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八零，小寡妇卷成富婆》


 01重生，讨债的来了（修）

    林兰左手拿着一张诊断书，右手捏着一摞照片。
    诊断书上附着CT片子，胃部显示有很大一块阴影。
    右手的照片是她雇私家侦探拍的，她的丈夫刘建国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环抱着一个婴孩，一家三口笑容满面。
    “刘建国，你这个垃圾，杂碎！”
    “你哪来的亲生娃，你根本就生不出来！”
    林兰包里还有一张检验报告，她一直小心翼翼贴身存放。那是她和她丈夫刘建国婚后第四年，因为当时家里催着要孩子，两人一起去省医院做的检查。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刘建国背叛这段婚姻早有征兆，林兰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拿到他出实锤锤的资料，她就交给律师了，她一句废话不想跟刘建国说，她该分的财产也不会多让出一毛！
    只是她没料到的是自己竟然被查出了绝症，医生建议尽早手术，可能等不到一起进民政局办手续的那天了。
    “如果手术不顺利，我应该提前立个遗嘱，把钱都捐出去。”
    林兰准备再去律师那里一趟，刚下楼，忽然一个花盆从天而降，砸在她头顶。
    她望了望天，头晕目眩。
    “老娘等不到手术了，人真的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
    ……
    砰砰砰！“林兰还钱！还钱！”
    林兰被一个老鸹般的叫声惊醒，觉得喉咙火烧火燎般疼，迷迷糊糊间把手伸向了床头柜的保温杯，哪知摸了个空。
    她睁开双眼，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愣住了！
    洗得发黄的旧蚊帐，上面还用土白布皱皱巴巴的补了几个豆腐块。深蓝土布被面，散发着一股霉臭味。扭头看到灰砖墙上，贴着一张印着喜洋洋的日历画。
    扭头望去，只见裸露的房梁、盖在椽子上的灰瓦片。一扇糊了报纸的小木窗，窗下放着一个一米多高的长方形箱柜。
    一条长板凳上面搭着换下来的脏衣库，有大人的也有孩子的，泥地上到处都是花生瓜子壳，墙角还放着一只粪桶，散发着一股尿骚臭……
    林兰心中骇然，她这是在哪里，难道那盆没把自己砸死，被人弄到山里卖了？
    砰砰砰！“寡母子出来，出来，还钱……”
    拍门声再度响起，林兰吓了一跳，听着外面的叫骂声，掀开被子想出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忽然，林兰的头剧烈疼痛起来，她捧着脑袋脸色变得惨白，一下瘫软在床上。
    脑袋因为剧烈疼痛，发出了一阵耳鸣声，陌生的记忆像潮水般涌入了她脑海。
    “我重生了！”
    林兰脸色苍白的呢喃着，整理着刚接收到的讯息。
    原身也叫林兰，二十二岁，有一个快四岁的儿子，丈夫杨光明，刚死几月。家住在东市城关乐兴大队一大队，也是离市区最近的一个大队。
    娘家住在大石桥乡石莲大队，父亲是石莲大队的会计，母亲是队上的接生婆，家里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因为是独女，被父母宠惯得又懒又馋。
    十八岁时，不顾父母反对，一意孤行的嫁给了杨光明。
    杨光明家三个姐姐，两个嫁在同大队的二大队，三大队、一个嫁在本队。他是杨家里唯一的儿子，一样被父母宠坏，稍大一点就不学好。
    父母在世时还有人管教，父母不在后，三个姐姐一个也管不了他。
    成天和街上的二流子混在一起，打架赌博，啥事都干。
    混了七八年，见同龄人的娃都能打酱油了，他还光棍一个，这才慌了起来。
    三个姐姐到处托人做媒，知道他底细的人家，都不愿把闺女嫁给他，不知道的，打听后也不愿意。
    直到杨光明在百货大楼，遇到和小姐妹来城里买东西的原主。
    见她长得娇俏可人，涎着脸上前搭讪，使劲浑身解数把她和一起来的几个姑娘哄得笑声不断，还把住的地方告诉了他。
    杨光明急忙回去找姐姐帮忙，找媒人去乡下说亲。
    林家父母见他相貌不错，家住在东市附近也算得上是半个城里人了，加上女儿也看中了，就同意两人处处看。
    又托人到乐兴大队打听杨光明的为人。
    杨光明从林家答应处处看，就经常跑到林家帮忙干活，不怕脏不怕累很是殷勤。
    等林家找到人打听清楚杨光明的为人，不同意的时候，原主早就爱上这个油嘴滑舌的男人。
    父母的话听不进去不说，还寻死觅活，不顾父母反对偷跑去了杨家。
    事情闹到这一步，林家父母只得同意林兰嫁到杨家，结婚后第三月就怀上了孩子，年后生了儿子。
    有了孩子，杨光明觉得稳妥了，不用装了，他也装不下去了，又出去和那些二流子混在一起。
    原主和他吵，刚开始还会心虚认错，后来吵烦了，就动手打她，第一次她还会还手，换来的是更加厉害的暴打，后来就不敢吭声了。
    从那以后，杨光明赢了钱就在外面请客喝酒，输钱回家就打骂。越输越赌、越赌越输，连原主的陪嫁都输光了，只剩下几床被子和一张婚床。
    那个时代离婚是件敢想不敢做的事，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二月底的一天半夜，在外喝得醉醺醺的杨光明，一头栽进外面那条沟渠淹死了。
    杨光明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可人死后，要修坟，买棺材、烧纸钱，办丧事通通要钱，难得是他除了给原主留下一屁股赌债和欠账，一分钱都没留下。
    最后还是杨光明的三个姐姐，掏光家底凑钱将杨光明下了葬。
    外面的叫骂声和拍门声不断，林兰也懒得理会，她盯着墙上的日历画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叹了一口气，回去是回不去了。
    老天爷对她还算不薄，给了她健康的身体。
    难的是，她如今身无分文，有个儿子要养不说，还有一屁股债没还。就算做小贩也要本钱，本钱从哪里来？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咣当”一声巨响，吓了林兰一跳。
    男人嚣张的叫骂声清晰的传了进来：“林兰，出来！臭娘们，臭婊子，还钱，不还老子就对你不客气了。”

 02杀了你一起死

    林兰火冒三丈，翻身下床，左拐出了房间门，进了灶房，抓起菜刀，一把抽开灶房门闩，拉开门，杀气腾腾的冲了出去。
    只见院门被人踹开，院坝里站着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
    叫嚣的最凶那个，身材中等，长条脸，眯眯眼，地包天，一副猥琐样。
    刘金宝，原主的记忆里出现了这人的信息。
    死鬼杨光明七七刚过，这人就拿着欠条找上门，说死鬼前后问他借了一百多块钱，凶巴巴的逼着原主还债，还对她动手动脚。
    原主被吓坏了，急忙跑去找杨光明的三个姐姐借钱还债。
    姐妹三个说为了给弟弟下葬，买棺材办丧事花了两百多，虽说收礼金拿回来一些，抵扣下来还是花了一百多块钱。
    三姐妹平摊下来，每人也花了几十块钱，哪还有钱借给她。
    原主心里不满，说几个姑姐没了弟弟，连亲侄儿亲弟媳也没了，有本事以后再也别回娘家。
    三个姑姐气得不行，亲兄弟都靠不住，侄儿还靠得住？气得把她赶出去不说，还让她还钱。
    林兰想到这些，嘴角一阵抽搐，觉得原主真是被爹妈宠坏了，连人情世故都不懂。
    “哟呵！哎哟喂！快看咱们林妹妹，几天没见就变成凤辣子了。”
    刘金宝两眼像钩子一样剜着林兰，指着她手里的菜刀，桀桀怪笑，“叶三你俩看看，林妹妹还拿把菜刀出来吓哥哥。”
    叶三笑得一脸猥琐：“上啊刘哥，打是亲骂是爱，让林妹妹心窝子上给你来一刀，证明一下你对她的爱！”
    “好，让林妹妹看看！”刘金宝满脸淫笑的搓着胸脯、得意洋洋的上前伸手去摸林兰的脸蛋。
    “狗杂碎，老娘剁了你狗爪子！”
    林兰抬眸扬眉，满脸戾气地举刀冲着狗爪猛地劈落，刘金宝吓得连忙缩手，手指还是被刀锋削下一块肉下来。
    鲜红的血瞬间涌出，“啊~啊~”刘金宝惨叫出声，看着血淋淋的手指：“臭娘们，给你脸不要……”
    “狗杂种，老娘今天和你同归于尽！”林兰高举菜刀，两眼冒着寒光朝刘金宝冲去。
    她真有点不想活了，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干了几十年，置办了房产铺子，过上了人人称羡、有钱有闲的日子。
    原以为自己挺成功的，结果先发现被渣男绿了，接着又查出得了绝症。
    婚没离脱，又被花盆砸到这里，成了一个人又懒又馋的女人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
    刘金宝看着林兰举着刀狠戾的样子，才明白她不是虚张声势，是来真的。
    “快跑！臭娘们真不要命了！”
    三人转身朝院门口狼狈鼠窜，还不忘放狠话：“臭娘们，欠债不还……还敢杀人，贱人，老子去派出所告你！”
    “龟孙、你全家都是贱人，杂碎，垃圾，让你活着就是浪费空气，老娘剁了你先……”林兰举起菜刀追了过去。
    “杀人了……”刘金宝三个边跑边喊。
    “短命的二流子，敢踢寡妇门，老婆子打死你们。”
    “坏蛋，打死你们。”小男孩奶声奶气的骂道。
    话音未落，林兰就看到几块石头朝飞奔的刘金宝砸了过去。
    随后一个穿着斜襟蓝衣，满头白发挽了圆髻、慈眉善目的小老太太，牵着一个瘦巴巴、秀秀气气的小孩儿，急匆匆的到了院门前。
    林兰转身回去把菜刀放在阶檐上，朝院门走去。
    老太太看着断掉在地上的门闩：“夭寿哦！欺负一个寡妇算啥本事！少教养的龟儿子！”
    老太太是杨家三叔奶，家住在林兰家的斜对面的竹林里，林兰出工的时候，就把儿子放在她那请她帮忙照看。
    老太太只有一个孙子，当兵转业回来就在公安局上班，好像还有个孩子。
    “太婆，妈妈回来了。妈妈，妈妈！”小孩儿甩开老太太的手朝林兰跑去。
    他跑到林兰跟前，抱住她的双腿，仰头望着她，“妈妈，你感冒好些了吗？吃苦药药没有？”
    林兰有些无措的看着仰头看着她，一脸担心的小孩儿，心里一钝一钝的痛，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感情，原主在担心她的孩子。
    小豆子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有些害怕，摇晃着林兰的双腿：“妈妈，小豆子害怕，你头还疼吗？吃了苦药药没有？”
    稚嫩哭喊声让林兰醒过神来，急忙弯腰抱起小豆子：“妈妈吃了苦药药，已经好了。”
    老太太进了院子，看着院墙下的菜地种了几排四季豆，豇豆、南瓜……还是林兰她妈来种的那些。
    “林兰，老婆子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杨老幺那短命的败家子走了，你正该带着小豆子，把日子过起来。”
    “你看你出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年底你能挣到多少公分？现在又不管咱们喂鸡喂猪了，有那睡懒觉的功夫，你把菜地收拾收拾栽点小菜，红苕、洋芋。”
    “再把猪圈收拾出来买两头小猪儿喂起，到年底就能攒下一笔钱，把欠账还还，还能多一口粮食！”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你不靠自己立起来，老想着靠娘家接济，你这一辈子咋整哦！
    你爹妈在还好，你爹妈走了，你哥嫂也有娃要养，哪个有那么多的粮食给你？”
    “你看我这六七十岁的老婆子还在奔命，你为啥就不好好出工？今天肚子疼明天头疼，不好好出工，没挣到工分钱走哪儿来？”
    林兰听得连脸红耳赤，急忙点头：“叔奶，我知道了，下午我就挖地，明天就去找红苕秧子、洋芋种，还有菜秧子把菜地种起来。”
    豆子抱着她脖子，亲昵的蹭蹭林兰的脸：“妈妈，我帮你，太婆教过我。”
    林兰点头：“好！你帮妈妈！”
    老太太见林兰愿意听她说，笑眯眯的看着母子俩：“这还差不多。你再不好好干活，以后就别把小豆子送来给我带。菜秧子和红苕藤我那儿就有，赶紧把菜地挖出来，自个儿去我地里弄去。”
    “知道了，谢谢叔奶。”
    林兰抱着豆子把老太太送到院门口，就看到刘金宝带着派出所的人朝这边走来。
    这时的派出所民警还戴着大檐帽，穿着上白下蓝的警服。

 03穿书？用媳妇还赌债

    林兰记得八十年代初，还流行过公安蓝裤子，配白衬衣，有一段时间街上到处都是这样的打扮。
    扭头看到隔壁的女人站在院门前，往这边探头探脑，一看到林兰，屁股一扭转身进了院子。
    老太太看到刘金宝带着民警来了，扭头道：“林兰你别怕，定邦今天在家，叔奶回去叫他过来，他们是同事好说话！”
    定邦，杨定邦，林兰听着这个名字，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叔奶，你家定邦是不是在刑警队啊？”
    走到机耕道中间的老太太回头，骄傲的点头：“是的！我家定邦在部队是侦查兵，转业回来就去了刑警队，还是刑警队队长”
    杨定邦，刑警队队长！林兰忽然想起自己来这前正在看的那本叫《法与情》的小说，里面有一段讲到一个叫杨定邦的刑警，说他祖屋斜对面住着他堂兄，堂兄的老婆也叫林兰。
    杨定邦的堂兄醉酒落水溺死不久，他回家看望祖母，路过堂兄家，被堂嫂叫住帮忙抬东西。谁知堂嫂却说他对她行不轨之事，要杨定邦娶她。
    如果他不答应，就去公安局告他耍流氓，哪晓得杨定邦宁愿坐牢，也不愿与她结婚。
    这个时代把名誉看得比命还重，公安局听到传言，立马就让杨定邦停职接受调查，老奶奶气得到处喊冤。
    她刚看到这里，就拿到了刘建国和小三一家的照片，不知后面的剧情发展？
    妈耶！难不成自己穿成书里那个林兰了。
    林兰呆立当场。
    刘金宝带着派出所的人到了林兰家门口，见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以为她吓傻了。
    看着她得意的叫嚣：“臭娘们，寡母子，欠账不还，敢行凶杀人，你给老子等到起。”
    派出所的人喝道：“刘金宝，你嘴里放干净一点。”
    豆子瞪着刘金宝，攥起小拳头：“警察叔叔，他是坏蛋，他欺负我妈妈！”
    林兰窝心的拍拍豆子，她看了一眼长着一张国字脸的派出所民警：“不怕，派出所的叔叔火眼晶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对，叔叔抓坏人。”
    民警见林兰这样说，不好再虎着脸：“这位女同志，我是兴绵镇派出所的干警王河，刘金宝报案说你欠债不还，还用刀砍伤了他，是不是有这回事？”
    林兰一脸淡定：“王同志，欠债不还这事还有待甄别，提刀砍伤刘金宝确有其事。但也事出有因，一个小时前，刘金宝带着两个流氓擅闯民宅，我只能自卫。”
    她转身指着掉在地上的门闩，和左边那扇斜挂在门框上的门板：“王同志，我感冒在家休息，睡梦中忽然听到一声巨响，还有不三不四的叫骂声。”
    “惊慌之下拿着菜刀跑到院子里，看到刘金宝带着两个男人踹坏了我家院门，闯了进来。他们说着不三不四的话，还想对我动手，家里就我一个女人，惊吓之中就拿刀砍伤了他。”
    王河看了一眼林兰，见她红着眼圈，神情镇定，说话条理分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断在地上的门闩，还有摇摇欲坠的门板。
    他回头看着刘金宝：“你来报案说你来讨债，林兰赖账不还，还蛮不讲理的用刀砍伤了你，院门又是咋回事？”
    刘金宝急了：“王同志，你别听她胡说……”
    王河喝道：“刘金宝，要账归要账，你踹烂别人的院门，闯进别人家里，你还有理了！”
    老太太带着杨定邦走了过来：“民警同志，老婆子亲眼看到刘金宝带着张华、叶刚那两个二流子，从院子里跑出来的。”
    “你……”刘金宝眯眯眼一瞪，看到杨定邦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王河看到杨定邦，笑着上前伸手出了右手：“杨队你好！你家住这儿啊？”
    “你好！”杨定邦微笑着和他握手后，指了指斜对面的竹林，“我奶奶住在竹林里面。”
    林兰见杨定邦大概二十七八左右，身材修长而挺拔，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五官，身上的警服衬得他更显气宇轩昂。
    她暗道：果然和书上描写的一模一样。
    三叔奶指着刘金宝：“定邦，你和这位同志说说，林兰年纪轻轻守寡，刘三仗着是他大伯是队长，经常来找她的麻烦。”
    杨定邦拍拍三叔奶的手：“奶奶别急，王同志会查清楚的。”
    “老人家您放心，我会查清楚的。”王河看着杨定邦，“杨队，刘金宝到派出所报案，我来现场调查，现在已经查清事发经过。还得带林兰同志回去录一下笔录。”
    杨定邦点点头，看了林兰一眼：“大嫂，需要我陪你去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吗？”
    林兰摇头：“不用了，你难得回来陪叔奶一次，我自己去就行。”
    杨定邦看了她一眼，觉得林兰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看起来稳重了不少。
    他指着坏掉的院门，对王河说道：“王同志，你也看到了，刘金宝把院门弄坏了，他们损坏的东西也要照价赔偿。”
    王河点头：“损坏东西肯定要赔偿的。”
    刘金宝听后暗道倒霉。
    林兰把豆子牵到三叔奶跟前：“叔奶，麻烦您帮我再看一会儿豆子。”
    三叔奶伸手牵着豆子：“去！弄明白欠债真假，省得他经常带二流子找你麻烦。”
    刘金宝闻言不满的瞪着她：“老太太，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好心借钱给杨光明，他死了，他老婆孩子还在，我就该来讨债，欠债不还，还有理了不成？”
    老太太指着刘金宝：“刘三，你敢把欠条拿来看看不！”
    刘金宝拍拍裤兜：“欠条在我兜里。不怕告诉你，我来找林兰是杨老幺同意了的！他欠了我的钱，说了用他老婆还赌，还债！”妈的，差点说漏嘴了。
    三叔奶愣住了，“……”
    林兰听后如遭雷劈：“杨光明不是畜生，他咋会干出这样的事？”
    杨定邦看着刘金宝：“你说是杨光明让你找林兰，有凭据没有？”

 04赔钱，认错

    刘金宝得意的点头：“有，没有我敢来吗！杨队，我这里有杨金宝写的条子，你看看就晓得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杨定邦。
    杨定邦看了一眼，就递给了王河：“一群法盲！”
    刘金宝觉得有些不妙。
    林兰凑过去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意思是：杨光明前后几次共借了刘金宝一百五十块钱，约定两个月还清，逾期不还就让老婆林兰陪刘金宝睡觉抵账。
    下面还有杨光明的签字和手印。
    林兰气得上前踹了刘金宝一脚：“畜生，人渣！”
    刘金宝猝不及防，被踹得摔倒在地，爬起来指着她对王河说道：“王同志，你看看，你们在这她还敢打我。”
    王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凭你们做的这些事，欠打！”
    刘金宝梗着脖子：“杀人犯你们不管，反倒来管我。”
    杨定邦看着刘金宝：“刘金宝，你带人非法闯入民宅，你们已经犯法了。”
    刘金宝小眼一瞪：“我借钱给他用，我来讨债，说我犯法了，你以为我傻啊！”
    杨定邦逼视着他：“你这是赌债，用妻儿抵债是旧社会的做法，现在是新社会，你这样做就是犯法。”
    刘金宝缩了缩脖子，扬头斜睨着他：“赌债也是债，新社会也没说可以赖账不还。杨光明死了，林兰和他儿子还在，夫债妻还，父债子偿，她还想赖账不成。”
    王河看着他：“刘金宝，法律规定夫妻一方因赌博所借的债务，属于非法债务，不受法律保护。你非法聚众赌博，还想胁迫他人，也是犯法。”
    刘金宝小眼滴溜溜转了几圈，指着杨定邦和王河：“你们是一伙儿的，我要告你们包庇杀人犯。”说着就要想溜。
    王河上前扭住了他：“你跑啥？我带你回派出所报案。”
    刘金宝狡辩：“我没跑！”
    杨定邦对林兰说道：“大嫂，你跟着去派出所做笔录。”
    “好，”林兰点头道，“叔奶麻烦您帮我看着豆子。”
    老太太怜惜的看了她一眼：“去！说清楚再回来。”
    林兰跟着王河朝派出所走，她发现靠左是村民的院子，靠右是一大片秧田，机耕道用砂石铺过，临近市区的村民比乡下富足多了。
    走了半个小时进了一条两米宽的巷道，巷道弯弯拐拐的，一眼看不到尽头。
    三人在弯弯拐拐的巷道走了一刻多钟才走出去到了街上，站在街上一眼就看到一条十字街口。
    巷道口的街道两旁种满了芙蓉花树，锈迹斑斑的公交路牌挂着芙蓉街站。
    街道上有些冷清，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还有拉煤球的三轮板车走过。
    街道正对面高出街道五六个台阶的大院门框上，挂着兴绵镇派出所，上面还有派出所的徽记。
    她跟着王河穿过街道，看到十字路往左拐那条街道就热闹多了，来来往往都是人，原主记忆里那边是市医院，看来不管几时医院都是人流最多的地方。
    王河带着两人进了值班室，把刘金宝按在椅子上，扭头冲林兰说道：“坐！”
    李兰觉得刘金宝定是这里的常客，只见他一点也不紧张，侧着身子吊儿锒铛的瘫坐在椅子上。
    接着进来一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女民警，径直坐到了王河旁边。
    王河把借条递给了女民警：“小姚，这个是刘金宝拿出来的。”
    叫小姚的女民警看后，看了林兰一眼，发现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淡定的坐在那里，不像别的社员一到派出所就畏畏缩缩的，有一种从骨子透出来的坚强自信。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遇到这种事还这么淡定的女人。
    小姚把借条拍在桌上，看着刘金宝冷声说道：“现在是新社会，竟然还有人敢干这样的事！”
    刘金宝知道说的是他，抬头看了小姚民警一眼不敢吭声。
    王河把在林兰家门口看到的情况对小姚民警说了一遍，她认真的记录下来。
    两人开始询问刘金宝，刘金宝依旧咬定林兰欠债不还，还要杀人。
    林兰说他擅闯民宅，她是被迫自卫。
    王河看着他说道：“刘金宝，你最好想清楚，诬告是要判刑的。”
    刘金宝看着王河，脸色变幻不定，小姚民警让他在供述上签字画押，他却不肯了。
    砰！王河猛地一拍桌子，严厉的看着刘金宝：“刘金宝，你最好老实说，林家隔壁的人都在，我们都查问得到。”
    刘金宝这才把踹门闯进杨家的事说了出来。
    小姚民警重新记录后，让他签字按手印。
    王河看着林兰，把问过的话重新问了一遍，林兰把经过又说了一遍。
    小姚民警快速的记录着，记好后还读给林兰听了一遍，让她签字按手印。
    林兰依着原主的笔迹，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签下了名字。
    王河敲着桌上的借条，看着刘金宝：“刘金宝，你聚众赌博，带人擅闯村民住宅、故意毁坏人民财产，意欲胁迫他人，这几条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刘金宝听后有点发慌，站起来冲着王河点头哈腰：“王同志，我就是吓吓她，没想对她咋滴！还有，我啥时候聚众赌博了？你们可别乱扣帽子。”
    王河敲敲桌上的借据：“这是啥？我告诉你赌债不受法律保护，你以后不得再找林兰同志讨债，还得向她道歉、赔偿损失。”
    刘金宝不干了，竖起受伤的手指：“王同志，赌债你们说是违法的，我就当喂狗了。但你们不能偏袒林兰，你们看看，一块肉没了，还流了不少血，得吃多少肉才补得回来。赔她的门可以，我的手她也要赔医药费！”
    啪~小姚民警一拍桌子，指着刘金宝：“你闯到别人屋里耍流氓，被人砍死你也白死！踢坏的门照价赔偿，断掉的门闩赔四元，坏掉的门板赔六元。道歉、赔钱，不赔钱就拘留，你自己选一样。”
    林兰在心里为漂亮的小姚民警鼓掌：‘真威风，如果重生做个女警该多好啊！’
    “算我倒霉！”刘金宝看着两人愣了片刻，恹恹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纸币，面值有一毛、两毛、五毛的、一块的。
    他数了十块扔在桌上，拿着仅剩的几毛钱，冲着林兰说：“对不住！”说完剜了林兰一眼转身要走。

 05给老子等着

    小姚民警喝道：“站住，签完字再走！”
    刘金宝阴沉着脸转身签了字，看着她：“可以走了吗？”
    小姚民警看着他：“如果再发现你找林兰的麻烦，你就等着拘留。”
    刘金宝点点头，转身走了。
    王河把钱递给林兰，让她签字后说道：“林兰同志，刘金宝就是个二流子，这些天你要小心一点。”
    林兰接过厚厚的一叠毛币，冲着两人鞠躬道：“谢谢！谢谢！”
    小姚民警笑道：“林兰，你做的对，那种二流子你越是怕他，他就越嚣张。”
    林兰苦笑一下：“我吃了感冒药，睡的迷迷糊糊的，看到他们闯进来，吓蒙了。”
    小姚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去！有事就来找我们。”
    “谢谢！谢谢！”林兰再次鞠躬后，离开了派出所，看着手里的毛币，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揣进了裤兜里。
    她穿过冷冷清清的大街，看到小巷口有半截砖头，她捡起来拿在手里。
    走了一段，看到前面有个拐角，林兰觉得刘金宝八成躲在后面，她放慢了步子，慢慢的靠近。
    果然，刘金宝从拐角处猛地窜出，阴狠的看着她：“臭娘们，你给老子等着！”
    林兰淡定的停在那里，不屑的看着他，扬起手里的砖头，冷声嗤笑：“人渣，老娘怕你不成！”
    刘金宝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砖头，想到劈来的菜刀，心里有些打怵，嘴里放着狠话：“臭娘们，你给老子小心一点，还有你家那小崽子！”
    林兰跨步上前拦住了他，满眼戾气的看着他：“贱人，老娘告诉你，从今天起老娘儿子少了一根汗毛，老娘一把火把你刘家烧个精光！让你刘家断子绝孙！”
    她语气很轻，不知为何，刘金宝却打了个寒战，他惊恐地后退：“你是哪个？”
    他跟着杨光明去杨家见过林兰几次，早就对俏丽的林兰垂涎三尺。从杨光明嘴里得知林兰又懒又馋，胆子又小。
    这才勾着杨光明去赌，给他下套又借钱给他，才让他签下了用老婆还债的借据，哪晓得杨光明那个短命鬼跌下沟渠淹死了。
    他今天带人去踹林兰的门，本想着吓唬吓唬她，让她乖乖就范，谁知在她手里吃了个大亏！
    林兰阴森森的盯着他：“老娘是千年厉鬼，不怕的就试试！”说完扬长而去。
    刘金宝被林兰阴森森的样子吓得一抖，片刻后冲着林兰啐了一口：“呸！臭娘们，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仗着杨定邦护着你，老子就不信杨定邦天天在家！”
    他想到他大伯是队长，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掐住林兰的脖子，等她没吃没喝，早晚乖乖的来找他求饶。
    刘金宝得意的想着，走出巷道往东一直走，晃着膀子进了一户安装了铁门的院子。
    一个五十来岁剪短发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老三，妈刚想去找你，我听人说你去踹杨家的门，被派出所抓去了？”
    刘金宝眯眯眼一瞪：“放屁！我去讨债被林兰那臭娘们砍了我一刀，我去派出所是报案。”
    孙秀华这才看到刘金宝手上的血痂，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哟喂！咋成这样了，你去招惹那小寡妇干啥？快，跟我去队上卫生所找小芳包扎一下。”
    “妈~，你烦不烦啊！”刘金宝不耐烦的喊了一声，甩开孙秀华一屁股坐在竹椅上，“我看上那小寡妇了，不行啊？”
    “我呸！”孙秀华啐了他一口：“黄花大闺女到处都是，你看上一个克夫的寡妇？你说，是不是小寡妇勾引你？”
    刘金宝竖起受伤的手：“你看看，那臭娘们差点没把我砍死！”
    孙秀华急忙拉住他的手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食指上的肉都被削掉一块。
    她心疼的嘴角直抽抽，一双三角眼霎时倒立，吊客眉拧成个死疙瘩，破口大骂：“烂货、贱人，敢拿刀砍我儿子，看老娘不把她脸抓稀烂！”
    话音未落，就怒气冲冲的朝大门方向走去。
    刘金宝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了她：“妈！杨定邦在家，人家叔嫂关系好着呢！他还让派出所的人帮那臭娘们说话，让我赔她的门。你再去闹，人家把我弄去拘留所关几天你就舒服了。”
    杨定邦老子就不信搞不臭你！
    孙秀华听说还赔了钱，气得拍了他一下：“赔了多少钱？”
    “就晓得心疼钱。”刘金宝翻了个白眼：“赔了十块钱，我手疼我先去我大伯家去，找点红药水擦擦。”
    “十块钱，她咋不去抢！”孙秀华拍着手喊道，见刘金宝跑了，又急忙追了出去：“去卫生所找小芳给你包扎一下。”
    “知道！”刘金宝头也不回的跑了。
    看着他跑了，想到那十块钱，孙秀华心里一阵抽痛，骂骂咧咧的往回走：“烂货！卖屁眼的，少娘老子教的东西，杨老幺魂儿还没走远呢！就好上了？”
    说到这，她着眼珠子一转，屁股一扭，朝外面走去。
    刘金宝去了离他家十几米远的大伯家，院门大开着，他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子，朝堂屋走去。
    堂屋中央的八仙桌旁坐着一个国字脸，和刘金宝一样的小眼闪着精光，大概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正是乐兴大队大队长刘国志。
    “金宝，你一天正事不做，干啥去了？”
    “啥事没干！”刘金宝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的木椅上，“大伯，你给林兰那贱人安排个挑粪水的活！”
    刘国志笑眯眯的看着他：“她惹到你啦？”
    刘国志老婆许春燕端着撮箕走了进来：“金宝，不是伯娘说你，你大伯是大队长，想把他弄下来的人多的是，你以后再不能去踹寡妇家的门！”
    啪~刘国志虎着脸拍了刘金宝脑门一下：“好看的大姑娘多的是，你去招惹一个寡妇干啥？那婆娘又懒又馋，出工都没一天齐整的。
    你记住以后不准再去踹她家的门。杨定邦年纪轻轻就是刑警队长，他家老太太是徐镇长的表姨，我们不能得罪他家。”
    许春燕扭头撇了撇嘴，暗道：寡妇也看不上你家这二流子。
    “哦！”刘金宝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竖起受伤的手指：“我手被她砍伤了，兜里的钱赔了门闩，我来擦点红药水。”

 06再见讨债的

    刘国志见他手指上的肉都被削掉一块，脸色骤然阴沉。片刻后拍拍刘金宝的肩膀，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给他：“别乱花，去卫生所让小芳给你包一下。”
    好啊！小寡妇，仗着有两分姿色，敢拿刀砍我刘家的独苗！奸懒馋滑的东西，想躲懒不出工以后就不用出工了，老子看你拿啥来养儿子？
    “哦！”刘金宝接过钱，乖乖的出门，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贱人，看你以后还敢整老子！
    许春燕蹙眉看着刘国志：“我说，你该说说金宝了，年纪轻轻不学好……”
    嘭~刘国志一巴掌拍在桌上：“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的，有本事你就给老子生个儿子出来。”
    “你……”许春燕脸一白，转身就走。
    刘国志靠在椅背上，长叹了一口气：他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亲生儿子，不然谁愿意宠着兄弟家的儿子啊！
    ****
    林兰快步回到家，见院门虚掩着，推开一看，发现脱落的门板已经安装回去。门后放着一根有十来毫米粗，一米多长的螺纹钢。
    她掩上门打算去三叔奶家接豆子，隔壁的女人走了过来，没好气的看着她：“林兰，你借我家的鸡蛋该还我了！”
    林兰一阵懵逼，只记得她叫张亚珍住在隔壁，却记不起问她借了几个鸡蛋。
    她陪着笑脸道：“张嫂，我这几天感冒了，脑子昏昏的，忘了借你几个鸡蛋了。”
    张亚珍看着她满脸鄙夷之色：“五个鸡蛋，去年借的，你说了的，借五个还六个。你该不是想赖帐不还！吃不起就把嘴巴打两下嘛！”
    林兰听后心里一阵无语，原主你到底有多谗啊？
    “六个鸡蛋是？我现在没有鸡蛋还你，给你钱成吗？”
    张亚珍面无表情的点头：“六毛钱！”
    林兰脑子里的信息告诉她，鸡蛋大一点的才八分。罢了！谁让你欠别人的呢！
    她看了张亚珍一眼，还是从兜里摸了六毛的出来，递给了她，客气的笑道：“张嫂，欠你久了，对不起哈。”
    张亚珍接过钱，看着她道：“你还欠我一块钱，说是给豆子买止咳糖浆。”
    林兰头上一阵天雷滚滚，原主你到底欠了多少外债啊？她红着脸又数了一块还给张嫂：“对不起，欠你久了。”
    “下次不要再来找我借了，找了我也不借！”张亚珍昂着头，腰一扭甩着箩筐大的屁股转身就走。
    回到院子，笑嘻嘻的看着手里的钱，一阵得意：“得亏我机灵，五个鸡蛋赚了两角钱。”
    张亚珍想到另外两个姐妹，得让她趁林兰手里有钱找她要账，关上院门朝屋后走去。
    林兰掩上门，走过机耕道，看到一条两米来宽的大水沟，水沟上有一座石桥，沟渠边还用青石条砌了台阶，方便附近的村民洗衣洗菜。
    过桥秧田里栽满了秧苗，秧叶有些发黄，看来是刚栽下不久秧叶还没返青。
    走过一条两尺来宽的田坎，四五分钟就到了三叔奶家后门。后门外左边开着一丛洁白花朵，散发着阵阵清香的栀子花，右边有一丛万年青。
    “汪汪~汪汪~”
    一条浑身黑毛油亮，三角眼上方长着两小撮白毛的四眼狗，从万年青后冲了出来冲着林兰狂叫。
    林兰急忙捡起一块土疙瘩吓唬它：“大黑，认识的人你也咬，我打你哦！”
    只是气势有些不足，黑狗冲她龇牙叫得更凶了。
    林兰看着它凶狠的样子，想起民间传说，黑狗能看到邪祟，还有电视里那些驱鬼天师用黑狗血驱邪的镜头，胆战心惊的看着四眼黑狗。
    它不会认出自己是孤魂野鬼，附在原主身上了！被人发现，弄去当怪物关起来就麻烦了！
    林兰想到这，大声喊了起来：“叔奶，在吗？我是林兰，来接豆子回家。”
    “在！”话音未落，杨定邦就开了门，呵斥狂叫的四眼：“大黑，住嘴!”
    “汪汪！”大黑亲热的叫了两声，摇着尾巴从杨定邦脚边挤了进去。
    杨定邦看了一眼林兰扔掉的土疙瘩：“豆子吃过饭和丹丹一起睡着了，派出所怎么处理的？”
    林兰尴尬的笑了一下：“……，我过一会儿来接他。”
    杨定邦听后叮嘱道：“刘金宝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小心一点。”
    林兰点头：“谢谢！我会小心的。”
    杨定邦看着她走了，关上门回了院子，院子里做针线的老太太看着他问道：“咋样了？”
    “派出所让刘金宝赔了她十块钱。”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女人嫁不好苦，男人娶不好也苦。”
    杨定邦上前帮她把线穿进针眼里，笑道：“您以前说她好吃懒做，没有尽到女人该尽的本分，今天咋又帮她说话？”
    老太太看了一眼孙子：“我哪是帮她？我是帮小豆子那孩子，不能让小小年纪没了爹再没了娘。再说人家清清白白的闺女嫁到杨家，却被杨老幺那短命鬼送去抵赌债，是老杨家对不起她。”
    杨定邦点点头：“奶奶，堂哥是被大伯他们惯坏了的。”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是啊！养儿不教还不如养头猪，是他们害了杨老幺。杨老幺自己就不是个好东西，能怪人家闺女懒谗嘛！
    唉！没你大伯和大伯母，我一个人也带不大你爸，后来也带不大你，咱们得还他们的情，帮他们教好小豆子。”
    杨定邦笑眯眯的看着小老太太：“都听您的，我奶通情达理，才能教出我这样优秀的孙子。”
    老太太乐呵呵的白了他一眼：“你又拐着弯夸自个儿。”
    杨定邦嘿嘿笑了起来。
    *****
    林兰走在田坎上，远远看到杨家院门口，站着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妇人。
    张亚珍站在她家院门口，朝杨家这边探头探脑。
    走近后林兰看清了两人，从原主记忆里搜索出了两人的信息。
    她们都住在杨家附近，圆脸的妇人姓何叫翠翠，和张亚珍是两妯娌。秀秀气气脸上长满了雀斑的姓李，叫桂枝。
    两人一个住在杨家屋后，一个住在杨家西面的竹林旁边。三人是一个地方嫁过来的，关系好的很。
    原主借了她俩四块钱，两人要了几次也没还，都快一年了。

 07家

    她这才明白，为啥刘金宝带着二流子来闹事，两隔壁没一个人吱声。
    林兰刚走机耕道中央，何翠翠故意大声说道：“林兰，听说你现在有钱了，赶紧把借我们的钱还给我们。”
    “好！”林兰数了四块钱还给了两人，红着脸说道：“对不起，今天才把钱还给你们。”
    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的李桂芝，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钱，轻声说道：“还了就算了。”
    何翠翠撇了撇嘴：“有钱买瓜子，会没钱还账。”说罢拉着李桂芝走了。
    两人去了张亚珍家，何翠翠笑眯眯的看着张亚珍:“刚才急急忙忙的，还没问你咋知道林兰有钱了？”
    张亚珍走到院门口看了一眼，关上院门一脸得意的回来:“上午刘三带人来踹杨家的门……，我听杨定邦对警察说，要刘金宝赔她的门。还说杨老幺欠的是赌债与林兰无关。”
    “我看她跟着民警走了，就站在院门口等她回来找她要钱，哪晓得她爽快的给我了。”
    何翠翠嘻嘻一笑：“亚珍，还是你机灵，不然这钱别想要回来！”
    张亚珍得意的笑了，附在何翠翠耳边：“我准备和她干一架，让杨定邦帮着还钱的。”
    何翠翠看了她一眼：“杨定邦会帮她还？”
    张亚珍挤眉弄眼道：“人家是大刑警，块把钱的，能看上眼？”
    何翠翠点点头：“那倒也是。”
    李桂枝笑了笑：“其实林兰也挺可怜的，原本以为嫁到了城边，哪晓得杨老幺就是个穷的叮当响的赌鬼二流子。”
    “你心疼她干啥？”张亚珍撇嘴，“本来就是个眼皮子浅、好吃懒做的婆娘，现在又做了寡妇，长得妖里妖气的，咱们要那个她一点，你们知道我的意思！”
    “知道！”
    两人心领神会，笑嘻嘻的谢过张亚珍各自回家。
    ****
    林兰站在院坝里看着她如今的家，院子坐北朝南，宽敞的院坝。土砖围墙将屋子围在中间，还有一块一分多地大的菜地。
    西面围墙外有一丛竹林，东面围墙外是杨家的自留地，地里种的油菜还是原主她妈，两个月前带着两个哥哥来栽的。
    屋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三间正房砖墙盖着瓦片，东西厢房各三间，却是土墙，房顶上盖的麦秆。
    堂屋右手边那间是原主和杨光明的婚房，杨光明死后，原主不敢在里面住，就搬到了左边这间。
    西厢房，紧靠着正房那间是柴房，门口的墙角有一盘石磨，里面堆着柴草以及各种杂物。
    还有两间是猪圈、角落里有一个用毛竹做的四四方方的鸡笼子，茅厕也在猪圈屋，挖了个便槽直通下面的粪池，粪池挖在西厢房后面。
    堂屋双门，东厢靠着正房那间是灶房，还有两间是杨光明三个姐姐的没出嫁时的房间。
    廊檐下横吊着一根长竹竿，靠墙放着一个三层三角盆架，上面放着两个木盆。
    盆架上挂着两张旧毛巾，肥皂盒上面还有个四方小镜。
    林兰凑近小方镜，看到她如今的模样，鹅蛋脸、丹凤眼，秀挺的鼻子，嘴稍稍有点大，嘴唇稍有点厚，乌黑的长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
    林兰看后觉得原主的相貌，比人品好了几倍不止。
    她把头发拢起来，用手抓顺挽好准备干活。
    推开灶房门，入眼一张小方桌，还有几把小竹椅，转头看见后面还有一道小门，房梁上挂着一盏灯泡。
    林兰看着被熏得发黄的灯泡，觉得还是城郊好，这年头就点上电灯了。她以前住的地方八三年才通的电，通电那天大伙儿的欢喜劲她现在都还记得。
    第二天上学老师还起了个谜让大家猜：屋里有个藤，藤上结个瓜，一到太阳落，瓜里开红花。
    看过去，靠墙砌着双眼土灶，灶膛前挂着一个烧得黑红发亮的陶质水壶，火苗子从灶口钻出来，同时把壶里的水也烧烫，日常热水就靠它。
    灶膛前乱糟糟的堆着柴草，地上扔着葱叶，菜根、红薯皮。灶上两口铁锅，外面一口锅里放着脏碗筷，里面一口装着半锅潲水。
    水泥抹过的灶台不知道多久没洗刷过了，黑乎乎脏兮兮的。靠墙放着一口大陶钵，陶钵上放着一个脏兮兮的筲箕，墙上还挂着两个。
    灶台后靠墙放着一个颜色斑驳的厚重木质碗柜，一眼看去就有些年头了，却还十分牢固。
    碗柜旁边，靠近后门的位置放着一口大水缸，上面盖着个竹编盖子，林兰揭开一看，缸里只剩下一点浑浊的缸底水。
    她抽开门闩打开后门，看到后面还有个小院子，小院右边有一口水井，水井上盖着一块圆石板盖子。
    水井旁有一口四四方方，五六十公分高的水泥池，池子旁边还有一块条形磨刀石，靠近围墙的位置放着一张青石洗衣板，一条阴沟直通院外。
    小院左边有一块半分地大的菜地，后院墙有道小木门。菜地里就种了一点小葱、香菜还有藿香。围墙外面全是竹林，从竹林看出去能看到后面那户的屋顶。
    林兰看了一圈，觉得布局和她小时候的家有些相似，这边说话的口音也和她前世的口音差不多，只是地名全都不一样了。
    她看着院子心想：以前比这还难自己都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重来一回她的日子也会芝麻开花节节高！
    林兰本就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打定主意，回头看了一眼脏兮兮的灶房，挽起袖子忙碌起来。
    提了一桶水倒了半桶进水缸，拿起灶台上那快散架的竹刷把，把水缸清洗干净，脏水泼在菜地里。
    换了两遍清水才把水缸清洗干净，一口气提了七八桶水才把水缸装满。
    林兰这才到灶膛前，从灶洞里摸出一盒火柴，点燃一把稻草，开始烧水洗碗。
    水热后，拿起丝瓜瓤子把碗筷、陶钵、锅盖、筲箕刷洗干净，码在一口瓷盆里，端到外面水池里放好。
    回去抓了一把草木灰在锅里，用刷把和丝瓜瓤子刷洗灶上的东西和碗柜。
    碗柜里也不知多久没擦洗过了，里面厚厚一层黑灰，还在碗柜顶上发现一把皂角。
    林兰将碗柜里的碗、盘、盆和罐子、酱油醋瓶都拿出来清洗了一遍。
    在一个小罐子里发现一罐猪油和一些调料，记忆里这些都是办丧事留下的。
    擦洗碗柜时又发现墙角放着大中小几个坛子，和一个陶质的油罐子。
    油罐子里面有五六斤菜籽油，还是原主娘家在杨光明死后送来的。

 08信你一次

    最大那口里面还有半坛子米，中号坛子里装着大半坛豆瓣酱，两个小坛子，一个是泡菜坛子，一个是盐菜坛子。
    林兰想起以前她奶奶做的盐菜，用来炒腊肉、炒鲜辣椒，下稀饭最好吃。这里的盐菜也是原主，两个哥哥从家里背来给她的。
    林兰叹了一口气，想到原主她爹妈虽说气原主不听话，可还是置办了嫁妆把她嫁到了杨家。
    崭新的箱子、八仙桌、碗盏盆子、温水瓶……大多被杨光明偷去抵了赌债。
    可怜天下父母心！林兰想到这些就唏嘘不已。
    黑乎乎的水换了几锅，才把灶台和碗柜、碗筷，陶钵、陶罐，木甑子……清洗干净。
    拿起高粱扎的扫把把灶房打扫干净，把灶前散落的稻草挽起来靠墙码好，又把锅灶抹了一遍。
    想着现在已经不早了，就舀了一碗米在盆里，洗出来的淘米水装进盆子里，留着洗头，洗干净的米倒进锅里开始煮饭。
    林兰从盐菜罐子里抓了一把盐菜，又从泡菜坛子里夹了两棵泡椒出来。
    她看到泡椒用的青红色的二荆条泡的，二荆条辣味柔和还有点回甜，做豆瓣用二荆条最佳。
    将盐菜和泡辣椒切碎，装进盘子里，菜板清洗干净，晾在洗衣板上，回到灶房锅里的米就煮开了，用锅铲铲了几下，捻了一粒捏了一下，见只剩下一点米心没耙，开始滤米。
    滤掉米汤的夹生饭倒进锅里，用锅铲垒好，舀了半碗水倒了一圈，用小火控饭。
    闻着米汤散发的淡淡的米香味，林兰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舀了一碗吹凉米汤喝下：“这才是天然无污染，煮出来的米汤比后来的香米还要香浓。”
    林兰喝了一碗米汤，往另一口灶里放了柴，开始炒盐菜。
    从碗柜里抱出装猪油的小陶罐舀了一点猪油，又倒了一点菜籽油混合在一起，等油锅辣了，把盐菜和泡椒一起倒进锅里，一股咸香味扑鼻而来。
    大锅炒菜就是爽，快速的翻炒几下咸菜就好了，铲起来装进一个土白色的盘子里。扣了个盘子在上面，再放在锅盖上面保温。
    舀了一瓢水在锅里，把灶前扫干净，才进屋去拿脏衣服。
    林兰在箱柜上面看到几个白色的小纸包，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好几种药片。
    她猜测原主是吃了感冒药一睡不起的，叹了口气，将脏衣服抱出去泡浸在水池里，去接便宜儿子小豆子。
    刚打开院门，就看到杨定邦推着自行车朝这边走来，自行车前杠上坐着小豆子。
    后面的衣架上坐着一个穿着枣红底黑色小圈点的灯芯绒衣裤、虎头虎脑的小孩，应该是他儿子丹丹。
    老太太背着一个小夹背，笑眯眯的跟在自行车后面。
    豆子看到林兰，高兴的挥手：“妈妈，妈妈，你看我坐车车了。”
    林兰看着他灿烂的笑脸，也露出了笑脸：“抓稳一点，别掉下来了。”
    豆子笑眯眯的看着她：“不会，幺叔说，只要我抓着车龙头，就不会掉下来。”
    杨定邦冲林兰客气的点点头，把豆子从前杠上抱了下来，扭头对老太太说：“奶奶，我下个星期天再回来看您。丹丹和太婆、豆子弟弟、伯娘再见！”
    丹丹挥着小胖手：“太婆、豆子、伯娘再见！”
    豆子倚在林兰身边，笑眯眯的冲他们摆手：“幺叔、丹丹再见！”
    “再见！星期天我回来和你玩！”丹丹又挥了挥手。
    老太太笑眯眯的揉揉他的脑袋，叮嘱杨定邦：“你骑慢一点，记着提醒丹丹把两条腿叉开一点，小心卷进钢圈里。”
    丹丹看着她：“太婆，我记着了的。”
    杨定邦也笑着点头：“知道了，您在家小心一点，有事就给我带信。”
    林兰本来想说：我会帮忙照看叔奶，可想到不靠谱的原主，又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老太太笑着挥手：“不用担心我，顾好你自己和丹丹就行。”
    杨定邦点点头，骑着自行车走了。
    老太太这才对林兰说道：“我砍了两棵儿菜，掐了些菜苔，还有些栽剩下的红油菜、茄子、海椒秧，你提屋里去。”
    林兰急忙接过小夹背，发现有些压手：“谢谢叔奶，您进来坐会儿。”
    “一点菜谢啥！你好好过日子就行了。”老太太走了两步，想想又回头看着林兰，“家里那只老母鸡抱窝了，我得回去看着去，到时候我给你留几只小鸡？”
    林兰看着瘦小的老太太，心里暖暖的，连连点头：“好，谢谢叔奶，我一定好好过日子。”
    老太太定定的看了林兰片刻，觉得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两眼有神了，会看着人应话。不像以前嘴里应的飞快，眼睛却躲躲闪闪的不敢看人。
    “我就信你一次，如果你再像以前那样又懒又馋，看我还理你不。”
    林兰正色道：“叔奶，您放心，保证不会。”她把儿菜和菜秧从夹背里拿出来，把夹背还给了她。
    老太太接过，瞥了她挽起来的头发一眼：“今天看起来利索多了，再把院子里也收拾干净就更好了。”说完转身朝桥头走去。
    林兰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醒来原主就穿着这一身，忙了半天还没得及换呢！
    “叔奶，您有事叫我啊！”她冲着老太太的背影吼了一嗓子。
    老太太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豆子拉了一下她的手指，从衣兜里掏出两颗水果糖，笑眯眯的看着她：“妈妈，太婆给的，我给你留了两块。”
    林兰看着瘦巴巴的小孩，把糖装回他兜里，柔声道：“妈妈不吃，小豆子留着明天吃。”
    小豆子亲了她一下：“小豆子乖，小豆子留着给妈妈吃苦药药的时候吃。”
    林兰鼻头一酸，一把抱起他亲了亲：“妈妈好了，妈妈以后赚钱给小豆子买糖。”
    小豆子听后高兴的瞪着黑亮的眼，林兰能从那双乌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样子。
    “妈妈，我不想吃糖，我想和丹丹一起读幼儿园。”
    林兰看着他重重的点头：“好，妈妈一定加油赚钱，让咱们小豆子读幼儿园。”

 09拉钩

    小豆子欢喜的抱着她脖子，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妈妈，我长大要当大警察，打坏蛋、赚好多好多的钱，给你买瓜子吃。”
    听着他的童言童语，林兰忍俊不禁：“好！先把饭饭吃了，赶紧长大赚钱给妈妈买瓜子。”
    “嗯！我自己走，”小豆子让林兰把他放下了，母子俩牵着手往灶房走。
    小孩儿嘀嘀咕咕的念着：“太婆说的，妈妈一个人养小豆子很苦的，小豆子要做孝顺的娃娃，不乱跑让妈妈担心，要帮着妈妈扫地干活。”
    听着小豆子的话，林兰想起以前隔壁老板娘对她说，他老公指着明星问她儿子：妈妈好看、还是她好看。
    她儿子抱着她说：我妈妈最最最好看，我最最最喜欢我的妈妈。
    老板娘说这话时满脸幸福的表情，林兰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现在才发现养孩子的竟然是件如此美好的事。
    “妈妈，我帮你烧火。”小豆子跑去坐在了灶膛前，“妈妈，火熄了。”
    林兰笑眯眯的看着小人儿：“饭熟了，不用烧火了。”她揭开锅盖，见锅底一层焦黄的锅巴，“妈妈控了饭，弄点米汤煮锅巴饭，你吃吗？”
    小豆子拍拍小肚子：“太婆家吃过了，肚肚饱的。”
    林兰点点头：“那妈妈给你留着晚上吃。”
    小豆子点点头拿起扫帚：“妈妈我去扫地去。”小人儿急着帮忙。
    看着拖着扫帚往外走的孩子，林兰叮嘱道：“小心，别摔了。”
    “知道了！”小豆子扶着门框，迈了出去。
    这个时代的人肚子里没有油水，饭量都不错。林兰就着咸菜吃了满满的两碗米饭，才吃饱了。
    三两下把锅碗洗干净，舀了满满一锅水，夹了些油菜壳塞进灶膛，林兰去了院坝，看到小豆子撅着屁股在菜地里拔草。
    林兰去西厢房门后拿了一把锄头走了过去，揉揉他的脑袋：“小豆子，快去玩，妈妈挖地。”
    豆子抬头看着她，指着菜地那头奶声奶气的说：“妈妈，你在这边挖，我去那边拔草，挖不到我的。”
    林兰笑眯眯的看着他：“真是乖宝宝！谁教你的啊？”
    小豆子挺起小胸脯：“太婆教的，我和丹丹今天也帮太婆拔草了的。”
    林兰亲了他一下：“真乖！那你不要过来，妈妈怕不小心挖到你了。”
    “嗯！”小豆子跑到了菜地那头。
    林兰挖了几锄，发现菜地的土十分松软，才想起种油菜的时候两个哥哥和小弟锄过了的，还给了菜种让原主育菜苗。她早就丢到脑后跟去了。
    林兰把地里的麦麦草锄干净，挖了小坑窝把十几颗茄子，还有辣椒种好，再把十几株红油菜顺着菜地种了一排。
    把房间里的粪桶担到沟边兑了水，担回来将围墙下，开始爬藤的菜都浇了一遍。
    小豆子跟在她后面忙前忙后，不时叫她两声。林兰感觉小孩儿没有安全感。
    她栽种好红油菜，对拿着根小木棍玩蚂蚁的小豆子说道：“小豆子，妈妈忘记舅舅拿来的菜种放哪里了，你记得吗？”
    小豆子点点头，指着东厢房，“在那间屋子里面，我带你去。”
    “走，咱们看看去。”
    林兰牵着小豆子推开东厢的门，看到里面有一张红漆斑驳的架子床。
    靠窗放着一张老旧的原木色写字台，上面还放着一口陈旧的木箱，屋里放着几个箩筐，有半筐胡豆，半筐红薯、洋芋。
    小豆子在箩筐里拿起一个纸包：“外婆给的。”
    林兰笑眯眯的接过：“乖宝真能干！”
    小豆子也笑眯眯的看着她：“妈妈，你今天也很能干，外婆来我告诉她。”
    “嘿嘿！”林兰干笑：“妈妈以前也很能干的，只是你没发现。”
    小豆子拉住了她的手，看着她：“妈妈，你以后都这样能干好吗？我不要人家说小豆子的妈妈是懒婆娘。”
    林兰鼻子一酸，蹲下去看着他，伸出小拇指：“妈妈错了，妈妈改正，我们拉钩，妈妈保证以后都这样能干。”
    小豆子也伸出小拇指勾住了她的，两人一起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完母子俩将大拇指翘起来印在一起。
    小豆子抱着她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得露出一口小米牙：“妈妈，你今天好好看。”
    林兰抱起他摸摸他的头：“小豆子也好看。”
    他就是她的儿子，是她宝贝，林兰在心里说道。
    小豆子额头低着林兰：“妈妈、妈妈……，小豆子好开心。”
    林兰笑眯眯的看着他，发现孩子的快乐原来这么简单。
    “走，和妈妈一起撒菜种去。”
    母子俩到了菜地边，林兰打开打开小纸包看了一下，
    发现她也分辨不出里面包的到底是些啥种子，干脆拿出去一起撒在地里，浇了些水，还撒了些草木灰在上面。
    菜种撒好，天也快黑了。
    小豆子摸摸小肚子：“妈妈，我肚肚饿了。”
    林兰点头：“妈妈把粪桶放好，我们今晚吃锅巴饭。”
    “驾~驾~吃锅巴饭喽！”小豆子骑着扫把往灶房走。
    看着他骑着扫把的样子，林兰笑着把锄头放进粪桶，挑回西厢房里放好。
    回灶房舀水洗了手，觉得屋里有点暗：“豆子，把灯打开！”
    小豆子摇头：“妈妈，电灯费钱，等会儿再开灯。”
    林兰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哟！我家小豆子一点点大，就知道节约了哈！”
    小豆子看着她：“外婆说的，小豆子，你、你妈大手大脚的，你看着她一点，让她炒菜少放点油。还有，不要太阳一下山就开那个电灯泡，那东西费钱……”
    小孩儿手指一点一点的，学着他外婆的腔调。
    林兰看得哈哈大笑，觉得拍个视频发出去，一定会火。她满眼笑意的揉揉他的小脑袋：“等着妈妈煮锅巴饭去。”
    舀水将锅刷了一下，剩饭倒进锅里，米汤一起倒下去，盖上锅盖，开始升火煮饭。
    小豆子挤到林兰身边坐着：“妈妈，我帮你看火。”
    “好，妈妈洗儿菜去！”
    林兰拿起一棵四五斤重的儿菜，掰下上面的芽子，剥掉老皮放在一旁，清洗干净切成菜片。

 10赚钱，从胡豆开始

    菜片切好揭开锅盖，香喷喷的锅巴饭已经煮耙了，林兰把锅巴饭铲进陶盆里，洗了锅开始炒菜。
    她端出猪油罐子，刚准备舀油，小豆子就跑到灶台边提醒她：“妈妈，记住炒菜少放点油，那些油要吃好久的。”
    林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有些心酸，怎么有这么乖的宝宝啊！懂事得让人心疼。
    “小豆子说的对，妈妈记住了，以后少放一点。”
    小豆子点点头：“妈妈，天黑了，我开灯去。”
    他走到过间门前，逮住电灯拉线，“啪嗒”一声，将开关拉开，灯泡发出了昏黄的光。
    这时候都是钨丝灯，乡下人也舍不得用几十瓦的大灯泡，这个应该就十来瓦，但也比油灯亮多了。
    林兰往灶膛里添了一个草把子，舀了猪油倒了一点菜油在锅里，儿菜倒进去翻炒几下，添了一点水焖了一会儿，翠绿白嫩的儿菜就熟了，撒了点葱花在上面，翻炒几下，铲进盘子端到桌上。
    将陶盆碗筷和中午吃剩下的盐菜也端到桌上。
    小豆子坐在竹凳上，看着盘子里的儿菜：“哇！妈妈今天炒的菜好好看。”
    林兰笑着把饭碗和调羹递给了他：“尝尝看好不好吃！”
    小豆子舀了一片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好吃！妈妈你也吃！”
    林兰笑眯眯的看着他：“你也吃，吃了妈妈找衣服给你洗澡。”
    “嗯！”小豆子鼓着腮帮子点头。
    林兰将皂角用刀背敲打了一遍，用热水泡着，才坐到桌前。母子俩把一盆锅巴汤饭吃的干干净净。
    小豆子摸着小肚子：“妈妈你看，小肚肚鼓起来了。”
    林兰笑着点头：“嗯！吃饭饭长高高。”
    小豆子看着林兰笑眯了眼：“妈妈今天真乖，给小豆子做好吃的菜菜。”
    林兰揉揉他的脑袋，柔声道：“妈妈以后还给你做。”原主以前高兴了就好好做饭，不高兴就顿顿炒饭下泡菜。
    小豆子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嗯！妈妈我帮你收碗！”
    洗干净锅碗，林兰开始找衣服给小豆子洗澡。
    掀开箱柜的盖子，用头顶着盖子，看到里面胡乱放着衣裤，还有一块白布，好像是办丧事剩下的。两床棉絮和两床土布被面。
    在里面翻找到一身土布衣裤，和一套春秋衫和小裤头，回头看了一眼脏兮兮的床铺，拆下缝在被面上的粗棉线，三两下将床上的被褥换了下来。
    将深蓝色土布毯子铺好，再将土白色的被面铺在上面，铺上棉絮，铺上小被面。找到插在日历上缝被子的粗针，刚想缝被面，扭头见小豆子坐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开始打瞌睡了。
    一把将换下来的脏毯子和被面，抱到外面的洗衣板上放着。
    将热水舀到脸盆里，用皂角液给他洗了头，再将热水舀进大木盆里，三两下剥光小豆子，把他抱进水盆。
    小孩儿坐在澡盆里高兴的嘎嘎大笑。林兰摸着瘦巴巴的孩子，轻轻搓掉他膝盖上，后颈窝、耳后腋下的污垢。
    “咯咯……，”小豆子笑个不停。
    林兰笑道：“不要扭来扭去的，感冒了要吃苦药药的。”
    小豆子鼓着嘴憋笑：“妈妈，你摸到我痒痒肉了。”
    林兰看着洗得白白嫩嫩欢快的小孩儿，用力亲了他一下：“好了！”
    拿起一件旧衣服把他包了起来，抱着他坐到椅子上，几下把衣裤给他穿好。
    穿好后，小豆子在林兰脸上唧一下亲了一口：“妈妈，洗澡澡好舒服，你以前咋不给我洗。”
    林兰也亲了他一下：“以前天冷，妈妈怕你感冒了。”
    “哦！”
    小豆子坐在椅子上，两只小脚丫惬意的乱晃，边晃边笑眯眯的看着忙着倒水的林兰，觉得妈妈和早上不一样了，妈妈爱笑了，比昨天喜欢他了，还煮好吃的菜给他吃。
    林兰倒掉脏水，看了一下池子里泡着的脏衣服，叹气扶额：“唉！黑黢黢的，只能明天早点起来洗了。”
    她转身回屋见小豆子靠着椅子睡着了：“小豆子，妈妈抱你到床上睡。”
    小豆子搂着她脖子：“我怕，我要妈妈一起睡。”
    林兰亲了他一下：“好，你先躺下，妈妈洗洗就来。”
    小豆子眯着眼睛点了一下头。
    林兰把他抱进屋，放在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
    小豆子闭着眼睛，不安的说：“妈妈，你快点哦！”
    林兰亲了一下：“妈妈很快就来了。”
    在柜子里找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春秋衫和背心，还有一条印花棉布内裤，回灶房放在椅子上。
    出去检查了一下院门，把抵门杠抵在门方下面。
    三两步回到屋，三两下擦洗干净倒掉脏水关门就回了房间，看到小豆子抓着被子已经睡着了。
    林兰找到缝被子的长针穿好线，将被面留下裙边叠好，戴上顶针慢慢缝了起来。她还是十来岁的时候学会缝被面的，后来的几十年都用被套，现在想来感觉就是上辈子的事。
    她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把被面缝好，林兰脱下灰扑扑的土布外套，躺在小豆子身边。
    开始计算欠下的外债，欠老太太十五块，三个姑姐一百多，大队部还有二十，父母那里也有，七七八八加起来将近三百块的外债。
    原本身无分文，刘金宝赔了十块钱，还了欠债还剩下三块。
    林兰叹了一口气：“原主啊原主！你还真是账多不愁，虱多不痒！”她想到这些欠债，还有小豆子上学，这些都得花钱，必须想办法赚钱。
    林兰觉得还是干她的老本行，做小吃，本钱少资金回笼也快，做啥呢？这屋里有啥能就地取材，不用本钱的生意呢？
    她想了一下家里可以利用的食材，忽然想到箩筐里的胡豆，罐子里还有菜籽油：“炸点兰花豆去试试。”
    一斤干胡豆发胀后有两斤多点，炸好了的兰花豆又酥又脆，下小酒、磨牙最好不过了，去哪里去卖呢？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原主卖布票、油票的地方；车辆厂和丝厂后面的桉树林。
    那里有贩子私下贩卖布票、肉票以及各种票据，还有肉、白面和一些小吃。别的地方买不到的东西，那里都有。
    两个厂区的职工宿舍离乐兴大队不算远，从这过去最快也就大半个小时。

 11撕

    原主的记忆里，丝厂的女工个个鼻孔朝天，车辆厂的职工牛气的很，他们穿的好，吃的也好，还经常买黑市的布票、肉票、油票。
    农民伯伯在田地里一年刨到头，种下的粮食，喂的牲畜、鸡鸭全都交给粮站、合作社，到口袋里的钱连一身好衣服都置不起。
    看来不管啥时候，农民伯伯都是最难的那个。
    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林兰觉得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做生意赚钱。
    说干就干，她翻身下床，打开房间门进了灶房，拿了瓜瓢打开灶房门去了东厢房。
    啪嗒一声拉开灯，舀了满满一瓢胡豆关上灯拉上门回灶房，将胡豆倒进陶钵舀水浸泡起来，才关上门回了房间，拉开被子睡下。
    小豆子摸摸林兰：“妈妈，我要尿尿。”
    林兰连忙用衣裳将他包裹住：“妈妈抱你去尿。”
    回头一看粪桶被自己放在柴房了，只能抱着他去了茅厕，拉开昏黄的电灯，抱着还闭着眼睛的小豆子撒了尿。
    林兰又赶紧将他抱了回去。
    农历四月天夜里还是有些冷，想到孩子夜里起夜，万一感冒连看病的钱都没有，又去提了一只粪桶，放在了灶房门后。
    躺下一觉醒来，就听到不时传来的雄鸡啼叫声，林兰翻身爬了起来。
    给小豆子盖好被子，去了后院，发现天刚蒙蒙亮，后面的人家就有说话声了。
    一出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林兰顿时精神一震。
    没有雾霾，没有污染，空气中有竹叶的清香，还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再过二三十年，竹林，院落、稻田将会消失不见，变成一座座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
    想到要做的事还多，林兰止住胡思乱想，将陶钵里泡胡豆的水换了一遍，舀了些水在锅里，烧了热水将脏被面和毯子浸泡起来，才开始洗衣服。
    拿着那把半秃的毛刷，将泡在池子里的脏衣服刷洗了一遍，又开始刷洗被面和毯子。
    直到把被面和毯子刷洗干净，最后一点肥皂也用完了。
    林兰想到干瘪的口袋，叹了一口气，到处都要用钱。
    把刷洗好的衣服、被面装进盆子，端着大木盆打开院门到沟渠边漂洗。
    到了沟渠边，看到隔壁的张亚珍已经在那洗衣服了。
    张亚珍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到林兰，愣了一下，将盆子朝旁边挪了挪，埋头漂洗起来。
    林兰见她不吭声，也不喜欢热脸贴她的冷屁股，闷头开始漂洗起来。沟渠里的水很大也很清，漂洗衣服比在家里用水井水方便多了。
    张亚珍将最后一条裤子漂洗干净后，端着盆子上岸后，又扭头瞥了林兰一眼，低声嘀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懒婆娘一大早起来洗衣服。”
    林兰做事利落，没用多久就把所有的衣物漂洗干净，端着盆子回到院子，将晾衣杆擦洗了一遍，才开始晾晒。
    “妈妈、妈妈~”小豆子有些惊慌的声音响了起来。
    “妈妈在院子里晾衣服。”
    林兰扯着嗓门喊了一声，刚把毯子放回盆里，扭头就看到小豆子趿拉着鞋跑了出来。
    一见林兰就咧嘴露着几个小米牙：“妈妈，我拉粑粑去了。”
    林兰想到便坑下面就是大茅坑，急忙将毯子放下：“妈妈陪你去。”
    母子俩踢踢踏踏的跑到茅厕，小豆子蹲下后，捂着鼻子看着林兰：“妈妈，粑粑臭！你走远一点。”
    林兰笑道：“小坏蛋，妈妈不嫌你臭，你还嫌弃起自己来了。”
    “臭臭！”小豆子看着她笑眯了眼。
    见他拉好了，才想起这里连草纸都没有，用的是竹篾擦屁屁，母子俩从茅厕出来，林兰洗了手将毯子晾好，开始做饭。
    吃完饭，还没洗碗，机耕道上高高的电线杆子上，挂着的高音喇叭响起了出工的哨子声。
    林兰看着他：“小豆子，妈妈送你去太婆家。”
    “好！”小豆子应下。
    林兰急忙抱起他，关上院门，跑到老太太家后门，见她开着后门等着了：“叔奶，小豆子麻烦您了。”
    老太太牵住小豆子挥手：“快去，别耽搁了。”
    “诶！”林兰应下，跑到机耕道上，朝东边的秧田走去。过桥往东拐过了大队养猪场、晒场、再往前就是秧田。
    到了秧田，一个瓜子脸大概三十二三的女人，气冲冲的过来：“你今天舍得上工啦！”
    林兰见是杨光明的三姐杨丽英，冲她笑笑：“三姐，我昨天感冒了，睡了一觉就好了。”
    看到她的笑脸，杨丽英愣了一下，语气也没那么冲了：“她们说你赖账不还，还砍伤了刘三。派出所的人来抓你，你就去找定邦帮你说话。定邦转头就找派出所的人，让刘三倒赔你十块钱，还把欠他的账全赖了？”
    她听出传话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林兰勾上了定邦。
    林兰皱眉看着杨丽英：“你听谁……”
    “林兰，你回去。”一个男人在她身后叫道，“今天扯秧子没你的名额。”
    林兰扭头，见是小队长张军：“张队长，咋没我的名额，我不是乐兴大队的社员啊？”
    杨丽英也说：“张军，林兰一直都在扯秧子，她就是生病请假一天，咋就没她的名额了？”
    林兰没想到杨丽英还会帮她说话，感激的冲她笑了一下。
    杨丽英冲她翻了个白眼：“你还笑得出来！”
    张军淡淡的看着两人，打起了官腔：“林兰，你看看队里哪个像你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都像你这样，社会主义的小康生活谁来建设？”
    林兰挑眉反驳：“张队长，你说错了，正因为是社会主义，我才能在生病时休息。因为我一直都用我微薄的力量支持、拥护社会主义的建设大业，才会感冒刚好一点就赶来上工。你现在却说没我的名额，阻碍社会主义建设大业的，好像是张队长你！”
    杨丽英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哟！听这话说的，比张军还有腔调。
    张军皱着眉头看了林兰一眼：“你少跟我耍嘴皮子……”
    “张军！”一个高个女人笑着打断了他：“林兰一个女人挣工分养儿子，你不让她出工挣公分，她儿子哪个养？”

 12找她对质

    林兰记起她是副大队长何向华的老婆杨美华，何向华和大队长刘国志明争暗斗，早已是乐兴大队公开的秘密。
    伟人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林兰一脸感激的看着杨美华：“谢谢队长夫人！”
    杨美华听到夫人两字高兴的翘起唇角，嗔怪道：“现在是新社会，不能这样叫，叫美华姐。”
    杨丽英在一旁笑道：“林兰，美华姐和咱们是本家，就叫美华姐。”
    “美华姐！”林兰从善如流。
    杨美华笑眯眯的点头，扭头看着张军：“张军，都是一大队的，不让人出工，你就说不过去。”
    张军看了杨美华一眼，想起刘国志的话，扭头看着林兰：“看在杨大嫂的面子上给你安排一个活，担粪那边还缺一个人，你担粪去。”
    林兰暗骂：张军这条舔狗！你给老娘等到。
    杨美华斜了张军一眼，扭头看着林兰：“要不你就先去挑一天粪水，明天回来扯秧子？”
    林兰笑嘻嘻的点头：“谢谢美华姐！主席说过妇女能抵半边天，别说挑粪水，让我挑石头我也去。不过我有话想要问哈张队长？”
    杨美华看着张军，阴阳怪气的说：“张队长，问句话行不？”
    张军皱着眉头看着林兰，觉得这女人今天有些古怪：“你说！”
    林兰看着他：“张队长，以后是不是只要女社员生病请假回来出工，都要去挑粪水？”
    张军皱眉呵斥：“以后的话以后再说。不让你出工你有话说，让你出工你又嫌活累！不愿干就回家，哪来这么多废话！”
    林兰看着他，扬声道：“张队长，我半个字都没嫌挑粪累，你用不着给我打官腔。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讲的是公平公正，如果你们只让我去担粪水，就是不公平不公正。”
    张军恼羞成怒，喝道：“三天两头请假不出工，你还敢在这瞎说！”
    林兰红着眼眶大声说道：“我没瞎说，你们欺负我男人死了，没人为我撑腰，大队长家的刘金宝，才敢大白天不出工跑去踹我家的门。你这个大队干部干啥去了？
    他踹烂我家院门，闯进我家不三不四，我才拿刀砍了他……，刘金宝昨天刚赔了钱认了错，我今天来出工，你就说没我的名额。你们合起来打击报复、公报私仇！”
    几块秧田干活的女人都围在田坎上，看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林兰，议论纷纷：“欺负一个寡妇算啥本事？”
    一人撇嘴：“踢寡妇门的缺德事都敢干，乐兴大队长脸了。”
    一人：“原来是刘金宝踹烂杨老幺家的门闯进去耍流氓，才被林兰砍伤了的啊？”
    “是啊！我咋听说是林兰赖账……”
    张军听着议论，涨红着脸吼道：“林兰，你说话小心一点，谁打击报复、公报私仇了？”
    林兰指着他，大声说道：“你和刘大队长。派出所王同志说了，赌债不受法律保护，私闯民宅就是犯法，砍死了也白死。人家依法让刘金宝赔钱道歉，不赔就拘留，他自愿赔钱、道歉。
    刘金宝赔礼道歉出来还不服气，堵在巷子里威胁我，要对我家豆子下手，又在外面造谣，说我找豆子幺叔开后门，派出所才帮我说话。接着又找刘大队长报复我，不准我出工。
    我行的端做的正，不怕别人造谣污蔑。豆子幺叔是国家干部，说人家开后门、包庇亲戚，是污蔑，造谣、要坐牢的。
    我要去派出所请王同志来大队，和刘金宝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说清楚，豆子幺叔有没有帮忙？”
    别说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众口铄金，不把事情闹大，明天就会有人传她和杨定邦钻被窝。
    张军指着林兰：“你说我打击报复，要拿证据……”
    “呸！”林兰眼泪一抹，啐了张军一口：“证据就在那摆着，刘金宝不出工你咋不去管管，欺负女人算啥本事？”
    张军被啐了一脸，气得扬手：“你这个……”
    林兰吓得一下窜到杨美华身后：“张队长打人了，张队长打人了……，杨老幺，你睁眼看看啊！你才走了两个月，就有人欺负孤儿寡母……”
    张军气得握紧的拳头：“你们看到的，我没打她。”
    杨美华上前指着他：“张军，你们太过分了，欺负孤儿寡母算啥本事！”
    杨丽英红着眼圈，愤怒的看着他：“张军，杨老幺死了，杨家人还没死绝！你敢动她一根指头！我三姐妹和你没完！大白天就敢欺上门，红口白牙的就敢造谣污蔑。”
    张军悻悻的看着她没敢吭声。
    “郑三妹，你给我说清楚！”杨丽英越想越气，她抹了一把泪，朝田坎上一个短发女人走去。
    郑三妹住刘金宝家隔壁，是乐兴大队几个多嘴婆娘里的一员。
    哪家有点事口角几句，用不了半天几人就能加油添醋，传遍乐兴大队。
    郑三妹见战火烧到她身上了，急忙转身就跑。
    几个杨家的女人上前拦住了她：“郑三妹，丽英喊你把话说清楚。”
    林兰这人是讨厌，但杨定邦是杨家唯一一个在市里当官的。有本事，为人也仗义，杨家人有事找他帮忙，只要能办到，他从来不摆架子。
    刘金宝污蔑他走后门，她们不会看着刘家搞臭杨定邦的名声。
    郑三妹挣扎着：“不关我的事，你们抓我干啥？”
    年纪大的婶子指着她：“我下田就听到你在说林兰，秧田里就你声音最大。”
    杨丽英一把抓住了她：“郑三妹，昨天我收工回家，你特意来我家对我说，林兰找定邦帮忙开后门帮她赖账。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咋回事？”
    郑三妹不停挣扎：“杨丽英你放开，这话又不是我说的。”
    杨丽英看着她：“你亲口对我说的！”
    张军见势不妙，转身朝大队部走去。
    杨美华见状朝三叔奶家跑去。
    林兰上前冷眼看着她：“郑三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找豆子幺叔开后门？哪只眼睛看到我赖账？不给我说清楚，我撕烂你的嘴！”
    郑三妹看着虎视眈眈的几人，犹豫了一下垂头：“孙秀华说的。”
    杨丽英拉着郑三妹：“走，去养猪场找孙秀华对质。”

 13全武行

    “我不去！”郑三妹坠屁股，赖着不走。
    “你敢不去！”林兰上前一把拽住她，和杨丽英一起拖着她朝大队养猪场走。
    看热闹的人在后面跟了一长串。
    刚到养猪场，正好看到孙秀华提着猪食桶朝猪圈走。
    林兰喝道：“孙秀华，你站住。”
    孙秀华扭头看到林兰，心里的鬼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放下猪食桶，举着手就冲了过去：“烂婆娘，赖账不还还敢提刀砍人。老娘不撕烂你，就不信孙！”
    “你当然不姓孙，你姓烂，你全家都是烂婆娘，”林兰眼疾手快，一把拽过郑三妹挡在面前。
    “啊~”郑三妹吓得捂住了脸，孙秀华急忙收手，拉开郑三妹，朝林兰挠了过来，“我抓烂你这个狐狸精。”
    “吊梢眼，烂嘴巴，想当狐狸精你也没那个本钱！”林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一搡，一脚踹在她肚子上，“满嘴喷粪，老娘撕了你的嘴！”
    郑三妹急忙往前窜，几个女人上前拦住了她：“话没说清楚，你不能走。”
    “别打啦！别打啦！”刘家几个女人喊着想上前拉偏架。
    杨丽英和杨家的女人站了过去：“你们动手，我们也动手。”
    “何必呢！都一个队的。”几个女人讪讪的停了下来，继续观战。
    “烂货~”孙秀华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即“嗷”的一声爬起来就朝林兰冲去。
    林兰人狠话不多，侧身躲过，一把抓住了她辫子，往后用力一拉，将孙秀华拉了个倒仰，接着，一脚踹在她屁股上，孙秀华扑了个狗啃屎。
    林兰跨步上前骑在她身上，叉开两腿用力压制住她，掐住她大腿内侧的软肉，祭出容嬷嬷的钳工，用力拧了几下。
    又伸手掐了她嘴几下：“老刁婆满嘴喷粪，姑奶奶再听你胡说，撕烂你的嘴！”
    孙秀华像翻个的乌龟用力挣扎，双手反过来想要抓住林兰，惨叫着满嘴污言秽语：“嗷~~，烂货、卖屁眼……”
    她骂的越凶，林兰掐的越重，专捡着隐秘的部位掐，孙秀华痛得嗷嗷大叫。
    刘国志疾步走来，看到林兰骑在孙秀华身上，厉声喝道：“住手！不像话！”
    队里几个小队长也来了，后面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乡亲。
    林兰看了刘国志一眼，抓住孙秀华辫子骑在她身上稳坐泰山。
    孙秀华听到撑腰的人来了，昂头反手抓向林兰：“烂货……老娘饶不了你。”
    “啪~”一声脆响，林兰一耳光打了过去：“老刁婆还敢再骂，姑奶奶把你的嘴打烂！”
    已经撕破脸了，林兰也就无所顾忌了。
    这一耳光像打在了刘国志脸上，他阴沉着脸指着杨丽英：“你，赶快过去把她拉下来。”
    杨丽英撇了撇嘴：“红口白牙烂说，就该挨打撕嘴！”
    刘国志瞪眼：“她胡说啥了？”
    杨丽英三两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没有添油加醋，你问郑三妹，是她亲口说的。”
    刘国志见郑三妹站在那一声不吭，心里明白杨丽英说的是真的，冲几个妇女喊道：“你们过来，把林兰拉下来！”
    几人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林兰往后缩了缩，“……”
    她们想林兰多打几下帮她们出出气。孙秀华仗着刘国志是大队长，干着最轻松的活，嘴毒不说还爱管闲事，大伙儿早就看不惯她了。
    刘家的几个倒想过去，被杨丽英几个堵在那里动弹不得。
    刘国志看着林兰，紧皱的眉头能夹死蚊子：“你赶紧给我下来，不然……”
    “不然咋样！”林兰冷声打断了他：“刘大队长，是让我挑粪还是不给我出工啊！别忘了，现在是新社会，你一手遮不了乐兴大队的天。”
    刘国志气得指着林兰：“你，牙尖嘴利！”
    许春燕跑了过来，她走过去看到孙秀华趴在地上，像个大王八似的用力翘着头，差点笑出了声。
    忍笑温声道：“林兰，你下来，有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说。”
    林兰看了她一眼，红着眼圈说道：“我倒是想好好说，你问问孙秀华她好好说不！她在外面造谣……，你们公报私仇，我告诉你们，今天不说清楚，这事没完。”
    许春燕：“没有的事，你别多心了。”
    林兰嗤声冷笑：“刘金宝刚在派出所赔了踹烂我院门的钱，出来就在巷子里威胁我，要对我家小豆子下手。
    刘大队长，我今儿就告诉你，我儿子平平安长大就算了，若是有事，我定会与你刘家拼个鱼死网破。”
    刘国志铁青着脸：“金宝说两句气话你就当真了。再说，谁家孩子还没个磕磕碰碰的？难道你啥都算到金宝头上？”
    林兰毫不犹豫的点头：“对！你最好看着刘金宝，否则我孩子有任何问题，我就算在你们头上！”
    刘国志气结：“你蛮不讲理！”
    林兰冷笑：“刘大队长，你身为一队之长，公报私仇的事都干得出来，还有啥事你们干不出来？”
    刘国志气了个倒仰，指着林兰：“你信口雌黄……”
    林兰昂头：“我用事实说话，群众的眼睛雪亮，公道自在人心！”
    刘国志瞪眼：“……”
    “林兰，”三叔奶走了过来：“你给我起来。刘大队长在这，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林兰看着她，眼泪真的流了下来：“三叔奶，昨天您老人家也在，他们就敢造谣……，今天我来出工，他们就公报私仇为难我，先说没我的名额，后来又让我去挑粪。
    乐兴大队不是他刘家的，我要他们和我一起去派出所，大家当面说清楚他幺叔有没有开后门。”
    老太太看着她：“起来说话！”
    “哦！”林兰松开孙秀华站了起来。
    孙秀华爬起来看到整个一大队的人都围在那里，“嗷”的一声哭喊起来：“卖屁眼的娼妇……”
    刘建国厉声喝道：“住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要不是她出去造谣，林兰那贱人这会儿都在挑粪了。
    “嗝~嗝~”孙秀华瞪着吊梢眼呆滞当场。
    “噗嗤”一声，此起彼伏的笑声响了起来。
    “嗷~”孙秀华活了大半辈子，从没像此刻这般丢脸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捂着脸哭嚎着朝家跑去。
    许春燕和几个女人也追了上去。

 14老太太威武

    老太太走到刘国志跟前，冷脸看着他：“刘大队长，昨天我送小豆子回家，看到刘金宝带着两个二流子，从杨老幺院子里跑出来……，
    踹寡妇门这种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事都干的出来人，没人管管，乐兴大队啥时候变成二流子的天下了？
    诶！我就奇了怪了，孙秀华哪只眼睛看到我家定邦开后门了？不说清楚，别怪老婆子去镇上喊冤！”
    刘国志看着老太太，强笑道：“杨三婶，对不住，等定邦回来我一定上门道歉。您老大人大量别和她一般见识，等我二弟回来，我让他教训她。”
    “哼！”老太太冷哼一声：“有人年纪轻轻看保管室，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拿高工分。林兰风寒请两天假，你们就不给她出工。乐兴大队想逼死寡妇，帮杨老幺养儿子，也要看杨家答不答应！”
    刘志国咬咬后牙槽，一脸诚恳的说：“绝对没有的事，我批评过张军了。杨老幺走了，大队也考虑林兰一个人带着孩子，应该给予适当的照顾。我们开会决定，安排她去割牛草。”
    大伙儿心里嗤笑，分明是你才下的决定。
    老太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们安排她干啥活，是你们的事。我要是再听见谁在外面，说我家定邦给谁开后门，挖社会主义墙脚，别怪老太婆不讲理！”
    刘国志爽快的应道：“杨三婶您放心，从今以后绝对不会有人敢造谣生事。”
    “好，我相信你。”老太太回头看着林兰：“豆子他妈，大队长给你找了松快的活，以后好好干。”
    林兰红着眼圈：“三叔奶，刘金宝说要对小豆子下黑手。”
    老太太扭头看着刘国志：“你放心，刘大队长不会任由刘金宝干这伤天害理的事。”
    刘国志连连点头：“对，我回去收拾他。还有，金宝只是耍耍嘴皮子，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老太太看着刘建国：“大队长不会连自己侄子都看不住？”
    刘国志保证：“只要他敢干这样的事，我打断他的腿！”
    老太太回头看着林兰：“这下你放心啦！我回去了，小豆子还让王嫂子帮忙看着呢！”
    林兰点点头：“您慢点。”
    老太太点点头，转身往回走。
    刘国志扫视着看热闹的人，大手一挥：“散了，都干活去。”
    “出工喽！”围观的人都走了。
    杨美华笑嘻嘻的看着林兰：“林兰，做人就该这样！”
    林兰感激的冲几个女人道谢：“谢谢美华姐、三姐，谢谢各位婶子，嫂子。”
    “自家人，客气啥！”几人笑了一下，朝秧田走去。
    刘国志睨了林兰一眼：“还不干活去。”
    林兰看着他：“大队长，真的让我去割草？”
    刘国志瞪了她一眼：“你没带耳朵啊？”说完径直走了。
    林兰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往回走。
    秧田里，杨丽英和对杨丽华在一厢秧苗前拔秧：“美华姐，是你去喊的三叔奶啊？”
    杨美华压低嗓子说：“向华去拉尿素去了。我看张军去大队喊刘国志，怕林兰吃亏，就去把三叔奶喊来了。”
    她顿了一下：“丽英，我觉得林兰今天像变了个人。”
    杨丽英点头：“我也这样觉得。她以前只会胡搅蛮缠、撒泼，今天呛张军那话一套一套的，比张军还有腔调。”
    “嘻嘻！”杨美华想起张军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笑了起来。
    “听说她念过两年初中，文化水平还是有的。以前杨老幺浑是浑，有男人在就有人给她撑腰。现在靠她自己了，再胡搅蛮缠下去也没人惯着她啊！”
    杨丽英叹了一口气：“她和老幺一样，本质不坏，就是被爹妈惯坏了。她变了好，再像以前，我担心小豆子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杨美华点点头，幸灾乐祸的说：“刘国志今天算是踢到钉板子上了，他做梦也没想到林兰会把事情闹大。换成以前，不让她拔秧子，她扭头走了。
    杨丽英忍笑：“是啊！我也以为她要走呢！张军那个狗腿子，今天被刘国志涮惨了。”
    旁边拔秧的婶子笑道：“林兰莫非是磨子上睡瞌睡，想转了啊！”
    “豆子都四岁了，也该想转了。”杨丽英感叹道。
    杨美华点头：“是啊！不为谁，为豆子也要争口气，男娃子长大了要面子，有个名声不好的妈，连老婆都不好讨。”
    “你说的是，但愿她真的盖了。”杨丽英想着等收工回娘家看看，问问小豆子。
    ****
    林兰回家又舀了些胡豆泡在盆子里，才拿了背篼和镰刀，出门朝对面那座叫牛背山走去。
    乐兴这边是平坝，大伙儿没地方砍柴烧，田里的稻草、麦杆、油菜秆子收割后，就分给每家每户当柴烧。
    唯一的牛背山也只有一层楼那么高，山上种满了红薯、土瓜，山脚是大队撒的燕麦草。燕麦草牛喜欢吃，割了一茬浇点肥又会长出一茬。
    林兰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走到附近，看到山下有几口鱼塘和一间草棚。
    她路过草棚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想起里面住着一个下乡改造姓陈的老头。叫的这么痛苦不会出事！
    想到这些人都是些有本事的人，这样死了也太可惜了。
    林兰停下脚步见四周没人，探头看了看草棚里面：“你怎么了，要帮忙吗？”
    没人应声，林兰走进去一看，草棚里面只有张狭窄的木板床，和一个用土砖搭起来的灶台。满头花白的老陈昏睡在地上，清瘦的脸一片潮红，眼镜也掉在一边。
    她上前将手放在他额头上：“糟了！发烧了！大叔，大叔，你醒醒，你发烧了。”
    老陈迷迷糊糊的睁眼看着林兰，呢喃着：“谢谢！不用管我。”
    林兰转身走了几步，回头见他痛苦的缩成一团，不忍心又走了回去：“大叔你睡在地上不行的，我先扶你起来躺床上睡。”
    老陈低声：“谢谢！谢谢！”
    林兰搀起他，将他扶到床上，把眼镜递给了他：“大叔，你告诉我你哪里疼，我去帮你买药。”
    老陈喘了一口粗气：“前天淋了点雨，昨天下午就头有些疼、今天就开始发烧，浑身酸痛。”

 15疯颠颠的

    “好，你等着。”林兰出去看了一下，背起背篼快步朝卫生所走去。
    到了大队部，只见一排十几间砖瓦房，墙上用红漆写着积极向上的标语。
    林兰看到从右过去第五间屋的门头上有一个十字标记，走过去看见刘国志的二女儿刘芳坐在椅子上看书。
    “刘医生，我头痛发烧、浑身酸痛，麻烦你帮我拿点药。”
    刘芳坐着没动，睨了她一眼：“你昨天拿的药吃完啦？”
    林兰随口胡诌：“我装口袋里，提水的时候掉水井里了。”
    刘芳斜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开始拿药，不一会儿转身，把药扔在桌上：“两天的药，一次一包，一共一毛五分钱。”
    “谢谢！”林兰数了两毛给她，拿着找的五分钱快步离开了。
    刘芳看着她的背影撇嘴：“疯癫颠的。”
    林兰快步回到草棚，拿了碗倒了些水，叫醒老陈，让他吃了药。
    “谢谢！”老陈看了林兰一眼，又睡了过去。
    林兰也不敢多呆，拉过床角硬梆梆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快速出了草棚，朝坡地走去。她记起乐兴大队最轻松的活就是割牛草，喂猪、养蜂。
    刘国志今天出了大血，这会儿肯定气得牙痒痒。林兰想到刘国志咬着后牙槽的样子，就一阵高兴。
    到了坡地，只见从坡底长满了绿油油、长短不一的燕麦草，还有不少艾草。
    艾草可是好东西，拿回去放上两三年，陈艾也能卖一笔钱。林兰拿着镰刀麻利的干了起来。
    割完一片，才站起来锤锤发酸的后腰，将牛草里的艾草清理出来，放在一边。
    将牛草抱进竹篓将草压实，蹲下背起竹篓用手撑在地上站了起来。路过牛棚时没再听到老陈头的呻吟声，刚想进去看看，见前面有人过来，她急忙走了。
    林兰将牛草背到晒场倒了摊开晒起来，收工的喇叭叫了起来。
    她回山脚背着满满一篓艾草回到家，用稻草绑起来挂在柴房里的竹竿上。
    去灶房将锅碗洗干净，拿了两根红薯削煮红薯粥，等米锅水开了，将锅盖揭开一条缝，才出门去接小豆子。
    刚走到三叔奶后门，就看到小豆子坐在小凳子上，巴巴的看着这边。
    林兰笑眯眯的看着他：“小豆子，妈妈来了。”
    “太婆，我妈妈回来了。”小豆子扶着门框迈过门槛，“妈妈，你和人吵架啦？”
    林兰笑着摇头：“不是吵架，是讲道理。
    三叔奶站到后门口，嘴角微翘的看着她：“割牛草的活原本是许春燕在干，刘国志今天吃了个暗亏。你好好干，别让人找理由把你弄下来。”
    “嗯！”林兰重重点了点头，笑嘻嘻的说：“我煮了红薯稀饭，您去我那一起吃。”
    三叔奶撇嘴，“谁稀罕你的红薯稀饭，吃好的喊我还差不多。”
    林兰笑着说：“等我赚钱请您吃好的，好好孝敬您。”
    “等你赚钱，我骨头都喂茅草了。”三叔奶带笑白了她一眼，“我下午剪点红薯藤，你中午把地挖出来，下午就能栽了。”
    “知道了。”林兰点点头，抱起小豆子往回走。
    母子俩回到家，林兰捡了些洋芋，将发芽的挑出来，炒了咸菜和洋芋丝，母子准备开饭。
    香浓的红薯稀饭，配咸菜洋芋丝，小豆子吃的津津有味。
    “妈妈，洋芋丝好吃，下次还要。”
    林兰擦掉他嘴角的稀饭糊糊：“好，妈妈多种一点洋芋，小豆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好。”小豆子笑眯眯的依偎到她身边。
    林兰亲了他一下，“宝宝去院坝玩一会儿，妈妈洗碗。”
    “我去扫地。”小豆子拖着扫把走了。
    林兰将剩下的稀饭舀到碗里，忽然想起牛棚里的老陈头。
    想想从碗柜里拿了个搪瓷缸出来，把稀饭装了进去，又夹了两根泡椒和一点咸菜在里面。将搪瓷缸放进灶膛里温着。
    几下将锅碗洗干净，将箩筐里发芽的洋芋都找出来切下芽苞，装进撮箕用草木灰拌在一起，提到菜地边。
    小豆子骑着扫把走了过来：“妈妈，你要种洋芋啊？”
    “是啊！我家小豆子爱吃，妈妈多种一些。”
    小豆子笑眯眯的点头：“妈妈也吃。”
    “好，你到旁边去玩，省得锄头碰到你。”
    林兰提起锄头倒退着朝两边挖土，开始分垄。一垄地分大概两尺宽。想到要栽红薯，就将剩下的田垄也起好了。
    田垄上挖坑，坑窝里放一把沤过的土肥，将土豆芽子朝上，轻轻压进土里。
    一垄分两边错开栽，一步一块，再浅浅的盖上一层土。满满一撮箕洋芋种，栽了三垄多地。
    林兰想着等箩筐里的洋芋发芽，还能再种两垄。
    “三姑姑！”小豆子高兴的喊着朝门口跑去。
    杨丽英蹲下来张开手抱住了他：“豆子乖不乖？想三姑姑没有？”
    “乖，我还帮妈妈扫地了。”小豆子抱着她脖子，“三姑姑，你闻闻我头发香不香？”
    杨丽英闻了一下：“香！”
    小豆子笑眯了眼：“妈妈昨晚上给我洗澡澡，洗头发了。”
    “难怪我家小豆子今天特别乖。”杨丽英笑眯眯的从兜里掏出一块，用白纸抱着的大糖片出来，“三姑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薄荷糖。”
    小豆子接过薄荷糖，就让杨丽英放他下来，拿着薄荷糖，送给林兰：“妈妈，给你吃薄荷糖！”
    林兰假装咬了一口：“嗯！好甜！谢谢三姑姑没有？”
    “谢谢姑姑！”小豆子说着将糖重新包好装进兜里：“妈妈最喜欢吃薄荷糖。”
    林兰的心酸甜酸甜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宝宝。”
    杨丽英看看晾在竹竿上的衣裳、被子，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坝，还有菜地里种着的菜秧。
    她扭头看着林兰觉得她变了，变好了，变精神了，变勤快了。
    林兰将锄头箢兜捡好，放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杨丽英：“三姐，过来坐会儿。”
    杨丽英有些不自在的笑笑：“洋芋我那还有，明天给你拿点过来。”
    “三姑姑，妈妈炒的洋芋丝好吃，小豆子喜欢吃。”
    杨丽英笑着捏了他鼻头一下：“馋嘴猫。”
    林兰进屋端了两把椅子出来，两人坐下后，小豆子依偎在林兰跟前。
    杨丽英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林兰：“欠刘金宝那些账真的没啦？”

 16你等着

    林兰点头：“没了。三姐，你放心，等我赚到钱，就把你们垫的钱还给你们。”
    杨丽英有些歉疚的看着她：“不用还了！我听三叔奶说了，是杨老幺对不住你，他……”
    “三姐！”林兰打断了她：“都过去了，不用再提他了。我只想带着小豆子好好过日子。”
    杨丽英也不想再提杨老幺的事：“好！有事我们会帮忙的。”她觉得林兰是真的变了，从杨老幺下葬后，还是第一次听到她提还钱的事。
    林兰笑着点头：“好！”
    这时喇叭里响起了出工的哨子声。
    杨丽英笑着站了起来：“我出工去了。”
    “好！”林兰抱起小豆子：“和姑姑说再见。”
    小豆子冲她摆手：“姑姑再见！”
    杨丽英笑道：“小豆子再见！”
    林兰将小豆子送到三叔奶那里，回来从灶膛里取出搪瓷缸，垫了些草在背篼里，装进背篼里朝坡地那边走去。
    到了牛棚，见老陈头闭着眼，脸色青白的靠在草棚口。
    林兰看了看四周，将搪瓷缸从背篼里取了出来：“大叔，这里面是红薯稀饭，还是热的你赶紧吃了。”
    老陈看到林兰，将手里捏着的一块钱递了过去：“谢谢你女同志，这是买药的钱。”他吃了药睡了一觉，觉得浑身轻松多了。
    林兰没接，递过搪瓷缸：“买药花了一毛五，我现在也没钱找你。趁热吃了发发汗。”
    老陈看着林兰急匆匆的走了，捧着有些烫手的搪瓷缸，打开盖子喝了一口，一股暖流流进他冰凉的胃里。
    她割满一背篼草背着走到了草棚前，见老陈端着搪瓷缸等在那里，冲他微微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刘金宝叉开双脚站在田坎上，像毒蛇一样盯着她。
    林兰在距离刘金宝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他冷声喝道：“滚开，好狗不挡道！”
    刘金宝指着她：“臭娘们，敢打我老娘，给老子等着，老子早晚收拾你。”
    林兰冷眼看着他快速放下背篼，扬眉冷笑：“龟儿子，姑奶奶不喜欢等，喜欢现世报。”话音未落，扬起镰刀朝刘金宝砍去。
    刘金宝没想到她还敢砍他，脚跟一转拔腿就跑，嘴里不停的咒骂：“寡母子，泼妇，老子不信你每次都带刀。”
    林兰捡起一块土疙瘩用尽全力朝刘金宝扔去：“龟儿子，姑奶奶见你一次打一次。”
    土疙瘩“啪嗒”一声打在刘金宝后脑勺，散落一地。
    “啊！”刘金宝叫了一声，扭头看到林兰举着镰刀追上来了，不敢再骂拔腿狂奔。
    林兰见他跑远才转头往回走，看到老陈扶着草棚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他是大队长的侄子，跋扈的很，你一个女同志少惹他的好。”这些年，他在刘金宝手里吃了不少亏。
    “谢谢！我没事！搪瓷缸您放在那，我背完草来取。”
    “好！”老陈转身回了草棚。
    等林兰背着艾草路过草棚时，老陈见四下无人进去拿着搪瓷缸走到草棚口，递给了她。
    “谢谢！谢谢！”
    林兰拿着搪瓷缸揭开盖子一看，见里面放着三张一块的和几张角票：“陈大叔，您这是？”
    老陈冲林兰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现在只有五块钱，等以后家里兑了钱来再感谢你。”
    林兰避开将钱拿出来塞在他手里，笑道：“陈大叔，您的命值钱着呢！好好活着，以后才能好好感谢我。”说完径直走了。
    老陈看着林兰走远，低头看着手里的钱，自嘲的笑了笑，“我的命值钱？”想想又道，“人命能不值钱吗！”
    林兰早早收工回到家将艾草晾好，去接豆子回家又背了一篓红薯藤回去。老太太已经帮她剪好了，拿回去栽好就行了。
    载好红薯又给自留地的油菜浇了一遍粪水，收工的喇叭才响了起来。
    林兰将泡胡豆的水换了，出来对小豆子说：“小豆子，妈妈带你去逛一圈。”
    她想去车辆厂那边看看，卖东西的多不多，顺便看看路线，万一遇到联防队抓小商小贩，也能找到逃跑的路。
    小豆子看着她：“妈妈，你又要去买瓜子吗？”
    杨老幺带原主去那边卖过布票，原主只要兜里有点钱就爱去那边买零食吃，小豆子也跟着去过。
    林兰在他耳边说道：“不买瓜子，妈妈想去看看，准备做点东西去卖钱。悄悄的别让人听见了。”
    “嗯！痒痒！”小豆子捂着耳朵点头如捣蒜，笑得像偷着油的老鼠。
    林兰背着他出门往西走，顺着机耕道走了半个多小时，看到前面有一片菜地，还有一片桉树林。
    穿过桉树林，就是车辆厂的宿舍区，往南快步走半个小时，就是丝厂女工的宿舍区。
    林兰背着小豆子进了桉树林，只见里面有卖菜的，卖蛋的、还有卖米和豆子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有的提着篮子，有的提着一个尿素袋，有的两手插在口袋。
    有人在换布票、油票、肉票，有人在低声交谈，谈好了就一道走了。
    每个人都是一脸警惕，眼睛像雷达一样扫描，稍有不对就立马跑路。
    有人从小巷子出来，进了树林买了小菜、鸡蛋就走。
    一个妇人走到一个身材相貌，都有几分酷似香港巨星某桌的型男跟前，型男带着她走到菜地里，掀开田坎下的旧草席，下面竟放着一大块肥肉。
    只见两人低声交谈了两句，汉子拿起刀割下一条，将插在腰间的秤杆拿出来，动作利落的秤了，用姜芋叶子裹起来系上草绳，妇人接过肉将钱给他转身就走。
    林兰发现这时候黑市的猪肉，要一块二一斤。
    一个三十多岁胖乎乎的妇女，走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林兰：“幺妹，有布票没有？”
    林兰摇摇头：“没有！”
    她继续问：“今天有鸡蛋糕、炸麻花，你要吗？”
    林兰看了她一眼：“鸡蛋糕咋卖的？”
    她笑着说道：“五分钱一个。”
    “我来两个。”林兰说道。
    “好！”她从夹背里拿了两个出来用纸包着给了她。
    林兰见一个鸡蛋糕就比小笼包大一些，接过递给了豆子。

 17懂行的老太太

    小豆子乐得咧嘴眯眼，接过就递到林兰嘴边：“妈妈吃。”
    “乖宝宝。”林兰轻轻咬了一口：“软软的，甜甜的、好吃！”
    小豆子小小咬了一口：“妈妈和豆子吃一个，给太婆留一个。”
    “乖宝宝！”林兰笑着应下。她看了一会儿，发现那妇人的生意还不错，一会儿功夫就做了几单生意。
    林兰看着四周，觉得这地方卖东西确实不错，四通八达，就算带红袖章的来了也能跑掉。
    母子俩穿过林子去巷子走了一趟，看见一几排两层的宿舍楼，墙壁上也写满了红色大字标语。
    穿过巷道过去又是一排排小院，墙上也是一样写满了大字。
    工人将头昂的高高的，用鼻孔看人，看着真神气。
    林兰看了一圈，满意的背着豆子往回走，到院门口，小豆子说道：“妈妈，给太婆送糕糕。”
    “好！”母子俩将鸡蛋糕送到三叔奶家。
    敲开门，小豆子将鸡蛋糕递给老太太：“太婆，糕糕软软的好吃！”
    老太太看着鸡蛋糕，高兴的摸摸豆子的头：“乖乖，太婆不喜欢吃，小豆子吃了长高高。”
    林兰笑道：“三叔奶，您吃！豆子一路捏到家，念着要给您吃呢！”
    老太太接过放在一边，欣慰高兴之余，又虎着脸对林兰说道：“把你的馋嘴的毛病改改，把赔你的钱还给张亚珍几个。你记住，欠人的永远都是欠人的。”
    林兰故作委屈的看着她：“三叔奶，我已经还给她们了。”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那你去林子里干啥？”
    林兰想到去卖东西也要请她帮忙看着小豆子，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弄了些胡豆，想做些兰花豆去卖。”
    “兰花豆！”老太太有些不信，“你会做吗？”
    林兰笑眯眯的点头，“会，我已经泡好了，明天下午就可以炸了。”说着一脸谄媚的看着老太太，“我炸的兰花豆味道还不错，到时候您尝尝，看能不能卖钱。”
    知道找出路赚钱养家了，看来是真的醒事了。
    老太太有些欣慰的看着她，压低嗓门：“那东西费油，用的调料也不便宜，你刚开始少弄一点，不要论斤卖。
    去买点牛皮纸回来，我帮你糊几十个纸袋子。一袋装三两，卖两角钱一袋，试试好卖了再多做。”
    林兰听了后两眼发亮的看着她，冲她竖起了大拇指：“您这法子好。三叔奶，我给您钱，您帮我买牛皮纸行吗？”
    “就知道使唤老婆子。”老太太笑着嗔怪的睨了她一眼，“拿来，回去做饭去。”
    “哎！”林兰将兜剩的钱全给了她：“明早我把粮油本拿来，您顺便帮我买一斤白糖，再买两斤草纸，您知道哪里有胡椒面卖吗？”
    老太太点点头：“我明天帮你买去。”
    林兰感激的看着她，恭敬的冲她鞠了一躬：“谢谢您叔奶。”
    老太太看着她心里满意，嘴里说着嫌弃的话：“我是帮小豆子，不是帮你。你少说些虚的，好好把日子过起来就是谢我了。”
    林兰看着她郑重的应道：“我记住了。”她觉得老太太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能有这样一位长辈在旁边，也是她和小豆子的福气。
    林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回头：“叔奶，您家的苎麻籽还有吗？”
    老太太停住了关门的动作：“还有，你想撒种喂猪啊？”
    林兰点点头：“嗯！我想赚点钱买两头小猪喂。”
    “我给你拿去！”老太太转身进屋拿了一小包苎麻籽出来给了林兰，“围墙下、厢房两边都撒一些，猪最肯吃了。”
    林兰笑着点头：“谢谢您。”
    老太太摆摆手，转身进了屋。
    母子俩从三叔奶家出来，走到沟渠边就看到张亚珍在门口探头探脑。
    张亚珍看见他们回来，白了林兰一眼，昂着头屁股一扭转身进了院子，嘭的一声摔上了院门。
    林兰觉得这女人有些莫名其妙，原主是欠了你钱，但也全都还给你了。每次遇到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有毛病！
    她牵着豆子径直过了机耕道朝院门走去，看到院门口放着一篮发芽的洋芋。想到杨丽英中午说过要送一些洋芋种来，就提了进去，忙着将洋芋芽子切下来栽好，才开始煮饭。
    将切掉芽子的洋芋煮耙，用菜刀压成洋芋泥，煮成洋芋糊糊，又炒了盘儿菜开饭。
    小豆子对洋芋糊糊满意极了：“妈妈，我喜欢吃洋芋丝，洋芋糊糊。”
    林兰笑眯眯的擦掉他嘴角的饭粒：“洋芋有很多好吃的吃法，妈妈种了好多，以后都做给你吃。”
    小豆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妈妈，豆子吃了长高高，赚钱给你买糕糕。”
    林兰亲了他一下：“小油嘴！去院子里走一圈消消食！”
    “嗯！”小豆子迈着小短腿朝院子里走去。
    林兰洗干净锅碗，出去收了衣服，又去西厢房找了根尿素袋，拆开拿去水渠边刷洗干净，抖了抖水晾在竹竿上。
    拿起锄头开始挖地，将东厢房靠围墙那一溜地挖好，天就黑下来了。她急急忙忙拌了草木灰将苎麻籽撒了一半在地里，浇了一遍水关好院门，拿着尿素袋带着小豆子回了灶房。
    母子俩洗漱后，林兰一边给小豆子讲故事，一边用晾干的尿素袋缝了一个拉绳口袋，才倒下睡了。
    第二天，林兰遇到提着箢兜捡牛屎的老陈，见他精神好了很多。
    下午，她早早将牛草割完送回晒场，刚回到家，三叔奶就背着牵着小豆子来了。
    一大捆黄褐色的草纸，一斤白糖，一包胡椒粉，还有厚厚几扎纸袋，还有一个竹篾编的漏勺。
    老太太还将剩下的钱换成了零钱。
    林兰惊讶的看着她：“叔奶，怎么才花了这么点钱。”
    老太太笑道：“白糖有糖本六角五一斤，草纸一角二，牛皮纸两分一张，胡椒面是我在一个做吃食的老姐妹买的，漏勺是送她的，加上牛皮纸刚好一块五。”
    林兰接过钱，不好意思的说：“帮我买东西还让您欠人人情，等我赚了钱，请您的老姐妹吃好吃的。”

 18好吃不贵的兰花豆

    老太太笑道：“好好赚你的钱，我和她不用算这些。”她想着老姐妹一天下来也能赚十来块钱，如果不是怕拖定邦的后腿，她早就出去摆摊了。
    “知道了！”林兰笑着端来椅子给老太太坐下，转身去了灶台后，打开碗柜将臼窝从碗柜里提了出来。
    老太太见灶前灶后都干干净净的，笑着点了点头，牵着小豆子坐在那里看着她做事。
    林兰倒了一些白糖在臼窝里面，捣成糖粉备用。又进屋拿了把剪刀出来，将满满一木盆泡到完全发胀的胡豆从芽口剪开。小豆子也拿着胡豆帮忙。
    老太太见林兰刚开始有些笨拙，后来速度就快了起来，开始相信她真的会做兰花豆。
    林兰将剪好的胡豆倒进筲箕滤水，倒了大半罐菜籽油在锅里，将胡豆冷油下锅。
    老太太坐到灶膛前帮忙烧火。
    小豆子见林兰倒这么多油进去，嘟着嘴喊了起来：“妈妈不听话。”
    “妈妈听话，炒菜的时候放的少的。”林兰笑道。
    三叔奶笑着拉着他：“妈妈有用，等妈妈赚了钱钱，太婆帮妈妈买回来。”
    小豆子看着她：“太婆，妈妈说了不能告诉别人的。”
    老太太欢喜的摸摸他的脸蛋：“嗯！小机灵，记性好的很，以后念书肯定好。”
    小豆子挺起小胸脯：“我要跟着幺叔一起当警察，抓坏蛋！”
    老太太高兴的连连点头：“好好好！”她最得意的就是她有个争气的孙子。
    林兰拿着锅铲不停的推动锅里的胡豆，锅里水泡渐渐消失，她对老太太说道：“三叔奶，中火就成。”
    老太太笑着说：“知道，炸麻花，油豌豆，炒瓜子、我以前都干过。”
    林兰佩服的看着她：“难怪您啥都知道。”
    老太太笑着说：“那时候不管做小买卖的，我做小吃挑出去卖，你公婆磨豆腐卖。你公公下乡收豆子，就顺带帮我收麦子，你婆婆就帮我磨粉……”
    老太太回忆着两家以前的日子，林兰笑着附和。
    慢慢的锅里的胡豆炸出了大泡泡，林兰让老太太烧小火，用锅铲不停铲着胡豆，直到将胡豆炸到外壳浅褐色，发出爆裂的脆响，才用漏勺捞出来，将锅里的油烧滚。
    把胡豆又倒进锅，用滚油炸三十来秒，保持酥脆不容易返潮。。
    她将炸好的兰花豆捞出来滤干菜油，趁热加入适量的盐，糖粉，辣椒粉，花椒面，胡椒粉，粒粒酥脆的兰花都就炸好了。
    林兰尝了尝觉得手艺没有倒退，得意的端到两人跟前：“三叔奶，小豆子快来尝尝。”她说着喂了一粒在两人嘴里。
    小豆子嘎查嘎查咬了起来，连连点头：“妈妈，豆豆好吃！”
    老太太慢慢的嚼下，满意的点头：“不错，又酥又脆，连我都咬得动，味道也合适。赶紧装牛皮纸袋里，走到那些人也下班了。”
    “好！”林兰拿来饭勺，打算装兰花豆。
    老太太伸手接了过去：“我来，我装得多手准。”
    林兰笑着将饭勺递给了她：“嗯！您老老江湖了。”
    老太太乐道：“老成这样了，当然老江湖咯！”
    小豆子在一旁插了一句：“太婆，我是小江湖！”
    “诶！你是小江湖！”两人都笑了起来。
    林兰留了一碗放在一旁，给两人吃，和老太太一人装袋一人封口，装了二十三袋。老太太又把碗里的倒了一些出来，让她给顾客尝味道。
    林兰把兰花豆装进昨晚缝的袋子，将袋口拉紧系上。
    “这袋子缝的好，用尿素袋子装炒货不容易回潮。”老太太低声嘱咐，“你记着，去了桉树林，先看看卖肉的老李在不在，老李不在就是他儿子在，只要卖肉的在你就开卖，不在你就回来。”
    “知道了。”林兰感激的应下，提起袋子看着两人，“三叔奶，小豆子，我出发了。”
    老太太挥手：“去！开张大吉，卖完别耽搁赶紧回来。”
    小豆子也挥手：“妈妈快点回来。”
    林兰点点头，出门左右看了一眼，提着袋子朝桉树林走去。到了桉树林她走进去，看到卖肉的型男还是蹲在那里，找了个离他不远的地方将袋子背在胸前。
    林兰见有人走过来，将给人品尝的兰花豆纸袋打开，一股咸香味散发出来。
    她对拿着小菜路过的人低声说道：“品尝又酥又脆的兰花豆，好吃不贵……”
    一个中年妇女停了下来，好奇的看了看纸袋里的兰花豆。
    林兰微笑着说道：“大姐，尝尝，不合您口味不买也没事。”
    妇女见林兰满脸笑容，决定尝尝看，她伸手捏了一粒放进嘴里嚼碎后咽下果然又酥又脆。
    “嗯！不错，怎么卖的？”
    林兰满脸笑容：“两角一袋！”
    她又拿了一粒放进嘴里：“有点贵！”
    林兰笑着说：“不贵的，您想想，一斤黑市菜籽油也要一块多一斤。兰花豆全靠菜籽油炸出来，里面还放了好几味调料，一袋有三两重，您算算不贵！”
    女人算了一下觉得也是，递了两角给她：“给我来一袋。”
    林兰笑着从袋子里拿出一袋递给了她：“好吃再来啊！”
    她点点头，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转身走了。
    接着又来了一个斯文体面的中年男子，他看了一眼袋子里的兰花豆，又看了一眼林兰拿着袋子的手，见她手指甲干干净净的。才指着兰花豆：“给我来一袋。”
    林兰看出了他的意思，笑着从袋里拿出一袋递给他：“同志您放心，每一粒胡豆我都挑选过的，泡胡豆的水用的井水，油也是家里今年才打的菜籽油。”
    这时代的东西都是真材实料，胡豆没打农药全是农家肥，菜籽是自家自留地的菜籽晒干后，筛干净拿去小磨坊榨的，正宗的小磨香榨。
    这时候的油榨食物既没有地沟油，也没添加剂香精。
    “我看你东西干净才买的。”男子淡淡的说了一句。
    林兰接过钱：“您放心，我做的东西保证干净卫生。”
    一连卖了两袋，林兰的信心暴增，只要有人看就笑眯眯的请人品尝，只要尝过兰花豆味道的人都会买。
    用了大半个小时就把二十多袋兰花豆卖完了。
    林兰算了一下，一共卖了四块六毛钱，除掉本钱最少能赚两块多。如果每天都能卖这么多，一个月下来也有几十块钱的收入，比上班的工资都高，想到这她心里就开心。

 19骨肉至亲

    她忽然想到她还是帮父母看摊那会儿，为赚几块钱开心过。没想到过了三十多年，她还有为赚几块钱就开心的一天。
    林兰收好袋子扭头看到卖鸡蛋的，想到小豆子瘦巴巴的身子、黄黄的头发，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先买些鸡蛋回去蒸蛋羹给他吃补充一下营养。
    买了十个提着往回走，胖大姐提着竹篮笑着走了过来：“幺妹，你也做了东西来卖啊！”
    林兰看了她一眼，苦笑着说：“是啊！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又挣不到满工分，过两年孩子大了，连供孩子念书的钱都没有，就做了点东西来这看看，能不能赚两个钱存着给孩子读书。”
    胖大姐笑道：“我看你的东西挺好卖的，赚点钱给孩子上学还是没问题的。”
    林兰笑笑：“他们也是吃个新鲜。”
    两人朝机耕道那边走，胖大姐看了看林兰：“你爱人哪里去了？”
    林兰垂下了头：“喝醉酒掉水渠里淹死了。”
    “唉！年纪轻轻的可惜了。”胖大姐一脸同情的看着林兰，“你一个女人带个孩子，出来做点小生意也好，不管咋样也比你一个月工分挣得多。就是要小心联防队的，看到他们来了得跑快点。”
    “多谢大姐指点。”林兰一脸感激的看着她，“我叫林兰，大姐您贵姓？”
    胖大姐笑道：“免贵姓周，周小红。”
    林兰看她也是个爽利的人，也乐于和她结交，探头小声问：“周姐，联防队的经常来吗？”
    周小红小声：“去年来得还密一些，今年最松，我在这里卖了几年东西，也被联防队的抓过几次。”
    “以前被抓要改造，现在被抓只要你认错态度好，他们批评教育几句，把东西没收了就会放你走。你记着，卖到五块十块的赶紧藏好，就算被抓没收也少亏一点。”
    林兰知道这些都是她被抓后才总结出来的经验，感激的说道：“谢谢周姐，我记住了。”
    “不用，都是女人，出来赚个钱不容易。”周小红笑笑，“我得回去了，孩子在家等着呢！”
    林兰笑着点头：“周姐，明儿见！”
    “明儿见！”周小红提着竹篮朝南面的田坎走去。
    林兰提着鸡蛋想到家里牙膏早就用完了，从车辆厂那条巷道出去，到了大街，街对面就有个供销社。
    这条街比芙蓉街热闹多了，街上有卡车经过，还有自行车。
    林兰进商店买了牙膏、牙刷，看到小牙刷又给小豆子买了一把。问了一下肥皂，居然要票，想到家里连半张票都没有，只能悻悻离开。
    回去在半路遇到张亚珍和李桂芝提着竹篮走了过来。
    两人看到林兰下意识的将竹篮往身后藏。
    李桂芝扯着嘴角：“林兰，干什么去了？”
    林兰淡淡的笑了一下：“去粮油站买了点菜种。”
    “走了！”张亚珍拉了她一下，两人急匆匆的走了。
    林兰看她们的样子就知道她俩卖鸡蛋去，连看都懒得看她们的菜篮一眼，径直走了。
    张亚珍挽住李桂芝的手：“不就是安排她割草嘛！你看她神气的样子。”
    李桂芝想想说道：“亚珍，以后你少惹林兰，你那天没看到孙秀华被她打惨了。”
    张亚珍沉着脸：“我家那狗东西，一见她眼珠子都快落她身上了。一见这狐狸精我就来气！”
    李桂芝惊讶的看着她：“你家熊建军那么老实一个人，你想多了！”
    “老实，”张亚珍撇嘴：“你看队上再老实的男人，看到好看的女人都巴不得眼珠子掉她身上。”
    李桂芝摇摇头：“我倒没注意。亚珍，我觉得你想多了，你模样儿又不差，你家建军不会有外心的。”
    张亚珍高兴的摸摸脸：“我这样的哪算长得好，就一般般。”
    李桂芝自嘲的笑笑：“总比我好！你看我脸上全是苍蝇屎。”
    张亚珍看了她一眼：“是啊！你要是没斑，比林兰那狐狸精好看。”
    李桂芝羞涩笑了一下：“走快点，晚了没人。”
    “哎！好卖的话，咱们下次又去。”张亚珍加快了步伐。
    ****
    林兰高高兴兴的走到院门口，听到院里传来小猪撕心裂肺的叫声，吓了一跳，急忙跑了进去。
    看到两个高高大大的汉子一人提着一头小猪朝猪圈走。
    小豆子趴在一个竹筐前，扭着头好奇的看着尖声嘶叫的小猪。
    三叔奶和一个老妇人坐在椅子上说话。
    是原主的老娘吴淑芬，刚才那两个汉子是原主的两个哥哥。林兰看着她不知为何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趴在竹筐前看小鸡的小豆子，扭头看到林兰，飞奔过来：“妈妈，外婆和舅舅来了。”
    林兰伸手牵过他：“妈妈看到了。”
    三叔奶笑呵呵的看着她，“林兰，你看你说要养猪，你妈和你大哥二哥就给你送小猪来了。”说着又回头看着老妇人，“亲家母，你看，我说林兰醒事了！”
    吴淑芬笑着说道：“谢谢亲家叔奶，帮忙照看这讨债鬼。”
    她一想到她好好的女儿，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心里就像压着一个秤砣，整夜整夜睡不着。
    老太太乐呵呵的看着她：“都自家孩子，客气啥！”她心里叹气，杨老幺不争气啊！
    他活着的时候，林兰娘家人就来过两趟，一次送嫁，一次林兰被杨老幺打。
    他这一走，林家送小猪不说，连谷糠都准备好了。
    林家人有脑子，知道杨老幺就是个无底洞，是填不满的。
    “妈！”林兰原本以为自己叫不出口，谁知却脱口而出，喊出后心中的那一股深厚的依恋也随之而来：“妈，你们来啦！”
    林兰心道，到底是骨肉至亲，不然她不会有这种感觉！
    吴淑芬嘴唇颤了颤，眼圈红了：“家里的母猪下了猪儿，你爸说赊两头给你养，年底卖了肥猪还我们猪仔钱，再把欠人的账还了。”
    他们已经来了个把小时了，两个儿子已经把猪圈洗干净，开始送猪进圈。
    林兰鼻子一酸：“你告诉爸，我保证不会养死，过年杀大肥猪，请你们下来吃杀猪饭。”
    她十多年没叫过妈了。她二十六岁那年，老妈、老爸相继得癌症走后，就没人这样和她说过话了。医生说她家遗传基因不好，难怪她也得了绝症。
    三叔奶看着她，对吴淑芬笑道：“亲家母你看，难怪人家说一百岁都是有娘好啊！平时多利落的人，看到老娘就娇气了。”

 20娘家来人

    吴淑芬后悔的说：“亲家叔奶，是我们把她惯坏了，害了她。”她后悔当初舍不得管教，如果像管几个儿子一样管女儿，小兰也不会被杨老幺那死鬼骗走。
    老太太劝慰她道：“孩子嘛！有醒事早的，也有晚的。你看现在就好了啊！
    吴淑芬点点头，“您老说的是。”
    林兰冲吴淑芬笑笑，想到家里只有点素菜：“妈，叔奶，你们坐，我去桉树林一趟，三叔奶，您今晚和我们一起吃，热闹热闹。”
    吴淑芬忙道：“我带了菜过来，你不用去桉树林了。”来之前，他们就在黑市买了肉过来。
    “我不在你家吃，我还要回去喂鸡。”老太太说着就往外走。
    林兰急忙拉住她：“叔奶，天黑了鸡自己就会回窝。您在这吃了饭，我们再送您回去。”
    吴淑芬也上前：“是啊！亲家叔奶，你在这吃了饭再走。”
    “太婆，在这吃饭。”小豆子也上前拉住了她。
    老太太见盛情难却，只得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家菜园子里有油菜，白菜、萝卜，林兰你去弄些过来。”
    吴淑芬笑道：“亲家叔奶，不用回去摘菜，夹背里有菜。”
    她过去从夹背里提出来一条猪肉，里面还有萝卜、豌豆，油菜、莴笋，蒜苗，夹背里装的满满当当的。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亲家母，你们想得太周到了。”
    “都家里种的，不值钱的东西。”吴淑芬笑道。
    林兰看着竹筐里的猪谷糠，再看看这些菜，心里酸涩难忍，在这虚幻的世界她再次深深体会到，父母对子女无私的关爱。
    林国梁、林国栋从猪圈里出来，看到林兰觉得她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兄弟俩笑眯眯的看着她：“小兰，你回来啦！”
    看着两人满头大汗笑意盈盈的样子，林兰忍下酸涩，深吸一口气咧嘴笑道：“大哥、二哥，辛苦你们了。”
    她以前只有妹妹，还从来没有体会过当小的被人呵护的滋味。
    林国栋看着她笑了起来：“妈，你看四妖精，还会和我们说客气话了。”
    吴淑芬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你们，我把夹背提灶房去。”
    “孩子多就是热闹！”老太太笑着进灶房帮忙去了。
    四妖精！林兰想起这是原主小时候的绰号，“二哥，小豆子大了，不能再叫我绰号。”
    原主从小就臭美，有时一天要换几次发型，一会儿扎马尾，一会儿梳辫子，还把火钳烧烫烫卷发，老二、老三就给她起了个四妖精的绰号。
    她也给他起了绰号，叫他二莽子，老三叫三猴子。
    林国梁看林兰脸都红了，笑着拍了林国栋一下：“下次不准叫了。我上次来看到后面的竹林边有两棵构树，弄些树叶回来拌在糠里喂猪。构树是你家的吗？”
    林兰点点头：“是家里的，大哥你尽管去摘，我去做饭去。”
    林国梁急忙说道：“小兰，你别做、让妈做。”她做的东西能吃吗？别把大肥肉浪费了。
    林兰想起原主做饭的黑历史，抽了抽嘴角，点点头：“我不做，我去帮忙。”
    “那还差不多。”林国梁想想又安慰她，“等你学会了，大哥再吃你做的。”
    “好，我好好学，下次你们来我做好吃的给你们吃。”
    林家两兄弟去柴房抱了些稻草，铺在猪圈角落给小猪做窝。又给鸡笼子里半大的鸡崽子放了些谷糠。
    才提着竹筐去了屋西面的竹林，这个时节的构树叶正是喂猪的时候。
    两人摘了一筐提着回了院子，从另两竹筐里提出四麻袋谷糠。
    找林兰拿了砍刀垫着木板将构树叶剁细，拌在谷糠里揉搓几下，提进去倒进了猪槽里面。
    小猪刚换了环境，吃起猪食来没在家时欢实，过一晚就好了。
    猪喂好后，两人又帮着把柴房里的锄头、粪桶休整了一下，提着锄头去了后院开始挖地。
    林兰在灶房里帮忙择菜，老太太看着她：“卖完啦？”
    林兰笑眯眯的点头：“全都卖完了。”
    老太太点头：“明天可以多泡一些。”
    吴淑芬看了林兰一眼：“你啥时候学会做兰花豆了。”
    她觉得闺女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
    难道是杨老幺那短命鬼走了，小兰知道没依靠了，真的一下就醒事了。
    林兰笑道：“小时候奶奶炸过，您忘啦？”
    吴淑芬想了一下，笑着瞪了她一眼：“多久的事了，就你这嘴馋的还记得住。”
    “妈，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过日子。”林兰看着她说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还有小豆子，得想办法赚钱，不然等到他上学的时候，我连学费都交不出来。”
    吴淑芬眼圈红了，慈爱的将她的鬓角碎发撩到她耳后：“妈以后放心了。你知道想事了，看来真的醒事了。”
    老太太看着母女俩，眼圈也红了：“唉！老话说的好，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恐怕到躺进棺材板那天，心都放不下。”
    吴淑芬连连点头：“您老说的对。我几个儿子都听话，就这讨债鬼，小时候还好，长大后就没让我和他爸省心过一天。”
    林兰抹掉脸上的泪，拉着吴淑芬的胳膊：“妈，以后我一定会让您和爸省心。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吴淑芬满脸笑容的拍拍她的手，看着这么醒事的女儿，觉得像在做梦，嘴角含笑：“你一直都这个样子，你爸和我睡着了都要笑醒。”
    林兰保证：“以后你们就看我的行动。”
    老太太笑道：“以后我帮亲家母监督她。”
    吴淑芬又连连道谢。
    小豆子见她们说的热闹，朝后门走去。
    看到两个舅舅在挖地，走过去看着林国栋：“大舅舅，你们就在我家不走了好吗？”
    林国梁笑着逗他：“舅舅在你家要把你家粮食吃完了。”
    “豆子少吃一点，给舅舅吃。”小豆子厥着嘴看着两人，“舅舅，他们欺负妈妈，把院门都踢坏了。”
    兄弟俩扔掉锄头走到小豆子跟前，林国栋抱起他：“谁干的？”
    小豆子看着两人：“太婆叫他短命的二流子。”
    林国栋抱着小豆子走到后门：“小兰，哪个二流子来踢你门了，你咋不回去叫我们？”
    杨老幺有三妹护着他们拿他没办法，让三妹被二流子欺负，他们三兄弟还要不要做人？
    林兰见两人满脸怒容：“大哥、二哥，是这样的……”

 21贼心不死

    林国梁点点头：“派出所处理了就算了，下次再敢欺负你，我林家人不会这样算了。”
    林国栋瞪眼：“哥，凭啥算了，我们去刘家找他们。”他们一家宠着的小妹，被杨老幺那死鬼欺负，小妹护着他，他们没办法，别人凭啥欺负？
    吴淑芬喝道：“二莽子，你要干啥？派出所都处理过了，你比派出所还能？”
    林国梁拍了拍他：“二弟，小兰还要在乐兴大队过日子，事情闹大对小兰也不好。如果再有下次，我们回家把林家人全都喊来。”
    老太太也说：“亲家舅舅你放心，刘国志保证会看着刘金宝，还安排林兰割草。如果他们再敢搞事，杨家人也不会答应。”
    她担心林国梁兄弟冒冒失失的闯到刘家吃亏。
    那天的事是刘家人做的不地道，刘家族人才没出头帮忙，如今刘国志已经当众服软，如果再找上门去，刘家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林国栋冲着老太太鞠了一躬：“亲家叔奶，多谢您一直照看小兰。”
    老太太笑道：“一家人，不必客气！林兰以前不争气老婆子是看不惯她，现在她也知道上进了，只要老婆子在，就不会让人欺负她娘俩！”
    小豆子拍着小胸脯：“太婆，舅舅，我长大要当警察保护妈妈！”
    吴淑芬高兴的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诶喲！外婆的乖孙诶！快来外婆给你吃肉嘎嘎！”她冲两个儿子挥手，“快去挖地，我要炒菜了。”
    林国梁笑呵呵的指着她：“你看我妈的变起脸来比戏里变脸的还快。”
    林兰觉得林国梁像在念绕口令，也笑了起来：“二哥，我去拿苎麻籽出来撒。”
    林国梁挥手：“去！我们先把地给你挖出来。”
    吴淑芬进了灶房用筷子将肉戳起来，放到菜板上，把排骨割了一根下来递给靠在老太太身上的小豆子。
    笑着嘱咐：“乖孙，别把太婆衣服弄脏了。”
    “知道了。”小豆子将骨头递给老太太，“太婆您吃！”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他：“你吃，太婆啃不动骨头喽！”
    “我啃得动！”小豆子笑眯眯的啃了起来。
    吴淑芬感激的对老太太说：“亲家叔奶，多亏您帮着教豆子，这娃要跟着小兰，还不知道长成啥样子？”
    老太太笑道：“林兰以前虽说不懂事，但对豆子还是很好的。再说外人再好，也没自己个妈好。”
    吴淑芬点头：“您说的是！”
    两人说说笑笑间，吴淑芬就把饭菜做好了，回锅肉，萝卜汤、炒油菜、烂肉豌豆。
    还有一盆蒸蛋，大伙儿挤在小桌子上，乐呵呵的开吃。
    *****
    刘金宝在林兰这里吃了两次瘪后，又被刘国志警告了他们母子，不准他们再去招惹林兰。
    他心里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在家呆了两天就想办法对付林兰。
    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林兰搞臭，让她在乐兴大队立不住脚。
    这天刘金宝趁刘国志带人出去办事，从家里溜出来叫上张华、叶刚两人，去了隔壁建设大队一个绰号叫老贵的二流子家。
    三人敲开门，老贵一把揽住刘金宝，挤眉弄眼的说道：“刘三，听说你去踢杨老幺老婆的门，反倒被她砍了一刀，帐没要到还赔了钱。没用的东西，连个婆娘都制不住。”
    刘金宝要笑不笑的瞥了他一眼：“老贵，那婆娘虽说是个寡妇，长得还真不错，皮肉水嫩，剥光了……”
    “你有本事去把那匹胭脂马降服了，我把我的永久给你做贺礼！”
    老贵本名邹中贵，大概三十六七岁，长得浓眉大眼，看起来倒是挺精神的。
    因小偷小摸被判了几年，刑满释放后出来后兄弟也分家了，幸好爹妈死前给他留了两间老房子，才有了落脚之处。
    因名声不好，家里又穷到现在一直还是光棍一条，成天就和刘金宝这帮二流子混在一起。
    张华笑着调侃：“老贵，这贺礼不错哦！杨老幺老婆长得又不错，还有个儿子。
    只要你把她搞到手，儿子也有了，老婆也有了。他家还有个大院子，以后连房子都不用修了。”
    邹中贵笑着在张华肩上拍了一下：“这么好，你小子咋不去？”
    叶刚笑道：“老贵，那婆娘喜欢长得好看的，你看张华瘦的像白骨精一样，那婆娘看不上。”
    张华笑着点头：“老贵，你去那婆娘应该看得上。”
    几人嬉笑着进屋，邹中贵端起煤油灯，摸摸板寸头，仰头看着三人：“你们看我和杨老幺比起来咋样？”
    刘金宝伸出食指，露出一小节：“比杨老幺差了这一丢丢！”
    邹中贵将煤油灯放在桌上：“看不上老子，老子还不想给人做倒插门。不说了，来偷十点半。”
    “来就来，怕你嗦！”刘金宝一屁股坐了下。
    邹中贵拿出一副扑克，扔在桌上，刘金宝洗牌后开始发牌。
    “老贵，我告诉你那婆娘每天都要去牛背山割草，她又不认识你，你去看看包你满意。”
    邹中贵看了他一眼：“刘三，你喊我去肯定有啥意思！”
    刘金宝伸出受伤的手：“你看看我的手，今天都还没好完。那臭婆娘还打了我妈……，我大伯又不准我去招惹她，不搞臭她我咽不下这口气。”
    邹中贵听后点点头：“是有点厉害！你想我咋个帮你？”
    刘金宝竖起五手指：“我给你五十，加我那辆永久二八圈，你帮我把那婆娘搞臭。”
    邹中贵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再被抓我就是二进宫，二进宫罪加一等，再加上流氓罪，牢底都要坐穿！”
    “你这样……”刘金宝探头贴在他耳边，嘀咕了一番。
    张华一脸羡慕的看着：“五十块加永久。老贵，换我我就干，事成后婆娘娃儿都有了。”
    邹中贵想了一会儿，还是下不了决定，看着刘金宝，竖起一根手指：“一百块加永久，我考虑一下再回你话！”
    刘金宝想了一下，点头：“好，你考虑好就去大队保管室找我。”
    邹中贵点点头：“来来，发牌、发牌。”四人玩了起来。
    ***
    林兰他们高高兴兴的吃过晚饭，又坐着闲谈了一会儿，老太太就急着回家。
    林兰和林国栋将她送到后门，见她开门进了屋，兄妹俩才往回走。
    回到院子，关上院门后，林国栋从裤兜里摸了十块钱塞在林兰手里。
    “小兰，这钱你拿去给豆子买点东西给他吃，你看那孩子快四岁了，还没三岁的高。”
    “我不要！”林兰急忙将钱塞回他手里，笑眯眯的看着他：“大哥，我今天做了兰花豆，一会儿就赚了两块多。”

 22父母的责任

    林国栋乐呵呵的看着她：“看来是真的醒事了，以前总想着从我和爸妈手里抠钱用，今天给你都不要。”
    他说着将钱塞回林兰手里，“这钱给豆子买东西吃的，不是给你的。”
    林兰捏着十块钱，看着他心里暖暖的鼻子发酸：“大哥，人总有长大的那天，我总不能让小豆子大后，觉得他妈给他丢脸！”
    这么好的父母和兄长，原主还犟着不和他们来往，真的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为人母了还让父母为她担心，也是不孝。
    她既然占了她的身子，就会替她孝顺父母，不让二老担心。
    林国栋点点头：“为人父母就该担起该担的责任。”
    吴淑芬走到灶房门口，看着站在院坝里说话的两兄妹：“回来洗脸洗脚早点睡，明早还要赶早车回去。”
    林兰进屋：“妈，您和大哥、二哥难得来一趟，咋不多呆两天？”
    她既想他们留下多玩几天，又怕被吴淑芬和两兄弟，发现他们疼爱的人已经换了芯子。
    吴淑芬抱着小豆子坐下：“你哥他们先回去，我在这帮你喂几天小猪，小猪刚换了窝怕你养不好。”
    林兰点点头看着她：“大哥他们急着回去，大队的秧子还没栽完么？”
    吴淑芬点头：“栽完了，你爸和你哥听国才的弄了个养猪场，那两头猪儿子就是家里的种猪下的。”
    林兰惊讶的看着他们，没想到他们脑子这么开明，现在就办起了养猪场。
    林国栋接过话头：“老三在部队炊事班干，因为养猪养的好，提了干还得了奖励。
    去年底开始鼓励农民养猪养鸡，他就把他养猪记下来的经验，还有部队发的养殖技术书，寄回家让我们办养猪场。
    爸用他这几年寄回来的津贴买了种猪，年前我们就在屋后山脚，批了块地建了养猪场。
    山上的构树叶、苎麻叶割回家加谷糠按比例配制、发酵后就是猪饲料。
    我们去粮油站买了谷糠，还去屠宰场弄了骨头，磨了骨粉拌在一起喂猪。
    麻袋里的谷糠拌了骨粉，你好好喂那两头猪，不到年底就能把欠的钱还了。”
    林国栋也看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小兰，爸担心你把猪儿卖了还钱，打算让妈在这看着你一段时间。还说，只要你敢把猪卖了，以后就不认你。”
    林兰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妈，大哥、二哥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喂猪，不会卖掉。”
    “妈妈不哭！”小豆子见她哭了，挣扎着从吴淑芬身上下来扑到林兰怀里：“外婆，妈妈听话了的，炒菜也少放油了的。小豆子会割草喂小猪、还会抓虫子给小鸡吃。”
    吴淑芬窝心的看着外孙：“外婆知道你妈听话了的。”
    “我外侄儿就是聪明。”林国梁笑嘻嘻的上前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将他抱起抛高又接住，小豆子开心的哈哈大笑。
    吴淑芬慈爱的看着女儿：“我在这帮你几天，走的时候把小豆子带家去和小军他们玩。
    小娃儿还是得和小娃儿一起玩，出去到处跑才长得快。还有，你那个兰花豆真的能赚钱？”
    “嗯！”林兰笑着将裤兜里的钱掏了出来：“一斤干胡豆泡涨后有两斤多点，三斤胡豆装了二十三袋。
    菜籽油、糖和胡椒粉贵，卖两角钱一袋，除了本钱有一半多点的利润。”
    母子三人见她真的赚了钱，三人才放下心来。
    林国梁笑道：“不错，一个月下来比端铁饭碗的赚的都多。”
    林国栋瞪他一眼：“你说的轻巧，万一被联防队的抓住，东西没收不说，还要罚款。”
    吴淑芬担心的点头：“就是，前头几年被抓住还要挂牌子游街，还要送去劳改。”
    林国栋安抚吴淑芬：“妈，没事的。抓住就把东西给他，赚的还是比亏的多。”
    他扭头看着林兰，“小兰，我们回去帮你收胡豆，菜籽油，石莲那边比这边便宜。”
    山里人勤快山里地又多，家家都在山里开了自留地。
    每户都种了菜籽榨油偷偷换钱补贴家用，还有胡豆、豌豆、大白豆各种豆子。
    林兰想到胡豆也卖不了几天，红着脸对梁国栋说道：“二哥，你们回去帮我收胡豆，大白豆、红豆，各买几十斤，再买二十斤菜籽油。
    我把家里的胡豆卖完就回去拿，到时候再给他们钱。再帮我做几个豆腐框一样的饼模子，编一只提篮，还有几个细竹帘子，我有用。”
    林国栋看了林兰画的样子，记下后爽快的点头：“好，不用你回去拿，过几天我来接妈和豆子顺便给你送过来。
    你记住万一被联防队逮住，把东西给他，罚款交了就没事了。”
    林兰点头：“我知道，你们在家又要出工，还要管理猪场，别太累了。”
    林国栋笑着摇头：“不累，有你两个嫂子帮忙，小东和小霞放学回家，也要帮着割草喂猪、打扫猪圈。”
    林国梁抱着豆子插了一句：“从你不听话，爸妈就不惯着小斌和小红了。小红才五岁一天就要割一背篼猪草回家。”
    林兰低头：“我现在已经改了。”
    吴淑芬欣慰的点头：“改了就好！国栋你们明天还要回去，都睡觉去。”
    “我给大哥他们铺床去。”林兰去厢房把床铺好，让两兄弟睡下。
    她端着一瓢胡豆回灶房，见吴淑芬已经给小豆子洗了脸和脚，带着他上床睡了。
    她泡好胡豆，洗漱好进了房间，见吴淑芬靠着床挡头，轻轻拍着小豆子还在等她。
    林兰压制住心里的紧张上了床：“妈，夜里凉，您快点躺下别感冒了。”
    吴淑芬看了她一眼，挪到她那头，斜躺在她身边轻轻抚摸着她头，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兰，你真的要改啊！爹妈老了，管不了你一辈子。
    你哥他们要养孩子负担也重，老三退伍回来还要成家，接着就是老五。爸妈只顾你一个他们也要寒心。
    你还有小豆子，你要给他挣面子，不要等到他长大恨你，到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她还是有点不相信，浑了十多年的女儿，真的一下就改好了。
    却不知道女儿的壳还在，芯子已经换了。
    林兰感受到她的不安和担心，流着泪点头：“妈，您回去告诉爸我真的改了。你们等着我要赚钱孝敬你们。”

 23踩点

    吴淑芬欣慰的拍拍她的肩膀：“我和你爸不要你的孝敬，只要你过好了我们就放心了。”
    她想到以前不管他们咋说，这丫头犟的跟头牛一样，从来不会认错保证。她三叔奶都说她改了，看来真的改了。
    母女俩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才躺下睡了。
    第二天，高音喇叭刚响，林兰和吴淑芬就做好了红薯稀饭，将盐菜切细和着昨晚的回锅肉炒了。
    林家两兄弟吃过后，就急匆匆的要走。
    林兰把他们送到巷子口，兄弟俩低声嘱咐她做买卖一定要小心，还说回去给她找一条小狗来，才挑着竹筐走了。
    林兰回到家见吴淑芬已经洗好锅碗、喂了猪，将小鸡关到后院刚挖出来的菜地吃虫子。
    小豆子拿着根木棒在一旁将蚯蚓从土里撬出来，说是要喂小鸡
    林兰提起背篼，拿着磨得锋快的镰刀：“妈，我出工去了。”
    “好。”吴淑芬抱着蚊帐从屋里出来，“我在家看着小豆子，你不要慌慢慢割。”
    林兰见她一刻也闲不住，过去将蚊帐从她手里拿下来，摸了几块钱放在她手里：“您难得来一次，去找三叔奶说说话逛逛街，放那我回来再洗。”
    吴淑芬笑着将钱塞回她手里：“妈现在不要，等你赚大钱了再给我。”
    林兰笑着点头：“好！您去街上逛逛，我出工了。”
    “去！”
    吴淑芬将她送到院门口，才转身回去烧了热水将蚊帐用皂角泡起来。
    想起屋里连温水瓶都没一个，叫上小豆子去了三叔奶家，三人一起上街去了。
    林兰背着背篼到了鱼塘边，见老陈站在田坎上撒草喂鱼。
    两人对面闯过时，老陈低声说道：“小林，方便的话，能不能送一缸那天的稀饭给我啊？我给钱买！”
    大队这次发给他的粮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糠比米还多。吃下去他的胃就难受。
    “明早给你送。”林兰低声应下，径直朝山脚走去。
    邹中贵躲在牛背山转角处的竹林里，看着走到山脚的林兰，眼都直了，喃喃低语，“难怪刘金宝心心念念，杨老幺那短命鬼没福气啊！”
    林兰放下背篼感觉到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猛地抬头，看到竹林那边有人走过去。
    林兰紧握镰刀朝竹林那边追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灰色衣裳的高大男子，急匆匆朝二队方向走去。
    林兰转身去了鱼塘：“陈叔，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色衣裳的高大男人到这边来。”
    “没有，我早上去割鱼草没看到有人来过。”老陈担心的看着她，“怎么了？”
    林兰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她回到山脚开始割草，但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想到刘金宝那个二流子那天说的：老子不信你随时都带着刀。想着得去弄把刀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忽然想到那天在箱柜里找被子的时候，好像看到一把弹簧刀，她决定回去看看找出来带在身上。
    *****
    邹中贵在乐兴二队转了一圈，去了乐兴大队保管室，刚到门口就看见刘金宝拿着火钳，在搪瓷盆里扒拉。
    刘金宝抬头看到邹中贵，嘿嘿一笑：“保管室的赵老头去吃酒席去了，我弄了点花生、红薯刚烤熟，你就来了！”
    邹中贵笑着走了进去：“刘三，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守保管室就吃的东西多！”刘金宝将花生拨了一些在他跟前，“你去牛背山看过那臭娘们啦？”
    邹中贵点点头：“我去可以，但你得先给我一半的钱，初次上门总不能空着两手去！”
    刘金宝想了一下：“我先给你一半，事成后再给你剩下的。”
    邹中贵爽快的点头：“成交！”
    刘金宝笑眯眯的看着他：“我今晚去你家给你。”
    “好，杨老幺家住在哪里我去看看。”
    “从保管室出去过水渠左转，第二座石桥正对着那家。”
    邹中贵点点头抓了一把花生装兜里，拿了一块烤红薯出了保管室，朝林兰家走去。
    过了水渠，走到第二座石桥，看了一眼石桥对着的院子一眼，记住位置径直走了。
    ****
    林兰将牛草送回牛棚，回去将艾草和构树叶装进背篼收工回到家。
    推开院门就看见院子里晒着蚊帐，还有换下来的脏衣服。
    小豆子见她回来高兴的跑了过来：“外婆，妈妈回来了。”
    林兰牵住他的小手：“小豆子今天乖了没有？”
    小豆子点点头：“妈妈，你蹲下。”
    “干啥？”林兰蹲下道。
    小豆子从兜里摸出一块薄荷糖，笑眯眯的放进她嘴里：“太婆，外婆我们一起去逛百货大楼了。”
    林兰揉揉他的脑袋：“百货大楼好玩吗？”
    小豆子拉着林兰的手，高兴的点头：“好玩，外婆买了好多东西。”
    林兰进屋，见吴淑芬拴着围腰在灶前忙着，急忙上前：“妈，您歇会儿，让我来。”
    吴淑芬笑道：“饭菜都好了，去洗把脸吃饭。”
    “哎！”林兰觉得有妈的日子就是不一样，回到家不再是冷锅冷灶，有饭吃，有热水洗脸：“妈，你们去百货大楼，热闹不热闹啊？”
    吴淑芬笑着点头：“热闹，比镇上的热闹多了，货架上的东西好多，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买东西的也多，还有人买放戏的电视机，装冰的箱子，说是插上电就能装肉菜，装多久都不会坏。”
    林兰觉得装冰的箱子应该就是冰箱：“市里的百货大楼和咱们镇上的不能比的。等咱们赚了钱，也去买放戏的电视机，装冰的箱子。”
    吴淑芬乐呵呵的摇头：“有买那东西的，还不如修几间大瓦房。再说咱们没票，有钱也买不到。”
    林兰笑道：“说不准等咱们赚到钱，不用票就能买了。”
    吴淑芬点点头又摇头：“管它要不要票，就算有钱了我也舍不得买。”
    林兰帮着把舀好的饭菜端到桌上：“现在没钱，不用想它，等有钱了您再决定买不买。”
    三人围着小木桌坐下，吴淑芬将鸡蛋羹舀进小豆子碗里：“乖孙，多吃点鸡蛋羹长高高。”

 24懒婆娘

    小豆子高兴的点头：“外婆、妈妈也吃，太婆说小孩不能吃独食，不然会长不高的。”
    林兰笑着点头：“嗯！妈妈和外婆都吃，小豆子很快就长高高了。”
    祖孙三代吃过饭，吴淑芬拿着鞋底去廊檐下纳鞋底去了。
    林兰将锅碗洗好，打开碗柜，见里面放着一包白糖，还有胡椒面。
    不知道她那里来的工业券，还买了一个铝质的，印着大红牡丹花的温水瓶，碗柜上面还放了肥皂、白猫洗衣浆。
    她放好碗去了房间，见箱柜上放着一把手电筒、卫生纸，还放着厚厚一摞牛皮纸上面还放着一双胶鞋。
    林兰看着这些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走到门口：“妈！您咋又花钱给我买东西？”
    吴淑芬扭头看了她一眼：“你哥寄来的工业券买的不贵。你看你温水瓶都没一个，和豆子用热水多不方便，有了手电筒，夜里有个响动，你起来看看也不害怕。”
    “妈！”林兰感动的上前抱住了她的手臂：“有妈的娃就是好！”
    吴淑芬慈爱的摸着女儿的辫子：“装怪，这么大个人了，比小时候嘴还甜。”
    小豆子跑过来抱住两人的腿，露着小米牙看着两人：“妈妈，外婆，我也是有妈的娃。”
    林兰摸摸他的笑脸：“嗯！咱们小豆子也是有妈的娃。去院子里玩一会儿，跟外婆去睡觉觉去。”
    吴淑芬看看外孙子，再看看女儿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外婆我们去院子玩！”小豆子拉着吴淑芬往外走去。
    尧小青回屋在箱柜底，将弹簧刀找出来放在裤兜里。又找了件破衣服剪下一块长方形的小布头，将它缝在裤腰里层。
    这时候的裤子没有拉链，扣眼子也留在右侧，将布头缝在前面，袋子挡在那刚好合适。
    缝好钱袋子，高音喇叭里响起了出工的哨子声。林兰和吴淑芬打了招呼，背着背篼出门过了石桥，朝对面的牛背山走去。
    她走了没多远，孙秀华就从张亚珍家出来了，她看到田坎上脚步轻快的林兰，眼神就像猝了毒，突然变得阴狠起来。
    张亚珍看到孙秀华的眼神，心里有些害怕：“婶子，我还要出工，以后老玩哈！”
    孙秀华扭头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到时候我来找你。”
    张亚珍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朝栽秧子的田走去。她心里想着还有四五天秧子就栽完了，地里的菜也能卖了，到时候偷偷弄点菜去桉树林那边卖去。
    下午，林兰割完牛草，又挑粪将割过的牛草浇了一次肥，才背着构树叶子和艾草赶回家。刚进院子就看到院坝里晒满了构树叶子。
    吴淑芬出来见她气喘吁吁的，心疼的说：“看你跑得满头大汗的，我们已经把胡豆剪好了。”
    林兰笑着放下背篼：“我还担心回来的有点晚，你们都帮我剪好了啊！”
    吴淑芬点点头：“亲家叔奶帮我一起剪的。”
    老太太笑道：“我眼睛看不清楚干活慢吞吞的，还是亲家母干活利落。”
    “叔奶，您眼睛老花了，去买副老花镜带着做事就方便了。”
    老太太笑道：“家里有花镜，做针线活的时候才戴。”
    林兰看了一圈：“小豆子哪里去了？”
    “美华家的小凯带他去玩去了。”
    “哦！”林兰点点头，开始烧锅炸兰花豆，炸好后分装进袋。
    这次炸的兰花豆比上次多了十来袋，林兰装好兰花豆带上零钱准备出门。
    林兰提着袋子，依旧小心的看了一下左右，没看到有人，才提着袋子快速朝桉树林走去。
    到了桉树林看到周小红已经到了，卖肉的型男还是蹲在那颗树下。
    周小红笑着冲她招了招手，林兰走过去，她低声说：“你豆子准备的多不多，听说丝厂今天发奖金了。”
    林兰低声：“比昨天多几袋，我刚开始做，不敢弄多了。”
    周小红点点头：“小心一点没错。”
    说话间就有人来问周小红买白面，只见她从夹背里拿出一d袋，那人付了钱就走，看样子是老生意了。
    陆陆续续过来的人多了起来，周小红一边做生意，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林兰也小心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这时昨天那个体面男来了：“给我两袋兰花豆！”
    林兰高兴的取出兰花豆放在他菜篮里，一边找钱一边笑眯眯的问：“味道您还满意！”
    体面男看了她一眼：“还好！”他觉得两角钱一袋的兰花豆，有这个味道已经不错了。
    林兰将钱递给他：“谢谢！”
    体面男点点头，转身走了。
    可能是发了奖金的原因，买东西的人有点多，林兰的四十多包兰花豆很快就卖完了。她见周小红还在转悠，知道她准备的东西多，就先走了。
    林兰回到家，见老太太已经走了，吴淑芬见她回来，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这么快就卖完啦！”
    林兰笑眯眯的点头：“嗯！今天买东西的人多，豆子回来了吗？”
    吴淑芬笑道：“你刚走就回来了，浑身滚的像个泥猴。”
    小豆子听到林兰的声音，从后院跑了回来，笑眯眯的看着她：“妈妈，我回来了。”
    林兰见他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裳，笑着摸了他脸蛋一下：“乖宝好玩吗？”
    小豆子点头又摇头，“不好玩！”他抬头看着林兰，“妈妈，他们说我是滥酒鬼，滥赌鬼的儿子。”
    林兰心里一沉，深吸一口气将他抱了起来，笑眯眯的亲了亲他：“他们是坏孩子，爸爸也是坏孩子。我们豆子是妈妈的乖宝贝，长大读军官学校，当大警察抓坏人。”
    小豆子搂着她脖子，闷闷的说：“他们还说妈妈是懒婆娘。妈妈改了，不是懒婆娘了。豆子拿石头砸他们。”
    林兰心酸的点头：“嗯！妈妈改了，不是懒婆娘。”
    吴淑芬红着眼圈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俩，扭头擦掉眼角的泪：“吃饭了，外婆给乖孙蒸了蛋羹。”

 25小心一点

    林兰点点头，将小豆子放到凳子上坐好，笑眯眯的看着他：“你听小猪在叫，小豆子，我饿了，快把猪食提过来。乖乖吃饭，吃了咱们喂小猪去。”
    小豆子笑了起来：“妈妈，早上我和外婆一起喂的小猪，小猪吃好多好多。”
    吴淑芬将饭菜端到桌上：“乖孙吃了饭和外婆一起喂小猪。”
    “噢！”小豆子拿起调羹，端起他的小木碗，大口吃了起来。
    祖孙三代吃过饭，林兰将今天卖的钱拿出来，笑得一脸开心：“今天的兰花豆比昨天多，不到一刻钟就卖完了，卖了十二块六。”
    小豆子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桌上的钱：“哇！我们发财了。”
    吴淑芬笑了起来：“哟！外婆的乖孙就是机灵，还知道发财。出去不能告诉别人，家里有钱，被小偷和坏蛋听到了要把钱偷走。”
    小豆子点头：“外婆，我知道，太婆说，坏蛋会把妈妈抓走。”
    看着一老一少高兴的样子，林兰笑得更欢了：“妈，我想趁他们刚发了奖金，加一瓢胡豆用热水泡起来，明天多炸一锅。”
    吴淑芬高兴的点头：“好，我舀胡豆去。”
    林兰从温水瓶里倒了些热水出来，将胡豆泡了起来。
    提水的时候才看到，后院已经种满了芋头和厚皮菜。
    “妈，你在家一点都没闲着，割了那么多构树叶又种了这些。”
    吴淑芬指着那些厚皮菜和芋头：“都是老太太拿来的。厚皮菜和芋头杆长起来后掰下外面那层老杆子，切细混在潲水里煮熟，加谷糠构树叶子喂猪，猪长得快。
    趁现在构树叶子多，猪小吃的少，你多割一些回来，晒干装在麻袋里慢慢用。”
    她又教林兰将剁细的构树叶子和在谷糠里，将构树叶揉开后喂猪，再喂半桶煮开晾凉的潲水。
    又教她隔两天扫一次猪圈，换一次垫猪窝的草。
    除了用构树叶喂猪，其他的活林兰上一世都干过还干的不错，但她不敢露馅，只能好好听着。
    母女俩将猪喂饱，又将半大的小鸡赶到猪里面空着的猪圈里，把背篼翻过来倒扣住，省得被耗子糟蹋了。
    林兰将蚊帐衣裳收下来叠好，又开始扫地。
    吴淑芬拿着鞋底子坐在廊檐下纳鞋底，不时笑眯眯的抬头看看女儿、外孙。
    ****
    刘金宝回到家，去灶房看了一圈，转身去了孙秀华房间。
    掀开枕头和毯子，在稻草里摸了一会儿，找到一把小钥匙，打开了一口漆了红漆的木箱。
    从一件旧花袄子子里摸出了一叠纸币，数了一百块出来，塞进裤兜，想想又摸了十块出来，将袄子和钥匙放回原处。
    刚走出房间，就听到开院门的声音，走到堂屋门口探头一看，见孙秀华和他姐一起回来了。
    刘金宝吊儿锒铛的靠在门框上：“刘霞，你买啥好吃的来看妈来了？”
    刘霞瞪了他一眼：“姐不喊，就知道吃！我听说你害妈被林兰那小寡妇打了，特意回来看看！”
    刘金宝回瞪：“说的好听，有本事你去找那婆娘打回来啊！抠门！嫁出去了还成天回来抠娘家。”
    刘霞不满的看着孙秀华：“妈~，你看老三！”
    孙秀华白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的手：“老三又没说错，你看看队里那些嫁出去的，谁和你一样空着手回娘家的。”
    “你偏心，我看以后老三对你多好！”刘霞气呼呼的说完转身就走。
    孙秀华冲着她吼了一句：“说你一句就甩脸，有本事别回来了。”
    刘霞连头也不回，气冲冲的走了。
    “妈，我去保管室拿点东西。”刘金宝说罢推着自行车跑了。
    “一个个的都是讨债鬼。”孙秀华嘟嘟囔囔的进了院子。
    刘金宝骑车到了邹中贵家，见他蹲在门口端着一口斗碗，里面满满一碗洋芋焖饭。
    “老贵，碗比你头还大。”
    邹中贵咽下嘴里的洋芋：“挑了一天大粪，饿得前胸贴后背，不吃多点熬不到天亮。”
    两人进了屋，刘金宝把钱掏出来放在桌上：“五十，事成后再给五十！”
    邹中贵看了一眼门口的自行车：“还有二八圈。”
    刘金宝拍着胸脯：“你放心，兄弟说话算话。”说着瞟了他一眼，“你今天是不是去牛背山看过那婆娘了？”
    “嗯！远远看了一眼。”邹中贵咂了咂嘴。
    刘金宝斜睨他一眼：“咱们说好了，只要上手，就让我玩玩。”
    邹中贵盯着他：“只一次！她不闹你也不准闹出去。”
    刘金宝斜着眼看了他一眼，笑得一脸淫荡的上前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那婆娘已经将你的魂勾住了哈！”
    邹中贵想起林兰的样子，心里就开始发热：“能和那样的女人成家也不错。”两个臭流氓将林兰当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两人坐在一起，开始商量怎么对付林兰。
    昏黄的油灯照着两张龌龊不堪的鬼脸。
    ****
    林兰一早起来煮了红薯稀饭，炒了豌豆，盐菜，煮了三个白水蛋。
    一人吃了一个，她将剩下的稀饭舀到搪瓷缸里，把留下来的豌豆和咸菜擀在上面。
    “小兰，你给谁带饭？”吴淑芬问道。
    林兰将老陈的事告诉了她：“妈，我看他怪可怜的。”
    吴淑芬叹了一口气：“咱们村上那两个……”
    “不知道！我走了哈！”
    林兰背着背篓快到山脚鱼塘时，就看到老陈站在田坎上喂鱼，她将搪瓷缸从背篼里拿出来，两人对闯过时递给了他。
    “搪瓷缸我回去的时候个我就成。我妈说石莲大队的已经回去了。”
    老陈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谢谢你小林。”他昨天下午收到了家里的来信，知道有的回家了。
    林兰微微颔首，朝山脚走去。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收工的时候。
    林兰经过草棚时接过陶瓷缸，见里面放着一块钱。
    老陈低声说道：“小林，你也不容易，饭钱药钱一定要收下。”
    “明早再给你送一次。”林兰说完径直走了。

 26走亲戚

    回去吃过午饭，林兰在家歇了一会儿，才去出工。
    到了山脚，就看到一堆堆牛草整整齐齐的堆在那里。
    “难道是老陈帮我割的？”
    林兰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草棚，没看见老陈的人，她拿着镰刀看了一圈，没啥发现，只得回去将牛草装进背篼背着往回走。
    等她从晒场那边回来，看到老陈在鱼塘边站着，看那样子像是在等她。
    林兰刚走到鱼塘，老陈叫住她低声说：“小林，中午你收工走了，有个男的来割草，我和他说这里是一大队的牛草。
    他说他知道，说你是他朋友，见你一个人觉得你太辛苦了，来帮帮你。”
    老陈说完看了林兰一眼，欲言又止。
    林兰看着他：“我在这没有朋友。”
    老陈这才说：“他说你是他女朋友，我看那人不像是好人，你要小心一点。”
    “谢谢你陈叔。”
    老陈摆摆手，往那边鱼塘走去。
    林兰咬着后牙槽：“女朋友，姑奶奶抓住你，不把你嘴撕烂，林字倒过来写。”
    她走了几趟才把牛草装完，又割了一会儿，背回去的牛草将大队晒场都晒满了。
    回家见三叔奶在她家，想想将山脚草场的事告诉了她。
    “明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吴淑芬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女儿样子长得好，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肯定有不怀好意的想方设法来占便宜。
    老太太拍拍吴淑芬的手：“亲家母，你别担心，等林兰卖完豆子回来去找丽英，让她和林兰明天早点去牛背山，看看到底是哪路牛鬼蛇神？”
    吴淑芬听后点点头：“对，有她姑姐作证，人家就不会说杨老幺刚走小兰就找人。”
    “好，卖完兰花豆我就去丽英姐家。”
    林兰将她们剪好的兰花豆拿去冲洗干净，倒进筲箕里面，就看到小豆子端着一个烂瓦罐，从后门走了进来：“妈妈，我抓了好多蚯蚓喂小鸡。”
    林兰闭着眼睛摇头：“妈妈不敢看，那么多蚯蚓扭在一起太恶心了。”她想着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小豆子见她害怕的样子，得意的笑了起来：“小豆子不怕。”
    林兰故作生气：“小坏蛋，妈妈不理你了。”
    小豆子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妈妈不喜欢，小豆子把它们倒给小鸡吃。”
    林兰捏了他的小脸蛋一下：“对，倒回去，蚯蚓给咱们松土的，芋头和菜菜才长得大。”见他扒着门框迈过门槛，叮嘱道，“记着不准走水井边去哦！”
    小豆子笑眯眯的回头：“知道了。”
    老太太进来帮着林兰烧火，林兰开始炸兰花豆。
    今天的胡豆分成两锅炸的，装好后将近八十袋，尿素袋子都快装满了。
    林兰急匆匆去了桉树林，周小红见她来了，冲她笑了一下继续忙碌。
    林兰扭头见卖肉型男在蔬菜地割肉，才打开试吃的袋子，站到离型男不远的树下。
    对过来买菜的人低声叫着：“兰花豆，好吃不贵的兰花豆。”
    买肉的男子提着姜芋包好的肉上来，尝了两粒点头：“嗯，下酒还不错。我来五袋。”
    “兰花豆下酒最好了。”
    开张遇到大买主，林兰笑眯眯的捡了四袋给他。
    接着又有几个吃过兰花豆的顾客来买了就走。
    林兰收到一张十块的，悄悄将它藏进了缝的小包里面。
    半个小时过后，兰花豆就卖完了，周小红也走了过来，低声道：“小林，明天人少了，你少做一点。”
    林兰将特意给周小红留的兰花豆放进了她夹背里：“周姐，拿回去给孩子尝尝。”
    周小红笑着说道：“嗐！你太客气了，我都没给你拿。”
    林兰一脸感激的看着她：“周姐，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周小红爽快的点头：“好，我就不客气了，咱们姐妹相互照应。”
    她也是看她年纪轻轻守寡，带着个孩子不容易，也有眼色才愿意主动帮她。
    林兰笑道：“好，周姐我娘家妈来了，我去买点肉回去。”
    周小红点头：“快去，再晚要卖完了。”
    林兰走到卖肉型男跟前：“老板，我割一斤肉。”
    型男点点头，站起来转身去了田坎下，揭开草席利落的割了一条，取下杆秤称了一下：“给两块钱！”
    林兰点头从兜里摸了两块钱递给了他。型男接过钱将包好的肉递给了她。
    林兰接过将肉装进袋子里面，又去买了三块钱的鸡蛋，提着往回走。
    回到家见三叔奶已经回去了，吴淑芬和小豆子高兴的迎了上来：“妈妈回来喽！”
    “嗯！”林兰将肉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桌上：“妈，我割了一条肉回来，您多炒一盘叫上叔奶一起吃，我去丽英家一趟。”
    小豆子急忙拉住她的手：“妈妈我要去三姑姑家。”
    “好，和妈妈一起去。”林兰笑着说道。
    吴淑芬提起桌上的肉，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这孩子，才吃了肉，又买肉干啥？”
    林兰笑眯眯的看着她，低声道：“今天卖了八十袋，十多块钱呢！”
    吴淑芬笑得满脸褶子：“有点钱就大手大脚的，一点都不知道节省。”
    林兰笑笑，将鸡蛋捡了二十个出来装菜篮里，又掰了几片菜叶盖在上面，提着鸡蛋，牵着小豆子往东走了二十多分钟，过了石桥去了大队部代销店。
    她打算去买点水果糖给杨丽英孩子吃。
    杨丽英爱人姓赵，叫赵德海，这边的人家除了家里独子的，大多成家后就被父母分出来自己过。
    她有两个女儿，大的叫赵晓云今年六岁，小的叫赵晓丽今年四岁。
    赵德海人老实对她也不错，就是有点抠门。
    到了代销店，一分钱两颗的水果糖林兰买了一毛钱的，又抓了几颗装在小豆子兜里。
    “乖宝，其它的糖糖给晓云姐姐和晓丽姐姐吃好吗？”
    “好。”小豆子笑眯了眼，牵着林兰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母子俩到了杨丽英家，她家五间房，全是土墙麦秆顶，没有围墙，门口的自留地用竹片拦了篱笆，杨丽英在菜地里浇水。
    小豆子跑了过去：“三姑姑，我来了。”
    杨丽英抬头看到母子俩愣了一下，淡淡的笑了笑，“你们来啦！”
    林兰走到篱笆墙边：“三姐，你在忙啊！”

 27填不满的无底洞

    杨丽英点点头，从菜地里走了出来，看了林兰手里的菜篮一眼：“有事吗？”她担心林兰来找她借钱。
    林兰笑道：“我有话和你说。”
    “进屋坐。”杨丽英牵着小豆子往里走：“小云，小丽，你舅娘来了。”
    杨丽英原本还有个儿子，两岁时得肺炎走了。两个女儿长得秀秀气气的，大的九岁，小的七岁，姐妹俩做饭洗衣服，啥事都会干。
    两个孩子从灶房走了出来，乖巧的喊道：“舅娘，舅娘。”
    林兰笑着点头：“乖。”将兜里的糖递给姐妹俩。
    小云红着脸：“舅娘我长大了，不吃糖。”
    小丽看到林兰手里的糖眼睛都亮了，却不伸手去接，扭头看着杨丽英：“妈~”
    杨丽英笑道：“舅娘给你就拿着，带表弟出去玩。”
    姐妹俩接过糖放兜里，牵着小豆子去了院坝玩。
    杨丽英端了把竹椅过来：“坐！”
    两人坐下后，林兰看着她轻声说道：“三姐，我今天去山脚……，我想让你明早陪我去看看，到底是谁坏我名声。”
    杨丽英听后气愤的站了起来：“好，明天去看看到底是哪个短命的搞鬼。”她觉得林兰要招个上门女婿也好，改嫁也罢，也得等杨老幺周年过了再说。
    林兰冷声道：“不管是谁，抓住他我不会放过他。”这辈子她只想好好赚钱养娃，有闲钱就买房买铺，依然做她的包租婆，过有钱有闲的日子。
    “好，明天我早点去叫你。”杨丽英说着往灶房走，“我去做饭，你们在这吃了饭再走。”
    林兰忙拉着她：“三姐，我妈来了，她在家做好饭等我呢！”
    杨丽英点点头：“亲家母来了，我就不留你了。”
    “三姐，这些鸡蛋给小云、小丽吃。”林兰将菜篮里的鸡蛋往外捡。
    杨丽英急忙抓住她的手：“家里有母鸡下蛋，你拿回去给豆子吃。”
    林兰笑道：“你的是你的，她们叫我舅娘，吃几个鸡蛋又咋了？”不由分说的将鸡蛋捡出来放在一个破菜篮里。
    “好，我收下鸡蛋，你也等我一下，我去菜地给你扯几棵莴笋，萝卜。”杨丽英高兴的朝门口菜地走。
    想着林兰嫁到杨家四年多了，还是第一次给孩子买糖，第一次提着东西上门。看以后赵家人还敢不敢说她娘家人是周扒皮，是填不满的无底洞。
    林兰走到院子里，见小豆子看着两个表姐抓子儿。抓子的东西就是些大小相差不多的石子，她记得小时候也玩过。
    那会儿和小伙伴一起到家对面的大马路上捡那些被车轮压过的石子，每个石子都精心挑选的，书包里除了书本就是石子了。
    “小豆子，和表姐再见，我们回去了。”
    “哦！”小豆子站起来，向两人摆手：“小云姐姐，小丽姐姐再见。”
    姐妹俩站起来：“小豆子来玩。”
    杨丽英扯了七八棵莴笋，四五根萝卜，抱着从菜地里出来，用菜刀将根蒂削掉，扒掉老的叶子往林兰的菜篮里装。
    “林兰，我栽了些胭脂萝卜，过些日子就能下泡坛子了，到时候给你送一些过去。”
    “好的三姐，我们就回去了。”林兰提起菜篮觉得有八九斤重，她觉得杨丽英的菜种的真不错。
    杨丽英将母子俩送到外面：“豆子乖，听妈妈话啊！”
    豆子点头：“知道了，三姑姑。”
    母子俩刚走几步，就看到就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扛着锄头走了过来：“妈妈，三姑父过来了。”
    赵德海远远就看到林兰装得满满当当的菜篮，暗骂：败家婆娘，家里刚有点东西，又拿去填无底洞。
    “三姐夫，收工回来啦！”林兰打了声招呼。
    “嗯！”赵德海沉着脸，暗道：又来拿东西，前两天丽英还说她改了，只有那瓜婆娘相信一个懒馋了十几年的人，一下就能改好。除非像聊斋里说的那样，给她换个脑子换副心肝。
    杨丽英尴尬的冲林兰笑笑：“你们慢点走。”
    “好！”林兰也有些尴尬的牵着小豆子走了。
    杨丽英看着母子俩走远，才转身去菜地将粪桶挑了出来，对蹲在地上玩抓子的孩子喊道：“小云，去抱点柴回来，妈炒菜了。”
    “哎！”小云捡起石子朝柴房跑去。
    赵德海把锄头放在墙角，皱着眉头看着对杨丽英：“她来干啥？又找你借钱？”
    杨丽英不满他对娘家人不客气，气呼呼的说道：“借钱又咋了？你别忘了，那是我娘家人！”
    赵德海不悦的看着她：“你娘家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杨丽英翻了个白眼：“我偏要去填无底洞，我赚的钱我愿意！”
    赵德海被她噎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瞪着杨丽英不吭声。
    晓丽从院坝里走来，依偎在他身边，从兜里掏出两个糖放在他手里：“爸爸，舅娘没借钱，还给我和姐姐吃糖了。”
    赵德海将糖放在她衣兜里：“幺女乖，爸爸不吃。每天吃两块，吃多了牙齿要长虫的。”说着走到灶门前，涎着脸看着杨丽英，“我以为她又来借钱。”
    杨丽英剜了他一眼：“以后你就别叫赵德海，干脆叫赵老抠。”
    “嘿嘿！”赵德海憨厚的笑着：“我这样的都算抠，一小队全是老抠。”
    晓丽指着桌上的菜篮，对赵德海说：“爸爸，你看菜篮里好多鸡蛋！我要吃煮鸡蛋！”
    赵德海笑着点头：“好，吃煮鸡蛋，爸爸拿去洗，你们一人一个。”
    杨丽英瞥了他一眼：“告诉你，鸡蛋也是林兰拿来的！”
    赵德海看着菜篮里的鸡蛋，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哟！还不少呢！铁鸡公也舍得拔毛了哈！我看下次来，就要找你借钱了。”
    “呸！”杨丽英啐了他一口，才把林兰说的话告诉了他，不给他说话，又指着他道：“我上次就和你说了林兰和以前不一样了。小肚鸡肠的男人，以后看见林兰不准再用鼻子吭气。”
    “晓得了。”赵德海觉得只要不问他借钱不管咋样都好。

 28暴打

    第二天一早，杨丽英和赵德海说了一声，就去了林兰家。
    到了院门口，见院门虚掩着，推开门见林兰在晒衣服，笑道：“这么早就把衣裳洗好了啊！”
    “三姐，快进来坐会儿。”林兰笑着将装兰花豆的袋子挂在竹竿上，走过去端了凳子给她坐下。
    吴淑芬走到灶房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她：“豆子三姑来啦！”
    杨丽英站起来客气的笑道：“亲家母稀客啊！难得见您来。”
    吴淑芬笑笑：“哪有，三天两头都在跑。”
    两人寒暄了几句，林兰的衣服也晾好了，姑嫂两人一起往牛背山走。
    吴淑芬见她们走了，有些不放心，进屋见小豆子还在睡，关上院门快步朝老太太家走去。
    杨丽英和林兰走了一会儿，笑着看了她一眼：“你买小猪儿回来啦！”
    林兰笑着摇头：“不是，是我妈和我哥送来的，连谷糠都准备好了。”
    杨丽英有些羡慕：“林兰，你娘家对你真好。”
    她觉得女人出嫁后娘家帮她争气，她们在婆家也抬得起头。像她们三姐妹，娘家兄弟人品不好，被丈夫埋怨不说，还要听妯娌和婆母的闲话。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鱼塘边，远远就看到一个男人弯着腰在山脚割草，已经割了一堆放在那里。
    林兰低声咒骂：“狗杂碎，姑奶奶剁了他！”
    杨丽英急忙拉着她，“你先别过去，我先去问问他干啥的？我招手你就过来。”
    “嗯！”林兰应道。
    杨丽英忍着怒火走到山脚：“喂！你几队的？咋来一队偷草。”
    邹中贵抬头，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这位大姐，我是建设大队的，我不是偷草的。我女朋友天天在这割牛草，她一个人带个孩子干活不容易，我来帮她，她也轻松一点。”
    说着还做出一副老实肯干的样子，刷刷割起草来。
    杨丽英睨着他：“一大队带个孩子的女人？你说的是不是爱人才走了的林兰？”
    邹中贵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啊！我和杨老幺是朋友，我和她早就认识了。”他话里的意思，杨老幺还没死，林兰就和他好上了。
    杨丽英忍着蹭蹭往上直冒的怒火，将手背到身后冲林兰招手。
    草棚前站着的林兰，拿起老陈的烧火棍朝山脚冲去，抡起烧火棍用力打在邹中贵背上，跟着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邹中贵‘噗通’一声扑倒在地，手里的镰刀也飞了出去。
    杨丽英扑上前一把扭住他衣领，祭出九阴白骨爪，在他脸上开出五道血槽：“砍脑壳的短命杂种，坏人名声，老娘撕了你的嘴！”
    邹中贵长得人模狗样的，如果林兰没来找她，等那些多嘴婆传到她耳里，连她也会相信林兰和他早就有一腿。
    林兰举起烧火棍冲着他就是一通乱打：“王八蛋，姑奶奶连你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还女朋友！坏姑奶奶名声，姑奶奶打不死你。”
    老陈见开打了，扯开嗓子大喊起来：“快来人啊！有人偷牛草了……”一边喊着一边拿起棍子朝山脚冲去。
    “烂婆娘，放开老子。”
    邹中贵被林兰和杨丽英猛地一下打蒙在那，片刻后反应过来，人高马大的他忍痛用力将杨丽英甩翻在地。
    翻身抓住林兰打来的棍子，爬起来一脚踹向林兰，被冲过来的老陈一棍子打在腿上，咔嚓一声棍子断成两截。
    “臭流氓，我打死你！打死你！”
    “老东西，找死！”邹中贵瘸着腿一拳朝老陈打去。
    “臭流氓、杂碎！”林兰跳上去抓住他后领，将邹中贵死命拽住，老陈头偏了一下，拳头擦着他脸颊扫过，他举起剩下的半截棍子打在他手腕上。
    邹中贵痛得龇牙咧嘴，喉咙被衣领勒住连气都喘不过气来。
    这边杨丽英也爬起来帮忙，姑嫂俩将邹中贵拽倒在地，老陈扑上去压在他身上，三人合力将他压制在地。
    林兰起身一脚踹在他裤裆：“说！哪个喊你来的？”
    老陈看得一哆嗦，邹中贵捂住裤裆缩成一团，惨叫出声。
    杨丽英的嘴快的像机关枪似的，把邹中贵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手比嘴还要利索，一通抓挠，邹中贵脸上鲜艳的五爪菊瞬间盛开。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遭了，完球，传宗接代的肯定被小寡妇踢没用了，拿得出手的脸又被人破了相。
    刘金宝，老子被你害死了，你要赔老子。
    邹中贵原本和刘金宝计划的好好的，他来帮林兰干活勾引她，刘金宝让孙秀华散播谣言，说林兰和他早就有一腿。
    就算林兰不上钩，他来干上一段时间，看到的人多了，谣言散开，众口一词假的也变成真的。
    到那时他再死缠烂打缠住林兰不放，林兰早晚都是他的人。两人的计划是完美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他哪敢把实情说狡辩：“先人、姑奶奶，没人喊我来，是我听说老幺不在了，想到我和老幺是朋友，真心来帮你的。”
    “狗杂种，让你满嘴喷粪。”林兰一脚踩在他手指上，用力碾了几下。
    “啊……”邹中贵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这时何向华和杨美华，还有不放心的赵德海也赶来了，两个壮汉冲过去按住邹中贵，让林兰他们让开。
    “狗日的，老子打死你。”赵德海一拳打在邹中贵脸上，五爪菊瞬间盛开。
    杨丽英喊道：“队长，这狗杂种偷牛草被我们抓住，还打人。”
    她略去了邹中贵说和林兰认识，还说是他女朋友的话。担心传开后说好说歹的人都有，对她名声不好。
    林兰听后明白杨丽英的用意，这年头有个好名声比啥都重要，真有了什么生活作风问题，哪怕是一些道听途说来的闲话，世人首先鄙视的肯定是女人，而不是男人。
    千百年以来的偏见与歧视，早已根深蒂固。社会上一个男人与几个女人交往是风流，一个女人和几个男人交往就是下贱、放荡。
    邹中贵听杨丽英说他偷草打人也没吭声，毕竟氓罪和偷草比起来，偷草的罪孽轻多了。
    老陈在一旁指证：“何队长，我割鱼草回来，就看到他偷牛草被这两位女同志抓住，他还骂人打人，我才来帮忙。”

 29罪加一等

    何向华看着他点头：“老陈做的对，咱们不能姑息这种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坏分子。你找根绳子来，咱们把他捆起来送派出所。”
    邹中贵急忙求饶：“何队长，您就饶了我！我就偷割了几把牛草，你看他们就把我打成啥样了。”
    何向华冷声道：“偷东西打死也活该。说！你叫啥名字，哪个大队的？”
    他看着他鼻青脸肿、满脸抓痕的样子，觉得林兰姑嫂太凶悍了，一张脸快赶上开染坊的了。
    邹中贵哀声乞求：“何队长，我叫邹中贵，建设大队的，求求你放了我，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来偷割牛草。”
    何向华断然拒绝：“看在你是隔壁大队的，我会让你们队长来领你回去。”
    “何队长，我无父无母光棍一条，去年才从里面放出来，再进去我这辈子就完了。求求您饶我这一回。”
    邹中贵说着扭头看着林兰和杨丽英：“大姐，姑奶奶，我保证以后绝不再来，我对天发誓，再来我邹中贵断子绝孙。”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来割草的目的，但是都不想把事闹出来。
    何向华见他赌咒发誓，也不想把他这种人得罪死了，冲杨美华使了个眼色。
    杨美华拉着林兰到一边：“林兰，老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虽说咱们和这种人也没再见的那天。
    但像他这种啥都没有的二流子，真的把他逼上绝路，天晓得他会干出啥事来。”
    林兰想了一下点点头，上前冷冷的看着邹中贵：“放了你可以，你必须写一个认罪书，将刘三叫你来使坏的事写出来。
    不然我拼了名声不要，也把你送去劳改。二进宫罪加一等，等你出来恐怕头发都白了！”
    邹中贵原本想用他光棍坐过牢这事吓唬几人，没想到反倒被林兰用这事威胁。他后悔万分，早知道林兰是这样凶悍的女人，给他一千块他都不来。
    白白割了两次草不说，挨了一顿打还被抓毁容了，得去找刘金宝赔偿损失。
    他打定主意看了何向华一眼，咬牙道：“我干的事我认，让我说是刘三指使我来的，这话我不能乱说。实在不行你就送我去派出所，派出所的同志会调查清楚的。”
    何向华想想觉得也是，他就割了两天草，说了点闲话，派出所也不可能判他一年半载的，顶多拘留他几天。
    等他从拘留所出来，谁知道他又会干出啥事来。
    “老幺家的，依我看就让他写个认罪书，他动手打了人再赔偿一点医药费，你看咋样。”
    邹中贵气得咽下一口老血：我打了人，你们睁大眼好好看看，到底是谁挨了打？
    林兰听后憋闷不已，她断定是刘三那龟孙指使他来干的，可惜没证据。只得点头：“就听何队长的，但认罪书必须写。”
    何向华又看着邹中贵：“你写个认罪书，赔偿二十块钱的医药费，这事就算完了。”
    邹中贵听后想着自己从刘金宝那拿了五十块钱，赔二十他还赚三十：“好，拿纸笔来我写。”
    何向华看着老陈：“老陈，你那有纸笔吗？”
    老陈点点头：“有，我给你拿去。”
    何向华满脸笑容：“谢谢老陈，就去你那写一下。”他已经听到风声，老陈也要平反了。
    听说他没来这之前在省城当的官还不小。幸好自己没给他穿过小鞋，刘国志这些天脸都青了。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
    “不用谢，纸笔就是用来写的。”老陈笑着往回走。
    几人将邹中贵拖进草棚，老陈把纸笔给了他。
    邹中贵一笔一画的将他来牛背山偷草，胡说的那些话都写了下来，保证他绝不再来偷草，再来就断子绝孙。
    又从兜里掏出两张崭新的十块纸币，递给了林兰。
    林兰又让他在打破的嘴唇上蘸了血，按了手印，并请何向华做了见证人。
    杨丽英凶巴巴的瞪着邹中贵：“以后再敢来，饶不了你。”
    邹中贵点头如捣蒜：“大姐放心，我说话算话。”
    何向华看了他一眼：“走！以后踏踏实实做人。”
    邹中贵道谢：“多谢何队长。”说完一瘸一拐的走了。
    林兰冲着老陈、何向华两夫妻鞠躬致谢：“谢谢何队长，美华姐，老陈，谢谢你们！农忙过了，我请大家吃饭。”
    何向华笑道：“客气了。你一个人还带个孩子，也挺不容易的，这点钱你给小豆子买点好的补补。说起来都是亲戚，只要能帮得到的，你和美华说一声就行。”
    杨美华也笑道：“是啊林兰，有事说一声就成。”
    林兰感激的点头：“好，谢谢了。”
    杨美华笑着拍拍林兰：“事情了了，回去吃饭出工去。”
    赵德海点头：“我饭还在锅里，等会儿出工要迟到了。”
    “麻烦你了三姐，三姐夫。”林兰说道。
    杨丽英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几人一起从老陈的草棚出来，各自往往回走。
    林兰还买走到机耕道，就看到吴淑芬牵着小豆子，站在门口望着这边。
    她跑了几步，过了石桥：“妈，你们吃饭没有？”
    小豆子看着她：“妈妈，外婆说等你回来一起吃。”
    三人进了院子一起往灶房走，吴淑芬问道：“耽搁这么久，抓到那狗杂种没？”
    林兰点点头：“抓住了……”
    吴淑芬心里痛快了一点：“打得好，撕烂他的嘴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林兰拿起碗舀饭：“赔了二十块钱，等大哥来了，我去割点肉，打点酒回来，请他们过来吃顿饭感谢他们。”
    “应该的！”吴淑芬将凉拌的萝卜丝，和炒鸡蛋端到桌上，三人开始吃饭。
    林兰吃了两口，想到答应老陈的早饭：“妈，有留菜吗？老陈给了钱的。”
    吴淑芬笑道：“留了的，一点稀饭咋好意思收人家钱，我煮了个鸡蛋，你一起给他。”
    “好！”林兰吃好了饭，对小豆子说：“豆子在家乖乖听外婆的话，妈妈出工去了。”
    小豆子点头：“知道了，我和外婆一起割草喂小猪。”
    “乖！”林兰亲了他一下，拿着搪瓷缸舀了一缸豌豆稀饭，将菜夹到里面，拿着鸡蛋背着背篼朝鱼塘那边走。

 30我很讲义气

    邹中贵回到一瘸一拐的走到半路，才想到割草的镰刀落在草丛里，忘记捡起来了，嘀咕道：“妈的，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
    看到出工的人越来越多，他摘了片芋头叶挡住脸往回走。
    到家去了隔壁，让他侄子去大队帮他请假，打开门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酸痛。
    脱下衣裤才发现身上腿上、手臂上到处都是青紫印，拿起镜子看到脸上、嘴角全是抓痕指甲印。
    “母夜叉，臭婊子、老子咒你下辈子还做寡妇。”想想又骂，“刘三，你这个龟儿子，不赔老子损失，老子和你没完。”
    骂完了，一头倒在床上，睡到天黑，找了顶帽子戴着去了刘金宝家外面，嘬起嘴，“布谷、布谷”的叫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刘金宝从屋里出来：“老贵，啥事？”
    “啥事？”邹中贵上前将他拽到秧田那边，“早上山脚打得那么厉害，你没听到？老子差点没被打死。”
    “啊！”刘金宝惊叫喊冤：“冤枉啊老贵，我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真的不知道！”
    邹中贵凑到他面前，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你看看，老子脸都被那两个母夜叉毁了，你得陪老子医药费。”
    刘金宝看着邹中贵满是抓痕和指甲印的脸，觉得脸皮子一阵紧绷：“老贵，我刘金宝是讲义气的，昨天就给你的五十，你也不用还给我了，你拿去看脸还有剩。”
    “你说啥？”老贵一把抓住他衣领，阴鸷的看着他：“老子告诉你，老子挨了一顿打不说，还倒赔了寡母子二十块钱。一天都不敢出去见人，在家睡了一天，到现在还浑身痛。
    你最少再给老子五十块，不然老子就去乐兴大队找何向华，举报你偷保管室的东西出去卖。”
    他帮刘金宝卖过几次花生，他手里有他的把柄。
    刘金宝被他喷了一脸，担心邹中贵去找何向华，举报他偷保管室的东西，那就就糟了。
    到时候他被抓去判刑，大伯的大队长也没了。坐牢出来，也不能接班，他这辈子真的完了。
    想到这，他从兜里将剩余的五十块掏了出来：“给，算我倒霉。”
    邹中贵接过钱揣进兜里，忽然觉得刘金宝随随便便，就从兜里掏出了五十块，忽然觉得要少了。
    “刘三，我明天去市医院看，好了我就不找你了，看不好，我还要找你。”
    刘金宝听后铁青着脸指着他：“老贵，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老子前后给了你一百块了。”
    “一百块，一千块也买不回老子的脸。”邹中贵撂下话，打着手电筒转身就走。
    刘金宝看着他走远，气呼呼的回到家，进屋摔上门一头倒在床上，低声咒骂：“妈的，那臭娘们就是个扫把星，自从惹到她，老子前前后后花了一百多块了。”
    孙秀华见他摔门进去，走到门口喊道：“老三，你大伯叫你过去一趟。”
    “来了！”刘金宝趿拉着鞋，黑着脸去了刘国志家：“大伯，找我啥事？”
    刘国志看着他：“你是不是又去招惹那小寡妇了？”
    刘金宝强作镇定：“没有的事！您说了不准去，我就没去过。”
    刘国志见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相信了他的话，气呼呼的说：“今天一早何向华来大队，说小寡妇两姑嫂一大早去二队，路过牛背山时抓到一个偷草贼。我听他话里的意思，说那偷草贼是你指使的。”
    刘金宝一脸气愤：“大伯，姓何的诈你，我成天在家，去哪找人偷草？您知道我的脾气，要整小寡妇，也不会让人去偷草啊！”
    刘国志想想也是，严肃的警告他：“你给我老实一点，年底又要重新选大队长了。不要给我整出事来，知道了吗？”
    刘金宝老实的点头：“知道了，没事我就回去睡了。”
    刘国志摆手：“去！”
    刘金宝踢踢踏踏的走了出去，心里越想越气，低声咒骂：“臭娘们……”
    ****
    一晃又过了几天，大队的秧子也栽完了。农忙一过，社员们除了轮流放秧田水、扯水草，稗子，就闲在了家里。
    林兰家里的胡豆只剩下了十来斤，还买了十多斤菜籽油和一些调料回来。除了那天破纪录卖了八十袋兰花豆，这几天每天都能卖四五十袋。
    她兜里的钱，除了请老太太帮忙买菜籽油和调料的钱，加上邹中贵赔的二十块和林国梁给的十块，也有五六十块。
    一早起来，吴淑芬就对林兰说：“你哥他们今天该来了。”
    林兰点点头，拿了十块钱递给吴淑芬：“妈，您去代销店买一瓶酒、买几瓶汽水回来，找三叔奶买只鸡，晚上请他们过来吃饭。”
    吴淑芬接过钱：“打点酒回来就成，买啥汽水。”
    林兰想想也是：“那就买点水果糖、薄荷糖给孩子们吃。”
    吴淑芬点头：“好，快去等会儿迟到了。”
    林兰到了草棚见老陈容光焕发的站在那里：“陈叔，看您样子遇到喜事了。”
    老陈喜气洋洋的看着她：“小林，我可能过几天就要走了。”
    林兰也笑了起来：“好事啊！陈叔，恭喜！恭喜！”
    老陈笑道：“我还要谢谢你。”
    “诶！”林兰笑道：“您吃我两顿稀饭都给了钱的，谢我啥啊！我还要谢您帮忙打坏蛋呢！我看咱们就别谢来谢去的了，我割草去了。”
    老陈看着快步走了的林兰，笑道：“真是个爽利的女同志。”
    等林兰收工回到家，见小豆子蹲在院子里逗弄一只浑身黄毛的小黄狗。
    “小豆子，舅舅来啦？”
    “来了。”小豆子丢下小黄狗，跑了过来，两眼亮晶晶的望着她：“妈妈，舅舅带来的小狗，我们叫它大黄咋样？”
    林兰看了一眼浑身没有一点杂色的小黄狗，笑着逗他：“儿子，它明明是小黄，你咋叫它大黄啊？”
    小豆子张开双臂画了个大圆：“我想它长到这么大，帮我们看家咬坏人。”
    “哦！”林兰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儿子真聪明，咱们就叫它大黄、”
    林国梁从屋里出来：“小兰回来啦！”
    林兰笑着点点头：“大哥，你们天没亮就出发了！”
    “嗯！东西都买来了，豌豆、胡豆放东屋，菜籽油你房间里了。”林国梁笑了起来，“爸知道你炸兰花豆卖，又高兴又担心。国强不相信，还吵着要来看看。”
    国强是家里最小的，看不惯又懒又馋的姐姐，原来的林兰也不让他，姐弟俩老爱掐架。

 31生意咋样

    林兰笑着点头：“秧子栽完了，让国强过来玩几天。你们回去告诉爸，我这生意还不错，省得他担心。”
    “爸担心你被戴红袖章的抓去，怕你受欺负。”林国梁低声说道。
    “不会的，抓住我就把东西给他们。”
    林国梁点点头兄妹俩进了灶房。
    林国栋笑眯眯的看着她：“小兰，妈说你生意还不错，你一天能卖多少啊？”
    “一天能卖四五十袋。”林兰笑道，“哥，买东西花了多少钱，我把钱给你们。”
    “等你有钱了再给。”
    林国梁在一旁黙算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天能卖这么多，一个月下来收入不错啊！”
    林兰也笑着点头：“眼前看着还不错，不知道时间一久咋样？钱我先给你们，省得放丢了。”
    “胡豆、大白豆一角二一斤各两百斤，红豆贵点一角三一斤，一百八十斤，菜籽油一块一、一斤七十斤。”林国梁说道。
    林兰欣喜的看着他：“大哥，队里的菜籽油，一斤比这边便宜五分。”欣喜过后她又有些发愁，“大哥，你买了这么多，我钱不够诶！”
    “爸拿的钱，他说了只要你好好做事，先给你垫着。”
    林兰回屋拿了五十块钱给他：“不行，我不能再让你们再为我操心，我先给五十剩下的下次一起给。”
    “没事，你先把欠别人钱的还了。”
    吴淑芬说道：“国梁，收下！这些钱小兰应该给的。”送了两头小猪，又送了鸡和谷糠，再拿钱儿媳妇心里该不痛快了。
    林国梁见老娘发话，笑着点头：“好，那我就收下了。”
    “大哥，回去看看在帮我收一些豌豆、绿豆，菜籽油、胡豆、大白豆有合适的帮我再收一些存着。”
    林国梁点头：“再有个把月就收胡豆了，到时候多收点放着。”他顿了一下扭头看着小豆子，“妈明天和我们一起回去，爸让我们把小豆子带回去玩几天。”
    “大舅舅，我不去外公家，我在家陪妈妈，妈妈一个人害怕。”小豆子抱着大黄说道。
    吴淑芬眼眶一下就红了，过去将他抱了起来：“外婆的乖孙孙诶！你咋这么乖哦！”
    小豆子擦掉她的眼泪：“小豆子乖，外婆不哭。”
    “嗯！外婆不哭、外婆不哭。”吴淑芬嘴上应着，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流。
    林兰看后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过去接过小豆子：“妈，下次我带小豆子一起回家看您和爸。”
    林国梁兄弟俩看着几人心里沉甸甸的，想到刚才老娘说的话，恨不得将刘金宝宰了。
    小豆子不安的看着流泪的两人：“妈妈，我听话了的。”
    林兰亲了他一下，笑眯眯的看着他：“妈妈知道，我家小豆子是最听话的宝宝。”
    小豆子见她笑了，来了一句：“又哭又笑，黄狗飙尿。”
    屋里的几人“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林国栋上前将小豆子抱过去，放在肩头：“二舅舅带你骑大马，逛街买东西去。”
    小豆子开心的抱着他的脑袋：“噢噢！逛街去了。”
    “大舅舅也一起去。”林国梁把钱递给吴淑芬也跟着跑了。
    到了外面，林国栋问小豆子：“豆子认识刘金宝那个坏蛋不？”
    小豆子点点头：“认识，他在那边。”
    “咱们过去看看。”
    林国梁兄弟到了石桥，小豆子对两人说：“舅舅，就是那个坏蛋欺负妈妈。”
    两人顺着小豆子指的方向，看到一个猥琐的男子拿着一串钥匙，晃着膀子朝这边走来。兄弟俩抱着小豆子假装和他对面闯过，记下了他的模样。
    甥舅三人走后，林兰安慰吴淑芬说：“妈，您放心回去，我会好好带着小豆子赚钱养家。”
    “小兰，”吴淑芬拉着她的手坐下：“妈觉得你一个人太难了，等杨老幺的周年过了，你找一个上门女婿咋样？”
    “妈！”林兰有些头疼的看着她：“我不想找，我有儿子，现在又能赚钱，何必找个男人回来伺候。不高兴还要打我，打小豆子！”
    吴淑芬想着杨老幺刚死不久，女儿没想过这事，她得帮她操心：“你抽空好好想想，妈回去打听打听，这次一定找个老实可靠的。”
    林兰扭身：“妈，我真的不想找，您要这样我就不回去了。”
    吴淑芬担心她牛脾气上来，又变成以前那样，拉过她，柔声道：“好好！不找就不找，你先吃饭，吃了就去请你三姑姐和那谁来吃夜饭。”
    林兰看着她的样子，又觉得愧疚红着眼搂着吴淑芬：“妈，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不让您和爸爸担心。”
    见女儿又像小时候一样搂着她，吴淑芬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妈放心，快吃饭去，饿狠了要得胃病的。”
    林兰点点头，吃过饭去了老太太家，请她来吃夜饭，老太太爽快的答应了。又去了离老太太家不远的杨美华家，请她一家吃饭。
    杨美华嗔怪的笑道：“一点小事，还让你破费多不好意思。”
    林兰笑着说：“看你说的，家常便饭，你们一定要来啊！”
    “好，今天该我们扯水草，收工我们就去。”
    “记得把两个娃一起带来，我去叫丽英他们了。”
    “好，全家都来。”杨美华笑道。
    林兰笑着转身回家，背了背篼去杨丽英家请了他们，才急急忙忙去山脚割草。
    吴淑芬在家把林国梁带来的腊肉用温水泡起来，剥了一大碗花生，才开始杀鸡。
    她很感激老太太，感激她帮着照看外孙，还教育女儿学好，那孩子才醒事了的。
    吴淑芬舀了半碗水放了点盐在里面，搅拌了一下，抓着大公鸡，拔掉鸡脖子上的鸡角，提刀念念有词：“天杀你，地杀你，不是我杀你，来世脱了角衣穿布衣。”
    她念完后才一刀割下，又将公鸡倒提，鸡血流进碗里。
    老太太进了院子，见她在她已经开始烫鸡拔角了，笑着将菜篮里的莲花白和油菜拿出来：“亲家母，你已经把鸡杀好了啊？”
    吴淑芬笑着抬头，“亲家叔奶，快来坐。”快步进屋端了把椅子出来，“谢谢您，小兰多亏有您照看。”
    老太太欣慰的笑着坐下：“孩子自己醒事。”两人说说笑笑的忙碌起来。
    林国梁兄弟俩带着小豆子逛了一圈回来，不知在哪买了根粗铁丝，做了一个铁环，又做一个长柄的铁钩子。
    小豆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个舅舅，他心里很欢喜，他也有铁环了。
    林国栋把做好的铁环，递给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小豆子，笑眯眯的看着他：“铁环好了，拿去滚！”

 32向阳哥

    林国梁把勾子递给了他，看着外甥：“会滚不？要不要大舅舅教你？”
    小豆子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两人：“会，小凯哥有铁环，他教过我。”
    林国栋笑着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去！跑慢点别摔了。”
    “嗯！”小豆子用铁钩勾住铁环在院坝里慢慢的滚了起来、
    大黄听着铁环滚动的声音，摇着尾巴冲着铁环汪汪直叫。
    吴淑芬对兄弟俩说：“国梁，你们去砍几根竹子回来，把屋后的竹林围起来，把鸡放竹林里。”
    兄弟俩应下后拿着砍刀去了后院外竹林，砍了一大捆竹子，将竹林围了起来。
    竹林围好后，兄弟俩又背着小豆子去外面找构树叶，苎麻叶割回家晾晒在院子里。
    林兰收工回家，吴淑芬和老太太已经把胡豆剪好了。
    兰花豆炸好后，林兰留了一些在家，背着三十多袋了去桉树林，发现今天人不多。
    刚站定，就看到一个穿着列宁装的女人走到卖肉型男跟前，娇滴滴的叫了声：“向阳哥，我割一条肉。”
    型男头也不抬，冷冷的道：“拿钱来，没钱滚一边去！”
    女人蹲下都快贴到型男身上：“向阳哥~”
    型男猛地起身，将她撞了个屁股蹲，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走到一旁。
    “呸！”女人恼羞成怒，涨红着脸冲他啐了一口：“臭卖肉的，你有啥好得意的！”
    型男连头都不回。
    林兰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周小红笑眯眯的走到她身边，撇嘴低声：“没钱还想吃肉！”
    林兰小声问：“她谁啊？”
    周小红瞥了气呼呼的走过去的女人一眼：“和向阳相亲谈过对象的。”
    林兰小声道：“李师傅原来叫李向阳啊！”
    周小红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是啊！他家就在镇上，家里祖传的杀猪手艺，他爸最先在黑市卖肉，现在又轮到他了。
    家里条件好，为人也仗义，就因为杀猪名声不好，都二十五六了还没讨到老婆。这女人去年和他相亲嫌他杀猪，还把向阳埋汰了一通。
    听说一连谈了个几代穷的，也拜拜了！回头觉着会赚钱的实惠，这又来找他，打脸了！”
    林兰笑道：“经济适用男不要，要几代穷，她脑子被门方夹了。”
    周小红笑着点头：“没错，就是被门方夹了。小林，经济适用男这词用的好。”闲话说完各自分头忙乎起来。
    林兰卖完兰花豆，走到李向阳蹲着的桉树前：“李师傅，给我割两斤肉，半肥半瘦的最好。”
    李向阳看了她一眼，转身朝菜地走去，不一会儿就把包好的肉提了过来，还搭了一根筒骨：“两块五，筒骨卖不掉，送你拿回去熬汤给娃吃。”
    林兰接过数了两块五给他：“谢谢李师傅。”
    “客气了！”李向阳接过钱，又蹲了回去。
    林兰和周小红打了声招呼，把肉装进袋子里，加快速度往回走。
    张亚珍背着夹背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看到林兰愣了一下径直走了过去。走了十几步，又回头看着疾步往回走的林兰，眼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疾步回到家见院子里摆着一张，从老太太那抬来的八仙桌。
    桌上摆着椒麻鸡，椒盐花生，兰花豆，老腊肉几样冷菜。
    吴淑芬见她买了肉回来，又炒了莴笋肉片，烂肉豌豆，还有爆炒莲花白。做好后数了一下，加上莴笋鸡汤，芋子烧鸡，有九道菜。
    林兰觉得吴淑芬的厨艺都赶上专业的厨子了，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看着就流口水。
    吴淑芬对林兰说道：“小兰，菜已经好了，你去看看你姑姐他们来了没有。”
    林兰笑着点头：“热菜冷的快，我去催催他们。”
    汪汪汪！大黄在院子里叫了起来。
    小豆子收住铁环，叉腰呵斥：“大黄，是三姑姑，小凯哥，他们是亲戚不能咬！”
    杨丽英和杨美华看着他正经的样子笑了起来。
    “小豆子，你家喂狗了啊！”小男孩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豆子得意的点头：“我大舅舅、二舅舅逮来帮我家看家的。”
    小凯扭头看着杨美华：“妈！我也想养一条小狗。”
    杨美华笑着敲了他一下：“等会儿让你爸请豆子舅舅帮你逮一条回来。”
    屋里老太太笑了起来：“你看，四川人说不得，一说就来了。”
    林兰笑着点头，端着腊肉走到灶房门口，看到杨丽英一家四口和杨美华一家五口都到了。
    “咦！你们约好一起来的啊！”
    杨美华笑道：“走到门口刚好遇到。”
    杨美华两个女儿一个十二，一个十岁，儿子小凯八岁不到，长得很敦实。
    小豆子一见小凯，就拿着铁环给他看，两个孩子嘀嘀咕咕的滚铁环去了。
    林国梁掏出一包大前门烟，笑着发给何向华还有赵德海：“何队长，他姑父，我四妹和小豆子麻烦你们照看了。”
    何向华笑道：“林大哥太客气了，大家都是亲戚，理该互相照应。”
    “应该的！应该的！”赵德海也客气的说了几句。
    几人客气的寒暄着。
    “小丽，小凯，你们都过来吃糖。”林兰拿出准备好的糖给几个孩子。
    杨丽英洗了手去灶房帮着把菜端到桌上：“亲家母做的菜，看着就流口水。”
    “赶上九大碗大厨的手艺了。”杨美华称赞道。
    老太太笑呵呵的点头：“美华眼亮，亲家母的娘家爹，以前就是他们那专做九大碗的大厨。”
    林兰诧异的看了吴淑芬一眼，老太太今天不说她也不知道这事。
    吴淑芬笑着对几人说：“我也是在家做姑娘时给我爹打下手，学了几手。你们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杨美华笑着点头：“看着就好吃。”
    林兰把小方桌端到院子里摆了一桌，笑嘻嘻的看着几个孩子：“到舅母家和自己家一样，喜欢吃啥自己夹啊！”
    “知道了。”大的两个女孩子害羞的应道。
    林国梁将老太太和吴淑芬扶到上位坐下，老太太看着何向华几个：“都坐，你们看我就一点不客气。”
    何向华笑道：“叔奶，我们也不客气。”

 33越帮越倒

    “来，农忙也过了，大伙儿好好喝一杯！”林国梁笑着给大伙儿倒酒。
    林兰看到瓶上的商标写着全兴大曲，像这样的一瓶大曲酒也才快把钱一瓶，觉得这年头的酒是真的便宜。
    大伙儿都觉得好喝的也才八九毛一瓶，茅台好像也才几块钱一瓶。
    想到以后茅台动不动就上千一瓶，现在要是有钱买几十件茅台、五粮液藏起来以后也能值不少钱。遍地黄金可惜没钱。
    何向华端起酒笑道：“这酒好喝！”
    吴淑芬笑眯眯的看着他：“家里老头子就爱喝两口，他说这个好喝。”
    “我老汉也爱喝。”赵德海笑道。
    杨美华夹了一块椒麻鸡吃下：“好吃，麻辣味刚合适，还比我们做的鲜。”她说着转头看着吴淑芬，“亲家母，您凉拌的椒麻鸡咋比我们拌的鲜啊？”
    吴淑芬笑道：“可能是加了鸡汤，放了白糖的原因。拌素菜也可以放点白糖提鲜。”
    杨美华连连点头：“下次凉拌菜我也放点白糖进去。”
    何向华瞥了她一眼：“你好好跟亲家母学学，不要老是大杂烩，乱炖。”
    杨美华白了他一眼：“有人煮给你吃都不错了。”
    老太太笑道：“就是，嫌东嫌西的，以后就给他吃洗碗水。”
    几个女人笑了起来：“就是，老实有好吃的，不老实吃洗碗水。”
    何向华叹道：“现在的女人惹不起啊！”
    “对头！”赵德海深有体会。
    林国栋笑道：“是啊！以前连桌子都不能上，现在是当家做主人了。”
    老太太和吴淑芬慢慢吃着，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几个女人喝了一小口酒，就开始吃饭。
    男人几口酒下肚就熟络起来，摆起龙门阵天南地北的海吹。
    杨美华和杨丽英家的孩子的教养都很好，小方桌上三个大姐姐把两个小的照顾的好好的。
    老太太和吴淑芬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说话。
    杨丽英和杨美华去猪圈里看了看了两头小猪，又去后面竹林看那些小鸡。
    杨美华连连夸赞林兰娘家得力，连小猪都舍得送来。
    林兰自嘲笑道：“是我不争气，父母养我这么大，小豆子都四岁了，我没孝敬过他们一次还要他们操心。”
    杨美华笑着点头：“我妈说养儿女就是前世欠的债，报恩的少，讨债的多。说给我们两姐妹办嫁妆，就把他们的棺材本都贴进去了。”
    杨丽英羡慕的看着两人：“我老汉妈就不，一门心思全是杨老幺。我姐妹三个结婚，陪嫁全是彩礼办的，姐妹三个心里也怨他们，觉得他们重男轻女、两手摊不平。
    成家后和队里有的女的比起来，才觉得他们比那些卖女儿帮儿子的好太多了。”
    杨美华点头：“是啊！就像隔壁张亚珍，陪嫁一样没有不说，彩礼一分钱都没还回来。她婆婆在的时候，说她是张家花钱买的。”
    林兰笑道：“老话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都和好的比，日子就没法过了。”
    杨丽英点头：“你说的对！”
    杨美华笑嘻嘻的看着她：“林兰，看到你我总算明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是啥意思了。”
    林兰笑眯眯的挽着她：“美华姐，你这是在夸我还是贬我啊？”
    “夸你，夸你！”杨美华嘻嘻笑道。
    杨丽英也笑了起来：“我觉得也是。”
    酒足饭饱后，两家告辞离去，老太太和何向华一家也回去了。
    林兰母女收拾好，林国梁兄弟俩把桌子抬去还给了老太太。
    林兰去舀了大白豆和胡豆泡在盆子里。几口木盆还是林国梁两兄弟带来的。
    夜里，吴淑芬又叮嘱了林兰几句，母女俩才睡了。
    第二天一早，林兰一早起床，炸了些兰花豆装在牛皮纸袋里。
    吴淑芬起床见了嗔怪的笑道：“叫你不要炸，留着卖钱多好啊！”
    林兰笑了笑：“钱又赚不完，您带回去给爸下酒，给侄子侄女吃。”
    吴淑芬欣慰的看着女儿，高兴的把兰花豆装进夹背里。
    母女俩煮了饭，几人就着昨晚的剩菜吃了，喂了猪、把小鸡赶到竹林。
    吴淑芬和林国梁兄弟推着鸡公车准备往回走。
    林兰和小豆子把他们送到巷道口，小豆子拉着舅舅和外婆，舍不得放手。
    吴淑芬慈爱的摸摸他的脑袋：“乖孙，外婆走了，你在家要乖！”
    小豆子恋恋不舍的点头：“嗯！你们回去耍几天就来哦！”
    林国梁笑着点头：“大舅下次给你做一把木枪。”
    “二舅给你做弹弓。”林国栋说道。
    小豆子点点头：“谢谢大舅、二舅。”
    “二舅抱咱们豆子骑大马！”林国栋接过他抱着他骑到脖子上，小豆子咯咯笑了起来。
    林兰看着三人，也不舍得他们离开：“妈，大哥、二哥，端阳我带小豆子回家。”
    三人点头，吴淑芬叮嘱道：“睡前把门关好，早点睡，警醒一点。”
    林兰连连点头：“知道了。”
    林国栋把小豆子抱下来，给林兰抱着，三人转身走了。
    “外婆，大舅、二舅……”小豆子看着走远的三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林兰柔声哄他：“小豆子乖，端阳节妈妈带你去看外公、外婆。”
    小豆子止住哭声，吸吸鼻子：“妈妈，端阳还要好久才过？”
    林兰笑道：“六一儿童节过了不久，就是端阳节了。”
    下豆子又问：“六一儿童节还要好久？”
    林兰揉揉他脑袋：“咱们回去看日历就知道了。”
    “噢！我们回去看日历去。”
    “妈妈背你。”林兰背着小鼻头红通通的小豆子回家，带他看了日历，端午节还有一个多月。
    小豆子一听还要一个多月，也不吵闹，带着大黄去院子玩去了。
    林兰换了出工穿的衣服，看到枕头下压着十块钱，正是她让吴淑芬买菜买酒的钱。
    她红着眼眶，想到她在这的几天，就没一刻闲着，小豆子的新衣裤、鞋子，她的鞋子，还有折的纸袋把东厢房的床都堆满了。
    父母就是这样，对子女永远都是谁弱就帮谁，殊不知却养成弱的子女懒惰思想，经常能有父母的资助，本来就懒惰的人更不想自己去奋斗了，就成了人常说的越帮越倒。

 34快跑

    林兰把钱放好，关好门出来，去柴房拿了镰刀背篼，把小豆子送到老太太家，去了牛背山割草。
    刚到老陈的草棚前，精神焕发的老陈就叫住了她：“小林，等会儿我就要回家了。”
    林兰也替他高兴：“恭喜陈叔，贺喜陈叔！”
    老陈冲她鞠了一躬：“小林，谢谢你！”
    林兰急忙躲开：“陈叔，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好，不提了。”老陈从上衣兜取下一只钢笔，递给林兰：“小林，这只笔跟随我三十多年了，送给你留个纪念。”
    林兰笑着接过：“陈叔，以后有空来这里玩。”
    老陈笑着点头：“好！”
    林兰看到何向华、刘国志和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朝这边走来：“陈叔，我走了，接你的人来了。”
    老陈微笑着点头道：“再见。”
    “再见！”
    林兰背着背篼到了山脚，回头见一群人簇拥着老陈往机耕道走去，觉得他总算熬到了苦尽甘来的那天。
    吴淑芬走了林兰忙了许多，中午回家煮好饭，又去接小豆子。幸好有老太太帮她剪胡豆，烧火。
    想到明天是星期天，林兰炸的兰花豆有点多，尿素袋装的满满当当的。
    她提着袋子，笑嘻嘻的对老太太说道：“三叔婆，您就不要回去做饭了，就在这和我一起吃，还能帮我做饭。”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就知道使唤老婆子。”
    小豆子抱着她胳膊：“太婆，在我家吃，您一个人吃饭不香。”
    老太太乐呵呵的看着他：“乖乖，太婆在你家把你家的嘎嘎吃完了，你就没得吃了。”
    小豆子趴在她耳边，小小声：“不怕，我帮妈妈剪胡豆赚钱买。”
    老太太笑着点头：“好，太婆给你做饭去。”
    林兰摸摸小豆子的小脸：“三叔婆，我走了！”
    “去！”老太太笑道。
    林兰提着袋子到了桉树林，发现今天的人有点多。走进林子见周小红已经开卖，李向阳还是蹲在老位置。
    她刚拿出供人品尝的兰花豆袋子，就有个老顾客来买了几袋。生意接二连三的上门，林兰忙得不可开交，可她右眼皮也是不停的跳着。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林兰心里有些不安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人站在田坎上一脸嫉妒的看着她。
    张亚珍看着那个喜笑颜开，忙着找钱的女人，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一下，再看，觉得那如花般绽放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
    她的脸乌云密布，嫉恨让她的两眼像淬了毒，转身飞快的朝车辆厂那边走去。
    林兰快速将一张十块的和两张五块的藏进裤腰暗袋里，看了一下袋子里面，还有十几袋兰花豆。
    接着又有两人来买了几袋，她心里正在高兴，忽然发现几个联防队的朝这边跑来。
    “快跑！”她吼了一声，提着袋子朝南面林子窜去。
    周小红和李向阳在她前面跑得飞快。
    大伙儿身后传来一阵阵呼喝声：“不准跑站住、站住……”
    林兰听着呼喝声，恨不得一下再长两条腿，忍不住哀叹：眼皮跳果然没好事！
    眼看就要跑出桉树林，再往前就是机耕道了，胜利在望，她心里一阵欢喜。
    转眼就体会到乐极生悲的滋味，被凸起的树根绊了一下：“妈呀！”
    林兰直扑下地和大地亲密接触，手里的袋子飞了出去，秀挺的鼻子也差点被大地搓扁。
    她连道倒霉，觉得从来这儿后，倒霉事儿就没断过。为啥人家重生就是福星高照，她却是霉星附体。
    一双军用胶鞋出现在她眼前，林兰听到公鸭嗓嘲讽道：“跑啊！咋不跑了！”
    林兰抬头，看到一个竹竿男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脸嘚瑟，手里还提着她的尿素袋子。
    “呵呵！”她干笑两声：“同志，我不想跑的，自然反应不受控制！”
    林兰说罢忍痛爬起来准备说好话讨饶，抬头就看到李向阳也被联防队的带过来了，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老油条了。”李向阳看着她，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
    接着又有三个小贩被逮了回来，几人求爷爷告奶奶的说着好话。
    林兰也作揖哀求：“稽查同志，家里实在没办法了，出来找几个零用钱，宽容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
    瘦竹竿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眼皮上有颗大黑痣的小个子男人，不停打躬作揖：“稽查同志，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有生病的老娘，没办法只能出来做点小买卖，赚两个买药钱……”
    “李武，”公鸭嗓瞪着他：“你上次说你老婆嫌你八十岁老娘瘫在床上跑了，这次咋又变了。”
    李武两眼飞快地眨了几下：“是啊！我老婆跑了娃儿还在的啊！”
    林兰看着他眼皮上的黑痣忽上忽下，差点笑出了声。
    公鸭嗓推着几人：“走走走！别废话，回办公室再说。”
    十几个戴红袖章的把他们带到车辆厂，家属区的一栋院子前。
    林兰看见门口的牌子写着东兴车辆厂、东市城关镇治安联防稽查队。
    走进院子，看到一排鲜红的标语，屋前种着一排万年青，
    公鸭嗓将他们带进一间宽大的办公室，墙上写着，为人民服务。
    他坐到办公桌前，拿起搪瓷缸揭开盖子喝了一口，抬眼看着几人：“所有的物品收缴，罚款五元。”
    李向阳笑着从兜里摸出一包香烟，恭敬的递上一只，赔笑道：“徐队长，大伙儿刚到，能不能少罚一点啊？”
    林兰看到徐队长看李向阳的眼神，觉得两人肯定是熟人而且关系还不错。
    难道公鸭嗓就是李向阳的卧底？那今天被抓又是咋回事呢？
    徐队长的目光扫视过几人，推开李向阳的手，咳了两声：“李武、李向阳、侯兵、薛贵，你们几个都是老油条了，罚款五元、东西没收没得商量。那位女同志，念你是初犯，罚款三元，东西没收。”
    林兰没想到还能这样人性化处理，顿时觉得公鸭嗓也很悦耳动听。两元钱能买一斤多肉，能买二十多个鸡蛋呢！
    她爽快的摸出三块钱，笑着放到桌上：“谢谢徐同志从宽处理，我家里还有孩子，交了罚款就可以走了？”

 35快跑，母老虎、耙耳朵（两章合一）

    林兰把钱放好，关好门出来，去柴房拿了镰刀背篼，把小豆子送到老太太家，去了牛背山割草。
    刚到老陈的草棚前，精神焕发的老陈就叫住了她：“小林，等会儿我就要回家了。”
    林兰也替他高兴：“恭喜陈叔，贺喜陈叔！”
    老陈冲她鞠了一躬：“小林，谢谢你！”
    林兰急忙躲开：“陈叔，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好，不提了。”老陈从上衣兜取下一只钢笔，递给林兰：“小林，这只笔跟随我三十多年了，送给你留个纪念。”
    林兰笑着接过：“陈叔，以后有空来这里玩。”
    老陈笑着点头：“好！”
    林兰看到何向华、刘国志和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朝这边走来：“陈叔，我走了，接你的人来了。”
    老陈微笑着点头道：“再见。”
    “再见！”
    林兰背着背篼到了山脚，回头见一群人簇拥着老陈往机耕道走去，觉得他总算熬到了苦尽甘来的那天。
    吴淑芬走了林兰忙了许多，中午回家煮好饭，又去接小豆子。幸好有老太太帮她剪胡豆，烧火。
    想到明天是星期天，林兰炸的兰花豆有点多，尿素袋装的满满当当的。
    她提着袋子，笑嘻嘻的对老太太说道：“三叔婆，您就不要回去做饭了，就在这和我一起吃，还能帮我做饭。”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就知道使唤老婆子。”
    小豆子抱着她胳膊：“太婆，在我家吃，您一个人吃饭不香。”
    老太太乐呵呵的看着他：“乖乖，太婆在你家把你家的嘎嘎吃完了，你就没得吃了。”
    小豆子趴在她耳边，小小声：“不怕，我帮妈妈剪胡豆赚钱买。”
    老太太笑着点头：“好，太婆给你做饭去。”
    林兰摸摸小豆子的小脸：“三叔婆，我走了！”
    “去！”老太太笑道。
    林兰提着袋子到了桉树林，发现今天的人有点多。走进林子见周小红已经开卖，李向阳还是蹲在老位置。
    她刚拿出供人品尝的兰花豆袋子，就有个老顾客来买了几袋。生意接二连三的上门，林兰忙得不可开交，可她右眼皮也是不停的跳着。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林兰心里有些不安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人站在田坎上一脸嫉妒的看着她。
    张亚珍看着那个喜笑颜开，忙着找钱的女人，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一下，再看，觉得那如花般绽放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
    她的脸乌云密布，嫉恨让她的两眼像淬了毒，转身飞快的朝车辆厂那边走去。
    林兰快速将一张十块的和两张五块的藏进裤腰暗袋里，看了一下袋子里面，还有十几袋兰花豆。
    接着又有两人来买了几袋，她心里正在高兴，忽然发现几个联防队的朝这边跑来。
    “快跑！”她吼了一声，提着袋子朝南面林子窜去。
    周小红和李向阳在她前面跑得飞快。
    大伙儿身后传来一阵阵呼喝声：“不准跑站住、站住……”
    林兰听着呼喝声，恨不得一下再长两条腿，忍不住哀叹：眼皮跳果然没好事！
    眼看就要跑出桉树林，再往前就是机耕道了，胜利在望，她心里一阵欢喜。
    转眼就体会到乐极生悲的滋味，被凸起的树根绊了一下：“妈呀！”
    林兰直扑下地和大地亲密接触，手里的袋子飞了出去，秀挺的鼻子也差点被大地搓扁。
    她连道倒霉，觉得从来这儿后，倒霉事儿就没断过。为啥人家重生就是福星高照，她却是霉星附体。
    一双军用胶鞋出现在她眼前，林兰听到有人轻笑道：“跑啊！咋不跑了！”
    林兰抬头，看到一个竹竿男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脸嘚瑟，手里还提着她的尿素袋子。
    “呵呵！”她干笑两声：“同志，我不想跑的，自然反应不受控制！”
    林兰说罢忍痛爬起来准备说好话讨饶，抬头就看到李向阳也被联防队的带过来了，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老油条了。”李向阳看着她，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
    接着又有三个小贩被逮了回来，几人求爷爷告奶奶的说着好话。
    林兰也作揖哀求：“同志，家里实在没办法了，出来找几个零用钱，宽容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
    瘦高个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眼皮上有颗大黑痣的小个子男人，不停打躬作揖：“同志，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有生病的老娘，没办法只能出来做点小买卖，赚两个买药钱……”
    “李武，”瘦高个瞪着他：“你上次说你老婆嫌你八十岁老娘瘫在床上跑了，这次咋又变了。”
    李武哭丧着脸：“同志！我老婆跑了娃儿还在的啊！”
    林兰看着李武眼皮上的黑痣忽上忽下，差点笑出了声。
    大伙儿跟着联防队，出了桉树林朝巷道那边走去。
    联防队的把他们带到车辆厂，家属区的一栋院子前，联防队就在前面的院子。
    瘦高个将他们带进一间宽大的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前，拿起搪瓷缸揭开盖子喝了一口，抬眼看着几人：“所有的物品收缴，罚款五元。”
    李向阳笑着从兜里摸出一包香烟，恭敬的递上一支，赔笑道：“同志我们错了，认罚！”
    瘦高个推开李向阳的手，目光扫视过几人，正色说道：“李武、李向阳、侯兵、薛贵，你们几个都是老油条了，罚款五元、东西没收没得商量。”目光看向林兰道，“那位女同志，念你是初犯，罚款三元东西没收。”
    林兰没想到还能这样人性化处理，顿时觉得公鸭嗓也悦耳动听。两元钱能买一斤多肉，能买二十多个鸡蛋呢！
    她爽快的摸出三块钱，笑着放到桌上：“谢谢同志从宽处理，我家里还有孩子，交了罚款就可以走了？”
    瘦高个点头：“可以！”
    几人老老实实的交了罚款，拿了收据走人。
    大伙儿从联防队出来，都有些沮丧。
    李向阳看了一眼林，对周小红几个说道：“几块钱的罚款，咱们就当少赚的，都回！”
    李武点点头：“是啊！幸好快收摊了才来，不然亏的更多。”
    周小红皱眉道：“好久没来查过了，今天为啥来了？是不是有人举报咱们？”
    林兰想起自己眼皮跳，觉得可能是她带累了他们：“生意正好的时候，我眼皮跳个不停，我猜是有人举报我了！”
    李向阳看了几人一眼，温声道：“哪有的事，我眼皮还跳了几天嘞！”
    李武几个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冻死个人的李屠夫也会安慰人啊！
    周小红笑道：“林兰，向阳说得对，这么久了也该查一次了。你可别往身上揽责任！”
    “是啊！”薛贵笑着挥手：“回！我东西还藏在菜地里，回去拿着早点收工。”
    几人点点头，东XZ在桉树林的，去桉树林拿藏着的东西。
    东西被没收的，回家置办家什去了。
    林兰闷头往回走，快到家门口时，忽然看到张亚珍的围墙那像是有个人，一下就缩回去了。
    她停下了脚步，想到张亚珍也去桉树林那边卖过东西，还有她对自己的态度：“躲在院墙后偷窥，典型的做贼心虚。今天徐队长他们来，肯定和这女人有关。”
    她自言自语着，站在门口看着张亚珍等着她再次从院墙露头。
    果然过了几秒钟，张亚珍的头果然又伸了出来。
    林兰冲她笑了，笑容灿烂，眼神却冰冷：“我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这是第一次，我记下来了。”
    张亚珍看到林兰的笑容，想起孙秀华被她打成那样，脸色刷的一下变青，缩回去蹲在高凳上，喃喃低语：“她咋晓得是我举报的她？”
    身材矮瘦的熊建军扛着锄头进了院子，见她像个偷鸡贼似的蹲在那里：“几十岁的人了，弄根板凳蹲在那干啥？”
    张亚珍跳下高凳：“没干啥！”
    一个鼻子有点塌的姑娘从灶房走了出来，看着熊建军：“爸，妈今天背着菜和鸡蛋去桉树林卖，一样都没卖，像狗撵似的跑回来了。”
    熊建军虎着脸：“燕子，大姑娘了，这样说你妈人家要笑你的。”
    张亚珍上前一步，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死丫头，有这样说你妈的啊！”
    熊燕不满的看着她：“我又没说错，你跑回来把鸡蛋都颠坏了两个，鸡蛋都煎给伟成吃了，我和熊慧连鸡蛋壳都没见到，你重男轻女。”
    “牙尖嘴利的丫头。”张亚珍呵斥着扬手打她。
    熊燕躲到熊建军身后，做了个鬼脸：“哈哈！打不到！”拉着熊建军告状。“爸，妈煎了鸡蛋就端着凳子趴在围墙上，不晓得在看哪个！”
    “妈在看隔壁的林妖精，还说要割了她的狐狸尾巴。”一个六七岁的小胖墩手里拿着根红芍站到灶房门口，得意洋洋的说道。
    张亚珍急忙去捂儿子的嘴：“你小声一点，等会儿别人听到了。”
    熊燕小声道：“爸，妈还去桉树林卖东卖……”
    “啪！”张亚珍一巴掌打在她脑门上：“就你话多，还不赶紧帮你姐摆饭去。”
    “你重男轻女！”熊燕吼了一句，捂着脑袋去了灶房。
    熊建军好声好气的劝道：“亚珍，各人过各人的日子，你招惹她干啥？那婆娘不是好惹的，连大队长都要让她三分。”
    张亚珍撇了撇嘴，盯着他：“我说，你是不是看上隔壁那小寡妇了？”
    “我的先人，”熊建军大惊失色：“你不要乱说，你想小寡妇拿刀砍我啊？”
    张亚珍指着他鼻子：“你要敢做对不起老娘的事，不用小寡妇砍，老娘先拿刀阉了你。”
    熊建军赔笑道：“我哪敢啊！”
    张亚珍嗤声：“量你也不敢。”
    这时熊伟成跑到门口：“妈，二姐说你是母老虎，爸是耙耳朵！”
    “死丫头！”张亚珍抽了一根细斑竹条子冲进了灶房。
    熊燕从灶房窜了出来，哭嚎着跑到熊建军身后：“爸、爸，妈要打死人了。”
    熊建军呵呵笑道：“细条子打不死的，让她打两下消消气。”
    “爸，我不理你了。”熊燕哭嚎着冲进了房间。
    张亚珍看着傻笑的熊建军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鼻子：“你惯她，惯得她像隔壁小寡妇，好吃懒做你就舒心了。”
    熊建军见她这样说女儿，不高兴了：“看你那泼妇样，哪有当妈的这样说自家姑娘的？”
    张亚珍气得拍着两腿，喊了起来：“你个龟儿子，嫌我是泼妇，你咋不去找那狐狸精啊！你养得起吗你！”
    “你、你、我懒得理你。”熊建军气得转身进了房间，嘭！一声把门摔上。
    张亚珍想起林兰那阴森一笑，心里的邪火就突突往外冒：“没卵用的东西，嫁给你，老娘倒了八辈子霉！”
    “嫁！”熊建军在房间里，瓮声瓮气道：“你嫁妆在哪？我都不好意说你，你还好意思说的出口。”
    张亚珍哭喊着冲进了房间：“龟儿子，老娘和你拼了……”
    嫁妆就是她心头一根刺，就因为娘家拿了熊家八十八的彩礼，一样陪嫁都没置办，进门就被老虔婆搓磨，还说二流子娶的老婆都比她强，铺笼帐被样样齐全。
    熊建军彻底火了，抓住她对着她手膀子就是几下：“成天东家长李家短，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多嘴婆，老子打光棍都不要你。”
    张亚珍毫不示弱：“当初是哪个杂种舔着脸，三天两头去我家做舔狗，赖在老娘家不走。”
    熊家上演了全武行。
    熊、林两家隔了一块自留地，中间还隔了一条路和两道围墙，林兰也不知道张家已经打起来了。
    进屋见老太太已经把饭做好了，林兰炒了菜，笑眯眯的把饭菜端到桌上，“难怪老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您在我回来就吃现成。”
    “老婆子白吃白喝有啥不好。”老太太乐道。忽然见她裤子上沾满了泥，“你身上咋这么脏？”
    小豆子也跑过来看着她：“妈妈，你摔跤了啊？”

 36财去人平安

    林兰笑嘻嘻的看着两人：“今天倒霉，遇到联防队的了，袋子被他们没收走了。好的是只罚了几块钱，没有没收卖的钱。”
    老太太点点头：“财去人平安，罚钱是小事。等会儿我回去找根尿素袋子给你。”
    “嗯！”林兰笑眯眯的点头：“叔奶您家里有碱面吗？”
    “有，等会儿我给你拿去。”老太太笑着说道。
    三人吃了饭，老太太牵着小豆子回家拿了尿素袋和碱面。
    林兰舀了些剩饭又倒了点剩菜汤在里面，倒进大黄的狗碗里。才去舀了些切细的苎麻叶拌在谷糠里面，倒进鸡食盆里。
    去后院打开小门，冲着竹林里的小鸡，咕咕、咕咕的唤了起来，小鸡听到召唤撒开两腿就跑回了院子。
    林兰看着围着鸡食盆抢食的小鸡，数了一下，十五只一只不少，才回去把后院小门关上，开始喂猪。
    潲水早就烧烫了，她舀了谷糠和构树叶揉碎后，提着进了猪圈，两头小猪嗷嗷叫着挤到食槽前。
    “不准挤！”林兰呵斥着用竹片将它们赶开，把猪食倒进猪食槽里。两头小猪挤在食槽前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这种白毛猪是林国梁在农牧站买的新品种长白猪下的崽子，生长速度快出栏也快，但肉质就没有本土黑猪细嫩了。
    两头小猪儿看得见的长肉，肚子圆滚滚的，
    林兰等两头小猪儿哼哼唧唧地吃完，又倒了两桶潲水倒给它们，才出了猪圈。
    小鸡吃饱不用去赶，已经回了猪圈角落的鸡笼趴着了。鸡鸭猪其实很聪明，鸡笼、猪圈住上两天，小猪知道在猪圈粪槽口拉屎拉尿，小鸡会自个回窝。
    林兰把鸡笼门关上，省得夜里被尖嘴狗糟蹋了。
    老太太送来尿素袋子和一小包碱，对她说道：“定邦明天要带丹丹回来，上次走的时候，说回来带他俩看电影去，中午不用来接豆子。”
    林兰笑着点头：“好，麻烦他幺叔了。”
    老太太见母子俩要送她回家，摆手道：“回！你也累了一天，收拾好早点睡。”
    “哎！”林兰点点头。
    小豆子挥着小手：“太婆您慢一点。”
    老太太点点头：“太婆知道。”
    看着老太太走过石桥，母子俩回了院子，见大黄在狗碗前呜呜吃食。
    林兰看着儿子：“小豆子，你在家，妈妈去沟边把袋子洗了。”
    小豆子点头：“妈妈，我扫地去。”
    “去！”林兰把尿素袋子洗干净，晾在竹竿上，拿了大扫把几下就把院子扫干净。
    关好院门准备进屋洗漱睡觉，大黄摇着尾巴跟着两人跑前跑后。
    小豆子把它抱到廊檐下的墙角狗窝里，摸着大黄的头：“大黄，你在窝里乖乖睡觉，记着看家。”
    “汪汪！”大黄看着他不停摇着尾巴。
    小豆子学着大人的腔调训斥：“记住了，听话才有饭吃，不听话就赶出去当叫花子。”
    林兰拿着洗脸帕走到门口，好笑的着他：“宝宝回来刷牙洗脸洗脚。”
    小豆子跟着进屋，皱着小眉头：“妈妈，你以前都不叫我刷牙的啊！”
    他不喜欢刷牙，泡泡甜滋滋的，妈妈又不准他吞下去，说吞下泡泡就长不高了，吐了多可惜啊！
    林兰笑眯眯的亲了他一下：“你看妈妈也要刷牙，不刷牙，牙齿要被虫子吃掉的。”
    “妈妈，你看看我的牙齿里有没有虫子。”小豆子张大嘴看着林兰。
    林兰笑着看了一眼，亲了他一下：“哎哟！宝宝长了一口小钢牙。”
    小豆子摸摸牙齿，得意的笑：“太婆说我的是小米牙，长大好看！”
    “小米牙，咱们刷牙去。”
    母子俩一人端着一口碗，蹲在后院水池边刷了起来。洗漱完，林兰把胡豆、大白豆、还有红豆泡好，才带着小豆子进屋关上里间门。
    刚躺到床上，小豆子缠着她讲故事。
    林兰想了一下：“妈妈讲一个小猴子搬玉米的故事。”
    “好！”小豆子抱着林兰的胳膊，依偎着她。
    “从前有一只小猴子，有一天它下山走到一块玉米地前，看见地里的玉米结得又大又多，非常高兴，就掰了一个，扛着往前走……”
    “妈妈，小猴子好笨哦！回家背个背篼，先把玉米掰回家，再去摘桃子和西瓜啊！”
    小机灵，还能这样操作！
    林兰柔声道：“妈妈给你讲这个故事，就是要告诉你，小孩子不能像小猴子那样，见一样丢一样，结果啥都没拿到。得踏踏实实的，把每一件事做好。”
    “嗯！妈妈以前就是小猴子。”小豆子总结了一句。
    林兰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妈妈知道不对就改了啊！改了就是好孩子、好妈妈。”回答她的是绵长的呼吸。
    第二天，天刚亮林兰就起床了，给小豆子盖好被子，从箱柜里找出一节白布，放进装脏衣服的盆子里，端着去了沟边，洗刷干净后回家晒起来，开始做饭煮猪食。
    喂猪、打扫猪圈，放鸡出来喂鸡食，再赶到外面竹林，关好后院门回到灶房炒菜，一大早忙得脚不沾地。
    高音喇叭一响起来，林兰就把小豆子叫起来，想着他要去看电影，给他换上了新衣裤。
    小豆子红底黑点的灯芯绒衣裤：“妈妈，丹丹也有。”
    林兰看着唇红齿白的小孩儿，亲了他一下：“好看！”
    小豆子开心的点头：“好看！留着过年穿。”
    林兰心疼的摸摸他的笑脸：“看电影穿好看一点。”
    “嗯！”小豆子点点头，去了灶房。
    母子俩吃过饭，林了洗干净锅灶，把泡胀了的红豆倒进筲箕冲洗了一遍，倒进锅里，准备做红豆沙。
    舀了几瓢水在锅里盖上锅盖，往灶膛里放了几根木柴，点燃火让红豆在锅里慢慢的炖煮。等她收工回来，红豆就煮耙了。
    走前把灶膛前打扫干净，不留下一根稻草，省得火掉出来，引起火灾。
    收拾好了，才背了背篼，牵着小豆子往老太太家走，过桥就看见老太太站在后门口他们了。
    “太婆，我来了。”小豆子挥着手跑了过去。

 37喊大队长抓她

    老太太往前走了几步，牵过小豆子的手，笑眯眯的看着她：“中午不用来接他，你自个吃。”
    “知道了。”
    林兰笑着应下，冲两人挥挥手，转身听到小豆子问老太太他的新衣服好看不好看？
    老太太连说好看，林兰扭头见一老一小手牵手往家走，心里暖暖的。
    ****
    张亚珍吃过饭，青着脸看着脖子上两道爪痕的熊建军扛着锄头走了。才站起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膀子。
    解开围腰仍在竹椅上，走到院坝站在那里看了林兰家屋顶一会儿，背了背篼出门朝大队养猪场走去。
    孙秀华拴着个旧围裙，慢慢吞吞的朝养猪场走，快到养猪场就看到走在前面的张亚珍，扬声叫住了她：“亚珍，一早干啥去？”
    张亚珍转身，笑道：“孙姐，我去割草喂猪。”
    孙秀华看了四周一眼，压着嗓门：“你隔壁那个娘家来人啦？”
    “是啊！听说还送了两头猪，十几只鸡来。这都不算啥！”张亚珍看了看周围，探头附耳，“我昨天听人说，小寡妇在桉树林做小买卖呢！”
    “真的？”孙秀华两眼发光的看着她。
    张亚珍撇嘴摇头：“我在院坝里听两个过路的说的，谁知是真是假啊！你上次说让我听到寡妇的消息，就来告诉你。你不叫我，我还忘了。”
    “卖屁眼的梭叶子婆娘……”孙秀华目露凶光，“下午我就去桉树林，逮到小寡妇就把她抓回来！”
    张亚珍拉住她：“孙姐，你不要去抓，喊大队长带人去抓她。”
    孙秀华听后连连点头：“对！等我把猪喂了就回去找他大伯去。”
    张亚珍急忙拉着她嘱咐：“孙姐，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臭寡妇住我家隔壁，我怕她对我几个娃儿下手。”
    孙秀华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郑三妹那样的瓜婆娘。”她一想到挨了林兰一顿黑打，就恨死林兰和郑三妹了。
    “呵呵！”张亚珍干笑两声：“我就说说，你别介意哈！”
    孙秀华有些着急的看着张亚珍：“你进去坐会儿不？”她想赶紧把猪喂了回去找刘国志，把林兰的做小买卖的事告诉他，抓她挂狗屎箢兜游街替她报仇。
    张亚珍摇头：“不了，还要去自留地割草。”
    “好，猪圈里臭烘烘的，我也不留你了。”孙秀华说完也不管张亚珍还站在那里，从裤腰带上扯出拴着钥匙的绳子，朝猪圈那边走去。
    张亚珍看着她急匆匆的样子，想到郑三妹的下场，忽然有些后悔，觉得应该听熊建军的不去招惹林兰。
    她摸摸疼的发慌的手膀子，暗骂：狗东西，干架像个娘们一样，专打暗处。
    孙秀华打开养猪场保管室，舀了一瓢谷糠和草糠拌在猪食里，提到猪圈里面，倒进猪槽里面。三两下把十来个猪槽倒满猪食，也不管猪槽里的猪食直往外流，关上门转身就往回走。
    快到家时，远远就看到刘金宝和一个高个子男的站在院门口，气呼呼的说着啥？
    孙秀华走过去：“金宝，他是谁啊？”
    刘金宝回头看到孙秀华：“妈，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邹中贵垂着头，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孙秀华点点头，侧着脑袋去看邹中贵，一眼就看到他满脸抓过的印子，惊讶的喊道：“哎哟！看看这张脸。小伙子，你干啥坏事了？你老婆把你挠成这样？”
    邹中贵阴沉着脸看着刘金宝不吭声。
    “妈~，你话咋这么多！”刘金宝急忙把她推进院子，拉上院门就和邹中贵一起往外走。
    “我问一下又咋了？”孙秀华嚷嚷着，觉得有些奇怪，转身开门追了出去，看到两人已经走远了，才扭头往刘国志家走去。
    刘金宝和邹中贵一前一后走到水渠那边的秧田边，回头凶巴巴的看着邹中贵。
    “老贵，你赖上老子了是？”
    邹中贵毫不示弱，凶巴巴的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这脸，老子给你一百块，你也让那两个婆娘把脸抓成这样，你干不干？”
    刘金宝嘬着牙花子：“妈的！老子给了你一百块了，你到底想咋样？”
    邹中贵冷脸看着他：“看在你我兄弟一场，再给一百，这事就算了了。”
    “一百块？”刘金宝铁青着脸低吼：“你以为是草纸啊！一个壮劳力起早贪黑干两年也挣不到。最多给你五十，不要算逑！”
    邹中贵睨他一眼：“随你，我去找何队长，一百块换一个大队长做，他肯定愿意。”说罢扭头就走。
    “等等！”刘金宝急忙拉住了他。
    邹中贵隐去得逞后的笑意，冷着脸回头：“刘大少爷，还有啥吩咐？”
    刘金宝死死的盯着他：“老贵，说话算话，这一百块是最后一次找我拿钱？”
    邹中贵正色看着他，拍着胸脯：“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
    刘金宝咬咬后牙槽，扔掉烟蒂，用脚碾了几下，抬头看着他：“好！下午收工我给你送去。”
    邹中贵点点头：“我在家等你。”他想着得感谢林兰姑嫂，不然到哪找这长期的饭票。
    刘金宝看着昂头走了的邹中贵，恹恹的回家，从箱子里偷了一百块钱揣进兜里。想到一百块马上就是别人的了，他心里就一阵钝痛。
    ****
    孙秀华到了刘国志家，见许春燕在院子里抹糨糊打布壳，笑嘻嘻的上前：“大嫂，他大伯在家吗？”
    许春燕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依旧涂抹着糨糊：“在竹林编撮箕。”
    孙秀华听后径直朝后院竹林走去。她从嫁进刘家就和许春燕说不到一块，先是觉得她假得很，后来总觉得许春燕嫉妒她生了儿子，嫉妒她公婆、大伯对她儿子好。
    许春燕抬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扭头啐了一口。
    她讨厌孙秀华借着生了个儿子在刘家作威作福，老头老太太在的时候他们给她撑腰，家务活全都是都她的事。
    为了偷懒吃好的，成天拿刘金宝说事，今天娃头疼，明天屁眼疼，也不怕咒到自己孩子。
    等两老走了，分了家许春燕以为自己的苦日子到头了，再也不用伺候二祖宗了。哪晓得刘国志依旧和没分家一样，对刘金宝比家里三个女儿还好。

 38好吃的豆卷

    一说他，就说刘三能给老刘家传宗接代，招进来的女婿帮别人忙乎。
    只要她活着就看得到，等刘国志老了二流子给不给他养老。
    许春燕忿忿不平的想着，加快动作把最后一块布沾好，朝后院竹林走去。
    孙秀华到了后院竹林，笑着上前：“大哥在忙啊？”
    “嗯！”刘国志扔掉烟屁股，看了她一眼：“找我有事？”
    孙秀华看了隔壁的后门，见房门关着，得意的上前一步，说道：“大哥，早上张亚珍来找我……”
    “她亲眼看到的？”刘国志看着她问道。
    孙秀华摇摇头又重重的点头：“她说听两个路过的人说的，我觉得就是她亲眼看到的。她看不上小寡妇，说她妖里妖气的勾引男人。”
    刘国志瞥了她一眼：“老二好歹在酒厂上班，你也是工人家属，不要学那些多嘴婆。”
    “我知道！”孙秀华忽略了多嘴婆，得意的挺了挺胸：“大哥，你带人去抓她不？”
    刘国志点点头：“我心里有数，你不要管了。”
    “哎！”孙秀华脆生生的应下：“那我回去了哈！”
    刘国志点点头，低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竹篾，把所有的竹篾削好，将竹篾圈在一起，起身拍拍身上的竹削，拿着竹篾去了不远处的一口小水塘，将竹篾扔进水塘里泡着。
    刘国志回去拿着垫在膝盖上的破布，端着小板凳、拿着砍刀回到院子，见布壳晒在八仙桌上，人却不见了。
    他喊了两声没人应话，去灶房、房间找了一圈没找到许春燕。
    “死老婆子，又去哪儿了？”
    他嘀咕着进堂屋，靠在椅子上，想着今年的政策好像比去年宽了、年后就没看到有小贩被抓起来，听说被抓的也是罚款没收东西了事。
    二队有胆大的社员挑菜去卖，也不像前两年那样撵得鸡飞狗跳，还有好几个生产队那些住草棚的，也陆陆续续回去了，看来风向真的要变了。
    昨天送老陈走的时候，他还和镇长提起过，大队应该多照顾队里的孤寡，让他们也享受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
    谈话中还提到小寡妇，还夸自己做的好。
    刘国志思来想去，决定先让孙秀华去桉树林看看。
    确定林兰在那做买卖，回头去镇上打听一下，再决定咋处理。
    ****
    许春燕去大队晒场看了一圈，没找到林兰，又去了牛背山，在鱼塘前遇到背着满满一背篼牛草的林兰。
    “小林，割草啊！”
    没话找话，看来有事！
    林兰看了她一眼，“嗯！”
    许春燕走到她离两步远停下来看着她，压着嗓子：“小林，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把活还给我？”
    林兰看了一眼她眉间的郁色，笑道：“许大婶，我家里要是有人当大队长，我就去保管室坐着嗑瓜子去。”
    刘家两妯娌这些年的恩恩怨怨，原来的林兰也听了不少。
    许春燕来找自己除了告诉自己在桉树林做小买卖的事，被张亚珍告诉了孙秀华，刘国志也知道了，还会有啥事！
    许春燕看着林兰：“你不想知道就算了，说这些没用的做啥？”说完扭头就走。
    林兰冲着她背影喊了一句：“许大婶，谢谢你哈！”
    许春燕听着她脆生生的叫声，脚下一滑差点踩进秧田里，站稳后逃也似的走了。
    林兰看着她走远，想着找周小红商量一下，给点工钱，请她帮忙卖兰花豆和今天的新品种芸豆卷。
    打定主意后，她回到山脚，加快速度割了一堆牛草堆在那里，才收工回到家。
    刚走到院门口，大黄就在里面汪汪叫了起来，打开院门大黄就摇着尾巴来迎接她了。
    林兰轻轻踢了一下在她脚前跑来跑去的大黄：“小东西，有没有乱拉啊？乱拉要挨打的哦！”
    “汪汪！”大黄叫了两声，跑到院门口看了一圈，没找到小主人，跑回院子里趴在那里看着院门外。
    林兰打开灶房揭开锅盖，看了一下锅里炖煮的红豆，见红豆已经软烂了。
    才去后院打开院门去竹林看了一下那些鸡，回去把泡胡豆的水换了一遍。
    又去把晾干了的尿素袋子拿下来，重新缝了一个袋子。
    热了些冷饭冷菜吃后，给大黄一碗，开始做红豆沙。
    她把煮烂的红豆舀进一个小木盆里，放入适量的白糖，拿出擀面杖开始将红豆捣成细泥。
    倒进锅里舀了些猪油在里面，小火慢慢不停翻炒，炒到不沾锅铲，才把红豆沙铲进一口陶钵里面。
    又去把泡胀发亮的大白豆冲洗干净，倒进陶钵里，往里面加了一瓢水。再把木甑子放进锅里，把陶钵放进甑子蒸。
    大白豆也叫芸豆，具有清热解毒，理气活血，益肾补元，温中下气的功效。还适合心脏病、动脉硬化……
    林兰等木甑上汽后，添了两块柴禾在灶膛里，慢慢蒸制。
    关好门背着背篼去了山脚，一连跑了几趟，才把早上割好的牛草全部背到晒场。
    回到家，揭开盖子看了一下，大白豆已经蒸好了，陶钵里的水分也快蒸干了。
    捻了一粒拿轻轻一捏，豆皮就掉下来了。
    把陶钵端出来，把豆皮剥干净。
    林兰检查一遍，见所有的豆皮都剥干净了，进屋拿了一个面箩出来，面箩有些老旧。听老太太说，还是杨家两老帮她磨面时编的。
    她觉得老太太对她和小豆子那么照顾，也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毕竟人都是相互的。
    这年代的人虽说很穷，但很记情，欠别人一点恩情都想着要还回去，白眼狼也是极少数。
    一边想着，一边把大白豆倒进面箩里，用饭勺挤压大白豆碾压成细泥，豆泥从箩眼里慢慢漏到陶钵里面。
    直到两手酸疼，才把豆子全都碾成豆泥。
    林兰甩了甩酸胀的双手，觉得舒服了一些，又舀了白糖拌在豆泥里，抓起豆泥像和面一样碾揉，以增加它的粘性。
    豆泥和好后，林兰去廊檐下把白布收回来，用开水烫一下，挤干水分放在一旁备用。
    把小方桌擦洗干净，把红豆沙抠了二两左右放在桌上，用擀面杖擀成几毫米的长方形薄片，放在一旁备用。
    再把白豆泥抠二两左右放在湿布中间，擀成长方形长方形薄片，然后将红豆沙覆盖在豆泥上，轻轻压一压。

 39瞎眼的大黑

    擀面杖放在湿布下面，拿着擀面杖反方朝中间卷。
    卷好一半，再卷另一半，两面卷的一样大小。
    卷紧实圈成圆柱状，再隔着布轻轻捏一捏，压一压。
    雪白柔软温中下气、益肾补元的芸豆卷就做好了。
    拿刀切去两端不齐的群边，再切成六七分长一段，林兰看了一下，一卷豆泥切了七段豆卷。
    她想着一斤红豆能做两斤红豆沙，加上白糖和猪油，不算人工，做好后成本要两块钱左右。
    大白豆和红豆成本不贵，但这两样做起来费事又废柴，加上手工，最少也要卖到两角钱一个才有做的价值。
    看这卖相，拿到市区国营食品公司，一块豆卷卖三角钱一个，也有人买来吃。
    林兰把剩下的豆卷全都做好，在提篮里垫了一块白布，把豆卷捡了满满一盘出来，数了一下，将剩下的五十多个全都装进提篮里。
    剩下的红豆沙也放进菜篮，一起挂在一根木棒上，放进水井里保鲜。
    坐在竹椅上，拿起一块切下的边毛料尝了一下，香甜爽滑，入口即化。
    味道比以前的还好，她觉得还是这种天然无污染的原材料，做出的食物好吃。
    林兰想了一会儿，决定等自己积累了资金，就回石莲包山地继续种这种自然生长的原料，做最纯天然的食物。
    大黄蹲在那里巴巴的看着林兰，汪汪叫了两声。
    “小馋狗，给你尝尝。”
    林兰拿了两块边毛料放在大黄碗里。回屋端着盘子，关上门往老太太家走去。
    大黄要跟她一起去老太太家接小主人，被林兰呵斥后两句后，恹恹的回家趴在院门口。
    林兰过了石桥扭头看了一眼，见大黄没跑远才放心的转身往前走。到了后门，见后门开着，想着小豆子他们看电影应该回来了。
    “三叔奶，三叔奶！”
    林兰叫了两声，只见大黑从屋里冲了出来，冲她叫了起来。
    老太太走出来踢了它一脚：“大黑，你眼瞎啦！林兰都不认识了！”
    “汪~”大黑幽怨的看看老太太叫了一声，被她拖到院子里拴起来了。
    林兰端着盘子进了灶房，只见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灶膛前连一根草屑的看不见。
    老太太拴好大黑回来，笑眯眯的回来，“大黑这段时间才怪了，以前都不咬你，现在一见你就吼。”看到桌上的芸豆卷，“这是啥好吃的？白生生的多好看啊！”
    “这叫芸豆卷，用大白豆做的。”林兰得意的看着她，“听说还是皇帝家老太太爱吃的点心。您尝尝看好吃不？”
    老太太睨着她，调皮的眨了眨眼：“我吃了也是皇帝家的老太太咯！”
    “对，您就是咱们的老太太！”林兰笑眯眯的看着她，“这东西老人家吃了好，您喜欢我天天给您做！”
    “等我洗洗手，来慢慢品尝。”老太太听后笑得满脸菊花纹，迈着小碎步舀水洗手去了。
    林兰看着后门外盛开的栀子花，忽然想到一晃就来这两个礼拜了……
    “香！”老太太打断了林兰的胡思乱想，看着后门外的栀子花：“我去年分了一枝，喜欢就回去栽院子里香香。”
    林兰笑着点头：“好啊！栽后院刚好。”
    老太太拿起一块芸豆卷，慢慢吃了起来，吃完一块后，笑着连连点头：“又香又甜还软和，难怪皇帝家的老太太爱吃。”
    “叔奶，这东西本钱不多，但做起来费事，我想卖一毛钱一个，您看咋样？”林兰问道。
    老太太想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她：“我告诉你，车辆厂那些工人腰包里鼓鼓的，这会儿啥都要票，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吃。我觉着一毛五也有人要。”
    “好，就听您的卖一毛五一个。”林兰想了一下，“叔奶，还有件事我还没告诉您。”
    老太太看着她：“出啥事了？”
    林兰说道：“昨天……，我想把东西交给周姐，请她帮我卖，我抽成给她！”
    老太太听后叹了一口气：“唉！咋给张亚珍看到了？那女人眼毒、又爱踩低捧高，她和孙秀华晓得了，肯定盯着你不放！”
    她顿了一下：“你说把东西给那个周姐卖，我看也不妥！她自己也在卖东西，她卖自己的赚的肯定多一些。再说生意一忙起来，她也没那功夫帮你，到时反倒不美！”
    林兰听后想想也是：“幸亏您提醒我，我下午重新去找个地方。”
    “其他地方也不太合适，你一个单身女人太晚回家容易出事。你让我想想。”
    老太太看着林兰：“老李家卖肉不忙，你可以把东西交给他，请他帮忙看两天。刘国志连去几天，找不到人就不去了。”
    林兰摇头：“现在是他儿子在摆摊，我和他非亲非故的，找他帮忙不好。”她想着不行就去服装厂摆摊去。
    老太太笑道：“给他工钱不就行了！等会儿我上街找他说说。”
    林兰感激的看着她：“这样一来，您老又要欠人人情。”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油嘴！你好好干活别想偷懒。”她担心她停下来，就懒病复发，她坚决不让她停下来，过个年，勤快惯了就好了。
    林兰笑嘻嘻的看着她：“我一上午就把今天的活都干完了，您有啥活让我做的吗？”
    老太太摇头：“废话少说，你妈走前和我说了，让我盯着你多割点构树叶回家晒干了喂猪。还有，我家那些小鸡快出窝了，你还要不？”
    “要，一只是养，一群也是养。”
    “再弄两只小鹅一起养着，还能帮你看家。”
    “都听您的，我回去割构树叶去了。”林兰笑着站了起来。
    老太太也起身：“我把盘子誊给你，你带回去。栀子花下午挖去栽容易栽活。”
    “好！”
    林兰等老太太把盘子誊出来，拿着回了家。
    找了两根一尺多长的竹片，刮干净毛刺，拿到磨石上打磨光滑。烧了把火把竹片中段烤烫，掰弯用绳子绑起来做了两个竹夹。
    这才背着背篼拿起镰刀，出门割构树叶。走了两步想起桉树林边上有好多构树，背着背篼往那走去。
    到了桉树林，林兰才发现那些桉树都开花了，风一吹白色的花丝落得满地都是。
    林边的的构树被人砍过，发出了不少新枝，很快就割了满满一背篼。

 40鸡毛信

    两手沾满了白色的汁液，黏在手上脏兮兮的。
    林兰将背篼压实，又割了一些构树叶装进去，直到背篼再也塞不进去了，才背着往回走。
    快到时，看见杨定邦骑着车过来。
    小豆子坐在前杠上，远远的就冲着她挥着小手：“妈妈，我们回来了。”
    关在院子里的大黄，听到小豆子的喊声，“汪汪”叫了起来。
    林兰等他们骑到，笑眯眯的看着他：“电影好看吗？”
    小豆子笑眯眯的点头：“好看！”
    杨定邦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变化太大了，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不动声色地一脚踏在地上，一手将小豆子抱了下来，客气的笑着：“堂嫂，你割构树叶干啥？”
    “喂猪！”林兰冲杨定邦客气的笑笑，“麻烦你了。”
    杨定邦也客气的笑着：“客气了。”说罢蹬着车朝石桥骑去。
    林兰掏出钥匙开门，笑着问他：“儿子，电影好看吗？丹丹咋没来啊？”
    “好看！”小豆子嘟起了嘴，“丹丹小姨来看他了，我们看了电影，幺叔就送他去国营旅社了。”
    林兰看着他说道：“丹丹小姨那么远来看他，早点回去应该的。你想想外婆和舅舅来了，你是不是也想早点回来陪他们啊？”
    “是的！”小豆子跟着林兰进了院子，蹲下摸摸摇着尾巴的大黄：“妈妈，我们看了鸡毛信。好看得很，海娃哥哥可聪明、可勇敢了，鬼子来了，他把解放军给他的信藏在羊尾巴下……”
    林兰将构树叶摊开晾在院坝里，一脸惊奇的看着他小嘴巴拉巴拉讲个不停，笑眯眯的亲了他一下。
    “海娃真的很聪明勇敢！我们小豆子也很聪明，能讲这么长的故事给妈妈听！”
    小豆子听后笑眯了眼，从兜里掏出一块糖，剥开糖纸喂到林兰嘴里：“妈妈这个糖可好吃了。丹丹说它叫大白兔奶糖。”
    林兰笑眯眯的看着他，心里的甜比吃了大白兔还甜：“嗯！好甜！好香！谢谢宝宝！”
    小豆子欢喜的看着她：“妈妈喜欢，豆子长大赚钱给你买！”
    “好，妈妈也做了好吃的糕糕，等我洗了手给你拿去。”
    “我不要！”小豆子趴到林兰背上，欢喜的说：“幺叔带我们吃了好吃的粉蒸肉。妈妈，粉蒸肉好香哦！豆子长大了带你去吃！香香的糕糕留着妈妈卖钱钱，给豆子上幼儿园。”
    林兰反手搂着他长了些肉的小屁股，心都要化了：“不怕，妈妈做了好多，豆子吃不完的。”
    “我要吃好多！”小豆子趴在她背上，咯咯笑了起来。
    “走喽！吃糕糕去喽！”林兰背着他往灶房走去。
    林兰洗了手把芸豆糕从水井取出来，捡了几块放在盘子里。
    “哇！”小豆子看着盘子里的芸豆糕，瞪大了眼睛：“妈妈，糕糕好好看！”
    林兰得意的看着他，拿了一块给他：“好看！妈妈做的！”
    “好看！妈妈真能干！”小豆子看着芸豆糕不住点头，大咬一口，鼓着小嘴：“好吃，甜甜的，比鸡蛋糕还好吃！妈妈给太婆送了没？”
    “送了，妈妈刚做好就送去了。”林兰看着他，觉得比捡到金元宝还高兴，“好吃就再吃一个，吃了去转一圈回来睡一觉。”
    小豆子点点头：“妈妈，丹丹给我看了娃娃书，娃娃书好好看哦！”
    林兰看着他笑眯眯的吃着豆卷，还晃着两只小短腿，大黄的脑袋随着他的两脚一上一下的。
    想着明天早点收工，去书店看看给他买几本娃娃书，再买几本故事书。
    小豆子吃了两个，就从竹椅上下来：“妈妈，我去看看小鸡在不在？”
    “去！”林兰把胡豆端出来开始剪。
    “小豆子，舅娘！”院门口传来小云的喊声。
    林兰走到灶房门口，看到小云背着小夹背站在那里，冲她招手：“小云，快进来啊！”
    小云走近看着她腼腆的笑了一下：“舅娘，我妈让我给你们送点菜过来。”
    “谢谢！”林兰笑着接下夹背：“你妈在干啥？”
    小云细声细气的说：“我爸妈在点豆子。”
    林兰看着乖巧的小云：“你坐，舅娘给你拿吃的，等会儿给妹妹拿点回去。”
    “舅娘不拿，留给豆子吃。”小云红着脸把夹背里的菜捡出来，放在桌上。
    林兰去了后院，喊了声看鸡的小豆子，去洗了手，把芸豆卷从水井里取了一盘出来。
    “小云姐姐！”小豆子回来看见小云，欢喜的拉着她的手。
    小云笑眯眯的牵着小豆子：“豆子，你穿新衣服啦！”
    小豆子高兴摸了一下：“我今天看电影去了。”
    林兰端着芸豆卷回灶房，发现大黄这小东西还记着小云，冲着她不停摇着尾巴。
    “小云，来尝尝舅娘做的芸豆糕！”
    小云惊艳的看着盘子里的芸豆糕：“舅娘，你真厉害，做的糕好好看。”
    林兰拿了一块放在她手里：“在舅娘家不要客气。”
    “嗯！”小云有些害羞了咬了一口：“豆子咋不吃？”
    小豆子摸摸小肚子，笑眯眯的看着她：“我吃了两个，肚肚吃饱了。”
    林兰坐下开始剪胡豆：“小云，你读几年级了？”她记得杨丽英说她成绩好，一直都是班里的前三名。
    小云看看林兰：“下半年读五年级，明年就毕业了。”
    “那明年就读初中了。”
    小云脸红起来：“我成绩一般，没想过要考初中。”
    林兰笑道：“我听你妈说你成绩不错，好好加油，争取考到市一中读。”
    小云看着林兰小声说：“我奶说女娃子又不考状元，能认字就行了，读那么多书干啥？”
    林兰看着她，温声说道：“考状元那是旧社会的事，现在只要书读的好，毕业以后可以做老师，做医生，还可以像定邦舅舅那样做警察。”
    小豆子拉了拉她：“小云姐姐，我以后要好好读书，读警官学校，和幺叔一起做警察，赚工资给妈妈。我看到幺叔给太婆五十块。”
    小云看着他两眼亮晶晶的样子笑了起来：“豆子，你数的清一二三吗？”
    小豆子点头：“数的清，我能数到一百了，都是丹丹哥哥教我的，他我还会拼音呢！”
    小云想到上班赚钱眼前一亮，想想又垂下了头：“读书要好多钱，我爸妈没钱！”

 41老太太的怨

    林兰笑着鼓励她：“只要你好好读书，大人会想办法赚钱。你好好读，先考初中，以后考高中、大学，一步步来。最主要的是，你想不想读书！”
    她想着杨丽英两口子可以磨豆腐卖，有生意做就有钱进，还怕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吗！
    小云听了林兰的话，拿着芸豆卷垂着头想了一下，抬头看着林兰：“舅母，我想读书，读书很有意思。”
    她决定回去问问爸妈，有钱给她读，她就好好学习，实在没钱就算了，回家帮着挣公分。
    林兰摸摸她的辫子，柔声说道：“想读就好好读，下决心好好学习就能读好书。钱的事大人会操心。”
    “我晓得了。”小云看着林兰盆里的胡豆：“舅母，你剪这么多胡豆，要做豆瓣啊！”
    林兰笑道：“做兰花豆，想吃就带小丽一起来吃哈！”
    小云点点头：“舅母我回去了。”
    “小云姐姐，在这耍嘛！”小豆子拉住她留客。
    林兰笑道：“是啊！你看小豆子都留你了。”
    小云摇头：“我要回去煮猪食，还要做饭。”
    林兰起身，把芸豆卷捡来装进搪瓷缸里：“拿回去给小丽、你妈他们尝尝。”
    “哎！”小云接过搪瓷缸：“豆子去姐姐家不？”
    小豆子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妈妈一个人在家，我不去。”
    林兰看着他的样子笑了起来：“妈妈是大人一个人不害怕。你要是想去就去嘛！还可以拿着你的铁环和姐姐一起去。”
    小豆子坚定的摇头：“不去，等会儿太婆要来了。”等会妈妈要去做买卖，他要在家陪太婆。
    林兰点头：“下次妈妈带你一起去！你帮妈妈把小云姐姐送出去。”
    “好！”小豆子伸手去牵小云。
    小云把搪瓷缸放进夹背里，牵着他的手：“舅母，我走了。”
    林兰笑着点头：“好，下次带小丽一起来耍！”
    “哎！”小云脆声应下。
    小豆子把她送到院门口，回来就趴在她腿上睡着了。
    林兰把他抱去放到床上出来，老太太皱着眉头提着栀子花、太阳花来了。
    “咋了叔奶？谁惹你不高兴了？”
    老太太想到如今的林兰踏实多了，也想对她说说，省得心里憋的难受。
    “丹丹他小姨来了，说要把丹丹接到云省给他外婆带。”
    “您别急！”林兰端了把椅子给她：“定邦咋说的？”
    老太太坐下后，叹了一口气：“定邦也没拿定主意。他有时候出差，一走就是一个星期。他家住楼上，上下不方便，吃点葱蒜都要花钱买，我不喜欢住城里。”
    “定邦就请了他小舅母住他那帮忙带丹丹，他小舅母今年也要带孙子了。下半年丹丹就该上一年级了，实在不行我就去定邦那自个带。”
    林兰一直都没搞明白，丹丹的妈妈在哪儿去了，犹豫了一下，看着她：“叔奶，我多嘴问一句，丹丹妈妈哪里去了？”
    老太太气呼呼的撇嘴：“不要提那个女人，定邦就是她害了的。定邦在部队出任务受伤住院，刚好她也做阑尾炎手术，两人就这样认识。”
    “当初她要死要活的硬要嫁给定邦，她爹妈没办法只能同意。等定邦转业，他们要定邦就留在云省。他为了照顾我，坚持转业回来。唉！也是我这个老不死的，拖累了他。”
    “定邦回来后在公安局做刑警经常要出差，丹丹他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带孩子，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后来安排她在机关幼儿园当老师，只要一放假她就带着丹丹回娘家。”
    “丹丹三岁半那年，她不晓得为了啥，死活要和定邦离婚。定邦被她逼得没办法就答应了，存下的钱全都给了她，就要了儿子。”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看着林兰压低嗓门：“这次那女人和她妹妹一起来的，说要带丹丹去那边照顾。”
    “当初不要孩子也要离婚，走了三年多了，也就偶尔寄些衣服鞋子过来。火车这么方便，她硬是一次没来看过孩子，扔了孩子不管的人，又想照顾孩子，我觉得这里面有鬼。”
    林兰柔声劝慰她：“叔奶，丹丹也大了，也知道一些事了，还是要看他最需要谁。他妈妈来接过去，她亲生的孩子，她还能不爱他吗！”
    她觉得丹丹妈妈可能是情窦初开时，仰慕英雄，才执意嫁给杨定邦。
    嫁了英雄才知道，过日子是油盐酱醋，可能还是一地鸡毛。
    老太太摆手：“你也不用劝我，我心里明白，说出来心里舒坦多了。”
    林兰笑着点头：“对！有事不能憋在心里，会落下病的。我不劝您，您想想定邦连案子都能破，还能处理不好这事，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唉！我都黄土埋到眼眶子的人了，想管也是有心无力。”老太太两手一摊，“人家也不听我啊！”
    “诶哟！人家都是埋了半截，您老直接到眼眶子。”林兰笑着站了起来：“您就管着我！我听您的。”
    “七十来岁的人了，没到眼眶子，到哪！”老太太嗔怪的瞥了她一眼，“要我管，不听话我要打人。我还忘了告诉你，老李家向阳说愿意帮你看几天摊。”
    林兰笑着点头：“麻烦他了，事情了了，好好感谢他。”
    “说的是，老李贪吃，你做点芸豆卷给他，他就欢喜了。”
    “这个简单，我下次多做一些。”
    兰花豆炸好，两人说说笑笑的装袋。
    林兰把芸豆卷从水井里取出装进夹背里，想到隔壁的多嘴婆，进屋换了身衣裳，把头发盘在头顶戴了顶旧军帽，从房间走了出来。
    “三叔奶，您看看还认得出我吗？”
    老太太让她转了个圈：“从后背看还真认不出来，你从后面竹林走，隔壁那多嘴婆就看不到你了。
    人啊！多的是厌人无、恨人有，见不得别人比她好的。”
    林兰点头：“那女人就是这样的人。我要好好赚钱，以后弄台电视放院里，把声音开得大大的，气死她！”
    “啪！”老太太笑着敲了她一下：“老话说螺丝壳有肉在肚子里，你和那种眼浅皮薄的人计较，给自己招恨啊！”
    林兰听后觉得老太太说的也对，自己赚钱还来不及呢！
    “只要她以后不来招惹我，我忙的要死哪有闲工夫理她。”

 上架感言

亲爱的书友们，在友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下《穿书八零，小寡妇卷成富婆》今天上架了。
    这是猫的第四本小说，却是猫第一次通知大家上架，因为猫是个马大哈，老是把上架的日子搞忘！
    昨天又忘了告诉友友们今天上架更新时间要晚一些！
    以后还是每天十二点过几分更新，友友们美美的睡一觉起来就可以看到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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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邪门的女人

    “不理她就是对的，那种人你越理她，她越得意，不理她，让她抓心挠肝去！”
    “是！”林兰嬉皮笑脸的看着她，“叔奶，我走了，小豆子在房间睡觉。”
    “晓得了，厚脸皮！”老太太乐呵呵的关上后院的门，回了灶房叹气道：“杨老幺你就是个扫把星，你这一走，林兰都变好了。”
    林兰快到桉树林时揭掉帽子，快步走了过去，远远就看到李向阳已经在菜地边上等着了。
    她笑着上前：“李师傅，麻烦你了。”
    “小事一桩。”李向阳笑着接过袋子，“……”为啥老叫我李师傅？
    林兰放下夹背指着提篮里的芸豆卷：“这个是芸豆卷，听说还是御用点心。老年人吃了特别好。就是做的时候有点费事，我打算卖一角五至两角一个，你看着办就成。”她说着又拿出一袋零钱，“这里面是零钱。”
    李向阳看着她客气的笑脸，有些沉闷的接过零钱，看着林兰揭开的提篮盖子，只见里面的芸豆糕，红白相间卖相还真不错，看着不像是第一次做的人做的。
    “你回去后就不用来了，我卖完把夹背提篮送老太太家去。”
    说着又拿出她被没收的袋子，“瘦子是我朋友，东西我给你拿回来了。”
    “啊！”林兰做梦也没想到没收的东西还能拿出来，有一种捡到钱的感觉，笑道：“谢谢！”
    李向阳见她一副捡到东西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定邦打了招呼，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林兰感激的看着他：“李师傅，太感谢你了！我会抽成给你的！我不方便在这耽搁久了，就先回去了。”
    李向阳听她说要抽成给他，有些郁闷的提着夹背就走。
    林兰见他转身就走，有些不解的转身往回走。
    以往都是来去匆匆，今天才发现田里的秧苗已经开始返青，田坎上的点的豆子也长出了豆苗。
    看到豆苗林兰想到等豆子成熟，多收一些豆子回家，省得等放开了，连买豆子做豆腐都买不到。
    扭头就看到孙秀华拉着张亚珍，朝这边走来。
    两个想去桉树林逮林兰的女人，也看到大步走来的林兰。
    张亚珍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快回去，小寡妇过来了。”她猛地一下拽过孙秀华，转身飞快的往回走。
    孙秀华扭头看了一眼大步走来的林兰，大腿根一阵哆嗦，想到腿上的乌青到今天还没褪完，就想回去找她再干一场，再论输赢。想到她的狠辣又害怕再输一场。
    林兰看着前面两个像被鬼撵的女人，冷哼一声：“臭婆娘，姑奶奶早晚让你尝尝套麻袋的滋味。”
    被张亚珍拉的脚跟不沾地的孙秀华，气喘吁吁的说：“小张，咱们刚才没看到小寡妇出去啊！她家后院有后门么？”
    张亚珍懊悔不已：“我忘了她家后院有个小门了。看她的样子，已经晓得是我举报了她。”
    她最后悔的是以后不能去桉树林卖鸡蛋了，一个鸡蛋比交给合作社多两分钱。一想到这，她的心就一阵抽疼。
    孙秀华咬牙切齿：“有啥好怕的，咱们天天盯着她，只要她敢去卖，逮到就新账老账一起算。”
    张亚珍：“我和她两隔壁，今天又被她看到，明天我就不和你一起盯了。”
    她总觉林兰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个懒得连扫把倒了都不扶一下的人，一下就变勤快了，变脸都没她快。
    还有那天她笑的那样子，她现在想想毛孔都会竖起来，太邪门了。孙秀华对她恨得咬牙切齿，自己又何必多事。
    孙秀华不满的剜了她一眼：“你半路退出算啥意思？”
    张亚珍把自己的想的告诉了她：“孙姐，你觉得邪门不邪门？要不是现在不兴迷信那一套，我都想找个先生看看。”
    “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有点邪门。”孙秀华想了一下，“我认识一个先生，悄悄去请她来看看。”
    张亚凑过去压低嗓门：“搞封建迷信被抓到要遭的。”
    孙秀华看着她：“你不说我不说，先生也不会说，谁会知道！”
    张亚珍犹豫了一下：“回去再说！”
    两人一声不响，闷头往回走，到了熊家门口，孙秀华叫住张亚珍：“你想好没有？”
    张亚珍想了一下：“孙姐，请先生这事还是算了！万一被人抓到，大队长也保不住你！恐怕还会连累大队长！”
    孙秀华听后想想也是：“你说的也有道理，他大伯知道我就遭了。”
    张亚珍瞟了后面跟着的林兰一眼：“就两隔壁，早晚一天也能抓住她。”
    孙秀华点头：“对！我每天下午都去桉树林，我就不信抓不住她！”
    林兰不紧不慢的跟着两人，她结合原来林兰的记忆，和到这来发生的事，没发现有哪对不起她的地方。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张亚珍为啥像条疯狗一样紧盯着她不放。
    孙秀华回到家，去了刘国志家一趟，把半路遇到林兰的事告诉了他。
    刘国志瞥了她一眼，觉得老二这婆娘真的没讨好，没脑子不说连话也听不明白。
    让她悄悄去看看，有没有都立即回来，她却拉着张亚珍那多嘴婆一起，两个多嘴婆在一起，和敲锣打鼓有多大区别，还看个屁啊！
    下午他特意去镇上找关系好的干部打听了一下，听他的意思风向真的要变了。
    他越想越烦：“你又没抓住她，捉贼捉脏你明白不？”
    “明白了！”孙秀华见刘国志没个好脸色，讪讪的往外走，打定主意，明天再去抓林兰。
    刘芳看了看刘国志：“爸，林兰那个懒婆娘又干啥坏事了？”
    刘国志横了她一眼：“……，我让你二婶去看看，你看看她干的啥事！你记着以后千万不要学你二婶她们，多嘴多舌给家里找事。”
    “爸，您咋能相信二婶的话？”刘芳撇嘴一脸嫌恶，“林兰那样的女人，懒得晒蛇吃，她会做东西去卖，骗鬼还差不多！”
    刘国志瞪眼道：“小芳，你是队上的赤脚医生，还是个大姑娘，跟谁学得这样尖酸刻薄的？”

 43涨价啦？

    “我说的都是实话。”刘芳站起来往灶房走，嘴里嘀咕着，“看我们不顺眼，看刘三那二流子倒顺眼的很。”
    许春燕听到她嘀嘀咕咕的慈爱的拍了她一下：“大姑娘家，婆娘婆娘的像啥子话？”
    刘芳撇嘴：“我就是看不惯他每次都向着刘三他们。”
    许春燕听后心里有些不舒服：“那些书你好好读，争取明年考到镇上做正式工，到时候看你爸还敢看不起人不。”
    刘芳抱着她的胳膊：“妈，您放心，我每天都在学习。”
    孙秀华从刘国志家出去，就看到刘金宝骑着自行车往外走：“金宝，要吃饭了，你干啥去？”
    “我有事，晚点回来。”刘金宝撂下一句，骑着车飞快的跑了。
    “龟儿子，白天风都吹得倒，晚上狗都撵不到。”孙秀华看着他的背影气的骂了一句。
    刘金宝到了邹中贵家，看到他蹲在破败的院子里，推着扯进去，从兜里摸出钱塞在他手里。
    指着他警告：“老贵，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给你钱。你要是再来找我，不要怪劳资对你不客气！”
    邹中贵把钱揣进裤兜，涎着脸拉着他朝屋里走：“你放心，兄弟我说话算话。晓得你要来，我约了张华和叶刚来扯斗十四，你来不？”
    刘金宝斜睨着他：“来就来，怕你嗦！”他暗戳戳的想：运气好，还能把给他的钱赢回去。
    邹中贵瞥了他一眼：“我怕你，对了！”窝子都做好了，老子就怕你不来！
    过了一会儿，张华和叶刚勾肩搭背的来了。
    邹中贵拿了一副川牌出来：“刘三，你坐庄还是我坐庄？”
    “我来！”刘金宝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四人吆五喝六的开赌。
    ＊＊＊＊
    李向阳提着夹背和兰花豆回到桉树林，将提篮从夹背里提出来，把夹背翻过来将提篮放在上面。
    蹲在那里看着提篮里雪白的芸豆卷，拿了一个起来，一口下去觉得香甜爽口，一个吃完又拿了一个。
    “好吃吗？”一个戴眼镜的青年看着他问道。
    李向阳咽下芸豆卷：“好吃，来两个不？”
    “来三个，再来两袋兰花豆。”眼镜看了他一眼，“卖兰花豆的哪去了？”
    “她家里有事，让我帮忙卖两天。”李向阳拿出袋子，用竹夹夹了两个装好，又拿了两袋兰花豆递给眼镜，“刚好一块钱。”
    眼镜愣了一下：“兰花豆涨价啦？”他以为那个点心顶多一毛钱一个。
    “没有。”李向阳看着他笑了笑：“芸豆卷特别难做，价钱是要高一些。我告诉你，这东西是御用点心。”
    眼镜看了一眼提篮里的芸豆卷：“是做兰花豆的做的吗？”
    他觉得做兰花豆那女人手艺不错，芸豆卷也是她做的，味道也错不了。
    李向阳笑着夹了一点，林兰备下的品尝的芸豆卷给他：“就是她的手艺，我可做不出来。”
    眼镜尝了后觉得味道蛮好：“我知道你是卖肉的。”笑着给了钱，提着袋子走了。
    接着又来了几个林兰的老顾客，买了兰花豆，看到红白相间的芸豆卷，尝过后觉得好看又好吃。
    一听两毛钱一个，都有些嫌贵。
    李向阳又把林兰说芸豆卷是御用点心的事吹嘘了一下。
    大多还是愿意掏钱买两个尝尝，到最后还是芸豆卷先卖完。
    李向阳算了一下，四十多个芸豆卷就卖了八九块钱，加上兰花豆卖了将近二十多块。
    “不错，虽说辛苦一点，但一个月下来收入也比车辆厂那些双职工还高。”
    收摊时又想起昨晚吃饭东子说的话，他们现在是睁一眼闭一眼，因为有的地方已经放开了。
    等这边也放开，他就去菜市弄个门市门口卖肉，铺子里烧一锅肥肠，煮锅血旺，再蒸些排骨，炖点蹄花啥的，生意保证红火。
    啥时候提醒她攒点钱弄个铺子，就不用这么累了。
    想到肥肠、血旺，他决定明天给杨奶奶和林兰带一些过来。
    周小红背着夹背走了过来：“向阳，小林今天又做了新品种了啊？”
    “嗯！”李向阳头也不抬，把割肉刀装进夹背，见周小红还在那里：“周姐，你还不回去，你家小波今天要去学校了！”
    “是哦！”周小红一拍脑袋，急急忙忙的走了。
    接着又有几个人过来，没话找话的闲扯。
    李向阳看着薛贵的背影有些奇怪，这些人今天都咋啦？
    李武背着夹背走了过来，笑嘻嘻的看着他：“向阳，你今天挺忙的啊！”
    李向阳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看你贼眉贼眼的，有啥话直说。”
    李武上前一步，压低嗓门：“你和林兰好上啦？”
    李向阳这才明白那些人为啥收摊也不忙着回家，却跑来找他闲扯。
    一巴掌拍在李武肩上，指着低声喝道：“我要是再听你瞎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李武理亏的看着他，赔着笑脸：“向阳你放心，下次再说，让我天天被联防队的追。”
    “记住你说的话，和那几个打声招呼，我要是再听到哪个胡说，坏人名声，我对他不客气。”
    李向阳说罢将割肉刀放进夹背，一手提着林兰的夹背大步走了。
    李武揉揉被打痛的肩膀，摇摇头暗道：“出手这么重，以前咋没见你这么热心。”
    李向阳提着夹背到了老太太家，发现她家后门还是和几年前一样，一边种着万年青，一边种着栀子花。
    “汪汪！”
    四眼大黑看到李向阳亲热的扑上去，狗脸满是笑容，尾巴都快摇断了。
    “诶！”李向阳笑着蹲下摸摸大黑的脑袋：“小东西，长这么大了，还认得我啊！”
    四眼大黑是他家母狗下的崽子，五六只小奶狗，就它长得一副六亲不认样。
    狗的记忆力真的很奇怪，抱来时小小的一只，几年没见还认得他。
    “汪汪！”大黑看着他亲热的叫了两声。
    老太太听到说话声，打开后门看到李向阳，高兴的冲他招手：“向阳，快进来坐。”
    李向阳跟着她走进屋，笑着看了看四周：“奶奶，我有五六年没来过了！”
    “就是，还是定邦结婚那年来过，一晃七八年没来过了。”老太太的嗔怪的看着他，“老婆子不去你家，你就不来看我。”

 44别太挑了，挑花眼了

    李向阳放下夹背：“您也知道，老头子退下来，养猪场和屠宰场全靠我看着。今年养猪场是放开了，可卖肉还得像做贼一样，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
    “我晓得，定邦说会有好的那天的。”老太太慈爱的看着他，“等你不忙了，定邦也回家，把东子叫来，奶奶炒几个小菜，你们说说话。”
    李向阳爽快的应道：“好，哪天把东子也叫上，一起来找定邦聚聚。”
    他和徐东，杨定邦三人从穿开裆裤就一起，三人是拜了把子的兄弟。
    杨定邦是老大，徐东老二，他老三，他俩一个是联防队队长。一个是大刑警，他就是个杀猪的肉贩子。
    令他感动的是，两人不管啥时候，对他和他家老头子都和以前一样。
    老太太倒了一缸茶水放在桌上，看着他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好几年没见过东子了，他有几个孩子了？还在联防队吗？”
    李向阳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发现里面放了蜜糖：“还在联防队。一儿一女，大的五岁了，小的今年三岁，媳妇在派出所上班，人挺爽利的。”
    “唉！”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就你和定邦还不安稳。你也该找个女人了，别太挑，差不多就行了，怕就怕千选万选，选个漏灯盏。”
    “我打算再等两年，到那时候我还没选到，您老就用您的火眼金睛帮我选一个。”李向阳嬉皮笑脸的看着她。
    老太太乐呵呵的点头：“好，到时候我就带上老花镜好好帮你挑一个。”
    李向阳把林兰的夹背提到老太太跟前：“奶奶，东西全都卖完了。您让林兰明天直接送过去就成。”
    老太太将夹背拖到一旁：“向阳，麻烦你了。林兰一个女人带个孩子，不做点吃的去赚两个钱，全靠那点工分咋养孩子？那些年我一个人，没她公婆帮忙，恐怕连定邦他爸都养不大。”
    李向阳拍拍老太太的手：“奶奶，卖东西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您不用担心，这两个月都是我看这边，东西送过去我顺带就帮她卖了。”
    老太太感激的看着他：“奶奶谢谢你！你坐会儿，就在我这吃个便饭！”
    李向阳提起夹背：“这次就算了，老头子还在家等我回去吃饭。”
    老太太也不多留：“好，我也不留你，你们几个自己约，约好就过来。”
    “好，您不用出来，我走得快。”李向阳说罢从老太太家出来，快步走了。
    老太太提着夹背去了林兰家，小豆子告诉她，妈妈在自留地扯草。
    她把夹背放到灶房，去了围墙外的自留地，见地里的油菜长得绿油油的，已经抽苔长花苞了。
    “林兰，夹背放灶房了，我回了。”
    “叔婆，”林兰手里捏着一把草，扭头喊道：“我已经做好了饭菜锅里了，您就在这一起吃。”
    “不了！我家里的米再不吃，就要长牛牛了。”老太太扭头就走。
    林兰知道她怕吃了她口粮给她增加负担，急忙从油菜地出来拉住了她，笑道：“叔奶，要不这样，您晚饭在这吃，豆子中午在您那吃，这样总行了！”
    老太太嗔怪的看着她：“不怕老婆子把你口粮吃完了？”
    她明白林兰留她吃饭，是怕她一个人太冷清，其实她也冷清惯了，不怕一个人在家。
    林兰笑嘻嘻的看着她：“怕，我怕死了。”
    小豆子也不玩蚂蚁了，跑过来拉着老太太往院子里走。
    “太婆，妈妈煮了好吃的蛋汤，一起吃。”
    “好，太婆就在你家吃。”老太太乐得见牙不见眼，牵着小豆子往回走。
    三代人回了灶房，林兰洗了手，筲箕里放着豌豆尖，盘子里是莴笋片，胭脂萝卜切丝，早就准备好了。
    萝卜丝用盐水揉搓挤掉辛辣味，用凉开水冲洗一下，挤干水分，一勺红油辣椒，一勺红油、一撮香菜、葱花，适量的酱油、醋，再放点白糖和花椒面，拌匀后装在盘子里。
    红白相间的萝卜丝，翠绿的香菜和葱花，看着胃口就开。
    鸡蛋汤煮豌豆尖，清炒莴笋端到桌上。
    老太太尝了一口凉拌萝卜丝，笑着点头：“味道不错，用这个下稀饭最好。”
    林兰说道：“我哥拿了红苕来，明天晚饭煮红苕稀饭。”
    小豆子夹了莴笋：“妈妈，我喜欢吃莴笋，不喜欢萝卜。”
    林兰夹了些鸡蛋在他碗里：“莴笋也可以凉拌，妈妈明天拌莴笋丝给你吃。”
    小豆子点头：“嗯！太婆炒的豆芽菜也好吃。”
    老太太笑了起来：“太婆口味清淡，咱们一老一小一起吃刚好。”
    吃过饭，林兰老太太神色中还是有些担忧，不放心的劝她：“叔奶，您别担心，定邦会处理好丹丹的事的。”
    老太太想了一下：“我想明天去定邦那里看看，等我回来你再送小豆子过来。”
    “好，您去问问也好，省得您放心不下。明早我送你过去。”
    老太太摆手：“不用你送，公安局就在派出所过去不远，我一个人就过去了。”
    林兰只得点头：“那好，您去了好好说，不要怄气。”
    老太太眉头紧蹙：“不怄气，早就气饱了。”
    世道变了，以前勾三搭四的女人在人前连头都抬不起。现在，还敢涎着脸来争孩子，惹急了老婆子，到云城给她宣扬。
    林兰洗好锅碗，和小豆子一起把老太太送到沟那边，回去关上院门，开始喂猪，打扫猪圈。
    两头小猪都很乖，知道把屎尿拉在粪槽口，只需用猪屎耙把屎尿推到粪池里，用水冲一下，猪圈就干干净净的了。
    小豆子帮着把大黄喂了，还自告奋勇的去竹林帮忙唤鸡回来。
    “咕咕咕！回家了！”
    林兰在猪圈里听着他奶声奶气的唤着那些鸡来到院子，提着猪食桶走到外面，见他去麻袋里抓了谷糠和构树叶拌在一起，倒进鸡食槽里。
    看着小豆子认真的做着这些，林兰心里酸酸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扭头擦掉眼泪。
    笑眯眯的看着他：“小豆子，你跟着外婆学的喂鸡的吗？”
    从她来这后，就感觉他很没安全感，他怕她扔下他走了。除了她出工，不管到哪都要跟着她，不管谁叫都不出去。
    小小孩儿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能说会道不说、还特别机警，尽力做事讨好她这个当妈的，唯恐她扔下他。
    林兰越想越难受，鼻子一酸眼泪又涌了出来，连忙扭头擦掉眼泪。

 45妈妈我听话

    “外婆教我的，我学两次就学会了。”小豆子看着林兰，一脸快夸我的表情。
    见林兰扭头不看他，以为他做错了，不安的走过去拉林兰的手：“妈妈，我乖、我听话。”
    “妈妈知道豆子是个听话的乖宝！”
    林兰柔声说着弯腰亲了他一下，一把抱起了他：“宝贝，妈妈爱你，妈妈不会不要你的。”
    小豆子抱住她的脖子，伏在她肩头“哇”地一声，伤心哭了起来。
    林兰轻轻拍着他的背心：“噢噢！不哭，妈妈最爱小豆子了，我家小豆子是最乖的宝宝。”
    小豆子抽噎着看着她：“妈妈，他们说你不要我了，要给别人做妈妈。小豆子没妈妈了，小豆子是小要饭的，哇……”
    林兰无比愤怒，让她知道是谁在小豆子面前胡言乱语，她撕了他的嘴。
    轻轻拍着他的背心，柔声安慰：“他们骗你的，妈妈才不给别人做妈妈，别人家的娃哪有我家小豆子乖！”
    “不哭了，宝宝告诉过妈妈，要做海娃哥哥那样聪明勇敢的宝宝哦！下次谁敢胡说你就告诉妈妈，妈妈撕了他。”
    “嗯！”小豆子贴着林兰的蹭了蹭：“妈妈，妈妈……”
    林兰抱着他在院子里转圈，柔声安慰着，小豆子抽噎着在她怀里睡着，眼角还挂着泪痕。
    林兰把他抱进屋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去灶房把夹背里的钱袋子打开，把里面的钱倒在床上，数了一下除了零钱卖了二十多。
    她算了一下，发现多了两块多，看来李向阳卖的两角钱一个。
    能卖两角钱一个，利润就有点可观了。
    林兰想着又去舀了一大瓢大白豆和大半瓢红豆倒进盆子，从水壶里倒了些热水泡起来。
    把剩下的几块腌萝卜洗干净切条晾在筲箕里，又把装兰花豆的袋子洗干净，才开始洗漱。
    林兰进屋看着熟睡的小豆子，在他睡的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一下，轻轻抱起他脱掉他的裤子。
    小孩儿醒了过来，揉着眼睛靠着林兰：“妈妈，我要尿尿。”
    “好！”林兰又把衣给她穿了回去：“妈妈抱去尿尿，咱们顺便把脸洗了、牙刷了。”
    “嗯！”林兰抱着他去了灶间站在她脚上，尿在了粪桶里面。
    “妈妈，我好了！”
    “好嘞！”林兰把他抱到椅子上坐下，从暖水瓶里倒了水给他洗了脸，笑眯眯的看着他：“妈妈明天给你买娃娃书。”
    小豆子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妈妈，娃娃书好贵的！”
    林兰抠了他脚底心一下，笑眯眯的看着他：“告诉妈妈，你想要不想要？”
    “想！”小豆子大声说道：“我要孙悟空。”
    “好，妈妈给你买。”林兰笑着说道。
    洗漱好后，母子俩躺在床上，林兰轻轻拍着他，给他讲西游记，最后听着小豆子均匀的呼吸声，她也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起来，天阴沉沉的，林兰把筲箕里的萝卜塞进泡菜坛子，开始热昨晚的剩饭剩菜。
    母子俩刚把饭吃了，猪和鸡喂了，还没有出门，毛毛细雨就下了起来。
    林兰看着毛毛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下，想着牛圈里的牛草还有，等雨停了再去割也不晚，就对小豆子说道：“妈妈带你上街买娃娃书去。”
    小豆子听后高兴的蹦了两下，裂着小嘴：“妈妈，我去拿伞。”
    “小心点别摔了。”
    “哎！”小豆子脆生生的应下，兴奋的往房间走。
    林兰去后院把小门打开，见那些鸡都缩在竹林里，把鸡都唤回来，又去换上了胶鞋。
    林兰提着夹背出来，小豆子扛着雨伞看着她。
    “妈妈，我自己走。”
    “下雨了，你自己走鞋子就要打湿了。等妈妈给你买了小胶鞋，你再自己走。”
    “哦！”小豆子应下。
    林兰把他子抱进夹背里，背起来笑道：“走喽！上街喽！”
    小豆子冲大黄挥手：“大黄，你好好看家，我们上街咯！”
    大黄摇着尾巴跟着他们走到院门口。
    小豆子指着它：“大黄，你好好看家，我和妈妈上街买娃娃书。”
    大黄看着两人，趴在了院门口。
    母子俩关上门，打着伞走在如丝般雨雾中。
    细雨打在雨伞上，发出沙沙地声音。
    林兰看到田坎上，有人戴着斗笠、背着形状像个小罐子一样鱼篓子、拿着竹片做的鳝鱼夹子，在夹鳝鱼。
    这时候的农药用的少，秧田田坎上有不少鳝鱼洞，下雨鳝鱼就从洞里探出头来。
    林兰以前也跟着堂兄去抓过鳝鱼。
    抓回去的鳝鱼被堂兄抓住尾巴，掼在地上掼晕后，穿在铁钉上。
    把鳝鱼拉直，压住鳝鱼尾巴，用锯皮磨出的锋利小刀划开、剔掉鳝骨切段，用泡椒、蒜头、豆瓣红烧，味道鲜美极了。
    小豆子趴在她肩上，叽里咕噜说着悄悄滑，林兰不时点头，母子俩打着伞拐弯进了巷道。
    到了街上，林兰见这条街的行人依旧很少，还是医院那条街行人多。
    她看了看医院对面那片，觉得以后到这开一家粥铺，生意应该不错。
    走了十几米，看到一家修车铺子，有些秃顶的修车师傅翘着二郎腿，捧着茶缸悠闲坐在椅子上。旁边的高凳上放着一个收音机，收音机里播放着川剧红灯记。
    林兰背着小豆子往右拐，径直往下走过了两条街口，街上的人多了一些。来来往往的人，穿着颜色就只白、蓝、灰、黑，看不到一点红紫黄绿。
    过了一条街，就看到了新华书店，到了书店门口她把小豆子从夹背里放了下来，抖了一下雨伞上的雨水，牵着他走了进去。
    走进书店，发现书店很大，有四间门市，可能下雨的缘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两个女售货员坐在那，瞟了母子俩一眼，连问都懒得问一下。
    小豆子好奇的看着书店墙上的图画。
    林兰记得这个时候的娃娃书都放在柜台里卖的，果然在角落一个柜台看到里面放着《鸡毛信》上下两册。
    真还有孙悟空，是《筋斗云》上下两册，还是彩印的，还有《地道战》、《地雷战》……
    林兰想起小时候，家里有娃娃书的孩子，是队上孩子争相讨好的对象。
    上学后她也买过西游记，杨家将、长眉爷爷和人参娃娃……不少娃娃书和学校里的同学交换着看。

 46屋漏逢雨

    林兰指着柜台里的娃娃书，还有笔记本扬声喊道：“售货员，麻烦你来拿一下。”
    瘦高个售货员走了过来，把她指着的两套娃娃书和笔记本从柜台里拿出来，啪啪！两声扔在柜台上面，不耐烦的斜着她。
    “要买才能翻开看，不买就别翻了。”
    林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都要。”说着拿了张五块的放在柜台上。
    售货员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拿起柜台上的钱，转身找了钱放在柜台上，屁股一扭回去坐下了。
    这个时代的售货员牛哄哄的。
    新华书店的还要好一些，百货大楼那一个两个的，才叫鼻孔朝天斜着眼睛看人。
    林兰装好零钱，把娃娃书递给了小豆子：“妈妈买了鸡毛信和孙悟空。”
    小豆子欢喜的接过，看着筋斗云的彩色封面，惊喜的抬头：“妈妈，娃娃书好漂亮。”
    林兰点点头，揉揉他的脑袋：“这是你的书，要好好保管好哦！”
    小豆子看着她笑眯了眼：“我知道了！”
    林兰把他抱进夹背里，背着他起身：“宝宝，我们去服装厂看看。”
    “哦！”
    小豆子趴在林兰肩上，母子俩朝城市西面的胜利路走去。
    周小红说四大黑市各占一角，一个在桉树林，一个在洞子口，一个在服装厂，还有一个在一栋老房子里。
    服装长的黑市离乐兴大队相对要近一些，就算脚程快的也得走一个半钟头。
    小雨淅沥沥下着，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小豆子趴在林兰肩头，看到一辆汽车就惊呼一声。
    走过两条主街，到了到了胜利路，转过两条小街道就到了服装厂，从服装厂旁边的巷道进去，走过一条幽长的巷道，到了一座废弃的大院前。
    大院外面荒凉颓败，进了院子有一排老式的房屋，雕花菱格的窗户上油漆斑驳。转过去有一个宽阔的坝子，雨雾下的坝子里透着一种让人压抑的热闹。
    林兰觉得可能是市区的原因，这边摆摊的人比桉树林那边谨慎，却比桉树林规整。
    一排排由尿素袋或是背篼、篮子支起的小摊子规规整整的，卖东西的人撑着雨伞，看到人来就低声热情招呼。
    买东西的人行走在一排排小摊之间，看中了什么，就蹲在摊位前低声交流。
    林兰看了一圈，觉得这里的购买力和桉树林还要好一些，特别是好一点的吃食，卖得还挺不错的。
    看过后，她想着今天孙秀华和张亚珍那两条狗，如果还咬着她不放，她就来这摆摊。
    虽说有老太太那层关系在，但自己一个寡妇，李向阳一个毛头小伙，长期请他帮忙肯定会被人闲话。
    林兰打定了主意，背着小豆子往回走，走到半路发现雨越下越大：“宝宝，抱着妈妈，雨下大了，咱们得走快一点。”
    “哦！”小豆子连忙小心的把娃娃书在自己的小脚背上，趴在林兰背上搂住了她脖子：“妈妈，好大的雨哦！”
    林兰笑着点头：“是啊！好大的雨哦！”她想起小时候最喜欢下雨天，下雨不用出去割草，可以在家和妹妹抓子玩。
    长大后就不喜欢下雨了，下雨不能出去摆摊，不能摆摊就赚不到钱，在这又重复了一遍以前的日子。
    林兰忽然想起家里的房顶好像是漏雨的，原主的记忆里，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外债要还，翻捡屋顶要钱……，这一下雨，一天有损失十几块啊！
    钱钱钱，命相连。
    林兰心里胡思乱想，脚下不做片刻停顿，很快就到了家，发现小豆子搂着她脖子睡着了。
    “臭小子，难怪半天没声音。”
    汪汪汪！大黄在院子里叫了起来。
    小豆子睁开眼：“妈妈，大黄在叫！”
    “咱们已经到家了。”林兰扭头看了一眼竹林那边，不知道老太太回来没？
    推开院门，大黄已经冒雨跑到了院门口，欢喜的摇着尾巴。
    她上了廊檐，放下夹背把小豆子抱了出来：“妈妈，我的娃娃书在夹背里。”
    “自己去拿，妈妈得去看看房间里漏雨没有？”
    林兰忙着打开灶房的门，进屋去了房间，见床前果然已经开始往下漏雨。急忙去拿了个盆子接在下面，发现床顶上也在漏雨。
    幸好架子床上盖着一层油布，不然床上的被子就全湿了。
    堂屋也漏了一滩水，另一间正房也在漏雨。
    林兰到院坝看了看房顶，房顶上长满了青苔和一些植物，看样子好几年没有翻捡添补瓦片了。
    想着家里的盆子泡着豆子，林兰只得去柴房挑了粪桶接雨水，出来去了东厢，见东厢的麦草房顶反倒还没漏雨。
    急忙把床上收拾干净，把被子、褥子全都抱到东厢床上，开始收拾。
    把床铺收拾好，这才对坐在竹椅上看娃娃书的小豆子，说道：“小豆子，你在家，妈妈去太婆家看看太婆回来没？”
    小豆子头也不抬：“哦！你快点回来。”
    林兰打着雨伞去了老太太家，见大黑趴在后门阶檐下，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气结。
    她警惕的看着大黑，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也不见老太太应声，好的是四眼大黑这次没扑过来咬她。
    她撑着雨伞回到家，关上院门。
    小豆子抬头：“妈妈，太婆回来没？”
    “还没回来。”林兰放下雨伞坐下：“你看得懂上面写的啥不？”
    小豆子拿着娃娃书过来，依偎在她怀里：“妈妈，你读给我听。”
    林兰接过看了一下：“等一下，妈妈一边煮红豆一边读给你听。”
    “嗯！”
    小豆子跟着林兰进了灶房，看着她把红豆洗干净倒进锅里，盖上盖子坐到灶下。
    林兰拿过筋斗云，读了起来：“美猴王为了访师求道，离开花果山，登山木筏……”
    小豆子指着娃娃书：“妈妈，木筏是啥东西？”
    林兰指着上面的木筏：“你看，这个就是木筏，你看是不是用了好多木头绑在一起？”
    小豆子点点头：“我看到了。”
    母子俩一个读一个听，时间很快就过去，林兰把红豆沙做好，又开始做饭。蒸了个鸡蛋羹，炒了个萝卜丝，简简单单的吃了午饭。
    小豆子玩了一会儿，林兰让他去了东厢房午睡，他抱着娃娃书：“妈妈，你找个东西给我放我的娃娃书和铁环。”

 47跟踪的狗又来了

    “好，妈妈给你找找。”林兰想起房间里有一个旧藤筐，拿出来擦干净灰尘，帮他把娃娃书和铁环放在里面。
    小豆子看看筐里的东西，满意的上床睡觉。
    林兰回灶房开始做芸豆卷。
    这次的芸豆卷她准备送一些给老李师傅，泡的大白豆有点多。
    一直忙了三个多小时，才把芸豆卷全部做好。
    这时雨已经停了，林兰心里有些高兴，忙把鸡赶到后面竹林，回去就开始剪胡豆炸兰花豆。
    林兰把兰花豆炸熟装袋，看看天色觉得时间还早，对坐在一旁翻看娃娃书的小豆子说道：“小豆子，你看家，妈妈去太婆家看看太婆回来没有？”
    小豆子点点头：“妈妈快点回来。”
    “好！”
    林兰急急忙忙去了老太太家，只见后门已经打开，杨定邦的自行车也停在后门口：“叔奶，您在家吗？”
    过了十几秒，杨定邦神色有些疲惫的走了出来：“大嫂，奶奶不舒服躺下了。”
    林兰心里咯噔一下，看来真的被气到了：“带她去医院看过没？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杨定邦见林兰的神色，明白她知道他前妻来东市的事，苦笑一下：“带她去医院她又不去，雨一停就吵着回家。堂嫂你帮我劝劝老太太，让她起来吃点东西。”
    老太太装病吓唬他，他能看不出来嘛！可那是把他带大的奶奶，他只能假装不知道，让她发泄一下心里舒服一些。
    林兰爽快的点头：“麻烦你站这帮我看着豆子，他一个人在家。”
    杨定邦想了一下：“我去把豆子带过来。”说罢朝林兰家走去。
    林兰从灶房过间门进了老太太房间，屋里电灯开着，老太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到有人进来，眼珠子在眼皮子下不停转动。
    看这样子老太太是在和孙子赌气：“叔奶，您哪里不舒服，我带您去看看。”
    老太太眯着眼睛，小声冲林兰招招手：“过来。”
    林兰走过去坐到床沿边，笑眯眯的看着她：“定邦去我家接豆子去了。”
    “气死我了！”老太太拉着林兰的手坐了起来，“你还说他能处理好，他处理的结果就是让丹丹自己选，这不是逼孩子站队嘛！选狗屁，我自己带！”
    虽说是亲戚，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林兰也不好说的太多：“叔奶，您别急，这关系到丹丹，您和定邦好好商量。
    不管咋样饭还是要吃的，我给您煮碗面，或是回去给你拿点芸豆卷过来，您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老太太摇头：“我吃过了，你不用担心。天不好，你早点把东西给向阳送去。”
    见她生气还想着自己的生意，林兰感动的看着她：“您真的吃过了？”
    “唉！”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我也想饿两顿让那憨包担心一下，哪晓得饿了一会儿就心慌气短，就赶紧煮了碗面吃了，都是早些年饿怕了！”
    林兰这才放下心来，笑眯眯的看着她：“吃过了就好，定邦担心您没吃，让我劝您呢！”
    这个年代的人大都经历过饥荒，或多或少都有些后遗症，林兰的亲妈就不能吃红薯，一吃就恶心，说是吃够了。
    老太太撇嘴：“他担心我，他少气我就阿弥陀佛了！”
    “太婆，太婆！”小豆子大声喊着走了进来。
    “你在这陪太婆，你妈送东西去桉树林。”老太太说道。
    “哦！”豆子走到了床前，把娃娃书递给了她：“太婆，给你看妈妈买的孙悟空，可好看了。”
    老太太接过娃娃书，冲林兰挥手：“去！还站着干啥？”
    “诶！”
    林兰应下后出去见杨定邦站在门口，一口一口的吸烟：“定邦，叔奶说她吃了东西的。”
    杨定邦点点头，笑着把大门钥匙递给了她：“堂嫂，麻烦你了。”
    林兰接过钥匙，想想又道：“叔奶是个讲道理的，一家人，有事好好沟通一下，说开就好了。”
    “好！”杨定邦点点头转身朝屋里走去。
    老太太见他进屋，横了他一眼：“定邦，你想想，她当初是为啥和你离婚的？那种不安分的女人，我不会把丹丹给她带走，别把我老杨家的子孙带坏了。
    走了几年一眼都没来看过丹丹，丹丹还认得她是哪个？
    昨天让他在旅社里陪她住一晚，孩子都不肯，如果你让他和那女人回去，孩子肯定以为你嫌弃他，不要他了。”
    杨定邦想了半天，看着老太太说：“奶奶，我会和丹丹好好说清楚，我们不是嫌弃他……”
    老太太看着他，怒道：“他是老杨家的种，就应该跟着你这个当爹的，他那个妈能教好孩子，你做梦！”
    杨定邦想起丹丹昨天说他嫌他是拖油瓶，才让他选跟谁。
    让他选他谁也不跟，回乡下跟着太婆时就一阵心疼：“知道了，我不会给她带走的。”
    老太太听后松了一口气，看着他道：“你还替那女人守节啊？差不多你也找一个！”
    杨定邦陪笑：“太忙，没那工夫！”
    老太太心疼的看着孙子：“忙你就回去！记得把那女人打发了。”
    “诶！”杨定邦应下后推着车走了。
    林兰回家把芸豆卷捡了一些装盘子里，其他的装进提篮，给老李师傅的捡来装进牛皮纸袋里，兰花豆和提篮装进夹背背着，端着芸豆卷关上门去了老太太家。
    听到祖孙俩在屋里说话，她打了声招呼，把芸豆卷放桌上，回去背着尿素和夹背快步出门朝桉树林走去。
    刚走没多远，就发现那边田坎上两个女人正是孙秀华和张亚珍那两条狗。
    林兰垂下眼眸，暗道：今天不能把东西给李向阳卖了。
    她加快步伐朝桉树林走，远远就看到李向阳等在菜地边，林兰冲他摇了摇头，李向阳止住了上前迎接的步伐。
    两人对面走过时，林兰快速说道：“李师傅，有人跟着我，麻烦你收摊去告诉叔奶一声，我去服装厂卖货。”
    李向阳飞快的说：“好，在那看场子的叫勇哥，告诉他是我让你去的。”
    “嗯！”林兰径直朝车辆厂巷道走去。

 48抓她姘头一样

    孙秀华和张亚珍两个站在桉树林，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朝林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低声咒骂。
    “狐狸精、骚货，难怪抓不住她，原来找了姘头帮忙卖。”
    张亚珍偷偷扭头瞥了李向阳一眼：“我看到过那个男的，他一直都在这卖东西，看样子是镇上的人！他们啥时候勾搭上的？”
    孙秀华厌恶的撇嘴：“肯定是她姘头，除了姘头哪个帮她干这种事。”
    张亚珍点点头，急忙跟上了孙秀华：“咋办？大队长说要捉贼捉脏，她走了，我们也抓不到她啊！”
    孙秀华阴沉着脸：“我们去联防队告他们去。抓不到那贱人，抓她姘头也一样。”
    周小红和李武几个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走了。
    这时李向阳走了过来，周小红上前去指着两人：“向阳，两个女的有点不对劲。”她觉得上次联防队来查，可能就是这两个女人干的。
    李武也说：“向阳，我看她们八成和林兰有矛盾，两人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我担心她们会去联防队举报咱们。”
    李向阳点头：“你把东西放这我帮你看着，你跟上去看看，咱们先避开他们。”
    李武听后放下东西，跟上了孙秀华和张亚珍，见两个女人拐了个弯朝车辆厂那边走了，低声咒骂：“贱人，下次来桉树林要你们好看！”
    李武急忙回了桉树林，招呼大家背着东西离开。
    徐东接到孙秀华和张亚珍的举报，带着人去了桉树林，只见林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带着人出了桉树林回到巷口，见孙绣华和张亚珍还在那等着，过去看着两人：“人呢？”
    两人缩了缩脖子：“明明刚才都在！”
    徐东冷冷的看着两人：“这次就算了，下次抓你们去派出所。”说罢就带着人走了。
    孙秀华探头看了一眼桉树林：“我看他们八成是一伙的。”
    张亚珍想了一下摇头：“不是，上次我举报寡母子，他们来就抓到人了的。”
    孙秀华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你还说不是，他们明明晓得这里有贩子，还等我们举报。”
    张亚珍低声道：“孙姐，附近有好多人在这卖菜，一个鸡蛋比交合作社多卖两分钱。”
    孙秀华两眼放光：“当真？”
    张亚珍点头：“我亲眼看到的。小菜也比交合作社划得着。”
    “我家里还有二十多个鸡蛋，一个两分就是四角多，够买两封洋火了。”
    孙秀华算完就看着她后悔不已：“你咋不早点说啊？”
    张亚珍看着她：“他们又不晓得是我们举报的，我们明天也来卖鸡蛋！”
    孙秀华觉得也是：“明天悄悄来试一下。”
    两个女人走了不到两分钟，桉树林卖东西的人又回来了。
    林子里渐渐热闹起来，卖菜、卖蛋、换各种票据的也忙碌起来。
    ****
    林兰从车辆厂的巷道出去，到了大街穿过两条主街，穿过一条僻静的小巷，小巷里有两处黑乎乎的破屋，看上去总觉得有人藏在里面。
    一路急赶总算到了那条幽深的小巷，拖着沉重的脚步，深吸一口气加快步伐，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卖货的院子。
    院子里摆摊的人已经摆上了，里面买东西的人还不少。
    林兰想到李向阳的话，知道这边的摊位是有人安排的，刚想去找那位勇哥，就来了一个肤色黝黑的矮个小伙。
    他看了一眼林兰提着的尿素袋和肩上背着的夹背：“来卖货的，第一次来？”
    “是！”林兰笑着点头：“这位兄弟，请问勇哥在么？”
    小伙儿点头：“在，你是长期摆摊还是短期？”
    林兰笑道：“我家里有个三四岁的孩子，有人帮看孩子我就来，没人我就不来了。”
    小伙儿摆手道：“那就不用找勇哥了，我给你安排个摊位，每天七角钱。”
    “好，我把钱给你。”林兰从兜里掏出钱，给了他。
    小伙儿接过钱把她带到第二排一个空位：“这个位置今天没人，你就摆在这。”
    “谢谢！”
    林兰放下夹背反转，将提篮放在夹背上，揭开盖子将白布掀开半截，露出里面的芸豆卷。
    再把兰花豆试吃的袋子打开，看到有人过来低声吆喝起来。
    旁边摆摊的男人将鸭舌帽往上抬了一下，瞥了一眼林兰提篮里的芸豆卷，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时一个穿着体面的妇人走过林兰摊位，扭头看到提篮里的芸豆卷，停下脚步，低声问道：“你这是芸豆卷吗？”
    林兰点头说道：“是的同志，今天下午刚做好的。”她说着拿起匕首切了一些给她，“您尝尝是您喜欢的味道吗？”
    妇人伸手接过芸豆卷，尝后点头：“多少钱一个？”
    林兰笑道：“两角钱一个！”
    “给我来十个！”
    “好嘞！”林兰拿出纸袋用竹夹夹了十个装好，放进她提着的菜篮里，“我家的兰花豆味道也不错，您尝尝吗？”
    妇人看了一眼林兰递过来的袋子，捏了一粒尝了觉得又酥又脆，抬头看了一眼林兰：“来五袋兰花豆！”
    林兰打开尿素袋，拿了五袋放进她菜篮里，妇人掏出钱给了，提着菜篮朝前面走去。
    林兰把芸豆卷夹了一些出来放在提篮口显眼的位置，想着：不错，开张就卖了三块钱，多来几个这样的顾客，这些东西也用不了多久。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人来看过品尝后都买了，但都是几角钱，块钱的生意。
    鸭舌帽看看自己盆子的鸡蛋糕，再看看林兰的生意，皱起了眉头，暗道：“真他妈倒霉，哪来的婆娘做的吃食好看又好卖。”
    林兰巴不得生意再好一些，赶紧把东西卖完回家，省得太晚给老太太添麻烦。
    看到顾客走过，就卖力的推荐请人试吃，总算在收市前把东西全都卖完了。
    三两下将东西收好放进夹背，背上就往外走。刚走出院子到了巷道，看到隔壁鸭舌帽站在那看着自己。
    林兰没理会他径直往前走，鸭舌帽斜刺里拦住了她：“同志，我不是坏人，就想问你一下，你以后都在我边上摆摊啊？”
    林兰看了他一眼道：“我是按天算的，有空来没空就不来了。”说罢就走。
    “哦！”鸭舌帽点点头，想了一下又追了上去：“同志，你不来，能不能把东西卖给我卖啊？”

 49我送你

    林兰断然拒绝：“不能，我没功夫。”话音未落人又走远了。
    鸭舌帽看着林兰快步走了，看着她背影嘟囔：“妈的，老子又不害你，跑那么快干啥子！”
    林兰走过巷道，闻着巷道两边的人家做饭时散发出来的各种味道，心里更加着急了。
    她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将背带往上提了一下，小跑起来。
    走到那条僻静的小巷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林兰握紧了裤兜里的匕首，警惕的注意着前后的动静。
    走到小巷中段时，听到前面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
    她避到墙根闷头往前走，走了没几步自行车就在她前面刹住了。
    “林兰！”清朗的声音喊道。
    林兰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只见李向阳一脚踏在地上，满眼笑容的看着她：“林兰，上车我送你。”
    林兰感激的看着他：“没事，我一个人能行，就不麻烦你了。”
    李向阳笑道：“杨奶奶不放心，特意让我来接你一下。”说着拍拍后座，“上来！还等着你回去洗下水呢！”
    “谢谢！”林兰坐上后座，拘谨的抓住车架，“好了。”
    “走！”李向阳蹬上车，“我带了下水来给你和杨奶奶，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就遇到那两个女人。我就带过去给杨奶奶了。”
    林兰听后愧疚的说：“太对不起你们了。害你们三天两头被联防队的追。”
    李向阳笑着安慰道：“不怕！你明天还是回桉树林摆摊！来这边摆摊太远了，这条巷子也不太平。”
    林兰点点头：“嗯！看看再说！”
    自行车果然快了不少，原本个把小时的路程，半个小时不到就到了车辆厂那条巷子。
    李向阳愣了一下，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林兰担心被人看到对李向阳不好，说道：“李师傅，麻烦你了，我就在这里下车。”
    “我把你送过桉树林。”李向阳低声应道。
    林兰只得点头：“好。”
    很快就过了桉树林，李向阳刹住车，一脚踏在地上。
    林兰跳下车感激的冲他真诚道谢：“李师傅谢谢了，我先回去了。”
    李向阳犹豫了一下，想说别叫我李师傅成不！却笑着点点头：“快去！杨奶奶等急了。”
    “再见！”林兰冲他挥挥手，快步走了。
    “再见！”李向阳坐在车上，一脚踏在地上，看着她走远才蹬着车慢慢往回走。
    林兰跑回家天已经黑下来了，打开院门将东西放在门口，转身朝老太太家走去。
    老太太坐在后门口，小豆子在院子里和小凯看娃娃书。
    “叔奶，我回来了。”
    老太太笑着站了起来：“肚子饿了！我给你留了饭。”
    林兰笑着点头：“嗯！跑了一路把肚子都跑饿了。”
    小豆子听到林兰声音，放下娃娃书，跑过来牵住她的手：“妈妈，你咋这么晚？”
    林兰摸摸他的脑袋：“妈妈去了上午我们去的那个院子卖东西。”
    小豆子点头：“哦！那边好远。”
    老太太把饭菜端到桌上，对小豆子说：“妈妈累了，和哥哥玩去。”
    “哦！”两个孩子凑在一起继续看娃娃书。
    林兰吃过饭，老太太提了个菜篮出来：“猪血、猪肝、肥肠是向阳送来的，我眼睛不好，怕洗不干净就没动。
    猪血和猪肝我切了一些下来，这些你带回去。你把肥肠收拾干净，给丽英也送一些去。”
    林兰提着沉甸甸的菜篮，她觉着李向阳定是把整条猪的大肠装篮子里了：“好，我拿回去洗干净明早给她送去。这么多，我们留一半就够吃了。”
    老太太点点头：“去！鸡我已经帮你喂了赶进鸡圈了。”
    “好，豆子我们回家了。”林兰笑着应下，牵着小豆子回了家。
    打开院门大黄就扑了上来，小豆子抱起了它：“妈妈，大黄饿了。”
    林兰提起门口的夹背：“等会儿妈妈给它弄点吃的。”
    “哦！”小豆子关上院门，带着大黄跑进了灶房。
    猪圈里的两头小猪，听到林兰的声音，嗷嗷叫了起来。
    林兰把猪肝和猪血从菜篮里拿出来，猪血捡进菜盆里，舀了瓢水泡着，猪肝挂在灶膛前的挂钩上。
    肥肠从菜篮里提出来放进盆子，解开草绳，盆子里立马装的满满当当。
    林兰把两口灶烧起来，热了些冷饭让小豆子喂大黄。
    一口锅热潲水，一口烧了满满一锅热水，将小猪喂饱，进屋拿起手电筒，让豆子在家玩。
    拿了个大筲箕，端起盆子、去了水沟边。
    在沟边把肥肠翻洗了一遍，端着回家割了些葱叶又抓了些碱面在盆子里，揉搓了几遍，清洗肥肠的水全都倒进阴沟里。
    洗猪肉、猪下水的水，油水再足也不能做潲水喂猪，万一猪有病，家里的猪吃了染上瘟病就糟了。
    热水把肥肠里里外外淘洗了几遍，又焯了两遍水，觉得大肠独有的那股怪味总算没了。
    她想起以前的邻居就喜欢吃带味的，说没味的不叫猪大肠。每次他家做肥肠，味道能顺风飘几里地。
    肥肠洗好后，林兰舀了些凉水将血旺泡在陶钵里，倒了点酱油和辣椒、姜片在锅里，把猪肝简单卤制一下，省得明天坏了。
    小豆子趴在小桌上：“妈妈，我要觉觉。”
    “好！睡觉觉。”
    林兰拿了牙刷、牙膏给他，母子俩洗漱后，关好门去了厢房躺下。
    翌日一早，听着外面的喇叭声，林兰睁开了眼，搓了搓脸，揉揉酸痛的双腿，起身穿衣下床，开始做饭收拾家务。
    吃过饭，把小豆子和肥肠送到老太太家，才回去拿了肥肠和猪肝装菜篮里，朝杨丽英家走去。
    走到见她在院子里晾衣服：“三姐，还在忙啊！”
    杨丽英抬头看到林兰，笑着站了起来：“快进来！”
    林兰笑了笑，把菜篮放在了阶檐上：“叔奶的熟人送的肥肠、猪肝，让送一些来给你。”
    “替我谢谢叔奶！”杨丽英笑着揭开芋头叶，看到下面的肥肠和猪肝，“这么多，还洗干净了。你看我都没啥东西孝敬她老人家！”
    林兰笑道：“我一年到头麻烦她，还没孝敬她呢！”
    “嗯！这两年小豆子多亏了叔奶！”杨丽英拿了盆子出来，把肥肠装盆子里，“那天小云端回来的豆卷真的是你做的？”
    林兰点点头：“是啊！我试着做了一些！”

 50人争一口气

    杨丽英拉着她坐下：“我见做的那么好，担心是她在外面胡乱拿人家的东西！想着过去问问你，一直都没抽空过去。”
    林兰笑道：“你把小云教的很好，不会乱拿别人东西的。”
    杨丽英听后也笑着点头：“她们是很懂事，就怕小姑娘馋嘴。从你那回来，小云就和我说她要好好读书，还说要考大学。姐妹俩才读小学，一学期学费就要六块钱，初中要住校，还要交伙食费、生活费。
    两口子都是农二哥，一年忙到头才挣几十块钱，上要养老下要养小，连买坨肥皂都舍不得，从哪找钱来供她们读书？”
    林兰听后把小云那天说的告诉了她：“那你咋和她说的？离学校近，不住校走读也是可以的。”
    杨丽英叹了一口气：“我说让她好好读，只要她自己有能力考上学校，不管她去哪儿读，我和她爸砸锅卖铁都给她读。
    孩子嘛想一出，是一出，过些日子想法又变了也不一定。再说，现在连初中都没考，后面还有高中，黄瓜还没起蒂呢！总不能现在就泼她一头凉水！”
    林兰看着她：“三姐，你这话说的对！我们没文化，不能让孩子和我们一样吃没文化的亏。你放心，到时候会有办法赚钱的。”
    杨丽英以为林兰说的是还钱的事，忙道：“我不是……”
    林兰笑了笑：“我明白三姐的意思！”
    “明白就好，你一个人带着豆子也不容易，那些钱真的不用你还了。”杨丽英真心实意的说道。
    林兰笑了一下，岔开了话头：“三姐，家里的房顶漏雨了，我想趁农闲、雨季还没来，买点瓦片回来把屋顶翻捡一下。你帮我问问姐夫，要多少瓦片？”
    杨丽英想到房顶还是老爹在时翻捡过，叹了一口气：“这么些年了，是该漏雨了，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好！”林兰站起身，“我就回去了。”
    “你等等！”杨丽英叫住了她，“我把搪瓷缸给你，你再拿点芋头、芋头杆回去。”
    她说着提着菜篮去了灶房，不一会儿就提着满满一篮子芋子，拿着一把嫩芯芋头杆出来。
    林兰看着篮子里的芋头：“你啥时候种的芋头，这两天就能吃了？”
    杨丽英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去年的，还有半埂埋菜地里一直没挖。前两天小云她奶连招呼都不打，就挖了一篮给她大伯，我一气之下，就全挖回来了。”
    林兰柔声劝慰：“和她生气干啥，气坏自己不划算！”
    杨丽英撇嘴：“老太太说大伯家四个儿子传宗接代，我家就两个姑娘，就算挣再多家私以后也是别人的。她以为还是旧社会，我家姑娘又咋样，大不了招个上门女婿。”
    林兰笑道：“你这样想是对的，姑娘一样给父母养老，儿子多不一定就有好日子过。”
    她想着以前队上那些儿子多的人家，老了过的好的好像还真没几个。反倒是养姑娘的人家，两老小日子过的才叫滋润。
    杨丽英看着林兰，想起她以前蛮横不讲理的样子笑了起来：“你看，连你也会劝人了，以前说话硬邦邦的，牛都踩不烂！”
    林兰干笑：“小豆子一天天大了，我也该争口气了。”
    杨丽英连连点头：“对，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总不能一辈子让人看不起！”
    她觉得林兰能争气把日子过起来，她们姐妹几个在婆家也有脸面。
    “嗯！咱们就好好争口气。”林兰从杨丽英家出来，提着东西回家放好，才背着背篼去了山脚出工。
    听到高音喇叭响起，才收工回家。
    特意绕老太太家过，让她中午过来一起吃饭。
    柴火饭煮起来就是快，几把火下去锅里的米就沸开了，米煮至夹生，舀进筲箕滤出米汤。
    把锅洗干净，肥肠切段加豆瓣、姜蒜、花椒、辣椒段爆炒，炒干水分出油，再放一点白糖、酱油翻炒几下，用锅铲把肥肠铲到中间。
    木甑放上去，舀了两瓢水进锅，蒸格放进木甑里，夹生饭倒进甑子，等饭蒸熟了肥肠也烧好了。
    林兰一边烧火，一边把芋头杆的经络撕掉，洗干净切段倒进里面那口大锅，
    等芋头杆煮耙后，滤出来用清水冲洗两遍，挤干水分放在菜板上，去后院摘了些香菜和葱回来。
    剥几棵独蒜，从泡菜潭里夹了些泡椒和泡姜切细剁碎，烧锅倒了些菜籽油把泡菜、蒜瓣和豆瓣翻炒几下，再把芋头杆倒进去翻炒，起锅时放一些香菜和葱花，香辣开胃的泡菜烩芋头杆就做好了。
    林兰这才把桶里的潲水，和猪食倒进大锅烧沸后喂猪。
    甑子下的红烧肥肠散发出阵阵肥肠特有的香气，甑盖上开始冒出阵阵白烟，开始上汽了，饭要熟了。
    她加了两把柴在灶膛里，把灶膛口打扫干净，出门去喊老太太和小豆子吃饭。
    走到桥头就看到老太太牵着小豆子，提着夹背往这边走。
    林兰转身回去拿了扫把开始打扫院子，老太太进来提着夹背走到阶檐上：“我掐了些豌豆尖过来煮血旺汤，吃了洗洗肚肠上的灰尘。”
    “好，咱们煮个血旺汤就开饭。”林兰放下扫帚，接过豌豆尖朝灶房走。
    小豆子吸了吸鼻子：“太婆，妈妈做好吃的了。”
    “小狗鼻子！”老太太慈爱的笑道：“红烧猪大肠，小嘴吃了油嘟嘟的。”
    “哦！”小豆子笑眯眯的点头：“妈妈做的菜好吃。”
    老太太点头，转身走到院门口，看了一眼隔壁的熊家，想起李向阳说的话，也搞不明白林兰哪里得罪他们了？
    林兰把豌豆尖洗干净，把饭甑从锅里端出来，放了些香菜和葱花在红烧肥肠里，锅里的肥肠把那个大陶钵，装的满满当当的。
    姜米用猪油爆炒两下，舀半瓢水倒锅里，等到锅里的姜汤水起虾子眼，把血旺切成小方块下锅，煮滚后下豌豆尖，烧开就起锅。
    林兰喊了一嗓子：“开饭了。”
    “来了！”一老一小洗了手走进了灶房。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桌上的肥肠：“看来你妈在的这些天，你也跟着学过了。”
    林兰笑着点头：“我辣椒放的少，您尝尝看辣不辣？”
    老太太尝了一筷子：“不错，味道刚刚好。”
    林兰给小豆子夹了一块：“你也吃。”
    “好吃！”小豆子嚼下后，看了一眼望着他的大黄，“你乖乖的，等会儿给你吃油汤饭。”

 51钱债易还，人情债难偿

    肥肠油而不腻，芋头杆香辣开胃，猪血豌豆尖嫩滑爽口，一顿饭下来，三人都吃撑了。
    小豆子挺着小肚腩坐在椅子上，林兰用肥肠汤汁给大黄拌了一碗狗粮，大黄守着狗碗不停摇着尾巴。
    老太太看着小豆子：“去院子里滚铁环玩，省得积食了。”
    “哦！”小豆子拿了铁环去院子里滚铁了起来。
    老太太坐在灶前：“向阳昨天和我说有两个女的去桉树林，是隔壁婆娘和孙秀华么？”
    林兰点头：“嗯！就是那两条疯狗。”
    老太太说：“向阳说你去服装厂那边卖东西，路太远那条巷子里不太平，你要做晚市最好别去那边。他生意不忙，把东西给他卖没事的。”
    林兰摇头：“叔奶，我就怕还去桉树林卖东西，会拖累李师傅他们被那两条疯狗举报、检查。”
    她忍半年，到年底就能积累一些本钱，明年她就能开铺子了。到那时候，再想办法出了这口恶气！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是啊！向阳知道到没事，就怕其他人知道，就要排挤你了。”
    林兰见她担心的样子，心里一暖：“您别担心，总有办法的。”
    老太太欣慰的点头，站起来拍拍她说：“对，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准一觉起来就有办法了。我先回去，你出工把豆子送来。”
    林兰点点头，把老太太送了出去，回去收拾碗筷。
    杨丽英走进院子见豆子在滚铁环：“小豆子，妈妈去哪儿了？”
    小豆子看着她指了一下灶房：“三姑姑，妈妈在洗碗。”
    林兰从灶房出来，看到杨丽英和赵德海站在院坝里，笑着问道：“三姐，三姐夫，你们来啦！吃过饭没？”
    杨丽英笑道：“吃过了，你姐夫来看看哪间屋漏雨？”
    林兰苦笑一下：“几间瓦房都有些漏。”
    赵德海说：“进去看看。”
    “好！”
    林兰说罢，带着夫妻俩一起去进屋看了一圈。
    从屋里出来赵德海指着房顶说：“房顶的流水槽可能被竹叶、树叶堵住了，上房顶扫扫，再买两百瓦片回来，把漏雨的地方翻捡添补一下。”
    林兰笑着点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三姐夫，麻烦你帮我请两个师傅翻捡房顶，我去买瓦片。”
    杨丽英笑道：“窑厂在哪你都不知道，让你姐夫去买就成。”
    林兰感激的看着杨丽英：“有姐夫帮忙当然最好不过了，我把钱给姐夫。”她说罢进屋拿了十块钱递给了赵德海。
    赵德海没接，憨厚的笑了笑：“小青瓦才几分钱一片，你拿这么多干啥？高音喇叭说明天是晴天，你把屋里的东西捡到厢房里，我一早带人来，最多一天就翻捡好了。”
    林兰把钱塞在杨丽英手里：“三姐，我就不包饭了，这点钱买瓦片加上工钱肯定还不够，先给你这些，明天完工了再一起算。”
    杨丽英以为林兰的钱是她娘家给的，爽快的点头：“好，明天多退少补。”
    林兰看着她：“就麻烦你们了。”
    杨丽英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见外了不是。”
    林兰笑道：“好，是我不对！”
    杨丽英笑了起来：“你忙，我们先回去了。”说罢叫上赵德海就走。
    “小豆子，来送送三姑姑和三姑父。”
    “哦！”小豆子滚着铁环跑了过来：“三姑姑，三姑父你们要走了啊？”
    杨丽英笑眯眯的摸摸他的脸蛋：“嗯！在家不要乱跑，要听妈妈的话，记住了吗？”
    小豆子听话的点头：“我记住了。”
    林兰牵着小豆子把杨丽英夫妻送到门口，回去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收拾干净抱到东厢放着，带着小豆子睡了一觉起床朝老太太家走去。
    老太太笑着提了一袋富强粉出来：“定邦单位发的，有五六袋，他全都送将家里来了，你拿回去吃。”她觉着自己经常在林兰家吃饭，给米她又不要，拿袋面给她补贴她一下。
    林兰爽快的接过，笑道：“下午我去找李师傅买点肉，咱们包包子吃！”
    “你属耗子的啊！不留隔夜粮，吃光用光。”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家里的肥肠还没吃完呢！肉包子过十天半月的再说。”
    林兰想到这年月一户人家，一个月也难得吃一顿肉，自己大手大脚的能不挨批吗！
    嬉皮笑脸的拉住老太太：“我知道了，以后都听您的。”
    老太太越来越喜欢她，觉得她和自己年轻的时有些像，乐呵呵的拍了她一下：“赶紧拿回去就出工去，我闲着没事带豆子去公安局看看。”
    “好！”林兰想想又叮嘱她：“您别和他幺叔置气！”
    老太太笑道：“我才懒得和他生气，我过去看看找人给他介绍个对象。”她担心再拖下去就真成老鳏夫了。
    “您放心，他幺叔的人品啥样的好姑娘都有。”林兰说道。
    老太太关上门，和林兰一起走到机耕道，牵着小豆子走了。
    下午，林兰刚收工回家，老太太就牵着小豆子来了。
    “林兰，向阳说让你别去服装厂，出摊前他来我家拿兰花豆和芸豆卷。”
    钱债易还，人情债难偿，林兰觉得这样下去，她欠李向阳的人情她还不起。
    “叔奶，这样太麻烦李师傅了，我想带着小豆子去服装厂那边，有他给我做伴没事的。”
    老太太笑道：“向阳说了，再帮你摆两天摊，如果那两个女人还去，你就去服装厂摆摊。”
    老太太这样说了，林兰也不好再坚持，把芸豆卷和兰花豆做好后就送了过去。
    “你回去做你事去，向阳来我交给他就成。”
    “哎！”
    林兰应下带着小豆子回家，把菜籽田里的草拔完，就带着他去了山脚割草回来喂猪。
    李向阳到了老太太家，没见到林兰有些失望的带着东西走了。
    吃完饭时，老太太把钱和夹背送回了林兰家，乐呵呵的说道：“向阳说芸豆卷好卖，让你多做一些。”
    “好，我明天多做一些！”林兰笑着接过夹背，摆上碗筷三人吃了饭，老太太慢慢回去了。
    林兰收拾好，关好门带着小豆子去了厢房，把袋子里的钱倒在了床上。
    小豆子看到床上的钱，还倒抽一口气，精怪地捂住嘴，低声惊呼：“妈妈！今天又卖了好多钱！”
    “小财迷！”林兰笑着捏了他鼻尖一下：“这些钱明天又是人家的喽！”
    小豆子看着她：“妈妈要还给三姑姑吗？”
    林兰把零钱一张张理好：“妈妈先把房顶翻一下，月底再还几个姑姑的钱。”
    “妈妈，我们的房顶为啥漏雨啊？它坏了吗？”
    “对啊！房子老了有的地方就出毛病了。”
    “小凯哥说孙悟空扯根猴毛吹一下，就能变出好多肉嘎嘎，还能变出好多好多水果糖。”小豆子捧着下巴，“唉！我要是有猴毛就好了，变好多好多的钱钱，给妈妈修新房子。”

 52忍字头上一把刀

    林兰笑了起来，轻轻敲了他脑门一下：“小傻瓜，钱钱不是变出来的，是用脑子、用勤劳的双手赚回来的。”
    小豆子眨巴着乌溜溜的双眼：“太婆让我们睡觉把枕头垫高一些，明早醒来就有猴毛了！”
    林兰噗哧一下笑出了声：“太婆的意思是让你们做梦，梦里啥都有！”
    小豆子认真的看着林兰：“妈妈，做梦是咋做的？”
    林兰想了一下：“做梦就是白天我想吃大肉包子，睡着了我吃到了大肉包子，醒了啥都没了，那就是做梦！”
    小豆子瘪嘴：“醒了就没了，那还是算了！”
    “小财迷！”
    林兰笑着亲了他一下，把钱清理好用皮筋把钱扎好，带着小豆子去洗了手回来，三两下把他衣裤脱掉，塞进被子里：“睡觉觉。”
    小豆子拿着娃娃书：“妈妈读筋斗云！”
    “好！”林兰轻柔的读了遍故事，又把上面标注的拼音也读了一遍，小豆子慢慢的闭上眼睛。
    林兰轻轻拍着他背心，听到他发出细微的鼾睡声，才关上灯睡了。
    翌日一早，先去沟边把衣裳洗了，就忙着回家热饭喂猪。
    家务做好，正准备叫小豆子起床吃饭，赵德海就挑着箩筐，带着两个扛着木梯的汉子进了院子，箩筐里装着青灰色的小青瓦。
    赵德海客气的笑道：“她舅母，瓦片买回来了，徐师傅和刘师傅也来了。”
    林兰笑着道谢：“三姐夫麻烦了，你们吃过饭没有？”
    两位师傅客气的笑笑，赵德海笑着点头：“吃了的，你有事就忙去，我们自己来就成。”
    “好，你们忙，我去烧点开水！”
    林兰去东厢把小豆子叫醒，母子俩吃了饭，烧了一壶开水提到院坝里，和赵德海打了声招呼，带着小豆子去了老太太家。
    小豆子到了就跑院子里玩去了。
    林兰背着背篼到了山脚，看到许春燕端着撮箕站在鱼塘前喂鱼。
    老陈走后刘国志就安排许春燕来守鱼塘了。
    林兰觉得刘国志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顾忌群众的眼光，乐兴大队一大队轻松的活全是他刘家人在干。
    “许婶，喂鱼啊！”
    许春燕扭头看了林兰一眼，继续往鱼塘撒青草，等林兰走近，说道：“听说你找了一个，还是镇上的。”
    孙秀华说的可难听了，说林兰可能早就和那个男的勾搭上了。
    还说杨老幺掉水渠淹死，有可能是林兰和姘头勾搭上，嫌他碍事才把他推水渠里淹死的。
    幸好刘国志还有点脑子，觉得杨老幺不可能是林兰害的。
    因为发现杨老幺尸体那天，刑警队来人检查过，那个穿白大褂的警察说杨老幺是溺死的。
    再说，如果杨老幺真的是被人谋害了的，杨定邦这个刑警队队长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刘国志警告孙秀华不要造谣，还说林兰泼辣，让她知道她在外造谣，肯定会去公安局告她。
    林兰一听就明白，那天她和李向阳在路上说话，被孙秀华和张亚珍这俩贱人看到，两人又在外面造她的谣。
    她轻声致谢：“许婶！谢谢您！”虽说明白许春燕为啥来给她通风报信，林兰还是很感激她。
    许春燕苦着脸道：“不用谢我，我也不是帮你，我就是讨厌那多嘴的贱婆子。你心头有数忍忍就过去了。”
    林兰看着她蜡黄的脸，一字一句的说：“许婶，谢谢你的好意。我行的端做得正，凭啥要忍？”
    她已经避让了，两条贱狗还要找碴。
    她不忍了，忍字头上一把刀，她不想再让刀子戳自己的肺管子。
    再说李向阳好心帮忙，任由孙秀华、张亚珍造谣，好好的小伙子被两个贱人戴一顶作风不好的帽子，自己一辈子也难安。
    许春燕愣了一下，看着她露出羡慕的神色：“还是你这样的人活的自在。”
    林兰看着她：“坏人都能活得自在，好人不应该更自在吗？”说罢径直朝山脚走去。
    “你说的对，好人应该更自在才是！”许春燕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
    一场雨过后牛草疯长了许多，趁一早还不热，甩开膀子加快动作，没用多久就把背篼割满了。
    把牛草抱进背篼里，背着大步去了晒场。
    农闲队里的几头大水牛全都在牛圈里拴着，一眼望去全是大大的牛眼和弯弯牛角。
    林兰以前差点被隔壁发疯的大牯牛顶了一角，从那以后她就怕死了长着长角的兽类。
    她站在牛圈门口，把草从背篼里抱出来，挽了一下，站得远远的用力扔到几头大水牛面前。
    快速把背篼里的牛草扔给大水牛后，林兰准备去背后的养猪场，扭头看到在门口挂着的放牛鞭，她想了一下，拿在手里转身朝养猪场那边走去。
    还没走到就看见孙秀华提着一个木桶，冲着两个女人眉飞色舞的说着。
    “我和亚珍看到寡母子给姘头送了一夹背东西，那男的高高大大的，手膀子上全是腱子肉，屁股翘得高高的，一看就比杨老幺力道好，干……”
    听得津津有味的两个女人，抬头就看到林兰一脸戾气的站在那，拼命朝孙秀华挤眼睛：“孙姐，我们还忙着，我们走了哈！”
    孙秀华做梦也没想到林兰找过来了，拉着两人：“我跟你们说……”
    “小林，我们没说你坏话！”两个女人讪讪的看着林兰说道。
    林兰冷冷的看着两人：“冤有头债有主，谁嚼舌根我就找谁！”
    两人点点头，急忙提起背篼离开这是非之地。
    孙秀华听到林兰的声音如遭雷劈，愣了一下回头就看到放牛鞭“嗖”地朝面门打来，急忙用猪食桶挡住，啪地一声，牛鞭子抽在她身上。
    “啊~”孙秀华痛呼出声。
    背着背篼走了几步的两人听到痛呼，回头见孙秀华痛得一抖，觉得太吓人了，两人看了一眼林兰又对视一眼，决定以后不要招惹她。
    孙秀华说林兰坏话被她当场抓住自知理亏，看到她凶神恶煞的挥舞着放牛鞭，顾不得痛拔腿就跑。
    林兰将放牛鞭甩的呼呼作响：“贱人，没教养的东西，你爹妈没教过你，屎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畜生，姑奶奶今天替你爹妈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孙秀华挨了几鞭，痛得浑身发抖，嘶声惨叫：“打死人了，寡母子疯了……”
    林兰挥着放牛鞭追了上去：“老鸡婆，有本事别跑，一天到晚满嘴喷粪，姑奶奶撕了你。”
    “老娘又不是瓜的！”孙秀华见林兰追上来了，鼠窜进了饲料间，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53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林兰一脚踹在门上：“孙秀华，你个贱人，你给姑奶奶掏干净你的猪耳朵听清楚，从现在起，只要外面有半句影响姑奶奶名声的话，
    姑奶奶就去酒厂找刘志明的领导，不把你家刘志明整回来搓泥巴，姑奶奶林字倒起写！”
    话音未落，又一脚踹在门上，嘭！地一声巨响，破木门摇摇欲坠。
    吓得躲在门后的孙秀华急忙把门抵住：“你敢！”
    嘭！林兰再次一脚，狠厉的应道：“贱人，你看姑奶奶敢不敢！”
    孙秀华听出林兰话音里的狠意，心里开始发虚：“你敢去酒厂，姑奶奶就天天去联防队举报你。”
    林兰冷声嗤笑：“去啊！别以为姑奶奶不知道，你和张亚珍那贱人去联防队跑了几趟了！姑奶奶还不是好好的！”
    孙秀华听得一阵心惊，这婆娘啥都不怕，看来她真的要去酒厂闹事。
    酒厂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再等几年明志退下来，金宝还要去接班的，不能让她坏事！
    她想到这些，深吸一口气，颤声问道：“你到、到底想咋样？”
    林兰听孙秀华的语气就知道她怕了：“姑奶奶只想好好把儿子养大，哪个敢在背后作怪，砸了姑奶奶的饭碗让姑奶奶吃不起饭，大家都不要吃饭了。”
    孙秀华见她的语气要软和一些了，立马保证：“你放心，我、我出来就和那妯娌说过，只要你不去酒厂闹事，我马上去打招呼，和她们说清楚那些都是没影的事，全是我编造的。”
    “哼！”林兰冷哼一声：“你这种人的话姑奶奶不信……”
    见林兰又来气了，孙秀华急道：“你放心，我发誓，以后只要有人敢在外头坏你名声，我就去找她。
    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我家金宝接不成班、打一辈子光棍。”
    林兰等了一下，阴恻恻的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最好记着自个儿发过的誓。”
    孙秀华松了一口气连忙表白：“小林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去找张亚珍，警告她不准乱说。”说着又赔笑道，“我跟你说小林，你要防的是张亚珍，就是这个是非婆子来唆弄我找你麻烦的！”
    “哼哼！”林兰用放牛鞭敲着手心冷哼：“你也不是好东西！”
    警报解除，孙秀华轻轻拉开一条门缝，看着林兰讪笑：“我没得坏心，就是性子急、嘴巴多了点！”
    林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去，把你说的话给我收回来！”
    孙秀华看了一眼站在养猪场那头，自留地里干活的两妯娌，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告诉她们刚才她是胡乱编造的，让她们不要乱传。
    两人看了一眼握着牛鞭子站在那的林兰，急忙保证她们绝对不会乱说。
    林兰不在意她们的眼光，她以前就见识过这种欺软怕恶的人。
    也明白一个道理，遇到这种人只要你不怕他，比他豁的出，他们就不敢招惹你。
    自古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宁愿让人说她凶悍，也不愿让人觉得她软弱好欺负。
    凶悍的名声在外，那些多嘴多舌的人，想要嚼舌根也要掂量掂量。
    孙秀华找那两妯娌说过话，颠颠的回来看着林兰，脸上带着讨好的讪笑：“小林你放心，我打过招呼了。”
    林兰看了她一眼：“我没啥不放心的，反正谁让我不好过，我就让她也过不安生。”
    孙秀华赔笑：“这话没错，这话在理，大家一个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因该好好相处。”
    林兰淡淡的看着她：“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
    孙秀华一迭连声应道：“是、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林兰转身去了晒场，把放牛鞭放回牛圈，背着背篼镰刀去山脚，快速把上午的活干完，又去割了些构树叶和艾草背着回了家。
    大黄趴在院门口，看到林兰回来摇着尾巴热情迎接，跟在她后面不时用头蹭她的脚跟。
    林兰轻轻把它踢开：“大黄，你再在地上我脚边绕来绕去，踩你一脚别叫哈！”
    “汪汪！”小东西以为林兰和它玩耍，伏在地上不停摇着尾巴。
    林兰放下背篼，看到赵德海和两个泥瓦匠已经翻捡到灶房房顶了，看来用不了一下午的功夫就能把房顶翻捡完工。
    她觉得还是这年头的人干活实在，从不偷奸耍滑。
    她记得八九十年代的工匠都要好一些，特别是千年后请的那些工匠，装修房子就算房主在场看着，人家照样磨洋工，现在的师傅一天能干完的活，非得三天才完工。
    林兰看了一圈，屋前屋后都是从房顶上，扫下来的腐烂竹叶，以及在房顶生根发芽的不知名植物。
    回来她看了一下小桌上放着的暖水瓶，见里面还有开水，和赵德海打了声招呼，把艾草绑好晒在柴房的竹竿上。
    竹竿上已经挂满了艾草，过些日子蚊虫就多起来了，得用艾草把屋前屋后熏熏。
    乡下特别是竹林周围，有很多麦麦蚊，这种蚊子咬人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等你发现已是中原一点点红。
    晒好艾草出来，抱了些构树叶扔给猪圈里的小猪，出门去了隔壁熊家。
    她觉得面对张亚珍这种恶邻，没必要继续忍让，你忍她，她还以为你好欺负，反倒会越来越过分。
    林兰见熊家院门开着，伸手拍了拍门。
    “谁呀？”张亚珍走到院坝，看到林兰静静的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自己。
    她瞪大着眼望着林兰，微有些大的鼻孔不断的翕动着，显得很是震惊，片刻后才问：“你想做啥？”
    林兰双手环胸，挑眉看着她：“这句话不该问你自己么？”
    张亚珍想起孙秀华来找她说的那些话，嘴唇颤了颤：“是你找上我门来的！”
    林兰斜睨着她：“一天到晚像野狗一样盯着别人锅里，去联防队搞举报的人不是你么！
    上窜下跳暗戳戳的搞鬼算啥本事，姑奶奶现在就站在这，来咬我啊！”
    张亚珍脸色一白，硬撑着狡辩：“我不晓得你在说啥？”
    “姓张的，夜路走多了会碰到鬼的！”林兰冷戾的看着她。
    张亚珍想起孙秀华半个小时前来找她时，就告诉她小寡妇是个疯子，做事不计后果。
    还警告她不准她传小寡妇的坏话，坏了她家的事，就对她不客气。
    看着林兰冷戾的样子，张亚珍脸色一点一点灰败下来，垂下头不敢对上她那黑的有些诡异的眼。

 54得自个儿硬气

    林兰抬手摘了一朵她家墙头的月季，扔在地上抬脚碾烂，冲她邪魅一笑：“姓张的你记住，事不过三，再有下次，姑奶奶会让你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说罢扬长而去。
    张亚珍等林兰走了，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院门口，快速关上了院门，靠着门板冷汗掉了下来。
    林兰从熊家院门出来就看到何翠翠急匆匆的背影，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径直回家。
    赵德海三个从房顶下来，后面的徐师傅笑道：“用不了一下午就能完工。”
    “麻烦你们了。”林兰感激的说。
    赵德海客气的点头：“不麻烦，她舅母我们走了。”
    “慢走！”林兰客气的送了几步。
    三人走后，林兰捡了些芋头在箢兜里，在院子里捡了些碎瓦片在里面。
    下到沟边，将箢兜放在水里用力来回抖动，芋头、瓦片一起翻滚，芋头皮快速脱落。
    林兰把箢兜放平，使黏在箢兜上的芋头皮顺水飘走，用刀稍作清理就干净了。
    回家将芋头切厚片，下锅用猪油翻炒断生加水，盖上锅盖开始焖芋头饭。
    剩下的两坨血旺、还有一把豌豆尖做了个血旺汤。
    出门走到院坝看到撒下的菜种已经可以移栽了。
    这下她认出了这些菜秧里有胡萝卜，大葱、白菜、包心菜、番茄、菠菜、还有胭脂萝卜。
    种下的洋芋，油菜、茄子、海椒还有小菜也都活了。豇豆、四季豆、黄瓜、冬瓜、南瓜全都爬上了瓜架，放在院坝边上烂陶盆里的太阳花也返青发芽。
    院墙下的苎麻长出了几片叶子，院子里也跟着漂亮起来。
    林兰想到今天收拾了那两个多嘴婆娘，也不准备去服装厂那边找摊位了，准备今天早点去把东西卖完，早点回来栽菜秧子。
    还有杨丽英给的芋头有的已经发芽了，她想在洋芋垄沟里再种一行芋头，还想在菜籽田边上撒一圈小青菜，等收了菜籽青菜就能做盐菜了。
    林兰在脑子里把院子周围的边边角角都计划上了，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老太太家后门，看见老太太和小豆子已经坐桌前吃饭了。
    她笑着说：“叔奶，你们都开始吃了啊！”
    老太太乐呵呵的点头：“嗯！你回，我们都要吃好了。”
    “诶！那我就回去了，小豆子乖乖的吃饭。”
    “知道了！”小豆子大声叮嘱，“妈妈，记到给大黄吃饭。”
    “好，不会饿着大黄的。”
    林兰从老太太家回来吃过饭，赵德海和两位师傅就来了。她急忙把饭菜端到碗柜里放好，锅盖盖好。
    三人站在院坝里等她收拾好了，上房顶忙碌起来。
    林兰从灶房出来，想到翻捡过的那几间屋，里面到处都是从房顶上掉下来的尘土。
    转身去柴房找了根长竹竿，又找到一根破旧的鸡毛掸子绑在竹竿上，提着回了房间。
    在箱柜里找了张枕巾包在头上，举着竹竿把房梁、椽子、檩条上的灰尘、蜘蛛网全都扫落下来。
    房顶上的灰尘打扫干净后，再把架子床顶盖上铺着的油布拉下来，放在院坝里，回去把糊在窗户上的烂报纸撕下来。
    去沟里提了一桶水回来，找了块破布把三间正房里里外外抹洗了一遍，站在屋里看了一圈觉得亮堂了不少。
    屋子收拾干净，林兰又把院坝里和屋后打扫干净，才把油布拖到水沟边刷洗出来，等她全都收拾干净，就看到陆续有小孩子背着书包上学。
    林兰对下来拿瓦片的赵德海说道：“三姐夫，我得去割草去了，等我回来你们恐怕都完工了，我先把工钱给你，你帮我给两个师傅。”
    赵德海点点头：“瓦片两分五一片，师傅不管饭三块钱一天，你再给我一块钱就够了。”
    林兰知道赵德海是白帮忙，也不多说，拿了一块钱给他，感激的笑道：“麻烦你了三姐夫。”
    这个年代起三间瓦房，也就几百块钱，主要来帮忙干活的亲戚朋友，都不会收你的工钱。你要给钱，人家还会觉得你看不起他，想和他断亲。
    赵德海咧嘴露出满口白牙：“都是亲戚，只要帮得上的你说话就成。”他觉着只要林兰不作，不去找他家丽英借钱，他有的是力气，干活就不算个事。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兰爽快的笑道，又把把钥匙给了他：“麻烦你等会儿把钥匙给叔奶，我收工去她家拿。还有，你让三姐抽空来我家一趟，我有话和她说。”
    赵德海笑着点头：“本来下午她说过来看看的，二姨姐来家把她叫走了，等她回来我就和她说。”说罢提着箢兜爬上了木梯。
    “等她忙过了再说！”林兰去柴房背着背篼镰刀去了山脚，放下背篼，拿着镰刀弯腰割了起来。
    正午，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大地，燕麦草粗糙的矛边划过手背，留下一道道痕迹，再被汗水一渍火辣辣的疼。
    拿出手绢擦了一把汗，加快速度把下午的牛草割出来堆在一旁，一连跑了几趟，把牛草背回去摊开晒在晒场，提着背篼回了家。
    院门开着，林兰进去就看到老太太坐在小凳上剪胡豆，她笑着上前：“叔奶，您过来啦！”
    老太太点点头：“人老了，白天睡多了夜里又睡不着，豆子要睡觉我就干脆带他回来了，坐那又要打瞌睡，就帮你帮你剪胡豆消磨时间。”
    她说着从兜里摸出钥匙递给林兰，“赵德海把钥匙给我了，房顶翻捡过还帮你把烟囱通了一遍。”
    林兰接过站在院坝里望着翻捡后的房顶，满意的笑道：“三姐夫和两个师傅干活利落又细致。”
    “做手艺的干活就得利索、细致、毛毛糙糙的还磨洋工谁敢找他。”
    “您说的也是。”
    林兰倒水擦洗了一下，又把枕巾找出来把头发包起来，用竹竿把灶房的灰尘打扫了一遍，把灶台和碗柜擦洗干净，开始烧火煮红豆蒸大白豆。
    她把泡涨的红豆放在甑子下面，大白豆放甑子里，红豆沙煮好了，大白豆也蒸耙了，一举两得。

 55儿子可能是神童

    蒸豆子煮红豆沙特别费柴，林兰想到柴房里的柴已经不多了。
    平坝地方家家都缺柴烧，这年头有钱你也买不到想买的东西。
    去哪找柴啊？林兰蹙着眉头犯了愁。
    扭头看到灶膛角落装木炭的烂坛子，忽然想起了煤炭，心道：这年头的煤炭价钱不贵，还是买煤炭烧划得来。
    没有煤炭票，桉树林那些贩子里面卖啥的人都有，找他们买几车煤炭就不缺柴烧了。
    林兰打定主意，心定了下来，看着火膛了的火燃起来了，去了阶檐和老太太一起剪胡豆。
    老太太等林兰坐下，说道：“那女人坐今天早上的火车回去了，定邦和丹丹送她上车的。”
    林兰见她舒心的样子：“这下您放心了。”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哪放得下哦！定邦一晃就离婚三年多了，我托人给他介绍个对象，老单着那女人还以为他还放不下她呢！”
    林兰笑道：“是该好好找一个了，您不要只托一个介绍人，多找几个，网撒的大一点挑选的余地就多了。”
    老太太笑着点头：“我今天托了他们单位几个老阿姨，请她们帮定邦留意一下，过几天再看看去。”
    林兰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对老太太说道：“叔奶，我今天把孙秀华和张亚珍……”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老太太说了一遍。
    老太太听后拍了拍她的手：“干得好！老话说的好，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只要你行的端做的正，谁敢造谣生事就撕了她的嘴！”
    林兰愣了一下，也笑了：“有您给我撑腰，我啥都不怕！”
    她以为老太太要劝她忍气吞声，转念想到老太太也是年轻守寡，先独自一人抚养儿子，后来又是孙子，如若不是个硬气的睿智的，咋能活的这么自在。
    她想起以前家里的老人总是劝她：要忍，要顾及面子，偏偏是那些不忍，不要面子的人活的滋润活的自在，如今想想都憋屈。
    如果她以前也这么硬气，不老想着替刘建国那垃圾着想，把他的检查报告摔在他脸上，就不会被他绿，也不会被他推去撞车到这异世。
    老太太笑着摇头：“撑腰啥的都是假的，还得你自个儿硬气，立的起来！”
    林兰看着老太太说：“叔奶，从晓得杨老幺把我拿去抵赌债那天，我就决定了，以后我啥子苦都可以吃，就不吃亏。”
    老太太怜惜的拍拍林兰：“做人该忍的时候忍，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啥都忍，就成了耙耙蛋，最后哪个都想捏一把。”
    林兰连连点头：“我记住了。”
    两人把胡豆剪完，小豆子趿拉着鞋，手里拿着一本娃娃书走了出来。
    他拉了根小板凳坐到老太太身边，翻开书看着老太太：“太婆，我读娃娃书给您听！”
    老太太乐呵呵的点头，扭头看着林兰：“你看我们小豆子多能干，小小的人儿就会读书了。”
    林兰也停下手里的活，笑眯眯的看着他。
    小豆子翻开筋斗云，指着上面的字认认真真的念了起来：“美猴王为了访师求道……”
    林兰听他读完一页，又傻傻的看着他读完第二页，才难掩激动的问他：“小豆子，谁教你读的？”
    一想到儿子可能是神童，她的心就砰砰跳个不停。
    小豆子抬头看着她摇头：“没人教我啊！妈妈、小燕姐姐，还有小凯哥就是这样的读给我听的啊！”
    自己读过两遍给他听，小坏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小燕和小凯也没读几次给他听啊？
    难道小豆子能过耳不忘？或是像自己这样，壳子和芯子是重新组装的？
    林兰压制着激动的心情，指着木筏的木问道：“这个读什么？”
    小豆子看了她一眼摇头：“不知道！”
    “刚才都读得好好的啊！”林兰不死心说：“儿子，你重头读一遍。”
    小豆子指着上面读道：“美猴王为了……，登上木筏，”读到木字时他想了一下，抬头看着林兰，“妈妈这个读木是？”
    “对！”林兰笑着亲了他一下：“正是读木！木筏、木头都是它！”
    她这下明白了，小豆子听大家读了几遍后，就记住书上的内容。
    上面的字连在一起他能一字不差的读出来，单独拎一个出来让他认，他就不知道写的啥了。
    老太太高兴的摸摸小豆子的头，看着林兰笑道：“小豆子记性好，是个读书的料，以后好好供他读书。”
    林兰笑着点头：“只要他愿意读书，我就供他一直读。”
    小豆子抬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妈妈，我愿意读书，小凯哥说书上好多有趣的故事。”
    林兰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好，等你再大一点，妈妈就送你读幼儿园去。”
    “哎！”小豆子捧着娃娃书，小手指着上面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起来。
    他读一会儿又指着上面的风字说道：“哦！我知道了，这个就是吹风了的风字！原来风字就是这样子的。”
    林兰高兴的看着他：“对，只要你一个字一个字把它记下来，下次它出现在别的地方，你也能认出它来。”
    小豆子抬头看着林兰：“妈妈，你的名字在里面也能找到吗？”
    林兰柔声道：“你慢慢找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
    “哦！”小豆子认真的找了起来。
    老太太看看机灵的小豆子，笑眯眯的对林兰说道：“读书可是个费钱的事，小豆子真的能读书，以后你得加油赚钱喽！”
    “从今天起加油赚钱！”林兰笑着端起盆子，“您歇会儿，我去捣红豆沙做豆卷赚钱去。”
    老太太点点头，靠着竹椅眯着眼睛听小豆子读筋斗云。
    林兰把芸豆卷做好开始炸兰花豆。
    老太太帮着装好袋，看着她把提篮放进夹背：“今天还让向阳帮忙吗？”
    林兰摇摇头：“不了，今天我自己卖一天试试，如果没人举报，我就在桉树林卖，还有人举报的话，以后我都去服装厂那边摆摊！”

 56再挑下去，就要打光棍了

    老太太点头：“也好，你走了，我也带着豆子去队上转一圈！”
    她要去队上转转，顺便看看有没有人说林兰的闲话。
    “嗯！去逛逛也好。”
    林兰背起夹背，提着袋子出门朝桉树林走去。还没走到，远远就看到李向阳闲闲的站在菜地边上等着了。
    李向阳看到林兰过来，唇角上扬大步迎了上去：“你今天来的有点晚。”
    “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林兰笑着把菜篮递给他，“我给李叔做了些芸豆卷，还有点兰花豆，喜欢吃你说一声就成。”
    李向阳接过菜篮，笑道：“老头子还挺喜欢吃芸豆卷的，说吃了肠胃舒服。”
    “大白豆利肠胃，老年人可以多吃。”林兰看了看他，客气的笑道，“李师傅，这几天麻烦你了。今天我想自己卖一天试试，不行的话我还是去服装厂那边。”
    李向阳点头：“好，要去服装厂那边，你和我说一声就成。”
    林兰拿了十块钱出来，红着脸递给他：“一点小意思还请你收下。”
    见她还是这么客气，李向阳暗自叹气：“我和定邦是兄弟，照顾你是应该的，亲戚朋友之间帮点小忙谈钱就太见外了。”
    “那我菜篮里的这些东西，是不是也要给你钱啊？”
    林兰听后讪讪的点头：“是我的不是，以后李叔的芸豆卷我包了。”
    李向阳笑道：“好，我就不客气了哈！”
    “不用客气。”林兰跟着他走进桉树林。
    周小红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小林，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得去找你了。”
    林兰看着她笑道：“事情一了我就赶紧来了。周姐这几天生意咋样？”
    “生意就那个样。”周小红压低了嗓子，“我早市洞子口那边，那边的生意比这边好，不好的是每月给十块钱的摊位费。那边没你这些东西卖，你想去我帮你牵线！”
    林兰想到洞子口比服装厂还远，摇头道：“谢了周姐！我白天要出工，下午要做兰花豆和芸豆卷，只有下午才有时间。”
    周小红看着她笑道：“小林，你可以多做一些兰花豆和芸豆卷，批发给我，我去那边卖！”她在家试着做了几次，味道始终没有林兰的好。
    想着交了摊位费，卖一样也是一天，多卖几样也是一天，林兰的东西做的好，拿到那边每天也能多赚几块钱。
    林兰想了一下，看着她道：“你要多少？”
    周小红笑道：“多了你也做不出来，就你每天卖的这个量！”
    林兰笑着点头：“全靠两手，多了我确实也做不出来。我现在每天卖五六十袋兰花豆，七十个芸豆卷，我就照这个量给你做！兰花豆和芸豆卷我每样给你少五分钱，你看行吗？”
    周小红毫不犹豫的说：“好，就照你说的价钱。每天六十袋兰花豆，七十个芸豆卷。你看我是在这等你送货过来，还是去你家取货？”
    她算了一下，就照林兰的价钱卖，一天下来也能多赚六七块钱了。
    林兰想了一下：“去我家取货！吃的东西要新鲜才好吃，我明天一早起来做，你看你几点钟去我家取货？”
    周小红说：“七点半，你做的出来不？”
    林兰想了一下，高音喇叭六点半开叫，自己五点钟起来做应该没问题，麻烦的是她没有手表，只能鸡叫起床了。
    “做的出来，等收摊你跟我去认认门。”说完她又想到煤炭的事，“周姐，你知道谁能买到煤炭吗？”
    周小红低声说道：“买煤炭你得找向阳帮忙，我家也是他帮忙买的。”
    林兰看了在菜地里割肉的李向阳一眼：“好，等收摊我找他。”
    这时生意也上来了，周小红应了一声就忙生意去了。
    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走到林兰的夹背前，指了指夹背上放着的提篮：“来两袋兰花豆，四个豆卷！”
    “好嘞！”林兰笑眯眯的把兰花豆和芸豆卷给她装进菜篮里，接过钱，“谢谢大姐照顾生意！”
    妇人淡淡的笑了一下：“好好做，吃的要新鲜卫生，不然吃了要拉肚子。”
    林兰点头：“您放心，我每次都是来这之前才开始做，保证新鲜卫生。”
    妇人点点头提着菜篮走了，接着又来了几个顾客。
    林兰发现天这几天买芸豆卷的顾客多起来了，看来明天得加量。
    一边做生意，两眼不停的扫视四周，一直都没发现可疑的人，过了一个多小时，桉树林的人少了下来，她今天做的东西也卖完了。
    林兰收拾好看了一下李向阳那边，见他也在收拾东西，就走了过去，笑着说道：“李师傅，忙完啦？”
    “天热我拿来的肉少，卖的快些。”李向阳说着从夹背里拿出两根麻绳拴着的筒骨，“这个拿回去炖汤给小豆子喝！”
    “谢谢！”林兰接过放在夹背里，看了一下四周低声问道：“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黑市煤炭去哪买？”
    李向阳看了林兰一眼：“你没柴烧了吗？”
    林兰点点头：“嗯！我做吃的柴草用的多，乡下也没煤炭票，我想多买些放着慢慢烧。”
    “正好我家明天就有两车煤炭到了，我匀两吨给你，晚上给你拉过去。”李向阳低声说道。
    林兰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连声道谢：“谢谢！太感谢了。”
    李向阳看着她感激的样子笑了起来：“大家都是年轻人，你不用这么多礼。”
    “要的，没你热心帮忙，过些日子我就别想动工了。”林兰两辈子加起来已是过六十的人了，知道礼多人不怪。
    这时周小红也收摊走了过来：“小林，我们走！”
    林兰笑着点头：“好！等我买点鸡蛋再走。”
    周小红又看着李向阳：“向阳，我那天和你说的，你真不去看看？”
    “不看！”李向阳提起夹背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小红气呼呼的看着他的背影，恨铁不成钢：“还挑，再挑下去，就要打光棍了。”
    林兰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拉着她买了鸡蛋又买了几个圆根萝卜炖大骨，两人一起出了桉树林。

 57看着就让人恶心

    林兰一眼就看到孙秀华殷勤的替顾客装鸡蛋。
    孙秀华扭头看到林兰，讪讪的笑了笑：“小林我也来了，你放心了！”这里一个鸡蛋比合作社要多卖两分钱，不来才是瓜的！
    林兰懒得理会她，拉着周小红就走。
    周小红瞥了一眼孙秀华，挽着她的胳膊低声说道：“小林，你送东西给向阳的时候，这个女的和另外一个圆脸大鼻孔的女人，鬼戳戳的盯着你和向阳看。你前脚刚走，她们就去联防队举报我们了，幸好我们跑去躲起来了。”
    林兰愧疚的说：“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们了。这个女的是我们队上的，我和她有口角还干了一架。大鼻孔是我隔壁的，我也没招惹她，无缘无故的就嫉恨上我了。”
    周小红看着她翻了个白眼：“嗐！这有啥对不起的！这种女人就是欠收拾。我告诉你，我刚出来跑摊那年，举报我的还是我男人亲巴巴的大嫂。
    害我东西被没收不说还罚了二十块钱，被弄去扫了大半月大街，成天被人指指点点。
    扫完大街，我在家憋了两天，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摆摊做生意挣点辛苦钱，一不偷二不抢，有啥丢脸的！憋了两天我咬牙回娘家借了点本钱，又出来做生意了。
    得亏我出来做生意存了些钱，在我男人干活把腰压坏那次，才有钱给他治病，没这些钱，他坟上的草都八丈高了。现在他也不能干重活，在家帮忙做做饭，收拾一下家务。”
    林兰叹道：“是啊！得亏有你。像我家，死鬼走了就我和儿子，柴米油盐全都要钱，不出来赚钱靠谁养活，谁又能让你靠一辈子？”
    “呵！”周小红嗤声笑道：“这几年我算是看明白了，咱女人，千万别想着靠谁，靠谁都不如自己包里有钱实在！”
    林兰看着她冲她竖起大拇指：“周姐，以后你就是我的榜样，我要向你看齐，向你学习。”
    周小红听后嗔怪的拍了她一下：“我向你学还差不多，我要是有你这样一双巧手就好喽！”
    林兰笑着指了一指天边的晚霞，“巧手有啥好，你看这天，一天天热起来了，三伏天守着灶台才难熬呢！”
    既没风扇也没空调，那日子想想都难熬。
    孙秀华笑道：“赚钱哪有容易的，夏天日晒雨淋蚊子咬、冬天雪打寒风吹，晚上人都钻被窝了，咱们还在赶货。”
    林兰点头：“我妈常说挣钱好比针挑土，用钱犹如水推沙，小时候不明白觉得他们抠门，成家了就明白赚钱难了。”
    孙秀华想起男人进医院用的那些钱，叹道：“小林，吃穿用得了几个钱。我告诉你，踏进医院的大门，钱才叫哗哗往外流！”
    林兰点头：“是啊！咱们赚了钱，该吃的吃，该用的用，别把身体搞垮了临了把钱都花医院了。”
    “这话在理！”
    两人说着闲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林兰家，老太太和小豆子出去逛耍还没回来。
    林兰摸出钥匙打开院门，大黄冲了过来，冲着周小红龇牙咧嘴，被林兰呵斥后，夹着尾巴跑门口趴着去了。
    周小红看着她家的大院子羡慕不已：“小林，看你这大院子，多宽敞啊！还是乡坝头独门独户的住着舒服。我家和他大伯住一个院子，说的不好听一点，放个屁隔壁都听得清楚明白。”
    林兰笑道：“等你赚够了钱，出去买个院子搬出去就好了呀！”
    周小红点点头，小声说道：“咱姐妹我就不瞒你了，我看好几处院子，等多攒点钱再去看看，买处临街有门面的院子，你也该攒钱买一处，万一风向变了，咱们就不用这么劳累了。”
    林兰冲她竖起了拇指：“周姐这个决定英明！有合适的叫我一声，我也看看去。”她也要加油攒钱，趁这两年街上还有院子卖，去街上买几处有街面的院子。
    等开放了就有自己的铺子做生意了，不用像以前刚做生意那会儿，经常被房东恶意涨房租，动不动收回铺子。
    “好，包在我身上！”周小红乐呵呵看着她，“我回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吃饭。”
    林兰笑着点点头：“我也不留你了，明早见！”她现在真心喜欢上了这个爽利的女人。
    “好嘞！”周小红挥挥手，背着夹背走了。
    送走了周小红，林兰急忙回屋舀了胡豆、大白豆倒水桶里兑了几瓢热水泡着，又给昨天泡的那些豆子换了一遍水。
    把李向阳送的大骨拿出来洗干净，焯水炖大骨汤，看了一下中午的剩饭，洗了一碗米放在蒸格上，把几个萝卜洗干净，切好装筲箕里面，往灶膛里添了两根柴禾，拿着镰刀锄头去了菜地。
    把剩下的空地挖好垄沟，一锄一个浅坑，又去刨了些沤熟了的土肥拌上草木灰，再每个浅坑放一把。
    把番茄、包心菜、白菜、大葱、萝卜秧连根撬起，菠菜、胡萝卜留在苗圃里，开始移栽菜秧。
    ****
    杨丽英回到家，见赵德海已经在家了：“房顶翻捡好啦？”
    “嗯！林兰让你抽空过去一趟有话和你说！”赵德海见她耷拉着脸，“谁惹你不高兴了？舍是不是你二姐说啥你不爱听的话了？”
    “别说了，气死我了。”杨丽英一屁股坐在竹椅上，气呼呼的看着赵德海，“表姑去了二姐家，和二姐说让林兰嫁给她家的那老光棍。
    二姐那个财迷肯定拿了她好处，巴巴的找我和大姐过去商量咋和林兰说？”
    赵德海吃惊的看着她：“住建设街那个表姑吗？”
    杨丽英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就是她。我最讨厌她动不动就你们乡下人，我们城里人。呸！就我二姐喜欢巴结她！”
    赵德海想到她儿子田建设动不动就我妈说，我妈不让，几十岁了以为自己才三岁就一阵恶寒：“她那儿子，几十岁了还没断奶，她想让让林兰嫁给田建设，林兰能看得上才怪喽！”
    他觉得田建设和杨老幺一样，都是被爹妈宠坏了的。但杨老幺起码还像个男人，田建设男不男女不女的，看着就让人恶心。

 58心眼里只有钱

    “就是，就她自我感觉良好。”杨丽英烦躁的站了起来，“我是不会去说的，杨老幺已经害了林兰一次，难道又让田建设那母兮兮的再害她一次。”
    她想起二姐的话就一阵心烦，自己明明告诉她林兰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还口口声声说林兰这样的懒货，能嫁给田建设已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唯一的弟弟死了连周年都没过，表姑就上门说亲，是个人都气死了，她还在帮着游说。
    只想着把林兰嫁给田建设，她能得到好处就成，心眼里只有钱，咋不想想，那是她亲侄儿的妈！
    赵德海笑道：“我看你就别担心了，你想想林兰现在的厉害劲，你表姑敢上门提亲，准会被她大扫把赶出去。”
    杨丽英听后想想觉得也是：“对！我明天去给她提个醒，省得她被我二姐骗了。”
    “林兰让你过去有话和你说。”赵德海说道。
    杨丽英点点头，去灶房帮女儿做饭去了。
    ****
    老太太带着小豆子回来，看到在菜地里忙个不停的林兰，递了一把韭菜根给她：“逛了一圈给你要了些韭菜回来栽。
    好几个都说你泼辣，说看到你拿着放牛鞭追着孙秀华打。有的说打得好，是非婆子就该被人收拾。”
    她没告诉林兰，她还怼了几个惯爱搬弄是非的女人，警告她们敢在外面瞎说，她就带着杨家人打上门去。
    林兰知道队上说好说歹的人多，但她不在意他们的说法，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
    别说这种没有一点娱乐的年代，再过二三十年，电视、手机、各种娱乐设施样样不缺，还不是八卦满天飞。
    “管他呢！”林兰笑着接过韭菜栽在大葱边上，刨了些土把大葱和韭菜盖住，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泥，笑眯眯的看着老太太，“我炖了大骨萝卜汤，咱们洗手吃饭。”
    老太太笑着点头：“骨头汤好喝，就是太废柴了，我看你家的柴也不多了，去我那挑两挑过来。”
    林兰摇摇头：“我请李师傅帮忙买了两吨煤炭，不担心没柴烧。”
    老太太心疼的看着她：“两吨煤炭得好几十块钱！”
    林兰笑眯眯的看着她：“不怕，我今天接了一单批发的生意，每天可以多赚十来块……”
    老太太得知周小红找她批发，觉得这生意可以做，又担心她懒惯了，那么早起得来做么？
    三人到后院舀水洗了手，林兰掐了些香菜和葱叶，舀了油辣子、花椒面调了蘸水蘸萝卜。
    揭开锅盖，取出剩下的半块卤猪肝，切片放在盘子里。
    端出一个陶钵，将大骨萝卜汤舀进陶钵里，乳白香浓的大骨汤，香甜多汁的圆根萝卜，再撒一点葱花在里面，闻着就口水直流。
    林兰夹了一截大骨放老太太碗里，又给小豆子夹了一截：“你们多吃一点大骨，听小李师傅说这东西吃了对骨头好，补钙。”
    老太太笑着拿起碗里的大骨：“好不好我不知道，骨头汤好喝倒是真的，就是太费柴了，平坝不像你娘家那边好找柴。”
    林兰点点头：“对！山里不怕没柴烧。”
    小豆子吸了一口大骨里面的骨油，抬头看着林兰：“妈妈，我在娃娃书没找到你的名字。”
    林兰看了一眼他油汪汪的小嘴，拿出手绢给他擦了一下：“这本没有以后在下本书里找找看，妈妈晚上读的拼音你让小凯哥教教你，以后拼拼音识字。”
    小豆子嘟着小嘴等林兰把嘴给他擦干净：“嗯！我认识a、o、e…”
    “真聪明！”林兰笑着给他舀了半碗骨头汤，“少喝一点汤，省得晚上画地图。”
    小豆子嘟嘴：“我小时候画的，妈妈还说。”
    “还小时候呢！”
    林兰和老太太都笑了起来。
    汪汪！大黄在桌下看着小豆子手里的骨头，心慌的窜来窜去。
    “大黄，你好馋哦！”小豆子把骨头给了它，大黄叼起骨头就往外跑。
    小豆子指着它：“太婆，大黄又去藏骨头了。”
    老太太笑道：“狗子就是这样，喜欢藏东西。”
    林兰把最后一口饭划进嘴里，对老太太说：“叔奶，您慢慢吃，碗放那等我回来洗，我去把剩下的菜秧栽完。”
    “去！再不栽完天就黑了。”
    老太太吃过饭，帮着林兰把锅碗洗干净，潲水烧热，才告辞回家去了。
    小豆子唤回竹林里的小鸡，拌了鸡食给它们吃，还认认真真的数了一遍，才跑去告诉林兰：“妈妈，小鸡回家睡觉觉了。”
    林兰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乖，妈妈的小豆子最能干了。”
    小豆子咧着小嘴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扫地去。”
    等林兰把菜苗全都栽下，又把菜地里的菜浇了一遍粪水，天色已经黑透。
    猪圈里的小猪饿得桀桀怪叫，小豆子也坐在竹椅上打瞌睡。
    林兰这才想起被褥还没搬回房间，连窗户纸也没糊上，只得把他抱进厢房里睡下。
    见他在被窝里扭了两下，小手抓住被角陷入沉睡，才出去关院门。
    到了院门口，看到秧田那一片零星有昏黄的光，原来有人提着白纸糊的灯笼在田坎上照黄鳝。
    她想起以前和小姑姑一起去秧田照黄鳝，从田坎的黄鳝洞里夹出来一条菜花蛇，姑侄俩吓得花容失色，一把将竹夹扔进田中央惊慌失措的飞逃回家，连鞋都跑掉了。
    想起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林兰脸上浮起笑容，靠着门框看了一会儿，关上院门回去舀猪食喂猪，打扫猪圈。
    小猪喂饱了，找出旧菜篮拿刷洗干净，挂在门口的晾衣杆上，明天缝一层白布芸豆装卷。
    这才回屋烧了锅热水洗澡，又给熟睡的小豆子擦洗一遍，拿了剩下的白布把菜篮缝好才上床睡下。
    轻轻拍着小豆子，听着他细微的酣睡声睡了过去。
    林兰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鸡啼声，急忙翻身起床，给小豆子掖了掖被子，把枕头放在床沿边，去了灶房。
    把红豆和大白豆冲洗了一遍上锅，坐在灶膛前一边烧火一边剪胡豆。
    想着没手表太不方便了，连现在几点都不知道，等钱宽裕点想办法买块手表！

 59鸡叫起

    等她把芸豆卷全都做出来，找了白布浸湿后铺在菜篮里，把芸豆卷一一摆放在菜篮里，再次听到鸡叫声。
    林兰有些疲惫的伸伸懒腰，捶了捶酸胀的后腰和发酸的手臂，从后门看出去发现天才蒙蒙亮。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走到院坝里侧耳细听，像是老太太在外面叫门。
    她急忙跑到院门前：“是叔奶吗？”
    老太太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我，你起来啦？”
    林兰听着她苍老的声音，鼻子有些发酸，急忙抽下钢筋，打开了院门看着拿着手电筒的老太太：“您咋这么早就过来了？”
    老太太看着她拴着围腰头发挽在头顶，两眼红红的样子，既心疼又欣慰的看着她：“我担心你睡着了，人家来拿不到货。”
    她特意调了五点的闹铃，怕林兰懒病发作一大早起不来，特意过来叫她。
    林兰笑着将老太太让进院子：“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鸡叫，我就急忙起床了，等我把芸豆卷做好天才蒙蒙亮。”
    老太太最喜欢勤奋上进的孩子了，看她这样，对她的也越发慈爱了，拍拍她的手：“你这丫头，恐怕是三四点钟就起来了。早知道我就把家里的闹钟给你拿过来。”
    “不用了，明天我晚一点起床就成。”林兰搀着她进了灶房，咧嘴笑道，“我准备炸兰花豆，您来了刚好帮我烧火。”
    老太太笑着点头：“好，早点炸好，你再去睡个回笼觉。”
    林兰笑着摇头：“我今天的事还多呢！我打算撒些青菜籽在油菜地边上，还要把三姐给的芋子在洋芋沟里栽一排。”
    “也好，芋头杆可以喂猪，青菜可以捞酸菜、做盐菜。”
    有老太太帮忙烧火，林兰省力了许多，不一会儿兰花豆的香味，就在灶房里散开。
    大概六点过点，两人就把兰花豆炸好了。
    老太太舀兰花豆装袋，林兰封口，不一会儿就把六十袋兰花豆装好。
    “叔奶，我煮点红苕稀饭，您就在这一起吃。”
    “不了，我得回去喂猪，今天刀儿匠要来阉鸡。”老太太看着林兰，“你家的几只小公鸡都是没阉过的，我就不给你留公鸡了。”
    林兰满脸笑意：“好！我还要两只鹅崽子养竹林里看鸡崽子。”
    她记得以前家里养的鸡，阉过的公鸡比没阉的长得快。
    阉过的公鸡长大不打鸣，又懒得动，比没阉过的公鸡出栏早。
    阉鸡能长到十来斤重一只，鸡肉不腥不膻，阉鸡肉质更细腻，鲜嫩肥美，口感也更好，卖的价格也高，阉公鸡的价格要比普通公鸡价格高出三分之一甚至一半。
    老太太笑的满脸褶子：“放心！给你留着呢！”
    林兰笑着将老太太送出院子，回家拿了两块红苕削皮，切成小块，洗了米一起倒进锅里。
    这时机耕道上的大喇叭响了起来，林兰自言自语道：“六点半了。”
    等米锅开了，又洗了两个鸡蛋放里面，将锅盖斜着盖好，让灶膛里的余火慢慢熬煮。
    将菜篮里那些长了芽孢和已经发芽的芋子挑选出来，提着走到院子里。
    天大亮了，淡蓝色的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
    一阵微风吹过，瓜架上的瓜藤随风摆动。
    林兰拿着锄头走到洋芋地里，在垄沟里隔一步挖了一个浅坑，再把昨天拌了草木灰的土肥撒一把在里面。
    等她把芋头种好，拿着青菜籽，沿着菜籽田撒了一圈回来走到门口，就看到小豆子哭着跑了出来，旁边还跟着跟屁虫大黄。
    小豆子看到林兰挑着粪桶过来，破涕为笑：“妈妈，我找不到你！”
    林兰见他脸上挂着泪水，鼻涕挂得老长，一激动还吹起一个鼻涕泡，可怜巴巴的，像没人要的小狗一样。
    她哭笑不得的拿出手绢把鼻涕给他擤干净，牵着他回家，倒了热水把手脸给他洗干净。
    看着他柔声说道：“妈妈知道你在家睡觉，不会走远的。
    你醒来没看到妈妈，可以坐小凳上等妈妈回家，或是去菜地自留地找妈妈。
    你可是我们家的小男子汉，长大要当大警察还要保护妈妈的呀！哭哭啼啼的多没面子。”
    小豆子垂头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她：“妈妈，我错了，下次不这样了。”
    林兰蹲下去看着他：“你说你错了，那你告诉妈妈，下次醒了找不到妈妈，你该咋做？”
    小豆子看着林兰想了一下：“下次醒了找不到妈妈，可以端根小板凳坐着等妈妈，也可以去菜地、自留地找妈妈。”
    “对！”林兰笑着亲了他一下，“遇事要用脑子，哭鼻子不能解决问题。”说着牵起他的小手，“妈妈煮了鸡蛋，我们吃红苕稀饭去。”
    小豆子点点头：“妈妈也吃！”
    “好，妈妈也吃！”
    林兰舀了一碗冷水，把鸡蛋从稀饭里捞出来放里面泡了一下，拿起一个在灶台上轻轻敲了几下，再搓一搓递给了小豆子。
    “自己慢慢剥，妈妈捞点泡萝卜出来。”
    “哦！”小豆子接过慢慢剥了起来。
    林兰洗了手，舀了两碗稀饭晾在桌上，从泡菜坛里夹了些泡萝卜，萝卜缨出来，切细后舀了一点红油，一点白糖拌匀。
    “妈妈咬一口！”小豆子拉着林兰衣襟踮着脚尖，举着剥好的鸡蛋让林兰吃。
    “乖儿子！”林兰轻轻咬了一口，“你吃，妈妈也有。”
    “哎！”小豆子拿着鸡蛋坐到桌前，拿起调羹一口鸡蛋一口稀饭吃了起来。
    林兰把蛋黄放在他碗里，给他夹了点萝卜缨：“吃点菜菜身体好。”
    小豆子看着碗里的蛋黄：“妈妈，我有蛋黄。”
    “妈妈不喜欢吃蛋黄，你帮妈妈吃掉。”
    小豆子看着她：“太婆说不挑嘴的娃，才能长到幺叔那么高。”
    “妈妈老了不长了，你还小，不挑嘴才能长得比你幺叔还高。”
    小豆子看看林兰：“妈妈头发是黑的，太婆头发是白的，太婆老。”
    “小不点道理还挺多哈！”林兰看着他笑了起来，“快点吃，妈妈还要出工。”
    “哦！”小豆子大口吃了起来。
    母子俩刚吃过早饭，周小红就到了，笑眯眯的递给林兰一个牛皮纸袋：“鸡蛋糕，给我小侄子吃的。”

 60女的打不赢男的

    林兰笑着接过，对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她的小豆子说道：“小豆子，谢谢周姨。”
    “谢谢周姨！”小豆子看着周小红：“妈妈，她是卖糕糕的阿姨。”
    周小红听后笑着捏了小豆子脸蛋一下：“小机灵，记性真好！”
    林兰高兴的点头：“嗯！给他读娃娃书，几遍就记住了，还读给他太婆听。”说着又端了把椅子给周小红坐下。
    周小红看着小豆子：“不错！长大好好读书。”
    小豆子点点头，看着林兰：“妈妈我放小鸡娃去。”
    “去！”林兰扭头看着周小红，“周姐几个孩子？”
    “我三个！”说起孩子周小红一脸骄傲，“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小的两个是龙凤胎，今年读五年级，大儿子读初二在市一中读，年年拿第一。还说现在能考大学了，他以后要考京都大学。”
    李兰羡慕的看着她：“周姐福气真好，儿女双全还都听话。”
    周小红叹了一口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爸腰子坏了，不能干重活，他们就比别人家的孩子懂事。”
    林兰看着她晒得黑红的脸，赞道：“那也是你教的好，家里穷还不思上进，以难为难、破罐子破摔的人多了去了。”
    她想起往后走还有做儿女的嫌爹妈没本事，他们才做不成做富二代，官二代。
    周小红深以为然：“小林我告诉你，小孩子千万别宠坏了，娃能做的就要让他做不要心疼。不听话该打就得打，打过了要教他，让他晓得错在哪里了。做好了，该夸的时候也得夸夸他。”
    “周姐，你说的真好，谢谢你教我。”
    “我也是我妈教的，我家兄弟姐妹八个，个个都听话……”见林兰喜欢听也听得进去，周小红就把自己的育儿经验一一传授给了林兰。
    两人坐了一会儿，开始装货，周小红见林兰把芸豆卷从水井里取出来，看到菜篮里还垫了白布，连连称赞她做的好。
    觉得和林兰合作没有选错，做吃食就得爱干净讲卫生，生意才做的长久。
    周小红把兰花豆装进夹背里，拿出钱算给林兰，笑道：“小林，一共十九块五，钱你拿好，我就先走了，下午我给你送个菜篮过来，两个换着用。”
    林兰笑着点头：“好，你记住豆卷不能敞开吹风，得用白布盖着，卖相才好。”
    “好嘞！”周小红背起夹背，提着菜篮往院门走。
    林兰笑着把她送到门口，笑道：“生意兴隆哈！”
    周小红笑着点头：“一定的！”她在洞子口那边看过了的，有卖炒花生、炒瓜子的，就是没兰花豆还有芸豆卷。
    林兰看着周小红走远，回家见小豆子拿着竹片在沤土肥那撬蛐蟮，她转身去灶房舀了潲水开始喂猪。
    小豆子摘了一片南瓜叶，把蛐鳝捡来放在上面，捧着去了竹林，把南瓜叶放在地上，“咕咕~咕咕”唤起鸡来。
    竹林里的鸡听到召唤，撒开鸡爪子飞奔到小豆子跟前，小豆子踢踢地上的南瓜叶：“快吃，吃了下蛋蛋。”
    十几只鸡扑上去开始抢食，小豆子看着鸡娃子吃完，拍拍小手说道：“乖乖的不要乱跑，下午回来再给你们抓。”
    林兰站在后院门口，微笑着看着小大人似的孩子：“儿子，我们去太婆家了。”
    “哎！”小豆子扔下鸡娃子转身朝林兰跑去。
    林兰关上后院门，带着小豆子走到机耕道，看到一个六七岁，长得胖乎乎的男孩走了过来，对面闯过时，那孩子故意啐了一口。
    林兰看了那孩子一眼，想起他是张亚珍的小儿子。这么大点的孩子就学会了泼妇骂街吐口水，看来张亚珍在孩子面前，没少说自己的坏话、灌输仇恨，孩子才会干这样的事。
    小豆子拉拉林兰的手，看着她说：“妈妈，熊伟成坏的很，他喜欢抢小朋友的东西。”
    林兰蹲下看着他：“他抢过你东西么？”
    小豆子摇头：“没有，我和小凯哥、小军哥他们玩不和他玩。”
    林兰担心熊伟成故意找茬欺负他，叮嘱他道：“小豆子，如果哪天他抢你东西，你就把东西给他不要和他蛮干，回家找妈妈知道吗？”
    小豆子皱着小眉头看着她：“我不，我的东西为啥要给他？我打不过，我有牙齿我可以咬他。”说着还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米牙。
    林兰知道他很爱惜他的娃娃书和铁环，每次玩了都要拿回去放在房间里的小木箱里，让他把东西给别人，他肯定不愿意。
    担心的抱起他道：“你看他那么大一个，你和他蛮干肯定打不赢，你先把东西给他，回家找妈妈或是叔奶帮忙拿回来。”
    小豆子垂头想了一会儿，搂着她的脖子趴在她上低落的说道：“小凯哥说女的打不赢男的，我以后不拿娃娃书出去了。”
    林兰想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怕自己打不赢熊伟成他爸，干脆不拿东西出去招惹熊伟成。
    儿子的懂事让她心疼，又很好奇这些男孩子平常在一起玩，都说了些啥？
    “小豆子，我们不怕他，妈妈打不赢他，咱们还有四个舅舅，三舅舅是解放军，他不敢打妈妈的。”
    小豆子听后抬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林兰：“幺叔是警察，让幺叔把他抓起来。妈妈，等我长大做警察了，我们就不怕坏人了。”
    林兰觉得小孩子都喜欢做警察，笑着点头：“好，长大做警察。”
    ****
    中午，杨丽英在地里掐了些菜苔，油菜戴着草帽提着菜篮去了林兰家。
    走到自留地边上，看到油菜花来回晃动，大声喊道：“林兰，你在地里吗？”
    “诶！”林兰抱着青草从油菜地出来，看到杨丽英提着菜篮子，笑道：“白菜苔，我最喜欢吃了。”
    杨丽英拿下她身上的草屑，笑嘻嘻的看着她：“天热了，菜两天就出苔了，喜欢吃过两天让小云给你送。里面还有甜油菜苔，弄点干海椒爆炒，好吃的很。”
    她顿了一下，“小豆子还在叔奶家啊？”
    林兰点点头：“中午在叔奶家吃的，我就没去接他。”

 61不如招个男人上门

    姑嫂俩回到院子，林兰把草抱去扔猪圈里，出来洗了洗手，笑着对杨丽英说：“姐夫帮我干了一天活，连饭都没吃一顿。”
    杨丽英嗔怪的笑道：“那你咋不弄个九大碗招待他一下，我们也好沾沾光。”
    “九大碗得等小豆子办酒才有的吃喽！”林兰看着她，“三姐，你会做豆花、豆腐干吗？”
    杨丽英点头：“我会豆花豆腐，豆腐干，豆腐丝大姐做的最好。你问这个干啥？”
    林兰看着她，小声问道：“你敢不敢去摆摊卖东西？”
    杨丽英听后瞪大了双眼：“前几天我就听人说你去了桉树林，你不是去买东西吃么？”
    林兰摇摇头：“我过去摆摊有半个多月了，你也知道，不算你们欠你们的，我还欠了不少债。靠我那点工分连我自己也养不活，更不用说养小豆子了。总不能像蚂蟥一样，一辈子吸娘家的血！”
    “是啊！你割草一天才七分工，不用说电费、油盐这些开支了，靠那点工分，每月买卫生纸的钱都不够。”杨丽英顿了一下，“我隔壁那家也在悄悄做生意，你问我豆腐是不是让我做豆腐卖？”
    林兰点点头：“我是这样想的，桉树林没有卖豆腐豆花的，我觉得你可以做点豆腐、豆花去试试！”
    杨丽英看着林兰心里有些心动：“豆腐干我做不好，豆花我点的好！你觉得有人买吗？还有戴红袖章的还和以前一样厉害吗？”
    “现在没以前严……”林兰把她上次被抓的事告诉了杨丽英。
    杨丽英听后轻松了许多，觉得这样她也不怕：“林兰，我想去试试。”
    林兰点点头：“你拿点豆子做好背到那边，有人买最好，没人买就把豆腐做成豆腐乳，也不浪费。”
    她也不敢给她打包票，只能给她出主意，怎么做还得她自己做主。
    杨丽英笑着点头：“对，做豆花不管咋样都不会折本，你把家里的豆腐框借给我，我先做一桶豆花，压一板豆腐去试试。”
    林兰惊讶的看着她：“家里有豆腐框吗？我咋从来没见过呢！”
    “有！”杨丽英笑了起来，“就在猪圈屋的顶棚上，我亲眼看到老汉藏到上面的，他说那是他吃饭的家伙什，得好好藏起来，以后要传给杨老幺的。”
    说到这，杨丽英有些伤感，妈老汉都走了，被他们千娇百宠的，唯一的弟弟也没了。幸好还有个侄儿，不然老杨家就绝后了。
    林兰还真没看过猪圈顶棚，爽快的点头：“你去拿来用就成。”
    “走！”杨丽英站起来，一下想起自己来这干啥的：“林兰，我和你说件事，你听了千万别生气。还有，我二姐来说啥你都别相信她。”
    林兰见她一脸正经的样子，点点头：“你说来我听听！”
    杨丽英坐了回去：“我家有个表姑嫁到街上，就住在建设街，生了七八个姑娘，三十多才生了个老幺儿，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比我妈老汉宠杨老幺厉害多了。
    先前都在走动，后来家里不能卖豆腐了，日子也愈发艰难，他家就和我家少了往来，她儿子田建设不男不女的。
    我和你说，他还和唱戏的一样翘兰花指捏手绢。哟喂！别说了，一说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林兰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住街上的表姑，她看着杨丽英：“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表姑想我嫁给他儿子？”
    杨丽英点头：“对，她前天去了我二姐家……，二姐那个人你也知道，心眼不坏，就是把钱看的有点重，还喜欢巴结比她条件好的。
    她觉得你嫁街上还能带着小豆子是个好事。我和大姐觉得表姑家不好，表姑这人尖酸刻薄，不是个好相处的。还有田建设，是不是个男人还两说。
    大姐觉得你嫁给田建设还不如招个男人上门，有我们几个和定邦照看你们，你和小豆子也不会受气。不过现在看来，你是真的变了，不用我们操心了。”
    林兰听了有些感动，她嫁给刘建国没少受他几个姐妹的气，她来这接收‘林兰’的记忆后，一直觉得她的三个姑姐为人还不错。
    杨丽英今天一番话，让她重新认识了姐妹三个，杨丽英和杨大姐真的是通情达理的好姑姐。
    “三姐，我不是小姑娘，不会再被人哄骗了。现在我只想好好挣钱，把小豆子养大成人，把家里的日子过好。你去告诉二姐一声，让她回了表姑，不要来提这事，省得大家尴尬！”
    杨丽英的脸有些发烫，当初正是她们教杨老幺装好人骗了林兰，她一直觉得这事做的亏心。
    “好，我回去就去找她，你的日子你想咋过就咋过，你放心我和大姐不会帮二姐的。”
    “谢谢！”林兰站了起来，“我们去猪圈屋，把豆腐框拿下来。”
    “嗯！”杨丽英跟着她往猪圈走，“这么多年没用过，恐怕都隙缝了。”
    林兰拉开电灯，杨丽英爬到猪圈的砖柱子上，扒在顶棚上扒开上面霉烂的稻草，看到一秤杆，欢喜的喊道：“林兰，上面还有一杆秤。”
    “太好了。”林兰高兴的伸手，“拿下来我接着。”
    “诶！”杨丽英先把秤砣递给了林兰，再把秤杆和秤盘一起递给了她，接着把豆腐框找了出来。
    林兰将满是灰尘的秤杆秤砣放在地上，接过她递过来的豆腐框，上面也全是灰。
    杨丽英跳下砖柱子，拿起地上的秤：“这东西是我老汉妈的宝贝，那会儿他们把秤藏在房梁上，才没被人收走。”
    两人走到院坝里，杨丽英用手擦了擦，“你看，擦干净和新的一样。”
    林兰接过秤杆，只见秤杆被长期摩挲后上面像是有一层包浆，整条秤杆黑里透红，上面的金色的星点依然清清楚楚：“嗯！看着就是杆好秤。”
    杨丽英拿起豆腐框，查看了一下，发现四角的榫卯连接处都有裂缝：“都快散架了，得放水里泡泡。”
    林兰看后觉得豆腐框用了好些年头了，做工也很好：“拿后院放水池里泡一晚上，把榫头敲进去就能用了。”

 62他敢我也敢

    杨丽英点点头，提着豆腐框去后院，打水倒进水池，把豆腐框放里面浸泡。
    “林兰，我做了豆腐、豆花卖多少钱一斤合适？”
    “你去菜市场看看食品站的豆花卖多少钱一斤，我们不要票，得比他们卖的贵点。”
    杨丽英笑道：“豆花要票五分，豆腐七分。”
    林兰想到这会儿既没塑料袋也没食品盒，想了一下：“桉树林带秤不方便，我看那些卖菜的都是绑好一把一把卖的。
    这样！豆花你就卖八分一斤，拿一个稍大一点的碗，转好后称一下，一碗装一斤多点卖一角钱一碗，豆腐切一块称一下重量，卖一角钱一个。”
    杨丽英听后连连点头：“你这办法好，我回去泡豆子下午来这推。”
    林兰想想叮嘱道：“好，两点钟这样子就要开始做，三点半就要去桉树林。”
    “嗯！我回去用热水泡豆子，泡到下午应该发涨了。”杨丽英把菜搂出来放在小方桌上，“我赶紧回去泡豆子去。”
    林兰点头：“好，我也要出工去了。”早上耽搁了一会儿，今天割的牛草量还不够。
    姑嫂俩出了门，分头行事。
    杨丽英急匆匆的回家，坐在椅子上回忆了一下以前老汉做豆腐的用量。进灶房拿了竹筒去了堂屋，从箩筐里舀了四斤豆子，用热水泡起来。
    转身出门去供销社买了一斤熟石膏，顺便去了二队杨丽蓉家一趟，把林兰的话转告了她。
    见杨丽蓉不满的撇嘴叨叨，懒得和她多说提着石膏回了家。
    赵德海提着锄头从自留地回来，见她泡了一盆豆子，笑道：“你打算磨豆花啊？我觉得还是新豆子磨的豆花好吃。”
    杨丽英白了他一眼：“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嗐！”赵德海嬉皮笑脸的看着她：“人生在世吃穿二字，不为吃为啥？”
    杨丽英笑着掐了他腰上的软肉一下：“属耗子的就是好吃。”
    “痛、痛！”赵德海抓住杨丽英的手，“我也有手，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哈！”
    杨丽英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就装！我又没用力掐你。”
    赵德海苦着脸：“母老虎，每次都掐我的腰，掐坏了还不是你倒霉！”
    杨丽英啐了他一口：“呸！不害臊！”
    “唉！”赵德海看着她挤眉弄眼、怪腔怪调的唱了起来：“人家的婆娘像婆娘，我家的婆娘像阎王……”
    杨丽英扭头翻了个白眼：“继续唱啊！下面那句才是精华！”说罢朝灶房走去。
    “女阎王等等我啊！”赵德海嬉皮笑脸的跟了上去。
    杨丽英把石膏放在碗柜里，拉着赵德海坐到小方桌前：“林兰真的在桉树林做小买卖，卖的就是咱们吃过的兰花豆和豆糕！”
    赵德海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的看着她：“林兰胆子这么大？”
    杨丽英点头道：“前几天我就听隔壁老徐两口子在嘀咕，说在桉树林看到林兰了，我还以为她妈给了她钱，她又去那买东西吃。”
    赵德海撇嘴：“我看徐二狗是怕咱们把他们在洞子口做小买卖的事说出去，故意让你听到的。”
    “谁耐烦管他的闲事！”杨丽英说着得意的看着他，“林兰在桉树林看了，给我出主意让我磨豆腐，豆花卖……”
    赵德海担心的看着她：“你不怕被人抓住割你的尾巴？”
    他想起以前那些人，每逢过年过节就被拉到大队部，脖颈上挂着个重重的木头牌子，垂头站在台上被人扔泥巴石块，想到这些他还心有余悸。
    杨丽英斜睨着他：“老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徐二狗家的日子你不羡慕吗？人家吃肉咱们连汤都没得喝！你看看他家两个闺女穿的啥，咱们是小云穿了小丽接着穿……”
    杨丽英说到这喉头哽住，眼圈都红了。
    赵德海看着她泛红的眼圈，想起隔壁三天两头飘来的回锅肉，红烧肉和鱼肉香味，徐二狗还戴上手表，听说还是上海牌的。
    自己家还是林兰那天送肥肠来，才打了一回牙祭，他心里就一阵苦涩。
    再想到两人一起长大，同一年分家，刚分家那会儿徐二狗还不如他家，可人家现在……徐二狗都敢干的事，我赵德海也敢！
    他抬头看着杨丽英：“你在家我去，万一那个了，你在家好好带两个幺女儿。”
    杨丽英心里一暖，嗔怪的拍了他一下：“你帮着磨豆子就成。我问过林兰了，她说现在管的不严。再说，林兰带我去，你去多不方便。”
    “说的也是！”赵德海伸手握住杨丽英的手：“丽英，咱们去试试，不求挣多少，一天能挣几角一块的，我就满足了。”
    “一天一块钱还少啊！定邦一个月加上补助也才四十多。”杨丽英满眼笑意的看着他，“你去把背篼加密一下，再弄个隔板，我找块土布缝一个袋子滤豆渣，包豆腐。”
    她觉得赵德海虽说没啥本事，但勤劳肯干对她和孩子都好，结婚十几年两人从没动过手。徐二狗虽说有本事，打老婆也很厉害。
    “好！”赵德海应下，拿了砍刀出门砍竹子去了。
    杨丽英从箱柜里找出一块土布，土布是大姐做的麻线纺的，看着粗糙摸着却一点都不糙手。去做做也好，真的能挣钱，让大姐做点豆干，豆腐泡来卖，也挣两个零用钱。
    ****
    林兰特意挑了草挑子去山脚，顶着大太阳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把今天的量割足。见山沟边的水芹菜长得茂盛，骑在水沟上，割了不少水芹菜扔到沟坎上。
    再往后走，发现后山山脚和竹林边长满了粽叶。想着端午节来了，割一些回去包粽子吃。
    把一条沟的水芹菜全都割完，才回去将牛草抱来放在草挑子上，一趟就送到了晒场。
    又回山脚把水芹菜挑回了家，将芯子里的嫩杆的择了一篮出来，抱了一些去后院给小鸡，又抱了一把喂猪。
    才去倒水洗脸，周小红就来了，趴在院坝阴凉处的大黄抬头看了她一眼，见是熟人又闭上了眼睛。

 63一角钱的生意

    “小林，你做的东西确实好卖，能多做一些就好了。”周小红笑嘻嘻的放下两个新提篮，里面还用白布蒙了一层，“菜篮还给你，这两个提篮你换着用。”
    林兰听后既高兴又有些发愁：“我一个人真的做不了多少。最主要的是买不到大白豆、胡豆，现在用的都是我娘家帮着收的，这批料用完后面还有没有，都是个问题。”
    周小红听后也犯了愁，想了一下道：“再过个把月就收胡豆了，我回娘家帮你问问。”她记得家里的自留地栽的有胡豆，队上那些人家应该也有。
    林兰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麻烦啥！卖给你还能多卖点钱，他们巴不得呢！”周小红说着提起了夹背，“我得赶回去烤鸡蛋糕，等会儿桉树林见。”
    林兰笑着点头：“知道你忙，我就不留你了。”
    “别送了！”周小红风风火火的走了。
    林兰送走周小红，就看到小豆子和丹丹、老太太一前一后的朝这边走来。
    “我妈在家了。”小豆子看到林兰，拉着丹丹的手两人跑了起来。
    老太太在后面叮嘱道：“慢点，别摔秧田里了。”
    林兰走到石桥边，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一高一矮两个小孩：“丹丹今天没去幼儿园么？”
    丹丹跑到林兰面前，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伯娘，我感冒了，爸爸给我请假送我来太婆家。”
    小豆子也过来拉着林兰的手：“妈妈，丹丹哥哥吃苦药药了。”
    “伯娘，我吃苦药药不哭的。”丹丹看着林兰求表扬。
    林兰揉揉他的脑袋：“乖，伯娘做糕糕给你们吃。”
    丹丹开心的点头：“太婆送来我吃过，好好吃！”
    老太太走到递给林兰几张报纸：“定邦上次帮我找的，还有几张拿来给你糊窗户。”
    林兰开心的接过：“叔奶，您就是及时雨。”
    老太太笑得满脸褶子，嘴上嫌弃：“少给我灌迷魂汤。”
    林兰挽着老太太：“本来就是及时雨嘛！”
    三人一起过了机耕道，大黄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摇着尾巴迎接。
    “哇！”丹丹看到大黄，惊喜的喊了起来：“豆子，你家的小狗好乖哦！”
    小豆子得意的摸摸大黄的脑袋：“我大舅舅和二舅舅送来给我的。”
    丹丹一脸羡慕：“你舅舅真好，我没有舅舅。”
    小豆子大方的说：“我有四个舅舅，我分一半给你。”
    老太太坐在阶檐下，听着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笑了起来。
    林兰把自己让杨丽英做豆腐卖的事告诉了老太太，她赞同林兰帮杨丽英找出路。
    杨丽英做了小买卖，家里有了收入日子也好过一些。林兰和几个姑姐关系好，队上的人也不敢欺负他们母子。
    老太太剪好胡豆，见林兰忙着捣红豆沙，去提了一桶水放到磨子前，拿着刷把去柴房门口的屋角开始清洗石磨。
    等赵德海背着背篼，杨丽英提着水桶到林兰家时，林兰已经开始捣豆泥了。
    杨丽英这才知道，林兰去桉树林做小买卖，老太太一直都在帮忙。她感激的看着老太太：“叔奶，我替老幺谢谢您！”
    老太太看着语重心长的说：“不用你谢！你记着家和无人欺。姑嫂几个和和气气的，互相扶持着把日子过起来，才是正道。”
    “我记住了。”杨丽英郑重的说道。
    赵德海也在一旁点头，他觉得老太太和自家老娘不一样，有本事，讲道理、不胡搅蛮缠。
    见石磨已经清洗干净，夫妻俩提了一桶水来，开始磨豆子。
    等他们把豆子磨完，林兰的芸豆卷已经做好了。
    端着一盘芸豆卷从灶房出来，对老太太和杨丽英夫妻说道：“你们先来吃两块豆卷，再去磨豆子。”
    豆卷是卖钱的，杨丽英和赵德海哪儿舍得吃，两人一起摇头：“我们不吃，给两个孩子吃。”
    “又不是啥金贵东西，吃几个又咋了？”林兰硬让两人拿，两人才拿了一个。
    豆子磨好后，林兰在外面那口锅炸兰花豆，杨丽英用里面那口煮豆汁，滤出豆浆后舀了一瓢出来兑了白糖，大伙儿一人喝了一碗。
    林兰也喝了一碗，她觉得还是这种原生态无污染的滋味就是不一样，豆香味浓，回味香醇。
    老太太喝了一小碗，她觉得喝了豆浆不容易消化，还老爱打嗝。
    两个孩子很喜欢香醇甜滋滋的豆浆，一口气喝了一碗。
    杨丽英把豆花舀进豆腐框里，盖上盖板，怕豆腐压的时间不够太嫩，又让赵德海去找了几块砖头压在上面。
    “林兰你看看这样一碗卖一角钱行吗？”她拿出一口白色的搪瓷二碗递给林兰，又把背兜里的厚皮菜叶子拿出来，“我还洗了些厚皮菜叶子用来垫豆腐。”
    林兰拿着碗笑道：“这一碗装满不止一角钱了，菜叶垫豆腐这法子也不错。”虽说没塑料袋方便，但还是这年头用的东西环保。
    杨丽英笑笑：“多点没事，买东西的买了觉得划得来，才会照顾生意。”
    老太太在一旁点头：“对，做吃食买卖最忌偷工减料，宁愿多给一点也不要抠抠搜搜的，量足才会有回头客，生意才做的长久。”
    林兰笑眯眯的挽着老太太胳膊：“叔奶教我们的都是生意经啊！”她想着自己做小吃那会儿，正是味道好、量也给的足，才逐渐做大，到后来才开了一家家分店。
    杨丽英点头：“我以前听我老汉念叨过。”
    林兰等杨丽英做好豆腐，时间已经晚了一些，姑嫂俩在赵德海忐忑的目光中背着夹背、背篼朝桉树林走去。
    杨丽英这发现林兰走路的速度很快，她这个常年干活的人，得用最快的速度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到了桉树林，田坎边卖菜的人已经来了，有的菜篮里装着鸡蛋，有的装着当季的蔬菜。
    杨丽英还看到两个熟人，双方对上眼后都愣了一下，心照不宣的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林兰把杨丽英带进桉树林，让她摆在她旁边，两人刚把摊子摆好，林兰的老顾客就来买芸豆卷了。

 64万事开头难

    林兰给她装好芸豆卷，笑眯眯的问：“大姐，我姑姐做了豆腐，豆花，您看看吗？”
    “有豆花啊？”女人看了一眼杨丽英，才问：“咋卖的？”
    林兰揭开盖在木桶上的盖布，拿起那口搪瓷碗，笑道：“这样一碗，一角钱。”
    女人见是一口二碗，点点头：“这样一碗一角也不贵，明天带个瓷钵来买了尝尝。我看看你的豆腐咋样？”
    这时林兰又有顾客来了，杨丽英红着脸笑着拿起一块豆腐，向她展示：“豆腐一角钱一坨有一斤多点，我家豆腐压得老，一块有一斤多。”
    女人看了一下白白嫩嫩的豆腐，点点头：“看着比蔬菜公司的压得老些，不晓得味道好不好？”
    杨丽英对自己家的豆腐味道很有自信，笑道：“同志你放心，我妈老汉以前就是做豆腐的，味道保证好。”
    女人递给杨丽英一角钱：“来一块！”
    “好嘞！”杨丽英欢喜的捡起一片厚皮菜叶子，垫在豆腐下面，放进女人菜篮里面，“同志，你放心，厚皮菜叶子都是洗干净了的。”
    女人看后满意的点头：“干净卫生才有人要。”她觉得还是在这买东西舒心，由你挑选，还不用看蔬菜公司和食品站那些人脸色。
    杨丽英捏着一角钱，开心的扭头看向林兰，见她忙着给顾客夹芸豆卷，觉得她生意真好，想着自己哪天也有她这样的生意就好了。
    林兰发现今天买豆卷的人比买兰花豆的人多，想着再过两天抽空回娘家一趟，请大哥他们帮忙多收一些大白豆，绿豆。
    她做完一单扭头见杨丽英呆呆的站在那里，笑着说道：“三姐，你把豆腐包布揭开喊喊！”
    杨丽英红着脸看着她：“咋喊啊？”
    林兰回忆了一下，以前那些担着豆腐挑子走街串巷叫卖的小贩，冲走过的人低声吆喝：“豆腐、豆花，卖豆腐、豆花……”
    果然有两个人闻声提着菜篮走了过来，问了价钱，一人买了豆腐，一人说回家拿汤盆来买豆花。
    杨丽英见喊两嗓子果然有效果，张了张嘴却喊不出口，扭头看着林兰：“我喊不出来。”
    林兰看着她笑了起来，低声说道：“三姐，万事开头难，你都已经开张了，最难那关已经闯过。你心里时刻得想着，我要把做出来的东西都变成钱。就不会害臊了。
    只要有人走过，你就大大方方的吆喝。让人知道你卖的啥！喊出第一声，后面就顺当了。”
    “好！”杨丽英鼓起勇气喊了一声，也就她和林兰能听见，她看着林兰鼓励的眼神，终于扬声喊了一嗓子，声音过大，所有的人都扭头看着她。
    周小红冲她善意的笑笑：“幺妹不怕，第一次都这样！”
    “谢谢大姐！”
    杨丽英红着脸笑着点头，忽然觉得也没那么难。接下去只要她看到人提着菜篮过来，就吆喝起来，一连卖了几块豆腐出去。
    过了一会儿，还有几个孩子拿着搪瓷盆来买豆花，杨丽英把搪瓷碗装得满满当当的，给几个孩子装进搪瓷盆。
    林兰卖完后，见杨丽英还有一块豆腐和小半桶豆花没卖完。
    “三姐，再守一会儿，应该有人拿碗来买豆花的。”
    能有这样的成绩杨丽英已经很高兴了，她开心的看着林兰：“没事，卖不完拿回家吃。”
    “豆腐应该能卖完。”林兰说着指了一下李向阳：“你在这，我过去一趟。”
    杨丽英扭头看了看李向阳：“咦！那个小伙子像是定邦的好哥们？”
    林兰点头：“对！张亚珍举报我，叔奶请他帮我看了两天摊子。”
    “我记得他爸是杀猪匠，还是他们胆子大啊！”杨丽英叹道。
    林兰想起老太太说李家这么多年一直在几个黑市摆摊，也很佩服他们：“对！还是他们有魄力！”
    她拿着剩下的两袋兰花豆和一袋芸豆卷，去了李向阳蹲着的地方：“李师傅，剩了两袋兰花豆，给你拿回去下酒，芸豆卷带回去给李叔。”
    李向阳笑着接过：“谢谢！明天不用给老头子准备芸豆卷了，过些日子再要。”
    林兰笑着点头：“好！”
    李向阳压低嗓子：“今晚你警醒一点，十点钟我给你送煤炭过去。”
    “太麻烦你了，我带人来拉！”林兰小声说道。
    李向阳摇头：“不用，你带人来不方便。”
    林兰只得点头。
    周小红背着夹背走了过来：“小林，那个是你家姑姐啊？豆腐生意咋样？”
    “是我三姑姐。”林兰扭头见杨丽英那有人卖豆腐，“豆腐卖完了。”
    周小红想起自己叫娘家大姐来做买卖，姐夫那个犟拐子还说自己觉悟不高，宁愿顿顿吃红苕稀饭也不出来挣钱。
    “你姑姐和咱们一样觉悟不高哈！”
    林兰听后笑了起来：“肚子瘪瘪、口袋空空，要那么高的觉悟干啥？又不能当钱花。”
    李武探头笑道：“小林说的不错，咱小老百姓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去去去！”周小红笑着斜睨着他：“赶快回家伺候你那八十岁老娘去！”
    李武笑道：“胖大姐，小林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啊！”
    “清楚！”周小红冲他翻了个白眼，“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换个理由。”
    “唉！”李武苦着脸叹气，“心一慌，脑子就转不过弯，只记得这一个理由。”
    李向阳笑着拍了他一下：“下次你别吭声，扮苦瓜脸就成。”
    侯兵、侯贵两兄弟也笑着走了过来，大伙儿聚在一起说笑几句，各自收回家。
    杨丽英最后又卖了两碗豆花，桶里还剩有两三斤豆花的样子也收摊了。
    一路上她高兴的告诉林兰：“两斤多豆子出一板豆腐，一斤多豆子出一桶豆花。一板豆腐切十二块卖了一块二，豆花卖了七碗还剩了一点，还是豆花划得来。”
    林兰见她高兴的样子，也替她高兴：“那是，嫩豆花水分重。”
    杨丽英算了一下，激动的说：“林兰，除了本钱，我一天能赚一块多钱哎！一个月下来就抵得上定邦的工资了。”

 65毒妇打我儿子

    林兰笑道：“你还得除去人工钱，柴火、石膏这些！”见一块多钱就让杨丽英如此激动，她觉得这个时候的人真的很容易满足。
    杨丽英摇摇头难掩高兴：“人工还算啥钱！我和你姐夫有的是力气！”
    林兰想到她请两个瓦匠翻房子，不包饭才几块钱一天，叹道：“是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工。”
    杨丽英点头：“对，我有时候就在想，那些工人上班是干活、农民种地也是干活，农忙起来比他们累，为啥他们每个月都有工资工作服发，我们一年累到头却啥都没有？”
    林兰轻笑：“证明咱们农民伯伯觉悟高啊！”
    姑嫂俩回到家，赵德海已经回家去了。
    老太太得知杨丽英今天也卖了一块多，也替她高兴，乐呵呵的鼓励她：“好好干，日子一天天就好起来了。”
    杨丽英觉得浑身干劲，开心的点头：“借您吉言。”
    “三姐，你明天可以多做一点豆腐和豆花。今天那几个没拿家什的顾客，明天应该会带来买。”林兰提醒她道。
    “好，我把包布洗干净，就回去泡豆子。”
    林兰问过老太太，得知小豆子和丹丹跟着小凯出去滚铁环玩了，开始调糨糊糊窗户纸。
    老太太不放心家里那些阉割过的小鸡，回家查看去了。
    林兰倒了些开水用调了些芡粉糊糊，用报纸把两个房间的窗户糊好，开始挪被子回房间。
    想到一天天热起来，蚊子也多起来了，从箱柜里拿出洗干净的旧蚊帐挂好，再把油布盖在架子床顶遮挡灰尘。
    杨丽英把豆腐包布和滤豆浆的袋子清洗干净，又从猪圈屋拿了一个豆腐筐下来，泡在池子里。
    想到林兰家的柴也不多，把豆花留了一半在林兰家，找到房间说道：“林兰，明天给你挑点柴过来。”
    林兰笑着摇头：“不用担柴过来，我找李向阳帮忙买了两吨黑市煤炭，他说今晚给我送来。”她担心杨丽英送柴草过来，被人看到说好说歹的都有。
    杨丽英觉得一直用林兰家里的柴草不是办法，想把磨借回家，转念想到从她家背着豆腐豆花去桉树林，差不多穿过整个一大队了，一路上问东问西的人也多。
    “林兰，柴必须送过来，不能让你贴补我们。”
    林兰想到在放开之前，杨丽英恐怕都得在她家做豆腐，天长日久的柴草也不是少数。
    以她多年总结的出来经验，关系越亲密的人，在财物上面更应该算清楚，亲戚朋友之间才能处的长久。
    她想了一下，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三姐，我看要不这样，你用我家的柴，把豆渣留一半给我喂猪！”
    杨丽英听后笑道：“就那么点豆渣还一人一半，全都给你！”
    林兰爽快的点头：“等以后多了一人一半。”
    “好，我先回去了，你姐夫还等着听好消息呢！”杨丽英顿了一下，“晚上我和你姐夫过来帮着下煤炭。”
    林兰笑着点头：“去！让姐夫也高兴高兴。”
    杨丽英点点头，欢天喜地的走了。
    林兰铺好床把饭闷熟、想着出门去看看两个孩子，叫他们回来吃饭。
    走到院坝就听到丹丹的叫喊声，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刚好看到张亚珍叫嚣着，狠狠一耳光扇在小豆子脸上。
    林兰目眦欲裂、心像刀搅似的痛，贱人，竟敢打我儿子，打老娘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头，连头发都不肯伤一根的心肝宝贝……
    她立马化身愤怒护崽的母狮，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射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张亚珍的辫子，将她拽倒在地，抬腿跨坐在她身上，“啪”地一声，狠狠扇了她一耳光，一反手，又是一耳光，啪啪……左右开弓。
    “毒妇、贱人，没教养的东西，敢打老娘的儿子。”
    张亚珍猛然被林兰拽倒压住，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嘶声哭嚎起来，奋力伸手朝林兰抓挠：“寡母子，骚狐狸、你敢打老娘……”
    林兰急忙仰头，下巴下面到到脖子被她一抓挠中火烧火燎的痛。
    她红着眼不吭声，见张亚珍黑红的两颊红肿，嘴角也被打裂了，不再打她耳光了，咬着后牙槽捡着暗处下手。
    林兰这些日子捣豆沙，揉豆泥，割草、手上的力道也练出来了，几个回合下来将张亚珍打得溃不成军，痛得嗷嗷大哭。
    这时住在附近的人也来了：“林兰和张亚珍打起来了！”
    “咋了？出啥事了？”何翠翠大声嚷嚷着上前去拉林兰。
    林兰扭头冷戾的看了她一眼：“你敢动手，老娘连你一起打！”
    何翠翠被她冷戾的眼神吓住，见老太太来了呆在那里不敢帮忙。
    熊建军也赶来了，急忙喊道：“住手，都住手！”
    老太太这才将林兰拉了下来，问：“咋了？出啥事了？”
    “建军~呜……”张亚珍扑到熊建军身上，放声大哭。
    大伙儿看到脸皮红肿，嘴角也打破了，披散着头发趴在男人身上痛哭的张亚珍窃窃私语，说她被打惨了。
    “张亚珍那毒妇打我儿子！”
    林兰红着眼转身，一眼看见小豆子左脸上有四个红通通的手指印，白嫩的脸红肿的像个发胀的面包，嘴角还有血丝，看着特别刺眼。
    林兰心如刀绞，扑过去一把抱住小豆子，悲悲切切的哭喊起来：“杨老幺，你睁眼看看啊！你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
    三岁的娃被几十岁的人打，短命鬼，你显显灵！豆子啊！是妈妈没用，老老小小都欺负咱们！”
    “妈妈、他们是坏蛋！呜呜……”小豆子抱着林兰脑袋，也跟着呜呜哭了起来。
    大伙儿看到小豆子的脸，倒吸一口凉气。
    “那么小一个娃儿，被打成那样，咋下的去手打哦！”
    “是啊！熊家这婆娘太那个了。”
    熊建军听着议论，看着被打成猪头的老婆，又看看相拥大哭的母子俩，左右为难。
    还指望着男人帮忙报仇的张亚珍气得一把将他推开，指着他破口大骂：“窝囊烩，心疼呐！舍不得动手打那狐狸精……”

 66你这没用的东西

    “住口！”老太太指着她，厉声喝道：“熊家的，你说话给我注意点，我杨家的女人不是你能污蔑的。”
    “住嘴！”熊建军满脸涨红的看着她，何翠翠连忙拉了她一下。
    丹丹上前拉着老太太告状：“太婆，熊伟成抢我们铁环，还打小豆子，他妈就来打小豆子。”
    小凯也上前：“太婆，我们在比赛滚铁环，熊伟成滚着铁环出来，说要和我们一起比。我们不理他，他就故意把小豆子的铁环撞倒，说小豆子和他比输了，铁环是他的。
    说着就抢小豆子的铁环，小豆子不给，他就动手打他还把豆子推在地上，小豆子爬起来用钩子打他脑壳，他哭着回家，他妈骂着出来一耳光扇在小豆子脸上，舅母就来了，我就跑去喊你去了。”
    张亚珍气得一把拉过站在墙角的熊伟成：“你们看看，他用铁钩打我儿子的头！”
    老太太上前看了一下，扭头看着她：“你带去医院检查，伤他哪里了？我们付汤药费。”
    几个好事的围过去，看到他额头上有一条红肿，可比起小豆子就差远了。
    熊建军看看儿子，再看看小豆子说不出话来。
    围观的人低声议论：“抢别人东西还动手打人，那么壮实的一个娃，还要老娘出手帮忙，啧啧！”
    “就是，娃儿打架，大人拉开就是了，还动手打一个几岁的娃，太过分了。”
    老太太心酸的看着痛哭的母子俩，想起自己那些年的日子，眼泪也流了下来：“豆子乖，哄哄妈妈让她别哭了。”
    小豆子抽噎着拍着林兰的背心，看着她脖子上的血痕：“妈妈，我给你吹吹就不痛了。”
    林兰窝心的抱起了他，轻轻抚摸他红肿的脸颊：“妈妈不痛，宝宝痛不痛？”
    小豆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林兰，小嘴扁了扁，抱着她脖子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妈妈…呜呜…妈妈……”
    “乖！不哭，小豆子不哭。”林兰拍着他的背心柔声哄着。
    老太太转身看了一眼恨恨的盯着林兰的张亚珍，扭头看向熊建军：“建军，今天这事你咋说？”
    熊建军瞪了儿子一眼，看着老太太讪讪的说：“杨三奶，是我家亚珍错了，小孩子打架她一个大人不该动手……”
    “狗杂种，老娘咋嫁了你这没用的东西……”张亚珍暴怒上前一把抓住熊建军，一口咬在他膀子上。
    熊建军一把抓住她将她一把搡开，扬手看到她红肿的脸又下不去手：“滚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何翠翠皱着眉头上前将她拉住：“姐，你和大哥闹啥啊！咱们回家、回家。”把她拽走了。
    “啧啧！”围观的人都在摇头。
    熊建军对老太太说道：“杨三奶，今天这事是我家亚珍不对在先，她也被林兰打成那样了，咱们就互不追究，您看咋样？”
    老太太看了林兰一眼：“林兰，你说呢？”
    林兰看了他一眼：“看在你还算讲道理的份上，我同意互不追究。从今天起，你最好管好你老婆孩子，别成天上窜下跳的盯着别人。”
    熊建军皱眉：“盯着别人，你啥意思？”
    “你去问孙秀华就明白了。林兰说罢拉了一下老太太的手，往家走去。
    熊建军回家见张亚珍抱着儿子边哭边骂，满嘴污言秽语，何翠翠有气无力的劝解。
    熊伟成见他进来就恨恨的盯着他：“爸，你咋不帮我打他们？”
    “啪！”熊建军给了他一下，看着张亚珍的样子不忍心责怪她，叹了一口气，“你就惯！惯坏了还不是我们倒霉！”
    张亚珍瞥了他一眼：“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人家的娃好，可惜不是你的，窝泡尿照照狐狸精看得上你不！”
    熊建军气结：“疯婆子！老子懒得和你说！”一甩手进屋躺着去了。
    张亚珍指着他，对何翠翠哭诉：“你看看，我这些年过得啥日子……”
    何翠翠觉得今天的事就是他们母子不对，看着她那个样子又觉得林兰太狠。
    ****
    林兰抱着小豆子回家，老太太摸摸小豆子的脸：“肿成这样，我回去拿消肿止痛町给豆子擦擦。”
    “豆子，我们擦擦脸，就不痛了。”林兰说道。
    小豆子点点头：“嗯！妈妈也擦擦。”
    丹丹忙道：“太婆，我跑得快，我回去拿！”
    “好，你小心点。”老太太把钥匙给了他。
    林兰把小豆子放椅子上，对老太太说道：“叔奶，我焖了芋头饭，把水芹菜洗来炒了，咱们就吃饭。”
    老太太笑着点头：“芋头饭好吃。”
    林兰去后院提水洗了水芹菜，又掐了些香菜和葱叶切细调了蘸水，揭开锅盖，把蒸格上放着的豆花端到桌上，将锅里焖的芋头饭铲到陶钵里。
    老太太用温水擦了擦豆子的脸，抠了消肿止痛町轻轻涂抹在豆子脸上。
    小豆子眯着眼，靠着老太太：“太婆，凉凉的好舒服。”
    老太太点头：“嗯！擦了睡一觉就散肿了。”
    “吃饭团。”林兰将锅巴团递给两个孩子。
    丹丹舀了两口：“太婆，饭团里有芋头的味道。”
    “你伯娘焖的芋头饭，当然有芋头的味道咯！”
    “芋头饭好吃。”丹丹说着咬了一大口。
    “丹丹哥，我妈焖的洋芋饭也好吃，下次来焖给你吃。”
    “嗯！洋芋饭也好吃，太婆焖给我吃过。”
    老太太慈爱的看着两人：“你们有福气隔三差五还能打打牙祭，你爹妈像你们这样大的时候，连糠都没得吃。”
    小豆子拿着锅巴团子走到灶前，好奇的问：“太婆，他们都吃啥啊？”
    “吃草根、草根没了就啃树皮，后来吃观音土，人饿极了逮着东西就往嘴里塞。观音土吃进肚子就拉不出来，好些人就那样把自己活活塞死了。”
    老太太想起以前那些不好的往事，停下手里的铲子，叹了一口气，看着两小，“你俩要爱惜粮食，不然老天爷在天上看到你们不好好吃饭，就不给饭吃，让你们吃树皮、草根。”
    小豆子看着老太太难过极了，拉着她的手：“太婆，我以后好好吃饭。”

 67煤炭来了

    丹丹拉拉老太太的手：“太婆，我知道，爸爸说您把东西省给他吃，自己喝凉水。我在幼儿园不剩饭的。”
    老太太看着两小，心情好了起来：“乖乖，你们都是好孩子。”
    林兰将洗好的衣裳晾在竹竿上，老太太把碗筷摆好，开始吃饭。
    翠绿的水芹菜，白嫩的豆花，香辣的蘸水，小豆子和丹丹吃了一块饭团，又吃了半碗饭，就去厢房看娃娃书去了。
    林兰一连吃了两大碗芋头饭，看着老太太乐道：“吃撑了。”
    “一天忙到晚，多吃点才有体力。”老太太看着她脖子上的抓痕，“脖子上的伤睡觉前用盐水洗洗。”
    “嗯！她比我惨多了。”林兰说着起身舀了一勺饭加了点米汤，端去给了大黄。
    老太太想到张亚珍被打成了猪头，笑了起来：“这次收拾了她，看她以后还敢作怪不！”
    “不知道，那死女人像打不死的偷油婆，隔三差五就出来作怪。”林兰不解的看着老太太，“我又没得罪她，她为啥就和我过不去？”
    老太太想到张亚珍骂的那些话，看着林兰俏丽的脸蛋，叹了一口气：“不用管她，她就是妒忌你。”
    林兰笑道：“妒忌我！比她好的人多了去了！她脑子被门方夹了！”
    “这种女人多了！”老太太笑着去厢房对丹丹说道：“丹丹，回家睡觉了。”
    “哎！”丹丹放下娃娃书，“小豆子，哥哥明天下午给你带娃娃书。”
    小豆子依依不舍的看着丹丹：“丹丹哥，我喜欢看孙悟空。”
    “好，我那有一套和你这不一样的。”丹丹爽快的应道。
    小豆子把老太太和丹丹送到院门口，看着他们打着手电筒走远，关上院门飞快的跑了回来：“妈妈，太婆和丹丹哥回家了。”
    “嗯！脸还痛吗？不痛你就自己玩一会儿，妈妈喂猪。”
    “不痛，我看娃娃书！”小豆子回屋拿起娃娃书念念有词，用心记着书上那些字的样子。
    林兰将灶头收拾干净，开始煮猪食。
    看了一下筲箕里的豆渣，倒了大半在潲水里，剩下的装进瓷缸，放碗柜里。
    去背篼里抓了一篮野芹菜，洗洗切成短节倒进潲水里煮熟后，才去猪圈提猪食桶。
    刚走到猪圈门口，就听到两头小猪挤到猪食槽前叫唤起来。
    她拉开电灯，看了一下猪食槽，见里面吃的干干净净的，呵斥道：“别叫，马上就来了。”
    两头小猪果真不再叫唤，哼哼唧唧的在食槽里拱着。
    林兰舀了一桶猪食，又舀了些谷糠和构树叶在里面，用勺子搅拌均匀后，倒进食槽，两头小猪挤在食槽前吭哧吭哧抢着吃食。
    林兰发现添了菜叶和豆渣的猪食，小猪吃的更欢实了，想着以后杨丽英搬回家磨豆腐，还得找她买豆渣回来喂猪。
    小豆子揉着眼睛走进猪圈屋：“妈妈，我想睡觉。”
    林兰见他眼睛都睁不开了，抱起他：“好，咱们刷牙、洗脸后再睡。”
    “嗯！”小豆子趴在她肩上，母子俩回了灶房。
    小豆子下地在碗柜下层拿了小牙刷、牙膏，挤了一点在牙刷上，接过林兰递给他的茶缸，去了后院蹲着慢慢刷了起来。
    耳边听着妈妈不停叮嘱千万别把牙膏咽下，小豆子满眼笑意的点头，心里想着好想咽下去咋办？
    林兰端着脸盆，提着茶壶倒了半盆水，洗了把脸，给小豆子洗过脸脚，抱着他放到床上，亲了他一下，轻轻拍着他：“你先睡，妈妈洗洗就来。”
    “哦！”小豆子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就睡熟了。
    林兰看着他红肿的小脸，心疼的把被子给他盖好，出门收拾。
    去柴房角落里收拾干净用来堆放煤炭，洗了脚上床靠着床头不敢钻进被窝，怕睡着了听不到敲门声。
    半睡半醒间听到大黄汪汪叫了两声，就没了声响。
    她急忙起床拉开灶房门听到了敲门声，快步走到院门口，问道：“谁啊？”
    “我，丽英！”
    林兰打开院门，看到杨丽英两口子拿着手电筒站在清冷的月光下：“三姐，三姐夫，快进来坐。”
    杨丽英进了院子，拉着林兰用手电照了林兰的脖子，“嘶”了一声：“没事！听说张亚珍那贱皮子打了豆子，你差点把她打残了？我们才没赶过来的。”
    “嗯！”林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杨丽英气呼呼的去房间看了小豆子的脸：“唉！我晚走一会儿就好了！”
    林兰笑道：“你在这也不好出手啊！熊家的人都在呢！单打独斗我还不虚她！”
    杨丽英笑着点头：“倒也是，我们还担心来晚了，向阳还要多久才来？”
    林兰点点头：“还没呢！也不晓得现在几点了？”
    “我就说没来！”赵德海想想又道：“等赚了钱，你们姑嫂也去买个手表，省得连时间都没有。”
    杨丽英噗哧一声笑了：“买表，咱们又弄不到工业券，就算赚到钱也没地方买。”
    林兰想着开放以后，那些个体户卖的手表比百货公司的还便宜，笑道：“三姐，你加油赚钱，说不准过两年只要你有钱啥都能买到。”
    杨丽英想想就觉得不可能：“有那样的日子就好喽！”
    赵德海也道：“真有那样的日子，就方便多了。”
    林兰给两人打气：“会越来越好的，你看现在都不怎么管咱们摆摊了啊！”
    三人说了会儿话，外面就传来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赵德海三步并做两步跨到院门口，抽下钢筋拉开了院门，看到拉着架架车的李向阳和两个小伙子。
    “李兄弟，快请进！”
    林兰笑着上前：“李师傅，两位小兄弟，这么晚了辛苦你们了。”
    “没事！”李向阳笑了一下，拉着架架车进了院子。
    两个小伙笑笑不说话。
    林兰让他把车停在了柴房外的阶檐下，只见架架车上摞了十来只箩筐，里面全是黑乎乎的煤块。
    林兰急忙去灶房倒了三碗温开水，放了白糖和杨丽英一起端到院子里，对气喘吁吁的三人说道：“先喝口水！”

 68找下家

    “正好有点口渴！”李向阳也不客气，招呼两个一同来的小伙接过碗，大口喝了起来。
    杨丽英看着李向阳笑道：“向阳，我是杨丽英，咱们好多年没见了。”
    李向阳看了她一眼，记起了她：“丽英姐，好多年没见了。”
    他想起那年他和杨定邦，拉着东子给杨丽英送嫁。东子看到温婉秀气的杨丽英，追着问她家有没有妹妹的事笑了起来。
    “是啊！一晃十来年了。”杨丽英扭头对赵德海说道：“还记得他不，他是咱们结婚那年和定邦一起送亲的李向阳。”
    赵德海看了看他，笑着摇摇头：“壮实多了，都认不到了。”
    李向阳笑道：“那会儿才十几岁，现在都老了。”
    “你还早着呢！我们才老了。”杨丽英笑着和赵德海抬起架架车上的箩筐，往柴房走。
    林兰和李向阳也抬着一筐往柴房走，李向阳说：“还要跑两趟才能拉完。”
    林兰感激的说道：“谢谢！太感谢了。”
    “没事，烧完了说一声就成。”李向阳爽快的说道。
    三人卸下煤炭，赵德海也跟着去了。
    林兰想到家里有老太太送来的富强粉，对杨丽英说：“三姐，我去和点粉擀点面，煮点面给他们填填肚子。”
    杨丽英点点头，想到林兰家的鸡还没长大：“我回去拿几个鸡蛋过来。”
    林兰拉住了她：“不用，我买了鸡蛋在家。”
    杨丽英笑道：“我力气大，我帮你揉面。”
    林兰点点头，从碗柜里拿出富强粉，拆开舀了一碗，杨丽英接过陶钵开始和粉。
    林兰拿了几颗菜苔，洗干净备用。
    大约过了大半个小时，几人才拉着板车回来。
    林兰对李向阳和两个小伙子说道：“你们饿了！我和里面，先吃点东西再搬。”
    “不饿，夜深了动静太大等拉完了再说。”李向阳说着端起箩筐就往柴房里走。
    林兰想想也是，就和一个小伙子抬起箩筐往里走。
    四人又跑了两趟才把煤炭拉完，林兰和杨丽英煮了鸡蛋面，几人唏哩呼噜的吃了。
    李向阳看到林兰脖子上的伤，看了一眼杨丽英，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等两个小伙子吃完，笑道：“太晚了，我们就回了。”
    林兰忙道：“谢谢！我把钱给你。”
    李向阳笑道：“明天给也一样的！”
    “有的！”林兰忙把钱给了他，把他们送了出去，杨丽英和赵德海也跟着三人拉着架架车走了。
    林兰关好院门，看了看柴房里堆成小山的煤块，高兴了回屋。
    有了煤炭，就方便多了，做好要卖的东西，余火还能煮猪食。
    小豆子的脸第二天还肿着，林兰带他去医院看了，大夫开了云南白药，小孩惊惧安神的药。林兰又请他开了还有些小孩感冒退烧的药回来，给他吃了药，煮了鸡蛋给他滚过，过了两三天脸上的淤青才彻底消了。
    杨丽英摆了几天摊，知道这里有卖豆腐、豆花的人越来越多。
    她做的豆花、豆腐味道不错，每天做三板豆腐，一大桶豆花也能卖完。
    周小红在洞子口的生意果然比林兰这边好，两天后，在她的一再请求下，林兰只得把兰花豆和芸豆卷的供应量，都翻了一翻。
    林兰忙得不可开交，想着以前就是太累太忙才得了那恶病，尽量抽时间睡午觉，尽量按时吃饭。
    一晃又过了两天，这天她发现菜籽地靠路边的油菜竟然被人用棍棒，拦腰打断了不少。
    这年头的人都很爱惜庄稼，干这种事除非有仇，林兰觉得就只就熊家那孩子干的。
    她也懒得扶那些折断后挂在那里的油菜，想着抓住了再说。
    星期一这天一早，林兰吃过饭周小红就来了。
    装好货周小红对林兰说：“小林，我听广播预报说明天有小雨，我想回娘家一趟顺便帮你问问豆子的事。”
    林兰笑着点头：“麻烦你了周姐。我这里的豆子也不多了，正好我也回娘家看看。我娘家离这远，来回得两天，你大后天再来拿货。”
    “好！”周小红笑道：“我告诉你，天气预报就像算命，有时准有时不准，我就是找个借口歇息一天。”
    林兰听后想到几十年后的天气预报，和现在也没多大区别，笑着说：“管它准不准，咱们也给自己放两天假。”
    周小红笑着点头：“就是，我先走了，大后天再来咯！”
    “好嘞！”林兰将她送到门口，才转身回了院子。
    今天要给燕麦草浇肥，林兰挑了一担粪水，背着背篼把小豆子送到老太太家后，快步去了山脚。
    先割了满满一背篼燕麦草，又去草棚里找了水舀舀了水兑在粪水里，把割过的燕麦草浇了一遍。
    收工回家去了代销店买了两瓶全兴大曲，还称了两斤水果糖，放背篼里背着往回走，路上遇到几个妇人还笑着同她打招呼。
    林兰也客气的笑笑，背着背篼挑着粪桶刚回到家，从茶壶里倒了热水洗了把脸，开始热饭吃。
    掐了把菠菜，烧了个蛋汤，就着炒饭吃了刚收拾好，就听到大黄汪汪叫了起来。
    “瞎眼狗~”一个女人呵斥一声后，踹了它一脚，大黄尖叫一声叫得更凶了。
    杨丽蓉带着田家表姑和表弟站在林兰家院子里，看着菜地里的瓜菜，还有围墙下绿油油的苎麻，院子里干干净净的连一片竹叶都没有。
    竹竿上晒着的衣裤抖的直直的挂着，不再像咸菜一样随意搭在上面。
    她想起院子里种满瓜菜，还是几年前杨老幺刚把林兰娶进来，为了挣表现拢络林兰种过。
    林兰几步走到门口，见大黄堵在菜地前，龇牙咧嘴的狂叫着守护它的领地。
    一个和杨丽英有几分像的女人，带着一个五十来岁面相刻薄的老妇人，还有一个三十多岁面色苍白的阴柔男人站在院坝里。
    看到她林兰一下就记起了她是谁，想到自己杨丽英明明已经回了他们，还找上门来，看来人家根本就没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不留面子。
    老妇人两眼像雷达似的，把林兰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屁股翘翘的，脸色红润气血足，就是长得妖里妖气的。
    她转念又想，妖点也好，妖点才能拴住建设。
    杨丽蓉见林兰出来站在那里也不招呼她们，看着她不悦的说：“林兰，人都没饭吃了，你还弄条小狗养着干啥？”
    “壮胆！”林兰看着杨丽蓉淡淡的笑了一下，“二姐，坐！”
    杨丽蓉看着林兰有些吃惊，这还是以前那个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的林兰吗？咋短短的一个多月没见，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两眼有神、精气神十足。
    老妇人见林兰不招呼他们，不悦的看着杨丽蓉：“丽蓉，人家不欢迎我们，我们走。”
    阴柔男不停的偷看林兰，听到老太太要走，翘着兰花指，扭扭捏捏的拉了一下老妇人的衣袖，没吭声。
    林兰见后浑身汗毛倒立：奶奶的，比莫什么聪演的太监还渗人。
    老妇人看了一眼儿子，明白他看上了小寡妇，见林兰无礼的样子，心里不高兴也忍下了。暗道：建设喜欢就给她个脸，等接进了门，再好好教教她田家的规矩。
    “表姑，林兰不认识您！”杨丽蓉尴尬的笑着扭头对林兰说道，“林兰，这是家里的表姑，那是田表兄。”
    林兰看了一眼，对杨丽蓉说道：“二姐，你来做客我很高兴，如果是别的，我想三姐已经把我的意思转达给你了。”
    杨丽蓉想着老太太送家的几罐麦乳精、罐头，还有月月红红包，硬着头皮劝说：“林兰，丽英不了解情况！你听我说，田表兄人……”
    “二姐！”林兰扬声打断了了她，“我那天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又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咱们姑嫂间的情分。”
    她总算明白杨丽英为何说她自私，眼里只看得见自己的难处。老太太也说她抠门，只认钱别的啥都不认。
    还告诉她杨老幺办丧事收的礼金，杨丽蓉当天就把自己垫的钱扣走了。她只欠杨丽英和老大杨丽群的钱。
    杨丽蓉讪讪的看着她：“林兰，二姐不会害你的，你听我的处处看嘛！”她看着林兰，觉得她和以前的差别太大了，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林兰见杨丽蓉不知进退，也不再给她留脸，扬声喝道：“杨二姐，你亲巴巴的弟弟走了，连周年都还没过呢！
    你就忙着给弟媳妇找下家，就不怕杨老幺半夜去找你啊？就算我林兰要找男人，也用不着你给我张罗！”
    “我、我……”杨丽蓉涨红着脸，我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我出来。
    林兰不再理会她，转身朝灶房走去。
    田家表姑黑着脸剜了林兰一眼，扭头看着杨丽蓉：“丽蓉，咱们走，这种娘老子死早了，没家教、不尊老的东西……”
    林兰听她咒她父母早死，心里的火一下就窜了上来，转身冲到老婆子面前，指着她鼻子。
    “老虔婆，给你脸不要脸，早就回了你，还上门找骂。你算哪门子长辈，敢上门来以老卖踹？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啊！”老太太气得暴跳如雷指着林兰骂道：“你看这少教养的娼……”
    “滚！”林兰拿起靠在墙边的大扫把，劈头盖脸扫了过去，“滚出去。”
    田表姑吓得抱头呆立当场。
    田建设急忙扶住田表姑，不停冲林兰道歉：“对不住了表嫂！……”
    林兰看着他停了手，田表姑扯着儿子，惊恐的看着林兰，杨丽蓉嘴巴张的大大的看着林兰。

 69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打扰了。”田建设紧紧捏着手绢满脸失望的看了林兰一眼，“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说罢拉着老娘转身走了。
    林兰看着田建设扭动的腰肢，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飘过。
    杨丽蓉见田家表姑母子俩走了，转身追了上去。
    耽搁了半天，睡觉的时间又过去了，林兰关上门去了老太太那接豆子回家，才知道她带着豆子去公安局玩去了。
    她回家端出浸泡在盆子里的红豆、大白豆倒进锅里，拨开灶膛里盖在煤炭上的灰土，添了两铲子煤炭在上面，过了一会儿炭火慢慢燃了起来。
    林兰等灶膛里的火燃大后，端着盆子去了阶檐，还没坐下杨丽英就来了：“二姐跑到我那告状，说你蛮不讲理，把田家表姑骂走了。”
    “……”林兰把事情的经过对她说了一遍。
    杨丽英听后撇了撇嘴：“这样对她说了，她还咬着不放，打脸也是活该！”
    林兰笑了一下，说道：“三姐，周姐说明天有雨，我准备回娘家一趟。我把钥匙给你，麻烦你帮我看一晚上家，再帮着喂一下猪、鸡。”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杨丽英笑道，“我也麻烦你一件事，你回家顺便帮我问问亲家舅舅，他们那能收到豆子不？”
    “好！”林兰爽快应下。
    杨丽英帮着把兰花豆剪好，赵德海也过来帮着磨豆子。
    姑嫂俩准备出门了，老太太才牵着豆子和丹丹回来。
    林兰把芸豆卷端了出来给两个孩子，又抓了些水果糖给两人。
    杨丽英问：“叔奶，丹丹不上学吗？”
    “唉！”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定邦舅母回家带孙子去了，我的腿又爬不上楼，干脆把丹丹接家里来。”
    丹丹拿着芸豆卷，看着老太太：“太婆，我喜欢回家住，家里有豆子弟弟和小凯哥玩，公安大院不好玩。”
    “我也喜欢丹丹哥回来住。”小豆子连忙表白。
    “好好好！”老太太一迭连声的说，“以后就在家住。”
    林兰看着两个孩子欢欢喜喜的跑去看娃娃书去了，对老太太说道：“叔奶，我们摆摊去了。碗里还有一截用盐腌过的五花肉，您看是炒盐煎肉还是回锅？”
    老太太连连摇头：“我带着丹丹就不在你这吃了。”
    林兰嗔怪道：“您真是的，丹丹一个孩子能吃多少啊！”现在的粮食便宜的不行，大米找李武他们买也才一角六一斤，一百斤米才十多块钱。
    杨丽英也劝她：“叔奶，您就听林兰的，你们一起吃也有伴。”
    她摆了几天摊，知道林兰一天就能赚十来块钱。何况老太太帮着带豆子，林兰省力了不少，就算养着老太太也是应该。
    老太太见两人都真心留她，笑着摆手：“别啰嗦了，还不快摆摊去。”
    林兰和杨丽英以为说动了老太太，背着东西走了。
    老太太等两人走后，舀了一碗米帮林兰蒸在锅里，就带着小豆子和丹丹回家去了。
    她知道林兰现在一天能赚二十多块，但那都是血汗钱，每天鸡叫起床，天都黑透了还在洗衣服，喂猪。
    豆子中午有时候在她那吃，这样下来她在林兰家吃，她也破费不了多少。带着丹丹来吃就不行，被人知道肯定要说定邦的闲话。
    林兰收摊后找李武买了几包红糖，又去找李向阳请他明天一早送几斤肉到桉树林。
    姑嫂俩回到家，见院门已经上了锁。
    林兰知道要强的老太太回家去了，打开院门让杨丽英进屋，她转身去了老太太家。
    走到后门口，就看见一老两小围坐在小饭桌前已经开饭了。
    小豆子看到林兰高兴的迎到门口：“妈妈，太婆蒸了鸡蛋羹给我们吃。”
    “去把饭吃完！”林兰笑着摸摸他脑袋，进屋看着老太太，“叔奶，您不在我家吃饭，以后豆子在您这吃，我得交伙食费给您。”
    老太太嗔怪道：“那你就不用送来了。”
    林兰笑道：“好，我不交了还不成吗？”这年月一家就那么点口粮，老太太啥都不要，她也不好再把豆子送过来了。
    老太太笑着点头：“好几年没回去过了，是该回去一趟看看。”
    “嗯！”林兰说道：“我回去后天回来，家里我让三姐帮我照看了。”
    原主从家里逃出来和杨老幺住一起，被爸妈找回去被队上的人指指点点，害得林家一大家子人在队上都抬不起头来。
    她爸气急了打了一顿，说她自甘下贱。她发誓说以后讨饭都不从石莲大队过，果然从嫁过来后，哪怕杨老幺打她，她也从不回家诉苦。
    生了小豆子后还是杨老幺回去报喜，二老让林大哥夫妻将月子礼送来放在门口就走了。直到杨老幺死，得到消息的二老才带着两个儿子登门。
    吴淑芬抱着原主哭得死去活来，她第一次在父母面前流下悔恨的泪水。
    林兰等小豆子吃好饭，从老太太家出来牵着他往回走，回家刚吃过饭，就下起了毛毛雨。
    林兰第二天一早起来，又做了芸豆卷和兰花豆。做好早饭，叫醒小豆子，给他穿上吴淑芬做的新衣裤还有新鞋。
    母子俩吃过饭，收拾好，打着伞准备去桉树林拿肉，关上院门转身就听到自行车的铃铛声。
    林兰抬头就看到一手打着雨伞、一手握着车龙头的李向阳刹住车一脚踏在地上。
    李向阳从衣架上提下竹篮，从里面把三条两斤重的大肥肉，递给林兰笑道：“早上刚杀的还冒着热气。”
    “好厚的膘！”林兰把肉装进菜篮，掏出钱笑着给了他，“麻烦你了李师傅。”
    “我给杨奶奶送猪蹄子，顺便就给你带过来了。”李向阳笑着接过，伸手揉揉好奇的看着他的小豆子，骑上车朝石桥走去。
    林兰提着肉进了院子，把东西装好杨丽英就赶来了。
    小豆子欢喜的看着她：“三姑姑，我要去外婆家了，我还没去过外婆家呢！”
    杨丽英摸摸他脸蛋，“小豆子今天真好看！”说着对林兰说道，“路上湿的很，我背小豆子送你们去车站！”
    林兰笑着点头：“你不说我也想叫你送送我们。”
    “来姑姑抱！”
    杨丽英笑着弯腰抱起小豆子，三人一起出了门。
    出了巷道往右拐，走了一刻多钟就到了汽车站。

 70轮渡

    车站里的人流还挺多的，到大石桥的车票才一角钱。
    杨丽英等林兰买好车票找到大石桥的班车，抱着小豆子送到车上，笑道：“路上小心点。”
    林兰点点头，对好奇的东摸摸西看看的小豆子说：“三姑姑回去了，快给三姑姑再见。”
    “姑姑再见！”小豆子敷衍的说了一句，又趴到窗前看着旁边那辆发动的客车。
    “小坏蛋！”杨丽英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下车走了。
    林兰见车上只有十几个乘客，有的提着竹篮，身边放着夹背，再看旁边的班车人也不多。
    这时驾驶员和售票员都上了车，剪着齐肩短发的女售票员两眼环视一圈，气势十足的喊道：“都把行李放行李架上去。”
    大伙儿坐着没动，一男人说道：“人都没坐满，再说下雨，行礼放顶棚淋湿了咋办？”
    “是啊！这位女同志，再有人上车我们把东西放腿上，保证不占地方。”
    坐在驾驶位的老驾驶员扭头对售票员说道：“下着雨，就让他们放车上！”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有啥说的！”售票员嘟囔着坐到售票位上。
    林兰听后想起林国梁他们上次用鸡公车推那些东西过来，这么重的麻袋，还有鸡公车全要弄到顶棚上，那得多多费力啊！
    想到自己一句话，兄弟俩就从那么远的地方把东西送到乐兴，就越想越觉得窝心。
    车子发动后渐渐驶出，小豆子坐在林兰腿上好奇的看着车窗外：“妈妈，大树都往后跑。”
    林兰点点头，想想又担心他第一次坐车晕车：“你有哪儿不舒服吗？”
    小豆子看着窗外摇头：“没有，坐大客车好玩。”
    林兰听后放下心来，抱着他看着窗外，客车驶出了城区，郊外烟雨蒙蒙，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和低矮的民房以及翠绿的竹林，远望去就如一幅山水画。
    她想到再过十来年，这样的好景色将被钢筋水泥取代，瓦蓝瓦蓝的天空也将变得灰蒙蒙的。到那时大伙儿的生活条件比现在好了不少，却没现在容易满足。
    小豆子看了一会儿窗外，扭头对林兰说：“妈妈，肚肚饿了。”
    “饿了啊！妈妈给你豆卷吃。”林兰把他放在旁边的空座上，从夹背里取出芸豆卷给了他。
    小豆子接过大口吃了起来：“妈妈，我喜欢吃里面的红豆沙。”
    “小馋猫！”林兰笑眯眯的看着活泼了不少的儿子，“妈妈回去给你做红豆卷吃。”
    坐在前排的售票员扭头看了小豆子手里的芸豆卷一眼，问：“你这豆卷在哪买的？”
    小豆子看着她：“阿姨！妈妈做的！”
    售票员看了一眼林兰，笑道：“你妈妈手挺巧的。”
    林兰看着她心里一动，想到以前经常请客运班车帮忙带要紧的东西，就从夹背里拿了一个笑眯眯的递给她：“同志，你尝尝。”
    售票员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谢谢！”
    林兰笑笑也没多说。
    过了一会儿，售票员扭头看着林兰笑道：“味道真的不错！”她看着林兰觉得一个乡下女人，能做出这样的点心，还挺难得的。
    林兰笑道：“家里长辈以前就是做这个的卖的，我也跟着学了一些。”
    售票员恍然大悟：“原来是祖传的手艺，难怪做的这么好。”
    两人闲聊起来。
    一个小时后，客车到了大石桥乡，好的是雨停了，林兰也和售票员熟络起来。
    知道售票员叫李红梅，驾驶员老陈，两人搭班跟这趟车。最早一班七点半出发，十点半返回城里，下午一点半从东市出车，四点半从大石桥乡返回。
    林兰走时又捡了几个豆卷给她和驾驶员老陈，李红梅和老陈还说以后有东西就送到车上来，他们帮忙带回去。
    林兰高兴的应下，告辞后带着豆子朝河边走去。
    母子俩经过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街道两旁是几乎全是古色古香的木质房屋。
    挽着发髻的小脚老太太，戴着花镜坐在阶檐下做针线，脚下还放着漆成绛红色的竹编针线篓子。林兰看着就想起了她以前住的小镇，会不会也在这个时空？
    顺着石阶往下走快到河边有片楠竹林，旁边有个合作社的竹器铺子，门口摆满了各种竹器。
    凉席，晒垫……，还有叠得高高的，带着翠绿色竹皮的蒸笼，有大、中、小三个型号。
    林兰想到以后蒸豆子用得着，朝铺子走去，刚好有位老篾匠师傅出来，她上前问道：“师傅，这种大号的蒸笼要票吗？”
    老师傅摇摇头：“不要，你要几层的？”
    林兰想了一下：“要五层的！”
    老师傅指着那些蒸笼：“这全是楠竹编的，五层的就贵了，算起来一共要六块八。”
    林兰觉得几块钱买楠竹蒸笼不要太划算，笑着问他：“有现货吗？有现货我明天来买。”
    老师傅见她背着孩子，觉得她不是说着玩的，点头道：“有，这年头开馆子的人都没有，蒸笼编出来不好卖。”
    “谢谢您大爷，我明天再来。”
    “没事！”老师傅拉了把椅子，摸出烟杆点了叶子烟，砸、砸抽了起来。
    林兰记得绕过楠竹林，再走十几分钟就上河堤了。
    走到河堤上，堤坝外的沙地里种满了甘蔗，花生。林兰记得这种甘蔗叫白丝蔗，口感硬、出糖率高是专用榨糖蔗。
    这时过度轮的汽笛声响了起来，船快要靠岸了，林兰一把抱起小豆子：“渡轮来了，妈妈抱着跑快点。”
    前面不慌不忙走着的几人也加快了步伐。
    林兰气喘吁吁的赶到走过浮桥上了渡轮，大概不是赶集日，过河的人不多靠船舷的地方还有座位。
    林兰找了个位置坐下，将小豆子拢在怀里：“豆子别乱动，等会儿掉水里了。”
    小豆子好奇的看看大船，又看看拍打着船舷的水浪：“妈妈，孙悟空的木筏好小。”
    林兰点点头：“对，孙悟空的是木筏，这个是轮船，不一样的。”
    小豆子想想又问：“孙悟空为啥不坐这样的大船？”
    林兰想了一下道：“他还没学到本领，造不出这样的大船来。”

 71林家

    汽笛声响了起来，马达发出突突声，渡轮突突冒着黑烟缓缓驶出……
    林兰看着船舷边的浪花，在原主的记忆里，石莲大队建在半山岙，大队东北面是绵延数十里的波状起伏的浅丘，西面是岷江河、南面是一片平原。
    石莲大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唯一不好的就是交通不便，去镇上或是城里，得走半个多小时的山路，下山后还要在河堤上走一个多小时，到码头坐轮渡船过河。
    吴淑芬常说闹饥荒那几年，山里人家也没挨饿，以前看不起她的娘家人，也巴结上来。一袋子红苕，一袋子洋芋、或是苞谷就能从平坝换一个媳妇回来。
    渡轮慢慢靠上码头，船停稳后，林兰背起夹背，抱着小豆子走过浮桥，朝河堤上走去。
    林兰在担心收不到材料，许淑芬也在为她操心。吃过早饭算了一下，发现他们回来也有些时日了。
    出门去堂屋看了一眼装着胡豆和大白豆的箩筐，见里面只有半框胡豆和大半框大白豆，以及半桶菜籽油。
    一想到林兰一天要四五斤胡豆，心里有些发愁，担心女儿那边接不上。
    吴淑芬出去对坐在椅子上抽旱烟的老伴林长有，说道：“你抽空去隔壁的中新大队，找亲家问问，他们队上还有没有胡豆和大白豆？”
    老大媳妇张秀清是中新大队张会计的大女儿，林长有和张会计又是表兄弟，乡下就是这样，论起班辈来七弯八拐的都是亲戚。
    张会计还是远近有名的孝子，家里老娘腿脚不便十几年了，他每天都要背着老娘出去转悠。
    媳妇对老娘也好，老太太瘫在床上擦屎端尿，老太太临了身上都没长一点褥疮。
    林长有当初也是看重他们这点，才和张家结亲，大媳妇果然不错。
    林长有取下烟杆，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去拿点钱出来，顺便把老三寄给我的大前门，拿两包出来给我。”
    “诶！”吴淑芬听后欢喜的去了房间，打开箱柜用肩膀顶着盖子，从柜角拿出一个纸包，还有那条大前门，拆开包裹在上面的油纸，拿了两包出来。
    她摸摸大前门自言自语：“小兰，你可得替你爸争口气，别让队上的人看他的笑话。”说罢拿了一张草纸将两包烟包裹起来，出门给了老伴。
    林长有接过，闷声不响的将最后一口抽完，将尺长的烟杆放在鞋边轻轻敲了两下，将烟锅里的烟灰抖落后，慢慢站了起来，背着手往外走去。
    吴淑芬见他走了，回屋拿了针线，坐在阶檐下做了起来。
    小儿子林国强裤脚挽的高高的，一手提着渔网，一手提着鱼篓进了院子：“妈、我回来了！”
    林国强也长得浓眉大眼，身材修长，皮肤晒得黑黢黢的。
    吴淑芬抬头瞪了他一眼：“成天往河边跑，还不快去吃饭！”
    “这就去！”林国强笑嘻嘻的上前，把鱼篓递给她看：“你看我今天网到两条尺把长的江团，几条黑鱼，还有半篓子船丁子和黄辣丁。”
    吴淑芬看了一眼，笑道：“你姐最喜欢吃江团，下次弄到给她送点去。”
    “哼！”林国强不满道：“我才懒得给她。”
    别人家都是爱儿子，就他家把女儿当宝。又懒又馋不说，还给家里丢脸。
    吴淑芬拍了他一下：“吃了饭给你大哥、二哥一家拿点过去。”
    林家的传统是儿子结婚两月就分出去单过，林国梁和林国栋也一样，两人的屋子就修在老房子旁边。
    林国才和林国强还没成家，就和两老一起过。
    “好嘞！”林国强应下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老娘，“妈，你喉咙不舒服，大嫂煮的鱼也好吃，叫他们过来一起吃算了。”
    吴淑芬想起老二媳妇那小心眼子，说道：“等会儿去养猪场和你二嫂也说一声，让他们晌午都过来吃。”
    林家养猪场是按份子来算的，一共五份，两老出钱占三份子，老大林国梁和老二林国栋出力，兄弟俩各占一份。
    目前猪场里有三头母猪，三十多头半大小猪，以及十多头快出栏的大猪。
    老大媳妇张秀清和老儿媳妇赵小慧喂猪打扫猪圈，吴淑芬煮猪食。几个孩子放学回家就帮着割猪草。
    “哦！”林国强放下鱼篓一溜烟就跑了。
    吴淑芬连忙喊道：“你早饭还没吃。”
    林国强头也不回：“我和林军在河边烤了鱼和红苕吃了。”
    “大小伙子了，还毛毛躁躁的。”吴淑芬笑着摇摇头，将鱼篓里的鱼儿倒进一口水盆里，看着盆里的江团连连叹息。
    林国强先去了隔壁大哥家，对圆盘子脸，长得有些粗实的张秀清说：“大嫂，我今早撑船捕鱼去了，妈有点咳，让我和你说一声晌午早点过去做鱼。”
    张秀清笑嘻嘻的看着小叔子：“你又下河捞鱼，爸晓得又要骂你。”
    林国强十来岁那年，偷偷把家里的小木船撑出去捕鱼，技术不熟练把船弄翻了，幸好被打渔的人救起。从那以后林长有就不准他一个人撑船出去。
    林国强想起以前的糗事，挠挠脑袋笑道：“没事，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去叫声二嫂。”
    张秀清笑着挥手：“去！”
    林国强刚转到后面的养猪场，就看到林国梁兄弟俩挑着粪水从猪场里过来。
    这些粪水是挑到生产队换工分的，林家自从办了养猪场，粪池里的粪水也能换不少工分。
    他笑嘻嘻的看着两人：“大哥、二哥，我网了鱼，妈说让你们全都过去吃。”
    林国梁敲了他脑门一下：“难怪找不到你。你看你是打扫猪圈还是上山割构树叶？”
    林国强忙道：“我挑粪！”他才不想上山割构树叶，这段时间山上的八角须，活辣子多得像蚂蚁。
    “老二，把扁担给他。”林国梁说道。
    林国栋放下粪桶，笑道：“给！”
    林国强老老实实的接过林国栋递给他的扁担，跟着大哥朝大队蓄粪池那边走去。
    吴淑芬在家拿起针线却静不下心来，老想着老头子去买豆子的事，想想干脆放下针线，拉上院门去了养猪场。
    ****
    林兰抱着熟睡的小豆子下了河堤，气喘吁吁的靠着一块石头：诶呦喂！靠十一路太累人了，等有了钱先买辆自行车再说。
    小豆子睁眼看着林兰：“妈妈，我自己走。”
    “好！”林兰把他放下，揉揉酸痛的手臂，牵着他道：“走咯！再晚就赶不上中午饭了。”
    下了河堤就是一道陡坡，林兰背着夹背，牵着小豆子奋力往上爬。
    走了一会儿，小豆子嫌林兰牵着他碍事，甩开她的手：“我自己走！”

 72让他收拾她

    林兰看着小豆丁迈着小短腿，卖力的朝坡上爬，故意放慢了脚步：“哎哟！我儿子真能干，比妈妈走得还快，这么能干这么可爱的小伙子是谁家的啊？”
    “林兰家的小豆子。”小豆子吼了一嗓子，像打了鸡血似的蹬蹬爬上陡坡，站在那里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冲林兰挥手，“妈妈，加油，加油！”
    林兰做着鬼脸，张牙舞爪冲他喊道：“大灰狼来喽！”
    “噢噢！大灰狼来喽！”小豆子站起来转身就跑。
    林兰加快步伐爬到坡上，弯腰一把捞起小豆子，“抓住了一个小豆子。”
    “哈哈哈……”小豆丁抱着林兰大笑起来。
    林兰上山后，牵着小豆子沿着大路往前走。队里的房屋没有乐兴大队集中，零零散散的，大概就两三百户人家。
    大路旁边的房屋都是土墙，麦秆房顶，屋前一块用篱笆围起来的菜地。
    院子里的人偷偷打量林兰母子，有年长的认出了林兰，立马和家里人嘀咕起林兰当年私奔去东市的事。
    十几分钟后，母子俩站在一栋石头围墙前，只见院门大开着，院子里有说话声传出。
    小豆子看着林兰：“妈妈，外婆家到了吗？”
    “到了！”林兰轻声应下，深吸一口气，牵着他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菜园子、茉莉花、栀子花，还有一道横在院子里的方便晾晒的铁丝，以及坐在躺椅上抽旱烟的林长有，还有蹲在木盆前杀鱼的吴淑芬。
    “外婆~”小豆子挣开林兰跑了过去。
    吴淑芬猛地回头，看到母子俩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急忙在盆子里把手涮了两下，捞起围腰擦了擦手：“诶哟！外婆的乖孙回来咯！”
    林长有看着林兰愣了片刻，随即佯怒道：“死丫头，还不进来，站在门口干啥？”
    “快进来，别理你爸！”吴淑芬说着扭头瞪了他一眼，“没回来成天念叨，回来又摆脸色给她看。”
    林长有嘴角抖了抖，没有吭声。
    林兰看着林长有泛红的眼眶，心里酸涩不已，看着他喊道：“爸！我回来了。”
    “嗯！”林长有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上前接过她肩上的夹背，心疼道：“这么远，背这么重的东西干啥？”
    懂事了，看着利落多了，不像以前说她一句就摆脸色。
    “不重，我给您买了全兴大曲，还炸了兰花豆给您下酒。”林兰高兴的牵过小豆子，“豆子快叫外公。”
    小豆子一点也不认生，上前拉住林长有的手，甜甜的叫道：“外公，我是小豆子。”
    “乖孙！”林长有伸出粗糙的大手摸摸他的脑袋，慈爱的看着他：“外公给你拿花生吃。”
    小豆子点点头，和林长有一起去了堂屋。
    吴淑芬看着夹背里的东西，既心疼又高兴，嗔怪的看着她：“你赚钱不容易，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做啥。”
    “又没花多少钱。”林兰笑着把提篮从夹背里提出来，揭开盖子，“您和爸尝尝我做的豆卷。”
    吴淑芬看着提篮里的豆卷，惊讶的抬头看着她：“小兰，你啥时候学会做这么好看的豆卷的？”
    林兰胡诌道：“以前看的闲书上有教做点心吃的，刚到杨家时试着做过。”
    张秀清和一个二十七八岁，瓜子脸中等身材女人走到了院门口。
    “小兰？”两人看着站在阶檐上的林兰，疑惑的喊了一声。
    林兰回头看了一眼两人，一下就记起了：“大嫂、二嫂，你们回来啦！”
    张秀清欢喜的上前，拉住了林兰的手：“小兰，你总算回来了，大嫂都想你了。”
    她说的是真心话，小姑子虽说有些懒馋，但不多嘴，也不像别的姑子就爱挑唆公婆搓磨嫂子。
    赵小慧也扯着嘴角笑着上前：“小兰，你回来啦！”
    她不喜欢林兰，在家时就娇惯的不行，经常和她对着干。
    守寡后才几个月的功夫二老就贴补了不少钱物给她，干下那些丢人现眼的事，还好意思回家。以后二老手里那点份子恐怕就要落在她手里了
    她家是老二，没老大那么受公婆看重，也不像老三当兵有本事给家里挣面子，还没老幺受宠。
    林兰将拿给两家的红糖、水果糖、还有肉拿出来给了两人：“大嫂，二嫂，糖拿回去给侄子侄女吃。”
    张秀清看着那些东西笑道：“回家玩就成了，还买这么多东西，太破费了。”
    赵小慧满眼笑意的看着林兰：“是啊！都是一家人，那么破费干啥。”
    吴淑芬笑道：“她几年才回来一次，侄子侄女都认不得她了，买点糖也应该的。”
    赵小慧笑嘻嘻的点头：“林刚和林青肯定认不得他们小姑。”
    婆婆发话了，妯娌俩高兴的收下小姑子的东西，赵小慧提着就要往回走。
    张秀清把东西放在阶檐上的小桌上，对吴淑芬笑道：“妈，你陪小兰说说话，我做饭去。”
    赵小慧见状只得将手里的东西也放在桌上：“我也帮忙去。”
    吴淑芬看着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鱼我都洗好了，等着你做黄辣丁呢！”都说她偏心，喜欢大媳妇，就凭大媳妇的为人处事，她能不喜欢吗？
    “好嘞！”张秀清走到木盆前，看着里面有两条尺长的江团，扭头看着林兰，“小兰有口福了，还有两条江团呢！”
    “嘻嘻！”林兰笑道：“我算好了才出门的。”
    吴淑芬欢喜的拉着女儿：“让你嫂子忙去，妈带你去后面养猪场看看。”
    “好！”林兰和吴淑芬一起去了后院，看到后院还种了几颗橙子树。树上挂满了黄豆般大的洁白花苞，盛开的橙子花白润润的，香如栀子。
    吴淑芬见她盯着橙子花看，笑着说道：“家里的桔子树死了，你大嫂回家弄了几颗橙子树回来，橙子比桔子甜，吃了还不上火。就是得等到天冷了才熟透。”
    林兰点点头：“大嫂还是那么爽利。”
    吴淑芬打开后院门：“你大嫂干活麻利，性子也和我和的来。你二嫂心眼小，还好你二哥压得住她。如果她敢朝你摆脸色，我和你二哥说让他收拾她。”

 73就是给你留的

    林兰看着平时通情达理的吴淑芬，涉及到女儿的事，就化身护女狂魔，心里暖暖的。
    笑着挽起她的手：“妈，您不用担心。您说我几年没回家，回来就闹得一家人不高兴，外人要骂我搅屎棍了。”
    从原主的记忆里能看出，赵小慧这人小算计挺多，林兰觉得也是穷怕了的缘故。
    “各家门，另家户，干他屁事！”
    吴淑芬骂完把猪场份子的事，低声告诉了她，“赵小慧心里想啥子我一清二楚，她怕我们以后把养猪场的份子给了你。我还不怕告诉她，那份就是给你留的。”
    林兰窝心的拉着她的手，柔声劝道：”您千万别这么做，二嫂虽说心眼小点，但她和其他人家的媳妇比起来还算不错的，咱家和和气气的别人家多羡慕啊！
    您要是为这事和哥嫂闹架，正如了那些想看咱们家笑话的人的意，我拿着那些钱也烫手，夜里也睡不安稳。”
    她占了林兰的身子，享受了父母兄弟的疼爱已经很满足了。她能靠自己活得很好，不能让家里为了这份股子吵的不安宁。
    吴淑芬听后想了一会儿，看着她摇头：“不行，你爸和你三个哥哥说过，你一个人必须得有点傍身的钱物，他们也同意把那份留给你。”
    “我不要，我自己能赚钱！”林兰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个数字，“就你们走了的十来天赚的。”
    “三百多啊！你不是故意说来安慰你妈的？”吴淑芬捂住嘴差点惊叫出声。
    家里不算养猪场卖猪赚的，几个壮劳力的工分一年干下来，加上那些粪水也挣不到这么多，做小买卖真的赚得到那么多？
    “没骗您！”林兰看着她笑道：“我接了一单批发的生意，我一个人做不出来，不然还能赚更多。”
    她还想过专门做出去批发给那些人卖，可现在没全面放开，原材料不足不说，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干啊！
    吴淑芬听后心又揪了起来，心疼的看着她：“你一个人做那么多东西出来，得多累啊！还有，会不会秋后算账啊？”
    家里办了养猪场，小兰又做小买卖，闲下来想起以前那些事，她心里就害怕。
    老头子又说开养猪场是公家允许的，绝对不会有事，可她心里还是不太安稳。
    林兰笑着安抚她：“您放心，豆子幺叔有消息，绝对不会秋后算账。如果累了我就歇两天，再说我那活您还不知道吗，哪有大哥他们下田干劳力活累啊！”
    吴淑芬听后想想也是，和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连皮都要晒掉几层的农二哥比起来，小兰的活轻松多了。
    母女俩说着出了院子，走了几分钟，林兰就看到距离后面的小山丘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有一栋占地最少也有两亩的大院子。
    围墙有三米高，半截石头半截砖头砌的，墙上还插满了碎陶片，围墙外到处长满了苎麻。
    苎麻根是药材，据研究发现苎麻叶子牲畜吃了不仅能改善肉质，还能够减少疾病提高成活率。
    吴淑芬自豪的说：“这块地位置不好，队上的人都看不上，大伙儿都把房子往外修。你爸说这里有水源，离馒头山近找猪草也方便，就找大队支书把地基批下来了。
    后来他又说要建就建像样一点，就算以后不能喂猪了，也可以给老三老五做宅基地，我们就拿出所有的积蓄，还有你三哥寄回来的津贴才把猪场盖起来了。”
    林兰点点头：“爸的决定是对的，这么宽敞的地皮队上也不容易找到。”
    她觉得这么大一块地皮真的不错，等包干下户的政策出来，再把后面的馒头山也承包下来，种上果树，撒了苎麻，喂猪，养鸡、搞农副业真心不错。
    吴淑芬掏出钥匙，打开院门，院子里拴着两条大黄狗，冲着林兰汪汪叫个不停：“家里那条大狗被偷狗贼打去吃了，这两条是去年才逮回来的。”
    林兰点点头，看到猪场占了一半地，院子里剩余的地方，种了玉米、洋芋、芋头，围墙边上还种了各种瓜豆。
    猪圈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十几头大肥猪长得皮光毛亮，屁股圆溜溜的，看着就膘肥肉厚。
    小猪可能和林兰家的是同一批的，挨挤着躺在角落里。
    吴淑芬笑眯眯的指着那些大肥猪：“就要出栏了，交给公家一半，一半定给肉贩子了，他们给的价钱高。”
    林兰想起李向阳家也有养猪场，人家的利润就可观多了。
    “等以后咱们自己可以在镇上去弄个猪肉摊子。”
    “家里又没人会杀猪，你以为肉贩子就那么容易！”吴淑芬指了指上头，“那些人要抽钱的。”
    林兰以前见多了这样的事，手里有芝麻那么大一点权利，只要他能管着你，你就得低声下气装孙子。
    母女俩转了一圈，从猪场出来，刚想回家就看到林国梁和林国强担着粪桶回来了。
    “小兰……”林国梁看着站在猪场门口的母女俩，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细看了一眼，笑道：“果然是你回来了。”
    林兰点点头，笑着说道：“大哥，小弟，我回来有一会儿了。”
    林国强看着沉稳了不少的姐姐，张了张嘴没喊出声来。
    他心里怨林兰，别人的姐姐都心疼弟弟，只有她的姐姐老是和他抢东西、害他被爸妈打不说，还害他被伙伴嘲笑有个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的姐姐。
    为这事他和他们打，直到把他们打怕了，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她的坏话。
    吴淑芬笑着上前拍了他一下：“你姐在叫你，你咋不应？”
    林兰笑眯眯的看着林国强：“没事，以前是我不对，我先叫他应该的。”
    “哼！少来！”林国强扭过头不看她，想一句好话就把以前那些恩怨一笔勾销，没那么容易。
    林兰继续讨好他：“小弟，我做了好吃的豆糕，里面放了白糖还有红豆沙，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甜的糕饼。”
    “就不理你！”林国强冲她翻了个白眼，“不理你我也吃得到。”
    林国梁看不过去了，拍了他背心一下：“臭小子，小兰低声下气的巴结你，你给我见好就收哈！”
    林国强迫于大哥的高压，敷衍的喊了一声：“姐。”
    林兰故意大声应道：“哎！”

 74给小兰介绍个对象

    林国强气得屁股一扭，挑着粪桶就进了院子。
    “哈哈哈！”母子三人看着他的背影都笑了起来。
    林国梁笑着进去放下粪桶跟着一起往家走。
    小豆子牵着林长有的手从后院出来，看到林国梁高兴的挥手：“大舅舅，小豆子来了。”
    “哟呵！我的小外甥！”林国强笑着跑上去一把将他举了起来：“喊小舅舅。”
    小豆子咧着小嘴开心的大喊：“小舅舅！”他喜欢外婆家，外公喜欢他，舅舅喜欢他……
    林兰看着开心的小豆子，觉得可能是杨老幺不争气，原主不着调的原因，使得他小小年纪就受人白眼，才学会了察言观色，看得出谁真心喜欢他，谁对他怀有恶意。
    “骑大马！”林国强双手穿过小豆子腋下，将人一把架了起来，举高飞了一圈再放到肩上，“舅舅带你出去玩去。”
    说罢扛着小豆子一溜烟跑了，留下一路清脆的笑声。
    几人回家坐到堂屋，林长有看着林兰：“你那边到底咋样？一月下来需要多少豆子？”
    林兰算了一下将数据报给了他，又把杨丽英做豆腐的事告诉了他：“爸，麻烦您帮忙问问大伙儿有没有黄豆，有的话都照市价收。”
    林长有听后欣慰的点头：“你一个人在那边，和几个姑姐要搞好关系，有事才有人帮你说话。
    黄豆应该还有，你要的那些队上能收的我都收回来了。我今天找张亲家问过了，他们那边大白豆少，菜籽油、豌豆、胡豆都比我们这边多，下午你哥他们就去张家拉去。”
    林兰感激的看着他们：“爸，菜籽油黑市能买到，胡豆和大白豆黑市上也少，幸好有你们帮忙，不然我早就停工了。”
    林长有摆摆手：“一家人就别说这些客气话，只要你争气我拉下老脸求人也行。”说着又扭头看着吴淑芬，“你把小兰拿来的肉还有豆卷那些装点起来，吃过饭给老大让他给亲家送去，顺便把豆子和油拉回来。”
    “应该的。”吴淑芬说着起身走了。
    林兰走前把家里的钱全都带来了，听后忙把钱全都拿出来放在桌上：“爸，这些钱给您，把欠您的钱除了，剩下的给大哥拿去收豆子用。”
    林国梁见她一下就拿了几百块出来，摇头道：“多了！哪用着这么多？”
    “给你你就拿着。”林长有接过取出上次欠的钱和今天垫上的钱，把剩下的递给了林国梁：“照小兰报的用量，这些钱全都收成豆子和菜籽油，最多用三四个月。”
    他觉得只要牵涉到钱财，越是一家人账目越要摆在明面上算清楚，不能糊里糊涂的，不然日子一久，兄弟姐妹间就会闹矛盾、甚至反目成仇。
    林国梁笑道：“爸，这么多钱，万一掉了就麻烦了。您先放着，吃过饭再给我。”
    “好！”林长有起身朝房间走去。
    这时四个背着书包的孩子一窝蜂跑进了院子，小姑娘长得秀秀气气的。三个男孩子，大的那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的两个瘦一些，也要秀气一些。
    林兰想了一下，记起大的小男孩和小姑娘是大哥林国梁的孩子，两个瘦些的男孩是二哥林国栋的孩子。
    四人跑进堂屋，好奇的看着林兰：“奶，她是谁啊？”
    林国梁拉过林斌，笑着揉揉儿子的脑袋，对几个孩子说道：“快叫小姑姑。”
    几个孩子看着林兰，齐声叫道：“小姑姑。”
    “哎！”林兰笑着应下，忙从夹背里提出水果糖，一人抓了一把，摸摸小丫头林红的两个小揪揪：“小红，读几年级了？”
    林红红着脸害羞的跑到吴淑芬身边，看着林兰：“我读三年级了。”
    “乖，好好读书。”林兰笑道。
    吴淑芬慈爱的看着几个孙子，牵着林红的手：“来，奶给你们拿兰花豆、豆卷吃。”
    过了一会儿上山割草的林国栋和林国强也回来了，几个孩子带着小豆子去院子里玩沙包去了。
    赵小慧坐在灶膛前，对张秀清说：“大嫂，小兰那生意真的能挣钱？”
    张秀清笑道：“国梁说能挣，还说小兰和以前不一样了，醒事多了。”
    赵小慧撇了撇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看她装到啥时候？”
    张秀清反驳道：“老话还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小兰本性不坏就是惯坏了，现在年纪大了，应该懂事了！”
    赵小慧垂下头不再吭声。
    妯娌两个做好了饭菜，林长有让儿子把八仙桌抬到院子里摆饭。
    几个孩子呼啦啦扑到桌前，被吴淑芬一人敲了一下：“先去洗手。”
    林兰也洗了手帮着端菜上桌，椒麻鸡，黑鱼汤，藿香鲫鱼、红烧黄辣丁，麻辣江团，蒜泥菜苔，凉拌萝卜丝，还有老腊肉。
    河鱼的鲜香味，椒麻鸡的麻辣味，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大嫂、二嫂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张秀清爽朗的笑道：“全是老娘教的。”
    吴淑芬乐呵呵的看着儿媳妇：“那也要你愿意学才行。”
    赵小慧听后觉得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讪笑道：“我帮着打下手就成。”
    林国栋在一旁点头：“对，你打下手就成，不然咸的太咸、辣的太辣，好东西都让你浪费了。”
    赵小慧瞪了他一眼，扭头端菜去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饭，林国梁就拉着架架车，带着两个弟弟朝老丈人家走去。
    林兰跟着张秀清出去了，吴淑芬在院子里扫地。
    “大嫂！”门口来了个瘦高的老妇人，笑嘻嘻的看着吴淑芬，“听说小兰回来啦？”
    吴淑芬阴沉着脸看了她一眼：“回来了。”
    这位是林家二婶，当初林兰私奔去了杨家，林长有叫了二弟一家帮忙找人，后来才在乐兴找到林兰将她带了回家。
    林长有一再嘱咐他们，回家后不要说是在乐兴找到的，就说林兰和父母赌气走亲戚去了。
    谁知林二婶转眼功夫，就把林兰私奔到杨家，和老杨老幺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宣扬出去。
    害得林长有一家在队上连头都抬不起，林国强兄弟为这事还和人干了几架，从那以后两家就少了来往。
    林二婶毫不在意吴淑芬的冷脸，笑着走进院子对她说道：“大嫂，我想给小兰介绍个对象。”
    吴淑芬看都不看她：“你管好你自己的儿女就行了，我家小兰就不劳你操心了。”
    林二婶听后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笑嘻嘻的看着她：“大嫂，你听我说，我娘家侄子……”

 75就要挑朵花，不服气啊！

    吴淑芬一听她说娘家侄子，心里的火一下就冒起来了，啪的一声把扫把扔在地上，看着她道：“我说了不劳你操心！你听不懂人话？”
    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光棍，手脚不干净不说，还被人打瘸了一只腿。她家林兰就算守一辈子寡，也不会嫁给这种人。
    “哟喂！”林二婶白了吴淑芬一眼，“大嫂，你这副模样做啥？我侄儿年纪虽说大了一点，但人还是个小伙子，配不上你家小兰还是咋的？一个寡妇还想挑朵花不成！”
    吴淑芬斜楞她一眼，淡笑道：“我家小兰就是个寡妇也要挑挑拣拣，还就要挑朵花，不服气啊！”
    林二婶撇嘴讥笑：“只要我没死我就看得到，你家那个伤风败俗的，再挑个啥样的二流子短命鬼回来。”
    林二婶刺痛了吴淑芬的心，想起她以前把林兰的事到处传，她就火冒三丈，捡起扫把就朝她打去：“给老娘滚~”
    林二婶屁股上挨了一下，跑到院门口扯开嗓门吼道：“姓吴的你太霸道了，你家小兰做都做的出来，还不给人说啊！”
    吴淑芬拿起扫把撵了出去，林二婶扯开架势准备迎敌，扭头看到林长有背着手过来，急忙丢下吴淑芬转身就走。
    林长有走到看着红着眼圈的老伴，笑着劝道：“别气了，你就当她是推屎爬放屁——满嘴喷粪。”
    吴淑芬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就你心宽。”
    林长有笑道：“不心宽咋整？你们吵打起来，别个看猴戏连票都不用买，你说值不值得？”
    吴淑芬白了他一眼，拿着扫把进了院子，去房间看睡午觉的小豆子去了。
    ****
    林兰和张秀清、赵小兰到了山上，发现山上长满了黄栀子，满山都是黄栀花的香味。
    她高兴的指着花瓣脱落的地方对张秀清说：“大嫂，等栀子果老了黄了，帮我多摘一些晒干，我做东西的时候用得着。”
    张秀清点点头，笑道：“现在要么，我家里就有。”
    “要、要！”林兰高兴的挽着张秀清，“大嫂，你啥时摘回去的？”
    张秀清笑着说：“我娘家妈会织布，每年都让我帮她摘回去熬水染布。”
    赵小慧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心里酸溜溜的。
    林家在山上撒了苎麻籽，苎麻长得绿油油的，姑嫂三个不一会儿就把背篼割满，背着猪草下山往回走。
    在山脚遇到个瘦巴巴的女人，笑嘻嘻的看着林兰。
    张秀清小声对林兰说道：“她是月珍你还记得不？她男人嫌弃她哑巴又不能生，把她赶回来了。年前她妈又走了，她弟媳妇把她当牛一样使，连饭都不给吃饱。
    妈见她可怜，偶尔喊她去家里吃顿饱饭，她弟媳妇还要指桑骂槐，说咱家装好人，咋不把她接家里住。从那后妈喊她来家，她也不来了，就怕她弟媳妇撒泼。”
    赵小慧一脸嫌弃的说：“她那弟媳妇就像以前的黑心地主婆，我看月珍在她家熬不了几年。”
    林兰想了一下就记起了月珍是林家隔房的堂姐，她妈和吴淑芬是一个地方嫁过来的，两人关系特别好。
    月珍十来岁那年生了一场病，好了后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月珍走到了几人跟前，她看着林兰冲她比划着，问她啥时候回来的。
    林兰笑道：“月珍姐，我中午回来的。你上山割草啊？”
    月珍笑着点头，比划着，让她好好过。
    林兰笑着点头：“好，大姑你也好好的。”
    月珍点点头，背着背篼朝山上走去。
    林兰和两个嫂子回到家，看到堂屋里堆着十几麻袋豆子，还有桶菜籽油。
    赵小慧看到那些麻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找了个借口就回家去了。
    林兰见她黑着脸她走了，知道她误会买这些的钱是家里拿的钱，想着等林国栋回来，让他和她好好说说，省得一家人起了隔阂。
    天黑前林家三兄弟又拉回了几麻袋豆子和一桶菜籽油。
    林国梁笑着告诉她，中新大队的社员得知他老丈人家，照黑市价换豆子菜籽油，来问了价钱，见和外面一样，还不用背到镇上，都拿来换钱。
    兄弟三个到了他丈人家时，张会计已经收了几麻袋豆子堆在阶檐上，陆续还有社员提着豆子，菜籽油来换钱。
    一下午的功夫，林兰带来的钱全都换成了胡豆、豌豆……菜籽油，林长有又替她垫了些钱，答应明天继续帮杨丽英收豆子。
    林兰又请张秀清帮着买了不少干菌子，还在她家拿了几个提篮，准备拿回去送人。
    山里人不稀罕这些，城里人却喜欢，林兰买回去准备送给老太太、李向阳，还有车站的李红梅和陈师傅。
    林国栋回家把赵小慧训了一顿，告诉她林兰现在自己能赚钱，家里那些豆子都是她拿来的钱买的。
    还说就算她不能赚钱，林兰是他妹妹，不管啥时候他都要管着，让她最好把小心思收着。
    赵小慧连连点头，笑嘻嘻的去了两老那边帮忙。她觉得只要小姑子不回家搜刮两老，他们分到手的钱就多一些。
    吴淑芬看得连连摇头，觉得老二媳妇心眼小不说，还是个二百五。
    吃过夜饭一家人围着八仙桌，闲聊到十来点钟，才各自回去睡下了。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林兰就准备回家了。
    林长有得知林兰和跑班车的师傅说好了会帮忙带货，让林国梁三兄弟把林兰母子俩送到镇上。
    他带着豆子进屋，从床头边的箱子里摸出一张十块的，又从兜里摸了二块撕了些红纸包着，放进小豆子兜里。
    揉揉他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他：“乖孙，装好了别掉了，回去给妈妈放着给豆子买娃娃书。”
    小豆子用手压着衣兜，笑眯眯的看着他：“这是钱钱，我不会扔掉的！”
    林长有乐呵呵的点头：“小机灵！”
    屋外吴淑芬不舍的叮嘱林兰：“你一个人豆子又还小，要顾惜自己的身体别太累了。等圈里那十几头肥猪出栏，我就去乐兴帮你。”
    林兰看着她连连点头：“您和爸也别太累了，别担心我。”
    吴淑芬点点头，欣慰的看着女儿，觉得心里压着的石头松了一些。
    张秀清和赵小慧一人逮了一只母鸡给她，笑嘻嘻的说：“小姑，小母鸡刚开始下蛋，一天有两个蛋，你就不用买鸡蛋吃了。”

 76互相关照

    张秀清不舍的看着她：“小兰，端阳节没几天了，要是你没做买卖，就在这过了端阳再走。”
    林兰笑着接过：“大嫂，二嫂，中秋节我再回来，你们忙过了就去我那玩。”
    两人爽快的点头：“好，等过年我们去城里看看。”
    林国梁去借了架鸡公车回来，几兄弟把豆子各抬了一麻袋到鸡公车上，又把菜籽油搬了一桶到车上，其他的明天再送到镇上。
    等林长有牵着小豆子出来，货都抬到三架鸡公车上绑好了。
    林国梁看着依依不舍的几人笑道：“小兰走！晚了赶不上中午那班车了。”
    “走！”林长有点头，一手牵着小豆子，一手提着一袋晒干的红苕丝，煮稀饭的时候放一把进去，甜滋滋的还节省粮食。
    林兰和两个嫂子道别，背起夹背，挽着吴淑芬的手往外走。
    老两口边走边叮嘱林兰，直到把林兰母子送到路口，才不舍的道别。
    林国强把小豆子抱到鸡公车上，拉起绳子套在肩上，推着鸡公车朝山下走去。
    林兰回头看到老两口还站在那看着他们，吴淑芬一个劲的挥手，时不时还用袖子揩一下眼睛。
    林兰看着心情莫名有些低落，爬到坎上冲他们挥手大喊：“爸、妈，你们回去！我会好好的！”
    “去！”林长有挥了挥手，带着老伴转身走了。
    林兰见他们走了，跑下坎追上上林国梁兄弟三个。
    兄妹几个一大早出发，过了轮渡林兰去竹器铺买了蒸笼，看到铺子里有木头雕刻的月饼模子、面筛，漏勺、网筛又买了几个，到了车站刚好赶上班车。
    林兰从夹背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菌子和大白豆，笑着对李红梅和老陈说道：“这里面是些菌子和大白豆，都是自家晒起来放着的，给你们尝尝。”
    两人高兴的接过，老陈说：“这可是好东西，以前街上有人卖，现在不好买咯。”
    李红梅看着提篮里的菌子和大白豆，觉得林兰为人挺识趣的，连装东西的篮子都这么好看。
    林兰又把林国梁三兄弟介绍给两人，方便以后带货。
    林国梁笑着递了杆烟给老陈：“陈师傅，山里别的不多就这些山货多，喜欢以后我采了送来。”
    老陈笑道：“太客气了，这些都要吃好久了。”
    林国梁憨厚的笑笑：“我妹妹这么麻烦你们，一点山货不值啥的。”
    李红梅和老陈收了林兰送的菌子和大白豆后，见车上只有十来个人，爽快的让兄弟三个把麻袋搬到车里，放在驾驶位后的空挡处。
    林国强抱起小豆子，瓮声瓮气的对林兰说：“有人欺负你，就带信回来，我们过去。”
    林兰窝心的看着他重重点头：“嗯！”
    林国强捏了小豆子鼻子一下：“乖乖的，下次来小舅舅带你划船抓鱼。”
    小豆子笑眯眯的亲了他一下：“小舅舅，豆子很乖的。”
    直到车子发动了，林国强才把小豆子给了林兰，和两个哥哥下了车，看着车开走才转身走了。
    小豆子靠着林兰，想起外公给的红包，从兜里拿出放在她手里：“妈妈，外公给买娃娃书的。”
    林兰看着里面的钱，窝心的点头：“好，妈妈放着给你买娃娃书。”
    “买票了，没买的赶紧买。”
    李红梅吆喝着开始卖票，林兰又拉着她主动买了货票，不让他们为难。
    老陈和李红梅对林兰的为人处事更满意了，到了市区车上的乘客逐渐下了车，老陈又帮着林兰把东西送到了家门口。
    林兰见院门开着，连忙抱着小豆子下车，叫来杨丽英两夫妻，一起把麻袋和菜籽油抬下了车。
    老陈和李红梅这才开着车走了。
    杨丽英笑道：“我刚好收工回来，今天的牛草已经割满了，下午不用去了。”
    林兰笑嘻嘻的点头：“好嘞！”
    三人把豆子和菜籽油搬到空着的那间正房，倒了一麻袋豌豆在粮柜子里，其他的全都倒进箩筐里面，把麻袋清空让赵德海带回石莲。
    杨丽英出来后，才问林兰：“开着的师傅，是你家亲戚啊？”
    “不是亲戚！”林兰笑着把经过告诉了他们，“和他们搞好关系，以后咱们带东西就方便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杨丽英又开心的看着她：“亲家公帮我们收到黄豆啦？”
    林兰点点头：“山里地多，这两年管的不紧，好些人家偷偷在山里开了不少荒地出来，全都种的豆子、红苕、洋芋这些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我爸在队里一说，就有人送豆子来了。姐夫明天最好去我家一趟，把麻袋送过去，这些麻袋都是我爸从大队保管室借的。”
    杨丽英既高兴又羡慕：“还是山里好啊！饥荒那几年他们也能吃饱。”
    林兰看着她心想：再等两年你们就不会羡慕山里人了，到那时只要有钱把房子拆了建成楼房，吃房租都吃不完。
    赵德海感激的不行，搓着手憨笑道：“林兰，亲家公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昨天我和丽英问了一圈，也没买到多少黄豆，再买不到就要停工了。”
    林兰笑道：“我爸说大家是亲戚，只要他办得到就该互相关照。”
    “亲家公是有见识的人。”杨丽英说罢急忙叫赵德海去买麻袋，明天一早就送去石莲，顺便把林长有垫的钱给了。
    赵德海乐呵呵的走了，杨丽英看着林林兰：“走了那么远的路，你们饿了？”
    林兰看了一眼和大黄玩耍的小豆子，笑着点头：“还真有些饿了。”
    “我给你煮挂面去。”说着急忙朝灶房走。
    林兰见她急匆匆的走了，把两只母鸡从夹背里抓出来，解开拴在鸡腿上的草绳，把它们扣在背篼下面。
    又弄了些草在铺在鸡圈里，给它们铺了个鸡窝，方便它们下蛋。
    这才对和大黄玩耍的小豆子说道：“儿子，跟妈妈洗脸洗手吃面去。”
    小豆子点点头，带着跟屁虫大黄一起朝灶房走去。
    三人一起吃了面，赵德海就带着麻袋回来了：“下午还有一班车，我想这就赶车去石莲。”想着耽搁一天，就少挣一天钱，他一刻都不想耽搁。
    杨丽英看着他：“你认得路么？”
    赵德海点头：“认得，接亲的时候我去过，你忘啦？”
    “你不说，我还真记不起了。”杨丽英给他也煮了一碗面，赵德海带着麻袋和钱大步走了。
    杨丽英也提着林兰给的菌子回家收拾家务去了。

 77找事的来了

    送走了杨丽英，林兰舀了两瓢豌豆泡盆子里，提上菌子带着小豆子去了老太太家。
    到了老太太家，见前后门都关着，隔壁家的媳妇告诉他们，老太太去帮杨定邦相看去了。
    回到家，林兰见日头足，烧了热水母子俩都洗了澡。小豆子睡午觉，林洗了衣裳就开始煮豆沙、剪胡豆。
    下午老太太依然没回来，杨丽英回家把小丽接到林兰家陪小豆子玩。
    两人背着夹背、提着桶去了桉树林。
    林兰将带回来的菌子和豆子给了周小红：“我娘家给的，带来给你炖汤喝。”
    “谢谢！”周小红高兴接过，又皱起了眉头，“小林，我帮你问过了，队上有豌豆、胡豆，没有大白豆。”
    她看了一圈，发现大家的自留地和菜地都种了洋芋，红苕这些高产、能填饱肚子的，很少有人种大白豆。
    林兰笑道：“没事的，我这次回娘家买了不少豆子回来，能用到新豆子上市。”
    周小红听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没豆子咋办？”
    林兰看着她笑道：“明天有个新品种，你要吗？”
    周小红看着林兰两眼发光：“要，只要是你做的，我都要。”
    林兰笑着点头：“只能给你五十个。”
    她打算一次做两盒，分五十个给周小红，剩下的留着自己卖。
    “好妹妹！”周小红拉着林兰无赖道，“多给五十凑够一百成不？好妹妹，多给五十嘛！”
    林兰看着她哭笑不得：“好！好！给你凑够一百。”
    “谢谢林妹妹！”周小红笑着在林兰脸上摸了一把，转身就跑。
    “坏蛋！”林兰笑着拍了她背心一下，看着她跑远笑着摇头。
    杨丽英看着也笑了起来，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忙了起来。
    一胖一瘦两个斜叼着烟，一看就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晃着膀子走到林兰摊位前：“幺妹，给哥哥也来两包。”
    林兰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拿出一包兰花豆，说道：“一角五一包。”她觉得这两人是来找事的。
    “我看看，你这一包有多重，值得到一角多？”瘦子笑嘻嘻的伸手去拿林兰手里的袋子，手却摸向林兰的拿袋子的手。
    林兰侧身躲开，冷冷的看着两人：“一袋有三两重，一角钱五一袋童叟无欺。”
    胖子劈手夺过：“拿来，老子又不是买不起。”
    瘦子笑嘻嘻的拍了他一下：“猴子，你别吓到人家了。”
    林兰冷冷的看着两人：“买东西就买东西，请你放尊重点！”说着将夹背上的提篮提下来放到一边。
    胖子涎着脸看着林兰：“幺妹，脾气别那么大，先尝后买，免得戳拐你晓得不！哥哥先尝哈味道，味道好给你全买了。”说着就要撕开袋子封口。
    林兰以前见多了这种人，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强忍着心头的愤怒，递过供顾客品尝的兰花豆：“这是给顾客品尝的，你尝了不满意不要也没事。”
    胖子蛮横的看着林兰：“老子偏要尝袋子里的。”说罢抬手就撕袋口。
    林兰拿起放在夹背旁边的木棒，一下打在他手上，劈手抢回了兰花豆，冷厉的看着两人：“我看你们不是买东西的，是来找事的！”
    胖子摸摸被打疼的手，怒喝：“臭娘们！找你事是看得起你！不识抬举，老子今天就修理修理你。”话音未落就抬脚踹向夹背。
    林兰早就防着他了，一把将夹背拖到身后，凶悍的用木棒指着两人：“小瘪三，来，看谁修理谁。”
    瘦子被凶悍的林兰吓得愣了一下，胖子挥着拳头凶神恶煞的林兰打去：“臭娘们，讨打！”
    “来啊！姑奶奶今天和你拼了！”林兰挥舞着手里的木棒吼道。
    “你们要干啥？”杨丽英发现了林兰那边不对，拿着洋瓷碗就冲了过去，挥舞着洋瓷碗气势十足的吼道：“龟儿子，要不要脸，男人家家的对一个女人下手。”
    胖子和瘦子傻了眼，乡下女人都这么凶悍的么？
    “向阳，林兰那边有二流子闹事。”周小红发现吼了一嗓子。
    薛贵、李武，候兵几个也跑了过来，卖货的人都跑过来帮忙。
    李向阳飞奔过来，飞起一脚踹翻瘦子，一把抓住胖子将他摁在地上：“小兔崽子，敢跑到桉树林耍混。”
    “痛、痛……”胖子龇牙咧嘴的看着他，“向阳哥，我没把她咋滴！我就看她好看，想逗逗她，哪晓得她是个孙二娘，比我还凶。”
    李向阳扭头看向林兰：“他们有弄坏东西没有？”
    林兰摇摇头：“没有！”没想到真就是两个小混混，她以为是刘金宝喊来闹事的。
    胖子扭头看向林兰：“谢谢大姐，说了公道话！”
    候兵几个见林兰没事，各自回去忙生意去了。
    林兰连声道谢：“谢谢各位大哥，大姐仗义相助。”
    李武几个回头笑道：“客气了，又没帮到你。”
    李向阳放开胖子，站起来看着装死的瘦子，走过去踹了他一下：“王小胖，孙猴子、给林姐道歉！”
    两人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林兰跟前，恭恭敬敬的弯腰抱拳：“林姐，对不起。”
    林兰看着两人说道：“算了，以后买东西好好说话！”
    “知道了！”两人说着回头对李向阳说道，“向阳哥，我们先走了。”
    李向阳摆摆手，两人一瘸一拐的走了。
    杨丽英看着两人的背影笑了起来：“瘦子叫小胖，胖子叫猴子，颠倒了？”
    李向阳笑道：“这两人住我家不远，没工作成天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小胖和猴子是他们小时候的歪号，哪晓得长大后瘦的变胖，胖的变瘦。”
    杨丽英听后才明白过来，笑着对李向阳说：“向阳，谢谢帮忙赶走他们。”
    林兰也笑着对几人说道：“谢谢李师傅帮忙。”
    “客气了。”李向阳转身往回走。
    候兵看着他笑道：“向阳，你飞起那脚有点游击队长的味道哈！”
    “对，这一脚是练过的！”
    李武说着学李向阳的动作，跳起一脚踹向旁边的桉树，落地时没站稳摔了屁股蹲，桉树花落了他一头，大伙儿哈哈大笑起来。
    收摊时，林兰把带来的菌子和大白豆给了李向阳，笑道：“我哥他们在山里捡的菌子和大白豆，给李叔炖汤喝。”

 78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扛

    “谢谢！”李向阳爽快的接过，温声说道：“以后有事说一声，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扛。”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强悍的女人，明明害怕还敢和混混动手，万一伤着了咋办？
    林兰客气道：“谢谢你了李师傅，一直都麻烦你！”
    “林兰，”李向阳叫住了她，笑道，“你成天叫我李师傅都把我叫老了，要不你还是叫我向阳！”
    林兰笑道：“好，以后就叫你名字。”
    “这还差不多，大家都是年轻人，就该随意一点。”李向阳说罢回去收摊去了。
    林兰转身往回走，想到来这摆摊，李向阳、周小红他们帮了她不少忙，特别是李向阳，因为老太太的缘故，一直对她很照顾。
    自从重生到了这异世，她就从没想过要依靠谁。以前看过的经历过的一些事让她明白，女人想要过得好，还得靠自己，自强自爱。
    以前啥都不会，一路跌跌撞撞也靠自己闯出了一条路，现在的她有手艺有阅历，她相信自己能做的更好。
    她找到卖粮食的李武说道：“李大哥，我想买一百斤米，麻烦你帮我挑好吃点的。”
    李武爽快的点头：“好，明天收摊给你送去。”
    林兰点点头，回到摊位前。
    杨丽英收好摊，笑眯眯的看着她：“这几天来我这买豆腐的越来越多了，都说我家的味道好，量也足。”
    林兰笑道：“这是好事啊！咱们做吃的，要的就是顾客的肯定，有了回头客就不愁生意了。”
    “嗯！我记住了。”杨丽英看着林兰犹豫了一下说，“林兰，你能帮大姐找个摊位吗？我们姐妹三个，大姐最难，大姐夫对她不体贴不说，还穷要面子。”
    “老大志学今年十八了，长得好也很机灵，因为穷连个做媒的都没有，老二志林又不怎么听话，老三志东今年读初二，全靠她一个撑着那个家，四十不到的人看着有五十好几了。”
    说到这，杨丽英觉得刨开传宗接代生儿子就是名气，还是她两个女儿贴心，自从他们开始卖豆腐，两个女儿回家就帮着做饭，煮猪食喂猪。
    林兰想了一下，记起了大姑姐杨丽群，为人温柔敦厚，原主生了小豆子，都是她和杨丽英在伺候月子。
    干活也很利落，就是性格有些温吞没杨丽英利落。
    “三姐，你抽空过去问一下大姐，如果她愿意出来摆摊，我可以帮大姐问一下周姐，请她帮忙在洞子口那边找个摊位。还有，那边摆摊一个月要收十块钱的保护费。”
    “好，我回去就去大姐那一趟。”杨丽英感激的看着林兰：“谢谢你林兰，没有你给我找出路，我还在愁小云的学费呢！”
    林兰笑道：“三姐，你快别这样说，你们以前也没嫌弃我啊！”
    杨丽英听后动情的看着林兰：“三姐以前有哪做的不好的，还请你别和我计较。老幺走了，如果以后你重新成家，三姐就把你当亲妹妹。”
    她心里有些愧疚，她们以前对林兰好，是因为杨老幺不学好，好不容易才娶了林兰，她们当然要哄着她，现在她是真心实意的想她好！
    林兰爽快的点头：“好，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不管以前咋样，从她和杨丽英接触的这些日子，觉得杨丽英比起渣男刘建国的姐妹真的好太多。
    杨丽英笑着点头，忽然想到林兰说叔奶去公安局陪定邦相亲起来，笑道：“回去先去叔奶家看看，和定邦相亲的姑娘咋样？”
    林兰点点头：“你回去看看，我还要去供销社买点牛皮纸和碱面。”
    杨丽英应下走了。
    林兰到了供销社买了两刀牛皮纸，几袋碱面、酱油，醋、草纸、卫生纸，出门时看到门口摆着的砂锅，问过不要票，价钱也便宜，想着要熬煮豌豆不能用铁锅，就买了两个背着回了家。
    到家老太太就牵着丹丹回来了。
    “叔奶，您才回家来啊？”
    老太太笑呵呵的点头：“我等定邦下班回来，压着他去了楼下张阿姨家才回来的。”
    她很满意张阿姨给定邦介绍的对象，长得不错不说还在市医院做护士，就盼着两人看对眼结婚后对丹丹也好。
    杨丽英端着洗好的包布从后院出来，看到老太太笑道：“叔奶，啥时候让定邦把他女朋友带回来我们看看。”
    林兰见她高兴的样子，替她高兴之余又松了一口气，觉得她来后，杨定邦应该不会再出事了。
    老太太说：“他们和咱们相亲谈对象不一样，得等两人觉得差不多了，才带家来。”
    杨丽英点头：“对，城里人比咱们讲究。”
    老太太又问了林兰回家买豆子的事，得知连杨丽英磨豆腐的黄豆都买好了，放下心来准备回家。
    林兰忙把给她带来的干菌子给她，老太太乐呵呵的接过，告诉她明天就把小鸡小鹅给她送来，这才带着丹丹回去了。
    杨丽英把豆腐框和包布晒好后，也带着小云告辞回家去了。
    林兰把饭煮下，看到放在夹背里的砂罐，想到家里没有烧砂罐的炉子，想到西厢房后面的屋檐下堆了些烂砖头，想着干脆自己糊一个，便提着箢兜去挑选了几箢兜烂砖头提了回灶房。
    砖头有了，还缺黄泥，她想到牛背山全是黄泥，又带着小豆子去山脚挖了些黄泥背着回了家。
    把黄泥倒在后院，打了水和好，小豆子好奇的看着她：“妈妈，你要玩泥巴啊？”
    林兰笑着在他脸蛋上点了一下，“妈妈糊一个小泥炉子，小炉子省炭火一些。”
    小豆子挽起袖子：“妈妈，我帮你。”
    林兰看着他脸蛋上的黄泥点子，笑着摇头：“你抠一块去前面院子玩。”
    “嗯！”小豆子欢喜的抠了一坨走了。
    林兰先用黏土做了个灰漏，晾在洗衣板上面，回灶房在里面那口灶膛边上，用黄泥和砖头砌了个五十厘米高的炉子，把灰漏放进炉膛里，一个丑丑的炉子就好了。
    再用黄泥里外糊了一遍，将手打湿，把炉子里外抹光滑，小泥炉子就光堂好看起来。
    林兰满意的点点头，点了柴草放进炉膛里，火燃了起来。林兰一边炒菜一边往炉膛里一点一点加柴，用小火慢慢将泥炉子烘干。

 78豌豆糕

    炒好菜，林兰叫来小豆子吃饭，小豆丁惊讶的跑到泥炉前，看着炉膛里冒出的火苗：“妈妈，你好厉害。”
    看着小豆子崇拜的眼神，林兰得意的笑了：“我是妈妈，当然厉害咯！”
    小豆子看着她重重的点头：“我妈妈最厉害！”
    林兰看着这个满心满眼只有她的宝贝，窝心的抱起了他：“我家小豆子，也是最乖最乖的宝宝。”
    小豆子开心的抱着林兰在她脸上，叭叭亲了两下，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咯咯笑了。
    母子俩吃过饭，林兰喂猪，等小豆子把鸡唤回来喂饱了，才把两只小母鸡从背篼下抓出来，关进鸡笼里。
    小豆子看着小鸡全都挤到一起，担心的问：“妈妈，它们会不会打架？”
    林兰看了一眼笑道：“不会，它们刚见面还不熟。”
    小豆子看着鸡笼里的小鸡，不放心的说：“我在这看看。”
    “好，别去茅坑那边哦！”
    “嗯！”小豆子应下蹲在鸡笼前，大黄也趴在了他身边。
    那群小鸡已经认识自己的主人，两只小母鸡缩到鸡笼角落，小眼警惕的看着一人一狗。
    林兰关好院门，回了灶房见泥炉子已经烤得半干了。
    把陶钵里的米汤倒进砂罐里煮开，端着砂罐手柄，摇晃几下使米汤把砂罐糊遍，再倒进另一口砂罐，重复一遍倒出米汤清洗干净。
    黄栀子洗干净后放进砂罐里，加水加白糖端到泥炉上熬煮黄栀子糖水。
    小豆子带着大黄回到灶房：“妈妈，它们没有打架。”
    林兰点点头：“你现在洗脸刷牙睡觉觉去吗？”
    小豆子摇头：“我等你一起。”
    “妈妈还要做豌豆糕，你要是瞌睡了就先去睡。”
    “嗯！”小豆子点头应下。
    林兰倒了水给他洗漱后，把他抱到床上脱掉衣裤，盖好被子亲了他一下：“宝宝先睡，妈妈把糕糕做好就来。”
    小豆子点点头：“妈妈快点来。”
    “好，你睡着了妈妈再去。”林兰想想靠着他坐在床上，轻轻的拍着他，等他睡着了才去了灶房。
    砂罐里的黄栀子糖水已经熬煮好了，林兰舀了草木灰把炭火盖住，将盆子里豌豆端到灶前，见豌豆已经泡发。
    捧起来来回搓几下，豌豆皮就掉下来了。
    林兰将浮在上面的豌豆皮捞出来倒进潲水桶里，又把豌豆倒进那个圆口深肚菜篮里，拿了手电提着去了沟边。
    秧田里传来阵阵蛙鸣，还有董鸡“噔…噔…噔”的啼叫声。
    林兰停下来，听着熟悉又久远的声音，露出了恬淡的笑容。
    这时身后传来大黄的汪汪的叫声，林兰呵斥了它一句，让它守在院门口。
    大黄乖乖的回去趴在院门口，看着台阶上的主人，小尾巴在地上来回摆着。
    林兰下了石阶将菜篮放进水里，晃荡几下，豌豆皮随着流水冲了出去。
    她把菜篮提起来抖动几下又放回水里，将所有的豌豆皮冲走，才提着豌豆回家关上院门。
    回家从水缸里舀了两瓢水将豌豆冲了一遍，倒进砂罐里加水熬煮。
    制作豌豆糕的工具，不能用铁器，这样才能保证豌豆糕不变色、不变味。
    趁罐子的水还没开，找出事先准备好的纱布铺在筲箕上，又撕了一条寸宽的白布绑在筷子上，沾了油将模具刷了一遍省得粘连。
    炭火很猛，罐子里的豌豆一会儿就煮沸了。
    林兰拿了勺子搅拌了一下罐子里的豌豆，大火煮了会儿后，罐子里浮起白色的泡沫，用勺子撇出浮沫倒进潲水桶里，用火钳夹出一些炭火用小火慢熬煮。
    又煮了一会儿将黄栀子糖水分次加入锅中，待到豌豆酥烂出沙变得粘稠，林兰用筷子挑了一点尝了一下，尝到了豌豆的香味和黄栀子糖水的甜味。
    可能是没有污染的原因，林兰觉得味道比以前的还好。
    她满意的点点头，用破布垫着将砂罐端下，将豌豆糊倒入铺了一层纱布的筲箕里面。
    提起纱布，将豌豆泥滤到模子里，滤过一次的豌豆泥更加细腻了。
    林兰用木饭勺将豌豆泥铲开均匀的铺在模具里再压平压实，盖上纱布，将罐子和筲箕，滤布清洗干净，倒进潲水桶里。
    倒了热水洗漱后关上门揉着酸胀的手腕，回房间关上门，上床沾上枕头不过十几息的功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鸡刚啼二遍，林兰就醒了，先给小豆子把了一次尿，才洗了手将黄豆倒进锅里，大白豆放在甑子里蒸制。
    端着胡豆坐到灶前将胡豆全部剪好，甑子里的大白豆和红豆沙就蒸煮好，外面的高音喇叭也响起来了。
    林兰这才揭开盖在豌豆糕上的纱布，见豌豆糕已经凝固，颜色浅黄、细腻。
    她去柴房找了根竹片，在模具上量了尺寸，刮掉毛刺刮光滑后砍断。
    拿起包了布头的筷子蘸了油在匕首上抹了一遍，用竹片量过分均匀，将豌豆糕切成方块，两个模子一共切了一百二十个豌豆糕。
    林兰拿起一块尝了一下，入口即化，味道确实比以前做的更加香甜、清凉爽口。
    她满意的点点头，拿了个盘子出来，捡了二十块放斗碗里，将剩下的豌豆糕捡来放进提篮里，开始做芸豆卷。
    等她把兰花豆炸好，全都装进袋子里，天已经大亮了。
    林兰把灶膛里的炭火夹到泥炉子里，洗了几块红苕舀了半碗米熬煮红苕稀饭。
    菜地里的红油菜苔已经出苔，林兰拿着筲箕去割了一些，择好后到沟边洗干净，回家用井水冲洗了一下，放在一旁。
    洗了两个鸡蛋放罐子里，端起盆里的脏衣服在洗衣板上刷洗干净，捡进盆子里，准备去水渠边淘洗。
    进屋看了看小豆子，见他熟睡着，才端着去了水渠边。
    到了看到石阶上已经有人在洗衣服了。
    李桂芝扭头看到林兰，冲她笑了笑：“林兰，你也这么早啊！”
    林兰笑道：“不早了，你看你被面都洗好了，我才来。”
    李桂芝将大木盆朝旁边挪了一下，见林兰端着盆子走下来，想到何翠翠那天去她家，说她那天鸡叫起来上茅坑，就看到她家亮起了灯有了动静，已经开始做事了。
    还羡慕林兰，说她是个有本事的，一个女人竟有胆子去桉树林做小买卖，如今把杨丽英也带去卖起了豆腐。
    其实她早就知道林兰在桉树林卖东西，还知道她卖的东西还不便宜。

 80远亲不如近邻

    李桂芝想到林兰卖的东西，忽然想起家里那些胡豆，犹豫了一下，说：“林兰，我想和你说件事，你方便就同意，不方便就算了。”
    林兰见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觉得她和张亚珍不是一路人，笑道：“你说来听听！”
    李桂芝将被面放盆子里，红着脸看着林兰：“我也不瞒你，我去桉树林换过几次鸡蛋，看到你在那换油炸胡豆，我家里还有一箩兜胡豆，你要的话我想换给你。”
    林兰注意到她都用的换字，爽快的点头：“只要不是烂的、长虫眼的我都换，一角二换一斤。”
    李桂芝没想到林兰这么爽快，高兴的点头：“我回去把烂的有虫眼的挑出来，再给你送过来。”
    林兰笑着点头：“好，你送来就成。”
    李桂芝感激的笑道：“谢谢你林兰。说实话换给你划得来多了，一斤比合作社多了三分钱。”
    林兰笑笑：“两隔壁这么客气干啥！我胡豆和豌豆都要，有送来就是了。”
    李桂芝一脸佩服的看着林兰：“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原本啥事也不做的一个人，现在每天天不亮起床，要出工，还要摆摊，一个人就把日子过起来了。”
    林兰苦笑一下：“没办法啊！我还有小豆子，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啥事都不做，我们娘俩连红苕稀饭都没得吃。万一再有个病痛，唉！”
    李桂芝想想也是：“是啊！说起来咱们女人一年下来能挣多少工分。一年干到头分到手的粮食加上红苕、洋芋恐怕连肚子都填不饱。万一小孩子有个伤风感冒，连看病的钱都没有。”说着又笑道，“你去做小买卖是对的，我是不会做，会我也去了。”
    林兰自嘲的笑笑：“我也是这样想的，才逼着自己去做，但凡有一点点办法我也不想累死累活的奔命。”
    两人说着，手下也没停，林兰一会儿功夫就把几件衣裳淘洗干净，端起盆子笑道：“李姐，我先回去了。”
    “好。”李桂芝笑着抬头，一眼就看到张亚珍端着盆子急匆匆的往回走，她看了林兰一眼小声说道：“亚珍这人心眼小的很，看到我俩在这，肯定以为我们在说她闲话”。
    林兰扭头看着张亚珍：“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就不要怕人说。”说罢端着盆子上了机耕道。
    张亚珍可能听到林兰的话，走得更快了。
    李桂芝想到张亚珍说的那些话，觉得林兰说的也对，蹲下去继续淘洗起来。
    林兰回家刚晒好衣裳，小豆子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妈妈，我要尿尿。”
    “去！尿玩把小鸡放了。”
    “嗯！”小豆丁捂着裤裆朝猪圈跑。
    林兰笑笑进屋把鸡蛋捞出来，把油菜苔炒好，凉拌了一碟泡萝卜，小豆子就回来了。
    “妈妈，小鸡带着大母鸡去林子里了。”
    “哎！我儿子真能干！”林兰笑眯眯的看着活泼了不少的儿子，从壶里倒了两瓢热水到脸盆里：“洗脸洗手吃饭。”
    林兰拿了洗脸帕给他洗了脸，小豆子蹲在盆子前洗手，她进去把稀饭舀进碗里，拿了两个豌豆糕放在碟子里。
    坐到桌前将鸡蛋敲碎在桌上搓了一下，小豆子就进来了。
    林兰指着豌豆糕：“妈妈昨天做的糕糕，把饭和鸡蛋吃了再吃。”
    “嗯！”小豆子用手戳了一下，“妈妈做的新糕糕好好看。”
    林兰笑着把鸡蛋给了他：“小油嘴！”
    小豆子接过舀了一大口，拿起调羹吃了起来。
    母子俩吃过饭收拾好周小红就来了，笑嘻嘻的揉揉小豆子的脑袋：“林兰，我回家才想起都没问你，你说的新品种到底是啥东西？”
    小豆子抬头：“周阿姨，妈妈做了好看的糕糕！”
    林兰笑着把提篮提到阶檐上：“周老板，看看还满意不！”
    周小红看着提篮里的细腻浅黄的豌豆糕，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多好看啊！林兰，你的手也太巧了！”
    林兰得意的笑道：“林兰出品，必是精品！”说着得瑟的递过碟子，“尝尝看！”
    周小红拿起豌豆糕，咬了一口，吃完后连连点头：“好吃，好吃！真的好吃！”
    看着她满意的样子，林兰心里也很高兴：“你满意就好，下午记得把提篮送来。”说着进屋把兰花豆和芸豆卷也给了她。
    周小红高兴的给了钱，对林兰说道：“我先走了，下午再买两个提篮送来，换着用。”
    林兰点点头：“好，我还带了些干菌子回来，下午过来你拿一些回去炖汤喝。”
    周小红笑道：“好嘞！正好星期天买只鸡炖给孩子吃。”
    林兰看着她走了，回屋捡了十来个豌豆糕装进瓷缸里，背着背篼牵着小豆子去了老太太家。
    老太太开着后门等着母子俩了，过来牵过小豆子：“你先去割草，等我喂了猪就把小鸡、小鹅给你送过去。”
    “哎！”林兰递过搪瓷缸，“我做了些豌豆糕，您尝尝。”
    “太婆糕糕好吃。”
    “好！”老太太笑着点头，揭开盖子看了一眼：“看着就好吃。摆摊人一个品种是守，十个也是守，增加一个品种就能多赚一份钱。”
    林兰笑道：“您说的是。我要加油赚钱，争取这次把欠大伙儿的钱还了。”
    老太太欣慰的看着她：“不着急，你有用就先用着。”
    林兰点点头，看了一眼小豆子，转身朝牛背山走去。
    她收工回来，李桂芝就和她男人抬着箩兜来了。
    林兰取了那杆称出来，将箩筐里的胡豆分成几次称，一共一百一十五斤：“李姐，一共十三块八，你算算是不是对的？”
    李桂芝高兴的点头：“对对！谢谢你哈林兰！”
    林兰笑道：“客气了，咱们是两隔壁理该互相照应。”说着数了钱递给了她。
    李桂芝接过钱，连连点头：“你说的对，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大家就该互相照应。”
    “是这个理！”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李桂芝高兴的拿着钱走了。
    杨丽英又来了：“林兰，德海应该要到了！”
    林兰笑道：“应该要到了，进屋坐会儿先尝尝我刚做的新品种。”

 81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好嘞！”杨丽英跟着她去了灶房，吃过豌豆糕赞不绝口。
    林兰把剩下的装进盘子里，放到她提来的菜篮里面：“这些拿回去给小丽、小云吃。”
    杨丽英笑道：“自从你做吃的，两姐妹的嘴都吃刁了，说她姑姑拿来的点心难吃死了。”
    “只要她们喜欢吃，你就给她们拿。”
    这时，外面响起了喇叭声，两人急忙跑了出去，看到赵德海拉着豆子回来了。
    等车门开了，林兰才发现林国梁和林国强也跟着一起来了，还带来一个林兰做梦也想不到的人，林月珍。
    林兰纳闷的看着林国强带着满脸擦伤的林月珍进了院子，想着她是不是被她弟弟，弟媳妇虐待了。
    林月珍拘谨又可怜的看着林兰。
    “月珍姐，有话咱们等会儿再说。”
    林兰忙安抚的说道，又端了把椅子给她在阶檐坐下。
    出去请李红梅和老陈进去坐，两人笑着摇头，说要赶着回去交班。
    林兰忙进屋拿了豌豆糕给两人，让他们带路上吃。
    几人急忙把豆子搬下来，送走了陈师傅，把豆子全都搬进屋。
    林兰这才不解的问林国梁兄弟俩：“大哥、月珍姐这是咋了？”
    林国梁说道：“是这样的……”
    原来林兰走的那天，林月珍在山上割猪草滚下来了。
    幸好上山割猪草的张秀清看到了，把她背下山送到她弟弟家。
    林月珍弟媳妇拦着不准她进门，说她是扫把星，又说家里没钱给她看伤，愿意死哪就死哪。
    张秀清没办法只得把人背回家找公婆，林长有老两口忙让人把她送到大队卫生所。
    赤脚医生检查后说她运气不错，只有擦伤没伤到骨肉，还说她是因为营养不良，引起低血糖才昏迷的。
    给她打了一针，又兑了一碗葡萄糖水给喂她喝下，过了一会儿林月珍就醒过来了。
    林月珍醒后，只默默流泪。
    林长有老俩口看后觉得心酸不已，找了架架车拉着她回家吃了饭，又拉着她去找了大队书记，一起去了林国辉家。
    林国辉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林月珍户口早就迁到她男人那里了，他家没多的粮食给她吃。
    大队书记说把她户口迁回来落在他家户头上，林国辉不同意落，说他儿子养不起老姑婆。
    还说谁愿意管就接他家去，不要充好人压着别人，做他自己也不愿意做的事。
    林长有明白他是指桑骂槐，看着坐在门口可怜巴巴的林月珍，又想到堂兄以前对自己的照顾，硬不下心来扔下她不管。
    想了一会儿，走到林月珍面前，把林国辉的话告诉了她，问她愿不愿意自己单过？
    林月珍愣了一会儿，扭头看了一眼看自己像坨狗屎一样的弟弟弟妹，扑倒在林长有的跟前，跪下比划她愿意单过。
    回娘家这些日子她吃的苦比以前几十年吃的还多，弟妹的辱骂，弟弟的白眼，连两个侄子、侄女都要给她脸色看，动不动就赶她走。
    她做梦也没想到，她从小呵护、背在肩上长大的弟弟长大后会这样对她，从今往后她就当自己没弟弟了。
    林长有急忙扶起她找来同族的叔伯、长辈，当着大队书记的面，协商后写下了文书。
    林月珍以后自己单过，和林国辉一家再无干系。
    林月珍出来单过，连草棚都没一间，住哪就成了问题，见大家都装作没这回事，拍拍屁股走了。
    林长有只得带着林月珍回家，和吴淑芬商量了一下，老两口想到林兰一个人在乐兴，带着小豆子住那么大一个院子，万一有人爬进去躲在屋里，她一个人肯定要吃亏。
    月珍从小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人品秉性都不错，还不如让她去女儿那给她做伴，还能帮她做做家务看着小豆子。
    如果有合适的人就找个人嫁了，没有合适的他们在队上给她批块地基，修两间房子，如果他们不在了，就让几个儿子照看一下。
    老两口商量好后，把这事告诉了林月珍，她高兴的答应了，还比划着告诉老两口，她去了林兰家会好好帮她做事，帮她看孩子。
    决定好后，林长有又去了林月珍前夫那里，迁回了她的户口，今天又跟着一起到镇上把她的户口上回了石莲大队，才让林国梁兄弟俩把林月珍送到林兰家。
    林兰听林国梁说完，点头道：“也好，就让她在我这帮忙，以后有合适的人家，她愿意去就去，不愿意以后我给她钱在队上建房子。”
    林国梁见她同意了，扭头看着弟弟笑道：“国强还怕你不同意呢！”
    林兰扭头看着林国强冲他翻了个白眼：“臭小子，你姐在你心中就是个心狠的人？”
    “谁让你以前那样！”林国强说完就跑。
    林国梁又道：“小兰，月珍虽说残疾，但心眼好做事也踏实，她来了你也能轻松一些。”
    林兰点点头：“大哥，我知道好歹。”
    林国梁又从手腕上取下一只手表：“这是爸的手表，他让我给你。”
    “我，爸……”林兰嘴唇颤了颤，眼泪流了出来。
    林国梁拍拍她肩膀，温声安慰：“小兰不哭！等你以后赚到钱，给爸买只好的。”
    “嗯！”林兰重重的点头，把手表戴在腕上。
    堂屋里，杨丽英也听赵德海说了林月珍的遭遇，同情的说：“是个命苦的，她来了也好，能帮林兰还可以给她做伴。”
    说着又指着堆得高高的麻袋：“这么多豆子，你哪来的钱给亲家公啊？”
    赵德海感激的说道：“亲家公帮着收了一千斤黄豆，我们还欠亲家公八十块钱。他说让我们给林兰。”
    杨丽英点点头：“只能这样了，亲家公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林月珍忐忑不安的坐在阶檐上，担心自己会被林兰赶回石莲。
    林国强跑了出去，对她说道：“月珍姐，我姐说让你安心在这住，说你来了她有伴了。”
    跟着出去的林兰看了看林国强，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莽撞的弟弟这么会说话。
    她微笑着上前：“月珍姐，国强说的就是我的意思。”
    月珍看着林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站起来感激的比划：“谢谢你小兰，谢谢！”
    杨丽英出来笑道：“林兰，以后你就有伴了。”
    林兰笑着点头：“就是，就我和小豆子晚上还真有点害怕。”
    林国强撇嘴：“你们女的就是胆子小。”

 82骂街的男人

    林兰瞪了他一眼，让他们坐着歇会儿，她去煮面片汤给他们吃，让杨丽英夫妻俩也留下一起吃。
    杨丽英摇头：“不了，小云小丽还在家等我和她爸回去吃饭。”说罢就急匆匆的提着篮子往外走。
    赵德海和林国梁兄弟俩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跟了上去。
    林国强跟着林兰去了灶房：“姐，小豆子呢？你又买了小鸡啊？”
    “豆子在他叔奶家，小鸡也是叔奶家买的。”
    林兰拿出那袋富强粉舀一瓢倒锅里，想想又舀了两瓢在陶钵里，又泡了些菌子，准备下午去买了五花肉包肉包子吃。
    大锅里和面速度很快，林国梁兄弟见自己帮不到忙，干脆去柴房拿了锄头去菜地里锄草去了。
    林兰洗了几颗菜苔，切了点酸萝卜缨，煎了两个蛋，擀了面片，煮好舀了三斗碗面片端到桌上。
    出了灶房门见兄弟俩在锄草，笑着说道：“大哥、国强，月珍姐，进来吃面。”
    林月珍跟着林兰进了灶房，她看着斗碗里的白面鸡蛋，想到自己嫡亲的弟弟嫌弃自己，堂叔一家为了以前的情分，为自己跑前跑后，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林兰看着她心里一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月珍姐，先吃饭，吃了好好养伤，我还等着你给我帮忙呢！”
    林月珍看着她点点头，擦掉眼泪坐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林国梁兄弟放下锄头洗了手进屋，看到碗里的白面，林国梁不赞成的看着她：“小兰，你咋买这么好的面？”
    林兰知道他们舍不得吃上好的面粉，笑着说道：“大哥，是叔奶送来的，听说是他幺叔单位上发的。”
    “哦！”林国梁听后放下心来，叮嘱道：“赚到钱不要乱花，小豆子读书，以后讨老婆还要修房子，啥都要花钱。”
    “知道了！”
    林国强羡慕的说：“吃公粮真好，还发这么好的白面。”
    林国梁笑道：“豆子幺叔也是当兵转业的，你年底到了部队好好干，多立功争取提干回来，以后就是公家人了。”
    “知道了大哥。”林国强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扭头看着林兰，“姐，你啥时候学会做面片汤的？你做的时候，我还担心没法下口，没想到酸酸辣辣的味道还不错。
    和面的林兰抬头看着他：“当然！吃了十几年妈做的东西，看都看会了啊！”
    林国强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在家做的那么难吃，就是懒病犯了故意的！”
    林兰白了他一眼：“瓜娃子，有你这样说自己姐姐的么？”
    林国梁笑着补刀：“我觉得也是！”
    “哈哈哈……”话音未落兄弟俩就哈哈大笑起来。
    月珍羡慕的看着兄妹几个，觉得他们的感情真好。
    林兰想想对他说道：“国强，你到部队里既要立功争取提干，也要好好学文化，转业回来才有出路，没文化回来也只能回队上务农。”
    她记得才开放那几年的转业军人，只要有文化回来后都安排了工作，文化高提干了的转业军人，回来后安排的工作单位还挺好的。
    林国强点点头：“放心！三哥寄了书回来，我都在看。”他和林兰一样念到初中就遇到那几年，学校就没正经上课，耽误了学业。
    林兰冲他竖起大拇指：“不错，男子汉就该有所追求。”
    林国强挺起胸膛对林兰和月珍说：“放心，我好好干，以后给你们撑腰，让别人不敢欺负你们。”
    “好，姐就等着了。”
    月珍也红着眼圈点头。
    林兰把面和好，舀了些热水在锅里，把陶钵放在上面，对几人笑道：“今晚我们包包子吃。”
    林国梁笑着点头：“好，多蒸几个我给爸妈带回去。”
    林兰点头：“你们走的时候再蒸！”
    “我们还要帮队上办点事，快就明天回去，慢就耽搁两天再走。”林国梁说道。
    林兰点点头，进屋抱了被子去东厢房铺床。
    林国强把碗里的面汤全都喝完，伸直了腿瘫坐在凳子上：“哎哟！吃得好饱！”
    林月珍看着他笑了起来，比划着说她也吃撑了，抢过林国强手里的碗去洗了，
    林兰铺好床过来，对她说：“月珍姐，你去屋里歇会儿。”
    林月珍摇摇头，比划着要帮林兰做事。
    “好，那就帮我剪胡豆。”
    林兰把泡着胡豆的水桶提出来倒进大木盆里，教林月珍剪胡豆。
    林月珍上手很快，干活也利落。
    林兰见她上手了，把豌豆倒进盆子里，捞出多的豌豆皮，倒进篮子去了沟渠边把豆皮冲洗干净。
    回来把红豆大白豆蒸在锅里去了院坝，把背篼罩着的小鸡挪到阴凉处，摘了两片莴笋叶和一把嫩绿的苎麻叶给那些小鸡，出门朝老太太家走去。
    小豆子和一个小孩在后门玩耍，看到林兰扔掉手里的泥巴，高兴的跑了过来：“妈妈，你来啦！”
    林兰拍掉他身上的泥渣：“嗯！大舅舅和小舅舅来了，妈妈带你回去。”
    老太太从灶房走了出来：“他舅舅来啦？”
    “来了！”林兰笑着走过去，把林月珍的事对她说了。
    老太太叹气道：“唉！可怜啊！你爸妈是在做好事，帮你们积德呢！”
    林兰笑着点头：“我发了面晚上蒸包子，您带着丹丹一起过来。”
    “好！”老太太乐呵呵的点头，“小豆子还没睡午觉，回去记得让他睡觉！”
    “知道了！”
    母子俩回到家，小豆子看到两个在地里锄草的舅舅，开心的跑了过去。
    甥舅三个亲热了一会儿，小豆子玩累了就睡午觉去了。
    林国梁又去竹林砍竹子，帮着林兰做刷把，编筲箕。
    林国强不会，就帮着加固拦在竹林和菜籽地的篱笆墙。
    看到那些已经长了花苞却被拦腰打断的油菜，扯着嗓子怒骂：“哪个生儿子不长屁眼的缺德鬼，竟敢糟蹋庄稼？被老子逮到，把你爪子剁了！”
    “不长眼的狗东西，不要以为我姐一个人就好欺负，老子今天把话放在这，以后谁敢欺负我姐和我侄子，老子兄弟几个来把你骨头拆了。”
    “出来啊！狗杂碎，有种干这种缺德事，没种出来承认是？”
    隔壁院子里滚铁环的熊伟成，吓得跑进了灶房：“妈、妈，狐狸精家知道是我把她的油菜打了的。”

 83你这样教他早晚要出事

    “啪！”张亚珍拍了他一下，瞪眼道：“瓜娃子，他又没指名道姓骂，你怕啥子？”
    熊伟成心虚的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小凯看到了！”
    张亚珍听后傻了眼，想到林兰的泼辣，听着林国强的怒骂，气得咬紧后了牙槽。
    熊建军从房间出来，进灶房看着母子俩：“我听他就是对着咱们家院子骂的，她家的油菜是不是你们干的？”
    张亚珍瞪着他：“老娘又不是三岁小孩，打她油菜干啥？”
    熊建军扭头看向灶膛前一脸心虚的儿子：“是你干的？”
    熊伟成脖子一缩，看了张亚珍一眼没有吭声。
    熊建军看着他啥都明白了，他气怒的看着张亚珍：“你啊！有你这样教孩子的吗？你这样教他早晚要出事！”
    又指着儿子吓唬，“你糟蹋人家的庄稼，被人抓到送去派出所，会被挂牌子游街。”
    “我不要游街，呜……”熊伟成吓得哭了起来。
    “别听你爸的！”张亚珍心疼的上前安慰，扭头瞪着熊建军，“你有能耐，你咋不教？别人家的男人都是帮老婆儿女出头，就你这窝囊废每次都怪自己家的人。”
    熊建军再也忍不下去了，反手给了她一耳光：“滚！”
    “滚就滚！有本事就去把那狐狸精接家里来。”
    张亚珍捂着脸吼了一声，转身冲到房间，收拾了东西塞进夹背背着冲了出去。
    “妈~”熊伟成哭嚎着追了上去。
    在屋里煮豌豆的林兰和编东西的林国梁几个，听到林国强的叫骂声从院子里跑了出去：“国强，出啥事了？”
    “你看靠路边这些油菜，全都被人打断了，我数了一下有好几十颗。”林国强一脸气愤的看着几人人。
    林兰顺着油菜地看了一圈，见还是她走之前打断的那些：“早就被人打断了，回来一忙就忘了。”
    林国梁阴沉着脸看着那些被打断的油菜：“定是和你有口角的人干的。”
    如果在石莲大队，谁敢这样欺负小兰，这些人就是见她娘家远，家里又没有壮劳力才敢这样干。
    林国强恨声大骂：“我看就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看你一个人故意欺负你。”
    林兰见他气成那个样子，窝心的上前，拉着他：“别气了，被我抓住我也不是好惹的。”
    林国强看着她恨铁不成钢：“你就晓得窝里横，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吭声。”
    “……”林兰无言以对。
    她以前有事全靠自己解决，没人可靠，也没想过要依靠别人。
    林月珍拍拍他，让他不要这样说姐姐。
    “没大没小的。”林国梁沉着脸：“先把篱笆围起来，省得再被人糟蹋了。”
    “我正围着呢！”林国强讪讪的看了林兰一眼，拿起竹片忙碌起来。
    林国梁看着林兰温声道：“小兰，你回去忙你的。”
    “嗯！”
    林兰回去煮好豌豆，倒进模子压平用纱布盖着端到石板上晾冷。
    大白豆和红豆沙也好了，她一边捣制红豆沙，一边教林月珍。
    看着利落的林兰，林月珍佩服的冲着她竖起了拇指。
    等杨丽英两口子来，林兰已经将芸豆卷做好，开始炸兰花豆了。
    林国梁帮着赵德海磨豆子，低声问：“德海，刘三那狗东西在家么？”
    他们这次来不为别的，就为了找刘三那狗东西才算账，才一起来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小兰，真把他们兄弟几个当死人了。
    赵德海低声道：“在，我听人说他这些日子都要去建设大队打牌赌钱。”
    林国梁点点头：“到时候麻烦你带一下路。”
    “放心，我已经看好地方了。从我们这去建设大队，要经过一片坟地，咱们就在那下手。”
    “多谢德海兄弟。”
    赵德海笑道：“大哥，你客气了。”
    林国梁拍了拍他肩膀：“好，一家人不说客气话。”两人相视而笑，用力推动磨杆。
    林兰将兰花豆炸好，豌豆糕也晾冷了，她切好后捡到提篮里装好，捡了十来个出来放到桌上：“三姐，来吃豌豆糕。”说着递了一块给林月珍，“月珍姐，你也吃。”
    站在灶前搅豆浆的杨丽英笑着摇头：“你们吃，中午带回去的，我吃了连午饭都没吃。”
    “那么久了，吃一个垫垫肚子。”
    林兰递了一块给她，又给推磨的两人送了两块过去，才又去叫在外面插竹片绑篱笆的林国强。
    林国强扔下竹篾，拍拍屁股跟上了林兰，进屋连手也不洗，拿起一个豌豆糕就咬了一大口：“嗯！好吃，想不到四妖精还有这本事！”
    坐在那喝豆浆的小豆子指着他：“舅舅不洗手吃东西，肚肚要长虫子。”
    林国强低头碰了他额头一下：“舅舅告诉你，不干不净吃了不害病！”
    林兰笑着拍了他一下：“邋遢货，不准这样教小豆子。”
    “四妖精！”林国强扭头冲他扮了个鬼脸。
    “哈哈哈！”大伙儿笑了起来。
    豌豆糕和芸豆糕一样获得大家一致好评，林兰想着有林月珍帮忙了，以后多做一些出来，去服装厂那边再摆一个摊子。
    出摊时，林国强扛着小豆子也一起去了桉树林。
    林兰把豌豆糕给了李向阳，又买了一条五花肉，打算让林国强先拿回去剁馅包包子。
    李向阳收了猪肉钱，从夹背里提出一根尿素袋，笑道：“杨奶奶说你做的红烧肥肠好吃，我就带了一笼肥肠，还有些小肠来给你们。”
    “我就不客气了，白吃白拿我都习惯了。”
    林兰笑着接过，想到上次买煤炭就没感谢人家，还经常白拿人家的筒骨，想着趁大哥在请他过去吃顿便饭感谢一下，话到嘴边犹豫着没说出口。
    她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想着还是多做点吃的给老李师父送去。
    林国强扛着小豆子在桉树林逛了一圈，提着尿素袋和五花肉回去了。
    周小红过来笑道：“林兰，豌豆糕挺好卖的，要是能多做一些就好了。”
    “好，再过两天，可以给你加一点量。”林兰笑道。
    周小红惊喜的看着她：“真的？”
    林兰点点头：“娘家堂姐来帮忙了。”
    “那我就等着了哈！”周小红高兴的走了。
    豌豆糕摆出来后，果然很好卖，还有人一样预定了二十个。
    收摊回家时周小红又拿了两个提篮过来，李武也让人把米送来了。
    “小林，一百斤米你姑嫂背的回去吗？要不我帮你们送家去！”
    杨丽英笑道：“不用，我背的动。”
    林兰把钱给他，想想又找周小红买了一袋富强粉。

 84有口福

    李武从夹背里提了一袋出来，林兰付了钱和杨丽英一起背起米面和摆摊的家伙什，一起往回走。
    看到一个卖折耳根的，想起家里的小肠又买了几把。
    “三姐，你回去就把小云、小丽接过来，今晚一起吃。”
    杨丽英托了一下背篼，笑着点点头：“好嘞！我才不客气呢！”
    ****
    林国强提着肉和肥肠回了家，兄弟俩一个剁肉，一个清洗肥肠，林月珍带着小豆子坐在灶膛前择香葱。
    林国强剁好肉，到水井边冲林国梁咬耳朵：“哥！我看那个卖肉的偷偷看我姐，看他的样子对我姐有意思。”
    林国梁低声说道：“你不要乱说，听说他是豆子幺叔的结拜兄弟，对小兰很照顾。”
    “我看他眼神和你以前看大嫂一样！”林国强嘟囔着站了起来，“猪肉剁好了，我带豆子去逛一圈。”
    “人小鬼大！”林国梁笑了起来，“去！别走远了！”
    “知道了，我带着豆子呢！”说罢进屋带着小豆子出去了。
    林月珍把香葱择好，舀水把香葱清洗干净。
    这时老太太提着菜篮来了，看着她说：“这里面是我在菜地里撬的荠菜，林兰说蒸包子，荠菜包子也好吃。”
    林月珍红着脸点点头，接过了菜篮。
    老太太笑眯眯的拍拍她的手：“是个好孩子，和林兰做伴正好。”
    林月珍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重重的点头。
    林国梁听到老太太的声音，忙从后院回了灶房，笑着说道：“亲家叔奶，坐着歇会儿。”
    老太太笑道：“不了，我去幼儿园接丹丹回来吃包子。”
    林国梁笑着点头：“接来好，人多热闹，您路上慢点！”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朝院坝走去。
    林国梁送走了老太太，回来对她说道：“月珍，你去歇会儿，我来洗香葱。”
    林月珍笑着摇摇头，她觉得这点伤算啥，以前摔得比这严重，饿着肚子照样干活。
    她见林国梁洗了半天也没把肥肠清洗干净，端起盆子朝沟渠边走去。
    林国梁不好与她抢，去砍了些细竹子回来，加固靠墙的瓜架。
    林月珍将肥肠小肠全都清洗出来，焯水后放在一边。
    把洗干净的荠菜焯水挤掉一些水分，开始和肉馅，想着自己这些天的遭遇，觉得还是好人多。
    林兰和杨丽英气喘吁吁的到家，林国梁急忙从菜地出来，帮着杨丽英把背篼接下来。
    “这么大一袋米，咋不叫我们去背啊？”
    杨丽英笑道：“乡下人这点米算啥！”
    林国梁笑道：“难怪伟人说女人能顶半边天。”
    林兰放下背篼和水桶笑道：“三姐，东西就给你洗了，我去包包子去。”
    杨丽英笑着点头：“好，你忙你的。”
    林国梁乐呵呵的说：“月珍啥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下锅。”
    “有人在家省事多了。”林兰笑着去了灶房见月珍在后院菜地里扯草。
    灶台上摆着两个陶钵，一个里面是香葱肉馅，一个像是野菜肉馅。
    洗了手揭开锅盖，见面团早已膨胀，用手轻轻一戳，塌陷下一个指头印，面发好了，挽起袖子开始揉面。
    林国梁回来笑道：“小兰，给我，我力气大。”
    “好，力气大揉出来的面筋道。”
    林兰让开，将肥肠和小肠切了小半出来放在一旁给老太太。
    小肠一半切成小段用来炒泡菜，一半切成寸长倒进砂罐、舀了些绿豆洗了加水放炉子上，炖折耳根绿豆汤。
    热锅少油放入切成滚刀块的肥肠，煸炒出油至金黄色，放入白酒、白糖、花椒、胡椒、姜、蒜、大料、豆瓣煸炒出香味，加水没过大肠盖上盖子焖烧。
    林国梁见她熟练的样子，笑道：“小兰，这几年你也练出来哦！”
    林兰嘿嘿笑：“大哥，我还是很勤快的，就有时候有点懒。”想着幸好这里的老娘厨艺不错，不然就穿帮了。
    林国强扛着小豆子进来，笑嘻嘻的看着她：“姐，你不是有时候懒，是真的懒，懒到晒蛇吃。”
    “妈妈不懒！”小豆子不干了，挣扎着下来看着他，“小舅舅，不许说妈妈坏话。”
    “诶哟！”林国强高兴的一把将他抱起举高，“小东西，舅舅以后不说了。”
    林兰笑着从兜里摸出五块钱，递给他：“小弟，你去代销店买两瓶全兴大曲回来。”
    “我这有，来时爸给了钱的。”说罢将豆子放到肩上，甥舅俩朝外面跑去。
    林月珍扯了草，又把林国梁弄得到处都是的肥肠油皮清扫干净，也洗了手过来帮着包包子。
    两人干活都利落，没用一会儿功夫就把两种馅料的包子全都包好，剩下的两块面团做成馒头。
    锅里倒上水烧开，把挂在墙上那个最大的竹编蒸格清洗干净，刷了一点油在上面，将最先包好的包子捡到上面摆放好，盖上盖子开蒸。
    林兰想想又去菜地掐了一把油菜苔，扯了一把菠菜。
    油菜苔爆炒，菠菜焯水后凉拌。
    刚蒸好一锅包子，老太太就牵着丹丹和杨丽英一家进了院子，接着林国强也牵着小豆子回来了。
    林兰揭开锅盖，肉包香味扑鼻而来。气雾散开后，露出蒸格上一个个、白白的、胖乎乎的大肉包，有几个还有肉汁渗出。
    两人拿起筷子，快速将泛着莹润的光泽肉包夹到筲箕里，林月珍立马把包子放到蒸格上蒸下一锅
    林兰笑着把包子端到桌上：“包子刚好熟了一锅，孩子们去洗洗手，吃大肉包子。叔奶，三姐，大家都尝尝味道咋样？”
    “哦！吃包子咯！”两个小男孩跑去洗手去了。
    小云、小丽把屋里的长辈挨着叫了一遍，才出去洗手去了。
    老太太笑道：“今天有口福了。”
    杨丽英笑着点头：“是啊！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
    小豆子和丹丹进来，随手拿了一个包子掰开，胡乱吹了几下，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
    “好吃！我的是香葱肉包。”
    丹丹鼓着嘴：“我的也是。”
    两个小姑娘就斯文多了，拿起包子小口咬下，也连连点头：“舅母蒸的包子好好吃。”
    杨丽英笑道：“你舅母做的吃食还有差的！”
    大伙儿都围到小方桌前，一人一个拿起开吃，包子皮蓬松暄软，五花肉肥美多汁，香葱、荠菜鲜美可口。

 85被人套麻袋了

    赵德海竖起拇指：“手艺不错嘛！比国营饭店的还好吃。”
    杨丽英白了他一眼：“当然了，肉多菜少，上好的五花肉，国营饭店哪舍得用。”
    丹丹挺着小肚子给老太太看：“太婆，我吃两个肚肚就饱了。”
    老太太笑着点头：“吃饱了带着豆子滚铁环，消消食。”
    林兰站在灶台前，笑道：“留点肚子！还有红烧肥肠，爆炒小肠……没上桌哦！”
    老太太看了看灶台：“少做一点，吃不完浪费了。”
    林国强拍着肚子笑道：“保证不浪费，我留着肚子呢！”
    几人吃过，都去了外面阶檐上坐着摆龙门阵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几个女人把菜端上了桌，开胃的凉拌菠菜，清口的爆炒菜苔，香辣的泡椒小肠，味道香醇、肥而不腻的红烧肥肠，还有清火的小肠炖绿豆折耳根。
    大伙儿吃着连连叫好，林国强也冲林兰竖起了拇指。
    “姐，以后我不说你懒了。”
    林兰冲他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就不懒！”说着给几个孩子舀了碗汤：“喝点汤，下下火。”
    老太太见林国梁和赵德海就喝了一小杯酒，笑着说道：“你们尽兴喝，夜饭多喝两口也没事。”
    赵德海笑道：“这酒后劲大，我们慢慢喝。”
    林国梁笑着点头：“对，咱们今晚不醉不休。”
    其实三人是因为要去二队坟地那边套麻袋，不敢多喝。
    天渐渐黑下来了，外面也静下来了，两个孩子靠着大人睡了过去。
    林兰把小豆子放到床上，捡了些包子装搪瓷缸里将老太太送回了家。
    杨丽英见赵德海和林国梁兄弟还在喝酒说话，带着两个女儿先走了。
    林兰送了老太太回来，见林月珍在收拾碗筷，林国梁兄弟和赵德海却不见了。
    林月珍比划了一下，说三人提着灯笼、鱼篓照黄鳝去了。
    林兰觉得有些奇怪，三人明明说不醉不休，几时准备的鱼篓子，灯笼的？
    林国梁腋下夹着麻袋、林国强夹着两根木棒，赵德海背着鱼篓提着灯笼，三人趁着灯笼昏黄的光，沿着田坎朝建设大队走去。
    赵德海低声说：“我看到刘三骑着自行车朝建设大队去了。”
    林国梁笑道：“这些赌鬼不到半夜不会散场，咱们慢慢走，顺便照点黄鳝回去烧独蒜吃。”
    赵德海笑道：“黄鳝烧独蒜可是好东西。”
    三人慢慢往前，等走到了建设大队坟地边时，已经夹到二三十条黄鳝。
    夜凉如水月如钩，清冷昏暗的月光照在坟地里，桉树、麻柳树影影倬倬，只觉得阴森森的，让人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三人藏在林子里，林国梁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夜光时针指向了十二点。
    又等了半个小时，一辆自行车摇摇晃晃的过来了。
    “呸！”刘金宝啐了一口，“妈的，见鬼了，天天输钱，老贵和叶三几个是不是串起来杀猪了哦？”
    赵德海低声道：“来了！”
    林国梁嘬着嘴，坟地里发出了夜猫子急促渗人的啼叫声。
    嗷嗷……嗷嗷……
    刘金宝打了个寒颤，瞬间感觉浑身汗毛倒立连头发都竖起来了，“呸”他啐了一口驱赶邪祟，深吸一口气，大声唱了起来：“太阳出来喽喂，喜洋洋…挑起扁担啷啷扯…咣扯…”
    哐当！一声自行车倒在地上，刘金宝眼前一花，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被袋子套住了，棍子像雨点般的落在身上。
    “啊~别打了，啊~别打！兄弟，小弟哪里得罪了，说出来兄弟给你赔礼！”
    刘金宝忍痛哀求，却没人吭声，只听见夜猫阴测测的叫声，惊惧之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林国梁推了他一下，见他同死狗一般，取下麻袋把手放在他鼻下见他只是晕过去了，冲两人挥挥手，三人急匆匆的走了。
    过了十几分钟，刘金宝被一阵凉风吹醒，浑身像是被车轮碾过般的疼，龇牙咧嘴的忍痛爬起，呆呆的坐了一会儿，见自行车就倒在旁边，推起自行车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
    林兰做好豌豆糕，看了一下表都十二点了，林国梁他们还没回来，让林月珍先去睡下，她斜躺在东厢床上，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一点过了，她才听到脚步声。急忙起床，看到三人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子，林国梁手里还拿着麻袋和棍子。
    看到她站在那三人急忙打手势，让她不要做声。
    林兰点点头，将三人让进了东厢，看着他们：“你们是不是去打刘金宝了？”
    林国梁点点头，将三人套麻袋打刘金宝的事说了：“龟儿子，我和你二哥上次就想打他了，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次三姐夫过去，就请他帮忙带路了。”
    林兰看着三人，心里窝心极了，自己也有兄弟撑腰了，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她吸了吸鼻子：“太危险了，下次千万别这样做了，被人发现要坐牢的。”
    林国梁摇头：“你放心，我们四周都看了没看到人，我们才出去的。”
    赵德海说：“我们到坟地边就熄了灯笼，一路过去还照了不少黄鳝。”
    林国强小声补充：“我们没打他头，只打的身体，不会死人。”
    林兰听后放下心来：“哥，你们再继续喝酒，喝了睡到明早。”
    “还让我们喝酒？”三人不解的看着她。
    “嗯！喝醉睡一觉。”林兰说着去了灶房，将喝了一点的那瓶白酒拿来，倒在碗里，又在三人头上身上洒了一些，让他们把瓶子里的酒喝完。
    林国梁喝了一口，问：“小兰，为啥要我们喝酒？”
    “万一刘家怀疑是你们干的找上门来，见你们一身酒气醉醺醺的，他们也无话可说。”
    林国强喝了一大口，看着她：“姐，你在哪学的？”
    林兰借口道：“我看电影里就这样演的！”
    三人明白了，一起将剩下的酒全都喝光，醉眼惺忪的挤在东厢床上睡了。
    林兰把灯笼拿去放好，鱼篓里的黄鳝倒进桶里养着，把鱼篓和竹夹清洗干净放到猪圈顶棚，才洗了手回房间。

 86抄电表

    林月珍冲她比划着：“国强他们回来没有？”
    林兰点点头：“回来了，如果有人问别说他们出去过，就说他们喝醉挤在东厢睡了。”
    林月珍郑重的点头，两人躺下睡了。
    ****
    刘金宝一瘸一拐的回到家，用车前胎把院门撞得砰砰直响。
    “兔崽子，你咋不死在外面，回来干啥？”
    孙秀华骂骂咧咧的把门打开，看到刘金宝恹恹的趴在自行车龙头上，吓了一跳：“金宝，你咋了？”
    刘金宝有气无力的说：“不晓得哪个狗杂种套麻袋打我黑棍，浑身痛得要死。”
    “啊！短命的杂种，有本事就来门上打，缩头乌龟……”孙秀华破口大骂着把他搀进了屋。
    刘金宝呻吟着趴在床上，孙秀华拿了跌打止痛町出来给了他：“止痛町给你，我去派出所报案！”
    “你别去！”刘金宝“嘭”一声把门关上，脱下裤子发现身上全是青紫的棒伤，摸一下都疼的要命。
    “哎哟！哎哟哟！狗杂种，被老子逮到，老子抽你筋扒你的皮！”
    孙秀华在门外心疼不已：“金宝，听妈的，我们去派出所告他们。”
    “说了让你别去，你还说！”刘金宝怒道。
    报案！警察问他这么晚去坟地干啥他咋说？难道说他和老贵几个聚众赌博！
    刘金宝想了一下，他这些年得罪的人，这才发现和他有仇的还不少。
    最近有仇的就是小寡妇，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小寡妇一个女人半夜三更的有胆子去坟地？
    难道是老贵？他胡思乱想着擦好止痛町，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难得早起去了刘国志家，刘国志见他脸色蜡黄，走路一瘸一拐的，急忙把他扶进屋。
    “你又出去和二流子干架啦？”
    刘金宝苦着脸说：“没有，我……，昨晚我想了好久，最近有仇的就是小寡妇，打我的人有两三个，小寡妇就一个人，也没胆子去坟地啊？”
    “小寡妇！”刘国志想了一下，“我听说她娘家兄弟来了。”
    刘金宝听后恍然大悟：“狗杂种，肯定是他们干的，我找他们去。”
    “走，派出所报案去！”刘国志一把抓住他，忽然想起一事瞪眼道，“这么晚你跑建设大队坟地干啥？你是不是又去赌钱了？”
    刘金宝嗫嚅着：“我，我和叶三去打牌去了。”
    刘国志气得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打死活该，谁让你半夜三更还在外面晃？你不出去，人家敢跑到家里来打你么？”
    “大伯，我错了！”刘金宝急忙哀声认错，“您帮我去小寡妇家看看，八成是他们干的，您看看我身上这些伤……”
    他说着捞起裤管，露出青一道紫一道的棒伤。
    刘国志看后心一抽一抽的疼，想了一下，咬牙切齿道：“我带人抄电表去。”
    贱人，如果被老子查到是你们干的，看老子咋收拾你？
    刘国志叫上金会计拿着电表本，径直去了林兰那边，先从李桂芝家查起，第二家就去了林兰家。
    院门虚掩着，刘国志敲了敲门，门就开了，大黄狂叫着往前扑。
    “有人吗！大队抄电表了。”
    林国梁一身酒气的从东厢出来，醉眼惺忪的看着两人：“你们谁呀？”张嘴就满口酒臭。
    刘国志皱了皱眉头：“我们是大队的，查电表来了。”
    赵德海醉眼惺忪的走了出来，搓了搓脸看着两人笑道：“哦！大队长，金会计，这么早有事么？”
    金会计笑了笑：“德海也在啊！我们来抄电表。”
    “好！你抄！”赵德海揉揉脑袋，“大哥，下次不能这样喝了，头痛。”
    刘国志看到东厢床上还有个人在打呼酣睡：“年轻好啊！想喝就喝！”
    赵德海摇头：“不行，头疼。”
    金会计抄好电表，笑着对赵德海说道：“你们喝了多少酒啊？醉成这样！”
    赵德海竖起两根指头：“两瓶半全兴！”
    “少喝点，伤身。”金会计笑着和刘国志走了。
    赵德海笑笑：“难得一次，一高兴就喝过头了。”
    刘国志走了一圈，得知林兰家昨天请客喝酒，十点过了还在喝。
    想到几人身上那些味道，还有满嘴酒气，觉得不可能是他们干的，回去把刘金宝训了一顿，让他少在外面惹事。
    刘金宝排除了林国梁几个，抓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哪个仇家报复他，但他觉得就是林兰的兄弟干的。
    林国梁和赵德海看着两人走了，互相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还真像喝了两三瓶的。
    林国强了呵呵的看着两人：“大哥，姐夫，咱们就像电影里演的地下党。”
    林国梁撇嘴：“我看你像二鬼子。”
    “哈哈…”赵德海大笑起来。
    三人倒了热水洗漱后，见锅里热着包子，蒸格下面是红苕稀饭，桌上有凉拌泡菜，唏哩呼噜的喝下。
    赵德海把嘴一抹：“大哥，你们在这，我先回去了。”
    “谢谢你德海。”林国梁真诚队感谢道。
    “客气了。”赵德海笑着捶了他胸膛一下，转身走了。
    “国强，收拾好，等小兰回来，我们就回去了。”
    “哦！”林国强把碗筷收到锅里，熟练的清洗起来。
    林国梁去后院竹林看了一圈，把篱笆墙该加固的地方加固了一下，才回了院子。
    过了一会儿林兰和林月珍、小豆子就回来了，两人还背了两背篼粽叶回来。
    林国梁把刘国志来抄电表的事告诉了林兰：“幸好昨晚你让我们喝了酒，身上还洒了些酒，不然他肯定要怀疑我们。”
    林兰：“……”呵呵！刘大队长还挺潮的，这年头就学会抄电表了。
    林国梁笑道：“小兰，家里事多，我们坐下午的车回去，剩下的豆子过几天交肥猪的时候再给你送来。”
    林兰点点头，想了一下说：“大哥，家里山地里收的豆子你们把它磨出来，豆渣用来喂猪，豆腐让妈做成豆腐乳，多买些家里装盐巴那种小坛子装着送来我拿去卖。”
    林国强看着她：“姐，豆腐乳也有人买啊？”

 87好心当成驴肝肺

    “有！”林兰笑道：“妈做的腐乳不比供销社的差，再弄点菌子磨成粉拌在调料里提鲜，还能卖个好价钱。”
    她想起以后出现的各种辣酱、肉酱，香菇酱，觉得好多家庭主妇的手艺都被埋没了。
    林国梁点头：“好，今年我们山里点了不少豆子，收回来全做成腐乳。”
    林兰把那袋富强粉提了出来：“大哥，面粉你们带回去，让妈蒸点包子给小军他们吃。”
    林国梁瞪了她一眼：“你又乱花钱！昨天那些肉，那些酒都是钱。你省着点花，到用钱时包包里才掏的出来。”
    “我平时都很省的！”林兰笑眯眯的看着他，“大哥，我们辛苦挣钱就为了吃好，穿好，如果还和以前一样吃糠咽菜，挣钱干啥？”
    林国梁被她说的愣住了，片刻后说道：“就你理由多！”
    林兰憨笑：“嘿嘿！”
    “姐，有人欺负你就给我们带信。”林国强走到门口叮嘱道。
    林兰窝心的点头：“知道了。”
    “豆子，舅舅走了。”林国梁揉揉小豆子的脑袋，又看着林月珍，“月珍姐，你安心在这住。”
    两人连连点头，看着兄弟俩提着富强粉，拿着一袋豌豆糕走了。
    小豆子不停挥手，看着他们走远才跟着两人回到院子。
    杨丽英皱着眉头来了。
    林兰看她的样子，想她大概是知道赵德海帮忙打刘金宝不高兴了，刚想开口，杨丽英就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
    “我今天去了大姐家一趟，让她磨豆子做豆腐卖，你猜王泽民说我们啥了？”
    林兰听后觉得自己小肚鸡肠了，脸红了红问：“大姐夫说啥了？”
    杨丽英怒道：“他说我们破坏小康建设，说我们是奸商，周扒皮，还说看在亲戚的面上不去举报我们。好心当成驴肝肺，以后我再也不管他家的事了。”
    林兰嗤声道：“老牛筋，就他觉悟高。咋不看看一家子跟着他挨肚子受穷，儿子大了连老婆都讨不进门。”
    杨丽英连连点头：“就是，每次见他就烦，大姐当初也不知道看上他啥了？”
    林兰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笑道：“别气了，等来年做小买卖的多了，你再去问他的嘴。”
    杨丽英点点头：“到时候我就喊着他问！”她觉得赵泽民脑子里有包，放着一天五六块钱不去挣，宁愿过那种买洋火的钱都拿不出的日子。
    林兰歉意的说：“三姐，昨晚……”
    “我知道！”杨丽英低声打断了她，“打他狗日的一顿出出气又咋了？还不是咱们家没人为你出头，有人当天就打上门了。”
    “谢谢你三姐。”林兰看着她心里暖暖的。
    “嗐！你这样我怪不好意思的！不说了，我回去了。”杨丽英说着就往院门走。
    林兰笑着看她走了。
    林月珍看着两人，觉得她们姑嫂关系真好。
    林兰想着把东厢房收拾出来，家里来客人的时候住，对林月珍说道：“姐，你看你是和我们住一个房间，还是一个人住那间正房？”
    林月珍摇摇头，比划着：“我和你们住一个房间。”
    林兰点点头：“好！我在床头给你铺一张床。”
    她带着林月珍去猪圈屋，爬到猪圈柱子上在堆东西的顶棚上，拿下来一张小板床，抹干净放在床头，铺上床板和被褥，三人一个房间也有伴了。
    床铺收拾好后，三人就着昨晚的冷菜，热了包子吃下，关上院门睡了一个小时的午觉，才起床洗粽叶煮豌豆。
    不一会儿，杨丽英夫妻俩就提着两个新木桶来磨豆子了。她一天能卖两桶豆花，三板豆腐，还有食堂来定制豆腐、豆花。
    两家把各自摆摊的货品做好，出发去了桉树林。
    林兰想着再过六天就要过端阳节了，告诉来买东西的顾客，她要包红豆咸肉粽、豆沙粽还有板栗咸肉粽来卖，问他们喜欢吃咸口的还是甜口的。
    大部分都喜欢咸口的，少部分喜欢甜的，有的说喜欢吃红豆咸肉粽，有的说喜欢板栗咸肉粽，让她做了他们来买。
    林兰做了调查后，心里有底了，找李武买了糯米，又去李向阳那再买五花肉和一块板油，准备腌咸肉包粽子。
    杨丽英见她提着几十斤糯米过来，奇怪的问：“林兰，你买这么多糯米干啥？你要吃粽子，我家里还有四五斤糯米，分一半给你就够了呀！”
    林兰笑道：“三姐，端阳节还有几天，我想包粽子来卖。”
    杨丽英恍然大悟：“还是你脑子好用，不过咱们包的粽子有供销社的味道好么？”
    林兰笑笑：“到时候你尝尝我包的粽子。”
    杨丽英点点头，想着把家里的糯米都拿来给她，让她多包点来卖钱。
    姑嫂俩回到家，林月珍听林兰说要包粽子，比划她会包三角粽。
    林兰笑道：“我就打算包三角粽来卖。”
    林月珍在家林兰轻松了许多，回来饭菜就熟了。
    把摆摊的工具洗刷干净后，叫回在外面挖耍的豆子，三人吃了饭开始炒盐腌肉，剥板栗。
    林兰将五花肉放在火上将肉皮烧至焦黄色，用刀刮干净，切成细条，盐和花椒炒热后抹在五花肉上揉搓入味腌制一晚。
    板栗洗干净，让林月珍从中切个口子，倒入盐开水中大火煮几分钟后捞出，趁热剥掉板栗皮壳。
    林月珍剥了几个发现这样煮过的板栗特别好剥，里面那层也容易剥下，剥出来的板栗也完整。
    小豆子坐在一旁给两人讲他看了的娃娃书。
    买回来的几本娃娃书，他和小凯还有别的小朋友换着看，林兰有空就读给他听，和小凯玩耍时他们也教他读。
    两个大人微笑着听他讲故事，小豆子讲到不明白的地方，又把娃娃书给林兰教他，这样温馨倒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温馨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一大盆板栗两人一会儿就剥完了，要准备明早的豌豆糕了。
    林兰倒了热水让小豆子洗漱，抱着他到床上让他睡觉。
    小豆子拉着她撒娇：“妈妈我要听故事。”

 88除了你家没人敢对我下手

    林兰笑着点点头：“好，妈妈给你讲三只小猪，在一个遥远的山村里，住着一位猪妈妈和她3只可爱的小猪。妈妈每天很辛苦，小猪们一天天长大了……”
    林兰看着熟睡的儿子，俯身亲了他一下，这些故事还是她以前买来看了讲给小侄女听的，年纪越大越喜欢孩子，她还想着说服刘建国去做人工受精，没想到那个垃圾……
    她止住胡思乱想，下床出了房间，去堂屋舀了六斤糯米出来轻轻淘洗了一下泡在桶里。
    两人把豌豆糕做好，洗漱后分头睡下。
    林兰有了林国梁送来的手表后就方便了许多，鸡觉醒来，拉开灯看了一下才四点半，又眯了一会儿到五点半才起床穿衣。
    林月珍听到动静也跟着起床了。
    林兰把泡兰花豆的木桶提过来，让她剪兰花豆，才去看桶里泡着的糯米。
    换了一次水，又去看腌制的五花肉，见已经入味。
    去柴房抓了一把稻草，搓了一把细草绳将肉条串起来，挂在炉子上的木棒上熏制。
    等她把芸豆卷做好，林月珍已经把胡豆剪好了，开始动手炸兰花豆。
    七点半不到两人就把早上发的货准备好了。
    林兰去了猪圈，两头小猪见主人来了，翻身爬起趴在隔断的矮墙上，哼哼唧唧的叫了起来。
    拿起竹条抽了小猪两下，呵斥道：“猪食还有一会儿，赶紧给我滚下去。”
    两只小猪趴在那看着主人将罩在背篼下的小鸡，小鹅端走了，老老实实的下了矮墙回去趴在猪窝里。
    林兰把小鸡抓出来，放在背篼下罩着，放了点碎米和切细的苎麻叶，见它们挤在破陶钵前抢食吃，才放下心来。
    老太太十五只小鸡里有小一半是公鸡，两只小鹅都是母鹅，加上家里的十几只鸡，一共有三十多只鸡，幸好有杨丽英留下的豆渣，不然每天的鸡食也是个问题。
    “妈妈，我起来了。”小豆子边说边捂住裤裆朝猪圈跑。
    林兰看着他跑得脚后跟不沾地的样子，笑了起来：“小坏蛋，每天都这样，下次早点起床上茅厕！”
    林月珍站在灶房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小豆子，她喜欢这里，喜欢林兰和小豆子。
    三人吃过饭，小豆子放下碗先去和了鸡食，又去猪圈打开鸡圈小门，两只母鸡带着一群小兵，一窝蜂跑了出去。
    他发现鸡窝里有白白的东西，探头看了一眼，捡起来开心的喊了起来：“妈妈，小母鸡下蛋了。”
    林兰看他开心的样子，也笑了起来：“拿去放米缸里，中午蒸鸡蛋羹吃。”
    “哎！”小豆丁欢喜的拿着鸡蛋，去了灶房又向月珍姨显摆了一通。
    周小红来取货时，磨着林兰再增加一倍的量。
    林兰答应了她的要求，又问了一下她服装厂摆摊的事，周小红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送走周小红，林兰让月珍在家把红豆沙捣制出来，她背着背篼准备上工。
    林月珍比划着要替她出工，林兰拒绝了。
    她不在家月珍帮她出工别人没话说，在却让她替她出工，就会有人说她剥削堂姐。
    一大早日头就很足，林兰戴着草帽，背着背篼到了山脚。
    刘金宝从草棚里窜出来，阴翳的看着她：“臭娘们，是不是你家的人打我黑棍？”
    “哈哈哈…哈哈…！”林兰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贱人自有天收，咋不把你这杂碎打死呢！”
    刘金宝气得嘴角直抽抽：“臭娘们，你不用高兴，老子看你装的了多久？”
    林兰笑嘻嘻的挥着镰刀：“龟孙子，你这样的杂碎活着就是浪费空气，哪天被哪位大侠打死了，姑奶奶就去买几封万响鞭炮庆祝。”
    “你~”刘金宝阴沉着脸两眼像毒蛇般盯着她，“老子想过了，除了你家没人敢对我下手。”
    林兰冷哼：“龟孙子，想打你的人从这可以排到派出所了。”
    刘金宝盯着林兰：“姓林的，你给老子等着！”
    “等着就等着，姑奶奶怕你不成。”林兰说罢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直去山脚割草。
    刘金宝见林兰无所畏惧的样子，气得握紧了拳头，直到那边有两个人过来了，这才转身走了。
    林兰扭头看了他一眼，弯腰快速挥着镰刀。
    等她收工回家，林月珍已经做好了午饭，捣制好了豆沙。
    “姐，有你在家，我轻松多了。”
    林月珍感激的看着她比划：“谢谢你小兰。”
    吃过午饭，林兰和月珍把豆沙搓成豆沙球，板油切成碎，拌一点白糖在里面，开始包粽子。
    小豆子在阶檐上滚铁环玩，大黄趴在一旁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林兰把泡好的糯米冲洗两遍，滤过水装进尿素袋子里拿秤称了一下，算下来一斤糯米泡发后有一斤八两多点。
    倒出来重新分成三份，一个品种包三斤多糯米。
    林月珍将浸泡过的棕叶撕成细条，用来捆绑粽子。
    林兰将挑选出来的粽叶拿起一张，头尾交叉迭放后在粽叶1/3的位置，折成短三角的形状。
    舀一匙泡好的糯米铺在底部，放入几块板油碎后再放上豆沙馅，最后再加入两匙糯米铺平，用粽叶绑住绕圈，最后在尾端打结。
    三斤多糯米加上豆沙球、包了四十个豆沙粽。
    林兰包好粽子忽然想起有一会儿，没听到小豆子的滚铁环的声音了，疾步走到门口，没看见小豆子，只见大黄趴在东厢门口。
    忙跑到东厢门口，见他趴在床上睡着了，手边还放着娃娃书。
    林兰松了一口气，把他鞋子脱下，拉起被子给他盖上。小豆子睁开眼看了林兰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转身看到月珍也站在门口，林兰冲她笑笑低声说：“小坏蛋，吓了我一跳。”
    月珍笑着点点头，两人回灶房开始煮粽子。
    舀几瓢水倒进砂罐里烧开后，将豆沙粽放入盖上盖子焖煮。
    炉子上方挂着的咸肉条经过大半天的烘烤已是半干，不时有油珠滴落在炉沿上响起嗤嗤声。

 89双赢

    林兰取了一些切成肉丁，把剩下的糯米分成两份，一份倒入泡好的红豆拌匀，包咸肉红豆粽，一份包咸肉板栗粽。
    板栗粽用细麻绳拴，红豆咸肉粽用的棕条，顾客买的时候才好分辨。
    舀了大半锅水烧开后，将粽子直接入水锅中加盖焖煮。
    大火煮了约一个半小时，将炭火夹到外面那口大锅，蒸煮豆沙和大白豆。
    两人坐到阶檐上开始剪胡豆，小豆子揉着眼睛出来：“妈妈，我想去太婆那找何小明玩。”
    “好啊！妈妈送你过去。”林兰擦了擦手，牵着他去了老太太那边。见她坐在后门口做针线：“叔奶，咋不去我家坐坐？”
    老太太取下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笑着说：“小鸡娃放院子，得看着一点。”
    小豆子跑到她跟前：“太婆，你看到何小明了吗？”
    老太太笑道：“刚才还来找过你，你去他家找他去。”
    小豆子看着林兰：“妈妈，你回家我去小明家了。”
    林兰点头：“去！”
    看着他朝前院去了，林兰对老太太说：“叔奶，我包了粽子，等会儿送来给您尝尝。”
    老太太笑着点头：“好！小豆子我看着，你回去做事去。”
    “嗯！”林兰回家开始做豌豆糕，月珍在一旁剪胡豆。
    等豌豆糕和胡豆剪好，焖在锅里的粽子也熟了。
    三种口味的粽子一样捡了一个出来，晾了一下递给月珍：“尝一下味道咋样？”
    月珍点点头，解开尝了一口，连连点头表示好吃。
    林兰尝了一下板栗粽，觉得又香又糯，还有一股淡淡的果香味，一口气吃了两个。
    “啥东西这么香？”杨丽英在院子里说道。
    林兰走到门口，见夫妻俩和一个相貌俊秀，看着就很机灵的小伙儿进了院子。
    小伙儿腼腆的看了林兰一眼，喊道：“舅母！”
    林兰愣了一下才想起他是杨丽群的大儿子王志学，笑着说：“是志学啊！舅母差点没认出来。快坐。”
    “没事，我站会儿！”王志学红着脸笑道。
    屋里做豆泥的林月珍听到客人来了，端了条凳子出来让他们坐。
    杨丽英谢过她，拉着志学坐在自己身边，对她说道：“吃过午饭，志学就来了我家，问我除了做豆腐还有没有别的赚钱门路？”
    林兰看了王志学一眼：“他想做什么？”
    杨丽英犹豫了一下：“林兰，我听他们说服装厂那边也可以摆摊，你能不能把兰花豆，豌豆糕和豆卷批发一点给志学去卖啊？”
    王志学紧张又拘谨的垂头听着。
    林兰没回答杨丽英，扭头看着王志学：“志学，你爸不同意你妈做豆腐卖，你怎么想起要去做买卖的？”
    王志学抬头看了林兰一眼，红着脸说：“舅母，我在家每天都去照黄鳝，偷偷拿去洞子口卖，
    看到我们队也有人在那卖东西，他家以前比我家还穷，大半年的功夫就把房子重新修了。”
    “那时我就想找点东西去洞子口卖，可没本钱也没门路。那天小姨去我家和我妈说做豆腐的事，我妈和我都想答应下来，哪晓得我爸他。舅母，小姨，对不住你们了！”王志学站起来一脸歉疚的说。
    杨丽英笑着摆手：“是你爸那个老牛筋说的，你帮他道啥歉！”
    王志学红着脸：“舅母，您别多心。我爸心眼不坏，就是脾气不好。小姨走后他还和我妈念叨，担心你们被抓后日子更难。”
    林兰听后满意的看着他：“你来这你妈知道吗？”
    她觉得王泽民心不坏就是死脑筋，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穷的情况下，拿出所有的家底帮着把杨老幺下葬。
    王志学看了她一眼：“知道，我妈让我来找小姨的。”她说小舅母就是一条懒虫，不怎么靠谱。
    林兰想了一下问道：“那这生意是你一个人的，还是你出来帮家里做的？”
    “我都忘了问你了。”杨丽英也好奇的看着他。
    王志学看着两人：“我自己想来的，赚到钱我会给我妈补贴家用。老三成绩挺好的，也很听话。我想供他读书，不想他再像我和爸妈他们一样了。”
    穷则思变，不大的年纪就看到了家里的困境，愿意出来为父母分忧，是个品行不错的好孩子。
    林兰问清楚后，爽快的点头：“批发给你卖倒是可以。服装厂那边要收摊位费。按天每天七角，包月要便宜一些一个月十五钱，早晚两场下来其实也不贵。”
    王志学感激的冲林兰鞠了一躬：“谢谢舅母，我知道摆摊要给钱。上次我去洞子口卖黄鳝也给了五角。”
    林兰看着他觉得他确实挺机灵的，如果能踏踏实实做买卖，开放后也能做出成就来，就怕机灵过头弄巧成拙。
    看着他说道：“我读书的时候听队上的知青说过一句话，做人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踏实努力的人老天才会眷顾他。”
    “咱们做买卖一要吃苦耐劳，二要讲诚信，和气生财。最不能做的就是偷工减料糊弄顾客，只要你糊弄一个顾客，就会丢掉十个上百个顾客。”
    王志学认真听完，说道：“我记住了。”
    林兰满意的点点头：“我先把货赊给你，你卖了回来把本钱给我，积累了本钱再现款现货。眼下有三个品种，零卖两角，批发一角五。”
    “你第一次卖东西，我先一样做五十个给你，现泡豆子明天下午才有货。今天你可以跟你小姨去看看学学。”
    “谢谢舅母！”王志学开心的看着杨丽英，“小姨，我先回去告诉我妈，让她高兴高兴。”
    杨丽英点头：“去！告诉她后赶紧过来。”
    “哎！”王志学跑了两步，又回来冲着两人鞠了一躬：“谢谢舅母，谢谢小姨。”说罢一溜烟跑了。
    几人看着他欢快的样子的也笑了起来。
    杨丽英这才看着林兰：“你打听的这么清楚，是不是想着去那边再弄个摊子？”
    林兰笑着点头：“嗯！志学要去我就批给他去，我也好在家做事。”批发给王志学去卖，她不用那么累，他也能赚钱补贴家用，双赢！

 90机灵翻山了

    杨丽英感激的抓住林兰的手：“林兰，谢谢你！”
    林兰看着她感激的样子，笑道：“三姐，你见外了。”
    杨丽英也笑了起来：“好，不说这些，咱们也去做事去。”
    “唉！”林兰拍拍脑袋，“刚才光顾着说话，忘了让志学拿点粽子回去。”
    杨丽英嗔怪的笑道：“我早就闻到粽子香了，以为你舍不得，就没开腔！”
    林兰做出一副肉疼的样子：“二角钱一个当然舍不得咯！”顿了一下又道，“端午节过了，我先把欠大姐和你还有叔婆的钱还了。”
    “好，你一定要还就还！”杨丽英打定主意，等林兰还了她家的钱，她就去买些布料回来，给她和豆子做两身新棉衣，新单衣和夹衣。
    林兰看着她正色道：“三姐，老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亲兄弟明算帐，钱财理清了，亲戚姐妹才会处的长久。”
    杨丽英听后觉得她说的很对，笑嘻嘻的看着林兰：“你这次回家，亲家公肯定又教了你不少。德海说亲家公说话很有道理，对人也很好。”
    “那是，我爸以前还念过私塾。不过是偷听的。”
    林兰笑着拿着竹夹夹了几个粽子出来，给杨丽英两口子尝，又一样捡了三个让林月珍给老太太送过去，她接着压豆泥做芸豆糕。
    杨丽英吃着甜糯的豆沙粽，觉得味道太好了：“林兰，我有时候在想你是不是遇到神仙了？你以前做的饭菜那么难吃，现在做吃食样样拿手。”
    林兰也觉得有神明在操控，不然她为何能来到这虚幻的异世：“我也这样觉得，一觉醒来好像脑子里多了许多东西，以前想不明白的事，一下就能想明白。”
    杨丽英惊奇的看着她：“我咋遇不到这样的好事？”
    说话间林月珍就提着布鞋，带回了浑身是泥光着脚板的小豆子。
    杨丽英指着他笑道：“诶哟！看看这是哪里来的泥猴子。”
    小家伙手里捧着个破碗，献宝一般递给林兰看：“妈妈，小明说小鸡吃了泥鳅会下好多蛋。”
    林兰看了一眼，见碗里装着几条泥鳅，又看看他从头到脚的稀泥巴，哭笑不得：“儿子，下次不要去了，你太小了，万一栽进稀泥里爬不起来咋办啊？”
    “爬得起来，就到我这。”小豆子指着他脚背说道。
    林兰看了一眼他的脚背，抬头看着他：“妈妈说过哪些地方不能去你还记得么？”
    小豆子点点头：“记得，马路上、沟边、鱼塘、水渠和有水的地方不能去，掉下去就看不到妈妈了。那里没有水，不掉下去的。”
    “好，跟姨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林兰说道。
    杨丽英觉得林兰教孩子太温柔了，虎着脸看着小豆子：“要听话，不听话三姑拿条子打你。”
    小豆子看着她，垂下头来：“记着了。”
    林月珍牵着他洗了澡拿了个板栗粽给他，让他到阶檐坐着慢慢吃。
    赵德海磨完豆子，从背篼里拿出一个约半尺宽、一米长钉着一根铁钉的木板。
    “林兰，昨晚那些黄鳝在哪里，我帮你杀黄鳝。”
    林兰指了一下后院：“在后院洗衣板下。”
    赵德海看了一眼，拿了个斗碗、摸出锯皮刀、提着小木板去了后院。
    十几分钟后，端着一碗杀好鳝鱼肉回来，放在小桌上：“好了，出摊回来，剥一碗蒜子、弄点泡椒、豆瓣烧着吃巴适的很！”
    “对。”林兰笑着点头，让林月珍把黄鳝倒了小半出来，给老太太送去。
    杨丽英压好豆腐，点好豆花赵德海挑着豆花先走了。
    摆摊的货品准备好了，林兰找了两张枕巾用开水烫洗了两遍，把粽子捡到水桶里，再把热毛巾捂在水桶上面保温。
    “月珍姐，今天我们一起去。”
    林月珍点点头，拿来背篼将水桶放在里面，盖上一口木盆，指着在阶檐上看娃娃书的小豆子比划：“豆子咋办？”
    林兰想了一下：“小豆子也一起去。”
    小豆子高兴的看着她：“妈妈，我也去啊！”
    林兰笑着点头：“嗯！妈妈今天的品种多，咱们一起去。”
    小豆子开心的摸摸大黄：“乖乖看家，我们赚钱钱给你买大骨头。”
    大黄可怜巴巴的看了他一眼，趴了回去。
    林兰拿了个盘子，将几个口味的粽子切成小块，放在木盆下，几人出发去了桉树林。
    刚开始摆摊，王志学就找来了：“小姨，舅母你们好快啊！”
    杨丽英笑道：“这还快！过来看我咋卖的。”
    “来尝尝舅母做的粽子。”
    林兰拿了两个给他，牵着小豆子给周小红、李武、李向阳一人送了两个过去，顺便定板油。
    小豆子看着李向阳：“你是送猪肉的叔叔！”
    李向阳点点头，笑着揉揉他脑袋：“外婆家好玩吗？”
    “好玩！”小豆子笑眯眯的点头，“叔叔，粽子可好吃了，我来帮妈妈卖粽子，叔叔你喜欢吃粽子吗？”
    “喜欢！”李向阳笑着对林兰说：“你儿子真乖。”
    林兰笑道：“小人精。”
    回到摊位，陆陆续续有人提着菜篮来了。
    林兰把盖在粽子上的毛巾揭开一点，吆喝起来：“卖粽子诶！又香又糯的板栗咸肉粽，咸肉红豆粽，甜糯的豆沙粽。”
    小豆子听后也跟着吆喝起来：“卖粽子诶……”
    提着菜篮的人都扭头看他，一年轻女子对同伴笑道：“这小孩，这么大点就会做买卖了。走，看看他家粽子咋样？”
    小豆子见两人过来，忙道：“妈妈，快给阿姨尝尝。”又对两人说，“阿姨，我妈妈做的粽子好吃的很，我一次吃两个。”
    两人看着他笑了起来：“这孩子真机灵。”
    林兰笑着端起盘子：“同志，你尝尝，有豆沙馅的，板栗……”
    女人尝过后，点头笑道：“一样来两个。”说着把钱递给了林兰。
    另一个说：“我不要豆沙的，板栗和红豆一样三个。”
    “好嘞！”林兰接过钱，林月珍麻利的捡了粽子给两人装进菜篮里。

 91勇哥（求订阅）

    小豆子看着林兰笑眯了眼。
    杨丽英高兴的看着外侄儿：“志学，学学你表弟。”
    王志学笑着挠头：“……”小孩儿不晓得害羞。
    李武笑道：“小林家这娃胆子大，嘴巴也溜，是个做买卖的料。”
    “老李，几十岁的人了连话都说不来。”周小红冲他翻了个白眼，“做买卖有啥出息！人家小豆子要读书吃公家饭的。”
    李武好脾气的笑笑：“是啊！还得吃公家饭有面光。”
    李向阳笑着冲小豆子招了招手：“小豆子，给叔叔拿二十个粽子过来，豆沙的和板栗的多一点。”
    “哦！”小豆子看着林兰，“妈妈，叔叔要买二十个。”
    林兰笑着给他捡了粽子，用草绳连在一起：“告诉李叔叔，给三块就行。”
    小孩儿点点头，欢欢喜喜的提着送到那边，不一会儿拿着三块钱，咧着小嘴跑了过来。
    “妈妈，叔叔给的钱钱。”
    林兰笑着接过，放进钱包里：“乖，边上玩一会儿和姨妈一起回去。”
    节前买东西的人比平时多一些，一个钟头过去，林兰带来的粽子就没剩几个了，还有人问她有没有鸡鸭卖。
    林月珍见生意好，也很高兴，冲林兰比划，趁天色还早她回去割粽叶回家。
    “好的月珍姐，我把这里卖完就回去。”林兰又对小豆子说，“豆子，跟姨妈一起回去，等会儿妈妈带不动你。”
    小豆子听话的点头：“嗯！我回去帮姨妈割粽叶。”
    林兰看着儿子想起妹妹家的孩子，窝心的亲了他一下：“端午节过了，妈妈带你买娃娃书，看电影去。”
    小豆子笑着点头：“带上丹丹哥哥和幺叔一起。”
    林兰看着他心里暖暖的，这孩子，别人对他的好他都记着。
    “幺叔是大人不用妈妈带，妈妈带你和丹丹姨妈一起去。”
    “哦！”小豆子想了一下，“幺叔要出差。”
    林月珍笑着把小豆子抱进背篼，提着水桶走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林兰把所有的东西卖完，几个口味的粽子试卖一天下来，咸肉粽好卖一些，豆沙粽卖的慢一些。
    经过试卖林兰的信心足了不少，找李武让他送几十斤糯米来桉树林。
    又找李向阳定了些五花肉、板油，李向阳说下午给她送过去，还定了六十个粽子。
    周小红吃过林兰包的粽子，见林兰粽子生意不错，想自己包来卖又觉得自己包的粽子味道，和她的比起来差远了。
    她觉得还是林兰的脑子好用，摆了这么些年摊子咋就没想过包粽子卖？
    想想决定找林兰批一些粽子到洞子口卖。去了林兰的摊子前，定下这端午前每天一百个粽子，直到端午节结束。
    收摊后杨丽英让赵德明把东西挑回家，她和王志学跟着林兰去了服装厂那边的黑市。
    到了那边，三人走了一圈，没看到卖兰花豆、豆卷、豌豆糕的，倒看到两个卖粽子的，白味加粒枣子卖一角五一个。
    林兰看了一圈没看到那次的矮个小伙儿，带着两人朝角落那间小屋走去。
    远远看到阶檐上放着一张摇椅，有个三十来岁的高壮男子靠在椅背上，两脚放在前面的圆凳上，悠闲的眯着眼，大概就是管这块场地的勇哥了。
    “你好，勇哥。”林兰上前才看到他右颊到鬓角斜着一条刀疤，很是渗人，“我们想在这摆摊！”
    勇哥淡淡的瞥了三人一眼：“卖啥？”
    林兰笑着说：“兰花豆、豆卷、豌豆糕和一些糕点，都是自己手工做的。”
    勇哥点点头：“摊费包月十五一月，按天七角，先交费后摆摊早市七点半开市，晚市四点半。”
    “好！”林兰应下，让王志学上前，“勇哥，这是王志学，他来这摆摊。”
    王志学涨红着脸冲着勇哥鞠了一躬：“勇哥好。”
    “嗯！”勇哥说道，“我不管你们谁来摆摊，摊位费必须按时交。”
    林兰点头：“你放心，一定按时交。”
    “志刚！”勇哥喊了一声，又靠回椅背上。
    皮肤黝黑的志刚从屋里出来，看了林兰一眼：“进来！”
    三人进屋，志刚拿出一张卡片，问了名字，写了上去。
    林兰交了钱，志刚又带着三人去了前面一处空位，对王志学说：“这里是长摊位，那边是临时摊位，不要走错了。”
    王志学笑着点头：“谢谢大哥！”
    志刚又说了一些摆摊的规矩，将卡片递给王志学转身走了。
    出了大院，杨丽英奇怪的问林兰：“这边有早市、晚市，虽说一月多五块，但这边的人也不少，周姐为啥不在这摆摊。”
    林兰低声道：“周姐家就住在这附近，摆摊离家太近，怕被人看到不好。”
    “哦！难怪啊！周姐真的挺厉害的，早晚两边跑。咱们要出工，不然我们也两边跑了。”
    一路上林兰告诉王志学，让他回去找杨丽群在腰前缝一个钱包。
    杨丽英又教他热情待客，不要和顾客争执，夏季不要卖陈的食品给顾客，不要随意涨价……
    王志学认真的记下。
    几人到了桉树林的沟渠边，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王志学从车辆厂那边径直回三队。
    他家住在一队的王家边，那一片将近八九十户人家都是王家人。
    他家住在一口废井旁边的竹林里，看着就蛮宽敞的土砖院墙，破旧的木门上有不少虫眼，还有个碗口大的洞。
    院门洞开着，他进了院子见王泽民一边抽叶子烟一边编背篼，王泽民中等个子，国字脸、前额有点秃，脸被太阳晒成了酱红色，眉间有道很深的法令纹。
    杨丽群在院子里挽草把子，身材长相都和杨丽英有些几分相似，四十多岁的人眼角皱纹像蛛网一样，头发已然灰白，一脸慈爱的看着儿子。
    母子俩对视一眼，王志学冲她挤了挤眼：“爸、妈、你们在忙啊！”
    王泽民抬头看了他一眼，取下用斑竹做的烟杆，看着他皱眉道：“一整天不见人，你又野哪去了？”
    王志学略有些紧张的说了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我在窑场找了个零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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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91保佑我吃顿红烧肉

    王泽民看着他，恶声恶气的说：“你不要想着跟你舅母、小姨学，老子逮到饶不了你。”
    “嗯！”王志学应下，弯腰把挽好的草把子用草绳捆绑起来堆到院墙下。
    杨丽群抱了一捆草把子去了灶房，舀了三瓢水倒进锅里，只舀了小半碗米稍微淘洗一下就倒进锅，点燃火就去了后院开始扯白菜，等稀饭煮好把菜切细下锅煮白菜稀饭。
    王志学把草把子妈好就去了后院，从兜里掏出两个粽子，递给了杨丽群：“妈，舅母包来卖的。”
    杨丽群接过，慈爱的看着他：“等志林回来给他吃。”
    王志学拿过解开，递给她：“妈，您吃，志林我以后挣了钱给他买。”
    杨丽群欣慰的看着儿子，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妈吃。”
    她家是穷，可她有三个懂事孝顺的儿子，只要一家人齐心早晚能把日子过好。
    王志学开心的看着她把粽子吃完，才把他今天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她：“妈，小姨和我说服装厂那边的生意，舅母原本想去的，见我想去她就让给我了。”
    “下午我看了小姨的生意也不错，但赶不上舅母，我觉得舅母卖的东西也不便宜，但那些人都愿意买。我们去服装厂后面的黑市看过后，舅母还帮我把摊位费交了。”
    杨丽群听后眼圈都红了：“好，好，她们生意好我就放心了。志学，你要记情，不要学那些红眼病，见不得自家人赚钱。”
    “你舅母也是命苦，年纪轻轻就守寡带着你表弟，还穷的叮当响，妈好些时候想起就睡不安稳。”
    “还好你舅母醒事了，找到一条赚钱的路子，还愿意带我们一起挣钱。你好好跟着舅母学做生意，别这山看那山高。”
    “老话说，船帮船水帮水撑船老大帮水鬼，只有你小姨和舅母有门路才会想到帮我们。你和王三娃还是毛根儿朋友，人家从去年就开始摆摊做买卖，他咋不告诉你一声，还生怕你晓得！”
    王志学今天也想了很多，他抬头看着母亲，郑重的说道：“妈，你放心我知道好歹，决不会当白眼狼。”
    杨丽群拍拍儿子的肩：“有你这句话妈就放心了。晚上我把提篮、尿素袋子、裤子给你缝好，放柴房里，到时候你自己去拿。”
    王志学点头：“吃过饭我想去建设大队山包那边，多割一点粽叶给舅母家送过去。”
    “去！”
    母子俩说好后，王志学帮着把菜洗了，又扯了一把香菜洗干净，切了点葱花，拍了两棵蒜瓣，舀了点豆瓣酱凉拌起来。
    杨丽群又抓了把盐菜出来，切细后倒了点菜油翻炒几下，装盘端到了桌上。
    老二王志林踢踢踏踏的走进灶房，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稀饭菜多饭少，凉拌香菜连点红油都没放，盐菜干瘪瘪的。
    一屁股坐在凳上，不满的嘟囔：“天天不是红烧稀饭就是白菜稀饭，我都要吃吐了。”
    “啪！”王泽民劈头给了他一下：“不吃就滚出去，老子告诉你，有这些给你吃已经不错了，我们那会儿吃草根树皮，差点就吃观音土了……”
    王志林垂下头嘀咕：“又来了，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王泽民一把拿走他面前的稀饭，黑着脸：“给老子跪堂屋去，嫌东嫌西，饿你三天潲水你都吃的下。”
    王志林不敢还嘴，恹恹的朝堂屋走去，扑通一声跪在堂屋挂着的伟人像下：“老人家，您让我们翻身做主人，您能不能保佑我一月吃一顿红烧肉，我天天给您磕头！”说罢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杨丽群在堂屋门外，看着他暗暗叹气：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肚子里没油水，人就饿的快，不怪他出工偷奸耍滑成天就想着吃。
    王泽民又是老牛筋，专门和队上的干部对着来，小队长每次都给两个孩子安排重活。
    杨丽群忍下心酸转头，就看老大这次能不能挣钱了？
    王志学吃过饭走了，杨丽群拿出剩下那个粽子，舀了碗白菜稀饭端到堂屋：“老二快吃，你哥在舅母那拿的粽子。”
    王志林接过粽子闻了一下，眉开眼笑说：“好香，里面包了肉？”
    杨丽群笑着点头：“嗯！红豆咸肉棕。”
    王志林三两下解开棕绳咬了一口，“好好吃！”说着又掰了一些喂到杨丽群嘴边，“妈，你也吃。”
    “你吃！”杨丽群心酸的看着儿子，“等你哥跟着舅母挣了钱，妈每个月烧一次红烧肉给你吃。”
    王志学想起自己刚才求了这事，有些害臊，把掰下的粽子喂到她嘴里：“妈！我也想去摆摊挣钱。”
    杨丽群点点头，咽下粽子，揉揉他脑袋：“等你哥挣到本钱，你再去。”
    ****
    林兰到家林月珍已经把饭做好了，她忙把糯米、豆子舀出来用温水泡好。
    夜里，两人把周小红要的豌豆糕做好，粽子煮好后焖在锅里，到睡觉已是十二点过了。
    早上五点起床，就开始忙碌。
    天刚亮，王学明就挑着一担粽叶来了：“舅母，我看牛背山那边的粽叶不多，去山包那边割了些过来。”
    林兰见担子里的粽叶还有露水，笑着说道：“一大早就去了！快进来一起吃早饭。”
    “我吃过了！”王学明将粽叶抱出来堆在阶檐上，“舅母我先回去，下午再来。”
    林兰急忙捡了些粽子出来给他：“这些拿回去给你爸妈弟弟吃。”
    王学明红着脸：“我过来我爸不知道，拿回去要挨骂的。”
    林兰把粽子放在他担子里：“怕啥！舅母给的他敢骂你。”
    王学明只得收下：“谢谢舅母！我先回去了。”
    林兰把他送到院门口，回去看着阶檐上堆着的粽叶，捡来装进箩兜里，提到沟边刷洗。
    周小红第一天定了一百个粽子，下午回来就急匆匆的来找林兰增加了一倍的量。
    王志学第一天摆摊，林兰为他每个品种都准备了六十个，还单独为他准备了试吃。
    服装厂那边虽说要交钱，但是有早市和晚市，王志学虽说是第一天出摊，但端阳节来黑市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
    他摆摊的家什干净整洁，提篮和木盆里的吃食卖相好，味道也好，卖到散场也把东西全都卖完了。
    王志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揣这么多钱，他一手捂着裤兜里的钱，想到自己第一天就赚了十二块钱，欢喜的心都快飞天上去了。
    回去就给妈买一包虎骨膏，再做几天把舅母的钱还了，割一斤五花肉给志林做次红烧肉……
    杨志刚提着撮箕扫把出来，看到一个屁股上补着两个大圆补丁，肩上也补着补丁的傻小子，站在那捂着裤兜傻笑，走过去拍了他一下。
    (本章完)

 92来路不明的包裹

    王志学吓得一抖，回头见是杨志刚，笑着说道：“刚哥，是你啊！”
    杨志刚看着他的捂着裤兜的手：“瓜娃子，到街上千万不要这样，三只手一眼就知道你兜里有钱。”
    “多谢大哥提醒！”王志学感激看着他，“大哥，我来扫，我干活快！”
    说着抢过志刚手里的撮箕扫把，把坝子扫的干干净净，把垃圾倒在林子里，把扫把撮箕放好，才背着背篼往回走。
    杨志刚对勇哥说道：“这小伙儿不错，眼里看得到事。”
    勇哥点点头：“向阳昨晚来过了，说这娃是他一个朋友的外侄儿，让我们看着点，别让人欺负了。”
    杨志刚点头：“知道了，我会关照他的。”
    王志学去了卫生所买了虎骨膏，小心揣进裤兜，疾步走到桉树林沟渠边，再也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一路拔腿狂奔，气喘吁吁的跑到林兰家门口，就看到杨丽英一脸焦急的在门口张望。
    王志刚冲她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小姨，我回来了，我卖完了。”
    杨丽英见他欢喜的样子，就知道货卖完了，嗔怪的拍了他一下：“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找不回来了呢！”
    王志学放下家什，把今天的本钱给了林兰：“舅母，摊位费还不够，我明天再给您！”
    林兰也喜欢这个眼里有事的外侄儿，笑道：“没事！快回去你妈肯定着急了。”
    “哎！”王志学高兴的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我明天七点钟过来。”
    “好！”林兰笑着应道。
    杨丽英高兴的拉着他：“林兰，我和志学一起回去了。”
    “好！”
    王志学回到家，王泽民瞪了他一眼：“吃了早饭就出门，天黑才回，月底拿不回工钱，老子才找你算总账！”
    “哦！”王志学应下后，走向一脸担忧的杨丽群。
    母子俩进屋去了后院，王志学掏出虎骨膏和今天赚的钱放在她手里，满脸喜悦：“妈，我买了虎骨膏，这些钱都是今天下午赚的。”
    杨丽群看着虎骨膏，还有手心里厚厚一叠角票，发现还有一张五块的，惊讶的看着他：“咋有这么多？”
    “舅母批发给我一角五一个，我卖两角，就赚这么多。”王志学说着激动的看着她，“妈，我能帮您养家了。”
    杨丽群激动的抓住儿子的手，红着眼圈点头：“妈知道，我家老大最能干了！以后要记着你舅母和小姨的恩情。”
    “嗯！”王志学重重点头应下。
    ****
    第二天，周小红又加了一百个粽子。
    王志学那边早晚两场下来，一天也能卖两三百个。
    加上林兰这边一天两百多个，两人睁眼就忙到天黑。
    端阳节前一天，常在林兰那买东西的老顾客有的五十、有的八十的订了几百个粽子。
    加上周小红和王志学早市要卖的粽子，晚上就要做一千多个粽子出来，还要煮熟。
    老太太、杨丽英一早就来帮忙了。
    小云、小丽帮忙搓麻绳，小豆子和丹丹在一旁帮着撕棕条。
    几个女人围着一口大木盆，两手翻飞忙着包粽子。
    嘀铃铃！嘀铃铃！院门外自行车铃声响起，有人在外面喊了起来：“林兰，有你的包裹。”
    林兰愣了一下，放下粽叶跑了出去，看到何向华从后座取下一个大包裹，笑道：“我去邮局取东西，就顺便帮你领回来了。”
    林兰接过包裹，觉得有些压手，看了一下上面的地址，是从省城寄过来的，收货人确实是她的名字，可她不记得省城有亲戚。
    “何姐夫，队上还有谁叫林兰么？”
    何向华笑道：“就你一个，你就安心收着！”说罢蹬上车走了。
    “谢谢哈！”
    林兰满心疑惑的提着包裹进了院子，对阶檐上坐着包粽子的几人说：“省城寄来的包裹，不记得省城有亲戚啊！”
    杨丽英笑道：“可能是你三哥寄来的！”
    “等忙过了再看。”林兰把包裹提进去放堂屋里，出来继续忙碌起来。
    几人忙到天黑，才把粽子下锅。
    林兰想着这些天如果没林月珍和杨丽英帮忙，她一个人根本就做不出这么多东西，觉得帮人就是帮己这句话真没错。
    翌日一早，周小红和王志学拿上货走了后，林兰把送礼的的粽子留出来，就去了桉树林，把粽子交给了定制的顾客。
    又去供销社打了两斤散酒，和油盐酱醋一些大料，还买了两瓶全兴大曲。
    一路走来，林兰只见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了一把艾草和菖蒲，她觉得还是这个年头有节日的气氛。
    刚到家，李向阳就骑着二八大杠提着菜篮来了，小豆子亲热的迎了上去：“李叔叔你来啦！”
    李向阳把他搂到坐凳上坐下，笑着问道：“小豆子乖了没有？”
    小豆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乖了的，我还帮妈妈撕棕叶了。”
    林兰听到说话声从灶房出来，笑道：“我准备了粽子，还想着请叔奶带我送你家去呢！”
    李向阳笑笑：“我早就和东子他们说了让他们别包粽子，都等着呢！”说着递上菜篮，“里面有猪肚和一条肉，半边猪头肉，定邦出任务回不来，麻烦你做了给杨奶奶送一些过去。”
    林兰笑着接过，把装了粽子、豌豆糕、芸豆卷的菜篮给他：“叔奶在我家过节，说要给两个孩子洗药澡，洒雄黄酒，等会儿该来了。”
    李向阳点点头：“好，我先过去看看，我把小豆子也带过去了。”
    “妈妈我去太婆家了。”小豆子欢快的朝林兰摆手。
    “去！”林兰点点头，把菜篮提进了灶房，拿开姜芋叶子，提出一条二指厚肥膘带五花肉条和一块后腿肉，看到下面的猪肚和猪头全都打整干净了。
    林月珍笑着比划：李向阳家真客气。
    林兰点点头：“是啊！欠他的人情太多了。”
    两人煮了大料把猪头肉卤在罐子里，过了一会儿王志学来了：“舅母，我送节礼来了。”
    “这么客气干啥？”林兰接过麻鸭和咸蛋，笑道，“你妈不回来过节啊？”
    “我姑他们都回来了。”王志学皱了皱眉，“她忙着做饭呢！”
    林兰拿了粽子、咸蛋和两包红糖，笑道：“我也不留你了，你赶紧回去帮她去，忙过了让她回来耍两天。”
    王志学笑着接过：“志林和志东最喜欢您家的粽子了。”
    林兰笑道：“喜欢让他们过来吃。”
    “嗯！”王志学提着篮子离开。
    (本章完)

 93包裹来路

    林兰想到家里那些豆子得亏有陈师傅和李红梅的帮忙，才那么快运回了乐兴，又捡了粽子，咸蛋，豆卷送去了车站。
    老陈和李红梅高兴的接过林兰送的节礼，觉得林家人比城里人还懂礼数。
    林兰从汽车站回来，杨丽英家也送了麻鸭、咸蛋，还有半桶黄鳝。
    老太太在家煮了一大锅草药给小豆子、丹丹泡澡，还用配好的丝线给两人做了个小猴子香包，挂在脖子上。
    收拾好，又煮了蒜瓣和咸蛋装筲箕里，送到林兰家让他们吃。
    小豆子和丹丹跑进院子，就把脖子上的香包给菜园子里摘菜的林月珍看：“姨妈，你看太婆做的。”
    林月珍笑着点头，放下菜从兜里掏出两个小猴子香包，分别给他们挂上。
    “谢谢姨妈！”两小欢喜的去灶房找林兰显摆。
    林兰赞道：“哇！好漂亮的香包！”
    “我们去小凯哥家，看看他的香包、”两人高兴的去找小凯他们比香包去了。
    看着欢天喜地的孩子，老太太笑道：“还是他们有福气。”
    林兰把肉和卤好的猪头切了一半给老太太：“向阳送来的，让我做好给您送一半过去。猪肚我凉拌了一些，还烧了个莴笋肚条。”说着夹了一条猪拱嘴在她嘴里，“您尝尝味道咋样？”
    老太太尝后笑道：“手艺越来越好了。定邦说初九回来请向阳他们吃饭，你早点过去上灶做菜，他女朋友也要来。”
    林兰看她高兴的样子，爽快的应下：“好嘞！您就等我大展身手，好好替您招待您的孙媳妇。”
    “成不成还两说！”老太太笑着端起了筲箕，“我先把肉送回去用盐腌起来。”
    “嗯！等下我和月珍姐过来抬八仙桌。”
    老太太点点头，端着筲箕走了。
    林兰做好凉菜，和林月珍去老太太家把八仙桌抬了过来，摆在堂屋里，等杨丽英一家过来，菜就上了桌。
    斗碗里装着粽子、咸鸭蛋、还有一大盘端午必备的蒜泥汉菜。
    卤猪头、凉拌猪肚头，蒜泥白肉、莴笋蒜瓣烧肚条、芋头烧鸭，还有一盆蒜瓣烧黄鳝，和一些素菜。
    杨丽英看着桌上的菜色，笑着说道：“诶呦！以前的地主家恐怕也就这样的菜式了。”
    老太太笑道：“那要看什么样的地主了，我听说刘文彩吃鸭子只吃鸭舌，几十岁的人还有几个奶妈子呢！”
    林兰笑着点头：“我也听说过。咱们不管刘地主吃啥，咱们忙了这些天，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这几天你们是累惨了！”杨丽英笑着说，“过节生意好了不少，端阳节这几天我们也卖了不少豆腐。”
    “好好好！”老太太欣慰的看着他们：“你们的日子都好起来了，以后好好过越过越好！”
    赵德海笑着点头：“知道了叔奶！我给您倒酒！”
    老太太笑着拿起雄黄包，倒进酒碗里，一人倒了一口：“都喝一点，意思意思！”
    “好！”
    几人笑着点头，端起酒盅喝了一点。
    老太太对几个孩子招手：“来，太婆给你们擦点雄黄酒。”
    “哎！”几个孩子排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端起雄黄酒，在几个孩子脸上点点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意思是请药王菩萨驱避毒虫侵扰，护佑孩子们康健。
    最后还用雄黄酒在小豆子和丹丹额头画了个王字。
    老太太高兴的看着几个孩子：“好了，坐着吃好吃的去。”
    “谢谢太婆！”几个孩子说完，回去坐了下去。
    老太太带着林兰，将剩下的雄黄酒洒了一些在墙角院墙边，还有灶房、猪圈、柴房都洒了一些，这样蛇虫就不敢进家门了。
    几人高高兴兴吃了午饭，老太太带着小豆子和丹丹回家。
    林兰几个今天也不用出摊，准备在家好好收拾一下，杨丽英一家也回去收拾家务去了。
    林兰烧了热水和林月珍洗了澡，把被单、毯子全都拆下来洗刷干净，开始收拾屋里。
    收拾到堂屋，才看到堂屋箩兜里的包裹：“唉！忙起来都忘了看看谁寄来的。”
    林月珍拿了剪子，把袋子口的缝合线拆开，看到里面还用油纸袋包了一层。
    打开油纸袋，一封信放在上面，拆开看后才知道是老陈家寄来的。
    里面装着两罐麦乳精，两包大白兔，两罐奶粉，一件蓝色毛呢大衣，两包羊毛线一包深蓝色、一包酱红色，白蓝两色的确良，咔叽布、印着小碎花的细棉布，还有军绿色的灯芯绒……
    林兰看后笑道：“唉！就几碗稀饭而已，竟然寄了这么多东西。”
    林月珍好奇的看着她，比划：“是老三寄来的吗？”
    “不是！……”林兰把老陈的事告诉了她。
    林月珍看着她比划：“小兰，你心好，好人有好报！”
    林兰笑了笑：“姐，我还愁没布票买布做衣服，这下不愁了。”
    林月珍知道她不会做衣服，笑着拍拍胸脯，包在她身上。
    林兰想起原主的女工真的没眼看，笑着摇头：“太麻烦了，咱们找个裁缝，选好款式过几天去拿就成。”
    两人将布料拿进屋放下，林兰拿出笔记本清算这几天的盈利，六天时间不算别的，单单粽子就挣了将近七百块。
    想着趁今天休息，把欠的钱还了。
    林兰数出欠老太太、还有杨丽群姐妹家的钱，将其余的钱装进油纸包藏在箱柜底下，想着啥时候去银行开个户头。
    拿出一袋大白兔，一罐麦乳精、一块布料朝老太太家走去。
    大黑趴在万年青后面，看了她一眼又趴下了。
    林兰笑着进屋，见老太太在泡米：“叔奶，您泡米干啥？”
    老太太笑道：“定邦喜欢吃粉蒸排骨，我泡了炒蒸肉粉。”
    林兰拉了跟板凳坐下，把东西放到桌上：“那天的包裹是老陈寄来的，这些给您。”
    老太太看了一眼那些东西，嗔怪的看着她：“这些我都是好东西，抽空送回去给你爸妈吃。”
    林兰笑嘻嘻的看着她，“我借花献佛，您就收下嘛！”
    老太太看着她欣慰的笑了起来：“好，我收下，嘴巴越来越油了，净灌我迷魂汤！”
    “我哪敢啊！”林兰笑着把准备好的钱递给了她，“叔奶，还您的钱！”
    “好！以后要用来找我。”老太太接过笑眯眯的说道。
    “嗯！”林兰点头，“我去大姐和三姐家一趟，把欠的钱还给她们。”
    老太太笑道：“去！豆子和丹丹在美华家玩呢！”
    (本章完)

 94不伺候了

    林兰从老太太家出来，拿了两包红糖，两瓶酒、盐蛋、粽子，又把李向阳送来的肥膘肉装夹背里，和林月珍打了招呼，背着去了杨丽英家。
    把钱还给她后，姑嫂俩一起朝杨丽群家走去。
    乐兴大队一共三个小队，三队离城要远一些。
    杨家老俩口当初把姐妹三个全都许配在一个大队，有城市边条件好的原因，也为了让姐妹几个在附近照顾杨老幺。
    顺着水渠走了一多小时，往右拐上了田坎，田坎刚好容两个人并排走过。
    一栋栋土墙麦草顶的院子坐西朝东，屋后是翠绿的竹林，屋前有条一米来宽的水沟，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绿油油稻田。
    到了杨丽群家门口，杨丽英笑道：“大姐虽说离城远些，他们这边的地基宽，院子也大。”
    林兰点点头：“这边的院子都挺宽的。”
    两人到了屋前，听到里面传来吵闹声，还有孩子撒泼打滚，扯着嗓子哭嚎的声。
    “我还要吃肉粽子，我就要吃肉粽子……”
    委屈的声音说：“大哥，我们明年不来了，来了受气不说，还被人瞧不起！”
    尖细的声音响起：“凭啥不来！这是我大哥家，就许她掏空家底，替娘家兄弟修坟办丧事，我们来吃两顿饭都不行啊！”
    “就是，大哥攒点钱容易吗！敢偷拿我哥辛苦攒的钱贴补娘家，就别怪我们说话难听……”
    “我妈轮不到你们说！”王志学的怒吼声传了出来，“走！你们走！”
    “啊！”王家大姑指着王志学，“天老爷，侄子赶姑姑，天打雷劈啊！”
    “啪！”王泽民给了王志学一耳光，“龟儿子，敢吼你姑姑，老子还没死轮不到你来赶人。去，把那些东西拿出来给洪明吃。”
    嘭！杨丽英猛地一下把院门推开，看到杨丽群满脸泪痕的靠着小儿子志东。
    王志学愤怒的捂着脸，愤怒的瞪着王泽民。
    王志林也捂着脸，厌恶的看着院子里坐着哭嚎的男孩。
    三个女人坐在杨丽群对面，阴阳怪气。
    所有的人都扭头看向门口，王家几个姑姑也闭了嘴。
    杨丽群急忙擦掉眼泪，迎上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兰，丽英，你们咋来了？”
    林兰和杨丽英见她脸色蜡黄的样子，上前扶住了她，冷冷看着王家兄妹几个：“大姐，杨老幺走时我昏昏沉沉的，不清楚当时的情况！
    我只记得那些钱是你和大姐夫借给我办丧事的，为啥刚才我听她们说，你偷家里的钱给老幺修坟办丧事，你和我说说到底咋回事？”
    杨丽群看着两人眼泪夺眶而出：“我……”
    “我清楚，那天我也在场。”
    杨丽英说着扭头看向王泽民：“大姐夫，我记得是你带头找我家德海，还有二姐夫商量先把钱垫上，说好了等林兰有钱了再还给我们。
    当时家里的长辈都夸你这个老大带头带得好，有情有义！难不成是我记错了。我回去把德海和二姐夫喊来，咱们当面说清楚！”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三妹！”王泽民涨红着脸：“你大姐拿钱是我同意的。”
    杨丽英呛声道：“那你刚才咋不把这事的缘由，对王家姑姑和几个孩子说清楚呢？让他们以为我姐手脚不干净！
    志学他们大了要讨老婆，你们这样坏我姐的名声，以后他们咋找对象、讨老婆？”
    王泽民自知理亏，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初见小舅子死在那，连下葬的钱都没有，是他带头借钱替杨老幺办丧事。
    几个姐妹不知道从哪知道这事，以为他家有好多钱，都来找他借。
    家里仅有的钱全都拿出去了，买盐的钱都是去二弟家借的，哪来的钱借给她们。
    姐妹几个就哭闹说他心狠，说他偏心。
    吵的他没办法了，就推说杨丽群没经过他的同意，偷光了家里的钱给杨老幺办丧事。
    谁知道姐妹几个从那后一见杨丽群就冷嘲热讽，说她偷钱败家。
    王家大姑见自家弟弟理亏不敢应声，不满的看着杨丽英，讥讽道：“不管是借的还是偷的，我大哥拿钱替你杨家办丧事这事你们总赖不掉。”
    “这位大姐，借和拿是两回事。还有，我杨家从来都是有借有还，从没想过要赖哪个亲戚的钱。”林兰说着从兜里拿出欠王家的钱，递给王泽民，“大姐夫，谢谢你帮忙，这是当时借你家的八十块钱，请你点点。”
    王泽民看着林兰手里的大团结，看着三个儿子的目光，怎么也伸不出手。
    杨丽群伸手接过了林兰递来的钱，塞在他手里，扬眉吐气的看着他：“王泽明，拿去点清楚藏好了，以后借给谁了最好记个帐，不要再乱说谁偷了你钱。”
    王泽明看着手里的钱，听着杨丽群的话，恨不得地上有条缝，立马钻进去躲起来。
    王家大姑姐两眼发光的盯着王泽民手里的大团结。
    林兰看了他们一眼，夹背里的节礼也不打算给了，笑着对杨丽群和王志学兄弟三个说道：“大姐，带上志学他们回家过节。”
    王志林自从吃到大哥从舅母那拿回来的粽子和糕点，早就想去舅舅家了，听后看着杨丽群：“妈，我们去舅舅家。”
    杨丽群也不想留家里伺候三个姑姐，解下围腰，放在高凳上，笑着对三个儿子说：“你们进屋换身衣裳，咱们娘几个就去舅舅家过节。老三背上书包，上学从舅舅家走。”
    王志学点点头，兄弟三个朝房间走去。
    林兰笑着对王泽民说道：“大姐夫，我接大姐回去耍几天。”
    王泽民讪讪的看了杨丽群一眼，点头应下了。
    不一会儿兄弟三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出来，杨丽群提着篮子，看了一眼王泽民，带着儿子跟着林兰她们走了。
    几人刚走出院子，王家大姑就上前问道：“大哥，你小舅子家不是穷得叮当响么！杨老幺才死了几个月啊？他老婆哪来的钱还你？”
    “她娘家有钱。”王泽民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把林兰她们摆摊的事告诉妹妹。
    王二姑上前盯着他手里的钱：“哥，借二十给我把欠大队的钱还了，成不？”
    (本章完)

 95不想忍了

    王泽民犹豫了一下，数了二十给她。
    老三也上前，借了二十，接着王大姑，八十块钱兄妹四个一人二十刚好平分。
    姐妹三个拿着钱，帮着把桌上的碗筷收进去，往锅里一扔就走了。
    王泽民看着手里剩下的二十块钱，呆坐了一会儿，看着院坝里的桌凳，有气无力的起身，抬起凳子朝堂屋走去。
    路上王志学把吵架的原因告诉了两人。
    原来林兰送的粽子和糕点王大姑孙子没吃高兴，撒泼打滚还要。
    王大姑嫌林兰送的粽子太少了，说她抠门。
    老二王志林说了句抠门的送节礼，不抠门的年年空手上门。
    王泽明就打了他一巴掌，说杨丽群没教好孩子，然后三姐妹就开始围攻她。
    老三志东说他爸和几个姑姑不讲理，也被他一巴掌拍在头上。
    杨丽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杨丽群：“姐，你硬气一点不成啊！你看志学他们都长大了，王莲香她们还年年过节来搓磨你。你咋不想想她们为啥不去王老二家指手画脚？”
    王志林撇了撇嘴：“小姨，她们去了二爸家老实的很，敢闹我二婶就敢拿大扫把，把她们赶出去。”
    王志东小声说道：“妈，舅母还来的那些钱，等我们回去八成又被姑姑她们“借”走了。”
    “借！她们借走的钱啥时候还过！”杨丽群咬牙道，“往后我不忍了，大不了各过各的。”
    杨丽英难得见她硬气一次，急忙赞同：“姐，我支持你！”
    几人到了林兰家，和林月珍打了招呼后，杨丽群看着满院子的蔬菜和墙根那些苎麻，高兴的说：“看着真热闹啊！”
    杨丽英也笑道：“姐，你去后院竹林看看，还养着三十多只鸡呢！”
    “我看看去。”杨丽群正朝后院走去。
    王志林可怜兮兮的看着林兰：“舅母，有吃的吗？我都要饿死了。”
    林兰笑着点头：“有，志学去找姨妈拿粽子吃，我给你们拌个猪头肉，热了菜先填填肚子。”
    杨丽英拉住她，笑道：“我去做，你们累了几天，好好歇歇。”
    王志东红着脸说：“小姨，我帮你烧火。”
    杨丽英笑着摆手：“不用，你舅母家烧的煤炭，拨开炭火就成了。”
    杨丽群母子几个吃过饭，老太太带着小豆子和丹丹也过来了，看着杨丽群的样子，老太太又把她教训了一顿。
    杨丽群保证这次回家不会再忍气吞声。
    下午，杨丽英家置办了酒菜，把他们全都接过去，热热闹闹的聚了一次。
    天黑后，母子几个就住在了李兰家。
    王泽民等到天黑，也没等回杨丽群母子几个，鸡在院子里咯咯直叫，吵着要食吃，猪在圈里嗷嗷直叫。
    去灶房看了一下，中午吃了的碗筷还在锅里，等他喂了鸡，洗了碗掰了厚皮菜煮好猪食，夜已经静了。
    摸摸饿瘪的肚子，从甑子里刮了剩下的一点冷饭热了吃下，和衣躺在床上还想着杨丽群明天该回来了。
    ＊＊＊＊
    林兰一早起来，小豆子就等着了：“妈妈，丹丹哥等着呢！”
    林兰愣了一下，才想起端阳节前说过要带他和丹丹买娃娃书，看电影，笑着点头：“好，咱们吃了饭就去。”
    杨丽群得知林兰要带豆子看电影，笑着说：“你们去，我昨天看到那边屋里有些烂衣裤，我在家帮你糊几张布壳，给你和豆子做几双鞋子。”
    “好。”林兰点头，看向月珍，“姐，你一起去？”
    林月珍连连摇头，比划她在家帮着糊布壳。
    林兰只得带着豆子去了老太太家，带上丹丹一起朝电影院走去。
    电影演的是七品芝麻官，影片讲述了县官唐成为民做主，斗倒权贵的故事，情节生动，表演风趣。
    两个孩子看得咯咯笑个不停。
    从电影院出来，林兰又带着两人去了新华书店，一人买了两本娃娃书，出来路过修车铺子看到摆在外面的木箱子里全是娃娃书，木箱上竖着个牌子，二手娃娃书一块钱十五本。
    “小豆子，丹丹！”林兰叫住前面蹦蹦跳跳的两个小孩，“快来挑一下，这里好多娃娃书。”
    “哦！”
    两个孩子跑了回来，修车师傅把牌子拿开，笑道：“挑！有整套的杨家将，还有地道战……”
    两个孩子挑着喜欢的放在一边，林兰又挑了一些，一共买了五块钱的，老板高兴的送了几本添够八十本，又找了根牛皮纸袋给林兰装书。
    林兰抱着纸袋，带着两个欢喜的蹦跳的孩子回了家。
    林兰想着端阳节刚过，家家户户都有粽子，就把豆卷和兰花豆的生产量都减了一成。
    下午去摆摊，赶黑市的人果然少了，豌豆卷和豌豆糕第一次剩了一些。
    ****
    王泽民在家等到天黑也没见人回来，第二天下午还是没人，出工回来冷锅冷灶还要喂鸡喂猪，再也坐不住了，关上门朝一队走去。
    到了林兰家，院门开着看到杨丽群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在院子里拆破衣烂衫糊布壳。
    王泽民见林兰她们不在，自在了不少，站在院门口说道：“丽群，家里的猪都饿瘦了。”
    杨丽群头也不回：“你先回去，我等志学、志林回来就回去。”
    “哦！”王泽民高兴的转身走了。
    等林兰和杨丽英收摊回来，杨丽群把王泽民来过的事告诉了两人：“等志学他们回来我就回去了。”
    林兰觉得她能留下耍两天，可能也是她的极限了，笑着点头：“好，有空过来玩。”
    杨丽群笑着点头：“我会的。多亏有你和丽英，我才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志学几个都懂事听话，你的舒心日子还在后头呢！”杨丽英想起死要面子的大姐夫，皱了皱眉，“姐，你现在回去，林兰还回去的钱恐怕已经没了。”
    杨丽群怔了一下，咬牙说：“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两口子都勤快，为啥才攒下几十块钱，还不就是他那几个姐妹，今天两块，明天三块的借走的。
    他要是真把钱给了她们，回去我就和他分家。不分家，等志学挣钱的事被她们晓得，赚的钱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杨丽英点头：“你和志学、志林商量一下，真要这样就分家单过。”
    “你们回去看过商量好，如果决定分家我们支持你。”林兰说道。
    过了一会儿王志学兄弟俩也回来了，杨丽群带着儿子往回走。
    (本章完)

 96老子看你们要翻天

    母子三人走到院门口，就听见猪圈里的猪嗷嗷叫着，进了院子看见院坝里到处都是鸡屎。
    王志林撇了撇嘴：“妈，你看，你才几天没在家，院坝里就比猪圈还脏！”
    王泽民听到说话声，从灶房走了出来，铁青着脸看着几人：“还不赶紧进来做饭，煮猪食喂猪。”
    杨丽群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对两个儿子说：“志学去掰牛皮菜煮猪食，志林去把猪圈扫干净，院子里也扫扫，我有话和你爸说。”
    “嗯！”兄弟俩应下朝灶房走去。
    杨丽群这才扭头看着王泽民：“去堂屋，我有话和你说。”
    王泽民见她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不舒服，刚想发火想到借走的那些钱，忍气转身去了堂屋。
    杨丽群进去坐下后，看着他问：“林兰还给你的那些钱呢？”
    王泽民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神色觉得有些不对劲，犹豫了一下回房间把剩下的二十拿出来放到桌上：“莲香她们一人借了二十，说打了谷子还。”
    杨丽群见结果果然没出乎自己预料，忽然觉得轻松很多，把钱推到他那边：“都给你，我们要么离婚，要么分家，你自己选一样。”
    王泽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她问：“你说啥子？”
    杨丽群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和你过不下了，要么离婚，要么分家，随便你怎么选。”
    “你反了你！”
    王泽民一巴掌冲她拍去，被不知几时来了堂屋的王志学兄弟一把抓住。
    王志林怒视着他大喊：“从今天起，不许你再打我妈！”
    王志学鼓起勇气看着他：“爸~妈说的没错，我们不想和你过了，你和姑姑她们过去。”
    王泽民听后暴跳如雷：“一个个翅膀长硬了，敢跟老子对着干。”说着一耳光朝志林扇去。
    “我和你拼了！”杨丽群一头把他撞倒在地，指着鼻子哽咽着说，“我忍了你将近二十年，分家头年过了半年舒心的日子。
    第二年家里刚宽裕一点，你大妹来借钱，你连商量都没有，就把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十块钱借给了她。
    到后来几个妹妹嫁人，稍有难处就来借钱，这些年你借出去的钱我全给你记着。”
    她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进屋拿了本泛黄的小本本出来，扔到他跟前，“你看看，十几年了，你借了多少钱给你那些姐妹。
    我几个儿子今后不能跟着你给你几个姐妹做长年，今天我把话放在这，不离婚就分家。”
    “小肚鸡肠的婆娘，借了点钱你还记账！老子今天倒要看看，莲香她们借了多少钱。”
    王泽民怒不可遏的拿起小本子翻看起来，十块、两块、三块、五块……本子上记得满满当当。
    他不敢相信自己三块、两块的竟然借了这么多钱出去，小本本掉在地上也不自觉。
    扭头看着愤怒的妻儿，抓着头发垂头不语。
    王志林捡起地上的小本本，看着那一页页记录，想起自己想吃点好的也要挨打，“呵呵！原来咱们家这么有钱。”扬扬小本本去拉王志学，“哥，我们找她们还钱去。”
    杨丽群拉住了他：“志林，这些钱都给你爸，这些钱全都要回来，可以修三间大瓦房了。你们就跟妈住这烂草房。”
    王志学点点头，拿过小本本放在王泽民面前：“志林，我们煮猪食去。”
    王志林跟着他朝灶房走去，低声问道：“他会不会再动手打妈？”
    “没规矩！他他的！”王志学敲了他一个爆栗，“他再不是也是生养我们的老汉。”
    王泽民做在那半天，抬头看了看杨丽群，低声乞求道：“丽群，我以后不借钱给她们了，不离婚行不？”
    想到儿子都快讨老婆的人了，还老婆孩子嫌弃赶出去，以后在队上咋抬得起头做人？
    看着他杨丽群愈发心冷：“不离婚就分家，你可以把账要回来修新房子住，也可以去你几个姐妹家轮流住。
    儿子大了，我要挣钱给他们讨老婆，读书，我们的血汗钱不会再拿一分给你去充大方，充好人。”
    王泽民低声说：“只要你同意不离婚也不分家，我保证以后不再借一分钱出去，以后家里的钱都给你管。”
    杨丽群冷冷的看着他：“写张保证书，签字盖章我就相信你。”
    王泽民涨红着脸，低吼：“你别太过分了，老子啥时候说话没算话过？”
    杨丽群嗤笑道：“白纸黑字写了我就相信你，不然免谈！”她听着猪圈里的猪叫声，再也坐不住了，拿了围腰拴着做事去了。
    “不就是娘家人能挣几个臭钱了嘛！老子看你要翻天！”王泽民爬起来拍拍屁股，怒气冲冲的进屋躺在床上。
    杨丽群去灶房见王志学已经把牛皮菜掰好了，对他说道：“赶紧提到沟边洗干净，我先热点潲水喂一桶。”
    王志学点点头，提着牛皮菜朝外面走。
    王志林端着十几个鸡蛋进屋：“妈！爸在家忘了捡鸡蛋，鸡蛋都踩烂了两个。”
    杨丽群拿起看了看蛋液上沾满了鸡毛，叹了一口气：“算了，烂了的丢潲水里煮了喂猪，好的拿去放米缸里。”
    王志林放好鸡蛋出来，低声问道：“爸睡了，他答应了没？”
    杨丽群摇摇头，看着他说道：“以后干活勤快一点，给妈争口气。”
    王志林郑重的点头：“我记住了。”
    母子三人把猪喂了，院子收拾干净，煮了饭热热闹闹的吃了，也没叫他起来吃，收拾好各自睡下。
    王泽民睡到半夜起来，去灶房见锅洗的干干净净的，碗柜里连汤都没给他留一口，心里莫名感觉有些慌乱。
    ****
    第二天下午，王志学去林兰家把父母的情况说了一遍，说两人还僵持着，杨丽群这次很坚定。
    “舅母，小姨，如果我爸咬定不松口，咋办啊？”
    林兰想了一下，对王志学说道：“你回去告诉你妈，你爸不分家可以，但是要在你们兄弟三个面前保证，以后家里的钱物他不能经手。
    还有，你姑姑她们客客气气的来，你妈就客客气气的招待，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就大扫把赶出去。”
    王志学点头：“好，我回去把您的话告诉我妈！”
    (本章完)

 97向阳花，开了

    初九这天，林兰背着一筐构树叶刚走到石桥，老太太就过来了，一见她就说：“定邦送了肉菜和一条五六斤重的花鲢回来，还有半斤牛肉。”
    “我让他杀了一只大公鸡，还有只小母鸡，向阳和东子他们下午过来，你早点过来上灶。”
    林兰笑着点头：“包在我身上。”
    老太太笑得满脸褶子：“好嘞！我就等着林大厨了。”说罢乐呵呵的走了。
    林兰走到院门口，小豆子拿着风车开心的跑了过来：“妈妈，你看姨妈给我做的。”
    林月珍用牛皮纸折的风车，插在细竹筒里，黄乎乎的风车小孩也玩的高兴。
    “真好看！”林兰放下背篼，把里面的构树叶晒在院坝里，接过风车看了一下还给他，“慢慢跑，别摔了。”
    “嗯！”小豆子接过跑了。
    林月珍提着厚皮菜从后院出来，冲林兰比划：她掰了厚皮菜嫩叶，打算煮了烩泡菜吃。
    林兰点点头：“好，我再去割一把韭菜炒鸡蛋。”
    两只小母鸡每天都有两个鸡蛋，林兰在竹林里放了个漏底的箩兜，里面铺了厚厚的稻草，每天下午小豆子就去竹林捡鸡蛋。
    后院的牛皮菜已经长大，外面的老叶杆子掰下来煮了喂猪，里面的嫩叶杆子煮熟后冲洗一下，加泡菜、泡椒、鱼香烩后下饭又清口。
    林兰进了菜地，见菜园子里的胭脂萝卜也长大了，挑着大的拔了一些。
    菠菜！老得快，有的已经飙苔了，挑着嫩的拔回去煮汤，粗壮的留种。
    洋芋埂上的洋芋已是翠绿一片，垄沟里的芋头也有一尺多高。
    瓜架上的藤蔓长得张牙舞爪，茄子、海椒已经长到一尺多高了。
    性急的海椒、四季豆、南瓜开出了白色、金黄、淡紫的花儿。
    芹菜，萝卜洗干净晾在簸箕里，晾干水分再泡泡菜坛里。
    吃过饭，林兰赶着把下午要出摊的货准备好，对林月珍说道：“姐，等丽英来了，你去摆摊，我去叔奶家帮忙。”
    林月珍点点头，冲她摆手示意她赶紧过去。
    林兰拿起围腰对坐在阶檐上看娃娃书的小豆子说：“妈妈去太婆家帮忙，等会儿你陪姨妈去桉树林，帮忙吆喝。”
    小豆子头也不抬的点头：“嗯！”
    林兰有时候也觉得奇怪，他小小年纪怎么坐得住的？
    走了两步，又回头揉揉他脑袋：“宝宝，看一会儿就去玩一会儿，不然眼睛要坏了的！”
    小豆子这才抬头：“知道了！”
    林兰去了老太太家，她指着桌上筲箕、盆子里放着的排骨，猪肚、猪腰……
    乐呵呵的掰着手指头：“定邦女朋友，东子和他媳妇小姚，向阳，还有你家三个，一共就这些人，你看着安排。”
    林兰葱姜蒜和调料都洗好放筲箕里，素菜都择好洗好了，笑着点头：“好！咱们先把费时的做好，再炒菜。”
    老太太笑着点头：“你掌勺你安排，我给你打下手。”
    林兰点点头从坛子里舀了一碗豆瓣酱出来，将排骨宰成大约3厘米长的段、一块红薯消皮切成小块、葱蒜切末，放着备用。
    适量的豆瓣酱、少量酱油、蒜末、适量的白糖、适量的盐、一大勺菜籽油、倒入排骨中，拌匀后倒入蒸肉米粉，使每根排骨都均匀裹上一层米粉。
    陶钵下面垫上一层切好的红薯块，然后再将排骨铺上去、放进甑子里，上锅大火蒸。
    小母鸡剁成块焯水，热油放入姜片、桂皮、干辣椒、八角炒出香味，放入鸡块翻炒至金黄色，加入清水煮开、放入泡发的菌子大火煮开，小火慢炖。
    大公鸡劈成两半，一半凉水下锅，煮到筷子插进去不冒血水，熄火焖大半个小时，捞出鸡肉，浸入凉开水里等鸡肉冷透，鸡皮脆了，剁成小块装瓷盆里。
    大葱白切丝，香菜切段、姜蒜末、花生米拍碎、花椒面、一碗红油辣椒，白糖、酱油、醋、再来一碗带油的鸡汤、适量的盐，倒在鸡块上拌匀装盘。
    剩下的一半剁成小块焯水红烧芋头，大头花鲢片成鱼片做酸菜鱼，
    再把猪腰子对半破开，剔去白色筋膜，斜刀切腰花，用冷水清洗直到水变清，加入姜丝、酱油、胡椒粉、一点小粉腌制。
    接下来切莴笋烧肚条、泡椒芹菜炒烂刀牛肉。
    李向阳和徐东、小姚骑车到了后门口，一阵香辣味扑鼻而来。
    徐东两手提着礼物，探头笑道：“杨奶奶，您宝刀未老诶！我们在外面闻着香味口水就流出来了！”
    老太太从灶膛前起身，乐呵呵的看着他们：“老了，不行了，就请了定邦大嫂来帮忙。这里油烟重，快去堂屋坐。”
    徐东看向灶台前忙碌的林兰，这才发现是认识的。
    林兰看着瘦竹竿笑道：“徐队长好！”接着又看到小姚民警，“小姚民警，您好啊！”
    徐东冲她拱手笑道：“大嫂，职责所在，多有得罪了！”
    林兰想到李向阳拿回来的兰花豆笑了起来：“哪里，谢谢你网开一面。”
    世界说大很大，说小也小，转一圈，原来都是认识的。
    老太太看着几人笑得合不拢嘴：“林兰一个人太苦了，现在认识了，以后帮我看顾着些。”
    徐东站直行礼：“是，遵命！”
    姚秀云看着林兰也认出了她，笑道：“是你啊！勇斗歹徒的大姐。”
    “勇斗歹徒，啥时候的事？”李向阳吃惊的看了一眼在灶前忙碌的林兰，见她专注的样子急忙扭头。
    “刘金宝那个二流子……”姚秀云把刘金宝踹门的事，简单的对他说了说。
    徐东扭头见他沉着脸、脖颈青筋鼓起，想到他上次巴巴的花钱把那点兰花豆买回去，心里咯噔一下：这朵不开窍的向阳花，难不成对定邦的寡嫂开了！
    “来来来！”老太太高兴上前牵着姚秀云的手，“这里油烟大，去院院坝里坐着喝茶，吃瓜子。”
    “好的奶奶！”姚秀云笑着应下。
    李向阳和徐东放下手里的东西，也跟着老太太去了堂屋。
    林兰洗了手，端出玻璃茶杯，冲泡了花茶，放进茶盘，端到院坝里的八仙桌，笑着说道：“喝茶，饭菜等会儿就好了。”
    李向阳忙站起来接过茶盘：“林兰你别急，定邦还没回来呢！”
    林兰笑道：“应该快到了。”说罢就朝灶房走。
    姚秀云站起来，跟着林兰往灶间走：“林姐，我跟你学做菜！”
    (本章完)

 98尴尬

    林兰笑道：“我是程咬金上阵——就那三板斧，油多、味大、麻辣！”
    “我连三板斧都没呢！东子成天嫌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姚秀云笑着说道。
    林兰很喜欢爽朗的小姚，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工作忙，哪有功夫做吃的！”
    姚秀云自嘲道：“我妈说我是臭手，捞一次泡菜，泡菜就要生花一次！”
    林兰听后想起小妹也是这样，笑着说：“有这样的人，我娘家一个妹妹就是这样的。”
    这时，后门口响起了自行车铃声，片刻后杨定邦带着个穿着白底浅蓝碎花泡泡袖、百褶长裙的清丽女子进来了。
    女子看了看鞋子上的土，抬头看着烟熏火燎的灶房皱了皱眉，退后一步站到杨定邦身后。
    “秀云，你们已经到啦！”杨定邦看着小姚笑道。
    小姚看了一眼他女朋友，笑嘻嘻的说：“你这家伙，我们都到了一会儿了，你这主人才来。”
    杨定邦笑道，“是我的错！呆会儿自罚三杯！”说着又冲林兰说道，“大嫂，辛苦了。”
    林兰客气的笑笑：“这里油烟重，带你女朋友去堂屋坐。”
    “清雅！”杨定邦看着站在一旁的女子，分别指向林兰和姚秀云，“这是大嫂林兰，这是我哥们东子的媳妇姚秀云。”说着又向两人介绍，“叶清雅，我女朋友！”
    “清雅，你好！”林兰和姚秀云笑招呼道。
    叶清雅微微笑了一下：“你们好！”
    “爸爸、爸爸！”丹丹拿着铁环，满头大汗的跑到杨定邦面前，笑嘻嘻的看着他：“爸，我等你好久了。”
    杨定邦拿出手帕擦掉他额头的汗水：“臭小子，又去哪野去了？”
    叶清雅看了一眼汗渍渍的丹丹，扭头看向屋后翠绿的秧田。
    “我和凯哥他们滚铁环比赛了。”说话间扭头看到姚秀云，咧嘴笑道，“婶婶，小海咋没来？”
    姚秀云笑道：“小海跟爷爷走亲戚去了。”
    老太太听到说话声也过来了，看着两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嗔怪的拍了杨定邦一下：“东子和向阳在堂屋，赶紧带清雅去堂屋坐。”
    林兰也道：“对，你们去堂屋，我这就上菜。”
    姚秀云笑道：“大嫂，我帮着端菜！”
    林兰点点头，把凉拌鸡块和甑子里的粉蒸排骨端出来，放进托盘里，姚秀云端到堂屋上桌。
    丹丹转身跑到灶房：“伯娘，我去叫豆子过来吃饭了。”
    林兰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五点半，笑道：“丹丹别去，这会儿豆子已经跟着姨妈去桉树林帮忙去了。”
    丹丹看着她：“伯娘，我也想去桉树林卖东西！”
    林兰见他嘟着小嘴，笑着说：“下次哈！下次伯娘叫上你一起去。”
    丹丹点点头：“别忘了哦！”
    “好！”林兰将鱼肉装进陶钵撒上香菜段、辣椒碎、淋上冒烟的菜油，香辣开胃的酸菜鱼就做好了。
    姚秀云吸了吸鼻子：“大嫂，下次聚餐我早点来跟你学做酸菜鱼。”
    “我也是瞎做的，不晓得合不合你们胃口。”
    “看着就好吃。”
    林兰笑着把红烧芋子鸡放到托盘上，撒了点葱花和香菜叶在上面，菌子炖鸡装进汤盆……
    将腌制过的腰花捞出来，滤出多余的水分，热油加蒜片、泡椒、芹菜、葱白爆炒。
    最后把爆炒的红油菜苔装盘，端到桌上，菜就上齐了。
    林兰脚刚一踏进堂屋，姚秀云就站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她：“大嫂，我们都等不及开动了。”
    徐东也说：“是啊！再不来我们就吃光了。”
    林兰笑道：“我听说对厨师最好的赞美，就是吃光他做的菜！”
    姚秀云笑着点头：“我保证吃光。”
    李向阳接过她端着的菜放到桌上：“辛苦你了，准备了这么多菜。”
    林兰笑道：“最后一道了。”
    姚秀云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悄悄捏了徐东的手一下，徐东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林兰来！”老太太起身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辛苦了，让定邦敬你一杯！”
    杨定邦笑着点头：“对，今天最辛苦的就是大嫂，我敬你一杯！”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式，觉得和饭店里的差不了多少，想起过年在堂哥家吃的，心中不由一震。
    若非亲眼看到林兰在灶台上炒菜，打死他也不信是她做的，一个人前后不到半年时间，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林兰笑道：“叔奶才辛苦，这么多菜全是她老人家洗好的，你该敬她。”
    老太太乐呵呵点头：“好好，让定邦敬我们一杯。”
    杨定邦笑着将两人面前的酒杯倒满，笑着冲两人举杯：“我干了，奶奶和大嫂随意。”
    “好！”林兰和老太太抿了一口。
    丹丹拿着瓶汽水凑热闹：“太婆，伯娘，我也要干杯！”
    老太太笑着端起杯：“好，咱们大家都干一杯！”
    “清雅，你也喝一杯！”杨定邦拿着酒瓶给叶清雅倒酒。
    她皱了皱眉，对杨定邦说：“我不能喝，晚上还要值班！”
    杨定邦压下心里的不快，笑道：“你就抿一点，意思一下。”
    “我真的不能喝！”叶清雅皱着眉头将酒杯推开了。
    杨定邦拿着酒瓶，紧蹙眉头看着推开的酒杯，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老太太看了看孙子，笑着打圆场：“定邦，清雅要上夜班，给她开瓶汽水！清雅，都不是外人，你想吃什么就动手。”
    叶清雅的脸红了红：“谢谢奶奶，我上班不能饮酒。”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要上夜班。”杨定邦说着开了瓶汽水放在叶清雅面前，“你随意。”
    叶清雅点点头，拿起了瓶子。
    丹丹举起汽水瓶，大声喊道：“干杯！”
    大伙儿都笑着举起了酒杯，三个男人一口喝下，几个女人就抿了一口。
    刘秀云吃了一根腰花，笑着问林兰：“大嫂，你炒的腰花脆嫩好吃，一点异味都没有，是咋做的啊？”
    林兰笑着说：“这个要麻烦一些，先撕掉外面的膜，从中切开，再把……”
    姚秀云听得连连摆手：“太麻烦了。向阳，你下次送猪腰过来，记得收拾干净再送来。”
    李向阳冲她翻了个白眼：“想得美！我送猪腰给你们吃，还要给你们收拾干净，你家老冬瓜干啥吃的？”
    (本章完)

 99你真的想好了要追她

    姚秀云笑嘻嘻的看着徐东：“老冬瓜太瘦，等着吃好吃的补补。”
    丹丹看着刘秀云，好奇的问：“婶婶，老冬瓜是谁啊？”
    姚秀云指着徐东：“老冬瓜是你东叔的外号！”
    丹丹听后笑眯了眼，指着李向阳的杨定邦道：“婶婶，向阳叔和我爸叫啥？”
    杨定邦和李向阳的眼刀嗖嗖射向姚秀云：“不准说！”
    “我偏要说！”姚秀云一脸得瑟，“向阳叔叫向阳花，你爸叫杨蛮子。”
    “哈哈哈！”丹丹笑得趴到了桌上，“老冬瓜、向阳花，杨蛮子，你们太搞笑了。等会儿我去找豆子和凯哥，我们也要起个外号。”
    老太太笑着拍了他一下：“都是长辈，不准没规矩！”
    丹丹焉了：“哦！太婆！”
    徐东笑着摆手道：“奶奶没事，谁还没个小时候。”
    老太太听后也乐了：“我们乡下地方我们小时候也爱给人起外号，那时候兄弟姐妹多，都互相起外号。”
    吃饱喝足后，姚秀云帮着收拾碗筷，瞥了一眼坐在外面阶檐椅子上，清清冷冷的叶清雅，觉得杨定邦运气说好也好，说差也太差，前后找的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丹丹妈妈是，现在的叶清雅也是那个调调。
    用徐东的话，这样的女人只能嫁高门大户，不是普通人家娶的。
    林兰看了一下时间，六点半了出摊的人已经收摊回来了，想到他们还没吃饭，用最快的速度将锅灶收拾干净，对老太太说道：“叔奶，我先回去了。”
    老太太笑着点头：“回！豆子他们还没吃饭呢！”
    林兰点点头，去堂屋和说话的几人道别：“秀云，我先回去了，有空去我家玩。”
    姚秀云笑着点头：“好的，有空就去找你教我做菜！”
    林兰笑笑和叶清雅打了招呼朝后门走去。
    刚走出后门，姚秀云就追了出来：“大嫂，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哎！”林兰转身回来，笑眯眯的看着她。
    姚秀云低声说道：“所里要淘汰一批自行车，都是青岛大金鹿的二八杠，有些不大不小的毛病，你要的话我帮你买。”
    林兰以前听过大金鹿，乡下人最喜欢它皮实耐用，一次带二百斤东西没问题，高兴的点头：“要！秀云谢谢你，我正愁找不到自行车票买车呢！”
    姚秀云想到农村户口确实不好找工业券，笑道：“我能搞到两辆都给你，后天给你送来。”
    林兰笑得眼都眯缝了：“两辆当然最好了！秀云，你可帮了我大忙了，该怎么谢你啊？”
    姚秀云爽朗的笑道：“你多做点好吃的犒劳我就成。”
    林兰笑着点头：“这点我能办到！”
    “拜拜！”姚秀云笑着冲她挥挥手，回屋走到阶檐就遇到和徐东一起过来的李向阳，笑道：“向阳花，咱们够朋友！两个名额我都给她了。”
    李向阳笑着冲她鞠了一躬：“谢谢二嫂。”
    “向阳！”徐东认真的看着他，“你真的想好了要追她？”
    李向阳点点头：“我确定我想好了！”
    徐东沉吟片刻：“林兰这人看着挺好，但她结过婚还有个儿子，又是定邦的寡嫂。”他顿了一下，“做继母难，做继父一样难。还有个最大的问题，你姐和老头子会同意你娶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吗？”
    李向阳沉声道：“我娶谁关她什么事？我家老头子我有信心说服他。”
    徐东低声劝道：“向阳，当初是她不对，不该为了个男人就和你们划清界限。但你不能否认这些年你能过的这么安稳，管着几个黑市却没人敢动你，李婧暗中肯定帮忙了的。”
    “东子不要提她，当初她那样对我和老头子，如果没你和定邦，我们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李向阳想起林兰对他的态度又有些沮丧，“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呢！林兰对我的态度就像对你们一样，客气有礼。”
    徐东看着他说道：“这就证明她是个自爱自重的好女人。如果爱人才走几月就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这样的女人不安分，绝不能要。”
    李向阳点点头：“我想等等，再找机会告诉她，如果她同意，我找杨奶奶提亲。”
    姚秀云赞道：“向阳用心良苦，林兰如果知道你如此对她，肯定会感动的。”
    “我还以为你们去哪了，原来都站在这。”杨定邦从堂屋出来，上前揽着徐东和李向阳道。
    徐东扭头看着他，笑着调侃：“我们特意避开，让你陪女朋友啊！”
    “臭小子！”杨定邦紧了一下揽住他肩膀的手，又拍了一下李向阳，看着姚秀云，“你们看了觉得咋样？”
    李向阳耸耸肩：“我觉得叶清雅像是天鹅掉鸭群里了。主要看你和丹丹，我们无所谓。”
    徐东直截了当的说：“杨奶奶年纪大了，你的工作又比较繁重，你找媳妇就是给丹丹找娘，你还得让她和丹丹一起处处看，还要看她愿不愿意承担起教养丹丹的责任。”
    姚秀云点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我和她接触了几次，见她知书达理的，就想着带回来大家看看。”杨定邦看了一眼独自坐在那的叶清雅，沉吟片刻，“今天相处下来，觉得了解的还是不够，回去我就和她把情况说清楚。”
    三人看着他都替他头疼。
    徐东说道：“你陪她和杨奶奶说说话，我们先回去了。”
    杨定邦点头：“好，我送你们出去。”
    几人进了灶房，和煮猪食的老太太道别后，出门朝桉树林那边走去。
    杨定邦坐在老太太身边，把几人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老太太缓缓开口道：“虽说你如今在公安局上班，但咱们的底子就是泥腿子，和城里人的习惯还是有差别的。
    我看小叶的性子和谢恬差不多，你伺候不起这样的女人，还是请徐东媳妇在派出所给你看看！”
    杨定邦点点头：“好，清雅说她要上夜班，我先送她回去，今晚我回来住。”
    “去！好好说。”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李向阳三人到了车辆厂外，徐东和姚秀云往兴绵镇镇政府旁边的家去了。
    李向阳骑车去了服装厂那边的黑市，一个三四十岁，国字脸穿着身旧军装的独臂男子迎了上来：“向阳，你来啦！”
    李向阳点点头：“水清哥，乐兴大队的刘金宝你认识吗？”

 100让人查一下他

    李水清恭敬的说：“知道一点，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年前还和一个叫老贵的，弄过大队的东西来黑市卖。他咋了？”
    李向阳沉声道：“让人查查刘金宝还偷了啥东西来卖？还有他大伯刘国志当大队长期间干了些啥？”
    李水清点头：“好，我会告诉志刚，让他们查一查。”
    “王志学在这摆摊生意咋样？做事还踏实吗？”
    “他生意还不错，小伙儿是个做生意的料，难得的是还踏实肯干，每天收摊都帮着志刚打扫院子。
    前两天带了他弟弟来，我听志刚说他们在打听城东那边的黑市，好像是想去那边摆摊。”
    李向阳想了一下，说：“让志刚透个消息给他，再给那边打个招呼，给他找个摊位。”
    “好！”李水清应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账簿递给了他，“这是那边的账簿，联防队的钱已经送过去了。”
    李向阳翻看后把账簿还给李水清：“菜市街带门面的屋子看的咋样了？”
    “看了两处，都是刚平了反回来打算去省城的，谈的差不多了，明天你去过户。”李水清有些不安，“向阳，真的要放开了吗？会不会又……”
    “这次不一样了，有的地方已经放开，明年就会到我们这边了。”说道这，李向阳又想起老头子说的话，“留意一下街面上带门面的房子，还有那些小洋楼，有人卖就去谈谈。”
    李勇点头道：“知道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向阳才骑着自行车走了。
    ****
    林兰回到家，看到小豆子在院子里喂鸡，笑着上前：“我家小豆子真是个能干的娃！”
    小豆子看着她开心的说：“妈妈，今天的糕糕卖完了。”
    “好呀！”林兰接过鸡食盆，“饿了！妈妈给你冲一碗牛奶。”
    小豆子摇摇头：“不饿，姨妈煮了鸡蛋给我吃。”
    林月珍摆好饭，鸡蛋菠菜汤、油渣炒莴笋，见她回来笑着冲她比划：“你吃了吗？”
    “吃了，我去喂猪，再做点糨糊糊纸袋。”林兰说道。
    林月珍从夹背里提出钱袋给了她，才坐回去吃饭。
    林兰把十块的拿出来放好，零钱装回袋子，开始喂猪、煮糨糊。
    睡觉前，冲了一碗牛奶给小豆子喝，看着他长肉后变得粉嫩的脸蛋，想着吃完了找李武买两袋。
    隔天中午，王志学赶早市回来，把杨志刚带他去城东找到摊位的事告诉了林兰。
    “舅母，我看那边黑市卖的东西都是富强粉，还有一些吃食我从来没见过。”
    “卖吃食要爱干净，提篮里的白布每天都要换洗！”
    “我妈给我准备了几张，每次都换了的。”
    林兰点点头：“你爸答应你妈的条件没有？”
    “他答应家里的钱都给我妈管，以后姑姑来客客气气的就招待她们，还和以前一样，我妈看着办！”
    “那就好！”林兰想了一下，看着他道，“志林没你稳重，你把服装厂的摊子给他守，你去城东那边。”
    王志学高兴的点头：“哎！我回去告诉他去。”
    “去！”林兰去舀了豆子，倒了热水泡着，回来继续糊纸袋。
    下午，姚秀云就把两辆自行车送到了林兰家，笑道：“大嫂，车子给你送来了。”
    “谢谢！快进屋坐会儿。”林兰笑着接过一辆，两人推着车进了院子。
    半旧的二八大杠，刹车是换过的，还换了脚踏，车座，车上还放着一把打气筒。
    林月珍看着院坝里的自行车，稀罕的摸摸看看。
    “秀云，太感谢你了，帮我买车，还帮我修好，连打气筒都帮我买好了。”林兰感激的端了把椅子给她，“坐会儿，一共花了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姚秀云笑眯眯的看着她：“刚好一百块。”
    其实车子早上就拿到了，向阳一早过去拿去修好，连车胎都换成新的才又送回她家。还被她和徐东调侃了一通，说他铁树开花，一开就不可收拾。
    林兰进屋拿了钱，又拿了些菌子，从水井里取出特意为她做的豌豆卷、芸豆卷装进小竹篮提着出去，把钱给了姚秀云，真诚的说：“谢谢你，秀云。”
    姚秀云接过钱笑容可掬的看着她：“大嫂，就一句话的事，咱们又不是外人，不用这样客气。”
    林兰笑着点头：“我没别的本事，做的吃食还拿得出手。”说着将竹篮盖子揭开，“这些是我做的糕点，还有点干香菇，喜欢吃就告诉我，我做好了给你送去。”
    “好嘞！”姚秀云爽快的笑道，“我妈和婆婆最喜欢吃你做的芸豆卷和豌豆糕。”
    “芸豆卷温中下气、利肠胃、止呃逆、益肾补元气等功用，豌豆糕益脾胃，解热祛毒，天热吃最好不过了。”
    “大嫂还懂中医知识啊！”
    “队里有下放的老中医，听他说了一些。”
    两人坐着说了会儿话，姚秀云就提着竹篮告辞上班去了。
    林月珍高兴的拍着自行车，冲林兰竖起了大拇指，石莲大队只有大队长家有辆自行车，稀罕的啥一样。
    林兰真心感激姚秀云，像这样的自行车，修理一下随随便便卖一百块一辆。
    “姐，我想抽空回去一趟，把自行车送一辆回去给爸用。”
    林月珍点头比划：“你放心的去，我在家就行。”
    林兰摇头：“我打算坐最早那班车回去，把车送回去坐下午的车回来。”
    现在要给周小红还有王志学兄弟供货，林月珍只会炸兰花豆，捣豆沙。芸豆卷和豌豆糕还得林兰亲自动手。
    她现在还不能耽搁，得趁开放前攒了钱买临街房。一旦开放的消息公布，做生意的人多起来了，临街房屋价格涨的比春笋长得还快。
    两人商量好，林兰去买了几瓶酒、把咔叽布和的确良剪了一块下来，又把剩下的那罐奶粉和麦乳精装进夹背，想想把打气筒也装了进去。
    把空出来的麻袋卷起来用绳子捆好，一起带回娘家。
    等小豆子睡醒起来，林兰告诉他自己要给外公送自行车和去。
    小豆子开心的看着她：“妈妈，我们家也有自行车了啊？”
    “嗯！姚阿姨帮我们买的！”林兰笑着打开堂屋门，里面并排放着两辆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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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养得跟个姑娘样儿

    小豆子看着自行车高兴的笑了起来，让林兰把他抱到后座坐下，“妈妈，你会骑车吗？”
    林兰笑道：“会一点，好久没骑过了得练习一下。”
    “嘻嘻！”小豆子抱着车座：“我要和你一起去外公家。”
    林兰想了一下，说：“妈妈明天早上去，下午就赶回来。现在妈妈有姨妈做伴，你要是想去外公家玩几天，妈妈就带你去。”
    小豆子想了一下，皱着小眉头看着林兰：“在外公家玩，我要想你了怎么办？”
    看着他依恋的样子，林兰心都要化了，抱起他，亲了他一下。
    “想妈妈了，就让舅舅送你回来啊！去外公家可以和表哥表姐玩，小舅舅可以带你去划船，还可以上山看小松鼠，跟小舅舅学功夫保护妈妈。”
    她生怕他被自己养得跟个姑娘样儿，想他在外公家吸收一些男子气。
    小豆子眨巴眨巴眼，歪着头想了一下，看着林兰：“小舅舅真的有功夫？”
    林兰窝心的点头：“有！”
    “嗯！我去学了功夫回来保护你。”小豆子说道。
    林兰这一刻心都被暖化了，抱着他转了个圈：“妈妈的乖宝！”
    “妈妈飞飞！”小豆子抱着她的脖子，大笑起来。
    母子俩回屋收拾了换洗衣裤，又剪了些薄棉料带去给吴淑芬给小豆子做衣裤。
    下午杨丽英得知林兰要回娘家，去买了酒和糖，把欠林家的钱给了她，还拿了钱请她交给林长有帮忙收黄豆。
    林兰收下后，才记起回来的班车四点钟才出发，到家已经来不及做晚市的糕点。
    第二天，她和林月珍起了一个大早，把早市和晚市的糕点全都做好，晚市的糕点装提篮里面吊水井里。
    林兰进屋亲了一下小脸睡的红扑扑的小豆子：“小懒猪，我们要出发了。”
    “哎！”小豆子揉着眼睛爬起来靠在林兰怀里。
    给他穿上那套灯芯绒衣服，吃过饭把夹背和背小豆子的小背篓挂在后座架，蹬上了自行车，刚上车时龙头摇晃了几下，在院子里骑了一圈就找回了感觉。
    林兰一脚踏在地上，扭头冲站在阶檐上担心的看着自己的林月珍挥手：“姐，把豆子抱过来放背篓里。”
    林月珍把小豆子放进背篓，娃长大了背篓有点挤，她担心的冲林兰比划：“小心点，别太快了！”
    林兰笑着点头：“嗯！我下午就回来。”
    林月珍把小豆子的手拉来抓紧车后座，冲他挥了挥手。
    “姨妈再见！”小豆子挥手。
    林月珍不舍的亲了他一下，看着他们出了院门，把院门掩上开始喂猪、放鸡。
    林兰到了车站，一脚踏在地上下了车，一手扶着车一手把站起来往外爬的小豆子搂出了背篓。
    车上的李红梅看到林兰，笑着下车：“小林，要回娘家啊！”
    “是啊李姐！”林兰从夹背里取出豌豆糕和兰花豆递给了她，“你和陈师傅尝尝我做的新品种。”
    李红梅欢喜的接过道谢，又叫来老陈帮忙把车弄到顶棚上。
    老陈扛着车笑道：“小林这辆二手车买的不错，大金鹿比永久、凤凰便宜，载重却比永久、凤凰好。”
    林兰笑着点头：“对，乡下就需要载重量好，皮实耐用的自行车。”
    多了两个车轮子，速度果然快多了，八点过几分到了镇上，骑车到轮渡过了河。
    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半个小时就到了山脚。
    小豆子看到一丛开得正艳的山姜花，吵着要下车摘花，林兰只得把他抱了出来。
    看着他拉下山姜叶子，摘了两串下来拿着才推着车朝坡上走，小豆子举着花跑了上来：“妈妈，给你花花，我帮你推车。”
    林兰怕他把手伸进钢丝里了，笑道：“妈妈好像找不到路了，你在前面带路好吗？”
    “好！”小豆丁弓着身子卖力的往前跑。
    林兰推着车爬上坡，把他抱到前杠坐着骑了一段就快到了。
    小豆子指着拐弯处：“妈妈，拐个弯就到了！”
    林国强挑着粪桶从大队蓄粪池出来，远远就看到骑着车过来的女子，觉得咋那么像他姐林兰。
    疾走几步看清楚后，开心的喊了起来：“姐，你咋回来了？自行车哪里来的？”
    小豆子扭头：“妈妈，小舅舅叫你了。”说着开心的喊了起来，“小舅舅，我妈妈骑大车车了。”
    “豆子！”林国强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挑着粪桶晃荡着跑了上来，“姐，等我一下。”
    林兰捏住刹车一脚踏在地上，扭头笑嘻嘻的看着他：“我买的二手车，送回来给你们骑。”
    林国强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眼看着她：“真的？”
    林兰笑道：“比珍珠还真！”
    “嘿嘿！”林国强笑得见牙不见眼，放下粪桶亲了小豆子一下：“小舅载你跑一圈。”
    林兰把车给了他，不放心的叮嘱：“你慢点别把豆子摔了。”
    小豆子看着他，一脸担心：“小舅，你会骑车吗？”
    林国强笑着曲指轻轻敲了他脑门一下：“小东西，敢小看你舅舅。”
    林兰挑起他放在路边的粪桶，见他上车后摇晃了几下，一溜烟就跑了。
    刚走到门口，吴淑芬就迎了出来，眉目舒展的看着她：“臭小子把夹背放在门口，吼了一嗓子，就骑车跑了。”
    林兰笑眯眯的看着她：“我买到车想着早点给你们送回来，就坐早班车来了。”
    “那车是你买的？”吴淑芬问了一句，见她满头汗水，急忙去倒了盆热水给她又道：“豆子呢？你咋不把豆子带来？”
    “来了，国强骑车带去逛了。”林兰洗了一把脸觉得舒服多了，“自行车是一个朋友帮忙买的二手车，才花了五十块钱！”
    吴淑芬高兴看着她：“真的啊！”想想又担心的问：“你这朋友是干啥的？咋这么便宜？”
    林兰笑道：“您放心，人家是民警在派出所上班。”
    “那就好！”吴淑芬放心的点头，看着夹背里的东西，抬头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挣钱多难啊！日子刚好过一点，你就胡乱花钱！”
    “不是我买的……”林兰笑着把东西的来路说了一遍。

 103日子很美

    吴淑芬嗔怪道：“老陈送给你，你就留着自己用，我们有吃有穿用不着这些东西。”
    “咔叽布你和爸做身衣服穿，的确良嫂子她们喜欢，你给她们做件衬衣穿，薄棉布给豆子做，他没夏天的衣裳。”
    林兰说着把奶粉拿出来，“这是奶粉比麦乳精有营养，你和爸睡觉前记得冲一碗喝，喝了好睡觉。”
    “好好！我们会冲来喝的。”吴淑芬看着她眼圈红了，她的女儿总算懂事了，以后看队上那些多嘴婆谁敢再嚼舌根？
    过了一会儿林国强兄弟三个就带着小豆子回来了，吴淑芬抱着外孙高兴的不得了。
    小豆子小嘴巴巴的说个不停，吴淑芬笑得满脸褶子。
    兄弟三个得知林兰大金鹿才花了五十块钱，让林兰好好感谢姚秀云。
    林国梁笑着说：“你来刚好，顺便把菜籽油和豆子带一些回去。”
    “好！”林兰跟着他去了东厢的空屋子，见里面有两桶菜籽油和十几袋豆子。
    原来附近的生产队知道林家要换豆子和菜籽油，都把家里的菜籽油和豆子送来林家换钱。
    林国梁兄弟几个还去了山里一趟，收了不少大白豆，还告诉那些人他们长期收购，豆子和山货。
    两个嫂子回来看到自行车又高兴的把林兰夸了一通，欢欢喜喜的帮忙做饭去了。
    林长有从大队回来，林兰把欠的钱和买豆子的钱都结清了，拿出杨丽英给的钱，自己又拿了些钱出来放在桌上。
    “爸，这一百块钱是丽英请您帮忙买豆子的，这两百块钱，留家里你们帮我收豆子和菜籽油。”
    林长有看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钱，乐呵呵的说：“家里才卖了十来头大肥猪，你大哥二哥拿了分红，老三和我们的钱都放家里，你要紧你先留着。”
    林国梁也说：“小兰，家里有钱，下次来的时候给也一样。”
    “我有钱，以后要用再问你们借！”
    林兰想了一下，看着他们低声说道：“爸，哥、这次豆子幺叔请客，我听他们说快的话明年，最晚后年就要包产到户，还允许大家自由交易、买卖。
    你们多收点干菌子存着，或是带乐兴来，我帮你们卖了，多攒点钱，等我在城里找到合适门面房买了，以后卖东西或是租出去吃房租。”
    兄弟三个吃惊的看看她又看向林长有：“爸，老三来信好像没提过啊！”
    林兰说的话信息量有点大，林长有又问了她一遍，消化了一下才说：“我上次把你做小买卖的事写信告诉你三哥，他说他上街看了，在他服役的城市已经有人摆摊做小买卖了，让我不要担心。你说的包产到户是啥意思？谁告诉你的？”
    林兰想了一下：“包产到户就是把各个生产队所有的农田、山地按各个生产队每户的人头分，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社员自负盈亏、多劳多得。”
    林长有算了一下石莲大队的田地，有些兴奋的看着几个儿女：“真那样的话，不算山地，石莲大队每个人头能分两亩多田。”他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公家把这么多田分给咱们，种的粮食全是自己的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林兰笑着摇头：“是没这么好的事。听说要按人头交公粮、交农税提留，交公粮换来的钱把这些税费一交，哪还有剩余。
    只能说大白米饭随便吃，好的是咱们能搞副业、自由买卖，脑子好、胆子大、勤劳的抓住机遇就能过上富足的日子。”
    林长有听后沉声道：“不管交多少，只要有口饱饭吃、分开单干，就比几百户在一个锅里搅食强。”
    林国强点头：“对，队上那些偷奸耍滑的懒东西，每次出工就磨洋工，等单干了看他还磨不！”
    林长有笑道：“真到那天，就不会磨洋工了。”
    他觉得生产队和一个大家庭一样，妈老汉把儿女拢在一起，勤快的累死，奸猾的想方设法偷懒，时间一长矛盾就多了。一旦分了家单干，奸猾的没法躲懒了，自然就勤快了。
    林国柱想想又问：“小兰，你说搞副业是啥东西？”
    “是啊！”父子几个都看向了她。
    “家里的养猪场就是你们的副业啊！咱们不能只盯着养猪场，得利用家里的资金，收山里的东西拿到城里卖，像菌子，板栗、核桃、花椒、山姜草寇，草果。
    最好是找几个山头承包下来，种果树，构树、苎麻、山姜、草果，黄栀子、还可以在山林里养鸡、鸭、鹅、放羊！”
    等所有的人都想着用各种添加剂、增长素，饲养牲畜挣快钱的时候，就是打造生态农产品的时候了。
    林国梁兄弟三个听得心潮澎湃，想像着林兰描绘的前景，就觉得那日子很美。
    林长有难掩激动，连连点头：“好，咱们就把后面的馒头山，还有连着的两个山头全承包下来。”
    他们觉得养猪、喂鸡种庄稼就是他们的强项，真开个铺子让他们去做生意和顾客讲价，会紧张的连舌头都捋不直。
    林国柱看着老爸：“爸，你和妈就等着我们四个大把挣钱，好好孝敬你们，过好日子！”
    林长有咧嘴露出被叶子烟熏得焦黄的大板牙，笑眯了眼：“只要你们把日子过好了，我和你妈随便咋都好。”
    张秀清和赵小慧站在堂屋门口，听后也觉得浑身都是干劲，巴不得明天就放开，早日过上那样的日子。
    中午，孩子们回来，大家又热闹的聚在一起，欢欢喜喜的吃了午饭，一家人围着说了会儿话，林兰就准备出发。
    兄弟三个去借了鸡公车回来，开始搬东西上车。
    张秀清给她做了两双布鞋，还拿了袋栀子黄给她，说是回娘家拿的，赵小慧给了几双绣花鞋垫。
    林国梁编了几个提篮，两个夹背，夹背里还细心的做个活动隔板，放东西方便极了。
    林国柱还找了白果木给她做了张案板。
    吴淑芬提着一袋干菌子放到鸡公车上，让林兰感谢姚秀云。
    小豆子哭唧唧的抱着林兰，舍不得妈妈走。
    林兰被他哭的心酸不已，看着他说：“要不你还是跟妈妈一起回去？”

 104春心萌动

    林国强露出强健的臂膀，看着他：“小舅舅教你功夫哦！”
    小林青拉拉他的小手：“豆子，哥哥带你去学校读书，老师教拼音了！”他今年读一年级，不喜欢读书喜欢上山割草，找果子吃。
    林刚冲他翻了个白眼：“羞死了，你还没小豆子认得的拼音多！”
    林军和林红也在一旁说要带他去沟里摸鱼、抓泥鳅。
    小豆子看着他们为难极了，想了一下，坚定的说：“妈妈，我留外婆家跟舅舅学功夫保护你。”
    “好，你想回家就让外婆送你回来。”林兰说着又对几个侄子说，“你们放假了就坐车去姑姑家。”
    林国梁把东西绑好，喊道：“快点，耽搁下去赶不到四点钟的车了。”
    林长有冲小豆子伸手：“乖孙，来外公抱，咱们去学校读书去。”
    林兰拍拍搂着她脖子不放的豆子：“去！”
    “哦！”小豆子终于红着眼睛放开了手，小脸上全是不舍。
    林长有接过他带着几个孙子，去学校玩去了。
    林兰和三个兄弟出门朝轮渡走去。
    吴淑芬拿出林兰带来的的确良，分给了两个媳妇，两人欢欢喜喜的拿着回家去了。
    小豆子跟着外公、表哥表姐到了学校，校门已经打开。
    校外的大操场里到处都是学生，那年头的乡下学校也没配备体育用品，孩子们都自己动手做玩具游戏。
    同学们几个一群两个一伙儿，有的在跳绳，丢沙包、抓子，跳马、挑棍儿、跳房子……
    小豆子觉得眼睛永不过来了，等着乌溜溜的大眼东瞅瞅西看看。
    林军刚到就被同学拉走斗鸡去了，林红牵着他去看同学跳绳。
    小姑娘边跳边唱：“马兰花，马兰花，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小豆子看了会儿，林刚和林青过来牵着他说：“这是女孩子玩的，表哥带你去看军哥斗鸡。”
    林长有点点头，拿着烟杆走到一边，看着孩子们玩。
    斗鸡是男孩子玩的游戏，不需要借助任何器具，男孩子们高低胖瘦自由搭配分成两组。
    把一条腿抬起来，放到另一条大腿上，全都做起了金鸡独立。
    互相攻击时，只能用一条腿蹦着走，用手紧紧抱着抬起那条腿的膝盖去攻击别人，以脚落地不能保持金鸡独立为输。
    小豆子见林军差点被人撞倒，急忙大喊：“加油！军表哥加油！”
    林军精神一振，抬着腿用力撞了过去，对抗的同学晃了几下，抬着的腿落地，大方认输。
    小豆子看着他两眼发光：“军表哥真厉害！”
    林军跑过去扛起他笑道：“等你长大了，军表哥教你！”
    ****
    林兰到家已是五点多了，林月珍已经去桉树林了，老陈和李红梅帮着搬东西下车。
    隔壁李桂芝出来洗菜看到，忙把她爱人叫来帮着把菜籽油，豆子从车上搬到阶檐上放着。
    林兰送走老陈和李红梅，舀了些大白豆给李桂芝道谢。
    李桂芝推拒了一下，接过对林兰说道：“小林，我娘家那边也有菜籽油，你换么？”
    林兰点点头：“换的！你来看看我家的菜籽油，如果和这个一样，我按照我在娘家换的价钱给你。
    还有胡豆、豌豆、绿豆、黄豆、花生都要，只要颗粒饱满没有虫眼，我不管你多少换来的，都照上次的和你换。”
    她想着现在有四个人出摊，志林和志学一天两场，销量比她和周小红卖的时候大多了，原料的消耗量比以前大了几倍，必须多屯一些豆子和菜籽油才行。
    李桂芝心想就算一斤挣半分钱也是挣，高兴的点头：“小林，菜籽油那么贵，我一定让他们滤干净，豆子我保证颗颗饱满。”
    林兰笑着点头：“好，你换回来送过来就成。”
    “谢谢你林兰。”李桂芝高兴的提着大白豆走了。
    林兰把案板放到灶房，东西收拾了一下抓了些干菌子，把大黄唤进院子，关好院门骑车快速朝桉树林赶去。
    李向阳站在菜地里，看到骑着车过来的林兰笑了：“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林兰下车说道：“就打了个来回，今天咋样？”
    李向阳点点头：“今天还不错，我给你留了板油，给月珍姐了。”
    “谢谢！”林兰推着车朝摊位走去。
    杨丽英忙着给人舀豆花，林月珍也在忙着给顾客夹芸豆卷，见林兰回来高兴的笑了起来。
    端阳节过后天有些闷热，怕热的人已经穿上了短袖，连摆摊的时间也延长了一些。
    摊位多，每天赚的也比以前多，唯一不好的就是人太累，老觉得睡不醒。
    六点半一过晚市就开始散场，林兰姐妹俩开始收摊，赵德海也来了桉树林帮杨丽英收豆腐摊子。
    得知林家又帮忙收了豆子，感激的不知说什么才好。没有林家帮忙，他们的豆腐摊子早就歇业了。
    杨丽英想到这段时间做的豆腐、豆花量越来越大，林兰把豆渣也分了一半给他们带回去喂猪、喂鸡，决定下次买煤炭他们也出一半的钱。
    林兰收好摊拿着干菌子，去了李向阳蹲着的桉树前，笑道：“家里带的干菌子。”
    “谢谢！”李向阳笑着接过，“听杨奶奶说你娘家办了养猪场，如果要骨粉可以找我。”
    林兰笑道：“你家没办养猪场么？”
    李向阳点点头：“我在乡下办了养猪场。”他犹豫了一下问，“你家为啥要用构树叶喂猪啊？”
    “我三哥在部队炊事班，他说用构树叶、苎麻叶配谷糠、苞谷粉发酵后做的猪饲料喂猪，猪不容易生病，养的猪毛色光亮、肉质细嫩，增重也快。
    还能节省谷糠、苞谷粉增加收入，具体的配料比列我不清楚，下次我家里来人我再问问。”
    李向阳连连点头：“原来构树叶还可以做猪饲料，我明天就带信让猪场里的人多种一些。
    我家一直在养猪场附近种苎麻摘叶子喂猪，每年都要挖一批苎麻根卖给中医院，以后你娘家要卖苎麻根我可以帮他们牵线。”
    “好，到时候再来找你。”林兰笑着把买板油的钱递给了他，“谢谢！我们收摊了，先走了哈！”
    “好！”李向阳等她转身，提起夹背朝菜地里走去。
    到了车辆厂巷道，拿钥匙开了自行车，骑着去了服装厂。
    勇哥见他来了，笑着上前看着他：“我听人说，有人春心萌动咯！”
    今天才发现人的眼睛适应了错误的配镜度数和瞳距，瞳高后，竟然不能适应正确的标准，明明错了，还只能按照错误的来做，顾客才能适应

 105谁是老子

    李向阳冲他翻了个白眼：“定是东子那家伙在你面前瞎吹。”
    勇哥正色看着他：“你也该找对象了，和你同年的，娃都打酱油了。”
    李向阳撇嘴：“等你带了娃再来和我说这事。”
    “我这样的还是算了！”勇哥自嘲的耸耸肩，“女人、娃娃见了就怕。”
    李向阳拍拍他肩膀：“慢慢来，会有心眼亮的女人发现你的好。”
    两人进屋坐下，李水清走了进来：“我看到你自行车在外面，就晓得你来了。”
    李向阳笑了一下，看着他：“查的怎么样了。”
    李水清坐下后说：“刘国志这人在乐兴大队虽说有点跋扈，但当大队长这些年，还真没干过盗卖生产队财产的事，除了把轻松的活给自家人干以外，其他的事务上也还算公正。
    刘金宝这人好赌，守一小队的保管室，偷过几次花生，鱼塘里的鱼来卖。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耍流氓踹寡妇门，差点被她劈死，前些日子又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
    这些日子经常在建设大队老贵家赌钱，听知情的说他被老贵起窝子杀猪，输了不少钱。这个老贵也被杨队寡嫂和堂姐打了一顿，脸像开了染坊，到现在都没好。”
    李向阳听后想了一下：“让他们玩，等刘金宝把钱输的差不多了，把老贵起窝子杀猪的事告诉他，最好让他们狗咬狗，大干一场。”
    “好！”李水清应下后，想想又看了他一眼，“向阳，我不记得刘金宝有招惹我们啊！”
    “是我的私事。”李向阳看了挤眉弄眼的两人一眼，“我回去了。”
    “哦！”勇哥拉着李水清，“我听东子说铁树开花了。”
    李水清一脸八卦：“对象是谁，你知道不？”
    勇哥摇头：“东子不肯说，还让我不要问。”
    李水清笑道：“看来还没追到手，只要想找了，就是好事。”
    李向阳骑车到了车辆厂，径直往下骑了十几分钟，到了丝厂对面公社屋旁边那条巷子，转弯进去在幽长的巷道里骑行了三四分钟，看到姚秀云牵着儿子走在前面。
    “小海，放学啦！”
    瘦巴巴的长得和徐东五分相似的小孩回头：“向阳叔，我要骑车。”
    李向阳停了下来：“来，试试看。”
    小海拔腿就跑，姚秀云箭步上前拉住了他：“家门口了还骑车，下次再试。”
    “好，下次再试！”李向阳冲两人摆摆手，右拐进了对面的院子，冲院子里坐在小方桌前端着斗碗的白胖老头说：“老头子没良心，吃饭都不等我。”
    老李乐呵呵的看着他：“我等你半个多小时了，等不及先吃了。”
    李向阳放好车，将夹背里的刀，挂钩，杆秤拿出来放好，洗了手坐到桌前，看到桌上的红烧肥肠，抬手就端到了一旁。
    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老头子，大夫说了，你不能再吃下水和油腻的东西。”
    老李看着儿子面前的红烧肥肠，理亏的往嘴里划了两口饭，见他蹙眉看着自己，竖起三根指头：“我就吃了三块，你喜欢吃我才烧的。”
    “您就哄我！”李向阳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看到你吃肥肠，就罚你吃一星期油菜、青菜。”
    老李点点头，不满的嘟囔：“龟儿子，到底你是老子，还是老子是老子！”
    李向阳听后笑了：“当然你是老子！”
    老李两眼一瞪：“我是你老子，你咋不听我的，赶紧讨个老婆回家，老子还等着抱孙子。”
    “您不是说讨老婆要缘分吗？像您和我妈，缘分到了自然就成了。”
    “去！少在这麻你老子！”老李气得拿起筷子敲了他一下，“你不慌老子还慌着抱孙子呢！你大舅母来了，我……”
    “您忘了大舅母以前怎么对我们的了？”李向阳看着他：“您不要托人说亲，我不会去看的。”
    老李白了他一眼，“……”你不去，老子请到家来，我就不信你不看。
    ****
    林兰和林月珍回家煮了饭吃，一人喂猪、喂鸡打扫猪圈，一人把猪油洗干净，切成小块放锅里添两瓢水炼油。
    杨丽英提着夹背，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拿了两块水蓝色的的确良，一块水红色薄棉布，还有一套小孩衣裤，布鞋、棉鞋还有两双塑料凉鞋。
    真诚的感谢林兰对他们的帮助，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林兰收下后送走杨丽英，觉得自己母子这两年都不用买布料、买鞋了。
    送走了杨丽英，林月珍从猪圈出来，洗了手提着背篼给林兰看里面的宽帮青菜，告诉她是老太太送来给她做酸菜的。
    林兰点头：“好，就洗了做酸菜。”
    林月珍把青菜提到沟边清洗干净，打了井水冲洗一遍后，切开挂在竹竿上晾晒起来，做酸菜的青菜得晒干水分，还不能沾一点油，沾上一点油坛子里的酸菜就全坏了。
    林兰炼好猪油，用肥皂把手洗干净，把原主放在柴房那个，一次能泡三十来斤酸菜的坛子提出来，清洗干净用开水烫了一遍，晾在院坝里。
    两人把进门对着的墙边收拾干净，把案板安放在那里，又拿了几张牛皮纸把土墙糊住，省得有泥灰掉落下来。
    有了案板两人可以一起操作，速度也快了不少。
    做好兰花豆和芸豆卷，姐妹俩洗漱躺下，林兰摸摸小豆子谁的枕头，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发现自己开始想儿子了。
    第二天林兰收工回来，姐妹俩吃过饭，洗刷干净就开始剪胡豆，蒸豆子。
    林兰庆幸当初买了这个大蒸笼，才能一锅蒸完所有的豆子。
    三个品种的销路都不错，调料的需求量也大了，林兰找李武谈了个批发价，调料都由他供货。
    下午出摊前将压豆腐的告（水）留了一盆下来，舀了两瓢水在锅中，加花椒粒、干辣椒、老姜、白糖和少量的盐烧开晾在锅里，就出门摆摊去了。
    摆摊回来青菜的水分已经晒干了，菜叶晒焉后软软的，收下来放在盆子里，用少量的盐轻轻将青菜轻轻揉搓一遍。老人说这叫断青。
    断青后的青菜码在坛子里，将凉冷后没沾一点油脂的料水舀进坛子里，再倒入告水没过青菜，盖上坛盖、在坛檐边灌满水密封，一星期后颜色金黄的酸菜就可以开坛了。
    酸菜肉末，酸菜粉丝汤，林兰觉得还是这种自然生长、无污染的蔬菜味道好。
    一处送了两棵，老太太吃后又送了十几颗宽帮青菜给林兰腌制。

 106瓜果满园（求订阅）

    一星期后，林兰摆摊回来，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小豆子逗大黄的声音，惊喜的推开门，张开双臂喊道：“豆子，妈妈回来了！”
    “妈妈，我好想你！”小豆子飞奔投入林兰怀中。
    “妈妈也想你，长高了，外婆做啥给你吃了，才几天就长高了。”看着晒黑了几度，却更加开朗活泼的儿子，林兰觉得让他在娘家住几天是正确的决定。
    “外婆家好玩。”小豆子拉着她把他在石莲大队，和表哥小伙伴上山下沟摸鱼玩游戏的事，叽叽喳喳说了一遍。
    吴淑芬高兴的告诉林兰，她外孙子比几个孙子都聪明，林青回家写作业，读课文时小豆子跟着读两遍，就能全部背下来。
    “妈妈，小红姐姐还送了课本给我，她还教我背诗了。”
    林兰看着他笑眯了眼：“背来妈妈听听！”
    小豆子点点头，大声背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林兰冲他竖起大拇指：“好啊！我儿子真能干！下半年送你上幼儿班去。”
    小豆子开心的依偎在她怀里，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嗯！我会好好读书，考一百分。”
    林月珍高兴的看着他，把他抱了起来。
    吴淑芬这次来带了豆子、菜籽油，还有菌子和满满一罐蜂蜜过来。
    还告诉林兰，家里帮她定了不少菜籽油，豆子，两个哥哥在家做油桶，还找了木料准备给她打一张八仙桌。
    林兰窝心的连连点头，去修车铺把剩下的娃娃书全都买了，给几个孩子带回去。
    吴淑芬在林兰家玩了几天，见林兰生意不错，和林月珍处的也好，带着林兰给的收核桃、花生的钱回家去了。
    月底，自留地的油菜熟了，林兰准备收油菜。
    王志学兄弟俩拦着林兰姐妹俩，不要她们动手，兄弟俩用了半下午的功夫，就把油菜收回院子了。
    林兰姐妹俩将油菜摊放在晒垫里，暴晒两天后，用链枷敲打晒干后收获了一筐油菜籽，送到榨油坊得了三四十斤菜籽油。
    油菜杆，油菜壳晒干后收进柴房，做起火柴。
    油菜收割榨油的人家也多了起来，大伙儿都愿意卖掉一部分菜油。
    李桂芝回娘家收了几桶菜籽油，几麻袋胡豆、红豆、绿豆，黄豆送来，林兰检验后全都收下了。
    李桂芝两口子见忙了半月功夫，就赚了二十多块钱，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两家的关系也近了起来。
    油菜收获后，油菜地里的青菜也长老了，林兰摆摊的时候，林月珍就全部砍回家，摘掉枯黄的老叶，削除老皮提到沟边清洗干净。
    在阶檐边上拉了几排绳子，将青菜一颗颗晾晒在绳子上，日头足，晒了两天青菜就晒蔫了。
    林兰下午收摊回家，姐妹俩将晒蔫了的青菜取下来用井水清洗干净，放入干净的大木盆中，加盐揉搓至蔬菜出汁。
    揉盐菜是个挺累人的活，林兰姐妹俩收摊回家加上王志学兄弟一起忙到擦黑，才把所有的青菜揉制好，挤干水分一把把整齐的码在水桶里，压紧盖上盖子腌制。
    林兰去供销社买了两个能装三十斤，专用腌制盐菜的倒伏坛回家，烫洗后暴晒后准备装盐菜用。
    天气热腌制了两天就好了，将腌制好的盐菜取出来清洗干净，挤干水分晾晒两天，一次取五六颗青菜缠成一把，装入腌制盐菜的口朝下底朝天的倒伏坛里。
    盐菜装进坛子里，再用干净的稻草把子将坛口塞紧压实。接下来将坛子倒置于水盆中，加水没过坛子口，发酵半个月后盐菜就做成。
    又赶着把自留地挖出来锄细，撒肥、开垄，买了些长了芽孢的洋芋，剪了红苕藤栽栽种，垄沟里撒了菜籽。
    气温一天天升高，蚊子多了起来，小豆子白嫩的脸蛋上被盯了几个红肿的疙瘩，抹了风油精才好了。
    林兰晒的艾草派上了用场，每天擦黑就点燃艾草熏熏，屋里蚊虫少了很多。
    转眼进入六月天，报纸糊的窗户密不透风，十分闷热。
    林兰找候兵买了几米纱网，撕掉报纸换上了纱网，用剩下的碎花布，缝了窗帘，房间里也变得亮堂起来。
    菜地里的紫红色的牛角茄，细长晶莹碧绿的二荆条，绿油油的黄瓜、青色的四季豆……全都熟了。
    菜园子里每天能摘不少新鲜的蔬菜，嫩豇豆晒焉就塞泡菜坛子里，还有青红色的海椒，买了三个泡菜坛子回来都装的满满的。
    还要送给周小红，李武他们没菜地种菜的。
    周小红笑着说她今年就没买过菜，林兰家和杨丽英家送的她家都吃不完。
    七月，林兰家的菜园瓜果满园，磨盘似的老南瓜、水桶似的白皮冬瓜，椭圆形的白皮香瓜挂满了瓜架。
    香瓜摘下来装菜篮里，吊在水井里，摆摊回家一口气能吃下两个。
    菜地里的洋芋熟了，拔起来的洋芋藤扔进粪池里沤肥，一垄洋芋挖了满满一撮箕洋芋。
    最大的也只有鹅蛋大小，匀称的有鸭蛋大小，小的还没有鸡蛋大。
    排骨烧洋芋，洋芋泥，烤洋芋，炸洋芋条……，林兰换着花样做给小豆子吃。
    小母鸡开始下蛋，每天能捡到二十多个鸡蛋，林月珍将吃不完的鸡蛋有的用坛子泡起来，有的做成皮蛋。
    林兰觉得还是这个年代的日子过着舒服，想吃什么就自己动手，大多的人都很淳朴，所有的食物都是自然生长的，有自然的醇香。
    天热后，兰花豆的销量减少了一些，林兰把绿豆糕做了出来。
    品种多收入就多，四个摊位，除去下雨天，平均下来每天都有百十块的收入。
    想到小豆子想去读书，林兰又去了一趟建在二小队的小学校，打听过后得知四岁就可以上幼儿班，小凯自告奋勇开学报名就来喊她。
    林月珍知道后，还剪了一块军绿色的布给他做了小书包。不知啥时候带了小豆子去买了纸笔，还有印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铁质文具盒。
    转眼到了农历七月初，阳历八月二十九这天小凯跑来对林兰说：“舅母，学校明天报名了。”
    林兰笑着点头：“好啊！明天早上你来叫我们。”
    “哦！”小凯应下转身要走。
    “等等，舅母蒸了包子、馒头，拿两个回去和姐姐一起吃。”林兰说罢进屋拿了两个包子、馒头，用筷子串着递给了他。
    “谢谢舅母！”小凯高兴的拿着朝外面跑去。

 107杨小果

    第二天，林兰给小豆子穿上了新做的上白下蓝海军衫，牵着他走出房间。
    小豆子挺着小胸脯走到林月珍面前，向她显摆：“姨妈，我好看吗？”
    林月珍点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舅母，报名了。”小凯和二姐小梅跑进了院子，看到穿着新衣的小豆子，羡慕的说，“小豆子今天穿的海军服好好看哦！”
    “小豆子也好看。”小梅补了一句。
    小豆子有些害羞：“妈妈和姨妈给我做的。”
    小凯牵着他：“走！我们去学校。”
    林兰笑眯眯的跟在三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后面，大黄在三人前面窜来窜去。
    走到小桥小梅回头看着林兰：“舅母，小豆子上学要学名，不能叫小豆子了，他有学名吗？”
    小豆子跑了回来：“妈妈，我有学名吗？”
    “有！”林兰笑着点头：“你大名叫杨小果。”
    小凯听后笑了起来：“杨小果，小果子。”
    小梅笑眯眯的摸摸小豆子的脑袋：“小豆子，杨小果也很好听。”
    三人说着话，到了二队的学堂，学堂的布局和石莲大队的差不多，就像一个大院子。
    进了校门，大门正对着一个高出地面一米五六的大平台，旗杆上插着红旗，操场里摆着几张课桌，孩子们在排队报名。
    小凯拉着小豆子到了一个二十来岁，长相甜美的女老师面前：“郑老师，我表弟杨小果要报名。”
    “好帅的小海军，你自己来的吗？”郑老师笑道。
    小豆子大方的说：“妈妈陪我来的。”
    林兰笑着上前：“郑老师，上个月我来问过的，这是我儿子杨小果。”
    郑老师点点头看着小豆子笑道：“杨小果是个可爱的小朋友，告诉老师，你会数数吗？”
    小豆子站得端端正正的说：“会，我会数数！1、2、3……”
    郑老师听他一口气数到五十，笑着打断了他：“不错，是个聪明的孩子，老师收下你了。”
    小豆子开心的拉着小凯蹦跳起来。
    幼儿班没有大小班，要三块钱的学费，林兰看到两个大队一起才十几个孩子报名。
    登记了小豆子的名字和家长的名字后，林兰教了学费，小豆子开心的和郑老师道别。
    回去的路上，小凯和小梅说他们每天上学来叫小豆子，放学带他一起回来。
    林兰又嘱咐孩子们不要到水渠边玩，几个孩子连连点头。
    隔天，小豆子没让人叫就起床穿上了新衣裤，吃过饭就背上小书包，开心的看着林兰：“妈妈，我和凯哥，小梅姐姐读书去了。”
    林兰愣了一下：“哦！不要妈妈送你吗？”
    “不用，他们都自己去的。”
    没有林兰想象的赖在家里不走，也没有吵着让她送，小豆丁欢欢喜喜的跟着来接他的小凯、小梅上学去了。
    林兰和林月珍傻了眼：“姐，我看看去。”
    林月珍点点头，比划着让她快点去。
    林兰悄悄跟了一路，见三人一路上叽叽喳喳的笑闹着，和队上的小伙伴一起进了学校，才放心的回了家。
    下午林月珍早早就去学校等着了，小豆子让她以后不用等，他放学等小凯他们一起回来。
    原本以为他开始上学是因为新奇，才那么乖。
    谁知接连上了两个星期，还是一样的乖。
    放学回家就写作业，作业写完就去竹林喂鸡，从不要林兰操心。
    林兰高兴又失落，以前常听小妹说孩子不愿读幼儿园，放学就抱着她不撒手，第二天用尽浑身解数才送进园门。
    想到这，林兰叹了一口气：娃太懂事了，怎么破！
    这些天菜地里的海椒红的越来越多，到了做豆瓣的时候。
    林兰和林月珍剥了胡豆瓣，摘了南瓜叶开始捂霉豆瓣做豆瓣酱。
    泡好的胡豆分成两瓣，用温开水清洗一下，捞出晾干水分，簸箕下面垫上两层南瓜叶，把豆瓣均匀的铺在南瓜叶上面，再厚厚的盖几层南瓜叶在豆瓣上。
    端到阴凉干燥处放着等它发酵。
    四五天后霉豆瓣就长满了黄带绿的霉毛，霉毛的颜色和祭祀用的香颜色有点像，老辈人都叫做香灰霉。
    林兰去供销社买了一口能装五十斤的大口坛子回家，用开水烫过后放院坝里暴晒杀菌。
    捂好的霉豆瓣拿掉南瓜叶暴晒干，倒大口坛子里，倒白酒、菜籽油、花椒面拌匀，盖上纱布放在院坝里暴晒几天。
    豆瓣晒好了，挑红透了的海椒摘下，摘掉海椒柄清洗干净，放大木桶里用铲刀剁碎，晒好的豆瓣倒进里面，按照一斤海椒三两盐的比例，加盐、加白酒，花椒面拌匀。
    拌匀的豆瓣放阴凉处发酵几天，抬到院坝里晒制，晾一晚搅拌一下继续晒，晒得越好越香。
    晒好后分装到小坛子里，再倒一些生菜籽油在豆瓣酱上面，坛子不用加水也不会坏。
    过了个把星期小豆子回来高兴的告诉她，老师选他做班长了。
    看着高兴的小豆子，林兰也乐得嘴都合不拢。
    想到自己以前就是个学渣，父母常用她的成绩来激励小妹，让她争气不要学你那长着猪脑子的姐姐。
    林兰觉得自己除了读书不开窍，别的一点都不笨，学做吃的看两遍就会，或许就是老人常说的，老天爷给每个人都留了他吃饭的本事。
    七月半前几天，老太太来了林兰家：“还有几天就七月半了，得去买纸钱，纸包包了福纸送你太爷家。”
    林兰点点头，问道：“叔奶，七月半要送福纸到太爷家烧啊？我怎么从来没送过？”
    老太太嗔怪的瞥了她一眼：“你要还像以前，今年也没人来喊你。杨老幺啥都不管，都是丽英姐妹买了送去的。”
    林兰不好意思的说：“以前不懂事，以后要做啥您都告诉我。”
    老太太笑着点头：“好，以后都叫上你。”
    一老一少去买了纸钱回来，朝太爷家走去。
    老太太说太爷解放前在重瞳观当过道士，解放后归家成家，今年九十高寿了依旧神清目明。
    林兰还是第一次去杨家的族亲家，到了太爷家，看到他家的院子还是以前的老式院子，墙壁下半部分是带花纹的青砖，上半部分全是木质雕花窗板。
    (本章完)

 108七月半惊魂

    堂屋前有个宽敞的厅堂，几个叔伯坐在稻草打制的圆草凳上，拿着个铁质的瓦片状的纸凿子，将一叠纸钱放在圆树桩上，用木锤敲打纸凿子打制纸钱，然后将纸钱封包。
    胡子头发都白了的太爷坐在小方桌前写福包，旁边的箩兜里面已经放满了福包。
    伯娘提着两把竹椅过来，笑着招呼：“叔奶、林兰坐。”
    “好。”林兰笑着把纸钱和糖果递给了伯娘。
    太爷看到老太太来了，搁下笔笑道：“弟妹来啦！”
    老太太笑着点头：“大哥，你忙不用管我。”
    “太爷！”林兰喊了一声。
    太爷看了看林兰：“你是老幺家的？看着和以前不一样了。”
    老太太笑道：“是不一样了，现在勤快了，不懒了看着有精气神了。”
    两眼闪着精光的老太爷看了林兰一眼，点点头：“来了就好好过日子。”
    林兰的心扑通一下，恭敬的说：“是，太爷。”
    从太爷家出来，老太太又叮嘱林兰带好小豆子，七月十四之前白天不要去有山坟的地方逛。
    晚上出去不要在十字路口逗留，看到有人在烧纸钱要从别的地方绕过去……
    林兰点头应下。
    回到家，林月珍对林兰比划：“小兰，我想过两天回石莲，买了纸钱给我爸妈烧福纸。”
    “好！”林兰应下进屋拿了二十块钱给她，“姐，你拿着用。”
    林月珍急忙掏出林兰平时给她的钱，表示自己还有钱，回家足够用的。
    林兰拉着她的手，把钱放在她手里：“姐，你拿着，回去买点肉菜好好祭拜一下。”
    林月珍感动的点头。
    七月半头一天，林月珍回石莲烧福纸去了。
    林兰去了太爷家，见太爷将写好的福包，散纸钱码到堂屋正中央专门供奉福包的八仙桌上，点上香蜡纸钱，贡上各家送来的肉、糖果，水果。
    正日这天，烧福纸前太爷将供奉的水果、糖分给了孩子们吃，说祖先会保佑孩子无病无痛、健康成长。
    大家磕头跪拜后，太爷带着几个叔伯将福包竖着码在一起，用香烛点燃几张散钱，放到福包下，一点点添加，火光熊熊，
    香烛和福纸随着火焰飘起来的已燃烧成灰烬，却还闪着点点红光的轻飘飘的灰白纸屑，随着清风飘到院子上空。
    丹丹小声问：“太婆，祖先啥时候来拿钱啊？我们看得到么？”
    一旁烧福纸的堂伯指着闪着红光的纸屑说：“丹丹，你看祖先来收取福纸了。”
    一个半大的孩子看着他：“爷爷，我们咋看不见？”
    旁边一个叔伯说：“钢娃，你们去捡一张瓦片顶在头上藏到门角，就能看到坐轿、骑马、挑担的先人来拿钱。”
    “啊！”几个孩子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堂屋大门后，片刻后不约而同的摇头：“我们不敢去。”
    林兰记得她以前也听长辈说，他们那会儿也好奇问过长辈，但谁都不敢找瓦片去门角藏着证实真假，这句话就这样一代代传了下来。
    给亲人祖先的福纸烧完后，开始给没有后人祭拜的孤魂野鬼，还要给据说是给祖先抬轿推车的小鬼烧上几封。
    福纸烧好了，林兰和伯娘、婶子把福纸搂到箩筐里，端到水渠边倒进水渠顺水流走。
    回到太爷家，男人们坐到堂屋前喝酒划拳，女人们吃吃喝喝摆摆龙门阵，小孩子在院子里捉迷藏，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从太爷家出来，天已经晚了，杨定邦搀着老太太往回走。
    小豆子和丹丹手牵手的跟在老太太后面，叽叽喳喳的讨论下次捉迷藏藏在哪里，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稻杆被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稻田已成了金黄色的海洋。
    董鸡在稻田中央“咕咚！咕咚！”叫个不停。
    林兰听着这熟悉的啼叫声，想起小时候老想着抓一只董鸡来看看，这咕咚咕咚叫着的家伙到底长啥样？
    七月半一过大队就要开镰收割稻子了。
    老太太乐呵呵的说：“今年老天赏饭吃，田里的谷穗都很饱满。”
    林兰点点头：“大队通知明天就开镰，三姐还找何姐夫买了工分。”
    老太太笑道：“丽英做的对，农忙累死累活一天两角钱不到，随随便便就赚回来了。”
    “就是！”
    林兰抬头看了看天，觉得今晚的月亮有种奇异的偏红的冷。
    走到老太太家后门时，林兰又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月亮隐入一朵门柱状的云层后，仿佛在窥看着这人世间。
    到了老太太家门口，老太太对杨定邦说：“把你大嫂和豆子送回去。”
    “好嘞！”杨定邦抱起小豆子，把母子俩送到桥头，见他们开门进了院子，才转身往回走。
    林兰回家拿出单独给原主包了纸钱，带着小豆子到了院子里将福纸烧给了她，愿她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小豆子不解的看着她：“妈妈，咱们刚才在太爷家烧了福纸的呀！”
    林兰想了一下说道：“妈妈的一个姐妹，前些日子生病走了，以后咱们都要给她烧。”
    小豆子点头：“知道了。”
    等福纸烧过，装撮箕里倒进外面的水渠，唤回趴在门口的大黄，母子俩关好门洗漱睡下。
    林兰躺在床上，听着小豆子的酣睡声，不知为何有些心绪不宁，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好不容易入睡，迷糊间仿佛听到大黄“嗷”的一声惨叫，转眼就没了声响。
    林兰立马坐起竖起耳朵凝神静听，却没听到动静，刚想喊大黄，像是有轻缓的脚步声，缓缓走上了阶檐。
    林兰的心噗通噗通地一直跳，攥紧了拳头，身上全是汗，手掌心都全湿了，再次凝神静听又没了动静。
    深吸一口气，翻身下床，轻手轻脚的套上鞋，摸出放在枕头下的匕首装进睡衣兜里，拿起放在床头的木棒，走到窗前轻轻撩开窗帘一角，借着清冷的月光望去，院子里啥也没有。
    斜着看出去又看不到灶门那边，刚想换一个方向看看灶房门前有没有人，就听到灶房门口传来细微的、像老鼠啃噬木料时发出的声响。
    “真的有贼！”
    林兰的心砰砰砰剧烈跳动起来，有那么几秒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两腿发软差点软倒在地。
    急忙撑在箱柜上，深吸了两口气，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林兰，你不能怕，怕了就万劫不复，还有小豆子……大黄怎么了？被贼人打死还是毒死了？是谁？难道是刘金宝？

 109阴沟里翻船

    林兰脑子飞快的转动，力量一点点恢复，轻轻打开房间门，轻手轻脚的走到灶房，到了门后一眼就看到门缝里插着一把闪着寒光的薄刃，不停的拨弄着门闩，奋力把门闩往外拨。
    想到刘金宝被套麻袋后，找她撂下的话，觉得外面的贼定是刘金宝这杂碎，得知林月珍回去过七月半了，就摸进院子来报复。
    怎么办？七月半家家户户都祭祀祖先，祭祀完了就在一起喝酒摆龙门阵，这会儿是凌晨两点过，正是夜深人静好睡时。
    自己在屋里扯着嗓子喊，喊破嗓子恐怕也没人听得见，从后门出去！万一后门也有人守着岂不是自投罗网？
    如果有手机就好了！
    林兰想着咬了咬牙，暗道：靠人不如靠己，两扇门后的横档下，自己都放有抵门杠抵着，就算那狗杂种将门闩拨开，
    有抵门杠抵着门，用力推开也只能挤进一只手，等着他伸手进来取抵门杠的时候……
    林兰打定主意将木棒轻轻拄在了横档下，摸出了兜里的刀。
    可能是到了关键时刻，门内的林兰既紧张又兴奋，握着刀站在门后，乌黑的眼眸冒着寒光。
    看着拨动门闩的薄刃，在脑海里一遍遍演算等会儿该怎么下手？
    以至紧紧握刀的手都有些发凉。
    门外的人小心谨慎又耐心十足的拨动着门闩，他感觉到门闩随着薄刃的拨弄慢慢的往外移动。
    “嗒”一声，门闩从门槽里脱落，林兰听到门外的人欢喜的轻嘘了一声。
    门外的人脸上洋溢着得逞的喜悦，抓住门上的搭扣轻轻往里推了一下，门没如他想的那般洞开，里面还有东西抵着。
    他觉得应该是抵门杠，低声咒骂了一句，将刀插在后腰，两手撑在门上用力推门，推开了一条半尺大的缝。
    他侧身半蹲着将右手从门缝挤了进去，朝放抵门杠的位置摸去。
    待他的手全部挤进门缝，屋里的林兰一把钳住伸进来的手，用力压在了门板上，用尽全身力气一刀扎了下去，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贼人的手掌就被钉在了门板横档上。
    外面的人猛然被冰凉的手抓住，以为是杨老幺的鬼魂，吓得魂飞魄散，想将手拔出，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感觉到手掌被利器钉在了门板上。
    “啊~啊~”凄厉的惨叫响起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忽然想到自己在干啥，急忙咬紧牙关，痛得浑身哆嗦。
    用没受伤的手，托住受伤的手，慢慢坐下休息了一下，打算忍痛把门撞开，再收拾那贱人。他原本以为林兰只是比一般的女人泼辣，做梦也没想到她真的敢动刀，屋里还备着刀子。
    暗恨自己看走眼了，阴沟里翻了船。
    片刻后，贼人用力撞了一下门，带动被钉在门板上的手掌痛的冷汗直冒，再次惨叫出声。
    他再也不敢撞门，一动不敢动的半蹲着哀声讨饶：“大姐，饶了我，我就是来弄点吃的，没有别的心思。”
    “不是刘金宝？”林兰暗道。
    再次将抵门杠固定好，拿起那根防身的木棒，
    小豆子被凄厉的惨叫声惊醒，摸摸身边没人，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妈妈，妈妈。”
    林兰深吸一口气：“宝宝不怕，妈妈在，你乖乖的妈妈打坏人。”
    小豆子爬起来，把电灯拉开，昏黄柔和的光从房间门透射过来：“妈妈，你在哪？”
    “妈妈在灶房！”林兰听到他下床穿鞋的声音，忙道，“别过来，妈妈没事。”
    小豆子光着脚跑到房间门口，看到林兰好好的站在门后，跨过门槛就要过去。
    “别动！”林兰看了一眼钉在门板上滴血的手掌，不想他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连忙喊道：“乖，赶紧回去睡觉，不然妈妈生气了。”
    外面的人听后有气无力的威胁：“臭娘们，赶紧把老子放了，不然饶不了你家的小崽子。”
    “狗杂种！”林兰气怒之下，举起木棒用力敲在刀柄上，外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没了声息。
    小豆子瞪大了眼：“有坏蛋，我帮你打坏蛋。”
    “听话！”林兰厉声喝道。
    “我不！”小豆子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倔强的站在那里不肯动。
    林兰见这么久也没人过来帮忙，觉得狗贼应该没有帮凶，扭头看着小豆子：“小豆子，你把灯拉开，再去把手电筒拿来。”
    “哦！”小豆子转身朝房间走去。
    林兰把饭桌端过来抵在门后，又抬来烧火的长凳将桌子抵住，抱起小豆子打开后门，开了后院门，跑到李桂芝家用力拍门。
    “李姐开门啊！我是林兰，桂枝姐……”
    李桂芝迷迷糊糊的听到喊声，推了男人一下：“你听听，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喊？”
    张荣庆竖起耳朵听了一下，翻身爬了起来：“是隔壁林兰在喊！”
    李桂芝也听清楚了：“这么晚了恐怕出事了。”说着拉开电灯，穿上衣裤打开门跑到院门口，打开了院门。
    张荣庆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林兰看到他们夫妻俩，凄惶的说：“李姐，我家来贼了，麻烦张哥去我叔奶家叫一声他幺叔。”
    “好，我这就去。”张荣庆打着手电筒飞快的朝杨定邦家跑去。
    李桂芝看着凄惶的母子俩，拍拍林兰同情的问：“你过来了，贼娃子跑了没有？”
    林兰点点头：“在灶房门外，被我……，我家大黄不知道咋样了？”
    小豆子听后趴在她肩头哭了起来：“妈妈、大黄，呜……”
    林兰想到大黄，鼻子一酸眼泪也掉了下来：“不哭，等幺叔来了，就去看大黄。”
    李桂芝关上门陪着母子俩往回走，佩服又怜惜的说：“林兰，你胆子也太大了，来贼了也敢拿着刀和他干，万一出事咋办哦！”
    “被逼到那地步我也没办了，出去又怕后门有人守着，只能拼了。”
    进屋后，林兰怕李桂芝害怕，把小豆子给她抱住，走到门后，见狗贼的手掌还钉在门板上，松了一口气。
    张荣庆跑到杨定邦家后门口，拍着门大声喊叫起来。
    杨定邦听到喊声开灯下床穿过堂屋，见老太太屋里的灯亮起来了，走到她房门口：“奶奶，外面谁在喊？”

 110那贼咱们都认识

    老太太着急的说：“快去看看，我听到再说林兰家咋了？”
    “您在家看着丹丹。”杨定邦快速出去打开后门，冲门外的张荣庆说，“张哥，走。”说罢一阵风似的跑了。
    “林兰从后门出来的。”张荣庆见他跑得风快，在后面吼了一嗓子。
    杨定邦跑到竹林见篱笆门和后院门都开着，径直进了林兰家，小豆子一见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幺叔，有坏蛋！”
    杨定邦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男子汉不能哭！”说着朝林兰走去，“大嫂，贼在哪里？”
    林兰指着灶房门板上的手掌：“贼娃子还在门口。”
    杨定邦看到扎在门板上血淋淋的手掌，震惊不已，看了林兰一眼转身从后门出去，朝前院走去。
    林兰对李桂芝道：“李姐，麻烦你帮我把豆子带你家去睡一觉。”
    李桂芝点头：“好！”
    林兰亲了豆子一下：“宝宝乖，跟李阿姨回家，妈妈等会儿来接你。”
    小豆子恹恹的点头：“妈妈你快点。”
    “嗯！”林兰摸摸他的小脸，快速朝前院走去。
    张荣庆气喘吁吁的跑到后院门口，看到李桂芝出来紧张的问：“贼娃子在哪里？”
    李桂芝指了一下灶房：“在灶房门外，小林让我带豆子回家。”
    “你回去，我去看看。”张荣庆也朝前院走去。
    杨定邦到了前院，手电筒射到灶房门前，就看到一个男人蜷缩在那里，看到他过来慌忙把头垂到两腿间。
    他已经认出了他，沉声喝道：“叶三，竟然是你！”
    叶三哭丧着脸抬起头：“杨队我错了，求求您放我一马，帮我把手上的刀拔了。”
    “有胆子入室行凶，没胆子承担后果么！”
    杨定邦冷冷的看着他，见他后腰上还插着一把尺长的匕首，想到那些入室行凶的匪徒，对受害人实施的暴行，万分庆幸林兰是个有胆魄的。
    叶三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杨队，看在咱们都一个小队的，我来就想弄几个钱花花，没别的想法……”
    “畜生！”杨定邦气得踹了他一脚。
    “哐当~”叶三撞到门板，带动钉在门板上痛得没了知觉的手，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晕了过去。
    林兰跑到前院，打着手电扫找了一圈，在东面围墙角落看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大黄：“大黄、大黄……”
    林兰轻声喊着蹲下，这才看到它头上被人打了一棒子，头皮破裂、嘴角、眼角有血渗出，胆颤心惊把手放在它鼻翼下，心都凉透了，抱起大黄伤心的哭了起来。
    杨定邦听到哭声，看到林兰抱着狗子伤心的哭，劝慰道：“大嫂，别伤心了，过几天我帮你找一条狗子回来。现在我去公安报案，你在家等着我们过来。”
    林兰点点头抱着大黄，朝西厢过道走去。
    杨定邦对赶来的张荣庆说：“张哥，麻烦你在这帮忙照看一下，我回局里报案。”
    张荣庆点头：“好，你去就是了，我去看看到底是哪个缺德杂种。”
    “咱们都认识。”杨定邦打开院门走了。
    “都认识，难道是刘三？”张荣庆过去一看，发现贼娃子是叶三，气得冲他啐了一口，“竟是你这狗东西，兔子不吃窝边草，一个小队还离那么近，竟干这伤天害理的事！”
    回头看到林兰拿着了半截砖头朝叶三走去，见她举起砖头毫不犹豫的打在他另一只手上，震惊的瞪大了眼，嘴能塞下整个鸭蛋。
    “啊~”叶三痛得醒了过来，见林兰两眼血红盯着自己，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畜生，连条狗都不如。”
    林兰想到以后回家再也没有绕着自己脚下窜来窜去的狗子了，想到豆子知道了还不知哭成啥样，流着泪把大黄放狗窝里，等公安的来看过后，再抱去竹林埋掉。
    回过神来的张荣庆，转念一想觉得她挺可怜的，年纪轻轻的家里就没了撑门户的男人，不凶一点以后欺她家的人肯定更多。
    大半个小时后，杨定邦带着公安的人来了。
    侧斗摩托车刚一停下，张荣庆就急忙拉着杨定邦到边上，把林兰给了叶三一板砖的事告诉了他。
    想想又道：“她是看到狗子被打死了，太心疼了才动手打他的。”
    杨定邦听后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叶三见公安来了哀求他们把他手上的刀拔了，又告状说杨定邦踹他，林兰用板砖砸他的手。
    刑警队的人跟着杨定邦去灶房里，看到叶三的手，扭头看了一眼杨定邦：“杨队，你大嫂是练过的！”
    “没有！”杨定邦叹了一口气，“一个孤身女人带着几岁的孩子，遇到带刀入室的人，能鼓起勇气放手一搏，已经很难得了。
    不然，你们也看到了贼人带着那么长的刀，如果被他闯进屋，大嫂又是个烈性女子，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不敢想象。”
    两名刑警听后连连点头，拍照后拔掉钉在叶三手掌上的长刀放进袋子里，查看了被长刀拨落的门闩，又去围墙下查看了一番，找到一块肉和一根木棒，木棒上还有大黄的血迹和狗毛。
    刑警看了狗窝里的大黄，林兰把事情的经过对他们说了一遍，他们记录下来后，让她签字按了手印，又问了张荣庆，带着抖个不停的叶三走了。
    杨定邦感激的把张荣庆送回了家，说了几句话，抱着熟睡的小豆子回去给了林兰。
    等林兰放好小豆子出来，说道：“大嫂，我回去把奶奶送过来陪你。”
    林兰摇摇头：“不用了，你回去告诉叔奶我没事，大黄没了。”
    杨定邦看了一眼狗窝里的大黄：“我帮你把大黄埋了！”
    “我自己行的，你回去，叔奶该担心了。”
    “好！”杨定邦也怕老太太担心，大步走了。
    林兰关好院门，回去抱着狗窝提着锄头去了后院，找了个地方，挖了一个深坑把大黄放进去，填上土，用锄头把土夯实，拿着手电和锄头回了家。
    洗了手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听到鸡啼看了看表已经五点钟了，去房间看了一下熟睡的小豆子，打起精神制作早市的糕点。

 111大扫把赶出去

    杨定邦回到家，见老太太坐在一把椅子上等着自己，忙把事情的经过向她说了一遍，叹道：“林兰挺勇敢的。”
    “叶三这狗东西。”老太太拍着扶手，“可怜的林兰，听到贼娃子进屋还不知道吓成啥样了呢！我过去陪陪她。”
    杨定邦忙扶住了她：“奶奶，林兰说她没事，我看就让她静静，等天亮了你再过去，好不好？”
    老太太抹了把老泪：“唉！年轻轻守寡的女人命苦啊！单头妇女遇到这种事，背后说好说歹的都有，你要帮帮她！别让叶三家的人上门找她。”
    杨定邦点点头：“您放心，我和张哥说了，请他夫妻暂时别在队上说这事，等结案了再说。”
    老太太点点头，回去和衣倒下。
    ****
    林兰把早市的糕点全都做好，去房间看小豆子，到了床前见他脸色潮红，小手紧紧抓住搭在胸膛的薄被，不安的扭动着。
    “糟了，昨晚被吓着了。”林兰忙把他抱起，“宝宝不怕，妈妈在，不怕哦！……”
    小豆子睁眼看到林兰，搂着她脖子大哭起来：“妈妈，我做梦了，梦到坏蛋把你抓走了，坏蛋把大黄打死了，呜…呜…呜……”
    “不怕，妈妈说过做梦是假的，男子汗不哭。”
    林兰心疼的拍着他背心，柔声安抚着他，等他安定下来，又拿了大夫开的定惊安神的药给他吃下，哄着他睡下。
    等他睡安稳了，才去熬了红苕稀饭，炒了韭菜鸡蛋，拌了点泡豇豆准备叫醒他吃饭，老太太就来了。
    老太太见林兰拴着围腰在做事放下心来，欣慰的说：“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事找上门了，就得像你这样，放开胆子打回去才是对的。”
    “嗯！”林兰窝心的扶着老太太往屋里走，“我不怕，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担心小豆子，昨晚受了惊吓今早有点发烧，给他吃了药才好些了。”
    老太太担心的说：“我去看看去。”
    两人进屋见他安睡，出来又说了会儿话。
    老太太起身：“我回去和美华说一声，叫小凯给豆子请假，今天就别去上学了。”
    林兰点了点头，捡了一盘豌豆糕给她：“您带回去给丹丹做早饭。”
    老太太接过盘子：“有事就来喊我。”
    “嗯！”
    林兰送走老太太，回头看着院门口再也看不到大黄摇着尾巴，讨好的在自己跟前窜来窜去，鼻子一酸掩上院门进屋，看到小豆子趿拉着鞋走了出来。
    “妈妈，大黄呢？”
    林兰犹豫了一下，抱起他说：“大黄没了，妈妈把它埋后院竹林里了。”
    “哇！呜呜……”小豆子趴在林兰肩头伤心的哭了起来，“大黄、大黄……”
    林兰摸摸他脑袋，柔声道：“不哭了，等舅舅来，重新逮一条回来，还叫大黄。”
    “不一样，不是原来的大黄，坏蛋！我的大黄，呜…呜…”
    “乖，不伤心了！”林兰哄着伤心的小豆子。
    “小豆子！”杨定邦带着丹丹到了院坝里，看着抽噎着的小豆子，“男子汉哭唧唧的像啥样子，不哭了，幺叔给你逮一条小狼狗回来。”
    “嗯！”小豆子趴在林兰肩头，挂着泪珠冲他点了点头。
    丹丹从后座跳下来，拿出一套娃娃书递给他：“别哭了，你最喜欢的西游记，哥哥送你了。”
    “豆子谢谢哥哥！”林兰把他放下。
    小豆子吸吸鼻子接过西游记：“谢谢丹丹哥，我把铁道游击队给你。”
    “好，等我放学回来给我。”丹丹说着小大人似的摸摸他的脑袋，“不哭了哦！”
    小豆子抹掉眼泪：“不哭了。”话音未落眼泪又流下来了。
    杨定邦对林兰说：“大嫂，我把昨晚的事对何姐夫和大伯说了，如果叶三家来找你说情，你不想理会他们就不用理会。如果来闹事，何姐夫、大伯会出面解决。”
    林兰点点头：“好，麻烦你了定邦。”
    丹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林兰：“伯娘，爸爸说你好勇敢哦！”
    林兰笑着摸摸他脑袋：“小调皮，快上车上学去。”
    送走杨定邦父子，小豆子总算没再哭了，说要去看看大黄埋在哪里？
    林兰带他过去，小豆子蹲在那半天，站起来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妈妈，大黄和爸爸一样睡地下了。”
    “嗯！”
    林兰鼻子一酸，揉揉他脑袋牵着他往回走，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听他说他想爸爸，只听老太太和她说过，小豆子怕杨老幺，说他老是骂人、打人。
    母子俩刚吃过饭王志学兄弟俩就来了，见小豆子两眼红肿，吃惊的问：“舅母，豆子咋了，哪里不舒服啊？”
    小豆子上前看着两人：“林表哥，大黄被坏蛋打死了。”
    王志林瞪眼道：“谁干的，被老子抓住，把他的手卸了。”
    “吼啥吼！”王志学拍了他一下，“你听舅母说。”
    “……”林兰把昨晚的事对他们说了。
    “狗日的叶家，我去找他们去。”兄弟俩拿起门后的抵门杠就往外冲。
    “站住！”林兰喝住了两人，“你们这样打上门去，咱们有理都变成没理。叶三被公安带走了，有舅舅在刑警队看着，我不会吃亏。你们先去摆摊，他家不上门咱们就不用理会他。”
    兄弟俩规规矩矩的说：“我们知道了。”
    林兰将摆早市的货给了他们，兄弟俩骑着那辆大金鹿走了。
    小豆子进屋背起书包出来，对林兰说：“妈妈，我上学去了。”
    林兰蹲下看着他：“儿子，你早上才吃了药，今天不去好吗？”
    小豆子把她的手拉过去放在自己额头：“我好了，老师说过旷课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林兰摸摸他额头和小脸，体温已经正常：“你真的没事了？”
    小豆子点点头：“我是男子汉，好的快！”
    这时小凯和小梅也来了，看到小豆子背着书包，奇怪的问：“杨小果，太婆说你被吓到了，今天请假，你怎么背着书包啊？”
    “我好了！”小豆子朝两人跑去，“咱们走。”
    林兰只得让他跟着两人走了，打算等会儿去学校看看。
    (本章完)

 112你还是那么喜欢嗑瓜子吗

    周小红来拿货时，林兰忽然想到下个月十五就是中秋节了，该准备做月饼了。
    “周姐，你家的鸡蛋糕是用啥烤的？”
    “我找卢师傅砌的土烤炉，他原来是北方人，砌的炉灶特别好用。”周小红看着她笑道，“你打算做月饼啊？”
    林兰听后笑了起来：“周姐，你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我一问你就知道我想干啥？”
    周小红笑眯了眼：“下个月十五中秋，你问我鸡蛋糕咋烤的，很容易就猜到了啊！我收摊回去就给你找卢师傅去，你自己和他谈。”
    “谢谢！等我姐回来，先去你家看看土烤炉啥样子的。”
    “好！”周小红想想又道，“你要做月饼我就不去找货源了。”
    “嗯！”
    林兰又问了一下她往年卖的月饼，哪种口味的受欢迎，两人又讨论了一下做哪几种口味行销，周小红才走了。
    林兰想到小豆子，还是不放心，关上门朝学校走去，走到大队屋见大队屋前的稻田里人声鼎沸。
    男男女女戴着草帽，弯腰挥舞着镰刀，只听见齐整的刷刷刷声响过，一排排金色的稻杆，整整齐齐的倒下排列在稻田里。
    两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喊着号子摇着打谷机，谷粒像雨点般打在围挡上，落回打谷桶里。
    林兰快速到了学校，幼儿班在学校进校门左拐第一间教室，走到窗前一眼就看到，背着小手端端正正的坐在中间第三排的小豆子。
    小郑老师在教他们数数，见林兰站在窗外，让孩子们继续数数，她走了出来。
    林兰把小豆子早上有点发烧的事告诉了她，请她帮忙照看一下，小郑老师听说小豆子带病坚持上学，表扬了他一番，高兴的答应了。
    林兰谢过郑老师，转身看到一个抱着一摞课本，文质彬彬的男老师，惊喜的看着自己，想了一下不记得是谁了，礼貌的点点头准备离开。
    “林兰，你不记得我啦？”他指着自己，“我是王勇，初一坐你后排那个。”
    林兰仔细回想了一下，从记忆里搜索出一个总是抱着课本的身影，同学们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王书呆。
    “哦！我记起了，你现在是在这教书吗？”
    王勇笑着点头：“我后来补考了师专去年毕业，分配在这教五年级数学兼教导主任。”
    林兰笑道：“如果那时的学习环境能好一点，你一定能考上大学。”
    王勇看着这个上课总爱偷着嗑瓜子的同学，突口而出道：“你还是那么喜欢嗑瓜子吗？”
    “不了，现在没工夫了。”林兰说着笑了起来，看了一下他抱着的课本，“就不耽搁你上课了，咱们有空再聊。”
    “今天上了就放农忙假了。”王勇犹豫了一下问，“我听说你嫁到这边来了，你小孩都上学了啊？”
    林兰回头笑着指了一下幼儿班：“我儿子今年四岁多了，读幼儿班。”
    “时间过的真快！”
    “是挺快的。”林兰说罢挥挥手大步走了。
    王勇看着她背影叹了一口气，那个上课老爱偷嗑瓜子的姑娘已经做妈妈了。
    ****
    王志林到了服装厂，收摊时想到黑市院子里那条大狗，找到杨志刚问他狗子哪里来的？
    “狗子是李哥猪场里的土狼狗下的，机灵的很。”
    王志林讨好的说：“刚哥，能不能帮我问一下李哥家还有小狗不，我舅母家的狗被贼娃子打死了，贼娃子还差点闯屋里了。”
    “没事？听说你舅母是杨队的大嫂，等会儿去李哥家帮你问问。”
    “没事，我舅舅报案把叶三抓公安局了。”王志林看着他，“刚哥，你说的杨队叫杨定邦对！他是我舅舅。”
    “哦！难怪李哥让我们照顾你，原来你是杨队的外侄儿。”
    “谢谢李哥，谢谢刚哥照顾。”王志林这才明白为啥他们兄弟在这摆摊，杨志刚那么照顾他们。
    杨志刚收市后去了李向阳家，把林兰家遭贼的事告诉了他，问他黑虎的狗崽子还有么？
    李向阳沉着脸点头：“你立马去猪场把我们留下的那条逮过来，我去公安局一趟。”
    “我这就去。”杨志刚见他阴沉着脸，摸摸肚子骑上车走了。
    李向阳到了公安局，去了杨定邦家，劈头就问：“定邦，叶三有没有招供，他为啥会去林兰家？”
    杨定邦奇怪的看着他：“向阳，你怎么晓得大嫂家进贼了？还有，这么关心他们，你不会是对我大嫂有意思了？”
    李向阳坦然的点头：“对，我喜欢她，但她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也不知道我的心思，她以为我帮她是因为和你是好哥们的缘故。
    我打算等你那死鬼堂兄周年过后，找机会向她表白，如果她愿意，我就请奶奶替我做媒，如果她不愿意也不讨厌我，我就公开追求她，打动她。”
    杨定邦看着他的神色，知道他是认真的：“你找到真心喜欢的人，我也替你高兴，以你的人品有你照顾他们我也放心。可是李叔和你姐……”
    “定邦！”李向阳打断了他，“我有信心说服我家老头子，我对东子也说过，我成家和她没有关系，她也没资格管我讨谁做老婆。”
    杨定邦笑着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好小子！东子都知道了，没这事你打算啥时候才告诉我？”
    李向红着脸摸摸鼻子：“不是故意瞒你，那天在你家吃饭，被东子那奸猴子看出来了。”
    “东子的眼最毒！”杨定邦拉着他坐到沙发上说道，“去林兰家的叫叶刚，也是一小队的就住在巷道那边。他带了有毒的药包在肉片上，给大黄吃，大黄没吃。
    被翻进围墙的叶刚一棒子打死，林兰听到动静……据他说知道林兰在桉树林摆摊，想弄点钱花花。我看了现场都佩服她，太猛了，赶上电影里的女兵了。”
    李向阳听到林兰抱着豆子出去叫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听到叶刚的供述，摇头道：“不可能，我听水清说他和老贵几个合起来杀猪，赢了刘金宝不少钱，应该不缺钱花。”
    杨定邦沉吟片刻道：“我会把情况和小刘他们反应一下，好好审审他。”
    李向阳点头：“好，我先回去等志刚回来给林兰送狗子去。”
    ****
    (本章完)

 113心疼

    林兰收工回来刚开始做饭，小豆子就回来了，笑眯眯的看着她：“妈妈，老师说你去学校看过我了。”
    “嗯！妈妈担心你不舒服。”
    “没事，我好了。”小豆子放下书包，“老师说放十天农忙假，我和小凯哥小云姐姐说好了，下午去田里捡谷子回来喂鸡。”
    林兰点点头：“好，吃了饭睡一觉，戴上外公给你编的草帽、小背篼去。”
    “嗯！”小豆子摸摸肚子，“我饿了。”
    “桌上有绿豆糕，你先吃两个填填肚子。”
    “嗯！”
    小豆子去洗了手，吃了绿豆糕，又去抱了些林兰割来放在阶檐上的苎麻叶装进菜篮里，提着去后院喂鸡、捡鸡蛋去了。
    两只大白鹅看到他来了，带着一群小兵跑了过来，争抢着吃苎麻叶。
    他去了搭在围墙下给鸡下蛋的窝棚里，发现有一个鸡窝里有一枚特别大的蛋，捡起来装进菜篮里，数了一下，一共有十六个鸡蛋。
    小豆子提着鸡蛋回到灶房：“妈妈，你看看有个这么大的鸡蛋！”
    林兰扭头看了一眼，笑道：“这是鹅蛋，大白下蛋了。妈妈下午给你蒸个鹅蛋羹。”
    小豆子点头：“等姨妈回来一起吃。”
    林兰欣慰的说：“姨妈没白疼你。”
    林月珍中午回来带了三桶油，几袋绿豆、花生、黄豆、两小袋芝麻回来。
    得知家里闹贼大黄被叶三打死，越想越怕，觉得自己不该回家，害林兰母子差点遇险。
    林兰见她脸都白了，笑着安慰她：“姐，我好好的没事，你别想多了。”
    林月珍看着她，流着眼泪比划：“我以后就清明回家上坟，别的时候都不去了。这次回去烧福纸，他们两口子连门都不给我进，回去也是住你家。”
    林兰拍拍她的手：“姐，别伤心，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林月珍重重的点头，指着林兰的黑眼圈，让她去睡一觉。
    “好，我去眯一会儿。”
    林兰还没进屋就看到李向阳骑车到了院门口，下车从后座取下背篼，从里面提溜出来一条黑色带棕色皮毛的狗子出来。
    李向阳见她一脸疲惫眼圈都青了，心沉了，急忙垂头掩饰的摸着狗子的脑袋，尽量用轻快的语气说：“林兰，这是我家猪场里的狗下的狗仔，快两个月了，这一窝狗子就它最机灵。”
    林兰看了看趴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狗子，看向李向阳笑道：“你咋晓得我家大黄没了的？”
    “志林找刚子帮忙找狗子，我才知道你家进贼了。”李向阳说着拍了狗子的脑袋一下，“以后她就是你的主人，这里就是你家。”
    林兰蹲下给狗子顺了顺毛：“它叫什么名字，才两个月就这么大，它是不是有狼狗血统啊？”
    “它叫旺财，爹妈都是土狼狗，看家护院还会放鸡。”李向阳从背篼里拿出项圈和狗链，看着林兰笑道，“你想给它改名的话，每次喂食的时候叫它的新名字，过几天它就明白了。”
    林兰点点头，真诚的说：“谢谢，每次都麻烦你。”
    李向阳看了她泛青的眼圈一眼：“大家都这么熟了，你就别客气了。我先回去了，你也去休息一下。”他想说的是，有啥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就怕你不愿意麻烦我。
    “好，你慢走啊！”林兰殷勤的将他送到院门口。
    “回！”李向阳连忙上车走了。
    林兰送走了李向阳，回去看着拴在阶檐廊柱上的旺财：“以后叫你大黄咋样？”
    狗子抬头高冷的看了她一眼，又趴了回去。
    林兰回房间见小豆子挺着小肚子睡的满头大汗，拿起竹扇给他扇了一会儿，自己也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小豆子也不见了，林月珍和杨丽英在灶房捣制豆沙。
    杨丽英心疼的看着她：“我来了才晓得昨晚遭贼了，叶三那个狗杂种真不是东西。”
    “我没事，月珍姐回来了，向阳还逮了一条土狼狗过来，以后不怕贼娃子上门了。”
    杨丽英笑眯眯的说：“嗯！向阳人真不错，小豆子说这条狗子比大黄还威风。”
    三人边说话边忙着手里的活，天热炸兰花豆就是个受罪的活计，热油熏着、汗流浃背，脖子上的毛巾一会儿就湿透。
    摆摊前小豆子背着小背篼回来了，鼻尖额头还有炭灰，嘴唇四周也黑乎乎的一圈。
    “姑姑，我家大白下蛋了，我捡了谷子回来喂它们。”
    “我们小豆子真能干！”杨丽英拉着他用手绢擦掉他脸上的炭灰，瞪了他一眼，“你们是不是去烧蚂蚱吃了。”
    “嗯！凯哥我们在山脚烧蚂蚱和红苕吃，可好吃了。”
    林兰沉着脸看着他：“你们又撺掇小凯带你们去烧东西吃，上次烧豆杆吃小凯回去就挨打了。还有，山脚鱼塘不安全，万一掉进鱼塘咋办？”
    小豆子讨好的拉着林兰：“妈妈，我没走鱼塘边，凯哥把火浇灭了我们才走的。”
    林兰拍拍他身上的灰：“田里的谷子黄了，如果被火烧了大伙儿明年就没粮食吃就要饿肚子。下次抓到蚂蚱回来，妈妈用油炸拌上椒盐更好吃。”
    杨丽英在一旁扮恶人，瞪了他一眼：“就你妈这样惯着你，你看你妈多辛苦啊！不听话姑姑要拿竹条打你。”
    小豆子嘟着嘴等了一下才说：“记住了！我喂大白去。”
    看着他背着背篼开门去了竹林，杨丽英又笑道：“咱们小时候也和他们一样，烧豆杆，红苕，地里长啥就去山脚烧啥吃。”
    “我们山里吃的更多，农忙完了大伙儿都上山打板栗，饿了就在山上烧来吃。”
    下午收摊，林兰去周小红家看了一下烤炉，有一米多高，四四方方的和烤箱有点相似。
    林兰看后决定砌一个比她家稍大一点的土烤炉烤制月饼。
    周小红又带着她去隔条街的卢师傅家找卢师傅。
    卢师傅说他家已经没有铁板和厚铁皮了，让她准备好黏土、砖头、水泥、铁板、铁皮就来通知他，一两天就能砌好。
    林兰点头：“好，我把材料准备齐全就来请您。”
    从卢师傅家出来，周小红说：“水泥、砖头容易找，铁板和厚铁皮不好找。”
    林兰想了一下：“我找李武，候兵他们问问看。”
    “我也帮你问问。”
    第二天摆摊时，林兰问了几个黑市贩子都没找到，想着回去请赵德海帮忙先把砖头和水泥买回家放着，等找到厚铁皮再说。
    谷子就是稻谷，川南这边都这样叫。
    月底了，猫又开始厚着脸皮求票票了，求友友们动动发财的小手，为猫投上一票，谢谢！

 114别整的像贞洁烈妇似的

    三人收摊到家，小豆子和丹丹一起去老太太家写作业去了，林兰在菜地摘四季豆，丝瓜。
    “砰砰”门口有人拍门：“有人吗？”
    旺财汪汪叫了起来，扑腾着想冲出去驱赶闯入者，奈何被铁链拴着距离目标太远。
    林兰拿着两根丝瓜走出菜地，见门口站着个大概六十多的老婆子，还有两个三四十岁的女人站在门口，问道：“你们找谁？”
    “她们是叶三老娘和他大姐、二姐。”杨丽英端着洗好的豆腐帕子出来，看着门口的三人冷声说道。
    叶三老娘哭哭啼啼的看着林兰：“小林，求你放过我家老三，求你了……”
    林兰听后沉下脸看着她们：“你们走，我家不欢迎你们。”
    叶大姐上前一步，低声下气的乞求道：“小林，求求你帮我们到公安局说说好话，让他们把我家老三放了，他还没讨老婆，如果坐牢以后就……”
    “叶淑青！”杨丽英将盆子“嘭”的一声扽在地上，黑着脸上前指着她：“你们咋那么大的脸，还好意思来求我家林兰，有本事找公安说去啊！”
    “……”叶大姐被杨丽英嗤的一句话也应不上来。
    叶三老娘见状，上前冲着林兰不停打躬作揖：“林兰，我知道是我家老三不对，求你看在我这么大岁数来求你的份上，抬抬手放过我家老三，你要是不放过他，等老三坐牢出来咋做人哦！”
    林兰冷冷的看着她：“你搞清楚一点，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杨丽英上前一把拉开林兰，冷冷的看着她，讥讽道：“叶大娘，你家叶三是死是活，跟我家林兰一点关系也没有，别弄得好像是我们把他逼成这样似的。
    再说了，不给他做人的不正是你这个当妈的么？早点好好管管叶三他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么？”
    “杨丽英，你少在这说风凉话。”叶二姐斜了林兰一眼阴阳怪气的说，“一个寡妇，又不是黄花闺女，别整的像贞洁烈妇似的，再说也没把她咋样……”
    叶大姐忙道：“淑华，你不会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砰~”林兰手里的丝瓜砸在她脸上断成几节，指着她喝道：“滚，滚出去。”
    叶二姐抹下脸上的瓜瓤，张着嘴还没骂出口，愤怒的林月珍举着大扫把冲她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叶二姐头上挨了几下，叶家母女三个吓得抱头鼠窜。
    林月珍嘭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叶三老娘在门外不甘的拍门大喊：“林兰，只要你放过老三，我们给你钱，我让他给你做牛做马。”
    叶大姐也跟着喊：“林兰，大家都是一小队的，再说你也没吃亏啊！求你去找公安……”
    院门忽然开了，叶家母女三人差点摔了个狗啃屎，“哗”的一声一股酸臭味散发开来，三人狼狈不堪的站在那里。
    林兰一手提着潲水桶，一手拿着瓜瓢指着三人：“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张亚珍听到动静跑到门口，看到林兰家吵起来了，端了高凳趴在墙头幸灾乐祸，有路过的社员停下来打听咋回事。
    “……”叶大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叶三老娘恼羞成怒：“臭寡妇，给你脸不要脸，明明是你约我家老三来你家相会，你敢倒打一耙，叶家不会放过你。”
    “以老卖踹的老东西，潲水给你洗嘴都抬举你了。”林兰提起潲水桶朝几人泼去。
    叶淑华拍打着身上的酸臭的饭粒、菜叶红红绿绿的调料，恨得跺脚：“贱人，老娘撕了你……”
    “老娘奉陪！”
    杨丽英大喝一声，拿着大扫把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拿着扁担怒目而视的林月珍。
    叶三老娘拍着胸脯上前：“来啊！老娘活够了，烂婊子、有本事今天就打死老娘……”满嘴污言秽语的朝杨丽英三人扑来。
    林兰总算明白了杨丽英为啥说叶三是她害的，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来。
    坏人变老真的可怕，惹不起我躲得起，“嘭”的一声将院门关上，任凭她在外叫骂。
    这时收工回家的人越来越多，何向华也赶来了，呵斥道：“叶大娘，你家叶刚不学好，半夜带刀摸进林兰家……”
    “呸！”叶三老娘一口啐在他脸上，“放屁，小寡妇发骚勾引我家老三，约他半夜……”
    “放你娘的狗臭屁！”杨丽英拉开门冲了出去，“约好的用得着带刀？会拿刀把你家叶三钉在门板上，才去找人报公安？”
    杨美华上前指着叶三老娘：“叶婆子，有你这样的娘，生再多的儿子也只有坐班房改造的命！”
    李桂芝取下草帽，对大伙儿说道：“今天我要替林兰说句公道话，叶三半夜翻墙进去把林兰家的狗子打死……
    林兰半夜跑到我家脸都吓白了，小豆子哭个不停。可怜啊！还是我家荣庆去杨三奶家叫的定邦，定邦来了才去公安局报的案。”
    张荣庆也说：“公安来了还拍了相片，叶三带的刀有一尺多长，林兰家门闩上还有刀印子，你要不信去公安局看肯定能看到。”
    “叶婆子，你积点德！你当初也是守寡拉扯四个孩子，队上也没这样欺上门啊！”
    “七月半祭祀祖宗竟出来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还是一个小队的，不怕杨家祖先半夜上门找他！”
    叶家也有人来了，听到这样的话臊的不行，拉着叶家母女三人就走。
    从那天过后，叶家就没人来找过林兰，却在队上逢人就说林兰狠毒，把她儿子的手心都扎穿了，还害他坐牢。
    一小队的人也愈发忌惮林兰，不敢再来找她的麻烦。
    林兰安心准备材料砌烤炉，跑了几个黑市都没买到铁板，铁皮，更不用说烤盘了。
    李向阳得知后，找人弄来了铁板和四个烤盘装背篼里，送到林兰家院门口，敲了敲门：“主人在家吗？”
    “在！”林兰扭头看到他，笑着走到门口：“是你啊向阳！有事吗？”
    她今天穿了件细棉碎花小翻领收腰连衣长裙，显出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115把尾巴扫干净

    李向阳看着她，忽然觉得耳根有些发烫，忙扭头指着后座挂着的两个大背兜：“我听说你在找这些，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
    林兰听后松了一口气，真诚的说：“谢谢！等我烤好了月饼，第一个请你品尝。”
    “我觉得火腿月饼味道不错，你会做吗？”李向阳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把铁皮从背篼里拿出来放到了阶檐上。
    林兰拿着烤盘笑道：“有火腿的话我可以试试。”
    李向阳笑着说：“我家有火腿，我给你供货。”他家腌制的火腿每年除了卢顾客定制的，还要交给合作社一批。
    林兰眼前一亮：“那最好不过了，等土烤炉砌好了，我先试试看。”她原本打算做豆沙月饼，蛋黄月饼和五仁月饼，有火腿的话又能增加一个品种了。
    林月珍端了杯茶出来，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抿嘴笑着把蜂蜜水递给了他。
    “你喝水，我给你拿钱去。”
    林兰进屋拿了钱，又拿了一竹筒茶叶出来递给了他：“这是我妈和嫂子在山上采的野茶炒的，味道还可以，你拿回去喝喝看，喜欢下次给你带！”
    李向阳爽快的收下：“谢谢！我得回去准备摆摊的猪肉了。”到门口又道，“要用火腿就告诉我一声，我给你送过来。”
    “好。”
    林兰把他送到院门口，看着他骑着车走了，回去看着阶檐上放着的铁皮和烤盘，叹道：“李向阳真是个热心肠。”
    林月珍看着她笑着点头，心想：我看他是对你特别热心。
    赵德海帮忙买好砖头、水泥，挖了黏土，卢师傅就来砌土烤炉了。
    林兰将土烤炉位置选在了东厢过道处，卢师傅带着儿子用了一天就把土烤炉砌好了，只剩下炉门和烟囱还没完工。
    翌日，卢师傅将剩下的那张铁皮包在一块厚木板上，用合页固定在门口，看起来和糕点铺子里的烤箱真有几分相似。
    卢师傅抓着手柄开合了几下，满意的点头，见儿子把烟囱也砌好了，叫来林兰笑道：“好了，抱点草过来，我试试烟道通不通？”
    “好。”林兰进屋抱了捆草把子，给了卢师傅。
    “小林，炉子还没干透，先用小火慢慢烧，烘干了就能用了。”卢师傅说着将草把子点燃放进炉膛里，看到烟从烟囱里飘出去，放心的点头：“好了，先晾几天，干透了炉子热起来就快了。”
    “谢谢卢师傅！”林兰客气的道谢，付了工钱，又拿了些芸豆卷和绿豆糕送走了父子俩。
    烤炉砌好了，林兰买红纸，买牛皮纸裁了开始糊纸袋。小豆子也不出去玩了，每天在家帮忙，小凯和小云他们都来了。
    孩子们帮忙，林兰去买了糖、果子给他们吃，看到瓜藤上的老南瓜，弄了糯米粉蒸了老南瓜做南瓜饼给他们吃。
    下午，赵德海和王志学来看过后，又抽空砍了竹子，从猪圈顶棚上找了几根木料下来，靠着东厢墙壁斜着搭了间草棚。
    林兰又请他们用竹子做了一排植物架，方便放置东西，又去请雕刻师傅刻制了兰香斋糕饼名号，这是她以前店铺的名号。
    她准备在包装纸上印上自己的名号，以后开铺子就用这个招牌。
    烤炉干透后，林兰用面粉测试了每种月饼在烤炉里烤制的时间，以及烤炉里温度上升需要的时间，一一记录下来贴在墙壁上。
    李向阳得知烤炉砌好了，送了火腿到林兰家，笑着说道：“我给你拿的两年的老火腿，这时间段的火腿味道最好。
    林兰见他提着的火腿颜色枯黄、肉质油亮，闻着像是有股炒芝麻的香味，赞道：“李叔腌制的火腿真不错。”
    李向阳笑着点头：“嗯！老头子腌制的火腿确实不错，用它吊的高汤咸香味浓。””说着又从后座上取下一个背篼，“这些西瓜是猪场那边种的，送来给你们尝尝。”
    林兰见背篼里装的满满的，不好意思的说：“太多了，拿两个尝尝就行了。”
    李向阳把背篼提到阶檐上放好：“这些都是水果贩子挑剩下的，又值不了几个钱。”
    林兰看那些瓜都圆圆的，不像是挑剩下的，见他已经放下不好多说只得收下，笑道：“等我把火腿月饼做好，第一个给你和李叔品尝。”说罢问了火腿钱，把火腿钱给了他。
    “那我就等着了，今年送节的月饼就在你这买了。”李向阳接过林兰递来的钱，依依不舍的骑车去了杨定邦家。
    杨定邦看着他笑道：“苦主都没你积极。”
    李向阳白了他一眼：“前几天叶三的家人还跑到林兰家闹事，你们到底问出他作案的动机没有？”
    “问了！”杨定邦阴沉着脸，“他说四月的时候，刘金宝请老贵去勾搭林兰不成，差点被林兰姑嫂打残，老贵敲了刘金宝二百多的医药费。
    前些日子，刘金宝又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他一直咽不下这口气，在老贵家赌钱的时候放话，谁把林兰办了他就给谁两百。
    叶三心动了，想着七月半出门的人少，人们祭祀后喝了酒瞌睡也好，将早就准备好的老鼠药拌了肥肉，扔进院子给大黄吃，翻墙进院子打死大黄……
    昨天我们传唤了刘金宝，他拒不承认，说叶三冤枉他就为了推脱责任。
    传唤老贵和张华两人，他们也说刘金宝没说过这样的话，还说叶三听说林兰在桉树林摆摊，生意挺红火的，打算去她家捞一票。”
    李向阳一拳砸在桌上：“猪狗不如的东西……”
    杨定邦见他的脸黑沉得快滴出水来，知道他要对刘金宝下手，掰着他肩膀看着他：“你千万别乱来，惹出祸来谁都兜不住。
    刘金宝是不受刘家人待见，可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刘家铁定要护着。”
    李向阳冷哼：“我又不是瓜的，大白天找上门去。”
    杨定邦叮嘱：“教训一下可以，千万别闹出人命，把尾巴扫干净。”
    李向阳点点头：“我心里有数。”
    猫的小姑子是开糕点铺的，写这章特意找她咨询了一下。
    (本章完)

 116苦也高兴

    杨定邦下班回家把叶三供述的告诉了林兰，让她小心刘金宝。
    林兰点点头：“你放心，我除了摆摊，就是去山脚割牛草不会去别的地方。”
    “好，你自己小心一点，万一有事我又不在，你可以找向阳帮忙。”杨定邦说道。
    林兰感激的说：“谢谢你定邦，你和向阳帮了我不少忙了。”
    “客气了大嫂。”杨定邦笑笑骑车回家去了。
    林兰从那后再没关注过叶三的事，她忙着准备做月饼的材料，买鸭蛋腌制咸鸭蛋，面粉，糯米、白糖、冰糖，蜂蜜、瓜子仁、甜杏仁、黑白芝麻……
    糯米泡涨后，用石磨磨成米浆，装进布袋子里吊在房梁上，滴干水分掰成小块放在晒垫上晾晒，秋高气爽，晒上两个日头就干透。
    一切准备就绪，已经到了七月底，周小红告诉林兰，供销社开始卖月饼。
    林兰去看了一下，红糖馅的月饼一角钱一个还要二两粮票，其他的价格也不便宜，还要排队购买。
    东西全都备齐，林兰开始熬制糖浆，找不到柠檬，就买了刚上市的青桔来替代。
    把炉子里的炭火夹了一些出来，把砂糖放入搪瓷盆里加水，用筷子稍微搅拌一下，中火熬煮开后加入青桔汁，小火慢慢熬煮，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糖浆熬成琥珀色端下瓷盆凉冷，装入陶罐里密封存放。
    将火腿火腿洗干净、去皮，用清水反复冲洗几遍，放水中浸泡个两三个小时后，切厚片上锅大火蒸二十分钟。
    蒸熟的云腿晾冷后切成绿豆大小的颗粒，加入蜂蜜，拌均装入菜篮吊水井里腌制一晚。
    第二天，将馅料需要的面粉倒入锅中，小火炒，炒到面粉发黄散发着淡淡的麦香味，铲到盆中凉冷。
    林兰开始制作月饼皮，将蜂蜜，糖粉，水，倒入瓷盆中搅拌均匀，最后用细筛筛入面粉拌匀后加入猪油、泡打粉，小苏打拌匀后筛入适量的面粉，揉成光滑的面团，用大木盆盖住醒发半个小时，醒发后分成适量的小面团。
    取出腌制好的火腿粒，加入冬瓜糖拌匀，再将猪油、糖粉依次加入火腿粒中拌匀，根据馅料的干湿度逐渐加入熟粉拌匀，分成适量的剂子。
    林月珍看着她的动作，觉得她熟练的样子就像是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做。林家也没有做糕饼的师傅，她啥时候学会做这些糕糕饼饼的，还做的那么好。
    林兰抬头见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这才发现自己露陷了，干笑两声道：“你知道我贪吃，在镇上读书的时候，缠着食堂的大师傅学了两手。
    嫁到这里杨老幺也不管我，我去废品站买了食谱学着做。可能我天生就是吃手艺饭的，做的糕饼味道都不错。”
    林月珍听后笑了起来，笑她从小就贪吃，最后还成了她吃饭的手艺。
    林兰笑着将醒发的面团分成约七钱重一个的小面团，压扁后将把搓好的馅料包入月饼皮中，用手虎口慢慢向上推，最后把口收严实，搓圆后再轻轻压一压，一个火腿月饼坯子就好了。
    一个烤盘二十四个月饼，装满后，再用印章沾了红色的食用色素在月饼上盖上印记，等四个烤盘全装满了，烤炉的温度也上来了，林兰将烤盘放入烤制。
    她把手表摘下来递给林月珍：“姐，你按照我标注的时间，时间一到就把烤盘取出来。”
    林月珍点点头，接过手表按照林兰记录下的时间，将烤盘放入烤炉。时间一到将烤盘取出，只见烤盘里的火腿月饼，皮壳金黄，看着就食欲大开。
    她高兴的端着烤盘进了灶房，笑容满面的冲林兰比划：“好香，好好看。”
    林兰看了一下，觉得挺成功的，笑道：“稍稍凉冷一下，就可以吃了。”
    凉了一下后，一人尝了一块，一口咬下火腿的香味就蹦发了出来，皮壳酥脆入口即化，里面的火腿馅料咸中带甜，甜中带咸十分可口。
    林月珍冲林兰竖起拇指，觉得自己三十多岁的人了，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月饼，觉得林兰天生就该做吃的。
    林兰一脸得瑟：“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人将所有的火腿月饼坯子做好，全部烤制出来，将火腿月饼两个一坨包裹好，装入箩筐里，开始制作蛋黄月饼。
    咸蛋黄分离出来后，用熟菜油浸泡一晚，取出放在烤盘里，倒点白酒在蛋黄里去腥，放入烤炉烤几分钟，烤至蛋黄底部微微出油取出来凉冷备用。
    将备好的芸豆馅压扁将蛋黄夹在中间，揉搓成圆状备用。面皮搓成长条，切成剂子，按扁放入馅料做好后，在月饼模子刷一点油，将月饼坯子放入模子按压成型，放入烤炉烤几分钟再刷上蛋黄液烤制。
    火腿和蛋黄两种月饼做好一批后，林兰接下来做五仁和豆沙月饼。
    杨丽英来尝过后，说她只买过豆沙馅的和红糖馅的，夸林兰做的月饼味道比供销社的还好。
    林兰请赵德海编了个竹筐，把林月珍带回来的豆腐乳、干菌子，月饼每种口味都装了几封在里面，照着老陈寄来的地址，给老陈邮寄过去。
    没过几天，就收到老陈寄来的包裹，里面还有封信说他回某高校任职，还给了林兰一个本市的地址，让她有事就去那找陈栋。
    下午，刚做好的月饼就被周小红和王志学兄弟瓜分了，三人给林兰留了一点摆摊去了。
    林兰带了个菜盘子一张木板和林月珍背着夹背去了桉树林。
    把木板放在夹背上，把一封封月饼摆在木板上面，褐色的牛皮纸上包着一张大红纸，看着就喜庆。
    林兰把几种口味的月饼切开，放在盘子里给大家品尝。
    李武他们看到林兰摆了月饼都说来她这买了过节。
    经常来买糕点兰花豆的妇人尝过后，笑道：“不错，比供销社的五仁味道好，一样给我装两个，拿回去给他们尝了后再来。”
    林兰热情的说：“您要是送节礼可以提前预定，到时候我专门做了新鲜的给您。”
    妇人笑着点头：“好，到时候我提前来定。”
    收摊时，林兰把篮子里给李向阳做的月饼送去给了他，笑着说：“你的火腿月饼我加料了的，包你满意。”
    李向阳两眼带笑的看着她：“亏本了我可不管哈！”
    (本章完)

 117麻袋装钱

    “不会亏！”林兰指着另外几封，“这些你给秀云带去，看她家喜欢什么口味的，告诉我，我给他们做。”
    李向阳笑着点头：“好！我回家把要送节礼的理出来，都在你那定做。”
    林兰笑道：“我给你们批发价！”
    回去后，林兰把几种月饼给杨家几个叔伯都送了一些，大伙儿尝过后都说好吃。
    老太太和姚秀云喜欢芸豆蛋黄馅的，豆子和丹丹都喜欢五仁馅的，杨定邦和李向阳都喜欢火腿馅的，豆沙馅的喜欢的人最少。
    第二天，杨定邦、李向阳、姚秀云每人定了几十个月饼送人。
    过两天又带了单位上的同事来定月饼，两角钱一个的豆沙馅定制的最少，四、五角钱一个的火腿、蛋黄、五仁定制的最多。
    林兰想起以前，弄一个华丽点的包装盒，一盒八个月饼就能卖几十块甚至上百。
    想到自己定了这么多月饼，中秋节肯定赶不回去送节礼了，做了月饼送到车站给李红梅和老陈后，又请他们帮忙给娘家捎信带了一些回去。
    过几天，李红梅又带着汽车站的同事前来定制，还带动了芸豆卷和豌豆糕、绿豆糕的销量。
    还有不少老顾客尝过林兰家的月饼后，都来定制月饼送礼，周小红和王志学兄弟也接了不少订单回来。
    要做几个摊位每天零售的高点月饼，还要做定制的月饼，两人实在来不及，林兰干脆暂停兰花豆只做糕点，和林月珍从早忙到晚也做不及，两人再累也觉得高兴。
    杨丽英两口子主动帮忙摆摊卖货，老太太、杨丽群得知后每天一大早就赶来帮忙。
    小豆子放学回家就帮忙用牛皮纸裹好月饼，包上红纸，丹丹帮着用麻绳一封封拴起来。
    王志学兄弟俩收摊回来就赶过来帮着和面烤制月饼，母子三人每天来林兰家，忙到夜里十一二点才回家。
    几人一天休息五六个小时，烤炉从早到晚不停的燃着，一直忙到八月十四半夜，才熄了火。
    林兰煮了面条，大家吃下，拉着杨丽英姐妹俩感激的说：“大姐，三姐，多亏有你们帮忙，不然就我和月珍姐两人，再好的生意做不出来也没用。”
    杨丽群笑道：“原以为你们挺轻松的，没想到你们这活比农忙打谷子还累。”
    林兰点点头：“大姐，咱们做买卖累是累点，但比出工挣的多多了。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一下，去洞子口摆个摊子。”
    杨丽英也道：“我看大姐夫这些日子也不再反对志学他们摆摊做买卖，你干脆磨豆腐、做豆腐干卖。”
    两个儿子也看着她：“妈，我觉得您应该听小姨的，磨豆腐去洞子口卖。”
    杨丽群这些日子也尝到了做买卖的甜头，想了一下看着几人：“我回去和那老牛筋说说，就算要做也得先去找石匠做磨子。”
    杨丽英笑道：“等你想好了，告诉我，帮我也定一台。”
    王志林哈欠连天，拉着杨丽群往外走：“妈，先回去睡觉，我们明天还要摆摊呢！”
    “好！”大伙儿打着手电快步往回走。
    翌日一早，林兰将最后一批定制的月饼送到顾客手里，回家和林月珍一觉睡到下午才起床。
    林兰起床顶着鸡窝头就开始清算这十几天盈利多少，拿出账本算了一下，十四天一共卖了两万多个月饼，只月饼就赚了将近三千块。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拉开床前的脚踏，把装钱的麻袋从床底拖出来，打开麻袋看着里面的钱笑的见牙不见眼：嘿嘿！麻袋装钱！
    把钱清点完，还多了几十块，还真赚了这么多。
    她总算明白傻子瓜子创始人，为啥在七六年的时候就成百万富翁了。
    如果自己也像他一样，雇人成批生产兰花豆，各式糕点，背出去走街串巷的卖……
    林兰摇摇头，觉得像他那样的典型，还是算了！她可不想在那地方几进几出。
    笑眯眯的把钱理好，装进麻袋里藏好，想着等周小红下午来拿货，问问她有没有街面房卖。
    出门洗漱了一下，见小豆子穿着小背心在阶檐写作业，旺财半眯着眼趴在他脚下。
    她原以为小豆子要给旺财改名字，谁知小豆丁说旺财改了名字也不是大黄。
    小豆子扭头看到她，咧嘴笑了：“妈妈，姨妈去山脚割构树叶去了。”
    林兰点点头，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背打直，不然以后要戴眼镜的，戴了眼镜就不能考军官学校，不能穿军装了。”
    小豆子坐直了看着她：“我知道眼镜，小云姐说她们班上有男同学，偷偷喊王老师四眼狗。”
    “他们没礼貌，你们不能跟着学。”林兰说着拿起他写的作业看了看，一笔一画写的还挺工整的，“做完作业出去玩一会儿。”
    小豆子摇摇头：“他们都去外婆家了。”说着抬头看着她，“妈妈，丹丹哥说他不喜欢幺叔相亲讨新老婆。叔讨新老婆了，丹丹哥的妈妈还是他妈妈么？”
    林兰被他逗乐了：“小不点想的还挺多，幺叔讨新老婆，丹丹妈妈还是他妈妈啊！”
    “妈妈，我和你说个悄悄话！”小豆子拉着林兰的手让她坐下，对着她耳朵小声说，“丹丹哥说他不喜欢新妈妈，也不喜欢原来的妈妈，他说想让你给他当妈妈，我和他一起上学，睡一间屋子。”
    林兰哭笑不得的在他脑门上给了他一个爆栗，严肃的看着他：“林小果，妈妈只能是丹丹的伯娘，不能给他当妈妈。你们千万不能在别人跟前说这话，知道了吗？”
    “嗯！”小豆子看着林兰明白这话不能说，点头应下后看着她，“妈妈，我们悄悄说的，没告诉别人。”
    看着比同龄人懂事多了的儿子，林兰心酸的抱了他一下：“妈妈知道，我的小豆子是最乖的宝贝，咱们去叫上姨妈上街给你买书去。”
    小豆子摇头：“我不要，我的娃娃书还没看完。”
    “妈妈给你做南瓜饼吃。”
    “好！”
    林兰刚回头就听到门口响起了铃铛声，小豆子和旺财已经迎出去了。
    “向阳叔叔，你今天也没去外婆家啊？”
    “嗯！”李向阳下车把他抱到车上坐好，笑眯眯的看着他，“叔叔外婆家太远了，以后再去。”
    小豆子小大人似的叹气道：“妈妈太累了，我们也下次去。”
    “小人精！”李向阳笑着揉揉他脑袋。
    敲沙罐就是被枪毙了的意思
    (本章完)

 118百分之三万是耙耳朵

    林兰看着他笑道：“你不会是给我送月饼来的！”
    李向阳笑着点头：“你做的是你做的，我送的是我送的啊！”说着从夹背里取出一袋大白兔递给小豆子，“别人送的，给豆子和丹丹一人一袋。”
    小豆子欢喜的接过：“谢谢向阳叔叔！”
    李向阳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把提篮递给了林兰：“这些是给你的节礼。”
    林兰接过见里面装着一包大枣、一块五花肉，一对猪蹄子，还有两封月饼，想到自己就送了些月饼过去。
    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向阳，你太客气了。”
    李向阳笑道：“都家里的东西，有啥客气的。”
    林兰笑笑把东西捡出来，又拿了几封火腿月饼装着还了礼：“给李叔带好。”
    李向阳点点头：“好嘞！我先回去了。”
    母子俩送走了李向阳，林兰拿了两个老南瓜去灶房做好午饭，还有南瓜饼，林月珍就背着背篼回来了。
    刚吃过饭，李桂芝送了一篮豌豆角过来，一脸八卦的看着林兰：“小林，刘金宝出事了，你晓得不？”
    林兰摇头：“我这几天就没出过门。”
    李桂芝压低嗓子：“刘金宝昨天下午在建设大队的坟地那摔了一脚，听说摔得挺厉害的，大家都在说刘金宝火头低，大白天遇到鬼打墙了。”
    林兰惊讶的看着她：“真的啊！那还不吓死个人。”
    李桂芝点点头：“那里本来就不干净，荣庆说旧社会被敲沙罐死了，没人收尸的就埋在那，我回娘家就要从那过，每次一到那我心头就发虚觉得凉悠悠的，恨不得三步就走过去。”
    “有的地方阴气重的很。”林兰笑道，“大过节的不说这些，我做了月饼还说等会儿送你家去，你来了顺便拿回去尝尝。”
    李桂芝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谢了哈！我去桉树林卖鸡蛋，就听他们说你家的月饼好吃。”
    林兰笑了笑：“比供销社的差远了。”说罢进屋拿月饼去了。
    小豆子端了南瓜饼出来：“婶婶，吃南瓜饼。”
    “小豆子真乖！”李桂芝看着盘子里的金黄的南瓜饼，“这真的是南瓜做的？”
    小豆子点头：“嗯！妈妈做的。”
    李桂芝尝了一个，觉得一点都不像南瓜做的，看着林兰说：“小林，你手真巧。”
    “我胡乱做的。”林兰将月饼递给了她。
    李桂芝接过欢喜的说：“谢了哈小林，我拿回去给我妈老汉尝哈。”
    “应该的，我过两天也要回去娘家看看。”
    “你还要菜籽油和豆子么？我回去顺便再收点回来。”
    “只要东西好，我还是要的。”
    “我晓得，不好的不收回来给你。”
    林兰送走了李桂芝，又把月饼给太爷和杨美华家送了些过去，走了两户人家又听到几个刘金宝遇鬼的版本，感觉越说越离谱了。
    一小队都传遍了，大伙儿都在说以后绕一圈走，不要从建设大队坟地那过。
    第二天下午，姚秀云也来了林兰家，一见她就幸灾乐祸的说：“报应啊报应！”
    林兰不解的看着她：“谁遭报应了？”
    姚秀云笑着说：“刘金宝那二流子，前天下午他路过建设大队坟地，好好的从自行车上摔下来，遇到过路的才把他送回了家。
    送到医院检查，大夫说膝盖骨裂开了，要住院还要动手术，孙秀华回家拿钱才发现放家里的钱不见了，喊刘国志来所里报案。
    我们去查看后，见他家房间门和柜锁好好的没有一点损坏，觉得要么是熟贼，要么是家贼，最后去医院查问刘金宝，结果是他把钱偷出去输光了。
    一千多块钱全没了，孙秀华当场气晕，醒来哭着求我们别把这事公开，给她家留点面子。”
    “活该，老天有眼。”林兰解气的说，“队上昨天就传开了，没想到还有这些事。”
    她忽然想起林国梁他们套刘金宝麻袋也在坟地那，这次又在那，难道有人替天行道？
    姚秀云笑着看了她一眼：“所里的同事去查过了，没啥可疑的痕迹，怀疑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被人报复。”
    她当时就怀疑是向阳叫人干的，昨天她和徐东回家去问向阳，果然没错就是他干的。
    两人还笑他现在就护着，以后百分之三万是耙耳朵。
    徐东说他两人关系还没定下来，就为她跑上跑下，就不怕林兰以后不嫁给他么？
    他信心十足的说，有信心打动林兰把她讨回家。
    “不说那恶心的东西！”林兰笑着岔开话题，“我还留了些五仁、蛋黄和火腿，你等会儿走的时候你带回去。”
    姚秀云笑着说：“有吃的我才不客气。你再给我弄点酸菜，我泡的没你的好吃。”
    林兰看向她肚子：“想吃酸的，你不会是有了？”
    姚秀云摸了摸肚子，算了一下日子，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个月已超出半个月了，我这就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兰笑着打趣道：“明年就有老幺了。”
    姚秀云毫不犹豫的摇头：“两个娃我都头疼的很，再来一个我这辈子就围着孩子转了。不说了，我先去医院一趟。”
    “先去查了再说。”林兰把月饼和酸菜装进菜篮里，把她送走了。
    ****
    市医院骨科，刘金宝腿上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回想着他第一次去找林兰麻烦的时，她怕的脸都白了。
    第二次去，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敢拿刀砍他……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被人套麻袋，在坟地遇鬼和林兰有关，还有每次出事都在坟地那边，难道她真的是千年女鬼？
    刘金宝打了个寒颤，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忽然觉得自己发现了林兰的秘密。
    孙秀华见他眼珠子转来转去，气得拍了他一下：“讨债鬼，我上辈子欠你了。
    我的钱啊！一千多块，把咱们家的房子拆了修成砖瓦房可以修三回。”
    刘金宝看她心痛的样子，也有些心疼，难得一次没有吭声任由孙秀华骂了一顿。
    等她出了气，拉着她坐下，低声说道：“妈，你找的先生咋说的？”
    孙秀华愣了一下，看着他：“你不是不信这些么？”
    刘金宝瞥了隔壁床一眼：“你说给我听听。”
    (本章完)

 119置业

    孙秀华压着嗓门：“他说你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了，让我等你出院，把你带去他看看。我看八成是杨老幺缠住你了，谁让你去找他老婆麻烦。”
    “杨老幺！活着我都不怕他，死了还怕他不成。”刘金宝嗤声道。
    孙秀华看着他：“金宝，你回去还是跟妈去先生那看看！元旦节你就要结婚了，万一有个好歹！”
    刘金宝点头：“好！我听你的。”
    孙秀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次他应的这么快。
    ***
    下午，林兰和林月珍两人把菜地里的豇豆摘下来，摘掉虫眼清洗干净，舀了几瓢水在锅里烧开后，把豇豆煮到断生，捞出来放簸箕里滤干水分，晾在阶檐下的绳子上。
    晒制上一天，拿一部分切成短节加盐、白酒、红油海椒、花椒面、白糖、芝麻拌匀装入密封的玻璃瓶里。
    一部分晒成干豇豆，冬天蔬菜种类少的时候，割了五花肉或是排骨红烧，炖汤味道都不错。
    林月珍还收集了不少瓜菜种子，还留了李向阳送来的西瓜籽，准备明年在自留地种西瓜。
    休息一天养足了精神，林兰又开工了，想到中秋节刚过，就把产量减少了一些。
    王志学兄弟俩拿货走了一会儿，周小红就来了。
    “小林，累惨了！做梦都没想到你做的月饼味道这么好！”
    “周姐，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林兰笑着把货给她装好，又问，“周姐，你那天说去看房子，看得咋样了？”
    “看了几处要不就太小，要不就太大，位置好的又太贵，我没那么多钱。”周小红笑道。
    林兰点点头：“我三哥说风向变了，他当兵的那个城市已经有小摊小贩，还说以后不会再管我们这些做买卖的了。我听了也有些心动，想买处街面房放着以后做买卖。”
    周小红高兴的看着林兰：“太好了！我前两天看了一处房子，房主和我爱人是同学又是好朋友，他家就在百货大楼左拐的利民街，挨着利民国营饭店。
    街面上一排六间门市二楼也有六间，后面有个小院还有六间瓦房，割小尾巴最厉害的时候被没收充公，两月前才拿回来。
    昨天送节礼去他家，他说他要卖掉房子去省城定居，我问了一下价钱，我家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咱们两个一人三间正好。”
    林兰想了一下：“周姐，利民饭店那地段怕是有点贵，贵了我可买不起。”
    “你肯定买的起！”周小红笑眯眯的看着她：“他说卖给别人一万二，给我一万一千八，但必须一次付清。我的钱只能买下一半，我昨天就想着来问问你了。”
    林兰心想：一万一千八，一人一半要五千九，拿出来倒是没有问题，按照目前的购买力，这个价钱有点小贵。
    周小红见林兰犹豫不决，劝道：“小林，房子贵是贵点，但位置好年头也不久，还有些旧家具也一起给咱们，如果真的准咱们开门做买卖，前铺后房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林兰点头：“好，有空咱们就去看看。”
    “下午收摊咱们就去。”周小红说道。
    “好！林兰点头应下。
    周小红冲她竖起了拇指：“小林，难怪老人说天干不饿手艺人，凭你的手艺，以后弄个门市像食品站那样摆玻璃柜里卖，你的生意更不得了！”
    林兰笑着摇头：“周姐，我就是半桶水，等真放开那天，那些老手艺老师傅出山，我就上不了台盘了。”
    周小红叹道：“是啊！我们下午去看的房子，房主家祖祖辈辈都是开馆子的，听我家老陈说他家以前风光的很。也是被整怕了，不敢再呆在这里了。”
    林兰点点头，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周小红急匆匆地摆摊去了。
    “姐，我出工去了！”林兰冲屋里煮猪食的林月珍说了一声，戴上草帽背起背篼出了门。
    刚出门就看到老太太扶着腰朝这边走来，迎上前问：“叔奶，您送丹丹回来啊？腰怎么了？”
    老太太用审视的目光看了林兰一眼，淡淡的笑了笑：“腰有点胀胀的不舒服。送丹丹上学，他说同学都没人送也不让我送，我悄悄跟到学校，就回来了。”
    “哦！不舒服早点去看看。”
    林兰看老太太神色，心里咯噔一下：丹丹这臭小子定是在老太太面前说了，让自己给他当他妈的事了。
    转念一想，自己从没有过那样的念头，有啥好虚的，坦然的笑道：“小豆子也不让我送，每天和小凯一起走的。”
    老太太看着林兰：“娃大了，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咱们该管的时候还得管管，丹丹不懂事，说的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兰笑着点头：“叔奶，您放心，我明白的，我先出工去了。”
    “去！”
    老太太看着林兰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孩子现在勤劳肯干，记情、待人也真，她真的很喜欢她，原以为是她有了那样的心思教孩子说的。
    现在看来是丹丹觉得伯娘对他好，他和小豆子兄弟俩好，两人想要一起过日子，才和自己说那样的话。
    林兰好归好，可她是杨老幺的老婆，如果定邦和她成家，弟娶兄妇队上肯定嫌话满天飞，那样的话肯定对定邦的前途有碍。
    罢了！以后少来往，省得日子一久闹出笑话来。
    林兰从老太太眼里看出了疏离，她知道老太太的脾气，她虽说不会迁怒她，但从今以后她会疏远她。
    她决定以后尽量少来往，省得老太太为难。
    下午，林兰收摊后，让杨丽英帮忙把东西带回家，她和周小红去利民街看房子。
    到了利民街，林兰发现街道两边全是五层高的楼房，看着就比别的街道整洁，这条街不愧是东市中心，人流比其他街道密集多了。
    十字路口的百货大楼里面人头攒动，售货员摆着后娘脸，不赖烦的将东西扔在顾客面前。
    百货大楼对面那就是利民饭店，两人穿过街道，林兰看到一排关着的门市前，有一高一矮两个男子站在一道小门前，矮个那人是周小红爱人陈东明。
    陈东明是个憨厚的男人，虽说身体不好，但也尽量帮周小红分担。
    高个男子瘦瘦的，神色疲惫的脸上刻满了忧虑的皱纹，大概就是房主了。
    (本章完)

 120有个同甘共苦的女人是你的福气

    陈东明看到周小红和林兰，憨厚的笑道：“我刚到，你们就到了。”说着又向房主介绍，“明轩，这位是林兰、小红的朋友。”
    许明轩和林兰客气打了招呼，对陈东明说：“咱们先进去看房子。”
    “好！”
    周小红挽着林兰胳膊跟着两人进了旁边的小门，走过一条隔出来的小巷，大概走了十几步就到了一道小门前，许明轩推开小门进入小院。
    院子里乱糟糟的，花草大多都枯死了，还有几丛开得热闹的月季已经探出了墙头，墙根的太阳花开着红色或粉紫的花，还有令箭荷花，毛毛虫花这些耐旱的花草。
    靠边砌了一个小水池，水池里还有一座小假山，池子里的水已经干涸。
    许明轩打开一扇厚重的木门，拉开电灯说道：“楼上比楼下多了一条过道，面积一样大。我家这房子因为一些原因，保留的算好的了，你去看看那些被没收的房子，里面已经改的不成样子了。”
    林兰见门市方方正正的，当中有两根立柱，如果买下从那砌墙隔开刚好。
    周小红笑道：“你家这屋子真的蛮好的，我看了好多房子都被人隔得乱七八糟的。”
    “嗯！”许明轩点头，“楼上还有几张大圆桌和几个餐柜，都是好木料做的，你们买下就都送给你们了，我带你们去楼上看看。”
    三人跟着许明轩上了楼，有一条一米多宽的过道，一排六间屋子，红漆木门上还有老式铜把手。
    推开门，每间屋的窗户都镶着雪花点的白玻璃，落日的余晖透过灰尘照射进来，屋内十分亮堂。
    真还有几张布满灰尘的大圆桌、餐柜和十几张木椅。
    从楼上下来，几人又看了一下后院的住房，院子左手边有间独立的灶房，里面挂满了蜘蛛网，外面还有个钢管压水井。
    客厅里还有套旧沙发，屋顶的承尘有雨水渗漏的晕圈，房间里还有架子床、柜桌，椅子，擦掉厚厚的灰尘，土漆颜色有些脱落，木料看着倒是不错。
    三人看了一圈，许明轩说道：“屋顶有些漏雨，你们要买些瓦片翻捡一下，这些旧家具我也带不走，全都送给你们了，如果满意我们明天就去办手续。”
    周小红看向林兰：“小林，你看咋样？”
    林兰笑了一下：“房子我也很满意，我和周姐两人合伙买，我们一人一半，你能不能帮我们把房产证办成两个户头？”
    周小红也说：“是啊，我还忘了这事。”她回头道，“明轩，麻烦你帮我们分一下，面积一家一半就成。”
    许明轩想了一下点头：“你们要分户头的话，现在就要把位置定下来，办证的时候要注明。还有，我要赶去省城，你们最好尽快付钱。”
    “这个没问题！”周小红笑道，“我们去看一下定下来和你说。”
    许明轩点点头，和陈东明站到了院子里。
    林兰和她一起楼上楼下看了一圈，想着一边有过道和楼梯，一边有厨房灶台，随便哪边都无所谓。
    周小红看着她：“小林，你看你要哪边两间。”
    林兰笑道：“我无所谓，你家里人多你先选。”
    周小红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客气，就选了灶房那边。
    两人把决定告诉了许明轩。
    许明轩点点头：“明早八点我在这等你们。”
    陈东明点头：“好，明天一早我们就来交钱。”
    第二天一早，周小红和林兰在百货大楼前碰面，一起过去把钱付给许明轩家，又和他一起去房管所办手续。
    许明轩找了熟人，房管所的工作人员和他们一起去胜利街查看了一番，又回到房管所，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房产所有权证”办下来了。
    周小红拿到证书时，心里五味杂陈，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把房产证捧到陈东明面前：“东明，我们有自己的房子了。”
    陈东明看着她眼圈也红了，拿出手帕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动情的说：“老婆，你是家里的大功臣。”
    周小红嗔怪的拍了他一下：“小林和明轩都在呢！”
    “没事的周姐，我们啥都没看到。”林兰笑着打趣。
    她心里也很激动，仔细看了看薄薄的一张纸上，记录着的建筑面积等信息后，才小心的叠好放进布包里。
    许明轩看着陈东明夫妻，深有感触的拍拍陈东明肩膀说：“东明，你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一个能与你风雨同舟，同甘共苦的老婆。”
    他想到他那个知书达理的老婆，在他出事后不到半年时间就和他划清了界限。陈东明病倒后，全靠大字都认不得几个的周小红挣钱给他医治，一个女人就把家撑了起来。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果然没错！
    陈东明点点头，劝慰他道：“明轩，你以后也能找到与你同甘共苦的女人的。”
    许明轩苦笑一下：“但愿我以后也有你这样的福气。”
    “会的，你人这么好。”陈东明说道。
    四人一起回了胜利街，许明轩把钥匙给了周小红：“好了，其他的就由你们两家商量着办了，我回去收拾一下。”
    “我送你回去。”陈东明骑着自行车送走了许明轩。
    林兰和周小红把屋里的家具分配了一下，没用多久两人就和和气气的把房屋和家具分割好了，把各自的东西搬到各自屋里。
    周小红站在院子里，开心的揽着林兰的肩膀：“小林，我太高兴了，几个娃以后有自己的房间了，不用挤在一起了。”
    林兰看着她笑道：“周姐，加把油！争取给几个孩子一人买一处房产，再留一处养老。”
    周小红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林兰：“借你吉言，以后你做啥我就卖啥。”
    林兰重重的点头：“只要你不嫌弃我随时欢迎。”
    “不嫌弃！”周小红笑着把林兰这边屋的钥匙给了一把给她，“小林，我让东明去买瓦片、砖头、水泥，请人把门市和院子隔开，我们收拾一下就搬进来住了。”
    林兰笑着点头：“我把钱给你，咱们一人一半。”
    “我先垫着，完工再和你算账。”周小红笑道。
    (本章完)

 121老天爷，我实在是放不下

    林兰回家把买了房子的事告诉了林月珍：“姐，下午我带你去看我买的房子，里面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林月珍担心的看着她，比划着：“小兰，万一又来，会不会给你没收了啊？”
    林兰拿出证书给她看过：“姐，三哥和定邦他们都说，以后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林月珍听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担心林兰的钱打了水漂。
    下午，小豆子上学后，林兰载着她去街上看房子时，陈东明找的师傅有的在房顶翻捡瓦片，有的在门市里砌墙隔断。
    陈东明见她来了，笑着说道：“小林，我说让你来看一下再砌墙，小红说你不会计较这些，我就让人动手了。你来了正好来看看，心里也有个数。”
    林兰放心的笑道：“陈哥，你办事我放心，我带我姐去后面看看。”
    林月珍看了一圈觉得太贵了，她觉得那么多钱拿到乡下，修的房子几十个人都住不了。
    下午收摊，林兰骑车带着杨丽英和小豆子去城里看房子时，发现围墙已经砌好了，屋顶还有人在翻捡瓦片。
    小豆子满眼新奇的看着院子里的水池假山：“妈妈，这里也是我们的家啊？”
    林兰笑着点头：“嗯！等你上初中，就不用走那么远了。”
    小豆子看着她：“我可以带丹丹哥来看看么？”
    “可以，等我们搬进来再带他来好吗？”
    “丹丹哥问我你是不是和太婆吵架了？这段时间太婆都不准他来咱们家玩。”小豆子嘟着嘴，“我也觉得你们吵架了，你做了东西，你自己不给太婆送过去都让我送，太婆也不来玩了。”
    林兰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只得笑道：“没有的事！你知道妈妈忙，太婆每次来见我忙都要帮着做事，那天她说她有点累，妈妈也怕她累坏了，就让她在家休息。你看妈妈让你送去的糕糕太婆也收下了的啊！”
    小豆子想想说：“太婆昨天腰疼，站都站不起来了。”
    林兰揉揉他脑袋：“告诉幺叔，让他带太婆去医院看看。”
    “哦！”小豆子应下后看假山去了。
    杨丽英逛了一圈出来，激动的看着她：“林兰，我做梦都没想到你能在城里买房子，买的还是这么大的门面房。”
    林兰笑道：“三姐，以你现在的生意，你想买房也是随随便便的事。”
    杨丽英点点头：“自从接了两个食堂的订单，一天下来有四五十块钱。你帮我打听一下，等年底我也买间门面房。”
    “好，我和周姐说说，她的熟人多消息灵通。”林兰说道。
    杨丽英笑着点头：“大姐和我说等石匠把磨子送过去就开始磨豆腐摆摊，麻烦你和周姐说说帮忙弄个摊位。”
    林兰惊讶的问：“大姐夫同意啦？”
    “大姐说他没反对，还说会帮忙推磨磨豆子。”杨丽英笑道，“还要麻烦你帮忙买点煤炭和黄豆回来。”
    “好。”林兰爽快的应下。
    三人骑着自行车回家，林月珍已经在做晚饭了，林兰想起小豆子说老太太说腰疼得厉害，犹豫了一下出门朝老太太家走去。
    到了后门见门开着，灶房里却没人，喊了两声没人应，去了院坝看了一圈，见菜地里也没人。
    听到猪圈里的猪“嗷嗷”叫着，急忙走了过去。
    进去就看到老太太倒在地上猪食槽前，猪食洒了一地。
    “叔奶，您怎么？”林兰急忙上前扶起老太太，见她额角有血印，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忙掐住她人中，“叔奶，叔奶……”
    老太太缓缓睁开眼睛，林兰松了一口气，扶她靠墙壁坐好：“您是不是碰猪食槽上了？您觉得额头痛的厉害吗？我送您去医院。”
    她说着蹲下将她背了起来，这才发现她比小豆子重不了多少。
    “老了，不中用了。”老太太趴在林兰背上，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林兰鼻子一酸：“您别说话，我背您去医院。”
    “嗯！”老太太虚弱的应了一声。
    她趴在林兰背上，觉得自己真的老了，不行了，想到定邦还没成家，丹丹小小年纪有妈和没妈一样，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
    老太太在心里呐喊：老天爷，我实在是放不下啊！
    林兰背着她快速朝家门口走去，到了院门口对林月珍说道：“姐，你带着小豆子去把叔奶家门关上，拿了钱去市医院找我。”
    “妈妈，太婆怎么了？”院子里写作业的小豆子追了出去。
    林兰头也不回的大声喊道：“回去，带姨妈来医院找妈妈。”
    小豆子转身跑回去，带上拿了钱跑出来的林月珍朝老太太家跑去。
    林兰气喘吁吁的走到派出所门口，刚好碰到下班出来的姚秀云，见她背着老太太也跟了上去。
    “林兰，杨奶奶怎么了？”
    “秀云，豆子说太婆腰痛的直不起来……”林兰说完，喘了两口粗气，想着还是有手机就好啊！打个电话救护车就来了。
    姚秀云看着脸色惨白的老太太，叹了口气：年纪大了，没人在家出事都没人知道！
    到医院急诊科，姚秀云着急的去找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出来。
    护士急忙推了一张床出来，林兰把老太太放到床上，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骨科大夫也赶来了，林兰深吸一口气，快速把老太太腰痛，腿无力的情况对他说了一下。
    大夫给老太太简单的检查一下，推进诊疗室给她用了药，匆匆开了缴费单，递了过来：“你们拿个人去缴费，来一个人和我一起带老太太去拍片。”
    “我去交。”姚秀云接过缴费单转身朝交费处跑去。
    林兰和护士推着老太太去了放射科拍片检查。
    到了放射室门口，大夫让林兰等着，把人推了进去。
    林兰见大夫还没见到缴费单就把老太太推进去了，有些虚脱的瘫坐在放射科门口的长板凳上，觉得现在的大夫和二三十年后的差别还真大。
    姚秀云交了费带着豆子和林月珍一起到了放射科，把缴费单给了林兰：“我去定邦那告诉他一声。”
    林兰点点头：“去！”
    小豆子拉着林兰的手：“妈妈，太婆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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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分感谢！
    (本章完)

 122你的钱来路不正

    林兰摸摸他脑袋：“太婆没事，在里面拍片子检查。你和姨妈一起回家吃饭，妈妈等太婆好点了就回去。”
    小豆子看了一眼放射室的门：“太婆好久才出来？”
    看着他皱着小眉头，林兰柔声道：“大夫查清楚太婆哪里不舒服，就出来了。”
    “哦！”小豆子伸手牵住林月珍，“妈妈早点回来。”
    林兰点点头：“嗯！回去！”
    林月珍点点头把钱袋递给林兰，牵着三步一回头的小豆子走了。
    林兰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护士推着清醒过来的老太太出来了。
    她看着林兰说道：“我没事，吃点止痛药就好了，不用住院。”
    护士不赞同的俯身看着老太太：“老人家，你腰椎的问题有点严重，必须住院治疗，不然以后就只能躺床上了。”
    老太太颤声问道：“姑娘, 你的意思是我不住院, 就要变成瘫子？”她一想到瘫在床上的日子就不寒而栗。
    “老人家，骨科王大夫医术精湛，他说能治您就放心！”护士看她的样子也不敢吓她了
    林兰也温声劝慰：“叔奶，您别担心，大夫说住院治疗应该就有把握给您治好。”
    “好！我住院！”老太太说着看向林兰，“家里就麻烦你了。”
    “嗯！您安心治病。”林兰应道。
    护士把单子递给林兰：“你去交住院费，把单子拿去住院部一楼骨科。”
    “好，我这就去交费。”林兰拿着单子朝收费处走去。
    等她交了费，去住院部把老太太安置好，眉头紧蹙的杨定邦带着丹丹，跟着姚秀云也找过来了。
    林兰把情况对杨定邦说了一下：“你在这看着，我回去拿洗漱和换洗衣物。”
    杨定邦点点头：“大嫂，麻烦你了。”
    “应该的。”林兰看向丹丹，“你跟伯娘回去吗？”
    丹丹有些惊惶的摇摇头：“我等会儿回去。”
    姚秀云见留下也帮不上忙：“我回所里骑车搭你回去。”
    “好！”
    林兰和姚秀云从病房出来, 大概是冤家路窄，出门就遇到孙秀华提着尿壶, 从隔壁病房出来。
    孙秀华看到两人愣了一下，冲着姚秀云讨好的笑了笑, 急匆匆的走了。
    两人出了住院部, 林兰问姚秀云：“你检查的咋样了？”
    姚秀云笑着摇头：“虚惊一场。”
    “那就好，你不想再要孩子的话，还是采取节育措施的好，做手术对身体不好。”
    杨秀云点点头：“下个月去。”
    杨定邦让丹丹看着老太太，他去值班室找到大夫，大夫把诊断结果告诉了他。
    老太太腰椎滑脱症引起的腿部无力，导致的摔倒，检查后还不算严重。
    叮嘱他住院治疗后，得避免过度弯腰、提重物，这样可能会导致腰部负担加重，从而影响治疗效果，建议尽量休息。
    杨定邦点头应下，坐到丹丹身边看着老太太：“奶奶，您好点了吗？”
    老太太点头：“大夫给我扎了几针，腰没那么胀痛，也能躺下了，就头还有点晕。”
    “多亏了大嫂，不然……”杨定邦不敢往下说。
    老太太看了眼巴巴的抓着自己手的丹丹一眼：“我没事了, 你先带丹丹回去，医院有护工你请一个, 林兰生意忙免得麻烦她。”
    杨定邦点点头：“我先去请护工。”说罢出去问了护士, 请了一个四十来岁，身强力壮的妇人来护理老太太，这才送丹丹回家。
    林兰回去拿了老太太的衣物和洗漱用品，看到牙刷秃了都舍不得换，叹了口气回家拿了新牙刷，骑车送去医院。
    老太太感激的看着她：“多亏你了，不然这把老骨头就交待了。”
    “看您说的。”林兰见她气色恢复了一些，也放下心来，“以后有哪儿不舒服记得让豆子来说一声。”
    “好！”老太太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护工，“你放心，定邦请了李大姐照顾我。”
    李大姐笑眯眯的看着林兰：“幺妹你放心，我在医院干了十来年了，一定把老太太照顾的好好的。”
    “麻烦你了。”林兰想到一贯节省的老太太为啥找护工，也有点哭笑不得。
    从医院出来，在院门口碰到急匆匆赶来的杨定邦。两人寒暄了几句各自走了。
    杨定邦回到病房，看着熟睡的老太太，想起丹丹说太婆以前从不管他去伯娘家，现在老管着他不许他过去。
    难道两人有啥矛盾了？看来得找个机会问问。
    林兰回去后，去老太太家帮忙把猪喂了，关好门回家。
    第二天一早去买了些猪蹄子、大骨头回家炖汤，下午和杨丽英、杨美华还有几个族亲一起去医院看望老太太。
    老太太见这么多人来看她，高兴的告诉大伙儿，她舒服多了，腰不胀痛了，夜里也睡得着了。
    早晓得就早点来医院扎几针，也不会摔倒把额头碰伤了。
    大伯娘笑道：“你们就是这样，爷爷昨天也说不舒服，老汉说带他来医院，硬是不来。”
    “老了，就怕麻烦你们！”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看着她说，“春花，你回去把我的事和他说说，让他赶紧来看，免得拖久了自个儿遭罪。”
    “好，您也安心把身体养好，家里林兰帮您看着呢！”
    老太太笑着点头：“林兰做事我放心。”
    一群人看了老太太后叮嘱她好好休息，结伴回了家。
    两天后，大队开始按工分分谷子，一小队的人全都聚到了晒场，大伙儿喜气洋洋的围在小队会计桌前，计算工分和钱粮。
    有的一家几口全是壮劳力，工分算下来一年也就两三百块钱，当家的拿到钱笑的合不拢嘴。
    林兰看着他们欢喜的样子，觉得自己算下来可能连二十块钱都没有，过了一会儿轮到她上前结算。
    工分算下来分得十三块、七角，四百五十斤谷子，加上小豆子分得的两百斤口粮，就是母子俩一年的口粮。
    唉！一年到头日晒雨淋的干下来，欠大队二十块钱的账，还要倒贴六块三才能还清。
    金会计把算好的单子递给张军，由他给钱盖章。
    张军看了林兰一眼，慢条斯理的数了十三块七出来，捏在手里，斜靠着椅背昂头斜睨着她：“杨老幺家的，你欠大队二十块钱，就不打算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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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123打的就是你

    林兰将掏出的钱在众人面前扬了一下，又塞回裤兜，嗤声道：“张队长，不想给就算了，钱你留着慢慢扣，哪年扣够哪年算数！”
    “慢慢扣？”张军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说, “我听说你家中秋节前一连十几天，烟囱里的烟从早到晚不停往外冒，
    家里人来人往的，还买了大金鹿，你一年到头就分这么点钱，哪来的钱买车雇人做长工？你的钱来路不正！”
    他说着指向站在林兰身后的林月珍。
    “啪！”林兰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张军，你凭啥说我的钱来路不正，你今天不说个一二三, 我和你没完。”
    “臭婊子！你敢打我耳光？”
    张军羞恼的站了起来, 抬手就朝林兰打去，被林月珍一扁担打在了手腕上，疼的一下缩了回去。
    林兰抢过扁担朝他打去：“狗杂种，姑奶奶打的就是你。”
    张军一把抓住扁担，林兰一脚踹在桌上，桌子倒过去砸在他脚上，他忍痛举起椅子朝林兰打去。
    “张军，你做啥？”张荣庆急忙抓住椅子，
    金会计上前一把将他抱住：“张军，有话好好说。”
    “你们放开，今天我非教训教训这臭婊子不可！”张军叫嚣着挣扎道。
    “呸！”林兰啐了他一口，“龟孙子, 你才婊！你全家都是婊！”
    她骂完转身看着后面的社员，“大家评评理, 我姐来我家给我做伴你就诬陷我雇长工, 照他这样说来，谁家来个家里有困难的亲戚, 就是来做长工的？”
    “老子没你嘴皮子利索, 有本事就跟我去联防队！”张军揉着手腕讥讽。
    林兰扬眉嗤笑：“有本事就把联防队喊来抓你姑奶奶啊！你以为姑奶奶怕你不成！”
    “林兰，张军说啥了？”杨丽英和赵德海几个也挤到了前面。
    林兰指着张军：“这龟孙说我一年到头就分这么点钱，还买大金鹿，人来人往的还雇人干活，红口白牙说我的钱来路不正。”
    杨丽英指着他：“张军，你凭啥说我家林兰的钱来路不正？凭啥说月珍姐是她雇的长工？”她说罢回头将林月珍来这的原因说了一遍，“姐妹俩都是苦命人，一起做伴咋了？”
    龟儿子，才买辆大金鹿就眼红成这样，要是让他们知道林兰在城里买了房子，还不知道怎么眼红呢！
    围观的社员点头：“谁家还没个有难处的亲戚，皇帝老子还有几个讨饭亲呢！”
    旁人点头：“是啊！两姐妹做伴也有个依靠。”
    一婶子看了一眼林月珍：“她刚来时我见过，瘦的皮包骨，现在长胖了水色也好。”
    张军两眼淬毒般的看着林兰：“那你说说她的钱哪里来的？”
    “官儿不大，官威倒挺大的，既然你说我家小兰的钱来路不正，你倒是说说她的钱是哪里来的？”林长有挤到前面, 盯着张军说道。
    “爸~”林兰扭头看着林长有、林国梁兄弟和十来个拿着扁担的汉子, 委屈的眼泪一下流下来了。
    她现在是有兄弟、老爸护着的人了。
    不像以前家里就姐妹俩, 查到刘建国在外面包女人, 也没人帮她去打那垃圾一顿出出气。
    林长有见她哭了，心疼的拍拍她肩膀：“不哭了，爸来了，不怕。”
    林国梁心痛的看着她：“家里遭贼这么大的事，你咋不带信回家？”
    他们送林国强和队上的几个小伙儿，顺便给林兰送东西来，才晓得林兰家遭贼了。
    林兰擦擦眼泪看着他们：“爸，大哥，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林国栋一把揪住张军，一拳头打在他肚子上：“龟孙子，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张军痛得佝偻着昂头嘶吼：“你们想干啥？没有王法啦？”
    林国梁一拳打在他脸上，指着他鼻子：“龟孙子，你给老子说清楚，我家小兰的钱咋就来得不正了？”
    张军鼻血瞬间流了出来，一小队的人却没一个上前帮忙劝说。
    十几个汉子围着张军，齐声喝道：“说，今天不说个一二三，老子饶不了你。”
    林长有看着脸色铁青的张军，冷声嗤笑：“张队长，你哑巴啦！”
    晒场上的社员看着林兰娘家人议论纷纷，大多的人以为林兰在娘家不受人待见，嫁过来几年了也不见娘家人来看她一眼。
    都没想到，她娘家的人这么维护她。
    张军的家人也闻讯赶来了，见十来个大汉手拿扁担，杀气腾腾的围着张军，惊的嘴都合不拢了。
    张军老婆拍着大腿喊道：“快来人啊！山棒子行凶来了。”说罢就朝林国梁挠去。
    林国梁闪身避开，瞪眼道：“住手，惹毛了，老子连女人也一起打。”
    林兰一把抓住她：“要动手冲我来！”
    金会计老婆上前拉住了张军老婆：“辉辉，好好说，一个小队的人，别把事闹大了。”
    张军老婆恶狠狠瞪着林兰，却不敢动手。
    林长有转身看着众人，抱拳道：“各位乡亲，老汉是林兰她爸，我们山里人不是不讲道理故意找茬，实在是这位张队长的话不能入耳，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林家不会罢休！”
    林国梁也大声说：“我们山棒子也不像住城边的乐兴大队，专干欺负弱小的事。
    杨老幺才走多久，四月份的时候，大白天的几个二流子，就闯上门踹烂我妹妹的院门，
    七月半又有二流子拿刀上门抢东西，现在连生产队队长都要欺负我妹妹。
    山棒子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老林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要打要讲理，老林家奉陪到底。”
    “对，奉陪到底。”其他的汉子吼道。
    张军老汉气喘吁吁的挤上前，怒气冲冲的看了一眼林国梁他们，才扭头看着张军：“军子，他们为啥要打你？”
    张军沉着脸：“杨老幺家的来领口粮，我说我怀疑她的钱来路不正，就挨了她一耳光，她家的人就把我围起来打。”
    张老汉看着他气了个倒仰：“……”你说一个小寡妇的钱来路不正，你就差明说人家在干不要脸的事了，不打你打哪个！
    后面不知谁冒了一句：“他还说林兰家人来人往的。”
    林国梁一把揪住了他胸襟：“你凭啥说我家小兰的钱来路不正？”
    (本章完)

 124算总帐

    “我亲眼看见她在桉树林做买卖，她干政府不允许做的事，你说这钱来的正吗？”张军梗着脖子吼道。
    林国梁一拳头打在他肚子上，张军挥拳反击，被他一脚踹翻在地，跨步上前，压制住他, 拳头像雨点般落在张军身上，打得他没有还手之力。
    张军老婆拍着大腿，凄厉的喊叫起来，“打死人啦！别打啦！打死人啦！”她回头看着张军的兄弟叔伯，“你们就站那看看的吗？”
    张家人叫嚣着上前，林国柱和汉子们握紧扁担，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来啊！光说不练嘴把式！”
    杨家的汉子们也站了出来：“张军欺人太甚, 林家也只有一个人动手, 你们动手, 我们也动手！”
    张老汉见势不妙，急忙上前乞求林国梁：“林兄弟，老汉求求你别打了，打出问题，你也要吃牢饭。”
    林长有见状觉得差不多了：“国梁，教训一下就算了。”
    林国梁起身放开了他，举高临下的指着张军：“再敢欺负我妹妹，我豁出这条命，也把你做了。”
    张军挣扎着爬起来，挣开他老婆和张老汉的搀扶，恨恨的瞪着林国梁他们。
    杨丽英上前满脸讥讽的看着他：“你们以为林兰没人帮，就指着她欺负。我亲眼看到你家辉辉, 每天在桉树林卖鸡卖鸡蛋，你还帮着送鸡蛋送鸡过去，你咋不把你老婆抓了自首去啊？”
    王志学兄弟俩也赶来了：“我也在桉树林亲眼看到过, 张队长你家去卖东西的钱来路就是正的，我舅母去来路就不正，你这是只准那个啥放火, 不准咱们点灯啊！”
    “是啊！我们就拿自家做的东西去换点钱，咋就来路不正了。”
    大伙儿听后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这两月去桉树林卖菜、卖鸡蛋和家畜的社员愈发多了，张军今天这话犯了众怒。
    张军恼羞成怒，口齿不清的狡辩：“鹅没说拿自家做的东西换钱来路不正，她卖的东西和咱们不一样。那些饼子糕点，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做的出来的吗？”
    林长有轻蔑的看着他：“我家小兰用的都是我们山里人吃不完的豆子，山里的乡亲换给小兰，她做成糕饼换油换盐，你自己没本事，就代表别人没本事啊？”
    林兰讥讽道：“张队长的意思是他用自家东西换钱来路正，咱们做了拿去换来路就不正！”
    杨丽英嗤笑：“我看是自己笨做不出来，眼红别人挣钱了！”
    张老汉听了一会儿看着林家人，明白他今天不给林兰赔礼道歉，这事难了。
    “军子，这话是你说的不对，赶紧给林兰道歉赔礼。”
    张军指着自己脸上身上的伤：“他们打了我，赔了汤药费, 我就给她赔礼。”
    林国梁兄弟轻蔑的看着他, 扬了扬硕大的拳头。
    张老汉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冲林长有拱手赔礼：“林老哥, 是我家张军不对，我替他向林兰赔不是。”说着又朝林兰拱手赔礼。
    林长有拉开林兰：“张老哥，我家就这一个独女，以前是有些娇惯。自从杨老幺走后，队上的二流子欺上门，她也醒悟懂事了。
    现在在桉树林找口饭吃，从没碍过谁的事！我们不求大家帮忙照看，只求大家看在她年纪轻轻一个人带个孩子，别欺负就成。”
    他说着看向晒场的社员，“都是养儿育女的，谁就能保证自家的儿女一辈子都一帆风顺呢！也想他们遇到难处时，有人伸把手拉她一把啊！就算不拉一把，也别落井下石啊！”
    大伙儿连连点头：“对，林老哥说的在理！”
    张老汉红着脸点头：“林老哥说的对，我家张军觉悟不高，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爸！大哥、二哥！”林兰看着红着眼圈的林长有和两个哥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林长有慈爱的看看林兰，又看看眼泪汪汪的林月珍：“不哭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小豆子晓得要笑你们的。”
    林兰含泪笑道：“他敢笑我，我打他屁股。”
    “小豆子比你听话多了。”林长有嗔怪的拍了她一下，扭头看着林国梁他们，“看在张老哥的面上，放了他。”
    林国梁看着张军：“看在你老汉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欺负我妹妹，再和你算总账。”
    张军垂着头不吭声，两个拳头攥的紧紧的。
    金会计回头看了他一眼，忙把钱递给林兰，笑着打圆场：“小林，家里紧就先拿去用，宽松了再说。”
    林兰摇头道：“金会计，我早就算到我的钱不够，带了钱来还钱的。”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六块三角钱递给了他，“麻烦你把借据还给我。”
    “不麻烦，应该的。”金会计笑着让林兰按了手印，把借据和领粮食的单子给了她。
    林国梁拿过林兰的单子，兄弟俩带着几个汉子去保管室门口，称了谷子装进王志学兄弟俩带来的箩兜里。
    王志学叹了口气：“这里面还有表弟的两百斤口粮，舅母干了一年就分的这点口粮。”
    林国栋也连连叹气：“你舅母劳力少，你们这边自留地也少，幸好她摆摊还能挣两个钱，不然这点口粮喝稀饭都不够。”
    “就是，咱们山里虽说不方便，只要勤快多开点地出来，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走喽！”林国梁挑起了箩兜。
    林兰谢过张荣庆和几个帮忙的乡亲，和林长有、杨丽英他们一起往回走。
    杨丽英看着前面走着的壮实汉子，笑道：“大伯，你们今天咋来得这么巧？”
    “我家老幺和队上几个孩子都入伍了，我们就顺便坐武装部开过去接兵的拖拉机，把豆子给你们送过来。”林长有笑道。
    林兰这才明白他们为啥来了这么多人：“爸，国强已经到武装部啦？”
    林长有乐呵呵的看着她：“嗯！已经去武装部了，下午一起去看看。”
    林兰笑着点头：“好，先回去给你们煮了饭吃了再去。”
    大伙儿回到林兰家，看到院门口摆着崭新的八仙桌，门口堆满了麻袋，还有两个竹筐里装着，吴淑芬带着两个媳妇做的豆腐乳。
    新收的菜籽油，板栗、鲜花椒、藤椒……还有一袋子棉花。
    还有个叔伯在那守着。
    大伙儿把东西搬进院子，林长有把鲜花椒拿出来，给了杨丽英一包：“一人一包，给你们炸花椒油。”
    杨丽英接过，两口子感激的看着林长有他们：“大伯，没你们帮忙，我家的豆腐摊子哪有这么顺当。”
    林长有爽快的说：“亲家姑姐快别这么说，山里人别的不多，豆子、山货这些多的是，你们收了大伙儿也多卖两个钱补贴家用。”
    大家客套了一番，男人们坐堂屋摆农门阵，林兰姐妹俩开始做饭，杨丽英帮忙摘菜。
    王志学去后院竹林帮着逮了两只线鸡，杀死后帮着打整出来。
    一只劈成两半，一半炖菌子，一半凉拌鸡块，一只剁成小块红苕洋芋，鸡杂炒泡菜，凉拌秋茄子、虎皮海椒，干煸四季豆，清水煮嫩南瓜。
    赵德海还去买了几瓶酒过来，把三个孩子也接回来了。
    林国梁抱着小豆子让他叫队上那些汉子舅舅，小家伙嘴巴抹蜜似的挨个叫了一遍。
    大伙儿吃着赞不绝口，都说线鸡更好吃。林兰吃过后也觉得线鸡肉质更嫩也更香。
    热热闹闹的吃过饭，赵德海把买豆子的钱算给了林长有，王志学又给了钱请他帮忙给杨丽群收黄豆。
    林长有爽快的答应下来，看着王志学笑道：“小伙子不错，找对象没有啊？”
    线鸡就是阉割过的公鸡，这种鸡的鸡冠只比母鸡大一点，个头却比没阉割的公鸡大，长得也快。
    猫记得小时候，听到竹筒敲的邦邦响，就代表线鸡师傅来了，大伙儿就会把家里的小公鸡，抓去线了。
    现在乡下已经很难找到线鸡师傅了。
    (本章完)

 125偏心

    王志学红着脸摇头：“外公，我家里太穷没人看的起。”
    林长有看着他说：“不怕，年轻人只要踏实肯干，早晚会过上好日子。”
    杨丽英脑子一动，笑着对林长有说道：“大伯，请您帮忙在石莲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对象。”
    林长有想了一下笑道：“倒是有一个合适的，是我大儿媳妇家大哥的姑娘, 今天十七了，干活麻利，性子和相貌都不错。”
    赵德海连连点头：“上次收豆子我见过一次，志学要是能讨到亲家大嫂侄女就好喽！”
    杨丽英戳了王志学一下：“快请亲家外公帮忙牵牵线。”
    王志学红着脸对林长有说：“麻烦外公帮我牵牵线。”
    林长有笑道：“你先回去和你爸妈商量一下，让你舅母给我带信。我回去和亲家提一下，说好了就带信给你过去看看。”
    “好, 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妈去。”王志学和王志林高兴的回去了。
    杨丽英两口子也跟着去了。
    林兰和林月珍收拾好灶台出来，林国梁看过圈里的猪出来, 对她说：“小兰，再喂个把月就能出栏了，等家里的猪儿子大一点，给你送两头过来。”
    林月珍拍了他一下，比划着：“国梁，送四头过来。”
    林国梁点头：“四头也好。”
    林长有在院子里看了一圈，见林兰把院子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自留地、菜地都种满了应季的蔬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林兰收拾了东西，和大伙儿去了武装部，见到林国强和队上当兵去的几个小伙。
    小豆子看着身穿军装戴着大红花的小舅舅羡慕不已，搂着他脖子说：“小舅舅，你穿解放军叔叔的衣裳好好看！我长大要考军官学校穿军装。”
    林国强轻轻碰了他额头一下：“好, 你好好读书，长大后保证比舅舅能干。”
    小豆子点点头：“妈妈说我用心读书, 以后能穿更好看的军装。”
    林兰装了些钱在他兜做零花钱，叮嘱他在部队好好干。
    林国强郑重点头：“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干，你有空经常回去看看爸妈。再给我找姐夫，擦亮眼睛好好找一个真心对你好的。”
    林兰嗔怪的拍了他一下，看着穿着军装更显得英俊帅气的小弟：“那你也在部队给我找个弟媳妇回来。”
    林国强红着脸挠挠脑袋：“哪个看得起我这样的乡巴佬哦！”
    林兰笑道：“我弟弟这么帅，比电影里那些演员还好看，保准迷倒一大批女兵。”
    大伙儿都哈哈大笑起来，打趣林国强让他讨个当兵的老婆回来。
    过了一会儿，时间到了，大伙儿依依不舍的道别，林长有拍着儿子的肩膀，嘱咐他注意安全、到了部队就给家里来信。
    林国强红着眼圈连连点头，不舍的摸了一下小豆子的脑袋，抱了抱两个大哥，请他们替他多照看父母、姐姐，抹掉眼泪转身跑了。
    大伙儿从武装部出来，同来的汉子们分头逛百货大楼买东西，约好在班车站见面坐最后一班车回去。
    林兰把自己在利民街买了房子的事告诉了父兄，又带他们去看了一圈。
    林国梁兄弟觉得太贵了，觉得林兰胆子太大, 敢花这么多钱买房子, 这么多钱他们连见都没见过。
    林国栋说道：“小兰, 摆摊一样挣钱，你何必花这么多钱买门面房。”
    林兰笑道：“二哥，摆摊只是暂时的，等放开后，这样的地段会越来越值钱，等年底手里有了闲钱，遇到合适的我还想买。”
    林国梁看着她说：“小兰，从你摆摊做生意，接触的人不一样，眼界也变得不一样了。”
    “大哥，我派出所的朋友说，人要与时俱进才不会被时代抛弃。”
    林长有听了林兰的话，想了一会儿说道：“做生意的事我不懂，你说买门面房好我们就听你的。等年底那十几头肥猪出栏，就让你哥把钱送来，你看看有合适的就买两间放着。”
    林国梁兄弟觉得老爸决定的肯定是对的，就像当初办养猪场，和他们商量后打定主意就开干。
    当初队上多少人等着看他们家的笑话啊！现在有了效益，眼红的人又酸话连篇。
    林兰点头：“好！我们以后想卖自己家出的农产品的话，从长远打算，还是菜市那条街好，我会留意的。”
    “嗯！”林长有欣慰的看着她，“家里有两头母猪要下猪儿了，我们得赶着回去，等忙过这段让你妈来看帮帮你。”
    林兰笑道：“我和月珍姐忙得过来，有空让大嫂、二嫂和妈一起过来耍几天。”
    林国梁笑道：“家里喂那么多猪，国强又走了，要来也只有过年来了。”
    林兰点点头，关上门去百货大楼找了不用票的东西给他们买了一些，把父子三人送到车站，给来的十来个人也买了车票，把他们送到大石桥公社的班车上。
    过了一会儿买东西的汉子们背着买的东西也来了。
    林国梁忙把他们喊到车上，告诉他们林兰已经买好票了，大伙儿又说了些客套话。
    林长有对她和林月珍说：“你们带豆子回去，他还要上学呢！”
    林兰点头：“嗯！你们在路上注意安全。”
    说着把票给了李红梅，牵着小豆子下车，看着车开走了三人才往回走。
    林长有父子几个回到家，把林兰买了房子的事告诉了吴淑芬几个，吴淑芬和张秀清觉得她胆子太大，竟敢花那么多钱买房子，谁知道啥时候才能用得上。
    赵小慧也不赞成花那么多钱买房子，不过她却觉得林兰真的能挣钱，打算把舅舅家的表弟介绍给林兰。
    林长有想起王志学的话，把他的情况对张秀清说了一遍，又道：“你回去问问你大嫂，愿不愿意把玉如嫁到乐兴去？”
    张秀清见公爹也说林兰外侄儿好，也相信他的眼光，笑道：“爸，你觉得那小伙儿好，肯定就是好的，我抽空回去和我嫂子说说。”
    赵小慧听后心里不高兴了，我娘家也有侄女儿，公爹咋就没想到给我说说，只和大嫂提，心都偏到胳肢窝了！
    气得偷偷踩了林国柱一脚，把他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
    (本章完)

 126偷吃都不会，指着一窝偷

    林兰和林月珍带着豆子回家，两人把花椒和藤椒择干净，找了两个干净的大陶钵，拨开灶膛里的火，舀了十来斤菜籽油下锅。
    择好的花椒、藤椒放进大陶钵里，等锅里的菜籽油没冒气泡了，才拔了厚灰盖住炭火。
    两人一人拿着个勺子, 将烧滚的菜籽油淋在花椒（藤椒）上面，一阵阵清香和椒麻味扑鼻而来。
    直到热油没过藤椒，把锅里的油舀完，盖上盖子浸泡一晚滤出藤椒、花椒，把油装进陶罐里，密封存放, 放的越久味道越好。
    “好香啊！小林在炸花椒油啊！”
    林兰走到灶房门口，见李桂芝背着夹背来了：“嗯！我爸拿了些鲜花椒和藤椒, 我炸成油, 吃的时候方便一点。”
    “我去年做的，能吃到明年，麻油放的越久越香。”李桂芝说着从夹背里提出两个老南瓜，里面还有不少芋头：“小林，我妈给我的，让我送来给你。”
    林兰笑着接过：“大娘太客气了，这芋头是香芋么？”
    “嗯！”李桂芝笑着点头，“我妈家种的，味道比毛芋好。”
    “这边种香芋的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林兰想了一下，“你家种的老南瓜、香芋多的话，可以送来给我, 我照菜市的价钱收。”
    李桂芝高兴的点头：“有，我妈那边种了不少南瓜和香芋，等分了稻草、红苕后我就回去给你收。”
    林兰点头叮嘱：“挑光洁一点的, 放的久一些。”
    李桂芝连连点头，笑着离开。
    大队粮食分下户后, 生产队开始分稻草，林兰家分得了十担稻草。
    老太太还没出院，何向华帮忙把她的口粮和稻草送回了家。
    接下来生产队又开始挖牛背山种的红苕和洋芋。
    牛背山上站满了挖红苕洋芋的社员，挖出来的红苕洋芋堆成了山。
    还挖出了不少光秃秃的红苕杆子和洋芋杆子。
    叫杨三的社员拎着挖出来的光杆子笑道：“这些家伙偷吃都不会，指着一窝偷。”
    张荣庆笑着拍了一下：“杨三，你老实交待，以前掏了多少红苕、洋芋？”
    杨三冲他翻了个白眼：“荣庆，我们大哥别说二哥了。你还记得不，那天老子还没下山你小子就来了，还踩到老子拉的粑粑了。”
    张荣庆瞪眼指着他：“原来是你小子。”
    “哈哈哈哈！”杨三叉着腰，得意的大笑起来。
    张荣庆笑着朝他扔了一块洋芋：“你小子，害老子红苕也吃不下。”
    大伙儿哈哈笑了一会儿，议论起那些年吃不饱，半夜出来偷东西吃的战绩。
    林兰想起以前听父母说过，那几年闹饥荒，大伙儿没吃的就去红苕地偷红苕。
    偷红苕洋芋也有讲究，趴在垄沟里，从田垄底部开始往里掏，一窝里掏一个，掏出来后把土埋回去。
    哪晓得每个偷吃贼都是这样想的, 结果这个掏一个那个掏一个，到收红苕的时候挖起来才发现，地里有六七成的红苕全是光杆子。
    杨丽英和杨美华笑着对林兰说：“这些光杆子，也有小豆子和小凯他们的功劳。”
    大伯娘笑道：“几个小毛孩吃的了多少，我那天还看到几个小伙子带着两个姑娘在山脚烤红苕吃。”
    杨丽英笑嘻嘻的指了指杨美华：“美华姐和何姐夫那会儿也来烤过。”
    杨美华扭头笑道：“几十年的老黄历了，一小队八成的人都来烤过。”说着又问，“你们今年做红苕粉、洋芋粉不？”
    林兰笑着问：“做粉条还是小粉？”
    “我想一样做一点，我家小凯喜欢吃红苕粉。”杨美华说道。
    这年头家家户户只要自己能动手做的东西，都是自己动手，从不去街上买来吃。
    红苕和洋芋挖完，林兰家分得的红苕、洋芋加起来才一筐。
    回家把菜地里种的红苕全部挖出来，提到沟边清洗干净，切成小块放石磨里磨成红苕泥。
    加清水用纱布过滤几遍后沉淀，红薯渣滓装纱布袋子里放水盆揉搓，直到把所有的淀粉洗出来，把所有的红苕浆倒在一起静置。
    等淀粉完全沉淀后，把表面的水倒掉，红苕浆就凝结成土白色的红苕淀粉。
    抠出来晾晒干透、碾细后过一道细筛，红苕粉就做好了。
    翌日上午，杨定邦和李向阳一起把老太太送回了家。
    林兰见后觉得老人家病一次，精神头差多了。
    老太太看着院子，舒心的叹气：“还是家里舒服。”
    “您回来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林兰笑着把钥匙还给了她。
    “幸亏有你。”老太太笑着接过，高兴又炫耀的说，“我早就想回来了，定邦硬让大夫观察两天才给我出院。”
    林兰看后笑道：“定邦对您多好啊！大夫说了，您腰椎受损，回来也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我会小心的，拿不动的就喊林兰他们帮忙。”老太太拉拉林兰，“刘金宝那龟孙还在医院里呢！听说伤的挺厉害的，不晓得是哪路神仙显灵，收拾了这狗东西。”
    杨定邦听后拐了李向阳一下，打趣道：“李神仙！”
    李向阳看了林兰一眼，满脸愁容：“我要真是神仙还用愁老婆追不到手么？”
    老太太看向两人：“你俩是不是偷着说我们坏话！”
    “哪敢啊奶奶！”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杨定邦想起一事，扭头拍了李向阳一下：“下午你喊两个人来把两头猪拉走，还有十几只鸡、几只大鹅，也找人收走。”
    李向阳点头：“好，我回去就让人来拉。”
    老太太心疼的捶了杨定邦一下：“你把猪卖了我没话说，喂鸡就抓把高粱的事儿，十几只鸡每天有七八个鸡蛋，几只大鹅刚开始下蛋，全都卖了以后啥都要买了吃。我要是连这都干不了，还活着做啥？”
    杨定邦看着她：“您答应我以后不干重活，自留地和菜地都交给别人种，我就给您留下。要不我就雇一个人来照顾您。”
    老太太看他的架势，只得妥协：“这样！你把自留地给美华家种，菜地给我留着，种菜的时候我喊林兰和月珍来帮我挖地点菜种。”
    林兰笑道：“以后提水挖地的活我们就包了，有啥需要您喊一声我们立马就来。”她想，难道老太太住一次院想通了！不担心自己和定邦看对眼啦？
    (本章完)

 127劳你操心了

    老太太乐得嘴都合不拢了，看着杨定邦：“这下你放心了！”
    “有大嫂帮忙我当然放心。”杨定邦也笑着应下。
    李向阳看了林兰一眼，笑着问：“林兰，你家的大肥猪也要出栏了！”
    林兰摇摇头：“还要两月，等十二月底你来拉。我打算杀一头留一头，到时候请你们吃杀猪菜。”
    李向阳笑着点头：“好，我们一定来。”
    老太太看了李向阳和林兰一眼, 想到定邦告诉她向阳喜欢林兰，她还有点不相信，现在看来这孩子是真的喜欢上林兰了。
    向阳是个有担当的，两人能成的话，林兰和小豆子也有了依靠，但老李会同意吗？
    林兰看了一下时间：“叔奶，豆子要放学了, 我就先回去了。”
    “去！”老太太笑着说道。
    林兰走后, 李向阳和杨定邦也一道往外走：“我回去安排人天黑来拉猪。”
    杨定邦点点头，语气沉重的说道：“奶奶住院我才发现她好瘦，还没丹丹重。”
    “瘦不怕，只要没其他病痛就没事，像我家老头子，大夫就说他太胖对身体不好。”
    “我让大夫给她检查过了，心脏什么的都挺好，就腰椎不好，以前做小吃劳损过度。”杨定邦叹了口气，“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想我赶紧再找一个，找老婆又不是买东西，看上了拿钱去买回来就成，况且我还有丹丹。”
    李向阳笑着说：“我听秀云说她以前的同学人不错, 打算等奶奶出院让你去看看。”
    “看看就看看，我现在脸皮厚得很。”杨定邦说着斜眼笑道，“李叔那天来看奶奶，说你舅母要带个村花姑娘给你相看, 好像就这两天咯！”
    李向阳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晓得, 你不帮忙劝着老头子, 还和老头子一起起哄。”
    杨定邦捶了他胸膛一下：“向阳花，你没良心，桉树林人家才帮了你。”
    李向阳恶寒的抖了抖：“杨蛮子，把我整感冒了回头找你赔钱。”说罢蹬上车骑走了。
    杨定邦看着他蹬着车跑得飞快，笑着摇摇头，骑车接丹丹去了。
    李向阳骑着车路过林兰家，见院门开着，趴在院门口的旺财摇着尾巴迎了上去，他停下来摸了它一下，上车往回赶。
    刚到院门口，就听到院子里大舅母肆意张扬的笑声，皱了皱眉头径直骑车进了院子。
    院坝里坐了好几个人，还有个梳着大辫子长得挺水灵的姑娘，扭头看了他一眼，脸倏的一下就红了。
    高瘦的妇人笑道：“哎！向阳回来了，快来坐。”
    旁边坐着的圆脸妇人看着他说：“哎哟！到底是城里的小伙，看着就精神。”
    老李见儿子连笑脸都没一个，笑着打圆场：“大嫂，他好哥们的奶奶今天出院，他帮忙去了。”
    “我知道他忙！”大舅母乐呵呵的对大辫子姑娘说, “慧芳，姨妈没骗你！我家向阳要财有财要貌有貌，身材相貌比演电影的那个李向阳好多了。”
    慧芳妹子羞答答的又看了李向阳一眼，微不可见的颔首。
    院子里在坐的都激动起来：“……”看上了！
    大舅母扭头看向李向阳：“向阳，那是我娘家侄女慧芳，是中心大队长得最俏的妹子，还是初中毕业的，差那么点点就考上中专……”
    “大舅母！”李向阳打断了她，“劳您操心了，我还不打算找对象。”
    院子里笑意盈盈的几人脸色瞬间变了，都看向了老李。
    大舅母不悦的看着老李：“妹夫，我几天前就和你说了，你爷俩都没通过气么，人来了才说这样的话，你不是打我的脸么！”
    先斩后奏的李师傅讪讪的扭头，呵斥道：“向阳，你咋和你大舅母说话的？”
    李向阳决定给他来剂猛药，让大舅母去亲戚家宣扬一下，省得老头子成天找亲戚帮他找对象。
    “爸，您忘了五年前你找大舅母帮忙说亲，人家咋回你的啦？大舅母，您没忘记您当初是咋奚落我爸的！”
    老李在李向阳十八九岁的时候，就担心他受他的拖累以后找不到老婆打光棍，腆着脸去找三个舅母说亲，二舅母、三舅母避而不见。
    大舅母接了东西，还把老李削了一顿，说他白费心，像他家那样的成fen，给人做上门女婿都没人要。
    “你！”大舅母气得破口大骂，“你个龟儿子，老娘再不好，也不像有的人，为了个男人就忘恩负义，登报……”
    “大嫂，”老李铁青着脸喊了一声，冲坐在院子里的几人团团拱手赔礼，“对不住，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给大家赔礼了。”
    圆脸妇人忿忿的拉着满脸羞红的慧芳站了起来，看着大舅母说：“大姐，你也是的，不问清楚就带我们来，想和慧芳处对象的人多了去了，还上赶着让人打脸。”
    另外几人也一脸气愤的站了起来：“走走走，不就是个多养了几头猪的黑市猪贩子么，有啥了不起的。”
    “对，有啥好得意的，早晚和以前一样被人挂狗屎箢兜游街。”大舅母满眼恶意的看着李向阳诅咒，
    扭头就变了脸，慈爱的牵过慧芳妹子的手：“幺女不气！一个臭杀猪匠有啥了不起的，姨妈找人给你介绍端铁饭碗的。”
    李向阳靠着自行车看着她都想笑：这才叫变脸啊！比变脸大师还收发自如。
    老李陪着笑脸，一人给了一条肉，把人送到院门口，回来满脸怒气指着李向阳：“这姑娘多好啊！你还看不上，老子看你是诚心气老子？”
    李向阳嬉皮笑脸的上前扶着他：“爸，您以后就别再托人说媒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等她答应和我处对象，我就告诉您托人做媒。”
    老李白了他一眼：“你少在这涮你老子。”
    他也不急了，这几年形势越来越好，听东子说以后的政策也越来越好，等两年，到家底子能亮出来那天，还怕向阳没老婆么！
    李向阳笑道：“哪敢啊！您想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老李看着他半信半疑的说：“那老子就等着了。”
    ****
    (本章完)

 128王老师说他认识你

    林兰回家见林月珍在后院收晒焉了的小青菜苔子：“姐，你要炒冲菜啊！”
    林月珍点点头，指了指后院的菜地里，林兰这才发现地里种的小叶青菜全都飙苔了。
    “苔子掐了炒冲菜，老叶子拔了捞酸菜吃。”
    两人把簸箕里的青菜苔收进灶房，放案板上切成半公分长的短节装筲箕里，端到灶台前倒进锅里翻炒。
    断生就铲起来, 趁热将一部分装进小罐子里压紧，盖上包了布头的盖子，一部分装斗碗里，拿口碗翻过来扣紧。
    闷了半个小时，甑子里的饭也好了，林兰揭开扣在斗碗上的碗，一股冲劲直冲“天门“，顿时感觉七窍生烟，鼻头痒痒。
    林兰急忙扭头：“啊嚏…不行了，太冲了，啊嚏…啊嚏……”
    林月珍笑着递了帕子给她，示意她去洗洗。
    林兰接过帕子去了阶檐。
    林月珍擀了一半冲菜出来，放了盐、花椒油、芝麻油、酱油、醋、白糖，又烧了些热油淋在上面，一大勺红亮红亮的熟油海椒在里面拌匀。
    尝了一下，清脆、香辣、爽口，满意的擀进盘子里上桌，揭开甑子开始摆饭。
    林兰洗了把脸，见小豆子还没回来，看了看时间和在灶房做饭的林月珍打了招呼，就去接小豆子去了。
    走到院门口，就看到小豆子、小凯几个在机耕道上蹦蹦跳跳的往回走, 几人后面还跟着王勇。
    小豆子就跑了过来, 指着王勇：“妈妈, 王老师说他认识你。”
    王勇笑着看了一眼林兰：“老同学，原来你家住这附近啊！”
    林兰点点头：“是啊！你这是要家访去啊？”
    王勇点头笑道：“对！不请我进去坐坐？”
    林兰怔了一下, 客气的笑道：“请！”
    她觉得这位老同学和原主记忆里的书呆子形象一点都不符，不但不呆还挺活络。
    王勇笑着走到院门口看了看：“院子挺宽敞的，今天还要去家访我就不进去了，下次有空再来耍。”
    林兰客气笑着：“好，有空欢迎来坐。”
    王勇点点头，跟着等在石桥上的几个孩子一起朝竹林那边走去。
    小云扭头看着他：“王老师，你认识我舅母啊？”
    王勇回头看了林兰家一眼：“认识，我们还是初中同学。”
    小凯回头看着他：“我舅母手巧的很，做的东西好吃的很。”
    王勇笑道：“所以你们要好好读书，有文化做的东西也好吃。”
    几个孩子连连点头：“知道了。”
    小豆子跟着林兰进屋，对她说道：“妈妈，小明家没钱给小琳姐姐交学费，她不去读书了。”
    “哦！王老师是来找他家要学费的吗？”
    “不是，王老师说小琳姐姐成绩好不读书可惜了。今天来找婶婶让小琳姐姐继续读书，如果家里真的困难，他想办法给她免除学费。”
    林兰点点头：“成绩好不读是有点可惜了。”
    小豆子想想说道：“妈妈，我学会包皮蛋了，放假了我去卖皮蛋，我要帮你挣钱。”
    林兰高兴的抱起了他：“诶哟！妈的乖宝最懂事了。”
    小豆子看着她笑眯了眼：“我长大了会挣很多钱, 给你修大楼房。”
    “好, 妈妈等着我们豆子给我修大楼房。”
    母子俩笑着进了灶房, 林月珍摆好了饭菜，粉蒸排骨，水煮南瓜，还有个凉拌冲菜。
    小豆子闻了一下冲菜，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来，缓过来后，眼泪汪汪的看着林月珍：“姨妈，你做的冲菜好冲！”
    林兰见他的样子乐得不行：“傻瓜，冲菜就要冲才好吃。”
    林月珍笑着点头，把饭碗递给了他，夹了一筷子冲菜放进嘴里，顿时也眼泪汪汪的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来。
    “姨妈，冲！”小豆子也乐得笑了起来，刨了一大口饭在嘴里，“吃了冲菜吃饭好香！”
    林月珍连连点头，给他夹了一块粉蒸排骨。
    小豆丁站起来给两人夹了一块：“妈妈，姨妈你们也吃。”
    “乖！”林兰笑眯眯的看着他，“冲菜开胃，姨妈见你这两天吃饭少，特意做的。”
    小豆子咬了一口软滑的排骨：“嗯！我要吃三碗。”
    “好，吃三碗。”
    吃过饭，林兰和林月珍开始做下午摆摊的东西，小豆子也拿着剪刀帮忙剪胡豆。
    林兰想着农忙过后，去桉树林摆摊卖菜的社员越来越多，来这边买东西的市民社员也多起来了。
    还有天凉后，吃糕饼的人比天热时要多一些，是时候增加一两个品种了。
    想到李桂芝送来的南瓜、香芋、还有家里收的芝麻也多，家里鸡蛋、糯米粉、面粉这些也有，就做南瓜芝麻饼好了。
    把摆摊的东西做好，王志学兄弟俩来拿货时，林兰对他们说道：“明早增加一个品种，南瓜芝麻饼，摆摊回来我做了你们来尝尝。”
    王志学笑着说：“舅母，不用尝，您做的百分之三百好吃。”
    林兰笑道：“卖不出去我不退货的哦！”
    “舅母，您放心，您做的东西好卖的很。”王志林也说。
    林兰摇头：“不行，下午收摊先做点出来尝尝再说。”
    兄弟俩点点头：“好，我们收摊回来尝尝。”
    林兰收拾好，和杨丽英一起去了桉树林，刚把摊摆好，就有两个老顾客来买豆腐乳。
    “小林，还是你家的腐乳好吃，比供销社买的豆香味浓，还比他的鲜。”
    “我娘家在岷江对面的山里，煮豆浆的水是山泉水，做豆腐水也很重要，所以味道比供销社的好。”
    “难怪不得，我们吃的都是自来水，哪有那么山泉水好啊！”
    “自来水多方便啊！拧开水龙头就有了，我们想喝还喝不到呢！”
    两人听后也笑了起来：“那倒也是，也不用挑水。”
    林兰把腐乳给她们装好，两人走后对林月珍说道：“姐，你回去削三个南瓜出来放蒸笼里蒸熟，倒掉蒸出来的水分凉冷，等我回来做南瓜饼。”
    林月珍点头离开。
    收摊时，林兰把明早有新品种的事告诉了周小红。
    周小红巴不得林兰多做几个品种出来，乐呵呵的说：“你想做啥，尽管放手做。”
    林兰笑道：“收摊做了试试再说。”
    (本章完)

 129眼里有别的东西

    她想到家里的奶粉吃完了，找李武买了两罐奶粉，还有订了面粉、糯米，提着去了李向阳蹲着的树前。
    “向阳，丽群姐也开始做豆腐了，麻烦你月底帮我订一车煤炭。”
    李向阳笑着点头：“好！今天杀了头大肥猪，我把板油给你留着了。”
    “好啊！天冷了有好的板油都给我留着。”林兰想想又道, “我今天打算做南瓜饼，你收摊回去来我家一趟，给李叔、秀云拿点回去。”
    “嗯！”李向阳从夹背里取出菜篮，里面装满了白花花的板油，还有四根猪蹄，“你留两根送两根给杨奶奶。”
    “好嘞！”林兰笑着接过, 把板油的钱付了，提着菜篮往回走。
    杨丽英已经把摊子收拾好了，两人拿出扁担挑着往回走, 一路遇到好几个队上卖菜回家的社员。
    林兰到家，小豆子已经放学回来了，一见她就说：“妈妈，我作业做完了队才回来。”
    “妈妈做的东西多，作业做完了就把猪蹄子给太婆送去，等丹丹做完作业，叫上太婆一起过来吃南瓜饼。”
    “哦！”小豆子想了一下，“妈妈，油炸的南瓜饼太油了，不好吃！”
    “今天不用油炸，保证比那天的好吃。”
    杨丽英笑着拍了他一下：“小东西，嘴越来越刁了，油炸的南瓜饼还嫌不好吃。”
    小豆子嘟嘴道：“妈妈说了, 吃了糕糕要提意见, 她才能改进！”
    杨丽英笑眯眯的一把抱起他：“小人精！那你说话三姑姑的豆花、豆腐味道咋样？”
    小豆子想想说道：“妈妈说豆腐脑好吃, 三姑姑啥时候做点豆腐脑吃就好了。”
    杨丽英宠溺的亲了他一下：“好, 要吃豆腐脑还不简单，三姑姑明天就给你做！”
    小豆子连连点头：“嗯！我给太婆送猪蹄子去。”
    杨丽英看着一手拿了一只猪蹄的小豆子，叹了一口气，想着老幺走了这么久，从来没听到小豆子说想爸爸，也从来不问爸爸哪里去了？
    到底是老幺在的时候对他不好，还是他小小的人儿，就明白爸爸死了，再也看不到了？
    想到这些，她有些伤感的搓了搓脸，拿起豆腐帕子和豆腐框朝后院走去。
    林兰洗了手进灶房，林月珍揭开案板上盖着的盖子，瓷盆里放着已经碾好了的南瓜泥，三个南瓜泥装了大半瓷盆。
    “姐，你把摆摊的东西洗干净后，就把烤炉烧起来，我把南瓜饼做好拿去烤。”
    林月珍点点头，去了后院。
    林兰往南瓜泥里加入打发的鸡蛋，奶粉, 分几次加入面粉、糯米粉, 最后放入少量的糖粉，搅拌均匀后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盆子醒发。
    刚准备去打整猪蹄子，小豆子和丹丹就来了。
    “伯娘，南瓜饼做好没有？”丹丹像小炮弹似的冲了进来。
    林兰笑道：“刚把面和好，你作业写完啦？”
    丹丹点点头：“写完了，我还教弟弟读书了。”
    “先去玩一会儿，伯娘做好了就喊你。”
    “哦！我们跳绳去。”两人手牵手跑了出去。
    林兰把两只猪蹄放到炉子上面，烧至焦黄，拿刀刮下蹄尖缝里的猪毛和白色的老皮，倒热水清洗干净，打开弹簧刀，从猪蹄背部自两个脚趾中间下刀，自上而下顺着骨节缝用力划开。
    不一会儿就把两只猪蹄，拆分成了十块，放锅里煮开焯水。
    老太太慢慢走进了院子，见菜地里的萝卜秧，芹菜都长出来了，笑着说道：“天冷了，我那有花菜种，儿菜种，到时候我拿过来撒你这边。”
    “好嘞！等挖了洋芋我把自留地全都种上儿菜，明年腌起来吃。”林兰说着给她端了把椅子，“您坐一会儿，我去看看面团发好没有？”
    老太太摆摆手笑道：“你去忙你的，我去后院看看你喂的那些鸡。”
    林兰点点头，去看了一下，面已经醒发好了。
    挖出来搓条、揪剂子，搓圆后裹上白芝麻压成圆饼，再刷点油在上面，放入烤盘里醒发一下。
    四个烤盘全都摆好南瓜饼时，林月珍已经把烤炉烧好了，放进烤炉烤烤制二十分钟就开炉端出。
    两个孩子围在烤盘前：“妈妈，（伯娘）好香啊！”
    “香！我加了奶粉、鸡蛋，吃着奶香奶香的。”林兰用竹夹夹起装进盘子里，递给丹丹，“晾一下再吃。”
    “嗯！”两个孩子端着盘子朝阶檐走去。
    杨丽英看着烤盘里金黄色的南瓜饼，连连称奇：“南瓜饼烤出来这么好看啊！”
    林兰得意的笑道：“趁热吃味道更好。”
    “三姑姑，这个比油炸的好吃。”小豆子和丹丹吃着南瓜饼过来说道。
    老太太也点头：“油炸的吃了不好消化，烤出来的松软多了。”
    杨丽英和林月珍吃后也觉得比油炸的味道好，还不腻人。
    林兰捡了一些装油纸袋里，递给杨丽英：“三姐，你给小云她们拿一些回去。”
    杨丽英笑着接过：“好，我把家里的老南瓜给你拿几个过来。”
    “先别急，等摆摊卖两天看看，销量还可以的话再送来！”
    “好！”杨丽英笑嘻嘻的拿着南瓜饼走了。
    林兰把烤盘里的夹出来放小竹框里，尝了一个，觉得味道比以前做的还好，端起烤盘笑道：“你们慢慢吃！我去把剩下的烤出来。”
    她算了一下，南瓜两分钱一斤，用料里面就芝麻和奶粉、鸡蛋贵一些，所有的成本平摊下来，卖两角钱一个的话，还是有赚头的。
    等她把剩下的饼子全都放进烤盘，李向阳和王志学兄弟俩一起进了院子。
    王志学兄弟俩看到老太太，高兴的说：“太婆，您好啦！”
    老太太笑着点头，“好了，几十岁了还是第一次住院。”又指着桌上的南瓜饼：“向阳，来尝尝林兰做的南瓜饼。”
    “我就是来吃南瓜饼的。”李向阳笑着走到她旁边的竹椅坐下，旺财就摇着尾巴趴到他身边。
    老太太看着他，调皮的冲他眨眨眼：“林兰手巧，咱们吃厌了的东西到她手里，都能做成好吃的换钱。”
    (本章完)

 130转正？谁要转正

    看到老太太的神色，李向阳一边暗骂杨定邦大嘴巴，一边大方的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王志学兄弟俩尝过后，觉得口感和味道都不错，林兰准备先给他们有人做几十个带去试试。
    兄弟俩拿着林兰给的南瓜饼回去了。
    林兰泡了茶给李向阳：“等会儿，还有没出炉。”
    李向阳笑笑说：“没事，我等会儿就成。”
    老太太看了两人一眼, 故作不满道：“林兰你偏心，老婆子来从没给我泡过茶，向阳来就有茶喝！”
    林兰好笑的看着一把年纪还吃醋的老太太：“叔奶，您要吃药不能喝茶！”
    老太太叹气道：“有啥都别有病，自己受罪不说，还费钱，十来天就花了七八十块钱，出院还要敷三天药, 还要去检查，恢复的好才可以停药。”
    林兰听后默默换算了一下，觉得还是现在看病便宜，再过二十三十年，拍片都都不止这点钱。
    不一会儿南瓜饼就烤好了，林兰把饼子夹进两个大号的油纸袋里，放到桌上：“好了，告诉李叔和秀云，喜欢吃就给我带信。”
    李向阳深深看了她一眼，垂眸拿起油纸袋：“嗯！等会儿还要来拉猪，我就先回去了。”
    “好。”林兰忽然觉得李向阳看她的眼神里有别的东西，想想又觉得自己多心了，像他这样的小伙怎么可能对一个寡妇有意思？
    老太太笑着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丹丹和豆子哪里去了？”
    林兰点点头：“您今晚就别做了, 就在我这边一起吃。”
    老太太笑着摆手：“不了，定邦走的时候做了饭菜，我回去热热就吃。”
    “定邦定是给您做好吃的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点头：“不晓得在哪买的甲鱼！”
    送走两人林兰去堂屋拿了六个南瓜出来, 李桂芝送来的都是小磨盘南瓜, 大的有五六斤, 小的只有三四斤，这种南瓜又面又甜，做南瓜饼很合适。
    林兰把南瓜皮削干净，挖出南瓜籽放箢兜里提到沟边清洗干净后，倒在簸箕里摊开晾在烤炉上面。
    小豆子拿着铁环跑了回来：“妈妈，我去唤鸡回来。”
    林兰点头：“好，要吃饭了。”
    两只大白鹅跟着小豆子，后面跟着一群大大小小的鸡群，那些线鸡比没阉过的大了不少，估计到过年能长到十来斤重一只。
    ****
    李向阳回到家，把南瓜饼送了一袋到对门给徐东：“林兰现烤的，让秀云和小海尝尝，喜欢吃就给她带信。”
    徐东满眼同情的看着他：“你小子，干别的下手都快，遇到这事就这般温吞，猴年马月啥才能转正啊？”
    “转正？谁要转正？”老李不知啥时候站到两人身后。
    “诶哟！”徐东夸张的拍拍胸口，“李叔，你啥时候变燕子李三了, 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李向阳讨好道：“别人是宝刀未老, 我家老头子是下盘依旧不减当年！”
    老李冲两人翻了个白眼：“你个哈儿，又拿老子开涮！”
    徐东冲李向阳挤挤眼：“不和你吹了，我送南瓜饼给秀云吃。”
    老李想起刚才的话，又问：“你们刚才说谁转正？”
    “东子说他队上的人！”李向阳拿出南瓜饼塞进他嘴里，“林兰做的南瓜饼，还热乎的。”
    老李咬了两口笑道：“嗯！好吃，软糯还不油腻，定邦大嫂手艺摆摊可惜了。”
    李向阳笑着点头：“嗯！她很能干、对人好还孝顺！”
    “难得听你夸人！”老李说着忽然想起一事，笑眯眯的看着他，“向阳，你去问问大嫂，她家有没有妹妹？让她给你牵个线。”
    李向阳回头笑道：“她家四兄弟，就她一个女儿。”
    “诶！”老李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清楚？老子咋觉得你有点问题！”
    “我听定邦说过一嘴！”李向阳拉着他往院子里走，“赶紧吃饭，我还要去定邦家拉猪！”
    他担心老头子知道了，李婧就知道了，她那自私霸道的性子，别把她吓跑了。
    “明年不给老子带儿媳妇回来，老子就把你送给别人做上门女婿。”老李嘟嘟囔囔的和他一起去了灶房。
    天黑下来，李向阳带了两个活计到了杨定邦家，杨定邦给开了门，把人领到猪圈，也不知他们用的什么办法，两头猪都没怎么叫，就被捆起来了。
    李向阳取出大秤，两个伙计抬起称了重：“不照毛猪收，卖了肉再给奶奶钱。”
    “你看着办就成。”杨定邦说道。
    老太太忙道：“不行！定邦，这样办不行，哪能让向阳白忙一场。”
    李向阳笑嘻嘻的说：“奶奶，我的终身大事还靠您老呢！您就当我提前给谢媒礼了。”
    老太太听后乐道：“任务艰巨，这么大的谢媒礼，老婆子我得加把油咯！”
    几人笑着把猪抬到三轮车上放好，伙计拉着猪走了。
    李向阳对杨定邦和老太太说：“我看了几个大城市的报纸，又找人打探了些消息，觉得政府这次是来真格的了，决定趁现在局势不明朗，下手买房买铺。
    这些日子，勇哥和水清哥在市里看了几处门面房，还有几处退还的小洋楼，位置好，价钱也不贵，就是被人弄的乱七八糟的，买了也要修整一下，你拿点钱出来买处房产放在那，等涨价了卖也好，出租也好。”
    杨定邦点头道：“我那只有一千多块钱，你看能买就买，不能就算了。”
    老太太忙道：“我那有，我给你拿去。”说着就去房间拿了本存折出来，“定邦这些年给的钱我都存着，里面有三千四百块钱。”
    “奶……”杨定邦看着老太太喉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嗔怪的笑道：“瓜娃子，奶奶的就是你的，再说这些钱都是你给奶奶的。不够再问向阳借点，现在买房子不亏。”
    杨定邦深吸一口气，双手接过老太太递给他的存折，红着眼圈看着老太太：“给您的钱您一点都没动，您……”
    老太太拍拍孙子的肩膀：“奶奶知道你是孝顺孩子，我比队上那些老婆子享福多了。”
    (本章完)

 131遇人不淑

    杨定邦抬头望天，吸了吸鼻子抱了老太太一下：“您一定要好好的，我和丹丹都离不开您！”
    “好，好！”老太太连声应下。
    李向阳感动的看着祖孙俩，“定邦，明天中午你抽空和我一起去看看。”说着又红着脸看着老太太，“奶奶，您和林兰说一声，想买的话就一起去看看？”
    老太太笑着摇头：“哈儿，你自己去找林兰把你的想法告诉她，她才看得到你的本事，才感觉得出来你对她的好。”
    李向阳犹豫道：“真的要我去说？”
    老太太笑着点头：“杀猪都敢，说句话怕啥！”
    李向阳想了一下点头道：“现在太晚了，去了被人看到对林兰母子影响不好，我明天一早再去。”
    老太太欣慰的扭头看着杨定邦：“向阳做事比你周全多了。”
    李向阳得瑟的看了杨定邦一眼：“看，奶奶都夸我了，你以后好好跟我学学。”
    “看你那得意样！”杨定邦伸手照着李向阳的肩膀上就给了他一巴掌，“跟你学，学你不敢亲自上门说么！”
    李向阳捂着肩膀惨叫：“打坏了，明天你去帮我杀猪。”
    “好，我帮你杀！”杨定邦揽着他朝院门走去。
    到了院门口，李向阳倚在自行车上，看着他笑道：“你拉我出来啥事？”
    杨定邦皱眉道：“奶奶出院前一天，丹丹妈拍过电报回来，说她想调到这边来照顾丹丹！”
    “我c！”李向阳爆了句粗口，“有病！早干啥去了？”
    杨定邦从兜里掏出电报，厌烦的说：“呶！这是电报，我没理会她，今天下午又打电话到我办公室，说我不同意她也要来，她是丹丹的妈妈，她有权利陪伴丹丹。”
    李向阳恶心的踹了围墙一脚：“她妈的，现在来谈权利，想要孩子生去啊！来这现眼干嘛？”
    杨定邦一脸淡然：“我问了那边的战友，说那男的贪污被抓起来了，上次来这两人刚离了。”
    李向阳担心的看着他，“你就不怕她来了缠着你？”
    杨定邦抓抓头发一脸厌烦的说：“你觉得，以她那种我行我素的行事作风，是我能拦住的？”
    “对！连自己孩子都能舍弃的女人，还有啥事做不出来。”李向阳同情的看着他，“可怜的娃，遇人不淑，多好的一棵白菜，咋就让个得了桃花颠的猪给拱了！”
    “有你这样的兄弟么！”
    杨定邦踹了他一脚，扭头看着院子里昏暗的灯光，眼里泛起了凉意：“从她丢下丹丹，宁死也要离婚那天，我就对她死了心。”
    “丹丹妈又是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人。奶奶年纪大了，眼里又揉不得沙子，我担心她来打扰奶奶，你帮我在市一中附近找栋小院，她一来我就让奶奶住城里去，那儿离学校近，丹丹上学也方便。”
    李向阳点点头：“也好，叫上东子，咱们去市一中看看那几处小洋楼，趁现在买下，以后孩子上学也方便。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不够我给你垫着。”
    “好，你先垫着，我每月还你一些，丹丹妈的事千万别告诉奶奶。”杨定邦叮嘱道。
    李向阳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像你这个大嘴巴！”
    杨定邦讪笑：“兄弟，你该感谢我，你看奶奶知道你喜欢大嫂，对你俩的事多积极啊！”
    “哼、大嘴巴！”李向阳笑着跨上车，“回！出差说一声，我会照顾奶奶的。”
    “嗯！”杨定邦举起拳头，李向阳也握拳和他碰了一下，骑车离开。
    他转了一圈转到林兰家院门口，旺财热情的叫声响了起来，听到林兰的呵斥声，翘着嘴角离开了。
    林兰到了院门口，听了一下没有动静，轻轻踢了旺财一下：“不准瞎叫，你声音大，一叫这一圈的狗都跟着叫。”
    “汪汪！”旺财委屈的摇摇尾巴：旧主来了，总得打个招呼啊！
    林兰拿着手电筒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才回了灶房。
    秋末冬初，夜里凉飕飕的，夜风吹得后面的竹林窸窸窣窣地响个不停。
    林兰和林月珍把豌豆糕、芸豆卷做好，南瓜泥捣制好，已经快十二点了。
    林月珍打开后门，一股冷风铺面而来，把水倒到阴沟里，回屋关上门，冲林兰比划：“小兰，吹冷风了，今晚怕是要下雨。”
    “天冷下来也有好处，咱们熬夜把早市的糕点做好，早上就可以起晚一点。”林兰说着伸了个懒腰，甩甩发酸的手腕，捶捶酸胀的腰，去阶檐上拿洗漱的盆子。
    林月珍点点头，舀了热水到盆子里，两人洗漱后，关好房门，各自睡下。
    一觉醒来听到雨点打在瓦片上沙沙作响，林兰摸摸小豆子，把被子拉来给他盖好，听着雨声又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雨已经停了，打开院子，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竹叶清香，洗了把冷水脸开始干活。
    林兰和面做南瓜饼，林月珍剪胡豆炸兰花豆，姐妹俩都是干活儿利落的，在王志学他们来前就把货品全都准备好了。
    周小红一来就说：“一阵秋雨一阵凉，一场白露一场霜，天冷了，咱们摆摊就要受罪了。”
    林兰点点头：“我让我爸帮我买几张羊羔皮，分两张给你做顶帽子，再弄点来膛在棉鞋里面，脚就不冷了。”
    周小红听后眼都亮了：“好啊！羊羔皮可是好东西，你帮我多买两张，我给娘家里妈老汉做件皮褂子。”
    “好！我带个信过去。”林兰爽快的应下，递过一个南瓜饼，“你尝尝看？”
    周小红接过慢慢品尝完，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做啥都好吃，这次的南瓜饼肯定好卖。”
    “好，好卖我就多收点南瓜放着。”林兰笑着把糕饼给她装好，把她送到门口。
    周小红挥挥手，推着自行车走了。
    早市的货发完，三人吃过饭，小凯和小明几个就把小豆子带走了。
    林兰收拾好，提着背篼刚想出门，看到李向阳到了门口：“向阳，这么早有事啊！”

 132我买

    李向阳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她手里提着的背篼：“幸好早来一步，不然就错过了。”
    “进来坐！”林兰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有不好的事，笑着转身往里走。
    两人刚进院子，沟渠边的台阶上就站起一个人老妇人，看着她背影鄙夷的撇了撇嘴：“狐狸精，刚送走儿子就接男人进门。骚狐狸，真是倒了大霉，住在了寡妇隔壁。”
    老妇人低声咒骂着，衣服也不洗了，端起盆子就走。
    林月珍见李向阳来了笑着点头招呼，给他端了把椅子，又去拿了端了饼子糕点出来给他。
    李向阳看着小方桌上的饼子、豆浆笑道：“月珍姐，我刚吃了早饭！”
    林月珍比划让他再吃一点，就笑着去灶房做事。
    她看出来了李向阳喜欢小兰，如果两人能成该多好啊！转念想到李向阳还是小伙子，小兰如今带着个孩子，他父母会同意吗？
    她望着天双手合十祈祷：老天求你保佑小兰找一个疼爱她的男人，一辈子好好的！
    林兰给李向阳泡了杯茶，笑着问他：“叔奶家的猪已经拉走了么？”
    李向阳点点头，对她说道：“拉走了，我来是想和你说房子的事。”
    林兰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李向阳笑道：“我让人打听到市里有几处房子要卖……，我觉得往后走做生意的会越来越多，铺子的需求量也会越来越大，
    到那时房子的价格就会越来越贵，想着趁现在不贵买了放着以后用。你要是也有兴趣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
    林兰听后感激的笑道：“不瞒你说，中秋节后我和周姐在利明饭店旁边买了三间门面房，秋收后又囤了不少豆子和菜籽油，手里的资金不多，遇到价钱合适，买下放着也成。”
    她手里的钱趁秋收大白豆、豌豆上市，价钱比平时便宜两分囤了不少，准备等年后时机成熟，就把利民街的铺子开起来。
    李向阳见她毫无保留的告诉自己，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关切的说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不够我那里有，等秀云和定邦下班我们一起去看看。”
    林兰算了一下存折里的钱，觉得买下市一中的房子应该还是有的，感激的说：“谢谢你向阳。我手里的钱买市一中的房子应该够，菜市街我先看看，如果不贵就买下来，主要想给我哥他们，以后卖土特产用。”
    她心里对市一中那条街的房子满意极了，市一小也在那条街，正宗的学区房啊！
    转念又想，现在还没有学区房什么房这些概念，不管咋样也贵不过利明街的房子，如果把房子买在那，小豆子上学就可以在一小上学了！
    李向阳见她说起买房子，眼里的笑都快溢出来了，两眼水汪汪的，看得他心砰砰乱跳，耳根子发烫。
    站起来轻咳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下午三点，我们在车辆厂巷道那等你一起去。”
    林兰笑着点头：“好，准时到。”
    李向阳推着自行车，林兰把他送到门口，见他上车走了，才转身回院子和林月珍一起把胡豆剪出来，把豆子洗干净，抬到灶台边，才背了背篼去山脚出工。
    山脚的牛草长势越来越慢，忙到收工把剩下那一片全都割完。
    看着一片浅绿，想着这一茬割完又要过几天才能割一次了。
    把牛草送到晒场交了，走到桥头听到小豆子在叫妈妈。
    扭头看到小豆子、小凯、小明三人背着书包，朝自己跑来。
    几人一见林兰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小豆子拉着林兰的手：“妈妈，老师说过几天学校周年庆，我们要表演节目，我演小海军。”
    小凯挤上来说：“舅母，我朗诵古诗。”
    小明吸了吸鼻子，一脸不开心：“老师都不选我单独表演节目，让我和大家一起大合唱。”
    林兰笑着安慰他：“下次你好好表现，老师就会选你了。”
    “唉！”小明叹了口气，“婶婶，我不喜欢读书，看到课本上的字我就想睡觉，读书太累了。”
    小凯拉着他：“那你看娃娃书的时候咋不累啊？”
    小豆子点头：“就是，西游记你看几遍都不累，你还说你把前面的都背下了。”
    “课文又不是娃娃书。”小明想了一会儿，才找到话反驳两人。
    小豆子拉着他问：“小明哥，你家好奇怪哦！小琳姐姐想读书，你奶不给她读，你不想读书，你奶又偏要你读？”
    小凯插到两人中间：“豆子，你不晓得，我奶重男轻女，上个学期我奶不要我姐读书，我妈说让她去看看队上有几个人像她，把女儿当牲口卖。说分家了她用的自家的钱，我奶管不着，我奶才没管了的。”
    小凯和小明是堂兄弟，何家老太太最是重男轻女，四个女儿全是明码标价“嫁”出去的，聘礼拿来给两个儿子修房子讨老婆。
    小明连连点头：“就是，奶最偏心了，做了好吃的，只给我们吃，不给我姐吃。”
    小凯白了他一眼：“你还说，每次你吃的最多，还不分给你姐吃，你好骂她赔钱货。你再这样以后我们不和你一起玩了。是！小豆子。”
    小豆子点头：“嗯！娃娃书和我妈做的糕糕也不给你吃了，丹丹哥的也不给你。”
    小明见两人统一战线，只得屈服：“我下次分给她吃也不欺负她了，你们还和我玩不。”
    两人点头：“你改了我们还和你玩。你忘啦？我们三个加上丹丹，我们是四大金刚。”
    小明重重点头：“没忘！”
    三人手挽手，迈着轻盈欢快的步子朝前走去。
    “四大金刚。”林兰笑着跟在三人后面，见三人瞬间统一战线，觉得大人的世界也像小孩的一样简单就好了。
    到了林兰家门口，三人挥手再见。
    进了院子，旺财摇着尾巴来迎接两人，进了灶房林月珍已经摆好了饭菜。
    吃过饭，林月珍把蒸好的南瓜和豆子端到案板上。
    林兰捣制南瓜河面烤饼子，林月珍捣制豆泥、豆沙。
    两人片刻不停的忙了两个多小时，才把下午的货品做好。

 133退缩

    林兰一看时间都两点四十了，急忙她进屋拿了户口本和存着对林月珍说道：“姐，剩下的豌豆糕你来做，志学他们来了，你把货给他们，我去车辆厂和向阳他们去看看房子。”
    林月珍点点头，摆手让她快走。看着林兰推着车出了院子，她继续忙碌起来。
    后院压豆腐的杨丽英出来，见林兰急匆匆的走了，奇怪的问：“林兰干啥去了？”
    林月珍比划着告诉她，林兰去新房子那边了。
    ****
    李向阳和杨定邦几人开着辆绿皮吉普车到了车辆厂巷道口，下车就看到林兰骑着车到了。
    看到林兰过来，李向阳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渐渐荡漾开来，连眼底里都带着笑意。
    林兰看到他的笑脸，猛然心头一跳，连忙捏住刹车一脚踏在地上掩饰了过去，抬头客气的笑道：“我来晚了。”
    “我们也才到。”李向阳上前扶着龙头，“你先上车，我把自行车停联防队就来。”
    姚秀云推开车门冲林兰挥手：“林姐快来，坐我旁边。”
    “好！”林兰逃似的走了过去。
    姚秀云朝里面挪了一点，笑嘻嘻的说：“我们把房子买来挨着，方便我去你家吃好吃的。”
    林兰笑着点头：“好啊！想吃啥尽管和我说。”
    “姐，你别理她！”坐姚秀云旁边的徐东笑道，“她脸皮比城墙还厚。”
    “你娃耍长了哈！敢说我脸皮厚。”姚秀云狞笑着钳住他的软肉。
    “救命！”徐东夸张的喊叫，“人民警察谋杀亲夫了！”
    “两个活宝！”坐在驾驶位的杨定邦发动车去前面接李向阳，停车后笑着扭头，“大嫂，等买了铺子，你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的摆摊了。”
    姚秀云说道：“恐怕短时间内还不会允许摊贩，进铺子做买卖！”
    徐东接过话头：“我听说明年允许摆摊做买卖，开铺子我听说得去办证，叫啥我一下忘记了，我回去问问我哥。”
    林兰笑着说：“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做炖肥肠鱼给我们吃就成。”徐东说完看着姚秀云就笑了起来。
    “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杨定邦连连摇头，“大嫂你千万别把房子买在这两个好吃嘴隔壁。”
    姚秀云挽住林兰胳膊：“我们女同志一条战线的，你们男的靠边。”
    徐东和杨定邦异口同声道：“辣妹子我们惹不起啊！
    李向阳上了车，对杨定邦说：“水清哥在市一中那边等我们，我们先去那边。”
    于是一行人直奔市一中那条街而去。
    吉普车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文体街，市一小过去就是市一中，往前开了两分钟，到了一条巷道口李向阳让杨定邦停下了车。
    几人下了车，沿着巷道往里走，巷子里静静的。
    巷道两旁都是独门独院的小洋楼，有的房子大概没人管理，院门的油漆已是斑驳不堪，有的墙上种满了花花草草，有户人家的墙头种着一丛康乃馨，粉色、紫色的花朵垂下了墙头。
    林兰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这里离学校近，又是独门独院，简直太理想了。
    姚秀云低声说道：“这条街以前住的都是些有派头的人家，有些人的房子前些年被充了公，这两年才归还了的。
    这家房主来头有点大，兄弟几个加在一起，归还的产业也多。听说，因为东市离他现在居住的地方太远，不方便管理才卖了的。换成以前，咱们这样的都是下里巴人，没资格住这样的地方。”
    林兰点点头：“难怪房主愿意卖这么好的房子。”
    李向阳看了林兰一眼，就知道她喜欢这里，带着几人大步朝等在路旁的李水清走去。
    李水清笑着上前对几人说道：“房主刚到，我们这就进去。”
    李向阳点点头：“嗯！其他几处房主约好没有？”
    “约好了，这里看了就去。”李水清带着几人朝前面的院子走去。
    林兰看到李水清觉得有些眼熟，想了一下，记起这人是服装厂那边的黑市管事的。
    “秀云，他和向阳也很熟啊？”
    姚秀云摇摇头，小声说道：“水清哥是东子的战友，转业回来没找到合适的事做，东子就把他介绍给向阳，现在帮向阳做事。”
    “哦！”
    林兰其实对李向阳了解很少，她一直以为李向阳因为地头熟门路多，这才发现自己只看到了表面。
    想到在巷道口他看自己的眼神，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不然被他的家人知道还以为自己有非分之想。
    罢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以后还是少来往一些的好。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叫王川的中年男子，指着院子对几人说：“房子是好房子，当初修建的时候花了不少大洋，被收走后安排了好几户人住进来，里面也被他们改造过，你们接手后得装修一下。”
    王川说着拿出钥匙打开了中间的大门，一进门那间原来应该是个大客厅，现在只留下一个门了。
    王川带着几人走了一圈，发现楼下的房间、厨房，卫生间，全都看不到原来的模样。他叹息了一声，当年花多少心血修建的房子，被改成这样。
    楼下看了后几人又去了楼上，王川指着上面道：“上面还有个小阁楼，其他几栋房子和这个布局一样。”他说着走到窗边，指着下面，“后院还有个小花园，只有围墙下的玫瑰花还在，其他的被他们铲了种菜了。”
    大伙儿看后觉得院子真大，简直和乡下的大院子差不了多少。
    杨定邦觉得把前后院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拆掉，奶奶种菜养鸡都可以。
    李水清对王川说道：“王老师，房子是好房子，但是被人隔成这样了，我们买过来还要花钱拆除，装修，就是这价钱，得再降一点，要不没人吃的下来。”
    王川看了他一眼，想着这段时间来看房子的人也有几个，都嫌贵，嫌院子里和屋里被弄的乱七八糟的，先前想着还有别的房产要处理，就拗着没降价。
    李水清说他堂弟能全部吃下，就给他再便宜一点，京都那边的房子也要交尾款了。

 134她和我能想到一起

    他想好后对李水清说道：“说实话，我如果不是紧用钱，我真不愿意卖掉这里的房产。你们能全部吃下，我就在原来的基础上再便宜五百，不能再少了。”
    李水清看向李向阳，见他颔首，点头道：“好，我们去其他几处看看。”
    王川点点头，带着几人出了院子，一栋在隔壁，两栋在对面，还有一栋在巷尾。
    李向阳把价钱对林兰几人说了一下，笑道：“你们挑，挑剩下的就是我的。”
    姚秀云拉着林兰：“林姐，我们选朝东的那两栋，你看咋样？”
    林兰笑着点头：“好！”
    王川见几人三言两语就定下来了，也高兴起来，对李向阳说道：“看了铺子一起转户还是现在就转户？”
    李向阳淡淡的笑道：“先去看了菜市街的铺子再去转户。”
    “好好好！”王川连说三声好，“李同志好胆魄，买下我家的铺子，你以后绝对不会后悔。”
    李向阳客气道：“王老师见笑了。”
    出了巷道，王川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带着几人去城东菜市街。
    王家的铺子在城东菜市街，供销社旁边关着几间插了板的青砖瓦房，原本供销社用着，返还陈家后就关着了。
    王川开了门，几人进去转了一圈，林兰见后面也有个小院，比利民街的小院宽敞，却没利民街的亮堂。
    李向阳和王川谈好价钱，把杨定邦和徐东叫到一旁说道：“你俩觉得咋样？”
    杨定邦冲他摊手苦笑：“我的钱全都交给你了，刚好买下那栋小楼。”
    徐东也难为情的说：“我买了那房子，手里的钱也差不多了。”
    “我先垫上，你俩一人买一间，剩下三间给林兰。”李向阳看着两人毫不犹豫的说道。
    杨定邦惊讶的看着他：“大嫂能买下三间？”
    “林兰做的糕点你们也吃过，我知道她做的东西在桉树林和几个黑市都卖的不错。听说她娘家还办了养猪场，她三哥……她说买了以后给他们卖土特产。以后放开了，你们把房子租给他们，省心省力。”
    李向阳看着两人有些得意，他看好的人从来就不是一只能个依傍别人过活，伤春悲秋的女人！
    徐东看着他得意的样子，觉得辣眼睛，捶了他一拳：“看你那得意样，林兰有本事你就这么开心！”
    “我当然开心。”李向阳不无得意的说，“秀云胆子就算大的了，我让你们看房子她还说有住的就成，买房子有啥用？我去和她一说，她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她和我能想到一起。”
    杨定邦笑着拍了徐东一下：“债主都不怕，我们怕啥！写个借条，分几次还给他就行了！”
    徐东笑着点头：“好！那就买！”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和林兰说说。”李向阳叫来林兰，“定邦和东子要了两间，我前些日子就在对面买了，剩下那三间你都要了！钱不够我先垫着。”
    林兰听后连连摇头：“我手里剩下的钱买一间都还差点，买三间，加上我娘家那的钱也不够。”
    李向阳看着她诚恳的说：“不够的我先帮你垫上，等你有了再给我就行。”
    林兰见他一脸诚恳，想着该怎么拒绝
    “大嫂，向阳那里先帮你垫上，有了还给向阳就行了。”杨定邦在一旁劝道。
    “林姐，向阳一片好心，你就答应了！”姚秀云和徐东也在一旁帮腔。
    林兰听后觉得再拒绝有点不知好歹了，加上她也看上了这位置，点头道：“谢谢！我打个借据给你，元旦节一过就还你。”
    “好，你说几时还就几时还。”李向阳开心的说。
    林兰看着他的样子，在心里叹气：欠他这么多人情，怎么还得清啊！
    李向阳和王老师说好，让他回去带证件去房管所，他们取了钱出来就去过户，到时候他再和他一起去看其他的铺子。
    几人在菜市街分手，王川和李水清一起走了。
    上车后李向阳对林兰说道：“你带了户口本吗？”
    林兰犹豫了一下说：“我带的我家的户口本，只是我这房子是帮我爸妈买的，我想办在我爸的名下。”
    “没事，等会儿去所里，我给你开个证明，登记在大伯名下。”姚秀云在一旁说道。
    林兰高兴的点头：“谢谢你秀云。”
    接下来大伙儿就去取钱，林兰和杨定邦的钱都存在中行，李向阳和徐东存的建行。
    林兰和姚秀云先去派出所出具了证明，李向阳趁机对徐东说：“东子，好哥们，等会儿办房产证的时候，你换到定邦隔壁成不？”
    徐东看着他死皮赖脸的样子，捶了他一下：“不要脸的家伙。”
    李向阳抱拳：“谢谢！谢谢！到时候一定多敬你两杯。”
    杨定邦斜睨着他：“我呢！不好好讨好讨好我，我立马泄密！”
    “那还用说吗！”李向阳揽着两人笑道。
    等林兰和姚秀云出来，几人又去市医院对面的中行取了钱，才又调头去了车辆厂那边的建行。
    几人到了房管所，林兰三人把借条写给了李向阳。
    李向阳接过借条随意放进兜里。
    几人把房产证办好出来，李向阳和王川一道走了。
    他想着价钱合适的话，就把王川手里的房铺全都买下来。
    林兰看着手里两张房产证和钥匙，想着花光了手里的钱，还欠了几千块就换了这两张纸。
    不过比起把钱存银行里贬值，换成房产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姚秀云开心的和徐东、杨定邦商量，过两天就雇人收拾市一中的房子，以后几个孩子上学就不用跑那么远了。
    上车后，她佩服的看着林兰：“林姐，你太厉害了，我都想出来和你一起干了。”
    林兰苦笑道：“做手艺赚钱，起五更睡半夜，赚的都是辛苦钱，长久下去身体熬不住。还是你们上班好，有保障。”
    她想着再等两年，形势更好了，再叫上几人合股做生意。
    “倒也是。”姚秀云看着她两只手都皲裂了，怜惜的说，“你们挣点钱是真的不容易，但愿早点放开，你们也不用日晒雨淋的。”
    对未来，林兰信心十足：“快了，形势只会越来越好。”到那天你们会感谢向阳拉你们来买房产的。
    杨定邦把三人送到联防队门口，和姚秀云一起走了。
    林兰骑车赶到桉树林，见卖肉的换成送煤炭的小伙儿了。
    自家的摊位前，林月珍装糕点、夹饼子忙个不停，笑着上前：“姐，我来了。”
    一大姐接过纸袋，林兰说道：“小林，你姐听得见，是后天说不出话的？”

 135笑容太温暖

    林兰点点头：“嗯！小时候病了一场，大概是把声带烧坏了，从那时候就说不出来了。”
    大姐同情的看着林月珍说：“有机会带她去省医院看看，年头不久的话，说不准能治。”
    林月珍听后摇头比划：“都哑了二三十年了，不抱希望了。”
    刚说不出话的时候，父母也带她来市医院看过，大夫都说嗓子坏了，治不好了。父母不死心，托人找偏方，请先生驱邪，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家里的钱花光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
    去省城就算能治，也得花不少钱。她在这已经让小兰开支了，不能再拖累他们母子。
    林兰解释给大姐听后，她也摇头说时间太久希望渺茫。
    林月珍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也不失望，反倒还劝林兰别放在心上。
    林兰想着回去写信给老陈，请他帮打听一下，林月珍这病还有没有希望治？
    大伙儿正忙碌着，冷风渐起，空气中飘荡着潮湿的气息，林子上空也变得阴沉下来。
    林兰看了看天色，对林月珍说：“姐，要下雨了，你赶紧回去拿把伞接豆子去，我再守一会儿就收摊回家。”
    林月珍点点头，拿着空出来的提篮走了。
    过了有半个小时，林兰发现林子上空的乌云越聚越厚，零星有雨点滴落。
    林兰对杨丽英说道：“三姐，收摊了，下雨了。”
    杨丽英抬头望了望天：“我还有半桶豆花，十来块豆腐没卖完诶！”
    “收！看样子要下大雨了。”赵德海说着开始收拾东西。
    林兰快速把没卖完的兰花豆和糕饼放进夹背，盖上油布，把兜里的房产证也放进去，把自行车推过来将夹背挂在后座架上。
    回头见赵德海和杨丽英已经收拾好了，吼了一声：“三姐，我先走了。”
    杨丽英叮嘱道：“路滑，你小心一点。”
    “知道了！”林兰推着车朝桉树林外面跑去。
    还没走出桉树林，大雨就从天而降，冰冷的雨点打在身上，一股透心的凉意袭来。雨雾遮天蔽日，模糊了视线，前方的路也变得模糊起来。
    想到林月珍才走了不久，担心林月珍还没接到小豆子，担心小豆子淋了雨生病。林兰心急如焚，骑着车迎着风雨摇摇晃晃的往回赶。
    刚到三岔路，一辆黑色轿车不停按着喇叭把林兰逼停。
    林兰刚想呵斥开车的人，就看到李向阳拉开车门，迎着风雨朝她走来。
    看着他温暖的笑容，林兰呆住了，鼻子有些发酸：“你怎么来了？”
    “自行车给我，你上车，王老师送你回去。”李向阳上前把自行车停好，揽着呆愣的林兰到了车前，把她扶进车，对王老师说，“麻烦您了。”
    王川笑着点点头，发动了车。
    林兰扭头透过后窗看着骑着车稳健前行的男人，眼泪倏的一下流了下来。
    王川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落泪的林兰，笑道：“妹子，好福气，嫁给向阳以后就等着过好日子。”
    他们在利民街看了房子出来，在饭店吃饭，听到饭店的职工喊下雨收东西，向阳就坐不住了，撂下钱就拉着他来接人。
    林兰的心乱了，她和他怎么可能！她怕人言可畏，流言如刀，更多的是对情爱死心，觉得目前的生活很好。
    她原本想着等小豆子长大成人，已是二十世纪。
    到那时，她一个人，病就喝药，热就打伞，冷就添衣，想吃什么自己吃，想要出门旅行就旅行，无聊就追剧看网文，
    不喜欢的人就拉黑，删除，不用面对三姑六婆，不用再经历一次，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个人背叛了，就你一个人蒙在鼓里，不会再为了背叛痛的撕心裂肺……
    风雨中，他来得太突然，笑容太温暖，扰乱了她的心。
    “妹子，看看你家到了没？”
    王川回头见林兰垂头坐在那里，心里有些奇怪，看她这样子难道和向阳还没成？
    林兰回过神来，透过雨雾看了一眼，发现快到了，忙道：“王老师，麻烦您前面停一下。”
    “好的！”王川在前面停了下来。
    林兰客气道：“王老师，去我家坐会儿。”
    “不了，我要回家整理东西，明天和向阳去房管所办证。”王川犹豫了一下，又道，“妹子，听老哥一句，向阳的人真的不错，别错过了。”
    “谢谢！您慢走！”
    林兰致谢后拉开车门朝家门口跑去，只见大门虚掩着，心里松快不少。朝来的路上看去，只看到浓浓的雨雾，看不到人影。
    推开院门，旺财站在阶檐上冲她不停摇尾巴，两只大鹅带着一群鸡，挤在柴房门口瑟瑟发抖。
    林月珍手里拿着件秋衣就跑了出来，见林兰回来了，笑着回屋给小豆子穿衣服去了。
    林兰进了房间，见小豆子在穿秋裤，笑着摸摸他脑袋：“还好，妈妈还担心你淋雨感冒。”
    “王老师和郑老师打伞送我们到桥头，姨妈就来了，鞋子湿了。”
    “没事！”林兰拿起雨伞：“等会儿煮点姜茶喝了，泡泡脚去去寒气。”
    林月珍点点头，见她连衣裳都没换就走了，急忙给小豆子穿好外套，追了出去。
    林兰拿着雨伞到了院门口，就看到李向阳骑着车过来了，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有一种想逃离的冲动。
    李向阳见她拿着雨伞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笑意迅速在脸庞上荡漾开来，扬唇露出满口白牙：“外面冷，你快进屋去。”
    林兰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递过雨伞，“你身上都湿透了，快去叔奶家找身定邦的衣裳换下。”
    李向阳见她不安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先帮你把东西放下再去。”
    林兰只得跟在他后面往里走。
    小豆子趿拉着鞋跑了出来，看到李向阳高兴的说：“向阳叔，你帮我妈妈送东西回来啦！”
    李向阳看着他高兴的样子，笑着点头：“嗯！你淋雨了没？”
    “没有，老师把我们送到桥头，姨妈就来了。”小豆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你都淋湿了。”
    “叔叔不怕淋雨。”李向阳把车提到阶檐上，林兰连忙上前把夹背取下来。

 136还没她现在过得舒心

    林月珍笑嘻嘻的看着两人，好了连忙递过干毛巾给李向阳擦脸，趁他擦脸不注意时又瞪了林兰一眼，进去煮姜茶去了。
    这时，杨丽英也赶回来了，看到李向阳愣了一下：“向阳来啦！好大的风雨，差点把人吹跑。”
    “就是，幸好遇到向阳帮我把车骑回来。”林兰帮着她把东西放下，“我拿我的衣裳给你换了，喝点姜茶去去寒气。”
    小豆子看着自己又看看李向阳：“向阳叔衣服也湿了，他没衣服换感冒咋办？”
    “叔叔去太婆家换幺叔的衣裳。”李向阳揉揉他脑袋，走入了雨雾中。
    林兰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杨丽英看在眼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轻轻拉了她一下：“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赶紧去换了。”
    下那么大的雨还冒雨来接林兰，分明就是喜欢上了，光他喜欢又有啥用？他家里人会同意他讨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的吗？
    找个机会问问，不同意的话还是少来往的好。
    林兰看了她一眼：“嗯！我给你拿衣服。”
    杨丽英笑着摇头：“不用了，你拿碗出来，把豆腐豆花舀一些出来，德海马上就到了。”
    “那你把东西放在这，我们等会儿帮你洗。”
    杨丽英点点头接过林月珍递来的斗碗，把豆花舀了一半出来，又捡了两坨豆腐给她，赵德海就挑着担子到了。
    两人提着豆花豆腐拿了林兰给的伞，大步往外走。
    林兰擦了身体换好衣裤，林月珍煮好红糖姜茶，一人喝了一碗。小豆子拿了课本坐到小桌前开始写作业。
    林月珍看了林兰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拉着她比划：“小兰，姐觉得向阳挺好的，你别冷着人家。”
    她看得出来，李向阳对小兰是真心的，不然不会啥事都想着她，连家里的煤炭啥时候没了他都算得到，这样的好男人错过就太可惜了。
    林兰摇头道：“姐，咱们这样过不挺好的么！这事你就别提了。”
    就算李向阳愿意，他家人会同意吗？换位思考一下，换成自己是他家人也不会同意，既然不可能，就不要心存幻想。
    林兰前世今生都是最现实的人，没办法，不现实点怎么活得下去？
    林月珍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揭开锅盖见里面还有冷饭，把豆花倒进锅里，加了些告水在里面，放了几根油菜杆在炉子里，小火煮豆花。
    林兰呆坐了一会儿，觉得做人还是没心没肺的活着舒服，有心的想的太多，活的太累。
    没精打采的把夹背里的房产证取出来放好，又把没卖完的糕饼提出来，放到案板上。
    见豆花煮好了，去后院，蹲在屋檐下摘了些香菜和葱叶，雨淋在手上，觉得浑身发冷、鼻子发痒，接连打了几喷嚏。
    见豆花煮好了，去后院，蹲在屋檐下摘了些香菜和葱叶，雨淋在手上，觉得浑身发冷、鼻子发痒，接连打了几喷嚏。
    林月珍见状忙拔了几颗葱择干净，择下葱白、洗了一芽姜煮开了放了两勺红糖在里面，又让她喝了一碗。
    林兰打了个饱嗝：“肚子里全是姜茶，饭都吃不下了。”
    林月珍冲她比划：“等头发干了，去睡一觉。”
    林兰看了看天色，觉得一时半会儿的肯定晴不起来，点点头，坐到灶膛前烘头发。
    ****
    李向阳到了老太太家，老太太见他浑身湿透，忙拿了杨定邦的衣裳给他换下。
    等他换好衣裳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他：“坐会儿，我在煮姜茶。”
    李向阳慵懒的靠在竹椅上，看着灶台前的老太太问道：“奶奶，林兰和豆子爸爸感情很好吗？”
    老太太没应他，看了他一眼：“林兰拒绝你啦？”
    李向阳脸红了：“我没和她说，下午送她回来，她看出来了。”
    老太太舀出姜茶，端到桌上，坐下后缓缓说道：“她和老幺结婚纯粹就是年纪小不懂事，被老幺骗到手的。
    刚结婚也过了两天舒心的日子，生下豆子后老幺又和那些二流子混在一起耍钱。
    老幺输钱回来，林兰说他，他就就打她骂她，这孩子也硬气，每次挨打不管多厉害，一次都没回娘家找娘家人帮忙。
    后来大概是心冷绝望了，成天像游魂似的带着豆子浑浑噩噩的过。
    老幺二月底淹死，母子俩的日子也好过一点，四月份的时候，她感冒在家，被刘金宝带人找上门闹事，发疯似的拿刀砍了他。
    从那她才打起了精神，开始想办法挣钱过日子。我觉得这孩子就这点好，只要打定主意再苦再难也不吭声。”
    她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因为丹丹说的话就怀疑林兰，疏远他们母子，这事做的实在亏心。
    李向阳攥紧拳头，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胸膛中心疼和怒意在翻滚：原来她遭受了这些，难怪她害怕重新开始。
    该死的狗东西，靠坑蒙拐骗娶进门的老婆，不好好珍惜，还动手打他们。
    堂堂男人，不护着自己的妻儿，任由别人欺辱他们，根本就不配做人。
    老太太看着他叹了口气：“向阳，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还是听你家老头子的，我那天听他说，有个妹子挺好看的，还是初中毕业的。”
    李向阳摇摇头，沉声说道：“要是能看上那样的，我早就找了。”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向阳，奶奶觉得就算林兰同意，你俩也不一定成。”
    李向阳惊讶的抬头：“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您为啥这样说？”
    老太太看着他说道：“旧社会也好，新社会也罢！只有那些鳏夫、讨不到老婆的小伙子，才愿意讨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像你这样的，你觉得你家老头子会同意你讨林兰进门？你还是想想怎么说服你家老头子。如果你家老头子不同意，林兰嫁给你也过不好，八成还没她现在过得舒心。”
    李向阳愣了一下：“就算我家老头子不同意，结婚是我和林兰的事，有我对她好就行了啊！”
    (本章完)

 137屠夫忽然变成文艺青年

    老太太连连摇头：“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结婚是两家人的事，就像定邦和谢恬，当初谢恬不顾她爹妈反对，寻死觅活一定要嫁给定邦，结果咋样你也都清楚。
    一家人过日子不是你们想的那般简单。奶奶告诉你，如果你想林兰跟了你后有好日子过，就得说服你家老头子，心甘情愿的接受林兰。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你们才过的好，路才走的长久。”
    李向阳听后垂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点想当然了，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好，我先把老头子说通了，再去找林兰。”
    老太太见他听劝，松了一口气笑道：“对，烈女怕缠郎，只要你认定了她，一心想把她讨进门，还怕打动不了么！”说着起身往灶台走，“雨这么大，定邦也回不来，咱们先吃不等他们了。”
    “好！”李向阳站起来帮忙摆饭。
    吃过饭坐了一会儿，天黑透了雨也停了。
    老太太拿了手电筒给他，李向阳骑着杨定邦的车又去林兰家绕了一圈，旺财又汪汪叫了起来。
    不一会儿，听到小豆子跑出来呵斥旺财，他才笑眯眯的蹬着车走了。
    刚到巷子口就看到徐东打着电筒骑着车过来，停下问：“还要下雨，你这是要去哪儿？”
    徐东看到他，也停下了车：“叔见你这么晚了还没回来，让我去定邦那看看，你是不是在那？”
    “我就是从杨奶奶那来的。”
    徐东瞟了他一眼，笑嘻嘻的说：“我听说有人刚点了一桌子菜，见下大雨了，一口都没吃，就拉着王老师接人去了。”
    李向阳白了他一眼：“水清哥告诉你的？”
    徐东点点头：“他问我，你喜欢的妹子到底是哪个？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你紧张成那样？”说着又探过头，贼兮兮的说，“我可告诉你，李叔也听到了。”
    李向阳听后，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今天送林兰回家，她察觉到了，我看她不安的很，去杨奶奶家……”
    徐东听后点头道：“杨奶奶说的没错，如果李叔不喜欢她，你硬把人讨进门，一家人处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日子咋过？
    如果林兰是个没本事，得靠着别人过活的，倒也简单，可凭她的本事，就算招个男人上门，她也养的起，人凭啥来你家受气！
    说实话，哥们！我觉得那天你大舅母给你介绍的那个妹子，模样比林兰好，要不你还是……”
    “打住！”李向阳看着他，“你刚才说她招个男人上门也养得起，对？”
    “对！”徐东看着他有些无语，“向阳花，我到现在都奇怪，你到底看上林兰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就那么一眼，又好像不晓得啥时候就烙在心上了。”李向阳说着眉开眼笑的看着他，“我想到该怎么和我家老头子说了。”
    话音未落，就蹬着车飚了出去。
    “一个屠夫忽然变成文艺青年，差点把我整感冒了！”徐东摇摇头跟了上去。
    李向阳到家见老头子坐在堂屋看电视，停好自行车进屋，看了一眼见放的是楚留香，笑道：“哟！您不看驼子回门了啊！”
    “志刚调出来的。”老李笑着指着指屏幕上的楚留香，“这男的还不错，有你老子当初的风范。”
    李向阳撇嘴：“您就吹！你像花蝴蝶还差不多。”
    老李忽然想起一事。上前“啪”的一声把电视关了，坐到他对面看着他：“听说你火烧屁股似的去接人去了，接的人呢？咋不带回来给老子看看？”
    李向阳苦着脸：“人家还没看上你儿子。”
    老李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说说，到底是哪家的妹子？这附近没有哪家我不认识。”
    “爸！”李向阳靠着椅背，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让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老李把椅子拉到他面前，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裹上乌七八糟的女人了？”
    李向阳看着他没应声。
    “你倒是说啊？”老李气得捶了他一下。
    李向阳拉着他坐下，看着他道：“爸！您坐好，听我说！”
    老李听到他叫爸，知道他说正事了，立马坐的端端正正的看着他，等他开口。
    李向阳也坐得端端正正的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说：“爸，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是希望我给您讨个儿媳妇进门，还是为了让我讨一个您满意的女人，把我推出家门，给人做上门女婿？”
    “你在放屁！老子李一刀的儿子给人做上门女婿？”老李喷了李向阳一脸。
    “爸，您别生气！”李向阳面不改色的继续说，“我告诉您，我喜欢的是个好女人，很能干，也很善良，还有一手好厨艺。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除了她，九天仙女我也不要。”
    老李嗤笑道：“这么好！你还担心老子不同意？你就干脆点告诉老子，她到底是谁，你是不是撬谁墙角了？”
    他在脑子里搜寻他认识的女子里面，有谁符合他说的标准？
    “撬人墙角！您儿子是那么缺德的人？”李向阳看着他，“我还告诉您，眼前只是我一厢情愿，人根本就没看上您宝贝儿子！”
    李向阳的话打断了老李的思路，瞪眼道：“我李一刀的儿子，她凭啥看不上？”
    “她自个有本事，短短半年功夫，就在利民街买了两间门面房，今天又买了市一中的房子，您说这样的女人……”
    “老子晓得了，是定邦的寡嫂。”老李气哼哼的看着他，“难怪你这狗东西对人那么殷勤，费劲巴拉的买了煤炭，还屁颠屁颠的亲自送上门，一听人烤饼子没家什，又跑到老宋家把人的烤盘给弄走了。”
    李向阳看着他憨笑：“嘿嘿！我这样也是得您真传。”
    “笑个屁！”老李转身拿起放在电视机旁的鸡毛掸子，朝他抽去，“龟儿子，黄花大姑娘你不讨，你讨个寡妇，我的老脸都让你丢完了。老子告诉你，老子不同意。”
    (本章完)

 138我这老脸往哪放

    老李将鸡毛掸子抽的呼呼带风，李向阳一边左躲右闪，一边喊话：“您就别揪着老一套不放了，同意过些日子您就多个孝顺儿媳，不同意，我转头就去她家死缠硬磨，让她收了我做上门女婿！”
    “你咋不说还多了个便宜孙子呢！”老李气喘吁吁的叉腰大吼：“兔崽子, 你敢去上门，老子把你两条腿打断！”
    “爸，您别生气，我让您打几下出出气！”李向阳走到他跟前，语气诚恳的说，“爸，您想想, 您也是从我这个年纪过来的, 您也知道喜欢上一个人，别的都看不入眼了。”
    老李看他的样子，明白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老子懒得理你，你存心想气死老子。”说罢怒气冲冲的扔了鸡毛掸子，朝房间走去。
    李向阳把鸡毛掸子捡起来放好，拿洗脚盆倒了热水，端着去了老李房间，把他鞋脱了，嬉皮笑脸的扶他坐起来，蹲下去给他洗脚。
    “老头子，我哪舍得气您，我巴不得您长命百岁。您想想，她对杨奶奶都那么好, 只要做了新鲜吃食就要送来给您。从您帮了她, 隔三差五的就让我带糕点来给您吃。”
    老李给了他一个爆栗：“你少来，每次给老子洗脚都没好事！”
    李向阳一脸伤心的看着他：“爸，您就我一个儿子，您忍心看我一辈子不开心，孤独终老？”
    老李看着他恨铁不成钢：“你这犟牛, 你又不是没钱讨老婆，你咋就看上一个寡妇了啊？大小伙子给人做后父，你以为后父那么好做！”
    李向阳听他的语气有点松动了，笑嘻嘻的看着他：“爸，小豆子很懂事也很听话，和我小时候一样乖。”
    “老子不想听，你让我想想再说！”老李说着脱了衣裤钻进了被窝，头朝着墙壁不再理他。
    李向阳端起洗脚盆走了房间，带上门去洗漱去了。
    老李看着关上的房门，看着柜子上的相片叹了一口气：“阳阳妈，你说我咋办啊？真的由他找个寡妇？”
    ****
    雨停了一个多小时，又飘起毛毛细雨，林兰两人把大白豆蒸好，红豆沙捣制好，豌豆糕做好才洗漱休息。
    林兰睡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浑身发冷，喉咙也火烧火燎的痛，干脆拉开电灯, 林月珍睡眼惺忪的看着她。
    林兰哑着嗓子：“有点冷, 我加一床被子！”说着下床打开箱柜抱了一床被子盖在身上, 还是觉得冷。
    林月珍起床把葱白姜茶热了热，端到床前，拍醒林兰让她喝下把被子给她压实，用衣裳裹着小豆子，把他抱到自己的床上。
    林兰喝了姜茶感觉暖和了一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着就梦到刘建国跪在她坟前认错，说她对不起她，让她原谅他，下辈子一定好好补偿她！
    “狗杂碎！还下辈子！”
    她捡起一根木棒朝他打去，一阵风吹来，她又回了这里，看到李叔拿着大扫把追她，说她不知廉耻勾引她儿子。
    队上的人围在门口，用臭鸡蛋和烂菜帮子砸她和小豆子，她气得冲上去和他们打了起来……
    林月珍听到林兰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停说着梦话，还像挑了几百斤走路似的喘着粗气，急忙爬了起来，见她满脸通红，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发烧了。
    忙找了林兰给小豆子备的退烧药出来，摇醒了她。
    林兰被她摇醒，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缩在被窝里，看着她：“姐，雨停啦？”
    林月珍摇摇头，见她虚弱的样子，心里酸涩的不行，扶起她把药喂到她嘴边，又端了开水喂她吃下。
    坐在床边见她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拿起柜子上的手表看了一下，已经快五点了。
    林月珍连忙穿好衣裤出去打开后门，一股湿冷的风迎面吹来，雨点打在菜叶上沙沙作响。
    转身关上门，把南瓜削皮切块，把大白豆从蒸笼里端出来，又把南瓜放进蒸笼，起了火开始蒸南瓜。
    进屋摸摸林兰的额头，觉得没那么烫了，出去开始捣制豆泥，豆泥捣好，南瓜也蒸熟了，接着开始剪胡豆。
    林兰一觉醒来觉得舒服多了，看了一下表已经六点了，坐起来发现身上的睡衣被汗水浸湿，下床拿了一套干净的内衣和秋衣外套穿上，看了一眼睡在小床上的小豆子，才出了房间。
    站在灶台前炸兰花豆的林月珍见她出来，担心的看着她：“好些了吗？”
    林兰笑道：“出了一身汗就好多了。”一开口才发现喉咙痛，声音也变得沙哑。
    林月珍：“你坐着歇会儿，我来。”
    林兰摇摇头，从茶壶里倒了热水洗漱后，开始捣制南瓜泥、添加面粉、糯米粉还有其他的配料。
    和面揉面的时候才发现，两手像面条似的提不起劲，咬牙把盆子里的面和好，觉得手都抬不起来了。
    坐在那里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子，趁发面的时间，开始做芸豆卷。
    手上无力还裹坏了一个，歇息了一会儿把豆卷做好，才开始做南瓜饼，把烤炉烧好，把烤盘放进烤炉已经七点了。
    这时王志学兄弟俩也来了，两人见今天的货还没做好，洗了手一起帮忙装兰花豆。
    “舅母，下雨我妈也不出摊，周阿姨也不会去？”王志学笑道。
    林兰点点头，声音沙哑的说：“嗯！你们把货都拿走，没卖完的话回来说一声，下午少做一点。”
    “以前都不够卖的，今天加一些，我们多卖一会儿，就卖完了。”
    王志林关心的看着她：“舅母，您着凉啦？”
    “是啊！您嗓子都哑了！我去卫生所给您买点药？”王志学也停下动作看着她说道。
    见两兄弟这样，林兰心里一暖，笑着摇头：“姨妈给我吃了感冒药，已经好多了。别耽搁了，今天已经晚了。”
    王志学笑着摇头：“没事，下雨赶市的人也晚。”
    “你们先去摆摊，我待会儿去卫生所拿药。”
    林兰说着把南瓜饼装进竹筐里，让兄弟俩赶紧出门摆摊。
    (本章完)

 139认定了就不会回头

    等她把烤炉收拾好，砂罐里熬的稀饭也熟了，林月珍将盐蛋捞出来，白菜叶切细倒进稀饭里，放了点盐搅拌了一下，将砂罐端下炉子，夹了些酸菜出来切细倒了花椒油，红油、麻油和白糖拌匀。
    盐蛋洗干净切开，随意放在白色的土瓷盘上，金黄金黄的盐蛋黄像盛开的油菜花。
    “妈妈，我怎么跑到姨妈床上了？”小豆子起床从房间出来，边问边蹬蹬朝厕所跑去。
    两人看着他，笑着摇头。
    吃过饭，小凯姐弟俩打着黑色的雨伞在院子门口喊他上学。
    林月珍拿了伞想送他去，他也不愿意，穿上小雨靴背起书包，拿了雨伞对两人说道：“妈妈，你记得去买药吃。”
    “好！”林兰拿了纸袋装了几块豌豆糕和南瓜饼，和他一起去了院门口给了小云，“你们不要走沟边，水太满了，掉下去就麻烦了。”
    小云点点头：“嗯！我会带着小豆子的。”
    林兰看着他们走了，转身回去，林月珍倒了点菜籽油在碟子里，冲她比划要给她刮痧。
    “好！”
    林兰说着回房间趴在了床上，林月珍拿了瓷调羹蘸了菜籽油，先把她正中的脊柱刮了一遍，再从她颈部及背部的脊椎两旁，沿着肋骨向外刮，洁白如玉的皮肤上很快出现一道道深红色斑条。
    刮好后，林月珍又蘸了点菜籽油把后背给她搓热，才又拿毛巾把后背上的菜籽油擦干净，让她捂着被子睡一觉。
    林兰点点头，觉得酸胀的后背和颈椎轻松多了，捂着被子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林月珍把南瓜皮倒进潲水里，掰了些厚皮菜煮了一锅猪食，喂了猪见雨停了，背起背篼锁了门朝山脚走去。
    山脚五六个孩子正打赤脚站在一块冬水田里，几人在田里摸黄鳝、泥鳅，偶尔摸到一条，踩着水跑到田坎上，引得上面拿鱼篓的弟弟妹妹一阵欢呼。
    ****
    林月珍刚走不久老李就来了，站在石桥上看了林兰家一眼，朝老太太家走去。
    老太太一见他就知道他的来意，笑着将他迎进屋坐下：“你今天来是为了向阳的事！”
    老李点点头，看着老太太：“三婶，向阳和林兰到底咋回事？”
    老太太把她知道的说了一遍，说道：“林兰确实是个好的，如果没那么早成家就好了。”
    老李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她好，但毕竟是定邦的寡嫂还带个孩子，被人知道了我这老脸往哪放？”
    老太太理解他的想法：“年轻人想事就是简单，好的是两人都是稳重的，都已过了十七八岁不懂事的年纪，你把厉害关系好好和他说说，应该会听进去的。”
    老李说道：“我会让他去乡下管猪场，只要林兰不主动找他，时间一长自然就淡了。”
    老太太淡淡的笑了笑：“这个你放心，林兰做事最有分寸，从不做不守规矩的事。”她心想，幸好昨天让向阳回去和老李通气，不然等林兰被向阳勾得也动了心，这事就麻烦了。
    老李来找老太太，目的就是请她管好侄媳妇，听了老太太的答复，感谢道：“三婶，您别多心哈！您晓得我只有向阳一个儿子，为人父母的心您也明白。”
    老太太笑着摆手：“不多心！林兰是我侄媳妇，向阳是我看着长大的，两人都是好孩子，我巴不得他们一辈子都过得美美满满的。再说，你不满意林兰，她嫁到你家，日子磕磕绊绊的也不美。”
    “您说的是。”
    老李和老太太说了一会儿闲话告辞回家，对李向阳说道：“我去老太太那问过了，林兰这孩子确实不错，但人家才死了男人，我看你还是等她男人周年过了再提你们的事，别像那些没见识的愣头青，天天去缠着人家，老子丢不起那个人。”
    李向阳喜出望外的的看着他：“老头子，您真的同意我找林兰？”
    老李没好气的说：“你都要做上门女婿去了，我能不同意！”
    李向阳被意外惊喜砸的有点晕，刚想说话，又听到老李说：“早上猪场的人来了，说猪圈里进水了，你抽空去猪场看看。”说罢背着手朝堂屋走去。
    李向阳看到他背着的手：“爸，你别搅手指头我就相信你，我就相信您说的是真的。我告诉您，您就别再白费心机了，我的脾气您也了解，认定了就不会回头。”
    “你个龟儿子，老子不管你了，你想咋个就咋个。”老李头吼了一句，进屋坐到摇椅上。
    “您别生气，我先去服装厂一趟，回来就去猪场看看。”
    李向阳出门去了服装厂，安排志刚今晚带两个人，帮着把煤炭下了。
    又骑车去公安局，把车还给杨定邦，两人又去联防队和徐东商量，找几个人把屋子收拾出来。
    徐东让两人不用管了，交给他就成，又问他：“昨晚李叔咋说？”
    李向阳把老李的反应说了说，苦笑道：“从杨奶奶那回来，还骗我，被我戳穿后吼着说不管我了。”
    杨定邦劝道：“慢慢来，他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李向阳叹了一口气说：“我就不明白了，这些老年人心里咋想的，啥事都面子、面子，面子。”
    徐东听后反驳道：“向阳，你这话不对哈！是人就要面子，如果世上的人连脸面都不要了，想想也让人害怕。”
    李向阳瞪了他一眼：“别抠我字眼子，我啥意思你还能不明白！”说着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收拾屋子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先去猪场看看，晚上还要赶回来。”
    徐东深情款款的看着他：“向阳花，你放心去，我们是你坚强后盾！”
    李向阳恶寒，搓了搓手：“滚！感冒了找你赔钱！”说罢出门蹬上车就走。
    他得赶紧去猪场逛一圈，回来帮着林兰下煤炭，顺便向她表白。
    李向阳离东市最近的养猪场就建在红旗公社的桥头大队，这里也是他的外婆家。等他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了养猪场，不出乎他意料，猪场里的猪圈一点事都没有。
    (本章完)

 140无风不起浪

    李向阳看了一圈推着自行车从养猪场出来，刚走到院外那条机耕道就看到他大舅周荣春背着手来了。
    周荣村笑眯眯的看着他：“向阳，去大舅家吃顿饭再走。”
    李向阳客气的笑着摇头：“大舅，不去了，我回去还有事。”
    周荣春笑着上前，抓住了他的自行车龙头：“我听你大舅母说你因为以前那些事还记恨她，连她给你介绍对象你也看不起。”
    对这个大舅李向阳还是有些尊重的，他挠挠脑袋为难的说：“没有的事！不瞒您说，主要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周荣春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你不会是为了哄我放心，故意这样说的？”
    李向阳正色道：“您是我大舅，我骗谁也不能骗您！”
    周荣春见他的神色，觉得不像是骗他：“好！你啥时候带来给大舅看看。”
    李向阳笑着点头：“好！等我追到她了，就带来给您看。”
    周荣春放开车龙头，站到一旁：“赶紧点，和你同年的娃都打酱油了。”
    ****
    林兰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觉得身上轻松多，看了一下时间，这会去车站还能赶上班车。
    她拿出放在箱柜里的房产证，打算趁下雨回家一趟，把钱拿回来还给李向阳。
    推着自行车出门见院门关上了，去柴房见镰刀和割草的背篼都没在家，打开后院门，骑车朝山脚走去。
    到了山脚把后门钥匙给了林月珍，说：“姐，我回去一趟，下午赶回来。”
    林月珍点点头，接过钥匙，看着她骑车走了，抬头望了望天，见乌云已经飘散，把草抱进背篼去了晒场交了，回家准备下午的糕点。
    把大白豆和红豆上了蒸笼，开始煮豌豆，趴在院子里的旺财叫了起来，门外也传来了叫门的声音。
    林月珍忙跑过去将院门打开，见到一个长得和杨丽群有些相象的妇人，跨着脸站在门口。
    杨丽蓉看到林月珍愣了一下，没好气的问：“你是哪个？林兰在吗？”
    林月珍见她脸色不好看，听她语气也不好，也懒得请她进屋，摆手比划：“我妹妹回娘家去了。”
    杨丽蓉看不明白，见林月珍站在门口，没有请她进门的意思，旺财汪汪叫着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心里不满极了，没好气的说：“我是她二姑姐，你喊她出来！”
    听说是林兰二姑姐，林月珍客气的笑着摆手比划。
    杨丽蓉嫌弃的撇嘴：“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哑巴！”说罢转身朝杨丽英家走去。
    杨丽英坐在灶膛前，想着昨天在林兰家看到的一幕，想到李向阳对林兰的帮助，觉得他肯定对林兰有意思。
    她觉得李向阳是不错，但他不可能做上门女婿。
    林兰要嫁给了他，小豆子咋办？他是杨家的独苗，不可能跟着她嫁到李家。
    可真要招一个进门，除了鳏夫就是讨不到老婆的老光棍，这两种人不管哪种都不是好人选。
    想来想去觉得头痛，对门口修锄把子的赵德海说：“德海，我去大姐家一趟，和她说说林兰的事。”
    赵德海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也是的，昨天想今天还在想，你也不想想老李师傅会不会同意向阳讨林兰进门。”
    “是啊！他家又不是没钱讨老婆，肯定不会同意。”杨丽英扭头看到杨丽蓉拿着伞朝家来了，走到院坝里客气的笑道：“二姐，你来啦！”
    杨丽蓉看着她阴阳怪气的说：“诶哟喂！杨大老板，还认得我是你二姐啊？”
    杨丽英皱眉：“二姐，我哪里得罪你了，你阴阳怪气的干啥？”
    “我阴阳怪气的！”杨丽蓉拍着胸脯，“你们跟着林兰去桉树林、洞子口摆摊挣钱，你们有谁想过我这个二姐？”
    杨丽英也火了：“我们凭啥要想着你，你摸着良心想想，你有想过咱们没有？”
    “我记得老幺走时二姐说，各家门口各家天，各家烟囱各冒烟，都各自成家了把自己顾好就成了，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你。”
    她想起老幺横死，林兰身无分文，定邦说拿钱出来给老幺办丧事，大姐夫和德海觉得让他出钱，别人会笑话几个姐姐姐夫。
    大姐夫提议几人凑钱把丧事办了，两人去问二姐两口子，两人一口一个家里穷没钱，就是不愿拿出来，还说了不少伤感情的话。
    后来还是大姐提出办完丧事，先拿亲戚随礼的钱，把她家的先还了，又让二姐夫帮着收礼，两口子才答应凑钱。
    赵德海见姐妹俩吵起来了，连忙赔笑道：“二姐，都自家姐妹，丽英的脾气你也清楚，别和她一般见识，快进来坐会。”
    “我不气，自己姐妹我不会记仇。”
    杨丽蓉说着走到阶檐，看着杨丽英，“这事我承认是我不对！你们既然这么好，我倒要问问你，你天天在娘家走动，林兰前脚送小豆子上学，后脚就迎男人进家，你们晓得不？”
    杨丽英听后瞪着她低吼：“你说啥？哪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东西说的，你咋不撕了她的嘴？”
    “你别管是谁说的，人家亲眼看到了的。”杨丽蓉看着她讥讽道，“你们为啥帮她瞒着，我清楚的很，不就是她带着你们在桉树林卖豆腐挣钱么！说来说去还是银子亲，弟媳妇在眼皮子底下偷人还帮她瞒着。”
    “走！”杨丽英气得一把拉住她，“哪个烂嘴巴说的，我们叫上林兰当面对质！”
    杨丽蓉甩开她吼道：“你别管是谁说的，你就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杨丽英看着她，斩钉截铁的说：“没有，不可能的事！”
    赵德海也听不下去了：“是啊！二姐，你咋能帮着外人诋毁自家人呢？林兰以前是懒馋了一些，但人品还是好的。她既然敢到你家造谣，你就该啐她一脸，把她拉林兰面前对质！”
    杨丽蓉冷声嗤笑：“你们都被她收买了。我就明说了！人家连那男的在桉树林卖猪肉知道。我就说嘛！她哪来的本事做生意，原来是搭上卖猪肉的，还不晓得啥时候搭上的呢？”
    (本章完)

 141窝里强

    杨丽英这下彻底明白是有人在造谣了，满脸气愤的看着她：“你这意思是林兰早就和人勾搭上了？你知道桉树林卖猪肉的是谁不？是定邦的哥们李向阳！”
    “林兰一开始去桉树林做生意，叔奶一清二楚，林兰被隔壁的张亚珍举报，也是她老人家去请李师傅帮忙，让向阳帮忙摆了两天摊子，张亚珍又去联防队举报人家，我看和你叽歪的人八成是那贱人。”
    杨丽蓉撇了撇嘴：“无风不起浪，人家平白无故的为啥要说他们，你们现在跟着她挣钱，当然帮她说话咯！”
    杨丽英听后火冒三丈：“你有病！你咋就见不得自家人好？几十岁的人了，还和以前一样掐尖要强，就晓得窝里强。”
    杨丽群讥笑道：“猪脑子，我懒得理你，我去找大姐，等会儿你也回家，咱们必须找林兰说清楚，她以后是嫁出去还是招上门？嫁出去家里的房子东西怎么分？招上门后生的娃姓啥，长大后家产咋分？”
    杨丽英满脸讥讽的看着她：“你可真好笑！老幺走时给林兰留了一屁股债，你是不晓得还是咋滴！我告诉你，就算有一天林兰嫁出去了，家里的东西也是豆子的。”
    林兰会稀罕家里那破房子，人家辛苦半年就在城里买了几间门面房，就算林兰真的和向阳成家生娃，人家也不会和豆子争老房子。
    杨丽蓉恼羞成怒：“你听不懂人话啊！我有说要回去分豆子的东西吗？我的意思是咱们得找林兰问清楚，她到底是嫁出去还是招女婿上门，她做的决定不一样，咱们的打算也不一样。”
    杨丽英抬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就想着林兰带着小豆子嫁出去，家里的房子就该拿出来分了么？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林兰嫁人也好，招女婿上门也罢！老房子都是小豆子的，就算林兰以后招女婿生娃，队上有的是地基修房子。”
    杨丽蓉冷声嗤笑：“就你是好人，我是恶人。你这么巴结林兰为的啥，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两口子用着家里的石磨，豆腐框子，啥家什都不用置办，挣净钱！”
    杨丽英气得一把拉住她，指着柴房门口的石磨说：“我不置办家什挣净钱？你睁大你眼睛看看，那边是啥东西！”
    赵德海见两人声音越来越大，院坝前有人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忙站起来把杨丽英拉进灶房：“丽英，你快做饭去，等会儿小丽她们要放学了。”
    杨丽英看了一眼探头探脑的看过来的几人一眼，道：“傻啦唧的，别人挑拨两句，就来找自家人耍猴戏给人看！”
    杨丽蓉撇嘴自嘲：“当然了，我笨，比不得你精灵，会巴结人。”
    赵德海把杨丽英拉进灶房，转身出来劝她：“二姐，有话好好说，常言道只有这一世的姐妹，没有来世的，大家和和气气的，外人才不会欺上门，你说是这个道理！”
    杨丽蓉看了他一眼：“是你们不拿我当姐妹！林兰端阳前就带着你们出去挣钱，还把志学、志林也带出去摆摊挣钱，现在连大姐都去了洞子口卖豆腐，我也是你们亲巴巴的姐妹，你们咋不和我说一声？”
    杨丽英在灶房里说道：“豆腐你也会做，你想卖豆腐就做了卖啊！谁还拦着你不成。”为啥不叫你，你心里没点数。
    杨丽蓉气怒道：“做就做！我这就回去泡了豆子，也拿回家做。”说罢气冲冲的走了。
    杨丽英走到灶房门口见她真的走了，想着豆腐生意长期做下去，一直在林兰家也不是个事。
    转头对赵德海说：“你去砖厂买点砖回来，把院墙围起来，以后咱们回家磨豆子。我去林兰那一趟，把这事对她说说。”
    赵德海想了一下点头：“好，明天一早我就去。”
    ****
    林兰这会儿已经到了娘家门口，见吴淑芬在阶檐上纳鞋底，笑着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吴淑芬抬头，看到她高兴的站了起来：“你着凉啦？声音都是哑的？”
    “没事，已经好了！”林兰说着把自行车推进院子，“爸和大哥他们呢？”
    吴淑芬笑道：“国梁和国栋进山捡山货去了，你爸在大队部还没回来。”
    林兰笑眯眯的拉着她：“妈，咱们去堂屋，我给您看眼东西！”
    “好好，我看看到底是啥好东西？”吴淑芬乐呵呵的跟着她往堂屋走。
    母女俩进屋，林兰把房产证拿出来，递给了她：“我办的时候分开办的，以后分起来也方便。”
    吴淑芬拿着薄房产证，手有些发抖：“三间门面房花了多少钱啊？”
    “四千多，位置在城东菜市街，旁边就是供销社的店铺。”
    “家里的钱不够诶！”吴淑芬愁容满面的看着她，“小兰，花那么多钱买房子真的能派上用场吗？”
    她觉得与其花那么多钱在东市买房子，还不如拿点钱出来，修几间砖瓦房实惠。
    林兰拉着她的手坐下道：“妈，您相信我，最多再过三四年，一年的房租就能把本钱拿回来。定邦和秀云，向阳他们都买了，我们还买……”
    “真没看出来，向阳家底这么厚！”吴淑芬听后心里松快了一些，想起林兰才买了房子：“你又买了房子，买这个的钱哪来的？”
    林兰垂眸：“向阳垫的，我不想欠他太久，回来拿钱还给他。”
    吴淑芬想了一下家里的现钱：“家里只有两千多，加上你哥那里的都不够！”
    林兰沉吟片刻道：“先还一部分，下个月我那就有了。”
    “好，你先垫上！”吴淑芬想想又道：“圈里还有十几头猪年底就能出栏，卖了钱就还你。”
    林兰点点头，看了一下时间：“妈，下午要卖的货一点都没准备出来，我赶一点过那趟车回去。”
    吴淑珍不舍的看着她：“你一个人带那么多钱我可不放心，要还给向阳也不差这几天，再过十来天猪儿就出窝了，你哥给你送小猪时顺便把钱带过去。”
    “好！那我就先走了。”林兰说着去院坝推车。
    (本章完)

 142他后悔了

    吴淑芬见女儿生意忙，心里也很高兴：“也好，我和你说啊！上次你爸回来说你给志学做媒，你大嫂问过了，他们说先看看，两人看对眼了就处处看，你回去告诉志学一声。”
    林兰笑道：“好，我回去就告诉志学，让他抽空带着大姐来石莲看看。”
    “嗯！你骑车小心一点，推车过跳板的时候慢着点，别掉河里了。”
    “知道了！”
    林兰刚准备上车，就听到赵小慧在后面喊她：“小兰，等等，二嫂有话和你说。”
    林兰和吴淑芬转身就看到赵小慧提着篮子走了过来：“咋刚来就走啊？”
    “家里还有事，二嫂你要和我说啥？”林兰笑着问道。
    赵小慧看了吴淑芬一眼，犹豫了一下：“小兰，二嫂想给你介绍个对象，我舅家表弟，啥时候带你家看看咋样？”
    她大舅舅的儿子，今年二十七了，身材高大、长得也不错，还会打猎，就因为住在大山里，家里兄弟也有点多，到现在也没讨到老婆。
    青头小伙儿配林兰一个寡妇，算起来还是表弟吃亏呢！
    林兰笑着摇头：“家里太忙了，我还没想过找，你还是回了！”
    赵小慧急道：“我表弟长得好，又顾家，你就看看嘛！”
    “二嫂，我真的还不打算找，我要过渡赶车去，就不说了哈！”林兰说着蹬上车走了。
    赵小慧见她骑着车转眼就下了坡，又对吴淑芬说：“妈，你就让小兰看看嘛！”
    吴淑芬瞥了她一眼：“你问我有啥用？得小兰看得上才行，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你可别自作主张答应人家。”
    赵小慧笑眯眯的点头：“我晓得的！等国栋给小兰送猪儿，我带钟辉去乐兴给小兰看看。”
    “不行。”吴淑芬断然拒绝，“要看也要等国梁他们去乐兴和小兰说好了，让她抽空回家来看。你也不想想，杨老幺那短命鬼周年都还没过，娘家人就带男的到乐兴去给小兰相看，被人看到像啥！”
    赵小慧听了也不难过，笑嘻嘻的说：“还是您想事情周到。”
    吴淑芬听后心里犯了嘀咕，老二家啥时候变的这么大方了？看来得找个人进山打听一下，钟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婆媳俩到了家门口，林长有也回来了，听到吴淑芬说林兰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了，心里有些心疼。
    皱着眉头坐在阶檐边上，砸砸抽着叶子烟。
    吴淑芬叹气道：“生意好就是太累了，一天要卖那么多糕饼，全靠姐妹家一手做出来。”
    林长有驳斥道：“想挣钱哪有不累的！读书出来做办公室吃公家饭就轻松，也得她有那本事才行。爱孩子爱在心里，别再惯着他们了，吃了一次亏还不学乖？”
    “就你能！”吴淑芬冲他翻了个白眼，上前拉了他一下，笑眯眯的看着他，小声说，“老头子，小兰送房产证来了。”
    林长有压低嗓子问：“她哪来的钱买房子？”
    “向阳垫的钱，她来拿钱……”吴淑芬说着往房间走。
    老俩口进了房间，吴淑芬把压在枕头下面的房产证拿给了林长有。
    林长有看着盖了大红印章的房产证，眼眶红了：“咱们这辈子值了，在市里也置办了房产。”
    吴淑芬也激动的眼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老头子，这里有三间铺子了，明年咱们攒了钱再买两间，几个孩子一人一间。”
    林长有奇怪的看着她：“你不是不赞成在东市买房子么？”
    吴淑芬眼角还挂着眼泪，就笑了起来：“小兰说最多等三四年，一年的房租就能买一间房子。”
    林长有拿着房产证说：“你以为只有你聪明，脑子好消息灵通的人多的是，等明年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吴淑芬点头：“你说的也是，就这三间咱们也要干一年，要是还涨价，哪买的起啊？”
    “先这样！”林长有把房产证递给她，“等会儿让老大老二过来一趟，把他们分到的红利拿过来。”
    “好，小慧说她家表弟的事，你找个熟人去尖山子打听一下，她舅舅那家人到底咋样？还有那个钟辉为啥没讨到老婆？”
    “我会让人打听的。”林长有拿着烟杆朝外面走去。
    等到林国梁兄弟从山里回来，林长有把房产证给他们看了，兄弟俩高高兴兴的回家拿钱。
    张秀清听说房子已经买回来了，虽说有点担心，但还是把分到的红利拿出来给了林国梁。
    赵小慧听后不乐意了：“这些钱可以修几间砖瓦房了，花那么多钱买个旧房子，放在那养耗子啊！告诉你，我不买！”
    林国栋把林兰说的话对她说了一遍，冷冷的看着她：“头发长见识短的婆娘，你拿不拿？”
    赵小慧梗着脖子看着他：“拿钱可以！万一不能开铺子做生意，你喊小兰赔我？”
    “你胡搅蛮缠！”林国梁看着她气得跺脚，“你不买是！以后大哥和老三他们分钱，你不要眼红。”
    赵小慧不屑的撇嘴：“三四年以后的事，哪个说的清楚，到那天说不定是他们眼红我们呢！”
    林国栋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说：“当初办养猪场你就闹了一场，最后还是爸妈拿钱垫了股子，分钱的时候你屁都不放一个。现在买门面房，你又来劲了！老子告诉你，那些钱你拿着，老子以后不会再给你一分钱，家里的事你也不许过问！”
    他顿了顿，满脸失望的看着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听我爸妈的，讨了你这么个眼浅皮薄的东西。”
    “林老二~”赵小慧扯着嗓子尖声喊叫起来：“原来当初你和我结婚你爸妈不同意，难怪你爸妈一直都偏心张秀清……”
    林国栋见她不醒悟不说，还攀扯父母、嫂子，嫌恶的看着她：“你吼，继续吼！”
    赵小慧看到他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慌：“你要我拿给你就是。”说着把床头的脚踏掀开，从里面拿出一包钱出来，回头见林国栋人已经不见了。
    赵小慧这下真的慌了神，从墙上取下一个荷叶边的布袋子，把钱装进袋子里，抱着去了隔壁公婆家，看了一圈没看到林国栋，刚想走，吴淑芬就从房间出来了。
    “妈，国栋没来啊？”赵小慧问道。
    (本章完)

 143 我凭啥要告诉她

    吴淑芬见她的样子就明白了，反问她：“你又为了买房子的事和老二干架了？”她觉得赵小慧就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没见识不说疑心病还重。她想到这些，也没了好脸色。
    赵小慧见婆婆黑着脸问话，委屈的看着她：“那天您和大嫂不都说进城买房子不好，不如修几间砖瓦房，亮堂堂的，在队上也有面子么？”
    吴淑芬点头：“我们是这样说过！但现在我们又想买了，你就说你到底拿不拿钱出来买？”
    赵小慧紧抱着布袋子问：“妈，小兰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过个三五年就能赚钱？”
    “说是这样说的！”吴淑芬睨了她一眼，“不过以后的事哪个说的准，当初做媒的还说有的人大方、有见识，做事爽利呢！”
    赵小慧满脸委屈的看着吴淑芬，眼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抽噎着说：“国栋说，说你们当初都看不上我，他说他后悔了。呜…呜…我嫁进来，您对我就没大嫂亲，我又没说真不拿出来，就是心疼钱不好挣，怕拿去打了水漂，呜…呜…”
    吴淑芬看着她想到林兰劝她说的，觉得也有道理，赵小慧眼皮子是浅了点，小算盘拨的叮当响，但顾脸面，对老二和他们那个家也是巴心巴肝的。两人真要吵散了，老话说嫌妻无好妻，嫌夫无好夫，半路夫妻哪有原配的好。
    叹了口气上前，拉着她坐下，苦口婆心的说：“我是烦你爱使小性子、喜欢打小算盘。话又说回来，秀清是我媳妇，你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凭良心说，你坐月子也好、有病也好，我对你和对你大嫂一样！从来没像别的婆婆娘那样搓磨你！”
    赵小慧点点头：“嗯！我妈也说我有福气，有个好婆婆！”
    吴淑芬见她听得进话，才又说：“我们女人天生胆小眼浅，没男人胆子大眼光看得长远，既然他们说好，咱们就拿钱出来让他们去干。退一万步说，过个三五年真亏了，房子还在，家里的养猪场还在，只要一家人齐心，苦两年就挣回来了。”
    赵小慧想了想觉得也是，想到林国栋刚才看她的眼神和说的那些话，又伤心的说：“国栋说他后悔了，不该讨我进门！”
    吴淑芬安慰道：“老二说的气话，你别和他一般见识，等会儿我说说他，你也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儿了。两口子过日子得有商有量的，一个家才会越来越兴旺。”
    “我知道了！”赵小慧把布袋子递给吴淑芬，“妈，这里是我们分的红利、还有大队分的钱，您拿给爸。”
    吴淑芬接过说道：“你跟我进屋数数，再看看账本，你们兄弟都拿一样的钱出来，以后分钱也平分。”
    “哦！”赵小慧擦掉眼泪，跟着她往堂屋走去。
    林长有和林国梁在堂屋，看到吴淑芬带着赵小慧进来，说道：“老二家的，你把心放宽，东市买的那房子绝对不会亏本。”
    赵小慧红着脸点头：“嗯！”
    婆媳俩进屋后，林长有才让林国梁去把林国栋找回来。
    ****
    林兰靠着自行车看着渡轮破浪前行，看着船舷边溅起的水花，忽然想起风雨中李向阳温暖的目光，不由得湿了眼眶。
    忽然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段话：想太多会让人万劫不复，少一点矫情，多一点努力，你想过的那种日子，得靠自己去挣。
    她抬头望了望天，将眼泪憋回眼里，垂头静静的看着前方，等着渡轮靠岸！
    回去时路过公社竹编行又买了蒸笼，面筛、小篓子和一些用得着的东西，老师傅推了架架车出来，帮忙把东西送到班车，李红梅帮忙搬到车上放好。
    到家小豆子已经上学去了，林月珍把温在锅里的饭菜端出来，等她吃过告诉她，杨丽蓉和杨丽英来找过她。
    “她们有说找我啥事么？”
    “杨丽蓉脸色不好看，听我说你不在，气冲冲的走了。”
    “不管她，有事她自己还会来的。三姐来是为了杨丽蓉的事对！”林兰觉得杨丽蓉无非就是为了做买卖的事，觉得几人把她撇下了没带上她一起干。
    林月珍摇头比划：“杨丽英听说你回娘家了，说下午再和你说。”
    林兰点点头：“好！志学他们早上的东西卖完了么？”
    林月珍点点头，把捣制好的豆泥、南瓜糊糊都端到案板上。
    林兰吃过饭，两人一个做豌豆糕、绿豆糕，一个和面，卷芸豆卷。
    杨丽英和赵德海到了，见林兰已经回来，笑着说：“真回来了，你咋不在娘家耍两天啊？”
    林兰笑笑：“得回来把摆摊的东西做出来。”
    赵德海去洗豆子磨豆子去了，杨丽英想想还是把杨丽蓉说的，略去李向阳还有改嫁分东西那段，只说杨丽蓉听人造林兰的谣。
    林兰听后一下就明白了，昨天一早李向阳来叫她看房子，被人看到造她的谣了。
    她坦然的将李向阳来叫她去看房子的事说了，怒道：“大白天的，院门大开着，我和向阳在阶檐上隔着桌子说话，既然说我偷人，让她把看到我偷人的人找出来，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说清楚，否则这门亲不认也罢！”
    林月珍听后愤怒的冲杨丽英比划：“昨天早上我也在家，她们污蔑我家小兰。”
    杨丽英觉得有些脸红：“我知道你的为人，我当时就说八成是张亚珍那贱人造的谣。”
    林兰严肃的看着她：“不是造谣不造谣的问题，她已经给我扣了偷人的帽子，这事必须掰扯清楚。”
    杨丽英想了一下：“她说要来磨豆子做豆腐，咱们等等，要是没来咱们就等摆摊回来，我去叫大姐找她回来把话说清楚。”
    林兰点点头，继续忙碌起来，杨丽英也去帮着推磨去了。
    等到几人将晚市的货品做好，王志学兄弟把货拿走，杨丽蓉也没见踪影，几人收拾了东西去了桉树林。
    林兰刚把夹背从自行车上取下来，把摊子摆好，杨志刚就来到她摊位前，笑嘻嘻的说：“林姐，向阳哥说那边的房子他们已经叫了人清理了，让你有空去看看，想要怎么改？还有煤炭今晚到，十来点钟的时候给你送过去。”
    (本章完)

 144前倨后恭

    林兰看了一眼那颗大树，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迟疑一下点头道，“好，麻烦你们了。”说着又拿了几个南瓜饼给他，“刚做出来的，你尝尝。”
    杨志刚笑着接过，咬了一口：“林姐，你做的糕饼就是好吃。”
    “喜欢吃以后让志学给你带。”林兰笑道。
    杨志刚笑着摇头：“李叔让我来守这边的摊子，向阳哥去猪场了。”
    服装厂的几人知道向阳哥看上了一个寡妇，都差点把牙惊掉。
    林兰直觉李向阳去猪场的事和她有关，笑道：“那你以后就来我这吃。”
    “嘿嘿！”杨志刚笑笑，不好意思的摆手，“林姐，你生意来了，我过去了。”
    林兰点点头，给一个老顾客拿兰花豆。忙碌是时间过的很快，快到六点林兰就把今天的货卖的差不多了。
    把空出来的提篮收进夹背里，最后的几个绿豆糕也被人买走了。
    等她收拾好，杨丽英也收拾好了，林兰让杨丽英上车，她带着她往回走，赵德海挑着担子后面慢慢来。
    两人到家后，豆子已经放学，两人把东西放下和林月珍打了招呼，就骑车去了杨丽群家。
    王泽民在院子里，看到两人来高兴的跑去叫来杨丽群，不顾两人阻拦张罗着杀鸡招待她们。
    杨丽群小声告诉两人：“他现在改了好多，每天帮我把豆腐挑到洞子口，等卖的差不多了，又去接我回来。还说现在的日子有盼头，打算明年修新房子。”
    杨丽英笑嘻嘻的看了王泽民一眼，低声说：“大姐还是你厉害，一次就把姐夫收拾住了。”
    杨丽群嗔怪的瞥了她一眼：“我有你厉害啊！”
    林兰见杨丽群两眼含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也替她高兴，想起王志学请林长有做媒的事，笑道：“大姐，我妈说大嫂娘家愿意相看，让你们抽时间去石莲看看。”
    “太好了！”杨丽群欢喜的看她，“今天星期五，咱们星期一过去，你看咋样？”
    林兰笑着点头：“好，我早点把糕饼做好，星期一那天咱们坐早班车去。”
    杨丽群见杨丽英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丽英，你咋了？和德海吵架啦？”
    “哪有！是二姐，她今天……”杨丽英气呼呼的把杨丽蓉去她那的事说了。
    林兰也把那天李向阳找她看房子的事说了一下。
    “这个丽蓉越来越不像话了，竟帮着外人糟践自己家的人。”杨丽群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我这就去她家，把她叫来问问，到底是哪个多嘴婆说的？”
    “姐！还有一件事！”杨丽英追上去把她瞒着林兰的话也告诉了她。
    杨丽群皱眉道：“以后的事谁知道，谁又说的清楚？”
    “嗯！你快去快回。”杨丽英说着往回走。
    林兰见她姐妹俩，觉得杨丽蓉可能不止说了那些，可能还有些难听的话，杨丽英没告诉自己。她也感觉得到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姐是真心维护自己。
    杨丽蓉家住在学堂后面的竹林里，离杨丽群家来回也就大半个小时的路程。
    她男人余晖是二小队的小队长，三间两头转的青砖大瓦房，看着就比杨丽英和杨丽群的家境好。
    杨丽群到了杨丽蓉家院门口，笑着说：“丽蓉，在家啊！”
    杨丽蓉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她来了，也不叫她进屋坐，看着她问：“丽英叫你来的？我上午去你家找你，大门都锁了，你们去哪儿了？”她觉得老大是故意躲着她。
    “我和你姐夫去自留地扯草去了。”杨丽群笑着说，“丽英和林兰都在我家，我来叫你去我家，咱们说说话。”
    杨丽蓉瞥了她一眼：：“丽英和你说了？林兰的事你咋想的？”
    “我还想问你呢！到底是谁在嚼舌根？”杨丽群看着她问。
    杨丽蓉撇嘴道：“你别管是谁说的，别人好心提醒我，我总不能出卖人家！再说，她都不想着我，我凭啥要告诉她！”
    杨丽群心里有些不高兴：“你不说就算了，既然你不愿意去我家，我就把我的想法和你说说，林兰说了那天一早向阳去过她家，前后不到两分钟向阳就走了。
    林兰以后嫁人也好，招上门也罢，家里的房子是小豆子的，咱们这没有出嫁女回去分东西的道理。你要做豆腐卖，就尽管做，没人会拦着你。”说完转身就走。
    杨丽蓉见她撂下话就走，呆呆的看着大门一会儿把木瓢里的枇谷撒给那些鸡，转身走到阶檐上，一屁股坐在竹椅上。
    以前大姐老是嫌弃林兰懒馋，还管不住老幺，对她不满的很。现在这么维护她，看来她和丽英跟着林兰挣了不少，两人才都帮着她说话。
    一个中等身材看着十分精明的汉子，满脸通红的走进了院子：“丽蓉，你大姐来干啥了？”
    杨丽蓉看了他一眼：“她来说林兰和丽英都在她家，大姐夫杀了鸡，让我过去三人说说话。”
    余晖过去拿过她手里的木瓢：“你笨啊！都来喊你了，你咋不去！去和林兰好好说说，让她批点货给老大摆摊去。我告诉你，你别看不上摆摊的，人家一个月赚的比端铁饭碗的多得多。”
    “真有这么好？”杨丽蓉两眼发光的看着他，转念一想又道，“老大去摆摊？以后上头会不会翻旧账，把他们拉去游街？”
    余晖打了个酒嗝，笑嘻嘻的摆手：“不会！我去公社找人打听过了，以后都不再管人做小生意，说有的地方已经有摊贩公开摆摊卖东西了。”
    “那你咋不早点回来说一声，我才把人全都得罪了。”杨丽蓉抱怨着解开围腰，扔在椅子上，“老二在做饭，你喊她猪喂了。”
    余晖点点头：“好！你去了好好说，好好赔礼道歉，姐妹家哪来的隔夜仇。”
    杨丽蓉想到自己刚才对大姐的态度，白了他一眼：“前脚才把人得罪了，后脚又去赔礼，你说的倒是轻巧，你咋不去说？”
    余晖见她得理不饶人，也不高兴了：“谁让你性子这么急，等我回来你再说不行啊？丽英和丽群都跟着林兰摆摊去了，单单撇下你，一家子姐妹都处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

 145挺好的

    “怪我啊？还不是怪你当初量定林兰，说她这样的这辈子别想翻身，我才懒得理会她的。”杨丽蓉嘀嘀咕咕的往外走去。
    杨丽群闷闷不乐的往回走，想着杨丽蓉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觉得不管咋样林兰也是兄弟媳妇，怎么可以和外人一起说她的坏话。
    一路胡思乱想着到了家，见杨丽英和林兰在灶房帮忙做菜，一只大公鸡一半红烧，一半凉拌，煮的鸡汤又煮了个冬瓜汤。
    看着林兰利落的把鸡肉剁成小块，她把杨丽蓉不来的事告诉了两人。
    这时王志学兄弟俩也回来了，她忙对两人说：“你们去小姨和舅母家，把姨父和月珍姨他们都叫来，今晚都在咱们这儿吃。”
    林兰忙叫住两人：“志学不用去叫他们了，家里这会儿恐怕都吃过了。”
    王志学点头：“我们回来的时候，豆子和姨妈已经在吃饭了。”
    杨丽英也说家里这会儿已经开吃了，让林兰把鸡凉拌好，再炒两个素菜就开吃。
    杨丽群点头：“好，我下午掐的南瓜尖，端过来择了爆炒。”
    林兰忽然想起杨志刚说的话：“今晚要送煤炭过来，你们记着拉架架车去我那拉煤炭回来。”
    “那我先把架架车的气打满。”王志学拉着王志林朝院坝走，出门就看到杨丽蓉进了院门。
    王志林大声喊道：“姨妈，你来啦！”
    杨丽蓉讪讪的点头：“嗯！你妈和舅母她们呢？”
    “在灶房做饭！”王志林扯着嗓子喊道，“妈，姨妈来了。”
    他不喜欢姨妈，老是说他和大哥小学毕业，连初中都没读，书读的少，没文化只能修理地球。
    她儿子书读的多，光初三就读了三次，结果还不是考不上中专，还是一样要修理地球。
    杨丽英听到杨丽蓉来了，嫌弃的撇嘴：“请她来不来，人走了又巴巴的撵来了，我看她就是狗坐箢兜，不识抬举！”
    杨丽群嗔怪的打了她一下：“不许这样说，再不好也是咱们姐妹，她是狗，你又是啥？”
    杨丽英一听也是，讪笑着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好，我错了，我不说了！”
    林兰看着作怪的杨丽英，和像老母亲一样慈爱的杨丽群，觉得她这大姐当得很合格。
    杨丽蓉讪笑着走到灶房门口，探头看了一眼，赔笑道：“大姐，丽英，林兰，是我的不是，咱们是一家人，你们别和我一般见识。”
    杨丽英嘴巴不饶人，讥讽道：“杨二姐，你哪有错，是我们心狠不顾姐妹情分。”
    杨丽蓉不理她，看向林兰，不好意思的冲她赔礼：“林兰，是二姐不对，不该听风就是雨，不帮你不说还冤枉你。”
    林兰打心眼佩服她能屈能伸，淡淡的笑了一下：“二姐，你这样做确实不对，不为我的名声着想，你也该为小豆子的名声着想，我希望你告诉我，到底是哪个在嚼舌？”
    杨丽群也道：“是啊丽蓉，你告诉我们到底是谁在嚼舌造谣，咱们非去找她不可。”
    杨丽英凶巴巴的点头：“对！撕了她嘴巴！看她以后还敢乱说不！”
    杨丽蓉犹豫了一下说道：“张亚珍说的，她说和她娘家妈亲眼看到林兰笑眯眯的带着向阳进了院子。”
    “我就猜到是张亚珍这贱人！”杨丽英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诶！二姐，我想问问，张亚珍为啥跑到二队告诉你啊？”
    林兰和杨丽群也好奇的看着她，张亚珍和林兰有矛盾，她既然认为抓住了林兰的把柄，正常来说应该在队上到处宣扬抹黑她，为啥偏偏找她说这事呢！
    “我、我…”杨丽蓉我了几声，见三人都看着她，心一横一鼓作气道，“就因为上次田家表姑的事，我心里不舒服，后来听说你和张亚珍干架，我就帮张亚珍说了两句话，从那后就和她走的有些近。”
    张亚珍自从知道林兰把叶三手钉在门板上，就不敢正面对上林兰，早上看到李向阳去了林兰家，下午就去她家说她坏话。
    杨丽英满脸失望的看着她：“二姐，你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要我和你有口角，在学校有人欺负我，你就假装没看到，你专门帮着外人整自家人，是典型的胳膊肘朝外拐。”
    “你…”杨丽蓉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羞怒的瞪了杨丽英一眼，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杨丽群看着她，苦口婆心道：“丽蓉，你就这点不好，太自私只想着自己，从不想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你妹妹和弟媳妇被人欺负说嫌话，你脸上也不会有面光！”
    “我看到张亚珍一定骂她一顿，不准她再乱说造谣。”杨丽蓉既然来了就做好了挨批的准备，赔笑着连连点头，态度好的不得了。
    林兰不打算放过张亚珍，看着她道：“二姐，你陪我去找张亚珍，三番两次的欺负我，她真以为我好欺负！”
    杨丽蓉为难的看着她：“林兰，这样不好！去她家找她闹起来，说好说歹的人都有，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啊！”
    林兰冷声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敢红口白牙的乱说，我就要撕烂她的嘴！”说着放下菜刀就往外走。
    “就是，撕烂她的嘴巴，看她以后还敢造谣不！”杨丽英跟了上去。
    “林兰！”杨丽蓉急忙拉住她，“二姐求你了，这次就算了好吗？我等会儿就去她家警告她，其实闹开了对你和李向阳都不好。”
    她怕闹开了，杨家本家的人会说她吃里扒外。
    杨丽群想想觉得也是：“林兰，要不这样，让丽英和丽蓉一起去警告她，如果她再敢在外面胡说，咱们就对她不客气。”
    “我去，我去！”杨丽蓉一迭连声的应下，又双手合十的乞求，“林兰，是二姐不对，二姐向你赔礼。”
    林兰不好驳了杨丽群面子，点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必须让她赔礼道歉！”
    杨丽英赞同道：“对！必须赔礼道歉，还要让熊建军管好他婆娘。”

 146赖的掉么

    杨丽蓉连连点头：“好，我陪你们去。”她只要林兰和杨丽英不公然打上门就成。
    “天都黑了，咱们吃了饭再去！”杨丽群说道。
    杨丽英揉了揉胃：“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吃了去，万一打起来也有力气。”
    杨丽群看了一眼锅里的甑子，和陶钵里拌好的凉拌鸡块，笑道：“林兰把鸡凉拌好了，芋子烧鸡也好了，我炒两个素菜咱们吃了饭再说。”
    林兰点点头，拿了两个盘子把鸡块装进盘子里。
    杨丽蓉看了看大盘子里的凉拌的鸡块，冲着林兰又是一通夸赞。
    林兰随她怎么说，只淡淡的笑笑，就是不接话，她最讨厌这种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人，这种人眼里没有亲情，只有利益，典型的白眼狼。
    杨丽蓉想到儿子毕业在家，下田干活工分也不高，这半年余晖也找了些门路，只能去偏远的地方当代课老师，一个月工资才十多块，听说还抢手的很。
    进院子时看到志林兄弟俩精神气和以前都不一样了，看样子摆摊真的能挣钱。
    她见林兰不应声，眼珠子一转，走到灶台前对杨丽群说：“大姐，我看志学和志林都长壮实了，穿的周周正正的，和车辆厂那些工人一样。”
    林兰见她眼珠子转来转去，觉得像她这种把钱看得比啥都重的人，来这定不是为了检讨错误的，肯定是为了摆摊的事。
    杨丽群笑道：“他们哪里穿的周正了，就那一身见客的，还是想着他们现在要上街摆摊，还和以前一样，穿的补丁重补丁的不好，才给他们做的。”
    杨丽群殷勤的拿了个盘子递给她：“大姐，听说志林和志学这几个月跟着林兰摆摊挣了不少！”
    林兰看了她一眼，暗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杨丽群瞥了她一眼把菜铲到盘子里，慢条斯理的说：“你又听谁乱说了？真挣了钱，我就托人给志学说亲了。”
    林兰见杨丽群也不是真没心眼的，放心端了菜朝堂屋走去。
    杨丽蓉见状也跟了过去，对林兰开门见山的说：“林兰，志学和志林是你外侄儿，我家于坚也是你外侄儿，姐求你帮帮忙批点货给他摆摊行吗？”
    林兰笑眯眯的看着她，“二姐，我批货给他，我也有钱挣的，双赢的事我怎么不愿意！”说着话音一转，“只是二姐，你找好摆摊的地方了么？”
    杨丽蓉讨好的笑道：“志学、志林的也是你帮忙找的，你就帮我们找一个呗！”
    “志学的摊位是我让给他的，志林的摊位是他们兄弟俩自己找的，现在几个黑市都有人摆摊卖糕饼了，我也找不到摊位诶！”林兰摊手道。
    杨丽蓉听后脸沉了下来：“林兰，你是不是还气二姐没帮你说话！”
    林兰笑着摇头：“二姐我这人最不喜欢记仇！你真想摆摊，我给你出个主意，大姐和三姐在两个市场卖豆花，你可以做了豆腐干给于坚摆摊。”
    杨丽蓉为难的说：“我不会烤豆腐干，以前都是大姐帮老汉做的。再说，做豆腐干还要买黄豆，石磨、木炭太麻烦了！”
    “二姐，挣钱哪有不麻烦的！”杨丽英冷声嗤笑，“哪有不麻烦也能挣钱的门路你教教我。”
    杨丽蓉沉下脸：“丽英，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偏要和我顶是？”
    杨丽群端着爆炒南瓜尖进来，听后说道：“丽蓉，我把洞子口卖豆花的摊子给你做，我来做豆腐干。”
    她知道杨丽蓉一心想让林兰帮于坚找摊位摆摊，这样他们就可以啥事都不管，把事儿都推给林兰。
    于坚要是勤快踏实的，她也愿意林兰帮他一把，可于坚这孩子被丽蓉惯坏了，心气高、脾气也大，不是好相处的。
    她不愿林兰为难，做豆腐干虽说麻烦，做好了销路却比豆花、豆腐好。
    “妈~”王志林不赞同的喊，“您把摊子给姨妈，您又去哪里找柴禾做豆腐干啊？”
    “没事！先给你姨妈，咱们慢慢想办法。”杨丽群笑着说道。
    杨丽蓉惊讶的看着她：“大姐，我没想过要……”
    杨丽群笑着拍拍她肩膀：“真的没事，家里就我会做豆腐干，豆腐皮那些。你把豆花摊子接过去，只要你勤快，一天也有好几块的赚头，挺好的！”
    林兰衷心的夸赞道：“大姐，你真是咱们的好大姐！”
    这一刻林兰是真心佩服杨丽群这个做大姐的，有谁舍得把自己赚钱的生意让给别人？她就做不到！
    杨丽蓉听说一天有好几块的赚头，想着一天赚五块一个月下来也有一百多，果然比端铁饭碗的还好。
    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杨丽群，真诚的感谢：“谢谢你大姐，我一定好好干。”
    杨丽群笑着点头：“好！明天我带你去石匠那定石磨，你让余晖去收点豆子准备好。”
    杨丽蓉忙不迭的点头。
    王志学叫来院坝里编小竹篮的王泽民，大家欢欢喜喜的吃过饭，一起朝一小队走去。
    到了张亚珍家院门口，杨丽蓉犹豫了一下，抬手拍响了门。
    不一会儿门内响起了张亚珍的声音：“哪个？”
    杨丽蓉涨红着脸看了林兰一眼，应道：“我，杨丽蓉。”
    “是丽蓉啊！这么晚了有啥事吗？”张亚珍说着走到院门口，抽开门闩开了门，看到门外不单只有杨丽蓉还有林兰、杨丽英几个，暗道不妙，“你们要干啥？”
    林兰冷冷的看着她：“你说我们要干啥？”
    杨丽蓉讪讪的道：“亚珍，我问过林兰了，你说的那些根本就是没影的事，你以后还是别瞎说林兰的坏话了。”
    张亚珍咬着后牙槽狠狠的瞪了杨丽蓉一眼：“你们姑嫂的事，关我屁事！”话音未落就要关门。
    林兰冷笑一声抬手撑住了门，杨丽英也上前帮忙：“亲口说出去的话，你还赖的掉么？”
    林兰上前，冲着她就是两嘴巴子，指着她鼻子：“老娘刨你祖坟了，还是断你财路了？无缘无故的，就像疯狗一样咬着老娘不放！”

 147表白 上

    张亚珍看着虎视眈眈的杨丽英和杨丽群，还有门外站着的王家兄弟俩，没敢还手。
    “亚珍，啥事啊？”熊建军和几个孩子也从屋里出来了。
    林兰指着他：“姓熊的，把你家的疯婆子管好，不要再像疯狗一样盯着老娘。”
    熊建军上前把张亚珍拉到身后：“到底咋回事，你凭啥上门打人？”
    杨丽蓉上前：“建军，是这样的，那天……”
    熊燕姐妹惊讶的看着张亚珍，熊建军也扭头看着她：“丽蓉说的是真的？”
    张亚珍垂头不吭声。
    熊建军看她的样子就明白了，回头对林兰说道：“老幺家的对不住，我以后会管住她的。”
    杨丽群说道：“建军，你老婆这样真的要不得，我们两家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她咋就逮着我家林兰欺负？”
    熊建军心知肚明，只得保证：“大姐，我会管住她的。”
    “林兰，我们走。”杨丽群拉着林兰往外走。
    熊建军等几人出门，过去把院门关上，拉着张亚珍回了房间，看着她道：“先人，你到底要做啥子？”
    张亚珍看了他一眼：“又不是我说的，是我妈说的！”
    熊建军低吼：“她有男人了你该高兴啊！不用担心她再抢你男人了，你们娘母子的又去搬弄是非干啥？”
    张亚珍也气得不行：“那天碰到杨丽蓉话赶话才说的，她说了不会说出……”
    “你是猪脑子啊？”熊建军打断了她，“人家是一家人，真到了一亩三分地不帮自家人，难不成还帮你一个外人说话。”
    张亚珍自知理亏，过了半响说道：“都怪杨丽蓉，她要不问我我也不会说的。”
    熊建军看她嘴角都被打破了，又气又心疼：“这次就是个教训，今天要是人家上门把你打了，咱们也没话说。”
    张亚珍嘴唇抖了几下，没有吭声。
    林兰带着几人回家，想到杨志刚等会儿就要送煤炭来了，对杨丽蓉说：“二姐，麻烦你跑一趟了，天也晚了，我让志学骑车送你回去。”
    “好！”杨丽蓉也想回去告诉余晖，杨丽群把豆腐摊子让给她了。
    王志学骑车走后，杨丽英才说杨丽群：“姐，做豆腐干麻烦多了，你为啥把豆腐摊子让给二姐？”
    杨丽群倒也不瞒几人，笑着把她的打算告诉了几人。
    杨丽英听后笑道：“你做豆腐干也好，以后我就去你那进货来卖。”
    杨丽群白了她一眼：“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只会做豆花，豆腐，等我开始做了，你收摊就来跟我学。”
    “知道了，我以后就去跟你学。”杨丽英抱着她手膀子撒娇。
    “羞羞脸，三姑姑是大人了，还撒娇。”小豆子和王志林在一旁做羞羞脸的动作。
    “小坏蛋！”杨丽英一把抱起小豆子，哈他的痒痒。
    几人笑眯眯的看着玩闹的姑侄俩，
    林兰想起自己以前吃过的麻辣豆腐丝，看着杨丽群笑道：“大姐，你会做豆腐丝么？”
    “会！”杨丽群笑道。
    林兰笑笑：“等你做了咱们做点麻辣豆腐丝来吃。”
    杨丽群以为是凉拌的豆腐丝，笑着点头：“好，等我做了给你送来。”
    “嗯！”林兰笑着应下，坐到案板前开始做豌豆糕。
    杨丽英倒了热水给小豆子洗脸洗脚，小豆子拦住她，说自己会，说着就拿了牙刷，牙缸开始刷牙。
    杨丽群笑眯眯的看着他，觉得林兰把他教的很好，很懂事。
    等王志学带着赵德海到了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林兰听到旺财亲热的叫声，知道是李向阳来了，心砰砰乱跳起来。
    “我去开门！”王志林飞奔到了院门口，抽下钢筋开门看到了李向阳，“向阳叔，是你啊？”
    “嗯！”李向阳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院坝里的林兰，和杨志刚几个拉着架架车进了院子。
    杨丽英见林兰没动，笑着上前：“向阳，你们饿了？我们做点酸菜面块！”
    李向阳笑道：“好！等我们把煤炭卸完了吃。”
    杨志刚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大哥，刚才那一斗碗臊子面是哪个吃了的！
    杨丽英拐了林兰一下：“林兰，等你姐夫和志学他们下煤炭，我们去给向阳他们和面煮面块。”
    林兰点点头，两人去了灶房。
    林月珍冲了几碗蜂蜜水端到外面给他们喝。
    和面的时候，杨丽英对林兰说：“我看向阳对你有好感，你是怎么想的？”
    林兰轻叹一声，看着她说道：“三姐，我和他不配！再说，我觉得我和豆子这样过也很好。”
    “唉！”杨丽英不由得长叹一声，都是她们姐妹几个和老幺造的孽！原以为老幺真心喜欢林兰，帮着他出主意把她讨进门，有她管着，老幺就会浪子回头，好好过日子。
    哪晓得老幺把她哄到手又不好好待她，生了小豆子没多久，就去赌钱，赢钱就和梭叶子女人瞎混，输钱回家还要打骂她和豆子，还拿她去抵赌债！
    想到这些杨丽英愈发觉得对不起她了。
    看着她真诚的说：“林兰，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老幺那样喜欢动手打老婆。你看我和你姐夫，结婚这么多年，他连手指头都没动我一下。我觉得如果你遇到好的男人，应该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你还这么年轻！还有，我觉得向阳真的不错！”
    林兰感动的看着她：“谢谢你三姐，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向阳人好我知道，我和他我觉得不大现实。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只想好好挣钱，供小豆子读书！”
    杨丽英拍拍她的手：“也好，等老幺周年过了，再提这事也不晚。不管你怎么做，三姐都支持你。”
    “好！”林兰微笑着应下。
    李向阳喝了几口蜂蜜水，就朝灶房走去，看了和面的林兰一眼，对杨丽英说道：“三姐，我可以和林兰说几句话吗？”
    “怎么不可以！”杨丽英看了他一眼，觉得不用问了，笑着拐了一下愣在那里的林兰，“好好说。”
    林兰回过神来，看到她已经去了后院。

 148表白 下

    李向阳走到灶台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林兰，我是认真的！你放心，我从来不打女人，也从不赌钱，我也不花心，认定了一个人就是想和她过一辈子。”
    他的眼神太炙热，林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垂眸道：“向阳，我的情况你一清二楚，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林兰！”李向阳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肩膀，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你年纪还没我大，经历的也没我多，你想说的我都明白，我爸那里你不用担心，我有信心说服他。”
    “你放心，我娶老婆是让她过好日子的，不是让她受气的。还有小豆子，我一定会视如己出，不会让人看轻他。林兰，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小豆子还小，不能没有爸爸！”
    林兰和刘建国是相亲谈的，谈了大半年，顺其自然就结了婚。
    活了两辈子的林兰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深情表白，听着他情真意切的表白，心砰砰跳个不停。
    心慌意乱的不住摇头：“向阳，生活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也不像电影和戏文里说的那样，有情饮水饱。”
    “等真的在一起过日子了，你就会明白事情往往不是按照人的意愿，没完没了的不如意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李向阳明白她的担心，真诚的劝道：“林兰，你相信我，我年纪比你大，经历的事比你多多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处理好。”
    林兰看着他心道：姐姐我前世今生加起来，比你大了两轮了，经历的就没你多？
    “林兰，考虑一下！向阳的话把我都感动了。”杨丽英在后门口探头看着两人说道。
    林兰不好意思的瞪了她一眼，扭头对李向阳说道：“你让我想想，我们都好好想想，婚姻不是买房子，急不得！”
    杨丽英笑了起来：“买房子！林兰，你真逗！”
    李向阳见林兰没拒绝，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杨丽英一眼，两眼亮晶晶的点头：“好好好！不急、不急！你慢慢想，我都想了几个月了，早就想好了。”
    杨丽英看到他激动的语无伦次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谢谢丽英姐！”李向阳红着道谢后，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人多力量大，架架车上的煤炭，已经被杨志刚他们被卸下来装进了柴房。
    王志学和赵德海几个拉着架架车，跟着李向阳他们去货场拉煤炭去了。
    灶房里杨丽英看着没了老气横秋，只剩满脸羞红的林兰，觉得又像是她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笑着在她脸上摸了一下：“真好看，我看了都心动！”
    林兰嗔怪的打了她手一下：“三姐，你太坏了！”
    杨丽英痞赖的笑着：“好好！我坏我坏！”
    两人和好面，等着男人们送煤炭的期间，林兰和林月珍开始做明天早市的东西。
    一群人忙到半夜，才把煤炭分别送到林兰家和杨丽群家。
    大伙儿吃了一碗酸汤面块，才各自回家。
    杨丽英在回家的路上把李向阳喜欢林兰的事，告诉了杨丽群，又问：“姐，你觉得咋样？”
    杨丽群想了一会儿说：“林兰还年轻，早晚都要重新找。招上门女婿的话，不是鳏夫就是老光棍。找这样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就这样过。”
    她顿了一下，“向阳是好，但就是太好了，我担心他家里人不同意，到最后两人不成，反倒把林兰的名声搞坏了，还要连累小豆子被人笑话。”
    “是啊！我原来也担心，但今天听到向阳说的那些话，把我都感动了。”杨丽英说着想起林兰说的话，“姐，我觉得林兰有分寸，不用咱们担心。”
    杨丽群想想也是：“以她现在的能力，确实不用咱们操心。”
    林兰送走了李向阳和杨丽英他们，姐妹俩倒水洗漱后，林月珍笑着问她李向阳是不是向她表白了？
    林兰烦躁的看着她：“姐，你咋那么看好李向阳啊？咱们自己过不好吗？”她只想做缩头乌龟，不去想那些问题。
    林月珍见她烦闷的样子，觉得不该逼的她太紧，把她推进房间睡下。
    林兰躺在床上，想着李向阳的话，不动心是假的，她也想追求美好的生活，也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
    但她毕竟是再世为人，又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婚姻，真的没勇气再被人绿一次。思来想去没想出一个结果，干脆做鸵鸟钻进被窝装睡。
    李向阳回到家，老李从房间出来，看着他道：“你不是去猪场了么，这么晚回来猪场出啥事了？”
    李向阳喜不自胜的上前：“猪场没事，今天有煤炭到了，我下煤炭去了。”
    老李看他欢喜的样子就一阵心烦，白了他一眼转身进屋躺下，看着房顶叹道：“阳阳妈，儿大不由爹啊！”
    站在房门外的李向阳听后，敲了敲门，走进了房间。
    老李见他进屋，立马翻身看着墙壁，不理他。
    李向阳坐在床沿上，对老李说道：“爸，您放心，林兰真的是个好女人，我们以后会好好孝敬您的。”
    老李翻身看着他：“你去找林兰啦？”
    李向阳点点头：“嗯！我去了她家一趟，她说她要考虑考虑！”
    “滚！”老李拍了他一下，“没出息的东西，老子懒得理你。”
    李向阳嬉皮笑脸的看着他：“好，我滚，我滚！”
    老李看着他带上门出去了，不满的嘀咕：“青头小伙讨一个寡妇，别人还拿乔，把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
    杨丽蓉回到家，把杨丽群说的对余辉说了。
    余辉听说一天能挣五六块钱，算了一下，激动的看着她：“十天五十，三十天就一百五，人家一个月下来比公社书记挣得还多。”
    杨丽蓉也喜笑颜开的看着他：“大姐人最好了！”
    余辉想想又有些怀疑：“一个月能挣这么多，她真的会把摊位让给你？大姐不会是哄你的？”
    杨丽蓉听后也开始怀疑，毕竟只是说说，又没啥凭证，皱眉道：“我明天一早就去大姐家。”
    “只能这样了！”余辉点头道。
    夫妻俩躺下后，烙了一晚上烧饼，天一亮，杨丽蓉就去了杨丽群家敲门。

 148规划

    王泽民打开院门看到她愣了一下：“丽蓉，这么早出啥事了？”
    杨丽蓉干笑两声：“姐夫，我来看看大姐店豆花，我都忘了怎么兑石膏水了。”
    “哦！快进来，你姐刚好要点豆花了。”王泽民笑了一下，把她让进院子，把院门关上了。
    阶檐上转角推磨子的王志林冲王志学撇了撇嘴：“哥，你看姨妈，以为咱们家的人也像他家那些人一样，说话不算话。”
    王志学没有吭声，他也不喜欢姨妈家的人，家底子比他们好一点，两个表弟和小表妹看到他们从来不打招呼不说，还和外人一起取笑他们。
    杨丽蓉在杨丽群家一起帮忙把豆花点好，豆腐压好，见她一共做了八版豆腐，两大桶豆花，觉得她一天不止挣五块，想着这生意就是自己的了心里愈发激动。
    豆腐豆花做好后，大家一起吃了早饭，王志学兄弟俩就急匆匆的走了。
    杨丽蓉想到如今大姐家就有三个人在挣钱，心里有点嫉妒，又有些后悔，不该得罪林兰，不然她家也早就挣钱了。
    王泽民把杨丽群送到洞子口，就回家干活去了。
    姐妹俩把豆腐、豆花卖完，杨丽群果真带着她去了石匠家定制石磨，石匠让她三天后来取。
    从石匠家出来，杨丽蓉感激的说：“谢谢姐。”
    杨丽群笑笑：“我们又没多的姐妹，妈老汉在的时候一直都教我们要和和气气的，外人才不敢欺负我们。”
    杨丽蓉听后想起以前的事，也有点羞愧：“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了。”
    杨丽群又叮嘱她：“今天是星期六，生意比平时好一点，只要你好好做，豆腐做大一点，来买豆花的多舀一点给人家，大伙儿就愿意到你那买。”
    杨丽蓉一迭连声的应下，欢欢喜喜的回家让余辉收黄豆去了。
    ****
    林兰把早市的货发完，刚把给老陈的信写好，姚秀云就来了，叫她去去一中那条街看师傅修整屋子。
    林兰顺便把信寄了，两人一起去了育才路。
    徐东找了十几个工匠，把院子里搭建的那些小厨房全都拆除，屋里被隔的乱七八糟的墙也全都拆除，拆下来的砖头还把前后院子的围墙修葺加固了一下。
    隔成小方块的客厅变得宽阔明亮，单独的厨房、卫生间，楼上的隔断拆除后房间也变得宽敞明亮。
    阁楼上清理出来后，露出了原木色的木楼板，被干活的几个师傅擦得油亮油亮的。
    姚秀云满意的点头：“他们干活的速度挺快的，你看，到处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等装修好就可以搬进来了。”
    林兰点点头：“嗯！现在不好找事做，生产队出一天工累死累活才一两角钱，在外面干活工钱高，一样的下力气，大家都喜欢出来做。”
    她想到利民街的房子，打算等他们把这边做完后，再请他们把那边的房子重新修整一下。
    “是啊！我妈乡下的好多亲戚都过得挺艰难的，这次带头干活的是我表兄，木匠活做的好，做事也踏实。”姚秀云说着拐了林兰一下，“你看向阳，看到你来了，笑得嘴角都翘起来了。”
    林兰回头看到李向阳和徐东从那边过来，看到他的笑脸，她觉得有些心虚，她已经把头缩进壳里好几天了，一直在逃避。
    李向阳看到她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逃避了。
    徐东对姚秀云说：“我和向阳商量过了，屋子还是保持原来的布局不变，只把阁楼重新装修一下，楼板重新刷两道桐油。”
    “我们想把楼顶的阁楼改造成书房，孩子们在上面读书、写字还能看看远处的风景。阁楼外面那个小平台的围栏换一下，还可以在上面修个花圃，栽葡萄，种花，夏天可以在上面乘凉。”
    “好！”姚秀云笑着应下，看着林兰道：“林姐，你家你打算怎么装？”
    林兰点点头：“我觉得阁楼这样装挺好的，屋子原来的布局也挺好，就照原来的布局装修。院子的话，后院种菜，前后院的围墙下的玫瑰花留着，再种点花和果树。”
    姚秀云拍手赞同：“好啊！我们找几棵梨、樱桃、橙子还有桃回来种。”
    林兰笑着补充：“还有柿子树，冬天也有果子吃。下次我哥来，我就让他在山里帮咱们找。”
    李向阳和徐东也赞同前院种花和果树，还说每家种两棵不一样的，到时候就能换着口味吃了。
    几人商量好，徐东和李向阳去和那边楼里干活的师傅说了他们的要求。
    师傅满口应下，还说屋里和院子里拆下来的有些木料挺好，可以利用起来换下楼顶的围栏。剩下的木板可以在后院搭一个鸡棚，养几只鸡。
    安排好后，几人一起骑车往回走。
    姚秀云看了一下时间对林兰说道：“你和向阳先回去，我们顺便去学校接孩子。”
    这年头还没有双休日，星期六还要上半天课。
    林兰点点头：“好，我们先走一步。”
    李向阳骑着车到了林兰旁边，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林兰，你考虑好了吗？”
    林兰心虚的看了他一眼，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还没想好！”
    李向阳看着她心虚的样子，心中溢出一股隐约的甜蜜之意，温声说：“没事，你慢慢想！”
    “嗯！”林兰颔首应下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向阳，你真的考虑清楚了，李叔也答应你娶我？”
    李向阳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早就考虑清楚了，我爸还没完全同意，你放心我有信心说服他。”
    林兰听后没有吭声，闷头骑车。
    两人到了车辆厂巷道口，李向阳看着她：“你先回去，我还要去猪场一趟，下午要送肥猪到屠宰场交给供销社。”
    林兰点点头：“好，你路上小心一点。”
    李向阳点点头，看着她骑车走远了，才骑车往回走。
    林兰刚到家放好车，老太太就来了，笑呵呵的看着她说：“听定邦说你们几个把房子买在一起了，说那院子还蛮大的。”

 149桃花运

    林兰扶着她到阶檐上坐下：“是啊！我才去了回来，师傅还在收拾，等收拾好了，您就住小洋楼去，楼下也可以住人，还有茅房，还可以种点菜，养几只鸡。”
    老太太高兴的点头：“好，等弄好了我逮几只鸡住过去，在那好照顾丹丹。”
    林月珍端着蜂蜜水从屋里出来，冲林兰比划：“我在沟边洗油布的时候，有两个眯眯眼鬼戳戳的在门口转了几圈。”
    “眯眯眼？”林兰想了一下，“难道是刘金宝那龟孙？”
    “咋了？”老太太看着两人问道。
    林兰看着她：“我姐说两个……，我觉得年轻那个眯眯眼有点像刘金宝。”
    老太太点头：“算来那龟儿子也该出院了，你别怕，那狗东西再敢干坏事还要遭报应。”
    “嗯！不怕他。”林兰笑道。
    几人说了会儿闲话，林月珍忙着做饭，小豆子也放学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林兰意想不到的人。
    “妈妈，王老师来了。”小豆子笑嘻嘻的指了指门口提着袋子的王勇，又忙着把汪汪叫个不停的旺财用链子拴住。
    王勇满脸笑容的站在门口，看着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林兰：“老同学，家里的葵花籽熟了，给你送点过来。”
    林兰堆起客气的笑容：“你太客气了，怎么好意思啊！”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位老同学也太殷勤了些！难道他还没成家？
    老太太看着门口的王老师，笑着提醒：“林兰，快请王老师进来坐啊！”
    林兰这才反应过来，连声道：“请进，请进！”
    王勇笑着摇头：“不了，我还要回学校去，瓜子就放这里了。”说罢放下袋子转身走了。
    林兰忙道：“王老师，吃顿便饭再走啊！”
    王勇回头笑道：“下次来，学校里还有事情要处理。”说着挥挥手大步走了。
    “王老师再见！”小豆子挥手大声说道。
    林兰也挥挥手，看着门口的袋子，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豆子解开袋子，老太太看到里面有半袋子粒粒饱满的瓜子：“林兰，你看王老师家的瓜子长的挺好。”
    林兰看了一下，觉得果然不错：“是不错。”提在手里，估计有二十多斤的样子。
    小豆子抬头望着两人：“妈妈，王老师说你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嗑瓜子，还说他家院子种了不少，开的花可好看了。”
    林兰想到金黄色的葵花也觉得好看：“嗯！明年咱们也种一些在那边的院子里。”
    “我抓给姨妈看看。”小豆子抓了一把朝灶房跑去。
    老太太看着林兰笑眯眯的打趣：“这位王老师挺细心的嘛！还记得你读书的时候就喜欢嗑瓜子。”
    “叔奶！”林兰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我现在哪有功夫嗑瓜子啊！整天忙都忙不过来。”
    老太太笑着点头：“林兰，你这位老同学成家没有啊？”
    林兰想了一下，乡下男孩子大多二十来岁就结婚了，王勇和她同班现在也二十三四了：“这么大年纪了，在石桥那边应该成家了！”
    老太太笑着冲她挤了挤眼睛：“我看八成没成家，不然咋想着给你送瓜子来。”林兰的桃花运来了，向阳得加把劲了。
    “叔奶~”林兰看着老顽童，不知道说啥才好。
    “好好好，叔奶不说了。”老太太哈哈大笑起来。
    林兰一手提着瓜子，一手挽着她往里走：“您也别回去一个人孤零零的吃了，午饭就在我这吃了。”
    老太太也不客气：“好！吃过饭你去我那把糯米提过来，泡了磨点糯米粉。我蒸了不少醪糟，好了一家分点，做醪糟鸡蛋糯米疙瘩吃。天冷了，大伙儿都补补。”
    林兰笑着点头：“好！”
    几人吃过饭，小豆子跟着老太太去公安大院找丹丹玩耍去了
    林兰和林月珍忙着做晚市的货品。
    刘金宝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瘦高个，大长脸，高颧骨，一对眯缝的小眼睛，眼珠泛黄，闪烁着狡诈的精光的男人，又“路过”了林兰家门口。
    刘金宝见林兰家院门依旧关的紧紧的，对男子说道：“先生，我们明天早上去山脚草棚里等她，天要去那割牛草。”
    先生点点头：“也好，光看房子也看不出有啥问题。”
    刘金宝看着林兰家院门，一脸晦气的说：“你不晓得，这婆娘前后变化不是一般大。反正从我踹门进去被她砍了一刀后就运气就不好了。
    打牌输钱，在坟地那边一次被人套麻袋打了，一次无缘无故的从自行车上摔下去，差点变成残废，花了不少钱，以后还不能干重活。”
    先生瞥了他一眼：“这就是你不对了，她男人才走，又是凶死的，你还敢上门来欺负他老婆，他不缠着你才怪！”
    刘金宝连连摇头：“不可能，杨老幺那死鬼，胆子比兔子还小，死了也是个胆小鬼！”
    先生嘴角抽了一下：“你这样说，只有明天看了再说了。”
    刘金宝更加觉得先生靠谱了：“好，先生你放心，只要你能帮我收了她，我不会亏待你的。”他说着还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先生见后眯眼笑道：“财物不是给我的，是敬奉老君的。”
    刘金宝点头：“知道，一回事嘛！”
    两人在桥头分手，刘金宝回家，孙秀华一见他就说：“金宝，你听妈的，别和小寡妇计较了，那就是个疯婆子，惹了她只有你吃亏的份！”
    刘金宝瞪着眯眯眼：“老娘，你到底是咋回事哦！先生是你帮我找的，现在要做事了，你又打退堂鼓！”
    孙秀华看着他双眉紧蹙：“老娘现在后悔了，我就觉得小寡妇邪门的很，惹到她准没好事。”她想到自己家这大半年以来，钱像流水似的哗啦啦往外流，心就像钝刀在割一样的疼。
    刘金宝想到自从他偷钱的事败露后，大伯和老娘都不给他钱，他刚向先生承诺过不会亏待他。
    今天这位先生看起来就是道行高深的，如果没钱请先生，岂不是便宜了小寡妇。
    他涎着脸，竖起手掌发誓：“妈，我保证最后一次，只要你给我钱请先生搞清楚，是不是小寡妇使手段害我，等元旦节办了酒我就好好出工挣钱养家，明年你就能抱孙孙！”
    (本章完)

 150她胆小，您别吓她

    孙秀华听后起身进屋拿了十块钱出来给他，苦口婆心的说：“屋里就剩了这点钱，你想一下你输了那么多钱，这次住院还找你大伯借了五十。
    元旦节办酒还要花钱，你老汉说了，再看到你出去乱搞，就让你姐去接班。你都二十一二的人了，我又管不到你一辈子，你要实在不听我也没得法了。”
    “晓得了，我睡瞌睡去了。”刘金宝郁闷的捏着十块钱，踢踢踏踏的朝房间走去。
    林兰还不知道刘金宝这只打不死的小强，还一门心思的想把她打出原型。
    她让自己忙得脚后跟不沾地，逃避考虑和李向阳的事。
    下午，骑车到了桉树林，大家就忙着摆摊。
    李向阳站在菜地里，对老李说道：“老头子，您想找林兰说话，等收摊我们一起去她家，或是把她叫到定邦家说行不！”
    老李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就一阵心烦：“老子又不吃了她，你紧张啥子！”
    李向阳陪着笑脸，低声道：“爸，您这样不打招呼就去找她说话不好，是我死皮赖脸的勾引她的，您去把她吓到了，她本来就胆小……”
    “屁话！”老李冲他翻了个白眼，“敢出来摆摊挣钱的女人会胆小，你哄鬼去！”
    李向阳双手合什冲他讨好的笑着：“好好好，您看在她隔段时间就做糕饼送来给您吃的份上，说话客气点行吗？”
    “老子有分寸。”老李觉得没眼看了，“丢老子的脸，你一个杀猪匠几时变得娘们兮兮的？”
    李向阳无语望天：“……”您好意思笑我，我妈还在的话，您比我还不如！
    林兰刚把提篮摆好，将盖在糕饼上的白布揭开一点，就看到有人站在旁边，扭头一看，忍着加速的心跳，和往常一样笑着招呼：“李叔，您来啦！”
    老李客气的点点头：“出来转转，桉树林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了。”他看着林兰坦然的样子，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林兰愣了一下，笑道：“嗯！现在管的要松一点了，卖菜的社员比较多。”她以为老李过来是来质问她为啥勾引李向阳的。
    说话间有两个顾客到了摊子前，一人指着南瓜饼：“给我两块钱的。”
    一人指着芸豆卷，也要两块钱的。
    林兰拿出牛皮纸袋，夹了南瓜饼装好，热情的笑道：“下午刚烤的，还热乎的。”
    顾客笑着把钱递给林兰：“喜欢你家的东西，看着就卫生，味道和别处的也不一样。”
    “谢谢你们照顾生意，觉得好帮我宣传一下。”林兰笑道。
    两人笑着点点头，提着菜篮走了，又有一个顾客来了。
    林兰扭头笑着对老李说：“李叔，您是有事找我！这会儿刚开市有点忙，我收摊去找您咋样？”
    老李犹豫了一下，摆手：“你忙！我也没啥事，就出来转转。”他觉得自己有点明白那臭小子喜欢她什么了，不小家子气，遇事不慌、该干啥就干啥。
    “好！”
    林兰应下后继续忙碌起来，等她忙完一波回头见老李已经走了。她扭头看向李向阳那边，才看到今天他来摆摊，这会儿正在菜地里给顾客割肉。
    周小红也忙完一波，笑着过来，拉着她在她耳边说：“李叔找你干啥？你和向阳好啦？”
    林兰矢口否认：“没有的事，李叔不是常来走走的么。”
    “你还想瞒姐姐我，我早就看出来了，向阳经常偷看你，只要你有点啥事，他跑的比谁都快。”周小红笑着拐了她一下，“听姐姐的，差不多就算了，向阳这样的小伙子可不多见！”
    林兰垂眸：“你也晓得人家还是小伙子，咋不想想我一个寡妇，我和他哪里般配？”
    周小红嗔怪的看着她：“怎么就不般配了！向阳能干，你也不比他差，能讨到你这样的女人，是他的福气。”
    林兰没想到周小红对她的评价这么高，真诚的说：“谢谢你，周姐。”
    周小红看着她真心实意的说：“你也知道姐没别的本事，就这双眼，看人从来没看走眼过。我认识向阳有七八年了，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样上心。这年头好男人不好找，你别瞻前顾后想太多，反倒错过了好姻缘。”
    林兰郑重点头：“我会好好想的。”
    周小红笑嘻嘻的拍了她一下，小声说：“我就等着吃你们的喜糖了。”
    “……”林兰看着她不知如何回答。
    周小红刚走，杨丽英也来问老李找她干嘛？
    林兰看她担心的样子安慰她说：“李叔不是蛮不讲理的，你不用担心。”
    杨丽英松了口气：“我就怕他说不好听话，我们又没错，你又不是配不上向阳。”
    林兰窝心的看着她：“谢谢你三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
    她觉得她这一世真的很幸运，娘家好，婆家叔奶好，连姑姐都这么好，还有周小红和秀云那样的朋友，大概是老天补偿自己的。
    杨丽英被她这样一说眼都红了：“嗐！把我眼泪都逗出来了。”
    姑嫂俩相视而笑，都有些不好意思，恰巧有顾客来了，又各自忙碌起来。
    李向阳忙完，提着菜篮到了林兰摊子前，把菜篮放在夹背旁边：“我拿了猪肚、肥肠和猪血，还有几根筒骨，你做了给奶奶送些过去。”说着又不安的看着她，“我爸那人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多想啊！”
    林兰瞪了他一眼，见他不安的样子，心头一暖：“李叔啥也没说，你不用担心。”
    李向阳见她唇角微扬，打蛇随棍上：“那就好！小兰，你看我爸多好，以后咱们搬到市一中那边，我们出门做事，他在家陪豆子，多好啊！”他想着再生两个就更好了。
    “小兰？”林兰看着他有些无语：“不理你了，快忙你生意去！”
    “好，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李向阳低声说完，见她脸都红了，笑着朝菜地大步走去。
    林兰低语：“油嘴滑舌的家伙，给点阳光就灿烂，给个窝就想下蛋。”
    杨丽英在一旁看着两人心里既开心又难过：老幺你这个不争气的，你要是争气一点，不出去耍钱烂酒……
    唉！她长叹一声，擦掉眼角的泪水，开始收拾卖空了的豆花桶。
    (本章完)

 151没钱还说个屁

    杨丽英收摊回家对林兰说：“现在卖东西的也比以前多，每天要做的豆花比以前多多了，我让你姐夫去买了砖瓦回来，把围墙围好，再砌一间偏房，以后我们就在家做豆腐。”
    林兰也不劝她留下，点点头：“好, 到时候就从我这拉煤炭过去。”
    “嗯！”杨丽英也不客气，爽快的应下了。
    星期天一早，林兰发完货，喂了猪，背着背篼朝山脚走去。
    快到鱼塘草棚时，她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见她过去, 就缩进草棚里了，其中一个像是刘金宝那龟孙。
    林兰把镰刀从背篼里拿了出来，放慢了脚步朝草棚那走去。
    刘金宝和先生藏在草棚里，有些激动的问：“先生，你看她是不是有古怪？”
    “这个嘛！”先生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她气血充沛的样子不像是阴魂附体的。当然，也不排除有那种道行高深的孽畜附在她身上了。”
    “道行高深的孽畜？”刘金宝有些兴奋的看着他：“对对，那娘们就是，我直觉准得很，那娘们百分百有古怪，你好好看看，能不能把她收了？”
    先生看了他一眼：“这个嘛，扫邪归正, 收妖收禁很耗费功力的。再说，你又不是她家的人, 没法带我去她家扫邪归正，做起法事来就更难了，还有现在不准我们做这个, 逮住了要去劳动改造的。”
    刘金宝捏了一下兜里的十块钱, 底气有些不足：“你先看清楚再说。”
    先生瞟了一眼他放进裤兜的手，没钱还说个屁啊！
    意兴阑珊的敷衍道：“你放心，只要她有问题，绝对逃不过我的法眼。”
    刘金宝从草棚缝隙中看到林兰走了过来，紧张的拉着先生衣袖：“来了、来了！”
    先生扭头从缝隙里看到一把闪着寒光的镰刀，回头看到一个高挑的背影，甩着镰刀从草棚走了过去。
    刘金宝低声问：“先生，你看清楚没？”
    先生意点头：“这女的没多大问题，你要还是害怕，回去我给你一道符，你放在枕头下面就邪祟就不敢来找你了。”
    刘金宝失望的撇嘴：“我拿来干啥，又不能让她现出原形！”
    先生斜睨了他一眼：“小伙子，别后悔哦！”
    刘金宝摇摇头：“走！白忙乎一场。”
    两人从草棚里出来，见林兰闲闲的站在那看着自己，忙埋头朝鱼塘走去。
    林兰看着一前一后从草棚里走出来的两人：“果然是那刘金宝龟孙，带个老头鬼鬼祟祟的躲在那想干啥？”看着两人走远，才开始干活。
    背着牛草到了晒场，就看到大家在晒场外翻沤肥池里的土肥，晒场边上那一片油菜到了移栽的时候了。
    林兰看了一眼，去交了草转身往回走, 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她，回头看到杨美华：“美华姐，你也来翻土肥啦！”
    杨美华点点头，低声说道：“我听向华说，刘国志昨天在大队开会说这次栽油菜每个人都必须出工。”
    “我不管他咋说，我的任务就是割牛草。”
    “他还说了，某些人用钱买工分是腐化，要加强教育学习。”
    “人家愿意用钱买工分，他管得着吗！”林兰说着想起早上的事，“美华姐，队上有没有一个瘦高个，大长脸、眯眯眼的半焉老头啊？”
    “眯眯眼，瘦高个！”杨美华想了一会儿，“大概是二队的陆建斌，他是端公，太爷说他爷爷那辈法术还不错，到他基本靠骗。”
    “哦！”林兰恍然大悟，“看来刘金宝那龟孙，在建设大队坟地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就想赖我家了，今早把他叫来藏在鱼塘草棚那，鬼鬼祟祟的不晓得想干啥？”
    杨美华笑道：“陆建斌没啥真本事，就弄几个钱花花。”
    林兰点头：“刘金宝这样的败家子的钱最好弄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到了林兰家门口，各自分头回家。
    小豆子看到林兰回来，屁颠颠的跑去倒了半盆热水端出来，又端了根小板凳放在瓷盆前：“妈妈，洗脸，姨妈做好饭了。”
    林兰放下背篼，高兴的坐下：“乖儿子！你作业做完了没有啊？”
    “做完了，老师教的我全都会。”小豆子说着进屋拿了作业本给林兰看，“妈妈，你看我全是一百分。”
    林兰翻开作业本，见上面的作业写的工工整整的，笑眯眯的看着长高了不少的儿子：“我家杨小果真能干！不能骄傲哦！你才幼儿班，到一年级了也全是一百分，妈妈有奖励！”
    小豆子两眼亮晶晶的点头：“嗯！我记住了。妈妈，我听丹丹哥说我们在一小那边买了房子啊？”
    “嗯！丹丹哥家就在咱们对面，还有个小阁楼，把它装成书房，以后你们就可以在上面写作业了。”
    “真的啊！”小豆子开心的看着林兰，忽然想到公安大院那边不能喂鸡，发愁的看着她，“那咱们的大白和花花咋办，还有大肥猪？”
    “哈儿！”林兰捏了他鼻子一下，“这里也是咱们家啊！养这里就行了啊！”
    小豆子想想也是，高兴的点头。
    林兰想着等小豆子到了入学年龄，应该可以在一小那边上学？实在不行就找找关系或是给个借读费，户口她不打算迁到城市里去。
    农村户口，乐兴离城区这么近，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比起来，还是农村户口好，有包产田分，还可以分宅基地。
    等手里的闲钱多了，把这边拆了建成四五层高的楼房，用来出租或是开旅社也不错。
    林月珍摆好饭，莴笋蒜瓣烧肚条，血旺白菜汤，还有一盘卤肥肠。
    小豆子嚼着卤肥肠：“猪肠子那么臭，吃起来一点都不臭。”
    林兰夹了一节肥肠在他碗里：“等妈妈从外婆家回来，捂点臭豆腐炸臭豆腐给你吃，那才叫闻着臭吃着香。”
    小豆子嘟嘴看着她：“妈妈，你又要去外婆家啊？”
    林兰笑着点头：“妈妈陪大姑姑还有学表哥去外婆家，给学表哥找女朋友去。你在家要帮姨妈干活，知道吗？”
    “哦！那你早点回来。”小豆子怏怏不乐的应下。
    “好，等你放寒假妈妈再送你去外婆家。”
    (本章完)

 152钱就打水漂了

    林兰刚吃过饭，杨丽群来了，约她明天坐早班车去石莲相看。
    林兰应下后送走杨丽群，想到明天去石莲要耽搁大半天，回来已经来不及做晚市的东西，只能提前准备了。
    姐妹俩刚把豆泥捣制好，李向阳就来了。
    “你怎么来了？”林兰奇怪的问。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李向阳笑着从兜里取出一个木陀螺, “给豆子的。”
    “谢谢！”林兰笑着接过：“什么好消息，看你高兴的样子！”
    李向阳看着她两眼含笑：“东子中午去我家告诉我一个消息，说市里在开会讨论，啥时候放开东西南北几个个菜市。”
    徐东还教他，没事就去林兰家晃晃，多走走，找她说说话, 慢慢就顺理成章了。
    林兰听后也很开心：“既然开会讨论了，证明离放开不远，以后咱们就不用在桉树林摆摊咯！”
    “嗯！东市的铺子就可以派上用场了。我让人去打听了，找找咱们南城这边菜市街有没有房子要卖？”
    “趁消息还不明朗下手最好，等到消息明朗了，买门面房的人应该更多。你手上有资金的话，可以看看哪里有大一点的房子。”
    她想起一个地方，“服装厂出来那条巷道里，那两处破屋，我觉得可以买了重建，以后出租或是开旅社都是行。”
    “水清哥上次还打听到，南城这边菜市街有一栋旧房子要卖，咱们看看去。”
    “我就算了, 丽英姐上次说有合适的她想买，我问问她, 你们一起买！”
    李向阳想了一下：“那大概有四间屋子，以前开茶管的，房顶都快塌了, 价钱应该不贵, 你拿下最多到年底就能把钱还给我，我让水清哥再去看看，看好后你买下来咋样？”
    “不了，”林兰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前账未清又添新账，这样有违我做人的原则，也不地道。等我手里有钱了，有合适的你再叫我。”
    李向阳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觉得自己眼光真好：“我们之间还用得着分这么清楚么！”
    林兰无语的瞪了他一眼：“趁现在局势不明朗，有钱就多买一点。”
    “我去看看，价钱便宜的话，就垫钱帮你买下，你慢慢还我。”
    “真的不用，等我有闲钱再买也一样。”林兰笑道，“谢谢你带来的消息，就不耽搁你了。”
    李向阳幽怨的看了她一眼：“我才来，你又赶我走。”
    “……”林兰觉得以前咋没发现, 这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小豆子揉着眼睛从房间走了出来，倚在林兰身边看着李向阳：“向阳叔叔，你来啦！”
    李向阳弯腰两手穿过他腋窝，一把将他抱起来，笑眯眯的看着他：“叔叔带你去玩，去吗？”
    小豆子扭头看向林兰：“妈妈，我可以去吗？”
    林兰爽快的点头：“去！”
    李向阳把他抱到前杠坐好，两人冲林兰和林月珍挥挥手，蹬着车朝车辆厂那边走去。
    “小豆子上学考双百分没有？”
    小豆子抬头得瑟的看着他：“向阳叔，我全是双百分，我还是幼儿班的班长。妈妈说一年级也考双百分还要奖励我呢！”
    李向阳笑道：“好！等你一年级考双百分向阳叔也奖励你。”
    小豆子笑得露出满口小米牙，“小郑老师说我不是年纪太小的话，明年就可以上一年级。”说着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唉！要是我明年就七岁了该多好啊！”
    李向阳听得笑了起来：“叔告诉你，没到七岁也可以读一年级的，只要你成绩好，老师就会收你。”
    小豆子激动的挥手：“真的啊！我肯定能跟上，丹丹哥的课本上的作业我都会做。”
    李向阳停下车看着他：“男人家家的，可不兴吹牛！”
    “哼！”小豆子扭头不满的看着他，“向阳叔，你不相信我，不和你好了。”
    李向阳看他急眼了，笑着说：“不是向阳叔不相信你，因为向阳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整天就晓得搓泥巴呢！不晓得还有咱们小豆子这样能干的娃。”
    小豆子想了一下，大方的点头：“好！我原谅你了。向阳叔，妈妈说了小孩子不能撒谎，撒谎的孩子要被大灰狼叼走的。”
    “对，狼来了，那个小孩就是这样被狼叼走的。”
    一大一个不停，骑着车朝服装厂那边走去。
    林兰和林月珍把晚市的货做好，又开始准备明天的货，免得林兰去石莲赶不及回来。
    摆摊前李向阳把小豆子送了回来，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的走了。
    小豆子叽叽喳喳的告诉林兰几个，向阳叔带他和一个只有一支手臂的伯伯，去看了两处烂房子，就带他去找小海、丹丹玩了。
    林兰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嗯！今天开心！”
    小豆子点点头：“妈妈，向阳叔让我骑大马了，坐在他肩头好高哦！看得好远哦！”
    “你好好吃饭，以后也长高高的。”
    “嗯！向阳叔说下个星期带我去看他的养猪场。”
    “好，你去看看他们是怎么养猪的，舅舅要给咱们送四头小猪来。”
    “知道了，我去后院捡鸡蛋去。”
    林兰见他甩着手臂蹦蹦跳跳的朝后院走，到了灶房又和杨丽英叽叽喳喳的说他今天去玩了。
    听着他开心的声音，林兰决定不再把头埋进沙里做鸵鸟。至于以后的变化，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变！
    林兰和杨丽英到了桉树林，见杨志军来摆摊了，想起李向阳急匆匆的送小豆子回来，担心他出事。
    刚摆好摊子，杨志军就过来了，告诉她李向阳送猪去公社屠宰场了，说李向阳让他告诉林兰，他明天一早就去找那两家房主谈价钱，让她问问杨丽英他们有没有买房的打算。
    “好，麻烦你了志军。”林兰应下后心想，这家伙是打算把杨丽英姐妹都收买了啊！
    杨志军想到勇哥他们知道李向阳在追林兰，都好奇他为啥喜欢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他觉得林兰挺好的，和李哥一样能干，对人也好。
    林兰想到明天要去石莲，割了几刀肉，还买了两只猪蹄子，又找周小红和李武买了些糖和别的东西。
    (本章完)

 153相亲去

    收摊回家，林兰把李向阳让志军带的话告诉了杨丽英：“三姐，你们商量一下，向阳带信说明早就去找房主谈买房子的事。”
    杨丽英听后犹豫一下：“那么烂的房子，你觉得买了值吗？还有，消息还没确定下来，万一有变, 钱就打水漂了。”
    林兰理解她顾虑，节省惯了的人，好不容易挣点钱，让她拿去买一间破房子，她肯定舍不得。
    “三姐，你放心, 政策只会越来越好，咱们买房产就要在大家都觉得不好的时候买, 买了上升的空间才大，等消息确定了，菜市街的房子就会猛涨，等大家都看好，又不能下手啦！”
    想到这，她想起自己以前刚打算买铺子那次，看好了地方，想着等价钱跌一点再出手。
    哪晓得才过了半个月的功夫，房价又涨了，后来汲取了教训，趁下跌赶紧买了几个铺子。
    杨丽英听后想着自己也不懂，只觉得听林兰的不会错：“好, 我回去和你姐夫商量一下，就去找大姐，明天去石莲的时候怎么再说。”
    林兰点头笑道：“买房子不是小数，你们是得好好商量一下。还有，等集市开放，做买卖的人只会更多, 豆腐、豆花技术含量低，你得好好跟大姐学习制作豆腐干，豆腐皮，把所有的品种做齐，生意才会越做越大。”
    “知道了。”杨丽英急匆匆的回家，把林兰的话告诉了赵德海，“你看咱们买不买？”
    赵德海毫不犹豫的说：“买！李向阳自己就能买下，为啥要林兰和咱们说啊！明显就是为了讨好林兰让给咱们的，为啥不买。”
    杨丽英听后想了一下，点头道：“如果是真的，向阳对林兰可真好。”
    “难得啊！有几个二婚的对前头家的人好的。”赵德海感叹着对杨丽英说，“咱们又没多少本事，就听他们这些有本事的人的，像林兰说的趁消息还不明朗，趁咱们还买的起，买！”
    杨丽英点头：“嗯！我这就去大姐家，问问她的想法。”
    林兰姐妹忙到半夜，把第二天早市和晚市的货全都做了出来，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 林兰把给周小红和王志林的货分好，杨丽英姐妹俩还有王志学就来了林兰家。
    姐妹俩一见林兰就把商量的结果告诉了她，他们决定买。
    杨丽群还让林兰放心，说不管以后挣钱亏本都不会怨怪谁。
    林兰看着两人笑道：“大姐，三姐，你们就信我一句，绝对不会亏，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信你，怎么不信你呢！”杨丽群一迭连声道：“我们也今天还在为买盐巴的钱发愁呢！”
    “志学今天这身真精神。”林兰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
    王志学穿了件藏蓝色的中山装，同色裤子，黑布鞋，看到林兰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穿新衣服有点不习惯。”
    林兰笑道：“今天穿这身很好，帅气又不失稳重。”
    杨丽英也笑着点头：“嗯！今天这身好看。”
    杨丽群欣慰的看着儿子，小声说：“我看他一路都绷着，不自在的很。”
    林兰看了一下时间：“走！现在过去，刚好赶第一班车。”
    几人同林月珍告别，又交待王志林去黑市把买房的决定告诉李向阳，几人出门去车站坐了班车到了大石桥，到了轮渡等了一会儿渡船就来了。
    船开后，河风迎面吹来，让人感觉一阵阵寒意。
    到了山脚，远远望去山上秋色已浓，到处都是黄绿一片，山脚的路两旁原本翠绿的青草、鲜艳的野花已是枯黄一片，阵阵秋风吹过，空气中多了丝丝的凉意。
    大家爬上山坡往林兰家走，杨丽群想到还是几年前来过山里，只见路口已新修了不少房屋，大多都是土墙，麦草顶。
    屋子宽敞，院坝也很大，有的在院坝里的红桔挂满了枝头，黄橙橙的橙子压弯了枝头。
    门口的菜地撒的青菜秧已经长出来了，田里的油菜，麦苗已是绿油油的一片。
    杨丽群笑道：“我们那都开始栽菜籽了，这边的油菜还要个把星期才能栽。”
    杨丽英笑着点头：“这边要晚一些的，林兰家这边真的不错，下山就是岷江河，还不怕涨大水，上坡就是一大片平地，地基也宽敞。”
    林兰指了一下山脚：“山下河边我家有一条小船，我弟弟在家的时候，经常去网鱼吃。”
    杨丽群说道：“真不错，就是过河不方便，要是有一座桥就好了。”
    杨丽英连连摇头：“河面这么宽，修桥恐怕不可能哦！”
    林兰心想再过十来年，逐渐会有好几座大桥横跨江面，连轮渡都要废除。
    几人说说笑笑的到了林兰娘家，只见院门紧闭，林兰带着几人去后面猪场，才找到吴淑芬。
    吴淑芬惊喜的看着他们：“稀客，稀客，快跟我回家坐坐。”说着又对赵小慧说，“小慧，你去叫声你爸和大嫂。”
    “哎！”赵小慧应下后，冲林兰笑笑，就朝山脚那边走去。
    杨丽群姐妹笑着说：“伯母，来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吴淑芬说着带着几人往回走。
    刚到家，林长有和张秀清也闻讯赶回来了，大家客气的寒暄了几句，林长有让张秀清回娘家去通知她大嫂。
    吴淑芬看着王志学笑道：“志学看着又长高了不少。”
    杨丽群欣慰的说：“这半年长了有一寸，以前吃不好，自从跟他舅母做买卖，家里伙食好，几个孩子都长个子了。”
    张秀清看了一眼王志学，心中满意，骑车急忙回了娘家，找到了大嫂于秀芳。
    小声对她说：“小兰把她姑姐和志学带来了，我看了一眼那孩子，从头到脚一身新，个子高高的，相貌长得也不错。”
    于秀芳听后也很高兴，解下围腰说道：“玉茹在后院里摘橙子，我这就去叫她回来，收拾一下。”
    张秀清笑眯眯的点头：“换刚做的那身新衣服，我回去就带他们过来。”
    “我有数了！”于秀芳说着朝后院走去。
    (本章完)

 154再提

    后院橙树下站着一个瓜子脸，麦色皮肤，梳着大辫子的姑娘，看到于秀芳过来，笑嘻嘻的举起一个橙子，递给于秀芳：“妈，这个橙子绝对好吃。”
    “这边向阳, 橙子要甜一些。”于秀芳笑着接过，上下打量着女儿，“林亲家说亲的那个小伙子来了，你回去梳洗一下，换上刚做的那身衣裳，我捡一些橙子出来, 等会儿你大姑他们过来待客。”
    张玉茹有点紧张提起脚边的竹篮，红着脸说：“我这身今天才换的，他看得上就看，看不上就算了。”
    于秀芳看了一眼，见她穿着草绿色咔叽布裤子，洗得泛白的蓝运动布上衣，水红的的确凉衬衣领子翻在外边，看着俏丽极了。
    笑眯眯的上前接过她提着的篮子，柔声道：“别犟，去换了，听你姑说那边的小伙儿也穿一身新，看着精神的很。”
    张玉茹羞答答的点头：“嗯！”
    赵小慧见张秀清走了，笑着把林兰叫到一边：“小兰，我上次和你说我表弟的事, 我和你二哥抽空，带去你看看好吗？”
    林兰没想到她还没死心，客气的说道：“二嫂，多谢你的好意！我要找的话，可能会找和我一起做生意的。”
    赵小慧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上次你还说不想找, 这才几天功夫, 你就找到合适的啦？”
    林兰听后有些不悦：“二嫂，我的意思是要找的话，会在做生意的圈子里找。你放心，如果确定下来，我会让爸妈过去看看的。”
    赵小慧这才听明白，拉着她劝说：“小兰，我表弟真的不错，外面那些人……”
    “小慧！”吴淑芬叫住了她，“你去猪场抓只鸭子过来，再挖两窝魔芋回来，中午烧鸭子吃。”
    “哦！”赵小慧不甘不愿的走了。
    林兰笑着挽住了吴淑芬：“妈，你和二嫂说说，让她别再帮我找对象了。”
    “她说的那人，你爸找人打听过了，人真的还不错，高高大大的模样也好，就因为长了六指，一直不好找对象。”吴淑芬犹豫了一下，看着她，“你要不嫌弃他六指就看看！”
    林兰看了一下陪杨丽英几个说话的林长有, 低声道：“您还是让二嫂把那边回了！等会儿我和您说件事。”
    吴淑芬点点头：“好，你陪你姑姐去后院摘橙子吃，我让你大哥去河边收网，弄几条鱼回来。”
    “好嘞！”林兰指着夹背，“夹背里的东西你收了放好，肉给大哥二哥一人一条，糖给小军他们吃。”
    吴淑芬点头应下，提着夹背去了灶房。
    林兰拿了菜篮和剪刀，对杨丽英说道：“大姐、三姐，让志学和我爸说话，我们去后院摘橙子去。”
    杨丽英姐妹笑着应下和林兰去了后院，只见几棵橙子树上都挂满了黄橙橙的橙子。
    这会儿的果树虫害少，也不用施甜蜜素和钾肥，每年开春在树周围松松土，埋点沤熟的农家肥，就能收获不少果子。
    杨丽群拉住一枝挂满橙子的橙树枝，林兰用剪刀挑着皮色鲜亮的剪下：“三姐，我妈说这几颗是新品种脐橙，味道很好。”
    杨丽英拿了一个看后，发现这种橙子果顶有个像肚脐眼似的鼓起，脐眼包藏在果皮里面，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橙子。”
    她咽了咽口水，“闻这味道我口水都出来了，咱们以后也在后院种几颗果树，小丽她们就有果子吃了。
    “我也不停咽口水。”林兰笑着拿起一个给杨丽群看，“大姐，挑这种剪，这种果皮光滑、细腻，亮铮铮的果子吃起来甜，皮子也薄。”
    杨利群看了一眼点头：“好，我挑你说的这种剪。”
    林兰忽然想起买了一中的房子还没告诉她们，犹豫了一下说：“三姐，大姐，我还忘了告诉你们，我在一中那条街买了栋小楼，打算让我哥给我找几种果树，你们也要的话，我就让他多找几颗。”
    杨丽群姐妹惊讶的问：“啥时候的事？你胆子也太大了。”
    林兰笑道：“就……，定邦和秀云他们都买了，我想以后把小豆子弄到一小上学。”
    杨丽英说：“一小当然好了，那里面的娃都是城里人，小豆子去那里读书，人家会不会欺负他啊？”
    杨丽群笑笑道：“我记得那以前住的都是有钱人，都是小洋楼，院子里面种满了花，我和老汉还去送过豆腐。”
    杨丽英姐妹觉得在哪读书都一样，觉得为娃读书买房子，也只有城里人才会做这样的事。林兰买都买了，她们也不好说啥，她们也想小豆子有出息。
    林兰想起姚秀云的话，笑道：“秀云也这样说的，她还笑以前咱们这样的下里巴人，哪有资格住那！”
    杨丽群点点头：“是啊！现在虽说苦点，但没人敢强抢咱们置办的家业。”
    姑嫂三个说说笑笑的，一会儿就把篮子装满了，回去拿了小刀把橙子切成几瓣，拿起一瓣，只需一口，甘甜饱满的果肉、清爽的果汁流连齿间。
    林兰连连点头：“这味道真不错，咱们就种这种脐橙。”
    杨丽英姐妹俩也连连点头：“嗯！这味道真的不错，味道比馒头山上的橙子好。”
    林长有笑着将熄灭的烟杆在凳脚轻轻磕了一下：“山脚种了有几十颗，有一米高了，移栽刚合适，明年开春给你们送去。”
    林兰咽下嘴里的橙肉，笑眯眯的看着他：“爸，我还要梨、柿子、樱桃这些，再弄几颗花椒和藤椒种自留地边上，看谁明年再敢打我的油菜。”
    林长有笑得满脸褶子，宠溺的看着她：“好，过了年我就让你哥帮你找。”
    杨丽群和杨丽英看后笑了起来：“大伯真的很宠林兰，有求必应。”
    林长有乐呵呵的：“就她一个丫头，啥时候宠坏了都不晓得，幸好有你们帮我照看，不然我真不放心啊！”
    杨丽群真诚的说：“大伯，我们也没照顾林兰多少，是她自己争气。”
    她顿了一下，感激的看着林兰父女，“现在都是林兰和您在照顾我们，不然我们姐妹的豆腐摊子早就支不起来了。”
    (本章完)

 155心里话

    林长有缓缓说道：“一家人，就该互相帮忙，大家都把日子过好了，凑在一起才热闹。你们是最亲近的人，大家互相关照，不要窝里斗。
    你们这样很好，我最不喜欢那种窝里强，眼红自己亲近人比他好的那种人，这种人最没出息。”
    杨丽群想了一下，点头道：“您说的对，还真有这种人，巴不得兄弟姐妹讨饭，他一个人光鲜。”
    杨丽英心想，二姐杨丽蓉不正是这种人么！
    张秀清回到家，林国梁兄弟也提着鱼篓回来了。
    林长有去灶房对吴淑芬说：“我先带孩子去亲家那，让两个孩子看看，两人要看对眼了，就把亲家也叫过来，大伙儿一起热闹热闹。”
    吴淑芬笑着点头：“好，两人差不多了，你就让老大骑车回来说一声，我好准备。”
    林长有应下去了堂屋，笑着拍了拍王志学：“小伙子，等会儿大大方方的，你就当你在黑市摆摊和顾客说话就成。”
    王志学红着脸站起来，有些紧张的看了老娘一眼：“外公，我记住了。”
    林长有让张秀清和林兰他们去张家。
    林国梁背着夹背，里面装着林兰他们来拿的伴手礼，一行人朝张家走去。
    走了半个小时，到了一片房屋前，张秀清快步去了张家，见张玉茹换上了新衣，乌黑的辫子梳的光亮水滑，公安蓝的列宁装，里面白色的的确良衬衣领子翻在外面，
    同色直筒裤，脚上穿着黑色的布鞋，白色的棉袜子，脸上擦的雪花膏散发着一股甜香味。
    张秀清欢喜的看着她：“玉茹今天真好看！”
    “大姑！您又打趣我！”张玉茹娇羞的喊道。
    张秀清拍拍她的手，笑眯眯的说：“你去泡茶，我们把人接进来。”
    “嗯！张玉茹朝堂屋走去。”
    林国梁带着林兰几个到了一座大院子前，于秀芳夫妻和张秀清满脸笑容的站在了院门口，大家寒暄了几句，就把他们迎到堂屋。
    林兰向双方介绍了一下，大伙儿客气的见礼。
    于秀芳笑道：“小兰，好几年没见了，还是那么好看。”眼睛瞄向了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的王志学，一眼就看中了，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对几人也更加热情。
    “秀芳姐，你也一样没变。”林兰笑着说道。
    张玉茹端着茶盘进了堂屋，满脸羞红的把茶盅放在八仙桌上，落落大方的请大伙儿喝茶。
    “玉茹，来坐姑姑这。”张秀清笑着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林兰见王志学和张玉茹相互飞快的对视了一眼，马上将目光看向别处，这一眼两人的耳根都红了。
    张秀清和林兰对视一眼后笑道：“玉茹，带志学去后院摘点橙子回来吃。”
    玉茹娇羞的点头：“嗯！”
    王志学站起来，同手同脚的跟在她后面，两人一起出了堂屋朝后院走去。
    堂屋里的大人都忍着笑意，等两人走来看不到了，大伙儿才摆谈起来。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也不隐瞒，一番交谈下来，双方家长都很满意，就看两个孩子相处后，双方脾性是否相合，以后再谈其他。
    等两人从后院摘了橙子回来，都冲家长示意，愿意继续接触，两人看对眼了，婚事就成了一半了。
    张秀清和林国梁这才对他们说，家里准备了酒菜，让他们去林家聚聚。
    大舅子张光明乐呵呵的应下，去猪场叫回了张会记老两口，一行人朝林家走去。
    吃过饭，林兰趁杨丽群和张家说话，把吴淑芬老两口叫到房间，把李向阳的事对他们说了。
    吴淑芬见过李向阳，觉得是他当然最好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有些担心：“向阳人不错，可他家的人会同意他么？”
    “前天摆摊李叔来我摊子，没说别的，我想处处看。”林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林长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她说：“就怕他年轻不懂事，脑子一热和你结婚，日子一长又嫌你二婚还带着孩子。”
    “怕啥！小兰自己有本事，小豆子懂事的很，又不用李家帮着养孩子。”吴淑芬看向林兰，“你们处处看，他要是真心想和你成一家人，等杨老幺周年过了，让他请了媒人，让你爸和你哥嫂看看。”
    林兰点点头：“嗯！”
    吴淑芬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小兰，咱们虽说是二婚，但你也要懂得自尊自爱，不能婚还没结，就做那出格的事，叫人笑话，知道吗？”
    林长有接过话头：“你现在比以前懂事多了，但你记住，好话不出门，歹话传千里，你自己的脸面靠你自己挣。”
    林兰郑重其事地说道：“爸妈，你们放心我有分寸，决不会再做那种让你们丢脸的事。”
    两老听后欣慰的点头，林长有把藏在家里的钱拿了出来：“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回去的时候就把钱带回去，还给李向阳，没成一家人以前，不要随便用别人的钱物。”
    “我知道的，不会乱花别人的钱。”林兰笑着接过装钱的袋子，“你们忙完了就去我那耍几天，豆子都想你们了。”
    林长有笑着摇头：“猪场里才下不少小猪，最起码要养到线匠来，把公猪阉割了，养一段时间，顺便把小猪给你送过去。”
    他很欣慰，家里的孩子个个都成材了，最让他感到欣慰的还是林兰，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吴淑芬又从箱柜里取出几块印花棉布：“小兰，你看看，这小碎花布好看不？”
    林兰看了一下，深蓝底暗红色小碎花，看着有点花，但摸起来软软的，做贴身的衣服应该很不错。
    “有点花，您想给谁做？”
    吴淑芬拿起一块花布在林兰身上比了一下：“我想给你们做棉衣。”
    林兰笑着摇头：“妈，您别做了，棉衣太笨，干活不方便。”
    “不是棉花的，我去亲家母那儿，买了些茧子，做了蚕丝给你们做丝袄。”吴淑芬说着打开箱柜，拿出一袋丝绵，“你看看，这丝多好，薄薄的絮一层穿着一点都不冷。”

 156李婧

    林兰见她从里面拿出来的丝绵像珍珠一样白，拿在手里丝滑、柔顺：“妈，这么好的丝绵，你们做一床被子盖，轻薄又暖和。”
    吴淑芬笑眯眯的摇头：“我们盖惯了棉被，蚕丝被太轻盖着不习惯。你喜欢，妈明年找亲家母拿点蚕种回来，养了蚕茧给你做。”
    林兰听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您看您，叫您自己做被子，又想着给我。”
    吴淑芬嗔怪道：“我们两个老东西能吃用多少，不给你们给哪个？”
    “妈！”林兰挽着她，心里暖暖的，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
    林长有乐呵呵的看着母女俩，把给林兰买的羊羔皮拿出来给了她。
    等林兰从房间出来，林国梁把她叫到一旁，语重心长的说：“小兰，哥是男人，哥告诉你，一个男人，如果他不介意一个女人的身份，一种是真的喜欢上了她，除了她的人，别的一点都不在乎；另一种就是他只想玩玩，他就不会顾忌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要分辨清楚，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林兰听后点头道：“哥，我懂你的意思，向阳一直都很尊重我，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以她两辈子的阅历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好！有事就托陈师傅他们带信过来。”林国梁说道。
    兄妹俩说完话，几人就准备返回东市了，大伙儿依依不舍的把他们送到路口，看着他们走远。
    吴淑芬笑着对于秀芳道：“你们说好啥时候去乐兴看看没有？”
    于秀芳笑眯眯的看了女儿一眼：“我们说了，把菜籽栽下去就去。”
    张秀清高兴的说：“玉茹和治学能成的话，她和小兰两个在乐兴也有伴了。”
    “嗯！治学那小伙子看着还不错，他妈也不像是精怪的。”于秀芳笑着对小姑子说道，“如果玉茹嫁人后，婆婆妈和伯母一样，我就阿弥陀佛了。”
    吴淑芬听后心里也很舒服，笑着接过话头：“秀芳，你放心，我听小兰说她这个大姑姐对人好，不是个精怪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回走。
    ****
    李向阳和水清去城南菜市街铺子见了房主老苗，老苗巴不得卖掉这里，两人没费多少唇舌就谈好了价钱，约好在房管所见面转户交钱。
    水清回黑市找王志林去叫赵德海，李向阳去了林兰家，告诉林月珍买了城南的门面房，需要林兰的户口本办房产证。
    林月珍以为两人说好了的，立马去拿来给了他。
    赵德海和王志林一人一间，李向阳把剩下的两间登记在了林兰名下。
    看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赵德海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一包大团结，就换了一间旧门面房，还有这么一张纸。”
    “小姨父，您放心好了，听舅母和李叔的不会错。”王志林高兴的说道。
    赵德海笑着点头：“我放心，就是觉得挣那些钱，汗珠子都摔成八瓣，推磨推的手掌老茧比脚底板的还厚。几个月一点点攒下来的钱，一个多钟头就花出去。”
    “赵哥，只要把钱花在该花的地方，就是值得的！”李向阳笑着把钥匙交给两人，“赵哥，铺子后院还有口水井，你们找人把水井淘一遍，再去买点木料、砖瓦把房子该修的地方修修，房顶的檩子该换的换一下。”
    赵德海点点头：“好，等我把油菜秧载下去，就找人去。”
    三人说了几句闲话，分头走了。
    李向阳刚回到黑市，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他皱了皱眉头走了进去。
    一个留着齐肩长发，乌黑的头发盘在头顶，相貌秀美，穿了一袭笔直的深咖啡色的毛呢大衣，女人味十足的中年女人，带着一个相貌姣好的年轻女子站在阶檐上。
    中年女人见李向阳来了，满眼笑意的迎上去，柔声说道：“向阳，你来啦！”
    李向阳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皱眉看着她：“李婧！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李婧对他的神色一点也不在意，笑着指了一下身边的女子：“这是徐欢，我带她来你们见见面。”说着扭头看向徐欢，“我说我弟弟相貌一等一的好，没错！”
    徐欢的脸红了一下，点点头，落落大方的冲李向阳伸手：“你好，我叫徐欢。”
    李向阳冷冷的看着李婧，对徐欢伸来的手，视而不见：“谁让你自作主张带人到这里来的？”
    他十分佩服李婧自说自话的本事，只要她想，她就能做到毫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李婧扭头微笑着对一脸尴尬的徐欢说：“你先上车，我和向阳说几句话就来。”
    “好的，李老师。”徐欢应下后，快步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李婧看着他朝他走去，柔声说道：“向阳，你该找对象了，现在风向变了，不会再有人抓着以前的事不放，你要还想去当兵，姐帮你。”
    李向阳退后几步，避开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再次告诉你，我没有姐姐，也不需你帮，你安心做你的官太太！”
    “向阳！”李婧的叫声带了丝乞求，红着眼圈看着他，“你原谅姐姐好不好？我真的没想到……”
    “不许你在我面前提以前的事！还有，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们早就没有一点关系。”李向阳说着指着门口的轿车，冷厉的喝道，“你走！”
    李婧见他发怒，忙道：“好好，我走！”走了两步又不甘心的回头看着他，“向阳，都是时代造成的，姐从来没想过……”
    “选了就不要后悔。”李向阳连头也不回的打断了她，径直往里走。
    李婧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失望的地顿足叹息了一声，转身朝轿车走去，上车后对徐欢说道：“你觉得向阳咋样？”
    徐欢红了红脸：“很好！”
    李婧满意的笑了：“他在桉树林卖东西，你对他有好感的话就去找他。还有我爸那里，他嘴硬心软，只要你多去两次，他就不好意思赶你走了。”
    ”嗯！”徐欢犹豫了一下：“我觉得向阳不喜欢我。”
    “唉！”李婧轻叹一声，“怎么说呢！他不是不喜欢你，是不喜欢我带去的你。”
    应该让别人带徐欢去的，她怎么就忘了呢？

 157喜欢惨了

    徐欢回头透过后窗看了一眼李向阳的背影，羞涩的点了点头：“知道了，李老师。”
    她觉得找李向阳虽说是个杀猪的，但年轻，长的也不错，总比那些亲戚介绍的那些男人强。
    李婧淡淡的说：“你放心，你弟弟的学费你不用担心，等他考上大学，你就不用操心了。”
    徐欢感激的看着李婧：“谢谢您李老师，徐力运气真的不错，能遇到您这么好的老师。”
    李婧看着她轻声说道：“我只帮值得帮的人，你回去收拾一下，就去我爸那里，他老人家心软，只要他喜欢你，你就不用担心了。”
    “嗯！”徐欢轻声应道。
    李婧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想着以她对李向阳的了解，徐欢大方，不扭捏，正是他喜欢的那种女孩子。
    她就不相信，向阳不选年轻漂亮的徐欢，会选一个带着孩子寡妇。
    想到这，她想起了以前，她也是不得已才做了那样的选择，为何他们就不能理解自己？
    当时的环境就那样，如果换成现在，她也用不着为了和京生结婚，就登报声明和父母断绝关系。
    其实她当时也考虑过了的，只要她嫁给京生，李家就有了靠山。
    明明一切都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谁想到母亲会出事。
    爸爸不认她，向阳把她当成仇人，自己这些年也付出了代价。
    虽说京生对她很好，可他的家人一直把她排除在外，连孩子都被婆婆妈带去省城抚养。
    嘴上说怕他们忙，照顾不好孩子，实际上怕她教不好他们。
    明明当初是他们提的条件，最后却都说她没良心，为了男人舍弃生养她的父母……
    李向阳进屋，揉着眉心，一屁股坐在勇哥旁边的藤椅上，抬腿放在一张破木桌上，靠在椅背上问：“水清哥呢？”
    “水清去约破屋的房主去了。”勇哥听到汽车发动，扭头冲他挤眉弄眼，“李婧给你介绍的那姑娘长相身材都不错，你咋不处处看啊？”
    “死相！”李向阳冲他翻了个白眼：“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勇哥冲墙角呶呶嘴：“听说找去你家了，你爸没见她，把她赶出来了，东西也扔出来了。”
    李向阳扭头见墙角堆着一堆补品，冷笑道：“等志刚回来叫他送李婧家去。”
    勇哥劝道：“向阳，你又何必呢！在那样的环境下也不能全怪她，只能怪那会儿的人都疯了。再说，她也不知道婶子会出事啊！”
    李向阳听后，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你以后再帮她说话，不要怪我和你翻脸。”
    勇哥见他发怒，急忙拉住了他：“不说了，下次绝不再说。”
    李向阳看了他一眼，坐了回去：“我明白你的好意，你没体会过被亲人抛弃出卖的感觉，我忘不了！”
    一家人不能同甘共苦，还能算一家人？
    他想起割小尾巴那些年，就因为他家有几个养猪场，还在几个菜市场都开了鲜腊肉铺，就被那些人当成典型清理。
    原本要好的同学除了东子和向阳，其他的不论是谁，每次走过他身边，都要“呸”一声，以示对他的鄙视，以显自己根红苗正。
    高中读书的李婧，和同学陈京生好上，陈家有人在市里，为了挣表现，李婧也为了嫁进陈家，先哄得父母把铺子、猪场捐献出去，后来又登报和他们断绝关系。
    母亲嘴里骂她白眼狼，背地里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老头子半月功夫就瘦的脱了型，外人的嘲笑，女儿的背叛，压的父母喘不过气来。
    母亲精神恍惚之下干活时掉进水渠……，母亲走后老头子差点没挺过来。
    那时候自己真的觉得天都要塌了，真想啥都不管和老头子一起随着母亲一走了之，幸好有定邦和东子，自己和老头子才挺过来了。
    从那以后他就不再去上学了，偷偷进山找了地方养猪。
    当初既然做了选择，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想丢弃的时候丢弃，想找回来就找回来，地球又不是围着她一个人转的！
    勇哥想起自己脸上的刀疤，别人劝自己的时候的心情，叹道：“是啊！刀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李向阳拐了他一下：“算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昨晚我就在想，几个菜市一放开，几个黑市就没用了，这里该怎么利用起来？”
    勇哥连想都不想，摊手道：“这里还能有啥用场，当初就贪图这里隐蔽，真要放开了，越显眼的地方越值钱。”
    李向阳想起林兰说的修房子开旅社，扭头看着他：“等放开了，咱们把这弄成旅社咋样？”
    “你看看国营旅社都在哪？”勇哥站到门口，指了指外面和九转大肠一样的巷道，“我们这儿和山咔咔没啥区别，哪个找这来住旅社哦？”
    李向阳点点头：“这倒也是，反正还没正式开集，咱们先就这样弄着，等集市一开把关了，等想到办法了再说。”
    这时李水清骑着车到了，见李向阳在，笑着说道：“我问了，那两处破屋一处要卖，但他没有房产证，只有购房合同，我打听了一下，觉得买了也麻烦，就推了。
    另一家没找到房主，问了隔壁住户说房主早些年下放去了东北，一直都没回来。”
    李向阳笑道：“难怪房子破成那样也没人管，再看看有合适的再说！”他说罢起身往外走，“我回去准备摆摊去了。”
    勇哥追了出去，嬉皮笑脸的说：“我去帮你准备。”
    “你少来，我一个人就成。”李向阳说罢骑车跑了。
    勇哥和水清见他将自行车踩得像狗撵一样快，站在那哈哈大笑。
    “水清，你说向阳为啥会喜欢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啊？”
    水清摇摇头：“你问向阳啊！我咋晓得？”
    “问他会说我早就问了！”勇哥白了他一眼：“嫂子的病好些了吗？”
    水清愁道：“天一冷就气喘的厉害。”
    勇哥拍拍他肩膀：“慢慢养着！”
    (本章完)

 158我们很好

    林兰和杨丽英到家，林月珍和赵德海已经去桉树林摆摊了。
    林兰进屋把钱袋子放好，骑着自行车载着杨丽英又去了桉树林。
    赵德海看到杨丽英回来，把豆腐捡给顾客后，把买了铺子的事告诉了她。
    “丽英，我看那两间，向阳办在了林兰的名下。”
    “是吗？”杨丽英奇怪的看了林兰一眼，“回来的路上林兰还在说，上次帮亲家公买城中菜市街的铺子，还问向阳借了钱，还没还给他。她不打算买了，等挣了钱再买，难道他主动垫钱给她买的？”
    “是他主动垫钱买的？”赵德海说到这，笑道：“看来向阳真是对林兰喜欢惨了。”
    杨丽英听后点了点头：“林兰值得的。”
    那边林月珍冲林兰比划：“向阳来找我拿了户口本，说是办房产证！”
    林兰怔住了：“我说了没钱，不买的啊！”
    林月珍愣了一下，比划：“我以为你和向阳说好了的，他要我就给他了。”
    林兰扭头看了一眼在菜地忙碌的李向阳：“没事，等会儿我去找他。”
    她觉得两人就算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钱财方面也要分清楚，省得李向阳的家人以为她贪图他的钱。
    林月珍想了一下：“小兰，向阳真的不错，你不要错过了。”
    “我明白，随缘！”
    林月珍点点头，拿着钥匙回去等小豆子放学。
    林兰接过买卖，忙过一波后，来了个四十来岁，大圆盘脸，剪着齐肩短发的妇人，指着筐里芸豆卷问：“喂！你这豆糕咋卖的？”
    “两角钱一块！”林兰应了一声，用白布将其他的糕饼盖好，见她还站在那里，用竹夹夹了一小块递给她，“大姐，你尝尝看！”
    妇人接过尝了，抬眸看了林兰一眼：“我向你打听个事，你这些糕饼是从哪里买来卖的？”都说是她自己做的，一个乡下女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糕点来？
    林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家卖的糕饼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
    妇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哟！那你还挺能干的！”
    林兰淡淡的笑了一下：“多谢夸奖！”
    妇人嘴角抽了一下，指了几种糕点一下：“给我一样来一块钱的。”
    “好嘞！”林兰拿了纸袋给她装好递给了她。
    妇人接过袋子边走边吃，在桉树林转了一圈回来，昂着头用施舍的语气对林兰说道：“我叫陈金月，在公家食堂干，现在食堂想找两个会做糕点的，你想去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去做临时工？”
    她观察她好几天了，也买了几次来吃，试着了几次始终做不出这个味道，只要她愿意去，让她把配方告诉自己，以后在食堂做糕饼的人里，自己就是头一份了。
    林兰看着她高高在上的样子，有些好笑：“多谢你的好意，我在这挺好。”
    陈金月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她：“我没骗你，你不相信可以跟我去食堂看看！”她继续诱惑，“我告诉你，我在政府食堂做，只要你做的好，以后还可以转正！”
    林兰淡淡说：“多谢！家里走不开，你找需要的人去！”
    陈金月看着林兰，觉得她就是一个没见识的乡下女人，不做公家食堂的工人，愿意在这做小贩，不甘心的骂道：“没见识的乡巴佬。”说罢着牛皮纸袋走了。
    杨丽英见她满眼鄙夷的骂林兰，扬声道：“林兰，那女的刚才骂你乡巴佬。”
    林兰也听到了，笑着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她没说错，我不做工人做小贩，就是没见识乡巴佬啊！”
    “倒也是哈！”杨丽英想想又觉得奇怪，“换成以前，我也觉得能去公家的食堂做事，是千载难逢的好事，照理说想去的人多的是，她怎么会来这找你去啊？”
    “我也不清楚。”林兰得瑟的看着杨丽英，“大概是觉得我手艺好！”
    “这倒是是实话。”杨丽英说着想起赵德海说的，走到林兰旁边，附耳道，“德海说向阳喜欢你喜欢惨了，说城南菜世界那房子便宜，买了划算，巴巴的去你家拿了户口薄，办成了你的名字。”
    林兰听后脸有些发烫：“我回来听我姐说了才知道的，等收摊我去找他，把借条写给他。”
    “嗯！这样也好，省得他们家的人以为咱们贪财。”杨丽英笑了一下，又道，“德海说，后院比前面的铺子大，四间门面房一共才二千二百块，便宜是真的便宜，但门口的门板和房顶上瓦片也坏了不少。
    没了瓦片，房顶的檩条日晒雨淋的，有的都霉烂了，还得去买些木料，瓦片、砖头，把房子好好休整一下。”
    林兰点点头：“便宜下来的钱用来修整房屋，你让姐夫记一下，用了多少钱，我们平摊。”
    杨丽英爽快的说：“没事，大姐那里也要一起，修整好了再一起算就。”
    说话间又来了一波人，林兰带来的糕饼已经卖完了，还剩下两袋兰花豆，她也不打算守下去了，拿出给周小红带来的羊羔皮朝她走去。
    周小红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回娘家咋也不多耍几天？”
    林兰指了一下对面摆摊的那些家伙什，“你看，我这一摊咋走的出去啊！”说着把两张羊羔皮递给了她，“给你，拿去找人做两双毛皮鞋，穿着保证暖和。”
    “诶哟！”周小红接过，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柔软的皮毛，“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羊皮，又白又软。”
    “那当然，我爸找山里的朋友弄的，不认识的连地方都找不到。”
    周小红点点头，“是啊！这年头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她放下夹背，将皮子放进夹背装好，“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林兰笑道：“十块钱。”
    “谢谢！”周小红把钱给了林兰，“你也收摊了？天阴下来了，我怕又要下雨，早点回去！”
    林兰点头：“我回去把东西收拾好就回。”
    周小红背起家伙什：“那我先走一步！”
    “好嘞！”林兰回去把白布收好，将两个夹背摞起来，再把提篮摞起来装进夹背，刚打算背着往回走，反手捞了一个空，扭头看见李向阳提着夹背，两眼含笑的看着自己。
    (本章完)

 159抓稳了，别掉下来

    李向阳点点头，将夹背带子放到肩头，笑眯眯的看着她：“治学相亲相的咋样了？”
    林兰笑了一下：“大人满意，相亲的两人也满意。”
    李向阳和收摊的杨丽英夫妻点头招呼后，回头看着她小声说道：“等明年开春，我就能去见伯父伯母了。”
    林兰瞪了他一眼：“厚脸皮，哪个答应带你去了？还有，你怎么能不经我同意，就把房子办在我名下……”
    “小兰！”李向阳喊了一声，一脸真诚的看着她：“我真觉得那里好，有了这些铺子，你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林兰看了他一眼，认真的说：“向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希望你以后要做什么先和我商量一下，不然以后我们真的没办法相处。”
    “好！”李向阳上前一步，看着她眼睛：“以后我不管做什么，都和你商量了再去。”
    林兰看着他眼里自己的倒影，心跳有些加快，垂眸不看他：“谁让你什么都和我商量！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等会儿你跟我去我家一趟，我把借据写给你。”
    她顿了一下又说，“这次回娘家我爸给了我一些钱，把你上次垫的钱还一部分给你，剩下的年底一起还。”
    李向阳连连点头：“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还揣着你家的户口薄，还有那处房子的房产证。”
    他很高兴，觉得自己看中的人就是不一样，以前老头子让人介绍的那些相亲的女人，刚见过两面，就提这样那样的要求。
    林兰嗔怪的瞥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提着的夹背，扭头对杨丽英说：“三姐，收摊回去了。”
    杨丽英指着豆腐：“林兰，你和向阳先走，我们还有十来块豆腐，卖完就回。”
    林兰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李向阳把林兰放在树后的自行车推了出来，把夹背挂在后座，两人一起往机耕道上走。
    到了机耕道，他扭头看着林兰：“上车，我载你回去。”
    林兰看了看路过的行人好奇的眼神，急忙上了车，拘谨的坐在后座。
    刚骑了没多远，自行车颠了两下，林兰差点摔了下去，下意识就抓住了李向阳的腰。
    李向阳嘴角上翘：“你可抓稳了，别摔下来了。”
    林兰看不见表情，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愉悦根本掩饰不住。
    她抿了抿嘴，看了一眼旁边平坦的地方，觉得他就是故意往坑洼不平的地方骑的。
    气得想拍他一下，想想还是松了手，抓紧了后座铁架。
    两人回到家，李向阳把户口本和房产证给了她：“定邦出任务了，你经常去奶奶那边看看。”
    林兰点点头：“好，我让姐姐过去陪她。你等我一下我把钱和借据给你。”
    “好，你把钱扣除再写。”
    “知道了。”林兰把从石莲带回来的钱给了他，“天阴下来了，李叔还等你回去，就不留你吃饭了。”
    “嗯！我先回去了。”
    林兰指了一下自行车：“你骑自行车回去，路上小心一点！”
    李向阳点点头，提着袋子骑了车，唇角飞扬的往回走。
    ****
    李家，老李看着抢过他扫把，麻利的扫地的徐欢，“你这姑娘，到底怎么回事，你磨了我一下午了，我说了不要她的东西。”
    徐欢满脸笑容的回头：“李叔叔，您就收下这些东西嘛！李老师特意托人从省城买回来的！”
    “唉！”老李叹了一口气，看着徐欢，“你回去告诉李婧，我们很好，不用她担心，以后不用再送东西来了。”他想起老伴的死，让他原谅李婧，他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心头那道坎。
    徐欢把地扫干净，放好扫把，走到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老李跟前，眼圈红红的看着他：“李叔叔，求您收下，不然我回去也交不了差。”
    老李看着徐欢，想起李婧那霸道自私的性子，再次叹气：“放这！要下雨了，你赶紧回去。”
    “谢谢您，李叔叔，谢谢！”徐欢感激的说着，一把擦掉眼泪，将东西放在椅子上，扭头有些害羞的对老李说，“李叔叔，李老师今天带我见过向阳了。”
    “啊！”老李惊讶的看着她，“向阳愿意见你？”他觉得不太可能，向阳对李婧的怨念很深，不可能见她介绍的女孩子，不过这姑娘真的不错，大大方方的，长相也好，如果早一点和向阳认识就好了。
    徐欢红着脸摇了摇头：“被他赶出去了。”
    老李了然的点头：“向阳的性子就是这样！好了，东西我收下了，你赶紧回去。”
    “好的！”徐欢走了两步，转身冲老李鞠了一躬，“谢谢您李叔叔，我先回去了。”
    老李微笑着朝她挥手：“去！去！”
    “哎！”徐欢脆声应下，转身推着一辆凤凰牌女式自行车往外走，走出门回头看了一眼，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她骑着自行车快到巷口，就看到了李向阳拐了进来，看了他一眼，飞快的骑了过去。
    李向阳根本就没注意对面过去的是谁，轻车熟路朝家门行去。
    徐欢扭头看了一眼李向阳高大的背影，觉得李家虽说是个杀猪的，但家底子真的不错，宽敞明亮的大院子，家里还有电视机、收录机。
    如果真的能嫁给李向阳，弟弟读书的钱就不用发愁了，她不用成天糊火柴盒，也不用面对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和事。
    徐欢骑车去了城东一栋两层的小楼前，对守门的老头说：“大爷，我来找李老师的。”
    老头点点头：“李老师说过了，你上去！”
    徐欢推着车进了院子，摁响了门铃，不一会儿李婧来开了门，见她空着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爸收下啦？”
    “嗯！”徐欢不安的看了她一眼，“李老师，我告诉叔叔，他不收我就没法交差，叔叔人很好，就收下了。”
    “没事，肯收下就很好。”李婧看了一眼放在院子里的自行车，“车子不用还我，你先用，你照我说的去做，向阳慢慢就会接受你了。”
    (本章完)

 160再次声明

    徐欢点点头，见李婧没有叫她进去的意思，知趣的说：“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李婧出门带上身后的门，掏了十块钱给她，又和她说了几句，才让她走了。
    看着徐欢骑着车走了，她转身进屋，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儒雅的男人，拿着报纸在那翻看。
    想到向阳的倔脾气，李婧觉得徐欢打动他的希望不大，可想到他娶一个寡妇回家，被林家的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笑话自己，又一阵烦闷。
    ****
    李向阳快到家门时，看见老李站在门口望着巷道这边，笑道：“老头子，您这是在等我啊！”
    “等你干啥？你又不是三岁！”老李等他到了，叹气道：“你姐今天带了个姑娘来看我，我觉得那姑娘不错，比你以前看的那些好。”
    李向阳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将车放好，扭头看着老李说道：“爸，我再次声明，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管您同意不同意，我只会讨林兰做我的老婆。”
    他觉得和李婧走到一起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就算以后林兰拒绝了他，他也不会和李婧介绍的女人成家。
    老李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知道多说也无用，冲他吹胡子瞪眼：“你爱讨啥样的就讨啥样的，关老子屁事！”说罢径直去了房间，“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李向阳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摇摇头把钱袋子提进房间放好，出来去了灶房。
    老李在房里闷坐了一会儿，出来见他在灶房做饭，走到灶房门口看着他说：“你果真不后悔？”
    李向阳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说：“爸，我已经二十好几的人了，不是十七八岁的嫩头青，头脑一发热就冲动行事，我考虑很久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老李看了他一会儿，走到灶膛前坐下，垂头想了一会儿：“你让我好好想几天。”
    他清楚儿子的性子，可让他一下就松口同意他娶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他真的不甘心，再拖几天看看那个叫徐欢的姑娘，能不能让他回心转意。
    ****
    林兰送走李向阳，去了后院，见小豆子蹲在一只抱窝的母鸡前，大眼瞪小眼：“儿子，你在这干啥？”
    小豆子指着鸡窝的里的鸡：“太婆说它们守着鸡窝不走，就是要孵小鸡了。”
    林兰见母鸡紧张的样子：“鸡窝里有蛋吗？”
    小豆子仰头看着她：“有两个。”
    林兰有些哭笑不得：“你给它放的？”
    “嗯！我刚才放了两个在它肚子下面，想让它试试。”小豆子站起来拉着林兰，“妈妈，它会孵出小鸡吗？”
    林兰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什么是受精种蛋，想了一下说：“妈妈听外婆说孵小鸡的鸡蛋和普通的不一样，得挑鸡蛋里有个小黑点的种蛋给鸡婆子孵，才能孵出小鸡来。”
    小豆子瞪大了眼睛：“是这样啊！那我把它们掏出来，你看看有没有小黑点？”
    “儿子，今年就算了，天冷起来了，孵出来的小鸡也不容易养活，让姨妈给它鼻子上插根鸡毛，它就不抱窝了。”
    小豆子看着林兰想了一下，点点头：“好！等暖和再让它孵小鸡。”
    “真乖！”林兰揉揉他脑袋，把母鸡从鸡窝里提溜起来，找了根鸡毛把鸡提到后门口。
    她抓住鸡脖子，林月珍将鸡毛横着插进鸡鼻子里，母子俩将母鸡放回竹林，看着它扑腾着跑了。
    还没吃饭，王志学就提着鱼篓来了，笑嘻嘻的对小豆子说：“快来看，大表哥抓了好多泥鳅！”
    “我看看！”小豆子探头看向鱼篓里，只见里面装了半篓泥鳅，“好多啊！表哥你哪里抓的？”
    王志学笑道：“别人抓的，我三块钱买了一篓，倒了一半过来给你炸着吃。”
    林兰看了一眼，见都是成人拇指粗一条的：“你们把大的都挑来送这边了！不然这么大这么匀称的泥鳅可不好找。”
    王志学抓抓头发，“好找的，冬水田里多的很。”说着将泥鳅倒进桶里，“舅母，全都杀好了的，您洗洗就可以做了。”
    “好，谢谢你，治学。”林兰说着想起杨丽蓉的事，“你妈已经把豆腐摊子让给姨妈了啊？”
    王志学点点头：“嗯！家里在砌烤豆腐干的炉子，明天就开始烤豆腐干了。下午姨妈来了我家一趟，问家里的豆子哪里来的，我妈没告诉她实情，只说是请人收的。”
    他想起妈说姨妈那人算的太精，要是让她也请亲家外公帮忙买豆子，日子一久，再亲的亲戚也会变成仇人。
    林兰想想也明白杨丽群的顾虑，说道：“我知道了，你和小姨说说，省的说漏嘴了。”
    “嗯！”王志学应下后提着鱼篓走了。
    小豆子看着桶里的泥鳅：“妈妈，现在就炸了吃吗？”
    “好啊！你去太婆家，把丹丹和太婆叫过来，我们拿一半来油炸，拿一半来红烧。”
    “嗯！我马上就去。”小豆子话音未落，就跑了出去，旺财也跟在后面跑。
    林兰把泥鳅清洗一遍，和林月珍一起把泥鳅的头剪下，再里里外外清洗一遍，烧了热水把泥鳅烫了一下。
    把泥鳅分成两份，一份放入葱姜、胡椒和盐拌匀腌制。
    林月珍从泡菜坛子里夹了些泡姜，泡椒，胡萝卜出来剁碎。
    泥鳅用油炸一下，捞进盘子里，
    锅内留底油，小火倒入泡姜、泡萝卜、蒜瓣、泡椒、炒香后，加入豆瓣酱，炒出红油，加水大火烧开后，倒入泥鳅火烧一会儿，加入白糖、一点白酒焖烧一会儿。
    烧好后，先将泥鳅盛出装盘。大火烧开汤汁，淋入香油花椒油，加入薄芡煮一下，放入香菜和葱叶翻炒一下，铲起来淋在泥鳅上。
    “好香啊！我闻到豆瓣鱼的味道了。”丹丹和豆子跑了进来。
    林兰回头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姨妈烧的泥鳅，做的鱼香味！太婆呢？”
    (本章完)

 161消息来了

    “来了！”老太太进了灶房，把菜篮放在桌上，乐呵呵的看着两人：“我饭都做好了，豆子硬要拉我和丹丹来吃红烧泥鳅，我就把饭菜一起端过来了。”
    林兰嗔怪道：“您真是的，来吃饭还自带口粮。”
    “又没啥好吃的！”老太太说着把菜篮里的饭菜端了出来，“丹丹喜欢回锅肉，我煮萝卜煮了，去菜地里找了几根秋海椒，加豆鼓回锅。”
    林兰笑着点头：“您坐会儿，我把泥鳅炸好，我们就开饭。”
    林月珍笑着给老太太端了把竹椅，示意她坐下。
    老太太从兜里摸出一包菜种交给她，笑道：“月珍，再过几天可以撒儿菜和棒青菜种了，我把菜种带过来了。”
    林月珍点头接过菜种，拿去放进碗柜里。
    林兰拿了几个鸡蛋，倒了些面粉和洋芋粉在里面，搅拌均匀，将腌制好的泥鳅去掉葱姜，倒进面糊里挂上面糊。
    菜油烧至起虾子眼，将挂上面糊的泥鳅一条条夹进锅里，炸至表面金黄用漏勺捞出，稍稍凉一下，等锅里的油回升，再倒进锅里炸至酥脆捞出。
    林月珍把甄子端出来，甄子下面是红烧芋头，撒点香菜段在里面，盛进陶钵里。
    林兰去外面厢房，见丹丹和小豆子在看娃娃书：“饭好了，我们开吃。”
    “来了！”两个孩子忙放下手里的书，拉灭电灯跑进了灶房。
    油炸泥鳅香酥可口，麻辣味泥鳅、咸鲜而香，吃着没有一点土腥味。
    老太太吃了两根油炸泥鳅：“油炸的也不错，外面的面糊好脆，里面的骨头都炸酥了。”
    “嗯！”丹丹夹了一条，“太婆，我和豆子都喜欢吃油炸的。”
    小豆子嘴里嚼着，连连点头：“油炸的香。”
    林月珍见他们喜欢，又夹了几条在两人碗里。
    丹丹捂着碗口：“姨妈，碗里堆满了，吃完再夹。”
    林月珍笑眯眯的连连点头，想到自己结婚几年没有孩子，夫家就认定是她不能生。
    婆婆妈成天指桑骂槐，男人也不帮自己，还和他妈一起打骂自己，毫不留情的把她赶出来，也不知前世造了多少孽，这辈子先是成了哑巴，后来又被赶出来。
    幸好来了这里，有小兰和豆子，日子才有了滋味。
    林兰见林月珍光顾看两个孩子吃，笑道：“你们看，姨妈见你们吃的高兴，比她自己吃还高兴。”
    两个孩子见了，也夹了泥鳅放林月珍碗里：“姨妈，你也吃！”
    林月珍高兴的夹了放进嘴里，大口吃了起来。
    老太太慈爱的看着两个孩子，对林兰说：“他们都是有福的，队上有的人家，一个月也沾不到一点油气，他们想吃啥就有啥！”
    林兰想到刚来时家里的情况，点了点头：“是啊！全靠队上那点工分，想吃饱穿暖都很难。”
    老太太也想起林兰家以前的日子，叹道：“做人要懂的变通，我看往后走，不去找点别的路子，只晓得守着田地、不知变通的人家只会越来越难。”
    林兰想起以后的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胆大肯干的人越来越富，胆小、懒惰的只能看着别人穿金戴银，起高楼、开豪车。
    他们还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
    两个孩子很喜欢香酥泥鳅，一口气吃了十来条，鱼香味的才吃了两三条，又吃了小半碗饭，就放碗去院子里逗旺财去了。
    三人吃过后，林兰和林月珍让老太太坐下歇息，姐妹俩收拾了碗筷，开始清洗。
    老太太看着姐妹俩：“林兰，那边的房子收拾好，你们打算住在哪里？”
    林兰想了一下：“叔奶，我得看豆子能不能进市一小读书，能进的话，我们就住那边，要是不能，在队上小学读书，就只能住在这里了。”
    “这倒也是。”老太太想到那天去看了一下，那边的房子确实不错，可真要去那边，她还是有些舍不得，“以后去那边住，一年到头，买煤炭都要花费不少。”
    “叔奶，您就别心疼了，有煤炭票买煤炭便宜多了，再说烧煤球多方便啊！天冷后不缺热水，您要是烧柴灶，买柴也要花钱的！”
    老太太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进城住，城里有什么好的？那边小洋楼还可以种点小菜，喂几只鸡，那些方块房里，连葱姜蒜都要花钱买。
    收拾好灶台，林兰将大白豆洗出来，倒进蒸笼里蒸，一大盆红豆倒进锅里，蒸笼放在上面开始蒸煮。
    豌豆搓掉泡起的豌豆皮，倒进砂罐里煮豌豆泥。
    林月珍站在案板前削南瓜皮，老太太也拿了刀帮忙。
    每天削出来的南瓜皮和着豆渣煮了喂猪，多余的捏成小团晒在院坝里，多养几头猪的时候用。
    三人忙了一会儿，将明天要用的原料全都备好。
    老太太看着两人笑道：“还是做事时间混的快，我一个人在家，丹丹早早上床睡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林兰不放心的叮嘱道：“您可不能再做粗重的活，腰椎不能再损伤了。”
    老太太笑着点头：“我晓得的，我带丹丹回去睡了。”
    “我送您过去。”林兰说着拿了手电筒，和老太太出了灶房。
    两人去厢房门口叫来玩五子棋的丹丹，小豆子也要一起，四人出门朝老太太家走去。
    刚到桥头，遇到杨美华夫妻打着手电过来，林兰笑道：“美华姐，这么晚了哪去啊？”
    杨美华拉着老太太笑道：“我们见叔奶家黑灯瞎火的，不放心，打算去你家看看的。”
    老太太看着两人欣慰的说：“我没事的，丹丹在家，有事会出去喊人的。”
    杨美华点点头，想了一下，笑着对林兰小声说：“林兰，以后你们做买卖就不怕了，向华今天去公社开会，听说年底要开放大集市，明年开春还要包产到户。”
    “包产到户？”老太太不解的看着何向华，“走，去我家，好好和我们说说。”
    “好。”何向华点头应下，几人一起往回走。
    林兰心想，总算来了，市区一旦开始包产到户，不知东市下属的公社几时也实施？
    几人到了老太太家，何向华把开会说的能说的向几人说了：“包产到户，就是以家庭为单位的联产承包……”
    林兰听后觉得和以前的政策差不多。
    (本章完)

 162很好看

    老太太听后叹气道：“包下户也好，丹丹和定邦的户头都在公安局，就我一个老婆子，也分不了多少田地。”
    何向华笑道：“叔奶，咱们乐兴大队的田地可是附近几个大队最多的，牛背山和几块小山地全都要分。算下来，您一个人也能分两亩田，两分自留田，还有一块菜地。”
    老太太摊手笑了：“分再多田地给我，我也种不了啊！你们哪家想种就拿去种，每年称点口粮给我就成。”
    杨美华笑着摇头：“叔奶，您没必要给别人种，到时候花点钱雇人栽秧子、割谷子不就成了。”
    何向华点头：“就是，您别看一个个给大队干活时，像饿了三天似的，等到干自家的活了，精神头一下就好了。到时候打零工的多的是！”
    他开完会，觉得早就该分下户了。
    在生产队干，大伙儿都是磨洋工，因为早就定下了，壮劳力每天出工有十个工分，妇女和老人八个至七个工分，像林兰她们只有六分工。
    一个小队几百号人，又没分工，大多都想，别人偷懒我那么卖力干啥，又没多拿一分工，导致三天能干完的活磨到五天才能干完。
    一年的收成不如一年，分到社员手里的粮食越来越少，社员们吃不饱穿不暖，对集体劳动愈发没信心，磨洋工的情况也愈发严重。
    分下户后，大伙儿干多干少都是自己的，早点干完还能去找点零活干，赚点外快补贴家用！
    “是啊！”林兰笑道，“照这样算来，我和豆子就能分四亩田了，我一个人哪里种的出来？到时候我也请人种。”
    老太太点点头，想到牛背山下面那十几亩冬水田和十几亩鱼塘，看着何向华：“那些冬水田和鱼塘怎么分啊？”
    何向华想了一下：“开会回来，我们在大队部开了个小会，鱼塘想要的人多着呢！难得是冬水田，我看刘国志的意思，想把冬水田搭着抓到好地的人家。”
    老太太点头：“是啊！鱼塘一年下来看得到的收入，冬水田现在就没多大作用。”
    以前没修建水渠，冬水田用来冬季蓄水，为来年的的水稻提供水源，还可以保春栽插，培养土壤肥力，蓄水保湿，增加抗旱的作用。
    自从兴修了水渠，冬水田起到的作用就不大了，真要包产到户，那十几亩冬水田分给谁，还真是个麻烦事。
    林兰想到她前世的家，有户人家和大队长有矛盾，分田抓阄的时候，大队长使了手段，他家抓到的阄，分到的几亩田有大半是冬水田。
    那家人知道是大队长整他，可也没有一点办法，因为谁都不愿意把分到手的好田拿出来重新分。
    一家人气了几天，那家的儿子找人想了办法，雇人把田深挖，做了鱼塘养了鱼，没用两年就成了队上最富的人家。
    想到这，林兰笑道：“何姐夫，分到冬水田的人家，上交公粮和人头税应该要少一些的！”
    何向华点头：“应该是的，冬水田少了一季的收入，和上等田交一样的税收，谁也不愿意。大队还在开会商量，田到底怎么分？”
    杨美华看着林兰：“田地都包产到户了，我看也不会管做小买卖的了，林兰你以后才是挣大钱的。”
    林兰笑道：“我那就是挣点辛苦钱，你们睡了我们还没睡，你们还在睡觉我们就起来干活了。”
    她心里也在想，啥时候去省城看看，有没有和面机、发酵箱和冷藏柜上市，如果有电烤箱和保鲜密封的设备卖就更好了。
    杨美华想起那天听李桂枝说她帮林兰收了些菜籽油还有豆子，秋季下来也挣了百十块钱，半真半假的说：“林兰，姐娘家也有大白豆，胡豆那些，姐也去收点回来卖给你咋样？”
    她家向华虽说是副队长，在生产队根本就捞不到啥好处，还是工人阶级好，每月有固定的钱拿，还有各种票据，社员累死累活干一年，连油都分不到一斤。豆子卖给林兰还能多卖两分钱。
    林兰爽快的点头：“只要东西好，你尽管去收回来。大白豆，胡豆，黄豆，豌豆，红绿豆这些我都要。”
    杨美华笑道：“这你放心，不好的不会收回来给你。”她想着明天就回娘家一趟，收一些回来。
    几人在老太太家说了会儿话，各自回家。
    小豆子洗簌后睡下了，林兰和林月珍把豆泥和豆沙全都捣好，绿豆糕和豌豆糕做好放进竹筐里盖上纱布。
    豆泥和红豆沙装竹筐里，盖上浸湿的白布，南瓜就放在蒸笼里面，明天一早起来烤制南瓜饼。
    林兰看了一下表，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过了，两人洗漱后也倒下睡了，觉得刚睡着不久，又到了起床的时候。
    和面烤制南瓜饼，卷云豆卷，忙好已经七点了，王志学兄弟把货拿走不久周小红也来了。
    早市的货发完，吃过饭小豆子和小凯几个上学，林兰和林月珍开始拆除菜地里的瓜架。
    打桩的大毛竹留在菜地里，细竹竿全都拔掉，堆在西厢房后面的阶檐下，将被霜打得枯黄的南瓜藤、冬瓜藤和四季豆藤子拔掉晒在院坝里，晒干做引火柴。
    两人忙了一上午，才把菜地收拾干净。又把地挖出来，撒一道土肥，再细锄一遍，撒上儿菜和棒青菜种子，浇水后撒一些草木灰，再薄薄的盖上一层稻草保温。
    林月珍冲林兰比划：“今天干脆把自留地里的洋芋也挖出来，等菜秧长出来，就可以栽了。”
    “也好。”
    林兰拿着锄头和箩筐去了自留地，把洋芋藤拔起来，藤下挂着的洋芋摘下来扔进箩筐。
    两人正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李向阳骑着车到了院门口，趴在那的旺财，见他来了欢喜的扑了上去，摇着尾巴汪汪叫着。
    刚把菜篮放进院子里，见院坝里晒满了干枯的藤蔓，转身就看到林兰站在门口，唇角上扬：“你在挖地吗？我去帮你挖。”
    “在挖洋芋。”林兰看着他笑了一下，“你来有事吗？”
    他今天穿了一件藏蓝色的衬衫，衣摆扎在黑色裤子里，外面套了一件中山装，有点正式但很好看。
    (本章完)

 163最好全乐兴都知道

    “我给你送板油过来。”李向阳说着指了一下阶檐上的菜篮，“走！我帮你挖洋芋去。”
    林兰忙道：“不用，我们挖的差不多了，我去拿钱给你。”
    上次来叫她看房子就闹了一出，帮她挖洋芋，那些多嘴婆还不晓得怎么造谣。
    李向阳幽幽的说：“一点板油能值多少钱？你就不能不这样认真么？”
    林兰笑说：“必须认真。”这是做糕饼用的，一月下来用的量不少, 就算两人真的确立了关系，买卖上的账目也得分清。
    李向阳见她进屋拿钱去了，脱下外套转身出门去了自留地，见林月珍在田埂上捡洋芋，两个箩筐里已经装的满满当当的。
    “月珍姐，地里的洋芋收获不错哈！”
    林月珍抬头看到是他，笑着连连点头。
    李向阳拿起放在一旁的扁担，挽好箩筐绳子, 淡淡的看了一眼走到院墙下一脸八卦的两个妇人，担起箩筐朝林兰家走去。
    何翠翠和张亚珍站在她家院墙下，看着李向阳撇了撇嘴：“这不就是桉树林卖猪肉那个男的么？”
    张亚珍满眼嫉恨的看着林兰家：“就是，上次我妈看到这男的去小寡妇家，我告诉杨丽蓉那个瓜婆娘，她还带着姐妹几个来我家说我造谣，小寡妇还说我诬赖她，我这就去找杨丽蓉那死婆娘来看看，老娘有没有瞎说！”
    何翠翠拐了她一下，满眼恶意的说：“你傻啊！管这闲事干啥？难不成那个男的真会讨一个寡妇进门，我看就是玩玩她的！”
    这话说到张亚珍心里了，连连点头：“骚狐狸，明明早就和卖肉的勾搭上了, 还装的一本正经的带了几个姑子来我家找我的麻烦，害我两口子干架。”
    老娘等会儿出去好好宣扬一下, 让人来看看我有没有瞎说。
    她觉得自从杨老幺死了，狐狸精越长越妖不说, 原本那张没有一点神采的死人脸, 也越来越水嫩了。
    别人生了娃, 脸上长满了斑，偏偏她脸上光洁的像刚剥壳的鸡蛋一样。
    该鼓的地方鼓，该瘦的地方瘦，再看看自己，像老了的丝光瓤子，焉巴巴的。
    大半年的功夫就买了大金鹿，连小拖油瓶身上穿的料子比她们大人穿的都好，一个寡妇凭啥过的比她们还好。
    张亚珍想到这些，差点咬碎一口黄牙。
    林月珍扭头看到站在院墙下，满眼嫉妒的嘀嘀咕咕的两人，明白两人又在说林兰的坏话。
    她就不明白了，这人怎么就这么嫉妒她家小兰？看不得小兰好！
    小兰靠自己的本事，又没偷没抢，谁规定了寡妇就要过苦日子，就要没吃没穿！
    林兰拿了钱出来，见自行车在院子里，李向阳却不见了, 追到院门口，见他挑着满满两筐洋芋轻松的走了进来。
    “上次举报你的那个女人, 就住在你隔壁啊？”李向阳问道。
    “嗯！”林兰点点头，剜了他一眼，“明天大队就会传遍了，桉树林卖猪肉的小伙子来帮小寡妇挑洋芋了。”
    李向阳放下箩筐，转身走到林兰跟前，看着她轻笑出声：“你单身，我未婚，传就传呗！最好闹得全乐兴的人都知道，省的那个王老师给你送瓜子来。”
    伟人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他李向阳就看上了林兰，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还怕别人说闲话么！
    还说过，不遭人嫉妒是庸才，她们嫉妒小兰，证明她有本事！
    要不是怕林兰不高兴，他还想天天来帮她干活呢！
    林兰看着他很是无语：“……”这家伙怎么知道王勇送瓜子来的？
    李向阳伸手拉住她的手，认真的说：“小兰，你别怕她们造谣，我对你是真心的！只要你同意，我们马上去领结婚证！”
    林兰心乱了半拍，看了握着自己那双修长有力的大手一眼，用力将手抽出，掩饰的笑了笑：“哪有你这样的，终身大事被你这样一说，像是办家家酒一样随意。”
    虽然她已经告诉两老，愿意和李向阳处对象，但前提是李叔同意两人交往。
    有些事李向阳没经历过，她经历过，两世为人，明白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组合。
    李向阳看出来她的顾虑，深深的注视着她：“小兰，我是认真的，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林兰抬头看着他：“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但现在谈这些还早。还有，结婚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长辈的祝福也很重要。”
    “我知道，奶奶已经和我说过了，我爸昨天和我说了，他考虑几天就告诉我他的决定，我了解我爸，他最后一定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李向阳再度拉起林兰的手，真挚的看着她，“小兰相信我，我要娶你回家，对你好，对豆子好。”
    林兰点头：“我信你！”她能看出来，这一刻李向阳是发自内心，只是这份真心能维持多久，留待时间去检验！
    李向阳能感觉得到林兰没有完全相信他，但在今后的日子里，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真心。
    林兰把堂屋门打开，两人将洋芋倒在堂屋里，出门继续挖洋芋。
    李向阳提着锄头对两人说：“我来挖，你俩在后面捡。”
    “好。”林兰应下。
    姐妹俩将挖起来摆在田埂上的洋芋捡起来，大的放在一个箩筐里，小的放进箢兜里面。大的切丝红烧小的洗干净，煮熟撕皮，压扁炸洋芋饼吃。
    林兰边捡边注意李向阳，原本以为他不会干农活，哪知道他挖洋芋，摘洋芋干的像模像样的。
    李向阳见林兰悄悄看他，得意的说：“以前被拉到乡下干了不少活，栽秧子，栽油菜，种地我全都会。”
    林兰笑着点头：“嗯！看得出来。”
    有他帮忙速度快了许多，快到中午就只剩下两垄洋芋没挖了。
    林月珍见快到中午了，冲林兰比划，让他俩在这继续挖，她回去做饭。
    林兰想了一下：“姐，抓一只鸡回来，待会儿让向阳杀了，一半红烧洋芋，一半煮来凉拌鸡块。”
    林月珍点点头，提着锄头回去抓鸡去了。
    李向阳看了一眼，埋头苦干累得满脸汗水，反倒显得脸蛋白里透红的林兰，他看着她，觉得她哪儿哪儿都顺眼。
    “小兰，你歇会儿，我还有半埂就挖完了。”
    (本章完)

 164等着看热闹

    林兰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见他看着自己满眼笑意，不好意思的瞪了他一眼：“你去帮姐把鸡杀一下。”
    李向阳笑着点头：“嗯！你慢点捡，我这还有半埂子就好了，等我回来和你一起捡。”
    林兰没应他，觉得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多话。
    李向阳把箩筐里的洋芋挑回去倒在堂屋里，去了灶房：“月珍姐, 鸡逮回来了吗？”
    林月珍笑着点头，走到后院将拴在石板下的公鸡提了出来。
    李向阳打了一碗水，抓了点盐在里面，用筷子搅拌了一下，拿着菜刀去了后院，接过林月珍递过来的鸡, 干净利落的在鸡脖子上割了一刀，血一下就涌了出来。
    他捏着鸡脖子提起鸡腿把鸡倒立起来, 等鸡血全都流进碗里, 搅拌一下，凝固后就成了鸡血豆腐。
    他把还在垂死挣扎的大公鸡放在石板地上，扬声道：“月珍姐，鸡杀好了。”
    林月珍笑眯眯的将大木盆提了出来，冲他摆手。
    李向阳点点头，出去挑着箩筐朝自留地走，刚走到自留地，就看到八卦来一圈回来的张亚珍、何翠翠，他停住脚步，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径直朝自留地走去。
    张亚珍拉着何翠翠进了院子，心有余悸的说：“你说，他那样子看着咱们是要干啥？”
    何翠翠觉得杀猪的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看人的样子好吓人：“姐，我看你以后还是不要招惹小寡妇了, 这男的不是好惹的。”
    张亚珍死鸭子嘴硬：“怕啥！我们又没瞎说, 他还敢上门打我不成！”
    何翠翠看了她一眼，劝道：“姐，你听我的，杨丽英姐妹几个肯定早就晓得了，人家做姑子的都不管弟媳妇偷人，咱们凭啥多事！还有，小寡妇的兄弟也不是好惹的，上次打了张军，张家不也算了。”
    张亚珍听后点了点头：“我才懒的管，骚狐狸最好今天一个明天一个，让大伙儿看看我有没有瞎说。”
    “就是，你就听我的，咱们就看这男人能新鲜多久，等她被人甩了，咱们买瓜子端茶看热闹。”
    “嗯！”张亚珍重重地点头。
    李向阳把剩下的挖完，将洋芋藤捡起来装进箩筐里，对林兰说：“小兰，洋芋藤扔茅坑里还是晒起来？”
    “我来，你不知道茅坑在哪！”林兰站起来朝他走去。
    李向阳看着她嘴角上扬：“我怎么不晓得，就在猪圈后面。”他下户收猪，知道乡下人家的茅坑都是连着猪圈的。
    林兰笑着点头：“对，就在西厢房后面，你拿去倒茅坑里就成。”
    李向阳将洋芋藤扔进茅坑出来, 对林兰说：“你家茅坑那么大，最少能养四头猪。”
    林兰笑着点头：“有两个猪圈，养四头猪没问题的。以后包产到户了，粪肥少了可不成。”
    李向阳不解的看着她：“包产到户是什么意思？”
    林兰把何向华的话对他说了一遍，告诉他公社开会说要开放大集市。
    李向阳笑道：“南方年初就开始了，咱们这边比那边晚了一年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人没用多久就把地里的洋芋捡的干干净净，洋芋藤也全部扔进茅坑里沤肥。
    回到院子里，林兰进屋拿了一张新毛巾，倒了热水给李向阳：“你洗一把脸，去叔奶家看看，帮她把丹丹接回来一起吃饭，我去把鸡块拌好。”
    “嗯！”李向阳见她鬓角的头发上沾了泥巴，掏出手绢，轻轻给她擦了一下，温柔的看着她：“你先洗。”
    林兰的心弦被他轻柔的动作和异常温柔的眼神震了一下，她前世从来没见过，刘建国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难道这才是真把人放在心上？那眼神像是要把她融化进他心里一样。
    林兰扪心自问，她觉得和李向阳认识以来，他待人接物很合自己胃口，有种两人能想到一起的感觉。
    李向阳见她手拿着帕子，魂却不知道去哪里的样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笑道：“想什么想呆了？”
    林兰抬头，情不自禁的冲他柔柔的笑了笑：“没想什么！”说着把帕子递给了他，“你洗！”
    李向阳看着她开心的笑了起来：“嗯！我还是第一次在你家吃饭！”
    林兰微微一笑，轻声说：“以后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
    李向阳觉得心脏可能出了点问题，好像要跳出胸腔似的。
    他稳了一下心神，两眼放光的点头：“嗯！哈哈……”这一刻，快乐像涟漪在他心中荡漾开来，他开怀大笑起来。
    “莽子！”林兰老脸一红，急忙跑进了灶房，遇到好奇的跑过来的林月珍，红着脸道：“姐，没事！”
    林月珍看着她羞红的脸，一下就明白了，欢喜的扭头指着灶台上晾冷的鸡肉比划：“鸡肉冷了，等你拌好，豆子也该回来了。”
    “好，我就这就剁了拌起来。”
    李向阳快速洗了把脸，将毛巾搭在竹竿上，洗脸水泼在菜地，就骑着自行车朝老太太那走。
    林兰把鸡块拌好，炒了菠菜，院门口就响起了小豆子的喊声：“妈妈，我放学回来了。”
    “去洗洗手，等太婆过来咱们就吃饭。”
    “哦！”小豆子看到堂屋里的洋芋，“今天挖洋芋了啊！等会儿我去捡小洋芋回来煮着吃！”
    “小洋芋我们都捡回来了，中午有洋芋饼，洋芋红烧鸡块。”
    小豆子高兴的一蹦八丈高：“哦、哦！我最喜欢吃洋芋饼、红烧洋芋了。”
    “豆子，哥回来了。”丹丹抓着自行车龙头喊道。
    ”丹丹哥！”小豆子看到李向阳载着老太太和丹丹，迎上前，“向阳叔，你怎么会去接太婆和丹丹来我家的啊？”
    “向阳叔也在你家吃饭，你欢迎不欢迎我？”李向阳笑着停下，把丹丹抱下了车。
    小豆子点头：“欢迎，我妈妈今天做了好吃的！”
    “谢谢！”李向阳笑着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我妈妈做的菜可好吃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看李向阳和小豆子，想着两人能成的话，以后就不用担心林兰找一个品行不端的男人，对小豆子不好了。
    林兰走到灶房门口，笑道：“叔奶，菜上桌了，吃饭了。”
    (本章完)

 165发现敌人

    老太太看着她嗔怪的说：“我做好饭去接丹丹的，半路碰到向阳来接我们来你家吃，今晚又吃剩饭咯！”
    “没事，天冷了，又不怕会馊掉。”林兰说着又问李向阳，“你要喝酒吗？”
    李向阳笑着摇头：“不喝，下午要杀猪。”
    小豆子和丹丹听后, 挤到他跟前好奇的问：“向阳叔，杀猪吓不吓人？”
    李向阳眯了眯眼，想起自己第一次拿起杀猪刀时手都在发抖，笑着点点头：“第一次害怕，多杀几头就不怕了。”
    两人听后看向猪圈那边，想着圈里的大肥猪，也觉得害怕。
    “向阳叔, 你好厉害！”小豆子说着张开双臂, 比划着肥猪的大小，“大肥猪这么大，你都能把它杀死。”
    丹丹戳了豆子一下：“傻瓜，大肥猪是绑在大板凳上杀的。我看过太公家杀猪，好多血。”
    李向阳笑着点头：“对！是绑在杀猪凳上杀的。”
    林兰将菠菜端到桌上，对站在门口说话的三人说：“你们三个赶紧洗手进来吃饭。”
    “来了！”小豆子大声应道。
    丹丹最先洗好手，走到桌前，看到桌上的洋芋饼，高兴的做到桌前：“我最喜欢吃洋芋。”
    林兰笑道：“刚挖了一堆回来，等会儿伯娘送一筐回去，让太婆给你做。”
    丹丹笑眯眯的点头：“嗯！”
    丹丹和豆子一人吃了根鸡腿，开始吃炸的金黄的洋芋饼。
    李向阳吃着凉拌鸡块，觉得林兰做菜的手艺, 和做糕点的手艺一样好。
    想着以后每天都能吃她做的饭菜，自己也能做自己拿手的菜给她吃, 心里美得冒泡。
    老太太等两个孩子吃好了下桌去院坝里玩时，看向李向阳：“向阳, 既然你认定了林兰, 等你爸同意了，就和林兰一起去石莲看看她父母，征得他们同意就正式上门提亲。”
    李向阳说道：“奶奶，我爸已经松口，他说考虑几天。”
    老太太又扭头看着林兰说：“向阳人品好，你选他不会错，你抽空回去和你爸妈说说，让他们有个准备，你们也把关系确定下来。”
    “好！”林兰应下。
    老太太欣慰的看着两人，想到自己孙子：“向阳，你知道定邦去哪里出任务了啊？啥时候回来啊？”
    李向阳摇头：“奶奶，定邦没告诉我们，您知道公安局的事，不是都能往外说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晓得，我就是担心他！还是你们好，他那工作太危险了！”
    向阳也有着落了，就剩下定邦还单着，啥时候才能找个孙媳妇回来啊？
    ****
    杨定邦这会儿正在东市修建在城西的电厂, 穿着电厂工作服，带着安全帽, 背着工具包和同事小王，扮成电厂新来的工作人员在电厂巡视。
    杨定邦在四周装作漫不经心的四处巡视，忽然发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一手提着撮箕，一手拿着扫把到了机房附近打扫。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脑子灵光一闪，忽然想到炸毁电厂的人，不一定非是厂里的技术人员或是职工，也有可能是别的人，如这打扫卫生的老头。
    他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小王：“你盯着那老头，我去查查看那个打扫卫生的老头，是什么时候来的电厂？”
    小王点点头：“好的！”
    杨定邦背着工具包快速的下楼走了。
    小王悄悄观察老头，发现他在机房附近停留的时间比别的地方长，心里也开始怀疑。
    杨定邦找到老头的资料，上面记录老头姓苟，是个孤寡老人，家离电厂不远，从电厂建立一直到现在都在厂里打扫卫生，做事认真，这么大的厂区全靠他一个人打扫。
    从资料上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去了老头住的街道，老头住在巷道转角的一栋小院子里，院子里紧靠围墙的地方，种着一株桃树。
    小院四通八达，前后门都是巷道，紧靠桃树的院墙出去又是一条巷道，他第一感觉就是这地方逃跑起来很是方便。
    转了一圈，他去了街道查访老头去电厂之前的信息。查访后得知老头是当地人，年轻的时候出去讨过生活，回来后一直在街道打扫卫生，后来才去的电厂。
    杨定邦心里愈发怀疑，回到电厂，小王把他的发现告诉了他。
    杨定邦点头：“继续盯着老头，拖住他别让他回家，只要他靠近机房就把他抓起来。我立马把消息传回去。”
    “是！”小王点头应下。
    杨定邦去了厂部，把自己和小王的发现禀报了上去，请求搜查老头家。
    上面让小王和其他的同志继续监视老头，他和外围的同志去老头的住处查看，一旦发现情况，马上禀报。
    杨定邦回到机房，小王告诉他老头已经走了，两人把老头走过时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走了一遍，发现几个位置都对着发电机组。
    小王看了看他：“杨队，难道他在找机会下手？”
    杨定邦想了一下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你们继续守在这里，我要和外围的同志去老头的住处查看，你们拖住他，别让他回去。”
    小王叮嘱道：“杨队，你小心。”
    杨定邦点点头，出去和外围接应的同志去了老头家。
    两人到了老头家院墙外，快跑几步，蹬上墙头，纵身跳下，竟然没发出一点声响。两人站在院子里，院子里静悄悄的，隔壁院子里有小孩哭闹的声音。
    有人在呵斥孩子不要淘气，两人见大白天的房间门窗紧闭，对视一眼，拔枪朝堂屋走去。
    杨定邦摸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摆弄了两下，锁就开了。
    他抽出钥匙将锁取了下来，轻轻推开房门，两人进去查看了一圈，堂屋里有一张八仙桌，几根板凳，房间里一张架子床，还有一个箱柜和一些零碎的物品，屋里一目了然，没发现不该出现的东西和不该出现的人。
    两人从屋里出来去灶房查看了一下，也没发现异常，两人退出时，杨定邦发现灶膛前堆着的柴火边上，有一处地面有些异常。
    (本章完)

 166抓捕

    杨定邦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轻轻踩在上面，感觉踩在脚下的地是空的，扭头看向同行的同志。
    同行的同志看他的神色就明白，地下有情况，冲他做出了询问的手势。
    杨定邦点点头，表示下面有问题, 他的直觉告诉他，下面一定有人藏着。
    他把脚轻轻缩回，伏倒在踩过的地方，侧耳贴在上面凝神静听，果然听到下面有细微的动静。
    杨定邦觉得下面既然有人，
    想到这，杨定邦和同行的同志对视了一眼, 做了一个手势。
    同行的同志转身, 快速出了柴房, 蹬上桃树跃出老头家，飞奔去了街道向上级禀报。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援兵赶到，过了有半个钟头，忽然听到下面的动静大了起来，他急忙闪到灶台后面，看着刚才踩过的地方慢慢的升了起来。
    一个地中海从里面钻了出来，朝灶台这边走来。
    杨定邦屏住呼吸，退到灶台角落，听到地中海的脚步声慢慢走近，只见他朝碗柜走去，他趁他没反应过来，猛然起身,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打在他后颈。
    地中海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杨定邦将他抱住后放在地上，拿出手铐把他拷在碗柜腿上。
    刚想过去查看一下地下室的情形, 就听见下面又有人嘀咕着往上爬：“老秃子，你打算在上面吃完再下来啊？妈的，天天像老鼠似的躲在下面，这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哦！”
    杨定邦缩回灶台角落，发出咀嚼东西时的唧声。
    “老秃子！”那人轻声喊着走了过来，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身就朝地下室入口处跑去。
    杨定邦一个箭步上前，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公安来……”那人还没喊完，就被杨定邦一脚踏在胸口，头一歪，晕了过去。
    拷在碗柜腿上的地中海被枪声惊醒，发现自己被拷子拷起来了，惊恐万分的想：完了，完了！公安来了！
    杨定邦拔枪对准地下室出入口，看着下面，朗声喊道：“下面的人听着，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们缴械投降, 就能争取宽大处理。”
    就在杨定邦的心稍微安定下来, 他隐隐约约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片刻后, 去叫人的同志推开门，带着一队人走了进来。
    杨定邦将刚才发生的事向带队的同志说了一遍，又道：“徐政委，下面的人已经发现我们了，碗柜那边还有一个人，拷在碗柜腿上。”
    几个公安去灶台后面将枪响后惊醒过来，见人来了继续装晕的地中海带了过来。
    徐政委看着地中海问：“老实交代，下面还有没有人？”
    地中海垂着头，不看也不听。
    徐政委挥手道：“将他们带下去，好好审问。”
    杨定邦想起刚才那人没喊完的话，觉得下面应该还有人，对徐政委说：“我带人下去看看！”
    徐政委点头：“好！”
    杨定邦举着枪，带着两个干警小心谨慎的下了木梯，到了地下室，只见地上铺着棉絮，旁边还堆着泥土，还有一条黑黢黢的地道。
    看着眼前的地道，杨定邦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人也不知藏在这里多久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告诉政委，还有人从地道逃出去了！”
    杨定邦喊了一声，就带着另一名干警，钻进了地道。
    地道只容一人佝偻着身子钻过，里面黑黢黢的啥都看不见，他佝偻着最快的速度往前。
    追了大约一二十分钟，杨定邦看到一丝亮光透进了地道，看来前面就是地道出口，他举着枪加快速度追了上去，扒开出口处的枯草，爬到上面发现出口处在一栋荒废的小院里，只见几间破瓦房已是摇摇欲坠。
    紧跟着后面的同志也从出口处爬了出来，大家分散开来查看里几间屋子，屋里空无一人。
    大伙儿出了院子，只见一片绿油油的油菜田，看不到一个人影。
    杨定邦皱眉道：“这下麻烦了，不知那些老鼠躲到哪里去了？”
    跟来的同志说：“不用担心，徐政委已经带入抓苟老头去了，等拿到口供再说。”
    杨定邦点头：“只能先回电厂，看看审问的结果了。”
    一行人看了一下方向，朝电厂赶去。
    杨定邦身后一人指着他耳朵：“杨队，你耳朵上有血迹。”
    杨定邦摇摇头：“没事，”
    一人骂道：“早晚把他们全都抓起来，接受审判！”
    ＊＊＊＊
    李向阳还不知道，他和林兰说想乐兴大队的人都知道他俩的事，很快就如愿以偿。
    经过张亚珍、何翠翠两个大嘴巴的广而告之，不过一上午的功夫，一小队已经传开了，小寡妇勾搭上桉树林卖猪肉的小伙子了，一时间，队上说啥的都有。
    有的说小寡妇有本事，勾搭上了青头小伙，还是卖肉的，这下家里不愁没肉吃了。
    有人觉得又不是旧社会了，早就不作兴守节那一套，小寡妇又没破坏别人家庭，怎么就不能找小伙子了？
    杨丽英也听到队上的议论，去林兰家磨豆子时一见就问：“向阳上午来帮你挖洋芋啦？队上那些多嘴婆说啥的都有！”
    林兰坦然的说：“是来了！帮我把洋芋挖完，还在这吃了饭才走的。”
    杨丽英听后皱眉看着她：“李叔同意你们的事啦？”
    “向阳说他爸说考虑几天回复他。”林兰看着杨丽英，“三姐，我已经答应和向阳处处看了。”
    (本章完)

 167能比吗

    杨丽英点点头：“向阳的人确实不错，你们处处看也好，正大光明的事，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林兰看着她心里暖暖的：“谢谢你，三姐！”
    杨丽英笑道：“你和豆子都好好的，就是谢我了。”她担心她和向阳的事到最后不成，林兰被打击后又变回从前那懒馋样子。
    林兰笑着点头, 就算她和李向阳的事不成，她和豆子也会好好的，上一世她也没为男人要死要活过，这辈子更加不会。
    想到这，她又想到一件事，笑着说：“姐, 昨天美华姐和我说了一个消息，要包产到户了……”
    “啊！”杨丽英惊叫出声，抓住林兰的手：“你的意思是咱们以后就不用出工了，种出来的粮食，交了公粮、交农税提留剩下的都是咱们的？”
    林兰笑着点头：“对！何姐夫说一个人能分到两亩多田，以后我们打的谷子，榨的菜籽油我和豆子怎么吃也吃不完。”
    杨丽英激动的对端着豆子出来的赵德海说：“德海，你听到了！”
    赵德海听糊涂了：“听到什么了？看你高兴的样子，你捡到钱啦？”
    “何姐夫告诉林兰……”杨丽英把林兰的话对他学了一遍，“你说是不是好事，以后咱们摆摊也不用拿钱买工分了。”
    赵德海听后豆子也不磨了，激动的直搓手：“真的啊！真的分这么多田给我们那就太好了，以后不愁粮食吃了。”他们这代人都饿怕了，觉得粮食比啥都重要，大饥荒那些年, 就算你手里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吃。
    “三姐, 还有更好的事呢！”林兰笑着说，“何姐夫还说政府要开放几个大集市，已经都开始修整了, 咱们买的铺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开起来了。”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咂在夫妻俩头上, 两人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杨丽英感激的拉着林兰的手：“林兰，你和向阳就是我们的福星，我们得好好感谢你们。”
    自从听了林兰的话，做了豆腐去桉树林卖，两个孩子也做了新衣还买了新鞋新文具盒，还一人做了一条连衣裙给她们穿，还去市区买了房子，这可是他们做梦都没梦到过的事。
    常言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预料得到当初人人嫌弃的懒婆娘，竟然带着她们姐妹过上了好日子！
    “看你说的，我们只是说说，最终做决定的事是你们。”林兰说道。
    “没你们提点，我们连想都没想过买房子诶！”赵德海高兴说着，高兴之余又担心起来，“林兰，卖房子那人要是知道消息，恐怕连肠子都悔青了。你说他会不会来找我们要回房子啊？”
    林兰笑着摊手：“后悔咱们也不可能还给他啊！咱们可是拿大团结买下来的，房子已经过户到咱们名下了。”
    赵德海连连点头：“对对对！幸好听向阳的, 交了钱就把房产证办下来了。”
    杨丽英想到以后不用再跑上跑下, 觉得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乐呵呵的说：“德海，等会儿去了桉树林，你骑林兰的车回去收拾好后，就去菜市街一趟，和老陈几个一起赶紧把铺子修整好，别心疼钱，把该换的地方都换换。”
    她家的围墙已经砌好了，偏房明天就能完工了。
    赵德海点点头：“好，我们赶紧把豆子磨出来，等会儿摆摊晚了。”他说着三两步走向磨盘，推着磨杆快速的转动起来。
    杨丽英也赶紧上去帮忙，两口子相视而笑，觉得日子越来越有奔头，觉得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劲。
    林兰也赶紧去起火烧炉子，等时间一到就把烤盘里的南瓜饼塞进烤炉烤制。
    几人忙碌着将摆摊的东西做好，王志学兄弟来后，听说了消息又是一阵激动，拿了货笑容满面的走了。
    林兰和杨丽英夫妻也出发去了桉树林。
    刚到桉树林前面那条小路，李向阳就来了，微笑着说：“小兰，把车子给我，我来推过去。”
    林兰看了一眼路旁摆摊的社员，低声道：“我自己能行。”
    “你现在有我了。”李向阳笑着说了一句，接过自行车龙头，朝桉树林里面走去。
    李武和周小红几个看着像小媳妇一样，红着脸跟在李向阳后面的林兰，笑着打趣道：“你俩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李向阳爽快的笑道：“明年，明年一定请你们喝！你们现在就可以准备贺礼了。”
    周小红笑眯眯的看着林兰：“好，我收摊回去就开始准备。”
    “……”林兰的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薛兵在一旁指着他喊：“诶！哥几个，你们看看，觉得向阳同志今天和以前有哪些地方不同啊？”
    李武装怪，颠颠地跑到李向阳跟前，抓住车龙头挤眉弄眼的看了看他，回头笑道：“向阳同志今天是眉飞色舞，连眼睛都在笑！”
    “哈哈哈……”大伙儿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李向阳把车子推到林兰平时摆摊的树下，见林兰的脸红成那样，扭头冲大伙儿挥手：“摆摊、摆摊、赶紧摆摊开工。”说着就帮着把东西卸下来，帮着摆摊子。
    大伙儿各自忙碌起来。
    林兰瞪了李向阳一眼，低声说：“李叔还没同意，你这样大张旗鼓地，他老人家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李向阳看着她笑道：“我家老头子性子我清楚，他真不喜欢你，早就去你家了。”
    看着他，林兰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时，杨丽英和赵德海挑着豆腐豆花也到了，把摊子摆好，赵德海就骑着车朝城南菜市街赶去。
    徐欢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一条同色直筒裤，推着女式自行车走进了桉树林，一路看过去走到林兰摊子前，觉得她就是李婧说的那个小寡妇。
    她停在林兰的摊子前，打量着她，乌黑的头发不像别人梳着辫子，而是挽成了发髻，露出雪白的后颈，肤色和身材都不错，就是不知长的咋样了？
    徐欢想到自己的相貌身材，挺直了胸膛，觉得林兰不过是个乡下的小寡妇，就算有两分姿色，能和自己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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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168你要肥的还是瘦的

    林兰把糕饼盖好，抬头见摊子前来了一个容貌姣好的姑娘，客气的笑道：“妹子，你要买点啥东西？”
    徐欢看了林兰一眼，觉得比她想的要好看一些，但在她眼里也不过就是个好看一点的村妇。
    她斜睨着林兰，指了一下芸豆卷：“你把篮子里那个卷糕给我拿一块钱的。”
    林兰觉得这姑娘看她的眼神有敌意, 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拿了竹夹夹了五个芸豆卷装好递给了她：“一块钱的芸豆卷。”
    徐欢没想到一个卷糕要两角钱，愣了一下看着她：“这么贵，你该不是见我第一次来，就敲我竹杠？”
    林兰瞥了她一眼，淡淡的笑了笑：“这位同志，我在这卖了大半年芸豆卷, 一直都是这个价钱, 不信你可以站一旁看我卖给别人是不是这个价？我也可以把钱退给你？”
    徐欢想到一块钱能买十个鸡蛋有些心疼, 可她不想输给一个乡下女人，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递过去一块钱：“没必要！”
    林兰笑笑，接过了钱，又把袋子递给她。
    徐欢伸出两根指头用力捏住林兰递过来的袋子，推着车走了几步，就看到站在菜地里给顾客割肉的李向阳。
    她走了过去，把车停在菜地边上，微笑着看着他：“向阳大哥，你在忙啊！”
    李向阳扭头看了她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又不记起在哪见过, 以为她要买肉，掀开盖在肉上面的油布：“你要肥的还是瘦的？”
    徐欢看着李向阳的态度, 有些羞恼, 想到李婧的话，咬咬牙红着脸道：“向阳大哥，你忘啦？我叫徐欢，我们那天在服装厂后面的院子里见过一面。”
    李向阳听后看了她一眼，这才想起她是李婧带去的那个女的，扭头拉起油布把肉盖好，接过顾客给的肉钱，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朝树下走去。
    徐欢没想到李向阳是这种态度，从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哪个男的这样对她，暗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看在李老师的面子上，本姑娘才懒的理你！
    她羞怒的推着车就走，想来想去觉得李婧没脑子，明明晓得自己兄弟对她有怨气，还亲自带自己去和他见面，搞成这样也怪不得我。
    路过林兰的摊位前，见她忙着给人夹糕饼，看到袋子里的芸豆卷，她眼珠子转了几下，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既然李婧那么讨厌这个女的，要是她晓得自己破坏了这个女的生意, 肯定就不会怪自己没钓上李向阳了。
    林兰把最后一个顾客要的南瓜饼装好，想到家里的面粉快没了，去对面让李武送面粉去她家就往回走。
    刚回到摊子，就看到那天让她去公家食堂上班的陈金月，和一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中年男人来了摊位前。
    陈金月一见林兰就说：“妹子，这是我们食堂做糕饼的莫师傅，我们来找你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林兰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我不过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女人，找我商量事？你们找错人了！”
    “……陈金月没想到那天骂林兰的话被她知道了，讪讪的不知道说啥好。
    莫师傅看了看提篮里和筐里的糕饼，暗暗点头，笑道：“对不住是她不会说话，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我们真的有事找你，可以到那边谈谈吗？”
    林兰指了一下摊子旁说：“有事就在这里说！”
    “好！”莫师傅走到摊子旁，笑道，“那天金月也来找过你了，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是政府招待所的，想请两个会做糕饼的师傅，你要是愿意去的话，去了试用几月达标后就能转正，不愿意的话，我想出钱买你的配方。”
    林兰笑着摇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不想去招待所上班，也不想卖配方。”
    莫师傅见她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拒绝了，又道：“我真心想买你的配方，你听听我出的价钱，考虑考虑咋样？”
    林兰看了他一眼：“莫师傅既然是同行，应该明白没人会卖自己吃饭的东西的。”
    莫师傅竖起两根手指：“我出两百块，你考虑两天，同意的话就去政府招待所找我。”
    陈金月听后一脸惊讶的看着莫师傅，心想：两百块快抵她半年工资了，怎么都不和自己商量一下？转念又想：要是买下来，能争到厨师长的位置，花两百块也值！
    林兰断然拒绝：“不用考虑，我不会卖的。”
    陈金月没想到林兰会毫不考虑的拒绝，不相信的指着她：“两百块你还不卖？你摆一天摊子才挣几个钱，两百块也就我们能给你，我告诉你，差不多就卖了你！”
    “多谢你的好意，我说了没人会卖自己吃饭的东西。”林兰说罢，不再理会他们。
    “金月，我们走。”莫师傅拉了陈金月一下，悻悻的走了。
    两口子走到机耕道，莫师傅又回头看了一眼林兰摆摊的地方，他就想不明白了，一个乡下女人为啥连招待所上班都不愿去？两百块也不看在眼里？难道摆摊真的能挣不少钱？
    他想到这里对陈金月说：“金月，你觉得他们在这摆摊一天能挣多少钱？”
    陈金月扭头看了一眼树林里那些小贩，撇嘴道：“我们两个在招待所加上外快，一个月也有一两百的收入，轻松不说还有面子。”说着又看向林兰摆摊的地方，“我觉得那女的哈戳戳的，放着铁饭碗不端，偏要端讨饭碗！”
    老莫冲她翻了一个白眼：“你才哈戳戳的！用你的木鱼脑壳好好想想，如果不挣钱，那个女的会听到两百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拒绝我们？”
    “是哦！”陈金月听后觉得也是，“老莫，你又不会做糕饼，难不成咱们还炒几样菜出来摆摊不成！”
    老莫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只有等啥时候允许开饭馆了，咱们出来就开个饭馆。”
    陈金月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挺好，一点都不想出去开饭馆：“没影的事想它做啥？先回家。”
    林兰收摊，李向阳又来把她送回了家，坐在阶檐上写作业的小豆子看到李向阳，没了以前的热情，看着两人也不叫，也不说话。
    (本章完)

 169后爸也不是好人

林兰奇怪的看着他：“儿子，你怎么了，和小凯吵架啦？”
    小豆子摇摇头，看着李向阳：“向阳叔叔，她们说你要给我当后爸爸了，你真的要做我后爸爸吗？”
    林兰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无聊到拉着一个孩子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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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0拉肚子了，你赔我

“我给你拿户口本。”林兰说着进屋拿来林月珍的户口本，交给李向阳让他带去给秀云办证明，“你的车在车辆厂的巷子口，就骑我的回去。”
    林月珍把刚出笼的包子装进搪瓷缸里，用毛巾包着递给了李向阳。
    “谢谢月珍姐！”李向阳把包子装进夹背提起，揉揉小豆子的脑袋，“好好吃饭。”
    &nbsp

 171各有各的缘份

    林兰对自己做的东西有把握，坦荡的看着她，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我自己亲手做的东西，绝对不可能不卫生。”
    徐欢两手环胸，看着林兰冷声嗤笑：“你当然说你的东西卫生咯！我吃了你的卷糕一晚上跑了十几次，你又咋说？”
    林兰和她讲理：“如果豆卷真的不卫生，我一天卖那么多出去，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拉肚子。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吃了别的东西，拉肚子的。”
    徐欢以为林兰怕了：“我昨晚上就吃了你的卷糕，你赔我，不然我让你做不成生意！”
    李向阳和林兰对视了一眼，断定她今天是故意来找事的。
    桉树林买东西的和卖东西的都围了过来，周小红看着徐欢说：“妹子，小林在这里卖了大半年的芸豆卷了，我也在小林那里也拿了芸豆卷，从来就没有人来说不卫生，吃了拉肚子？”
    “别人吃了咋样我不管，我只晓得我吃了拉了一晚上肚子。”徐欢看着周小红，“你和她一伙儿的，当然帮她说话咯！”
    “你……”周小红被她怼的无话可说。
    李武也在一旁劝道：“妹子，周姐说的是真话，她家的东西我们也经常买了吃，这么久了从来没人吃了拉肚子的。”
    徐欢冷声道：“我说了，我不管别人吃了咋样，我只晓得我吃了拉肚子。”
    李向阳见她蛮不讲理的样子，觉得自己真的没说错，和李婧裹在一起的人，绝对不是好人。
    低声对林兰说：“看她的样子，根本不像拉了一晚上肚子的，我去找东子来解决。”
    林兰微微一笑：“不用，我有办法对付她。”
    徐欢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李向阳点点头，让到一边，冷冷的看了一眼徐欢，就去卸自行车上的东西了。
    林兰看着她：“你口口声声说是吃了我的芸豆卷拉的肚子，我又不认。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一起去派出所报案，请派出所的同志做公证人，再去市医院做个大便化验，就知道你是什么原因引起你拉肚子？”
    “如果是我家的东西不卫生引起你拉肚子，我立马赔偿你，所有费用我负责。如果是你诬陷我，我也不要你赔，检查的费用你付，你必须来桉树林当着大家的面，向我赔礼道歉！”
    徐欢故作强硬的看着林兰：“去就去！”她心里发慌，怎么忘了可以大便检查，她一个乡下女人怎么知道这些？肯定是李向阳教她的。
    林兰对李向阳说道：“等会儿三姐来了，你把摊子交给她看着。”
    “我陪你一起去。”李向阳说着冷冷的瞥了紧握车把手的徐欢一眼。
    “不用，你帮我把摊子摆好。”林兰冲他笑了一下，扭头看着徐欢，“徐小姐，走！”
    “走就走！”徐欢恨恨的瞪了李向阳一眼，推着自行车冲到前头，骂骂咧咧，“一对贱人，当着这么多人就眉来眼去的，我看你们得意得了多久？”
    林兰推着自行车看着徐欢快上机耕道了，心里数着：1、2还没数到3，就看到徐欢骑上自行车跑了。
    她大声喊了起来：“哎！徐欢小姐，你不要跑啊！你不是拉了一晚上肚子吗？我带你去医院检查啊？”
    徐欢头也不回，蹬着车跑得风快。
    杨丽英和赵德海挑着担子过来，见林兰在那大喊，奇怪的看着她：“出啥事了？”
    他们今天在家里磨的豆子，所以没和林兰一起来摆摊。
    “遇到赖子了，……”林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推着自行车一起往林子里走。
    桉树林里的周小红和李武他们看的目瞪口呆。
    “呸！”周小红啐了一口：“倒炉子的东西，枉自她爹妈给她生了副好摸样！”
    “我听她口口声声要林兰赔钱，我看她就是故意讹诈！”李武拍着薛兵，“林兰的办法好，以后有人来赖我们，就带去医院做检查去。”
    周小红挥手：“散了，散了，摆摊了。”
    一场闹剧过去，大伙儿又各自忙碌起来。
    李向阳帮着林兰把摊子摆好，对推着车要去城南菜市街的赵德海说：“赵哥，那边还有几天会好？”
    赵德海算了一下：“可能还要十来天，屋顶的椽子、檩条、瓦片该换的已经全部换了，还有后院的倒掉的围墙，坏了的门板，墙上的石灰还没粉刷。
    李向阳笑道：“慢慢来，我看最快也要年前才会放开。”
    赵德海点点头：“我看到附近有的房主，也在开始修整屋子了。”
    李向阳觉得很正常，公社都开会了，再过些日子，听到风声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杨丽英知道林月珍看病去了，收摊时对林兰说：“我把东西送回去，就去你那帮忙。”
    林兰也不客气，笑道：“好啊！有你帮忙最好不过了。”
    李向阳回家把徐欢去桉树林讹诈林兰的事，告诉了老李，并告诉他要去林兰家帮忙。
    老李听后吃惊的看着他：“我看小徐不像那样的人啊！”
    李向阳轻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想说当初谁又能看出李婧会做出那种无情无义的事，又怕老李听后伤心。
    老李听后叹了一口气，冲他摆手：“要帮忙就赶紧去，去了早点回来！”
    “爸，您答应啦！”李向阳心花怒放的看着老李。
    老李瞪了他一眼：“你跑到林兰家弄的四邻皆知，我再不答应岂不是害了人母子。我告诉你，自己选的，以后好好待人母子。”这些天，他也想通了，各人有各人的缘份，他尽到当老子的责任了。
    李向阳郑重点头：“爸，我们会好好的，小兰也会是个孝顺的儿媳妇的。”
    老李拍了他一下：“赶紧滚，别在这惹人厌。”
    “是！”李向阳立正应下，推着车出门，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林兰家，两眼发光的看着她，“小兰，爸让我好好待你和豆子。”
    林兰也高兴的看着他：“谢谢李叔！”
    过了以一会儿，王志学兄弟和杨丽英也来了，几人帮林兰削南瓜、剪胡豆、捣豆泥，豆沙，有了他们帮忙林兰就轻松多了。
    李向阳和王志学兄弟都是干活的好手，力道也大，九点过三人就把豆泥，豆沙，南瓜糊糊全都捣制好，豆泥、豆沙装在大木盆里，南瓜糊糊装在木桶里面。
    几人又帮着林兰把第二天早市和晚市的绿豆糕、豌豆糕压模装好，兰花豆炸好装袋。
    林兰笑着摆手：“你们晚点过来没事，我一个人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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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2帮忙

    快十点的时候，赵德海拿着手电筒来接杨丽英了，林兰捡了绿豆糕和豌豆糕给杨丽英和王志学兄弟，让他们带回去吃。
    王志学走了几步，又回来对林兰说：“舅母，我们把家里修整粉刷了一下，我妈说冬月初八请玉茹他们过来看看。”
    林兰想了想说道：“好，过两天我哥他们要送猪崽子过来，我让他们带个口信过去，准备一下，到那天你去接他们。”
    王志学红着脸点头：“嗯！明天早上我们来帮您烤南瓜饼。”
    送走了几人，林兰回头看着站在院门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李向阳：“累了一天了，明天还要起早去屠宰场，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李向阳想到刚做出来装在大盆子里的豆泥，豆沙，明早全靠她一个人做出来，心疼的看着她：“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做，怎么忙的过来？”
    林兰笑道：“别担心，我做惯了的。”
    李向阳看着她，想告诉她，不用这么辛苦，他有能力养她和豆子，能让他们过上舒适的生活。
    可他了解林兰，知道她不愿依靠别人，喜欢靠自己的本事挣钱过好日子，他会慢慢让她习惯依靠他，不用这么拼！
    林兰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红着脸拉了他衣袖一下：“你快回去，李叔还等着你呢！”
    李向阳牵过林兰的手：“小兰，你早点休息！”
    林兰点点头：“知道了！”
    “我回去了，明早忙完就来帮你。”李向阳说着瞄了一眼四周，飞快的在林兰脸颊上亲了一下，骑上自行车就跑。
    林兰见他打着手电，把自行车踩成了风火轮，摸着脸颊笑了。
    第二天，刚到五点，林兰就起床先把南瓜饼需要的面和好，趁发酵的时候开始卷芸豆卷，这时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传来了杨丽群的喊声。
    林兰开门见杨丽群母子三人拿着手电筒站在门口，感激的说：“大姐，我一个人真的行的。”
    杨丽群嗔怪的笑道：“那么多东西，你一个人咋忙的过来，我们来帮你也快一些。”
    “谢谢。”林兰笑着把他们迎进院子，关上了院门。
    王志学兄弟帮忙烤过月饼，对炉火的要求也清楚，兄弟俩一个起火，一个帮着杨丽群揉面，制作南瓜饼胚子。
    林兰专心卷芸豆卷，杨丽群觉得芸豆卷真是个细致的活计，布太干卷的豆卷不光滑，太湿卷的豆卷毛毛糙糙的也不好看。
    有母子三人帮忙，七点刚过就把南瓜饼和豆卷全部做出来了。
    林兰和了面，做了面片汤，叫醒小豆子，留母子三人在这一起吃了早饭。
    王志学兄弟挑着货摆摊去了，杨丽群也赶回去摆摊了。
    刚送走来拿货的周小红，李向阳就来了。
    林兰笑着问他：“你吃过早饭没？”
    李向阳笑着点头：“吃过了，我拿了猪肚、肥肠还有大骨来。”
    林兰见大骨上还有不少肉，知道他又故意在骨头上留肉。以前也是这样，嫌骨头不好卖，让她拿回来炖给豆子吃，每次都要留些肉在上面，带肉的骨头哪有卖不出去的！
    听说自己砌烤炉没找到烤盘、铁皮又巴巴的找了送来，听秀云说刘金宝的腿也是他打了的。这个男人一直悄悄的、以他的方式来呵护自己和豆子。
    小豆子把鸡关进后院竹林回来，看到李向阳高兴的说：“向阳叔，你来帮忙的啊？”
    “嗯！我来晚了，东西全都做好了。”李向阳一把抱起他，“向阳叔骑车送你上学去。”
    小豆子摇头：“不了，我要等小凯哥和小云姐姐来了一起去。”
    李向阳觉得自己经常在他口中听到小凯的名字：“小凯哥是你同学还是你哥们？”
    小豆子笑嘻嘻的看着他：“我，丹丹哥，小凯哥，小明、我们和你还有幺叔，东子叔一样是好兄弟！”
    李向阳也笑了：“原来是这样的啊！”
    这时小凯和小云到了院门口，小豆子接过林兰递给他书包：“妈妈，向阳叔，我读书去了。”
    林兰把他送到院门口，对三人说：“你们不要玩水，放学就赶紧回家。”
    “知道了。”小凯和小云看了一眼李向阳，牵着小豆子的手，冲林兰挥手。
    走了几步，小凯对小豆子说：“我认得你家那个男的，他是定邦表舅的朋友，就是他要给你做后爸么？”
    小豆子小声说：“嗯！他说了，我不喜欢爸爸以后还是叫他向阳叔。”
    “真的啊！”小凯想了一下，“可你叫他向阳叔，他还是你后爸爸啊！”
    小云拍了弟弟一下：“小凯，不知道就不要瞎说，你们想想，定邦表舅是警察，警察不会和坏人做朋友，豆子的向阳叔肯定也是好人。”
    小凯听后觉得小云说的好像也对。
    小豆子点点头：“凯哥，小云姐姐，向阳叔很好的。”
    李向阳和林兰站在院门口，看着三小一路嘀嘀咕咕的朝学校走去。
    林兰微笑着扭头看着他：“我喂猪去，阶沿上有椅子，你坐一会儿。”
    李向阳笑着摇头：“我得去育才路那边看看，东子说屋子休整的差不多了。”说着悄悄握了她的手一下。
    林兰看了一下四周，看到李桂枝提着箢兜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扭头招呼：“李姐，你忙啊？”
    李向阳冲李桂枝点点头，转身进了院子。
    李桂枝笑道：“不忙！我想问你要不要栽冬寒菜和花菜秧？我那有多的。”
    她看了一眼李向阳，觉得林兰现在找的对象，可真不错，难怪队上有不少羡慕嫉妒的人说酸话。
    林兰笑着点头：“好啊！我这有不少蒜瓣儿，你拿一点回去。”
    两人说笑着进屋，李桂枝把菜秧放在菜地边上，等着林兰给她拿蒜瓣儿。
    林兰舀了半瓢蒜瓣儿倒进李桂芝箢兜里，笑道：“有红皮蒜还有独蒜，你分开栽。”
    李桂芝笑着点头：“好，你有客我先回去了。”她看出来了，李向阳对林兰是真心的，根本就不是她们传的那样！张亚珍就是眼红林兰，再找也能找这么好的男人。

 173想守着你不走了

    林兰把她送到门口，转身去了猪圈，见李向阳在圈里打扫，眉眼间染上笑意：“今天还要给屠宰场送猪么？”
    “不了，我今年的任务猪已经送完了，还要收点猪回去留着年底卖。”李向阳将推屎耙放在猪圈外面，翻出猪圈，“你今天要出工么？”
    林兰点点头，两人一起往外走，舀了水给他洗过，想想问道：“你中午过来吃饭吗？我多做一些，你给李叔带去。”
    李向阳将毛巾搭在竹竿上，回头笑眯眯的看着她：“中午我恐怕来不了了，老头子血压有点高，不能吃动物内脏。”
    林兰听后觉得老李可能有三高：“芸豆卷吃了对他有好处，你给他带一些回去，”
    “嗯！”李向阳跟着她进了灶房，看她垂头夹芸豆卷时，露出雪白的后颈，忽然有股抑制不住的躁动，觉得鼻腔里痒痒的，连忙仰头拿手帕将鼻子捂住，朝阶檐走去。
    林兰装好芸豆卷，见他端着洗脸盆朝菜地走，等他回来把芸豆卷递给他：“你去那边看看，一个院子能种几颗果树，我上次让我爸留意果树苗了。”
    “好！”李向阳接过袋子，“东子的大哥说，让我们去废品收购站看看有没有老式的檀木家具，或是别的老料子买回去翻新一下，比打新家具还好。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就打新的。”
    林兰想到再过十几二十年，紫檀木，黄花梨的价格，有个收旧家具的朋友赚了不少钱。
    “好啊！老家具样式多好看啊！古色古香的，有合适的多买几样放着。”
    “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呢！我们叫上大哥一起去，多买几样放着。”
    林兰点点头：“你看着买就是了。”
    李向阳看着她不舍的说：“每次来你这，时间过得特别快！我都想守着你不走了。”
    林兰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李向阳走后，林兰把灶台收拾干净，又把红豆下锅，大白豆蒸蒸笼里面，加了炭火背着背篼准备出工。
    这时院门口传来了猪儿子的嘶叫声。
    趴在院坝里晒太阳的旺财汪汪叫了起来，林兰急忙走出柴房，看到林国梁兄弟挑着小猪，吴淑芬背着夹背进了院子。
    旺财看到亲戚来了，摇着尾巴，绕着几人转圈。
    林国栋看着长过自己膝盖的旺财笑道：“这狗子好，以后咱们猪场那边也弄两条这样的狗子守猪场。”
    林兰惊喜的看着他们：“妈，哥，你们咋这么早就来了？”
    吴淑芬乐呵呵的看着她：“我们搭的公社的拖拉机来的，我和你嫂子把棉衣、棉裤做好了，你大嫂又回去拿了些蚕茧回来，给你做了一床蚕丝被。”
    “你们咋不留着自己用啊！”林兰急忙放下背篼，接下她肩上的夹背，看着筐子里的小猪：“我还想着等大哥他们送了小猪回去，让您过来帮几天忙的。”
    吴淑芬看了一圈问道：“月珍呢？”
    林国梁兄弟也好奇的看着她：“月珍去哪了？”
    “陈叔帮忙联系了专家，月珍姐去省城看病去了，明天我打个电话去省城问问看的怎么样了。”林兰说道。
    “真的吗？”吴淑芬高兴的拉着林兰，“你不晓得，月珍妈老汉还在的时候，带她去不少地方看过，要是真的能治好，他们在底下也能放心投胎去了。”
    林国梁在一旁说：“小兰，你刚买了房子，我看给月珍治病得花不少钱，又垫了钱给家里买了房子，你那的钱够吗？”
    林兰点点头：“我把回来这几天卖的钱都给月珍姐了，不够的话陪她去的勇哥在向阳那做事，他也带了钱去！”
    “那就好，咱们就等着听消息了。”
    林国梁兄弟俩把嗷嗷叫个不停的小猪，从竹筐里逮出来，放进猪圈里。
    林国栋看着两头大肥猪笑道：“小兰这两头猪养的真不错，我估计有两百多斤。”
    林国梁看着挤在一起的四头小猪：“等年底卖了大肥猪，小猪就可以分圈养了。”
    林兰抱着稻草进来，笑嘻嘻的看着兄弟俩：“大哥、二哥，我打算只卖一头，留一头过年。”
    林国栋瞪了她一眼，接过稻草：“你这丫头，两百多斤的大肥猪，能卖一百多块钱了，日子刚好一点，你又大手大脚了。”
    “国栋说的对，留一头吃太奢侈了！”林国梁想了一下，“我看留一半就足够。”
    林兰点点头：“好！等杀了看，太多的话就让向阳帮卖一半。”
    “你和向阳的事咋说？”兄弟俩齐声问道。
    吴淑芬走到猪圈门口看着兄妹三个，嗔怪的说：“你们在猪圈里说话不臭吗？”
    林兰走过去挽着吴淑芬的膀子：“好，我们出去说。”
    母子四人出来，林国梁兄弟打水洗手，林兰把她和李向阳的事和三人说了说。
    吴淑芬听后欣慰的看着她：“小兰，我和你爸一直担心李师傅不同意你们的事，这下我们放心了。”
    坐在灶膛前的林国栋问：“小兰，向阳真的把城南菜市街的门面房写在你名下了？”
    林兰点点头：“二哥，就算我和向阳确定了关系，买房子的钱我还是要还给向阳的。”
    “对！”林国梁赞同道，“不能让人以为我们是为了钱才和人找对象的。”
    林国栋不满的看着他：“大哥我没说让小兰不还钱，就是问一下向阳是不是真的把那么多钱的东西，眼都不眨一下就写在小兰名下了。是真的话，就凭这个，我觉得他对小兰是真心的！”
    吴淑芬点头，“老二说的也对，咱们不贪别人的，但也不能找那种抠抠嗖嗖的男人，他挣的钱舍不得给你花不说，连你自己挣的他也要管着不让你用。”
    她顿了一下，“你们两个去看看篱笆墙、自留地，菜地有哪儿要收拾的，赶紧去收拾出来，明早回去。”
    林兰忙道：“妈，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们这边年底就要包产到户，年底就要开大集市了。”

 174 淘宝

    “真的？”母子三人惊喜的看着她。
    “嗯！”林兰把消息来源和他们说了一遍。
    三人高兴的笑了起来，林国栋想起赵小慧那小心眼，自己来这前还在嘀咕，让他去看看房子到底咋样？还在担心那些钱全都打水漂了。
    母子几人高兴的谈论了一会儿，吴淑芬就让他们去看看帮林兰把菜地挖出来，篱笆修整一下。
    林兰见他们又忙着给自己干活，忙道：“大哥, 二哥，你们休息一会儿再去。”
    林国栋笑着摆手：“坐车又不累，你一天忙到晚，我们来了帮你做点，你也多休息一下。”
    林国梁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在车上听到的消息：“小兰，我们在车上听人说, 有好几个生产队的鸡鸭被人偷了，我看年底到了，还是把鸡圈到西厢房后过道养好些。”
    吴淑芬一迭连声道：“对对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每年年底小偷小摸的特别多，赶紧把鸡弄进院子关起来。”
    林兰点点头：“哥，你们看哪里合适，就关哪里。”
    兄弟俩点点头，去后院看了一圈，砍了竹子劈了竹片将西厢房过道拦了起来，把鸡窝搬到檐阶上，又在前后留了篱笆门方便进出，这才抓了些鸡食把鸡唤到过道关起来。
    林国栋看着几只毛色鲜亮的线鸡：“大哥，小兰这些线鸡长得真不错，明年咱们把猪场外面围起来, 留几只公鸡做种，其他的全都阉了。”
    林国梁笑着点头：“好, 开春上山多挖一些藤椒和花椒，玫瑰围着猪场种一圈, 还能摘藤椒、花椒。”
    兄弟俩把鸡关好，又提着锄头朝外面的自留地走去。
    吴淑芬把夹背里的蚕丝被和丝绵做的棉衣、棉裤，还有棉鞋拿出来，放在床上。
    “妈单独做了内胎，单独做了里子和罩衣，你洗的时候把里子和罩衣拆开，省得把丝绵洗来结成团了。”
    “嗯！”林兰靠着吴淑芬，摸着柔软的棉衣裤，心里暖融融的，“谢谢妈！”
    吴淑芬拍拍女儿：“你好好的，妈就放心了。”
    林兰点点头：“你们也要好好的。”
    吴淑芬笑道：“我们好着呢！你爸现在一觉睡到天亮，气色也好起来了。”
    林兰也不打算出工了：“向阳拿了大骨、猪肚还有肥肠来，我去洗了中午烧来吃。”
    吴淑芬柔声道：“人家待你好，你也要好好对他，别耍小性。”
    “知道了，我去洗肥肠和猪肚子去。”林兰笑眯眯的看着她，“等会儿把叔奶和丹丹也叫来一起吃。”
    吴淑芬点点头，母女俩把床上的东西收拾好，一起去了灶房。
    “这会儿了, 你锅里蒸着啥东西呢！”
    “黄豆和大白豆，我打算出工回来做豆沙和豆泥的。”
    吴淑芬问：“以前都是下午才开始做，现在这么早了吗？”
    林兰笑道：“天凉后生意比以前好了一些, 志学和志林兄弟俩在市区卖，早晚两场卖的比较好。”
    吴淑芬心疼的看着她：“难怪你一点都没胖，还瘦了一些。”
    林兰将衣袖掳上，露出小臂：“您看我多结实。”
    “越大越瓜了。”吴淑芬看着她笑了起来。
    林兰把钢精锅拿出来，让吴淑芬把炭火引燃烧水，她端着肥肠和猪肚去了沟边。把肥肠猪肚翻过来，开始清洗，沟里的水凉凉的，洗久了觉得有点刺骨。
    在沟边翻洗了两遍，回家用热水继续清洗。
    吴淑芬把大骨焯水洗干净，扭头就看到林兰抓了一把盐在肥肠里，心疼的拍了她一下：“哈儿！那是盐，要钱买的，肥肠给我，你去拔几根萝卜回来。”
    被老娘发现浪费东西的林兰，只得老实让开，去菜地拔大葱、萝卜、莴笋。
    ****
    李向阳到了联防队，见东子兄弟俩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徐东大哥叫徐明，和东子一样瘦瘦高高的，长得比他斯文，是市一中的历史老师，最喜欢收集老式家具和一些古物。
    李向阳笑着说：“大哥，听东子说你那院子堆了不少老式家具，能不能出让几件啊？照现在的价钱算！”
    徐明爽快的说：“这几年已经不好找了，运气好也能淘到两件好货。咱们先去城南那个最大废品收购站仓库看看，再去别的地方，没有满意的再去我那挑。”
    徐东看着他笑道：“我还记得以前爸妈老骂你，说你把工资全都换成一堆烂木头和烂瓷罐！”
    徐明点点头：“是啊！要不是你大嫂不嫌弃我，我就成老光棍了。”
    几人骑着车到了城南废品收购站仓库，徐明跟看门的老头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两人去了后面的仓库。
    一个大院子，院坝里搭了个棚子，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向阳看到那堆废品里面有几个车轱辘，他两眼一亮，打算买了找人给小兰焊一个车厢，再搭个棚子，挂在自行车后面，就可以拉到桉树林了，以后下雨摆摊也有地方躲雨了。
    徐明带着两人进了一间屋子，只见屋子里全都堆的满满当当的，全是旧家具，他扭头看着两人：
    “咱们分头找，找到看得上眼的，抬出来我再检查一遍，好的咱们就买回去。”
    两人点头应下，分头在一堆旧家具里翻找起来。
    李向阳翻捡了半天，在一堆散发着腐朽味的桌椅下面，发现一堆积满厚厚尘土的家具，随手摸了一下，摸到雕刻的花纹。
    他把码在上面的一口木箱子提了下来，擦掉上面的尘土，黑红色的箱子，上面的油漆已是斑驳不堪。
    李向阳有点喜欢它颜色和纹路，放下箱子，把其他的全都搬到门口，找到在另一间屋子翻找的徐明：“大哥，你去看看我找的那几样东西。”
    “好！”徐明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李向阳去了拐角那间屋门口，看了一会儿李向阳擦干净的箱子，“酸枝木做的，料子和纹路都不错，可以买。”
    那边徐东也找了几样，徐明看后把自己选到的也搬了出来，喊来看门的老头，塞了一包大重九和十块钱给他，一人花了几十块钱，买了一堆家具。
    (本章完)

 175不容易

    李向阳又花了十多块钱买了两个光溜溜的车轱辘。
    老头又借了辆架架车给几人。
    大伙儿把家具抬到上面，用绳子绑好，拖着去了育才路的小楼。
    原来徐明早就在巷口买了一栋小楼，里面还堆了不少好货。
    李向阳和东子看后，决定从废品站回来，再去徐明那弄几样好东西。
    杨定邦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就等他回来, 带老太太搬进去了。
    徐明上去看了一下，决定在楼顶的阁楼也照他们这样修整一下，明年从家属楼搬到这边来住。
    李向阳想到小豆子上学，又请他帮忙问问，能不能来这读一年级？
    徐明笑着点头：“怎么不能，我同学就是一小校长, 只要成绩不是太差，我打声招呼就成。”
    李向阳感激的说：“谢谢大哥！读一年级的话，对年纪有没有要求啊？”
    徐明笑着摆手：“我打个招呼，只要孩子会数数，会简单的加减法，撒尿拉屎能独立完成，就能入学。”
    “这些完全没问题，算术的话，我听说丹丹的作业他也会做。”李向阳说。
    “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明年招生前，你提前和我说一声。”徐明笑道，“今天运气不错，将就老黄头的架架车还在，咱们去别的收购站看看。”
    “好，咱们帮定邦也淘换几件回来。”
    李向阳和徐东把架架车绑在自行车后座, 三人继续淘宝。
    ****
    小豆子放学回来，看到在自留地挖地的两个舅舅, 高兴的挥手：“大舅舅，二舅舅我放学了。”
    “哈哈！小豆子回来啦！”林国栋扔下锄头大步走过去，将他抱起举了起来, “长高了, 长肉了。”
    小豆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嗯！我每顿都吃好多饭。”
    林国栋乐呵呵的看着他：“再长大点，舅舅都抱不动了。”
    林国梁提着两人的锄头过来，揉揉小豆子毛茸茸的脑袋：“考一百分了没？老师有表扬你没有？”
    小豆子得意的点头：“有，我都是一百分。”
    林国梁竖起大拇指表扬道：“不错！比你两个表哥能干，不能骄傲，好好读。”
    “知道了！”小豆子大声应下。
    林兰站在院门口，笑眯眯的看着甥舅三人：“回去吃饭，我去叫叔奶。”说着就朝老太太家走去。
    “妈妈！”小豆子忙叫住林兰，“我放学回来，看到太婆去公安局了。”
    林兰转身：“哦！看来你幺叔回来了。”
    几人回去热热闹闹的吃了午饭，想到下午的货已经做好，星期六下午不读书，林兰就带着儿子，老娘还有兄弟去看房子。
    几人先去了城南那边，见赵德海带着几个师傅在房顶忙碌着，几人打了招呼，看了一圈，继续朝城东菜市街那边走去。
    到了后，几人见房子已经修整好了。
    吴淑芬和林国梁兄弟高兴的东摸摸, 西看看。这是他们的房子，他们这些被城里人嫌弃的山棒子，在城里也有房产了。
    几人看了一圈，又去了一小那边的小洋楼，刚走到巷口就碰到淘宝回来的李向阳几个。
    小豆子看到李向阳高兴的跑了过去：“向阳叔，我们带外婆、舅舅啦看房子。”
    “小豆子！”李向阳连忙捏住刹车，一脚踏在地上，看到朝这边走来的林兰几人：“你们也来啦！”
    林兰见三人推着自行车，后座上绑着的绳子，连着架架车，车上码得高高的实木家具，还有一个箩筐：“这些都是你们淘换到的？”
    李向阳点点头，把小豆子捞到前杠坐着，笑道：“大哥说今天运气好，他好久没去，没想到淘到这么多！”说着掏出香烟发给林国梁兄弟。
    又把东子和徐明介绍给三人，“伯母，大哥、二哥，这是我哥们东子，大哥徐明。”
    几人客气的寒暄起来。
    徐明看了李向阳和林兰一眼，觉得除了林兰二婚这一点，两人看着倒也般配。
    吴淑芬牵着小豆子，看着高高大大的李向阳，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以前她就觉得向阳挺好的，还想着这么好的小伙子，以后也不知道便宜谁了？
    哪晓得他却看上小兰了，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好事！
    林国梁兄弟也觉得李向阳比杨老幺看起来靠谱多了，配小兰还是可以的。
    大伙儿客气的寒暄后，就拉着架架车把淘换来的家具，还有瓶瓶罐罐往回送。
    林国梁兄弟俩也上前帮着搬东西，两人觉得城里确实好，啥东西都有卖。
    林兰接过一张雕工很精细，不知是啥料子的小圆桌，走进客厅，里面放着桌椅，柜子、看做工就觉得极为精细讲究，透露着一股古香古色。
    吴淑芬站在院子里，看着小洋楼，觉得像是电影里演的一样，走进客厅看到放在里面满是尘土的旧家具，一脸心疼的擦着上面的灰尘：
    “做的真好看，要是离家近，我们也去买几样回去。”
    李向阳端着张条几进来，笑道：“您喜欢我们去徐大哥那，他家还有不少。”
    吴淑芬笑着摇头：“不用，我就这么一说。”她心里想着，乡下的旧房子，买回去摆着也不像样！
    “外婆，我带您去楼上看看。”小豆子拉着吴淑芬朝盘成圆形的实木楼梯走去。
    李向阳指了一下对面杨定邦家：“定邦家已经完工了，要去看看吗？”
    林兰瞟了一眼摇头：“算了，等他们搬家的时候看也一样。”
    等东西全都搬进屋，李向阳又带着林国梁兄弟去隔壁逛了一圈。
    兄弟俩觉得这样的小楼真好，干净又气派。
    林国栋东看看西摸摸：“大哥，我们啥时候也能建一栋这样的小楼住，这辈子也就值了。”
    林国梁笑了一下：“做梦！听说盖楼房要钢筋水泥，这两样有钱你也买不到。”
    林兰听后想说，再过几年要多少都有。
    几处地方的房子都看过了，摆摊的时间也快到了，几人又忙着往回走。
    到了车辆厂，两人才分头各回各家，准备摆摊的东西。
    (本章完)

 176是定邦

    等到王志学兄弟来拿货，林国梁兄弟看到两人一人挑着一担四四方方的大竹筐，还背着夹背，糕饼将竹筐装的满满当当的，夹背里也装满了兰花豆，两人才相信林兰的生意真的不错。
    林兰摆摊去了，林国梁兄弟在家帮着捣制豆沙、豆泥，吴淑芬剪胡豆、脱豌豆皮。
    林国栋揉揉发酸的手腕：“小兰做吃食卖虽说挣钱，但这样一年忙到头，连个歇息的日子都没有，还真不容易。”
    吴淑芬叹气：“老百姓赚钱哪有容易的，就像家里的猪场，全家花了多少心思，现在挣两个钱，队上的人就犯了红眼病。还有人说你爸是大队干部，应该把办养猪场的经验，拿出来教他们。”
    林国栋气哼哼的说：“他们只看到我们卖大肥猪，没看到母猪下崽子的时候，队上的狗都睡了，我们一家还守在猪场熬夜，白天出工站着都能睡着。”
    林国梁点头：“随他们怎么说，有的人就是光看见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
    ****
    林兰摆好摊子，让杨丽英帮忙看着，去摆摊卖菜的地方逛了一圈，看到有人卖鱼，买了两条鲤鱼，一只鸭子，骑车送回家交给吴淑芬才赶着回了桉树林。
    等到收摊，周小红就来了，看着她压着嗓门道：“小林，我带你去买点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林兰也小声问。
    “我一个朋友在服装厂管仓库，前两天，他们拉货回来的时候遇到下雨，有些布被雨水浸湿了，要处理，叫上你三姐，咱们一起看看去。”
    “好，你叫三姐，我去和向阳说一声。”
    周小红点点头：“去！”
    林兰跑到李向阳那，把去买布的事告诉了他，让他先把摆摊的家什送回去，就和周小红，杨丽英朝服装厂走去。
    周小红这才告诉两人，她那个守仓库的朋友的爱人，以前是服装厂的驾驶员，半年前出了车祸没了一条腿。
    丈夫不能出车，两个孩子要上学，虽说看病能报销一部分，自己还是要花一些的。
    见她一个女人要照顾丈夫，还要供两个孩子读书，厂里照顾她，安排她去守仓库，遇到处理的残次品，她挑出好的买下，再卖出去挣一点外快，补贴家用。
    林兰听后觉得还是这年头的人情味重，往后走，一切向钱看，人情味也越来越淡薄！
    到了周小红家原来住的那条巷子，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对周小红招手：“周孃孃，我妈让我来这等你，带你过去。”
    “好嘞！”周小红走过去，拿了一个袋鸡蛋糕给他，“二娃，你爸身体好点没有？”
    二娃接过鸡蛋糕，抿嘴笑了一下：“好多了，能拄着拐杖下床了。”
    周小红听后也替他感到高兴：“那就好，有空去周嬢嬢家玩哈！”
    三人跟着二娃进了服装厂，厂子还挺大，操作间里灯火通明，里面还有工人在加班，传来一阵阵缝纫机哒哒哒的响声。
    二娃带着几人到了后面的仓库，一个三十来岁，相貌中等，身材和周小红差不多的女人走了出来，笑吟吟的看着周小红。
    周小红笑着上前：“红梅，麻烦你了，下班了还等着我们。”
    李爱红笑着挽住周小红的胳膊：“没事！你们跟我来看看，今天才把浸湿变色的挑出来。”
    几人跟着她进了仓库旁边的屋子，桌上放着不少料子，浅色的布料明显有浸湿后留下的一团、一团的痕迹。
    李爱红从角落拉出一个箱子，指着里面的料子说：“这些是我挑选出来的，有涤纶，混纺。”
    说着又拿起一种藏蓝色的料子，“这种是刚到的新料子，叫纱卡，听说这种料子比较耐磨。还有这种说是毛纺料，做中山装和外套穿着挺暖和……，这是劳动布，可以帮乡下的亲戚买。”
    几人翻看了一下，见这些布基本看不出浸湿后留下的痕迹。
    林兰觉得这些根本就算不上残次品，拿回去洗洗就能用了，多买一些，给林国梁兄弟带回去。
    涤纶冬天容易产生静电她没挑选，劳动布做牛仔裤工作服挺不错的、又选了混纺、纱卡，还有毛纺料子，一堆料子才用了二十多块，杨丽英和周小红也选了一堆。
    李爱红见几人眼都不眨一下就买了这么多，又一人送了半袋子布头，找了块染色比较严重的料子，替几人把料子包起来：“以后有好东西，我就给你带信。”
    周小红笑着点头：“好，你需要什么，也告诉我，我帮你买。”
    林兰想了一下，看着李爱红小声问：“李姐，你们厂里有没有二手缝纫机卖啊？”
    李爱红想了一下，看了一下四周，低声说：“有，听说年底要换一批，我帮你留意一下。”
    周小红和杨丽英眼前一亮，小声道：“有的话我们也要。”
    李爱红爽快的点头：“好，我尽量帮你们弄。”
    出了服装厂，周小红对两人说：“我从这边回去，你俩骑车回去也快一些。”
    林兰点点头：“好的周姐，明早见。”
    “明早见！”周小红挥挥手径直走了，林兰把包裹给杨丽英抱着，蹬上车带着她往回走。
    杨丽英告诉林兰，她这几天都去了大姐家学做豆腐干，豆腐皮，再学几天就可以单独做了。
    还告诉她，杨丽蓉在洞子口的生意没杨丽群做的时候好，顾客嫌她太抠了，同样一角钱的豆腐、豆花没杨丽群量足。
    林兰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像杨丽蓉这种把利看得很重的人，真不适合做吃的来卖。
    天渐渐暗下来了，姑嫂俩一边聊天，一边骑车往回赶倒也有伴。
    路过破房子时，两人听到里面传来“砰、砰”两声，两人吓了一跳，林兰觉得和电影里的枪声一模一样，用力踩着自行车想要尽快离开。
    随后就听到有人在喊：“站住、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林兰觉得声音有些熟悉，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依旧用力踩着。
    杨丽群也一脸惊慌的扭头看着后面黑咕隆咚的破屋，拉了林兰的后襟一下：“是定邦在喊。”

 177用包裹砸他

    “真的吗？”林兰忙捏住了刹车，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捂着滴血的手腕从破屋飞快的逃窜出来。
    她想到电影里的镜头，一般出现这样的镜头，多半是匪徒的武器被警察或是对手击落了，她和杨丽英都是常年做事的，自己还有两手三脚猫的防身本事，两人对付一个受伤的男人的应该不在话下。
    逃出破屋的中年男人看到站在前面的两人，顿时有了主意：抢了自行车跑，抢不到就劫持一个，逼迫公安放了自己。
    杨丽英还没来得及开口喊杨定邦，却发现匪徒朝这边跑来了，惊叫道：“他朝我们跑过来了。”
    林兰沉声道：“用包裹砸他！”
    杨丽英松开一个包裹，举起另一个用力掷向冲过来的匪徒，匪徒举手格挡，没料到包裹的重量，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林兰推着自行车拦腰撞了过去，将大金鹿“哐当”一声砸在匪徒身上，捡起地上的包裹砸在他头上：“去死！”
    匪徒头嗡的一声，顾不得身上的大金鹿，连忙将包裹扒拉开，又被林兰一脚踩在小腿骨上，咔嚓一声脆响，腿骨被她踩断了。
    “打死你！”杨丽英捡起地上的烂砖头砸了过去，把他头上砸了个血窟窿。
    中年男子晕死前，生不如死的瞪着两人：早知道这样，老子宁愿被公安抓住，也不愿被两个女的暴打。
    杨定邦一瘸一拐的冲出破屋，就看到林兰和杨丽英喘着粗气，叉腰看着晕死的匪徒：“三姐，大嫂，你们怎么在这？”
    他看着两人心想，难怪伟人说妇女能顶半边天，谁能料到这个凶残狡猾的家伙，会被两个手无寸铁的乡下妇人抓获。
    林兰见他穿着便衣，觉得他定是在执行秘密任务，也不多问，指了一下地上的包裹：“我们买布去了。”
    杨丽英看着他的腿，忙上前将他扶住，担心的问：“定邦，你受伤啦？”
    “没事！先将他铐起来。”杨定邦取出手铐，两人上前帮忙，将匪徒拖到路边，拷在路旁的树上，看着两人，“你们有哪儿受伤么？”
    “没有！”杨丽英扶着他坐在路边，看着他的腿：“定邦，你的腿在流血，我们送你去医院。”
    林兰也看了他的腿一眼，打开包裹，从袋子里找了根白色的棉布条递给他，“要把血止住才行，你们在这，我骑车去附近的派出所报案！”
    杨定邦接过缠在伤口处：“不用，我同事在后面，马上就到了。”他想了一下，担心还有潜藏的特务，万一被他们知道报复她们，又对两人说，“你们先回去，暂时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
    林兰和杨丽英想到他的工作，点点头：“我们先回去了。”
    杨定邦点头：“嗯！你们小心一点。”
    杨丽英坐在林兰后面，心有余悸的说：“咱们整天就家里和桉树林，也没出来过，没想到外面的匪徒这么厉害，连枪都不怕。”
    林兰觉得刚才那人肯定不是普通的匪徒，想到以前看的谍战片，觉得那人可能是间谍：“得亏有定邦他们这样的英雄，替百姓扫除了坏人，大家才能安居乐业。”
    说着她忽然想起那句：所谓的盛世安好，不过是有人负重前行！
    杨丽英觉得也是：“就是，定邦的工作太危险了，叔奶知道了，还不定咋担心呢！”
    林兰点点头：“先不要告诉叔奶，省得她老人家担心。”
    ****
    李向阳骑车把林兰摆摊的家什送到她家，见院门开着，径直骑着车进了院子。
    吴淑芬听到响动，从灶房出来乐呵呵的看着他：“向阳来啦！”
    “伯母！”李向阳笑着点头，“小兰和周姐一起买东西去了，晚点就回来了。”
    吴淑芬看着他笑的满脸褶子：“没事，快进来坐着歇会儿。”
    “我不累！”李向阳把家什取下来放在阶檐上，把林兰要的五花肉提出来，还有两瓶酒取出来递给吴淑芬，“大哥他们呢？”
    吴淑芬接过放在小桌上，笑着指了一下外面的自留地：“在外面挖地呢！”
    李向阳点头：“我去接一下小兰。”
    “哎！等你们回来，我们就开饭。”吴淑芬提着五花肉进灶房，摸了一下甑子，已经上汽了。又去看了一下砂罐里干菌子炖鸭子。
    从泡菜坛子里捞了些泡椒和泡姜出来，准备烧泡菜豆瓣鱼。
    李向阳骑车快到巷子口，就看到林兰骑着车从巷子出来，停车看着杨丽英抱着的包裹，忙下车接过，发现挺沉：“买了这么多，很便宜吗？”
    “嗯！”林兰笑着点头，“比百货大楼便宜很多。”
    杨丽英笑道：“我看过了，上面的污渍不严重，回去洗洗就可以做了，从来没买过这么便宜这么好的料子。”
    “你们喜欢就好！”李向阳看两人一脸捡到宝的样子，笑着把包裹放在车后座，用绳子绑好，“走！”
    林兰点点头，拍拍车后座：“三姐，上车。”
    三人骑着车回到林兰家门口，杨丽英和吴淑芬打了招呼，不顾挽留，急匆匆的提着包裹走了。
    吴淑芬见李向阳提的包裹比杨丽英提的大多了，轻轻打了她一下：“挣钱多不容易，买这么多料子，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都是残次品，没花多少钱。”林兰说着看了一眼灶房，“豆子和大哥他们呢？”
    “在自留地，我去喊他们回来吃饭。”吴淑芬说着朝院外走去。
    林兰把堂屋门打开，看着李向阳把自行车放堂屋，包裹放八仙桌上，想着杨定邦受伤的事，老太太恐怕还不知道：“向阳，我去喊叔奶和丹丹过来吃饭。”
    “我去，我走的快。”李向阳说着大步走了。
    林兰把八仙桌上的包裹拿到房间放好，桌子朝门口拖了一些，摞在墙边的长凳搬下来放好，去了灶房端菜。
    灶台上围着锅沿放着，泡椒豆瓣鱼，菌子炖老鸭汤，还有一盆老鸭烧芋子，一大盘干煸肥肠，凉拌莴笋丝，爆炒莴笋叶。
    她咽了咽口水：“真是色香味俱全，老妈的手艺可以开个馆子做农家菜卖了。”

 178 妈，你的手好烫，你发烧了吗

吴淑芬走进灶房，听了一耳朵：“小兰，谁要做农家菜？”
    林兰端着鱼笑道：“我说您可以开个馆子，专门做农家菜！”
    吴淑芬见女儿夸自己，笑眯了眼：“农家菜哪家不会做，谁稀罕吃。”
    小豆子举手：“我喜欢，外婆做的菜最好吃。”
    “豆子喜欢，外婆天天给你做。”吴淑芬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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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9不准故意颠我

林兰摇摇头：“您别担心，我准备苦两年，以后雇人做。”就算明年放开，也只是允许人小本经营，雇人做事会有人说你剥削劳动人民。
    她记得那个卖瓜子的，就因为这事被抓放了几次。
    林国梁兄弟把南瓜削好，林兰就让他们去睡了。吴淑芬硬要陪着她直到把兰花豆炸好，分装好，才一起上床睡了。
    &nbsp

 180定邦也认识

徐东拿着根拐杖，提着网兜出来，把网兜挂在李向阳自行车龙头上：“你载他回去，我找秀云去。”
    “嗯！”李向阳点点头，骑车载着杨定邦走了。
    徐东提着拐杖推着自行车到了派出所，在办公室找到姚秀云，冲她招招手把她叫了出去。
    “你上次说介绍给定邦的女同事，找了男朋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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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1活久见

下午，林兰正准备摆摊去，老太太提着个网兜来了林兰家，笑吟吟的说：“定邦同事送的麦乳精，我和他都不喜欢喝，送来给豆子喝。”
    “谢谢叔奶！”林兰笑着接过，看她高兴的样子，“您选好日子啦？”
    &nbsp

 182我不卖了

“那就好，省得谢恬以为你只能吊死在她那颗老茄树上。”李向阳看着他，“看你这春心荡漾的样子，老实交待，和你相亲的女的是谁？”
    “滚！”杨定邦笑骂，“你才春心荡漾！”
    李向阳指着他：“装，百分之三万有情况，我看你瞒得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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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3李婧上门

林兰见赵德海又急匆匆的走了，提着锄头继续给苎麻松土，听到杨美华就在门口喊她。
    她走到院门口，见杨美华和几个婶子、伯娘一道站在那，笑道：“你们要去哪儿？”
    天冷了，几个女人手里有的拿着鞋帮子，有的拿着鞋底，连走路都不得空。
    杨美华说：“队上在开会说分田的事，你去看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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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4你走错门了

李婧沉着脸坐在车里，想了一下看了看时间，对司机说：“先去我娘家。”
    “好！”司机应下朝公社那边驶去。
    十几分钟后，车子到了公社旁边的巷子口，李婧从车上下来，进了巷子到了家门口，站那看了一眼虚掩着的院门，走到徐东家门口，敲了敲门。
    &nbsp

 185愿意处处护着她的人

林兰到供销社买了牛皮纸，看到筐子里堆着不少海带，问了不要票，又买了一捆，回了家。
    吴淑芬对她说：“刚才向阳忙忙慌慌的来了一趟，又急匆匆的走了，你去看看是不是出啥事了？”
    林兰想了一下，觉得是城南那房子的事，放下筐子道：“哦！我看看去。”
    “嗯！早点回来吃饭。”
    &nbsp

 189别吃醋，我们给你夹

林兰拿了一个筲箕，去了堂屋揭开盖着烂箩筐的盖子，抓了几把豆芽出来，盖上盖子回到灶房，舀水淘洗干净放到灶台上。
    看着坐在灶膛前剪胡豆的林月珍说：“姐，我听向阳说勇哥对你有好感，你觉得勇哥这人咋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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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给你惹麻烦了

杨美华笑着点点头：“我来找你说件事！”
    “好！”林兰转身进屋拿了几个南瓜饼装盘子里，“尝尝刚烤好的南瓜饼，热乎乎的好吃。”
    杨美华笑着拿起一块：“谢谢哈！自从你卖糕饼，我家就没买过。”
    林兰嗔怪的笑道：“一点吃食你还拿来说，小凯和小云每天帮我接送豆子，你咋不说呢！”
    &nbsp

 191这脸皮真不是一般厚

吴淑芬看了看她挑出来的布料，觉得多了：“你放这，等会儿再说。志学兄弟俩该来了。”
    林兰看了看表：“好，该来了。”
    母女俩走出房间，就看到王志学兄弟挑着担子进了院子。
    王志学从竹筐里取出一个新菜篮：“舅母，我妈让我给你送了点豆腐皮和豆腐干来，篮子我爸说你留着用。”
    &nbsp

 192不看，看着心酸

杨丽英也在一旁帮腔：“真是搞笑，有的人都几十岁的人了，给她留面子，还装着听不懂人话，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
    “杨丽英，我和林兰说话，关你啥事？”向红霞说罢看着林兰，“是不是杨美华和你说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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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跟你自在

一路往回走，林兰和杨丽英发现主动和她们打招呼的人多了。
    杨丽英叹了口气：“我家买铺子的事，可能也被几个木匠和泥水匠传出去了。”
    “传就传呗！我都懒得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了。”
    &nbsp

 194我喜欢就够了

船钉子洗好了，吴淑芬接过：“其他的都做好了，月珍带勇哥去坐会儿，小兰去把豆子叫回来吃饭，我来炸船钉子。”
    李向阳说：“我去叫他！”说罢大步走了。
    林月珍把勇哥带到堂屋坐下，回灶房倒了杯蜂蜜水给他，红着脸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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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菜籽命

吴淑芬笑道：“老百姓哪个舍得独生儿子给人上门哦！我听我家老头子说，计划生育会越来越紧。你俩赶紧把喜酒办了，趁这会儿乡下还管的不严，多生两个。”
    勇哥和林月珍听后脸都红了。
    林兰笑了起来，觉得生孩子又不是下蛋，就算明天结婚也来不及多生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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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起鱼塘咯

吴淑芬笑着点头：“亲家叔奶说的对，咱们老百姓只要有口吃的就成。”
    张荣庆说：“是啊！听说建设大队去年腊月起鱼塘，几口大鱼塘才起了几百斤鱼，去年咱们最大的那口鱼塘都捕了这么多。”
    几人说说笑笑的到了鱼塘边时，塘岸边已经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社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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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分鱼

几人回家不久，赵德海提着三只团鱼来了林兰家，乐呵呵的看着几人：“这几只够肥！我让向华帮我捞上来的。”
    杨丽英上去提了一下，拴着团鱼的草绳：“有一斤多重一只。”
    林兰笑道：“今天晚饭都过来吃，今晚咱们吃全鱼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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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小推车

林兰和李向阳、勇哥从老太太家出来，勇哥对两人说：“我先回去，家里还有工匠干活。”
    李向阳点点头：“好，下午你来找杨奶奶！”
    勇哥走后林兰问李向阳：“勇哥买的房子在哪？”
    “买了三四年了，就在服装厂后面，三间两头转，花了五百多块钱买的。”
    &nbsp

 199早知道，就对她客气一点

吴淑芬高兴的点头：“做菜有啥麻烦的，只要你们喜欢，说一声就成。”
    “好嘞！”赵德海杀好了黄鳝，又帮着把团鱼杀了，就告辞去了城南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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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敷衍

林兰爽快的点头：“好！有消息我会和你说的！”
    杨丽蓉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爽快，诧异的看了林兰一眼：“好，你记心上，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她觉得林兰答应的这么爽快，是在敷衍她。
    “昨天烤了些南瓜籽，你拿回去尝尝！”林兰说着进屋拿了些南瓜籽出来，笑着递了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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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 口福

李向阳把夹背里的东西提了出来，酒、肉、火腿、挂面、还有两包大白兔和两包红糖。
    林兰看着他拿出来的东西，觉得太客气了，头疼的看着李向阳：“咋又买这么多东西，又不是第一次上门，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又买这么多，老娘又要念叨了！
    &nbsp

 202开会了

翌日一早，李向阳就来了杨定邦家，两人一起去公安局开了一辆货车，停在林兰家门口。
    杨家叔伯都去了杨定邦家，帮着把能用的家具，以及坛坛罐罐，搬上了车。
    林兰和杨丽英几个帮着老太太把鸡、鸭、鹅装进笼子里，搬到车上放好。
    老太太看着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不舍的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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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3 抓阄分田

刘国志看着下面的社员，讲了一小队的土地承包办法，和生产队的生产工具的分配办法。
    生产队的农田、山地按人头分，耕牛和大件的农具按人头平均分配轮流使用，耕牛轮到哪户就归哪户饲养，今后产生的维修费、耕牛看兽医的费用按各户的田亩数分摊。
    &nbsp

 204环境不同，体会不同

老太太到了林兰家，见吴淑芬和王志学背着夹背从灶房走了出来：“亲家母，你要回去啦？”
    吴淑芬笑着点头：“是诶！来了大半个月了，该回去看看了。”
    “有志学一路倒也有伴！”老太太说着看向王志学，“对象来了，带过去给叔奶看看。”
    王志学爽快的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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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5嫁猪嫁狗，都不嫁给二流子

林兰不晓得自己被刘芳鄙视了，知道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她和这种没经过社会毒打的未婚妹子，对世事的认知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等她骑车到了大队，刘国志已经带着人去给抓一号阄的社员，划分田地去了。
    &nbsp

 206不满

“把线鸡杀了，腌点腊鸡，再腌点板鸭，等向阳来让他给他爸带回去。”吴淑芬说着忽然想到一事，“向阳说他爸喜欢我们山上的茶叶，等开春去多摘点回来，好好炒了给他送去。”
    林长有点头：“腊味的事，你看着办，茶叶明年我带老大他们上山摘。”
    &nbsp

 207可惜差着辈分

看着父子俩高兴的样子，吴淑芬犹豫了一下，看着林国栋说：“你等会儿回去敲打敲打小慧，让她别回娘家掺合她侄女的婚事！”
    林国栋皱眉：“昨天我就说过她了，我这就过去看看。”说罢挑起粪桶，拿了锄头就往回走。
    &nbsp

 208做人得讲良心

张光明夫妻看着王家院子，觉得他们家的房子虽说旧点，但宽敞整洁。
    他们最满意的是杨丽群性子好，是个好相处的，志学踏实肯干，脑子也灵活，最主要的是相貌人品都不错。
    一家五口，除了读书的老三，其他四人都在挣钱，还在城里买了门面房，全家都说玉茹找了户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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