 人生苦短,让她恣意而活吧。 唐啸心痛不已,眼眶发烫,他什么还没说,她就将话全说死了。 就这么恨他吗? 恨不得跟他划清界线,分的一清二楚。 沈澜还嫌不够刺激似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微微一福,“我在这里先提前祝唐公子新婚快乐,夫妻恩恩爱爱……” 1397.孝义不能两全(6) 她不想这样的,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越是难受,越是想让他一起跟着受罪。 既想让他忘了自己,从此两两相望,永不靠近。 可又想让他痛,让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 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跟她一样不幸。 又希望他能过的好! 她自知矛盾的可笑,更是深感可悲。 她的人生就像个笑话,出生是个错误,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幸福就在眼前,垂手可得,却发现又是一场美丽的幻梦。 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或许就不会这么痛,痛的恨不得死去。 熟悉的痛楚如电般击中了她,她连忙一巴掌挥退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痛的倒抽一口冷气。 好痛,又发作了。 唐啸怔怔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大手,怅然若失,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吗? “你这是拿刀子捅我的心。” 沈澜额头全是冷汗,手捂着胸口,却强撑着冷笑了一声,“死不了的。” 低沉的声音冰冷入骨,没有一丝生气。 唐啸感觉有些不对劲,走了过去,“你……” 还没走到,一名下人匆匆跑了进来,满头的大汗,激动万分。 “主子,姑奶奶醒了,她想见您。” 唐啸精神 大震,喜上眉梢,总算是脱离危险了,太好了。 “澜儿,等我回来再说。” 他像阵风似的跟着下人冲出去,都没有回首看一眼。 若是他能回首,会看到一个面色青紫的女子紧紧捂住胸口,气息都不稳了,在危险边缘挣扎。 等他一走,沈澜脚下一软,倒在地上,翻出药瓶,往嘴里一塞,伏在地上,浑身是汗,孤独的气息萦绕着苍白的女子。 梅二夫人终于醒过来,唐家上上下下欢呼雀跃,大摆宴席祝贺。 唐啸陪在梅二夫人身边,庆幸不已。 是夜,天上无月,冷风萧萧,黑压压的一片。 沈澜背着包裹,一手牵着儿子,在夜色中行走。 远处传来欢声笑语,热闹非凡,而这里,寂静如海,好像成了隔绝一切的冷宫。 思瑜穿的很严实,披着黑色的绣金披风,凑耳听着远处的热闹,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一丝恼意, “娘,我们就这么走了?不折腾那些坏人吗?”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明明是那些坏人不好,为什么娘和他像做错了事情要偷偷溜走? 小家伙很不甘心,以他的性子,非要闹个天翻地覆,将每个人都折腾的不成样子才会罢休。 沈澜的声音充满了疲倦,“一切都没意思,在这里多待一天,我都没法忍了。” 她不想亲耳听到他们的婚讯,更不想看到他们拜堂成亲的那一刻。 唯有早早的选择离开,眼不见为净。 思瑜恨恨的跺了跺脚,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一闪而过,却像个普通的孩子般撒娇发脾气,“好嘛,娘,我们走,离的远远的,让他后悔一辈子。” 寂静的夜色中,沈澜默默的行走,不吭一声,像是睡着了,思瑜眼眶一热,低下脑袋,不愿让母亲看到他眼中的热泪。 1398.刺杀(1) 母子俩熟门熟路的走到侧门,门没锁上,而是轻轻扣着,一扭就开了。 沈澜抬起脚,有如千斤之重,用尽全身力气,才走出第一步,汗水流了下来,在夜光里闪烁如星,隐隐有些凄凉。 她最后回首看了一眼,有遗憾,伤痛,难过,依恋,却没有怨恨。 思瑜忽然冷哼一声,很是生气。 “哼,他怎么可能后悔,等他娶了新妻子,生了新儿子,到了那时,早就将我们母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到时他就会忘了他们母子,就像没有存在过。 一想到这,他的眼眶隐隐发热,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憋的难受。 早知是这样的结局,他宁愿当初那个男人没有出现过。 不曾拥有,失去时就不会感到钻心般的疼痛。 沈澜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孩子的痛苦她全看在眼里,她比之痛苦百倍。 “花开花落,缘起缘灭,顺其自然吧。” 三年后,孩子会重新回来的。 希望那时唐家还能敞开大门,欢迎少主的回归。 侧门外边停了一辆普通马车,一个瘦小的马车夫掩在黑影里,毫不起眼。 母子俩上了马车,马车夫不声不响的一鞭子下去,马车缓缓行驶,慢慢离开。 思瑜撩起帘子,看着越来越远的巍峨山庄,眼中闪过一丝厉光。 唐家,唐啸,梅家,梅玫,梅二夫人,都给他等着! 马车驶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将山庄远远拉下,在黑夜静无声息,有如暗夜幽灵。 夜色越来越迷离,朦朦胧胧,黑暗不见五指,有如洒上了浓墨。 沈澜紧紧抱着儿子,闭眼深思,该何去何从呢? 她走时将卧室的细软金银都洗劫了一通,母子俩的衣食自然无忧,或许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买个小宅子,静看云起云灭? 可孩子怎么办? 他的功课必须跟上,不能让他就此荒废。 忽然之间,她闻到了一丝火药味,心中一凛,有种不祥的预感。 “停车。” 前面的马车夫好像聋了,重重一鞭子下去,抽的马嘶叫一声,立马狂奔,如脱了缰的野马,失控的没有目的乱跑。 车马里的东西顿时东倒西歪,坐也坐不稳。 沈澜脸色大变,暗叫不好,迅速一把拽住厢车的把手, 心思飞转。 思瑜敏感的发现了不对劲,惊叫一声,“娘,怎么了?” 沈澜深吸一口气,立马做了决定,“不好,瑜儿抱紧我,我带你跳下去。” “娘。”思瑜惊呆了,马车这么快,这样跳下去太危险了,弄的不好,会摔断脖子的。 情势危急,稍一拖延,就会人马俱亡,不容她细想,手去推车门,却纹丝不动,被从外面锁上了。 她的脸色大变, 从发间拔下一支金钗,拨弄了几下,车门顿时打开了。 思瑜双手紧紧抱着娘亲的腰,小脸惨白,身体微微颤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好可怕! 沈澜用披风将儿子裹住,毫不犹豫的往下跳,一道黑影闪过, 接住了母子俩,顺着山坡往下滚去。 1399.刺杀(2) 沈澜用披风将儿子裹住,毫不犹豫的往下跳,一道黑影闪过, 接住了母子俩,顺着山坡往下滚去。 母子俩一路滚到山谷,摔的晕头转向,眼前发黑,好不容易稳住,惊魂未定,忽然听到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轰隆隆。” 母子俩猛的回头,只见火焰熊熊燃烧,点亮整个天空,马车炸成破片,四处纷飞。 沈澜倒抽一口冷气,要是再慢一步,她们母子就葬身于此地了。 好险,就差一点点。 思瑜的心跳的飞快,眼神在火光的照耀下,亮如星辰,格外耀眼。 小脸在娘亲怀里蹭了蹭,小脸闪过一丝杀气。 “马车是谁准备的?梅二夫人?还是梅大小姐?” 一路走来,马车、车夫、逃走的路线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但母亲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不可能事先就安排好一切,只能说明有人在暗中帮她。 可又安排了杀局,引他们入局,分明是想置他们母子于死地。 沈澜震惊万分,被儿子眼中的杀气惊到了,心中又痛又悔。 她怎么傻到相信梅二夫人的话? 是,她和梅二夫人做了个交易,她选择离开,成全所有人,但三年后,思瑜会回来,并以唐家继承人的身分归来,梅二夫人一力扶持思瑜,直到顺利接位。 这个方案,对谁都好,也是为了儿子的将来。 只有她最清楚,失去母亲庇护的孩子活的有多辛苦。 光靠父亲是不切实际的,有后娘有后爹。 唐啸虽然现在宠思瑜如命,但等他有了新儿女,还能一如既往吗? 她不敢相信他,男人皆薄幸,人心思变。 比起遥不可及埋入地下的死人,身边的温香软玉才是最真实的存在。 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交易,她相信梅二夫人再怎么讨厌她,也不会冲思瑜下手。 毕竟思瑜是唐家的子孙! 看来她太天真了,差点害死自己! 但儿子眼中的恨意,让她更是心痛,恨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 孩子还这么小,就要背负那么多恩怨情仇,这让她怎么忍心? “你还小,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思瑜坚定的看着她,“我已经是大人了,娘,我可以保护你。” 家中没成年的男人,他好想快快长大,能为母亲遮风挡雨,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个好孩子。” 母子俩怔了怔,不约而同的回头,看清眼前的黑衣男子,沈澜心中一惊,怎么是他? “多谢叶世子,要不是您出手,我们母子恐怕会死于非命。” 居然是沼阳王府的叶世子! 他一身清冷,面色憔悴,但目光明亮,一如当年的干净男子。 那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也悄然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想到沼阳王府诸人的下场,她暗暗心惊,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叶世子神情淡淡的,没有乍见故人的惊喜,也没有遇到仇人的愤恨,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去哪?我送你们过去。” 1400.刺杀(3) 沈澜心中忐忑不安,她和叶家的仇结大了,可以说叶家的女眷都毁在她手上。 思瑜眼珠滴溜溜的转,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救我们?怎么这么巧正好遇上?” 叶世子的目光落在粉雕玉琢的孩子脸上,眼神一黯,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这本该是他的孩子,如果当年没发生变故的话,他和柔儿会是一对天作地合的佳侣,孩子也生了几个。 可惜…… 他嘴里苦涩,像喝了几斤黄连水,面上却不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江湖人的本分,更何况我身为一名捕快,主持公道,匡扶正义更是本分。” 沈澜惊讶不已,怎么可能?他可是金尊玉贵的王府世子啊。 “你是捕快?可是……你们王府毁在我手里,真的不怨不恨?” 世上已经没有沼阳王府了,后来新皇念在沼阳王忠心耿耿的份上,赐下恩旨,除了叶明珠母女外,恕了其他叶家人的罪,王府降为沼阳侯府,原沼阳王为侯爷。 王府和侯府那是天差地别,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且这侯府不是世代罔替的,过个三代,就成平头百姓了。 叶世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依旧是那么美丽,那么纯净,更多了一丝女人的韵味。 “怨是有的,但恨未必,明珠母女有错在先,得此恶果是报应,只是我沼阳……侯府遭此大难,家父一病不起,缠缚病榻,我焉能不怒?但事情一桩归一桩,我不会公报私仇。” 沼阳侯爷痛失爱妾爱女,又失了名声,悲痛欲绝,情况不大好。 沈澜微微福了福,落落大方的道歉,“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请叶世子勿怪。” 叶世子微微蹙眉,左右扫了几眼,“你们是被谁追杀?唐公子人呢?怎么没有保护你们母子?” 那个男人一副保护者自居,可到头来,还要他一个外人救。 要是他慢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眼前清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和粉嫩可爱的孩子就会摔脖子,一想到,他的心一阵刺痛。 他的柔儿啊,从小到大挚爱的女子,就算得不到,也希望她能幸福平安喜乐。 沈澜微微蹙眉,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说不出半个字。 思瑜眼珠一转,淡淡的道,“哦,唐庄主要成亲了,不过新娘子不是我娘。” 终是年纪小,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话里难掩愤恨之情。 叶世子勃然大怒,气的暴跳如雷。 “什么?怎么可能?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不行,我去找他。” 他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怎么可以这样? 为了那个男人生下了孩子,还无名无份,受了那么多委屈,他居然还抛弃了她? 他捧在手掌心的珍宝,却被别人这么践踏,焉能不怒? 纵然他早就死心,放弃了执念,但内心的最深处,还是有她的存在,盼着她一生安好,不再受半点委屈,不要被人欺凌。 可是…… 沈澜连忙冲上去,拦住他的去路,面色苦涩,“事已至此,不必再提,我沈澜也不是离不开男人的没用女人,他若无情我便休。” 1401.刺杀(4) 语气绝决,不带一丝软弱,好像早就下定了决心。 叶世子怔忡不已,神情很是复杂,既似心疼,又似懊恼。 “你……真傻。” 罢了,她向来是有主意的人,随她心意吧。 “想去哪里?” 沈澜想了想,“扬州。” 叶世子一路护送她们母子东进,本以为是件轻松的事情,但没想到一**的刺客如潮水般涌来,杀不尽,赶不走,像吸血虫般粘住不放。 不过叶世子武功高强,又有不少手下,再加上沈澜的霹雳弹和药粉,杀退了一**的刺客。 鲜红的血染红了东进的路途,思瑜也从一开始的惊吓,到如今的坦然自若,胆量是练出来了。 他看到死人,已经不会再尖叫,有时候还会翻过来研究半天。 他和叶世子也莫名其妙的亲近起来,一口一声叶叔叔,叫的可亲热了。 叶世子爱屋及乌,小思瑜的嘴巴又甜,又会哄人,很快就将他当成子侄般疼爱。 只有沈澜对他不远不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普通的马车内别有洞天,厚厚的软榻可以供思瑜母子俩休息睡觉,软榻下面有个暗箱,放满了衣物,车壁旁边牢牢的锁住一个小桌子,放着几本书,抽屉内放着各种食物,角落里放着一个小红泥炉子,可以煮汤煮茶,可以说是个会移动的小屋子。 他们也不住客栈,晚上母子俩就住在马车上,而叶世子搭个帐篷。 思瑜窝在母亲怀里,看着母亲优雅的泡着茶,又将泡好的茶水递给叶叔叔,好看的小嘴轻抿。 外面传来索索轻响声,他眉头一跳,眼珠转了转,“叶叔叔,刺客又来了?真讨厌,连个安稳也不让人睡,要刺杀就挑白天嘛,他们晚上不用睡觉,可我是喜欢睡觉的小孩子。” 叶世子一口喝干杯子里的茶水,心满意足,这样就够了。 “哈哈哈,小瑜想睡就睡吧,我会速战速决,不会拖的太久。” 他的笑容多了,声音也响亮多了,眉宇的轻愁也一扫而空。 思瑜精神大好,趴在窗边看出去,眼珠子转个不停,“才不要,反正也没啥事,就看看热闹吧,娘,上次买的瓜子话梅呢。” 沈澜嘴角抽了抽,看戏吗?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碟子话梅,微微一笑,“吃吧。” 儿子越来越成熟了,不像个孩子,这让她既欢喜 又担心。 一声清啸,几条黑影扑了过来,却发现早就有人严阵以待。 双方交上手,风鸣雷动,刀剑声噼里啪啦作响,来来回回,打的热闹不已。 思瑜看的两眼放光,兴致盎然,恨不得扑下去亲自上阵。 “叶叔叔,刺他的屁股,唉,那个混蛋,搞偷袭,不敢见人的货色,生了儿子没屁眼,不对,是六亲断绝,断子绝孙。” 他口齿利落,骂人极为狠毒,专往对方软肋刺。 刺客气的浑身发抖,招数凌乱起来。 叶世子抓住机会,将对方击退,但来的刺客挺多,一时之时也杀不光。 1402.刺杀(5) 他手下虽不多,但贵在精干,一个能顶十,但对方是豁出去的打法,势若疯虎,一时之间缠斗起来。 思瑜闲着也是闲着,对着刺客大肆嘲讽讥笑,把刺客激的暴跳如雷,干脆放弃缠斗,直冲他而来。 沈澜心中一惊,跳下马车,对准目标扔出一颗霹雳弹,这种火器材料不易得,用一颗少一颗,她平时舍不得用。 一名刺客轰然倒地,炸的手脚断飞,沈澜挑了挑眉,有些自嘲。 从何时起,她的心肠变的如此冷硬,视杀人为寻常事了, 而且居然还有快感。 一声惊恐万状的尖叫声响起,“娘,小心。“ 后面吹来一阵冷风,沈澜猛的回头,只见一柄长剑从背后刺过来,快如闪电,剑尖散发着森森冷气。 她后退已经来不及了,闭上眼睛,心中哀叹,要死了吗? 一道身形如风般扑了过来,将她扑倒,在地上滚了两圈。 长剑刺入**的声音轻轻响起, “剥。” 沈澜等了半响,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疼痛,奇怪的睁开眼睛,怔住了。 叶世子扑倒在她身上,嘴唇发白,黑亮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她,有如两颗熠熠生辉的黑宝石,又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浓浓的情意流转。 她被看的身体僵住了,不知所措。 他怎么会…… 思瑜连滚带爬冲过来,吓的眼泪汪汪,“娘,你怎么样?快让我看看。” 呜呜,娘受伤了吗?都怪他不好,好好的看戏,干吗还要激怒那些没人性的刺客。 累及母亲,他真不孝。 沈澜看了看胸口,又看了看叶世子,眉头一皱,倒抽了一口冷气。 叶世子后背受了伤,鲜血直流,看上去挺吓人的。 “我没事,却害的叶大哥受了伤。” 战况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只有一两个在困兽犹斗,叶世子的手下将之包围,很快就能搞定。 沈澜眼眶泛红,既感激又内疚又不安,“叶公子,你一路护着我们母子,如今还受了伤,我实在是……这是?” 他高举着一只玉瓶,深深的看着她,语气却颇为平淡,“刀伤药,我后面够不着。麻烦你了。” 落落大方,坦坦荡荡,丝毫看不出半点异样。 “好。” 她急急的将人扶起来,亲自给他处理伤口,剪开后背心的衣服,狰狞的伤口映入眼帘,不由心乱如麻,心绪难平。 她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清洗伤口,洒上药粉,包扎伤口。 叶世子自始自终没有哼一声,好像伤口不是长在他身上,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思瑜看的大为佩服,好样的,叶叔叔是真男人。 “叶叔叔,你人好好哦,我好喜欢你,你可不能有事啊。” 叶世子看着可爱的孩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这要是他的儿子,该多好啊。 他一定会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只为他展颜一笑。 “不会的, 我还要保护你和你娘呢。” 思瑜甜甜的笑,眉眼弯弯,跟记忆中的那个刁蛮少女一模一样。 叶世子垂下眼帘,掩去所有复杂的情绪。 1403.刺杀(6) 过了几天,响午时分,一行人找了个路边的茶铺歇脚休息,叫了几盆热菜热汤,就着馒头,说说笑笑,吃的很开心。 吃到一半,叶世子的一名手下忽然扔下馒头,趴在地上,侧耳细听。“有七匹马,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 众人猛的跳起来,散开围在沈澜母子四周,严阵以待。 果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尘土飞扬,来势汹汹。 思瑜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嘴角抽了抽,果然又是蒙面黑衣人,跟以前的那几批一样的装扮。 可恶,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大白天的出来吓人,真是讨厌。 茶铺的其他客人见势不妙,纷纷逃散,老板气的直跳脚,却缩在角落里不敢大声。 这批人明显实力大不如前,战斗了一个时辰,就被拿下了。 但跟前面的刺客一样,纷纷咬毒自尽。 叶世子皱着眉头,出手如电及时捏住一名刺客的下颌,将下巴拍掉,从他嘴里挖出一颗毒药。 “说,幕后主使是谁?” 这么密集的攻击不是普通人家能办到的,如今实力普天之下屈指可数。 出动那么多高手,只为了截杀思瑜母子,而且派出的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死士,要知道一个家族要培养几个死士非常难,可见其决心有多大。 刺客宁死不屈,“杀了我吧。” 叶世子使了个眼色,一名手下走了出来,使出浑身解数逼供。 但那刺客嘴唇紧闭,一声不吭,就算痛的满头大汗,依旧不肯招供。 叶世子眉头紧锁,这个手下是逼讯的高手,居然用尽全身力气,也逼不出一个字,可见这个组织有多严密。 小瑜忽然笑眯眯的奔过来,手举着两个小罐子。 “好硬的骨头,我最喜欢有血性的英雄,不过我的朋友们会不会喜欢你呢?” 他胆子奇大,打开白色的罐子,发着香甜的味道,是蜂蜜,众人奇怪的看着他,想干什么? 小瑜无视别人的目光,认认真真的将蜂蜜涂在刺客的每一道伤口上。 弄好后,他左看右看,颇为得意,眼珠滴溜溜的转,将另一个绿色的罐子打开, 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全扔在刺客身上。 刺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啊啊。 叶世子定晴一看,嘴角一阵抽搐,好多蚂蚁。 这孩子真是爱玩,但这样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刺客怎么会就此招供呢? 但那名逼供高手眼睛刷的发亮,紧紧的盯着在地上发抖尖叫的刺客,大感兴趣。 刺客被点了穴,动弹不得,但百鼠挠心的滋味太痛苦了。 “够了,我招,是……” 叶世子惊愕不已,这样就招了?是不是太容易了? 刚才又打又踢,又威胁,鞭子竹针轮流上,都没有让刺客屈服,小家伙三两下就搞定了? 太匪夷所思了?! 但刺客的招供吸引了他所有的心神,听到答案,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梅家的老爷子?” ps:再打个小广告,推荐月斜影清新书《高官的秘密恋人:婚姻支付宝》,超级好看,没去看的同学一定要去看哦。 1404.直捣黄龙(1) 但刺客的招供吸引了他所有的心神,听到答案,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梅家的老爷子?” 梅家的老爷子是三朝老臣,在民间在朝堂的名声都不错,是个能吏,所到任的地方都被他打理的不错,他又是个直臣,只忠于当今圣上,跟各皇子保持距离,从不掺和夺嫡之事,所以圣上对他极为信任,可以说是简在帝心的人物。 他又当过两任的主考官,弟子门生遍布朝野。 家风也清正,没有传出乱七八糟的事。 所以叶世子怀疑过无数人,就是没有怀疑过他。 这样的人,怎么会千里追杀思瑜母子? 难道是为了他那个即将嫁进唐家的孙女? 沈澜眼神一闪,原来如此,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了。 她已经决定远走他乡,不再回唐家,这样他们还不放心? 这样非要置他们母子死地,反而激起了她的战斗力。 为母则强,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儿子。 谁想伤害他,谁就得死! “杀了。” 声音冰冷,杀气腾腾。 刺客吓的魂飞魄散,“啊,你们不守信用。” 思瑜也很生气,一而再的追杀他们,简直是没有人性。 “谁答应过不杀你?身为死士不能怕死,没人教过你吗?” 刺客本来就受伤颇重,又受了酷刑,心力交瘁,惶恐之下,一口血喷了出来,两眼一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思瑜小脚踢了踢,很是失望, “真小气,这样就吐血而亡了?” 叶世子嘴角抽了抽,无语望天。 “我们继续赶路……” 沈澜站着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眉心一跳,“不,叶大哥,我们转道去徽城。” “徽城?”叶世子惊讶不已,去那里干吗? “是。”沈澜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整个人焕发出耀眼的光彩。 叶世子怦然心动,眼晴舍不得眨,还是让他这么喜欢,这么难割舍,真是冤孽啊。 远在徽城的梅家大宅,宅院重重锁清秋,灯火通明。 内书房,梅家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的皱纹,但精神矍铄,老当益壮。 但此时心事重重,眉头紧锁。 “怎么样?” 垂手而立的梅家老大梅殃,是个白面书生,人到中年,依旧风度翩翩,看的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美男子。 他也是愁眉苦脸,纠结的不行,“还是没有消息,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了无痕迹。会不会已经死了?” 本以为随手就能灭了那对母子,可莫名其妙杀出一个叶世子,当朝鼎鼎大名的神捕风云。 硬是将那对母子护在羽翼下,害的梅家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几乎拼尽了梅家的那点老本。 可更让他吐血的是,派出那么多人,依旧杀不了那对母子,连行踪也消失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梅老爷子同样的心疼,历时三代才攒下的这点死士,耗的差不多了。 那对母子果然是梅家人的天敌,不除不行啊。 “ 不可能,继续追查,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1405.直捣黄龙(2) 他年纪一大把了,一副慈祥宽厚的长者模样,说出来的话却阴冷的可怕。 梅殃已经习惯了父亲的行事风格,不假思索的应了下来。 “是,父亲,您放心,不会出岔子的,等玫儿成了亲,我们梅家就能显贵了。” 人人都说梅家风光,是徽城第一世家,但比起皇家,那差的远了,比起唐家,更是差的十万八千里。 梅家人最大的心愿,是一跃成为三国的第一世家,让天下人敬重仰慕。 唯有攀上唐家,才有这个可能。 这也是梅家求娶唐家义女真正的原因之一。 这些年,朝庭看在唐家的面子上,对梅家另眼相看,多加维护,所以梅家才能顺顺利利,风风光光的避过无数危险,从二流的世家成为秦国人皆知的超一流世家。 梅老爷子沉吟半响,不知怎么的,心中没有底,这还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不要高兴的太早,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记住,那对母子绝对不能留。” “是。”梅殃却不以为然,一心等着借唐家的春风,将梅家发扬光大,但面上不敢露出一丝一毫。 梅老爷子满意的看着自己的长子,心中颇为骄傲,他有三个嫡子,其中二子早逝,三子被宠坏了,只有这个长子最为长进,深得他的欢心。 “好了,出去给你母亲祝寿吧,明天就是她的好日子,好好哄哄她,让她高兴点。” 梅殃连忙恭谨了应了一声,“知道了,父亲。” 他退了出去,室内静悄悄的,梅老爷子皱着眉头,心口莫名的堵的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梅家老夫人的寿辰,吸引了无数人前来捧场,有帖子的拖儿带女上门,没帖子的带着珍贵的寿礼不请自来,将梅家挤的满满当当。 梅家花团锦簇,宾客盈门,收礼的门房胳膊都疼了,但各种奇珍异宝像不要钱似的涌过来。 上门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个个都衣冠楚楚,衣着华丽,打扮的格外鲜亮。 他们见惯了各色人物,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晶睛,只要一看到对方的衣着,就能判断出身分地位。 忽然一名门房发出一声惊呼,“哇,快看,好美丽的女子。”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眉目如画,两眼乌黑如墨,五官清丽出尘,青丝如绸缎般披在肩膀上,一袭鹅黄的衣衫将她衬的明艳照人。 耳边的明月珰在发间若隐若现,闪闪发光。 一朵绿牡丹斜斜插在发间,胜过无数华丽珠宝首饰,腕间一对碧玉手镯温润光华流转,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美而不妖,娇媚又清纯,既有少女的俏丽,又有少妇的妩媚,越发的诱人。 “那男人头戴金冠,身上的衣服是江南织锦庄制的,价值千金,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那孩子也好漂亮,小脸好精致,哇,那块玉佩是大理暖玉吧,玉中极品,万金难买。” 众门房看的目不转睛,叹为观止,一家三口都是人中龙凤,出身清贵的那种天之娇子。 1406.直捣黄龙(3) 三人施施然的走进来,目不斜视,下巴抬的挺高,高傲的不可一世,让所有人肃然起敬。 等他们走远了,看不见人影了,众人才回过神,唉哟了一声,“糟糕,忘了问他们的姓氏。” “他们好像也没带礼吧?” “别傻了,这种事情都由下人打理,等一会儿自然有人送东西过来,主子只管打扮的光鲜亮丽上门做客。” 正是这个道理,众人皆为叹服。 梅老夫人所住的清荷院有三进,占地极广,屋宇巍峨华丽。 还有一个大花园,景致极美,是梅府中最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 花园里搭了个高台,是唱戏用的。 第二进的起居间内,关系亲近的亲戚朋友女眷汇聚一堂,围着梅老夫人不断的恭维。 “老夫人,您真有福气,生了一堆的好儿女,个个出色,一表人才。” 梅老夫人穿了件大红色的百福袍子,头发银雪,珠翠环绕,富贵逼人。 她身边侍立着两个儿媳妇,三个嫡孙女坐在下首,都打扮的华丽无比,娇艳如花。 一听这话,梅老夫人微微一笑,难掩骄傲。 她这辈子享尽荣华富贵,夫君敬爱,儿孙满堂,子孙个个有出息,孙女们个个出落的像花朵。 一名从京城赶来专门为她祝寿的三品夫人孙氏满脸堆笑,说了无数的好话,末了审视的目光在几个梅家孙女儿身上拂过,故意试探道,“尤其是您家的大小姐,更是艳压群芳,让人称羡不已,也不知将来哪家的公子有那个福气摘了去。” 她是专程来相媳妇的,梅家的女儿都长的不错,名声也好,是好媳妇的人选。 但梅家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房的那个嫡长女,常年住在唐家,年纪不小了,风闻跟唐家家主定了亲,又听说没定亲,只是养在梅二夫人膝下,以慰梅二夫人无子无女的孤寂之苦。 反正似真似假,弄的糊里糊涂,都分不清真伪。 没有正式宣布过,都是听风就是雨,到最后都雾里看花。 若是没定亲,她倒是有意为嫡长子挑这个梅家大小姐,虽说年纪大了,但跟唐家人关系匪浅,将来有的是好处。 娶妻嘛,求的是两姓交好,稳固两家的利益,至于什么情情爱爱,都是浮云。 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不愿错过这一消息。 可以说,梅家大小姐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 她等于是在唐家长大的,跟唐家极有渊源,无论嫁到哪家,都会被捧在手心里当宝。 谁不想跟唐家攀上关系呢? 梅老夫人人老成精,一眼就看穿了那点小心思,嘴角一扬,流泄出一丝得意。 “哦,她已经有人家了,再过不久,就会召告天下。” 众人一惊,面面相视,这么说,这事已经定了?梅大小姐终于要嫁人了? “召告天下?”孙氏心中一紧,普天之下只有皇室子孙成亲,才用得上召告天下四个字,普通人家哪有这个资格? 她越发的小心翼翼,“不知是哪家?” 1407.直捣黄龙(4) 梅老夫人眉宇舒展,喜动颜色,却强自压制,“这个嘛,请恕老身先卖个关子。” 不仅是她颇为得意,其他梅家人都面带喜色,满面春风,好像有什么好事。 众人视线乱飞,各自使眼色,孙氏壮着胆子笑道,“老夫人您也真是的,这是好事,说出来让大家沾沾喜气啊。” 梅老夫人一张老脸,笑的像菊花,口风却很紧。 另一名四品官员的妻子杨氏眼珠一转,笑嘻嘻的凑趣。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唐家的家主吧,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玉面郎君。” 这话有如一道惊雷砸下来,没有猜到的客人们又惊又喜又羡慕又嫉妒。 “天啊,西汐唐家吗?” “听闻唐家的家主极为出众,人才品行皆在众人之上,身份贵重,也只有梅家的嫡长孙女配得上他。” “果然是天作之合,到时可要请我们喝喜酒啊。” 梅老夫人笑而不语,笑容盛满了骄傲。 梅家终于要扬眉吐气,风光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哪有看不懂的?越发的小心奉承,心中羡慕嫉妒的不行。 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轮不到自家头上? 有了唐家这门亲事,梅家能在三国横着走了,什么都不用担心,有的是送上门的好处。 唐家的当家主母宝座,恐怕是比皇后之位更尊贵,更耀眼,更让人觊觎。 就算一直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御史夫人也不禁脸上浮起羡慕。 她的夫君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明,不喜阿谀奉承,要不是两家沾亲带故,她家是不会凑这个热闹的。 但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依旧有些心动。 唐家在世人眼里是一个传奇,听着这样的传奇长大,难免对唐家心生向往。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梅老夫人微微蹙眉,谁这么不懂事? 梅大夫人心中大急,今天她总管一切事宜,要是出了错,倒霉的是她。 “快去看看,谁这么没规矩?” 她身边的大丫环匆匆出去,一转眼,又飞奔了进来,脸颊红扑扑的, “有男人进来了,快回避。” 众女眷怔了怔,不慌不忙的走到屏风后面,像这种日子特别亲近的男性晚辈都会进来行礼磕个头,所以早有准备。 哗拉拉的走了一大批,只剩下梅家婆媳几个。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忽然眼前一亮,一对出色的男女并肩走了进来,男的俊女的美丽,相得益彰,难得一见的人中龙凤。 梅家人怔住了,左看右看都认不出对方是谁。 好像不是自家的亲戚啊。 但这对男女高贵卓然的气质让人不敢小榷,梅老夫人一对老眼向来毒辣,看了半天不得不承认,这对男女气质长相都极为出众,也必是出身权贵之家,小家小户是培养不出这样的子孙。 两个人优雅的漫步走进来,有如神仙下凡,鹤立鸡群。 众人才发现后面还跟了个粉粉嫩嫩的男娃娃,小嘴红润,五官俊秀,粉雕玉琢,极为养眼。 叶世子在梅老夫人面前站定,微微一揖,“老夫人,莫要嫌本世子不请自来啊。” 1408.直捣黄龙(5) 光是这么站着,就将所有女眷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不愧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不少适龄少女心如小鹿乱撞,粉颊通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一声世子听在梅老夫人耳朵里,顿时眉开眼笑,“哪里哪里,专程赶来为老身祝寿,是老身莫大的福分,但恕老身老眼昏花,一时认不出您,不知您是哪位府上的?” 能称世子的,都是公侯王府权贵之家。而且是正式册封的。 不是所有公侯之子都能称为世子,只有下一任继承人才能这么称呼,代表着独一无二的尊贵。 这样的人跑来给她祝寿,她焉能不喜? 是给她添光彩呢,盼都盼不来的。 叶世子落落大方的笑道,“沼阳侯府,在下叶临风,恭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梅老夫人老脸上的笑容僵掉了,嘴巴张的老大,呆若木鸡。 “啊。”屏风后响起倒抽冷气声, 沼阳王府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各种传言都有,赫赫威名的王府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又忽然被皇上赐下恩赏,大起大落,堪称本朝第一大事件。 这样一个话题人物忽然现身,梅家人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应对了。 太过亲切,要是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值了。 但要是太过冷淡,伤了沼阳侯府的脸面,那就多了一个敌人。 最重要的是,世人看不透皇上的心思,圣眷不知到底有几分。 屏风后面传来一道微带笑意的女声,“原来是小侯爷,妾身是何御史的妻室,能再次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您的大恩大德。妾身粉身碎骨,也难报一万。” 她盈盈一福,在屏风后行了个谢礼,言谈之间极为客气敬重。 叶世子有些惊讶,但很是温文谦虚,连忙回了一礼,“何夫人不必客气,何大人的风骨世人皆敬,我等凡夫俗子极为佩服,能帮上何大人的忙,是我的福气。” 淡淡数语,众人都听懂了,却更迷惑了。 何御史傲骨诤诤,生性孤傲,不愿求人,耿直过头了,出了名的忠臣,直臣,怎么会跟权贵沾上边呢? 听口气渊源颇深,还欠了人家的大人情。 何夫人是个女人,难免有些八卦,看着他身边的女子,好奇心难以控制,“不知这位姑娘是?” 不是她好奇心重,而是这位世子有如一个迷团,让人捉摸不透。 都是二十五岁的人了,依旧孑然一身,独来独往,身边连个红粉知已都没有,由不得人暗自猜度。 如今看到他身边终于出现了一个女人,而且是个绝世佳人,让人很是安慰。 叶世子微微蹙眉,很是苦恼的样子,“她姓沈,他们母子被人千里追杀,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众人轻呼一声,惊讶万分,更有人暗松了口气,眉开眼笑。 还是有机会的,对不? 梅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快,就算是这样,干吗将人带到梅家? 这世子也太不通世务人情了,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却不避嫌,分明是扫她的兴,不给她面子。 1409.直捣黄龙(6) 何夫人受夫君熏陶,为人正直不阿,一听这话,怎么能忍? “何方恶徒敢胆如此放肆?沈夫人,你不用怕,天恢恢,疏而不漏,那种恶人必会有报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她从夫君那里得知,其实皇上赐还爵位,全是看在叶世子的面子上,他曾经有大功于国于民,所以才得了这样的厚赏。 换句话说,叶世子深简帝心,极受皇帝器重,只要有他在,叶家能长盛不衰。 跟这种人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沈澜眼眶一红,含着热泪,楚楚可怜,微微一福,俏如风中的雨荷,“谢过何夫人的好心,但对方势大,我一个弱女子哪敢跟人家斗,只求对方高抬贵手,大发慈悲,饶了我们母子的性命。” 她泪洒当场,柔弱无助,极尽可怜,引得许多人心生同情。 “如此狂徒,真是可恨。”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有人舍得下手?” “让官府抓他们。” 众人群情激奋,全然忘了场合,也怪不得她们,整天锁在家里,天天斗来斗去玩宅斗,没新鲜乐子啊。 只是梅家人心里别提多窝火了,这样喜庆的场合,她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分明是来找晦气的。 何夫人有几分智慧,不动声色的瞥了叶世子一眼,这位主别看冷冷淡淡,其实行事极有章法,否则也不会得到帝王的看重。 他将人冒然带进梅家,必是有原故的。 得,帮他一把,就当还人情。 “沈姑娘,你得罪了什么人?不知何故得罪了对方?” 沈澜一听这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在雪白的脸颊,闪烁如晶莹剔透的水晶,柔弱至极,“我和夫君相识多年,已拜堂成亲,还有了这个孩子,本来一家人好好的相守,无奈世事难料,只因我夫君太过出色,遭人觊觎,有权贵之女用尽计谋夺我夫君,逼我下堂还不肯罢休,还一路追杀,非要致我们母子死地,要不是有叶大哥相护,我们母子恐怕早就成了孤魂野鬼,没人收尸,我死也不要紧,可我的孩子还这么小……“ 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面色凄楚绝望,受尽了痛楚。 思瑜跟着哇哇大哭起来,他长的好,哭起来更见可怜。 只闻室内一片凄惨的哭泣声,一声又一声,悲伤弥漫开来。 哪像是寿堂,更像是灵堂,把梅家人气坏了,身体索索发抖,恨的咬牙切齿。 偏偏又不能开口阻止,这不是落井下石吗?会引起公愤的! 在场的人都是正妻,一听有这样的事,顿时自伤其身,狐死兔悲,愤怒万分。 “太可恶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女人?” “嫁不出去了吗?非要抢别人的夫君?” “夺人夫君,刺杀原配和嫡长子,此等恶行,绝不能轻饶。” “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何夫人的眼眶也红了,身为女人,她也无法忍受这样悲惨的事。 “沈夫人,你不用怕,我家夫君是御史,一定会将你的事情上达圣听,请皇上为你作主。” 1410.直捣黄龙(7) 沈澜感恩戴德,含着热泪深深拜下去,“何夫人您真是仁慈宽厚,小女子感激不尽,只是我怕……”她脸上浮起浓浓的害怕、歉疚、惊恐、绝望,“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我不想连累您们。” 瞧瞧,多善解人意,多温柔善良,纵然眼泪直流,依旧端庄不走样,清丽脱俗,气质高雅。 连这么出色的女人也会被抢走男人,那不如她的呢?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将那个不要脸的权贵之女骂的狗血喷头,什么难听话都有。 不管是什么出身,什么背景,都是做正妻的,谁都不想落到这种田地。 何夫人更是对这种事情深恶痛绝,这侵犯了正妻的权利,若是这种人多了,正妻们还能活吗?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区区一个权贵,不知是哪家?你尽管说来。” “是……”沈澜犹豫了一下,偷偷看了梅老夫人一眼,欲言又止,好像很是为难,梅老夫人心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没想到她想明白,沈澜扑突一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婊“梅老夫人,求您发发善心,您也是有儿有女,儿孙满堂的人,会理解一个女人被逼走投无路的心情,求您了,饶了我们母子吧。” 思瑜反应极快,连忙跟着跪下去,含泪大叫,“梅老夫人,我不想死,我想爹爹,好想好想,求您开恩啊。” 轰隆隆,有如一颗炸弹扔下来,砸的所有人目瞪口呆,骚动声四起。 原来是苦主找上门了,怪不得呢,不知是梅家哪位千金做下如此恶事? 按理说,孙女辈一个都没嫁出去,上一辈的话只有三个庶女,难道是其中之一? 众人看向梅家的眼神复杂不已,原本想和梅家联姻的人家就此歇了心思,谁敢跟这样的人家结亲? 强夺别人的夫君,想逼死原配母子, 这得多歹毒,人品差到极点,品行不佳,娶进这样的丧门星,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梅家几位未出阁的小姐脸火辣辣的烫,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到底是谁干出这么离谱的缺德事?害的所有梅家女儿受她拖累。 梅家的媳妇们如被晴天霹雳砸中,头晕眼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啊,她在说什么? 天啊,要是属实,她们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梅老夫人气的差点晕过去,话都说不利落。 “你们……” 好毒的一招,事先策划好的,混进梅家,当众指控梅家,毁了梅家最引以为傲的好名声,梅家想捂也捂不住。 梅大夫人心急如焚,她还有三个未出阁的女儿呢,她们还要嫁人啊。 “放肆,快将人拖下去,你们怎么将这种不知底细的人放进来惊吓老夫人?” 梅家的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了,拼命否认,“一派胡言,我们梅家的千金小姐深受闺训,从小就极守规矩,断没有这种不要脸的女儿。” 梅家三夫人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太过分了,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好毒的妇人,居然想陷害我们梅家……” 1411.直捣黄龙(8) 派来的?好毒的妇人,居然想陷害我们梅家……” 她的女儿今年十八岁了,她早就挑好了人家,两家也暗中有了默契,只等梅玫成亲,立马就跟着成亲,再等下去,都耽搁了。 此时未来的亲家太太就坐在屏风后,看的一清二楚!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贱人把事情搅黄了。 沈澜身体发抖,极为惶恐的低下脑袋,“我自知不该进来扰了老夫人的兴致,但我们母子走投无路了,她抢走我的夫君,我不敢吭声,要打要骂, 我唯有隐忍,谁让我没有靠山呢?可要想杀我的儿子,我绝对无法容忍。” 开始时声音抖个不停,看来是吓坏了,但说到后面,脸上多了坚毅之色, 为母则强,做母亲的都懂这个道理。 在场的人都信了,对梅家暗暗鄙视,口口声声标榜礼义廉耻,书香门第,行事方正端庄,结果发现,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全是假的。 哼,做了女表子,还要立贞节 牌坊,真让人厌恨。 梅老夫人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手指着沈澜哆嗦个不停。 梅大夫人想杀了沈澜的心都有了,“你胡说什么?我们家的女儿都没有出嫁,都规规矩矩的……” 何夫人皱了皱眉头,表情凛然问道,“沈夫人,请你明言,是梅家哪位千金?” 沈澜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儿子,像是要汲取勇气,脸上浮起破釜沉舟的绝决之色,“是梅大小姐,闺名梅玫,今年二十三岁。” 声音清脆如铃,极为悦耳好听,但听在梅家人耳朵里,有如一道惊雷,炸的魂飞魄散。 屏风后面的贵妇人们不约而同的站起来,瞪大眼睛,震惊的不知所措。 天啊,这可是秘闻,天下最大的秘闻。 怪不得这对母子看上去气度不凡,尤其是这个男孩子,两眼清亮,五官俊秀,年纪小小,就有一份凛然的贵气。 原来如此,全都有了解释。 只有唐家的子孙才会如此出众! 只有这般美丽的女子才能让唐家家主垂青! 只有唐家的孩子才戴着起万金难买的暖玉! 梅三夫人心扑突扑突乱跳,手心全是冷汗,惊疑不定,难道真有其事? 但事已至此,打死都不能认。 “哪来的疯女人?唐啸公子从来没成过亲,哪来的妻儿?你分明是存心来闹事的,念在今日是老夫人的好日子,不愿伤人,来人,给她一百两银子,打发她走。” 一百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吗? 人家一对明玉铛就值上千金,梅家的人真是太没眼光,太没素质,太没见识了。 难怪会教出那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梅三夫人一声令下,涌进一群虎背熊腰的老嬷嬷,如狼似虎的扑过来。 还没等她们近身,沈澜高高举起一枚金色的令牌,小巧精致,闪闪发光。 “看,这是什么?” 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她手中的东西,满脸通红,激动的不行,这是传说中的信物吗? 叶世子扬了扬嘴,声音清亮无比,在场的人听的一清二楚,“天一令。” 1412.直捣黄龙(9) 梅家下人动作僵住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当地,齐齐看向梅老夫人。 名动天下的天一令,伴随着它绝代风华主人的故事,已经成为世人皆知的传奇。 唐王爷亲手打造的天一令,分两种,一种金色的,天底下只有一枚,能号令天下群雄,比武林盟主的令牌都要管用,天一金令一出,莫不臣服,所向披靡。 还有一种是银色的,一共八枚,散出去给有恩唐家的人,或者是最亲近的人,持银令者,生死存亡之时可以向唐家求援。 而沈澜手中的这枚正是金色的,闪闪发光,闪晕一大片人,这代表着权利,地位,财富。 梅老夫人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弄怔了,心中恼恨不已,但当着众人的面,她还要强颜欢笑,保持端庄大度的笑容。 一个苍老的声音适时的响起,“这是伪造的,唐家的天一金令只有历任家主才能使用,区区一个黄毛小儿,难道已经是唐家的家主?” 梅老爷子闻讯匆匆赶来,跑的急,气喘吁吁,额头微微有冷汗。 梅家几子一左一右扶着他,神情很是肃然。 尤其是梅大老爷,眼露凶光,暗恨不已,居然躲过了梅家的监控,大摇大摆的闯进梅家大闹,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叶世子站在思瑜身边,淡淡的道,“错了,除了历任家主外,历代少主也能拥有此令,这孩子是铁上定钉的唐家少主,未来的唐家家主,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唐家必将倾巢而出,灭了仇家满门。” 唐家的少主啊,这一身份之尊贵堪为皇太子。 梅大老爷勃然大怒,脸涨的通红,大声怒斥,“荒唐可笑,哪来的唐家少主?我的女儿还没生呢,你们这些装摇撞骗的骗子居然敢行骗到我们梅家,欺我们梅家无人吗?把这对骗子赶出去。” 他咬死不认,一口一声骗子,气势汹汹的赶人。 但他太过着急,太过紧张,反而显得心虚了。 叶世子嘴角一扯,冷冷一晒,“令爱能不能进唐家的大门,还难说,但唐家少主的身份不容质疑,要是不信,尽管请唐啸公子来,当面对质。” 梅大老爷两眼全是怒火,恨不得将对方毙了,他就是败在这个男人手上? 梅家的那点底子全毁了这个叶世子手里,此等大仇,岂能不报? “远在千里之外,如何能赶到?我们梅家世代清贵,书香门第,诗书传家,容不得上门行骗之人,拿下。” 叶世子一按腰间,一柄长剑出鞘,寒光四射,散发着冰冷的杀气,他护在思瑜母子面前,“谁敢上前一步,就是意欲杀害唐家少主,还请三思而后行。” 梅大老爷气的面红耳赤,身体抖个不停,“叶世子,我们梅家跟你无怨无仇,你怎么能带着人过来捣乱,到底意欲何为?你以为借着两个骗子,就能往我们梅家身上泼污水吗?我要上书,请皇上给我们梅家一个公道。” 1413.直捣黄龙(10) 他只是虚张声势,哪敢真的上书? 到时被查出什么,哪有梅家好果子吃? 只是姓叶的小子太过份了,一出手就毁了梅家的根基,一定要想办法除去他。 得罪梅家的人,都不得好死。 叶世子一听这话,嘴角一勾,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不要着急,我早就写了秘折递了上去,相信皇上很快就会有旨意下来,在此期间,我希望不要再追杀他们母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还是想好怎么跟皇上交待吧。” 他有送密折的权力,通过秘密通道直接送到皇上手里,所以就算在朝中安插了人,也打听不到半点风声。 梅老爷子心中一紧,刚浮出的杀意顿时被一盆冷水浇灭。 能写秘折的人都是皇上的心腹,实力深不可测。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语气充满了无可奈何,像是被逼的无路可走了,他一大把年纪了,满头白发,走路摇摇晃晃,看着就心有不忍。 在场的人的心不由自主的偏向梅老爷子,暗怪沈澜三人太过强势,太咄咄逼人。 但都是识时务的人,事关唐家,谁都不想冲出来当炮灰。 再说唐家的天一令不是谁想造就能造的,反正他们是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而且叶世子能直接上书皇上,这么大的权利,谁敢得罪了他? 沈澜在心里冷笑一声,梅家的人都爱装模作样,装可怜爱示弱,一脉相承啊。 她紧紧握着儿子的小手,面色凄凉,“只求保一命,平淡度过余生。” 梅大老爷一肚子的火,这话有如火上浇油,大声斥道,“好一句平淡度过余生,你找上门大吵大闹,这就是所谓的平淡?” 他的声音太大,把思瑜吓了一跳,小脸惨白,缩在母后怀里不敢动弹,引的无数妇人心疼不已。 这么好看的孩子,干吗要吓他? 沈澜会意的将儿子拥紧,越发的痛楚哀怨,“我哪里敢吵闹?是求上门,求权势滔天的梅家给我们母子一条生路。” 一句权势滔天,让所有梅家人都变了脸色。 思瑜借机大哭起来,“我要爹爹,他说要陪我放风筝的,他不喜欢那个姓梅的坏女人,整天就会勾引爹爹,还背着人欺负我。” 沈澜眼眶泛红,两颗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可怜的孩子,你爹爹也不容易。” 梅大夫人见势不好,连忙冲家里人拼命使眼色,“ 唐公子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更不是三心二意的男人。” 梅家其他人纷纷应和, “正是,唐公子不会抛妻弃子。” “唐公子那样高洁的人,怎么会背信弃义?” ”其中必有隐情。” 思瑜怯生生的抬起脑袋,咬着下唇,泫然欲泣,“谁说他背信弃义?他是被逼的,爹爹好可怜,每天要对着一个蛇如毒蝎的女人强颜欢笑,真惨。” 梅大老爷眼前一亮,有破绽!“太荒唐了,你们编的谎话漏洞百出,唐公子是堂堂唐家家主,权势滔天,这世上谁还能勉强他?” 1414.直捣黄龙(11) 梅三老爷大喜,拼命点头,“是啊,话不能乱说。” 刚才一脸阴霾的梅家人顿时喜形于色,暗松了口气,七嘴八舌叫了起来,“看,露出破绽了吧。” “没想到胆子这么大,敢冒充唐公子的妻儿。” “真不要脸。” 梅家人像是抓住了把柄,暗自得意。 屏风后的众贵妇们看向思瑜母子的眼神变了,有些不谅解。 一声幽幽叹息响起,沈澜一脸的苦涩,“别忘了有个对啸哥恩重如山的梅二夫人,唐家的姑奶奶,一手养大的啸哥,一个孝字压下来。纵然啸哥心中不愿,只能违背心意,苦水往肚子里咽。” 众人被她一提醒,才想起此事,嘴角直抽,果然是另有隐情,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连顶级富贵的唐家也有不能说的烦恼。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事?” “一个孝字压死人啊。” “可又不是亲生父母,只是一个姑母……” “说什么傻话,亲手养大他的姑母,跟自己的亲生父母有什么区别?” “唉,怎么会这样?” “这也太自私了,为了一已私欲,害的一家三口从此天各一方,永不见面,太残忍了。” “这也太过份了,都已经成亲,孩子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还不肯接纳 ?” “孩子是无辜的,怎么能让孩子受这么大的委屈?不管怎么说,孩子是唐家的骨血,这样千里追杀,也太……唉。” “太可怜了。” 曾经羡慕过梅二夫人的女人们,此时酸的不行,纷纷出口声援思瑜母子。 情势忽然逆转,梅家人气的吐血,个个又羞又气又窘,无地自容。 虽然没说梅家半句坏话,但比指着他们鼻子骂,还要让他们难堪。 小思瑜含泪眼泪,欲掉不掉,看上去极为可怜无助, “唉,爹爹要当个孝子,只好舍弃妻儿了,可他背着抛妻弃子的包袱,这辈子都不会快乐了,娘,爹爹比我们可怜。” 本是做戏,但沈澜一听这话,心口隐隐作痛,那个骄傲的男人会恨她吧? 恨她不辞而别,恨她不相信他,恨她带走了他唯一的儿子。 “纵然贵为帝王,也不能事事顺心,只是啸哥那么骄傲的人,有苦难言,还要背上良心债,他……” 梅老爷子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要不是子孙们扶着他,差点摔倒。 他一生为梅家尽心竭力,最大的心愿是看着梅家成为天下第一世家,可是这会儿心愿未成,已经成了一大笑柄。 梅家的百年好名声毁于一旦! 将来世人提起梅家,不再是知书达礼,清清白白的好人家,而是不知廉耻,利欲熏心的黑心人。 他一口气上不来,脸涨的通红,吓的梅家人一迭声的叫大夫。 梅老夫人见状,也吓的不轻,居然晕了过去。 室内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孩子纯真稚气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叶叔叔,梅家人都爱装病啊,那两个姓梅的女人也是,一个比一个会装,原来是遗传啊。” 1415.直捣黄龙(12) 众人面面相视,心里越发看不起梅家。 被拆穿了,还装病逃避! 能逃得了一世吗? 梅家人有如吞了只绿头苍蝇,恶心的不行,却吐不出来,只能恨恨的瞪着思瑜母子。 全怪他们! 梅大老爷更是懊恼的不行,没有杀死他们,是他最大的失误。 那些没用的死士,居然连两个手无缚鸡的妇人孩童都杀不了,真是气死他了。 要是早早的解决,何来的今日难堪? 小思瑜抬起胸膛,坦坦荡荡的看回去,故意惊叫一声,“瞪我干吗?又不是我做错事情,我授业恩师曾经说过,做错事情要勇于承担,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们梅家难道都是孬种吗?都是没血性没人性的货色?” 他骂的极为爽快,却没有带半个脏字,把梅家人气的心肝疼。 梅老爷子听了这话,反而身体不抖了,也不晕了,努力站直,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样。 但看在众人眼里,更像是亡羊补牢。 沈澜垂下眼帘,嘴角勾了勾,肩膀微微耸动。 思瑜眼珠一转,紧紧抱着娘亲,“ 娘,您别哭,等小瑜长大了,去救爹爹。” 这话说的太刁钻,太毒辣了,谁都承受不起,梅家更不能戴上这样的罪名。 屏风后的贵妇们再也忍不住叫起来,“原来堂堂梅家是这样教导子孙的,我算是长见识了。” 这回是指名叫姓,不再怕得罪梅家人,反正梅家的名声臭不可闻了,谁都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家来往,免得牵连到自家。 何夫人更是义愤填膺,正义凛然的怒斥,“我也开了回眼界,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连儿女亲事都用上龌龊手段,这年头人心不古啊,我要上书。” 梅大夫人急的满头大汗,情势越来越无法控制,不行,梅家绝对不能背上这样的恶名,不能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她急中生智,忽然叫了起来,“两位误会了。断没有这样的事情,我家玫儿跟唐啸公子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极为深厚,两情相悦……” 可惜一时着急,说错了话。 贵妇人们笑的不行,个个掩着嘴,笑的极为古怪。 叶世子微微摇头,很是不赞同,“两情相悦?梅家的小姐真奔放,若是叶家的女儿如此不守规矩,我定会送她进寺庙待着。” 梅大夫人窘的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其他梅家人直瞪她,尤其是她的夫君,最为恼怒。 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还嫌梅家的名声不够坏吗? 沈澜抿了抿嘴,轻轻的开口,“若是真的两情相悦,梅大小姐为何错过了花期,还累的下面的姐妹不得出嫁,闺房寂寞呢?” “这……”梅大夫人被堵的哑口无言,想不出理由。 梅三夫人脑海灵光一闪,急急出来圆场,“那是因为算命的说我家玫儿不能早婚,必要过了二十二岁,才能婚嫁,宜室宜家,旺丁旺夫。只是委屈了唐啸公子。” 这种借口也说的过去,是有这样的先例,会拖后几年办喜事,但拖到二十二岁,却不多见。 见众人似乎相信了,梅家人暗松了口气,齐齐抹了把冷汗,要翻盘就看这一博了。 梅大老爷刚想开口,沈澜清冷的目光看了过来,扔出轻飘飘的一句话, “有婚书吗?” 1416.梅家吃鳖(1)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来了精神。 是啊,说一千道一万,只有婚书才是最真实的证据。 梅家人的脸色一变,很是不好看。 梅大老爷强自镇定,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全是冷汗,“自然是有的,不过此等私密之事不必让些外人知道。” 这些年的官场历练没有白费,他表现的天衣无缝,一脸的正气,看不出半点撒谎的痕迹。 众人半信半疑,到底是真是假? 这个问题很重要,要是真的,倒是不好太得罪了梅家,说不定将来还要求上去。 要是假的,那尽可以落井下石。 “事无不能对人言,你怕什么呢?”沈澜不慌不忙的从怀里取出一物,“我倒是随身带了一样东西,请诸位看看。” 她落落大方的将手中的东西打开,各个方位展示一遍。 众人一眼就认出了此物,惊叫起来,“啊,是婚书。” 眼睛尖的人更是惊到了,“是唐啸公子和沈澜姑娘的婚书。 时间是六年前的,白纸黑字,一清二楚。 这等于证明了沈澜原配的身份,梅家的女儿就算用尽心机嫁进梅家,也不过是个继室,所出之子远远不及原配嫡子有地位,更没有继承权。 梅家人脸色剧变,青白交加,大受打击,费了那么心思,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梅大老爷气的脸都歪了,不甘心失败,还想做最后一博,“这是伪造的,他们事先做好准备……” 叶世子冷下了脸,冷冷斥道,“胡闹,这种东西岂能乱造?梅大老爷,你倒是拿出梅大小姐和唐啸公子的婚书啊。” 梅家人哪里拿得出这种信物,本来就没有,个个纠结的不行。 梅大老爷纵然一肚子诡计,也不能平白将婚书变出来啊。 众人见状,心中自有思量。 何夫人对梅家不屑至极,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赶来为梅老夫人祝寿,火气更盛。 虚伪不要脸的梅家,哪配她尊重? “唐夫人,请收好,这将是令郎未来最大的凭证。” 唐家继承人的身份无可争辩,谁都无法否认。 沈澜捏着婚书,心中百感交集,这是两人情浓时补的一张婚书,谁都不知道,包括梅二夫人。 “您说的极是,我不能让我和啸哥的嫡子成为来历不明的私生子,还请何夫人做个见证,万一有朝一日我不在这世上,这孩子若是被人污蔑,请主持公道。” 这也是她直闯梅家大闹一场的原因之一,有了这番动静,孩子的身份铁上定钉,不会再有波澜。 梅家人就算心中再恨,也不敢出手了,反而要暗中保护他,因为思瑜一出事,天下人就会认定是梅家出的手。 她的语气很凄凉,大有安排后事之意,何夫人不禁红了眼眶,心里将梅家骂的半死,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好。” 好好的一家三口,因为梅家的私心,被活生生的拆散了,真是太可怜了。 婚书一出,情势立马逆转。 谁都无法否认事实! 1417.梅家吃鳖(2) 这样一来,梅家就算成功的将女儿嫁进唐家,也不过是继室。 不光梅家女儿的名声臭了,没人敢娶,整个梅家都会被人唾弃嘲讽。 想要得到高位,恐怕是不大可能了。 梅家人的脸都涨的通红,尴尬的不行,不知如何处理。 梅大老爷不愧是老头子精心培养出来的,涵养功夫极好,见势不好,立马变了态度,“唐夫人,我们梅家并没有刺杀你们母子,我敢对天发誓,若有此事,梅家天诛地灭,一定是有人混水摸鱼,请给我们一些时间,必会抓出幕后真凶,还你们一个公道。” 他脸不红心不跳,谎话张口就来,发起誓有如吃饭喝水般自然。 沈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天诛地灭?老家伙什么都敢说,就不怕应验吗? 一个下人匆匆冲进来,面色很是古怪,既像是悲伤 ,又像是欢喜。 “不好了。” 梅大老爷正一肚子的火,冷冷的斥责。 “混帐东西,乱叫什么。” 梅家的下人吓了一跳,扑突一声跪倒在他面前。 “皇上宾天了,新皇登基……” 有如重磅炸弹在人群里炸开,惊的全跳起来,“什么?” 太忽然了,一点风声都没有。 “天啊,哪位皇子继位了?” 所有人更关心这个问题,一身荣辱家族生死都系在新君一人手上。 众人七嘴八舌,乱成一锅粥。“那还能说吗?一定是太子。” “太子继位,天经地义,应该没……问题吧。” 此人说话语气挺虐,毕竟这种事情不好说,不到最后一步,谁都料不到哪位皇子能脱颖而出。 梅大老爷急的直上火,他们梅家暗中在太子身上下了注,投下了大量本钱,只为求一个从龙之功。 一朝君主一朝臣,所有人都盼着是自己心目中的人选上位。 他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下人,真想一脚踢过去,蠢货,手里捏着的东西怎么不奉上来? “都闭嘴,把祇报拿过来。” 下人是慌了手脚,乱中出错,一听这话,忙不迭的双手奉上。 室内一静,都屏住呼吸看着梅大老爷的脸色。 只见他的脸色先是震惊,再是发白,又是青紫,像调色板般变来变去。 众人急的不行,却不敢打扰他。 叶世子也急了,皇上去世的太忽然了,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每一次皇权交替,都伴随着一场腥风血雨,血流长河。 “怎么样?是谁?” 梅大老爷像泄了气的皮球,嘴唇直哆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居然不是太子继位,怎么会这样样? 到底那一晚,皇宫出了什么变故? 明明是十拿九稳的事,太子才是真正的嫡孙,皇位的不二人选,怎么会临时变化? 完了,梅家十几年的心血全泡了汤,化为乌有。 他还不敢露出半点颓丧失望,努力强打精神笑道,“睿亲王登基了,老天保佑,真龙天子果然是受天庇护的。” 叶世子怔了怔,这样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1418.梅家吃鳖(3) 睿亲王虽是庶出长孙,但能文能武,能干精明,年少时就名震天下,是个极难得的人物,比皇后娘娘所出的太子强上不止一筹。 这样也好,由他来主宰这个帝国的将来,不会差到哪里去。 在场的人神情各异,各有心思,但面上一片和气,纷纷表达对新君的仰慕之情。 “太好了,睿亲王,不,新皇一定是个有为君王。” 心中都琢磨着如何跟新君套近乎,怎么讨好才能讨得新君的欢心? 要不要将家里的女儿送进宫侍奉新君? 新君如今只有一个正妻,后宫还有许多位置空着呢。 每个人心中都打着小算盘,忽然 一道清脆的童声响起, “娘,是惊天叔叔当皇上了吗?” 众人一惊,不约而同的看过来。 新君,睿亲王,名惊天,是先皇之长子。 这孩子叫的这么亲密,难道有渊源? 沈澜心中也有些激动, “是,你惊天叔叔成了秦国百姓的共主。” 她差点忘了那对神仙眷侣,有他们在,思瑜的将来无忧了。 思瑜闻声大喜过望,眉开眼笑,小手一拍,“真是太好了,我好开心,惊天叔叔是个好人,我好喜欢他。” 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对了,姑姑是不是当了皇后?” 惊天叔叔?姑姑?众人面面相视,一脸的懊恼,这才想起睿亲王的王妃是唐家的义女啊。 思瑜叫姑姑,很正常,唉呀,这可是个小祖宗,赶紧讨好。 沈澜哪知道这些细节,“呃?梅老大人,邸报上说了吗?” “你姑姑?”梅大老爷嘴角直抽,看上去很痛苦。 他是知道那位唐无忧小姐的,但听多了女儿说的坏话,他们根本没将那个依附唐家的女孩子当回事。 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唐啸不过是可怜她,何必放在心上。 平时过年过节送礼还故意忽视她的存在,打她的脸。 一想到这,梅大老爷浑身轻轻颤抖,手脚发冷,心中懊恼不已。 谁都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女子会一跃成为这个帝国的皇后,母仪天下,位高权重。 他第一次在心里怪最心爱的大女儿,全是她不好,干吗说那些坏话?害的整个梅家都面临着被砍头的危险。 思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傻站着干吗? “晴雪姑姑啊,你好笨,也就是无忧姑姑,唉呀,到底有没有啊,急死我了。” 虽然没见过那个姑姑,但爹爹经常在他面前说起,晴雪姑姑有多聪慧,多懂事,多坚强,多勇敢,多美丽。 听多了这样的话,他自然而然的喜欢上了晴雪姑姑。 看着难得露出童稚表情的思瑜,沈澜忍不住失笑,“傻孩子,急什么,你晴雪姑姑以前就是睿亲王妃,谁能越过她?” 众女眷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走出屏风,围了上来,满脸堆笑的讨好,“唐小公子,你认识新皇吗?” “你见过他们?” “新皇后长什么样?一定很好看吧。” 谁让她们平时疏忽睿亲王府的存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唯有尽力弥补了。 1419.梅家吃鳖(4) 众人七嘴八舌,一心想跟他打好关系,还有一些围在沈澜面前,笑容满面的介绍自己。 一时之间热闹不已,只有梅家人傻傻的站着,不知所措,尴尬不已。 思瑜小脸上全是甜甜的笑容,“惊天叔叔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当年……算了,干吗跟你们说这些?娘,我们去京城好不好?” 沈澜怔了怔,“去京城?” 叶世子眼睛一亮,是个好主意,怎么就没想到呢? 有帝后庇护,谁敢找死? 思瑜分开人群,奔进母亲怀里,软软的撒娇,“是啊,姑姑上次在信里说,她很想见我,想亲耳听我叫她一声姑姑,我们给她一个惊喜嘛。” 沈澜沉吟半响,清亮的目光看向梅大老爷,“请问梅大人,不知前路有没有危险呢?” 梅大老爷的汗哗拉啦的流,后背发凉,一反刚才的冷漠狂怒,笑的极为讨好。 “唐夫人说笑了,天下太平,哪有那么多危险?自然是一路平安的。” 沈澜就等这句话,淡淡一笑,“那就多谢你的吉言,告辞。” 她拉着儿子分开人群走出去,背影洒脱而坚定。 叶世子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爱慕。 夜深人静,梅家笼罩在漆黑的夜色中,安静的不可思议,但注定这是个不眠之夜,没人睡得着。 内书房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梅老爷子暴跳如雷,气愤难当,“全是一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让那女人杀上门。” 打的他们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他发疯的大吼大骂,发泄着压在心中的愤怒恐惧、担心。 梅家几兄弟垂手站在面前,任由唾弃溅了一身,一声都不敢吭。 今天是梅家最耻辱的一天,必将深深刻在梅家人心中。 梅老爷了吼了半天,终是年纪大了,力气接不上,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 梅家该何去何从? 梅三老爷实在憋屈,忍不住嘟囔, “谁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大胆,直接找上门,真是个疯子。” 哪见过那样的女人,不按牌理出牌,一套王八拳打的梅家脸面全失,丢人丢到黄河了。 那些死女人一回去,就会将事情传开,梅家会被唾弃淹死的。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头皮一阵发麻,越发的愤怒,恨不得将那女人的脖子扭断。 梅老爷子面露苦涩,“你太小看她了,此女聪慧过人,所出之子更是聪明绝顶,又有那么硬的靠山,实在没想到我们梅家的对手是这种人。” 众人皆沉默了,谁都不敢先提新君这事。 只有梅三老爷脑子 比较简单,没有想的那么多,一肚子的委屈,“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木已成舟,她们成了亲,一切成了定局,就算上京求得庇护又如何,晚了!” 时间上来不及了,听说是下个月十八号成亲,请柬都弄好了,只等发出去。 梅老爷子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眼,“这世上还有休妻一说。” 梅三老爷梗着脖子大吼,“他敢?只有二嫂在唐家一天,他就不敢折腾。” 1420.梅家吃鳖(5) 梅老爷子再也忍不住,捞起桌上的茶壶朝他扔过去,“你这个蠢货,滚出去。” 梅三老爷没有防备,被扔了个正着,身上溅了一身茶水,狼狈不堪。 梅大老爷连忙从中劝说,好不容易才将父亲安抚下来。 发生这样的事情,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梅三老爷心中委屈的不行,“爹,我哪里说错了?请爹指教。” 语气虽然不高兴,但态度还是挺恭谨的。 梅老爷子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德性,也不指望他能为家族争光,只求不出差错,不拖后腿。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永远不要小看唐家的人,唐啸岂是池中物?那是金龙,若是你弟妹哪天故去,梅家恐怕大难临头了。” 而且他有一个非常难缠的女人,一个聪明的吓人的儿子。 心高气傲的男人是永远不会屈服于阴谋手段之下,一旦没了压制,就会百倍的奉还所受的耻辱。 梅三老爷却想的很开,“怕什么?只要玫儿生下唐家的血脉,他自然会顾着儿子的外家。” 梅老爷子不由苦笑,哪有那么简单,能逼人成亲,还能逼人洞房不成? 梅大老爷犹豫了一下,做了个刀切的手势,“爹,要不要?” 梅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怎么这么没脑子? “不许轻举妄动,还要派人暗中保护他们母子,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所有人都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梅大老爷心有不甘,“可就这样放过他们,我不甘心。” “等,静观其变。” 夜越发的深,外面大风呼啸而过,吹打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山雨欲来风满楼。 思瑜母子在叶世子的照顾下,一路慢赶快赶,行到半路时,忽然从树上跳下来两个人,拉住他们的去路。 马受了惊,嘶叫起来,幸好叶世子反应极快,迅速安抚住受惊的马匹,飞快的跳下去,挡在马车前,“什么人?” 是一个胖乎乎的道士,一个瘦的像竹杆的文士,但两个人眼中精光四射,一看就知武林高手。 思瑜撩起帘子,看清那两人的模样,不禁又惊又喜,挥舞着小手,“季师傅,沈师傅,您们怎么来了?” 是教他文武的两个老师,他们相处的挺和睦。 胖胖的道士是季师傅,专教他武功,看上去极为严肃的一个人,但跟思瑜说话好气好气,格外柔和。 “少主的功课有没有拉下?有没有努力练习?” 思瑜小脸一红,跳下马车,深深一礼, “我天天练武,但没写几个大字。” 跑来跑去,哪静得下心写字? 教他学文的沈师傅板起脸,“几天不练,手就生了,要持之以恒。” 别看他此时严厉的不行,平时可把这个弟子当宝贝,四处显摆,逢人就夸自己聪慧过人的得意弟子。 “是。”小家伙恭谨的应了,没有半点浮夸之色,丝毫看不出世家子弟的嚣张跋扈,极为谦和,给两位师傅见过礼,问候寒暄了几句,他犹豫了一下,“我爹爹呢?他……还好吗?” 1421.梅家吃鳖(6) 他很想爹爹,想的晚上都不着,爹爹呢?有没有想他?有没有想娘? 一听这话,两位先生面露为难之色,把沈澜母子吓到了,思瑜恳求了半天,沈师傅才轻轻叹了口气,“唉,主子好可怜。” 沈澜被他叹的头皮发麻,心急如焚,“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师傅又一声叹息,“唉,夫人,自从您和少主不辞而别后,主子就病倒了,病的非常严重。” 一声接着一声叹息,把母子俩吓的够呛。 沈澜脸色大变,心神俱震,心急如焚,懊恼的不行,怎么会这样? 季师傅也是一脸的痛心,“可就是病的起不来,还想爬起找你们,命都不顾了,要不是姑奶奶拦着他,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沈澜的心扑突扑突跳的难受,眼眶发热,心口大痛,她还是伤了他吗? 天知道,她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他。 她战战兢兢的问道,“现在好了吗?” 季师傅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好像在研究着什么。 “还是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幸好有梅大小姐细心的照顾他……” 沈澜脸色刷的全白了,眼眶一热,泪水差点流下来,连忙抬起头,不肯当众流泪。 思瑜气的直跳脚, “什么?那个坏女人照顾他?爹爹真要娶那个坏女人?” 他就算离开,也一直紧信父亲是不会做对不起母亲的事情。 季师傅眉头紧锁,轻轻拍了他脑袋, “什么坏女人,是你的二娘,以后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乱叫,会被人笑话你没规矩的。” 思瑜眼睛一瞪,凶巴巴的大吼,“他娶妻,没经过我同意,我怎么叫那个女人,也不需要他同意。” 小小的年纪,气势逼人。 正在气头上,哪受得这样的委屈。 “呃?这个……” 两位师傅惊呆了,少主太彪悍了,好厉害。 果然是唐家的种,骨子里彪悍代代相传啊。 两位师傅一路跟着思瑜进京,有他们在,思瑜的功课又捡了起来,不得半刻空闲。 沈澜自从听到那消息后,脸上再也不见欢颜,整天愁眉苦脸,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每当看到她这个样子,叶世子的心很痛,她还是忘不了那个男人! 就算他抛弃了她,她依旧对他痴情不改。 一行人匆匆进了京城的东城门,马车却停了下来,沈澜四张张望,眼中一片茫然。 该何去何从呢? 难道直接找上皇宫? 那也太冒失了。 叶世子微微蹙眉,敏感的发现城中气氛不对,一个两个都笑容满面,好像有什么喜事,空气中都弥漫着喜气洋洋。 沈师傅跟沈澜同姓,一路相处,难免有些亲近,他跳下马车,走到沈澜的车厢面前,深深一揖到地,“夫人,少主,请跟我们去一个地方。” 沈澜惊讶的挑了挑眉,忽然行这样的大礼是什么意思? “带我们母子去哪里?” 她根本不怕这两个暗算他们母子,他们都是唐家的家臣,对唐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沈师傅犹豫不决,好像不忍心说,后面走来季师傅,他嘴角含着欢喜的笑意, “真是太巧了,今天是啸主子的大婚之日,我们正好赶过去观礼。” 1422.抢亲(1) 有如一道惊雷砸下来,思瑜母子俩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怎么会在京城?” 不是在西北的山庄吗? 不是一病不起吗? 季师傅避开母子俩的目光,有些不敢面对,声音干巴巴的,像是做了亏心事,“京城人多热闹,也方便众路的朋友前来观礼。” 沈师傅表情就自然了许多,“是啊,今天来的人可多了,不仅整个江湖闻风出动,各大名门都来了,听说皇后娘娘也会过来凑热闹。” 沈澜的脸色雪白雪白的,像是受了不小的刺激,身体摇摇欲坠。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成亲!!! 思瑜紧紧握住她的手,嘴唇紧紧抿着,挑了挑眉,“还罗嗦什么?快带路啊,爹爹 的婚礼,做儿子的当然要参加,否则说不过去啊。” 他笑容灿烂,格外明媚,却不知怎么的,让两位师傅打了个冷战。 倚月楼,唐家的产业之一,也是最为人知,最富盛名的地方。 此时楼里楼外挤满了人,满城出众,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江湖豪杰,都想亲眼见识一下唐家家主的风采。 唐家的人哟,向来是传说中的人物,高高在上,远在天边,只闻名,从未亲眼见到。 难得有这样好的机会,这样的盛会,错过了可会后悔一辈子的。 宾客如云,不仅高官巨贾,三教九流,都汇聚一堂。 各色人等满脸堆笑,应酬交际,热闹的一塌糊涂,只是左看右看,都不见梅家的人和唐家家主,好奇怪啊。 这样的喜庆日子,双方的长辈亲朋好友怎么会错过? 男女双方的长辈更有招呼客人的义务,不可能躲清闲。 此时不出现,总透着一丝诡异。 要不是有请柬寄出,他们还以为这是一场恶作剧呢。 倚月楼内最精致的厢房内,一群女人围着身着大红绣衣的新娘子忙个不停。 折腾了半天,终于整出一个如花似玉的佳人,含羞带怯的低着脑袋,看上去很是端庄大方。 梅二夫人满眼的欣慰,她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此生的最大心愿终于完成了。 她最心爱的一对儿女结成夫妻,从此以后一家三口幸福的相守。 她挥退下人,怜爱的打量侄女的妆容,暗暗点头,不愧是她的侄女,娇艳如花,怎么打扮都好看。 身着嫁衣的她满脸喜色,娇羞的把玩着衣袖,看上去有些紧张,但眉宇间掩不住喜气洋洋。 梅二夫人看着美艳动人,浑身洋溢着喜悦的孩子,欣慰异常。 她紧紧的拉着侄女的手,心满意足,“玫儿,你以后就是真正的唐家人,要做个好妻子,好贤内助。好主母,多生几个孩子,为唐家开枝散叶。” 唐家子嗣单薄,一脉单传,她希望看到唐家子孙满堂的那一天。 梅玫容光焕发,面带感激,“我知道了,二婶婶,我以后会好好孝顺您的。在我心里,您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这也是大实话,她在梅家待的日子不长,但在唐家在梅二夫人身边的日子,才是最长的,一年有三百天是在唐家度过的。 1423.抢亲(2) 这也是大实话,她在梅家待的日子不长,但在唐家在梅二夫人身边的日子,才是最长的,一年有三百天是在唐家度过的。 没有梅二夫人,就没有她的今日。 要让唐啸对她好,也只能靠梅二夫人。 梅二夫人感动万分,红了眼眶,要不是怕触霉头,早就哭出来了。 她一手养大的孩子,果然是个孝顺的,不枉她牺牲了那么多。 她强忍着酸涩,“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若是有什么报应,就报在我一个人头上吧。” 她年纪大了,什么都无所谓。 自知行事太过,深怕将来有什么报应。 梅玫一怔,心里涌起一丝恼意,原来是为了那个野小子,但面上不敢露出半点。 “二婶婶,您尽管放心,我会视小瑜为已出,我的孩子不会跟小瑜争抢东西。” 怎么可能不争不抢? 是唐家的家主之位,代表着无上的权势、财富、荣耀。 她的孩子才资格坐上那个宝座,至于那个小子去死。 只要他存在一天,她就会想起曾经所受的屈辱。 只有他消失了,她才能抹去曾经所有的不快。 梅二夫人大为高兴,她这么识大体,这么懂事,不愧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 “你能这样想,不枉我疼爱你一场。” 她虽然不喜沈澜,但对那个聪明过人的孩子,也挺喜欢的。 早慧懂事,孝顺乖巧,又是长子,是继承唐家的不二人选。 她怕侄女一时嫉妒,容不下这个孩子,既伤了夫妻之情,又骂上一世的骂名,划不来的。 梅玫嫉妒的不行,像喝了一缸醋,酸涩不已。 为了那个野小子,居然置亲侄女利益不顾,哪有这样的婶婶? 口口声声说最疼她,不过是句空话。 但面上不敢流露出来,“二婶婶,只是那个沈澜怎么办?表哥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每每看着他黯然神伤的样子,她的心就好疼。 她才是他要相守一生的女人,可他为什么看不见她? 梅二夫人也难住了,没见过那么死心眼的孩子,虽然嘴上答应了她,但心里念念不忘那个女人。 真不知那个沈澜有什么好,让他如此放不下? “男人心易变,时间长了,自然会回心转意。人心肉长的,哪里有捂不暖的?你要记住一点,你才是陪在他身边的女人。” 她就不信他会念一辈子,男人啊,再情深也不过念唠几年,最后终敌不过残酷的岁月。 梅玫仔细咀嚼这句话,还是嫉妒的发疯。 她都等了十几年,还要她等多久? 难道真要她耗上一辈子? 但当着二婶安慰的目光,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梅二夫人自然看出了她的纠结之处,但她帮不上忙。 能帮的,不能帮的,她都做了。 一名下人匆匆冲进来,满脸喜色,“姑奶奶,皇后娘娘来了。” 谁都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会出自唐家。 虽说唐家人心高气傲,视权势为粪土,视权贵为无物。 但唐家的义女坐上皇后的宝座,难免有些引以为傲,有荣于焉。 1424.抢亲(3) 梅二夫人惊叫一声,面泛喜笑, “啊,快请。” 梅玫的脸色发青,很是不好看,她可不喜欢那个简晴雪,她们相看两相厌。 从来没有像姐妹般相处过,一碰头就舌枪唇战,谁都看不上对方。 晴雪在宫女们的簇拥下袅袅婷婷的走进来,一袭淡紫的宫装衬的她清灵逼人,就算生了孩子,依旧那么美丽灵透。 但不苟言笑时,隐隐有一丝威严,不怒自威,皇后的威仪浑然天成,高贵如天上的仙女。 光是这么看着她,梅家姑侄的压力就好大。 晴雪走到梅二夫人面前,行了个礼,“见过姑母。” 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她虽不喜梅二夫人,但不会失礼,规矩做的很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梅二夫人大为欢喜,果然是做了皇后的人,行事越发的圆滑。 “无忧,你如今贵为一国之母,能来观礼,是唐家上上下下的荣幸。” 两人客客气气的寒暄了几句,以前的关系淡淡的,梅二夫人看不上来历不明的简晴雪,对唐啸乱收义妹很是不满。 晴雪也心高气傲,碰了一次灰,就不肯再靠近,两人的关系疏远。 梅二夫人哪里想到会有今日? 现在后悔懊恼都晚了! 晴雪一进来,就直接忽视掉一边的梅玫,把她气的够呛,脸涨的通红。 这对一团高兴,得意洋洋即将嫁进唐家的梅玫,是一大刺激。 现在谁不捧着她? 她可是唐家的主母,天下女人羡慕的对象,包括眼前贵为一国之后的女人。 谁都没有资格可怜她! 梅玫不是沉得住气的人,她仗着这些天被人高看一眼,早就被捧的轻飘飘。 全然忘了刚才的忐忑不安。 “无忧妹妹,不是我爱说你,你也太善嫉了,居然不让皇上纳一妃,就不怕朝臣联手反对你吗?“ 这是最让世人垢病的一件事,朝臣们纷纷上书,请皇上多多纳嫔妃,充实后宫,可是皇上在这件事上的固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让天下女人羡慕嫉妒恨。 梅二夫人皱起眉头,有些不悦,深深的看了梅玫一眼,她到底是怎么了? 不跟皇后娘娘搞好关系,还要得罪她,脑子是不是不清楚了? 再说了,唐家立场向来超然,不插手各国的政务,更不可能管秦国皇帝的后院之事。 哎,还是气量小,眼界窄啊。 晴雪面色如常,不紧不慢的笑道,“皇上不要,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如果他连朝臣都弹压不住,还不如趁早退位拱手让贤。” 她颇为自信,言谈举止之间,顾盼生辉,明艳照人,又有一分久居高位的气势。 梅玫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那是皇上,不仅是你的夫,更是你的君主,你要敬着捧着……” 她巴不得这对帝后闹别扭,最好是吵翻天,天崩地裂,帝后失和,将她打入冷宫,才算是称了心,如了意。 沈澜嘲讽的一笑,上上下下打量她。 “我们夫妻间的相处之道,不用一个毫无经验的人来教导。君是你的君,却是我的夫,你不懂的。” 1425.抢亲(4) 一句不懂的,把梅玫气的嘴巴都歪了,还是这么狂妄,还是这么嚣张。 有本事以后不要靠娘家,要是哪天被皇上扔进冷宫,唐家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就算唐啸想出手,她也会按住。 等这死女人多学些规矩,懂得讨好兄嫂了再说。 她面子有些挂不住,“长嫂如母,我总是为了你好,” 晴雪转过身体,淡淡扫了梅玫几眼,表情冷淡,“表小姐,你还是想着怎么讨好大哥吧,硬逼着娶你,也不过是得到一个躯壳而已。” 一声生疏而漠然的表小姐,仿佛没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更没有改口,她所说的每个字都让梅玫心里一阵发紧,恼恨不已,死丫丫,摆什么谱。 就算贵为一国之母,哪及得上她唐家主母的尊贵,居然对说如此不敬,胆子也太大了。 她再也忍不住直说,“你以后可以叫我大嫂。” 晴雪依旧不见一丝热情,哪像是来参加婚礼的?分明是来看热闹的,“再说吧。” 梅玫气的吐血,什么人呀,太不识抬举了。 一名下人敲了敲门,在门口禀道,“吉日快到了。” 梅玫转怒为喜,心怦怦乱跳,满满的喜悦快要溢出来,“二婶婶。” 梅二夫人上前帮她理了理大红色的嫁衣,“来人,扶大小姐过去。” 她亲自在前面引路,郑重其事的将侄女送到喜堂,宾客挤满了整个大堂,到处都是大红色的喜字,显得喜气洋洋。 但不知为何,却不见唐啸的身影。 梅二夫人的心一咯噔,手心有些发凉,连忙朝下人做了手势。 梅玫头顶罩着大红色的盖头,看不清四周的情况,只闻窃窃私语声。 “咦,唐家家主呢?怎么只有一个新娘子?” “奇怪啊,难道是逃婚了?” “不可能吧,唐家的人可不是临阵脱逃的。” 梅玫听清宾客的话,整个人懵了,呆呆的站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但新郎始终不见踪影,场景越发的诡异。 一个身着嫁衣的新娘子孤零零的站着,嫁衣鲜红如血,怎么看都显得有些不祥。 梅二夫人的心往下沉,浑身发冷,心中暗恼,失望的想骂人。 他怎么能临阵脱逃? 有没有想过玫儿的感受? 有没有想过她这个姑母的感受? 他太让她失望了! 那些议论声越发的喧嚣,“听说唐家家主早就娶妻生子了,孩子年纪都有六七岁了。” 也不知他们哪来的消息,特别的准确。 众人震惊不已,眼睛一个比一个瞪的大,连连催问,“什么?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可靠吗?” 那人有些得意,越发的显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应该不会有假吧,还听说这位新夫人不是唐啸公子喜欢的人,但被梅家的二夫人硬压着低头,弄的妻离子散,好惨啊。” 梅二夫人听的正着,气的七窍生烟,居然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好大的胆子,当她是死人呢。 看清那人的模样,有如一盆冷水浇下来,浇的她透心凉,原来是梅家的一个远亲,但他怎么胳膊往外拐,会说出这样的话? 1426.抢亲(5) 刚想喝止,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 “听说是以死相逼。” 这是杜侯爷,和新帝私交不错,君臣相得,在朝中颇有权势。 他的话往往能听出新帝的意思,朝中诸臣再讨厌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了他。 梅二夫人纵然自视过高,也无法当众喝斥当朝重臣。 “天啊,怎么会这种事?梅家的人也太过份了,梅二夫人已经是梅家的媳妇,还哪里有资格管唐家的事?” “唐啸公子极为重情,又孝顺,只好低头了,但他贵为唐家家主,这口窝囊气怎么咽得下去?只好故意找茬了。” 大家都是同情唐啸的,甚至支持他的行为。 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碍于孝道被逼成这样,更能博得世人的同情。 至于逼迫者,自然遭到了大家的指责和唾弃。 “真可怜,唐家的姑奶奶行事如此霸道,就不怕死后被先人责怪吗?” “一家有一家的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唉。” 梅玫越听越心慌,眼前发黑,头晕眼花,手脚发冷,前所未有的恐惧袭卷而来,小声哭泣起来,“二婶婶。” 他不会真的丢下她不管了吧? 那她还怎么活? 梅二夫人也慌乱不已,心神大乱,但她还要安慰情绪接近崩溃的侄女,“别慌,啸儿不是那种人,他是负责的好男人,来人,快去找主子。” 她顾不得惊动来宾了,命令所有唐家下人去找。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个下人都没有回来,更不要说唐啸的踪影。 梅玫在众目睽睽之下僵立在当场,羞愤欲死,浑身发抖,寒气从心里升起,泪流满面,这就是他的报复吗? 她这么爱他 ,得到的就是这种结果? 不,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对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本来就是她的,是别人抢走了她,她抢回来,有什么错? 对,她没错,错的都是别人。 是唐啸喜新厌旧,负心寡义,背信弃义! 是沈澜那个狐狸精不顾廉耻,不顾道义,抢走了原来属于她的男人。 他们该死! 梅二夫人心里发寒,将那个不孝的家伙骂的狗血喷头。 明明说好了,怎么能这样反悔? 这让玫儿多难堪? 让梅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吉日早就过了,客人们等的很不耐烦,四处张望,暗自好笑,“到底还举不举行婚礼?要是唐啸公子还不出现,那我们就走了,我们的时间宝贵,没兴趣浪费在不相关的人身上。” 他们都是冲着唐家的金面而来,至于梅家的两个女人,还不值得他们多费心。 “就是啊,存心耍我们啊,你们梅家也太过份了,把我们这些人当猴子耍吗?” 大家不敢说唐家半句坏话,但对梅家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冷言冷语,嘲讽声不断。 梅玫身体发抖,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 她满腔的羞愧愤恨,绝望涌上心头,茫然的盯着脚底下,心口一阵绞痛。 梅二夫人再强势,也不敢跟所有人作对,明明气的脸部抽搐,还要强颜欢笑。 1427.抢亲(6) 梅二夫人再强势,也不敢跟所有人作对,明明气的脸部抽搐,还要强颜欢笑。 “大家误会了,我们啸儿有急事,马上回来……” 一声高亢的声音猛的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面面相视,不知所措,纷纷跪地迎接。 唯有梅玫和梅二夫人站的直挺挺的,没有跪下去。 晴雪姗姗来迟,表情凝重,极为端庄贵气,”都起来吧。“ 杜侯爷上前一步,语气很是为难,“皇后娘娘,您看此事……” 这事闹的太大,几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要是就这么离开了,对唐家容易造成不好的影响。 唐家的名声会蒙上一层阴影,他不想见到那样的结果。 两人的关系颇为亲近,渊源颇深,由他开口,最为合适。 晴雪沉吟半响,刚想开口,一道怒气冲冲的人影冲了过来。 “皇后娘娘,把啸表哥交出来。” 梅玫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煎熬,愤愤的撩起红盖头,两眼喷火全冲着晴雪而来。 侍卫们纷纷冲出来,抽出长剑,直指梅玫的喉咙。 杜侯爷不假思索的挺身挡在皇后的面前。 一名大太监怒声喝道,“放肆,居然敢跟娘娘这么说话……” 他们的动作飞快,一气呵成,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已经将皇后护了起来。 梅玫早就气疯,没了理智,更料定晴雪会顾及身份,不会当众行凶。 她底气十足,“住嘴,我跟我小姑子说话,轮不到你这种阉人阻止。” 她声音极大,引来了无数关注的目光,大家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 这女人的思路好混乱,这分明是得罪皇后的架势,还一口一声小姑子。口气好托大。 别说她还没进门,就算成了唐家的媳妇,也不能这么嚣张的指责小姑子身边的近人。 晴雪果然恼了,板起脸冷冷的斥道,“梅小姐,你姓梅,又没进唐家的门,不要乱攀关系。” 她不假辞色,铁面冷眼,将两者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围观的人群顿时心里明白了,这两者不对付,感情不咋地。 一个是母仪天下,雍容华贵,权势滔天的皇后娘娘,一个是被扔在喜堂,明显不受未来夫君喜好的梅家女,众人的天平自然而然的偏向前者。 梅玫越发的生气,手指着她的鼻子直吼,“一定是你搞的鬼,快把啸表哥还给我,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否则就跟你拼个鱼死破。” 她气势汹汹,把所有的罪名往晴雪头上扣,认定了是她将人藏起来。自己所受的委屈难堪全是她害的。 梅二夫人皱了皱眉头,本来想阻止,但不知怎么的,莫名的改了主意。 晴雪挑了挑眉,惊讶的不行,“这话怎么说的?大哥是大人了,又是唐家家主,我哪管得了他的事?他成不成亲,是他的事,不需要跟我汇报,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逼大哥的?把他吓的落荒而逃,好不可怜。” 果然是姑侄,都一样的无耻,想将所有的罪名扣在她身上,好转移焦点吗? 1428.抢亲(7) 在她们这对姑侄眼里,她就这么好欺负吗? 还是吃定了她会为她们的错误买单呢? 梅玫气的面红耳赤,连粗话都冲口而出,“放屁,我们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真正的神仙眷侣。” 众人嘴角抽了抽,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看来传闻是真的。 谁都不相信皇后娘娘会阻止这样的事情,没有理由,也没有这个能力。 要知道,唐家的实力比起皇室,有过之而不及。 晴雪不慌不忙的反问,“那他人呢?” 梅玫心中的恨意如火山般爆发,全冲着晴雪而来。 “你把他绑走了,他不得自由,所以赶不过举行婚礼,虽然我还没嫁进唐家,但早就是啸表哥的人,我这辈子都是跟着他,谁来阻止都不行。” 她两眼通红,越说越激动,无视对方的刀剑架在她脖子上,恨不得扑过来咬晴雪一口。 她们以前就不合,如今更像是生死大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晴雪面露不屑之色,“梅家的女儿都这么不要脸吗?还未成亲,就要死要活的死缠烂打,我都替梅家的家教感到脸红。” 在场的人倒抽一口气,面面相视,得了,这下子梅家要倒大霉了,梅家的女儿也不要指望嫁好人家了。 什么人不好得罪,偏要得罪一国之后。 不过也难怪皇后生气,不管哪家的家长听到这样的话,都个会气的七窍生烟,不敢让自家的子孙娶这种女人为妻。 唉,好委屈的唐啸公子啊。 梅玫气的浑身颤抖,抖个不停,像得了癫狂病。 梅二夫人像被人打了几巴掌,羞的满脸通红。 她暗怒不已,怪晴雪不念旧情,不护着她这个姑母的颜面。 她板着一张老脸,轻声斥道,“无忧,快把啸儿放回来吧,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婚姻大事,不能视作游戏。两家联姻,是结两姓之好,你这样胡乱插手,只会毁了两家的情谊。” 她向来养尊处优,被人捧坏了,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性子,唯我独尊,听不进忠言逆言。 平时还好些,被人激怒了,更是不管不顾,就连皇后也看不上。 众人不禁摇头,这也太过分了,人家不仅是你的养侄女,而且是皇后之尊,一点面子都不给。 连皇后都看不上,更何况他们这些人呢? 她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以为晴雪会退让,没想到晴雪不假辞色,毫不客气的反问,“姑母,你觉得我绑得了大哥的脚吗?他的武功早就登峰造极,罕有敌手。再说了,我有那么傻吗?要是我有这个本事,一早就阻止他娶梅家的女人,免得祸害了唐家下代子孙。” 话中之意,梅家女人都是祸害。 同为梅家女人的梅二夫人气的吐血,恨不得将对方拍死。 什么侄女,分明是前世的冤家。 “无忧,我是你姑母,就算你是皇后,也不能不敬我这个长辈。” 她摆出长辈的架式,却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晴雪骄傲的性子。 1429.抢亲(8) 她摆出长辈的架式,却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晴雪骄傲的性子。 晴雪向来是恩怨分明的人,更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 “姑母,我劝你一句话,凡事别管的太多,手不要伸的太长。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硬要逼迫他?难道内侄还及不上一个姓梅的外人?” 梅玫被气的发狂,再也顾不得别人异样的眼光,“胡说,我才不是外人。” 反正她也没有好名声了,她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嫁进唐家,否则她这辈子就毁了,只能去死。 晴雪表情淡淡的,没有多看她一眼,她身边的一名宫女不屑的撇嘴,冷冷的讥笑,“没见过比你更无耻的女人,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你非要抢别人的男人?” 另一名宫女也冷嘲热讽,居然敢对她们的皇后娘娘如此无礼。 “抢来的东西,怕消化不了,会噎死。” “我算是开了回眼界,女人可以这么死缠烂打,丢尽天下女人的脸。” 她们说话极尽刻薄,把梅玫刺激的两眼赤红,脑袋嗡嗡作响,发疯似的尖叫,“放肆,你们居然敢嘲笑我,好大的胆子,把他们抓起来。” 宫女一心想讨好她们的新女主子,说话带刺,“有本事就来打我,不过是个不要脸的贱女人,装什么高贵啊。” 连个低贱的宫女都敢看不起梅玫,她脑中的那根筋终于崩断了,恶狠狠的吼道,“打,给我狠狠打。” 梅家的下人都低垂着脑袋,不敢动手,开什么玩笑,谁敢得罪皇后?除非是活腻的。 梅玫见自家的下人都不听她的命令,气的脑门一跳一跳的,“啊啊啊。” 像个疯子,看上去挺可怕。 在场的人不禁微微摇头,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高贵如天人般唐啸公子呢? 没得玷污了唐家的名声。 梅二夫人急的不行,扑过去一把抱住梅玫,但梅玫正在气头上,满门子的恨意,拼命尖叫,狠狠推开抱住她的梅二夫人。 梅二夫人没有防备,不小心被她推倒在地,疼的直吸气。 场面非常混乱,众人看的津津有味,这比戏剧更精彩,更有趣,不枉他们送的那份厚礼。 一道轻喝声猛的响起,“闹够了吗?” 声音不大,但清晰传入每个人耳朵里。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眼前一亮,是唐啸,依旧那么挺拔,那么优雅,那么玉树临风,那么俊逸无双。 梅玫愣了愣,两行清泪流了下来,飞奔而去,嘴里娇滴滴的告状,“表哥,你终于来了,他们都欺负我。” 所有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上来,看到最心爱男人的那一刻,彻底泪崩了。 梅二夫人如释重负,重重吁了口气。 “啸儿,你没让我失望,姑母一直以你为豪。” 唐啸身形一闪,避了过去,梅玫一个扑空,空着双手,茫然的看着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不敢多想,忙不迭的催促,“二婶婶,快别说了,快举行婚礼吧。” 1430.抢亲(9) 什么都不顾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马上成亲,让那些说话难听的人都闭嘴。 梅二夫人张了张嘴,看着侄儿身上那袭紫色的衣服,欲言又止,闭了闭眼,睁不见为净,干脆将司仪拖过来,命令他主持婚礼。 司仪面有难色,很是纠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哪像是婚礼?更像是闹事的场景。 他不敢得罪皇后,更不敢得罪唐家家主,但在梅二夫人越来越凶残的盯视下,咬着牙,半闭着眼睛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梅玫羞红了脸,含情脉脉的看了唐啸一眼,激动的将红盖头盖好,迫不及待的行礼下去。 唐啸微微蹙眉,茫然的看着前方,没有行礼。 众人嘴角直抽,一头黑线,这哪里像是婚礼? 新娘子倒是欢欣鼓舞,喜气洋洋,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但清俊的男子表情冷漠,没有换上大红色的喜服,这算什么意思? 梅二夫人气的直翻白眼,“啸儿,快行礼啊。” 话音刚落,一个清亮的声音猛的响起,“给我停下,不许拜堂成亲。” 一道小小的身影从外面扑了过来,微红的小脸粉雕玉琢,唇红齿白,脸鼓鼓的,像是在生气,小模样极为俊俏。 众人愣住了,“这孩子是谁家的?好可爱啊。” “哇,小家伙,你找谁?” “小家伙,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思瑜无视别人的目光,目不斜视的直接走向唐啸,大眼晴扑闪扑闪的,一脸的委屈。 “爹爹,我来了,娘也来了,你要她,还是要我们母子?” 众人一片哗然,原来这就是唐家的少主,传说中的孩子。 果然长那么大了,而且这么可爱,梅家的人真是做孽啊,拆散人家一家三口,没有人性。 梅玫的满心欢喜如被一盆冰水浇下,浇的透心凉,浑身索索发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怎么来了? 不是已经死了吗? 爷爷和父亲怎么办事的?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可恶。 唐啸的表情多了一丝温柔,满眼的欢喜,冲儿子直招手,“小瑜,过来,让爹爹好好看看你,你瘦了,你娘没给你吃饭吗?” 溺爱的语气听的出他极为宠爱这个儿子,而且很重视。 思瑜扑进他怀里,小脸依恋的蹭了蹭,眼眶微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娘也瘦了,我们是想你想瘦的。” 他一边说,小手一边指向门口,只见那里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五官清丽,气质恬静优雅,让人眼前一亮。 众人眼前一亮,哇,原来这就是唐啸公子的前妻,是来抢亲的吗? 唐啸一把抱起儿子,一步步走向沈澜,一双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姣好的面容,无尽的思念全写在脸上。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半喜半忧。 灸热的眼神说明了一切,任谁见了,都心领神会。 “澜儿,是真的吗?” 这女人太狠心了,带着儿子不告而别,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1431.抢亲(10) 沈澜眼眶一红,鼻子发酸,深深的看着他,“唐啸,不要成亲,跟我们走。” 唐啸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这……” 梅玫再也无法忍耐,妒火攻心,撩起红盖头冲沈澜冲过去,嘴里恶狠狠的怒斥,“滚出去,谁放他们进来捣乱的?快把他们赶走,大家别信他们的鬼话,我和啸表哥根本不认识这对骗子。” 她大有将沈澜母子拍死的架式,凶残的一塌糊涂,面容狰狞,样子极为可怕。 人群里发出一声声惊呼,天啊,这女人的真面目好吓人,怪不得会做出灭绝人性的事情。 唐啸反应极快,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揽着沈澜,护着她们母子,暗卫们挡在主子面前,挡住梅玫疯狂的攻势。 小思瑜嘟起小嘴,大声吼回去。 “你才是骗子,你全家都是骗子,坏女人,抢我爹爹,不得好死。” 梅玫两眼血红,看着亲密粘在一起的三个人,心在绞痛,鲜血淋漓,妒火像毒液浸透了整个身体。 “住口。” 她全然失控,咬牙切齿,疯狂挥舞手脚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疯子。 思瑜一脸害怕的缩了缩身体,将小脑袋靠在唐啸怀里,“爹爹,她好凶,她要杀小瑜,小瑜好怕啊。” 唐啸心疼坏了,亲了亲儿子娇嫩的小脸。 “别怕,有爹爹在。” 沈澜眼眶一红,压在心底的委屈涌了上来,却在瞬间烟消云散,再多的恼怒都化为了深情的一瞥。 唐啸心头一烫,忍不住摸上她苍白的脸,心疼万分,她受苦了,是他不好,没有护住他们母子,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众人交换了无数个眼色,得了,都看懂了,这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梅二夫人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仿佛往日情景重现,整个人傻住了,眼神呆滞,陷入混乱的思绪中。 梅玫慌了手脚,拼命挣脱暗卫的束缚,飞快的跑到梅二夫人身边,将她推了出来。 “表哥,你答应过二婶婶的,二婶婶,你快说句话啊。” 梅二夫人被唤醒,眉头紧锁,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思瑜抢走了话头。 “爹爹,姑婆婆逼你发毒誓,不管你的死活,她对你无情无义,不念亲情,你不要听她的话啦。” 他小小的心灵很怕失去这个父亲,再生气再恼怒,再委屈再伤心,都是因为他在乎父亲。 毕竟谁会跟个陌生人闹脾气呢? 梅玫见梅二夫人还傻乎乎的站着,大为生气,狠狠掐了梅二夫人一把。 梅二夫人身体一震,深深看了她一眼,神情很是复杂,“小瑜,你是大孩子了,有什么事情等过后再说,先让你爹爹行礼。” 思瑜双手紧紧抱住唐啸的脖子,神情紧张,怕被人抢走了般,“我不要,爹爹是我和娘亲的,他说过要陪我们一辈子的。” 梅二夫人拉下脸,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思瑜一看她就讨厌,扭过头不理她,转而向母亲求助。 “娘。” 1432.抢亲(11) 沈澜深深吸了口气,脸色绯红,鼓起勇气开口,“唐啸,你还喜欢我吗?” 天知道,当众问出这句话,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耗尽了最后一丝勇气。 唐啸怔了怔,俊脸浮起一抹暗红,不假思索的点头,“喜欢。” 他是如此的坦荡,如此的自然,仿若天生便如此。 沈澜眼中多了一丝笑意,悬在半空的心落到实地,“爱我吗?” “爱。”唐啸也笑了,一扫刚才的沉郁,俊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在场的人都愣愣的看着他们,大为震动,却不觉得他们举止荒唐轻浮,只觉得他们的感情美好的不可思议,令人神往。 梅玫却大受刺激,眼前发黑,几乎晕过去,泪流满面,痛苦不已,恨不得灭了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她? 梅二夫人气的胸口疼,捂着胸口,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沈澜微微一笑,如百花齐放,美丽的不可方物。“爱我们的儿子吗?” 唐啸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动作轻柔而宠溺,“当然爱,还用说吗?” 思瑜甜甜的笑了,眉眼弯弯,有如一汪弯月,特别可爱。 沈澜心中一片柔软,甜蜜如丝。 忽然她手一指,指向那个面色苍白如纸的女人,“那爱这个女人吗?” 梅玫心神大震,含泪乞求的看着唐啸。 但唐啸不为所动,不假思索的摇头,“不。” 语气极为坚决,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梅玫满脸的泪水纵横,却来不及擦,痛苦失声,“表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这辈子是非你不嫁的,否则我就去死,这些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怎么能当众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在场的人不但不同情她,反而觉得她厚颜无耻,非你不嫁?这是好人家女儿说的话吗? 否则去死?有这样威胁人的吗? 这样的丧门星怎么能娶? 唐啸冷冷的看着她,不带一丝感情,“我只是说了真话,你不愿接受而已,我答应 的事情,我不会食言,但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你,不会碰你,我们就这样耗一辈子吧,相互折磨,至死方休。” 说到最后几句,寒气森森,怪渗人的。 梅玫打了个冷战,浑身发冷,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升起,冷到骨子里。 “不不不,我不要。”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光是想想,就好可怕。 梅二夫人终于缓过来了,大声怒斥,“啸儿,你别胡闹,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有委屈,姑母能理解,但这种场合不能太过分了,快跟玫儿赔个不是,说这些全是赌气话。” 唐啸抿了抿嘴,皱起眉头,却没有开口说话。 晴雪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发问,“姑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了梅家当众羞辱我们唐家的掌权人,还逼着大哥当众低头,你有没有为唐家想过?有没有为大哥考虑过?你太自私了!” 这样的女人为了一已之私,不顾侄儿的幸福,不顾唐家的名誉,不顾全局,无时无刻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浇尽脑汁,让人倒胃口。 梅二夫人正在火头上,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插手。” 1433.抢亲(12) 她板着脸,严肃的样子,有如凶神恶煞,语气极为无礼。 晴雪淡淡一笑,反唇相讥,“笑话,姑母,我若是没记错,你也只是唐家的外嫁女,跟我的身份是一样的,我不能插手,你又凭什么插手?” 是的,她是唐家义女,梅二夫人是唐家养女,名份是一样的。 “你……”梅二夫人怔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辩驳,这丫头就算当上了皇后,还是这么任性放肆。 人家是如此肆意,她忽然之间极为不甘心,大声吼了起来,“凭我含辛茹苦一手养大了他!” 她情绪极为激动,两眼通红,像是被激怒的老虎。 “你不过是将他当成利用工具,满足你不可告人的心思。” 众人的耳朵竖了起来,咦,好像话里有话啊。 梅二夫人又气又恼,顾不上其他,气极败坏的怒斥,“荒唐,我全是为了他好……” 相比 之下,晴雪就平静了许多,只是语气凝重,“你所谓的好,就是将一个刁蛮任性,没规矩没人情味,残忍自私的女人嫁进唐家,你这样的好意,真让人害怕。” 字字见血,犀利如刀,毫不留情面,将梅玫数落了一通,给她今时今日的地位,早就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了。 梅二夫人没想到她敢如此嚣张 ,气的浑身直哆嗦。 但看到四周人群异样的目光,硬是忍住了怒火,赔着一张笑脸,“我知道过去对你不好,你有气尽管发泄 出来,但等你兄长的婚礼完成后,再坐下来好好谈谈,姑母可以亲自给你赔不是……” 她的脸很不自然,看的众人肉疼。 果然不是低声下气赔不是的人,让她低眉顺眼讨好人,难如登天。 晴雪却得理不饶人,“姑母,你费尽心机,明知她不适合坐上唐家主母之位,为什么还要拱她上去?听闻有句老话,一个不好的主母,会毁了三代,你到底有多恨唐家,才想毁了唐家三代子孙?” 她忍好久了,没见过那么控制欲强的女人。 有些话,大哥不好说,但她一个义女,却方便了许多。 众人瞠目结舌,被震的说不出话来。 这说辞太新鲜了,但细细琢磨,极有道理。 一个主母的重要性,只有那些历经世情的长辈,才明白的。 梅二夫人的脸涨的通红,“胡搅蛮缠,没有这样的事。” 沈澜轻轻叹了口气,为唐啸感到不值,“姑母,你不喜欢我和小瑜,我无话可说,但啸哥是你一手养大的孩子,你忍心见他一辈子不快乐吗?”” 她真的在乎啸哥吗? 或许 吧,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梅二夫人拿晴雪没办法,但对沈澜没有心理负担,恶狠狠的诅咒,“他一定会忘了你,和玫儿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 沈澜嘴角直抽,发现这个女人走火入魔了,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晴雪嗤之以鼻,“真是痴心妄想,你嫁给梅二先生实属勉强,不得而为之,你们夫妻可曾幸福过?” 1434.皇上驾到(1) 梅二夫人脸色大变,前所未有的可怕,“放肆……” 一道响亮的禀报声响起,“皇上驾到。” 身着锦服头戴王冠的挺拔男子走了进来,目光如炬,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众人皆惊,随即喜形于色,齐齐跪地迎接,“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怎么会来? 一大惊喜啊。 尤其是那些江湖中人,更是为有幸见到皇上,而振奋不已。 惊天嘴角含笑,微微摆手,“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战战兢兢的起身,偷眼打量自己国家的皇帝,果然是人中龙凤,不仅长相气质出众,一身凛然的气势更让人胆战心惊。 帝王之尊,想来就是如此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惊天大大方方的走到妻子身边,拉起她的小手,一派夫妻情深的模样。 晴雪仰起脑袋,冲夫君微微一笑,无数深情在其中。 看的无数人羡慕不已,帝后相得,难得一见的恩爱啊。 谁说帝王家没有真情的? 梅玫忽然冲了过来,重重磕了一个头,“请皇上为臣女作主,臣女受此大辱,无颜活在这世上,不如就去死。” 她哭的妆容尽毁,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狼狈不堪,哪像是新娘子,更像是个疯婆娘。 她作势要撞墙壁,梅二夫人反应极快,一把拉住她,“万万不可,请皇上亲自为两位新人主持婚礼,这将是唐梅两家的福气。” 众人惊呆了,都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还死缠烂打? 难道梅家的女孩子嫁不出去了吗? 简直是把祖宗十八代的脸面都丢了,若是自家有这种不孝的子孙,不如亲手掐死,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惊天挑了挑眉,淡淡一笑,“皇后,这是你的责任,你说呢?” 皇后母仪天下,男女订亲,两家联姻,也算是后院之事,由皇后作主,也算合情合理。 但大家都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爱重皇后,为她当众造势。 梅玫的脸色一白,极为不安,两人本来就感情不好,让她作主,自己能落得什么好? 但当着天子的面,她心里再焦急,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梅二夫人就有底气多了,仗着自己是唐家养女的身份,并不将皇上看在眼里。 她板起脸,摆出长辈教训晚辈的架式,“这不合规矩,皇后只是个女人,还是由皇上作主吧。” 众人愕然不已,她是不是疯了? 口气这么大,真把皇上当晚辈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分。 这些人都是秦国的子民,看到有人教训自己的君王,心里自然不舒服。 惊天表情依旧淡淡的,不见一丝异样,只是语气多了一丝寒气,“梅二夫人,这是你这个臣妇能说的话吗?” 君王的威信岂容被人践踏? 梅二夫人气的不行,脸上无光,“皇上,你或许不认识我,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唐家的养女,是皇后的姑母……” 换句话说,教训你也是正常的,她有这个资格。 晴雪嘴角一抽,很是无语,井底之畦,目中无人,夜郎自大,也不看看自己的脚站在谁的土地上?! 1435.皇上驾到(2) 她就这么笃定没人敢治她的罪吗? 惊天的脸冷了下来,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梅二夫人,你的话太多了。” 一句梅二夫人,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没有将她视之长辈,只是看作梅家的二媳妇。 而梅家只是秦国的一个小世家,有什么资格跟皇帝叫板? 更有何资格教训皇帝? 一股巨大的压力朝梅二夫人袭来,她心中一紧,打了个冷战,冷汗哗拉拉的流下来,到嘴的话全都堵住了,居然什么都不敢说了。 她真正见识了何为帝王的威严,不是她这种妇人能对抗的。 惊天冷冷扫了她一眼,回过头却表情变的温和,“皇后,你说呢?” 所有人眼巴巴的看着皇后,各种情绪都有。 最为紧张是梅玫,恨不得扑过去堵住她的嘴巴,生怕她说出不利自己的话。 但当着众人的面,当着皇帝的面,她不敢动弹,只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暗暗乞求老天爷帮帮她。 沈澜沉吟半响,重重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两人不是良配,与其将来成一对怨偶,相怨到死,不如趁错还未铸成,就此罢手,各自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是大实话,赢得了大部分人的点头赞同。 也是一番好意,没有贬低任何一方的意思,立场不偏不倚。 但她的话如最后一击,彻底击溃了梅玫的理智,气的发疯。 她疯狂的扑过去,恨不得掐死她,“简晴雪,你仗势欺人……” 惊天皱了皱眉头,使了个眼色,一名暗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巴掌挥过去,梅玫飞了出去,整个人摔在地上,痛的直呻吟。 惊天还嫌不解恨,冲身边的太监低语了几句,太监不断点头,冷冷瞪着地上的女人,扬声喝道,“皇后娘娘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身为臣女,没有尽到本分,反而对皇后娘娘不敬,论理当诛三族,但皇后娘娘慈悲心肠,不愿大开杀戒,有伤天和,只诛梅氏一族,钦此。” 梅二夫人惊呆了,茫然的瞪大眼睛,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诛梅氏全族,她是不是听错了? 梅玫有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下来,眼前一黑,浑身发软,差点晕过去。 她恨的两眼血红,气极败坏的怒吼,“你敢?简晴雪,你不过是个孤女,要不是有唐家庇护,你早就死了,如今却恩将仇报,猪狗不如。” 她大声怒骂,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不顾及后果,只想痛痛快快的发泄出来。 灭族啊,这么残酷的事实,打击的她失去了理智。 众人嘴角直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吧,这女人姓梅,还没进家的门呢。唐家和皇后的关系轮得到她管吗? 还恩将仇报呢,骂的太离谱了。 皇后娘娘又没欠梅家的恩情,也没欠梅家的钱! 皇上的脸黑了下来,难看的吓人。 晴雪微微蹙眉,冷冷一笑。 “啪啪。”两巴掌拍了过来,力气很大,一张俏脸顿时肿成猪头,狼狈不堪。 1435.皇上驾到(2) 她就这么笃定没人敢治她的罪吗? 惊天的脸冷了下来,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梅二夫人,你的话太多了。” 一句梅二夫人,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没有将她视之长辈,只是看作梅家的二媳妇。 而梅家只是秦国的一个小世家,有什么资格跟皇帝叫板? 更有何资格教训皇帝? 一股巨大的压力朝梅二夫人袭来,她心中一紧,打了个冷战,冷汗哗拉拉的流下来,到嘴的话全都堵住了,居然什么都不敢说了。 她真正见识了何为帝王的威严,不是她这种妇人能对抗的。 惊天冷冷扫了她一眼,回过头却表情变的温和,“皇后,你说呢?” 所有人眼巴巴的看着皇后,各种情绪都有。 最为紧张是梅玫,恨不得扑过去堵住她的嘴巴,生怕她说出不利自己的话。 但当着众人的面,当着皇帝的面,她不敢动弹,只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暗暗乞求老天爷帮帮她。 沈澜沉吟半响,重重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两人不是良配,与其将来成一对怨偶,相怨到死,不如趁错还未铸成,就此罢手,各自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是大实话,赢得了大部分人的点头赞同。 也是一番好意,没有贬低任何一方的意思,立场不偏不倚。 但她的话如最后一击,彻底击溃了梅玫的理智,气的发疯。 她疯狂的扑过去,恨不得掐死她,“简晴雪,你仗势欺人……” 惊天皱了皱眉头,使了个眼色,一名暗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巴掌挥过去,梅玫飞了出去,整个人摔在地上,痛的直呻吟。 惊天还嫌不解恨,冲身边的太监低语了几句,太监不断点头,冷冷瞪着地上的女人,扬声喝道,“皇后娘娘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身为臣女,没有尽到本分,反而对皇后娘娘不敬,论理当诛三族,但皇后娘娘慈悲心肠,不愿大开杀戒,有伤天和,只诛梅氏一族,钦此。” 梅二夫人惊呆了,茫然的瞪大眼睛,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诛梅氏全族,她是不是听错了? 梅玫有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下来,眼前一黑,浑身发软,差点晕过去。 她恨的两眼血红,气极败坏的怒吼,“你敢?简晴雪,你不过是个孤女,要不是有唐家庇护,你早就死了,如今却恩将仇报,猪狗不如。” 她大声怒骂,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不顾及后果,只想痛痛快快的发泄出来。 灭族啊,这么残酷的事实,打击的她失去了理智。 众人嘴角直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吧,这女人姓梅,还没进家的门呢。唐家和皇后的关系轮得到她管吗? 还恩将仇报呢,骂的太离谱了。 皇后娘娘又没欠梅家的恩情,也没欠梅家的钱! 皇上的脸黑了下来,难看的吓人。 晴雪微微蹙眉,冷冷一笑。 “啪啪。”两巴掌拍了过来,力气很大,一张俏脸顿时肿成猪头,狼狈不堪。 1436.皇上驾到(3) 那公公勃然大怒,“你什么玩意,敢如此诋毁当朝皇后?你姓梅,跟唐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皇后受的是唐啸公子的恩惠,跟其他人无关,你不过是一介外姓女,一口一声唐家,还要皇后向你报恩,你的脸面好大啊。” 公公极为愤怒,居然当众辱骂皇后,这样的恶女罪不容诛。 梅二夫人脸色发青,冲帝后行了个大礼,第一次低声下气的哀求,“皇上息怒,皇后息怒,侄女年少无知,不懂规矩,不会说话,还请两位开恩。” 她对梅家并没有多大感情,但对梅玫视若亲生,疼爱有加,舍不得她受一丝委屈。 皇上目光清冷,如十二月的冰雪天,“看在梅二夫人的面子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打二十大板,重重的打。” “是。” 梅玫吓傻了,当众受刑,比杀了她更难堪。 梅二夫人倒抽一口冷气,真正见识到了皇上的冷酷,看似平和,其实骨子里小气的很,这样的人好可怕。 她不敢再求他,反而看向晴雪,她算是看出来了,晴雪才是皇上唯一的软肋,是他的逆鳞,谁都碰不得。 她软下态度,极尽谦卑,“无忧,你们也有一段香火情,你就放她一码,凡事留一线嘛。” 晴雪听了这番话,不禁笑了,她敢懂凡事留一线的道理吗?还是因人而异? “姑母,话可不能这么说,她当众辱骂我这个当朝皇后,礼王法规矩为无物,你居然让我放了这种人,你将王法置于何地?又置皇室的脸面为何地?又置本宫的脸面于何地?难道为了你的面子,就将朝庭规矩,皇室的脸面,和本宫的脸面扔在地上任你踩。好一个自私自利,自视过高,目中无人的梅二夫人,本宫算是见识到了。” 这话一出,梅二夫人气的抓狂,大口大口的喘气,脸红的滴血,恨的牙痒痒。 唐啸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姑母风光得意了一辈子,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 皇家的人岂是她能指使动的? 本来就没有情分可言,如今更是雪上加霜,惹得皇上厌弃,何苦呢。 他深深的知道一件事,晴雪是皇上最柔软的地方,谁碰都会遭到疯狂的报复。 在场的人听了,义愤填膺,恼怒不已,“皇上,决不能答应这妖婆子的无礼要求。” 这么好的皇后,这么明理的皇后,居然还有人折辱她,真是太可恨了。 “对,她的脸面难道比王法还重要?” “真是好笑,梅家的人什么时候能凌驾在皇权之上?” “难道梅家人要造反吗?” 众人下意识的撇开唐家,只提梅家,梅家的两个女人被数落的灰头涂脸,脸涨成猪肝色。 梅二夫人心中转了个无数个念头,横了横心,作势要跪下去,“皇后娘娘,我给你跪下了,你我同出一源,何必相互残杀?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一脸的忧伤,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晴雪身形一动,却被惊天紧紧拉住手,她无奈的抿了抿嘴,好吧,听夫君的话。 梅二夫人骑虎难下,怔了几秒,咬牙跪了下去,心在流血,痛的鲜血淋漓,恨的不行。 1436.皇上驾到(3) 那公公勃然大怒,“你什么玩意,敢如此诋毁当朝皇后?你姓梅,跟唐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皇后受的是唐啸公子的恩惠,跟其他人无关,你不过是一介外姓女,一口一声唐家,还要皇后向你报恩,你的脸面好大啊。” 公公极为愤怒,居然当众辱骂皇后,这样的恶女罪不容诛。 梅二夫人脸色发青,冲帝后行了个大礼,第一次低声下气的哀求,“皇上息怒,皇后息怒,侄女年少无知,不懂规矩,不会说话,还请两位开恩。” 她对梅家并没有多大感情,但对梅玫视若亲生,疼爱有加,舍不得她受一丝委屈。 皇上目光清冷,如十二月的冰雪天,“看在梅二夫人的面子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打二十大板,重重的打。” “是。” 梅玫吓傻了,当众受刑,比杀了她更难堪。 梅二夫人倒抽一口冷气,真正见识到了皇上的冷酷,看似平和,其实骨子里小气的很,这样的人好可怕。 她不敢再求他,反而看向晴雪,她算是看出来了,晴雪才是皇上唯一的软肋,是他的逆鳞,谁都碰不得。 她软下态度,极尽谦卑,“无忧,你们也有一段香火情,你就放她一码,凡事留一线嘛。” 晴雪听了这番话,不禁笑了,她敢懂凡事留一线的道理吗?还是因人而异? “姑母,话可不能这么说,她当众辱骂我这个当朝皇后,礼王法规矩为无物,你居然让我放了这种人,你将王法置于何地?又置皇室的脸面为何地?又置本宫的脸面于何地?难道为了你的面子,就将朝庭规矩,皇室的脸面,和本宫的脸面扔在地上任你踩。好一个自私自利,自视过高,目中无人的梅二夫人,本宫算是见识到了。” 这话一出,梅二夫人气的抓狂,大口大口的喘气,脸红的滴血,恨的牙痒痒。 唐啸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姑母风光得意了一辈子,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 皇家的人岂是她能指使动的? 本来就没有情分可言,如今更是雪上加霜,惹得皇上厌弃,何苦呢。 他深深的知道一件事,晴雪是皇上最柔软的地方,谁碰都会遭到疯狂的报复。 在场的人听了,义愤填膺,恼怒不已,“皇上,决不能答应这妖婆子的无礼要求。” 这么好的皇后,这么明理的皇后,居然还有人折辱她,真是太可恨了。 “对,她的脸面难道比王法还重要?” “真是好笑,梅家的人什么时候能凌驾在皇权之上?” “难道梅家人要造反吗?” 众人下意识的撇开唐家,只提梅家,梅家的两个女人被数落的灰头涂脸,脸涨成猪肝色。 梅二夫人心中转了个无数个念头,横了横心,作势要跪下去,“皇后娘娘,我给你跪下了,你我同出一源,何必相互残杀?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一脸的忧伤,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晴雪身形一动,却被惊天紧紧拉住手,她无奈的抿了抿嘴,好吧,听夫君的话。 梅二夫人骑虎难下,怔了几秒,咬牙跪了下去,心在流血,痛的鲜血淋漓,恨的不行。 1437.皇上驾到(4) 只要撑过这个难关,这账以后再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哼! 惊天冲晴雪微微摇头,不让她出面,主动接过了这茬,惊讶的挑了挑 眉。 “这话怎么说的?一码归一码,再好的私交,又怎么及得上王法?你是想逼我们夫妻为了你开一面,因公徇私,包庇你们的恶行吗?” 他是帝王,浑身气势逼人,每一个字义正言辞,不容人质疑。 唐啸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为了梅玫这个没脑子的女人,居然能委屈到这个地步,果然是疼宠入骨了。 但他终是不忍心见姑母受辱,上前扶起她,“姑母,不要闹了,回去休息吧。” 梅二夫人如同溺水般抓住浮木般,紧紧抓着他的手,“啸儿,帮你表妹求求皇上,让他放梅家一条生路。” 唐啸微微蹙眉,为她的死缠烂打感到心烦。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唐家祖先早有遗训,不插手任何一国的内政,姑母,你不要逼我成唐家的不孝子孙。” 他的声音极冷,浓浓的不耐烦毫不掩饰的流泄出来。 他是真的烦了这对姑侄,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识时务。 “你……”梅二夫人愣住了,又气又恼,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侄儿居然反抗她? “那你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表妹受委屈?” 唐啸越发的腻歪,真想吼醒她。 晴雪凉凉的声音响起,“二十大板死不了人的。” 惊天不谅解的白了她一眼,真是不听话,让她别插手,她就是不肯听。 毕竟是她的长辈,传出去不好听。 晴雪冲他安抚的一笑,她更不想让他亲自出马处理此事,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也不好啊。 梅二夫人如同找到了发泄口,顾不得装模作样了,恶狠狠的怒问,“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罢手?” 晴雪淡淡的道,“我哪敢说什么?到时又被姑母骂个狗血喷头,我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梅二夫人被噎住了,瞠目结舌,她实在没办法,只好看向她最大的靠山,“啸儿,你说句话啊。” 他们兄妹感情好,他一句话,胜过别人千百句。 唐啸面无表情的开口,“姑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侄儿不敢违逆姑母的意。” 在场的人都发出一声轻叹,对梅二夫人的不满到达了顶端。 唐家对秦国人来说,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 眼见自己的神被如此逼迫,能不生气吗? 梅二夫人的心彻底凉了,“啸儿,你让我太失望了。” 唐啸一脸的无奈和为难,“那姑母希望我怎么做?一边是我最尊敬的姑母,一边是我挚爱的妻儿和最疼爱的妹妹,你让我怎么选择?” 声音充满了疲惫,更透着一丝丝凄凉。 沈澜心中一紧,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这样的局面,他才是最受伤的。 旁边的人再也看不下去了,“梅二夫人,你一个女人管的太多了,人家啸公子尊敬你,才给你这个脸面,你却拿鸡毛当令牌,逼着他抛妻弃子,手足相残,你的心肠好恶毒。” 1437.皇上驾到(4) 只要撑过这个难关,这账以后再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哼! 惊天冲晴雪微微摇头,不让她出面,主动接过了这茬,惊讶的挑了挑 眉。 “这话怎么说的?一码归一码,再好的私交,又怎么及得上王法?你是想逼我们夫妻为了你开一面,因公徇私,包庇你们的恶行吗?” 他是帝王,浑身气势逼人,每一个字义正言辞,不容人质疑。 唐啸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为了梅玫这个没脑子的女人,居然能委屈到这个地步,果然是疼宠入骨了。 但他终是不忍心见姑母受辱,上前扶起她,“姑母,不要闹了,回去休息吧。” 梅二夫人如同溺水般抓住浮木般,紧紧抓着他的手,“啸儿,帮你表妹求求皇上,让他放梅家一条生路。” 唐啸微微蹙眉,为她的死缠烂打感到心烦。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唐家祖先早有遗训,不插手任何一国的内政,姑母,你不要逼我成唐家的不孝子孙。” 他的声音极冷,浓浓的不耐烦毫不掩饰的流泄出来。 他是真的烦了这对姑侄,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识时务。 “你……”梅二夫人愣住了,又气又恼,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侄儿居然反抗她? “那你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表妹受委屈?” 唐啸越发的腻歪,真想吼醒她。 晴雪凉凉的声音响起,“二十大板死不了人的。” 惊天不谅解的白了她一眼,真是不听话,让她别插手,她就是不肯听。 毕竟是她的长辈,传出去不好听。 晴雪冲他安抚的一笑,她更不想让他亲自出马处理此事,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也不好啊。 梅二夫人如同找到了发泄口,顾不得装模作样了,恶狠狠的怒问,“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罢手?” 晴雪淡淡的道,“我哪敢说什么?到时又被姑母骂个狗血喷头,我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梅二夫人被噎住了,瞠目结舌,她实在没办法,只好看向她最大的靠山,“啸儿,你说句话啊。” 他们兄妹感情好,他一句话,胜过别人千百句。 唐啸面无表情的开口,“姑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侄儿不敢违逆姑母的意。” 在场的人都发出一声轻叹,对梅二夫人的不满到达了顶端。 唐家对秦国人来说,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 眼见自己的神被如此逼迫,能不生气吗? 梅二夫人的心彻底凉了,“啸儿,你让我太失望了。” 唐啸一脸的无奈和为难,“那姑母希望我怎么做?一边是我最尊敬的姑母,一边是我挚爱的妻儿和最疼爱的妹妹,你让我怎么选择?” 声音充满了疲惫,更透着一丝丝凄凉。 沈澜心中一紧,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这样的局面,他才是最受伤的。 旁边的人再也看不下去了,“梅二夫人,你一个女人管的太多了,人家啸公子尊敬你,才给你这个脸面,你却拿鸡毛当令牌,逼着他抛妻弃子,手足相残,你的心肠好恶毒。” 1438.皇上驾到(5) “太可怕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为了一已之私,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敢欺到皇后头上,是欺我们秦国无人吗?” “可恶。” 有些人更看不惯面露凶光的梅玫,“还等什么?就在这里行刑。” 到了这种时候,还这么不知改悔,这样的女人非要受点教训才行。 惊天做了个手势,几名侍卫冲了过去,梅玫花容失色,吓的惊叫连连,“啊啊啊,二婶婶,我宁愿死,也不要受此羞辱,让我去死。” 梅二夫人吓了一大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紧紧拥着吓的索索发抖的侄女,狠狠瞪着那些逼近的侍卫,“别怕,有二婶婶在……” 她像护着小狗的母狗,气势逼人,谁靠近就咬谁。 惊天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淡淡的扔出一颗重型炸弹,“朕真是不懂,梅二夫人你当年能亲手轼夫,今日为何要苦苦护着一个梅家人?你真的好矛盾。” 如一道惊雷在众人头上炸开,惊的魂飞魄散。 “弑夫?” “不会吧?” “天啊,好可怕,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唐啸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第一次觉得最尊敬的姑母是那么的陌生。 她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女人吗? 梅玫也大受震动,脸色发白,眼中隐隐有恐惧。“二婶婶,是不是真的?” 她仿佛记得,二婶婶嫁进梅家刚满一年,孩子都未生,二叔就死了。 听闻二叔文采风流,出了名的浊世翩翩美男子,是谢家最有前途的后起之秀,但英年早逝,成了梅家所有人的一道伤口,一个不能提起的禁忌。 她无法相信,是温柔慈爱的二婶婶亲手杀了他。 但皇上金口玉言,不会信口开河的,一时之间,她茫然四顾,看不懂了。 梅二夫人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正常,“当然是假的,我和夫君极为恩爱,可惜他身体不好,英年早逝,我守寡了一辈子,我对夫君情深意重,岂是你们这些外人能诋毁的?” 她的语气格外理直气壮,不见半点心虚。 众人半信半疑,越发的迷糊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吗?”皇上淡淡瞥了她一眼,看似云淡风轻,却暗含无尽的威严,“紫衣卫。” 一声紫衣卫,惊到了在场所有人,那是秦国皇帝手中最神秘的一支力量,每每在皇室危急时刻,力挽狂澜,救皇室于水火之中。 他们最擅长的是刺探,刺杀,监听。 一名面目平凡的中年男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声音刻板,不带一丝感情的陈述。 “当年梅家二少爷因缘际会认识了唐家的养女江晨枫,梅家看上了唐家的权势,设计让江晨枫失了名节,不得不嫁进梅家。而江晨枫心有所属,一直耿耿于怀,在一年后抓住梅二少爷跟人妻私通的证据,暗中下毒杀了夫君和那个女人……” 江晨枫正是梅二夫人的闺名,许多老人都知道,但就算不知,听了这段话,也听明白了。 1438.皇上驾到(5) “太可怕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为了一已之私,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敢欺到皇后头上,是欺我们秦国无人吗?” “可恶。” 有些人更看不惯面露凶光的梅玫,“还等什么?就在这里行刑。” 到了这种时候,还这么不知改悔,这样的女人非要受点教训才行。 惊天做了个手势,几名侍卫冲了过去,梅玫花容失色,吓的惊叫连连,“啊啊啊,二婶婶,我宁愿死,也不要受此羞辱,让我去死。” 梅二夫人吓了一大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紧紧拥着吓的索索发抖的侄女,狠狠瞪着那些逼近的侍卫,“别怕,有二婶婶在……” 她像护着小狗的母狗,气势逼人,谁靠近就咬谁。 惊天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淡淡的扔出一颗重型炸弹,“朕真是不懂,梅二夫人你当年能亲手轼夫,今日为何要苦苦护着一个梅家人?你真的好矛盾。” 如一道惊雷在众人头上炸开,惊的魂飞魄散。 “弑夫?” “不会吧?” “天啊,好可怕,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唐啸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第一次觉得最尊敬的姑母是那么的陌生。 她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女人吗? 梅玫也大受震动,脸色发白,眼中隐隐有恐惧。“二婶婶,是不是真的?” 她仿佛记得,二婶婶嫁进梅家刚满一年,孩子都未生,二叔就死了。 听闻二叔文采风流,出了名的浊世翩翩美男子,是谢家最有前途的后起之秀,但英年早逝,成了梅家所有人的一道伤口,一个不能提起的禁忌。 她无法相信,是温柔慈爱的二婶婶亲手杀了他。 但皇上金口玉言,不会信口开河的,一时之间,她茫然四顾,看不懂了。 梅二夫人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正常,“当然是假的,我和夫君极为恩爱,可惜他身体不好,英年早逝,我守寡了一辈子,我对夫君情深意重,岂是你们这些外人能诋毁的?” 她的语气格外理直气壮,不见半点心虚。 众人半信半疑,越发的迷糊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吗?”皇上淡淡瞥了她一眼,看似云淡风轻,却暗含无尽的威严,“紫衣卫。” 一声紫衣卫,惊到了在场所有人,那是秦国皇帝手中最神秘的一支力量,每每在皇室危急时刻,力挽狂澜,救皇室于水火之中。 他们最擅长的是刺探,刺杀,监听。 一名面目平凡的中年男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声音刻板,不带一丝感情的陈述。 “当年梅家二少爷因缘际会认识了唐家的养女江晨枫,梅家看上了唐家的权势,设计让江晨枫失了名节,不得不嫁进梅家。而江晨枫心有所属,一直耿耿于怀,在一年后抓住梅二少爷跟人妻私通的证据,暗中下毒杀了夫君和那个女人……” 江晨枫正是梅二夫人的闺名,许多老人都知道,但就算不知,听了这段话,也听明白了。 1439.皇上驾到(6) 这段**徐徐道来,有如一道重型炸弹,在人群里炸开。 所有人都被震晕了,惊的目瞪口呆。 原来是这样,梅家有错在先,设计别人,确实不该。 但下毒杀死自己的夫君,也太辣手了。 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怎么能如此冷酷无情呢? 梅二夫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再也忍不住喝止。 “够了,不许再胡说,断没有这样的事情,我家夫君的心里只有我……” 怎么会这样? 她吓的心怦怦乱跳,心乱如麻,说不出的压抑,像被压了块大石头,呼吸都有些困难。 那中年男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当时那女人已经怀胎三月,若是生下来,就是二房的长子。” 声音极为平淡,像是看惯了,却连续不断的扔下炸弹。 “对了,那女人就是和梅二少青梅竹马,并订过亲的吴家嫡长女,若是没有江晨枫,他们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众人震惊的面面相视,好离奇曲折的往事。 但这事嘛,谁是谁非,真不好说。 为了一已之私,强娶为妻,自然会引来仇恨,但梅二夫人出手之毒,让人叹为观止。 梅二夫人不敢看众人的表情,尤其是唐啸的表情,她气急败坏的吼道,“放屁,皇上,你如此刻意抹黑我,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我们唐家碍了你的眼,你非要除去不可?” 她当然是咬死不认,将罪名反扣对方头上。 全是他们逼的,她也没办法。 皇上头也不抬,目光一直落在妻子脸上,听而不闻。 那中年男子嗤笑了一声,不屑的很,又扔出一个超级劲爆的消息,“你不过是唐家的养女,而且是个对义兄有特殊情愫,并在义嫂生子的时候下杀手的残忍女子……” “轰隆隆”所有人被震晕了,眼前一阵阵发黑,太劲爆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唐啸,充满了同情。 纵然贵为天下第一族的掌门人又如何,还是逃不脱算计,背叛,伤害。 尤其是被至亲的人蒙骗了一辈子,任谁都受不了。 唐啸的反应最激烈,脸色刷的全白了,受了巨大的刺激,“什么?“ 这事跟刚才的事性质完全不一样,她杀了梅二公子,只能说他们夫妻俩的恩怨情仇,说不上谁对谁错。 他也不想过问太多,只要能揭过去就好。 但事关父母的大仇,他无法淡定,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 难道真是她杀了他的亲生母亲? 真是她让他从小就孤苦无依吗? 如果是这样,所谓的养育之恩就是个大笑话,他的孝顺就是对父母最大的不孝。 天底下最残忍的莫过于,认贼作父。 梅二夫人大惊失色,不敢面对侄子怀疑震怒的眼神,努力为自己开脱。 她慌乱的编了一个谎言,“啸儿,他是存心想离间我们姑侄的感情,他想害我们唐家。” 但这个理由漏洞百出,处处露出破绽。 唐家和秦国皇室是没有利益关系的,甚至可以说,唐家的存在,本身是一种安心的力量。 只要有唐家一天,秦国皇室总不会断绝。 1439.皇上驾到(6) 这段**徐徐道来,有如一道重型炸弹,在人群里炸开。 所有人都被震晕了,惊的目瞪口呆。 原来是这样,梅家有错在先,设计别人,确实不该。 但下毒杀死自己的夫君,也太辣手了。 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怎么能如此冷酷无情呢? 梅二夫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再也忍不住喝止。 “够了,不许再胡说,断没有这样的事情,我家夫君的心里只有我……” 怎么会这样? 她吓的心怦怦乱跳,心乱如麻,说不出的压抑,像被压了块大石头,呼吸都有些困难。 那中年男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当时那女人已经怀胎三月,若是生下来,就是二房的长子。” 声音极为平淡,像是看惯了,却连续不断的扔下炸弹。 “对了,那女人就是和梅二少青梅竹马,并订过亲的吴家嫡长女,若是没有江晨枫,他们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众人震惊的面面相视,好离奇曲折的往事。 但这事嘛,谁是谁非,真不好说。 为了一已之私,强娶为妻,自然会引来仇恨,但梅二夫人出手之毒,让人叹为观止。 梅二夫人不敢看众人的表情,尤其是唐啸的表情,她气急败坏的吼道,“放屁,皇上,你如此刻意抹黑我,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我们唐家碍了你的眼,你非要除去不可?” 她当然是咬死不认,将罪名反扣对方头上。 全是他们逼的,她也没办法。 皇上头也不抬,目光一直落在妻子脸上,听而不闻。 那中年男子嗤笑了一声,不屑的很,又扔出一个超级劲爆的消息,“你不过是唐家的养女,而且是个对义兄有特殊情愫,并在义嫂生子的时候下杀手的残忍女子……” “轰隆隆”所有人被震晕了,眼前一阵阵发黑,太劲爆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唐啸,充满了同情。 纵然贵为天下第一族的掌门人又如何,还是逃不脱算计,背叛,伤害。 尤其是被至亲的人蒙骗了一辈子,任谁都受不了。 唐啸的反应最激烈,脸色刷的全白了,受了巨大的刺激,“什么?“ 这事跟刚才的事性质完全不一样,她杀了梅二公子,只能说他们夫妻俩的恩怨情仇,说不上谁对谁错。 他也不想过问太多,只要能揭过去就好。 但事关父母的大仇,他无法淡定,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 难道真是她杀了他的亲生母亲? 真是她让他从小就孤苦无依吗? 如果是这样,所谓的养育之恩就是个大笑话,他的孝顺就是对父母最大的不孝。 天底下最残忍的莫过于,认贼作父。 梅二夫人大惊失色,不敢面对侄子怀疑震怒的眼神,努力为自己开脱。 她慌乱的编了一个谎言,“啸儿,他是存心想离间我们姑侄的感情,他想害我们唐家。” 但这个理由漏洞百出,处处露出破绽。 唐家和秦国皇室是没有利益关系的,甚至可以说,唐家的存在,本身是一种安心的力量。 只要有唐家一天,秦国皇室总不会断绝。 1440.皇上驾到(7) 因为两家同出一源,都是同一个人的子孙。 那紫衣卫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眼神充满了同情,“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当年虽然抹掉了许多痕迹,但天恢恢,疏而不漏,你漏掉了一个人。” 他说的太过笃定,梅二夫人莫名的心慌,乱了阵脚,“是谁?” 她没有注意到,唐啸的眼晴眯了起来,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 紫衣卫依旧是不动声色,“当年那个姓姜的接生婆……” 梅二夫人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可能,她早就死了……不,我是说,那个接生婆得了伤寒……” 她发现说的太快,露了破绽,极力想弥补,但越说越乱,到最后都不知在说些什么。 唐啸痛苦的闭上眼睛,不用再问下去了,她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为什么? 她怎么能那么残忍? 唐家养她宠她,到头来,却是被害死了当家主母。 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好人没好报,坏人却活千年,还把他哄的团团转。 忽然之间,他心灰意冷,什么都没意思,感觉自己好失败。 手掌一暖,他怔怔的低头一看,只见思瑜仰起小脸,关心的看着他,眼中的紧张,让他心头一颤。 是,他并不是一无所有,他有她们母子。 他们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永远也不会背叛他。 晴雪冷冷的呛了一句,“梅二夫人知道的真多,这么关心一个陌生人,真是难得。” 她都不叫姑母了,直接叫梅二夫人,冷漠如雪,眼神充满了怒意和不屑。 “我……”梅二夫人的脸色惨白,心惊肉跳,心乱如麻,慌乱的不知所措,脑袋嗡嗡作响,恨不得一晕了事。 可惜在晴雪洞如烛火的的目光下,硬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也不敢晕过去。 生怕一晕,情势就越来越无法控制。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姑母,为什么?” 梅二夫人心神大震,第一次惊惶失措,茫然的不知所措。 “啸儿,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嫂子没有恶念。” 不可以失去啸儿的信任,否则她就完了。 那紫衣卫看不上她此时可怜巴巴的模样,做坏事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有今日吗? 那可是她的嫂子,对她疼若亲女的嫂子,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先优她的嫂子,她怎么下得了手? “因爱成恨,但你没有想到唐老家主夫妻情深,唐夫人一去世,唐老家主没多久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一滴血脉。” 这话如同一枝淬毒的利箭,直接****梅二夫人的心,瞬间面如死灰,心痛不可自抑。 她眼前不受控制的浮起心爱的大哥临死前的场景,一时之间肝胆欲裂,“我没有,你们胡说,啸儿,我的心没有那么恶毒,那个接生婆真的是正常死亡。” 大哥的死是她一生的隐痛,她从不敢提起,甚至不敢想起。 她无法面对那样冰冷的事实,这是她一手造成的后果,每每想起,就心如刀割。 1440.皇上驾到(7) 因为两家同出一源,都是同一个人的子孙。 那紫衣卫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眼神充满了同情,“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当年虽然抹掉了许多痕迹,但天恢恢,疏而不漏,你漏掉了一个人。” 他说的太过笃定,梅二夫人莫名的心慌,乱了阵脚,“是谁?” 她没有注意到,唐啸的眼晴眯了起来,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 紫衣卫依旧是不动声色,“当年那个姓姜的接生婆……” 梅二夫人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可能,她早就死了……不,我是说,那个接生婆得了伤寒……” 她发现说的太快,露了破绽,极力想弥补,但越说越乱,到最后都不知在说些什么。 唐啸痛苦的闭上眼睛,不用再问下去了,她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为什么? 她怎么能那么残忍? 唐家养她宠她,到头来,却是被害死了当家主母。 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好人没好报,坏人却活千年,还把他哄的团团转。 忽然之间,他心灰意冷,什么都没意思,感觉自己好失败。 手掌一暖,他怔怔的低头一看,只见思瑜仰起小脸,关心的看着他,眼中的紧张,让他心头一颤。 是,他并不是一无所有,他有她们母子。 他们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永远也不会背叛他。 晴雪冷冷的呛了一句,“梅二夫人知道的真多,这么关心一个陌生人,真是难得。” 她都不叫姑母了,直接叫梅二夫人,冷漠如雪,眼神充满了怒意和不屑。 “我……”梅二夫人的脸色惨白,心惊肉跳,心乱如麻,慌乱的不知所措,脑袋嗡嗡作响,恨不得一晕了事。 可惜在晴雪洞如烛火的的目光下,硬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也不敢晕过去。 生怕一晕,情势就越来越无法控制。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姑母,为什么?” 梅二夫人心神大震,第一次惊惶失措,茫然的不知所措。 “啸儿,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嫂子没有恶念。” 不可以失去啸儿的信任,否则她就完了。 那紫衣卫看不上她此时可怜巴巴的模样,做坏事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有今日吗? 那可是她的嫂子,对她疼若亲女的嫂子,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先优她的嫂子,她怎么下得了手? “因爱成恨,但你没有想到唐老家主夫妻情深,唐夫人一去世,唐老家主没多久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一滴血脉。” 这话如同一枝淬毒的利箭,直接****梅二夫人的心,瞬间面如死灰,心痛不可自抑。 她眼前不受控制的浮起心爱的大哥临死前的场景,一时之间肝胆欲裂,“我没有,你们胡说,啸儿,我的心没有那么恶毒,那个接生婆真的是正常死亡。” 大哥的死是她一生的隐痛,她从不敢提起,甚至不敢想起。 她无法面对那样冰冷的事实,这是她一手造成的后果,每每想起,就心如刀割。 1441.皇上驾到(8) 那个女人对他就那么重要? 那他儿子呢?她呢?在他心里算什么? 他怎么能那么不负责任? 紫衣卫眼神一闪,“梅二夫人,你太着急了,我没说接生婆还活着。” 梅二夫人精神一震,像溺水者抓住浮木,紧拽着不放,“啸儿,你看,他是信口胡说的。” 她差点被骗了,好狡猾的紫衣卫,不能饶了他们,敢跟她作对的人,统统去死。 她理智渐渐失控,言行举止都有些怪异。 紫衣卫冷笑一声,跟他们耍心眼,她还是第一个,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 “接生婆一家都被你灭口了,但你漏了她的小儿媳妇,当时死的是她的一个妹妹,她们是双生姐妹。” 话点到为止,但透出来的消息让在场人皆惊,梅二夫人心神巨震,心中涌起一股恐惧。 “你……” 她正想狡辩,忽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不要。” 众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只见不远处,沈澜胸口插了一柄匕首,鲜血直流,染红了一袭衣衫,刀柄握在梅玫手中,只见梅玫一脸的狞笑,快意而痛快。 而在沈澜身后,是吓傻了的思瑜,惊恐万状。 梅玫猛的抽出匕首,血注喷了她一脸,显得格外可怕,她举高匕首,恶狠狠的又想刺下去。 “贱人。”唐啸肝胆欲裂,痛的直咬牙,一掌拍过去,将梅玫拍的整个人飞了起来,翻滚了几圈,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梅玫精神亢奋,像吃错了药,满脸通红,手指着沈澜背后的思瑜,心有不甘,又莫名的释然。 “表哥,你娶她就是因为有这个孩子,只要这孩子死了,你就会选择我,所以这孽种必须死。” 可惜那贱女人冲过来以身挡刀,那孩子连根毛都没伤到。 但能让那女人死,她特别高兴。 晴雪惊呆了,这个女人真是丧心病狂,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她气愤的冲过去,一脚踩在梅玫伤口,狠狠辗了几下,“贱人。” 梅玫痛的直吸气,却没有求饶,用一对充满仇恨的眼睛瞪着对方。 唐啸根本顾不上其他,冲到沈澜面前,一把扶起她,连点几处穴道止血,塞了好几颗药丸下去。 他恨死了自己,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遇到这种事? 他枉为人夫! “澜儿,你不会有事,撑着点。” 思瑜整个人懵了,惊吓的嘴唇发白,想哭又不敢哭,甚至不敢走过去。 一双手伸了过来,将他拥入温暖的怀抱,他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美丽的女子温柔的看着他,眼中全是怜惜。 思瑜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她,滚烫的泪水流了下来,“姑姑,快救救娘亲。” 那一厢,沈澜气息渐渐弱了下去,面色惨白如纸,“啸哥,好冷。” 唐啸眼眶一红,温热的液体夺眶而出,紧紧将她抱入怀里,心痛的无以复加。 “这样就不冷了。” 沈澜越来越冷,身体沉重无比,好像浸在冰水中,眼皮越来越重,她伸手努力摸上他的脸,但她看不清,眼前好黑,怎么也摸不到。 1441.皇上驾到(8) 那个女人对他就那么重要? 那他儿子呢?她呢?在他心里算什么? 他怎么能那么不负责任? 紫衣卫眼神一闪,“梅二夫人,你太着急了,我没说接生婆还活着。” 梅二夫人精神一震,像溺水者抓住浮木,紧拽着不放,“啸儿,你看,他是信口胡说的。” 她差点被骗了,好狡猾的紫衣卫,不能饶了他们,敢跟她作对的人,统统去死。 她理智渐渐失控,言行举止都有些怪异。 紫衣卫冷笑一声,跟他们耍心眼,她还是第一个,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 “接生婆一家都被你灭口了,但你漏了她的小儿媳妇,当时死的是她的一个妹妹,她们是双生姐妹。” 话点到为止,但透出来的消息让在场人皆惊,梅二夫人心神巨震,心中涌起一股恐惧。 “你……” 她正想狡辩,忽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不要。” 众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只见不远处,沈澜胸口插了一柄匕首,鲜血直流,染红了一袭衣衫,刀柄握在梅玫手中,只见梅玫一脸的狞笑,快意而痛快。 而在沈澜身后,是吓傻了的思瑜,惊恐万状。 梅玫猛的抽出匕首,血注喷了她一脸,显得格外可怕,她举高匕首,恶狠狠的又想刺下去。 “贱人。”唐啸肝胆欲裂,痛的直咬牙,一掌拍过去,将梅玫拍的整个人飞了起来,翻滚了几圈,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梅玫精神亢奋,像吃错了药,满脸通红,手指着沈澜背后的思瑜,心有不甘,又莫名的释然。 “表哥,你娶她就是因为有这个孩子,只要这孩子死了,你就会选择我,所以这孽种必须死。” 可惜那贱女人冲过来以身挡刀,那孩子连根毛都没伤到。 但能让那女人死,她特别高兴。 晴雪惊呆了,这个女人真是丧心病狂,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她气愤的冲过去,一脚踩在梅玫伤口,狠狠辗了几下,“贱人。” 梅玫痛的直吸气,却没有求饶,用一对充满仇恨的眼睛瞪着对方。 唐啸根本顾不上其他,冲到沈澜面前,一把扶起她,连点几处穴道止血,塞了好几颗药丸下去。 他恨死了自己,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遇到这种事? 他枉为人夫! “澜儿,你不会有事,撑着点。” 思瑜整个人懵了,惊吓的嘴唇发白,想哭又不敢哭,甚至不敢走过去。 一双手伸了过来,将他拥入温暖的怀抱,他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美丽的女子温柔的看着他,眼中全是怜惜。 思瑜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她,滚烫的泪水流了下来,“姑姑,快救救娘亲。” 那一厢,沈澜气息渐渐弱了下去,面色惨白如纸,“啸哥,好冷。” 唐啸眼眶一红,温热的液体夺眶而出,紧紧将她抱入怀里,心痛的无以复加。 “这样就不冷了。” 沈澜越来越冷,身体沉重无比,好像浸在冰水中,眼皮越来越重,她伸手努力摸上他的脸,但她看不清,眼前好黑,怎么也摸不到。 1442.皇上驾到(9) “好好照顾小瑜,好好的照顾自己,若是可以……别忘了我,我不想成为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话语中杂带着太多的眷念,太多的柔情,太多的痛楚。 唐啸一把拉住她的手,牵到自己脸上放好,任由滚烫的热泪流下脸颊,“别傻了,你会好好的。” 此时,他不是威风凛凛,威震天下的唐家家主。 只是一个害怕失去爱侣的男人。 晴雪将思瑜抱到沈澜身边,思瑜扑了过去,抱着母亲冰冷的身体,害怕的直哭,“娘,不要离开小瑜。” 沈澜听到儿子的声音,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累的直想睡觉。 无穷无尽的疲倦涌了上来,她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 眼见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思瑜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晴雪急的直跳脚,大哥有多固执,有多情深,她是最清楚的。 当年在不知她踪影的情况下,他能一等多年,沈澜要是死了,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动心,不会爱人,不会娶妻了。 这怎么行? 她怎么舍得最在乎的兄长孤寂悲伤的走完下半辈子呢? 她灵机一动,大声叫了起来,“嫂子,你要是死了,就会有别的女人占你的床,睡你的老公,打你的孩子,抹去你活在世上的所有痕迹,你舍得吗?” 在场的人一头黑线,好彪悍的皇后娘娘,连这种话都敢说,就不怕皇上生气吗? 众人偷偷看向皇上的脸,却见到刚才还威风八面的皇上嘴角含笑,宠溺的看着妻子,神情温柔的让人眼红。 原来皇上喜欢彪悍的类型啊,品味真特别。 “我……”沈澜急的不行,一急之下,眼晴睁了睁,依恋的看了眼最心爱的儿子,心痛如绞,“皇后娘娘,求你帮我照顾思瑜。” 皇后虽然凶悍强势,但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难得的性情中人,她无比相信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高贵女子。 她一副托孤的口吻,惹的唐啸父子心痛欲死,思瑜更是哭的涕泪双流,粉雕玉琢的小脸泪水纵横,可怜极了。 晴雪板起脸,冷冷的一口拒绝,“你这个亲生母亲都不管,我这个姑姑算哪根葱?关我什么事。” 没的商量,语气极为坚决。“有后娘就有后爹,这句话你不要忘记,因为你就是那个可怜的前车之鉴。” 沈澜听出了她话里的坚定之意,不禁慌了。 “你……” “太医来了。” 惊天一早就吩咐下去,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召了过来,全都施展全身本事,忙着救活奄奄一息的女子。 室内围了一群人,至于亲眷都被推了出去,免得太过激动的他们影响了救治进程。 唐啸透过大开的房门,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子,像块玉雕般,一动不动,神情凝重无比。 晴雪低头看着怀中默默流泪的孩子,疼爱的不行。 这孩子早熟的让人心疼! 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变得如此早熟? 如果可以,她宁愿孩子保持纯真活泼的天性,永远也不会被伤害。 1442.皇上驾到(9) “好好照顾小瑜,好好的照顾自己,若是可以……别忘了我,我不想成为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话语中杂带着太多的眷念,太多的柔情,太多的痛楚。 唐啸一把拉住她的手,牵到自己脸上放好,任由滚烫的热泪流下脸颊,“别傻了,你会好好的。” 此时,他不是威风凛凛,威震天下的唐家家主。 只是一个害怕失去爱侣的男人。 晴雪将思瑜抱到沈澜身边,思瑜扑了过去,抱着母亲冰冷的身体,害怕的直哭,“娘,不要离开小瑜。” 沈澜听到儿子的声音,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累的直想睡觉。 无穷无尽的疲倦涌了上来,她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 眼见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思瑜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晴雪急的直跳脚,大哥有多固执,有多情深,她是最清楚的。 当年在不知她踪影的情况下,他能一等多年,沈澜要是死了,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动心,不会爱人,不会娶妻了。 这怎么行? 她怎么舍得最在乎的兄长孤寂悲伤的走完下半辈子呢? 她灵机一动,大声叫了起来,“嫂子,你要是死了,就会有别的女人占你的床,睡你的老公,打你的孩子,抹去你活在世上的所有痕迹,你舍得吗?” 在场的人一头黑线,好彪悍的皇后娘娘,连这种话都敢说,就不怕皇上生气吗? 众人偷偷看向皇上的脸,却见到刚才还威风八面的皇上嘴角含笑,宠溺的看着妻子,神情温柔的让人眼红。 原来皇上喜欢彪悍的类型啊,品味真特别。 “我……”沈澜急的不行,一急之下,眼晴睁了睁,依恋的看了眼最心爱的儿子,心痛如绞,“皇后娘娘,求你帮我照顾思瑜。” 皇后虽然凶悍强势,但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难得的性情中人,她无比相信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高贵女子。 她一副托孤的口吻,惹的唐啸父子心痛欲死,思瑜更是哭的涕泪双流,粉雕玉琢的小脸泪水纵横,可怜极了。 晴雪板起脸,冷冷的一口拒绝,“你这个亲生母亲都不管,我这个姑姑算哪根葱?关我什么事。” 没的商量,语气极为坚决。“有后娘就有后爹,这句话你不要忘记,因为你就是那个可怜的前车之鉴。” 沈澜听出了她话里的坚定之意,不禁慌了。 “你……” “太医来了。” 惊天一早就吩咐下去,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召了过来,全都施展全身本事,忙着救活奄奄一息的女子。 室内围了一群人,至于亲眷都被推了出去,免得太过激动的他们影响了救治进程。 唐啸透过大开的房门,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子,像块玉雕般,一动不动,神情凝重无比。 晴雪低头看着怀中默默流泪的孩子,疼爱的不行。 这孩子早熟的让人心疼! 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变得如此早熟? 如果可以,她宁愿孩子保持纯真活泼的天性,永远也不会被伤害。 1443.皇上驾到(10) “大哥,你别慌,大嫂不会有事的。“ 她真的很担心,要是沈澜就此闭眼,这对父子恐怕会……崩溃吧。 她第一次诚心的乞求上苍,放过这一家人吧,他们经历了太多的分离苦难,相思,生离之苦。 别再折腾他们了。 思瑜仰起泪水涟涟的小脸,两眼红肿,企盼的看着她,“姑姑,娘真的不会离开我们吗?” 都怪他不好,没有照顾好母亲,反而让母亲为了保护她而受伤。 要是娘有个万一,他怎么办? 晴雪摸摸他的小脑袋,看着缩小版兄长的小家伙,她的心充满了温柔和疼惜。 这是唐家的血脉,是哥哥唯一的儿子,还长的这么像哥哥。 “你娘那么爱你,怎么舍得?别怕,再说你姑姑我是天命所定的皇后,我说没事,她一定没事。” 思瑜的眼晴亮了起来,灰暗的脸顿时多了一丝光亮。 姑姑说的这么肯定,一定没事的。 唐啸纵然心事重重,听到这话,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看着生机勃勃,斗志盎然的女子,他黑暗的心如射进了一丝阳光,多了希望,多了企盼。 对,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认输。 不知过了多久,几名太医鱼贯而出,唐啸猛的迎了上去。“太医怎么样?” 晴雪抱着思瑜竖起耳朵,紧张的听着消息。 为首的宋太医抹了把热汗,“这刀要是刺偏一寸,命就没了,只是伤者身体本就有旧疾,所幸她的求生意志很强,只能看天意。” 太危险了,就差一点点。 病人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底子太薄,身体太弱,稍不注意就会送命。 何况是这种重伤,按说不死也会残,甚至一度呼吸都停了几秒,所幸吉人天相,挺了过来。 万幸啊,否则他们这批人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唐啸的心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难受的要命。 晴雪微微蹙眉,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冷冷的下令,“一定要救活她。” 她的语气太过沉重,吓的众太医冷汗频频。 “是,娘娘,臣等会竭尽全力。”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惊天轻轻揽住她的香肩,“别担心,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心里有些酸不溜丢的,但看着妻子紧张不安的神情,再多的不适也烟消云散了。 兄妹感情好,爱屋及乌,这也很正常。 晴雪身体斜靠在他怀里,眼眶一红,有点腿软。 一名公公犹豫了半响,走到惊天身边,压低声音征询意见,“皇上,梅家姑侄如何处理?” 那两个女人的身体太特殊,太难处理了。 惊天想了想,“梅家人全都斩首示众,梅家姑侄交由唐啸公子处置。” “是。” 阴暗的黑牢内,空气混浊,气味难闻,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梅玫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面色灰败,整张脸灰扑扑的,写满了惊恐和害怕,“二婶婶,啸表哥会来救我们吗?我好怕,我不想死。” 她身体微抖,满怀希望的看着外面,一心盼着那个男人来救她。 1443.皇上驾到(10) “大哥,你别慌,大嫂不会有事的。“ 她真的很担心,要是沈澜就此闭眼,这对父子恐怕会……崩溃吧。 她第一次诚心的乞求上苍,放过这一家人吧,他们经历了太多的分离苦难,相思,生离之苦。 别再折腾他们了。 思瑜仰起泪水涟涟的小脸,两眼红肿,企盼的看着她,“姑姑,娘真的不会离开我们吗?” 都怪他不好,没有照顾好母亲,反而让母亲为了保护她而受伤。 要是娘有个万一,他怎么办? 晴雪摸摸他的小脑袋,看着缩小版兄长的小家伙,她的心充满了温柔和疼惜。 这是唐家的血脉,是哥哥唯一的儿子,还长的这么像哥哥。 “你娘那么爱你,怎么舍得?别怕,再说你姑姑我是天命所定的皇后,我说没事,她一定没事。” 思瑜的眼晴亮了起来,灰暗的脸顿时多了一丝光亮。 姑姑说的这么肯定,一定没事的。 唐啸纵然心事重重,听到这话,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看着生机勃勃,斗志盎然的女子,他黑暗的心如射进了一丝阳光,多了希望,多了企盼。 对,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认输。 不知过了多久,几名太医鱼贯而出,唐啸猛的迎了上去。“太医怎么样?” 晴雪抱着思瑜竖起耳朵,紧张的听着消息。 为首的宋太医抹了把热汗,“这刀要是刺偏一寸,命就没了,只是伤者身体本就有旧疾,所幸她的求生意志很强,只能看天意。” 太危险了,就差一点点。 病人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底子太薄,身体太弱,稍不注意就会送命。 何况是这种重伤,按说不死也会残,甚至一度呼吸都停了几秒,所幸吉人天相,挺了过来。 万幸啊,否则他们这批人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唐啸的心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难受的要命。 晴雪微微蹙眉,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冷冷的下令,“一定要救活她。” 她的语气太过沉重,吓的众太医冷汗频频。 “是,娘娘,臣等会竭尽全力。”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惊天轻轻揽住她的香肩,“别担心,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心里有些酸不溜丢的,但看着妻子紧张不安的神情,再多的不适也烟消云散了。 兄妹感情好,爱屋及乌,这也很正常。 晴雪身体斜靠在他怀里,眼眶一红,有点腿软。 一名公公犹豫了半响,走到惊天身边,压低声音征询意见,“皇上,梅家姑侄如何处理?” 那两个女人的身体太特殊,太难处理了。 惊天想了想,“梅家人全都斩首示众,梅家姑侄交由唐啸公子处置。” “是。” 阴暗的黑牢内,空气混浊,气味难闻,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梅玫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面色灰败,整张脸灰扑扑的,写满了惊恐和害怕,“二婶婶,啸表哥会来救我们吗?我好怕,我不想死。” 她身体微抖,满怀希望的看着外面,一心盼着那个男人来救她。 1444.皇上驾到(11) 她身体微抖,满怀希望的看着外面,一心盼着那个男人来救她。 却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坏事。 梅二夫人不得不承认这个亲自教导的侄女像极了她,同样的任性,同样的自负。 她痛心疾首的质问,“你为什么去刺杀沈澜?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啸儿不会放过你的。” 真是作死啊。 沦落到这一步,她才不得不认命。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总有一天会爆发,会暴露在世人眼前。 梅玫顿时气愤难当,大声吼了起来,“我恨她,只有我活在世上一天,就见不得她站在表哥身边,我哪里做错了?” 她越说越激动,越发理直气壮,好像她做的才是最正确的,谁挡她的路,就灭了谁,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我只是走你的老路而已。” 事至如今,她怪上了梅二夫人,全是这个老女人害的,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杀了她二叔,还拖累了她。 梅二夫人气歪了嘴巴,脸涨的通红,“放肆,你是在指责我吗?” 这是她最疼爱的侄女吗? 整个梅家,不,这世上她最疼爱的人,就是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自问没有亏欠她半分。 她不但不感恩,还怪她?狼心狗肺的东西,梅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梅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冷芒,“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比起你的弑夫,我的那点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哪里疼就往哪里戳,只要能打倒对方,她不介意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话来攻击这个老女人。 在她眼里,这就是害她沦落到牢里的罪人。 “你……”梅二夫人伤透了心,痛如刀绞,为什么会这样?她亲手养成出个白眼狼。 同样是她养大的,为什么截然不同? 难道是因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外面传来脚步声,她精神一震,顾不得其他,激动的看着门口,“来人了。” 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果然不出她所料,唐啸慢慢走了进来,人如玉,白衣飘飘,有如神仙化人,一进来就照亮了整个黑室。 梅玫喜形于色,激动的站起来,但坐的久了,手软脚麻,重重跌了回去。 “表哥,表哥快救我。” 唐啸面沉似水,衣袖一挥。软剑飞出,直刺她的心口处,剑身穿体而过,鲜红的血喷了出来,血溅的到处都是,血腥味扑鼻。 梅玫圆睁着眼,震惊全写在脸上,傻傻的看着此生的挚爱男子。 他要杀她? 就为了那个女人? 还没等她想明白,身体再也撑不住,直直的往后倒下去,“轰”发出一声巨响,闭上眼睛再也不动了。 梅二夫人惊呆了,手捂着嘴,震惊万分,“啸儿。” 唐啸依旧沉默不语,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神盯着眼前的女子,忽然扑突一声,他矮下半截,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这三个响头,是谢她多年的养育之恩,也磕断了所有的恩情,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姑侄之情。 1444.皇上驾到(11) 她身体微抖,满怀希望的看着外面,一心盼着那个男人来救她。 却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坏事。 梅二夫人不得不承认这个亲自教导的侄女像极了她,同样的任性,同样的自负。 她痛心疾首的质问,“你为什么去刺杀沈澜?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啸儿不会放过你的。” 真是作死啊。 沦落到这一步,她才不得不认命。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总有一天会爆发,会暴露在世人眼前。 梅玫顿时气愤难当,大声吼了起来,“我恨她,只有我活在世上一天,就见不得她站在表哥身边,我哪里做错了?” 她越说越激动,越发理直气壮,好像她做的才是最正确的,谁挡她的路,就灭了谁,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我只是走你的老路而已。” 事至如今,她怪上了梅二夫人,全是这个老女人害的,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杀了她二叔,还拖累了她。 梅二夫人气歪了嘴巴,脸涨的通红,“放肆,你是在指责我吗?” 这是她最疼爱的侄女吗? 整个梅家,不,这世上她最疼爱的人,就是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自问没有亏欠她半分。 她不但不感恩,还怪她?狼心狗肺的东西,梅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梅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冷芒,“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比起你的弑夫,我的那点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哪里疼就往哪里戳,只要能打倒对方,她不介意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话来攻击这个老女人。 在她眼里,这就是害她沦落到牢里的罪人。 “你……”梅二夫人伤透了心,痛如刀绞,为什么会这样?她亲手养成出个白眼狼。 同样是她养大的,为什么截然不同? 难道是因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外面传来脚步声,她精神一震,顾不得其他,激动的看着门口,“来人了。” 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果然不出她所料,唐啸慢慢走了进来,人如玉,白衣飘飘,有如神仙化人,一进来就照亮了整个黑室。 梅玫喜形于色,激动的站起来,但坐的久了,手软脚麻,重重跌了回去。 “表哥,表哥快救我。” 唐啸面沉似水,衣袖一挥。软剑飞出,直刺她的心口处,剑身穿体而过,鲜红的血喷了出来,血溅的到处都是,血腥味扑鼻。 梅玫圆睁着眼,震惊全写在脸上,傻傻的看着此生的挚爱男子。 他要杀她? 就为了那个女人? 还没等她想明白,身体再也撑不住,直直的往后倒下去,“轰”发出一声巨响,闭上眼睛再也不动了。 梅二夫人惊呆了,手捂着嘴,震惊万分,“啸儿。” 唐啸依旧沉默不语,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神盯着眼前的女子,忽然扑突一声,他矮下半截,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这三个响头,是谢她多年的养育之恩,也磕断了所有的恩情,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姑侄之情。 1445.大结局(1) 梅二夫人怔住了,鼻子发酸,眼眶发烫,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无数复杂的情绪全都涌上心头,激烈的说不出话来。 唐啸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后面传来委屈又伤心的话语,“啸儿,你听我解释,我是被人陷害的……” 但唐啸像是没听到似的,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直直的走出屋子。 梅二夫人双脚一软,喊的声嘶力竭,身体软倒在地,面如死灰,完了,全完了。 从此以后,世上再也没有了梅家,也没有了梅二夫人这个人,听说有人在边远地区见到一个长相相似的老女人,四处乞讨为生。 两年后,苏州的天意山庄 山庄依山傍水,山峦青青,溪流碧绿如一条玉带,蜿蜒曲折,岸边花木葱郁,百花齐放,异草香气扑鼻。 一幢幢小巧玲珑的四合院点缀在花木之中,亭台楼榭布满整个庭院,显得精致秀美,充满了江南水秀之美。 正是一年最美好的季节,生机勃勃,盎然生趣。 山庄内挤满了人,个个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妆容精致,锦衣华服,姹紫嫣红,香气阵阵,娇声莺语不绝于耳。 正院内,入眼满满是大红色,一股喜气迎面而来。 晴雪带着三个孩子专程从京城赶来,参加大哥和嫂子的婚礼,迟了九年的婚礼。 思瑜打扮的极为精神,一件宝蓝织锦金丝衣服衬的他越发的唇红齿白,俊逸无双。 他此时正眼巴巴的看着姑姑怀中的小娃娃,心痒难耐,“姑姑,让我抱抱小妹妹。” 小女娃粉雕玉琢,皮肤粉嫩雪白,眉目如画,眼睛又黑又亮,特别爱笑,别人一逗她,就发出咯咯的清脆笑声。 晴雪宠爱的看着侄儿,将怀中的女儿递了过去。 思瑜喜上眉梢,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 在一边的小太子急了,依依不舍的想抢过来,但当着母后的面,又不敢。 “小心点,不要摔着小妹妹。” 妹妹是所有人的宝贝,不仅父皇母后宠爱,连他这个哥哥也特别喜欢这个妹妹。 思瑜抱着软趴趴的小女娃,闻着香甜的奶香味,不由笑眯了眼,好可爱啊。 要是自己的亲妹妹就好了,就能永远跟他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戳戳肉嘟嘟的小脸,好软好滑,趁大人不注意,他偷偷亲了一口,小女娃笑着张开无齿的小嘴,直流口水,粉粉嫩嫩的小模样让人爱不释手。 晴雪一转头,正好看到小家伙偷亲女儿的场景,忍不住抿嘴微笑。 小太子不高兴的嘟起嘴,狠狠瞪了思瑜一眼,“表哥,别乱亲妹妹,男女授手不亲。” 他年纪还小,奶声奶气,却装出小大人的模样,着实有趣。 思瑜想都没想,不假思索的道,“那我娶她好了。” 天天陪着他,多好啊,他也不用太孤单了。 小太子急的直跳脚,开什么玩笑。 “不行,我的妹妹才不会嫁给你呢。” 哼,肖想他唯一的妹妹,真是白日做梦。 1445.大结局(1) 梅二夫人怔住了,鼻子发酸,眼眶发烫,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无数复杂的情绪全都涌上心头,激烈的说不出话来。 唐啸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后面传来委屈又伤心的话语,“啸儿,你听我解释,我是被人陷害的……” 但唐啸像是没听到似的,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直直的走出屋子。 梅二夫人双脚一软,喊的声嘶力竭,身体软倒在地,面如死灰,完了,全完了。 从此以后,世上再也没有了梅家,也没有了梅二夫人这个人,听说有人在边远地区见到一个长相相似的老女人,四处乞讨为生。 两年后,苏州的天意山庄 山庄依山傍水,山峦青青,溪流碧绿如一条玉带,蜿蜒曲折,岸边花木葱郁,百花齐放,异草香气扑鼻。 一幢幢小巧玲珑的四合院点缀在花木之中,亭台楼榭布满整个庭院,显得精致秀美,充满了江南水秀之美。 正是一年最美好的季节,生机勃勃,盎然生趣。 山庄内挤满了人,个个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妆容精致,锦衣华服,姹紫嫣红,香气阵阵,娇声莺语不绝于耳。 正院内,入眼满满是大红色,一股喜气迎面而来。 晴雪带着三个孩子专程从京城赶来,参加大哥和嫂子的婚礼,迟了九年的婚礼。 思瑜打扮的极为精神,一件宝蓝织锦金丝衣服衬的他越发的唇红齿白,俊逸无双。 他此时正眼巴巴的看着姑姑怀中的小娃娃,心痒难耐,“姑姑,让我抱抱小妹妹。” 小女娃粉雕玉琢,皮肤粉嫩雪白,眉目如画,眼睛又黑又亮,特别爱笑,别人一逗她,就发出咯咯的清脆笑声。 晴雪宠爱的看着侄儿,将怀中的女儿递了过去。 思瑜喜上眉梢,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 在一边的小太子急了,依依不舍的想抢过来,但当着母后的面,又不敢。 “小心点,不要摔着小妹妹。” 妹妹是所有人的宝贝,不仅父皇母后宠爱,连他这个哥哥也特别喜欢这个妹妹。 思瑜抱着软趴趴的小女娃,闻着香甜的奶香味,不由笑眯了眼,好可爱啊。 要是自己的亲妹妹就好了,就能永远跟他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戳戳肉嘟嘟的小脸,好软好滑,趁大人不注意,他偷偷亲了一口,小女娃笑着张开无齿的小嘴,直流口水,粉粉嫩嫩的小模样让人爱不释手。 晴雪一转头,正好看到小家伙偷亲女儿的场景,忍不住抿嘴微笑。 小太子不高兴的嘟起嘴,狠狠瞪了思瑜一眼,“表哥,别乱亲妹妹,男女授手不亲。” 他年纪还小,奶声奶气,却装出小大人的模样,着实有趣。 思瑜想都没想,不假思索的道,“那我娶她好了。” 天天陪着他,多好啊,他也不用太孤单了。 小太子急的直跳脚,开什么玩笑。 “不行,我的妹妹才不会嫁给你呢。” 哼,肖想他唯一的妹妹,真是白日做梦。 1446.大结局(2) “为什么?”思瑜哪见过这么粉嫩可爱的娃娃,喜欢的不行,恨不得将这个娃娃留在自己家里,永远陪着自己玩。 “妹妹喜欢我啊,你看,她对我在笑。” 可不是嘛,女娃娃笑的别提有多甜了,小脸粉嘟嘟的,像水汪汪的小桃子,眼睛都眯了起来。 小太子撇了撇嘴,很是不乐,“表哥你想多了,妹妹对谁都这么笑。” 怎么会呢?思瑜就是觉得小妹妹冲他笑最甜,最欢。 另一边身着大红喜服的沈澜化了精致的浓妆,梳着妇人发髻,红宝石头面衬的她肤若凝脂,艳丽雍容华贵。 晴雪打量了几眼,轻轻吁了口气,果然是缓过来了。 尤然记得当时的危急,差一点点就没命了。 所幸老天爷保佑,总算是熬过生死关口。 只是身体受损情况严重,将来不能再有子嗣,每年冬季都会发作一场。 这也是唐啸将新山庄建在江南的原因之一,适合养病。 沈澜微微仰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百感交集,有种如身坠梦境的不真实感。 真的要成亲了? 真的要嫁给心爱的男人? 回首来时路,犹然若梦,一路跌跌撞撞,几度起伏,几番生离死别,最后还是能相守。 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恩,对这个世界,对身边的人,对老天爷。 “妹妹,谢谢你。” 语气说不出的真挚,这个皇后小姑帮了她许多,要不是有她出手,或许自己早就不在世上了。‘ 晴雪暖暖的一笑,“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只有你好好的,大哥和小瑜才会幸福,所以一定要好好保重,善待自己。” 爱屋及乌,因为大哥,所以才格外在乎这个嫂子,但相处下来,她真的喜欢上这个倔强的女子。 她配得起自家出色的哥哥! “我明白。”沈澜感受到了那份温暖的亲情,感动不已,“有你这样的妹妹,是啸哥和我的福气。” 姑嫂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们是家人,深爱同一个男人,于晴雪,是最在乎的兄长和恩人,于沈澜,是刻骨铭心的另一半。 因为这,她们之间有条无形的联系,紧紧的将她们绑在一起。 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夫人,皇后娘娘,吉时到了。” 沈澜心跳加快,紧张的站了起来,手足无措,虽然已经生子,但生平第一回成亲,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晴雪抿嘴一笑,伸出雪白的纤手,“嫂子,我扶你。” 沈澜看着镇定自若的她,莫名的放松了下来,将手放在晴雪手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多谢。” 一行人相携着走向喜堂,走向属于她们的幸福! 畅快的欢笑声迎面扑来,沈澜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唐啸,如此的鹤立鸡群,如此的出众,如此的耀眼。 他深情的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迎上,嘴角都忍不住溢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幸福,就在眼前! 、 1446.大结局(2) “为什么?”思瑜哪见过这么粉嫩可爱的娃娃,喜欢的不行,恨不得将这个娃娃留在自己家里,永远陪着自己玩。 “妹妹喜欢我啊,你看,她对我在笑。” 可不是嘛,女娃娃笑的别提有多甜了,小脸粉嘟嘟的,像水汪汪的小桃子,眼睛都眯了起来。 小太子撇了撇嘴,很是不乐,“表哥你想多了,妹妹对谁都这么笑。” 怎么会呢?思瑜就是觉得小妹妹冲他笑最甜,最欢。 另一边身着大红喜服的沈澜化了精致的浓妆,梳着妇人发髻,红宝石头面衬的她肤若凝脂,艳丽雍容华贵。 晴雪打量了几眼,轻轻吁了口气,果然是缓过来了。 尤然记得当时的危急,差一点点就没命了。 所幸老天爷保佑,总算是熬过生死关口。 只是身体受损情况严重,将来不能再有子嗣,每年冬季都会发作一场。 这也是唐啸将新山庄建在江南的原因之一,适合养病。 沈澜微微仰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百感交集,有种如身坠梦境的不真实感。 真的要成亲了? 真的要嫁给心爱的男人? 回首来时路,犹然若梦,一路跌跌撞撞,几度起伏,几番生离死别,最后还是能相守。 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恩,对这个世界,对身边的人,对老天爷。 “妹妹,谢谢你。” 语气说不出的真挚,这个皇后小姑帮了她许多,要不是有她出手,或许自己早就不在世上了。‘ 晴雪暖暖的一笑,“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只有你好好的,大哥和小瑜才会幸福,所以一定要好好保重,善待自己。” 爱屋及乌,因为大哥,所以才格外在乎这个嫂子,但相处下来,她真的喜欢上这个倔强的女子。 她配得起自家出色的哥哥! “我明白。”沈澜感受到了那份温暖的亲情,感动不已,“有你这样的妹妹,是啸哥和我的福气。” 姑嫂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们是家人,深爱同一个男人,于晴雪,是最在乎的兄长和恩人,于沈澜,是刻骨铭心的另一半。 因为这,她们之间有条无形的联系,紧紧的将她们绑在一起。 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夫人,皇后娘娘,吉时到了。” 沈澜心跳加快,紧张的站了起来,手足无措,虽然已经生子,但生平第一回成亲,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晴雪抿嘴一笑,伸出雪白的纤手,“嫂子,我扶你。” 沈澜看着镇定自若的她,莫名的放松了下来,将手放在晴雪手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多谢。” 一行人相携着走向喜堂,走向属于她们的幸福! 畅快的欢笑声迎面扑来,沈澜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唐啸,如此的鹤立鸡群,如此的出众,如此的耀眼。 他深情的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迎上,嘴角都忍不住溢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幸福,就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