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师兄的恋爱脑有救了吗》 一 你是我师妹。 「女主祝星眠要来了?我的老天爷!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月榕已经进入这本小说世界近百年的时间了,她从一个奶娃娃长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变得是容颜,不变的是她那颗一直期待女主上线的心! 女主上线,剧情也就开始了! 她只要改变帮扶目标云阑——也就是她的大师兄顶级恋爱脑的脑子,成功改写他为女主而死的结局,便能通关回家。 「你这么开心?你不怕云阑又一次爱上祝星眠吗?」 现在和她说话的是她半死不活的统子,除了和她吹水聊天还时不时掉线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她都怀疑,当初是怎么被这智障玩意弄到这么个世界来? 「怕什么?」月榕自信心十足的拍了拍胸脯,「难道我这数十年的努力都是白干的吗?云阑这一次肯定不会恋爱脑。」 「。。。」 「凭你每天给云阑讲的狗血小故事?」 「什么叫狗血小故事?!我每一个故事都是经过我细心编排的好吗?!都富含着丰富的人生哲理!」 「你一个人工智障哪里懂得人类的大智慧!」 「。。。」 “云阑仙君来啦!” “哇,云阑小仙君真好看!!不愧是吾辈楷模!” “哦,你们看他,修行不过百年已有仙人之姿!云阑师兄飞升指日可待啊!” 月榕回神,抬眸看了眼天空,无语凝噎,这家伙每次出场都搞得衣诀翩跹,花枝招展,难道这就是书中重要人物出场独有的方式吗? 别人只当云阑小仙君清冷出尘,谪仙之姿。 实则这家伙私下里内心戏贼多,是一位极其注重外表和别人看法的顶级恋爱脑。 她尤记得她刚拜入宗门时,也短暂的被云阑粉雕玉琢的外表迷惑,直到有一次她不小心听见云阑的碎碎念。 “要选这件衣服吗?不行,上次穿过了。” “这一件?这个飘带太花俏,不符合我的气质。” “对了,上次师妹看了两眼我的玉簪,她是觉得我戴这个玉簪好看吗?” 月榕透过门缝看着揽镜自顾的云阑,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白天正襟危坐,清逸绝尘的大师兄,这真的是一个人吗?! 她通过多年观察,终于确定她的大师兄确实如系统所说,也难怪看着好好的一个人,背地里居然是要挖野菜的恋爱脑。 “师妹。”云阑洁白胜雪的锦靴停在她面前,“你的课业可否完成?” 宗门弟子的目光纷纷看向她。 靠北啦!这么多人,为什么单单只问她? 他果然很看不惯她! 小气!不就是上次练剑,把他衣服弄脏了吗? 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我。。我完成了!” “拿出来看看!” 月榕哀怨的盯着他,你一定要在每周一次的宗门大课上让她出糗吗?怎么说,我也是你嫡亲的小师妹啊! “师兄,我没写。” 天呐,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为什么修仙还要写作业啊?! “伸手!” “师兄,可以不打吗?”月榕把手藏在背后,面露哀戚,“我好歹是你嫡亲的师妹啊。” “既是我师妹,更该罚。”云阑冷着脸吓她,“你若是把写话本的心思移半分用在修行一事,修为也不会如此不长进。” 我每天辛辛苦苦写话本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 你倒是天赋好,修为高,可惜长了个恋爱脑,结果英年早逝,有什么用? 月榕在心里不断的吐槽云阑,面上却愈发楚楚可怜。 “师兄。。。” “伸手。” 月榕见云阑丝毫不给她面子,气呼呼的把手伸出来,冷血无情的老狗逼! 云阑面不改色,手持戒尺在她粉嫩的手心上打了三下,“下次记得按时完成课业。” 其实云阑打她时用的劲并不大,打在手上只有轻微的痛感,但月榕在意的不是痛不痛,而是大庭广众之下打她手心,真的很丢脸哎。 云阑背身收回戒尺,无悲无喜的面容端的是君子端方,谪仙之姿,举手抬足间尽显优雅。 他代掌门站在高台,主持一周一次的早课。 清晨第一缕阳光斜照在他身上,淡紫色的衣衫显出细闪的银点,如同藏在云朵后的星星,你要仔细认真的看,方能发现云后的玄机。 他长眉入鬓,面似白玉,殷红的薄唇轻启,沉声道,“引咎责己,闻过则喜,三醒吾身,修身至极。” 随着这句话的开始,每周一次的早课正式开始,早课的内容非常简单-念诵心经。 心经是青云宗前辈先贤写下的修心养性的经法,是每位青云宗弟子必学科目。 月榕与云阑同为青云宗掌门之徒,她的位置在最显眼的第一排,所以她想混在人群中偷懒都不行。 只能强打起精神与大家一起念诵冗长无趣的心经,直至结束。 心经全文共有一万七千八百一二十个字,大约要念诵一个时辰的时间。 早课结束,弟子们四散离开,还未辟谷的弟子前往食斋用早饭,而早已辟谷的弟子则各自回峰修行。 “师妹。” 云阑叫住准备抬脚跑路的月榕。 月榕表情痛苦的回头,“师兄,有事快说,我还要赶着去食斋干饭呢。晚了,菜都被其他师弟师妹们抢走了!” 云阑微微蹙眉,“师妹,其他与你同入宗门的弟子早已辟谷。你天赋优越,却实在懒散,如此怎能飞升大道?” 月榕垂着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呜呜呜,她皮薄馅多的萝卜猪肉包子要没了啊! “手还疼吗?” 月榕抬眸,轻轻摇摇头,“不疼了。” “我看看。” 月榕伸手露出粉嫩的掌心,掌心中间有一道清浅的痕迹,很浅很淡。 “看,我说没事了。” 她虽然菜鸡,好歹也是修仙之人哎。 云阑眸光微动,从储物袋中拿出两样物品,一样是热腾腾的包子,一样是一个小小的白玉瓶。 “给。”云阑把热包子递给月榕的另一只手,然后打开白玉瓶,清幽的药香散开。 “你吃,我给你上药。” 月榕习以为常的伸着手,说,“你要是刚刚不打我,现在也不用给我上药了。” 月榕说完咬了一口包子,呜呜,是她最喜欢的萝卜猪肉馅! 好,原谅他了。 老狗逼有时候还是很不错的。 “刚刚打你是为你不按时完成课业。” “那么多人,你偏偏盯我一个!” “你是我师妹。” “他们不都是你的师弟师妹吗?” 二 你,不一样。 云阑涂药的手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抬眸看她一眼,又低头继续上药,轻声道,“你,不一样。” 月榕吃完包子,突然想起正事。 女主祝星眠要上线了,她可要抓紧最后的时间给云阑树立正确的恋爱观啊。 “师兄,你等会没事?” 云阑收起药膏,又是一副清冷的模样,“无事。”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又是你新写的狗血话本子?这次又是谁死了?” “师兄!你怎么能说它是狗血的话本子?每一个故事都是血淋淋的事实,师兄你要警惕啊。” “警惕什么?” “师兄!” 云阑殷红的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好,我知道了。” 微风拂过,樱花树下站着一对少男少女,少女手舞足蹈,口若悬河的滔滔不绝,少男侧目看她,潋滟的桃花眸中满是缱绻柔情。 可沉醉于故事情节的少女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师兄,通过这个故事你明白了什么道理?”月榕满眼期待的问道。 云阑答,“对待感情不可毫无底线的一昧付出。” 月榕疯狂点头,“师兄,你一定要把这句话记住啊!” “嗯。”云阑神色清冷的微微颔首,眸光落在她身上,思绪放远,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把最好的东西给她,看着她开心快乐吗?看见她灿烂的笑,是他最大的幸福。 月榕见状欣慰的点点头,得意的对脑海中的系统说,「看,我就说我精心编写的小故事有用。」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故事讲完了。”云阑看向她,抬手摸上腰间的剑,“你的修为可有长进?” 妈耶,为什么云阑一言不合又提到修为的事? “哎呀。”月榕捂着肚子,“我肚子疼,我先去上厕所。” 她说完,捂着肚子一溜烟的跑得不见人了。 笑话,她又不是真的要飞升,修什么练啊?白费那个劲。她早晚要回家的。 「统子,统子,女主什么时候上线?」 「按照剧情,三天后的云阑会在下山途中救下身受重伤的女主,并且对她一见钟情。」 三天后? 月榕撑着下巴思索,虽然云阑在她的帮助下,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恋爱脑,但为了防止剧情的威力。 她应该减少云阑和女主的接触。 “师妹,你肚子不疼了?” 月榕听到这声熟悉的男声,惊的一蹦三尺高,“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云阑不答,飞身折下一根树枝握在手中,树枝的另一头直指月榕,“师妹,拔剑。” “师兄,我真的不想练剑!”月榕捂着肚子说,“刚吃饱饭,不能剧烈运动!会肚子疼!“ “歪理邪说!” 月榕气的拳头硬了,这个老狗逼,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想把他胖揍一顿。 不知何时起,云阑突然盯上了她的修炼进度,美名其曰,师尊门下弟子各个优秀,独当一面,唯有她入门一甲子还未结丹,他作为师兄有督促她修行的责任。 屁咧!明明就是记小时候的仇。 “拔剑。”云阑神色清冷,“用我昨日教你的剑法。” 昨日教的剑法?她昨日就忘了啊! 云阑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冷声道,“若是忘了,今日罚练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大哥你体罚了好吗? 月榕见躲不过,不情不愿的掏出腰间的佩剑——清荣。 说起来,她的这柄剑还是云阑所赠。 云阑练剑时,丝毫没拿月榕当师妹,招招致命。 他只是拿的树枝,便已将织织打得节节败退。 “师兄!不过是练习而已,要下手这么狠吗?” 云阑面不改色,“我对你狠,你在外面,方有活命的机会。” 月榕简直要哭了,她觉得她在宗门挺安全,只要云阑不死,她就能安安全全回家了。 她当然会长命百岁,她又不是云阑,会傻傻的自讨苦吃。 剑气扫过月榕身后的竹林,一排竹子拦腰而断,月榕心中一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残酷又折磨人的练剑时间终于结束。 月榕拎着剑,坐在大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间的刘海已被汗水打湿,湿漉漉的趴在额前,嫣红的小嘴微张,说不出的旖旎。 云阑移开视线,面不改色,“体力太差。你该炼体了。” 月榕面色一僵,炼体?那是人干的事?不如直接杀了她。 “剑法不错,大有长进。”云阑问,“昨日我走以后,你可有练习?” 那当然是——没练啦。 云阑刚走,月榕转身就去找于欢捞鱼烤着吃了。 “练。。练啦。” 云阑垂眸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清冷但带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月榕对上这双眼睛,瞬间招架不住。 “好啦,我没练。” 月榕以为这一次师兄定要责罚她,不料,他只是望着她,叹了口气,似乎说了一句,我该拿你怎么办? “师兄,你说什么啊?” “我说,你如此不思进取,日后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烦恼的。”少女面若桃花,声音娇俏,“我是师父的弟子,上有师父,下有师兄师姐,你们都会保护我。” “难道师兄以后会不管我吗?”月榕歪头看他。 云阑对上月榕娇俏灵动的脸,收在袖口的手指捻了捻,轻声道,“如果以后我们都不在了呢?” “为什么会不在?”月榕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紧张的站起来,“师兄,你会死吗?” 她慌张的抓住云阑的衣袖,急切的说道,“师兄,你不要死。” 云阑被她突如其来的冲动惊到,白玉般的脸颊闪过一抹红晕,后退一步,颇有些气息不稳。 他气急,道,“什么死不死?我是说飞升!” 月榕瞧见云阑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并未多想,只当是她气的。 毕竟,气师兄这件事,她都已经轻车熟路了。 “哦,原来是飞升啊。” “你一天脑子里在想什么?” 月榕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云阑收回视线,满脑子都是月榕刚刚焦急的抓住他的衣袖,担心紧张的模样。 这么担心他会死吗? 小师妹一定也喜欢他。 三 救人 “对了,师兄。”月榕休息妥当,把佩剑青荣挂回腰间,问,“你三日后是不是要下山?” “你如何得知?” “哎呀,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月榕追问,“你是不是要下山?” “是。” “师兄,你那天可不可以不去啊。” 最好的阻止方法,当然是不让云阑见女主了。 「叮咚!叮咚!你不能阻碍女主的剧情线!女主如果不被云阑救下,她如何拜入青云宗?不拜入青云宗剧情就崩了!」 “有事?” 月榕暂时不管脑海中的智障系统,专心应付云阑,“对啊。我修为一直不进步,想请师兄请教。” 云阑潋滟的桃花眸半眯,眼中尽是怀疑之色,师妹向来偷懒,如今怎么会突然主动请他指导? 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云阑必须要救女主?如果所有的剧情都要走,还怎么改变他最后的结局?」 「云阑的剧情可以改,但不能影响到女主。」 「怎么云阑不去救女主,女主就不能活了?你不能安排别人去吗?」 系统沉默半晌,「我没有这个能力。」 月榕气的吐血,好家伙,她的废物系统,果然没让她失望。 「那我代替云阑去救女主,该没问题?」 「可以。」 “我明天可以给你指导,或者等我回来。” 月榕垂头假意失落的说,“好。” 云阑看着她低垂的小脑袋,浑身上下的都散发着失落的气息。 云阑心中一痛,师妹好不容易有了进取心,自己却拒绝她,会不会打击师妹修炼的积极性? 他正欲开口答应,又见月榕抬起头,灵动的双眸弯成一道月牙,问, “那师兄明天下山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带山下的小吃?” 云阑温声道,“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北城的烤鸭,南岭的荔枝膏,西平的肉夹馍,柳州的辣粉,蜀城的牛肉干。” 月榕说的这几样,相距甚远,每样都买回来,哪怕以云阑的修为,也至少要花费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时辰,足够她把女主救回宗门了。 “好。”云阑藏在袖中的手微动,“等我回来。” 密林。 「统子,统子!你确定我师兄是在这儿救的女主吗?」 月榕已经把这片密林翻来覆去来来回回找了三四遍了。 哪有什么女主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你居然怀疑我?我拿我的统格担保就是这里。」 「可是人呢?」 「可能还没到时候。」 「不到时候你不早说?你是故意折磨我吗?」月榕气呼呼找地方坐下,害她白找这么久。 月榕刚坐下,平地一声惊雷。 她再回头,一身是血的女主晕倒在她面前,女主祝星眠纵然貌美,可突然在密林中出现一位浑身是血的人,谁不害怕啊?! 月榕当场吓得倒退三步,“我的老天爷!吓死我了。” 「瞧你那点出息,她是女主祝星眠。」 月榕看着已然是一个血人的祝星眠,原剧情这般描述这段,云阑在青云宗山下的密林中救下身受重伤的祝星眠。 这还真是身受重伤啊!一点水份都没掺。 月榕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疗伤圣药,一股脑的往祝星眠嘴里灌,见她气息平稳后,方召出飞行法器准备带祝星眠回青云宗。 “站住!放下你手里的人!饶你不死!” 月榕回头,一群凭空出现的黑衣人手持刀柄厉声道。 咦?这些人恐怕是跟随祝星眠的阵法追来这里。 她虽然菜鸡,但也看是和谁比。 她在云阑面前,是毫无招架之力的菜鸡。 可对付一群小喽啰,还不是手到擒来? 月榕把祝星眠安放在飞行法器上,抽出腰间的青荣剑,“真是大言不惭?饶我不死?” “如果你们现在退下,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不死。” 黑衣人见状不再废话,一齐上阵。 他们的目标本来是对准法器上的祝星眠,但她的飞行法器是云阑送给她的礼物,岂是他们这群喽啰能打开的? 黑衣人试了几次,发现攻不破法器的结界后,一齐将刀口对准月榕。 月榕拿起剑与他们激战,他们的武力值不敌她,胜在人多而已。 月榕沉稳不乱的与他们周旋,黑衣人见他们不敌月榕,正准备撤退。 一道剑光一闪而过,所有的黑衣人凝滞在原地,接着应声而倒。 云阑携着寒意出现,“我不过离开片刻,你又惹事。” 月榕收起剑,不服的说,“什么惹事啊,我是在救人好不好?” 云阑扫了一眼法器上的祝星眠,月榕挡在云阑眼前,“不准看她。” “我不看她,怎么知道你救了一位什么人?” “反正不是坏人。”月榕说,“那群黑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以后不准什么人都救。” 月榕垂着头,哼,嘴上说的好听,自己不还是会救人。 “这是你要的东西。”云阑递给月榕一个空间戒指,“你先回宗门。” “行,我先走了。”月榕说完,立马带着祝星眠离开。 她半点也不想给云阑和祝星眠相处的机会。 月榕把祝星眠暂且安置在她的洞府,然后传音给杏林峰的师姐,请她过来给祝星眠疗伤。 “月师妹,你从哪捡回来的人?”吴思思收起金针,挑眉问道,“大师兄知道你乱捡人回来吗?” “他知道,我救的时候师兄来了。”月榕说。 “当真?”吴思思摇摇头,并不相信她说的话,大师兄性子清冷谨慎,绝不会允许随便捡的陌生人回宗门。 她抬手点了点月榕的头,“你啊,等着大师兄回来收拾你。” 月榕见吴思思不信,也不与她解释,只是问道,“对了,她怎么样了?受的伤要紧吗?” “她已无大碍。” 吴思思走后,月榕撑着头坐在床边看躺在床上的祝星眠,她给祝星眠用了清洁术,洗去她一身血污,露出她原本白嫩秀丽的容颜。 这就是传闻中的女主吗?长得真好看。 怪不得云阑会为她而死,他们俩看起来还真般配。 祝星眠幽幽转醒,缓缓睁眼,她的目光落在床边的月榕身上时,眼底划过一抹惊艳,她略微沙哑的声音轻声问,“是你救了我吗?” 月榕点头,“没错,是我救了你。这里是青云宗。” “青云宗?”祝星眠眼中一喜,“你是青云宗弟子?” “对。我是月榕,很高兴认识你。” 四 好的开始。 其实月榕并不讨厌祝星眠,相反她很欣赏祝星眠温柔且坚毅的性子。 原著中她身负血海深仇,却从不怨天尤人,相反她温柔待人,认真生活,将仇恨埋在心间。 报仇是她要做的事,却从不是她的全部,她从未被仇恨蒙蔽过双眼。 温柔又聪慧的小姐姐,很难不爱啊。 “多谢仙子救命之恩。”祝星眠面色苍白,唇白的看不出一丝血色,望之我见犹怜,“来日星眠必定赴汤蹈火已报仙子大恩。” “赴汤蹈火大可不必。” “我确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仙子请讲。”祝星眠浅浅微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若真想报答我,离我师兄云阑远一点。” “你师兄?”祝星眠的眼中泛起几分迷茫之色,她不记得她认识一位叫云阑的人。 “对,你离他远点,哪怕他以后主动找你,你也不准理他。” 祝星眠虽不明白月榕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答应她。 “我记住了,我以后绝不会搭理你师兄云阑。” 这位月榕仙子这般在意她师兄,莫不是心悦于这位叫云阑的小仙君? “师妹,我听吴师妹说,你捡回来的人已无大碍,她可醒了?” 祝星眠询着声音抬头看去,来人乌发雪肤,堪称绝色,长眉入鬓,眉头微敛,清冷不可近,观之如天山之巅,最纯净,最美的一朵雪莲。 难怪这位月榕仙子这般紧张她师兄,生的这般招眼,想必没有女人会不爱他? 只不过云阑再帅,在祝星眠看来也无甚区别。 她只求问鼎仙道,报仇雪恨,不求情爱。 月榕猛地站起,挡住云阑的视线,“她醒了。” 云阑目光扫过,只看见一抹模模糊糊的倩影,“既然醒了,等她伤好以后,送她下山。” “我不下山。”祝星眠虚弱的声音响起,她苍白的小脸看向月榕,“月榕仙子,我并非不知理,非要赖在此处。” “只是我此行便为拜入青云宗门下。” 过几日正是青云宗开山收徒的日子,原著中云阑救下祝星眠后,一直让祝星眠在他的府邸内养伤,祝星眠伤还未好云阑便将她引见给瑶光峰的金瑶长老,成了金瑶长老的亲传弟子。 女主的线不能断,月榕对上祝星眠渴求的眸光,如果没有云阑引见,她还能拜入金瑶门下吗? “既是前来拜师,你合该下山与其他人一起接受考验。”云阑神情冷漠,丝毫没有原著中的怜香惜玉。 那怎么行?如果祝星眠下山,她还怎么拜入金瑶长老门下? “师兄,祝小姐身受重伤,如何能下山?”月榕急忙替祝星眠说好话,“先把她留在这里养伤。” 云阑看她一眼,说,“你既想留她养伤,便留下。“ 云阑藏在袖中的手指微捻,小师妹为何如此在乎她身后的女子?甚至几次三番不让他看清女子的脸。 她救的人有何不敢见人?难道说。。。? 云阑表面清冷出尘,实则内心的小九九多得能绕青云宗九圈。 难道说她救下的人实则是位男人? 不应该啊,若是男子,吴思思为她疗伤时,定能觉察出来。 “我听姑娘的声音仍虚弱不堪。本君不才,也略通医理,不如我替姑娘瞧瞧。” 他总得亲眼所见,方能放心。 月榕闻言警铃大作,不是,不是? 难道云阑只是听见祝星眠的声音也能心动? 祝星眠刚刚答应月榕不与云阑有接触,缄默不言。 月榕结结巴巴的说,“没事啊,思思师姐都说没事了。” “可我听她的声音不像没事。”云阑眼眸半垂,问,“师妹,你再三不肯让我见祝姑娘,难不成这位祝姑娘有问题?” 月榕听懂云阑语气下的威胁,只得后退半步,“什么叫祝姑娘有问题?祝姑娘温柔又美丽能有什么问题?!” 月榕越想越气,她为了谁,还不是怕这个傻狗又像原著剧情一样,痴恋人家,最后为她而死? 没了月榕在眼前遮挡,云阑终于窥得祝星眠的真颜。 月榕站在一旁,一眼不移的瞅着云阑的神色,生怕他如同原著那般,再一次爱上她。 云阑仔细打量了一番祝星眠后,怀疑的心放下,是位女子。 长得还算入眼,不如师妹。 做戏做全套,他上前冷声道,“劳烦姑娘伸手让我看看脉。”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说看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打人手心呢。 祝星眠依照月榕的指使,紧抿双唇,不与云阑多说一句,只是抬手露出纤纤皓腕。 云阑拿出一方随身携带的绢布搭在祝星眠的手腕,闭目诊脉。 其实,修仙界并不封建,修士大多洒脱不羁,甚少有人在意这些。 云阑是唯一的异类,守旧循规,活得像先古时期的禁欲修士。 可偏偏原书中最禁欲的人,是书中唯一的恋爱脑。 月榕摇摇头,难怪云阑最后身销魂死也未能如愿,他这般古旧,哪有姑娘会喜欢? 爱情来了,一定要主动出击,抓住机会啊。 像他这样墨迹,姑娘早就被别人抢走了。 月榕看完全程,没有看见一丝云阑对祝星眠的在意之色,想来她几十年的工作不是白干的。 照这样的情势展开,她回家的日子指日可待啊。 云阑收手,将手帕收回乾坤袋,说了些与吴思思并无二样的话,最后让她多多注意休息。 “师妹,祝姑娘无碍。只需多多静养,我们走。不要留在此处打扰祝姑娘休息。” “好。”月榕笑的开怀,她的心情很好,云阑和祝星眠的第一次见面没有擦出一丝火花。 而且原文女主比她想的还要招人喜欢,她不让她与云阑接触,她就真的一句话也不说。 这样温柔听话的大姐姐很难不动心啊! 月榕似乎理解到为何原文中的云阑会为祝星眠动心,她若是云阑,她也会动心。 月榕跟着云阑走了两步,又突然折返回去,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些吃食放在床头。 “祝姑娘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云阑眼中划过一抹晦色,那是他给师妹买的。 五 小师妹的眸光只能停留在他身上。 “师妹似乎与祝姑娘甚是投缘。“ “对啊,我很喜欢她。”月榕眉眼弯弯,问,“师兄呢?师兄喜不喜欢她?” 天知道,她问这话时,内心有多紧张。 师兄惯会装模作样,他的内心戏再多,表面不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也许方才他已然心动,只不过装着不说而已。 “师妹喜欢的人自是不俗。” 云阑并未直接给月榕答案,而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月榕低头与系统交流,「统子,师兄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夸祝星眠?」 「很明显啊,他认为祝星眠清新脱俗。」系统顿了几秒说,「看来他还是没能逃脱,又一次对祝星眠动心了。」 「不会?」月榕惊道,「我看师兄不像喜欢祝星眠的样子啊?」 「云阑向来心思深,你看不出来很正常。你仔细想想,云阑可曾在你面前夸过谁?」 月榕细细思索,悲哀的发现真的没有。 云阑向来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更别提得他几句好话。 同门的女弟子中,月榕从没见云阑提过谁,夸过谁。 可云阑只见了祝星眠一面,便夸她不俗,足以见得祝星眠的特别。 「我这几十年真是白干了。」 「也不能这么说,只要云阑不像原著那般恋爱脑,最后为祝星眠而死,也算完成任务,」 「放心,这一次有我看着师兄,绝不让他做舔狗。」 云阑近日很是苦恼,自打祝星眠来了以后,他的小师妹再也不粘着他了,甚至连那些稀奇古怪又狗血的话本子也不和他讲了。 她整天跑去找祝星眠,两个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可每当他过去时,师妹立马警铃大作,如防贼似的拦在他和祝星眠之间,一眼都不让他多看,拉着他就走,似乎他似什么洪水猛兽会伤害祝星眠似的。 云阑抬手抚上大鹅的头,极为困扰的摩挲,“玉鸾啊玉鸾,你说小师妹为什么突然变了?她不喜欢我了吗?她是不是喜欢上了祝星眠?她有什么好?整日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看谁都唯唯诺诺,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祝星眠明明是温柔可亲,结果被他说成唯唯诺诺。 “玉鸾,如果祝星眠离开青云宗是不是小师妹又会来找我?” “我可真讨厌她,整日粘着我的小师妹不放。” 玉鸾是云阑养的仙宠,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鹅,体态优雅,生性骄纵,咬了不少宗门弟子,唯有在云阑面前乖的像只小奶猫。 云阑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思,在困顿烦扰时,都会向这只大鹅倾诉。 它与其说是宠物,不如说是会动会叫的树洞。 青云宗每隔五十年会大开宗门,广纳弟子。 这是十二州所有适龄少年唯一一次拜入青云宗踏上仙途的途径。 “眠眠,你真的不跟我去见见金瑶长老吗?你相信我,她绝对是最适合你的师父。” 祝星眠养伤的这段时间,月榕日日都来,她原意是本想告诉她,离云阑远一点,不要给云阑任何接近她的机会,但经过几天的相处后,月榕越来越喜欢女主温柔坚毅的性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女孩子。 “榕榕,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去试一试。” “好。”原著中月榕虽然没有经历过招收弟子的考核,但以她出色的天赋和能力,必然会在众弟子中大放异彩。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统子,这可不算我干扰剧情啊,这是女主自己的选择。」 “希望下一次见面,我能亲切的称呼你为榕榕师姐。” 招收弟子的工作向来由长老们轮流负责,今年恰好轮到金瑶长老负责。 每年弟子招收,青云宗会出三个考验。 第一关爬登仙梯,考察弟子们的毅力。 第二关幻境,考察弟子们的心性。 第三关测灵石,考察弟子们的天赋。 祝星眠下山参加弟子招收,月榕方想起被她冷落多日的师兄。 “师兄,师兄。云阑师兄。”月榕站在云阑的府邸前大喊,可她喊了好几声,也不见云阑出来。 奇怪,云阑师兄不在家,会去哪? 她用传音符给云阑发传音询问,也始终不见云阑回复。 回去的路上,遇见路过的弟子,她顺口问道,“你今天看见云阑师兄了吗?” “我今天一整天都没看见云阑师兄,他不在府邸修行吗?” “我去喊了,云阑师兄也不在府邸。” 奇怪,师兄会去哪呢? 她腰间的传音符蓦地隐隐发烫,她忙取下,便听见云阑清冷的声音传来,“我不在宗门,师妹何事找我?” 云阑修长的玉指捏着传音诀,立在半山腰的一块青石之上,衣诀翩跹,瑰姿艳逸,如仙人临世。 “师兄你在哪啊?何时回来?”月榕娇俏的声音传如入云阑耳中,云阑本就勾人的桃花眼弯起,眼底划过一抹暖色。 他垂眸看了眼正在半山腰行走的祝星眠,清冷的声音软了下来,“我晌午回来。” 月榕挂断传音符,透过层层叠叠的山峦看向山下的位置,师兄不在,她正好可以下山去瞧瞧祝星眠。 虽然以祝星眠的资质定能成功拜入宗门,但以防万一,她还是下山去看看更为妥当。 月榕召出飞行法器,又施以术法隐身,朝山下飞去。 祝星眠此刻正在艰难的过第一关,她抬头眼前是冗长不见头的台阶,她不知在这段台阶上走了多长时间,太阳至始至终在一个方向,天上的云彩也与她上山时别无二致,这条长长的台阶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头。 云阑立在半山腰的位置时刻观察着祝星眠,只要他稍稍施法,讨厌的祝星眠便会精疲力尽,不得上前一步,与青云宗无缘。 云阑眼底划过一抹晦色,小师妹的目光只能停留在他身上。 云阑稍稍抬手,一道白光打进祝星眠体内。 祝星眠顿时两腿一软,跪在青石台阶之上,她正欲撑着身体站起来,却惊讶的发现她体内一丝力气也提不上来。 奇怪,怎会如此?她明明刚刚还有力气啊! 六 你家的小仙子啊。 走在祝星眠身后的人一个又一个赶上她,她从第一落在了最后。 期间,她试了各种方法,始终无法提起力气。 聪慧如她,哪里还不明白,有人故意针对她。 祝星眠想通这个关窍,反而不急了。 “咦?什么情况?”月榕赶到第一关现场时,发现祝星眠非但不是第一名,反而远远的落在最后。 「她怎么不走了?」 「总不会是因为没有力气?好歹也是原文女主啊。」 月榕说到这,顿住了。 女主啊,那有坎坷再正常不过了。 「她是被人陷害了?」 系统只知道原剧情,这一段在原剧情中并没有发生,所以它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我感觉你分析的对。」 「快看!快看!那是不是云阑?」 月榕接受到系统的信号,抬眸向左前方看去,只瞧见一抹蓝灰色的背影和腰间挂着的浅粉色小兔子吊坠。 只是一个背影,已经确定确系云阑无疑。 他的背影,她化成灰都不会忘,而他腰间挂着的小兔子吊坠是她幼时做下送予云阑,上面刻着她第一个学会的符箓——聚运符。 「奇怪,云阑师兄不是说不在宗门吗?怎会在此处?」月榕的眸光从郁郁葱葱的林间移开,看向跪坐在阶梯上的祝星眠。 师兄难不成是专程来看祝星眠? 「云阑肯定是专门来看女主!完了,他还是又一次爱上女主了!」系统在月榕脑子里念叨。 月榕微微抿唇,不肯相信。 如果云阑真的又一次爱上祝星眠,她先前做的努力不全白费? 月榕还未想明白,阶梯之上异象陡生,晴空万里的天忽尔刮起一阵大风,吹散天边的云彩,烈焰灼人的晴日换为星光漫天的黑夜。 神女踏云而来,云鬓花颜,鸿衣羽裳,宝珠翠玉,光辉逼人,让人不得直视。 神女轻抚头上金摇,问,“你为何不走?” 祝星眠跪伏在地,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难道她要说,不是她不走,而是她走不了吗? 神女笑如银铃,“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在众人中体力最好,耐力最好,毫不费力的走在众人前面,可你。。。” “却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下来。” 祝星眠感觉这位从天而降的仙君话还未说完,所以并未急着开口。 金瑶长老?! 月榕站在隐蔽处,瞪大眼睛,哪怕祝星眠没有按照剧情先认识金瑶长老,但金瑶长老还是找上祝星眠了。 难道剧情真的不可更改吗? “你一定是发现了这里的玄机。” 祝星眠满头问号,玄机?什么玄机? “不错,你很聪慧,本君甚是喜爱,而你也是这一关的第一名。”金瑶说完,微微抬手,一朵精美绝伦的金花缓缓降落,祝星眠忙伸手接住金花。 “这是本君的信物。”金瑶微微抬头,语气神态里是掩不住的骄傲与自豪,“若你通过这次招考,本君收你做亲传弟子。” 祝星眠望着手里的金花,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位仙君的真实身份。 众所周知,青云宗名满天下的金瑶长老,她的信物便是一朵金花。 “谢仙君赐物。”祝星眠双手合十,俯首行礼。 “去,去下一关。”金瑶抬手拂过虚空,惹起点点荧光,祝星眠跪在原地的身影转瞬消失不见。 「不出意外,祝星眠还是会拜金瑶为师。」 「我早告诉过你,剧情没那么容易更改。」 “小榕榕?你还没看够?要藏到什么时候?” 月榕并不奇怪金瑶会发现她,金瑶能在原著中做女主的师父,修为自然不会差。 可她究竟有多强,谁也不清楚。 月榕笑嘻嘻的跳出来,盈盈一拜,“月榕见过金瑶长老。”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今日没跟着你师兄?” “师兄不在。我来看看我的新朋友。” 金瑶眸光一转,问,“先前听说你捡回一位受伤的姑娘,莫不是刚刚那位?” “金瑶长老真是料事如神,是青云宗最聪慧,最美丽的漂亮仙君。” 金摇被她夸的笑意连连,“小榕榕真是嘴甜,本君最爱与你说话。你说你,当初若是拜我为师,有多好,非要去拜那糟老头子。” 月榕笑着挽上金瑶的胳膊,“现在也很好啊,距离产生美。如果当了师徒,您指不定就要嫌弃我了。” “对了,金摇长老。按照惯例,祝星眠不该是被淘汰吗?你怎么反而说她是第一名?” 金瑶嘴角上扬,笑的摇曳生姿,“这套老古板早就该取消了。走到这儿,谁会缺了毅力?” “我要的是他们的洞察力和智慧以及肯舍弃的果决。”金瑶抬头看天,此刻,天空又恢复成刚刚的晴空万里的模样,每片云似乎都与方才没有区别。 月榕抬头,彻底明了金瑶长老的想法。 金瑶长老向来想法跳脱,不拘一格。 她用这样的选拔方法并不奇怪。 “好了,小榕榕,本君不能和你聊天了。我要去前面看看情况。” “金瑶长老你去,我自个回宗门。” 月榕刚回到宗门,云阑师兄的传音符就来了。 “师妹,我回来了。” “我在芳菲林等你。” 芳菲林是他们群玉峰后山的一片桃林,桃林延绵数千里,相传是青云宗祖师为心爱之人亲手所种的桃林。 祖师为讨心上人开怀,利用天材地宝作为阵眼,耗费巨资保此地桃花永开不败。 到了他们这一代,芳菲林已经成了月榕和师兄修炼的地方了。 “好,我马上来。” 月榕挂断传音符,立马御剑朝芳菲林赶去。 她和师兄每次都在芳菲林内最大的那棵桃树下聚头。 月榕还未落地,远远的瞧见形若粉云的桃树下站着一位浅灰色衣衫的清冷小仙君。 月榕抬起手臂挥舞大喊,“师兄~” 小仙君抬眸,露出一张惊若天人的脸,潋滟的桃花眸微眯,眼底是一闪而逝的宠溺。 “怎么还是这般冒冒失失的模样?”云阑上前熟稔的为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谁家的仙子像你这般?” 月榕说话向来口无遮拦,想也没想顺口接了一句,“你家的小仙子啊。” 云阑闻言,为她理发的手一顿,耳垂瞬间通红一片,他收回手,转头假装看向别处,冷声道,“愈发冒失了。” 月榕忙着低头整理被风吹乱的衣衫,并未注意到云阑的异常。 “哪里是我冒失,明明是师兄越来越古板了。” 七 师兄,你是不是喜欢祝星眠? 月榕整理妥当,方想起来此地的正事。 “师兄,我问你一件事,不准骗我!” “问我事?你今天打坐了吗?剑法练了吗?心经诵了吗?修为有长进吗?” 云阑的质问四连,直问的月榕脑袋发蒙。 “我不在,是不是一件也没做?” “师兄!我先说问你事,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你我乃是修行之人,修行之人最重要的事——修行!” “其余的事一概不重要。”云阑加重了语气,“你想问我事,可以。先把今天的事完成。” 月榕是一点也不想修炼,她又不用飞升。 “师兄,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也是修行吗?” 云阑一愣,他漆黑的眸子盯着眼前面容桃花的少女,心跳的快要蹦出来。 他抿唇,眸子向下看去,“自然。” 月榕趁云阑不注意的时候,轻轻撇嘴,说的好听,明明是个顶级恋爱脑,你要真的认为修行重要,也不会为祝星眠而死。 “问题你也问了,该开始打坐修炼了。” “可我想问的问题又不是这个。” 云阑深吸一口气,舌尖轻添后槽牙,“那你想问什么问题?” “你问完便会老老实实的修炼?” “那当然!”月榕拍拍胸脯保证,“我向来最听师兄的话了。” 月榕是欺负云阑教养好,重体面,不然高低得给她来一个白眼。 从小到大,月榕对他哪一次不是阳奉阴违? “你问。” 月榕凑近云阑,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师兄,你是不是喜欢祝星眠?” 云阑近距离对上月榕亮晶晶的眼眸,心跳漏了一拍,“胡。。胡说八道。” “我与她不过几面之缘,怎会对她生出情意?况。。” “况什么?”月榕又上前一步,步步紧逼。 况我心中早有所爱之人。 “没什么。”云阑垂下眼眸,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挥舞翅膀的蝴蝶。 “你该修炼了?” 他对月榕总是没有办法,骂,说不出口,打,不舍得。 他做的最重的事,也不过是打她的手心。 从前还能唬住她,如今她也知道他舍不得下重手,愈发肆无忌惮了。 “师兄,最后一个问题。”月榕见云阑清冷的面容黑的可怕,有发怒之兆,忙顺势拽住云阑的胳膊,“我保证问完我立马开始修炼。” 云阑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问。” “师兄不喜欢祝星眠,今日为何偷偷跑去弟子招收大会上去瞧她?“ 云阑闻言大骇,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师妹看见了?师妹全都知道了? 所以刚刚不明所以的话,只是在试探他吗? 月榕一直盯着云阑的神情,他紧张的模样统统落入她眼里。 原来他真的喜欢祝星眠啊。 她突然有几分怅然,她幸幸苦苦养大的崽,突然变成别人家的了。 哎,系统说的没错,剧情果然不容易更改。 师妹看见他卑劣的手段一定会讨厌他,他甚至不敢抬眸,他怕他从师妹眼中看见她嫌恶的神色。 “哎呀,多大点事,看师兄紧张的。”月榕拍拍云阑的肩膀,“师兄这个年纪,有心仪的女孩很正常啊。师兄放心,我会帮你保密。” 既然感情无法抹杀,她只希望这一世的云阑对待感情不要那么恋爱脑,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云阑惊讶抬头,原来师妹误会了。 她什么也没看见。。。 “师兄,你眼光真不错,我也很喜欢祝星眠。”月榕掰着手指说,“但师兄你要记着我说过的话啊,对待感情可以付出,但绝不能盲目付出啊。” 云阑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他掌心的软肉都要被自己掐烂了。 他一时分不清是让师妹误会他喜欢祝星眠痛,还是让师妹知道他卑劣手段的事更痛。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了?” 云阑死死的攥着手掌,她让她说什么,他害怕他一开口是无处可藏的爱意。 师妹。。似乎真的不爱他。 如果师妹爱他,知道他喜欢别人不应该是伤心欲绝吗? 可是师妹怎么会不爱他?怎么会不爱他?! 如果不爱他,何必每天费心思给他讲故事?又为何总是喜欢靠近他,缠着他,为何会时不时故意和他肢体接触?说一些撩人的话? 不,师妹一定是爱他的。 她之所以会笑,也是和他一样在假装。 “师兄?” 云阑的反应也太大了?这就是恋爱脑吗?只是让别人知道自己动心便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不喜欢她。”云阑盯着月榕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也从未偷偷看她,我今天只是回宗的时候恰巧路过而已。” 月榕只当云阑是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他动心的事。 “知道啦,知道啦。” 月榕拎着剑坐在桃树下的青石台上,“师兄,我乖乖修炼啦。” 另一头的祝星眠已经成功通过第二关和第三关。 她一步一步走上青云宗的最高处——金顶。 殿内乌央乌央的挤满了人,祝星眠小心的在人群中探查,但并未看见月榕和云阑的身影。 拜师大典是所有通过青云宗考验的新弟子们拜师的地方,青云宗所有弟子只要修为达到金丹以上,便可参加拜师大典收徒。 祝星眠大着胆子抬头看向正前方,大典中央属于宗主武陵仙尊的位置空着。 宗主武陵仙尊常年游历四海不在宗内,宗内事务都由各位长老以及武陵仙尊的首徒云阑仙君代为打理。 空位旁站着各大长老,祝星眠一眼就瞧见其中最为瞩目的金瑶长老。 祝星眠不由心潮澎湃,金瑶长老修为高深,性子随性不羁,是她最中意的师父。 她捏了捏手中的金花,她马上可以做金瑶长老的亲传弟子了。 “金瑶长老,我再三请过云阑师兄了。”一位小弟子趴在金瑶耳边低语,“但师兄坚持不肯来,他说,他绝不收徒。” 照常理,以云阑的修为早该广受弟子了。 可他膝下偏偏一位弟子也没有,宗内长老多番催促,他怎么也不肯妥协。 “罢了,他不来便算了。” 八 我的心意你当真看不明白吗? “师兄,你说祝星眠最后会拜谁为师?” 月榕与云阑靠坐在金顶外的栏杆上,向下望去是白雾缭绕宛若仙境的群山峰头。 金顶的风很大,吹的她和云阑两人青丝飞舞,衣诀翩跹。 “她拜谁,与我何干。”云阑清冷的声音吹散在风中,他眉宇间的清冷比雪峰上常年不化的冰雪还要冷。 月榕观云阑的神色不似做假,他难道真的不在乎祝星眠?是她误会云阑了? “师兄,你真的不喜欢祝星眠?” 云阑的眉宇微拧,“我说过很多遍,我不喜欢她。上一次只是我恰巧路过。” “当真?”月榕心中也有些许动摇。 纵是泥人脾气被心爱的人几次三番误解为心仪她人,也会生气上火。 何况云阑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云阑冷笑一声,抬脚逼近月榕,绣着腾云仙鹤纹的鞋稳稳落在月榕翘着的粉鞋边,他微凉且修长的手指掐住月榕温热绵软的下巴,清冷的眸子带着压不住的偏执和疯狂,“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什么?”月榕对上云阑黝黑的眸子,不知为何,现在的师兄让她莫名感到心惊。 “师妹,你我相伴六十三年零四十三天,我的心意你当真看不明白吗?” 云阑说话间,白净出尘的脸庞离她越来越近,月榕只得不断往后仰,若不是她一只胳膊紧紧被云阑抓着,她立时便要跌下山崖。 “师兄,说话就说话,突然靠这么近干嘛?”月榕结结巴巴的说,饶是她再迟钝,也看出现在的云阑有问题。 这家伙要做什么? 靠得近?云阑殷红的唇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配上他身后瑰丽的晚霞,当真是皎如玉树,倾世之姿。 “师兄,好了,好了。我知错了。”月榕抓着云阑的袖子,“我知道你不喜欢祝星眠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了。” 云阑望着小师妹娇俏动人的小脸,一对眸子总是笑吟吟的,像是天上弯弯的月亮,可这双眼睛为什么不能只看着他? “师妹,我。。。” “那个叫什么祝星眠的也太好运了。” “谁说不是呢?我也好想拜在金瑶长老门下。” “听说宗主武陵仙尊常年不在宗内,事务都是交与其他长老打理,而金瑶长老又是其中最出色的长老,我看啊,等武陵仙尊飞升以后,下一任宗主很有可能是金瑶长老。” “那祝星眠岂不是成了宗主的亲传弟子?” “嘘,慎言,慎言。你们难道忘了还有大师兄吗?” “咦,这你不懂了,以大师兄的天赋,早晚要飞升。青云宗最后不还是金瑶长老的吗?” 云阑到嘴的话被打断,从远方陆陆续续传来话语声,他们头顶飞过各式各样,光彩流溢的飞行法器。 若是不细看,你还以为是烟花划过云彩。 “师兄,拜师大典结束了!”月榕听见吵杂的人声,瞬间胆子大了,一把推开云阑,跳下栏杆,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云阑垂手而立,不知在想什么。 月榕看了眼云阑呆楞的模样,心中暗想,云阑莫不是因为祝星眠拜在金瑶长老门下的消息开心傻了? “榕榕师姐~” 月榕抬头,祝星眠与金瑶长老共立云头,祝星眠对上她的视线,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榕榕师姐~” 月榕挥手给予祝星眠回应,“眠眠。” 月榕看着祝星眠回头与金瑶长老交谈几句,而后一人乘着金瑶长老的云彩朝她奔来。 祝星眠跳下云彩,快步跑向月榕,紧紧抱住她,巨大的冲力险些让月榕栽个跟头。 眠眠真是过于热情了啊。 “榕榕师姐,我成功了。”祝星眠笑的肆意,“我现在是金瑶长老的亲传弟子。” “我早说过,你一定可以。”月榕抱着祝星眠纤细柔软的腰身,不由感叹,不愧是书中的女主角,这腰身又细又软。 云阑在看见祝星眠时,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她怎会顺利拜入金瑶长老门下?不该第一关就被淘汰吗? 祝星眠放开月榕,笑的温柔,“真好,以后我们是同门了。” “为了庆祝你拜师成功,怎么也该备桌酒席欢迎你。”月榕豪爽的搂上祝星眠的肩,看向一边已经恢复如常的云阑,“师兄,你要来吗?”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让云阑来,毕竟刚刚的云阑太奇怪,太吓人了。 云阑的目光落在月榕搭在祝星眠肩膀上的手,他舔了舔牙,拂袖而去,离开前,留下冷冷的一个字,“去。” “云阑师兄他。。。生气了?” “应该。。。没有。”月榕看向云阑的背影,不确定的说,“不用管他,他向来是这种别扭的性子。” 月榕与祝星眠定下时间后,祝星眠先同金瑶长老离开。 月榕一人往回走,回想起云阑刚刚的表现,以及他没说完的话,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统子,在吗?」 「我在。」 「云阑刚刚好奇怪!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月榕迫切的想要与人分享,「你说他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根据我的分析,云阑一定是恼羞成怒了。」系统有模有样的给月榕解释,「感情这种事向来私密,尤其是云阑这种端着的类型,更不喜欢别人几次三番窥探她的心意。」 「你老是问,肯定是把云阑问恼了。」 「这样吗?」月榕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肯定是这样。」系统确定以及肯定的说,「方才若不是弟子们出来的及时,云阑铁定不会放过你。」 月榕想到方才云阑吓人的模样,仍觉得心有余悸。 云阑纵心有千千结,可在人前从来是清冷脱俗,目下无尘的模样,从未那般失态过。 这就是爱的魔力吗?月榕摇摇头只觉得害怕且离谱。 晚间,祝星眠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半个时辰,也亏得祝星眠养伤期间一直住在青云宗,虽说对青云宗还不甚熟悉,但至少不会迷路。 “眠眠,你快和我说说,你如何发现金瑶长老布下的玄机?” “我。。。”祝星眠回想她参加第一关时的诡异,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她说,其实她从未看出金瑶长老的玄机。 只是。。只是突然提不上一丁点力气而已。 九 她的哲理小故事都白讲了! “你不要不好意思。”月榕以为祝星眠不肯直言是害羞了,鼓励她道,“我早说过,你最适合拜金瑶长老为师。” “你自己参加拜师大典,还是被金瑶长老收为亲传弟子。这是天道为你安排好的师徒情分。” 祝星眠对上月榕纯碎坦率的眼眸,咬唇问道,“榕榕师姐,真的不是你暗中相助吗?” “眠眠,这话可不能乱说!”月榕急道,“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咱脸都得进戒堂!” 祝星眠见状,本能的抬手用手指捂住嘴,眼神歉疚的看着她,”榕榕师姐,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在青云宗,肆意损害干扰拜师大典的公正,可是不弱于背叛师门的重罪。 一经被发现,两人都会被逐出师门,终生不得踏入青云宗半步。 月榕抬头看了一圈四周,压低声音对祝星眠道,“眠眠,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祝星眠不是没有脑子的莽撞性子,她能这么问,定然是出了什么问题。 “榕榕师姐,我其实压根没有参破师父的玄机。”祝星眠顿了顿,说,“我过第一关时,原本一心想着向前,结果突然提不起一丝力气,跪坐在地,方让师父误会了。” 月榕听完祝星眠的回答,只觉得离谱。 突然提不上力气?难道是剧情为了让祝星眠成功拜在金瑶长老门下做出的安排? 这也太离谱了! “眠眠,会不会只是你累了?” 「统子,统子,这是怎么回事啊?剧情的力量吗?」 月榕在脑海疯狂呼唤系统,但系统始终没有出声。 得,她的智障系统又掉线了。 祝星眠摇头,“不可能,我上一秒还在走,下一秒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实在太奇怪了。” “我怀疑是有人对我做了什么。” 月榕听完祝星眠的话,不由想到当日曾出现在现场的云阑。 难道是云阑师兄在暗中相助祝星眠? 这在青云宗可是重罪啊!云阑身为宗门大师兄,有看护青云宗弟子之责,平日更是恪守门规,怎么会作出这种事? “榕榕师姐?榕榕师姐?” 祝星眠的一声声呼唤把月榕拉回来,“榕榕师姐,你刚刚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你难道已经知道是谁暗中助我吗?” 在金瑶长老出现前,祝星眠一直以为背后之人是故意害她,可眼下看来背后之人不是害她,反而是在帮她。 月榕尴尬一笑,“我刚刚也在想会是谁干的,可是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 月榕已经确定暗中相助祝星眠之人,定是云阑。 云阑有动机——他喜欢祝星眠。 云阑有能力——他的修为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云阑有时间——他在祝星眠参加比赛时出现过。 祝星眠轻叹一声,“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定然会当面谢谢他,再告诉他下次不要做这种事了。” 月榕心中一紧,难道她真的无法改变云阑和祝星眠的纠葛吗? 可云阑明明在书中并不是男主,只是早死的痴情男三而已。 祝星眠有男主,有男二,少一个云阑并不会影响什么啊。 “眠眠,这件事你告诉金瑶长老了吗?” “我说了。但我并未说出是有他人协助,只说自己只是走在一半没有力气了。” “师父看了我很久,只道,我与她有师徒之缘。” 月榕扬唇浅笑,“我说过,你很适合拜金瑶长老为师。” 两人正聊着,云阑乘风踏月而来,月白色的锦袍上绣着点点墨竹,皎洁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宛如月下仙人。 祝星眠只抬头看了一眼,便飞快移开视线,看向月榕,抿唇不言。 月榕望着清冷脱俗的云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像仙人一样的云阑碰上爱情会傻成这样。 她陪伴云阑数十载,真的抵不过祝星眠的一个出场吗? 她几十年的努力,抵不过他和祝星眠的短短几天吗? 她的哲理小故事都白讲了! 云阑云淡风起的缓缓落地,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尖叫不已。 小师妹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今天的衣服不好看吗?不应该啊,出门前他对着镜子照了七八遍,绝不会丑啊。 “恭喜祝姑娘拜入金瑶长老门成为青云宗一员。”云阑说完,手掌向上,一条浅粉色的飘带凭空出现在掌心,“祝师妹,这条飘带是件防护法器,可随时戴在身上用以防身。” 他没有理月榕,没有看她一眼,而是先与祝星眠交谈。 月榕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死死嵌入掌心,云阑还说他从未对祝星眠动心,看眼下的情形,云阑明明早已对祝星眠情根深种! 可恶的狗东西,竟然骗我! 月榕最气的并不是云阑骗他,而是云阑在她多年熏陶下依然还是按照原著剧情中爱上祝星眠,为了她变得毫无底线,他方开始便不惜为祝星眠放下青云宗的重罪,日后为祝星眠而死的日子还远吗? 云阑的祝福已经甩在祝星眠脸上了,她再想遵月榕的话不与云阑有接触,也得礼节性的感谢云阑。 “多谢大师兄。”祝星眠接过粉色飘带,她的目光无意识的落在云阑腰间的小兔子吊坠,他清冷出尘的气质硬生生被这个小兔子吊坠添上几分娇俏。 不能说丑,只是多少有点格格不入了。 “师兄一身淡雅脱俗,仙人之姿,只是腰间这枚兔子吊坠实在不搭。”祝星眠说着,落落大方的打开腰间的乾坤袋,取出一件通体温润的云纹圆形玉佩,玉佩以顶好的白玉为料,通体散着浓郁的灵气,观之不凡。 “这玉佩乃我家中所传,若大师兄不嫌弃可挂在腰间做个搭配。”祝星眠的手指轻轻拂过玉佩表面,“玉佩有灵,它若知晓能挂在师兄身边,定会欣喜若狂。” 云阑垂眸,神色温柔,他单指撩起腰间的兔子吊坠,大拇指轻柔的摩挲兔子耳朵,“祝师妹的心意我心领了。” “只是这吊坠乃本君珍重之人所赠,实不能弃。” 月榕心上一重,似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 云阑拒绝祝星眠了! 云阑因为她拒绝祝星眠了! 月榕的双眸瞬间亮了,云阑还有救! 他还没有变成原著中那样痴狂的恋爱脑。 祝星眠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明显兴奋起来的月榕,心下了然。 “是我唐突了。” 十 粉兔子 月榕看着云阑手中的兔子吊坠,正欲收回视线,却与云阑的目光对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想起尘封的往事。 彼时,她和云阑都是半大点的孩子,小小一只像个萝卜头。 幼时的云阑还没有如今这么爱端着,他和所有的小男孩一样,调皮顽劣的人憎狗厌。 师父为了管教云阑,打断不少竹条。可云阑依旧十分顽劣不堪,不是今天拔了仙兽的毛,就是明天吃了灵地里的仙果,整日不是在惹事作妖,就是在惹事作妖的路上。 他运气不佳,每次都被师父抓个正着。 有一次,师父恨铁不成钢,发了狠要教育云阑,将幼年的他独自一人关进后山瀑布后的山洞。 那里漆黑,狭小,潮湿,你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耳边只有终年不变的瀑布声和萦绕在鼻尖的淡淡水气,氤氲的水气打湿他幼小单薄的身躯。 哪怕是成年人在这样的坏境下也难免心生恐慌。 云阑不知在漆黑,潮湿的山洞中呆了多久,耳边哗啦啦的瀑布声不知疲倦的在他耳边低鸣,一点点摧毁他的心理防线,在他濒临崩溃之际听见小师妹软糯的小奶音。 “师兄?师兄你在吗?云阑师兄?” “奇怪,难道找错地方了?不应该啊。” “云阑师兄?” 云阑在洞内瞪大双眼,可无论他的眼睛瞪的有多大,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师妹,我在这。”云阑几步从地上爬起,贴着结界边缘想要向外看去,可他眼前仍是一片黑。 云阑耳边传来月榕惊喜的小奶音,“师兄,你在啊。等等我。” “师兄,你先闭上眼。” 云阑闻言,缓缓阖上双眸,垂在腿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暴露出他紧张的情绪。 月榕施法解开禁制,灿烂的阳光瞬间倒入狭小逼人的山洞,肤白如玉的小娃娃可怜兮兮的跪坐在地,白胖的小手上满是灰尘,小脸脏兮兮的又是泪痕又是灰。 云阑感到温热的阳光落在身上,他冰冷的身体逐渐和暖,他正欲睁眼,却被一双手遮住视线。 “师兄,先别看。” 女孩的手又小又暖,胳膊也又短又肉,为了遮住他的双眼,女孩整个人都趴在他怀里,又香又软。 云阑虽年幼顽劣,但也知男女有别。 眼睛被遮住,嗅觉和触觉就格外灵敏,他闻见师妹身上浅浅的桂花香和栗子糕的味道。 他不由耳垂一红,别过脸,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月榕放下手,往他旁边移了移,絮絮叨叨的说,“师兄,我看师父的气差不多也消了,等我回去再给你说说好话,肯定很快能放你出来。” 外面的时间只过了短短的一天,但云阑觉得自己仿佛在阴暗,潮湿的山洞呆了很多很多年,除了哗啦啦的水声,没有其他声音,无边的寂静和黑暗逼得他要发疯。 他沐着温暖的阳光,听着师妹熟悉的絮絮叨叨,安心又温暖。 他的手一点点张开,缓缓适应明亮的光线,他取下手看见女孩一张胖乎乎的小脸。 女孩眨着月牙般的眼眸,笑着递给他一包栗子糕。“师兄,你一定饿了,吃点东西垫垫。” 云阑接过热乎乎,香喷喷的栗子糕,险些要哭出声。 整个青云宗,果然只有师妹对他最好。 “师妹,你对我真好!”云阑狠狠咬下一口栗子糕咽下,“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月榕撑头看他,笑声如铃,“师兄还说保护我?你每次都这么倒霉的被师父抓住,先照顾好你自己。” 云阑想到他在青云宗的待遇,再想想师妹,沉默了。 他因顽劣不堪,师父及各峰长老看见他眼睛都黑了,而师妹长得粉雕玉琢不说,小嘴又甜又会来事,哄的全宗上下将她看的如珠似宝,似乎还真不需要他保护。 但小男孩的自尊心让他不肯服输,“我以后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仙君!那时你想要什么宝贝,我都找来送你。” “那我以后全托师兄罩我啦!”月榕说完,从腰间的乾坤袋中翻找,“这算是我的孝敬,收了我的礼,可要说话算话。” 云阑看向月榕手中的粉色小兔子,全身都在拒绝,“什么粉色小兔子?我不要。这是你们女儿家戴的东西。” 月榕捏着坠子在云阑眼前晃,“师兄,你真的不要?这里面可有我做的好东西。” 云阑日后无论多么的清冷脱俗,是青云宗人人艳羡尊敬的大师兄,此刻的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轻易就被月榕勾起好奇心。 “什么好东西?” “我看你总是倒霉,特意学着画了一张聚运符给你。这可是我第一次画,你只要带上它,以后定会好运连绵,心想事成。” “真有这么灵吗?”云阑圆溜溜像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子怀疑的盯着月榕手里的粉兔子吊坠。 “你不要算了,我送给二师兄去。” “别!我要!”云阑闻言立马抢下月榕手中的兔子吊坠,双手合十放置掌心,“兔子啊兔子,你要真的灵,保佑我被师父早日放出去。” “对了,师妹,你怎么解开的禁制?” “哦,我看师父用过一次,就会了。” 月榕从回忆中抽离,哎,云阑不知为何长着长着成了如今这样,每日装的清冷端正,丝毫看不出幼时调皮捣蛋的样子,云阑已经很久没有带她玩乐了,反而整日都盯着她的修为。 真是无趣,还没有小时候的云阑好玩。 她以为云阑会长成一位肆意张扬的小仙君,没曾想,他会是如今这般模样。 也难怪云阑会爱疯狂,原本就是不安分顽劣的性子,压制了数十年一朝爆发可不是一发不可收拾。 云阑摩挲着手中的粉兔子,他初时日日戴着它,只是单纯的期待这枚粉兔子带给他好运。 可不知从何时起,他变了心意。 他早已不是孩童,自然明白这种符箓对于他们修仙之人的效果微乎其微,可仍是日日戴在腰间,形影不离。 十一 突破 祝星眠拜入宗门后,每日勤勉修炼,废寝忘食,若不是月榕常常主动前往瑶光峰探望祝星眠,两人恐怕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 “眠眠,以后我恐怕不能常常来看你了。”月榕一脸沮丧的趴在桌子上,双手斜捧着茶杯,时不时吹口气看着茶杯里浮浮沉沉的茶叶子。 “为何?”祝星眠布菜的手顿住,温柔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我讨人厌的师兄。”月榕哀嚎一声,换了个姿势仰靠在椅子上,无语望天。 “他现在给我制定了严格的计划表,铁了心要逼我修炼。” 祝星眠听完月榕的抱怨,笑的温温柔柔,“这样不是很好吗?有人监督你修炼,你也不会再懒散下去。” “连你也这么说。”月榕撅了撅嘴,想起祝星眠在原著中也是一心搞事业的事业批和她这种得过且过的咸鱼不一样。 “可我志不在此啊。” 她还想着回去呢,她在这儿把术法练的再精通,也带不走分毫。 祝星眠很早就知道月榕不爱修炼的性子,她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榕榕师姐,可飞升大道本就是我们修行之人的追求不是吗?哪怕榕榕师姐不想飞升,也该好好修行,日后行走在外,也有自保的能力。” 月榕懒洋洋的晃着腿,“我没有下山的打算啊。青云宗这么大放得下我。” 祝星眠看着惬意慵懒的月榕,忽而一笑,“罢了,我努力修炼,日后保护榕榕师姐。” 月榕只觉这话格外熟悉,上一个说要保护她的人,现在正逼着她疯狂修炼呢。 月榕咽了口口水,她面前这位可是真正的事业批啊。 “哈哈哈,谢谢眠眠了。”月榕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我突然想起还有急事,先走了啊。” 月榕接连几日都被云阑看着修炼,练的月榕是腰酸脖子疼,脑袋发晕。 “师兄,好师兄。”月榕顶着一脑门子的汗,苦苦哀求,“让我休息一会好不好?就一会会。” 云阑冷着一张脸,“这才哪到哪,继续练!” 月榕顶着酷暑又练了一遍剑法,日光下她的剑法使得剑气纵横,银色反光的剑身化为蛟龙不断翻涌。 一套剑法练完,月榕累的气都喘不过来,也顾不上云阑严厉的目光,她收起剑,扶着腰一屁股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喘气。 她大声囔囔着,“师兄骗人!师兄说会永远保护我,结果现在每天都欺负我。” “我何时欺负你了?” “你耍赖,你虐待我,让我这么一位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小姑娘不休息的一直练!” “我都要累死了。” 云阑扶额,不明白幼时聪慧机敏的师妹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懒汉。 每日得过且过,从不急着修炼。 “你可知有多少人求我给他们指点一二?” 月榕嘟着嘴,小声念叨,“那你去找他们啊。干嘛总盯着我不放?” 月榕这话说的属实有几分没良心了。 “师兄,我不想练了。” 月榕不明白,连师尊都不管她修炼的事了,师兄反而日日抓着她不放。 云阑看着手里的书卷,目不斜视,“听闻今日食斋难得以辣为主,什么辣子鸡,鲜椒嫩仔鸡,麻辣鱼片,冷锅串串,泡椒腰花,整个食斋都是浓郁的麻辣味。” 食斋每日都会更换口味,有时以淡口为主,有时以酸甜味为主,修仙之人大多不重口腹之欲,纵是吃,也多以清淡为主,是以食斋甚少会出现以辣为主的口味。 这次若是吃不上,下次想吃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如此珍馐美味,去晚了,恐怕什么也没了。” 小样,用几样菜就想逼她就范。 妄想! 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本宗弟子大多不喜辣,恐怕再晚,也有得吃。” 凡事以辣味为主的日子,许多修士宁愿吃难以下咽的辟谷丹也不愿去吃麻辣口味的菜肴。 真是暴殄天物。 “若是晚到明天呢?” 月榕瞪大眼,怒道,“云阑,你卑鄙!” 云阑勾唇浅笑,将书卷扣在身前的桌案上,抬手将剑扔回给月榕,“现在练还赶得急。” 月榕想想食斋一个月也出不了一次的辣味主题,想想食斋厨娘们出神入化的手艺,咬咬牙,不就是修炼吗?她练就是了! 云阑看着乖乖拾起青荣剑的月榕,眼底露出一丝狡黠,师妹果然没让她失望,也不枉他昨日专门找了一趟食斋的管事。 月榕拿起剑又过了一遍剑招,她很快想开了,云阑这样整日的看着她修行也好,总比他又悄咪咪的去找祝星眠强。 月榕本就天资聪颖,悟性极佳,在云阑每日的高压训练下,在筑基期徘徊数十年的修为,终于在一日清晨,成功突破结丹。 结丹当日,月榕坐在云阑对面,感受到体内灵气暴动,她不断运行功法梳理暴动的灵气,原本空空如也的丹田长出一颗黄豆大小的金豆豆。 她的金丹成了! 虽然只是一颗摇摇欲坠的小金豆,但她也实实在在的跨入金丹期了。 月榕激动的想要睁眼与云阑分享这则好消息,却被他按住肩膀,“宁心自然,收聚灵气,周天循环。” 云阑话音刚落,按住她肩膀的手掌微微发热,云阑温和的灵气引领着她的灵气在周身经脉打转,磅礴精纯的灵气汇聚至丹田,黄豆大小的金豆豆在灵气的包裹下越涨越大,直至化为一颗枣子的大小。 云阑收回手,眸光紧张的盯着月榕看,修炼途中向来凶险异常,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金丹期虽算不上厉害,却是重中之重,若是金丹期留下隐患,日后清除起来可是难上加难。 云阑在月榕睁开眼的一瞬间,满眼的担忧紧张压回眼底,换成一幅沉静清冷的模样。 月榕睁开眼就对上云阑清冷平淡的眸光,“感觉如何?可有不适之处?” “没有,没有。”月榕吐出一口清气,道,“我现在感觉神清气爽,体内似有无穷的力量。” 云阑微微颔首,“不可懈怠,这几日哪也不要去了,我陪你稳固境界。” 十二 灵幻镜。 “师兄,我已升境,合该放松放松,修炼也要注重劳逸结合啊。”月榕以为到了金丹期,云阑的魔鬼训练总该结束了,结果还要修炼。 妈耶,这修炼的日子,她是一天也不想过了,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嗯,初入金丹,境界不稳。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若是金丹初期境界出了问题,日后再要着补就难了。” 月榕听完生无可恋,两眼空洞的靠在背后的石壁上。 云阑望着月榕沮丧的表情,心中一软,清冷的声音软下来,“等你修为稳固,带你下山玩如何?” 月榕闻言立马兴奋起来,“当真?” 云阑已经很久没有带她下山玩过了,师傅在她们二人长大后,便撒手不管,云游九州,整日里是神龙见尾不见首。 云阑作为宗门大师兄,下一任的青云宗宗主,每日事务繁多,甚少带她下山游玩。 哪怕是在监督她修炼的日子,她也常常会看见云阑通过传音符处理宗门内务。 “嗯,不骗你。”云阑内敛的桃花眸弯起,藏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 月榕为了下山,立马打起精神继续修炼,稳固境界。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等月榕从修炼中抽离出来时,祝星眠已在宗内名声大燥。 所有人都知道金瑶长老收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天才弟子,修炼起来是一日千里,入门不足一年的功夫已成功筑基,听说最近正准备冲金丹期呢。 月榕听此传言,倒无半分意外,祝星眠可是拥有主角光环的人,莫说筑基,结丹,他日飞升也是指日可待。 「师兄,我的境界稳固啦。」月榕此刻最牵挂的是云阑答应她下山的事,「我们什么时候下山?」 月榕拎着剑朝食斋走去,云阑可能在忙,她发出去的传音半天没有回复。 “听说了吗?灵幻镜又要开启了,听说这一次是由大师兄云阑带队。” “大师兄带队?你听错了,大师兄每日事务繁多,哪里有空?灵幻镜带队的事向来是由宗内其他长老的亲传弟子带队。怎么会轮到大师兄?” 月榕听路过的弟子提起云阑,特意留神听了一耳朵。 灵幻镜乃修仙界十年开启一次的幻境,幻境内草药,天材地宝无数,境内生活无数灵兽,宝贝虽多,但危险指数却并不高。 这里虽好,却有限制,灵幻镜只接受金丹期修为以下的弟子,高于金丹期的修士们则需要佩戴星落石进入。 月榕叹了口气,云阑还是去带队灵幻镜了,和原著中的剧情分毫不差。 原著中,祝星眠作为新入门的弟子也参加了这次历练,而云阑已经有四十年没有参加过灵幻镜了。 但他担心祝星眠第一次历练会受伤,特意揽下带队的活,暗中保护祝星眠。 云阑的传音一直没有回复,月榕想了想,调转方向朝瑶光峰的方向走去。 “星眠,你的修为也该压一压了。”金瑶立于一扇石屏前,染着丹寇的玉手用剪刀修剪一盆艳极的勺花,“灵幻镜不日重现,你也该去看看涨涨见识。修行终归是要落在实战上去。” 祝星眠如今筑基大圆满,距离结丹仅有一步之遥。 “我也有意要压制修为参加这次的灵幻镜。听说灵幻镜有许多天材地宝,我定能为师父寻来您想要的高阶祝由草。” 金瑶利落的剪下多余的花枝,回首看向站在阳光下的祝星眠,“你从何得知我需要祝由草?” 祝星眠从容答道,“我见师父近日要炼制固源丹,宗内虽有祝由草但品阶不高,虽也能炼成固源丹,但原料不佳,成丹的品阶不高,对师父助益不多。” “你这丫头真是心细如发,难为你有这份心,为师等着你的祝由草。”金瑶说完抬手,一个绣工精致的锦囊凭空出现在半空,“这里装了些丹药法器,你此行用得上。” 祝星眠欣喜的接过锦囊,“多谢师父。” 月榕前脚刚踏上瑶光峰的土壤,后脚云阑的传音来了。 「明日晌午如何?」 「好。」 月榕根据瑶光峰弟子的提醒,在瑶光峰之巅的空地上找到祝星眠的身影。 祝星眠手握长剑,一舞剑器动四方,势若雷霆,隐隐已有开山填海之势。 月榕在一边看的入迷,不愧是后来一剑平四方的女主角啊,这剑法她是不及万一。 祝星眠一套剑法结束,月榕抬手鼓掌,“眠眠你真厉害,你的剑法比我厉害多了!” “榕榕师姐。”祝星眠收起剑,一路小跑至月榕面前,“恭喜师姐终于突破筑基,结丹成功。” “榕榕师姐现在也是金丹真人了。” 月榕:“我的金丹有什么好恭喜,都卡在筑基几十年了。早该结丹了。” 月榕:“倒是你,你现在已是筑基期大圆满,恐怕很快就能结丹了。” 祝星眠笑笑,并未否认,“我不过是一点天赋加后天努力,师姐若是肯下功夫,定比我强。” “哎呀,我们就别商业互吹了。”月榕拉着祝星眠坐下。 商业互吹?祝星眠虽从未听过这般古怪的词语,但能从语境和字面意思上猜出,大约是互相吹捧的意思。 “灵幻镜马上要开了,你要去吗?” “师尊和我提过灵幻镜,说适合新弟子们历练。”祝星眠继续说,“我已报名参加了。” “你和大师兄都去灵幻镜了,只留我一人在宗门。”月榕长叹一声,烦闷道,“你们不在,我一个人呆在宗门很无聊哎。” 灵幻镜在原著中是祝星眠成长中经历的第一个副本,她在灵幻镜内九死一生,最终取得她相伴一生的神剑万生。 祝星眠在灵幻镜内一路坎坷,一路护着她的云阑也没好到哪去。 前途无量的云阑在灵幻镜内为救祝星眠,生下了第一个心魔,从此他一日千里的修为再未突破过,人人都言青云宗的大师兄江郎才尽,渡劫期的修为已是他的极限。 虽然大家对他还是恭恭敬敬,但眼神中再无往日的仰慕,他的天才之名由新入门的小师妹祝星眠担起。 世人只知瑶光峰的星瑶仙君,无人再知青云宗的云阑仙君。 十三 师兄,你同意了? “云阑大师兄也要去?”祝星眠整日低头忙于修行,并不知晓外界的消息。 “对啊。我听弟子们都在议论此事。”月榕说,“应是铁上定钉的事了。” 祝星眠虽入门不久,但也曾听师父提起过往年关于灵幻镜的旧例,带队弟子的事怎么也轮不上日理万机的云阑啊。 祝星眠:“许是大师兄也有想要的东西在灵幻镜。” 月榕摇摇头,“非也。我看师兄另有目的呢。” 祝星眠问:“榕榕师姐知道缘由?” “我知道啊。”月榕看了眼祝星眠,还不是为了你。 “眠眠,我也要去灵幻镜!”月榕左思右想,决定还是跟着一起去灵幻镜。 她要想办法制止云阑在灵幻镜中道心崩碎,心魔丛生的惨事。 祝星眠:“可是金丹期的修士进不了灵幻镜。” 除非是以带队弟子的身份,但若想当带队弟子,修为至少也要达到元婴期。 月榕现在的修为很尴尬,既不能做为新弟子参加,也不能做带队弟子。 月榕挠挠头,说,“我去求求大师兄,他那一定有名额。” 青云宗的事务,多数都归云阑管,只要云阑肯同意,饶是金丹修为,月榕也去得。 祝星眠眼神一亮,“大师兄掌管宗门,他若同意,你定能去。” “真好,我第一次历练是和榕榕师姐一起。” 月榕下定决心后,拜别祝星眠,立马御剑去找云阑。 “师兄~师兄~” 月榕在清心阁找到正在忙碌的云阑。 云阑从卷宗中抬眸,抬手揉了揉眉心,问,“不是说好明日下山吗?” 月榕上前一步,娇声道,“师兄,不是下山的事。” 云阑低头继续处理事务,漫不经心的问,“可是又惹祸了?” “师兄,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爱惹祸的人吗?” 云阑抬眸看她一眼,并不答话,但肯定的眼神已经告诉她,怎么不是呢? “师兄,我这次来是有正事找你。” “什么正事?”云阑顿了顿,又问,“又是要给我讲故事?那你要等会,我把这一堆处理完。” “不是不是。”月榕摇头,“今天不讲故事。” “师兄,我想去灵幻镜。” 云阑写字的笔尖微停,这是月榕第一次主动提出要下山历练,可为何偏偏选的是灵幻镜。 “师妹,你的修为已经过了灵幻镜的要求。”云阑放下笔,温声道,“我下次陪你去别的秘境可好?” 月榕摇头拒绝,活像被娇纵坏的大小姐,“不要!我就要去灵幻镜!师兄,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月榕上前主动拉上云阑的衣角轻晃,“我虽然不能作为新弟子进入灵幻镜,但可以作为带队弟子带上星落石进去啊。” “胡闹!”云阑皱眉,“新弟子历练乃是宗门要事,哪能由你胡来?” “带队弟子关乎新弟子的安危,至少也得元婴期,你一个金丹期能救得了谁?”云阑冷声拒绝。 ”我没有胡来!“月榕不服气的说,“师兄明明早就不该作为带队弟子参与了,为何这次还要去?以师兄渡劫期的修为,新弟子定然能安然无恙,多一个我又有何妨?” “师兄过分,自己便能放火,不准我点灯。” 云阑:“是谁平日不认真修炼?若你修为合格,我绝不会多说半个字。” 月榕咬咬牙,早知有今日,她该认真修炼的。 “师兄,求求你了。你就允我一次,好不好?”月榕见硬的行不通,只得继续撒娇,师兄最受不了她撒娇了,“我修炼这么久了,一次都没去过灵幻镜,你让我去,好不好?” 云阑听着月榕娇滴滴的语调,看着她讨好他的可爱笑容,心软了下来,语气也柔和不少,“谁让往年的灵幻镜,你每次嫌麻烦,从不报名。” “你说你,从前不想着去,偏偏刚刚突破金丹期,你要去了。”云阑揉了揉眉心,“你若说你这次想去灵幻镜,我就帮你压压修为了。” “师兄现在也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月榕两个指尖拽着云阑的衣角轻轻晃动。 “师妹,下一次灵幻镜开启,我再带你去可好?” 月榕见云阑软硬不吃,也来几分火气。 凭什么他想去就去,她要去就死活拦着不让她去,还不是怕她打搅他的好事,他就这么喜欢祝星眠吗?上赶着去做人家的护花使者,垫脚石? 月榕越想越烦,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云阑最后死在神山的画面,漫天大雪盖住他冻的发紫的身躯,最终落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师兄,你就这么喜欢她吗?” 云阑:? “你不要喜欢她了,喜欢喜欢我好吗?” 如果云阑非要恋爱脑,不如喜欢她。 她不会让云阑一步一步走向毁灭,最终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如果他喜欢祝星眠的性子,她可以学,如果他喜欢认真修炼的仙子,她天赋也不差,以后也会努力修炼,他能不能不要喜欢祝星眠了,能不能好好的活下来。 云阑:? 云阑满脸问号的看着突然落泪,胡言乱语的月榕。 小师妹在说什么啊? 云阑起身,轻柔的帮她拭去眼下的泪珠,“别哭了,你不是想去灵幻镜吗?你和我一起去,我护着你,护着其他弟子。” 月榕抬眸撞进云阑温柔的眼神中,她吸了吸鼻子,问,“师兄,你同意了?” “再不同意,我这儿都要被你的泪水淹了。”云阑终是抬手抚上他一直都想摸的发顶。 月榕破涕为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云阑见月榕笑了,紧张的心暂缓,想起方才月榕嘴里奇怪的话。 “师妹,你刚刚说什么不要喜欢她了?她是谁?” 其实云阑更想问的是,什么叫喜欢喜欢我? 月榕见云阑问的一脸正经,撇了撇嘴,还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祝星眠啊,师兄,我知道你喜欢她。”月榕掰着手指,说的有理有据,“上次出现在拜师大典上帮助祝星眠,这一次也是专门为了祝星眠方去的灵幻镜?” 十四 师妹乃我群玉峰弟子,自有我照料,不劳你们日照峰的人费心。 云阑揉揉眉头,只觉得离谱。 为何小师妹总是认为他喜欢祝星眠?他总共也没见过祝星眠几次。 “师妹,我上次与你说过,我对祝星眠并无男女之情。“ “啊,对对对。”月榕已经知道云阑的尿性了,反正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承认自己的心意。 云阑莫名心中一股燥意,明明月榕是在附和他,为何他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捏了捏,道,“我此番去灵幻镜只为寻结魄花,与什么祝星眠毫无关系。” “知道啦,知道啦。”月榕已经不在意云阑的否认了,等她下一次抓住切实的证据,看他怎么耍赖。 “师兄,你放心。”月榕拍拍云阑的肩说,“我这一次一定不会拖后腿。” 月榕虽不擅长打架,但她对于阵法一道可谓是天赋异禀,世间没有她破不开的结界和阵法。 云阑与月榕相识数十年,哪里还不知晓,她是要去临时抱佛脚了。 “师妹,明日还下山吗?” 月榕摇头,“不去了,我要先回去闭关,等出发的那一天喊我。” 月榕说完,御剑回到自己的府邸,开始闭关。 她倒半点也不担心云阑会趁着她修炼的时机,故意不叫她。 云阑此人,言出必践。 月榕为在灵幻镜中救下祝星眠,日夜不停的修炼,研究阵法一道。 修仙界以修为为主,剑术为尊,阵法,医道,虽珍贵,却少有人修。 一是二者得道甚难,二是二者不利于实战。 真打起来,剑修一剑砍两三个阵修,人家已经提剑杀来了,你还在写写画画。 所以师父和云阑让她发展自己的天赋时,也不忘督促她日常修炼和练剑,怕的就是它日下山,她被别的剑修砍了。 但阵修也不是一无是处,略有小成的阵修设下的阵法也足矣让合体期的大佬手足无措,他们极其擅长破界,结界。 出发这日,月榕生生将自己金丹一阶的修为提至金丹大圆满,阵法一道也提升了一大阶。 月榕抬手缓缓向下压,呼出一口浊气,睁眼,双目澄净,神采奕奕。 眼下她虽没到元婴期,但距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再加上她的阵法,此行也不算给大家拖后腿了。 月榕挥手召出青荣剑,跳上剑端,一路御剑朝山下而去。 青云宗门前的空地,已聚集了四五十名弟子,弟子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青葱的小脸上满是对此行的期待与兴奋。 “月榕师姐来了!” “师姐好,师姐好。” 月榕笑眯眯和众位师弟师妹们打招呼,看着他们一张张青春洋溢的小脸,心情都变得愉悦。 月榕一眼看见站在最前面的云阑,“师兄,我现在的修为也不算拖后腿。” 云阑闻言,眸光落在她身上,转瞬几息,眸光微变,眉头紧锁,抬手搭上她的脉搏。 “日后不可再贪功冒进。” “境界不稳,易升心魔。” 月榕收回手,两手一摊说,“我这哪是贪功冒进啊,我与师兄差不多同入宗门,师兄已是渡劫期的仙君,我连个元婴真人也不是。若生心魔。。。” 剩下的话月榕说不出来了,她想起原著中云阑的心魔缠身。 月榕垂下眼眸,故事真的只是系统告诉她的那么简单吗? 她望着云阑洁净如初的鞋面,鞋面上是由冰丝绣着花鸟兽纹,她似乎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云阑。 她见过幼时顽劣不堪的云阑,见过少时端方君子的云阑,见过人后心思比海深纠结不安的云阑,见过如今目下无尘的云阑,知晓日后疯魔恋爱脑的云阑,知晓日后冻死在神山的云阑。 可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一位本性开朗阳光甚至顽劣的幼童长成如今这般别扭的性格,难道只是为了给女主浓墨重彩的一生中再添上华丽的一笔吗? 她当然明白祝星眠没有做错什么,她对她的人生路线毫不知情,她甚至从未主动示好过云阑,也从未给过他一丝一毫的期待,拒绝的干净利落。 她是这样好的女孩,她怨不上她。 此次青云宗参加灵幻镜的弟子共有六十二名,其中带队弟子共计四名,除了云阑与月榕,还有两位其他长老的亲传弟子,皆是元婴期的修为。 “月榕师姐。” 其实一位长着小虎牙的少年笑着与月榕打招呼。 “师姐不必担心,灵幻镜我去过很多次,里面风景宜人,安全得很。” 月榕抬头,眼前的虎牙少年正是妙元长老的三弟子—夏泽。 “对啊,况且这次有大师兄坐镇,一定不会出事。”一位长着狐狸眼的男子接过话头,他摇着折扇,眯着眼,问,“师姐向来不喜外出历练,这回怎么跟来了?” 狐狸眼男子是群玉峰隔壁神女峰妙音长老的大弟子邝和。 大家都是同一届的弟子,谁不知道月榕的那点事。 从前为了逃避下山历练,装伤装病撒娇打滚的不肯去,如今怎么突然转了性。 “从前我实力不够,不敢下山。”月榕张嘴就来,“这次不是实力够了,想着下山历练历练。” 夏泽凑过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笑的眉眼弯弯,“师姐放心,有我保护师姐,一定不让师姐受伤。” 云阑潋滟的桃花眼危险的眯起,一张素白修长的手挡在两人中间,“师妹乃我群玉峰弟子,自有我照料,不劳你们日照峰的人费心。” 云阑手腕一转,将月榕拉了回来,护在身后,活像护着自己鸡仔的老母鸡。 云阑向来在宗门积威甚广,凡是青云宗弟子没有一人见了云阑不犯怵。 夏泽见云阑出声,吐了吐舌头,退至一边,不敢再多说什么。 邝和看热闹不嫌事大,摇着折扇说,“大师兄这话就不对了,不管日照峰,群玉峰,不都是青云宗的人吗?同门之间互相友爱,哪还分什么这个峰,那个峰。” 云阑冷笑一声,“邝师弟倒是深明大义,不知上回是谁在两峰之间煽风点火,造成两峰弟子群起而动,受伤无数。” 邝和看谁都一脸笑眯眯的模样,但大家都知晓他的为人,最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十五 受辱。 辰时已到,报名参加灵幻镜的弟子已经齐聚于青云宗门口,夏泽点数无误后,放出一艘中型灵船,灵船停在半空中慢慢扩大,长成一座小山。 参加灵幻镜的弟子多为宗内新收的弟子,他们其中有大部分还未筑基,能做到御剑飞行的人,只有寥寥数人。 但他们也并未站在原地干瞪眼,而是纷纷使出看家本领。 有人长袖一抛,水袖的另一端紧紧固住灵船,借着水袖的力量登船,有人唤来飞燕,脚踏飞燕,一层一层登船,有人扔出法器,略施小术,借着法器的力量登船。 邝和摇着折扇,眯着眼笑,“每年的灵幻镜新弟子们的登船方式总能让我大开眼界。” 夏泽:“我觉得很好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他们几人作为带队弟子,等所有弟子全部登船后,他们方祭出佩剑,御剑而上。 月榕上船时,云阑已经在给弟子们分发门牌了。 每两名弟子住一间房,可凭借手中的门牌自由进出。 灵船分为几大部分,出入都需要刷门牌,而弟子们手中的门牌只解锁了一部分场所,防止新弟子们懵懂无知,随处乱跑,惹出事端。 门牌分发完毕,云阑又照例讲了几句关于灵幻镜的注意事项,然后让众多弟子解散。 月榕注意到祝星眠的房间离他们很远,远到像是云阑刻意安排的一样。 云阑这是想避嫌?月榕摇摇头,他的行为在月榕眼中简直是欲盖弥彰。 青云宗到灵幻镜的路途并不远,只有短短一天的时间, 这一天,月榕哪也没去,只是留在自己的房间,复盘原著中灵幻镜发生的所有事。 她的修为不及云阑,要想代替云阑护住祝星眠,她须得好好研究,研究。 月榕撑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灵幻镜中最关键的一个boss——蜃魔。 云阑的心魔也是由蜃魔引起,原著中,蜃魔可没少折腾云阑以及祝星眠。 月榕整夜不眠的查找典籍,从古籍中找到寥寥数句关于蜃魔的记载。 下船时,月榕捂着嘴接连不断的打哈欠。 祝星眠瞧见月榕眼下的乌青,好奇的问,“榕榕师姐,昨晚没有好好休息吗?” 按理说,修仙之人,几日不睡也没什么要紧。 榕榕师姐,为何看起来如此困顿? 月榕又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是生理性的泪珠,“没事,不用管我,我一熬夜看书便会这般。” 说完,月榕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碧绿的小瓶子,“我吃一颗回春丹便好。” 月榕吞下丹药,气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眼下的乌青也消失不见。 月榕攥着药瓶想,等她回归现实世界,也能把回春丹带回去就好了,简直是熬夜必备的良药啊。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他们抵达时,灵幻镜门口已经站满等候的修士,他们都是来自于其他门派的弟子。 有头比脸光的佛宗,有飘飘若仙的音宗,以及什么合欢宗啊,剑宗啊,龙虎宗啊,雷霆宗啊,总之五花八门。 各色的宗门服汇聚在一起,别说,有现代开奥运会的味了。 青云宗在修仙界中不算顶好的门派,但排名也绝对在前十之列,是根基深厚的名门正派。 云阑带领弟子们刚找到空处站下,又一辆金光闪闪的超豪华灵船在半空中停下。 这辆灵船比月榕他们刚刚坐过来的灵船大无数倍,船头插着一面硕大无比的金色太阳旗,灵船飞到他们头顶,将所有人笼罩在阴影之下。 一些小门小派的弟子见到这艘灵船,眼底是遮不住的愤恨与仇视,而大宗门弟子见到这艘船,面上则是不悦与鄙夷。 新入门的弟子不认得这艘灵船上的旗帜,小声问道,“师兄,这是哪个宗门?这么大手笔?” “他们宗门看起来很富裕的样子。” “记好了,只要看见这面旗就知道他们是金乌宗。” “日后看见金乌宗的人,可要离他们远点。” 新弟子闻言不解的看向陆陆续续下船的金乌宗弟子。 金乌宗弟子身上是鲜艳夺目的金色宗门服,他们一下船便东张西望,眉宇间皆是一抹霸道之色。 金乌宗的带队弟子将目光锁定站在前排的洛水宗。 洛水宗同样传承悠久,虽不及青云宗,但也是修仙界知名的大宗派。 洛水宗最大的特别便是她们宗门只收女子,这项传统可以追溯至洛水宗的开山祖师了。 “洛水宗的,你们给我们金乌宗腾点地方。”金乌宗的带头人是位彪形大汉,很难想象在仙气飘飘的修仙界还能看见这般粗俗之人。 修士哪怕私下做尽坏事,但明面上都是端方君子的模样,甚少有金乌宗这样的。。嗯,。莽汉。 洛水宗为首的弟子是位冷若冰霜的仙子,她横眉冷对,“凭什么我们给你让?先来后到的道理不明白吗?” 她身后的仙子,怒目而视,“如此无礼!是欺负我们洛水宗无人吗?” 彪形大汉哈哈大笑,“你们洛水宗都是一群娘们!我都不好意思和你们打,你们女子合该以男子为天,见到我们,为何不让?可有半分女德否?” “赶紧让开!娘们还修什么仙,得什么大道?天生的五漏之体,不如留在家中给我们生娃娃,将来也能做神仙的母亲沾沾光哩!” 洛水宗皆是女修,何时受过这般欺辱,一个个气的面红耳赤,恨不能与他们同归于尽。 带头的弟子,拔剑而起,一剑霜寒天地,剑尖带着无尽的寒意直逼金乌宗带头挑衅的汉子。 汉子哈哈一笑,抽出腰间的佩剑,如火的炙热瞬间将寒意逼退,冲天的火龙直冲洛水宗弟子,冷若冰霜的仙子瞬间被火龙击中,甩出十几米远,衣服上被火灼出一个大洞,漏出烧的乌黑的躯体,透过破烂的衣服边能隐隐看见女修原本光洁如初的肌肤。 洛水宗弟子惊呼一声,这次看向汉子的眼神中满是惊惧之色。 刚刚出手的是他们中修为最高的弟子,可在这位大汉手里却过不过一招! 十六 解围。 大汉得意大笑,阳光下他头顶的金饰,晃的刺眼。 方才跟在受伤仙子身后的女子,见状便要拔剑而上,却被身边的人拦住,“师妹,不可冲动。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不是对手就要任人欺负吗?”女子咬牙道,“陆师姐,你们忍得,我忍不得!” 女子说完,飞身而出,剑尖直指大汉,大汉眯眼,笑的满不在乎,仿佛对方手里的剑不过是个不痛不痒的玩意。 女子被大汉蔑视的神情刺激到眼睛都红了,更是用尽全身的功力。 刚刚被女子嫌弃的陆师姐见师妹不听劝告,仍一意孤行,忙跟上师妹的身影,试图护下她。 大汉的剑端仍带着逼人的灼意,“看好爷爷我这一招。” 一条比方才更巨大的火龙直冲两人而来,这一招以她们二人的修为不死也残。 月榕看得眉头一皱,正想出手相助,祝星眠却先她一步提剑而上。 月榕急的直转圈,正想跟着出手却被系统叫停。 「宿主不可出手相助!这可是女主初露锋芒的重要剧情。」 「有没有搞错?对方可是元婴真人,眠眠可还未结丹啊!这怎么打?」 「宿主不必忧心,跨级打脸是主角成长必备桥段!」 「???」 系统话音刚落,月榕就见祝星眠挡在两位女修前面,接下大汉这一招,但她到底是还未结丹的筑基修士,与大汉足足差了两个大段,饶是她在天赋异禀,也接不下这招。 火龙穿过她的胸口,将她重重击落在地,祝星眠半跪在地,身体全靠手中的残剑撑着,剑身布满细小的裂痕,她苍白的小脸看向大汉,嘴角留下一道殷红的血迹,但她的头始终高扬着,像是不肯服输的苍鹰。 月榕第一次看见祝星眠向来温柔的眼眸中流露出如此骇人的眼神。 大汉见祝星眠身上穿的是青云宗的服饰,眉宇间闪过一抹慌张,“青云宗的丫头,此事与你无关,快快闪开!” 祝星眠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冷笑道,“阁下张口闭口辱我们女修,如何与我无关?” 刚刚在场的许多女修都抱着看戏的念头,毕竟受辱的不是她们宗门,而进入灵幻镜后非本宗弟子外皆是竞争对手,她们现在打起来,也是她们得利。 但祝星眠一句话瞬间调动起在场所有女修的同理心,对啊,金乌宗刚刚可是辱了所有女子,在场女修们纷纷恼怒的看向金乌宗的人。 金乌宗在修仙界的历史比不上大宗门的历史悠久,他们是近年来逐渐发展壮大的门派,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实力一天比一天强,野心也越来越大,他们不甘心屈居于几大老牌宗门之后,频频故意挑衅惹事。 这一次他们也是故意挑了大宗门中实力稍弱的洛水宗,有意要当着所有宗门的面立威。 月榕见祝星眠的身子隐隐在颤,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她再也忍不住,对系统说道。 「我这次是带队弟子,有护佑新弟子之责。」 月榕说完,飞身而出,从乾坤袋中翻到极品的回春丹喂祝星眠吃下。 她抬首看向金乌宗为首的大汉,“金乌宗真是好大的威风!敢伤我青云宗的人!” 大汉眉头一皱,道,“我无意与青云宗交恶,是这位道友自己冲出来。“ 金乌宗的实力还不到和青云宗撕破脸的时候,所以并不想得罪他们。 月榕横眉冷对,“怎么?伤了我青云宗的人?还是我师妹的不是?” 大汉本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刚刚能和颜悦色与月榕解释两句,已是他的极限。 “女子惯会胡搅蛮缠!我不与你分说!”大汉眼中满是对月榕的不屑,“你们青云宗这次的主理人是谁?我与他说。” 月榕气的头上冒火,她头次下山,从不知晓修仙界还有这种奇葩! 青云宗上从未有过这般言论,无论师弟还是师妹大家都是一样,从未有谁会这样瞧不起女子! 早知道山下都是奇葩,她合该修炼,不为别的,只为下次遇见这种情况,直接敲碎他的狗头! “与我分说?”云阑从人群中走出来,面如神佛,“我从不与没妈的畜生说话。” 云阑一张嘴,震惊四座,谁也没想到,目下无尘,清冷脱俗的云阑仙君,一张口,一张口这么的毒舌。 饶是月榕都惊呆了,云阑从少时起,就再也没骂过人了。 她看看身边的祝星眠,叹了口气,果然爱情使人疯狂啊。 你瞧瞧,把她清逸绝尘的大师兄都逼成喷子了。 大汉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云阑这张皎如玉树的脸,愣在原地。 从来都是他骂别人,何时有人这样当面骂过他? 他抬手指着云阑,道,“青云宗清名在外,难道教出来的弟子都似你这般粗俗吗?” 云阑冷笑一声,“我们青云宗如何也比你这没妈的孤儿强。” “你口口声声瞧不起女子,你难道不是女子所生?既如此瞧不起女子,合该自尽还母,以全心志。” 大汉还想张嘴反驳,却被云阑隔空而来的一巴掌狠狠打倒在地。 “这一巴掌为我青云宗所伤弟子。” “啪!” “这一巴掌为你横行霸道,胡搅蛮缠!” “啪!” “这一巴掌为天下女修。” 三巴掌结束,大汉脸肿的和猪头一样,灰头土脸的趴在地上。 “你瞧不起女子,却不知有多少女修傲于天地间,远的不谈,以我门中金瑶长老为例,她修为高深,品性高洁,你不及她十万分之一。” 云阑说完,转身走向月榕和祝星眠,低声问道,“你们没事?” 月榕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眠眠受了伤。” 祝星眠吃了回春丹后,面色稍缓,“我吃了回春丹,好很多了。” 金乌宗的人见讨不着便宜,在大家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的带着弟子们站到后方去了。 洛水宗的漂亮仙子们纷纷围上来感谢祝星眠的仗义出手,其中被称为陆师姐的女修冲云阑行了一个标准的感恩礼,“此次多谢云阑师兄解围。” 十七 开启。 云阑:“陆师妹客气,你我两派素来交好,我不过举手之劳。” 洛水宗并非没有高修弟子,只是这一次灵幻镜没有来而已,不然也不会被金乌宗的人骑脸输出。 陆师姐眼中划过一抹恼怒,“金乌宗的人真是愈发霸道,我定要禀明宗主给他们好看。” “不知仙子可否告知名讳,日后仙子有求,我必定赴汤蹈火以报仙子今日之恩。” 祝星眠摆摆手,说,“我叫祝星眠,各位不用这般客气,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祝星眠不顾个人安危的出手相救,显然已经收获洛水宗弟子们的欢心,以及在场众多女修的好感。 月榕默默从人群中退出,她在脑海中和系统说。 「等我这次回宗门,我真要好好修炼了。」 「你怎么转性了?你不是说修炼无用吗?」 「我之前确实认为修炼没用啊。」月榕说,「我又带不走,而且每日在宗门安全得很,干嘛要费劲受苦的做无用功。」 月榕沉默片刻,说,「但我这次下山发现修炼并不是无用功。」 「你在这的修为还是带不走哦。」 「我知道!」月榕眼神逐渐坚定,「但我下次再遇见这种人,我可以一剑打爆他的狗头,并告诉他,姑奶奶比你强。」 况且。。。月榕的眼神望向人群中和洛水宗弟子攀谈的云阑,况且她想要改变云阑死在神山的结局,没有修为怎么行? 通过这次,月榕已经看出来了,云阑的恋爱脑已经没救了。 今天为了维护祝星眠,维持多年的人设都不要了啊! 她不能改变云阑的爱意,只能帮云阑躲过危险的事。 什么神山取药,以身相护,让她来做。 灵幻镜一时半会不会开启,修士们纷纷席地而坐,保存体力。 月榕则把乾坤袋里的回春丹都给了祝星眠,“眠眠,等会进去后一切小心,你放心,我会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祝星眠看着月榕递过来的回春丹,说,“榕榕师姐,不用这么担心我,灵幻镜只是一个供新弟子历练的幻境,没什么危险的。” 月榕拉过祝星眠的手,强行把丹药递给她,“听我的,收下它。” 眠眠啊眠眠,灵幻镜对别人来说是简单的游玩模式,对你来说可是地狱模式啊! 祝星眠见月榕坚持,只好收下让月榕放心。 “好,我先收下啦。” 云阑坐在最前方,突然出声,“师妹,过来一下。” 云阑一叫师妹,所有人都知道叫的是月榕。 因为云阑大师兄只有叫月榕师姐的时候称呼的是师妹,其他人都是姓氏加师妹。 “师兄,怎么了?” 云阑指着旁边的位置让她坐下,“和你说说带队弟子的职责。” 月榕一脸奇怪,问,“不是说过了吗?” 云阑:“我怕你忘记。” 月榕对上云阑笑的温柔的神色,总觉得心里发毛,哪里怪怪的。 云阑一直在她耳边说些枯燥无味的守则,听的她直犯困。 她这段时间为了修炼,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终是支撑不住,头一歪倒在云阑肩头。 云阑枯燥的低语停下,低头看靠在他肩上的小师妹,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哎,大师兄。“夏泽刚张嘴就被云阑一个凌厉的眼神吓了回去。 夏泽只得乖乖退回去坐下。 云阑抬手在他们周围布下一个简单的隔音结界,防止外界的声音吵到熟睡中的月榕。 祝星眠抬眸看向云阑挺拔如松的背影,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她总觉得这位青云宗人人称赞的大师兄不似表面那般光风霁月,清冷出尘的皮囊下似乎隐藏着什么。 算了,祝星眠低头,若是云阑真心对榕榕师姐,便罢了,若是云阑胆敢伤害榕榕师姐,她可不管什么大师兄不大师兄,照打不误。 她抬手抚上受伤的剑身,她还是太弱了啊。 要快点变强,保护榕榕师姐,报仇雪恨。 子夜,灵幻镜的大门打开。 盘腿而坐的修士们纷纷睁眼起身,新弟子们的脸上是兴奋而又憧憬的神色。 云阑抬手撤下结界,轻拍月榕的胳膊,“师妹,起来了。灵幻镜打开了。“ 可熟睡中的月榕哪有那么容易醒,任云阑怎么叫也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反而又往云阑怀里蹭了蹭。 云阑无奈,只得对夏泽与邝和道,”你们带着新弟子先进,我和师妹随后赶来。“ 他们对云阑的宠溺行为早就见怪不怪,青云宗谁不知道目下无尘,清冷似月的大师兄独独对他的小师妹不一般。 “行,我们先进去,有问题传音联系。” 修士们争先恐后的涌入灵幻镜,刚刚还密密麻麻的人瞬间走的空无一人。 天际渐白,远方传来鸟鸣,月榕从熟睡中缓缓睁眼。 眼前是空无一人的空地,天已大亮。 月榕瞬间惊醒,猛的坐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记得她睡着的时候,还是晚上,怎么一觉醒来天都亮了?! 还有他们人呢?那么多人怎么都不见了? 云阑:“已是卯时。” 月榕转头,看向云阑,“师兄,他们人呢?” “灵幻镜已开,他们都进去了。” “灵幻镜开了?”月榕惊的一下跳起,“师兄,灵幻镜开了,你怎么不叫我呢?!” 云阑拍拍身上的灰,“我叫了,某人睡的很沉,叫不醒。” 月榕想想自己睡觉时的模样,也没办法再责怪云阑。 “走,灵幻镜刚开没多久。” 灵幻镜共开放十天,如今开放的时间不足十二时辰,所以没什么打紧。 月榕跟上云阑的脚步,她第一件事就想去找祝星眠,但云阑始终跟在她身边,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只得用事先想好的借口对云阑说,“师兄,听说灵幻镜有很多外边没有的天材地宝。”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就是想找东西带回去。” “你要找什么?” 月榕嘿嘿一笑,从乾坤袋掏出一张长长的列表,纸条长到拖在地面上,“师兄,这些都是我要找的东西。” 云阑打眼一扫,说,“嗯,十天时间来得及。” “不,不,不。”月榕说着,又拿出另一条一般长的纸,“还有一个呢。” 十八 布阵。 云阑哽住,“何故要寻这么多东西?” “我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当然要大赚一笔。” 云阑接过月榕手中的纸条,低头扫了一眼,上面的东西五花八门,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你若有短缺,和我说一声就是。” 难道小师妹已经这么穷了吗?等他回宗再寻理由给小师妹送点东西。 月榕捏着手里的纸条,水汪汪的大眼睛期盼的看着云阑,说,“可是我这次来就是想要把这些东西都找到带回去。” 月榕伸手轻拉云阑的袖角,“师兄,你帮帮我好不好?”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师兄。” “我人美心善,貌比潘安,修为高深,品性高洁,人中龙凤,玉树兰芝的好师兄,你帮帮我。” 云阑轻叹,慢条斯理的将纸条卷起,问,“你想我怎么帮你?” 月榕见云阑答应,灿然一笑,“两张纸条,我和师兄一人找一个,十天时间肯定来得及。” 带队弟子在正常情况下不得干预新弟子们的历练,只有遇见危机时刻方会出现救下新弟子的性命。 新弟子每人身上都有一块符箓,捏碎它即可召来云阑等人。 月榕见云阑又不说话,拿不准他会不会帮她。 毕竟,在原著中云阑还要去护着祝星眠。 “师兄,你别担心。” 云阑:??? “担心什么?” “祝师妹啊。”月榕把她手上卷好的纸条放回乾坤袋,“你放心,我会去保护祝师妹。” 月榕为了顺利支开云阑,撒了一个小谎,“我和祝师妹都商量好了,我们俩的路线很多都有重复,我们会一路互相照顾。” 云阑紧捏着手里的纸条,黝黑深邃的眼眸盯着月榕不语。 师妹是当真看不出他的心意,还是故意为之? 他几次三番与师妹说过,他对祝星眠无意,可师妹却像是猪油蒙了心,总是把他和祝星眠牵扯到一起。 云阑眼底划过一抹痛色,还是说师妹其实也明白他的心意,只是不愿意接受他,借故婉拒而已? 这事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直接了当的询问。 可偏偏是内心小九九可绕青云宗九圈的云阑,他心思细腻,想的又多,上一次没说完的表白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怕,他怕他一说出口,他和师妹现在的关系都无法维持下去。 罢了,修仙之途漫长悠久,以他和师妹的资质,可与天地同寿,他有足够的时间等着师妹开窍。 月榕见云阑久久不言,扬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困惑的问道,“师兄?” 云阑回神,将一件防护法器戴在她身上,“我帮你去找,保护好自己,有事随时唤我,莫要逞强。” 月榕低头看挂在脖子上的吊坠,问,“师兄,这个防护法器是让我给祝师妹吗?” 云阑面色一沉,咬牙道,“给你的。” “哦。”月榕似有所悟的点点头,云阑早不拿晚不拿,等她说完跟祝师妹一起方把法器拿出来给她。 这是什么意思? 有些话,领导不能说的直白。 可你做为下属不能不会悟啊。 云阑一定是不好意思直接通过她把东西给祝星眠,而是让她拿着法器好好保护祝师妹。 “师兄,我明白了。” 云阑看着月榕大聪明的眼神,无奈扶额,不用想就知道,这家伙脑子里没想好事。 月榕和云阑分开以后,立马踏上寻找祝星眠的旅程。 她要代替云阑救下祝星眠,如此既不会损害剧情线,云阑也不会在这里落得道心受损的下场。 月榕在广阔无垠的灵幻镜到处乱窜,也没找到祝星眠的踪迹。 倒是遇见过好几次其他的新弟子以及夏泽。 中途还遇见了金乌宗的人,金乌宗知她是青云宗的人,且又是云阑师妹,也不敢对她如何。 月榕假装没看见他们,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转身便走。 她是半点也不想和金乌宗的人打交道。 月榕转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也没找到祝星眠的身影。 「累死我,我还是传音问问眠眠在哪。」 灵幻镜这么大,要想和另一个遇见,可太不容易了。 「不行!」月榕脑海中的系统连忙出声制止,「原著中云阑一直是默默守护祝星眠,并未让祝星眠知晓他的存在,你也不能让祝星眠发现。」 她懂了,这个狗系统,干啥啥不行,提要求第一名。 要不是需要靠它回家,鬼才搭理她。 「行,我知道了。」 月榕又回顾了一遍剧情,决定提前去蜃魔之境,守株待兔。 蜃魔是上古时期便存在的魔物,不知被何人所伤在灵幻镜中沉睡千年,这么多年都没醒,偏偏女主去了,蜃魔醒了。 原著中蜃魔毁了云阑的道心,但云阑也毫不手软,抬手间就让刚刚苏醒的蜃魔彻底领了盒饭。 以她的修为,想要彻底杀了蜃魔,并不容易,她得提前布下阵法,以阵杀之。 月榕说干就干,御剑朝蜃魔老巢的方向飞去,等她赶到时,并未有人来过的痕迹。 看来女主还没有来。 月榕按照原文中的地方,找准阵眼,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件又一件法器做为布阵道具。 一般的阵法,只需阵师用灵气画,但蜃魔毕竟是上古魔物,连大师兄都付出极大的代价将其降服,她更不能掉以轻心了。 她自己的灵气不足以支撑绞杀蜃魔的大阵,只能借助这些极品法器的灵气。 幸亏她在青云宗多年,别的东西不多,法器是积攒了一堆,摆在乾坤袋中能堆成一座山。 其中,云阑送的最多,次之则是师父以及各峰长老。 此处,除了山林茂密以外和灵幻镜其他地方并无不同,仿佛只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树林,没有巧夺天工的石拱,没有稀奇古怪的古树,没有毒气,没有天材地宝。 它在整个灵幻镜地图上平平无奇。 如果硬说哪里不同,那么便是此处终年不散的薄雾。 头顶明明是艳阳天,但阳光却穿不过头顶的树枝和雾气。 月榕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不停歇的画阵,终于赶在祝星眠之前成功布完阵法。 十九 糟糕糟糕,OMG。 月榕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她和系统几乎同时反应过来,是祝星眠来了。 「宿主,快躲起来了。」 月榕闻言立马藏身在一棵大树后,为保稳妥起见,又给自己加了一层隐身术。 「可千万别被发现了。」 「放心,不会。」月榕拍拍胸脯说,「我对我的隐身术有信心。」 「你还是小心一点,祝星眠毕竟是女主,不是普通人。」 「知道啦,知道啦。」 月榕躲在角落,看着祝星眠跌跌撞撞的闯进布满薄雾的密林。 她身上原本干净整洁的宗门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胳膊和后背都是斑驳的血迹,看样子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月榕模糊听见林外似有猛兽的怒吼声。 月榕倒吸一口凉气,果然灵幻镜对于别人来说是简单的游乐模式,对于祝星眠来说却是地狱级的难度啊。 祝星眠冷静沉着的在伤口处撒上治疗外伤的药粉,一只手握着剑身早已斑驳不堪的残剑,眼睛警惕的盯着林外。 看样子,祝星眠是为躲开猛兽攻击,方闯入这片白雾丛生的密林。 猛兽在林外不甘的怒吼,可以听见它愤怒的拍打脚下土地,但无论它如何嘶吼,却始终不见它进来。 祝星眠眼中闪过一抹困惑,但她很快意识到,外面的猛兽不肯进来,一定是因为这里有更大的危险。 她握着剑缓缓后退,准备离开此处。 异象陡生,原本还算稀薄,勉强可视的浓雾瞬间变得浓稠,眼前仿佛蒙上白布,伸手只见一片白茫茫不见五指。 “嗬嗬嗬嗬,好新鲜的血液!” “没想到吾刚醒,就能遇到这么美味的大补之物!嗬嗬嗬嗬!” 苍凉邪恶的声音从密林深处传来,祝星眠单手握剑,目光犀利,“你是何人?” “食物不配知道吾的姓名。” 浓雾越发稀薄,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月榕看不见不远处的祝星眠,只能依稀靠着声音分析场上的情况。 「系统,现在什么情况啊?你能开视野给我吗?」 「可以,可以!」 系统总算有一个用得上的时候。 月榕看着脑海里系统与她共享的视角,祝星眠挥着残剑不断砍断向她攻来的树枝,可她越砍,枝条越多,似乎是生生不息。 没一会的光景,祝星眠便被活跃的枝条团团围住。 月榕见状,立马启动阵法,准备绞杀蜃魔。 可她刚念了几句咒语,又听蜃魔的声音传来,似在耳边。 “哦?这里还藏了个小姑娘?嗬嗬嗬嗬,好得很,都来当吾的养料。” 这段阴冷邪恶的声音话毕,月榕便被一根突如其来的枝条,拽出密林。 枝条绑住她身体的瞬间,她布下的隐身咒瞬间被破。 “榕榕师姐!”祝星眠惊讶的看着被枝条狼狈甩出来的月榕,“榕榕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糟糕!糟糕!OMG!」 月榕和系统齐声在脑海中尖叫,她被祝星眠发现了! 「系统,这也不能怪我啊。」 「我努力藏了,谁能想到这蜃魔能把我拽出来!」 「啊!我说让你好好藏起来!」 「这能怪我吗?蜃魔这么厉害!他发现我也很正常啊!」 「别的系统都有金手指,你连个隐藏都没有。」 一人一统疯狂在脑海里互相甩锅。 「狡猾的人类,我不应该答应让你代替云阑的,这下剧情彻底乱套了!」 「没乱没乱,不就是发现了吗?也不影响女主的成长。。。。」 系统嘟嘟嘟几声后,急声道。 「别聊了,快想想办法!不然你和女主都要死了。」 月榕回神,抬手抽出腰间的青荣,利落的砍断拖着她的枝条。 这种时候,她不得不感谢云阑一直逼她练剑,不然她真要死在这里了。 “师姐,你没事?”祝星眠突破重围,挤到月榕身边急切问道。 “眠眠,我没事,你听我说。”月榕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我已布好阵法,等会我送你出去,不要回头,快跑!” 祝星眠:“不行!要走一起走!我怎么能丢下师姐!” 天呐,这种时候就不要和她玩生死与共,不然谁也走不了。 况且,她有十足的把握,能用阵法绞杀蜃魔。 可若是祝星眠留下出了什么事,她的任务必然会受到影响。 “听我的,我对我的阵法有信心。” 月榕说完,一手执着青荣不断的砍,劈,一手拉着祝星眠,将她往边缘的位置带。 蜃魔如今刚刚苏醒,是力量最薄弱的时候,正是突围的好时机。 月榕抬手,用尽八成的灵气,对着出口的方向使出一招绝杀,剑气横扫之处,灵活诡异的枝条尽断,就连雾气也被磅礴的剑气吹散。 月榕对着祝星眠的后背用力一掌,“你快走。你留下,只会拖我的后腿。” 她用剑劈的方向并不是随便乱劈,那个方向是祝星眠遇见她的本命剑万宁的遗迹。 原著中,祝星眠便是从这里出去后,掉入遗迹收获万宁。 “师姐!”祝星眠双目欲裂,她知道密林中古怪的声音绝不简单。 师姐向来不喜修炼,懒散又娇气,师姐怎么会是它的对手?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家人死后,世界上还会有人为了保护她而牺牲自己的性命。 师姐,为何要对她这么好?她不过是她随手救下的孤女而已。 祝星眠的视线逐渐被眼泪糊住,她抬手狠狠擦掉眼角的泪水,她早已在家人的尸体前发过毒誓,这辈子再也不要一人因她而死。 祝星眠一落地,便要提起剑朝密林奔去。 她可以的!她可以救出师姐! 月榕见祝星眠被她送出去后,松下一口气,总算这里只留她一人了。 祝星眠出去的那一瞬间,她已启动阵法,这片密林如今是出不得,进不来。 蜃魔显然也发现他的枝条无法走出密林一步,他嗬嗬嗬的怪笑。 “你这女娃还真是不怕死啊!” 月榕将青荣收回剑鞘,抬眼看向密林深处,“谁死还不一定呢。” “你以为你的阵法能伤得了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二十 对峙。 月榕抬手捏诀,风起,阵成。 她的身影变得极淡,化成一缕轻烟。 在这片属于她的绝对领域中,她是你耳边吹过的风,是你脚下的草,抑或是枝头鸣叫的蝉。 “凭你的阵法也想杀我吗?笑话!”蜃魔似是气急败坏,纷杂的枝条瞬间像是发了疯一般,毫无章法的四处挥舞,想要揪出月榕。 可它挥舞,依旧是一无所获。 月榕是第一次用这么厉害的阵法,她初上手时还有几分不适,可现在已经逐步适应,并感受到和阵法合二为一的妙用。 以身为阵,阵为已身。 她如神明一般肆意控制阵内的所有。 她知道她看见的枝条不过是蜃魔不值一提的触手罢了。 哪怕把这些枝条全砍断,也依然不会对蜃魔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她要想办法将蜃魔的本体逼出来。 月榕心念一动,冰封万物。 霎时,所有生物失去活力,植物极速枯萎凋零。 难缠的枝条瞬间被冻住,下一秒炸成无数冰块,无法再自行愈合。 月榕解决掉枝条后,开始认真寻找蜃魔的本体。 “你以为炸掉他们,就能消灭吾吗?” 月榕循着蜃魔的声音继续往密林深处走,她故意开口激怒对方,希望他能暴露出更多的破绽,“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厉害东西,除了那些恶心又无用的枝条,你还有什么手段?” 蜃魔并不上当,只是嗬嗬嗬的笑,“想杀吾?你先找到吾再说。” 蜃魔一开口,月榕瞬间感知到西南方位的异常,她立马朝西南方向探查。 她看着眼前低矮的小丘,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蜃魔就在下方。 她心念化力,小丘瞬间被她移为平地。 褐色的土壤中露出半截乌黑的骨架,骨架之上蕴着微弱的魔气。 这应是蜃魔的本体了,原著中曾描述过云阑诛杀蜃魔时,它的本体便是一副乌黑的骨架。 月榕划过一抹困惑,这么容易得手吗? 她还以为要费很大的力气,结果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 月榕不敢掉以轻心,聚全阵之力,攻向乌黑的骨架。 可她的灵气刚刚挨上骨架,一股邪恶阴冷的气似乎循着神魂,将她生生从阵法拖拽出来。 两方力量撕扯着她的神魂,痛不欲生,头痛欲裂。 月榕晕过去前,听见耳边是蜃魔阴冷的嗬嗬嗬声,似乎明白云阑当时是如何受伤了。 月榕感觉自己晕过去很久的时间,其实不过一息而已。 她睁眼,一位长相极媚的红衣女子在她眼前狞笑,吓的刚醒过来的月榕险些又晕过去。 原著从来没描述过蜃魔的长相,性别,她先前听声音一直以为蜃魔是个老头子,结果老头变美女?! “嗬嗬嗬嗬。”红衣女子盯着她阴冷的笑,明明是一张极其娇艳的脸,可发出的声音不仅老态龙钟,还是个男人,这幅画面怎么看都古怪至极。 “你有阵法,吾也吾的域。” 蜃魔伸出如蛇般细长的舌头轻舔嘴唇,上挑的狐狸眼贪婪的盯着她,“吾原来想吃了你,但吾看你这幅躯壳越看越满意。” “不如归了吾。” “做梦!”月榕一想到她的身体要挤入一个不知男女的怪人,就浑身难受。 她宁愿自曝身亡,也不愿意把她这幅身体给蜃魔。 月榕说完,又想启用阵法。 “嗬嗬嗬,你的阵法在这里可不管用了。”蜃魔阴冷贪婪的盯着她,仿佛在打量一件心仪的物品。 月榕尝试几番,发现果然没用。 她果断拔出一直在腰间的青荣,另一只手捏了捏她身上的防护法器。 她有法器在身,未必打不过蜃魔,哪怕她找到一丝破解之法,恢复和阵法的联系也成。 “没有用。”蜃魔怪笑道,“你手中的剑可伤不了吾。” 蜃魔说完,就朝她扑来,似乎想要钻进她的体内。 月榕抬手一刺,青荣穿过蜃魔的身体,并未对蜃魔造成一丝伤害,仿佛刺到的不是蜃魔的身体,只是一片空无一物的空气。 月榕大惊,怎么会这样?她的青荣不是凡剑,哪怕是神魂亦能伤,为何会对蜃魔不起作用? 她心中一沉,明白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嗬嗬嗬!”蜃魔嚣张的大笑,直面朝她扑来。 月榕本能反应抬手用剑挡,蜃魔无视她手中的剑,直接穿过青荣,眼看就要和蜃魔来一个亲密结束,她脖间的吊坠,突然爆出一阵强烈的白光,瞬间将蜃魔弹飞。 月榕惊喜的低头看脖间的吊坠,感谢云阑师兄! 呜呜呜,还好有云阑师兄给她的防护法器能抵挡一阵。 云阑师兄,你是我的神! 然而她还没高兴一会,安静的空间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她低头一瞧,刚刚还完好无损的吊坠,无端碎开掉落在地。 云阑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好嘛,这下尴尬了。 “吾看这次还有什么东西护着你!” 蜃魔说完,又朝月榕扑来。 月榕手中的青荣无法对蜃魔造成伤害,她只得东躲西藏,暂避锋芒。 躲藏中胳膊不慎受伤,血渗透而出,滴在她手上一直握着的剑身上。 蜃魔一直对她紧追不放,她避无可避,眼看又要被蜃魔扑脸,慌乱中又忙用剑抵抗。 蜃魔有恃无恐的往剑上撞,紧接着月榕便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 月榕看着胸口被灼出一个大洞的蜃魔,又望望手里尚残留血迹的剑身,悟了。 她毫不犹豫的用剑身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剑身沾上她的血后,她便化被动为主动,朝蜃魔攻去。 话分两头,祝星眠见她无法回去后,毫不犹豫的利用令牌喊云阑和夏泽等人。 她怕迟一步,月榕便会死在里面。 “师妹在哪?”云阑携着一身寒意出现,焦急问道。 云阑刚到,夏泽和邝和也来了。 “师姐怎么了?” 祝星眠抬手指着被浓雾笼罩的密林,“师姐在里面,密林里有不知名的危险,它很厉害。” 夏泽看向密林,低语,“不应该啊,按照地图。这片密林并没有危险啊。” 二十一 谁破了她的结界? 云阑不说半句废话,知晓月榕的位置后,抬脚便朝密林赶去。 然而他却连密林都进不去,被月榕的结界生生拦在门外。 阵法一旦成型,饶是渡劫期的大佬一时之间也会束手无策,乃至于无法攻破。 尤其是月榕这一次拼尽全力布下的阵法,饶是云阑一时半会也无法打开。 夏泽与邝和紧随其后,邝和伸手摸上结界,“这气息是师姐没错!” 夏泽:“早知师姐于阵修一途天赋异禀,没想到她的阵法已如此厉害了。” 云阑一剑砍上结界,这一剑他用了八成的力,可结界硬是纹丝不动。 云阑回头咬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妹怎么会在这里布下这般厉害的大阵?” 云阑虽不修阵法,但涉猎甚广,对阵法也有几分了解。 这种大阵,绝不是师妹随手布下,而是师妹提前用法器为辅布下。 师妹好端端的,为何会在这里提前布下大阵? 据他所知,这片密林里也并没有什么天材地宝。 “我为躲避追击,无意闯入这片密林,但发现追我的妖兽只敢在林外不敢进,我便知道里面不对,正要退出,却被里面的怪物发现。我正与怪物缠斗,怪物又拖出师姐,师姐为保护我一掌送我离开,师姐悄声在我耳边说,让我不要担心她,她说她在这里早已布下阵法,不会有问题。” 月榕痛苦的紧紧攥着手里的剑,“我以为师姐是安慰我,没想到师姐真在这里布下了阵法。” 云阑听完只觉疑云重重,但眼下不是多想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破阵救人。 阵修的结界如果不得其法,只能蛮力破解。 云阑头一次恨自己平日没有多看些破阵知识,他总是仗着修为高深,走哪里都是用蛮力破解,结果今天栽了跟头。 云阑一剑又一剑的朝结界砍去,他心焦的同时,不由又为师妹感到骄傲,原来她的阵法已经大成。 这般了得的布阵手法,眼下整个修仙界也找不出几人了。 夏泽与邝和见状,也不多说,各自提起他们的剑一剑又一剑的砍向结界。 祝星眠见状,也握着残剑加入阵营。 月榕这边,她自己也不记得割了自己多少剑,她的胳膊上布满一道道剑痕,胳膊不够还有腿。 蜃魔远远的怨毒的盯着她,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火红的身影也越发浅淡。 月榕捏着剑准备做最后一击,她有把握,再来一剑定能杀了蜃魔。 蜃魔必死,如果它放她离开她的域,她立马以阵杀之,如果她不放,她也可用血杀之。 月榕一步一步逼近蜃魔,原本红润的小脸已无多少血色,她所有的血都快流干了。 “放过我!”蜃魔再不复先前的嚣张,出声讨好。 “不可能!” 月榕抬手一剑正刺蜃魔心脏的位置。 “啊啊啊啊!”蜃魔凄厉的叫声响起,“吾诅咒你所得非所愿,所愿永成空!” 蜃魔的身影越发暗淡,月榕眼前的景色逐渐化为虚影。 她在一片片破碎的空间中,看见土壤中蓦然碎开的黑骨。 她眯着眼,隐隐看见从黑骨上蹦出的一颗纯黑的豆子朝她飞来。 她正想闪身躲开,一口老血吐出,丹田深处的金丹似乎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她昏过去前,只有一个想法。 妈的!到底是谁在破坏她的结界?! 结界破碎,云阑入目便是月榕浑身是血摇摇欲坠的身影,她口吐鲜血,无力的向下倒去,像是破碎的洋娃娃。 “师妹!”云阑目眦欲裂,他飞奔上前,将人搂在怀里! “师姐!”祝星眠看见这一幕,心都停止跳动,她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太像她家人死时的模样,又一个人因她而死了吗? 云阑的手抚上月榕的后背,灵气不要钱似的往月榕体内灌。 祝星眠同样不甘示弱的给月榕受伤的地方涂抹伤药。 他的灵气在月榕体内一圈又一圈的滋养,直至她的脸色变红。 他为月榕疗伤的同时,注意到月榕身上最重的伤是体内的暗伤,似是某种功法的反噬,她身上的伤反而没有那么严重。 云阑收手,又从包里掏出补血丸等一系列补药喂师妹吃下,她的身体极其缺血,似乎是在战斗中,师妹自己用剑滑开一道道伤口放血一般。 实在诡异。 “这里是什么怪物把师姐伤什么这样?” 密林中除了冻碎的枝条外,并无其他可疑的东西。 邝和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祝星眠口中的危险。 夏泽,“怪物莫不是逃了?” 邝和摇头,“不可能,师姐的结界,你我四人花了半天方打破,怪物不可能穿过结界离开。” 云阑将月榕拦腰抱起,准备寻一处灵气充沛的地方让月榕养伤。 她身上的伤经过他和祝星眠的急救,虽然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但总是不见醒。 他怀疑是在作战中,神魂受到损失。 “夏师弟,邝师弟。我要带师妹去养伤。” “后续的事有劳你们二位多多费心。” 邝和,夏泽点头应道,“师兄放心交给我们。” 祝星眠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云阑怀里的月榕,云阑走几步,祝星眠也跟着走几步。 云阑回头,清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似是问询。 “云阑师兄,师姐是为救我受伤,我想跟着一起去。”祝星眠说,“有我在,也方便照料师姐。” 云阑毕竟是男子,照顾师姐多有不便。 “不必。”云阑抱紧月榕,他不想有第三个人打扰他和月榕。 云阑说完,不再理会祝星眠,直接乘风而去。 月榕只是区区筑基的修为,她饶是想跟,也跟不上云阑的脚步。 月榕晕过去后,灵魂似乎缓缓飘起进入一个奇怪的世界。 她在梦境中看了一遍又一遍云阑死去的画面,看得她头皮发麻。 无论她用什么方法,云阑最终都会死在神山,一个人死在冰天雪地的神山。 她看着云阑对祝星眠情根深种,无悔付出,一遍又一遍。 月榕初时还觉得震惊和难过,可一遍又一遍过去,她都麻木了。 二十二 苏醒。 月榕被迫困在幻境中看了不知多少遍后,终于坐不住了。 哪怕是看电视,一直看同一个片段无限循坏,也会疯啊。 月榕回想起她晕过去前,蜃魔尸骨堙灭时,从它的尸骨中冒出一颗黑豆朝她飞来,她似乎没有躲过。 月榕撑着头看着眼前的画面,所以原著中云阑会道心受损,心魔丛生是因为这枚黑豆吗? 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放电影而已,看电影能生出什么心魔啊? 月榕之所以会这么说,只因她情窦未开,尚不知情爱二字的分量。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可哪有那么容易离呢?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修士皆是为情爱二字黯然陨落。 月榕在观看第67遍的时候,发现其中的古怪。 眼前的幻境结局都是云阑死在神山的画面,但其中的过程却是千变万化,似乎可以根据她的心意随时改变。 月榕瞬间兴奋了,这不就是可以支配的梦吗? 月榕闭眼尝试控制眼前的幻境,开始还不习惯,明明想的是东,出现的却是西。 月榕练习几次后,终于能够熟练的控制幻境。 月榕扬眉一笑,控制画面直接转到云阑倒在神山的最终结局。 月榕俯身在云阑发间轻点,神山万年不化的冰雪以云阑为中心霎时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倒在青青绿草上的云阑缓缓睁眼,潋滟的桃花眼是刚醒的迷茫和空灵,月榕蹲下身子抚上云阑冰凉的脸颊,“云阑不会死在神山,幻境终是幻境,你让我看一万遍也不会成真。” 月榕话音刚落,掌下云阑白玉无暇的脸以一种极其扭曲的状态换成蜃魔那张娇媚至极的脸,换脸过程堪比恐怖电影鬼上身的画面。 幸亏月榕修了数十年的仙,胆子大了,心理素质强了。 不然这一幕能成为她一生的阴影。 “师妹?师妹?” 月榕已经昏迷三天了,这三天中,他试过无数办法试图唤醒月榕,都没有用。 他从不知灵幻镜内还有幻术如此高超的妖。 云阑见月榕迟迟不醒,正准备强行以神魂入梦,但又见月榕眼珠微转,似有转醒之像,便放弃以神魂入梦的法子。 神魂入梦哪怕是结过契约的道侣,弄不好也会双双受损,是一件极强危险的事。 “师妹?师妹?” 月榕缓缓睁眼,入眼是云阑白玉无瑕,云鬓长眉的脸,她还未曾幻境中走出,险些抬手给云阑一巴掌。 云阑眉头舒展,眼中满是欣喜,“师妹,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几日?” 月榕刚张口,便觉口干舌燥,嗓子像是被火燎过一般。 “足足三日。”云阑贴心的为月榕捧来一杯清冽润嗓的花茶水。 月榕接过,牛饮似的连喝五六杯,方觉嗓子好受些许。 “那不是灵幻镜要结束了?” “对了,师兄如何找到我?” “眠眠呢?” 月榕有一肚子的问题,其中最想问的问题便是——“你看到我布下的阵法了吗?你知道是谁破开的吗?” 月榕一想到这,气的两眼冒火。 若不是阵法被人强行破开,她也不会遭遇反噬,害得她吐血不说,还没躲过蜃魔临死前的黑豆,她直觉这枚豆子不止是会放电影这么简单。 “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强行破了我的阵,我非把他抓住暴揍一顿!”月榕咬牙切齿,“若不是阵法被强行破开,我也不会遭到反噬,昏迷三日。” 月榕把蜃魔的事隐下不谈。 云阑垂下眼眸,云淡风轻的接过月榕手里的茶杯,道,“我到时,夏泽和邝和已经把阵破开了,只看见昏迷倒地的你。” 对不住了,这口锅只能让夏泽和邝和背了。 师妹本就不喜欢他,如果再知道是他带头强行破开她的阵法,师妹一定会讨厌他。 “好啊!夏泽!邝和!等我伤好,非要找他们打一架。”月榕气的摩拳擦掌,压根没注意到云阑的异常。 云阑也不知他破的阵法与师妹神魂相连,若是知晓,他必不会贸然行动。 一般的阵法,阵成后与阵修关联不大,哪怕被攻破,也不会对阵修造成损害,只有极个别的极端情况,阵修会以身家性命为赌布下大阵,阵毁人亡。 云阑只觉庆幸,幸亏月榕并未用自身全部精血布阵,不然不止昏迷三天这么简单了。 “师妹,密林中究竟是何妖物?值得你布下这么厉害的大阵对付?” 月榕眨眨眼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妖物,只是一个树妖而已。” “树妖?”云阑回想密林中遍地残枝,倒是和树妖极像,但如果只是简单的树妖,怎会将月榕与祝星眠逼到那般田地? 他见到祝星眠和月榕时,两人皆是一身狼狈。 师妹浑身是血的模样犹在眼前,她身上的伤太过诡异绝不会是树妖所伤。 “区区树妖,为何提前布阵?”云阑探究的眼神落在月榕脸上,师妹定然有事瞒他。 月榕揉揉头,说,“我提前布阵只是想试试我的阵法练的怎么样了。” “我千挑万选,选了个没人的地,结果谁曾想密林中藏着一个树妖。” “我本不愿与她为敌,但树妖残暴竟要吃了眠眠。我见眠眠已深受重伤,想着将她送出去,我自己慢慢对付。” 月榕的说辞,是她提前想好的说法。 这个说法没什么漏洞,也解释得通。 但她素知云阑多疑,他未必会相信她的说辞。 但无所谓,只要她咬死不说,云阑也无从得知,密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是这般。”云阑微微颔首,月榕从他平静的神色中看不出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师妹还是疏于修炼了。”云阑淡淡说,“区区一个树妖都能伤到师妹,实在不该。” “等这次回宗,我会继续督促你修炼,给你原本的基础上再加练。” 这一次,月榕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般垂头丧气,反而认真点头,“师兄说得对!等我回宗后,真的要好好修炼了。” 这次轮到云阑惊讶了,师妹下山一趟,竟转了性子? 二十三 兄友弟恭青云宗。 灵幻镜的重要剧情,告一段落。 月榕不用在费尽心思跟在祝星眠身后保护她,剩下的几天,祝星眠正在秘境中收集宝物呢。 如果时间没错的话,祝星眠现在应该已经得到她的本命神剑——万宁。 拿着神剑正大杀四方呢。 祝星眠这一趟算是把幻灵镜所有的好东西都取走了。 “师妹,你不是要收集东西吗?怎么不急了?” 云阑还清楚的记得,初入灵幻镜时,她信誓旦旦的说要收集纸条上所有的东西,结果转头自己忘了? 月榕吐舌,调皮的笑道,“灵幻镜这么美,如果只顾着收集东西,岂不是太可惜?” “反正我要的东西,日后需要可以去买,但美妙的风景错过,可买不回来了。” 云阑眼带笑意,师妹平时总是不着调,偶尔也能说出极富禅意的话。 月榕拉上云阑的胳膊,“师兄,你陪我一起逛逛呗。” “好。” 云阑彻底丢下带队弟子的活,与月榕一起在灵幻镜闲逛,不过他在闲逛的过程中也没忘去灵幻镜深处取结魄草。 “师兄,这个东西就是你这次来灵幻镜要的东西?”月榕看着手里白中带红的小花问道。 明明是花,偏偏要叫草。 “对。”云阑接过结魄草,将它放进提前备好的瓶子中放入乾坤袋。 “这东西有什么用啊?” 月榕问完,脑海中突然浮现一段文字。 她想起来了! 原著中,祝星眠突破金丹后,因为她前期修炼速度太快,境界不稳,险些走火入魔,是云阑用结魄草炼制了固元丹偷偷放在祝星眠门口,帮助祝星眠成功稳固境界,防止走火入魔。 月榕叹了口气,师兄果然还是恋爱脑啊。 她这么多年的故事是白讲了,他还准备默默无闻的牺牲自己吗? 不行不行,师兄怎么着也是她看着长大的,绝不能让师兄再走老路了。 月榕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系统只说要帮助云阑改变死亡的结局,她就可以回家了。 她先前一直想着让云阑避开祝星眠,两人不接触,原著中发生的事就无从发生,云阑也不会死了。 但现在看来,她原本的计划失败了。 果然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不是只靠她拦就能拦住。 如果她反其道而行之呢?如果暗中撮合云阑和祝星眠在一起呢? 反正她的系统常常掉线,时在时不在的,而且上次剧情改变后,依旧无事发生, 月榕舔舔唇,试探性的在脑海中呼叫系统。 她喊了几声后,系统始终不见回应,她确定系统掉线后,抬头对云阑说,“师兄,爱不是默默奉献。” 云阑:??? 云阑发现自打祝星眠出现后,他的师妹越来越奇怪了。 “师兄,爱就要大声说出来,不然她不会知道,你一直默默奉献,人家怎么知道你的心意呢?” 云阑望着月榕亮晶晶的眼,一时不知她是在胡言乱语,还是借机暗示他? 云阑捏了捏指尖,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师妹,一定是在故意炸他。 他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确定师妹情窦未开,根本不知什么情爱,更没有喜欢他。 若他贸然表白,说不好正好给了师妹拒绝他,躲避他的借口。 他没有这么傻! 云阑面色平静的说,“你又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月榕拽了拽云阑的袖角,“师兄如果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她呀。如果师兄不好意思,我帮师兄说。” 月榕拍拍胸口说,“反正我脸皮厚。” 云阑听完月榕的话,太阳穴突突的跳,“师妹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暂时没有结道侣的想法。” 月榕捂嘴偷笑,“师兄还说没有心仪之人,我只说表白的事,你都想到成婚啦。” 云阑眼皮一跳,他刚刚就不该多嘴。 完全是鸡同鸭讲。 云阑一路闭嘴不言,任凭月榕怎么劝他,他也一字不答。 他是绝对不会上当! 月榕说了一路,累了。 她无奈的摇头,师兄在原著中爱而不得,是有原因的啊! 他的嘴仿佛被人下了禁言术。 你爱别人爱到死,却一个字也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的心意?你怎么脱单啊?学学原文中的男主啊!你差就差在这张嘴了啊。 十日之期已到,月榕与云阑早早来到灵幻镜门口等待本宗弟子。 她和云阑等了没一会,便瞧见夏泽和邝和没心没肺,笑容满面的从灵幻镜走出来,看他们的笑容,就知道他们这次收获不小。 月榕想到她强行被破的阵法,气的拔剑暴走,“夏泽!邝和!” “师姐?”夏泽眼睛一亮,傻傻的跑向月榕,“师姐,你伤好了?” 邝和看出不对劲,摇着折扇,连连后退。 月榕举着剑架在夏泽的脖子上,咬牙问,“是你和邝和破了我的阵法?” “对啊。”夏泽不明所以的直接回答,“还有。。。”大师兄。 大师兄三个字憋在嘴里,说不出口。 夏泽惊慌的睁大眼就看见云阑警告的眼神,他一脸困惑,到底发生什么事啊? “好啊!果然是你和邝和!”月榕瞪着他,“你知不知道都是因为你和邝和强行破阵,我才会遭到反噬?” 夏泽:我不知道啊! 可怜他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疯狂摇头。 邝和也好不到哪去,同样也是有口难言。 终于从惊心动魄,刺激危险的灵幻镜出来的新弟子们还没来得及感受师兄们的关怀慰问,便瞧见他们的夏师兄和邝师兄不知因何缘故,被月师姐追着打。 新弟子们看着凶残的月师姐,顿时打了个寒颤,月师姐凶起来真凶啊!以后可千万不能惹她生气啊。 夏泽和邝和频频眼含热泪的看向云阑:呜呜呜,你还是不是我们光风霁月,公正清冷的大师兄?居然让我们背黑锅? 呜呜呜,原来你是这样的腹黑大师兄! “看?哼!就算看师兄也没用!” “大师兄也帮不了你们。” 云阑别过脸,默默给两人点根蜡,好师弟们,等回宗后定补偿你们。这口锅暂替师兄背了。 青云宗上下真是兄友弟恭啊,又是和谐的一天呢。 二十四 回宗。 这场打闹,最终以夏泽和邝和的讨饶结束。 灵幻镜临近关闭,各宗弟子陆陆续续从境内出来,他们各自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有人笑容满面,也有人郁郁不乐。 其他宗门弟子到齐后,整队踏上来时的灵舟离开。 “祝师妹怎么还没出来?”夏泽点完人数,发现只剩下瑶光峰的祝星眠还未出来。 “你今日提前通知闭镜时辰时,祝师妹可有回复?”邝和收起折扇,向来玩世不恭的狐狸眼也认真起来。 “祝师妹回我了啊,她说她会准时出来。”夏泽说,“怎么现在还不出来?不会是出事了?” 云阑取出绢白的舆图展开,食指轻点为它注入一丝灵气。 精巧绝妙的地图缓缓跃然于纸上,地图上显示了所有弟子所在的方位,其中一大片聚集的小红点正是云阑和所有弟子所在的地方,而在灵幻镜腹部的位置,正有一个快速移动的小红点朝出口的方向极速前进。 云阑:“祝师妹无事。” 夏泽:“祝师妹怎么不提前出来,灵幻镜都快关闭了,她还在这儿,难道就不怕要关个十年吗?” 修仙界曾经就有修士因没有及时出来而被困在灵幻镜十年,亏得灵幻镜是修仙界最安全的秘境,他们都在灵幻镜内活了下来,只是出来的时候,哭得涕泪横流啊。 十年的孤苦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何况他们是刚脱离凡人的新弟子。 “放心啦。”月榕说,“以祝师妹的资质哪怕留在灵幻镜,等下次灵幻镜重开之日,也是祝师妹一飞冲天之日。” 祝星眠可是女主哎,以她的体质,随便走两步都是机缘,当然要出来的晚些。 夏泽想了想祝星眠恐怖的修炼速度,又是一位他高攀不起的修炼天才。 地图上代表祝星眠的小红点越来越近,月榕抬头看向灵幻镜,郁郁葱葱的草木间,一抹浅紫色的身影愈发显眼。 月榕小跑上前冲祝星眠挥手,“眠眠,快点,秘境要关闭了。” 祝星眠老远就在人群中一眼锁定月榕,她上下仔细打量月榕确定她并无大碍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太好了!师姐没事。 “师姐!”祝星眠如同一只归巢的小鸟一般扑进月榕的怀抱,“师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下次不准再把我推出去了!” 祝星眠抱着月榕又香又软的腰身,暗下决心,等回宗后,定要勤勉修炼,保护师姐,她不想再看见有人为护她而死,而她却无能无力。 夏泽傻笑着看着两位相拥在一起的少女,师姐和师妹感情真好。 咦?夏泽抬头望天,艳阳高照的晴天怎么突然有点冷呢。 “我没事。”月榕顺势撸了一把女主柔顺丝滑的毛,“倒是你,怎么这么晚出来,你不怕一个人被关进灵幻镜吗?” 祝星眠松开月榕,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往出走的路上被耽误了。” 月榕对上祝星眠和星星一样亮的眼睛,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从前祝星眠对她很好,她能感受到,但这次。。。 算了,不想那么多。 女主当然是越喜欢她越好,这可是一本苏爽的大女主文,她当然要抱紧女主的大腿。 月榕嘿嘿一笑,“出来就好,我们走。” “师姐,你瞧。”祝星眠拔出腰间的佩剑,满脸的骄傲与自豪,“这是我新得的神剑—万宁。” 月榕看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的利剑,她只是看着已能感受到剑身上的寒意与锋芒,果真是把当世无双的好剑。 回程的路上,月榕无事一身轻,翘着脚悠闲地躺在床榻之上,哼着小曲。 她来时,可是心事重重,生怕计划失败,或者打不过原著中的蜃魔。 结果这一趟出乎意料的顺利,任务完美完成不说,还意外的打开了新思路。 「宿主。」掉线多时的系统突然出声,「下次可千万小心,不要再被祝星眠发现了。」 月榕眼珠一转,假意作出慌乱不安的模样,「这次被祝星眠发现,不会有影响?」 「这次没事,但下次再被发现,就不一定了。」 月榕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啦,下次我一定小心些。」 下次我就趁系统不在的时候撮合祝星眠和云阑在一起,反正我的任务是改变云阑身死的结局,女主的心意可不归她管。 系统尚不灵通的cpu还不理解今天宿主怎么这么配合,更猜不到月榕心中的小九九。 “咚咚咚。” “师姐,你在吗?” 祝星眠温温柔柔的声音穿过木门。 “我在!”月榕大声应道,翻身跳下床忙去给祝星眠开门,“眠眠,你怎么来了。” 祝星眠冲她浅浅一笑,道,“我有话想和你说。” 有话说?月榕眨眼,有什么话刚刚不能说,要等私下无人时? “师姐。这是我从灵幻镜获得的宝物,我把它送给师姐,以报师姐大恩。”祝星眠并不与她绕弯子,直接表明来意。 她把一个包装精巧的盒子放置在桌面上说,“我也不知它有何妙用,但我感觉它定是件难得的宝贝。” 月榕望向桌子上的盒子,原来祝星眠专门给她送礼来了。 真是位知恩图报的好姑娘。 祝星眠打开木盒,眉眼温柔,“师姐喜欢吗?” 月榕本以为祝星眠会从她众多机缘中随便选一个送予她,谁能想到她是真实诚啊,居然把最好的宝贝挑来送给她了。 此物名曰筑灵珠,修炼时有它摆在身侧可事半功倍,修为一日千里。 可以说月榕后期的快速崛起有此物一半的功劳。 “眠眠?你真的想好了?要把它给我?”月榕指着桌上碧色的珠子,观它平平无奇的模样,任谁也猜不出它有多大的妙用。 但月榕知道,祝星眠是知晓此物的妙用,她从得到它的时候,便知道它的妙用,并非她所言。 “自然。”祝星眠颔首,似是怕月榕嫌弃一般,又补充道,“你别看它生的平平无奇,但必有妙用,师姐下次修炼时可将它摆至一侧。” 二十五 收礼。 “既然这般珍贵,我更不能收了。” 天呐,这可是祝星眠后来大杀四方的重要道具。 祝星眠把筑灵珠给她,她怎么办? “眠眠,东西你留着。”月榕说,“我不缺法器法宝的。“ 祝星眠眼神一暗,轻声道,“师姐可是嫌弃我的东西,方不肯收下?” 好一幅美人伤心图,别说是男人,女人看了都我见犹怜。 “眠眠,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月榕忙摆手,“我怎么会嫌弃你的东西呢?” “那师姐便收下它。”祝星眠轻轻柔柔的开口,右手将盒子向月榕的方向推了推,“师姐给我的,远比我给你的多得多。” 月榕看向祝星眠纯粹的眼眸,心中多了几分愧疚。 她救祝星眠是别有目的,可祝星眠却是真心对她。 月榕望着盒子里的筑灵珠,问脑海中的系统,「我收了祝星眠的筑灵珠不会影响剧情。」 「不会。祝星眠哪怕没有筑灵珠也会成长起来。」 “那我便收下了。”月榕接过木盒,说,“以后你若用得上它,随时来找我。” 祝星眠柔柔一笑,“好。” 祝星眠小坐一会,便起身与月榕告别。 祝星眠走后,月榕把玩着手里的筑灵珠。 她有了筑灵珠,想来修炼的速度也能快些。 她记得原文中女主下山游历的日子不远了,这段剧情远比幻灵镜重要负责的多,是贯穿全书的剧情。 女主在游历中救黎民,除妖魔,报血仇,扬万名,为后续飞升积下不世功德。 云阑也是在陪同女主下山游历中,领了盒饭。 下山游历可比秘境危险得多,妖兽易躲,人心难测。 灵舟刚到青云宗,月榕便急匆匆的扔下名牌朝她的府邸赶去,她得抓紧时间继续闭关修炼了。 月榕叹了口气,以为从灵幻镜出来,她能悠闲几天呢。 月榕御剑朝群玉峰的方向去,半路遇见迎面而来的于欢。 于欢是妙音长老之女,是整个青云宗知名的纨绔子弟,与月榕两人整日在宗内偷鸡摸狗,爬树掏鸟蛋,下水抓鱼,两人可谓是臭味相投啊。 明明都是天赋不俗的仙子,偏偏对修炼一事毫不上心,说什么修炼无用,整日只想着玩乐。 “月榕!”于欢站在剑身上叉着腰质问,“说好一起躺,你却背着我偷偷卷起来了?” 自打月榕上进起来后,她遭受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往日还有月榕作伴,如今只剩她一人,不说门中弟子的闲言碎语,单是她母亲的说教就让人头疼。 若不是她实在废物,不敢下山游历,不然她走了。 月榕摸摸鼻子,这件事上她还真有几分对不住于欢。 “我这不是被师兄逼的嘛。” 于欢锋利肆意的眉眼上挑,直勾勾的看着她,满眼写着不信。 月榕嘿嘿一笑,说,“也有一点点自己想上进了。” 于欢轻哼一声,“你倒是出门快活了,听说你最近和瑶光峰新入门的师妹打得火热?” “哼,果真是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啊。” 这突如其来的醋味是怎么回事? 月榕嘻嘻一笑,灵巧的跳到于欢的剑身上,搂着她说,“怎么会?你可是我最好的好朋友呢。” 于欢的眸光不经意的转过来问,“当真?“ ”当然是真的啦!“ 她和于欢可是六十几年的交情,两人是一起从小皮到大的。 ”好。“于欢重展笑颜,拉着月榕的手开始吐槽,“你不知这段时日我有多难熬,他们天天催我修炼,你是知道我的,我最讨厌修炼了。” “之前还能去你那躲躲,结果你现在也忙着修炼。”于欢撇嘴,“你那好师兄还私下警告我,让我这段日子不准打扰你修炼。” 月榕心神一动,“云阑找你了?” “对啊。”于欢说,“不然我怎么会这么久没找你。” 云阑为了让她认真修炼,还真是拼了啊。 “不过欢欢,你真的该好好修炼了。”月榕说,“以你的天赋,只要好好修炼,日后的仙君战力榜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于欢甩开月榕的手,不开心的说,“你怎么也和我说这种话?” 月榕知晓于欢对修炼的厌恶,她换了种说话。 “欢欢,外面的世界比青云宗好玩多了。”月榕说,“你不是一直想下山游历吗?但是又苦于修为太低怕下山后没能力自保。” “你若是好好修炼,不是天地任你闯?” 月榕撞撞于欢的肩膀,“你不是一直嫌妙音长老啰嗦吗?你下了山妙音长老哪里还管得着你?不是想怎么玩,怎么玩?” 月榕是了解于欢的,你与她说修炼,她定没有兴趣,但若和她说玩,绝对是整个青云宗最精神的小伙。 “当真?”于欢被月榕说的心动不已,或许可以试试修炼修炼? “我还能骗你?”月榕拍拍于欢的肩膀,开始给于欢画饼,“你好好修炼,将来咱一起下山,玩他个天翻地覆。” “咱在青云宗这片地方呆了这么多年,你不腻?” “腻!”于欢终于下定决心,“我听你的,今天回去就修炼。” “对嘛。”月榕拍拍于欢的肩膀,“我监督你,快去。” 于欢与月榕告别后,月榕正准备继续走,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小师妹如今也当起别人的导师了。” 月榕回头,云阑潋滟的桃花眼中带着笑意。 “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云阑轻飘飘的站在月榕身边,与她同行,只不过她尚需御剑,云阑已经可以乘风了。 “从你开始劝于欢认真修炼开始。” 月榕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欢欢很聪明的,如果她肯认真修炼,绝对不会差。” “嗯,空有天赋,却不加勤勉,整日只知玩乐。”云阑摇摇头,“真是浪费她的好天赋了。” 月榕虽然也劝欢欢认真修炼了,但还是听不得云阑这样说她的朋友,忍不住回嘴道。 “个人有个人的追求。” “你们追求长生大道,羽化成仙,欢欢追求今朝有酒今朝醉,享受当下,虽观念不同,但并无好坏。” 二十六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云阑笑笑并未与她争论,只问,“师妹是要回群玉峰?” 月榕:“对,回府修炼。” “今日山下小镇是一年一度的百花节,甚是热闹。”云阑微微侧首看向月榕的侧颜,“你不与我同去?” “百花节?”月榕的眼睛亮了,山下的百花节可好玩了,不仅有各式各样的新奇小玩意还有琳琅满目的小摊吃食,她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师兄今日怎么想起邀我山下玩?”月榕狐疑的看向云阑,云阑整日忙于修炼,还要处理宗内事务。 况且他向来不喜玩乐与人多之处,说这些东西只会浪费他的时间。 今日怎么主动相邀? “我曾应过你,要带你下山玩。” 月榕听云阑之言方想起去灵幻镜前云阑曾答应她的事,这事连她自己都忘了,云阑还一直记着。 师兄还是她的好师兄啊! 如果云阑和祝星眠在一起,简直再好不过,两个对她好的人在一起了。 月榕的心早已飞至镇下的百花节,仿佛看到青街柳巷间布满各色花灯,衣着光鲜,美艳无双的花神娘娘后跟着手提花灯的童男童女,他们带着长长的杂耍队伍穿过大街小巷。 另一头是香味四溢的小食摊,糖人,糖葫芦,麻辣肉干,杏花饼。 “可是我还要回府修炼。“月榕心下纠结不已,她有点想去,但刚决定要去好好修炼,怎么能转头又跑去玩。 云阑抬眼笑,抬手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修炼等回来再修炼啊,不是你自个说要劳逸结合吗?” 呜,这话好像还真是她说的。 “当真不去?”清风也知人意,吹起他乌黑的青丝,更添飘逸,“我今日路过时,还闻见镇上的肉香。” 月榕一咬牙,罢了,今天痛痛快快玩它一场,明日再努力修炼。 “去!” 云阑了然的笑了,停下脚步,“那走。” “等等。”月榕抓住云阑的袖角,问,“师兄,我能不能再带一个人。” “带谁?”云阑乌黑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失落。 “我们带上祝师妹。”月榕拉着他的袖角,挤眉弄眼,“师兄,不好意思叫,我去叫。” 云阑轻笑,笑声不似方才开怀,反而有几分讽刺的意味,“叫她做什么?” “我和祝师妹在灵幻境也算生死之交。”月榕说,“她自拜入宗门,一直潜心修炼,从未好好下山玩过呢。” “师兄,不要不好意思。” “这么高冷会把女孩子吓走哦。” 云阑磨了磨后槽牙,道,“随你。” 怎么好端端的又不开心了?难道是害羞? 月榕看着云阑明显不如方才开怀的神色,心下了然,一定是害羞紧张了。 月榕见云阑准许,掏出传音符给祝星眠发信息。 「眠眠,我和云阑师兄准备下山去参加镇上的百花节,你一起来。」 祝星眠的回复很快传来。 「师姐,你和师兄同游,我就不去添乱了,你们玩的愉快。」 云阑闻言,嘴角悄悄勾了勾,她还算乖觉,知道不来当电灯泡。 「眠眠,你来嘛。你不来,我玩不愉快。」 云阑刚刚上扬的嘴角又放了下去,指尖捏了捏,师妹竟对她说出这般肉麻的话,这种话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云阑心中嫉妒疯了,祝星眠不来,她不愉快,那他呢?有他陪着还不够吗? 「这。。。」 月榕见祝星眠犹疑,忙趁胜追击,「眠眠来嘛,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下山玩过呢,镇上的百花节可热闹了。我们修仙也要入世的呀。」 「师父说过,入世也算修行呢。」 祝星眠无法抵抗月榕的盛情邀约,她柔美的声音传来。 「好,你在山门口等我,我马上到。」 「好耶!我等你哦。」 月榕放下传音符,对着云阑挤眉弄眼,“师兄看,会说话可是很重要的。” “你等会可别冷着一张脸,吓到眠眠,对她多笑笑。” 云阑这张脸帅的人神共愤,如果他平日对眠眠多笑笑,眠眠不说会心动,也会生出几分喜爱。 云阑别过脸,没眼看月榕这幅挤眉弄眼的样子。 她当他是什么?可以随意处置的物品吗?不喜欢就扔给别人? 云阑越想越气,越飞越快,今日的风似乎格外刺眼,不然他的眼角怎么酸酸的。 “师兄~你等等我啊~”月榕见云阑的速度越来越快,御剑跟在身后紧追,却还是只能看见云阑越来越远的背影。 群玉峰在青云宗深处的位置,而瑶光峰靠前,所以祝星眠要去宗门口的话,会比他们快得多。 云阑纵然生气,但依然还是停在宗门口的位置等待。 但他停下后,最先等到的不是月榕而是祝星眠。 祝星眠看了一圈,没见着月榕的身影,只看见宗门口云阑孤零零一人。 她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见过云阑师兄,师姐呢?” 祝星眠抬眸看向云阑的脸,心下惊疑不定,云阑师兄的眼睛怎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样。 云阑神色冰冷,是一贯的脱俗出尘,只是眼眶的一圈红给他又添了几抹破碎感。 “师妹在后面,一会来。” “原来如此。” 两人沉默,各怀心思,眼睛看向一边,气氛尴尬又生硬,还不如陌生人,半点没有同门的样子。 月榕紧赶慢赶终于赶到,“师兄,你突然跑那么快做什么?” 咦,嘴上说着不喜欢,行动倒是诚实的很。 嘴上说:叫她做什么?行动上,恨不得直接瞬移过去。 月榕强大的脑补能力,只能说明一件事,大家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事,并且不断找到理由证明。 云阑还在气头上,垂着眼不说话。 祝星眠看看月榕又看看云阑,明白了,两人定是吵架了,师姐牛逼啊,居然能把青云宗人人又怕又敬的大师兄气哭。 祝星眠心思澄明,猜到云阑多半是因为她而和师姐起争执,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师姐喜欢她,她就陪着师姐,至于云阑心不心碎,和她无关。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二十七 百花节。 “师姐,百花节上有什么啊?”祝星眠自然的走近月榕,顺势挽上她的手。 “好玩的可多了。” 一路上月榕把她从前去百花节的细节统统讲给祝星眠听,两人一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云阑清清冷冷的站在一边,显得格格不入。 他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心中郁郁,上一次他来百花市,他的小师妹还会拉着他的手,甜甜的叫他师兄,可这一次小师妹却牵着别人的手与她人诉说他们曾经的美好时光。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师姐和云阑师兄的感情真好。”祝星眠说。 月榕摆摆手,坚定的划清她和云阑的关系,“我和师兄从小一起长大,当然关系好,不过我俩是纯纯的兄妹之谊,师兄比我亲哥哥还亲。” 月榕生怕祝星眠误会她和云阑的关系,可她这话落在云阑耳中却是诛心之言。 兄妹之谊?呵,明明是她先说,她是为他而来,明明是她先惹他红鸾星动,最后却与旁人说,只是兄妹之谊。 云阑转过头,撑着眼看路边颜色鲜艳的花,开得这样好的花,可惜却没有几日光景又要谢了。 他想起上一次他和小师妹逛百花市。 那时,家中因有急事召他回去。 他在家中停留一月有余,等他再回青云宗时,不似从前顽劣不堪,他把所有的心思用在修行上,待人接物越发端方有礼。 人人都赞他长大了,只有小师妹看出他不开心,拉着他的手说要带他下山逛逛。 他永远记得那天的糖人是他吃过最甜的糖人,记得那日香飘十里的美味,记得人比花娇的花神娘娘,记得顺着河流飘走的花灯,但世上最美的姑娘已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喋喋不休,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哇,师兄。好漂亮的花神娘娘啊。”月榕兴奋的晃着他的胳膊。 “嗯,漂亮。”云阑掀起眼皮,懒懒的看了眼花座上花团锦簇的少女,能被选上花神娘娘的女子,自然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但在他眼中不算什么。 “师兄,你好敷衍啊。”月榕皱着眉说,“难道美女都不能让你开心吗?” 云阑不由觉得好笑,抬手轻敲她的脑门,“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好色?” “食色性也,师兄不喜美人,试试美食,那我们一起去兴食坊吃东西。”月榕说完,拉着他的胳膊就往东街的兴食坊去。 “师妹,修行之人不可多食凡间之物。”云阑跟在月榕身后劝导,一位卖糖葫芦的小贩经过,月榕垫脚摘下小贩草垛上的糖葫芦,转身塞进他嘴里。 “师兄,甜不甜?” 粘腻的糖衣在他嘴里化开,甜。 甜意从舌尖扩散给他这段压抑的时光带来轻松惬意,他鼓着嘴一口咬掉嘴里的山楂,又甜又酸。 他望着师妹含笑的脸,“甜。” “嘻嘻,给你啦。”月榕把糖葫芦给他,转身追上小贩给他糖葫芦的钱。 云阑跟在月榕身后,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默默地吃,让他放纵一次。 他明日再做让云家骄傲的少爷,青云宗的大师兄。 那根糖葫芦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根糖葫芦,它的甜意跨过时间,甜了他半个甲子。 他今天突然又想去吃一根糖葫芦了。 百花娘娘走完长街,月榕拉着他去买凡间的花灯,据镇上的居民说,在百花节这天,将心愿写在花灯之上沿着河流送出去,花神娘娘会实现你的愿望。 月榕郑重的花灯上写下他的名字,她的眼眸看向他,这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师兄,我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这是你的愿望?你不写关于你自己的愿望吗?” “这就是我关于自己的愿望啊。” “师兄。”月榕的眼睛又亮又大,“我是为你而来,所以不要不开心。” “无论以后怎样,你要记得,你曾有一位名唤月榕的小师妹只为你来,她会一直爱着你。” 过往誓言犹在耳,可人却已变了。 曾经说会一直爱他的小师妹,如今却对别人说,他和她只是兄妹之谊。 云阑这边是伤春悲秋的伤感频道,月榕与祝星眠这边是快快乐乐的姐妹频道。 两者的差距犹如冬对夏。 “到了!”月榕兴奋的指给祝星眠看,“看,这就是青云镇。” 祝星眠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类建筑,一时悲从中来,自从她亡命天涯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踏入过人类的城镇了。 一切让她这么的熟悉,熟悉到害怕又伤心。 月榕注意到祝星眠一瞬间的恍惚,猜测到她是想到全门被灭的凄惨往事。 “眠眠,你还好吗?” “我没事。”祝星眠盈盈一笑,“我们进去,我也很久没有踏入过如此有烟火气的城镇了。” “眠眠一直在人间长大,你家也和这里一样吗?” 月榕问完,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祝星眠正伤心呢,她还非要问这种不合时宜的问题。 “我。。随口一问,你。。别多想。”月榕正想说话找补,被祝星眠打断。 “没事的。”祝星眠说,“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然放下。” 祝星眠眼带怀念之色,“我的家乡是比这里更大,更繁华的地方。” “它是整个云洲最繁华的所在,人人皆道仙山好,仙山不如金玉琉。” “它有夜如白昼的夜市,一掷千金的酒楼,最美的胡人舞姬,如果你去过玉琉的夜市方能体会什么是醉生梦死。” “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月榕亮着眼睛说,她这话是真心的,原著中玉琉便是九州有名的销金窟,千金在此地不过是洒洒水,有多少人携着万金来,带着空手回,“有机会一定要跟眠眠去一趟你的家。” 她最想去的还是玉琉的扶摇坊,原著中说那儿的公子不比仙君差,可修仙的仙君可不会给你跳脱衣舞唱艳曲啊。 这哪是什么公子,分明是活菩萨。 等下次历练,她定要去见识见识。 “会有机会的。”祝星眠分明是在笑,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 二十八 五十年前的旧事。 三人踏入热闹的小镇,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格外长。 他们来得早了,花神娘娘的游街还并未开始,但街边的小摊贩已经架锅生火,招揽顾客了。 月榕拉着祝星眠的手,念念叨叨的寻找,“我记得我上次来,有家羊汤特别好吃,不膻不腥,味道鲜美。” 祝星眠:“师姐,你上次已是五十年前,凡人寿数短暂,怕是早已不在了。” “不会。”月榕哀嚎一声,虽知祝星眠说的是实话,但她仍不肯相信。 她在青云宗的时候,一直想着山下这口羊汤呢。 月榕找了一转也没找到羊汤的位置,“算了,看来卖羊汤的老板娘真的不在了。我们吃别的。” “我记得还有几家的味道都不错。”月榕停下脚步,准备掉头去前面几家看看,脸上满是遗憾。 “师妹,羊汤店在那儿。” 月榕顺着云阑指的的方向望去,街角一家打着徐记羊汤店招牌的小铺上咕噜咕噜的冒着白烟,隔着一条街的距离,月榕似乎已经闻到羊汤鲜美的味道。 “哇,是这家!”月榕兴奋的要蹦起来,“原来他们还在。” “走。”月榕拉着祝星眠蹦蹦跳跳的朝羊汤店走去,月榕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做羊汤的老板娘,和她记忆中的模样,并无差别,她顺嘴说了一句,“老板娘,我又来了。” 老板娘抬眼看向月榕,眼中流出惊艳之色,她又看向这位姑娘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皆是绝色,简直比他们的花神娘娘还要美。 在这座小镇上单单只是一位美人出门已然是少见,何论同时出现三位神仙似的人物。 老板娘没什么学问,找不到词形容他们,只觉得他们像画中的仙人一样。 这样惊艳的人只要见过便绝不会忘,可她确定自己平生从未见过。 “姑娘,来点啥?” “老板娘,三碗羊汤。” 祝星眠鼻子嗅了嗅,“这家羊汤闻起来不错,只是不知喝起来如何。” 老板娘听见祝星眠的话,大着嗓门说,“姑娘放心,俺家的羊汤保准你喝了忘不了。” 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利索的从大锅中盛出三碗羊汤,也不见她放了什么特别的材料,只是在鲜美的白汤中加一把嫩绿的小葱,加一把新鲜的香菜,两滴芝麻油,一碗鲜美可口的羊汤制作完成。 “羊汤来咯。” 祝星眠用小勺子舀了一口浓郁的羊汤,入嘴鲜美香醇,回味悠长。 她这辈子吃过许多山珍海味,却没想到这碗简单纯粹的羊汤出乎意料的美味。 她又喝了一大口,羊汤下还藏着大块大块的羊肉,她夹出一块入嘴半点没有羊肉的膻味,相反肉质松软,入口肥而不腻,香味浓郁。 月榕面前的一碗羊汤,只剩一半,她满脸餍足的问,“眠眠,味道怎么样?” “甚为鲜美。” “我说她的味道很好,还好老板娘还在,不然就要错过这碗美味了。” 老板娘闻言,试探性地问,“姑娘从前喝过俺的羊汤?” “喝过啊,所以一直念念不忘呢。”月榕轻快的接道,“只不过当时你的店不开在这儿,在哪呢。” 月榕东张西望,“哦,对了。” 她指向街对岸的方向,“那时你的店还开在那儿呢。” 老板娘闻言脸色大变,她已经在这儿开了三十年,开在那儿已经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 老板娘看向月榕,如果她没有说假话,这姑娘少说也有三十岁了,可观之明明是十几岁的少女啊。 老板娘突然想到母亲曾常常念叨的一桩旧事,说两位仙人曾吃过她家的羊汤,还绝口称赞,其中一位仙子还留下一颗仙丹。 老板娘颤着声音说,“那已经是三十年的事了,姑娘可是五十年前曾吃过俺家的羊汤?” “对啊。”月榕一脸喜色,“老板娘你还记着呢。” 云阑和祝星眠一脸无奈,祝星眠轻咳一声,“师妹,五十年过去了,你认识的老板娘估计早已入了轮回,至于眼前这位老板娘。” 祝星眠抬头问,“您是她的女儿?” 老板娘连连点头,“对。” 月榕垂着头小口小口的喝一点,嘴里念叨着,“不应该啊。” 祝星眠低语:“师姐怕是久居仙山,已然忘却凡人寿数短暂,五十年足以让他们完成两代人的交接了。” 老板娘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们几人,眼中是又喜又敬,“真想不到俺今日也能见到仙人了。” “仙人,俺娘临死前,一直念着您呢。她说她对不起仙人,没守住仙人留给她的东西。” 云阑的眸光看向月榕,上次是他陪她一起来的百花节,一起喝的羊汤,他还不知师妹还偷偷背着他给他们留东西了。 “师妹,你留了什么?” 月榕捏了捏勺子,说,“我留了一枚可让凡人延年益寿的寿元丹。” 她当时想着羊汤好喝,若是下次再来老板娘不在了,多可惜,所以悄悄留了一枚寿元丹。 云阑挑眉,难怪她一直认为眼前这位老板娘就是五十年前的老板娘呢。 “等回宗门在与你分说。” 月榕闻言,长叹一声,这下惨了,回宗门后肯定又要接受惩罚了。 宗门有门规,不许弟子随意赠予仙门之物。 虽然这种事只要不放在明面上,也没有人会查。 但今日被大师兄抓个正着,一顿罚是免不了了。 她很快转移心中不快,闲聊似的问,“你母亲没有用吗?” 老板娘眼神暗淡下来,“母亲没有用。仙丹被俺那好赌的爹几两银子卖给他的赌友了。” 几两银子,月榕挠挠头,她这仙丹还真不值钱啊。 祝星眠先前久居人间,又是世家大族,对这些东西物价最了解不过,她家往年买这种仙丹的价格都是万金不止,很多还是散修练的,师姐的仙丹怎么也是出自名门大派,怎会只值几两银子? “怎会卖这般便宜,你父是叫人骗了?” 老板娘冷笑一声,“俺爹只是个好吃懒做的烂赌鬼,他有什么见识?当然是被人耍了,几两银子在他看来也是白得的大便宜。” 二十九 它也配? “仙丹又被那赌徒转手以二百两的价格卖给镇上的大户。”老板娘脸上始终挂着似有似无的讽刺,好像说着别人家的事,“后来又听闻大户以百金的价格卖给经过做生意的游商。” 月榕听着老板娘的故事,心中惊讶,她从没想过当年随手留下的丹药能有这么多故事。 “俺那爹知道了,怒上心头,觉得被当初的赌友哄骗了。” “他闹着去找人家要说法,结果反被打的下身瘫痪,最后被路过的马车撞死。” 月榕听着老板娘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着人间惨剧,归根到底,这一切都是源于她五十年前留下的一枚丹药。 她总算明白为何宗门门规之上会写上一条——不许弟子随意赠予仙门之物。 “我。。。”月榕面上浮起一抹愧色,“我不知道我留下的这枚丹药会给你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老板娘摆手一挥,脸上满是笑意,“这怎么怪得上仙人,俺和俺娘都知仙人是好意。” “况且那种人与其活着祸害人,不如死了干净。” “仙人不必愧疚,俺和俺娘都知道您是好意,俺那爹死后,俺们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 老板娘双手合十,虔诚的念叨着,“真是苍天保佑,花神娘娘显灵。” 月榕等人听见老板娘的祷告,并未多想,只当花神娘娘是他们这儿的信仰。 “对了,仙人,您和花神娘娘一样都是神仙,那您认识花神娘娘吗?” 三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古怪。 月榕:“我们不认识她。” 老板娘一脸遗憾,“真可惜啊。” “不过等会花神娘娘会出来游街,各位仙人肯定会遇上她。” 月榕与云阑对视一眼,心里不住的犯嘀咕,不对啊,他们从前也来过这儿,花神娘娘只不过是当地的一个传说而已,每年游街的也只不过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凡人女子而已,怎么老板娘说的好像真有一位花神娘娘似的。 祝星眠最先反应过来,问,“游街的难道不是镇上最漂亮的凡人女子吗?怎么和花神娘娘扯上关系了?” “以前是这样。”大娘说,“可自从三四十年前,花神娘娘真的显灵了!每年的百花节游街,花神娘娘的仙魂都会附在扮演花神娘娘的少女身上。” 三人闻言大亥,他们皆是修仙之人,自然明白一个道理,正神从不附身,附身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原来如此。” 月榕一碗羊汤见底,笑着同老板娘说话,“老板娘羊汤多钱?” 老板娘连连摆手,“仙人能来吃俺的羊汤,俺怎么好问仙人收钱?不要钱不要钱。” “这可不行哦。”月榕说,“我们仙山有规定,不能白吃白喝。若是被发现,我们会受罚的。” 云阑看她一眼,青云宗从未有过这个规定。 “啊?怎么还会有这种规定。” “老板娘,你也不想看我们受罚?” “啊。。。这。”老板娘搓了搓手,说,“一共三十文钱。” “你没骗我们?”月榕说,“若是少给了,我们同样会受罚。” “没有,没有。”老板娘连连摆手,“我哪敢欺瞒仙人。” “一碗羊汤十文,三碗羊汤三十文。” 云阑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三十文钱放在桌面上,三人心中都藏着事,默契的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云阑率先开口,“花神娘娘有古怪。” 祝星眠:“我听师父说,正神从不会附身在凡人身上,哪怕是修士也不会做这种事,只有那些歪门邪道会整附身这一套。” 月榕:“听大娘的口气,似乎这花神娘娘显灵后,还真做了不少好事。” 云阑拂了拂腰间的佩剑,神色冷然,“是正是邪,今晚便能看个分明。” 月榕和祝星眠对视一眼,若真是邪祟,这厮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竟敢在青云宗脚下公然作祟。 落日慢慢沉入西山,今晚的月亮很圆,满天繁星,似乎连星星月亮都急呼呼的想要冒出头看看这热闹的盛事。 街上挂满各色各样的花灯,桥头空地上由小镇居民用花灯搭建了一个巨型的花神娘娘,花神娘娘乌发雪肤,低垂的眉宇间是怜悯世人的慈悲。 月榕抬头,“这么看的话,这位花神娘娘似乎没什么问题。” 祝星眠:“起码这座花灯神像上没有阴秽之气。” 云阑抿着唇,不言。 桥上的人突兀的跑起来,嘴里大喊着,“来了!来了!花神娘娘来了!” 沿街的人们闻言哗啦啦的跪下,嘴里高呼,“恭迎花神娘娘!叩拜花神娘娘!感谢花神娘娘的庇佑!愿花神娘娘永庇青云镇。” 他们周边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五体投地,月榕放眼望去,只有他们三人直愣愣的站着,格外扎眼。 月榕正欲跟着跪下,却被云阑拎着衣领拦下,“你我修的是浩然大道,求的成仙长生,与日月争辉,与天地夺命,岂能跪邪祟外道?” 云阑潋滟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线,化为一根冰针看向徐徐而来的‘花神娘娘’,“它也配?” 月榕眨了眨眼,低声说,“可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摆明是来找茬的。” 云阑扶正月榕,轻飘飘的说,“那又如何?” 好嘛,不愧是青云宗的大师兄,真是霸气外漏。 到了云阑这种境界,许多事在他眼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实力碾压,反正整个修仙界也没几位是他的对手。 若不是原著中云阑过于恋爱脑,他合该是修仙界的魁首,高座明堂,不染尘埃,受万人敬仰,然后带着众人的尊敬与爱戴飞升上界,而不是孤独的死在神山。 他们三人果然引来众人的不满。 “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敬花神娘娘!还不快跪下!” “快跪下!这可是救苦救难的花神娘娘!” “跪下!跪下!” 花香百里,百花飘落,月榕抬手接下一朵洁白的梨花,小花入手即化,幻成点点星光。 跪拜的信徒见花神娘娘走近了,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静待花神娘娘的处理。 三十 花神娘娘。 月榕看向传闻中的花神娘娘,坐在花台上的少女,乌发雪肤,杏眼红唇,她似一件脆弱易碎的摆件,莫名有种让人心碎的美感。 花神娘娘那双充满愁绪的水眸直勾勾的盯着云阑,像是芳心萌动的姑娘,又像是终于等到爱人的妻子。 她颤着唇,落下两行清泪。 哇哦,看样子这位传闻中的花神娘娘像是云阑的小迷妹哎。 月榕拽了拽云阑的衣角,压低声音笑问,“师兄,这是你何时惹下的桃花债?“ 云阑眉头微皱,道,“莫要胡言!” 月榕捂嘴一笑,又看了一眼祝星眠,祝星眠眉眼弯弯,依旧是那副温柔如水的模样,不见半分不悦。 害,看来想让祝星眠对云阑动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花神娘娘轻巧的走下花台,一步一花,她站在云阑面前,眼眶泛红,“我终于又等到你了。” 如此绝代佳人,瞧瞧她脸上的无辜与清纯,呜呜呜,她一定是无辜的! 可惜云阑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拔剑架在花神娘娘细嫩白皙的脖颈,冷声问,“你究竟是何方妖孽?假借花神之名愚弄百姓,盗取香火。” 云阑的剑又锋又冷,带着彻骨的寒意,可花神娘娘半点不在意架在她脖子上随身能要她性命的剑。 她已经为他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又何妨呢? 至少这一次,他能记住她。 “你这狂人说什么?!放下你手中的剑!你怎敢对花神娘娘不敬?!” “放肆!你以下犯上,污蔑花神娘娘!你才是邪祟!” “杀了你!放下你的剑!” “外乡人!滚出去!” 原本平和的人都纷纷抬头用憎恨的眼光看着他们三人好像他们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性情激愤的人则顺手捡起石头向他们三人砸去。 月榕连忙用灵力释放结界,挡住凡人扔来的小石子。 祝星眠压低声音说,“这花神娘娘还挺受当地民众爱戴。” 月榕仔细观察在场所有人,发现他们并没有邪祟所控制后的气血两虚,黑气缠身的模样,相反他们一个个神色饱满,神志清晰,甚至比普通凡人的身体还要强健。 这位花神娘娘或许不是正神,但她也并未祸害百姓。 月榕拉了拉云阑的衣袖,说,“师兄,我们是不是错怪她了?” 云阑面不改色,“哪怕她没有祸害百姓,盗取香火之事却为实。” 月榕看了一圈人,若是想在这么多信仰花神娘娘的人面前处理她怕是有点困难。 “什么盗取香火?我们的香火就是给花神娘娘的!” “花神娘娘是好神,她治好了我的病。” “我和妻子多年不育,是花神娘娘给了我们一个大胖小子!” 云阑眉头微敛,他面前的邪祟好除,只是这些凡人略有些棘手。 他们身为修士自是不能对凡人动手。 他冰冷的眼眸看着剑下的女子,若是她敢出言蛊惑民众,他决不手软。 少女薄唇轻启,剑尖向她细嫩的脖颈上又进了几分,霎时,一条血痕突兀的出现在她瓷白的肌肤上。 “各位,这位仙君说的没错,我并不是你们的花神娘娘,只是一缕孤魂而已。” 云阑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轻易就肯承认。 云阑的目光扫过少女脖颈上的血痕,冷声道,“算你识相。” 镇上的百姓闻言神色一滞,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们供奉的花神娘娘亲口承认她是孤魂,难道她真的是这帮人口中的邪祟吗? 一位大娘高声道,她正是方才喊花神娘娘救过她命的大娘,“花神娘娘是什么,有什么要紧?” “你们忘了这三十年来,是谁护佑咱青云镇太平安泰?” “董家嫂子,你儿的痴呆之症是谁治好的?若不是花神娘娘,你儿后来能考上秀才?” “张屠户,你爹的瘫症是谁治好的?” “王家夫妇,你们的儿子是从哪求来的?” 大娘扫了一圈人,最终望向花神娘娘,“她是孤魂还是花神,重要吗?” “谁又说孤魂不能成神?” 月榕听的是目瞪口呆,想不到青云镇一个小镇竟然有这般人物。 她看向抿唇不言的花神娘娘,这孤魂这么多年还真是做了不少好事啊。 只不过魂魄之体如何能成事?要知道魂魄离体后格外脆弱,若不立刻前往九幽冥界,魂魄会随时消亡,难成气候。 她一介孤魂如何能成事? “郭嫂子说的对!这些年都是花神娘娘庇佑我们!不管她是花神也好,是孤魂也罢,都是我们的恩人,我们绝不能让花神娘娘被贼人所害!” “对!不能让他们伤害花神娘娘!” 花神娘娘看向这些年来她又利用又庇护的居民们,眼眸闪了闪,看向云阑,轻声说,“仙君,可否容我走完最后一次百花节?” 云阑声音冷冽,“让你再偷一次香火吗?” “看看他们,他们的香火我不配得吗?” “真的是你得的?” 花神娘娘惊的身子一颤,眼眸惊诧的看向云阑。 云阑收剑入鞘,双手捏决,一道金色印迹打入花神娘娘体内,“休耍诡计试图逃!” 花神娘娘微微欠身,“谢仙君慈悲。” 她怎么会逃?她等了五十个春,五十个秋,方换来与他再重逢的机会。 花神娘娘回首一步一步又跨上高台,红唇轻启,“庆典继续,你们莫要于那三位为难。” 在这座青云镇,花神娘娘的话比圣旨还要圣旨,民众闻言狠狠瞪了几眼月榕等人,然后又重新虔诚的跪伏在地。 乐起,人行,百花飘落,花香百里。 月榕看着浩浩荡荡离去的队伍,捣了捣云阑,“师兄,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她虽为邪祟,但心存善念。”云阑低头看她,“难道在师妹眼中,我便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吗?” “当然不是。”月榕连忙摇头否认,“师兄在我心里是全天下最善良,最慈悲的人了。” 云阑唇角扬了扬。 祝星眠望着花神娘娘远走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偏头看向云阑,“云阑师兄,你也看出她身上并无半分信仰之力吗?” 三十一 青莲。 云阑微微颔首,“她的身后另有其人。” 原著中并没有这一段剧情,所以月榕也不清楚花神娘娘的底细。 “师妹,走。” “啊?去哪?”月榕不明所以的看向云阑。 祝星眠笑着说,“自然是去僻静无人之处。” 祝星眠看了眼云阑,冲月榕笑道,“我们等会总不能当着她信徒的面审问?” 月榕看看云阑又看看祝星眠,拉上祝星眠的左手和云阑右边的袖角,“眠眠和云阑师兄还真有默契。” 她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这么看,你俩还真般配呢。” 云阑面色一沉,挥袖甩开月榕的手,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散发着我不开心四个字。 祝星眠则微微挑眉,她低头凑到月榕耳边,“师姐从前不是让我离云阑师兄远些吗?怎么如今又撮合我和云阑师兄?” 云阑对月榕的小心思,她看的分明,可却看不懂月榕的心思。 初时,祝星眠以为月榕是心仪云阑,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月榕分明是对云阑无意。 这就怪了,月榕不喜欢云阑,开始又让她离云阑远些,如今又撮合他们,她真是看不懂月榕师姐心里到底怎么想。 月榕挠挠头,低声说,“以前是我错了,如今我看你俩很合适啊。” “当然,这都要看你的意思,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祝星眠嫣红的唇弯了弯,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某人的背影,眼中划过一抹幸灾乐祸的趣味。 这事无论她乐意不乐意,云阑怕是第一个不同意。 月榕正欲张嘴说话,云阑离去的背影停下,语气比雪山上的冰雪还冷,“还不快走?” 祝星眠将原本的话咽了回去,拍拍月榕的头,说,“咱们快走。” 祝星眠和月榕跟上云阑的脚步,三人停在镇外的湖边,这里人迹罕至,只有一弯孤月在水中荡漾。 耳边偶尔有几声不知名动物的嚎叫,月榕朝云阑的方向靠了靠。 她虽是修士,但这种荒郊野外的湖边还是会让她有几分惧意。 她脑子里是上辈子看过的惊悚片,什么湖底的怪物啊,林中突然冲出的熊啊。 月榕甩了甩头,不能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她师兄云阑天下无敌,她在怕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月榕:“师兄,花神娘娘能找到这儿吗?” “能。” 月光下,云阑身材修长,墨发如瀑,他唇形漂亮的薄唇紧抿,眉宇间尽是冷意。 月榕缩了缩脖子,怎么云阑又这样? 她好心撮合他和祝星眠,怎么他反而还生气了? 月亮从山上月移至皓月当空,一缕乌云飘过,遮住明亮的月亮。 “仙君。”一抹清减的倩影款款而来,月榕抬头看去,花神娘娘的本体比方才的少女还要艳丽几分,如同三月枝头开的正盛的桃花。 她深情的水眸痴痴的盯着云阑,一瞬不移,似是看着多年未归的心上人。 云阑眉头微敛,抬眼看向来人,“我从未见过你。” 花神娘娘垂眸,漂亮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说不上来的笑,有几分怅然,又有几分苦涩。 “我与仙君曾有一面之缘。”花神娘娘细声说,“只是仙君忘记了。” 月榕与祝星眠站在一起,两人的目光都饶有兴趣的在两人身上流连。 月榕小声与祝星眠说,“师兄还真有桃花债。” 云阑一个冷冷的眼刀看过来,吓得月榕缩了缩脖子。 “你只是一介孤魂,如何能假借花神之名获取城中百姓的香火?还不快说出你背后之人,将功补过。” “仙君想知道什么?” “你背后之人。” 花神娘娘垂眸,并未回答云阑的问题,而是轻声问,“仙君,我等了你五十年,还不知仙君名讳?” 月榕看热闹不嫌事大,快言快语,“我师兄名讳云阑。” “云阑,云阑。” “阑风长雨秋纷纷,四海八荒同一云。当真是好名字。” 月榕探头问,“小姐姐,你收集的信仰之力都给谁了?你只要说出背后之人,我们不会伤害你。” “背后之人。”花神娘娘目光放的悠远,“太久了,我都快忘了。” “我本是青云镇上花匠的女儿,我名青莲。” “我自幼便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在我十六岁那年被镇上投票选上在百花节扮演百花娘娘。” “我也是在那一次游街中遇见仙君。”她看向月榕,“那时,你也在他身边。” 月榕看着青莲这张脸,总算全都想起来了。 是她!她五十年前和云阑师兄下山参加百花节的时候是她扮演的百花娘娘。 “我记起来了!你是当时游街的花神娘娘。” 可当时。。。 当时云阑只是和她在人群中看了一眼而已,并未和她说话,她怎么就情根深种了? “只是一眼我便对云阑仙君一见钟情,我平生从未见过像云阑仙君这般俊俏的公子,周身气度高洁,眉宇间都是人间公子没有的高洁出尘。” “游街结束,我四处询问,可无人知晓你的下落。” “我想,你定是前来参加百花节的外地人,或许,下一次百花节我又能看见你了。” “我连续三年在百花节中当选百花娘娘,可我从未再见过你。” 青莲抬手抚上脸颊,“凡人寿数短暂,连容颜也消逝的快。” “镇上很快有了新的姑娘,嫩的能掐出水,生的也国色天色。” “我怕了,我怕我一辈子也等不到仙君。” “我常听人说,我们镇之所以叫青云镇,皆因我们附近有仙山,仙山上有仙宗,名曰青云。” “我想,仙君如此清逸绝尘的人物,定是仙人。” “如果我也能踏入仙途是不是能长长久久的陪着仙君?” “我问了镇上的老人,带上行装朝仙山的方向出发,我不知在大山中走了多久,走到我双脚是血,走到我皮开肉绽,走到我没有一丝力气,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路上。” “我的魂魄从体内钻出,我没有等到黑白无常,只等来一位拿着拂尘的道士。” 云阑眸光顿了顿,看向青莲的目光略带怜悯,“仙宗附近阵法重重,凡人,不可能找到。” 三十二 它只是一朵花。 祝星眠:“那道士定是你背后之人?” 青莲的眸光看向祝星眠,月光下少女温柔婉约,内敛秀气的眼中却藏着不可摧的坚毅。 “没错。”青莲颔首,抬手在手中幻化出数朵发着淡光的小花,“是他领我入门,教我窥天机,得大道。” 她的手轻轻向上一挥,无数花瓣洋洋洒洒的落下,“我方知晓原来我除了坐高台扮一尊泥塑花神外,还能拥有这般让人着迷的能力。” “长生大道。”青莲眼神偏执的看向云阑,“我生前不能与你长生,死后却能陪你千万载。” 云阑微微皱眉,眼中的那点怜悯褪去,冷声道,“我是问你背后之人,不要与我东拉西扯。” “仙君,背后之人是位道士。” 天下九州,道士不知凡几,况且人人都可化为道士的模样,只凭一句道士算什么线索。 “仙君若是肯留我在身边,我定倾囊相告,哪怕是为奴为婢,奴家亦心甘情愿。” 月榕眼神震惊,她说原著里云阑是唯一的恋爱脑,感情比云阑还恋爱脑的青莲在原文中还没出现呢。 这位青莲比起云阑可以说是只增不减,云阑好歹还能与祝星眠时时相见,而青莲只见过云阑一次啊! 只见过一次便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月榕大为震撼。 她兀然想起,在原文中祝星眠长长的成长线中似乎提过一嘴青云镇。 祝星眠在与同门下山时,发现青云镇中有鬼怪,在游玩中顺手斩杀了城中妖孽。 月榕看向青莲,原文中祝星眠斩杀的妖孽不会就是青莲? “我向来独来独往,不喜有人近身。”云阑的手拂了拂腰间的剑鞘,“你若如实相告,念你修行不易,又不曾作恶,我等留你一条性命。” “你若不说,自有地方让你吐的干干净净。” 祝星眠笑意盈盈,“这地方进去,可不能再出来了。” 青莲仍不肯放弃,“仙君身边不缺人,你们宗门可招收弟子?我愿拜入青云宗门下,哪怕做最低微的外门弟子洒扫也行。” 云阑:“你在此地修炼多年,难道不知我青云宗十年招收一次弟子吗?况且我们青云宗从不收鬼修。” “你劝你从实招来,我可没什么耐心。” 祝星眠看出青莲死脑筋,轴得很,她若不愿的事哪怕是打死她,她也不会说。 “青莲,你说出真相,我带你回青云宗。”祝星眠柔声道,“我师承金瑶仙君,我们瑶光峰离大师兄的群玉峰,不算远。” 青莲闻言,那双布满愁绪的眼睛都亮了,“当真?” “修行之人言出必践。” 云阑皱眉看向祝星眠,冷声道,“祝师妹。” 祝星眠笑着将云阑剩下的话堵了回去,“我带青莲回瑶光峰有何不可?门规可从未有过不许招收鬼修弟子的规矩。” 青云宗宗内种族繁杂,有来自人间的王侯将相之子,有修仙世家的二代,亦有一心向善的妖。 宗门没有明令禁止,说不准招收某一种族的弟子,颇有种百无禁忌的意思。 只不过魂魄离体后脆弱不堪,难以在世间存活,是以鬼修之道是条一望无际的绝路,少的可怜,古往今来,也没几人。 青莲见有机会拜入青云宗,开心的身上的颜色都重了几分。 “我愿意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你们。“ 月榕看着神采奕奕,眼里有光的青莲,不由被她的情绪感染,或许做一个恋爱脑没什么不好。 青莲正是在人群中一眼看中云阑,念念不忘,一人走进大山,意图寻仙山,遇仙人,虽死,却也算得偿所愿,以魂魄之躯窥得天机,如今又能借祝星眠拜入她心心念念的仙山。 月榕唇角勾了勾,她是真的为青莲开心。 等她入了宗门,想见云阑最不济也能在每周一次的早课上见到,也许等她入了仙门见多了其他仙君,又会遇得属于她自己的良缘呢。 她这一刻似乎有一分明白喜欢的意义,它不一定是付出,是奉献,是失去自我,也可以是借着他的由头,努力成为更优秀的自己。 “那道士他。。。” 青莲的最后一刻,停留在她笑颜如花的模样,她张大嘴巴,眼里是还未熄灭的光。 “青莲!” 月榕等人眼睁睁看着青莲的魂魄瞬间湮灭,她甚至来不及再多说一个字。 月榕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湖泊,脑海里是青莲笑着的模样。 她。。。她的人生刚刚起步啊,她刚看到一丝光,她消散前脸上还满是对未来的期望,为什么老天要对她如此残忍? 不!不是老天对青莲残忍,是她背后之人。 月榕吸了吸鼻子,轻声问,“青莲是死了吗?” 云阑闭眼,状似不忍,“灰飞烟灭!” 祝星眠温柔的眉眼此刻也溢出几分肃杀之气,“背后之人乃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他能操控青莲为他盗取香火,背后不知又控制了多少人。” 一朵白色小花顺着月光缓缓飘落,落至云阑身边,它似有灵性一般,围着云阑打转,不肯离去。 云阑轻叹一声,伸手接住这朵白色小花。 白花成六角,中间是浅黄色的花蕊,倒着看像是一个铃铛。 月榕:“师兄,这是青莲吗?” 云阑垂眸,长长的眼睫在眼下留下淡淡阴影,“它不是。青莲已灰飞烟灭,上穷碧落下黄泉,世间已再无此人,它只是一朵花。” 月榕抿唇,淡淡的酸涩在心中铺开,眼睛不受控制的湿润,上一秒还在和她们说话,下一秒却消散在她们面前。 祝星眠握剑轻声道,“青莲背后之人,我必擒之。” 云阑拔出鸿光,抬手在湖畔留下一道深壑。 他用灵力相送将小白花送至深壑内,他从乾坤袋中翻出一物与花同葬。 月榕上前几步,洁白的小花边静静躺着一本青云宗弟子人手一本的心经。 月榕吸了口气,从乾坤袋中翻出一个青云宗特有的灵果,“这是我们青云宗的果子,很甜的。你尝尝。” 月榕则放入一把剑,“说了要带你回青云宗,这剑,是师姐的见面礼。” 三十三 等它主人主动告白,还不如等它化形成功来得靠谱呢。 三人没了玩乐的心情,回宗的路上,明月被乌云笼罩,抬头是黑压压的天,压的人喘不过气。 祝星眠:“青莲当时是死在寻找青云宗的路上,而青云镇又与青云宗的距离极近。” 月榕偏头,双眸圆睁,“眠眠莫不是怀疑本宗之人?” 云阑眸光转冷,“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宗门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 祝星眠:“这件事恐怕得劳云阑师兄出手。” “云阑师兄负责宗内事务,轻而易举便能发现谁经常下山。” 云阑:“回宗后,我自会调查。” 云阑:“我怀疑背后之人手下不止有青莲一人为他收集信仰之力。” 月榕:“若真是如此,这麻烦可大了!” 云阑:“回宗后,我会写下布告,广告天下宗门,请他们协同调查。” 盗取凡人香火在修仙界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主要是这香火,与修士来说乃大补之物,十年的香火信仰抵得过百年修行,是以每个地区有每个地区的划分,像青云宗附近的地盘,民众祈愿皆求的是青云宗,但也有少数会信仰当地传说中的神明。 例如,青云镇的花神娘娘,但年代久远,无可考证。 宗派们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毕竟九州的百姓向来是谁灵信谁,若遇到急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全拜一遍再说。 但宗派们可以由着百姓信仰自由,但若是有修士假借他人名目骗取香火,会引来全修仙界的鄙视与追杀。 凡人的香火是块大饼,各大派间争斗数千年方换来如今的局面,哪容得你一年一年的暗中偷取? 三人回宗后,祝星眠先与他们二人告别回瑶光峰,月榕则和云阑继续朝群玉峰的方向去。 “师兄,你。。” 云阑看她一眼,“你要问什么?” “你五十年前记得青莲吗?” 云阑当时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况且他的心思从来不在当时的花神娘娘身上,自然对花神娘娘毫无印象。 云阑实话实话,“我不记得。” 月榕轻叹一声,“青莲也太惨了,那背后之人也太过狠毒!居然毫不犹豫的杀青莲灭口。” 青莲死的突兀,况且当时他们三人都在,定然是无人靠近她。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青莲在刚认识他时,便被对方下了某种咒术。 云阑沉默良久,突然出声吓了月榕一跳。 “说说。” “说什么?” “那枚丹药。” 月榕眨眨眼,师兄还记得这档子事呢,她还以为他早就忘了。 “我。。。” 月榕想不到借口,索性一步跳到结局。 “师兄,我错了。” 云阑:“口上知错,心里却半点不进。” “我进!师兄,我真的知道错了。”月榕揪了揪衣角,“我今天听见老板娘的自述,我吓都吓死了。” “我真没想到,我一颗小小的丹药会对他们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她给的寿元丹在修仙界是被当作糖豆的存在,它对修士的寿命影响作用很小,而且是境界越高影响越小,所以这种东西在修仙界并不珍贵。 云阑一脸正色的同她说,“我们的东西,哪怕是顶顶没用的一件东西,在凡人眼中亦是千金难求的珍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凡人兀然获得一件仙宝,可不是件好事,最终的因果,也会转嫁在你身上。” “师兄,我明白了。” 云阑按耐住想要轻抚月榕脑袋的手,眉眼冷淡的说,“早些歇息。” 月榕回头,原来不知不觉间,云阑已经把她送回家了。 “师兄再见~”月榕挥了挥手,转身进入自己的小窝。 玉鸾是只顶顶漂亮的大鹅,主人不在的日子里,它会优雅的吃下小弟子送来的新鲜饲料,吃饱喝足后懒洋洋的卧在草滩中,闲闲没事干。 “玉鸾~玉鸾~” 玉鸾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惊的洁白的鹅毛乱炸,抬起鲜嫩多肉的鹅掌就要跑路,却被来人一把抱进怀中。 “原来你在这儿,你怎么不应我?” 玉鸾挣了挣,没睁开,仰着脖子看见来人的盛世美颜。 玉鸾瞬间看痴了,自家主子虽说话多了,但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忍。 玉鸾换了个姿势,方便它欣赏主子的帅脸。 人是帅的,可惜会说话。 “玉鸾,你真好。”云阑修长的大手熟练的轻抚玉鸾的鹅毛,他抱着玉鸾坐在庭院的青石上,赏着湖中常开不败的荷花,“每次我找你说话,你都认真的看着我听我诉说。” 哦,那是因为不看着你的脸缓解,根本听不下去你的念叨。 “真是只通灵性的好大鹅。” 玉鸾张了张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在他怀里。 “玉鸾,你说,师妹喜欢我吗?” 得,又是万年不变的问题。 但凡玉鸾会说话,它早就帮云阑告白了。 “哎,她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但凡喜欢我也不会把我推给别人。” “她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失去我吗?” “玉鸾,怎么办?我该怎么做可以让师妹喜欢我?” “师妹如今对她比对我都亲近,她会和她手拉手,会与她快乐的交谈,可一看见我却是另一幅面孔。” “我真讨厌她!” “你说,我明天找借口封锁群玉峰如何?让她不能再见师妹一眼。” “我真想把师妹藏起来,让她只属于我一人。” 你对我一只鹅说这么多做什么?但凡你把对我说的话,掏出那么十句八句给你的小师妹听,你也不会暗恋这么久。 “我好想告白,但我怕,我们连师兄妹都做不成。” “如果不能在一起的话,以师兄的身份一直陪着她也未尝不可。” “我哪怕看着她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云阑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再过三个时辰,我又能见到师妹的脸了。” “我好想她。” 玉鸾默默翻了个白眼,你说的这些敢有一句让你师妹知道吗? 算了,等它主人主动告白,还不如等它化形成功来得靠谱呢。 虽然它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能化形,听隔壁的狐狸说,妖五百年张口,千年化型,它还是一只不足百年的小鹅呢。 云阑放下大鹅,轻轻拍拍它的头,“去玩。” 玉鸾好奇歪头,今天怎么这么早放过它? 三十四 下山游历 玉鸾大摇大摆的跟上云阑,它用黑豆般大小的眼睛看见云鸾拿出一个装着小花的琉璃瓶朝丹房走去。 原来云阑是要炼丹,怪不得今日肯这么早放过它。 玻璃瓶中的小花白中带红,小巧秀美。 次日,又是每周一次的早课。 月榕天还未亮便从柔软又暖和的被窝里钻起来,打了个哈欠,抬手捏诀给自己施放一个清洁咒,杂乱的头发,眼角的眼屎,昨日的积垢瞬间清扫干净。 她一只手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眸,一只手又抬手捏诀为自己换了一身洁净整齐的弟子服去金顶参加早课。 她从前是与师兄一同出发,但她跟了几次后,发现师兄每每出场过于高调,像是动漫里出场必带bgm的主角,便果断选择与云阑分头行动。 金顶上已聚集不少弟子,弟子的站位按照辈分高低排列,前面是宗主之徒,长老之徒次之,后面则是些长老之徒的徒弟,外门弟子等。 月榕头上除了大师兄云阑,还有二师兄何照临,三师姐纪梦。 他们二人修为有成后,一直在外云游不见踪影。 是以月榕以绝对的c位站在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祝星眠则特意与其他人换了位置,站在她身边。 云阑穿着一袭端正肃穆的灰色交领长衫飘然而至,哪怕是最低调的灰色在他身上也被穿出了高级与清冷并存的感觉,一头墨发用银冠高高束起,雪肤红唇,俊美异常。 早课上人人都穿弟子服,唯有云阑一人每周穿着各色不同的衣裳。 谁让他如今位同代掌门呢,按照规定,长老以上可穿各自的服饰,彰显个人风格。 云阑站定,所有弟子静静立在原地,等待太阳升起。 初阳的第一缕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众人身上时,云阑高声道,“引咎责己,闻过则喜,三醒吾身,修身至极。” 云阑语毕,早课正式开始。 众人齐声背诵本门心经,修持心境。 月榕偷偷瞧了眼左边的祝星眠,好家伙,不愧是能当女主角的女人。 她立的端端正正,像是殿旁种的绿竹,温婉秀美的脸迎着朝阳,大声朗读心经。 月榕收回视线,他们二人真是非常标准的三好学生和她的废物同桌。 月榕浑浑噩噩的度过早课,脑子里断断续续的想,为什么青云宗要上早课,她要是能当掌门,一定要把早课改为晚课。 晚上不能读心经吗?非要一大早起来受罪。 早课结束,月榕拉着祝星眠去食斋,她的好伙伴于欢自打上次说要认真修炼后,当真回去闭关了,还放下狠话不结丹不出关。 云阑则带着几位弟子去往清心阁处理宗内杂事,他望着月榕远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大师兄?” 云阑回神,“走。” “师姐,我准备再修炼一段时间便下山游历去。” 月榕闻言,一口包子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祝星眠怎么这么早就要走?原著里祝星眠可是一路飙升至金丹后期快结婴时方下的山,如今怎么还未突破金丹便说要下山了? 祝星眠忙给月榕递来一杯水,“师姐,快,喝点水顺顺。” “师姐不舍得我吗?”祝星眠笑的眉开眼笑,“听我下山急成这样?” 月榕拉住祝星眠的手,言辞恳切,“眠眠,你真要这么早下山?山下很危险,你不如把实力提升起来再下山?” 月榕都要哭了,她还没做好准备给祝星眠挡灾呢。 原著中,云阑替祝星眠暗中做下的事,正是一步步将他推入死亡的阶梯。 她想让云阑与祝星眠在一起不假,但她亦不想冒险,她怕云阑还是为祝星眠去神山采药,最终死在神山。 原著中,祝星眠摊上的事可没一件简单的。 若没点子修为,她这小身板能抗几次? 祝星眠笑了,她捏捏月榕的脸,“师姐莫不是忘了?我也是从山下来的,我在山下活了二十二年,我还不知是何模样吗?” “那。。那。。” “反正我不准你这么早下山。”月榕那不出来,耍起了无赖,“我当时救你的时候你被人追杀,你若是又遇见仇人怎么办?” “杀之。” 祝星眠对上月榕悲伤的眼眸,忍不住笑出声,她怕再逗下去,月榕真的会生她气,忙道,“我也不是现在去,我提提修为再去。” “目前只是打算。” “师姐,不要太想我。” 月榕:“绵绵,我可以和你一块去吗?” “师姐要与我同去?”祝星眠惊讶的瞪眼,“云阑师兄会同意吗?” 月榕神秘的笑了笑,望着祝星眠的眼神意味深长,“云阑师兄不仅会同意,他还会跟着一起去呢。” 祝星眠对上月榕意味深长的眼眸,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师姐还以为云阑喜欢她吗? 不会?只要不眼瞎,谁都看得出来,云阑大师兄最喜欢的人定然是月榕。 师姐的脑回路果然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祝星眠笑了笑,她也懒得戳破,总之,云阑最好不要表白,以她多年的亲身经历看来,只要姐妹有了对象,哪里还有时间留给其他的事情?整天只想着谈恋爱了。 祝星眠笑的温柔,“如果此行有云阑师兄加入,我们这一趟游历,定然不会遇见危险。” 云阑威名满天下,谁人不知? 有云阑坐镇,不会有宵小敢犯。 “眠眠一定带上我啊。”月榕三下五除二又吃完一个包子,“我吃得少,干得多。” 祝星眠闻言,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师姐还真是可爱啊。 “放心。”祝星眠把她刚刚买的包子也分给月榕,“哪怕你干得少,吃得多,我也会带上你” “眠眠最好了。”月榕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祝星眠说,“我吃完这顿饭就回去修炼,这次一定不会拖后腿。” 两人酒足饭饱,各自朝各自的峰走去。 月榕还未进门,就瞧进窗台上放着一瓶丹药,下面似压着一张纸条。 月榕好奇的拿起玉瓶,看见白净的纸面上是云阑留给她的话。 「你近来频频突破,我忧你境界不稳,特送固元丹一瓶。」 三十五 突破 固元丹? 月榕困惑的晃了晃玉瓶,拔下玉瓶上的木塞,放至鼻下轻嗅,药香四溢,其中有很浓厚的专属于结魄草的味道。 真的是固元丹? 云阑没有拿去送给祝星眠吗? 原著中云阑为祝星眠做的事情,怎么转移到她身上来了? 「系统,你在吗?」 系统慢悠悠的上线回应,像极了开机迟钝的老电脑。 「宿主,我在。」 「这是怎么回事?」月榕晃晃手里的玉瓶,「原著中云阑该给祝星眠的固元丹,怎么跑到我这里了?」 「应是你的出现对剧情产生了影响,放心,问题不大。」 「真的?」月榕问,「我是不是误会云阑了?」 「不会!」系统说的斩钉截铁,「主要人物的心意和轨迹很难改变,这次应该是一次小意外。」 「毕竟在原著中,祝星眠前期急于复仇,整日忙于修炼,境界连升,已经走火入魔。云阑方为祝星眠炼制固元丹帮她稳固境界。」 「眼下,祝星眠金丹未成,丝毫没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但宿主这段时日却接连突破,境界不稳,云阑先为你炼制固元丹不足为奇。」 「说不好云阑是先拿你试手呢。」 系统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月榕听了连连点头称是。 「说的没错。」 估计这瓶药是云阑的试水之作,给女主的药当然要完美无缺。 况且两人相处多年,云阑送她的东西海了去,一瓶药不算什么。 可以说,月榕之所以在一叶障目的路上越走越远,这倒霉系统当居首功。 月榕低头看手中玉瓶,药香四溢,倒出一颗,扔进嘴里,暗想,云阑不愧是云阑,练手之作也这般完美。 祝星眠醉心于修行,整日闭关不出,月榕为后续剧情,也老老实实的闭关修行。 在祝星眠下山之时,她至少也得是元婴境界。 月榕闭关的日子,她偶尔能感知到门外熟悉的气息,是云阑。 他几乎日日都会来看她,但也从不打扰,只是默默观察她的情况,怕她修炼时出了岔子,走火入魔。 月榕心中一暖,云阑待她当真是极好,如兄如父,师父常年云游在外,她修炼一事几乎都是云阑在管。 这日,月榕体内灵气暴涨,丹田内的金丹蠢蠢欲动,身边灵气疯狂的向她涌来。 她要突破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否则轻则多年修为毁于一旦,重则危及性命。 月榕小心谨慎的引灵气逆转,金丹在丹田内爆开,一个细小虚幻的婴孩出现在丹田内,但时隐时现,并不稳固。 月榕松了口气,走到这一步,应不会再出什么变故了。 谁料,她刚这么想着,下一秒就眼前一黑。 她抬眼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哪里?幻境? 可她从未听说过,突破元婴时还会有幻镜。 嗬嗬嗬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月榕细听,发现这笑声格外熟悉,不是她的老朋友蜃魔吗? 月榕无奈的坐在地上,当初若不是她结界被破也不会着了蜃魔的道。 这家伙以后不会要在她每一次突破的时候都要来捣乱? 这么长年累月的,她也吃不消啊。 不过她也看出了,她拿蜃魔没办法,蜃魔拿她也没办法。 “嘿,你在吗?” 蜃魔隐在白雾中,见月榕非但不怕,反而还饶有兴味的喊她。 她隐在白雾中美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困惑之色,这家伙一点都不着急吗? 一般人在突破之际,愕然遇见这种情况,怎么也会慌乱不堪? 她望着白雾中懒散的坐在地上的月榕,她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慌? “出来聊聊?”月榕看着四周,自顾自的说,“你在我体内也有一段时间了,咱也算老朋友了不是?” 蜃魔想起当初这家伙也是和她说什么出来聊聊的话,结果她被血溅当场。 她当她还是当初的蜃魔吗?还会上这个当? 想她蜃魔在上古时期也是数一数二的魔了,当初的仙魔大战都没要了她的命,反而是位小姑娘将她逼到这份上。 她的身体算是彻底毁了,如今只有这一缕元神,脆弱不堪。 当初若不是她用保命绝技附在这小姑娘体内,恐怕她早已灰飞烟灭。 “你怎么不说话啊?”月榕见蜃魔不理她,继续嚎,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刚刚不是还在笑吗?怎么现在也不笑了?” 蜃魔磨了磨后槽牙,这小丫头可真聒噪啊! 他们魔族向来人狠话不多,哪像他们人,心里弯弯绕绕一大推,嘴上也爱说什么大道理。 “你有名字吗?你为什么明明是个大美女,说话却是个糟老子的声音?” “你到底是男是女?” “你是故意的吗?声音和相貌形成强烈的反差,给你留下难以磨灭的恐怖印象?” 月榕摇摇头,“你这口味还挺重。” 蜃魔忍不了了,她尖着嗓子说,“谁愿意这样?还不是你们害的?!” 哪怕是魔也是爱美的好吗?想当年她可是魔族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呢。 若不是被敌对的贱人,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哇,姐姐,你终于说话了?” “滚!谁是你姐姐?” “好好好,你出来呗,咱俩面对面聊一聊。” 蜃魔嗬嗬嗬的笑,“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不可能!” “怎么叫上当?我也是想帮你啊。”月榕说,“咱俩目前的情况,谁也杀不了谁。不如你在我体内老老实实不作妖,等我一切事了,我愿意还你一副崭新的身体。” “不过你得答应我,从此洗心革面,不再作恶。” 蜃魔见状,笑的更大声了,“月榕!你以为我傻?你们人族惯会唬人!我会信你?” 月榕见蜃魔不信,慢悠悠的说,“我以心魔起誓。” 这次轮到蜃魔震惊了! 她在撒谎?她怎么可能会用心魔立誓? 哪怕蜃魔是只魔,她也知道修行人以心魔起誓的可信度。 如若违背誓言,此生修为不得进一步,还会遭到天道的惩罚。 所以他们甚少会用心魔立誓,一旦立了,拼尽全力也会完成这件事。 三十六 和平共处 蜃魔眼底划过一抹讽刺,她怎么可能会用心魔起誓?为一个魔? ”喂,你的名字?” 名字?蜃魔眼神迷茫,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了。 月榕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蜃魔说话,她以为蜃魔不会告诉她名字,结果从白雾中飘来两个字。 “白苓。” 蜃魔低头一笑,她告诉小丫头这个做什么? 月榕抬手起誓,“吾以心魔起誓,只要白苓与我和平共处,改过自新,不再做恶,等一切事了,我会给她一副崭新的身体。“ 等剧情走完,她这幅身体也没用了,与其被系统毁坏,不如留给蜃魔,也让她在她体内少折腾几回。 她可不想一遍又一遍的看小电影。 蜃魔再也坐不住,她从浓雾中主动现身,“你当真愿意为我找一副崭新的身体?” “我都起誓了?”月榕晃晃手,“你还不信?” 蜃魔再不肯相信,刚刚也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月榕的誓言。 白苓围着她飘了两圈,说,“我会暂时与你和平相处。“ 白苓想了想,眼下月榕还处于突破的关键期,若是一直把她拘在这儿,真出了问题,她的新身体也没戏了。 “我送你离开这儿。” “等等!”月榕连忙出声制止,“我已经以心魔起誓,你也要起誓方做数。” 白苓神情倨傲,“我们魔可没有什么心魔誓的说法。” 他们本就是魔还怕什么心魔? “魔是不用心魔誓,但你们可以对着魔神大人起誓啊。” 对于魔来说,他们对魔神大人起誓份量等同于修士发心魔誓。 白苓眼神惊讶,“你一位久居宗派的小丫头,怎会知道魔族的事?” 月榕笑笑,“书上看的。” 她也不算骗她,她都是从原著这本书中看来的。 毕竟这本书的男主就是一个魔,她当然对魔十分了解了。 所以她才会与白苓合作,魔族的人在她看来也不全是坏人,大多数魔族人性情直爽,爽快耿直,若说缺点那就是他们的脾气过于暴躁了。 他们不像修士需要修持心境,清心寡欲,戒急用忍。 “行。”白苓磨了磨后槽牙,说,“我发誓。” 月榕从白苓的幻境中清醒,一睁眼是云阑担忧的目光。 云阑从未见过有人在突破元婴之际,会昏睡过去。 月榕隔着结界冲他笑了笑,而后沉下心,专心梳理体内的灵气。 灵气在她体内运转十八周圈,若影若现的元婴眼下坚固稳定的飘在她的丹田呢。 小人皮肤白皙,五官分明,身体蜷缩在一起,简直是另一个缩小版的她。 元婴已成,她周身华光初现,灵气汇顶成五色莲花。 此时,天空骤变,雷云在她头顶翻滚,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雷劫来了! 元婴后每一次突破都会伴随雷劫,并且一次比一次凶险。 月榕为过雷劫,提前在她修炼之地布下防御大阵用来抵抗雷劫。 “轰!” 第一道雷云轰下,碗口粗的雷撞上防御阵法,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雷云见第一道雷没有劈上月榕,显然更加狂爆了。 它在空中隆隆作响,乌云翻滚,紫色的雷电炸的噼里啪啦。 “轰!” 第二道天雷带着万钧之势猛烈的砸向月榕,同样被月榕布下的阵法拦住。 月榕眼神激动,哇,阵修前辈果然没骗我。 她以后突破都不用怕被雷劈了。 月榕看向脚下的阵法,阵法四角以及中央的阵眼已经生出些许细小的裂痕,再劈几次,这阵法就要崩。 幸亏元婴突破只有三道天雷,她只要再扛过最后一道便行。 第三道天雷如约劈下,月榕抬头,紫色天雷在她眼前炸成一朵朵紫色的电花,观赏效果比烟花刺激,惊艳数倍。 雷云见它的天雷一道也劈不上月榕,不甘心的轰隆作响,但元婴突破只有三道天雷,它再不甘心,也只得作罢。 乌云褪去,日照金山。 月榕高高兴兴的蹦出洞府,朝云阑奔去。 “师兄,我终于突破了。”月榕高兴的说,“我现在也是元婴真人了。” 云阑眉宇和煦,脸上的神色是少见的笑模样,他抬手轻抚月榕毛绒绒的脑袋,“恭喜师妹修为又进一步。” 祝星眠以及于欢在修炼中感知到月榕突破元婴都纷纷出关来给月榕道喜。 “师姐真厉害。”祝星眠温温柔柔的看着月榕,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递给月榕,“这是给师姐的恭贺之礼。” 月榕接过木盒,“眠眠,你也太客气了。” “我能突破的这么快全靠你上次送我的筑灵珠。”月榕说,“这东西真的很好用。” 月榕想想,又问,“眠眠,你最近也在闭关,要不你把它拿回去试试?” 也许不是剧情线提前了,而是祝星眠的修炼速度变慢了。 不过哪怕祝星眠的修为没有原著中升得快,她也已是这一届最天才的弟子了。 与祝星眠一同拜入宗门的弟子,筑基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她已然是金丹境了。 “不必。”祝星眠摇头,“我对目前的修炼速度很满意。” “师父说,我若再快,恐怕会走火入魔。” “可以啊。”于欢大大咧咧的揽上月榕的肩,“没想到你现在都是元婴真人了,我可得加快速度了。” 月榕笑弯了眼,伸手挠于欢的胳肢窝,“你现在也不错啊,都筑基了。” 她故意揶揄于欢,“你不是说不出金丹不出关,今日怎么出来了?” “好啊!”于欢假装生气,反手去攻击月榕身上的痒痒肉,“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为了你出来,你还取笑我。” 两人互相揭短打闹,压根不像是个修仙的修者,而是人间普通的花季少女。 祝星眠温温柔柔的站在一边,眉眼柔和,时不时的抿嘴偷笑。 “好啦!好啦!”月榕率先求饶,“我们别闹了。” “师妹还在一边看着呢。”月榕说,“我们两个做师姐的别带坏人家。” 于欢收手,“看在师妹的面子上,今天就放过你。” 于欢说着也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件法器递给月榕,“给,你的突破贺礼。” “谢谢宝贝啦。”月榕欢欣的收下于欢的贺礼。 三十七 师父回来了 月榕成功突破元婴,一时间宗门上上下下不少人都赶来道贺。 云阑知道月榕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主动替月榕去前山主殿接待前来道贺的同门。 祝星眠:“师姐,今日你突破元婴,定有诸多同门前来恭贺,你不去看看?” 月榕笑着摇头,“不用去,师兄会替我招待。” 于欢搂着月榕的肩,歪着头说,“榕榕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 “榕榕!今天是你难得的喜事,你带我下山玩啊。”于欢兴高采烈的提议道,“我好想念山下小镇的美味还有说书先生的故事。” 于欢先前远的地方不敢去,但脚下的青云镇还是能去上几回的。 “榕榕,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天就去?” “今天就去?”月榕与祝星眠对视一眼,心中打鼓。 他们上一次下山和镇上的居民闹得可不算愉快,他们若是知道他们信仰的花神娘娘,因为他们而消亡了,怕是会拿着棍棒将他们打出来? “怎么了?”于欢并不知晓月榕他们在青云镇发生的事,“你今天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月榕摇头,“走。” 大不了,等到镇上她用术法将容颜遮挡起来。 “眠眠,你和我们一起去。”月榕拉上祝星眠的手极力邀请。 祝星眠轻轻摇头,”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回去修炼。” “整日修炼有什么意思?”月榕说,“偶尔也要出来转转呀,走嘛,走嘛。” “可。。。” “走嘛,说不好我们还可以找到背后之人的线索呢。” 祝星眠:“好,我跟你去。” 月榕笑的开怀,她发现祝星眠耳根子很软,一件事第一遍会拒绝她,但只要她多央求几遍,她就会同意啦。 月榕不知道的事,祝星眠耳根子软的特性是专属于她一人。 一位身负血海深仇的孤女,独自一人踏上求仙问道的路,最终报仇雪恨,得升大道,怎么可能是耳根子软的人呢? 她只是宠着月榕啊。 “等等,等等!你们说的什么背后之人啊?我怎么听不懂?”于欢一头雾水。 月榕轻拍她的肩,说,“走,路上和你说。” 月榕和祝星眠正准备抽出腰间的剑,就听于欢说,“你们坐我的,近日刚到手的小玩意。” 月榕见怪不怪,“你娘又给你好东西了?” “对啊。”于欢说,“她见我最近知道努力上进了,奖励我一个飞行法器。” 祝星眠垂眸,眼底划过一抹艳羡,如果她家没有出事,她也是她娘最珍惜的掌上明珠。 于欢抬手一抛,一朵不规则的祥云在空中慢慢变大,变到可以容纳三人为止。 于欢率先跳上祥云,上面还专为放置了桌椅软榻,舒适度满级。 月榕摸摸柔软的云,说,“欢欢,你这法器不错啊。” “比不上你的莲花。”于欢说着,拿出点心茶水放在中间的桌子上,“来,别客气。” 云彩不疾不徐的朝山下飘去,与天上的白云融为一体。 他们刚出宗门,竟迎面遇上刚刚云游归来的宗主。 “师父!”月榕惊喜的大喊一声,师父这一次云游,去了好几年,没想到今日突然回来了。 武陵仙尊细长的狐狸眼半睁,脸上是懒散的笑,“呦,这不是小榕榕吗?几年不见都元婴啦。” “你师兄没少费心?” “师父,你怎么能这么说?”月榕不服气的说,“这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 武陵仙尊半歪着头看着她,良久,哧地一笑,弯腰俯身,抬手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还不知道你?你能自己上进?那可是太阳打西边起了。” “师父小瞧人!”月榕说,“师父若是不信,回宗听听就知道我最近有多上进。” 武陵仙尊眯着眼瞧她,没搭话,待她说完,又道,“你的元婴境是今天刚突破的?喏,这个丹药可以帮你稳固境界,精进灵气。” 月榕接过药瓶,师父真好,一见面就送东西给她。 武陵仙尊又从袖中拿出一本半旧的棕皮书递给她,“我在外云游时误入一秘境,偶然得来这本关于阵法的孤本,想来,你会喜欢。” 月榕瞪大眼睛,要说她最缺什么?当然是阵法一类的书籍了! 青云宗内关于阵法的书籍她都看完了。她正愁没有新书看呢。 “师父!你太好了!我现在正缺这个呢!”月榕忍不住和师父炫耀起她的战绩,“我今天渡雷劫的时候,靠着我的阵法,可是一道天雷都没挨呢。” 武陵仙尊周身都自带一股慵懒的气质,比起一宗之主,无上仙尊,他更像凡间无所事事的富贵公子哥。 他眯着眼笑,勾人的狐狸眼里满是疼爱,“小榕榕可真厉害。” “宗主叔叔!你终于回来了!”于欢也凑上前,可怜兮兮的说,“宗主叔叔,你不在的日子,我娘总打我。” “胡说。”武陵仙尊撑着下巴,声音懒散的说,“你娘那么疼你,怎会舍得打你?” 祝星眠:“弟子祝星眠见过宗主。” 武陵仙尊勾人的狐狸眼又落在祝星眠的脸上,月榕看看武陵仙尊,又看看祝星眠, 原著中武陵仙尊出场的次数很少,属于传说中的人物,他和女主并没有什么交集,大师兄死后不久,武陵仙尊许是因伤心顿悟,也白日飞升了。 不过祝星眠毕竟是这本书的女主,本着这本书人人都爱女主角的尿性。 师父不会也被祝星眠吸引? 那可真是老少配了,师父大她和云阑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岁,但具体活了多久没人知道,只听传闻说,武陵仙尊至少有三千年的仙龄了。 可祝星眠连三十都没有呢。 武陵仙尊弯眸笑了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你是青云宗刚入门的新弟子?真不错,是个有天赋的好苗子,你师父是谁?” “回宗主,家师瑶光峰金瑶长老。” “瑶瑶的徒弟啊,不错。” “眠眠师妹。”于欢也跟着月榕叫祝星眠眠眠,“你不要怕,宗主叔叔是很好的人,和我娘他们那样的老古板不一样。” 三十八 宗主回宗。 一件崭新的青色衣衫缓缓停在祝星眠面前。 祝星眠抬头,比狐狸精还俊美撩人的武陵仙尊眯着眼冲她笑,“这件法衣是本尊送你的见面礼。” “谢宗主赐。”祝星眠又是盈盈一拜,“弟子日后定勤加修行,不忘宗主之恩。” 武陵仙尊隔空虚虚扶了一把,“起来,不用如此客气。” “小榕榕,你们是要去哪?” “我们准备去山下的青云镇。” “青云镇啊。”武陵仙尊抬手揉月榕的头,“别去了,随我回去。” “几年不见,为师可甚是想念小榕榕你呢。” 月榕对自家师父这幅德行,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就是嘴上说说,若是真想她,也不会一去好几年不回来。 “宗主叔叔,可是榕榕已经答应和我下山玩。” 武陵仙尊转着手上的玉箫,“啪。”的一声落在于欢的头上,“小没良心,本尊几年不回宗见一次小榕榕,你也要和本尊抢?” 于欢捂着头,“好好,我不和宗主叔叔抢了。” 武陵仙尊满意的收回玉箫,一挥袖,一阵清风温柔的裹挟着月榕。 等月榕回神,她已经稳稳的立在武陵仙尊身边了。 武陵仙尊偏头看她,撩人的狐狸眼中满是笑意,“小榕榕,坐稳咯。” 武陵仙尊早已是化神境,可踏云。 月榕脚下是软绵绵的云朵,这可是真的云,与于欢刚刚的云型法器不同。 月榕蹲下身子,用手拨弄着脚下的云彩玩。 “师父,你可不可以把这个云变成粉色?我想看粉色的云。”月榕仰着头看他,一脸期待。 “粉色的云?”武陵仙尊嗤笑一声,“等会让全宗门的人看见他们云游在外的宗主踩着粉色的云回来了?” “我不要面子的?” “师父,你最好了。”月榕拽了拽武陵仙尊的衣袍,“我真的很想看粉色的云。” 武陵仙尊收回视线,玉箫在手中轻敲三下,低声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抬手一个响指,脚下的云瞬间变为粉红色,粉的像是三月枝头上盛开的海棠。 “哇。”月榕捧起一把粉云,戳了戳,“真好看啊。” “也不知我什么时候能脚踏粉云,游历九州。”月榕已经可以想象她脚踏粉云的画面了,估计她完成任务前是实现不了了。 那可是化神哎,整个青云宗也只有师父一人,整个修仙界一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想踏云?那你可要努力了。”武陵仙尊说,“如果整日像先前那般懒散可不行。” “算了算了,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月榕说,“等哪天大师兄突破化神了,我去蹭他的云。” 武陵仙尊一萧打在她头上,“瞧你这点出息,想踏云自已修,蹭别人的算什么本事?” 月榕捂着头小声说,“大师兄又不是别人。” 武陵仙尊摇摇头,一脸的不认同。 他的云很快抵达群玉峰,他远远瞧见群玉峰山前的正殿上聚集了一帮子人。 “今日群玉峰怎么这般热闹?” 月榕:“他们来庆祝我突破元婴。” 武陵仙尊低头瞟了她一眼,慢悠悠的问道,“这么多人来为你庆祝,你反而跟着她们跑了?” 月榕不在意的说,“师兄会帮我处理。” “这些年为师不在,你师兄还真是把你宠的不成样子。” 师兄哪里宠她了?明明有时候比师父还严厉呢。 “我在也不知道说什么。”月榕挠挠头说,“我一去这种人多需要应酬场合就浑身不自在,还总会给师兄惹祸。” 索性不如不去呢。 她不在,至少不给师兄惹麻烦。 武陵仙尊温热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罢了,不喜欢便算了。反正有为师和你师兄在,你过的开心最重要。” “哎?天上怎么突然出现一朵粉云?” “粉云?” 聚在群玉峰的弟子纷纷抬头看向天空,其中有一位眼睛灵敏的修士大喊,“呀,粉云上还有人呢!” “有人?能踏云的可是化神期的仙尊。” “不知是哪位仙尊如此独特,居然脚踏粉云。” ”一定碧莲仙尊!碧莲仙尊是唯一的女仙尊,只有她会踏粉云。” “碧莲仙尊与咱们青云宗素无往来,今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不对!不对!那不是咱们的宗主吗?是武陵仙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哇,真的是武陵仙尊!” “咱们的宗主回来了!!” 弟子们纷纷整齐安静的立在原地,沉腰拱手欢迎武陵仙尊归来。 云阑作为宗主首徒,站在为首的位置。 “云阑恭迎师父回宗。” “弟子恭迎宗主回宗。” 武陵仙尊带着月榕稳稳的落在地面,他撩人的狐狸眼上下扫视了一圈云阑,晃悠悠的说,“云阑啊,你师父我向来没什么规矩,你怎么反而越发呆板无趣了?” 武陵仙尊自顾自的叹气,“小时候好好一孩子,都怪我罚你罚的太狠了。” 云阑压下眼中的无奈,自打他成年知礼后,师父每每都要提及此事,其实压根和师父没一点关系。 那时,他过于顽劣不堪,师父也只是用柳条抽打,那力度还不如他娘呢。 后来有一次气狠了,将他关在后山的山洞,但也很快又放他出来了。 云阑拱手低头道,“此事与师父无关,弟子只是长大明理而已。” 武陵看向人群,挥挥手说,“本尊知道你们因何而来,都散了。只是区区元婴而已,不值得如此大张旗鼓。” 有弟子大着胆子说,“月师妹近来勤勉休息,进步巨大,我们都是看在眼里,如今月师妹终于突破元婴,哪是天大的喜事。” “元婴的修为对宗主来说,不值一提,但月师妹这般努力上进的精神值得鼓励啊。” 武陵仙君懒散的坐在主位上,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月榕躲在师父后面,尽全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这就是她不爱参加这种场合的原因。 每每夸的她是无地自容,难以自处。 “行了,行了。”武陵仙君摆摆手,“你再夸小榕榕她又要骄傲了。” “都散了,本尊有几句话要与云阑说。” 三十九 方觉师兄苦 众弟子纷纷退去,原本拥挤的大殿,瞬间变得空落落。 “云阑,你来。”武陵仙君挥挥手招云阑上前。 云阑闻言抬脚上前,他的目光扫过躲在师父身后的月榕,眉眼低垂,压住眼底的郁气,藏在宽大衣袍下的手紧紧攥在一下。 他想,他要疯了。 “师父,何事?” 武陵仙君细细打量着眼前人人称赞的小仙君,他一手养大的乖徒弟。 玉树兰芝,清逸绝尘,面如冠玉,眉眼低垂一副恭顺的模样。 武陵仙君看完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为师不在的日子,你的修为也并未落下。” 说完,武陵仙君看向月榕,“同时又看顾着你师妹。” “还要难为你管理宗门。” “真是幸苦你了。” 月榕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听师父这么说,方觉师兄苦,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用。 月榕抬眼悄悄去瞧神色清冷的云阑,大师兄真乃神人也,每天要忙这么多事,却能件件完美完成,每天还要陪着她瞎胡闹。 月榕的脑子忽然蹦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云阑不会是过劳死。 月榕甩甩头,她在瞎想什么呢? 云阑是修士,身体强度远非人类能比,称一句钢铁之躯也是当得起,怎么会过劳死? 修士有的是法子恢复精力。 云阑清冽的声音在月榕耳边响起,让她从胡思乱想中抽离,“这都是弟子应做的,不算什么。“ 月榕看看云阑,又看看师父,修仙界还是好啊。 别的不说,帅哥是管够。 她对云阑和师父的这两张脸怎么都看不够,怎么能有人长这么好看? 如果说云阑是雪山上潺潺流下的冷泉,那么师父便是夏日午后的暖阳。 一个清冷出尘,高不可攀,一个慵懒惬意,勾人心神。 “对了,师父,弟子有一事禀告。” “何事?” “弟子最近查到有人控制孤魂暗中骗取凡人香火。”云阑将他在青云镇的所见所闻讲给武陵仙尊。 武陵仙尊斜靠在楠木椅上,手中的白玉萧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手心,他勾唇,“骗人都骗到我青云宗门上了啊。” 武陵仙尊与他们想法一样,率先怀疑的是青云宗内部人员,“宗内人员可都查了?” 云阑回道,“我该查的都查过了,并未发现异常。” “弟子想,他能控制青莲,指不定手下又有多少个青莲为他卖命。”云阑说,“我已告知其余宗门,让他们也注意自家附近。” 武陵仙尊闻言,连连点头,“云阑啊,你做的不错。青云宗交给你我很放心。” 武陵仙尊说完,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行了,你们出去,我要小憩一会。” “弟子告退。” 月榕跟着云阑一起离开大殿,刚走出大殿云阑拉着月榕的胳膊,面色冷冽的疾步走向后山的方向。 “师兄?你拉我干什么?”月榕望着云阑清楚利落的下颌线,不明所以。 云阑抿着唇一言不发,直至走到后山的瀑布,方松开月榕。 月榕揉着被云阑拉疼的胳膊,问,“师兄,你怎么了?” 云阑黝黑的眼眸定定望着月榕,像是雄鹰锁定它的猎物。 他想,他快要疯了。 他吃祝星眠的醋,吃于欢的醋,如今连师父的醋也吃了。 怎么办,只要有人靠近师妹,他心底的野兽便会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叫嚣着。 “师兄???”月榕抬手在云阑眼前挥舞。 云阑拉她过来,又半天不肯说话,只是直愣愣的盯着她,盯的她心里都发毛。 “你怎么和师父一起回来了?” “哦,原来你拉我过来就是问这个啊。” “我和她们本来要下山玩,半路遇上的师父。” 云阑袖中的手死死的掐着自己,“师父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月榕说,“师父送我了一瓶丹药和一本阵法的孤本。” “师兄,你到底怎么了?感觉你好奇怪。” 月榕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双眸缓缓睁大,难道云阑是嫉妒了?嫉妒师父更疼爱她? “那。。。”云阑抿唇,似乎自己都不好意思问出口,“那他可有对你做什么?” 云阑觉得自己要疯了,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那可是从小将他养大,授他功法,护他爱他的师父啊,他怎么能怀疑师父呢? 但他又是亲眼见着师父对月榕的宠爱,万一呢?万一师父也喜欢小师妹怎么办? 云阑自己对月榕情根深种,看她哪哪都好,也坚信别人也是这么看她,生怕他多年守护的花,一个不小心被别人摘了去。 “师父没做什么啊。”月榕见云阑这幅不正常的模样,心中诧异,难道真让她猜中了? 人前稳重清冷的师兄,背地里还是会争抢师父关注的小宝宝? 云阑啊云阑啊,你到底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算了算了,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要告诉云阑,师父为她变了个粉云。 她的直觉告诉她,师兄不想知道这个。 云阑闻言松了口气,他果然又在胡思乱想了。 他看着月榕粉嫩的小脸,心中幸福又充足。 “师妹,男女有别,日后莫要与异性过于亲密。”云阑想了想,压低声音说,“哪怕是师父也不行。” 他一想到刚刚在大殿上月榕躲在师父身后的画面,心就压的喘不过气。 她是他的师妹,他也可以保护她,可师父一回来,她却本能的躲在师父身后。 她刚刚与师父同乘一朵云,师父会不会在月榕站不稳的时候拉了她的胳膊,扶了她的腰? 云阑抬手轻捏眉心,他不能在胡思乱想了。 师妹如果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嫌弃他。 哪有男人像他这样小心眼,爱胡思乱想。 “哪怕是师兄也不可以吗?” 云阑抬手为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发梢,他面对小师妹的时候不是人人称颂的云阑仙君。 他没有外界传的那样目下无尘,清冷脱俗。 他目之所及皆是她,他火热的心一直为她跳动,她是他俗世中唯一的牵念,牵着他永远也脱不了俗,甘愿永坠红尘。 四十 准备出发。 日暮,月榕告别不太对劲的云阑,独自回她的小窝。 她拿出师父给她的阵法孤本,仔细钻研。 这本书显然是历史悠久,上面的字迹虽未模糊,但每一页都有岁月的痕迹。 一般像这种珍贵的孤本,上面都有咒法保护,防止被人无意间损坏,这本书也不例外。 月榕先是大概翻了一遍,里面的阵法是她目前为止看过的最高深的阵法,她自诩于阵法一道,天赋异禀,可上面的文字与图案连她看起来都格外晦涩难懂。 “咦?怎么少了一页?”月榕又对了一遍页码发现确实缺失了一页。 奇怪的是,消失的这一页被人整整齐齐的撕下,不像是被人意外损毁。 月榕盯着这一页发呆,“可惜了,也不知这一页上到底写了什么惊天动地的阵法。” 月榕越翻,越遗憾。 这本书中记载的每一个阵法都精妙绝伦,少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 哎,算了算了,书上还有这么多阵法,人要知足。 月榕很快想开,伏在案上认真钻研第一个阵法,窗外是一颗开的正盛的玉桂。 她闻着桂花的清香,彻底沉浸在阵法的海洋。 武陵仙尊回宗后,群玉峰接连热闹了多日,但这些都与月榕关系不大。 她自得了那本阵法孤本,日日研究,书不离手。 云阑倒是得了几日的清闲,他把宗门事务,全部交给武陵仙尊,自己潜心修炼了几日。 只可惜,云阑没放松几日,又被武陵仙尊抓回去做壮丁。 “云阑啊,我在外云游多年,已经久不理俗事。” 武陵仙尊指着桌案上积攒的案卷,说,“这些东西我已忘记该怎么处理了。” “还是交给你来。” 云阑:“师父,您是青云宗的宗主。” 武陵仙尊了然的点点头,玉箫在左手掌心一碰,道,“懂了,你要当宗主!” 云阑抬眸,眼神呢困惑的看向武陵仙尊,他不是这个意思。 成家立业,他想先成家啊。 “这还不容易?”武陵仙尊解下腰间的掌门令牌扔给云阑,“掌门令牌给你,你若愿意,明日就可举办传位大典。” 云阑的品行与实力全宗门有目共睹,是大家最信赖的大师兄,让他继任宗主,没人会不赞同。 “师父,我并无此意。”云阑捧着掌门令牌双手奉还,“师父修为高深,人品贵重,自是当之无愧的宗主。弟子才疏学浅,受之有愧。” 武陵仙尊的目光落在云阑手掌上的令牌,“你当真不要?” “请师父收回。”云阑垂眸敛目,身姿挺拔。 武陵仙尊收回令牌在手中把玩,道,“你若是早日继任宗主之位,你云氏一族也可早日安心了。” 云阑不动声色,“待来日我如师父一般,已得仙尊之荣,方名正言顺。” 武陵仙尊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道,“随你,反正为师的宗主之位早晚是你的。” 这日,月榕正在后山练习布阵,烈日炎炎下,她满脸汗水,眼中却是执着认真的光。 她在地上写写画画,不断尝试,时而皱眉思考,时而暴起狂挥灵气。 云阑远远瞧见月榕认真的模样,不忍打扰,只是默默放出他的法器飘在月榕头顶,为她遮挡烈日。 月榕正在画阵,她下笔的地方蓦然一暗。 变天了? 月榕抬头就瞧见端端飘在她头顶的一把青伞。 咦,这不是云阑的伏魔伞吗?怎么会在这儿? 月榕转头看向四周,在路坎上瞧见云阑清逸的身姿。 她挥挥手,“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云阑走近,月榕方看见云阑今日换了花朵形的青玉发冠,束起的长发中添了两根青色丝带,当真是精致到了头发丝。 月榕闻言两眼放光,“师兄一定带吃的了?师兄,你给我带了什么,快拿出来给我尝尝。” 云阑勾起一抹笑意,故意逗她,“我没有带。” “你现在已是元婴真人了,哪还用吃东西?” 月榕皱着鼻子看他,压根不信他的话,“不可能,你肯定带了。” 云阑虽然每次都说修行之人不可过贪口腹之欲,但每一次都会纵着她,给她买她喜欢的点心。 分明就是口嫌体正直。 “总是瞒不过你。”云阑浅浅一笑,从乾坤袋中拿出食盒。 月榕笑颜如花的接过,“谢谢师兄啦。” 月榕打开食盒,里面是清一色的红,辣油冒着热气,只看得人流口水。 “哇,居然都是我爱吃的菜。”月榕挥手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套桌椅板凳,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嘴中,“唔,真好吃。” “今天食斋又是辣味主题吗?” 云阑捻了捻辣到发痛的指尖,轻声道,“嗯。” 食斋怎么可能总做辣菜,其余弟子还吃不吃。 这是他特意…… 让食斋的师傅单给他做的。 他本想亲自动手,可他浪费了足够整个青云宗一日所需的食材,也没做出让他满意的菜肴。 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 月榕吃得正香,腰间的传音符动了。 月榕接过传音符,祝星眠温柔雀跃的声音传来。 “师姐,下山游历的事我已经和师父说了,师父已经同意,后天就能出发了。” “你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云阑闻言,敛着的眉眼颤了颤,指尖似乎更疼了。 “我早就准备好了。”月榕捧着传音符,笑的眉眼弯弯。 又是她! 自打她拜入宗门以后,小师妹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小师妹从前总会跟着他,与他无话不谈,而祝星眠来了以后,连下山游历这种大事,她都不曾与他说。 月榕挂断电话,便听见云阑听不出喜悲的声音,“你要和祝师妹下山游历?” “对啊。”月榕无知无觉的点头,继续埋头沉浸在干饭的快乐中,压根没注意到云阑的情绪。 一时间,空气格外安静,只有月榕吃饭的细小声音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这么重要的事,师妹为何不和我说?” 哪怕是祝星眠都知晓要给师尊禀告一声,可她却从未提起过只言片语。 她莫不是想背着他偷偷跑下山? 师妹已经厌恶他到这种程度了吗?迫不及待想要逃离他? 四十一 告别青云宗 月榕还没咽下嘴里的鸡丁,又听云阑问,“你是想偷偷下山吗?” “我没有偷偷啊。”月榕说,“我与师父说过了。” 云阑默然,他似乎没有继续质问的理由。 抛开多年情分不谈,他只是她的师兄而已。 月榕看出云阑似有几分不悦,“师兄,你不知道我和眠眠要下山游历的事吗?” “你不说我如何得知?” 月榕险些被一口肉丸子噎住,云阑这话说的,她不说师兄也知道的事多了去。 这么重要的事,师兄怎么可能不知道? 系统见月榕迟迟不开窍,看不下去了。 「你是真笨啊。」 「你一个人工智障哪有脸骂我笨?」 「你还看不懂云阑是什么意思吗?」系统恨不能现身敲给月榕一下,「云阑明显是想让你邀请他同去啊。」 「云阑是这个意思?」月榕看了眼神色冷淡的云阑,「不会?」 「怎么不会?」系统说,「原著中,云阑是救下女主的人,他与祝星眠的关系比现在亲密许多,祝星眠下山,他自然可以以担忧祝星眠下山后会继续被仇家追杀的名义的陪同。」 「但现在你替云阑救下女主,师兄纵然想亲近祝星眠也没有理由和借口,反而会让人觉得唐突。」 系统见月榕还是半信半疑的模样,斩钉截的说,「你不信你问问,我敢保证,你只要邀请云阑与你们同去,他肯定会开心。」 月榕吞下肉丸子,试探性地问,“师兄,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云阑眸光一闪,眼角眉梢都透露出淡淡的喜色,“你想我和你一起去?” 原来师妹没有厌烦他,师妹想他能陪她一起去。 云阑此刻脑子都是什么他和师妹两人仗剑走天涯,携手共度秋与夏。 至于同行的祝星眠,哦,她不重要。 月榕看着云阑明显情绪好转的脸,暗想,还真让系统猜对了啊。 “当然啊。”月榕惯会捡好听的话说,“我和师兄从小到大做什么都是一起。这次我下山游历,师兄当然不能缺席。” “不然师兄能放心吗?” 你能放心祝星眠独自下山不会遇见危险吗? “宗门事务繁杂,我恐不能脱身。” 云阑明明开心的要死,但还要拿乔,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啊?如今师父回来了,宗门事务可以交给师父啊。” 云阑抬手轻揉她的发顶,笑着说,“宗门的事务,我会想办法解决。” “这次下山,师妹想去哪?” 月榕说,“我倒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但眠眠准备回一趟玉琉,她想调查当年祝家灭门的真相。” 云阑闻言,微微点头,“祝家灭门一事我也有所耳闻。” 祝家虽久居人间,但祖上也是出过修士的,只不过传到祝星眠这一代已经没落了。 虽比不上修仙界其他的修仙世家,但在人间混个大富大贵还是轻而易举。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恶毒灭了祝家满门。”月榕愤愤不平的说,她手握剧本当然知道是谁,但她又不能说。 “不过这次有师兄陪同,害眠眠全家的恶人定能找出来。” “到时眠眠定会对师兄另眼相看,感激不尽。” 月榕笑着说,她对本次结果相当满意,等下山游历时,她可以暗中撮合师兄和眠眠。 至于原文男主,提前给你道个歉了。 到时,只能各凭本事了。 系统也很满意,这一次原著的主线没崩,云阑还是陪祝星眠下山了。 云阑更满意了,他能和小师妹一起下山相处。 听说,一起去人间游历的男女,日后回宗后都会结为道侣。 他眉眼温柔看着吃得脸颊鼓鼓的月榕,脑海中浮现出月榕穿着火红的嫁衣与他成婚的场景,那一天,师妹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临出发的前一天,武陵仙尊给了月榕不少好东西以备下山不时之需。 “我刚回来,小榕榕就要走。”武陵仙尊扮作伤心的模样,“小榕榕是嫌弃我,不喜欢师父了吗?” 月榕递给武陵仙尊一方手帕,真诚发问,“师父之前抛下我和师兄云游,也是嫌弃我们,不喜欢我们吗?” 以魔法打败魔法。 武陵仙尊接过手帕,眼里一滴泪也没流,撑着头说,“小榕榕愈发牙尖嘴利了。” 月榕嘿嘿一笑说,“这次也该让师父体验一把留守儿童的感觉。” 武陵仙尊眸中划过一抹笑,“这恐怕要让小榕榕失望了,还有你大师兄陪为师呢。” “大师兄?”月榕惊道,“大师兄答应和我一起下山了啊。” 大师兄答应的事定会做到。 “对啊。”武陵仙尊见月榕一脸吃惊的模样,甚为好笑的用玉箫轻敲她的头,“你忘了?你师兄如今的修为,弄个分身出来,不难。” 月榕恍然大悟,她一时竟忘了这个。 这里可是修仙世界,说分身他是真能分。 合体期修为以上的仙君都可多出一个身外身,只不过分身和本体的修为都会连降两个大段。 师兄如今是渡劫期,连降两个大段,也就是元婴修为。 武陵仙尊见月榕傻愣愣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气,又一次叮嘱道,“下山若是遇见危险,记得跑快些,若实在逃不了,别逞能,记得喊为师。” “无论你捅出多大的篓子,为师都能给你平了。” 月榕扬起一抹笑,“我知道啦,师父。您放心。我一定平平安安回来。” 到了下山的日子,月榕并未张扬,只给闭关中的于欢修书一封,告知她的去向后,便趁着夜色背着剑同云阑一同离开她生活近百年的宗门。 她和祝星眠碰头后,转身回望隐在夜色中的青云宗。 青云宗,再见了。 师父,对不起了。 徒儿恐怕不能再见你了。 “师姐?你怎么哭了?”祝星眠诧异的看着泪眼朦胧的月榕,“我们会很快回来的,师姐若是思念宗门,可以看看我和云师兄,我们都在你身边。” 云阑微微皱眉,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别哭了。宗门永远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要不不去了?”祝星眠故意打趣道。 “去!当然要去!”月榕立马擦掉眼角的泪水,大声道。 四十二 青云宗完了。 青云宗向来秉持不入世,谈何出世的理念。 弟子们下山游历以双脚行九州,以一剑斩不平。 游历的路上,修身亦修心。 他们三人一路向南,前往祝星眠口中云洲最繁华的城镇——玉琉。 云阑下山前特意戴上法器千面,遮掩他原本宛若谪仙的容颜。 他虽然从未提起,但月榕和祝星眠都明白,云阑是怕再惹出像青莲那样的事。 月榕拿着从路边捡的野花晃啊晃,有气无力的问,“眠眠啊,我们在这片大山里走了三天了,怎么还没见到镇子啊。” 她好想吃栗子糕,酱肘子,油焖大虾,麻辣鱼啊。 祝星眠看着手中的地图,说,“师姐,按照地图,我们翻过前面这座山再走一二十里路便能到达一个小镇。” 祝星眠将地图拿近了些,说,“南岭镇。” 月榕:“天呐,还有这么远。” 月榕看看祝星眠,又看看云阑,她好想御剑啊。 祝星眠仿佛有读心术一般看出月榕的想法,“下山的时候,师父叮嘱我,若非紧急情况不可御剑。” “不过师姐若是累了。”祝星眠召出一只纸鹤,“可以坐在纸鹤上与我们同行。” 云阑看了眼祝星眠的纸鹤,轻嗤一声,“修行之人修的是恒心。月师妹此举表面是一时帮了师妹,实则却是害了她。” 祝星眠自知理亏,收起纸鹤,低声说,“对不起。我刚刚没想那么多。” 月榕抱住祝星眠的胳膊,“这怎么能怪你,你也是为我嘛。” 月榕说完,掉转头冲云阑道,“师兄,你别太凶啦,你这样以后怎么讨老婆?” 云阑白玉似的脸霎时红了,他一甩袖,羞愤道,“胡言。” 月榕冲着云阑的背影吐舌,云阑在祝星眠面前还挺容易害羞。 祝星眠拍拍月榕的手,柔声道,“你别逗你大师兄了。” “师姐,你是不是走累了?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会?” 月榕摇头,“累倒是不累。” 她看向两边纷乱的树枝与杂草,“只是我们走了好几天都在山里打转转,绿水青山虽美,但看久了,也会看腻啊。” “何况这深山老林,除了我们三人一个人都没了。”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 这次出门,她猜少不了风餐露宿,特意准备了许多调味品,结果压根派不上用场。 他们三人中,她是只爱吃,不会做。 眠眠从前是大小姐,自然不会接触做饭一事,入了宗门后更是潜心修炼,她连盐和糖都分不清,做饭是指望不上的。 至于云阑,他是他们三人中唯一强一些的人,但也只是强一些。 什么心法剑招都难不住的云阑,却会被区区一本菜谱难住。 少许是多少?一勺又是多大的勺?适量又是什么量? 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每每看的云阑眉头紧皱,做出的饭实难下咽。 若不是她怕伤了云阑的心,当天那口鸡腿她是决计吞不下去。 祝星眠收起地图,柔声道,“青云宗在汉岭深处,所以附近山多。等我们走出汉岭,后面基本都是平原了。” 云阑常年与月榕相处,素来知晓她的心思,他面上的薄红褪去,说,“前面应有一个小村庄,我们可以去村上农户家,给农户点银钱和食材请他们给我们做顿饭。” 月榕闻言眼睛瞬间亮了,放开祝星眠的胳膊,几步追上云阑,好奇的问,“师兄怎么知道前面有村庄?师兄来过?” 云阑摇头,“我并未来过此地,我是用神识查探的。” 好嘛,师兄不愧是师兄,虽然眼下与她同为元婴期,但仍能甩她一大截。 祝星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师姐饿了?我这有辟谷丹。” 月榕的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她只是馋,不是饿。 云阑斜睨了祝星眠一眼,眼底是暗暗的得意,全世界只有他最了解师妹的心,祝星眠想同他争,下辈子。 云阑揉了揉月榕的发顶,说,“很快就到了。” 他说完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盒点心,“这是我从食斋买的点心,你先拿着吃垫垫肚子。” 月榕接过点心盒,开心的打开,里面是她刚刚最想吃的栗子糕。 “哇,师兄你对我真好。”月榕捧着点心盒,笑的眉眼弯弯,“这是我最喜欢的栗子糕。“ 云阑唇角微扬,还没来得及开心,便瞧见月榕捧着栗子糕,转头去找祝星眠。 云阑气的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早知师妹要给祝星眠,他还不如只拿一块出来。 但他转念一想,他若只给一块,她定然要分一半给祝星眠,那样更气人。 “眠眠,你尝尝。”月榕捧着云阑刚给的点心给祝星眠看,“这是食斋的栗子糕,很好吃的。” 祝星眠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浅棕色的栗子糕放进嘴里,软软糯糯,香甜适口。 “很好吃。” 祝星眠同样也走了好几天的路,她虽然不累,但猛然吃到这样一块香甜软糯的糕点,也甚为合口。 抛开她大女主的女主光环,其实她还是一位比月榕还小的小姑娘,不该过着和云阑一样的苦行僧生活。 “好吃,再来一块。” 云阑的余光时不时瞄向身后的两人,只见两人边吃边笑,好不快活。 云阑的心酸了,糕点明明是他给的,小师妹却问也不问他一句,反而和祝星眠吃得正欢,祝星眠真的好碍眼啊! 云阑轻咳两声,“咳咳。” 无人理会。 他又咳了两声。 月榕总算注意到他,“师兄,你昨夜守夜着了凉吗?怎么一直在咳嗽?” 云阑眼中划过一抹黑线,说,“没有。” 他咬了咬牙,问,“师妹,能给我一块栗子糕吗?” 月榕恍然大悟,原来云阑是想吃栗子糕啊。 “师兄,你想吃自己拿就好了啊。”月榕把栗子糕递给云阑,“本来也是你给我的。” 云阑闻言,拿起一个糕点,用得意又挑衅的眼神暗暗看了一眼祝星眠。 祝星眠面无表情,眼前这位幼稚又小心眼的人真的是他们青云宗美名在外的大师兄? 青云宗完了。 四十三 南岭镇 崎岖的山路越走越阔,越走越平坦。 脚下的土地从盖着一层树叶一踩咯吱响的松软小路到浅黄色平实的地面,路上虽然还是见不到人,但平坦的土地上可以看见车轮压过的痕迹。 她们跨过一条河,哗啦的流水声渐渐落在身后,直至消失不见。 月榕依稀听见前方有人说话,“眠眠,师兄,前面有人。” 祝星眠:“应是要到村庄了。” 他们转过一个弯,远远瞧见一个简易木棚搭起的茶水铺,上面挂着素底黑字的幌子,上面写着徐记茶水铺几个大字。 月榕三人路过时,发现茶水铺里没什么人,只坐了一对背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的夫妻,妻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尚未断奶的婴孩。 月榕原本没打算停下在这儿喝水,但她看见老板娘利索的翻开蒸笼,露出一个个红彤彤,软软糯糯的糕点,红枣的香气铺面而来,好像很好吃哎。 月榕停下脚步,“师兄,眠眠,我们在这儿休息会,顺便还能问问距离村庄还有多远。” “行。”祝星眠和云阑都没意见,三人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 这家店虽然简易的搭在路边,桌椅板凳粗糙又简单,但里面的卫生出乎意料的好。 可以看出,这家店的老板是位能干的人。 “老板娘,你蒸笼里的红枣糕来三份。” 月榕本只想给她和祝星眠各要一份,但想到刚刚云阑主动问她要栗子糕吃,索性也给云阑点上。 下山游历嘛,当然要看遍九州风景,吃遍九州美食。 “好叻。”老板娘大声应道,麻利的端上一盘红枣糕,又给他们端上一壶茶,笑着说,“这个是用我们当地特有的折折根泡出来的水,你们尝尝看,送,不要钱。” “谢谢老板娘。” 月榕率先拿起一个红枣糕吃,顺便招呼云阑和祝星眠一起。 祝星眠闻言,跟着拿起一个吃,唯有云阑看看月榕又看看祝星眠,神色纠结的拿起一个红枣糕放入嘴里。 云阑为求大道,为时刻在人前保持端庄沉稳,清冷出尘的大师兄形象,为做人人称赞,完美的云阑仙君,时时刻刻都在压抑着自己,像这种凡间之物,他许久未吃过了。 月榕咬下一大口红枣糕,弯成一道月牙的大眼睛看着云阑,她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拽了拽云阑的衣角,贴近他耳边小声说,“师兄,这儿是山下,你可以大大方方做你自己,什么青云宗大师兄,云阑仙君,让他们统统去见鬼。” 云阑心尖一颤,偏头看向月榕,他的眼神专注的吓人,乌黑的双眸下,似乎藏着蓬勃的爱意。 他就知道,小师妹虽然总是气的他头疼,但她是世界上唯一了解他,理解他的人。 她不追问他的变化,可却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无论他是从前调皮捣蛋的云阑,还是后来一板一眼的云阑,小师妹一直都在。 云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师妹又被老板娘和客人的谈话吸引了过去。 她像是一阵风,短暂的在他身边停留,又去追随下一个方向了。 “大妹子,你们带着个娃娃是要上哪去啊?” “我们去南岭镇投奔亲戚。” “南岭镇?”老板娘的声音骤然提高,然后又怕招惹上什么似的降低了声音,“南岭镇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你们还是快些回家去。” “怎么会?”那对夫妻出声反驳,“我舅姥爷同我说了,南岭镇生活富裕,吃穿不愁,连这儿的风水都格外养人,活到百岁的老人比比皆是。” 月榕偏头看过去,只见老板娘轻叹一声,摇摇头,目光落在女子怀中婴孩身上,神色不忍,“那你们去了,可要照看好你们的孩子。” 她顿了顿又说,“我听说南岭镇经常丢孩子。” “你这店家!” “怎么张口就咒人呢?我们的孩子,我们自己当然会看好。” 祝星眠见月榕一直看他们,压低声音问,“师姐是觉得南岭镇有问题?” 月榕回神,轻轻点头。 南岭镇在原著中并未出现,这趟下山游历,原著所有的笔墨都重点放在女主报仇以及云阑的死,对于路上发生的事,并未描写。 月榕等人吃完枣糕,将铜钱放置桌面,准备继续赶路。 临走前,祝星眠特意问了下老板娘,附近的村庄怎么走。 老板娘指着前面的路说,“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个路口左拐,就能看见村子了。” 月榕:“你们说,老板娘说的南岭镇有什么问题啊?” 祝星眠低头沉思,“方才老板娘说那儿常丢孩子,又说他们那儿的老人甚是长寿。” “不知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 月榕挠挠头问,“丢孩子和长寿能有什么关系?” “会不会是那儿确实风水好,丢孩子是因为当地管理不严,人贩子猖獗?” 月榕知道有些地方因为当地的环境,会出现长寿村这样的现象。 祝星眠摇头:“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云阑抚着腰间的剑,说,“等去了农户家中,我们可以问问。” 云阑虽换了张脸,看起来平凡寡淡,但周身的气质变不了,一眼看去仍是玉树临风,飘渺若仙的感觉。 此刻正是午时,农田有不少忙着种庄稼的庄稼汉。 他们见有生人进村,纷纷都抬头好奇的打量着三人,见三人如谪仙般的气质,腰间又都挂着剑,便知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一位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凑上前,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盯着月榕和祝星眠瞧,“姐姐,你们好漂亮啊,是天上的仙女吗?” 祝星眠蹲下身子,笑着摸摸她的头,柔声说,“我们不是仙女,是路过的侠女。” “侠女?什么是侠女啊?” “我知道,我知道。”一位小脸脏的和花猫的小男孩突然冒出来,“和刘爷爷故事里的大侠一样,他们。。他们会打坏人!” “二花,小牛!你们两个人还不快给我滚回来!什么人也敢往前凑,我看哪天人贩子要把你拐走!” 四十四 只能选一个。 月榕与云阑对视一眼,这里还真是人贩子猖獗啊。 二个小孩跑回母亲身边,但仍用两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们。 祝星眠上前一步,盈盈一笑,“大娘,我们是从青云镇那边出来的,好几天没吃饭了,路过村子想借宿一日,顺便弄点吃的。” “我们愿意付二贯钱作为酬谢。” 祝星眠长得本就温柔可亲,村民见她言语温柔,又肯付钱看着不像是坏人,眼中的敌意散了些。 “你真愿意付二贯钱?”护着孩子的母亲,用渴望又小心翼翼的眼神问道。 他们农民整日在地里刨食,吃饭靠老天,哪怕一年风调雨顺,又有各种各样的赋税,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一贯钱。 “当真。”祝星眠从自个的钱袋子中拿出两贯钱晃了晃,说,“我先付一贯,等我们离开时再付一贯。” 祝星眠与大娘说话的功夫,人已是越聚越多。 众人闻听只要收留他们三人一天,管顿饭的事,便能赚二贯钱,瞬间争抢起来。 “来我家!我家的炕保管您睡的舒服。” “来我家!来我家!” “你家那邋里邋遢,也好意思让别人去?来我家,我家干净。” 祝星眠看向最开始的大娘,问,“大娘,您做饭手艺怎么样?” 大娘本以为以她刚刚对待他们的泼辣模样,铁定是赚不上这份钱了。 谁料这位温温柔柔,貌似天仙的姑娘,还会主动问她。 她眼睛一亮,快速说,“我做饭手艺是村里一绝,谁家过事摆酒,都请我去做呢。” 祝星眠闻言,温柔的笑了笑,把一贯钱塞进大娘手里,“那就劳烦大娘为我们做顿饭了。” 大娘捏了捏手里的钱,利索的塞进兜里,脸都笑开花了。 “三位贵人,跟我来。我家离这儿近的很。” 围观群众见祝星眠做了选择,一个个摇头叹气的散开。 “还是葛大娘你运气好啊!” “三位贵人有什么忌口没有?”葛大娘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地里的活也不管了,“有没有啥想吃的?” 祝星眠推了推月榕,说,“大娘,你问她就行。” 大娘和善的目光转向月榕。 月榕:“我口味重,喜欢吃辣。食材嘛,想吃鸡和鱼。” “好叻,没问题。”葛大娘利索的应下。 此间多水泽,鱼算不上什么金贵东西,至于鸡,家家户户养的都有,葛大娘自家就养了十来只呢,等会回去捉一只就是。 三人跟着葛大娘回家,家中还有一位老母亲,男丁则在地里干活呢。 “娘,我回来了。” 头发斑白的老婆婆看着突如其来的陌生人,问葛大娘,“这是谁来了?” 葛大娘拉着老婆婆说明他们三人的身份。 虽然葛大娘有意避开他们,但他们三人都是修士,耳聪目明,所以葛大娘说的话他们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里了。 “哎呦喂,二贯钱?!天呐,那可是活生生的财神爷啊。。” “可要好生招待,千万别怠慢了。” “说不好看咱招呼的好,走的时候还会给咱打赏点呢。” “行了,你快去做饭,我来招待他们。” 老婆婆赶走葛大娘,笑容满面的将他们三人请进屋里坐下。 “贵人们先坐着,我去给大家倒水。” 两个孩子好奇的趴在门后看着他们,月榕笑着冲他们挥挥手,招呼他们过来。 两个孩子朝后看了看,似乎是在观察葛大娘的动静,见葛大娘在忙,没空搭理他们后,小短腿一蹦一跳的跑上前,小奶音糯糯的喊,“侠女姐姐。” 月榕忍不住捏了捏他们可爱的小脸,从兜里掏出两颗糖,“诺,请你们吃糖啊。” 月榕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拿出来的糖只是普通又好吃的糖而已,没有一丝灵气。 两个孩子欣喜的接过,大点的那个还不忘说一句,“谢谢侠女姐姐。” 月榕望着他们黑白分明的眼眸,眼珠黑的像一颗亮晶晶的葡萄,人类幼崽还真是怪可爱。 老婆婆很快回来,给他们三人倒了三杯茶水,三个杯子干净透亮,看的出来是认真擦洗过很多遍的。 老婆婆倒完水后,坐下与他们闲聊,“你们是从哪儿来?“ ”我们从青云镇来。” “青云镇啊,那可是个好地方。” 祝星眠见老婆婆是个健谈的人,顺势问道,“老婆婆,你知道南岭镇吗?” “南岭镇?!”老婆婆喝水的手一抖,“你们问这做什么?” 三人对视一眼,从老婆婆态度可以看出,这南岭镇果然有问题。 祝星眠:“我们准备去玉琉,我看地图下一个地方是南岭镇所以想问问还有多远。” 老婆婆松了口气,说,“去玉琉啊,我劝你们换条路线,别过南岭镇。” “为什么啊?南岭镇有什么问题吗?” 老婆婆只是摇头,“那地方邪的很,你们若非要路过不可,千万别多停留,抓紧离去。” “为何?” 祝星眠还想再问,可老婆婆是什么也不愿多说了。 月榕拉了拉祝星眠的手,低声说,“算了,别为难他们了。等我们明日到了南岭镇,便知那有什么古怪了。” 祝星眠微微点头,也不再过问。 期间,葛大娘的两个小孩,又悄悄过来拉月榕的手,“侠女姐姐,你跟我来。我给你看。” “看什么?” 两个小孩只是拉着她说,“侠女姐姐,和我们来就知道了。” 月榕哭笑不得的跟上两个小孩的脚步,他们将她带到门前的小院子,指着地上用花瓣拼成的图案。 “侠女姐姐,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画。” “哇,是吗?真好看。”月榕揉揉他们的头,“谢谢你们啊。” 小女孩拽着月榕的胳膊,靠在她身上,问,“侠女姐姐,觉得我们俩,谁画的好看?” 月榕撑着下巴说,“我觉得都好看。” “不行,不行。”小女孩摇头,“只能选一个。” “对,只能选一个。”小男孩也拉着月榕的手,往她身上靠,“侠女姐姐觉得她的好看,还是我的好看?” 月榕一个头两个大,她看看小男孩画的图案,又看看小女孩的图案,最终指向小女孩的说,“我觉得这个更好看。” 四十五 厨艺笨蛋 祝星眠看着月榕走进来,头上别着两三朵小粉花,目光向下落在她的衣服上,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这一坨黑手印,那一坨黑,忍不住笑道,“和小朋友玩的感觉怎么样?” 月榕精疲力尽的坐下,笑的勉强,“很好玩。” 祝星眠捂嘴偷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衣服,“衣服都脏了,去屋里换一件?” 其实身上的脏污,完全可以用一个净身咒解决,只不过她们在凡人面前不好贸然使用仙术。 月榕摇摇头,“算了,等走的时候弄。” “对了?大师兄人呢?”月榕看了一圈,也没见到云阑的身影。 祝星眠指了厨房的方向,说,“大师兄好像去厨房了。” “厨房?大师兄去厨房做什么?”月榕一脸的好奇,“我去看看。” 月榕还没迈进厨房的门,老远就闻到呛人的辣椒味。 “咳咳咳咳。”月榕捂着嘴,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云阑听见月榕的咳嗽声,忙从厨房走出来,“你怎么过来了?此处呛人,你去和祝师妹坐着等就行。” 月榕咳了一会总算适应了,捂着口鼻,问,“那师兄在这儿做什么?” “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月榕怀疑的看向云阑,云阑来帮忙?他不给葛大娘添乱就不错了。 云阑垂眸,出声赶月榕离开,“行了,你快走,这里太呛人了。” 葛大娘似乎听到外面的动静,大着嗓子喊,“这位贵人哪是来给我帮忙啊,他是想学我的手艺呢。” 云阑霎时耳朵尖红了,他别扭的说,“我就是想着来看看,不然路上总免不了风餐露宿。” 月榕闻言,惊奇的拍拍云阑的侧胳膊,“师兄,可以啊,觉悟挺高的。” “几日不见本事见涨了,现在都知道抓住女人的心,要先抓住女人的胃了。” 月榕冲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加油哦,师兄,我看好你。” 云阑听月榕这么说,脸皮更烧了,他挥挥衣袖赶月榕离开,“行了,你快走,饭菜马上好了。” “好叻。” 月榕往堂屋走,忍不住在脑海里呼叫系统。 「统子,统子,我师兄还真是个好男人,人还没追上,先学上做饭了。」 她叹气,「哎,果然还是老婆重要。你瞧,我和云阑师兄妹这么多年,他也没想着学做饭给我吃呢,都是买的。」 「那可不。」统子的语气中,不知为何有几分自豪,「他可是本系统选中的顶级恋爱脑,为女主学做饭这种小事,简直不值一提。」 「多好的男人啊,可惜英年早逝。」月榕一时说顺嘴,「你说,他要是和女主在一起,不也挺好吗?」 「达咩!达咩!女主必须要和原配男主在一起。」 「宿主,你可别做多余的事!乱撮合女主和云阑,你的任务是救云阑的性命,可千万别动原女主的感情戏。」 「我知道啦。」 「我不动。」 月榕小声在心里说,我悄悄动。 「反正云阑和谁在一起都行,就是不能和女主。哪怕是你,也行。」 月榕险些被自己一口唾沫呛住,「我?我怎么能和云阑在一起?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早就和兄弟一样了,左手碰右手,再说,云阑也不喜欢我啊。」 她上次虽然对云阑说过,不如喜欢我的话,但完全是病急乱投医啊。 真让她和师兄在一起,她想了想画面,打了个寒颤,还是算了。 她可不想给自己又找一个时时管着她的师父,况且她早晚是要回家的,何必祸害云阑呢。 哪怕云阑还是败给原男主不能同祝星眠在一起,她还是希望她的大师兄日后能找到一位志同道合,心意相同的女仙子,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系统:「说的也是。你就早点完成自己的任务,其他的别多想。」 “贵人,你是喜欢刚刚那位姑娘?”葛大娘一边忙着切菜,一边打趣道。 她也是过来人,如何看不清云阑眼中对月榕的情意。 那小丫头爱吃,他就巴巴的跟着来学做饭,这样的男人可不多了。 云阑洗菜的手一顿,说,“她是我师妹。” 连今日刚见的外人都知晓他对月榕的心意,为何独独小师妹不知道呢? 不,或许她知道。 云阑轻叹一声,把这些烦扰的思绪甩到脑后。 “哎呦,师兄妹啊。”葛大娘笑的眼睛眯在一起,“那可真是天赐的缘分。” “贵人啊,你可要抓紧表白啊。”葛大娘说,“你师妹那般貌美,晚了,可就被别人抢走了。” 云阑:“我怕我说了,连师兄妹也做不出。” 云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不知从何处看来的话,大概是月榕的话本子。 喜欢一个人,是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 云阑觉得这句话说的对极了。 “哎呦,贵人这般犹疑,可是讨不到老婆的。” 告白吗?云阑望着手中的青菜,暗下决心,等这次游历结束,等他能做出一桌小师妹爱吃的菜,他就表白。 他从前不是没和食斋的师父学过,可每每他自己操作时,总是把握不了火候和调味的量,做出来的菜总是不太能入口。 葛大娘动作利索,椒麻鸡,水煮鱼片,辣椒炒肉一道道菜新鲜出炉,只剩最后一道清炒青菜。 “来,贵人看了我这么久,最后一道菜你来。” “我?”云阑紧张的看着手里的锅铲和青菜,他上一次做炒青菜,没盐,上上一次,糊了,上上上一次,盐多了。 “对啊,没事,放心炒。” 云阑起锅热油倒青菜,火候差不多时,拿着盐开始纠结,到底要放多少盐啊? 葛大娘急的连忙翻炒了两下,也顾不上云阑的贵人身份了,大声道,“你怎么不放盐啊?发什么愣?” 云阑问,“该放多少?” “两勺。” “是两大勺,还是两小勺?还是平整的两勺?” 葛大娘满头问号,菜在锅上,再翻炒就过了火候,她夺过云阑手中的勺子,撒了两勺盐进去。 “看见没?差不多就行了。” 云阑盯着翻炒的青菜,暗想,差不多又是多少? 四十六 荒芜的小镇。 葛大娘见云阑皱眉沉思的模样,摇摇头冲他说,“贵人,你实在不晓得该怎么放调料,可以先少放一点再尝尝。” “淡了,再加便是。” 云阑抬眸,神色认真,“不干净。” “这有啥不干净,大火一炒啥都能干净喽。” 葛大娘见云阑还是一脸纠结,“贵人实在过不去,多换几次筷子的事。” 葛大娘摇摇头,还真是金玉里养出来的贵人,做饭尝尝咸淡,不是很正常吗? 况且他又不拿出去卖,定是做给亲近之人,那有啥好嫌弃的。 葛大娘陆续把炒好的菜端至桌面,白嫩的鱼肉浸在红汤中,上面撒着碧绿的小葱蒜泥以及花椒,闻起来就香辣可口。 “贵人们尝尝。”葛大娘用腰上的围巾擦了擦手,满眼真诚的招呼月榕等人。 月榕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不知葛大娘用的是什么鱼,居然一点刺都没有,鲜嫩麻辣的鱼肉配着软糯热乎的大米饭,真是人间幸事。 “嗯,好吃!”月榕连连点头,没想到葛大娘的手艺还不赖啊。 虽然比不上食斋的师傅,但也算上乘了。 况且自她吃了师兄做的烤鸡腿后,吃什么都是人间美味。 葛大娘的两个孩子趴在门后吃着手指头,眼巴巴的瞅着桌上的美食。 月榕心中一软,咽下口中的鸡肉,说,“大娘,让孩子们也来一起吃。” 葛大娘看了眼门后的两个孩子,连摆摆手,走过去抱起一个说,“不用,我给孩子留了饭,况且他们小,吃不得辣。” “贵人们吃着,有事叫我。”葛大娘说完,抱着孩子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掩上门。 葛大娘走后,月榕招呼着祝星眠和云阑一起吃。 祝星眠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一位江南女子,实则也爱吃辣。 她和月榕两人吃的嘴唇又红又油,像是涂了自带光感的口脂。 云阑夹起一块鱼肉浅尝,刚放进嘴里,就辣的眼角鼻尖都红了,殷红的嘴微张着大口吸气。 月榕见状,忙给云阑递上一碗西红柿蛋汤,“师兄,喝点汤。” 云阑自幼吃不得辣,他向来更爱甜食。 “应该给师兄要份糖酥排骨。” 云阑放下筷子,“不必,我甚少吃这些,你们吃。” 月榕吃饱喝足后,三人商量着行程。 最终,还是敲定即刻出发前往传闻中南岭镇。 月榕又从怀中掏出半贯铜钱放在桌面,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说,“我们走。” 他们出来时,葛大娘正在和家人们一起吃饭,一家六口,其乐融融。 月榕打眼看了眼,两个黑壮的男丁穿着粗麻短衫坐在位置上大口吃饭,应是刚刚干活回来。 葛大娘放下碗,“贵人们,这就要走了吗?” “天色已晚,不多留一晚?” 月榕摇摇头,“不留了,我们急着赶路。” 葛大娘看看三人,突然压低声音问,“贵人们是要去南岭镇?” 月榕也并未瞒她,“对,我们准备从南岭镇去玉琉。” “哎呦,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贵人们去了可莫要多逗留啊。” 月榕与云阑对视一眼,笑着说,“多谢大娘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三人走在一片漆黑的田野间,月榕手里提着一盏足以照明的琉璃灯。 若不是怕吓到凡人,他们完全可以用灵力照明。 月榕:“一路上,他们总说南岭镇古怪,也不知是何怪之法,吓得附近村民人人闻之色变。” 云阑抬眸看向远方,“明日天亮,便能知晓了。” 天刚刚蒙蒙亮,城门口守哨的守卫,打着哈欠向下瞟了一眼,宽阔的官道上有三个人影,他们正缓缓朝城门走来。 最近他们镇还挺受欢迎啊,昨天刚来了一对夫妻,今日又来了三人。 “这就是南岭镇?”月榕看向眼前的城门—青砖红瓦,与别的城镇并无区别,只是城门前略微冷清了些。 月榕正说拿出他们提前备好的路引,结果守城的守卫看也不看一眼,打着哈欠说,“进去。” 月榕看向守卫,他们懒懒的靠在城门上,丝毫没有当兵的精气神。 可他身上却无妖邪之气,似乎只是懒而已。 月榕走远后,压低声音问道,“他们这么站岗,里正不管吗?” 祝星眠:“若是这里的军纪严明,治理得当,附近村民也不会闻之色变了。” 月榕闻言,若有所思的回头看向城门口,门口的守卫似乎也在盯着她瞧。 月榕收回视线,并未放在心上,她相貌出众,走到哪都会被人多瞧上几分。 她抬头,红日初升,阳光撒向人间,可这座城镇却始终给人以灰蒙蒙的感觉。 倒也不是妖邪之气,而是街道两边的建筑,似无人打扫一般,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她也去过清晨的青云镇,早起的人们在城镇中来来回回的走路,卖早点的小贩大声吆喝,店家打着哈欠打开店门迎客。 可这里,一片暗淡无光,整个城镇了无生气,他们走了半天也没见过一位卖早点的小贩。 祝星眠:“这座小镇好荒芜啊。” 月榕捡起地上残缺的半截白灯笼,“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过上好日子的地方。” 这里甚至还不如他们来时的小村庄。 云阑:“若要探查此处的古怪,我们得暂且找个地方住下。” 他说完,环顾一圈,“我并未在此处察觉到有妖邪之气,不似有妖作乱。” 祝星眠问,“会不会是魔呢?” “魔?”云阑说,“自上次赤霞大战后,九州分两界,互不得入。” “界河稳固,他们不可能会来我们的地盘。” 月榕默默瞅了眼云阑,暗想,你马上就会见到一只魔了,还是魔中老大呢。 三人绕了一转,总算找到一家开门的客栈。 云阑放下一锭五两的银子在客栈灰扑扑的柜台上,“老板,三间上房。” 掌柜懒洋洋的从柜台后爬出来,随意抓过柜台上的银子连看也不看一眼就塞进抽屉,又随意拿出三个脏兮兮的门牌放在桌子上,“二楼左转。” 四十七 我与你一起承担。 月榕单指敲着腰间的环佩,南岭镇的店家当真是赚钱都不积极啊。 他收钱时,看也不看一眼,也不怕收到假银子? 掌柜睁眼打哈欠,视线与月榕对上,眼睛瞬间亮了。 “春生!春生!快出来迎客了!有客到!” 前后转变之大,变脸速度之快让月榕始料未及。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最近又变美了? 掌柜的整了整衣袍,满脸堆笑的从柜台后走出来,“三位贵客,稍等片刻,我让春生先去给三位贵客整理房间。” 掌柜说话时,目光一直在月榕与祝星眠身上打转。 云阑微微皱眉,挡在两人身前,看向掌柜的眼神凌厉,带着浓浓的警告,“乱看什么?” 月榕望着云阑的背影,不由感叹。 师兄还挺霸道,连旁人多看几眼眠眠都不肯。 掌柜的连连作揖道歉,“对不住啦,对不住啦。我是见两位姑娘生的太美,恍若天仙下凡啊,一时移不开眼,绝无恶意,绝无恶意。” “掌柜的,来人就来人呗,喊我做什么?”一位白面小眼的少年从帘子后走出来,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挂在身上,显然是刚起,他满不在乎的眼神再看见月榕与祝星眠时,瞬间亮了。 怎么说呢,像是狗看见了骨头。 掌柜的上前就给了春生一脚,“瞎看什么!还不快去收拾上房。” 春生笑容满面的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白布小跑着就朝二楼去。 “三位,你们在这儿等会。”掌柜的顺手拿起一个毛巾把桌椅板凳擦了擦,请他们坐下。 月榕与祝星眠对视一眼,这家客栈也奇奇怪怪的。 原本态度懒散得很,可看见她和祝星眠后,马上又换了个态度,殷勤得过头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云阑看了眼板凳,并未落座,“掌柜的,这座小镇为何如此荒凉?人都去哪了?” “人都在家呢。”掌柜陪着笑介绍起小镇的情况,“我们这儿物资丰富,生活富足,家家户户都有钱,所以啊,也就不那么拼了。” “现在是早晨都睡着呢。”掌柜说,“你等巳时,镇子上就忙碌起来了。” 掌柜的说着擦了擦他身边的柜子,“我这客栈啊,一年也没什么人来,所以也就显得脏了点。” 月榕:“那为何没人来呢?” 掌柜的两手一摊,“我一升斗小民,这些我哪知道。” 月榕总觉得掌柜的话,错漏百出,这里鲜有人来,镇子上的人又不勤劳,如何富足? 别的不说,单说这家客栈,一年也来不了几个人,他拿什么维持生计? “掌柜的,你这客栈一年也来不了几个人,你如何维持生计?” 掌柜的闻言,害羞的挠挠头,“我家祖上略有薄产。” 打扰了,原来是位二代。 云阑又与掌柜的交流了几句,不过左右也是些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在掌柜的口中,他们这儿好得很,虽然人是懒了点,地方脏了点,但总比其他地方,一年累死累活也攒不了几个钱强。 云阑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听说你们这儿总是丢小孩?” “哎,你说这年头哪里没有人贩子?”掌柜的呸了一口,“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做这种缺德的营生!” “不过并没有你说的总是,只是偶尔会有不操心的人家弄丢了孩子。” “掌柜的,房间打扫好了。” 云阑闻言带着月榕与祝星眠上楼,三人暂时先进了一间房。 月榕与祝星眠在桌边坐下,云阑抬手给房间加了一层结界,防止隔墙有耳。 祝星眠皱着眉说,“我觉得这里很有问题,掌柜说小镇的人懒,但又生活富足,他们都不做事,哪来的银钱粮食?总不能各个都是祖上有薄产?” 云阑:“他不是说巳时小镇会热闹?我们到时去看看。” 月榕挠挠头说,“要真是掌柜说的那样,这里的居民确实挺幸福。” 祝星眠眼神诧异,“你信了?” 月榕笑着摇头,“当然没有。” 她看向窗外,轻声说,“我说的是,要真是。” 一个地区的居民要想悠闲又能衣食无忧,生活富足,要么生产力高度发达,要么掠夺别人的劳动成果。 可这里是古代社会,能有什么生产力? 祝星眠轻叩桌面,眼神严肃,“我有一个想法,也许这里的人靠拐卖孩子获利。” 云阑敛目,“若真是如此,这是人间官府的事,我们无权插手。” 祝星眠闻言,眼神一暗,她当然也知道修士不能擅自干扰凡间秩序。 修士只管妖邪之祸,人祸,他们无权插手。 “我们中午再出去看看呗。”月榕说,“若是确定乃是人祸,我们虽不能插手,但可以让别人管啊。” 祝星眠眸光一闪,问,“师姐,你有办法?” “我们不是要去玉琉吗?路上还遇不见几个大官吗?” 这里的里正不管事,总有管事的人。 云阑出声制止,“不可。” “师妹,不能擅自出手干扰凡人命数。” 替凡人改命,会遭天罚,在突破之日,百倍的还你。 月榕轻哼一声,“我不管,吾辈修士若面对人间苦厄,闭眼不管,又何必修仙?” “我不怕天罚,不就是雷劫吗?让它来劈我好了。” 如果此地真是人贩子猖獗,她才不管那么多,她最恨人贩子了。 “师妹,你。。”云阑看着月榕坚定的眼神,最终规劝的话化为一声长叹,“罢了,我与你一起承担。” 他抬手轻揉月榕的发顶,眉宇间是淡淡的无奈,“你这小身板够天雷劈几次?” 月榕拍开云阑的手,“你可不要小瞧我,我布的阵天雷也没办法。” 云阑浅浅一笑,“对,师妹最厉害啦。” 月榕看着云阑这张寡淡平凡的脸,真奇怪,明明是张平平无奇的脸,她为何感觉师兄还是往日那般俊朗呢? “师兄,你这面具有用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云阑抬手摸了下脸,问。 “怎么感觉还是那么帅。” 云阑被月榕逗笑,又快速恢复成沉稳的模样,抬手轻敲月榕的头,“又拿我打趣。” 四十八 富足的小镇。 三人谈笑间,走廊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三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侧耳倾听。 “咚咚咚。”掌柜殷切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三位贵客星夜兼程,小店特为三位准备了些许早点。” 云阑冷笑一声,“先前懒得动也不动,如今倒是殷勤。” 他不喜欢掌柜和店小二看小师妹的眼神。 祝星眠看了眼门外,对云阑说,“大师兄,结界撤了。我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云阑起身,冷声说,“我去。” “这是本店的招牌点心,最适合早上吃了,各位尝尝。”掌柜的接过身后店小二春生手里的木盘,殷勤的展示给云阑看。 云阑垂眸,扫了一眼,让开位置,说,“放桌子上。” 掌柜的放下餐点,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三位客官慢用。” 祝星眠拿出随身的法器,是一根细长的针,可测世间毒物,与凡间测毒的银针极像,只不过凡间的银针只能测凡间之毒,像是妖毒,蛊毒等稀奇古怪的毒却毫无办法。 祝星眠对每一件东西挨个测了一遍,轻轻摇头说,“东西没问题。” 月榕闻言,拿筷子夹了一块软糯的米糕,“这米糕还不错哎,没想到这家店看起来懒洋洋的,东西做得还不错呢。” 这间房正是临街的位置,探头从窗户上看出去,街景一览无遗。 街道上渐渐多了许多杂音,有木门推动的咯吱声,杂乱的脚步声和镇民们懒洋洋的打招呼声。 祝星眠站在窗边,暗中观察小镇居民的情况,“他们看起来和普通的居民没什么区别。” 月榕探头看去,楼下的街道和他们来时大不相同。 小镇仿佛活了过来,人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皆衣着光鲜。 祝星眠喃喃自语:“难道真如那位掌柜的所言?” 云阑轻叩桌面,道,“不如现在下去看看?” “走。”月榕向来是闲不住的性子,第一个应道。 三人一同走出房间,刚下楼梯瞧见掌柜坐在门口与隔壁的店家闲聊,至于店小二春生则不见踪迹。 “客官是要走?不多休息会?”掌柜以为月榕等人要离去,忙出言挽留。 “不走。”云阑说,“我们去镇子上逛逛。” 掌柜闻言,松了口气,笑着说,“玩得开心,我们镇子上的东西,那可是物美价廉啊。” 客栈左边开着一家布庄,里面挂着琳琅满目,颜色鲜艳的绸布,布庄老板斜靠在门前的躺椅上,悠闲着享受着阳光。 他们继续向前走,又是几家成衣铺和首饰铺,零星又夹杂着几家卖特色美食的小店。 三人绕着小镇逛了一圈,也未曾发现什么妖邪之气。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镇中心,这里明明应是小镇最繁华的地段,却莫名留出一片能容纳上万人的空地。 空地中央立着一口井,一颗巨大无比的柳树。 云阑走上前,绕着古井转了一圈,眸光看向古井深处不知在想什么。 月榕走上前,探头看了眼深不见底的古井,问,“师兄,这口井有什么问题吗?” 云阑摇摇头,“没有问题。” 月榕闻言不解的又探头认真查看,没问题的井,师兄干嘛看这么久? 井壁两边干的连青苔都没有,是一个废弃很久的枯井。 “没有问题,师兄怎么一直盯着看?” 云阑敲了敲井壁,轻声说,“有时候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祝星眠的注意力则全被井边这棵大的吓人的柳树吸引,“我从未在凡间见过这么大的柳树。” 月榕想起祝星眠是女主,也许能感知到他们感受不到的信息。 “眠眠,你对这棵树有特别的感觉吗?” 祝星眠盯着树看了良久,最终摇摇头,说,“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月榕抬手抚上柳树粗糙的树干,抬头看它遮天蔽日垂下的枝条,“师兄,这棵柳树这么大,你说它是不是已经生出树灵了?” 植物在天地间峙立,吸取日月精华,先生灵,后成妖。 “此间灵气稀薄,难以成灵。”云阑抬头看它,“观它树龄已有五百年,日后若有机缘,或能生灵。” 植物生灵成妖比之动物要难上百倍不止,时间要更久。 “师妹,我们去别的地方再看看。” 三人又走回小镇繁闹的街道,小镇的地面还是不整洁,但比起刚进城时,热闹许多,来往镇民皆是一脸富态,笑眯眯的模样。 但月榕总觉得哪里不对。 月榕又转入另一条街,脑中灵光乍现,她知道哪里不对了! 她拉了拉师兄和祝星眠的衣角,低语,“师兄,眠眠,我们逛了这么久却从没见看见过年轻女子与孩子,满大街的皆是中年以上的男子或是老妪。” 难怪掌柜的和店小二看见她和祝星眠会那般作态,这里的年轻女子都去哪了? 祝星眠从凡间而来,她明白凡间有些地区重男轻女有多严重,在那些地方,年轻女子是不许抛头露面的。 “师姐,你久居仙山,不了解凡间风俗。”祝星眠说,“许多地区不许年轻女子抛头露面。” 月榕想起青云宗脚下的青云镇,“可青云镇的街头时常能看见年轻女子。” 祝星眠:“青云镇离青云镇近,想来是受仙山影响。” 月榕正与祝星眠聊着,耳边传来一位女子的大声吆喝声,“这东西不错,给我包起来。” 月榕感觉这道声音格外耳熟,回头一看居然看见熟人。 月榕压低声音,“你们看,这不是我们路上遇见的那对夫妻吗?” 云阑与祝星眠转头看去,曾经在茶水铺遇见的落魄夫妻,如今衣着光鲜,面色红润的试戴首饰店里的簪子,“相公,你觉得这簪子如何?” 男子笑容满面,“不错,很衬娘子。” 看样子,他们的亲戚并没有骗他们,真的过上了好日子。 月榕看向他们的时候,那对夫妻似有所感,也看了过来,女子看见他们时,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呀,真巧。没想到又遇见你们了。” 四十九 确切的说,这个别人特指月榕。 “对啊,真巧。”月榕笑着说。 女子如今一身罗裙,满头珠翠,气质与先前在茶水铺可是大相径庭,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你们如今住在哪儿啊?” “我们现在住在客栈。” “客栈啊。”女子满眼热情,“南岭镇这儿哪哪都好,只是这住宿的地,可不太用心呢。” “想来你也看出来了,南岭镇的人生活富足,人就疲散了些,客栈哪有家里好。”女子热情邀约,“你们若不然跟着我们回去。” “我现在住的房子够大,多住你们三人不成问题。” 月榕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你也是投奔亲戚,我们再跟你去,岂不是给你添麻烦。“ “没事,我们舅姥爷为人热情好客,你们若是肯跟我回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女子说完,似是想到什么,冷下神色,轻哼一声,“当初那茶铺老板娘还咒我,我看她是嫉妒我要过好日子了。” “不了。”月榕再次出声拒绝,“我们如今在客栈也很好,况且我们呆不了几日便会离去。” “这样啊。”女子闻言,眼中划过一抹失落,接着又问,“你们住在哪儿?等我明日得闲去看看你们。” “我们住在镇西的客栈,至于什么名字,我也忘记了。”月榕说,“里面的掌柜是个圆圆脸的男人,还有一位店小二叫春生。” 女子闻言点点头,“我记下了。南岭镇全镇也没几家客栈,我回去打听下就知道了。” 月榕正准备与女子告别,一直闭口不言的云阑突然出声,“你的孩子呢?” “孩子?”提到孩子,女子的眉眼瞬间温柔下来,笑着说,“孩子在家呢,带他们出来逛总不太方便。” “你把孩子独自丢在亲戚家,不担心吗?” 云阑一句话让女子脸色骤变,她本想叉腰咒骂,云阑安的是什么心,但看看云阑周身不俗的气势和腰间的佩剑,怂了。 但脸色依旧不太好。 月榕连忙打圆场,“不好意思啊,我师兄性子直,不太会说话。” “你和你夫君逛,我们先走了。”月榕说完,拉着云阑就走。 “师兄啊,以后我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你可别说话了。”月榕忍不住吐槽。 云阑:“我说的又没错。” “她去亲戚家不过短短一天,便能这般放心?若是对方趁她不在家,把孩子卖了。她和他丈夫孤身二人,又能如何?” “不会。”月榕挠挠头,“好,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当面说出来啊,会伤害对方的感情。” “你没看,她刚刚都生气了吗?” 云阑神色平淡,“那又如何?” 云阑是心思多到能绕青云宗九圈,又极其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不是什么人的想法,他都在意的。 确切的说,这个别人特指月榕。 月榕被云阑一句话顶住,气呼呼的说,“反正师兄下次不准乱说话了。” 云阑垂眸看向月榕,声音莫名的宠溺,“好,我知道了。“ 祝星眠摸了摸胳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大师兄有两种性格,一种是小师妹在时,一种是小师妹不在。 “对了,你说那对夫妻的孩子会有危险?”月榕担忧的问,”我们要不跟上去看看?“ 祝星眠:“可以。” 三人即刻找了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各自施展隐身咒,悄悄跟上那对夫妻。 女子似乎受云阑方才的话的影响,逛街的时候,一直心不在意。 “娘子,你觉得这件衣服如何?” 妻子恍惚的目光落在相公身上,然后猛的站起,抓住相公的手,“相公,我们今天先回去。” “嗯?怎么不逛了?”男子眼神困惑,“不是说好要逛到店铺打烊吗?” 妻子舔了下干涸的唇角,眼神担忧,“我担心孩子。” 男子眉头微皱,“你还真信那几个生人的话了?那可是我亲亲的舅姥爷,怎么会做这种事?况且,你也看见了,我舅姥爷家压根不缺钱。” “舅姥爷对咱这么好,你还怀疑他??” “我。。我没有怀疑舅姥爷的意思。”妻子停顿片刻,道,“我只是。。只是想孩子了。” 男子脸色不悦,但还是依了妻子的意思。 “行,你既无心逛街,我们就回去。” 妻子脸上露出一抹笑,“我就知相公对我最好。” 男子粗糙的大手抚上妻子的发丝,“你是我妻,本该如此。” 月榕跟着夫妻回了他们住的地方,果然是家富户。 光是大门口就摆了两个硕大的石狮子,门前还有专门停放马车的空地,夫妻搀扶着进了大门,月榕三人连忙跟上。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一位拄着拐的老太爷笑问。 “莲儿想孩子了。”男子牵着女子的手,目光宠溺的看向妻子,“我说让她好好逛一番,心里却总是放不下孩子。” “我做母亲的,总是放不下孩子。离一会就想得很。”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老太爷慢悠悠的说,“理解,理解,做母亲的一颗心总是会在孩子身上。” 老太爷用拐指向院子上追逐打闹的孩子,“孩子在家玩的好着呢。” 女子看见孩子后,心放进肚子里。 她真是昏了头,一个陌生人的话,她也信了,当真是可笑至极。 “孩子好好的呢。”月榕挠挠头,说,“看来是我们误会人家了。” 祝星眠望向玩耍的孩子,笑着说,“这孩子瞧着比先前都精神些。” “看来这里也没问题,我们走。” 三人离开宅院,走到无人处,撤下隐身咒。 他们在小镇逛了一圈,天色渐晚。 这里的镇民早早便关了门,热闹的小镇又重新变为一片寂静,白天热闹的大街空空荡荡,宛若死城。 祝星眠望向黑夜中的灯火,“这里似乎没什么问题。” “至少没有发现有妖邪作乱的迹象。” 凡事妖邪盘踞之地,必会留下妖气,而被妖邪蛊惑的凡人,体内也会混杂不堪,神志不清,这里的居民只是懒散了些,但神志清明,甚至比其他地方的人还要幸福。 五十 “冲动易怒”大师兄 月榕等人返回客栈,一条街的所有店铺皆以打烊,唯有客栈还半敞着门,泄出的微弱灯光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掌柜的听见脚步声,殷切的出门相迎,“你们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呢。” “逛了一天,累了。”掌柜跟在云阑身后神色讨好,“要不要吃点东西?” 月榕想到客栈早上的早点,这家客栈别的不说,饭还不错。 “可以啊。”月榕说,“上几道你们店的招牌菜。” “好叻。”掌柜开心的吩咐春生去后厨通知厨子开火做饭。 三人回到上午他们一起待过的房间,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 祝星眠看向云阑,问,“大师兄,你觉得这座小镇如何?” 云阑单手轻叩桌面,说,“我暂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月榕抬眸看向云阑,说出她的设想,“会不会南岭镇的情况与青云镇相同,并非妖邪作乱,而是鬼呢?” 上一次他们若不是正面与花神娘娘碰面,也不会发现花神娘娘的古怪。 云阑敛目沉思,“应当不会,鬼魂极难成气候,况且这座小镇也未见他们极其信仰谁。” 南岭镇古怪,却并无妖邪之气,至于丢孩子,他们今日在小镇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有人谈论,谁家丢了孩子。 祝星眠总觉得这座小镇有古怪,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祝星眠:“难不成我们真误会了?先前那些人的畏惧,许是谣言?” 月榕轻轻点头,“有这种可能,这里若真有大问题,周边的人为何不搬走呢?” 祝星眠轻轻点头,觉得月榕说的有道理。 “这样,我们明天再去小镇逛逛,若是没什么问题,我们后天便离开此处。” 祝星眠这次下山最重要的事还是查清当年灭门真相,若是南岭镇没什么问题,她也不该在耽误行程了。 “行。” 三人刚刚敲定,店小二春生前来敲门,“客官,你们的饭菜好了。” “端进来。” 春生笑着进来,眼睛本就小,一笑几乎看不见他的眼睛了。 春生放下饭菜,余光悄咪咪的看了眼月榕与祝星眠,他自以为掩饰的极好,可在坐的三人皆是修士,谁看不出他的小动作呢? 云阑当即黑了脸,若只是普通的看,倒也罢了,可他眼中是明晃晃的觊觎之色。 他也敢觊觎他的小师妹?云阑放在桌下的手微动,捏了一个简单的倒霉咒扔给他。 这咒不会要了他的命,但会让他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霉运冲天,算是对他的小小教训。 “各位客官请慢用。”春生对云阑的下咒毫无所知,笑眯眯的关门退下。 月榕正要动筷,却被祝星眠叫停。 “师姐,稍等。” 她说完,又拿出用来测毒的法器。 “眠眠,不用这么小心。”月榕望着色香俱全的炙烤羊肉,咽咽口水,“我们上午验过不是没事吗?他也不敢给咱们下毒。” 月榕话音刚落,祝星眠手中的法器尖端由白转黑。。。 月榕愣住,还真敢给他们下毒啊。 云阑当即冷下脸,用筷子蘸了些许汤汁,放置鼻下轻嗅。 月榕眼神忐忑的看向云阑,幸亏祝星眠谨慎,不然她刚刚就吃了。 “师兄,是什么毒啊?” 云阑放下筷子,薄唇轻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毒,是只能让凡人短暂昏迷的毒。” “短暂昏迷?”月榕想到看过的武侠剧,“难道是蒙汗药?” 云阑抬眸看她,眼神疑惑,“你怎么知道是蒙汗药?” 月榕挠挠头,笑道,“我在书里看见的。” 云阑轻轻摇头,“少看些无用的话本子。” 月榕咧嘴一笑,并不搭话,这样的话,她听过太多次,都听皮了。 “师兄,既然对修士没有影响,我还能吃。” 云阑神色无奈,“吃。” 月榕闻言,快乐的夹起一块炙烤羊肉。 月榕刚放进嘴里,就瞧见祝星眠也夹起一块豆腐。 “眠眠?你怎么也吃了?” 祝星眠虽然会吃东西,但每次都是在她劝说下,她不是贪嘴之人。 祝星眠神秘一笑,说,“将计就计,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云阑想起刚刚春生觊觎的眼神,气的恨不得现在提剑给他一剑。 他咬牙道,“能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些龌龊之事!” 他刚刚真是下手轻了。 “师兄,别气。”月榕给云阑倒了杯水,“为这种宵小之徒怄气,不值得。” 云阑的占有欲还挺强啊,如今只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打眠眠的注意,他都气成这样,等日后男主角出来,云阑岂不是要气死? “听眠眠的,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云阑轻轻点头,暗想,等会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月榕与祝星眠吃了一会后,假意晕倒在桌上。 云阑本不想与他们一般,但碍于月榕的请求,只得也假装晕倒。 他们三人等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房门被人咔哒一声推开,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 “嘿嘿嘿,小娘子,我来了!” 月榕眉头微敛,是店小二春生的声音。 她还以为会是掌柜的。 春生在她和祝星眠之间徘徊,她听着春生粗重的呼吸声离她越来越近,“小娘子。” 春生的手还没碰上月榕的肩,就被云阑一脚踢飞几米远,他在地上打了个滚,狠狠撞上房间门口的木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春生双手捂着被云阑踹中的屁股,眼神惊恐,“你。。。你怎么还醒着?” 月榕见云阑已经暴露,也不装了。 她坐直身体,抬头看她,“不止师兄,我们都醒着。” 春生看这个情况,还有哪里不明白,对方早就识破他拙劣的手段,是在将计就计。 “我。。。”春生对上云阑冰冷的眼神,害怕的往墙角缩。 月榕跳起,两步走到云阑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师兄,不是说好将计就计吗?你怎么冲动了?” 月榕从来不知云阑是这么冲动的一个人,从前在青云宗,他向来端庄沉稳,深受各大长老的喜爱。 “他要碰到你了。” 五十一 话唠纠结但貌美的主人。 掌柜的听见房间的巨变,连滚带爬的跑上来。 “客官!客官!到底出什么事了啊?”掌柜震惊的目光落在痛苦倒地的春生身上,“春生怎么得罪你们了?要这样打他!” 云阑看向掌柜的表情似笑非笑,“你真不知?” “我方才一直睡着,我知道什么?” 云阑指向桌上的菜,厉声道,“他给我们下蒙汗药,意图不轨。” “这。。。这怎么可能呢?”掌柜表情震惊,一脸的不敢相信,“春生怎么会做这种事?” “做没做,你问问她。”祝星眠表情不善的说。 掌柜的连忙跑到春生面前,“春生,你真做了?” 春生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掌柜的看这情况,哪还不明白? 他啪的一巴掌甩在春生脸上,“你这畜生!怎能做下这般下贱之事?!败坏我们客栈的名声!” 云阑冷冷看着掌柜的表演,若说掌柜的半点不知情,他不相信。 他抬眸打量着这间客栈,又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掌柜的见云阑不说话,二话不说跪在他们面前,“客官啊,春生年纪小,不懂事。求求你们原谅他。” “想必你们也看见了,我们这座小镇没什么年轻人,日子好了,年轻人都想去大城市看看,留下我们这帮子老家伙。” “可怜春生这么大的小伙子,还没个婆娘。”掌柜的头几乎都要磕烂了。 云阑摩挲着腰间的剑,冷笑道,“他做错事,倒要你来道歉。” 掌柜哪里还不明白云阑的言下之意,他忙一把扯过春生,厉声道,“还不快给客官赔罪!” 春生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讨饶。 掌柜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你们饶了他。他也只是个孩子,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日后我定会严加管教。” 孩子?云阑看向春生,这也叫孩子?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孩子。 “即是管不住的东西,留着作甚?” 云阑抬左手遮住月榕的眼睛,另一只手聚灵气为利刃。 掌柜的与春生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白光一闪,春生痛的惨叫。 他没有用剑,他嫌脏了他的剑。 祝星眠眼睁睁看着春山胯下一片血污,以及一个沾着血的长条肉棒滚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月榕好奇的想看,却被云阑遮了一个严严实实。 “别看,脏。” 祝星眠闭眼,头转向一边,合着没人在意我的死活。 “掌柜的,我好疼!救救我!救救我!”春生捂着下面惨叫连连。 掌柜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也顾不得其他,捡起地上的东西,忙背着春生跑出去。 云阑的手慢慢放下来,月榕只看见地上留下的一片血迹。 月榕不满的说,“师兄,为什么不让我看啊?不就是动手吗?我又不会怕。” 祝星眠脸上浮起一抹尴尬的红晕,转移话题,“大师兄,你认为掌柜的真的无辜吗?” 云阑:“他怎会无辜?” 祝星眠不解道,“那大师兄为何放过他?” 云阑一字一句的说,“君子论迹不论心,这一次是春生动的手,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在背后做了什么。”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况且伤了春生,比伤他本人更难受。” 祝星眠看着云阑唇边的那抹笑,大师兄是有些腹黑在身上的。 “我们现在还要不要住这里?”月榕出声询问,他们伤了人,等会不会赶他们走。 祝星眠摸摸月榕毛茸茸的头,说,”住,为什么不住?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们,我们怕什么?” “他们若真敢来对我们做什么,正好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德行。” 月榕顺势抱住祝星眠的腰身,“我听眠眠的。” 云阑扫了眼窝在祝星眠怀里的师妹,捏了捏指尖,师妹对祝星眠倒是言听计从。 师妹还会抱她,师妹都不抱他。 月榕窝在祝星眠怀里,不禁感叹,不愧是女主角,又香又软,想和美女贴贴。 “眠眠,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住吗?”她看向门口那摊血污,做作的说,“这房间染了血腥,我闻不惯。” 眠眠又香又软,和她一起睡,一定能做个美梦。 云阑眉头微敛,说,“这么小的床,两人如何一起睡?” “没事啊。”祝星眠摸摸月榕的小脑袋,“我和师姐挤一挤。” 祝星眠饶有趣味的看着云阑不爽的脸,心中痛快极了。 她这几天吃了一路狗粮,也该让云阑吃味。 这家伙刚刚可是完全不顾她的死活。 “师兄,我和眠眠去睡觉了啊。”月榕说完和祝星眠手牵手的离开。 云阑郁郁不乐的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磨了磨后槽牙。 碍眼的祝星眠,他得想想办法,分开小师妹和祝星眠。 他走至窗边,仰头看天上明月。 从前在青云宗的时候,他可以和玉鸾倾诉,如今只能独自对月感伤了。 云阑想了想,召出一面水镜查看他府邸的情况。 青云宗的府邸有他先前留下的印记,所以无论他身在何地,都可以通过水镜连接他的府邸。 水镜的视角一直在移动,云阑最终在湖边找到他的大鹅。 “玉鸾。” 雪白的大鹅一个激灵,抬起头在四处看了看,并未看见主人的身影。 幻听了? 大鹅不在意的继续躺着。 “玉鸾,小师妹她。。。” 大鹅瞬间清醒,撅着雪白的屁股一扭一扭的快速跑开。 妈的,真的是它话唠且貌美的主人。 从前见到脸,还能听他唠下去。 光有声,不见人,鬼才要听他唠叨啊。 云阑见跑得飞快的玉鸾,皱了皱眉,难道玉鸾听不出他的声音吗? 果真是只大笨鹅。 云阑无奈,只得在另一头也召出一面水镜露出他的脸挡在玉鸾面前。 “玉鸾,跑什么?是我。” 玉鸾停下,歪着硕大的鹅头,是它貌美的主人。 好,既然能看到这张脸,它就勉强听一下。 云鸾乖乖卧回地上,仰着鹅头看着空中的水镜。 “玉鸾,我准备这次游历结束向小师妹表白。” 它话唠纠结但貌美的主人总算决定表白了,不容易啊。 它听见前方有脚步声,抬头看见一位经常饲养它的小弟子。 “你说小师妹会同意吗?” 小弟子头脑发蒙,呆地在原地,他听到了什么? 大师兄要和月师妹表白了? 五十二 塌房了 “小师妹今天抱她了。” “她都不曾抱过我。” 云阑语气幽怨,活脱脱被心上人抛弃的怨妇模样。 “小师妹今天和她一起睡,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抱着小师妹入眠呢?” 小弟子整个人都傻了啊!他听到了什么?他的耳朵要瞎了啊! 这人真的是他们玉树兰芝,超群越辈的大师兄吗?!! 他塌房了啊! 目下无尘,清冷脱俗的大师兄私下居然是这种人? 大师兄你清醒一点啊!小师妹都和别人搂搂抱抱,一起睡觉了,她不是你的良人啊! 青云宗恋慕您的女修那么多!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啊?! 远在南岭的云阑还不知道,他今晚的念叨全部一位小弟子听去了。 很快,他青云宗第一深情的名号打响整个修仙界。 “张大夫,春生还有救吗?”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医师,面色为难的摇摇头,“这。。这都断了,我也没办法啊。” 春生痛的满头大汗,拽着掌柜的手,眼神恳求,“掌柜的,救救我!我不想做太监啊!” 掌柜握住他的手,“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你,不会让你成太监的。” 老医师看向客栈的方向,压低声音,问,“为何不直接杀了那男人,把那两位女子软禁起来生娃娃?” 掌柜摇摇头,用极低的声音说,“他们不是普通人。” 他刚刚看见男子没有拔剑,他甚至站在原地没动,春生的命根子毫无征兆的被人整齐割下。 这手段,绝非一般人类可以做到。 老医师大惊,“怎会?他们这般厉害?” 掌柜的轻轻点头,指了指医师手中的东西,“这东西是凭空被切割下来,我甚至没看见他们动手。” 老医师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竟有神使大人的手段?” 掌柜的目光阴狠,“他们哪里比得上神使大人?” “他们若是识趣,赶紧走,不然等神使大人来了,要他们好看!” 春生躺在床上,痛的不断的呻吟,掌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老医师,“张大夫,麻烦你保存好春生的命根子,我想等神使大人来了,求求大人,请神使大人帮忙接回春生的命根子。” “神使大人大慈大悲,定会出手救治春生。” 月榕与祝星眠撑到半夜,也没见有人上门闹事,月榕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 三人在小镇的第一夜,平安度过。 次日清晨,云阑来敲她们的门。 “师妹,你们起来了吗?” 祝星眠坐在床边一夜未眠,她听见云阑的声音,轻轻移开月榕靠在腿上的头,蹑手蹑脚的下床打开门。 祝星眠压低声音,说,“大师兄,师姐还在睡。” 云阑看了眼廊外,早已大白的天色,“还在睡?” 祝星眠轻声阂上门,怕吵醒睡梦中的月榕。 “师姐昨日等到半夜,最后实在支撑不住,方睡了过去。” “且让师姐多睡会。” 云阑一想到昨夜,她们二人整夜在一张塌上入眠,心就酸的难受。 他不喜欢一切接近小师妹,占有小师妹的人,不分男女。 云阑看了眼紧闭的木门,昨夜分明说好今早一起再去小镇逛逛。 “大师兄?” 云阑回神,黑白分明的眼眸冷清的盯着她,“何事?” “你昨夜可有什么发现?” 她昨夜一直和师姐呆在房间并未出门,不知大师兄是否悄悄出门探听情报了。 云阑闻言,眼神一顿,他昨夜只顾着和玉鸾说话了。 云阑摇头,“暂时没有发现。” “奇怪。”祝星眠轻声念叨,“昨夜,大师兄割下春生的命根子,他们居然什么措施也没有。” 她和师妹还想着对方会不会带人过来呢。 云阑垂眸,目光落在楼下,“他们怎么敢?” 昨夜他出手,那掌柜的定然看出他非常人,他们没有万全的把握怎会找他们的麻烦。 祝星眠并未想的如云阑一般深,“也对,昨夜是他们有错在先,怎会还敢来找我们的麻烦?” “师兄,我们今日在在小镇问问,如果确实没有古怪,我们明日一早便离开此地?” 云阑点头,“我没意见。” 他捏了捏指尖,祝星眠是要调查她家的灭门惨案,或许他可能想办法劝祝星眠与他们兵分两路。 一个完美的计划在云阑心中成型。 阳光透过梨木雕花的窗户洒进房间,月榕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子,惯性的去摸眠眠的身子,可探手摸了个空。 月榕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一条线,咦,眠眠呢?! 她猛然坐起,偏头一看窗外的阳光,妈耶,她怎么睡到这个时辰了? 师兄眠眠呢,怎么也不叫她?他们不会出事了? 房间无人,月榕随手给自己施了一个净身咒,便推门而出,她刚走没几步,便瞧见眠眠和师兄正悠然自得的坐在楼下的桌子上品茶。 许是时辰正好,客栈内除了他们三人,竟然又多了几位顾客。 他们或是来喝茶吃点心,或是三五好友结伴吃饭。 原来客栈虽甚少有过路旅客,本镇的镇民还是回来关顾的。 月榕这么想着,但脑中一闪而过的灵光,不对,他们刚住店时,掌柜的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月榕正欲抬脚上去问问云阑与眠眠,但她看见这幅和谐的画面,又停下脚步。 云阑和眠眠,看起来很登对呢。 月榕退回去,悄悄躲在梁后偷看,果然没有她这个大灯泡在,两人的感情是突飞猛进。 月榕蹲下身子,靠在梁上,云阑白衣胜雪,只是一个背影便让人见之忘俗,祝星眠端正的坐在位置上,眉眼温柔,身子略微前倾,似乎正与云阑说什么有趣的话。 两人坐在一起,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如果不是云阑在原著中为救月榕,伤了根本,他们合该是对神仙眷侣,这不比眠眠和她的魔尊官配强? 修仙者与修仙者在一起有何不好?两人师出同门,道心一致,志同道合的伙伴不香吗? 原著中没做成的事,她一定可以改变。 祝星眠:“师兄,师姐为何不下来,躲在楼上鬼鬼祟祟的偷看我们?” 云阑磨了磨后槽牙,说,“师妹向来古灵精怪,难以捉摸。” 五十三 与众不同。 小师妹八成又琢磨着撮合他与祝星眠了。 他真不知师妹小小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 他和祝星眠有半点合拍的意思? 他很清楚,他不喜欢祝星眠,祝星眠八成也看不惯他。 月榕又抬头瞧了一眼,两人似乎聊的很开怀呢。 瞧,云阑多激动。 激动都开始颤抖了。 哎,为了师兄的幸福,她还是继续回去睡着。 月榕弓起身子,抬脚悄悄离开,突然被一个筷子砸中脑袋。 “师妹,这是要去哪?” 月榕见被发现了,笑嘻嘻的捡起筷子,捂着头说,“原来被师兄发现了。” 云阑凉凉的眼神盯着她,说,“还不下来?” 月榕闻言,小跑下楼梯,坐在云阑对面的位置。 “眠眠,师兄,你们醒了怎么也不叫我?” 祝星眠笑的温柔,“师姐昨夜睡得晚,是我让大师兄让你多睡一会。” 月榕闻言,眼睛亮晶晶的抱上祝星眠,“眠眠真好,我今天难得睡了一个舒服觉。” 云阑垂眸,遮掩他眼中快要溢出来的酸,他捏了捏指尖,难道他平日对小师妹不好吗? 修仙之人,与凡人不同,五谷杂粮,睡觉喝水都不必,这些东西反而会损害道心。 师妹整日沉溺于凡俗之物,修为如何精进? 他想和师妹千年万载,而不是只沉溺于一时欢愉。 月榕看了眼四周,并未看见春生,只看见掌柜的忙前忙后的招揽客人。 掌柜的察觉的月榕的实现,他只是看了一眼月榕,又吓的连忙收回视线,一眼都不敢多看。 看样子,是被云阑昨晚吓到了。 月榕:“我们现在出去吗?” 祝星眠捏了捏月榕的脸,“师姐,我们一直在等你出去呢。“ 这家伙倒好,醒来了也不下来,不知躲在楼上看什么。 三人一同出行,按照计划,查找官府的记录档案。 他们认真查看官方数据,格外留意新生儿的登记与儿童走失的时间,小镇上的官方数字再正常不管。 偶尔也会有孩子走丢的案件,但这个数字在人间属于正常比例。 如果没有孩子走丢的案件,反而还不正常。 祝星眠放下卷宗:“师兄,我这里没有问题。” 月榕摇摇头,说,“我这里也没有问题。” 他们从官府出来,又在小镇上逛了一圈,街上依旧还是男多女少,偶有几位女子经过,不是年龄大,便是已经怀孕的妇女。 至于儿童,则少的可怜。 他们装作闲逛买东西的路人,向店家打听,他们说镇子里的年轻人都去大城市讨生活去了,孩子自然少,偶有留下的孩子,各家当个宝贝似的放在家里,生怕被人贩子拐走,让远在外地的儿女怪罪。 他们隐在小镇天桥下,从说书人的故事和路人的闲谈中试图找到些许线索。 可一无所获。 祝星眠怀疑的神色的逐渐淡去,“看来这座小镇确实没有问题。” “师姐,大师兄,我们明天一早便离开这里。” 月榕虽也觉得掌柜的有几分古怪,但转念一想,或许人家当时说的就是外地的旅客呢,或者是夸张的手法。 想想他们给他们下毒都用的是,凡间最普通的蒙汗药,如果真的有妖邪作乱,怎么可能用这么低级的药对付他们? 掌柜的和春生虽然不是好人,但确确实实是普通的人类。 况且一个客栈怎么可能一年到头没几个客人?没有住宿,小镇的人也是要吃东西的呀。 按小镇居民懒散的程度,说不好他们都是在外面吃,反而很少在家开火做饭呢。 “行。”月榕点头赞同,“这座小镇我也呆腻了,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眠眠的家乡看看了。” 祝星眠闻言,眼神中透漏出一抹怀念之色,她轻声说,“一定不会让师姐失望。” 三人日暮时分回到客栈,月榕一想接下来的日子指定又要风餐露宿,她想想云阑的手艺,决定临行前要吃一顿大餐安慰安慰她的胃。 “掌柜的。”月榕一进门冲掌柜的招手,掌柜的看见月榕三人,吓的本能的瑟缩了下,然后磨磨唧唧的上前,问,“客官,有什么吩咐?” 他现在是恨不得离他们三人八丈远,再不见当初的热情。 月榕自认友好地冲他笑了笑,“别怕,你不害我们,我们也不会伤害你啊。” 掌柜的似乎想到什么,吓的头更低了。 他的声音甚至都在发抖,“客官,有什么需要?“ 月榕摸摸脸,师兄昨晚到底对春生做什么了啊?怎么把人吓成这样? 还是说,她长得吓人? “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一道。” 月榕不挑食,酸甜苦辣,没有她不爱吃的,只不过尤其偏爱辣而已。 “好,马上上。”掌柜的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师兄,你昨晚到底对他们做什么了啊?把他们吓成这样。”月榕昨晚被云阑蒙住眼,她只听见春生杀猪似的惨叫,其他什么也没看见。 祝星眠轻咳两声,“师姐,我们先回房间。” 没多一会,月榕叫的菜上来了。 只不过上菜的人并不是掌柜的,而是一位裹着头巾的大汉,看样子像是位厨子。 厨子下去后,祝星眠照例拿出法器挨个验毒,这一次,再没出什么幺蛾子,每一道菜都显示没有问题。 月榕开开心心的吃了饱,她拍拍肚皮,说,“我吃饱啦,我去睡觉了。” 她说完,一溜烟的溜了。 她倒不是真困了,只是刻意给祝星眠和云阑腾地方。 祝星眠看着跑的飞快的月榕,冲云阑敷衍的笑了笑,“大师兄,师姐她。。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别的修士修炼,对凡间之物避之不及,生怕污了道体。 至于睡觉?修仙睡什么觉啊? 可师姐吃睡宛若凡人,丝毫不避讳。 云阑淡淡看她一眼,轻声说,“祝师妹早些休息,我要休息了。” 祝星眠微微挑眉,师姐不在,云阑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师兄早些歇息,师妹告退。” 祝星眠望着紧闭的木门,勾唇轻笑,本来想着要不要帮大师兄说几句好话,但眼下看来还是让他酸着。 五十四 救命啊!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 女子凄厉的喊叫声划破黑夜,在寂静的小镇中格外刺耳。 月榕梦中似有所感,刚坐起又听见女子凄厉的喊叫声,“救命啊!救命!杀人了!” “您救救我,他们要杀了我的孩子!” “救救我们!” 杀人?孩子?月榕瞬间起身,声音是从窗户的方向传进来的,她挑开窗户就瞧见不远处的街口似有人影晃动,她心随意动,闪身来到出事的街口,祝星眠与云阑都已先她一步赶到。 她的目光落在形状疯癫的女子身上,眼睛瞬间瞪大,怎么会是她? 她身边还跟着她的丈夫,他们是见过她丈夫对她的温柔小意和宠溺,此刻她的丈夫满面愁容,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娘子。 “娘子,你到底怎么了?“月榕上前一步,拔开她杂乱的头发,露出她的眉眼。 她的眼神显然十分慌乱与害怕,她一把死死抓住月榕的胳膊,她的力气太大,指尖都扣进了月榕的肉里。 “救救我!”她慌乱的眼神无助又绝望,似乎遭受到重大的打击,“救救我的孩子!” “他们要杀了我的孩子!”她说完,又一把松开月榕,仰头又是笑又是喊,“疯了!疯了!这座镇的人都疯了!” “他们都疯了!”她又好看后退几步,蹲在地上,喃喃自语,“不!他们不是疯子!他们是妖魔!他们是吃人的妖魔!是不死的妖魔!”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越来越多的镇民被她声音吵醒,有人拎着纸灯出来看热闹,有人则撑开小窗,靠在窗边靠热闹。 “她是谁?” “她呀,来投奔仲家的穷亲戚。” “她在说什么?说我们疯了?呵。” “我看疯的人是她。” 镇民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进月榕的耳中,她目光怜悯的望着情绪不稳的女子,短短的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她从一位幸福的女人变成这样? 丈夫终于受不了她的行为,上前一步拉着她的胳膊,大吼,“娘子!你到底怎么了?发什么疯?孩子就在家里,谁会害他们?!” “娘子,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月榕抬眸观察四周,发现这里除了有观望的镇民,还有几人颇为可疑,他们以女子为中心点,将她团团围住,似乎是怕她逃了。 月榕垂眸,看起来无比正常的镇民和独自发疯的女人。 到底是谁真正的疯子? 云阑:“你娘子是怎么疯的?” “怎么疯的?”男子回头看向云阑,眼中似有憎恨与厌恶,“今日下午饭间,我家娘子迟迟不来,我们便去找她,结果娘子她自己从房间中跑了出来,这个时候她就已经疯了!明明中午我还和她一起说说笑笑,结果一个午睡的功夫!人就疯了!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云阑眯了眯眼睛,问,“你为何恨我?” 男子见他的心思被云阑戳破,索性破罐子破摔,“如果不是你与我家娘子乱说,我家娘子怎会日日揣揣不安,胡思乱想,我看你就是导致我家娘子发疯的罪魁祸首!” 云阑轻笑一声,“原是因为这个,若是你们仲家无鬼,她又怎会疯?” 男子瞪大双眼,“你怀疑我?你怀疑是我害了她?” “我怎会坑害自己的妻子?” 月榕见女子情绪渐渐平稳,她上前一步,看着女子的眼睛,认真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孩子。” “你告诉我,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女子虽不在大喊大叫,但仿佛丧失了与人沟通的能力,只会抱着头喃喃自语,“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月榕本想给她喂一枚提神醒脑的神清丹,但她看了一圈四周状似看好戏的镇民,想了想并没有给。 月榕望向男子,“孩子呢?” 男子不耐烦的说,“孩子就在家中,如果你们不信,跟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月榕与云阑对视一眼,笑着说,“走,去你家看看。” 前往仲府的路上,月榕假意与男子闲聊套取信息,“这位相公不知如何称呼?” 男子闷闷不乐的说,“仲达。” “你和妻子为何不在自己家呆着,千里迢迢来这里?” 仲达抬头,冷笑一声,“若是自家过得去,谁会愿意来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我们的地没了,房子也被大水冲了,不投奔亲戚,我们怎么活?” 仲达说到这,捂脸痛哭,“莲儿她无福啊!我们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结果人却疯了!这留我一个人,日后可怎么办啊?孩子那么小,怎么能没有娘照顾?” 月榕想了想,出言安抚仲达,“你放心,我师兄略通医术,你娘子的疯病,他能治好。” 仲达掩面的手一滞,抬头吸了吸鼻子,问,“真的吗?” 月榕笑着说,“当真。” 他们聊了没俩句就到了仲府,莲儿看见仲府的大门似乎更害怕了,眼中含着泪也不用进去,反而抱着门口的石狮子不撒手。 祝星眠上前安抚莲儿,”你别害怕,有我们陪着你,没有人敢伤害你。” 莲儿捂着头,只哇乱叫。 云阑淡淡扫了眼莲儿,问,“你不想见你孩子吗?” 莲儿哭闹的动作瞬间止住了,手也从石狮子上松了。 祝星眠暗暗给云阑鼓掌,不愧是大师兄啊,真有你的。 仲达引着众人进他们的小院,他轻声说,”这么晚,老太爷和孩子都睡了,你们千万别吵。” 三人轻轻点头,放慢了脚步,似乎就连莲儿也看出此刻气氛的不一般,难得的没有大吼大叫,而是一路安静的跟在后面。 他们穿过一道门,来到一栋房子前,仲达隔着窗指着床上睡觉的孩子们,说,“看,那不是我们的孩子,好好地在家里睡觉呢。” “谁会害他?”仲达关下窗户,问,“你们这下愿意相信我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莲儿嗷的一嗓子冲开木门,抱起床上的两个孩子就要跑。 “走!和妈妈走!” 两个孩子被陡然的巨变吵醒,他们看着状若疯癫的母亲,瞬间哭了。 五十四 日子就在三天后。 “哇~娘!你怎么了?娘!我害怕!”两个孩子看着和平时不一样的母亲,哭的痛彻心腑,仿佛要把心脏肺腑都咳出来。 “别哭,别哭!娘带你们走。”莲儿抱着孩子就要往外跑,却被仲达拦住,“莲儿,这么晚你要去哪,别发疯了!你这样抱着孩子们出去,他们会着风寒的。” 莲儿抱着孩子不管不顾的往外冲,尖叫道,“让开!你给我让开!我要带孩子走!” 母亲的疯狂行为吓的孩子们疯狂哭喊挣扎,“爹!爹!救救我们,我害怕!娘她怎么了啊?这不是我的娘。” 仲达闻言,瞬时从莲儿手中抢过孩子,“莲儿,你听见没有?他们都在怕你,咱别发疯了好吗?” 月榕看完这出戏,目光与祝星眠,云阑隔开相交。 这仲家还真有问题啊。 仲达费心安排一出戏,就是为了让他们认定莲儿是疯子,疯到连孩子都不认她了。 月榕的眸光落在孩子身上,没错,素有小孩子怎会骗人这种老话,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孩子是最常撒谎的生物,他们有时候甚至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仲达护着孩子,又让人钳住莲儿,让她暂且安稳的坐下。 他满脸疲倦的看向三人,“你们看见了,孩子没有问题。” “莲儿是真的疯了。” 祝星眠眼中划过一抹讥笑,这仲府表明了有问题,她还非要一探究竟。 “疯?我看未必?”祝星眠向来温柔的目光瞬时变得无比冰冷,“我看让另夫人神智失常的真正鬼怪就藏在这间大宅里!” 仲达眯着眸,问,“姑娘这是何意?难道还要搜我们仲家不成?” 祝星眠本欲直接硬闯,却被月榕拉住胳膊,月榕冲她摇摇头,然后看了眼云阑一眼。 云阑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他上前一步,取出一方手帕搭在莲儿的手腕上,然后双手搭在手帕上为莲儿诊脉,他又装模作样的去观察她的眼睛。 云阑沉稳的说,“莲儿确实疯了。” 仲达:“你们的师兄都说莲儿疯了,你们总不会再怀疑我了?” 月榕上前一步,说,“仲达,你放心,我大师兄是位有本事的医者,他定能治好你妻子的病。” 仲达闻言,转身冲云阑作揖祈求,“求您救救她,我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云阑一个侧身,并未受仲达的礼,“我自会救她。” 云阑从袋中拿出一枚丹药,递给仲达,“喂你妻子吃下去。” 仲达接过药,取来水,温柔的替莲儿把丹药喂进嘴中。 他紧张的蹲下身子,紧张的等待莲儿的反应,“莲儿好了吗?” 云阑:“哪有这么快?至少要七天的时间。” “七天?”仲达握住莲儿的手,“能好就行。” “你和莲儿早些休息。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三人一出仲府,立马用极地的声音交流。 月榕:“师兄,你真给莲儿喂提神醒脑的丹药了?” 云阑轻笑,“我给的只是一颗糖豆。” 祝星眠轻哼一声,“你们也看出来莲儿并没有疯了。” 两人同时点头,如果说开始,他们只是怀疑,那么到了仲府后一切可以确定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思维敏捷,目标明确的疯子。 月榕急不可待的与他们分享自己的看法,“莲儿她下午定然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晚上才会刻意来我们客栈附近叫喊,向我们求救。” “她深知对面人多势众,只凭我们三人可能不是对手,所以她像我们求救,但又不敢言明,只敢以疯子的形式向我们求助。” 祝星眠轻轻点头,“师姐,我云你的看法一致。” 云阑轻笑道,“那仲达知道我能救莲儿的疯病后,慌张都写在脸上了。” “这小镇果真有问题!” 三人的目光交汇,最终由云阑提出计划。 “我和师妹一组再去潜入仲府,悄悄套莲儿的话。”云阑的目光看向祝星眠,“祝师妹,我在仲府探测到一位,上面颇有妖孽之气,你去那儿看看。” 祝星眠略微沉吟,应下云阑的请求。 大师兄真是每天都想拆散她和师姐啊。 三人兵分两路,云阑与祝星眠前往方才的房间,等他们赶到时,莲儿与仲达都不见人影,房间里只有两个孩子。 想来,这只是孩子的房间。 云阑凭借灵敏的嗅觉,迅速找到被她们关起来的莲儿。 莲儿独自一人坐在房间中,她看向外面,眼中只有无尽的担忧和焦急,不见一分癫狂。 莲儿的疯癫果然是演的。 云阑和月榕施法在莲儿眼前现身,莲儿顿时被吓的倒退了一步,指着他们说,“你。。你们是人是鬼?” 月榕:“我们不是人也不是鬼,严格的来说,我们是修士。” 她调皮的笑了两声,“未来的仙界预备役呢。” 莲儿听不懂月榕后面的半句话,但她听懂第一句了。 她们很强,并且愿意帮她。 莲儿毫不犹豫的扑动一下扑在地上,“仙人们,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她不知道什么仙界预备役,但她知道修士。 修士啊,那就是仙人的存在。 她遇见仙人了!她的乌龟保住了。 祝星眠温柔的扶起莲儿,“莲儿,你先起来,我们一定会帮你保护孩子。“ 莲儿却执拗的跪在地上,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仙人们的恩德,我没齿难忘。” “好了,好了。”月榕打断莲儿的磕头,“莲儿,你有这时间磕头,不如快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莲儿回想她今天让她毛骨悚然的那段话和事例。 她急速道,“整座小镇的人都为了自己能活的长久,而选择了献祭小孩。”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大骇,所以这座镇子没有年轻人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莲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他们年龄远比你们看见的要大的多,他们是真正的老怪物!” “我的孩子也被他们选中献祭了!”莲儿忽然又紧张起来,她死死的拉住月榕的手,“日子就在三天后,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五十五 眠眠失踪。 云阑与月榕从莲儿的口中,得知三天后会有一场祭祀,届时会有许多孩子被他们献祭,尸骨无存。 “大师兄,你说莲儿说的是真的吗?”月榕还是难以相信,怎么会有人用孩子的性命,换自己长命百岁? 那可都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啊! 云阑垂眸,说,“真与不真,三天后自有分晓。” 月榕看向街边的房屋,心中发毛,如果莲儿说的是真的,她和师兄为何从来没在这些凡人身上察觉出异样? 若是妖邪以邪法助凡人长生,凡人体内定会留下痕迹,可他们身上什么也没有,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他们隐身在仲府门前等待祝星眠,可月亮从树梢移至头顶也没见祝星眠出来。 “师兄,眠眠迟迟不出,不会是出事了?” 云阑说,“我们去看看。” 云阑带着月榕前往他先前察觉出有古怪的地方。 月榕心里虽然有些担心祝星眠出事,但她也清楚明白的知道一件事,这个世界谁都会死,唯有祝星眠不会死。 目的地到了,这里是一座陈旧的小院,庭院入口的木门被人用长锁锁死,不得入内。 但这难不住月榕与云阑,他们无视被锁的门,如履平地的穿过木门。 月榕以为后面锁了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结果进来,只是一片荒芜的空地,连个房子都没有,四面被白墙束起,任凭野草蔓延。 “师兄,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院中荒凉,除了疯涨的野草外,再无其他。 月榕目光右移,右边的野草似是被人踩出的一条一人宽的小路,“师兄,那儿是不是眠眠刚刚踩过?” “去看看。” 两人顺着祝星眠曾经走过的路,尖锐的枝桠划过月榕的衣衫,带下来的落叶粘在她肩上。 这边小路的尽头是一口被野草蔓延的古井,月榕探头去瞧,古井显然已经废弃许久,井壁上爬满绿油油的植物,黑色的小虫在枝叶上来回穿梭。 云阑俯身,左手抚过被压弯的树叶,敛目沉思。 月榕看向云阑摸过的地方,问,“师兄,眠眠是不是走这里下去了?” 她又往里瞧了瞧,这井深不见底,但她并未探查到井下有祝星眠的气息。 “师妹,你在此等我。”云阑说,“我下去看看。” “师兄小心。” 云阑纵身一跃,跳入井中,月榕在上面听着云阑落地的声音。 原来这口井也不算深,只是天色暗,井内又一片漆黑,所以看起来深不见底。 “师兄?”月榕弯下身子,趴在井边低喊,“井下有什么?” 云阑抬脚轻剁地面,听其声音,下面是实心的,他又抬手敲了敲四周的井壁,在敲到东南方向时,发出的声音格外轻脆。 云阑垂眸看向手下的井壁,头顶传来师妹再次问询的声音。 他弯了弯眉眼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收回轻叩井壁的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复月榕,“没什么,我马上上来。” “这样啊,那师兄快点上来。” “好。” 云阑说完,抬手施术,一盏亮着金光的灯突然凭空出现在他眼前。 这乃是青云宗弟子的魂灯,可以观察弟子们的生命体征。 这次出发前,他特意从魂殿取了点月榕与祝星眠的魂火。 从灯上看,祝星眠眼下安全的很。 云阑收回魂灯,祝星眠也是金丹期的弟子,别的不说,保命的手段也是有的,总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 云阑又看了眼面前的井壁,然后飞身向上,跃出古井。 “师兄,你怎么下去了那么久?” 云阑一出来,月榕就迎上来问道。 “我在井下探查有没有暗道。” “有吗?” 云阑摇摇头,“下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口普通的井。” “这样啊。”月榕说,“那眠眠到底去哪了?” “我用传音喊喊她。”月榕敲了下自己的头,“真笨,怎么忘了还可以传音?” 月榕说着,拿起腰间的传音符正要启动,却被云阑的修长五指盖住。 月榕不解的抬头看向云阑,“师兄,怎么了?” 云阑轻咳一声,说,“祝师妹或许是有所发现独自探查了,你若传音呼叫她,万一耽误她的正事被妖邪发现,岂不是糟糕?” 月榕眨眨眼,盯着云阑。 云阑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说,“我们暂且先等一晚,若是明日祝师妹还不回来,我们再去寻她。” 祝星眠拖个一时半刻的也死不了。 “行,我听师兄的。” 月榕想,眠眠是女主角,肯定不会死,说不好她又发现了什么大机缘呢。 “那我们现在去哪?”月榕问。 云阑抬头看天,今晚的月色真美,点点星河散漫,一轮圆月映九州。 “我们在小镇上四处看看,也许会有别的发现。” 月榕跟上云阑的步伐,两人把小镇又逛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 此刻是深夜,镇民们都早已入眠,偶有几位没睡觉的,也在进行正常的活动。 月榕跟着云阑踏上小镇最高塔楼上的屋顶,冷风徐徐,吹的月榕青丝飞舞,她理了理乱飞的头发,问,“师兄,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她看了眼脚下平静暗淡的小镇,难道是站的高看得远?可以掌控全局?还是可以观察小镇的布局? 她正埋着头研究小镇布局,却听见云阑说,“抬头,看月亮。” 哈? 月亮天天都在空中挂着,干嘛现在看? 月榕不解的抬头看天,难道今晚的月亮有什么特别之处? 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黄灿灿的,活像一个鸡蛋饼。 今天的月亮挺美的啊,也不什么妖异之处啊。 月榕正要问云阑,又听师兄说,“多美。” 云阑捏了捏指尖,难得祝星眠那个碍事的家伙不在,他带师妹一起赏月,师妹应该能明白他的心意。 月榕满头问号,我们不是在调查小镇吗?怎么突然赏上月亮了? “师兄,我们不是要调查小镇诡异之处吗?” 云阑低头看向月榕,潋滟的眼眸中是淡淡的不解,怎么与话本中不一样? 此刻师妹不该是一脸娇羞吗? 五十六 原男主上线了? “我们没有时间看月亮了。”月榕说,“这座小镇明显有大问题,现在眠眠也下落不明。师兄,你快想想办法啊。” 云阑轻叹一声,看来今晚的月亮是赏不成了。 难得祝星眠那个碍眼的家伙不在呢。 “师妹,莫急。”云阑说,“眼下这座小镇无懈可击,我们要等。” “等到莲儿所说的三日后,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按莲儿所说,三日后,她的孩子会被拉去献祭,那么在此之前,他们只需按兵不动即可,否则还会打草惊蛇。 “师兄有办法了?” 云阑轻揉她的发顶,说,“有,我们在祭祀开始前,一切照旧,切莫打草惊蛇。” 月榕点点头,说,“明白了。” “现在可以和我一起看月亮了吗?” 月榕看了眼天,暗想,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啊? 他们又不是妖族,需要望月吸取月华。 “好,师兄想看,我陪师兄一起。” 塔顶风大,虽然月榕不会冷,但一直吹的她头发乱飞也很烦,索性抬手给自己加了层防风的结界。 她抬头望天,越看越困。 天上的月亮在她眼中仿佛变成了一个大钟,在她眼前不断的晃啊晃。 她仰着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后来索性低垂下去,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她“啪”的一声靠在云阑身上,彻底睡着啦。 云阑偏头看向睡的正香的月榕,在心中默默把夜下赏月这一项划掉。 他抬手将人揽入怀中,眼眸低垂,长长的眼睫在眼下留下一道鸦青色的痕迹,他目光温柔缱绻的看着怀中的少女,少女双眸紧闭,睡的香甜,晶莹粉嫩的红唇,看起来又软又香,好像很好亲的样子。 云阑捏了捏指尖,移开视线,单手抱起月榕,足尖轻点,下一秒,人已出现在客栈的房间。 云阑将月榕轻轻柔的放在床上,为她褪去鞋子,盖好被子,做好一切后,又立于床头,静静望着月榕熟睡的脸。 她似乎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东西,唧了一下嘴,嘴里还轻轻呢喃着,好吃。 云阑叹了一口气,右手轻抚月榕的发丝,师妹啊师妹,你什么时候能明白我的心意呢? 云阑起身退出房间,刚走没几步,在廊上碰见提着一盏灯的掌柜的。 掌柜的见到云阑,讨好的笑了笑,“客官何时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云阑不欲与他纠缠,冷声道,“我何时回来还要与你报备?” 掌柜的笑了笑,“自然不是,自然不是。” 他见云阑不理他,又小心翼翼的问,“客官还要住多久?” 云阑看了眼掌柜的,“我答应仲达要替他医治他得了疯病的娘子,至少还要七天。” 掌柜的瞪大了眼睛,显得十分惊讶的样子,“仲达的娘子当真是疯了?我今晚听,是闹了好大的动静呢。” 掌柜的说完,又摇了摇头,“哎,好好一人怎么疯了呢?” “当真是可怜啊。” 云阑走到他的房间门口,淡淡说,“你挡住我的路了。” 掌柜的闻言,连忙移开,云阑推门而入,丝毫不理会跟在身后的掌柜的,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掌柜的望着紧闭的木门,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然后提着灯转身,晃悠悠的下了楼梯。 次日,月榕从睡梦中转醒,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祝星眠的房间找她。 找了一圈,也没见人。 眠眠还没有回来。 月榕想了想,拿起腰间的传音符给祝星眠发送传音。 「眠眠,你在哪?怎么还没回来?」 她等了片刻,也没等祝星眠回复消息。 难道祝星眠真出事了?不会,她可是女主啊。 她连忙在脑海中呼叫系统。 「统子,统子,你在吗?」 「我在,宿主有什么事吗?」 「祝星眠失踪了!她不会遇见危险了。」 系统停顿了几秒后,回复道,「祝星眠没事,放心,她是女主,不会有问题。」 月榕正欲再问,腰间的传音符震了,她拿起传音符,听见祝星眠的声音。 “师姐,我没事。我正在调查小镇的秘密,等我调查完会回来,你们先在小镇等我。” 祝星眠说话时,语调很急,似乎正在做一件急匆匆的事。 “眠眠,你在哪?” 这一次,她的传音发出去,祝星眠没有再回复她了。 系统见月榕还是一脸不放心的模样,又在她脑海中发出声音。 「你放心,祝星眠没事。」 「她正和她的男主在一起呢。」 「什么?男主?男主这么快就上线了?」 月榕只依稀记得女主似乎是在一次探险中受伤,然后被男主救下,后来男主就缠上了祝星眠,成为她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最后,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对啊,所以宿主你就别去打扰祝星眠和男主了,官配的感情线可是千万不能干扰的。」 「好。」月榕得知祝星眠没事后,彻底放心。 男主虽然前期装作没用且柔弱的凡人,但他再差也是魔界的头头呢。 祝星眠在他身边,很安全。 “师妹,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月榕见云阑喊她,急匆匆的跑过去和他分享消息,“师兄,眠眠刚刚回我了,她说她正在探查消息,让我们不用担心她。” 云阑轻轻点头,“祝师妹是金丹期的修士,且修为扎实,剑术超群,想来不会有事。” 祝星眠在这一届弟子中最为优秀,瞩目,云阑虽不喜她,但对她的天赋和实力还是十分认可。 “那当然了。”月榕笑着说,“眠眠可厉害了。” 云阑看着月榕一脸的骄傲,心中不平衡了,难道他不厉害吗? 小师妹现在都不这么夸他了。 “师兄,我们现在做什么啊?”月榕拽了拽云阑的衣角,压低声音问。 她记得昨天晚上,师兄告诉她要静观其变,切莫打扫惊蛇。 云阑笑了笑,说,“当然是去看看仲家疯了的莲儿。” “我们可是答应要治好莲儿的疯病。” “对哦。” 云阑和月榕再次踏上仲家的门,这一次欢迎他们的并非是仲达,而是仲家的老太爷,同时也是仲达的舅老爷。 五十七 夜 “你们的事,甥外孙同我说了。”老太爷拄着拐,鹤发鸡皮,“劳烦你们医治我这无福的甥外孙媳妇了。” 仲老太爷挥了挥手,一位老管家手上托着一个用黑布盖住的盘子走到云阑面前。 “一点小小心意,请阁下收下。” 仲老太爷说完,老管家抬手扯下黑布,木盘上摆满了黄白之物。 看份量足有百两之多,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一只鸡不过二十几文,白面馒头一文两个,肉馅大包一文一个。 百两足够普通人家几年所需了,很多农户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银子。 这仲老太爷却随时拿出百两银子相送,这仲家当真有钱。 月榕上前一步,替云阑接下老管家手中的银锭,她把银子抱在怀里,笑的一脸财迷样,“你放心,我师兄肯定能治好莲儿的疯病。” 云阑侧头瞧月榕的财迷样,唇角微微上扬,小师妹演技当真不错,把一个小财迷的形象演的淋漓尽致。 仲老太爷在他们身后看了看,松软的眼皮耷拉着,浑浊的眼眸中射出一道精光,“我听达儿说,你们三人结伴同行,今日怎么只来了两人?” 月榕擦擦银锭一面埋头装银子,一面顺口答曰,“我师姐她家中有事,昨夜已经提前出城去了。” 月榕银子装完,话也说完了,她仰头看向仲老太爷,装的一脸的单纯无辜,“等师兄把莲儿治好,我们也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了。” 仲老太爷呵呵一笑,“做什么要走呢?我们南岭镇多好呀,纵是上京城也比不上我们这儿。” 云阑抬眸,眼神清冷,“先带我去看看病人。” “瞧我,和你们说了这么多,正事倒是忘了。”仲老太爷摇摇头,一脸感概,“真是人老了啊。” “忠柏,你去带他们看看莲儿那丫头。”他说着拄着拐朝屋内走去,“人老了,出来走两步就困乏了。哎,老了,老了。。。” 月榕看他颤颤巍巍的背影,好似活不了几年的样子。 被称为忠柏的老管家一言不发的带着月榕穿过一门二门,最终在一栋清冷的阁楼中找到莲儿。 她又换了一间房。 忠柏推门而入,莲儿正安静的躺在床上,面容平静,丝毫看不出昨日疯癫的模样。 “她怎么现在还在睡?”月榕从小窗看向屋外,眼下已是日上三杆。 忠柏平静的说,“她昨晚闹了一晚上,闹的实在没办法,只得请郎中开了一剂安神散灌下,方消停了。” 云阑闻言上前一步,仔细观察过莲儿的状态后,取出一块绢布覆在莲儿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他们给莲儿灌的哪里是安神散,分明是让人沉睡不醒的蒙汗药。 云阑诊过脉后,照旧给莲儿喂了一颗表面看起来是丹药实则是糖丸的黑色丸子,这次他又拿出一套金针,在莲儿肩颈的位置下针。 看起来唬人,实则也就是个祛湿健体的功效。 “好了。”云阑收手,对忠柏说,“让病人多多见阳光,最好和她的孩子多接触,有利于病人康复。” 忠柏平静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三天,南岭镇始终保持着平静,甚至平静的格外古怪。 你在这里连吵架拌嘴这样的事都很少看见,好像人人都很和气。 云阑与月榕这三天除了每天早上去给莲儿看病,剩下的时间则是由云阑带着月榕四处闲逛。 云阑不是带她游湖就是带她放灯赏花,若不是云阑说是为掩人耳目,她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提前在她身上练手约会流程了。 期间,祝星眠再未与她联系过,不过云阑从魂灯上看,说祝星眠并无生命危险。 月榕也反复与系统确定,系统用统格保证,祝星眠现在没有危险,她正和男主打得火热呢。 三日之期已到,这日白天一切照常,他们并未发现异常,甚至连莲儿的孩子也都在仲府开心的玩闹。 云阑和月榕离开仲府前,莲儿的其中一个孩子悄悄跑过来问云阑,“大哥哥,大哥哥,我娘亲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娘亲了。” 云阑对上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眸,顿了顿,轻声说,“会好的。” 月榕忍不住蹲下身子捏了捏孩子的笑脸,从怀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她,“放心,你娘亲会好起来的。” 晚上,月榕与并未分开,两人在掌柜的注视下各自进了房间后,云阑又便用术法来到月榕的房间。 窗外,圆月当空,繁星点点。 两人坐在桌子上,静待异动。 忽而窗外传来一声妖异的猫叫,云阑抬眸,眼中的冰冷化为实质,像是一柄又冷又利的剑。 他轻轻拍了拍早已等的困倦的月榕,“师妹,醒醒。” 月榕睁开迷蒙的双眸,但她很快想起当下的处境,她立马清醒,压低声音问,“师兄,是开始了吗?” 云阑轻轻点头,抬手在两人身上施下隐身咒,而后拉着月榕的手,轻声走向窗户,两人在窗户上透开两个小点,只见街下人头攒动。 “他们要去哪?”月榕轻声问。 云阑摇摇头,“我们出去看看。” 两人身随意动,下一秒已经来到客栈的屋顶。 月榕向下望去,街上处处都是人,似乎全镇的镇民都出来了,简直比白天还热闹。 他们人人手中提了一盏白灯,井然有序的朝着一个方向涌去,像是海底的鱼群。 月榕看着他们手中的白灯,心神一震,想起她第一天来南岭镇时,在街上看到的那一盏白灯。 原来是祭祀活动留下的物件。 云阑看向远方,轻声说,“师妹,他们的目的地是镇中心。” “镇中心?”这几日他们把南岭镇摸的十分熟悉,镇中心只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口古井,有一棵柳树。 井。。。又是井。 仲家的后院也锁着一口井。 ”师兄,你当日去查看仲家后院的古井,下面当真什么都没有吗?” 云阑眸光顿了顿,偏头说,“没有。” “这样吗?难道井只是巧合?” 五十八 他有什么错?他只是想多和小师妹贴贴而已。 其实云阑早已发现仲府的井下另有乾坤,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祝星眠应是顺着井下的甬道探查去了。 希望她不要辜负他送予她的这条线索。 云阑侧眸,偷偷瞧了眼师妹,只见她满眼的困惑。 云阑难得有几秒中的愧疚,但很快他又把这抹愧疚丢开了。 谁让祝星眠总是霸着他的小师妹,他有什么错? 他只是想多和小师妹贴贴而已。 “师妹,别想了。我们先去广场看看。” “好。” 月榕跟上云阑的步伐,两道飘逸的身影在屋顶交错行走,月榕低头去瞧小镇的镇民,他们手中的灯笼发出惨淡的白光,映照在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和森然。 为首的几位镇民似乎在他们中间颇有地位,他们手中提着一个更大的笼子,笼子外用黑布罩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 但月榕从笼子里传来的呼吸声和气味中可以判断出,里面定然装的是孩子。 月榕心中又惊又惧,原来真的会有人用孩子的命来延续他们的寿命。 她想到当日莲儿在大街上的声声呐喊,不由头皮发麻。 这里当真是人间吗?哪怕是地狱也不会如此残忍。 “师兄,笼子里的是孩子。”月榕轻声不解的问,“为何我到现在看这些镇民都没有问题呢?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啊,若是妖邪用邪术延长他们的寿命,总会留下痕迹的啊。。。” 月榕漂亮的眼眸困惑的盯着镇民,“可他们身上明明没有半分邪气啊。” 云阑勾起唇角,讽刺一笑,他的声音很轻,但落在月榕耳中却有万钧之重。 “不是只有妖邪会延长凡人寿命。” “师妹,你先前不是还给了凡人一枚寿元丹吗?” 月榕的眼睛瞬间放大,显得十分震惊的模样,“师兄的意思是。。。这是修士做的?” 怎么会?什么样的修士会用这种邪法? 月榕又回想起青云镇的花神娘娘,青莲口中那位神秘的道士。 “师兄,你觉得南岭镇的献祭和青云镇的花神娘娘有关系吗?” 青云镇对方只是盗取镇民的信仰之力,可到了南岭镇,已经发展为活人献祭了!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他在看不见的地方到底又做了多少天理不容的事?! 云阑垂眸,说,“南岭镇与青云镇的距离不算远,观其手段正邪相汇,也许是同一个人。” 月榕与云阑赶到镇子中心,大家都围绕着古井站的整整齐齐,前排的人将笼子放在古井边的位置,一个个都仰着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云阑与月榕站在边缘位置的墙头之上,远远的观察镇中心的情况。 月榕看向古井边的大柳树,它抽出无数柳条垂至地面,一阵风吹过,柳条随风舞动,暗夜下似是无数冤魂挂在柳条上挣扎,叫喊。 头顶的圆月变红,一位身着紫袍戴着白骨面罩的男子自月下而来。 镇民们纷纷跪地叩拜,高呼,“恭迎神使大人。” 云阑轻嗤一声,“这套幅蛊惑人心的本事倒是如出一辙。” 戴着白骨面罩的男子悠然落在井口,而后环视一圈跪伏在地的镇民,悠悠出声,“你们带生人进来了。” 云阑与月榕皆是一惊,这家伙居然有这么敏锐吗? 她身上的隐身咒可是云阑亲手布下。 跪在地上的镇民闻言,整齐划一的回头看月榕与云阑,他们的身子端端的对着白骨男子,脖子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形态转过来,麻木苍白的脸对着云阑与月榕,嘴巴一张一合,冲着他们喊,“滚出去!滚出去!” 云阑暗道一声,“不好,我们身上的隐身咒破了。” 说完,只听云阑用难得慎重的语气说,“这位白骨男人的修为与我不相上下,我去对付他,你小心应对镇民,若是必要时,不必管我,你先离开。” 若是云阑没有分身,他自然可以碾压白骨男子,但他分身后,修为连掉两个大段与月榕同为元婴。 白骨男子好对付,云阑可以放开手脚,难得是这些被控制的镇民。 他们都是凡人,修士不得对凡人出手,否则将来渡劫时会遭到天道反噬。 云阑的话刚刚说完,镇民麻木的脸逐渐扭曲起来,变得份外狰狞。 他们从怀中掏出匕首,菜刀,钉锤,剪子,嘴里的喃喃自语变为怒吼,“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数万人的声音整齐划一的喊出来,颇有股气壮山河的气势。 若是普通人,此刻早已吓的是屁滚尿流了。 月榕哪怕作为修士,看到这一幕,同样心惊胆战。 她修仙的这些年一直在青云宗,几乎从未下山历练过,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若不是修士本身的底气撑着她,她现在都忍不住要落荒而逃了。 她好怕啊!这里简直和她上辈子看过的鬼片一样恐怖!不对!比鬼片还恐怖! 镇民们嘶吼着冲着月榕和云阑而来,云阑见月榕还有几分呆滞,忙将她护在身后,用剑鞘挡住镇民的攻击。 他们都是人类,他不敢出手,他的剑出鞘必见血,哪怕是修士也经不起他一剑,何况是这些身体脆弱的凡人。 轻脆的刀兵接刃声和嘶吼声,将她的理智强行拉了回来。 她看着云阑束手束脚的挡在她身前护着她,看着井边的白骨面具男饶有趣味的盯着他们。 她强打起精神,一边用剑鞘击退这些镇民,一边快速对云阑说道,“师兄,你去对付白骨男人,我来对付镇民。” “你可以吗?” 月榕咬牙道,“我当然可以。我好歹也是元婴修士,师兄不要小瞧人。“ ”况且我是阵修,我可以布阵让他们冷静。” 云阑挡住一位镇民的菜刀,反手在她身上一点,她当即失去行动能力。 “师妹,小心。我去了。”云阑说完,拔剑飞身而上,剑端直指白骨男。 月榕也没闲着,她当即布下一层结界,将镇民都挡在结界外。 她必须尽快布下让镇民冷静的阵法,不然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他们自己踩都会踩死不少人,而这些人,日后天道说不好都要算在他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