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娇养了高冷世子爷》 第1章 重生 南宁国,京城郊外。 大雪纷飞,举目皆是一片银白。浓郁的血腥味向四周蔓延开来。 “不” 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在这空旷的四野回荡,显得那么无助和悲愤。 一条三丈长的绳子一头系在马上,拖着衣衫褴褛的女人在雪中狂奔。女人身下的衣服和她经过的雪地被血染成刺目的红。 马儿突然停下。 一双精美的羊皮小靴映入她溃散的眼里。 夏禾全身已经僵硬麻木,就连肚子被撕裂一般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唯一还有点感知的是下身缓缓流出的暖意。 来人见她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屈尊降贵地在她面前蹲下,一把拉扯起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那张狰狞恐怖的脸。 “啧!吓死人了!这丑陋不堪的脸我看了都得做噩梦呢?” 女人溃散的目光半天找不到焦距,好不容易双目眨动了一下,透过睫毛上的雪花看向来人,正是她堂妹夏明月。 “夏禾,把乾坤玉交出来。”绝美的脸不见一贯的娇弱。 话落,夏明月直接伸手到夏禾怀里把东西摸了出来。 乾坤石!终于到手了。 夏明月双目闪闪生辉。 “哈哈!哈哈!”夏禾的乾坤玉是她的了。 “夏明月,你个白眼狼,禽兽不如的畜生,残杀堂妹,害我腹中胎儿,就不怕天打雷劈嘛!”夏禾双目染血,气若游丝,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良心?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夏明月的神色逐渐转冷。“贱人,从今天起,你就在地底下看我和智哥哥恩爱有加、君临天下!” 夏明月不怀好意地往她染血的下身看去,嘴角粘起一抹笑花。“人尽可夫的婊子,好奇你肚子里的野种是男是女吗?我挖出来给你看看可好。” 话落,夏明月双目一沉,面色冰冷。“挖。” 她的话如同惊雷,炸在了夏禾的心上。她双目惊恐,嘶吼道。“夏明月!” 身后侍女得令,拿着匕首目光森冷地走向夏禾,手起刀落。 “啊!” 夏禾想护住孩子却无能为力,如死狗一般躺在血泊中,眼睁睁看着侍女把她的肚子剖开,取出血肉模糊的一块! 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赤红的双目死死瞪着夏明月,犹如地狱来索命的恶鬼。“就是下地狱我也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这话仿若从厉鬼深渊而来的诅咒,敲在夏明月的心上。她看了一眼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夏禾,勃然大怒。“斩断四肢,挫骨扬灰。” 手里的乾坤玉突然一片滚烫,瞬息之间化为虚无。 随主身死而逝! ······ 夏禾死后一年,南宁国皇贵妃夏明月产下一子,皇帝龙心大悦,赐名永安,为永享安乐之意。 来年,秋!在朝中几位深得圣意的大臣建议下,皇帝举办了一场秋猎赛事,在赛事中意外坠马,不治身亡,享年不足二十二岁。 少年天子,独留一子,理应继位。孩子方才一岁,尚在牙牙学语,在顾国公府和夏侯侯府等一些老臣和望族的支持下,皇贵妃力排众议,受封皇太后,垂帘听政;册封太傅顾智为摄政王,辅佐新皇。 水色。 躺在锦被里的女孩缓缓睁开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印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 夏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腹平坦!她飞快自床上爬起来,赤着双足冲到镜子前,镜中映出的是她十四岁略显青涩的脸庞。一时间,惊喜,自责以及滔天的悔恨涌上心头。 夏禾从出生那天起就是和她娘一直住在水色的,直到她娘在她六岁的时候因病撒手人寰,方才留下她独自一人。 说是独自一人其实也不对,她娘虽然死了,可她爹还活着。只是从她娘怀上她那天开始,她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听说当年她爹是为了延续血脉才在家人的安排下娶了她那毫无感情可言的娘,然后在新婚第二天接到北疆强敌来犯的消息后主动请旨带兵出征的。 “嘶嘶” 夏禾自悲痛中被这细微的声音惊醒,随即心中一沉。 不由想起上一世夏明月和秦可悦两人为毁了她,等不及她爹过了头七就安排府中的一个小厮溜进水色,进了她的厢房对她诉说衷肠,并拿了她的绢帕和对方的一块廉价玉佩当做定情信物。她们引人来捉拿的时候人证物证俱在,闹得她百口莫辩,从此背上恬不知耻、水性杨花、外纯内骚的骂名。 夏禾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果然,房外一个人没有,想来她院子里的人全部被她们给引开了。 夏禾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子里拿了一根棍子,又绕到窗户边。 只见窗户前一个着府中小厮打扮的瘦弱男子正撅着屁股,小心翼翼地扳开窗户的一条缝,往屋里张望。 他手中还拿着一根巴掌长的细管桶。 夏禾双目一眯,紧咬嘴唇。 难怪上一世这小厮进屋以后她连呼唤呐喊的力气都没有,果真是中了药。 该死的。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然后快速举起手中的棍子。 恰巧此时,那小厮似有所觉,回转过头来。 “去死!”夏禾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使劲吃奶的力气对着他的脑门敲打下去。 “啊!” 对方的痛呼声她充耳不闻,担心一下不行,又敲了两下,三下 直到对方倒地,她还不放心的又连续敲了好几下。 等到她累的不行,也觉得差不多了,才把对方拖进水色的池子里。 见那小厮沉了下去,没一会儿水面上又“咕噜咕噜”冒起了水泡。 夏禾嗤笑一声。 还真是命长啊!这样都死不了。 她看了看手里从那小厮身上顺下来的廉价玉佩,喃喃自语。“还真是上辈子的那块呢!” 既然死不了,那就活着。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夏明月和秦可悦那两个女人了。 夏禾提起棍子回了房,把棍子放在床头底下。 脱了绣鞋,再次躺回床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许是出去吹了风,又出了汗的缘故,她觉得自己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第2章 欺上门 两年前她爹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并没有回朝,圣旨是直接送去北疆的。 站在国家大义上,他的确是个无私的大英雄,天生的将士。可站在子女的角度上,更多的她觉得自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唯一的区别是骠骑大将军府这些年看在他的份上,没少她吃也没少她穿,最惨也不过就是那些叔叔婶娘,还有堂兄弟姐妹欺她无依靠,冷言冷语,使点小绊子罢了。 他若一直活着,这些人还能有个忌讳。没想,这一守,他现在连命都守没了。 而她上一世悲剧的人生,就是从她这个父亲去世开始的。 过了头七,皇帝对夏家一连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下给他二叔夏世恒的,大致意思是说她那便宜爹夏国文守家卫国、英勇无比、为国捐躯,因没有子嗣,故恩泽夏家,封她二叔为正三品大理寺卿;一道是下给她的,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她总结下来就是一点,把她许给皇四子赵文齐为侧妃。 那时候她傻,也想不到依靠什么的,只是满心思的想嫁入顾国公府,不顾天子威严,拒了圣旨。 这抗旨不遵的事虽最后皇帝看在她爹的面上不予计较,可她是真打了皇家的脸,扫了皇家威仪,踩了四皇子的尊严,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她的愚蠢在夏家人眼里是何等可笑。让这些蠢蠢欲动,处处容不下她、欺凌她的人更加肆无忌惮。 而所有苦难都是从夏明月这对恶毒狠辣的母女和一味讨好夏明月的秦可悦那个审时度势的女人开始的。 回想起夏明月和顾智这对勾搭成奸的奸夫,再想起自己被夏明月和秦可悦设计,用媚药送上京城恶霸忠义候府世子夏侯清扬的床,夏禾的眼中恨意更甚。 “啪!” 房门被人用力踹开,发出的巨响声敲打在夏禾的心上。 夏禾目光一凝,抬头看向从门外进来的三个少女,过于沉重无处宣泄的疼痛瞬间找到了发泄口。 夏明月、秦可悦!果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进来的三人没有看见预计中的情景,只见躺在床上的夏禾,不由得目光四处开始搜寻。 “人呢?”长相艳丽的少女小声问身旁美得超凡脱俗的少女。 “什么人?”二人身旁长着婴儿肥的少女也压低了声音问。 长得极美的少女瞪了那艳丽的少女一眼。 问她?她哪儿知道!人不是她拍着胸脯保证她一定会安排妥当的嘛。 废物!办事一点不牢靠。 找的人也不靠谱。 “夏明月、夏明清、秦可悦,你们找死!” 话落,只见夏禾以极快的速度从床上跳起来,绣鞋也来不及穿,只随手捞起两只鞋子。 “夏禾,你疯了。” 夏明月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怒气冲冲从床上跳起来的少女,都有点懵,这贱丫头不会是因为她那素未谋面的爹死了受不住打击患了失心疯。 “我是疯了。”夏禾狠狠地道。“被你们逼疯的。” 她对这两人恨之入骨,恨不得挖她们的心,吃她们的肉,喝她们的血。 夏明清被她眼中的恨意骇住,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双目红肿,凶神恶煞的贱丫头真的是那个事事讨好,胆小如鼠,从来不敢与她们为恶的夏禾。 “贱人!”秦可悦破口大骂。 呸,什么大将军府嫡女!现在连她都不如。不过就是个没爹没娘的贱种! “贱人叫谁呢?” “你。” “哦,是嘛!” 夏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秦可悦从她那不怀好意的笑中幡然醒悟,自己被她给愚弄了。 “你个下贱胚子。”秦可悦气急,不顾一切往她冲去。“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夏禾压根不给她近身的机会,只见她一左一右两只手拿起绣鞋就往夏明月和秦可悦两人砸去。 “哎哟!” 夏明月被鞋子砸中了额头,秦可悦则是被砸中了眼睛,两人都痛得厉害。待秦可悦把手拿开,只见她被砸的那只眼睛已经是青黑一片,而夏明月的额头上也渗出了血。 “贱人。”秦可悦气得语无伦次。“贱人,你居然敢。谁给你的胆子?看不清楚现实的下贱胚子。你现在是死了爹,可不是你爹回来了。” “悦姐姐,打她。”夏明清庆幸不已,还好被砸中的不是她。不然她也得破相不可。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了看夏明月,见她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阴沉得可怕。 “月姐姐,你没事?”夏明清走到夏明月身边讨好,借机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二伯虽只是个五品宗人府理事,可这将军府她大伯自去北疆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她大伯娘又死得早,一直都是二伯在当家,二伯娘掌管府中事务,府里可没人敢得罪二伯家的掌上明珠夏明月。 “看我的。”秦可悦抬起手往夏禾脸上狠狠抽去。 打夏禾这事,秦可悦以前是不敢的。夏禾再是‘孤儿’,她背后怎么着还有个一品将军的爹。 可今时不同往日!夏禾她爹死了,她成了名副其实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孤儿。只要姑姑姑父给自己撑腰,只要是为了月姐儿好,别说只是打夏禾几巴掌,就算是把人打残了,这府里也没人会为夏禾出头。 秦可悦越想越兴奋。 她很早就看夏禾这个一品大官的嫡女不顺眼了,如今能狠狠抽上一顿,把夏禾那张标致的小脸蛋给打残了,必定大快人心。 只是一巴掌下去,秦可悦傻眼了。 巴掌扇下去的地方空空如也,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夏禾此时站的位置,想不出夏禾是怎么躲开自己这精确的一巴掌的。 “想打我?就凭你。”夏禾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可悦,目光一沉,快速自床头抽出之前的棍子,二话不说就往秦可悦身上招呼去。“还不配。” 说啊!叫啊!上一世她们不是笑得好不张扬,肆无忌惮地用鄙夷的目光打量她,说她是寄人篱下的孤女,说夏世恒夫妇养着她这条狗,骂她是贱种。 她今天非得打到她们不敢说,不敢骂为止。 “夏禾,你敢。”秦可悦吓得不轻。 “你看我敢不敢!” “夏禾,放下你手里的棍子。”夏明月道。 夏禾转头看她,双目充血。 不愧是将来名满京都的第一才女,这才比自己大半岁呢!也才十五!就表现得这般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了。 偏偏,这沉稳心性的表象下拥有的却是一颗蛇蝎心肠。 “装腔作势!”夏禾被她恶心到了。 放下棍子。 当她傻啊! 第3章 私相授受 “夏禾!”夏明月的声音提高不少,面上的沉稳瞬间龟裂,借着自腰间摸娟帕的动作来掩饰内心的愤怒。 夏禾盯着她的动作,双目一眯,提起棍子对着秦可悦就是狠狠几下,打得她直往夏明月身后逃窜,并不停嗷嗷叫。夏禾自是不肯放过她,也跟着跑,在追打的过程中还撞倒了正准备拿娟帕擦脸上血迹的夏明月。 “月姐姐!”夏明清惊慌失措地去扶夏明月。 混乱中,夏禾不着痕迹地把夏明月摔出去的娟帕勾入怀里,并把之前从那小厮身上顺下来的玉佩放入她腰间,然后用力将手中的棍子扔得老远。 抱着脑袋的秦可悦见她扔了棍子,双眼发亮,将头上的手放下来,往她扑去。“我打死你。” 夏禾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将自己的衣袖撕破。 夏明月被夏明清扶起来,见秦可悦追着夏禾跑,对夏明清怒吼。“你还不快去帮忙。” “我我不敢啊!”夏明清诺诺地道。“我怕。” 她吓坏了。 眼前的夏禾和她认识的一点也不像! 夏明月气得心口痛,却也没有上前去帮忙的意思。 她可是官家小姐,像夏禾和秦可悦疯婆子一样拉扯厮打的行为她是不齿的。 秦可悦一推,夏禾顺势倒在了床上,秦可悦见自己得逞,欺身而上,笑得好不张扬。“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夏禾目光森冷地看着她,就着床单摩擦身上的衣服和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惨不忍睹。膝盖一个用力,狠狠顶在了她的私处。 “唔!”秦可悦痛的脸都变了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站在一旁的夏明月和夏明清两人看得头皮发麻、呆若木鸡,虽然被顶的不是她们,可光看夏禾发了狠的样子,她们也觉得好痛。 秦可悦气急,大脑顾不上思考,见夏禾领口露出了一片,飞快低头,一口咬住她的脖子,很快嘴里就弥漫着铁锈味。 “唔!”这下轮到夏禾吃痛。 这女的是狗吗? 正当夏禾准备去扯她头发的时候,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尖锐的女声响起。“你们这是干什么!” 夏禾反击的动作戛然而止。 夏明月、夏明清一见来人,立刻跑过去。 “二叔、二婶、爹、娘!”夏明清看见自己爹娘,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爹、娘、三叔、三婶!”夏明月恭敬的给自家长辈见礼。完了,还不忘对夏世恒身后那两位着一身锦袍,气宇轩昂的少年福礼。“明月见过二位公子。” 夏世恒对自己漂亮乖巧的女儿点头,很是满意。随即看向床上厮打的两人,怒火中烧。“还不赶紧给我把他们拉开。” 丢人现眼! 简直是丢人现眼! 夏世恒看了看身后同来的皇四子赵文齐和皇六子赵文轩,两股战战发抖,羞愤不已。 他的这张老脸哦,都被夏禾和秦可悦这两个死丫头给丢尽了! “成何体统!给我带下去。”他移开视线,不去看衣衫不整的两人,气得脸红脖子粗,侧身对身后二人赔礼。“家门不幸,家门不幸!让四皇子、六皇子见笑了。” 嘴上这么说,可目光却落在夏二夫人脸上。 夏二夫人接收到他的视线,赶紧看向一贯最是有主意的爱女夏明月,无声地问:人呢! 明月不是让明碧带话给自己让她多带些人来,今日要让夏禾那死丫头身败名裂吗? 她现在不止按照女儿的意思多带了好些府里人,就连奉旨来给她那死鬼大伯上香的皇四子和皇六子她都让自家二爷出面怂恿一起来了。 想到明月的计划,二夫人便觉得全身都来劲了。 夏明月听见她爹称呼眼前这两个少年四皇子、六皇子时,整个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也就没空去看二夫人的‘脸色’了。 “明月见过四皇子、六皇子。”虽然紧张得厉害,可本能的夏明月还是想在两位皇子面前留一个好印象。 夏禾见夏明月这做作的嘴脸心中忍不住吐槽:又刷存在感了不是!一天不惺惺作态,不表现自己,不看见男人就腿软她会死啊! 夏禾压根不给她表现的机会,截过她的话,直视夏世恒。“带下去?带去哪里?二叔,我要是没记错,水色可是我的院落。我爹头七还没过府中众人这是已经等不及一波又一波的欺上门来了?” “休要胡说八道!”夏世恒气急,搬出赵文齐和赵文轩的身份。“还不快见过四皇子和六皇子。” “见过四皇子和六皇子。”夏禾从善如流,施施然地对着二人福了一礼。 夏明月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都只是见礼,那她这一品大员的嫡女福礼也是抬举他们了。 “嗯。”赵文齐双眉紧皱,见她蓬头垢面,心中难掩厌恶。 这就是父皇即将为他指婚的女人?!赵文齐不经暗自庆幸今日他来了将军府,更庆幸夏世恒提议让他来看看功臣‘遗孤’的时候他起了窥探之心。不然就这样的女人娶回去,不仅是没有强大的母族为依仗配不上自己那么简单,只怕以后还会做出有损他颜面和威仪的事。 父皇还想她给自己做正妃,侧妃她也不配。 夏禾冷眼看他,一想着他上一世那满头的绿油油,心中忍不住嗤笑。 嘚瑟什么! “二叔,虽说四皇子、六皇子身份贵重,可那也是外男,我这闺中女儿家的院子怎可让外男踏入呢!这让侄女儿以后还怎么做人。” “胡说什么!”夏世恒对着夏禾怒喝,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胆小如鼠的侄女会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 被他一吼,夏禾的泪水瞬间像断了线的珠子。“侄女知道现如今我爹没了,所以月姐姐和可悦姐姐他们才会闹上门来说我是没爹没娘寄人篱下的野孩子。” “你乱说什么!”秦可悦急得怒吼。 她刚才听到来的那两人居然是皇子,瞬间被吓蒙了,若不是被夏明月给推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夏禾正在告她们的状。 反了她!吃了熊心豹子胆。 夏禾‘吓得’后退一步,一屁股跌在地上。“我哪儿胡说了,你们刚才明明说明明说” “你乱说,看我”秦可悦气急。 “秦可悦!”夏世恒恨不得把秦可悦给踢出去,这蠢货,一点都不沉稳,只因为夏禾的三言两语就差点暴露了秉性。“夏禾,你这孩子真是,姐妹之间的小吵小闹,哪有这么编排自己姐妹的。” 平日里她们私下的那些事他不管,也懒得管。可现如今当着四皇子和六皇子的面,夏家是万万不能承认有人欺负了夏禾的。 “二叔不问对错就说夏禾是编排,我不服。我也算是明白了,月姐姐他们说我是野孩子,说我寄人篱下,说我是”她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 “二叔!”夏禾发出一声悲吟。“我爹他是为国捐躯的,那是忠义。他还尸骨未寒呢!这大将军府的牌匾还没换呢!你们就那么容不下我吗?” 夏世恒从没被人这样咄咄相逼过,一时间,心肝被她说得一颤一颤的。他都没脸去看四皇子和六皇子的反应了,只得强自镇定道。“你这丫头,休要胡说。我是你二叔,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只要有我在,你怎么会是野孩子呢!” 一边说还一边对自家三弟夏世昌示意了一下。 夏世昌是巴不得夏禾闹起来。 他自己不敢打脸自家二哥,却乐得看夏世恒吃瘪。可现在夏世恒给他使了眼色,多年养成的习惯,只得陪着笑脸对夏禾道。“就是。夏禾休要胡说,你快起来。有啥事不还有二叔、三叔嘛!我们可是一家人。” 夏禾心中冷笑,也不纠结这事,假意诺诺地扫视了一下房里的众人。“那二叔是知道月姐姐她们到水色来欺负我,特意来给我做主的!” 她这一问,夏世恒随即被噎住。 “乱说什么!月儿她知书达理,怎么可能会欺负你。”二夫人每听夏禾说一句都急得不行,也顾不得还有两位皇子在,赶紧为自己女儿正名。 夏禾假装听不懂。“你们不是为了月姐姐欺负我的事来的?难不成,难不成你们是为了月姐姐与府中小厮私相授受的事!” 话不经意间敞口而出,夏禾自觉有失,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一脸惊慌失措地看向夏明月。 第4章 中堂对质 夏禾的话如平地惊雷般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原本闹哄哄的房里突然寂静无声,府中之人的呼吸声都压到最低。 突然,不知是谁打破了沉寂,高昂尖锐的声音破碎,刺得人耳膜生疼。 “夏禾!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所有人寻声看去,只见夏二夫人秦氏气得浑身发抖。“你胡说什么!没得你这样败坏我家月姐儿声誉的。你这是往她身上泼脏水,想要她的命啊!” 恰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见是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六皇子赵文轩。 第一眼,夏禾就知道,这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果然。 只见他眉眼含笑,扫视杂乱的厢房,对夏世恒道。“夏大人,要不换个地儿。” “六弟,这是夏大人的家事,我们该回了。”赵文齐皱眉。 “怎么能回呢?”赵文轩微笑。“我们得留下来为夏大人主持公道才是。夏大人,你说,是吗?” 被点名的夏世恒很想说‘不需要’,可他不敢。只得赔着笑脸委婉地说道。“这怎么说也是后宅之事,岂敢劳烦两位殿下。” “怎能算是后宅的事呢?这可是事关忠臣良将遗孤呢?”说着,双手握拳恭敬地置于身前。“今日我与四哥出现在这里,不也是奉了父皇之命,前来悼念为国捐躯的夏大将军,以及关怀慰问他后人的吗?” 夏世恒被他口中的皇命吓得直冒冷汗,更加不敢让他们‘主持公道’了。 可就好像是知道他还想拒绝一样,只听赵文轩原本温和的声音突然冰冷了下来。“怎么,夏大人这是要拒绝本殿。” 夏世恒一惊,差点跪了。 “不敢,不敢。” “既然如此,那就换地方。”赵文轩这次完全没有要征询他意见的意思。 “是,是。”夏世恒如坠冰窟。 “如此,甚好。” 赵文轩终于满意了,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润。 “那有请两位殿下移步中堂。” 到了中堂,夏世恒请赵文齐、赵文轩兄弟上座,奉上热茶瓜果便屏退了一干闲杂人等,只留下府中本家的人。 赵文轩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示意夏世恒兄弟落座。 待二人谢过,落座,他接着道。“夏大人可以开始了。” 那做派,还真像是要主持公道的样。 “是。”夏世恒对着堂上二人恭敬拱手。 继而,回身,怒视已经梳洗过,换上一身白衫的夏禾。“夏禾!你这是要闹得家无宁日。” 夏禾委屈。“怎么是我要闹呢?明明就是她们到我院里来欺负我。” “闭嘴!”夏世恒一脸悲痛。“我大哥常年镇守边疆,没时间教导你。我这做二叔的心疼你,总是纵着你,才把你养成这样不知轻重、口没遮拦、信口雌黄的样子。” “可是爹爹,你再纵容她,她也不能往女儿身上泼脏水,污蔑女儿名节啊!”夏明月在秦氏怀里小声嘀咕,双目含泪,本就绝美的小脸此时看起来更是楚楚动人。 “怎么就是我污蔑月姐姐你了?!”夏禾一脸冤枉,也气得不行。“我说的那都是事实,我还躲在假山后亲眼看见你们互换了定情信物呢!” “夏禾,你休要含血喷人。”夏明月一脸羞愤。 “我哪有。若不是我躲在假山后看见了这一幕,你让我守口如瓶,我没答应,你今日何至于欺上门来,对我百般辱骂且怂恿可悦姐姐打我。”说到伤心处,夏禾忍不住流泪。 双手紧紧拽住自己的裙角,看起来孤独无助,小身子微微颤抖。 “简直是谎话连篇。”夏世恒悔不当初。 早知道会这样,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动两位皇子去水色。 这哪儿是秦氏说的让夏禾身败名裂,被皇家厌弃?分明就是他们二房灰头土脸,月姐儿身败名裂的趋势啊! 夏禾裙摆处的手巧力捏了一把大腿,泪眼婆娑。“二叔若不信,可以让府中小厮夏安来当面对质。” 夏世恒一哽,有点找不着自己的声音。“夏安!” 夏明月心中一惊,暗想:夏禾说的这个夏安不会就是秦可悦之前安排去水色的‘奸夫’。 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惧,夏明月离开秦氏的怀里,盈盈走出来,一脸悲切地看着夏禾。“平日里母亲总是教导我说府里不以长幼论大小,只以身份论尊卑。我们二房、三房都是指望着大伯过日子的,妹妹是将军府嫡女,在府中最是尊贵,我素来最是敬重妹妹,若是今日因我和可悦、明清担忧妹妹心情不佳过来探望,惹了你不快,动了气,失了手,那我在这里给妹妹赔个不是。还望妹妹万万不要污蔑姐姐,要知道女子名节事大。” 说着,哽咽不已。“妹妹这不是存心不让姐姐活了吗?” 等她演完,夏禾被恶心得不行。她歪了歪脖子,露出正在渗血的伤口,继而又抬手晃了晃已经换过的白衫的衣袖,抬起一张惨兮兮的小脸满含委屈地望着夏明月。“月姐姐巧舌如簧,可这就是你说的敬重?若你口里的敬重是这样,妹妹我不要也罢。” 夏禾心中暗腹:看夏明月这做派,只怕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想借夏安的嘴扭转乾坤,把脏水抛回自己身上呢! 夏明月直视夏禾。“妹妹和可悦姐妹打架,伤了彼此那是难免的,可悦她伤得不比你还重吗?” 若说之前她还只是存疑,那么此刻她可以肯定,眼前的夏禾不一样了。 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呢? “伤?我伤她那儿了?” “这”夏明月咬牙。“你不是提棍子打她了吗?” 夏明月觉得秦可悦最痛的只怕是私处的伤,可那地方却没法儿说。 夏禾表示很无辜。“棍子是你们带来我院里的,你们要打我还不许我正当防卫,不许我反抗啊!” 夏明月气得只差没吐血,握成拳的手心被丹寇刺入。“夏禾,你倒打一耙。那棍子本来就是你的。” 她完全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无耻。 “说得好像我未卜先知,知道你们今日会欺上门来一样。”夏禾做出一脸恍然大悟。“月姐姐莫不是在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胡说。”夏明月强自镇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夏明月无愧于心。” “既如此,为了证明我没有污蔑姐姐,并非信口雌黄,还请二叔让夏安前来当面对质。”夏禾对夏世恒福礼。 “胡闹。”夏世恒是深信自己女儿的。 “是不是胡闹,让夏安来当面对质便知。”温润的男声响起。 夏禾看向中堂上始终含笑,一脸欣然的少年,记不起上辈子的今日他有没有出现在水色。 她那时候被下了药,全身软绵无力,夏世恒等人一出现就直接定了她的罪,不待她反应过来,所有人很快又离开了。 赵文轩被她毫不掩饰的双目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头看向赵文齐。“四哥,你说是?” 心中暗恼,她一女的盯着外男看都没不好意思,他一大老爷们被看一下而已有啥不好意思的? 赵文齐看了夏禾一眼,嫌弃地移开眼,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花痴女,伤风败俗,明目张胆地盯着男人瞧,她还要不要脸了。 侧妃,她还不配。 他死也不会娶这样的女人的。 夏禾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的德行有亏,赶紧收回视线,恭恭敬敬地对着赵文轩福礼。“多谢六皇子。” 赵文轩没回话,心中暗自嘀咕:是个聪明机灵的。 怎会有骠骑大将军府嫡女胆小懦弱蠢笨的传言呢? 夏世恒再有一百个不愿意,此刻也不敢拂了赵文轩的意,只得对身后人吩咐。“去把夏安带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夏安就到了。 他一进来,就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视线。 “夏安,你这是怎么回事?”夏世恒指着他包扎得密不透风的脑袋,有点抓狂。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咋感觉所有人、事都透着诡异的感觉。 “回二爷,奴才这是走路的时候没看路,撞到石头上了。”夏安可不敢老实说自己是去水色偷窥夏禾被她给打了。 “那,撞得可真是够惨的啊!”夏禾不无同情。 “咳!”赵文轩忍不住咳嗽。 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咽的。 夏世恒狠狠瞪了夏禾一眼。 夏禾一脸无辜。 不待夏世恒开口,赵文轩突然道。“夏安,你可与府中小姐夏” 夏禾见他想不起来夏明月的名字,赶紧主动提醒。“夏明月。” “夏禾,修得无礼。”夏世恒低吼。 赵文轩看夏禾一眼,示意夏世恒。“无碍。” 夏明月看了,暗自咬牙切齿。 “夏安,你可是与府中小姐夏明月互生情愫,相互送礼?”赵文轩继续问。 夏安被吓了一大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六皇子殿下,冤枉啊!小的冤枉啊!就是给小的一百个脑袋,小的也不敢啊!” 夏禾心中翻了个白眼,这私相授受的事还被这六皇子美化了。 明知道夏明月不可能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可夏安这么一否认,夏世恒控制不住提起的心才安定下来。“夏禾,夏安已经否认了此事,你还有何话可说?” 第5章 人证物证聚在 夏禾没回答夏世恒的话,走到夏安面前。 夏安看见这‘煞星’,心中打鼓,紧张得不行。 他顿时觉得之前被她打的那些地方更痛了。 “夏夏禾小姐。” 夏禾微微一笑,纯良又无害。“夏安,你若没说谎,看到我紧张什么?” “夏禾小姐。”夏安对着她磕了一个头。“奴才这卑贱的身份怎敢肖想明月小姐,她就是那天上的月亮,别说是高攀,就是想奴才也是万万不敢想的啊!” 夏禾差点被气笑了!感情夏明月这天上的月亮是他高攀不起的,自己这低入尘埃的就是他一府中小厮可以随意践踏的?! 夏禾慢条斯理地蹲到地上,虚扶了他一下。“怎么这样说呢?两情相悦并不可耻啊!今日莫说有两位殿下在,会为你们二人的事做主。就是我二叔,他也是个开明的人,你也知道他素来最疼爱月姐姐,只要你们彼此是真心的,你这女婿他认了也未尝不可。” “夏禾!”夏明月怒斥她。 “夏禾小姐!”夏安惊得猛然抬起头来。想反驳,却在看见少女眼中深不见底的寒意之后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他恍然! 她不会放过自己。 从她用棍子打他,将他沉塘开始,她就不会放过他了。 夏安知道自己求她已经没用,赶紧给夏世恒用力磕头,也顾不上脑袋上的伤,一下一下又一下。“二爷,莫说奴才没这狗胆。就说明月小姐,她也看不上奴才这样的啊!” 夏世恒原本的怒气和担忧在看见夏安额头上渗出的血迹后逐渐散去,看向夏禾的目光透着一家之主的威仪。“夏禾,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往明月身上泼脏水,还不知悔改?” 夏明月顺势跪下,满腹委屈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还望爹爹为女儿做主。” 夏世恒见她满脸委屈,双目含泪,心中很是心疼。咬牙,对身后的管家吩咐。“夏成,请家法。” 在夏家,男女家法不同。老爷、少爷们犯错是被绑在长凳上打板子,而夫人、小姐犯错就是打藤条。只不过都是视情况的严重性决定数量罢了。 夏禾撇撇嘴。“二叔,嘴巴长在他身上,他若要否认,侄女儿能拿他怎么办?” “无凭无据就是污蔑。”夏世昌看夏禾只是搅了一下水,根本撑不住,很有眼力见地为二房帮腔。 “怎么就是无凭无据呢?”夏禾看了她这审时度势、见风使舵的三叔一眼。“我之前不是说撞见他们互送定情信物了吗?既是定情之物那不是贴身保管,也必然是在他们房里。把东西搜出来,不就有物证了?至于这人证?有了物证就知道我所言非虚,那我就是最有力的人证。” 夏明月虽然问心无愧,可见夏禾言之凿凿,心中难免生疑,内心忐忑。“爹爹,女儿的房间岂是能随意让人搜的?那不是把女儿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嘛?” “姐姐的脸面固然重要,可妹妹我的清白难不成就不重要吗?”夏禾有些疑惑。“难不成月姐姐的意思是房间不好给人搜,如此‘贵重之物’你是贴身收藏。” “你胡说!” “有没有胡说,也要搜一搜才知道。”夏禾转向赵文轩,恭恭敬敬地道。“还请六皇子殿下为夏禾做主。” “嗯。”赵文轩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茶杯。 夏禾一脸受宠若惊。“那殿下,不知是先搜人?还是先搜房间?” 赵文轩眉头挑了一下,有种被下套的感觉。 “何必舍近求远。人既然都在这儿,那就先从他们身上搜起。”他有种这丫头就是希望他这么说的错觉。 “六皇子殿下!”夏世恒震惊地看着他。 “这也是你女儿自证清白的机会。”赵文轩表示,自己很公允。 夏世恒无话可说。 六皇子话都说到这儿了,言下之意不让搜就是他们心虚才阻拦。 夏明月懊恼万分。她自认聪慧,没想今日却在夏禾这贱人身上摔了这样大一个跟头。 既知躲不过,那她何必折了脸面还让人看笑话。 夏明月抬起头,伸手抹去眼里的泪,极力隐忍,看起来无助却坚强。视线迎上六皇子,微微福礼。“六皇子殿下说得是,这是明月自证清白的好机会。能得两位皇子殿下为明月主持公道,也是臣女的造化。” 夏世恒见女儿这样,很是欣慰和自豪。对夏明月后方的秦氏说。“就让你身边伺候的徐嬷嬷来。” “是。”秦氏默默垂泪,心中暗暗发誓,今日她女儿所受的屈辱,来日,她必千倍万倍的从夏禾身上讨回来。 “夏成,你去把徐嬷嬷叫来。”夏世恒吩咐。 “是,二爷。”夏成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再回来,身后跟着秦氏的奶嬷嬷徐氏。 徐氏给在座所有人行了礼,就在夏世恒的示意下走到夏明月身边。 “小姐,嬷嬷我得罪了。” “无碍。”夏明月极力忍住心中的愤怒和屈辱,面上一片波澜不惊。“嬷嬷请。” 夏禾心中冷笑,等着看她的笑话。 今日她在水色抓到夏安偷窥,要给自己下迷药的时候,她就想清楚了,让夏明月轻轻松松、痛痛快快的死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她要把夏明月加注到自己身上的那些痛苦百倍千百的还给她,让她生不如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徐嬷嬷在夏明月身上轻轻拍打了几下,然后把她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放在托盘里,东西不多,也就三四样。 待大家看过,徐嬷嬷又解下她腰间的荷包和玉佩。 当她把玉佩展示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夏明月沉稳的声音传来。“这玉佩是明月十二岁那年娘亲赠与我的,玉佩甚少离身,府中不少人都见过。” 见众人点头,徐嬷嬷又拿起荷包,往托盘里一倒,滚出来一颗药丸。 夏明月接着道。“这是百花玉露丸,京中不少女子身上都带有这东西,长期携带,可留香。” 夏禾看了一眼,心想,不愧是有爹有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夏明月,要知道这百花玉露丸千金都难求,而她居然有。 徐嬷嬷等夏明月说完,继续倒,这次荷包里滚出来的又是一块玉佩。 无需内行,外行也能一眼看出这玉佩成色不好,很是粗糙,极其廉价。 还有最主要的,这明显是一块男子佩戴的玉佩。 恰在此时,两道惊呼声同时而起。 夏禾。“这就是夏安送与月姐姐的玉佩。” 夏安。“我的玉佩怎么会在这里。” 二人惊呼声一落,夏明月脸上的淡定从容瞬间若镜子破碎,满脸裂痕。 “不,这怎么可能?!’”夏明月看着那玉佩,无法相信那真是从自己荷包里倒出来的。 “怎么不可能了?”夏禾现在可是理直气壮得很。“我就说亲眼看见你二人互送了定情信物你还狡辩。” “不,我没有狡辩。不是这样的。” 夏禾可不愿搭理她,对中堂上看热闹看得一脸兴致勃勃的赵文轩道。“六皇子殿下,既然月姐姐身上搜出了夏安给她的玉佩,那么夏安说不定也随身携带了月姐姐送他的绢帕呢!” 绢帕?!夏明月转头看向徐嬷嬷之前放在托盘里的东西,只见里面放着的绢帕只有一块。 还有一块呢?! 她每日都习惯在身上带着两块绢帕的啊! 赵文轩看了夏禾一眼,抬手指着夏成。“你去。” “我!”夏成用手指着自己,心中发虚。 他第一时间向自家二爷求助。 可惜,赵文轩就不给他求助机会。“怎么,你怕你家主子,就不怕惹恼了本殿,本殿砍了你的脑袋。” “奴才不敢,奴才立刻就去。” 夏成一点不敢耽误,赶紧到夏安身边给他搜身。 他的运气很好,不用怎么搜,手才伸进夏安胸口的交襟处就掏出了一块女子专用的绢帕。 “这?怎么会在我身上!”夏安懵了。 他很肯定,自己来之前身上是没有这绢帕的。 夏成此刻只觉得手里的绢帕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额头也冒出了虚汗。 “对了,就是这绢帕。”夏禾很是认真的点头。“这绢帕就是月姐姐之前给夏安的。这下终于可以证明我不是信口雌黄,不是污蔑月姐姐了。” 看着脸上写着‘我没有说谎,我说的就是事实’的夏禾,夏明月脑中突然闪过自己在水色拿出绢帕要擦额头的血迹,夏禾突然追打秦可悦到自己身边的一幕。 “是你!”夏明月抓狂。“是你陷害我。” “之前没有人证物证说是我污蔑你,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又说是我陷害你。”夏禾摇了摇头。“月姐姐,这些东西都是从你二人身上搜出来的,我可没这天大的本事在你二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东西放到你们身上。” “东西呈上来。”赵文轩望着夏成手里的绢帕,眉头挑动了一下。 夏成心中再有不愿,也不敢有片刻耽误,立刻上前呈上帕子。 徐嬷嬷见状,紧随其后。 赵文轩皱眉,很是后悔把侍卫留在堂外。“打开。” 没眼力见的,女人用的东西难不成要他亲自去拿。 夏成赶紧展开绢帕,只见其左下方绣着一轮弯月。 接着,又示意徐嬷嬷把玉佩提起来,只见玉佩反面刻着一个‘安’字。 “果真是人证物证聚在,容不得抵赖啊!” 他的声音极小,可敲在堂内大多数人的心头,都无比沉重。 夏明月身子一软,滑到地上,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第6章 饿死她 夏禾回到水色的时候,兰馨正在给她铺床。 窗户开着,估摸着是为了通风。她此刻正被窗前洒落的光晕包围着,整个人看上去越发温柔。 夏禾轻轻地唤了她的名字。“兰馨。” 她突然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兰馨回身,赶紧迎了上来,关切地问。“小姐,你没事?” “没事。” “小姐,今日的事是我大意了。”兰馨解释。“事发的时候,我被二夫人身边的香菱唤去了,说是灵堂那边人手不够,让我们院里抽几个人过去帮忙。我留了三个人在院里守着小姐。事发后我细细盘问了那三人,都说是被二夫人让人来唤走的。” 夏禾浅笑,心知肚明。“哪儿有留下主子独自一人落单的?只怕是我们这院里很多都不是自己人了。” “小姐!”兰馨觉得眼前的小姐有些陌生,那睿智聪慧、淡定从容都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才是。 夏禾笑笑。“每个人经历得多了,都是会变得。” 她虽然笑着,可兰馨却在她身上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和心酸。 “小姐。”兰馨鼻头发酸,突然有种很心疼眼前的小姐的感觉。 “傻瓜。”夏禾走到床边坐下,无力地躺在床上。“你下去,我很累了,想睡会儿。” “是。”那奴婢帮你把窗户关上。 “好。” 兰馨去关窗户的时候夏禾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兰馨,以后我房里的事就你、孙婆婆以及翠柳三人负责。其他人你问问,若愿走的就走,不愿走的就在院里做些洒扫粗重的活。” 兰馨关了窗户回身,有些疑惑。“翠柳?” 那不是个做洒扫的四等丫头吗?何时入了小姐的眼? 这是要提来房里伺候! “嗯。”夏禾不欲多少,挥了挥手。 “那小姐你歇着,奴婢先下去了。” 没人回应,兰馨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轻轻出了房。 她一离开,夏禾闭着的双目突然睁开,星眸幽深明亮,脸上哪还有半分困意。 夏禾自床上坐起来,蹲下身子在床下扒拉了一下,拉出一个木盒子。打开,只见木盒子里面还有一个小一些的木盒子,她把它拿出来,再打开,盒子里空空如也。 怎么会? 明明就在盒子里的啊! 夏禾将三个木盒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盒子里的东西。 她全身的力气突然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只能软趴趴地坐在地上。 夏明月这世的动作不会快到已经将东西拿走了! 可是,想想也不太可能啊! 乾坤玉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她从不示人。就是身边最贴心的大丫鬟兰馨也是不知道她有这东西的。 上辈子夏禾压根不知道乾坤玉的贵重,一直偷偷收藏着,只当作是自己想娘亲时的一个念想。 想着想着,夏禾突然觉得小臂内测一阵发热。 这感觉!怎么那么像上辈子乾坤玉和琉璃石合二为一时是感觉呢? 夏禾双目圆瞪,脑中闪过一个荒缪的想法。只见她轻轻地将衣袖拉起来,露出洁白如玉的藕臂。 白玉无瑕的小臂内测那一点绿特别夺目,夏禾痴痴地盯着那一点绿,看着看着,不禁泪流满面。 “还真的是!”夏禾突然又哭又笑。 这东西不是应该在上辈子夏明月夺走她的乾坤玉的时候就应该没了吗? 哭笑了一小会儿,她赶紧在心中默想。“进。” 眼前白光一闪,她已经进了乾坤玉和琉璃石合二为一后她能进去的另外一方天地。这一方天地约有半亩地大小,最远处种着两棵大树,上面依旧挂满了鲜红夺目,惹人垂怜的红果。 夏禾没见过这东西,看着虽喜爱,却从没想过要吃它。 果树下有一间小木屋,夏禾进去过,觉得那像是一个藏书阁,里面的书大多是武学方面的,其余的也就是一些医书和毒经。 夏禾的目光从小木屋上收回来,发现那两棵树相交的地方此刻多了一张石桌,桌子上好像还放了东西。她走过去,看清上面放的那两样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夏禾不敢置信地拿起那两样东西,一入手火热,一入手冰凉。 “这是,乾坤玉和琉璃石?!” 怎么会?琉璃石不是在她以血为引与乾坤玉合二为一后就消失了吗?还有乾坤玉,不是被夏明月夺走了吗? 她将手里的两样东西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待再要看第三遍时,眼前白光一闪,她已经出了那方天地。 夏禾此刻才想起来,这一方天地一日只能进去一次,且每次进去是有时间限制的。时间一到,由不得自己的就会离开? 也就是靠着这一方天地上辈子她才有机会从夏明月手里逃了出来。可以每日次数和时间的限制,她终究不能在里面藏一辈子,最后在逃跑的时候还是落到了夏明月手里,并且被她发现了乾坤玉的秘密,起了贪婪之心。 看来,这两样东西因上辈子认主的关系,这是随自己重生了。 “咕噜咕噜咕噜!” 夏禾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这是饿了! 她方才想起自醒来以后,还滴水未进过。 看来,这休息是甭想了。还是先填饱肚子事大。 夏禾拍了拍肚子,想吐槽两句,可手放在腹上的时候她双眸一暗,手无声地垂落。 开了房门,唤来兰馨,让她备一些吃食。 兰馨去了没一会儿就一脸为难的回来了。只是,两手空空,并无吃食。 “怎么了?”夏禾问。 “小姐,大厨房那边回话说今日二夫人吩咐下来,家里的主子们这几日都要在灵堂为将军守灵,全部留在那边用膳,厨房这几日无需备饭。” “” 这是要饿着她。 她还以为中堂上宫里突然派人来传口谕急召四皇子、六皇子入宫前六皇子留下的那句“善待忠良之后”的话会让他们近期内不敢薄待自己呢! 看来,因着夏明月今日私相授受的事,二房是狠死她了。 “有什么可吃的?水果也行。”夏禾退而求其次。 “也只能先这样。”兰馨无可奈何地道。“奴婢在大厨房没领到膳食,又转去了小厨房,想着以奴婢的名义给小姐领一份,可他们说府里正在为将军吃斋,不备饭,让奴婢这几日每顿到饭点的时候去领一个馒头就可。” “……” 不仅要饿着她,还想饿死她! 第7章 从院墙上路过的小爷 夏禾是被饿醒的。 醒来后在院里到处翻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点可吃的东西,她双目眯了眯,暗腹:看来这院里有些人胆子是越发大了! 她这年纪正是吃得凶,也饿得凶的时候,若没找到吃食裹腹,今夜怕是难以入眠了。 “嘘……嘘……” 夏禾听见嘘嘘的声音,反射性地往声音的来处看去,只见高高的墙院上此时探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那人双手努力扒拉着院墙,看起来像是往上使力的样子。 这是…… 半夜翻墙? 什么人?他要干嘛? 不会是二房又要使什么阴谋诡计?! 夏禾不得不在心中感慨,她这院里实在是太不安全了,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能轻易进来! 夏禾走过去,随手捡起几块石子,对着墙上的人喊话。“要不要我给你递个梯子?” 那人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此时一只脚已经迈过了墙,正跨坐在院墙上,听见夏禾的声音,抬起头来往夏禾这边看。 “姐!” 夏禾听见这声音咋觉得这么耳熟呢! 还没等她深想,那人自己扒拉开自己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张朝气蓬勃年少的脸。 看见她,那人很是高兴。“这么晚你咋还没睡?” “权哥儿!” 夏禾无比惊讶地看着他。 “嗯。”夏庭权坐在墙上摆了个自认为风流倜傥,魅惑众生的姿势。 看见他,夏禾的眼睛有些酸涩。“你还知道晚啊!既然知道晚,还来我这儿爬墙?” “谁……谁爬墙了?小爷我是路过,路过你懂不懂?” 夏庭权有些气急败坏。 夏禾想,若是光线好,她现在一定能看见他满面通红。 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叛逆,爱闹别扭也受不得激的年纪。 这人,是她三叔家的嫡次子,平日就是个混世魔王。在夏家,乃至整个京都,名声都不是太好。长期喜欢跟在一群纨绔子弟后面吆五喝六做些无伤大雅,却也让大人头痛的事。 可也就是这样一个人,最后将他所有能借到的钱财和全部的身家,再搭上那些他宝贝得不行的蟋蟀都给了别人,只为换取一个到夏侯候府探望她的机会。 最后在夏侯候府见她过得那猪狗不如的日子,还起了带她逃跑的心,最后被夏侯清扬打断了一条腿。 再后来,一直到死,她再也没见过他。 只是,一个本就不是很受宠的嫡次子,得罪了权贵,还没了一条腿,不用想也知道他后来的日子多艰难。 “好!好!好!”夏禾好脾气地看着他。“你是路过。那请问这位从我院墙上路过的小爷你现在可以自己下来吗?” “那当然。”夏庭权挺了挺自己瘦弱的小胸脯。“小爷我将来可是要当大将军的,这点高度哪儿能难得到我。” “哦。”夏禾都不忍心揭穿他。 “好了,我要下来了。”夏庭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 “嗯。”他又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然后看了看地面,咽了咽口水。 再深呼吸一下,接着又长长地吐了口气…… 如此反复多次。 夏禾都没脸看了。 之前的那些好脸色都绷不住了,不耐烦地问。“你到底下不下来?” “下。” “还要多久?” “马上。” 又过了一会儿。 夏禾淡淡地道。“你慢慢来,我先去睡会儿。等你下来了,自己到我房里寻我就是。” 说完,转身作势要走。 “喂,喂,喂!你走了我怎么办?”夏庭权着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夏禾回身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可是我留下也帮不上你啊。” 夏庭权想了想,别扭地看着她。“要不,你去给我找个梯子来。” 夏禾点头。“我尽力。不过我也不知道这院里有梯子没。” “那算了。”夏庭权喊住她,看了看院墙。“就这点高度,小爷我应该能行。” “应该没问题。”夏禾说。 “好。” 夏庭权这次双眼一闭,两只脚在院墙上晃悠了一下,咬紧牙关,不再犹豫,往下一跃…… “哎呀!”痛死他了。 夏禾无奈扶额,小脸皱成一团。 跳的时候看着还像那么会事,可惜结果太惨烈。 夏禾走过去扶起他,忍不住吐槽。“这就是将来要当大将军的小爷?” 即使夜里的光线很暗,可就着月光,她还是看出了他脸上的窘迫和懊恼。 “哼!” 声音里有少年人惯有的傲娇。 夏禾的心软了几分,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一抹笑,整个人也柔和了起来。 她二人没有进她厢房,只是在她房外台阶上坐了下来。 一坐下,夏庭权就解下腰间挂着的一个布袋,从里面翻出一只大鸡腿递给她。“给,吃。” 夏禾看着那只大鸡腿心中一阵刺痛,湿了眼眶。 “怎么?”夏庭权完全不知道夏禾此时内心深处的冲击,只以为夏禾是嫌弃他将东西放在布袋里,担心不干净。“我这布袋可是洗得很干净的。你若实在嫌脏,就撕了外面再吃。你若不吃,根不不可能撑到大伯头七结束。” “嗯。”夏禾接过他手里的鸡腿,也没真撕去外面,一口咬下一大块,嚼得津津有味。 她吃过别人的残羹剩饭,在路边还和野狗抢食过。 这对她来说,算什么脏? “你慢点。”夏庭权被她凶残的吃相吓坏了。“知道的是饿你一顿两顿,不知道还以为饿了你一辈子呢!” 这吃相,还真没法将她和往日那吃相优雅、细嚼慢咽的夏禾联系在一起。 夏禾没理他,眼里只看得见眼前的鸡腿,依旧大口吃肉。 很快,一只鸡腿就被她给解决了,就连骨头也被她剔得干干净净。 “这就吃完了!”他一大老爷们也没她这速度啊。 夏禾没回话,把手往他面前一伸。 “什么?” “吃的啊。”夏禾理所当然地看着他。 夏庭权一愣“你咋知道还有?” “你那布袋不还是鼓鼓的嘛。” 夏庭权看了看被自己放在身边的布袋。“剩下的我是打算给你明天吃的。” “还饿得不行。” 天知道,她从上辈子饿到这辈子。 好不容易有吃的,她不吃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重生。 夏庭权努了努嘴。“好。” 他又打开布袋从里面拿出一只鸡腿,一边递给夏禾一边说“这是最后一只了,吃完这个,剩下的都得留到明天才能吃了。” 夏禾没说话,接过他递来的鸡腿,这次吃相依旧凶残,也是没几口就解决了。 吃完后,她眨巴着亮晶晶地双眼,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有些委屈的低喃。“还是没吃饱。” 夏庭权看着她,半晌不说话。 “我太可怜了!想吃饱也这么难。”无限委屈。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夏庭权败下阵来,把布袋里的鸡拿出去,全部递给她。“剩下的都在这儿了,全给你了。吃!” 夏禾看了看手里少了两只鸡腿的鸡,感情他带来的是一整只啊! 她抱起鸡美滋滋地啃起来。一边啃还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你咋不枣点整只哇出来。” 夏庭权白了她一眼。“今天全吃了,我看你明天吃什么?” “切灵堂。” 她嘴里含着食物,说不清楚,可他还是听懂了。“你之前守灵的时候晕倒了,二叔不是说让你好好在府里休息吗?” “名声不好!而且,那里有切的。” “我看吃才是你的目的。” “名声耶重要。”她上辈子就是吃了人言可畏的亏。 “那行。你吃着,我走了。” 夏禾抬起头看他,见他又往之前来的院墙处走,连忙叫住他。“你确定你还能翻得出去。” “小爷我能来,就能走。” 底气明显不足。 “走正门。”她提议。 见他犹豫,夏禾将手里剩下的鸡放在他没带走的布袋上,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无论是二房的人,或者是打着投靠二房的主意。这院里,我都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不听话,我抽死她。” “那行,一会儿你把人支开我再出去。” “放心。”实在动口不行,她不介意动手。 又不是第一次。 只要有那不长眼,不怕死的。 第8章 过继 夏禾睡了一觉,通体舒畅。 洗漱过后,兰馨给她拿来了一个馒头,夏禾看了一眼,问道。“你今早的伙食?” “嗯。”兰馨点了一下头,进内室给她收整床铺。 “给我了你吃什么?”夏禾跟在她身后。 “奴婢不饿。” 话才说完,就好像和兰馨唱反调一样,兰馨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两声“咕噜”声。 “哈!哈哈。”夏禾忍不住笑。 兰馨尴尬的满面通红。 夏禾将手里的一个馒头掰成两瓣,一半给了兰馨,一半留给自己。 她咬了一大口馒头,问兰馨。“想不想吃肉。” 兰馨也咬了一口馒头,下意识的回答。“想。” 兰馨觉得眼前的小姐有些陌生得厉害,但不可否认她更喜欢有了改变的小姐。 “附耳过来。”她对兰馨招招手。 兰馨一边听她说,一边惊吓得双目圆瞪。没一会儿又不住点头,满脸喜色。 说了一会儿,夏禾问。“懂了吗。” “懂了!”兰馨觉得小姐真是太聪明了,这样的点子都想得出来。 “懂了就快去。” “是。” 兰馨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跟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夏世昌夫妇。 兰馨留他二人在水色的耳房等着,自己退下去请夏禾。 夏禾来时,人才打着帘子进了耳房,就见夏世昌夫妇满面笑容的看着她。 “禾姐儿,你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她三婶许氏见她一进门就赶紧迎上去拉住她的手细细打量。 “三叔、三婶。”夏禾规规矩矩地行了个晚辈礼。 夏世昌咧着嘴笑。“禾姐儿,三叔是个粗人,干不来那转弯抹角的一套,我就直说了。” 夏禾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三叔有话直说无妨。” 夏世昌堆着满脸笑看着她。“我听兰馨那丫头说,是你让她去找我们的!” “是呢!”夏禾一边说,一边接过兰馨递过来的茶。 “她说你找我们来是为了商量看我们愿不愿意过继一个孩子到我大哥名下的事?”说到最后,夏世昌整个人都有些紧张。 要知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好的事会落在他们三方头上。 夏禾摇了摇头。 她还来不及说清楚自己的意思,夏世昌就急了。“你没有这意思?” 许氏赶紧拉住他的手。“你先听禾姐儿把话说完。” 夏禾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这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三婶一眼,继续看着夏世昌。“这过继肯定是要过继的。” “那就好,那就好。”夏世昌紧绷的脸突然乐开了花。 夏禾笑笑。“不过三叔,过继给我爹的孩子必须是夏家嫡系才行。不然夏家的族老们怕是不会答应的。” 夏世昌连忙点头。“那是当然,你当三叔连这点都想不到。只要你愿意,我就将军哥儿过继到你爹名下。” 在夏世昌看来,他三个儿子中最成器的就是嫡长子夏庭军。他能舍得让自己最疼爱的嫡长子过继到他大哥名下,那就是诚意。 夏禾嘴角含笑。“我自是知道这军哥是三叔最疼爱的儿子。只是,我爹都已经不在了,能得三叔手足情深将一嫡子过继给他,他在九泉下也深感安慰了,哪还能要了你最疼的嫡长子啊!依我看,不如就权哥儿!” “权哥儿!” 那就是个混世魔王。 夏世昌夫妇都没想到夏禾看中的居然是嫡次子夏庭权。 他夫妇二人来的时候还商量着,这事只有军哥儿最合适。都认为夏禾提议过继,愿意把大房的家产给另一个人继承,图的就是想找个依靠,猜测她看中的肯定是自家最优秀的嫡长子。 夏禾笑意不减。“军哥是三叔三婶花了大把银钱和精力培养出来的,我要是开口说要他,那不是割三叔你的肉嘛。” “那倒也是。”夏世昌想到最爱的儿子过继给大房确实舍不得。 “既然二叔觉得也是,那就这么定了,就权哥儿。”夏禾笑眯眯地看着他。“军哥还得将来给你光耀门楣、传宗接代、养老送终呢!” 夏世昌一听光耀门楣、传宗接代、养老送终十二个字,整个人都飘飘然、美滋滋起来。 他觉得夏禾真是太明白事理,太为他这三叔着想了。 这侄女平日里没看出来,今日一接触,还真不错。 “行。”权哥儿就权哥儿! “就是!”夏禾也满意。“反正不管是权哥儿还是军哥儿,那都是三叔你的孩子。” 对啊!都是他的孩子。 过继谁不都一样。 反正得了这天大便宜的终归是他们三房。 “既然二叔同意了,那就得麻烦二叔跑一趟,请族老们来把这事给办了,尽快给权哥儿改了族谱。” “这么急!”夏世昌还想着这事等过了他大哥头七再办不迟。 夏禾咬了咬唇,一脸愁苦。“侄女儿忙着把过继这事办了,一是想着我爹现在这等大事上也有个亲儿子送他一程;二则嘛……” 夏禾站起来走到夏世昌夫妇身边,压低了声音说。“有人给我递了消息说,在我爹入土之日,皇帝会下两道圣旨给将军府。” “圣旨!” 夏世昌惊呼,许氏赶紧捂住他的嘴。 夏禾满意地看了许氏一眼。“至于这圣旨的内容是什么我就不便与三叔三婶说了。只是三叔三婶必须懂得,这天大的盛宠和滔天的富贵要想落到权哥儿头上,那此事必然就拖不得了。” “我懂!”夏世昌赶紧站起来。“我这就去。” 夏禾点头,叮嘱。“三叔,若想此事顺利,切记不可声张。” 夏世昌顿悟。“放心,这事三叔一定办得妥妥的。” “那三叔早去早回。” 夏世昌走了,可是许氏却没有走。 夏禾看着她。“三婶,有事?” 许氏对着夏禾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那我先去把过继应该准备的事准备起来?” “有劳三婶了。” “哪里哪里!都是我应该做的。” 许氏得了夏禾的话,赶紧下去,避着二房的人操持起来。 兰馨见许氏走了,上前疑惑不解地问。“小姐,三夫人平日里不是一直都是唯二夫人命是从的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婶当家,三婶娘家不得力,我三叔又是个靠不住的,三婶对二婶唯命是从也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本。” 兰馨点了点头。 “我三叔啊……”夏禾意味深长地往外面看,视线却被帘子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若是个正直公正的长辈,上辈子怎么会对她一个孤女见死不救,充耳不闻呢! 兰馨咬了咬唇,叹息一声。“全府都知道三爷最疼的就是军少爷呢!” 再疼,也抵不过那诱人的富贵。 第9章 一只鸡引起的狗血事 许氏走后没多久,她的贴身大丫鬟可欣就提着一个篮子来了水色。 见了夏禾,规规矩矩地行礼,笑意盈盈地道。“我们三夫人说族长家远,这一来一回的,怕是晌午以后了。恐小姐饿着,让奴婢先给小姐送午膳过来。” “嗯。”夏禾点头。 兰馨很有眼力见的接过篮子,放在身后的桌子上。 “三婶派人去寻权哥儿回来了吗?”夏禾问。 “小姐放心,我们夫人离开水色后,就派了得力的人去灵堂寻权少爷了。只说是三夫人身子有些不是,让权哥儿回来一趟。” 夏禾满意地点头。 这是个一石二鸟的办法,即能不惊动二房的情况下把权哥儿从灵堂喊回来;许氏又能因病不用去灵堂听二夫人秦氏差遣。 “你去告诉三婶!她和三叔既然有要事,那灵堂那边,就得请二叔多费费心了。等权哥儿的事和族老们商议下来,入了族谱,再看需不需要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可欣听了连忙点头。“奴婢一定把小姐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予我们夫人听。夫人也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办这事最是适合不过。” “谁说不是呢!”夏禾也笑。“若是一会儿权哥儿回来在三婶那儿说完了话,你也请他过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些体己话也想当面和他说说。” “是。” 可欣走后,兰馨很快摆了饭,夏禾非得拉着她同桌一起用膳。 待两人吃过午膳,夏禾漱口净手后问。“我之前让你去打点的事没问题?” “小姐放心!这次我们可是下了血本的,不仅把院里所有银钱都拿了出来,还拿了不少贴身的首饰。至于院子里那些离心的,我也已经找了各种理由把人打发得远远的了。”兰馨答。 夏禾表示很满意。“我去午睡一会儿,你带着翠柳和孙婆婆可给我盯紧了。” “小姐放心。孙婆婆那可是个人精,翠柳也是个机警的。” 这时候小姐还睡得着,得多心大啊! “这事我只对你三人说,肯定是把你们当自己人,也知道你们是衷心的。” 翠柳和孙婆婆对她的衷心毋庸置疑,上辈子在她最难的时候,始终不离不弃的也只有她二人。 至于兰馨,上辈子也不算背叛了她,兰馨只是为了心中所爱,在夏禾被抬去夏侯候府的时候,离弃了夏禾,去求了三夫人许氏,最后如愿以偿留在府中嫁给了权哥儿身边那个叫东子的小厮罢了。 此次事关权哥儿,他好了也就意味着东子好,兰馨必然是会提起万分精神,尽心尽力的。 回了房,夏禾一个闪身,进了自己怀有的那一方天地。 进去以后,夏禾晃眼看了一下四周,见还和之前一样,就直接去了小木屋,在里面翻翻找找,最后抱着一本武学入门的书籍看了起来。 等到她被强行送离那一方天地以后,夏禾站在房里看了看空着的手,有些无奈。 她手里之前明明还拿着武学秘籍的! 看来,里面的东西她是不能带出来的! 就不知道外面的东西可以带进去不? 夏禾想:明日得拿点外面的东西带进去试试。 她到床铺上坐下,开始打坐,试着运气,按着之前看的秘籍里写的功法开始修习。 这一打坐就是约一个时辰。 直到兰馨来敲门说是权哥儿来了,夏禾才起身出了房往耳房去。 进房的时候权哥儿正抬头往她这边看来。 昨夜还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周身却笼罩了一层阴郁,孤寂地坐着那里看着她,就好像被人遗弃的小动物一样,看起来有些可怜。 “昨夜你并没有和我说想让我过继来大房。”话里,掩不住的怨怪。 夏禾点头,很坦白地回答。“我是今日起床的时候突然想到的。” 这世道,她一个没出阁的少女和二房斗,只有自己吃亏的,最后只怕还会堕了名声。 “为何?”夏庭权想起自己亲娘许氏刚才和他说的那些话,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心里很难受。 他想问,是不是他平日里太混了,所以他们才不要他了。若是这样,他改还不行吗?他们只需要告诉他,想要他变成什么样子的,他以后一定努力听话照做,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因为我不想大房的家产落到别人头上。”她也不瞒他。 “可那不一定要是我啊!” 他娘说他们没有不要他,原本他娘和他爹都商量好了,准备把大哥过继到大房的,是她选择了自己。 “可,这府里只有你对我好。”夏禾说。 夏庭权只差没咬着自己的舌头。“就因为我昨晚给你送了一只鸡?!” 就这样她就觉得他对她好了?! 他要是早知道一只鸡会引起这样狗血的事,打死他,他也不可能翻墙给她送鸡。 夏禾笑而不语。 “你还笑!”他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夏禾以极快的速度收了脸上的笑,一本正经地说。“最主要是,我也想对你好啊!” 夏庭权被她直勾勾地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咳!你要对我好……那也有很多种方法啊。不一定非得要过继。 “那不行。”夏禾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我还想和你做亲姐弟呢!” “堂姐弟那也是姐弟。”老实说,夏庭权觉得自己从来没被三房的任何人这么需要过,心里还有点受用,有点小得瑟。 “堂姐弟哪能和亲姐弟比!”夏禾不赞同。“再说,堂弟弟还怎么继承我们大房的一切?这府里你自己数数,就是排队,那也排不上你。” 大房这块肥肉,二房岂会放过,能留点汤给三房喝就算不错了。 更何况还有她爹拿命换来的封赏,凭什么也要便宜了二房? 上辈子因她爹没子嗣,在他头七后皇帝恩泽夏家,封夏世恒为正三品大理寺卿。 从一个五品宗人府理事升到正三品的大理寺卿,掌平决狱讼。一下子连升四级,这在南宁国的历史上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今生,夏禾绝不给夏世恒这样的机会。 吃着大房的肉,喝着大房的血,还糟践大房的女儿。 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哪配有那滔天的富贵。 “没有我就不要。”夏庭权雅嫩秀气的脸上端着正气。 “你不要,那三房怎么办?你要你爹娘一辈子都看二房的脸色过活?” 夏禾其实更想说:你不要,可你爹娘要! 只是,这样残酷的话,她怕伤了眼前这还对人、对生活心怀美好向往的孩子。 第10章 端灵牌 洒黄土 两人正说着话,兰馨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何事?”夏禾问。 “小姐。”兰馨打着帘子进来。“三夫人让可欣姐姐来禀,说是三爷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族长。其余几位族老也在来的路上。三夫人让可欣姐姐来问是否在客堂接待族长他们?” 夏禾默了一会儿,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你让可欣回三夫人的话,权哥儿入我爹名下,这是我们大房的大事。将军府是大房的将军府,我爹要认嫡长子,那肯定得是在中堂举行。” “可二爷那边……若是用了中堂,二爷那边就瞒不住。”兰馨心中也是焦急。 夏庭权听兰馨这么一说,震惊地看着夏禾。“合着这事还是瞒着二伯他们的?” 夏禾白了他一眼。“他若知道大房想过继嫡长子,还有你们三房什么事?” 夏庭权被问得一哽,放低了声音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夏禾鄙视了他一眼。“你平日里不是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吗?就这点胆子。” 夏庭权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夏禾转向兰馨。“告诉三婶,其他族老还没来,让三叔先请族长到他们三房坐坐,也把今日这过继的事先和族长说说,告诉族长我爹曾经找人从北疆带过口信来问过我,若是他给我个亲哥儿,我希望这哥儿的性情像府中哪个哥儿多一些?我说我喜欢权哥儿这样的。” “是,小姐。”兰馨眼中一亮。 “当然,这事后来我爹有没有和三叔说过些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小姐,我马上去告诉可欣姐姐。”兰馨得了话打着帘子出去。 正要放下帘子,夏禾又说。“三婶不是说今日是个好日子嘛!那这日子她必定是请人看过的。你再问问她权哥儿和我爹的八字她请人合过没?” “奴婢马上去。” 兰馨走后,夏禾俯在夏庭权耳边低语了几句。 夏庭权听完,轻轻点了一下头,站起身来往外走。 等夏禾带着兰馨、翠柳,以及孙婆婆到中堂的时候,门口只见东子一人。 东子先偷瞄了兰馨一眼,赶紧跑到夏禾面前恭敬行礼。“小姐,少爷在里面。” 过了今日,眼前这位可就是少爷的嫡亲姐姐了。 夏禾点了点头。“人呢?” “一共就三个,全被我们给绑了。”东子答。 夏禾很满意。“三叔他们到了吗?” “刚到。” 夏禾赶紧抬脚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对东子道。“除了二爷本人来,其余人谁若想进都不放行。” “是。” 夏禾脚步一顿,压低了声音。“就算是二爷来了,也是能拖尽量拖。” 东子点头。“奴才明白。” 夏禾进了中堂,只见中堂正中空着。族中各位族老以族长为首分为左右两边坐着,她三叔坐在最下首,权哥儿站她三叔身后。 夏禾上前对着长辈一一福礼。“侄孙女见过族长、三叔公、五叔公、六叔公。” “嗯。”族长看着她,面色平淡。“夏禾,这种事本不是你一介女子可以参与的,可因着你们大房现如今只有你一人了,所以才破例让你过来。” 夏禾再一福身。“侄孙女明白。” 族长见她还算乖巧懂礼,满意地点点头。转向夏世昌。“这么大的事你二哥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夏世昌紧了紧手,陪着笑。“这不是我大哥灵堂那边每日来的达官显贵太多,我二哥每日都在那边接待,忙得无分身乏术嘛。” “既如此,那这时候你们家最紧要的应该是忙国文丧礼一事。”六叔公看了夏世昌一眼。“至于这过继的事大可等你大哥这事过后再商议不迟。” 三叔公连连点头。“我看这样最好,这种事毕竟是家族大事,得人都到齐了坐下好好商议,隆重些得好。” 族长看了大家一眼,问五叔公。“老五,你觉得呢?” “大哥,我的看法和三哥还有六弟是一样的。”五叔公道。 夏世昌一听,急得不行。“族长……” 族长示意他稍安勿躁。“世昌为啥要现在过继呢,也是想着他大哥可怜,想着把儿子过继给他,让他呢也有个嫡子可以端灵牌,洒黄土。你们也知道,这种事亲儿子和侄儿终究是不一样的。” 至于这过继给大房的好处他们人虽老,却不糊涂,也是明白的。 只不过大房如今就剩下夏禾一个孤女,诺大的家业最后也是守不住的。能得一过继的男丁支撑家业,后继香火,也是最好不过的事。 “谁说不是这样!”三叔公有感而发。“这种事你我几个黄土已经掩过脖子的老头子最是深有体会。” 他们几个老头子若是没个儿子养老送终,得多凄凉! “是啊!几位叔父。想我大哥戎马一生,官拜一品,可最后却落得个没有子嗣送终的下场,我这做弟弟的于心何忍!”夏世昌做了个抹泪的动作。“我大哥生前极喜欢权哥儿这孩子,前几月还从北疆托人来问我愿不愿意将这孩子过继到他名下呢?” “还有这样的事!”六叔公有些疑惑。“这些年国文不是都没回来过吗?是何时见过的权哥儿?” “这事我知道。”族长说。“并不是真见过权哥儿,据说是国文托人从北疆来问过夏禾这丫头喜欢什么样的哥儿,好像是这丫头说喜欢权哥儿这样的。” “那国文这是早就有了过继的打算?”五叔公问。 “我看八九不离十。”三叔公说。 几人互看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 “不过夏禾丫头,我既然是夏家的族长,就要公证公允。我且问你,你爹真托人来问过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哥儿?” “回族长,是的。”夏禾点头,回想了一下。“大概是去年的事了。” 族长点头,又问。“你也回答喜欢权哥儿这样的。” “我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一问一答间,谁都没有注意夏庭权看了夏禾好几次。 “既然如此,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族长看向喜形于色的夏世昌。“虽说这过继是你们大房和三房的事,可你们夏家这么多年都是世恒那孩子管家,这样大的事,他理因在场才是。你现在就派人去灵堂把他给找来。” “大哥的意思是今日就过继?”五叔公问。 “择日不如撞日,世昌已经找人算过,也给我看过,今日确实很适合。” “那这八字呢?”五叔公又问。 “也合过,很合。”族长满脸堆笑。 “如此,甚好!”五叔公点头。“那世昌你就快安排人去把你二哥请回来。也抓紧时间把过继仪式要用的东西准备起来。” “是,侄儿这就去。”夏世昌起身,退出了中堂。 很快,就有人来摆上笔墨纸砚。 几位叔公刚把过继文书写好,夏世昌已经带着人把之前三夫人准备好的土香、纸钱、腊烛、鞭炮、六尺六寸红布、一只没有挂过号的公鸡等要用之物全部拿来了。 族长满意地点头。“你二哥还没来?” “还没呢。要不,我们先开始?”夏世昌提议。 族长摇头。“按说,你们这过继的事若不是国文亲自看中了权哥儿,三房又是愿意的,那怎么着按顺序都得仅着二房先来。所以,我觉得这事还是你二哥在场会好一些。” 夏世昌转身,视线落在夏禾身上。 夏禾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走到他身边细声说。“三叔,若是太晚了,权哥儿就赶不及去灵堂见那位贵人了!” 夏世昌没听懂。 倒是族长在一旁听到,有些好奇地问。“贵人,什么贵人?” “这……” 族长见她犹豫,脸一沉,有些不高兴了。“难不成我这“外人”还不听不得?” 他把外人两个字咬得极重。 “没有,没有。”夏禾赶紧摆手。“不满三叔公,今日会这么急着给权哥儿过继,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京中有一人,身份显赫。曾在战场上与我爹并肩作战过,他托人送信来府上告诉侄孙女……”夏禾把声音压低到只有族长才能听见。 她说完,族长一拍大腿,急了。“你说你这孩子也真是,这么大的事你咋现在才说啊!” “大哥,咋啦?” 三叔公几人被他吓了一跳。 “喜事,天大的喜事。我等会儿再和你们细说。”族长满是褶子的脸上笑出一朵花来。“快,先把这过继的事给办了,把族谱给改了,好让权哥儿去灵堂给他爹守孝。” 第11章 战神 出了中堂。 夏世昌送族长和族老们到府门前去乘坐马车。 夏禾和夏庭权目送他们的背影走远,夏庭权对夏禾说。“我要去灵堂给守灵,你先回水色。” 那声“爹”他还真喊不出口。 夏禾莞尔一笑。 她这弟弟似乎更懂得关心她了。 夏禾看着眼前还是个孩子,懵懵懂懂的少年,见他面色不愉,似有无限委屈。 幽幽叹息一声,她说。“权哥儿,我知道你心里不见得高兴,可终有一日你会知道我做的这决定是对的。” 夏庭权不说话,不看她,双目泛红。 他也不知道自己懊恼的是夏禾把他从自己父母身边夺走多一些,还是更失望于父母不要他多一点。 他就这样被过继给大伯了。 都告诉自己,就像父母说的那样:不过是族谱上的位置换了,改口唤大伯做爹了,唤他爹娘做三叔、三婶了。只要他的名字不变,只要他愿意,他依然是他们的儿子。 可其实,什么都和原来不一样了。 夏禾伸出两只手指拉他的衣袖,见他看向自己,慎重地道。“权哥儿,姐姐会对你好的。好一辈子!极尽所能的护你一世喜乐安康。” 夏庭权避开少女灼灼的目光,有些别扭地转身。“我走了。” “去。” 暖阳下,少女注视着少年的背影,心中是欢喜的。 “那你也回去。” 夏庭权迈步往灵堂的方向去,还没走出几步,就见前方急急忙忙跑来一人,正是他院子里的南方。 看见南方,夏庭权心中一沉,焦急不已。 “少爷,少爷。”南方一边跑一边喊他。 夏庭权也往他的方向跑。“南方,是不是二叔那边出什么事了?” 南方是他派去灵堂盯着他二叔的。 如今南方急着来寻他,必定是他二叔那边出事了。 “少爷,二爷听说三爷请了族长和族老们过来,且开了中堂,就从灵堂召集了人往中堂这边赶来了。”南方跑得气喘吁吁。 东子先他一步,扶住南方。 “你是说二叔来了?”夏禾双目一沉。 心中也万般庆幸,还好这事已经成了。 “没呢?”南方大口大口地喘气。“快到中堂的时候,有人来禀说是三爷正送族长他们去府门。二爷听了,又急急转道往府门去了。说是一定要拦住族长和族老他们。” 夏禾和夏庭权对视一眼,夏禾当机立断。“走,我们也去府门。” 夏庭权点头,陪在夏禾身边往府门的方向跑,心中万般焦急,却一直没有离夏禾太远。 夏禾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脚程比他慢得多,就对他说。“你先去,我跟着就来。” “好。” 得了夏禾的话,他便放开了跑,一会儿就转了个弯,没了人影。 东子和南方跑过她身边的时候,给她点了下头,也顾不得其他,追着夏庭权去。 夏禾在他们身后喊话。“保护好少爷。” “小姐放心。” 东子和南方头也不回地回答。 兰馨好不容易跟上夏禾。“小姐,你慢着点。小心摔倒。” “无碍。”夏禾脚下速度不减。 兰馨见劝不住,也只得带着翠柳和孙婆婆跟在她身后一起跑。 等她们快到府门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府门前跪了一地的人。 除了权哥儿以外,还有她二叔、三叔、族长、族老,他二叔家的的嫡长子夏庭毅,三叔家的嫡长子夏庭军,庶次子夏庭辉,以及房中的小厮、护卫若干。 而他们跪的人,背对着她,她没看清楚。只从那人身后跟着的几个腰间佩刀、面色严谨的侍卫,夏禾推断此人身份不简单。 身后跟着带刀侍卫的人?! 夏禾想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在中堂时用来唬住族长他们的‘贵人’。 此人,她上辈子也是事后偶然听府中的小丫鬟们提起过。 没想,这世,她居然有幸得见。 战神! 南宁国的战神! 唯一一个先皇亲封的亲王——秦王。 传闻此人是战场上不败的神话。 夏禾对兰馨等人比了个手势,不再往府门前去,而是带着她们猫着腰躲到偏门后面。 夏禾从偏门探出头来,视线落在秦王的身上。 见他身型极高,着一身墨蓝色的锦袍,头戴玉簪。只一个背影就让人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 他身边跟着一个老者,头发胡子全白,着一身白衣,看起来仙风道骨。 夏禾正打量得起劲,突然间那老者敏锐地视线往她这边一扫,夏禾来不及把头缩回来,被迫和他来了个对视。 夏禾一惊,赶紧收回自己的头。 再不敢伸出去乱看。 夏禾拍着自己的心口,抚慰它还在不停打鼓的情绪。 此时,听到外面传来中年男人爽朗的声音。“都起来。” “谢王爷。” 众人齐声回答。 “大将军府不是在给骠骑大将军夏国文办丧事吗?”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没想到这般热闹。” 夏禾突然有一种这秦王刚才停顿是在想措辞,最后想了半天,也只用上了‘热闹’二字。 “臣不敢。” “草民等不敢。” “不敢什么?” 夏禾没想到,秦王会这么认真发问。 这人,若不是太直,太实诚,那必定就是个不好相处的。 半天没等到有人回答,那秦王继续说。“这将军府里主事的人是谁啊!” “回王爷,是臣。”夏世昌赶紧说。 “是你啊!”秦王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你是骠骑大将军夏国文的什么人?” “回王爷,夏国文是我大哥。” “兄弟主事?”秦王的声音很是困惑。 这次回答他的不是夏府的人,夏禾听那声音老迈,猜是那白胡子老者。 听得他说。“夏大将军只有一女。” “没个儿子?” “回王爷,有,有,有。”这次是夏世昌的声音。 夏禾听得出他很着急。“王爷,这就是我大哥的继子。今日刚办完过继仪式,改了族谱。” 夏禾心中暗爽。 她看不见夏世恒的神情,可不用看也猜得出想必他脸上的神色必定十分精彩。 “继子?你上前来。” 接着,夏禾就听见了夏庭权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紧张,有些哆嗦。“草民夏庭权,见过王爷。” “你是夏国文的继子?” 夏禾听见夏庭权没马上回答,有些紧张。 不过只一会儿,她提着的心又落了下来。 只听夏庭权道。“回王爷,草民是。” “王爷,还请你为草民做主,这过继一事,草民并不知情,做不得数。”夏世恒的声音愤然不平。 “你不知情?那当时都有谁在场。” “回王爷,当时族长和族中各位长老都在场。”夏世昌赶紧回答。 “没别人了?” “王爷,还有我姐。”夏庭权说。 “你姐?” “回王爷,她姐就是骠骑大将军夏国文的嫡长女。” “这事,大将军嫡长女那边是知情的啊!那你过继前是几房的孩子?”秦王问。 “回王爷,草民过继前是三房的孩子。”夏庭权说。 “那你又是几房的?”秦王又问。 这次回答的是夏世恒。 “回王爷,臣是二房的。” 秦王的声音沉了下来。“既然人家过继的和被过继的都同意,又有族中人主事,你要我为你做的哪门子主?这事又和你没关系,你同不同意重要吗?” “王爷” 夏世恒的声音很是慌乱,满腹委屈。 “瞎蹦跶。”秦王冷哼一声。 “你,过来。带我去灵堂给你爹上香。” “是,王爷。” 第12章 圣旨 过继的事因为秦王突然出现这一茬也就尘埃落定了。 夏世恒心有不甘,却苦无良策,只以权哥儿还小为由,继续把持着将军府的家业,做着府中主事人。 许氏来找过夏禾一次,话了一番家常,就把话题转到夏世恒不放权,还为难三房的事上。 夏禾只宽慰她说多加忍耐,等过了头七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可还没等到头七,将军府就接到了一道圣旨。 也巧,传旨的时候夏禾正在沐浴更衣,没赶上。 等她收整好自己匆匆忙忙赶往前院的时候,已经快一盏茶的功夫了。 “一道圣旨?确定只有一道!”上一世明明是两道圣旨。 “小姐,没错。奴婢问得清清楚楚。就是一道。”翠柳回答。“而且奴婢听说这来我们府里传旨的还是六皇子呢!” “小姐。”行至半路有两个不知是哪个院子的丫鬟远远看见她,赶紧上来行礼。 见她二人的态度,夏禾心中更没底了。 若只有一道圣旨,那这是不是就是将她指给皇四子夏文齐做侧妃的。 毕竟,这一世大房有了子嗣,就算是有什么封赏,也落不到她二叔头上。 “小姐,我们也去灵堂吗?”兰馨跟在她身后,劝道。“灵堂那地方往来的人太多,恐有男宾冲撞了小姐,我们还是不去为好。” “无碍。只说少去,又没说不许去。那是我亲爹,我过去也在常理中。”夏禾脚下速度不减。 快到灵堂的时候,隐隐听得几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 “我还以为这大将军府就这么没落了呢!没想到人家现在却当上了新贵。” “那也是人家聪明。” “就是说。之前都还没有子嗣,无人送终呢!这就有了继子了。” “要我说,那继子实在是好福气,得了这天大的造化。” …… 这是说的权哥儿。 夏禾对兰馨和翠柳比了个禁言的首饰,三人继续往灵堂去。 听这意思,圣旨不是给她,是给权哥儿的?不然,怎么会说得了天大的造化呢! 夏禾越想心中越欢喜,走的更快了, 只是这次步子轻盈了许多。 到了灵堂,夏禾先遇见了她三叔夏世昌。从他的话里,夏禾才知道了这圣旨的真相。 圣旨上大概是说骠骑大将军夏国文率军镇守北疆十余年,大小战役数百场,功在社稷。因其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故追封为忠义伯,其爵位世袭三代。 世袭三代! 夏禾心中欢喜不已。 也就是说圣旨虽然是下给她爹的,可真正受益的却是权哥儿。 他已经是忠义伯了。 “太好了!以后我们权哥儿那就是有身份的人了。” “就是,就是。这孩子就是个命好的。”夏世昌连连点头。 笑着笑着,心中难免有点失落。 这爵位要是落在他家军哥儿身上那就更完美了。 毕竟,军哥儿是个成器的。 夏禾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是偏的,也就不愿在这事上和他多说。 “三叔。圣旨不是应该供奉起来吗?咋你们都来灵堂了?” “已经供奉好了。”夏世恒指指里面。“六皇子说要来给你爹上柱香。” “所以你们都陪着来了?”至于嘛! “嗯。” “那你们陪着!我就先回去了。” 夏世恒点头,催促她。“嗯,快回去,这里那么多人。” “我晚上再过来守灵。”夏禾说。 “好。晚上我多安排一些护卫在这周围。让权哥儿陪着你。” “多谢三叔。” “谢什么,一家人。”夏世昌嘿嘿笑。 自从权哥儿过继给大房以后,他看这丫头是越来越顺眼了。 夏禾正欲转身,灵堂里一堆人就簇拥着一着白衫的俊美少年走了出来。 夏禾一见,快速躲到夏世昌背后,夏世昌赶紧用身子挡住她。 翠柳和兰馨也站在她两侧,将她挡在中间。 四人第一时间站好位置,对着那少年恭敬行礼。“恭送六皇子殿下。” 少年从他们身边走过,目不斜视,好看的侧脸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夏禾很肯定,自己真的只是多看了两眼。 然后。 只见那人突然停下步子,转过头,视线与偷窥的夏禾不期而遇。 夏禾整个人都呆了,在少年嘴角勾起笑的时候第一时间把头弯下来。 “夏小姐。” 少年干净温润的声音响起。 夏禾想装死。 夏家那么多小姐,天知道他叫谁。 只要她不承认。 可惜。 站在她身前的三叔移动了身子,一双奶白精致,上绣云纹的靴子出现了在她眼前。 夏禾不得不抬起头来。 见来人靠得近,她赶紧推后一步。 福身。“殿下。” “本殿还当夏姑娘不认识本殿了呢!” “怎么会!”夏禾想笑,却有些力不从心。 少年似乎是贪玩逗弄她一下。 见目的达到了,也就笑嘻嘻地退后一步。 “这么说,夏姑娘还记得本殿。” “自然记得。”夏禾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上次” 夏禾本想说上次的事多谢他主持公道。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他说。“真巧!本殿也记得姑娘呢。” 夏禾明显听出他的话中含有笑意。 她咋有种被调戏的错觉! “夏姑娘,本殿明日要随使团出使东阳国,这一去只怕是一年半载回不来。姑娘可得安心在府中为亡父守孝才是。” “那是自然。” 他出不出使关她什么事? 她守不守孝又与他何干? 夏禾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 少年轻笑一声,转身。“那姑娘保重,他日再见。” “殿下保重。” 等他走了,夏禾才发现自己身边早没人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是这些人太有眼力见,还是他让走开的? 坏家伙! 皇家果然没个好东西,都只凭自己喜好。 压根没考虑别人的感受。 她这样做,别人会怎么想! 她的名誉损失他赔得起吗? 夏禾有些咬牙切齿。 而被夏禾怨怪的某少年上了马车后心情好得不得了。 放下车帘,他控制不住的笑出声。 “呵呵!真的是个挺有趣的人。” 想到刚才自己让她好好守孝时她那一脸的懵懂,他又忍不住失落。 看她那反应是压根没明白自己话里含蓄的表达方式。 好在,她要守孝三年! 第13章 冤家路窄 头七过后,大将军府很快换上了忠义伯府的牌匾。夏庭权正式搬到府中正院,入住正房。 夏禾没让夏庭权提出要夏世恒交出掌家之权,而是让他带着礼去了一趟族长和各位族老家拜谢。 没几日,夏庭权又在家中设宴,宴请族长和几位族老。 夏世昌作陪。 不到一月,夏世恒受不住族老们的施压,主动提出将家中的一部分产业交给夏庭权试着打理。 夏禾这段日子也没有闲着,每日坚持不懈的修炼,轻功已经略有小成,武功也初具菱形。偶尔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还会翻翻医书和毒经。 这日,天气尚好。夏禾兴起了出门走走的想法。 夏庭权听说她要出去逛逛,死乞白赖地非要跟着。 “你实在想出门我陪你啊!”他也好久没得去逛街了。 好想去。 “不行。”夏禾想也不想的拒绝,把他推出房门。“你今日可要跟着闵先生好好学做账呢!” 闵先生是夏禾重金寻来教夏庭权学做账的,也指导他一些生意上的事。 夏禾能抽出时间的时候也会跟着旁听。 夏庭权不情不愿地出了房门。“确定不要我陪。” “不要。”夏禾肯定地摇头。 “哼!” 夏庭权冷哼一声,留给夏禾一个酷酷的背影,背着手走了。 夏禾看着他背手离开的样子,有些忧愁。 这背手走路的姿势咋那么像三叔公呢! 午膳后,夏庭权让东子替他送过来两千两银票,还特意嘱咐东子带来了一句特别傲娇的话:爷不差钱,随便用。 夏禾莞尔一笑,大大方方地收了钱,换上简便的白色罗裙,取下头上戴的白花,带着翠柳乘轿子出了府。 “小姐,我们到长安街上了。” 轿子外面传来翠柳的声音。 夏禾掀起帘子的一角,只见外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一路行来,翠柳在街边买了好几样吃食递到轿子里给她。 夏禾每样都尝了一点,吃得很是开怀。 “夏禾,多买点。”她对轿子外的夏禾说。“一会儿回去,我们给权哥儿送些过去。再给兰馨和孙婆婆一些。” “好的,小姐。”翠柳跟在轿子旁,也是吃得一脸满足。 夏禾放了一小块栗子糕在嘴里,满足的微眯了一下眼睛。 吃着栗子糕,听着轿子外面街边小贩的吆喝声,夏禾的嘴角裂开了笑。 等吃得八分饱,她再次掀起帘子。 夏禾瞅着两边琳琅满目的商铺,只见一家书斋门口走出几个学子,着一身儒衫打扮,手里拿着书画和笔墨。 夏禾心中一默,便让翠柳喊轿夫停下轿子。 “翠柳,这周围有药房吗?”夏禾问。 “回小姐,有的。前面转角处不远就是京都最大最有名的四方大药房,”翠柳指了指前面。 夏禾远远看去,见隔着约莫十几个商铺的地方确实有一个转角。“甚好。你去给轿夫一些银钱,说我想在书斋逛逛,给少爷选一套文房四宝。让他们去你说的那四方大药房周围的茶肆歇歇脚等我们。” 翠柳想了想,觉得也没多远的路,总不至于会出什么事,也欣然同意。 待进了书斋,但见这书斋极大,里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墙上还挂着不少字画,书童告诉她们这些字画都是放在这里寄卖的。 夏禾在书童的介绍下很快便选好了笔墨和纸,只是这砚台她终究不是很满意。 那书童见她买的笔墨和纸都是顶好的,深知也是个出得起钱的主,便把她带到柜台,由掌柜的亲自接待。 “不知姑娘买这砚台是你自己用,还是送人?”掌柜的问。 “送与家中兄弟的。” “既是男子用,我这里倒是有一方好的。姑娘且看看合不合眼缘。”掌柜的说着,从背后的柜子上拿出一个锦盒打开。“这一方砚台名为飞鹰砚,该砚石质坚硬,细腻光滑。” 夏禾见这砚由砚盖砚体两部门组成,砚盖呈隆起状,其上刻着一只飞鹰,栩栩如生。 “老板,这方砚台怎么卖?”第一眼,夏禾就觉得权哥儿一定会喜欢。 “姑娘若是喜欢,出三百两即可。”那掌柜的笑眯眯的答。 “三百两!成,我买了。” 只听一女声从夏禾身后传来。 夏禾回身,见得两个女子带着丫鬟往柜台而来。 此二人正是面上戴着面纱的夏明月和张扬美艳的秦可悦。 夏禾心中暗道一句:冤家路窄。 秦可悦身边的丫鬟先她们两步走到柜台前,直接抬手,将三百两的银票放到柜台上。“老板,三百两。这方砚台我们小姐要了。” 掌柜的一时有些为难,他们书斋可是百年老店,这声誉一直都很好。他此刻觉得柜台上的银票有些烫手,不知该不该接。 “你说你要了就要了?这方砚台还是我们小姐先看中的呢!”翠柳可不服气。 她以前没见过秦可悦,所以不认识她;至于夏明月,因为戴着面纱的缘故,她也没认出来。 只是单纯地觉得眼前这两人好生没礼,想抢她家小姐看中的砚台。 “看中了?付钱了吗?”秦可悦双手交叉在胸前。 想起前些日子水色发生的事,她就恨不得撕了这贱人。 “既然没有下定那便是没有形成交易。”夏明月微偏着头,右手撑着下颌,因戴着面纱的缘故反而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 她原本因为上次中堂的事被夏禾冤枉,落得百口莫辩、抑郁成疾,这些日子都在府中静养。 今日秦可悦上门,在秦氏的鼓动下硬是将她拽出来散散心,哪成想这么巧的就遇见了夏禾这个丧门星。 夏禾扶额,暗道:带着面纱也还是这么不老实! 以前年少不懂事,为人单纯,只觉得怎么会有人像夏明月这样优雅得体,一颦一笑都是美的,举手投足都是动人的!现在才知道,这女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秀,每时每刻都在装。 夏禾两手突然置于腹上,转身做小可怜状地看着掌柜的。“这可怎么办才好!我好不容易才选到心仪的砚台送我弟弟呢!” “这,确实是这姑娘先看中的。”掌柜的看着眼前娇滴滴的三个少女,为难得不行。 不待秦可悦说话,夏明月便轻轻拉住她的胳膊。“可我家妹妹也真是对这方砚台爱不释手,还请掌柜的将砚台给我们包起来。” 第14章 人傻钱多 夏禾无耐叹息。“既然你们和我都如此钟爱这砚台,要不,我们都不为难掌柜的了,就公平竞争。” “我们已经付钱了。”夏明月可是防着夏禾的,不想松口,就恐落入了她的圈套。 吃一堑长一智,上次的事已经足够给她教训了。 “可是掌柜的没收啊。”夏禾指了指柜台上的银票。“夏明月、秦可悦,你们两个不会是想强买强卖。” 夏禾直接点出二人的名字,看她们还要不要脸了! 翠柳一听夏明月的名字,有点晕。 这是她们府上二房的明月小姐?! 自家姐妹,她还跑出来抢小姐的东西! 果然如孙婆婆所言,这二房的,都是狼心狗肺的。 “怎么个公平竞争法?”被点了名字,夏明月有些难看,咬牙妥协。 夏明月可不敢掉以轻心,她觉得眼前的夏禾根本就不是她们以为的那软弱可欺的孤女。这就是个‘黑芝麻馅’的,什么阴招她都有可能使得出来。 “很公平。”夏禾浅浅一笑。“既然这砚台书斋是卖的,而我们都想买。那就价高者得呗。” 夏明月眉头一皱,没同意。 夏禾压根不给她多想的时间,挑衅地看着她,又轻蔑地扫了秦可悦一眼。“怎么?不敢啊!” “谁说不敢!怕你啊。”秦可悦可不服气。 夏禾能有多少钱!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夏明月这次也没想阻拦,秦家殷实富裕,论起钱财来自然是不会输的。 损失一点钱财能狠狠打压一下夏禾,她觉得也是值得的。 “行。那我出价五百两。”见她们答应了,夏禾很快出价。 ““六百两。”这次,换秦可悦对夏禾轻蔑一笑。 夏禾双目一瞪,咬咬牙,假装气愤。 见她这样,秦可悦和夏明月对视一眼,秦可悦直接笑出声来,夏明月眼底也一扫多日抑郁,浮现笑意。 夏禾咬了咬嘴唇,做出一脸心疼。“那我出九百两。” “一千两。”秦可悦想也不想,夏禾才一出价,她马上加价。继而看着她,得意地笑。 随着她话声一落,夏禾脸上很快扬起明媚的笑容。“好。东西是你的了。三百两的东西,你一千两买了,果真是人傻钱多。” “噗呲!”翠柳忍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人傻钱多!她家小姐说得还真对极了。 夏禾看向一眼目瞪口呆的掌柜,催促。“掌柜的,快收钱,给秦小姐包起来啊。” “哦,是!”掌柜的赶紧把东西装起来,对秦可悦道。“秦小姐,请这边付钱。” 秦可悦心中怄得要死,一口血压在心口处,难受得紧。 她转头看夏明月,见她也和自己一样脸色难看得厉害。 “月姐儿。”现在可怎么办好。 骑虎难下。 可这砚台,她们一点用没有。 开始也就是为了气气夏禾这小贱人。 可现在,花一千两买这么个根本用不上的东西回去,她都觉得自己真的 “可悦,去付钱。”夏明月一咬牙,神色隐忍。 秦可悦想说那是一千两,可不是一百两!可想着他们秦家仰仗姑丈家的事不少,也只能憋屈着付了那一千两银子。 付了银子,拿了砚台,夏明月和秦可悦一刻都不愿多留,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人走了,终于清静了。”夏禾心情极好地回头。“掌柜的,你们这么大一个书斋,不可能只有那一方好砚台。” 掌柜的笑了笑,从身后柜子的最高处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此砚名为麒麟砚,比起刚才的飞鹰砚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禾见那雕刻得活灵活现的麒麟,有些移不开眼睛。“那这麒麟砚的价格呢?” 她估摸着,肯定比飞鹰砚贵。 “原本最低要八百两,我给姑娘打个对折,收你四百两。姑娘看如何?”掌柜的笑容可掬地看着夏禾。 夏禾一听,乐了。立刻对翠柳道。“翠柳,付钱。” 付了钱,主仆二人在掌柜的相送下出了书斋。 走没多远,翠柳在一卖匕首的摊贩前停下了脚步,夏禾还以为她是想看看匕首。随着她的目光,才看见那摊贩后面的墙上写着几个小字。 夏禾看了那到个字,顿时了然于胸,对她说了一句‘快去快回’,然后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在原地等她。 翠柳进去后没多久,就来了个小乞儿,他给了夏禾一张纸条就跑了。 夏禾见他很快没入人群,想问点什么都来不及。 打开纸条,见上面写着。“想救你的丫头,就来寻。” 翠柳! 夏禾的视线落在身旁的匕首摊贩上,丢给摊主一锭银子。“这个,我要了。” 也不等摊主找钱,抓起匕首就往翠柳进去的地方跑。 一路都没有看见翠柳,夏禾心中暗道不好。等到了茅房,她进去寻了一圈,也还是没有找到人。从茅房出来,她看见一条幽静的巷子,顺着巷子往里跑,越来越偏僻,渐渐地,就连街上喧闹的声音也没有了。 等她跑到尽头的时候,才发现前面根本没路了。她回身,想往回跑,却见一高一矮两个穿青布衣的男人推着被绑住双手的翠柳走过来, 翠柳的嘴里塞着布巾,看见夏禾一个劲儿地摇头。 夏禾知道,翠柳是让自己别管她。 夏禾也往他们走去。 近了,才听见翠柳的嘴里发出‘呜呜’声。 夏禾冷笑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抓我的丫头。” 那两人笑呵呵地对看一眼,又同时将视线分开,转而落在夏禾的身上,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四处瞟。 高高的瘦子露出一口黄牙。“小美人,我们不止是要抓你的丫头,还想连你一起抓呢!” “就是,就是。”那胖胖的矮子搓了搓手,目光淫邪地看着夏禾的小脸。“小美人,反正你今日是走不了了,就乖乖留下来,配哥两个乐呵乐呵。” 夏禾心中一阵恶寒。“长得丑不是你们的错,可出来恶心人就绝对是你们的错了。” 高高的瘦子和胖胖的矮子一听,就像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狗,狂叫起来。 高高的瘦子说。“臭丫头,给脸不要脸。” 第15章 晕过去了而已 矮矮的胖子道。“今儿个你是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等我们哥两个玩够了,再把你们卖进勾栏院赚点银子换酒喝。” 夏禾退后一步,故作惊吓状。 瘦子走到她身边,见她终于知道害怕了,笑得好不得意,伸手去抓她。“现在知道怕了!你若是伺候好了……” 夏禾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手中突然银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乘其不备划过他的颈项,顿时鲜血直流。 “啊!”瘦子痛叫出声,反射性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夏禾心中暗道可惜,没有割到要害。错失了这个良机她想要再得手就不容易了。 夏禾没管他,第一时间错过他身边跑向胖子和翠柳,在胖子反应过来的同时,匕首往胖子身上坎去。 胖子赶紧闪身退开,夏禾的匕首实际只到半路就折了回来。 夏禾拉了翠柳一把。“快跑。” 翠柳跟着她慌乱的往前跑。 “贱人,不许跑。” 胖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夏禾能听到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跳声。她不知道自己是被吓的,还是跑得太快的缘故。 可是她不敢停下来。 后面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怕一停下来,她们就再也跑不了了。 夏禾觉得自己的双脚有点发软,握着匕首的那只手也在发抖。 “贱人,你给我站住。” 胖子的声音越来越近。 “被我抓住你们就死定了。” 夏禾抓住翠柳的那只手能感觉到翠柳也和自己一样越来越没力气。 这样下去,她们一定会被抓住的。 远远的,她看见前面的路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夏禾双目一亮,突然觉得精神了不少。 她对身边的翠柳说。“看见前面路上的那块石头没,那就是终点。等拿到那块石头,我就能弄死他。” 翠柳‘呜呜’点头。 夏禾感觉翠柳跑得比之前快了许多,还有隐隐赶超她之势。 两人一鼓作气跑到那块石头面前,同时停下脚步。夏禾一把把翠柳嘴里的布扯出来,拿匕首割断她被困住的双手。 “跑啊!你们怎么不跑了?”那胖子一边喘息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她二人。 因为身型太重,缺乏锻炼,他也累得不行。 夏禾拿起匕首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不顾一切往他冲过去。 胖子侧身躲开,颠簸了一下,又往后推了一步。 夏禾飞身而起,匕首对着他的心门处刺去。 胖子这次不躲不避,伸手去抓夏禾的手。夏禾一个利落地转身,与胖子的双手错开。身子在灵活地一转,到了胖子的侧面。 她这次是准备攻胖子的腋下,却被胖子紧紧抓住了双手。 胖子抓住她软若无骨,细腻嫩滑的手腕一阵心旷神怡。 突然,他感觉背后似有风声吹来,想要回头,却已经来不及。 夏禾一个反抓,紧紧扣住他的双手,再一个马步扎稳。让他想挣脱,不能;想回头,不行。 夹带着风声,翠柳手里的石头狠狠砸在胖子的头顶上。 “啊!”胖子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干得不错。”夏禾给了翠柳一个赞赏的眼神。“再砸两下,这次不要砸头,往他的脖子处砸。” “好。” 翠柳得令,立刻照做。 夏禾也没有闲着,回想着医书上的内容,结合自己武学的修炼,双手一拉一推,很快把胖子的双手手臂卸得脱臼。 翠柳两石头砸下去,那胖子的身子当场就摊在了地上,人也昏了过去。 “这是死了?”翠柳咽了咽口水。 有些不敢相信,她杀人了! 夏禾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出了这一茬事,夏禾和翠柳都再提不起逛街的兴致,直接去了四方大药房。 进了药房,很快就有药童迎了上来。“请问小姐有什么需要?” 夏禾直接把拟好的药材清单递给他。 单子上的药材不下六十种,这其实是夏禾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自己手里的药方不外露,也让别人看不出她买这些药材的的真正目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上辈子夏明月为了抢夺她的乾坤玉做的那些缺德事也足够让她长心眼了。 “小姐先到内堂去坐坐,歇息一会儿。”那药童看了看药单。“因你需要的药材种类繁多,我们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没关系,你慢慢来。”夏禾看了看药房的布局,问。“我们可以到处转转吗?” 夏禾发现自从自己开始翻读医书之后,就对这与‘医’相关的一切特别感兴趣。 药童指了指二楼。“除了楼上,别的地方都可以。” “多谢。”夏禾也不执着于非得上二楼。 待药童离开,夏禾对翠柳道。“翠柳,你到内堂去歇息会儿。” 翠柳摇头。“奴婢已经不累了,奴婢陪小姐四处看看。” “好。”夏禾观她气色,也觉得没问题。 两人便在药行里闲逛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的药材柜,分为上三层,下三层,所有药材都分门别类的放好,以方便药童拿取。 后面有个院子,从进进出出患者的谈话中,夏禾知道这四方大药房也是看诊的。 一楼还有个隔间,进去一看,别有洞天,约有一个落园的大小。 翠柳看着那些郁郁葱葱的花草,喜爱不已。“这么多花草啊!” 夏禾脚下一颠,差点摔倒。 她敲了一下翠柳的额头。“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这些可都是药材。” 翠柳一听,满面通红。“小姐,你好厉害,连药材也懂。” 夏禾小声对她说。“我也是最近才学的,其实还真没那么懂。” “那奴婢也可以学吗?” “可以啊!”夏禾突然觉得教翠柳学医使毒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她和权哥儿身边将来肯定需要不少得力的人。 夏禾环视了一圈,见这些药材全是培植的,分门别类的规划着区域,按药材的年份大小逐一安放,且所有东西都是明码标价。 从院子里出来,主仆二人直接去找药童拿包好的药材。 翠柳付钱的时候,心里痛得滴血。觉得这买的不是药材,分明是黄金。 夏禾心里算了一下,觉得既然还余下一些钱,那不如全部买成药材种子好了。 刚好可以用来种在那一方天地里。 第16章 芝兰玉树的少年 从四方大药房出来,夏禾正准备上轿,不经意地往前方瞥了一眼。 但见那里有一家很气派的酒楼,牌匾上苍劲有力地写着‘如意楼’三个字。 酒楼的生意很好,门庭若市,客人往来络绎不绝。 酒楼的二楼,有两扇窗户是打开的,夏禾随意扫了一眼,只见其中一扇窗户前坐着一个芝兰玉树的少年。 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眼里星光璀璨。只见得他嘴角微微一扬,粉唇仿若拈上一朵繁花,似笑非笑间,繁华绽放,灿烂无比。 夏禾觉得自己的视线极好,隔得这么远也能很清晰地看到他耳垂上那如米粒大小的一颗红痣。那一点红妖艳地垂在他如玉的耳垂上,灼灼其华。 “小姐。”翠柳见她一个劲儿盯着前方发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是如意楼。“小姐可是想用膳。” 夏禾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刚才吃了那么多零嘴,哪这么快就饿了。” 翠柳过来扶着她上了轿子。 “回。” 翠柳给她放下轿帘,让轿夫起轿。 没走两步,夏禾又从里面挑开帘子,视线精准地落在如意楼开着的窗户上,盯着那少年看。 翠柳见了,以为她是被如意楼给吸引注了,便把自己听来的关于如意楼的事说与她听。“小姐,奴婢听府里的人说,这如意楼可是咱们京都最好的酒楼呢!就是里面的东西极贵,也很难等到位置。” 夏禾没回话,等轿子抬过如意楼,就把轿帘放了下来。 同一时间,如意楼二楼的天字号房里。 夏禾之前看见的少年手里正优雅地端着一杯茶,即将到唇边,却突然停了下来,视线越过窗户落在如意楼前经过的一顶轿子上,双目一沉。 “爷,可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身后的侍卫青一立刻警戒起来。 他家爷五感天生敏锐,尤其是对周围存在的危险,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没事。”夜九不欲多说,刚开口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 青一一见,很有经验地将手里的锦帕递到他手边。 夜九接过他递来的锦帕,掩着嘴咳嗽,本就苍白的脸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爷。” 他身后的青一和陈掌柜满脸担忧。 “无碍。” 待到平静下来,他收了锦帕,将其放进衣袖里。 陈掌柜眼明手快地赶紧端起茶递给他漱口,并用玉杯亲自接住他漱口的茶水。 等一切处理好,又亲自给他换了热茶。 夜九自窗户边的凳子上起身,走回屋里的软榻上半躺下,手里拿起旁边小方几上的一本帐册随意翻看起来。 看完第一本,又接着翻第二本…… 一目十行,看得极快,心算也了得。只需过眼,脑中就能同时将数目核算清楚。 三、四十本账册,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翻完,并同时将账目核算清楚。 “这一季,各地如意楼的进项都不错。”他的手压在账册上。 陈掌柜一听,满脸喜意,脸上挂满笑。“能得爷赏识是奴才们之幸。” “咚,咚,咚!”正说话间,三声敲门声响起。 陈掌柜去开门,门外是端着托盘的小二。陈掌柜亲自接过托盘,将它端到窗边的桌子上,逐一将里面的吃食一一摆放好。 “咳,咳!”夜九轻微咳嗽了两声,手放回小方几上轻扣了两下。“赵文轩在东阳国可找到了琉璃石的下落?” “爷,没有。听说六殿下那边还一筹莫展。” “呵!”少年冷笑一声。“钦天监那就是一装神弄鬼的老家伙。” 镇国之宝遗失,岂是他一个神棍随意一指,订个方向就能找到的。 青一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了一点,毫无诚意地说。“真是辛苦了六殿下。” “奴才还查到钦天监私下对陛下进言称:夜观天象,窥探天机,算出夏家有一女,为凤女命格。” “呵!还有这事。”少年来了点兴致。“陛下定然是相信的。只是怎么还不见给赵文齐赐婚?” 宋贵妃是皇上的心尖宠,连带的,皇上对她的儿子赵文齐也是疼爱有加,内心属意的太子人选也是他,这夏家有女、凤女命格,此女肯定是要留在皇家的,也只会是赐给赵文齐。 “之前这凤女命格疑是原骠骑大将军夏国文的嫡长女,可后来万佛寺的禅一大师进宫陪陛下下了一盘棋,皇上请禅一大师给这夏姑娘算了一卦,说此女注孤寡,活不过十八。”青一突然对夏家这短命的小姐有些好奇。 一个臣女,能得钦天监窥星观命,又得禅一大师批卦问卜,她算是臣女中的第一人了。 “噢!”夜九双目微扬。“那禅一大师进宫前可与赵文轩见过。” “爷是怀疑六殿下!可爷不是说六殿下是最无意那个位置的皇子吗?” “可没人知道的是,赵文轩和禅一大师私下里是莫逆之交。”无意于那皇位,也可能是其他。 也或者,之前无意,突然就有意了呢! 陈掌柜的见他们聊完,才走过来恭敬地请夜九移步桌旁。 “爷,这是咱们如意楼刚准备推出的两道点心,翡翠玉如意和碧海星空;以及三道热菜,吉祥如意卷、五福临门和节节高升;还有这四宝蔬果汤。” 说着,弓下腰,恭恭敬敬地为夜九递上筷子。 夜九每一样都浅尝一口,然后把筷子放下,接过青一递来的锦帕轻轻擦了一下嘴角。 陈掌柜禁不住看了青一一眼,脑中困惑。 青一身上到底给爷带了多少条锦帕?! “还算,尚可。”夜九给了一个他心里很中肯的评价。 陈掌柜一听,喜上眉梢。 能得他家爷‘尚可’两字,实在是难得。 回府后,夏禾让翠柳把带回来的笔墨纸砚和一些吃食送去正院给夏庭权。剩下的的让兰馨和孙婆婆挑选以后,打赏给院中的下人。 那些买回来的药材,全部放到她前两日整理出来的药房里。 既然想要教翠柳学医,夏禾当日就把这事提上了日程。 主仆两人关在药房里整理药材,一边整理夏禾一边给她说这些药材的名字、属性、功用。 若是遇到夏禾也不知道的就翻书核对。 忙忙碌碌的,很快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夏禾让人去请夏庭权。 派去的人去而复返,回来说。“少爷说他已经累成狗了,就不过来用膳了。” 夏禾笑出声。“看来他是被闵先生给折腾惨了。” 想到他以前吆五喝六不着家,到处惹是生非的性子;再想现如今他日日辛苦,学做账,学打理生意,起早贪黑的。夏禾有些心疼。 让兰馨准备了鸡汤,安排厨房做了三四道夏庭权喜欢的小菜,夏禾亲自带着去陪他用晚膳。 到了正院,刚巧遇见从院子里出来的东子。 见夏禾和兰馨,东子摸了摸头,上来行礼。“小姐。” “少爷在干什么呢?” 东子答。“喊腰疼。我正准备去请府医过来给他看看呢” “伤着了?”夏禾很是担忧。 东子摇头。“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留下的后遗症,奴才估计是这几日给累的。” 夏禾满脸黑线! “看来,还是得好好补补。” 跨过院门,夏禾突然回头,对东子说。“你说这才多大年纪腰就不行了,这以后谁家还敢把姑娘嫁给他。” 东子顿时有种天雷滚滚的感觉。 才到书房门口,就听见夏庭权的声音。 听得他说。“还是以前当二世祖的时候好啊!虽然大家都瞧不上我,可我活得自在。你看现在,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看着是比以前威风了,可过得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夏禾往书房里看去,见夏庭权四肢大张,背对着他们软趴趴地躺在软榻上,手里正拿着一只乌龟,在和它聊天! 东子没想到会让夏禾看见这一幕,尴尬不已。 高声喊。“少爷,小姐来了!” 夏庭权拿着手里的乌龟回头,一人一龟就那么神情一致地看着夏禾。 第17章 卖惨得来的‘血汗钱\’ 夏禾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龟,神色复杂。 “这乌龟哪儿来的?”夏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只听说过养狗养猫养蛇…… 还没听说过养乌龟。 夏禾看了那乌龟一眼,有些嫌弃。 “从你水色的池塘边带回来的。” 有吗?她咋从来没遇见过。 “丑死了,一点也配不上你。” 夏庭权一听,深表赞同。“我也那么觉得。” 兰馨在一旁默默地摆饭,觉得真是没法听下去了。 “养条蛇都比养乌龟好!最起码还可以拿它去吓夏明月和秦氏。” 光是想着夏明月和秦氏被蛇吓得鸡飞狗跳的样子,夏禾心里就想笑。 夏庭权看了她一眼。“那改天我买条给你养。” “我不养。”夏禾一口拒绝。见他不解,她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很怕那东西。” …… “那你还让我养!” “你也怕?” “不怕。不过,我养了,你看见了也会怕。”她若说不会害怕,他就养。 夏禾摇头。“那还是算了。” 她过来看他的时候若不小心和他养的蛇碰面了,那鸡飞狗跳的就变成她自己了。 “若是可以,我想养狮子老虎。”夏庭权一脸向往。 “为啥。” 她接过兰馨递过来的鸡汤放在他面前。 他接过喝了一大口。 好像很好喝的样子! “威风!”夏庭权靠在软垫上。 “那我以后送你。” 夏禾也让兰馨给自己舀了一碗鸡汤小口小口喝起来。 “送我狮子老虎!”他觉得自己这个姐姐不靠谱。 夏禾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兰馨在旁边掩嘴轻笑,给他们摆好饭就出去了。 夏禾知道她是去找东子,也不点破。 “给你说两件正事。”夏禾见他行动确实有些缓慢,主动给他夹菜。 “原来你刚才和我说的全是废话。”夏庭权愤愤然地瞪了她一眼。 怪不得说以后送他狮子老虎,原来就是顺着自己的话,话赶话瞎掰的。 “别气。”她讨好地给给他夹了一块他最喜欢吃的爆炒猪肚。 “哼。”他扒了几口饭才搭理她。“说。” 夏禾也学着他的样子扒了两口饭菜咽下。“现在你不是开始已经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了嘛。” “嗯,怎么了?”他看了她一眼。“有话直说。” 夏禾又狠狠扒了一口饭。 这没耐心的家伙。 “我就想说,从明日开始你无限量收购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他把埋在饭碗里的脸抬起来,脸上还粘着一粒米饭。“我不是很明白这‘无限量’的意思。是说无论多少都收吗?” 夏禾停下扒饭的动作,很自然地伸手给他把米饭拿下来,无比认真地看着他。“嗯,无论多少,只要有。有多少我们收多少。这其一是粮食,但凡能食用的都要;其二是药材,麻黄、桂枝、防风等。权哥儿,这两样东西都很重要。你一定要想尽办法把能收的都收进来。” 今日回来的路上,她突然想起,上一世的这年冬,因为南宁国大寒,死了很多人。 那些死去的人分为三种:一种是被冻死的,一种是被饿死的;还有一种是感染风寒致死。 “能收的都收进来?那得多少银钱你知道吗?”他最近每天就是和那些数字、账目打交代,所以首先想到的就是银钱问题。 夏禾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现在大房的账目上总共有多少银两?” 夏庭权对着她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没有。” “没有?!”夏禾的声音忍不住抬了起来。“一两也没有?” 夏庭权无比认真地纠正她。“是一个铜板也没有。” “那今日我出门逛街你还让人送了两千两银子来。”这像是账面上没钱的人会做出来的事嘛。 他看了她一眼,有些别扭地说。“那是我跟我……三叔要的。我告诉他我要出去应酬,结交几家权贵,可是身无分文。” 夏禾的眼睛瞪得混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么说我今天用的是你卖惨得来的‘血汗钱’。” 她觉得心好痛!不由想起翠柳去付钱的时候那一脸肉痛的样子,夏禾觉得此刻的自己肯定比翠柳还难受。 “嗯哼!我全给你了,一分没留。所以你知道今晚我为啥不去水色用晚膳了!”提起这事,他心里就堵得慌。 “为啥?”她有些没转过来。 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因为那是我们现在所有的银钱,你出了一趟门买了一堆破药还有文房四宝,就全给用了。” “喝。”夏禾被他一凶,屁股往凳子上缩了缩。 她也是个求生欲极强的人,赶紧陪着笑脸。“权哥儿,姐这不是不知道嘛!你给钱的时候可是让东子带了话给我的,说:爷不差钱,随便用。” “我让你随便用……那是我压根不知道你这么败家。”他别扭地瞪着她。 “……” 夏禾拿一双无辜的星眸看着他,啥也不敢说。 “我也没生气。”他看她这样,也放软了声音。 他就是心疼。 “我懂。”夏禾听他闷闷的声音,也难受。“二叔交给你打理的那些铺子庄子全部是不赚钱的?” 该死的老狐狸! 她早该想到的。 “想都想得到,好的他怎么会给我。铺子有两个亏损得很厉害。”说起这些破事,他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索性也不吃了,靠在软垫上细细地和她说。“一个是布庄,一个是粮行。” “这两个行当不是都是赚钱的营生嘛。”夏禾一脸费解。 “布庄是因为铺子年代太久,房顶好几处都坏了,里面存放的布料容易发霉,客户光顾了几次后也就少来了。且那周围又新开了两家很不错的布庄,客户进去瞧着人家成色好,自然就光顾他们了。”他用手揉了揉眉头。“粮行那里我就更无语了,那周围不是赌坊、拳坊,就是教坊,完全没有住家户。粮食卖不出去,时间一久就变成了陈粮,搞得连周围的教坊都不来光顾了。” 夏禾的嘴角抽了一下。 布庄坏了不修,任由布发霉;把粮行开到三教九流的地方去! 夏世恒这都是什么神思维?府里没被他给败光,她觉得好奇迹! 第18章 洗筋伐髓 脱胎换骨 接下来,夏庭权又给她说了余下几家铺子和手里庄子的情况,夏禾听得怒气层层上升。 待到说完,她的怒气也到达了一个爆发点。“夏世恒那个王八蛋,我要把他头发全部拔了,将他丢到大街上去。” 听他直呼‘夏世恒’的名字,夏庭权就知道她气得不轻。 “你别激动。”他赶紧给她倒了一杯茶。“缓缓。” 老实说,他知道的时候也着实气得够呛,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几句。现在看她这么激动,也算是找到了共鸣,也找到了平衡点,这原本还残留的余气也就全部散了。 “缓缓?你让我怎么缓!总共七家铺子,两家亏损严重,两家略有亏损,一家持平,只余下一家盈利;三个庄子,两个亏损,一个勉强可以自给自足。账面上连一文钱都没有!他这是算计好的!就算是交出一部分家产,也是用来吸我们的血啃我们的肉,存心让我们没活路。”夏禾气得双眼发红。“奸诈狡猾的老狐狸,他这是断我们的路,打我们的脸呢!无耻起来连脸都不要了。” 夏禾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太给他脸了是!真当你我软弱可期呢!” 夏庭权站起来一把拉住她。“你别去!” “你放开我。”夏禾想要扳开他的手。 “不放。”他怕拉疼了她,伸出两只手把她往凳子上推。“你一个女儿家,还要不要名声了!要去也是我去。” “不用你去。”夏禾心里难过。“我想让你来大房是来享福,是想护你周全,让你过得舒心的。不是来给他欺负,让他用这些破事把你折腾得整日闷闷不乐的。” 她突然想起进门的时候他和乌龟说话的样子,那时候她还笑他蠢。 其实自从过继那天开始,他心里就有无数的委屈,后来再发生这一系列的破事,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却连个发泄的口径都没有。 夏庭权微愣,心中暖暖的、甜甜的。 他有些不自在地道。“小爷我是男子汉大丈夫!男子汉哪有不经历一些磨难才成长为铁骨铮铮的好男儿的。” “……” 夏禾怎么突然感觉这画风有点不对呢! “咳。”他轻轻咳嗽一声。“我既然过继过来了,那就是大房唯一的男人,是你的依靠,你得听我的。” “你还比我小呢!”她才是姐姐好不好。 两人这么闲扯了几句,夏禾的火气下去不少,此刻才想起他腰还痛着。 “还不快去坐好。”她轻轻推了他一下。“一点不爱惜自己,下次痛死你。” “那还不是怪你。”他伸手扶住腰,做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很疼?”夏禾看他疼的厉害,也跟着紧张进来。“我扶你去软塌上躺着。” 等他躺下,她想了想说。“要不我给你配点药。” “免了。”他警惕地看着她。“就你那顺便翻翻医书,再瞎弄个药房,就真当自己是大夫了。” 他才不要被她试手。 “你怎么就不相信人呢!” “我是不相信你。” 夏禾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他扑在软塌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唇角无声笑了起来。 “行!不信我。那府中府医你可信了。”她往门外看了看。 “看什么呢?” “东子啊,之前来的时候还遇见他说要去找府医给你悄悄呢!”这不会是看见兰馨把他家少爷给忘在九霄云外了。 “别看了。我让他等我们用完膳以后再去请。”他那种地方疼,就算她是姐姐,他也不好意思让她看啊! “原来是这样。”她点头。“饭菜也凉了,我也不吃了,回去了。我一会儿出门就让东子去给你请府医,再让厨房给你下碗面。” “嗯。”他把之前放在一边的乌龟往身边拉了拉。“关于这收购和银钱的事我再好好想想,改日和你说。”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无限量的收购粮食和草药?”夏禾看着他拿乌龟的手。 “有啥好问的。”他头也不抬。 “你这是信任我吗?” “嗯。” 他的声音不大,但她却听得无比清楚。 夏禾听得有些心酸。“别担心,相信姐,姐带你发家致富。” 他被她逗的呵呵一乐。“你这词儿都是哪里来的。” 她说的不少词儿他从来没听过。 夏禾还真认真想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大脑里突然冒出来。” 回了水色,夏禾就把自己关进药房,连夜捣鼓起来。 等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小声无比欢喜的声音。“成了。” 夏禾拿着手里的五颗药丸爱不释手。 这药名叫‘换骨’,是她在那一方天地的药经上看见的。 据书上记载,此药有洗筋伐髓、脱胎换骨的功效,最适宜习武之人使用。 回到房间,她一刻也等不了的想试试这药的功效,直接闪身进了一方天地。 在里面盘腿坐下,拿出一颗药丸吞下。 没一会儿夏禾就觉得全身的骨头酸痛,然后是刺痛,紧接着是刮骨之痛。她的感官也从一开始的冒冷汗,再到痛得死去活来承受不了,到最后的痛到晕厥。 等她的意识开始慢慢回笼的时候,身上热乎乎的,然后是越来越热,热到一定的程度,她开始冒汗。 随着汗液的流出,她闻到了一股恶臭味,且这臭味还越来越浓,直接将她笼罩。 夏禾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进入了一个很玄妙的世界,觉得周围都是暖洋洋的,就好像有一团热水将她包裹起来。 她舒服得睁不开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的瞬间,她觉得满目清明,就连那红果树上最远的红果,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扑鼻而来的臭味让她恶心得想吐。 夏禾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就好像是从臭水沟里拿出来穿在身上的一样。唯一的区别只在于这衣服是干的。 额头和脸上硬邦邦贴着的头发让她很不舒服。 夏禾揪起脸颊边的头发,后知后觉的才想起,这不会就是所谓的洗筋伐髓、脱胎换骨后遗留下来的。 第19章 吃死你 夏禾出了一方天地,只见外面漆黑一片。 她原本以为是天还没亮,结果自守在门外的兰馨口中得知,她在一方天地里已经度过了一个白日,此时已经是晚饭后了。 夏禾让兰馨命人打来热水,把自己好好清理了一番。 一方天地里一直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时辰一到,她每次都会自动被送出来。可这次却完全不一样,她整整在里面呆了一个白日! 各中缘由,夏禾想不通。 待她清洗完,坐到铜镜前擦头发的时候,才惊觉铜镜里的自己变得有些陌生……或者说是更好看了。 只见眼前的女子黑发如最上等的锦缎般垂在身前,秀挺的琼鼻,弯弯的峨眉,粉腮微微泛红,雨露桃花般的粉唇,一双眼睛如璀璨的星辰透着灵动,巴掌大的小脸楚楚可人,肌肤如雪,脱俗清雅。 “小姐。”兰馨从她身后走来,手里拿着素雅的白色罗裙。“翠柳已经去传饭了,等你换好衣裙就可以用膳。” “好。” 夏禾转身,兰馨看着她,一时间回不过神,双目痴痴的。 夏禾的食指在她的额头上轻扣一下。“还不快帮我更衣。” “哦!”兰馨赶紧上前,一边给她更衣,一边说。“小姐,就好像突然间变漂亮了呢!不对,漂亮都不足以形容,反正我觉得比明月小姐还好看。” “呵!我也觉得我变好看了。”夏禾想着这才服用了一颗换骨。若是两颗都用完,还真不知道她的容貌会发生怎样惊天动地的变化。 等换好装,夏禾也没上妆,素颜就往饭厅去。 行到院里,正与刚进院的夏庭权遇上。 “权哥儿!你用晚膳了没?”夏禾的视线不自觉地往他腰间看去。 “还没,我……你是……”夏庭权看见夏禾的脸,被惊吓得脚底一个打滑。 “权哥儿!”夏禾见他正往地上摔去,而他摔倒的地方有一颗小石子。 来不及多想,夏禾反射性地使用起之前在一方天地里所学的一套轻功身法。 一个腾空,左脚尖在空中借着右脚尖一个借力,人就往他飞去。 夏禾在他摔倒前抓住他的手腕,一个借力,就将他拉了回来。 夏庭权原本已经做好了摔到地上的准备,这突然的反转让他都还有点不好置信。 夏禾庆幸不已。“还好我拉住了你。不然那石子虽小,可真摔下去也是够你在床上躺两天的。” 夏禾让他站稳身子就松了手。 “你是……夏禾!”。夏庭权有些呆呆的。“你会轻功!” 夏禾暴敲了他的头一下,提醒。“叫姐。” “姐?” “乖啦!”夏禾表示很满意。“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呵呵!我也觉得我好厉害。我觉得能腾空飞起来了。” 虽然非得不高,在空中的时候她也能感觉到自己身形不稳。 可只要能飞起来,也是足够让她高兴的事。 这换骨真乃是神药。 夏庭权点头。“确实很意外。不过不是惊喜,是惊吓。” 夏禾白了他一眼,不想再搭理她,直走,往饭厅去。 “你等等我。” 夏庭权在她身后跟上。 等坐上饭桌,夏禾觉得自己真的是饿得不行。也顾不上等夏庭权,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炒鸡丝放进碗里,就大口大口扒起来。 她估摸着是换骨药效发作的时候,她消耗太大了。 夏庭权在她对面坐下。“你吃慢点,没人给你抢。” 说着,拿起筷子优雅地吃了起来。 他最近在学规矩。 只从当上那所谓的忠义伯之后,各权贵家的帖子也像雪花般纷纷涌来。 他即使不喜欢这些中规中矩的东西,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学习。 虽然辛苦,可总比到时候被人笑话的好。 夏禾没功夫打理他,很快一碗饭就见了低。 她把碗递给一旁伺候的翠柳。 “我消耗太大,必须得好好补一补。”夏禾夹起一颗绣球蹄筋就送进嘴里。 “这才一晚上,你这都是干嘛去了。咋把自己弄成这样。”昨儿个晚上他们才一起用的晚膳,咋一日不见这人变化就那么大呢。 夏禾接过翠柳递过来的饭,对她说。“你到门外去守着。” “是,小姐。” 夏禾又一口气吃了半碗饭,才抬起头来。“我这几日不是都有在学功夫嘛……” 不待夏禾说完,夏庭权就打断她。“你那是学吗?你那是闭门造车。” 翻几本书就是学了? 那他早成武林高手了。 “停!”夏禾放下碗,用筷子对着他比了一个停的手势。“我闭门造车怎么了?最后不也救了你这个武林高手!” 夏庭权哑口无言。 “哼!”夏禾学着他平日的冷哼,人也傲娇一把。 “你继续说。”夏庭权给了她一个我忍你的眼神。 夏禾懒得搭理他,将昨日从他那里离开之后的事说了。 只隐瞒了一方天地的相关事情。 “你胆儿肥啊,夏禾!随便一本医书上抄下来的药方你也敢配乱吃。你就不怕吃死你啊!”夏庭权听完,气得不行。 夏禾缩了缩头。谁叫她不能将一方天地的秘密说与他听呢!只得瞎扯是在翻医书的时候看见的,觉得神奇就试用了。 “权哥儿,这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她的手中突然翻出一个锦袋。 打开,只见里面躺着四颗褐色圆润的小药丸。 她拿出一颗递给他。 夏庭权从她手里接过来,看了看,除了比别的药丸小以外,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再放到鼻端闻了闻,一股清凉的药味扑鼻而来,也不觉得有啥问题。 “你真没觉得身体有异?”他还是觉得这药太过神奇,感觉很不靠谱。 “要说异样还真有。”见他紧张起来,她赶紧解释。“五感比以前强了许多。” “这么神奇。”他手里的药丸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叮嘱。“若有不对,就赶紧派人来正院寻我。” 他把药丸递给她。“你准备那么多颗干嘛。” 夏禾接过,放进锦袋里,收了起来。“这药一共要服用三颗,每月一颗。我原本准备的是六颗的药材,可制作出来,却只得了五颗。等我三颗全部吃完,确定没问题,再给你服用。” 听说她另外三颗是给自己准备的,他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你下次服药的时候必须先和我说。”他极其认真地叮嘱她。 “好。” 夏禾笑眯眯地看着他。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第20章 神医开的药 夏禾变漂亮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只一夜的功夫就传遍了全府。 夏禾才用过早膳,翠柳就急急忙忙来报,说是二夫人和夏明碧来了。 “来得正好。”夏禾冷笑。“请进来。” 这些日子百事缠身,她都还没抽出时间去找她们麻烦,她们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她二人进来,夏禾也不起身。只是半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医书在研读。 秦氏和夏明碧二人看着眼前身材轻盈,脱俗清雅,美得象一幅画卷的夏禾,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禾姐儿!”秦氏怀疑眼前的夏禾是不是被人给换。 夏禾抬头,唇角微扬,说不出的灵秀动人。“二婶、明碧,你们来了。” 她将手里的书放在身旁的矮几上,直起身子,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听到她的声音,二人对视一眼,才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夏禾。 只是他们实在没法把眼前这美好得让人嫉妒的少女和记忆中胆小懦弱,缺乏自信的夏禾联系在一起。 秦氏看着夏禾的这张脸,有一种想毁了她的冲动。 以前,提起这夏家的儿子,谁首先想起的都是她的嫡长子夏庭毅;提起夏家的女儿谁记得的都是她的嫡长女夏明月。可如今,夏家却出了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忠义伯夏庭权;现在又来了一个姿容面貌完全不输她的明姐儿的夏禾。 这让她怎能不担忧。 她的孩子们都那么优秀啊!怎么能让一个吆五喝六的纨绔和一个一无是处的孤女给比了下去呢! 夏禾没有错过秦氏眼里的阴狠,眸光一冷,杀心隐藏于心中。 “二婶好生奇怪,一个劲儿地盯着我瞧,眼神阴冷,像是要把我杀了才解恨似的。”夏禾看着秦氏,面色平静无波。 秦氏心中的想法被夏禾道破,一时间尴尬万分。 她不自在地训斥道。“禾姐儿修得胡言乱语。” 夏禾讽刺地看着她“二婶和二叔不困是夫妇,就连说的话也如此一致。” 她这一说,无疑是在提醒秦氏上次在中堂夏明月与人私相授受的事。 秦氏气得满脸通红,眼色怨毒。“夏禾,你还有脸说。上次若不是你冤枉我家明姐儿,她何至于会这么惨!都是你害的。” 那次事情,虽然二爷软硬皆施封了夏家上下的嘴,也将夏安给毁了扔出府去。可明姐儿却始终郁郁寡欢,抑郁成疾,卧床不起。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夏禾。 “冤枉!”夏禾笑了,眼含警告。“别怪侄女儿没有提醒二婶,上次月姐姐私相授受的事可是人证物证聚在,是两位皇子做的见证,六皇子做的裁决。二婶这么说,是在质疑两位皇子?还是觉得六皇子处事不公,胡乱判案,冤枉了月姐姐。” “你……”秦氏被她的话吓得心惊肉跳的。 “二婶,这污蔑皇子可是杀头的大罪。你要找死我可不敢拦着,可这些话别来我院里说,我可怕受你牵连。” 杀头的大罪几个字,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秦氏瞬间被吓得六神无主,就连自己是来寻夏禾晦气的事都给忘了。 夏禾看了看秦氏,心中暗道:也不过尔尔。 秦氏虽然心狠手辣,可这智谋明显不足。若不是上辈子的自己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她身后又有当家主母的身份做依靠,有夏明月在旁推波助澜、出谋划策,自己又怎会每每着了她的道。 夏禾心中生气一团愤怒之火。 杀人不过头点地,歌喉之痛不是痛,切腹之痛才是痛。 作为一个女人,作为过来人,作为一个娘亲,她最是知道什么样的痛才是痛。 夏禾的目光转到夏明碧的身上。 “明碧,坐。” 夏明碧这人,上辈子夏禾就知道她脑袋不是很灵光。可脾气却不好,还有点暴力倾向,她园中的丫鬟都很惧怕她。 夏明碧看了看秦氏,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她看不得夏禾欺负她娘。可当事情牵扯上了天家的人,她又觉得夏禾没说错。 若是夏禾今日不提醒她娘,等到哪日她娘要是在外面说了这话,岂不是会连累她、哥哥,还有姐姐。 夏禾的视线一一扫过秦氏母女。“二婶、明碧,我这话说得虽然难听,可却也是为了你们好。所谓话粗理不粗。这关起门来啊,我们始终是一家,这话传不出去。可在外面啊,切记,可不能再说了。” 秦氏一听她说关起门来是一家,话传不出去,心中稍安。 “就是,就是,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秦氏陪着笑脸。“这我要有个不好了,这毕竟是一家人,禾姐儿你也落不得好不是。” 夏禾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却是做出一脸赞同秦氏的话的样子。“谁说不是呢!二婶,明碧,来,快坐。” “翠柳,上茶。” “是,小姐。” 翠柳有些没搞懂,这人来了半天了,没请坐,没上茶。这都这会儿了,反倒是要请坐,要上茶了? 见翠柳要退下,夏禾又突然说。“你提醒兰馨,让她别忘了把昨日神医开的那药给我煎了。” “噢!是。”翠柳心中一时想不明白这神医开的药到底是什么药。却也不便当着秦氏他们问。 只想着,既然兰馨知道,那她去说与兰馨听,她必然就明白了。 夏明碧双眼一亮,眼露贪婪。“禾姐姐,你说的这神医开的药是什么药啊。” 夏禾差点没被她的话噎到。 还禾姐姐!这么多年,夏明碧什么时候这样喊过她了。 “没什么!没什么!”夏禾一脸心虚,急忙摆手。 秦氏一听,也来了兴致。“禾姐儿,你说的这神医开的药不会就是让你变漂亮的药!” 夏禾勉强露出一个笑脸。“二婶真会说笑。这天下哪儿有让人变漂亮的药。就算我身上有了点什么变化,那也不过是女大十八变罢了。” 夏禾越这么说,秦氏和夏明碧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还女大十八变?!哪有变得这么快的! 这才几日不见,一个人无论从容貌到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禾姐姐,若真有……” 夏明碧还没说完,夏禾就做一副头疼状。“哎哟,哎哟!我的头咋突然那么疼!疼死我了!” 夏禾用手支撑着额头,对秦氏母女下逐客令。“二婶、明碧,真不好意思,我今日身体不适,就不招待你们了。” 秦氏母女“……” 第21章 奸计得逞 三日后,夏禾戴着面纱,和翠柳偷偷摸摸地出了府。 等到了长安街尾的大榕树下,夏禾看见那一张破破烂烂,东倒西歪的桌子小声问翠柳。“就是这人?” “小姐放心,奴婢都请我二姨夫的小舅子的三姨婆打听清楚了,就是此人。”翠柳一副拍胸脯保证的样子。 夏禾一听这关系,咋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行。” 夏禾话落带着翠柳走过去。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穿着破旧儒衫的男人。 “不知两位姑娘可是要买药。”他低声问。 “是的。听说先生有一药方,极为神奇,可治过敏,小女慕名而来。”夏禾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带着面纱的脸颊上,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那男人点头,安慰她。“姑娘不用难过。药医有缘人!若是姑娘和我家祖上的神药有缘,那姑娘的脸服用了我的药,一定会好起来的。” “多谢先生,还请先生赐药。”夏禾道。 “姑娘不用在下替你看看脸上的情况?”那男人一副药不能乱吃的神态。“我家祖上这药,若是病症不对,只怕不仅医不好姑娘的脸,恐还会留下后遗症。” 每次给药前,他都会先看看对方脸上的过敏情况,看看药合不合用。 夏禾露出娇羞的样子。“不敢劳烦先生,我私下里找人打听过先生这药的妙处,知道能治。” 夏禾转向翠柳,给她使了个眼色。 翠柳会意,赶紧掏出一个银元宝放在那破烂的桌子上。 “这……”男人看了看桌子上的银元宝,眼底很是渴望。 “先生放心,我家府上有府医,我拿回去定会先给他瞧瞧的。”夏禾尽量打消他的顾虑。 翠柳赶紧又在他的桌子上放了一个银元宝。 “那行。”这男人终于松口。“拿回去记得请府中大夫看过,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自然。”夏禾眉目欣喜。 男人低头从身后的背篼里拿出两副药材递给翠柳。“每日一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直接服用即可。” “多谢先生。” 夏禾谢过,带着翠柳在街上闲逛起来,一点不急着回去。 她们走后没多久,那榕树下就出现了两个人,正是夏明碧和她的贴身丫鬟香菱。 夏明碧走到为夏禾抓药的那男人面前,问。“刚才那两个女人在你这里买了什么?” 那男人正在收桌椅,也没抬头。“能买啥!来我这里的无非是买治脸的药。” 夏明碧心中惊喜万分,说话也客气了两分。“她那脸是先生给治的?”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她那日自离开水色以后,就命人不分日夜地注视着夏禾的一举一动。 没想,还真被她给守着了。 男人抬起头来,总算是看清了眼前二人的样子。“怎么?你们也想找我买药?” “她那药是治脸的吗?”想了想,夏明碧觉得自己还是再问详细点。“是那种吃了可以让她变漂亮的药?” 男人点头。“她来我这儿买药,肯定是为了变漂亮。” 夏明碧欣喜若狂。“那这药,我也要。” 男人扫了她的脸一下。“你这脸不是挺好的嘛!” 好端端的买啥药! 夏明碧一听,还以为人家是在夸她长的漂亮,欢喜不已。 “虽然我这脸是挺好的,不过我还想她变得更好。你只需要把药给我就行了,别的你不用管。”夏明碧虽然高兴,可也不愿被一个男人总盯着看。 “没啦!全给那姑娘了。” 有病!这姑娘。 “没啦?”夏明碧本欢喜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那就再去给我抓啊?” “这是我家祖传的。”男人解释。“其中一味药才,我家也只每三月才能去采一次。” “三个月?!” 不知道有这样的神药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还得让她等三个月? 夏明碧一天都不想等。 她带着香菱匆匆离去,随后跟上夏禾主仆。 远远的见那二人这里逛逛,那里看看。翠柳那丫头手里已经拿了不少东西,去买桂花糕的时候还把药落在了人家那里,差点忘记带走。 夏明碧见后来还是翠柳走出去好几步才突然想起,又折回来拿的。 夏明碧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俯到香菱耳边说了几句,香菱便去找了一个乞丐,交代了一番,给了乞丐一定银元宝。 乞丐看着手里的银元宝双目发亮,赶紧把它揣到衣襟里,拿着自己摆摊要钱的饭碗就横冲直撞地往翠柳去。 在翠柳要被撞上的时候,夏禾突然拉了她一把,让她避免和乞丐撞上。 错身而过之时,翠柳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待她站稳,就赶紧蹲下去捡。 夏禾见了,也蹲下去帮着她一起捡。 她二人忙着捡手边的东西,直到那乞丐把她们之前买的药拿走,两人都似无所觉。 远处的夏明碧一见乞丐成功把药拿走,高兴的不得了。 看了蹲在地上捡东西的主仆一眼,满脸幸灾乐祸。 蠢货! 见计谋得逞,夏明碧也不再跟着她们,心情美好地转身寻香菱去。 夏禾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转身离开的夏明碧,笑得像个小狐狸。 “走了。起来。”她对翠柳说。 翠柳拿起地上最后一样东西,站起来。 两人都像是忘记了之前买的药材一样,继续往前面走。 “小姐,我们回府了吗?”翠柳问。 既然药成功给了夏明碧,那她们此行的任务已经完美达成。时候也不早了,在翠柳看来是该回去了。 夏禾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半晌,夏禾才说。“走了那么远的路,我们都累了,到前面的面摊吃碗面,歇歇脚。” “噢!”翠柳看了看前面的面摊,觉得那地方人来人往的,也没个地方遮挡,吃面的人还挺复杂,实在是不适合她家小姐去。 可她还没反对的机会,视线还没离开前面的面摊,就见自家小姐的背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小姐。” 翠柳赶紧跟上去。 等她走到面摊前,见自家小姐已经寻了个位置面对自己坐下,并对她招手。 翠柳只得走过去。 坐下一看,觉得还真巧! 她们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前面的如意楼和侧面的四方大药房。 第22章 医女 她二人各要了一碗肉丝面。 待面抬上来,翠柳闻到了一股葱花和肉丝的香味扑鼻而来,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拿起两双筷子,她用身上干净的绢帕擦拭了一下,递给夏禾。 夏禾接过,看了看手里的筷子,再看看那装面的碗在桌子上溅出来的汤水。 翠柳以为她是嫌弃,尴尬地笑笑,小声说。“小姐,这种地方就这样。要不,我们到前面的如意楼去吃。” 夏禾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告诉翠柳。“味道还不错,你也尝尝。” 说完这话,她的目光就落在前面的如意楼上。 只见之前那芝兰玉树的少年坐的地方,窗户是打开的。 可那里,空无一人。 夏禾的眸子暗了暗,吃了两口面,就没了胃口。 翠柳见她停了筷子,只当她是吃不惯。 “小姐若吃不惯,那奴婢……” 夏禾浅笑。“我是觉得还不饿。你不用管我,快吃。” “哦!” 翠柳只当她是真不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夏禾等她的功夫,看了看四周。最后,视线落在四方大药房的门口。 只见那里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正当夏禾疑惑之际,听到背后一桌的两个男人聊了起来。说的,正是四方大药房门口围了那么多人的事。 “我只听说过医女,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女大夫呢!”男人甲说。 “就是。我们南宁国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女大夫。别说你没听说过,就连我爹只怕都没听过。”男人乙说。 男人甲。“那这四方大药房还贴出个招女大夫的告示!” 男人乙。“你不知道,这四方大药房据说背后靠的可是药谷。” 男人甲。“药谷,那是干嘛的?” 男人乙。“干嘛的我咋知道,不过有个药字,应该是和药有关!听起来牛气哄哄的,好像天家都要给面子的样子。” …… 他们接下来说什么夏禾已经没兴趣了。 当她听到女大夫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应该去试试。 夏禾对翠柳说。“你慢慢吃,吃完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话落,也不等翠柳反应,直接往四方大药房去。 “小姐!”翠柳赶紧把面吸拉进嘴里,放下筷子。 等她吞下,夏禾已经走了。 翠柳见她是去了四方大药房,心中稍安。 在药房里,翠柳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她继续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面,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四方大药房。 夏禾进了四方大药房,前几日给她配药的那药童就走了过来。 “姑娘,今日需要我给你配什么药。” 药童觉得这很漂亮的姑娘看起来眼熟,可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夏禾指了指外面。“我看见你们药房在招女大夫。” 药童问。“你是想来我们药房做女大夫。” 夏禾摇头。“做女大夫我觉得自己肯定不够资格的。我是想问,你们既然要招女大夫,那是不是要给她配个医女。” 药童回答她。“这个,好像没有。” “是嘛!”夏禾有些失望。 药童见她垂头丧气的,想了一下。“要不,我带你去见见我们掌柜,你亲自问问他。” “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夏禾在药童的带领下去找了掌柜。 掌柜的听说她是来应聘医女的,有些吃惊! 毕竟看她穿着打扮,就知道家境不俗。 要知道医女在南宁国,地位并不高。 南宁国没有女大夫的先例,可是医女却是一直都有的。一般都是贫困人家的女儿,为了讨生活,会被送去医馆做学童,学习一些粗浅的知识,以后到官宦人家帮佣,也有一技之长,月银会高一些。 “姑娘确定是来应聘医女的?”掌柜的问。 夏禾对医女并不那么了解,她只知道医女地位不高。 “是的,我之前也有学过一些医术。听说你们这儿招女大夫,就过来了,想看看你们需不需要给女大夫配一个医女。” 给女大夫配医女的事,掌柜的没想过,但如今被夏禾这么一提,倒觉得可行。 “只是,现如今,我们这里还没招到女大夫。”掌柜的也很苦恼。 从昨日告示贴出去到今天,来应招的人少说也有这十来个。可这些来应聘的女子,每一个都达不到他们对女大夫的要求。 夏禾原本还以为,这样的好事,只怕是京都医术不错的女子都趋之若鹜,没想,到现在为止,这女大夫的事都还没落定。 “那掌柜的看,需不需要在女大夫来之前就先把要配给她的医女定下来。”夏禾试探地问。 她也不可能天天跑药房这儿来问他们招上女大夫没啊! “这!”掌柜的想了想,问。“那你都会些什么啊?” 夏禾一听掌柜的松了口,就知道有戏。赶紧把这些日子在医书上看的一些知识加上自己的理解说给掌柜的听。 说的时候,她是结合了兰馨给找来的那些医书的,关于一方天地里的那些医书上的知识,她是一个字也不敢透露。 掌柜的听了,也没有表露什么。只是让她跟着去后院。 夏禾上次来的时候去过后院,知道那是药房给人坐诊的地方。 掌柜的直接带她往最里面的厢房去。 还没到门口,就被一个俊秀的白衣少年拦了下来。 “玉帛少爷。”掌柜的对着这少年拱了拱手。 “财叔,师公来了。师傅正在里面听他训话呢!” 掌柜的一听,露出了了然之色。“好久没见到童老了。他身体可好。” 这被唤做玉帛的少年温和一笑。“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 掌柜的听了,呵呵一笑。“童老他老人家是数十年如一日啊!” 玉帛点头,深表赞同。 他看向掌柜的身后的女子,眼露惊讶之色。 且不说这少女生得是怎么貌美,就说那股灵动,也是世间少有。 掌柜的见他看着夏禾,忙介绍。“这位是来我们药房应聘医女的。” “医女!” 听说她是想来当医女的,玉帛更惊讶了! “哪里人氏?”他问。 “京都。”夏禾答。 “叫什么名字?”他又问。 她想了想。“夏禾。” “什么时候能到药房来?”他继续问。 她微愣。“随时可以。” “那好!你明日就过来。”他说。 第23章 第一位医女 翠柳等的时间有点久,正当她结账准备要去四方大药房寻夏禾的时候,夏禾就回来了。 “小姐。”看见她回来,翠柳才心安。 夏禾在她身边坐下,看了看她空着的碗。“吃完了!还要一碗吗?” 翠柳摇头“奴婢已经吃的很饱了。” 夏禾点头。“那行,帮我要一碗呗。” “面吗?”翠柳神色怪怪的。 “嗯。”夏禾点头。“刚才不饿,没吃两口,这会儿饿了。” “噢,好。”翠柳唤来摊主,又点了一碗肉丝面。 夏禾在等面的时候,目光落在对面如意楼二楼开着的窗户上。只见窗户开着,有一少年坐于窗户前。 眉目如画,鼻子高挺,嘴唇…… 夏禾突然觉得双颊有些发烫。 他坐在那里,就好像最好看的水墨画一样,看得人入神。 “小姐……小姐……” “呃!什么?”夏禾被翠柳唤回神,有些手足无措。 “小姐,你刚才去四方大药房是买药吗?” 提起这事,夏禾就开心。 只见她的视线落在远方。“你家小姐我就要去药房当医女了。” “啊!”翠柳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姐,你好厉害哦!” “是!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假以时日,我一定也可以当上女大夫的。” 有一就有二,只要女大夫这个先例一开,她以后就有机会。 摊主把面端上来,等夏禾细嚼慢咽地吃完,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了。 如意楼的二楼,夜九的眉头轻皱了一下。 又是这种感觉!上次他来如意楼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给盯上了。可仔细一查,又没有发现四周有什么危险。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只见街上人来人往,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危险在靠近。 “青一。” “爷。”他身后的青一站出来,恭敬地立于他身后。 “让他们加强警戒。” “是。” 青一话落,人就出了厢房。 夜九的视线越过街道,只见对面有一面摊。 这面摊他记得在如意楼建立之初就有了的,看来生意还不错。 面摊上来来往往都是平民百姓,只有两人显得与这面摊格格不入。 此时,那二人应该是刚吃完面,正站起身来。其中一个做丫鬟打扮,另一人…… 只见那女子长得很美。 即使是从小见过无数美人的夜九都不得不承认她的美。 最主要的是她那周身不容人忽视的脱俗清雅以及眉目流转间透出的灵动,都透着一股吸引力。 的确是个美人! 可惜,也就是个美人罢了。 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夜九就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出了厢房。 夏禾是有所觉,抬起头来,那窗户前已经再无那人。 夏禾笑笑,觉得自己想多了。亏得她刚才还有种那人是不是在看她的想法。 夏禾想帮翠柳分担拿一些东西,翠柳不让,夏禾无可奈何,只得随她。 等她二人才离开,如意楼里走出一风姿卓越的男子。 男子直接上了已经在门口等候的马车。马车无需有人驾驶,平稳地往前去。 当天晚上,夏禾就把要去四方大药房的事和夏庭权说了。 夏庭权幽幽地问。“你是觉得我养不起你吗?” 夏禾莫名其妙地看他。“想什么呢!你不是说我闭门造车,我现在就想去学习。” “你一个女儿家学那些做啥,我养你不好吗?”她就不能像别人家的女儿那样,扑扑蝶,绣绣花,再品品茶! 夏禾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我就喜欢捣鼓药材啊!” “有啥好的?”到时候弄得一身药味,她未来夫君都嫌弃。 夏禾无比认真的说。“能行医救人有啥不好?能杀人于无形有啥不好?” 夏庭权一身恶寒,只当她开玩笑。“行,你想去就去,大不了我每天接送你。” “不要。”她是去当医女的,又不是去做大小姐的。 “不行。夏禾!我同意你去,你就知足。这安全问题必须有保障。” “我不是会武功吗?”她据理力争。 “就你那!”他一脸不屑。 “怎么?你这是嫌弃?亏得我觉得换骨完全没问题,还想着先给你一颗呢……” 话没说完,她面前就多了一只手。 “干嘛?”她装不懂。 “拿来。” “那药房那边?” “每日必须让翠柳去送你和接你。”这是他最后的妥协。 夏禾笑眯眯地把药放到他手里,爽快回答。“没问题。” 他拿了药,起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我得空也会去接你的。” 然后,滋溜一下,人就出了房。 夏禾抿嘴轻笑。 第二日,夏禾早早地起来,用过早膳,翠柳就送她去了四方大药房。 夏禾昨日就知道这药房的掌柜姓梁。 她今日一来,便有人带她去见了梁掌柜。 梁掌柜见她今日头发简单利落的高高竖起,换了一身简洁的穿着,很是满意。 “梁掌柜。”夏禾规规矩矩地行礼。 “来了。”梁掌柜从书案后面起身,走到她面前。“因为我们这里招的女先生还没最后落实,所以你今日就先熟悉一下药房的环境,若是看见有哪儿忙的也可以去帮帮忙。” “是。” 梁掌柜摆摆手,让药童带她去熟悉环境。 夏禾见是自己熟悉的药童,就问他一些药房应该注意的事项。 药童想了想,觉得没什么特别的。 “我们药房生意一直都很好,大家每日都很忙,所以都是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药童看了看夏禾,笑着说。“你的运气真好!” “此话怎么说。”夏禾有些好奇。 “我们药房可是京都最大最有名的,给的工钱自然也是最高的。每日里挤破头想来药房的人举不胜数,可能进来的却是不多。”那药童看了夏禾一样,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而且你还是我们药方招收的第一位医女。你说你是不是运气很好!” “第一位医女!你是说药房以前没招收过医女?!”不太可能。 药童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敢保证,你绝对是第一位。” 要知道药房来了个医女的事大家私下里从昨日下午就一直讨论到今天早上了。 第24章 抓药 药童带夏禾熟悉了一遍药房的环境。一圈下来,她终于相信药童说的话是真的。 她真的是药房的第一位医女,也是药房唯一的一位医女。 药童带她进了一间空着的厢房,对她说。“以后新来的女大夫用的是这个房间,你既然来了,你先负责整理一下。” “好。” 等药童离去,夏禾就开始整理厢房。 她不知道新来的女大夫会是什么样的性格,也就没自作主张地乱动里面的东西,只是收拾整洁了就好。 玉帛经过厢房门前的时候,见门开着,就过来瞧瞧,没想是夏禾在里面整理东西。 他看了一眼,正准备要离开,却见夏禾正盯着墙壁上的奇经八脉图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你可学过?”他问。 夏禾回头,见是他,赶紧福礼。“玉帛少爷。” 她听梁掌柜的这么唤他,便也跟着叫了。 玉帛没有进房,只是站在门口点点头,再重复了一次刚才问的问题。“你可学过。” 夏禾知道他问的是那幅奇经八脉图,老实回答。“我在医书上看过,这可算。” “何为八脉?何为奇经?”他问。 “八脉包括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奇经……” 夏禾把自己知道的一一告诉他。 说完,夏禾看向他,只见他点头,又道。“说说督脉的循行。” 夏禾心中暗想,这不会人都进来了,这家伙才想着来考考她。 想归想,嘴上,她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督脉起于小腹内,下出会阴,向后至尾骶部的长强穴,沿脊柱上行……” 夏禾答完,他又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她又一一的答了。 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以为他还会再问,他却没有。 直接从厢房门前走过。 夏禾想起昨日这怪怪的家伙好像也是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就同意自己来当医女的! 看了看他离开的方向,她跑到门前伸出脑袋去窥视了一下,只见他在昨日梁掌柜的带她去的最末尾的那厢房门上敲了敲门,然后没多久,就推门进去了。 玉帛少爷! 夏禾想:能让梁掌柜称呼一声少爷,这家伙在药方的地位应该不低。 用过午膳,夏禾小歇了一会儿,就打算去找张大林。 张大林就是之前夏禾认识的那药童。 找到张大林,夏禾直言自己无所事事,想来帮他搭把手,多学学认识药材的本事。 张大林一听也乐于教她,给客人抓药都把她带在身旁,一边抓,一边讲解。到傍晚时,人一下多了起来,夏禾见他和其他药童都忙不过来,就主动给他们收药单。 有一次,遇见一个情况紧急的客人,催得厉害。夏禾实在被他烦得受不了,就主动把药抓了分在不同的纸包里一一放到张大林面前。 张大林核对了各种药材,又一一复称,都没有任何问题。 见夏禾居然也有两分抓药的本事,遇见一些药少简单的药方,张大林也会主动拿给她试试手。 “多谢你了,张大林。”夏禾一边抓药,一边道谢。“等一会儿药房关门的时候,我请你去斜对面的面摊吃面。” “好啊!”张大林满口答应。“那家面摊我也经常去,味道确实不错。” 多抓了几副药,张大林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他看了看忙碌的给客人抓药的夏禾,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自己的眼睛。 她抓的药和药方上所写的完全一样,一点都没有错,可问题就在于她每次一急的时候,药材都是随手抓,根本就没有上秤。 那抓药的速度,都看得他有些眼花缭乱。 “夏禾。” “嗯,怎么了?”夏禾回头问他,手上速度不减。仍然是打开药柜门,看了一眼,伸手进去,抓出药材放在纸包里。 “你的药都还没有过秤呢!”他提醒她。 夏禾抓药的动作停了下来。“是我抓的药份量不对吗?” “目前倒是没有。” 她松了口气,用手拍了拍心口。“我也觉得我抓的份量应该没错。” “你都没过秤,咋就觉得你抓的份量是对的。”张大林问。 “不用过秤啊!”她说。“我抓药的时候能感觉出来。” “你是说你能感觉得出这些药的重量?”张大林觉得这说法有点匪夷所思。 见他一脸质疑,夏禾从药柜里一连抓了好几种药材拿到张大林身边,一样一样上秤。 每上一样,就听得她说: “防风10克、苏叶8克、生姜3克、陈皮6刻、羌活6克……” 最后,一副药下来,张大林发现她手里的药方和抓的药完全对得上。不管是药材,还是重量,每一样都是对的。 其他药童也发现了他们这边的不对劲,纷纷停下手里的事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张大林看了看夏禾,又看了看其他人,露出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 只见他又接过一张药房递给夏禾。“你再按照这个去抓一副,然后拿过来上秤。” “好。” 夏禾拿走药方去抓药,其他人都看向张大林。 王小铁和张大林是一个村的,平日里两人关系也不错。 只见他勾搭着张大林的肩膀。“大林,人家娇滴滴一小姑娘,有什么好好说。你可不能欺负了她。” “就是。”林小胖说。“我们这药房除了做饭的婆子和烧火的丫头,哪还有一女的。这么漂亮的一小姑娘,你欺负走了,这人生就太灰暗了。” “滚开!”张大林踢了他一脚。“会不会说话的呢!” 几人正说闹间,夏禾抓了药回来了。 张大林把药方拿给王小铁。“你给我对看药材有没有错,还有上秤有没有丝毫出入。” “行,没问题。”王小铁向他保证。 张大林把夏禾抓的药一样一样当着所有药童的面上秤。 完了。 王小铁说。“全部对。” 张大林看着夏禾,依旧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怎么了?”林小胖问。 张大林看着他们,说。“她跟着我学认识药材也不过才两个多时辰。” 所有人看他,一副我们知道的神情。 张大林。“可是两个时辰后,这些药方到她手里,她已经能很精准的给患者把药抓对了。” “……” 夏禾。“我以前也认识一些药材的。还有很多,我也是在书上看见过的。” 所有人:好,勉强说的通! 张大林。“可是她无需上秤,每一样药材只需在她手里一过,她就能很精确地掌握药材的份量。” 夏禾。“……” 所有人:…… 第25章 女大夫 夏禾抓药如神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连掌柜的也知道了这个事。 梁掌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与玉帛在一起商讨来应聘的女大夫谁更适合的事情。 二人听得这消息,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两人找到夏禾的时候,她正被几个药童围住,要求她给大家表演她的抓药神迹。 听得一个药童在一旁拿着一张药方几乎没有停顿地念着药名和药材的重量。 只见夏禾的手飞快的在药柜里穿梭,等她把一张药方上的药材全部抓好,就把药材拿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林小胖问。“这次也没错。” 王小铁推了他一下。“走开。不核对哪儿知道。这次我来核对。” 王小铁走过去,一一核对药材和重量,最后都确认无误。 王小铁不由对着夏禾感叹。“还好你是来做医女的,若是来做药童的,哪儿还有我们的活路啊!” 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比人气死人! 梁掌柜招来一个药童。“你去告诉夏禾,让她到我那儿去一趟。” “是,梁掌柜。” 药童赶紧去找夏禾。 夏禾听说梁掌柜找她,给张大林他们说了一声,就去了后院。 梁掌柜专用的房间是在倒数第二个。夏禾听说梁掌柜不止是这里的掌柜,据说他医术也很不错,很多大夫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最后都会到他这里。这房间是给他打理药房生意、处理公务用的。至于他诊病用的,则是在隔壁的第三间。 夏禾敲门后,得到梁掌柜的同意,才推门而入。 进了房,她乖巧地给梁掌柜和玉帛一一见礼。 “不知掌柜的找夏禾有何事?” 梁掌柜的笑着指了指下首的位置。“夏禾,你先坐。” “谢过掌柜的。”夏禾也不矫情,依言坐下,做洗耳恭听状。 “夏禾,我只听你说自学了一些医术,却还没问过你,你学医术多久了?”梁掌柜和蔼可亲地看着她。 到了梁掌柜和玉帛这个级别,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夏禾这记药、识药的本事已经不仅仅是好苗子这么简单了;而她这用手一抓就能准确地抓对药材重量的技能,更是天赋异禀。 所以,他二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若真是个可造之材,药房也可以大力栽培她一番。 夏禾也不隐瞒。“回掌柜的话,我自学已经快一月了。” “一月!”梁掌柜的记得自己当初考她医理知识的时候,她始终对答如流。 当时,他还以为她至少学了个三两年呢! 梁掌柜看了看玉帛,好似无声的询问。 夏禾和张大林学抓药的时候,听他提起过,这玉帛少爷是这药房主事林老唯一的弟子,同时也是南宁国第二大世家玉家家主的嫡次子。 玉帛接收到梁掌柜的视线,转向夏禾。“梁掌柜同我商量,我们都觉得你在学医这事上未来的发展无可限量,不仅仅局限于一个医女。若是你愿意,也可往女大夫的方向发展。” “女大夫!”她其实就是那么想的啊。 这医女还真只是她给自己规划的第一步。 “你可愿意?”玉帛问。 夏禾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自然是愿意的。” 梁掌柜的听她答应,笑了起来。“那这几日你就跟着药房的各位大夫学医观摩一段时间。等到这药房女大夫的事情定下来以后,你也可以问问对方愿不愿收你为徒。当然,你最后也可以选择不拜她为师,只要你愿意,拜别的男大夫为师也未尝不可。” 其实,梁掌柜的自己就起了想收夏禾为徒的心思,只是自己毕竟是个男人,再加上她来的时候也说得清楚,是来给女大夫当医女的。 所以梁掌柜自动理解为,她出身不差,只怕是真对医术有兴趣,却又尽量恪守礼教。 “多谢梁掌柜的。” 从梁掌柜那儿出来,时间已经不早,夏禾直接去找张大林。 他二人出了药房,果然见翠柳在那儿等着。 “翠柳。” 夏禾给她挥了挥手,带着张大林走过去。 “小姐。”翠柳也走过来。 “翠柳,这是我们药方的张大林。” 夏禾介绍了二人,又见他二人相互行了礼。 “走,我请你们去前面的面摊吃面去。”她做出一副慷慨的样子。 “行!”张大林原本就和她说好的,自然欣然答应。 翠柳也笑嘻嘻地点了头。 今日天气不好,如意楼二楼的窗户都没有开,夏禾有点失望。 虽然二楼的窗户没开,可除了之前那少年坐的厢房外,别的厢房的窗户里都透出烛光。显然,只有那间没烛光的厢房里是没有人的。 夏禾低下头,眸子的光暗淡了下来。 “小姐,你今天在药方还适应吗?”翠柳问。 “挺适应的。”夏禾说。“我今天还跟着张大林学抓药认药了呢。” 张大林一听,差点被自己正在吞的面条给噎住。 夏禾回了府,还没来得及回水色,就被突然串出来的东子给拦住了去路。 “东子,有事?” “小姐,是少爷让我在这里等你的,让你一回府就赶紧去一趟正院。”东子满脸的焦急。 夏禾见他这神情,突然想起昨日她给夏庭权的那颗换骨。 她心中一沉,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往正院跑。 夏禾一路狂奔,院子里遇见她的人只觉得一阵风吹过,就再没看见她的人影。 等到了正院,夏禾直接往夏庭权的寝室去。 才到门口,就看到了守在寝室外面的南方。 “南方,你们少爷怎么样了?”夏禾问。 南方看见她,飞快地跑过来。“小姐。” 南方觉得自己都快哭了。 “怎么了?”她急死了。 南方赶紧让开。“小姐,你快进去看看,少爷他都快痛死了!” “快痛死了!” 夏禾突然想起自己在一方天地服用了换骨的情况。 夏庭权只怕是忍不住! 也怪她!压根没想那么多,只以为自己都能挺过来,夏庭权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现在看来,只怕他是挺不过来。 第26章 姐姐 夏禾直接进了夏庭权的房间,只见夏庭权一身湿漉漉地躺在地上,眼耳口鼻都来了血。夏禾被吓得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还好南方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夏禾直接跑过去,跪在他身边。“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夏庭权的情况明显比她严重得多。 夏禾给他把了一下脉,脉象混乱虚弱;撑开他的眼,眼瞳已经开始溃散。 夏禾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一样,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唤道。“权哥儿,权哥儿,你醒醒,醒醒。” 夏庭权的神志像是清醒了一些,只见他勉强露出一个笑。 只是这一笑,就有大量的血从他的嘴里冒出来。 “权哥儿!”夏禾抱起他头的手不停发斗。“权哥儿你别吓我。” 夏庭权想要安慰她,却力不从心。“姐姐……” 这声姐姐揪得夏禾的心一紧,生生的疼痛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泪水像两条线一样流了下来。 “权哥儿,都是我害了你。”怎么会这样!明明她吃了这药也挺过来了啊。 东子、南方和翠柳看见这一幕,也哭得不能自已。 夏禾听见翠柳的哭声,呆痴痴地转头看她,视线经过东子脸上的时候,夏禾问。“权哥儿是什么时候吃的药?” 东子说。“昨日从小姐院子里回来,少爷就服了药。” 夏禾心中算了一下,夏庭权所用的时间比她当初用的时间已经多了一个晚上。 这是已经承受了一天一夜的痛。 她的权哥儿! 夏禾跪在那儿紧紧地抱着他,不停伸手给他擦去眼耳口鼻里的血,血越来越多,染脏了她素白的罗裙她也没看见。她只是觉得他在慢慢地变成一个血人。 “再这样下去不行。”这样下去他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上辈子他为了她只是没了一条腿。 可这一世,他这是要连命都得搭进去! “小姐,要不去请府医来看看。”东子突然说。 他们开始就要去的,可少爷不许他们去。 “府医。” 医! 夏禾突然双眼一亮。 “不用。”她转头对三人吩咐。“你们三人都出去,死死守在门外,任何人不许进来。” “小姐……”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时间不等人,夏禾也没那么多时间和他们废话,厉声道。“出去。” 三人被她身上散发出的冷厉骇住,站起来往外走。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夏禾没再看他们。 “是。” 三人出去,东子把门给关上。 夏禾听见关门的声音,手紧紧抱住夏庭权,意念一闪,进了一方天地。 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可是,她是真的觉得一方天地这里看着没什么特别,可是却又处处好像不一样。 看着土地里之前她和翠柳从四方大药房买回来才洒下没几天就已经生根发芽,长出叶片的药材,夏禾再一次深深的觉得,这里和外面真的不太一样。 “权哥儿。”她再一次扳开他的眼睛看了看,又给他把了脉。 心中万分庆幸,他还在。 夏禾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情况。渐渐地,发现夏庭权的脉搏没之前混乱了。 她从衣袖里拿出自己的绢帕给他擦拭脸上的血迹,然后发现,血留得没有之前急了。 再过了一会儿,他眼耳口鼻的血慢慢的停了。 夏禾再给他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的情况逐渐稳定了下来。 她坐在他身边,一直守着他。 夏禾看见他开始冒汗,然后身体里的杂质被一点点排出来,紧接着,越来越多。开始,是一点点的臭味,后来,臭味越来越浓……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她被强行送出一方天地,夏禾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看了看四周,夏禾最终选择爬到夏庭权的床上等他。 她靠在床头上昏昏欲睡,却一直苦撑。 终于,夏禾感觉身下的床一沉,夏庭权瞬间出现在了床上。 “咦!”夏庭权眨了眨眼睛,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夏禾身上。 虽然他看起来像是从臭水沟里捞起来的一样,浑身还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可夏禾一点也不嫌弃他。 “权哥儿,你感觉怎么样。”虽然理智上夏禾觉得他不会有事,可情感上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担心。 “还好。”他觉得自己口渴得厉害。“姐,给我倒杯水。” 夏禾听见他叫自己姐,又想起他将死之时换自己的那声“姐姐”,心里酸涩难当。 “好,我这就去给我们家权哥儿倒水。”她一边说一边下了床。 他扭头,看着她的背影,徐徐开口。“我刚才做梦,梦见我躺在一片空地上。梦里有两棵果树,上面结满了娇艳欲滴的红果。我口渴得厉害,正想站起来去摘果子吃,没想人就醒了。” 夏禾倒了水过来,在他的床边坐下,想要扶他起来喝水,却被他阻止了。 夏庭权自己从床上坐起来,接过她手里的水杯一饮而尽。“姐,再给我倒一杯呗。” 夏禾接过他手里的水杯,认命的又去给他倒水。“一醒来就想摘果子!那果子你认识嘛?也不怕吃死你。” 他再一次接过夏禾手里的水杯,嘿嘿一笑。“那不是口渴得厉害嘛!那时候谁还顾得上想那么多。” 话落,端起手里的水杯,咕咚咕咚…… 又是一饮而尽。 夏禾从他手里拿过水杯。“还要吗?” “不要了。”他伸手准备去擦嘴,却被自己身上的恶臭给恶心到了。“这是什么鬼,我咋变成这样。” 夏禾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我都没嫌弃你,你这倒是自己先把自己给嫌弃上了。” 夏庭权又是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开始没注意嘛!” 夏禾瞪他一眼。“这么蠢的人,怎么和我是姐弟呢!” “还不是你自己选的。”夏庭权傲娇地一哼,把脸扭到了一边。 “好,好!我选的。”夏禾转身去开门,让东子打热水送来给他沐浴更衣。 第27章 收徒 第二日,是夏庭权非得要送夏禾去药房的。 夏禾本不愿他送,可他好说歹说非得要跟着,夏禾无可奈何,也就只得随他去了。 到了药房临分别的时候,他才告诉夏禾说今日约了人,想把手里现在亏损最大的两个商铺卖了。 他的想法是既然留着也是亏损,手里也没有多余的钱可以支撑和改建那两个商铺,那还不如卖了,把得到的钱用来收购粮食和药材。 夏禾一听,当即就同意了。并让他钱一到手就抓紧开始收购粮食。至于粮食的事,且等等。 到了药房,夏禾直接去找了梁掌柜,请教他关于药材的来源渠道等问题。 “收购药材?!夏禾家中可是想涉足药材生意?”梁掌柜问。 夏禾答。“目前家里倒是还没有这样的想法。” 她这样一答,梁掌柜的可好奇了。“既然没有要做药材生意的想法,咋就想着要收购药材呢。” “因为家里人听说今年冬天特别冷,恐有风寒,所以想囤积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今年冬天!”梁掌柜想着现在是进十月,这要冷也没多少时候了。 可要说今年冬天特别冷,以他这活了近四十年的经验来看,还真没看出来。 “要说这药材的渠道,我们药房结识的自然是不少。只是对方的要求肯定也是要上一定的量的。”梁掌柜的含蓄的表达。 在他看来,一个家族所需求的量再多也是有限的。 夏禾明白他的意思,赶紧福了福礼。“家里所需药材量也不少,还请掌柜的帮忙引见引见。” 梁掌柜的见她这样,也不好拒绝。“行。那改日我约好了药材商就通知你,到时候你让家里人过去和对方详谈即可。至于价格问题,你家里无需担心,我会给对方说,按药房的价格给你们的。” 夏禾一听,喜上眉梢。“多谢梁掌柜的。” 梁掌柜的笑笑。“你去忙。” “是。” 夏禾退出了梁掌柜这里,就直接去了诊房。 诊房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分为六个隔间,皆是用屏风隔开,每个隔间里都有一名大夫坐诊。 虽说夏禾过来学习这事,梁掌柜的自己命人传了话下来,可夏禾在完全不了解这几人,又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带领自己的情况下,还真不知道跟谁学。 “夏禾。” 夏禾正站在那里犹豫不决,不知道走入哪个隔间去学习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她扭头一看,喊她的是张大林。 “夏禾,你今日是来学习的?”陈大林赶紧走到她身边小声问。 “嗯。”夏禾点头。“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药柜那边负责抓药吗? 张大林很是羡慕地看着她。“我听说梁掌柜的让你选择一位大夫拜师。” “那也得人家肯收我啊。” “既然掌柜的这么说了,肯定会有大夫愿意的。”张大林小声提醒她。“你可别死心眼,觉得非得要拜哪一位大夫。只要能有大夫收你为徒,无论是谁你都答应。这被大夫门收了徒,以后的路就好走了。将来怎么着,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夫。” 在南宁国,只有被正经大夫带出来的徒弟,将来才能名正言顺的去医药协会考取大夫证。 若是没有大夫证的,那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夫,最多也就是个江湖郎中。 夏禾点头。“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儿?” 张大林说。“我们做药童的一月有一次来诊房学习的机会。我今天听说你要来,就申请了。” “那很不错嘛!”夏禾也替他高兴。 张大林腼腆地笑笑,伸手憨厚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只是没有你这样的运气,可以拜大夫们为师。” “为啥不能拜?”夏禾不解。 “我们做药童的,除非天赋异禀,不然是入不得大夫们的眼的。” 夏禾点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向他了解了一下这坐诊的六位大夫的情况。 最后她选了一位扬大夫的隔间去。 进了隔间,看见那位杨大夫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面色很是和善。正在给一位大娘看诊。 杨大夫看见有人进来,有些困惑地问。“请问你是何人?” 要知道,药房的规矩,大夫坐诊的时候除了每月可来学习一次的药童以外,其他人等一律不得随意进去大夫们的隔间。 夏禾赶紧福礼。“小女夏禾,是特来向杨大夫学习的。” “原来是夏禾啊。”杨大夫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梁掌柜让人来通知过我们。” “打扰杨大夫你了。”夏禾都觉得自己这样进来,有些唐突了。 “没事,没事。你可以在一旁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杨大夫见眼前这么漂亮一小姑娘,又懂礼乖巧。再想起梁掌柜的说若他们同意,夏禾也愿意可拜师的话,心中一阵涌动。 若是能收得这么一个徒弟,自是人生美事。 他还听说这丫头天赋异禀呢。 “多谢杨大夫。”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禾就跟着杨大夫。在他给人开药方的时候,给他研磨;在他给人诊病的时候,在一旁虚心学习…… 渐渐地,杨大夫也发现了夏禾的学习能力很强,虽然没有实践经历,可理论知识学得还是很透彻。且她又过目不忘的本事,在学习的时候理解能力很强,懂得举一反三…… 杨大夫看着看着,心中起了不能让别的家伙接触夏禾的心思。 这个徒弟他一定要想办法收下来。 “夏禾啊!”杨大夫喊了她一声。 “杨大夫,有事?”夏禾问。 “我呢,这些年也有一些心得,有几本整理出来的笔记。你明儿个来了以后,直接过来。到时候我把这几本笔记给你看看。”他笑嘻嘻地看着夏禾。 “这样不好。”夏禾也知道这每个大夫的心得笔记那都是宝贝,是从不轻易示人的。 “有啥不好的。老夫和你这丫头投缘。”杨大夫一脸不容拒绝。“所谓长者赐,不敢辞。这给你的东西你收好便是。等你看完了,再还老夫。” 夏禾见实在是推辞不了,也只能却之不恭了。“如此,那夏禾就谢过杨大夫了。” 第28章 是不是喜欢他 转眼,夏禾来了四方大药房已接近月余。 这一个月,夏禾在人前跟着杨大夫学习医术,得他指导,又拜读了他的笔记,受益良多。在人后她每日都进入一方天地研读医书,研究毒术,也是一日千里。 这日,离开药房后,夏禾又见翠柳来接自己。 “翠柳。”夏禾看了她一眼,奇怪地问。“你不是说今日有事,让兰馨来接我吗?” 翠柳怏怏地答。“兰馨姐姐说天气冷了,她要再抓紧给小姐你做两件斗篷。” “还做!我觉得很够穿了。”夏禾莞尔一笑。“那既然是你来接我,我请你去前面面摊吃面。” “小姐!”翠柳想跪了。 那面摊的面她天天吃,吃了近一月了,只差没吃吐了。 夏禾正准备带翠柳离开,看见张大林从药房走了出来。 夏禾赶忙给他打招呼。“张大林。” “夏禾,你还没有走。”张大林看了看她身边的翠柳,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翠柳姑娘。” 翠柳笑着向他问好。 夏禾笑嘻嘻地对他说。“走,我请你和翠柳吃面去。” “又去!”张大林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夏禾。“你这都快一个月了,天天去,对他家的面也太爱了。” “你不是也说他家的面很好吃吗?”夏禾扫了他一眼。 “再好吃也不用天天吃啊!”张大林理所当然地道。 翠柳一听,只差没热泪盈眶,在心里大大地给张大林竖起一个大拇指。 心里暗道:说得真是太对了! 夏禾充耳不闻。“爱去不去。” 夏禾转身,对翠柳道。“翠柳,走了。” 翠柳不敢有异议,只得无声地跟上。 张大林一看,连忙对着夏禾的背影喊。“我也没说不去啊!你们等等我。” 等到了面摊前,夏禾自来熟地给摊主夫妇打招呼。“福叔、福婶。” 福婶见她来了,也笑着和她打招呼。“小禾啊!你来了。” 福叔也是一脸笑容。“今日,还是肉丝面?” “嗯,还是肉丝面。”她一边回答,一边寻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坐下。 坐下后,她看着对面如意楼二楼开着的窗子,不着痕迹地笑了。 “翠柳各大林呢?你们两个今日吃什么面啊!”福叔问翠柳他们。 翠柳:鸡丝面。 张大林:烩面。 福叔笑着点头。“你们坐一下,很快就好。” 二人点头。“谢谢福叔。” 来的次数多了,他们和这面摊夫妇也就熟悉了。 二人走到夏禾身边,正准备坐下,却突然听得夏禾说。 “坐两边,别挡着我的视线。” 张大林只得讪讪然地移动自己的脚,往她另一侧坐。 翠柳看了看前面的如意楼,感觉真的不是自己多心,她家小姐每日坐在这里,好像不是为了来吃面的。 倒像是…… 倒像是来看如意楼的。 夏禾压根没去想他二人的心思。此时,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如意楼二楼那少年的身上。 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距离上次见面也好像有三天了。 夏禾咋感觉他好像瘦了呢! “小姐,小姐……”翠柳叫她。 夏禾回神,有些不解地看着翠柳。 翠柳指了指她面前刚端上来的面。“快吃,一会儿冷了。” 这个季节,天气已经转凉。这面再不吃,翠柳担心以她家小姐每日这细嚼慢咽的速度,一会儿只怕面没吃完,就凉了。 “好。”夏禾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张大林往对面如意楼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如意楼那二楼开着的窗户里。 他一边吃面一边看夏禾,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他一碗面吃完,看了看夏禾才没吃多少的面,忍不住顺着夏禾的视线问。“夏禾,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夏禾收回视线,看着张大林。“……” 翠柳。“什么?喜欢谁?” 张大林看了翠柳一眼,突然觉得这姑娘有点呆。 张大林的视线落在对面二楼的窗上。 翠柳的目光随着他看去,只见那里开着一扇窗,有一个长得很俊俏的少年坐在窗前。翠柳看不真切他在做什么,只隐隐约约感觉,他手里好像端着一杯茶。 “小姐……”翠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可是想想又不对,翠柳又把脸转过来对着张大林,瞪着他义正言辞地道。“张大林,你胡说什么呢?亏得我家小姐还经常请你来吃面。你这是在败坏我家小姐的闺誉你知道吗?” “呃!”张大林被翠柳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嘿嘿,看我这嘴,就爱胡诌。” 他突然在想,翠柳这丫头或许不是笨,是太愚忠了。 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夏禾,所以她看见也当没看见,即使他现在点破了,她也打死不愿相信。 夏禾突然放下手里的筷子。“好了。” 夏禾看了看他俩。“翠柳,就连张大林都能看出来的东西,我不相信你会一点没有发现。” “小姐!”翠柳一时慌了神,露出一个无比僵硬的笑容。“你在说什么呢?” 夏禾的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头。“你那是不愿相信,自欺欺人呢。” 翠柳几乎快要哭了。“小姐,这种事岂是你一个闺阁千金能做出来的。” 要是这种事被别人知道了,她家小姐这名声就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更别说找一个好婆家了。 张大林听翠柳这里一说,也着急了。“哈哈,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不应该乱开这样的玩笑。” 这种有辱名声的事就算是他们这种平民百姓家的女儿传出来也是没脸见人,以后找不到好婆家的。更别说像夏禾这种高门大户出来的,若是真的名声毁了,哪以后只怕是青灯古佛也是有可能的。 “好了,你们两个那么紧张干嘛!这事除了你们知道,又没有别人知道。”夏禾看了看翠柳。“你会说出去。” “当然不会。”翠柳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夏禾满意地点头,转向张大林。“你会?” “肯定不会。”张大林赶紧表衷心。 夏禾漏齿一笑。“看,你们都不会说出去。” 翠柳和张大林二人对望一眼,后知后觉。 他们这是承认自己知道了! 第29章 我不是大夫 翠柳和张大林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直到夏禾把她碗里剩下的面吃完,翠柳才忍不住问。“小姐,他有什么好的啊!” 夏禾想了一下,回答。“心地好!” 张大林:这也能看出来? 翠柳一噎。“小姐,咋们不能盲目。” 夏禾:“……” 翠柳又问。“小姐还觉得他哪儿好?” 夏禾想也不想,说。“能生娃。” 张大林:那俊美少年能生娃?! 翠柳突然觉得自己小姐不靠谱。“小姐,男人不能生娃。” 夏禾看了她一眼,俏脸微红。“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翠柳和张大林再次对视一眼,默契地懂了。 感情不是说那少年能生娃,是说咳……咳……咳……人家好生养! 只是,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她从哪儿看出来的。 “来人啊!有刺客!” 正当他们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忽听对面如意楼传出有刺客的声音。 三人齐齐往如意楼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三个黑衣人自高空飞过。 目标…… 夏禾看了看如意楼窗户二楼那少年,双目冷了下来。 此时,四周突然出现了几个脸上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在半空中拦截下了那三人,双方开始厮杀起来。 夏禾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自左上方和右上方突然有窜出七八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 夏禾还没来得及落下的心很快又提了起来。 夏禾快速看了一眼二楼的那少年,只见他眉目微冷,面色不改。 她对张大林和翠柳叮嘱了一句。“你们回四方大药房等我。” 话落,提起裙子,把腿就跑。 夏禾直接飞奔过路对面,看见那七八个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几个戴金面具的人拦截了下来。 她从侧面躲过双方的打斗,进了如意楼。 夏禾想去二楼,却发现楼梯口那里也站着两个戴金面具的男人。 一楼的所有宾客发出激昂的尖叫声,抱头鼠串,人推人,人挤人。夏禾看见一个落单了的小女孩哭得惶恐委屈,嘴里无助地叫着“娘亲”。 突然,她后面跑过一个不管不顾地男子,横冲直撞地直接把那小女孩撞飞了出去。 “哇!娘亲,娘亲……” 那孩子哭得眼泪鼻子混在一起,夏禾见那男人根本没有要拉起那女孩的意思,直接跑开了。 后面的人接踵而至,夏禾深怕有人踩到那孩子,足尖轻轻一点,身子轻盈地一跃而起,在有人即将踩到那孩子的时候,一把将她拉起来护在了怀里。 “哇……” 被夏禾护在怀里,那孩子一下寻到了依靠,心中一松,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夏禾无奈地摸摸她的头。“别哭了!乖,别哭了。” 她一边安慰着孩子,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感觉身边突然拥挤了起来。 夏禾抬头看去,只见门口处突然走出了一群和外面一样戴着金面具的人。 那些人清理出一条路,为首的人示意楼里的人跟着他们清理出来的路走。 因为有人维持持续,所以大家这次无论多紧张,也没有再发生人推人的情况。 夏禾也抱着那孩子随大流,跟着往外走,可是脚步却缓慢得多,眼睛不自觉地往楼下瞟。 她想,有那么多人保护着,他肯定会安然无恙。 突然,她护在身前的孩子在她怀里挣扎了一下。“姐姐,我娘亲。我娘亲!” 夏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有一穿着精致的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正在焦急地左顾右盼。当看向她们这里的时候,妇人的眼泪夺眶而出。“敏姐儿,敏姐儿……” 夏禾拿来护着那孩子的手,那孩子一得到自由,立刻像那妇人飞奔而去。 “娘亲,娘亲!” “敏姐儿,娘的敏姐儿!” 夏禾见妇人跑过来,蹲下身子,一把将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两人相拥着,喜极而涕。 夏禾也为她们高兴。只是,她顺着人潮很快离开了这里。 这场打斗没有持续多久。 夏禾站在药房门前看着散去的人潮,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那么多的金面人护在他的身边,她想他应该会安然无恙。 张大林走到她身后,主动说。“要不,我去如意楼那打听打听。” 他们都看得出来,那群黑衣人肯定是冲着那少年来的。 夏禾感激地看他一眼,对她点点头。 张大林正准备离开,突然见一个男人正往他们药房急急忙忙跑来。那一贯带笑的脸上此时正紧抿双唇,满脸焦急。 来人正是如意楼的陈掌柜。夏禾曾远远见过他几次,每次看见他都是一副好脾气笑脸迎人的神态。 现如今见他这反应,夏禾的心中一沉。 那陈掌柜的还没到门口,见着夏禾三人就问。“敢问药房的林老可在?” 夏禾和张大林面面相觑,这一来就问药房的主事人林老,看来是和林老相熟的。 张大林拱了拱手。“林老这几日外出,不曾在药房。” 陈掌柜一听,面色一紧。“那再敢问药房的梁掌柜可在。” 张大林又答。“梁掌柜与人有约,今日走得早。” 陈掌柜的脸色有些难看,颤着声问。“那敢问现在可有哪位大夫在。” 张大林说。“所有大夫今日都回了。” 然后他看了一眼夏禾。“现在药房医术最好的就是她了。” 陈掌柜的看向夏禾。 女的! 他也知道这四方大药房近日在如火如荼地招收女大夫的事。 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只是年龄也太小了! 陈掌柜一时间举棋不定。 夏禾见他犹豫,心里也忐忑。虽然这些时日她已经渐渐上手帮着杨大夫接收医治病人,可那都是有杨大夫在旁的情况下。她自己还从来没独自一人接诊过,心有不安。 张大林看了看他俩。“想必陈掌柜你也知道我们药房的规矩,每日里只会有一位大夫坐夜诊。你若是心有疑虑,要不就到别的药房看看。” 谁让他来的不巧,这今夜坐夜诊的杨大夫临时接了个紧急的夜诊,出诊去了呢! 药房每日只有一位大夫坐夜诊的事陈掌柜也知道,这别的药房的大夫,他觉得还真没四方大药房的信得过。 这丫头看着年纪虽小,但能被药房招进来,怎么的也得有些过人之处才是。 陈掌柜想通之后,心中豁然开朗,对着夏禾一拱手。“如此,那就拜托这位小大夫随我走一趟了。” 夏禾。“我不是大夫。” 陈掌柜。“小大夫请。” 夏禾。“……” 第30章 医治 夏禾跟着陈掌柜到了如意楼时,只见楼周围和楼里都已经被打扫的很干净。 除了还有些湿润的地面,完全看不出之前打斗过的痕迹。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二楼,再寻不着之前那些戴着金色面具的人的踪迹。 陈掌柜的敲响房门的声音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了夏禾的心上。 “咚……咚……咚……” “扑通……扑通……扑通……” 夏禾觉得她听见的根不不是敲门声,而是自己的心跳。 来开房门的是一个着青衫的男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形高大,颇为俊俏,给人一种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感觉。 “青一护卫!”陈掌柜对着他恭敬地拱手行礼。 看陈掌柜的态度,夏禾不难猜出,此人在那少年身边的地位极高。 夏禾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片刻便收了回来。 原来是熟人。 青一的视线越过陈掌柜,落在夏禾身上,眉头微皱。 陈掌柜赶紧解释。“这位是四方大药房的女大夫。现在药房一个大夫没有,只有她一人,我就私自做主,请她来给爷看看。” 青一点头,侧身。“请!” 夏禾福身谢过,跟着陈掌柜进了厢房。脚踏实地地站在这里,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夏禾怎么也想不到,她和他这辈子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房里此时已经点上了烛火,夏禾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那俊俏的少年侧身单手支着额头靠在软榻上。一双眸子阖着,让人误以为他许是睡着了。 “爷。” 不待夏禾多想,陈掌柜赶紧上前弯着腰,低着头恭敬行礼。 夜九睁开一双原本阖着的双眸,那双冷漠的眸子敏锐地落在夏禾身上。 夏禾的视线犹不及防的与他四目相对,心中一紧,赶紧低下头来。 陈掌柜没得他允许,也不敢起身,继续弯着身子做拱手行礼状,只是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他的视线应该是落在这女大夫身上,便道。“爷,这位是四方药房的女大夫。因为时间晚了,所以奴才去的时候药房便只剩下她了。” 夜九收回视线,对陈掌柜道。“起来。” 然后扫了夏禾一眼。“爷不喜有人碰,你让她回去。” “爷!”青一恭敬地站回他身边。“奴才虽然已经给爷包扎过,可是这血止不住。” 夜九的目光一凝,语气生冷。“那就让她过来看看。最好有点本事,不然……” 这后面的话夜九没说,可青一和陈掌柜都知道这姑娘若是个庸医,还打着大夫名义近了他的身,只怕下场不会太好。 夏禾完全没有他们的觉悟。在她看来,这看病的事没有望闻问切,谁敢轻易下判断,保证自己能治。 她只是听青一说他的血止不住,心中难免担忧。 “这位爷,要不,容我先看看你的伤口。”越快找到病症,越快治疗,对他越好。 不然,这时间拖久了,流血过多,那就不是小事了。 夏禾大着胆子抬起头来,这次,她再不敢把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怕被抓一个正着。 只是在他脸部以下的地方巡视了一下,想找到他受伤的位置,可惜,一无所获。 夜九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静默了片刻,才道。“青一,把她的双眼蒙上。” 青一错愕地看着自家爷。 夜九不耐地冷冷看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他的身躯怎能随意给眼前这个女人亵渎。 别以为他没有发现,这女人最近总在楼下面摊偷窥他的这间厢房。 “是,爷。”青一不敢多言,拿出一块锦帕往夏禾走去。“姑娘,得罪了。” 夏禾一脸黑线。“你们什么意思,蒙着我的脸我还怎么看诊?” 这两人是脑袋坏了? 还是当她神仙呢! 陈掌柜也觉得不妥。“爷,这把眼睛给蒙上了,她还真没法给你看诊了。” 夜九的目光冷冷一扫。 陈掌柜瞬间闭嘴,歉然地看着夏禾。 夏禾也是无语了。“不用蒙了。” 她阻挡了青一要给自己蒙眼睛的动作,直视夜九。“反正伤在你身上,你爱看不看。” 话落,转身就走。 搞不清楚形势的家伙,受伤血流不止的是他,忙着治疗的是他。 又不是她求着给他治病。 夏禾一边走一边道。“反正这血流多了轻则晕倒,重则致死。你若有个好歹,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与我可不相干。” 青一双手伸在半空,眼见夏禾转身就走,懵了! 夜九,怒了! 陈掌柜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夏禾,差点给她跪了。这姑奶奶胆子也太大了!怎么如此胆大包天地给他家爷这么说话呢! 可是,最主要的是他家爷。 这流血不止严重了真的会死人的! 虽然他家爷那伤口…… 可是这一直流血,不能掉以轻心啊。 他转向自家爷。“爷,要不,就让她先给看看,若是治不好,爷你再治她的罪就是。” 话落,他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道。“爷,这周围也就四方大药房一个药房了。” 谁叫人家药房生意好,名声大,都没别的大夫敢在周围开药铺呢。 夜九。“……” 青一看了看自家主子。“爷,她就是一大夫,你完全可以不用把她当女的看。” 陈掌柜一听,赶紧符合。“是啊,爷!不把她当女人就行了。” 夜九。“……” 夏禾。“……” 陈掌柜想了一下。“爷,我和青一护卫用被子和锦帕给你全部挡起来,只露出受伤的部位。” 夏禾。“……” 这是看个病也这么矫情。 还有,她哪儿不是女人了! 越想越气闷。 夏禾看了夜九一眼,见他也正往自己看过来。这次,她没有再躲避他的视线。 紧了紧手,夏禾说。“你再犹豫下去,流血过多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管。” 然后,她眉头一挑。“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夜九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幽深。 夏禾有种被这深邃的目光吸进去,压制地喘不过气来,直冒冷汗的感觉。 就在她有些承受不住,咬紧下唇,不让自己露出胆怯的时候。那种压抑地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夏禾听得他说。“就按你说的办。” 第31章 中毒 夏禾看了看夜九被包裹的十分严密,只露出伤口的大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倒也没有说什么。 她走到夜九身边,坐到陈掌柜端来的矮凳上,将挂在身上的药箱拿下来放在一旁。打开,从里面拿出自己需要的物品。 夏禾把他之前包扎好的裹布解开,一股淡淡的异香飘了出来。只一下,就散了。若不是夏禾的嗅觉比一般人灵敏,只怕都闻不出来。 伤口只有一指长,用了最上等的金疮药,包扎的技术也很好,可即使这样也没有把血止住!夏禾想到之前的那股异香,眉头不禁一沉。 “小大夫,我们爷这伤口也不大,可这血怎么就一直止不住呢?”陈掌柜一看她面色不对,心中不由焦急起来。 夏禾抬头,刚好迎上少年探究的目光,只见他冷冷的视线刚好落在自己脸上。 夏禾解释。“我还得再仔细确认一下。” 话落,她低下头再认真地给他检查了一遍伤口,接着,又将他用过的染血的裹布检查了一遍,并放在鼻尖嗅了一下。 没多久,夏禾抬起头来,询问他的意见。“我需要闻一闻你伤口处血迹的味道。” 少年双目一眯,危险地看着她。 夏禾在他要爆发之际赶紧道。“一般来说,血不能止住的原因有很多种。可在我看来,这几种你都不属于。我怀疑……你是中毒了。” 若不是她平日了研读了那么多本毒经,只怕这一时半会儿都联想不到毒的身上。 “毒!”陈掌柜被吓了一大跳。 青一心中一沉。“我们爷的血迹并无异样。” 夏禾点头。“可这世上的毒博大精深,有的毒是不能以常理推断。” 青一明白,她说的常理是指血变色,或者有异味等等。 夏禾也不再多做解释,只是看向始终沉默的少年。“可以吗?” 从他们之前的谈话中,夏禾推测出他可能不喜人触碰。当然,也或许是洁癖,也可能是单纯不喜女人碰他。 少年没回答,漠然的眼中神色莫名。 夏禾道。“虽然你这伤口不大,流血量也不足以短时间内致命,可若真是中毒,只怕这毒也不会是一般的毒。到时候毒气攻心,别说是我,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陈掌柜也想帮忙劝,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自家主子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最好能治好,不然……” 这不然什么他没说完,可了解他的青一和陈掌柜都同时心中一寒,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夏禾一听,倒也不受他威胁。“不然什么?我是大夫,可不是神仙。若是如此,你还不如趁早另请高明。” 陈掌柜和青一一听,冷汗直冒,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少年听了,不怒反笑。只是笑意完全没有达到眼底。“既然无用,留着做甚!青一,杀了。” 青一得令。“是,主子。” 夏禾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完全不明白他是如何用那诱人的嘴说出如此薄情的话。 “等一下。”夏禾在他冷厉的眼神中无所遁形。“若真确定是中毒,我有把握能治好。” 其实她心中对这毒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只是需要最后确诊罢了。 少年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他这话有丝毫的改变。“若不是中毒呢?” 夏禾咬了咬牙。“那就是我学艺不精了。” 默默地在心里把他骂了一百八十遍。 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就不管这家伙死活了。 夏禾心中懊恼不已。 少年眉目舒展。“很好。只不过学艺不精还出来害人,那就是罪加一等了。” 夏禾再一次在心中将他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然后,扬起一个僵硬的笑容。“那请问爷,我现在可以闻了吗?” 真是敢怒不敢言,憋屈得厉害。 少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便把头一扭,就给她一个完美的侧脸。 得了他的许可,夏禾也不再耽搁,赶紧低下头去,弯下腰,凑近他受伤的地方,双手轻轻地置于他大腿的两侧,用鼻子在他的伤口上嗅了几次,仔细分辨血液中的异样。 她分析得认真,压根没发现头上的少年因为她这一系列的动作,身子僵硬,耳尖泛红。 夜九能明显的感觉到女子小巧的双手正固定着她的大腿,透过包裹住大腿的裹布,她手心的温暖正一点点传递到他的腿上,渗透到皮肉里。而她在嗅伤口血迹的时候,清浅的呼吸喷洒出的热气也随之一点点扩散到他伤口周围,带来一阵阵酥麻感。 过了一会儿,夏禾终于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夜九在她即将抬头的时候,回过头来,有些不耐地问。“可确诊了。” 夏禾点头,面色 严肃。“确定是中毒,且这毒毒性极为霸道。” 夜九一听,眉头拧在了一起。“可能解。” 夏禾深深地看他一眼。“可解。” 然后,她转向陈掌柜。“陈掌柜,我立刻书写一张药方给你,你拿去药房给刚才你在药房门口遇见那人,他叫张大林。你让他速速抓了药后带上一副铜针随你一起过来。” “好的,小大夫。” 陈掌柜立刻命人研磨取纸,夏禾药方一写完,他立刻带上药方直奔四方大药房。 陈掌柜一走,夏禾赶紧叫来青一,让他帮着自己将夜九脚上的那些裹布拉紧。 在青一不解的目光中,她对夜九解释。“这毒明叫凝血,据古书记载,它来自于西域,是一种慢性毒药,虽然不会立刻致命,毒气却会随着时间扩散,最终到达五脏,从而让人血流不止,药石无医,最终只能是血液流尽而亡,空剩一具干尸。” 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才会让对方如此费尽心机想让他不得好死,沦为一具干尸啊! 夜九听闻夏禾的话,双手紧握,面上一冷,双眼闪过杀意。 这是死也不让他安生呢! 呵! 想玩是?等他过了这一关,他必定和他们好好玩上一玩。 定不让那些人失望。 第32章 世俗少年的想法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陈掌柜就带着张大林回来了。夏禾接过张大林带来的铜针,告诉了他煎药要注意的事项,便请陈掌柜带他去了厨房。 她把铜针一一取出来,进行消毒,然后走到夜九面前的矮凳上坐下。“我现在要给你扎针。扎针有三层用途,一层是防止血液流窜,伤及五脏;一层是为我接下来要剔除中毒部分的血肉起到缓解疼痛的作用;另一层是可逼出部分毒血。” 夜九见夏禾说完犹自盯着他,还是随了她的心意,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回复,夏禾原本紧张的心绪平复了很多。 但闻她说。“很好。” 夜九听这两字察觉到了一丝宽慰的意思在里面,只当她是在宽慰自己,冷嗤一声。“这点疼痛,我还不放在眼里。” 夏禾不知道他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也因为他的这句话想起了什么,星眸沉了沉,之前对他的那些不满瞬间散去不少。 夏禾示意青一过来扶夜九躺下以方便自己扎针。 夜九刚躺下,她便道。“我现在要把你大腿这里的裹布全拆了。” 夜九没说答应,也没说不不答应,只是把头往里侧,不看她,也不说话。 青一一见,瞬间心领神会,急忙走上来。“小大夫,我帮你。” 夏禾点头,在青一的帮忙下很快拆了夜九腿上的所有裹布。 紧接着,她又说。“你伤口处的亵裤有碍伤口,挡着我行针了,我要把周围也给捡了。” 夜九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紧抿的双唇和身侧紧握成拳的双手出卖了他内心的的不平静。 夏禾见状,忍不住解释。“在大夫眼里没有男女,没有老少……”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见夜九冰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响起,明显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青一,剪刀。” 该死的女人!什么叫没有男女? 他和那些人怎么可能一样。 青一一听,也知道自家爷气得不轻。“是,爷。” 青一很快出去拿来剪刀,夏禾接过,双手利落的把夜九伤口周边的亵裤给捡了。 夏禾给伤口消了毒,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铜针,在手里转了转,双目盯着针尖。“你别紧张。” 夜九听到她又如刚才一般宽慰的声音,有些烦躁。“女人就是磨蹭。” 扎个针也啰哩啰嗦的。 夏禾没空搭理他。 说实话,她很紧张。 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扎针,她需要多安慰和鼓励自己,让自己有足够的勇气。 然后,只见她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定,单手撑开大腿上即将被扎针处的表皮,全神贯注地将手里的铜针扎下。 “唔!”他轻哼,紧握的双手握得更紧了。 有点痛! 他禁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 “爷!没事!”青一听他轻哼,紧张得不行,一双狭眸犀利地看向夏禾。 夏禾心虚。“你放轻松一点,你紧张不利于我行针。” 夜九听了她的话,尽量让自己全身放松下来,暗自思量:这外面的庸医技术就是差,扎个针也会痛。 夏禾见他这般配合,很快又扎了第二针。 一针一针,越扎越顺畅,也越扎越快。 青一在一旁观察着夏禾的一举一动,再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自家爷的反应,只觉得自己多心了。这小大夫刚下针的时候,他见她神情不自然,后又听见自家爷吃痛,还担心她医术不济,现在看来,只怕是一开始的时候,被他家爷的气势所骇,心中紧张所致。 夏禾扎完针,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她自腰间拿出一条绢帕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直到此刻,夜九才回转过头来,看了看夏禾,见她一脸满足的神态,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小大夫,这样就可防止血液流窜了吗?”青一问。 “没错。”夏禾点头。 这套针法是她在一方天地所学,虽是第一次使用,可夏禾深信只要自己没出错漏,功效肯定和书上说的一般无二。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陈掌柜带着端着药的张大林走了进来。 夏禾接过陈大林托盘里的药碗,坐到夜九的榻前,准备扶他起来喝药。 夜九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明显对夏禾的举动不满,对她想扶自己起来的行为更是抗拒。 青一和陈掌柜一见,吓得一身冷汗。 青一赶紧上前,从她手里接过药碗,不自然地道。“小大夫,我来。” 话落,不着痕迹地往榻前一站,弯腰给自家爷喂药。 夏禾愣了一下,心中清如明镜,却也没说破。起身,给青一让了位置,方便他喂药。 夜九就着青一的手把药喝药,侧头看着夏禾,神色不明。 夏禾无语地看他一眼。再次坐到榻边的矮凳上。“你喝了药,不到一刻钟药效就会发作。现在,我要剔除你伤口周围染毒的血肉,因用针封住了几个穴道,你并不会觉得痛。” 夜九点了点头,这次,却是没有再将脸侧向里面。 夏禾想了想,示意他把脸转过去。“剔除的时候,可能……不是太好看,你要不要把头转过去。” 夜九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动手。” 夏禾心中懊恼不已。 咋总是对这家伙包容心软呢! 难不成,这么久的功夫,还不够她看出这家伙的性格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吗? 夏禾给张大林示意了一下,让他上前来给自己打下手。然后,开始着手为夜九剔除染毒的血肉。 夜九看见她动刀的时候面不改色;血液流出的时候,依旧淡定从容。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眼前这样的少女,不仅不让人心生反感,反而因为她的认真、执着,全身透着一股诱人的吸引力。 他突然被自己心中滋生的想法吓了一跳,平生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咳……咳……”夜九忍不住咳嗽起来。 夏禾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眼里有些担忧。 夜九感觉自己被少女毫不掩饰担忧的眼神烫了一下,赶紧把脸侧向里面,不再看她。 夏禾一愣!不解。不是不侧头的嘛?咋突然又侧头向着里面了。 她来不及深思,低下头继续忙着手里的事。 就在她低头的刹那,夜九的耳尖忍不住又泛红了。 陈掌柜突然双眼圆瞪,转头看青一。 青一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无声询问:咋啦? 陈掌柜见他一脸木然,突然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他们伟大英明神武的主子怎么可能会有那些世俗少年的想法呢! 第33章 以身相许吧 夏禾看着自软榻上起身的夜九,觉得他瞬间像换了个人,周身散发出尊贵冷傲的气息,完全没法将他与之前那中毒后任由她随意摆布的少年联想在一起。 青一拿来一件薄披风给他披上,只见简约的披风在烛火的照印下隐隐有流光划过。 下了楼,夜九突然回身,视线冷冷地落在正从二楼下来的夏禾身上。 夏禾见他看着自己,有些不解,脚上却加快了下楼的步伐。 她来到他身边,仰头看她。“是哪里不舒服吗?” 该不会是刚才下楼的时候动着包扎好的伤口了! 夏禾发现他虽然还年少,可却长得极高!她站在他的面前,只到他的胸口,必须抬头仰视才能看见他年轻俊美的脸。 这么一看,还真是赏心悦目呢!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大概也就是他这样。 夜九被她直愣愣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用手挡住嘴唇闷咳两声,借此演示自己的尴尬。 他转开头不去看她。“你既救了我,那这酬金自是会给你的。” 夜九想了想,这毕竟不是一般剑伤,看这毒的毒性那么阴毒,怎么说她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夏禾一听,双目闪闪发光。“有酬金啊!” 她还真没想到这一茬。 他点头。原本想说稍后陈掌柜会把酬金送过去给她。可又一想,他这条命可金贵着呢!哪是金银可以买的。 “你可有想要的?”他问。 她一听,双眼更亮了,不假思索地答。“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此话一出,众人反应不一。 只是,都被雷得外焦里嫩的。 夜九先是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眼前这少女胡言乱语了什么的时候,双目转而阴冷,对青一冷冷吩咐。“走。” 青一自惊愕中回神,冷漠地看了夏禾一眼,搀扶着自家主子往如意楼外而去。 陈掌柜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圆双目,接而,汗如雨下,只觉得通体冰凉。见青一扶着爷往楼外走,赶紧跟上去。 陈大林一手扶额,不敢置信地看着夏禾,他以为这丫头只感想,没想她还真敢说。 这是魔障了! 夏禾看着夜九即将踏出如意楼的背影,脑中无数光影闪过,突而心中的执念像是挣脱了牢笼的猛兽一般,疯狂奔涌。 只见她快跑几步,终是在如意楼前堵住若皎皎白雪一般圣洁的少年。 夏禾:“我心悦公子已久,不知公子可有婚配?” 夜九:“姑娘挡道了。” 夏禾:“公子若无婚配,娶我可好。” 夜九:“不娶。” 话落,夜九也不用青一搀扶,似感觉不到腿上的伤一般,犹自往门口已经停着的一辆很是豪华的马车走去。车上并不见车夫,只是那拉车的马儿乖巧地靠过来,很具灵性。 青一赶紧跟上,放下矮凳,扶了夜九上马车。 夜九一上马车,车帘很快落下,隔绝了车内车外的两个世界。 青一坐上驾车的位置,却也不驾车,只是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似无所想。极具灵性的马儿无需他人驾驶,高大强壮的身子迈着沉稳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的往归途去。 待马车驶远,陈掌柜才缓过神来。他赔着僵硬的笑脸,搓了搓手,往夏禾的身边走近。“小大夫,要不,我送你回药房。”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这姑娘也太直接了! 当然,在陈掌柜看来,这也怪不得人家姑娘,要怪只能怪他家爷魅力太强大了。 看把人家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的,连矜持都顾不得了。 只是他家爷那毫不留情面的话,也太伤人了。 他还真怕人家这小大夫脆弱幼小的心灵接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夏禾看了看远去的那车,说不出的惆怅。要说不失落是假的,要说失望倒也不至于。 这番话说出来她后悔吗?自然是不后悔的!心中还生出几许欢喜。 “陈掌柜,不劳烦你了。”夏禾有礼地道。“如意楼离四方大药房并不远,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谢过陈掌柜,她转身,对不远处依旧呆若木鸡的陈大林挥了挥手。“陈大林,我们回去了。” “哦!好。” 陈大林脚步烦乱地往她走来。 两人出了如意楼,走了一会儿,陈大林斟酌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夏禾,你没事。” 夏禾对着他没心没肺地笑。“我能有什么事!” 陈大林见她这样,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再一次深深地觉得:夏禾这姑娘还真敢说! 肯定是魔障了! 而同一时间,驾离如意楼的马车上,青一虽然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可耳朵却是高高竖起来,随时注意着后面马车里的一举一动。 “咳……咳……” 忽听后面传来一阵咳嗽声,青一眉头沉了沉。“爷,你没事?” 过了一会儿,后面马车里才传来夜九低哑的声音。“无碍。” 青一听了,提着的心这才落下来。 青一想,那小大夫可不是唯一肖想他家爷的女子,也不是最胆大妄为的一个,却是最敢说的。 马车里,夜九用手支着头侧躺在宽大的豪华车厢里,身下铺的是最好的雪狼毛织成的软毯。 他双目微阖,神色莫名,唯有耳尖还余有一点红晕。 哼!别以为他没发现!他每次到如意楼的时候,那女人都会坐在如意楼对面的面摊上。 哪儿会那么巧他每次去如意楼她都在!她肯定是在那面摊一直守着呢。 他还发现她经常会往如意楼的二楼看。毫无疑问,肯定是看他的。 那女人只怕是肖想他许久了。 回了府,青一第一时间传了夜九专用的大夫来看。 大夫一听说夜九受伤,吓得不轻。待看过伤口,又听青一说了凝血这样的奇毒,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待他检验过后,老怀安慰又无比庆幸地道。“爷洪福齐天,果然是有福之人。” 夜九看他一眼。 那大夫心领神会,解释。“这凝血我也只是在古书上看见过。我检验爷身上的伤,还有青一护卫带回来的裹布,对照古书上凝血的特性和毒性,确认爷所中确实是凝血无疑。” 说着,一脸羞愧。“只是古书记载了此毒,却也写明这种西域奇毒,无药可解。老朽也曾尝试过解此毒,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听闻,此毒至今无人能解。” 夜九眉头紧皱。“至今无人可解!却被一小丫头给解了?” 这算哪门子的无人可解。 大夫一听,尴尬不已。“老朽惭愧,若是有机会,还请爷代为引荐,让我在有生之年能向这位小友请教一二。” 自己府中惯用之人,夜九自然是知道他的能耐,也不难为他。“你且先下去。” “是,爷。”大夫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半晌,听得夜九清冷的声音响起。“青一,你让人去如意楼,告诉老陈给的酬金贵重些。” 第34章 明智的决定 若说夏禾看到陈掌柜带着人送来的各种名贵谢礼原本是要推拒一番的话,那么在他拿出千两黄金以后,夏禾肯定就没了这想法。 只听得她站在梁掌柜身边,对陈掌柜客气地道。“劳烦陈掌柜跑一趟,那夏禾就却之不恭了。” 陈掌柜嘴角一抽,直到此刻才知道这小大夫原来名叫夏禾。 只是,看她收这酬金收的坦坦荡荡的,陈掌柜心里有点小失落。 这别不是看见了钱财,就把他家爷抛脑后,觉得他家爷比不上这点钱财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却听得陈掌柜嘴上说着。“哪里!哪里!若不是夏大夫医术高超,我家爷身中奇毒,只怕现如今是性命堪忧了。” 夏禾听得他这般说,便知道这凝血之毒他们只怕是已经找人了解过了。 这样一来,她收礼收得更加坦荡了。“陈掌柜缪赞。” “陈掌柜,还请里边用茶。”梁掌柜在一旁道。 这事,夏禾和他说过,只是各中细节没有提及。他原本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伤口包扎,现如今听陈掌柜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想简单了。 “好,好!”陈掌柜拱手喜笑颜开的赶紧答应,随着梁掌柜往后院去。 走到半路,梁掌柜见夏禾没跟上来,转头唤她。“夏禾。” 夏禾自那一堆谢礼中抬起头来,给了他俩一个明晃晃的笑容。“掌柜的,这些东西挡道了,我先把它规整了。” 陈掌柜一愣,随即毫不介意地忙道。“小大夫说得是!你先忙,你先忙。” “咳……咳……”梁掌柜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陈掌柜请。” 夏禾见他二人去了后院,整个人美滋滋的。 这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啊!天知道她这段时间有多为银钱的事发愁。 夏庭权卖那两个铺子的银子根本不顶事,收购的药材和粮食跟她所预计的相差甚远。 夏禾心里暗自盘算着四方大药房大夫和药房的分成情况。大夫在药房坐诊赚取的酬劳和药房是五五分账;出诊赚取的酬劳和药房是三七分账。 若是按照三七来分,那千两黄金她所得就有七百两,还有这些珍宝,她分得的部分卖了换成银钱,肯定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夏禾越想越美,在张大林、王小铁等几人的帮忙下,把东西全部搬到了药房的库房。 待一切处理稳妥,夏禾去找梁掌柜,才知道陈掌柜已经回去了。 “来,夏禾。坐,坐!”梁掌柜指了指自己下首的位置。 “多谢梁掌柜。”夏禾给他行了个福礼,依言坐下。 见她坐下,梁掌柜笑着说。“我听陈掌柜说了当日你救治他家主子的事。没想他中的居然是西域奇毒凝血。” 夏禾低眉顺眼地道。“也是他家主子运气好!这凝血的救治之法我也是机缘巧合偶然在一本古书上看见过……” 接下来,夏禾也不藏私,直接把凝血的解毒之法和药方一一说与梁掌柜听。 当提及酬金的时候,梁掌柜表示,夏禾还不是药房的正式大夫,她的所赚所得皆全部为她所有。 夏禾赶紧推脱,说自己是打着药房的旗号在外面行医。是这事结果好,若是稍有差池,连累的也是药房的名声。 梁掌柜听得她这么一说,精明的双目突然一亮。“夏禾,我且问你,你这行针之术,学了多久了?” 夏禾面色微红。“不敢欺瞒梁掌柜,这行针之术,我也就是跟着杨大夫学习的时候见他用过几次,私下里自己琢磨琢磨。” 她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只是关心则乱,当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梁掌柜本想她学医不久,这学针日子必然也不长,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根本就还不算是学啊! 夏禾的回答,更坚定了梁掌柜心中突然升起的心思。 “夏禾,你可愿留在我们四方大药房做个正式的女大夫?”梁掌柜见自己的话惊了她,抬起手来示意她稍安勿躁。“你也知道我们药房一直想招个女大夫,可这事一直因为没有遇见合适的而耽搁了下来。我现在就觉得你挺适合的。虽然你学医日子尚浅,但天资聪慧。等你做了我们药房的女大夫,可以一边学习,一边磨练,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是一名合格的大夫,假以时日,医术更是会胜过药房的许多大夫。” 夏禾见他如此真诚,心中颇为感动。“梁掌柜厚爱,夏禾铭记于心。只是夏禾也有自知之明,自问难堪大任……” 梁掌柜制止了她未完的话,笑道。“也没谁规定我们药房只能招收一名女大夫啊!呵呵,等你做了药房的大夫将来若是再有个突发状况什么的,也好名正言顺出诊不是。” 夏禾一听,心中也有了自己的计较。只见她站起身来,无比恭敬地对着梁掌柜行了一礼。“梁掌柜的知遇之恩,夏禾铭记于心。” 梁掌柜满意点头。“你且随我来。” “是。” 夏禾跟着梁掌柜到了诊房的最后一间。 正是她初来药房之时,梁掌柜带她来的地方。只是这次玉帛少爷没有在外面守着,梁掌柜扣了三下门以后,里面就传出一低沉有力的男人声音。 “进来。” 梁掌柜示意夏禾在外面等候,他独自开门进去。 不过片刻功夫,房门再次开启,里面的梁掌柜对夏禾招手。“夏禾,快来。” 夏禾点头,进了房。迎面只见一个四十开外的男人面对着她坐在书案后。男人面色和善,穿着一袭绣暗纹的白色长袍,给人成熟稳重之感。 “夏禾,见过林老。” 梁掌柜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夏禾点头,福礼。“夏禾见过林老。” 夏禾心中暗腹:原来这便是药房的主事人。 “嗯。”林老对着夏禾微笑,点头。“夏禾,我且问你,何为仁心仁术?” 夏禾答。“心地仁慈,医术高明。” 林老满意地点头,如看家中晚辈一般温和地看着她。“以后既做了四方大药房的大夫,就得随时牢记仁心仁术这四字。” 夏禾恭敬地对着他行了一礼。“夏禾记住了。” 林老点头。“你且去。” “是。” 梁掌柜道。“我一会儿再去找你。” “是。” 夏禾知他二人有事要说,出了林老的房间,便直接去了梁掌柜议事的房外等候。 夏禾走后,梁掌柜急切地问林老。“依林老看,夏禾可还行?” 林老不由轻笑。“看来你是真的很看好这丫头啊!这丫头我也听玉帛提起过,若真如你们所说,那如此天才,不在她羽翼未丰之时纳入,待她羽翼丰满时,就未必是我们药房高攀得起的了。” 林老意味深长地看着梁掌柜。“奕轩,你这是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第35章 女大十八变 “夏禾,夏禾……” 张大林急急忙忙跑进夏禾的诊房,见她正在给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包扎膝盖上的伤口,只得摸摸鼻子,老实地走过去,帮她打下手。 夏禾看了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裹布,全神贯注的给孩子把伤口包好,并含笑轻言细语地哄着那孩子。“二妞好勇敢。” 小女孩圆碌碌的小眼睛眨着水雾,嘴上却很是傲娇。“娘亲说了,二妞是这世上最勇敢的孩子。” 夏禾抿嘴轻笑,一脸认可,慎重其事地点头。“不愧是这世上最勇敢的孩子呢!那些看大夫哭鼻子的孩子都应该向你学习。” 二妞一听,连忙点头。“他们都要向我学习。” 完全忘记了自己进来时拉着娘亲的衣服哭着喊着闹着要回家,不要看大夫的事。 几句话间,夏禾已经给孩子处理好了伤口,并叮嘱孩子的母亲需要注意的事项。 那小妇人真心的谢过,然后抱着孩子离开了诊房。 人走了,张大林还看着门口的位置。“难怪梁大夫他们想着要招收一个女大夫,我突然觉得他们这想法太对了。” 夏禾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你那么咋咋呼呼地跑进来,就是为了专程来夸我的啊!” 这半月,她一边学习,一边开始坐诊,每日也逐渐接收一些患者。 张大林拉回自己的视线,看向夏禾。“才不是,我是来告诉你……” 他的双目突然圆瞪,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夏禾。” 夏禾知道他在惊讶什么,却没点破。“你是来告诉我什么?” “噢!夏禾,咋你才休了两日假回来,就好像是变了个人啊。”这进来的时候没细看,还没发现。现在一细看,他才惊觉,眼前的夏禾还是那个夏禾,她的五官好像也没多大变化,可就是那水嫩嫩的肌肤,还有那泛着光泽的小脸蛋,那盈盈的星眸,还有那娇艳欲滴的小嘴…… 咋感觉突然像是变了个人呢!美得……他都不敢直视了! 夏禾浅笑,眼波流转,存心戏弄他。“我变成啥样了我。” 张大林局促不安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双手无措地紧握,诺诺地道。“还能是啥样,变漂亮了呗。” 夏禾摸了摸自己娇嫩的脸,无比赞同的感慨。“我也觉得我这几日变漂亮了许多,原来不是我的幻觉啊!果真应了老人常说的那句话,女大十八变。” 张大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也变得太多了。” “呵呵!” 夏禾干笑。 她总不好告诉张大林,是这两日休假在家,她服用了第二颗换骨洗经伐髓、脱胎换骨的功效? “好了,好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来告诉我什么事呢?” 听她一问,张大林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恼不已。“我是来告诉你,我刚自外面回来的时候,在如意楼门口看见那少年来了。” “那少年?”夏禾一时没转过弯来。 张大林有些焦急。“就是你心仪的那少年啊!” 夏禾顿悟,拍了他的肩膀一把。“你咋不早说。” 话落,提起裙子就大步往外跑。 张大林跟上。“我这不是一回来就来找你了嘛!这不是刚才看你这有病人。” 夏禾头也不回。“那病人走了也没见你第一时间说。” “唉,我这还不是被你的美貌震撼了嘛。”张大林嘿嘿一笑。 夏禾脚下一拐,差点没摔倒。只见她赶紧稳住身型,双手拈成兰花指,顺了顺垂在身前的头发,脚下步子改为莲步轻移,声音清脆婉约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其实,我也深深地被自己的美貌给震撼了。” 话落,她的最后一只脚刚好踏出院子,不期然的与正要进院子的梁掌柜和玉帛碰了个正着。 夏禾额上顿时一头黑线垂下,风中凌乱了。 一时间,脑中闪过无数可能。刚才她那般娇柔做作的样子他们是不是看见了?刚才她那自大无耻的狂语他们是不是听见了…… 此时,后面响起了张大林的声音。“夏禾,你磨蹭什么呢?不快点,一会儿人说不定就走了。” 夏禾一听,也有些急了,顾不得其他,极快向二人行礼。“夏禾见过梁掌柜、玉帛少爷。” 梁掌柜:“夏禾!” 玉帛:“……” “夏禾有点急事,先行一步。” 也不待二人说什么,夏禾很快从他们身边走过,提着裙子风风火火的跑了。 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哪还有半点之前他们惊见时款款而来,步步生莲,犹如九天仙女下凡的感觉。 张大林从二人身边跑过,也规规矩矩行礼。“梁掌柜、玉帛少爷。” 二人对他视而不见。 梁掌柜看着玉帛。“刚才过去的是夏禾。” 玉帛想了一下。“是她。” 梁掌柜。“这才两日不见,咋变得我都认不出了。” 玉帛想了片刻,悠悠地道。“女大十八变!” 梁掌柜心中暗腹:这也变得太快了。且夏禾还没到十八呢! 夏禾跑到面摊前,抬头,刚好看见如意楼二楼那扇她很熟悉的窗户打开着。 她喘息了几下,借此平复因奔跑过快的心速,直到张大林追上来。“走,我请你吃面去。” 张大林点头。 两人在面摊上坐下,福叔很快走过来。 夏禾:“福叔,老规矩,一碗肉丝面。” 张大林。“福叔,我要鸡丝面。” 福叔笑容满面地看着她二人。“小禾,大林,你们都有段时间没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是吃厌了福叔的面呢!” 张大林憨憨一笑。“哪能啊!福叔的面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们咋可能吃的厌。” 福叔听了,笑得合不拢嘴。“等着,福叔这就给你们煮面去。” 夏禾笑眯眯地看着福叔。“好嘞,谢谢福叔。” 如意楼二楼。 夜九捂着嘴闷咳几声,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不经意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手里的账本上。 青一的视线也落在窗外,见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皆已经换上厚衣,裹上披风,有的还双手相互搓着,忍不住眉头沉了沉。“爷,这天冷了,要不,奴才把窗户关起来。” 夜九的目光自账本上抬起来,看了看窗外,声音淡淡。“不用。” 第36章 想勾引爷 窗外吹进来的丝丝冷风让陈掌柜难免担忧夜九本就不耐寒的身子,很快给他换上了热茶,又命人加了两个火盆。 如此一来,房里才算暖和。 夜九翻了两本账本,就不再动了,对陈掌柜道。“这些你既已看过,我就不再查阅了。” 陈掌柜听得主子如此信任自己,心中很是感动。“谢主子如此信任奴才。” “你办事,历来稳妥。”夜九道。“近日,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儿?” 青一站在夜九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他就知道,爷这是在床上躺了大半月,无聊透了,想出府散散心。 陈掌柜轻笑。“要说近日京都最有趣的事儿主子你肯定知道,当属皇上给四皇子赐婚一事。” 夜九点头。“一正妃,两侧妃,文臣武将和世家贵族的女子都没落下。” 这是明晃晃的给赵文齐拉拢势力,将他当成下一任储君培养了! “可不是,这四皇子妃乃是洪太尉家的嫡长女,侧妃分别是安远将军家的嫡次女和礼部尚书家的嫡次女。”陈掌柜娓娓道来。“这安远将军董文卓虽然人在边关,可他爹却是已故的董大司马,董家素来在武将这一块都是很有话语权的。至于这礼部尚书蔡恒,虽出生寒门,可胜在他的夫人乃是十大世家之首司徒家的大小姐。皇上这一次指婚可谓是煞费苦心。” 夜九轻笑,眼里神色难辨。“这婚期定在来年六月,想来大婚过后也就到了册封太子之时。” 陈掌柜也笑。“皇上如此精心安排,必是担心四皇子将来这皇位坐不稳啊。” “自古帝王多疑。”夜九的视线越过窗户,落在面摊前双手撑着腿,半弯着腰喘气的娇小人影上。 这么快就到了! 动作还挺快。 多日不见,他咋觉得这丫头好像变漂亮了。 夜九拉回视线。“除了这事,可还有何有趣之事。” “自然是有的。”陈掌柜很快把京中最近发生的几件要事简而言之地向夜九禀告。末了,他想了想接着道。“还有一件小事,探子来报,说忠义伯近日在大量购买药材和粮食。” “忠义伯?!”夜九默了一会儿才想起这号人物。“前骠骑大将军夏国文那个继子!” “正是。”陈掌柜点头。 夜九。“据闻此子尚未及冠?” “不满十四。”陈掌柜答。“这忠义伯正是夏大夫的继弟。” 话落,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自家主子的神色。见夜九一脸莫名,陈掌柜急忙解释。“夏大夫就是上次在如意楼给爷解毒那位小大夫。她名叫夏禾。” “夏禾。”夜九双目一沉,眸子染上冷意,落在窗外那抹娇小的人影上。“这么说,她是有意接近。” 陈掌柜一听自家主子误会了,忙说。“她自是不知爷的真实身份,只当你就是如意楼的东家。” 夜九听了,眸子里的冷意方才散去,只听得他声音淡漠。“前骠骑大将军夏国文嫡长女夏禾。” 这样的身份,何至于到四方大药房来当一名大夫? 夜九正想着,却不期然与刚巧看过来的夏禾的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 两人皆是一愣,却都没有收回视线的意思。 她眼中有着欢喜。 他眼中有着探究。 她嘴角含笑坦坦荡荡地挥手向他示意,他眉头一挑,暗想,武将之女,难怪不知道矜持为何? 陈掌柜顺着夜九的视线看去,也看见了正在欢快对他家爷挥手的夏禾,眉头一跳。 还真是说不得!这才说着人,没想人家就在楼下冲他们二楼挥手了。 “探子传回的消息,这忠义伯买药材和粮食的银钱就是爷给夏大夫的酬金。就连那些谢礼也让他们一并给卖了。” 夜九眉头深锁。“这卖谢礼换得的银钱也一并投入到购买粮食和药材上了!” 陈掌柜闷咳一声。“回爷,正是。” 夜九紧锁的眉头一挑,不怒反笑。“不错。” 死丫头。 还说心悦他,要嫁他! 他让人送酬金和谢礼去,她二话不说就接了。 接了就算了,酬金用了也就用了,可现在她连谢礼都给卖了? 这算哪门子心悦他! “咳……咳……”夜九捂着心口咳嗽了两声。 “爷。”青一很快递上锦帕。 青一看了一眼下面一边吃面,一边往二楼明目张胆看的少女。 “若是她惹得爷不喜,奴才让她不再出现在爷面前就是。” 夜九看着楼下的夏禾,见她停下吃面的动作冲他笑,心中更不喜了。 哼! 这是想勾引爷。 八成还惦记着爷的银钱呢! “老陈,你刚才说她知道我是如意楼的东家。”夜九问。 陈掌柜答。“回爷,是的。” 夜九想了一下。“想来咱们如意楼挺有钱的。” 陈掌柜再答。“如意楼分铺已经开到四国两城,酒楼共一百多家,只南宁国京都两家就是日进斗金,自是有钱的。” “是嘛!”夜九的右手放在桌子上轻叩了几下。 陈掌柜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一时间不敢接话。 青一见自家爷右手轻叩的动作就知道他在想事情,自是不敢打扰。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夜九轻叩桌面的手停了下来,对陈掌柜道。“老陈,你去带夏禾上来。” “是。” 陈掌柜虽然不知道原因,可也不敢问。 他出了厢房,夜九冰冷的声音响起。“爷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贪的。” 此话一出,青一就明白了自家爷的意思。 只是,他有些糊涂。 爷不是总说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嘛? 大夫贪钱,患者给钱治病不是常理吗? 青一的视线随着夜九的视线往面摊上看去。 只见没一会儿陈掌柜就出现在夏禾面前,对她说了些什么,又指了指二楼。 夏禾看了看他们的窗户,视线落在夜九身上,很快便点了头,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来。 她身旁的张大林也要跟着站起来,却被陈掌柜阻止了。 夏禾对他说了两句话,他方才坐回去。 陈掌柜见状,满脸含笑,引着夏禾来了如意楼。 第37章 不可说的秘密 夏禾站在夜九面前,二人相对无言。 半晌,方听得夜九开口。“你们都下去。” 青一和陈掌柜对着他拱手行礼,退了出去。 夏禾看了眼关上的门,回身,见夜九没有请自己坐的意思,眉头皱了皱。 “怎么说,我对你也算有救命之恩!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话落,自顾自的在他对面坐下。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对自己略有不喜。 她有些困惑,不喜,还请自己上来干嘛? 夜九见她坐下,面有不虞,冷笑。“你的救命之恩我可是给了酬金和谢礼的,且我听说那些谢礼都被你全给卖完了。” 夏禾听他这么一说,面色尴尬,有些不自在的坐正身子。“这个你也知道啊!嘿嘿。” 不知道为啥,夏禾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这么说,人家还真不欠她的。 “哼!”他冷哼一声。“怎么?你好意思做,还怕我说啊!” “我……我哪儿怕你说了。东西既然给了我,就是我的。我爱放着,还是爱卖那不都是我的事。”她咋有种理不直气不壮的感觉呢! 可她说的没错啊。 他瞪了她一眼。“所以少给我提救命之恩的事。” 还说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蠢货。 就她,也配! 夏禾诺诺地嘀咕。“不提就不提。既然这样,你请我来干嘛。” 他以为她想收他的酬金,想卖他的谢礼啊! 还不是因为她太穷了。 “我请你来!”他一时间不太明白这请的含义。 在他的记忆里,还没有谁是值得他请的。 “说,什么事。”她看了一眼他大腿上受伤的地方。“好了!” 不知道为啥,虽然知道她看的是他受伤的部位,可那位置他难免别扭,不自在地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转为侧坐。 他耳尖微微泛红,想起她柔软的手按在自己的大腿上,鼻尖呼出的热气洒在腿上,那温热的气息像是还在,随着大腿内侧一路上移,直达小腹。 “轰!” 夜九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阵充血。 他很快站起身,走到窗前,让迎面吹来的冷风吹散身上的燥热,借着冷意稳住自己躁动的心绪。 该死的! 他在心中低咒一声。 夏禾不明所以,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那个……你没事?” 因着刚才的事,夜九再看她,总感觉心中怪怪的,万分不自在。 见他不答,夏禾突然有一种,他找自己或许也没啥正事的错觉。 “那要不,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身上的余毒清了没有。” 夜九觉得自己好多了,走回之前的位置坐下,嘴硬。“我让你来本就是想让你看看我身上可还有余毒。” 说着,把手伸出来放在桌子上。 夏禾走过去,准备给他把脉。 夜九见状,赶紧收回自己的手,眸色微冷。“你就这样给我把脉?” “不然呢?”夏禾不解。 “咳……”他瞪她一眼,对着外面喊。“青一。” 青一很快推门进来。 听得夜九淡淡吩咐。“锦帕。” 夜九将手再次放在桌上,青一会意,自怀里拿出一块锦帕搭在他的手腕上。 夏禾看得目瞪口呆。 青一搭好锦帕,再次退了出去。 夏禾。“上次也没见你搭锦帕啊!” 夜九斜了她一眼。“事有从急。” 夏禾讪讪然地道。“矫情!” 她把手搭在锦帕上开始为他探脉。 片刻,夏禾收回自己的手。“你体内凝血的余毒皆已全部清除。” 他收回手,理了理衣袖,点了一下头。 夏禾看了他一眼,终究忍不住。“只是你体内寒毒过重,需尽早医治。” 夜九面上一寒,双目危险地看着夏禾。“这你也看得出来?” 大意了。 他体内寒毒自娘胎带来,一般大夫是看不出来的。 这京都能号脉号出他身有寒毒的人少之又少,没想这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居然有此能力。 夏禾观他神情,突然有些心慌。“难不成别的大夫看不出来?” “极少。”夜九第一次对她有了些许刮目相看感觉。“我身上的寒毒对于我来说,是不可说的秘密。知道这事的人只会有两个下场:一种为我所用,一种命丧黄泉。” 夏禾二话不说,点头。“我当然是选择为你所用啊!” 这感情好!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多点时间接触,多点时间了解。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不是谁都有能力为我所用的。” 夏禾愤愤然地看他。“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不够资格为你所用?” 这家伙太不讨喜了! 夏禾突然觉得,自己眼瞎。 “你有什么资格为我所用?”他凉凉地道。“若是说得不能让我满意,那你就怪不得我下手狠了。” “我能给你解毒,能检查出你体内的寒毒,这还不算本事!”夏禾觉得自己就是太本事了!不然怎么连极少大夫能检查出的寒毒都被她给号出来了。 夏禾不禁想起一方天地里的那些医书和毒经,第一次深刻地领悟到那些医书和毒经的不凡只怕超出自己的想象。 夜九慢条斯理地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可是这样的人我身边已经有了。” “凝血之毒你身边也有人能解?”夏禾不信。 那凝血之毒可是连梁掌柜都不可解。 他点头。“可解。” 府医解不了,可他相信那人必定能解。 夏禾有些丧气,据理力争。“可这样的人多一个也没什么不好啊。” “确实。”他先是同意,继而话锋一转。“可这样的人养着贵,我养一个就够了。” 夜九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她把自己的谢礼卖了的事情。 心窄。 不给夏禾反应的机会,他对着门外喊。“青一。” 夏禾一听,急了。“不贵,不贵。大不了,我以后都不收你银子。” “哗!” 门被青一从外面推开。 夜九看也没看青一,只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杀了。” 青一无需问缘由,手里突然出现一把匕首。 夏禾看着那匕首上泛起的冷光,吞了吞口水,再次在心里骂自己:眼瞎! “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 她就不该来的。 “不怎样。”夜九回答她的同时,给青一比了一个她看不懂的手势。 第38章 我眼瞎 夏禾为之气结。 她说。“可是我还不想死。” 她有血海深仇没报,怎么能这样死了呢! 重活一回,她总不会就是为了死在他手里才重生的。 “那与我何干。”他的声音淡漠至极。 夏禾很无力。“你杀了我,官府也饶不了你。” “这无需你担心。” 夏禾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她气闷地在他面前一坐,也学着他那淡漠的样子。“我的死活是不关你的事,可是我死了,只怕你这寒毒从此以后也就没人可解了。” 他面色一沉,双目如冰刀直射向她。“怎么,听你这话中意思,是说你能解我体内寒毒。” 夏禾点头。“此毒这世间唯有我可解。” “大言不惭。”他身上寒意顿起。 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在他面前信口雌黄。她可知,这世间那些医术已达登峰造极之人面对他的寒毒皆是束手无策,扬言他命不过二十。 这臭丫头,为了活着,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是不是大言不惭,现在定论为时过早。你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到时候我做不到,你再杀我不迟。”夏禾就是在赌,赌他给自己一个生的机会,也赌他会给自己一个生的机会。 夜九的右手握成拳,用拇指去摩擦着食指,做思考状。 夏禾见有希望,再接再厉,抓紧游说。“无论你身边的人医术多高明,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他治不好你。既如此,给我个机会你真的不亏。” 夜九看着她,久久不言。 片刻后,方听得他说。“你有把握。” “当然。” 当然没有。 可实话夏禾不敢说,她觉得,活着一切皆有可能,死了,就什么希望也没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问。 夏禾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她想了想。“别急,给你医治之前得先把药材找齐呢。” “哦……”他把尾音拉得长长的。“那这药材你需要多久才能找齐呢?” 夏禾眯眼笑。“就我这小胳膊小腿的,指望我找药材,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公子你有钱就有人,这种事只有你去做,那才会节省时间,出效率。” “我有钱……”这话听着咋那么让人不喜呢。“可是,我没钱。” “你没钱?!”打死夏禾她也不信。“这么大的如意楼,你能没钱。” 他耸肩。“我从没说过这如意楼是我的。” 夏禾心中回答:你说过。 “好,你没钱。”人家既然不想承认,她就顺着他的意。“那这药材的事交给我,只是需要的时间会久一点。” 他点头。“既如此,那你的小命就寄存在你那里。” 夏禾一听自己的小命保住,悬着的心才落了地。“那我可以走了。” “不能。”夜九摸了摸面前的茶杯,茶水还是温的,他抬起来抿了一口。“你这空口无凭的,我怎么相信你。” “我的小命还捏在你手里呢!。” “那我也不安心。”他突然露出一个浅笑。“要不,你还是签字画押。” “签字画押。”夏禾的声音提得老高。 这是让她写个军令状呢?还是签个卖身契啊! 夜九压根不管她。“青一,笔墨纸砚伺候。” “是,爷。” 青一看了夏禾一眼,很快转身出去。 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看得出来主子那是心里不畅快,逗弄这夏大夫的。 没一会儿,他就拿了笔墨纸砚回来。 夜九对夏禾点了点头,示意她把字据写了。 夏禾有点抓狂,却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写了。 写完,夜九接过,看了看,满意地点头。然后,赶人。“现在,你可以走了。” 生平第一次,夏禾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自己堵的慌。 夏禾走后,夜九把她写的字据收入怀里,原本不顺的心气,突然间就顺畅了,心情也变得格外好。 青一在一旁见了,还以为他是相信了夏禾的话,觉得寒毒有望治好,所以心情愉悦。 “主子这是相信这夏大夫有治好寒毒的能力?” 青一是不信的。 “不信。”夜九毫不犹豫地说。 青一更是不解。 主子的性格是容不得别人欺骗他的,既然不信那夏大夫的话,何不直接杀了,省事! 夜九自是不知青一心中所想。他原本就没真起心要杀夏禾,只是听说她居然把自己的谢礼全卖了,觉得此女胆大包天,心里堵的慌。现在吓够了她,心气儿顺了,自然也就懒得和一个臭丫头计较了。 怎么说,她还真救过自己。 他摸了摸怀里的东西。 至于要她写这东西,纯粹就是觉得她当时较真的反应有趣罢了。 夏禾才出了如意楼,就看见在如意楼门前等她的陈大林。 “走。”夏禾想着刚才在二楼的事,还气闷得厉害。 陈大林跟在她身后,见她面色难看,忍不住问。“你这是怎么了?” 这咋看都不是见了心上人该有的反应啊! 夏禾突然停下脚步,怂拉着脑袋,颓废地看着他,无比认真地说。“张大林,我眼瞎。” “额!”张大林抓了一下脑袋,无言以对。 二人又行了片刻,到了四方大药房门前,刚巧遇见下马车的夏庭权。 “权哥儿。” 夏禾快走几步。 夏庭权看见她,咧着一口大白牙。“姐!” “你咋来了。”最近这家伙忙得常常不见人影。 夏庭权一听,可不高兴了。“你瞧你这话说的,我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 “能!你想啥时候来都行。”夏禾突然有种,谁在她面前都是大爷的感觉。 夏庭权一听,可满意了。 “大林哥。” 之前他来过药房两次,和张大林也算认识。 “夏公子。”在药房,张大林跟夏禾关系最好,可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夏禾家必定相差甚远。 他可以喊夏禾的名字,却从第一次见面就称呼夏庭权为“夏公子”。 夏庭权笑着对他点头,转向夏禾。“今日小爷得空,特意来接你回家。” 夏禾就知道是这样。“可你来早了。” “那有什么,我可以等你。”他压低了声音对夏禾说。“家里又出事了。” 夏禾挑眉。“二房。” “嗯。”夏庭权点头。“夏明碧。” 他这一提夏明碧,倒叫夏禾想起一件被自己遗忘的事。 听得她说。“一会儿我们早点回去。” 第39章 鬼啊 回了府,夏禾先回院子洗漱换衣服,然后和夏庭权二人快速解决了晚膳,就在院子里等着。 “我们等什么?”夏庭权问。 依他的意思直接到夏明碧院子去看热闹,那才有趣。 夏禾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说你也是一伯爷,这种事哪至于让你屈尊降贵地去她院子里。等着,想看戏那也是他们来这儿演。” “这儿?”夏庭权指指脚下。 夏禾也学着他的样子指指脚下“对,这儿。” 她话音才落,就见得兰馨打了帘子急急忙忙走进来。“少爷,小姐。不好了!二老爷、二夫人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来了。”夏禾双目闪闪发光。 她觉得自己白日在那少年那儿受的窝囊气,今夜总算是有了发泄口了。 “兰馨,快请。” “呃!是。”兰馨心里紧张得不行,压根不懂自家小姐听到二房的人来找麻烦了,咋还变得更兴奋了呢。 兰馨到门边,刚好看见二房的人已经到了院子里,只得打了帘子请他们入内。 夏庭权站起来。“二叔、二婶。” 夏禾也站起来,笑眯眯地站在夏庭权身边。“什么风,居然把二叔二婶吹到我院子里来了。” “哼!”夏世恒冷哼一声,指着夏禾的鼻头怒不可赦。“夏禾,你个心狠手辣的东西,你看看你把碧姐儿害成什么样了。” 夏禾一脸懵。“什么?碧姐儿!明碧她怎么了吗?” 夏世恒转身,自身后拉出一人,看身型穿着正是夏明碧无疑。 只是她的头上戴着一个斗笠,用面纱罩住四周,挡住了脸。 “看看,看看!你给我好好看看,你把碧姐儿害成什么样了。”夏世恒拽着夏明碧,气得只差没吐血。 夏明碧轻呼。“爹,你弄疼我了。” 原本在后面哭得抽抽搭搭的秦氏一听,赶紧上前扳开夏世恒拽住夏明碧的手。“二爷,你轻点,你弄疼女儿了。” “唉!”夏世恒放开自己的手,凶狠很地看着夏禾。“夏禾,今天碧姐儿这事你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夏禾看了他一眼。“二叔说得好没道理,你这是作为一个长辈存心为难我一个晚辈啊!” 秦氏听得夏禾如此说,转头,死死盯着她。“禾姐儿,我知道你嘴皮子厉害,可今日碧姐儿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夏禾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地把视线落在夏明碧身上,只见她仍在娇弱地揉着自己的手臂。 “你们一来就要我给你们交代,好歹得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她对着夏明碧道。“明碧,要不,你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夏庭权见二房这不依不饶的架势,担心夏禾吃亏,走到她身边瞅着夏明碧。“你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还把自己弄成这样,总不会是见鬼了。” 夏明碧一听,手也不痛了。 她停下揉手的动作,凶神恶煞地瞪着夏禾。 可惜,夏禾的视线被她头上的面纱给挡了,压根不知道夏明碧在瞪自己。 夏禾瞅了瞅夏庭权站在自己身侧的暖心动作,在心里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是啊!碧姐儿你这是怎么了?二叔二婶还非得我给你个交代。要我给你什么交代,你总得告诉我啊。”她太好奇现在夏明碧的脸变成什么样了。 之前被夏明碧盗走的那药,她在里面加了一点沧冥子。 这东西无色无味,毒性及强,使用后,会在一个月之内自行挥发,无迹可寻。而且这沧冥子的毒性具备一定的潜伏期,约在月余,根据患者的身体状况或早或晚。 “你少给我装,肯定就是你对我下毒的。”夏明碧一口咬定。 夏禾斜眼看她,慢条斯理地道。“碧姐儿,所谓抓贼抓脏,捉……奸捉双。你这无凭无据的,就说我下毒害你!请问我害你哪儿了?” 夏明碧冲到夏禾面前。 夏庭权见状,赶紧往夏禾面前一站,将她二人无形中隔开。 夏明碧瞪了夏庭权一眼,看着他身后的夏禾,全身因为激动,有些发抖。“你还狡辩。就是你毁我容的,就是你在药里下毒的。” 夏禾轻轻推开护在自己身前的夏庭权,自他身后探出身子。“下毒?毁容?毒在哪儿呢?还有毁容!就凭你这把脸一挡,整个二房就来我这院里兴师问罪了!” 夏禾的视线冷冷扫过二房的众人。“这是当我们大房好欺负了是!” 二房的人一听,只差没吐血。 秦氏愤怒的看着夏禾。“我们哪敢当你们大房好欺负。分明是你们大房当我们二房好欺负。碧姐儿,把你的斗笠摘了。” “娘!”夏明碧摇头,双手抬起来死死抓住头上的斗笠,不肯! 秦氏见她这样,哭得更是不能自已。“碧姐儿,你给我拿下来。” “我不。” 秦氏见她这样,也舍不得为难她,转头看了看耳房隔出来的里间,对夏禾说。“到里间去看。” 夏禾看了看自己前面,听得秦氏的话明显放松下来的夏明碧,嘴角勾起一抹笑。“何必这么麻烦。” 只听她话起话落的同时,也手起手落,然后,无比惊恐的尖叫声响彻整个院落。“啊!鬼啊!” 随后,身子一软,被吓得晕倒过去。 且那么巧的,晕倒在身后夏庭权的怀里。 夏庭权原本也被夏明碧那张凹凸不平且满脸流脓,恶心至极的脸吓得魂不附体。可就在夏禾向他倒来的时候,他还是反射性地接住了她。 “姐!”夏庭权抱着夏禾急得六神无主。 兰馨听到他的声音,方才自惊吓中回神,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往他二人的位置迅速跑过来。 夏明碧只感觉眼前突然一亮,耳畔立刻响起夏禾尖叫的声音。瞬间,她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只余眼里闪过众人或害怕、或厌恶、或嫌弃的样子。 兰馨跑过她身边,带来一丝凉风,夏明碧的的神志才逐渐清醒。 “啊!”她控制不住地尖叫,以极快的速度跑到秦氏身后。 夏庭权和兰馨二人可没空管她。兰馨在夏禾面前蹲下来,焦急地对夏庭权说。“少爷,快,快请府医。” 夏庭权如梦初醒。“对,对,请府医。” 话才落,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是错觉。 可,下一瞬,衣袖又被拽了一下。 他看了看夏禾垂在自己衣袖旁边的手,突然间福至心灵。“请什么府医,掐人中。小爷来。” 第40章 送交官府 话落,夏庭权左手单手撑着夏禾的头,右手的拇指放在她比翼下方人中穴的位置。 兰馨见状,伸出手帮着他一起托着夏禾的头,视线落在夏禾的脸上,留意着她的面部反应。 夏庭权的拇指轻轻一用力,夏禾长长的睫毛就轻颤了一下。 兰馨看了,高兴得不得了。“小姐!” 夏庭权再轻轻一用力,夏禾闭合的眸子缓缓睁开,露出一双闪亮的星眸。 兰馨满面欢喜,声音激动。“小姐,你醒了!” 夏禾的视线在兰馨和夏庭权身上转了一下,无力地抬手,垂落在自己的额头上,恍恍惚惚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夏庭权不答。 兰馨也很是为难,但见她往秦氏与夏明碧的方向看了看,欲言又止。 夏禾的视线顺着兰馨往夏明碧看去,刹那间,瞳孔放大,一脸惊恐,她突然抬手紧紧抓住夏庭权的手臂。“权哥儿,鬼啊!有鬼……” 她的声音瑟瑟发抖,无辜又恐惧。 夏庭权抱紧她,用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声安慰。“不怕不怕,那不是鬼,是夏明碧呢。” “明碧!”夏禾再次大着胆子将视线落在躲在秦氏身后的夏明碧身上,片刻,她强撑着身子从夏庭权怀里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夏明碧。“真的是你!明碧,你咋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了!” 夏禾那关切的眼神和嘴里说出的关怀之语在夏明碧听来就是恶毒的嘲讽还有奚落,让夏明碧难看的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秦氏看着夏禾那张比之上次见到还要美丽精致几分的脸,恨不得跑上去撕烂它。“夏禾,你少装模装样。碧姐儿都说了,是你在药里下了毒,她的脸才会变成这样。” 夏禾不明所以地看着秦氏。“二婶,你在说什么呢?什么药?我何时给过明碧药了。” 说着,面色一沉。“二婶,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秦氏指着自己的鼻头,气得恨不能咬夏禾几口泄愤。“碧姐儿,你说,是不是她在药里下的毒。” 夏明碧犹自躲在秦氏身后,不敢露出脸来,目光四下躲避,就怕有人关注她的脸。 秦氏见她这副难堪大用的样子,更来气,推了她一把。“碧姐儿,你快说,是不是夏禾给你下毒的。” 夏明碧被她一重,忙道。“是,就是夏禾。就是她给我吓得毒。” 夏禾似乎被气狠了,也不怕夏明碧那张骇人的脸了,她直接走到秦氏面前直视夏明碧,指着她的脸。“我给你下的毒?那请问我是什么时候下的,在哪儿下的?毒是怎么交到你手里的?” “你……”夏明碧想到药是自己偷的,一时间有些理不直气不壮。 夏禾像是被气极,冷笑。“你别以为自己容颜尽毁,变得丑陋不堪就可以随意污蔑人。今天若不说清楚,还我清白,我还不依了。” 夏世恒看夏禾一脸泼辣样,再见自己那如今脸都没了,还唯唯诺诺的小女儿,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暗骂:没用的东西。 “碧姐儿,你照实说。”他刚才在小女儿院子里可是清清楚楚的听秦氏说了,夏禾买的药,碧姐儿给拿去用了,才导致了这中毒的事。“若禾姐儿真是那将你害成如此的歹人,爹定将她送交官府。” 夏世昌心中也清楚,这拿是说得好听。多半就是夏明碧从人家那儿抢的。 可抢了又如何!就算是他的女儿抢了,夏禾也不能下毒害了她。 这事,他打定了主意最终要把夏禾送交官府,给她定个残害同族姐妹的罪。 进了牢房,是生是死,可由不得她。 夏庭权听了夏世恒的话,双目充血,两侧双手死死捏入掌心。“二叔这是还没查问清除就想定了我姐的罪?” 夏禾伸出两指,轻轻拉了拉夏庭权的衣袖,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同时,夏明碧抓紧了秦氏肩膀处的衣服。“娘!” 秦氏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听你爹的。” 在秦氏想来,二房拿大房的东西那是常理,说出来也没什么,反正一切都有她家二爷在。 大房如今有了夏庭权这个伯爷那又怎样,幼子无能,大把的家业不还是把持在她家二爷手上,就算有族中长老出面,从手里流出去给他们姐弟的不还是她家二爷看不上的。 若真能借由此事把夏禾送进大牢,她这口心气也算是平了。 夏明碧听了爹娘的话,心里也有了底气。“一个多月前,我让香菱从大姐姐这儿拿了一副药,也就是那药把女儿害成了如今这样。” 夏明碧说着,悲从中来,涕不成声。 夏禾可听不下去了。“等等!一个多月前你啥时候叫香菱来我这儿拿药了?我咋半点不记得!兰馨,你可记得明碧小姐有让香菱到我们这儿来拿药的事。” 兰馨毫不犹豫地答。“小姐,奴婢完全不记得有此事。明碧小姐最后一次来我们院里还是和二夫人一起来的,她压根没让香菱给我们拿过药。” 夏禾听了,笑看着夏明碧。“碧姐儿这莫不是脸没了,脑子也糊涂了。” 夏明碧听了,羞愤交加,狠狠一跺脚。“那次见面之后没几天你就带着丫鬟偷偷摸摸出了府,去长安街尾的大榕树下找一江湖郎中买了药。” 贱人,开口闭口都在提她的脸。 夏明碧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夏禾入狱后,她也一定要毁了夏禾这贱人那张碍眼的脸。 夏禾煞有其事地点头。“是有这事。只不过那药……” 夏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着夏明碧。“可那药后来被人偷了,该不会那小偷就是你!” 夏明碧一噎。“什么偷,是拿。我那是给你拿的,不是偷。” 夏禾冷嗤一声。“倘不问,即为偷。你不问自取不是偷又是什么。” 夏禾看向夏世恒,满目冰冷。“二叔,你还说要把我送交官府呢!我看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养不教父之过,你怎么说也是朝廷官员,教导出这样一个行偷窃之事的女儿,侄女儿我都替你臊得慌。” 第41章 偷也无用 夏世恒被夏禾怼得满面通红。“夏禾,你闭嘴。” “二叔怎么要我姐闭嘴呢?莫不是我姐说得不对?难不成夏明碧不问自取不是偷?还是说二叔没有教导好子女还来我姐院子里耍威风不是有辱斯文?”夏庭权也怒了。“若真是这样,那侄儿我空有爵位,没有官职,这些事还真拿不准,只得改日一一登门拜访各权贵世家请教一二。” “你们,你们这是反了!”夏世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夏禾和夏庭权。“这一个两个翅膀硬了,不得了了是。” “哎呀!这是怎么了。” 夏世昌一进房就看见夏世恒指着夏庭权的鼻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本能的上前打圆场。 “二哥,他们都还是孩子,你别和他们计较。你快消消气,消消气!” “滚开!”夏世恒看着他更火大。 若不是这个蠢货起私心,偷偷把儿子过继到了大房,他今日何至于这么被动,这么憋屈。 夏禾好笑地看着盛怒中的夏世恒。“二叔说我们反了,我们反什么了?这可是忠义伯府,权哥儿是正儿八经的忠义伯,这府里他才是当家做主的人,难不成你把持着他的家业不放,现如今,他还连说公道话的权利也被你给剥夺了?” 夏世恒的身子轻微摇晃了一下,他很快稳住。双目看着一脸笑意的夏禾,双目一眯,因为盛怒而失了理智的思绪渐渐清明起来。 “夏世昌,你要我消气。要我消气你就得好好管教你儿子。” 夏世昌听得夏世恒这么一说,嘿嘿一笑。“二哥可真会说笑,这权哥儿现在可不是我儿子,是大哥的儿子呢。” 夏世昌原本就是听说夏世恒带着人来水色,怕闹起来才匆匆赶着来救场的。现在听夏禾说什么家业,什么当家做主的话,他突然就不想和稀泥了。 夏世恒听了,更怒,骂道。“蠢货!” 直到此刻夏世恒才清楚明白的意识到,夏禾和他记忆中那胆小懦弱的少女已经不一样。 眼前的这少女伶牙俐齿,且胆大妄为。 她刚才那番话,是打算和自己撕破脸! “禾姐儿说这话就严重了。”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你这是扯远了不是,我们现在说的可是你给碧姐儿下毒一事。” “我下毒!二叔你这话说得好不负责任。难不成你是亲眼看到我下毒的?莫说我没下毒,二叔你们不能冤枉了我;就说你们这冤枉的下毒一事,这药我是给自己吃的,难不成我是下毒来害自己?”夏禾鄙视地看了夏明碧一眼。“我又不知道她会偷我的药。” 夏明碧一听,急了,诺诺的辩解。“我都说了不是偷,是拿。” 夏明碧话才落,突然听见夏世昌惊恐的声音响起。“妈呀,鬼啊!” 夏明碧一听,泪流不止,再次躲到秦氏背后,把自己藏起来。 “咳……三叔,那是夏明碧呢!”夏庭权好心告诉他。 “明碧!”夏世昌有些没法接受。“她咋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三弟,请注意你说的话。”秦氏护着女儿,一双哭红的眼睛瞪着夏世昌。 夏禾看到这一幕,再看夏世恒菜色的脸,轻笑。“二叔这满腹文采教导得可真好,这碧姐儿是拿是偷都分不清楚了。” 夏世恒哪会听不出来她这是在骂他虚有其表,教导出了一个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的女儿。 他面色黑沉,却不愿在这事上和夏禾浪费口舌。“不管怎么说,药是从你这里到碧姐儿手里的,这下毒的不是你还能有谁。” “首先,我抓的那药是治疗我脸上那几日过敏的;其次,二叔要搞清楚,药是夏明碧偷的,不是我给的;最后,那药有没有毒不是你说了算的,是需要检验的。”夏禾觉得站得有点累了,随意走到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不然,你这冤枉的可不是我,是那开药的大夫。” 夏禾转向夏庭权。“权哥儿,还请你让人把药渣收集起来。然后,我们上府衙,击鼓,我和夏明碧要对峙公堂。” 什么?对峙公堂! 夏明碧一听,只差没晕过去。 她再次紧紧抓住秦氏。“娘,不要,我不要对峙公堂。” 她如今这样子,若让外人看见,还闹上了公堂,那以后还怎么做人。 “怎么能不上公堂呢!刚才二叔还说要把我送交官府呢?难不成这官府还成了二叔的一言堂不成。若真是这样,那我还得告御状呢,到皇上面前问问,我这忠良之后就是这么给人随意污蔑糟践的。”夏禾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满脸委屈。 “好,我这就去。”夏庭权瞪了夏明碧一眼。“药渣在哪里?” “药渣!”夏明碧压根不明白要那东西何用。 夏庭权真想把她的朽木脑袋给掰开看看。“没有物证,你还随意污蔑我姐。” 夏世恒深吸一口气,对夏明碧凶道。“告诉他,药渣在哪儿。” “是。”夏世恒开口,夏明碧不敢不说。“药渣,我让香菱挖个坑给埋了。” 夏庭权对兰馨道。“去,让东子给挖出来,拿来这里。” “是。” 兰馨很快离去。 夏世恒走到耳房外,吩咐管家夏成。“你去盯着。并让人把府医请过来。” “是。” 夏世恒看了看天色,心里憋着一口气又回了耳房。 没一会儿,东子和兰馨就回来了,走在他们中间的是香菱,最后还跟着夏安和府医。 夏庭权看到夏安和府医,眉头动了一下。他观夏禾,却见她神色如常。 他猜想,今日种种,夏禾皆了然于胸。 “既然东西拿来了,那走。咱们这就去府衙,再晚,只怕人家大人都睡觉了。”夏禾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 “娘,我不去。”夏明碧靠在秦氏肩膀上,死活不松手。 秦氏也没办法,求助地看着夏世恒。“老爷。” 夏世恒充耳不闻,只对府医说。“验。” 那府医来之前就得了夏安的话的,自然知道夏世恒的意思。 夏安自香菱怀里拿过纸包,将东西递给府医。 府医接过,拿到一旁开始认真检验。 夏禾也不阻止,由得他去,只是问夏世恒。“这是不送我去府衙了?” 没有人回答她,夏禾也不执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和大家一起静静等着府医查验的结果。 半晌,府医终于查验结束。上前来对着众人一拱手。“此药乃是医治过敏的药。只是用药有些讲究,需得对症下药不可。” “哦!要对症下药啊!”夏禾问。“那若是不对症下药会怎样?” 府医看了看夏世恒不虞的脸色,硬着头皮答。“若不对症下药,轻则有可能会引起过敏,重则……” 夏禾来了兴致。“重则又会怎样?” “重则,可能会伤及皮肤,容颜……容颜有损。”府医咬牙回答。 夏禾突而一笑。“原来是不对症用药所致!我就说嘛,这不是你的东西,你偷也无用。” 第42章 跟踪 “呜……呜……呜……” “哭,哭!你还有脸给我哭。” “娘!” “二爷……” “砰!” 碧悦阁内,传出瓷器碰撞地面的声音。 紧接着,夏世恒暴怒的声音响起。“药你也敢乱吃,你不要命了是。” “呜呜……嗝!”夏明碧哭到打嗝,她都变成这样了她爹不仅不安慰她,还这么凶她。 她好怕。 只能缩在秦氏怀里瑟瑟发抖,寻求庇护。 夏世恒走到床边,夏明碧怕得把整张恶心的脸埋在秦氏怀里。 夏世恒见了,更是一肚子窝火。手指着夏明碧的头顶,狠狠用力抵了一下。“吃,吃,吃,咋不吃死你算了。” 秦氏见了,把怀里的女儿护得更紧了。“老爷,这也怪不得我们碧姐儿啊!她这明摆着就是被夏禾那贱蹄子给害了。” “就算是被害的,那也是她自己没长大脑。”夏世恒气不打一出来。 “二爷,你先消消气。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想,碧姐儿这脸该如何是好。她一个姑娘家,这以后怎么着也是要嫁人的啊。”秦氏心乱如麻,还要安慰情绪崩溃的女儿和安抚相公的怒火,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要疯了。 “二爷。” 夏安的声音在厢房外响起。 夏世恒瞪了秦氏一眼,转身出了房。 刚到房外,夏安很快走上前来,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越听夏世恒面色越是紧绷。“回乡祭祖了!” “是。说是家在安阳那边,路程太远,且马上入冬,为避免大雪封山,早早上路了。”夏安答。 “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药没问题,人也没问题。”夏安再答。 “下去,派人去安阳那边再了解了解情况。”夏世恒总觉得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还有,安排人盯着大房那对姐弟,之前大意了。” “是,二爷。” 水色。 翠柳进院子的时候,刚巧在夏禾厢房门前遇见刚练完功的夏禾,便拿了绢帕走过去。 夏禾接过她递来的绢帕,仔细擦去额头上的薄汗。 “小姐,人已经走了。直接去的庆安。”翠柳说。 夏禾点头。“夏安去查过了。” “查过了。” “嗯。”夏禾点头,把绢帕收起来,往房里走。 翠柳跟上。“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 夏禾用眼角的余光看她,突然发现这丫头言行举止,越来越有大丫鬟的风范了。“何事不明?” “此去安阳快马加鞭也不过月余,待二爷的人去了安阳,发现人没去安阳,再折回京城,转道庆安,也总是能追上的。”翠柳说出自己的困惑。 夏禾抿嘴轻笑。“那也得他的人能赶回来才行。” 月余以后的安阳刚好赶上了大雪封山,那些人想回来,也得是开春过后,冰雪消融了。 到时候……肯定是进不了城的。 夏禾双目微眯。 至于最后还能不能有命回来,那都是两说呢。 晚上,夏禾把一方天地里的药材全部给收了,又把新买的药材撒下去。 这次种的全是她让夏庭权收的那些药材。夏禾粗略算过,种在这里的药材若不论年限的话,那基本就是一月一收。 “咦!” 当她把拿来的药材种完,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 她看了看还有近半亩空着的土地,再看看身后已经种上药材的地方,发现,这一方天地好像变大了。 这是一下子多出了半亩多地! 一方天地还能变大的! 若说是惊奇,夏禾觉得更多的是惊吓。 她想不明白这里为什么突然多了半亩地,索性,最后也不想了。 又去拿了一些药材,把多出的半亩也种上。 待种完地,夏禾抬头看着一方天地里那两棵树上鲜红欲滴的果实,神色微动。 暗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好像这两棵树上的果实又多了一些。 第二日,夏禾才出门,就发现自己被人给跟踪上了。 夏禾对翠柳招了招手。“翠柳,附耳过来。” “是,小姐。” 翠柳把耳朵附过去,听了她的话,难免担忧。“可就剩小姐一个人,奴婢不放心。” “没事,你家小姐我不仅有点功夫傍身,且还会使毒呢。”夏禾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务必把我的话带给权哥儿。” “小姐放心,一定会把你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少爷。”翠柳拍着小胸脯保证。 夏禾看了她那还没发育好的地方,挑眉逗弄。“别拍了,再拍就没了。” 翠柳狠狠一跺脚,满面羞红。“小姐!” “哈哈!”夏禾笑得好不开心。“回,我走了。” “小姐你可得小心点。”翠柳叮嘱。 “放心。” 夏禾挥了挥手,往大街上去,很快便穿进人群里,淹没在了人潮中。 天气渐冷,夜九为防体内寒毒发作,这几日都是宿在郊外的温泉山庄。 今日起来,见天气尚可,便让青一赶了马车,二人一马启程回城北的宅子。 行至半路,马车停在一家果脯铺子门前。 青一下了马车。“爷,到京尚果脯铺了。” “嗯。” 只见一只节骨分明,手指修长的白皙大手挑开帘子,露出少年眉目清冷,如玉的容颜。 “爷,要不奴才去买,聂小侯爷喜欢吃的,奴才都记得。”青一说。 “还是我自己去。” 只要一想到小家伙仰着头问他:阿九,这果脯可是你亲自给我买的? 他就不得不亲自去。 不然,他休想清净。 青一见自家爷坚持,只得扶他下了马车。 夜九搭着他的手,踩着矮凳下来,旋身,身上的披风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 不过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动作,却透着十足的优雅贵气。 “走。” 夜九带着青一,往果脯铺去。 果脯铺前原本还排了十来人,见他二人过来,都被夜九身上散发出来的尊贵之势所骇,纷纷向两边分开,给他二人让出一条道。 夏禾远远看见这一幕,整个人都看痴了。好半晌才想起来,自己此刻正被人跟踪呢! 她东躲xz,原本以为自己能轻易甩开夏世恒派来的人,可没想这些人根本就是专业的,很擅长追踪之道,她跑了半条街也没将人给甩掉。 “人呢?去哪儿了。” 夏禾异于常人的耳力听到那群人在找自己。 她瞄了瞄前面的马车,很快跑过去,对着马儿讨好地说。“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还是你家主子的救命恩人呢,你让我躲一躲不过分。” 说完,避开马儿的马头和马尾,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车。 第43章 夜九,你的名字 另一边,跟踪了夏禾大半条街的两个男子跑上来,在马车周围寻了半天,也没找着人。 “他娘的,跑哪儿去了。”其中一人愤愤然地问。 另一人四下里看了一下,指着前面。“我们往前找找。” 夏禾听着他二人远去的声音,心里默默想着:等人再走远点,就下车。 正想着,忽听两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马车,其中一人的脚步声就像是刻在夏禾的脑海里一样,想忘也忘不了。 车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挑起。 四目相对,夏禾看清了对方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讶,也在那双微冷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爷,奴才扶你。”青一的声音在夜九身后响起。 待看见马车里的夏禾,青一整个人都惊住了。“你怎么会在马车里?” 夏禾尴尬的笑笑,苍白无力地解释。“我被人跟踪了,我躲人。” “躲人躲到我们爷马车上来!” 青一更愿意相信她是贪图他们家爷的美色,故意为之。 夏禾看着夜九,轻声嘀咕。“真的是躲人。” 夜九神色不变。“下来。” 夏禾努力挤出一个笑,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臀部。可就在此时,她眼尖地看见那跟踪自己的两人去而复返,夏禾赶紧把夜九手里的帘子往下一拉,完完全全挡住自己。 夜九的视线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上,双目危险地眯起。 这时,他们身后走过两个身型魁梧的大汉。 听得二人说: “你不是说肯定还在后面吗?人呢?” “那不是也没在前面。” “该死的臭丫头,真能躲。” …… 青一看了一眼那两个骂骂捏捏往马车后面走远的大汉。“爷……” 夜九双目一沉。“上车。” 青一赶紧伸手扶他,夜九掀开帘子坐进了马车。 青一见他放下帘子,方才跳上马车,稳稳当当地往前驶去。 这马车很大,即使坐了他们二人也还是很宽敞。可夏禾就是觉得这马车小得厉害,小到她鼻端始终缠绕着的都是他身上清冷的梅香。 这梅香…… 夏禾深深地嗅了一下,瞬间,眼里升起了雾气。 为避免自己失态,她赶紧低下头,垂下眼睑。 “今日这事,多谢。”她说。 他没回她的话,擅自从一旁的矮桌上拿起一本书看起来。 夏禾摸了摸鼻头,发现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尴尬。 他看他的书,她打量她的车厢,两人谁也没想打破沉寂。 可偏偏…… “爷。”青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打碎这一湖的沉静。“是直接回大宅吗?” “大宅……”夏禾心里有点小雀跃,这么说她不很快就知道他住哪儿了。 夜九瞥了她一眼,很轻易就看透了她那点小心思。“不回。” 偏不如她的意,他就想看看她失落的样子。 夏禾倒没有多失望,毕竟到现在,她还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这家伙,成天板着个脸,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可爱。 夏禾也不是没自知之明的人,通过这几次的接触,她也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没啥好感。 与其等着别人赶自己下马车,她还不如主动点。这样最起码面上也好看一些。 “若你有事忙,我再躲一小段路就下车。” 他看了她一眼,就在夏禾以为他又不屑理自己的时候,听得他清冷的声音传来。“不忙。” 不忙?啥意思? 这是她给彼此找了个台阶,全了双方的脸面他还不乐意了? “四方大药房。”他说。 声音不大,却刚好够让外面的青一听见。 夏禾有些懵! 他这是打算送她回药房! 不过不管怎么说,听得他没有要赶自己下车,还要送她回四方大药房,夏禾心里是有那么点美的。 “谢谢。”她说。 一时间,气氛又冷了下来。夜九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夏禾也不知道可以说点啥,索性掀开车窗的帘子,往外面人来人往的大街看去。 看了一会儿,夏禾觉得有些无味。回头,偷偷地打量夜九,想了想,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她还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答。 她也没指望他答。 又过了一会儿,夏禾说。“我叫夏禾,夏天的夏,禾苗的禾。” 夏禾原本以为他还是会不答,却听他说。“我知道。” 说话的同时,他的视线始终没移开手里的书。 夏禾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为了公平,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次,他的视线终于离开了手里的书,看着她,认真地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夏禾为止气结,可心里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一时间,不想搭理他。 和这家伙聊天,又冷又能把人冻死。 她这是找虐。 夜九见她不高兴,有点不明所以。 难不成就是为了他没说自己的名字! 那她还是继续气着。 “你到了。”他说。 “什么?”夏禾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时,外面传来青一的声音。“爷,四方大药房到了。” 夏禾恍然,原来他说的到了,是说她到四方大药房,该下车了。 这家伙不用看路就知道到哪里,还真有点神了。 “那我下车了。”夏禾边说边提起自己的裙摆。 他给的回应就是再次拿起书,视线专注在上面,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夏禾瘪瘪嘴,自顾自地走出马车。 在她即将挑起车帘的时候,身后传来夜九的声音。“夜九。” 夏禾。“……” 没听明白。 夜九抬头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把视线收回去。 好,夏禾不得不承认,她被鄙视了。 她紧了紧手里拽着的裙摆,掀开帘子,钻了出去。 夜九看着放下的车帘,眸色更冷了。 心中冷嗤一声:哼!真蠢。 夏禾边下马车,边思考他说的“夜九”是什么意思,就在她的一只脚踩在青一放下来的矮凳上的时候,夏禾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只见她很快把矮凳上的脚收了回来,回身,掀起车帘,双目灼灼地看着车里的夜九。 声音清脆悦耳,带着点兴奋。“夜九,你的名字。对?”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一些,眸色不再那么冰冷,微微有些讶异。 她的声音里带着愉悦。“哈哈,我说对了。” 夏禾精致的小脸上写满欢愉,嘴角的笑意如五月盛开的芍药那般夺目,盈盈的双目里坠了一条星河,星光闪烁。 第44章 最好的阿九 回城北宅子的路上。 夜九双目微阖,闲适地半躺在软榻上,脑中闪过夏禾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耳边似有她清甜软糯的声音。 我叫夏禾,夏天的夏,禾苗的禾。 夜九,你的名字。对? 哈哈,我说对了。 …… 到了城北大宅,夜九才下了马车,管家王勃就赶紧迎了上来。 “恭迎世子爷回府。” 王勃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修长,着一身简洁的儒衫,看起来斯斯文文。不认识的人,任谁也很难把他和王世子府的总管联想在一起。 行过礼,王勃赶紧自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暖炉,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夜九。 夜九接过,迈着修长笔直的腿进了府门。 王勃赶紧跟上,禀报。“世子爷,聂小侯爷一大早就来了,此时正在府里等你呢。” 夜九一点也不意外,只问。“只他一人?” 王勃听了,轻笑。“奴才听说聂老侯爷被皇上宣进宫了,想必是皇上到现在也还没放人呢。” 他这么一说,夜九瞬间了然。 感情是聂老侯爷被绊住了,小家伙抓准时间,溜来他府上了。 正想着,前面突然滚过来一个球,稳稳当当地扎在夜九面前。夜九低头,只见那颗球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抱住夜九的双腿。 “阿九,你可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 夜九万年不化的冷脸瞬间龟裂。 他想移动一下自己的双脚,可惜,被小家伙抱得实在是太紧,根本没法动。 夜九低头看了看抵在自己腰腹上的圆脑袋,皱着眉头出声警告。“聂孝义,放手。” 只见那颗球费力地抬起头来,想做仰望状,却因为太胖,脖子上的肉太多,这动作做得很是吃力。 最终,他只得无奈地妥协。 往后滚了几步,勉强抬起像西瓜一样的头来看夜九。 圆圆的脸上满是落寞。“是不是太久没见,阿九把我忘了?” 夜九尽量把面色放暖。“没有。” “耶!”小家伙一听,很高兴。“我也是,一直都记得阿九呢。” 因为整张脸肉嘟嘟的缘故,他一笑,使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夜九的嘴角抖动了一下,弯下腰来直视眼前才到他腹部的小家伙。“聂孝义,你是不是又没减肥?” 夜九这一问,聂孝义脸上一阵慌乱。 “没……没啊。”他诺诺地回答,不敢再看夜九的眼睛。 其实,聂孝义的答案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夜九压根不需要他回答。“我说的话你这是听了就忘是。” 聂孝义想起去年自己走时,夜九说让他减肥的话,很是心虚。 他记得最后阿九还追加了一句:若是下次回来你还没有瘦下来,就不必再来我府上了。 “呜!”他嘴巴一瘪,想哭。 夜九有些头疼。“把你的眼泪给我收回去。若真哭出来,我就把你丢回镇北侯府。” 咋过了这么久,这小孩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嗝!” 聂孝义说收就收,还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态度良好的表示自己坚决不哭。 夜九看了他一眼,直接继续向前,回了自己房里。 聂孝义赶紧跟上。见夜九没有赶他出府的意思,终于安心了。 王勃在他们身后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好笑。 他转身往厨房而去。 看样子,聂小侯爷和世子爷都是要在府里用午膳的,他得亲自精心安排才行。 夜九换了一身衣衫出来,见聂孝义正站在廊下逗弄着他养的那只海东青。 见他出来,聂孝义对着他笑得见脸不见眼。“阿九,才一年不见,小九它长大了好多。” 听到小九这个名字,夜九一脸阴沉。“都说了别叫它小九。” 聂孝义有些小倔强地反驳。“不行,它已经习惯了小九这个名字。” 想着前两日他来世子府找阿九,长大了许多的小九一时认不出他,把他当作陌生人俯冲而来,他吓得夺口而出喊了自己给它取的名字“小九”,它才停下对自己的攻击,聂孝义就觉得很是欣慰。 这也说明,小九它已经认可了这个名字。 “再乱叫,把你们两一起丢出去。”夜九不得不出口威胁。 这下,聂孝义终于不执着此事,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阿九,我前两日来都没有遇着你,王勃说你去了郊外的温泉庄子。是你体内的寒毒又发作了吗?” “嗯。”夜九无所谓地给了他一个回应,对不远处长廊下的青一说。“青一,把果脯拿来。” “是,爷。” 青一转身离去,没一会儿回来,手里端了几个洁白剔透的玉碗。碗里装着好几种他们回来时在京尚果脯铺买的果脯。 聂孝义看得双眼发亮。“啊!果脯。” 他自青一还端着的玉碗里抓起一块青梅干,放进嘴里嚼着,满足地眯起了小眼睛。“果然还是京尚果脯铺的果脯最好吃啊!” 夜九嫌弃地看他一眼。“少吃点,你还嫌自己不够胖?” 夜九才不会承认,他是担心聂孝义这么胖下去,会伤及身体。 “嘿嘿。”聂孝义自青一摆好的桌子上又抓起葡萄干,往嘴里一丢。“阿九,你就承认,你其实也想我。” 不想他,咋给他准备这么多他爱吃的果脯?还全是京都最有名的京尚果脯铺的。 夜九冷眼一扫。“这是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聂孝义压根没被他吓着,而是仰着头执着地问。“阿九,这果脯可是你亲自给我买的?” 夜九扶额。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咋长大了一岁,这小家伙的习惯还是没变呢! 见他不答,聂孝义又唤他的名字。“阿九。” 为了避免他不休不止,锲而不舍执着于答案的精神,夜九只得妥协。“嗯。” 听到夜九的回答,聂孝义总算是满意了,塞得鼓鼓的嘴里嘀咕。“我就知道阿九你是惦记着我的,就连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你也一直记得。” 他就说,他的阿九心里肯定是有他的;他的阿九是刀子嘴,豆腐心;他的阿九是这世上最好的阿九。 第45章 稀世药材 张大林进了夏禾的诊房,只见她坐在书案后,双手托腮,目光痴痴地盯着书案上的医书时不时地抿嘴轻笑。 那样子,若说她是在看书,张大林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见自己进来已经一会儿了,夏禾也无所觉,张大林不得不出声提醒她。“咳!夏禾。” 夏禾自自己的思绪中抬起头来,见是他,脸上挂着笑,依旧双手托腮。“张大林,你来了!找我有事?” 张大林看她一眼。“我见你没去用膳,就过来看看。” 夏禾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么快就到午膳时间了!” 药房里是有提供午膳的,所有人的午膳都是每日午时各自到善堂去取用。 “那你吃了吗?”夏禾问他。 “还没。”张大林有些好奇地问。“我看你刚才笑得那么开心,是有什么好事。” 夏禾也不瞒他。“我今早遇见夜九了。” “夜九?谁啊。”他咋不记得认识这个人。 夏禾才想起,张大林还不知道夜九的名字。“就是如意楼那个少年。” “原来他叫夜九。”张大林听了,会心一笑。“你连人家的名字都知道了!他告诉你的?” 夏禾笑着点了点头。“嗯。” 张大林煞有其事地说。“那更应该赶紧去把午膳吃了,以示庆祝。” 夏禾。“……” 午膳过后,药房里来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不是来看病的,宣称自己是来卖稀世药材的。 话一出,整个药房的人都沸腾了。偏偏老人还不肯将他带来的东西示人,只说买卖必须和药房能做主的人谈。 直到梁掌柜出现,老人才跟着他去了议事房。 二人谈的时间也不久,只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就出来了。 “老人家将来若还有药材需要出手,大可直接来药房找我梁奕轩。”梁掌柜对着那老人拱了拱手。 夏禾看着梁掌柜亲自送了那老人出来,还听他自报了姓名,且直接说明下次若还有交易可直接找他,就知道这笔买卖必然是成了。 看这情况,那老人口中的稀世药材定然是担得起这稀世二字的。 梁掌柜去药房门口送老人回来,见大堂里聚集了药房半数以上的人,摇头轻笑。“看来,大家这是都对这稀世药材很好奇啊!呵呵,行了,行了。药房的大夫都跟着我去议事房,至于其他人,全部散了。” 大家一听,都很兴奋。 药房的大夫们高兴于自己能有幸得见老人口中的稀世药材。其余人虽然不能亲自得见,可按照以往的规矩,大夫们出来也是可以说与他们听的。 张大林就拉了拉夏禾的衣袖。“你也是药房的大夫,还不快去。出来记得给我说说这稀世药材是怎样的稀世法。” 夏禾点头,跟着其他大夫一起去了议事房。 药房今日在场的大夫总共约莫七八位,大家围着书案,勉强站成一圈。 只见书案上放着一个盒子,梁掌柜将盒子打开,里面一块红绸布盖着一物。 大家看着那东西,都紧张的不行。夏禾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盯着那红绸布,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随着梁掌柜抬手掀开红绸布,刹那间,满室寂静。 静得房里丢了一根针也能听见。 夏禾看着那盒子里躺着之物,被吓得不轻,震惊不已。 “咳!”她被自己吞咽的唾沫呛得咳嗽出声。 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房里,却异常清晰,打破了沉寂。 杨大夫看了看那盒子里红彤彤的果子,忍不住问梁掌柜。“掌柜的,此乃何物?”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点头。 夏禾点的尤其厉害。 梁掌柜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见他们反应一致,当真没人见过盒中之物,便指着那红果解释。“此物名叫朱红果,可入药,也可直接食用,有延年益寿,美容养颜的功效。” 杨大夫一听,双目突然有神不少,指着盒中的朱红果,惊叹连连。“没想这竟然就是传闻中的朱红果,听闻此物生长环境要求极高,不易养活,世间难寻。有生之年能得见,也算是我等的造化。” 陈大夫一听,深有所感。接过他的话。“我听说这朱红果不仅可以入药熬汤,经过丹者的手提纯精华,还可以做丹药、做药丸呢。” 梁掌柜听了他二人的话,含笑点头。“看来杨老和陈老都是听闻过这朱红果的。至于其他人未有耳闻也着实怪不得你们,皆因此物书籍上也少有提及。就连我也是早年陪同林老走南闯北的时候偶然在一本古书上见过。” 夏禾竖起耳朵听了他们的话,也算是对这朱红果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东西虽不是救命的宝贝,可却是有钱人的必需品,延年益寿、美容养颜,这哪一项不是权贵之家求知若渴的。 她想着一方天地里那满树红通通的果子,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守着的是一座金山银矿。 夏禾心中懊恼不已,早知道那东西没毒,还有这样奇妙的功效,她哪还会空守着它到今天。 一直到从议事房出来,夏禾都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她回了自己的诊房,稳定了情绪,很快便做了一个决定。 夏禾自一方天地里摘了十多个朱红果,又从另一棵树上摘了一个红果。她分别把那十多个朱红果用食盒装上,另一棵树上摘下来的红果用绢帕包起来放在药盒里。 做完这一切,她提着食盒出了药房,直奔与夏庭权约定好的地点。 夏庭权看见她,笑得好不欢快,远远地向她招手。“姐,这里,这里。” 夏禾看着坐着马车里冲自己不停挥手的那个半大少年,浅笑。 在上马车的时候,夏禾往卖馒头的摊位前瞥了一眼,只见两个原本监视着夏庭权这辆马车的大汉很快转过头,假装认真地买馒头。 上了车,放下帘子,夏庭权才说。“若非姐让翠柳带话给我,今日出府发现他们跟踪小爷的时候,我肯定要将人吊起来暴打一顿。” 夏禾轻拍了拍他的头以示安慰。“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习武的事切不可被府里人发现了。” “我懂。”夏庭权点头。“你上次给我的那本内功心法我习得差不多了。” “那就多放点心思在我前两日给你的那本轻功心法上。” 夏禾想的是:必要的时候,好逃命。 夏庭权点头,指着她手里的食盒。“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路上买的水果。”夏禾自食盒里拿出两个朱红果,将其中一个递给他。 她咬了一口。“咔嚓!” 一口咬下去,鲜嫩多汁,清甜无比,回味悠长。 夏禾悔得肠子都青了。 想起无数个挨饿的日子,她都是在干嘛?空守着宝山却不识,还有比这更憋屈的嘛。 夏庭权看了看手里的果子,觉得有些眼熟,却没有多想。 一口咬下去,他对这果子赞不绝口,满意得不得了。“姐,这么好吃的果子,你咋不多买点。” 夏禾就像是和果子有气似的,又咬了一大口。“改明儿,我又给你买。” 第46章 哑奴 东子将马车停在牙行门口,人牙子一见来了客人,很热情的赶紧上来迎接。 “不知道少爷、小姐想买个什么样的?咱们牙行在京都那可是排得上前三的,您二位尽管挑。” 这牙人说话办事一看就是个老练的,由始至终说话都只看着夏庭权,目光从没逾越地落在夏禾身上。 夏禾和夏庭权对视一眼,夏庭权开口说。“我想买三四个护卫,武功越高越好,你们牙行可有适合的?” “有的,有的。少爷、小姐先请里面喝茶,我去将人带来给二位挑选。”说着,赶紧唤了一名牙侍过来引他二人去大厅。 夏庭权二人跟着那牙侍到了大厅没多久,那牙人就带着二十多人走了过来。 “少爷、小姐可随意挑选。这二十多人都是会功夫的。有的,之前也是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的。” 夏禾往那二十多人看去,只见那二十多人脏乱不堪,有的连基本的容貌都看不清楚了。 只是从身型她分辨出其中有三位是女子,其余的皆是男子。 夏庭权问夏禾。“姐,你觉得呢?” 夏禾只说了一句。“选武功高的。” 人品这东西不是肉眼可以看见的。所以夏禾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死契在手,谁武功高,能护他们姐弟周全就选谁。 武功高? 夏庭权想了一下,对那人牙子道。“那要不,让他们打一架,谁武功高我们就带谁走。” 打一架! 人牙子一脸菜色,小声对夏庭权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些买来的会拳脚功夫的,我们牙行都是下了软筋散的,怕的就是滋生事端。” “既如此,那你问问谁有胆子比的。若有有胆子的把解药给了他不就结了。”夏庭权道。 “这……”人牙子一脸为难。 “怎么?你是担心你牙行那么多的护卫还看不过来那么几人?”夏庭权调侃地看着他。“担心什么,他们的卖身契不全都在你手里。” 人牙子咬了咬牙。“那行,听公子的。” 出钱的主儿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驳。只得对那些人道。“这两位少爷和小姐是来我们牙行买会拳脚功夫的人的。这位少爷提议你们打一架,谁的拳脚功夫最好就带谁走。你们之中若谁没那胆子,自认为自己比不过其他人的,就往后退。” 他话方落下,就有十余个胆小的人往后退去。 夏庭权的视线在那些人身上扫过,对人牙子点头。 人牙子命牙侍把软筋散的解药分给那些想参赛的人。 见那些人服下解药,他才宣布。“开始。” 夏禾的目光落在那剩下的八人身上,见其中居然还有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不禁多了一分关注。 比赛开始,夏禾看得出这些人都是拼尽全力的,也都是有些真功夫在身的。 其中两三位武功看起来还不俗。 最让夏禾刮目相看的是那名女子。可以说这群人中,她的武功不是最高的,但却是身手最为刁钻的,也是打得最不要命的。 结果,超出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那名女子居然打赢了所有人。 当然,她身上也挂了不少伤,脸上有的地方甚至渗出了血。 以夏禾学医专业的角度来看,蜷缩地弯着腰站在那里的女子,手骨已经脱臼,身上也最少断了两根肋骨。 “少爷、小姐可还满意。” 一场赛事下来,就连人牙子也看得目瞪口呆。 连他都想不到自己牙行的这些人,居然有身手如此了得的人。 好在,这些人的卖身契全部在他手里,且平时为了以防万一,都是给他们下了药的。 夏庭权点头。“不错。” 那人牙子一听,眉开眼笑地看着夏庭权。“那哑奴就是少爷你的人了。” “哑奴。”夏庭权顺着人牙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之前赢了比赛那女奴。 他转问夏禾。“姐可满意。” 既然是个女奴,那跟在夏禾身边最好。 不待夏禾回答,那女奴一听夏庭权的话,冲到他二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不停磕头,不停比划。 夏庭权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不停给他磕头的女人,问人牙子。“这是个哑巴?” 人牙子见他面色不喜,连忙说。“少爷若是看不上,可以另外选一个。” 哑奴一听,头磕得更厉害了。 “好了,别磕了。再磕下去,你那断了的两根肋骨就真难治了。”夏禾说。“权哥儿,就她。” 夏庭权终究有些不满意。“你确定。” 夏禾点点头。“我瞧着挺合眼缘的。” 这女人眼中的仇恨和决绝触动了她的某根弦。 “既然姐喜欢,那就她。”夏庭权说。 那哑奴一听,连忙磕头。接着又是一阵比划。 “什么意思?”夏庭权看她那激烈的样子。“这是有所求?” 人牙子笑笑,一脸讨好。“这哑奴一起卖来我们牙行的还有一个老头,据说是她爷爷。若是公子同意,那老头就当是我们牙行的附赠品,一起赠予少爷。” 夏庭权一点不领情。“买小送老!一个老头?什么样的老头?” 人牙子见他精明,也不敢隐瞒。“老头近六十岁了,来了我们牙行就一直病着,我估摸着怕是没几日活法了。” 那哑奴听了他二人的话,泪眼婆娑,磕头磕得更狠了。 “感情你这是舍不得医药钱,见人不行了,连草席都想省下,就想把这破事甩给我呢。”夏庭权有些不悦。 “哎哟,我的少爷,你看我哪敢,这不都是实话实说的嘛。若是你不要,那人我就留着,若能熬过来算他造化,若熬不过来,我也不吝啬那张草席。”人牙子也是悔,当初送这二人来卖的人只说要一起卖,他为了这年轻的,只得连老的也一起接了。 哪知道老头身体那么差,眼看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哑奴听了,激动不已。双手双脚并用,跪爬到夏庭权面前,伸出手,却又很快缩了回来,撑着地面,头磕得“咚咚响”,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夏庭权看着眼前那穿着破烂衣服的一团,对夏禾说。“既然是送的,那就一起要了,不带回府便是。” 夏禾道。“带回府也没啥。” 第47章 咱们有钱了 哑奴听了他二人的话,抬起脏兮兮的脸来,激动不已地看着他二人。 夏庭权见她已经流血的额头要打算再次磕在地上,连忙制止她。“你快别磕了,怎么说你现在也是爷的人了,这磕怀了我不就更亏了。” 哑奴一听,当真没再磕,只是冲着他和夏禾二人点头以示感谢。 夏庭权满意点头。“如此你便开个价,这些人多少钱,若是价格合适我都要了。” “这……这些人!”人牙子指着之前打斗的那七八个人,怕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确认道。“少爷您说的可是之前全部站出来参加打架的人。” “是啊!”夏庭权抠门地看着他。“买卖是大买卖,可那也得你价钱合适。若是开价不公道小爷我连那哑奴也不要,直接换一家。” 参与打架的八人,包括哑奴在内,听了夏庭权的话,原本暗道的眼神里露出希冀和紧张。而那些退缩的都懊恼不已,暗自恼恨自己错失良机。 “合理,合理,肯定合理。”人牙子一听,忙点头。“平日里,我们牙行卖出的人大多在二十两左右,可这八人这都是有技艺在身的,自然要贵些,就收你二十七两银子一人。八人共计两百一十六两。” 夏庭权还没说话,夏禾就在一旁开口。“我看大哥也是爽快人,要不就一共两百两银子,大哥再把那孩子送给我,你看如何?” “孩子!”牙人往夏禾指的方向看去,见是一个衣衫破烂,整张脸脏得看不出本来面貌的十二三岁的孩子。 “这位小姐,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在牙人这一行做生意的谁不知道我张牙人是最为公道的。给你们的价格已经是公道价了,你这一下子压了十六两不说,还要了个孩子。再说,我之前不是也送了个老头给你们嘛!” 夏禾抿嘴轻笑。“送老头的事咱们都心知肚明就不要再提了。” 牙人一听,面上也有点臊得慌。“可这最起码也不能一下少了这么多,还要了个孩子啊!” 夏禾说。“看这孩子的年纪也正是吃饭凶的年纪,卖出去的越晚你浪费在他身上的米粮也就越多。要不你看这样行不,二百一十两,那孩子我也一并带走。” 牙人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行,那就按小姐你说的。” 夏庭权付了银子,与夏禾直接回了忠义伯府,留下东子办理具体事宜,并负责把人接到府里。 回去的路上,夏庭权问夏禾。“早上姐出门的时候不是让翠柳告诉我买三四人护你我姐弟二人安全嘛,咋一下多买了好几个?” 夏禾想也不想。“之前觉得缺银子,勉强先买个三四个应付应付。可现在……” 夏禾想着一方天地里的那两座宝山,双眼贼亮。“咱们有钱了。” “有钱了?”夏庭权一听,双眼也亮了。“你哪儿来的钱。” 要知道夏禾之前给他的那些黄金和宝物这些日子他大量购买药材和粮食下来也所剩无几了。 他这两日正在为银子的事情发愁呢! 现如今听夏禾说有钱了,心中自是欢喜非常。 夏禾对他勾了勾手指,待他把头伸过来,才付在他耳边说。“你姐我今日才发现了咱们家中有一宝物。” “宝物!”夏庭权震惊地看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夏禾对他挑眉。“待明日我将那宝贝卖去一点,就足够你我姐弟吃香的喝辣的了。” “真的?”夏庭权有些不信。 听夏禾言下之意,那东西还是可以分开买的。 他们家有那样的宝贝,他咋不知道。 “你信我就对了。”夏禾信心满满。 待回了府里,他二人才洗漱好,用过晚膳,东子就来了,说是带回府里的人已安排妥当,梳洗过后过来听他二人训话。 夏禾让把人带到二房来。 还别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洗漱过后的这几人一个个看着都不再像是在牙行时那狼狈的模样。 那九人见了他二人,纷纷上来见礼。 东子解释。“原本十人,只是哑奴的爷爷下不了床,奴才就私自做主,让他在房里歇息。” 夏禾点头,看了哑奴一眼,见她的一只手垂着,就对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哑奴对着她规规矩矩行了一个跪礼,眼中满喊感激。 夏禾对兰馨点了点头,兰馨拿着一个医药箱直接进了耳房内的隔间。。 “起来。”夏禾指了指兰馨进去的隔间。“你跟我进来。” 哑奴依言照做。 进了隔间,哑奴只见里面有一张炕,上面放着一张矮桌,桌子两旁各放一个蒲团。 夏禾示意她过去坐好,拿了医药箱走过去。“有点疼,你忍忍。” 哑奴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她会医术。 夏禾的手在她手臂上一放,拿捏好力道,手一推一正,就将哑奴原本脱臼的手归回了原位。 夏禾见哑奴不禁没吭一声,就连眉头也不见皱一下,不由得挑了一下眉。“你身上只怕是有肋骨断了,府里虽有府医却是男子,恐有不便,你忍着些,我给你看看有没有移位。” 哑奴点头,一脸感激。 夏禾得了她的许可,示意她把衣衫脱了。 检查过后,夏禾庆幸地告诉她并没有移位。便采用了布条固定的方法医治。 包扎妥当,才带着她和兰馨二人出了隔间。 他们出来的时候,夏庭权已经给剩下的几人训了话。 见夏禾出来,他说。“他们中有四人想保留原来的名字,其余四人,我分别给他们赐了名。” 他指着其中三人。“这三个,我带回我院子,其中二人分别叫刘顺和秦大力,他二人是保留了原来的名字的,其中一人我赐名西平。” 接着他又指着其余几人一一向夏禾介绍。“那孩子是你选的,他要保留原来的名字,叫燕华。你既然喜欢,就留在你的院子里。其余四人,保留原来名字的,分别是黄庆元、贾亮;没有保留名字的,我赐名福来、喜运。四人皆留在你院里。” 第48章 武安侯,燕华! 夏禾听得夏庭权嘴里吐出燕华二字的时候,心中直打鼓,腿下有些发软。 暗道:果然。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那洗干净后漂亮得不像话的孩子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夏禾在夏庭权身边坐下。“你就只选了三人。” 夏庭权耸耸肩。“我院子里人足够用了。” 夏禾见他给自己留下的那三人,除了赐名的西平原本在那场几人的打斗中排名第三以外,其余二人都是排在末尾的。 夏禾当即就做了决定。“你选的那三人你带走,其余留给我的黄庆元和贾亮也一并带走。我这里就留你赐名的福来和喜运就好。” 他取的这两个名字她及其喜欢,也就留下了这二人。 “那怎么行。”夏庭权可不依她。 “怎么不行?”夏禾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武功比我好呢?还是会毒术呢?” “你……” 夏庭权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是担忧自己,想确保自己的安全,可还是有被打击到。 “我什么我,等你什么时候比我强了,再来保护我。现在,你得先确保自己的安全,这样将来才能成为我的依靠。”夏禾看他一眼,对其勾勾手。 “干嘛!”夏庭权还是很郁闷,语气里有些小别扭。 夏禾在他的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在他耳边低声说。“不是告诉你咱们有钱了嘛!若觉得人不够,看见合适的再买就是了。” 夏庭权一听,觉得她说的言之有理。“那行,他们五个我带回我院子就是了。” “嗯,嗯!”夏禾点头,对他挥挥手。 夏庭权白了他一眼。“那我走了。” 夏禾给了他个“慢走,不送”的眼神。 夏庭权带着他院子里的人离开,夏禾才对剩下的几人道。“你们之中除了哑奴,其他皆是男子,按理是不能留在我院子里的。” 夏禾看了看兰馨。“我不是让你和翠柳把离园整理一下,开垦出来种药材吗?” 兰馨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小姐放心,我们已经整理好了。哑奴的爷爷东子就是安排在离园里歇息的,他们直接住进去就好。” 夏禾满意地点头,对那三人道。“你们且跟着翠柳下去先安顿下来。” “是,小姐。” 那三人规规矩矩地跪地给她磕了一个头。 夏禾的视线落在那洗漱过后长得很漂亮的男孩子身上,状似漫不经心地对翠柳说。“这孩子年纪还小,衣食住行上你多照顾一些。” 翠柳对着她福了一下身子。“小姐心善,奴婢自是会记在心上。” 夏禾点头,转向哑奴。“至于你,先好好修养几日。” 夏禾假装没主要到那孩子正用他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看她。 哑奴没法回话,只是想跪下给她磕头,却叫夏禾给阻止了。 “你爷爷那里,我会让府里的府医给他诊治的,至于结果如何,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夏禾说。 哑奴一听,又想跪下来给她磕头,夏禾却扶了她一把。“你我今生既有缘主仆一场,那也是缘分。你若真心存感激,只需谨记,我这里需要的忠诚,绝对的忠诚。” 哑奴直视着夏禾的眼睛,异常坚定地点头。 夏禾浅笑,让兰馨带她下去休息。 所有人离去后,夏禾盯着门口处的帘子若有所思,脑海中浮现那孩子洗干净后的模样和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武安侯,燕华! 少年神将! 上辈子,她和他唯一的交接就是她被一顶轿子抬去夏侯候府那日,他的马惊了,撞倒了她的轿子。 夏侯候府的人怪她惊扰了武安侯,当街逼迫着她赔礼道歉,他一记马鞭下来,抽的那人哭爹喊娘。 “狐假虎威的畜牲!”他说。“还不将人扶上轿子。” 再后来,他们再没见过。 只是在夏侯府听闻,夏侯侯爷想要将府里的嫡小姐夏侯明慧许给他为妻,被他拒了。 后来,夏侯明慧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她进府那日的事,就时常来找她的麻烦。 说若不是她冲撞了武安侯,她现在就是尊贵的侯夫人,一切都怪夏禾得罪了武安侯,搅了她的好事。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夏禾有些心浮气躁。 “小姐。” 夏禾正觉得气闷,翠柳就打了帘子走进来。“人已经安排妥当。” 夏禾点头,却不想说话。 翠柳没发现她的不对劲。“小姐你心中指不定还把那燕华当个孩子呢!” 提起燕华,夏禾总算有了点兴致。“怎么?” 翠柳轻笑。“当时小姐在隔间,所以没听见。那燕华给少爷介绍自己的时候,说他十五了。” “十五了!”夏禾心中暗自思量,是这个岁数。 据传他继承爵位的时候已经十七了。 他比她年长一岁。 这也是夏禾在人牙子那儿看见他的时候不是很肯定自己有没有认错人的原因。 这张脸太雅嫩了,且年岁上看上去也对不上。 直到夏庭权说了他的名字,夏禾才敢肯定这是同一个人。 “若不是他自己亲口说自己十五了,奴婢也只当他十岁左右呢。”翠柳吐槽。 夏禾轻笑,提点翠柳一句。“对他好点准没错。” 她本是想把人安排到夏庭权院子里做伴读,可怕自家弟弟不知道深浅,得罪了他。所以打算先把人留一段时间。 且她记得民间传,武安侯燕华,生性多疑。 忠义伯府门前。 夏世恒才下了马车,管家夏安就赶紧迎了上去。 “二爷,你可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夏世恒问。 “伯爷他们今日从人牙子那儿买了十个人回来。”夏安赶紧禀报。 夏世恒皱了皱。“他们有银子?” 那几个亏损的铺面还没拖死那两个兔崽子。 夏安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道。“这个奴才还真不知道。只是他们今日买回来的那十人除了一个女人,一个半大的孩子,还有一个病怏怏的老头外,其余全是男子。伯爷身边的东子说……说那是伯爷和夏禾小姐买回来看护院子和保护自身安全的。” 夏世恒一听,气得心肺都疼,暴怒。“这两个小畜生是要给我叫板呢!” 第49章 做妾 第二日,天气渐冷,夏禾除了身上的衣服加厚了,还披上了披风。 到了诊房,她直接拿起昨日里放了红果的药盒子,打开看了一下,见上面断口的地方已经奄奄的,满意地点了点头,把盒子揣在怀里,直往梁掌柜的诊房去。 夏禾到的时候,梁掌柜诊房的门开着,他正坐在书案后写药房。 夏禾轻扣了三下门。 梁掌柜自书案后抬起头来,见是她,笑得一脸慈祥。“是夏禾啊!快进来。” 夏禾走进去,福礼。“梁掌柜。” “有事?”梁掌柜问。 夏禾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药盒放在书案上。“我这儿有一物,夏禾才疏学浅,不识得。想请你帮忙掌掌眼。” “哦!”梁掌柜自书案上拿起她放下的药盒,打开,掀开一看,带笑的双目瞬间变得浑圆,染上慎重之色。“这是……” 夏禾见他颤抖着双手拿出那颗红果,在手里翻转研究。 继而,听得他激动地说。“没错,没错。确实是麒麟果。” “麒麟果?”夏禾嘴里吐出这个陌生的名字。 梁掌柜笑看着她。“麒麟果,可入药,经过丹师提纯精华,可入丹,做药丸,具有提神、安神的功效。当水果直接食用,还可强身健体,习武之人吃了对修习则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夏禾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神奇。” 她不就是习武之人嘛! 这东西简直是太适合她吃了。 梁掌柜听了,笑容也染上了少许兴奋。“确实是很神奇。所以这麒麟果和昨日那老人拿来的朱红果一样,都是世间至宝,千金难求。” “千金难求!”夏禾听得这话,瞬间有种被银钱砸中的感觉。 “难求的原因是因为此二物不易生长,少有。它们的生长环境极其苛刻,非得是那四季如春的气候,还得是林中腐殖土这样的环境方能偶有养活。就算是养活了,也得千年生长,百年开花,百年结果,且一棵树上的果子不会多于三颗。”梁掌柜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 夏禾听了,越发觉得自己蠢得厉害,空守着宝山却不识,暴殄天物。 不过她心中仍有疑惑。“非得是腐殖土才能生长?且生长了也每棵树上不超过三颗果子吗?” 这生长环境和数量完全对不上啊! 确定不是三百颗,更甚至是上千颗? 梁掌柜慎重点头。“若非不易得,这世间怎会少有人知道此二物呢!” 说到这里,梁掌柜看着夏禾,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夏禾心中微暖。“其实不瞒掌柜的,若不是昨日看见了那颗朱红果,我也没想到拿此物来请梁掌柜你帮忙掌掌眼。” “此话怎讲?”梁掌柜问。 夏禾笑笑。“这麒麟果是家父生前安排了人待果子成熟采摘下来送给我的。而和这麒麟果一起送来的,还有那朱红果。送此二物来的人也没说它们是何物,我也没见过。这正一筹莫展呢,刚巧昨日就在咱们药房看见了那老人家拿来卖的朱红果。所以,今日就特意带来了这麒麟果借掌柜的慧眼帮我看看。” 夏禾一番话说得梁掌柜哈哈大笑。“你这丫头,什么慧眼啊。只不过没想到你不光是有了麒麟果,居然还有朱红果,这等造化也是世间少有了。” 夏禾浅笑。“掌柜的,我可否冒昧问一下,这朱红果和麒麟果我若是想要出售,价格在多少最为合理?” 梁掌柜听她这一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你是说你想要卖了朱红果和这麒麟果?” 夏禾毫不犹豫地点头。“是有此打算。” “为何?”梁掌柜万分不解。 若是他有此等宝物,一定用琉璃盒装上,封存起来。 夏禾面上的神情转而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如实说。“因为卖了就有银钱了啊。” 梁掌柜。“……” 半晌,方听得梁掌柜说。“你若是想卖,那就直接卖给药房。价钱上你绝对可以放心,我们四方大药房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夏禾一听,喜笑颜开。“那成,就买给药房。” 梁掌柜见她一口答应下来,心里自是高兴。只是嘴上却说。“急什么,待我说出价钱,你看看能不能满意。” 夏禾。“掌柜的都说药房不会委屈我了,我还能不相信你啊。” 梁掌柜哈哈大笑。“那既然是千金难求,这朱红果和麒麟果我各给你一千二百金,合计二千四白金。你看可行。” “二千四白金。”夏禾有些晕。 这得是多少钱呢! 他们药房可真有钱啊! “怎么,你不满意?”梁掌柜问。“没事,你若是不满意,这价格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夏禾忙道。“满意,满意。” 梁掌柜听她这一说,满意地笑了。“那成,我现在就去准备银票,你也抓紧时间回家一趟,或是请家中人把朱红果送过来。” 夏禾听了,乐道。“行,那我就出去一趟。” 梁掌柜点头。 夏禾离开四方大药房前,先去了一趟自己的诊房,出来的时候拧着一个食盒。 出了药房,她直接去了如意楼。 如意楼,陈掌柜亲自接待的夏禾。 夏禾见了他,直奔主题。 “陈掌柜,这是我寻来的药材,对你家主子的身体会有助益,还劳烦你代为转交给他。” 陈掌柜一听这是给自家主子的药材,且对他的身子有助益,赶紧双手宝贝的接过。“多谢夏大夫心里记挂着我家主子。” 陈掌柜越看夏禾越是顺眼,又见她对自家主子这般有心,且随时记挂着主子。心中暗想,就凭这姑娘对主子的这一片痴心,主子就该收了人家。即使身份上做不成世子妃,那做个妾总还是可以的。 夏禾见他手下了食盒,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多谢陈掌柜。” “哪里,哪里。夏大夫客气了。” 陈掌柜一直把她送出如意楼,目送她离去。 夏禾只觉得今日的陈掌柜格外热情,别的也没多想。 若是她知道陈掌柜升起了要她给夜九做妾氏的想法,只怕是杀了陈掌柜的心都有了。 第50章 她的心愿 城北,王世子府。 夜九午睡起来,王勃便提来一个食盒。 夜九看了一眼,眉头微挑。 王勃赶紧道。“这食盒乃是陈冕送来的,说是四方大药房的夏大夫托他给世子爷您的。这里面的药材说是对你的身体有助益。” “夏大夫!” 夏禾。 想起那丫头,夜九眼里神色莫名。 王勃没得他示下,只得继续道。“世子爷,奴才让秦琪在外面候着,你看,是否需要让他进来看看?” 夜九听了王勃的话,对他道。“放下。” 王勃赶紧把手里的食盒放到夜九身边的案几上。 夜九给了他一个打开的眼神。 王勃赶紧把食盒给打开,只见食盒里放着四颗鲜红欲滴的果子,果香四溢,很是诱人。 夜九眉头动了动,似在无声询问:药材? 王勃也很懵,这是……果子! 最终,还是夜九道。“让秦琪进来看看。” 秦琪一进屋,就闻到了阵阵果香,顿时精神一振。 虽有疑惑,双目却是不敢乱瞟的。恭恭敬敬上前给夜九行了跪礼。“奴才见过世子爷。” “起来。”夜九道。 “谢世子爷。” 秦琪起身,正欲站到一旁,却听得夜九说。“你上前看看,可认得此二物。” “是。” 秦琪上前,看着食盒里的水果,一时间还真没认出来。“世子爷,奴才斗胆拿起来仔细看看可以吗?” 夜九见他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这两样东西,倒是来了一些兴致。 点头。“你倒是好好看看,仔细分辨分辨,这是药材?还是水果?” “是。” 秦琪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颗红果,研究了一番,方才放回食盒。又拿起另一颗和刚才那颗颜色相同,但明显不是同一类的水果细看。 越看,秦琪面上的神色越是激动和兴奋。 “这是……” 见他此番如此激动,夜九的兴致更高了一些。“是什么?” 他此时此刻倒是真的很好奇。那女大夫能拿出来的是个什么稀罕物,能让见过世间无数珍贵之物的秦琪都变得这般激动兴奋。 秦琪非常宝贝地把手里的果子放回食盒里,对着夜九拱手。“奴才恭喜世子爷,贺喜世子爷。有了这麒麟果,奴才敢保证这个冬天,世子爷你体内的寒毒绝对能很好的压制下来。” 夜九一听,神色微动。“你是说这就是麒麟果。” 自出生,得知他胎带寒毒开始,王府里就一直在寻麒麟果的下落,可惜一直都只有传闻,每每总是落空。 没想,终有一日,这东西不费一兵一卒,一金一银,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夜九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你确定这是麒麟果无疑。”夜九问。 “奴才肯定,这必定是麒麟果无疑。”只是秦琪心下疑惑,这果子怎么保存得这么完好和新鲜。 再转念一想,王府什么宝物没有,想要保住果子的新鲜,对别人或许难如登天,但对他们世子爷而言,却定是能做到的。 夜九看了看食盒里长得不一样的两种东西。“除了麒麟果,另一种是何物。” 秦琪一听,暗道自己一时激动过了头,没说清楚。“回世子爷,这种椭圆的就是麒麟果,至于另一种长一些的,那是朱红果。” “朱红果?”夜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有何功效。” 秦琪笑眯眯地道。“要说这朱红果,那可是和这麒麟果一样难寻。只它的功效是美容颜养,延年益寿。” 夜九一听“美容颜养”四字,原本带笑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再听后面的“延年益寿”,神色才回暖一些。 秦琪完全不知道只这一瞬的时间里,他家主子的心境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继续道。“这朱红果奴才听传果香诱人,食之,香甜可口,回味悠长,世子爷大可当水果直接食用即可。至于这麒麟果,就容奴才带回去,炼制成药再给主子服用。” 夜九点头。“去。” 王勃赶紧拿了琉璃盏装上麒麟果给秦琪带回去。 至于朱红果,则叫人拿去清洗了服侍夜九直接食用。 夜九吃了一口,果然是香甜可口,齿颊留香。 他满意地眯了眯眼,问王勃。“你说,那丫头送了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应该赏赐她点什么?” 夜九突然有些好奇,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珍贵东西,她是从哪儿得来的? 还一下子就给了他四颗! 是乎,她说心悦他已久的话也没那么不可信了。 夜九不禁想起那日在马车上,她笑得满脸欢愉,眼中星光璀璨的模样。 不知怎的,夜九觉得向来冰冷的心口,突然微暖。 王勃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家爷口中的“那丫头”指的多半就是那送麒麟果和朱红果的夏大夫。 “世子爷,依奴才之见,虽然能送东西给您是她的荣幸,可这朱红果和麒麟果毕竟贵重,你若想赏她点什么,要不就投其所好,看她有啥需求,爷不行就大发慈悲,随了她的心意。” 夜九一手撑着下颌,一手的桌案上轻叩了两下。“她的心愿啊……” 王勃还当她是不知道夏禾的心愿是什么,笑道。“世子爷若是不知道,奴才差个人去问问便是。” 夜九看他一眼。“你家爷还真知道这丫头的心愿是什么。” “世子爷知道就更好了……”王勃见自家世子爷面色有些古怪,突然想到了什么。“莫不是这夏大夫的心愿很难达成?” 夜九摇了摇头。“也不难达成。” 那是…… 王勃有些困惑。 夜九看了看他。“她的心愿估计是想让本世子娶她!” 耳边不由响起那日她说:公子若无婚配,娶我可好? 好像,这事,他也没之前那么不能接受了。 “什么……想让世子爷娶她!”这姑娘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还是疯了? “她居然敢让世子爷娶她?!” 王勃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这么凌乱。 “世子爷,这姑娘也太胆大包天了!”王勃感慨。 夜九见一贯冷静沉着的王勃乱了分寸,心情似乎更好了。 第51章 顾怀智 因为有了四方大药房梁掌柜给的卖朱红果和麒麟果的银钱,夏庭权收购粮食和药材的步伐更加紧锣密鼓的展开。 只是,从此刻的收购开始,一切都不在以夏庭权的名义,也不再与夏家沾边。 是以一个叫做“六禾庭”的新建不入流的势力。而这股势力的幕后老板听闻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人称虎老。 当然,这样一个突然新起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是不会引起任何一方的关注的。 它第一次走入人们的视野,是六禾庭在同一日同一时间三间粮铺和两间药房同时开业。 福来和喜运二人跳下马车,一人动作熟练的摆上矮凳,一人对马车里唤道。“翠柳姐姐,我们到了。” 翠柳掀开车帘,先下了马车,再回身自马车里扶出夏禾,“小姐,慢点。” “没事。” 夏禾下了马车,带着他三人与迎面而来的夏庭权汇合。 夏庭权走到她身边,附在她耳边低声说。“比小爷我想的还要热闹呢!” 他的声音里难掩得意和雀跃。 夏禾轻笑,也压低了声音回他。“是你位置选的好。” “那是。”夏庭权不无得意。“走,我在对面酒楼定了个厢房,我们楼上坐着一边喝茶一边看。” 夏禾点头,却忍不住埋怨。“都是你起的那好名字给拖累的,害得我们都不能明目张胆去恭贺虎老。” 六禾庭这名字是夏庭权取的,他取的很是得意。说与夏禾听,夏禾也表示满意,二人便敲定了这名字。 直到今日一早,二人一番收整,准备亲自前来恭贺虎老“六禾庭”开业时,才惊觉,他二人出现,会不会让人联想到这“禾”和“庭”上。 最终,只得无奈改为这种默默参与六禾庭开业的方式。 夏庭权也有些气闷。“当时你不也夸我这名字起得好嘛?” 夏禾一时间语塞。 二人上了对面酒楼的二楼,自窗边往下看,只见得楼下今日新开业的六禾庭粮铺内往来客人进进出出,生意格外的好。 夏禾满意地点头。“这虎老还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夏庭权也冲楼下粮铺看。“那也是姐你慧眼识人啊。” 虎老,其实就是哑奴的爷爷。 原本病危的一个老人,到了夏禾手里,被她开了一记古方,没出半个月就给吃好了。 这让一直都没太重视夏禾会医术这事的夏庭权因为这事,顿时对她的医术信心满满。 试想,府里的府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到了他姐手里,没半月就好了,这很直观的说明,夏禾的医术那是比府里的府医还要好的。 “也是我们运气好!”夏禾说。 虎老身体渐好后,夏禾才从他嘴里得知,他叫虎南,孙女哑奴叫虎韵,原本是江南一殷实的商贾之家,家中只余爷孙二人相依为命。 可没想前两年虎韵救回一男人,带回家中救治,时日一久,情窍初开的虎韵就对救回的那人生了情愫。虎老盘问了那人家中的情况,才知对方是京城的官宦之后。 虎老一听这官宦二字,就知道对方家里必然不会答应,当即便不同意这事,把虎韵关了起来。 哪知虎韵年少不懂事,居然跟着那人私奔了。 聘则为妻奔是妾。 虎老当即变卖家产追进京,银钱散尽才查出虎韵的下落。 可等找到了,他才知道那哄骗孙女的畜牲在京中早已娶妻。虎老为见孙女,在他家人的逼迫下签了卖身契。 可也就是因为这纸卖身契,爷孙二人刚相见,便被那恶毒的人家将虎老和早已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孙女一起卖给了牙行。 想起虎老爷孙的事,夏禾忍不住感慨一句。“这世道,贱男就是多。” 夏庭权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没找准夏禾突然如此感慨的点在哪里。 恰巧这时,他见一俊美无双的少年坐在豪华的马车里自楼下经过,此刻少年正挑起帘子,露出温润如玉的俊颜。 夏庭权瞬间明白了夏禾的意思,安慰她。“姐,他确实是个贱男,配不上你。” 夏禾一听,有些懵。“你在说谁?” 谁配不上她? 夏禾的视线顺着他的视线下移,直到看到楼下马车上那少年,她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 顾怀智! 他怎么会在这里? 夏禾想起上辈子顾怀智大婚前夕,她好不容易溜出赵府,在顾国公府外守了一上午才等到他出府,拦下他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说:夏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没有办法。 他说:你也知道我去丰县是奉旨出京,就连你爹的丧礼我也无能赶回来,待年后我奉召回京时,这门婚事家中长辈早已在年前做主定下了。 他说:我已无力改变,全当你我二人情深缘浅,今生缘尽。 …… 夏禾冷笑,心中暗腹:原来上辈子他年前就回京了。 所有的话不过是哄骗她罢了。 婚事,必然也是他自己亲自应承下来的。 夏庭权见她面色阴郁,难免担心。“姐,你没事。” 夏禾摇头,很快收回视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有啥事!今日我们的铺子开张,大喜的日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的视线越过顾怀智,再次落在粮铺里,满意地笑起来。“权哥儿,我感觉要不了几年,我们姐弟就能变成有钱人了。” 夏庭权听她这一席话,也不再将多余的关注放在顾怀智的身上,而是和夏禾一起,看着粮铺,畅享未来。 “那必须的。我现在都能感觉到正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往我们飞过来。” 夏禾听他这一说,再也忍不住笑起来。“这粮铺和药铺一开业,此后我们大量收购的药材和粮食也算是有了出处。” 不然,以忠义伯府的名义,那么大的量,买和用都找不到合理的理由。 夏禾说到这里,夏庭权忍不住问。“姐,如此量大的粮食和药材,你到底有啥用?” 夏禾的视线不经看了看天,又落向远方。“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夏庭权抓了抓头,说。“我就是担心量太大,销不完。时间一久,就坏了。” 夏禾轻声对他说。“我不怕用不完,只怕不够用。” 第52章 出诊 小厮见自家公子掀开帘子,看了看一旁很是热闹的粮铺。“公子,这粮铺今日开业,生意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顾怀智神色温和地看了看这新开业的粮铺。“这粮铺名字起得倒雅,位置选的也很不错。” 这周围那么多的住户,一路行来,他也只看见转角的上一条街有一家粮铺,这老板选在这儿,位置是选得极妙的。 小厮听得他这么说,笑道。“那是公子雄心壮志在仕途,不然哪有这些商人什么事儿。” 顾怀智摇头轻笑。“切不可胡说。” 士农工商,这商人虽能积累钱财,可却是他不屑的。 顾怀智的视线往四周环顾了一下,最后落在六禾庭对面的酒楼。 “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对?”小厮问。 顾怀智原本正欲看向酒楼二楼的视线拉了回来。“没事,快走。别让家中长辈等久了。” “是。” 顾怀智放下马车的帘子,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而同一时间,酒楼二楼夏禾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专心致志地品着手里的茶水,对夏庭权说。“这几日忙着六禾庭开业的事,你那第二颗药迟迟没服用,要不就今晚把药服了。” 夏庭权想起上次惨痛的经历,心有余悸,不过也只是一瞬,便咬牙点头。“行,就今晚。” 随着大房和二房关系白热化,夏世恒行事越来越过激,夏庭权难免担心他又会使出什么下作的手段。 夏禾放下手里的茶杯,安抚他。“别担心,这次我会一直守着你。”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夏禾打算这次只等夏庭权药效发作,就将他带入一方天地。 加之,这些时日她给夏庭权吃了不少朱红果和麒麟果,她有信心,这次他必定能平安度过,且轻松得多。 “嗯。” 夏庭权听了她的话,仿如吃了定心丸。 第二日,天才破晓,夏庭权就醒过来了。 他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就过了?” 疼痛呢? 七窍流血呢? …… 这次不仅啥都没有,而且他昏睡醒来,还感觉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夏禾盯着他逐渐长开的眉眼。“你又变帅了。” “真的!”夏庭权赶紧爬起来坐到铜镜前,对着铜镜把自己好好打量了一番,无比自豪的夸奖自己。“我怎么那么帅。” 夏禾一听,拿起手边的抱枕直接对着他砸过去。“夏庭权,脸呢?你还要不要脸了。” 夏庭权不用回头,只听风声,便准确无误地抓住她扔过来的枕头。 夏禾见状,眼中难掩惊喜。 只有她才知道,那扔出去的枕头蕴含了她六成的功力,而他能如此轻松接住,足以说明这次的洗筋伐髓他受益不浅,只在内功上,就精进不少。 现如今,置身于危险中的不止是她。他又何尝不是二房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只有他拥有了足够自保的能力,她方能安心! 夏庭权回身,笑得更是张扬。“难不成你要我虚伪的说我长得丑?” 夏禾无奈扶额,一时间还真无话反驳。 眼前的少年比之前几月,身型拉得修长了许多,人也长开了,变得俊逸非凡,特别是那通身的飘逸俊秀之气,带着丝丝飘渺仙气。 就连她这做姐姐的,都忍不住在心中夸赞一句: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夏禾白了他一眼,起身,指着桌上的朱红果和麒麟果叮嘱。“记得把这两颗果子吃了,对你恢复身子有好处。” 夏庭权拿起桌上的麒麟果。“姐,这不是一般的果子对。” 他并非没发现这些日子长期服用这两种果子后的好处。 夏禾点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夏庭权毫不意外。 对这样的答案他早已心中有数。 离开了主院,夏禾回水色换了一身衣服,直接去了药房。 现如今,药房来的客人已经不像开始那样对她心生抵触了。反而是很多来看诊的女病人或者小孩都会主动找她看诊。 还没看两个病人,张大林就进来了。 “夏禾,今日药房有两位病人指定了你出诊。梁掌柜让我来问问你,看你得空去不。” 夏禾点头。“我这里大概还要忙半个时辰。” 言下之意是答应出诊。 “行,那我去和梁掌柜说一声。”张大林说。 夏禾突然问。“要出诊的人家远吗?” “不远。顾国公府和忠义伯府都是在城南那边。”张大林答。 夏禾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说请我出诊的是顾国公府和忠义伯府?” 这世界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对啊。”张大林是真心替她高兴。“这第一次出诊,就是这样的高门大户,你多上点心,医治好了,以后你的名声也就水涨船高,在咱们这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夏禾咬了咬唇,问。“你可知顾国公府是谁请我出诊?” 张大林走到她身边,低声说。“只说是府中小姐这两日受寒,请你去瞧瞧。至于是哪位小姐倒是不成透露。” “那忠义伯府呢?”夏禾又问。 张大林再次低声答。“也只说是府中小姐脸上起了疹子,请你去看看,至于是府中的哪位小姐,也没说。” 夏禾一听就知道这是二房来请她去给夏明碧看脸呢! 疹子?脸都烂成那样了,亏得二房还能昧着良心这样说。 夏禾转头看着张大林。“你去回梁掌柜的,就说这两家都是高门大院,我胆怯,劳烦他帮我回拒了。” 这顾国公府是哪位小姐病了,病症是否真是受寒,夏禾一点不好奇。 她只知道,顾国公府就没几个人是不认识她夏禾的。 “都拒了?”张大林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她就这么两家都给拒了,实在是太过可惜。 “都拒了。”夏禾毫不犹豫地点头。 想起昨日在酒楼看见的顾怀智,再想起夏世恒一家人,夏禾心中暗下决心:得抓紧时间变强,加快累计财富的步伐,争取早日光明正大地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再不能俯视自己。 也让自己拥有足够报仇雪恨的能力。 第53章 无所求 夏禾十分庆幸自己拒了顾夏两家的出诊。 因为下午的时候如意楼的陈掌柜过来了,也是请夏禾出诊的。 只不过地点是在如意楼。 夏禾去了以后,才知道梁掌柜请自己出诊的对象居然是夜九。 夏禾原本还担心着他是不是哪儿又受伤了,不过细问过后,才知道他是让自己过来请脉的。 这次不用他提醒,夏禾便道。“你搭在手上的锦帕呢?” 夜九挑眉,一旁的青一赶紧拿出一张锦帕搭在他的手腕上。 陈掌柜搬来一张凳子,让夏禾坐在夜九身旁,方便诊脉。 “多谢陈掌柜。”夏禾道谢。 陈掌柜一听,被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摔到地上。 天爷!这很大可能将来是他们爷的女人呢! 陈掌柜尴尬地笑笑,内心忐忑。“夏大夫客气了,客气了。” 夏禾只当他是生意人,为人谦和,也没多往心里去。 倒是夜九,把陈掌柜地不安看在眼里,神色不明。 青一也觉得陈掌柜怪怪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夏禾为夜九诊了脉,满意地点头。“还不错,这次诊脉下来,感觉你体内的寒毒似乎被压抑了不少。” 夜九道。“这还要多谢你送的麒麟果。” 夏禾惊讶地看着他,有些没想到会从他的嘴里听到类似于道谢的话。 “咳,咳!”夜九抬手捂唇,借此演示自己的不自在。 作为一个大夫,夏禾哪会听不出他这次的咳嗽与以往不同。 嘴角勾动了一下,也不揭穿他。 呵呵,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我也没想到这东西对你体内的寒症会有这样好的效果。”夏禾实话实说。 夜九也不瞒她。“自我出生起,家中长辈就一直在为我寻找此物,只可惜,这十多年来一直无果。” 夏禾听得一愣一愣的,微微启口。“那我这不是误打误撞。” 听得她的话,夜九嘴角勾起一抹笑。“所以,我今日找你来。也是想问问你,可有何需求。” 他这一笑,如雪山之上破冰的水,让夏禾看得有些迷失。 被她这么痴痴地盯着,不知怎的,夜九的耳尖忍不住红了。 少年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 夏禾此刻也幡然清醒过来,为了已经的冒失也很是不自在。 双手拇指相互搅动,她清了清喉咙。“我啊!好像也没啥需求。” 此刻,她觉得自己脑里有一堆泥,转动不了,也思考不了。 少年听得他的话,双目一沉,原本的不自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素来的清冷。“你确定,你无所求?” 夏禾想也没想,只是出于本能地回答。“没有呢!” 她咋感觉自己无所求,他反而还不高兴了呢。 夜九看也不看她,淡漠地对青一道。“青一,送客。” “是,主子。”青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夏大夫,请。” 陈掌柜在一旁看着青一这朽木脑袋,再看两位正主,由不得自己的着急。 他算是看出来了,现在只怕不是人家夏大夫一头热了。他家主子只怕是也动了点心思而不自知罢了。 偏偏,上次还胆大妄为,口没遮拦的小姑娘,人家这次“无所求”了。 夏禾看了一眼夜九这反复无常的家伙,也是无语了。 亏得她刚才还觉得气氛正好。 想来,是自己想多了。 “走就走。”夏禾起身到桌子旁拿起自己的药箱。 这家伙就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脾气还坏得厉害。 陈掌柜见她也动气了,上前忙小声打圆场。“夏大夫你消消气。我们爷这不也是诚心诚意想请你来好好答谢你这赠麒麟果的恩情嘛。” 他把这“恩情”二字咬的极重,可惜夏禾没有听懂。 夏禾努努嘴,也小声和陈掌柜嘀咕。“他这是诚心诚意感谢的态度?” 陈掌柜一时无言。 他总不能说,你的所求还得合乎我们爷的心意。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家爷想要夏大夫求什么啊。 夏禾见陈掌柜也无言,只当他是同意了自己的看法。 她提起药箱,看了一眼看着窗外,压根没看自己的夜九。 觉得这少年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她提起药箱,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 “夏大夫,你还有事啊!”陈掌柜见她折了回来,高兴得不得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刚才这夏大夫才提着药箱走了,他们家爷淡漠的脸上瞬间冰冷了下来,就连周围的气流都跟着降低了许多。 夏禾不说话,欲打开药箱,却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对陈掌柜不好意思地笑笑。“还劳烦陈掌柜你转过身去一下。” 陈掌柜虽然很是费解,却什么也没问,好脾气地转过身去。 “夏大夫,这样可以了嘛。” 夏禾不答。 夜九原本看向窗外的视线转过来,落在她身上。 青一见状,也把脑袋转向一边,只是和夜九不同,他是看向窗外。 陈掌柜见自家爷的心思又被小姑娘给抓了回来,一下子明悟了什么。 夜九只见夏禾把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放在桌子上,待她的手移开,夜九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红色的果实。 接着她又拿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夜九有些不敢置信地挑了挑眉看着夏禾背影的目光很是深邃。 麒麟果和朱红果! 夏禾关了药箱,转身看他,脸色不虞。“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夜九不知道怎么的,也有些不自在。“你的朱红果和麒麟果呢?” 夏禾一眼不看他,不自在地说。“给你的。” 话落,提着自己的药箱落荒而逃。 夜九看着她消失在门口,全身冰冷散尽,嘴角又再次忍不住勾了起来。 陈掌柜和青一听得夜九说出朱红果和麒麟果的时候,一人忙转身,一人忙拉回自己的视线。两人都看向了桌子上放着的那四颗红通通的果实。 陈掌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就是传说中的朱红果和麒麟果!” 上次这东西虽然是经由他的手送出的,可他压根不知道那是啥东西。 青一的声音也透着几分深沉。“爷。” 这样的稀罕物能有本身就需要机缘和造化,可这夏大夫不仅拿出了一次,现在是又拿了出来。且每次都是四颗。 这其中的关键不用他说,自己爷必定也能想到。 夜九看了他二人一人,叮嘱。“此事不可外传。” “是。” “是。” 第54章 议亲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入冬。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才冬月初六这日,京都就下起了初雪。 这场雪一下就是三日。 刚巧,这日夏禾轮休。 夏庭权也没出府,早晨起来,就直接来了水色陪着夏禾用了早膳。 随后,姐弟二人便在暖阁煮起茶来。 “这雪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这收药材和粮食的事就只能搁置了。”夏庭权说。 夏禾看了看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能收多少就收多少。很多事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姐,我一直都不懂,你收购那么多的粮食和药材干嘛?”夏庭权本来不欲问的。 可这几日下雪,夏禾直接让他关了六禾庭的粮铺,就连药铺也不再售他们主要收购的那几种药材。 夏禾道。“今年的冬天只怕会很冷,多准备些,以备不时之需。” 夏庭权默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姐,你这是想多了。” 这冬天才开始呢! 她早几个月就开始大量收购粮食和药材了? 夏禾抿了一口茶。“宁可多想,也不可少想。” 是不是多想,再过月余就见真章了。 翠柳挑了帘子进来,对着他二人匆匆行了一礼。 “小姐,孙婆婆在外有急事求见。” 夏禾一听,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请孙婆婆进来。” 翠柳去打了帘子,请孙婆婆进来。 “少爷,小姐。” 孙婆婆进门就要给他二人磕头,夏禾给了翠柳一个眼色,翠柳赶紧托住了她的身子。 “孙婆婆,你和我就不必行此大礼了。”夏禾说。 “是,小姐。”孙婆婆自然是知道自己得夏禾重用的。 虽不在身边伺候,可夏禾却把监视二房这样重要的差事交给了她。 “可是二房那边有什么动静?”往日里,孙婆婆得了点什么消息,都是通过翠柳传给她的。 像这样直接跑来禀报的,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回小姐,就在今日一早,京都有名的王媒婆来府上求见了二夫人。老奴多方一打听,探听到那王媒婆是为了小姐你的婚事来的。据说……” 王媒婆说到这里,有些难以启齿,倒是不再往下说了。 夏禾和夏庭权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据说什么?”夏禾问。 孙婆婆咬了咬牙,满脸怨色。“据说那王媒婆给小姐你说亲的是太仆寺卿沈大人家的嫡次子沈华。” 太仆寺卿,从三品。配夏禾这个曾经是一品大员的嫡长女,实属高攀了。 且还是嫡次子。 可这些都不是让孙婆婆最气愤的。 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 夏庭权一听,右手狠狠排在了桌子上。 瞬间,桌子四分五裂破碎。茶杯,茶水也洒了一地。 夏禾看了看破碎的桌子和凌乱的地面。“那沈华就那么差?” 沈华再差,夏禾也真没多生气。 秦氏想给她做主的能是什么好人家。 夏庭权冷嗤一声。“什么差?差这个字就不足以形容这人。这家伙,我以前听闻过,年纪轻轻不学无术,整日流连烟花之地,还强抢良家妇女。” 孙婆婆一个劲儿点头。“少爷说的是。而且通过我一番打听,还听说这沈家少爷年纪轻轻就染上了那种病。” 这二夫人还想给她们小姐定下这样的人家,这不是存心害他们小姐嘛。 夏禾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她真的一点不意外。 “好了,你们急什么?”夏禾笑道。“我的婚事岂是她能做主的。” “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你头上无父母,二爷、二夫人、三爷、三夫人他们就是你的长辈,现在府里又是二夫人当家,她来为你做这个主,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孙婆婆却是焦心不已。 若不是此事事关小姐,事态严重,她也不会轻易跑这一趟。 “我去找她。”夏庭权说着,就要往外走。 “权哥儿。”夏禾叫住他。 “姐,你别拦我,我今日非得去闹闹,不然他们还真没点顾及。”夏庭权头也不回。 夏禾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我哪儿是要拦你了,我是要和你一起去。” “姐!”夏庭权高兴地看着她。 夏禾走到他身边。“走。” 她走在夏庭权身边。“你急什么?虽然南宁国不禁止孝期议亲,可这守孝三年总是没跑的。她秦氏想定下这门亲事,还要看沈家愿不愿意呢!” 夏庭权一听,觉得甚是有理。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可孙婆婆刚才不是说了嘛,这王媒婆都已经上门了。” 既然上门了,只怕对方也是有了一定的想法,这事也是有鼻子有眼有谱的事。 夏禾听了,“呵呵”一笑。“那也得秦氏有那个能力做主啊。” “她咋没……”夏庭权顿悟。“姐,你有啥办法。” 夏禾往他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你不是觉得我医术厉害嘛!” “嗯嗯。”夏庭权忙点头。“你的意思是用医术。” 夏禾翻了个白眼。“用医术那是救人的。” 说着,嘿嘿一笑。“今日,姐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毒术。” 这秦氏若是不蹦哒,夏禾还想着多留她些时候,让她先看着自己的儿女一个个怎么走向毁灭。 可既然她这么蹦哒…… 很快,二人就带着人到了二夫人的院子。 二夫人听闻他们来了,第一时间带着人聚集在了院子里。 夏禾进了院子一看,挑了一下眉头。“二婶,你这是把你院子里的人都召集到一起了?” 秦氏不答。 她家二爷可都和她说了,这两个兔崽子现在可是买了好几护院呢! 她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可不能落了下风。 夏禾见她不答,四下里看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问。“这是月姐姐和明碧都不在啊!” 秦氏一听,就仿佛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样。 只见她双目赤红。“夏禾!你个……” 夏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嗯?我个什么?” 这种没凭没据的事,她就不相信秦氏敢没脑的瞎说。 秦氏哑巴吃红莲,有苦说不出,想大骂夏禾一顿的话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憋闷得她心肝好像被火烧一样,生生地疼。 第55章 卒中 “哦!瞧瞧我这记性。”夏禾假装拍了拍额头。“月姐姐现如今不是因为与夏安私相授受的事没脸见人,长期躲避在院子里嘛;还有明碧,她的脸烂了,再也不敢出来见人了。” 说到这里,夏禾一阵摇头晃脑,惋惜地说。“真是可惜!没了名节的女人哪个好人家敢要?这没了脸的女子,更是注定孤寡。” 秦氏看着夏禾,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夏禾,你个蛇蝎心肠的妖女。” 夏禾冷笑。“我蛇蝎心肠?哪里比得过二婶。月姐姐那是咎由自取,明碧那是自作自受。可我呢?我何德何能让二婶为我操劳,定下太仆寺卿沈大人家的嫡次子?” 秦氏听得夏禾这样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是自己这儿事还没办成就走漏了风声,让夏禾这小贱蹄子得到了消息。 可那又如何呢! 秦氏不仅没有因为夏禾知道了此事而心虚,反而想到夏禾心里的憋屈和最终不得不嫁给这样的人而欢喜。 只见秦氏瞬间一改之前的激动和暴怒,抬起右手理了理自己额头上一丝不听话的发丝。 秦氏端庄娴雅地对着夏禾笑笑。“禾姐儿啊!二婶这也是为了你好,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还得守孝两三年呢!一般人家谁家年岁合适的公子愿意等你,如今最好的选择也只是这沈大人家了。待你出了孝期,赶紧完婚,方不耽误了你自己的婚姻大事。如此,我也就不愧对你爹娘了。” 若不是夏禾还得守孝三年,秦氏真恨不得立刻把这贱丫头扔到沈华的床上,直接毁了她。让她也染上那花柳病,从今以后,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最后落得个名声尽毁,死得凄惨的下场。 夏禾倒也不气,抿嘴轻笑。“那还得多谢二婶时刻记挂着我了。” 秦氏一时间被她笑得心里忐忑,嘴上却道。“说啥谢。这你爹娘不在了,这些事儿也只能是二婶我替你操心了。” 夏禾笑得更明媚了。“二婶这般为侄女儿着想,想必有朝一日,你若是不能为月姐姐和明碧她们做主了,也必然有人会如同你操心我这般为她们操心的。” 说到这里,夏禾话音一转,一字一顿道。“正所谓善有善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不知怎的,秦氏被她说得背脊一阵发寒。 她只当天气冷了,拢了拢身上的狐狸毛的斗篷,对夏禾冷笑。“我和你二叔都健在,这种事就不劳旁人操心了。” “是嘛!”夏禾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就在秦氏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夏禾突然转身,对夏庭权说。“权哥儿,我们回去了。” 夏庭权见夏禾淡然的神色,就知她已经得手。“好。” 出了院子,夏庭权有些憋闷地说。“我就在那儿做了一道风景,别的什么忙也没帮上。” 夏禾轻笑。“这样就足够啦。” 有他在,不仅震撼住了秦氏,有助于她的计划得以顺利落实;最主要的,他在,她心安。 院内,秦氏见夏禾姐弟就这么走了,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问身旁的徐嬷嬷。“就这么走了?” 所以,他们这是来干嘛的? 徐嬷嬷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许是他们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斗不过夫人,妥协了。” 秦氏可不这么想。 莫说那夏庭权是个浑的,就是这夏禾也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主。 秦氏在心中暗自思量一番,想着是不是和沈家那边碰个面,告诉他们,若对这婚事还心存疑虑,那要不要让夏禾和那沈华先见上一面。 这见面是说得好听的,那沈华是什么尿性,她岂会不知道。到手的肉哪有让她飞了的道理,就凭夏禾那模样身段,沈华不当场办了她秦氏都不信。 到时候,也就由不得夏禾愿意不愿意,或者再生什么事端了。 这样一想,秦氏心中就有了主意。 她对徐嬷嬷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徐嬷嬷得令,忙把自己的耳朵凑了上去。 听得秦氏一番话,徐嬷嬷双目露出狠毒的精光。“夫人妙计!如此一来,她是插翅难飞了。” 秦氏催促她。“那这事,还是你亲自去跑一趟。” “行!老奴这就去走一趟。”徐嬷嬷话落,给秦氏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秦氏看着徐嬷嬷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而徐嬷嬷出了府后没多久,夏庭权和夏禾二人就从府外的转角处走出来。 夏庭权望着徐嬷嬷离去的方向狠狠地道。“秦氏,这是找死!” 夏禾一点不生气。“她做下的孽,终归要有人来偿的。” “姐,你真给秦氏下毒了?”夏庭权不放心地问。 “嗯。”夏禾肯定地点头。“我一开始故意惹得她那么激动,就是为了让她更好地吸收空气中的毒气。” “那其他人会不会有事?”夏庭权突然想,他们是不是也吸收了毒气。 夏禾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这种毒很奇特,是根据人的情绪来吸收的。刚才只有秦氏的情绪失控了。”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毒药!”夏庭权听得一愣一愣的。 夏禾得意地笑。“我在一本古方里学的。你若有兴趣,我给你点,已做防身之用。” “好啊!”夏庭权可高兴了。 夏禾想了一下。“过两日给你。” 毒这东西,给夏庭权保命是好的,可夏禾也怕他误伤了自己。 看来,她得先炼制两颗百毒丸。 两日后,夏禾才起床,正由着兰馨给她梳发髻,就见翠柳急急忙忙跑进来。 “出什么事了?”夏禾问。 翠柳喘着粗气,双手撑着腰。“小姐,二夫人她卒中了。” “啊!卒中了?这可如何是好。”夏禾有些愁苦。“毕竟咱们忠义伯府也不小。二婶她这卒中了不要紧,可不能耽误了府中的事。” 兰馨和翠柳看着自家小姐,一时有些无语。 这还演上了! 夏禾见她二人反应,有些想笑。“翠柳,你让人去请上权哥儿,你再亲自跑一趟三夫人那里,让他们都到二夫人院子里一趟。” 第56章 失禁了 夏禾带着人到秦氏院子里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她二叔夏世恒则阴沉着脸坐在凳子上,他身边的地有点湿润。 夏禾看了一眼他身侧空空如也的案几,猜测,只怕那是他刚才打翻了茶杯,丫鬟收整擦拭过后留下的痕迹。 夏庭权、夏禾、许氏三人走上前。 夏庭权和夏禾开口喊了一声。“二叔。” 许氏则规规矩矩地给夏世恒福了一礼。“弟媳见过二哥。” 夏世恒阴沉着脸防备地看着他三人。“你们来干什么?” 夏庭权开口。“听说二婶卒中了,我们过来瞧瞧。” 夏世恒额头青筋咋现。“谁告诉你们你二婶卒中了?” 夏庭权的回答无疑告诉他,这二房没有秘密,很多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 什么时候,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已经有了如此通天的本事。 夏庭权笑道。“这府里也就那么大,住的全是一家人。自家人之间,又哪来的秘密。大房的事,三房的事,二叔不也是日日听闻嘛。” 夏世恒不得不正眼看他。 突然觉得眼前这俊美非凡、气质出尘,做事已见沉稳的少年是那样陌生。完全没法与他记忆中那个吆五喝六,滋事闹事的纨绔少年联想在一起。 不过才短短三个多月,怎么就在他身上再寻不着之前的影子? “你们回,二房的事,二房自会处理。”夏世恒对他三人下逐客令。 今日,夏世恒一点不想和他们周旋。 可惜,他不想,不代表别人也不想。 夏禾对他下的逐客令充耳不闻,犹自往内室走。 却被管家夏成给挡了下来。 “放肆!你个不识得主子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拦下小姐的。”翠柳嗤声斥责。 夏禾双目一冷,厉声道。“我要他拦我的那只手。” 话落,只见身旁的虎韵身形微动,双手对着夏成的胳膊抓去。 “啊!”夏成抱着被虎韵捏碎的手臂撕心裂肺哀嚎。 夏世恒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还来不及回神,夏禾已经自顾自地进了内室。 见夏禾进了内室,他才算是清醒了一些。“夏禾,你给我出来。谁允许你进去的。” 眼见夏禾没有止步的打算,夏世恒赶紧追上去,却被虎韵拦下了去路。 “你是谁!”夏世恒看着虎韵,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你居然敢拦我。来人啊!给我将她拿下。” 夏世恒话落,院子里的几个护卫一下子就冲了进来。 夏庭权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来到夏世恒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二叔何必动气,动气伤身。若是也落得个和二婶一样卒中的下场,那岂不是不值当。” 夏世恒回身,刚想斥责他一番,却见门外又涌进来一批人。 两批人马加在一起,房里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权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夏世恒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侄儿能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过来探望二婶罢了。”夏庭权假装往内室看了一眼。“我姐也是忧心二婶的身子呢。” 夏禾进了内室。 见夏庭逸笔直地跪在秦氏的床前,黯然神伤;夏明月正坐在床头握着秦氏的手,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夏明碧站在床侧,头戴斗笠,用面纱挡住脸,默默垂落。 见夏禾进来,夏庭逸赶紧站起来,夏明碧上前挡住夏禾。 夏禾故意用手扇了扇风。“明碧,你明知道自己的情况,还故意凑上来,这不是恶心人嘛!” “你……”夏明碧指着夏禾,咬牙切齿地说。“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夏禾轻笑。“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话落,夏禾又突然说。“啊,不对,这东西也是不能乱吃的,对。” “夏禾……” 夏禾压根不想听她说,直接绕过她,往秦氏床边去。 “大哥,挡住她。”夏明月对夏庭逸说。 “好。”夏庭逸听了夏明月的话,快走两步,拦下夏禾。 “咦!” 夏庭逸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身前,有些不敢置信。 他转头看向已经走到秦氏床前的夏禾,不明白,她刚才是怎么突然从他身前过去的。 夏明月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夏禾,搞不懂夏庭逸咋就没拦住她。 夏禾压根没功夫管他们兄妹二人,在床边唤着秦氏。“二婶,二婶。” 秦氏口舌歪斜地躺在床上,看到夏禾,神情很是激动。 “唔……唔……禾……” 看得出来她很想说什么,只可惜她说的话,除了她自己,谁也听不懂。 “咋就变成了这样呢?!”夏禾幽幽地叹息。“之前二婶还惦念着大哥哥、明姐姐和明碧的婚事呢!” 夏禾假装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二婶可要快点好起来啊!不然二叔要是娶了小二婶,那你的夫君就是别人的夫君,你的子女就是别人子女,你子女的婚事也有可能就是别人的婚事……” 夏明月放开秦氏,站起身来。使劲全身的力气推了夏禾一把。“夏禾,你这是诅咒我们二房吗?” 夏禾无辜的摊摊手。“不是书上说的多刺激刺激卒中的患者,她就有可能好起来吗?” “不用你假好心。”夏明碧也过来帮忙夏明月一起推夏禾。“你个毒妇,滚出去。” “好,好!既然你们不喜欢听。那你们的婚事还是你们的婚事,别人的婚事也是你们的婚事。”夏禾望向躺在床上激动不已的秦氏。“二婶,你说我说的对吗?” “出去!”夏庭逸没动夏禾,可说出口的话却有着浓浓的厌恶。 夏禾的视线落在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身上。 听说秦氏最近正在为了他的婚事奔走,真是可惜了。 夏禾记得上辈子他娶的是正三品中书令家的嫡次女。 夏庭逸见她不为所动,不耐烦地催促。“我让你滚出去!” “滚!”夏禾轻咬这个字。 这一刻,夏禾在他暴怒、厌恶的脸上看到了夏世恒和秦氏的影子。 难怪都说是一家人! 想到这里,夏禾突然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她顺着这股味道飘来的方向看去。 视线最终停留在躺在床上的秦氏身上,而她身下的床铺没有被子挡着的地方,已经湿透了。 这是,失禁了! 第57章 执掌中馈 夏禾自内室出来的时候,见夏世恒和夏庭权二人对站在一起,凝视对方,眼中似有火花闪过。 看着眼前气场丝毫不输夏世恒的少年,夏禾心中深感欣慰。 “权哥儿。” 夏禾出声打断二人一触即发的火气。 夏庭权听得她的声音,顿时收了一身的火气。 只见他视线转向夏禾,扬眉笑得微暖。“姐,你出来了。怎么样?” 话落,很自然地往夏禾走去。 夏禾嘴角拈着一抹温和的笑走向他。 近了,她伸手为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看看你,一点也不注意形象。伯爷就该有个伯爷的样子,一家之主就当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夏庭权听了她的话,也很是配合。“姐说的事,是我糊涂,掉了身份。” 夏世恒在一旁听着这对姐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啥伯爷、一家之主、身份什么的,只差没吐血。 “好了,人你们看也看了,可以滚了。”夏世恒觉得多看他二人一眼心里都堵得慌。 夏禾看着夏世恒,在他说‘滚’字的时候,很自然的就想起了夏庭逸。 不愧是父子,这说话的语气、神态都是那么相像。 夏庭权听得这个‘滚’字,心有不悦,却被夏禾放在他肩膀处给他整理衣衫的手轻轻压了压肩膀,勉强压下心中的不满。 “我们是该回去了,毕竟月姐姐他们还要唤人给二婶换洗呢!”夏禾轻声说。 “二嫂情况怎么样?”许氏适时问。 夏禾惋惜地摇头。“不太好。口眼歪斜、半身不遂地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清楚,刚才还失禁了。” “失失禁了!”许氏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意气风发的秦氏终有一日会变成这样。 这前一日还好好的一个人,咋说病倒就病倒了! 秦氏才比她大了一岁,今年也不过三十二,咋就得了卒中这样的病呢! 夏禾点头。“病来如山倒,谁能想到呢。” 夏世恒在听见夏禾说秦氏失禁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心中那个一向小意温柔,端庄得体的娇妻居然失禁了! 夏禾用眼角的余光瞥到夏世恒那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却见他听了自己的话并无半点关心秦氏的神情,心中冷笑不已。 夏世恒这样的男人,本性就是自私自利的,所谓的夫妻情深也不过是建立在秦氏惯有手段,又姿容不错的前提下。 夏禾抓起夏庭权的衣袖。“权哥儿,二婶现如今成了这样,不管是心疼她,还是从实际情况考虑,她都打理不了这府中的事务了。” 夏庭权深以为然。“这是必然的。所以这往后府中的事务就劳烦姐你多操心了。” “应当” 夏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世恒打断了。 “你们胡说什么,这执掌中馈的事怎么可能由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打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夏世恒坚决不同意。 他总算是明白这对姐弟的来意了。 他就说,他们哪儿会那么好心来探望秦氏,原来是趁着秦氏病了,想要拿回这府里的中馈之权! 夏庭权见他反对,也不恼。 反而是笑着问他。“既然我姐不适合,那依二叔之见,觉得谁适合呢!” 夏庭权想也不想,理所当然地说。“我觉得月姐儿就很适合。” 夏禾在一旁听得忍不住笑出声来。“二叔,你让一个私相授受,本应该浸猪笼的,伤风败俗的女人管家,这是想着以后府里的哥儿、姐儿们都不必议亲了是?” 夏庭权脸上也是有些恼了。“亏得往日里侄儿还敬佩二叔是读圣贤书的呢!” 夏禾冷笑。“只怕是书都读到猪肚子里去了。” 夏世恒被夏禾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咬牙道。“月姐儿那事明摆着就是诬陷。” 夏禾听了,问。“谁诬陷她了?二叔说的是四皇子呢?还是六皇子?” 夏世恒一听她把两位皇子搬了出来,知道在这事上争论自己必然讨不了好,只得退而求其次。“那要不,碧姐儿也可以。” 这次,夏禾是真的怒了。“二叔,你让一个连脸都没有的女人当家。你这是自私呢?还是想害了我们忠义伯府呢!” 夏庭权也是一脸的不高兴。“二叔说我姐是尚未出阁的姑娘家,难道夏明月和夏明碧就不是。更何况,我姐她还是正儿八经的长房嫡女,由她来打理府中事务并非无先例可寻。二叔莫在一味的守着自己的私心,让外面的人看了忠义伯府的笑话才是。” 夏世恒也知道自己不站理,心一横,开始耍横。“反正夏禾执掌府中中馈,我坚决不同意。” 夏庭权似乎一直在等他的这句话。 此话一出,不仅没被为难住,反而是很轻松惬意地弹了弹衣袍上没有的灰尘。“这府门上挂的是忠义伯府的牌子,这宅子是皇上所赐,我是正儿八经的忠义伯,我姐是名正言顺的长房嫡女,一品大员遗孤。二叔,既然在忠义伯府住的那么不开心,对长房的决定那么有意见。那就分家!” “啥?”夏世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分家。” “是啊,分家。”夏庭权十分肯定地告诉他。“分家了,你们二房的家谁当谁管都和我们没关系。”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双目一冷,凝声说。“但是,我忠义伯府的门风由不得那些乱七八糟,上不得台面的人来败坏。” “你说谁上不得台面呢?”夏世恒只觉得心口一阵腥甜,大脑一阵充血,被气得头晕。 夏庭权懒得和他纠缠,唤了一声门外的东子。“东子,你亲自跑一趟族长和族老们家里,就说我忠义伯府要分家。” “是,少爷。”东子得令,拱手行礼,转身欲离去。 夏世恒在东子即将离去时,赶紧阻止。“慢着!” 当所有人视线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夏世恒伸手一指,指着许氏。“现如今,你们母亲不在了,你二婶也卒中在床,按理,理应由许氏执掌中馈。” 第58章 送你回家 夏禾今日在药房里买了不少药材种子,回府的时候,两手都提得满满的。 出了药行,见翠柳还没到,她便想着去面瘫吃一碗热汤面。 谁知那么凑巧,刚步行没多远,她就看见了夜九。 今日,夜九着一身厚实的白衣,外披青蓝色斗篷,上面用明亮的孔雀羽线绣着精致的麒麟。斗篷的帽子上围有一圈白色的动物毛,此刻,栩栩如生的白毛正在冷风中摇曳生姿。 想起上次在如意楼厢房里夜九发神经,莫名其妙赶自己的事,夏禾便不愿上前自找没趣。 她就那么站在风雪里,目送夜九登上马车,准备待他离去后再离开。 对夜九,夏禾总是多了一丝包容的。 只因,在她人生最冰冷的时候,夜九给了她一束暖光。 夏禾正忆着自己守在心里的小秘密,登车的夜九却有所觉般,停下登车的动作,转身往夏禾的方向看过来。 “唔!”夏禾心中一紧,没来由有些紧张。 四目相对,夜九看着夏禾的眼里没有惊讶,只余一片清明。 就在夏禾考虑要不要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夜九忽地转过头去,那只还没登上马车的脚跨了上去,就着青一掀开车帘的手坐进了马车。 青一压根没有发现主子的异样,待夜九坐好,适时放下车帘,收好矮凳,一跃便稳稳地坐在了马车上。 深具灵性的马儿拉着主仆二人往不远处转了个弯,消失在夏禾的视线里。 夏禾快跑几步,也跟着转了个弯,然后停下,站在风雪中目送他们在自己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内心掩饰不住的苦涩,夏禾却告诉自己:也好!他与她本来就是陌路人。 紧了紧手里提得满满的药材,夏禾迎着风雪,继续前行。 今日,似乎更冷了! 夏禾情绪低落地耸拉着脑袋,感觉眼睛有点酸涩。 前方。 已经使出一段路的马车里,突然传出夜九清冷的声音。“停车。” 夏禾行了一小会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抬头,目视前方,映入眼中的是夜九那辆已经离开的马车。 马车离她不远,就在人来人往中那么唐突地停放着。 夏禾愣愣地看着它,猜测他们是不是停下来准备买什么东西。 过了片刻,马车里的夜九等得有些不奈,语气不佳地对青一说。“你去看看。” “是,爷。” 青一下了马车,就见夏禾娇小的身子正傻呆呆地盯着他们的马车,孤零零地站在风雪中。 夏禾见青一突然跳下马车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冻得发僵的鼻头。 青一往回走,直到走到夏禾面前,才停下来。“夏大夫,我家爷请你上马车。” 他也是直到下了马车,看见马车后面的夏禾时,才懂了自家爷那句“你去看看”的意思的。 原来爷让他停下马车是为了等夏大夫。 夏禾听得青一的话,嘴角勾了勾,也不矫情。“好。多谢青一护卫了。” 上了马车,青一给她打开车帘,夏禾的视线便与马车里俊朗少年冷傲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一时间,夏禾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慢了一拍。 “咳咳”车外的冷风突然钻进车内,夜九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夏禾啥也来不及想,反射性地赶紧钻进马车。 青一也第一时间放下帘子。 夏禾坐在他身边,待他停下来,忙把他面前飘着袅袅热气的热茶递给他。“喝点,暖暖。你会舒服一些。” 夜九接过来,喝了一口,果然好多了。 他将手里的茶杯放回原处,看了她一眼,啥也没说。 外面的青一估计是知道夜九没事,马车也稳稳当当地行驶起来。 马车行了一会儿,夏禾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这是去哪儿?” “送你回家。”夜九答。 少年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如那冰雪山上盛开的雪莲,格外好听。 夏禾听他这么一说,更好奇了。“你知道我家在哪儿?” 夜九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见她头发上粘有水雾,知道那是她刚才在外面飘在身上的雪水所化。又见她娇俏的鼻头和两只小巧的耳朵依旧通红,心中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只听他不悦地说。“你是傻子吗?冒着风雪站在那里?” 他上马车时,看见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风雪里的时候,就在心中恼怒她是傻子,不懂得爱惜自己了。 所以,那一刻,夜九莫名地觉得自己怒了。 只是,他也不明白这突来的怒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不可能是为了眼前这不知好歹的丫头! 想起上次在如意楼,她说‘无所求’的话,夜九觉得自己心里至今憋着的那口闷气都还没消呢。 夏禾在夜九的话你听出了一丝关切,巴拉了一下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委屈地看他一眼。“我那还不是看见你,才站在那里的。” 不知怎的,就这么委委屈屈地一句话,夜九突然觉得自己心里这些日子以来憋着的那口闷气和今日的不悦顿时都烟消云散了。 “咳”夜九不自在地用手捂在唇边假装咳嗽了一声。 听见他又咳了,夏禾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关切地问。“你没事?” 她关切的话语听在耳中,再见她眼中的关心,夜九瞬间通体舒畅。“没事。” “现在天气冷了,你身子本就畏寒,若没事,就在府里好生休息。”夏禾想起今年大寒的事,难免更担心他的身子。 夜九在心中回了一句:我不出府,你又岂能遇见我。 面上,却什么也不显,只是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夏禾见他倒了一杯热茶给自己,连忙接过。“谢谢。” 茶杯入手,温热。瞬间驱走了一身的寒气。 夜九见她接了茶,身子随意往后一靠,半眯着眼,惬意养神。 夏禾坐在他旁边时不时抿上一口热茶,喝完了再给自己续上一杯。同时,也不忘随手将他冷却的茶换成热的。 听到她换茶的声音,夜九微眯着的星目睁开,伸出修长洁白的食指将自己面前装着糕点的两个盘子和一小袋栗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夏禾没动盘子里的桂花糕和千层酥,而是伸手到小袋子里拿了两颗栗子。 栗子微热,入手有暖意。 接下来的时间里,车厢里响起了轻轻地剥栗子的声音。 两颗吃完,夏禾又拿了两颗。 只是这次,她将剥好的栗子递给了夜九。 夜九微微张开眼,看着她递过来的栗子,只片刻,便接过一颗,优雅地放进嘴里。 夏禾见剩下一颗,拿起来自己吃了。 第59章 恩公 漆黑的房间里,一娇小的身影躺在床上,却隐隐听得她睡得及其不安稳。 梦里。 四周一片漆黑,寒风刺骨。 夏禾蜷曲着身子缩成一团,饥肠饿饿地躲在一户人家后门堆放杂物的木板后面。 那双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如今满是惊恐,明亮的双目在黑暗中四下晃动,丝毫不敢懈怠地关注着周围的一切,耳朵更是竖得高高的留意着四周的声响。 夏禾已经在这儿躲藏很久了,久到她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僵硬麻木了。 饥饿让她更不耐寒,穿着单薄的身子在风雪里瑟瑟发抖, 可是她不敢出去。 她告诉自己,就算是饿死了也不能出去。 出去,肯定会被抓走的。 在夏侯侯府过得再差,可只要夏侯清扬厌弃她,就不会碰她。侯府里的人虽然都厌恶她,可毕竟名义上她是夏侯清扬的妾,没人敢毁了她。 可到了北历人手里就不一样了。 她是夏国文唯一的女儿,是他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血脉。在北历人眼中,她就是仇人之女。落到他们手里夏禾想留个全尸都难,只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定会受尽一切糟践。 若真是那样,她还不如咬一咬牙饿死冻死在这里的好。 夏禾有些懊恼,自己手里怎么就没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呢? 那样,最起码他们若是找到了自己,她也可以义无反顾的 夏禾还来不及想完,忽听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细听,像是呼吸,又像是什么东西在嗅着自己。 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若有所感,夏禾飞快往自己的左边看去,只见两颗凶恶的鬼目正目露凶光、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 “啊!鬼呀!” 破碎的尖叫划破夜空,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瘆人。 夏禾连滚带爬地从木板后面爬出来,也顾不得周围的情况,见前方有路,便不顾一切地往前逃窜。 一路跑,一路跌跌撞撞。 “汪汪汪” 夏禾听到身后恶狗疯狂的嚎叫声,松了一口气,暗道:原来不是鬼啊! “汪汪” 身后野狗的追赶让夏禾本放下的心很快又揪了起来,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继续凭着本能逃跑。 可人哪跑得过那个畜生。 野狗在空中一个扑跃,将夏禾重重地撞了出去,如破布娃娃一般坠落地上。 头着地的疼痛换来夏禾本能的龇牙咧嘴,来不及顾及磨破的双手,她在晕晕乎乎中见那恶狗往自己身上扑来。 不过瞬间的功夫,人和狗的较量就分出了胜负。 夏禾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身泥泞,身上多处地方已被那凶狠的孽畜撕咬得体无完肤。 在最后一丝力气即将用尽时,她脑海中唯一闪过的是‘解脱’。 这些年毫无尊严、委曲求全的活着,她也不知道是为了哪般! 只是落得个被野狗吞食果腹的下场,心有不甘。 夏禾全身一松,放弃了挣扎,只是人终究因为害怕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么生生被撕咬一定很痛。 她紧紧咬住下唇,怕自己受不住这疼痛惨叫出来。 可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只有重物重重地往她身上压了下来。 “唔!” 她被压得痛呼出声,紧闭的双目惯性地瞪圆。 黑暗的巷子里此时有着淡淡的光,夏禾见一修长挺拔的身姿迎着风雪而立。 逆着光她看不清楚对方的容貌,只依稀感觉对方正看着她。黑夜里他的一双冷眸明亮异常,彷如天上指路的明星。 “起来。” 清清冷冷的声音贯穿了夏禾的灵魂。 听了对方的话,夏禾想要起身,才发觉双生撑着的地方毛茸茸的,很是暖和。 这样的温暖让她舍不得放手。 即使那只是一条死了的野狗。 黑暗中,她冰冷的嘴唇勾动了一下,牵起一丝自嘲,冻裂的唇角微微刺疼。 虽然贪恋这点温暖,可夏禾没有片刻的迟疑,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身上的死狗,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报恩什么的,她觉得自己说了也是空话,索性不提。 突然,自墙上飞跃而来一个着劲装的男子。 那人一落地,立刻走到救她那人身后。“爷,大批人马正往这边赶来。不是我们的人。” 不难听出对方的声音有些紧绷。 “咳咳咳” “爷” “公子” 夏禾见救自己那人站得笔直的身子突然一弯,整个人咳得撕心裂肺起来。 “爷,你的伤” 劲装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担忧。 “不咳咳碍事。”那人用手撑住墙壁,咳嗽不止。 “爷,你刚才动用内力了。”劲装男子的声音明显乱了分寸,满含着急。 那人不答,只是吐出一个“走”字。 劲装男子忙伸手扶着他,二人没几步就出了巷子。 “公子。”夏禾小跑几步,脚上的冻疮因为逃命时被撕裂开了,现在跑动几步就痛得她受不了。 巷子处停着一辆马车,巷子里微弱的光就是从马车上挂着的两盏灯笼里发出来的。 夏禾追到离马车几步之遥的距离,停下,双手置于胸前,屈膝恭敬无比地行了一个福礼。 心中默默念道:今生无以为报,万望公子珍重。 劲装男子扶着自家爷上了马车,正要放下帘子,却见那人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爷。”劲装男子惯性地伸手在他后背为他顺着气。 夏禾听着他有些力竭的咳嗽声,抬起一张染了泥的小脸,难掩担忧。 那人在她抬头之际,恰好往她这里看过来。 夏禾心中一震,仿佛被人在心口敲响了一下。 朗目星光略带寒意正望着她,睿智深邃的眸子摄人心魂,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形成一排剪影,因为咳嗽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英挺的鼻梁下极其好看的唇上染上病态的苍白。 只听得那人冰凉好听的声音穿过灵魂传到她的耳朵里。 “回。” 很奇怪的!夏禾明白他这两字的意思是让自己回家去。 仅是这两字,让许久没掉泪的她双眸染上水色。 “夏禾无家可归。”她说。 冷傲孤清的星目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那异常俊美的脸上窥探不出丝毫的情绪。 那人啥也没说,只是自马车里递出一件男子的厚实斗篷和一个袋子。 夏禾在劲装男子呆愣着犹没来得及回神之际,赶紧跑上前自那人手里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屈膝福礼。“多谢公子。” 那人见她接过,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此刻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的劲装男子吩咐。“走”。 “是。”劲装男子快速坐上马车。 夏禾再次听得马车里传出清冷的声音。“灭灯。” 随后,马车前的两盏灯笼瞬间同时熄灭。 箱子里又恢复原本的漆黑一片。 黑暗中,那人的声音却再次传入她的耳中。 他说。“你明日且去长安街如意楼找陈掌柜。” 她问。“我去找陈掌柜怎么说?” 他答。“东家。” 第60章 百毒丹 昨夜那梦,一直到天亮才结束。 害得夏禾今日情绪一直很低落,怎么也调整不过来,整个人焉焉的。 说是梦。 其实也只有她最清楚那到底是不是梦。 午膳的时候,夏禾没有留在药房用午膳,而是拉着张大林一起去了面瘫。 只可惜,直到面吃完,都没有看见夜九来如意楼。 “回。” 夏禾扒拉着脑袋对张大林说。 “夏禾,这天气冷了。你不是说夜公子身子不好嘛,想来出门也不方便。”张大林宽慰她。 夏禾看着张大林。“我有说,我在等他吗?” 张大林老实回答。“没有。” 夏禾听了,满意点头。 继而,又听见张大林说。“可是,你的言行举止不是都是这个意思吗?” 夏禾。“” 到了药房门口,夏禾刚巧遇见出诊回来的杨大夫。 “夏禾。”杨大夫在门口等她一起进药房。 夏禾脚步加快走过去。“杨大夫,你这是出诊回来。” “是啊。”他弯了弯腰,低声对夏禾说。“这不是忠义伯府出诊的事你给拒了嘛。” 夏禾听他提到忠义伯府,难免关注几分。“怎么了?” “今日又派人来请了。梁掌柜便回说你出诊去了,对方就说,不一定要女大夫,让我们药房派个医术好的大夫过去就行。”杨大夫说。 “梁掌柜的让你去,那也是常理中的事。”不是夏禾夸他,实则是药房除了林老和梁掌柜的,杨大夫是药房医术公认最高明的。 杨大夫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可是我却让梁掌柜的失望了。” “怎么说。” 夏禾嘴上虽然这么问,可心中却是有数的。 “忠义伯府看病的是二房的嫡次女。”杨大夫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你是不知道她的那张脸唉,总之是毁了。” 事关女子名声,杨大夫本就是个有医德的老大夫,虽心中憋屈郁闷,想找夏禾一吐为快,可其中细节,也不便多说。 夏禾想着夏明碧的那张脸,心中给杨大夫竖起个大拇指。 夏明碧那张脸那里是单纯的毁了那么简单,根本就是让人见之噩梦连连,闻之呕吐不止。 “就连杨大夫你也束手无策?” “我是无能为力。”杨大夫深深地叹口气,很是挫败。“行医那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真的是一点眉目没有,一筹莫展啊!” “既然治不好,那就算了。”夏禾对一方天地里毒经上的毒越来越有信心了。 杨大夫不赞同地道。“我们学医之人,哪能这么轻易放弃呢。” 夏禾眼睛抽了一下。“那杨大夫是想?” “我打算去找梁掌柜的好好研究。”杨大夫笑看着夏禾。“你也一起来。” 夏禾。“” 这事,最后梁掌柜也没个医治的办法,就把事情上报给了林老。 林老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带着梁掌柜亲自去了一趟忠义伯府。 他们回来以后,夏禾从杨大夫口中一番打听,得知林老也医治不好夏明碧的脸,只能是开了一些药,让她脸上的恶臭消除一些,脸部的脓疮不再扩散。 最后杨大夫告诉夏禾。“林老说她并非是生病,而是中毒。” 夏禾听了,故作一脸惊讶。“居然是中毒啊!” 晚膳的时候,夏禾把这事和夏庭权说了。 夏庭权扒了一口饭,看着她。“我早就想问你,她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夏禾吃了一口青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夏庭权点头,夹了一筷子肉丝在碗里,继续扒拉。“你哪里来这样厉害的毒?” “在一本古书上看见的。”夏禾见他吃饭吃得香,心中难免感慨,正是长身子的少年,这饭量就是好! “你自己研制的?”古书上看见的,那只能是毒方。 也就是说,药是她自制的。 夏禾得意地对着他挑了一下眉。“怎么样?你姐厉害。” “特别厉害。”夏庭权毫不吝啬的夸奖,然后笑得一脸献媚地看着她。“你上次不是说要给我一些毒防身?” 夏禾抿嘴轻笑。“答应你的事,忘不了。等一会儿吃了饭,你把百毒丹服了,我就给你。” “百毒丹?是不是可以解一百种毒?”夏庭权异想天开的问。 夏禾想了一下。“只是叫这个名字,应该能解的不止一百种毒。” 夏庭权一听,不淡定了。赶紧放下碗筷,站起来,对夏禾伸手。“拿来。” “百毒丹?”夏禾有点木。 他这反映未免太大了。 “不然还能是啥。” “你还没吃完饭呢。”夏禾指了指他面前的饭碗。 “等会儿再吃。”他毫不犹豫地说。 夏禾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自里面倒出两颗药丸,将其中一颗递给夏庭权。“练这百毒丹的药材实在世间难寻,这估计是我仅能练出的两颗药丸了。” 以后想要再炼制这百毒丹,也是有心无力了。 夏庭权一听,也有些肉疼,只得出言安慰她。“没了就没了,反正刚好两颗,我们一人一颗。” 夏禾听了,忍不住笑。“你说的对。” 夏庭权见她笑了,心中也轻松起来,对外喊。“翠柳,倒两杯热水进来。” 很快,翠柳就端了两杯热水进来。 夏庭权接过,就着水一口就把手里的百毒丹吞了。 待他服下,见夏禾并没有要服药的意思,就催促她。“你也快吃了啊。” 夏禾把手里的丹药装回荷包里,一边将荷包挂在腰上,一边说。“谁像你那么急不可耐,我可得等饭后在服用。” “就你们大夫规矩多。”夏庭权坐下来,叮嘱她。“那一会儿吃完饭,你可千万记得吃。” “忘不了。”夏禾答。 饭后,夏庭权居然没忘记百毒丹一事,非得让翠柳再倒了一杯水,守着夏禾服了药,才肯回住院去。 他前脚刚走,夏禾就回了自己的闺房。 门才关上,她就消失在房里。 进入一方天地,夏禾的视线就落在麒麟果树上,只见树上原本挂得满满当当的红果,如今只剩下百来个。 夏禾自腰间解下荷包,倒出一颗药丸,正是之前夏庭权服用的百毒丹。 “傻气。”她轻声说。 语气里有着满满的宠溺。 第61章 听说 第二日,夏禾出门前先去见了许氏。 “禾姐儿,快,屋里暖和。” 许氏出了暖阁迎的夏禾。 “三婶。”夏禾笑意宴宴往许氏走去。 两人走近了,许氏拉着她的手,心疼地说。“瞧你这小手冰冷的,出门也不知道抱个暖炉。” 两人进了暖阁,许氏忙让人又是端热茶,又是拿暖炉的。 “这小姑娘家,最是经不得冷,以后出门可一定要做好保暖。”许氏叮嘱。 夏禾做乖顺的晚辈状。“三婶说的是,我以后一定记住。” “这才是。” 许氏见夏禾喝了暖茶,也不绕圈子。“禾姐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夏禾放下茶杯。“确是有一事。” “什么事?禾姐儿只管说便是。” “是这样的,我听闻二婶之前一直很是操心逸哥哥、月姐姐和明碧妹妹的婚事。还听说就在二婶卒中的前两日王媒婆亲自来府上给月姐姐和太仆寺卿沈大人家的嫡次子说定了婚事。”夏禾说。 “太仆寺卿沈大人家的嫡次子!”许氏万万没想到秦氏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能给夏明月定下这般好的婚事。 满是羡慕地说。“这可是一门好婚事啊。” 要知道她二伯夏世恒不过是一个五品宗人府理事,现如今夏明月能觅得太仆寺卿这样的人家,无疑是高攀了。 夏禾见许氏的样子不似作假,是发自内心的羡慕夏明月定了这样一门好亲事,就知道许氏必然是不知道那沈华的人品的。 “三婶也别羡慕这样的人家。”夏禾说。“我听说这沈公子人品也不怎样。” “哦!”许氏听得夏禾这么说,只当她是不喜夏明月的这门婚事,试探性地问道。“那禾姐儿的意思是沈家若是再来,这婚事就由我出面给拒了?” 夏禾一听,就知道许氏只怕是没把自己的话当真。 也不多作解释。 只是说。“既然是二婶亲自定下来的婚事,想必她自然是极满意的。沈家来说亲,三婶尽管为月姐姐应了便是。” 许氏被夏禾说的有点懵。“应下?” “嗯,应下。”夏禾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还听说之前二婶让她身边的徐嬷嬷去见了王媒婆,提出想让月姐姐和那沈公子见上一面。” 许氏很是好奇,夏禾这些“听说”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问。 从夏禾提议要把权哥儿过继到大房开始,许氏就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女不简单。 许氏不笨,从那日夏禾派她身边的翠柳来让自己去秦氏院子里开始,她就隐隐知道会发生点什么事。 只是,没想,最后让自己捞了这掌家之权。 若是许氏掌家是夏世恒提议的,许氏更愿意相信夏世恒是被权哥儿和夏禾两人给诓了,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那依禾姐儿的意思,这月姐儿和沈公子是见还是不见?”许氏问。 要知道,这二人就算定了亲,也是不适宜私下见面的。更别说,现在还只是议亲。 夏禾道。“既然是二婶这做娘的意思,那必然是有要见的理由的。” 夏禾这般说,许氏全懂了。 她说。“二嫂的想法也自是有她的道理的。这样好的人家,那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呢,我们确实也不该拘礼于一些小节。” 夏禾知道许氏聪明,却没想到她会这般通透。 看来,往日里这府中所有人倒是小瞧了许氏。 下午的时候,王媒婆再次登门。 是许氏见的她。 王媒婆给许氏见了礼,便直言自己是来求见夏二夫人的。 许氏直言。“就前两日,我二嫂她突然卒中了。现如今,实在是不方便见王媒婆你。” “卒中了!”王媒婆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许氏一脸的悲痛。 王媒婆见状,也不好多问什么。觉得还是赶紧把沈家公子的事敲定下来是要紧。 王媒婆看着许氏,试探的问。“那现如今府上是三夫人管家。” 许氏得体地微笑。“承蒙府中伯爷和我二哥他们看得起,府中琐事暂且由我打理。” 王媒婆一听,双眼一亮,忙问。“那夏三夫人可知道太仆寺卿沈大人家的公子和府上小姐议亲的事。” 许氏点头。“知晓一些。” 王媒婆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那就好,那就好。不瞒夏三夫人,我今日来,是来回府上夏二夫人的话的。” 许氏道。“我二嫂现在不方便待客,不知王媒婆要回的话是否方便说与我听。” “那是自然。”王媒婆赶紧道。“我已经亲自去沈府问过了,沈夫人说若是能让两个年轻人亲自见一面,那是顶好的。” 许氏点头。“既是如此,那就选一日让月姐儿和沈公子二人见见。” “这般最好,这般最……”王媒婆说着,突然反应过来许氏说的好像是“月姐儿”? “我刚才没听清,夏三夫人说的是让沈公子和府上的禾姐儿见一面对。”王媒婆小心翼翼地求证。 她记得前骠骑大将军夏国文的嫡女好像是叫夏禾! 许氏一听,吓得不轻。“王媒婆休要胡说,这和沈家公子议亲的可是我二哥二嫂家的嫡长女夏明月。” “啊!”王媒婆也是吓坏了。“夏三夫人弄错了,是前骠骑大将军夏大将军的嫡女夏禾才是。” 许氏心中一沉,听王媒婆如此一口咬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秦氏原本张罗着议亲的就是夏禾,可夏禾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又记恨秦氏,便想把这桩婚事套在夏明月的头上。 想通了这一点,许氏很快断定这门婚事只怕也是有什么猫腻,没那么简单。 她突然想起早上夏禾说的“我听说这沈公子人品也不怎样”。 “是王媒婆你弄错了才是。我们府上一直和沈府议亲的都是月姐儿。至于禾姐儿,莫说她现在还是在孝期,不大可能会议亲。就算不在孝期,她也还小,我们伯爷哪舍得她早早嫁人。”许氏一口咬定,和沈府议亲的就是夏明月。 “你们……” 到了此刻,王媒婆哪还会不明白,这是秦氏倒了,夏府现如今容不下的不再是夏禾,而是夏明月呢! 第62章 什么人 晚上,夏禾回来的时候,就在水色门口遇见了许氏的贴身大丫鬟可欣。 可欣远远见了她,赶紧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小姐。” 夏禾笑问。“三婶让你跑一趟,可是有事。” 可欣答。“我们夫人让我来告诉小姐,今日王媒婆来过了,提起了沈公子和明月小姐的婚事,说是想让二人私下里见见面,我们夫人同意了。可那王媒婆又说,要先去回了沈府的人,若是双方都有意向,定了日子再来。” 夏禾一听,很快就理清楚了其中的关键点,也听出许氏这是担心,把议亲的对象换成夏明月,会不会惹恼了沈府。 夏禾笑意不减。“那王媒婆回去问个时间,也是常理。既然双方都有了意向,那三婶就得张罗起来了,只待沈家敲定了时间,二人就要相看了。” 可欣一听,也跟着笑起来。“谁说不是呢!只是那日谁陪着明月小姐去,这事我们夫人还得好好想想。” “那有何难,二婶卧病在床去不了,三婶若觉得自己不方便去,便让二婶身边得力的徐嬷嬷陪着去便好。”夏禾提议。 可欣一听,眉开眼笑地夸道。“小姐说得极是。” “如此,我就不打扰小姐了,小姐好生歇着才是。”可欣退到一旁。 夏禾点头,自她身边走过。 没几步,夏禾突然停下。“怎么说,这能与太仆寺卿沈大人家结亲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若三婶实在有顾虑,也可将此事告知二叔由他定夺。” 可欣听了,双目一亮。“多谢小姐。” 待夏禾进了水色,可欣快速回了许氏那里,将夏禾的原话回了许氏。 许氏一听,笑得合不拢嘴。“还是禾姐儿通透。走,我们找三爷去。” 碍于自己是个做弟媳的,许氏不方便单独去见夏世恒,便去寻了夏世昌,让他和自己一起去见夏世恒。 夏世昌一听是夏明月与太仆寺卿家的婚事,就起了私心,怨怪许氏不慈爱,有这样好的婚事也不知道留给他们三房的女儿。 许氏真是被他气笑了。“你一不是官,二没有权的,就你膝下的庶女有啥资格做人家太仆寺卿家的儿媳。” “我不是官。但我儿子是伯爷啊!怎么就配不上?”夏世昌据理力争。 许氏扶额。“你可别忘了权哥儿这伯爷是怎么得来的。他是你的儿子?那大哥的儿子是谁?这话你可别给我往外说,连累了权哥儿。” 被许氏这样一说,夏世昌声音小了不少。“我这不是在自家院子里和你私下说说嘛。” 末了,还不忘嘴硬一句。“没有我,能有他啊!” “三爷,你啊!就管好你的嘴,别惹祸就行。” 许氏就怕他祸从口出。 “你这女人,管家了,本事了。连我也敢说了。”夏世昌听许氏絮絮叨叨的,明显不高兴了。 许氏知他不高兴了,连忙赔笑。“三爷,那咱们还是先找二哥去!这可是大事呢。若是惹恼了他只怕这日子又会不安生了。” “惹恼他,这样好的婚事还能惹恼他。”夏世昌冷哼,却是起身走出了院子,和许氏一块儿往夏世恒的院子去。“惹恼了他我也不怕,不还有权哥儿嘛……” 话虽是这样说,可深知他的许氏还是知道,他就是嘴硬,其实心里最是怕夏世恒的。 去了夏世恒的院子,夏世恒是在书房见的他们。 许氏把这事给夏世恒禀了,夏世恒便让人请了秦氏身边的徐嬷嬷,询问了有关事项。 从徐嬷嬷口中,夏世恒得知这亲事确实是秦氏之前为夏明月所议,也是秦氏差遣的徐嬷嬷去提议双方见上一面的。 虽然觉得夏明月去见沈家嫡次子这事不妥,可只要想到对方是太仆寺卿,这门亲事若是成了,不仅月姐儿好,他也能跟着沾光,夏世恒就觉得见见也没啥。 当即就同意了这事,并提议相见的时候由徐嬷嬷陪同夏明月一起去。 许氏听得他的提议与夏禾不谋而同,自己又能避开这个烂摊子,忙点头称是。 这厢。 夏禾回了水色,南方来禀,说夏庭权今夜在外应酬药材商,让夏禾自己先用晚膳。 夏禾早早吃了晚膳,就回房研读医术。 房门才开,身后一阵冷风袭来。 夏禾很快回身,警惕地看着四周。“什么人?” 黑夜中走出一人,身形略高,着一身劲装。 只一眼,夏禾就知道来人是谁。 “夏大夫,我是青一。”劲装男子说。 “青一啊!”夏禾双手环胸,往背后轻轻一靠悠闲地抵着房门。 “我并非存下吓着夏大夫。”青一拱手说道。 夏禾的脸在廊下灯笼的烛光中忽明忽暗,青一有些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夏禾看着夜色,声音有些飘忽。“你没吓着我。” 只是看见这样装扮的青一,夏禾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那就好。” 青一的声音听起来明显轻快了许多。 “你来寻我可是有事?”夏禾才不会傻乎乎地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哪个院子?哪个房间的。 自上次夜九送她回府,夏禾就知道夜九的能力她仅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是这样的,夏大夫。我们爷说他想吃朱红果了,让我来姑娘你这里寻寻。” 在夏禾看不真切的黑夜中,青一第一次面色不自在,染上一点潮红。 “哦!朱红果啊。你且等等。”夏禾说完,就转身进了房。 没多久,夏禾提着一个篮子出来,将它递给青一。 青一看着递过来的篮子,伸手接过,有些不确定地问。“这是朱红果?” 还真有啊! “不然呢?”夏禾反问。 不是他来问自己要朱红果的吗? “那真是太多谢夏大夫了。”不是说这东西世间难寻吗? 这难寻二字在夏大夫这儿,咋感觉一点不存在呢。 “你先等等。”夏禾一边说,一边自腰间解下荷包,将它递给青一。“这个,是我给夜九的。” 原本是想亲自交给他的,只是夏禾也不知道他们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既然青一来了,刚好,一起给他捎去。 第63章 夜会 “爷,这是夏大夫让奴才带回来的朱红果。” 青一将篮子放在桌上,恭敬地退后几步。 夜九坐在桌前,手指轻叩桌面,意味深长地说。“还真有啊!” 青一原本低垂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 什么意思? 不是爷让他去找夏大夫讨要的朱红果吗?如今听他家爷的意思,爷让去讨要朱红果也只是试探夏大夫而已。 爷也不敢肯定夏大夫是不是真的还有朱红果! 夜九将篮子拉到自己面前。 青一见他是要自己去掀篮子上盖着的绢布,赶紧上前。“爷,我来。” “不用。” 夜九阻止了青一,自己动手掀开篮子上的绢布。 只见篮子里躺着四颗鲜艳欲滴的朱红果和两颗惹人垂怜的麒麟果。 “还有麒麟果啊!”夜九的声音少有的带着一丝温润。 青一的目光有些热切地看着篮子里的朱红果和麒麟果。 不得不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假的。 不然夏大夫能拿出一次可以说是机缘、说是造化;拿出两次可以猜测她是有这门路。 可是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这事,让青一对朱红果和麒麟果的传说深表怀疑。 夜九自篮子里拿出一个朱红果,目光落在它断裂的果蒂上,只见断口处依旧新鲜。 这是…… 夜九将手里的朱红果拿到嘴边。 “爷,奴才还没洗呢!”青一忙道。 夜九充耳不闻,张口咬了一口朱红果。“咔嚓!” 果然。 还是刚摘下来的朱红果最清甜可口啊! “咔嚓……” 直到夜九把一颗朱红果吃完,青一忙命人打来热水给他净了手。 夜九手里端着丫鬟刚沏上来的热茶,呡了一口。“你刚才说,夏大夫是从她房里提出来的篮子?” “回爷,是的。”青一答。 夜九点头。“你且下去歇着。” “是,爷。” 青一正准备出去,突然想起夏禾给的荷包。 忙从怀里掏出来,双手递给夜九。“爷,这是夏大夫托奴才给你带回来的荷包。” 在青一看来,这夏大夫送的荷包肯定会被他家爷毫不留情地扔了的。 夜九看了看青一心口的地方,眸色微冷。 青一被他看得心中一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儿做错了。 夜九伸手自他手里拿过荷包,冷漠地道。“青一,你似乎好久没有好好锻炼身体了。今夜夜色不错,你且去锻炼一番,就两个时辰。” “是,爷。” 这下青一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惹得自家爷不高兴了。 外面寒风凛凛,雪花飞舞的,哪儿来的夜色不错?! 青一离开后,夜九才把手里的荷包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番,然后在荷包最下角处摸到一个硬物。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颗还没小拇指指头大的药丸。 拿到鼻尖嗅了一下,有着淡淡的药味。夜九分辨不出里面都有些什么药材,只是闻到了一股麒麟果的味道。 夜九想了一下,最终把药丸装回荷包里,唤来外面伺候的小厮。 “世子爷有何吩咐?”小厮进来,跪在夜九面前,静待他的吩咐。 夜九道。“你去让王勃准备马车,我要出府一趟。” “是。” 小厮得令,立刻出去找王勃。 青一没多久就从外面进来。“主子。” “走。” 夜九站起来,外面的丫鬟立刻拿来斗篷给他披上。 夜九和青一到门口的时候,王勃已经命人备好马车在门口等着了。 见他们出来,王勃忙迎上去。“世子爷,这外面那么冷,还飘着雪呢!您若有事奴才派个人去办就得了。” 夜九不答,而是直接走到马车旁,从王勃手里接过暖炉抱在怀里,待青一放下矮凳后,很快登上马车。 王勃见劝不住,只能叮嘱青一。“照顾好世子爷。” “我知道。”青一答。 很快跳上马车。 夜九一贯清冷的声音自马车里传来。“忠义伯府。” 王勃:世子爷什么时候和忠义伯府有往来了? 青一:我不是才从夏大夫那儿回来吗? 可惜,两人心中再有疑问,也都不敢问。 夏禾今夜进了房就直接进了一方天地,在里面修习了一个时辰功法,就开始研读医书。 她现在可以在一方天地待的时间要比之前长许多。 一方天地里的土地也比之一开始多出了两亩地。 这些,都是让夏禾欣喜的。 直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夏禾才闪身出了一方天地。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夏禾便去开门。 她本以为来的不是兰馨和翠柳,也必定是夏庭权的。 怎么也想不到来人会是夜九和青一。 “是你!” 夏禾几度以为是在梦里。 夜九不答,只是用手捂在唇下,闷声咳嗽了两声。“咳……咳……” 夏禾一听,再想起外面正在下着风雪,忙侧身。“快进来!” 夜九瞥了她身后的闺房一眼,有些踌躇。 夏禾翻了个白眼。“进来啊!外面那么冷,难不成你还想一直站在风雪里。” 夜九默了片刻,还是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夏禾见状,也不强求。“那要不,去暖阁坐坐,那边也很暖和。” 夜九听闻,瞪她一眼,闷声不响地进了夏禾的闺房。 夏禾摸了摸鼻头,对还在外面的青一说。“青一护卫,外面冷。你也一起进来。” 房内的夜九一听,转身看着青一,面色不虞。 房外的青一接收到夜九的视线,被吓得不轻,忙回答夏禾。“多谢夏大夫,不用了,我在院子里等爷就好。” “就让他在院子里等着。”夜九自身后说。 夏禾转身,瞪了夜九一眼。“院子里那么冷。” 说着,夏禾对着外面喊了两声。“翠柳,翠柳。” 青一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长廊的尽头跑来一个丫头,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还裹了一件厚实的斗篷。 “来了,来了。”近了,那丫头看着廊下的青一,瞬间满身戒备起来。“你是何人,竟然敢夜闯水色,不要命了。” “好了,翠柳。”夏禾道。“这位是青一公子,你且带他去暖阁歇息。” 第64章 还我 安排好青一以后,夏禾方才安心地关了房门。 回身,见夜九还站着,忙引他到房里坐。 这还是夜九第一次进女儿家的闺房,难免觉得不自在。 夏禾见他眼睛一眼不乱瞟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她这一笑,让原本尴尬的夜九更不自在了。 只见他原本拘谨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夏禾心中暗道不好,连忙笑问。“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夜九在她的指引下来到西边的客桌,桌上放着香炉和茶具,香炉上正烧着水,一旁还有两本书籍,其中一本刚好翻看,夜九瞟了一眼,见是一本医书。客桌旁边放着一把古琴。 夜九在客桌旁坐下,夏禾也跟着在另一侧坐下,亲自为他泡了茶。 夜九的视线扫过正中的梨花木桌、东边的古董架子上,最后落在旁边书桌上放着的笔墨纸砚上。“女子闺房就是这样?” “不然呢?”夏禾笑问。 “我还以为女子闺房都是脂粉味。”别的夜九也想不出一个说辞。 夏禾抬手指了指西南角的梳洗台子。“那上面不就放着胭脂首饰。” 夜九瞄了一眼。“你房里的是淡淡的药香。” 因自小就与药物为伴,也就养成了夜九对药物天生的敏感。 夏禾听得一笑。“我本来就是大夫,房里有药香味儿不是正常的嘛。” 夜九颌首,自怀中拿出一物。 正是夏禾之前请青一带给他的荷包。 只见他从荷包里倒出一物,夏禾只需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她送给他的百毒丹。 “你这是何意?”夏禾猜测,莫不是拿来还给她的! “这是什么?”夜九问。 “呃!”夏禾这才反应过来,她没给青一说这荷包里装的是什么,也难怪他跑这一趟。 “还好你没丢了。”夏禾无比庆幸地说。 这东西太难求了,若是夜九扔了,夏禾自己都怀疑这世上还会不会出现第三颗。 夜九听得她的话,挑眉。“你的言下之意我是应该丢了?” 夏禾赶紧摇头。“怎么可能!” 她白了他一眼。“你是不知道这东西需要的药材多刁钻。” 夜九瞥了她一眼,静待下文。 夏禾接着道。“这药丸名叫百毒丹,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可解多种毒的丹药。它里面有一味主药,用的就是大量的麒麟果。所以这东西你吃了以后不仅以后百毒不侵,且对你体内的寒毒也大有助益。” 夜九听得她的话,心中掀起了惊涛核浪。“可解白毒?” 世间还有如此神奇的丹药。 夏禾点头,解释。“嗯。这是我在一本古书上看见的古方。且你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食用,这丹药你并非第一个吃的人,它绝对没有任何副作用。” 夜九原本听得夏禾把如此贵重之物送给自己,心中还隐隐有些感动。此刻,听她又说自己并非唯一是她赠药的人,不知怎的,心中突然有些气闷起来。 “这丹药你送了很多人?”夜九问。 夏禾听得只差没吐血。“什么叫我送了很多人?这麒麟果多难寻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夜九答。“我还当这麒麟果在你这儿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夏禾一听,恼了。伸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百毒丹。 夜九轻轻往后一仰,错身闪过。 “还我。”夏禾伸出纤细洁白的手。 夜九看了一眼眼前洁白如玉的小手。“既然是你送予我的东西,岂有拿回去的道理。” “哼!”夏禾冷哼一声,把手收了回来。憋屈地说。“什么叫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再有机缘。有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多。之前给了你一些,今夜又给了一些,制作丹药用了不少。我都快心疼死了,你还说出如此这般气人的话。” 夜九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那你都送了谁?” “还能有谁,总共也就两颗。一颗给了我弟弟,一颗给了你。”夏禾没好气地说。 “你弟弟!就是你那个继弟。”夜九说。 夏禾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厉害,看来你是把我查个底朝天啊。” “但凡我身边出现的人,都势必要查探一番的。” “都要查探……”那他得多忙啊。 夜九知道夏禾所理解的身边出现的人和他所说的身边出现的人有偏颇,可也不多做解释。 只是拿起百毒丹。“这东西既然只有两颗,都给了我和你弟弟,那你呢?” 夏禾没想到夜九还会关心自己,一时间有些感动。 夜九见她的神情,有些不自在地道。“毕竟东西是你的。” 夏禾满脸含笑。“我既然能炼制出这两颗,那炼制第三颗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你还有多少麒麟果?”夜九问。 夏禾一点不满他。“还有一百颗左右。” 可是一百颗麒麟果压根不够炼制一颗百毒丹的需要。 且她也舍不得。 心中,她还是一直记挂着夜九体内的寒毒的,总想着,麒麟果留着,哪日他若是有需要了,也不至于寻不着这东西。 夜九听得她说“一百颗”的时候,被吓得不轻。 难得感叹道。“你这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既如此,那你这百毒丹我就收下了。” 在夜九想来,一百颗麒麟果就算不够她炼制十颗八颗的百毒丹,至少再给她自己炼制一颗,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嗯嗯。”夏禾点头,提醒他。“那回去后,你就吃了。” 夏禾隐约觉得,他不会轻易吃别人给的东西。就算是吃,只怕也会请府里的府医看过才是。 夜九看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直接将手里的丹药放入嘴里。 “你……”夏禾原本以为他会检查过才吃。 夜九抬起面前的茶杯,轻呡一口,就着茶,一仰头,丹药划过他完美的喉咙,吞下。 夜九吃完,回味了一下。“确实有很浓郁的麒麟果的味道。” 夏禾有些肉疼的说。“唉,你是不知道我炼制这两颗丹药的时候有多心痛。” 夜九见她一副心痛样,没来由的心情大好。 “你对我如此这般舍得,弄得我都不得不考虑是不是要按你说的,以身相许了!” 第65章 定情信物 “啊!”夏禾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夜九见她这么呆呆的,瞬间,感觉心中像是被羽毛划过,轻飘飘的。 她是不是不知道,她这呆样看起来很可爱! “好了。”夜九站起来。“夜已深沉,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歇着。” “好。”夏禾也跟着起身。 夜九将之前放在客桌上的荷包拿起来。 夏禾很自然的伸出手。“给我。” 夜九压根不搭理她。 将荷包揣进怀里。“这不是你送我的吗?” 夏禾面上有些羞囧。“我又不是送你荷包,我只是用它装着百毒丹罢了。我要送你的明明就是解毒丹。” 夜九猜想也是。 再见她见上的窘态,只怕是到了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送荷包后面更深层次的意义。 只是,是真送荷包也好,误会也罢,她既然撩了爷,夜九又岂容她退缩。 夜九的身子往前探了探,与夏禾的距离隔得极近。 夏禾鼻中此刻缠绕的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梅香。 “干……干嘛!”夏禾紧张得感觉心里小鹿乱撞。 夜九的声音不同以往的清冷,带着点温润,很是醉人。“别总想着勾引了爷,你还能全身而退。” “啥?”勾引。 夏禾有点懵。 这是哪儿跟哪儿? 偏偏,此刻她呼吸里,脑海中,全是他! 脑袋半天转不过来。 夜九见她又呆了,心情好得不得了。 “呵呵!”他控制不住地笑出声。 声音莫名低哑,有种蛊惑人心的诱惑。 “我……”夏禾轻启朱唇,觉得自己想说点什么,却有不知道要说什么。 夜九盯着她微张的小嘴,眸色一暗,喉头滚动了一下。 控制不住地,他又凑近了一些。 在即将触碰到她的唇瓣时,他才停了下来,感觉整个人都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甜和淡淡的药香紧紧缠绕。 夏禾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口中飞出来一样,紧张得不行。 却又好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夜九抬起自己的手,拇指在她的唇上精细地描绘过。 突然,举起双手将她拥入怀中。 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既然撩拨了爷,就要切记,以后你都只能是爷的人了。” “撩拨?我有吗?”她咋不记得。 夜九听她娇吟软糯的声音,眸色更暗了几分。 他突然将夏禾推出自己的怀里,拍了拍怀里放着的荷包。“既然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那我便收着了。” 定情信物四字,让夏禾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夜九轻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夏禾跟在他身后送他到门口,突然觉得自己心中有着些许不舍。 她努力压下这一丝不舍。“外面冷,我让丫鬟给你换了个暖炉,你在马车上,也多喝点热茶。” 这么冷的天,他还出门。夏禾再一联想他体内的寒毒,就难免忧心。 夜九看出她极力隐藏的不舍,心中暖暖的。 他偷看了一眼她身旁的手,将自己的手握成拳,又缓缓张开,然后斟酌一会儿,又紧握成拳。 “怎么了?”夏禾发现他有些异样。 “没什么。”他说。 夏禾没有发现,夜九的耳尖红得似乎要渗出血来。。 夏禾点头,先开门唤来青一和翠柳,然后让翠柳给夜九换了暖炉和热茶。 夜九临出门之际,夏禾指了指夜九斗篷的帽子。“雪还没停呢,你要不把帽子戴起来。” 夜九看她一眼。“我手里还抱着暖炉呢。” 夏禾一听,喜笑颜看。“那要不,你不方便,我帮你戴?” 夜九勉为其难地点头。“好。” 说着,就弯下的身子,让夏禾踮着脚尖,勉强帮他把帽子戴上。 二人的一番对话和操作,可把一旁的青一和翠柳吓得不轻。 青一:他家爷和夏大夫刚才在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翠柳:小姐这是如愿以偿了? 待夜九和青一离开后,夏禾一个人坐在之前她和夜九坐的地方,总感觉房间里充斥着的都是夜九身上淡淡的梅香。 这边。 夜九和青一上了马车。 夜九坐在马车里,想起之前在夏禾房里的一幕幕,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淡笑,素来清冷的眸色里皆是暖色。 其实,他来之前,就是想问问百毒丸的事。 完全没预料到,今夜他和夏禾直接会发生这些事。 只是,这感觉,真的不坏。 他很喜欢。 回了世子府。 夜九直接去了暖阁。 “青一。” “奴才在。” “你说,若是有女子送了男子定情信物,那男子是不是应该回赠?”夜九问。 青一突然想起夏禾托他带来的荷包。 听爷这意思,那荷包他是收下了? 这是还想着要回赠?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家爷对夏大夫也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夜九见青一半天不答,抬头看他一眼,见他呆愣着站在那里。“青一,你没听见爷我问你话。” 夜九压根不懂自己带给青一的冲击,只是觉得怪异,他身边自制力惊人的青一既然走神了! 青一很快回神,赶紧跪下。“请爷恕罪。” 夜九心情好,还真半点没生气。“起来。” 青一起身,夜九才问。“我刚才问你的话你可有听见?” “回爷的话,奴才有听见。只是奴才从没收过哪位姑娘家的定情信物,还真不知道要回赠点什么好。” 青一突然觉得,自己不过是一名铁血护卫,咋还要思考这种定情信物的事? 他真的很无能为力。 夜九听了青一的话,也觉得是自己为难他了。 只是…… “青一,爷我好像没禁止你成婚。” 夜九记得,青一好像比他还大个三四岁。 这年纪的男子,在南宁国,好像基本都成婚了。 青一语塞,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在,夜九也只是心有所感,随便问问。 最后只说了一句。“将来你若是遇见自己喜欢的,大可给爷说,爷我给你做主。” “奴才多谢爷。” 青一突然有一种,他家爷这是对夏大夫真上心了的想法。 瞧!他家爷这变化多大。 都开始关心起他的婚事问题来了。 第66章 妥妥的白莲花 过了两天太仆寺卿沈家就让王媒婆来回话了,定了日子,选了时辰,说是到时候让两个年轻人在城郊有名的一壶春见上一面。 许氏将此事禀了夏世恒,夏世恒显然对沈家定的地方很是满意。 要知道,这一壶春可是当今皇上的胞妹和韵公主所开,平日里并非是有钱就能定到位置的。 许氏得了夏世恒的允许,从他那儿出来,便亲自去了夏明月的院子。 许氏到的时候,刚巧夏明碧也在。 “哟!这是碧姐儿也在啊。”许氏笑意盈盈地走到姐妹二人面前。 夏明碧看也懒得看许氏一眼,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然后很快把头转开。 许氏碰了一鼻子的灰,笑脸瞬间僵在脸上,尴尬无比。 夏明月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三婶来我院子里,可是有事?” 神情也明显冷淡,不见往日的热络。 这种事,许氏原本是想私下与夏明月说的,可见她姐妹二人这态度明显不待见自己,也不想自讨没趣。 当即,勉强维持着一张笑脸。“我这不是和你们三叔刚从你们爹那出来,就迫不及待的来恭喜月姐儿嘛。” “恭喜我!”夏明月挑了挑眉。“二婶这话,我可不懂了。这喜从何来?” 见夏明月接了自己的话,许氏心中才松缓一些。“这不是你娘之前给你议了一门亲事,今日对方派人来回,说是定了城郊的一壶春,让你们双方见上一面嘛。” “什么?见面!”不待夏明月说什么,夏明碧就先不高兴了。“二婶这是趁我们娘病了,现如今你当家,来埋汰我姐呢,对!” 这才议亲,单身男女就私下见面,弄得好像是她姐上赶着似的。 “这!”许氏被夏明碧一个晚辈说得面上臊得慌,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碧姐儿这话说得好生没有道理。这亲是在二婶管家的时候议下的,就连这见面的事也是二婶让徐嬷嬷和人家说好的。咋就成了我埋汰你姐呢?” “你说是我娘定下的就是我娘定下的了?”夏明碧冷笑。“谁知道是不是你想害我姐。” 自从她的脸烂了以后,夏明碧谁也不相信,她就是觉得许氏也是个包藏祸心的。 许氏气得不轻,一甩袖。“既如此,我去禀了你们爹,拒了这么婚事就是。这往后你们姐妹的婚事我也不再操这份闲心。” 许氏话才落,夏明月的声音就响起。“三婶也莫要动气。碧姐儿这些日子身子不好,心情难免差些,还望三婶多多包涵才是。” 许氏听得夏明月这般说,努力压下自己的怒气。“月姐儿说得是,我一个做长辈的何至于给她置气。” “就是这个理。”夏明月笑道。“三婶请坐。来人,上茶。” 门外伺候的丫鬟听见夏明月的声音,忙走进来恭恭敬敬地福礼。“是,小姐。” “姐……” 夏明碧看夏明月这样,可不依。 “好了。”夏明月打断她。“碧姐儿,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再去你院子里看你。” “我不。”夏明碧倔强地答。 夏明月笑得温婉的面色一沉,厉声训斥。“碧姐儿,回去。” 见她沉了脸,夏明碧心中有些发虚,不情不愿地道。“知道了。” 话落,站起来,不满地看了许氏一眼,转身离开。 出了门,没走两步,她又倒了回来,躲在门边,将耳朵高高竖起来。 她倒要看看,她娘给她姐定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夏明碧一走,夏禾就换上一贯温和的笑容。“三婶,不知我娘给我定下的是怎样的人家。” 许氏见她这变脸的速度如此之快,心中不禁警惕起来。 暗道:这月姐儿,绝非省油的灯。 面上,却是跟着笑得温和。“是太仆寺卿沈家的嫡次子。” 夏明月听了,面上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接着问。“那这沈大人家的嫡次子人品如何。” 许氏答。“不瞒月姐儿,这我还真不清楚。我也是那王媒婆上门来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的。那媒婆嘴里的话,我也就是听听罢了,他们口中,哪家公子是不好的,不优秀的。” 夏明月点头,心中对许氏的回答还算满意。 许氏若把那沈家公子亏得天花乱坠的,她才真要起疑。 夏明月再问。“我听三婶的言下之意,我爹也是知道此事的。” “那是当然,毕竟你们姐弟的婚姻大事,自然有你们爹娘做主。这种事,我是万万不会背着你们爹娘私下决定的。”许氏说。 夏明月见许氏这样回答,心中总算满意了一些。“如此,那我就代我哥和碧姐儿多谢三婶了。” 在夏明月心中,她自然是信不过许氏的。 只不过若这婚事真是她爹娘都同意的,那必然就可安心了。 太仆寺卿,正三品。在她爹娘看来,这样的人家,是她高攀了,可在夏明月看来,也只是个尚可。 若不是出现了之前被夏禾诬陷私定终身的事,她夏明月还真未必看得上这沈家。 可出现了那样的事,当时四皇子和六皇子也在,她也担心,这事会不会传到权贵之家。 现如今,这沈家也算是一个她能勉强接受的选择。 “那依月姐儿的意思,这沈家公子是见还是不见?”许氏问。 夏明月双手叠放在膝盖上,面色有些娇羞地回答。“既然是父母的意思,那我就去见见。” 许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装,装! 她以前咋就没发现这月姐儿是一朵妥妥的白莲花呢! 心中所想,许氏是万万不敢表现在脸上的。 只见她一拍大腿,眉开眼笑地道。“就是。这见见也好,若是不满意,我们还可以直接将人给拒了。月姐儿,你要相信,你爹娘可不会害你。” 夏明月掩嘴轻笑。“想来我爹娘也是三婶你这意思。他们素来疼爱我,想来也是不愿勉强我的。只怕也是想着让我见见,若是满意,就应下这么婚事;若是不满意,这事也就不会再有下文。” “就是,就是!”许氏附和道。 她哪会听不出来。 这妮子是借着她爹娘,告诉她,她去看了,满意,这婚事就议;不满意,就把婚事给拒了。 第67章 你负责赚钱养家 夏明碧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边走,一边不满地狠狠跺脚。 她在心中暗暗恼恨她爹娘偏心,给她姐找了那样好的人家,却压根不管她。 现在她娘又卒中躺在床上动不了,话都说不清楚,以后还怎么给她找一个像太仆寺卿这样好的人家。 指望许氏,别想了! 就连爹娘都靠不住,更何况许氏那种夺了她娘掌家权的女人。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狠狠踢了面前的长廊一脚。 “哎哟!” 一脚下去,长廊没事,倒是她的脚疼的厉害。 “小姐,你没事。” 夏明碧身后一直跟着她的丫鬟可儿忙上前扶着她。 “你没长眼睛吗?”夏明碧由她扶着,同时,还伸出一只手不满意的在可儿身上狠狠掐了几下。 “唔,唔!” 可儿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反抗和闪躲。 她是近半月才被调来伺候夏明碧的,对夏明碧阴晴不定,还喜欢虐待下人的性子也有一定的了解。 她听说,之前伺候小姐的贴身丫鬟,就是在被小姐虐打的时候承受不住躲起来,这才被小姐给发卖了的。 “哼!” 夏明碧见她那逆来顺受的样,心中总算是舒坦了一些。 哼,长了一张娇弱的脸又怎样,还不是在她手里,任她随意打骂。 哪天若是惹得她再不高兴了,就直接把她那张脸给毁了,让她也和自己一样,做个见不得人的人。 夏明碧的左手落在自己脸上的面纱上,突然觉得心情很恶劣。 可儿见她的动作,心中忍不住害怕起来。 “可儿。”夏明碧阴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姐。”可儿极力忍住内心的恐惧,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你说,要是别人得到的东西比我好,我该怎么办?”夏明碧问。 可儿不敢不答,斟酌再三,回她。“小姐若是看中了别人的东西,那就去给大少爷说,或者给二爷说。他们那么疼小姐,肯定会给你寻来的。” 夏明碧轻笑,笑声在可儿的耳旁响起,有些瘆人。“别人的东西他们或许有可能会帮我抢,可我姐的东西,他们怎么舍得抢给我。” 从小到大,他们的心都是偏的,始终最疼的还是夏明月。 可儿一听夏明碧是看中了夏明月的东西,就啥话也不敢说了。 好在,夏明碧好像也没指望她答。 她不答,也没有再施虐。 可儿只听得她说。“没事,他们都不给我,我自己抢。” 接下来的两日,许氏为了不让夏世恒不瞒,特意找人送来了一些珠宝首饰给夏明月挑选。 夏明碧听到以后,又跑到许氏那儿闹了一场。说是她姐都有了新首饰,她也必须要有。 许氏无可奈何,只得也给她选了两套。 后一想,既然她俩都有,那夏禾那儿也不能落下。 夏禾也得了,府中的女儿也就只剩下他们三房的庶女夏明了。 所以最后许氏又给夏明选了一套。 等一切都选好,付了银子,许氏不得不感慨,这家还真是不好当。 这银子也太不经花了。 可欣看了一眼她面前的账本,也跟着头痛。 “夫人,这府里总共也没多少存银,这是又去了一笔,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许氏合上账本,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谁说不是呢!这府中花销每日像流水一样,可却没个进项,我都不知道这家我还能管多久。” “要不,夫人让三爷去找找二爷。毕竟,夫人这管家的事还是二爷提议的。”可欣出主意道。 许氏苦笑。“你当他愿意我管这个家!” 那日,夏世恒若不是被逼急了,是无论如何也不出提议让她管家这事的。 “若他真愿意我管这个家,现如今我们账房的银两就不会只出不进。”许氏说。 诺大的家业基本都在夏世恒手里,可自她管家,却一个铜钱进项没有,这不摆明了夏世恒的态度嘛。 “那要不,我们去找少爷想想办法。”可欣想着怎么说夫人也是少爷的生母,怎么着,他肯定是站在夫人这边的。 许氏想到自己越来越英俊,越来越出息的儿子,心情豁然开朗起来。“也好,等晚些时候他回来,我去找他说说。” 而此时的夏庭权压根不知道他被他的生母给惦记上了。 他正带着夏禾去郊外他租的库房里视察刚收进来的最新的一批大米呢。 马车上。 夏庭权苦恼地说。“这可能是我们收的最后一批粮食了。这些日子天寒路冻,粮食的运送很艰难。若是有哪个粮商能运来一些粮食,都被市面上各商家以高价一抢而光。” 夏禾点头。“这还只是开始。等不久后,大雪封山了,粮食运送不进来,那时候这些商家只怕是会坐地起价,京都的粮商们会更混乱。” 夏庭权听了,喜滋滋地说。“那姐,我们手里那么多粮食,是不是只等到时候赚的盆满钵满。” 不难想象,若真到了那样的局面,他们手里这么多的粮食全部变成银子,一准发达。 夏禾抬起手来,在他的额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想都别想。” 夏庭权捂住自己的额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想的是这些粮食都是用来接济难民的。可我们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商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不是难民的人饿死啊!” 夏禾白了他一眼。“狡辩。有钱人只要肯出价,还买不到粮食啊!轮得到你为他们操心。” 夏庭权嘿嘿一笑。“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 在他看来,哪儿来那么多难民。 他将几本账册递给夏禾。“这是近段时间六合庭的进项,你看看。” 夏禾把他手里的账本推回去。“这种事,你负责就好。” “你对自己的产业就那么漠不关心啊!”夏庭权不满了。 夏禾纠正他。“错,这是我们姐弟俩的产业。” “好,我们的产业。”夏庭权翻了个大白眼。“既然是我们的,那你是不是应该也看看账本,做到心里有数。” 夏禾头摇得像拨浪鼓。“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第68章 指婚 自夜九上次见夏禾,已经过去四五日了,夜九在想,他是不是要去如意楼露露面,不然那丫头万一天天去面摊守着,这么冷的天,会不会给冻坏了。 正想着,王勃突然从外面进来,行了一礼。“世子爷,聂小侯爷来了。” 夜九听到聂孝义来了,禁不住扶额。 果然,无需通传,下一刻,聂孝义胖胖的身子就进了屋。 “阿九,这外面冷死了。果然,还是你屋里暖和啊!” 聂孝义笑得见脸不见眼。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可是夜九的心情就不是很美丽了。 原本他正要打算出门,可聂孝义一来,就打乱了他出行的计划。 也不知道夏禾今日会不会去守他。 也或者那丫头没守着他会不会很失望。 不知怎的,想起以往她坐在面摊上,一边吃面,眼睛还不时地往如意楼瞟的场景,他心中就忍不住有些小欣喜。 “阿九,你咋都不搭理我呢?”聂孝义自动自发地在对面坐下,很自觉的拿起他面前的栗子糕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口齿不清地对一旁的王勃说。“王伯,麻烦你给我倒杯水。” “好的,小侯爷。”王勃对一旁伺候的丫鬟挥了挥手,丫鬟心领神会地赶紧去上茶。 夜九看了聂孝义一眼,给王勃使了个眼色,王勃会意,转身离去。 “怎么?老侯爷这是又被皇上请进宫了。”夜九问。 聂孝义接过丫鬟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给夜九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奖。“阿九,你真是太聪明了。你都不知道,这几日我在府中,日日被我爷爷抓着练功,人都瘦了好大一圈。” 夜九认真打量了他一番,很实诚地道。“你这好像是又胖了!” 聂孝义一听,可急坏了。“有吗?有吗?” 他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双腿,还真觉得自己好像是又胖了一些。“呜!夜九,我咋这么惨,常被我爷爷抓去操练,不仅没瘦,还持续长胖。” 说到这里,他将桌子上的糕点都往夜九那边推了推,一脸肉痛地说。“我再也不吃了。” “再也不吃了?!”夜九信他才有鬼。 聂孝义一脸的羞囧。“那,我就再吃一点点。” 说着,伸出自己有短又胖的手,想要把刚推过去的糕点给抓回来。 夜九不屑地看他一眼。“怎么?你就这点恒心啊?” “嘿嘿!一顿不吃饿得慌。”聂孝义干笑着。 夜九看了他一眼,也没阻止他。 只是提醒他。“吃归吃,你可别忘了锻炼。” “知道。忘不了!就算我想忘,我爷爷也不允许。”聂孝义说。 夜九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你爷爷也是为了你好。” 聂孝义的眸色瞬间暗淡下来。“我知道。” 夜九不擅长安慰人,见他这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只憋出了一句。“你虽小,却也是男子汉。” 聂孝义听得一脸无语,忍不住丢了个大白眼给他。“阿九,我勉强当你这话是安慰。” 夜九。“我不会安慰人。” 聂孝义苦恼地说。“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操心。” “你有啥好操心的?” “我担心你将来有了媳妇,不懂得安慰媳妇可咋办!”聂孝义一脸操心样。 神情看起来还颇像聂孝义的爷爷忧心他的时候。 夜九坐起身,在他脑门心上敲了一下。“你想得太多了。” “哪是我想得多!分明是皇上太闲了。我听我爷爷说,皇上在打你的主意,准备给你指婚呢。”聂孝义笑嘻嘻地看着夜九,不见紧张,却是一脸兴致勃勃。 夜九面色一沉。“那还得看他有那个能力。” 聂孝义听得连连点头。“阿九,你说的话和我爷爷说的一样耶。” 聂孝义才说完,王勃就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丫鬟。 丫鬟手里的托盘里放着六个琉璃碗,且每个碗里都装有不同的果脯。 “耶!”聂孝义看见这些果脯双眼贼亮。 王勃示意丫鬟将东西摆在聂孝义的面前。 “小侯爷,我们世子爷可是每日都让奴才安排人去京尚果脯铺排队给你买当日新鲜的果脯备着呢!就想着你若是过来了,就有得吃了。”王勃笑呵呵地说。 聂孝义拿起一块离自己最近的果脯往嘴里一塞,嚼动了两下,满足地半眯着小眼睛。“我就说,阿九是最好的。” 夜九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冰冰冷冷地说。“少吃点糕点,要吃就吃些果脯。” 聂孝义点头。“我知道。吃别的都容易长胖,只有吃果脯,我长胖的速度会慢一些。” 聂孝义说着,一脸的失落。 夜九见了,心中也跟着有些闷,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还好,门外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沉闷的气氛。 “你知道就好。” 随着话落,门外走进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男人四十多岁,虎背熊腰,走起路来大刀阔虎,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双目炯炯有神。 夜九和聂孝义看见来人,都赶紧站起身来。只不过前者是一脸的惧怕,后者脸上带着少有的恭敬。 夜九。“晚辈见过宣威候。” 聂孝义。“爷爷!” 聂枭看了聂孝义一眼,将目光转向夜九,关切地问。“今年冬,寒毒可还能忍?” 夜九声音不似平日的冷漠,带着少有的微暖。“多谢侯爷关心,今年偶得灵药,这个冬天是夜九过得最舒心的一个冬天。” 说到这里,夜九脑海中不禁闪过夏禾娇俏的身影。 “哦!还有这样的事。”聂枭在聂孝义之前的位置上坐下,示意夜九也坐。 夜九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聂孝义只能站在聂枭身侧,不甘心地瘪瘪嘴。 夜九假装视而不见。 王勃亲自端来茶水,夜九接过,放在聂枭面前。 “侯爷身体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朗。”夜九说。 聂枭无比自豪地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手臂。“我可没少锻炼。” 聂孝义在一旁看得好想哭。 他爷爷那是喜欢锻炼,可他不喜欢啊!为啥他锻炼的时候总是拖上自己? 又为啥他爷爷锻炼出来的都是一身强壮的肌肉,而到了他这里,却是一身的肥肉? 第69章 心跳加速 夜九看见聂孝义那忿忿不平的样子,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又很快在聂枭面前恢复惯有的温和。 聂枭细看面前长得芝兰玉树的少年,眼中全是满意。“一年不见,你长高了,人也更加帅气了,好像也精神了。” 夜九温煦地笑了一下。“前些时日,偶然得了朱红果和麒麟果,朱红果养颜,麒麟果入药,所以侯爷今日见小侄,便会觉得我的气色好了不少。” 聂枭一听,当即一把拍在大腿上,乐呵呵地道。“果然是天大的造化啊!难怪刚才你说偶得灵药,这个冬天不再难熬。” 就连一旁的聂孝义听了都激动不已,完全忘了还有他爷爷这尊神在这里。 “阿九,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寻到了麒麟果!” 若真有了麒麟果,那阿九的身体就会缓解一些,这个冬天也或许真的不会再难熬。 “咳!”聂枭咳嗽一声,意在提醒聂孝义。 聂孝义不自在的抓抓头。 “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沉稳。整天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聂枭嘴上虽训斥着聂孝义,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并无真正责怪的意思。 他的心情似乎也很好,笑意全部写在脸上。 “我这不是太过替阿九高兴了嘛。”聂孝义解释。 聂枭也不再说他,只是问夜九。“那你父王那边你可去了消息?” 夜九答。“我当日便让人快马加鞭携带书信去见他。” 每年冬天,他父王都会去一趟天山,意在为他寻天山上百年开花、十年结果的冰魄果。 冰魄果虽不能像麒麟果一样可缓解他体内的寒毒,但也可起到压制的作用,帮助他度过一季寒冬。 聂枭点头,却也有些遗憾的说。“只是依我看,今年冬,怕是不少地方都要大雪封山了,只怕他未必能赶回来。” 夜九的眸色沉了沉,却还是宽慰他。“就算年前赶不回来也没关系,只要年后能赶在侯爷离京前回来陪您畅饮一番,那也是极好的。” “这个,肯定是能赶回来的。”聂枭信心十足的说。 下午,夜九陪着聂枭下了两局棋,又留了聂枭和聂孝义祖孙二人在府中用了晚膳,方才亲自送他二人出了府。 待目送聂枭他们的马车一走,夜九便对身旁的王勃道。“备马车。” “世子爷,这么晚了。且今日虽没下雪,可这天气异常的冷,也不适宜外出啊!”王勃道。 “无碍。你去准备。”夜九道。 “是。”王勃见劝说不动,也不敢再劝,只得吩咐了人赶紧去备车。 虽然是对主子的关心,可不代表他可以干涉主子,已经逾越了一次,主子不怪罪,那已经是他家世子爷看在多年的主仆情份上,他也得知道分寸,适可而止。 夜九坐进了马车后,青一收了矮凳,也跳起来坐车马车。 夜九。“忠义伯府。” 青一。“爷又大晚上的去找夏大夫!” 王勃。“怎的又是忠义伯府?该不会是那年纪轻轻的忠义伯得了他家世子爷的青眼。” 忠义伯府。 正被夜九惦记着的夏禾此刻正忙着在一方天地里洒下新一轮的种子。 直到上两次她发现这里的种子压根不用种,只需一片片的撒下去就能长势很好后,高兴得不得了。 她今日种完这几亩土地的药材,用的也不过是一柱香的功夫。 且她种药材的时候,配合着使用的是最近在修习的轻功“漫步云山”,还有手法用的是“天女散花”。 这二者配合着使用,不仅功法进步神速,就连种药材,也丝毫不觉得疲惫。 夏禾种完药材,到小木屋旁边近半月突然出现的药房一看,只见昨日药房自动收割的药材如今已经全部被处理好,各种药材分名别类地装在药柜里。 药柜门上还标注了各种药材的名字和功用。 夏禾看见那些满满当当的柜子,心情大好。 “咚,咚,咚!” 夏禾正沉醉在那么多药材的喜悦中,忽听房外有人来敲门。 她很快提起之前摘好的朱红果,闪身出了一方天地。 “来了。”夏禾对着门外答应了一声,将篮子放在梨花木桌上。 她去开了门,见站在门外的夜九,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夜九见她那一脸的难以置信,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调侃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说着,他的身子往前倾了一下,用他的气息将夏禾整个人都包围起来。“总不会是你怕了我。” 那么近的距离,夏禾想不紧张都难。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有些窒息,人也热得厉害,脑袋昏昏沉沉的,鼻腔里缠绕着的全是他身上淡淡的梅香。 夜九见她面色潮红,眼色闪躲,原本白嫩的耳尖红得似要滴血,突然间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你怎么了?”他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脸畔,想试试她是不是不舒服。 可指腹下娇嫩的肌肤,一下就让他爱不释手起来。 “轰!” 他的触碰,让夏禾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直冲大脑。 “我……我……”夏禾想说什么,却发现大脑里依旧一片空白,连组织语言的能力也没有。 夜九看她这呆呆的,语无伦次的样子,心情好得不得了,突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 只见他恋恋不舍地又用手掌在她的脸上磨蹭了一下。 “你的脸摸起来好舒服啊!”他有感而发。 “哪……有……”夏禾不自在地伸出双手推了推他。 想让他离自己远点。 若再继续这样,夏禾担心自己会因为呼吸不上来,晕倒过去。 夜九被她一推,有些不情不愿地撑起身子,离夏禾远了一些。 “你这是什么意思?” 某人明显不高兴了。 不知怎的,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久,可夏禾就是知道,这位爷不开心了。 她不自在地回答。“你离我实在太近了,近得我都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弄得我没法思考,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夜九听了她的回答,忍不住轻笑出声。 那悦耳的低笑声听得夏禾身子跟着发软。 第70章 妖孽 妖孽! 夏禾在心中暗腹一句。 她往夜九身后看了看,看见犹自抬头望着天空做思考人生状的青一,尴尬不已,一张绝美的小脸像火烧一样,通红一片。 “那个……青一!哦,翠柳,翠柳……”夏禾的声音拉高了一些。 “小姐,来了!” 翠柳人没到,声音先到。 伴随着声音,待她来到门口,就只看见独自盯着她家小姐房门的青一。 “青一护卫!”翠柳看到他,免不得想起上次他来府上的事。 “翠姑娘。”青一对着夏禾点了一下头。 翠柳被他的这声翠姑娘逗得一乐。“什么翠姑娘,青一护卫若是不嫌弃,那我也就不客气,唤你青一,你呢,就和大家一样,叫我翠柳就行。” 青一点头。“行。” 翠柳从他脸上看不出他乐意不乐意,只是见他同意了,便也当他是乐意的。 “青一。”翠柳指了指房内,问。“你家爷在我家小姐房里吗?” 青一点了点头。 “那你且随我到暖阁稍坐。”翠柳估摸着自家小姐唤自己来,就是让她带青一去暖阁取暖的。 “不用了,多谢你。”青一谢绝道。“我在这里等我家爷就好。” 翠柳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用手半掩住嘴,侧着脸低声对青一说。“你家爷和我家小姐他们有事要谈呢!你总杵在这里不太好。” 青一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这丫头是不是有点心大。 她家小姐和他家爷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她都不担心的吗? 翠柳见他不语,催促他。“走,走,走!青一,我带你去暖阁去。” 青一看了看眼前的房门,还是不太愿意离开。 翠柳宽慰他。“我家小姐脾气可好了,你家爷和她在一起,肯定不会有事。” 青一看她一眼,心中暗自嘀咕:难道不是应该你担心我家爷和你家小姐在一起会出啥事吗? 这样的丫头未免也太没心没肺了。 最终,青一还是拗不过夏禾,随她去了暖阁。 屋内,夏禾正在给夜九煮茶。 想起刚才他突然伸手拉住自己,把她拉进房的情景,夏禾就是一阵面红耳赤。 直到现在,她还隐隐感觉自己的手上依旧残留着他的温度。 夜九原本坐在客桌旁正随手翻着桌上的医书,抬起头来,恰巧看见夏禾脸上的红晕,不禁关心的问。“你脸怎么那么红?没事?” 夏禾假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力求镇定地说。“许是被这煮茶的炭火给熏的。” 说着,很快将煮沸的雪水给他泡了一杯六安瓜片。 夜九接过她递来的茶轻呡一口,毫不吝啬地夸赞。“你这泡茶的技艺不错。” 夏禾颇有些小得意。 夜九见她得意的样,忍不住轻笑。 这一笑,仿若冰雪退去,初春到来,桃花盛开,灼灼其华。 夏禾心中小鹿乱撞,看得痴迷。 果真是个妖孽! 夏禾为免自己的窘迫被她发现,赶紧起身来,到梨花木桌上提起自己之前放的篮子。 拿回客桌,夏禾将篮子放在夜九面前。“吃个朱红果吗?” 夜九看着这大半篮子的朱红果,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被惊呆的感觉。“你这是拿朱红果当一般水果食用?” 夏禾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我还没那么奢侈。这是准备好,打算让翠柳送两三颗去给权哥儿,剩下的,我估摸着你那里的应该吃完了,打算明日托陈掌柜送去给你。” 夜九一听,她这多数是要送给自己的,心中就窃喜。 她果然是无时无刻不在肖想爷! 夏禾见夜九笑得有些得意,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呢?” “咳!”夜九咳嗽一声。“爷能想啥!爷想的无非是你手里的朱红果和麒麟果是哪儿来的。” 都说这二者难寻,可到了她这里像是压根没这事一样。 夏禾原本就做好了夜九或者夏庭权终有一日会问的准备。 所以现在夜九这么问,她心中并不慌乱。 “你很好奇?”夏禾问。 “是有点。”夜九坦言。“不过,你若不想说,可以不说。” 他的回答,在夏禾的意料中。 夜九,本就不是那种非得执着于一个答案,纠结一个结果的人。 “那我现在还不想说。”夏禾也坦言。“等到哪日我想说了,我再告诉你。” “可以。”夜九点头。 夏禾指了指桌上的篮子。“那等会儿我拿三颗出来,其余的全给你带回去。” “多谢。”他说。 夏禾想了想,问他。“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想想,青一也是辛苦。 再厉害,要带上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悄无声息地来找她,想必定是不容易的。 夜九听她这么问,心中有些不自在。“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夏禾一愣,双手的拇指和拇指有些不知所措地纠缠在一起打着圈儿,眼睛有些不敢看他。 “可以啊!就是,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想我,所以来看我的吗?”夏禾觉得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太有勇气了。 “嗯。”夜九点头,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然后,耳尖顷刻间变得血红、滚烫。 这一声轻飘飘地回应好似羽毛划过夏禾的心间,带来一阵痒意。 两人对坐,谁也不看谁,夏禾独自低着头,夜九品着手里的六安瓜片。 双方再无任何交流。 可即使是这样,也阻挡不了二人之间,那似有若无的缱绻。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夜九首先打破沉寂,问。“你咋不说话。” 夏禾回。“你也没说啊。” 眼神依旧闪躲,不肯落在他的身上。 夜九见她娇羞的样子,心中涨得满满的。 他突然想,自己是个爷们。可不能像她这小媳妇样。 不然,他夜家的脸都被他给丢光了。 “咳!”他轻咳了一声,正襟危坐。 夏禾听见他的咳嗽声,也顾不得害臊,忙抬起头来,关切地看着他。“你没事。” 夜九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紧张,心中微暖。“无碍。” “要不我给你把把脉?”她说。 夜九点头。“也行。” 第71章 再也不想看见你 夏禾给夜九把脉以后,说。“你体内的寒毒缓解了一些,不过若想全部根除,只靠麒麟果是不可能的。” 夜九道。“我知道。不过,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往年的冬天,别说是留在世子府,别说是在夜里出门,就是日日住在温泉山庄里,他也不可能会不发病,从无一夜的安稳觉。 夏禾给他把袖子理平,坚定地说。“我一定会找到方法根除你体内的寒毒的。” 夜九虽不信,可却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好。” 只是,说到这里,夜九多看了夏禾一眼,禁不住问。“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要是好不了了,那我这样一副残缺破败的身子,你还愿意跟着我?” “轰!” 夏禾的脸瞬间爆红。“谁……谁说我要跟着你?” 夜九一听,可不高兴了。“不是你自己说要以身相许的吗?” “你就只记得这句!那我说的其他的,你又是否记得?”夏禾问。 “不记得了。”夜九想也不想就回答。 “哼!” 夏禾冷哼一声,身子一扭,只给他留了个侧脸。 “别哼。”夜九起身,板正她的身子。“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夏禾心里也有点不爽,语气生硬地问。“你说的跟着你,是指什么?怎么跟?” 夜九被她这一问,也迷茫了。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刚才提出的跟也就是字面意思,想知道若是自己好不了了,她会不会嫌弃这样的自己。 可要真谈到他们的将来,他还真没想过。 这不是还没到时候嘛! 毕竟他发现自己对她有点意思也是最近的事。 他们接触也不多。 夏禾观他的神情,瞬间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喂了狗。 果然,夜九就是个大猪蹄子! 夏禾不知怎的,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为了不让夜九看见,不在他面前示弱。 夏禾猛地一下站起身来,将他往外面推。“出去!你给我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夜九被她那句“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给气得浑身发抖。 从小到大,谁敢这么对她说话。 女人,果然像聂孝义以前在他耳边念的那样,就不能对他们太好,不然就会恃宠而骄,无法无天。 不用她推,这下,夜九走得比她还快。 出了房门,他用平常一般无二的声音唤了一声。“青一。” 然后,人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那边,青一以眨眼的速度出现在院子里,很快跟上夜九消失的身影。 夏禾出房门的时候,只来得急看见一道残影。她只以为是青一带着夜九离开了。 翠柳跑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只余夏禾一人站在廊下吹着冷风。 翠柳忙进房里拿了一件厚实的斗篷给她披上。“小姐,青一带着夜公子走了吗?” 在翠柳的想法里,夜九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 那张脸虽然长得异常俊美,可架不住身子骨差啊!若不是她家小姐喜欢,她还真瞧不上夜九做他们家小姐的姑爷。 “嗯。”夏禾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觉得它挡不住这迎面的寒风。 忠义伯府后巷的马车上,青一到的时候,夜九已经坐在马车里等了他一小会儿了。 青一自然感觉到自家爷回来了。 且通过夜九今夜的行为,青一很快便判断出“爷的心情不好”这样的事实。 王世子府。 这两日,整个世子府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府中众人都知道,世子爷这两日心情很不好。为了不触他的眉头,府里所有人,人人自危。 “咸了!” “淡了!” “酸了!” “甜了!” …… 午膳时间,只听暖阁里又响起了夜九冷漠的声音。 王勃站在夜九身旁为他布菜的手忍不住又抖了一下,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夹哪一道菜了。 恰在此时,夜九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放。“不吃了。” 王勃一听,差点跪了。 “世子爷,要不,你再尝尝别的菜?实在不行,奴才给你盛一碗汤。” 这就没吃两口,长此以往下去,身体都垮了,吃多少麒麟果只怕也无济于事。 “不吃了。”夜九站起来,往外面走。 到了外室,直接一手支着头半躺在软榻上。 王勃强自笑道。“那要不奴才换了厨房的师傅,让新来的厨子另外给世子爷你做几道菜?” “不用了。”夜九挥了挥手。“你下去忙。” “是。奴才告退。”王勃也不好再说点什么。 他总不能错把主子对自己的宽容当成了纵容。 夜九见王勃退了出去,从怀里拿出之前夏禾送的小荷包,将其夹在食指和拇指之间把玩。 他的目光落在手里的荷包上,只见天蓝色的荷包上绣着两朵花。他原本并不知道那花的名字,只是那夜在她那里随手翻医书的时候在其中一本的图册上看见了一模一样的图案。 这花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白芍。 夜九看着那花,眸色不禁变得有些迷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王勃从外面走进来。 “世子爷,太后娘娘身边的秦公公来了。” 夜九将手里的荷包放入怀里,坐起来,理了理衣袍。“让他进来。” “是。” 没一会儿,秦公公就进了暖阁。 “老奴秦书铨见过王世子殿下。”秦书铨恭恭敬敬地给夜九行了一礼。 “咳……咳……” 夜九坐在软榻上,一手捂在心口,一手拿着锦帕捂在嘴边咳嗽。 待夜九咳嗽结束后,王勃赶紧递上热茶。 夜九接过,抿了一口,缓了缓气,方才看向秦书铨。“秦公公,你不在我皇奶奶身边伺候着,怎么有空到我世子府来了?” 秦书铨把一张满是褶子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回世子爷,只因皇太后想念世子爷,特意让奴才来府里探望探望世子爷。” 夜九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才道。“有劳皇奶奶记挂了。只可惜现在天冷,我的身子骨弱,不便出府进宫去给她请安。” 秦公公赶紧道。“皇太后知道世子爷你身子弱,也知道你的一片孝心,只盼望着你身子骨能早日大好。” 第72章 拈花帖 秦公公走后,王勃送了他回来。 “世子爷,依奴才看这秦公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突然来了府上,怕是上面那两位又在寻思着什么了。” 夜九冷笑。“能寻思什么,只怕是看我留在府中,极少去温泉庄子,就坐不住了,想借着关怀的名义来一探虚实罢了。” “他们这是猜测世子爷你的病有了好转?” “部分原因是。”夜九顿了一下。“还有一部分原因,只怕是想插手我的婚事。” 夜九想起聂孝义那天说的话,也就不难猜出秦公公此行的首要目的了。 皇宫。 秦公公回到长乐宫的时候,皇上正陪着太后品茶。 秦公公一见皇上也在,忙上前跪下恭敬地叩头行礼。“奴才见过皇上,见过太后。” 赵政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原来是秦烁回来了!你去了世子府,可有看见九儿?他身子骨可有好些?” 秦烁答。“回陛下,奴才有见到世子爷,世子爷的身子骨看起来任不见好转。” “胡闹!”赵政气场一开,久居上位者的那股强者之气顿时吓得秦烁两股战战。“他自己身子骨不好还不知道爱惜自己,这不是存心让我们做长辈的担心嘛。” 皇太后在一旁见皇上动了气,忙宽慰道。“皇上也别和他生气。九儿啊皆因从小身子骨不好,被你们大家给惯的。” 皇上听得太后的话,把怒火压下来。“说得母后就没惯着他似的。” 太后听得“呵呵”直笑。“这么多孙子中就他身体最差,也自是最惯他。” 赵政也只有摇头苦笑的份。“朕听说再过几日,皇后兴起要举办一场赏梅宴,邀请京中重臣子弟和贵女参加,还想着若是九儿身子好一些,也可以来和大家伙儿乐呵乐呵,总比他长年累月一人关在府里的好。” “难得皇上心中时刻记挂着九儿。”太后说到这里,侧身问跪着的秦烁。“小烁子,依你看,九儿可能勉强出席皇后的赏梅宴?” “回太后,奴才今日是在世子爷院子里的暖阁见的他。期间,世子爷咳嗽就没间断过,若是再出府受了寒,只怕到时候心疼的还是皇上和太后。”秦烁聪明的没有回答能或者不能,只是把夜九的近况和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赵政听了他的话,眉头一拧。“如此说来,还是不出府为好。” 太后看着他愁苦的样子说。“还好,九儿体内这寒毒待来年开春就会好转许多。虽然错过了一场赏梅宴,可他还可以参加以后的桃花宴、荷花宴、菊花宴……” 赵政听了,眉头方才舒展开来。“母后说的是,是儿子太过着急了。” …… 忠义伯府。 夏禾今日休息在家。 下午的时候,许氏过来了一趟,说了夏明月和沈家的事,也提及了府中银两短缺的事。 临走之前,突然说起京都不少权贵子女收到了皇后娘娘拈花帖的事。 夏禾听了丝毫没放在心上,随意说道。“这样的宴会宫里每年都会举办一两次。去年到今年,我也接到过三次帖子,每次去二婶都会让月姐姐和我一起。可今年,我和权哥儿都是在孝期,皇后娘娘是万万不会给我们发帖子的。” 许氏听了,忙点头。“我也知是这个理,可想着,这也算是今冬京都一件热闹的事,便说与你听听。” 许氏走后,兰馨说。“小姐,这皇后娘娘给拈花帖的事,奴婢咋感觉三夫人好像很上心。” 夏禾轻笑。“她是想着以权哥儿伯爷的身份,怎么着也应该接到拈花帖才是。” 翠柳在一旁插嘴。“奴婢听兰馨姐姐说,这种宴会去的全是未婚的公子小姐,有点像是权贵人家变相的相看。” 夏禾点头,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有一次,还有人被皇后娘娘当场赐婚了呢!” 翠柳听了,也跟着笑。“不过,三夫人担心的也太早了一些。我们少爷还要再过两日才满十四呢。” 夏禾摇头。“收到拈花帖的人,都可带一名丫鬟或者小厮前往。可大多人家都想抓住这样的机会,往往会让叔伯家的兄弟姐妹以这样的身份前往。我猜三婶不是为了权哥儿着急,是想为军哥儿打算。” 翠柳听夏禾一说,就懂了。“感情是三爷和三夫人想借着少爷的光,让军少爷攀高枝呢!” 夏禾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为军哥儿筹谋倒是无可厚非,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伤到了权哥儿就好。” 暖阁外,夏庭权带着东子在门外把夏禾主仆三人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心中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随着日子越久,和夏禾相处越多,他就越庆幸,当初自己被过继给大伯那是上天对自己最好的优待。 他推开帘子,抬脚进了暖阁。 “姐,你们在说什么呢?”他往夏禾坐的暖炕上挤去。 “我们正在说拈花帖的事呢。”夏禾往里面挪动了一下,空出一些位置给他。 夏庭权又往她挤了挤。“这事我也听说了,好像最近传得挺热闹的。” “毕竟是皇家宴会,自然颇受关注。”夏禾说。 夏庭权拿起矮几上的水果,咔嚓咬了一口。“我还小,这样的事之余我,没啥意义。可你就不一样了,来年,你就满十五了。这三年,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最重要的三年。可这三年你偏偏是孝期!待三年后,你都十七八了,有人家要你就不错了,哪还有你挑选的余地。” 夏庭权越说越愁。 他只要想到夏禾因为孝期错过了这种相看的机会,心里就懊恼。 夏禾被他说得一脸黑线。“你说得好像我错过这拈花会就好像损失一千万两黄金似的。” 夏庭权见她这不以为然的样子,更着急了。“自古以来,这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咱们上面哪来的父母给你操心这事?不还得靠自己。” 夏禾点头。“这样想,倒也没错。只是你姐我挑剔着呢!不是谁都看得上眼的。” 说这话的时候,夏禾想到了夜九。 若良人不是他,她宁愿一人孤独终老。 第73章 世子侧妃 这边,夏禾正想着若良人不是夜九,宁可孤独终老;那边,夜九等了两个时辰都没有等到夏禾,心情难免不佳。 最终,还是陈掌柜私下做主悄悄去了一趟四方大药房,才知道,原来夏禾今日休息,压根没来药房。 当陈掌柜把这事禀报了夜九,夜九寒着一张脸,拂袖而去。 陈掌柜站在如意楼门口目送夜九的马车离开,心里想:主子这反应,莫不是上心了。 若真如此,那夏大夫将来或许还不仅是世子爷的妾,说不准做世子侧妃都是有可能的。 马车离开如意楼没多久,夜九淡漠的声音就传到青一耳朵里。“去忠义伯府。” 青一身子一震,侧头轻声对马车里的人说。“爷,此时天色尚早,前去忠义伯府会不会不妥。” 马车里静默无声,半晌,夜九冰冷的声音再次传到青一耳朵里。“你的意思,是你家爷我见不得人。” 听了夜九的话,青一被吓得不轻。 “爷,奴才不是这意思。”青一硬着头皮,调整马头的方向。 没有人比近侍在夜九身旁的青一更清楚,他惹自家世子爷生气了。 而且气得不轻。 这次,不是跑上十圈八圈就能解决问题,可以让他家爷消气的。 夜九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哦!不是这意思!既然不是这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青一赶紧解释。“奴才这不是想着夏大夫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爷你去找人家,对你的名声不好嘛。” 夜九冷哼。“爷是注重名声的人吗?” 青一不敢再答,只专心一志地赶车。 心中,青一默默祈求着,希望他家爷大人大量,别和他一般计较。 马车行到半路,夜九冰冷的声音又再次传进青一的耳里。“掉头,回府。” “吁……”青一停下马车,再次调整马头,往世子府的方向驶去。 他不知道自家爷咋突然改变了主意。 可,他不敢问。 车内,夜九支着头,面色难看。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他却不得不为夏禾的名声考虑。 她一个女儿家。 若是在乎呢! 那他这么贸然去找她会不会惹得她不高兴? 说不定又要赶自己走了。 回了世子府,夜九让王勃跟着去了暖阁。 王勃原以为世子爷这一回府就匆匆把自己叫过来,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 万万没想到,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情,夜九是这么说的。 夜九说。“你好好想一下,我若是要给别人送礼,送点什么好?” 王勃。“不知是谁的府上?” 夜九。“忠义伯府。” 王勃想也没想,说。“笔墨纸砚、古玩字画、纸伞佩剑皆可。” 夜九听得直皱眉。 咋感觉这些礼物都不太对味呢! 特别是后来的纸伞佩剑?根本就不是送女儿家的礼物。 夜九撑着头,揉了揉眼角。“我是给女子送礼。” 王勃站得笔直的双腿一打哆嗦,差点摔倒。 “给女……女子送礼。” 王勃的喉咙好像被人捏住一样,说出口的话有些破碎。 “嗯。女子。”夜九见他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暗腹,自己是不是吓着他了。 “那不知这女子芳龄几许?”王勃强自镇定。 夜九。“十四。” 王勃。“不知爷为何要送礼给这位姑娘?” 提起这事,夜九便有些不自在。 不过,心中更多的是欢喜。 夜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往日一般无二。“她不是送了荷包给我做定情信物嘛!那我想着,我也应该回赠点什么。” 王勃:定情信物?回赠? 他家世子爷到底都在说什么? 王勃大着胆子问。“这位姑娘是爷的心上人吗?” “轰!” 夜九面上瞬间滚烫一片,双耳红得像是要滴血。 心上人? 王勃说得这是什么鬼话? 可是…… 好像…… 还真是这么回事。 夜九强自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姑且,就这么算。” 虽然没有得到夜九肯定的答复,可自小就开始伺候他的王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家爷终于长大了!省事了! 都有心上人了。 王勃只差没老泪纵横。“世子爷,这送心上人礼物那是很讲究的。特别您这送的还是定情信物。一般情况下,男子都会送些有意义的,或者是投其所好的。当然,这常见的一般都是送同心结,手镯,玉佩,头钗,古琴等。” 投其所好? 夜九想了想。“她喜欢看医书,要不爷找两本孤本送她?” 王勃想了一下。“平时送可以,但若是做定情信物,略有不妥。” 夜九又绞尽脑汁想了一下。“那要不送她点金银?” 那丫头可爱钱了。他第一次送的谢礼就是被她给全部卖了个精光。 王勃一听,更觉不妥。 夜九实在没择,摸了摸自己腰间坠着的玉佩。“我记得这玉佩原本是一对,还有一块父王让你收起来了。不行,就将另一块送给她!” 王勃双眼瞪得浑圆,惊呼。“世子爷!” 要知道,世子爷身上佩戴的这块玉佩的羊脂白玉可是当年先皇所赐。 后来,王爷将玉请能工巧匠打造了两块玉佩,一大一小,一阴一阳。 王勃还记得当年王爷亲自给世子爷挂上玉佩的时候,笑说,另外一块,将来是要世子爷亲自交给世子妃的。 夜九说出口也有些犹豫,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王勃见夜九没那么坚持,心知,世子爷和这姑娘的情分应该还没到那份上。 便提议。“爷,要不你亲自选一直头钗或者头簪送这姑娘。送礼图的也就是个心意。” 夜九想了片刻,方才点头。让王勃开了库房,选一些上等的头钗和头簪来给自己挑选。 最终,夜九一眼相中了一支素雅简洁的玉簪。 第一眼,他就觉得这支簪子很适合夏禾帮人看诊时随意把头发插在脑后。 “青一。” “奴才在。”青一从门外闪身进来。 夜九将手里包好的簪子递给他。“火速送去忠义伯府,把东西亲自交到夏大夫手里。” “是。” 第74章 我们是一起的 夏禾表示,对于突然之间出现在暖阁的青一还是有点接受无能的。 倒是翠柳的接受能力要比她强一些。 “青一护卫,你来了。”翠柳看见青一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翠柳最是清楚,自那日夜公子和青一离开后,她家小姐就有了心事。 “快坐!我给你倒茶。”翠柳一边说,一边忙着去给青一倒茶。 “不用了,不劳烦姑娘。”青一阻止了翠柳,看向夏禾。“我是来给我家爷送东西给夏大夫的,送完就走。” 翠柳一听,高兴得不得了。“小姐,夜公子让青一来给你送东西呢!” 夏禾无奈地摇头。“听见了,你家小姐我还年轻,还没耳背呢。” 翠柳这丫头也不知道瞎激动啥。他们给夜九送了那么多次东西,礼尚往来,他回赠不是很正常的嘛。 想是这么想,可夏禾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激动呢! 强压下心中的欢喜,夏禾面上淡淡,伸出手。“东西呢?” 青一忙拿出怀里包好的的玉簪放到夏禾手里。 夏禾接过来,打开外面包裹的锦帕,只见里面是一支通体纯白的玉簪。 夏禾对玉没啥研究,只知道这玉簪入手冰凉滑腻,摸起来很舒服。 她,很喜欢。 不过,面上,夏禾依旧一脸淡漠。“东西我收下了,你可以回去给夜九复命了。” “是,夏大夫。” 青一对她抱了抱拳,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暖阁。 夏禾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对翠柳感慨。“你说,同样都是习武之人,你家主子我咋差人家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翠柳抿嘴轻笑。“小姐,人家青一是从三岁习武至今,你呢,总共加起来也不过是三个多月而已,这咋比?” 夏禾纠正她。“是四个月。” “好,好,好!就算是四个月。那你四个月的咋和人家十多二十年的比?” 夏禾不怀好意地挑了一下眉,调侃道。“不错啊,翠柳,你这不止是连人家的年龄都知道了,这还连人家是三岁习武的都知道,这了解的,够深入啊!” “小姐!”翠柳狠狠一跺脚。“我不理你了。” 话落,转身出了暖阁。 夏禾看着暖阁内落下的帘子,神色变得飘远。 世子府。 青一去给夜九复命。 夜九忙问。“东西收下了?” 青一行了一礼。“回爷,玉簪夏大夫收下了。” “那她可喜欢!”夜九面上从容,可内心却是忐忑的。 青一。“……夏大夫她没有说。” 难道不是东西送出去就行了吗? 再说,东西都收了,且还是价值连城,最上等的和田玉,能不喜欢吗? 夜九。“……” 第一次,夜九后悔自己怎么就选了少言木纳的青一当自己的近身护卫。 压根不知道自己被嫌弃的青一这回难得主动的提议。“爷,奴才这就出去跑十圈。” 夜九看也懒得看他,不做回应。 青一转身,出了暖阁,开始认命的跑步去。 过了一会儿,王勃进来,亲自端了刚切好的的水果。 “世子爷,奴才让厨房用热水温过的,刚适合。” 夜九看了一眼,兴致缺缺地转开了头。 他突然有些怀念夏禾给的朱红果。 当水果吃,确实是极好的。 王勃见了他这样,本想帮青一说几句话的心思都歇了。 就怕又触怒得他心中不快。 又过了两日,到了沈家和夏家约定见面的日子。 夏家这边,由秦氏身边的徐嬷嬷陪同夏明月一起前往郊外的一壶春会见沈家公子。 二人乘着马车出了府,亲自来送她们的许氏才带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许氏走没一会儿,夏明碧就带着她的贴身丫头可儿也出了府。 “我让你提前安排的马车在哪里?”夏明碧问。 可儿指了指离夏宅不远处的巷子,奴婢让车夫在那儿等着。 夏明碧看了一眼,提着裙子带着可儿跑了过去。 上了马车,夏明碧就催促车夫。“快,一壶春。” 待他们的马车离开后,夏禾才从一旁的街道里走出来。 “小姐,明碧小姐这一去,会不会坏了小姐你的计划。”翠柳问。 夏禾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离去的马车,摇头。“随她们去,多行不义必自毙,各人有个人的造化。” 郊外,一壶春。 徐嬷嬷和夏明月到了一壶春门口就被一壶春门口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什么人?” 徐嬷嬷掀开帘子,陪着笑脸。“我们约了太仆寺卿沈大人家的公子。” 说着,忙将衣袖里的帖子递给侍卫。 侍卫接过仔细查看,对一旁的其他人说。“确实是咱们一壶春特制的帖子。”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方才有序地自两边分散开,让出一条道路给马车放行。 “等等!” 徐嬷嬷正要放下帘子,就听后面响起了夏明碧的声音。 “徐嬷嬷,等等我。”夏明碧的马车自后面追赶而来,此刻她正掀开帘子,露出头上特制的斗笠。 “二小姐!”徐嬷嬷在这个地方看见夏明碧犹如见了鬼一样。“怎么会!” 夏明月并没有听出徐嬷嬷语气里的紧张,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徐嬷嬷话中的“二小姐”三字上。 她很快掀开帘子,侧头,看着追赶着他们的马车而来的那辆马车。 夏明碧! 她怎么会来这里? 夏明碧看到夏明月,忙对她挥手,欢快地喊着她。“姐,等等我。” 才话起话落的功夫,她们的马车就追了上来。 夏明碧对那些侍卫说。“我们是一起的。” 然后,转头,亲亲热热地唤着夏明月。“姐,我们快进去。” 夏明月心中气得只差没吐血,却只能强自压下心里的怒火。“走。” 话落,她手里的帘子垂了下来,挡住了外面的一切。 夏明碧见她放下了帘子,也放下自己这边的,斗笠下无人可窥视的脸上,那张有些变形的嘴唇勾了勾,志得意满的笑了。 同一时间,夏明月这边的马车上,徐嬷嬷尽量不去看夏明月那张阴沉的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第75章 再见四皇子 下了马车,夏明碧自动自发地上前来,挽住夏明月的手臂,兴高采烈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致。 “月姐姐,这里好美啊!”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的地方。 一壶春是按照园林风格来建造的,整座宅院富丽堂皇,极尽奢华。所用材料用了大量名贵的紫檀、楠木、花梨等。做工精细,雕刻彩绘精美绝伦。园中高阁、回廊、亭台、水池、假山,一应俱全。 可惜,眼前的美景夏明月却无心欣赏。 她把自己的手从夏明碧手里抽了出来,咬着牙低声问。“碧姐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明月摇晃着头。“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不是关心你,想要来给你把关嘛。” 夏明月狠狠道。“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不用问夏明月也知道她必是那日根本就没离开,准是躲在门外偷听了她今日要来见沈家公子的事。 夏明碧一听,也不高兴了。“姐姐这说得什么话,这岂不是把妹妹我的一片心意当成了驴肝肺。” 什么驴肝肺?夏明月觉得自己是被她气得肺疼。 夏明月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夏明碧往自己身边拉了过来。 “姐,你弄痛我了。”夏明碧使劲从夏明月手里拽出自己的手。 夏明月怎么可能到现在还看不出夏明碧的不对劲。 当即对徐嬷嬷吩咐。“徐嬷嬷,你给我好好看住她。” “可是小姐,沈公子那边……” 徐嬷嬷一听不用自己跟着,心中自是高兴,可面上还是假意不放心夏明月。 “没事,我自己去。”夏明月当机立断。“你只要看好她就行。” 说要,拂袖而去。 “月姐姐,你不能丢下我。”夏明碧当下就提裙要去追。 徐嬷嬷忙拉住她。“明碧小姐,你不能去。” “你个老妖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我。”夏明碧对着徐嬷嬷的腿就是狠狠一脚。 “哎哟,哎哟!”徐嬷嬷被她这一踢,痛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看住她。”夏明碧对可儿说。“她若是追上来,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说完,追着夏明月的方向去。 “明碧小姐,你不能去啊。” 徐嬷嬷想去追夏明碧,却被可儿一把拉住。“徐……徐嬷嬷,你不能去。” 可儿丝毫不怀疑,若她让徐嬷嬷去追自家小姐,小姐真会把她卖到窑子里的。 “你这小蹄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我了。”徐嬷嬷看着夏明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气得不行。 可儿不管她怎么说,就是不放行。 徐嬷嬷怒得不行,可碍于场合不对,也只能私下和可儿拉扯,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怕引来路人。 这边,夏明月离开后不久,居然遇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跟着那人,见那少年进了后院。 远远地,她见两个少年往这边迎了过来。 “见过四皇子。” 两人对着赵文齐弯腰拱手行了一礼。 “云舟、云帆。”赵文齐看见二人,也很是热络。“你们和我本是表兄弟,这在外面,有些虚礼就免了。” 其中一人笑道。“你我表兄弟,很久没见了。” 赵文齐摊了摊手,无可奈何地说。“等开了春,成了婚,我就要出宫建府了,所以这些日子都在忙着成婚和建府的事。” 那二人听了,相视一笑。 之前说话的那人继续道。“这也是皇上心中重视四皇子你。不然,在你前面的除了大皇子十八岁时成婚得出宫建府以外,其余皇子至今还无一人成婚,无一人出宫建府呢。” 近两月,大家都在私下猜测,四皇子成婚后,只怕就要受封太子了。 “云舟,你这说的倒是实话。”他父皇有没有对自己偏心,不用别人说,赵文齐心中最是清楚。 也正是因为这份偏爱,虽生在皇家,他却总是比别的兄弟多了一份肆意和随性。 “外面冷,你们也别站在这里聊了,还是进茶室细说。”另一人终于开口。 “云帆说得对。”赵文齐紧了紧怀里抱着的暖炉。“这外面确实冷得厉害。” “走,我们进去聊。”云舟给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好。” 三人以赵文齐为首,鱼贯进了身后的茶室。 夏明月见他们进了茶室,大着胆子往后院去。 却没想,还没进入后院,就被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给拦下了。 “此处乃是私人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夏明月面上有些臊,咬了咬嘴唇,故作一脸云淡风轻,端着一贯的高雅转身离开。 这厢,夏明碧最终也没能找到夏明月,却早一步到了她与沈家公子约定的茶室“香雪阁”。 香雪阁门外有一小厮候着,见夏明碧走过来,问道。“可是忠义伯府夏姑娘。” 夏明碧斗笠下的眸子闪过一丝狡诈,压低声音回答。“正是忠义伯府上的。” 那小厮见她努力把头压到最低,只当她是来见外男,不想被人窥见真颜。 “夏姑娘,我是沈大人府上的。我们二公子特意让我在这里等候姑娘。”那小厮指了指身后的茶室。“姑娘请随我来。” “多谢。” 夏明碧随着这小厮进了茶室,只见里面茶香袅袅,却空无一人。 那小厮似猜出了她的困惑,忙解释。“我们公子来的时候,恰巧在前面的芙蓉阁遇见了陈尚书家的二公子,在那边寒暄几句,很快就过来。” “原来是这样。”夏明碧听这小厮说这沈公子居然和陈尚书家的公子认识,心中更是酸涩不甘。 一样的姐妹,凭什么她落得个毁容的下场,而她的嫡亲姐姐却能嫁入太仆寺卿这样的人家。 “夏姑娘请坐。” 夏明碧依言在桌旁坐下。 那小厮给她泡了一杯热茶递到她面前。“我家公子怕姑娘等,就吩咐我先点了茶和糕点,姑娘可以先喝点热茶去去寒气,也可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夏明碧听到这小厮口中的沈公子这般体贴暖心,心中的不甘更甚。 她端起热茶,掀开面纱的一角,喝了一口,顿时觉得果然如这小厮所说,全身都暖和起来了。 那小厮见她喝了热茶,微微拱手。“奴才就在外面候着,姑娘若有事,可以叫我。” 第76章 拉拉小手 那小厮出去以后,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没一会儿,就来了个十七岁左右的瘦弱少年。 少年头带抹额,着一身华贵的云锦长衫,外披一件孔雀羽刺绣的斗篷,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气派。 只可惜脸上的苍白和眼下的青紫出卖了他身子不佳,且长期过于亏空的事实。 门口张望的小厮看见他,忙跑上前去。“公子!” 那少年,也就是沈家嫡次子沈睿着急的问。“人来了吗?” “公子,人来了。”小厮不怀好意地笑答。 “怎么样?人是不是真如打听到的那样,貌若天仙,身材玲珑?”至于才华出众什么的,沈睿可是一点不关心。 在他看来,女人只要长得好看,身材热火,床上伺候得他高兴,别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她带着斗笠,容貌被面纱遮挡住了,奴才还真不知道这位夏姑娘长得怎样,不过那身材,虽说年龄不大,可确实是很惹火的。”这小厮长期跟着沈睿厮混,在男女之事上也很是精通。 沈睿听了,忍不邪笑。“只有这身段好,那方面就肯定够劲,容貌嘛,只要不是太差就行。” “少爷说的是。”小厮符合。 “茶水喝了吗?” “少爷放心,奴才亲眼看见她喝下去才出来的。”那小厮嘿嘿直笑。 沈睿对他挥了挥手。“你去,别在这儿听爷的墙角。” 那小厮上道的一笑。“是,奴才告退。” 二人完全不担心,下在这茶里的药他们也是用了很多次了,这药就算是再贞洁的女子,但凡沾惹上一点,那也是比窑子里的女人还放得开,还渴求的。 沈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斗篷和两鬓垂下来的头发,端着一身贵公子的气派进了香雪阁。 茶室里夏明碧听见开门声,赶紧站起来。 但见一容貌清俊的男子站在那里,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夏明碧心里好像揣了个小兔子一样,砰砰乱跳个不停。 这还是长这么大,她除了和家中男子以外,第一次单独和外男相处。 这种感觉既紧张,有刺激。 “请问,你是沈公子吗?”她力求镇定地问。 沈睿迈着轻快地步子一步步走向她。 “沈……沈公子!”随着沈睿一步步走进,夏明碧努力维持的镇定瞬间破功。 怎么办,她好紧张。 紧张得满手似汉。 而且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杂乱,身子也跟着发热起来。 沈睿听出她话里的紧张,感觉这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感觉……让人想好好逗弄一番。 把她抱进怀里,狠狠地给揉烂。 “夏姑娘。”沈睿微微拱手。 “沈公子。”夏明碧福礼。 “姑娘请坐。” “谢公子。” 夏明碧侧身,规规矩矩的在之前自己坐的位置上坐下,娇羞地垂着头。 沈睿明目张胆地打量她一番,只见夏明碧果然如贴身小厮说的那样身段玲珑,只是这面容…… “夏姑娘,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姑娘带着斗笠,想必也有诸多不便。要不,姑娘把头上的斗笠摘了可好?”沈睿说。 夏明碧一听,心中慌乱不已。“沈……公子,我……” 夏明碧的视线突然落在炭炉上烧着的热水上,她起身,拿过已经放好茶叶的被子,加了水,放在一边,示意沈睿坐。 “沈公子,你也坐。”她说。“我有些紧张。要不,你先喝杯茶,让我缓缓可好。”夏明碧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沈睿被她这发颤的声音逗弄得全身一热。 “好,好。我喝茶。慢慢来,夏姑娘你别紧张。”沈睿心中暗腹,果然是一只容易受惊的小白兔。 夏明月一听他同意喝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好,多谢沈公子。你喝茶。” 沈睿见她有些执着的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水,只当她是紧张过度。为了体现自己的谦谦君子风度,他从善如流地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夏明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把茶水喝下。 沈睿喝完茶,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咋感觉眼前这夏家姑娘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让自己把茶喝了呢? 他有些不自在地坐直了身子。“夏姑娘,你应该没那么紧张了?” 夏明碧见他对自己比了一个摘斗笠的手势,忙起身来退后两步。 沈睿一看,可不太高兴了。“明月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今日你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心里也有数。既然我们双方家长都谈好了,只待你我见上一面,这婚事就提上日程,那你这般磨磨噌噌的不就显得有些矫情了吗?” “我……”夏明碧一见他不高兴,就开始不安起来。“沈公子,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紧张而已。” “紧张!”沈睿动作快速地往前几步,一把抓过她的手。 夏明碧被吓了一大跳。 她何曾遇见过这样的事。 当即使劲挣扎起来。“沈……沈公子,你别……别这样。” 沈睿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另一只手也附了上去,在她的手背上轻柔地磨蹭起来。“月妹妹,你别紧张。我心中是欢喜你的。我们也算是未婚小夫妻了,这拉拉小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夏明碧被他摸过的地方,感觉一股股电流流窜而过,整个人都舒麻起来。 她更热了! 人也有点晕。 “除非,你对我没那意思。”沈睿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手指在她的手到手臂上游走而过。“或者,是你不喜欢我。” 夏明碧伸出另外一只手,想捂住他的嘴唇,可终究女孩子的矜持让她把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去。 沈睿哪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一把抓住她缩回去的小手。“月妹妹。” 他的声音低哑迷人,带着古惑的意味。夏明碧当即吐露心声。“沈公子,你那么好,我……” “你什么?”沈睿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药香,也不禁心烦意乱起来。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只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灼热、强烈。 第77章 滚 夏明碧娇羞地低下头。“我心中也是心意沈公子的。” “真的!”沈睿故作一脸欢天喜地地看着她。 “嗯。”夏明碧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月妹妹。”沈睿见时机成熟,一把把夏明碧拥进怀里。 “沈公子。”夏明碧想推开他。 可是闻着他身上独属于少年的气息,却觉得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来。 而且发自内心的,她并不想推开他。 她觉得自己迷恋上了他身上的味道。 夏明碧竟乎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神志模糊。 “沈公子,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她说。 沈睿深知她这是药效发作了,内心欢喜不已。 “月妹妹,你也是,你的身上好香,我好喜欢!” “呼!”夏明碧一声惊呼,却没有躲开。 她发现自己爱死了这种感觉。 “月妹妹……”沈睿觉得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让他如此的爱不释手。 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模糊。 他一把掀开她头上的斗笠。 许这是夏明碧内心深处最安全的保护,她恢复了短暂的清明。在斗笠离开自己的那一瞬,她往前一推,把沈睿推撞到他背后的桌子上。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沈睿的神志也开始不清醒起来。 只见她把夏明碧一翻,让她背朝上自己爬在桌子上。 “我也很喜欢这样。”他一边说。 “沈公子……”她也想去拉扯他的衣服。 “别急。”“会如你所愿的。” 那边,夏明月离开了后院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好不容易找了一路,又问了不少人,最后在一个小婢的指引下,终于找到了约见沈家公子的香雪阁。 夏明月来到香雪阁门口,见此处空无一人,想着自己轻轻地把门推开一条缝隙,先看看里面的情况再说。 可是她用了一些力,也没有把门推开。 明显,门从里面关上了。 就在夏明月在外面徘徊犹豫要不要敲门的时候,刚巧看见有一小扇窗户原本开了一小条缝隙,她毫不犹豫地走上去,透过缝隙往里看。 “呃!” 当夏明月看见屋里的情景时,被吓坏了。她第一时间捂住自己的嘴,害怕自己忍不住惊呼出来。 这是…… 夏明碧! 那女的真的是夏明碧吗? 怎么可能? 徐嬷嬷不是正守着她? 夏明月的脸色越发苍白,她吓坏了。可是,她不相信,那里面能那么……会是夏明碧。 虽然害怕,可为了确定事情的真实性,夏明月抓紧心口的衣服,紧紧捂住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又移到床前,往缝隙里面偷瞄了一眼。 那正在卖力回应男子的女子刚巧也抬起头来,她的目光不其然地与夏明月对了个正着。 然后,那双迷离的眼像是恢复了短暂的清明。然后夏明月看见,深情款款地喊道。“沈公子,沈公子。” 男子也很情深地回应着她。“夏姑娘,哦,宝贝,心肝,美死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夏明月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知道自己伸手擦去脸上悄然落下的泪痕。 然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夏明月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是如何遇见和与夏明碧的丫鬟拉扯的徐嬷嬷的。 她只记得,看见徐嬷嬷,她出声唤她。“徐嬷嬷。” 然后,全身的力气就好像是被人全部抽干一样,她身子一软,就没力气地瘫软在地。 “明月小姐。”徐嬷嬷看见她,也没了心思再和可儿拉扯。 见夏明月情况不对,她赶紧跑上来将她扶起来。“明月小姐。小姐,小姐!你没事。” “回家。” 这两个字就好像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 “是。” 徐嬷嬷扶着她,往马车的方向走。 可儿没有看见夏明碧,忙追上去问。“明月小姐,那我家小姐呢?你不等我家小姐了?” 夏明月靠在徐嬷嬷的肩膀上,阴沉着脸狠狠瞪着可儿。“滚!” 可儿被夏明月眼里的阴沉吓得后退一步。 徐嬷嬷扶着夏明碧往马车的方向继续走。 可儿几次想跟上,却因为惧怕夏明月,最终不敢上前。 当徐嬷嬷和夏明月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后,可儿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寻夏明碧。 香雪阁。 夏明碧。一双空洞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屋顶。 到现在她也还没从被沈睿抛下的悲伤中走出来。 她怎么也忘不了,当沈睿渐清醒后,看见自己的脸时如见了鬼一般,脱口而出一句“鬼啊”!然后转身抓起自己的衣服和斗篷落荒而逃时的情景。 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呢! 他怎么可以翻脸这么无情呢! 要知道他们啊!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和她想的一点不一样。 他不是应该在沾了自己的身子后,迫不及待地对自己负责,承诺会迎娶自己过门吗。 可儿找到香雪阁的时候,见门虚掩着,就轻轻地把门推开了一些。 当她看见躺在地上的那好像没穿衣服的女人后,被吓得尖叫出声。“啊!” 也正是这声惊叫声,让夏明碧迷失的所有理智顷刻间回笼。 她吓得更拽紧了手里的衣服,抬起僵硬的头,当看见门口的人是可儿的时候,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可儿,过来。” 夏明碧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可可儿还是一听就知道是她。 “小姐!”可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夏明碧厌恶地看着她。“快把门关好,过来。” “哦!好!” 可儿把门关上,跑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来。 当可儿的眼睛无可避免地落在她的腿上,看见那已经干透的血迹时,被吓得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小姐这是…… 夏明碧见她盯着自己腿上已经干了的血,忙用衣服挡住。 然后,伸手狠狠掐了可儿的手臂一下。 “呜……小姐,疼……” “现在不过是疼一会儿,你若管不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我会让你疼一辈子。”夏明碧威胁她。 “奴婢知道,定不敢乱说。”可儿忙道。 夏明碧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头看着手里破烂的衣服,很是犯愁。 “小姐,这可怎么办?” 夏明碧看了看四周。“我在这里等你,你去马车上给我娶一套衣裙过来。” “好。” “速去速回。” 第78章 命只有一条 水色。 夏禾此刻正坐在暖阁里看书,翠柳和兰馨坐在一旁做针线。 翠柳时不时地就会抬起头来往窗外看看天色。 夏禾见她第无数次关注天色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翠柳,做你的事,切忌心浮气躁。” 翠柳有些尴尬的笑笑。“我这不是想知道明月小姐她们回来没有嘛。” 夏禾轻笑。 恰在此时,有人来禀说是孙婆子来了。 夏禾让人把她请进来。 夏禾和翠柳对视一眼,心中对孙婆子的来禀的事,心里也大概有了数。 孙婆子一进来,就要给夏禾行礼,夏禾赶紧给了翠柳一个眼色,翠柳及时上前扶住她。 “孙婆婆,小姐啊心疼你,舍不得你给她行礼呢。”翠柳扶住孙婆婆娇笑。 孙婆婆见夏禾这般对待自己,心中自是欢喜的。“小姐心疼老奴,老奴自是感激的。只是这理不可废……” 夏禾接过她的话“这不是在我自己的院子里嘛。” 说到这里,话就回归了正题。 夏禾问。“可是夏明月回来了?” “回小姐,正是明月小姐回来了。至于明碧小姐,人还没回来。”孙婆婆如实禀道。 夏禾点头。“看来这一劫是夏明碧替夏明月给挡了。” 不用说,夏禾心中对事态的发展心里也大概有了数。 “孙婆婆,夏明碧那里,你以后就不用多费心了。”夏禾说。 孙婆婆也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以后老奴就把更多的精力放到二房其他人身上。” 晚上夏禾是和夏庭权一起用的晚膳。 夏庭权走后,翠柳带来孙婆婆的口信,说是夏明碧的马车进府了。 没多久,兰馨也来禀。“徐嬷嬷来了。” 夏禾让把人带进来,并交代兰馨,要她下令让院子里的人都把嘴巴给闭严实了,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就直接给发卖了出去。 徐嬷嬷进了暖阁,双腿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给夏禾狠狠地磕了一个头。“奴婢见过大小姐。” 夏禾也没让她起身,而是坐在暖榻上看着头抵着地面的徐嬷嬷。“徐嬷嬷,今日月姐姐见沈家公子,可还顺利。” 徐嬷嬷抬起头来。“回小姐,今日明月小姐去见沈家公子的时候,明碧小姐突然去了一壶春。后来,明月小姐命令老奴拦住明碧小姐,所以,老奴没能和明月小姐一起去见沈家公子。” 夏禾冷笑。“莫不是徐嬷嬷也想趁此机会,躲避此事,免得日后惹人生疑!” 徐嬷嬷一听,顿时冷汗直流,忙给夏禾磕头。“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夏禾冷哼一声。“你有什么不敢的!你就是嘴上的不敢,这心里徐嬷嬷你主意可大着呢!” 徐默默磕头的动作一顿,接着更是一个劲儿地开始用力磕。“老奴错了,老奴知道错了。小姐就饶了老奴这一回。” 夏禾由着她磕头,直到看见她额头渗出的血迹,才让她停下来。 “徐嬷嬷,我不要求你衷心,但我希望你能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我的这个要求你若是做不到,那……” 夏禾的话没说完,徐嬷嬷就忙道。“小姐再给老奴一次机会,求求小姐了!老奴以后一定恪守本分,务必会办好小姐交代的事的。” “徐嬷嬷,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一次了,机会并不是常有的。” 徐嬷嬷一听,身子顿时瘫软在地。 夏禾见她被吓得不轻,想必自己的话也对她做了一定的警醒,方才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姑且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徐嬷嬷能把握好这次机会。毕竟,命就只有一条,若命没了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徐嬷嬷听夏禾这么说,那双原本暗淡下去的双眼瞬间亮堂起来。“多谢小姐,多谢小姐。老奴以后一定会对小姐鞠躬尽瘁的。” 夏禾满意地点头,自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这是你这个月的解药。” 徐嬷嬷忙站起身来,跑到桌边把小瓷瓶拿起来,紧紧捂在怀里。 她捂得很严实,仿若此刻握住的就是她的命。 “既然解药给你了,那接下来你就好好给我说说今天在一壶春的事。”夏禾说。 “是。” 接下来徐嬷嬷详详细细的把今日在一壶春发生的事描述给夏禾听。 夏禾听完,问。“你是说你再见到夏明月的时候她身上衣服整齐,头发也不见凌乱?” “回小姐,的确是这样。”在徐嬷嬷看来,夏明月除了好像大病一场以外,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不让院里的人请府医给她看诊?”夏禾问。 徐嬷嬷点头。“老奴也不懂她是怎么想的。” 徐嬷嬷不懂,夏禾却大概能猜到。 估计是被吓的,还有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 夏禾对徐嬷嬷挥了挥手。“你且下去,有事我会再找你。” “是,老奴告退。” 徐嬷嬷退出去的时候,刚好遇见翠柳端了两三种果脯进来。 徐嬷嬷忙笑着给翠柳打招呼。“翠柳姑娘。” 翠柳点了点头,客套地道。“徐嬷嬷慢走。” 徐嬷嬷笑了一下,很快打着帘子出去。 翠柳走到夏禾面前,将手里的果脯放在桌子上。 夏禾伸手拿起一块梅干放进嘴里,口齿间瞬间全是梅子的味道。 翠柳道。“这徐嬷嬷倒是能屈能伸。” 以前,秦氏掌家的时候,徐嬷嬷在秦氏身边,整日耀武扬威,就连看人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当时的徐嬷嬷,别说是她一个小丫鬟,就是她家小姐,也没能得她一个正眼。 夏禾轻笑。“没办法,她为了活命,只能这样。” 翠柳这么一说,夏禾难免想起上一世在秦氏身边那呼风唤雨,眼高于顶的徐嬷嬷。 “呸!”翠柳假装碎了一口痰。“这种人为了活命,就连出卖旧主这样的事也能做,我最是看不起。” 这种人压根就没有忠诚可言。 夏禾见她气鼓鼓的,经不住笑起来。“不过就是一个没有忠诚度的奴才,你还指望她多忠贞?” “反正,我就是瞧不上。”翠柳说。 第79章 患者为大 夏禾心中虽有猜测,可驾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最后还是夜探了一番夏明碧的院字。 得出的结果,与自己所猜的一般无二。 之前,她听翠柳查出夏明碧居然让身边的贴身丫鬟可儿去买那种药的时候,心中就猜测起来她买的这药是要用在谁的身上。 直到白日里夏明碧租的马车跟着夏明月的马车而去,她心中就有了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现在,只是答案得到证实而已。 想起她调查到的沈家公子有那种病的事,夏禾丝毫不怀疑已经和沈公子有了那种事的夏明碧这辈子算是毁了。 晚上,夏禾躺在床上,一夜的噩梦。 梦里场景一个接连一个的转换,都是她与夏明碧。 “哈!这就是曾经的一品武将骠骑大将军的嫡长女?这就是忠诚良将之后?不过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用身子勾搭男人的贱货罢了。” “哎哟!这不是被夏侯府送给北厉做礼物的夏禾嘛!怎么?北厉男人的滋味儿是不是比我们南宁国的男子更能满足你?” “天!鬼啊!真的是你,夏禾!你咋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了?” “禾姐儿,你这莫不是脸没了,脑子也糊涂了!” …… 早上醒来,夏禾犹分不清楚梦里梦外。直到伸手从枕头底下拿出被锦帕包裹着的玉簪,她不安的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翠柳今早给她梳头的时候,夏禾让她给梳了个简单的,用上夜九送的那只玉簪。 “小姐,夜公子的眼光真是好,这只玉簪戴在小姐你的头上简直是绝配。”翠柳给她弄好,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家小姐,忍不住夸赞。 夏禾竖起一只食指摇晃了一下。“错了。不是他送的玉簪好看,是你家小家好看,所以才会戴什么都那么好看。” 翠柳听了,觉得深有道理,一本正经地说。“确实,人长得好看,头上用什么都好看。” 夏禾听了她的话,不觉莞尔。 用过早膳后,夏禾出府时,突然转身穿过府里的其他院子,视线落在夏明碧院子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旋即,很快转身离开。 许是天气冷了,不少人受凉、受冻的缘故,京都突然有不少人都病了。 四方大药房的生意也比平日好了很多。 夏禾一个早上忙得脚不沾地,原本计划去面摊吃碗面的,最终计划也只能搁浅。 午饭,还是张大林去给她拿来诊室的。 下午,梁掌柜的见她实在忙得不可开交,最后提议让她在药房选个人打打下手,或者帮她跑跑腿什么的, 夏禾问了张大林的意思,见他很高兴能来自己身边跑腿打杂后,就给梁掌柜要了他。 如此一来,张大林跟在她身边,能学习到医术,受益匪浅;夏禾诊室里也有了个打理杂事的人。 “夏禾。”张大林从外面走进来。 “下一个是谁?”夏禾问。 张大林指了指门外,只见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还有一个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如意楼的陈掌柜。 夏禾看见他,说不出的惊讶。“陈掌柜,你怎么来了?是不是……” 夏禾本想问是不是夜九有什么事,可话到了嘴边,又不想问了。 陈掌柜假装没有看出夏禾神情的不自在,故作心领神会的道。“夏大夫放心,我家爷没事。” 夏禾把脸往旁边一扭。“谁问他了。” 陈掌柜笑笑。“那是,夏大夫问的肯定不是我家爷。” 夏禾被他这意味深长的一说,反到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咋有种但凡是碰上与夜九相关的人事自己就会变笨的感觉。 “好了,陈掌柜。”夏禾示意他坐下。“你是哪儿不舒服?” 陈掌柜摇头。“夏大夫,我没有不舒服。是我家爷来了如意楼,没见姑娘你去吃面,便让我来药房看看。” 夏禾一听,心里酸酸甜甜的。 嘴上却不松口。“我又不是天天去面摊吃面。” 再说,她去吃面,那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就是能看到他罢了。 陈掌柜也算是看出来了。 只怕是他家爷那里左等右盼,其实人家夏大夫心里还有气呢。 “那是,那是。”陈掌柜脑中一转。“那不知夏大夫可有空去我们如意楼坐坐?今日楼里推出了两道新菜式,我特意来请夏大夫过去帮忙品尝品尝。” 夏禾看了门外一眼。“这还有不少人排队呢,都不知道得忙到什么时候。” 夏禾其实听说夜九在如意楼,也巴不得能去。可职责所在,她确实走不开。 心里难免有些焦灼。 陈掌柜来的时候不是没看见外面排了不少人,他也知道现在让夏禾去品菜确实有些不现实。 可是,他更不敢开口承诺让自家爷等她啊。 天知道,等人这种事就不是他家爷会做的,也不是他观念里能有的。 “那要不,夏大夫你就去一会儿。”陈掌柜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一会儿也不行。”夏禾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这哪有把病人丢下去会“情郎”的! “夏大夫……”陈掌柜都懂,可他家爷不懂啊。 夏禾听也不听他说,只说了一句。“病患为大。” 然后喊了张大林进来,对他说。“下一位。” 如意楼这边,夜九听了陈掌柜带回的“病患为大”这句话,气得不轻。 “病患为大?这话是她说的?”夜九问。 陈掌柜即使有心为夏禾说话,却也不敢有丝毫隐瞒。“是,是夏大夫说的。” “好一个病患为大。”夜九怒了。“既是如此,那就让她好好的守着她的病患。” 该死的女人! 夜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漠视过。 这个女人,她还真敢。 惯得她! “走。” 夜九话落,起身大步流星地出了厢房。 “主子,这新菜还没品尝呢?”陈掌柜在后面追赶。 夜九越走越快。“不尝了。” “爷,夏大夫她……她那儿是真的挺忙的。”陈掌柜在后面急得不行。“那患者排队都排得老长呢。” “忙?”夜九突然停下步子,转身盯着陈掌柜。 第80章 单独相处 “你这意思是她忙?你家爷我就很闲了是?”夜九冷厉的双目直直落在陈掌柜身上。 这! 陈掌柜一时有些发怵。 眼前的虽然还是自家爷,可陈掌柜实在是没法把这个人和自家那素来遇事冷静,聪明睿智的主子放在一起。 陈掌柜求助的看向青一。 青一假装没发现他的求助,把目光转到别处。 哼! 也该让别人和自己感同身受一番。 遇见夏大夫的事,在爷这里,那都不是常理可以推断的。 这是青一这些日子奔跑了无数圈以后得出的结论。 “爷,奴才不是这意思。”陈掌柜急得冷汗直冒,在心中暗暗给青一记恨上一笔。 青一这见死不救的家伙。 “你不是这意思?”夜九的声音微微一扬。“那你是什么意思?” 陈掌柜一听顿时汗流浃背,暗道:完了。 “这是怎么了?” 夏禾一上了如意楼的二楼,就见夜九背对自己而立。而此刻正面向自己的陈掌柜则是一脸狼狈,素来八面玲珑的脸上挂着少有的慌乱。 夜九听到自后方突然响起的声音,心头微微一颤,回转过身。 陈掌柜一见来人居然是夏禾,只差没老泪纵横,当场叩谢老天。 “夏大夫。”陈掌柜赶紧迎了上去。 “你来干什么?”夜九问。 夏禾一时间被问住了。 莫名其妙地看了陈掌柜一眼,见他正对自己挤眉弄眼。 可和他完全没默契的夏禾压根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夏禾只能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僵着笑脸回夜九的话。“不是陈掌柜的说你来了如意楼,让我过来品菜的吗?” 难不成是陈掌柜的私下做主去找的她,所以现在东窗事发,夜九怪他擅作主张? 陈掌柜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神在听见夏禾的话后,很快又亮堂了起来。 夜九。“不是说你忙,没时间来嘛?” 夏禾。“杨大夫刚才回来了,听说我还没得空吃午膳,就接了我手里的病人。” 她好不容易闲下来,拿出张大林给带的午膳一看,全部冰冷了。 索性,就应陈掌柜的邀约,来如意楼饱餐一顿。 顺便,还可以见见多日没见的夜九。 “这么说你还真忙啊!”夜九冷嘲道。 什么蠢女人!为了看诊居然连午膳都来不及吃。一点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陈掌柜对直想哭。 哪有他家爷这样的,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关心、嘘寒问暖的吗? 看看他那都是什么反应! 陈掌柜丝毫不怀疑,若不是他家爷长得够帅,够有钱,有地位,这样的性格生在穷苦人家,八成讨不着媳妇。 “夏大夫,这么说你午膳还没吃啊!这都什么时辰了,肯定饿坏了。”陈掌柜说完,马上请示夜九的意见。“爷,那我这是不是吩咐上菜?” 夜九没说话,转身,回了如意楼给自己预留的厢房。 虽然夜九没说话,可陈掌柜够聪明,当下就揣摩出了自家爷的意思。 当即让人上菜,笑着把夏禾请进了夜九的厢房。 “夏大夫,你快坐。” 陈掌柜一边请夏禾坐下,一边给她上了一杯热茶。“这天冷了,你赶紧喝杯热茶暖暖。” 夏禾接过。“多谢陈掌柜。” “夏大夫肯定饿坏了,我亲自去厨房看看。”陈掌柜临出房门之际,回身对青一说。“青一,你来帮帮我。” 青一懒得搭理他。 觉得他有病! 这楼里那么多人,用得着他一个大掌柜亲自去跑腿,还要自己去帮忙。 陈掌柜一看青一那不搭理自己的反应,就知道这家伙不醒事,压根没懂自己的意思。 果真是个朽木疙瘩。 不可雕也! 夜九眼角的余光往青一那边看了一下,吩咐。“青一,你去帮帮他。” 青一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当他看见陈掌柜那张得意的脸时,却不得不接受现实。 “是,爷!” 青一随着陈掌柜出了房,陈掌柜直接带着他转身进入了二楼空着的另一间厢房。 进去后,陈掌柜安排人上了茶水,再让准备几样点心。 青一听他的安排,才知他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帮忙,这是要在这里喝茶吃点心呢! 见青一要走,陈掌柜直接一撩袍子往桌边一坐。“你还真当爷是让你来帮我跑腿的?” 青一回身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青一有时候还真不太看得惯陈掌柜,这人弯弯绕绕太多了。 麻烦! “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爷想和夏大夫单独相处,希望你我识趣点。”陈掌柜也深知青一不带转弯的性格,直接明说了。 青一听得他的话,是有所悟。 “还站着干嘛?过来啊。”陈掌柜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青一只得走到他身边坐下。 这边。 小二上了菜也不见陈掌柜和青一回来。 夏禾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更觉饥肠辘辘。 夜九看了她一眼,总算开口。“吃。” 夏禾点头,直接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夜九看得直皱眉。“你吃慢点。” 女孩子哪有这么不文雅的! 夏禾一边嚼着嘴里的饭菜,一边答。“鹅太饿鸟。” 嘴上这么回,可她吃饭的速度还是不由慢了下来。 夏禾有些不好意思,不太敢直视夜九的眼睛。 她好像只要饿得厉害,就有点带入上辈子的经历,吃啥都是风卷残云的,像是怕晚了,就吃不着了。 居然忘记在他面前注意形象了! 不知道现在开始注意还来不来得及。 夜九见她速度慢下来,方才满意地道。“再饿也得慢点,要不噎着怎么办?” 话落,看了看右手边的碗,拿起来,亲自动手舀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 夏禾一边扒着碗里的饭,一边看了一眼他放下的汤。“谢谢。” 心里暖暖的。 这是没有被嫌弃!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 呵呵,她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给人的感觉比较高冷,可他的内心一直是暖的。 夏禾一碗饭下肚,方才觉得好受一些。 夜九见她吃完,又递了一碗米饭到她面前。 夏禾很自然地接过来,看了看他面前还没吃上几口的饭菜,有些心焦。 第81章 我很喜欢 “你胃口不好?”夏禾问。 夜九看了看面前的饭碗,不好告诉她,其实他这顿吃的算是不错了。 “还行。”他简而言之地回答。 夏禾把自己筷子上夹的青菜放进他碗里。“你吃吃这青菜,可好吃……” 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手里收回的筷子上,夏禾方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居然用自己吃饭的筷子给他夹菜了! 他,这是嫌弃了! 夏禾一时间尴尬无比,忙解释。“不好意思,我在家长用自己的筷子给我弟弟夹菜,一时忘记了。要不,我让他们重新给你换……” “不用了。”夜九说。 “嗯?”夏禾有些没懂。 他这是不吃了吗? 正在夏禾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看见夜九优雅地拿起筷子把她夹给他的青菜从碗里夹出来,然后…… 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 轰! 夏禾脑中一热,脸上跟着发烫,耳夹也像是被火烧一样。 他……他……他居然不是扔了,而且放进嘴里吃了。 这感觉,说不出的甜蜜,却又无比羞涩。 夏禾此刻觉得心中小鹿乱撞一般。 她平日里也没少用自己的筷子给夏庭权夹菜啊,可这感觉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夏禾见夜九神色淡若地吞下青菜,然后又低头继续优雅地吃着碗里的饭,紧张地收回自己的视线,不敢再看他。 若夏禾细看,一定能轻易发现夜九耳尖上那醉人的绯红。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过了一会儿,夏禾听得夜九说。“以后,少给他夹菜。” “呃!” 夏禾呆呆地抬头看他,见他依然低头专注在自己的饭碗上,细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这个“他”是指权哥儿。 夏禾心中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却又怕是自己想岔了。 “你是说权哥儿。”她问。 “嗯。”夜九继续吃饭,也不见吃菜,也不看夏禾。 夏禾嘴角勾了勾,将这些发现都放在心里,继续问。“那以后我还给你夹菜吗?” “随便你。”夜九淡漠的声音没有起伏。 夏禾嘴角勾着的笑意抖动了一下。“那我要是还用我用过的筷子你不会生气。” …… 过了一会儿,久到夏禾都以为他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不会回答自己了,却又听得他说。“我没那么小气。” 夏禾听得心中一喜,努力压下心里的闷笑。“那我以后用公筷给权哥儿夹菜可以吗?” “随便你。” 夜九又恢复了之前淡漠的声音。 夏禾听到这里,豁然开朗,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内心忐忑,不敢轻易下结论。 她试探性地往夜九碗里夹了一小块肉。“那你多吃点。” 夜九看了那块肉半天,不见动。 夏禾奇怪地看他。“怎么了?” 难不成是不喜欢自己给他夹菜,她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没什么。”夜九话落,也不夹起肉片,直接就着碗,连着肉片把饭一起扒到嘴里。 夏禾满意地点头。“就是要这样才对嘛!现在天越来越冷了,你要多吃肉,多吃饭才能抵御寒冷。” 说着,又给他舀了一碗汤。 一顿饭吃下来,桌上的菜去了大半,其中,大多数都是进了夏禾的肚子里。 吃完饭,夏禾起身让人来打扫干净,换上热茶。 房里,茶雾袅袅,茶香四溢,很快就冲淡之前的饭菜味。 夜九品着茶,状似不经意地看了她头上今日插的玉簪。“很适合你。” 夏禾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玉簪。“谢谢,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他嘴角勾动了一下,瞬间,化去一身的冰冷,犹如破冬过后的初春。 夏禾被他这不明显的一笑勾动了心魂,觉得自己原本冰冷的世界也跟着暖和起来。 “咳!”夜九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假意咳嗽一声,借此来缓解自己不自在的情绪。 夏禾听得他咳嗽,整个人都跟着紧绷起来。“今年要比往年冷得多,你体内的寒毒可还能压制?” “嗯。服用了你那么多的麒麟果,还是很有效的。”这点上,夜九没说,可内心还是一直想着要回报她点什么的。 “那就好。今日我不知道你要来,所以没准备好麒麟果,等明日,我拿来陈掌柜这里,请他给你带去。”夏禾来的时候不是没想过。 可这东西她随时准备着,随时都能拿出来,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索性,她就空着两只手过来了。 夜九也不矫情,毕竟他是真的很需要麒麟果。 只是想了一下,说。“得了你那么多的麒麟果和朱红果,我也不能白要你的东西,你仔细想想,若是有需要,可以提出来,我定会尽量做到。” 夏禾莞尔一笑,伸手指了指头上的玉簪。“你这不是送了谢礼了吗?” 谢礼! 夜九的面色一时间有些难看。 原来,她虽然戴着这玉簪,却不知道自己送她的含义。 夜九突然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吞不下去,吐不出来的,怪难受。 “这不是谢礼。”他阴沉着脸说。 不是谢礼? “你让青一送来的,我以为你是想谢我……”既然不是谢礼,那他平白无故送自己这玉簪又是为了哪般? 夜九清了清喉咙,吐出一句。“你送了我荷包。” 夏禾想说:纯属误会,那荷包真不是送的,不过是自己随意用它装了百毒丹罢了。 可想起他上次误会那荷包是定情信物以后,夏禾就不敢说了。 定情信物! 夏禾双眼瞬间瞪得如铜钱一般大。 夜九在她“炙热”的视线中,有些受不住地把头低下去,假装喝起手里的茶。 可这动作看在夏禾眼里,明明就是这家伙害羞了,在躲避自己的视线呢! 所以,这真的是定情信物! 夏禾有些不太找得着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因为我送了你荷包做定情信物,所以你回赠了我这支玉簪!” “嗯。”夜九抬起手里的茶又轻抿了一口。 “所以,这支玉簪也就是你回赠给我的定情信物。” 夏禾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激动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她只记得在夜九又“嗯”了一声后,她的整个时间开出了最绚烂的花。 第82章 这么暖的 晚上,夏庭权来水色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夏禾拿着一只玉簪一边看一边痴痴傻笑的情景。 夏庭权不解地问她。“一只玉簪而已,你就那么喜欢啊!” 夏禾抬起头来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把玉簪插回头上,用嫌弃的口吻说。“你懂什么!” 什么叫一只玉簪而已! “好好好!我不懂行了。”夏庭权举起双手认错。“你若是喜欢,等以后我给你买个十只八只的。” “我拿那么多干嘛?插得满头都是啊!”夏禾不屑地说。 夏庭权被她的话一噎,啥都不想说了。 他这不是看她对着那只玉簪爱不释手嘛。 女人心啊! 第二日,午膳时间还没到,陈掌柜就差了楼里的伙计来告诉夏禾,说是楼里已经安排好了,让她午膳直接去楼里吃就好。 夏禾听了这话,有一种绑上大腿的感觉。 午膳的时候秉着不好拂了陈掌柜的好意的想法,她如约去了如意楼。 她到的时候,陈掌柜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远远看见她,陈掌柜忙迎了上来。“夏大夫,你总算是来了。”l “陈掌柜,外面这么冷,你怎么还守在外面。”夏禾见他鼻子冻得通红,就猜他守在外面应该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陈掌柜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在等夏大夫你嘛。” “等我!”夏禾虽然已经习惯陈掌柜的热络,可让他这大冷天的站在室外等候自己这么久,还是受宠若惊的。 “夏大夫,外面冷,你快里面请。”这天冷的他一个大男人也受不住,更何况人家一娇滴滴的小姑娘。 夏禾跟着陈掌柜进了如意楼,陈掌柜直接领着她往二楼走。 夏禾疑惑地问。“这是我一个人吃顿饭也给安排了厢房?” 陈掌柜轻笑。“这哪是你一个人吃饭,我们爷已经在楼上等着夏大夫了。” “夜九!” “呃!”陈掌柜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心中暗想:姑娘你胆子真大! 这世上能直呼他家爷名字的人还真没几个。 夏禾压根不知陈掌柜所想,只是上楼的脚步不由快了一些。 陈掌柜跟在她身后,将一切看在眼里,羡慕地想:年轻就是好! 夏禾刚到夜九专用的厢房门口,门便被青一从里面打开。 青一对着夏禾点了一下头。“夏大夫,请进。” 夏禾也不矫情,直接进了厢房。“多谢。” “夏大夫客气了,有事唤我。”青一在她身后轻轻把门带上。 房里,夜九的视线落在夏禾的身上,然后又上移到她头上的玉簪上。 待看到那只玉簪依旧戴在她头上的时候,夏禾明显感觉到他心中是欢愉的。 “过来。”他对她说。 夏禾此时才看见,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 她走过去,在夜九对面坐下。“你就不怕上了菜我没来,冷了吗?” 夏禾很自然地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好奇地看着他。 夜九挑了挑眉头,伸出右手的食指指了指窗外。“我看见你来,才让青一吩咐上菜的。” 夏禾看了一眼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心中虽暖,可还是忍不住叮嘱。“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清楚,这万一受了寒,可怎么办。” 夜九听了她的话,知道她这是关心自己,心里也是暖融融的。 “我那么大个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他拿起筷子,示意夏禾吃饭。 夏禾听话地拿起筷子,开始扒拉起来。 然后,她碗里多了一筷她爱吃的糖醋鱼。 夏禾抬头,见他正盯着自己,手里拿的依旧是他之前吃饭用的筷子。 这…… 夏禾秒懂。 二话不说,夹起那块糖醋鱼,一点不嫌弃,直接放进自己嘴里吃起来。 夜九原本提着的心,因为她吃得欢快,也跟着欢快起来。 接下来,他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不停给夏禾夹菜。而且每每夹给她的刚巧都是她喜欢吃的。 夏禾一碗饭下肚,见他碗里的饭依旧没怎么动,也开始给他夹菜。“你多吃点。” 夜九也不挑食,把她夹到碗里的菜全吃了,最后还喝了一碗她给舀的鱼汤。 “怎么样?这鱼汤的味道不错。”在夏禾看来,如意楼的菜品的确没得说。 “还行!”夜九答。 “什么叫还行?分明就是很好喝好不。”这家伙的嘴也真是太挑了。 夜九不置可否,只是说。“明日我有事,不能来陪你用午膳。到时我会让人把午膳准备好,送去四方大药房给你。” 夏禾敏感地抓住了他话中隐含的意思。 他这是说,以后没事会经常来陪她用午膳吗? 这么暖的! 夏禾心中暗自窃喜。 她也没问他明日有什么事,只是点头。 “今日还很忙吗?”夜九问。 “嗯。”夏禾点头。“今年的天气要比往年冷得多,这来看诊的病人自然也就多了。” 夜九点头。“我听说,有不少地方都大雪封山了。” 说到这里,夜九神色不由有些暗淡。 夏禾点头。“我也听说了。这在往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嗯。近十年,天气最冷的时候,也没有哪一年是这么早就开始封山的。”夜九说。 夏禾看了看他,心中略有犹豫,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给他提个醒。“只怕这还只是开始,若今年的冬天一直这么冷下去,有的地方说不定闹饥荒都是有可能的。” 夜九深深地看她一眼。“这是可以预见的。” 夏禾听得夜九的回答,从他淡定自若的神态中,不难看出,他早已预料了这样的结果。 若说,夏禾预知了这样的结果,是来自上一世的记忆;那么,夜九能提前预料到即将到来的饥荒,靠的就是天生的敏锐和他的聪明才智。 “据我所知,忠义伯府前两三月就开始大量囤购粮食,不知这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未卜先知,还是说实属巧合?”夜九放下手里的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夏禾,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夏禾心中跳漏了一下,尴尬地笑笑。“肯定是实属巧合。” 第83章 奇怪的姑娘 “噢!巧合啊。”夜九的声音由高转低。“那这么说,忠义伯府近几月收购大量药材的事也是实属巧合?” 完了! 夏禾听得夜九这么一问,就知道聪明如眼前的少年,只怕他们做的事自以为隐秘,实则什么都被人家查了个底朝天。 夏禾扒拉了最后一口饭,将手里的碗筷放下。“你和我一起用午膳,就是为了来质问我关于忠义伯府收购药材和购买粮食的事情?” 夜九见她面色似有不虞,方才反应过来自己问话的方式和态度可能让她不喜了。 “我没有要质问你的意思,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他是真的好奇。 若说一开始知道忠义伯府大量收购药材和粮食他完全没往心里去;那么到后来察觉出端倪还可以视为巧合的话;此事的大雪封山,物质即将短缺,他就不得不引起重视了。 “你们收的量太大了,虽然后来弄出个“六禾庭”,还开起了药铺和粮铺,可只要有心查,还是查得出你们这不可能是一般的收购,实属大量囤积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且你们囤积的粮食和药材还那么单一,我要想不察觉到其中的不对都难。” 夏禾听得一脸黑线。 亏得她还觉得自己和权哥儿做得很隐秘,原来在夜九的眼里也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我们囤粮食干嘛,想必不用说你也知道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夏禾也不再瞒他, “你们是想等京都粮食短缺的时候转手卖出去?”老实说,夜九觉得他们囤得有点多了。 那么大的量,得需要多长时间京都才能消耗一空! 夏禾翻了个白眼。“咱们能别想得那么世俗吗?” “不卖?”夜九有些没懂她的意思。 “卖啊!京都肥羊那么多,不大赚一笔都对不起我自己。”夏禾才不会和银子过不去。 肥羊? 夜九明白她指的是权贵之家。 可,咋感觉连自己也应该属于她口中的肥羊呢! 夏禾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心中暗自偷笑。 “权贵之家只能消耗一部分。”夜九说。 言下之意是问她剩下的呢? 夏禾眼中的神色一暗,神情变得有些凝重。“我猜今年的冬天会特别久,许多地方可能会有饥荒。” 夜九的神色难免严肃起来。“有何依据?” 夏禾摇头。“我做梦的时候梦见的。” 夜九:“……” 夏禾无比认真地看着他。“我做梦,有时候挺准的。” 夜九。“……” 夏禾见他的反应,忍不住轻笑,继续说。“至于药材,那是我从大夫专业的角度分析,我觉得这么冷的天,今年恐有不少人感染上风寒。” “要用那么大的量?”夜九很疑惑。 夏禾。“若是我开始说的闹饥荒的梦成立的话,那么肯定有不少难民要涌入京都。这些人中但凡有一人感染的风寒,只要没控制住,一个传染一个,到时候……只怕我囤的这点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夜九。“……” 这是又转回她的梦了。 夏禾见他皱眉的样子,轻笑。“若真有那天,你可记得千万别再出门了。” 说着,有些娇羞的低下头。“你若实在想和我一起吃饭,我可以去陪你吃。” 夜九,不情不愿地。“哦!” 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在夜九看来,梦这种事,还真没必要较真。 夜九走后,夏禾直接回了四方大药房。 才到门口,就见那里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夏禾进了药房,忙问张大林。“那么张扬的马车是谁家的?” 张大林看也不看门口的马车,低声回答夏禾。“是太仆寺卿沈大人家的。” 说着,四处看了一眼,对夏禾做了个附耳过来的手势。 夏禾赶紧把耳朵凑上前。 张大林。“一个正三品的官,张扬得好像是个一品大员似的。” 夏禾。“……” 她觉得张大林说得太对了。 她往内院看了一眼,问。“沈大人来了。” “嗯。据说是带他的嫡次子来请梁掌柜看诊的。”张大林说。 夏禾心中一阵惊呼。 看来,这沈公子真的是病得不轻啊! 夏禾故作不知地问。“那这沈公子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啊?” 张大林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他说。“这你就别问了,反正他得的准不是什么好病。” 夏禾点头,还真没有再多问一句。 她回了自己的诊室,让张大林开始传下午第一位看诊的病人。 张大林把牌子往手里一拿,出门去引第一位病人去了。 没多久,却独自一人回来了。 夏禾不解地看着,问。“怎么就你一人来了?病人呢?” 张大林抱怨地道。“人本来都已经来了,可就在即将到诊室的时候,她远远看见了太仆寺卿沈大人和他家的公子等候在梁掌柜的门外,就转身跑了。” “跑了!”夏禾也觉得这病人怪得厉害。 张大林抱怨。“本来也是个怪人。” “怎么个奇怪发?”夏禾问。 许是事情牵扯上了沈家,夏禾难免多了一些好奇。 “看她的身形和听声音,应该是位年轻的姑娘。可怪就怪在年纪轻轻的,又不是不能见人,还一直戴着斗笠,且用面纱罩着。”张大林说。 夏禾一听戴斗笠,还罩了面纱,大脑里不由闪过夏明碧的身影。 张大林见夏禾没说什么,想了想,问她。“你说若是来药房不便见人,那戴上面纱就可以了,用得着戴斗笠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嘛!” 夏禾听了,轻笑。“许真如你说的,人家是不能见人呢!” 这还真是巧。 不知道是怎样的缘分,才能让夏明碧和沈公子这两人在这地方还能来段巧遇。 想到这里,夏禾又不得不去想夏明碧来四方大药房的目的。 若是为了她的脸,她大可直接请梁掌柜过府,或者来药房也大可直接求见梁掌柜。 可她却是来她这儿看诊! “张大林,这姑娘登记的什么病症啊?”夏禾问。 张大林看了看夏明碧的牌子,摇头。“没写呢!” 没写? 张大林又加了一句。“人家还是指定你看诊的呢!” “这样啊!”夏禾笑得意味深长起来,叮嘱他。“那若是下次这位奇怪的姑娘再来的时候,你记得提醒我一下。” 第84章 售卖粮食 夏禾晚上回了家才知道今日夏世恒让许氏派人去找了王媒婆,询问了赵明月与沈家嫡次子的婚事。 夏禾一边净手,一边问。“那王媒婆是怎么回答的?” 许氏叹息一声。“那王媒婆说我们家月姐儿貌丑无盐,还吓坏了那沈家公子,沈大人大怒,说这亲不结了。” “哦!不结了啊。”夏禾倒是来了两分兴致。“那我二叔是怎么说的。” 说起这事,许氏就冤。“二爷当场气得把手里的茶杯都给砸了,说沈家这是欺负人。说月姐儿这事全是我办事无能,做事不妥。” “茶杯都给砸了啊!看来是气得不轻。”夏禾说。 由此可见夏世恒是多想攀上沈家的这门婚事。 “你说这沈家公子那是什么眼光?就月姐儿这样的,还被她说成貌丑无盐,那得什么样的才能入了他的眼。”许氏想到那王媒婆的话也是心里堵得慌。 夏禾似笑非笑地看了许氏一眼。“说不定他看上的是明碧那样的。” “明碧?禾姐儿你开什么玩笑呢!”许氏被夏禾说的话逗笑了。 可笑着笑着,在夏禾深远的目光中,许氏的笑声最终淹没在夏禾嘴角那始终挂着的一抹笑里。 “禾姐儿,什么意思?”许氏觉得自己好像捉摸到了什么,可又不是很清晰。 “三婶你说呢?”夏禾不答反问。 刹那间,许氏脑中灵光一闪。她惊得直接站起身来,双手忙捂住自己的嘴,谨防自己控制不住惊呼出声。 “禾姐儿你是说和沈家公子见面的人是碧姐儿!”许氏低声问。 夏禾轻笑。“毕竟是二房的事,现如今虽然是三婶你管家,可毕竟二叔二婶还在,有的事还轮不到三婶替他们操心,三婶只需管好家里的事就好。” “禾姐儿说的是。”许氏点头,有些愁苦的说。“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前二爷就不愿把房租地税收来的银钱和外面生意的盈利进项上交府中,眼看现在府里不过是坐吃山空,我这儿都捉襟见肘了。” 夏禾听了许氏的一席话,心中暗暗把夏世恒给咒骂了一通。“这事,权哥儿心中自有想法。只是二叔若不把收入的银子上交到府中作为支出用,那么府里自然也是要缩减开支,变卖一些物品借以维持府中众人的开支的。” 许氏听了,双眼顿时一亮。“多谢禾姐儿点拨。” “这有什么!有的事不是三婶你想不到,不过是心中顾及太多,下不得手罢了。”夏禾一语道破。 许氏脸上有片刻的微红。“果真是什么事也瞒不住禾姐儿。” 夏禾笑笑,也没在这事上较真。 只是说。“现如今这府里是权哥儿当家。三婶既然管家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有事,背后不是还有权哥儿给你抵着嘛。” 许氏听了夏禾的话,心中豁然开朗。“禾姐儿说的是。有你这些话,我以后做什么底气上也会足很多。” 接下来,许氏又在水色坐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方才离去。 没过几日,京都就传出了大雪封山的消息。 夏禾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京都各大粮铺的粮食价格已经开始上涨。 六禾庭名下的几家粮铺都在虎老的一声令下后,全部关门停业。 这期间,夏庭权又亲自去了一趟牙行,买了近二十人回来。 这些人不做别的,只全部分散到各大存粮仓库点做看护用。 随着天气日继变冷,京都不少主路道又相继被封,以及粮食价格的一日日高涨,六禾庭名下的所有粮铺终于在半个月后全部开业。 这一开业,六禾庭粮铺所售卖的全部东西皆是京都其他粮铺价格的三倍,且每日数量有限。 第一日,粮铺生意并不好,只是精米和上等的米粮走了少许。 第二日,生意略比第一日好一些,走的也全部是精米和上等米粮。 第三日,精米和上等米粮全部售完,且一般的米粮也走了不少。 第四日,所有限购的精米、上等米粮,中等米粮全部被售一空,下等米粮也走了少许。 第五日,六禾庭粮铺的所有粮食价格依旧还是其他粮行的三倍,只是所有粮铺方才一开门,就全部被抢购一空。 接下来的几日,日日如此。 这段时间,夏庭权终于体会了一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 今日夏禾下诊,是夏庭权亲自来接她的。 夏禾上了马车,马车很快往忠义伯府的方向去。 夏庭权在马车上把一摞账本放到她的面前。“看看,这些都是我们近半个多月的进项。” 他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们会变得这么有钱。 夏禾扫了那些账本一眼,叮嘱他。“钱记得让虎老每日存进钱庄,账本你可要全部藏好。” “知道。”夏庭权忙点头。“只是姐,我们为什么要限量呢?以我们库存的粮食,就算是敞开了来卖,也可以卖上很久。” 夏禾神秘一笑。“我们卖的东西一直都是别的粮行的三倍,普通人家哪会接受这样的事。” 夏庭权一点就通。“所以来我们这里买东西的全是达官显贵。” 夏禾点头。“限量是给他们精神上施加一点压力,引起他们心中的恐慌罢了。” “可是我们粮铺的下等米粮每日也都是被抢购空的。”达官显贵手里有的是钱,他们才不会吃下等米粮。 “他们是不会吃。他们只米和上等米粮。可现在这样的物价,有的达官显贵吃着精米和上等米粮也不见得舍得花钱用中等米粮养下人啊!”夏禾如实给他分析。 这就是现实。 至于价格…… 每日粮食的这种涨法,他们只会担心后期更贵或者没有粮食。 现在,正是大量存粮的时候。 “权哥儿,你要记得,我们不做那没底线的奸商,我们要发的是权贵之家的国难财。”夏禾很是严肃地对他说。“我们六禾庭也有好几个粮铺,也让官家看着,我们这样大量的售卖,每日售出那么多的粮食,又无购货的来源,粮食只怕也是所剩无几。” “姐是怕有朝一日,朝廷征粮,首当其冲,打上我们六禾庭的主意。” 第85章 大量收购 “我们只要一直不卖,那毫无疑问,势必是有存粮的。”夏禾说。“可现在卖了,还卖得不少,怎么着,都不会盯上我们这今年才开业的一个中等粮行。” 这也是之所以夏禾会让这么多粮食流入京都权贵之家的原因。 两人才进了府没多久,许氏就来了。 许氏是来与他们商量想要变卖府中一些物品以购买存粮的。 夏庭权。“什么?卖东西!” 夏禾。“购买存粮?” 二人对视一眼。 夏禾给了夏庭权一个眼色,示意他先不要开口,转头对许氏说。“三婶,这是大事。要不,你先去把你的这想法和二叔沟通一下,先得他一个准话。” 许氏想了一下。“那行,我现在就去一趟。一会儿再过来。” “行。”夏禾说。 许氏走后,夏庭权道。“姐,我们手里那么多粮食,府中哪儿还用得着变卖东西来买粮食。” 夏禾不赞同的摇头。“粮食是我们的,可这府里的东西未必会是我们的。与其和二房在家产这事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卖了变成现钱光明正大地流入我们荷包的好。” 夏庭权一听,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你这想法好。有了钱,咱们就不愁没有别的家产。” “就是这个理。再说,这能拿出来变卖的东西,那肯定都不是啥好东西。”在夏禾看来,清理一下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只需记得,他变卖家产来找你签字的时候,你要卡好,别让他把好的东西从府里转成了他的私下财产。” “放心,我会多加留心的。”夏庭权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夏禾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权哥儿,我猜想这京都除非是真的很有底蕴的人家,不然,像我们这样需要变卖家产的人家到后期只会越来越多。” 夏禾笑眯眯地看着他。“这钱放着那是死的,只有用出去了才会生钱。我们再等上一段时日,若真有谁家拿出适合的房产和田地出来,你就看着多买一些。” 夏庭权听得双眼闪闪发光。“很快,我们就会有属于自己的房产了。”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叫什么来着? 对了! 未来可期! 夏庭权突然觉得,他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无需再受制于人。 夏禾也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是的,受制于人的日子她过够了。 很快,许氏就从夏世恒那儿回来了。 果然,夏世恒不愿从他手里拿出银子,却同意了许氏变卖物品的想法。 许氏气得不行。“二爷这实在是太过分了。要知道那些银钱都是忠义伯府的,不是他自己的。他凭啥不拿出来。” 只可惜,她再有满腔怨言,也只敢在私下抱怨,不敢当着夏世恒的面说。 “好了,三婶,既然他同意了,那你就抓紧时间去处理此事。也可借此次机会多变卖一些,多出来的银两日后也可作为府中往后的开销。”夏庭权宽慰许氏。 许氏只当他是不懂这其中利害关系,幽幽地叹息一声。“今日变卖物品,日后就要变卖家产。这卖着卖着府里就啥也不剩了。” 到时候这连点家产田地都没有的忠义伯府也就空有个名头罢了。 靠着他那点俸禄和田地税收能养的起几个人。 夏禾在一旁道。“这目前不没有更好的办法嘛。” “也是。”许氏理了理自己的衣裙。“那我这就去库房清理清理,看哪些实在是用不上的,也不珍贵的,便安排人拿去卖了。” “好,三婶先忙。”夏禾说。 接下来的日子,粮食的价格依旧居高不下。夏庭权左手赚入大把的银子,右手就把这些银钱全部置换成了上好的铺子、房子、田地、庄子。 夜九这边得到消息,知道六禾庭日进斗金,且夏庭权把所有的银钱在这个时候全部低价收购了铺子等东西的时候,心里狠狠震撼了一把。 就连青一这种素来性子极淡的人都嘀咕了一句。“难怪当初把爷的谢礼全部卖了。” 这换成银子买了粮食,现如今可不是十倍的赚回来了嘛。 夜九听了青一的话,眉头打了一个结,说道。“派人去如意楼一趟,让陈掌柜来见我。” “是。” 青一离去后,夜九的视线落在窗户上,喃喃自语。“确实是低价收购东西的最佳时候。” 没过多久,陈掌柜就迎着风雪赶到了世子府。 “奴才见过爷。”陈掌柜给夜九行了个跪礼。 在外面的时候,他们素来是不行这样的大礼的。 怕暴露了夜九的身份。 “起来。”夜九道。 陈掌柜站起来,拱手行礼。“多谢爷。” 夜九问。“这两日送去的膳食可还和她的胃口?” 陈掌柜答。“应该是和夏大夫胃口的,每日回收食盒回来,奴才都有仔细查验过。” 夜九的手指轻叩桌面,半晌,才问。“她这两日可有问起我。” 陈掌柜。“……” 还真没有。 可他不敢如实回答,只得说。“有的,有的。今儿个还说天冷了,问爷的身体如何呢。” 夜九又问。“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陈掌柜。“奴才说,挺好的。” 夜九双目一眯,明显透漏着不满。 陈掌柜暗腹:我说错了什么? 确实是挺好的啊! 今年冬,是他跟着爷以来,爷过的最轻松的一个冬天了。 夜九:真蠢。 亏得他平日里还觉得他为人八面玲珑,处事方圆,会办事。 夜九用冷冰冰的声音说道。“爷居然都不知道我的身体挺好的,你是如何得知的?” 陈掌柜。“……” 刹那间才知道自己办了件蠢事。 “是奴才自己不想夏大夫担心,方才那么说的。”梁掌柜机警地道。“下次夏大夫再问起,奴才一定实话实说。” 夜九。“也只是天冷,一凉,就爱咳嗽,夜不能寐罢了。” 陈掌柜。“奴才记下了。” 夜九方才满意地点头,转而换上一脸的冷漠,说起了正事。 “把你叫来,是想让你核查我们手里现在有多少能流动的银两。” “是。奴才马上去核实。” 夜九。“到时候账册你让人送来府里就可以了。这段时间,你低价大量收购铺子,房子,田地和庄子这些。” 陈掌柜。“……” 爷不是一向都看不上这些东西的吗? 他历来只购买金矿、玉矿、铁矿和收购钱庄这些啊! 第86章 暖暖的,丝丝甜 短短月余的时间,夏庭权手里就已经收购了七家上好地段的铺子、两间好位置的房子、两处郊外的庄子以及一坐山头和五千亩的良田。 当夏庭权一副大爷样,把这些房契地契什么的递到夏禾手里的时候,夏禾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看把你开心的。”夏庭权故作老陈地弹了一下袖口上根本没有的灰尘。 夏禾拿起手里的一叠纸在他面前荡漾了一下。“难不成你不开心。” 夏庭权很是淡定地道。“还行!” “你就装。”夏禾一点不留情的揭穿他。“从今天起,我们也是有房产的人了。待来年把这些该租的租出去,该利用的利用起来,也就有了进项了。”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夏庭权听得她这么说,也就装不下去了。“我们其中一个庄子环境很好,周围山清水秀的,待明年开春后,我带你去河里摸鱼烤给你吃。” “好啊!好啊!”夏禾点头如捣蒜。 “其中一个庄子上还有温泉,等忙过了这阵子,我们去住上一段时间。若是觉得冷了,你还可以泡泡温泉。我听人家说,你们女孩子多泡泡,对皮肤好。”夏庭权继续说。 “还有温泉!”夏禾无限向往。 两辈子加起来,她还没泡过一次温泉呢! “嗯!我就是听说还可以泡温泉才买的这个庄子。”夏庭权也很是向往。 以前,他跟在那些二世祖后面做小跟班,没到听见谁家有温泉庄子的时候,总是无限羡慕。 没成想,现如今,他自己居然也有温泉庄子了。 许是有了底气,心情好。夏禾晚膳的时候还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对嘛,女孩子就应该多吃点。长得珠圆玉润的那才可爱。”夏庭权说。 夏禾“……” 她一点也不想变得珠圆玉润的好不。 饭后,她直接闪身到一方天地把成熟的药材收了,又种下新一轮的药材。 土地又扩宽了不少,夏禾这些日子,也发现了一些规律。 但凡收一次成熟的药材,土地就会根据药材的成熟数量扩充一些土地面积,且下次种植的东西的药材的成熟期也会比上一次快得多。 夏禾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麒麟果树上,只见上面招摇的果子好像也多了一些。 朱红果的话,由于数量太多,夏禾还真没太感觉是不是多了。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果树不远处的茅草屋和药房上,觉得它们的外在好像也有了一些改变,变得更精致了,且门口还多出了一张楠木四方桌,桌旁放着两把椅子。 夏禾摘了两个麒麟果和四个朱红果,后来,想了一下,又翻了一倍的量。 她准备明日请陈掌柜送去给夜九。 第二日,夏禾还没上如意楼,陈掌柜倒是自己来了。 “夏大夫,今日,我亲自给你送午膳来了。” 张大林赶紧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食盒。 “多谢你啊!大林兄弟。”陈掌柜热络地拍了拍张大林的肩膀。 “哪里,陈掌柜客气了。” 由于近段时间夏禾和如意楼走得近的关系,张大林和陈掌柜二人也熟悉了起来。 “陈掌柜,我们药房的饭菜也做得不错的。你真不用每日给我安排午膳送来。”今日还是他如意楼的大掌柜亲自给送来的,夏禾总觉得这待遇受得心慌。 “夏大夫客气了不是。”陈掌柜笑了笑,也看出夏禾的不自在。 只是,这事儿,是他们家爷的意思,他也只是按吩咐办事。 “好。”夏禾走到一边的案几上,也提起一个食盒,将他递给陈掌柜。“这是我送给夜九的。” 夏禾心中暗腹:就当是饭钱。 陈掌柜接过食盒,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什么。 他已经帮夏禾带过好几次这珍贵物去给自家主子了。 “既然是夏大夫你给我家爷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陈掌柜笑得合不拢嘴。 暗想,不愧是他家爷,这生意做的是一本万利,现在就连看中的女子,那都能给他带来这天大的福分。 “夏大夫你慢用,晚点我让店里的伙计过来收食盒。” “行,你去忙。”夏禾点头。 待陈掌柜离开了诊房,张大林自动自发地把饭菜摆在案几上,然后去端来自己打来的菜,开始了这些日子每日必做的蹭吃蹭喝。 “夏禾,说实在的,这如意楼的菜做得那真是相当有水准。”张大林一边夹菜一边说。 夏禾抿嘴轻笑。“你这算不算吃人的嘴短,所以每日都得夸上一夸心里才舒坦。” 张大林听了老不服气了。“我这是说出事实。” 夏禾听了,又忍不住笑。 还别说,每日有他陪着吃饭,夏禾吃得都要舒心一些。 陈掌柜出了药房,很快回了如意楼交代一番,便套了马车直接去了世子府。 “你怎么来了?”夜九挑眉看他。 “爷,这不是夏大夫惦记着你的身体,让奴才给你送麒麟果来了吗。”说着,毕恭毕敬地将手里的食盒递上。 青一接了食盒,拿到夜九面前,打开给他看。 三人一见食盒里整整放了十二颗果子,看得都有些目瞪口呆。 “这……这夏大夫手里到底有多少朱红果和麒麟果啊!莫不是她们家种了漫山的朱红果树和麒麟果树!”陈掌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怀疑眼前的一切皆是幻觉。 夜九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陈掌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爷……” 夜九。“管好你自己的嘴巴。” 陈掌柜忙道。“奴才定不会乱说。” 夜九示意青一把东西盖好,放在桌上。 青一和陈掌柜皆是跟了他十来年的老人,他们的为人和秉性他岂有不清楚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他不得不给他们一个警醒。 为的也是保护那丫头罢了。 都说财不露白,这丫头漏的还是“巨财”,也不知道是因为年轻思虑不周,还是太过信任自己。 想到若是后者,夜九的心里就暖暖的,带着丝丝甜。 算算日子,他都有好几日没见着她了。 虽然每日里青一都会把她的身边发生的大小事情上报自己,可终究…… 还是不如她本人在身旁的好。 第87章 暴乱 粮铺抬高粮价的事情,正如夏禾想的,最终,官家还是出手了。 官府给所有粮食制定了一个价位表,要求每一户粮商都只能按照价位表上的价格进行销售,若经发现再有谁哄抬价格的,一经发现,所有粮食全部充公。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第二日,大多数粮商就好像商量好似的,有志一同的全部停止营业。 一下子关了那么多的的粮铺,在这缺娘的敏感时期,京都上至官宦,下至平明百姓,都无疑的恐慌起来。 大家蜂拥而至,直扑那开门营业,且粮价皆是按照官家价位表售卖粮食的粮铺。 不过一早上的功夫,那些粮商再也受不住这样巨大的损失,纷纷效仿其他商家,直接关门停业。 听得这些消息的时候,夏庭权和夏禾正坐在六禾庭的其中一家粮铺里品茶。 夏庭权听了这样的消息,笑得不行。“就该团结起来,别如了官府的意。” 夏禾摇头。“官家的尊严是不可侵犯的。” 只怕这事情还只是个开始。 “今夜,让大家把粮食全部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夏禾对夏庭权交待。 “为什么?”现在所有粮商都站在了统一阵线上,他们无需再惧怕官家。 “今日只关了一些粮铺,都给老百姓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恐慌;那明日若是所有粮铺全部关门了,势必会引起暴乱。”夏禾分析。 暴乱! 夏庭权双目圆瞪,诺诺地道。“不至于这么严重。” 夏禾紧呡了一下嘴唇。“只怕是比我想的还要严重。” 夏庭权点头。 当夜,六禾庭店铺里的粮食全部悄无声息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隔日,夏禾还没起床,就被夏庭权大清早“咚咚咚”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夏禾拉开门,睡眼蓬松地扫了一眼门口的夏庭权,咬牙切齿地问。“你想找死是不是?” 大清早的就来扰人清梦,简直是罪无可恕。 夏庭权压根没功夫去注意她不佳的情绪,而是激动地说。“果真如你所说,今日天还没见亮,京都的老百姓们就全暴乱了。” 夏禾听了他的话,精神一振,啥瞌睡也没有了。 “暴乱了!”夏禾拉开门,旋身回房去换衣服。“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说是京都所有粮行都被老百姓包围了,且极少数粮行的存粮皆被抢购一空。” 夏庭权坐在外室等她,拿起她放在桌上的的一颗朱红果吃了起来。 “官府也不管的吗?”夏禾自内室换好衣服出来,往铜镜旁一坐,直接换了翠柳来给自己梳头。 “开始估计是想让老百姓们闹上一闹,也好杀杀粮商们的锐气。可后来,等到他们想管的时候,局面已经不受他们控制了。”夏庭权不屑地冷笑。 夏禾眉头紧紧凝在一起。“那我们六禾庭名下的粮铺呢?” “有好几家确实也被他们给撞开了,只不过昨夜我们转移粮食和人员够快,示意,影响并不大。” “只要粮食没有被抢,人员没有伤亡,那就是万幸。”夏禾心有戚戚然。 “还好你料事如神。”夏庭权说。 “哪是料事如神,很多事情的发展都是在情理之中罢了。” 洗漱过后,二人直接到暖阁用了一些清粥小菜,接着就出门了。 夏禾坐在马车里,挑开车帘往外看,只见路上变得异常冷清。 偶尔经过一些粮铺,都看得出来被洗劫一空,有的门口还能看见几个受伤的小厮。 “基本上,全无幸免。”夏庭权双手捏得咯吱作响。 “这下,没有抢到粮食的人更恐慌了。”夏禾说。 “有得官府头痛的。”夏庭权倒是巴不得官家忙得焦头烂额。 “只是这场天灾苦了百姓。”夏禾感慨。 看着车外的鹅毛大雪,夏禾的眉头经不住紧紧拧在一起。 二人到了六禾庭见了虎老,像他了解了六禾庭目前的具体情况,知道粮铺没有人员受伤,心中皆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那些粮铺里被损坏的地方,虎老也统计了一下,夏禾和夏庭权皆觉得比预计的好。 夏禾端着手里的热茶,看了一眼四周,对虎老说。“这粮铺的事在官家没有拿出一个具体适合粮商和百姓的办法前,就先放着。” “是,小姐。”虎老知道她还有话说,也不急,继续做恭听状。 “虎老,你接下来的重心要放在六禾庭的药铺上。”夏禾指了指守在门外的翠柳。“她跟着我学医也有一些日子了,且近半月我也着重教了她一些感染风寒的防治之法和丹药炼制。” 虎老听得一惊。“小姐还会炼制丹药!” “略懂一二。” 夏禾对门外换了一声。“翠柳。” 翠柳在门外扬起一个笑脸。“来了,小姐。” 当她进来的时候,夏禾道。“翠柳,来见见虎老。” “是。”翠柳听得她话中的“见见”,就明白,小姐这是让她恭敬行礼的意思。 翠柳当即走到虎老面前恭恭敬敬福了一礼。“翠柳见过虎老。” “不敢,不敢。”虎老避开翠柳的礼。 虎老心中也是门儿清,能让小姐这么慎重其事地介绍给他的,可想这丫头在小姐心中的份量是极重的。 夏禾。“虎老,不瞒你说,今年这气候冷成这样,我心中难免担心会不会有人偶感风寒。” 虎老。“这么冷的天若真有人感染了风寒,那也是在所难免的。” “现如今,很多粮行的粮食已经被抢购一空。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样的情况下,我难免忧心会不会闹起饥荒。”夏禾推断了一番。“若是有饥荒,那京都周围的人会不会都聚集过来?这万一有一人染了风寒,一个传一个的……” 夏禾说得这么浅显,若换作一般人还真不一定理得清她的这套逻辑。 可,听这事的是虎老。 以他早年累积的经验,很快便理清楚了这事情的重要性。 “小姐的担心不无道理。”虎老笑着说。“那依小姐的意思是想把大量的人力物力都放到丹药的炼制上?” 夏禾点头。“我确有此意。” 第88章 你很好,无需改变 六禾庭的所有粮铺都关门歇业了。 虎老把所有人手组织起来,全部投身到丹药的处理当中。 夏庭权提供了一处新买的宅子作为丹药的制作访。 当虎老跟着夏禾和夏庭权去存放药材的库房后,被一处处装满药材的库房吓得呆若木鸡。 直到最后,他甚至已经麻木了。 只是说。“风寒一事,想来小姐是早有准备。” 夏禾答。“凑巧而已。” 虎老想了想,也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小姐说得是。” 若真是早有准备,那不成未卜先知了嘛。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京都因为粮食的事情越来越混乱。此事到了最后,官府实在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强制性地武力镇压。 而六禾庭的粮铺一直都是歇业当中,官府来了两次都被虎老以粮食已售罄为由全部挡了回去。 制作访这边很快就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夏禾现在每日从药房下诊都不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制作访。 一般要等用过晚膳,查验了当日制作访的各项工作才会和夏庭权一起回府。 开始的一两日还好,心中就像燃着一把火,做什么都干劲十足。可时日一久,她还是难免觉得有些疲惫。 回了水色,她连暖阁都没进,就直接回了房。 只是,刚一进房,夏禾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不对劲。 “什么人?”她顿时全身戒备起来。 一悦耳清冷的男声自客桌那边响起。“我只知你医术不错,却不曾想你武功也很是了得。” “夜九。”夏禾听见他的声音很是欢喜,顷刻间就放下了满身戒备。 夏禾进了房,直接往客桌那边去。 当看见夜九半靠在客桌上正用那双缀满星辰的眼睛看着自己时,她的心顿时跳慢了一下。 连忙快走几步,来到客桌旁在他对面坐下。“这些日子天越来越冷了,你怎么还出来!” “怎么?你不想我来?”夜九直视着她的眼睛。 夏禾被她看得有些心慌。“胡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担心你的身子嘛。” “这么说,你是想我来。”夜九的双眼依旧盯着她不放。 夏禾被他问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又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是以,娇羞地垂下了头。 夜九却容不得她闪躲,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非要盯紧她的双目不放。“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夏禾感觉自己仿佛要被他那双眼里的星光给溺死了。她只觉得心跳得更快了,仿佛揣了一只小兔子。 “轰!” 刹那间,夏禾觉得全身滚烫不已。 夜九因为体寒的缘故,对温度异常的敏感。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问。“你怎么了?咋突然热起来了。” 手下的肌肤异常的娇嫩,夜九摸得爱不释手。 在他手指的磨蹭下,夏禾感觉自己更热了。 夏禾躲开他的手,在他不解的目光中也回避着他的视线。“你离我远点我就不热了。” 夜九起初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直到看见她红通通的小耳朵方才恍然大悟。 “这么说,你是想我来看你的?”他的眉眼里全是欢喜和笑意。 夏禾:能不能不要这么执着的问这个问题? 她一个女孩子家,得多不好意思啊! 这次夜九好像变得异常有耐心,也不催促她。 就是等着。 大有你不说,咱们就耗到底的架势。 夏禾最终只能妥协,点了一下头,几不可闻的“嗯”了一下。 夜九也不强迫她,见她回答了自己,心中欢喜非常。 他伸出手在夏禾的头顶上摸了一下,眼中闪过璀璨的光。声音也一扫一贯的冷漠,变得温暖起来。 “因为知道你想我了,所以我就来了。”他说。 他的声音很是好听,夏禾听得有些心醉。 “什么啊!怎么就不是你想我了,所以你来了?”夏禾不依。 “好。”他很好脾气的依着她。“因为我想你了,所以我来了。” 夏禾压根没想到他这般从善如流,能从他的嘴里说出这么动人的话,感觉才刚退下去一些的灼热,又袭了上来。 “你……”如此的夜九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什么?”他问。 声音依旧醉人。 夏禾摇晃了一下脑袋,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再不许蛊惑我,挑逗我。”这妖孽,才几日不见,咋手段就变得如此高明了。 夜九被她识穿,也不闹。“你不喜欢?” 夏禾翻了个白眼。“老实交代,你这是跟谁学的。” 夜九无奈地摊手,坦白地说。“从话本里看来的。” 夏禾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还看话本?!” 她一直以为这种东西,只有女人才喜欢看。 没想,夜九这种高冷的男人居然也会看。 这次,轮到夜九脸红了。“我也是听说男人多看话本,这方面说话的技术就会提升。” “这方面?”夏禾还真不懂这方面指的是哪方面。 夜九忍不住摇头,突然觉得夏禾莫些方面也和自己一样的不开窍。 只是,这样的她,他觉得很好。 无需改变。 “咳!”夜九咳嗽一声,很坦白的说。“不是上次说话惹得你不高兴了嘛,我听人家说,多看看这些话本,就能说出动人的情话,讨女子欢心了。” 而夜九口中的“人家”指的是圆滚滚的小屁孩聂孝义。 夏禾。“……”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夜九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话本里学的? 夏禾仔细回想了一下夜九刚才的言行举止。 这是在话本里学来的挑逗?调情? 这家伙! 夏禾一时间觉得头上天雷滚滚。 那她刚才的那些娇羞,心跳…… 不都是在他刻意的引诱下。 夏禾瞬间哭笑不得。 这怎么说,人家也是为了他才去学的,她心中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可只要一想起自己刚才的蠢样,她就没法高兴起来。 最后,夏禾再三斟酌,对夜九说。“你就是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真实得你,也觉得就很好。” “真的!” 夏禾能明显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开心。 “嗯。真实的你很好,无需改变。” 夜九嘴角微漾,发自内心的欢喜。 原来,她也觉得这样的他很好,无需改变。 第89章 夜九会武功 夏禾唤来兰馨上了红泥小炉,净了手亲自为夜九煮茶。 夜九透过水雾,看着正恬静安然煮茶的夏禾,心中说不出的宁静欢喜。 “我竟不知你还会功夫。”夜九说。 夏禾依旧专注地煮着自己的茶,为夜九倒了一杯,递给他。 待夜九接过,她方才说。“学来防身用。” 说完,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想法是极好的。”夜九很是赞同的说。 他身边的女人,有自保的能力他总是安心许多的。 夏禾笑了笑。“不过除了权哥儿和我身边贴身的丫头,其他再没人知道我学了点功夫防身。” “现在我不就知道了。”他对她所学的功夫还是有些好奇的。“你虽会功夫,可我平日里观察你,却看不出是有功夫底子的。” 夏禾抬头看他,很是不解。“功夫底子?” 顾名思义,大概能动。 只是她不懂,这东西还能被人看出来的。 夜九看她的反应是一脸懵,不由得皱眉。“你师承何人?” 夏禾尴尬地摸摸自己的头发,笑得有些勉强。“嘿嘿!我还没拜师呢!这些花拳绣腿,全是我平日里看书自学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医术,自学的。 毒术,自学的。 武功,还是自学的。 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若真要问她的师傅是谁,那当之无愧就是一方天地了。 谁叫她学的书都是出自那里呢。 “自学的!” 这让夜九更加好奇起她的武功路数和深浅起来。 “要不这样,你耍几招让我看看。” 夏禾。“武功这东西你懂?” 莫不是看青一耍的多了,就觉得自己也是个高手了。 夜九只差没被她气笑。“让你耍你就耍。” 那明晃晃不相信的小眼神,是看不起谁呢! “好,好,好。”夏禾妥协。 既然他想看那就耍给他看好了,又不是多大事。 夏禾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站得离他远一些。 “那我开始了。”夏禾说。 “开始。”夜九端着茶,还真是一副宠辱不惊的看客模样。 夏禾挑了一下眉头,双目一凝,开始出掌。 “嘿!” 她的掌风直击夜九的面门而去, 夜九看了一眼,依旧面不改色。 掌风距离他面门一掌的距离停了下来。 夜九点评道。“收放自如,不错。” 还真别说,夏禾的内力有些超出夜九所想的。 还真不是只会点花拳绣腿? 夏禾听得他的评价,这次还真上了些心,用了七成的功力。 她刷的是一套拳法,以刚柔并济为主。 阳刚的部分夏禾耍的是虎虎生威,柔和的部分,她拳法的猛烈急转而下,柔和得像三月的拂柳,看起来柔软,却韧劲十足。 夏禾双目微动,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 瞬间,人便消失在原地。 夏禾身前,突然出现一人,抓住她的手掌。“软如绵。这绵里若是不能藏针,就要自带狠劲。” 夏禾的拳法突然停了下来,瞪目结舌地看着夜九。 夜九的食指在她的额头上轻敲一下。“想什么呢?继续。” “……哦!” 夏禾怎么也没想到夜九这病弱的身子,武功居然出奇的好。 他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 怎么做到的? “还不继续。”夜九见她还在神游,语气不由严格了一些。 “好。” 知道了夜九会武功,且武功在自己之上的事实,夏禾这次不在藏着掩着,拼劲了全力,直击夜九。 夜九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横,便隔开了她冲来的力道。 夏禾。“再来!” 这次,拳法刚猛有力,直击夜九的面门。 夜九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正面迎上,伸出一手,轻轻松松包裹了夏禾娇小的拳头。 夏禾一脸的黑线。“再来。” 她就不信了,夜九这病弱的身体,居然比自己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夜九见她有了斗意,也来了两分兴致。“好。” 这下,二人在房里你来我往,你进我退,打得倒也舒畅。 只是到了最后,由于实力的悬殊,夏禾渐渐发现他们的打斗变了样。 只见夜九的手轻轻一拽,夏禾转了个弯,直直扑到他怀里,来了个投怀送抱。 夜九的双手扶在她的腰上,与她鼻尖对鼻尖,两人都能清晰地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夏禾赶紧后退两步,冷哼一声。“哼!” 夜九无辜的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冤枉。 夏禾。“以后少看那些教坏人的话本。” 夜九摸了摸鼻子,有些冤。“那还不是你扑过来,我惯性的。” 这次,还真和话本没关系,,他真的只是出于本能。 夏禾才不信他。 夜九无奈。“好,以后不看话本就是了。” 夏禾这才满意。 “累了!”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夜九的功夫居然这么深不见底。 她根本就触碰不到他真正的实力。 还好。 夏禾见他额头上有丝丝薄汉,赶紧到梳妆台那边拿来一块没用过的帕子递给他。 “擦擦。” 夜九接过帕子,没有先擦自己,反而是把帕子罩到她的额头上,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些。 “你也出汗了。” 说着,就动手给她擦起额头上的汗水来。 夏禾心中暖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来。 夜九见她像个听话的猫儿一样任由自己给她擦拭,心中涨得满满的。 他是第一次这么照顾别人。 这感觉,还挺好。 夜九给她擦好,夏禾接过帕子,有些为难地道。“我房里只有这一块新帕子,我让兰馨再拿一块来。” 夜九略想了一下,拿过夏禾手里的帕子。“不用了,等她拿来,我身上的汗都干了。” 话落,直接把帕子放在额上擦拭起来。 只是,才擦了两下,夜九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她身上的香味? 那股极淡的幽香缠绕在夜九的鼻尖,久久不散。 他很快擦好了额头上的汗,手紧紧拽着手里的帕子。 夏禾只要想着夜九擦汗的帕子是自己用过的,就心跳飞快。 “既然擦好了。那就坐下喝杯热茶缓缓。”夏禾低垂着头,引他往客桌那边走。 夜九及其不自在地道。“今夜很晚了,我先回了。” “哦,这样啊。那好!”夏禾虽然不舍,可也觉得时辰太晚,不便挽留。 第90章 伴读 夏禾送走夜九,犹自看着漆黑的远方,这次才真正的明白,原来夜九压根就不是青一带来的。 人家有的是能力自己来去自如。 夜九方才离开忠义伯府,青一便迎了上来,将手里的暖炉递给他。“爷。” “嗯。”夜九接过他递来的暖炉。“回。” 二人上了马车,马儿很具灵性的往世子府去。 马车里漆黑一片,夜九斜靠在宽大的马车里,明亮的双目在黑暗中灼灼发光,异常的明亮。 黑暗中,他握了握自己的手,依旧感觉那里有点滚烫,好似还残留着帕子上带来的她的体香。 世子府。 半夜。 夜九突然睁开一双冷目。 看着漆黑的四周,那双冷目里出现了从没出现过的慌乱。 他紧了紧身上的被子,被子下的双腿僵硬地靠在一起,双腿间的湿意让他的脸上火辣辣的。 “来人。” 小侍听见他的声音,忙从外室走进来,很快掌了灯。 “世子爷,您有何吩咐。”小侍恭身站在一旁。 “备水,本世子要沐浴更衣。”夜九道。 “是。” 夜九洗漱好出来的时候,王勃、青一以及府医已经在外面恭候着了。 三人见他出来,都松了一口气。 “世子爷,可要让沈老给你把把脉?”王勃问。 “不用了。”夜九毫不犹豫的拒绝。 他知道他们想什么,准是以为他是体内寒毒发作了,所以才要了热水来浸泡以缓解体内的寒气。 可事实上他压根就没寒毒发作。 他只不过是长大了,晓人事了而已。 只是,这话,夜九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爷,还是看看。”王勃再劝。 “我说了不用就不用。你们且退下,本世子要歇息。”夜九懒得再和他们啰嗦,直接把人给赶了。 “是,奴才等告退。”三人无计可施,只能退了出去。 三人出了夜九的房里,也没离开院子,而是去了暖阁,在那儿等了半宿,见夜九这边没有异样,方才各自回院里休息。 清晨,夏禾自暖被中醒来,眨巴着一双美目看了一眼四周,很快又闭上。 她回味了昨夜的梦境一眼,心中满是甜蜜。 昨夜,她居然梦见夜九了。 夜九。 夏禾暖被下的手轻轻放在心口的位置。 想到他,夏禾觉得自己冰冷的心中总算是有一些暖意;冷却的血液也好像复苏了起来。 在床上约莫磨蹭了半盏茶的功夫,夏禾才起身,让兰馨进来伺候自己梳洗。 “小姐,今日外面下雪了,我让福来和喜运套了马车,他们二人送你去药房。”兰馨一边给她梳发一边说。 “下雪了啊!”夏禾的思绪有些飘远。 她记得今年冬,好像下雪的日子总是特别多。 “那就按你安排的办。”夏禾想了想,状似不经意的问起。“住在离园的燕华近日可都在做些什么?” 兰馨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燕华,答到。“应该是在帮忙打理着离园的药材。他自住进去以后就没出来过,奴婢也没过多关注他。” 夏禾点头,用了早膳,去药房之前,她转道去了一趟离园。 虽是冬日,可离园里的结香开得正好。 燕华正忙着种白术和柴胡。 看见夏禾由远处走来,他愣愣地站在地里。 夏禾说。“这还下着雪呢!要种药材也不急在这会儿。可以等雪停了以后再种。” 燕华把双手往两身侧擦了擦,走到梁下。 “燕华见过小姐。” 虽才一两月没看见,可时光却在少年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你是燕华!”兰馨都有些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了。 她记忆中的燕华不过是个十二三岁漂亮得不像话的孩子。 可眼前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可能才十二三岁,像是与少爷差不多的年纪,虽穿着并不华丽,可依旧掩不住他的丰神俊朗和满身的风华。 夏禾看着眼前的燕华,记忆中的的少年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 她听得少年略有些哑沉的声音答道。“正是燕华。” 夏禾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抿嘴轻笑。 虽然还是那人,可到底还是略有不同的。 眼前的少年正处在变声期。 显然燕华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有些发窘和不知所措。双手不安地放在两侧,夏禾见他正磨蹭着两侧的衣角。 “燕华是!”夏禾说。“你的名字很好听。” 两世,燕华这名字给夏禾的感觉都是这名字取得还真不错。 燕华看着眼前眉眼娇俏,嘴角总爱含笑的少女,觉得万般风景都比不上她眉目间的顾盼生辉。 “多谢小姐。”他说。 夏禾看了看他,问。“燕华可识字?” “自然是识得的。”他说。 他本想说自己不识的,可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让她太低看了自己。 最终,说了实话。 夏禾自然是知道他识字的,有此一问,也不过是为了常理。 “如此甚好。”夏禾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我弟弟权哥儿年纪也不小了,我想给他寻个伴读,不知燕华可愿意?” 伴读? 燕华的面上看不出喜恶,夏禾也他不答,只当他是不愿意。 “燕华若是不愿意,那也没什么,我再给他另寻一人就是了。” 夏禾来的时候也没指望他会答应,她不过就是来问问,试试运气的。 毕竟以他的身份,未必肯屈尊降贵的陪伴权哥儿;再以他的才学,还真不一定看得上他们家权哥儿。 还是以伴读的身份。 夏禾突然觉得自己真敢想。 到底是什么给她的自信。 燕华见她扶额,看似颇为苦恼,想了想,问。“我若是去给少爷做伴读,那以后是不是得搬去住院住?” 夏禾一听有戏,精神顿时就来了。 “不用,不用。不一定非得住哪儿。燕华可以自由选择,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燕华想也不想的说。“我喜欢安静,不做伴读的时候我依旧呆在离园。” 夏禾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燕华看着她脸上那毫不作假的欢喜,心中因为被人如此认可和赏识也有些愉悦。 第91章 睡不着 夏禾今天一整日心情都格外的好。 一下诊,她照例去了制作访。 晚膳的时候,她兴致勃勃地把让燕华给夏庭权做伴读的事说了。 夏庭权听完,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欢喜。“你就那么喜欢燕华那孩子啊?” 夏庭权有点儿吃味。 那孩子除了长得好看一些一些以外有啥好的。 都不知道他姐看中了燕华什么。 “孩子?!”夏禾有些凌乱。“人家比你还大好不。” “那也改变不了他比我瘦小的事实。”夏庭权得意的笑。 夏禾存心打击他。“不好意思,我今天看见他了。人家现在长得比你高,比你壮,还比你好看。” 可怜的孩子,和燕华比,他简直就是找虐。 夏庭权被她说的一噎,闷着声,低头扒饭。 夏禾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得一乐,摸摸他的头。“乖,听姐的话。好好和他相处,不许欺负他,并且还得礼待他。” 夏庭权自碗里把脸抬起来,不解地问。“为什么。” 夏禾胡诌。“因为我观他面相,此人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将来前途一片光明不可限量。” 夏庭权对直听乐了。“你啥时候还会未卜先知了。” 夏禾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继而抬头看了一眼从门外行来的虎老。“药材的事,虎老还说我是未卜先知呢。” 夏庭权的笑僵在嘴角。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夏禾是什么时候开始让他收购药材和粮食的。 要说未卜先知真一点不为过。 夏禾夹了一筷子菜在他的碗里。“姐不会害你。你记得千万要礼待他,尊重他,万不可得罪他。” 夏庭权慎重地点头。“我知道了。” 夏禾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将来你能不能实现你的大将军梦,就看他了。” 他们姐弟现在虽然有了点小钱,可一没人脉,二没仪仗的,要想在仕途上帮他走得多远,夏禾也没那能力。 燕华,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夏禾希望他给抓牢了。 夏庭权一听自己的大将军梦,瞬间就激动起来。“姐,燕华他那么厉害的。” 夏禾瞪他一眼。“你切要掌握好分寸,尊重他、礼待他的同时万不可让他察觉了端倪。” “我懂,我懂。放心,这个难不倒我。”怎么说他以前也是个跟在那些权贵后面吆五喝六的,这种事,难不倒他。 “那就好。” 夏禾说完,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你慢慢吃。” “好,我吃完就去找你。”夏庭权低头大口扒着手里的饭。 夏禾出了房门,对等在门外的虎老笑道。“虎老怎么不直接进去。” 虎老对着她微微拱手行礼。“老奴这不是见小姐和少爷正用晚膳嘛。” 夏禾道。“这天越来越来,往后来了直接进去就是。” “多谢小姐体恤。” 晚上,夏禾满怀希望地回到水色。 可惜,夜九并不在。 夏禾虽然有些小失落,但还是很体谅他的。 他那病弱的身子骨冒着风雪来看她,她也是担心的。 虽这么想,可直到上床为止,夏禾都不可避免地带着那么点希冀。 世子府这边,夜九心里也是煎熬。 他想去看望夏禾,可只要一想起昨夜自己的失控,理智又告诉他,必须先冷静冷静才行。 青一终于跑足了五圈回来。 王勃看着面不改色的他又是佩服又是同情。 “回来了。”夜九看了他一眼。 “回爷的话,奴才的五圈已经已经全部跑完。”青一拱手回道。 夜九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世子爷,亥时三刻了。”王勃答。 “亥时三刻了啊。” 这个时辰,她肯定睡了。 “你们都下去。本世子想要歇息了。”夜九道。 “是。” 王勃和青一双双退出了夜九的房里。 王勃。“世子爷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他心神不灵的。” 青一暗腹:莫不是想夏大夫了。 青一不回答自己,王勃也习惯了他的闷葫芦。 继续道。“难不成是昨夜寒毒发作的影响。” 青一继续想:自己肯定是想多了,想女人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是他家爷做的事。 王勃。“你说,若明日还这样,要不要请府医来看看?” 青一。“那也得爷愿意让他看。” 王勃一时间哑口无言。 最后只得说。“希望明天一切都好起来” 说完,背着手走了。 青一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也回房休息去了。 房里,夜九上了床。辗转反侧半天,依旧睡不着。 也不知道那丫头有没有像他想她一样的想自己。 一定没有。 说不定人已经睡着了。 水色。 夏禾睡了会儿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只得起身去一方天地里逛了一圈再拿出一本武功秘籍修炼了半个时辰。 如此,出了一身汗,人也疲惫的不行。 躺到床上,她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 夏禾早上起来,顿觉神清气爽。 吃了早膳,她直接去了离园,把燕华带去夏庭权的住院,让他二人先熟悉起来。 燕华跟在夏禾身后,看着前方少女的背影,想着她估计是他所认识的权贵家里最和蔼的一个人。 至少在他们家是不会有哪一个主子会亲自带下人去见另一个主子的。 夏禾突然回头,见燕华正盯着自己。 被她抓了个现行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双手手足无措地揪着两侧的衣角。 “燕华。”她唤他。 若不是清楚的知道两三年后的少年会成长成什么样,夏禾还真看不出来眼前容易羞涩的少年他日会成长为那样顶天的存在。 “小姐。”他低垂着头,不去看她。 夏禾眼角眉梢都是笑。“你也不用这样拘谨。往后你就要和权哥儿一起学习了,我们见面的机会定然不会少,若是你愿意,也可以把我们当弟弟妹妹来看待。” 夏禾承认,她就是无耻了。 若是可以,她也希望自己和权哥儿能绑上燕华这条大腿,以后姐弟二人能有个仪仗。 “不敢。”燕华赶紧道。 夏禾也不勉强他。 很多东西不是一蹴而就,他们还有时间慢慢来。 第92章 魔障 还没到中午,陈掌柜就亲自来了药房一趟。 “陈掌柜。”夏禾见他两手空空的来,心里自有猜测。 果然。 但见陈掌柜的一张脸笑得异常和蔼。“夏大夫,我们爷来了,想请您中午到如意楼一起用午膳。” 夏禾点头。“行。你去告诉夜九,我一会儿就过去。” 得了他的准话,陈掌柜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夏禾把剩下的两个病人看完,收整了一下,直接去了如意楼。 看见夜九的时候,他正恹恹地靠在椅背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夏禾走到他身边示意他伸手出来自己给他探探脉。 夜九看了她一眼,心理极端不平衡地收回视线。有些气闷,他不太想搭理她了。 凭啥他一夜没睡好,精神萎靡。看看人家,那是一个容光焕发,一看就是一夜好眠的。 哼! 他就知道,果然是没心没肺的女人。 “觉得哪儿不舒服啊?”夏禾见他情绪不好,只当是身子不舒服影响了情绪,更担心了。 “哪,哪都不舒服。”夜九越想越心窄。 夏禾。“……” 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那我先给你诊诊脉可好。” “不好。”想也不想的回答。 夏禾见他这么难以沟通,还闹脾气,便直接起身出来厢房。 夜九见她就这么走了,当心气得心口疼。 夏禾出了厢房,在楼梯口处问了一个小儿,才知道青一就在他们隔壁的房里。 她又倒了回来,直接去找了青一。 青一没想到她会来。 看见她,站起来。“夏大夫。” 夏禾直接说出来找他的目的。“青一,你家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咋才一日多精神就变得这么不济了?” 青一。“爷没告诉你吗?” 他还以为主子来找夏大夫就是为了来看诊的。 夏禾轻点头。“他若是告诉了我,我也用不着来问你了。” 青一知道主子信任她,又想到她给自家主子送了那么多珍贵的麒麟果,所以也不瞒她,将事情大致给她说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夜九前天晚上寒毒发作了?”夏禾怎么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按理说,他之前虽然出来吹了冷风,可在这么多麒麟果的滋补调理下,按说不应该啊。 “嗯。”青一慎重地道。“且昨夜爷没睡好。” “好,我知道了。” 夏禾谢过青一,回了夜九的厢房。 夜九本来因为她走了正气闷得不行,见她出去溜达了一圈又转了回来,心情虽然好了一些,可面色仍旧不见好看。 夏禾直接走到之前拉的位置上坐下,柔声问。“好好的,寒毒怎么就发作了呢?” 夜九不高不兴地看着她。“谁告诉你我寒毒发作的。” 夏禾。“……” 差点把青一卖了。 夜九不用她回答也知道是青一。 夏禾。“准是那夜来看我受寒了。以后且不可再这样了,要多爱惜自己的身体。” 夏禾幽幽地叹息一声。“你要知道,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最后这话听得夜九心里异常舒畅,面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不是去看你受寒的。”他说。 夏禾见他面色好看了些,也愿意搭理自己,心中也跟着欢喜。 “今日天冷得厉害,你居然也出门了。以后像这样的天气,你要尽量呆在家里,少出门。”夏禾叮嘱他。 夜九听了,冷冷地看她一眼。 夏禾见他这眼神,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夜九。“你不想看见我?” 夏禾:这哪儿跟哪儿啊。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她说。 “可是我不出来,我们不就见不着了。”夜九其实更想问:是不是见不着,她也无所谓。 夏禾想了想,面上染上一抹绯红。“若是可以,我也可以去看你的啊。” 说完,她觉得这话不妥,忙补上。“只是你家人可能不喜欢这样的女子,要不,我们可以写信什么的。” 夜九本来听她说要去看自己,心中难免有点犹豫和为难。 现在又听得她说改为写信,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犹豫和为难。 只听他清了一下声音,说。“我自己一个人住,家中长辈并不管我。” 夏禾听他说是自己一个人住,脑中恶补了一些场景,担心他是和家里人不和。 问。“那你家人呢?” 夜九的视线转移到窗户上,半晌,幽幽地说。“我娘在生下我没多久后就去世了,我爹因为我的病常年外出寻药,也甚少在京都。且在我六岁的时候我爷爷就给我置办了府邸,所以我在十三岁的时候就搬出来自己住了。” “这样啊!”夏禾想着他那么早就没了母亲,想必心中也不好受。“那你也比我好。还有个那么疼你的爹和爷爷。我可是一个长辈也没有。” 夜九查过她,自然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好多年前,我爷爷也走了。”若不是他爷爷走得早,赵政一家现在哪会蹦哒得这么欢快。 夏禾:咋感觉和自己一样…… 也不一样! 最起码他有钱有自由。 可她…… 什么都保不住,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最后还死得那般凄惨。 夏禾看着他,突然神色迷离,难掩悲怆,满目凄凉。 夜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夏禾,心中一沉。“夏禾……夏禾……” 夏禾依旧不答,整个人仿若魔障了一般。 夜九忙起身,伸手去拉她的手。“夏禾……夏禾……” 夜九心中越来越不安。“夏禾……禾儿……禾儿……” “唔!”夏禾被她摇晃得不行。 听到她的声音,夜九悬着的头才落了下来。 他用双手捧起她巴掌大的小脸,与她四目相对。“禾儿,告诉我,我是谁?” 夏禾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如断线的珠子般不停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夜九。”她轻启朱唇。 “还好,还好。”夜九万分庆幸地将她小心翼翼地揽入怀里。 他无比庆幸地说。“吓死我了。” 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 夏禾埋首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惯有的淡淡梅香,伸出双手缠上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 第93章 好好活着 “夜九。”她唤着他的名字,心中似有无限委屈,只有这样她才能好过点。 “禾儿。”他轻拍着她的背脊,给她顺气。 “夜九。”她又唤。 “禾儿。”他回她。 “夜九。” “禾儿。” “夜九。” “禾儿。” …… 陈掌柜亲自进来上菜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深情款款唤着对方名字的一幕。 我去! 陈掌柜抚着自己脆弱的心口,觉得自己被吓得不轻。 这真是他家那个高冷的世子爷? 这变化未免也太大了。 陈掌柜进来,夜九第一时间就知道。 原本是想着以陈掌柜的机智,定会马上出去。 哪知他竟会这般不识相。 夜九自夏禾的颈窝处抬起头来,无声地警告陈掌柜。 陈掌柜顿时心领神会。 真不怪他! 他是被吓呆了。 就在陈掌柜想退出去的时候,夏禾的声音自夜九怀里闷闷地响起。“陈掌柜,上菜。” 陈掌柜来她也是知道的,还闻到了饭菜香。 她可不想再饿着自己。 陈掌柜无声地看了夜九一眼,得他首肯,忙点头。“是,夏大夫。” 夏禾自夜九怀里起身,背对着陈掌柜而站,抬起手背擦拭脸上未干的泪痕。 夜九先她一步抓住她的手,一手掏出锦帕。“用这个。” 说完,拿起锦帕轻轻给她擦起脸上的泪痕来。 夏禾任由他擦拭,异常乖巧。 陈掌柜上了菜,偷看二人一眼,忙怕死的收回自己目光,不弄出任何声响地退了出去。 夜九给夏禾擦完眼泪,牵着她的手带她来到桌旁坐下。“饿了,快吃饭。” 他把一碗饭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递给她一双筷子。 夏禾接过筷子,等他坐下,再一起动筷吃饭。 一顿饭吃下来,她什么也没说。 一顿饭吃下来,他什么也没问。 等陈掌柜带人来撤下吃过的饭菜,上了新茶,二人才开始交流起来。 首先问话的是夜九。 “好些了吗?”他问。 夏禾点头。 夜九呡了一口茶,状似随意地问。“刚才是怎么了?” 夏禾也学着他呡了一口茶。“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见她没有深谈的意思,夜九也不追问。 只是道。“需要我做什么?” 夏禾心中一暖,盯着他看了又看,方才语重心长地说。“你只需好好活着就好。” 他活着,她就还有希望,有牵挂。 夜九感觉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升起从没有过的想好好护住一人,守护她的所有喜乐安康的想法。 “好。”他答。 重来没有升起这样强烈的想好好活着的欲望。 活着,方能守护一人一世平顺安乐。 他想了想,问。“那若是我不能出府,你可愿意去我府上看我?” 夏禾想了一下。“若是方便的话,也可以。” 对他,她没有太重的男女大防。 毕竟,若是发生点什么,夏禾自问,自己也是愿意的。 若他对自己真有心,势必会对她负责到底。 若他…… 那也没关系。 反正他们现在男未婚女未嫁的,大不了,他把他们的孩子再给她,她自己也能很好的养大。 自从今生遇见他那一刻开始,夏禾就知道,此生除他再不会有别人。 既然做了决定,夜九也就不再顾虑太多,藏着掩着的。“那一会儿我等你下诊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 夏禾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烫。 这话,说得好不亲密。 感觉他们之间,一下子跨进了好大一步。 “那我先回药房了,一会儿早点忙完。”夏禾说。 夜九点头。“我这两夜没睡好,一会儿在软榻上休息一会儿,等你忙完。” “嗯。” 夏禾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裙,出了厢房。 才到四方大药房门口,夏禾远远就看见张大林在那儿东张西望的,似在等人。 待他看见夏禾,一脸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赶紧跑过来。“夏禾,你总算来了。” 夏禾。“你等我有事?” 张大林压低声音对她说。“你不是说过,上次那奇怪的姑娘来的时候让我记得提醒你吗?” 夏明碧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夏禾问。 “来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了,指名了看你的诊,一直在等你。” 在药房,夏禾由于年纪小,又是女子,所以药房的名牌上从来不会写她的名字,只写着:夏大夫,女。 夏明碧指名了要看她,夏禾估摸着八成是奔着自己是京都唯一的女大夫来的。 夏禾自怀里掏出面纱,一边往里走一边将其戴好。 张大林看得一头雾水。“夏禾,你这是干嘛?” 这看个诊,居然连脸都遮起来了! 夏禾突然顿住脚步,严肃地说。“一会儿,当着她的面,你可千万不能唤我的名字。” “为什么?”张大林万分不解。 夏禾被面纱挡住的唇角勾动了一下,对他说。“熟人。” 张大林恍然。 原来是夏禾不想这奇怪的姑娘知道这夏大夫就是夏禾本人啊! 一路走来,夏禾摘下头上夜九送的玉簪,将头发随意地挽了个妇人头。 夏禾进了诊室,张大林便去把夏明碧带进来。 夏明碧进了房里,在桌前坐下。 夏禾看了她一眼,问。“姑娘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夏明碧当即双颊一红,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也才说出“夏大夫”三字。 夏禾也不急,很有耐性地看着她纠结、懊恼。 过了好一会儿,夏明碧依旧还磨蹭着,夏禾却似乎失去了耐性。 她转头对张大林说。“既然这位姑娘没有想好,那你先带她下去休息。去请下一位病人进来。” 夏明碧一听夏禾要叫下一个病人,当即就不同意了。“我的问题都还没解决,你凭啥叫下一个病人。” 夏禾也不和她争辩,只是问。“那请问姑娘到底哪儿不舒服?” “这……”被她这一问,夏明碧很快又禁声了。 夏禾看得有些好笑。“姑娘,你有病看病,没病就请不要耽误我的时间和别的病人的时间。” 夏明碧紧紧咬了咬唇,内心煎熬。 第93章 好好活着 “夜九。”她唤着他的名字,心中似有无限委屈,只有这样她才能好过点。 “禾儿。”他轻拍着她的背脊,给她顺气。 “夜九。”她又唤。 “禾儿。”他回她。 “夜九。” “禾儿。” “夜九。” “禾儿。” …… 陈掌柜亲自进来上菜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深情款款唤着对方名字的一幕。 我去! 陈掌柜抚着自己脆弱的心口,觉得自己被吓得不轻。 这真是他家那个高冷的世子爷? 这变化未免也太大了。 陈掌柜进来,夜九第一时间就知道。 原本是想着以陈掌柜的机智,定会马上出去。 哪知他竟会这般不识相。 夜九自夏禾的颈窝处抬起头来,无声地警告陈掌柜。 陈掌柜顿时心领神会。 真不怪他! 他是被吓呆了。 就在陈掌柜想退出去的时候,夏禾的声音自夜九怀里闷闷地响起。“陈掌柜,上菜。” 陈掌柜来她也是知道的,还闻到了饭菜香。 她可不想再饿着自己。 陈掌柜无声地看了夜九一眼,得他首肯,忙点头。“是,夏大夫。” 夏禾自夜九怀里起身,背对着陈掌柜而站,抬起手背擦拭脸上未干的泪痕。 夜九先她一步抓住她的手,一手掏出锦帕。“用这个。” 说完,拿起锦帕轻轻给她擦起脸上的泪痕来。 夏禾任由他擦拭,异常乖巧。 陈掌柜上了菜,偷看二人一眼,忙怕死的收回自己目光,不弄出任何声响地退了出去。 夜九给夏禾擦完眼泪,牵着她的手带她来到桌旁坐下。“饿了,快吃饭。” 他把一碗饭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递给她一双筷子。 夏禾接过筷子,等他坐下,再一起动筷吃饭。 一顿饭吃下来,她什么也没说。 一顿饭吃下来,他什么也没问。 等陈掌柜带人来撤下吃过的饭菜,上了新茶,二人才开始交流起来。 首先问话的是夜九。 “好些了吗?”他问。 夏禾点头。 夜九呡了一口茶,状似随意地问。“刚才是怎么了?” 夏禾也学着他呡了一口茶。“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见她没有深谈的意思,夜九也不追问。 只是道。“需要我做什么?” 夏禾心中一暖,盯着他看了又看,方才语重心长地说。“你只需好好活着就好。” 他活着,她就还有希望,有牵挂。 夜九感觉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升起从没有过的想好好护住一人,守护她的所有喜乐安康的想法。 “好。”他答。 重来没有升起这样强烈的想好好活着的欲望。 活着,方能守护一人一世平顺安乐。 他想了想,问。“那若是我不能出府,你可愿意去我府上看我?” 夏禾想了一下。“若是方便的话,也可以。” 对他,她没有太重的男女大防。 毕竟,若是发生点什么,夏禾自问,自己也是愿意的。 若他对自己真有心,势必会对她负责到底。 若他…… 那也没关系。 反正他们现在男未婚女未嫁的,大不了,他把他们的孩子再给她,她自己也能很好的养大。 自从今生遇见他那一刻开始,夏禾就知道,此生除他再不会有别人。 既然做了决定,夜九也就不再顾虑太多,藏着掩着的。“那一会儿我等你下诊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 夏禾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烫。 这话,说得好不亲密。 感觉他们之间,一下子跨进了好大一步。 “那我先回药房了,一会儿早点忙完。”夏禾说。 夜九点头。“我这两夜没睡好,一会儿在软榻上休息一会儿,等你忙完。” “嗯。” 夏禾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裙,出了厢房。 才到四方大药房门口,夏禾远远就看见张大林在那儿东张西望的,似在等人。 待他看见夏禾,一脸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赶紧跑过来。“夏禾,你总算来了。” 夏禾。“你等我有事?” 张大林压低声音对她说。“你不是说过,上次那奇怪的姑娘来的时候让我记得提醒你吗?” 夏明碧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夏禾问。 “来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了,指名了看你的诊,一直在等你。” 在药房,夏禾由于年纪小,又是女子,所以药房的名牌上从来不会写她的名字,只写着:夏大夫,女。 夏明碧指名了要看她,夏禾估摸着八成是奔着自己是京都唯一的女大夫来的。 夏禾自怀里掏出面纱,一边往里走一边将其戴好。 张大林看得一头雾水。“夏禾,你这是干嘛?” 这看个诊,居然连脸都遮起来了! 夏禾突然顿住脚步,严肃地说。“一会儿,当着她的面,你可千万不能唤我的名字。” “为什么?”张大林万分不解。 夏禾被面纱挡住的唇角勾动了一下,对他说。“熟人。” 张大林恍然。 原来是夏禾不想这奇怪的姑娘知道这夏大夫就是夏禾本人啊! 一路走来,夏禾摘下头上夜九送的玉簪,将头发随意地挽了个妇人头。 夏禾进了诊室,张大林便去把夏明碧带进来。 夏明碧进了房里,在桌前坐下。 夏禾看了她一眼,问。“姑娘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夏明碧当即双颊一红,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也才说出“夏大夫”三字。 夏禾也不急,很有耐性地看着她纠结、懊恼。 过了好一会儿,夏明碧依旧还磨蹭着,夏禾却似乎失去了耐性。 她转头对张大林说。“既然这位姑娘没有想好,那你先带她下去休息。去请下一位病人进来。” 夏明碧一听夏禾要叫下一个病人,当即就不同意了。“我的问题都还没解决,你凭啥叫下一个病人。” 夏禾也不和她争辩,只是问。“那请问姑娘到底哪儿不舒服?” “这……”被她这一问,夏明碧很快又禁声了。 夏禾看得有些好笑。“姑娘,你有病看病,没病就请不要耽误我的时间和别的病人的时间。” 夏明碧紧紧咬了咬唇,内心煎熬。 第94章 有孕 夏禾见她这般,完全失去了耐性,对张大林挥挥手。“下一位。” “慢着。”夏明碧拦住夏禾,看了看张大林。“夏大夫,你让他出去,让他出去我就说。” “姑娘若是对我们药房的制度有什么不满,可以另外换一家。”夏禾懒得将就她。 “我没有,我就是……就是……”夏明碧心中慌乱得不行。 “姑娘。”夏禾实在是不想再听她废话了。“若你有所顾虑大可换一位大夫或者去别家。” 又不是她求着要给夏明碧看病的。 夏明碧脸都气歪了,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顾不上矜持地道。“我那个这个月没来?” 那个!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夏禾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夏明碧被她看得羞愧得不行。 夏禾。“姑娘说的可是月信吗?” 夏明碧轻轻地点了点头。 即使夏禾再也心里准备,也还是被这事雷得外焦里嫩的。 “敢问姑娘现如今多少岁?”夏禾暗暗深呼吸一下问。 她可真敢! 夏明碧答。“今年十四岁了。” 夏禾:还没满。 “除了月信这月没来外,可有什么征兆?”夏禾问。 夏明碧搅着手里的绢帕。“最近有点嗜睡,胃口还不好,精神不济。” 夏禾听她一说,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却不愿草率下结论。“姑娘可否把手伸出来我先为你诊脉。” 夏明碧依言把手腕露出来,放在面前的书案上。 夏禾伸手搭在她的手腕处,指下的脉相如珠滚动,脉动有力。 果然…… 把完脉夏禾缓缓收回自己的手。 夏明碧见她把脉结束,忙问。“大夫,我这是怎么了?” 夏禾观她紧张不安的神情,不难看出夏明碧心中估计也有猜测。 夏禾默了片刻,稳住自己的情绪,拿出一名大夫特有的专业素养。“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你这是有身孕了。” 既然确定她有孕,按照常理夏禾再称呼她为“姑娘”,那就严重不妥了。 夏明碧听得夏禾的诊断,面上不见惊慌,反而露出几许欢喜。 夏禾见她如此这般,心中难免疑惑。 继续道。“依脉相来看,夫人怀孕已有月余。” 听得这声“夫人”,夏明碧气得不行,觉得自己被夏禾嘲笑了。 可细想,又不便发作。 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若被人知道她珠胎暗结,肯定是要被侵猪笼的。 夏明碧站起身来,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那就多谢夏大夫了。” 夏禾眼睛不见打跳,示意张大林收了银子。“一会儿你和这位夫人去把账结一下。” 张大林尽量不去看夏明碧。“是。” 张大林站在一旁,把夏禾的诊断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也门儿清。 眼前这奇怪的姑娘,看穿着听声音,年岁都不大,一看就是还没成婚的姑娘家。 这年纪轻轻地还没成婚就怀了身孕,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夏禾头也不抬。“我刚才给姑娘诊脉,发现姑娘身体似有不妥,恐还有其它病症,姑娘请坐,待我再细细为你查探。” 夏明碧心中一慌,恐她查探出自己容颜有损的问题,忙拒绝。“夏大夫只要确诊我是否有孕即可,别的暂且就不麻烦夏大夫了。” 夏禾抬头,意味深长地看她。“这位夫人确定?” “确定。”夏明碧毫不犹豫地道。“你只要确诊我当真有孕就可。” “关于这点,夫人大可放心。我肯定你已有身孕月余。”夏禾说。 “如此,就多谢夏大夫了。”夏明碧这次极有礼貌地向夏禾福了一礼。 “夫人客气。”夏禾答。 张大林在一旁见夏明碧没有别的想要问诊的,便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引导她出了夏禾的诊房。 待她离开,张大林又返回诊房,身后跟着一个年过百半的大娘。 夏禾收了脸上的面纱,将头发放下来。“大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那大娘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却不见扭捏。“姑娘,俺就是觉得那地方不舒服,想来问问大夫有啥方法可以医治不。” 这些日子以来,夏禾对“那地方”什么的已经已经异常清楚。 谁让她是唯一的女大夫呢! 来指定她看病的妇人十有八九都是和这方面有关的。 夏禾给张大林使了个脸色。 张大林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大娘把手伸出来,我先给你探探脉。”夏禾说。 那妇人见张大林不在,神色放松不少。 夏禾给她诊了脉,又观了面色,问。“大娘平日里觉得有啥不舒服的,都可与我说说,越详细越好,有助于我诊断治疗你的病情。” 妇人点头,面色红囧。“我这毛病少说也有一二十年了,之前一直不好意思去药房看诊,还是前几日听我一个同乡姐妹说四方大药房来了位特别年轻的女大夫,医术精湛。我这才厚着脸皮来找夏大夫的。” 夏禾被她一夸,又听得她是经人介绍,慕名而来,心中难免感动。 接下来的看诊,得患者信任,她了解起对方的病情来清清楚楚,也就更方便接下来的治疗。 待送走了这位大娘,张大林回来,看她一眼,问。“夏禾,你是不是认识之前那奇怪的姑娘?” 夏禾抬头看他。“怎么会这么觉得。” “先不说你听见她来,用面纱挡住了自己的脸,还弄了个妇人头。就说刚才这大娘那么大的年纪,你也会顾虑人家的感受。”张大林胸有成竹地分析。“可那姑娘,虽然你后来嘴上唤她“夫人”,可我们都清楚,她肯定还没成婚。她这样的情况你毫不避讳地当着我的面说出有孕的事,摆明了就是想让她难看。” 夏禾邪笑着看他。“你觉得她未婚先孕,我说出来,她觉得难看了吗?” 张大林想也不想。“这还真没有。” 当时,他心中还觉得这姑娘的反应太奇怪了。 “那不就是。何来我让她难看一说。”她想让夏明碧难看是事实,可奈何人家脸皮够厚。 张大林摇头,不接受她的忽悠。“你们肯定认识。” 第94章 有孕 夏禾见她这般,完全失去了耐性,对张大林挥挥手。“下一位。” “慢着。”夏明碧拦住夏禾,看了看张大林。“夏大夫,你让他出去,让他出去我就说。” “姑娘若是对我们药房的制度有什么不满,可以另外换一家。”夏禾懒得将就她。 “我没有,我就是……就是……”夏明碧心中慌乱得不行。 “姑娘。”夏禾实在是不想再听她废话了。“若你有所顾虑大可换一位大夫或者去别家。” 又不是她求着要给夏明碧看病的。 夏明碧脸都气歪了,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顾不上矜持地道。“我那个这个月没来?” 那个!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夏禾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夏明碧被她看得羞愧得不行。 夏禾。“姑娘说的可是月信吗?” 夏明碧轻轻地点了点头。 即使夏禾再也心里准备,也还是被这事雷得外焦里嫩的。 “敢问姑娘现如今多少岁?”夏禾暗暗深呼吸一下问。 她可真敢! 夏明碧答。“今年十四岁了。” 夏禾:还没满。 “除了月信这月没来外,可有什么征兆?”夏禾问。 夏明碧搅着手里的绢帕。“最近有点嗜睡,胃口还不好,精神不济。” 夏禾听她一说,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却不愿草率下结论。“姑娘可否把手伸出来我先为你诊脉。” 夏明碧依言把手腕露出来,放在面前的书案上。 夏禾伸手搭在她的手腕处,指下的脉相如珠滚动,脉动有力。 果然…… 把完脉夏禾缓缓收回自己的手。 夏明碧见她把脉结束,忙问。“大夫,我这是怎么了?” 夏禾观她紧张不安的神情,不难看出夏明碧心中估计也有猜测。 夏禾默了片刻,稳住自己的情绪,拿出一名大夫特有的专业素养。“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你这是有身孕了。” 既然确定她有孕,按照常理夏禾再称呼她为“姑娘”,那就严重不妥了。 夏明碧听得夏禾的诊断,面上不见惊慌,反而露出几许欢喜。 夏禾见她如此这般,心中难免疑惑。 继续道。“依脉相来看,夫人怀孕已有月余。” 听得这声“夫人”,夏明碧气得不行,觉得自己被夏禾嘲笑了。 可细想,又不便发作。 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若被人知道她珠胎暗结,肯定是要被侵猪笼的。 夏明碧站起身来,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那就多谢夏大夫了。” 夏禾眼睛不见打跳,示意张大林收了银子。“一会儿你和这位夫人去把账结一下。” 张大林尽量不去看夏明碧。“是。” 张大林站在一旁,把夏禾的诊断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也门儿清。 眼前这奇怪的姑娘,看穿着听声音,年岁都不大,一看就是还没成婚的姑娘家。 这年纪轻轻地还没成婚就怀了身孕,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夏禾头也不抬。“我刚才给姑娘诊脉,发现姑娘身体似有不妥,恐还有其它病症,姑娘请坐,待我再细细为你查探。” 夏明碧心中一慌,恐她查探出自己容颜有损的问题,忙拒绝。“夏大夫只要确诊我是否有孕即可,别的暂且就不麻烦夏大夫了。” 夏禾抬头,意味深长地看她。“这位夫人确定?” “确定。”夏明碧毫不犹豫地道。“你只要确诊我当真有孕就可。” “关于这点,夫人大可放心。我肯定你已有身孕月余。”夏禾说。 “如此,就多谢夏大夫了。”夏明碧这次极有礼貌地向夏禾福了一礼。 “夫人客气。”夏禾答。 张大林在一旁见夏明碧没有别的想要问诊的,便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引导她出了夏禾的诊房。 待她离开,张大林又返回诊房,身后跟着一个年过百半的大娘。 夏禾收了脸上的面纱,将头发放下来。“大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那大娘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却不见扭捏。“姑娘,俺就是觉得那地方不舒服,想来问问大夫有啥方法可以医治不。” 这些日子以来,夏禾对“那地方”什么的已经已经异常清楚。 谁让她是唯一的女大夫呢! 来指定她看病的妇人十有八九都是和这方面有关的。 夏禾给张大林使了个脸色。 张大林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大娘把手伸出来,我先给你探探脉。”夏禾说。 那妇人见张大林不在,神色放松不少。 夏禾给她诊了脉,又观了面色,问。“大娘平日里觉得有啥不舒服的,都可与我说说,越详细越好,有助于我诊断治疗你的病情。” 妇人点头,面色红囧。“我这毛病少说也有一二十年了,之前一直不好意思去药房看诊,还是前几日听我一个同乡姐妹说四方大药房来了位特别年轻的女大夫,医术精湛。我这才厚着脸皮来找夏大夫的。” 夏禾被她一夸,又听得她是经人介绍,慕名而来,心中难免感动。 接下来的看诊,得患者信任,她了解起对方的病情来清清楚楚,也就更方便接下来的治疗。 待送走了这位大娘,张大林回来,看她一眼,问。“夏禾,你是不是认识之前那奇怪的姑娘?” 夏禾抬头看他。“怎么会这么觉得。” “先不说你听见她来,用面纱挡住了自己的脸,还弄了个妇人头。就说刚才这大娘那么大的年纪,你也会顾虑人家的感受。”张大林胸有成竹地分析。“可那姑娘,虽然你后来嘴上唤她“夫人”,可我们都清楚,她肯定还没成婚。她这样的情况你毫不避讳地当着我的面说出有孕的事,摆明了就是想让她难看。” 夏禾邪笑着看他。“你觉得她未婚先孕,我说出来,她觉得难看了吗?” 张大林想也不想。“这还真没有。” 当时,他心中还觉得这姑娘的反应太奇怪了。 “那不就是。何来我让她难看一说。”她想让夏明碧难看是事实,可奈何人家脸皮够厚。 张大林摇头,不接受她的忽悠。“你们肯定认识。” 第95章 放心,我不傻 夏禾瞪他一眼。 张大林嘿嘿一笑。“不认识,人家姑娘都提议让我回避了。你还能为难人家?” 这就不是她夏禾会做的事。 夏禾好笑地看着他。“你不改行到衙门办案真是太浪费了。” 夏禾细想,也没有非得瞒他的必要,坦白地说。“刚才那姑娘是我二叔家的女儿,和我是亲堂姐妹。” 张大林听了,首先想到的是。“如此一来,她未婚先孕,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不说,还得连累你。” 夏禾心中一暖。“名声这东西我看的还真没那么重要。只是经你这么一提,我有些担心她这事会不会拖累到权哥儿。” “影响是有一定的。可他毕竟是男子,也没那么严重。”张大林宽慰她。“虽说你不在乎名声,可名声这东西你未来的夫家肯定在意,说不定会影响你的婚事。” 婚事? 夏禾难免想起夜九。 他们家不知道会不会在意。 而且,她之前求嫁过一次,被夜九给拒绝了。 后来,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娶她的话。 若是他们家真不同意或者他自己没有要娶她的心可怎么办? 她要不要效仿夏明碧,给他下点药,最起码把孩子给怀了? 果然是表姐妹,她们就连这龌蹉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夏禾……” “嗯?什么?”被张大林一喊,夏禾就结束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你也别多想,夜公子对你不错,他应该不会在意这事的。”张大林见她这样,还真有些担心她。 夏禾气闷地摊摊手。“可是,他重来没有说过要娶我啊。” “啊!这么久了,他还没说过要娶你的话吗?”婚姻大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成婚的男女见过的本来就不多,能像他们这样相识这么久,还经常一起吃饭品茶的,几乎没有。 这都认识多久了,夜九还没拿出一个态度,这不会是人家说的那种坏男人,就想逗着姑娘风花雪月一番,再沾点便宜,拍拍屁股走人。 夏禾想了一下,想起上次二人闹别扭的事。“他没说要娶我,倒是说过让我跟着他这样的话。” 张大林一听,笑了。“你傻啊,他都让你跟着他了,不是娶,是啥?” “不是。”夏禾很肯定的回答。 若是娶,当日她问怎么跟的时候他就不会哑口无言了。 其实。这事,她一直放在心上。她心里就从来没有过去过。 不提,只是避免彼此的尴尬罢了。 “不是娶!那还能咋跟,难不成学那些大户人家一样……”张大林说道这里,方才想起来,夜九是如意楼的东家,本身就是大户人家。“他总不会是想你给他做妾。” 若他真这样想,也太委屈夏禾了。 “只怕还未必是。”夏禾突然觉得很烦躁。 心里有点难受。 自己对他一心一意,掏心挖肺。可在他心里自己别说是妻,说不定连个妾都够不上。 通房?丫鬟?外面养的女人? 想想也太埋汰人了。 “夏禾,你别发疯。”张大林一听,急了。“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天下又不是只有他夜九一个男人。” 夏禾点头。“放心,我不傻。” 让她给夜九做妾,做通房,做丫鬟,做外面的女人那都不可能。 即使那人是夜九也不行。 她没那么卑贱。 她将来的孩子必须堂堂正正地站在世人面前。 “那就好。”张大林见她心中自有决断,方才安心。 下午的时间,夏禾虽然心情不佳,可还是尽职尽责地把所有病人看完。 待下诊的时候,她想起约了夜九要去他家里,就有点抵触。 整理了一下诊房,又磨磨蹭蹭了一会儿。 夏禾还是不想去如意楼。 恰在这时,如意楼的陈掌柜过来了。 今日的陈掌柜笑得别哪一日都要热情。“夏大夫,你忙完了。” “噢,差不多了。”夏禾一时间也没想好自己到底想怎么做。 不里夜九? 那是不可能的。 理他,心里又有点堵。 “那就好,那就好!”陈掌柜笑眯眯地说。“爷和青一已经在药房门口等着你了,让我先进来看看你好了没。” 陈掌柜现在看夏禾,就完全是对待未来女主子的态度。 这人都肯带回世子府了,说明主子这心都在人家身上,也是认可了人家姑娘的。 夏大夫能让爷那么在意,这侧妃的位置肯定没跑了。 什么? 夜九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想起外面天冷,他身子不好,夏禾心中所有的犹豫顿时烟消云散。 提起裙子就往外面走。 陈掌柜在后面看得好不满意。 这就是有情人啊! 不仅爷心中有夏大夫,就是这夏大夫心里,那也全是他们家爷呢! 到了药房门口,夏禾不止看见夜九的马车,还看见府里来接她的福来和喜运也驾着马车在等候。 夏禾给陈掌柜说了一声,就前去给二人说清楚。 夏禾不便提夜九,只说自己接了个出诊,要去病人府里一趟,约莫着用了晚膳再回府。 “小姐,那要不我们在后面跟着,待小姐忙完,也好接了你回府。”福来说。 夏禾一想,也觉得可行。 夜九好像没对她说过晚些时候会送她回去。 那难不成她留宿下来?或者是请他安排人送自己回府? 正在这时,陈掌柜笑着走了过来。“夏大夫。” “陈掌柜。” “爷说了,晚些时候,他亲自送你回去。”陈掌柜说。 “他送我?”要他送,她还跑他府上干嘛? 不会等他来自己府上啊。 夏禾的担忧也正是陈掌柜的担忧。“关于爷送你的事一会儿夏大夫可以再和他说说。” 陈掌柜看了看福来和喜运。“但是二位兄弟请放心,我们府上必定会平平安安、毫发无损地将夏大夫送回忠义伯府。” 福来和喜运见对方和夏禾很是熟识,又听得对方承诺会亲自把人送回去,最后还见人家提了忠义伯府。 对视一眼,都觉得他们府上怎么着,也是权贵之家,小姐既然也让他们回去,八成是可以信任的人。 第95章 放心,我不傻 夏禾瞪他一眼。 张大林嘿嘿一笑。“不认识,人家姑娘都提议让我回避了。你还能为难人家?” 这就不是她夏禾会做的事。 夏禾好笑地看着他。“你不改行到衙门办案真是太浪费了。” 夏禾细想,也没有非得瞒他的必要,坦白地说。“刚才那姑娘是我二叔家的女儿,和我是亲堂姐妹。” 张大林听了,首先想到的是。“如此一来,她未婚先孕,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不说,还得连累你。” 夏禾心中一暖。“名声这东西我看的还真没那么重要。只是经你这么一提,我有些担心她这事会不会拖累到权哥儿。” “影响是有一定的。可他毕竟是男子,也没那么严重。”张大林宽慰她。“虽说你不在乎名声,可名声这东西你未来的夫家肯定在意,说不定会影响你的婚事。” 婚事? 夏禾难免想起夜九。 他们家不知道会不会在意。 而且,她之前求嫁过一次,被夜九给拒绝了。 后来,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娶她的话。 若是他们家真不同意或者他自己没有要娶她的心可怎么办? 她要不要效仿夏明碧,给他下点药,最起码把孩子给怀了? 果然是表姐妹,她们就连这龌蹉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夏禾……” “嗯?什么?”被张大林一喊,夏禾就结束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你也别多想,夜公子对你不错,他应该不会在意这事的。”张大林见她这样,还真有些担心她。 夏禾气闷地摊摊手。“可是,他重来没有说过要娶我啊。” “啊!这么久了,他还没说过要娶你的话吗?”婚姻大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成婚的男女见过的本来就不多,能像他们这样相识这么久,还经常一起吃饭品茶的,几乎没有。 这都认识多久了,夜九还没拿出一个态度,这不会是人家说的那种坏男人,就想逗着姑娘风花雪月一番,再沾点便宜,拍拍屁股走人。 夏禾想了一下,想起上次二人闹别扭的事。“他没说要娶我,倒是说过让我跟着他这样的话。” 张大林一听,笑了。“你傻啊,他都让你跟着他了,不是娶,是啥?” “不是。”夏禾很肯定的回答。 若是娶,当日她问怎么跟的时候他就不会哑口无言了。 其实。这事,她一直放在心上。她心里就从来没有过去过。 不提,只是避免彼此的尴尬罢了。 “不是娶!那还能咋跟,难不成学那些大户人家一样……”张大林说道这里,方才想起来,夜九是如意楼的东家,本身就是大户人家。“他总不会是想你给他做妾。” 若他真这样想,也太委屈夏禾了。 “只怕还未必是。”夏禾突然觉得很烦躁。 心里有点难受。 自己对他一心一意,掏心挖肺。可在他心里自己别说是妻,说不定连个妾都够不上。 通房?丫鬟?外面养的女人? 想想也太埋汰人了。 “夏禾,你别发疯。”张大林一听,急了。“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天下又不是只有他夜九一个男人。” 夏禾点头。“放心,我不傻。” 让她给夜九做妾,做通房,做丫鬟,做外面的女人那都不可能。 即使那人是夜九也不行。 她没那么卑贱。 她将来的孩子必须堂堂正正地站在世人面前。 “那就好。”张大林见她心中自有决断,方才安心。 下午的时间,夏禾虽然心情不佳,可还是尽职尽责地把所有病人看完。 待下诊的时候,她想起约了夜九要去他家里,就有点抵触。 整理了一下诊房,又磨磨蹭蹭了一会儿。 夏禾还是不想去如意楼。 恰在这时,如意楼的陈掌柜过来了。 今日的陈掌柜笑得别哪一日都要热情。“夏大夫,你忙完了。” “噢,差不多了。”夏禾一时间也没想好自己到底想怎么做。 不里夜九? 那是不可能的。 理他,心里又有点堵。 “那就好,那就好!”陈掌柜笑眯眯地说。“爷和青一已经在药房门口等着你了,让我先进来看看你好了没。” 陈掌柜现在看夏禾,就完全是对待未来女主子的态度。 这人都肯带回世子府了,说明主子这心都在人家身上,也是认可了人家姑娘的。 夏大夫能让爷那么在意,这侧妃的位置肯定没跑了。 什么? 夜九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想起外面天冷,他身子不好,夏禾心中所有的犹豫顿时烟消云散。 提起裙子就往外面走。 陈掌柜在后面看得好不满意。 这就是有情人啊! 不仅爷心中有夏大夫,就是这夏大夫心里,那也全是他们家爷呢! 到了药房门口,夏禾不止看见夜九的马车,还看见府里来接她的福来和喜运也驾着马车在等候。 夏禾给陈掌柜说了一声,就前去给二人说清楚。 夏禾不便提夜九,只说自己接了个出诊,要去病人府里一趟,约莫着用了晚膳再回府。 “小姐,那要不我们在后面跟着,待小姐忙完,也好接了你回府。”福来说。 夏禾一想,也觉得可行。 夜九好像没对她说过晚些时候会送她回去。 那难不成她留宿下来?或者是请他安排人送自己回府? 正在这时,陈掌柜笑着走了过来。“夏大夫。” “陈掌柜。” “爷说了,晚些时候,他亲自送你回去。”陈掌柜说。 “他送我?”要他送,她还跑他府上干嘛? 不会等他来自己府上啊。 夏禾的担忧也正是陈掌柜的担忧。“关于爷送你的事一会儿夏大夫可以再和他说说。” 陈掌柜看了看福来和喜运。“但是二位兄弟请放心,我们府上必定会平平安安、毫发无损地将夏大夫送回忠义伯府。” 福来和喜运见对方和夏禾很是熟识,又听得对方承诺会亲自把人送回去,最后还见人家提了忠义伯府。 对视一眼,都觉得他们府上怎么着,也是权贵之家,小姐既然也让他们回去,八成是可以信任的人。 第96章 女子拦路 夏禾上了夜九的马上,很快他就递了一杯热茶过来。 “给你,天冷,暖暖手。”他说。 夏禾深深地看他一眼,接过热茶在他左侧坐下。 “你也知道天冷,那还不知道爱惜自己,在如意楼等着就好,我下诊自然会过去。”夏禾埋怨地说。 夜九淡淡地瞄了她一眼。“那不是早过了你下诊的时间你也没来。” 夏禾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内心的心虚。“今天要忙点,所以晚了一些。” “就那么喜欢当大夫啊!”夜九问。 好像她总是会为了患者的事冷待他。 夏禾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这么问,她也真认真想了一下。“还好。反正没有我,也还会有别的大夫。只是既然到了我这里的病人,我就对他们有责任。” 夜九见她也没多喜欢,心里有松了口气。 他还真担心,她很喜欢当大夫。 毕竟,她将来进了世子府是万不可能再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夏禾见他的反应,疑惑地问。“你不喜欢我当大夫?” “那倒没有。”他听陈掌柜说过,找她看病的大多是女的,所以,夜九觉得自己勉强还可以接受。 夏禾点头。“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不过总比天天呆在家里绣花的好。” 夜九听了,闷笑。“不喜欢绣花,还是不喜欢女红?” 夜九突然有些好奇她送自己的那荷包是不是她亲自绣的。 “也没有多不喜欢,就是相比那些东西我更喜欢能赚钱,能让自己变强大的东西。”在生死面前,绣花啥用也顶不了。 夜九一噎, 有点对她的想法接受无能。 这是正常闺阁千金会有的想法吗? “我问你, 你送我的荷包,是谁给绣的?”夜九还是比较执着这事的。 “荷包。”夏禾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装百毒丹给他, 被他误认为是定情信物的那荷包。“我自己啊,怎么了?不太好看对不。” 夜九听她说是自己绣的,才觉得心中舒畅。 “还好。”他模棱两可地答。 说实话,那荷包绣的的确不咋样, 不过, 既然是她亲手绣的,他就不计较了。 “嘿嘿。”夏禾摸摸耳垂,尴尬地笑笑。 她的绣活的确不咋样。 夜九看了看她白润的耳朵,不知怎的, 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做的那个旖旎的梦。 “咳。”他轻咳一声, 把视线挪开,不去看她的耳朵。 “还好?”夏禾听见他咳嗽,难免忧心。 “没事。”夜九答。 他尽量不去接触夏禾的目光, 往身后的软枕上靠去。 夏禾观他面色,见他真不像有事的样子,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随之而来的是青一的声音。“爷,前面好像堵了。” “堵了?可是有什么事?”夜九问。 “奴才听路过的人说,好像有位女子在前面拦住她的夫君。”青一答。 一听是这种事,夜九兴致全无。 夏禾倒是瞬间被挑起了心中的好奇。“因何故拦下?” 青一原本一点不关注这事,也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气秉性, 知他定然是不会好奇这事的前因后果的, 只待这路一通,便可前行。 那知夏禾突然有这一问。 “夏大夫你等等, 我去问问。”他说。 夏禾清脆的声音自马车里传出来。“多谢青一。” 夜九掀开眼睑, 看着夏禾。“这种事有啥可好奇的。” 夏禾。“反正也走不了,听听原因, 就当图个乐子。” 这不可能只是拦下自己的夫君, 就导致这条路被堵。 果然。 没一会儿青一回来, 说。“夏大夫, 听路人说是那女子怀孕了,她的夫君想始乱终弃。” “因为怀孕, 始乱终弃?”夜九才不相信这样的鬼话。 夏禾在一旁听得暗自好笑。“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要不,我下车去打听打听, 回来说给你听。” 夜九瞪她一眼。“我可没你那么好奇。” 夏禾无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再说,同为女子,我就算不至于打抱不平,但也气愤不过。” 夜九。“女人!” 真是闲的。 这次,轮到夏禾瞪他。“女人这怎么了?” 看他那态度,听他那语气,准没好话。 夜九看他一眼,没搭理她。却是吩咐外面的青一。“去把前因后果打听清楚。” “是。” 夏禾掩嘴轻笑。 夜九这人,越是相处越是有意思。 夜九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 别扭地瞪她一眼,眼睛继续半阖, 假装养神。 没过一会儿,青一回来,把事情的始末大致说了一下。 原来是一头戴斗笠的女子拦住从这里经过的一男子, 说那男子是她的夫君,质问男子为何要始乱终弃,抛弃她和肚中孩儿。 男子声称根不不认识该女子, 女子死活不让路,跑上去拉扯,却被男子身旁的家丁挡住。 拉扯中,女子头上的斗笠被家丁扯下,露出一张比鬼还恐怖的脸,吓坏了路上的不少孩子和女人。 那女子因为容貌被人看见,情绪有点激动,疯癫地东跑西串,这才造成了现场的混乱,引起了道路一时的堵塞。 听完青一的话,夏禾不由把这女子和夏明碧对上号。 却在听闻青一接下来的话后,内心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最后,青一说。“主子, 奴才听闻那男子是太仆寺卿沈家的嫡次子。” 夏禾听得这话, 前因后果一联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夜九冷笑。“真是荒缪,沈家嫡次子什么时候成婚了。” 这京中局势, 但凡三品以上官员的人脉皆在夜九的心中有一副关系网图。 这沈家嫡次子成婚? 他咋不知道。 青一在外面答。“爷,只怕是这沈公子在外面的风流债。” 夜九。“这女人眼瞎。” 就沈睿这样的居然也有人看得上,不存心往死路上走是什么。 夏禾扶额,实在没勇气告诉夜九这眼瞎的女人正是她的堂妹。 这夏明碧胆子也太肥了。 居然妄想因为怀孕的事让沈家嫡次子对她负责,借由此事逼迫沈睿,让她嫁入沈家。 第96章 女子拦路 夏禾上了夜九的马上,很快他就递了一杯热茶过来。 “给你,天冷,暖暖手。”他说。 夏禾深深地看他一眼,接过热茶在他左侧坐下。 “你也知道天冷,那还不知道爱惜自己,在如意楼等着就好,我下诊自然会过去。”夏禾埋怨地说。 夜九淡淡地瞄了她一眼。“那不是早过了你下诊的时间你也没来。” 夏禾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内心的心虚。“今天要忙点,所以晚了一些。” “就那么喜欢当大夫啊!”夜九问。 好像她总是会为了患者的事冷待他。 夏禾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这么问,她也真认真想了一下。“还好。反正没有我,也还会有别的大夫。只是既然到了我这里的病人,我就对他们有责任。” 夜九见她也没多喜欢,心里有松了口气。 他还真担心,她很喜欢当大夫。 毕竟,她将来进了世子府是万不可能再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夏禾见他的反应,疑惑地问。“你不喜欢我当大夫?” “那倒没有。”他听陈掌柜说过,找她看病的大多是女的,所以,夜九觉得自己勉强还可以接受。 夏禾点头。“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不过总比天天呆在家里绣花的好。” 夜九听了,闷笑。“不喜欢绣花,还是不喜欢女红?” 夜九突然有些好奇她送自己的那荷包是不是她亲自绣的。 “也没有多不喜欢,就是相比那些东西我更喜欢能赚钱,能让自己变强大的东西。”在生死面前,绣花啥用也顶不了。 夜九一噎, 有点对她的想法接受无能。 这是正常闺阁千金会有的想法吗? “我问你, 你送我的荷包,是谁给绣的?”夜九还是比较执着这事的。 “荷包。”夏禾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装百毒丹给他, 被他误认为是定情信物的那荷包。“我自己啊,怎么了?不太好看对不。” 夜九听她说是自己绣的,才觉得心中舒畅。 “还好。”他模棱两可地答。 说实话,那荷包绣的的确不咋样, 不过, 既然是她亲手绣的,他就不计较了。 “嘿嘿。”夏禾摸摸耳垂,尴尬地笑笑。 她的绣活的确不咋样。 夜九看了看她白润的耳朵,不知怎的, 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做的那个旖旎的梦。 “咳。”他轻咳一声, 把视线挪开,不去看她的耳朵。 “还好?”夏禾听见他咳嗽,难免忧心。 “没事。”夜九答。 他尽量不去接触夏禾的目光, 往身后的软枕上靠去。 夏禾观他面色,见他真不像有事的样子,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随之而来的是青一的声音。“爷,前面好像堵了。” “堵了?可是有什么事?”夜九问。 “奴才听路过的人说,好像有位女子在前面拦住她的夫君。”青一答。 一听是这种事,夜九兴致全无。 夏禾倒是瞬间被挑起了心中的好奇。“因何故拦下?” 青一原本一点不关注这事,也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气秉性, 知他定然是不会好奇这事的前因后果的, 只待这路一通,便可前行。 那知夏禾突然有这一问。 “夏大夫你等等, 我去问问。”他说。 夏禾清脆的声音自马车里传出来。“多谢青一。” 夜九掀开眼睑, 看着夏禾。“这种事有啥可好奇的。” 夏禾。“反正也走不了,听听原因, 就当图个乐子。” 这不可能只是拦下自己的夫君, 就导致这条路被堵。 果然。 没一会儿青一回来, 说。“夏大夫, 听路人说是那女子怀孕了,她的夫君想始乱终弃。” “因为怀孕, 始乱终弃?”夜九才不相信这样的鬼话。 夏禾在一旁听得暗自好笑。“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要不,我下车去打听打听, 回来说给你听。” 夜九瞪她一眼。“我可没你那么好奇。” 夏禾无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再说,同为女子,我就算不至于打抱不平,但也气愤不过。” 夜九。“女人!” 真是闲的。 这次,轮到夏禾瞪他。“女人这怎么了?” 看他那态度,听他那语气,准没好话。 夜九看他一眼,没搭理她。却是吩咐外面的青一。“去把前因后果打听清楚。” “是。” 夏禾掩嘴轻笑。 夜九这人,越是相处越是有意思。 夜九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 别扭地瞪她一眼,眼睛继续半阖, 假装养神。 没过一会儿,青一回来,把事情的始末大致说了一下。 原来是一头戴斗笠的女子拦住从这里经过的一男子, 说那男子是她的夫君,质问男子为何要始乱终弃,抛弃她和肚中孩儿。 男子声称根不不认识该女子, 女子死活不让路,跑上去拉扯,却被男子身旁的家丁挡住。 拉扯中,女子头上的斗笠被家丁扯下,露出一张比鬼还恐怖的脸,吓坏了路上的不少孩子和女人。 那女子因为容貌被人看见,情绪有点激动,疯癫地东跑西串,这才造成了现场的混乱,引起了道路一时的堵塞。 听完青一的话,夏禾不由把这女子和夏明碧对上号。 却在听闻青一接下来的话后,内心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最后,青一说。“主子, 奴才听闻那男子是太仆寺卿沈家的嫡次子。” 夏禾听得这话, 前因后果一联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夜九冷笑。“真是荒缪,沈家嫡次子什么时候成婚了。” 这京中局势, 但凡三品以上官员的人脉皆在夜九的心中有一副关系网图。 这沈家嫡次子成婚? 他咋不知道。 青一在外面答。“爷,只怕是这沈公子在外面的风流债。” 夜九。“这女人眼瞎。” 就沈睿这样的居然也有人看得上,不存心往死路上走是什么。 夏禾扶额,实在没勇气告诉夜九这眼瞎的女人正是她的堂妹。 这夏明碧胆子也太肥了。 居然妄想因为怀孕的事让沈家嫡次子对她负责,借由此事逼迫沈睿,让她嫁入沈家。 第97章 王世子 几句话的功夫,路已经畅通,青一跳上马车,马车继续缓缓往世子府的方向前行。 夏禾因为夏明碧的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 行至半路,夜九突然问。“你认识那拦路的女子?” 夏禾。“……” 有这么明显吗? 夏禾看着夜九,心下好奇。“为啥你会觉得我认识那女子?怎么就不是认识那沈公子呢?” 夜九,想也不想。“你没那么眼瞎。” 夏禾愣了一下,给他素起一个大拇指,很是佩服地说。“高!” 夜九得瑟的扬了扬眉。“你和那女子什么关系。” 夏禾也不瞒他。“她叫夏明碧,是我二叔家的嫡次女。” “你如何断定此女子就是她?”夜九问。 夏禾耸耸肩。“这么明显的特征,还用断定?” 或许戴斗笠的人很多,但是能丑到把女人孩子吓坏,且珠胎暗结还敢这么明目张胆来找人家负责的,真不多。 “再说,她认识沈睿。”这是最主要的一点。 夜九了然的点头。 想了一下,因着是夏禾的堂妹,就提点了一句。“这沈睿不是什么好人。” 夏禾毫不意外。“我知道。” 夜九挑了一下眉头。“看来你和你这堂妹关系不咋样。” 夏禾一言道尽。“我俩有仇。” 夜九双目一冷,危险地一眯,冷声说。“那不用管她,任由她去,自取灭亡而已。” 夏禾抿嘴轻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夜九有些痴迷地看着她嘴角的那抹笑,心想:这丫头连坏起来也这么深得他心。 二人一路说着话,倒也没觉得时间过得快。 青一停下马车,在车外喊。“爷, 到了。” “嗯。”夜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斗篷。 他发现身旁的人没动静, 扭头去看,见夏禾正一脸紧张地盯着车帘, 双手紧握着放在膝上。 这丫头,紧张了。 夜九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夏禾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包裹住,手上传来的是夜九手里的温热。 她低头看了看握住自己的那只手,顺着手上移, 与夜九四目相对, 两两相望。 夜九紧了紧手里握着的小手,柔声说。“不用紧张。” 夏禾看了看他,整个人突然轻松下来,满腹信赖地点头。“嗯。” 她满以为他那么高冷的性格, 势必会放开自己的手, 却没想他始终没放,依旧抓着她的手站起身来,牵着她走出了车内。 马车外, 王勃正带领府中几人恭候着,见帘子一动,忙齐齐躬身行礼。“恭迎世子爷回府。” 夏禾才出了马车,就被眼前的场景和他们吐出的话惊呆了。 恍恍惚惚中,她听身旁的夜九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她站在马车上,看着那巍峨的朱红大门,只见其上苍劲有力地写着“王世子府”四个大字。 若说到世子,夏禾未必清楚哪个世子是哪个世子, 可若说到王世子, 夏禾就不可能不知道了。 只因此人实在是太有名了。 此人是秦王嫡长子,且是唯一的孩子, 生来尊贵。据说他一出生, 就得先皇命司天监批命赐名,取了个极为尊贵的字, 并下旨除皇家地位尊崇者外, 任何人不得直呼其名。 七岁那年, 先皇下旨封王, 赐王世子封号,并亲赐府邸, 且划拨离秦王封地最近的三城两郡作为他的封地。 …… 夏禾正想着,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一紧, 方才回神。 夜九已经踩着矮凳下了马车,此时正回身过来搀扶她。 夏禾的目光与他四目相对,在他温和的注视下,就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世子府外的人亲眼看着他们家世子爷亲自搀扶一个女子下马车,一个个惊惧不已,都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真的是他们家世子爷会做的事情吗? 太骇人了! 王勃是最先回过神来的。 夏禾站好,他便立刻迎了上来,将手里的暖炉递给夜九,并笑着向夏禾解释。“不知姑娘今日会来, 只准备了一个暖炉,外面天冷, 世子爷和姑娘快进府。” 夜九接过他手里的暖炉,转身放到夏禾怀里。“冷,抱着。” 夏禾看了看他递过来的暖炉, 摇头。“我不冷,还是你抱着。” 夜九没理她,不管不顾地把手里的暖炉塞进她怀里, 态度强硬地道。“抱着。” 夏禾无奈,又不想在外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只得接过,一只手抱在怀里,一只手还是任由他牵着。 “王勃,这位是夏姑娘。”夜九对王勃说。 “夏姑娘。”王勃对着夏禾点头行礼。 “禾儿,这是我府里的管家王勃。”他说。 夏禾点头,对着王勃客气有礼地一笑。“王管家。” 王勃忙道。“夏姑娘客气,唤我王勃就行。” 他又不蠢。 世子爷亲自带回来的人,且明显又护得紧,这日后准是府里的主子一辈的,他可不敢托大, 担她一声“王管家”。 夜九可没功夫在这儿看他们争论这种琐事, 拉着夏禾就进了府。 一边走,一边有两句没两句地给夏禾介绍府里各院的情况。 王勃跟在他们身后, 看得暗暗称奇。 他家世子爷居然也变得温柔了。 到了夜九的院子,夜九把夏禾带到了暖阁。 “王勃, 夏姑娘今日会在府里用晚膳,你亲自去厨房安排一下。” “是,世子爷。” 既然是主子吩咐他亲自去厨房安排的,那就说明这事不可大意。 王勃自然是上了心的。 夏禾直到做到暖炕上,手里端着夜九亲自递来的热茶,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你是王世子?秦王嫡子?”夏禾问。 夜九点头。“府里人都只称呼我世子爷。” 夜九一直觉得加上那个王字感觉怪怪的。 夏禾:这是重点吗? 夏禾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行。那世子爷,之前我们的接触中你可是半点没给我透漏你是世子的身份。” 亏得她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最多就是比一般人有钱点。 但是自己嫁给他,配他,以前骠骑大将军嫡女,忠义伯长姐的身份那是错错有余的。 第97章 王世子 几句话的功夫,路已经畅通,青一跳上马车,马车继续缓缓往世子府的方向前行。 夏禾因为夏明碧的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 行至半路,夜九突然问。“你认识那拦路的女子?” 夏禾。“……” 有这么明显吗? 夏禾看着夜九,心下好奇。“为啥你会觉得我认识那女子?怎么就不是认识那沈公子呢?” 夜九,想也不想。“你没那么眼瞎。” 夏禾愣了一下,给他素起一个大拇指,很是佩服地说。“高!” 夜九得瑟的扬了扬眉。“你和那女子什么关系。” 夏禾也不瞒他。“她叫夏明碧,是我二叔家的嫡次女。” “你如何断定此女子就是她?”夜九问。 夏禾耸耸肩。“这么明显的特征,还用断定?” 或许戴斗笠的人很多,但是能丑到把女人孩子吓坏,且珠胎暗结还敢这么明目张胆来找人家负责的,真不多。 “再说,她认识沈睿。”这是最主要的一点。 夜九了然的点头。 想了一下,因着是夏禾的堂妹,就提点了一句。“这沈睿不是什么好人。” 夏禾毫不意外。“我知道。” 夜九挑了一下眉头。“看来你和你这堂妹关系不咋样。” 夏禾一言道尽。“我俩有仇。” 夜九双目一冷,危险地一眯,冷声说。“那不用管她,任由她去,自取灭亡而已。” 夏禾抿嘴轻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夜九有些痴迷地看着她嘴角的那抹笑,心想:这丫头连坏起来也这么深得他心。 二人一路说着话,倒也没觉得时间过得快。 青一停下马车,在车外喊。“爷, 到了。” “嗯。”夜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斗篷。 他发现身旁的人没动静, 扭头去看,见夏禾正一脸紧张地盯着车帘, 双手紧握着放在膝上。 这丫头,紧张了。 夜九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夏禾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包裹住,手上传来的是夜九手里的温热。 她低头看了看握住自己的那只手,顺着手上移, 与夜九四目相对, 两两相望。 夜九紧了紧手里握着的小手,柔声说。“不用紧张。” 夏禾看了看他,整个人突然轻松下来,满腹信赖地点头。“嗯。” 她满以为他那么高冷的性格, 势必会放开自己的手, 却没想他始终没放,依旧抓着她的手站起身来,牵着她走出了车内。 马车外, 王勃正带领府中几人恭候着,见帘子一动,忙齐齐躬身行礼。“恭迎世子爷回府。” 夏禾才出了马车,就被眼前的场景和他们吐出的话惊呆了。 恍恍惚惚中,她听身旁的夜九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她站在马车上,看着那巍峨的朱红大门,只见其上苍劲有力地写着“王世子府”四个大字。 若说到世子,夏禾未必清楚哪个世子是哪个世子, 可若说到王世子, 夏禾就不可能不知道了。 只因此人实在是太有名了。 此人是秦王嫡长子,且是唯一的孩子, 生来尊贵。据说他一出生, 就得先皇命司天监批命赐名,取了个极为尊贵的字, 并下旨除皇家地位尊崇者外, 任何人不得直呼其名。 七岁那年, 先皇下旨封王, 赐王世子封号,并亲赐府邸, 且划拨离秦王封地最近的三城两郡作为他的封地。 …… 夏禾正想着,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一紧, 方才回神。 夜九已经踩着矮凳下了马车,此时正回身过来搀扶她。 夏禾的目光与他四目相对,在他温和的注视下,就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世子府外的人亲眼看着他们家世子爷亲自搀扶一个女子下马车,一个个惊惧不已,都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真的是他们家世子爷会做的事情吗? 太骇人了! 王勃是最先回过神来的。 夏禾站好,他便立刻迎了上来,将手里的暖炉递给夜九,并笑着向夏禾解释。“不知姑娘今日会来, 只准备了一个暖炉,外面天冷, 世子爷和姑娘快进府。” 夜九接过他手里的暖炉,转身放到夏禾怀里。“冷,抱着。” 夏禾看了看他递过来的暖炉, 摇头。“我不冷,还是你抱着。” 夜九没理她,不管不顾地把手里的暖炉塞进她怀里, 态度强硬地道。“抱着。” 夏禾无奈,又不想在外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只得接过,一只手抱在怀里,一只手还是任由他牵着。 “王勃,这位是夏姑娘。”夜九对王勃说。 “夏姑娘。”王勃对着夏禾点头行礼。 “禾儿,这是我府里的管家王勃。”他说。 夏禾点头,对着王勃客气有礼地一笑。“王管家。” 王勃忙道。“夏姑娘客气,唤我王勃就行。” 他又不蠢。 世子爷亲自带回来的人,且明显又护得紧,这日后准是府里的主子一辈的,他可不敢托大, 担她一声“王管家”。 夜九可没功夫在这儿看他们争论这种琐事, 拉着夏禾就进了府。 一边走,一边有两句没两句地给夏禾介绍府里各院的情况。 王勃跟在他们身后, 看得暗暗称奇。 他家世子爷居然也变得温柔了。 到了夜九的院子,夜九把夏禾带到了暖阁。 “王勃, 夏姑娘今日会在府里用晚膳,你亲自去厨房安排一下。” “是,世子爷。” 既然是主子吩咐他亲自去厨房安排的,那就说明这事不可大意。 王勃自然是上了心的。 夏禾直到做到暖炕上,手里端着夜九亲自递来的热茶,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你是王世子?秦王嫡子?”夏禾问。 夜九点头。“府里人都只称呼我世子爷。” 夜九一直觉得加上那个王字感觉怪怪的。 夏禾:这是重点吗? 夏禾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行。那世子爷,之前我们的接触中你可是半点没给我透漏你是世子的身份。” 亏得她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最多就是比一般人有钱点。 但是自己嫁给他,配他,以前骠骑大将军嫡女,忠义伯长姐的身份那是错错有余的。 第98章 爷绝不轻饶 夜九敏锐地捕捉到她情绪中的沉闷。“你在不高兴什么?你不也没问过。” 夏禾一时语塞。“谁会往这方面想?” 又不是吃错药了,谁没事身边出现个男人还得把他往皇家人员上面想。 夜九答。“我也不可能逢人就说。” 夏禾狠狠瞪他一眼,生气地侧过身子,不搭理他。 夜九看了,有些无可奈何。“这事到底有啥生气的,你没问,我没说。现在不也算是我对你的坦白嘛。” 不都说女孩子都想找个位高权重的婆家,他现在能给她更好的条件,更优越的生活,她有啥不开心的。 夏禾转身看他,有些委屈,却又难以启口。 毕竟,他从来没有许诺过什么。 现在地位的悬殊让她觉得他们的以后更艰难了。 这已经不仅仅是他个人愿不愿意的问题了,还事关皇家接不接受她的事实。 夜九见她双目泛红,似有无限委屈,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认识这么久,他还从来没见她这么委屈过。 “好了,别生气了。”他难得的软下声音来哄她。 夏禾看见这样的他,心中更酸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她努力就可以跨越的。 夏禾无奈地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夜九见状,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我养了一只海东青,带你去看看。” “海东青?”夏禾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那种东西还可以养吗? “只要我愿意,没有什么不可以。”他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神采飞扬地说。 夏禾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决定暂时先把那些烦心的事抛一边去。 “走, 带你去看看。” “嗯。” 夜九牵着她的手来到廊下。 夏禾还是第一次看见海东青, 且还是那么大一只,一时间有些激动。 “小心, 怕它伤着你。”夜九拉紧她的手,将她把护在怀里。 要知道,这家伙除了他、青一、王勃以外,也就只肯让聂孝义那小胖子接近了。 夏禾止步不前, 可就是这么远远地看着, 她还是很欢喜的。 “它叫什么名字?”夏禾仰着小脸问他,因为神色激动,脸上泛着娇俏的粉红,很是诱人。 夜九看着她俏丽的小脸, 面色紧绷, 有些不自然地道。“我没有取过。” 想了想,又恐夏禾以后知道聂孝义为海东青取的他讨厌的名字不高兴,继续说道。“有个小胖子倒是给它取了一个, 不过我不喜欢。” 夏禾见他面色不好看,即使心中好奇,也不好问。 “那他平时都吃什么?” “鸭肉和鸡肉这些。”夜九让她跟在身后,自己示范地拿起一旁的鸭肉进行投喂。 海东青很乖,准确地叼走了夜九手里的肉,却没有伤到他的手分毫。 把肉吃下,它把自己的头轻柔地靠在夜九的手腕处摩擦,看得出来它对夜九很是依恋。 夜九排了排它的头, 它看起来给加乖巧了。 夜九的身子往旁边侧了一下, 他指了指身后探出半个头的夏禾,对海东青介绍。“夏禾。” 海东青极具灵性地看着夜九身后的夏禾, 夏禾讨好地对着它露出笑容。 夜九见她这般讨好一只鸟, 那萌萌的样子一下软化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拉起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去摸海东青的头。 “唔!”夏禾有些抗拒。 她不敢。 它那么大只, 若是发怒了自己不是很吃亏。 “不怕, 有我。”他柔声安慰她不安的情绪。 夏禾看着他的侧脸, 心中温暖。“嗯。” 她给予完全的信任, 任由夜九拉着自己的手摸上海东青的头。 那大家伙只是傲娇地把头扭到一边,做一脸的不屑状, 却没有要攻击夏禾的意思。 手下毛茸茸的触感让夏禾有些爱不释手。 “喜欢吗?”夜九问。 “嗯。”夏禾点了点头,手依旧轻轻地抚摸着海东青的头。“它好乖。” 夜九听得眼睛一抽, 神色认真地叮嘱夏禾。“没有我陪着,你可不能走进它。” 夏禾抿着嘴笑。“我懂。” 王勃带着丫鬟小厮来上菜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双男女,依偎着站在廊下,娇俏的女子在笑,眉眼如画的少年正满目含情地看着她。 二人身旁,一只硕大的海东青正高傲地转开头,却又任由少年拉着女子的手在它头上温柔的抚摸。 那画面,说不出的和谐。 王勃眼角有些湿润,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自己世子爷身上看到这般温馨的一幕。 直到上好菜, 王勃才不得不去打扰他们。 “世子爷,夏姑娘, 饭菜已经上好,可以用膳了。” “好。” 夜九带着夏禾的手在海东青头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自己去玩。” 好像听得懂他的话一般,海东青果真蹭了蹭他的手, 飞到角落里,自己寻肉吃去了。 夜九牵着夏禾的手,把他带回暖阁。 夏禾一见那满桌子的菜, 有些被吓着。“这至少也有二三十道菜,你平时都是这么吃的?” 夜九看了一眼。“没这么多。估计是你来了,王勃加菜。” 二人坐到桌旁,夜九看了看桌上的一小坛桃花醉,问夏禾。“你要饮酒吗?” 夏禾摇头。“不用。” 夜九点头,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些菜。“你尝尝。府里橱子烧的菜还是不错的。” 夏禾知他吃东西素来挑剔,能得他一句夸奖,想必是真不错。 她吃了一口,满口生香,做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吃。 “怎么样?” 夏禾抬头看他,突然觉得什么高冷,和此刻的他都不沾边。 这分明就是个大孩子。 夏禾假装卖个关子。“嗯……” 夜九见她这般,起初还有些紧张, 没一会儿就明白过来,她这是故意逗着自己呢。 “胆子肥了是。”他沉下年来。 “哪有。”夏禾矢口否认。“是这东西太好吃了,我不知道怎么给你形容。” 夜九放下手里的筷子, 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夏禾赶紧两手捂住额头,一双眼睛瞪着夜九。 夜九不甘示弱地瞪她一眼。“下次再逗弄爷,爷绝不轻饶。” 第98章 爷绝不轻饶 夜九敏锐地捕捉到她情绪中的沉闷。“你在不高兴什么?你不也没问过。” 夏禾一时语塞。“谁会往这方面想?” 又不是吃错药了,谁没事身边出现个男人还得把他往皇家人员上面想。 夜九答。“我也不可能逢人就说。” 夏禾狠狠瞪他一眼,生气地侧过身子,不搭理他。 夜九看了,有些无可奈何。“这事到底有啥生气的,你没问,我没说。现在不也算是我对你的坦白嘛。” 不都说女孩子都想找个位高权重的婆家,他现在能给她更好的条件,更优越的生活,她有啥不开心的。 夏禾转身看他,有些委屈,却又难以启口。 毕竟,他从来没有许诺过什么。 现在地位的悬殊让她觉得他们的以后更艰难了。 这已经不仅仅是他个人愿不愿意的问题了,还事关皇家接不接受她的事实。 夜九见她双目泛红,似有无限委屈,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认识这么久,他还从来没见她这么委屈过。 “好了,别生气了。”他难得的软下声音来哄她。 夏禾看见这样的他,心中更酸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她努力就可以跨越的。 夏禾无奈地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夜九见状,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我养了一只海东青,带你去看看。” “海东青?”夏禾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那种东西还可以养吗? “只要我愿意,没有什么不可以。”他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神采飞扬地说。 夏禾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决定暂时先把那些烦心的事抛一边去。 “走, 带你去看看。” “嗯。” 夜九牵着她的手来到廊下。 夏禾还是第一次看见海东青, 且还是那么大一只,一时间有些激动。 “小心, 怕它伤着你。”夜九拉紧她的手,将她把护在怀里。 要知道,这家伙除了他、青一、王勃以外,也就只肯让聂孝义那小胖子接近了。 夏禾止步不前, 可就是这么远远地看着, 她还是很欢喜的。 “它叫什么名字?”夏禾仰着小脸问他,因为神色激动,脸上泛着娇俏的粉红,很是诱人。 夜九看着她俏丽的小脸, 面色紧绷, 有些不自然地道。“我没有取过。” 想了想,又恐夏禾以后知道聂孝义为海东青取的他讨厌的名字不高兴,继续说道。“有个小胖子倒是给它取了一个, 不过我不喜欢。” 夏禾见他面色不好看,即使心中好奇,也不好问。 “那他平时都吃什么?” “鸭肉和鸡肉这些。”夜九让她跟在身后,自己示范地拿起一旁的鸭肉进行投喂。 海东青很乖,准确地叼走了夜九手里的肉,却没有伤到他的手分毫。 把肉吃下,它把自己的头轻柔地靠在夜九的手腕处摩擦,看得出来它对夜九很是依恋。 夜九排了排它的头, 它看起来给加乖巧了。 夜九的身子往旁边侧了一下, 他指了指身后探出半个头的夏禾,对海东青介绍。“夏禾。” 海东青极具灵性地看着夜九身后的夏禾, 夏禾讨好地对着它露出笑容。 夜九见她这般讨好一只鸟, 那萌萌的样子一下软化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拉起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去摸海东青的头。 “唔!”夏禾有些抗拒。 她不敢。 它那么大只, 若是发怒了自己不是很吃亏。 “不怕, 有我。”他柔声安慰她不安的情绪。 夏禾看着他的侧脸, 心中温暖。“嗯。” 她给予完全的信任, 任由夜九拉着自己的手摸上海东青的头。 那大家伙只是傲娇地把头扭到一边,做一脸的不屑状, 却没有要攻击夏禾的意思。 手下毛茸茸的触感让夏禾有些爱不释手。 “喜欢吗?”夜九问。 “嗯。”夏禾点了点头,手依旧轻轻地抚摸着海东青的头。“它好乖。” 夜九听得眼睛一抽, 神色认真地叮嘱夏禾。“没有我陪着,你可不能走进它。” 夏禾抿着嘴笑。“我懂。” 王勃带着丫鬟小厮来上菜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双男女,依偎着站在廊下,娇俏的女子在笑,眉眼如画的少年正满目含情地看着她。 二人身旁,一只硕大的海东青正高傲地转开头,却又任由少年拉着女子的手在它头上温柔的抚摸。 那画面,说不出的和谐。 王勃眼角有些湿润,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自己世子爷身上看到这般温馨的一幕。 直到上好菜, 王勃才不得不去打扰他们。 “世子爷,夏姑娘, 饭菜已经上好,可以用膳了。” “好。” 夜九带着夏禾的手在海东青头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自己去玩。” 好像听得懂他的话一般,海东青果真蹭了蹭他的手, 飞到角落里,自己寻肉吃去了。 夜九牵着夏禾的手,把他带回暖阁。 夏禾一见那满桌子的菜, 有些被吓着。“这至少也有二三十道菜,你平时都是这么吃的?” 夜九看了一眼。“没这么多。估计是你来了,王勃加菜。” 二人坐到桌旁,夜九看了看桌上的一小坛桃花醉,问夏禾。“你要饮酒吗?” 夏禾摇头。“不用。” 夜九点头,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些菜。“你尝尝。府里橱子烧的菜还是不错的。” 夏禾知他吃东西素来挑剔,能得他一句夸奖,想必是真不错。 她吃了一口,满口生香,做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吃。 “怎么样?” 夏禾抬头看他,突然觉得什么高冷,和此刻的他都不沾边。 这分明就是个大孩子。 夏禾假装卖个关子。“嗯……” 夜九见她这般,起初还有些紧张, 没一会儿就明白过来,她这是故意逗着自己呢。 “胆子肥了是。”他沉下年来。 “哪有。”夏禾矢口否认。“是这东西太好吃了,我不知道怎么给你形容。” 夜九放下手里的筷子, 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夏禾赶紧两手捂住额头,一双眼睛瞪着夜九。 夜九不甘示弱地瞪她一眼。“下次再逗弄爷,爷绝不轻饶。” 第99章 送夏姑娘 二人吃完饭,外面下起了雪。 夜九直接带夏禾去了书房。 夜九的书房很特别,房里异常的暖和,四周不透风,可是在房里却又能自两边的窗户看到窗外的景致。 夏禾在书房正中与夜九席地对坐,二人面前摆着一张做工精细的楠木矮桌,桌子上放着最上等的红泥小炉,上面煮着热茶,房里茶香袅袅。 夏禾一边品着手里夜九给倒的热茶,一边欣赏着夜色中飘飘洒洒而下的雪花。 “这窗户大开,怎感觉不到冷意?”夏禾好奇地问。 “是阵法。”夜九说。 “阵法?”夏禾惊愕地看着他。“这东西不是只存在于传说里。” 夜九摇头。“真实存在的。只是会的人不多。” 夏禾很是羡慕地说。“看来府中能人异士不少。” 夜九不置可否。 夏禾也不多问。 她看了看四周,见四周放了不少名贵的物品,书却没几本。 “不是说书房吗?”夏禾问。 夜九指了指夏禾的身后,只见有一副巨大的屏风。 夏禾起身走过去,才发现别有洞天。 屏风后面才是真正的“书房”。只见房里悬挂着小拳头一般大的四颗夜明珠,把整个书房照得宛如白昼。 书房一层层隔开,分名别类的放着各种书籍。 夏禾瞪目结舌地看着那些书,问自身后走来的夜九。“这些书你都看过啊!” 夜九轻轻地“嗯”了一声。 “好厉害。”看这么多书,得看多少日子。 夜九眸色微暗,低声道。“我小时候身子骨比现在还弱,极少出府。在府里闲着没事,也唯有看书打发时间了。” 夏禾有些心疼他。 转身牵着他的手出了这里,往外面去。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你猜猜是什么?” 夜九。“你还带了礼物?” 她手里没拿东西,那东西肯定是在身上。 能放在身上的东西! 夜九想了想。“荷包。” 夏禾翻了个大白眼。“你不是有荷包了嘛?再送, 那多没劲。” 夜九。“我可以换着戴。” 听了这话, 夏禾心中自是欢喜。“那我以后再给你绣。” 夜九理所当然的说。“要多做几个不一样的,这样, 我才好搭配衣服。” 夏禾点头。“只要你不嫌弃。” 荷包而已。又不是多费事的事。 夜九终于满意了。“那你说今日要送我的礼物是什么?” 夏禾。“不是让你猜吗?” “猜不着。你直接告诉我得了。”夜九完全不配合。 夏禾很是无奈,自衣袖里摸索了一哈,拿出一本古旧的书籍递给他。 夜九是很有眼力的人,只匆匆一眼, 他就断定夏禾拿出的必定是一本孤本。 夏禾将书放在他的面前。“这是我前些日子偶然所得, 我看这功法已阳刚为主,猜想会不会有压制你体内寒毒的作用,所以就拿来送你。” 夜九在矮桌旁坐下,拿起夏禾送的书看了一眼, 只见上面画着旭日, 书名也起的很是简单,就叫“东升”。 夜九猜测着这书名到底是叫东升?还是旭日东升? 他打开书翻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心惊。 夏禾虽武功尚可, 可毕竟没得师傅专业指导,又加之学功法的日子尚浅,或许不一定完全能看出这书的精髓所在。 可夜九不一样。 这本书到了他手里,很快他就能看出其精髓。 他怎么也没想到,除了药物,居然有功法可以克制他体内的寒毒。 虽不一定完全能克制,可他却深知,这对他绝对是有助益的。 夏禾在一旁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书对他绝对是有用的。 她也不打扰他, 只在一旁时不时给他添茶。 直到亥时已过, 夏禾才不得不打扰他。“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夜九放下手中的书, 歉然地看着她。“抱歉, 我看入迷了。” 夏禾摇头,一点不生气。“它若真对你有用, 我会很高兴。” 他若安好, 比一切都好。 “应该会有用的。”夜九坦诚相告。“至于会多有用, 我现在也不知道。” “没事, 有的是时间,你慢慢看就是。”夏禾说。 夜九点头, 起身。“我送你回去。” 他看了窗外一眼,不知什么时候, 雪已经停了。 “别。”夏禾阻止他。“若你真送我回去,就违背了我来看你的初衷了。” 本来就是不想他吹到冷风,被寒气入侵,所以她才会来他府里陪他的。 夜九见她坚持,也不强求。唤来青一。 “主子。” 夜九道。“你带上青七和青九护送禾儿回去。” “是。” 青一下去后,夜九亲自取来斗篷给夏禾披上。“青七和青九是他们青字辈护卫中唯一的两个女的,她们帮着青一一起护送你,有啥事你也方便一些。” 越相处夏禾越发现,在他高冷的外表下, 他有的是一颗细致温暖的心。 “好。”夏禾系好斗篷的带子。“这书你有的是时间看,可别看得太晚。” “嗯。”夜九送她到府门前。 王勃带着几个小厮婢女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夜九拿过她手里的暖炉, 换上王勃刚准备好的递给她。 夏禾接过,对王勃点了点头。 夜九送她登上马车,临放下车帘之前, 他说。“明日你下诊,我再让青一去接你。” 夏禾错愕地看着他,含笑点头。 夜九见她点头, 心中难掩欢喜,放下帘子,声音愉悦地对青一交待。“刚下过雪,恐路滑,路上注意着点。” “是,爷。” 青一内心是有些崩溃的。 要知道,他自小就跟在主子身边,那么多年,除了主子,还没伺候过别人。 更别说主子对他一向是信赖有加,还从没叮嘱过他路上注意点这样的话。 王勃极有眼力见地在一旁看着,心中清明,又将夜九对夏禾说明日让青一去接她的话听在了心里。 在马车启程之际, 他带着门口一干小厮奴婢恭敬地道。“送夏姑娘。” 夏禾坐在马车里, 缓缓往忠义伯府而去。 夜九站在府门前,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不知怎的, 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王勃看着自家爷失落的神情。“世子爷,夏姑娘明日就来了。” 第99章 送夏姑娘 二人吃完饭,外面下起了雪。 夜九直接带夏禾去了书房。 夜九的书房很特别,房里异常的暖和,四周不透风,可是在房里却又能自两边的窗户看到窗外的景致。 夏禾在书房正中与夜九席地对坐,二人面前摆着一张做工精细的楠木矮桌,桌子上放着最上等的红泥小炉,上面煮着热茶,房里茶香袅袅。 夏禾一边品着手里夜九给倒的热茶,一边欣赏着夜色中飘飘洒洒而下的雪花。 “这窗户大开,怎感觉不到冷意?”夏禾好奇地问。 “是阵法。”夜九说。 “阵法?”夏禾惊愕地看着他。“这东西不是只存在于传说里。” 夜九摇头。“真实存在的。只是会的人不多。” 夏禾很是羡慕地说。“看来府中能人异士不少。” 夜九不置可否。 夏禾也不多问。 她看了看四周,见四周放了不少名贵的物品,书却没几本。 “不是说书房吗?”夏禾问。 夜九指了指夏禾的身后,只见有一副巨大的屏风。 夏禾起身走过去,才发现别有洞天。 屏风后面才是真正的“书房”。只见房里悬挂着小拳头一般大的四颗夜明珠,把整个书房照得宛如白昼。 书房一层层隔开,分名别类的放着各种书籍。 夏禾瞪目结舌地看着那些书,问自身后走来的夜九。“这些书你都看过啊!” 夜九轻轻地“嗯”了一声。 “好厉害。”看这么多书,得看多少日子。 夜九眸色微暗,低声道。“我小时候身子骨比现在还弱,极少出府。在府里闲着没事,也唯有看书打发时间了。” 夏禾有些心疼他。 转身牵着他的手出了这里,往外面去。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你猜猜是什么?” 夜九。“你还带了礼物?” 她手里没拿东西,那东西肯定是在身上。 能放在身上的东西! 夜九想了想。“荷包。” 夏禾翻了个大白眼。“你不是有荷包了嘛?再送, 那多没劲。” 夜九。“我可以换着戴。” 听了这话, 夏禾心中自是欢喜。“那我以后再给你绣。” 夜九理所当然的说。“要多做几个不一样的,这样, 我才好搭配衣服。” 夏禾点头。“只要你不嫌弃。” 荷包而已。又不是多费事的事。 夜九终于满意了。“那你说今日要送我的礼物是什么?” 夏禾。“不是让你猜吗?” “猜不着。你直接告诉我得了。”夜九完全不配合。 夏禾很是无奈,自衣袖里摸索了一哈,拿出一本古旧的书籍递给他。 夜九是很有眼力的人,只匆匆一眼, 他就断定夏禾拿出的必定是一本孤本。 夏禾将书放在他的面前。“这是我前些日子偶然所得, 我看这功法已阳刚为主,猜想会不会有压制你体内寒毒的作用,所以就拿来送你。” 夜九在矮桌旁坐下,拿起夏禾送的书看了一眼, 只见上面画着旭日, 书名也起的很是简单,就叫“东升”。 夜九猜测着这书名到底是叫东升?还是旭日东升? 他打开书翻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心惊。 夏禾虽武功尚可, 可毕竟没得师傅专业指导,又加之学功法的日子尚浅,或许不一定完全能看出这书的精髓所在。 可夜九不一样。 这本书到了他手里,很快他就能看出其精髓。 他怎么也没想到,除了药物,居然有功法可以克制他体内的寒毒。 虽不一定完全能克制,可他却深知,这对他绝对是有助益的。 夏禾在一旁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书对他绝对是有用的。 她也不打扰他, 只在一旁时不时给他添茶。 直到亥时已过, 夏禾才不得不打扰他。“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夜九放下手中的书, 歉然地看着她。“抱歉, 我看入迷了。” 夏禾摇头,一点不生气。“它若真对你有用, 我会很高兴。” 他若安好, 比一切都好。 “应该会有用的。”夜九坦诚相告。“至于会多有用, 我现在也不知道。” “没事, 有的是时间,你慢慢看就是。”夏禾说。 夜九点头, 起身。“我送你回去。” 他看了窗外一眼,不知什么时候, 雪已经停了。 “别。”夏禾阻止他。“若你真送我回去,就违背了我来看你的初衷了。” 本来就是不想他吹到冷风,被寒气入侵,所以她才会来他府里陪他的。 夜九见她坚持,也不强求。唤来青一。 “主子。” 夜九道。“你带上青七和青九护送禾儿回去。” “是。” 青一下去后,夜九亲自取来斗篷给夏禾披上。“青七和青九是他们青字辈护卫中唯一的两个女的,她们帮着青一一起护送你,有啥事你也方便一些。” 越相处夏禾越发现,在他高冷的外表下, 他有的是一颗细致温暖的心。 “好。”夏禾系好斗篷的带子。“这书你有的是时间看,可别看得太晚。” “嗯。”夜九送她到府门前。 王勃带着几个小厮婢女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夜九拿过她手里的暖炉, 换上王勃刚准备好的递给她。 夏禾接过,对王勃点了点头。 夜九送她登上马车,临放下车帘之前, 他说。“明日你下诊,我再让青一去接你。” 夏禾错愕地看着他,含笑点头。 夜九见她点头, 心中难掩欢喜,放下帘子,声音愉悦地对青一交待。“刚下过雪,恐路滑,路上注意着点。” “是,爷。” 青一内心是有些崩溃的。 要知道,他自小就跟在主子身边,那么多年,除了主子,还没伺候过别人。 更别说主子对他一向是信赖有加,还从没叮嘱过他路上注意点这样的话。 王勃极有眼力见地在一旁看着,心中清明,又将夜九对夏禾说明日让青一去接她的话听在了心里。 在马车启程之际, 他带着门口一干小厮奴婢恭敬地道。“送夏姑娘。” 夏禾坐在马车里, 缓缓往忠义伯府而去。 夜九站在府门前,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不知怎的, 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王勃看着自家爷失落的神情。“世子爷,夏姑娘明日就来了。” 第100章 和沈家的婚事 到了忠义伯府门前,夏禾下了马车,远远地就看见在府门前走来走去的夏庭权和东子。 夏禾连忙跑上去。“权哥儿。” 夏庭权听见她的声音,忙回过身来。 起初,夏庭权看见她,满目欢喜,可很快,脸就沉了下来,凶巴巴地吼她。“你还知道回来啊!” “呃……”夏禾一时间语塞。 作为长姐,被家弟这么吼着,确实有些没脸,不过,她有觉得好温暖。 “权哥儿。”夏禾近了,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夏庭权不看他,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青一身上。 青一不卑不亢地对着夏庭权拱了一下手。“见过忠义伯。在下乃是王世子府侍卫青一。” 夏禾:好家伙!这是一上来就自报家门了? 咋对着她的时候不这样。 “王世子府?”世子府夏庭权倒是听说过那么两个,不过这王世子府…… 夏庭权双眼一眯,赶紧还礼。“青一护卫。” 这王世子府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个! 青一颌首。“既然夏大夫已经平安送到,那我等就先回去复命了。” 夏庭权。“慢走。” 青一给夏庭权和夏禾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夏庭权和夏禾二人对视一眼,夏庭权忍不住瞪她。“回去再说。” 二人回了水色,进了暖阁,夏禾作乖乖状,正襟危坐,洗耳恭听,态度良好。 夏庭权瞅她一眼, 问。“你下诊就是去王世子府看诊去了?” 夏禾一听他借口都给自己想好了, 忙点头。 “给王世子府的谁看诊?”夏庭权继续问。 夏禾。“王世子。” 夏庭权的嘴巴半张,好久没合上。 这四方大药房在京都那是首屈一指最大最有名望的药房, 若说王世子府的人请夏禾去看诊,他虽然惊讶,可也觉得在常理之中。 可若是给王世子看病,夏庭权咋感觉那没没真实感呢? 他姐的医术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可以和宫里的御医, 还有那些名医抢饭吃的地步了? 夏禾伸手把他的嘴巴给他合上。“好了, 太晚了,没事就回去睡。” 可怜的孩子,若他知道自己压根不是去给夜九看病的,不知道会做啥感想。 夏庭权起身, 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行,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他姐居然去给王世子看病了。 夏禾见他走了,轻吐一口气,晃了晃自己的胳膊腿。 谁知, 她才晃没两下,夏庭权又回来了。 “怎么了?”夏禾不解地问。 夏庭权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我听说那王世子病得挺重的,这么多年都没被那些御医给治好,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医治的病。若实在不行,你直接承认自己医术不精就是。” 他抓了抓头。“那样的人家,咱们得罪不起,躲着点总是好的。” 他不图她攀上权贵,只要她安安全全的。 夏禾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 你姐又不蠢。” 夏庭权。“我就是怕你犯蠢。” 夏禾原本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 挥手赶人。“走,走, 走, 啥话也不想和你说了。” 夏庭权哈哈一笑,当真转身要走。 夏禾。“等等。” “还有啥事?”夏庭权转身问。 “我明日还要去一趟世子府, 制作访那边我不在的时候你和虎老盯着点。”夏禾说。 夏庭权点头。“放心。只不过你下次得早点回来。” 夏禾。“我尽量。” 第二日, 夏禾用过早膳, 刚要准备出府, 院里的丫鬟就来报,说是三夫人来了。 许氏? 夏禾心中虽疑惑, 却还是让丫鬟快请。 没多久,许氏便带着她的贴身大丫鬟可欣走了进来。 不待夏禾打招呼, 许氏便先开了口。“三婶知道禾姐儿赶着出门还来打扰,还望你多包涵才是。” 许氏一进来就坦坦荡荡地说出她知道夏禾每日出门的事,又表达了自己的不得已。 夏禾含笑迎到了门口。“三婶说的哪里话,见外了不是。” 说着,挽着许氏的手坐到暖榻上,并吩咐兰馨上了蜜梨水。 夏禾道。“大清早的,不宜饮茶。这是我前两三月让兰馨收集梨熬制的蜜梨膏制的水,三婶尝尝。” 许氏本不想喝,可听了夏禾的话, 又见那杯中的水甚是好看,也就客随主便地抬起来喝了一口。 这一喝, 双眼不禁一亮,倒是及其喜爱这味道。 夏禾笑道。“这喝点甜的人的心情会好很多,紧绷的情绪也可以放松下来。” 许氏一听, 感激一笑。“禾姐儿有心了。” 夏禾也跟着笑笑。“三婶大清早来我这里,准是有什么事。” 许氏忙点头。“这不是刚才二伯到我们三房的院子里,见了你三叔和我, 说是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办妥明碧和那太仆寺卿沈家二公子的婚事嘛。” “明碧和沈家公子的婚事!”夏明碧的胆子这么大的吗? 居然把这事捅到了夏世恒那里去。 谁给她的胆子? 她肚里那块肉? 许氏没懂夏禾的心思,只当她是太过惊讶。“就是,你说这叫什么事?之前商议的不是月姐儿和沈家的婚事嘛?这才转眼,怎么就变成了明碧了?” 许氏说到这里,不由偷看一眼夏禾。“禾姐儿,上次和沈公子见面的是明碧对不对?” 她也正是因为想起上次夏禾提点自己的事,这才找上了她。 夏禾摇头。“我在家中坐,哪会知道这些事。只是当时听三婶说的话,也就那么胡乱猜测罢了。” 许氏一听,可急了。“哎哟,我的禾姐儿, 你可千万别在这时候给三婶打马虎眼啊!你得帮帮三婶啊。” 夏禾听了,倒是不解了。“三婶这话我可听不懂了, 这事二叔既然要求,你命人去问问对方就是了。答应不答应都在沈家, 又不是三婶你能做主的。” 许氏听了夏禾的话,只差没哭出来。“谁说不是这个理, 可二伯说,若是这事我办不妥,那就是我无能,这执掌中馈的事也该换人了。” 夏禾被气笑了。“我竟不知,这忠义伯府的主何时轮到二叔来做了。” 许氏:这府中做主的不一直都是夏世恒吗? 夏禾不需看许氏的神情都知道她心中所想。 “二婶只需记得这府中正儿八经的主子是忠义伯,是权哥儿就好。” 第100章 和沈家的婚事 到了忠义伯府门前,夏禾下了马车,远远地就看见在府门前走来走去的夏庭权和东子。 夏禾连忙跑上去。“权哥儿。” 夏庭权听见她的声音,忙回过身来。 起初,夏庭权看见她,满目欢喜,可很快,脸就沉了下来,凶巴巴地吼她。“你还知道回来啊!” “呃……”夏禾一时间语塞。 作为长姐,被家弟这么吼着,确实有些没脸,不过,她有觉得好温暖。 “权哥儿。”夏禾近了,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夏庭权不看他,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青一身上。 青一不卑不亢地对着夏庭权拱了一下手。“见过忠义伯。在下乃是王世子府侍卫青一。” 夏禾:好家伙!这是一上来就自报家门了? 咋对着她的时候不这样。 “王世子府?”世子府夏庭权倒是听说过那么两个,不过这王世子府…… 夏庭权双眼一眯,赶紧还礼。“青一护卫。” 这王世子府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个! 青一颌首。“既然夏大夫已经平安送到,那我等就先回去复命了。” 夏庭权。“慢走。” 青一给夏庭权和夏禾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夏庭权和夏禾二人对视一眼,夏庭权忍不住瞪她。“回去再说。” 二人回了水色,进了暖阁,夏禾作乖乖状,正襟危坐,洗耳恭听,态度良好。 夏庭权瞅她一眼, 问。“你下诊就是去王世子府看诊去了?” 夏禾一听他借口都给自己想好了, 忙点头。 “给王世子府的谁看诊?”夏庭权继续问。 夏禾。“王世子。” 夏庭权的嘴巴半张,好久没合上。 这四方大药房在京都那是首屈一指最大最有名望的药房, 若说王世子府的人请夏禾去看诊,他虽然惊讶,可也觉得在常理之中。 可若是给王世子看病,夏庭权咋感觉那没没真实感呢? 他姐的医术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可以和宫里的御医, 还有那些名医抢饭吃的地步了? 夏禾伸手把他的嘴巴给他合上。“好了, 太晚了,没事就回去睡。” 可怜的孩子,若他知道自己压根不是去给夜九看病的,不知道会做啥感想。 夏庭权起身, 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行,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他姐居然去给王世子看病了。 夏禾见他走了,轻吐一口气,晃了晃自己的胳膊腿。 谁知, 她才晃没两下,夏庭权又回来了。 “怎么了?”夏禾不解地问。 夏庭权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我听说那王世子病得挺重的,这么多年都没被那些御医给治好,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医治的病。若实在不行,你直接承认自己医术不精就是。” 他抓了抓头。“那样的人家,咱们得罪不起,躲着点总是好的。” 他不图她攀上权贵,只要她安安全全的。 夏禾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 你姐又不蠢。” 夏庭权。“我就是怕你犯蠢。” 夏禾原本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 挥手赶人。“走,走, 走, 啥话也不想和你说了。” 夏庭权哈哈一笑,当真转身要走。 夏禾。“等等。” “还有啥事?”夏庭权转身问。 “我明日还要去一趟世子府, 制作访那边我不在的时候你和虎老盯着点。”夏禾说。 夏庭权点头。“放心。只不过你下次得早点回来。” 夏禾。“我尽量。” 第二日, 夏禾用过早膳, 刚要准备出府, 院里的丫鬟就来报,说是三夫人来了。 许氏? 夏禾心中虽疑惑, 却还是让丫鬟快请。 没多久,许氏便带着她的贴身大丫鬟可欣走了进来。 不待夏禾打招呼, 许氏便先开了口。“三婶知道禾姐儿赶着出门还来打扰,还望你多包涵才是。” 许氏一进来就坦坦荡荡地说出她知道夏禾每日出门的事,又表达了自己的不得已。 夏禾含笑迎到了门口。“三婶说的哪里话,见外了不是。” 说着,挽着许氏的手坐到暖榻上,并吩咐兰馨上了蜜梨水。 夏禾道。“大清早的,不宜饮茶。这是我前两三月让兰馨收集梨熬制的蜜梨膏制的水,三婶尝尝。” 许氏本不想喝,可听了夏禾的话, 又见那杯中的水甚是好看,也就客随主便地抬起来喝了一口。 这一喝, 双眼不禁一亮,倒是及其喜爱这味道。 夏禾笑道。“这喝点甜的人的心情会好很多,紧绷的情绪也可以放松下来。” 许氏一听, 感激一笑。“禾姐儿有心了。” 夏禾也跟着笑笑。“三婶大清早来我这里,准是有什么事。” 许氏忙点头。“这不是刚才二伯到我们三房的院子里,见了你三叔和我, 说是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办妥明碧和那太仆寺卿沈家二公子的婚事嘛。” “明碧和沈家公子的婚事!”夏明碧的胆子这么大的吗? 居然把这事捅到了夏世恒那里去。 谁给她的胆子? 她肚里那块肉? 许氏没懂夏禾的心思,只当她是太过惊讶。“就是,你说这叫什么事?之前商议的不是月姐儿和沈家的婚事嘛?这才转眼,怎么就变成了明碧了?” 许氏说到这里,不由偷看一眼夏禾。“禾姐儿,上次和沈公子见面的是明碧对不对?” 她也正是因为想起上次夏禾提点自己的事,这才找上了她。 夏禾摇头。“我在家中坐,哪会知道这些事。只是当时听三婶说的话,也就那么胡乱猜测罢了。” 许氏一听,可急了。“哎哟,我的禾姐儿, 你可千万别在这时候给三婶打马虎眼啊!你得帮帮三婶啊。” 夏禾听了,倒是不解了。“三婶这话我可听不懂了, 这事二叔既然要求,你命人去问问对方就是了。答应不答应都在沈家, 又不是三婶你能做主的。” 许氏听了夏禾的话,只差没哭出来。“谁说不是这个理, 可二伯说,若是这事我办不妥,那就是我无能,这执掌中馈的事也该换人了。” 夏禾被气笑了。“我竟不知,这忠义伯府的主何时轮到二叔来做了。” 许氏:这府中做主的不一直都是夏世恒吗? 夏禾不需看许氏的神情都知道她心中所想。 “二婶只需记得这府中正儿八经的主子是忠义伯,是权哥儿就好。” 第101章 长公主 对于夏明碧和沈家的婚事,夏禾一点也不上心。 至于许氏是不是通透,那就得看她的悟性了。 夏禾宽慰走了许氏,就让兰馨去通知福来他们准备马车。 她还没到大门口,就遇见带着斗笠行来的夏明碧。 夏禾看着夏明碧走路的身姿,不难看出她今日的心情很好。 原本想来个擦肩而过,各走各路。那知,二人还没走进,夏明碧就挡住了夏禾的去路。 “哟,这大清早的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要你管。”夏禾准备绕开他。 夏明碧却不让。“你这天天大清早的就出去,莫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夏禾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她平坦的腹部。“这话怎么说的?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你倒仔细给我说道说道。” 夏明碧见夏禾的视线落在自己肚子上,还当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后来,又见她很快移开,又暗自责怪是自己想多了。 “我又没跟着你,你做了什么我哪儿知道。只是你这日日早出晚归的,一个女子在外面难免有伤风化,于你名声不好。” 夏禾瞥她一眼。“我又不像月姐姐那么在乎名声,也不像你那般不要名声。所以,名声这东西束博不住我。” 夏明碧一听,顿时炸了。“你说谁不要名声呢?” 夏禾。“你那么激动干嘛?事实胜于雄辩。” “你……” “我什么我?让开,好狗不挡道。”夏禾撞了她一下,目中无人地从她面前闯过去。 夏明碧被她一撞,肩膀痛得不行。“你说谁是狗?你居然敢撞我……” 夏禾回头冷冷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回身, 扬长而去。 上了马车, 夏禾坐在车中闭目养神,想着上一世的自己怎么就那么蠢。 居然连夏明碧这种蠢货, 也能欺到她头上。 才到了四方大药房,就见梁掌柜的药童提着药箱,和他一起走出来。 “梁掌柜。”夏禾给他福了福礼。 梁掌柜看见她,立刻道。“太好了, 你总算是来了。走, 陪我去趟长公主府。” “长公主?” 夏禾不由想起夜九,突然有种咋最近冒出这么多皇亲国戚的感觉。 “需要带些什么吗?”夏禾问。 “不用。”梁掌柜示意她往外走。“该带的我都带了。” 路上,夏禾才从梁掌柜口中得知,请他去长公主府看病的正是长公主殿下。 也正因为对方身份显赫, 是皇家贵女, 梁掌柜觉得自己一介男子,恐有不便,这才带上夏禾。 到了长公主府, 夏禾深深地被长公主府的富丽堂皇所震撼。 若不是昨夜看过了夜九的世子府,她定会觉得这长公主府是除了皇宫外,最富有豪华的地方。 夏禾跟着梁掌柜他们下了马车,很快便有公主府的官家来引着他们去了公主府的侧厅见长公主。 眼前的妇人,着一身高贵典雅的云英紫裙,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宜,面有威仪。 梁掌柜, 夏禾, 以及药童三人见到她,纷纷跪地行礼。“草民等见过长公主殿下。” 由于弯着头的缘故, 夏禾看不到长公主的神情, 只是听见一威仪的妇人声音在头顶响起。“都起来。” “谢长公主殿下。” 三人谢过,方才起身。 依旧不敢直视长公主, 只站在一旁, 等着公主的吩咐。 赵盼对梁掌柜道。“想必这位就是名震京都的四方大药房的梁掌柜的。” 梁掌柜拱了拱手。“回长公主殿下, 草民正是梁奕轩, 四方大药房的掌柜。” 赵盼见梁掌柜一副医者气派,不卑不亢的, 很是满意。“你给本宫看看。” 赵盼话方落,就有身边的大宫女用上等的绢帕搭在她的手腕上。 夏禾看见这操作, 再次想起夜九。 果然都是皇家出来的,这操作都一模一样。 梁掌柜上前,坐在宫女搬来的矮凳上,伸手搭上长公主的手腕。 一边诊脉,梁掌柜一边问。“敢问公主殿下,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赵盼身边的大宫女道。“公主今日起来,感觉头痛,全身酸痛,伴有咳嗽, 无力的感觉。” 梁掌柜一边听,一边点头。 最后, 收回手。 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拿下她手腕上的绢帕,放在一旁的宫女手里端着的托盘里。 赵盼里了里自己的衣袖,问。“梁掌柜可查探出本宫是得了什么病症?” 梁掌柜恭敬地拱手行了一礼。“公主府中自有府医, 想来也已经宣了御医来看过,敢问公主殿下,是否他们都拿不出一个主要的病症?” 赵盼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倒也不瞒他。“确实。” 若不是府医和御医都拿不出个病症的说法,她何至于到外面请大夫。 说到这里,赵盼也不在强撑着,往身后靠了靠。“本宫还全身发软,胃寒。” 梁掌柜点了点头。“请问公主之前是不是有发热过。” 赵盼点头。“确实有。反反复复两三日,御医开了药,昨日才见好转。没想今日又有了这些病症。” 听她这么一说,梁掌柜心中基本有数。“草民斗胆,想来不是府医和御医他们医术不精,只是大家都不敢说出公主得的是什么病罢了。” 我们现在所说的感冒在中医理论中可以分为风寒感冒和风热感冒,而古人所说的风寒则是风寒感冒, 它属于太阳经证,主要是因为劳累或者身体没有恢复过来又遭遇伤风受凉引起的, 主要是外因所致。 而风热感冒是受风热之邪引起的。在医书《诸病源候论·风热候》有记载: “风热病者, 风热之气, 先从皮毛入于肺也。肺为五脏上盖,候身之皮毛, 若肤腠虚,则风热之气,先伤皮毛,乃入肺也。其状使人恶风寒战,目欲脱,涕唾出。” 患风热病症的人,都是因为风热之气从皮肤进入了肺部,肺部受损,使人的症状如同风寒感冒一样,但其实诱因不同,所以并不是同一种病而且治疗方法也不同。 第101章 长公主 对于夏明碧和沈家的婚事,夏禾一点也不上心。 至于许氏是不是通透,那就得看她的悟性了。 夏禾宽慰走了许氏,就让兰馨去通知福来他们准备马车。 她还没到大门口,就遇见带着斗笠行来的夏明碧。 夏禾看着夏明碧走路的身姿,不难看出她今日的心情很好。 原本想来个擦肩而过,各走各路。那知,二人还没走进,夏明碧就挡住了夏禾的去路。 “哟,这大清早的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要你管。”夏禾准备绕开他。 夏明碧却不让。“你这天天大清早的就出去,莫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夏禾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她平坦的腹部。“这话怎么说的?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你倒仔细给我说道说道。” 夏明碧见夏禾的视线落在自己肚子上,还当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后来,又见她很快移开,又暗自责怪是自己想多了。 “我又没跟着你,你做了什么我哪儿知道。只是你这日日早出晚归的,一个女子在外面难免有伤风化,于你名声不好。” 夏禾瞥她一眼。“我又不像月姐姐那么在乎名声,也不像你那般不要名声。所以,名声这东西束博不住我。” 夏明碧一听,顿时炸了。“你说谁不要名声呢?” 夏禾。“你那么激动干嘛?事实胜于雄辩。” “你……” “我什么我?让开,好狗不挡道。”夏禾撞了她一下,目中无人地从她面前闯过去。 夏明碧被她一撞,肩膀痛得不行。“你说谁是狗?你居然敢撞我……” 夏禾回头冷冷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回身, 扬长而去。 上了马车, 夏禾坐在车中闭目养神,想着上一世的自己怎么就那么蠢。 居然连夏明碧这种蠢货, 也能欺到她头上。 才到了四方大药房,就见梁掌柜的药童提着药箱,和他一起走出来。 “梁掌柜。”夏禾给他福了福礼。 梁掌柜看见她,立刻道。“太好了, 你总算是来了。走, 陪我去趟长公主府。” “长公主?” 夏禾不由想起夜九,突然有种咋最近冒出这么多皇亲国戚的感觉。 “需要带些什么吗?”夏禾问。 “不用。”梁掌柜示意她往外走。“该带的我都带了。” 路上,夏禾才从梁掌柜口中得知,请他去长公主府看病的正是长公主殿下。 也正因为对方身份显赫, 是皇家贵女, 梁掌柜觉得自己一介男子,恐有不便,这才带上夏禾。 到了长公主府, 夏禾深深地被长公主府的富丽堂皇所震撼。 若不是昨夜看过了夜九的世子府,她定会觉得这长公主府是除了皇宫外,最富有豪华的地方。 夏禾跟着梁掌柜他们下了马车,很快便有公主府的官家来引着他们去了公主府的侧厅见长公主。 眼前的妇人,着一身高贵典雅的云英紫裙,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宜,面有威仪。 梁掌柜, 夏禾, 以及药童三人见到她,纷纷跪地行礼。“草民等见过长公主殿下。” 由于弯着头的缘故, 夏禾看不到长公主的神情, 只是听见一威仪的妇人声音在头顶响起。“都起来。” “谢长公主殿下。” 三人谢过,方才起身。 依旧不敢直视长公主, 只站在一旁, 等着公主的吩咐。 赵盼对梁掌柜道。“想必这位就是名震京都的四方大药房的梁掌柜的。” 梁掌柜拱了拱手。“回长公主殿下, 草民正是梁奕轩, 四方大药房的掌柜。” 赵盼见梁掌柜一副医者气派,不卑不亢的, 很是满意。“你给本宫看看。” 赵盼话方落,就有身边的大宫女用上等的绢帕搭在她的手腕上。 夏禾看见这操作, 再次想起夜九。 果然都是皇家出来的,这操作都一模一样。 梁掌柜上前,坐在宫女搬来的矮凳上,伸手搭上长公主的手腕。 一边诊脉,梁掌柜一边问。“敢问公主殿下,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赵盼身边的大宫女道。“公主今日起来,感觉头痛,全身酸痛,伴有咳嗽, 无力的感觉。” 梁掌柜一边听,一边点头。 最后, 收回手。 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拿下她手腕上的绢帕,放在一旁的宫女手里端着的托盘里。 赵盼里了里自己的衣袖,问。“梁掌柜可查探出本宫是得了什么病症?” 梁掌柜恭敬地拱手行了一礼。“公主府中自有府医, 想来也已经宣了御医来看过,敢问公主殿下,是否他们都拿不出一个主要的病症?” 赵盼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倒也不瞒他。“确实。” 若不是府医和御医都拿不出个病症的说法,她何至于到外面请大夫。 说到这里,赵盼也不在强撑着,往身后靠了靠。“本宫还全身发软,胃寒。” 梁掌柜点了点头。“请问公主之前是不是有发热过。” 赵盼点头。“确实有。反反复复两三日,御医开了药,昨日才见好转。没想今日又有了这些病症。” 听她这么一说,梁掌柜心中基本有数。“草民斗胆,想来不是府医和御医他们医术不精,只是大家都不敢说出公主得的是什么病罢了。” 我们现在所说的感冒在中医理论中可以分为风寒感冒和风热感冒,而古人所说的风寒则是风寒感冒, 它属于太阳经证,主要是因为劳累或者身体没有恢复过来又遭遇伤风受凉引起的, 主要是外因所致。 而风热感冒是受风热之邪引起的。在医书《诸病源候论·风热候》有记载: “风热病者, 风热之气, 先从皮毛入于肺也。肺为五脏上盖,候身之皮毛, 若肤腠虚,则风热之气,先伤皮毛,乃入肺也。其状使人恶风寒战,目欲脱,涕唾出。” 患风热病症的人,都是因为风热之气从皮肤进入了肺部,肺部受损,使人的症状如同风寒感冒一样,但其实诱因不同,所以并不是同一种病而且治疗方法也不同。 第102章 皇家的手段 夏禾三人怎么也想不到,一场公主府的看诊,他们三人会沦为阶下囚。 待他们被关进公主府的地牢,才发现原来被关的不止他们。 梁掌柜和旁边两个地牢的人一打听,才知这里被关起来了的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公主府的三个府里和两个御医。 夏禾:…… 这还真是一场毫无征兆的无妄之灾。 “大家都被关进来了,那长公主这病是不是不医治了?”梁掌柜问。 左边牢房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怎么就没医治?你以为我们被关进来除了守密以外,就啥也不做了?” 右边牢房传出一道年迈的声音。“若不是这两三日我们竭尽所能医治,只怕情况比现在还严重。” 梁掌柜忧心地道。“可我看这府中还没引起重视,这只怕已经有人……” 有的话,在完全不了解这几人的情况下,梁掌柜也不敢直说。 左边牢房的人道。“你也不用有顾虑,你所担忧的,我们已经告诉过长公主了。” 梁掌柜一听,感觉更沉重了。“可我们刚才来的时候,我见围在长公主身边的宫女侍卫不少。如此大意,难保有人不会被传染。这些人再大意点,那如此下去,整个京都会不会也有人被传染?” 接下来,两边牢房都再没传出任何人的声音。 可夏禾明显感觉周围的气氛更沉重了。 夏禾把声音压到最低。“梁掌柜,公主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梁掌柜低声吐出两个字。“伤寒。” “唔!”夏禾惊吸一口气,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夏禾:原来这场病来的这么早的吗?它并不是病发在饥荒之后,而是病发在饥荒之前。 且最先的病发地点是在公主府,病发人是长公主殿下。 皇家的手段好通天啊。 上一世,夏禾听闻到的第一病发地点是在城郊的王家村,第一个病发人是王家村50多岁的王老汉。 “那这……”夏禾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管这长公主好与不好他们是不是都逃不过一死的命运? 长公主好不了了,他们注定要陪葬,若长公主好了,或许也会杀了他们灭口。 梁掌柜安慰她。“不用担心,只要公主好了,我们的命就保住了。” 夏禾实在没法告诉他,这场伤寒最后传播得一发不可收拾。 为保皇家声誉,杀人灭口是最好的选择。 也不知道在地牢里待了多久,夏禾看见有几个侍卫进来,把左右两边的人带了出去。 牢房里的三人面面相看,梁掌柜安慰他们。“没事没事,准是去给长公主医治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又来了两个侍卫,不由分说把梁掌柜带了出去。 “梁掌柜。”夏禾和药童扒在门上,无可奈何地看着被侍卫带走的梁掌柜。 “没事,你们安心。” 梁掌柜只来得及说完这话,就被带了出去。 “夏大夫。”药童无助地看着夏禾。 “没事。梁掌柜一会儿就回来了。”夏禾说。 “嗯。”药童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这里是长公主府,侍卫众多,夏禾即使会点拳脚功夫,这个时候看来,也没半点用处。 夏禾难免失落,知道,自己还是太渺小。 特别是在皇权面前,她成长得太慢了。 夏禾的一颗心都挂在梁掌柜的身上,直到他和其他两个两个牢房的人安然还来,夏禾才想起她答应了夜九今日要去世子府。 不知道青一去药房没有接到自己夜九会不会担心。 “梁掌柜,没事?” 夏禾和小药童围在梁掌柜身边,见他身上没伤,两人才安心。 “没事。就是去给公主看诊。”梁掌柜给他二人解释。 “公主病情可有气色?”夏禾问。 梁掌柜沉闷地摇头。“不好。” 夏禾心中一沉。“现在是什么情况?” 梁掌柜看了一眼牢房外,小声说。“高烧气喘,身上已经浮现血块瘀肿。” 夏禾心中很是沉重,这样的症状已经很是严重了,若救治不及时,只怕不出两三日,长公主这病就再无力回天了。 夏禾不是没想过制作访中研制的那些药,只是她担心暴露了制作访,会牵连那里的人。 且还不说药房的药用在长公主身上是不是一定有用。 用那么多的人命做代价,她有些不敢赌。 这时,几个侍卫进来,他们手里全部端着吃食。 夏禾、梁掌柜、药童自来了公主府都是滴水未进的,暂且把一切烦恼抛开,席地而坐,端起侍卫送来的吃食吃了起来。 他们也不担心公主府的人下毒,只要长公主的病一天没好,人也没死,他们的安全就没问题。 世子府这边。 青一没有接到夏禾,赶回世子府,夜九听到这个消息,没了一贯的冷静。 “啪!” 只见夜九一手拍在桌子上,上好的楠木桌子应声而碎。 王勃赶紧安排人进来打扫,并重新换上一张一模一样的楠木桌子。 青一忙将自己查探到的消息向夜九汇报。 “长公主府!”夜九怎么也没想到夏禾是去了长公主府。“早上去出诊就再也没有回来。” “没有。奴才听说药房派人去打听过,公主府直接赶人,药房什么也没打听到。” 夜九冷哼。“长公主素来专横跋扈。” 药房的人再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最后若惹恼了她,只怕药房也落不了好。 “青一。” “爷。” “备马车,我们去长公主府。”夜九说。 王勃在一旁劝。“世子爷,今夜外面寒风刺骨,又下雪了,要不,就让青一去一趟将人带回来即可。” 夜九默了一会儿。“走。” 王勃见劝不住,赶紧命人取来斗篷给夜九披上,又拿来暖炉。 到了长公主府,夜九并未下车,只是吩咐青一。“你去将人带出来。” “是。” 青一带上两个侍卫,直接去了长公主府。 到了长公主府门口,青一直接摘下腰间的腰牌举起来。“王世子府青一,求见长公主殿下。” 门房处的人一时没听清,出来一个高挑的侍卫。“来者何人?” 青一只得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王世子府青一,求见长公主殿下。” 第102章 皇家的手段 夏禾三人怎么也想不到,一场公主府的看诊,他们三人会沦为阶下囚。 待他们被关进公主府的地牢,才发现原来被关的不止他们。 梁掌柜和旁边两个地牢的人一打听,才知这里被关起来了的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公主府的三个府里和两个御医。 夏禾:…… 这还真是一场毫无征兆的无妄之灾。 “大家都被关进来了,那长公主这病是不是不医治了?”梁掌柜问。 左边牢房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怎么就没医治?你以为我们被关进来除了守密以外,就啥也不做了?” 右边牢房传出一道年迈的声音。“若不是这两三日我们竭尽所能医治,只怕情况比现在还严重。” 梁掌柜忧心地道。“可我看这府中还没引起重视,这只怕已经有人……” 有的话,在完全不了解这几人的情况下,梁掌柜也不敢直说。 左边牢房的人道。“你也不用有顾虑,你所担忧的,我们已经告诉过长公主了。” 梁掌柜一听,感觉更沉重了。“可我们刚才来的时候,我见围在长公主身边的宫女侍卫不少。如此大意,难保有人不会被传染。这些人再大意点,那如此下去,整个京都会不会也有人被传染?” 接下来,两边牢房都再没传出任何人的声音。 可夏禾明显感觉周围的气氛更沉重了。 夏禾把声音压到最低。“梁掌柜,公主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梁掌柜低声吐出两个字。“伤寒。” “唔!”夏禾惊吸一口气,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夏禾:原来这场病来的这么早的吗?它并不是病发在饥荒之后,而是病发在饥荒之前。 且最先的病发地点是在公主府,病发人是长公主殿下。 皇家的手段好通天啊。 上一世,夏禾听闻到的第一病发地点是在城郊的王家村,第一个病发人是王家村50多岁的王老汉。 “那这……”夏禾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管这长公主好与不好他们是不是都逃不过一死的命运? 长公主好不了了,他们注定要陪葬,若长公主好了,或许也会杀了他们灭口。 梁掌柜安慰她。“不用担心,只要公主好了,我们的命就保住了。” 夏禾实在没法告诉他,这场伤寒最后传播得一发不可收拾。 为保皇家声誉,杀人灭口是最好的选择。 也不知道在地牢里待了多久,夏禾看见有几个侍卫进来,把左右两边的人带了出去。 牢房里的三人面面相看,梁掌柜安慰他们。“没事没事,准是去给长公主医治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又来了两个侍卫,不由分说把梁掌柜带了出去。 “梁掌柜。”夏禾和药童扒在门上,无可奈何地看着被侍卫带走的梁掌柜。 “没事,你们安心。” 梁掌柜只来得及说完这话,就被带了出去。 “夏大夫。”药童无助地看着夏禾。 “没事。梁掌柜一会儿就回来了。”夏禾说。 “嗯。”药童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这里是长公主府,侍卫众多,夏禾即使会点拳脚功夫,这个时候看来,也没半点用处。 夏禾难免失落,知道,自己还是太渺小。 特别是在皇权面前,她成长得太慢了。 夏禾的一颗心都挂在梁掌柜的身上,直到他和其他两个两个牢房的人安然还来,夏禾才想起她答应了夜九今日要去世子府。 不知道青一去药房没有接到自己夜九会不会担心。 “梁掌柜,没事?” 夏禾和小药童围在梁掌柜身边,见他身上没伤,两人才安心。 “没事。就是去给公主看诊。”梁掌柜给他二人解释。 “公主病情可有气色?”夏禾问。 梁掌柜沉闷地摇头。“不好。” 夏禾心中一沉。“现在是什么情况?” 梁掌柜看了一眼牢房外,小声说。“高烧气喘,身上已经浮现血块瘀肿。” 夏禾心中很是沉重,这样的症状已经很是严重了,若救治不及时,只怕不出两三日,长公主这病就再无力回天了。 夏禾不是没想过制作访中研制的那些药,只是她担心暴露了制作访,会牵连那里的人。 且还不说药房的药用在长公主身上是不是一定有用。 用那么多的人命做代价,她有些不敢赌。 这时,几个侍卫进来,他们手里全部端着吃食。 夏禾、梁掌柜、药童自来了公主府都是滴水未进的,暂且把一切烦恼抛开,席地而坐,端起侍卫送来的吃食吃了起来。 他们也不担心公主府的人下毒,只要长公主的病一天没好,人也没死,他们的安全就没问题。 世子府这边。 青一没有接到夏禾,赶回世子府,夜九听到这个消息,没了一贯的冷静。 “啪!” 只见夜九一手拍在桌子上,上好的楠木桌子应声而碎。 王勃赶紧安排人进来打扫,并重新换上一张一模一样的楠木桌子。 青一忙将自己查探到的消息向夜九汇报。 “长公主府!”夜九怎么也没想到夏禾是去了长公主府。“早上去出诊就再也没有回来。” “没有。奴才听说药房派人去打听过,公主府直接赶人,药房什么也没打听到。” 夜九冷哼。“长公主素来专横跋扈。” 药房的人再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最后若惹恼了她,只怕药房也落不了好。 “青一。” “爷。” “备马车,我们去长公主府。”夜九说。 王勃在一旁劝。“世子爷,今夜外面寒风刺骨,又下雪了,要不,就让青一去一趟将人带回来即可。” 夜九默了一会儿。“走。” 王勃见劝不住,赶紧命人取来斗篷给夜九披上,又拿来暖炉。 到了长公主府,夜九并未下车,只是吩咐青一。“你去将人带出来。” “是。” 青一带上两个侍卫,直接去了长公主府。 到了长公主府门口,青一直接摘下腰间的腰牌举起来。“王世子府青一,求见长公主殿下。” 门房处的人一时没听清,出来一个高挑的侍卫。“来者何人?” 青一只得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王世子府青一,求见长公主殿下。” 第103章 夜九救人 “什么?”那侍卫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这时,长公主府的角门开了,只见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带着两个小厮出来。 见了青一,赶紧上前拱手行礼。“见过青一大人,在下是长公主府的管家黄凯。” 黄凯是知道青一的,虽是王世子的护卫,却是有品级的,当年先皇御赐正三品带到护卫。 “黄管家。”青一点头。“我今日来,是奉我家世子爷的命令来求见长公主的。” 黄凯一脸为难。“不瞒青一大人,我家公主偶感风寒,这会儿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睡下了? 这下青一可是一筹莫展了。 对方可是长公主殿下,他一个小小的三品侍卫,总不能硬闯公主府。 黄凯道。“那要不青一大人先请回去回过王世子殿下,等我们长公主这里病情好转一些,我派人到王世子府给青一大人送信。” 青一还没来得及回话,原本停得有点远的马车就驶了过来。 里面传出夜九清冷的声音。“哦?本世子竟不知姑母病了。那看来必须得进府探望探望了。” 黄凯和门口众人一听对方称呼自己为“本世子”,不用想也知道马车里的人势必就是王世子殿下了。 黄凯带着公主府一干人等齐齐跪下给夜九磕头。“见过王世子殿下。” 青一走过去掀开车帘,夜九的身子从马车里探出来,露出高挑的身姿和俊美的容颜。 夜九踩着矮凳下了马车,站在长公主府门前。 “怎么?”夜九清冷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敲打在黄凯的心上。“这是不欢迎本世子进府。” 一句话,黄凯吓出了一身冷汗。“奴才不敢。” 在青一面前,黄凯或许还可以仗着自己是长公主府的管家自称一声“在下”;可到了夜九面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夜九面前放肆。 要知道这位世子爷那可不是一般的世子爷,那是得先皇封“王”的王世子, 且他还有自己的城池和封地。 不仅这些, 人家的亲爹还是秦王,那是手握三十万雄兵的超一品亲王, 就连当今圣上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 夜九挑眉。“既然不敢,还不开门。” 黄凯几乎都要被吓尿了。“王世子殿下……” 作为公主府的管家,除了公主身边最得信任的大宫女,没人比他更清楚公主府现如今的状况。 “殿下。实在是长公主殿下得了风寒, 奴才恐你进去被传染。”黄凯说完这话, 双腿忍不住打颤起来。 要知道这位王世子殿下是出了名的身子弱,他要是将人请进去,万一有个好歹,一百条命也不够赔。 夜九见黄凯这般阻拦, 心中一沉, 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行,既如此,我也不打扰姑母休息了。”夜九说。 黄凯一听他不强求进去, 心中一松,忍不住欢喜起来。 “只不过……” 黄凯还没落地的心又提起来,狠狠揪在一起。 “只不过,府里今日请来的四方大药房的大夫我得带走。”夜九说。 “啊!”黄凯怎样也没想到王世子殿下居然是来长公主府要人的。 若是别人还好说,可这药房的三位,那可都是长公主殿下下令亲自给关起来的。 且,那三人对长公主殿下的病情都是知情人。 他实在做不了主,没胆放人啊! “世子爷, 这药房的三位那都是长公主殿下请来治病的, 你看这样行不,待长公主好后, 长公主府再将来送回。” 夜九冷冷地看他一眼。“你这是在给本世子讨价还价吗?” 黄凯跪在地上, 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这尊大佛他惹不起, 也得罪不起。 可人又实在是不能放。 老天爷, 黄凯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难过。 夜九见他许久不动, 只冷漠无情地道。“青一, 这狗奴才惹得本世子不快,杀了。” 黄凯被吓得一下子瘫软在地, 一时间,连给夜九磕头求饶都忘了。 “是, 主子。”青一话落刀起。 “世子爷……世子爷喂,你就饶了奴才!奴才实在是不敢。要不,你容我去问问长公主殿下。”黄凯眼看青一刀起,急中生智。 他怕死,不敢得罪夜九,可他若是将人放了,那也还是得死。 夜九嗤笑一声,一点不受他忽悠。“你个不忠不实的奴才,刚才居然敢蒙骗本世子说姑母睡了, 这会儿又说去问问她。杀了也不可惜。” 黄凯瘫软在地,知道今日是遇见硬主了, 若他不放人,只怕自己的命马上就得交待在这儿。 在青一刀落的那一刻,他终于说。“奴才这就命人去请药房的人。” 青一手里的刀停在他眉头一指的地方。“那还不快去。” 黄凯吩咐身后的心腹。“王平, 还不快去。” “是。” 那心腹很快进了府。 待夏禾等人出来的时候,夜九已经回了马车上。 青一看见夏禾等人出来,并未给夏禾打招呼, 而是给她递了个眼色,走向梁掌柜。“三位请上马车。” 三人谢过,跟在他身后上了夜九后面的那辆马车。 王世子府的马车走后,黄凯跪在地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暗道。“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这边,世子府的马车上。 药童忐忑不安地问梁掌柜。“梁掌柜的,他们是什么人?要把我们送去哪儿?” 梁掌柜摇头。 他也不知道。 药童静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掌柜的,这不是要把我们带去秘密处决,弃尸荒野!” “咳!”夏禾被药童的脑洞大开吓了一大跳。 她原是不想说出夜九的身份的, 可这会儿看来, 若他再不说, 这药童估计得把自己先吓死。 夏禾清了清喉咙。“放心,不会拉我们去弃尸荒野的。” 药童听了她的话没反应过来,梁掌柜却是听出了门道。“夏禾, 你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夏禾点头。“是世子府的人。” 那个“王”字她故意没说。 “世子府的人?哪个世子府?”梁掌柜问。 夏禾眼看瞒不住,却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青一的声音。“夏大夫,我们爷有请。” 第103章 夜九救人 “什么?”那侍卫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这时,长公主府的角门开了,只见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带着两个小厮出来。 见了青一,赶紧上前拱手行礼。“见过青一大人,在下是长公主府的管家黄凯。” 黄凯是知道青一的,虽是王世子的护卫,却是有品级的,当年先皇御赐正三品带到护卫。 “黄管家。”青一点头。“我今日来,是奉我家世子爷的命令来求见长公主的。” 黄凯一脸为难。“不瞒青一大人,我家公主偶感风寒,这会儿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睡下了? 这下青一可是一筹莫展了。 对方可是长公主殿下,他一个小小的三品侍卫,总不能硬闯公主府。 黄凯道。“那要不青一大人先请回去回过王世子殿下,等我们长公主这里病情好转一些,我派人到王世子府给青一大人送信。” 青一还没来得及回话,原本停得有点远的马车就驶了过来。 里面传出夜九清冷的声音。“哦?本世子竟不知姑母病了。那看来必须得进府探望探望了。” 黄凯和门口众人一听对方称呼自己为“本世子”,不用想也知道马车里的人势必就是王世子殿下了。 黄凯带着公主府一干人等齐齐跪下给夜九磕头。“见过王世子殿下。” 青一走过去掀开车帘,夜九的身子从马车里探出来,露出高挑的身姿和俊美的容颜。 夜九踩着矮凳下了马车,站在长公主府门前。 “怎么?”夜九清冷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敲打在黄凯的心上。“这是不欢迎本世子进府。” 一句话,黄凯吓出了一身冷汗。“奴才不敢。” 在青一面前,黄凯或许还可以仗着自己是长公主府的管家自称一声“在下”;可到了夜九面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夜九面前放肆。 要知道这位世子爷那可不是一般的世子爷,那是得先皇封“王”的王世子, 且他还有自己的城池和封地。 不仅这些, 人家的亲爹还是秦王,那是手握三十万雄兵的超一品亲王, 就连当今圣上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 夜九挑眉。“既然不敢,还不开门。” 黄凯几乎都要被吓尿了。“王世子殿下……” 作为公主府的管家,除了公主身边最得信任的大宫女,没人比他更清楚公主府现如今的状况。 “殿下。实在是长公主殿下得了风寒, 奴才恐你进去被传染。”黄凯说完这话, 双腿忍不住打颤起来。 要知道这位王世子殿下是出了名的身子弱,他要是将人请进去,万一有个好歹,一百条命也不够赔。 夜九见黄凯这般阻拦, 心中一沉, 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行,既如此,我也不打扰姑母休息了。”夜九说。 黄凯一听他不强求进去, 心中一松,忍不住欢喜起来。 “只不过……” 黄凯还没落地的心又提起来,狠狠揪在一起。 “只不过,府里今日请来的四方大药房的大夫我得带走。”夜九说。 “啊!”黄凯怎样也没想到王世子殿下居然是来长公主府要人的。 若是别人还好说,可这药房的三位,那可都是长公主殿下下令亲自给关起来的。 且,那三人对长公主殿下的病情都是知情人。 他实在做不了主,没胆放人啊! “世子爷, 这药房的三位那都是长公主殿下请来治病的, 你看这样行不,待长公主好后, 长公主府再将来送回。” 夜九冷冷地看他一眼。“你这是在给本世子讨价还价吗?” 黄凯跪在地上, 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这尊大佛他惹不起, 也得罪不起。 可人又实在是不能放。 老天爷, 黄凯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难过。 夜九见他许久不动, 只冷漠无情地道。“青一, 这狗奴才惹得本世子不快,杀了。” 黄凯被吓得一下子瘫软在地, 一时间,连给夜九磕头求饶都忘了。 “是, 主子。”青一话落刀起。 “世子爷……世子爷喂,你就饶了奴才!奴才实在是不敢。要不,你容我去问问长公主殿下。”黄凯眼看青一刀起,急中生智。 他怕死,不敢得罪夜九,可他若是将人放了,那也还是得死。 夜九嗤笑一声,一点不受他忽悠。“你个不忠不实的奴才,刚才居然敢蒙骗本世子说姑母睡了, 这会儿又说去问问她。杀了也不可惜。” 黄凯瘫软在地,知道今日是遇见硬主了, 若他不放人,只怕自己的命马上就得交待在这儿。 在青一刀落的那一刻,他终于说。“奴才这就命人去请药房的人。” 青一手里的刀停在他眉头一指的地方。“那还不快去。” 黄凯吩咐身后的心腹。“王平, 还不快去。” “是。” 那心腹很快进了府。 待夏禾等人出来的时候,夜九已经回了马车上。 青一看见夏禾等人出来,并未给夏禾打招呼, 而是给她递了个眼色,走向梁掌柜。“三位请上马车。” 三人谢过,跟在他身后上了夜九后面的那辆马车。 王世子府的马车走后,黄凯跪在地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暗道。“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这边,世子府的马车上。 药童忐忑不安地问梁掌柜。“梁掌柜的,他们是什么人?要把我们送去哪儿?” 梁掌柜摇头。 他也不知道。 药童静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掌柜的,这不是要把我们带去秘密处决,弃尸荒野!” “咳!”夏禾被药童的脑洞大开吓了一大跳。 她原是不想说出夜九的身份的, 可这会儿看来, 若他再不说, 这药童估计得把自己先吓死。 夏禾清了清喉咙。“放心,不会拉我们去弃尸荒野的。” 药童听了她的话没反应过来,梁掌柜却是听出了门道。“夏禾, 你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夏禾点头。“是世子府的人。” 那个“王”字她故意没说。 “世子府的人?哪个世子府?”梁掌柜问。 夏禾眼看瞒不住,却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青一的声音。“夏大夫,我们爷有请。” 第104章 两情相悦 夏禾暗自吐了一口气,对梁掌柜说。“我先去看看,回头再与掌柜的细说。” “行。”梁掌柜忙点头。“你快去。” 夏禾下了马车,直接上了前面夜九的马车。 夜九抬头看她,打量了一番,见她人没事,才问。“在长公主府中可用过晚膳?” 夏禾点头,在他身侧坐下来,看了看已经给自己倒好的热茶,端起来喝了一口。 她看了看矮桌上的几款糕点,刚好都是她爱吃的。 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吃得口齿留香。 “真好吃!”她满足地说。 “没吃饱?”夜九问。 夏禾点头。“被关在地牢里,自己的小命随时悬着,还得思考怎么医治长公主,哪有心思吃多饱。” 夜九听了她的话,星眸中神色难辨。“姑母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夏禾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夜九口中的姑母说的是长公主。 夏禾小声地告诉他。“伤寒,而且已经很严重。” 夜九心中一沉。“她这是隐而不报?” 夏禾点头。“我没想到你会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为了她亲自来公主府要人。 说不感动,是假的。 夜九瞪她一眼,理所当然地道。“我怎么可能让你置身危险当中。” 夏禾心中暖暖的,又难免担忧。“毕竟我们是这事的知情人,只怕长公主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无需担心,还有我呢。”夜九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夜九说。“要不, 你们直接到世子府住下, 现在回去只怕也不妥。” 夏禾想了一下,点头。“那我去给梁掌柜说说。” 夜九一把拉住她。“青一去说即可。” 话落, 夜九就让青一去后面马车通知梁掌柜等人暂居世子府的消息。 夏禾听了,在一旁补充道。“青一,麻烦你给梁掌柜说,世子爷会派人去药房报平安的, 让他安心。” 夏禾深信梁掌柜绝对会明智的选择去世子府暂住。 现如今, 他们唯一的选择也只能是去世子府寻求夜九的庇护,且不与药房的人和家人接触,以免牵连更广,连累他们。 果然, 没一会儿, 青一就回来了,说是梁掌柜叩谢世子爷庇护之恩。 夜九评价。“是个聪明人。” 夏禾听了,噗呲一声笑出来。 夜九看她一眼。“怎么?不担忧了。” 刚才是谁还一直忧心忡忡的, 这会儿倒乐呵上了。 夏禾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这不是有你吗?” 从以前到现在,她一直都觉得夜九是个可靠温暖的人。 夜九觉得这话,他爱听。 有种被需要的感觉。 “那要不,你也派人去给权哥儿说一声呗。我怕他担心我。” 想起昨夜夏庭权让她早点回家的话,夏禾想,自己注定是失信了。 夜九点头,二话不说,直接告诉青一让交待下面的人去四方大药房和忠义伯府告知他们梁掌柜等人留宿王世子府的事。 快到世子府的时候, 夜九问夏禾。“若是那梁掌柜问你怎么会认识我的, 你怎么答?” “很简单啊!如意楼那次我不是给你诊治了吗?你还给了我诊金和谢礼呢!”夏禾觉得,到了此刻, 实话实说就好。 夜九点头, 却又问。“你觉得仅是一个诊治过我的大夫,我能关注到她被困长公主府我就很快知道, 且亲自赶往长公主府要人?” 夏禾的小嘴张得圆圆的, 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你说, 我要怎么回答才合理?”夏禾寄希望于夜九。 夜九理所当然地说。“实话实说最合理。” 夏禾瞪他一眼, 懒得搭理他了。 夜九见她如此反应,有些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觉得自己给她丢脸了。 夏禾没好气地道。“我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 难不成要告诉梁掌柜你我二人私相授受,有私情?” 不说还没什么, 这么一说,夏禾咋觉得他们这关系弄得好像见不得人呢! 夜九听她一口一个“私相授受”,一口一个“有私情”,气不打一处来。 咋从她嘴里说出来,他们这关系就那么难听安? 难道不是两情相悦,互许终身吗? 想起互许终身四个字,夜九就感觉自己的耳朵一阵发烫。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响起青一的声音。“爷, 到了。” 夜九起身,想去牵夏禾的手, 却被她给拒绝了。“梁掌柜他们还在呢。” 夜九一听,气得不行。 狠狠瞪她一眼,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拉住她的手。 等出了马车, 夏禾看见后方的马车也停下并挑起了帘子,她一惊,一个用力把自己的小手从夜九的大手里挣脱了出来。 手挣脱的那一刹, 夏禾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暗想,完了! 果然,夏禾抬头,借着马车上悬挂的光,她看见夜九那张绝美的脸上一片暗沉。 “我……” 可惜,夜九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率先下了马车,也不等她,大步往府门而去。 王勃带着一干人等迎了过来,明显看得出自家世子爷心情很不好,只得降低了存在感, 让人跟在夜九身后进府,自己则留下来安排夏禾等人。 “夏姑娘。”王勃赶紧示意身旁的丫鬟扶夏禾下马车。 “王管家。”夏禾客气地点头。 青一带着梁掌柜和药童走过来,对王勃道。“世子爷吩咐, 今夜夏大夫和梁掌柜二人留宿府中。” 王勃点头。“那夏姑娘,梁掌柜和这位小兄弟请随我来。” 夏禾点头。 梁掌柜谢过, 带着药童跟着进了世子府。 王勃命人带梁掌柜和药童去客房。 临走前,夏禾看出梁掌柜似有话要说,安抚他。“梁掌柜安心住下就是,我与世子爷颇有些交情。” 梁掌柜听了,紧绷的心情方才缓和下来。 对王勃道。“如此,就多有打扰了。烦请王管家代我谢过王世子殿下。” 若说梁掌柜之前还不知道夜九是哪位世子爷的话,那么进府时他看见的府门上悬挂的“王世子府”四个苍劲有力的字时,这个疑问已经得到了解答。 第104章 两情相悦 夏禾暗自吐了一口气,对梁掌柜说。“我先去看看,回头再与掌柜的细说。” “行。”梁掌柜忙点头。“你快去。” 夏禾下了马车,直接上了前面夜九的马车。 夜九抬头看她,打量了一番,见她人没事,才问。“在长公主府中可用过晚膳?” 夏禾点头,在他身侧坐下来,看了看已经给自己倒好的热茶,端起来喝了一口。 她看了看矮桌上的几款糕点,刚好都是她爱吃的。 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吃得口齿留香。 “真好吃!”她满足地说。 “没吃饱?”夜九问。 夏禾点头。“被关在地牢里,自己的小命随时悬着,还得思考怎么医治长公主,哪有心思吃多饱。” 夜九听了她的话,星眸中神色难辨。“姑母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夏禾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夜九口中的姑母说的是长公主。 夏禾小声地告诉他。“伤寒,而且已经很严重。” 夜九心中一沉。“她这是隐而不报?” 夏禾点头。“我没想到你会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为了她亲自来公主府要人。 说不感动,是假的。 夜九瞪她一眼,理所当然地道。“我怎么可能让你置身危险当中。” 夏禾心中暖暖的,又难免担忧。“毕竟我们是这事的知情人,只怕长公主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无需担心,还有我呢。”夜九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夜九说。“要不, 你们直接到世子府住下, 现在回去只怕也不妥。” 夏禾想了一下,点头。“那我去给梁掌柜说说。” 夜九一把拉住她。“青一去说即可。” 话落, 夜九就让青一去后面马车通知梁掌柜等人暂居世子府的消息。 夏禾听了,在一旁补充道。“青一,麻烦你给梁掌柜说,世子爷会派人去药房报平安的, 让他安心。” 夏禾深信梁掌柜绝对会明智的选择去世子府暂住。 现如今, 他们唯一的选择也只能是去世子府寻求夜九的庇护,且不与药房的人和家人接触,以免牵连更广,连累他们。 果然, 没一会儿, 青一就回来了,说是梁掌柜叩谢世子爷庇护之恩。 夜九评价。“是个聪明人。” 夏禾听了,噗呲一声笑出来。 夜九看她一眼。“怎么?不担忧了。” 刚才是谁还一直忧心忡忡的, 这会儿倒乐呵上了。 夏禾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这不是有你吗?” 从以前到现在,她一直都觉得夜九是个可靠温暖的人。 夜九觉得这话,他爱听。 有种被需要的感觉。 “那要不,你也派人去给权哥儿说一声呗。我怕他担心我。” 想起昨夜夏庭权让她早点回家的话,夏禾想,自己注定是失信了。 夜九点头,二话不说,直接告诉青一让交待下面的人去四方大药房和忠义伯府告知他们梁掌柜等人留宿王世子府的事。 快到世子府的时候, 夜九问夏禾。“若是那梁掌柜问你怎么会认识我的, 你怎么答?” “很简单啊!如意楼那次我不是给你诊治了吗?你还给了我诊金和谢礼呢!”夏禾觉得,到了此刻, 实话实说就好。 夜九点头, 却又问。“你觉得仅是一个诊治过我的大夫,我能关注到她被困长公主府我就很快知道, 且亲自赶往长公主府要人?” 夏禾的小嘴张得圆圆的, 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你说, 我要怎么回答才合理?”夏禾寄希望于夜九。 夜九理所当然地说。“实话实说最合理。” 夏禾瞪他一眼, 懒得搭理他了。 夜九见她如此反应,有些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觉得自己给她丢脸了。 夏禾没好气地道。“我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 难不成要告诉梁掌柜你我二人私相授受,有私情?” 不说还没什么, 这么一说,夏禾咋觉得他们这关系弄得好像见不得人呢! 夜九听她一口一个“私相授受”,一口一个“有私情”,气不打一处来。 咋从她嘴里说出来,他们这关系就那么难听安? 难道不是两情相悦,互许终身吗? 想起互许终身四个字,夜九就感觉自己的耳朵一阵发烫。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响起青一的声音。“爷, 到了。” 夜九起身,想去牵夏禾的手, 却被她给拒绝了。“梁掌柜他们还在呢。” 夜九一听,气得不行。 狠狠瞪她一眼,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拉住她的手。 等出了马车, 夏禾看见后方的马车也停下并挑起了帘子,她一惊,一个用力把自己的小手从夜九的大手里挣脱了出来。 手挣脱的那一刹, 夏禾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暗想,完了! 果然,夏禾抬头,借着马车上悬挂的光,她看见夜九那张绝美的脸上一片暗沉。 “我……” 可惜,夜九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率先下了马车,也不等她,大步往府门而去。 王勃带着一干人等迎了过来,明显看得出自家世子爷心情很不好,只得降低了存在感, 让人跟在夜九身后进府,自己则留下来安排夏禾等人。 “夏姑娘。”王勃赶紧示意身旁的丫鬟扶夏禾下马车。 “王管家。”夏禾客气地点头。 青一带着梁掌柜和药童走过来,对王勃道。“世子爷吩咐, 今夜夏大夫和梁掌柜二人留宿府中。” 王勃点头。“那夏姑娘,梁掌柜和这位小兄弟请随我来。” 夏禾点头。 梁掌柜谢过, 带着药童跟着进了世子府。 王勃命人带梁掌柜和药童去客房。 临走前,夏禾看出梁掌柜似有话要说,安抚他。“梁掌柜安心住下就是,我与世子爷颇有些交情。” 梁掌柜听了,紧绷的心情方才缓和下来。 对王勃道。“如此,就多有打扰了。烦请王管家代我谢过王世子殿下。” 若说梁掌柜之前还不知道夜九是哪位世子爷的话,那么进府时他看见的府门上悬挂的“王世子府”四个苍劲有力的字时,这个疑问已经得到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