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入坑》 第一章 谁知天上星何来 作为一宫之主的本宝宝呢，最近又摊上了麻烦事！这麻烦事呢，就是！宫！里！没！钱！了！ 如果说竹土在这方面能帮帮我，我也就索性嫁给他了。可是他这个邻宫大宫主也是家徒四壁，无能为力！连红烛的芯子都要到我宫中来讨！我和他说，你要是有一个元宝，你就不至于老跑到我宫里来赚钱了。 竹土又呵呵的笑了。 这天雪山的雪开始汹涌而来，我们几个邻近的宫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搞了个保护罩，几天之内那个保护罩一直在剧烈地晃动，金黄灿灿，还晃得我家的唯一值钱的青玉香珠子都碎了一地了。雪灾过去的时候，门口无缘无故站了个人，那时候正好保护罩瞬间消失，那个人颤颤一抖，红得泛青的嘴唇上下蠕动了一下，然后，那个人，就倒了。 我把宫里仅剩了的点冰糖拿出来，亲手摘了几个梨子，煨了雪梨膏给那人止止咳。毕竟这里离药馆甚远。更重要的是，真的没钱了。 这家伙长得倒是晶莹剔透，头发绒绒的，眼神；可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像个冰珠子。他冷冷地坐在我的床榻上，我忽然想到自己宫主的身份，退后两步，拍案道：”坏人！你从何方来！” 坏人微微一笑，很倾城的说：“不懂。” 我扶额擦汗。 后来我和竹土商量，要不要把他扔出去。但是就在竹土快被我说服的时候，我喊道：“宫里缺个苦力！还是留下来罢！” 竹土瞪了我两眼，捏了两下我的脸，说：“好，我都听你的。” 吓得我把他踢飞出去二十里。 宫里的开支已经截然成了个大问题，这时候那个冰珠子冒了出来，他眼神不挑，直视着我说：“我可以。” “可以干嘛？” “揭榜。” 我真想一拳头砸死他。但是这个冰珠子倒是有两手的。断了给竹土的凌芷花的供应，改成自己出售，又顺手挑走了两个贪官。 竹土立马蹦到我宫里，叫道：“凉凉，我们把他赶走，好不好？” 我摇摇头。 他便生气的抱住我，一个吧唧地啃下来，我又把他踢飞出去二十里。 我一个人坐在桥边上，看着远方的大雪山。雪山之巅，总是落下雪灾。大部分臣子都怀疑是雪国的人故意挑衅，要趁我玲珑宫兵荒马乱之时趁火打劫。几个大臣还生气地指出，我身边那个冰珠子，恐怕就是雪国故意滚下来做间谍的。 于是我便跑到我房间门口，吱啦一声推开木门，一个人影背对着我，柔和的暖色烛光虚恍地摇晃着，摇晃住我的双眼。他轻轻转了头，薄薄的嘴唇笼着一片暗暗的阴影，他道：“何事？” 我愣了愣，忽的道：“说，你是不是奸细。” 他的眼神是冰冷的，他许久后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于是我默默退出来，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回去道众大臣：“我问了！他不知道呀！” 于是当场倒下两个大臣，我立刻喊道：“宣宫医！” 又有大臣幽幽地说：“宫主…你忘了…宫医在和外头的男子合住一处…现在宣，来不及啊！” 我惊叫：“你以为本宫想啊！咱们宫里都穷的叮咚响了能怎样办！” 宫主我也不是没想过把他扔掉，可是扔了两次，觉得长得这么好看的冰珠子睡在其他茅屋房里，于是我便把他放在了我宫唯一有坚固墙壁的本宫主宫房里，我自个儿睡茅屋房了。 孔子有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嘛！ 但是这茅房又被风吹倒了，下大雨，我捧着被子可怜巴巴地抠门问他：“冰珠子，我能进来睡吗？” 冰珠子没讲话。 许久，我推了门一看。居然没有人。 次日，这雪国，便攻了过来。 第二章 晚来欲雪莫归无 后来，雪国的人攻了过来，我一个人抱着一身血伤，潜入湖中的密道里，跑了百里才让雪国的人停止了追杀。 于是我花了一年的时间补习歌舞，寻了人面皮的好手艺，换了张脸来雪国选了舞女。 果然，在那大殿的宴会上，看见了那个家伙。 眼睛生的和冰珠子一样，真是好看，我冷冷一笑。他搂着两个绿裳的舞女，微微笑着，长发散在了月光里。 他还是极好看的样子。我冷冷一笑，却听见一句，：“主上，火国有意和亲。” 他挥了挥袖：“准！” 竟然是雪国国主！ 我心下思索着，居然忘了跳舞，几十个舞女就我定在了那儿，他抬头看了过来，微微笑着，抬手指着我：“你，过来。” 我惊得战战地走了过去，他眯着眼睛看着我，挑起我的下巴，笑道：“这舞女，赏她…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 “奴婢不是故意的。” “四十。” …… 那一夜，我的背部被打的稀巴烂。我咬咬牙，一个人在那儿上药。一个小姑娘看着我问：“要帮助吗？” 小姑娘穿着嫩黄缎子，机灵可爱的样子。 我咬咬牙，点点头。 我故意道：“这主上道是狠心。” 她扑哧笑了：“我们主上最喜女色，但对一般女色，向来不亲近。” 这是什么理。 “他流连声色，做事情却是极心狠手辣的。” 素有所闻，雪国国主，心思阴暗。 我不禁挥了挥手，暗自冷笑起来。我现在这副面皮可是上上上乘，倾国也不成问题的，只是我那原来那张脸还藏在这张面皮下面。虽不倾城，但也是能迷倒几个人的。 我静静一笑，便谢了小姑娘离开了这里。 我几步轻功跑去了火国边界上的灵深人家。这里的灵深阁是出了名的交易所。我进去后不久便草草出来了。出来的路上偶遇一个白面书生，他喝得极醉，却被灵蛇咬了一口。我便帮他吸了蛇毒，放他在灵深阁，又回了雪国。 我边走，在落花的路上，边踩着碎步。这时候突然蹦过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凉凉。” 我一惊，回头看到了竹土。 他的左脖子上被狠狠用月鞭打过的痕迹还在。我突然落下泪来。他伸手把我的眼泪擦掉，轻轻揽我入怀，轻轻把唇附在我脸上。 我安静的没有动。只是过了会儿后退了两步。 我问他：“可是他伤了你？” “雪国国主景仁。” 我又扯起嘴角微微一笑：“我知道，但你凭我的身段就认出了我？” 他一愣。 我微笑道：“别装了，扯在你的皮，你又是哪位，来占我便宜？” 他撕下面皮，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 “书生！” 书生交代，他与竹土是密友，竹土现在还躺在床上没下来呢，伤得惨目忍睹，而书生也却是火国的二公子，迟融。 他问我：“你与灵深阁结契了？” 我问问一笑，：“可不是。” 我努努嘴，从木桩子下掏出一罐子酒，丢给他：“这可是我从这雪国的酒窖里偷来的好酒。” 他也笑了，从身后的桃花木下掏出几罐子的酒，笑道：“我这酒怕是比你的更好。” 我眯着眼笑了笑，：“酒窖的？” 满排黑线。 这两日雪国的景仁又开始不安份了。听闻又开始搜罗大波美女。 真是狡诈！ 这回我决定换张更精致的脸。我满怀欣喜的以为能选上。现在宫口迷了路，错了时间，然后又等上了一个月，景仁大人又开始搜罗美女了。听说上次搜索来的姑娘是翠锦阁的头牌。倒是一个极端的尤物。 昏庸！ 真他喵的昏庸一个！ 可是上个月中旬，他却是又打打了胜仗。这回收下的是锦琴国，并又收了个锦琴美女回来。 我也曾有幸见过那个女子一面。可怜了，又一个尤物！ 这个月的选举又拉开了帷幕，我整了张。貌赛潘安的仙气小脸。在路上多少个少男少女对我回眸一笑！ 咳…要是本真身相露，定也能造就如此风景…咳… 选美人的小官见了我倒是没皱眉头，扔了个号码给我：七百九十八号！ 呃…… 有事，晚上的时候终于要到我了的时候！“七百九十六，七百九十七号！…接下来的就不必来了，我们主上已经挑好了！” 呃…… 嚓！ 老生站在这儿，就差成精了！ 我默默走开，在无人的地方撕下的面皮。换上之前那张，跳到树上看月亮，这时候我边靠着树边感慨，“人生啊！” “人生不过是白驹过隙而已。” “是啊。” 不对！啊？ 我一回头看见一个美貌的、不知是女是男的靠在树上的美人靠在我身边。 “是谁…” “我是这棵树的树精。所以说你现在坐在我身上了。” 他站起身来。不过我才发现他与食指一般大小。 “你是小树精啊，那刚才幻人来吓人干嘛。” “好玩儿喽。” 我拍拍屁股要走人，小家伙却扯着我的衣服道：“我们树精带但凡和人说了话。便是要和做他的跟班的。” “啊？” …… 这两天我又开始谋划选美人的事了。不过，司马迁在世，要是他在，是看见我这般执着，也是必必会感动的，也是要认我做徒弟的。 这回的计策，便是上直接冲上去亲他，当然，开玩笑的啦… 几番思考后，我早早就去了那里站了队，是第十五个出场，也便是叹了一口气。可是去报道的时候却被说我是冒名顶替的。那选官儿的眼力好，晓得早上来的是戴带另外一个面皮的我，而不是又带了这个新面皮的我。可是那个就面皮上次才问那家伙打过呀，这不是自找没趣吗？我觉得走为上策，可那人说，：“快叫你那早上的姑娘来，若是不来，便要满城通缉。” 哈？我晕！ 于是上场了。 那家伙果然在那，那里穿大红缎袍，斜斜躺着，面前放了一堆玉杯、绿葡萄之类的。一张脸，如今越发妖冶起来。 我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这一看，又完了。 他又一次抬手指着我，：“你，过来。” 我吓得一愣一愣的，当然便晕了脑袋。想着不好倒下，便走在半路上摔了下去，差点把面皮摔破。 他身边的小官问：“殿下，这可怎么办？要宣太医…” “不，”他轻轻开口“拖下去，三十大板。” 啊？！ 于是我再一次在装睡中忍下了这三十大板。 旧伤未好，新伤又来，不是我身子底子好，指定早已经去见我祖宗去了。 这是小树精蹦过来，问：“那个小凉呀，要不我再给你偷点药来。”我嘻嘻一笑，：“树精乖，不用啦。” 可是说着说着，我却又自吐出一口血来。难受得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书生没好气的看着我。 “书生…” “叫我迟融。” “我就喜欢叫书生……咳咳……” 迟融我的手臂问：“你这又是被打了？” 我微微一笑，可不他的眼睛越发深邃，我却着了急，：“我还想报仇呢！” “你想干嘛，把自己送出去，在刺杀，然后自杀？” “嘻嘻……” “嘿。我帮你想想法子，可好？” “我想自己来。” “我可是代表竹土呢。” “我和他又没什么干系。” “那更好。” “啊？” “那我便自己帮你。” 我摇摇头，“自己家的事情自己办。我自有想法。你们一干人无需为我扯入。你要是帮了，便不许你们交好了。” 迟融皱皱眉头。温温道：“这两日火国有些事端，这个玉佩你留着自用。”说着便人没了。 我惊叹着他速度的同时，发现那玉佩已经在我手上了。我顺手把玉佩揣在怀里。 我在园子里养了两天，还是打算先出去一趟。只是走到半路偶然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是景仁大人和一个妙龄女子的声音。 “阿音，酒楼近来如何…” “殿下莫忧，臣妾自是尽力为之。” 我一不小心踩了旁边一朵花枝，又碰到了不知道哪个小公子玩过的枯木枝，“吱啦”一声，我便看见一个帅哥从我头顶飞了下来。 今日是紫袍子，眼神是冷漠的。 他再次挑起我的下巴。“呶……又是你。” 我慌乱地摇摇头。 “五十大板？” 我再次慌乱地摇摇头。 他冷冷笑着，一旁的女子走了过来，执了长袖打了过来，顺带扔了几根银针。 几丝痛处后，我便瘫软下来，想来这个时候绝不能暴露，二打一没有胜算。 我只是逞着最后一口气，说道：“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 说着我便没了力气，但是却不自觉的觉得自己的假话太好笑，晕的时候可能还是笑着晕的…… 第三章 若是从此乘风来 醒来的时候，那个家伙正拿着一大块面皮摇摇晃晃，他眯着眼睛，直直看着我。 他走过来，勾起我的小下巴，温温地看着我，似是一阵火，又似是一块冰，他的冰珠子飞快的转着，我不禁流下泪来……“冰珠子……” 他沉默许久，却又伸手捋了捋他的墨黑长发，邪魅的脸蛋又靠了过来，他的薄唇轻启：“……什么冰珠子？” 我两眼一晕，什么“什么冰珠子”呀！难不成你失忆了呀！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安静地抚着我的脑袋，道：“我的小宝贝，你这次挨得可是一百大板呢…” 我一回头，我去！我的大腿后背全是血淋淋的痂！只用了一块破布盖在我的背上，我并无穿其他衣物！ 他的手轻轻附上我裸露的脖颈，笑道：“小宝贝，你这是第几次跑过来见我了呢……这又是何苦，下次是二百大板可怎么办……” 我抓紧被褥。 “呵。”他冷笑一声。 “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特色，无论是哪国派来的细作，都太逊色了……” 呃…… 去你的细作。 他拍拍手掌：“很好，愤怒的表情……可是你……” “我看你这骨头不错……身上的伤几日便可愈合…就给你吃了点好东西……” 我两眼一瞪，伸出手向他甩出两片利叶… 他随意伸手做了一片雾色屏障，两片铁叶片就软了下来，反而反过来飞向我的后背。 叶片从我后背划过。我也不知是软是硬，毕竟后背已经是血肉模糊，没有知觉了。 他轻轻地蹲下身来，用一只纤瘦的手轻轻捏住我的脖子，渐渐越掐越重…… “你服下的药……五日便需一颗解药……以后每五日……你都要受极寒之苦……”他笑了一声，妖魅地看着我：“如何？” 我瞪着看着他，用力地咬着下唇，他却忽然靠了过来发丝落在我伏在床上的手臂上，嘴唇吮吸住我的下嘴唇，又很快松开：“是很好的血……” 我咳嗽了两声，心里却一阵冰凉。“冰珠子……” 他看了我两眼，又静静笑了起来：“你呀……” 我静静低下头，垂下的发丝沾在了后背的血肉上，一阵疼痛。 “会有宫医来为你诊治。” 我把头埋得更低，用力咬着下手臂，生怕自己哭出来。 我抬头的时候，面前多了个好看的姑娘，她温柔地笑着，道：“我是来辅助姑娘的。您叫我沙颜就好。姑娘已被封为小使，如何称呼？” 窗外桃夭无尽，独独幽草孤寂，我心中一动，道：“幽桃。” 沙颜出去后，我坐定运气，将气息输去身体各处，想让伤好得快些。但是一时没有作用，只是淡淡坐在窗台边上，盛了些台子上的紫凉玉粥，稍稍抿了两口。 我披了连衣裳便接着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壶里的小树精也不见了踪影。 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我努力地站起身来，再打开木雕花门，只见窗户外白雪纷飞，我只是惊叹着，昨日才是桃枝，怎么今日就成了白雪了。 这时一个姑娘从我门口经过，见我的神色，便笑着说：“姑娘必是新来的。这是新妃子垂蝉的赏赐，如今景大人十分宠垂美人，垂美人爱雪，他便把春生生提前到了冬。” 我淡淡点点头，却只是安静地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姑娘看着眼生，可是新来的小使？” 我温温一笑：“算罢。” 姑娘点点头，手轻轻摆摆，微笑道：“我是卜师阿鸾。” “好。”我静静点点头，却正好来了个少年。 少年屹立而站，却只是淡淡看向我，对阿说：“此人……不详。” 阿鸾痴痴看着他，便退后了两步。 少年却忽然一笑：“逗你呢。你是卜师，该你占卜才是。” 阿鸾浅浅一笑，娇嗔地打了他一下肩膀，对我笑道：“失礼了。我对这个人也是没法子的。” 原来少年是阿鸾园中的情郎，叫许绵。 许你情意绵绵。倒是个多情的好名字。阿鸾也是痴痴笑了笑，又问道：“姑娘你叫什么？” 我指着那几株被压住的桃花，微微笑着说：“幽桃。” 阿鸾的许绵有一手好医术，便顺带着给我开了许多药，喝了倒是伤好得快些。 我在这小阁子里住了几日，只感觉身上的伤好了些。我天生骨骼好些，伤也好得快些，身上的伤口几乎快愈合好。只是身子上还是疼痛的。 这日却是一日好天。我穿了件红裳，站到了外头。外头还是雪天。 远处的枝丫上却是有极红艳的云霞，听几个小宫女说，是给垂美人挂的满山樱桃。 我不禁满脸黑线。 俊男美女，雪色樱桃，到真真是极好的。 我不禁用手指敲敲面前的翡色玉杯，倒了些桃色的美酒，尽数饮下。 也不知喝了多少杯，喝得身旁有人：“少喝些罢。” 我见一桃色身影，以为是沙颜，拉住她粉红色的衣裳，冷冷笑着：“酒可消愁，亦可添愁，可我看……这就也真是个好东西……” 那人道：“又是个买醉的。” 我胡诌道：“酒醒了还要做正事…” “哦？”那人绕有兴味地点点头，我才把眯着的眼再睁开些，一双墨玉美睑，乌发如瀑，真是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 “沙颜……你真好看……” 我一个踉跄扑了过去，“沙颜…我好想回家…” “…回家？” “嗯……” “这么想回家？”我的下巴被用力捏住，我一惊，默默看着对方…… 咳……… 景仁……… 我跟他对视着，他浅浅看着我，冷冷笑着：“你的家，呵…还想回去…” 我却是一口吐了出来，沾在了他干净的头发上，他仍是冷冷看着我，我却隐隐感到一股绞裂的痛处，像无数只蚂蚁在我胸口撕咬，我松开抓他衣裳的手，难受的蹲了下来。 他转了身朝前走了两步，我只是感觉一阵晕眩，却用力爬向他，抓住他的衣摆，：“求你……救我……” 我只感觉心口一堵，没了知觉。 在梦境里，我看见了久违的冰珠子。他的双眼变成了血红色。我突然流下泪来。 “你醒了。” 面前还是那个景仁国主，不是什么冰珠子。 我咬咬牙道：“谢了。” “谢？……”他将身子倾过来，“好兴致……你这毒就是我下的，何谢？” 我低下头，灿灿笑着。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冷冷笑着：“我看你痛苦的样子倒是很好玩呢……这次服下的解药，里头可是掺了更多的山枝花……”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笑了笑，道：“不过山枝花而已。” 他拍拍我的脑袋，温温地把手臂勾在我脖子上，笑眯眯地说：“就是加了山枝花、上毒莲、鬼本子草、土月竹……小宝贝儿，我很好奇，你会痛苦成什么样子呢……会死掉吗？” 我忽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溅在他的粉色衣袖上，他嫌弃地拍了拍，微微笑道：“真是特别呢！” 怪里怪气！我挣脱开他的手臂，静静道：“没事您可以走了。” 他静静笑笑。 外头恰有人敲门，道：“国主，阑珊宫的副使求见。” 他收起眼中的妖魅，挥手换了件黑色的长衫，直直立着，就好像是另一个人一样。可是他的冷漠气质不过二秒，又突然转过身来，妖气地跟我说：“小宝贝儿，记得吃药哦。你死了，可就不好玩了。”说罢又换了一副冰山脸，冷冷地走了出去。 真是个怪人。 真真是个坏人！ 听沙颜说晚上有蝴蝶灯会，不想闷着，独自去了。一路上问东问西，但索性大家兴致极好，便乐意为我指路，我施法易了容，独自在幽静的林道上走着。 走着走着，却感觉肚子饿了，顺路有宫女举着些糕点，我上去讨要一颗，她却突然将我按在一颗柳树下，折了柳枝轻轻的拂在我脸颊上，道：“你倒是长得好看……”我惊呼地推开她，却发现那柳枝被施了法术，突地捆在我脖子上，叫我动弹不得，我被呛地干咳了两声，却是弱弱道：“姑娘，点心给我一颗吧……”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叹的光芒，随即一笑解了那柳枝，丢了几颗点心给我。 我津津有味地嚼了两口，只觉得好吃，她干巴巴地看着我，问道：“你怎的不怕我？” 我停下嘴里的咀嚼，“要杀要剐至于这么麻烦嘛。” “嘻，你倒是有点意思。”她在原地转了个圈，地上雪花和花瓣杂夹着纷扬起来，转身一张极其完美的着急从在我面前展露开来。 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却披了件雪白的狐狸斗篷，插着几支流苏金步摇，眼角弯弯，煞是好看。 “怎么……看呆了？”她扑哧一笑，跳到树枝上摇晃起腿来。 我抿着嘴点点头。 “我叫黑莲。易容族的个中高手，兼长女。你呢？” 我温温笑了笑，道：“我吧……你也看出来了，这国主的小丫鬟，叫我幽桃就好。” “嘻，原来是个丫头。”她边摇腿边笑着。 我点点头，却望着远方的天空，覆盖着绚丽的彩色，明媚娇艳，鹅黄柳绿，又夹着墨色玫红，便跳起身子来，拉起树上的黑莲道：“走啦走啦！一起赏灯去！” 黑莲努努嘴，道：“放开放开，人家自己会飞。” 第四章 东风无力百花残 金灿灿而又明晃晃，雪国也有这般景致，我坐下来静静看着，要是我的玲珑宫还在，以前好像也是这样吧…… 报仇……我的手用力握起来。可是……我又能如何呢？如今不过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不死已经是厉害了。 这时阿鸾走了过来，穿着青色流沙裙，头顶一支翠笼碧玉簪。我嬉嬉笑道：“可巧。”阿鸾也静静笑着，却又是害羞的。原来许绵正现在她后头，一身青纱长衫，浅黄发带飘飘。 “倒不曾见你之前这样害羞过。”我打趣阿鸾。 “咳咳……”她有意推开许绵一些，伏在我耳边道：“蝴蝶灯会是有情人永世相依的意思的……” “这你也信？”我无趣地拍拍衣裳，却见黑莲大大咧咧走了过来。阿鸾刚转头顺着我的眼光看去，那黑莲便抽出一根七彩流光鞭，用力地摔过来，阿鸾手生长剑，用力抵过去。这时许绵默默走了过来，看着黑莲，用手握住那根彩鞭。黑莲冷冷看了他一眼：“如何？” 许绵身子颤了颤，却掷了鞭子，向阿鸾走去。 我看着黑莲立在原地，手里的七彩鞭渐渐消失，她轻轻点地，消失在了无尽的七彩夜空中。 我忽地愣住了，只是阿鸾走过来，然后说：“你与她识得？” 我点点头。 她只是浅浅一笑，许绵深深看了我一眼，脸上浮着安然的笑意。我随意推脱了个理由便离开了灯会湖亭，化出一只玲珑绳系在脚裸上，静静感受黑莲的位置。 我穿过层层丛林，只是见一路细碎流萤，幽蓝蝴蝶，最后却寻到一处枯井，缠着细藤花。我才觉得奇怪，却一下子被枯井中的光吸了进去，只感觉周身一阵踉跄，难道我又过不久了……今日的药还没有服，光顾着跑出来玩耍了…… 我眯着眼睛，却突然感觉周身一阵平静，有幽幽的花香进入我的鼻吸，清清凉凉的。 我看见一个清矍的背影，穿着月白色的宽袍子，长发被束起，而黑莲正埋在他怀里哭泣。 他的手轻轻举起，一束光流突然向我击来，我惊地后退却仍被那光束击中。我看到黑莲忽然惊呼着看着我，喊到：“息哥哥不要！” 我看着那再次袭来的光忽然停止在我眼前，忽然碎成了流光似的透明蝴蝶，纷纷飞落下来。 我只感觉到口中一股血意，嘴角便流下了几滴血水。 我悲凉地看向他们，那个人转过身来，一张清俊的脸对着我，眼睛里是淌了光似的，如同星子落入湖中，却波澜不惊。 为什么……难道一定要我死吗？可我还不想死！还不想！ 我几乎是带着愤怒地看向他们，黑莲冲过来扶住我，而那个人站在原地，缓缓的，没有动弹。我看到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却又转瞬变成平静的湖面，没有石子的投入，没有月光的清凉。 我只感觉不停有血水向外涌着，黑莲惊呼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今日本该服下五日之期的黑褐药丸的，但是景仁并没有来…… 那束光又怎么伤的了我…… 毕竟那人手下留情，并非有意置我于死地。只是力道也不是极轻的…… 我缓缓吐出几个字道：“送我回去……找景仁……” 可能是在梦里。所有的一切轻灵交舞，好生美好。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呢……非要折磨我……为什么不给个痛快！ 我感到胸口一阵闷塞，便不小心睁了眼。只见沙颜正勾着我的胸衣。 “你……” “别……别误会……啊！” 我点点头，她去倒了杯热茶，让我抿了抿干燥的嘴唇。 沙颜静静道：“你最好听话些，不要跑来跑去。” 我被她忽然变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她转过身笑了笑，忽地变成了一枝桃花落在地上。 这是…… 那桃枝跳起来，温温说着：“沙颜姑娘出去了，先托我照顾着你。只是我法力不周，还是变回来了……” “你是桃精？” “去去去……我是小树精……”我惊诧地把它拉起来，戳了又戳，道：“我也认得个树精……就是不知道它去哪儿了……” “你别戳我啦……”我一边出神一边用手抚着它，它又尖叫起来……“不要再扯我的桃花瓣儿了……” 她突然蹦起来踹了一脚在我脸上，我才惊叹道：“啊？” 小桃枝摇摇头，突然又变成了一道亮光，小树枝突然变成了一个豆蔻少女立在我面前，穿着嫩绿色的衣裳，脖子上系着一圈晶莹的小珠链。而她的手上系着一串雕花银铃，头发被束起，额前的刘海微微卷着，倒是可爱。 我眯眯眼睛，笑道：“你这样不也挺好……” “是沙颜姐姐说，我还没长大，出不来得的。” “那你还出来……” “太无聊了嘛……”她甜津津地笑起来，又惊叹道：“沙颜姐姐回来了……”说着变成了沙颜的样子，我惊得闭了眼。 沙颜走了进来，脚步声很急。 “途炉，你有被发现吗？” 途炉小姑娘跺跺脚，道：“那……是当然没有啊……” 沙颜不温不火地道：“好……那你便回桃林先去修养吧……” 途炉应了一声，渐渐房间里安静起来。 这时沙颜冷冷道：“你睁了眼罢！” 我不动。 沙颜又道：“别装了，途炉的事看来已经被你知道了……那你只有一条路……死………” 我睁开眼，惊叹地看着沙颜，我已是将死之人，她怎么做我都可以死。 我淡淡道：“沙颜，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桃枝小姑娘生得这般伶俐可爱，但是总不能因为我毁了你的献人计划吧……” “你果然知道了。”她恨恨道。 “你杀了我才会有人起疑呢。” 她冷冷一笑，温温道：”国主吗？你认为国主会如何？难道我会没你重要？呵……” 我突然一惊，只是低下头不再讲话。 她却是先开了口：“你倒是几分聪明。” 我低着头，道：“我还知道你是故意把这个姑娘送给我看的，你不过想我去死……只是你这个原因太恶劣了……” 她倒是璀然一笑：“你果真伶俐。可是……我想你死，又能如何？” “你不过在测试我……测试我的忠诚……那个小姑娘手上系的铃环，应该是宫里的候选妃子的标志……你已经将她推入选献的风波里，却又让她回桃林……说明你又不愿让她选妃……想让她当妃子是为了进一步掌控国主的喜好……你又不愿……那是因为太爱，并不愿意再让他身边多一个伺候的人……” 这时我突然听见了掌声。我抬头，看见景仁站在那里，穿着深紫色长衫，嘴唇轻轻开启，眼角斜斜地看着我，笑着：“不错……果然是我看中的人呢。”我一惊，仿佛都已懂得。 沙颜对着我和景仁一笑，便退下了。 “小宝贝，我安排的戏你可满意？”他坐到我的身边，一只手撑在我肩后的木墙上，一只手抚在盖在我大腿上的被褥上。 我一阵毛骨悚然，却是笑嘻嘻地点头，道：“满意。” “哦？”他轻轻地勾起我的下巴，越凑越近，接着又缓缓滑向我的脖颈…… 忽地，他狠狠掐住我的脖子……我深吸了两口气，他细细笑道：“太聪明的女人……我是又爱又恨呢小宝贝……” 我笑靥如花。 他也是冷冷笑着，眯着眼道：“小宝贝儿，听说你叫幽桃呢……这个名字不好……赐你一个好了……入夜晚为凉，血光溅灵堂。便叫晚凉好了。” 晚凉…… 我本叫十凉，玲珑宫宫主，里阑十凉。 晚凉…… 多么讽刺的名字…… 但是我却温温笑道：“好啊。” 他又幽幽笑道：“而且……你这张脸生的太好看了……以后……便用这张脸……” 他举着一块面皮，放在床褥上。 我看着他，静静笑了笑：“好。” “我的小宝贝……”他轻轻挽我的头发，将头埋进我的脖颈里，轻轻咬了一口，他抬起头来，温温笑着擦掉嘴角的血，说道：“小宝贝儿的血真好喝……” 说罢他便猛的将我的双手禁锢，我用力挣扎起来。他又是一阵轻笑，他俯在我耳边道：“你终将为我所用……你的大脑，你的心………你的人。” 他哧地笑了笑，取出一粒褐色药丸，轻轻喂入我的嘴中，指腹停留在我的下嘴唇，轻轻揉搓。 “怎么办呢小宝贝……你长得真的太可爱了……” 说着他站起了身，向外走了几步，转过身丢给我一块黑色的荧光镂玉。 “好生戴着……否则五日之后，你的解药，我就帮你吃掉……” 我看了两眼那镂玉，默默戴到了手腕上。我只感觉一阵疼痛，进而所有的痛处都全部转移到了脸上。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部已经充满了血水，一点一点滴到我肩膀上，再流到我裙衫上。 所以说……这张脸，没发看了？ 这时沙颜走了进来，她扯下面皮，露出一张极其狰狞的脸。 她冷冷笑道：“国主的杀手，向来留不得美丽的容颜。你就便是国主的杀手了……” 我看着那张血色狰狞的脸，只是一阵犯呕。我立刻戴上那张面皮。是一张普通清秀的小脸。 沙颜温温笑了笑，道：“这可只是开始……”她伸出手来，道：“你好，晚凉，我是沙颜，很高兴认识你。” 我冷冷一笑，拍拍她的手，“好。” 第五章 无情有情便是情 我一个人闷坐在一座冷池子里，手腕脚腕都被绑着。水是冰冷的，底下还有食血的小虫…… 我感觉到血一点点渗出去，又因为冰水迅速愈合，又渗出，又愈合…… 我咬咬牙。 这时忽然一阵水波汹涌，我感受到一股激流翻涌而来，一张熟悉无比的脸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我感受到一股冰凉的寒意，景仁的唇用力地压在我的唇上，我只感觉一阵晕眩。 “小宝贝儿……” 在水下一阵冰凉的触感，我只感觉一阵一阵的翻涌，他的手掌覆在我的腰上，然后慢慢滑了上去。 我一阵闷哼，却觉得有些闷热，对上他的眼睛，却忽地心里一阵悸动，他轻轻咬着我的嘴唇，我的手脚剧烈动着，引得锁链咚咚响着。 他轻轻吻着我的耳垂，舌尖的触碰让我内心一阵火热，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想知道该做些什么。 景仁忽然松开我，看着我滚烫的脸颊，突然笑起来……“很好呢……我的小宝贝，你好像喜欢上我了呢……” 我低下头一阵难受，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走近我，忽地又按住我的肩膀，深深地吻了下来。我只感觉水一阵一阵呛到嘴里，满口湖水的血腥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放下了我，将铁链索砍开，将我揽在怀里，朝湖面飞了过去。 他宽大的袍子包围着我，淡淡的清香……他竟也有这样安静的香气。 他将我扔在一块青石上，淡淡道：”小宝贝儿，你还有许多苦要吃呢……” 我不语。 再抬头，他已经不见了身影。 我在落日的时候踏着一地碎花瓣回了小阁。这时沙颜正坐在门口，看着我的样子，突然道：去过水下牢宫了？” “嗯……” 她浅浅一笑，又突然道：“今日宫主对你应该很特别吧……” “什么？”我抬起头来，身上的水仍在往翠石板上滴。 沙颜静静一笑，就像花一样绽开，“我也被这样对待过。”她顿了顿，“简而言之，这里所有的小使，都被这样对待过，或是像我们这样的杀手，都被这样对待过。” 我微微一愣，却是失了神。 “杀手嘛，最好的让一个杀手忠心的方法，不就是腐心嘛……” 我抬起头来，只是看见她失落的眼神。 她接着道：“少不得小使与杀手们为此互相残杀，凭着这份爱意……最后剩下的……只能是最强的……他要的不过如此。他也一直这样心狠手辣。” 我过了半晌，问道：“所以你要杀了我？” 她浅浅一笑：“是。” 说着便朝我一剑刺过来，可是我的本事，绝不在她之下。但是我又怎能使玲珑宫的法术。 我一路退退避避，她只是冷冷看着我，招招狠绝致命。 我淡淡笑了笑，看见边上的花瓣飞落下来，忽然用衣袖甩起一阵花瓣，粉色的花瓣迷住她的眼，我透过花瓣掷出一根银针，而花瓣纷纷叠叠，推入其中，打在她的肩部。 她停下攻击，道：“你不杀我？” 我没有讲话。 许久后，我才开口：”我想一个人静会。” 沙颜在我背后浅浅道：“好。” 我把自己一个人挂在树枝上，这是一片秘林，并没有落雪，反而处在秋天，满枝的挂铃，清香地扑鼻，月色很诱人。 我随意打开一罐子好酒，浓得好像是变了质一样，又哭又涩。 我抬头看着月亮，伸出手指比画着月亮，喃喃道：“玲珑宫……景仁……” 却突地一支红线缠在我的手指上，用力把我从树上拽了下去。 该死…… 我用力地支起身子，看着眼前一个熟悉的女子。 她穿月色袍子，披了件粉蓝色小衣，她环抱着手，说道：“喂！你是谁，跑来扰我清净。” 这姑娘长得很像一个故人……她曾经来过玲珑宫拜访过，她长得极像绯宫的三小姐佳衣小姑娘嘛…… “我说呢，众人应皆道你是佳衣，不过你应该是……仿着她的样子做出的人偶……” “聪明呢。” “你手上的木偶红线太暴露了……” “……” 她点点头，却又凶狠起来，“你可是识破我身份了呢……所以你该杀……” 我捏了捏手，道：“我与你又无仇，且没有人知道我来了此处……” “是吗，小宝贝？” …… 我看见一裳血裳缓缓从湛蓝的天空落下，“小宝贝，”他轻轻道，“你可是把我从新娘的典礼上给找了出来呢……” 我心里一紧，只是低下头。 “小宝贝儿，你可是又发现了一个秘密呢，上次的途炉，这次的安然……没事你乱跑什么呢？跑就跑了，还这么聪敏，小宝贝儿呀……” 说罢他忽然掐住了那个少女的脖子，道：“既然你已经被发现了，那只能……” 少女猛呛了几声，我忽地跪了下来：“求宫主不要杀她。” “哦？”他轻轻松了松手，笑道：“那便把她留给你了……” “宫主，不要……”少女颤颤着说，“您知道，安然只想为你活……” “是吗？”景仁皱着眉头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道：“那可怎么办呢？” 他丢给少女一支剑，笑道：“那好。那你便杀了她，你便是……” 景仁话音未落，少女猛地拔剑向我攻来，她从袖中甩出银色的细片向我打来，我只是看着那些刀片飞来，却没有动的意思。我感受到几片一片从我心脏飞过去的速度，我轻轻笑了笑，嘴角吐出几滴血。 景仁忽然飞身用手掌凝住另外几片刀片，刀片在他掌前融化成银水滴在地上，一阵灼烧腐烂了苓霄花。 他冷冷画出一道凉光，我看见那个少女泠然倒在血泊之中。 “你……唔……” 景仁忽地揽住我，低下头吻在我的唇上，气息紊乱，像一只小兽，蓄势而待发。 他的衣裳上沾着香粉的气息。 许久后他将我抱至一间月色的房间里，将我按在床上。 我看着他的双眼，只觉得一阵悲凉。 他忽地丢给我一块石头，笑道：“小宝贝儿，你可是有任务的人呢……” “今日我娶人，明日，你可要嫁人了……” 嫁人？ 呵……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是吗？” 景仁妖魅地一笑，道：“明日你便嫁与火国六公子。” 我只是笑了笑，看了他一眼，许久才问道：“宫主，今日娶了哪个美人？” 他噗嗤一笑，道：“当然是小宝贝你呀……”说罢将我揽在怀里，手渐渐游移到我胸前的衣裳里，用手指轻轻揉捏。 他在背后抱着我，下巴支在我肩上，他轻轻将我抱起，搁在床上。 他咬住我的嘴唇，将我的衣衫尽数解开。 我道：“我明天还要嫁人。” “哦？”他冷冷一笑，“我就是要把一个失了身的女人送给他们。”说罢他开始挑逗我的身体。 果然是风月高手。 我只感觉全身火热，但我却能感受到眼角流下的眼泪。 “景仁，你便这样负我。” 我的身体随着他的进入摆动着，他俯着身子吻我的锁骨，他的头发惹得我一阵瘙痒。 “晚凉，怪只怪你爱上了我。” 一夜无眠。 第六章 长相长伴长厮守 我一个人端坐在无尽的月色里，几抬大轿不知怎的就把我送到了火国六公子的身边。 火国六公子迟墓，冰山之人一个。听宫女说，不是什么好货色。 我作为雪国敬献的十个女子之一，被送入了火国。我的身份是雪国舞妓，雪倾城。名字很好，但是给我的皮囊却是一张素净的小脸，并且我的黑墨石已经融入了手臂里，所以没有人能撕开我的面皮，没有人会看见我已经狰狞的面容。 可是来火国的路上，我们十人遇到了强盗。 我被一个强盗扛在肩上，他搂着我的腰并且探入其中。 但是我并不反抗。 因为一旦反抗就会露出身份，一旦发现是奸细，火国的人必定会把我杀掉。 那个强盗开始撕扯我的衣裤，将我按在荒野里亲吻。我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涌动，装作拼命挣扎，强盗却越吻越热。 “美人儿……” 这时他忽然失去力气，趴在了我的身上。 果然。来了。 那人转过身去：“姑娘，在下火国骑士林直，救驾不及，姑娘受惊了。” 我穿好衣服，温温笑了笑，却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强盗，他的嘴唇已经乌黑。 这火国骑士的刀法不至于让他死……没错……这人刚来，我便下了毒。 我要这人死在我手上。 谁敢伤我。我就要他下地狱！ 我起了身，着了衣裳，跟着这个小侍卫走了。 赶了十多天路，来到了火国，火国大门，燃着火光莲花，成片成片的，从中间的幽境通道而进，在火光莲花的背后，又涌着垂天的碧色瀑布，瀑布底下盛开着七彩的莲花。 同行的十个人已经少了两个，因为她们一个会些三脚猫功夫，一个居然看上了强盗，央求那火国侍卫，跟了那强盗去。 我们几个人随着侍卫走了好几圈，这时一个粉衣的小姑娘惊叫起来：“你们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呀，去哪里呀……唔……”说罢，她忽地倒了下来，吐出几口血，便没了气。 我冷冷一笑。旁边一个素衣女子拉住我的手，道：“这……”我看着她，故意作惊恐状，剧烈地摇摇头。 这里盛开紫青藤蔓，从小润于百毒之中的人，血液里的毒气与之相冲，便会死于非命。火国这是防带毒血的细作。 可惜了这姑娘，被送来顶死的。我冷冷一笑。这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死掉几个呢。 安顿好了剩余几个人后，我一夜未眠。当外头晨钟响起的时候，又死掉了两个人。一个自个儿上了吊，一个说是有刺杀之疑。上了吊的恐怕是怕，晓得迟早要死，不如早死，来得气魄。可惜了这一个个的，都是顶尖儿的大美人，却死得这么惨。 我。 绝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死掉。 我捏紧了拳头，这时候，一个红裳衣裙的小姑娘走了进来，笑道：“伺候姑娘更衣。”她给我着了件火红的裙裳，金灿灿的珠玉玲珑，还在我脚裸出处系了一个铃铛，并且给我施了霞色唇红与雾色胭脂，看镜子中的我倒也是个素净又张扬的美人。这张脸细看，倒真是一番风韵。只不过这张面皮……我点点头，凉凉笑道：“姐姐可知这公子喜欢怎样的美人？” 那丫鬟笑了笑，却露出一幅凶狠的神色：“小姑娘，我可也是要好言相劝，这六公子只爱那天上没有地上也没有的绝色佳人，姑娘您可不行。” 我轻轻一笑，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六公子，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咯？” 丫鬟微微一愣：”倒也不是……” 我点点头，她也闭了嘴，扯着一根透明丝线系着我，我就跟着她走了。 一路上她并不多言，可是一路上风与小溪潺潺，桃花簌簌，远处一处山，山顶沾满白雪，火国的景致，却是十分宁静典雅的。 远方响起悠悠的琴声，丝铃叮咚，青翠作响。 我不禁心里一叹，却与丫鬟搭起话来：“这琴声可是美人弹的？” 丫鬟冷笑，道：“你便是粗陋寡闻，端得可笑。这分明是男子的琴声，亏你还是雪国送来的人。连这些都不懂。” 我浅浅一笑，：“是嘛。” 丫鬟冷哼了一声，那琴声却越来越近。我隐隐寻琴声看去，桃花树下，一个白袍少年，正在抚琴。 他的黑发恣意地摊在地上，宽大的月白色袍子被花瓣掩了许多，风吹开他的容颜，是场极其好看的盛世美颜。 他漆黑的眸子穿过岁月的苍凉看了过来，目光清润灼灼，只是瞬间，却又低头细弄琴弦。 这人长得眼熟……我仔仔细细地搜寻着脑海里的人……忽得想起那个抱住黑莲的人……息哥哥…… 我抬头问那丫鬟，：“这人生得好看。“ 丫鬟一笑，刚换的素色裙钗飞扬起来，冷冷道：“可不是。呵，你要侍奉的可是我们六公子，你想如何？” 我只是低下头笑笑，“没什么。” 丫鬟点点头，过了会儿朝前一指，道：“这儿，到了。” 我瞧着她点点头，她施了术，我的裙摆自动浮起来，一阵凉风将我送入清芜宫的门槛上。 我一个踉跄，却是磕在门口的门槛上，我拍拍裙子站起来，微笑着看看着近旁的几个人。 那个素衣姑娘还在，她今日穿着系着叮咚作响的玉佩环的霞色长衣，妆容十分清新典雅；还有一个女子，穿着碧色蓝丝的小衣和浅橙色裙衬，青葱可人；一个淡红色石榴裙少女，清浅可人。我站了一会，一个白色长衫的姑娘翩翩而来，我们几个人现在那里，大气不敢出。 这时一个黑衣男子缓缓进入，长得是几分干净利落，穿石榴裙的姑娘开了口：“奴是小俊，公子好风韵……” 这时白衫姑娘冷冷一笑，道：“小俊妹妹，这可不是六公子……” 白衫少女浅浅作揖，道：“侍卫好，奴婢唤作月嫱，还请多关照。” 黑衣男点点头。 这时一个男子缓缓踏入殿中。黑衣侍卫向后退了两退，这男子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宫女们蓝裙翩翩，分别立于大殿两侧，浅浅垂头。 那男子却着了件青色衣裳，上面勾了几笔金线，头发被束起，系着乳青色的凉玉。 他静静坐上厅头的位置，静静看着我们，我们默默行礼。 侍卫招手示意，一个宫女站了出来，开口道：“雪国刘相之女，……” “我来了！” 一阵清脆的响声，一个身穿红蓝相间的碎裙子女子踏至而来。 “我叫刘千停，叫我千停就好。” 宫女冷冷道：“无礼。” 刘千停低下头，别别嘴，轻轻作了揖。 “雪国香侍卫之女，香俊。” 香俊抱着她的石榴色长裙行了礼。 “雪国满大人之女，满月嫱。” 仍是行礼，这满月嫱生了一张十分娇艳的脸，比刘千停与香俊多几分淋漓似香雨的美，她直直站着，却似一枝泥泞中的荷花，亭亭而玉立。 “雪国民女，樱玉。” 碧色美人轻轻行礼，她的碧色衣袖，像是下了一场大雨。 “雪国舞妓，雪倾城。”我行了礼。 “雪国霞大人之女，霞绾。” 原来这姑娘叫霞绾，霞若烟云，绾若清风，是极好的名字。 霞绾也看了我一眼，温婉地笑了笑。 我也静静一笑，那宫女便道：无礼。” 六公子默默坐在那里，突得就扔了把明晃晃的长剑下来，叮咚落在我们面前，道：“你们谁爱刀剑的？” 我们不语。 他又问：“你们谁爱诗画的？”仍是一众不语。 可一会儿那香俊便一笑，：“奴会。”便取来笔墨，随着几副天然丹画便绝然天成。 香俊一笑，六公子抬头静静看了她一眼，只是没有表情。 次日，这香俊，便死了。 有才气有手艺的，便也是容不得的。即便是看起来不像细作，傻傻痴痴的，也还是要杀一儆百的。 表面的平静下，这里的人都会一个一个死去。而且……死得越快越好。 说是送礼，雪国要的只是不得不收，火国要的便是表面隐忍，实则杀尽。这两国，迟早只能存下一国。 我们只是这场盛大的宴会般的战争前最无聊的导火线。 只是……那景仁到底要我来做什么？做一个无聊的死者吗？ 我看着窗外的苓霄花，手指轻轻动了动，却只是随意和了件衣裳，抱着火炉取起暖来。 这时我隐隐看见一只黑色的蝴蝶飞了进来蝴蝶带来一个字：隐。 那个字瞬间变成了桂灰烬，而且燃下一颗赤色丹药。我拾起丹药服了下去，压下冰冷的疼痛感，这时我吃着一块纸条，我打开一看，竟是这药的炼制方法。 可是这药，我却生生世世要服，不服便亡，我想着，他是想着我了，还是嫌我麻烦了呢？可是想也不用再想，因为那张纸条是用金布丝而制，根本毁不得…… 他这是想我被发现吗？ 真是…… 我无力地垂下手，只是靠在床头，我痴痴一笑，忽得不知该如何，原来即便他不在我身边，却还是能这样折磨我…… 我静静地笑起来。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取了一罐老酒猛地灌下，却只是一场枉然，一场碎梦。 我独自走在这长廊上，却只觉得浑浑噩噩，我却突地想到那张脸，在空中划出一个“景”字，便嘤嘤倒了下来。 第七章 等闲故人心未变 按理来说我不会晕，但是迟融在手间涂了药，那药迷得我晕了过去。 果然，他还是防我的。 但他居然夸我，想来这张脸也没有很差，或者说……很符合六公子的胃口。 我在半夜里醒来，那迷药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我闻着倒是呛鼻子。 我懒懒起了身，花了两个时辰炼了颗丹药，想想又放进了木板子的缝隙里。 这药太苦了，本应该全吃完，可要是被发现了……我想了想，又把木板撬开来把那药丸吞了下去。 我带着满肚子药味儿披了件薄纱，对着铜镜看着自己，只觉得这张脸细腻柔软，算是个淡雅的面儿，却有些透粉，一双眼睛不大不小，却是极其水灵干净。 又不知这皮的真身是谁，看来又是可怜了一个美女。 我懒懒披了件薄纱，外头还有清凉的月光，我便走了出去，满院子的桂花开始簌簌而下，被风吹得狂乱而清香。 我盯着这景象发了迷，却是听见一声细喊：“晚凉。” 那人直直立在桂花树下，一身轻薄透莹的衣裳，像是被月光打湿了一样。 我轻轻抬头，却只见一张清秀的脸，一双清透的眸子正轻轻看着我。 他轻轻走过来，微微笑了笑。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竟认得出我……” 突然，他猛地拉住我，将我整个人揽在怀里，温热的脸颊轻轻靠在我耳侧，我看见他鼻子与嘴唇温柔的轮廓，心里却是一愣。 “别动。”他轻轻伏在我耳边说道。 他将我抱得更紧，几乎要将我揉了进去，我整张脸闷在他胸口的衣裳间要断了气。 他忽地清亮地说道：“白息所爱的女子，哪个是不记得的……” 我听得头犯了晕，却听得四周一阵动静，似是一阵脚步声，又是些触碰草木的声音。 “回头我便将你从这杂院子里弄出去，好叫你别再做这些重活儿了……” 我笑了笑，故意配合地娇气应了一声。 那脚步声渐渐走远。 他轻轻松了我，躬了下身子，道：“你果然是聪明的。听力也不错。” 我笑着点了点头。也拉着裙子行了礼。 他笑着摇摇头，并指了指远处：“兴许还会有人来，不妨进屋说罢。” 他却一直含笑看着我，我自顾自地想，这人真是无礼，可是我还是没理由地脸开始发红，我见他仍不讲些什么，便道：“你们这些个仙人，都很喜欢这样盯着凡间的女子吗？” 他的嘴角轻轻一动，却是没有讲话。过了两秒，他却忽地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子，我仍是不解，却又不好意思做声，他拂了拂袖子，竟握住我那把白玉色的小壶，倒出些碧色的茶水在白玉小杯里，道：“姑娘要是想知道，那我便说是了。用这样的眼神瞧着在下，在下也是消受不起。在下不过是觉得姑娘定是个性情中人，不拘小节的，夜里头把在下一个活生生的男子养闺房里带的。” 我也转了个身，站到他身旁，手轻轻按住他握着白玉小杯的手，并轻轻扶着。 我道：“公子可知，这，才叫轻薄。” 他碧色的眼睛盯着我，又轻轻转向我按着他手指的那只手，他纤白的手指缓缓滑了过去，却是轻轻推开我的，道：“在下不该打趣姑娘便是。只是姑娘你这样做，倒是有些小女子的味道。古人云，各家有别。我们这些做仙人的，也是恪守这个原则。” 我冷不叮看了他一眼，只是松了手，又转了个身，回到自个儿座位上，嘟了嘟嘴，道：“把你沏的茶给我喝！” 他却又是一笑，将那茶退给我道：“这茶，本来就是你沏的。” 我喝了两口差点吐出来，一股子荷叶水儿的味儿呛了我满鼻子，我用水绿色带小花刺绣的衣袖抹抹鼻子，这时候他递过来一块水绿色的帕子，道：“姑娘用这衣裳擦，难免金贵了些。在下有块帕子，这颜色，也是姑娘喜来用来擦鼻子的颜色，不是？” 我伸手接过帕子，道：“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便也不想理会他，他也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手腕伏在小木桌上头，月白色长袖滑在肩肘那里，露出白皙细腻的皮肤来。 我伸手去摆弄桌上小彩瓷瓶里的白色云游花，而他却轻轻伸出手指，点了点那白色花瓣的末梢，轻轻道：“我不知道姑娘记仇不记仇。记得上次在下打得姑娘出了血，也看姑娘现在活灵活现的，也不知姑娘是否还有内伤。在下这里有瓶好药。送予姑娘便是。” 他白净的手里化出一瓶小小的青红药瓷来，搁在云游花的下头。 我随意打量着这瓶小药，却是极其开心地笑了笑，眨眨眼睛道：“仙家的，果然都是好东西。你这瓶子，我拿去买了，都怕是值个几十万两黄金，也够我吃上个十年半载了。” 他也不做声，只是垂了头笑了笑，却起了身，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像雪一样贴在地上，纷纷扬扬。 “这是要走了？”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而迷人，我盯了一会，竟是慌了神，我赶紧避开他的眼睛，却是一下子有些害臊似的，手抓抓腰间又抓抓裙摆，浑然不知道把这手放哪里。 他却很洒脱地一笑，眼神里那种迷离与销魂渐渐平静消失，又是变成了如同月光一样宁静的模样，他微微转头看向一旁，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似是在看我的睡床。 他的手轻轻抬起，手指轻轻指着那张睡床，道：“难道你想我睡在此处？两个人睡，不过是太挤了些。” 我一听，便再不敢多言，却又道：“你走吧，你走吧。” “哦……对了，我家小莲托我带给你的小桂花糕，这丫头不知怎么想，做的东西难吃至极，还是要给你带……” 说着他轻轻打开一个木制雕花小食盒，指着里头黑色的不明物体，道：“喏，你吃吧。” 然后他推了门，出门后，又轻轻关上了门，却倒是没有再往我着屋里头看，而瞬间，门外的影子便消失不见了。 我默默熄了灯，便打算入眠了。可是睡至半夜，我却听见外头有喘息的声音，而且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我翻了两个身，蒙着耳朵好一会，还是睡不着，思来想去很生气，便便外头泼了许多水，外头先是一阵尖叫，然后便又没了声响。 我听见外头的人碎碎骂了两句，自个儿心里却是极其畅快，起了身倒了些茶水，一股脑儿给喝了，然后一躺，便睡着了。 第八章 明媚通透月子笑 早晨起来的时候，阳光特别的好，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的，非常舒服。窗子倒是没有开着，但正因为这样，整个屋子被朦胧的阳光笼着，尤其是搁在小房间里的几盆鲜花，里头的香气似是也要飞了出来，格外的香翠迷离。 我随意找了件衣裳穿着，是那种配得上这良辰美景的小衣，绣着粉粉嫩嫩紫紫彩彩的布带小花的裙子，又别了一只金镶粉玉的小花簪子，用门外头接的陈年雪水洗了。脸随意漱了口，便悠哉悠哉地出了门。 火国里头，长着许多有意思的小植物，开着粉粉的一树小花，风刮起，不管怎样，却是一点花瓣都不会掉的，还是那昂扬的样子，非常有趣味。 我向花林深处走了又走，竟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家伙。 我俯身，在地下五颜六色的小石子里随意挑了一颗，握在手上砸了过去，他仍在抚琴，只是那小青石却在他身周跑了两圈，然后竟忽然调转方向，朝我打了过来。 我轻轻点地，跳了起来，轻松躲开那块小石头，以为他会有下步动作，但他却仍是在轻轻抚琴，仿佛我并不存在。 这里还有一种花，跟那种小粉花浑然不像的，就是花瓣会一直不停地并且大把大把地落下来的，并且花瓣会不停地充新，一直不停地洒，像是雨水一样，不知疲倦。 这花开的是白花，而这个家伙今日也穿着雪白的衣裳，这里并没有什么阳光，因为白花的花枝很厚密，只有星星点点的阳光会漏下来，而他坐在那里，一处亭子下，却显得格外明亮安宁。 我站在那里，双手别在身后，轻轻道：“有的人在这里，借助花瓣的灵气在练功，我倒是认为，几分可赏，又是几分可耻。” 他并没有理我，他的手指仍轻轻勾着琴弦，伴随着稀稀缕缕的琴声，他果然开了口：“晚姑娘想我开口讲话，那我便开口讲话便是。” 我盯着他，却是一种别样的情绪涌在心头。 这说话的语气，听不出的疏远刻薄，又有听不出的熟络心酸。 我不禁晃了神，而这阳光竟突然变大起来，原来是有一处花瓣，掉得太厉害，竟有了不大不小的缺口，但是它很快又补上，完全愈合，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捡起一块石头，无趣地刻了两下，却听见背后的人缓缓道：“晚姑娘，这花朵，譬如这粉花，灿灿烂烂，永不凋谢，有永生的味道；而这白花，虽然纷纷扬扬，从不间断，生命却从来未曾停止。姑娘是喜欢这粉花，还是这白花。” 我起了身，眸子对上他的眸子。 这时他已停止抚琴，悠扬宁纯的曲子已经戛然而止，他波澜不惊地看着我，似是波澜不惊，却又似是万丈光芒。 “粉花，谁不喜欢这样的日子呢？生而为王，明媚美好，倒也是心酸苦楚；白花轮回而转，却也是追求内心的宁静罢了。” “呵，”他慢慢笑了起来，像是一阵清风轻轻抚过我的发梢，他将琴幻化为影，站起身来，笔直地好像一块安静的远山。可他的眼神却有那样安静的温柔，却又不是完全的温柔似水…… 该死。 我不禁默默诌道。 为什么会这样…… 美男啊…… 而我抬头的时候，他却温温地笑着，清秀的眉目安静地看着你我，他的手轻轻抬起，又轻轻放下。 温柔啊…… 他浅浅道：“头上有花瓣，自己拂掉罢。” 我尴尬地拍了拍脑袋，他分明没有表情，可是眼神格外的温柔。 “走吧，不练琴了。” 这人的话似是对我有魔力，我竟鬼斧神差地点了点头，并且跟在他身后，跑了过去。 他带着我向丛林深处走，许久后，他徐徐转过身来，风轻轻吹着他的柔软的发，他的背影被烙在细细密密的阳光里，他只是笑，笑得旁边的灵花都羞涩地合上了花瓣，真是可爱的小灵花。 “从今日起，我来教你些功夫。”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却已经开始点地而起。 我本想拒绝，毕竟我的功夫，肯定是不差的嘛。但却发现这些动作，都格外的好看，并且有益于身体健康。便安静地在一旁看着，饶有兴味。 “喏，我只示范一遍。” 我轻轻一笑，道：“大哥的话，怎敢不听？” 他并不做声，只是站着，默默看着我。 我以为他会问我：大哥？什么大哥？ 然后我接着说：因为你高高大大，像男神呀！ 可是他仍不做声。 好吧…… 我盯了他一会，他才道：“有事回一趟仙界。你你慢慢练。”说罢便再也不动，目光呆滞，我跑到他面前晃了晃手，没反应。 然后我一拳打在他脑门上，他“扑”地一下倒在地上，我“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温温地又练了会，待到月色光明，见他还没回来，便把他的身子拖到花树下，用许许多多的花瓣给掩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在他鼻孔处扣了两个小洞，留给他呼气。 然后回过头看着我的杰作笑了笑。 想来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发现了也是发笑，哈哈！ …… 我一边走，一边低头啃着顺路摘的桃子。却是突然撞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我抬头一看，一不小心，朝后倒去。 那人冷冷地接住我，我盯着这人，脑海里自动脑补人名，呀呀呀，完了，冰山人六公子，于是我立刻推开他的手，几乎还没站稳呢，就道：“妾身该死。” “你还知道自己该死。” 我抬了头，看了这男子两眼，心里又是啐了两口，却道：“只是这天干物燥的……” “嗯……那你便在此处伏着好了。待到午时二刻，你再起身。” 还夜班三更呢。 我低下头，眉头可能都要气烂了。不过是撞了你一下，你还撞了我呢，我咋不能叫你跪了？可是，我却……道：“诺。” 没出息！ 我心里默默骂着。 然后我身侧的青衣快活似神仙似地便缓缓而去了。 我无语地在那里伏了很久。伏着，还不如跪着呢…… 跪着膝盖疼，可是伏着腰疼手疼脑袋疼，哎…… 疼啊！ 也不知跪了多久，我弱弱地摇摇头。 摇头晃脑嘿嘿！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可我还是觉得，好累啊！ 所以我想着，这偷偷跑了…… 于是刚想站起身来，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雪姑娘还是跪着罢。” 我抬了头，只见林直个小毛头现在我身后。 原来一直站在……一颗尖石头上，倒挂金钩，金鸡独立！ 现在的小伙子，年轻无极限啊…… 哪像我们这些老人家…… 老人家总是骨质酥松，哎……救命呀！再跪下来，要死了呀！ 于是我揪起一块布料，蒙着小半张脸，娇媚地道：“哎呦林哥哥……人家想……和你……” 林直红了脸，瞪着瞧着我，然后道：“雪姑娘你这样我承受不起呀……” 我仍然不停地抛着媚眼儿：“林哥哥，林哥哥，我的高好好林哥哥……嘛！” “雪………” 话不投机半句多，唔！ 当然，我说的不是他啦，这样可爱易逗的小男生我很喜欢呢…… 我是指接下来一个人！ “雪妹妹，在此处晒太阳呢。” 我又抬了头，瞧了她两眼，心下一阵抑郁。又要有公鸡在我耳边早鸣了。 我只能病殃殃地道：“霞绾姐姐，恕妹妹不能给你行礼了，妹妹可怜，还跪着呢。” “可是觉得热？” 说罢她举了块帕子在我额头上轻轻擦了些汗，然后道：“小峦，还不好生伺候着？” “诺。”那丫鬟媚媚一笑，然后用个木桶在旁边舀了点水，一下子泼到我身上来。 还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然后她扔了那帕子，笑着看着我。 这件事也说来话长，总之，人嘛，被升了官，会嘚瑟，这个妃子升了级，也是一样的道理，这人温柔的本性碎裂了，那像公鸡一样的战斗力，也就出来了。 我跪在那里，却是抬了头，笑嘻嘻地看着她。 “哟，妹妹不服？” 我浅浅一笑，道：“哪敢呢。妹妹这不是在朝你笑嘛。” “喜欢那便再来一盆儿。” 我几乎是来了火气，又听着那丫鬟又取好了水，要往我身上泼时，刚要掀了那盆儿破口大骂的时候，却听见一声…… “够了。” 我睁了眼，却看见六公子细腻的手指拉住了丫鬟的手腕，那丫鬟手都红了……而毕竟这六公子甚有姿色，瞧得这小丫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刚要出声喊公子好呢，这霞绾便吃醋了，拍开她的手，所以丫鬟只得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公子好。” 可是六公子道：“都给我离开这里。五秒。” “可是您要她跪着的呀……” “四秒。” “臣妾……” …… “臣妾告退！” 说着她掀起她的宝贝衣裳，然后愤愤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这时候，六公子突然牵住我的手，道：“走。” 这时候我淡淡瞟了霞绾一眼，她正愤怒地看着我呢…… 并且眼角含泪，很是梨花带雨的模样。 而这时六公子却道：“怎么还不走，要本公子抱你走么，嗯？” 我又是一愣，脸上写满大写的“啥”？ 可是便把我已经横抱起。 我看见那霞绾气得都要头上都要生火，并且可以煮饭了。 于是他便朝着他的宫殿走去…… 第九章 拂风吹过小池塘 我被六公子抱至宫殿门口，刚进门，他就把我扔在地上，道：“做戏做够了。你可以自己走了？” 这……果然…… 我却立马起了身，伏在地上道：“谢公子。” 然后我抬了头，道：“谢也要谢，不过你刚刚把我摔疼了，你也要负责。” ”是吗？” 他的嘴角抹起一丝不经意的笑容，又很快泯灭下去 他走至厅上，坐了下来，道：“林直，带她下去换身衣裳。” 还有点心肺，知道给我换身衣裳，去除这难闻的荷叶鱼塘子味儿。 不过我转念一想，素闻六公子爱洁净至一个境界，也就是所谓的洁癖了…… 掐！ 我突然生气地叫起来：“什么叫入兰芝之室，是谓同香，我这是入了你这鬼地方，才会与你同其臭！” 林直赶紧上来捂住我的嘴。 可是已经晚了…… 我听见一阵回音，道：“本公子就是嫌你臭，如何？” …… 这耳力，真好！ 于是，我跟着林直往后头走，应该走了很久了，想来，讲话是不会被听见的了。 于是又过了一会儿，我才问道：“你们这宫里，好像是没女宫的呀……” 林直边走边说：“有些东西姑娘还是别多问的好。” “哦……”我点点头，酝酿一下，马上出发！ 咳咳！然后我开始了我的长篇大论：“你这话已经出卖了你自己，你这就是默认了这宫里没女眷嘛！难道你们公子喜欢断袖？还是说……哈哈……你不会就是他的小情人吧，我说，你这么可爱，干嘛跟这么个冷冰冰又奇怪的主子？” “我……” 林直还没说完呢，幽怨的声音开启了…… “我就是冷冰冰又奇怪。” “他就是我的情人。” ！ 我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我问道：“暗处的都是小人！” 林直却又是脸红扑扑的，吞吞吐吐道：“那个……” “林直！” ！ “你家主子是会降龙十八掌之类的东西吗？” 林直盯着我，表情严肃，脸却微红。 “……” “哈哈”，我笑了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 “林直，我愿与你同饮，哈哈哈哈……” 林直却打断了我。 他红着脸看着我，指了指一个很破的小房间，道：“这里便是了。” 好破…… 说罢便走了人，不见了影子。 我在这间从未见过这么破的破房间里洗了澡，然后换上一身很破很破的男子的衣裳…… 因为这边根本没有女子的衣服啊！ 然后我披着头发弱弱的走了出去，竟差点迷了路。 喊了两声林直，过了会儿，然后他出现了，带我七拐八拐把我拐回了六公子身边。 六公子抬头看了我两眼，道：“空有一副皮囊。” 我浅浅笑了笑，道：“不敢。” 他却冷冷一笑，道：“果然，污浊。” 我听着有些生气，道：“皇戚贵族，宁有种乎？你们这些破贵族，钱多就了不起吗？只会踩人，踩死人，我们这些奴婢，就是蝼蚁，迟早要捅了你们的老窝！” 他似是没想到我会说这些话，冷冷道：“那你保持原来的样子好了。。” 哼。 我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他却突然笑着看了我一眼？ 天哪！冰山大人会笑……呵呵呵…… 于是我问道：“我在这干嘛？” “呆着便是？” “嗯。” “什么都不用干？” “什么都不用干。” “哪有这么好的事……” “是没有这么好的事。”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你想我作为被攻击对象！” “让我们雪国来的几个人互相残杀！ “总之……” 他展开一片公文，道：“闭嘴。” 我被他的威风一震，便乖乖闭了嘴。 “安静点最好，否则到了后半夜，我可能就想把你当我的第一个女眷了……” “……” 这话吓到了我，于是我乖乖的呆到了下午。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快呱呱叫了。我无语地抬了头，看见林直还在门口直直站着，便使了两个眼色，但是他瞄了我一下，便仍目视前方，不吭声。 这时我肚子“咕”地叫了一声。 六公子还在批公文。 这时我肚子又“姑”地叫了一声。 六公子还是在批公文。 “咕咕咕咕咕！” 我的肚子剧烈地叫起来。 六公子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道：“吵死了。” 这时我却听见窗口一阵动静，似是一阵黑影飘过，我道：“窗口好像有……唔……” 这时林直猛地捂住我的嘴，小声道：“不可……” 说着那窗口便猛地被人踢开，一个人举着双刀，猛地向六公子刺来。 动作干净利落，我推开林直，道：“好！” 我抬了头，看见那是一个男子，蒙着脸，长得却是几分清秀。 然后六公子任由他挟住自己的脖子了。 没这么弱吧…… 虽然很讨厌他，但是我还是不惊惊呼一下。 毕竟人命关天，这六公子，再坏，也不能这样就死了吧！ 六公子却打开扇子，然后开始摇扇子……并冷冷一笑，道：“谁派你来的。” 那人却道：“临死还说这种话……” 忽地，那人却周身流出血来，耳朵，嘴巴，鼻孔… 哦，那扇子里有毒药…… 六公子松开那家伙，对林直道：“掀开他的面纱。” 林直恭了一下身子，拔了一下剑，挑开那人的面纱，露出一张很清秀的脸来。 这脸，长得很像……很像……竟很像刘千停！ 六公子冷冷看着我，道：“识得？” “识得也不告诉你。” 这时林直抬了头，道：“在送几位姑娘来的路上，确有一与此男子相像的人，来劫一位女子……” “谁？” “雪国刘相之女，刘千停。” …… 完了，我感觉有腥风血雨了…… 虽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显然，这六公子，肯定不这么想啊！ 我只是无趣地看了林直一眼，而六公子却盯着我，笑道：“是么？” 我抬头道：“是什么么？” 他抿了抿嘴，道：“闭嘴。” “你叫我闭我就闭啊……” 他一下子点住我的穴，我便保持住原来说“啊”的姿态，动也动不了。 …… …… …… 过了一会，这刘千停便被带了上来。她仍穿着红蓝相间的裙子，貌似她很爱这样的色彩。 她的眼镜晶莹剔透，她皱着眉头看着六公子，行了礼，道：“公子……” “想做什么？” “公子……” 虽然她啥也不清楚，当然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清不清楚，只是她昔日清澈明朗的双眼蒙上一层灰濛濛的雾气，似是快要哭了出来，道：“公子……” “你们国主，很有魅力。” 刘千停几乎已经哭了出来，她道：“不，这不是我哥哥……” “说过这是你哥哥？” 刘千停咬了咬牙，道：“公子不信，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我能怎样……” 她嘤嘤哭了起来，林直却是将她带了下去。 六公子看着我，道：”你们国主，对你们要求，很严格。” 景仁…… 他冷冷笑道：“怎样，雪倾城？” 他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我也有些不知所错，刚要讲话，啊，我忘了我不好讲话呀！ 而且，这也未必是火国派来的人啊，栽赃嫁祸，什么事没有的啊！ 更何况！你把我定着！ 你叫我咋讲话啊！ 咋讲话啊！ “眼神也闭嘴。。” 说罢我的眼珠子也不好动了！ ”……”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走近我。 然后。 他竟忽然笑起来。 “长得倒真的很像莲雪。” “不过性子，一点也不像。” 他却轻轻凑近我，轻轻闻了一下我的嘴唇。 搞得我呼吸一阵尴尬。 他抢我气呀！ “雪儿的嘴，可不是这个味道。” 到底在说什么嘛！ 我现在连用眼睛抗议都不行了……” 说罢他随手将我拎起来，然后养床上一扔，然后就走了…… 走了！ 走了…… 第十章 燕字总在回时笑 我被六公子扔在了一处很破烂的房间里，关着，关着。 我一个人无趣地睡觉，发呆，睡觉，发呆。呆发着发着，这门，突然就开了。 六公子穿着一身金色的衣裳，绣着些紫色的花纹，分明是很土气的颜色，但他穿着却显得，很好看。 “出去。” 屁话！我动不了！有本事你抱我啊！ 抱我啊！ 他突然飞身过来，将扛在肩上，又飞了出去。 …… 可是我这一抬头…… 我这一抬头……却看见了……景仁。 他着着一身鲜绿色的衣裳，长发仍是散着的。 他离着我两三米的距离。 却像是隔着天涯海角。 我不禁鼻头一酸，眼眶感觉也要湿润了，可是不能哭不能哭！因为哭了眼泪流下来我也不好擦，因为我动不了啊呜呜。 六公子也没空管我的小心情，只是轻轻一笑，道：“别无恙啊。” 这语气…… 故意学景仁的吧！ 这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后肩。 景仁妖魅的气质缠绕在我身后，我不禁心里咯嗒一下，感觉脸上一阵燥热。 现在的情况很独特，六公子扛着我，我背后等于还有个景仁。 这时六公子送了手，我差点磕了下来，景仁忽地抱住了我，手轻轻扶住我的腰，我埋在他的怀里，生怕这短暂的相聚不得长久。 “小凉儿……” …… 六公子抬了头，盯着景仁，几乎一脸冷笑着，念道：“小…凉…儿……” 然后我竟明显看出他的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 景仁的眸子炙热地盯了我一会儿。他慢慢抬起眸子，轻轻笑道：“是啊，我的小…凉……儿………” 景仁看着六公子忽变的神色，却笑了笑，微微低下头，嘴角轻轻一勾，道：“六公子，我的小凉儿，你是不是也很喜欢呢……我们家小凉儿，可不比那个小雪差呢……” “特地弄了张神似阿雪的脸来，呵……就觉得，这样便，可以把人迷倒了？” “不，”说着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我的右手，手上的黑镂石竟闪了闪光，他指间的红色粉末忽地融了进去。 他轻轻扶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一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以后你可以撕开你的面皮，知道了吗？” 我抬了头，竟看见他眼中一丝的宠溺，他的脸竟也微微泛着粉，像是春日的桃花，灼灼而下。 而六公子冷笑道：“这样的女子，养在我宫里，就是在浪费粮食。呵。” 景仁的手轻轻拦住我的腰，将我飞身抱了起来。 他轻轻俯下身子，凑在我耳边轻轻笑了笑，道：“是吗？” 六公子眼神里散过一丝悸动，他却温柔地笑了起来，道：“所以，大可拿走。” “不……” 说罢他却是心疼地看了我一眼，却狠狠地将匕首刺进我的胸膛，笑道：“真的……吗？” 我的嘴角流出一丝血水，我抬头看了一眼景仁，不解地看着他，但他仍然温柔地看着我，我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红了脸颊……真是…… 而我抬头看着六公子，他的眼中竟有一丝说不出的情愫，我竟看见了一潭子的温柔。 “吁……” 六公子凉凉看了我一眼，景仁却是将匕首刺地更深。我的嘴角兀自吐出一口浓浓的鲜血来。 我不禁看着景仁…… 这个男人…… 我真是…… 一点也看不透啊…… 而六公子突然飞身袭来，景仁并没有反击，只是在六公子刚要打过来的时候突然凭空消失，变成了细碎的紫色粉末，温柔地落在我的脸上。 我有些不解，却只是轻轻叹了叹气。 而我差点掉到地上，六公子突然运气将我腾在半空，将我横抱在手上，温温看了我一眼，却冷冷道：“呵，雪倾城……” 我被抱至厢房里头，六公子温温地将我平放在塌上，将白狐狸毛温柔的环在我脖颈上，手却突然解开我胸前的衣裳。 我却用力惊呼起来：“你要作什么？”可说着说着，却咳出一团血。 景仁下手，果然向来是狠的。 他却冷冷道：“宫里没有女眷，难道想死在这里？” 我惊呼了一声，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就别过头去。 他轻轻解开我的衣裳，我却剧烈的呼着气，他轻轻褪掉我的衣裳至胸口，隐隐扶着那把匕首，道：“忍着点。” 我轻轻应了一声，却突然感觉到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我闷哼了两声，他却突然俯身下来，用力吻住了我。 这搞得人一阵尴尬！ 一种带着西域草香的气息包围了我，我却生气地推开他，但他却道：“疯了……” 我这才发现嘴里多了颗甜甜的糖。 可是我仍然很愤怒，问道：“你只会在这种时候强人所难吗？” 他轻轻一笑，道：“强人所难……说的真是叫人太过熟悉。” 竟然笑得这样笑靥如花。 他的墨黑衣裳竟有种说不出的光泽，像是淌遍了千百年的泪。 他竟又轻轻一笑，道：“你既喜欢这样说，无妨。都是一个人罢了。” 我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伤，或许是因为他这样的眼神，或者是这样难得的温存…… 可是我却说不出声音来…… 这家伙又点了我的穴…… …… 他又道：“上些药。嫌你烦。自己忍着些。” …… 我想想这样伤人的话还是不说了，想想点了穴也就罢了。 而许久过后，也许对我是许久，他将被褥轻轻盖在我的身上，才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他轻轻看着我，道：“从未觉得这样，倒是像极了她。乖乖地，莫要再动了……” 啊？ 我几乎觉得我自己是耳瞎了。 像吗？ 我觉得一定不像的。 他的背影落寞而迷人。 我不禁觉得有些…… 可是我还没解穴呢…… 他却突然关了门，消失了。 罢…… 第十一章 门前池塘春杏小 莲雪…… 我竟在梦中隐隐瞧见了那个女子的面容。 真的…… 很像我。 而且这个名字，也真的很熟悉…… 我思索了一下，想着好像也记不起来了，便停止这方面的思索，再想了想这景仁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可以撕开我的面皮了……也就是说，我…… 我立马捧着个镶红玉的铜镜，一支手微微撕开一点面皮，竟发现我的脸上的皮肤竟不再如第一次用黑镂石时那样恐怖，竟变成了原来的样子。我之前都不敢看了，拒绝掀开面皮，这次仿佛是因为，景仁洒的那些红粉子。 我便又思索了一下，还是没有头绪，敢情是想通了，要还我这绝世美颜了！ 我才抬了个头，竟看见一个小娃娃站在我身侧，着实吓了一跳。 我瞧着这个小东西，长得白白净净的，有点微胖，眼睛却是丹凤眼，一看长大以后就去勾引女孩子的好胚子。 我抬了抬手，按住他的小脑袋，问道：“小可爱，长大了可千万别去勾引女孩子……” “就像那景仁一样。” 这时他竟瞪着我，一股怒气，却有仿佛带着笑意。 竟真真像极了景仁。 我抬手把这个小娃娃拎了起来，捏了一下他的小圆脸，笑道：“小家伙，你别说，你还真像那个脑残神经景仁……哈哈，平时欺负不了你，现在欺负你的替身也好哈哈哈。” 于是我开始揉搓他，揉搓他，揉搓他！ 可是这个小娃娃越来越笑得奇怪…… 我竟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渐渐地……我的手里拎着的小家伙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然后扑通一声…… 我被扑倒了！ 我被扑昏了脑袋，一时眼睛一花，却听见了格外鬼畜而熟悉的声音…… “嘘……” 景仁的手指轻轻压在我嘴唇上，他的身子不过离我一只手掌那么远，他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从我嘴唇上移开，然后轻轻抚着我的脑袋，笑道：“小宝贝儿，整我整得很开心嘛……。” “所以说，该罚了哦……” 说罢他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子，然后一直捏一直捏…… 要没气了…… 我在心里念道：我错了，别捏了…… 他却突然松了手，道：“似是求饶了呢……” 说罢覆在我唇上，开始吻起来……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 “雪姑娘在吗？” 外头的人也一定是不解风情的，咳咳…… 那人过了会儿见没人应，便推门而入，景仁却早就变回小娃娃，背对着来的人，对我仍然妖冶地笑着。 进来的是一个妇人，但是非常年轻，恐怕比我大不了几岁，可惜这么年轻，做什么妇人呀…… 但说她是妇人，却是因为她的衣裳上绣着夫人的特有花纹，而且她的眉目之间，有着几许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风流。 这样的女子，我欣赏，却又不欣赏。 妇人很着急地瞧着我，道：“姑娘？” 我嗯了一声，然后她俯下身来，瞧见了这个小祖宗，然后把他抱起来，道：“小祖宗哟……” “妾乃常青，三公子的侍妾。” 我肯定地点点头，道：“这是你的娃吧……赶紧拿走吧……” 这时我感觉到背后一阵阴翳，然后我真觉得背后一阵痛，一抹，呀，血…… 景仁…… 表示对言论不满，也要换种方式吧！ 常夫人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却抱紧这家伙，道：“也谢谢姑娘了，便先走了。” 我行了礼，道了声“好”，背上竟也不再觉得疼，然后便一脸开心地看着景仁的小背影消失，“扑通”一声关上了门。 我也是有些悲痛，正打算吃点水，才举起茶壶呢，发现没水要去烧些，结果……哎…… 又来了。 他瞧着我，道：“小宝贝儿，不欢迎我？” 我不答，摇头。 他却扔了个瓷器过来，道：“很好的刀伤药，我可不希望……我的小宝贝……” 我却突然被两只手按在墙上，景仁的一只手轻轻抚上我垂下来的发，然后滑过我的脸颊，道：“小宝贝，我倒希望，你能开始，杀人了……” “所以……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第十二章 入秋些许几分凉 我静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无趣地四处张望。 杀人……不杀人……杀人……不杀人…… 我撕了几片花瓣，顿觉得心烦意乱，就干脆把手里的花都一股脑儿扔了。 可是时不时还有些白色蓝色的小花瓣落在我脸上，我生气地拂开，搞到最后，不高兴拂了。 景仁叫我要杀一个叫小阁的婢女。 一个小婢女，有什么可杀的！ 虽说我这个人，也不太爱和平，但是这样，终究是不好的呀。 也不知这婢女跟景仁有什么血汗深仇，竟要这样送了命。 我在这大石头上也坐了半天了，终于看见一个婢女走了过来。 “你可是小阁？” 小姑娘点点头。 还真这么巧！ 我都蹲在这好几个钟头了，问了成片上万的宫女，呵呵，懂了吧，我那个巧字，要带双引号的。 作为一个爱好和平的孩子，于是我打算干点什么。 可是，苍天啊！你不开眼啊！ 我刚想问她可曾招惹什么人时，刚向前走了一步… 真的是……刚……啊！ 却不小心被脚下的小石头绊了一脚…… 然后不小心扑了上去…… 然后右手上窝着一把匕首…… 然后一不小心刺了进去…… 我的天！ 我惊恐而惊讶地看着她，她也惊讶地看着我…… 失误呀…… 渐渐地，小姑娘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惊讶地看着她，摇着她的肩膀，道：“呜，你醒醒啊！醒醒啊！” 小姑娘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我一阵惊吓，摸了摸她的鼻息…… 以为有气是不是？ 那真的想多了，没气了，哎…… 我站起身来，思索着在这个年代误杀会怎么判，然后想着自己被绑在十字架上被火烧的场景，不禁一阵哆嗦。 我看着这个惨死的小姑娘，心里一阵惭愧，把她隐了形背回我的房间，然后，把一个国医叫了过来，施法屏蔽他这段记忆，然后叫她诊治。 国医说，这姑娘，咋死的，救不活了呀！ 我尴尬地抚了抚脑袋，道：“麻烦您老人家了。” 然后我等国医走了以后，又把小姑娘隐了形，然后一步子跑到了一个草木丛生且枝繁叶茂且花枝乱颤的好地方，刨了个坑，将她埋下，然后立了个小小的碑，并且磕了两个头，然后拍了拍她的坟墓的脑袋，便走了。 事后我去查明了小阁的身世，把她家里头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部安顿好了后，还把她唯一的姐姐想法子救出了国，然后许了个好人家。 毕竟杀了人，这心里头，难受。 那日我回去以后，心情郁结，然后竟跟黛玉妹妹一样，吐了两口血，但是不一样的是，从那以后，却又再也没吐过血。 哎，苍天啊！让我悔改的机会都没有啊！ 我在这两日便好生在房里歇着，然后偶尔出去看看景色，但是这一偶尔，却往往是非常倒霉。 第三日的偶尔，我决定，人还是要好好活着的。 所以我默默地跑到稍远的花园里去看花，分明是看花，看的很惊喜，手轻轻碰着这些晶莹的小甜心，却突然有女子惊叫起来：“偷花贼！敢偷我的花！” 所谓霉运一身有，赶都赶不走啊！ 只见一个浑身穿着翠绿衣裳的小姑娘气呼呼地指着我，这姑娘乍一看，很像那个途炉，但是仿佛没有途炉那般翠气可爱，有点……凶残，倒是有几分像黑莲，但是却又没有黑莲那份独有的妖气。 唉唉唉，简而言之，四不像嘛！ 但我作了揖，纯属礼貌，道：“姑娘，偷花这种事情，是不能瞎说的。。” “你居然叫我姑娘！你居然叫本公主姑娘！” 姑娘，有什么不好？ “姑娘姑娘姑娘！” 而这方圆几百里，也只有秋心国的人自封皇上公主的了，其余的一律称作公子，或是我们这种，叫宫主的。 可能秋心国占地要大很多，所以之前也比较傲娇，可是我记着前年各宫国大会，便狠批这种现象。 迫于舆论压力的秋心国也一律开始称自己为公子之类的了。 然后只有一个秋心国的小姐死活不肯改名，硬是要叫自己公主。 而她的兄长们也是拿她没办法，便不管她，任由她一个人这样叫了。 然后出现的局面就是，总有一个女子，在其他人被称作小姐的时候，有一个不一样的女子，被众人称为“公主”。 这便是最最尊贵的菱角了。 我开口道：“菱角公主，此花非你开，你此花非我摘，若要来问责，留下理由来。” “你！” “本公主今天就要告诉你！本公主就是王道！” 菱角公主的脸刹那间红了，说干她就干，她生气地走过来，马上就要给我一巴掌，说是那时快呀，还好这时却有人握住她的手，讲了句话，否则我这脸，可就要肿了哟。 菱角公主却红了脸，盯着握着她的手腕的人道：“怎么叫本公主息怒？” “在下陪公主游赏便是。” 这时我才抬了头，看见一个长相很普通的男子正握着菱角公主的手，然后正低头看着我。 分明长的是很普通的样子，可是却又一股难言的气质，并不是表面上的温柔，而是，很坏。 这公主喜欢这样儿的，倒也还有几分眼光。 “迟阑哥哥说什么便是什么。” 咦，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原来是四公子迟阑…… 这人与我颇有渊源，但也不算颇有渊源，因为当时宫里的大臣觉得我需要一个娃娃亲。 好吧……我承认我说谎了…… 这是我的官方说法啦。 实际上他们觉得我老大不小，给我催亲，便定了这火国四公子迟阑…… 讲真，我才二十未到，我宫里的大臣们却总是恨不得把我赶紧推出去，生怕我嫁不出去。或者说是，希望我走了，赶紧换宫主。这些个坏人啊！ 我眯了眼拉回思绪，而这四公子迟阑正看着我，浅浅一笑，我用眼神便表示谢意。 而此人却淡淡笑着，而一旁的菱角公主还在如痴如醉地看着他…… 但我却捕捉到他眼中一丝笑意，我竟觉得毛骨悚然，竟有一种意识告诉我，此人，不简单。 可是我再看他的时候，他却很宁静，很平和。 他缓缓道：“姑娘，可曾有人说你长得像一个故人？。” 我眯着眼睛道：“四公子，故人这种人，可还是别随意说了。” 四公子笑了笑，却道：“迟某不才。竟有些眼拙。” 说罢看着正在远处与他招手的菱角公主，竟是很温暖地一笑，便走了过去，没再看我一眼。 还真是很宠这个小公主呢。 幸亏当时我退了婚，否则这小三儿可不好当。 于是我转了身跑去看荷花，然后摘了点荷花瓣儿回来，蒸甜饼吃。 第十三章 罗裙绿翠浸酒污 后来我又跑去摘花了。 当然不是四公子那些花啦！ 其实吧，我也确实想去摘些花，只不过四公子那些花，我可是一点都不敢摘的，听说那些个可都是宝，西域进来的销魂的好东西，一朵就是几十两黄澄澄的黄金，我这卖了身也赔不起的。 主要是院子里跑来一只猫，雪白雪白的，而且赖在我这院里不走了，我给它吃鱼吃肉它都不要的，后来一个小宫女提点我说，这些个猫，也是古灵精怪的，喜欢吃花。喜欢吃花，我看是花痴吧。宫女说，这火国的宝贝里面，猫可能是最少的了，这里的猫极其有灵性，也很有清骨，那个是宁愿饿死也不愿意不吃花的。 于是我看它既赖在这不走了，也不能见它白白饿死，便出来寻些花来给它做几个饼。这宫女也笑了，她道，这猫一定是瞧上了我好心，故意赖在这不走了。我也笑笑，与她道，我生来也是喜猫的。 于是我唤了它几个名字，喊它小翠，它不理，喊它大傻，它不理，喊它花吃，它也不理，后来我一生气，嘟囔着，难道你要我叫你喵仙不成啊！结果它很乐意地喵喵叫了两声，然后趴进我怀里，看了我一眼，然后倒头就睡。 这猫…… 哪个仙人的猫吧！ 我摇摇头，于是就出来找花，正巧看见花园里头繁花似锦，一个没忍住，就乐呵呵的在那赏花了，我回来以后，随意给它做了两个饼，它却吃得津津有味的。 我摇摇头。 这时候景仁却突然进来了，这时候那只喵仙开始发了疯一样乱叫。景仁今日竟将头发稍稍束了些，露出耳廓，发还是大部分恣意地散着，一股子慵懒的气质，坐在小圆凳儿上，随手靠在小圆木上。 而那只猫还在乱叫。 我尴尬地把它往床上一扔，施法用被子把它蒙起来，然后道：“那个……” 景仁轻轻笑了笑，勾了勾手指道：“小宝贝儿，过来。” 我刚走近，他便轻轻拉着我的衣角，用力一拽，将我整个人抱在怀里，然后嘴唇将我……额，是靠在我嘴唇边上一厘米，然后就定在那里，不动。 我呆然地盯着他，然后听得闷在被子里的猫叫了一声，然后景仁又凑近我一点点，本来就不好凑近了，他这分布也是把握的极好，凑近了一厘米的一半，简称，半厘米。 他微微笑着看着我，却突然擦过我的脸庞，嘴唇轻轻碰在我脸颊边，轻轻道：“我的小宝贝儿，又该去杀人了……” 这次叫我杀的是，五公子的侍妾并称舞女，媚儿。 我却问道：“为什么要杀人？” 景仁说，因为你一定会去杀。 这个媚儿，是五公子的心尖儿上的美人，最近很是得宠，但是五公子这个人，却不大中用，喜美人，喜乐器，当然，不要说的这样文雅，实际的情况是，他是像周幽王那样的角色，爱死褒姒，就是啥都不伤上心，只为美人伤心的那种。 这个就显得很棘手了。五公子这样爱美人，死了媚儿还不要把我往死里打。 我思来想去，终于……在一个黄昏之夜…… 我还是啥都没想到。 因为我真的不想杀人，因为她没罪，为何要杀？ 我干脆把自己和那只猫一起蒙在被子里，一起睡大觉。 到了晚上的时候，外头却有宫女敲门，说是晚上有宴会，叫我也去一趟。 什么晚宴！我不想去！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睡，然后旁边出来一个人，道：“去，还是不去。” 这声音吓得我一阵毛骨悚然，我几乎是跳起来的，“去去去！” 然后我就一下子踩了一脚我家喵仙的肚子，哎哟喂，它那个惨叫的…… 不过它没来咬我，这点我很开心。 我随手穿了小宫女给我送来的雪色袍子，戴上一根极素净的银色雕花簪子，便匆匆而去。 我去的时候才发现，大部分女子都穿着极金碧辉煌的衣裳，大紫大红，浓墨重彩，真真是，胭脂水粉，俗不可耐！ 这时候六公子走了过来，看着我，却不言语，还是穿着黑色的衣裳，拉着我，把我拽了进去。 我被他按在座位上，这时我才看见桌上有不少葡萄水蜜桃…… 哈哈…… “好好坐着。” 这下你叫我走我也不走了！ 说罢我便半转过身去，开始了我的饕餮盛宴。 这时候部分灯烛被取走，殿上一阵昏暗，这时一个极具男性磁性的声音响起：“接下来我就让我家爱妾媚儿，献舞一曲。” 这时候下头一阵叫好，乐曲声缓缓响起，然后是鼓声，笛声，我抬了头，看见一个穿着很是精致的的女子，蒙着面，戴着层层串着珠玉的长纱，正在中央翩翩起舞。 真乃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下头又是一阵叫好。 这女子的睫毛很长，眼睛也是极精巧的杏眼，妖而不媚，反有居士之风！倒真是个一流的美人儿，这样的美人，真不知要勾了多少男人的魂去。 我稍稍瞟了一眼旁边的六公子，果然，他对这些，是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 不解风情啊。 我一笑，却隐隐看见这媚儿渐渐结束了她的舞姿，垂下帘子来开始抚琴。 我不禁由衷地喜欢这个女子了。 而我这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渐渐地，手指不听使唤，举起竟握住了一把切东西的小刀…… 然后我竟开始看不清周围任何东西，珠帘和纱幔开始摇晃着我的眼睛，我不禁按住脑袋，却觉得一阵…… 然后我渐渐听到了尖叫声，和…… 也许…… 我杀人了。 第十四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醒来的时候，我只知道，自己确实杀人了。 林直告诉我的，昨天晚上我杀了媚儿，五公子重伤，护我逃了出来。 不过几句简短的话。却像是几千斤重，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不禁…… 我竟有说不出的滋味，我不过一个替身，至于吗？ 他进屋里来的时候，我跪了下来，道：你既救我，那我这条命便是你的。 他浅浅一笑。 他说，既然如此，就记住你说的。 可是后来，我却不知道他去了哪去。那日我一觉醒来，心里竟空荡荡的。 他在走之前在我头边用碧绿叶子包了些鲜艳果子，搁在那里。 我伸手拿了一个，啃了一口，泪如雨下。 以前竹土，经常这样对我。 而至于我杀人这件事，是景仁做的了。 那种杀人的手法，和连通在脑子里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上次叫我杀的媚儿，不过是他附了我身，然后一刀毙了命。 而这次叫我杀的三夫人…… 我不禁心里一凉。 我都出来了，还怎么杀。 我不禁叹了叹气。但是我知道，我无论做些什么，都没有什么太大用处。 我的药丸的配方也是他给的，里头有些东西，味道是不对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下了什么多的一味东西，想来是撤不得的，这种至毒的东西，如若拆了一味药，想来那解药，便要成了毒药。 而他加的东西，又不知是哪一个，若是加了新的什么玩意儿，比如蛊虫之类的，那我也是活一万次都万万不够的。更何况，我的个右手上还有他的宝贝黑镂石，也不知到底起什么用处，总之，我并没有办法反他。更何况……我还爱他。 为什么会爱这种人呢…… 会不会变成恶魔呢？ 我惨惨一笑。 但是杀人这种交易我是不想做，也不会做。 也许他是知道我不会做，第一次尴尬的误杀后，他便是看出我心软了，因为，我的功夫，也不至于误杀。 肯定是一不小心，误杀了，他便第二次替我杀了，意思是，你不杀，我便替你杀，这在众人眼中，也不过是…… 不过是我在杀人罢了。 毕竟不会有人来听我解释，更何况他知道，我不会出卖他。 昨晚半夜里我曾醒来过一次，是痛醒的，小腹绞痛，耳鸣，甚至耳朵里出血，我后来可能是疼够了，累了，才睡着了，睡得香香地到天明。也不知是他给我新炼的解药有问题，还是怎样。我估摸着，大约他觉得极寒之苦没有流血失眠来的厉害吧…… 因为今早起来，我的嘴里竟呕出血来，我不禁抹了抹嘴唇，然后涂了点红在嘴上，我的嘴唇已经翻白了，像死鱼肚子一样，泛着诡异的光。他的意思是，要让我流血，让这些血提醒我，我该让别人流血去了。 如果……我不这样做，也许，我便该去死了。 可是，我宁可我死，也不要去杀这些人…… 心里是很难受的，因为我并不想杀人，不过他也没来再见过我，大概得意思就是，自己体会，不要做错误选择。 错误选择…… 什么是对，又什么是错呢？ 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下午的时候，连身体一些小毛孔也开始渗血。 这时我隐约听见有人说…… 你若不出手，也无妨，反正你会变成杀人的工具，到时候，你可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时我却感到心里一阵渺茫。 我忽然想起沙颜说过的话，你我，不过都是棋子罢了。 杀手……要效忠主人，腐人的最好办法，就是腐心…… 说的还真没错。 那景仁对我有爱吗。 我不知道，也许……没有吧。 那我岂不是在单相思。 我的心口还在不停地流血，这时我举起刀，移形换影到三夫人的房间里，对她一笑，道：“对不起……” 我不禁一笑。 那好吧，那你要做些什么，我便都替你做了便是。 你要我死，我便死，你要我生，那便生。 第十五章 曾有明月上心头 我一个人走出了屋子。 这夜，一片凄凉。 这时，我看见远方走来一个人，穿着黑紫色的裙子，披着黑色的狐狸毛，头发长长地披着，眼眸是杏仁眼长得很清纯，却又一股子难言的阴暗气质。 我不禁开口道：“好久不见。” 这时女子撕开面皮，露出一张我与她初见时的脸，道：“我们是很久没见，幽桃。” “呵，叫我晚凉好了。” “你也还是看样子，不过，我看你心狠了点。” 我抬了头，轻轻笑了笑，道：“你不是说，国主只会容你我之间一个吗？现在呢？” 她清冷地看着我，道：“国主的心思……谁知道。可是我很肯定，我们之中，必定有一个人会死。” 她的手心里凝出一件深紫色的衣裳，道：“这衣裳，穿上。” 我暼了一眼，道：“与你相同的衣裳，不穿。” “国主的手下，都穿这些衣裳。” “那我自己与国主去说。” …… 路上，我了解到沙颜在我去火国的这些日子，去了完与国，去那里解决了那里的大公子和二公子。简称勾引。那里人少，好办事。而我也这刹那间懂得，我这一去，就是在…… 呵…… 我不禁一笑，心里却一阵凉意。 如果说还是那个以前的我，自由自在，从未忧虑，该多好。 一步错步步错。 我一笑，摘了朵花，淡淡扔进了河里，它却仍漂浮在水面上。 而景仁却从来没有与我说过这些。也许我在他眼里，还是不够成熟。 我不禁一阵叹息。 我是……是杀人？ 是杀手啊…… 回去的时候，我去见了景仁，与他说，不想穿那衣裳的事。他道：“那你想穿什么？” 我浅浅一笑，道：“红裳。” 他不禁一笑，便允了。但是他说，你既然敢提条件，那我也要提个条件，他说，还要在我的解药里加一味药，是黄花子，一味剧毒。 我只是浅浅笑着，便应了声。 再多一味，又如何，以毒攻毒，我也喜欢。 他只是瞟了我一眼，道：“你可以下去了，小凉。” …… 竟不再叫我小宝贝了，我不禁心里一酸，也没有讲话，便退下了。 我不禁心里头一凉，这时候，我却看见沙颜穿着黑裙子走了过来，她伸了手，道：“今日我们要去收的是滦国的小妖。随我们去的还有楚泉大人。” 这时我看见一个男人，额前垂了一丝头发，整个头发是束着的，穿着深蓝色的衣服，站在我面前。 我不禁一笑，而这个楚泉却突然拔出剑来，和我打起来。 我不禁问道：“什么情况？” “初见礼。” 沙颜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 我一边回击一边，一边听见沙颜在旁边道：“这楚泉，可是我们国里唯一一个使剑。” “所以？” “所以他比较傲气，会跟你一直比下去……” 我听了这话，不禁心生一计，突然停止攻击，然后挥出一根鞭子，他仍冲了过来，然后我迅速幻影，移至他身后，然后举起一把小刀环在他脖颈上，道：“你输了。” 那人道：“我输了。” 沙颜轻轻一笑，道：“不错，还知道用我给的信息。” 我心里也浅浅一笑，若是跟这人持久地打下去，我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这个人，八成是那种血不死的那种，就是血流不完，这种秘术已经失传很久了，而这种秘术又很费心力，炼术的人往往要耗尽半生性命，才求得这极端法术。想来是景仁给他炼的。而我若不是先击中他的要害，这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可是我刚放下手，那人却举起剑，架在我脖子上，道：“你输了。” 我看了楚泉两眼，似是要用眼睛里的火把他给烧了。 沙颜盯着我，却并不理我，道：“我们该出发了。” 说罢她举起一把镶着星月的手杖，轻轻遁地，道：“走！” 这个咒语也是很酷炫，我瞧了沙颜一眼，却突然身处天昏地暗，接着睁开眼，又是一个新世界了。 第十六章 此去经年是几年 今日比较随意，就随意地穿了这衣裳，想着到处走走。 毕竟也不太想穿什么好看的衣裳。 毕竟是才回这雪国来，有很多东西，都还不是很清楚…… 就比如说，我走这一趟就能知道景仁又纳了个铃兰国的妃子…… 又或是说，又带回了哪宫的千金小姐。又比如说，这千金小姐有多金贵可爱之类的。 都是些极其让我觉得，还真是有趣的事。 听说上次那个垂美人，也要奄奄一息了，染了病，快不行了。 要是以前。我还会吃吃醋，看看笑话，而如今，看笑话的心情都没了。 可这景仁，却在也没有去见过这个他曾经给过满天飞雪、满山樱桃的女子…… 估摸着，这两天也快要死掉了。 而景仁仍热衷于与各色新鲜的美人儿来往，乐此不疲，川流不息。 听闻，最近那个铃兰国的妃子，很是娇艳可爱，娇滴滴的样子，比那春日里开的玫瑰花还要泪染均匀几分，倒真的是……我也想要一见了。 可是总之呢，就是些来去匆匆的货色。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金贵的货色。在景仁眼里，不知也算不算来去匆匆。 又总之，来去匆匆与否，这个我单方面做不了决定，要看这个混世魔王的意思。 又或者说，现在对于我来说，这一切，并没有显得那么重要。 哦，对了，昨儿个我随沙颜楚泉去收妖怪，那些个妖怪竟有些个本事，差点没把我们几个弄死。 也怪不得景仁要把我们几个给送去玩耍，用他的话，就是练练手气。 就比如说有一支小绿妖精，你压根儿看不出来，它想干嘛。 ——因为这妖怪热衷于装死，所以说，妖怪里也是有败类的。 不只那些喜欢跑龙套儿的爱演死人，这妖怪发起贱来…… 呵……真真是一把玲湖剑都收拾不了的。 是这样的，玲湖剑是昨儿个我向景仁讨红衣后他送我的一把好东西。 反正呢，就是有东西入剑就能即灭的好东西，里面还藏了毒器。 他附在我耳边说，小宝贝儿的功夫虽好，但万一有万一，就万一打不过了，也跑不了，这里头的暗器还是可以拿来好好用用的…… ……这也是奇招。 不过……咳咳……所以说……昨儿个，，我就没打过，就用了那宝贝。 于是乎回来的时候景仁满排黑线。 他笑道，小宝贝儿，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心疼我这国主的小金山银山。 不过他喊了我一次小凉之后，就还是喊了我的小宝贝儿。 我是不太喜欢“小凉”这个称呼，看似亲昵，但是却又很生疏。 也许是他发现了他叫我这个名字后我的不良反应。 所以，他想想，还是换了。 昨儿个一句“小宝贝儿”，一阵鸡皮疙瘩。 要是以前，会很开心吧。 毕竟，以前的我，论亲疏，不管是表面上的，还是实质上的，我都想与他，亲密无间嘛。 回忆先拉回来，我思索了一下，决定养林子里走走，然后我竟看见景仁，半裸着身子，在那钓鱼！ 也不算半裸，上头至少还披了件透明的外套，这时他瞧见了我，道：“小宝贝儿，过来。” 这句话，还是有些毒。 我以为又要来一个花式亲吻的时候，他却看着我闭着眼嘟着嘴的样子，道：“作什么？” “坐下来钓鱼！” …… 我虽然满排黑线，但还是嘟了嘟嘴，默默地拿起一个空闲的鱼竿，一屁股坐在地上，溅起一地黑泥和落叶，洒到他腿上。 …… 他先是瞪了我一眼，然后道：“呶，小宝贝儿，坐这儿来。” 说着他拍拍他的腿。 …… 然后我惊叹地看着他，他却道—— “难道小宝贝儿，还有更好的坐姿，比如说，勾在脖子上，还是本国主怀里？” 我不禁心下一阵尴尬，然后拍拍衣裳，并不想理他。而后来他竟把我拉到他身上。 然后着下头的人又不乐意了：“你这身上，怎么这么多泥土，脏死了……” 说罢他猛地把我一推，这一推不要紧，立马把我推向了湖的边边上。 然后，我来了个狗啃泥。 …… 我吐出嘴里的叶子，觉得很生气，但是突然脑子里一阵炸裂，然后我痛苦地呜咽出声来，半躺在那里…… 八成儿那个褐色药丸好久没吃了…… 我用用眼神看着他，毕竟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发病了？” “发病了……” 我只觉得身上一阵冰冷，竟不自觉地发现，自己的手指上竟凝了冰珠。 完了完了，要死了…… 可是这时我抬头看了一眼景仁，他竟微微笑着，…… 怎么能这样呢…… 可是下一秒他却捧起我的脸，手里竟化出一粒褐色药丸儿，然后轻笑着放进了他自己嘴里，然后玩味地看着我。 …… 然后…… 然后…… 然后我感觉到他的温润的唇贴了上来…… ……我盯着他的眼睛，心里一阵发毛…… 于是，尴尬地一幕发生了…… 我一激动，慌忙中不小心反咬了上去…… 这时我感觉心脏都不能呼吸了…… 景仁按住我的脑袋，将我推至古树下，用力地咬吻起我来…… 然后…… 然后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清醒，只是尴尬地看着他闭起的双眼…… 这………… …… 然后我就这样盯了他眼睫毛好久，直到他再次气息紊乱地勾着我的小下巴，道：“吻得发了痴？” …… 我并不想理他。 可是他松开捏我的爪，道：“小宝贝儿，你现在，已经不是你了。” 我淡定地摇摇头。 “还会说谎了呢……怎么……恨我？” 他捏住我的下巴，冷冷道。 竟这么，冰冷。 这才是我认识的景仁吧。 他却浅浅一笑，道：“有的毒药，你会吃的如若甘饮。。” 我瞧着他，并不言语。 这时他突然甩下一片风云，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水牢…… 我静静一笑，所有的痛楚全部而来，又是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可笑！ 然后我努力的笑着，笑着，笑着……直到最后，我都要……笑着…… 第十七章 覆手梅子黄时雨 听我的小侍女说，昨日，我是笑着晕着回来的。把她着实吓了一跳。 她把我扳了半天都没扳回来，她只好让我笑着睡了一晚上。 这个实在是尴尬的。 世界十大人为景观之，迷之晕厥，或者叫，迷之尴尬。 原来我昨天真的还在坚持着笑，我不禁去窗外摘了一朵很清香的小白花，放在碗里，慢慢喝了下去。 可是我才醒来一会儿，这时候我却看见两个人进来了…… 小侍女在外头喊着：“哎呀呀，小使啊，有人进来了啊！” 这后知后觉的通报我也是服气的。 这时候我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阿鸾和许绵。 这两个人，似乎对颜色有很深的偏爱。 阿鸾喜绿衣，许绵喜蓝衣，但又是那种很淡的颜色，非常的好看。 不像我…… 说来又话长了…… 我自从那天说要穿红裳起，景仁就把我的所有衣服，一律做成了红色！ 做了两套新的我们就先不说，还把我的旧衣裳都送去染房染成了大红色！ 后来觉得不行，干脆撤了…… 然后就全给我送红衣、红衣、红衣……还是红衣！ 我的心里真的是很难受的。 而阿鸾和许绵才初见我，倒看不出我脸上的阴翳。 我也是很羡慕地看着他俩，道：“许久不见，百年好合啊！” 阿鸾还是十年如一日的清纯，娇羞地低下了头，而许绵正默默看着我，道：“你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白了他一眼，道：“说这话的人才应了这话。” 许绵冷淡地看了我一眼，便不再讲话。 我也不是故意要作弄他们，只是他们一味这样秀恩爱，我不免要为黑莲打不平。 黑莲有多喜欢这个许绵，我是看得出来的。 或者说，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可是这许绵，对黑莲却是一点都不上心的，这个我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虽然说，所爱之人，可遇不可求，且万万不可强求…… 但是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却是一点都看不下去的！ 毕竟我更喜欢黑莲，这无关乎先不先入为不为主的问题，。 单纯个人喜好，只能说，不喜勿喷吧。 我抬了头，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道：“左边的抽屉里有茶水可以自己喝，当然，要自己泡，我的丫鬟，又不大会做这些事，要让各位劳烦了。” 这时许绵说：“既然下逐客令了，也不好打扰你休息。我们只不过过来提点几句，人活此世，不必太过铿锵。” 这时我却不太开心了，这人…… 既知道我不喜，既未明说，你自己寻个理由去了便是，竟这样不知趣味。 我不得不又再次有些怀疑黑莲的眼光。 于是我施了法，叫方圆十里内的人，全部成了静止 除了一些武功极好的，还能动动，其余的，都停止了动态。 但是我却让许绵保持了动态。 他不禁吃惊地看着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浅浅一笑，道：“我只想你知道，我觉得，黑莲选你的眼光，太差了。” …… 第十八章 玲珑骰子破红豆 是这样的，我们玲珑宫，本就有这般惊为天人的本事。 所以说，我们玲珑宫存在一时，那这个世界就要和平一。这夜原来是我玲珑宫的愿望，和宗旨。 但也因此，我宫总是……特别穷。 毕竟我们不像其他宫或者国一样，仗着自己有点三脚猫功夫，就在那招摇舞抓，或者是搞些肮脏的交易。 总之，我们是绝对不齿的。 所以说，我们宫崇尚自我经营，卖花卖草，无所不能。好吧，最后还是灭宫了。 ……咳咳，似乎，扯远了。 主要是我宫覆灭的那几天，或是因为我们太久没有使用过法术，或者是因为有奸人作祟。 所以说，我宫的人都没了法术，除了我，还有那么个半成功力，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 今儿我却突然来了火气，这法力，竟然就回来了。 我跟那许绵讲话的时候，我自个儿其实都是一点都不信的。 但是我还是得接受这个事实对不对？ 所以我跟他拽完以后，清除了他的记忆。 咳咳，一不小心失手了。 他后来好像啥都忘了……尴尬…… 然后我接着装作没这功力的样子，只是觉得，确实，还不能暴露了。 只是今天这法力，使得有点猛，只有一部分极其厉害的人会察觉。 可是之前的大历排行榜上，我可是第二，也就是说，比我厉害的，只有，一个叫裘留的人。 而此人不归任何宫国，所以，他应该懒得搭理我，只是会发现，我还没死。 然后就是一个与我并列第二的人，是罗奇国的公子，是几公子来着我倒是不太记得。 嗯……估摸着，现在武艺应该精湛了许多，不知是否会有麻烦。 而景仁吧，可惜了，第七，因为他不太喜欢比较，但是他的功力，确实是不如我的。 所以说当时老缠着我的竹土，他都排到二十好几去了…… 我自然不愿意屈嫁了他，而且主要是他…… 有一种猪八戒掉落人间的美妙感觉。 不过话再翻回来说，竹土这家伙，八成死了吧。 要是早知道这样，就索性嫁了他了，也算是完成遗愿啊。下一次，谁有愿望，我便尽力实现吧。 我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竹土，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毕竟是邻宫的人，说啥也有一定感情基础，只是这种胜似兄弟的情宜，真的很难再找了。 我不禁又轻轻叹了口气。 我还……不希望他死。 我将法术解除后，却发现一个穿蓝裙子的少女，坐在秋千上。 我上前对她一笑，她也对我一笑。 我只觉得这个姑娘，美得真是沁人心脾，眼眸淡淡的，煞是好看。 我却没有再讲话，只是觉得奇怪，因为这边的脸我几乎也是见过了…… 而我在脑子里翻了一遍，却突然自己咒骂道：“是她呀，怎么不记得了呢！” 这时我抬了头，才发现，这美人儿，已经不见了。 美人儿明叫泠音，公认大历第一美女。 人好，性子也温柔得紧，功夫也还不错，且还有些个性，把家里的婚都给退了。 这姑娘可比那个菱角公主不知好多。 同样是一个爹娘生的，长得不一样，性子也不一样，而且大家都叫她泠音仙子，这菱角公主…… 还真是一听就俗不可耐。 但是这美人儿跑到此处来，又是所谓何事？ 我不禁满心狐疑，难道是作为来和亲的？ 我感觉有些奇怪，耐着性子跟着她。 这个国，国土面积很大，若与雪国和亲，真的是，对其他宫国雪上加霜的事。 但是这样的少女，难道权位就这么重要吗？ 我只是一笑，然后看见少女进了一个小山洞里。 这山洞鲜花缠绕，很美。 我拂了那垂下的藤蔓，跟了过去。 只见蓝裙少女被一团红色包围着。 那红衣勾着她的脸颊，激烈地吻着。 我不禁心里一阵翻腾。 这蓝与这红，还真是和睦融融。本说什么冰火不相融，但是这真的是，很和谐了。 我爱你很深。 这样的爱，也不足为奇，无法化解你所有的爱恨么。 那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第十九章 谁曾在此向天啸 早晨的时候，可能是阳光比较好的缘故吧，我决定，跑了。 我也说过，我这功夫，也是相当不错的。所以我很顺利地跑了。没有人阻挡我，也没有人阻挡我。 下了山，走出雪国以后，整个人也便没有那么寒冷了。我也许走了很远，大概是走了几天的样子，也不知来了何处，便找了个医生看看病，找了家店铺看看首饰，倒觉得生活自由自在。 我沿着路一直随意走，已经到了深山老林，却是没有什么人居住。 这地方，断绝世俗，我倒觉得，甚好。 后来在这里的几年内，我在这里修了大量的空中连缀的通道，用木头吊着，纵横交错，并且掩在木丛中，外头用结界护着，总归这几年，我过得很清闲。 每日饮酒作乐，倒是很不错的决定。 没有人来找我，也没人找得到我。 只是日子久了，竟越发地清闲与无聊。 于是三年后的今天，我想着，还是下山走走吧。 我一个人向下走着，却越发觉得孤独不堪。 这条路，一直是我一个人在走，不是吗。 我不禁冷冷一笑，先去衣裳殿里买了件衣裳披着，而买衣裳的老板娘却盯着我，我便淡淡一笑， 老板娘道：“姑娘生得真好看。” 我不语，许久后才道：“老板娘可有斗笠？” 然后老板娘递给我一个青色的斗笠。 我瞧着铜镜里的自己，白衣青斗笠，愈发像从深山里走出的人儿。 这时我已经不再戴那些荒废很久的面皮。 不是自己，不舒服。 我一个人浅浅进了客栈，喝了两口茶，像那老板询问了情况，而老板却说，不知道。 于是我走出客栈，却看见门口有个算命的小姑娘。 我浅浅一笑，道：“姑娘，算卦。” 那姑娘瞧了我一眼，道：“好签！” “你既没细看我，又没摸我脉，如何知道？” 那姑娘拉拉褐色的破衣裳，道：“我说我是仙，你可信？” 我并没有理她，她却道：“既是有缘，那便结伴而行好了。” 路上，她问我：“你可有门派？” 我轻轻一笑，道：“有。” “什么什么？” “轻竹派。” “算我一个？” “好。” “你这派如何？” “除了我以外，还有你一个。” “啊？” …… 这姑娘叫翠长，她问我名字的时候，我一笑，道“十凉”。 她说，你怎么跟玲珑宫的大神里阑十凉重名啊！可惜大神快四年前就死了！哎！ 我不禁摸摸她的头，道：“你很喜欢里阑十凉？” “嗯！是啊！巾帼英雄，谁不喜欢！” 说罢她又瞧了我一眼，道：“可惜啦，我们派就我俩，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浅浅一笑。 我们走了很久，进了一家叫“友爱客栈”的客栈里头，点了几杯小茶和茉莉花包，然后翠长干净利落地吃起来。 我只是静静瞧着她吃，稍稍抿了两口茶，然后道：“慢些，我不吃。” 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竟忽然觉得，她明澈的眼神，很像几年前的我。 我举着杯子又问老板要了点酒，养翠玉般的杯子里注了许多好酒，然后食指和拇指捏着杯柱浅浅涿了下去，然后撑起下巴，脸色微红地看着翠长。 翠长仍然在那里吃东西，根本不理我。 然后我们又朝前走了很远，她道：“凉师姐，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我笑道：“四海为家。” 然后我道：“不过你要是乐意，我们真的可以开一个教，让我们教发扬光大。” 翠长一脸狐疑，道：“不是轻竹派么？” “一人乃一派，众人人心难聚，可成一教。”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便这样定了。” “好！” 第二十章 轻竹从此向天遥 翠长随我来了我三年的住所，她仰起头，“啊”了一声，然后道：“凉师姐，你就是在这住了三年啊！” 我淡淡应了一声。 然后翠长尖叫起来，道：“好棒哦！” 我只是倒了杯水，道：“不嫌破就好。” 然后我轻轻甩袖飞至栈道上，道：“教你一套剑法，好好练着，可以御敌。” 下头的人儿点点头。 我便飞身出去了，然后来到街道上。 有不少人在买糖葫芦，红红的，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这时一个青年买了一串糖葫芦，轻轻放到一个鹅黄小衫的少女掌心里。然后少女浅浅一笑。 当年轻衫正好。 我不禁轻轻摇头。 这时候发现前头有一个小榜，问了路人，说是这里最有名望的乡绅办的比武，赢者，赏千金。路人还说，现在已经在那边比试了呢。 说罢指向不远处。 说是不远处，结果还是七拐八拐才拐到地方。 倒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到处摆了酒水点心，我随意取了些来吃，却看见台子上，一个小少年正在和众人比试。 我听见下面的人说，这些恶人，是谁都不敢惹的。本来比试比的好好的，这个小少年虽小，却是年少有成，可是突然上来这么一群人，旁边管秩序的小官都被打得一脸血。 我在台下默默瞧着，这时候台上突然甩下一张桌子，打在地上，许多人惊吓着跑了。 我站在那儿，也没动，也没想动，只是看着那十几个壮汉围着小少年，在那蠢蠢欲动。 这小少年身手很快，只可惜，寡不敌众。 我轻轻飞身，上台，道：“本人看不太下去了……” 那些人刚要讲话，我轻轻挥袖，然后便走了。 台上的人全部倒地，他们比较重，把台子压得飞了起来。 这时台上的小少年对我道：“姑娘可能收我为徒？” 我站在那没动。 “姑娘？” 我还是没动。 这时候小少年跑了过来。 我轻轻一笑，道：“就在等你过来。” 这时候围观群众开始纷纷从桌底爬出来，一片叫好。 然后我轻轻一笑，便走了。 这时候，我便带了这小少年到谷中。 路上，我问他，为何要学功夫。 他说，报仇。 我浅浅一笑，道，还是静心的好。你若让我发现你用我教的功夫报仇，我会废了你的。 小少年一顿。 我又问他，叫什么。 “仇敌。” 我不禁伏额汗颜。 我道：“从此叫清心了。” 他瞧着我，问：“你不问我父母之类的吗？” “向拜了我这种师傅的，八成父母已经死了。” 我接着道：“一来我又不出名，无须拜访，二来我功夫还不错，有些‘想法’的人自会来找我。” 我带他见了翠长，然后他们大眼瞪小眼，翠长道：“这样的毛头小子也配做我师弟？” 我没理她，只是把另一套剑法给他示范了一遍，便走了。 然后我接着飞身出去，买了些好酒回来，路上却看见一个小兔精。 小兔精似是受了伤，我便顺带一路把它折回去了。 回来以后给它上了点药，它却突然变成了人形，还衣不蔽体的。 我倒是无妨，那时清心正好走了进来，见了这场面满脸通红，而小兔精也很生气地拿起地上的药罐子就养他身上砸。 我不由得一阵惊呼。 我炼了两年的草药啊…… 这个小兔精生得特别可爱，她说，她是从家里头跑出来的，跟家里头吵了一架，就跑出来了。 我说，还是要回去的。 结果小兔精一生气，不小心把我另一罐草药给翻了…… …… 我感觉到她的尴尬，她默默低下头。 然后她道：“要不你收留我？” 我摇摇头：“只收孤儿。” 然后她气嘟嘟地走了。 走前她说。 “我叫乖怜，后会有期！” 我一笑。 次日，清晨的时候，我又出去了。 这日我瞧着一个小少女，文文弱弱的，却被人压在那贩卖，是，五十钱一个。 这价格水涨船高，越来越高，毕竟小少女长得清清秀秀的，很有气质。 又是一锭金子。 我不惊一阵感慨。有钱真好。 但是我又微微一笑，道：“这姑娘，恐怕值十个金元宝吧。” 这时候下头有人附和，对，对！ 这时出一锭金子的人一阵尴尬，刚要出手给十个元宝，他身侧的公子却摇摇手，拉住了他。 这时竟仍有人出了十个元宝。 于是我往人群里头又走了走，变了声，道：“我看这姑娘不止十个元宝，那可是，一百个元宝啊！” 这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纷纷吹起了口哨，起哄起来。 “是呀是呀！一百元宝！” “小哥说的没错，一百元宝！” 这时候买的人一阵沉默，在那站了许久，毕竟一百元宝，太多了。于是他便走了。另外几个高价买者也纷纷走了。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也一哄而散，于是我上前，丢给那人一些碎银两，道：“可卖？” 那人心里不太好受，但总比五十钱又好很多，于是道：“卖！卖！” 我拉起那个小姑娘，她看着我，我也默默看着她。 许久，她道：“谢谢。” 我道：“你可愿意，随我学些功夫？” 她点点头。我去给她买了两身干净衣裳，请她吃了些东西，又买了根糖葫芦给她，她才道：“谢谢姑娘。” 我点点头，带她去了谷中，嘱咐她好好休息，想学了再学，她一并谢过，然后就……睡了。 是个小心翼翼的孩子。唉。我给她煮了些粥，用荷叶包着搁在她门口，然后嘤嘤走了。 于是乎我又跑到外头去，却并不见什么可收留的人，便无趣地躺在板凳儿上。 这时有个男声响起…… “姑娘，可是在收人？” 我一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在下两袖清风，只想在姑娘这学些本领。” 我这才睁了眼，发现眼前一个男子，长得甚是清秀地蹲在我脑袋前。 穿的却……的确破烂。 我轻轻一笑，道：“好啊。” 第二十一章 清风清水饶清睡 然后又开始有一个叫留音的男子开始叫我师姐。 我自认为不老，可还是要受这样的玷辱，心里很是不开心。 然后有一个病殃殃的姑娘，一直在山洞里抚琴，抚得又很难听。而清心却总是一个不小心，就把古树从中间砍断了，而翠长还是不会飞…… 这一切，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这时我只能默默收拾残局。 我一个人默默地在树上坐着，练功。 看着这满山深绿，心里头却是淡淡的感伤。 比如说，孤独。 孤独吧…… 这玩意噬人心脾，端得人一阵无奈。 我伸手便摘了个桃子，随手丢进小溪里，冲洗了会儿，然后又用法术把它拿回来，咬了两口。 这时清心走了过来，道：“师傅，我的功夫，练得总是不得控制。” 翠长、清心、楼兰、留音四人，只有清心和楼兰叫我一声师傅，其余两人，一律叫我师姐。 我低下头，道：“你把我这桃子吃了。” 说罢我扔给他我刚啃过的桃子，他接住后看了两眼，一脸疑惑。 “师傅吃过了啊……” 我一笑，道：“我的话，你既不听，又怎练的好功夫。” 然后他咬了一口，一个大桃子咬在嘴里，道：“徒儿知错。” “你啃吃别人吃过的桃子的时候，也是你觉醒的时候。” 说罢我飞离了他的视线，一个人出去玩耍。 外头总有新鲜玩意儿，我过了这许些年，也是累了…… 于是我要了十罐好酒，纷纷下肚，却越来越晕，不知不觉走到了花红柳绿之地，对着那老鸨道：“本姑娘要卖身！” 那老鸨一脸惊喜，道：“不知姑娘要卖几个价钱呢？” “价钱……有情难买无价郎！” 这时候老鸨抓住我的手，道：“姑娘！随我来吧！” 我刚迷迷糊糊要被老鸨拉走时，却听见老鸨嚎叫一声，然后我的手被一个人抓住，道：“师姐……” 这时老鸨生了气，着人打了过来，我隐约看见师弟在那打人……还是极好的身手。 师弟忽然搂住我的腰，道：“走吧。” 然后我又不知道被抱到哪里去了。 “冷……” 刚才似是下了一阵雨，真的是，非常凉爽啊！ 我浅浅抓住师弟的衣襟，道：“真暖和。” 我事后能想到当时师弟的满排黑线。 我浅浅地勾住他，道：“师弟，我跟你说啊……” 然后说着说着，我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一阵冰冷，我却看见一件衣裳披在我身上…… 这不是师弟的衣裳么…… 有点儿破，但香香的。 “师姐？” 这时一个清矍的人立在我面前。 我合了合衣裳，道：“师弟……我……” “师姐醉了。” …… 我干笑了两下，是一不小心喝多了点儿…… “外面在下雨？” “刚才是，现在不是。” “那为什么不走？” “有人。” 我奇怪地哼了一声。 这时我听见外面的声音。 “灵由珠！” “啊！” 然后叮叮咚咚一阵厮打。 然后渐渐地，没了声响，八成死好了。 然后我刚想出去，师弟却拦住了我。 然后外头又开始有响声。 “秋花！交出灵由珠，饶你不死！” 这名字也是…… “罗素，我只能说，这样重要的东西，你真的觉得贵会在我手上么？” “你是个幌子？” “是又如何？呵……” 说罢我听见有人闷哼了一声…… “秋花，你该死……” 渐渐地，脚步声停息了。 我拍拍手，道：“我们可以走了。” 师弟却将衣裳披到我肩上，道：“外面天凉。” 本来就觉得，女子嘛，无须这些虚的。 只是刚出去一会，却觉得冷雨嗖嗖，本来还没雨的，又开始下雨了…… 我“啊切”了一声，然后不好意思地转过头，道：“师弟，能不能把那衣裳再借给我……” …… 他便替我轻轻披上。 然后我一边走一边问道：“你可有家室？” “没有。” 见鬼，我问这个干什么！ 然后我道：“那……” “风寒，师姐还是少说些话。” “师姐想听什么，我一个人说给你听便是。” “师弟留音，无家无妻，儿时家灭，喜自飘零。” “也曾深爱过一个女子，只是那女子，弃了我，跑了。” …… “所以？” “师姐还想听什么？” “没、没了。” 我尴尬地一笑，然后默默地寻了些干柴，点了火，给了师弟一把，自己拿了一把，然后默默地回去了。 主要不想施法，累的慌。 可是回去的时候，翠长却一阵惊叫：“你两干嘛去了！” “什么干嘛去了？” “你们昨天，彻夜未归呀！” 什么……昨儿我睡了一晚上……天…… 我几乎晕了过去，这时候小楼兰娇弱地接住我，道：“师傅！” …… 我一笑，又站了起来，道：“没有的事……” 而留音也上来扶住我，道：“她身子不太好。” 这时翠长尖叫起来：“什么！你竟然知道她身子好不好，天哪！天哪！” 然后翠长一直在那叫，师门不幸啊，师门不幸啊！ 我听着嫌烦，干脆把她定住了，然后对师弟说：“还是我自己走吧。” 师弟看着我，只是在原地没有动。 我对楼兰说：“两个时辰后，点这里这个穴，再给她解开。” 可是两个小时后，我却听见了魔性的笑声。 啊！天哪！这个楼兰，搞错了不说，点什么笑穴啊！ 第二十二章 往昔今夕与昨昔 我们这呆的，是留苏国的小山，基本没什么人管辖，而我又用结界护着，所以没有什么大的安危。 这里离火国很远，离雪国更是要远很多。 附近比较近的，反而是秋心国。听说菱角公主已经嫁了冥国的公子，活得很是不如意。可怜了火国四公子和菱角公主一对鸳鸯，四处飘零。 听说菱角公主是宁死不屈，可是她的父皇在此事上却绝没有转圜的余地。而后来，菱角公主的事，就渐渐搁浅了。四公子却一直没有取妻，而其他火国公子，大的小的，都能定娃娃亲的就定娃娃亲了。 这些都是从茶馆子里的认那听来的。 留苏国安宁平静，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波浪。而我的轻竹派，在两年内发扬光大，已经很有名气了。 又是两年。 时间过得很平静。 我教他们练功，弹琴，而翠长的功夫也慢慢好了起来。楼兰渐渐爱说话了，而清心也渐渐地变得这成熟，而留音的功夫，好像一直很好，不用教，就很厉害。 他们被殿里的人称为“养竹四学士”。 殿里一共有五百零七位弟子。 无一例外，都是孤儿。 我们殿也是越来越热闹，有人竟还告了假，说是回去娶媳妇。 一切。都甚好。 而翠长还是会经常打趣我和留音。 每每我看向留音的时候，他却是温柔地看向我，波澜不惊。 虽然我也活了一把岁数，不免还是老脸一红。 留音……是个好孩子。 只是我这心…… 再也捂不热了。 留音总是把很好吃的东西留给我，在我生病地时候默默陪着我。是一个标配小师弟。 他很冰冷。 对我却格外温暖。 我曾对他说：“留音。你大可早些成了亲。” 留音只是点点头，说：“好。” 只是留音真的带了个小女徒弟回来，说，要与她成亲了。 可是他却有一夜抱住我，说：十凉，你真的不生气么……” 他说：“你不生气可我都快演不下去了……” “我要什么，便会有什么……可我不想强迫你……” 我觉得奇怪。 后来才知道，他是太子…… 我们这天地间，分为三个世界。 一个是天上的神仙，上神，魔尊，至高无上的玉帝如来；一个是我们这些处在这个时空里的法术小咖，宫、国里的法师，半神仙；还有一个，就是人间的皇帝，皇宫，百姓。 我只是有点发愣。 人间的太子，怎么跑到我们这儿来了。 我这才知道，留音本来是受几国之约，请上这儿来做宴会的，而他在留苏国的时候，看见我在那儿买楼兰的经过了……而且，抢了他的楼兰。他便是置十金买的人。 只不过，瞧见我买了，便叫手下的人，不要再争了。 而他本来是想赎下楼兰，让她自由罢了。 反是无语帮了倒忙。 我们这儿是，天上一天，法界十年，人间一天，法界一年。 总之，法界是相对存活最短的，但是法界的人，寿命也长些。 留音便多留了两天，也便是法界的两年。 我只是微微对他笑着，道：“太子殿下，您是该回去了。” 那时有皇宫里的人来接他了。 他只是看着我，没有言语。 后来他说：“我希望下次我来的时候，你还活着。” 我没有讲话。 有很多东西都很纷繁复杂。 人间…… 或许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是，我们的心，它爱在哪儿，便在哪儿。 人间…… 我希望有空能去一趟。 应该…… 很好玩儿。 他离开的时候，我只是道：“留音。我始终不是我。” 可是他说：“是也好，不是也好。没什么区别。” 有一瞬间，我很希望，我爱的人就是留音。 嗯，他不叫留音。叫刘潜音。 留音留音。不过留下刘潜音罢了。 他始终不爱笑。 他对我说：“我会来找你。” 我只是一笑。 人生而已，白驹不过，一瞬。 我只是道：“还希望你多笑笑。” 他说：“我从不爱笑。只不过见你的时候，曾笑过一次，罢了。” 后来他走了。 反倒是没有人陪我在深夜里并肩看星星了。 那种下着雨的感觉，湿漉漉的感觉，心痛的感觉，总归是不会再有了。 我撑了擦伞走着。 雨下的很大。 四面八方地打过来。 打的我想哭。 有很多时候，人不过总归是这样。我也以为，有的人会陪我走一生一世。 我不顾阻挠，不顾千山重重，我以为，只要爱你就足够了。 而很多东西，不过到头来一场空。 景仁！ …… 撇嘴。 很久没见了。 我抬了头，却看见一个人。 穿着那样灼热的红色的衣裳。 还能有谁。 第二十三章 古人未曾听鸟鸣 那样熟悉的眼眸，那样熟悉的衣裳，这样的色彩，我从未忘却过。 时至今日，我那颗死寂了的心，居然还会“砰砰”跳起来。 景仁突然拉住我的油纸伞，靠到了他那里，而我整个人却淋在了雨水里。 我抓着伞的手一松，却被他拉进怀里。 “姑娘……” “我怎么觉得好熟悉……” “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抬起头，却看见他的脖颈处竟有一块很大的伤口，血淋满了他湿漉漉的头发，一直在滴，顺着雨水滴到地上。 我不禁抬了头，问：“景……” 他却突然倒在了我怀里。 我将景仁扛回谷中的时候，却是把她们都吓了一跳。 我对她们说，这两日，就都先回去吧。 我将景仁扶至床上，将他的鞋子脱掉，却突然被他揽入怀中…… “冷……” 他忽然抱住我，将我的头埋在他怀里。 我静静屏住呼吸，待他平静了一会儿，便轻轻将他推开，然后捋开他的头发，用棉布沾了些水给他擦干净血痂，然后敷了点草药，便坐在他旁边，打算睡了。 可是他却冒出汗，道：“冷……” 于是我棉盖了过去，细细给他还好。 然后他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不禁看着他。 他渐渐睁了眼，道：“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吗？” 我不禁有些傻眼。道：“景仁……你不要这样。” 可是景仁却突然吐出一口血来，道：“姑娘……我……” 这时我盯着他的眼睛，他竟像极了冰珠子！ 我忽然摇摇头，道：“你是……冰珠子？” 他却吐了一口血，然后就晕了过去。 夜开始变得很漫长，只是我已经很习惯夜色微凉，孤寂独好了。 我给景仁包好伤口后，便开始淡淡地守着那药炉，一边打盹儿，一边在那里执了把扇子，在那儿扇药炉子。 我朝窗外看去，竟看见一只萤火虫，在纷纷扰扰的夜里淡淡地飞着。 我抬头打了个哈切，刚闭了眼，却突然觉得，嘴唇上一阵冰凉。 那人轻轻吻着我，却突然将我按压在地上，弄得我的发一阵混乱。 他渐渐地开始深吻，我的呼吸一阵凌乱，只是听见有人道：“小宝贝儿……你又心软了呢……你的东西，在我这儿了呢……” 我刚要打过去，他却用力压住我，更加深的吻了下来，我愤怒地推开他，他却直接将我推到墙上，直接吻了下来。 他渐渐松开我，手里甩出一个玉色透明的玉佩：“轻竹令……归我了……” 我们殿的弟子，都是听令牌行事，除了楼兰四人知道我，其余一律未曾见过我…… 这时我却感觉一阵乏力。 我只是生气地抬起了头，道：“景仁，我……” 可是，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原来，灭我宫的是你。 冰珠子是你。 从头到尾，在骗我的，都是你，景仁。 可是，我怎么可以，下不了手。 怎么可以。 背后传来微微的光，光越发越发的明亮。 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能听见心脏碎裂的声音。 第二十四章 你是仙人带我飞 天界的凝露上，有几滴美丽的芳华。 真的是很美。 一个小姑娘坐在凝露上，采花瓣儿。 这时两个小仙女从旁边飘过。 穿紫衣的道：“离饶上神真是疯了，这样的姑娘都爱带在身边呢。” 穿粉衣的道：“嘘…可不能瞎说……指不定是贵人呢。” 于是两个小仙女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走了。 这时小姑娘在树上开始抓花瓣，然后脚离了树枝，忽地要掉了下来…… 刹那间花瓣开始纷飞，仙气缭绕着，一席黑色的衣裳，将小姑娘揽在怀里，落在地上。 小姑娘脸粉扑扑的，很小的模样，非常可爱。 抱着小姑娘的是个长的像天仙般的男子，煞是好看。 那人眉眼微微上翘，而发又是银色的，口若殷红，脸却是透明的。 那人随意地抚了一下手，旁边两个未走远的小仙子却脚底一个踉跄，手机端的蟠桃便掉落下来。 “桃子！娘娘这下又要骂死我们了！” 紫衣仙女跺起脚来。 而一旁的粉衣仙女拉拉她的衣裳，紫衣仙女回头一看，真好看见黑衣男子抱着小姑娘…… “离饶上神……” …… 然后两个仙女去默默地领了刑罚。 离饶上仙懒懒地抱着小姑娘，小姑娘一身浅色衣裳，煞是清爽娇俏。 而这小姑娘，正盯着离饶上仙，嗓子里发出“嘤嘤”的声音。 离饶上神轻轻抚了抚小姑娘的脑袋，将她抱起，便化成雾气，走了。 “上仙，卢涯上仙来了。” “嗯。” 这时候一个绿衣裳的男子涂着红艳艳的唇进来了。 他妖妖地看着离饶，然后坐在离饶对面，拍拍衣裳，自己倒了杯水，道：“哟，天帝叫你领兵打仗，听说你拒了？” 离饶抬起眸子，看着他。 “然后你就把着差事推给我了？你叫我这种整日里留恋花街柳巷温柔乡的小男子去打仗，心未免忒狠了些……” 离饶没有讲话，只是敲敲桌子。 “你说，你竟这样对我，枉我对你一片情深……” 然后卢涯上仙抹抹眼泪，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弄了个女娃来……这姿色，可如何？要是还可以的话，我还可以勉为其难……” “哎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这样撵我走……” 这时候卢涯上仙已经渐渐飞离了离忧殿。 这时候离饶上神挥了挥袖，小姑娘便出现在殿里，一双大大的杏眼姿色汪汪地看着他。 “管儿……” 小姑娘瞧着他，却忽然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跳，却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离饶神色一紧，挥手浅浅化出光芒来，将她施法凝在半空中，然后向她凝入真气…… 殿里头开始开花。 纷纷扰扰，花瓣像是块凝萃，透明而轻灵。 这时候殿里头走进一个姑娘，也穿着黑色的衣裳，却很灵动可人。 “哥，你收的小姑娘，我觉得甚是可爱。可是干嘛只让她憋在你宫里呀。” 离饶微微道：“氲儿，她……” 这时小姑娘从屋里蹦出来，笑眯眯的。 “哥哥，你与她同居了？这么小的姑娘……” 离饶看她一眼，道：“是了，我有这样的癖好。” 离氲懒懒看他一眼，却不再理他，拍拍小姑娘的脑袋，道，真可爱，叫什么呀。 而小姑娘却“呀呀”了两声。 离氲一脸惊讶。 “你不会讲话？” 小姑娘点点头，却取出纸墨，在纸上端端正正写下—— 我叫墨管。 离氲手里的茶杯一松，砸碎在地上。 她看着离饶，而离饶却波澜不惊。 “墨管……” 墨管…… 窗外，还有花瓣在纷飞。 第二十五章 从前有些小秘密 离饶上神对他的小姑娘是越来越好了。 这是仙界的八卦社说的。 渐渐的，仙人们对此事细议论纷纷。有人道：“此女一定是个大美人。” “可是她都不会讲话！” “那就一定是蕙质兰心！” “可是她已经傻到天天爬树了！” 于是仙人们没了兴致，一致得出结论：离饶上神思春了！ 后来离饶上神知晓此事后，将这些仙人都“关心”了一顿，于是，再也没有人议论这件事了。 离饶上神在屋子里端出一个小玉瓷碗，道：“喝了。” 墨管摇摇头，比划出一个“苦”字。 可是离饶却摇摇头，抓住她的小嘴巴，一口灌了下去。 墨管痛苦地皱着眉头，可渐渐地，却又舒展开眉头。 很甜哎…… “这里头加了百花上仙炼的糖膏，便不会再觉得苦了。” 墨管抱起碗来用力舔着，在空中又比划出“好吃”两个字。 然后离饶浅浅笑了笑，银色的发丝轻轻垂着，缠在耳边，似是月光一样，闪闪发光。 渐渐入了夜，屋子里燃着银香。而小床上的人儿却开始翻滚。 “呜……” 睡在另外一张床上的离饶上仙立刻飞身至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 这时墨管抓着被褥，沙哑地叫起来…… “墨管……” 离饶心疼的抱起墨管，然后轻轻地抚上一些安眠香。 可是没过多久，墨管又开始不停地提被子，她用力咬着被子，浅金色的被子上咬出血来…… “管儿……” 离饶轻轻抱住她，一股真气包围住墨管。 他轻轻地将墨管放下，却伏在她身边，静静伏下来，牵着她的手。 墨管的呼吸开始变得平静，像是只受伤的小兽，开始安静地卧眠了。 离饶看着墨管。 月色笼在她细腻的脸蛋上，细碎的头发粘着汗黏在她额角和脖颈里，她的睫毛很长，在眼角打下一片细碎的阴影。 她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裳，身体都没有完全长开，衣裳只是空空地罩在她身上。 “血……不要……血！” 她惊恐地尖叫起来。 离饶不禁用力抱住她…… “没有血……” 墨管却突然哭起来：“不要……不要……不要！” 她发狂般地将离饶推开，道：“你是谁！是谁！” “啊——” 那声音又渐渐开始变得沙哑，渐渐变成了原来小声的呜咽。 然后渐渐地，墨管又停止了哭泣。 仍然静静地睡着。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又过了许久，怀中的人儿已经安静下来许久后，离饶将让她轻轻枕在枕头上，然后伸手轻轻给她盖好被子，便随手抓了坛好酒，飞出窗外，让后静静地飞到花枝树上，浅浅地酌了一口酒，然后随手靠在树上，一股花瓣纷纷落了下来。 他冰凉地笑着，却好似从来没有笑过。 他只是又举起那坛酒，饮了下去。 他的指尖轻轻敲打着这壶好酒，在安静的夜里，发出“叮咚”的响声。 他只是微微地笑着。 这夜，千百年都那么静。 他端起那酒坛子来。 酒似月华，顺着他坚毅的下巴流淌下来，散成一地金光。他靠着那棵树，衣裳浅浅垂着，他的右腿微微曲起，右手垂在右膝上，左手持着那坛子酒，随意一挥，这酒，便化成满地星光，似萤火虫般飞舞在各个角落里。 这时少女的身影渐渐隐没在这幽绿光荧的世界里。 很是单薄，却很是铿锵。 “好美……” 少女伸出细弱的手，轻轻接住一朵萤火虫。 可那萤火虫竟在她手里燃烧起来！ “小心！” 离饶打开她的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 “离饶……” 离饶盯着她，眼里闪过奇妙的光芒。 “你……” “啊，我好像会说话了呢……” 离饶将她揽得很紧。 可是她却突然尖叫起来，又死死咬住离饶的肩膀…… 离饶的肩膀流出很深的血…… 少女渐渐失去了力气…… 没有然后…… 少女失去了血色，脸苍白得像一缕烟，她的表情微变，然后便倒在了离饶怀里。 “墨管！” 第二十六章 桃枝桃枝随风摇 我睁了眼，却看见一个银发的男子，坐在我旁边瞧着我。 “你是谁啊！” 我不禁开口道。 银发男子看了我一眼，似是一阵疑惑，然后伏上我的额头，道：“还好吧……” 我一手打开他的手，道：“男女授说不亲！” 银发男子一笑，道：“哦？是吗？” 我浅浅一笑，道：“自古以来的道理，你可别跟我说你不懂。” 银发男子一笑，道：“是……你说什么都是……” 我不禁感到奇怪，道：“你哭什么呀？” 他只是摸摸我的头，摇摇头。 我又生气地打开他的手，道：“真的授说不亲！” 他一笑，竟然美得像仙子…… 不行不行，不能被美色给诱惑…… 我道：“你谁啊！” 他看着我道：“你忘了？” “忘了！” 我摇摇头，道：“我干嘛要记得你啊！就因为你好看？” 他一笑，道：“无妨。” “离饶。” “墨管，你醒了……” …… 我想了想，什么……我还真不记得我叫什么了…… “那……” “你今年十一，没有家人。与我住一起。” “什么！” 我才十一！ 我低下头，拉开衣领一看！ 呀！ 还真的！ 而且和这个人住！ 虽然是美男…… 也不能屈服呀！ 我四下里瞧了瞧，道：“你与我睡一个屋子？” “嗯……” “不行不行……” “好，我搬出去住。” 这么好…… 我尴尬地看看他，刚想说，那就别搬了吧…… 可是一想到有个大色狼在身边，我就怕怕！ 我点点头，道：“谢啦！” 然后他轻轻抚抚我脑袋。 我挥上去又是一掌。 “男女授说不亲啊！” 他轻轻一笑，没有讲话。 出去的时候很奇怪，好多人瞅着我看。 我长得也不咋啊，怎么这么多人瞅我看！ 我这才发现，他们是在看我旁边的帅哥呀！ 我突然生出领土主权感来，道：“不许看！” 众人一惊。 接着看。 这时银发男子挥了下手，他们的眼前竟鼓起了沙子！ 然后睁不了眼！ 哈哈，正合我意！ 我抬了头，看见银发男子正用宠溺的眼神看着我…… 好好好，我不用“宠溺”这个词…… 好吧，银发男也是有名字的，叫啥……饶…… 对！ 离饶！ 我看见井旁有棵花树，上头开满了浅金色的花瓣儿。 我朝那花树一指：“真好看！” 他的目光温柔地笼着我。 “对。真好看。” 我跳起来道：“我要上去！要上去！” “好，上去。” 这时候我的身体腾空而起，被一股柔软的仙云架着，然后妥妥地把我送到了枝桠上。 我又道：“我要下去。” “好，下去。” 然后旁边有几个小仙女看见我们，先是瞧着很奇怪的神色，渐渐地、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我抬了眼瞧离饶。 他是好看。 好看也是本小宝的！ 本小宝的义务监护人！ 我抬起手来戳戳他，道：“我不许她们看你了！” 他看了我一眼…… “好。” 不对……很可能是一直在看我。 ……然后那几个小仙女忽然就在原地道：“咦，母亲！” …… 我只是嘻嘻地看着她们，然后道：“这……” “无妨。” …… 跟大神讲话果然很棒棒啊！ 嘻嘻…… 回去以后开始吃东西。 于是我抬头，却看见大神狐疑地看着我。 “管管，你怎么用右手吃东西了？” 我感到疑惑，道：“怎么……我这左手，好像确实用不得……” “哦？” 离饶的眼神开始渐渐变得冰冷。 接着我感觉左肩被打了一下。 然后。 晕了。 第二十七章 仙池芦苇一杆花 这几日开始做梦。 总是做的些很不好的梦。 然后我渐渐地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好像有灵魂要冲破这个躯壳一样。 梦境里，似有一只手用力抓住我。那人很用力……却似是抓不住我。 我感觉头部一阵炸裂，像是注入了无限的细珠来回滚烫。 然后我觉得嘴唇上一阵湿热，一阵血腥味…… 血…… 然后我不停地奔跑着，不停地奔跑着。 我只要稍稍往回看去，那一路，都是泥泞的血。 血。 无尽的血色。 我竟感觉有光在包围着我，是很恐怖的光。渗着一点一点的味道。 腥。 “雪国国主……景仁……” 景仁…… 好熟悉的名字…… 我在痛苦中醒来。 可是这时候，我看见自己处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有个老者正看着我，而离饶也看着我……可是……不是那种温柔地看着，而是…… 这时候离饶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脖子，将我整个人腾空抓起。 我几乎快呛死。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却是眸子里一片冰冷。 我只是看着他，几乎快哭了出来。 “离饶……” 这时他眼中晃过一丝悸动。 他忽然松了手，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这时旁边的老者掐着他的白胡子说：“孽……孽啊……”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没有力气。 离饶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 道：“从今天起，你就叫无名。去收拾后院的马粪。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你！” 我只觉得奇怪，可是瘫在地上竟已经爬不起来。 这时候我抬头的时候，他们已经都不见了。 我不禁抬起头，发现脖子上都在渗血。 我不禁一惊。摇摇晃晃起了身，然后伏着洞口的墙壁，朝洞外走着。 我刚走出去，却看见门口密密麻麻长着许多高挑的药草。 “茯苓草……百白根……留颜草……” 奇怪，我怎么好像，都认识呢？ 于是我凭着记忆找了几棵灵移草敷在伤口上止了血，然后幽幽地起了身，然后竟觉得出自己的体内，好像有一股火在烧。 然后我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了一些，只是手指，变透明了一些。 好奇怪…… 我并没有多想。 只是随意摸索着道路，却还是迷了路…… 然后夜已经很深了，我在空旷的草原上的一堆草垛边眠着，只觉得，有些冰凉。 我抬头看那些星星，只觉得，又明亮又刺眼，又好看又诱人。 只是，有些饿了。 这时我竟隐隐看着那草原上有狼的绿色眼睛，我不禁躲了起来，那狼就离我几公分的距离，我躲在草垛里，两只眼睛瞧着它。 只是那狼却突然伸出爪子笑了笑，一只爪子轻轻拍了拍我眼睛前的空位。 这时我听见狼说…… “小姑娘，你在干嘛呢……” 我尴尬地走了出来。 这时候狼浅浅眠下来，道：“今天我不饿，不会吃你的。你走吧。” 可是我却摇摇头。 “你想被我吃？” 我摇摇头。 “迷路了。” 那狼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我一眼，道：“那你就先跟我在这里一起睡一晚上，明儿个带你走。” 我道：“好。” “有趣……” 次日起来的时候，那狼却不见了，但是我的手边多了一份小小的手札。 好像是个地图。 于是我很顺利地回来……当马粪官了。 我看见一个小姑娘穿着褐色的衣裳，正在那舀马粪。 我走上去，道：“你好，衣裳什么的，在哪儿啊。” 那姑娘双目无光，只是指了指旁边。 我在她面前晃了两晃。 她居然确实……看不见。 我只是走过去，穿好衣裳。 她一直没有讲话。于是我也默默地在那里劳作。 一直到晚上。 她却躺在板子上睡觉的时候。 我看着星星，道：“好美呀……” 她却温温道了一句：“是吗……” 我点点头，迅速道：“是啊，左边一颗牵牛星，今天没有织女星，西北方向有十二颗星星组成的人面样的星，西南方向有两个紫色的星……” 她道：“是啊，很美啊。” 然后我又在那叽叽喳喳讲话的时候，我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这里的风很凉，住得地方又是那种风餐野宿的那种，很是不舒服。 我给她盖了盖被子，然后一个人抱团睡了。 可是那风真的是很凉，我的脖颈上总能感受到刺骨的凉意。 很疼。 只是心里微微有一丝痛楚。 也许……明天会好些吧。 到底是什么东西搞的啊。 我闭了眼，却是陷入了无尽的梦魇。 冰凉的血和刺骨的风，拖拉了满地。 我微微睁开眼，只觉得。星星月亮，还真的，都好美啊。 渐渐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虽然很累。却没什么负担。逍遥而清闲。 我旁边这个女子又恬淡而美好。 而这日，我在倒马粪的时候，恰巧听见外头的仙女讲话。 她们与我隔了半堵墙，说话的声音却是很清楚。 “阿楚，你可知这两日，要在仙界办人、法、仙的盛会了？” “如何不知？我的新衣裳都准备了小半年了！” 我听着听着，却觉得心里一阵冰凉。 这样的盛会，怕是我去不成的。 而一旁的人说：“想去？” 我看着她，道：“也是去不了的。” “都能去。” “真的？” “真的。” 我高呼万岁，然后转了个圈。 但是我皱起眉头来。 “可是没有衣服呀……” “我那儿又存着的两套。你拿去穿罢。” 我抱着她亲了一口，道：“谢谢……” 可是我不知道。我这一去。又是一个万年的轮回。 第二十八章 云来隐青青杏好 我穿了件很素净的衣裳，然后便匆匆提了一盏七彩玲珑灯而去。我顺着往前走，却看见许多人拥在前头。 我觉得奇怪，走上前去，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道：“仙家，你们在看什么呢……” 那个人瞧都没瞧我一眼，道：“法界来的小娘子，当真是好看啊！” 我稍稍跳起来，隐约看见一个女子，穿着蓝色的衣裳，正走在远处的花丛中。 众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不禁摇摇头，这仙界这么色，恐怕离覆灭也不远咯。 我抬了头，继续朝前走，却越走越远。 树深时见鹿，我走着走着竟看见中央有一棵粉色的大花树，上面系满了红色的带子。 带子细细的，正飘飞着，有种，很棒的感觉。 我不禁抬了头，屏住呼吸。 我抬了头，却看见那红带子上有一根红带子，上头写着，纠缠三生，永不分离。 我看着很是奇怪，看署名，竟隐约有三个人的名字。只是觉得奇怪，摇摇头就走了。 我抬了头，却又看见不远处有只小鹿…… 还真是啥都能遇见啊…… 那只小鹿特别奇特，浑身发绿，是那种湿哒哒的绿，非常好看。我不由得又看了一眼，上前去轻轻抚了它一下。 “何人……” 我浅浅回头。 花瓣在不停地纷飞着，就像是一场随意的梦，随意地散落在各个角落。我看见花瓣渐渐地在发光，然后我感觉有些刺眼，用手遮住，然后手再拿开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美男站在我面前…… 仙界真是高产美男的好地方呀…… 我瞧着他，他瞧着我。 这里没别的什么人…… 别想多了，我一个十岁的小少女，怎么扑倒人家呀…… 我只是抬了头，笑道：“本姑娘就是想摸摸你的鹿……” 那仙人先是蹲下来，然后细细瞧着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鹿？” 我笑道：“性子一个样。” “哈……” 仙人轻轻一笑。 真的是好帅呀…… 我不禁咽了口唾沫…… 仙人瞧着我道：“你是谁家的小仙，从此跟了我吧……” …… 我随着仙人一直走，仙人把那只鹿丢在了林子里。 “那鹿不会迷路吗？” “它不是麋鹿，不会迷路……” …… 仙人浅浅笑着，好似是……啊……真的好帅啊…… 走着走着已经走得很远了。 这时候有个仙人朝我作揖：“上神好。” 我摆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然后没多久，又有个仙人道：“不敢当不敢当……” 然后我一想，不对呀……难不成…… 天哪…… 看来我踩到了狗屎运的精髓啊！ 超级狗屎运！ 一天遇一个上神！ 这时我回了头，却看见上神遗立在那里…… 当真是北方有佳人，倾城而独立呀！ 我不禁又晃了神，却看见远处有一个穿青衣的男子，穿得像个球一样，可看起来还是很帅！ 上帝呀，原谅我的花痴属性吧！ 我瞧着仙人，仙人只是立在那，还是美得不可方物…… 这样的脸给女人多好，真的是浪费嘛…… 我浅浅笑着，只觉得，有些犯痴了。 这时候我再瞧着，上神已经走远了。 “上神啊，等等我！” 仙界的聚会真的是热闹非凡的。反正吃的特别多，这点真的很重要。 我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在那一直讲话，还有一个头戴巨大公鸡发饰的女子，却是一副端庄的样子。 另外还有什么赤脚的瘦子，扎两个辫子的男子…… 倒是叫我笑得半死。 我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慢点看。” 然后我呛得更厉害了。 这时候会议暂停，有仙女儿上来跳舞…… 然后婀娜多姿的仙女儿们一直在那儿洒花瓣儿…… 真的是佳人难再得呀…… 我浅浅一笑，竟有些喝醉的感觉。 这时候我被人拖走了。 是那种很安心很软和的爪子，腕在我手腕上，像只猫似的…… 我不禁笑了笑，道：“唔……别闹……” 这时候我竟感觉四周有寒气袭来，不禁一阵机灵。 睁眼的时候，瞧见了……了……离饶…… 离饶穿着一身黑色的狐狸毛衣，眼角微微上挑，他冷冰冰地看着我，眸子里可以说是没有星点的情感了。 可是下一秒他却转过身走了。 这时候我转头看向上神，他正在一旁看着我。 “看什么呢……刚才把你从离饶那讨过来了。还不随了我走。” 我不禁心里一阵恍惚…… 然后是欢呼…… 万岁……再也不用受离饶折磨啦。 我瞧着上身，道：“上神哪，我叫什么我不知道呢，你又叫什么呢？” 上神轻轻顿了顿，笑道：“你叫……晚凉。而我叫……” “白息。” 我轻轻笑了笑。 晚凉…… 这个名字，很好听呢！ 白息上神…… 嗯…… 第二十九章 墙角花开正月圆 白息上神带我去了那个原来的树林。 我道：“上神……住这儿？” 我指着那个洞道。 白息上神浅浅一笑，道：“去给你买两套衣裳，过两日我们要去如仙山去一趟。” 我蹦蹦跳跳看着白息上神，道：“如仙山……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儿嘛！” 白息上神看着我笑起来。 “晚凉，哪里都好玩。” 我甜甜笑起来，然后白息上神让我进洞睡一会。 我醒来的时候，看见那只青鹿正在我旁边瞅着我。 我摸摸它的皮毛，道：“你真可爱呢……” 然后青鹿呜了一声，水灵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我…… 真的是……太可爱了！ 我不禁一笑，然后把随身带的一块小糕塞进它嘴里，道：“吃吧吃吧，小可爱……” 这时候我隐隐看见上神的衣裳正在飘回来，然后立刻倒下来，闭了眼。 上神蹲下身子来。 我听见他轻轻笑了一声，然后轻轻躺在我旁边，好像是和衣睡了。 然后我睁了眼，却看见上神正在……喂鹿…… 这是怎么做到没声音的呀…… 上神看着我，道：“过来，一起喂它。” 然后我便走了过去，真的是……好可爱呀！ “小鹿儿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回来。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要回来，所以我不开。” 我一边唱歌一边喂青鹿，青鹿满意地嚎叫了一声，然后上神道：“随我去添置些东西。” 我点点头。 然后上神轻轻笼住我，睁眼的时候，留在一个奇妙的小世界里了。 眼睛很疼…… 啊……不会时空错乱了吧…… “睁眼……” 我稍微睁了一条缝儿，朝外看了两眼，只是看见一片青色的纱幔，好漂亮呀…… 我微微瞧了瞧青纱的下头，系着银色的一串铃铛。 呀。真的好漂亮呀…… “这是送我的？” “嗯。” “好好看啊……” …… 上神微微笑了笑。 “走吧。添置东西去吧……” 我羞红了脸，道：“上神可以先出去吗？我想换个衣裳……” 上神便不见了。 我发现这衣裳很难穿，上头系满了青色的带子，而腰下的银铃铛声音很清脆，只要我走起来，就叮咚作响。 “叮咚”！ 我低了头，看见一串铃兰状的铃铛手镯掉在了地上，我弯下身子捡起来，觉得很是奇怪，而这铃铛晶莹剔透，很是好看，我将它捧在手上，开了门。 上神站在一棵青葱的绿树下，绿叶浅浅飞了下来，他穿着白色的华袍，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咧嘴一笑，朝他跑过去。 身上的银铃铛叮当作响。 我举起那只银镯子。 “上神，这镯子可是你的？” 上神一笑。 “收着。” “嗯？” “戴着……” 我看着他，只是奇怪地皱皱眉头，于是轻轻将手伸进那只银镯子里。 很好看呢…… 我浅浅一笑。 “上神，还要去哪儿呀……” 他没有讲话，只是轻轻揽着我，道：“闭眼……” 我乖巧地闭了眼。 睁眼的时候，是一片很青翠的树林里。 嗯……没错，除了青翠还是青翠。 因为……它真的很青翠啊！ 如仙山就这样啊！ 我摇摇头。 白息上神拍拍我的脑袋，道：“如仙山是不可以直接去的。要在离它十里的地方开始走路。” 我努努嘴：“这么麻烦！” “嗯……自有它的规矩……” 这时我抬了头，却发现白息上神已经走了很远了。 上神不仅是上神，法术肯定不仅好，就连走路都这么快！ 不亏是我家上神！ 我拍拍胸脯，无比自豪起来。 咻咻—— “上神，等等我呀！” 第三十章 山月不知心中事 隐隐觉得头有些痛，有种熟悉的炸裂感袭来。 上神说：“晚凉，这身体的是墨管的。那我们便还给她吧……” “好……可是我去哪儿呢……” “阮儿，留在我身边……” …… 如仙山…… 如仙…… 仙…… …… 渐渐地我感觉有些轻灵的痛感，似是越来越抽空，越来越…… “你是谁？” 我睁了眼。 “你是谁？” 我睁不开眼。 我感觉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我微微感觉头有些发痛。 “我的小宝贝儿，你还好吗……” “不好！” “小宝贝儿……” “不要再叫我小宝贝！” “小宝贝儿……” “啊——” 我感觉一阵疼痛地炸裂，用力睁开眼！ 我抬了头，却看见白息在我面前。 “我……不是死了吗？” “……这……这是哪儿？” 白息稍稍点了点头，道：“此处，你只需知道，你不会受伤，便罢了。” 我看了他一眼，道：“我此生，早没有可以留恋的东西了。” 我只是抱团在那睡着。 我隐隐听到了捣药的声音。 药那种苦涩的带着绿味儿的气息萦绕鼻吸。 这时候门“咯吱”一下被推开，这时候我看见一个黑衣少女缓缓走了过来。 是黑莲…… “幽桃！” 黑莲猛地一下扑到我身上，勾起我的下巴道：“小幽桃，我们好久不见了呀……” 说罢便要假装亲上来。 她眼眸黑黑的，亮亮的，倒是很好看。 这时一团白光打过来，黑莲“嗖”地一下飞起来，我旁边飞起一道风。 黑莲生气地道：“哥！” 黑莲抓起一把断了的黑发，道：“喏，你赔我！” 白息没有理她。 “你该出去。她需要静养。” 我看着她，然后黑莲也看着我，道：“对了，小幽桃，你很景仁那家伙怎么样了？” “……” 然后她微微道：“对哦，都三年了，而且你现在在我哥这儿……” 黑莲做了个秒懂的表情，道：“噢，噢，噢，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哈。” 说罢推了门，又走了。 白息没有讲话。只是淡淡道：“屋子里有几盆水仙。还有些糕点。想要什么，便跟我说。” “嗯。” 我淡淡点点头。 然后白息浅浅点点头，在我面前微微躬了身子。 “还有事务，先走了。” 我点点头。 白息关了门。 我看着周围，是很古色古香的样子。 非常的精致。 屋子里搁着几盆绿色的叶子，还有几盆嫩黄的水仙。 屋子里倒是香喷喷的，没有那药很苦的气息。 我抬了头，却看见，那碗白瓷碗里森绿绿的药上，浮出几个金字。 记得吃。 我下了床，手指刚轻轻碰上那碗药，却又放下，不想吃了。 只是觉得，有些疲惫了。 我伸手轻轻摆弄那花，却感觉左手一阵疼痛。 我隐隐看见左手上的黑色光环隐现。 我不是废了左手么…… 怎么现在，又…… 我轻轻活动左手，竟发现，左手好了。 是白息做的吧…… 可是，我不需要啊…… 这样，景仁就又能找到我了…… 我第下头，只觉得心里难过。 我稍微吃了点东西，便睡下了。 可是闭了眼，我却听见…… “小宝贝……” 我便睁了眼。 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能睡了呢？ 我不禁想把那左手再废一次。 可是我刚看见桌上那碗药，不禁心里一颤，便放下了手。 那便这样吧…… 无关清风与秋月，从来都只为一人。 我这一生，没爱过什么人，可是却一不小心，爱上了非良人。 我打开窗子，却觉得，外头一阵凉意。 外头月亮很细，没有什么光泽，只是微微的，还能看见，青草上的露珠，芦苇上的月光。 我就这样看着外头的风景，端了那碗药，一边吃，一边看，就这样，微微地，过了这半夜。 我看见清晨的时候，黑莲一个人默默地飞上了古树，一个人盘坐在那里，衣裳上的红丝带子垂了下来。 像是垂下了一里的孤独。 她抬了眸子，却是似乎看见了我。 我朝她点点头。 我站起身来，却觉得四周有些发黑，但很快便好了。 我推了门，出去，然后向黑莲走去。 第三十一章 此恨不关秋与月 黑莲转过头，微微看着我。 我看见她眼里那一丝浅浅的悲凉。 她这样开心的人，也会这样啊…… 就像我一样。 我不禁抬了头。 黑莲从上面扔下来一坛酒，说，陪我喝些吧。 我只是点点头。 虽然我并不该喝这些酒。 我解开那红布，却仰起头，喝了下去。 苦涩不堪。而又香甜。 黑莲并不讲话。 只是她虽然不讲话，我也能知道，她为了谁发愁。 自始至终，不过一个许绵罢了。 后来黑莲说，她不恨他。只是那么爱他。爱的那么卑微。 我只是又灌了一口好酒。 又怎会不恨呢…… 黑莲只是摇摇头。 我并没有讲话。 我只是看着黑莲。 爱情里面，孰是孰非呢。 我们喝遍这天下的美酒，也还是那样的忧愁。 不堪。 这时，却有人推着我肩膀，道：“姑娘，醒醒，出事了。” …… 我们到墨家庄的时候，四周肃杀黑暗。 枝头的绿叶已经化成黑水，一点点养下滴着。 我的手轻轻伸出，那黑水滴在我手心，然后我的手心有了无比刺痛的感觉。 这时有人打开我的手，轻轻地将那些汁水除去。 “莫要当玩笑。” 白息将一片叶子放在我手心，缓缓转身走了。 我轻抚着那片叶子，手心一阵清凉，那块伤口也很快好了起来。 真是个好东西了…… 我微微继续朝前走，却看见一些青色的气息，萦绕周围。 有种非常宁静的感觉。 我轻轻地走过去，只觉得，心里有些空洞。 然后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然后渐渐又平复下来。 我抬了头，只觉得，四周又是一阵黑暗。 这时我隐隐看见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衣裳。 是那种月光照着黑夜的那种黑，非常的致命，而诱人。 我却感觉那人在微微朝我走来。 是银色的发，散乱在无尽的气息里。 “姑娘。” 他轻轻唤我。 我看着他，只是摇摇头。 “你我，可能是，故人。” 我没有讲话，却隐隐看见前面的屋子上，开始萦绕着青气。 地上的青气开始想雾气一样向屋顶上爬，一点点凝成人的形状。 凝成很多人的形状。 可是这时候，屋子竟被灵气掀开。 我不禁皱起眉头。 这时候屋子里竟飞出来许多灵气一样的幽人，无比肃杀而寂寥。 我浅浅看着周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兴许又不是熟悉的身影。 我只觉得头部的疼痛再次袭来。 可是就算在这个时候，我喊出的人的名字，却是那个大混蛋景仁。 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我自己。 然后我一个人站在那，开始发痴。 “还不快过来？” 我抬了头，竟看见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臭脸。 景仁…… …… 我用力推开他。 这时我隐约看见屋顶上有一个灵幽人的身影。 非常美艳。 有种，很清冷的气质。 可是她却突然开始燃烧起来。 从脚开始…… 我抬了头，却看见刚刚那个银发黑衣，旋身而起，微微点地，缓缓落在屋顶上，双手轻轻环住那个幽人，然后轻轻抚着她蓝色的发丝。 而我身旁的人也将我抱得更紧。 “墨管……” 那个幽人竟也微微张了口，她的嘴唇轻轻动着。 “……离……离饶……” 那个幽人愈烧愈烈，那个人身上也燃满了火焰！ 我不禁看得一阵心焱，竟不自主地流下泪，道：“离饶……” 然后我竟一步步走向那火焰。 景仁用力抓住我，我身上的发出的金光却原来越烈，然后一点一点灼出他的血。 我看见景仁淡淡地看着我，确实似是没有任何波澜，我看着他，他的嘴角还在流着更多的血，他的嘴唇变得发白。 我身上的力量已经不受控制，而景仁却像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尾巴狗趴在那里，呵，还真是，没有见过他这样。 …… 这到底是怎样的力量…… 这般…… 可是我还是在流眼泪，好像这身体不是我的似的。 我抬了头，却看见那火越烧越烈，那个黑衣裳的人却更用力地抱着她。 这时那幽人开始渐渐有了颜色，一个穿深青色衣裳的女子，缓缓显现出来。 少女戴着深紫色的花瓣耳环，很消瘦，眼睛也有些空洞。 “离饶。” “我好想你。” 墨管轻轻踮脚，那一刹那，竟洒下一堆紫蓝色的蝴蝶。 墨管轻轻地靠近他，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地靠近他的额头，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然后墨管的脚开始燃烧。 然后青色的裙摆上也燃烧了明亮的火焰。 渐渐烧至全身…… 直至脸也不见。 可是离饶还是用力地抱着。 用力地抱着。 不想…… 不想松开！ 我看见火焰爬上他的每一寸皮肤，那么炙热地燃烧。 渐渐烧得只能看见离饶的脸的时候，我却看见，他笑了。 他笑了。 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我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我却不禁流下一滴眼泪。 回头看见景仁。 不。 不要。 我轻轻飞身而起，就消失在无尽的夜色里。 第三十二章 冥河幽断鬼门揪 “小宝贝儿，我若是死了，你会有半点的心疼吗？” “不……” 我掀了被子，点了油灯，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来是梦…… 我浅浅呼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一阵发痛。 我披了衣服，决定去忘川一趟。 忘川上莲花漪漪，透明得发白的莲花浮在幽蓝的水面上。 “姑娘，来忘人？” 我点点头。 那婆婆一笑，道：“忘人可以，但是必须过这河。” 于是我提起裙子浅浅朝那河走过去。 可是我刚觉得晕阙，却听见后面的老婆婆发出阴翳的笑声。 然后我听到一个人的喊声…… “阮儿，不要！” 我抬了头，却看见面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哈哈哈哈！千年灵力，归于我手，哈哈哈哈！” 我只是回了头，却觉得，什么都不再记得了，什么也都，再记不起来了。 …… 有的人，我忘了一辈子，总是忘不掉。 有的人，我记了三辈子，还是没有记起来。 这一世，竟这样的混乱不堪。 渐渐地，我竟有些迷乱的感觉了。 …… 也许下一世，不该这么活。 也许所有的一切，都该像落花一样，飘飘扬扬，美丽不已！ 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没有发生。 我想起我的轻竹殿来。 我想起我的一切来。 我想起这一切的一切来。 玲珑宫…… 火国…… 雪国…… 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了结。没有完成。 所以说，难道真的要这样，轻易地死了么。 我不甘心。 可是我的身体分明这么轻，这么柔…… 很多东西都看不见了。 很多东西都要忘记了。 该怎么办呢。 一世一菩提。一花一枯荣。 我不明所以，不分轻重。我只知道，我还是那么爱你。 爱到想忘记你。 第一章 火在燃烧雪在掉 真是不理解，我居然没死得掉。 见了鬼。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一个白毛垫子上，睡觉呢。 一开始我问旁边的侍女。 我说，这里是，天堂吗？ 侍女摇头。 然后我问，那，这里是地狱吗？ 可是这哪里是地狱！这么好的地方，求都求不来！ 哼…… 完了。没死成。 这时候缓缓走进来一个苍颜白发，他到底是老，还是不老…… 好像挺老的。 我问老者。 “我咋在这儿？” 老者说。 秘密。 都什么年代了还整什秘密。 我问，你这儿有那种很牛掰的忘情药不？ 他说，有。 说罢递给我两颗。 我揣在怀里。可是想了想，有些东西，我之前忘了，但是后来又想起来了。 那这药……会不会有副作用呢？ 应该……不会吧…… 我问闻了闻，却闻到一股剧烈的狗屎味…… 我摇摇头，道，我还是不吃了！ 不忘就不忘！ 大不了万一见了面，我就装忘！ 咳咳，这一定是一个好主意。 我发现自己没死以后，竟然觉得挺开心的，在这地方到处晃荡。 但是就是没晃荡出个头绪来。 这里的人，好像都很神秘的样子，反正我问啥，他们就啥也不说。 反正感觉，挺无趣的吧！ 我微微摇摇头，然后就在桥上到处走。 我之前问那个老头儿，我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呀。 他说，我姓老，大家称我为大人。 也就是说，老大人！ …… 他看我的表情比较奇怪，我看他的表情也比较奇怪，我们面面相觑了很久，然后旁边的侍女好像看不下去了，所以就把我们拖开了。 所以说…… 没有啥所以说。 我刚要说我叫什么。 他却说，我都懂。 你都懂个屁！ 他说，你叫大不点。 啥么鬼！ 我真的很想打他一巴掌。却发现使不出力来。 老大人说，在这里，我是肯定使不出力来的！ 我表示很不开心。 他拍拍我的脑袋，道：“所以大不点，要乖巧一点。” 他说，因为这样，他才会教我一些这里的本事。 谁稀罕啊！ …… 于是三天后我开始练这里的功夫。 …… 咳咳。 节操是个好东西，我也希望你有。 我微微抬了头，却觉得，这四周，有点凉。 我问道：“这里是怎么了呢！” 老头子说，这现象，有好几年了。 他说，这天上的东西，不听使唤，总是不好好下雪。 我问道：“下雪？” 老头子说，可不是嘛，天上好像出了点问题，我们这边也跟着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听说是有哪个法界的大人物死了。” “死了？谁死了？” “听下头的人说，姓景。” “姓景？” “管雪的法仙呢！” 管雪的法仙…… 我不禁问道：“现在是几几年了？” 老头子说，已经是润七年了。 人间的润七年…… 我死的时候，好吧我没死，就是那时候，应该是人间的润一年，推下来，这人应该在我假“死”后没多久，死了。 我心里一阵疙瘩。 我抬了左手，竟看不见一点点黑镂石的痕迹了。 我本来是想笑的。 可是不知怎么，就是…… 笑不出来。 为什么我还活着？ 我心里一惊。 当时…… 他也在吗？ 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宁愿我死了，他也是要活着…… 也还真是可笑。 我只是抬了头。 我看着这一方明月。 可是我现在，就连飞也飞不起来，又如何去救他…… 力不从心。 第二章 清风清水与清谣 只觉得心里一阵哽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想说些什么。 睡觉的时候，突然发现胸口一根用红绳穿着的玉佩叮咚而下。 轻竹令…… 我心里一阵翻腾。 而这时那玉佩清清发光，然后那光包围着我，带来无尽的光芒。 这时候我觉得手掌里有了力气，微微一动，后头的花瓶便啐了。 我心急的推了门，一下子飞上天空，去寻找我所心爱的人。 可是根本找不到！ 有人跟我说，他死了。 有人跟我说，雪国国主，生来不爱这世间一切，这次却栽在一个女子身上了。 有人说…… 我翻遍这天地间，却寻不到他的身影！也许是他藏了起来，也许是，和那雪花一样，一起消失了。 我蹲在那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时有人拍拍我的肩，道：“姑娘，在找人吗？” 我抬了头，看见那张妖艳的脸。 他的脸微微发白。 清澈而透明。 “景仁?” …… 这时候外头下雨了。 我跟着他走到洞口里。 洞口有些冰凉，我只是觉得有有些冷。 这时候，景仁微微朝我招了手，浅浅道：“过来。” 他掌里凝了一聚火，然后凝在半空中。 我感觉暖和很多。 只是心里有些凄凉。 我轻轻抓住他的衣角，道：“国主，我……” 他微微凑近我，上挑了眉角，道：“怎么，还叫我国主？” “仁……” “嗯……很是乖巧。” 他轻轻捧起我的脸，轻轻吻了下来。 我轻轻回应着他。 若是这样生生世世，我死了都甘愿。 一夜。 一夜多是良辰美景，总不负虚设。 夜半的时候，我出去了。 那时候景仁还在睡着，他眼角很好看，我看着他，只觉得他的嘴唇怎么这么好看啊……就情不自禁地亲了一下，然后给他盖好竹被子，便踮着脚轻轻出去了。 我不能留在这里。 有些事儿，该去解决了。 仁，你好生睡着，我便回来找你。 我一个人微微地朝外头走，跑去灵物殿买了好些东西，然后跑去了忘川。 我对着那个老婆婆道：“婆婆，好久不见。” 那婆婆看着我，道：“怎么……想来报仇？” 我微微笑了笑。 “自然。” 我朝着那人打过去。 “我只想，让动我的人，付出代价。” “哦？” “呵……” 可是这时候，却突然间河水满天而卷，朝我袭来！ 忘川水…… …… 我用力抵挡，却隐约感觉到，有水还是在渗进来。 这时，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要昏暗了。 那水，将我淹得一无是处。 所以。 刹那间，前尘往事，我都通通记起。 第三章 赏家心事谁家园 灵都。 那个时候，天界还叫作灵都。 我是一只荷花精，修炼了千年，成功飞身上天，成了天上的小仙女。 那个时候，我还是认识几个现在的上神上仙的。 那时候，我叫仙子儿。 没毛病。 我就叫仙子儿。 名字后来还是有个交情好的上仙给我改的。 然后我就叫阮阮了。 阮阮上仙，哈哈哈。 作为一枝荷花，我看管的任务，自然就是，看，荷，花，了。 作为一个想得全勤奖的小神仙，我也是矜矜战战，恪尽职守。 可是有一夜，我却，打了个瞌睡。 本来应该换班了，结果我还守在那儿，而跟我交班的小仙女也还没有来，八成看我睡着了，就乐滋乐滋地跑了。 我一般都守的白班，现在倒好，还要守晚班。 我打了个哈切，举着个天灯，在那尴尬地微微笑着。 这时候，我瞧见一个人，穿着被风吹得股起来的白褂子，头发也纷纷扬扬的，我一惊，吓得干脆就把灯一灭，然后化成本身，立在荷花池里。 那人微微走近，我稍稍仰头看了一眼，只觉得，还挺好看的。 然后那人拿出一根玉笛，立在那里，吹了起来。 大半夜吹什么笛子，嚎得难听死了。 我只是立在那，也懒得说话，想，你吹就吹吧。 只不过，这家伙都吹了大半夜了，还吹。 我生气地叫了一声。 那人回了头，看了我一眼。 我懒懒道：“大哥，这大半夜的。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白衣天使看了我两眼，把我连根拔起，道：“你打扰到本上仙吹笛了。” 没错，那时候，他还是上仙。 我又懒懒道：“你个上仙，拽什么拽。我们荷花家的，一群人上来，分分钟压死你。” 他懒懒看我一眼，撕下一片我的花瓣，道：“是吗？” 我不禁跪地求饶。 然后他便把我扔回池子里。 我一不小心变回了人形。 哎…我去，头发被扯下一大把。 太过分了！ 后来，这个上仙却以为晚上那个守殿的荷花精就是我，还跟她谈起了恋爱，然后有次天上人间打架的时候，我不小心战亡了，他才跑过来抱着我，痛哭流涕，说，阮阮啊，我怎么会认错人啊！ 然后我就灭了。 接着是下一世。 这下一世也没给我整点好的。 我变成了西瓜精。 出生的时候滚圆滚圆的，他们都说，我一定有福气！ 屁的个福气！ 后来越长越胖。 然后我节食三十天，肠子差点都饿融了，然后瘦了下来。 瘦下来以后，我还是个粉嫩碧玉的小姑娘呢！ 但是这一饿，落下了胃病的毛病，然后我娘亲，或是友好的七大姑八大姨，就到处拉着我去看病。 这看着看着，就看到了天上。 然后我就是一个四处求医的孩子了。 在这里，我又遇到了那个家伙。 白衣翩翩，陌上好男儿。 好男儿医术学的不错，是天上的医学小能手。 毕竟我们西瓜家族，也是有名望的大家族，咳咳…… 我不会告诉你我们是死皮赖脸要来看的！ 一开始他是厌恶的，但是看到我后，还是给看了。 那时候，精族和仙家，已经有本质的区别了。 若不是生来为仙的，即使是后世为仙的，即修炼成仙的，也都不可以与仙家成亲。 那时候他还是个正在向上神努力的小仙，一旦牵扯上我，便会是万劫不复。 于是他选择了放弃。 于是那一世，我平凡的嫁人生子，过得平平淡淡，无所悲欢。 后来第三世的时候他和我说。 若是没有能力，无法护我周全，他宁可走得远远的，胡不打扰，互不伤害。 他说，这一世，我可以保护你了。 阮阮。 你还是叫阮阮吧。 第三世，我还是个精。 这个真的很尴尬。 所以说，活得实在有些尴尬不已。 可是我刚生下来就被一个男人接走了。 他打小就叫我阮阮。 然后，我一直在长大，他却容颜不变。 他长得甚是好看，又高又帅又嫩，看样子，还很有钱…… 总之就是高富帅嘛！ 但是高富帅很温柔，他一直对我像对小孩一样。 有一次，来了个仙子，长得巧笑目兮，流萤灌耳，煞是好看。 可是我很讨厌她。 她很做作。 “小息，我们把他赶走好不好。” “来着是客。” “白小息，我讨厌你！” “喏，你去看，她已经走了。” “走了？真的？” “不信你看……” 这时候小息把我抱在怀里，道：“整个仙界，也只有你敢这么叫我了，阮阮。” 我轻轻点点头，笑道：“那可不是！我是你乖女儿啊！” 后来我渐渐长大，越长越大，大到不能和小息一起睡觉了。 我很难受。 可是白小息说，长大了，你若是愿意，可以接着和我睡。 …… 我撇了一嘴，道：“才！不！要！” 可是一个人睡感觉特别恐怖，我半夜跑过去拉住他的衣裳道：“小息，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这时我被反压在身上…… “当然可以……” 一夜旖旎。 于是我跟白小息过上了幸福生活。 全剧终。 怎么可能全剧终！ 后来，小息出去了一趟，我就被灭了。 一群小仙女骂我臭不要脸，个小树精，还这样勾引上神！ 我嘤嘤哭了。 然后我开始跑。 但是后来我学会了反击。 她们说我啥，我就再反回去。 直到有一天。 一个头戴光环的人跑了过来，把我直接给扔下了断魂台。 然后白小息愤怒地手刃了那人。 那人就是他的养母。 但是那时候，我也已经要魂飞魄散了。 他拼命地挽回我的生命。 可是没有用。 他的万年灵力都快用尽了。 我趁他睡着的时候稍稍推开他，然后我就没了。 我不知道这样以后，会叫他没了心性。 要是知道，我定会想尽法子，叫自己活着。 可是…… 我还是死了。 我并不知道有前几世的事。 前尘往事，不过总是忘得干干净净了。 要是知道是这样，他至始至终，不过为了一个我，那我，又是何苦，要将他推开呢？ 我只感觉忘川的水要将我覆灭了。 我干咳了两声，却是，再也没了知觉。 第四章 无关风月无关风 于是我急急忙忙跑回了山洞，稍稍把洞门口的竹子扳了扳，进了洞，却发现，左看右看，却发现，景仁不见了。 一路斑驳的血迹。 触目惊心。 竟一路拖到了蛮炎之地。 我隐约看见景仁穿着红色而妖艳的衣裳，半躺在那儿，长长的发丝笼在地上。 我不禁心里一惊。 我冲上去把他抱住。 景仁懒懒地扣住我的手指，道：“阿凉……咳咳……我……” 我竟是半带愤怒地吼了出来：“你为什么到处跑……” 景仁没跟我废话，扣住我的脑袋，嘴唇压了上来…… 炙热的呼吸，滚烫的胸怀…… 他气若游丝地吐道：“我想你了……” 我不禁脸一阵发红，微微推开他，把他抱起来。 景仁半挑着眉毛笑道：“没想到小凉还有这样的本事……” 他将我的发簪取下，我的发丝纷纷饶在风里。 景仁将嘴唇埋进我脖颈里，轻轻吐着气，道：“嗯……” …… 于是我屁颠儿屁颠儿把他扔回了雪国。 走之前，他都昏倒了。 我伏在他面前瞧着他，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然后就走了。 我一个人往外头走，想着要去给景仁搞些草药回来，走在路上，却看见有人围在一起，我也觉得好奇，便走上前去，却看见有人张贴了一张追捕轻竹殿主的画卷。 我也没做什么事。 为什么要追捕我。 老眼一花。 那画画得很不仔细，想来是要……引蛇出洞？ 因为那画只是看不出什么面容，毕竟戴着面纱。 可是…… 我却隐约听见了火烧的声音。 一点一点，撕裂开来。 这时候，我又听见女子被蒙住嘴发出的声音…… 我寻着声音找过去…… 却发现，翠长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穿着翠衣，而下头燃着火。 是要引我么？ 可是又有什么本事！ 我用一块黑布蒙了面，微微顿了顿，取出长剑刺了过去。 绝不杀人。 我的剑虽刺入身体，但只是些无关紧要的穴位。 好的也快。 这些人毫无攻击之力，我才觉得奇怪的时候，却听见一句…… “师姐……跑……” 翠长用力吐出那块布，嘶吼起来。 我摇摇头。 可是这时候，围墙上突然出来许多弓箭手…… 刹那间，纷乱的剑向我射来！ 我用力地抵挡…… 可是却……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苍凉地看着我，隐隐吐出几句话。 “师姐，我信你……” 我拉住她，道：“我们走！” 可是那箭都注入了极深的魔力。 我无法全力抵挡。 我用剑用力挡着，却还是清楚地听见了毒剑进入身体的声音…… 我的…… 还有翠长的…… 我只感觉，泪要流下来了…… 我摇摇头。 我还……不想死。 第五章 山山水水与秋雨 从来都只觉得，山山水水，无关风月。 却是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人活着，还真是累。 想着想着，我便微微睁了眼。 眼前晕着一块红色的红晕。 而另外一处，是个雪白的大圆球。 我只是抬了抬头，道：“仙人，救了我？” 那红衣转了身，然后他的容颜竟尽数展开。 我微微失了神，道：“你是……” 那人也没有讲话。 只是后面的雪团动了动，竟显出一条狼的形态来，然后这只雪狼悠哉地往我身上一趴，道：“让我睡会。” 红衣仙什么也没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走了。 我戳戳这只狼，道：“你是不是，那只狼？” “我不知道。” “……” “我就是看见你正好要被团灭了，就顺便来就你一下。” “你可以谢我，也可以……” “谢谢。” 雪狼懒懒看我一眼。 它微微抖了抖身子。 我温和地看了它一眼。 它也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我微微地抬了头，只觉得，这地方，寒气逼人。 我推了门。 果然。 这里是雪山…… 哎……雪山…… 外头开了一只梅花。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嘛。 那梅花通体剔透玲珑，滴水的嫩黄，透明而薄莹。 我不禁伸手要去碰一碰。 这时有人道：“可不要碰。” 我抬了头，看见一个紫衣女子。玲珑美丽，悠扬婉转。 我伸回了手，笑了笑。 我抬头道：“这花有毒？” “不。只是，里头有续命的人儿在里头。” 续命花！ 这个一直有所听闻，可是为什么它长得，跟一般花无异呢？ 而且我看，分明就是黄腊梅嘛…… 那姑娘温婉地笑了笑，道：“所以姑娘，莫要接近它的好。” 我点点头。 这时候紫衣姑娘霎时间不见了。 就是一阵雪花飘飞…… 紫色的雪花…… 阿紫仙女吗？ 这时候，我隐隐看见一只金色的蝴蝶飞了过来，突然停在我头上。 “小心！” 这时候我的头发产生了糊味儿…… 雪狼飞了过来，一把剑挑开了那只蝴蝶。 我不禁顿住。 这时候，雪狼扔过来一把水…… 澄澈透明的好水…… 我看是尿吧！ …… 这时我头上的糊味儿才消失。 我不禁心里一阵痛心。 雪狼说，叫我以后头上围个头巾，真是丑死了。 我不语。 只是又忽然抬头问：“那个，翠长呢？” 雪狼问，你是指那个翠衣小姑娘么？ 我点点头。 它说，她伤得很重，反正半死不活了。 我低下头。 我问它，救不了了么？ 它说，要是剥了我的心，可以救她，那你还救吗？ 我低下头。 “不可能。” 雪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竖起尾巴，跑了。 我一个人懒懒走在雪地上，然后看见一处清潭子，竟严寒不冻，且流水曲深。 我俯下身子，轻轻舀了一手水，喝了一口。 这地方。 与世隔绝。 我很喜欢。 这时候，我看见远方有个冰方体，里面竟躺着一个红衣的女子。 我刚想上去看，却被紫衣姑娘再次拦住。 “姑娘，你想知道的太多了。” 我微微点点头，道：“不好意思。” 紫衣姑娘看了我一眼，就又消失了。 我浅浅点点头，然后又一个人随意走，想来又不太好，便又想了想，便回去了。 第六章 葱葱郁郁小花坛 我告别了他们，便开始着了急，然后开始了我的飞奔生涯，火箭似地回了雪国。 我屁颠儿屁颠儿跑到景仁门口。 然后我轻轻推开门，只听见“咯吱”一声，然后我看见景仁温温坐在床上，身后点着一只蜡烛，蜡烛微微摇晃着，发着清洌的黄光。 我稍稍挪了两步，在他背后轻轻蹑手蹑脚走过去，他背对着我，坐姿竟有些清润悲凉。 我轻轻地撩起一撮他的头发，他背对着我，修长的手指轻轻伸过来，抓住我的手，然后一把把我拉进他怀里。 烛光清凉，笼在他细润的睫毛上，烙下一圈朦胧的阴影。 他轻轻抱住我，整个屋子里有种清凉的悲润感。 “咳咳……” 景仁将我用力抱住。 “……凉儿，你不怕黑么？” …… 于是我暼手挥灭了灯烛。 这下终于可以整你了吧！ 这时候，我却被景仁反压在身下。 “小宝贝儿，你又傻痴傻痴的了……” 说罢他埋下头来。 有点月光。 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他的脸。 看的很清楚。 诱人的杏眼，高挺的鼻梁，好看的嘴唇……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平时没好好看他，真的是要后悔死了！当真是！ 真是！ 我一脚蹬在他肩侧，道：“老娘今晚，对你不满！” 一夜。 早晨的时候，我微微睁了眼，看见他躺在我身侧。半裸着上身…… “小宝贝儿，我以为你要睡到日落时分。” “太阳公公不喜欢我这样。” 于是他施了个法，给我搞了个衣裳裹在身上。 我嘟囔道：“衣裳这么丑，也只有你喜欢。” 他却凑近我，道：“那你是想，不穿衣服？” 我挑挑眉毛，道：“没错。” 他的嘴角轻挑。 阳光漏了进来，浮在他脸上。 非常好看。 我看着他，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上衣裳，指节分明，上头扣着一块玉扳指。 我说：“哇，你也有好看的东西。” 他说：“哦？我以为你在看我。原来是在看这玉扳指。那这玉扳指，不要也罢。” 于是他轻轻取下它，给我戴上。 “哟，这么好……” “一直这么好。” 然后他轻轻揉揉我的头发，道：“待会儿有人给你送些姜汤来。” 我眯了眼笑了笑，然后踮起来想拍拍他的头顶，结果还是拍不到。 于是我会对着站到门口的景仁一指，道：“摔死本姑娘，看你以后和谁睡觉！” 然后景仁懒懒靠在门框上，道：“哦？是吗？” 有一次，他改折子，我抢来看了，我道：“我干政，你喜欢吗？” 他道：“嗯，怎么干都无妨。” “……” 于是我无趣地把一堆折子一甩，道：“无趣！不过，这都讲的什么啊！什么进美者兮啊兮的！” 然后他接着道：“嗯，不过是，叫我再进两个销魂的好美人儿。” “哈？” 他接着道：“后宫里还有五百六十七个妃子，每天换一个，大臣们都觉得，不够。” “你！” 我一把甩开他，生气地跑了出去。 我一边走，一边气，气着气着，不想气了。 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嘛！ 我微微地保持微笑了一下，却看见一抹蓝色身影。 泠音…… 我很愤怒地看着她。 天资美艳，气若幽兰，行云流水，一头簪花衬得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真是！没得挑！ 我不禁感到，非常生气，特别生气！超级无敌宇宙生气！ 我不禁走上去，问道：“泠音。” 泠音缓缓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气质，也是绝了…… 我咳嗽了两声，道：“呃，今天天气特别好。” 泠音浅浅一笑，道：“是的，天气很好。” 然后我问道：“那个，我叫……小桃，看姑娘在这一个人玩耍，就想配陪姑娘在此玩耍……” 泠音又浅浅笑了。道：“好。” 真是个好姑娘！ 要是我，我也娶她呀！ 不行不行，这个人可是要跟我抢男人！我怎么能放过她！ 我一定要摆出气势来！ “泠音！” 她回了头。轻纱拂过她脸颊。 “嗯？” “啊……泠音你刚才背后有蜜蜂。” 泠音轻轻转了身，道：“谢谢。” 如沐春风…… 我刚要讲话的时候…… 这时楚泉却走了过来，道：“凉姑娘，国主找你。” …… 这时泠音看了我一眼，微微地笑着。 …… 这时候我被领进了大殿，我推了门，却看见里面是极其香艳的画面…… 咳咳…… 红纱幔摇，媚香微点。 我拂开那片幔子，然后却被一只光洁的胳膊给挽住了…… 那只手轻轻地拉入我背后，在我脖间轻抚着。 我咳嗽了两声，然后却被轻轻地压住。 景仁的下巴轻轻抵在我肩头上，然后他的发上钉满了水，一点一点流进我胸前的衣裳里…… 然后我干咳了两声，道：“咳……大白天的，便要做这样的事情，身体也要吃不消啊……” 景仁懒懒地看着笑了一声，道：“嗯？” “怎会呢……” 说罢他将我按在滚热的温泉水池子里，我惊得一阵发呛，他却轻轻没入水中…… “咚咚……咚咚……” 艾玛，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时后他却轻轻地用手指拂了拂我的脸颊，道：“最近小宝贝，很是迷人……” “嗯……” 我没理地哼了两声，然后我看着他又要吻我的样子，赶紧闭上眼睛。 然后许久过后…… 没动静呀！ 我睁了眼，抬了头，却看见景仁披着一件薄衣，半裸着上身半蹲在池子边瞧着我。 “宝贝，你在干什么呢？” “……” “你！” 他挑挑眉毛，轻轻一笑，然后将我从池子里抱出来，扔到地上，然后扔了件衣服给我，道：“你再不动，我就来帮你换了。” 我瞪了他一眼，他却道：“难不成，真的要我帮你换……好的……” 他刚要解我胸口湿漉漉的衣带，我便抓起衣服，道：“不用！” 景仁轻轻一笑，带上了门。 我穿好衣裳出来，看见景仁坐在木椅上，手里抓着几个折子，眯着眼睛看着。 我不禁点点他，道：“还改折子啊，这么辛苦。” “嗯。所以要把你弄过来，就不会这么辛苦。” “……” 我不禁羞红了老脸，啐了他一口，却又乖乖地在他旁边给他捶背。 我轻轻地将他的发捋至耳后，然后伏在他耳边道：“你就不怕，我偷看了你的国家机密呀。” 他伸出脚来绊了我一下，然后我伏在他耳边的姿势立马变成了我在啃他的耳朵！ …… “反正你看了，我也会把你吃掉……” 说罢他看着我，道：“拿去，这些你可以看看。” 我干脆地接了过去，道：“那我看看。” 我稍微翻了翻，就觉得无什么趣味。 但是我突然看到什么，什么美女请送奏折，老火又冒了上来，道：“你又要纳新妾……五百六十八……” “哦？吃醋了？” 他绕有兴味地笑了笑，道：“不，五百九十八是你，这个是，五百六十九。” …… 我嘟起嘴，在那不高兴起来。 景仁却隐隐皱起眉头来。 我跳了过去，问道：“怎么啦？” 他浅浅道：“听话，别过来。” …… 我觉得很奇怪，却发现，那张折子上突然开起了血色一样的花朵，微微缠在他身上。 我惊呼起来，却不敢轻举妄动。 我心急如焚地问：“怎么办？” 景仁稍稍抬了抬手指，那花便开始枯萎起来。 我却有些呆滞，道：“不危险还不让我过来。” “我只是怕，万一有危险。” “万一有危险也只是万一。” 景仁摇摇头，道：“嗯。你死了，倒是没什么趣味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竟是那样认真。 我不禁低下头，哎呀，老脸又红了…… “小凉，我们这，马上，又要有危险了。” 我摇摇头，道：“我在，你别怕；你在，我不怕。” 他轻轻把我拉进怀里，道：“小凉。下午十五，若是无事，我便带你，去见个人。” “肯定没事……什么人呀？” 我探出我的小脑袋。 “不告诉你。” “哼，小气鬼。” 第七章 从向天笑与月明 我一个人往路的尽头走着，却渐渐感觉天色变得阴暗，然后就开始下起雨来。 我稍稍拍了一下衣裳，却隐隐看见一片白色的袍子，隐在一处看不大清的地方。 我没有伞，就干脆踩着雨水，往阁楼下跑着，然后呆在楼阁下躲雨。 雨还是下得很大。 似是好几年前那一场大雨，下得纷纷扬扬。 我回了头，却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女子，在尽头跳舞。 她长得很好看，却是任大雨淋湿自己的衣裳。 这时我隐隐看着那女子微微地朝我看了一眼，而这时我却隐隐看见她朝我打来一把剑，我一惊，偏头躲开。 “哈哈哈哈！端妓！你这个不要脸的……哈哈哈！” 这时我听见景仁道：“雨大，回去吧。” “啊？” 景仁温柔地看着我，搂我搂得更紧。 我点点头。 他幻影至温暖的房间里。 然后静静地抱着我。 他微微摸着我的脑袋，道：“小凉。” 这时候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嗯……” 他轻轻呻吟着，搞得我一阵酥麻。 可是我刚要解衣裳的时候，却感觉到，他整个人的重量，都要压到我身上来了。 我用力地推起他，他的脸像一张轻薄的纸，似是马上就要炸裂开来。 我微微地抬起他，按着他的穴位，然后抚着他的额头，然后我不禁感觉身体一阵无力。 宣了国医过来，国医摇摇头，道：“国主……” “怎么？” “不知为什么，国主可能血丝气上涌，而导致郁结……” “什么？” “就是国主太激动了……” “什么？” 我两眼一惊。 然后一把挥过去。 这种时候了，还要连着国医一起来骗我…… 我把所有人赶跑。 我脱了鞋，爬到床上，轻轻将他揽在怀里，然后抱着他的头，然后只感觉，眼泪一点一点往他头发上滴。 我轻轻揉着他的手腕。 他眼睛闭着，可是睫毛长长地垂着，发丝也乱乱地纷纷扰扰着，而嘴唇却有些泛白，眉头微微皱着，我轻轻看着他，更用力地将他揽在怀里。 夜半的时候，我微微瞧着他，一直盯着，他竟微微睁了眼，将我的发丝往后轻轻笼了笼，然后微微看着我。 我不禁有些慌神。 景仁懒懒看着我，竟是有些恢复以前的意思，道：“小宝贝儿…………” 他翻了个身，力气似还是同以前一样，他把我整个人压在身下，伸手绕过我头发，柔柔的指尖轻轻地环过我的脖子。 “小宝贝儿……” 他的呼吸滚烫在我的周围，我一时都以为他是要与我如何的了，可是他却渐渐地倒在我身上，头埋在我颈窝里，不动了。 我一下子哭起来。 “景仁！” 我将他轻轻推开，然后看了他一眼，飞奔着出去，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许久之后，我在湖边找到了沙颜。 沙颜冷冷看着我，道：“你可知，你将国主害成什么样子了？” 我低下头。 “我们雪国不欢迎你。你若是真爱国主，就该离他远些。” 我看着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我只是看着她，然后直至她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当真……是这样吗？ 重新来过。 第九章 随这心意朝天飞 “哟，哟，小轻慢点跑！” 一个女孩子一边跑一边笑，道：“阿除来追我呀，追我呀。” 后头一个男孩子跟在她身后，轻轻笑着。 这很好的山坡，都住了快十几年了。 这山坡上，鲜花青草遍布着，仿佛一个世外桃源，清清静静，无忧无虑。 这是一片幽凉的地方。 这时一个小妇人微微从屋里走了出来，道：“青轻，青除，都过来。” 妇人穿着粗布粗衣，手上提着一筐子青青的草，另一只手上牵着两只白皙皙的小羊羔，微微站在阳光之下，像是熏了酒气，四围的青草笼起了清凉的晚意。 青轻一边笑着一边跳着，右手上抓着一捧绿色的小花，道：“娘亲，我找到许多好看的琉璃草呢！” 青除也跑过来，抓着青轻的小手，道：“妹妹她讨厌，阿除下次会好好管住她的。” 妇人微微一笑，有些沧桑的脸上浮起苍凉的笑意。 她微微地俯身，丢下那草筐和栓羊绳，一只手轻轻抚着青轻的头发，一只手微微指着那天空，道：“现在的天都很凉啊，要多穿些呢。” 说着手指轻轻解开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青轻身上。 青轻甜甜一笑，苹果一样可爱的小脸上浮出晚霞一样的色彩，两个小辫微微摇了摇，上头系着的彩绳也微微晃了晃，笑道：“娘亲最好了。” 这时候青除微微笑着，道：“妹妹有我照顾就行！” 说罢拉起青轻的手，道：“妹妹，那边有你喜欢的朱由果，我带你去摘。” 青轻笑了笑，小手微微抓着头发，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微微笑着：“好啊。” 然后轻轻抓住青除的手爪，然后两个人一边跳一边走远了…… 这时候妇人捡起地上的羊鞭，可是她刚转头，却看见一个黑色蒙面人，然后她刚要出声，那黑衣人就把刀子抹上了她的脖子。 青轻一边走，一边指着枝头的红果子，道：“这个也要。” 青除一笑，道：“好。” 青轻又道：“这个也要。” 青除又一笑，道：“好。” 然后青除蹦到树上，抓着红果子笑道：“好妹妹，你求我，我便把这果子给你。” “我求你。” 青轻接住果子，一笑，道：“太好咯，太好咯，有果子吃咯！” 青除从树上蹦下来，顺带抓了一把地上的雪宜草，道：“这些给娘带回去，她最喜欢这些草了。” 青轻咬了一口果子，道：“好！” 青除揉揉她的脑袋，道：“还没洗呢！” “我不管，我就要吃！” “好好好，吃吃吃。” 可是他们刚走回家，却发现阿娘倒在血泊里，微微喘着气。 “跑……跑……” 阿娘微微吐出几个字，便没了气。 而青轻一转头，惊恐地道：“阿除……” 这时候他们都被狠狠打了一记。 醒来的时候，只见另外十几个小男女孩子微微看着青轻和青除，他们都被关在一个木头做的笼子里，两只马拖着他们。 青除用力打了一下木笼，外头的人很愤怒地一鞭子打过来，甩到青除和青轻的身上。 青除伏住青轻，道：“没事吧……” 旁边一个小女孩盯着他们，道：“哥哥姐姐，不要反抗了好不好，求你们了……你们会弄伤我们的……” 青除松了手，然后看向他们，问道：“我们这是要被带去哪？” 青轻拦住他，问道：“你们……家人也都死了吗？” 其他的孩子纷纷红了眼眶，哭了起来。 青轻示意青除闭嘴，然后抱住旁边一个很小的女孩子，道：“不怕啊，不怕啊……” 可是青轻的眼里也含着泪水。 青除看着青轻，坐到她旁边，道：“这儿还有个果子……” 可是这时候，一个小男孩叫道：“这儿有果子！” 于是一个果子被抢得稀巴烂。 青除有些愤怒，而青轻却按住他，看着他们吃着，却轻轻笑起来。 青除看着青轻，只是低下头。 外头的马车还在嘤嘤响着。 要去哪。 谁也不知道。 第十章 草色青青芜柳阴 马车拖着他们慢慢往远处走。 去哪？也不知道。 青轻伏在青除的肩上睡着。 渐渐地，月色开始平静下来。 然后有青蛙在叫。 青轻微微抬了头，对着青除微微道：“小除，你听，这声音，真的很像在家呢。” 青除也轻轻拍拍她的头，道：“是呢。” 可是这样的宁静没有持续多久，马车就慢慢驶入了一间黑漆漆的院子里。 “都给我下来！不许睡了！” 孩子们有的还在睡觉，刚有个孩子在推另外一个睡觉的孩子，那个睡觉的孩子就被一刀戳死了。 青除遮住她的眼睛，却突然被打了一记腿，流下血来…… 这时里头出来一个穿着金衣的妇人，道：“哎哟，哥，你再打下来，就没几个了……” 于是那人收了手，淡淡走掉了。 于是青轻和青除和其他十几个孩子，都被带到了正厅里头。 那妇人懒懒看着这几个孩子，然后一个一个细细打量了一下，走到青轻前，停了下来，道：“你，跟我来。” 青除拉住她的衣裳，道：“不行！” 那妇人懒懒回了头，道：“哟，倒真的是情深意切呢。那这样，我这有瓶好东西，你吃了，我就许你陪你的小佳人，永远护着她。”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这时妇人丢下一个小瓷瓶，青除捡起它，倒出几粒，立刻吃了下去。 “哈哈……” 妇人渐渐笑起来。 这时候青除开始流血，旁边的小孩都一阵后退。 青除单漆跪地下来，微微喘着气。 “小除！” 那妇人抓住青轻的手，道：“没事，小美人，他不会死的……还要去看你逍遥快活呢……哈哈哈哈……” 青轻半信半疑地看着妇人，道：“是吗？” 然后妇人浅浅一笑，道：“是呀……小姑娘……” 这时候妇人把青轻带去了一间屋子里，道：“这儿有新衣裳，你换换，还有，好好洗洗，待会儿来给你梳发髻。”青轻点点头，于是她洗了身子，然后换上新衣裳，然后那妇人懒懒地进来，惊诧地看着她的脸，道：“嗯……不错……” 青轻看着她，觉得一阵奇怪，刚想问，你要做什么，却看见青除也换了新衣裳走了进来。 青除虚弱地看着她，然后有两个男子过来，将他们带走了。 马车上。 青轻看着青除，问道：“小除，你没事吧？” 青除嘴唇泛白，却摇摇头。 “那你嘴唇怎么这么白……” 青除看着她，没有讲话。 这时候，他们却都被推进了一家花红柳绿的楼，里面的女子都袒胸露乳，一阵娇羞的模样。 青轻看得一阵发臊，低下头，这时候却有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过来，瞧着她，道：“哟，好姿色。秦大爷这次有福了。” 于是她抬头问道：“这个小男孩子来干嘛的？” 这时候那个人压在她耳边道了几句。 这女子轻笑，道：“有意思。” 这时候她对几个女子招呼了一下，便把青除带去了楼上。 然后这时候，她拉着青轻。 青轻奇怪地抬起头，问道：“这是干嘛的呀？” 那人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小姑娘，你马上就知道了。” 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子。 长的糟糟蹋蹋的。 然后那女子轻笑道：“秦大爷，这可是个小尤物啊！” 秦大爷一笑，道：“是吗？” 说罢一把将青轻横抱起。 然后那女子伏在他耳边道了一下，他便向楼上的楼走去。 楼上的楼里，推开一扇门，却看见一个青除四只手脚被绑在两根柱子上，嘴巴被堵着。 他看见青轻后，疯狂地尖叫起来。 青轻疑惑地看着他。 可是这时候，身上的人突然把自己的衣带松开，将她按在床上。 青除更加疯狂地尖叫起来。 青轻只是很奇怪，她的哥哥，为什么，哭了。 第十一章 我要从此向天飞 后来的几年内，我渐渐替代了这些个人，变成了最厉害的青楼大主管。 这个我还是很欣慰的。但是我隐约觉着吧，我作为一个青楼大主管，却不接客，也真是个有些可耻的事情。 我披了件衣裳，坐在那掐指一算，只觉得，嗯，不错了，不错了，都熬了几十年了…… 笑哭…… 不过才几年，还很不好混下去呀！ 我抬了头，看见青除站在我旁边，微微苦着脸，道：“妹妹，你该找个人嫁了。” 我摇摇头，道：“我这把年纪了，还嫁什么人！” 老哥扶额称汗。 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又穿到别人身上来了？ 大概是几天前，我便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哎哟，我不是在救景仁的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而我附着的个身子，听说早早就失了身。 卖身自然是不能再干的了。所以我就干脆改成卖唱的了。 以前好像“我”不听话，就会被打！ 而现在是他们不听话，就要被我打！ 对付这些人，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然后我喜欢，又对一个小姑娘道：“嘿，给我倒杯茶！”那小姑娘吓得茶杯都捏碎了！ 我立马捡起地上的茶杯碎片子，舀了些茶水自己喝起来。 小姑娘更是两眼一瞪，倒了！ 我表示无比尴尬而又尴尬！ 我眯着眼睛瞧着她，对众人道：“第五十九个！带下去，看医生去！” 这也是很尴尬的事情！ 也许她们不太能接受，一个温柔的女子，我这样，些许是有些不妥的。 最近呢，酒楼里要来个大人物，听说呢，还是人间的大品牌。 那便接待吧。 我时常一个人出去跑来跑去。碍于青楼女子的身份，出游也不是很方便。 这天晚上，大宾客来了。 原来竟是人家的皇上。 掐指一算，这人间的皇上，理应还是刘师弟呢。 我看见他了，他现在啊，真的是，人老珠黄，色尽人衰了！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他先道：“十凉？” 哈？ 可是他接着说…… “你不是她……她没有你这么活泼……” 呃…… 我竟无言以对啊！ 然后结果是啥？ 我自然而然就被收进皇宫了呗！ 暗无天日的后宫争霸赛！ 只是，这后宫众多的女子，长得实在是，有点奇葩。 师弟的口味，还真是…… 我没夸张地说，真的，就我正常了。 我在后宫曾遇见一个女子，长着一颗吓人的大痣，然后我问了她这事儿，她只是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自从皇上从法界回来以后，就这样儿了！” 呃…… 好像懂得了什么。 只是，爱一个人，当真可以，爱这么久吗？ 应该……可以吧。 我看着立在远方的师弟，他黄袍加身，一股英气，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烁骨的悲凉。 或许，我没遇见其他人，也会很珍惜这小师弟的。 只不过，向来，是没有如果这种东西的。 而我感觉身上一阵发热，兴许，我也该回去了吧。 硕大的紫禁城，真的，不是一个我可以呆的地方了。 就此别过。 这金碧辉煌的地方。 第十二章 尤然还有暗香来 面前微微浮现出一只雪狼的影子来。 那只雪狼淡定地飞翔在我面前，挑着眉毛看着我。 好吧……它居然有眉毛…… 我看着它，道：“怎么回事……” “因为忘川水搞的你的身体有点混乱了。” “……” …… 是时候发动我的撩狼技能了！ 我眨眨眼睛，摆出我最妖媚的姿势来，道：“雪狼小哥哥，能不能，把我变回去，呢？” “……” 雪狼顿了顿，道：“屁话，否则我出来干嘛！” 这时它微微点了一下我的脑袋，一片绿意的水渗了下来，微微得有些冰凉。 我微微感觉到手心里有股很暖和的力量，然后便微微起了身，手一挥，一不小心，把它的毛给剃飞了。 雪狼挑着眼睛看着我。 呀呀呀，好了好了。 我立马飞身起来，先去人间把师弟关于我的记忆都清除了。 当他睁了眼的时候，他淡淡道：“姑娘，你是谁？” 我看着他，立了很久。 但是我只是摇摇头，便走了。 我马不停蹄地飞了雪国。 我的小景仁呢，果然不一般，这家伙真的是很牛掰，人家都是昏迷啊什么的，他倒好，变成小孩子的年岁了。 他的心智，回到了小时候。 分明是那么大个人，还要来陪我玩过家家么。 我心里头一阵酸涩。 嘴上逞强。 好累。 不过，没死，也是好事。 我瞧着他，他却突然扑过来，那么大个人，埋在我怀里，在那里微微笑着，道：“阿娘。” 天哪。 **啊。 可是下一秒他却勾住我的下巴，道：“阿娘，仁儿想你了……” 说罢柔软的嘴唇就轻轻啃了上来。 亲妈也亲啊！ 没天理了啊！ 许久后。景仁才松开我，趴在我身上，道：“阿娘，仁儿真的很想你。” 然后还趴在我胸上…… 旁边的大臣们都觉得少儿不宜，纷纷散了。 我不禁按住他的肩膀，道：“那个……” 景仁却一脸纯良地看着我。这是他从前从来没有过的表情。 “阿娘，你干嘛笑啊……” 我不禁垂下手。 然后我扶了一下脑袋。道：“阿娘在哭。” 然后他道：“阿娘干嘛哭啊！” 我故意抹抹眼泪，道：“没。阿娘没哭。” 然后景仁突然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来，又昏迷过去。 我不禁心里一痛，再没了玩心，轻轻抱住他，然后任由他趴在我身上。 他这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 压得我胳膊腿儿都酸了。 唉，醒来就这样，疯疯癫癫的，不醒的时候，脸色苍白，犹若死人。 我不禁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就俯下身来轻轻吻了他一下，他却忽然睁了眼，用纯良无害的眼神诧异地看着我，道：“娘你怎么也亲我……我要亲回来……” 说罢一点一点地啃下来…… 我去，这比平时该刺激啊！ 然后他刚刚要吻我脖子的时候，却一口黑血猛吐了出来，全吐在我脖子上了。 然后他又闭了眼，我轻轻抚着他，说不出的情愫。 没有掉眼泪，也却好想掉眼泪。 第十三章 我自横刀向天笑 我只是开始习惯于一个人当这雪国的国主的老妈，也习惯雪国的人都叫我副国主。当然，也只是开始。 或者是，夫人。 我不禁懒懒地一笑。 只是今日，天宫里请吃饭，还要请国主去。 我便和了衣裳，一个人前去了。 走前我也没高兴施胭脂水粉，毕竟夫君病着，去了美美的，岂不又要勾三搭四。然后就病殃殃地去了。 只是上了天宫，难免不会不见故人。 我看见了迟融、迟阑还有……白息上神。 白息一个人坐在花瓣下面。 我的心里一阵难言的呼吸。 仿佛前世的爱恋，都还连在血脉里，连通着呼吸，叫觉得，有几分尴尬。 白息浅浅走近我，却没有讲话，只是伸出手，化了根细链子给我。 我本想甩开，却发现，这链子，好似有些奇特。 我静静看见上头写的字：戴上，可解。 什么？ 我心里有些欢喜，然后他却不见了。 后来那些宴会上，也都没看见个其他。 我抬了头，却又看见迟阑懒懒走了过来，他轻轻一笑，道：“雪姑娘，你这生生世世，都欠着帐。” “欠了便欠了，屁话真多。” 他却道：“姑娘，也欠我……” 我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然后迟融走了上来，淡淡拉住他，道：“凉儿，许久没见。” 我点点头，道：“有空喝酒。” 说罢拂了裙子准备走人。 却听见有人说：“副使，这个时候，是走不得的。” 我还要去找景仁，没工夫跟你在这儿瞎掰！ 我白了那人一眼，便翩翩而去了。 我回了房间里头，却看见景仁还在那儿睡着，好似个婴儿…… 我轻轻把那链子放在他身上，他渐渐地似是好了些，然后睁开眼，瞧着我，道：“嗯，小宝贝回来了呀。” 我点点头，扑进他怀里。 他却几分嫌弃地推开，然后拎着那根链子，道：“嗯。这也，很好。” “啊？” 他这眼光里透着说不出的透明，我瞅着他，u却不理我。 景仁却突然懒懒地拉好了衣服，道：“小宝贝，你这救我也救了，也该，走了吧。” 哈？ 要叫我走人！ “小宝贝，怎么，不愿意？” “我……” “小宝贝可知，正亦是邪，邪亦是正……这你看到的，可未必都是真的……” 我摇摇头。 “小宝贝，我可以爱你，也可以毁你，知道吗？” 我还是摇头。 “小宝贝，我累了，你回去吧。” …… 我微微紧了衣裳，外头霜露都出来了，一片白茫茫的，没什么东西管制着。 “你我，我们都不过是他的棋子。” 我微微一笑。 沙颜的紫衣，晃得我眼睛生疼。 棋子无用。 废棋，却不知何时已废。 无常之爱。 第十四章 从此恩断与义绝 佛说，人生来就是要爱的。 也是生来就要恨的。 我说，不爱不恨，才是最好的。 我提着一罐子酒便走便喝，然后看见路上的小摊儿上，放着金黄透明的糖人儿，还有红得发亮的糖葫芦，一串串一根根的，煞是好看得紧。 “姑娘，来一根？” “不用……” 那人见我无趣，便也走了。 路上灯火通明，透明的玉兔蹬挂满街。 玉兔琳琅满目，透明而温暖，还有小糖人儿，红色的糖葫芦，还有…… 就是没有他。 我慢慢地走，却看见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姑娘，头发散乱，却在那儿卖身。 我不懂为什么，两行眼泪滚烫地而下。 这时候，天空上徘徊起银色的波浪，渐渐地，风起云涌，我感觉风好大，便遮住了眼睛。 眼前漂浮起一个神仙模样的人，嗯，就是神仙了。 他的衣裳，白茫茫的，透亮，缥缈。 他伸了手，手腕纤白如玉，指节明朗地放在我面前，我微微伸手，将细瘦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脚尖便轻轻离了地。 这时候晚风轻轻吹过所有的树枝。于是所有的花瓣开始纷纷而下。 月色穿插在其中。 实在是。 “随我回家。” “家？” “你是我的家么？” 我眼瞳空洞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微微上挑，抚了抚我的额头，轻轻道：“阮儿，我不负你一生一世。” 我没有讲话，只是垂下脑袋，他轻轻地揽我入怀，我渐渐闻到轻轻的草香味。 “我……” “嘘……” 我抬了头，只看见这满天萤火，和那飞扬的柳絮。 轻轻软软地，好像天上挂着的一个梦。 第十五章 与其风风与雨雨 仙界。 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洗漱了。 但是这仙界的发簪，倒是真的很漂亮，只是戴起来有些繁琐。 然后我在抽屉里看见几盒不错的胭脂，淡淡涂了一些，然后又抿了点朱红，倒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倒有些能看了。 “姑娘？” 我回了头，然后两个侍女带然地看着我。 “姑娘，我们都很想你……” 然后我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发白的影子，光亮光亮的。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 于是我眼前幻化出一个人，眉宇美好，可是，我的手一下子被他牵走了。 来此处半月余，白息对我越发，不温柔。 “何事？” “走走。” “我累。” “走不动？” 我看他一幅要来抱我的阵架，淡淡地把扶在额前的手往后一撸，把细碎的头发摸到后面去，道：“不累。” “嗯。” 他淡淡应了一声，然后将我扶在一棵花树下面。 我淡淡抬了头，只觉得，阳光有些瘆眼，便下意识用手去挡。 这时我看见白息正看着我，我也看他一眼，道：“白息。” 他摇摇头，笑了笑，道：“别喊我。我忍不住。”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却也没有再说话。 许久之后，我听见他说了一句话—— “阮阮。” 一句阮阮，一句心酥了的阮阮。 天特别蓝。蓝得透人，还有些丝丝缕缕的粉，一些淡淡的金，飘荡着，飘荡着，也不知，要飘去哪里。 “好看。”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讲话，只是立着，天空放大了他的轮廓，像是雕刻品，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我也没有讲话，只是低下头，不再去想，我却道：“回去吗？” 他人却没了。 天空中飘荡着奇怪的声音。 我微微地摇头，只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自己回去吧。” 嗯。 我一个人慢慢走，看见一路花开，一路花败，败了再开，开了再败。 我微微朝前走了一点，只看见一树一树的花开，明亮而美好。 渐渐走了回去，却看见门口的小宫女在摘花。 我不禁奇怪，问了，小宫女道，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花了。 我看着这色彩朴素的花枝，轻轻拂了拂，只道：“是吗？” 小宫女点点头，继续摘。 “是……他叫你摘的？” “是啊，吩咐过了。不过，也是我自己想摘啦。” 我点点头，想过去帮她摘一些，却被她拦住了，她道：“使不得。夫人以前摘的时候，就经常被这花刺到，还有这地上泥泞，都是白息上神为您摘的呢！” 嗯…… “那……” “上神经常在摘的！这花喜吸食灵力，今日早晨，上神已摘了许多了……” 她指了指一边，道：“夫人看，几十筐呢。够夫人吃的了……” …… “我不是夫人……” “……” …… 我轻轻拍了拍那些花，然后进了屋，有些嗜睡，便倒下来，懒意地睡了。 第十六章 有些情宜如何了 有些情宜如何了，往事知多少。 如若有天，我眯了眼，死了，还真希望，有个人来，给我好好收拾收拾尸骨。 然后好好放好，然后再在八百年千万年后拿出来嗅嗅，还有一股子桃花酒子的味道。 倒是真好。 时间是个好东西，我渐渐地，又恢复那股活泼劲儿来。 嗯。 不过黑莲这两日过得很不顺心。因为，天君要给她派婚呢。 可她心里怎么可能有那个面都没见过的毛小子，心心念念，终归，不过在一个许绵身上了。 不过黑莲不想嫁，天君也奈何不了的，毕竟白息上神在那儿压着。 可是黑莲把婚退了以后，还是怏怏不乐的。她说，她想去跳轮回台。 然后她就跳了。 她说，她要跑去人间体验相思疾苦去了。 他她还说，她既忘不掉，就先不做自己了，下个凡，去玩玩。 黑莲走了，我就只能和白息单独一起住在这个宫殿了。 白息把我带回来的时候，给我安的身份是，没有身份。 可是这仙界确实八卦。 有人说，白息搞了个压寨夫人回来。 有人说，白息和离饶一样，几十万年的个生锈的破脑子，终于开窍了。 当然，说这话的人，都已经被送下山去历练了。 没准还能遇见黑莲。嗯。白息是这么说的。 我便懒懒地在仙界里跑来跑去。 可是有一天，白息跟我说，你不能在这儿什么都不干。 然后我就笑了。 我说：“你不就是要我陪在你身边么，阮阮？” 白息淡淡看了我一眼，道：“我这儿不收没有用的人。” 于是从那天起，我便开始了悲催的训练。 去不同的地方，好好历练，而且还要，斩妖除魔，到处蹭武艺值。 白息把我带到一颗花树下，叫我倒挂在上头，然后他闭了眼躺在树下，我刚想往回倒一点儿，他便道：“别偷懒。” 那时候，我的功力基本全失了。 之所以还能呆在天界，就是因为，白息一直在给我渡仙气。 所以说，白息确实是我的大恩人了。 然后有的时候，还要去雪山底下，叫我坐着，然后不动。 呵。 差点就把我冻死了！ 回来的时候，两个侍女问我：“这是去打冰鱼了么？怎么眉毛上都结冰渣子了？” 我翻了两个白眼儿。 然后她们接着道：“和上神真的好恩爱啊！上神从来不带我们去打冰鱼！” 我捧着暖壶喝了一口热茶，道：“那带你们去干嘛？” “采花啊什么之类的。” …… 还带你们去采花…… 真是亲民啊呵呵呵…… 我只是点了一下那个杯子，然后杯子发出“叮叮”的声音。 然后这两个话特别多的侍女出去以后，我便披了衣裳，跑到外面去。 外面月光不错，由于这里是仙界，离那大月亮特别近。 那个大月亮光特别柔和美好。 听说大月亮是由月莹仙子掌管的。 我稍稍往外头走了走，然后跑进芦苇丛子里，然后看见不少萤火虫，我轻轻伸手去抓，不懂踩了什么，然后跌了一跤，就…… 睁了眼就看见自己在一个通体透亮的玉屋子里了。 我睁了眼，觉得有些奇怪，然后看见一个超级大大大大大大美女站在我面前。 这姑娘穿着月色透明的衣裳，周身发着淡淡的月光，皮肤细腻，长得清秀而不失妖艳，妖艳而不失清秀！ 真的是很漂亮啊！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流出奇怪的神色。 “阮阮？” …… 我抬头看着她，端玩儿着手上的桂花，原来她是月莹仙子！ 她端坐着看着我，然后对我说，阮阮你怎么才回来，白息可要想死你了。 …… 好好的个大美女，讲话却这么地区不堪！不堪低俗！ 她瞧着我，笑道：“怎着，还害羞了？你们连孩儿都生了，还怕个啥？” “啊？” 她半带狐疑地看着我，道：“讲真，你全忘了？” 我咳了两声，道：“记得……一点……” 月莹仙子嘟嘟嘴，道：“怎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呢，真是无趣。” 我白了她一眼，她却笑起来，道：“阮阮啊，我跟你说，咱大白息可是很抢手的，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说罢她打了个哈切，道：“困死了困死了，我先睡了哈！我们下次一起玩！” 说罢她一挥手，一道月光，我又回了那芦苇荡，然后旁边地萤火虫惊恐地看着我，然后朝我打了两下，然后就集体飞走了…… 什么萤火虫啊…… 这时候我抬了头，却看见一个金色的小东西掉在地上，我刚想捡起来看看，而那玩意儿，突然间就飞了起来，化在我手腕上，不见了。 …… 第十七章 徜徉洲前与洲外 所谓阴晴圆缺，圆缺阴明。什么公道自在人心，人心自在公道，大抵都是骗人的。 我们拿这些无端的是非来说，功过，或是成就，往往都是堆砌在无端的权利之上的。 我说这些话干什么玩意儿呢？ 不过就是想说—— 有个靠山！真的很重要呀！ 比如我们的白息大侠。 我只要跑到外头去说一声，我就是那白息的小跟班，很好，就是二话不用说，我就是万岁爷了。 什么好葡萄好酒水的，都要通通给我上一遍了。 所以说呢，我就不大喜欢做这种事，因为吧，我更希望是我自己自食其力得来的，这样的东西，自己用着舒服。 于是我就去同白息说了： “白息，我想脱离你去生活！” 白息看着我，不动声色。 这时候的白息已经换上了黑色的衣裳。 他好像不大爱再穿白衣裳了。 他轻轻道：“你在没有能力脱离我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脱离我。” 所以说我还是只能乖乖地倒挂金钩了。 这功力一天天地练，就会一天天地好。 仙界不像之前那样有很多事端，一直安安宁宁的，有的时候，就是侍女陪我磕唠，有的时候，我还会去月莹仙子那，听她讲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就比如说，她说吧，我跟白息，认识的时候，是一件有趣的事。 其实这些我倒是还记得。 只是出于礼貌，在她觉得很好笑的时候，我必须保持“哈哈哈哈，好好笑！”的状态。 只是有些尴尬…… 但是她说的那个孩子，我倒是始终没瞧见。 这种东西，也不大好提是不是。 所以说呢，就是说，我可能某一天出去的时候，就会突然有个小孩抱着我的大腿根子，喊道：“娘亲！” 而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在瞎搞！ 有一天半夜里头，我睡觉的时候，做了噩梦，然后尖叫道：“我的小娃！” 就好像是记忆复苏了一样。 小娃是谁…… 然后我就看见白息微微和了衣裳，看着我。 月光下，他赤裸的皮肤都是清晰可见。 他的衣裳轻轻笼着，然后我脸红扑了起来，然后他问道：“你想起来了什么？” 当时我的个心就在砰砰跳啊跳啊…… 然后我吞吞吐吐地道：“那啥……是个娃……” 然后白息看了我一眼，就和衣睡下了。 他轻轻道：“你要是想那只狐狸了，便再给你养一只便是。” 于是我便懂了，原来我和他的娃，就是个狐狸。 突然想暴击月莹三百下。 是这样的，白息为了防止我体内过渡的仙气混乱，所以他半夜也得照看着我，而他在我们两个床塌间隔了个纱布子，只是我若有事，他便会撕了那帘子…… 所以那帘子都被撕了好几回了…… 只是今日我可能睡得有些露骨，他微微地转了脸，似是还有些微红爬上枝头的感觉，只不过是，有些凌乱罢了。 我倒是觉得还好，低了头，才觉得好生羞耻。 这衣裳怎的就掉下来了…… 我不禁也微红爬上枝头，然后赶紧抹了床褥，背过身去。 这也实在是很尴尬的事。 确实是很尴尬的事。 早晨我醒来的时候，往往他已经不见了。 如果说，我能在早上看见他，就是天大的事了。 反正我醒来的时候，那块隔在中间的素净白布，又被修好了。 也就是说，他起的，格外早？ 或者是说，还是因为，他的法力格外高超？ 两者之间，我觉得，我还是选，后者。 毕竟，他这法力，确实高超。 我总是要跟着他到处跑。 他白天里头总有些时辰不在，我就可以稍微偷偷懒儿。 可是要是他一整天都在家。 那这日子，就是我的黄道吉日，非常美妙。 我需要在烈日下蹲着标准的马步，然后在正午在仙河里游泳。 他说，游泳可以磨人心志，增强体质。 …… 我竟无言以对。 只是，那太阳也离得近，也是甚毒，我这小皮肤，虽然也本就不是肤若凝脂的，可这一晒，我看，连小黄鸭也都不要我了。 累觉无爱。 主要还有，我这一个未出阁的大黄花闺女，还要赤身裸体地游泳，真的是……有辱风尚啊！ 可是在我的强烈抗议之下后，白息却说，我游的时候，我看的见别人，别人看不见我。 呃…… 心理阴影面积还是很大。 或者更大。 可是作为新世纪的好青年，我必须，隐忍。 隐忍是人类最美好的品格！ …… “扑——” …… “姑娘你没事吧！” “姑娘啊！” …… 我隐隐抬起头来，伸出一只手爪，道：“哦，没事！再来！” …… “扑——” …… “姑娘又晕倒了！快！来救救姑娘！” 第十八章 试问小楼东风否 我便只能微微笑着了。 早晨起来的时候，又是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我学着那几个侍女掐指一算，估摸着，也要到中午了吧！ 然后我想爬出去吃点早饭，然后只看见，白息在那儿吃午饭，而且还吃的所剩无几了。 我有些生气，懒懒道：“有人把我的东西都吃掉了，我怕这人长个十几斤。” 白息把清风荷露又往嘴里塞了一点，道：“没有人会为你而特殊。你若是有本事了，再来叫我特殊。” 我气呼呼地看着他，我真不知道，他的所谓的亲密恋人，真的是不是我。 于是我就跑到月莹仙子那儿去，蹭了两口桂花糕，然后又喝了几盏清茶，便又回来了。 我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哟，这可不行，都瘦了一大圈了。本来微圆的脸颊，现在都看不出圆了！ 我有些不开心，可是两个侍女却比我还开心：“姑娘，你这瘦一点，可要比之前，好看得许多呢！” 鬼才想瘦！ 饥饿的美和健康的美，嗯哼，你会选哪个？ 我一个个默默地爬上屋顶。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不用说，我一个下午又在奔溃地训练中。 这时候，下雪了。 雪下得很深。一点一点打到我脸颊上，带来阵阵的凉意。 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只是在头顶上，居然还有月亮。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接下一片雪花。 这时候，白息却突然在翩翩的白雪里头飞了出来。 一身黑衣，却又冰冷得温柔。 他浅浅地撑起一把伞，搁在我头顶上，我浅浅地瞧着他，他的脸白得比那雪花还要苍白许多。他的眼角微微提着，有些安静地看着我。 “看雪？” “嗯。” 我浅浅应了一声，他却丢给我一双手套。 “戴上。” “你怕我冷？” “不是。在这里倒两个时辰。” “啊？” …… “这么冷，不搞行不行。” “不……行。” 于是我在这美妙的雪夜倒立在屋顶上俩儿小时。 其他人都在自个儿屋子里头自己吃吃火锅啊，小两口打打情趣呀什么的，哪像我，这么惨…… 白息椅在屋顶上，一直监督着我。 我不满地嘟嘴。 只是他微微拿起一壶酒，自己在那儿饮着。 他忽然一挥手，然后树上的花瓣纷纷而落。 仙界的永生花……还真是美呀…… 雪花迷离地一点点飘下来，我抬了头，只看见白息那张有些迷人的脸和眼神，竟有些微熏…… 然后我感觉鼻血好像要出来了，然后我微微一动，就……掉下去了…… 这时候，白息浅浅地飞身过来，在半空中环住我的腰……那掌间的温热慢慢袭来，我心里一阵发热。 他轻轻将我放下，轻轻道：“太冷了，先回去歇着吧……” “好……” 于是我刚进了门，要关门的时候，却被他一只苍劲的手拦住…… “难道你要我一个人睡在外面吗？” …… 哎呀，我忘了…… 我点点头，又松了手，只见他一只手提着一个果食盒子，我不禁抬头问道：“这是有东西吃吗？”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在屋子中间轻轻地燃起炉子，然后在上头架了一个小锅，倒了些水，然后打开盒子，夹了里头的蔬食，然后我就看着那滚烫的热汤冒着热泡，默默咽了口口水。 我拿了两个小垫子绕着它坐下，拍拍那个垫子，道：“坐。” 这时候他回了头，眼睛正好对上我朝他看去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那种明媚的柠檬色，透亮的，好看…… “吃吧。” 嗯…… …… “明日，你便会只记得我了……” “什么……” 我抬了头，却隐隐看见白息的眼睛里似是有一阵火。 我不禁看着那碗汤药，手一碰，竟就打翻了。 第十九章 心心念念如此佛 我是上神白息。 我第一眼看见阮阮的时候，她……还很青嫩。 我一开始倒是不以为意，只是不想，这个姑娘，竟入了我的眼。 那时候，我还风流不羁。 只是，一见阮阮误终身。 我的终身，可以说，是全毁在这个女子的手上了。 第一世的时候，我还是个上仙，我刚宠幸了一个小宫女，然后喝了点酒，往荷花池子那儿走，边喝边吐了许多，然后我就看见一个小荷花仙子，立在那儿，我就觉得，甚是无趣。懒懒地往这荷花仙上倒了些酒。 不过是作弄罢了。 哪知道，我这一作弄，把自己作弄进去了。 这荷花仙的花瓣儿被我扯掉的时候，她那娇滴滴的样子，竟叫我慌了神。 实在是可爱得紧。 后来我看见一个小仙，跟她长得差不多，便干脆收过来，当小妾了。 只是后来我看她死的时候，心里却有些作痛。 心里一紧，好像什么东西消失了似的。 然后，我便收了她的魂，送给了雪山狐狸，并且叫他好生照顾着她，给她一世一世地还魂。 第二世，我故意让她染了病，然后传播了消息，叫她来找我看病，不过是觉得，好玩儿罢了。 可是，当她第二世死了的时候，我却觉得，有些心痛了。 我这才发现，我可能，爱上这个死荷花精了。 第三世的时候，我便稍稍收敛了性子，淡淡地去把她找了回来，好生待着，只是我的几个妾看不下去，装成我养母的样子，去杀她。 我想着，杀便杀了，可是心还是绞痛，反正一世一世地玩，无所谓。 可是这一世，我却突然不想这样了。 当她死了之后，我便从此穿了白衣，几万年下来，变成了仙界里有名的好神仙。 只是这一世，那续命花，有些混乱了，我也找不着她了。好不容易找着了，却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本想温柔地待她这一世，只是，现在，突然又不想了。 她每一世，容颜都一点一点变好看，这叫我不禁自己发了慌。 阮阮只能被我在手上玩儿，其余人，想都别想。呵…… 也许，不过是如此罢了。 我不想你，再记得，景仁那个家伙。 哪怕，把我一并忘了。 第二十章 小雨淅淅灵艳绝 我才醒来，却觉得，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隐隐觉得，我好像，是在吃火锅的…… 咋变成这样了呢…… 我懒懒起了身，却看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大帅哥端坐在我面前，分明是很白的人，非要披个大黑披风……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小子，你这是要勾引老娘吗？” 他浅浅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勾引你，又如何？” 我看了他一眼，道：“我可不愿意被你勾引。” “哦？是吗？” 他看了我一眼，却有种脱离世俗的美感。 分明说过很妖的一个人，却散发着很清凉的气质。 倒是个怪人。 我淡淡开口，道：“你这是哪儿啊？” 他看着我，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 “你是谁，与我和干。”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道：“你叫阮阮。” 阮阮？ 好像是叫阮阮。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所以呢？你叫什么。” 这时我听见他一字一句地吞吐道：“白、小、息。” 我点点头，笑了笑，：“白小息？” “很好玩的名字。” “不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小息淡淡看着我，道：“该在这里，就在这里。” 神经病。 我懒懒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心里好像哪里空落落的，我又淡淡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奇怪。 我淡淡看着他，托着下巴，问道：“我们，认识吗？” 他懒懒看了我一眼，道：“自己好生歇着，我出去一躺。” 我点点头，却觉得闲来无趣，看着这抹黑衣这样飘走，心里很不是滋味，便悄悄地跟了去，一路躲在他后头。 他走了很远，走到我都不想走了，然后我懒懒地在原地不高兴走了，又向美艳的小仙女讨要了两个桃子，咬了两口，然后到处走，却不想又瞧见了白小息，然后我便跟了上去，只见他从一个枯树丛里飞了下去，发出一道蓝光。 我只觉得好生奇怪，刚养里头靠近了一些，竟就被吸了进去，我感觉脑子一阵晕眩，却掉进一丛草丛里，然后懒懒地掀开草丛看着，只看见一个白胡子小哥哥，长得很好看，却像是个老头子一样，白雪皑皑。 我懒懒看着，只听见白胡子道：“又找我何事？”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我只觉得这个白胡子老头竟有种说不出的杀气，然后我听见白小息道：“怎么，会么？” 然后这时候，我打了个哈切，懒懒地退了两步，然后就不小心碰了那枯树枝…… 然后神一样相似的情景出现了…… 这不过，这次飞下来的帅哥，是那个白胡子老头…… 我尴尬地摆摆手，道：“啊，莫误会啊！” 而那白胡子老头却激动地抓住我的手，道：“裘阮阮！” 哈？ 第二十一章 从此以后微微蔷 我是个收妖师。 而且是那种很狂拽的收妖大神级别的，收妖师。 我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记起这些东西，只知道那个白胡子老头丢给我个什么黄澄澄的东西，我就隐隐记起这些东西来了。 我懒懒伸了个手，手上竟燃起了淡淡的橙色微光。 我抬了手问道：“他说，我叫阮阮，”然后我转了个身，居然就着了一身橙色的衣裳，“可是你又说，我叫裘阮阮？” “那，我到底是谁？” 我懒懒地堆起一堆橙色火焰，道：“这玩意儿甚好，你们谁要是叫我发现你们撒了谎，我，定不轻饶。” 说罢我懒懒飞了起来，好像轻车熟路地，就回到了一个地方，这时候身后的白毛老头一直跟着我飞着。 我淡淡回了头，道：“我们识得？” “岂止识得，你还没出来的时候，我就出来了。” 我挑眉淡淡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自己好像自带杀场。 我低下头看着那个挂在我脖子上的黄东西，懒懒道：“这是什么东西？” 白胡子淡淡地抚了抚胡子，道：“好东西。” 这时候，我却看见门口有一个穿着浅紫衣裳的姑娘极度奇怪地看着我，然后捏了两下我的肉包，道：“师姐？” …… 我奇怪地看着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记忆模糊，懒懒看着她，道：“哦，师妹好。” “裘姐姐，弯弯可想死你了！” 这时候她乘了一碗肉包子，道：“师姐，吃。” “不吃。” “吃嘛。” “不吃。” 我低下头，看见那个黄澄澄的东西融在我胸口，凉嗖嗖的。 “不吃就不吃。对了，抚桑师姐！裘师姐回来了！” 这时候，我看见一个穿浅紫色同样衣裳的女子躺在树上，乌黑的长发垂在树干上。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 弯弯好像觉得气氛不对，便淡淡停了嘴，这时几个穿同样衣裳的男款衣裳的男子飘过。 他们淡淡上前行了礼，也朝我行了礼。 白毛老头看着我，道：“云集、寒涌、秋词，你们先退下。” 于是他们淡淡飘过了。 我懒懒瞧着他们，并不言语，而白毛老头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我领至一处洞府，然后道：“你住这儿。” 我吹了一口气，只那桌台上的灰尘就开始纷飞，不过这洞阴暗潮湿，里头还长了一棵崎岖的桃枝，一张小床。 他道：“你生性惧阳，要小心些。”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哦，你可以出去了。” 他瞧了我一眼，也就走了。 我抬了头，只觉得这地方不错，就是没什么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那么一丝微光惨淡地晾在那儿。 惨淡而孤独。 我将衣裳脱了，然后懒懒地躺在床上，开始休息。 这时候，却有个人突然进来，然后我就听见一阵果盘掉落的声音，然后我睁了眼，只发现面前有个白面小生，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现这样裸着，真的不像话，然后随意施法穿了个东西，淡淡道：“不要随意进来。” 那人低了头，然后吞吞吐吐开口道：“师姐惧阳，这样裸着怕是不好……” 我生气地将他定住，然后妖媚地走到他面前，将他的头向上扳了点，让他看着我，然后淡淡地将衣裳向下拉了点，露出肩膀，道：“你能如何？” 然后我挥了挥手，让这家伙从我眼前消失。 我重回了床上，解了衣裳睡着，只觉得浑身酸痛，睡着睡着，可能又天亮了。 第二十二章 无端玫瑰五十弦 我早上略微感觉有点凉，穿了衣裳，起了身，只觉得外头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地照进来，然后我懒懒伸手打了上去，用花瓣儿把那亮光洞给填了。 我稍稍低头乘了些凉水，这地儿好，还有凉水凉溪的，低了头就可以喝，喝死你。 我懒懒地吃了些桃花瓣儿，只觉得香甜又淳口，懒懒伸了腰，便起来了。 我淡淡地抬手，掀了门口的树帘子，然后看见阳光渗进来，然后淡淡地变了个长纱斗笠戴在头上，然后往前走。 这时，弯弯穿着嫩黄色的衣裳跳了过来，道：“师姐，师尊说，桃花殿集合呢。” 我瞧着她，点点头，道：“知道了。” 然后就是去开会，无非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翘着二郎腿淡淡听着，然后抓起一把果子就开始吃，只觉得无聊。 这些事情，好像我以前经常做。 所以听着，倒也觉得还好。 无非就是生剥妖精的皮，给人换心愿之类的，然后再抽走他们的魂魄，总之，妖精和人，我们都收。 这听着就感觉有点残酷了。 可是我却觉得，还无妨。 我隐隐觉得，我倒是可能，杀了不少人了。 我手指轻轻扣着桌面轻轻敲着，正在思索着这些个事情，却又思索不出个什么东西来，然后又淡淡想了很久。 我要想什么东西来着？ 算了，忘了。 然后我淡淡开口道：“累了，先回去睡了。” 然后我就飞回洞里，脱了衣裳，趴在床上睡起来。 隐隐感觉有些桃花瓣儿落在我腰上，我只觉得有些发痒，然后淡淡地回身吹了两口，却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冰凉冰凉的，呼在我背上。 我淡淡回了头。 我便看见一个陌上好男儿站在我身后。 我只觉得身上一阵冰凉，然后生气地打了上去，然后那人懒懒地飞到我身侧，一只手拉住我的手按在枕头，一只手将我手拉着按在我腿侧，然后整个人躺在我身侧，在我裸露的背后轻轻地吻了一口，而一只腿还压在我两只腿上。 我赶紧念法术穿了衣裳，转了身，愤怒地看着他，却不想正好对上他，鼻头对着他的鼻头，紧紧贴着，他的头发散到我脸上，然后我觉得心里一阵涌动，然后他竟解了我的衣裳，吻了下来。 我只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又有些愤怒，却感觉胸口一阵湿热。 “凉凉……” 我不禁一掌打上去，跟他离了个几米的距离，然后他淡淡地又走过来，却突然移形到我背后，耳侧竟被咬了一口，然后他的手掌又拂开我的衣裳，然后衣裳就掉了下去…… 我只觉得背后也一阵温热，却觉得整个人都酥麻了，而这时背后的人却突然间解开我的发簪，然后剧烈地亲吻我的耳垂。 我用力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的的力气根本不够用，我只觉得整个人有些迷离，这时候，我却突然清醒过来，愤怒地打开这个人，迅速披了衣裳，淡淡道：“觊觎美色的狂妄小儿，你从何来？” 这时候他淡淡看了我一眼，而门外却推进来一个人。 弯弯看着我面前的这个人，似是有些惊讶。 “景仁师哥，你怎么来了？” 第二十三章淅淅沥沥下小雨 我懒懒地起了身，只觉得，有些犯晕。 昨日……今日…… 昨日是何日…… 今日又是何日…… 今日与昨日，何日与今日，又有什么区别…… “师姐呀，你醉了……” “今日与何日……啊……” “师姐你醉了……” “啊！” “唉呀呀，我还是给你去弄点醒酒汤吧！” …… 我盯着眼前的一颗大树，笑道：“逮！看你这厮，养哪儿跑！” 这时候我却隐隐感觉到肢体被人抱住，然后突然间感觉有些失去力气…… “阮阮……” 我回了头，却，什么都又没有。 我摇摇头。 这时候弯弯举着醒酒茶给我灌下去，我这才微微清醒了些。 昨日送走了人后，我一个尽兴，就开始喝酒，喝酒，喝酒，只觉得脑子都快喝晕眩了，然后我就有些犯迷糊。 酒可消愁，亦可添愁。 人生在世，不过图尽兴罢了，若是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又怎能说，在这大地上，活了这千万年的时光呢？ 不过是废话罢了。 我回去以后，披了一件黄蕊色的披风，洞里的落花还在纷纷扬扬，像是一个我从未做醒的梦，一点点散落在这所有的周围，不生不死，不老不灭。 我抬了手，只觉得纷纷扬扬一场花雨，我回了头，只看见一个明媚的影子，她轻轻笑着，突然间就融进了我身体里。 我不禁尖叫一声。 这时候我突然感觉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力气，我淡淡地看着我自己的手，忽然间移形换影到师尊那里，然后突然间就朝他刺了过去！ 自从昨日开始我就昏昏沉沉的，感觉一点都不舒服，才爱喝些酒水，这怎么突然间就…… 师尊虽然是师尊，但是他的武功却是决绝对对地不如我的。 我看着他，只觉得一阵心悸，然后我看见他大把大把的鲜血朝下流下来，然后我看着他，他的眉头紧皱着，然后他的白发刹那间变成了满头的黑发，然后我看见一个美男子在我怀里倒下。 “裘儿……” 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他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因素，我看着他，却肢体还是不能自已。 我只觉得，这样的眼神，似是在哪里见到过…… 但是我却感觉一阵奇怪，这时候，旁边的师兄弟妹都几乎红着眼睛看着我。 “杀了裘阮阮！” “杀了裘阮阮！” 可是我这时候，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没有办法狡辩，没有办法…… 这时候千万把刀剑向我刺来，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刺眼，可是这时候，我却隐隐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冰凉。 这时候，一袭黑衣纷纷而下，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可是我刚想抬头，却感觉，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第二十四章 从今若许闲乘月 我没有办法睁开眼睛，我只觉得，一阵迷糊，觉得，不可思议。 眼前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又好像什么东西都有。 我抬了头，竟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我面前，淡淡看着我。 “师傅，醒了？” 我看着他，道：“我是你师傅？” 那小男孩点点头，道：“师傅，你当真忘了？” “我的名字，还是师傅取的呢。” “是么？” “看来师傅是真的什么都忘了。” “我叫清心。” 没印象。 能有什么印象，一个小男孩，叫个什么女孩子的名字做什么。 清心，我还清清呢。 我拍拍他的脑袋，道：“小宝贝，你可是精神错乱了？” 清心奇怪地看着我，却并没有理我。他淡淡道：“师傅，我们殿里，就剩我一个了。” 说罢他突然一把子刀刺了过来。 我还真没反应过来，只感觉，那刀子，要进了那骨头里了。 “呵呵……师傅……你叫我们去攻长涯阁的时候开始，你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 刀子再入骨头三分，我抬了头，奇怪地看着他，他却刺得更狠。 我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了，嘴里吐出一口子血来，心里头就像是被狼咬了心脏似的，而这时候，却突然一道金光闪了过来，这便罢了，竟把这孩子闪晕过去了。而我面前，多了个发金光的大神。 大神说：“裘阮阮，该还的东西，总归是要还的。” 真是见了鬼。 我抬头道：“大仙，我偷你什么了？” 大仙轻轻笑了笑，道：“心。” “你还喜欢我不成了？” “要人还是要身？” 说罢我就要脱衣服。 然后大仙竟有些红了脸，道：“裘阮阮，你不要明知故问。” 不是，我偷什么了，我真不知道！ 这时候，我胸口竟然开始慢慢地发出金光，然后，那块融着的玉被分了出来，发着金光，灿灿的，特别亮眼。 我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这时候，我用力抓住那个破玉石头，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说我偷，我便是偷了！” 我用力地凝力，朝他打过去，然后只看见我眼前这个人慢慢倒了下去。 什么大神啊！ 分分钟被秒杀啊！ 这时候我却感觉有些奇怪。 若不是说，这样有些奇怪罢了，那便是，就有些奇怪罢了。 第二十五章 拄杖无时夜叩门 哦。 我的专场。 我是…… 师尊裘衣千丈。 不知你可曾听说过一个东西，叫做，积怨。 这东西，我有的。 比如说，对我的得意门生，裘阮阮。 你可知道，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一个人狠狠地压在你头上，叫你喘不过气来！叫你背负着枉枉虚名！ 我！裘衣千丈！ 我被这可笑的裘阮阮压了这苦苦的三十万年！ 我不过是个卑微的掌门！ 若不是拜她所赐，我还真当不上这掌门人！ 是她说，不要了…… 呵，我就像只狗一样，把她不要的肉骨头捡来吃了…… 呵…… 真是恶心！ 恶心！ 恶心！ 呵。 我的功夫，既没你的好，那我便，拖了你，一起下水好了…… 纯尊玉石，可是愁留意的好东西，我弄来给你，那你猜猜，她，或者是他，又会怎么样？ 功成名就！ 呵呵呵呵！ 我对你有多恨，我对你有多恨，我对你有多恨！ 你可知，狗为什么会争着吃对方的的肉吗…… 因为它们没有东西吃。 狼为什么会嗷叫吗…… 因为它们，想要，一点一点地，咬碎你！ 可不是么…… 哟，我记得，我这颗心，还是喜欢过一个人的。 只可惜，她天生冰冷孤傲，又怎会记得我…… 不过…… 她既不喜欢我就罢了…… 那…… 你便，也去死吧！ 我死了…… 你便是我的续命良药…… 呵呵…… 进入你的身体…… 占用你的身体…… 任用你的身体！ 你敢不爱，那我便生生世世要你成为我的，我的莲花裙，我的阶下囚，我的生生世世！我的一切一切！ 哈哈哈哈！ 我记得……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还有裘阮阮，你的命，可都是我的呢！ 以后，你的命，就由我，来取。 其他人，不行！ 裘。 阮。 阮。 呵。 第二十六章 临近微歌更为歌 真是倒了八百辈子霉了，居然这样的事也让我碰上，你说，居然有人要来拿走我的心？还说是他的心？真是可笑…… 可是我却不小心失手杀人了…… 真是见了鬼了，以后这个什么大仙的门派，又要来跟我寻仇了，还有那个什么，长涯阁的人，怕是也要找我立仇了。 我随手从葫芦里拿出几个好烧鸡，随手一坐，在原地啃起鸡翅来。 这时候我看见一个人隐隐走来，她穿着黑色的衣裳，别着一支金色的钗子，极有气魄地朝我走过来，姑娘与我擦肩而过。 我突然发现我竟无处可回，除了一开始的白小息，还有个什么师尊师妹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该去哪里，又不该去哪里，这些东西，又该怎么思考。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太扑朔迷离，无法思考。 若是我失魂落魄了，那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大抵是什么都不如罢了。 我伸出手来，一片花瓣就纷纷扰扰地磨磨蹭蹭地下来了。 只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一直挥之不去。 我看见前头有姑娘在跳舞，青楼的姑娘，虽然说是很无趣的活儿，却是还能一生多爱着几个人，在我看来，倒也是大好的，用比不上我，颠沛流离，无处可寻。 我还在慢慢往前走，天上却开始慢慢地有些雨水在到处飘摇，碎地像块玉石头，在到处飘啊飘。 我见既无处可躲，那便在青楼下躲躲雨好了。 我甩甩袖子在青楼下躲雨，只看见一个老婆子色眯眯地看着我，这眼神，该是误会我要来卖身了。 我了不会卖身。顶多卖艺。 我温柔地看了老婆子一眼，然后扶了袖子，遮在头顶上，在雨里头走了。 可是我还刚没走多久，却撞上一个人。那人用伞替我挡着雨，我抬了头，只看见一个长得很清秀的男子，长长的睫毛垂在那里，颧骨很高，淡淡看着我。 “姑娘可知道，我找你，已是许久。” 我抬了头。 竹土。 第二十七章 轻轻松松晚为歌 竹土这个名字，我真的是不太记得。 只是看见这张脸，我就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凉凉，我们好久不曾见了。” 他轻轻环着我，我却感觉格外的熟悉，并不想推开他。 这个人长得很高。而且，很清瘦。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有种想哭的感觉。 我只觉得眼泪似乎要溢出眼眶，鼻头也酸酸的。 我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只觉得，这么的温暖。 “可是你是谁啊！” “……” “不认识了？不认识也好……” 好想翻个大白眼！ 什么…… 我用我的脑子想了想，道—— “难道，你是……我夫君！” “……” “凉凉，你何时这样认为了。” 我看着他，微微皱起眉头。 “要是你这样认为，那便这样是了。” 我看着他，不禁更紧地抱住他。 他微微环住我。 然后我踢了他一脚。 “拐卖妇女，该当何罪！” 然后我莫名就晕了。 醒来的时候睡在床上。 竹土解了衣裳站在我身侧。 “你刚刚做什么了？” “凉凉觉得做了什么，那便是做了什么。” 我咽了一口口水，虽然没有白小息白净，但是也有种温婉的霸气侧漏的感觉吧。 “可是，我对你，不感兴趣。” 咳咳…… 没事没事。 “你想做什么？” 他温柔地凑近我，我的心一阵狂跳，他这样，确实还是有几分魅力的…… 我抬了头，去解自己的衣裳，“要夫妻之实是吗……” 他的手握住我胸前衣裳的手，然后轻轻地指头滑过我的衣带，轻轻将它扣起来。却突然按住我的肩膀，把我压倒在床上…… “这种事情，也只能是我来做……” 咳咳…… 一夜好眠。他自然未曾碰我。 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虽说我与他应是亲近的，却应该未曾亲近到这样的程度。 我稍稍转了身，只觉得，困得慌。 这两日还是未曾好眠呢。 毕竟我还是要醒着看好我的身子的。 我打了个哈切，只觉得，有些犯困，而这时候，我却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头好晕…… 于是我懒懒眯了会儿，然后抬头瞧见外头开着一枝绿色梅花，风骨特别不错。 我顿了顿，摸了摸旁边的一只猫。 这时我看见竹土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袭白色的褂子，看起来，反而像个仙人。 他立在门口，就像是一幅很好看的画卷，零零散散地飘落在风里，他的眉角像是漏了风，凄凄惨惨的，却又有说不出的韵味。 我微微地瞧着他，只觉得，越发显得特别好看与别致。 竹土的手上握着一张奇怪的白纸，那白纸竟的会发光，颜色轻轻浅浅的，倒有说不出的感觉。 我稍稍走近他，道：“小土土，你在作什么呢？” 竹土柔柔地看着我，道：“凉凉，若是有一日，你我之间的情谊不复存在了，你当如何？” 我瞧着他，只觉着奇怪。 我戳了戳他的脑门，然后给了他两巴掌：“小子，泡妞不是这样泡的。” 他几乎是在笑了。 他微微侧身，让眼睛平视些我，然后竹土轻轻拍着我的脑袋，微微笑着，道：“凉凉，你……” 我没有理他，想来却有些生气。我克制住我想把他踢飞二十里的冲动，然后靠在他身上，浅浅道：“情谊这东西，说有，不就有了么？” 竹土低下头微微看着我，然后他温柔地拍拍我的背脊，浅浅笑道：“凉凉，我倒是希望，你真的没变。” 我嘟囔了两句，然后他走至门口，轻轻道：“凉凉，明日有场宴会。记得早些起床。” “我们这是，哪里的殿啊？” “荫雏派。” 听着倒是不错呢。 我点点头，然后懒懒地依在他怀里，道：“我总觉得，与你十分熟悉。” 这时竹土微微推开我。 “何时变得这样磨人？” 我瞧了他，道：“不是你说的，夫妻之实吗？” “……” 他在那儿尬了两秒，然后转了身，眉头里却似有万千的愁绪无法涌下心头。 他温柔地看了我两眼，吩咐门口的几个丫头把我好生照料着，便走掉了。 我懒懒地伸了个腰，对着铜镜画了个桃花妆，在衣橱里翻了件绿莲花子裙，只觉得好生奇怪，这衣裳，当真是在哪里见过的呢。 我也没思绪太多，便匆匆穿上了，便推了门，一个人懒懒地往这外头走了。 倒也是外头落得个清闲美好，这外头竟种了漫山遍野的绿腊子梅，看着真是通体透亮得紧。 我提着裙子往里头走了走，竟还瞧见了翠阑勾丝金蝴蝶，一只只不紧不慢地立在曲琼的花枝上面，旁边白雾缠着，倒真是好看。 我越往前走，越觉得这地方是个升级版的桃花源。 我往前又走了走，却又看见地上洒着个漆黑的影子，越走近，越觉得上头沾了血。 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我微微上了前，静静地瞧着这面前的人，就好似一只仙鹤倒在这湖泊之中，我轻轻瞧着他，戳了他两下，然后又打打他的脸，道：“大哥，没事儿吧？” 那大哥微微动了动，只觉得他有些说不出的姿色。 我翻了翻他的脸，才发现，这是个超级超级大帅哥呀！ 脸煞白的，生了一幅丹凤眼和柳叶眉，典型的英气侠客设定。 我低头看了看他，这人，还是不动的。 于是我踹了他一脚。 没理我。 再踹。 那人微微动了动，然后双眼微微地扫过我。 “我叫裘阮阮，您贵姓呀？” “鄙人也……咳咳……姓裘。” 这时候我隐约听见外头竹土的声音，于是我下意识地一挥袖子，然后原地的人，就不见了。 竹土来的时候，一脸奇诧地看着我。 我瞧了他一眼，他瞧他我一眼，然后我懒懒道：“土土何事？” 竹土温温地瞧着我，道：“吃饭了。” 我点点头，拉住他的衣裳，道：“土土夫君，带路吧。” 跑去吃东西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也许竹土并不想理会我这种吃相，他淡淡的看了众人一眼，众人便低下头，或是默默吃着，或是拿着吃的，出去了。 我又吃了许多，然后才满足地站起身来，我看了竹土一眼，他也看着我，这一刹，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要流下眼泪来。 我温柔地看着他，正如他温柔地看着我一样。 这样的感觉好像是从所未有的，又好像是一直都有的。 竹土微微走近我，温温地环住我，道：“这是一个虚幻的世界……我不能再纵容我……把你留在这了……” “啊？” …… 刹那间，天崩地裂。 当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大街上，正一动不动，在睡觉。 咦。 见了鬼。 我不是在青楼下躲雨的么，怎么刹那间，又在这里睡觉了…… 感觉头昏昏沉沉的。 不过话说我是不是失手杀了个什么人呢。 哦，大仙，对，没错，杀了个大仙。 他好像是靠着心活下去的。 而那颗心，现在又在我这里了。 那接下来那个叫清心的孩子，讲话却好像并不假。 可是我现在倒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时候我被许多人包围起来，弯弯，扶桑，以及各大门派。 我抬头，只看见扶桑的紫衣，以及她不对劲的眼睛，，和黑气。 她们一个个地冲了上来，真的，要灭了么。 …… 那么。如何呢。 这时我隐隐看见一个红衣男子以光速冲来，然后拉着我就开始跑。 我用力挣脱。 那人似乎懒得理我，然后轻轻道：“晚凉，你还真是，胆子变大了。” 第二十八章 从未想过如何结 “你为何叫我晚凉？” 红衣妖冶男并不理我，他淡淡挑着我的下巴道：“雪倾城，你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还是该叫你裘阮阮？” 我懒懒摇摇头，看着面前的大红宗马，然后一股脑儿趴了上去，躺在马上轻轻笑着看着他，然后轻轻道：“当然不知道。” 头顶的落叶的阴影一点点地笼在我的面颊上，这时候我的头发散着，应该活脱脱像个仙女了。 我微微伸了手，袖子顺着手腕微微滑下，我浅浅地瞧着他，他下巴抓住我的手，将我整个人从马背上拉起来，正扑在他怀里，他的手轻轻滑上我的脖子，笑道：“你可知，这些尸骨，总有一天，你要全部还回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好像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那么，多你一个，也不算什么了呢。” 他的眼睛懒懒地扫过我，就像是一块琥珀洒在我眼上，他微微眯了眼，道：“原来还有自知之明。” 我一把推开他，独自躺在马背上，抬起手来，然后道：“你又是哪位呢？” 他的长发散在风里，我微微地有些失神，他轻轻地看着我，然后冷冷地说道：“我叫什么，又与你何干呢？” “既然救了我，也是认识我了。” “裘阮阮，晚凉，雪倾城，是吧？” “我身上倒是有不少故事呢！” 可是说着说着我却突然感觉眼眶红了，好像开始流起眼泪来了。 “怎么，还会哭呢？” 他轻佻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猛地拍了一把马背，然后马就不受控制地飞奔起来。 “抓稳了。” “……” “抓马。” “……” 我懒懒地看他一眼。 他微微抬着头，却道：“看我作什么？” “不过觉得你生得好看。” “哼。”他呢嘴角微微往上勾了一点，然后他微微地道：“没想到这张嘴巴，倒还是有点用处的。” 我没有理他，只是淡淡闭上眼睛。 “你要带我去哪？” 他也没有讲话，我只是闭上眼睛。听风声。 也不知道奔波了多久，只觉得非常的劳累。 我被人轻轻拍了拍脸颊，然后他道：“起来了，走了。” 我嘟囔了两句，微微睁了眼睛，只觉得睁不开眼睛，便又紧紧地闭了回去。 “走不走？” “不走。” 这时我感觉腰肢上一热，一双大掌把我拦起，就像是一根大树，将我盘根而起。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只是没什么力气，拍得没有什么力气。 “还打我？” “倾城嫂子，我只希望，你自己下来走。” 我只觉得脚下生风，走也走不动。 “你，背我。”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轻轻地看着我的眼睛，一把把我横抱起。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 “七弟，你放下她。我来。” 我感觉自己被放入一个十分冰冷的怀抱，衣裳料子却是十分光滑的，我微微睁了一下眼睛，看见了一丝丝的黑光，就像是，永夜。 “想睡便多睡会。” 我看见他的纤瘦的指尖握了一根紫色的檀香，他轻轻放在我的鼻尖，我越发觉得他的眼睛有些说不出的迷离与美好，大脑有些抽空。 “好好睡吧。” “嗯……” 这时我却隐隐听见另一个声音。 “六哥，我若是你，那便杀了她。去找莲雪。” …… “醒醒。” 这时候我隐隐觉得有人在掐我，我摇摇头，一巴掌懒散地打上去。 “睡觉。” 我微微地把被子笼得更紧，然后抱住另一个枕头，翻了个身，然后轻轻地拍拍自己的脑袋，然后有人拉住我的手，道：“睡便睡，无妨打自己的脑袋。” “你是谁？”我稍稍睁了眼，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纯黑衣裳的男子。 他的眼睛有些发红，却是像月下里的柳枝，微微地一阵一阵拂过微风，然后轻轻点在深蓝色的湖面上。 “你叫什么？” 我再次轻轻问了一遍。 他轻轻拍着我的脑袋，然后微微笑着道：“有些东西，忘了也好。”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只是微微笑着，道：“从此以后，若是唤我，便唤子苏吧。门外那个，就唤，嗯，随你吧。” 他微微朝外走了一点，伸手轻轻地把窗前的竹帘子朝上拉了一些，然后轻地换了几枝花朵，我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要拿我去换一个叫莲雪的女子的命？” 他的身子微微颤了颤，然后轻轻地转了身，笑了笑，道：“不会。” 我敲了敲床帮，一字一句地顿道：“其实，我更希望，你把我的命，给夺去了。” 他的眼里有说不出的情愫。 “我活的有些累了，若是还能做些贡献，换个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好的。” 他轻轻看着我，似是有些不解。 但是他轻轻地走过来，慢慢地拍拍我的脑袋，轻轻笑着，道：“都不重要。” 我看着他的衣裳，道：“天凉了，你也该换件厚实些的衣裳了。” 这时门外却传来了声音。 “裘阮阮，出来！” 该来的总还会来。 我轻轻地对子苏点点头，他却似乎并不愿意离开。 我不禁摇摇头。 而这时候，门已经被撞开，外头的人冷冰冰的看着我。 有个大仙，长得与赤脚大仙无异，但是却与赤脚大仙的颜色不一致，想来是双胞胎之类的。 还有就是弯弯扶桑之类的了。 我先开了口，道：“弯弯，你从开始便知情，是不是？” 弯弯并没有理我，她的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颜色。 我抬了头，看着黑压压的众人，只觉得有些头痛，还有许多不认识的门派，想来便是那个清心说的被屠杀的门户的遗留。 其实我倒是很希望这个时候有个很强大的人站在我身后，默默地支持我。 我总觉得有很多斩不断的情缘缠绕在我的周围。 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总觉得，我好像，再也学不会爱了。 这一世一世的菩提，也许永远，都没办法开花了。 第二十九章 淡漠微笑浅浅了 眼前的人，黑压压的一片。 我就听着所有的人在说，杀了这魔头，为所有人报仇。 想来这种情况下也是百口莫辩了。我安安静静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只觉得，面前的人，才都是所谓的恶魔。这时各大法派的长老纷纷向我打来，有使鞭的，有使双刀的，有拿长剑的。 一个长老猛地近了我的身，一把剑从我胸前滑过，我朝后躲了躲，剑滑破我胸前的衣服，却未曾伤及我的身体。 这时我听见有小子“喔”地叫了两声。我立刻把胸前的衣裳打了个结，这时候，后头又有鞭子甩过来，我侧身一躲，却是那鞭子又跟着我的方向甩来，打在我背脊上，我只觉得后头的背脊一阵撕裂的痛苦。 又是一鞭，一鞭，再一鞭。 “住手！” 我半跪在地上，抬头看见面前的人。 “迟公子，这种事，应该轮不到你管吧！” “嗯。我想管，又如何？” 他将我拦腰而起，我微微拉住他的衣裳，嘤嘤道：“子苏……” 他轻轻地将我飞身而起，这时更多的人向我们扑过来，我有些恐惧，也有些难受，我伏在他耳边，有些断断续续地道：“求你……放下我……自己走吧……” 子苏并没有理我，只是淡淡地将衣裳上系的绑带与我的打在一起，道：“与君结带，可否？” 虽然有些苏，但是我这死寂了的心，居然有了一丝的跳动。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眸很漆黑，正如他穿着的黑色的薄裳一样。我隔着浅浅的衣裳，能听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也还能感受到他衣裳后头淡淡的汗水。 我低下头，并没有动。 我能感觉到四围的人打过来使他每个细微的动作，以及他周身散发出的淡漠的与世隔绝的味道。我偶尔要在他怀里甩出几根细针。 “城儿，你要乖乖在怀里，别动了。” “我……” 我哼了一声，只发现他胸口正戳着一把我的银针。 …… 我赶紧一把拔掉，他又闷哼一声。 “唔……” 这时他却迅速地飞离这里，然后刚至半空，他又跌落下来，掉在一片茂密漆黑的森林里。 下落的时候，层层枝桠，他将我抱在怀里，自己的背脊朝下，然后我就听见耳畔“吱吱嚓嚓”的声音。 摔落的时候，只又听见“啪”地一声，我听得心都酸了。 这时候，我被揽在他怀里，他的头发上也沾了根黄树叶，我却了觉得，格外好看。 他轻轻看着我笑了，一只手抚上我混乱的头发，浅浅道：“城儿……” “嗯……” 他的嘴唇轻轻地覆了上来，温润而美好，我不禁闷哼了一声，他的掌却覆在了我的脖颈，然后一点点往下。 “子苏……” “哦，子苏？哦，子苏！” 我抬了头，看见了扰了这一番良辰的人，一身大橙袍子，倚靠在一棵大树上。 这时候，他微微走近我，按住子苏，又捏住我的下巴，淡淡道：“小宝贝，你这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我几乎要用力给他一个巴掌：“景仁师弟，请注意你的分寸！” “哦？我的小宝贝，怎的现在，许久不见脾气倒是见长许多，真是……” “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 “小宝贝，我是来救你的，不要不识好歹……” “难道你想在这儿，和你的新情郎，一起殉情？” 我咬咬牙。 这人讲话怎么这么气人！ “那你总要带他走吧？” “带他……” 他看了一眼晕倒的子苏，懒懒道：“凭什么？” “难道，你陪我？” “你若从此跟了我，我便……救他。” “……” 这时候远方渐渐传来了追赶的声音。 我顿了顿，咬咬牙，道：“好。” 第三十章 生命往返而循复 你若在我身边，那所有的明星都是明亮的，你若在我身边，我们的时间不变。 我总是有一点温柔的时间用来做温柔的事情。比如说，去看阴晴圆缺，去看这世界的沧桑。 虽然现在我什么都记不得，却还是想随着心意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我所谓喜欢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最初，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忽然好想把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从头看一遍，我并不想从这一刻开始，子苏便是我生命一切开始的意义了。如若抛弃了所有的过往，那人，又怎能还算是个活物了呢？ 我可以意乱情迷，却不能忍去所有的初衷，那我的初衷又是什么呢？ 我一个人懒懒地趴在桌子上，这里的风景非常好，外头白雪皑皑，一串串紫色的花朵却还在枝头一点一点地绽放。就好像一点也不知道寒冷。就好像一点也不明白错误在哪里。 我拎着裙子，光脚踩在雪上，一只手缓缓去触碰那些花朵。只觉得又是冰冷又是美丽。 人到底做错了什么呢？要受这些莫名的指责与黑暗。不是说人生来等同的么，怎么现在看来都不一样了呢？ 我一点一点翻开那些花瓣，只见里头有一群恶心的小虫子“吱溜”地跑了出来，我吓得回头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旁边一个小侍女走了过来，我只觉得她长得十分面善而熟悉，只是任由她将我拉开，然后把我拉到了离虫子较远的地方，我只看见那小虫子掉落之处厚雪已消融了许多，冒着难以言说的青烟。 “姑娘小心呢。” 我对她浅浅一笑，她却点点头，然后楞了半晌，道：“姑娘笑起来，倒是好看。” 我抬起头来，刚想说些什么，她却微微弯下身子，退后了。 然后我就看见一个男子披着深蓝色的衣裳，头发微微束起，向我走来。 这时正在飘雪，雪若细细碎碎的沙子，而枝头的紫色花朵顺着雪滴也垂下纷繁的姿色，慢慢滑落到他的身上。 他其实比我高一个半头，倒也不是我矮，是他太高了。 他的眼睛总是发着说不出的浅红色光芒，其实倒是更像是血红色，缠绕着他的眉目，他的眼睛通透的像块琉璃，四围又缠着藤蔓一样细绕的睫毛，眼睛微微弯着的时候，倒像是那无尽的夜色里的一弯新月。 “你有趣味。” “我知道。” “呵。” 我也轻佻地冷哼一声。 可是，他看着我，道：“你可知在我这里要做些什么？” 我抬头看着他，只是微微地笑了笑，我拍拍身上落着的雪花，道：“你说的，跟着你。” “呵。” 分明是很疏远的话，他却发出银铃一样的笑声。 我倒是，学不来。 “晚凉你还真是傻得可爱。” “做你的‘小宝贝’不是么。” “晚凉，这满城的月色，但凡是我想要，便没有我摘不到的。只是，你已经没有以前有趣了。我并不想留着一个没有趣味的东西。” 我淡淡地笑了笑：“你算半个救命恩人，我自然信守承诺。可是，子苏，你还是要遵守你的承诺，要治吧？” “怎么？救情郎？” 他微微凑过来，呼吸灼热地我一阵皱眉。 “如何？” 他拂了拂袖，抿嘴淡淡笑了笑，淡淡地走了。 这人是一个奇怪的人。 我伸手摘了几朵紫花，在雪地上挖了个洞，将它们尽数埋进去，然后一阵青烟，一切就烧得个干干净净了。 我站起身来的时候，却看见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裳的女子，淡淡的站在远方的雪山之上，像一片美丽的花瓣，带着所有的微光在雪山上，如同雪莲一样地微微绽放。 她的脖子上戴着银铃，头发也是微微束着，干练而美丽。 我微微朝前走了些，却隐隐对上那个女子的目光。 她温柔地看着我，向我点头示意，我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乖巧地也点了点头。 若是这样便可以是所有的事物的结局了，各自相安，不再打扰，那该多好。 可惜有些东西有些事情，总是永远的要缠在你身边的，躲也躲不去。这些也是我后来才明白到的，这些也不过，是后话了。 若是我曾一点点地抽丝剥茧，也不至于后来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也只能怪自己不够聪明了，什么都看不出来，最终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还不是傻。 还不是缺心眼儿。 后来我也不曾去奢望，只是命运这东西，会推着一点点地走。不管你愿不愿意，信不信，这些不过都是真的罢了。 可是我微微朝前走了走，眼前的景物却越发变得昏暗而沉沦。 而我抬头的那一刹那，我却看见面前的男子，穿着月白色的衣裳，眼角微微发着红。红得好像一枝探出墙头的红梅。 月光开在梅上。 我跟他离了不过几步的距离，但是却突然觉得，似是有些远。 “唔，你是叫，白息吗？” 那人微微笑了笑，身体却好像镜花水月，越来越空。 “白息……” 这时我感觉眼前好像睁不开眼睛了。我抬头看了一眼，那些雪花飘舞起来，渐渐抖成一个个漩涡。我在雪花的漩涡里，看见一只蓝眼睛的雪狼，它看着我，道：“白息上神，死了。” …… 那千万年里头所装在玲珑续命花里头的是什么东西。 是阮阮的魂魄。 阮阮是谁。 是我。 虽然我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这些东西的记忆，可是我的那颗心好像就是不属于我的似的。它会一直在痛。 那是因为，我的心，根本就不是我的。是白息的。 千万年了，他还是撑不住了。 我的心头不禁一凉。 我只觉得有些心难受，好像现在就想把自己的心挖了送还给他一样。 我无力地垂坐在那里，淡淡地看着被冰封住的白息。 我感觉眼泪一点一点地往下落。 前尘往事，终归要记起。 第三十一章 我只为你而歌泣 我记起了关于白息的记忆。三世折磨，三世相爱。却觉得这些都是恍然如梦。 不想做的事，也都做了。不想看的事，也都看了。 如若还有个什么所以然来的话。 只不过觉得恍然如梦，只求平常罢了。 我是仙，也是妖，也是收妖的。 我只觉得心里头，堵得像块风一样，要灭了。 我抬头，却又看见了那个小侍女，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我，道：“姑娘……” “无妨。” 我淡淡地看着面前的泡绿茶，眼泪顺着脸颊，“叮咚”一声滑落至碗中。 “姑娘，怎么又哭了？ 我抹了抹眼泪，只觉得心里头像堵住了一般。我淡淡地看着这些周围，淡淡地看着所有的一切，只觉得，该痛的，就该痛了。不该有的，大抵全都有了。 无常的，也无偿了。有偿的，也有偿了。 这时我推开门，却正好看见景仁，站在门口，旁边站着的，就是那个蓝衣裳的水灵姑娘。 “有事？” “无事。” “无事请回。” “过两日随柳前去办事情。” “嗯。” 他淡淡地转了身，然后那个姑娘淡淡地对我笑了笑。 无趣。 旁边的小丫头也没有说什么，行了礼之后就坐在那对着茶水发呆。 我只是呆在原地没动，却是与她道：“替我告个假，我出去一趟。” “好。” 我一个人走到街上，却是隐隐地走向一个奇怪的地方。 好像记忆里是有这么回事的一样，就一点一点顺着那里走过去。 更加奇怪了。 我走到一间幽冷的屋前，那门是由青石头，雕着很恐怖的字样，好像是，“灵深阁”，这字应该是常世没有的，可不知为何，我好像就是懂。 我轻车熟路地找了钥匙开了门，里头一股白气纷涌而来。我淡淡地向里头走了些，隐约里头挂着着人头，而里头还发着蓝光。 “来了？” “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说吧，这次，要作什么？” “救白息。” “从今起，生生世世，不与他见面。” …… “好……” 这时候我觉得头痛难忍。只觉得额角的印记更加深了。 所有的一切又再次埋入尘土，不老不减，不灭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