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日法师》 第一章 见习法师 二月份的千帆城，天气还有点冷。 “格里菲斯少爷，您起床了吗？”干练爽朗的女声在门外响起，刚刚穿好见习法师袍的格里菲斯连忙应道：“进来吧，安娜。” 安娜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壮实姑娘，亚麻色的长发梳成两条麻花辫，红扑扑的脸上有着淡淡的雀斑，是布列塔尼亚王国标准的村姑相貌。最引人注目的是安娜的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九左右，比格里菲斯足足高出大半头。值得庆幸的是，因为长期锻炼，安娜的身材并不臃肿。 热气腾腾的食物被安娜放在了房间唯一的桌子上，在等身的穿衣镜前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格里菲斯满意地坐下，准备享用自己的早餐。 香煎小牛排、白水煮蛋、两个小圆面包、还有一大碗牛奶燕麦粥，格里菲斯有着比一般法师大得多的好胃口。 “我从鲟鱼商会订的东西送到了吗？”格里菲斯随意问道。 “早上商会的人来过，据说船已经进港，但税务官在底仓发现了几个病人。现在整艘船都被市政厅隔离了，起码也要一个星期才能拿回船上的货物。”安娜一边帮格里菲斯整理床铺，一边回答道。 “让维森特去催。合约上写的是三月上旬交货，假如他们无法准时交货，我有权力要求他们支付赔偿金。”鲟鱼商会只是千帆城的中型商会，作为一个有爵士头衔的贵族，格里菲斯并不怕得罪对方。假如能趁机索取一笔赔偿，那也算得上一笔意外之财。 等安娜离开，吃完早餐的格里菲斯开始了日常的工作——抄录魔法卷轴。 所有用具整整齐齐地在桌上一字排开：上好的羔羊皮纸，用大王乌贼墨囊配制的药水，还有价值一百金龙的魔法笔。 金龙是泰坦尼亚大陆最常见的金币，因正面有巨龙图案而得名，与之类似的还有被称为银狼的标准银币。至于铜币，因为币值太低，市面上流通的大多都是粗制滥造的货色，有些甚至连圆形都算不上，因此被民间戏称为铜角子。 这是曾经统一大陆的泰坦尼亚帝国留下的传统，古代的帝国虽然早已分崩离析，但其钦定的货币制度倒是顽强地保留了下来。一个金龙，大约相当于一个平民一月的收入。每个金龙可兑换20个银狼，或者400个铜角子，而一个铜角子足以在千帆城最廉价的酒馆吃一顿勉强填饱肚子的劣质饭菜。 单单是一支魔法笔的价值，便相当于一个平民八年的总收入，可见法师烧起钱来，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即使是有封地的贵族，要供养一名魔法师也是很吃力的。 早晨，是思维最为清晰的时候。 格里菲斯关上窗户，慢慢放空思维，随后，一个复杂的图案慢慢浮现在其脑海之中。沾上墨水的笔尖在羊皮纸上缓缓移动，这并非简单的描绘，格里菲斯的精神力正透过笔尖跟墨水一起渗透进羊皮之中。 大约半个小时后，格里菲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满意地看着桌上的羊皮纸。 一级魔法卷轴——魔法飞弹。 作为最常用的一级魔法，魔法飞弹卷轴的价格非常稳定，长年保持在10枚金龙作用。刨去材料成本，格里菲斯每制作成功一张，大约能赚5枚金龙。 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檀香木的卷轴盒，格里菲斯小心地把刚刚完成的魔法飞弹卷轴放了进去，然后拉了拉桌子边的绳子。这根绳子绑着楼下的拉铃，没多久，安娜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格里菲斯少爷，请用茶。” 热气腾腾的茶水顺着喉咙流入胃袋，格里菲斯舒服得闭上了双眼。一股柔和舒畅的暖流从全身流过，然后慢慢涌上大脑，让格里菲斯疲惫的精神完全恢复了过来。 这个世界充斥着活跃的魔法能量，即使是动植物也都有着各种神异的效用。比如说格里菲斯刚才享用的茶，就能够帮助恢复精神力。这曾经让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格里菲斯颇为吃惊——没错，如今占据格里菲斯这个身体的，已经并非其本人，而是一个来自地球的灵魂。 三年时光过去，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到现在，格里菲斯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 “对了，家里的茶叶还有多少？”重新睁开双眼的格里菲斯向安娜询问道。 “半磅左右。”安娜完全不用思考，马上回答道。作为格里菲斯唯一的侍女，安娜对格里菲斯的家当可谓一清二楚。 “嗯，看来要买一些回来了。”格里菲斯摸着下巴短短的胡茬，这是他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你看看维森特、贝利他们需要什么，我下午去一趟导师那里，顺便补充点物资。” 维森特跟贝利都是格里菲斯手下的小厮，原来是千帆城的流浪儿，两年前被格里菲斯收留，准备培养成未来的班底。 作为加洛林男爵的次子，格里菲斯没有资格继承爵位，因此刚满12岁就被送到千帆城，跟随城中的6级魔法师杰拉德学习魔法。初到千帆城的格里菲斯，表现出了优异的天赋，只用大半年时间就成为了1级魔法师。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受人谋害，总之就是格里菲斯在一次冥想中受到魔力反噬，灵魂消亡，便宜了来自地球的穿越者。 喝完茶，等安娜再次离开。格里菲斯再次开始抄写卷轴，这一次，他抄写的是另一个一级魔法——法师护甲。 二十分钟后，格里菲斯的手轻轻一抖，羊皮纸竟一下子裂开，散开的墨水让洁白的羊皮纸沾满了污迹。 “竟然失败了。”格里菲斯深深叹了口气，有点沮丧地拉了拉绳子。 抄写魔法卷轴，从来没有百分百的成功率。一般的低级法师，成功率在六成左右，而格里菲斯凭借特殊的天赋，大约有八九成的成功率。这也是格里菲斯能通过抄写卷轴获利的原因——一般的低级法师，抄写失败的材料损耗便足以抹掉大部分的收益。 重新泡好的茶被端上桌，破损的羊皮纸也被安娜收走了——毕竟是上好的羔羊皮所制，即使是废品，也能在商人手上换回一两枚银狼。 刚刚的失败，多少有点影响信心，格里菲斯特意休息了更长的时间，然后开始抄写今天的第三张卷轴——魅惑人类。这一次的运气不错，半小时后顺利收笔。 再次把卷轴收好，格里菲斯重新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然后走出了房间。以格里菲斯如今的精神力，每天抄写三张一级魔法卷轴差不多就到极限了。强行继续抄录，不但会对精神造成损害，而且成功率也会大幅下降，完全是得不偿失。 “安娜，我出门了。” 离开租住的院落，格里菲斯熟练地穿过几条行人不多的街道，来到一处占地颇广的高塔前。 “欢迎，格里菲斯·加洛林爵士。”守门的魔像毫无感情色彩地向格里菲斯打了个招呼，直接放行。 “格里菲斯，到我这里来。”刚踏进魔法塔，格里菲斯的耳边就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遵命，导师。”通过塔内的传送阵，格里菲斯来到魔法塔的顶层，轻轻敲了敲，然后推门进去。 杰拉德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面容平凡但双目锐利，身上的魔法袍永远是那样的整洁，一丝不苟。 “镜影术，你掌握得如何了？”不等格里菲斯问好，杰拉德便直接询问道。 “还差一点，最后构建魔法模型的时候总是功亏一篑。”格里菲斯低下头，有点羞愧地回答道。 镜影术是最常用的二级魔法，也是格里菲斯为了晋升2级魔法师所选择钻研的法术。他研究这个魔法已经差不多两年时间，却始终无法掌握。始终无法特破瓶颈，也让格里菲斯在杰拉德导师面前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 魔法师的职业等级很直观，掌握了几级魔法就是几级魔法师。其中1-3级是初阶，4-6级是中阶，7-9级是高阶。9级之上，则是超凡的传奇法师。 也许是穿越带来的后遗症，格里菲斯在1级魔法师的位阶上止步不前，曾经的天才光环，早就成了其他学徒眼中的笑柄。 “看来那一次魔力反噬对你的影响仍然没有消除。”杰拉德略带点失望地说道，“假如有机会的话，你还是去买一瓶蔚蓝药水吧。” 蔚蓝药水，由术法同盟的药剂大师西斯科配制，是治疗灵魂创伤的特效药。与其药效成正比的，是其高昂的价格。高达一万金龙一瓶的天价，即使是以收入丰厚著称的魔法师，也没有多少人买得起。 杰拉德知道格里菲斯抄写卷轴赚了不少金龙，狠下心攒几年钱还是能负担得起的，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不过格里菲斯摸不清自己的情况是否对症，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 “城卫军要去清剿锐齿森林的地精部落，请求我派一个法师去协助。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杰拉德挥挥手，格里菲斯识趣地告退。 作为离晋升高阶只差临门一脚的6级法师，杰拉德不但是术法同盟派驻在千帆城的代表，同时也是千帆城议会的五位议员之一。每当市政厅需要法师支援的时候，杰拉德向来是求助的对象。 像清剿地精这样的小事，自然就经常落到格里菲斯等学徒的身上。 离开魔法塔第七层，格里菲斯来到了第二层。 “亲爱的小格里菲斯，不知道有什么能为你服务？”一个浑身萦绕着烟雾，皮肤幽蓝的灯神笑嘻嘻地说道。 “我需要借阅几本书，再采购一些魔法材料。”格里菲斯恭敬地递过去一张纸。眼前的灯神，虽然只是魔法造物，但智力却比一般人还要高。杰拉德的时间宝贵，像格里菲斯这样的学徒，大部分时间反而是与灯神打交道的次数更多。 “《进阶魔药学》借阅三个月，10金龙。” “《100种营养剂的提炼》借阅三个月，10金龙。” “《伊利亚半岛常见动植物图鉴》借阅三个月，5金龙。” “《风暴洋的鱼人研究》借阅三个月，8金龙。” “茶叶10磅，100金龙。” “熏香2磅，30金龙。” “胡椒1磅，18金龙。” “肉桂1磅，16金龙。” “丁香1磅，20金龙。” “薄荷10磅，120金龙。” “合计337金龙。格里菲斯你的账户余额为628金龙，是否直接从账户中扣除？” “好的。”格里菲斯点点头，确认了这次交易。 这个世界虽然有储物袋这样的空间宝物，但极为罕有且珍贵。为了方便学徒们不用每次交易都要提一大袋金龙，灯神这里的交易大多都是采用记账方式。 “账户余额为291金龙，你借阅的书籍和购买的材料会在天黑前送到你家。”做了一笔大生意的灯神，人性化地露出一个高兴的表情。 第二章 乌鸦工会 离开杰拉德的魔法塔，格里菲斯并没有回家，而是向城西的贫民区走去。 千帆城是位于伊利亚半岛最南端的港口，此城三面环海，但适合大型商船停泊的深水码头只有城东、城南两处。城西是一大片滩涂荒地，本不在千帆城的城墙内，但随着城市的发展，越来越多依靠千帆城讨生活的贫民开始在此搭建简陋的房屋，从窝棚到木屋，彷如寄生在城市边缘的肿瘤。 布列塔尼亚立国以来，整个伊利亚半岛都是格里芬家族的领地，唯一的例外是千帆城——作为王国西南最重要的港口，千帆城由王室直辖。随着城市的发展，原来城墙内的土地越发不够用，千帆城议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一直谋求扩张城市的边界。 大约20年前，趁着格里芬家族正在与北面的卡托家族斗得难分难解之际，千帆城议会以防备鱼人劫掠为由，在征得王室同意后，新建了一段外城墙，把城西的滩涂地也囊括了进来。 不过有得必有失，城西的这片土地，从一开始就龙蛇混杂难以管理，是千帆城藏污纳垢之地。 走在污水横流的街道上，四周来来往往的全是衣衫褴褛的贫民、外表粗野的佣兵，格里菲斯身上整洁的见习法师袍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在迷宫般的街区走了一阵，格里菲斯来到一处断头路的尽头，在一扇深灰色的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听到屋里传来轻轻的咳嗽声，格里菲斯推门走了进去。 温暖的炉火，布置得极为温馨舒适的客厅，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是哪家贵族的私人会客室。假如不是来过好几次，格里菲斯也绝对不会想到，这是千帆城最大的盗贼组织——乌鸦工会的据点。 “真是稀客！竟然是格里菲斯爵士您亲自来了。”一位年纪大约30出头，风韵犹存，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的女人快步走了出来，似乎想要拉格里菲斯的手，却被巧妙地避开了。 “难道您嫌弃姐姐我太老了吗？真是无情的人啊！”外号黑莲花的资深盗贼露出委屈的表情，真是我见犹怜。 “咳，人与人之间，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格里菲斯有点无奈地说道。 这个女人，也许是整个乌鸦工会盗窃技能最高的。 格里菲斯作为客人到访，虽不至于会被扒光，但过往每次跟黑莲花打交道，身上总要丢些不值钱的零碎。这种小玩笑，即使无伤大雅，但也是颇让人不爽的。因此，对于这个身体像熟透了的蜜桃的女人，格里菲斯向来是敬而远之，最好不要有任何身体接触。 “贝利有点事，刚好我有空，就过来了。”格里菲斯尽量平静地笑了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盒，放在两人中间的小圆桌上，轻轻推了过去：“里面是100张一级魔法的卷轴。” 加洛林男爵每年给格里菲斯500金龙的学费，但对于一个有上进心的法师学徒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用的。各种施法材料皆是价比黄金，单单是帮助回复精神力的上等茶叶，每磅的价格也高达10枚金龙——这还是杰拉德给学徒们的内部价，通过外面的商人购买，价格起码得涨一两成，而且质量还没有保证。 如今，格里菲斯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抄录魔法卷轴，减去成本，每年大约有3000金龙的收入。 对初阶魔法师来说，这是一笔极为丰厚的收入了，甚至很多4级魔法师辛苦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金龙。这是穿越者的灵魂特性，导致格里菲斯在抄录卷轴的时候有远胜其他初阶法师的成功率，不过同样是穿越的后遗症，魔法水平难以晋升让格里菲斯宁愿不要这个天赋。 魔法卷轴，向来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但需求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特别是低级的魔法卷轴。 一来，低级卷轴的作用并非不可或缺，没有魔法飞弹，直接提刀上来砍也可以杀人；其次，魔法卷轴还有使用门槛，没有专门学习过的人，甚至无法使用。 当然，对于寻常的低级法师来说，这并不算问题。比如杰拉德的学徒们，抄录出来的魔法卷轴一般都是直接卖给市政厅，10金币一张，有多少市政厅收多少。但别人一个月往往只抄录三四张，而格里菲斯却是每天都有两到三张的出产。即使是富得流油的市政厅也不可能长期大量收购。 没奈何，格里菲斯只能另寻客户，于是乌鸦工会成了他最大的主顾。 学会使用魔法卷轴，是一个合格的盗贼出师前必须掌握的本领，而且日常争抢地盘的战斗也用得上低级的魔法卷轴。即使实在是用不完，拥有完善销赃渠道的乌鸦公会也有把握能够把卷轴转手卖出去，顺便再赚上一笔。 一个能够长期提供大量魔法卷轴的见习法师，对乌鸦工会来说也是重要的人脉。正是这个原因，格里菲斯才敢孤身在贫民区四处走，而不用担心被人当肥羊宰了。 自从跟乌鸦工会搭上线后，格里菲斯就把居中联络的工作交给了他收养的流浪儿贝利。为了培养这个看好的手下，格里菲斯甚至花钱请乌鸦工会对贝利进行培训。 小半年前，贝利正式出师，按照黑莲花的说法，贝利现在也算一个勉强合格的盗贼了。 贝利能得到这样的评价，让格里菲斯很高兴。 行事低调的盗贼职业，自然不会像战士、法师那样有公开的等级划分。对于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只有成功与失败才能作为衡量标准。而在黑莲花口中，整个乌鸦工会合格的盗贼也不到10个，其他人都只能算小混混。 “一千金币，稍后会送到府上。”黑莲花满意地收好卷轴盒，甚至都没有检查，然后又仿佛无意地说道：“听闻上月在铁丘的战斗，令尊加洛林男爵受伤了。假如您需要帮忙的话，可以随时来找姐姐我哦。” 这是拉拢？还是威胁？ 难以分辨其目的的格里菲斯，只能表面平静，实则心事重重地告辞离开。 格里菲斯的父亲史东是一个8级战士。 作为一个平民出身的佣兵，能晋升高阶，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磐石”史东的名号，甚至在整个布列塔尼亚王国都有所流传——否则也不会被格里芬侯爵招揽，授予封地。 虽然只有一个爵位不算高的男爵头衔，在整个伊利亚半岛，格里芬家族的封臣中只能排在中游，但近十年来，史东一直把持着格里芬侯爵麾下首席战士的职位。 所谓首席战士，是战斗中的锋矢，永远冲杀在最前面。 格里芬家族的首席战士，同时意味着每年5000金龙的额外津贴，几乎相当于整个加洛林男爵领的总收入。甚至，杰拉德愿意收下格里菲斯这个学徒，大半也是看在“首席战士”的面子上。 但就在上个月，一场发生在铁丘的战斗中，格里芬家族的死对头卡托伯爵，使用了家传的“召唤六臂蛇魔”卷轴。召唤出来的高阶恶魔把格里芬侯爵的军队杀得大败，断后的加洛林男爵身受重伤，要不是六臂蛇魔的召唤时间用完，格里菲斯的父亲甚至无法逃回。 此战过后，史东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对于一个年纪过了五旬的战士来说，重伤后想要恢复原来的实力，几近奢望。 前几天，收到消息的格里菲斯，虽然连这位便宜父亲的面也没有真正见过，但仍然派了贝利回去，带着他从导师杰拉德那里高价买来的中级治疗药剂。 格里菲斯非常清楚，自己能跟随杰拉德学习魔法，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天赋有多么出色，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家族。过去十年，加洛林家族表面风光，但在其他老牌贵族眼中，不过是走运的暴发户。如今遮风挡雨的大树说不定就要倒下，格里菲斯的心头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假如我的魔法等级能晋升，就不会这么被动了！”格里菲斯暗恨自己的无能。 夜色降临，风尘仆仆的贝利掩人耳目地进了院子。 “父亲他的伤势如何？”正在吃晚餐的格里菲斯见贝利归来，急切地站了起来。 “还好。”贝利一边接过安娜递过来的水，一边喘着气道：“男爵大人的右臂被砍断了，虽然及时请雄狮之神的高阶牧师用了再生术，但能否完全康复还是未知之数，现在只能在家里静养。” 说到这里，贝利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格里菲斯：“这是安德鲁大人写给您的信。” 安德鲁是格里菲斯的兄长，加洛林男爵的继承人，从小就接受严格的训练，去年刚刚晋升5级战士。根据格里菲斯从身体前任主人那里继承来的记忆，兄弟间的感情很不错，并不像其他贵族家庭那样整天勾心斗角。 格里菲斯接过信，小心地检查了一下蜡封，确认无误后才拆开信封，展开粗糙发黄的信纸。 信并不长，除了日常问候之外，只说了一件事。史东男爵觉得自己的身体难以恢复，不但辞去了格里芬家族首席战士的职位，还决定提早让安德鲁继承自己的爵位。作为次子的格里菲斯，在向兄长安德鲁宣誓效忠后，可以得到一个村庄作为领邑。 正式的爵位继承仪式，将在4月份的第一天举行。 “安娜，准备一下。我们下个月就要回家了。”格里菲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吩咐道。 “好的，格里菲斯少爷。”安娜半是担忧，半是喜悦地答应道。 以格里菲斯抄录魔法卷轴的收入，其实已经足够他自立，即使少了家族每年500金币的支持，他仍然能挣到足够的金龙继续自己的学业。但这样的念头，刚一冒起，便马上被打消了。 没有加洛林家族做靠山，一个年收入3000金龙的1级魔法师，怎么看都只是待宰的羔羊。格里菲斯可不想被乌鸦工会的人关进小黑屋，当一个每天被逼着抄录卷轴的高级奴隶。 第三章 锐齿森林 千帆城城卫军20个小队，要说哪个小队长最不得意，熟悉城卫军的人都知道，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海德。 海德没有姓氏，因为他是一个平民。 作为已经迈入中阶的4级战士，当一名只管辖10个卫兵的小队长，显然是有点屈才了。要知道，城卫军的小队长基本都是3级战士，其中还有几个贵族出身的2级战士。 海德是小队长中唯一的中阶。 海德混得如此失意，也并非没有理由。谁叫他不擅言辞，为人又不懂变通。曾经有一个贵族把自己不成器的亲戚安插到海德的小队，结果仅仅因为训练的时候偷懒，就被海德大骂一顿赶走了。 这种犟牛一样的性格，市政厅的大人们大多都欣赏不来，自然也不太愿意提拔他，再加上城卫军中队长以上的职务竞争激烈，海德满肚子的牢骚也只能在酒馆里发泄了。假如不是城卫军的薪水还算丰厚，他早就生出跳槽的打算了。 像海德这种没有后台，能力又不差的人物，自然而然就会被分配一些吃力不讨好，但又不能出差错的苦活、累活——比如说清剿地精。 地精这种生物，就像地球的蟑螂一样，无论怎样杀都杀不完的。 泰坦尼亚大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土地都是荒野，这些地区是各种野兽和怪物的乐园，战乱频繁的人类诸王国目前仍然没有能力开发。地精个体虽然弱小，但凭借强大的繁殖能力和变态的适应性，堪称是整个大陆分布最广的物种。从大陆北境的冰原，到南域的沙漠，处处可见地精瘦小的身影成群结队地出没。 即使是千帆城这样拥有近四万人口的商业大港，也只能尽量维护周边商路的安全。具体的做法，就是一旦在商路附近发现地精的踪迹，及时派出卫兵清剿，仅此而已。 冬天的太阳出来得比较晚，天刚蒙蒙亮，海德带着手下，早早来到千帆城北门外等候。因为清剿地精这个工作既危险，又没有油水，士兵们都有点无精打采。 “海德队长，你们来得可真早。”姗姗来迟的自然是格里菲斯，还有他的三个手下。 虽然格里菲斯已经决定回乡，但为了给杰拉德留下个好印象，被指派的任务仍然是要好好完成的。 格里菲斯的装束，跟往日并无太大差别，仍然是一身整洁的见习法师袍，只是手里多了一根一人高的手杖。 三名手下，分别是贝利、维森特两个小厮，还有安娜。 今天的安娜，完全看不出侍女的模样，接近1米9的身高，身穿板甲，左手持盾，右手提剑，看起来就像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巨人。这位与格里菲斯亲如姐弟的侍女，其实是加洛林男爵手下一名爵士的私生女，虽然其身份没有获得承认，但从小接受训练，是离晋升中阶只有一步之遥的3级战士。 与安娜相比，跟班模样的贝利可以称得上是毫不起眼。他相貌平凡，是那种放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长相。由于小时候营养不良，身材矮小，只有1米65左右，穿一身半旧不新的软皮甲，脸上笑眯眯的，右手牵着一匹马，马背上驮着几人的给养。 维森特勉强算得上英俊，有着深邃的五官，金色的短发，比贝利高半个头，但仍然给人瘦弱的感觉。他身上穿的是锁子甲，腰带上悬着钉头锤，背后是一面钢制的圆盾。 圆盾中央画着金币的图案——那是商业女神教会的圣徽。跟贝利类似，维森特被格里菲斯送进了财富女士的教会，只是现在仍然没有获得牧师等级，无法施展神术。 这个世界的牧师，并不是日式文化中的奶妈职业，大多都是能披甲上阵的猛人。以维森特为例，虽然还不是正式牧师，但在教会中也接受了足够的战斗训练，并不比城卫队中的1级战士差太多。 “这一次报告发现地精部落的是黑岩村，就在锐齿森林的边上。我们先到那里去了解一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行动，您看可以吗？格里菲斯爵士。”海德见格里菲斯带了三个手下，态度越发的恭敬。他跟格里菲斯也是老熟人了，以前合作过好几次，知道这位年轻人并不像其他法师学徒那样趾高气扬，是个比较好相处的。 一行人沿着商路往北，然后在一处岔口转向西面的小路，大约中午时分，来到了黑岩村。 黑岩村的领主是一位男爵，名义上是格里芬侯爵的封臣。因其领地紧靠千帆城，早就被市政厅用金龙收买过来，如今更是直接住进了千帆城的贵族区，甚至有传言说这位男爵在议会中获得了一个不公开的席位。若非这样，清剿地精这差事，也轮不到千帆城的城卫军来管。 黑岩村很小，人口不到三百，也没有值得一提的特产。因为就在锐齿森林边上，平日要提防野兽，因此村长是一位四十来岁的2级战士，青壮组成的民兵里，也有两三个人有职业等级，对于这种偏僻的村庄来说，武力算是很可观了。 “快去准备午餐，我们吃了就进森林！”刚到黑岩村，海德就带人直接进了村公所，然后对村长提出各种要求，搞得整个村公所一阵鸡飞狗跳。 “照顾好我们的马。”格里菲斯也不客气，“马上的东西不要动，那不是你们能碰的。” “还是我去看着吧。”贝利提议道。 格里菲斯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建议：“维森特吃完后，去换你。” 因为这群恶客的到来，村子里好一阵扰攘。等诸人吃完饭，又休息了一阵，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锐齿森林是一片方圆数十里的山丘，因多针叶树而得名。不过既没有精灵部落，也没有德鲁伊居住，只是一处很普通的山林。 休整过后重新出发的格里菲斯等人，沿着一条宽不到半米的溪流进入了锐齿森林。 “这条小溪，是锐齿森林最重要的水源，我们平时打猎也是沿着这里寻找动物的足迹。”说话的年轻人名叫汉森，二十出头，是黑岩村提供的向导，虽然没有认证过，但据说是1级的巡林客。 “新来的那伙地精，巢穴在东北面，走快一点的话，黄昏前应该能到达。”汉森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一边警戒一边介绍道。 “东北面的话，不就是离商路也不远了吗？”海德皱眉沉思，“连黑岩村都发现了，怎么还没有商人报告损失？” 千帆城的商路往北辐射大半个伊利亚半岛，黑岩村位于商路西面，而地精巢穴却在黑岩村的东北。地精的智力虽然不高，但也相当于十岁左右的人类，抢劫之类的黑活更是其天性。指望它们不骚扰过路的商人，就像期望狐狸不吃鸡一样。 “这不是好事吗？”贝利插嘴道：“这伙地精的威胁越大，海德队长你们的功劳就越大。”要是能找到证据证明这伙地精的危害比预计的大，也能从市政厅拿到更多的奖励。否则的话，一个地精头皮换10个铜角子，辛苦几天还不如守一天城门拿到的贿赂。 听到贝利的话，一直显得无精打采的士兵们，也稍稍振奋了一些。 贝利这小子，干得好。格里菲斯心中默默对手下点个赞，故作小心地说道：“这种情况，很可能是被攻击的商人一个都没逃出来。从现在开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回到千帆城，我请诸位喝酒。” 格里菲斯话音刚落，汉森忽然停下脚步，抽箭、拉弓一气呵成，“嗖”的一声，箭矢向着林中的灌木丛后射去。 “狼。”汉森呼了一口气，淡淡说道。 两个士兵在海德的命令下，小心翼翼地往灌木丛走去，不多时，两人扛着一头灰狼跑了回来。树林深处，远远传来几声愤怒的狼嚎。 “狼群被吓走了。这些野兽并不笨，我们人多，它们不敢贸然攻击，会一直吊着我们，不赶走的话也挺麻烦。”汉森让士兵把狼尸放在溪边的石头上，一边解释，一边用探询的目光看向格里菲斯。 “好箭术。”格里菲斯赞叹道。 只见箭矢从灰狼的眼眶射入，一箭入脑，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在格里菲斯的印象中，加洛林男爵手下有这个本事的，也仅有寥寥数人。这也让格里菲斯生出了爱才之心。 这个年轻人，留在黑岩村这种小村庄，实在是太浪费了。 收买人心的事，格里菲斯早就驾轻就熟：“这头狼是汉森你的战利品，都归你。不过我们还有任务在身，不可能整头狼都带走。汉森你会剥皮的吧？赶紧处理一下，狼皮可以由我的马带着。” 狼肉不好吃，整头狼最值钱的，就是狼皮。品相好的完整狼皮，能卖一枚金龙，对汉森这种小人物来说，是很大一笔钱了。 既然格里菲斯开了口，海德自然也不好反对。两人是合作关系，表面上地位平等，但格里菲斯不但是贵族，还是尊贵的法师，底气稳稳压了海德一头。海德虽然有点不爽，也只能让队伍就地休息、警戒。 汉森的动作很利索，不到一刻钟就把整张狼皮剥了下来，顺手还把值点钱的狼牙分给了其他士兵，让格里菲斯对他的评价更高了一点。 第四章 意外的激战 “准备战斗！”海德大叫一声，列队前进的千帆城士兵们各自散开，围成一个半圆，把格里菲斯等人护在了身后。 战斗从十几分钟前就已经开始，随着离地精巢穴的距离越来越近，路上不时碰到落单的地精，不过大多刚一照面就被汉森用弓箭解决。 但是，十几个人的队伍在树林里行进，自然不可能毫无动静。于是，在远远能望到一些简陋窝棚的时候，格里菲斯等人终于迎来了成群结队的地精。 眼前地精的数量不算太多，大约有三四十只，装备也简陋得很，身上大多只裹着破布，手上拿的也是木棍、锈迹斑斑的刀剑，仅有几只手上有短弓或者投石索。 见到敌人如此孱弱，士兵们的表情顿时轻松了起来。不少人更是跃跃欲试，只等海德的命令便要碾压过去砍死这群不自量力的臭地精。 “海德队长，先稳住。”格里菲斯毫无顾忌，直接对海德下命令，然后转过头道：“安娜、维森特，掩护我跟贝利。” 在格里菲斯说话的时候，贝利已经利索地从马背取下两张军用弩，而安娜和维森特，则分别拿盾守在两人的身侧，准备随时遮挡流矢。 “汉森，先射拿弓的。”格里菲斯接过弩弓，熟练地上弦，瞄准。一阵弩响，远处一只地精仰天倒下，额头上插着一根几乎完全没入脑门的箭矢。 身为一位法师老爷，格里菲斯本可以抱着手看海德等人厮杀的——施展一个一级法术，平均需要消耗价值1金龙的法术材料，自然不能浪费在这些低贱的地精身上，而且格里菲斯的级别不高，连续用上三次魔法就要休息半天。 即使是海德本人，也不敢指望格里菲斯出手。大多数时候，随队的法师都只是作为威慑和保险，极少亲自出手的。 不过刀枪无眼，格里菲斯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城卫军的身上，因此他特意带来了自己的杀手锏——两把军用弩。 弩的射程远、威力大，又不像弓那样要长时间训练才能用得好。一般的战士，起码要踏入中阶才能完全无视普通弓弩的威胁，而法师老爷虽然有防护箭矢这个法术，但也不可能一直维持着。 因此，威力大的军用弩向来是管制武器，平民私藏甚至要被判苦役。即使是千帆城的城卫军，日常也没有配备，只有在必要时，经议会特别批准后，才会临时下发给士兵使用。 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防止平民们会威胁到贵族老爷的人身安全。 但对格里菲斯?加洛林爵士来说，拥有区区两把军用弩，自然不算犯禁。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地精被射倒，让人吃惊的是，这些平日胆小的怪物竟然没有一哄而散，反而是加快脚步杀了过来。 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承受30%的伤亡后士气就会变得极为低落。而地精，一般超过10%的伤亡就会溃不成军。 “情况不对，大家小心。”海德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而且他暂时还没跟地精接上战，这位中阶战士有足够的余暇观察整个战场，也首先意识到了反常之处。 “格里菲斯大人，左边有动静。”海德的及时提醒，让感知最高的巡林客汉森首先发现了敌情。 格里菲斯等人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稀疏的林地，周围并没有太多适合隐藏的地方，只有左侧有一处微微凸起的土丘，半人高的灌木刚好挡住了视线。假如这些地精要耍花招，只能是从土丘后发起偷袭。 汉森的话刚一说完，几个高大的身影就从土丘背后绕了出来。 “是熊地精！”一个士兵忍不住叫了出来。 熊地精是地精亚种。 与矮小孱弱的近亲不同，熊地精的体格极为强壮，成年后的身高基本都超过2米，要是装备上精良的武器、护甲，战斗力甚至能媲美4级战士。熊地精唯一的缺点就是食量比较大，只有那些足够强盛的地精部落才能供养得起。 转眼间，冒出来的熊地精足足有五只之多。虽然这些熊地精身上的皮甲有点简陋，但武器看起来都不错，清一色的狼牙棒。而在熊地精的身后，还跟着几十只装备稍逊一些的普通地精。 “你们几个，先去解决正面的。”海德当机立断，指派一半士兵先去解决剩下的地精炮灰。然后大叫一声，带着其他士兵迎向了从侧面攻来的熊地精。 “安娜，你也上，注意准备。”格里菲斯也派出了自己这边的最强战力，“贝利，用雷电矢。” 安娜毫不犹豫地答应一声，提剑冲了上去。 几秒后，海德已经跟冲得最前的熊地精交上了手。战锤与狼牙棒猛烈交击，尚未分出胜负，又一只熊地精杀了个来。海德被两只熊地精夹攻，一时左支右绌，无暇他顾。 跟随海德出击的5个战士，不敢贸然加入战局，合作缠住了第三只熊地精。 格里菲斯扔下军用弩，把手伸进法袍的材料袋。 此时安娜已经迎上了第四只熊地精，但她毕竟只是3级战士，而且与对手在力量上的差距比较大，甫一交手就落了下风。雪上加霜的是，第五只熊地精也马上要从侧面过来了。 “变巨术。”格里菲斯往前跑了几步，拉近与安娜的距离，只见他嘴唇飞快念诵着咒语，随即手一扬，一团白光落到了安娜的身上。安娜的身体，顿时变大了一倍，原来1米9的身高，瞬间变成接近4米。 正用狼牙棒压着人类雌性乱砸的熊地精，冷不防对方身形暴涨，一下子惊呆了。与格里菲斯早有默契的安娜，趁机一脚把面前的熊地精踹倒在地。 边上另一只熊地精连忙要过来救援，这时汉森的长箭却是及时射到。熊地精来不及闪避，长箭直接射穿了其双颊，虽不致命，但也让熊地精大声惨叫，动作也慢了下来。 因为换用雷电矢的原因，贝利手上射出的箭矢稍慢了一些，刚好在汉森之后也射中了熊地精的胸膛。虽然熊地精穿着皮甲，但军用弩的威力实在太强，虽然离了有几十米，雷电矢仍然毫无意外地射穿了没有魔法加持的皮甲。 雷电矢附带的电流，让这只熊地精透出了微微的焦味，整个身体更是直接陷入了麻痹状态。 这可是5枚银狼一支的雷电矢，灯神出品，还限量供应，格里菲斯手上总共才准备了100支。 与此同时，安娜的长剑已经砍下了面前熊地精的脑袋。 变巨术的时间有限，安娜不敢耽搁，马上扑向刚中了雷电矢，现在还处在麻痹状态的熊地精。几只地精勇敢地迎了上来，想要拖住安娜，为自己的头目争取时间，却被安娜一盾牌拍成了肉酱。 当安娜轻松割下第二只熊地精的脑袋，格里菲斯的变巨术时效刚过去一半，还剩下30秒。 然而战斗并非一面倒，正跟一头熊地精周旋的5名千帆城士兵，转眼就被一棒子砸飞了两个，幸亏汉森和贝利及时远程支援，逃过一劫的另外3人拖着受伤的同伴开始往后跑。 格里菲斯正要给海德也来一个变巨术，从地精群中忽然射出一道红色的射线，安娜惨叫一声，连身上的板甲都被烧穿，痛得整个人都跪了下来。 “炽热射线！地精中有施法者！”格里菲斯马上认出了这个2级魔法，也终于明白这个地精部落为什么如此强悍。 地精中偶尔会出现天才，就是所谓的地精术士。 同属地精亚种，无论是大地精、熊地精，智力都不算高，但地精术士却不同，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视为高贵的法爷了。 任何一个地精部落，只要诞生一个地精术士，马上就能迎来脱胎换骨般飞速发展的黄金时代。因为地精术士有足够的智慧把蠢笨的地精组织起来，再通过喂养熊地精组建核心武力，之后就是抢劫武器、物资，不断扩张势力——直至被忍无可忍的人类领主剿灭。 这是地精术士最常见的命运轨迹。 对任何一个人类领主来说，地精术士都意味着麻烦。普通地精的头皮在千帆城市政厅价值10个铜角子，而一个地精术士的脑袋价值100金龙。 刚才偷袭安娜的地精术士，应该就是这个地精部落的首领。它一开始隐藏在普通地精之中，却没想到格里菲斯跟安娜的合作如此生猛，5只熊地精一下子就折了2只，于是再也顾不得隐藏，含怒出手。 安娜挨了这么一下，左手估计暂时废了。 另一边，一击得手的地精术士趁热打铁，又开始念咒了。虽然格里菲斯只隐约听清了几个音节，但结合对方的施法手势，他马上就认出了地精正在施展的法术——3级魔法火球术。 “维森特，靠你了！”格里菲斯大叫一声，知道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火球术号称性价比最高的魔法，也是低阶法师最重要的攻击手段。即使是海德这个4级战士，正面挨上一发，侥幸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也许是地精术士担心会波及到自己的手下，磨盘大的火球并没有瞄准海德或者安娜，而是直奔格里菲斯而来。 第五章 胜利 一直守在格里菲斯身旁的维森特，死命扔出了自己的盾牌。 一声巨大的爆响，直线飞行的赤红火球撞在钢盾上，在离格里菲斯不到十米处爆开，虽然感受到了火球爆炸的热浪，但格里菲斯没有伤到一根毫毛，反而是几个冲在前面的地精倒了霉。 “贝利、汉森，牵制住它。”格里菲斯深知对面的地精术士级别比自己高，不能让它继续轻松施法了。3级以上的施法者，轻而易举就能灭掉自己这伙人。 不过破局的关键，却不在此。 “靠你了，海德队长。”格里菲斯的变巨术落到海德身上，原来已经有点支撑不下去的城卫军小队长，瞬间巨大化，挥锤、盾击，分别砸开两只正围攻自己的熊地精。 他并不乘胜追击，而是大踏步向着地精术士奔去。 在离海德四五十米远的地方，地精术士此时正受到贝利和汉森的集中射击，虽有周围的地精掩护，一时间也有点手忙脚乱，第三个魔法迟迟无法使出。 剩下的一只熊地精，见海德气势汹汹地杀向自己的首领，连忙挥着棒子过来想要拦截。 海德深吸一口气，脸涨得通红，整个人的速度猛然暴涨了三成。 粗大的狼牙棒擦着海德的头盔而过，手上的战锤却是狠狠砸在了熊地精的脑袋上，红的、白的污物溅了海德一脸。 顾不得擦脸，海德憋着一口气继续往前冲，挡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二十来个地精。虽然有点麻烦，但海德有信心在变巨术失效前杀到地精术士面前。 这时，一团白光从格里菲斯飞出，这是他今天使用的第三个魔法，也是最后一个了。白光刚一离手，格里菲斯就觉得一阵倦意直涌上脑门，那是精神力透支的反应。 光团无声无息地在地精最密集的位置爆开，没有任何声光效果，但效果却是喜人，大群的地精纷纷昏睡倒地，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只满脸懵逼地呆立当场，完全搞不清状况。 1级魔法睡眠术，这是一个范围魔法，处在其作用半径内的生物会陷入昏睡。这个法术，考验的是受术者的体质。只要足够强壮，甚至不会有任何影响。用这个法术对付人类战士，往往效果不彰，扔在人堆里普遍只能放倒两三个状态不佳的。不过，对地精来说，睡眠术这个1级魔法却堪称大杀器，谁叫它们的体质弱呢。 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的海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机抢上前去，五十米的距离，只花了不到5秒。带着呼啸风声的战锤斜地里砸下，地精术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口气挨了好几锤，瘦小的身体如同被蹂躏完的破娃娃，死得不能再死。 一个真正的法爷，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有无数种自保手段。比如说1级魔法脚底抹油，可以迅速提高跑路速度；2级魔法镜影术，变化出多个幻象掩护本体；当然，还有2级魔法隐形术，无论偷袭、跑路都极为有效。 可惜的是，地精术士只是一个觉醒了术士血脉的假法爷，不懂得知识就是力量的真理。其觉醒的法术全部是塑能系，只配当个人肉炮台，被近身就完蛋了。 地精术士一死，仍站着的地精彷如陷入了思维停顿，两三秒过去，当地精们回过神来，马上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一只只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散而逃。 与地精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所有人类都士气大振，连受了重伤的人都勉力举起了武器。整个战场上，仍然有威胁的只剩下两只熊地精。格里菲斯犹豫着要不要用一张魔法卷轴，毕竟剩下的地精还有不少，要是它们能鼓起勇气来，翻盘没可能，但绝对能给格里菲斯等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海德就没有这种烦恼，趁着变巨术还有最后一点时间，他果断返身，想要解决最后的两只熊地精。让格里菲斯欣喜的是，安娜也重新站了起来。 没多久，两只熊地精授首。 格里菲斯松了口气，把手上攥着的魔法卷轴塞回了法师袍的夹袋中。 剩下的事，只是打扫战场而已。 趁着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诸人一口气追杀到了地精巢穴前。 地精的大本营是一个足有两三米高的山洞。也许是因为内部空间不足，地精们用树枝、破布等在洞口乱糟糟地搭了几十个窝棚，脏乱程度比印度的贫民窟还要夸张。 “格里菲斯大人，洞里还有几十只地精。”海德随手抹了一下脸，强调道:“他们的弓箭有点多。” 这本来不算太大的困难，无论是海德还是其他士兵，身上的护甲都算不错，顶着盾牌杀进去绝非难事。 但经过刚才的激战，城卫军的士兵们身上大多都有伤，其中还有两个是重伤——维森特帮他们检查过，应当没有生命危险。虽说没有死人是不幸中的大幸，但眼看着手下们的惨状，海德作为一个负责任的队长，心态也难免变得保守起来。 “让我来吧。”正在给安娜的伤口抹药的格里菲斯闻言，把药膏递给了维森特。他来到洞口外，取出一张卷轴故技重施，向着洞穴深处扔进去一个睡眠术。 十枚金龙就这样花了出去。 格里菲斯这个做法很大方，顿时赢得了海德和其他士兵的好感。 当然，格里菲斯也不会亏本。这次行动的战果惊人，单单是地精术士的脑袋就值100金龙，再加上熊地精的脑袋、回收的装备、地精巢穴搜刮到的财物，战利品的价值应不会低于300金龙。格里菲斯作为行动的指挥之一，还是贵族兼法爷，必然会分到其中最大的一部分。 早已吓破胆的地精们，此时正挤成一团，守在洞口狭窄处，妄图用弓箭抵挡住人类的进攻。如此一来，睡眠术的效果自然是好得不得了，白光闪过，地精倒了一地。 海德领头，还能行动的士兵们跟着一拥而入，很快肃清了洞穴中残余的地精。 “格里菲斯大人！快进来，这里有不得了的东西！”海德夹杂着兴奋的惊呼，让格里菲斯顾不得矜持，快步走了进去。 山洞内的状况并不比外面的窝棚好多少，刚走进去，酸臭味就直冲鼻子，格里菲斯甚至在一个脏得要死的大锅里，看到了类似人类肢体的东西。地精是杂食性生物，又不可能勒索赎金，那些被地精劫持的可怜虫，最终的下场一般都会进了地精的肚子。 格里菲斯强忍住恶心，走进洞穴最深处——那是一个人工挖出来的洞窟，面积虽不大，却意外的整洁，跟山洞的其他地方完全是天壤之别。 然后，格里菲斯就被惊呆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西瓜大小，米白色，表面分布着光滑鳞片的蛋。 “这是龙蛋？”格里菲斯兴奋极了，又有点难以置信。 巨龙堪称是泰坦尼亚最强大的生物，但并不是所有巨龙都愿意认真养育自己的后代。很多不负责任的巨龙产卵后会丢弃在野外，任由其自生自灭。有一些种族，比如说狗头人，特别热衷于养育野生的幼龙，这种行为，简直就像奴隶努力为自己寻找一个主人一般。想不到，地精竟然也有这样的爱好。 格里菲斯想都没想，一把抱起龙蛋，小心地用手掌抚摸着龙蛋，用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对海德说道:“我要这个蛋，只要这个蛋！其他战利品都归你们了。” 海德的脸色微变，似乎是想要反对，但嘴角抽了几下，最后还是只能顺从地答应了这个并不公平的分配方案。即使他敢把事情闹大，格里菲斯背后有杰拉德这位千帆城议员撑腰，龙蛋也绝不可能落到自己手上。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被搜刮干净的地精巢穴，连同外面的窝棚，被一把火烧成了废墟。 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从收集到的财物看，这伙地精肯定抢劫了不少的商队。超过500金龙的浮财，让格里菲斯强占龙蛋的行为，看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过分了。 马上就要入夜，自然不可能在晚上赶路。早就考虑到这一点的海德，在黑岩村的时候就强征了不少物资，其中包括野营帐篷，还有不少面包、豆子、蔬菜、香肠等食物，由同样是属于黑岩村的三匹马驮着。 地精巢穴的气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宿营的地点选在了小溪不远处的一处开阔地。 草草吃完晚餐的格里菲斯，特意把汉森叫到了自己的火堆旁。 “汉森，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满意。”虽然年纪比汉森小，但格里菲斯作为贵族，也不需要过于客气。“我觉得你呆在黑岩村，实在是太浪费了。我下个月就要回到父亲的领地，继承一条村子，手下正缺乏像你这样的人才，不知你是否愿意向我效忠？” 第六章 招揽 汉森最终并没有向格里菲斯效忠，而是选择了接受为期一年的雇佣。 这位个性稳重的年轻人，虽然渴望离开家乡到外面闯荡一番，却不愿意把自己的未来完全押在格里菲斯这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身上。 对此，格里菲斯大度地表示完全理解。 有一年时间，格里菲斯有足够自信能收服这位年轻的巡林客。而且按照佣兵的方式雇佣汉森，也为格里菲斯省下不少金龙。 1级战士，每月的薪水大约是10金龙，相当于普通平民平均收入的10倍。富裕如千帆城，每月支付给城卫军普通士兵的薪水也只是12金龙。考虑到战士职业者需要大量的食物来保持身体机能，这个收入水平并不算高。 因为汉森在白天那场战斗中的出色表现，格里菲斯慷慨地开出了每月15金龙的工资，年轻的巡林客马上就爽快地同意了——他在黑岩村兼职民兵，每月只能拿到2枚金龙的补贴，大半时间都必须靠外出打猎来补充营养。 每年合计不过180金龙，这与格里菲斯花在安娜等人身上的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要知道，格里菲斯每年3500金龙的收入，可是有一半投在了三位手下身上。 等汉森了解到安娜他们的待遇后，绝对会为自己今晚的决定而后悔的。 巡林客离开，格里菲斯却还没法休息，“贝利，帮我去请海德队长。” 正在守夜的千帆城小队长很快就走了过来，正在一旁照应篝火的维森特连忙送上一大杯上好的麦酒。 “抱歉，我们法师不太适合饮酒，我在这里以茶代酒，敬海德队长你一杯。一来是庆祝胜利；二来是向海德队长赔罪，那个龙蛋对我实在是太重要了，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格里菲斯说完，还特意跟海德碰了一下杯，这让海德有点受宠若惊。 这样的礼遇，海德刚刚晋升4级战士的时候也享受过不少。只是当他得罪了顶头上司，又迟迟无法再进一步后，遭遇的各种白眼就渐渐多了起来。 一个4级战士，在码头区的酒馆里足够吹嘘一番，卖酒的厨娘勾勾手也能轻易拉到床上。但放眼整个千帆城，海德实在是微不足道，只是只兴不起风浪的小虾米。 而眼前这位年轻人，可是加洛林男爵的儿子！ 汉森那个土包子不知道加洛林这个姓氏在伊利亚半岛的意义，海德可是清楚得很。年轻时给商人当保镖，海德和其他同伴的偶像就是加洛林男爵，试问又有哪个佣兵不希望自己能得到赏识，当上贵族迎娶白富美呢？ 虽然格里菲斯只是次子，而且听说魔法上的天赋也不太好，一直无法晋升，但怎么说也是法师！法师就没有穷的，最不济，他们也会制造营养剂，这才是法师被称为法爷的根本原因。 越是高阶的职业者，越离不开营养剂。以海德本人为例，每三天必须享用一份初级营则养剂，每季度还额外要一份中级营养剂进补，否则力量、体质都会下降。 而营养剂只有法师、牧师和德鲁伊能够制作，一直以来都是供不应求，价格自然也不便宜。低级营养剂1金龙，中级营养剂10金龙，高级营养剂100金龙，这个是参考价，不要觉得这个价格离谱，没点门路的人想买还不一定能买到。 很多在千帆城讨生活的佣兵，就因为买不到营养剂，每天都必须吃大量的食物，不但效果不如营养剂，还伤肠胃。 海德愿意留在城卫军当个小队长，主要原因也是为了营养剂。 面对这位不得志的4级战士，格里菲斯并没有过于客套，介绍完自己即将继承领地的情况，便直接提出了招揽的意思。 “我可以保证，只要我的领地扩大，就给你一个庄园，爵士的头衔也能为你争取。目前可能要委屈你一阵，但薪水不会低于你在城卫军拿到的。”格里菲斯诚恳地许诺道。 这个世界还有许多未开发的土地，只要有足够的武力，扩大领地并非难事。到时候分给海德一个几十人的庄园，也不算太大的代价。一个资深的4级战士，配得上这样的待遇。 至于爵士头衔，并非正式的贵族身份，只要是有正式爵位的封地贵族都可以册封——只要不是做得太过分，别人一般都是承认的。当然，因为乱封爵士而沦为笑柄的贵族，也不乏其人。 格里菲斯自己也只是个爵士，自然无法册封海德，不过他可是有家族的。无论是现任的加洛林男爵——自己的父亲，还是未来的男爵——自己的兄长安德鲁，只要自己开口，相信都不会拒绝帮这个忙。 海德无疑是心动了。 注意到对方微微勾起的嘴角，眼中一闪而过的光彩，格里菲斯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在步入中年前，获得一个难得的翻身机会，对海德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感谢格里菲斯爵士您的厚爱，本人自然是很愿意为阁下效力的。”说到这里，海德迟疑了一下，“但我毕竟在城卫军有职务，可否等我回城跟上司汇报一下，看看是否能得到允许。” 作为在役军人，海德这句话也不算错。给市政厅打工，自然不可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但格里菲斯还是忍不住有点恼火。 不过一个小队长而已，格里菲斯才不信城卫军的头头们会对海德有爱才之心，谁不知道海德的顶头上司从来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既然海德需要时间考虑，格里菲斯也懒得多应酬，“海德队长你有公职在身，这是自然的。不过我下月就要离开千帆城，假如你愿意屈就，还请尽快通知我。”格里菲斯看似毫无芥蒂地说道。 强扭的瓜不甜，这样的气度，格里菲斯还是有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海德便告辞离开。虽然没有正式定下来，但也算有个意向，格里菲斯今晚并非完全做了无用功。 “少爷，要不要我加一把火？”贝利凑到格里菲斯身边，小声说道。 贝利的提议并非吹牛，想推海德一把，他有的是办法。比如请乌鸦工会给海德找点麻烦，又或者干脆点，直接收买海德的上司，相信那位贵族出身的中队长，绝不会介意赶走海德这个碍眼的家伙。 虽然只是一个城卫军小队长，但盯着这个职位，愿意为此花点金龙的人也是有不少的。 “不要做多余的事。”格里菲斯的语气有点冷淡，“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贝利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建议被驳回而表现出丝毫不满，只是默默地退回阴影中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再隐秘的事，也抵不住预言法术，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为日后留下隐患。”格里菲斯不知是在跟贝利说，还是自言自语。 招揽海德，格里菲斯其实并不是那么急切。他未来的领地，暂时也只有500左右的人口，根据传统，受到征召时只需提供5名1级以上的职业者，外加10名军仆。格里菲斯是法师，一个顶两个，加上汉森，战力已经超过了必需的水平。 要不是格里菲斯还有抄录卷轴的收入，甚至都养不起这么多人。 当然，要是有海德坐镇，格里菲斯可以马上招徕移民开垦田地，短期内会有经济压力，但长远看肯定是赚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因为有两个重伤员，格里菲斯一行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午后才回到黑岩村。 “格里菲斯大人，现在赶回千帆城，不一定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要不我们在这里多呆一天？”午餐过后，海德跑来跟格里菲斯商量道。 “不行。”格里菲斯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我今天必须赶回去。”至于理由，格里菲斯并没有明说，但相信海德也应该能猜到。 格里菲斯深怕龙蛋的消息走漏，多留一天，便意味着极大的风险，说不定明天就会有“流窜的强盗”在路上等着自己了。只要今天能进入千帆城，那些听到风声的苍蝇也来不及调集力量从中作梗。 “但重伤的人怎么办？”海德有点为难。 “先让他们留在这里，明天再派人来接。”格里菲斯的态度越发强硬，“海德队长，我现在代表我的老师杰拉德议员，要求你护送我回城。请注意，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海德闻言，脸色又难看了三分。把重伤的手下丢在这里，多少会影响到他的威信。 格里菲斯完全就是仗势欺人，狐假虎威。杰拉德议员自然不可能预见到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提早下这样的命令，但海德要是较真，格里菲斯回城后马上就能得到杰拉德事后的背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遵命，我的爵士。请稍等片刻，我马上去督促他们准备出发。” 汉森自然也要跟着格里菲斯回千帆城，不过他并没有太多家当，随便收拾了些值钱的细软，便跟着大伙离开了出生的小村庄。无论是路边送行的乡亲，还是他本人，都不会想到，等他下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位高贵的爵士了。 …… “格里菲斯大人！前面的林子里有人。”离千帆城还有四五里地的一处树林边，汉森快步走到格里菲斯身旁，压低声音道。 跑到树荫下歇脚的路人，并不少见，但躲在树林里连动静都没有，就让人怀疑了。要不是有汉森在，格里菲斯一行人不一定能发现。 “大家辛苦啦，现在停一下，我们在这里休息。”格里菲斯拍拍手，大声说道。 但这里既不靠近河流，又没有人家，根本就不是适合休息的地方。 不明所以的海德递过来一个探询的眼神，格里菲斯对着树林努了努嘴，海德马上会意，也大声指挥着手下就地休息，隐隐把格里菲斯和驮马围在中间。 树林里，一个左手手腕残废，装了个铁钩的半兽人，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痰，“被发现了，我们先撤退。” “老大，就这样放过那小子，我们没法向奥斯本大人交待啊。”一个脸上有疤，样貌猥琐的人类插嘴道。 “闭嘴，白痴！”半兽人铁手踢了手下一脚，“他跟城卫军在一起。要是能够全部杀掉还好，否则攻击城卫军的事一旦走漏了消息，奥斯本大人也保不住我们。” 也不会保。半兽人心底暗暗补了一句。 “本来就是出来碰碰运气。”假如城卫军在清剿地精的时候伤亡惨重，或者格里菲斯敢独自上路，半兽人都会搏一搏，但现在这种情况，就没必要冒险了。“不用急，很快就会有机会的。” 第七章 共生 踏着暮色，格里菲斯一行顺利通过千帆城高大的城门。 在格里菲斯的坚持下，海德和其他城卫军士兵一直把他护送到了杰拉德的魔法塔前。 “海德队长，这点钱是我请各位喝酒的。”一个小钱袋被塞到了海德的手上，里面的金龙不多，只有十枚，但也足够士兵们在码头区最好的酒馆里尽情吃喝一番了。 “安娜，你们在这里等我。”格里菲斯一边把龙蛋从驮马背上的皮口袋掏出来，一边回头吩咐道。杰拉德的魔法塔，自然不会允许安娜等仆人随意进入。 “欢迎你，格里菲斯·加洛林爵士。”守门魔像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冰冰，“主人正在进行重要的魔法实验，请你到会客室等候。” 格里菲斯刚走进会客室，心中便暗叫不妙。 一个鹰钩鼻的高瘦青年，此时正志得意满地坐在会客室中央的沙发上，右手随意把玩着魔杖顶端鸡蛋大小的红宝石，边上站着一个矮胖子，正点头哈腰地低声说着些什么。 凯尔·奥斯本，这是高瘦青年的名字。至于矮胖子，名叫多罗，是个热衷于溜须拍马的小角色。 格里菲斯有点懊恼，自己怎么就大大咧咧地抱着龙蛋进来了呢，早知道该拿个口袋装着的。 “这是龙蛋？”凯尔·奥斯本双眼闪过一抹精光，“看来格里菲斯你这次倒是捡到宝了。要不要卖给我？我出100金龙。” 这绝对是挑衅。 格里菲斯没有搭话，默默在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杰拉德的学徒不多，算上已经出师的，也不到十人。要说谁跟格里菲斯的关系最差，那么无疑就是凯尔·奥斯本了。不过这并不是个人恩怨，而是两人背后家族的角力。 奥斯本家族是伊利亚半岛的名门，其旁支、姻亲等势力错节盘根。格里芬家族历任首席战士，有三分一以上都是出自这个家族。然而十年前，格里菲斯的父亲史东，硬是从现任奥斯本伯爵手上抢走了这个职位。 这个世界或许有甘于退位让贤的人，但奥斯本伯爵显然不是。 仇怨结下了，斗争也就顺理成章地延续到了下一代。 从格里菲斯成为杰拉德学徒的第一天开始，各种挑衅、为难就没有停止过。格里菲斯一直以来都怀疑，身体前任主人遭到魔力反噬，很可能就是凯尔暗中下的手。 心中早已对凯尔·奥斯本警惕万分，但格里菲斯此时却无法反击，只得把对方当成空气。 没办法，势不如人。 凯尔比格里菲斯大5岁，已经是一位3级法师，据说马上还要迎娶一位男爵的女继承人。相信不久之后，奥斯本家族的实力会变得更强。 “凯尔大人，听到您晋升中阶，我可是高兴极了，与有荣焉啊。”让人怀疑有矮人血统的胖子多罗，装模作样地大声说道，明显是在向格里菲斯示威：“这样一来，杰拉德导师肯定会推荐您进术法同盟的，到时候您就可以去王都进修，日后进阶高阶相信也不是难事。” 凯尔已经是4级魔法师了？格里菲斯心头一紧，几乎有大难临头之感。 术法同盟是布列塔尼亚王室支持的法师组织，底蕴深厚。不过，与泰坦尼亚大陆上的其他法师组织不同，常年拿着王室津贴的术法同盟并不热衷于扩张势力——毕竟每年的津贴总额是固定的，会员越多，每人分到的金龙就越少。 想要加入术法同盟，要跨过两个门槛，首先必须是中阶以上的法师，其次，还得有老会员的推荐。对于凯尔等人来说，第二点完全不是问题，杰拉德想要加强自己在术法同盟中的地位，对达到4级的学徒，自然是不吝推荐的。 奥斯本家族一直盛产战士，但在法师培养上就没有太多值得称道的地方。一旦凯尔加入术法同盟，这个家族就补齐了自己的短板，甚至连格里芬侯爵都要顾忌几分。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呢。 父亲史东刚刚受了重伤，又辞去首席战士的职位，加洛林家族正是风雨飘摇之际，却又听闻如此噩耗。格里菲斯只能祈祷，希望父亲留下的头衔，不会再次落到奥斯本伯爵的头上。 会客室的气氛有点凝固，格里菲斯干脆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只是他的内心绝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没过多久，凯尔·奥斯本被杰拉德传召，之后是多罗，半个小时后，格里菲斯耳边终于传来杰拉德的声音：“格里菲斯，来我这里。” “导师，这次的地精部落比想象中麻烦，首领是一只3级的地精术士。不过托您的福，虽然有两个城卫军受了重伤，但没有死人。”说到这里，格里菲斯顿了顿，略有点忐忑地说道：“另外，我在巢穴里发现了这个龙蛋，学生不敢自专，请您过目。” 杰拉德从格里菲斯手上接过龙蛋，细细检查了一番，然后随手放在了身前的书桌上。“看起来，应该是白龙的蛋。” 黑龙、红龙、蓝龙、绿龙、白龙，合称五色龙，性格比较暴虐，属于恶龙。与之对应的，还有金龙、银龙、赤铜龙、青铜龙、黄铜龙这五种金属龙，被称为善龙。以上是泰坦尼亚最常见的十种真龙。 白龙，则是其中体型最小，战斗力最弱的。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杰拉德如此判断，格里菲斯还是有点失望。不过，杰拉德紧接着的话，就大大出乎格里菲斯的意料了。 只见杰拉德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这是你的战利品，自然归你。我身为导师，也不能厚着脸皮拿走。当然，假如你想卖掉，我也可以帮忙，一万金龙应该是比较恰当的价钱，刚好够你买一瓶蔚蓝药水。” 格里菲斯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好事，这可是龙啊——虽然只是最弱小的白龙，但那也是真龙，可比狮鹫强多了！要知道，格里芬家族能够独占整个伊利亚半岛，最大的依仗就是由侯爵本人直接指挥的狮鹫骑士。而纵观整个伊利亚半岛，狮鹫骑士的数量从来也没有超过十个。 走进魔法塔之前，格里菲斯的想法是把龙蛋献给杰拉德，趁机换取好处，根本不敢奢望这种好事。 眼见向来精明的格里菲斯露出满脸呆滞的表情，杰拉德的笑意又深了一点。 “你也不用把我想得太高尚。要是早几年，我肯定会拿走这个龙蛋的。真龙天生的魔法能力，对中低阶的法师有很大参考价值。但现在我已经摸到了高阶的门槛，差的只是一点水磨工夫，如今是无暇分心他顾，这个龙蛋对我就没有意义了。” “那学生我就提早恭喜老师您进阶高阶了。”格里菲斯不傻，刚才只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得有点昏头昏脑，此时回过神来，马上乖巧地预祝自己的老师再进一步。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真龙的成长期太长，养一两百年才能成长到青年龙，之前并没有太大用处。再加上喂养真龙的成本很高，除了东边的圣龙王国，很少有人会驯养真龙。”杰拉德转头就给格里菲斯泼了一盆冷水。 “你一直没有办法掌握2级魔法，这个龙蛋对你来说是一个机遇。现在你有两条路可选，我建议的是卖掉龙蛋，买一瓶蔚蓝药水，治疗好你的灵魂创伤；另一条路的风险比较大，想办法搞一张魔鬼的共生契约，然后等这个龙蛋孵化，趁幼龙懵懂无知，与之签下共生契约。” “第二条路，曾经有人成功过，但更多的人却失败了，运气好一点的变成傻子，更多人则是直接死去。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吧。” 格里菲斯此时的心情，简直就像坐过山车。 魔鬼！共生契约！格里菲斯从来没想到会从杰拉德口中听到这几个词。 这个世界可是有神的。 布列塔尼亚王国在信仰上比较自由，并没有一家独大的神殿。比如说布列塔尼亚王室，信仰的是贵族之神，但其封臣格里芬家族，信仰的却是风暴之主，至于格里菲斯的老爹史东，则是雄狮之神的信徒。 泰坦尼亚大半的教会，在布列塔尼亚王国都可以找得到。但是无论如何自由，信仰魔鬼、恶魔都是非法的，一旦被发现，马上会受到贵族和各路教会的追杀。 也许是意识到格里菲斯的顾虑，杰拉德又解释道：“跟魔鬼信徒打交道，当然是死罪。但在捣毁魔鬼教会的时候，经常会得到类似的战利品。比如共生契约，一般是魔鬼用来勾引高阶职业者的道具。虽然最终灵魂会堕入九层炼狱，但在此之前，签约者可以分享到魔鬼的寿命和能力，很多人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 “虽然是为了邪恶的目的被制造出来，但共生契约本身却并不邪恶，因为契约成立的条件是签约双方都必须完全自愿。除了正义之神教会，大部分教会都默许共生契约的存在，只是不能公开出售，想要得到要费一番手脚。” 听完杰拉德的解释，格里菲斯终于放下心来。 虽然没了顾虑，但究竟要选哪条路呢？ 假如在一个月前，格里菲斯也许会选择蔚蓝药水，即使他并不确定自己的状况算不算灵魂受创。但如今加洛林家族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安逸求稳了。 “导师，我选择第二条路，我要跟这头龙签共生契约！”格里菲斯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八章 考验 “既然你下定了决心，那就把这个龙蛋留在这里吧。”杰拉德的语气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没有合适的环境，龙蛋的孵化也需要很长时间，我的魔法塔可以把这个时间缩短。” “导师，学生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因为龙蛋的原因，格里菲斯差点把最重要的事都忘了。“我的父亲受了伤，想提早让我的兄长继承爵位，而我也需要回家管理分给我的领邑。虽然我非常渴望继续跟随您学习，但父命难违……” “这样啊——”杰拉德沉默了几秒，“既然是加洛林男爵的意愿，那我也没有立场反对。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魔法塔大门会一直向你敞开的。” 杰拉德的话，解决了格里菲斯这段日子以来最大的烦恼。 在这个世界，师徒的关系并不是太紧密，并没有中国那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很多时候更像是一种交易。 以格里菲斯为例，杰拉德收他为徒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加洛林男爵出手帮忙猎杀一头双足飞龙，除此之外，还包括出售领地出产的魔法材料等协议。 正因为交易的色彩太重，很多时候，学徒在出师后，跟导师的感情会慢慢变淡，最终大多转变成合作者之间的利益交换。而学生的成就超越导师后，上下关系倒转，这样的事也并不罕见。 一般的学徒出师都是在4级之后，但格里菲斯的情况有点特殊，他的魔法基础还没稳固。一旦离得远了，跟杰拉德的关系疏远起来，日后想要继续在魔法领域前行就会变得很困难。现在有了杰拉德的许诺，虽然不能留在千帆城，但学徒能得到的便利，格里菲斯还能保有大半。 这真是让人振奋的消息。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最晚不超过3月上旬。”安德鲁的继承仪式在4月份的第一天举行，而从千帆城到加洛林堡，最快也要十来天，加上路上可能遇到各种意外，给自己的行程预留下20天是必须的。 “今天是2月14号，那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杰拉德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努力想想办法，看看你能否在离开千帆城之前搞到共生契约吧。假如你在这大半个月得不到，那就证明了命运并没有垂青于你，我会帮你把龙蛋卖掉的。” 格里菲斯再一次呆滞了，仿佛重新认识了眼前身材瘦小的导师。 “呵呵，就当是对你的一个考验吧。假如你做不到，就是与这个龙蛋无缘了。” 本来说得好好的，怎么又变成了考验，格里菲斯的心中仿佛有千万头羊驼奔过。 杰拉德你可是法师，天生就是要逆天的啊！命运这种东西，自打远古的命运女神陨落，除了疯子跟骗子，就没有人会挂在嘴边的。 “格里菲斯，你知道我信仰的是哪位神祗吗？” “知识之神？”格里菲斯脱口而出。 泰坦尼亚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并非所有的法师都是无信者，但99%的无信者都是法师。”越是强大的法师，对神祗的敬畏就越少，在传奇法师眼中，神祗也不过是一些强大的生物而已。 当然，因为无信者死后，灵魂会被各种歧视、虐待，大部分的法师表面上还是有信仰的——泛信徒虽然没啥好处，但起码不用被拿去糊墙啊。 这个世界没有魔法神，法师中信奉知识之神的为数不少，格里菲斯这个猜测算是中规中矩。 “我信奉的是全知之眼。” 全知之眼？格里菲斯完全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该不会是哪位魔鬼大公伪装的吧？ 魔鬼和恶魔也会在物质界发展信徒。其中恶魔因为天性混乱，热衷于让信徒发动恐怖袭击，倒是很好辨认。相反，守序邪恶的魔鬼就要狡猾得多，它们喜欢披着马甲假冒神灵。 泰坦尼亚每年都会冒出些新兴教会，这里面只有不到三分一是真的神祗，其他都是魔鬼搞出来挂羊头卖狗肉的邪教。 不过这种事轮不到格里菲斯管，泰坦尼亚最著名的那几位传奇法师，几乎都可以称为亵神者，还有公然跟魔鬼勾结的。只要你的拳头足够大，规则就不再是束缚了。 “一时间跟你也解释不清，反正你去找共生契约就是了。”杰拉德挥挥手，示意格里菲斯可以退下了。 因为龙蛋意外勾起年轻时的记忆，杰拉德今天讲得有点多，有些不该透露的也漏了口风，这让他难得地有了少许后悔之感。 当格里菲斯从魔法塔出来，夜色已经很浓。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格里菲斯说完，又特意对汉森说道：“反正我们下个月就要离开，你暂时委屈一下住客房，安娜会帮你安排好的。现在时机不对，也没法带你逛逛千帆城，实在是抱歉。” 虽然心中有点遗憾，但汉森当然不会表露出来，马上向新雇主表示没关系。 格里菲斯租住的院子离魔法塔不远，刚回到家，贝利就低声对格里菲斯说道：“回来的路上，起码有三个探子，看样子，并不是一伙的。” “没关系，龙蛋我留在魔法塔了。”格里菲斯在客厅坐下，奔波了两天，他也有点累了。“我本来就不认为城卫军会帮我保守秘密，明天导师那里传出消息，那些苍蝇就会消停的。反倒是家里的事，说不定有人会趁机试探，你们这几天要注意安全。”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加洛林男爵过去十年颇为强势，为家族争取到了大量好处，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仇家并不单单只有一个奥斯本家族。如今史东重伤，想落井下石的人肯定少不了，各种试探也在意料之中，而格里菲斯远在千帆城，正是最好的目标。 接下来的几天，格里菲斯深居简出，不过贝利等人倒是忙得有点焦头烂额。 “贝利，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乌鸦工会那边出问题了吧？”格里菲斯刚完成今天抄录卷轴的工作，就看到推门而入的贝利脸上多了几处伤痕，想到贝利今天出门的原因，顿时担忧起来。 格里菲斯回到千帆城的次日，就让贝利去与乌鸦工会交涉，求购共生契约。但接头的黑莲花表示事关重大，要请示工会会长。而今天，正是约定见面的日子。 “乌鸦工会暂时没有问题。”贝利的语气还算平静，格里菲斯也松了一口气。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起码乌鸦工会暂时还没打算翻脸。 “这些伤，是路上遇到几个喝醉的佣兵闹事，不小心留下的。不过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我就不清楚了——城卫军来得很快，没时间从他们嘴里掏出有用的情报。不过那几个人都被我废了，没给大人您丢脸。” 贝利的内心，其实是有点恼怒的。对于盗贼来说，脸上能被留下伤痕，无论如何，也证明了他还不够小心。而谨慎、小心，时刻保持警戒，是一个盗贼的基本素质。含怒出手，贝利的反击毫不留情，要不是格里菲斯的面子，说不定他也会被城卫军请进市政厅的牢房。 “还是先说说乌鸦工会那边的情况吧，见到那位会长了吗？”乌鸦工会的会长很神秘，堪称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传言说他是千帆城议会的某位议员，但格里菲斯对议员们都有所了解，似乎没有哪位有这样的嫌疑。而乌鸦工会的存在，虽然得到千帆城官方的默许，但观其行事，也不像是市政厅的手套。 “见是见到了，不过对方全身用魔法物品隐藏了身形，连是男女老少、高矮肥瘦都看不出来。至于共生契约，那位会长说他能搞到，不过他不卖，他要您答应一个条件。” “加入乌鸦工会？”格里菲斯冷笑道。对方想要拉格里菲斯下水的态度一直很明确，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让人意外。 “是的。”贝利偷偷观察着格里菲斯的脸色，“那位会长说，可以给您一个副会长的身份。” “可真是够大方的。” 不过这只是一个陷阱。假如格里菲斯上钩，当一个名副其实的副会长，那自然就上了这艘贼船，日后想脱身都不行。若不涉足那些犯罪的勾当，只当一个游离在组织之外的客卿，那么这个“副会长”完全只是一个虚衔。 “先不要回绝他们，看看维森特那边的情况再说。”格里菲斯自然不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乌鸦工会身上。 维森特是商业女神教会的见习牧师，格里菲斯当初的投资，也该到了收取一些回报的时候了。 论教会势力，财富女士在泰坦尼亚诸神中只能排在中游。但术业有专攻，每一座商业女神的教堂都是一个商站，每一位商业女神的牧师都是一名合格的商人。假如你需要做买卖，财富女士的教会不一定是最好的交易对象，但一定是最不坏的。 “格里菲斯大人，夏洛特女士想跟您见面。”傍晚时分，从商业女神教会回来的维森特带来了这样的口信。 第九章 夏洛特 财富女士的牧师，共分为5级。 初阶和中阶，分别被称为铜币牧师、银币牧师；高阶和传奇，则称为主教，分别是金币主教、晶币主教；教会最高领袖，是坐镇奥哈拉大教堂的圣币大主教。 至于夏洛特女士，在财富女士的教会中名气极大，在千帆城更是位高权重。 不到30岁的年纪，便已经是金币主教，统管商业女神教会在伊利亚半岛的大小事务，格里菲斯能得到其召见，可以说是走了大运。每天不知有多少人，挖空心思想与这位主教聊上几句却不可得。 格里菲斯可从没想过，自己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安娜，算一下，我手上还有多少钱可用。” “大约2000金龙，格里菲斯少爷。” “看样子，要背一笔债了。”格里菲斯苦笑道。 共生契约的价值，格里菲斯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以商业女神教会向来的作风，被狠狠宰上一刀，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不过，既然夏洛特女士愿意抽空见自己一面，借贷应该不是难事——放债本来就是商业女神教会的重要业务，唯一让人诟病的就是利息有点高。 第二天一大早，格里菲斯连卷轴都没有抄录，就带着维森特和汉森出了门。 商业女神的教堂位于贵族区的中央，就在市政厅的斜对面，神殿占地极广，主殿高度更是超过了20米，再配上金光闪闪的圆顶大教堂，绝对是千帆城最醒目的建筑之一。 “这位是我的主人，格里菲斯·加洛林爵士，今天是受邀来与夏洛特主教见面的。”维森特与相熟的守卫表明来意，格里菲斯便被请到了一处偏殿。 虽然只是偏殿，但面积也有近百平米，布置装饰极尽奢华之能事，概括来说，满眼都是金灿灿的，要是放在地球，绝对会被人嘲笑是暴发户的品味。 维森特和汉森没有得到允许，被留在了外面。格里菲斯刚一落座，就有身穿丝绸长袍的的侍女送上一杯淡绿色的饮品。 翡翠甘露，这是一种以薄荷为主料的饮品，据说是圣龙王国某位贵人的发明，其配方近几年才流传到布列塔尼亚，在王都的贵妇圈中很受欢迎。不过在伊利亚半岛这种不够富裕的边境地区，翡翠甘露的名气就没有那么大了。 格里菲斯也仅仅是听别人提起过。 既然主人待客如此慷慨，格里菲斯也不客气，拿起杯浅浅地尝了一口。 清凉细腻的口感，果然如传闻中的舒爽，淡淡的薄荷味不算强烈，但却有一种让人难忘的香味留在口腔之中，久久不消。 真不愧是10金龙一杯的珍品。 格里菲斯没有再喝第二口，他虽然不排斥享受，但翡翠甘露对他来说还是太奢侈了。虽然这种饮料也有舒缓精神疲劳的效用，但并不比10金龙一磅的茶叶强。而一磅茶叶，足够格里菲斯喝上一整个月，连泡茶剩下的茶渣，还能用来做营养剂的辅料。 “翡翠甘露不合你的口味吗？”醇厚婉转的嗓音响起，首先映入格里菲斯眼帘的是一双雪白赤裸的玉足，然后是暗金色的长袍，越过精美的腰带和纤细的腰肢，其上是引人入胜的山峦，最后，格里菲斯的目光落在了那明艳却又带着几分端庄的面容上。 “夏洛特女士，您好。”格里菲斯微微鞠躬。眼前这位大美人，不但是高阶牧师，还是千帆城五位身份公开的议员之一。无论实力，还是地位，都足以让格里菲斯保持恭敬。 千帆城建立之初，商业女神教会就从中掺了一脚，几百年过去，财富女士成为了这座港口最受尊崇的神祗，常驻于此的金币主教，权势虽然不及王室委任的市长，但也牢牢把持着议会中的席位。 论起影响力，格里菲斯的老师杰拉德，可是远远不如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美女。 “翡翠甘露的美妙自然是让人难忘，但并不适合我。”格里菲斯这样解释道。囊中羞涩这种事，没有必要说得太明白，你在土豪面前哭穷，人家也不会施舍几枚金龙给你。 “呵呵。”夏洛特轻掩嘴角，“你倒是跟杰拉德挺像的。说来，我一直很佩服他的，整天喝那些味道古怪的药水，连眉头都不皱。”夏洛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讽刺还是恭维。 “夏洛特大人，共生契约的事，不知道您找我来是何意？”一般来说，能跟美女独处一室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即使格里菲斯只有十六岁，但无论是在地球还是泰坦尼亚，这个年纪都可以算是成年了。 这种成熟的大姐姐，对于半大少年尤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惜的是，夏洛特的身份给了格里菲斯太多的压力，让他完全没有心情胡思乱想，只想着尽快结束这场充满了谜语和暗示的谈判。 “共生契约嘛，我手上倒是有。”夏洛特用类似猫看老鼠的眼神，兴味盎然地盯着格里菲斯，“不知道你又愿意花多少钱来买呢？” “我手上有2000金龙。”格里菲斯直接揭了自己的老底，似乎跟往日那位精明的见习法师大相径庭。“您要是愿意按这个价卖给我，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假如价钱更高，我希望能够赊账。” “跟我们商会对你的评估差不多，真想不到你是这样老实的孩子呢。”夏洛特意味深长地横了格里菲斯一眼。 平庸的商人坐等生意上门，杰出的商人则自己创造商机，收集潜在客户的情报自不可少。也许小半个月前，格里菲斯还入不了夏洛特的法眼。但当他通过维森特求购共生契约后，格里菲斯的资料当天晚上就摆在了夏洛特的案头上，其中自然包括了对格里菲斯财力的估算。 本已落座的夏洛特，忽然又站了起来，只留给格里菲斯一个背影：“共生契约，说珍贵倒也算不上。除了正义之神手下那些一根筋的老顽固，其他教会的库房里估计都能翻出来不少。但对那些没有门路，又急着要用的人来说，那可就是无价宝啦。” 格里菲斯还在担忧对方狮子开大口，夏洛特却话锋一转：“不过嘛，你还年轻，想来是不急的，大概是被杰拉德那家伙怂恿的吧？” 格里菲斯很配合地摆出个疑惑的表情，夏洛特也没有让他失望，公然带着点挑拨的语气说道：“杰拉德的导师，当年与一只火元素长老签了共享契约，得了很大好处，可惜死在了冰雪女神的选民手上。” “杰拉德的同门中，走这条路的也不少，但成功的，据我所知只有一个。杰拉德这人胆子不大，他自己是不敢尝试的，不过你既然幸运地捡了个龙蛋，杰拉德难免就多了些心思。假如你能够成功，对他来说也是宝贵的经验，你要是失败了，对他也没有损失。” “这里面的风险，杰拉德导师跟我说得很清楚，是我自己坚持要选这条路的。”也许杰拉德有私心，但格里菲斯首次听到这样的秘闻，第一反应仍然是为杰拉德分辩几句。 反正下定了决心要做，格里菲斯干脆表现得豁达一些。对于弱者来说，能被人利用也不见得是坏事。要不是杰拉德有自己的小算盘，那枚龙蛋又岂会如此轻易就落到格里菲斯手上。 格里菲斯的回答，让夏洛特的双眼更亮了一些。 “既然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夏洛特转过头来，从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一张亮紫色的卷轴，放到格里菲斯身旁的茶几上：“这张共生契约，据说是一位神秘的魔鬼大公制造，肯定比你在其他地方找到的要好得多。” “那价钱呢？” “一个铜角子都不收，就当我给你的投资。假如你失败了，自然一切免提，但假如你成功了，以后要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我也不需要你发誓或者立约，反正你自己记着就好了。” 人情吗？那可比金龙更难还清。 一个金币主教愿意让你欠她一个人情，这可是大大的好事，格里菲斯没有瞻前顾后的习惯，毫不扭捏地收下了共生契约。至于欠下的债，日后再说，至少不用担心这张契约有问题了。 从商业女神教会出来，格里菲斯没有回家，而是直奔杰拉德的魔法塔。 “你准备好了？”杰拉德的神色有点复杂。 “是的，导师。”格里菲斯取出共生契约，“这是夏洛特女士给我的，条件是我以后要欠她一个人情。” “那个小妮子，可真精明。”杰拉德的年纪比夏洛特大了将近20岁，私下里叫她一声小妮子倒还不算冒犯。“只要你能够成功，即使灵魂的问题还不能解决，单单是身体的强化和寿命的增加，带来的好处就不可胜数。夏洛特这个买卖可算是稳赚不赔。” 其实还是会赔的，假如格里菲斯挂了，那可是血本无归。格里菲斯心中吐槽道。 “我现在就去调整魔法塔的能量输出，加速龙蛋的孵化，大概需要2个小时，你先去客房休息一下，好好养精蓄锐。” 魔法塔平时并不允许学徒留宿，不过客房还是有准备的。 在魔像的引导下，格里菲斯来到了位于魔法塔第五层的客房。房间不算大，大约有10平米，布置也很简单，一床一桌两张椅子，还有一个衣柜，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被褥枕头齐全。 格里菲斯在床上躺下，闭上眼，却久久不能入睡。直觉告诉他，似乎正有某种东西在观察着自己。 是监视的魔法？ 格里菲斯并不在乎，魔法塔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监视着，这本来就不是秘密。 “格里菲斯，去高级束缚间，龙蛋马上就要孵化了。”终于等到杰拉德的通知，格里菲斯猛地睁开双眼。 第十章 失控的仪式 束缚间，是魔法塔中用来召唤异界生物的场所。为了保证安全，在这个几乎占了魔法塔一整层的空间内，布置了各种各样的防护魔法，同样原因，此处的监视魔法也是最多的。 龙蛋被安置在大厅中央一个天鹅绒的垫子上，此刻正有节奏地颤动着，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充沛的魔法能量，正不停地通过刻在地上、天花板的魔纹往中央汇聚，然后被龙蛋吞食。 格里菲斯刚刚那往前走了几步，魔法能量的流动忽然停止了，耳边的嗡嗡声也随之消失，一下子变得那么安静，让格里菲斯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这是要孵化了？” “嘟、嘟……”随着轻轻的敲击声响起，龙蛋的顶端出现了一道裂痕，然后裂痕慢慢扩大，一个银白色的脑袋钻了出来。 格里菲斯小心地把幼龙抱了起来，柔软的龙鳞闪着好看的光泽，还带着丝丝的凉意。 “看样子，不是纯种的白龙，应该有银龙的血统。”魔法塔的中枢控制室之中，杰拉德通过监视魔法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塔灵，做好准备，整个仪式的过程，我要全部记录下来。” 虽然不会像小鸡小鸭一样，把孵化后第一个看到的生物当成自己的父母，但幼龙仍然对格里菲斯产生了莫名的好感，尤其是在格里菲斯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肉干后。 “你的名字，就叫银霜吧。”格里菲斯心情愉快地给幼龙取了一个还算贴切的名字，幼龙似懂非懂地发出一声低鸣，然后把脑袋埋进了格里菲斯的胸口。 特别说一句，这是一条母龙。 兴奋过后，格里菲斯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他盘腿坐下，用左手抱着幼龙，右手取出共生契约放在地上，然后用牙齿咬破右手的食指。带血的指头，首先在契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格里菲斯把自己的血涂在了幼龙银霜的小爪子上，再轻轻地按在了契约上。 紫色的光芒，顿时填满了整个束缚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契约有问题？”杰拉德几乎被闪瞎了双眼，即使他马上给自己加持了一个鹰眼术，映入眼帘的仍然是无尽的紫光，束缚间里的情况，他完全没法看清。 杰拉德暗道不好，他年轻时见证过几次使用共生契约的仪式，无论最终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可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一般就是出来个魔鬼的虚影，然后双方同意，契约就生效了。最坏的后果，也只是弱小的一方承受不住，身体崩溃而已。 但现在，仪式显然已经完全偏离了他的控制，杰拉德又急又怒，思维马上连接上塔灵：“马上把我传送到束缚间外面。” 为了防止有空间传送能力的召唤生物逃跑，束缚间里面自然是布置了防止空间传送的魔法阵，此时却让杰拉德无法直接传送到格里菲斯的身边。 与此同时，格里菲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除了仍然抱在怀中的幼龙，虚无之中，唯一的存在是一个紫色的光球。 “让我来看看又是什么人把我唤醒——”从紫色光球里传来一个神经质的声音。 “一个人类，太没意思了。16岁还是1级魔法师，可真是够弱的。”紫色光球一边揶揄，一边慢悠悠地绕着格里菲斯转了一圈，“哦，还有一条刚孵化的龙，想要跟它共享生命？这可真是熟悉的套路呢。” “请问阁下是谁？可是来自炼狱的魔鬼？”虽然光球与泰坦尼亚流传的魔鬼形象有很大区别，但格里菲斯仍然小心地问道。 “想知道我是谁？你小子还不够格。老子时间宝贵，废话就不多说啦，快决定你要献祭什么吧！” “献祭？”格里菲斯傻了，“这不是共生契约吗？你们魔鬼做事也要遵守基本法啊。” “嘿嘿，谁告诉你老子是魔鬼的，老子可是神！”紫色光球发出一阵得意的奸笑，“欺骗可是我的神职！伪作些魔鬼契约，就是用来坑你们这些倒霉蛋的。既然你落到老子手上，自然要留下点东西。” “一定要献祭吗？”格里菲斯已经顾不上埋怨夏洛特女士，他的心思飞转，绞尽脑汁想要摆脱眼前的困境。“能否当我没用过那张契约？” “想得美，吃到嘴里的肉你会吐出来吗？” “那献祭之后，共生契约还会生效吗？” “那就要看你的祭品能不能让我满意啦。把老子伺候舒服了，你想要直接变龙都行。” “那——我献祭金币行吗？”格里菲斯装出吓坏了的样子，“我有2000金龙，可以都献给您。” “闭嘴！物质界的金银对老子毫无用处。我只要属于你自己的东西，肉体、灵魂，或者快乐、亲情之类的也可以！再不决定，我就把你扔进深渊喂虫子！”紫色光球恶狠狠地威胁道。 “深渊？难道你是恶魔？” “别啰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拖得越久，你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紫色光球继续恐吓，语气有点歇斯底里。 “你该不会是唬我吧？”弱小的魔鬼，通过威吓让傻瓜自愿献上灵魂，这样的故事在法师中可是广有流传的。“其实你根本拿我没办法吧？否则又何须在这里叽叽歪歪，要什么直接强夺不好吗？” “想不到你倒是挺聪明。确实，假如不是你自愿，我是拿不走你的灵魂的。不过，以为老子拿你没辙，那就真是太天真了，马上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痛不欲生。”紫色光球说完，嗖的一声钻进了格里菲斯的身体。 痛！ 钻心的剧痛让格里菲斯直接跪了下来，全身打摆子一样颤抖不已。这种疼痛并非身体上的，而是来自灵魂，格里菲斯无法形容，只知道自己只坚持了几秒，便忍不住大声求饶。 紫色光球并没有因为格里菲斯求饶而轻易放过他，痛苦一波一波地涌来，快要把他的理智摧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紫色光球得意洋洋地重新冒了出来，“真是敬酒不喝喝罚酒，你小子知道老子我的厉害了吧。快说，你要拿什么来献祭！” “我，我——”格里菲斯脸色苍白，整个人虚弱无比，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冒出来，“我要献祭灵魂，献祭我这个身体里面，属于格里菲斯?加洛林的灵魂！” “灵魂？我喜欢。”紫色光球并没有注意到格里菲斯话中的古怪之处。 明亮的光球，忽然变成一团暗紫色的漩涡，莫名的吸力撕扯着格里菲斯的灵魂。星星点点的白光，慢慢脱离了格里菲斯的身体，融入紫色光球之中。 格里菲斯的灵魂，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猛然卸下了背负了许久的沉重枷锁。 “果然是这样。”格里菲斯暗暗庆幸，自己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应对，竟然真的解决了自己最大的困扰。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不知多少个夜晚，每当格里菲斯从梦中惊醒，头脑中总有一股难言的困惑，挥之不去。 “我究竟是泰坦尼亚世界土生土长的少年，还是来自地球的穿越者？” 显然，虽然曾经的格里菲斯?加洛林已经死去，但这个身体内仍然残留着前任主人的灵魂碎片。每当格里菲斯尝试在脑海中构建新的魔法模型，纠结在一起的新老灵魂，会不自觉地扰乱与源海的沟通，这也是格里菲斯迟迟无法晋级的罪魁祸首。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格里菲斯，而他甚至不敢向自己的导师杰拉德求助。 所以，当紫色光球强迫格里菲斯献祭的时候，他马上就有了灵感。假如能把困扰自己的灵魂杂质献祭掉，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当白色光点全部被吸收一空，紫色光球禁不住发出一种类似于“吃得好饱，好满足啊”的波动，但当它回过神来，看到格里菲斯还好好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也忍不住流露出见鬼了的情绪。 “这是双重人格？不对！我明白了。”紫色光球忽然爆发出一阵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的笑声:“竟然跟老子一样，是个穿越者！哈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艾欧你这个该死的混蛋，老子我要回来了，你们都给我等着！”说完，紫色光球二话不说，直接飞入了格里菲斯的脑袋。 格里菲斯还没来得及反应，思维便被海量的信息淹没了，紧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当杰拉德赶到束缚间，看到的是如此一幕——格里菲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一头银白色的幼龙趴在其身上，正高兴地用舌头舔着格里菲斯的脸。 第十一章 审问 当格里菲斯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杰拉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昏迷了三天。”杰拉德的语气有点冷淡，完全没有学徒死里逃生后该有的喜悦。“先吃点东西，我等会有点事要问你。” 格里菲斯看看四周，发现自己还在束缚间，只是身下多了一张床。而大厅各处的魔法符文都亮着，这代表着所有防护魔法都在正常运行着。 三天都没有给自己挪个地方，再加上醒来后杰拉德的态度，格里菲斯大概猜到了原因。 幸亏从紫色光球那里得到了一些能力，否则还真不好应付过去。 身体近乎透明的魔法仆役端上来一大盘食物，格里菲斯用发软的手臂支撑起身子勉强坐了起来，鼻子刚闻到香味，饿了整整三天的肚子就适时发出咕咕的抗议声。 对于失去意识的病人，虽然有魔法和神术可以吊命，但这个世界并没有导管跟流质食物，格里菲斯的肠胃可是真真切切地饿了三天。 看着冒着诱人香气的烧鸡和烤肉，格里菲斯虽然馋得要死，却不敢马上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他先是喝光了一大碗牛奶燕麦粥，又吃了两个小圆面包，便用餐巾擦了擦嘴，表示自己吃完了。 “就吃这么多？”杰拉德用关心的语气问道。 “可能是睡得太久，胃口不太好。”格里菲斯才不会说是怕肠胃受不了，因为这个世界治病基本是靠神术，真正的医学反而无法发展起来，一般人根本没有“养生”的概念。那些喜欢摆弄尸体的亡灵法师本来应该有很大潜力，不过似乎走偏了路子，反而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等魔法仆役把吃剩的食物撤下，师徒间陷入了古怪的沉默之中。 幸亏，如此尴尬的气氛很快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 “夏洛特女士？”格里菲斯有点吃惊地看着来人。 考虑到那张出了问题的共生契约是由这位金币主教提供，夏洛特女士被请过来也是很合理的。但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得越来越大了。 杰拉德是千帆城议会的议员，夏洛特也是。这样的大人物，一举一动，时刻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当两位议员走到一起，很容易会引起不必要的联想，乃至猜疑。估计过不了多久，夏洛特拜访杰拉德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千帆城的上层，到时候，无论是否身不由己，身为关键人物的格里菲斯，肯定要被各位大佬好好审视一番。 “真是祸不单行啊。”格里菲斯心中如此感叹道。 “夏洛特，麻烦你了。”杰拉德点点头，两人显然有着某种默契。 金币主教二话不说，往格里菲斯身上扔了一个神术。 淡淡的白光萦绕着格里菲斯全身，然后慢慢暗淡下来，杰拉德和夏洛特的见状，面色也稍微轻松了一些。 “这是1级神术——侦测邪恶？”格里菲斯语气带着疑惑，又夹杂着些许的不满。“老师你们认为我被魔鬼引诱，变成邪教徒了？” 侦测邪恶，是那些自诩正义的教会最喜欢用的神术，也是让无数人诟病，引起了无数争斗的导火索。这个神术的本质，其实就是牧师向神灵询问这个人是不是邪恶的，然后神祗根据自己的标准判断，假如认定是邪恶之徒，受术者就会冒红光。 听起来很美，只要放几个牧师在千帆城的城门守着，见人就放侦测邪恶，这样就不怕坏人作奸犯科了。 然而现实却是骨感的。 何为善良，何为邪恶，根本就没有统一的标准。比如说短斤缺两，在正义之神眼中是绝对的邪恶，但商业女神对此就很宽容。生意人的事，凭自己本事占的便宜，又怎么可以算是邪恶呢？ 标准不同，就容易引发争吵，所以随随便便就往别人身上扔侦测邪恶，本身就是一种冒犯。 偷偷观察着两人的表情，格里菲斯知道自己刚才的表演凑效了。 一个年轻人，在遭受意外后好不容易逃过一劫，醒来后却发现被自己的长辈怀疑，难免会觉得不爽。格里菲斯的反应很合理，即使精明如杰拉德、夏洛特，也没有觉得有丝毫异常。 紫色光球说自己的神职包含了“欺骗”，看来果然不假，格里菲斯觉得自己的演技似乎取得了某种突破。但念头一转，想到还没完全过关，格里菲斯悬着的心又禁不住紧张起来。 “格里菲斯，请你理解。之前的仪式出了问题，又涉及到魔鬼，我们无法知道你遭遇了什么，说不好你的灵魂就被魔鬼控制了，或者干脆整个人都是魔鬼变化伪装的。为了整个千帆城的安全，我们必须保持谨慎。” 说到这里，杰拉德的语气又严肃了起来：“而且，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你也必须好好配合我们。不过，既然侦测邪恶没反应，起码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变形术是魔鬼的天赋能力，一般人难以分辨，但对斗争经验丰富的老手来说，却再简单不过，只要区区一个1级神术，邪恶灵光就会暴露其真面目。 确认了格里菲斯没有被掉包，杰拉德对夏洛特打了个眼色，又一个神术被扔到了格里菲斯身上。 “这是侦测谎言，等会杰拉德大师的问话，你可要老实回答哦。”夏洛特打趣道。 “格里菲斯，把你在仪式中的遭遇，完整地说出来，不能有丝毫遗漏。”杰拉德的问话可谓滴水不漏。 “契约发动后，我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魔鬼。那只魔鬼没有帮忙见证契约，反而是不断地威胁恐吓我，要我献出自己的灵魂。我想起以前听过的故事，有些弱小的魔鬼喜欢用幻术恐吓被盯上的胆小鬼，所以我就想给自己来一个‘防护邪恶’。这样一来，假如对方只是虚张声势，我也可以拼一下。” “聪明的选择。”夏洛特插嘴道。 防护邪恶是1级魔法，有点冷门，但面对魔鬼这种绝对邪恶的生物，却有很不错的压制效果。 “那魔鬼似乎大部分力量都用在了制造幻象上，他见我不上当，便大声叫着要给我好看，然后我的头脑忽然一阵刺痛，大概是晕倒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都是真话。”夏洛特的确认，让杰拉德和格里菲斯都暗暗舒了一口气。 “看来那张契约是假的，应该是一只小魔鬼搞出来的骗局。”杰拉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夏洛特是高阶牧师，必然受到财富女士的关注，杰拉德可不认为她的神术会出错。 看来是过关了。格里菲斯的心情也很好，他刚才说的话，自然都是假的。 那个紫色光球，可不是什么小魔鬼，而是一个真正的神祗，曾经晶壁系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泰坦尼亚大陆所在的晶壁系，名为达克斯世界。 统治着这个晶壁系的，是名为艾欧的神上神。 大约一万年前，艾欧忽然把诸神从神国中打落，强迫他们以圣者形态进入主物质界，似乎是要寻找些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接下来的近百年岁月，被称为动荡之年，数以十计的古老神祗被杀，更多的新神产生，其中风头最劲的是一个名为希洛的人类刺客。 希洛跟格里菲斯一样，是一个来自达克斯晶壁系之外的穿越者。在动荡之年，他连续夺得了谋杀、毁灭、死亡、欺诈、幻象等神职，一跃成为整个晶壁系最强大的神祗，号为“暗日之主”，威能甚至直逼艾欧。 不过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希洛的性格自大又嚣张，封神后种种作死的行为，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一朝得志便猖狂”。然后，悲剧就发生了，动荡之年结束没多久，在艾欧的暗中怂恿下，当时最强大的几位神祗联手摧毁了希洛的教会，之后神国被撕裂，最重要的几个神职被强行剥离，而希洛本人则被封印在星界，由太阳神阿曼塔纳负责看守。 不过，希洛虽然狂妄，却并不愚蠢。在预感到自己即将倒霉后，他充分利用“欺诈”的神职，留下了大量的后门，寄望于日后能借此东山再起。格里菲斯从夏洛特那里得到的共生契约，就是其中之一。 那一纸契约，效果自然不是共生，而是暂时沟通正在星界中沉眠的希洛本体。 虽然被坑，但格里菲斯却因祸得福，不但清除了身体原主人的灵魂碎片，而且被希洛看中，成为了这位神祗的选民。至于有什么好处，格里菲斯现在还被杰拉德跟夏洛特盯着，暂时没有机会尝试。 至于为什么希洛睡了一万年，怎么忽然就想要个选民，还选中了格里菲斯？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 原因其实很简单。 格里菲斯跟希洛一样，灵魂都是来自达克斯晶壁系之外，对预言系魔法有天然的抗性。地球有所谓“拉普拉斯妖”的假说，假如知道宇宙中每一个原子的状态，就能计算出整个宇宙的过去和未来。 预言法术，本质上也只是一种计算。但来自晶壁系之外的灵魂，却是未知的变量，自然难以预测。 这种特质，曾经帮助希洛在动荡之年四处浑水摸鱼，差点连艾欧都掀翻在地，如今则让格里菲斯可以毫无压力地在夏洛特面前胡编乱造，而不用担心被侦测谎言揭破——穿越者的身份加上希洛仍保有的欺诈神祗，即使是艾欧，也不一定能识破格里菲斯的伪装。 接下来，杰拉德又问了格里菲斯一大堆问题，格里菲斯小心应对，总算没有露馅。 “好了，看样子你也恢复过来了。”杰拉德的目的达到，他便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了。 格里菲斯这次冒险，杰拉德完全没有捞到任何好处，他也不觉得自己的魔法塔是疗养院，所以干脆就开口赶人了：“你那几个仆人在外面等了几天，你赶紧跟他们回家吧。还有那条幼龙，假如你现在不想要，我也可以帮你处理，不过因为已经孵化，价钱可能会低一些。” “算了，我还是留着吧。”虽然共生契约没有签成，但格里菲斯本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在魔法上更进一步。如今，结果虽然与当初的计划有很大差异，但目的也算达成了，还得了不少好处，格里菲斯的心情正好，干脆就决定把龙留着，当宠物养好了。 “这一次是姐姐我不好，我回去后立即向教会申请，这一次保证给你一张真正的共生契约。”夏洛特与格里菲斯一起离开，刚走出魔法塔，金币主教就微笑着表示歉意。 格里菲斯却是有点后怕。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无论再怎么保证，共生契约那也是魔鬼的出品，即使是财富女士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安全。 “不怕大人您见笑，我这次算是被吓怕了，现在回想一下，使用共生契约实在是太冒险。要不，您帮我个别的忙？” 第十二章 两笔交易 “你的要求有点难办呢。那东西，可不好驯养。”听了格里菲斯的请求，夏洛特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她看看格里菲斯怀中抱着的幼龙，“而且，加上这条龙，你养得起吗？” “想想办法，总是能撑过去的。”格里菲斯满脸的自信。没办法，不硬着头皮吹一波，别人又怎么有信心投资在你身上呢。 “好吧，既然你坚持，我联系一下昔兰尼亚那边，他们应该会有的。”夏洛特最终还是答应了，特意摆出为难的表情，也仅仅是为了让格里菲斯欠更大的人情而已。这种做派，几乎是商人的条件发射，即使夏洛特贵为金币主教，也难以免俗。 昔兰尼亚是坠星海南岸的一个王国，国内民众大多信仰大地与丰收女神，也是泰坦尼亚大陆最重要的粮食产地。 伊利亚半岛与昔兰尼亚隔海相望，从千帆城出港的商船，满载着葡萄酒和羊毛，只需五天就能抵达昔兰尼亚的港口，然后再装上满仓的小麦返航。这条繁荣的贸易路线，几乎完全由财富女士的教会垄断，得益于此，夏洛特与昔兰尼亚教区的金币主教关系也是非常紧密。 “你什么时候要？”夏洛特的时间宝贵，直接便要敲定这次交易。 “越快越好，我在千帆城也留不了几天。不过价钱方面，希望夏洛特女士您能帮我争取一下。” 没错，这一次是要钱的。 假如格里菲斯还想要共生契约，夏洛特肯定不会收一个铜角子——并不是她有多看好格里菲斯，而是一个跟巨龙共享生命的法师，完全值得这样的投资。 但既然格里菲斯换了一种要求，那就只能乖乖付账了——不敢拿自己的命再赌一次，免费的午餐也就飞走了。 不过考虑到上一张契约切切实实地坑了格里菲斯一把，夏洛特总算是良心发现，给了些优待：可以赊账，一年后付清，抵押品是格里菲斯未来的领地。 “格里菲斯少爷……”目送着夏洛特主教离开，一直在魔法塔外守候的安娜等人第一时间围了过来，身材高大的安娜更是上来就紧紧抱住了格里菲斯。 “这几天，我一直想着怎么回去跟男爵交待……少爷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安娜难得地带了点哭腔。面对安娜的熊抱，格里菲斯只能默默把怀中的幼龙递给维森特，免得小家伙夹在中间被压扁。 考虑到两人的身高差，这样的拥抱实在让格里菲斯有点尴尬，不过他也不敢直接推开安娜，否则肯定会倒霉的。 过了好一阵，等安娜发泄完情绪，格里菲斯拍了拍安娜的背：“好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要是让安德鲁看见了，一定会笑话你的。”这话一出，果然有奇效，安娜立马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样跳了起来，同时也解放了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格里菲斯。 安娜喜欢格里菲斯的兄长安德鲁，这在加洛林男爵领的上层圈子里并不是秘密。假如史东没有得到男爵头衔，还是那个跟兄弟们一起卖命讨生活的佣兵的话，安娜也许会跟安德鲁成为一对。 但现实没有假设，安德鲁现在是加洛林家族的继承人，他将来必须娶一位门当户对的贵族小姐，而安娜只是一位爵士跟卖酒女所生的私生女，两人根本没有一丝可能。 安娜虽然也清楚这一点，但感情这种东西，却不是理智所能控制的。 于是，在安娜十二岁那年，史东男爵指派她给格里菲斯当侍女——作为次子，格里菲斯早就被安排好要到千帆城跟随杰拉德学习魔法。史东这样的安排，也是担心年轻人之间会擦出火花，让自己对不起多年的老兄弟。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格里菲斯狠狠喘了几口气，看到贝利、维森特，还有新雇佣的汉森都在，有点担心地问道：“你们都在这里，家里怎么办？” “请少爷您放心，我去请了城卫军帮我们看家。”格里菲斯的两个小厮里面，维森特负责明面上的联络工作，跟城卫军也算脸熟。“这是我们几个一起商量决定的，看在杰拉德和夏洛特两位大人的面上，城卫军也没有拒绝。” 帮贵族守卫宅邸，勉强也算城卫军的职责。 “做得好。”格里菲斯露出了赞许的眼神。 他昏迷的这几天，其实很危险，假如有人不顾脸面，强行袭击格里菲斯的家，不仅这几年攒下来的家当会被抢光，就是安娜等人说不定也要遭殃。 从黑岩村回来，路上遇到埋伏，格里菲斯就知道有人忍不住想要动手了。甚至是谁要对付自己，格里菲斯大概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千帆城的城卫军虽然不是吃素的，但奥斯本家族在市政厅的影响力也不小，只要提前打好召唤，城卫军姗姗来迟也丝毫不奇怪。即使事情闹大了，只要上面有人，板子肯定也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来个罚酒三杯根本不算事。 事后格里菲斯要追究，凯尔?奥斯本大不了交几个替罪羊出来。 “其他的事情，我们回家再说。”格里菲斯觉得自己要重新计划一下行程了。 …… 千帆城贵族区的一处大宅之中，凯尔?奥斯本看着面前的女盗贼，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有魅力的笑容：“你就是乌鸦工会的黑莲花？想不到是如此出色的美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凯尔爵士您过奖了。”黑莲花嫣然一笑，挺了挺胸前的层峦叠嶂，“您的手下，这几天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还指明要见小女子，不知有何吩咐呢。” 乌鸦工会虽然是千帆城最大的盗贼组织，但却远未到独霸黑道的地步，而凯尔?奥斯本今时不同往日，4级法师在千帆城，已经算很有分量了。这样的人物，派手下揍几个小贼，砸几个见不得光的赌摊，乌鸦工会也不可能直接抄家伙杀回去，所以黑莲花来了。 “我要格里菲斯?加洛林，价钱随你们开。”凯尔的眼神中隐藏着浓浓的不屑，出身高贵的他，向来看不起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即使对方的美貌让他有点心动。 如今的凯尔，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即使自小所受的教育让他保持着上位者应有的风度，但态度却显得过于霸道了。 “抱歉。”黑莲花没有丝毫惶恐，直接出言拒绝：“要让我们往死里得罪加洛林男爵，凯尔爵士您还不够分量，即使加上您身后的奥斯本家族也还不够。” 拒绝得很干脆，但却隐藏着某种暗示。 再拉上几家够分量的，乌鸦工说不定就便答应了呢。 可惜，凯尔爵士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又或者，他还找不到适合的盟友。 “你打算拒绝我的友谊？这么重大的决定，你可以做主？不需要回去请示你们那位藏头露尾的会长阁下？” “这种事就不需要麻烦会长大人啦。”黑莲花毫不在乎凯尔对自己首领的讽刺，“小女子在工会里还算说得上话，而且——”黑莲花掩了掩嘴，轻笑道：“会长大人才不会这么蠢。” 言下之意，就是说凯尔爵士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愧对4级法师的身份。 凯尔?奥斯本沉默了一阵，“看来是我过于自信了。这几天，我确实有点得意忘形，感谢你的提醒，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们的。” 究竟是被削了面子后出言威胁，还是闻过则喜心怀感激，那就只有凯尔本人知道了，反正黑莲花不在乎。 “既然你们不愿意出手，那我换一个要求。给我有关格里菲斯?加洛林的所有情报，包括他未来一个月的行程安排。这样的要求，你们应该就不会为难了吧？” 格里菲斯要离开千帆城，在有心人眼中完全算不上秘密。 租住的宅院要退租，还有准备行装，变卖不需要的物品，购入千帆城的特产，安娜等人忙里忙外，从来就没有想要保密，也不认为能瞒得了谁。 “1000金龙。”黑莲花没有拒绝，也没有因为出卖格里菲斯而感到丝毫羞愧。这一趟来得不亏，不但顺利解决了工会的一个小麻烦，还顺道做了笔生意，最大的收获是跟一位即将加入术法同盟的4级法师搭上了线。 黑莲花现在的心情很好，所以她开了一个友情价。 毕竟格里菲斯是贵族，还是法师，更是乌鸦工会长期的合作伙伴，这个价钱其实一点不高了。这个世界可是有预言魔法的，一旦事情败露，乌鸦工会的损失也小不了。 “500金龙。”凯尔?奥斯本握着魔法杖的手指暗暗用力，连手臂的青筋都要露出来了。从来没有跟乌鸦工会打过交道的他，并不了解收费标准，所以一开场才能说出“价钱随你们开”这样霸气的话来。 别看凯尔爵士一身高级装备，魔法袍是最高级的丝绸织就，手上魔杖镶嵌的红宝石更是有鸡蛋大小，但那都是家族传承下来的。 即使奥斯本家族底蕴深厚，家大业大，但花钱的地方也多，凯尔从家族领取的津贴，也就相当于格里菲斯的三四倍而已。 每年2000金龙，不但要花费在学业上，还要养手下！凯尔可没有格里菲斯抄卷轴的本事，偶尔抽空制造些营养剂，除了手下消耗掉的，剩余也不多，卖出去也是聊胜于无，赚些零花钱而已。 总结来说，凯尔爵士级别虽高，却比格里菲斯还要穷，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默许手下的半兽人时不时出城一趟，重操当年在腾格里荒原的旧业。 说句题外话，凯尔手下的半兽人大多都是来自昔兰尼亚的奴隶。 这些半兽人世代生活在贫瘠的腾格里荒原，除了放羊抬羊，最大的爱好就是到富庶的邻国昔兰尼亚抢劫，遗憾的是昔兰尼亚的军队也不弱，装备精良程度更是傲视坠星海南岸，所以半兽人奴隶最近几十年都是昔兰尼亚的特产之一。 黑莲花开口就是1000金龙，在凯尔眼中完全是狮子开大口，把自己当凯子。可怜的女盗贼，还觉得自己卖了对方一个人情呢。 “那就500金龙好了。”黑莲花虽然心里面很鄙视凯尔的抠门，但考虑到对方前程远大，最终还是笑着答应了。 第十三章 礼物 回到熟悉的自家客厅，格里菲斯听安娜讲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这样说来，你们已经把消息送回去了？” “是的。”安娜脸色微红，“格里菲斯少爷您生死不明，杰拉德大人只跟我们说仪式出了意外，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第一时间就把渡鸦放飞了。” 这个世界虽然有魔法，但却缺乏有效的远程通信手段。最常见的联络方式，仍然是通过训练禽鸟作为信使，格里菲斯就养了一只从加洛林堡带来的渡鸦。问题是，因为训练起来不容易，格里菲斯这里也只有一只而已。 千帆城到加洛林堡，走路需小半个月，渡鸦飞的话，大约要两三天。之所以说大约，是因为渡鸦路上还要觅食，躲避鹰隼、还有各种危险的飞行生物，比如说狮鹫、双足飞龙等。 这样一来，在渡鸦返回之前，格里菲斯就无法再联系加洛林堡了。一来一回要耗费五六天，想要有什么安排，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男爵大人，应该会派人来的吧。”安娜脸上带着期待。 “不，不能一味的指望家里。”格里菲斯摇摇头，“来的人少了，不一定管用，还容易被人在半路上伏击。来的人多，家里怎么办？” “那咱们可以跟商队一起走。”维森特建议道:“教会每个月都有前往狮鹫心城的大型商队，绝对的安全。” 狮鹫心城是格里芬侯爵的居城，位于伊利亚半岛中央的山脉地带。 虽然千帆城跟格里芬家族明争暗斗了许多年，但议会里也并非铁板一块，通过贸易上的合作，财富女士的教会没少跟格里芬家族暗通款曲。 这两大势力合作组织的商队，确实也没有人敢打主意。 “太浪费时间了。”格里菲斯把声音压低了一点:“而且，父亲受伤后，侯爵大人的态度未明，我一头撞过去，说不定是自投罗网。” 史东是因公负伤，格里芬侯爵自然不可能马上就对他弃之敝屣，否则以后还有谁愿意为格里芬家族卖命？ 不过，道义跟利益终究是两码事。现在的加洛林家族，在侯爵大人心中还有多少分量，实在是不好说。从狮鹫心城到加洛林堡的路也不好走，只要格里芬侯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格里菲斯就危险了。 “要不，我们暂时不回去？有杰拉德大人在，我们在千帆城肯定安全。虽然无法参加安德鲁大人继承爵位的仪式有点遗憾，但相信男爵大人、安德鲁大人都能理解的。”安娜思来想去，干脆觉得还是别回去的好。“等男爵大人的伤好了，应该就没人敢对付我们了。” “不，我们一定要回去的。”受伤的野兽，一旦露出虚弱的一面，马上会被虎视眈眈的狼群所分食，为了家族的利益，格里菲斯必须冒这个险。 还有一点心思没说出来，格里菲斯可不想让父兄觉得自己太无能。 “我们走海路。” 其实，从黑岩村回来后，格里菲斯就有了这样的打算。 加洛林家族的领地，位于伊利亚半岛的西北，有一段不算短的海岸线——从千帆城沿着海岸线往西北航行，四五天左右就能抵达赤水河的河口，溯河而上百里，即为加洛林堡的所在。 跟伊利亚半岛大部分海岸一样，赤水河的河口水深不够，并不适合大型船只停泊，除了一个名为海德拉的小村，其余地域皆是荒野、沼泽。 “维森特，你明天去一趟商业女神教会，还有贝利，你负责去乌鸦工会，看看能不能联系到船只。记住，船不能太大，小型的货船或者渔船才好。”格里菲斯隐约记得，海德拉村有几十户是渔民，应该有可供小船靠岸的地方。 “对了，还有城卫军的海德队长，他现在还没有答复吗？”格里菲斯想起打算招揽到手下的4级战士，脸色罕有地垮了下来。自己开出的条件已经够好的了，海德的犹豫不定，让他觉得对方有点不识抬举。 “抱歉，海德还没来找过我们。”贝利略微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清剿地精的收获，因为大人您只要了龙蛋，其他都算在了海德头上。尤其是那个地精术士的脑袋，是千帆城近年来首次发现，据说好几位议员都特意召见了海德，还有人说他马上就要被提拔为中队长了。” 一个地精术士而已，格里菲斯觉得这个流言有点不靠谱。千帆城的议员老爷们哪个不是见多识广？不要说地精术士，就算是危害更大的食人魔法师，也不见得能让议员们动容。 至于中队长的职位，以海德的实力跟资历，倒还有一点点的可能性。 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格里菲斯猛然警觉起来。“他们该不会是在打探我的消息吧？” 一场竭尽全力的战斗，会暴露出很多信息。格里菲斯完全不能指望海德会帮自己保守秘密。虽然这位不得志的小队长曾经因为耿直的性格开罪了上司，但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已经“开窍”。 这个世界，最易变的永远都是人心。 假如有议员开口询问格里菲斯的情报，面对这么好的抱大腿机会，又有多少人能拒绝呢？那些大人物甚至都不用点明，只需要详细地询问战斗中的所有细节，格里菲斯和安娜等人的实力，基本上就全暴露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主动联系他了，互相留个面子，免得难堪。”海德毕竟还没真正的与自己作对，格里菲斯不想闹得太难看，留着这个人脉多少也有点用处。 至于可能泄露出去的情报，格里菲斯不太在意，说不定还能借此误导一下敌人。 不知不觉，已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格里菲斯的思维正沉浸在识海深处，努力地构建着魔法模型。 此时已经到了关键之处，过去困扰自己的灵魂抖动再也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线条不断分裂、延伸、互相交缠……复杂得让普通人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头昏眼花的结构，对格里菲斯来说，却是最熟悉不过——这个魔法，他足足研究了两年。 清除了前任的灵魂残余，格里菲斯终于能发挥出自己的天赋，掌握第一个2级魔法，完全是水到渠成，当镜影术在头脑中彻底成型的瞬间，格里菲斯甚至有了一种莫名的快感。 “成功了！”原来学习魔法，竟然是一件如此畅快淋漓的事！ 还没等格里菲斯好好庆祝一番，一小股来自魔法源海的神秘力量涌入了他的身体中。 这样的事，格里菲斯并不陌生，在身体的前主人学会第一个1级魔法的时候就经历过。这种现象，被魔法师们戏称为“魔法源海的贺礼”，会提高晋级的魔法师体内的魔力，具体效果因人而异。 格里菲斯连忙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的魔力足足增长了两倍之多。 这就有点不科学了。 一般的魔法师，晋级的时候魔力要是能增长五六成，就足以成为自夸的资本，即使是公认的天才，大概也只能增长一倍左右。 “难道是因为我在1级停留了太久，现在算是厚积薄发？”格里菲斯只能如此猜测。 虽然是好事，但也不值得过于沾沾自喜，魔法师可以不断通过冥想提高魔力，并不是说你晋级时得到的好处多，就能够一直比别人强，只是省下了许多水磨的功夫。 假如把使用一个1级魔法消耗的魔力定义为1点，那么魔法等级每上升一级，消耗的魔力就是上一级魔法的三倍。当然，这只是笼统的说法，实际上，每次使用魔法时，消耗的魔力都会有波动，这跟周围的魔法能量活跃度，还有施法者的施法技巧有关。 格里菲斯原来能连续使用三个1级魔法，他的魔力约为3点，现在则是9点，大约能连续使用9个1级魔法，或者3个2级魔法。 “这样一来，我甚至可以尝试学习3级魔法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假如能一鼓作气晋升到3级，想必能让那些对自己露出獠牙的人，崩坏满嘴的利齿。 等兴奋之情过去，格里菲斯默默走到穿衣镜前，脱掉了全身的衣服，然后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心口多出来的图案。 那是一个紫色的圣徽，心脏的中央恰好是一个圆，四周是12个均匀分布的小三角，象征着暗日的光辉。格里菲斯心念一动，全身顿时涌出一股紫色的火焰。 紫火，这是暗日之主给格里菲斯这位选民的礼物。 作为一个被封印的神祗，希洛既无法回应信徒的祈祷，也无法赐予神术。但暗日之主向来是个狠人，干脆一股脑把残存的神力全部给了格里菲斯。这样一来，紫火会不断改造格里菲斯的身体，直至其变成自己复活的容器。 “可真是要命的礼物。”格里菲斯叹了一口气，不过他暂时还不用过于担心，要等紫火完成改造，起码需要二三十年，到时候自己说不定就找到解决的方法了。 第十四章 瑟恩 次日中午，维森特、贝利两人奔波了一上午，终于回来了。 “格里菲斯大人，夏洛特主教说她手上没有小船。假如您要租用教会的商船，也没问题，每天200金龙，而且不能赊账。” 夏洛特的收费倒不算贵，商业女神教会的船都是载重几百吨以上的大船，加上船长、水手的薪水，值这个价。但从千帆城到赤水河口，一来一回，起码要十天时间，格里菲斯现在可租不起。 “贝利你那边呢？” “大人，有一件事我要先禀报。黑莲花跟我说话的时候，似乎在暗示有人向乌鸦工会购买我们的情报。黑莲花没有明着说出来，但我跟她打过不少交道，大概能猜到她的意思。” “那黑莲花有没有说，乌鸦工会究竟卖了呢？还是没卖？”格里菲斯意味深长地问道。 “她没说。” “那就是已经卖出去啦。”格里菲斯冷笑一声：“刚收下那边的钱，转眼又把消息泄露给我，我还得承他们的情！两边讨好，这生意真是做得好。” “那我们还能信任他们吗？” “能，为什么不能？”格里菲斯脸上挂着些许无奈，“合作还是要继续的。既然黑莲花向你露了底，那就证明乌鸦工会还抱着左右逢源的想法，起码不会亲自出手对付我们。与其千日防贼，不如趁机反咬一口，这样以后才有安稳日子过。船的事，她是怎样说的？” “黑莲花说工会没有船，但是她给我介绍了一个叫洛克的船长。我去码头看过船了，是平底船，吃水不深，大概能装二三十吨货物。对方开价400金龙，保证把我们送到海德拉村。” 乌鸦工会是千帆城最大的盗贼组织，格里菲斯才不相信他们没有自己的走私船。 无论是出卖自己的情报，还是不愿意直接提供属于工会的船只，很显然，乌鸦工会对格里菲斯的态度已经开始变得疏远。虽然今天也让贝利向黑莲花保证过，以后还会继续出售低阶卷轴，但毕竟离得远，对方绝对不会相信这种空口无凭的承诺。 “那个叫洛克的，可靠吗？”格里菲斯咬了咬嘴唇。 “我去码头区打探过，洛克是本地人，没发现太大的可疑之处。他那艘船，平日主要是帮商人运货，淡季的时候也会出海捕鱼，照我估计，暗地里应该还参与走私，否则不会跟乌鸦工会搭上线。” “那就这样定下来吧，事不宜迟，两天后出发。贝利你给我盯着那个洛克，看看有没有人跟他接触，船上的水手也要查一下。维森特去采购些粮食，主要是小麦和咸肉、火腿等能长时间储存的，以后领地里用得着。呃，咸鱼就不需要了，尽量把船装满。” 格里菲斯刚分派完任务，便有一只渡鸦从远处飞来，悠悠然落到窗台上。 “这？”格里菲斯第一眼就认出，并非自己养的那只。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渡鸦便从窗台蹦下来，落到地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变成了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身上披着一件灰不溜秋的狼皮袍子，从其稍稍有点尖的耳朵看来，应该有精灵的血统。 “瑟恩叔叔——”格里菲斯先是惊讶，然后带着极为复杂的心情喊了出来，“安娜，快过来，看看谁来了。” “我的小格里菲斯，竟然也长这么大了！”名为瑟恩的半精灵，上前一步，细细打量着格里菲斯，然后豪爽地给了格里菲斯一个拥抱。 “瑟恩叔叔！”兴奋的语气，从快步进来的安娜嘴里传出，身高臂长的侍女激动地搂住了两个大男人，三人抱成一团。 来自加洛林堡的三人，表现得实在有点夸张，让边上的贝利、维森特还有汉森，脸上都有点尴尬。 “安娜你怎么长这么高了！都快赶上安德鲁啦！”好不容易从安娜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瑟恩伸高手比了比，然后很别扭地摸了摸安娜的脑袋。 没错，格里菲斯的兄长安德鲁也是身材高大的壮汉。格里菲斯一直猜测，安娜对安德鲁的暗恋，完全是因为身高。没办法，当年在加洛林堡一起长大的孩子里，安德鲁是唯一比安娜高的。要论到英俊，格里菲斯觉得自己比兄长强太多了，但也没见有哪个女孩子看上自己。 只能说，在这个野蛮的世界，小鲜肉有点吃不开，远不如肌肉壮汉受欢迎。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瑟恩叔叔，我父亲年轻时的同伴，现在是加洛林男爵领的顾问。这两个是我的仆人，贝利和维森特，跟了我两年多了，是不可多得的好帮手。还有这位，是1级游侠汉森，附近黑岩村的人，前几天开始接受我的雇佣，也是一位好手。” 格里菲斯为各人做了介绍，但话语中明显的亲疏有别，让汉森有点尴尬。 当然，格里菲斯是故意如此。这几天，贝利和维森特的待遇，汉森看在眼里明显有点眼红，格里菲斯知道现在自己再招揽，汉森很可能马上就答应了，但格里菲斯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时不时，借机敲打一下汉森。 太容易得来的东西，反而容易让人不珍惜。 汉森当日没有向格里菲斯效忠，总不能不付出点代价。格里菲斯故意让他吃点苦头，免得引起贝利等人不满。这样，汉森以后才能更容易地融入格里菲斯的手下。 “汉森你是游侠？你肯定还没有动物伙伴吧，等回到加洛林堡，我送你一只熊崽子，要吗？”刚才瑟恩变身成渡鸦飞过来，早就敏感地发现整个宅院只有马厩里有两匹驮马，并没有发现其他动物。 “那——那真是太感谢了！”游侠忙不迭地点头，满脸兴奋与感激。 游侠也是可以拥有动物伙伴的，但是不如德鲁伊那么方便，必须从小培养。汉森原来在黑岩村的时候，倒是养了几只狗，不过实在太普通，带出来都觉得有点丢脸，干脆就留在黑岩村送人了。 一只熊崽子，对年轻的游侠来说，实在是梦寐以求的好搭档，汉森顿时对这位陌生的男人充满了好感。 瑟恩是一位中阶德鲁伊，因为是半精灵的缘故，面相比较年轻，其实年纪跟格里菲斯的父亲一样，已经五十多岁了。 史东男爵在获得领地后，并没有忘本，他把年轻时结识的佣兵伙伴到邀请到了加洛林堡。比如安娜的生父巴克，就被册封为爵士，获得了一座庄园。瑟恩没有接受爵士的头衔，不过一直留在加洛林堡担当顾问，史东后来干脆把加洛林堡附近的一片森林交给瑟恩管理。 据说近几年，瑟恩收养了些孤儿，开始帮加洛林男爵培养德鲁伊。 无论从亲厚程度，还是权势上看，瑟恩都是加洛林男爵领的重要人物。史东能够把瑟恩派过来，让格里菲斯很是感动，而在感动之余，格里菲斯又有点惴惴不安，担心鹊巢鸠占的事被发现。 德鲁伊毕竟也是施法者，精神力不差，也就说比较敏感，容易觉察到异常。 虽然无论亲近如安娜，还是见闻广博如杰拉德，三年前都没有发现格里菲斯的问题，但小心总是没错的。 “格里菲斯，你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开朗了。”瑟恩似乎也发现了一点问题，有点随意地说了一句。 “我成年了，瑟恩叔叔，不像以前那样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格里菲斯找了个很合理的借口，接着又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询问道：“父亲大人的情况究竟如何？瑟恩叔叔您来了，家里不会有问题吧？” 瑟恩闻言，很是欣慰，心中感觉到的那一点点小异常，很自然就被丢到了一边：“放心，史东没大碍。回来的时候看起来确实很惨，胳膊都断了，但第二天就请来了雄狮之神的高阶牧师，因为及时使用再生术，并没有留下后遗症。” 说到这里，瑟恩望望四周，“格里菲斯，你是1级法师，会隔音法阵吧？” “会的，请稍等。”隔音法阵是1级魔法，能够防止法阵内的声音传到外面。格里菲斯从兜里掏出魔法材料，轻声念了几句咒语，无形的魔法屏障顿时笼罩了大半个房间。 自从成为暗日的选民，格里菲斯觉得自己的施法速度也快了一些。 “史东静养了半个月，伤就好得差不多了。8级的实力虽然不一定能保住，但绝不会跌到7级以下。不过我们都觉得这些年有些过于锋芒毕露，正好趁机韬光养晦一段时间，也让你们这些年轻人渐渐地担起责任来。而且——” 瑟恩故意卖了个关子，引得安娜直想要用拳头锤他，这才接着说道：“加里、拉里这两个小子都晋升了4级，还有莉安娜，她也回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安娜满脸的喜悦。 加里、拉里是双胞胎，也是安娜同父异母的哥哥。巴克爵士因为娶了个贵族老婆，因此无法给予安娜这位私生女合法的身份。但无论是巴克爵士本人，还是他正妻所生的两位儿子，对安娜都很好，兄妹之间的感情尤其深厚。 安娜听到两位兄长晋升中阶，自然由衷地感到高兴。 “莉安娜阿姨回来，还要让瑟恩叔叔您跑这一趟，父亲他真是太不会做人了。”经过最初的紧张，格里菲斯的心态也慢慢淡定了起来，甚至放肆地开起瑟恩的玩笑。 安娜闻言，噗呲一声笑了。 跟瑟恩一样，莉安娜也是史东年轻时的伙伴，一位5级术士。不过，因为莉安娜有一点恶魔血统，怕给史东惹麻烦，并没有跟其他伙伴一样留在加洛林堡，反而孤身跑到幽暗地域闯荡，据说已经在灰矮人的熔火城有了很大名气。 瑟恩追求莉安娜已经快三十年。 不过，术士女士似乎有点烦这位半精灵德鲁伊，特意跑到幽暗地域就是为了躲这位死缠烂打的追求者。不过，每隔一段时间，莉安娜都会到加洛林堡小住一段时间，见见老朋友。 瑟恩愿意留在史东身边，大半原因就是为了守株待兔。 “你这小子！”瑟恩故作恼怒，狠狠地敲了一下格里菲斯的脑袋，正如小时候捣蛋之后的惩罚一般。 “有莉安娜阿姨在，我就放心了。” 史东既然伤得不重，又有一个战斗力爆表的5级术士坐镇，除非格里芬侯爵自己要铲除加洛林家族，否则加洛林堡稳如泰山。 “瑟恩叔叔您来得正好，有条毒蛇盯上我好长时间了。本来我还担心实力不够，现在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十五章 陷阱 千帆城，奥斯本家族的宅院门口，一个全身披挂的骑士，骑着疾驰的战马直接闯进了庭院之中。 “来人啊，敌袭！”连职业等级都没有的看门人，差点被战马撞到，吓得脸色煞白，稍稍反应过来后，马上扯着破锣似的嗓子大声向屋内示警。 “闭嘴！”骑士极为敏捷地跃下马来，完全没有穿着全身甲应有的笨重。他快步走到看门人面前，一手攥着他的脖子，把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看门人的叫声戛然而止，代之以破风箱一样的喘气声，脸一下子就憋得通红，手脚慌乱地乱抓乱踢，但骑士全身都裹在钢甲里，看门人的挣扎完全只是徒劳的。 “阁下是谁？难道要与奥斯本家族为敌吗？”呼啦啦地，屋内涌出来十多个护卫，小心地把骑士围在中央。领头的是一个左手断腕处装着铁钩的半兽人，就是几天前曾经在城外想要伏击格里菲斯的家伙。 自从在角斗场丢了左手手掌后，半兽人的本名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几乎所有人都叫他的外号“铁手”。 “你就是那个叫铁手的奴隶吧？”骑士随手把看门人扔到一边，看似随意地踱着步，边走边用审视的目光扫了一圈，“啧啧，连个中阶都没有，想靠你们这些炮灰去拼命，我看凯尔是脑子发昏了。” 说完，骑士把头盔摘下，露出满头银发和一张颇为英俊的脸。 “李特爵士——”铁手身后，一个跟随凯尔时间最长的护卫，看见来人的长相，一下子惊叫了出来。“小的有眼无珠，没有认出您来，实在该死。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进去通报。”那个老资格的护卫说完，慌慌张张地跑进屋里找凯尔去了。 刚刚还拿着武器喊打喊杀的护卫们，这一下子都明白了。来人不单是自己人，而且看样子地位很高。本来遇到这种情况，这些狗腿子们都恨不得扑上来讨好，但骑士刚刚才嘲笑过众人，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厚颜无耻的，于是气氛就有点尴尬了。 “原来是李特爵士……真是久仰了，呵呵。”半兽人铁手原来淡绿色的脸，此时涨得都快变成褐色了，好一阵才勉强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假如铁手还是当年那个在腾格里荒原过着半游牧半强盗生活的年轻兽人，肯定不会如此卑躬屈膝，但现在的他却非常明白，眼前趾高气扬的骑士，并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 小喽啰们没听过李特的名字，作为凯尔的亲信，铁手却是知道这个人的。 李特爵士是凯尔·奥斯本的表哥。 其母是奥斯本伯爵的亲妹妹，父亲所属的家族则已经为奥斯本家族效忠超过了五代人。因为奥斯本伯爵只有凯尔一个独生子，李特爵士自幼就被送到奥斯本伯爵身边培养。而李特也没有辜负伯爵的期望，不到三十岁便已经晋升为5级战士。 “既然是自己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表明了身份，也没人敢拦你啊。”虽然不敢表露出来，但很多人已经在心中暗骂了。 “李特，你来了！”凯尔·奥斯本兴冲冲地跑出来迎接：“有你在，这一次绝对万无一失。” “进去再说。”李特打了个眼色，凯尔也发现自己有点孟浪，连忙让手下们加强戒备，然后与李特进了屋。 …… “所以说，格里菲斯·加洛林这一次会走水路？”李特听完凯尔介绍的情况，脸色有点凝重：“你确定吗？” “确定。”凯尔信心满满：“情报是乌鸦工会送来的，他们可是足足收了我500金龙，想必也不敢糊弄我。而且这也不是唯一的证据，格里菲斯那个叫维森特的手下，今天采购了很多物资，都已经运到船上去了，这总不能是假的吧。” “那艘船的船长，能收买吗？”李特的眼睛稍稍亮了一点。 “我觉得没必要。铁手和他的手下昨天打探过，除了船长可能是2级战士外，其他水手都没有职业等级，即使收买他们也没有太大用途，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我还是觉得这样太冒险了。”李特直接给凯尔泼了一头冷水：“你都已经是4级法师了，前途远大，没必要急在一时。” “等史东那个下贱的佣兵养好伤，要下手就难了！”凯尔对自己表兄的谨慎很是不以为然，为了说服李特，他又压低声音说道：“我父亲昨天才送来的消息，铁丘之战战败后，侯爵大人一回到狮鹫心城就病倒了。现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加洛林堡那边肯定也知道这个消息，史东现在绝对不敢离开老巢的。” “还有，我们派过去的细作，这段时间都睁大眼盯着，并没有发现有重要人物离开加洛林堡。李特你不要以为我是得意忘形，这次的计划，我已经做足了准备，完全有把握才把你请来的。” 给李特解释得越多，凯尔越发觉得成竹在胸。但他不知道的是，因为瑟恩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森林里，来的时候又是直接变化成飞鸟，奥斯本家族的探子根本不知道这位中阶德鲁伊已经悄然来到千帆城。 “他们真的只有一个1级法师，一个3级战士吗？”听完了凯尔的分析，李特的态度也渐渐松动起来。 敌人要真是这么弱，李特也不介意捞点功劳。跟早晚能继承伯爵爵位的凯尔不同，父亲只是爵士的李特，想要获得真正的世袭爵位，还需要多多努力。要真能帮助奥斯本伯爵扳倒加洛林家族，说不定就能直接得到男爵的头衔。 “错不了。可笑的格里菲斯实在是不自量力，虽然走运捡到了个龙蛋，却妄想跟幼龙共享生命，虽然走狗屎运没死，但也足足昏迷了三天。这一点，杰拉德导师不会骗我的。除了那个叫安娜的侍女是3级战士，他另外几个手下，顶天了不会超过2级，铁手一个人就能应付。” “好，那我也不拦你了。”李特终于不再反对，“但是，他们走海路，我们在哪里伏击他们呢？现在想要联络海盗，也来不及了吧？” 风暴洋外海的珍珠群岛，活跃着不少海盗团伙。这些恶棍向来认钱不认人，只要愿意花钱，即使是贵族找他们帮忙也毫不在意。 “不用担心，乌鸦工会给了我一个情报。有一个地方，他们一定会经过的，我们只要提早去埋伏就好了。”凯尔满脸得色地说道。 两天后，一艘名为“鹅卵石号”的小型货船驶离了千帆城的港口。 没有任何人送别，格里菲斯带着安娜等人踏上了回家的归程。 鹅卵石号下水已经超过了20年，虽然保养得很用心，但无论甲板、护栏还是桅杆，总是给人一种陈旧的感觉，即使三角帆被吹得鼓鼓的，速度也不是特别快。 “安娜，汉森好点了吗？”站在甲板上吹风的格里菲斯，看着慢慢西斜的太阳愣愣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比昨天好多了，刚刚吃了碗咸肉粥，也没有吐。照这个样子，再过一两天应该就习惯了。” 汉森竟然晕船，这是出发时，格里菲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格里菲斯向来信奉“技多不压身”的道理，早就逼着安娜等人学会了游泳，也跟着千帆城的渔船出过几次海。这一次出行，几人虽然还比不上从小就在船上讨生活的水手们，但也都吃得好睡得好，没有任何不适。 但从来没有坐过船的汉森就没有这么轻松了，船一离港就连站都站不稳，吐了个天昏地暗。不过，游侠的身体素质也是远胜一般平民，今天是在船上的第二天，汉森已经慢慢开始适应船上的摇晃。 “格里菲斯爵士，我有事要禀报一下。”鹅卵石号的船长洛克，外貌上完全看不出是个老水手。 略显文雅的相貌，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干净没异味的衣服，他的皮肤不算白皙，但也不像其他水手那么黑，是一种健康的浅棕色。 “洛克船长，不知是何事？”格里菲斯对这位船长的印象很好，也尽量表现得平易近人一些。 “过了前面的海岬，有一处港湾，我们今晚要在那里停泊。大人您可以趁机上岸休息一下，这一带也没有太危险的野兽，运气好的话还能猎到山鸡、野兔等。” “一定要在这里过夜吗？”格里菲斯盯着洛克，强大的气场让这位快要四十岁的汉子额头都冒出汗来了。 “是，是的……大人。”洛克紧张得都有点结巴了，“那里有一口泉眼，特别甘甜，我们这些在附近走惯了的船，都喜欢在那里过夜。因为有这处补给点，船上的淡水就能带少一点……” 好吧，格里菲斯终于明白，昨天自己为什么还能用淡水洗澡了，原来指望着在这里补充淡水。 以一个人一天消耗半桶淡水计算，船上乘客五人，水手七人，船长一人，合计十三人，四天要消耗26桶淡水。对于鹅卵石号不算宽敞的货仓来说，确实是太浪费了。 既然途中有这么好的补给点，没有理由不利用啊，这也是走这条航线的惯例了。因此，洛克完全没有意识到要提早告知格里菲斯。 “大人，您要是不想上岸，也可以留在船上的。补充淡水的事，交给我手下的小伙子们就好了，不需劳烦各位的。”不明白格里菲斯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严肃，洛克心情忐忑地解释道。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声鹰鸣，格里菲斯眯着眼远眺了一阵，默默看着那头不知什么品种的鹰在天空慢慢盘旋了几圈，然后向着某个方向飞走了。 “那是金雕？我在这条航线走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见，可真是难得啊。”作为一个合格的船长，洛克的视力比格里菲斯好多了，他甚至能认出那头鹰的品种。 “洛克船长，前面的海岬似乎有暗礁？”格里菲斯忽然转换了话题。 “是的，爵士。”说起自己的老本行，洛克船长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咱们伊利亚半岛的情况都差不多，港口不够深，近海又多暗礁。所以大型的商船都不会沿着海岸线航行，宁愿走远洋航线。您看我们这两天，遇到的不是渔船就是小型的货船。” “既然如此，那请你小心一点，船速再慢一点，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洛克虽然觉得格里菲斯有点小题大做，但既然是雇主的要求，也不好阴奉阳违，于是便吩咐水手们降了半帆，慢悠悠地驶过了海岬。 而在阳光照射不到的海底深处，一只体型巨大的生物，正不紧不慢地跟在鹅卵石号的屁股后。 第十六章 夜袭 鹅卵石号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抛锚停好，洛克来到格里菲斯面前问道：“大人，你要上岸吗？” “当然。”格里菲斯点点头，安娜等人已经收拾好宿营的用具，连汉森也苍白着脸从船舱出来了。 登陆用的小艇，来回三趟才把格里菲斯几人，还有食物、帐篷等东西都送上了岸。 “洛克，今晚你和水手在船上睡吧。虽然现在还不到秋天，但也要防备鱼人袭击。” 生活在风暴洋的鱼人部落，向来是伊利亚半岛的最大灾害。一到秋收的时节，鱼人都会大肆劫掠沿海地区。不过，现在还是春天，并非鱼人的活跃期，格里菲斯的命令实在是有点不近人情。 “我放在在船舱的货物里有几桶昔兰尼亚产的麦酒，你们可以取一桶饮用，算是我的补偿吧。不过，记得要先补充好淡水，别误了正事。”正打算抗议的洛克闻言，马上把嘴里的话吞了回去。 因为淡水很容易变质，远洋航行的船只，一般都把清水跟酒混在一起。水手们平时都是喝这种掺了酒的水解渴，日子长了，自然都有了酒瘾。伊利亚半岛盛产的葡萄酒，在水手眼中不够劲，反而是麦酒更加受欢迎。 要是放在平日，格里菲斯自然不会允许船上的水手们喝得醉醺醺。 但今晚不同，格里菲斯不敢保证船上没有人被奥斯本家族收买，干脆找个理由让他们留在船上，免得战斗的时候还要分心提防。送他们一桶麦酒，不单是安抚，格里菲斯更巴不得船上的人今晚都喝得烂醉如泥。 “我们今晚就在那里扎营吧！”格里菲斯指着海滩边一处稍稍凸起的小丘道。 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帐篷很顺利地搭好，去取水的水手也讨好地送来几桶泉水，还有一大捆枯枝 夜幕降临，帐篷前燃起了篝火。安娜没有如往常般认真张罗晚餐，只是在篝火上架起一个大锅，一股脑把洗净的土豆、洋葱、胡萝卜、咸肉、火腿等食材全丢进去。 “好久没有吃乱炖了。”格里菲斯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见安娜拿了一大把盐要撒到锅里，连忙制止道：“安娜，别放太多盐，咸肉跟火腿本来就有味道了。” 说完，看到汉森的脸色有点不自然，格里菲斯笑了笑，解释道：“我的口味比较淡，绝对不是吝啬，这个你以后会了解的。吃饭的时候，假如你觉得味道不够，可以随便加盐的。” 这个世界的制盐技术落后，大部分地区都还停留在“煮海为盐”的程度。作为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盐的价格也颇为昂贵，一磅粗盐的价格大约在1枚银狼左右。 战士类的职业者，平日运动量大，流汗也多，自然要大量补充盐分，所以普遍很重口。 “少爷，这是您的。”安娜先给格里菲斯盛好晚餐，格里菲斯接过盘子，用汤匙舀了一大口放进嘴里，味道很好。 “喔——”出生还不到十天的白龙银霜，正趴在格里菲斯的大腿上，此时闻到香味，也抬起头疑惑地叫了一声。 “乖，给你吃肉干。”格里菲斯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肉干，伸到银霜面前晃了晃。幼龙熟练地张开嘴，几口就把肉干吞下了肚子。吃完零食的银霜，似乎还没有吃够，继续瞪着眼看着格里菲斯手上的晚餐。 “真是一个馋鬼，你今天已经吃了六顿啦。”格里菲斯很是无奈，这头幼龙实在太能吃了，现在一天的伙食费差不多就要半枚金龙，要是再长大一点，简直不堪设想。 “贝利，布置好了吗？”无视掉银霜卖萌的眼神，格里菲斯对刚回到篝火边的贝利询问道。 贝利接过安娜递过来的晚餐，找了块石头坐下。“一共布置了六个陷阱，这里的视野开阔，要进攻的话也只能从正面过来，应该能给他们制造些麻烦。” “那就好，大家都快点吃，今晚的节目多着呢。”格里菲斯兴致勃勃地说道。 吃完晚餐，又逗银霜玩了一会，直到远处的树林传来两声猫头鹰的叫声，格里菲斯这才站起来，拍拍屁股道：“我去休息了，你们注意一点。” “加洛林的小崽子进帐篷了！”树林深处，铁手举着单筒望远镜，压低嗓子说道。 “凯尔，你决定了吗？照这个样子，只能强攻了。”因为担心战马会暴露行踪，李特并没有骑马。 这一次伏击，奥斯本家族在千帆城的力量可以说是倾巢而出。除了凯尔?奥斯本和李特爵士，还有一个贵族之神的2级牧师，7个半兽人奴隶，5个人类护卫。 考虑到格里菲斯不一定会上岸，凯尔?奥斯本咬牙准备了3张火球术的卷轴，足足花费了500金龙。 要知道，等级越高的魔法卷轴就越珍贵，1级卷轴均价10金龙，而2级卷轴就要40金龙，至于3级卷轴已经属于管制物资，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再便宜，价格也不会低于150金龙一张。 格里菲斯上岸过夜，对凯尔?奥斯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起码他可以省下3张火球术的卷轴了。 按照与李特一起制定计划，假如格里菲斯躲在船上，就只能用火球术破坏鹅卵石号，一发打船舵，两发打桅杆，基本就能保证格里菲斯跑不掉了。 可惜的是，格里菲斯选定的营地有点出乎意料。 凯尔和李特一致认为格里菲斯会在泉水附近扎营，因此特意埋伏在了离泉眼不远处的树丛后。却没想到，格里菲斯会选了一处毫无遮挡的开阔地。 这样一来，生性谨慎的李特又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没关系，我会隐形法球。”凯尔倒是信心十足。 隐形法球是3级魔法，能够使受术者周围10尺之内的生物隐形，用来偷袭再合适不过。 稳妥起见，凯尔?奥斯本先给自己加持了一个石肤术。 石肤术号称是最实用的4级魔法，能够使皮肤表面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却又完全不会影响动作的灵活性。加持了石肤术的法师，即使站着不动，初阶的战士也要砍上四五分钟才能破防。 这个魔法，堪称是法爷优越性的体现。 凯尔?奥斯本刚晋升4级不久，魔力的总量还没有来得及提升，等他再施展完隐形法球，体内的魔力已经用掉了大半。 与此同时，那位贵族之神的2级牧师也没干看着，先给自己加持了一个信仰盔甲，然后给了李特一个树皮术，最后还用了一个群体祝福术。 十五个人，以凯尔?奥斯本为中心，挤成一团，小心翼翼地向着格里菲斯等人的营地前进。 五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走在最前面的李特，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5级战士的本能，使李特第一时间往侧面打了个滚。不过，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一大团白色的胶状物在他们脚下炸开，把李特以外的人都粘在了地上。 “该死，是蛛网术陷阱。”凯尔第一时间认出了脚下乳白色的胶状物。 这是贝利布置的法术陷阱，核心是一张格里菲斯前两天才抄录出来的蛛网术卷轴。 李特因为离开凯尔?奥斯本超过10尺的距离，身形一下子显现了出来，汉森、贝利、维森特见状，纷纷用弩箭射向李特。李特轻松地用双手剑格挡，一边对凯尔?奥斯本喊道：“用解除魔法！” 凯尔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按照李特的话去做。 “解除魔法”是一个很实用的3级魔法，能够直接解除一定范围内的魔法效果。 蛛网术只是2级魔法，格里菲斯的施法等级又不高，凯尔?奥斯本应该能够很轻松地让手下重获行动力。只是这样一来，他身上的石肤术也会被一起清除掉，那就有点麻烦啦。 没有石肤术的保护，一发流矢就能要了4级法师的小命。虽然他可以给自己补一个2级的防护箭矢，但为了蛛网术解除掉石肤术，总觉得太亏了。 “不用慌，只要力量够大，蛛网术是可以挣开的。”凯尔一边给手下鼓劲，一边掏出了火球术的卷轴。 既然已经暴露，凯尔也不再纠结，直接开干。 轰的一声，格里菲斯住的帐篷被炸飞了。 “散开，后撤。”安娜低呼一声，向着停在沙滩上的小艇奔去。 贝利等人，要是挨上一下火球术，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才不会选择硬拼。 李特隐隐有一丝不安，但看到安娜等人正在逃跑，便不再多想，举着双手剑追杀了过来。 李特看不上汉森等小喽啰，他直接追上了最强的安娜。 一百米，对5级战士来说，只是很短的距离。 就在李特的双手剑眼看着要砍在安娜身上时，脚下忽然一震。李特不敢大意，用力往后一蹬，在半空中一个屈身翻滚，稳稳落地。 “该死！是攻城蟹！”伴随着李特的怒喝，一只足有三米高、五米宽的巨型螃蟹从沙子底下钻了出来。“这是陷阱，凯尔你自己小心！” 这只通过夏洛特主教买来的攻城蟹，就是格里菲斯最大的底牌，从千帆城出港后，就一直在海底跟着鹅卵石号前进，并趁着天黑埋伏在沙滩下。 “12000金龙，这可是比龙蛋还要贵的战争兵器啊。”早就用隐形术离开帐篷，躲在攻城蟹身后的格里菲斯，一边冷笑，一边掏出了一张火球术卷轴。 所谓礼尚往来，就是你给我一个火球，我马上也还你一个。 轰的一声，肉香和毛发烧焦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凯尔身边还没得及挣脱蛛网的人，一下子倒了大半。凯尔因为身上的魔法袍恒定了防护魔法，倒是受伤不重。 第十七章 俘虏 “瑟恩叔叔，您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啊！”格里菲斯对着远方的树林，不满地喊了一句。对于呼啸而来的火球，格里菲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因为攻城蟹在他的指挥下，很是淡定地伸出左螯，稳稳地挡住了火球。 又是一阵猛烈的爆炸声响起，火光过后，攻城蟹的大钳子完好无缺，只是稍稍有点发红。 与此同时，三百米开外的一棵杉树树梢上，一只灰白色的猫头鹰咕地回应了一声，接着便拍打几下翅膀，以捕食猎物一样的姿态，向着还被蛛网纠缠的凯尔·奥斯本等人飞扑过去。 这只猫头鹰自然是德鲁伊瑟恩变化的。 凯尔·奥斯本完全没想到，从他们离开千帆城开始，其实一直就没有脱离过瑟恩的监视。天上飞过的鸟儿，路边挖洞的田鼠，还有各种野外随处可见的动物，凯尔等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一位擅长动物变形术的德鲁伊追踪着。 通过约定的信号，比如说金雕飞行的方式，凯尔一伙的情报，其实一直被格里菲斯掌握着。 “快，射那只猫头鹰！”凯尔并不是那种纸上谈兵的公子哥，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危险，连忙让身边那几个还能站着的半兽人拦截，而凯尔自己也没有闲着看热闹，只见他飞快地念了几句咒语，4枚带着暗淡白光的魔法飞弹在空中划出几道漂亮的轨迹，射向猫头鹰。 魔法飞弹堪称是魔法师必须掌握的1级魔法。 因为其必然命中的特性，是对付敏捷敌人的好方法，而且这个魔法的施法时间短，威力还会随着魔法师等级提高而加强。 魔法师每晋升1级，魔法飞弹的数量就增加一枚，最多可以达到5枚。凯尔是4级魔法师，他使出来的魔法飞弹，威力已经很可观。起码，正常的猫头鹰绝对会被秒杀。 就在魔法飞弹即将命中的瞬间，猫头鹰的身体一阵扭曲，嘭的一声，一个体型粗壮，差不多有两米高的赤褐色土元素去势不减地落到地上，生生在泥地里犁出了一条小沟。 德鲁伊虽然也是施法职业，勉强可以算半个法爷，但这些偏居山野的家伙远没有魔法师那么严谨的治学态度。因此，即使泰坦尼亚大陆上有一个松散的德鲁伊议会，却连职业等级等没有划分。 只是笼统地把传奇之前分成初阶、中阶和高阶。 初阶德鲁伊，可以变形为大部分中小体型的生物，比如渡鸦、老鼠等，手段很灵活，飞行、潜入都难不倒他们。不过，战斗力就有点差强人意，最多变成狼或者獾，厮杀起来，还不如直接穿上皮甲拿根木棍去敲人脑袋。 但晋升中阶之后，德鲁伊的变形术效用就大幅提高了。不但可以变形为熊、狮子、蟒蛇这样的大型野兽，还能变身元素生物。单纯以战斗力考虑，变熊是首选，以瑟恩的等级，变成穴熊差不多有一吨重，一掌能拍死一个初阶战士。 不过，穴熊毕竟是血肉之躯，凯尔是4级魔法师，中一个目盲、衰老乃至定身术就麻烦了，所以，还是变形为能免疫大部分魔法效果的土元素更为稳妥。 因为还是是中阶，瑟恩只能变形为小型土元素，不过也已经足够了 4枚魔法飞弹准确地击中了瑟恩，但除了打掉一点点土渣，土元素几乎毫发无损。 “给我挡住它！”凯尔失声惊呼，同时用掉了最后一张火球术卷轴。 只要不是用来攻击攻城蟹这种规格外的生物，火球术的威力还是很可观的，即使是小型土元素，正面硬吃了一发，也被轰得往后退了两步，胸口、头脸更是被炸飞了一层，掉下不少石渣。 凯尔·奥斯本的护卫，只要还能走动的，都拼尽最后的力气，奋不顾身地冲向瑟恩变化的土元素。其中实力最强的半兽人铁手，仰天大吼一声，直接使用了野蛮人特有的狂化技能，双眼顿时布满了血丝，原来一身腱子肉直接粗了一圈，青筋毕露。 这些人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最强的战士李特离得太远，又被围攻着，短时间内完全指望不上，凯尔这位4级魔法师已经是他们反败为胜唯一的希望了。况且，保护凯尔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逃跑？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一旦凯尔·奥斯本有个三长两短，奥斯本家族的怒火绝不会饶过一个失职的下人。想要保命，除非逃到荒野之中，但危机四伏的野外，又岂是区区初阶战士能够独立生存的地方。 所以，他们只能拼命了。 铁手挥舞着长刀冲在了最前面，瑟恩没有闪避的意思，直接抬起左手格挡。钢刀超过一半的刀身都砍进了土元素的左臂之中，假如是血肉之躯，受这样的伤，战斗力肯定得打个折扣，但对没有痛觉神经的元素生物来说，根本不算问题。 不但不感觉到痛，长刀反而被土元素的手臂夹住，这下子拔不出来了。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要撒手，赶紧闪避，但狂化的铁手已经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只是一根筋地憋红着脸不断用力，想把刀拔出来。 瑟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顺势用强有力的双臂把铁手抱住，然后用力一夹，铁手连惨叫都叫不出来，胸腔一下子被压扁了，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嘴里不停往外冒着血沫。 在瑟恩对铁手处以怀中抱妹杀的同时，其他护卫纷纷发起了攻击——可惜他们的武器大多都是刀剑，用来对付土元素实在是很不给力。 无论是面对攻城蟹，还是土元素，战锤、连枷之类的钝击武器才是最好使的，凯尔在情报上的缺失，使他们的战斗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随手把被玩坏的铁手扔到一边，土元素一拳一个，很快就清理完了碍事的家伙们。 瑟恩的脚已经踩到地上的蛛网了，但这些黏糊糊的白色胶状物，完全无法粘住住力量巨大的土元素。 凯尔这下子真的慌了。 作为一名高贵的法爷，又是奥斯本伯爵唯一的继承人，凯尔虽然也上过战场，但也仅限于待在安全的地方，由手下们簇拥着，远远地放几个魔法。 没有生死相搏的经验，凯尔面对逼近到身边的土元素，一下子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他先对瑟恩用了一个缓慢术，然后发现魔法没有生效——这是必然的，因为大部分元素生物都免疫这个法术。 接着，他对自己用了一个隐身术。 凯尔确实是在瑟恩面前消失了，问题是，他只是隐身，脚还粘在蛛网上，连跑路都做不到。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最佳的选择是4级魔法传送门，可以直接把自己传送到几百米外。可惜，凯尔·奥斯本还没有学会这个魔法，而他也没有足够的金龙能买一张传送门的卷轴。 瑟恩往凯尔·奥斯本消失的地方捞了一把，很容易就摸到了他的身体。 值得一提的是，凯尔·奥斯本身上还有石肤术的效果，不过嘛，一个法师被捏住了脖子，还能如何反抗呢？ 回头看另一边的战团，李特最初的攻击如狂风骤雨一般犀利，但攻城蟹的壳实在是太硬太结实。虽然5级战士已经初步掌握了“斗气”的运用，但却还不能像高阶战士那样做到斗气外放。 李特的武器是双手剑，材质也是上佳，但只是跟攻城蟹的大螯硬碰了几下，剑刃竟然开始崩裂。这可是价值5000金龙，附魔了锋锐、坚固、迅捷三种效果的魔法武器！ 想到修复魔法武器的价钱，李特隐隐觉得胃有点疼，脸也不自觉地抽了几下，这一次可真是亏大了。 李特不敢再硬拼，凭着敏捷的身手进行游斗。 稍稍分神看了一眼凯尔那边的情况，李特知道形势已经恶劣得无以复加。本以为是一次轻松的伏击，没想到却一头撞进了格里菲斯精心准备的陷阱之中。再拖延下去，就是想全身而退也不可得了。 唯一的办法：擒贼先擒王！ 李特猛然加速，想要从侧面绕到攻城蟹的背面。 一根弩箭，不知是来自贝利还是维森特，在李特的鼻子前掠过，李特为了闪避，脚下不得不来了个急刹车，紧接着，汉森射出的白色羽箭，瞄准着李特裸露的脖子。战士的预感，让李特提早一步侧身，脑袋往左微偏，躲了过去。 连番干扰之下，李特还没站稳，攻城蟹的大螯又扫了过来。李特心知大势已去，轻轻跃起，双脚往攻城蟹的大螯一蹬，顺势往后退了几十步。 “想跑？没那么容易！”格里菲斯大呼。 “今天我认栽。要是你们敢杀凯尔，奥斯本家族一定会跟你们不死不休的！”李特头也不回地奔入森林，一边逃，一边大声警告道。 第十八章 事后 岸上这么大的动静，鹅卵石号上的人们自然不会不知道。 等战斗的喧闹慢慢平息，洛克点了两个比较清醒的水手，战战兢兢地划着小艇向沙滩这边驶来。 “洛克船长，打扰到你们了？真是抱歉。”格里菲斯的心情不错，满脸的笑容连夜色都掩不住。 “格里菲斯大人，你们都还好吧？”洛克搓着手，用尽了力气想把关切之情表现出来，说话的语气也明显比前两天更加谦卑了。 “我刚刚睡下，就被爆炸声吵醒。跑到甲板上，才知道是大人你们遇袭。我立马就想带着小伙子们过来帮忙，只是寻找武器、放置小艇浪费了一点时间。想不到各位如此神勇，这么快就解决了敌人。” 洛克表面镇定，内心其实在打鼓。今晚停靠在这处港湾，可是洛克坚持要求的。要是格里菲斯怀疑他们与今晚来袭的敌人有勾连，那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想到这里，洛克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格里菲斯身后的攻城蟹，心情越发惶恐。 攻城蟹，那可是浅海的霸主，单凭那对大钳，轻轻松松能就能拆了鹅卵石号。 “洛克船长，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格里菲斯还在跟洛克谈笑风生，那一边，维森特等人却打着火把，把一具具尸体拖到沙滩上，剥下来的皮甲、武器堆在一起，剩下的，直接喂给攻城蟹。 这一幕，看得洛克两股战战。 “小人不知。”顶着格里菲斯灼灼逼人的目光，豆大的汗珠，顺着洛克的脑门滑落。虽然他的兜里就有手帕，却完全不敢掏出来给自己擦擦汗。 “格里菲斯大人，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敢向着风暴之主发誓，小人绝对跟他们无关。” 这个世界，向神发誓可是要负责任的，尤其是对风暴之主这种暴躁又冷酷的神系主神——别的教会，大多是靠小恩小德拉拢信徒，风暴之主却是靠恐吓。 “你要是敢不信风暴之主，吾主就会掀起风暴，弄翻你的破船。”这是风暴之主的牧师用得最多的布道语。 “他们是奥斯本家族的人。”看着洛克露出一副吓傻了的表情，格里菲斯明白，这位船长应该是清白的。“既然你敢向风暴之主发誓，那我姑且就相信你吧。这边没有你们的事，给我回船上去，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天亮我们就出发。” 本以为会被趁机勒索一笔的洛克，听到格里菲斯毫不客气的命令，不但没有任何不满，反而马上叫上一起前来的两个手下，如蒙大赦般划着小艇回船上去了。 “少爷，为什么不趁机杀了这些人。”贝利悄悄地靠了过来，在格里菲斯耳边说道。 “杀了他们？那谁给我们开船呢？”格里菲斯反问道。 “可以等到了海德拉村再杀。”贝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阴狠，“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是那个洛克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杀几个平民而已，没有人会因此找我们麻烦的，不但能省下船资的400金龙，那艘船也归我们了。” 格里菲斯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他，有点怀疑自己当初把贝利送到乌鸦工会的决定是否正确。 究竟是被乌鸦工会带坏了，还是当年在千帆城流浪，就已经养成这样的性格呢？ 贝利的狠辣，格里菲斯自信还能镇得住，而且他也只是建议而已，格里菲斯没必要表露出不满来。 于是，格里菲斯拍了拍贝利的肩膀，谆谆道：“名声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有时候却比金龙还值钱。杀了他们，确实能省下400金龙，但事情传扬出去，以后还有商人愿意跟我做生意吗？也许本来花100金龙就能做成的买卖，以后别人要200金龙才会跟我合作，得不偿失啊！” “那艘鹅卵石号，船这么旧，最多值2000金龙，我们自己没有水手，卖出去价钱还要打个对折。还有，船也不是洛克一个人的，其余的股东都是千帆城的商人，我们把船抢了，等于在千帆城多了几个仇人，说不定闹到夏洛特主教那里，我以前花的功夫就白费了。” 见贝利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格里菲斯知道他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况且，这些人我很快就用得着了。金龙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有人才能不断创造财富。” “说得好。”瑟恩鼓着掌，走了过来。 “瑟恩叔叔，你的手没事了？”格里菲斯关心道。 虽然变成土元素的时候势不可挡，大杀四方，但瑟恩其实也是受了伤的。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左手被铁手砍出来的伤口。 “涂了点药，又用了一个治疗术，不碍事的。”瑟恩瞅瞅正欢快地咀嚼着尸体的攻城蟹，感慨道：“真想不到你敢赌得这么大，真是后生可畏啊。买下这只攻城蟹，应该花了你不少金龙吧？” “足足12000金龙。”格里菲斯露出一个苦笑，“幸亏千帆城的夏洛特主教答应让我赊账，否则我是绝对买不起的。而且这笔账，明年就要还，我正发愁呢。” 格里菲斯的话，其实是在向瑟恩解释，以免他误会史东处事不公，私下给自己这个儿子私房钱。瑟恩作为中阶德鲁伊，加洛林男爵的首席顾问，每年的薪水也只有区区1500金龙而已。 “你这小子，是故意哭穷的吧。”瑟恩敲了敲格里菲斯的脑袋，“好了，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凯尔·奥斯本的赎金，我跟你对半分吧，免得你说我小气。” 培养一位职业者，特别是中、高阶的职业者，花费很大。所以战败的一方只要愿意投降，一般都能保住性命，事后只要交一笔可观的赎金就能重获自由。当然，像加洛林家族和奥斯本家族这种死对头，就不好说了。 假如不是让李特跑掉了，又或者没有他那句“不死不休”的威胁，格里菲斯宁愿不要赎金，也肯定要杀了凯尔·奥斯本。一个马上就要加入术法同盟的4级法师，无论对格里菲斯自己，还是对加洛林家族还说，都太危险了。 但是，战斗中杀死敌人，和战后杀俘，性质可是完全不同的。 现在李特跑了，而且在他逃跑的时候，凯尔·奥斯本还确切地活着。 这样一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加洛林与奥斯本两个家族虽然撕破了脸，但毕竟都还是格里芬侯爵的封臣，要是凯尔死了，奥斯本家族绝对会告到侯爵面前，要是再有其他家族帮一下腔，不占理的加洛林家族绝对讨不了好。 格里菲斯和瑟恩都不是冲动的人，所以凯尔?奥斯本的小命保住了。不过，凭4级魔法师的身价，奥斯本家族肯定要出血了。 凯尔·奥斯本是瑟恩捉住的，按照惯例，赎金的八成归德鲁伊，剩下的两成要上缴给领主史东男爵。 现在瑟恩要分自己一半，也就是四成赎金，满身债务的格里菲斯自然不会矫情，马上高兴地感谢：“瑟恩叔叔您真是太好了，为了报答您，我以后一定在莉安娜阿姨面前多说您的好话。” 瑟恩脸上有点尴尬，却没有出言反对格里菲斯的提议。 “对了，瑟恩叔叔，凯尔·奥斯本安置好了吗？”现在的凯尔·奥斯本，在格里菲斯眼里就是成堆成堆的金龙，要是让他跑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放心，我看他的样子，明天也不一定能醒过来。而且，我还找了条大蟒蛇来做看守，别说逃跑，他现在想伸个懒腰都不行。”瑟恩嘴角微弯，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格里菲斯想象了一下凯尔·奥斯本被一条大蟒蛇紧紧缠在身上的惨状，心情绪时又好了几分。 打扫战场的事，格里菲斯不敢劳烦瑟恩。德鲁伊闲得无聊，便围着攻城蟹打转，很快就跟这头庞然大物沟通上了，看上去比格里菲斯这个正牌主人还要亲密一点。 “你这头攻城蟹真是不错，才5岁就长这么大了。”攻城蟹的成长速度很重要，有些体格不好的，养了六七年才一人多高，根本派不上用场。 “不过长得太快也不是好事，太费钱啦。”瑟恩呵呵笑道。连加洛林男爵都养不起的攻城蟹，瑟恩其实有点替格里菲斯担忧，否则也不会这么大方分他一半赎金。 比起攻城蟹强大的战斗力，它的食量更加惊人。按夏洛特主教的原话：“成年的攻城蟹，每天起码要吃下1000磅的谷物，也就那些小麦堆在谷仓里，都要放得发霉的昔兰尼亚人才养得起。” 考虑到伊比亚半岛那可怜的粮食产量，这里几乎没有贵族会喂养攻城蟹——长期大量外购粮食，成本会大幅上升，平均下来，每天起码要10枚金龙，一个月就要300金龙。这相当于养30个1级战士的花费，而攻城蟹的活动范围还不能离水太远。 格里菲斯这头攻城蟹，其实只是刚成年。理论上，只要营养跟得上，攻城蟹甚至能长到百米高，当然，体型越大，胃口也越大。每天10金龙的喂养成本，还只是目前的花费，未来想必还要继续增加。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攻城蟹是杂食生物，必要时喂草也能熬一段时间，至于肉，自然也是吃的。 凯尔·奥斯本战死的那些手下，起码都是1级战士，不但肉质弹牙，而且营养丰富。格里菲斯不是亡灵法师，这些尸体留着也没用，干脆就全喂给了攻城蟹，吃上这么一顿，起码能撑四五天了。 “给它取个名字吧。”瑟恩提议道。 “就叫扎古好了。”格里菲斯略带点恶趣味地说道。 第十九章 处置 “格里菲斯大人，瑟恩叔叔，快来看看，这个家伙竟然还活着！”安娜的叫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真是顽强的生命力，看来这个半兽人的体质很好啊。”瑟恩看着只剩下半条命的半兽人铁手，点评道。在之前的战斗中，瑟恩因为急着对付凯尔·奥斯本，并没有给铁手的脑袋补上一下重拳，想不到半兽人竟然还能撑到现在都不死。 “要杀掉吗？”瑟恩看向格里菲斯，半精灵对半兽人，向来都没有好感。反正留着也换不到多少赎金，奥斯本家族会愿意为凯尔付一大笔赎金，但一个被俘的半兽人奴隶？还不如去千帆城的奴隶市场买一个新的。 铁手的伤这么重，要恢复也不容易，即使卖给奴隶商人也换不到多少金龙，而且，加洛林男爵史东向来厌恶那些苍蝇一样的奴隶贩子，还不如现在就给他一刀。 格里菲斯隐蔽地瞄了瑟恩一眼，心中却有点犹豫。 暗日之主留给他的海量信息里，有一种利用紫火把生物改造成幽影傀儡的秘法，唯一的困难之处，就是对“原料”的体质要求比较高。眼前这个半兽人，似乎是个不错的素材。 让格里菲斯头疼的是，如何向瑟恩解释。实话实说自然是不可能的，暗日之主的存在，格里菲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作为一个消失了近万年的神祗，希洛之名已经很少人知道，但当年打倒暗日的那些神都还在啊。要是暗日选民的身份泄露出去，不用别人动手，格里菲斯的亲爹史东男爵，为了家族的存亡，肯定第一个站出来清理门户，大义灭亲。 “留着他吧，我的导师杰拉德大人最近进行的魔法实验，似乎用得着。”格里菲斯把千帆城的导师抬出来当挡箭牌，瑟恩也没有深究，同意了留下半兽人的性命。 在格里菲斯的强烈要求下，他还给铁手用了两个治疗术，防止半兽人挂掉。 …… 凯尔·奥斯本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要散架了，他感到身体被一根粗大、冰冷、滑腻的不知名物体缠绕着，手脚无法动弹，胸口更是憋着一口气，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艰难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黄色的竖瞳，还有快速吞吐着的蛇信。 “蛇——”凯尔奥斯本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挣开缠在身上的蟒蛇，不过反抗完全是徒劳的。 这条蟒蛇是瑟恩在附近的树林里收复的，体长差不多有四米，没有毒，唯一的捕猎方式就是用身体绞杀。一旦被缠上，中阶以下的战士都难以仅凭力气摆脱。 “哼哼，醒来了吗？”格里菲斯那可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凯尔·奥斯本仰起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面积不大的船舱里。打开的舱门外站着两个人，除了格里菲斯外，还有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半精灵。 “是德鲁伊瑟恩先生吗？”凯尔·奥斯本无视了格里菲斯，“栽在阁下的手上，我认了。我会写信回家，请家族支付给你足够的赎金，也希望你能给我贵族应有的待遇。” 虽然狼狈，但凯尔·奥斯本扔竭力维持着贵族该有的尊严，即使在格里菲斯眼里显得那么可笑。 凯尔·奥斯本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是输给格里菲斯的。在他看来，这次失败，完全是因为探子们的失职导致。没人想到瑟恩敢在这种时候离开加洛林堡，那些可恶的情报人员没有及时发现，更出乎意料的是，加洛林家族不知道何时养了一只可怕的攻城蟹。 “嘿。”格里菲斯撇撇嘴，懒得跟眼前这头败犬做口舌之争。他掏出一张卷轴，对瑟恩道：“瑟恩叔叔，麻烦你带这条蛇离开一下，下面我要做的事，跟我老师杰拉德有关，他特别叮嘱过，施法的时候不能有外人在场。” “好吧，你注意点安全，我就在房间外等着。”瑟恩见格里菲斯再次搬出杰拉德，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大蟒蛇屁颠屁颠地跟着德鲁伊出去了，临出门前还聪明地用尾巴把门带上。 “好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话刚一出口，格里菲斯就觉得不对，似乎有点别扭，凯尔又不是美女，自己这样说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不过嘛，自己马上要做的事，确实是见不得光的。 “你那是什么卷轴？暗示术？还是指使术？这跟杰拉德导师有什么关系？”凯尔虚弱地坐在地上，双脚慌乱地往后蹬，似乎是想要离格里菲斯远点，不知不觉已经缩到了舱室的一角。 “拜托，你不要摆出一副马上要被施暴的表情好吗？我看着难受。”人为鱼肉，我为刀俎，这种感觉真是好，格里菲斯难得地贫起嘴来。 “这张卷轴？魅惑人类而已，用来做做样子的。”格里菲斯随意地把卷轴塞回兜里。 1级魔法魅惑人类，能够使受术者对施法者产生好感，一定程度上听从施法者的命令。 当然，作为1级魔法，魅惑人类的效果强不到哪里去，缺点很多，比如说时间短，命令不能违背受术者的意愿等等。 典型的附魔系魔法，从1级的魅惑人类、3级的暗示术，到6级的指使术，效果可以说是一脉相承。区别只是随着魔法等级提高，法术持续的时间更长，受术者更加难以抗拒命令而已。 对俘虏的脑袋动手脚，这也是很常见的手段了。 一般的被俘人员，赎回去后都会仔细检查一番。除了用解除魔法消除可能的隐患，还要隔离一段时间——指使术的有效时间不会超过1个月，虽然不完成命令受术者会受伤甚至死亡，但愿意收钱放回俘虏的，一般不会做到这个程度。 至于传说中的9级魔法——记忆编织，那真的只是传说，起码格里菲斯还没有听说过泰坦尼亚有哪一位传奇法师会的。 “指使术这么高端的卷轴，我怎么可能有。至于杰拉德导师，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啊，他精通的是咒法系——” 反派死于话多，是多元宇宙不灭的定律。 就在格里菲斯马上要走到凯尔·奥斯本面前时，四颗魔法飞弹嗖的一声从其手上飞射而出，直冲格里菲斯的面门。 “你竟然还能施法？真是让人不省心。”格里菲斯毫不慌乱，其身前出现一面盾牌的虚影，挡住了魔法飞弹。“看看我身上穿的，是不是很眼熟呢？” “奥斯本之袍？”凯尔睚眦欲裂。 第二十章 希洛之书 “没错。”格里菲斯爽快地承认了，“就是你的奥斯本之袍，恒定护盾术，每天还能使用3次掩饰术，真是好东西呢，可惜现在归我了。”说完，格里菲斯特意解除了掩饰术的效果，他身上的魔法袍也变回了凯尔·奥斯本熟悉的样子。 这件魔法袍，可是奥斯本家族的传家宝，在伊利亚半岛很有名气。虽然恒定的魔法只是1级的护盾术，但那可是永久生效的，单单考虑因此节省下来的施法材料费，每年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就不会认错了？就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足够的魔力偷袭我呢？” 凯尔·奥斯本气得差点吐血，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又被瑟恩的大蟒蛇花式捆绑，他根本没时间回复魔力，刚才的魔法飞弹，已经用尽了体内最后的一丝魔力。 凯尔又羞又怒，干脆扭转头，不再理睬格里菲斯。 这样一来，奥斯本家族应该就会出钱把这法袍也赎走吧。 格里菲斯见火候差不多，也不再逗凯尔了。他刚才故意激怒凯尔，无非是刺激一下对方，方便日后叫价。这件袍子虽好，但毕竟叫做“奥斯本之袍”，留在手里，等于是打奥斯本家族的脸。 这种引仇恨的事，格里菲斯才不会做。 “好了，正事要紧。”格里菲斯全身忽然冒出一团团紫色的火焰，诡异的是，火焰的温度一点都不高，甚至还有点凉意。 “你——”凯尔·奥斯本目瞪口呆，这个威势，是一个1级魔法师能搞出来的吗？ 格里菲斯双手放在胸前，两只手掌之间，紫火不断旋转着。他的眉头紧皱，牙关紧闭，正努力把紫火从身体中抽取出来，压缩到双掌之间。 当紫色的火焰被压缩得快要变成黑色，原来拳头大的一团紫火忽然噗的一声化成一阵青烟，格里菲斯的手中多了一本淡黄色封皮，正中有着暗日圣徽，差不多有手掌那么厚的书。 “这本希洛之书，我就送给你了。”格里菲斯把书在凯尔·奥斯本的面前晃了晃。 凯尔本不想理他，但当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书皮上的暗日标志时，一股难以遏止的渴望忽然涌上了心头。 “咕——”凯尔吞了一口口水，脑袋缓慢又坚决地慢慢转了过来。当他正视那个紫色的暗日圣徽时，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个让人难以自拔的美梦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凯尔打了个冷战，眼睛似乎又恢复了清明，然后，他一把抢过格里菲斯手中的书，重新又痴痴地盯着书皮发呆。 “真是买椟还珠啊，连个幻术都抵抗不住。”格里菲斯讽刺了一句，然后好心地帮凯尔?奥斯本把书翻开了。 凯尔·奥斯本整张脸都扭曲了，狂热中夹杂着愉悦，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邪教害人啊。”格里菲斯感叹道。 希洛最风光的时候，其威能号称直逼达克斯晶壁系的统治者艾欧。这位暗日之主觉得自己强则强矣，但没有从神，斗不过豢养了一大批神祗作为打手的艾欧。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希洛突发奇想，制造了一件名为“希洛之书”的神器。 只要把希洛之书从头到尾读一遍，无论是神祗还是凡人，都会立即变成希洛的信徒。 这本书，大概也是达克斯晶壁系最强大的神器之一了。 不过，乐极生悲，还没等希洛组建好他的神祗军团，希洛之书的存在就被预言之神发现——希洛坚信那是艾欧故意泄露出去的，否则预言之神这个微弱神力，又怎么可能窥破自己的计划。 无论如何，希洛之书刚一曝光，暗日之主马上就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之后希洛的结局，自然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大约10分钟后，凯尔·奥斯本的头重新抬了起来，他的脸色潮红，双手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把希洛之书重新合上。 “记住，这本书虽然只有你能看到，但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阅读，否则会被抢走的。”格里菲斯轻轻拍了拍凯尔·奥斯本的肩膀，忠告道。“还有，每天只能读一页，否则你的脑袋会爆炸的。” 凯尔·奥斯本仿佛忘记了与格里菲斯的仇怨，木木地点了点头。 凯尔手上这本“希洛之书”，只能说是蹩脚的仿冒品。 封面的暗日圣徽，是一个引诱读者欲望的幻术，但只能使人暂时沉沦，失去判断力。真正能永久性改变读者思想的，是全书合计365张书页。 紫火虽然是希洛的神力所凝结，但格里菲斯的控制力太差，空有选民的本钱，却不会用。假如格里菲斯真心的信仰希洛，倒是能不断提高利用紫火的效率，但格里菲斯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姑且不说希洛在格里菲斯眼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格魅力可言，单单是加强与紫火的共鸣，就会加快身体被改造成希洛重生容器的速度，与自杀无异。 格里菲斯脑抽了才会信希洛。 利用率低也有利用率低的好处，比如说刚才强行制造冒牌的希洛之书，格里菲斯体内的紫火被消耗了七八成之多，这样一来，紫火对格里菲斯身体的改造自然就放慢了。 这本书每一页的威能，其实都不强，跟3级魔法暗示术差不多，但架不住长期的潜移默化，从量变到质变，直至把读者变成希洛的狂信徒。更关键的是，指使术很容易被发现，而希洛之书凭借着暗日之主的欺诈神职，一般的手段根本检测不出来。 格里菲斯现在也还没法控制凯尔·奥斯本，甚至连消除他这一段记忆都做不到，不过没关系，只要凯尔?奥斯本不泄露希洛之书的存在，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格里菲斯有着足够的耐心，假如可以的话，他才不想搭理希洛那个疯子。 格里菲斯重新打开舱门，守在门口的瑟恩看了眼凯尔·奥斯本，发现他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 “你对他做了什么？”瑟恩问道。 “秘密。”格里菲斯老实地回答着，“瑟恩叔叔，您不用担心。他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性的，过几天就会恢复‘正常’。我保证，即使奥斯本家族把他赎回去，也不会发现问题的。” 除非神祗亲自降临，格里菲斯才不相信奥斯本家族有这么大的面子。 “希望如此吧，否则你那份赎金就没有了。”大蟒蛇在瑟恩的指挥下，重新钻进了船舱。“需要继续像以前那样吗？”瑟恩指的是，让大蟒蛇缠住凯尔?奥斯本的身体。 “应该不需要了，让它正常看守就好。” 第二十一章 幽影傀儡 “格里菲斯爵士，马上就到达海德拉村了。”鹅卵石号上，洛克船长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好，准备上岸吧。”格里菲斯暗自好笑，“洛克船长，等会卸下货物后，请到海德拉村找我，有点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前方，赤水河的河水使海面都染上了淡淡的红色。海德拉村位于赤水河北面的一座小丘上，外面有一堵约两米高，砖石结构的围墙。 山丘下方，紧挨着赤水河，是大片的农田，现在正是春耕的时节，远远可以望见一些衣着褴褛的农夫在其间劳动。赤水河的南岸，则是看不到边的橡树林，其中靠近河岸的地方，可以看到有不少砍伐的痕迹。 “我先过去通知一下村长，安排好泊位吧。”瑟恩说完，变成一只渡鸦，往海德拉村飞去。 海德拉村有一个小码头，用于渔船停靠，瑟恩飞走后没多久，当鹅卵石号靠岸的时候，码头边的土路上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着了。 格里菲斯第一个跳下船，迎接他的是一个四十上下，脸上满是沟壑的男人。 “格里菲斯爵士，小人是海德拉村的村长，我叫威廉。” “威廉是3级战士，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对海德拉村的情况，他是最熟悉的了。”瑟恩在旁补充了一句。 “我明白了。”格里菲斯会意道。 瑟恩话中的玄机，只有熟悉加洛林男爵领的人才能明白，他在暗示眼前这位村长并非史东男爵的亲信。 史东是在二十一年前被封为男爵的，在此之前，这块封地属于阿尔玛菲家族。 末代的阿尔玛菲伯爵，在一场关键的战斗中带头逃跑，格里芬侯爵一怒之下剥夺了他的爵位。恰逢当时史东组建的佣兵团正受雇于格里芬家族，并且立了不少功劳，这才被册封为男爵。 格里芬侯爵虽然把阿尔玛菲家族的领地赐给了史东，但忠于旧领主的人却不少，史东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肃清阿尔玛菲家族的残党。 能够被任命为村长，老威廉肯定不是阿尔玛菲党，但在这样的小村里蹉跎岁月至今，也证明此人并未受到史东看重。 “瑟恩大人，格里菲斯爵士，我已经吩咐人去安排食宿，请随我来。”威廉办事还算干练，只是这么个破村庄，肯定不会有太好的招待。 此时刚刚过午，瑟恩摆了摆手，说道：“我今天就要赶回加洛林堡，格里菲斯你没问题吧？” “请您放心，瑟恩叔叔，我应付得来的。” 瑟恩护送格里菲斯到这里，已经进入了加洛林男爵的统治范围，后面路程危险性不大，他就没必要陪着格里菲斯慢吞吞地走回去了。 以渡鸦飞行的速度，瑟恩今天就能赶回加洛林堡。俘虏了凯尔·奥斯本，也算是一件大事，瑟恩也是急着回去跟史东男爵商议善后的事宜。 至于格里菲斯，他是完全不急着上路。现在才是3月中旬，离安德鲁继承爵位的日子还有十几天，从海德拉村到加洛林堡，路程不过两三天而已。格里菲斯对海德拉村有些想法，他决定先盘桓几日，好好看一看，了解情况。 “威廉村长，你们这里的谷仓还能装下多少粮食？”格里菲斯有点突兀地问道。 “大半空着。”威廉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海德拉村的谷仓是三十多年前建的，当时村子里的人口有七百多，现在是连五百都不够，因此最近十来年，谷仓从来就没有填满过。去年秋天的收成虽然还不错，但过了一个冬天，也消耗了不少。” “那就好。”格里菲斯招手把维森特叫了过来，“威廉村长，船上装的都是粮食，我暂时存放在海德拉村，这位维森特是我的仆人，你们俩负责把粮食运回村子的谷仓吧。” 当天晚上，威廉腾出来的村长府邸——实际上，这只是一座带院子的二层石屋，不过已经是整个海德拉村最好的房子了。 安娜把重伤的半兽人铁手放在桌子上，她的神色有点复杂，毕竟格里菲斯把所有人都赶出屋子的行为，实在是很可疑。 格里菲斯明白，安娜这是怀疑自己要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格里菲斯没有解释，他也无法解释。“安娜，你们在外面守着，记住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我。即使是父亲大人来了，也务必请他在外面等一下。” “遵命，格里菲斯少爷。” 等安娜离开并关上门，格里菲斯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 半兽人的伤势一直被格里菲斯控制着，既不能让他死掉，但也不能让他恢复行动能力，而为了仪式的顺利进行，一个小时前，格里菲斯才给他喂了麻药。 铁手还保持着清醒，双眼睁得大大的，眼神中满是惊恐，就像一头待宰的牲畜。 格里菲斯在其手脚上各割了一道口子，很快，半兽人的血流了一桌子，滴答滴答地落到地板上。 随着不断的失血，半兽人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格里菲斯赶紧用手指蘸着桌上的血，分别在铁手的额头、心口上各画了一个暗日的圣徽。 紫火从格里菲斯双手喷涌而出，包裹了半兽人全身，不断燃烧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兽人的身体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紫火包裹着的，是一团人型的胶状物体。 幽影傀儡，这是暗日之主希洛暗中研究出来的战斗工具，目的是用于入侵阴影位面。 黑暗与阴影的女神，或者称为“夜女士”，是达克斯晶壁系最强大的神祗之一，也是希洛当年的死对头，双方争夺着欺诈、谎言的神职。而阴影位面，正是夜女士信徒的大本营。 可惜的是，希洛这个计划最终没有实现，因为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更疯狂的主意，那就是制造一本能够扭曲所有凡人、神祗思想的希洛之书。 除了希洛暗中试制过几个幽影傀儡，其他神祗根本不知道这种阴影生物的存在。因此，格里菲斯可以放心地使用幽影傀儡，完全不用担心会暴露自己与希洛的关系。 紫火慢慢熄灭，格里菲斯面前的幽影傀儡忽然动了，就像一团抖动的影子，把流了满桌满地的血都吞了进去。 幽影傀儡可以通过吞噬血肉而不断变强，而在其诞生之初，首先吞噬的就是自己曾经的血肉。属于半兽人铁手的灵魂，早就被紫火烧成了最纯粹的灵魂源质，这个新诞生的幽影傀儡，并没有智慧可言，只有吞食血肉和增殖的本能，是完全受格里菲斯控制的玩物。 当所有血迹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之后，幽影傀儡嗖的一声钻进了格里菲斯的影子之中。幽影傀儡藏身于主物质界与阴影位面的夹缝中，没有格里菲斯的召唤，根本不会现身。 对一个法师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贴身护卫了。 第二十二章 布局 第二天一大早，本想悄悄带着鹅卵石号返航的洛克船长，被贝利请到了格里菲斯面前。 “洛克船长，听说你今天就要走？”格里菲斯正吃着早餐，在他脚边，白龙银霜正抱着一根烤熟的鹿腿在啃着。 “是的，爵士。咱们船上讨生活的，就是这样的劳碌命。” “海德拉村的咸鱼不错的啊，你怎么不买一点？咸鱼虽然不值钱，但运回千帆城，总能赚几十金龙吧？还有橡木，在千帆城应该也很受欢迎的啊。”格里菲斯故作好奇地问道。“据我所知，你的船以前也来海德拉村做过生意的吧？” “这……”洛克迟疑了。要不是担心格里菲斯，他确实有这样的打算。对一名船长来说，让船舱空着，实在是一种罪过。 格里菲斯笑了笑：“我就直说吧，你的担心多余了。我格里菲斯?加洛林不是那种杀鸡取卵的人。你想在海德拉村做什么买卖，放心去做，我保证你和鹅卵石号的安全。” “大人，那税金方面？”洛克试探着问道。商人到贵族的领地贸易，自然是要交税的。 “这个我不管，该怎么办，你跟威廉两个人商量着办。”格里菲斯顿了顿，“这么早把你叫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洛克愕然，不知这位男爵的次子又在打什么主意。“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凯尔?奥斯本偷袭我的事，我这里不跟你计较。但奥斯本家族这次栽了个大跟头，你的船当时又在场，我就是担心奥斯本家族会迁怒于你啊。” 听了格里菲斯的话，洛克的脸顿时白了。这几天他一直在担心格里菲斯借题发挥，还没来得及考虑奥斯本家族的反应。现在想想，真有大祸临头之感。千帆城虽然不是奥斯本家族的地头，但一位封地伯爵想要碾死一个小船长，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过，你暂时也没必要过于担忧。”格里菲斯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洛克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在赎回凯尔?奥斯本之前，我相信奥斯本家族是没有空搭理你的。” 洛克沉默了一阵，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地问道：“相信格里菲斯大人您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想起这件事，不知道有哪里用得着小人的？” “你是个精明的人。”格里菲斯看看火候到了，便不再绕圈子：“我用得着你的地方很多，听说你是一个2级战士？” “是的。” 根据泰坦尼亚的传统，接受过完整的战士基础训练，可以视为1级战士。想要晋升为2级战士，则要求击败3名1级战士的围攻。像洛克这样的人，在一般贵族的私兵中，可以充任伍长。 “不用紧张，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格里菲斯背起手，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单调的景色道：“假如你和其他船员在千帆城呆不下去，我这里的大门会一直为你们敞开的。还有，假如你下次来，记得多运粮食。” 等洛克神色复杂地离开，一直隐藏在阴影中的贝利又凑到了格里菲斯背后“大人——” 不等贝利开口，格里菲斯直接说道：“等这边的事忙完，闲出手来，你就去一趟千帆城，想办法制造一些流言，就说凯尔?奥斯本要拿鹅卵石号的船员们出口气。记住，要办得隐秘一点，特别是不能让乌鸦工会的人知道。” 同样的事，对海德这个4级战士，格里菲斯没有同意贝利的提议。但对洛克和鹅卵石号上的水手，格里菲斯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即使日后事情败露，这些人也翻不了天。 “遵命，大人。”贝利恭敬地答应道。 当天中午，攻城蟹来到了赤水河河口，在海德拉村的村民中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格里菲斯在知会村长威廉后，暂时把攻城蟹安置在了码头附近的石滩中，平日由海德拉村的村民用鹅卵石号运来的粮食喂养。 次日，鹅卵石号满载着咸鱼和木材返航千帆城。 接下来的几天，格里菲斯带着幼龙银霜，逛遍了海德拉村周围，倒是让村长威廉颇为疑惑，这位男爵大人的次子不赶着回加洛林堡，难道就不怕自己的父兄不高兴？ 转眼间，已到了三月底。 “出了这片森林，就是加洛林堡了。”安娜完全没有近乡情怯的想法，离家越近，话就越多。 贝利、维森特还有汉森都没来过，难免有点紧张，此时都小心地竖起了耳朵，边走边听安娜讲各种掌故和八卦。 格里菲斯骑着一匹杂毛马，走在队伍的中央，身后还跟着几匹从海德拉村征用的驮马，背着一包包的行李。包裹里除了衣物等生活用品，剩下的全是书籍和魔法材料，因为价值高，格里菲斯不敢寄存在海德拉村，只能随身带着。 幼龙银霜，正调皮地绕着格里菲斯乱飞——这头出生刚满月的小母龙，不久前终于会飞了。根据格里菲斯从书中看来的资料，野生的白龙，一般要三个月到半年左右才能飞行。 刚孵化的白龙，连狼都打不过，在1岁之前，只能挖虫子和捕猎小动物充饥。银霜的早熟，应该是食物充足的缘故，格里菲斯并没有太在意。 “两位哥哥肯定会来接我，还有安德鲁大人，应该也会来的吧。”安娜满是期待地在格里菲斯耳边说道。 可惜，当一行人走出森林，眼前并没有预想中的迎接队伍，只有一位牵着头小黑驴，身材瘦削的少女站在路边等候着。 “格里菲斯哥哥！”少女牵着驴，小跑着过来，短短几十步，脸上便多了几分不健康的潮红。 “莉莉？”格里菲斯有点迟疑，毕竟身体其实已经换了一个灵魂，要说近乡情怯，队伍中应该没有人能比格里菲斯更忐忑的了。 格里菲斯刚一下马，小姑娘就一把抱了过来。 这让这辈子还没有碰过女人的格里菲斯有点手足无措，双手僵在空中，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小姑娘的身体软软的，有股淡淡的清香，不过实在是有点瘦小，即使格里菲斯半弯着腰，脑袋也只到格里菲斯的下巴，更不要说没屁股没胸的，根本还是一个小屁孩。 这位小姑娘名叫莉莉，是格里菲斯的表妹，也是史东男爵的养女。 第二十三章 加洛林堡 莉莉的母亲是史东男爵唯一的亲妹妹，至于她的父亲，格里菲斯从没见过，也没听任何人提起过。 这个人，在加洛林堡似乎是一个禁忌。 至于那位姑姑，格里菲斯的印象也不深，只记得对方笑起来很温柔，面色很苍白。格里菲斯6岁那年，姑姑就病死了，留下仅有3岁的女儿，于是史东就把莉莉收为养女。 莉莉，还有格里菲斯的三弟菲德尔，两人从小就是格里菲斯的小跟班。 等了差不多一分钟，莉莉终于红着脸松开了抱着格里菲斯的双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安娜打了一声招呼：“安娜姐姐，好久不见。” 安娜笑着给了莉莉一小包千帆城产的鱼干作为手信。 “怎么只有你一个在这里？”格里菲斯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安德鲁呢？还有菲德尔、加里、拉里他们。” “噢——我差点忘了。”莉莉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道：“安德鲁哥哥他们都去迎接狮鹫心城的使者了，安德鲁哥哥还让我跟你说说一声抱歉。” “使者？”格里菲斯眉头皱了起来，“侯爵大人不来吗？” 封臣的爵位继承，自然需要得到主君的同意。以加洛林家族如今在伊利亚半岛的地位，格里芬侯爵亲自主持继承仪式，才是比较合理的。 “听说侯爵大人病了。”莉莉解释道：“这次的使者，是侯爵大人的长子菲利普大人。” 菲利普·格里芬？ 格里菲斯自然听过这个名字。 现在的格里芬侯爵，今年正好60岁。对于一个靠药物堆出来的中阶战士来说，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算得上暮年。侯爵有三个儿子，长子菲利普虽然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其母已经过世超过30年，父子间的感情也算不上亲厚，反而是次子、三子，都是现任侯爵夫人所生，很得侯爵的宠爱。 格里芬家族的继承问题，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是暗潮汹涌。 至于史东男爵对此事的态度，格里菲斯完全不了解，他离家的时候才12岁，这种事根本没有资格参与。 “格里菲斯哥哥，我们赶紧回去吧，父亲大人已经在城堡里准备好了宴会，正等着你们呢。”莉莉拉着格里菲斯的手，催促道。 走在陌生又熟悉的土路上，格里菲斯的心情开始紧张起来。 加洛林堡位于赤水河边，周长约1公里，城堡的主塔大约有20米高，还附属有一条连接赤水河南北两岸的石桥，石桥的另一边，是一座四层的哨塔。 这种规模的建筑，以这个世界的生产力，要建设起来可不容易。实际上，这全靠了史东年轻时的好友莉安娜。 莉安娜在晋升5级术士的时候，得到了“化泥为石”这个极为实用的魔法，之后足足花了三个月帮助史东男爵扩建加洛林堡，石桥和南岸的哨塔也是那时才修建的。当时只有十岁的格里菲斯，还有莉莉、菲德尔两个小鬼，可是大开眼界，整天就跟在莉安娜的屁股后面。 “格里菲斯少爷，欢迎回来。”走进城堡，二十多个看着眼熟的仆人、卫兵，分列在城门过道后的庭院两侧，城堡正门口，伫立着一位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坚毅的中年人。 此人自然就是格里菲斯的父亲，加洛林男爵史东。假如仔细看，可以发现格里菲斯和史东的相貌有四五分相似，区别只是史东面相粗犷，而格里菲斯则要清秀许多。 史东男爵看起气色很好，除了头发有点斑白，完全不像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 “父亲大人。”格里菲斯快步走上前去，心情很是紧张。 “见到我，心跳得这么快，你究竟瞒着我做了多少坏事？”史东这样的高阶战士，耳目都敏感到了极点，格里菲斯只是站在他面前，连心跳都被感知到了。 “父亲大人，儿子我这不是担心凯尔·奥斯本的事给您添麻烦了吗？”格里菲斯连忙扯开话题：“不知道侯爵大人那边是什么态度？” 瑟恩好几天前就已经把俘虏奥尔·奥斯本的消息带了回来，涉及到奥斯本家族的继承人，这么重要的事，史东男爵自然要第一时间报告给自己的主君格里芬侯爵。后续的交涉、赎人，也都要遵从狮鹫心城的命令。 “这事等会再说。”史东拍了拍格里菲斯的肩膀，“一路上舟车劳顿，现在时间也不早，你们该饿了，先吃饭吧。 为格里菲斯准备的是家宴，除了格里菲斯和他的手下，入席的就只有史东男爵与莉莉。 “父亲，莉安娜阿姨呢？”格里菲斯没看到最想见的人，连忙询问道。 莉安娜身家丰厚，向来对格里菲斯这些小辈又颇为宠溺，近来越发缺钱的格里菲斯还想着从这位阿姨身上打点秋风呢。 “谁叫你在海德拉村磨蹭了这么久。”史东笑骂了一句，“狮鹫心城的使者昨天就到了绿藤镇，莉安娜不想跟他们碰面，昨天中午走的。” 绿藤镇位于加洛林男爵领的最东端，从狮鹫心城出发的使者，沿着赤水河往西，第一站抵达的就是绿藤镇。 “我错了。”格里菲斯赶紧低头认错，心中暗骂自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这下子大腿抱不上了。 “莉安娜本来还给你准备了贺礼，一生气也带走了。”史东接下来的话继续给了格里菲斯一下暴击，“她说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去熔火城探望她，她才给你。” 格里菲斯欲哭无泪，只能默默计算着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一趟幽暗地域。 接风宴结束后，其他人被仆人领下去安顿，史东和格里菲斯父子两人，来到城堡顶层的望台上，各坐在一张藤椅上，吹着风，入目皆是领民辛勤开垦的大片农田。 “凯尔·奥斯本的事，你做得很好。”史东脸上带着欣慰的表情，让格里菲斯原来悬着的心完全放了下来。“剩下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虽然我们占着理，但侯爵大人也有他的顾虑，我们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有，杰拉德那边也给我写了信，他毕竟是你的老师，总要给他面子的。” 杰拉德会帮凯尔·奥斯本求情，格里菲斯早有心理准备。一个有资格进入术法同盟的学生，对杰拉德的价值很高，他肯定是要设法保全的。 “一切全凭父亲吩咐。”格里菲斯继续扮演着乖儿子的角色。 “听瑟恩说，你想要海德拉村？”铺垫过后，史东开始进入正题。 第二十四章 父子间的交谈 “是的，父亲。”格里菲斯的心思，在鹅卵石号上就已经向瑟恩透露过。这种事，格里菲斯自己提起不太好，请瑟恩帮忙带个话，同时也是希望能得到德鲁伊的支持。 “关于你的封邑，我跟安德鲁商量过，他的意思，是把绿藤镇给你。”史东观察着格里菲斯的反应，让他意外的是，次子在听到“绿藤镇”这名字时，脸上并没有多大反应。 “不过，我没同意。”史东补充了一句。 绿藤镇出产整个加洛林男爵领最好的葡萄酒，是史东男爵手下，繁荣程度仅次于加洛林堡的所在。 安德鲁愿意把绿藤镇给格里菲斯，算得上是很关照格里菲斯这个弟弟了。 “父亲大人，我也反对。”格里菲斯脸上露出一丝感动的神色，“绿藤镇对加洛林男爵领太重要。加洛林堡的粮食，绿藤镇的商税，是领地的两大支柱，无论如何都不能分割。” 史东男爵不置可否，“那你给我讲讲，为什么会看中海德拉村，那里可是最穷的村子。” “父亲，海德拉村虽然穷，但我觉得潜力很大。”格里菲斯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虽然他完全可以表现出一副自愿吃亏的孝悌模样，但跟父兄耍心机，以后难免让关系生分。 能得到海德拉村自然最好，即使不能如愿，格里菲斯也有自信能够出人头地。 “是赤水河的原因？”作为一个合格的领主，史东对自己的领地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没错。”格里菲斯点点头，“河流的出海口，天然就是财富的聚集地。沿着赤水河上溯，能直达狮鹫心城。现在如此荒凉，原因有三个。” “一是赤水河的落差大，水流急，还有好几处难以通航的瀑布、浅滩。” “二是赤水河沿岸还不够繁荣，人口稀少，无法吸引商人前来。” “三是鱼人的侵扰，每年都造成不少损失。” “既然知道有这些问题，为什么你还要海德拉村呢？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比我强，我没法做到的事，你可以？”听着次子说得头头是道，史东男爵嘴上虽然争锋相对，但目光中明显多了几分欣慰。 “儿子不敢说比父亲您强，但我有一个优势。”格里菲斯直视史东的责问，“无论是父亲大人您，还是安德鲁哥哥，只要是格里芬侯爵大人的直属封臣，就必须镇守加洛林堡，防备卡托家族南下。而我，却没有这个负担，我可以把所有精力都用在海德拉村。” “不，这个理由太牵强，说服不了我。”史东摇摇头。 确实，加洛林男爵需要分心的事情很多，但他能调用的资源也比格里菲斯多得多。 格里菲斯知道，自己再不抛出点干货，是绝对说服不了史东的。“父亲大人，差点忘了告诉你，我晋升2级了。” “什么时候的事？”史东脸上闪过一丝喜意。 说实话，格里菲斯在千帆城好几年都无法晋升，史东男爵对这个儿子几乎都要丧失信心了。要不是这样，他也许不会急着把格里菲斯从千帆城叫回来。 有本事的儿子，不需要为他过多考虑；但对平庸的儿子，史东反要趁自己还能说一不二的时候，做好安排。 “就是在海德拉村。”格里菲斯小小地撒了个谎，“也许是因为捉住了凯尔·奥斯本，心情愉快，原来的精神压力没了，不知不觉就晋升了。依我看，海德拉村就是我的福地。” “你晋升2级，固然是好事，但可不要得意忘形。”史东男爵收起笑容，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这个等级，去当佣兵倒是受欢迎，但对贵族来说，不到中阶，意义都不大。” 格里菲斯嘴角微微勾起，看来这位父亲，对自己的儿子也并非完全了解。 “父亲您有所不知，儿子我在抄录卷轴上有点天赋，以前在千帆城的时候，也是靠抄录卷轴赚一点金龙，补贴日常花销的。” “我知道。”史东有点不以为然。 加洛林家族根基不深的弱点，在这里充分体现了出来。史东男爵固然关心自己的次子，但他在千帆城缺乏耳目，即使知道格里菲斯靠抄录卷轴挣钱，但却不知道自己的好儿子究竟赚了多少金龙。 “我以前抄录1级魔法卷轴，每年的收入大约有3000金龙。”格里菲斯特意顿了顿，好让史东消化一下这个数字，“现在我晋级了，以后就可以抄录2级魔法卷轴，照我估计，以后每年的收入应该在10000金龙以上。” “——看不出，你还是棵摇钱树啊。”史东男爵差点被这个数字惊呆了。 整个加洛林男爵领，每年的收入也只是十万金龙左右，而就是这些钱，要用来养兵、购买武器装备、修筑城堡等，年底算账，能有10000金龙的结余，就足够让史东开心上大半个月了。 而格里菲斯仅仅是每天抄几张卷轴，纯收入就有10000金龙，真是让人觉得不公平。 实际上，格里菲斯这个估算很保守。 一张2级魔法卷轴，售价大约是35金龙，以格里菲斯高出其他法师一大截的成功率，他每抄录一张卷轴，利润大约有20金龙，每天抄录两三张，一年的收益起码有15000金龙。 “怪不得你连攻城蟹都敢养，看来是有恃无恐啊！”史东笑骂了一句。“但这样还不够，海德拉村附近的土地，不是盐碱地就是沼泽，开垦出来，粮食产量也高不到哪里去。” 没有足够的粮食，就无法养活大量的人口，这其实也是加洛林男爵领最大的瓶颈。 “我并不打算种粮食。”对于一个贵族来说，这句话算得上是离经叛道。“伊利亚半岛离昔兰尼亚太近，种粮食注定赚不了大钱。” “没有粮食，你怎么办？”史东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总不能全靠跟商人买吧？这样等于把命脉都交到别人手上了。” “没错，我确实是打算把命脉交给财富女士。”格里菲斯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史东虽然精明，但眼光始终有其局限性。没有足够的利益捆绑，又怎么可能拉到商业女神教会这样的大鳄入伙？ “千帆城的历史，值得我们学习。而且，财富女士的教会，一向最讲信用。” “这倒是可行。”史东想了许久，才终于点头。“但是，你不种粮食，还能靠什么赚钱呢？捕鱼？” “盐。”格里菲斯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二十五章 盐 “盐？”史东回忆了一下，“我没记错的话，海德拉村每年都要上缴3万磅粗盐。那里虽然不缺柴火，但人手不足，你还能扩大生产？” “确实是3万磅盐。”对于史东能马上记起这种事，格里菲斯毫不意外，自己的父亲可不是那种对领地撒手不管的人。 “因为粮食产量太低，海德拉村的赋税一直是用盐和咸鱼来抵扣的，每年的税额是粗盐3万磅，咸鱼2000磅，咸肉1000磅。至于产量的问题，父亲大人您不用担心，我打算采用晒盐法。”格里菲斯终于把计划了许久的打算抛了出来。 泰坦尼亚的海盐生产，绝大部分地区使用的仍然是落后的煮盐法。 最典型的例子，比如海德拉村，在赤水河南岸的伐木场边上，就常年架着几口大锅，农闲时节由服劳役的村民轮班煮盐，一年下来，出产的粗盐大约有4万磅。 除了大部分要上缴到加洛林堡，海德拉村剩余的盐大多用来制作咸鱼和咸肉。因为保质期长，腌制品的销路很广，海德拉村的村长威廉，正是通过向路过的商船出售咸鱼咸肉，才能保证村子里不饿死人。 伊利亚半岛两面沿海，并不缺盐。绝大部分贵族的领地内，食盐基本都能做到自给自足。比如说加洛林男爵领，依赖海德拉村每年上交的3万磅粗盐，差不多能满足领地内所有平民的需要。 至于贵族和职业者，大多吃的是品质更高，也昂贵得多的矿盐或者池盐。 据格里菲斯调查，目前伊利亚半岛的粗盐价格，大约在2枚银狼1磅左右，不算贵，但也不便宜，是一个大有可为的产业。 “晒盐？”史东跟格里菲斯有差不多的习惯，思考的时候喜欢摸下巴，“听起来倒是个好办法，但你确定可行吗？” “应该没问题。”格里菲斯不敢把话说得太死，不过他还是很有底气的：“我问过村长威廉，他说海德拉村每年夏天到初秋这四五个月，雨水很少，要不是有赤水河，庄稼就更难种了。” 格里菲斯见史东有点拿不定主意，主动保证道：“父亲大人，无论晒盐法是否成功，我都保证上缴的3万磅粗盐分毫不少，这样您总该放心了吧？” 3万磅粗盐，市价大约3000金龙。虽然格里菲斯觉得晒盐法失败的可能性极低，但无论如何，他也完全损失得起。 “看来你是用心做了准备的，这样很好。”史东男爵站了起来，把手搭在格里菲斯的肩膀上，说道：“每年上缴的粗盐增加到5万磅，假如安德鲁不反对，海德拉村就是你的了。” “没问题。”格里菲斯拍着胸口答应了。 看来史东并没有真正认识到晒盐法的革命性进步，否则的话，即使他要求每年上缴10万磅粗盐，格里菲斯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 接下来两天，格里菲斯过得很悠闲。 加洛林堡上上下下都在准备着即将到来的爵位继承仪式，基本上没有人有空搭理格里菲斯。 到了第三天，前往绿藤镇迎接菲利普·格里芬的大队人马终于回来了。 格里菲斯跟着史东男爵，早早就来到城门外等候。 除了值勤的卫兵和城堡里正为宴会做准备的仆人，其余的所有人一个不漏都出来了。史东男爵的养女莉莉就站在格里菲斯的背后，而格里菲斯的几个手下，位置则要靠后许多。 “安德鲁哥哥旁边的大叔，就是菲利普爵士吗？”远远望见队伍，莉莉凑到格里菲斯耳边，小声问道。小丫头的呼吸，暖暖的，吹进格里菲斯耳朵，有点痒痒的。 “应该是的。”趁着队伍还没来到，格里菲斯偷偷给自己用了个2级魔法“枭之洞察”。 当先两名骑士，是安娜两位同父异母的兄长——拉里和巴里，分别举着代表格里芬家族和加洛林家族的旗帜。其中，格里芬家族的狮鹫旗，图案是一头侧身人立的狮鹫，一手持剑，一手拿着个金苹果。加洛林家族的纹章，则是一面鸢盾，盾上画着一头金色的雄狮。 在充当引导侍从的双胞胎身后，一名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正与安德鲁并辔而行。从安德鲁略略落后一点的举动看，此人应该就是格里芬侯爵的长子菲利普。 菲利普和安德鲁身后，随从的队伍差不多有近百人，其中约有半数是格里菲斯认识的，剩下的应该都是菲利普带来的人。 “欢迎您的到来，菲利普爵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远远离着几十米，史东便跨前一大步，弯腰行礼。 格里菲斯等人也跟着行礼，然后按照提早排练过的方式喊着欢迎词：“欢迎您，菲利普爵士。” 菲利普敏捷地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史东面前，拉着他的手说道：“史东男爵，您太客气了。” 菲利普身后众人见状，连忙纷纷下马。 两位大人物熟络地聊了几句家常，菲利普忽然看了格里菲斯一眼，问道：“这位一表人才的少年，莫非就是大人您的次子，生擒凯尔·奥斯本的格里菲斯？” “正是犬子。”史东淡淡地说道，也不多做辩解。 “爵士您过奖了，活捉凯尔·奥斯本的是顾问瑟恩先生，我只是恰逢其会，做了点微不足道的贡献，实在是不敢居功。” “年轻人知道谦虚，很好。”菲利普·格里芬满意地拍了拍格里菲斯的肩膀。显然，他也不认为格里菲斯这个1级魔法师，能够在战斗中发挥多少作用。刚才的赞誉，完全是客套，当不得真的。 当然，格里菲斯也不会在意这一点点虚名。 “听说你还是千帆城议员，杰拉德大师的高徒？”菲利普随口问了一句。 “是的。”格里菲斯恭敬地回答道：“小子有幸跟随杰拉德导师学习魔法，不过资质鲁钝，不久前才晋升2级。” 晋级的事，格里菲斯本来就不打算隐瞒。他以后还要卖卷轴呢，这是无论如何也保密不了的。 而菲利普是格里芬侯爵的长子，加洛林家族未来的主君，能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无论是对格里菲斯本人，还是整个家族，都是好事。 “哦——已经是2级了吗？”菲利普来之前显然也做过准备，知道格里菲斯卡在1级足有两三年的事迹。现在听到格里菲斯成功晋级，不禁对这个年轻人稍稍重视了一些。 “好好努力，等你到了4级，我推荐你进术法同盟。”菲利普是笑着说的，他这句话，信息量就有点大了。 假如格里菲斯没记错的话，这位菲利普大人应该是一位中阶游侠，绝不是魔法师。 但菲利普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可以推荐格里菲斯进术法同盟，自然不可能是信口开河。 难道这位格里芬侯爵的长子，在术法同盟里还有盟友？ 这倒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情报。 第二十六章 兄弟 “欢迎回来，格里菲斯。”菲利普有史东男爵作陪，落在后面的安德鲁直接给格里菲斯一个坚实的拥抱。 让一人身高差不多2米的壮汉抱在怀里，格里菲斯瞬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孩，禁不住有点尴尬。 “格里菲斯哥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快步凑了过来，其眉眼跟格里菲斯很相似，这一位自然就是格里菲斯的弟弟菲德尔。 “菲德尔，你都长这么高了。”格里菲斯主动给了菲德尔一个拥抱，在他继承的记忆中，离开加洛林堡的时候，三弟才只有他胸口那么高，现在只比格里菲斯矮那么一点点了。 “格里菲斯哥哥，听说你有一头龙，怎么没看见？”毕竟还只是半大小子，菲德尔没顾得及寒暄，眼睛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被格里菲斯藏起来的幼龙。 “这里太张扬了，我把银霜留在了城堡里面。”格里菲斯有些宠溺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听说你在跟瑟恩叔叔学习自然之道，会变身了吗？” 史东男爵三个儿子，长子安德鲁从小接受战士训练，次子格里菲斯送到千帆城学习魔法，三子菲德尔走德鲁伊的路，这种安排在贵族家庭中很常见。 “菲德尔去年就是初阶德鲁伊了。”安德鲁插嘴道，脸上带着淡淡的自豪。 “怎么给我的信里都没有写？”格里菲斯在千帆城，每两个月起码要跟加洛林堡通信一次，平日也没有什么重要事，内容大多都是家里长短。照理说，菲德尔成为正式的德鲁伊，这种喜讯不应该不告诉格里菲斯啊。 “是菲德尔要求瞒着你的，他说想给你一个惊喜。”安德鲁左右手各搂住一个兄弟，“我们边走边说。” “嘿嘿。”菲德尔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许是看自己一直卡在1级，没好意思说吧。格里菲斯猜测着。 “怎么没看见你的动物伙伴？”初阶德鲁伊，大半战力都在动物伙伴身上，一般都是常年带在身边的。 “我还没有动物伙伴呢。”菲德尔噘着嘴说道。 “为什么？”格里菲斯真的吃了一惊，“瑟恩叔叔那里应该有很多合适的吧？” 瑟恩管理的森林离加洛林堡不远，在格里菲斯的印象中，那里简直可以称得上一个开放式的野生动物园了。以菲德尔的身份，怎么可能连动物伙伴都没有，要知道瑟恩第一次见到汉森，可是马上就许给他一头熊崽的。 “父亲想等我继承爵位后，就带着菲德尔去一趟黎凡特。”安德鲁连忙解释道。 “神裔？”格里菲斯瞪大了双眼，然后马上掩住了嘴巴。 黎凡特，是位于坠星海西岸的国度，离布列塔尼亚王国有万里之遥，从千帆城出港，海船要走大约3个月。 黎凡特也是雄狮之神教会的总部所在地，据说这位中等神力的神祗，原来是在黎凡特荒原上游荡的半神狮子，在动荡之年获得了勇气神职，一举封神。往后的一万年，雄狮之神的教会也发展得不错，在动荡之年产生的数百新神中，算是混得最好的几位。 史东男爵年轻的时候曾经护送商队去过一趟，之后又在黎凡特当了两年佣兵，最后顺理成章地皈依了雄狮之神。 雄狮之神在封神之前，曾经留下过血脉，这些神裔狮子的数量不多，据说总数还不到三十头。不过每一头成年的神裔狮子，都有堪比高阶战士的实力，雄狮之神教会能够在黎凡特这个四战之地屹立不倒，也是全靠了这些神裔狮子。 菲德尔要是能得到一头神裔狮子作为动物伙伴，那绝对是天大的喜事，比格里菲斯养的幼龙强太多了。 但这可能吗？ 作为一个8级战士，史东在雄狮之神教会中地位不低，再加上这些年在领地内推广信仰，成效斐然，算得上是整个布列塔尼亚教区的头面人物了。但一头神裔狮子，仍然是不敢想象的好事。 “这件事，我们晚上再说。”安德鲁低声说道。 晚宴很丰盛，格里菲斯差点吃撑了，趁着这小半天的时间，他跟安德鲁、菲德尔完全熟悉了下来，再也没有一开始的提防和疏离感——毕竟继承了这个身体有三年了，格里菲斯内心早就把这些人当成了真正的亲人。 晚上，史东男爵的书房中，父子四人围坐在一起，中间的小圆桌上放着些茶点。 “海德拉村交给格里菲斯，我没有意见。”安德鲁说道。本来他是坚持要给格里菲斯更好的领地的，不过听了格里菲斯对海德拉村的规划，他就不再反对了。 “我刚才跟菲利普爵士聊了一下，他对你的计划也很感兴趣。”史东的话，让格里菲斯的心又提了起来。 此刻的格里菲斯，最怕的就是惊喜。 “菲利普爵士比你更看好海德拉村，他觉得那里有潜力发展成一个港口。” 格里菲斯觉得自己要对这位侯爵的长子刮目相看了。 “但是那里的港口太狭小，也不够深吧。”安德鲁一边往嘴里塞着点心，一边说道：“那个码头我也去过，最多只能停靠几艘中型货船。” “这不算大问题，港口不够好，花点力气是能拓宽、挖深的。” “岂止是花点力气。”格里菲斯苦笑了一下，“投入太大，以赤水河沿岸的人口，想要收回成本，那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可以慢慢来。”史东拍了一下桌子，半真半假地骂道：“不要在我面前耍滑头，真当我没想到你搞来一只攻城蟹是打算干什么吗？” 以泰坦尼亚的技术水平，水下施工可不容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比如说3级魔法“水中呼吸”，再配合“化石为泥”、“化泥为石”这两个5级魔法，可以说很简单——除了花费太吓人。 用攻城蟹挖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就是比较费时间，而且投喂的食物也要增加不少，不过格里菲斯还负担得起。 格里菲斯费尽心思请夏洛特帮忙弄来一只攻城蟹，主要目的也是用来疏通港口、航道的，用来对付凯尔·奥斯本，完全是恰逢其会。 “父亲大人，我错了。”格里菲斯爽快地认错，安德鲁和菲德尔都忍不住笑了，史东的板着的脸也缓了下来。 “以后的港口，每艘船收的税，三分一归侯爵大人，三分一归安德鲁，剩下的才是你的。”显然，史东已经跟菲利普爵士商量好了，这个分配比例，自然没有格里菲斯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就不需要了。”安德鲁摆摆手。 “不行。”史东瞪了一眼长子，“你自己可以不在乎，但必须要为日后子孙考虑。” 这一代人，安德鲁跟格里菲斯感情深厚，可以不计较。但过一两代人后，等港口发展起来，钱袋子决定实力，一旦演变成主弱臣强，对加洛林家族来说绝不是好事。 作为家族的掌舵人，史东绝对不允许留下这样的隐患。 第二十七章 安排 “没问题，父亲，这样很合理。”格里菲斯给安德鲁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说来听听。”史东狐疑地看向格里菲斯。 几年不见，自己这个儿子都快变成一只小狐狸了。不过，法师不都是这样的吗？只要兄弟们的感情不变，格里菲斯精明一点，倒是可以更好地辅助安德鲁。 史东一直对长子安德鲁很满意，二十岁的5级战士，可是比男爵本人年轻的时候还要强，未来晋升高阶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唯一的问题，就是性格过于直率。 要论上阵杀敌，安德鲁自然是无可挑剔，不过要当好一个领主，他还有不少的短板。现在看来，格里菲斯倒是适合当安德鲁的智囊。 “第一个要求，我希望降低商船的税额，只征收上岸货物的百分之五。至于乘客和船员，每人可携带一个手提箱的私人物品，只需要缴纳每人1枚银狼的人头税。” 泰坦尼亚有各种各样的商税，单以港口为例，曾经出现过按整艘船征税的停泊税，也有根据甲板面积征税的甲板税。前者导致一些小港口没有人愿意停泊，因为整艘船的货物无法在一地售罄，却要按整艘船来征税，对商人来说划不来；后者则是催生了一种船舱像个鼓起的大肚子，甲板却特别小的船型。 现今流行的征税方法，是对上岸的货物按比例征收，一般的比例是百分之十，比如说千帆城就是如此。 本质上，这是一种进口税。至于出口税，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些从内陆运到港口的货物，大多都已经收过了好几次过境税，没理由上船还要收一遍。 “百分之五，会不会太少了？”史东略感愕然，他完全没有想到格里菲斯的要求竟然是这样的。一般的贵族，都是希望税率越高越好，格里菲斯反其道而行之，似乎颇有深意。 在史东看来，赤水河流域的需求和出产都是固定的，也就是说每年的货物运输量基本是不变的，税率越高，领主能征收的税款自然就越多。只要税率不至于高到吓走商人，那自然是越高越好。 “父亲大人，低税才能吸引商人到来啊。”格里菲斯暗自感慨，这真是时代的局限性！在地球，税收优惠向来是招商引资的不二法门，但这种想法，对仍处于封建社会的泰坦尼亚大陆来说，却显得过于超前了。即使精明如史东，一时间也理解不了这里面的奥妙。 “你坚持的话，这个条件我可以同意。反正无论收多少，你都只能拿三分之一，相信菲利普爵士也不会反对。”在史东看来，海德拉村要有大的发展，起码得三四十年后，现在的各种计算、安排，不过是预防措施，他也不觉得这里面会有多大的利益，所以很随便就答应了格里菲斯的要求。 “考虑到现在海德拉村的情况，我跟菲利普爵士都觉得没必要派出专门的税吏，你每年把账本跟税款送过来就可以了。”史东不以为然地说道。 照理说，税款既然是三家分，各家自然都要派出专人监督，但现在的海德拉村，一年停泊的商船不过两三艘，无论是格里芬侯爵还是史东，都看不上那几个金龙，也就懒得计较了。 对此，格里菲斯自然是求之不得。 “第二个要求，因为海德拉村缺粮，我希望粮食能够免税，还有捕鱼的渔船，也是一样。” “没有问题。”格里菲斯的要求听起来很合理，史东没多想，很干脆地答应了。 “父亲，既然格里菲斯的事说完，我想是不是也趁机把给菲德尔的封地定下来，毕竟他也已经14岁了，这两年可以先由我代管着。”安德鲁看了一眼两个弟弟，说道。 “安德鲁哥哥——”想不到兄长会忽然提起这件事，菲德尔有点手足无措。 “你有心了，不过不需要。”史东满脸欣慰，“等从黎凡特回来，我准备让菲德尔去参加教会的开拓战争。” 勇气是雄狮之神最重要的神职，其教会也是整个泰坦尼亚最热衷于开拓蛮荒地域的组织。虽然不是每次开拓战争都能取得成果，但确实也有不少人通过开拓战争得到了贵族的身份和领地。 长大的幼狮必须被赶出狮群，这是史东所信奉的雄狮之神的教义。 在此之前，要训练好幼狮，给他足够锋利的爪牙，所以史东才急着把爵位交给安德鲁，有些交易，必须要史东亲自去一趟黎凡特才行。 “父亲，我反对。”安德鲁对史东的安排不太认同，“我们的领地这么大，还有很多土地可以开垦，没必要让菲德尔去冒险。而且我也希望格里菲斯、菲德尔能够当我的左膀右臂。” “不，别说加洛林男爵领了，就是整个伊利亚半岛，乃至布列塔尼亚王国都已经很拥挤了。”史东意味深长地看了长子一眼，然后转头望向次子：“格里菲斯，你的意见呢？” 格里菲斯闭上眼，久久没有说话，史东见状，也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终于，格里菲斯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慢悠悠地说道：“我同意父亲的安排。” “格里菲斯，你——”安德鲁有点急了，他本以为格里菲斯是支持自己的。 “父亲说整个布列塔尼亚王国都已经很拥挤，刚好，我最近也有所体会。” “哦，那你来说一下。”史东喝了口茶，或许是放太久了，有点凉，但史东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根据我在千帆城收集到的情报，最近三十年，王国贵族间的争斗是越来越频繁了。像格里芬家族跟卡托家族，虽然是世仇，但以前可没有这么剑拔弩张。至于为了什么原因，安德鲁你不会不清楚吧。” “还不是因为铁丘。”安德鲁没好气地说道。 铁丘本是一处无名的荒凉山地，位于格里芬家族和卡托家族的领地之间。大约七八年前，一个矮人探矿师在此处发现了品质极佳的铁矿，从此两家之间的争斗就没有停止过。为此，加洛林家族可没少流血。 “土地确实是还有很多，甚至足够垦荒几百年，但人的欲望却是没有止境的。”格里菲斯顿了顿，注意到史东目光中的赞许，抖擞精神继续说道：“我听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对贵族来说，没有一寸领地是多余的。” “最好的例子，就是二十年前千帆城扩建城墙，新增的贫民区加上捕鱼码头，其实也并没有多大地方。狮鹫心城到千帆城之间，多少荒野之地，但格里芬侯爵会因此就对失去的一小片滩涂毫不在意，心无芥蒂吗？” “怎么可能。”史东笑了，“要不是千帆城有王都撑腰，侯爵大人早就杀过去了。” “父亲大人的安排，其实也是给我们加洛林家族留一条后路吧。”格里菲斯看着自己的父亲，等待着他的回答。 “没错。”史东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们两个兄长要是丢了领地，到时就只能去给菲德尔当家臣了。菲德尔，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听完父兄的解释，菲德尔心中也燃起了斗志：“父亲，安德鲁哥哥、格里菲斯哥哥，我明白了。我要去参加开拓战争，一定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但菲德尔还是太小了。”安德鲁还想争辩，史东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说现在就送菲德尔去参战，难道你觉得我这个父亲就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送死吗？” 安德鲁怯于父亲的威势，呐呐不能言。 “安德鲁哥哥，你要是担心的话，到时候多派几个手下去帮菲德尔就好了。”格里菲斯笑着建议道。 第二十八章 仪式 “既然说到菲德尔，那顺便也说一下莉莉吧。”史东男爵忽然话锋一转。 “父亲你该不会是看中了哪家的子弟，或者是找到适合的盟友，要把莉莉嫁过去吧？”安德鲁半开玩笑地说道。 “胡说什么呢。”史东不满地瞪了安德鲁一眼，“要联姻，也该先给你找个老婆！不要当我不知道你的那些风流韵事，要是搞出个私生子，别来找我给你擦屁股。” 在这个世界，弱者依附强者是天经地义的事。以安德鲁的身份地位，不知道有多少侍女、村姑甘愿爬上他的床，这些女人也不指望能当男爵夫人，但即使只是情妇，也能够给她们自己，还有家人带来足够的好处了。 像格里菲斯这种16岁还没尝过女人滋味的，反而是贵族中的异类。 史东横了一眼暗暗偷笑的格里菲斯和菲德尔，继续说道：“我今天要说的是，莉莉也13岁啦，只学些写写算算，有点耽误她了。” 在布列塔尼亚王国，继承法是男性优先，也就是说，只要贵族有儿子，女儿就没有任何继承权。一般贵族家的女儿，出嫁时给几千金龙的嫁妆就打发了。 因此，大部分的女贵族，最大的价值就是充当联姻的工具。除非女儿真的表现出极为优秀的天赋，又或者确实生不出儿子，否则一般的贵族家庭是不愿意投入太多资源在女儿身上的。 莉莉的情况比较特殊，史东男爵对这个外甥女完全是视如己出，并不是舍不得花钱。只是莉莉的身体实在太差，几乎每年都要大病一场，过去年纪小，史东也怕她过于劳累，就只让她跟着家里的管事学学读写记账什么的。 “那父亲您想怎么办呢？莉莉的身体，学武是肯定不行的吧？”安德鲁的问题，也是格里菲斯心中所想。 “格里菲斯，我想让莉莉跟你学魔法。”史东的目光转了过来。 格里菲斯有点意外，“我个人倒是不反对，但学习魔法是需要很多条件的，入门前需大量阅读的书籍、设备齐全的实验室，甚至练习用的施法材料，这些我都没有办法提供。而且，我也只是刚晋升2级，怕教不好莉莉。” 格里菲斯所言并非托词，一般只有拥有自己魔法塔的法师才有资格招收学徒，否则就有误人子弟之嫌。 有些四处流浪的低级法师，自己都朝不保夕，还敢带学徒，这种人培养出来的法师，自然基础很不牢固，也难怪被称为“野法师”。 “为什么不让莉莉跟着瑟恩叔叔学习自然之道呢？这对她的身体也有好处吧？” 格里菲斯的话，让菲德尔很是赞同：“让莉莉跟格里菲斯哥哥学习，还不如由我来教呢。” 德鲁伊每次进阶，身体都会被自然之力强化，初阶德鲁伊的身体开始变得像野兽一样健壮，中阶德鲁伊基本不会生病，高阶德鲁伊可以免疫大部分毒素，传奇德鲁伊甚至能获得“不老之躯”，在格里菲斯看来，没有什么职业比德鲁伊更适合多病的莉莉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瑟恩是资深的中阶德鲁伊，离晋升高阶也已经不远，整个加洛林男爵领，除了史东自己，就数瑟恩的职业等级最高。 “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史东沉吟了一下，斟字酌句地说道：“总之，莉莉必须要学魔法，这是她命中注定的路。格里菲斯，你也不要有压力，我只要你给莉莉打个基础，一年内让她掌握几个1级魔法就够了。” “好吧，那就交给我，父亲大人。”格里菲斯只好答应下来，“但这样一来，莉莉是否要跟我到海德拉村？毕竟两地隔着上百里呢。” “也只能这样了，我会派两个老练的侍女跟着过去的。” …… 几天后，加洛林堡主堡。 足有近百平方米的大厅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观礼的人群，四面墙上悬挂着加洛林家族的雄狮鸢盾旗帜，大厅中央空出来的地面上，安德鲁单膝下跪，菲利普爵士站在其面前，单手握剑，以剑脊轻拍安德鲁的双肩。 “我菲利普?格里芬，谨代表我的父亲在此宣布，安德鲁?加洛林继承加洛林男爵之位。” 侧身站在一边的史东男爵带头鼓起掌来，大厅中顿时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安德鲁男爵，希望你能够以你的父亲为榜样，忠于格里芬家族。”菲利普说完，双手把安德鲁扶了起来，然后站到了一边。 人群中的格里菲斯走上前来，在安德鲁的面前单膝跪下。 安德鲁抽出腰间的佩剑，同样是用剑脊在格里菲斯的双肩各拍了一下：“我，安德鲁?加洛林男爵，在此赐予格里菲斯?加洛林爵士，海德拉村和周边地区的统治权。” 又是一阵欢呼，其中格里菲斯的几位手下笑得最起劲。 仪式过后，又是连续三天的宴会。 加洛林男爵领中凡是有点脸面的人，只要能来的都来了，食物和葡萄酒无限量供应，所有人都放开了肚子暴饮暴食，安娜的父亲巴克爵士甚至独自吃掉了半头牛，灌进肚子里的葡萄酒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在宴会的第三天，安德鲁红着脸宣布，每一位效忠于加洛林男爵的职业者，还有所有跟随菲利普爵士到访的随从，每人都能领到一份初阶营养剂，还有10枚金龙。 领地内的平民也没有被忘记，他们得到的赏赐是每人一磅白面包，一根香肠，还有一杯啤酒。 到了傍晚，格里菲斯实在是有点忍受不了大厅内的气味，偷偷溜了出来。 格里菲斯随便找了个房间，刚打开窗户透透气，安娜就跟了进来，递给格里菲斯一块湿毛巾。 格里菲斯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安娜，你不用伺候我啦，难得回来一趟，多跟巴克爵士，还有你两位哥哥相处一下吧，过两天我们就要去海德拉村了。” “那三父子，醉得像猪一般，他们才没空搭理我。”安娜撇了撇嘴，有点不爽地说道。 “格里菲斯，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我还四处找你呢。”门外传来菲利普爵士的声音，格里菲斯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来向菲利普爵士行礼。 “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呢。”菲利普走到窗边，一边欣赏着窗外的夕阳，一边有感而发地说道。 “这都是多亏侯爵大人，还有爵士您领导有方，加洛林男爵领的人民才能安居乐业。”面对格里芬家族的继承人，伊利亚半岛未来的主人，格里菲斯毫不犹豫地送上一记马屁。 菲利普爵士特意找到这里来，自然不会是为了闲聊，格里菲斯对安娜使了个眼色，“安娜，帮我们去厨房看看，找点醒酒的热汤。” “好的，大人。估计厨房里即使有，也凉了，请两位稍等。”安娜乖巧地告退。 “格里菲斯，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领地。”菲利普爵士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后天。”格里菲斯没有多想，如实回答道：“今天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明天走有点太急，先休息一天。” “这样挺好。”菲利普爵色嘴角微微一动，“我也想去看看赤水河的出海口，刚好跟你一起上路。” 第二十九章 出行 菲利普的要求，格里菲斯自然无法拒绝。 到了出发那天，格里菲斯完全被庞大的出行队伍惊呆了。 首先，菲利普爵士的随从，大约有50人，一个不拉地全来了，这倒是无可厚非。 但加上前任加洛林男爵史东、中阶德鲁伊瑟恩、6级战士巴克·巴贝尔爵士，还有他的两个儿子，4级战士拉里、加里，其余有职业等级的士兵近百人，这个阵容就实在是过于夸张了。 整个加洛林男爵领，除了安德鲁和少数留守的士兵，可以称得上是倾巢而出。虽然是以护卫菲利普爵士的名义，但马屁也不是这样拍的，不知情的人，说不定还以为是要去打仗呢。 混在大队人马之中，本来是主角兼地主的格里菲斯，带着4名手下，彻底沦为了可有可无的小喽啰。 第一天晚上宿营的时候，格里菲斯决定找自己的父亲问个清楚，到了这个地步，他才不会相信菲利普只是单纯要去海德拉村“看看”。 “晚上好，加里、拉里，父亲大人在帐篷里面吧？”格里菲斯看到在帐篷外守卫的是双胞胎兄弟，笑着打了声招呼。让两个中阶战士守门，可真是够谨慎的，这次出行，看来根本就不是临时起意。 格里菲斯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想要去掀帐篷的门帘，却被拉里一把拦住。 “格里菲斯，男爵大人正在跟菲利普爵士，还有瑟恩叔叔，我家老头子在商量重要机密，你现在不能进去。” “那请你们帮我禀报一声吧。”格里菲斯没好气地说道。 “不行，男爵大人吩咐了不能打扰。”拉里板着脸说道，而加里，则直接对格里菲斯做了个鬼脸。 哥哥加里轻佻，弟弟拉里古板，巴贝尔家的这对双胞胎兄弟，性格截然相反，真是一对活宝。 “那我就在这里等好了。”格里菲斯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置气，干脆找了块石头坐下。 “离帐篷远点，不要偷听。”拉里的话让格里菲斯哭笑不得，不得不挪了挪屁股，坐得远远的。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菲利普爵士终于走出了帐篷，史东也跟在后面相送。 “这个人是谁？之前在菲利普的随从里，似乎没有这个人啊。”格里菲斯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跟在菲利普身后的灰袍人吸引了过去。此人身上的气息，隐隐有一种让格里菲斯熟悉的感觉。 有点像幽影傀儡！格里菲斯没费太大力气去回想，很快就醒悟过来，这种感觉，不就是跟自己用被俘的半兽人改造成的幽影傀儡有点类似吗？ 仅凭着篝火，格里菲斯看不清此人的容貌，只有一个鹰钩鼻让人印象深刻。格里菲斯本想凑上前去，但史东似乎也注意到了格里菲斯，转头抛过来一个别多管闲事的眼神。 格里菲斯只好尴尬地立在原地，四处张望装作在看风景。 等送走菲利普和神秘的灰袍人，史东返身走回帐篷，进去前总算是对格里菲斯招了招手，“跟我进来吧。” 格里菲斯走进帐篷的时候，史东正在把摊在马扎上的地图收起来，格里菲斯连忙睁大眼想看清楚，但史东的动作太快，只隐约认出了海德拉村附近的海岸线。 瑟恩递过来一杯还有点温热的奶茶，格里菲道一声谢接过来了，而巴克爵士则是慷慨地把啃了一半的羊腿伸到格里菲斯的面前。 “其实我已经吃过晚餐了。”格里菲斯想要推辞，但马上就屈服于巴克爵士凶兽一般的眼神下，不得不小心地在烤羊腿没有被咬过的地方撕下一小缕肉条，塞进嘴里。 “这才对嘛！男人就该多吃点，格里菲斯你太瘦了。”巴克·巴贝尔爵士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然后顺势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啤酒，连胡子上都沾满了白色的泡沫。 “听安娜说，你现在还是个雏，实在是太给史东大哥丢脸啦。我女儿你搞不动，千帆城不是还有很多窑子吗？那种瘦不拉几的女人，应该也有的吧？”巴克爵士是个粗人，特别是喝了酒之后。 “巴克大叔，你喝醉了。”格里菲斯捂着脸道。 “嘿嘿，老子我千杯不醉，你这种小鬼知道什么啊！”巴克红着脸反驳道。 “好啦，巴克，你别在我这里耍酒疯。”史东盘腿在牛皮垫子上坐下，对格里菲斯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说吧，来找我干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事。”格里菲斯摸了摸脑袋，装出一副好孩子的模样：“就是觉得菲利普爵士这次出行的排场有点大，想问一下父亲，你们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想知道？”史东跟瑟恩、巴克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在格里菲斯满怀期望的目光中来了句：“就不告诉你，等到了海德拉村，你就知道了。” “父亲你这样说，儿子我就明白了。”格里菲斯露出得意的笑容。 “既然明白，那就出去吧。”史东很干脆地下了逐客令。 格里菲斯并没有乖乖离去，“父亲，要不，我把我的猜测说出来，你来看看对不对？” “胡闹！”史东板起脸来，教训道：“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吗？不说那些预言系的魔法，有些高明的盗贼，即使摸到你身边都不一定能发现。军国大事，是能拿来当儿戏的吗？” “好啦，史东。”老好人瑟恩站出来打圆场，“要在你这个8级战士眼皮子底下不被发现，起码得是传奇了。这样的人，还用得着偷听吗？直接放倒我们几个，有什么情报问不出来的。” “就是，父亲大人您太小看自己啦。”格里菲斯连忙随声附和，“对了，父亲。刚才跟菲利普爵士一起出去的，是什么人？” “一个阴影法师。”这一点，史东倒是没有隐瞒，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高阶的。” 怪不得，格里菲斯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阴影法师会，是活跃于泰坦尼亚大陆的神秘组织。 神秘，是指他们行事隐秘，组织的情报很少流传出去；至于活跃，指的是他们不动则已，每次行动往往都会搞出个大新闻。 据说这个组织背后还有夜之女士撑腰，很多成员为了追求力量，最终都自愿转化为阴影生物。那可是要牺牲很多人生乐趣的，仅仅比转化为巫妖好一点。 而幽影傀儡，也是一种阴影生物，自然会有点相似。 “父亲大人，我们家族是什么时候跟阴影法师会搭上线的？”格里菲斯半开玩笑，半是试探地问道。 史东闻言，目光霎时变得凌厉起来，直盯得格里菲斯心中发毛。 该不会真的是跟阴影法师会有勾结吧？ 第三十章 阴影 “格里菲斯，你不了解阴影法师会，不要乱说。”瑟恩见气氛有点紧张，连忙出言道。 一向大嘴巴的巴克，则难得地沉默着。 史东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上罕有地多了一丝颓然。“反正早晚你也会知道的，我现在就告诉你吧。莉莉的父亲，就是一位阴影法师。” “原来是这样啊。”格里菲斯的反应很平静，毕竟他早就有所猜测。 从种种蛛丝马迹看，莉莉的父亲肯定有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阴影法师在泰坦尼亚虽然说不上是过街老鼠，但起码大部分贵族都不喜欢这些无时无刻不在酝酿着阴谋的家伙，史东男爵为了自己的名声，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也无可厚非。 “那么我那位姑父还活着吗？”格里菲斯有点好奇地问道。 “算是活着吧。”史东冷笑。 格里菲斯马上就想起了之前史东交给自己的任务，“父亲，那你让我教莉莉魔法，该不会是——” “放心。”史东摆摆手，“莉莉是我妹妹唯一的血脉，我不会害她的。你也给我记住，以后尽量少跟阴影的人打交道，他们可是出了名的喜欢引诱年轻法师。” “我会注意的。”格里菲斯许诺道。阴影法师会是夜女士的爪牙，格里菲斯这个暗日的选民，脑袋坏掉了才会跟他们来往。 “其实高斯林他为人还是不错的。”边上的巴克低声嘟囔了一句。 看来这位阴影法师高斯林，跟加洛林男爵领的各位高层牵扯很深，说不定还是史东以前的伙伴。不过，看史东刚才的态度，格里菲斯可不敢乱打听，免得自讨苦吃。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从瑟恩、巴克他们嘴里套出来。 “父亲，菲利普爵士公开跟阴影法师会的人来往，不会有问题吗？”格里菲斯收起对莉莉父亲的好奇，说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术法同盟能答应吗？” 所谓同行是冤家，术法同盟作为布列塔尼亚最大，也是唯一的法师组织，向来在这方面特别敏感。 “这事你不用替菲利普爵士担忧，他的舅舅去年才晋升9级，现在是术法同盟青铜学院的院长。菲利普爵士既然连我们都没有隐瞒，肯定是得到了术法同盟的允许。” “9级法师吗？那可真是好大的靠山。”格里菲斯感叹了一句。 术法同盟的9级法师，两只手就数得过来，到了这个级别，只要自己不作死，基本都能获得超然的地位——目前术法同盟仅有的一位传奇，已经活了近三百年，据说已经时日无多。 无论是布列坦尼亚王室，还是术法同盟，都指望着这些9级法师中能再出一位传奇，好为王国和组织遮风挡雨。 “要不是这样，菲利普爵士的继承人之位也坐不稳了。”史东沉着脸说道，“他的两位弟弟，可都是席拉拜恩的外孙。” 席拉拜恩家族，那可是布列塔尼亚王国的名门望族，当代的席拉拜恩公爵，已经担任王国的财政大臣超过20年，堪称位高权重。 “父亲，那你决定要站在菲利普爵士这边了吗？”格里芬家族的继承权之争，可是关系到加洛林家族的生死存亡，格里菲斯不得不关心。 “我站在侯爵大人那边。”史东滑不溜秋地表示道。 接下来的几天，平静得出乎意料，那位阴影法师似乎也离开了队伍，起码格里菲斯没有再见到过此人。不过，一个高阶法师要隐藏起来，自然有无数方法，格里菲斯惹不起也高攀不起这种大人物，权当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当一行人终于到达海德拉村的时候，格里菲斯首先看到的是停泊在渔港外的三艘中型商船。 “果然如此。”格里菲斯暗道。 穿越前，作为一个历史爱好者，格里菲斯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类的故事可是熟得很。 也许史东重伤确实是事实，但外界一直流传着他难以恢复的小道消息，大概就是有心人刻意为之了。继而利用举行爵位继承仪式的名义，集中领地内的绝大部分力量，加上菲利普爵士带来的精锐，目的肯定是要出其不意地偷袭某位敌人。 从史东透露出来的口风看，整个计划肯定是由侯爵本人安排的。否则，以史东不愿意介入继承权纷争的态度，是绝不可能主动联系菲利普爵士的。 既然要从海德拉村出发，那么攻击的目标也几乎没有悬念，只能是北面的卡托家族——南面的千帆城，仅凭这一百五十人，跟送死没有太大区别。 唯一的问题是，卡托家族的领地虽然也靠海，但并没有大型港口或者靠海的城镇，从海德拉村北上，似乎只能袭击几个海边的集镇而已，用得着费这么大力气吗？ 格里菲斯正想去找张地图研究一下，几个杀气腾腾的战士，已经押着海德拉村的村长威廉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格里菲斯皱着眉头，上前责问道。 作为新上任的领主，格里菲斯无论如何也是要为威廉出头的，虽然他很明白，这个表态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格里菲斯，不用急，这几个都是我的人。”菲利普爵士带着随从走了过来，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进行一次冒险，他的脸色比平日严肃了很多。 “为防走漏了风声，这几天，海德拉村的人都必须老老实实地呆在村子里。”菲利普爵士身后，一个皮肤黝黑，光头厚嘴唇的男人毫不客气地大声道。 此人名为马尔科，出生在遥远的珍珠群岛，在昔兰尼亚和千帆城都当过佣兵，如今是菲利普爵士最信任的侍从队长，7级战士。也许是想跟同为高阶战士的史东别苗头，这段时间以来，马尔科对加洛林男爵领的人都没有好脸色。 “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意志，菲利普爵士。”格里菲斯看都不看马尔科，只对菲利普表示了服从，然后转头对威廉吩咐道：“我以海德拉村领主的身份命令你，全力配合好菲利普爵士的命令。” 威廉虽然没有前往加洛林堡参加格里菲斯的册封仪式，不过他早就收到了通知，知道自己换了个新领主。 “遵命，格里菲斯爵士。”面对一大群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威廉只能老老实实地夹起尾巴来。 一百五十人的军队，完全超出了海德拉村的接待能力。幸运的是，格里菲斯还没来得及发愁，菲利普爵士就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地命令道：“除了留下监视海德拉村的，其余人马上上船。” 格里菲斯看看天色，离黄昏只剩下两三个小时了，还真是争分夺秒。 码头上，史东正指挥着手下运送给养上船，格里菲斯凑到其身旁，低声问道：“父亲大人，我要怎么办？” “当然是跟着我们，你怎样说也是个2级法师，多少都能发挥些作用的。”史东理所当然地说道。 第三十一章 灰岛 “维森特，银霜就交给你了。”上船前，格里菲斯把腻在自己怀里的幼龙递给手下，“记住，凡事尽量别出头，让威廉去处理就好了。” 无论如何，格里菲斯也已经是海德拉村的领主，自然是要留人在这里的。因此，还没有得到牧师等级的维森特就被留了下来。 白龙银霜，格里菲斯也没打算带在身边，虽然幼龙已经差不多一条狗那么大，但真上了战场这点战力根本不够看，要是出了差池，绝对会让格里菲斯心痛不已，干脆就不带了。 在海德拉村补充了少量食物和淡水，三艘船只停留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在海德拉村的村民们惴惴不安的目光下，扬帆向北而去。 “父亲大人，现在可以告诉我目的地了吧。”格里菲斯理所当然地被分配到了史东男爵指挥的船上，船刚一启航，他就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我们要去的是灰岛。”史东男爵此时也不再隐瞒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想趁此机会锻炼一下次子。 “灰岛？”格里菲斯脑海中慢慢浮现出布列塔尼亚的地形，伊利亚半岛位于王国的西南，往北越过矮人丘陵，就是所谓的阿基坦谷地。因为山脉的阻隔，阿基坦谷地在布列塔尼亚建国之初，就被分割成七块互不统属的领地，各由一位伯爵统治，其中，卡托家族是唯一靠海的谷地贵族。 灰岛，是风暴洋中火山喷发形成的岛屿，面积差不多有八十平方公里，离卡托家族的领地很近，只隔了一道三四公里宽的海峡。这里本不是布列塔尼亚王国的领土，或者说，在布列塔尼亚建立的时候，灰岛还不存在。 经过足足五次大规模的火山爆发，这座新生的岛屿才变成了今天的模样。不过近两百年来，曾经活跃的火山渐渐陷入了休眠，除了不定期喷些白烟和黑灰，基本已经不会造成危害。 完全由火山灰构成的土壤，那是极为肥沃，近水楼台的卡托家族自然不会放过嘴边这一块大肥肉，经过一百多年的移民、垦殖，如今灰岛上的人口大约有一万人，跟加洛林男爵领差不多。 卡托伯爵对灰岛的统治虽然没有得到王都的正式承认，但毋庸置疑，这里是其重要的钱袋子——因为火山的缘故，灰岛的气温比南面的伊利亚半岛还要热，也是布列塔尼亚王国唯一能种植甘蔗的地方。 众所周知，蔗糖是制造初级营养剂的最佳材料，比甜菜糖要好上许多，而整个泰坦尼亚大陆，也只有最南端的几个地区能够种植甘蔗。因此，蔗糖从来都是供不应求的，在千帆城的市场上，每磅的价格起码在1枚金龙以上。卡托家族能够与控制了整个伊利亚半岛的格里芬家族抗衡，灰岛是很重要的砝码。 “菲利普爵士的胃口真不小。”照这个架势，是要一举占领灰岛啊，想到这里，格里菲斯也忍不住面露讶色，“但这样干，会不会太冒险了？” 进攻灰岛的可能性，格里菲斯在上船前不是没考虑过，但几乎马上他就抛弃了这个念头。 黑港是灰岛上唯一的市镇，也是一座坚固的要塞，日常驻扎的士兵估计有百人左右，由一位高阶战士坐镇统率。 不过，这些守军并非真正的障碍。 只要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用人命去填，要攻下黑港并非不可能。问题在于，能攻下来却守不住。 格里芬家族几乎没有堪用的海军，这是王室为了制衡这家大领主划下的红线——因为一旦格里芬家族拥有了强大的海军，就能越过峡湾直接威胁到王室最富饶的领地花语平原。 即使是王权旁落的现在，格里芬家族仍然不敢越雷池一步。也正是因为这个默契，王室控制的千帆城才能把持着整个伊利亚半岛的海运。 没有可靠的海上力量维持补给，即使攻下整个灰岛，也无法抵挡卡托家族随后而来的反扑。 “放心，这一次菲利普爵士可是有备而来。”史东一边让格里菲斯安下心来，自己却又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过去我也看走眼了，把一头隐藏爪牙潜伏起来的雄狮误认为是人人可欺的宠物猫。要不是有那两位拜拉席恩拖后腿，格里芬家族的未来倒是值得期待。” 史东口中的“拜拉席恩”，指的自然是菲利普爵士的两位异母弟弟。凭借着母族的强势，侯爵的次子大卫娶了一位女伯爵，三子约克则过继到了一个断嗣的家族，如今也是一位男爵。 反观菲利普，到现在都仍然只有爵士的头衔，领地据说也只有狮鹫心城附近的一处庄园。要不是身为侯爵继承人，每年还能拿到手50000金龙的补贴，手头拮据的菲利普估计连像样的侍从都养不起。 “父亲你既然看好菲利普爵士，那么他拿下灰堡，总是一件好事吧？”格里菲斯问道。 “这可是变相的流放啊。”史东冷笑道：“没有拜拉席恩公爵在王都使力，即使能攻下灰岛，谁能保证一定会落到侯爵大人手里呢。” 一旦菲利普去了灰岛，自然就远离了狮鹫心城的权力核心。 从海德拉村到灰岛的航线很冷清，半天也遇不到一艘船。 不过，即使遇到了，也完全不用担心，菲利普爵士准备的这三艘船，都是最普通不过的货船，在这片海域最常见不过，只要战士们老老实实地在船舱呆着，根本不用担心会暴露。 在海上漂了两天两夜，第三天的晚上，船队终于驶入了黑港所在的海湾。 “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要逞强。”站在船头的史东男爵，对格里菲斯叮嘱了一句，然后跟瑟恩点了点头，便纵身从船头跳了出去。 没有传来落水的声音，史东的脚还没碰到海面，就有一团淡淡的白光托住了他的身体，连半点水花都没有溅起。这是高阶战士独有的能力，斗气外放，虽然只能保持在身体附近，但凭借这种技巧，可以轻松做到踏水而行。 瑟恩没有说话，只是对格里菲斯笑了笑，然后变成一个小型气元素，飘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个黝黑的身影也从另一艘船上跃了下来，跟史东一样踩着海面向着黑港摸了过去。这个人，自然就是菲利普新近招揽的前佣兵马尔科。 “好了，我们也准备下船吧。”格里菲斯对身后的安娜说道。 格里菲斯另外两位手下，贝利被编进了斥候小队，汉森则是射手小队，如今在格里菲斯身边的护卫，只剩下安娜一个了。 第三十二章 黑港 黑港要塞的塔楼上，今晚值夜的三个士兵正无精打采地围着地炉烤火，身边随意地摆着喝剩的半壶酒和几碟小菜。 长夜漫漫，塔楼足有十几米高，为了保证视野，四面墙上都有着瞭望口，到了夜晚，海风从四面灌进来，呼呼呼的风声听着就有点吓人。 执勤的时候喝酒，当然是不被允许的，黑港的城防官汉斯男爵对此也是三令五申，但士兵们谁都不当回事，毕竟男爵大人晚上从来不会出来巡视。只要不被男爵亲自撞见，同僚们又有谁会去告密呢。 这种懈怠的士气，几乎是不可能避免的，毕竟黑港已经有差不多三十年没有真正被进攻过，仅有的几次海盗劫掠，那些乌合之众也没敢进攻守卫森严的要塞和码头区，只是趁着夜色在岛上的居民点随便抢了些财物，天亮之前就跑掉了。 在风声和夜色的掩护下，一团灰白色的云气从背向港湾的窗口钻了进来，正对着这个方向的士兵，眼睛眨了眨，似乎发现了些什么，但在暗淡的火光下，他只当是自己眼花的错觉，正要揉一下眼睛，忽然觉得心口一痛，很快整个世界就沉入了黑暗之中。 对面的两个士兵，见同伴心口忽然冒出一截剑尖，正要呼救，瑟恩变身的气元素往前一扑，便已经捏住了两人的脖子。噼哩噼哩作响的电流从气元素的手臂传到两人的身体，使他们全身麻痹，完全无法反抗。 史东从死去的士兵身上拔出长剑，麻利地把瑟恩擒住的两人也送去与他们的同伴相聚了。 “接下来，去哪里？”瑟恩低声问道。 “去城门接应大部队。”史东毫不犹豫地说道。 凭借高阶战士的身体素质，史东成功地躲过了守卫，翻墙进入要塞之中，与变身成气元素的瑟恩解决了瞭望塔上的士兵。但指望仅靠两人就能血洗上百守卫，那就是异想天开了。 像黑港这种设计完备的要塞，不可能没有警戒魔法，史东和瑟恩冒险潜入，只是为了保证大部队能够顺利上岸而已。 没有了塔楼上的哨兵，城门处的守卫根本发现不了用小艇登陆的敌人。 与此同时，黑港贫民区的一家破烂酒馆门口，隐身在阴影中的马尔科轻轻地在斑驳的木门上用约定好的方式敲了几下。 门几乎是马上就打开了，马尔科闪身入内，一个棕色皮肤的男人把脑袋从门缝中伸出来，紧张地观察了一下两旁的街道，确认没有被发现，这才蹑手蹑脚地把木门重新紧闭。 “你们准备得怎么样，联系了多少人？”走进肮脏的酒馆，马尔科急切地问道。 “因为怕走漏风声，我们只告知了那些信得过的人，表示愿意搏一搏的有一百多人。”一个身材微胖，酒保模样的男人回答道。 “那些不答应的，处理了吗？”马尔科冷酷地说道。 “放心，一共五个软骨头，都是我亲自动的手。”棕色皮肤的男人关好门，在马尔科背后恶狠狠地说道。“我们联系的人，都是在奴隶里面比较有威信的，有他们带头，即使是临时起事，相信也会有不少人愿意跟随的。” “做得好，乔伊。”马尔科对这位老伙计的工作成果很满意。“今天就要给那些奴役我们同胞的人一个好看！” 珍珠群岛位于风暴洋最南端，因为气候炎热，生活在当地的居民在外貌上与布列塔尼亚人有很大区别，都是皮肤黝黑，卷发、厚嘴唇。因为人口散居在大小不等的岛屿上，珍珠群岛并没有建立起统一的王国。 活跃在风暴洋的大小海盗，每年冬季都要顺着北风南下，既避开了冬季的风暴和肆虐的鱼人，也趁机捉捕些当地的土著，等春季返航的时候，海盗们会通过黑市，把来自珍珠群岛的奴隶卖给那些急需劳动力进行春耕的贵族领主。 这种奴隶贸易，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 珍珠群岛是甘蔗的原产地，卡托家族要在灰岛上种植这种作物，理所当然地就把目光投向了这些熟练工。如今，灰岛上的上万人口中，足足有四成以上是来自珍珠群岛的奴隶。 菲利普爵士早就盯上了灰岛，他之所以如此看重马尔科，除了他高阶战士的身份外，种族也有很大关系。 通过马尔科，菲利普暗中策划着挑起黑奴们的暴动，甚至不需要他们能攻下城门，只要在城内制造混乱就够了。 乔伊是马尔科在千帆城当佣兵时的伙伴，也是一个混血儿。他的母亲是千帆城一位商人的下级女奴，生下了乔伊这个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从小受到的欺辱，使乔伊对自己体内属于珍珠群岛人的血脉更有认同感，也愿意为自己那些受苦的同胞出力。 因此，当马尔科提出要乔伊去灰岛潜伏的时候，他几乎没有考虑就爽快地答应了。混血儿的身份，使乔伊在灰港远远没有马尔科那么显眼，经过一年的施恩和串联，乔伊已经在黑港的奴隶中积累了很大的名气。 今天，就是他们的同胞挣脱枷锁的日子！ 菲利普已经以风暴之主的名义做了保证，只要能攻下灰岛，他会给予所有珍珠群岛奴隶自由民的身份。 “马尔科，你之前许诺的武器在哪里？”乔伊的心情，要比马尔科紧张得多。 那些被他鼓动起来的奴隶，虽然大都是特意挑选的身强力壮之辈，但他们毕竟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面对由职业者组成的士兵，战斗力是很值得怀疑的，要是连武器都没有的话，与送死没有太大区别。 “放心。”马尔科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就在码头区，商业女神教会的仓库里。” “你们跟商业女神教会联合起来了？”乔伊被惊得张口结舌。财富女士向来讲究和气生财，她的教会很少会直接插手贵族之间的争斗。要不是说出这番话的人，是自己多年老朋友马尔科，他一定会认定对方是在污蔑。 “老伙计，慎言啊。”马尔科的语气中隐隐含着几分讥诮，“我们可没有跟商业女神教会达成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只是恰巧，商会有一批武器被存放在了仓库中，而又恰巧被起事的奴隶知道了而已。” 第三十三章 战况 城防官汉斯男爵日常起居生活的区域，就在要塞的门楼上，这一段城墙预先布置了周全的防护魔法，即使不停被火球术轰击，也能抵挡很长时间。 虽然已经快到后半夜，但刚刚才在最喜欢的女奴身上耕耘过的汉斯男爵，仍然没有半分睡意。 身上还带着欢爱痕迹的小女奴，正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的主人捶着腿，还不到十六岁的年纪，身材却已经发育得像个甘美多汁的梨子，虽然是个混血儿，但几乎看不到珍珠群岛人的特征，只是肤色稍稍有点黑，不过这并非缺点，光滑得如同绸缎的肌肤尤其让汉斯男爵爱不释手。 大好春宵，本应是要好好享受的，要不是有那么多的烦心事！想到这里，汉斯男爵忍不住灌了一口伊利亚半岛出产的高级葡萄酒。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因为跟格里芬家族的关系不断恶化，最近连葡萄酒都开始紧俏了起来。 前线的战斗越发频繁，卡托家族内部一直有声音要求从黑港抽调兵力，这自然是汉斯男爵所坚决反对的。 作为深受本家信赖的旁支，虽然汉斯男爵的领地都在谷地，但从他的爷爷那一代起，已经世袭黑港城防官的职位超过40年了——这是多么让人眼红的肥缺啊！单是这个职位，每年合法的收入就高达10000金龙，至于不合法的收入，更是十倍于此。 曾经有先贤说过，“金龙就是战斗力”，此话虽然直白了一点，却是难得的真知灼见。 最好的例子就是汉斯男爵。 他的天赋一般，练武也不算刻苦，但凭着家族这么多年捞到的油水，硬是用金龙堆出了一个7级战士。不过，靠资源堆出来的水货，终究是不如真正的高阶战士。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充分自知之名的汉斯男爵，是绝不愿意跑去矮人丘陵，跟格里芬家族拼命的。 “看来又要出一次血了。”汉斯男爵正盘算着要收买卡托伯爵身边的哪一位亲信，好让对方帮自己说话，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警报。 “该死！”汉斯男爵的第一反应是海盗侵袭，但转念一想，周边的海盗不是已经被收买就是因各种“意外”葬身大海。只要冷静想一下，无疑是格里芬家族的可能性更高。意识到这一点，汉斯男爵急得一脚踢开了正趴在脚边的小女奴。 光着身子的汉斯男爵，拿起放在床头边的钉头锤和盾牌就要往外冲，但刚一推开门，被走廊外的凉风吹了一下，只觉得下身一阵凉飕飕，连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耽搁几分钟，应该不碍事的。”汉斯男爵咬咬牙，啪的一声重新把门关上。 汉斯返身，加快了脚步走到武器架前，一边匆忙地往身上套着护甲，一边冲小女奴喝道：“你死了吗！还不快来帮忙。” 几分钟过后，披挂完成的汉斯男爵，穿着一身矮人出品的高级全身甲，急匆匆直奔要塞的入口而去。 汉斯男爵赶到的时候，形势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城门口，史东、瑟恩已经和第一批上岸的突击队汇合，穿着重甲的战士顶着城上射出的箭雨不断涌入。汉斯男爵布置在城门门洞里的一个小队，只抵抗了不到两分钟便全军覆没。 因为是突袭，黑港的士兵们大多是刚刚被惊醒，才从被窝里爬出来，很多人甚至连皮甲都没穿好。入口已经被击破，乱成一团的守军此时正死死挡在魔法控制室之外。 “不要慌，各队长尽快收拢自己的部下。”眼见手下连有效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汉斯男爵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不过作为城防官，他还是要挣扎一下。 现在尽了力，即使不能力挽狂澜，但到了坚持不住，不得不投降的情况，以后也好向主家交待。 “马上把所有防护打开！”冲进控制室的汉斯男爵，举着手，其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发出一阵白光，安置在房间中央，约有手臂那么粗的水晶棱柱开始嗡嗡震动。 …… 格里菲斯几乎是最后上岸的，当他踏上海滩的时候，进攻的部队已兵分两路，主力在史东和瑟恩的带领下控制了要塞的入口，正猛攻控制室，还有少部分士兵则是在巴克?巴贝尔爵士的带领下正准备封锁码头区。 “巴克叔叔，要帮忙吗？”因为史东并没有指派具体的任务，格里菲斯带着安娜简直就成了战场上的闲人。为了稳妥起见，格里菲斯先给自己加持了一个法师护甲，他见码头那边似乎有点动静，便带着安娜赶了过去。 至于要塞那边，不但有史东和瑟恩坐镇，连菲利普爵士都带着护卫亲自上阵了，还有一位神秘的高阶阴影法师躲在暗处，格里菲斯觉得自己一个2级法师，完全没必要过去凑热闹。 “一点小杂鱼而已，我一个就够了，哪需要你们来掺和。”巴克嘴上虽这么说，但也没有反对格里菲斯和安娜靠拢过来。 码头区并没有卡托家族的守卫，但今晚却停泊着七八艘商船，留在船上过夜的水手数量不少，要是能组织起来，也是一支不容小窥的力量，不得不分兵提放。 实际上，在战斗打响的时候，各船上的人就被要塞那边传来的喊杀声惊醒了。 今夜是个阴天，透过云层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月亮的轮廓。即使是眼力最好的瞭望手，也无法看清要塞那边的情况，各位船长只能一边戒备着，一边命令水手们赶紧收起船锚，以便随时能离港逃遁。 巴克爵士带人进入码头区，只是远远地戒备，并没有尝试接近任何一艘船，但突然出现的陌生部队，仍然大大地加深了水手们的疑虑，已经有人忍不住用箭矢射击领头的巴克爵士了。 水手们的冷箭并没有真正威胁到巴克爵士，但也成功点燃了安娜父亲的怒火。 “准备跟我冲——”巴克正要发布强攻的命令，格里菲斯却阻止了他鲁莽的举动：“巴贝尔爵士，且慢。我记得史东男爵给你的命令是封锁码头区，不是叫你进攻这些商人的。” 一边拉住巴克，格里菲斯迅速用了个幻音术，响亮的声音保证了所有人都能听清：“码头区的各位，请稍安勿躁。我们是格里芬家族的部队，今晚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灰岛。我在这里向各位保证，只要留在船上，格里芬家族会保证你们的安全，以后占领了灰岛，也将继续欢迎你们前来贸易。” 听完格里菲斯的话，大部分船都平静了下来，毕竟，这些人也只是来做生意的，大多跟卡托家族并无瓜葛，也不可能为了往日没少盘剥自己的卡托家族赴汤蹈火。 “各位要是不放心，可以马上开船离开，我们绝不阻挠。”格里菲斯这句话一出口，气氛马上就缓和了下来，有位性急的船长，已经在指挥着手下水手准备升帆离港了。 就在此时，汉斯男爵不计代价地启动了整座要塞的防护，城墙上本以为是雕像的石像鬼，一只只挣开了眼睛，扇动着蝠翼，飞上了天空。 “格里菲斯爵士，菲利普爵士请您过去。”一名颇为眼熟的随从一路小跑过来传令道。 “巴克叔叔，我跟安娜先过去了。”格里菲斯凑过去低声道：“小心左边那艘三桅船，从他们挂的旗帜看，应该是跟卡托家族关系密切的商会。” 第三十四章 石像鬼 “小心！”格里菲斯的警告刚一出口，三只从要塞那边飞来的石像鬼，便俯冲着扑向那位菲利普爵士派来传话的随从。 随从虽然也是3级战士，但面对三只石像鬼的围攻，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第一只石像鬼凭借飞行的速度，直接撞在精钢的盾牌上，直接把猎物撞得踉踉跄跄，另外两只石像鬼趁机从背后绕了过来，一把扯住随从的手臂，把他整个人都带上天了。 一个初阶战士被悬在空中，根本无处借力，这位倒霉蛋很快就被三只石像鬼在空中撕成了几片，然后像扔垃圾一样随手丢下，啪啪几声掉落地面。 “安娜，准备。”格里菲斯和安娜离要塞入口还有一点距离，虽然已经能望见菲利普爵士那边的战团，但此时天上的石像鬼实在太多，基本上不能指望要塞那边能腾出手来给予支援。 也许是因为安娜比较高大、显眼，刚刚配合着杀掉一个人类战士的石像鬼，故技重施地扑向了安娜。 “变巨术。”格里菲斯和安娜的这个套路，早就练得默契无比。 安娜的身形陡然变大了一倍，力量也随之增长，那只高速撞过来的石像鬼，很可悲地被一盾牌拍在地上，砸出了好大一个坑，紧接着，安娜灵活地转身，一剑刺向另一只从背后袭来的石像鬼。 变巨术影响的不但是安娜的身体，对她身上的装备，特别是武器也是有效果的。安娜用的长剑是标准的手半剑，现在却变得比双手剑还要大，还要粗。 高速飞行的石像鬼来不及躲避，就像羊肉撞向烧烤用的鉄签一样，整个胸口毫无悬念地被洞穿。但即使这样，这只石像鬼也未死透，身体挂在剑上仍不断挣扎着。 剩下的一只石像鬼见状，第一时间放弃了安娜，稍稍改变了一下飞行方向，扑向格里菲斯。 刚施展了一个变巨术的格里菲斯，已经来不及用第二个魔法了。 见石像鬼掠向自己，格里菲斯毫不紧张，反而是嘴角微微一弯，脸上带着几许得色。 当石像鬼的爪子马上就要碰到格里菲斯的脸庞的时候，格里菲斯脚下的影子猛地抖动起来，一团紫黑色的胶泥状物体冒了出来，数十根约有手指那么粗的黑色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石像鬼。 “可惜了，不是真正的生物。”格里菲斯低声惋惜了一句。 严格来说，石像鬼也算是魔像的一种，属于构装生物。要不是这样的话，以这几只石像鬼的等级，让幽影傀儡吃进肚子，多少也有点好处。 被黑触手缠住，石像鬼拼了命地挣扎，可惜力量上远远不如幽影傀儡，很快就被绞成了一堆碎石。 另一边，安娜已经把挂在剑上的石像鬼甩到地上，正用脚大力跺着胸口开了一个大洞的石像鬼。 “安娜，要踩碎了才行。”格里菲斯叮嘱道。他踢开地上的碎石，很快就找到了一块黑色的结晶。这块带着九层炼狱气息的石头，是制造石像鬼最重要的材料。 剩下的那只石像鬼，已经从地上重新飞了起来，不过它不敢继续攻击安娜和格里菲斯，在天上盘旋了一圈，便灰溜溜地向着码头区飞去。 “父亲那里不会有问题吧？”安娜有点担心地说道。 “放心。”格里菲斯对巴克爵士很有信心，“堂堂6级战士，怎么可能连一只石像鬼都应付不来。” 格里菲斯赶到菲利普身边的时候，这位爵士正拿着一把造型精致的长弓，不断向着天上的石像鬼射击，在其身边，七八个级别不低的战士正围成一圈，把他护在了中间。 “格里菲斯，你就跟在我身边吧。”菲利普匆匆打了声招呼，手上的射击完全没有停下来，也没有问一声那位可怜的随从的情况。 加洛林家族是菲利普想要拉拢的目标，他让人去找格里菲斯，也是生怕有意外。菲利普自问，整个战场上没有比呆在自己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 被迎进保护圈的格里菲斯二话不说，对着菲利普用了一个“枭之洞察”。 “菲利普爵士，天上的石像鬼就靠你了。”格里菲斯一眼就看出了菲利普手上的长弓并非凡品。其他人射出的箭矢，落到石像鬼身上，根本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唯有菲利普，只要射中，每一箭都能重创这些有着石头皮肤的怪物。 从石像鬼出动至今，只过去五六分钟，但被菲利普射下来的石像鬼，已经有四五只了。 菲利普身上，其实已经加持了好几个增益的魔法和神术，不过石像鬼飞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即使菲利普是中阶游侠，射出的箭也有一半落空。在得到格里菲斯的魔法加持下，菲利普的命中率进一步提高，达到了每四箭只有一次射失的地步。 十多分钟后，最后一只石像鬼也被砸成了碎片，菲利普揉了揉酸痛的手臂，边上马上有风暴之主的牧师给他来了一个舒缓疲劳的神术。 说起来，这位名为“施密特”的牧师也是一个异类。 一般来说，风暴之主的牧师都是出了名的武斗派，以各种攻击类神术闻名。但从眼前这位施密特牧师身上，格里菲斯完全没有看到招牌的“闪电术”，反而是各种增益类、治疗类的神术流水一般被用到菲利普爵士的身上，简直就是格里芬家族继承人的专用奶妈。 “走，我们去魔法控制室那边支援史东男爵。”在神术的帮助下再次变得生龙活虎的菲利普，豪气万丈地命令道。 格里菲斯本想打扫一下战场，石像鬼核心的结晶是很有用的魔法材料，不过既然菲利普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反对。毕竟要去支援的，是格里菲斯的亲爹史东男爵，难道他还能说出口“我要留在这里捡战利品，顾不上亲爹”这样的话来？ “安娜，你留在这里，照顾一下受伤的兄弟。”格里菲斯故意握着一枚石像鬼核心，挥了挥拳头，暗暗对安娜使了个眼色。多年养成的默契，格里菲斯相信安娜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二十只石像鬼虽然被全数毁灭，但他们造成的损失也不小，单单菲利普手下就死了三个低阶战士，重伤的也有五六个，特别是那些被带到天上扔下来的，即使侥幸不死也都摔断了腿，失去了行动能力。 施密特是中阶牧师，但他的治疗神术也是远远不够，暂时顾不上这些伤员，留下几个人照顾一下也是必须的。 安娜虽然身材高大，但毕竟是个女人，菲利普见格里菲斯如此安排，也觉得很合理，随手点了两个低阶战士，让他们协助安娜，便带着格里菲斯等人冲入了要塞。 此时，在魔法控制室门口，史东正与一只狂战魔战成一团。 第三十五章 狂战魔 被召唤出来的狂战魔足有四五米高，跟其他恶魔一样，有着暗红的皮肤和细碎的鳞片，一个长着血盘大口和弯曲犄角的狰狞脑袋，体型看似臃肿又有点像猩猩，上半身和手臂都极为粗壮，一个拳头就有一辆马车那么大，浑身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这头高阶恶魔，正是黑水港守军的底牌。当狂战魔被召唤出来，战场上的形势瞬间就被扭转了过来。好几个低阶战士被恶臭熏倒，其他人虽然还能站着，但也明显受到了影响。 关键时刻，史东男爵充分发挥出了一个高阶战士应有的担当，勉力挡住了狂战魔，让其他人得以后退稍作休整。 不过，体型的差距实在有点大，对那几个体质不够直接被熏倒的人，史东就无能为力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拳头砸成肉酱。 见瑟恩重新变成土元素冲了过来，压力稍减的史东对身后的人喊道：“射手和施法者远程支援，其他人到别的地方去，尽快肃清残敌。” 狂战魔虽然也是高阶恶魔，但等级比上次在铁丘让史东吃尽了苦头的六臂蛇魔还是差了一些，有瑟恩的帮助，史东有自信挡得住这头凶残的恶魔。 狂战魔只是一个投影，不可能一直滞留在物质界，召唤时间一到就会被驱逐回深渊。毫无疑问，时间站在史东这边。 这种层次的战斗，已经不是中低阶战士能够插手的了。特别是狂战魔身上的恶臭，离得近一点都让人受不了，无论是史东这边还是守军那边都是一样。瑟恩能够掺和进这场战斗，全凭了元素变身不需要呼吸的特性。 因为攻击来得太突然，黑港的守卫并没有有效集结起来，几个头领都被堵在了最关键的魔法控制室附近，虽然因此力保住了核心区域不失，但其他地方的抵抗就难免变成了一盘散沙。 只要拿下了魔法控制室，整个灰岛就要易主了。 “求救的警报发出去了吗？”汉斯男爵来回踱着步，焦急地对黑港的港务总管——一位四十多岁的4级法师问道。 城防官的左手不自然地耸拉着，是之前战斗中被史东所伤，虽然经过了牧师的紧急治疗，但战斗力短时间内是难以恢复了。 “发出去了。”港务总管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喘着气回答道。 同样是卡托家族旁支出身的港务总管，平时并不住在要塞里，他在黑港的商业区有自己的府邸和办公室。虽然才具平平，基本断了继续晋升的可能，但港务总管还算尽忠职守，在警报响起后就第一时间带着亲卫赶过来支援。 要不是港务总管及时赶到，并用珍贵的高级魔法卷轴召唤出狂战魔，也许战斗此时已经结束了。 毕竟年纪已经不小，焦虑之下跑得又急，港务总管喘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而他随后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很丧气：“即使伯爵大人现在开始集结部队，最快要明天中午才能来到，我们是指望不上啦。” 卡托伯爵要救援灰岛，最大的困难是集结船队，他的手下并没有常备的舰队——以一个正常伯爵的财力，是绝对养不起的。要把平时分散在各处的船只集中起来，即使有魔法传讯，没有半天时间也是不可能的。 “那只狂战魔的召唤时间有多长？”虽然贵为城防官，但汉斯男爵对黑港的底牌并不算了解。 “一个小时。”港务总管的回答让汉斯男爵稍稍轻松了一点。 魔法控制室的魔法防护是精心布置的，那位贵族之神的3级牧师平时虽然让人讨厌，但关键时候还算靠得住，再加上身边还有近三十个士兵，其中一半是汉斯男爵和港务总管的亲兵，战斗力值得信赖。 以这个实力，反攻是不用想了，但守住魔法控制室一段时间还是有可能的。 “只要坚守到天明，就有希望。”汉斯男爵给手下鼓劲道：“城外的驻军，集合起来也有近五十人，肯定会来支援我们的。” “男爵大人，我们来的时候，城里就有好几处地方着火了，是那些珍珠群岛的奴隶趁机造反。”港务总管毕竟不是军官出身，丝毫没有考虑到他的话会让士兵们仅剩的一点士气烟消云散，“照我看，也不要指望城外的人了。” 法爷即使被俘虏了，肯定也会受到优待的，因此港务总管倒也没有过于沮丧。 汉斯顿时被港务总管的口没遮拦气得直想抽刀子，不过马上就颓然地想到现在并非内讧的时机，只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像刚才那样的卷轴，还有吗？” “怎么可能。”港务总管向汉斯男爵投去一个看白痴一样的眼神：“那可是八阶的高等异界盟誓，几万金龙都不一定能买到。我刚用掉的那一张，还是老祖宗当年留下的，不到生死关头，我还不舍得用呢。” 卡托家族在几百年前曾经出过一位9级的咒法系大师。这位至今仍让所有后辈敬仰的先人，在进阶传奇无望之后，特意耗费心力抄录了不少高阶魔法卷轴。这笔丰厚的遗产是卡托家族最大的依仗，只是几百年过去，这些卷轴用一张少一张。 如今，即使是黑港这么重要的据点，也只有港务总管手上掌握着一张。 魔法卷轴的等级越高，就越是珍贵，原因无他，材料太难得了。即使抄录成功率能有格里菲斯那么惊人，不怕亏本，也不可能大量抄录——纵使你口袋里有再多的金龙，也不一定能凑齐合用的材料。 因此，每一张高阶魔法卷轴都是有价无市，很少有人愿意拿出来卖，都是小小翼翼收藏起来，视作最重要的战略资源，或者当做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 这种事，在法爷眼中几乎算得上是常识，汉斯男爵问出这种低级问题，也难怪会被港务总管鄙视。 菲利普赶到的时候，史东与狂战魔的战斗仍在僵持着——瑟恩已经撑不下去，退到后面休息了。至于其他人的支援，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唯一有价值的是一位3级风暴之主的牧师，他给史东加持了一个闪电护盾，每隔一段时间还能来一个治疗轻伤。 “史东大人真是不愧‘磐石’的外号。”菲利普感叹了一句，而格里菲斯二话不说就给自己的父亲加持了一个变巨术。 巨大化的史东，体型仍然比狂战魔小了一号，不过效果也是有的，本来已陷入守势的史东，慢慢扭转了局势，稍稍占了点上风。 没错，仅仅是稍占上风而已。 高阶战士，战斗风格已经从单纯依靠肉体转为使用斗气，而变巨术只能把身体变大，斗气的总量却不会增长。因此，变巨术能使低阶战士的实力暴涨，对高阶战士来说却只是鸡肋。 菲利普深吸一口气，对着狂战魔连射三箭，闪着寒光的箭矢射在狂战魔的胸膛上，足足没入了三分一，但却并没有多大效果——狂战魔的体型实在是过于巨大了。 菲利普有点无奈，低声对着身旁空无一人的地方低声道“萨里奥大师，请您出手吧。” 第三十六章 萨里奥 “放逐术。”一道灰白色的射线从阴影法师的手指射出，落在狂战魔的身上，高阶恶魔的投影迅速虚化，无声无息就被送回了深渊。 7级魔法放逐术，堪称是对付召唤生物的杀手锏。 史东男爵回头看了看因为施展法术而现出身形的阴影法师，心情复杂无比。自己一个8级战士拼了许久都拿不下的敌人，在7级魔法师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 两个月前在铁丘的那场战斗，要是也有这位帮忙，结果肯定会完全不同。 刚刚还威风无比的狂战魔，转眼就被“轻松”解决，连史东都忍不住有点失神，其他小兵们就更加不用说了，除了菲利普、瑟恩、格里菲斯等寥寥数人，其他人看向阴影法师的目光，已经带着强烈的敬畏了。 然而，作为刚才大出风头的主角，萨里奥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得意，反而是心痛无比。 刚才那一个放逐术，足足用掉了价值5000金龙的施法材料。 作为一个7级法师，萨里奥在阴影法师会中地位有点尴尬，虽然勉强跻身高层之列，但相比组织内的其他老牌高阶，他无论实力还是身家都几乎垫底。 这一次渗透布列塔尼亚王国的行动，阴影法师会并不重视——放眼整个泰坦尼亚，布列塔尼亚王国只能算是偏居一角，无论实力还是位置都乏善可陈，否则也轮不到萨里奥来主导。 阴影法师会的目的，只是希望能够在风暴洋沿岸获得一处落脚点，并不是真正对布列塔尼亚王国有什么野心。 这也是术法同盟能够允许萨里奥公开活动的根本原因。 根据阴影法师会与术法同盟的协议，萨里奥可以在灰岛建一座法师塔，不过这样一来，行动的性质就变成了萨里奥为自己抢地盘，消耗的施法材料自然就不能向组织报销，只能自掏腰包。 刚刚花掉的5000金龙，对于不久前才因为晋升高阶，几乎掏空了口袋的萨里奥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但菲利普的要求，他也不好拒绝，进攻灰岛是两家合作的事，他总不能完全不出力。 菲利普要是识相的话，就该主动报销这笔费用！萨里奥忍不住给了菲利普一个充满了暗示的眼神。 可惜的是，格里芬家族的继承人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兴奋地把手下们分派出去占领整个要塞，身边只留下了史东男爵跟萨里奥两人。 “萨里奥大师，魔法控制室就在前面，按照之前的约定，里面的人都是你的战利品。有些事情，让太多人知道，对你我都不好，有史东男爵帮忙，应该足够了吧？” “放心，一个7级战士和一个4级法师而已。”萨里奥露出阴森的笑容，他的魔法塔，可是要着落在这两人身上的。 魔法控制室虽然布置了很不错的魔法防护，但在萨里奥不计成本的攻击下，最关键的反魔法护罩只坚持了不到十分钟便告破解。 “力竭波。”又一个7级魔法被萨里奥用了出来，锥形的魔法波动覆盖了大半个房间，所有中招的人齐嗖嗖地瘫倒在地，仅有几个因站位得以幸免的杂兵，也迅速被随后扑上来的史东男爵砸晕在地。 “这些人要怎样处理？”菲利普看着满地动弹不得的人，皱眉道。虽然心中有点反感，但对于即将发生的事，他必须要装作不知道，也不希望让手下的人知道。 “很简单。”萨里奥念了一段颇长的咒语，俘虏们身下的影子仿佛变成了一个个黑洞，三十多人一下子就掉了进去，然后阴影消失，再也没留下一丝痕迹。、 “他们被我送到阴影位面了。”萨里奥解释道。 日出之前，一座灰黑色的四层魔法塔在黑港的港湾上拔地而起，占据了主航道的正中央。 “这样一来，黑港就稳如泰山了。”站在码头上看着这一幕的菲利普爵士，很是得意地对格里菲斯说道。其他人都忙着占领各处要点，也就格里菲斯这个闲人能陪这菲利普闲聊几句了。 这是魔鬼的味道！ 作为暗日的选民，格里菲斯现在的见识眼界，早就不再局限于一个小小的2级法师，或是男爵次子的身份。 暗日是一个邪恶的神祗，对魔鬼那是再熟悉不过了。眼前这座奇迹一般出现的魔法塔，虽然做了掩饰，但无疑是魔鬼的造物。 正常的魔法塔，从选址开始，没有三四个月根本不可能完工。 “怪不得要把我们支开呢，魔法控制室里的那些人，估计都被献祭了吧。”格里菲斯马上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那位萨里奥大师，真是厉害。”格里菲斯露出一副向往的神情说道。 当天中午，卡托家族匆忙组织起的船队刚靠近港湾，就受到萨里奥的魔法塔攻击，在沉没了一艘中型货船后，船队甚至没敢登陆，灰溜溜地返回了卡托家族的鲟鱼港。 次日，来自伊利亚半岛的第一批援军抵达，菲利普爵士迅速控制了灰岛全境。而作为这次攻占灰岛的主要功臣，史东男爵却已带着麾下的士兵，坐上了返回海德拉村的商船。 “格里菲斯，你对灰岛怎么看？”站在海德拉村简陋的码头上，史东男爵用考究的语气问道。 “这是一个机遇。”在船上的几日，格里菲斯早就考虑清楚了：“灰岛孤悬在外，蔗糖的收入固然丰厚，但丢失了重要领地的卡托家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侯爵大人已经下令各个附庸家族都要派人协助防守，但这样一来，后勤的压力就大了。” “目前千帆城到灰岛的航线，大多是走外洋，这样的话航程短一些，但对缺乏海军护航的格里芬家族，却有很大风险，卡托家族完全可以雇佣海盗骚扰这条航线。这样一来，海德拉村的位置就很重要了，沿着海岸航行总要安全一些，必要时甚至可以强行冲滩，一般的海盗根本不敢上岸追击。” “好，分析得不错。”史东男爵满意地点点头：“目前看，海德拉村还只是一个补给点，能不能发展起来，就看你的本事了。对了，船上的蔗糖，我全部留在这里，你给我制成营养剂。” 第三十七章 新领主 “全部？”格里菲斯苦着脸，“太多了，我三个月都做不完。” 菲利普爵士占领灰岛后清点战利品，最大的收获就是满满一仓库的蔗糖。 加洛林家族在这次行动中贡献良多，自然有资格分一杯羹，而武器、盔甲等战争物资又正是岛上最急需的，不可能作为赏赐。因此，菲利普爵士大手一挥，分给史东男爵5000磅蔗糖了事。 按照格里菲斯掌握的营养剂配方，这5000磅蔗糖大约能制造10000份初级营养剂，差不多够100名初阶战士一年的消耗量了。 “这不是瑟恩叔叔的工作吗？”格里菲斯有点不情愿接这个苦差事，太浪费时间了。而且，加洛林男爵领的营养剂，过去一直都是由瑟恩负责熬制的。 “以前因为领地内没有魔法师，才要劳烦瑟恩。”史东男爵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到营养剂，法师才是最专业的。我当年送你去千帆城，还不是为了这个目的！现在你回来了，正好让瑟恩解放出来，专心准备晋升高阶。” 说到瑟恩晋升高阶的问题，格里菲斯就无法反对了。于公于私，这都是必须全力支持的事。 更何况，史东的话也确实在理。 德鲁伊虽然也能制造营养剂，但是对材料的要求比较挑剔，比如说需要添加大量草药。而法师掌握的营养剂配方则要丰富许多，部分死灵法师甚至能用尸体制造营养剂。 “那其他原料怎么办？”格里菲斯也不会傻乎乎就直接答应，直接提出了最大的困难。 即使只是初级营养剂，用到的材料也足有二十来种，以海德拉村目前的情况，要凑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加洛林堡都有储备，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的。”史东男爵知道亲父子也要明算账，他本也不是要压榨自己的儿子，接着说道：“按照惯例，你可以获得十分之一作为报酬。至于以后的事，你自己跟安德鲁商量去。” 完成这一批营养剂，差不多也够加洛林堡用上一整年了。至于一年之后，史东大概已经带着菲德尔去了黎凡特。 史东的安排很公平，对格里菲斯也有好处，于是他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10000份初级营养剂确实不少，不过，既然莉莉以后要跟着我学魔法，这个免费的劳动力可以利用起来。还有海德拉村的儿童，要是能找到一两个好苗子，也可以收为学徒，反正教一个是教，几个一起也是教。”格里菲斯暗暗盘算道。 送走了史东男爵一行，格里菲斯带着安娜等人回到海德拉村的村长“府邸”。这间二层的建筑已经成了格里菲斯的居所，而原来房子的主人威廉，也已经在此等着了。 “威廉，我跟你说过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格里菲斯的到来，受到冲击最大的无疑是这位村长。 威廉虽是海德拉村本地人，但他效忠的是加洛林男爵，也就是格里菲斯的兄长安德鲁。如今海德拉村被分封给了格里菲斯，威廉和他手下的那几个兵就该回到加洛林堡，等候新的任用。 不过，格里菲斯觉得这个中年人还算可靠，又熟悉海德拉村的情况，便主动提出招揽——威廉只是个没有前途的3级战士，安德鲁肯定会卖这个面子的。 “抱歉，格里菲斯爵士。”威廉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安德鲁男爵才刚刚继承爵位，我觉得这时候向您效忠，不太适当。” 格里菲斯脸上看不出明显的失望之情，“既然如此，那请你尽快做好交接工作吧。”谷仓里的粮食，还有储藏的粗盐、咸鱼、火腿等，都是村子的财产，如今也属于格里菲斯了。 威廉的选择，格里菲斯早有预料。 海德拉村的人口连500都不到，格里菲斯的领地也只有这么一处，自然也就不需要“村长”来管理了。虽然格里菲斯开出的待遇并不差，但是丢掉了大部分权力的威廉不愿意屈就，也是人之常情。 次日，威廉带着手下的四个士兵离开，海德拉村正式开始了由格里菲斯统治的时期。 “各位村民，我就是你们的新领主，格里菲斯·加洛林。” 一大早，海德拉村的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少，都被召集到了村子最大的空地上。 说完开场白的格里菲斯，看着眼前一张张惶恐又有点麻木的脸，原来兴致勃勃的好心情忽然消退了大半。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讲什么“人民群众的力量”似乎有点可笑。即使是种田，一个初阶战士也能顶四五个农夫。 不过，早就定好的政策，还是要宣布的。 “我在此宣布两件事。一，从今天开始，公田取消，我手下的维森特会根据每户的劳动力重新划分田地，以后各位不需要再在公田上服役，作为替代，每年只需交出一半的收成作为赋税就可以了。” 格里菲斯的话，无异于在人群中引爆了一枚炸弹，村民们虽然怯于格里菲斯的身份，但仍然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跟泰坦尼亚的大部分地区一样，海德拉村的土地被划分为两部分：占了耕地总量七成左右，那些靠近赤水河的肥沃田地都是属于领主的“公田”，剩下的则是村民们的“份地”。 农忙的时候，村民们必须先完成了“公田”的农活，才能到自己的份地上干活。公田的收获归领主，份地的收成则是农民一年的口粮。 这种制度，在格里菲斯眼中实在是太落后，完全不利于调动农民的积极性。格里菲斯甚至没有跟任何人商量，直接就改了。反正，海德拉村每年的粮食产量也不多，格里菲斯也从来没奢望过能做到粮食自给，即使改革失败，他也承受得起。 当然，这种小事，格里菲斯这个法爷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盯着，他只是负责宣布，具体工作完全交给了维森特。 “其次，今年煮盐的徭役全部取消，改为烧砖和建房子。”第二个命令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对村民来说，干什么活都无所谓，那是老爷们决定的事。 按照格里菲斯的性子，徭役早晚也是要废除的，最好能改成人头税。不过，考虑到海德拉村可用的人力资源实在太少，格里菲斯暂时还需要用这种手段来集中力量办好几件事。 接下来的半个月，赤水河南岸的伐木场跟煮盐的工作完全被荒废了，扩大了几倍规模的砖窑日夜不停地冒着烟。 海德拉村内，几处破烂的草棚被彻底拆除，三栋三层的建筑，在来自加洛林堡的工匠指导下，以让人吃惊的速度迅速完工。 第三十八章 洛克船长 6月底的伊利亚半岛，已经到了一年最热的季节。太阳高挂，火辣辣地照射着海面，天上连片云都没有，即使是海鸟，此时也不愿意在烈日下觅食，纷纷躲到了海边悬崖下的阴凉处。 “父亲大人，这里就是我们以后要居住的地方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洛克的身后响起，带着儿童独有的好奇。 洛克挤出一丝笑容，从甲板上抱起十岁的儿子，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先住一段时间，假如适合的话，就留在这里了。” “当家的，这里真的没问题吗？”洛克的妻子，抱着五六岁的女儿也走了过来。这个妇人，满脸的惴惴不安。 因为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船上的乘客们都涌到了甲板上，想要看看未来的落脚之处。足足有四十多人，大多都是老弱妇孺，把鹅卵石号那不算大的甲板挤得满满的。 “放心，我打听过了，那位加洛林男爵的风评还不错，听说他的领民都能吃饱肚子。”洛克勉强打起精神道，“假如海德拉村不好的话，我们就继续往北去。” 说是这样说，但是“跟贵族讲道理”这句话，在千帆城本就被视为笑话。在市民阶层眼中，那些生活在贵族底下的“自由民”，不过是些被奴役的牛马。假如能选择，鹅卵石号上的人没有一个愿意背井离乡的。 但现实已经容不得他们继续留在故乡了。 正如格里菲斯所预言的那样，鹅卵石号返回千帆城后，马上就被奥斯本家族盯上了。其中一个倒霉的水手，半夜被奥斯本家族雇佣的职业者从家里掳走，足足一天一夜后，才在贫民区一处僻静的巷子里被发现，整个人已经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要不是洛克够义气，花大价钱请到了一位财富女士的中阶牧师，那个水手的小命就保不住了。虽然休养了两个多月，那位水手到现在都还是下不了地，如今只能躺在船舱里。照牧师的说法，起码还需要小半年才能完全恢复。 洛克也尝试找过乌鸦工会的人，毕竟当初搭载格里菲斯一行是工会牵的线，但让洛克寒心的是，他并没有得到希望的安全保证。 “奥斯本家族只是想搞清楚凯尔爵士被俘的来龙去脉而已，虽然用的手段激烈了一点，但你们也不要有芥蒂，好好配合，人家不会为难你们的。”听到那位平日跟自己称兄道弟的工会头目说出这种话来，洛克知道千帆城是呆不下去了。 谁知道那位凯尔?奥斯本会不会记恨上自己这些小喽啰呢？ 洛克不敢冒这个险。 虽然洛克下定决心要离开千帆城，但毕竟拖家带口的，还要变卖产业、摆平鹅卵石号的其他股东，一直忙碌了两个月，才总算得以成行。 鹅卵石号进港的时候，发现原来的小渔港多了好几处栈桥，一只体型巨大的攻城蟹，正在指挥下用它的大螯和长足不断在挖着沙石，看样子是在疏浚港口。除了那几艘有点眼熟的渔船，港口里竟还停着一艘大型的货船，这是洛克以前完全没法想象的。 当洛克再次见到格里菲斯的时候，是在刚刚落成的新领主府邸，那是一座没有太大特色的三层小楼，外墙上还可以清晰地看到赶工留下的痕迹，连围墙都没有，暂时用木栅栏圈了好大一个院子，种着些洛克认不出的药草。 “欢迎你的到来，船长先生。”格里菲斯很给面子，甚至屈尊降驾地走到领主府的门口迎接，这样的举动，让心情忐忑的洛克很是感动。 寒暄了几句后，格里菲斯把洛克请进自己的书房，一个十三四岁的侍女笨手笨脚地给两人端上奶茶。洛克恭谨地喝了一口，奶香混合着茶香，品质比他以前在某个大商人家喝到过的明显要更高级。 “这些下人，都是刚从村子里招募的，让你见笑了。”格里菲斯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显然，他对于洛克的投奔感到很高兴。“你们的家人，我都安排好了，暂时住在‘龙与美人酒馆’，就是村子入口处的新房子，相信你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我在靠近码头的地方，给你们划了一块地，等房子建好了，你们再搬过去。” 自从格里菲斯来到海德拉村，就一直在大兴土木。 最早建成的是领主府，原来属于老威廉的房子，格里菲斯给了汉森，作为这位刚刚晋升的2级游侠正式向自己效忠的赏赐。 其后完工的，是比领主府还要大的酒馆，格里菲斯希望海德拉村能够成为千帆城与灰岛之间的补给港，自然要想尽办法吸引商船和水手，为此，他甚至派人到千帆城聘请了一位游吟诗人和几个陪酒女。 龙与美人酒馆现在由贝利管着，暂时也没有几个客人，把洛克等人全安置进去也是绰绰有余。 “听说你的船上装的都是粮食？”格里菲斯喝了一口奶茶，忍不住皱了皱眉，糖放太多了。一个人的时候，他都是喝泡的茶，不过会客的时候，用茶这种法师饮料就不太合适了。 奶茶是一个折中的选择，加了优质牛奶和足够的蔗糖后，几乎可以算是初级营养剂了，无论战系职业还是法系职业都可以接受，反倒是格里菲斯自己有点喝不惯。 “是的。”洛克很干脆地说道：“多蒙大人您的收留，我等实在是无以为报，我听说海德拉村正缺粮，这一船的粮食，就当是我献给爵士您的见面礼吧。”当了多年的船长，洛克的家底也不算少，假如能够求得个安稳，出点血他也不在乎。 “哈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格里菲斯摆了摆手，“说到底，你们得罪奥斯本家族，也是因为我的缘故。道义上，我有庇护你们的责任。船上的粮食，该算多少金龙就算多少，绝不能让你们吃亏。” 鹅卵石号的载重有限，这次船上又装了几十人，其实运来的粮食也没有多少，格里菲斯哪里看得上。 “请恕小人冒昧。”洛克鼓起勇气，“不知以后我们算是什么身份？” 这可是最要紧的问题。比如说千帆城的市民，虽然受到市政厅的管理，也要缴纳法定的税金，但却是完全自由的，不需要服役，想搬家也不会有人拦着你。而贵族领地上的“自由民”，实际上却是依附于领主，被束缚在土地上。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格里菲斯还是当初招揽汉森时的那一套：“一是向我效忠，鹅卵石号我出钱买下，以后你们的住所、薪金也由我提供。二是维持目前合作的关系，鹅卵石号运输的货物，我按市价支付，不过这样一来，你们的住所就要支付租金了。” 洛克几乎没有丝毫犹豫，马上选了维持合作关系。 对洛克这种当惯了头的人来说，能维持自主，那真是求之不得。而且，这里的情况未明，洛克也不想这么快就卖身投靠。格里菲斯能如此体谅，让洛克对这位年轻的爵士又多了几分好感。 第三十九章 拜拉席恩 布列塔尼亚王都圣罗兰，财政大臣拜拉席恩公爵的车驾刚刚从王宫出来，穿过幽静的菩提树大街，进入了那座在整个王国都赫赫有名的府邸。 十年前，先王罗兰七世驾崩，只留下一个三岁的儿子。当其时，王都内风云诡谲，以边境贵族为主的一派想拥戴已成年的王弟艾力克继位，贵族之神教会的黎塞留大主教则坚持应由年幼的王子继位。 眼看内战就要爆发，中立派的拜拉席恩公爵把王弟艾力克和黎塞留大主教请到了自己的府邸，经过讨价还价，最终双方达成协议，三岁的王子得以继位为罗兰八世，艾力克则得到花语平原上富饶的德文郡作为封地。 王国分裂的危机被消弭，拜拉席恩公爵的名望也水涨船高，甚至隐隐超过了摄政的黎塞留大主教。不过，如今离罗兰八世成年也没几年了，国王一旦亲政，维持了十年的权力平衡即将无可避免地被打破。 此时此刻，王都圣罗兰平静的水面下已是暗潮涌动。 年近七十的拜拉席恩公爵，看起来已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他刚从马车上下来，早就守候着的管家连忙迎了上来。 “公爵大人，卡托家族的使者又来了。” “不见。”公爵不耐烦地说道：“让拉斐尔去应付一下。” 拉斐尔·拜拉席恩，是公爵最喜欢的孙子。 自从拉斐尔的父亲，也就是公爵的长子，在前年病死，拉斐尔便跳过几位叔父，开始接手家族的事务。虽然还没有正式宣布，但在布列塔尼亚王国的上层圈子中，拉斐尔已经理所当然地被视作公爵的继承人了。 管家虽然收了卡托家族使者塞过来的钱袋，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本分，见公爵这个态度，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转身去找拉斐尔了。 半个小时后，拉斐尔走进了拜拉席恩公爵的书房。 公爵眉头一动，两个年轻貌美，正忙着揉肩捶背的侍女识趣地退下。 “卡托家族的人说什么了？”公爵问道。 “他们希望我们的国王陛下能够下命令，让格里芬家族交还灰岛。”拉斐尔年纪大约二十五六，有着拜拉席恩家族标志性的赤发，样貌英俊皮肤白皙，在王都那些闺房寂寞的贵妇中受欢迎得很。 “哈哈，他们这是病急乱投医啦。”公爵大人满是嘲讽地说道，“灰岛被攻占已经两个月，看来他们是没有本事自己夺回去，才想到来王都活动的吧。” “大人，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想在王都疏通关系，花费太多啦。我听说这一代的卡托伯爵，最大的爱好就是数金龙，善财难舍啊。而且，这些年王室的威望也是每况日下，在王都还有教会的骑士团和术法同盟镇压，出了王室的直属领地，说话管不管用还不知道呢。”在宠爱自己的祖父面前，拉斐尔并无太多顾忌。在他们这些高门子弟眼中，王室也并无任何神圣之处。 “那位卡托伯爵，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拜拉席恩公爵晃动着高脚酒杯，产自伊利亚半岛的葡萄酒殷红如血。 “灰岛一半的蔗糖收益，这是给王室的好处。”拉斐尔的语气难掩其不屑，“至于我们，卡托家族愿意全力支持我那位表兄——大卫继承格里芬侯爵的爵位。” “那头肥猪是把我当白痴了吗？”即使是向来涵养极好的老公爵，也被卡托家族的开价气得不轻，“格里芬跟卡托可是世仇，他的支持能值一枚铜角子吗？这个蠢货，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被盯上了。” 公爵的话，顿时勾起了拉斐尔的好奇，“是哪一位盯上了卡托家族？王弟殿下还是大主教阁下？” “你认为呢？”拜拉席恩公爵反问道。自觉已没有多少年可活的老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抓住一切机会考究自己选定的接班人。 “我猜是黎塞留大主教。” “原因？” “黎塞留阁下虽然贵为摄政，但他本人的出身并不高，只是一位男爵的小儿子，据说在他名下的领地至今只有一条山沟里的小村子。再过两年，国王就要亲政，我觉得大主教也该为自己的未来谋划一下了。”拉斐尔对自己的回答很有自信，对王国的局势，他心里早就推演了无数遍。 “卡托家族的领地虽然不错，但跟德文郡相比，却是远远不如，艾力克殿下应该不至于会动心。”拉斐尔又补充了一个理由。 分散的领地虽然并不罕见，但谷地跟花语平原的距离实在是有点太远了。王弟殿下要是真的动手，未免显得过于贪得无厌了。 “很可惜，你的答案错了。” “竟然是艾力克？”拉斐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这样做，那些支持他的贵族就要离心离德了。”当年支持艾力克继位的贵族，大多是地方上的实力派，卡托家族正是其中之一。 “呵——”拜拉席恩公爵冷笑一声，“那些人当年支持艾力克，是因为圣龙王国有可能入侵，相比于三岁的小儿，一个成年的国王更能让人安心而已。这些年，圣龙王国自顾不暇，所谓的‘王弟党’早就不存在了。” “但黎塞留大主教会眼睁睁看着艾力克坐大吗？” “所以我一直说你太年轻，不明白妥协才是政治的真谛。”拜拉席恩公爵摇了摇头，“人家早就达成了协议。艾力克会被改封为阿基坦公爵，获得整个谷地，而德文郡则还给我们的国王陛下。” “阿基坦公爵？”拉斐尔深感意外，谷地可是有足足7位伯爵，要是都能纳入麾下，未来的阿基坦公爵绝对能成为整个王国最强大的封臣之一。怪不得艾力克连德文郡都愿意放弃。 “嘿嘿，别说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拜拉席恩公爵自嘲地说道：“要不是黎塞留阁下提早跟我打了招呼，我还不知道是我的那位好女婿在搭桥牵线呢。” “格里芬侯爵！”拉斐尔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他有点迟疑地问道：“那我们之前的谋划，是否要停止？” “停止？”拜拉席恩公爵浅浅饮了一口红酒，“为什么要停止？大卫是我的外孙，我帮他那是天经地义，谁也不能说三道四。而且，今天的御前会议已经同意册封菲利普·格里芬为灰堡伯爵，我没有反对，已经很给格里芬家族面子了。” 因为灰岛并非布列塔尼亚王国的固有领土，卡托家族对灰岛的统治也从来没有得到过王室的正式承认，如今给菲利普一个名分，完全不会落人口实。 “我举荐了你作为册封的使者，到时候你顺路去伊利亚半岛转转一圈，看看有哪些堪用的人，好好帮大卫张罗一下。”拜拉席恩公爵对自己的孙子吩咐道。 第四十章 生意 七月的第一天，对海德拉村来说是一个喜庆的日子。 村子的第一座商业女神教堂，正式落成启用。 自从旧领主阿尔玛菲家族被驱逐，村子里唯一的贵族之神教堂就废弃了。史东男爵虽然在领地内大肆推广雄狮之神的信仰，但勇气之神教会在布列塔尼亚王国的力量有限，并没有足够的牧师分派到所有村庄建立教堂。 布置得颇为奢华的礼拜堂内，正在主持仪式的是格里菲斯的仆人维森特，他也是这座教堂的负责人。 教堂并不大，只有隔壁的“龙与美人酒馆”的一半，不过对现在的海德拉村来说是足够了——除了维森特，财富女士在这里连一个真正的信徒都没有。 观礼的人倒也不少，格里菲斯为首，莉莉、安娜、贝利、汉森都来了，还有鹅卵石号的船长洛克，村子里新近被提拔的仆人等。 当维森特恭敬地完成第一次礼拜仪式，一道金光毫不意外地落到了维森特身上。 “恭喜你，维森特兄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正式牧师了。”千帆城教区派出的观礼嘉宾，5级银币牧师巴罗夫高声祝贺道。 财富女士对自己的信徒向来是明码标价，想要成为正式牧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给教会捐献10000金龙。理论上，只要你的金龙足够，晶币大主教都能买来当当——当然，那个价钱，整个泰坦尼亚大陆都不一定有人付得起。 一般人，想获得财富女士的青睐，主要还是靠功绩。比如建一座教堂，就让维森特获得了第一个牧师等级。 “巴罗夫牧师，能否赏脸陪我出去走一走？”格里菲斯出言邀请。 “正有此意。”巴罗夫爽快地同意了。这位夏洛特女士的心腹，特意跑这一趟，观礼只是附带的，真正目的是来跟格里菲斯谈生意。 两人都没有带随从，沿着码头往北走了近半个小时，格里菲斯指着前方一片开阔地，那里被土堤间隔成一个个波光粼粼的池子，介绍道：“这就是我的晒盐场。” 晒盐，在技术上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在海边找到适合的位置，从高到低分成多个盐池，然后把海水引入最高的蒸发池，当盐度达到一定水平就灌入下一个池子，直至最后的结晶池。 也许细节会影响效率，比如让盐水流动，或者传统的“打盐花”，都能加快蒸发速度，但对缺乏人手的格里菲斯来说，暂时还不需要做得这么细致。实际上，连这些盐田的开辟，格里菲斯也没有怎样动用海德拉村的人，基本都是他亲自指挥攻城蟹完成的。 “很聪明的做法。”巴罗夫赞叹了一声，然后又有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把盐池放在这么远的地方？” “因为赤水河的缘故，出海口附近的海水被冲淡了，盐田建在这里，产量会高一点。”格里菲斯给了巴罗夫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不过，还有两个理由他并没有说。首先，这里的地面是石质，盐分不容易渗到地下；其次，位置远一点，避免阻碍港口日后的发展。 “好！好！怪不得夏洛特女士如此看重你。”巴罗夫越看越高兴，忽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种晒盐法，似乎不好保密，你不怕别人偷学？” 格里菲斯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怕又如何，难道我还能藏着掖着？” 这么大的盐田放在太阳底下，过往的船只都能看到，只要不是太傻，稍稍琢磨一下就能品味出其中的奥妙，更不要说这个世界还有预言法术，格里菲斯从来就没敢奢望过能保密。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能赚到的金龙，就会少很多了。”巴罗夫的脸色阴了下来。 这样才好，要是赚太多，我就要睡不安稳了。格里菲斯心中如此想着，嘴上却还是要加强一下合作伙伴的信心：“其实，我们还是有优势的。海德拉村夏秋两季炎热少雨，其他地方即使学习我们的方法，产量和成本肯定也不如这里。” “而且，晒盐法的成本很低，只要我们把粗盐的价格降到极低，其他人就没有太大的动力进入这个市场。这个策略，我称为‘薄利多销’。” 财富女士在泰坦尼亚诸神中算不上最强大的几位，但她的商业网络却是无人能比的。格里菲斯这个想法，也就只有商业女神的教会能做到。 “薄利多销——”巴罗夫越是琢磨，就越觉得这个词精辟，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个想法，肯定会得到神恩的。” “其实，我给夏洛特女士的信中也提过这种想法了。”大腿自然是要找粗的抱，格里菲斯有什么好主意，肯定不会选择卖给眼前这位银币牧师。 “原来是这样啊。”巴罗夫有点失落，不过他也弄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出发时夏洛特女士会吩咐自己尽量答应格里菲斯的要求，原来这两人早就谈好了，自己走这一趟，只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商业女神教会本身是一个商业组织，但其结构却很复杂，很多高阶牧师都有自己的商会，比如夏洛特女士的黑曜石商会。夏洛特女士作为千帆城教区的金币主教，商会日常的事务她不好亲自出面，而巴罗夫正是其代理人。 “格里菲斯爵士，那你跟夏洛特女士的合作方案，是怎样的呢？”作为真正的执行者，巴罗夫还是要搞清楚合作的细节，相信夏洛特女士也希望自己能与面前这位年轻的贵族搞好关系。 “第一，海德拉村出产的粗盐由黑曜石商会包销，价格为4铜币一磅。”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巴罗夫还是被这个价格吓到了。 伊利亚半岛的粗盐价格基本维持在一银狼一磅左右，格里菲斯给的采购价只相当于市价的五分一，即使加上运费，每磅的成本也不会超过5个铜角子。假如黑曜石商会以目前市价的一半倾销这些粗盐，也有50%的利润率。 不过，最让巴罗夫兴奋的是，这个价格甚至不会引起贵族们的反弹。毕竟，煮盐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木柴，假如能从商人那里买到廉价的粗盐，让空出手来的农民去开荒或者伐木也比煮盐赚得多。 第四十一章 狗头人的麻烦 “第二，夏洛特女士的教区范围内，只允许建设海德拉村一处盐场，作为回报，海德拉村保证每年提供不少于100万磅的粗盐。” 100万磅，听起来很多，但换算成格里菲斯熟悉的重量单位，只当相当于450吨左右，要知道，在上一辈子的地球，盐场的产量都是以万吨为计算单位的。而且，4铜币一磅，总价也只是10000金龙而已。 格里菲斯相信，只要有足够的人手，把产量提高到1000万磅也不算难事。不过步子不能迈得太大，否则容易扯着蛋，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实际上，这个协议中最关键的是获得了夏洛特所辖教区的独家经营权。把晒盐法献给财富女士，夏洛特主教肯定能获得不菲的神恩，日后晋升传奇级别的晶币大主教也并非奢望。 趁机抱上夏洛特主教的大腿，才是格里菲斯这次交易的首要目的。 “第三，海德拉村的粮食贸易由黑曜石商会专营，但夏洛特主教必须保证供应充足，且价格只能在千帆城市价的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五。” 这是格里菲斯交出来的投名状。 长远看，黑曜石商会白白得到粮食贸易的专营权，肯定是赚大了，但对现在的海德拉村来说，这条协议等于是由黑曜石商会保证粮食安全，也绝不算吃亏。 三条协议，巴罗夫都不反对，随后，两人回到海德拉村的教堂，在财富女士的神像前立誓。 巴罗夫没有久留，不过在返回千帆城之前，他跟格里菲斯又敲定了一个新协议，黑曜石商会决定在海德拉村建设一个小型商栈，预计会派驻一个低阶牧师。 这对于手下缺乏神术施法者的格里菲斯来说，无疑也是一件好事，即使他并没有权力命令黑曜石商会的人，但只要肯花钱，请财富女士的牧师办事向来都不难。 一个星期后，海德拉村的村口。 “安娜、维森特，村庄就交给你了。”格里菲斯向留守的两人吩咐道。 “格里菲斯大人，真的不需要我一起去吗？莉莉小姐完全没有野外冒险的经验，没有人护卫的话，实在太危险了。”安娜看着瘦弱的莉莉，满是担忧地说道。 莉莉的天赋，比格里菲斯预想中的还要出色，短短两个月，这位过去从没有接触过魔法的少女，便学会了法师护甲和魔法飞弹这两个1级魔法。虽然她的基础很不牢靠，但也是货真价实的1级法师了。 格里菲斯不清楚史东男爵对莉莉未来的安排，但作为兄长，格里菲斯觉得还是尽早让她接触一下实战比较好。因此，这次出门他特意把莉莉也带上了。 “没问题的，我们有汉森这个向导，肯定不会迷路。而且，我怎么说也是3级魔法师了，区区一些野兽、狗头人，没有什么不是火球术不能解决的。”格里菲斯半开玩笑地说道。 没错，格里菲斯已经在前天学会了第一个3级魔法，离他上一次晋级还不到三个月。要是让那些嘲笑过格里菲斯的同学们知道，肯定要惊掉不少人的眼球。 再一次获得魔法源海的赠礼，如今格里菲斯的魔力足足有18点，刚好够用两次3级魔法。假如只使用1、2级魔法的话，已经足够支撑一场高强度的战斗了。 见格里菲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安娜也不好再劝了。 “贝利不在，安娜你们也要小心一点，最近酒馆的人开始多起来了，小毛贼可以不用太在意，但要小心提放海盗的探子。”格里菲斯反过来提醒了一句。 随着菲利普对灰岛的统治日益稳固，千帆城和灰岛之间的航线也越发的繁忙，选择在海德拉村停靠休息的商船也逐渐多了起来。最多的一天，甚至同时来了三艘大船，要不是格里菲斯提早扩建了码头，甚至连泊位都不够。 这些商船大多只把海德拉村视为补给点，很少会把货物运上岸，格里菲斯也收不到多少商税，但水手们总是要上岸花钱的，别的不说，起码“龙与美人酒馆”的名号已经开始在周边的港口中流传起来。 从目前的迹象看，只要格里菲斯自己不犯傻，海德拉村肯定会越来越繁华。对于这个判断，见识广博的巴罗夫也深有同感，否则就不会临时决定在这里建商栈了。 但人多了，难免会龙蛇混杂。 现在还不是鱼人活跃的季节，但在风暴洋沿岸讨生活的海盗可从来没少过，像海德拉村这种没有城墙保护的小村镇，被海盗盯上也毫不奇怪。 值得庆幸的是，加洛林家族最大的对头——奥斯本家族，暂时是不用担心了。就在上个月，由菲利普爵士作为中间人，被俘的凯尔·奥斯本，连带着一身的装备，被以20000金龙的价格赎回，据说现在已经灰溜溜地去了王都。 说实话，赎金有点少，但这个价是抱恙在身的格里芬侯爵在病床上亲自定的。 封君的面子不能不给，作为补偿，奥斯本家族被责令不得再找加洛林家族的麻烦，虽然没有在神祗面前立誓，但只要侯爵大人活着一天，奥斯本家族应该都不敢公然违约。 除了必须上缴给领主安德鲁的20%，剩下的16000金龙赎金，瑟恩爽快地按照约定分给了格里菲斯其中的一半。8000金龙的横财，再加上第一批出售的粗盐、制造初级营养剂的提成，格里菲斯不但还清了因为购买攻城蟹而欠下的巨额债务，钱袋也再次稍稍充盈起来。 手上有钱，格里菲斯自然不会让这些金龙躺在藏室里发霉。要花钱，自然要去千帆城，于是，当巴罗夫的船满载着粗盐返航的时候，船上比来时多了贝利这个乘客。 只是这样一来，没有了贝利这个盗贼坐镇，格里菲斯就更不敢把安娜带走了。 “还是可用的人太少啦。”格里菲斯决定，等手头再宽裕一点，马上就要继续招收手下。 按照格里菲斯的本意，现在应该是埋头发展的时候，但该死的狗头人实在是闹得太不像话了。 赤水河北岸，海德拉村附近的土地大都已经开垦成农田，而南岸则还是大片未开发的树林。因此，村民们在沿河的树林边上建了一个伐木场，需要消耗大量木柴的煮盐工作也在南岸进行。 自从格里菲斯成为海德拉村的领主后，伐木和煮盐都被叫停，除了耕种重新分配的份地，村民们平日的工作就是建房子和在新的晒盐场忙活。 最近两个月，除了汉森不定期的巡逻，平日连渡河的人都没有一个。让格里菲斯始料不及的是，从半个月前开始，暂时废弃的伐木场竟然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一伙狗头人占领了。 假如只是这样，影响还不算恶劣，毕竟格里菲斯现在确实没有能力开发赤水河南岸的土地。但这几天，那些狗头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一到晚上就放火玩，这就让格里菲斯难以忍受了。 要知道，海德拉村的夏季向来高温干燥，一旦搞成山火，不知道要烧掉多少树木，这可都是格里菲斯的财产啊。 因此，当格里菲斯顺利晋升为3级法师后，他决定马上就去解决这些该死的狗头人。 这一次行动，参加的人员如下： 格里菲斯·加洛林，3级法师，暗日选民。 汉森，2级游侠。 莉莉·加洛林，1级法师。 银霜，四个月大的幼龙。 除此之外，一起行动的还有汉森新得到的动物伙伴，一头两岁的棕熊。 赤水河的河口并不宽，只有两百多米。三人一龙一熊，坐着小艇很轻松就渡了过去。 狗头人的领地意识很强，船一靠岸，便有十来只狗头人从伐木场的小屋里钻了出来，手上挥舞着简陋的武器，嘴上汪汪地叫着，向着格里菲斯等人冲来。 “莉莉，照顾好自己。”格里菲斯转头叮嘱了一句，随手一个睡眠术往冲锋的狗头人扔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 狗头人的情报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格里菲斯用一个睡眠术就放倒了大半的狗头人，其余的狗头人还没来得及冲到面前，就被汉森用弓箭射翻在地。 唯一有威胁的，是狗头人射出的弩箭，可惜他们的弓弩质量不行，箭矢飞到跟前时，速度已经变得很慢，被隐身在格里菲斯影子里的幽影傀儡轻松伸出黑触手一一接住。 莉莉看着神出鬼没的幽影傀儡，眼眸中放出一阵异彩，似乎颇感兴趣。 “先不要杀他们。”看见汉森拔出腰间的短剑准备上前补刀，格里菲斯马上出言阻止，“捆起来吧，我试试能不能问出些情报。” 狗头人，是泰坦尼亚大陆堪与地精相提并论的自然公害。 这种卵生的小型生物，身高大约七八十厘米，浑身长着细小的鳞片，最大的特色是有一个跟狗很相似的脑袋，叫声也跟狗差不多。严格来说，狗头人也算是龙裔，虽然血脉极为淡薄，但不妨碍这些小东西热衷于挖地和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假如你在地表发现了游荡的狗头人，那往往意味着在某处山洞里已经有了一大窝的狗头人。 狗头人的智力低下，但仍然属于可以沟通的智慧生物，它们大多会说一点龙语——虽然词汇贫乏，而且经常词不达意。 因为被狗头人祸害的时间不长，伐木场的设施还算完整，汉森找了根长绳子把中了睡眠术昏倒的狗头人都捆了起来，然后提着木桶去河边打了水，把俘虏们都给泼醒。 “银霜，看你的了。”格里菲斯蹲下来，拍拍正不停用爪子逗弄着狗头人俘虏的幼龙。 淡淡的威压从银霜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出生才几个月，年幼的白龙身上的龙威似有若无，对人类基本没有影响，但狗头人却不同。身为龙裔，这些刚刚醒来的小东西对龙威特别敏感，刚一感受到银霜的气息，便忍不住浑身发抖。 作为一个合格的魔法师，格里菲斯的龙语学得不错，勉强能跟狗头人沟通。虽然俘虏们的思维混乱，毫无逻辑可言，但格里菲斯耐着性子还是问出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它们的巢穴离这里比较远，这些狗头人走了两三天才来到赤水河边，即使考虑到狗头人的腿比较短，起码也有一天的路程。” “那巢穴里的狗头人有多少？”汉森问道。 “不好说。”格里菲斯露出一抹苦笑，“这些狗头人根本不会数数，无论我怎么问，答案不是‘很多很多’就是‘比手指脚趾加起来还要多’。” “它们为什么要放火？”莉莉好奇地问道。狗头人虽然愚蠢，但也没有乱放火的习性。 “因为它们族中出了一只会火球术的狗头人术士，这些蠢蛋以为玩火会使它们也变强。”没文化就是这么可怕，说到这里，格里菲斯的脸色一肃：“不过这不是关键。据这些狗头人所说，它们的巢穴里来了一只‘大家伙’，现在正被整个部落供奉着。” 大家伙，这个称呼听着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根据狗头人的描述，那应该是一只体长大约三米，肩高超过一米的生物。 最让格里菲斯在意的是，那头大家伙有着跟银霜类似的气息，虽然没有翅膀肯定不是真龙，但龙威却比银霜强得多，据说大部分狗头人在其面前甚至连路都走不动，只有族长——也就是那只会火球术的狗头人术士能够在其面前不被震慑。 “是龙吗？”莉莉兴奋地问道，她早就眼红格里菲斯有一头白龙宠物了。自从她来到海德拉村，现在倒是有大半时间是她在照顾银霜。 “应该是亚龙。”格里菲斯摇摇头，能长到三米的真龙，智力已经不比人类差，不可能无声不息地生活在离海德拉村这么近的地方。实际上，亚龙要比真龙常见得多——很多巨龙都是生冷不忌的重口味爱好者，结果就是各种巨龙亚种多不胜数。 “格里菲斯大人，要不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汉森建议道。队伍只有三人，其中两个都是法师，作为唯一的战系职业，这位2级游侠自然是觉得压力山大。 小规模战斗中，没有肉盾是件很危险的事。瑟恩送给他的动物伙伴虽是一头棕熊，但还没有成年，应付中小体型的怪物问题不大，但换成体长超过3米的亚龙，就让汉森忍不住想打退堂鼓了。 亚龙之外，一整个部落的狗头人，战斗力也是不容忽视的。 因为有龙的血脉，狗头人族群中，术士的比例向来不低，甚至比人类还要高。要是狗头人的数量超过一百，那么起码会有2只狗头人术士，而且其中还有一只是会火球术的。 “别担心，汉森。”格里菲斯并没有因为汉森的话而看轻这位手下，不过他也没有同意汉森的建议，“你跟莉莉陪我一起到狗头人的巢穴附近就行了，其余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体长三米的亚龙，换成真龙，最多只能算青年龙。假如格里菲斯只是一个正常的三级法师，倒也需要瞻前顾后一番，但现在的他，可是暗日的选民！不说紫火的其他妙用，单单是幽影傀儡，便足以挡下一头普通的青年龙了。 真正的底牌不好透露，格里菲斯故弄玄虚地从法袍的内袋里掏出一张卷轴，在汉森和莉莉面前晃了晃。 “那是死云术卷轴？”莉莉惊得用手掩住了嘴，“格里菲斯哥哥，你竟然把这个也带来了?” 假如说火球术是最实用的3级魔法，那么死云术无疑就是性价比最高的5级魔法。这个魔法制造的剧毒云雾能够直接杀死那些体质不足的人，即使够强壮能熬过去，但只要还留在云雾的范围内，仍会持续受到毒害。 要是往亚龙的洞穴里扔一个死云术，再配合2级魔法造风术，那效果绝对是一窝端。 莉莉这个速成的1级法师自然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死云术卷轴，她能马上反应过来，完全是因为她以前就见过这张卷轴。 这张卷轴，是格里菲斯拿到凯尔?奥斯本的赎金后，通过菲利普爵士从阴影法师萨里奥那里买来的，足足花了2000金龙，因此还欠了菲利普一个大人情。因为莉莉勉强也能使用这张卷轴，格里菲斯拿到手的时候也给她赏玩了一阵。 “既然大人您已经有此准备，我也只能遵命了。”对格里菲斯的坚持，汉森心中还有点保留意见，不过他不是固执己见的人。 为了一窝离得不算近的狗头人，还有一头亚龙，浪费一张宝贵的死云术卷轴，在汉森眼里，始终是太浪费了。 我才不会告诉你们，狗头人的巢穴下还有一个宝石矿。格里菲斯又是欢喜又是发愁地想道。 第四十三章 独闯狗头人洞穴 “格里菲斯大人，这些狗头人要留着带路吗？”汉森问道。 “不需要了。”格里菲斯心念微动，脚下的幽影傀儡伸出十多根黑触手，卷起一个个狗头人，无声无息地吞进了仿佛一个无底洞的肚子中。 幽影傀儡本质上仍然是生物，需要进食，这十来个狗头人，虽然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弱得很，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格里菲斯是丝毫不会浪费。 看到这一幕的汉森，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幽影傀儡的存在，怎么看都有点邪恶，难免让这位刚上了格里菲斯贼船的游侠产生了一些顾虑。 格里菲斯注意到了他的失态，却没解释。自从成为暗日选民那天起，就注定了格里菲斯的未来必定要游走在正义与邪恶之间的灰色地带，汉森要是不能接受，早晚会被从格里菲斯身边淘汰。 至于莉莉，双眼已是瞪得圆圆的，语气中满是好奇：“格里菲斯哥哥，你这个是什么魔法？能不能也教我？”幽影傀儡的动静看起来有点像一个4级魔法“艾伐黑触手”，莉莉把幽影傀儡误以为是魔法的效果，也并不奇怪。 “等你的魔法等级达到要求，我会教你的。”格里菲斯随口应付过去。要是紫火足够，又有合适的材料，再制造一个幽影傀儡给莉莉当护卫也无不可。不过，格里菲斯毫无选民的自觉，从来就没有帮暗日之主希洛发展过信徒，想攒够紫火起码也得再等一年半载。 “银霜，你记住那几只狗头人的味道了吧？”闻言，年幼的白龙高兴地点着头，似乎把这当成了一个游戏。 “走，带我们找到狗头人的巢穴。”格里菲斯命令道。 巨龙的嗅觉很敏锐，甚至比最好的猎狗还要强，当然，一般人根本没有把龙当狗使唤的机会。 赤水河南岸，完全是没有开发过的树林和沼泽，即使有汉森这个熟悉野外生存的游侠带领，格里菲斯等人还是花了一天半才找到狗头人的巢穴所在。 “应该就是那里了，灰色的山丘。”离目的地还有超过600米的距离，格里菲斯对照了一下从狗头人那里拷问到的情报，确认没找错地方。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情况。”格里菲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完，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狗头人是穴居生物，并不太喜欢在阳光下活动——它们以昆虫和蘑菇为主食，洞穴深处有地下暗河提供水源，这个狗头人部落甚至还会捕鱼，平日除了必要的警戒，还有砍伐树木用来种植蘑菇，很少会跑到地面上游荡。 出现在海德拉村附近的狗头人，实际是被派出来寻找铁矿的——因为要开采宝石矿，这个狗头人部落现在严重缺乏铁器。可惜那些倒霉蛋招惹到了格里菲斯，反而为自己的部落引来了灭顶之灾。 在洞口附近，格里菲斯遇到了几只狗头人，他没有任何犹豫，幽影傀儡也不再隐藏，整个从影子里跃出，用触手把汪汪乱叫的狗头人一一杀死。经过这么一闹，洞穴深处的狗头人也发现了外面的动静。 “给我杀光所有的生物。”只有自己一个人，格里菲斯也没有顾忌了，先是在洞口布置了一个报警结界防止有漏网之鱼，然后往身上洒了一点掩盖气味的粉末，最后给自己用了一个2级魔法“隐形术”。 狭窄的坑道对幽影傀儡很有利，格里菲斯不用动手，只需要隐身躲在后面，不时给幽影傀儡下命令就够了。 不时有三五成群的狗头人从各处坑道、岔口中杀出来，但幽影傀儡近乎物理免疫，只有魔法才能伤害到这种强大的阴影生物，狗头人的武器毫无作用，反抗只是徒劳的挣扎。 十分钟后，在种植蘑菇的洞室附近，幽影傀儡终于受到了伤害，那是一只狗头人术士，它先用魔法飞弹打断了幽影傀儡的一根触手，接着又用燃烧之手点燃了几根触手。 可惜的是，狗头人术士的护卫们并没能为这位施法者提供任何保护，它没来得及用出第三个魔法，就被从四面八方袭来的触手一拥而上扯入了幽影傀儡张开的大口中。 “好好吃——”从幽影傀儡那边反馈回来的信息，让格里菲斯有点无奈。 创造出这种生物的暗日之主可不是良善之辈，按照希洛的设想，耗费宝贵的紫火制造的每一只幽影傀儡，都可以通过不断吞食强大的生物来变强，最终甚至能成长为传奇生物。 不过，用智慧生物喂自己的宠物，这种行为只能偷偷摸摸地干。死灵法师用尸体制造营养剂，成功地摧毁了这个职业仅有的一点名声，格里菲斯可不想落到这个地步。 随着逐渐深入地下，坑道两边的土质越来越坚硬，格里菲斯知道宝石矿就在下面了，只是这样看来，要开采宝石也并不容易。 就在格里菲斯考虑着对这个宝石矿的处置时，一阵强烈的龙威涌了过来。 “正主到了。”格里菲斯浑身涌出紫火，轻松消除了龙威对自己的震慑。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逼近，一头外形跟科莫多巨蜥很相似的亚龙慢悠悠地从坑道深处踱步走了出来，黄色如同琥珀一样的眼睛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用带着鄙视的眼神扫视着本应是隐身状态的格里菲斯。 “天生的看破隐形能力吗？”格里菲斯有点无奈，却丝毫不惧。 一个磨盘大的火球首先打破了沉默，施法者是亚龙背后差点被忽略的狗头人术士。因为龙威的缘故，其他的狗头人杂兵倒是没有来添乱，这头亚龙唯一的小弟就是这个狗头人部落的族长而已。 猛烈的爆炸，被火球术击中的幽影傀儡，整个身躯都燃起了红色的火苗，它虽然不会说话，但格里菲斯分明感到了强烈的愤怒之情。 亚龙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粗壮的四肢飞奔起来，张口腥臭的大口咬了过来。 “先帮我缠住这头大蜥蜴。”格里菲斯对幽影傀儡命令道，然后他的双眼射出一道慑人的紫光，正在念咒语的狗头人术士在格里菲斯的注视下，忽然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恐惧神情。几秒后，狗头人术士面容扭曲地倒下，就此去见它的神了。 希洛的凝视，这是格里菲斯作为暗日选民的能力。 这个神术的效果跟4级魔法“魅影杀手”有点类似，通过制造恐怖的幻象来吓死敌人。唯一的区别是，希洛的凝视效果更好，即使受术者没有被当场吓死，也有很大可能被震慑。 格里菲斯杀掉狗头人部落的族长，只花了10秒不到，此时，与亚龙缠斗成一团的幽影傀儡却已经被完全压制了。 第四十四章 亚龙与宝石矿 亚龙的爪子和牙齿是天生的魔法武器，每一次的抓击和撕咬都能对幽影傀儡造成伤害。除此之外，亚龙还有着一身坚硬的鳞片，幽影傀儡无论是用触手抽打还是用身体缠绞，效果都不太好。 直接把亚龙吞了？ 很抱歉，虽然亚龙强壮的身体很让幽影傀儡垂涎，但满溢着魔法能量的龙鳞与龙皮实在是难以消化，起码现在的幽影傀儡还没有这种能力。 假如没有其他人插手，幽影傀儡大概只能再坚持几分钟，然后就要落荒而逃了。幸亏，格里菲斯已经腾出手来。 有如实质的紫色目光落在亚龙身上，让这头智慧不输于人类的魔兽脸上露出一阵惊惶之色，虽然没有被吓死，但身体却忍不住僵硬起来。 此时的格里菲斯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轻松，亚龙的意志比预计中强很多，要维持这个神术，他体内的紫火开始有点难以为继了。 格里菲斯不敢耽搁，快步走上前去，右手的紫火凝结成匕首的形状。 趁着亚龙被震慑，幽影傀儡已经像蟒蛇一般紧紧缠了上来，阴影生物的力量首次占了上风，亚龙的脑袋被使劲往后掰着，颈脖下的软鳞彻底暴露在格里菲斯的面前。 紫火凝成的匕首划破亚龙的颈动脉，腥臭的血液喷涌而出，却被幽影傀儡一滴不剩地全部接住，吞进了肚子中。 几分钟后，流光了血的亚龙变成了一具尸体，松了一口气的格里菲斯脚底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过度使用紫火不但让他身体发虚，脑袋更是隐隐作痛。 格里菲斯连忙从法袍的内层掏出一个扁扁的小木盒打开，只见里面并排放着几个细长的玻璃小瓶子，为了防止磕破，中间还填塞着柔软的绸布。 格里菲斯先取出一瓶淡蓝色的药水，手指颤抖着拔开木塞，往口里灌了下去。不一会，清凉的感觉直冲脑门，格里菲斯顿觉思维清醒了许多，因疲倦而产生的睡意也消失一空。 接着他又喝下一瓶红色的药水，随着胃壁对药水的吸收，温暖的感觉传遍了他四肢百骸，肌肉也不再发抖。 喝掉两瓶昂贵的药水后，格里菲斯重新站了起来。 因为喝多了龙血，正兴奋地胡乱变换着形状的幽影傀儡，感觉到主人的意志，马上乖乖地重新隐入了格里菲斯的影子中。 格里菲斯沿着亚龙出现的坑道前进，几分钟后，他来到一处最大的洞室，只见地上堆着些完全没有打磨过的宝石，大约有上百颗，最大的跟鸽子蛋差不多，小的也有花生米那么大。 在洞室的最里面，是一条通往地底更深处的坑道——为了防止狗头人私自开采宝石，贪财的亚龙把巢穴安在了通往宝石矿脉的唯一通道入口。 格里菲斯挑了最大的几颗宝石收起来，然后在他的命令下，幽影傀儡把剩下的宝石都吞进了肚子。 整个布列塔尼亚王国，能够制造储物袋的高阶炼金术士只有寥寥数人，格里菲斯自然是买不起也没有门路能搞到。不过像宝石这么难以消化的物体，倒是可以暂时储存在阴影傀儡的体内。过两天回到海德拉村，再让它吐出来就好了。 四处探索了一番，格里菲斯没有再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回到亚龙居住的洞室，格里菲斯毫不犹豫，直接一个火球术砸向那条通往宝石矿脉的坑道洞壁。 碎石和泥沙落了一地，但离掩埋掉整个通道还差远了。 自打从狗头人俘虏那里知道宝石矿脉的存在，格里菲斯就没打算让别人知道，这块蛋糕实在太大，他吃不下，连想都不敢想，生怕会被噎死。 宝石很珍贵，尤其是用于制造魔法装备，在布列塔尼亚王国，术法同盟这个唯一的法师组织则垄断着国内的宝石贸易。 格里菲斯完全能想象得到，只要宝石矿脉的消息传扬出去，不用两三天，术法同盟的使者就该到了。要是这里变成术法同盟的据点，不但对海德拉村不是好事，甚至狮鹫心城那边，格里菲斯也无法交待过去。 他坚持要杀光这一大窝狗头人，就是怕这些爱闯祸的小怪物招惹到其他人，把宝石矿的消息泄露出去。 现在，狗头人和亚龙都被清理了，剩下的事就是毁尸灭迹了。 格里菲斯剩下的魔力，已经不够再用一次火球术了。虽然他的法师袍夹袋里还有几张火球术的卷轴，但看样子想靠火球术弄塌整条通道实在是很困难。这种情况，6级魔法“地动术”本来是最适合的，遗憾的是格里菲斯还没有这个本事。 没奈何，格里菲斯只得掏出一张“召唤小型土元素”卷轴。 这是格里菲斯身上唯一的4级魔法卷轴，跟那张“死云术”一样，都是阴影法师会的高阶法师萨里奥出品，价格自然也不便宜，花了格里菲斯500金龙。 一张卷轴召唤肉盾，一张群攻，本是格里菲斯为未来的大型战斗准备的杀手锏，没想到为了一个有点可笑的理由就要用掉一张，要不是刚刚还搜刮了上百颗宝石，格里菲斯这次就要亏本了。 伴随着格里菲斯念诵的咒语，一只小型土元素出现在面前——虽然是“小型”，但身高也接近两米，是战斗力很强的优质召唤生物，唯一的缺点是召唤时间比较短，只能存在5分钟。 格里菲斯麻利地指挥着小型土元素不断打砸，总算是把整条坑道彻底毁掉了。 虽然从外面还能看出痕迹，但要重新挖开也要费很大力气，在这种远离人烟的荒山野地，即使有人路过发现了这处洞穴，相信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挖一条已经倒塌的坑道。 “汉森、莉莉，快过来帮忙。”毁掉一切想要掩盖的痕迹后，格里菲斯从狗头人的巢穴出来，大咧咧地向同伴招呼道。 “格里菲斯大人，你自己就杀掉了这头亚龙？”当汉森被格里菲斯带着来到亚龙尸体所在的地方，禁不住被格里菲斯的战果惊呆了。他用手小心地摸着亚龙身上的鳞片，从其硬度上就可以判断出，这头亚龙的防御力极高。 第四十五章 父子话别 汉森只是来自黑岩村的低阶游侠，见识不算出色，对魔法师的了解也不深，但他也知道，这种级别的敌人，可不是区区一个3级魔法师能够独自应付的。 格里菲斯露出一副故作高深的笑容，也不解释。反正，让汉森摸不清自己的底牌，也算是一种御下之道。 当三人一熊合力把亚龙的尸体搬到外面，银霜已经忍不住流了很多口水。 “去，四处找找，把漏网的狗头人都给我捉回来。”格里菲斯摸了摸银霜的脑袋，命令道。“捉到的狗头人越多，晚上能吃到的肉就越多。” 此时的白龙，身躯已经有一头狼那么大，强健的双翼也能支持短时间的飞行，格里菲斯倒也不担心它会有危险——既然狗头人部落在此安家，附近应该就不会有其他的智慧种族，零散的几只狗头人更加不是问题。至于野兽，即使遇到熊，银霜打不过也能靠飞行能力逃走。 亚龙的皮被汉森小心地剥了下来，这是整头亚龙身上最有价值的部分了。亚龙的肉因为怕变坏，大部分被烤成了肉干。当天晚上，格里菲斯等人美美地吃了一顿龙肉宴，连汉森的动物伙伴也分到了半条龙腿。 次日，醒来的格里菲斯发现帐篷里熟睡的白龙怎么叫都叫不醒。 “格里菲斯哥哥，银霜这是怎么了？”莉莉紧张地问道。 “应该是进入休眠期了。”格里菲斯也感到很意外。野生的幼龙，孵化后大约两三年后才会进入第一次休眠，也许是因为吃了亚龙肉的缘故，竟一下子提早了这么多。“等等吧，幼龙的第一次休眠，时间不会太久，一般两三天就能醒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格里菲斯等人也没闲着。汉森和他的动物伙伴把这一带都仔细探查了一遍，不但确认了没有漏网的狗头人，手上也多了一张这片区域的地图。 莉莉则是在格列菲斯的看护下，用弩弓和魔法飞弹猎杀了几头狼和野猪，总算是积累了一点战斗经验。 第三天，银霜终于醒来。 比起休眠之前，白龙的身体瘦了一圈，显得更加的修长。原来短短软软的犄角，开始弯曲、变硬。 现在的银霜，已经不能再称为幼龙，而是少年龙了。 意外耽搁了三天，当格里菲斯回到海德拉村，他的父亲，前男爵史东，已经带着三弟菲德尔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你再不回来，我们就不辞而别了。”史东责怪地说道。 “父亲大人，抱歉。”格里菲斯招招手，把正在空中闹腾的白龙叫了下来。“银霜陷入了休眠，我只能守着。” 作为一个战士，史东对巨龙的成长周期并不了解，听了格里菲斯的解释，完全没意识到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倒是身为德鲁伊的菲德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菲德尔，你的运气不错。”在格里菲斯的示意下，汉森把棕熊背上的包裹取了下来，交给菲德尔。“这张亚龙皮，就当我给你壮行的礼物吧。” 父子两人这次来海德拉村，是要出发前往黎凡特，假如没有意外，菲德尔将会在那个遥远的国度获得一只拥有雄狮之神血脉的动物伙伴。 亚龙的皮是制造皮甲的绝佳材料，不但防护能力不输于最高端的钢甲，而且轻便，要是制甲的工匠水平够，还能保留一定的魔法抗性。不过，对于德鲁伊来说，强大生物的皮有着更重大的意义。 强大生物的皮毛，在用秘术处理过后，能赋予德鲁伊变身的能力。 “格里菲斯哥哥，你真是太好了。”菲德尔眼睛都红了，抱着龙皮的双手，只觉得这份礼物沉甸甸的。 “父亲大人，还有这些亚龙肉烤制的肉干，你们带着路上吃吧。”考虑到手下诸人也需要这种高营养的食物，格里菲斯自己留下了一半。 “好。”史东满意地拍了拍格里菲斯的肩膀，“你能杀掉亚龙，很不错。看来我之前担心海德拉村的防卫力量不足，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侯爵大人的身体怎样了？”打发银霜去陪菲德尔玩，格里菲斯把话题转回了他关心的地方。 “好得差不多了，再撑两三年应该没有问题。”史东把爵位交给了长子安德鲁，又参加了对灰岛的突袭后，本想马上带着菲德尔前往黎凡特，没想到格里芬侯爵的病却忽然恶化起来，还派人把史东叫到了狮鹫心城。这种情况下，史东自然不可能一走了之，便拖延到了现在。 “谢里夫亲自来了，带着一瓶西斯科大师亲手配制的药剂，男爵喝了后，马上就能下床了。”史东又补充了一句。 “谢里夫？菲利普爵士的舅舅？”格里菲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西斯科这个名字格里菲斯倒是很熟悉，术法同盟的9级法师，也是整个布列塔尼亚王国最好的药剂大师。 “就是他。”史东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能请得动西斯科大师，看来谢里夫在术法同盟也站稳了脚跟。” 术法同盟是最坚定的王党，向来并不待见像格里芬侯爵这样的地方实力派。西斯科愿意出手为格里芬侯爵配制药水，隐含的意味实在是值得好好琢磨琢磨。 这究竟是西斯科个人的行为，还是术法同盟的态度？ 拜拉席恩家族在布列塔尼亚王国固然是权势滔天，但跟术法同盟一比，却又差了不止一筹。 “以后不能再叫菲利普爵士了，听说王都册封的使者已经出发，菲利普马上就是货真价实的灰岛伯爵了。”史东的语气有点感概，过去谁也不看好这位格里芬家族的长子。“要是收到请柬，你就代表我，还有安德鲁去一趟灰岛吧。” “那我到了灰岛要怎样做？保持距离吗？”安德鲁的继承仪式是菲利普主持的，礼貌上本应要给菲利普一个面子。既然安德鲁不去灰岛，格里菲斯自然就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不想跟菲利普走得太近。 “你误会了。”史东摇摇头，“安德鲁是真的去不了。侯爵大人决定征召安德鲁当卫队队长，他现在大概已经出发前往狮鹫心城了。” 看来，狮鹫心城那边的斗争很激烈啊。格里菲斯如此想道。安德鲁虽然已经是5级战士，称得上年轻有为，但对于卫队队长这个关键职位来说，实在是太嫩了。 但对加洛林家族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以的话，尽量跟菲利普搞好关系吧。你是法师，能搭上谢里夫的线，日后加入术法同盟也多一份助力。” “这样不会影响到加洛林家族的立场吗？”格里菲斯有点犹豫。 “没关系的。”史东笑了，“你一个小小的爵士，领地只有海德拉村，能有多大影响。有我跟安德鲁在，即使以后菲利普失败了，大卫也不会太难为你的。大不了你放弃海德拉村，去王都的术法同盟任职，谢里夫总不会倒台的。” 对于史东的盘算，格里菲斯实在是无言以对。他对海德拉村投入了这么多心血，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去王都寄人篱下，对格里菲斯也没有丝毫吸引力。 “父亲大人，你看好菲利普吗？”格里菲斯郑重地问道。 “不是我看好，而是侯爵大人的想法变了。”在狮鹫心城待了两个月，史东看来也摸清了格里芬侯爵的想法。 第四十六章 人口买卖 6月底的千帆城，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 贝利从黑曜石商会的船上下来，婉拒了同行的巴罗夫牧师的邀请，熟门熟路地拐进了贫民区的陋巷。 “嘿，这不是小贝利吗？”乌鸦工会的据点里，黑莲花翘着脚，露出一双白嫩的大长腿。“难道是格里菲斯那小子把你开除了？要不要加入乌鸦工会？姐姐我可以当你的领路人哦。” “黑莲花大人，您别开玩笑了。”贝利板着脸，从衣服的内衬里掏出几个卷轴盒，放到黑莲花面前的圆桌上：“这是格里菲斯大人让我给您送来的货物，1级卷轴100张，2级卷轴30张。” “2级卷轴？”黑莲花漫不经心地用修长的手指打开盖子上刻着数字2的檀香木卷轴盒。 “镜影术、隐形术、蛛网术……还有牛之蛮力、猫之优雅！看来格里菲斯对2级魔法掌握得很好，假以时日，追上凯尔?奥斯本也不是不可能呢。”即使是黑莲花，脸上也不禁有点动容。 格里菲斯晋升2级的情报，乌鸦工会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确认了。真正让黑莲花感到惊讶的是，短短两三个月时间，格里菲斯这么快就能抄录出这么多不同种类的2级卷轴。 魔法师在抄录卷轴之前，必须要对抄写的魔法极为熟悉，单单眼前这些卷轴的种类，就足以证明格里菲斯已经掌握了大部分最常用的2级魔法。这也意味着，只要魔力足够，格里菲斯随时可以尝试学习3级魔法了。 看来对格里菲斯的评价，又要再提高一级了。黑莲花心中暗自算计着。 “1级卷轴按老规矩，每张10金龙，2级卷轴市价大约是40金龙，考虑到你们的卷轴都比较实用，收购价可以算35金龙，合计2050金龙。零头算姐姐我的抽成，2000金龙你要现在带走吗？” 开什么玩笑，2000金龙足足有几十磅重！贝利心中暗自腹诽，带着这么一大袋金币在贫民区穿街过巷，跟找死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不用麻烦了，格里菲斯大人吩咐我向乌鸦工会订购一批奴隶，青年男女各100，七至十岁的男童、女童各50。另外我们还需要有技能的工匠，年龄无所谓，但要有真本事，二十个以内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奴隶贸易在布列塔尼亚王国算是灰色地带，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也不受人待见。在千帆城，凡是要点脸面的组织，比如夏洛特女士的黑曜石商会，虽不能保证完全不涉足人口买卖，但肯定也不会公然为之。 考虑到海德拉村对人口的旺盛需求，乌鸦工会作为千帆城最大的黑恶势力，几乎是格里菲斯唯一的选择了。 “这么多啊！”黑莲花掩了掩嘴，她并不知道格里菲斯与黑曜石商会关于晒盐技术的交易，只以为是加洛林家族狠狠敲诈了自己的死敌一笔。“看来你的主人真是发大财了呢，想必凯尔爵士的赎金让奥斯本家族大大出了一次血。不过这样的话，2000金龙可是远远不够的。” 一个健康的成年男**隶价格大约在100金龙左右，育龄的女性便宜一点，80金龙。至于孩子，虽然要养几年才能派上用场，但很多组织、豪门喜欢从小培养各种仆人、打手，因此需求一直很旺盛，一般不是太蠢笨或者有残疾的孩童，起码也能卖到40金龙以上。 至于工匠，视其职业不同，价格差别很大，但起码也不会低于200金龙。格里菲斯的订单，加起来已经是一笔超过25000金龙的交易，即使在黑莲花眼中，也是难得的大生意了。 “放心吧，大姐头。”纵使贝利自己心中也有点打鼓，但仍然忠实地按照格里菲斯吩咐的说辞透了一点底：“格里菲斯大人已经在冲击3级了，相信半年内就会成功。” 实际上，在贝利离开海德拉村没几天，格里菲斯就成功掌握了火球术。 在这个武力为尊的世界，实力就是信用。一位擅长抄录卷轴、前途远大的魔法师，即使没任何抵押，单靠刷脸也能从乌鸦工会借到两三万金龙，更不要说格里菲斯还有领地，可谓是“跑得了牧师跑不了神殿”。 贝利的话很有道理，黑莲花自然不会反驳：“格里菲斯的面子，还有贝利小弟你的信用，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值得一提的是，按照乌鸦工会的惯例，黑莲花作为这笔交易的经手人，起码能获得10%的利润作为提成，这意味着超过500枚可爱的金龙即将进入这位女贼头的囊中。 “这样的话，账上的2000金龙就算是定金，不知道格里菲斯要什么时候交货？”并没有被金灿灿的金龙晃花了眼，黑莲花还是尽职地跟贝利敲定起交易的具体细节来。 300个奴隶，还有10个以上的工匠，即使搜刮完乌鸦工会在整个千帆城的存货也是远远不够的，说不得还要到坠星海南岸各城市的奴隶市场采购一番。即使以乌鸦工会的能量，没有两三个月也是很难完成的。 “一半在三个月内，剩下的在明年之前，由你们负责送到海德拉村，来一个就给一个的钱。”因为贝利出发的时候，格里菲斯还没有发现狗头人巢穴中的宝石矿，因此对交货时间的要求比较宽松，免得到时候资金周转不来，脸上不好看。 由乌鸦工会送货上门，这可是格里菲斯再三叮嘱过的。虽然奴隶贸易在布列塔尼亚并不违法，但正义之士组团袭击奴隶船这种事也并不罕见。 格里菲斯对使用奴隶毫无罪恶感，作为一个来自文明世界的灵魂，他有自信给这些可怜人更好的生活。但要是因此惹上那些烦人的正义组织，就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半个小时后，等贝利满意地离开乌鸦工会的据点，黑莲花转过脸对身后帷幕后的阴影低声道：“把贝利来访的事告诉奥斯本家族的人，算是卖他们一个人情吧。” “黑莲花大人，这样没问题吗？”藏身在阴影中的手下用惋惜的语气问道：“要是奥斯本的人杀了贝利，我们的生意就泡汤了。” “放心，不碍事的。”黑莲花轻笑一声，“即使贝利那小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格里菲斯捏着鼻子也会跟我们继续这笔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