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国医》


 第一章 人命关天！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海云市中心医院，一名中年人严肃开口，手指不断敲击桌面，压抑如鼓。
    面前集结了全院最优秀的医生，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整个会议室寂静若死，只有林霄记录病案的键盘声，哒哒哒响个不停。
    林霄原是一名西医大夫，三年前改修中医，这次以实习生身份进入专家组，负责整场会议的记录工作。
    看着眼前的病案，一向冷静的他，却感到一阵热血冲涌。
    躺在手术室里的，是市消防特勤队的队员，为了救下一名轻生女子，不顾个人安危，在未铺好气垫的情况下，紧急扑救，用自己给女孩做了肉垫。
    女孩活下来了，这位消防英雄却命悬一线，在死亡的边缘挣扎。
    想起消防英雄被送来时，最后残余的一丝意识，还是在喃声询问那个女孩的安危，林霄眼睛就止不住一热。
    同时间，院长秦南山打破了这阵死寂。
    “钟部长，能用的方案，我们都试过了，效果都不算明显，但我保证，我们专家组一定会尽力的。”
    话是这样说，秦南山却叹了口气。
    怎么尽力？
    他也不知道！
    “可当时是你们信誓旦旦……”
    那个钟部长欲言又止，再次环视众人，“各位都是这个领域的专家，我相信各位一定能想出办法的，只要能救活这位消防英雄，不管有什么要求，我们应急管理部都会全力支持！”
    众医生像是鹌鹑一样缩紧身子，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出头。
    要是个普通人就算了，偏偏对方是一个英雄，当下这个信息时代，任何事都会被无限放大，在伤者被送入医院的那一刻，消防英雄的话题就已经在网上掀动热潮，可以说，这台手术牵动了千万市民的心！
    成功了还好，院方名声大噪，可若是失败，民众的情绪如何安抚，舆论的压力谁来承担！
    这是让大家拿职业生涯做赌注啊！
    “尽力之类的话就别说了。”
    伴着一道刺耳的声音，一位唐装老者生硬开口，“伤者颅内大量出血，再加上多器官衰竭，根本就失去了抢救的意义，不过，我的确有一个要求，想要拜托钟部长。”
    “郭老，你请讲。”
    “这次新闻闹的这么大，一旦对外宣布伤者的死讯，专家组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为了医院的名誉不受损，我建议，宣称伤者是救人时当场死亡，与我们医院无关，还希望钟部长能多多配合。”
    会议室本就消沉的气氛，顿时冻成坚冰。
    虽然这是他们的心里话，可现在就划定责任，胆子也太大了！
    但想到郭老的身份，众人又齐齐松了口气。
    中心医院的定海神针，中医界的泰山北斗！
    市里多少大领导想挂郭老的号，都要苦苦巴结，这位应急管理部的钟部长，应该会卖他几分面子！
    秦南山脸色一寒，纠正道：“郭老，伤者毕竟还活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秦院，你何必自欺欺人。”
    郭老皱眉道，“医院里里外外都是媒体，到时候再商量这些就晚了！”
    “这……”
    秦南山无法反驳，钟部长的脸色更是阴沉如水。
    他不怪郭老这么想，可案发时，他们明明可以把伤者送到就近的一家医院，是郭老极力要求送来这里诊治，他才力排众议，选择了更远的中心医院。
    有扬名立万的机会就抢病人，现在人救不活了，却只想维护名誉了么！
    啪！
    林霄实在听不下去，一把扣住了笔记本电脑，发出的闷响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小子，你搞什么！”
    郭老恼怒的转过视线，下一刻，却像木偶般僵在原位。
    林霄一双眼眸，如下山猛虎，正死死的盯着他。
    但他也算见多了大世面，发出几声沉重的呼吸，便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你是哪个科室的，敢在这里胡闹，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
    “分不清场合的人是你。”
    林霄毫不客气的怼回去，“这场会议，是讨论治疗方案的，不是让你商量怎么推卸责任的，就你刚才那些话，对得起身上这一件白衣吗！”
    “钟部长不忍说你，你就黑不提白不提了是，要不是你承诺救人，会错过最佳的抢救时间吗，现在你无计可施了，就想着把人一脚踢开，你把那样一位消防英雄当什么，帮你沽名钓誉的工具人吗！”
    “我记得，中医部门口挂的医者仁心四字，就出自你郭怀义的笔墨，还真是人如其名，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奸诈丑恶，卑鄙无耻！”
    这番话字字如针，戳的郭怀义脸色涨红，电闪雷鸣。
    全会议室的人都屏住呼吸，像是看疯子一样地看着林霄。
    敢这样训斥郭老，这家伙疯了！
    就连钟部长都吃了一惊，愕然道：“秦院长，这位是？”
    “他叫林霄，是我的学生。”
    秦南山连忙解释，“虽然只是中医部的实习生，但他是西医转中医，之前在外科手术领域，还是很出色的，所以我才破例让他进了专家组。”
    “原来是实习生啊！”
    郭怀义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林霄的小辫子一样，大加讽刺，“还是中西医结合，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那不如你来说说，你对这次治疗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但没必要说给你听。”
    林霄冷笑一声，回击道，“有这推卸责任的时间，你不如多去调理调理肝胆，血随气逆，耗伤肝阴，从而郁结不畅，胆坏成这样，也怪不得你胆小如鼠，连救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
    郭怀义顿时怔住。
    整个中心医院，都没人知道他肝胆的老毛病，这小子怎么看出来的！
    这望诊的手段，怕是比他还高上几分！
    只是，他怎么会承认这些，竖起眉头怒喝：“跟我叫嚣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去icu，把你的消防英雄救回来啊！”
    “我会如你所愿的！”
    林霄一转视线，扫过这些所谓的专家，“没人敢治是，一群窝囊废，你们不治，我治！”
    秦南山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相信林霄，但看着他认真的神色，秦南山竟多了些莫名的安全感。
    钟部长亦是被他的热血触动，当场拍板：“好，交给你了！”
    “简直是疯了！”
    郭怀义大摇其头，“秦院，我要退出专家组，我一世英名，怎么能押在这种毛头小子身上！”
    其他医生见状，也慌忙站队。
    “秦院，这属于是病急乱投医，也太乱来了。”
    “要是交给他的话，那我也退出专家组。”
    “还有我……”
    他们正愁如何脱身，有秦院陪着那小子胡闹，不正是推卸责任的好机会么！
    “都闭嘴！”
    钟部长一声呵斥，结束了这些人的吵吵闹闹，接着，他目光落在林霄身上，郑重开口，“小伙子，你尽管去放手一搏，不论结果怎么样，我老钟都记着你这份恩情！”
    他知道自己是一时冲动，但比起这些虚有其表的家伙，林霄身上的这份担当，以及刚才怒怼郭怀义的中医知识，反而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而且在林霄身上，有着和消防英雄一样的东西。
    为了救人，不顾一切的勇气！

 第二章 长鲸吸水！

    几分钟后，林霄进入手术室，正为接下来的治疗做着准备。
    秦南山站在旁边的观察室，隔着玻璃注视过去，心中百感交集。
    原本，他主动请缨做林霄的副手，却遭到拒绝，甚至林霄只留下几名护士帮忙，显然是要独自承担这一切。
    “这个傻孩子！”
    秦南山莫名心疼，“不是还有老师吗，你何必做这个孤胆英雄！”
    “秦院长，他对你也是良苦用心。”
    钟部长眼神中除了敬意，还有一丝担忧，“只是，他一个人应付的来吗？”
    “三年前，我在另一家医院做副院长，他就已经做到了主任医师的位置，后来出了一点变故，他才淡出人们视野。”
    “所以说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独自主刀一台手术，只不过……”
    目光投向病床，全身插满了管子的消防英雄，秦南山重重叹了口气，“伤者已经重度心衰，必须在短时间内恢复他的心脏功能，可棘手的是，他还伴有颅内高度出血，如果心脏恢复过快，泵血能力加强，颅内的多处出血点，很可能会直接导致脑部死亡！”
    “不能开颅吗？”
    “那又绕回来了。”
    秦南山面露郑重，“开颅放血，的确能护住脑干，但会影响心脏治疗，从而加剧心衰，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厄运！”
    一边是大脑，一边是心脏，都是一个人的性命之所在。
    这怎么救？！
    就在这时，林霄突然做出个惊心动魄的动作。
    他先是拔掉伤者的输液针，接着，又关闭了延缓心衰的心室辅助装置。
    刹那间，几台检测仪器同时响起警报，各种数值胡乱跳动，周围的护士也跟着心惊肉跳。
    “心率过快，低氧血症，心源性休克，心衰的并发症都出来了，林医生，您快想想办法啊！”
    护士们快哭出来了，不断往观察室的方向看去，希望秦南山能出面救场。
    不然，伤者就要死在这儿了啊！
    “他在干嘛！”
    钟部长也慌了，手掌用力按在玻璃墙上，“这是正常的治疗程序吗！”
    “您别急，他应该是有他的打算。”
    秦南山这么说，冷汗却浇透全身。
    这怎么可能正常！
    就算这些治疗心脏的仪器，有导致脑死亡的风险，可你这么强硬的关闭它们，会直接引起心脏骤停的啊！
    “别慌，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林霄取出一盒银针，默念着内关、至阳、膻中几处穴位，出针如电，迅速刺了进去。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之前他们都以为林霄会冒险手术，但怎么都没想到，林霄用的手段竟是针灸！
    可医贵神速，更快捷有效的西医手术都无力回天，用几支银针来刺激穴道，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果然，这些银针没能阻止心衰，那些警报声很快就化成一声低沉的长音，屏幕中，心跳变作了一条笔直的直线，冰冷而刺目。
    “人，人就这么没了？”
    钟部长脸色煞白，痛苦的蹲了下来。
    他没指望这个年轻人能创造奇迹，可这种治疗过程，他没办法接受。
    “按说是的，但他还没有停止施针。”
    “什么？！”
    钟部长定睛一看，林霄仍在不断的刺出银针，但位置已经从心脏附近，转移到病人的头部。
    而随着一支支银针刺入，仿佛有一丝淡淡的气流，没入伤者的身体。
    当全部银针落位，这丝气流竟像是地下迷宫中指引方向的微风，把伤者颅内的淤血全部引出，凝成一颗颗血珠，顺着银针，汩汩冒涌！
    “这……”
    秦南山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叹道，“这难道是长鲸吸水，《天圣玄针》中的长鲸吸水？！”
    “什么玄针？”
    钟部长满脸惊疑，意思是还有希望吗？
    “我也是听一位中医界的老先生提过。”
    脸上闪烁起激动之色，秦南山振声道，“传闻北宋天圣年间，一位翰林医官用针如神，堪称当世华佗，他为了把一身医术传于后世，特命人打造了两具铜人模型，其中一具，刻有人体数百穴位，并且清晰画出了行针的脉络路线，而这些路线，就是集他一身针法之大成的《天圣玄针》，这一式长鲸吸水，对肃清毒素，排出淤血，有着神奇无比的功效……”
    正说着，他的话却戛然而止。
    伤者的心跳都已经停了，排出淤血又有什么用？
    可惜了，这套针法重现人间，却与奇迹无缘！
    这时，林霄已经停止施针，并且把心脏处的银针一一取出。
    滴滴！
    一道清脆的响声传来，整个手术室都是一静。
    “这怎么会……”
    秦南山目瞪口呆，钟部长更死死瞪大眼睛，生怕一眨眼，这一切就成了幻象。
    那条冰冷的直线，竟又有了起伏！
    不止是心跳，其他仪器的生命指数也都相继恢复！
    “把这台心室辅助器装回去。”
    林霄说话间，早已是大汗淋漓，“没有颅内淤血的压迫，心衰很快就能控制住了。”
    护士们愣了很久，终于有一人惊醒过来，飞快的操作仪器。
    其他人都忍不住看向林霄。
    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把死人都给救活了！
    事实上，林霄回想刚刚的惊心动魄，也是一阵心悸。
    多亏这三年来，他从爷爷留下的一个残旧铜人中，学到了《天圣玄针》，否则他也是回天乏术。
    等伤者的情况彻底稳定，林霄如释重负的走出手术室，发现钟部长与秦南山早已在外等待。
    “你小子是要把人吓死啊，拔掉仪器的时候，我都想冲进去打人了。”
    钟部长一步上前，拍打林霄的手臂，而后又退后两步，郑重的敬了个礼，“做得好，我代表伤者和整支消防特勤队，跟你说一声谢谢！”
    林霄松了口气笑道：“您言重了，这是我分内的事。”
    别看整个抢救过程，他都荣辱不惊，实际他也有几分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用中医手段，医治这么棘手的案例。
    好在有惊无险！
    “好你个林霄，学会了长鲸吸水这种神技，都不让老师知道！”
    秦南山更是激动到声音发颤，“不过，你在心脉那十几针是怎么回事，怎么银针一取出来，病人的心跳就恢复了，等等，难道你是用针法封住了他的心脉？”
    “是的。”
    “致命伤有两处，碰了任何一处，另一处都可能致死。”
    “所以我只能先封住心脉，让伤者进入一种假死的状态，但这也挺险的，要不是伤者的求生意志强烈，再高明的针法也无济于事。”
    钟部长与秦南山相视一眼，俱都肯定的点了点头。
    医术出色，却又不一味贪功，他们对林霄是越看越喜欢。
    但没聊多久，突然听见一阵纷乱的声音。
    身后不远，竟是一群媒体记者，乌泱泱的挤在一起，而簇拥在他们中间的，是之前在专家组出现过的几个人。
    面对媒体的长枪短炮，这些专家一脸愤世嫉俗，振声开口。
    “众所周知，伤者是在没有任何保险措施的情况下坠楼，这种伤势，就算是我们专家组也只有两成的把握！”
    “但让我们无法接受的是，一个实习生竟然扬言能起死回生，还强行闯进手术室，把伤者当成他的病人治疗，我请各位说一句公道话，我们能容忍这种败德辱行的家伙吗！”
    “我查过那家伙的资料，他叫林霄，以前是纯纯正正的西医，但因为一场手术事故，被医委会吊销了行医执照，这才跑来中医部混口饭吃，各位如果不信，可以去医委会的网站上去查，就知道这个污点医生的真面目了！”

 第三章 他是我们的英雄！

    这番话立刻在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都义愤填膺，针对林霄的叱喝，如排山倒海般丢了上来。
    “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庸医杀人，应该把他抓起来！”
    “敢这样对待我们的消防英雄，他会得到报应的！”
    “必须报警，用法律来制裁他！”
    叫骂声中，甚至有记者卷起袖子，恨不得要打人的样子。
    那几名专家躲到一旁，嘴角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到底是郭老啊，高，真特么高！”
    他们都是郭老的门生，当林霄离开会议室的那一刻，郭老就吩咐他们，利用外面的记者，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林霄一个人身上。
    实习生强行救人，导致英雄牺牲。
    这噱头足以把民众的怒火，全部吸引过去。
    而更让他们惊喜的是，查了林霄的履历之后，竟发现他在转投中医之前，还背着一个污点医生的名号！
    这人简直就是天生的枪靶子啊！
    “马德先！”
    一声呵斥突然响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秦南山疾步走来，一把挡开媒体人员的镜头喝道：“谁让你在这胡说八道的，林霄为什么接手病人，你们心里没一点数吗！”
    被他呵斥的那位，名叫马德先，这些专家中最核心的人物，可谓是郭老麾下的一员猛将。
    “秦院，您怎么……”
    马德先脸色剧变，凑到秦院长身边，低声道，“知道您眼里揉不得沙子，可也要分分时候啊，难道您真要为了那小子，把自己也搭进来？”
    “秦院长！”
    记者们如鲨鱼般闻腥而动，全都围了上来，“真的有实习生捣乱吗，还有，那位消防英雄究竟怎么样了！”
    秦南山双手下压，维持秩序：“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捣乱的事根本是子虚乌有，而且在林医生的治疗下，伤者已经渡过了危险期，请大家无需担心！”
    “什么！”
    这反转来的太快，所有人都晃了下神。
    那几个专家则是面面相觑。
    开什么国际玩笑？
    整个专家组都束手无策，被一个实习生救回来了？！
    “秦院，您疯了吗？”
    马德先声音压到最低，“当着这些媒体的面，您这样谎报病情，会把我们整家医院都害了的……我向您保证，没有人会把您掺和进来，所有责任都让那小子一个人承担就行了！”
    他不相信林霄有这个实力，所以，他猜测秦南山是担心受到牵连，才硬着头皮扯谎，然后等热度冷却以后，再把消防英雄的死讯公布出来。
    但那样一来，他们不就成了颠倒黑白的恶人吗？
    刚说完，马德先眼睛大亮，指着人群外的林霄大喝：“快看，他就是那个实习生！”
    七八个镜头，齐刷刷指向了林霄。
    记者们一拥而上。
    林霄非但不惧，反而眉眼如剑的看向马德先：“马主任，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icu亲自求证，至于我有没有抢病人，我可以把讨论会的录像拿出来，帮你仔细的回忆回忆。”
    “有，有录像？”
    马德先一下慌了，这话像是刀子一样戳在他的心上。
    他这才想起，会议记录是由林霄全权负责，虽说录像不是硬性要求，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啊！
    人群中，唯一的一个女记者反应极快，把录音笔递到林霄面前：“英雄，能说说伤者的具体情况吗？”
    “别这么叫我，英雄的名号我担不起。”
    林霄郑重道，“这些逆行者才是英雄，我和大家一样，只是被他们保护的幸运儿而已。”
    话音刚落，一名小护士突然闯进人群。
    她跑的脸色红扑扑的，而更加红艳的，是她手里的东西。
    “林医生，那位消防员醒了，他拜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这是……”
    林霄低下头，意外看着手里的几块大白兔奶糖。
    只不过，白色的包装纸已经被血染成鲜红。
    钟部长目光触动，叹息一声：“消防队员需要拥有超人的身体素质，所以他们的饮食也要严格监管，只有每一次消防任务结束以后，表现最好的那个队员，才能得到一块大白兔作为奖励，我想，这些应该是他平时攒下来的。”
    在场的人立即就破防了，眼睛里像进了沙子，热泪盈眶。
    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一块奶糖，在这些英雄眼里，竟是珍宝一般的存在。
    谁是最可爱的人？
    他们就是啊！
    林霄用力攥紧这些奶糖，它们很轻，轻的微不足道，却值得他用一整个人生去珍藏这份礼物。
    咔嚓。
    记者们连忙按下快门，把这一幕珍贵的画面记录下来。
    而马德先他们，再没有之前的嚣张，全都如丧考妣，无尽惶恐。
    “钟部长，我们……”
    “你们什么！”
    钟部长脸色阴沉，“不了解情况就在这污蔑同事，我看你们才是医德败坏，一群庸医！”
    “对，差点就被这些人带了节奏！”
    “都拍下来，让大众看清楚他们的嘴脸！”
    “实习生又怎么了，照样是救死扶伤的英雄，不像你们，一群拿着高额工资的庸医！”
    趁着记者们把镜头都转向他们，林霄连忙闪身，来到钟部长面前：“让他们散了，不然医院没法工作啊。”
    “行了，都别拍了。”
    钟部长立刻心领神会，大手一挥，“之后我们会发布公告，向大家详细说明当时的情况，还请大家回去，不要影响医生们的工作。”
    众人虽不情愿，可钟部长的气场摆在那，而且他们拍了不少素材，也就没有久留，向林霄表示感谢之后，纷纷离开。
    几个专家也各自找个借口，弓着身子灰溜溜逃跑。
    拥挤的走廊总算是空荡下来。
    林霄松了口气，打趣道：“到底是领导，说话就是管用。”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秦南山一脸气愤，“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自己畏畏缩缩不敢担责，竟然还往你的身上泼脏水，我要停他们的职，医委会那边我也有朋友，必须把他们的行医执照全都拿下来！”
    “老师，您犯不着动这么大的火。”
    林霄揶揄道，“在后院挖几个坑，给他们埋了就行。”
    秦南山顿时一怔，哭笑不得。
    你倒是没发火，可你做的更绝啊！
    正说笑着，林霄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过头，正看见一个身穿格子衫的马尾女孩，笑呵呵的瞧着他。
    “你是……”
    林霄对她有点印象，“刚才那个女记者？”
    “我叫钟灵，市青年报的记者，和英雄一样，也是一名实习生，”
    马尾女孩落落大方，朝林霄伸出手，“英雄，我可以为你做一期专访吗？”
    林霄有点头疼，果断退到了钟部长身边：“领导，这人不听您的话啊。”
    “林医生，其他人我能帮你挡掉，这一位可就帮不了你了。”
    “呃，怎么？”
    钟部长苦笑着没有回答，钟灵则是一步跳过来，挽住他的胳膊，笑靥如花：“爸，谢谢你啦。”
    林霄顿时傻眼。
    爸？
    敢情这位大领导不是帮他解围，而是给做记者的女儿当僚机打辅助呢！

 第四章 林霄的过去！

    “英雄，聊聊你呗？”
    中医部综合诊室，所有实习生都在安排在一间窄小的房间里面，只是这会儿，其他人都跟着医师巡视病房去了，反而给了钟灵和林霄独处的机会。
    有了钟部长这层关系，钟灵已然卸去了记者的姿态，整个人变得活泼许多。
    林霄坐在对面，却摇了摇头。
    “我就一介布衣，有什么好聊的。”
    说着，他取出钱包，把那几块大白兔小心翼翼的塞进最里层，“有这时间，不如去采一下消防英雄，市民应该看到他们伟大的一面。”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这又不冲突。”
    钟灵拿出手机，循循善诱开口，“难道你就不想让那些质疑你的人闭上嘴巴吗？”
    屏幕上，是一篇未曾发表的新闻稿。
    这也勾起林霄一段尘封的记忆。
    三年前，他是秦南山麾下最出色的胸外主任，手术成功率屡创新高，风头甚至盖过了许多大医名流，可也正在他最巅峰的时刻，因为违规手术，医委会吊销了他的行医执照，从此再与手术刀无缘。
    但没有几个人知道，那场事故，是因为病患家属不肯签署病危通知书，而他为了不耽误治疗，才自作主张，强行为病患安排了手术。
    “我见过不少医生，在病人生命，和医生守则之间，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钟灵神色认真下来，这是她刚刚登录青年报内网，偶然发现的一片废稿，没能发表的原因，她还不得而知，但她觉得，世人应该知道那段真相。
    她扪心自问，让她用记者生涯去换一条陌生人的生命，她未必有那个勇气。
    这样一颗医者仁心，不该被埋没在这个小小的实习间里。
    “你不必替我鸣不平，我现在过的也挺好的。”
    随手拿过来一摞病案，林霄把它们逐一输入电脑，“虽说是枯燥了一点，但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钟灵额头上顿时爬满黑线。
    “就算你想敷衍我，拜托理由也编的合理一点好吗？”
    “你连起死回生都做的到，这些病案，还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吗？”
    “别说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在中心医院，我才不信这些人能做你的老师呢！”
    一想到马德先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脸，她就恨得牙根痒痒。
    若非林霄医术出神入化，他们这些记者，已经成了马德先的枪，帮着他颠倒黑白了！
    林霄笑了笑，说道：“马德先之流，自然是不配为人师的，但这些病案不同，对我来说，病人就是最好的老师。”
    “你！”
    钟灵彻底语塞。
    她发现，林霄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实则皮实的很，什么话都给她一个完美的回答。
    无奈之下，她只好用出最后的招数。
    “你要是不肯配合，我就请老钟帮忙了啊。”
    一只粉拳挥的虎虎生风，甚至，她还作势找出钟部长的电话，故意拿到了林霄面前。
    “……”
    林霄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虽说钟部长不会难为他，但之前没有钟部长信任，他也不可能进入手术室救人。
    无奈的叹了口气，林霄道：“等整理完这些病案，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
    钟灵嫣然一笑，心满意足的在旁边坐下。
    但她显然低估了一名实习医生的工作强度，当林霄忙完手头的事情，已然到了下午六点，期间钟灵的手机不断响起，都被她一一挂断。
    “如果你有事要忙，可以改天。”
    “不，就今天。”
    钟灵把手机调成静音，眼睛蓦然亮起。
    此时，林霄已经换上便装，简单的牛仔裤配飞行夹克，搭上他俊朗的五官，还有一米八的个子，不像医生，倒像是个平面模特。
    “咱，咱们走。”
    钟灵一时竟红了脸颊，快步走出诊室。
    两人离开不久，一道黑影鬼鬼祟祟溜了进来，不是马德先又能是谁。
    只见他揣着一个厚厚的信封，悄悄摸到林霄的诊桌旁边，电光石火般拉开抽屉，把信封丢了进去。
    “想靠中医东山再起是？”
    马德先眼中流淌出无限冷意，“那我就把你三年前的丑事全抖出来，顺带着，再给你加点猛料！”
    半小时后，林霄已经带钟灵去了隔壁街区，正坐在一家奶茶店里面。
    对面是一所中学，此刻正赶上放假，许多家长都是驱车前来，就他们坐下来的功夫，校外已经多了十多辆轿车。
    而在这里面，一辆收垃圾的三轮车，显得格外刺眼。
    车主是个枯瘦的中年人，衣衫褴褛，行动迟缓，但他不是来收垃圾，而是和其他家长一样，来这里接孩子放假的。
    不久，放学铃响，孩子们像是出谷的鸟儿，叽叽喳喳的跑出校园。
    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跳上垃圾车，双臂环住中年人的脖颈，笑容如夏花一般绚烂。
    “多美好的画面啊。”
    钟灵用手拄着脸蛋，感慨道，“在他们的笑容里面，看不到一点点生活的苦难，可能他们的物质条件并不如意，但我感觉，他们比大多数人都更能明白幸福的含义。”
    林霄笑着说道：“如果那个孩子知道，三年前，他险些死在父亲的手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天真无邪的笑吗？”
    “当然不会了，他会恨死这个父亲的……”
    话音一顿，钟灵蓦然想到了什么，错愕的看着林霄，“那孩子，就是三年前那场事故里的病人？”
    “心源性休克，加上病毒性心脏病，若不能在一小时内开胸手术，患者的生还几率只有百分之十。”
    “当时，那位父亲听信几个亲戚的话，坚持要让孩子转院，寻求更便宜的治疗手段，我和老师费尽口舌，他都不肯签下病危通知书。”
    “直至孩子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没办法，只能强行给孩子进行手术，好在一切顺利，不然我就不是吊销执照这么简单了。”
    说完，林霄轻松的喝了一口奶茶，阳光透过橱窗洒在他的脸上，如碎金般耀眼。
    钟灵怔怔的看着他，感觉有什么堵在喉咙，酸涩不已。
    突然的，钟灵想到了什么，问道：“那篇稿子没能发表，是你找人拿掉的？”
    “我可没这个能耐，是老师帮的忙。”
    “为了那个孩子能正常生活，你却要背负这些东西，值得吗？”
    “这有什么值不值的？”
    林霄笑着说道，“公布真相，也不能收回医委会对我的处罚，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至少看着那小家伙没心没肺的笑容，还是挺开心的！”
    “行！”
    钟灵也耸了耸肩膀，把手机中那片废稿删掉，“既然你决定守护那孩子的笑容，那我就成全你好了，不过，作为感谢，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一下？”

 第五章 穷病，你能治么？

    啪！
    林霄一巴掌打在额头，暗恼不已。
    就知道这姑娘没那么好打发啊！
    在心中默念了几遍钟部长，林霄才控制住掉头就走的冲动问道：“想让我做什么？”
    “帮个小忙。”
    钟灵笑嘻嘻解释，“最近，我妈迷上了给我物色对象，刚才打了十几个电话，就是为了这事，以前还好推脱，但听说这次的来头不小，不去一趟是不行了。”
    “那我能帮你什么？”
    “你可以冒充我男友啊，对方见到我名花有主，自然就放弃了。”
    钟灵摸着下巴，把林霄从头到脚又打量一遍，“还算有几分姿色，做我钟灵的男朋友，你赚大发了。”
    林霄：“……”
    他怎么感觉，自己是掉入火坑了呢？
    几乎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钟灵把剩下的奶茶喝掉，直接就把他拽上了车。
    等再停下，已经到了一家豪华会所的门口。
    一下车，林霄就皱住眉头，这种纸醉金迷的场所，往往是那些纨绔恶少的心头好，对方怎么会把相亲地点选在这里？
    “钟小姐，总算等到您了。”
    一个极副社会气息的青年凑上来，哈着腰给钟灵指路，“我叫陈大有，由我来带您去见楚少就行了，司机的话，随便开个卡座，所有消费都算在楚少账上。”
    “他不是司机。”
    钟灵立刻跳到林霄身旁，挽住他的手臂，“他是我男朋友。”
    陈大有脸色立即难看下来：“您有男朋友？”
    “这事怪我，一直没告诉我妈，才闹了这么大一个误会，要不你跟楚少说一声，我就不进去了？”
    “这种事，还是钟小姐亲自去说比较好。”
    陈大有充满戾气的瞪了林霄一眼，那目光仿佛能吃了他。
    此刻，钟灵终于觉察不对，小声道：“感觉这个楚江不是善茬，要不要给我妈打个电话？”
    “阿姨能让你来，说明她对这个楚少，多半是不了解的，你现在打过去也没有说服力。”
    林霄扫视着面前的灯红酒绿，心想这时候的他，本该坐在家里研究医术，怎么就糊里糊涂跟着她过来了。
    可此时，他也只能深深的叹一口气，悄然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走。”
    跟随陈大有，两人穿过数十个卡座和沸沸扬扬的舞池，终于到了楚江的包间，而除了他，里面还有七八个男女，皆是衣衫华贵，出身不凡。
    “楚少，钟小姐到了。”
    陈大有笑呵呵坐在一个紫衣青年旁边，语气阴寒一转，“还有她的男朋友。”
    包间的气氛顷刻压抑下来。
    这些人显然知道钟灵的身份，脸色都变得无比古怪，阴恻恻盯着林霄。
    “小兄弟，你倒真有胆子过来，知道今天摆的是什么酒吗？”
    “柏图斯红酒。”
    扫了桌上的红酒一眼，林霄淡然开口，“虽然生产它的酒庄没能被列入法国顶级酒庄，但这款红酒，却是葡萄酒界公认的波尔多之王，其一瓶身价，约等于三瓶拉菲的价格。”
    周围一阵无语，他们说的是一回事么，今天这酒，是给楚少和钟小姐摆的相亲酒，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也敢来搅合他们的好事！？
    活得不耐烦了！
    “既然知道，还不哪来的滚回哪去！”
    陈大有冷喝一声，“这酒不是你能喝得起的，懂了吗！”
    众人哄堂大笑，刺耳的笑声像是要浸入骨髓，令人毛骨生寒。
    唯独林霄像个没事人一样，抓住那瓶红酒，把它轻轻旋转一个角度，看着楚少说道：“这家酒庄对于生产红酒的流程，把控的极为严苛，如果遇不到品质过关的葡萄，宁肯停产，也不会生产一瓶红酒，恰好，九一年酒庄遭遇霜冻，没有一颗葡萄过关……”
    楚江眯起眼睛，这才明白林霄为什么要转动酒瓶。
    瓶身上刻有生产年份，恰好就是他口中的九一年！
    “所以，这瓶酒是假的，别说三瓶拉菲，它连三瓶青岛都不如。”
    林霄目光中，竟有汹涌的压迫感肆意流动，“现在还说我喝不起这瓶酒了吗？”
    咣当一声。
    陈大有不小心碰洒了自己的酒杯，但他顾不上整理，小心翼翼的看向楚江：“楚少，我不知道这酒是假的啊……”
    啪！
    话说一半，陈大有的身子就猛然歪斜，重重的摔向了旁边。
    竟是楚江抄起红酒，毫无征兆的砸了上去，鲜血混着酒水倾洒一地，画面血腥到了极点。
    众人都噤若寒蝉，魂不附体。
    楚江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绝对的王，因为出身海云市的顶级豪门，自小他就是呼风唤雨，无所畏惧，当他知道陈大有准备的竟是假酒，可以毫不客气的砸上去，甚至把人砸死，都没有半点思想负担。
    果然，楚江悠哉悠哉的转过头，笑容温柔的不像话：“灵灵，你这个男朋友有点意思，让他坐。”
    “啊？”
    钟灵早吓得小脸煞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反倒林霄拍拍她冰凉的小手，拉着她坐在了空闲的两个座位上。
    众人清一色向林霄投来可怜的眼神，他们不认为这是得到了楚少的认可，相反，林霄才是那个让楚少当众出丑的人，等待他的，只会是更加可怕的报复！
    楚江拿起另一瓶红酒，亲自满上一杯，推到了林霄面前。
    “兄弟，你是做什么的？”
    “医生。”
    “真是个伟大的职业。”
    楚江笑眯眯的，与刚才那个出手狠辣的恶少形象判若两人，“不像我们这些人，整天泡在钱罐子里，泡出了一身的铜臭味！”
    说完，他用手指扣响桌面：“把那位老先生带过来。”
    林霄与钟灵相视一眼，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下一刻，就见到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被带进包间，他颤颤巍巍的，好像这一屋子男女，都是地狱里的魔鬼。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楚少，我儿子的医药费……”
    “兄弟，这老先生的儿子在我家药厂工作，前不久因为操作不当，被压片机压碎了手臂，但因为他只是个临时工，赔偿金肯定是给不了的，这不，老先生求到我这里来了。”
    楚江原本轻松的语气，说到这里时，突然如野兽般阴鸷下来，“我倒是问问你这位大医生，穷病，你能治么？”

 第六章 跪下，道歉！

    穷病！
    这两个字，犹如千钧巨石，压在了老者的身上。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立刻浮现出无尽羞愧，他死命的咬着牙，似是在和自己的尊严做斗争。
    片刻，终究还是理智占据上风，老者一点点跪下，声音满是乞求。
    “楚少，我儿子是签了转正合同的，只是还没有走完程序，如果公司能快一点，那笔赔偿金就能……”
    “你的意思是，我的公司故意卡着你儿子的合同吗？”
    楚江轻声质问，那居高临下的眼神，能瞬间把人击溃。
    那老者疯狂摇头：“不不不，公司没有错，我是实在没办法，才求到您的身上，这笔钱就算是我借的，我这辈子当牛做马，一定会还给您的。”
    “想做我的牛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
    话锋转动，楚江踹了地上的陈大有一脚，“没死就给我爬起来！”
    陈大有抽搐了一下，竟真的从血泊中起身，他脑袋上开了个口子，糊着不少碎玻璃，怎么看怎么渗人。
    “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噢噢。”
    陈大有从他的座位下拿出一个皮包，猛地一扯，鲜红的人民币展露出来。
    “这里有二十万，你挨上一拳，就能拿走一万，怎么样？”
    楚江笑意温柔，眼神却锐利的如同狩猎中的野兽。
    林霄的神色当即阴沉下来：“老先生，如果你的孩子确实签了转正合同，可以去劳动仲裁委申诉，至于他的伤，我可以帮上忙。”
    钟灵小脸上也满是愤慨：“楚江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践踏别人的尊严。”
    “可以，你们打。”
    老者的回应，让林霄和钟灵的话，顷刻变得苍白。
    在老者眼里确有屈辱，但更多的，是对那二十万的渴望。
    对他来说，林霄那些正义执言都是虚的，这包红灿灿的钱，才是他儿子的救命稻草。
    “看，我可没有强求他什么。”
    楚江摊开手，一脸得意从容，“穷病只有一种药，那就是钱，懂了吗？”
    话音刚落，陈大有就狞笑的走向老者，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猛地轰在了他的小腹。
    噗！
    老者当场呕出一口鲜血，身体如煮熟的大虾，痛苦的蜷缩下去。
    “一万块了。”
    楚江从包里捏起一沓钱，丢在老者的脚边。
    老者刚要伸手，第二拳就接踵而至。
    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后脑之上，导致老者满眼昏花，几乎要栽倒在地。
    但他还是强撑下来，只有保持清醒，他才能在虎口求食。
    “大医生。”
    楚江似有些兴致缺缺，竟拿起三万块拍在林霄面前，“你平时赚不了这么多，要不要一起参与一下，放心，你毕竟是灵灵的男朋友，不可能跟老先生一个价钱，打你一拳，三万块如何？”
    “打我需要三万，那打你呢，需要多少钱？”
    “我？”
    楚江怔了下，然后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当他笑声停止，青筋都暴露在外：“打我不要钱，要你的……”
    那个命字尚未出口，林霄便拿起面前的三万块，狠狠抡在楚江的脸上。
    三万块叠在一起，接近一部字典的厚度了，加上林霄所学的《天圣玄针》，配有一些独特的呼吸法门，使他的爆发力极其凶蛮，啪的一声之后，便把楚江打的满脸红肿，牙齿都崩落两颗。
    这画面看的所有人皆是头皮炸开。
    他疯了么？
    每个人心里都蹦出一声疑问。
    但林霄并未停止他的残暴，悬在空中的三万块，又扬起凛冽风声，抽了回来。
    楚江那张俊俏的脸庞，彻底肿胀成一颗猪头，人也意识混沌，迷迷瞪瞪的滑到桌底。
    那叠钱，已经染成了浓烈的血红色。
    毛骨悚然！
    “你特么找死！”
    陈大有猛地打个激灵，把老者撇到一边，抄起一副酒瓶叫嚣道，“都愣着做什么，干他啊！”
    “杀人要偿命。”
    林霄冷静的环视众人，“动我以前，先想想你们谁来为这位老者偿命！”
    众人俱都一愣，这才发现老者脸色惨白，嘴唇更是变成难看的紫黑色，大量的白沫涌出口腔，看的人浑身酸麻，难受不已。
    “他，他怎么了？”
    陈大有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讷讷问道。
    林霄一个箭步冲到老者身边，在他的口袋里翻找一番，却什么都没找到。
    无奈，他只能打开房门，让外面的空气能够流入进来，同时也用自己的身体，堵住这唯一的出口。
    “这老先生患有急性哮喘，受到击打之后，哮喘病发，气管在短时间内急剧扩张，如果不能及时抢救，他会在十分钟内窒息而死，而你们，统统都是杀人凶手！”
    “嘶！”
    众人齐齐抽吸冷气，然后默契的指向陈大有，“人是他打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卧槽！”
    陈大有气的满口国粹，紧跟着，就双腿打摆，冷汗密布。
    要是楚少杀了人，还能靠家族力量收拾手尾，可他就是个狗腿子，楚少会保他么？
    答案不言而喻！
    “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跪下道歉！”
    林霄面无表情的叱喝，谁都没有察觉，他已经悄无声息掌握了这里的话语权。
    扑通。
    几乎所有人，都本能的面对老者跪下。
    陈大有谨慎试探：“我跪了，是不是就能走了？”
    “跪！”
    “对不起！”
    陈大有瞬间崩溃，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其他人也慌忙照做，前一刻还都是嚣张暴虐的富少千金，此刻全都卸下光环，成了畏罪惶恐的羔羊。
    看着如此戏剧性的一幕，钟灵本能想拿出手机记录，却突然一个回神，紧张道：“林霄，这位老先生怎么办？”
    “餐桌上有吸管，用烈酒给它消毒！”
    “这就行了？”
    钟灵大吃一惊，照林霄所说，老者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程度，一支吸管就能保命吗？
    但林霄并不作答，而是蹲在老者身旁，帮他把上衣的扣子一一解开。
    钟灵咬咬牙，也只好按他要求，抓起一瓶伏特加，将吸管淋个通透。
    林霄刚一接手，就将吸管对准老者的咽喉，猛然捅了下去。
    噗嗤！
    针头刺穿皮肉的声响，在包间内清晰可闻。
    钟灵顿时傻了。
    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而陈大有他们，反应迅速，第一时间扶起晕厥中的楚江，落荒而逃。
    同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把这一切罪责，都推到林霄一个人的身上。
    “杀人了，里面杀人了！”

 第七章 让子弹飞一会儿！

    这阵叫喊，再加上满口是血的楚江，瞬间就在会所掀起了一阵骚动。
    许多人凑到房间外面，看到这惊恐的一幕。
    甚至有人掏出手机，开启现场直播。
    “别拍，都别拍了！”
    钟灵深知镜头的可怕，慌里慌张的阻止他们。
    但她一个人又能有多少力量，刺眼的闪光灯不断打在林霄身上，像是刀子一样的割向他。
    直到有个女生惊呼一声：“老人还没死！”
    “什么！”
    钟灵飞速转身，看见老者脸上的紫黑色已经淡去，憋闷的胸口也终于有了起伏，
    那支触目惊心的吸管，喷出零星口水，不像是杀人凶器，反而像是救了老人一命。
    接着，林霄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包，在老者的肺部经络上刺出几针，不多时，老人竟悠悠醒转，错愕看着眼前的一切。
    艰难的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而且他感觉喉咙堵着什么东西，憋屈的难受。
    “老先生，先忍一忍。”
    林霄轻声安慰，“事发紧急，我只能强行破开你的气管，帮你恢复呼吸，等银针起效，我就帮你拔出吸管。”
    “钱……钱……”
    “放心，都在。”
    林霄使个眼色，钟灵这才恍然大悟，把那二十万统统抱过来，放进了老者怀里。
    然后，她看着林霄的侧脸，陷入巨大的恍惚当中。
    这一切太梦幻，不真实了！
    不止是林霄敢对楚江这样的暴虐恶少大打出手，更因为他临危不乱的抢救过程。
    那样一支软趴趴的塑料吸管，到了林霄手里，竟能穿皮破肉，拯救人命！
    啪啪啪！
    围观的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自发的为林霄献上掌声。
    “咱们错怪这兄弟了啊，他不是杀人，而是救人的英雄！”
    “直播间的家人们，这画面太感人了，一根小小的吸管，竟然救了一条人命，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死都不会相信的！”
    “他会用银针，应该是一位中医，我以为中医都是些老头子，没想到他这么年轻，而且还长的这么帅，简直长到我心里了啊！”
    掌声中，还有无尽的惊叹和爱慕。
    林霄对这种场面很不适应，皱眉道：“大家散了，这样聚在一起，不利于老先生恢复。”
    “对对对，该拍的也都拍了，大家别耽误英雄治病。”
    许是有人直播的缘故，大家都表现的十分配合，不一会儿，房间就再次空阔起来，虽然还充斥着浓郁的酒气，但没了那么多人围堵，空气稍显的清新一些。
    此时，老者已基本无恙，林霄帮他取出银针和喉中的吸管，又做了些简单的止血处理，这才彻底放心，笑道：“这样就差不多了，但还要嘱咐您几句，出门在外，一定要随身携带喷雾剂，哮喘犯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家里的钱都给孩子治病了，哪还买得起喷雾剂啊。”
    老者苦笑一声，嘶哑的声音，让林霄顿时沉默。
    耳边仿佛又响起楚江的那句话。
    穷病，你能治么？
    “对了，楚少呢？”
    老者突然发问，他挨了两拳以后就不省人事，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而后，他把那包钱递到林霄手里，只给自己留下两万块，“我只撑了两拳，没道理把这些钱都拿走，您把这些钱还给楚少。”
    钟灵闻言，眼圈顿时红了。
    老者的忠厚老实，让她感觉心疼。
    “这是你应得的。”
    林霄笑了笑，“楚江临走前，也答应把这些钱都交给你。”
    “真的吗？”
    老者起初不能相信，但看见林霄言之凿凿，终于颤抖的接回二十万。
    滚烫的热泪，掉落在一叠叠钱币上面，对他而言，这不是钱，是儿子的命。
    半小时后，两人开车把老者送回家，看着他穿过小巷，被路灯不断拉长的身影，钟灵再也忍不住，一掌拍在方向盘上。
    “我要把真相公布于众，我要让海云市都看看楚江那些人的嘴脸有多么丑陋！”
    “你确定你做的到吗？”
    林霄倒是一脸轻松，枕着自己的双手说道，“楚江那种身份，想要操纵舆论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我……”
    钟灵一时语塞，气鼓鼓的腮帮满是胶原蛋白。
    她当然明白，楚江家里，是海云市有名的医药企业，楚江的父亲楚连城，更是连年登上省里的优秀企业家名单，不然母亲也不会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和楚江见上一面。
    可谁能想到，这样的家庭竟会孕育出一个人性泯灭的恶魔！
    “你抽了楚江两巴掌，你倒是出气了。”
    狠狠剜了林霄一眼，钟灵负气道，“可我不能当这事不存在，至少也要告诉我爸，让他想办法处理那个混蛋！”
    林霄摇摇头：“钟部长不方便出头。”
    “为什么！”
    “阿姨会撮合你们，说明两家的走动十分密切，那他们认识的楚江，很可能与你所见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而即便钟部长相信这一切，他作为应急管理部的部长，手里有那么多事情要忙，犯不着为这点小事给他添乱！”
    说完，林霄又隐晦点了下背后的诸多拉扯，“因为我，而让钟部长去和楚家博弈，万一再卷进别的什么大人物，事情反而更不好收场。”
    钟灵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会，你有楚江的联系方式吗？”
    “你是要跟他约架吗，在哪里！”
    “……”
    林霄无语的看过去，“我的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拿来打架的。”
    钟灵嘴角都快撇到下巴了，心想也不知道是谁，拿着三万块钞票，给楚江把牙都崩掉了！
    拿到楚江的手机号码，林霄立即把他录制的音频文件发送过去，同时还编辑了一条长文，但内容是什么，钟灵看不真切。
    “你录了音？”
    钟灵惊喜的两眼放光，“有这东西，不怕他楚江不低头，那段长文，肯定是你提的条件，快说说是什么！”
    “不急，让子弹飞一会儿，你迟早会知道的。”
    林霄收起手机，老神在在，“比起这个，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啊？”
    “男友也给你当了，还不送我回家，让我好好休息！”

 第八章 我要他，家破人亡！

    对林霄来说，会所的事情似乎只是吃饭睡觉一般寻常，但钟灵就不这么认为了，老者被救的视频很快在网络引起热议，而背后的诸多隐情，也被神通广大的网友发掘出来，短短几十分钟，楚江和他的楚氏医药就被推上风口浪尖。
    该事件发酵了一夜，她也在手机前面，关注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钟灵跑去中心医院的时候，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已经成了熊猫眼。
    “好家伙。”
    林霄正埋头书写病案，一抬头，顿时吓了一跳，“这么重的黑眼圈，什么情况？”
    钟灵狠狠剜他一眼，心态极不平衡：“你倒是睡的很好嘛！”
    “我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
    “真是心大！”
    没好气的掏出手机，把它拍在林霄面前，钟灵道，“看看这个，我看你还能不能睡着！”
    屏幕中，是一段新闻发布会的视频。
    主角赫然是满脸狼狈的楚江。
    比起昨晚，他的脸颊已经做了消肿处理，口中断裂的两颗牙齿，也重新镶上，看上去不那么狰狞了，反而多了一种莫名的悲壮。
    面对无数镜头，楚江表现的格外愤怒。
    “首先，我要代表楚氏医药，向那位可怜的老人道歉。”
    “如广大网友所说，殴打老人的凶手，的确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当时在现场，我拼命想要阻止他们行凶，但我人轻力薄，不仅没帮到什么，反而还在混乱中遭遇误伤。”
    “发生这样的事，我感到非常耻辱和痛心，所以我们第一时间就开除了涉事员工，并给老人送去了慰问金，对了，还有大家关注的老人的儿子，因为他的转正手续还在办理，才导致他工伤后，不能第一时间拿到赔偿，关于这一点，我们也进行了及时处理。”
    “最后，我向大家宣布，为了弥补我们公司这次犯下的错误，我们将把前不久收购的一家医药大厦，改建为一家慈善机构，主要关心的群体，就是那些失业人员，以及不被社会关注到的贫苦家庭，孤寡老人，作为先驱者，我们将捐出三个亿，作为第一笔慈善基金，回馈社会。”
    当他慷慨激昂的说完这一切，台下已经忘了打人事件，而是被楚江的真诚打动，一瞬间，掌声雷鸣，全场轰动。
    视频到这就结束了，最后一副画面，恰好定格在楚江脸上，那双渗满笑意的眼睛，像是阴毒的蝮蛇，穿过屏幕刺向林霄。
    “太恶心了！”
    钟灵捏着粉拳，恼恨道，“楚江分明才是始作俑者，竟然把责任推卸的一滴不剩，而且，还把这样一桩丑闻，包装成宣传公司的工具，你知道吗，这场发布会过后，楚氏医药的股票直接涨了五个点，这世界还有天理吗！”
    听着她义愤填膺，林霄却笑呵呵的，仿佛这事与他毫不相关一般。
    钟灵气急败坏的看着他：“喂，你这是什么反应，就不生气吗！”
    “这笔钱虽然脏，但三个亿，是实打实的东西。”
    林霄耸耸肩膀，“这座城市里，像是老人那样的家庭还有不少，有了这笔钱，他们的生计问题至少可以解决了。”
    “可是……”
    话音一顿，钟灵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神色古怪的盯着林霄，“怎么感觉，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当中，你老实告诉我，昨晚你发给楚江的信息，到底是什么！”
    林霄也不再神秘，把手机拿给钟灵。
    “自己看。”
    除了会所内的录音，后面的文字，赫然是要求楚江成立慈善基金，与他在发布会上给予的承诺，简直如出一辙。
    这个完美的公关方案，竟是林霄提供的？！
    “你疯了！”
    钟灵惊愕的瞪大眼睛，“你这是助纣为虐，你知不知道！”
    铃。
    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楚江两字跃然而出，极度刺眼。
    “混蛋！”
    钟灵下意识咒骂一句，用力戳在了接听键上。
    但不等她开口，就听见一道压抑冷厉的声音响起：“满意了吗？”
    林霄笑着招招手，示意钟灵把手机递回来。
    “一般，三个亿的投资有点小了，最好再追加几亿，你说呢？”
    “你！”
    楚江呼吸一凝，强压怒火，“别以为我会被一段音频唬住，要不是家里人要求，我一定杀了你，投进护城河里喂鱼！”
    “是么，那看来你的家人，比你要懂事多了。”
    “……你在挑战我的极限！”
    听的出，楚江已经接近疯狂，恨不能把林霄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可钟灵不理解，林霄明明是帮他公关成功，他哪来这么大的怒气呢！
    看似付出了三个亿，但挽回的口碑，还有疯涨的股票，足够他赚到好几个三亿了！
    难道他跟钱过不去么！
    “我没这么闲。”
    林霄平静道，“实话实说罢了，顺便提醒你一句，穷病，我治得了！”
    啪！
    楚江忍无可忍，狠狠砸碎了他的手机，即便只在听筒中，也能感受到那巨大的噪音。
    钟灵突然眼睛亮起，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想利用楚家的财富，帮助更多像是老人那样的家庭，对！”
    “倒还不傻。”
    林霄淡笑道，“劫富济贫要动脑子，学会了么？”
    “切，少得意了！”
    翻个娇俏的白眼，钟灵却又噗嗤一笑，调侃道，“楚江还真是贱，明明他也大赚了一笔，搞的他好像吃了多大亏一样，换做别人，笑都要笑醒了！”
    “对他来说，赚再多钱也只是户头上的数字而已，但他受到的屈辱，是没办法消化的，估计这时候，他应该挺牙疼的！”
    “为什么是牙疼？”
    “普通人上火都牙疼，何况他崩了两颗牙！”
    林霄正揶揄的同时，数条街区之外，奢华的楚氏医药总部，楚江正在用冰块敷脸，不远处，是四分五裂的手机。
    陈大有卑躬屈膝的站在旁边，喃喃道：“明明已经消肿了啊，楚少，我请医生再给您看看。”
    “看什么看！”
    楚江挥手将冰块砸在他的身上，“再跟我提医生两个字，你现在就给我跳下去！”
    看了眼高耸入云的窗外，陈大有噤若寒蝉。
    “用我的钱做善事是！”
    楚江高肿的牙龈，生生咬出鲜血，使他狰狞如兽，“敢利用我，也要想想下场，陈大有，你去给我找人，把他打成残废，不，那样太便宜他了，我要他死，要他全家人的命！”

 第九章 举报！

    “话说回来，你让楚江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钟灵并非不知轻重，冷静下来以后，立即忧心起林霄的处境，“接下来，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报复你，到时候你怎么办？”
    林霄笑了。
    口吻云淡风轻：“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这算什么办法！”
    钟灵皱起鼻翼，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说道，“这样，你下班以后不要急着回家，等着我过来接你，楚江虽然无法无天，但还不敢对我怎么样，等到时机合适，我再找我妈做个说客，自然就能把这件事压下去了。”
    林霄本想拒绝，但看见钟灵义正言辞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说他跟这姑娘接触不多，但也把钟灵的脾气摸明白了，这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想必他不同意，钟灵都会雷打不动的过来接他。
    其实按林霄的意思，楚江若就此偃旗息鼓，那也就罢了，但还是不依不饶的话，他就要给这件事划上一个句号了。
    他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医生不假，但不代表他没有手腕。
    “那就先谢谢钟大记者了。”
    “都是朋友，不用叫的这么生分。”
    钟灵帅气的摆摆手，“叫我灵灵就行，对了，你救了消防英雄，秦院长怎么还没有给你转正？”
    她一进门就想这么问了，事实上，林霄不止是救了消防员这么简单，他更是维护住了中医部和整座中心医院的口碑和名誉。
    结果他做的，还是整理病案这些枯燥而乏味的工作。
    “估计有人跟老师说了什么。”
    抬起眼眉，看向同一诊室却与他保持距离的其他同事，林霄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实习生也不错，至少比住院医、急救医之类来的轻松。”
    话落，他顺势拿起一本整理完毕的病案，放在了手边的抽屉里。
    那双平静无澜的眼眸，却瞬时缩了一下。
    钟灵并未察觉，当他把抽屉合上，悄然拿出一个信封，藏入自己的袖口之中。
    砰！
    综合诊室的房门被狠狠推开。
    马德先首当其冲，带着几名医师鱼贯而入。
    秦南山也赫然在列，看他的神色十分深重，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秦院，昨天的事情是我失职，您怎么处罚我都认，但是……”
    马德先话音一转，充满侵略性的看向林霄，“综合诊室决不允许威胁家属，收取贿赂的人渣存在！”
    身旁几名医师气焰彪悍，立刻把林霄团团围住，目光几可杀人。
    “把话说清楚！”
    钟灵气冲冲起身，怼了回去，“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你是……”
    马德先一怔之后，想起钟灵的身份，语气更加阴沉，“你是昨天的记者，行啊林霄，英雄当上瘾了是，一个破采访都要持续两天，干脆找电视台，给你安排个综艺节目算了！”
    “你胡说什么！”
    钟灵气的小脸涨红，这两天是怎么了，见到的人都这么混蛋！
    林霄轻轻按住钟灵肩膀，让她重新坐下，转而目光落在秦南山的身上：“老师，出什么事了？”
    “记得三年前，被你强行手术的李瑞轩，有人举报你，这三年来，一直以吊销行医执照为由，道德绑架李瑞轩的家人，从他们手中获取高额资金。”
    秦南山话音凝重，他不信这是林霄所为，一是对自己的学生绝对信任，二是这三年来，林霄一直无人问津，直到昨天做了英雄，举报就紧随而至，时间卡的也太微妙了！
    但问题是，举报人是李瑞轩的叔叔，他纵想袒护，却也无能为力。
    钟灵想起昨天傍晚见到的那个初中生，气的小脸发抖，林霄用他的职业生涯，换回李瑞轩一命，可李瑞轩的亲戚，还往林霄身上泼脏水！
    “嗯。”
    林霄点点头，语气平静，“我接受调查，但前提是，我要求与举报人当场对质。”
    这让秦南山有些为难。
    “林霄，为了保护举报人，原则上不能……”
    “满足他！”
    马德先冷哼一声，“大庭广众之下，我看他能对举报人做什么！”
    一对穿着寒酸的中年夫妇，相互簇拥着走进诊室。
    林霄一眼就认出他们的身份。
    丈夫叫李贵，妻子叫赵丽霞，是李瑞轩的叔婶，三年前那场事故里，就是他们竭力劝阻李瑞轩的父亲签下病危通知，这才导致林霄违规手术，沦落至此。
    “为什么举报我？”
    林霄微微皱眉，问道。
    语气平淡，却极副压迫感。
    李贵瞬间就打起哆嗦，一个劲的往赵丽霞身后躲闪。
    反倒是赵丽霞，拿出几分乡下悍妇的气势：“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自从你被吊销执照，可算是赖上我们家了，隔三差五的找我们要钱，我承认，你救活了我家大侄子，可你也不能太过分啊，我们就是普通家庭，养不起你这尊大佛，就在昨天，他还让我送了五千块过来，就在一张黄皮信封里，不信大家可以搜一下！”
    “我就这一亩三分地，要搜的话，你们自便。”
    林霄耸了耸肩，把他的工作台给让了出来。
    秦南山见状，心底稍稍松了口气，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林霄如此不卑不亢，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
    马德先则眼前大亮，示意几名医师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林霄的诊桌翻个底儿朝天。
    然而，众人却一无所获。
    除了病案，诊桌内外没有一件私人物品。
    “搜，搜不到啊。”
    一个医师音色发虚，“会不会是他提前拿出去了。”
    “不可能！”
    马德先异常肯定，一个跨步上前，不忘狠狠对林霄撞上一下，示威的口吻喝道，“一群废物，我亲自来找！”
    只见他径直拽开那个抽屉，左右翻找，不知疲倦。
    林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马主任，那么多抽屉，你何必只瞄准这一个？”
    “废话，钱就在这里面……”
    马德先的语气蓦然顿住，发觉自己说漏了什么，连忙咳嗽几声，狠声道，“你肯让我们搜，说明已经被你转移了！”
    可是，众人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话上，而是面容古怪的盯着他的口袋。
    信封的一角，恰好露在外面。
    钟灵脆声道：“你兜里装了什么，快拿出来。”
    “这……”
    马德先想要解释，可秦南山直接朝他伸手过来，他只能颤巍巍的，把信封交了出去。
    嗤啦。
    信封撕开，五千元整！
    马德先的脸色顿时变成蜡黄！?

 第十章 那一刻，我是个医生！

    “马主任，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啪的一声，把五千块甩在桌上，秦南山满脸怒容的呵斥。
    马德先顿时一个激灵。
    顾不上去思索这是怎么回事，硬着头皮陪出笑脸：“秦院，这钱是我准备汇给家里的，刚好也是这个数目……”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微弱下去，细若蚊蚋。
    这解释太拙劣了，连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你不懂手机转账吗，需要汇现金？！”
    秦南山冷着脸，“昨天你就对林霄污蔑中伤，院里念你是初犯，本来还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你还变本加厉！”
    在场除了马德先，还有不少人都与他一样，是郭怀义的拥趸者，秦南山将昨日的事件重提，就是为了能对马德先数罪并罚，避免这些人联合郭怀义，站出来维护马德先。
    医院里，绝不容许有这些乌烟瘴气的存在。
    “我……”
    马德先向李贵夫妇投去求助的目光。
    李贵不知所措，赵丽霞的反应还算快，立即跳出来叫嚣：“马主任有没有受贿，那不是我关心的事情，我只想拿回我的钱！”
    秦南山皱住眉头，这种无理搅三分的妇人最是难缠，如果她咬死马德先这钱与她无关，自己就不好对此事定性。
    咚咚。
    诊室外，猛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房门被推开时，众医生都一头雾水，林霄则缩紧瞳孔。
    钟灵一眼就认出这个中年人：“你是李瑞轩的父亲？”
    “是我。”
    那张枯瘦的脸颊满是尴尬，显然是应付不了这种场合，但他还是红着脸训斥赵丽霞，“谁让你这么污蔑林医生了，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啊！”
    “大哥，我……”
    赵丽霞总算表露心虚，支支吾吾起来。
    中年人转过头，在人群中找到林霄，更是老脸一红，羞愧的直接跪下：“林医生，我李富对不起您啊！”
    “李先生，不要这样。”
    林霄一个箭步，眼疾手快的扶起他，“误会解开就行了，何况，这错也不在你。”
    “是我没有管教好弟妹，害您受了这么大的冤枉。”
    李富又瞪了弟妹好几眼，而后，竟把三年前那场抢救，一字字说了出来，“要不是我鬼迷心窍，说什么都不肯同意手术，林医生也不会被吊销执照，林医生，我们全家人欠您的，这辈子都还不完啊！”
    周围响起哗然声，众医生只知道林霄是拿那场事故道德绑架李富他们，却没想到，道德绑架是假的，背后真相竟如此的令人动容。
    马德先血液冲上面皮，难以置信开口：“真相怎么会是这样，你，你有这么伟大？”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肮脏！”
    钟灵气的俏脸怒红，更拿出手机连拍数张照片，“我要让网友们都看看，你有多么丑陋难堪！”
    马德先躲闪不及，一张脸极致惨白。
    误会解开，马德先被停职调查，林霄则是把李富三人送出诊室。
    “早上我有活儿，就托付李贵去送轩轩上学，结果刚才接他放学的时候，听他说叔叔要去找林医生要钱，这才知道坏了，好在赶上了，没有让他们酿成大错。”
    一边解释着，李富一边瞪视两人。
    李贵惭愧的耷拉着头，赵丽霞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仿佛敲诈林霄，不算是什么错事。
    不远处，一扇房门开启，马德先抱着一箱个人物品，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
    恰好跟几人迎面撞上。
    “真晦气！”
    钟灵吐出一句，精致的一双杏眼怒气腾腾，“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林霄笑了笑，跟着打趣：“话不能这么说，今天不就甩掉了么？”
    钟灵一怔，旋即咯咯轻笑。
    再看马德先夹着尾巴的样子，心情愉快了很多。
    但随即，她的笑容就戛然而止。
    微愕的看着赵丽霞冲到马德先面前，一把拽住其手臂，大声质问：“说好了事成以后，给我们一万块报酬，你休想跑路，快拿钱！”
    马德先气不打一处来：“事情都搞砸了，你还有脸要钱？”
    “是我搞砸的吗？”
    赵丽霞拿出乡野悍妇的姿态，气势更压一筹，“分明是你自己露出了马脚！”
    这让马德先满脸委屈，鼻头阵阵发酸。
    他想露出马脚吗！
    鬼知道那该死的信封，怎么会跑到他的口袋里面！
    “少在这儿装可怜，戏我陪你演了，快点拿钱！”
    “拿什么钱，没有！”
    被赵丽霞纠缠的烦了，马德先耐心全无，索性丢下纸箱，与赵丽霞推搡起来。
    悍妇有些力道，但终究比不过一个大男人，加上李贵性格懦弱，只是远远站着，没一会儿，赵丽霞就败下阵来，被马德先推出好几米远。
    后退途中，赵丽霞失去平衡，哎呦一声，狼狈不堪的倒在那里。
    后脑撞了一下地面，当场就晕厥过去。
    “这，这跟我没关系啊，是她自己摔倒的！”
    马德先吓得举起双手，澄清自己。
    没有人理会他，李富兄弟快步跑上来查看情况，而冲在最前面的，是一袭白衣。
    林霄。
    “颅脑撞伤，昏迷，抽搐，呼吸出现紊乱。”
    “钟灵，快去叫人，把诊室的床腾出来。”
    “李富李贵，帮我把她抬起来，注意别碰到后脑。”
    林霄曾经作为西医主任，在急救方面的能力彻底显现，一阵有条不紊的指挥以后，赵丽霞很快就被送入诊室，接受了最及时的治疗。
    半小时后。
    赵丽霞幽幽醒转，看见自己躺在综合诊室的临时床上，脑袋还有些昏沉，但不像那么疼了。
    “还不快谢谢林医生。”
    丈夫李贵坐在一旁，连声催促，“要不是他，你现在就危险了！”
    隐约想起摔倒前发生的事，赵丽霞立刻胀红脸色，无地自容。
    “林医生，我对不住您。”
    赵丽霞含泪道，“我那么诬陷您，结果您还愿意救我，我真太不是人了！”
    “你用不着自责。”
    林霄双手插兜，平淡道，“从个人角度上说，我确实不想出手，但那一刻，我是医生，只是做了我的分内之事。”?

 第十一章 精卫填海，愚公移山！

    就赵丽霞的伤势，林霄说了些注意事项，便回到自己的诊桌。
    之前被马德先一众翻的混乱不堪，钟灵正帮他整理着，但还是有许多病案，散乱的摆在外面。
    “那一刻，我是个医生。”
    重复着刚刚林霄的话，钟灵眨动清澈的美眸，“林医生，你很会嘛！”
    “……”
    林霄随手拿起一叠病案，无奈的问，“话说你不用上班的吗？”
    这丫头古灵精怪，实在是让他头疼。
    钟灵露出个得意的笑容：“领导认为你身上有许多新闻点，所以这段时间，我基本上都会来，放心，不会耽误你工作的。”
    林霄拿着病案的手蓦然一颤。
    你那领导叫什么，以后生了病，最好别来找我！
    暗暗腹诽一句，林霄再次看见秦南山的身影，除了他，还有几位中医部的老前辈，但跟自己有过节的郭怀义并不在列。
    啪啪。
    拍手引来大家注意，秦南山环视众人，温和笑道：“趁这会儿患者不多，我来通知一件事情。”
    所有人都抬起头，但除了林霄目露好奇，其他人都是神色炽热，似是猜到了什么。
    “马德先医德败坏，用卑劣手段抹黑同事，但也因此，让我们看到了一位好医生。”
    “不论三年前，还是当下的今天，林霄医生的表现都堪称惊艳。”
    “林医生已经远远超过了实习生的范畴，我和部里几位中医商议过了，决定联名推荐林医生为主治医师。”
    医生的职称晋升，是一条很艰辛的路。
    想成为医师，行医执照必不可少，但再想晋升，需要有时间上的沉淀，专科六年，本科四年，高如硕士也需两年。
    而且，这期间还要经历为期一年的住院医磨炼，要求全天在岗，十分艰苦。
    完成这一切之后，才够资格参加考试，获取晋升机会。
    像是林霄这样，仅仅做了几个月的实习生，几乎是不可能晋升的。
    所以秦南山联合了多名老中医，共同向医委会推荐，算是给林霄开了一条捷径。
    这种晋升方式并不罕见，但真正能通过批准的，寥寥无几。
    饶是如此，诊室中还是一片掌声雷鸣。
    在众人看来，林霄被破格晋升根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医委会审核需要时间，不过，你可以先享受主治医师的待遇，这个我就可以决定。”
    秦南山含笑道。
    林霄有些汗颜：“老师，我在中医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就升主治，恐怕我难当大任。”
    倒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他的性子刚毅不折，若是再出现马德先那样的事情，恐怕会连累老师。
    何况，还有这好几位老前辈呢！
    “林医生，这时候就不要谦虚了。”
    同个诊室里，一名年轻医师笑道，“要不是你，消防英雄怎么能起死回生，还有这三年你为了让李瑞轩快乐成长，一个人承受着那场医疗事故，如果还让你做实习生，我们这些人就没脸待在这儿了啊！”
    林霄一怔，想来是在他治疗赵丽霞的时候，老师跟大家道明了这一切。
    一旁，钟灵也拿手肘怼他：“我爸常说，人若有真才实学，再去谦虚就是虚伪，这道理你应该懂。”
    “好。”
    林霄笑了笑，暂放下心中顾虑，轻鞠一躬，“林霄一定不会辜负各位厚爱。”
    这算答应了。
    刚停歇下来的掌声，再次雷动而起。
    知道患者陆续多起来，这场小型的授任仪式，才算是正式结束。
    成了主治医师，林霄也就不用拘泥于这小小的诊桌，而是……
    换了一张更大，位置更好的诊桌。
    “其实按你的本事，升成主任也是绰绰有余的。”
    安排了几名实习生帮忙整理，秦南山把林霄叫到一旁，享受着难得的师生时光，“可惜你成为中医的时间太短，晋升主治，已是破例中的破例。”
    林霄微微颔首：“老师栽培之心，已经让学生感激不尽，主任什么的就不想了。”
    “没什么好感激的，你值得这份栽培。”
    拍了拍林霄肩膀，秦南山突然问道，“对了，还没好好问你，今后对自己有什么规划，准备在中医一门心思扎下去，还是等时机成熟，拿起西医的手术刀，重返手术台？”
    林霄摇头：“都不是。”
    转过头，视线透过玻璃窗，落在了隔壁的西医部急诊楼，林霄的口吻出奇认真：“西医与中医或有不同，但绝不该像这样泾渭分明，老师，我希望能打破这堵墙，把它们并入一条医道上来。”
    “这……”
    秦南山震惊不已，中西医结合不是什么新鲜话题，可这里面，八成都是噱头和包装，打着中西结合的名号坑蒙拐骗罢了。
    剩下两成，也是以西医治病，中医部分则多是安抚疗慰。
    重重叹息一声，秦南山道：“你可知道，这条路艰辛难走，甚至前途未知，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明白。”
    林霄郑重点头，“但总要有人把这条路走通，如果我做不到，还会有后面的人，继续前行，咱们神州人的精神，不向来都是精卫填海，愚公移山么？”
    “确实如此，但像你这样有实力有抱负的医生能有多少？”
    秦南山苦笑不已。
    林霄收回目光，落在诊室中同他一样年轻的医生身上：“如果他们愿意，我可以把这三年所学，全部传授出去，也包括爷爷留下的《天圣玄针》。”
    除了一尊天圣铜人，爷爷留给他的，还有一张泛黄书页。
    上书一行古体字，大气磅礴。
    林家医术，除品德败坏者，出卖国家者，皆可教。
    林霄打小没见过爷爷，也鲜少从父母口中听说他的事情，看到这张书页的时候，林霄才认识到爷爷是怎样的人。
    中医奉行门派传承，弟子选拔上就良莠不齐，再加上师父们都喜欢留上一手，久而久之，许多医术都被他们带入黄土，荣光不再。
    这一点上，林霄与他爷爷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有把有用的医术传承出去，有教无类，才能让它开枝散叶，如西医一般，花繁叶茂。
    甚至，中医有可能走出国门，与西医并肩而坐，成为现代医学的基石。
    他相信到了那时，一定会出现某个人，把中医与西医的那堵墙，彻底破开。?

 第十二章 这个病人必须抢！

    看着林霄澄澈的目光，秦南山怔然良久。
    而后，他纵声一笑。
    “老师没看错你啊。”
    “中医发展停滞不前，一方面是它比西医艰涩难懂，但主要还是教授中医的力度太小了，多少名医都守着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几个字过活，这才导致中医传承青白不接，败亡之像。”
    “只有把医术公开，让更多热爱中医的人去学习钻研，才能培养出更多出色的医生，使中医真正做到百花齐放，源远流长。”
    “这就像金字塔，能让它长久不塌的原因，不是会当凌绝顶的塔尖，而是稳固雄厚的塔底！”
    作为曾经的医学院教授，秦南山麾下弟子万千，所以他所以他一瞬间就理解了林霄的想法。
    道阻且长，却心向往之。
    “难得你有如此抱负。”
    秦南山笑道，“马德先被停职，他名下的五个实习生也就没了老师，干脆也交给你来带，如何？”
    林霄没有拒绝，带管实习生本就是主治医师的工作，正好也以此为，贯彻他林霄的医道。
    但在这之前，马德先已经给实习生安排了工作，林霄便没有叫停，而是独自一人，接诊患者。
    主治医师的工作量巨大，患者几乎是络绎不绝，当他送走最后一位患者，已经过了正午两点。
    “你们医生的工作也太繁重了？”
    身旁响起个悦耳的声音，林霄回过头，又是意外又是苦笑。
    他只顾专心诊病，竟没有发现，钟灵这丫头一直待在附近。
    看了眼稍显空闲的综合诊室，林霄道：“相比西医，这里的患者已经算少了，而且没多少急症，虚假繁荣罢了。”
    中医式微不错，但那是在急症重症方面，一些个轻症患者，甚至是无病无灾的人，却很喜欢找中医拿药调理，美名曰养生。
    也正因如此，有太多在职或者还在学习中医的人，都把重心放在了养生上面，造成所谓“小病找中医，大病找西医”的固有观念。
    自己都自断双臂了，还怎么指望中医扬名？
    “医生，快救救我家孩子。”
    突然一声惊叫，打破了这短暂的空闲时光。
    两人转过眸，看见一对夫妇急匆匆跑入诊室，男子怀中抱着一个五岁多的小姑娘，无精打采，嘴角不间断的溢出血液。
    顾不上跟钟灵多说，林霄第一时间迎上去。
    面润气足，唇色饱满，但咽喉发紧，有虚损之相。
    异物！
    西医时，林霄就积累了大量的临床经验，这三年又苦读中医典籍，望诊手段可谓大成，一眼就瞧出小姑娘的症结所在。
    但出于安抚家属的考虑，林霄往往会结合脉诊，多方面了解病理。
    可他刚搭上脉，就听着妇人急声抱怨：“怎么是个中医，刘医生呢，刘海波呢？”
    林霄愣了下，这里并没有一个叫刘海波的医生。
    旁边，另一位主治医生开口：“你找错楼了，刘海波在西医消化科，隔壁二楼。”
    他指指窗外，对面的西医部楼体更高，规模更大。
    “哎呀，我就说这栋楼里有股中药味！”
    妇人气的一跺脚，拽住男子手臂，“愣着干嘛，快快去隔壁楼啊，我都跟海波说好了！”
    男子却无动于衷，面色凝重地说：“闺女她吐血更厉害了，要不就在这治。”
    果然，小姑娘已经不是单纯的溢血，而是小口小口的往外呕血。
    并且还有愈发加重的趋势。
    林霄凝紧眉峰：“她喉咙里卡了东西，恐怕已划破食道，才导致这么高的出血量。”
    “你瞎说什么！”
    妇人瞪过来一眼，冷声纠正，“海波在电话里跟我说了，应该是消化道溃疡导致的出血，怎么就跑喉咙上了！”
    说完她掏出手机，脸色微变，里面有三四个未接来电，都是刘海波打来的。
    刚准备拨回去，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闯进来的是个白大褂，胸前的铭牌上，写着一行小字。
    消化科主治医师，刘海波。
    “老同学，跟你说了西医部二楼，结果就眼睁睁看你找错路了。”
    “啊，海波！”
    妇人满脸歉意，“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第一次来这家医院，还麻烦你亲自追上来。”
    笑着摆了摆手，刘海波目光移到小女孩身上，不由皱眉：“吐血这么厉害，抓紧带去化验，应该是很严重的溃疡了。”
    “刘医生。”
    按理说，这不是林霄的病人，他大可置之不理，但看小女孩情况紧急，还是忍不住提醒，“不用做化验了，是喉咙里卡了异物，估计是鱼刺之类，抓紧给她取刺才是。”
    刘海波脸色一沉：“你哪位？”
    中医部里出色的医生不多，刘海波见林霄面生，也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钟灵黛眉一扬，替林霄回答：“林霄跟你一样，也是主治医师。”
    “林霄？”
    这名字有些耳熟，刘海波琢磨了下，却是想不起来了。
    这时，钟灵又补充一句：“轰动全网的消防英雄，就是林医生救回来的。”
    “什么！”
    刘海波震惊了。
    但作为消化科医生，他不可能参与到昨天那场急救之中，对林霄端详片刻，他开始怀疑那场急救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二十来岁的中医，能治病？
    “钟灵，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林霄无心吹嘘，目光落在男子身上，“她中午吃了什么，有没有鱼？”
    夫妇俩相视一眼，诚实的点了点头。
    虽说他们也怀疑林霄的医术，但林霄确实猜对了，中午炖了一条黑鱼，小姑娘吃了不少。
    “林医生，真是这么简单吗？”
    男子紧张道，“我们小时候卡了鱼刺，喝点醋吞点饭就没事了，哪有像我闺女这样吐血的啊？”
    林霄摇了摇头：“那些土法子有一定的危险性，而且，鱼刺卡住的位置不同，临床表现也不一样，把孩子放在床上，我来帮她看！”
    他已经看出来，刘海波是铁了心认定这是消化道溃疡，既如此，也就没必要去讲这是谁的病人了。
    小女孩的吐血量越来越大，可以说是迫在眉睫。
    所以，这个病人必须抢！?

 第十三章 中医急救！

    “你来看？”
    果然，刘海波听见就急了，恨不得上手把小女孩抱走，“中医懂急救吗，等你开出方子，煎出药汤，都多长时间过去了！”
    林霄不予理会，取下随身的针包，三只长短不一的银针，捏于指间。
    钟灵在旁，看的美眸发亮。
    往常，她最讨厌穿针绣花的男人，可林霄银针在手，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三针落下，神奇的一幕当即发生。
    小女孩不再呕血，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真的管用。”
    夫妇俩兴奋不已，刘海波却从鼻翼中，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冷哼。
    针灸止血，花里胡哨。
    他在心里默默给出评价。
    “医用鱼刺镊子。”
    林霄伸出手，对一位围观的中医师说道。
    他主刀过数百台手术，这早成了他的习惯性动作。
    那名中医却一脸问号：“咱们诊室哪有这东西？”
    林霄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鱼刺镊子属于相对专业的西医工具，从不在中医部的采购清单里面。
    起码，自诩中医正宗的这里，是没有的。
    “那就普通镊子好了。”
    林霄只好退而求其次，拿了一把普通镊子，左手轻轻扼住小女孩的脸颊，“帮我打光。”
    钟灵立刻抓起桌上的手电，对准小女孩的咽喉照射过去。
    如刘海波质疑的那样，中医在急救方面短板颇多，不像西医那般配合默契，合作无间。
    “什么都没有啊？”
    钟灵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稚嫩的咽喉中沾满血液，什么都看不真切。
    林霄却不急不忙，用镊子轻柔的拨开血液，让视线一点点开阔起来。
    渐渐的，一小截白色露了出来。
    钟灵瞳孔睁大，但死死屏住呼吸，生怕会影响到林霄的动作。
    精准夹住那截白色，缓慢拽出，尽管带出一小汩鲜血，但瞬间就再次止住。
    真是鱼刺！
    一众人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画面。
    “呼。”
    林霄把鱼刺放在桌上，吐了口气，“取出来了，注意这几天饮食清淡，不要食用过热辛辣的食物，很快就能自愈了。”
    夫妇俩激动的连连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没什么比孩子无恙，更让他们开心的了。
    妇人也主动向林霄道歉：“之前我态度不太好，真是对不起了。”
    “没什么，可以理解。”
    “谁能想到这小小的一根鱼刺，竟然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男子揽住妇人的肩膀，宽慰她道。
    林霄一边帮女孩取出银针，一边解释：“鱼刺虽小，但卡在重要部位，就有很高的风险，甚至，可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人体食道，共有四个狭窄处，像她这样卡在第二处最为凶险，因为那里紧邻主动脉弓，内部压力很大，一旦被鱼刺穿破，就会引发吐血。”
    “我给她用了三针，一针止血，一针止痛，最后一针用来缩紧血管，不然贸然拔出，有大出血的可能，非常危险，所以再发生类似情况，千万不要用喝醋吞饭的土法子，第一时间来医院处理。”
    闻言，夫妇俩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他们没有给女儿胡乱出招，不然刺破了大动脉，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刘海波阴沉着脸，被抢病人，让他有吃了林霄的冲动，可偏偏，林霄一整套治疗如行云流水，把他都看入迷了，此刻再想起来找林霄理论，着实有些站不住脚。
    不对。
    突然的，他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林医生，这取鱼刺的手法很专业嘛，你究竟是中医还是西医！”
    刘海波的口吻充满得意，“还是说，你是传说中的中西结合，这职业可水的很！”
    话音刺耳，在场几个中医都变了脸色。
    当即反驳：“什么意思，我们中医就不许取鱼刺么，可不可笑！”
    “当然能取，但我问你们，谁知道这四个狭窄处的具体位置，谁又知道食道附近，有几处主动脉弓？”
    “这……”
    几个中医大眼瞪小眼，谁都答不上来。
    他们对穴位是一找一个准，对血管……
    哪怕学了，也不可能有西医这么详细啊！
    “不错，这是西医手段。”
    林霄耸了耸肩，淡然道，“西医中有值得学习的地方，我不能拿来用吗，怎么着，你给取鱼刺申请专利了？”
    刘海波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然，顿时吃了一瘪，而后，冷冷扬起嘴角：“专利倒没有，我只是突然发现，你们中医整天说什么发扬国术，到头来还不是用我们的手段，对了，再过一周，我们西医部会来一位新的主任医师，那位对中医才是真的嗤之以鼻，听说这次过来，她是带着取缔中医部的提案来的，你们做好准备。”
    字里行间，都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接着，刘海波跟那对夫妇打个招呼，便耀武扬威的走了。
    留下一众中医气愤难忍。
    “取缔我们中医部，这未免也太狂了，西医那边的副院长老教授，都没敢这么说过！”
    “就是，这个新来的西医主任什么来头，没听秦院说过啊！”
    “有什么好怕的，消防英雄可是林医生救回来的，是咱们中医的功劳，秦院心如明镜，清楚着呢！”
    作为话题的中心眼，林霄并没有心情听他们讨论，而是回到诊桌，拿出一张纸，伏案书写起来。
    钟灵背着手，身子微躬，一颗小脑袋探过来：“在写什么？”
    “我要申请一批医疗用具，不然再碰到刚才这种情况，同事们不好应对。”
    林霄的字体神采飞扬，写着医用取鱼刺镊子，心包穿刺针，心脏按压泵之类。
    钟灵露出好看的笑容：“你这是要给中医部来一场改革啊。”
    “没那么夸张。”
    林霄笔走如飞，“中医要变，西医也要变，慢慢你会明白的。”
    看着他俊秀的侧脸，钟灵一阵失神。
    直到她在纷乱的声音中，听见了一道质疑声。
    “话说回来，咱们得跟林医生提个醒，既然来了中医部，就不该再用西医的手段，不然，不就给那些西医落下把柄了么，到时候取缔中医的声音就更高了。”
    钟灵转过视线，看着不远处的中医们喃喃自语：“就怕他们不明白哦。”?

 第十四章 林霄的中医学习法！

    接下来几日，林霄的工作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
    诊病开方，钻研病案，再加上五个实习生要带，可以说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满满当当。
    但急诊患者仍在少数，一天下来，能接待一人就不错了。
    “老师，接不到急诊患者，很不习惯？”
    一个身材高瘦的实习生笑道，“听说您之前是外科主任，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患者排队。”
    林霄笑了笑，眼前浮现一段遥远的记忆：“那段时间，可以说是痛苦不堪，大概有两个多月，一吃饭就来急诊，导致我一点餐，同事们都跟我着急。”
    围在附近的几个实习生都欢笑起来。
    相比其他的主治医师，林霄平易近人，不摆架子，大家学习之余，都喜欢和他聊天。
    唯独一人除外。
    那是个戴眼镜的胖子，反光的镜片下面，是淡淡的挑衅：“老师，您现在已经是中医部的一员，总是把过去的事迹拿出来炫耀不好？”
    林霄没什么表情变化，仍是笑呵呵的模样。
    作为老师，他要熟悉这些实习生的资料，对这个胖子的反应，已是见怪不怪。
    马成文，马德先的得意弟子，也是他的远方表侄。
    叔叔被清理出中医部，马成文难免会有报复之心，至于马成文的底气……
    林霄的目光转向电脑，右上角是一个微型表格，记录着的，是今天在班的医生。
    郭怀义赫然在列。
    估计马德先离开以后，马成文就顶替其位置，成了郭怀义的一号眼线。
    “马成文你什么意思？”
    唯一的一个女实习生不满开口，声音清越好听，“以老师的实力，他用的着炫耀吗！”
    马成文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说道：“我就是给老师提个醒，诊室有不少人都说，老师不是纯正的中医，上次给一个小女孩取鱼刺，他就用了西医手段。”
    “所以呢？”
    女实习生瑶鼻一皱，“用最便捷的方法医好病人，这有什么不对！”
    马成文不屑道：“西医本身就比中医见效迅速，如果只一味求快，老师何必要来吃中医这碗饭？”
    “你！”
    女实习生顿时语塞。
    她败下阵来，只能向林霄求助：“老师，您说句话啊。”
    “苏小小的观点，正是我要说的。”
    林霄缓缓开口，“取鱼刺那次，西医手段只是辅助，那三支代表中医的银针，才是快速取刺的关键。”
    马成文皱住眉头，显然没懂。
    其他人也是求知若渴。
    林霄解答道：“你们应该听说了，西医部刘海波把小女孩吐血的原因判断为消化道溃疡，如果顺着这条方向检查下去，至少要耽误三十分钟。”
    “即便他第一时间断定为鱼刺入喉，也需要利用喉镜检查，这个时间快一些，在十五分钟左右，但后面的治疗阶段，需要开刀取刺，一个出色的外科医生，需要半小时才能完成手术。”
    “而我，以三支银针完成了术前的所有准备工作，成功避免拔刺时大出血的风险，之后再用西医方法寻找鱼刺，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而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七分钟。”
    当日，这些实习生都不在诊室，他们是听其他人转述，才知道取鱼刺一事。
    但没有人能感受当时的惊险，听完林霄复盘，这才明白，那些同事在转述时，眼中为何有星辰！
    太精彩了！
    西医需要一小时左右完成取刺，而中医往往会利用药物软化鱼刺，让它流入胃部，光是煎药过程，也需要一小时左右。
    可两种手段各取其长，融会贯通，竟缩短到了七分钟！
    这简直匪夷所思！
    “老师，怎样才能拥有您这样的医术？”
    苏小小迫不及待开口。
    林霄道：“任何医术，都没有速成之法，能做的只有不断努力探索，虽说我不知道捷径，但也知道怎么能走的快一点。”
    众人都翘首期盼，饶是马成文，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多见病人，多翻病案，哪怕是西医病案，也能学到许多东西。”
    “除了积累临床上的经验，再就是中医典籍，我想你们在学校里，都学过不少，但我有一些推荐典籍，你们可以买来看看。”
    “抛下你们常看的东西，先读《六经入门》，再学《经方表证》，接着是《解读张仲景伤寒论》和《经方实验录》，把这些都背诵吃透，寻常病症，不在话下。”
    沙沙沙。
    大家都在快速书写，生怕遗漏一个字，但几乎同时间，他们的笔都停下了。
    苏小小抬起头，目露困惑。
    “老师，这都是今人的？”
    “对。”
    林霄点点头，“着作者都是现代人，有几位教授仍然健在。”
    “可学校的老师说，中医需熟读《素问》、《灵枢》、《伤寒论》还有《黄帝内经》，都是古代大家的着作。”
    “这个我站小小。”
    马成文笑呵呵说道，“中医古籍大有乾坤，今人写的东西，不过都是管中窥豹，有什么可学的，要看就应该看古籍。”
    林霄瞥了他一眼：“你读《伤寒论》，能读懂多少？”
    “我……”
    马成文立时噎住。
    《伤寒论》被奉为中医经典，可那毕竟是东汉着作，现在读起来晦涩难懂，许多时候都如浓雾在前，难辨前路。
    林霄淡淡道：“既然读不懂，为什么逼着自己强行学习，读书要由浅入深，慢慢积累，今人也有许多名医，他们用词浅显，易于理解，为什么不读呢？”
    “我明白了。”
    之前那个高瘦男生笑了出来，“就好像打游戏，先攻克简单的关卡，才能慢慢熟悉，再去挑战后面的难关。”
    苏小小也用悦耳的声音说道：“我也懂了，与其浪费时间学习古籍，不如先学简单的，等入了门，再去钻研古籍。”
    “不错。”
    看见几人开了窍，林霄终于流露满意之色，“切记，学医不可厚古薄今，古人智慧无穷，但未必适合我们……”
    话未说完，便被一道呵斥声打断。
    “简直是一派胡言！”
    “中医本就是一部古法，你从现代书籍里学习中医，岂不是数典忘祖！”
    只见综合诊室的房门被人推开，郭怀义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第十五章 海归房客！

    气氛一时僵冷下来。
    唯有马成文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
    从一开始，他就开启手机，保持与郭怀义的通话，把林霄的侃侃而谈，同步直播出去，
    听见林霄对古人的态度，郭怀义彻底气结，箭步而来。
    “郭老所言不错。”
    林霄不急不躁，说道，“但我认为，中医要发展，就必须跳出古人思维，之前我推荐的几部书籍，既有诠释，又有新解，最重要的是，它简单易学……”
    “学习中医是有门槛的！”
    郭怀义再次不耐烦打断，“如果一味追求简单，就不要过来染指中医，玷污我们这个职业！”
    当着这么多实习生，林霄本想保持一个温和老师的姿态，但郭怀义如此争辩，他也不想再留面子了。
    瞳孔一凝，如虎下山。
    气势陡涨数倍：“你说的没错，但这套假大空理论以后别再说了！”
    “什么！”
    郭怀义气的胡子都歪了。
    上次救治消防英雄时，他是输给林霄，可不代表，他的医术就技不如人！
    多少硕士博士，都是他麾下弟子，林霄竟说他的理论是假大空？！
    “老师，你不该这样质疑郭老。”
    马成文也听不下去，帮忙附和，“郭老曾命我熟背《伤寒论》，让我受益匪浅，难道这也叫假大空吗？”
    “好，那我问你，伤寒十三日，过经谵语，便硬，反下利，脉调和，该用什么药？”
    林霄直接抛了一个问题过去。
    马成文陷入思索。
    便硬，是说大便干硬，该在治疗伤寒时，配合巴豆剂辅助，可后面又跟了一句反下利，意思是指泄泻，排便通畅。
    这两种病情相悖，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啊！
    片刻，马成文傲娇道：“这病生的自相矛盾，《伤寒论》中提都没提过，肯定是老师你胡乱编出来的！”
    啪！
    林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视过去：“古籍没提过就是编的，患者发病，会按照你的古籍来吗！”
    “等病人坐到你面前，难道你要告诉他，你这病生的不对，要按《伤寒论》来生病才行？”
    “连质疑古人的勇气都没有，只知守旧背文，能有什么出息，郭老就教了你这些？”
    马成文吓到了，杵在那儿跟个电线杆子似的。
    而郭怀义的脸色，也是阵青阵白。
    林霄所说的病案，是他在十二年前接手的一个患者，当时还称不上泰斗的他，一时也懵圈了，各种方剂试了许久都不见好，最终是拉到西医部，吊了十多天消炎药才治好的。
    拿这个案子举例，林霄是故意打他的脸。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林霄竟指着桌角一摞病案，让苏小小找出第十三本，翻至第二十六页。
    这个病案的细节，赫然被公布出来。
    “原来是郭老接手过的……”
    苏小小正说着，猛然顿住，紧张的抬起视线。
    郭怀义已是咬牙切齿。
    美眸一转，苏小小连忙转移话题：“老师，既然《伤寒论》找不到这种病案，应该开什么方剂？”
    “你再去找本书。”
    林霄指着另一个抽屉，“《解读张仲景伤寒论》，翻到第七章第四节，里面提到了相同的病案。”
    “好。”
    苏小小动作很快，其他人也都跟着她循视过去。
    下一刻，苏小小露出惊容，盯着那本《解读张仲景伤寒论》，一字一句读道：“过经谵语，人脉调和，说明为实脉，而非虚寒，应用调胃承气汤，一剂即可生效，三剂药到病除。”
    “郭老，这药用的没错？”
    林霄笑道。
    郭怀义郁闷的差点吐血，但也只能憋闷点头：“没错！”
    十二年前他医不好，但又过两年，医术精进，便想通了治疗之法，没想到这本书里，也提到相同的方剂。
    “《伤寒论》经典，是因为它开创流派，后人在此基础上，不断发扬光大，开枝散叶，当然，这本《解读伤寒论》也不是圣经，你们肯定会遇到这本书里也见不到的病症。”
    林霄环视苏小小几人，“所以，你们要不断进取，看今人之书，读万千病案，还要多上临床，不可闭门造车，明白了吗？”
    “明白了！”
    苏小小第一个回答，眼中跳动星芒，再深一点，还有几分少女娇羞。
    不止他们，诊室中其他人也听见这场辩论，自发的贡献掌声，献上他们的膝盖。
    “郭老，还有什么指示么？”
    待掌声渐歇，林霄又向郭怀义投去笑意。
    郭怀义涨的脸色通红，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会教学生又怎么样，西医那边来势汹汹，一旦他们取缔中医部，你和这些实习生，都要另谋高就！”
    林霄无语的看着他，这老头是输急眼了么，中医部若真没了，他不是也要面临离开的境遇？
    当然，郭怀义身兼多个身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这个刚升上来的主治医师，才是最受影响的那个。
    这话一出，顿时把诊室的气氛带偏了。
    没有人再关注刚才的辩论，全都聚集过来。
    “之前就听隔壁的刘海波说过，难道这事儿是真的？”
    “林医生，你该注点意了，以前西医的手段可千万藏好，只用中医医术就好。”
    “对啊，你中医学的这么好，就非要结合两种医术吗，身在曹营心在汉，这样可不好。”
    众医生担忧起来，顺带着，跟林霄挑明想法，劝他与西医彻底划清界限。
    人家都向你开炮了，你还发扬人家的手段？
    “只要能救人，任何手段无不可结合。”
    林霄笑了笑，随即察觉到裤袋传来震动，起身开口，“我去接个电话。”
    走到相对僻静位置，林霄方才接通：“老师，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医院刚刚聘请了一位海归医生，考虑到他暂时没地方住，我就想着，先安排他在你家暂住，反正你也是独居，应该住的开？”
    说完，秦南山又补充一句，“当然了，你不喜欢的话，我就再想别的办法。”
    “我没问题。”
    林霄微笑答应，他听的出老师的良苦用心。
    西医部要来一位新任主任，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这样一个海归医生，用脚底板想也知道是一个人。
    老师把人安排到他家同住，是想让他与这位海归多加沟通，让其放弃那个取缔中医部的提案。?

 第十六章 女的？！

    “这就好，我还怕你不答应。”
    秦南山长松口气，“其实他今天就回国了，刚刚拜访过我，临走前，我把你家的钥匙给了他。”
    林霄：“？？？”
    他与老师的关系极好，所以互相都留了家中的备用钥匙，万一有谁把钥匙丢了，也能留个后手。
    露出个汗颜的笑容，林霄打趣道：“老师，您这是先斩后奏啊！”
    “怎么跟老师说话呢，我这是了解你，料定你不会拒绝，对了，我还要嘱托你几句，这个海归医生啊……”
    才说一半，秦南山话音突然停滞。
    再响起时，语气有些急促：“你师母的电话，我先挂了，回头说。”
    林霄笑了笑，把手机放在一边。
    但一直等到下班，也不见秦南山再打回来，林霄也没多想，开上车便回了家。
    光芒四射的西医生涯，为他积累了颇为可观的财富，住的小区算不上多顶级，但也是清幽雅静，小康之宅。
    而此时此刻，一道俏丽身影正坐在他家书房里面，面前摆着一件剖宫产手术模型，明晃晃的手术刀捏在指间，驾轻就熟的剖开模型。
    距模型不远，放着一台平板电脑，上面播放的，是一段手术视频。
    主刀医师将患者的子宫剖开，由助手捧出婴儿，却没有剪断脐带，而是保持着他与母体的连接。
    婴儿不足十月，属早产，瘦瘦小小的，惹人怜惜。
    接着，主刀医师竟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把婴儿的胸腔剖开，从中割下一颗肿瘤，放在了旁边的手术盘中。
    缝合创口之后，又把婴儿放回子宫，继续着床的过程。
    整个手术过程都透着两个字。
    惊险！
    每一个细节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宛如空中钢索，稍有不慎，婴儿就会一命呜呼。
    神奇的是，这台手术成功了，每一步都做到了尽善尽美！
    “又失败了。”
    桌前的这道身影，突然放下手术刀，望着手术模型喃喃自语，“胚胎只有六个月，导致它离开母体的时间，必须控制在二十分钟以内，想要不出差错，根本就不可能！”
    说罢，目光又落在平板之上，这是秦南山发来的一段视频，看到的第一眼，就令人心动不已。
    也就自然而然接受了秦南山的橄榄枝。
    嘎吱。
    房门开启的声音，突然传来。
    “女的？！”
    林霄半个身子都走进来，然后如遇雷击，彻底怔在那里。
    他的书桌后面，坐着一道绝美的身影。
    古典精致的面容，美的让人忘却呼吸，不加粉饰的素颜状态，不知胜过多少明星美人。
    女人应该是刚洗完澡。
    她穿着宽松的睡衣，湿漉漉的鬓发垂在肩头，最末梢的发尖，探入衣领，滑进锁骨以及更深邃的雪白之中。
    “出去！”
    女人反应迅速，收紧衣领的同时，发出千山暮雪般的冷峭声音。
    “不好意思。”
    林霄也察觉到唐突佳人，本能道歉，从书房退了出去。
    可他刚关上房门，脸色就微微一变。
    这海归医生怎么是位女同志？
    老师也太坑了！
    思忖片刻，林霄转头敲响房门：“那个，这里是我家，所以我也没想太多，就……”
    “你进来。”
    “……”
    对方的声线没多少波动，像一座冰山似的，林霄推开门，第二次走了进去。
    女人把头发扎起，少了一分魅惑，多了一分端庄，不过，她的态度仍是平淡如雪：“秦院应该跟你说过，这段时间我会暂住这里，如果有什么不方便，你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陌生男女，共处一室，这本身就很不便？
    默默吐槽一句，林霄苦笑的摇摇头：“你觉得没问题就好，我没什么意见。”
    “谢谢。”
    女人点点头，“等这边的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搬出去另找房子的。”
    “好，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知道你。”
    女人径直打断，“秦院把你的情况，跟我简单说了一下，实话说，我不能理解你抛弃西医的做法，中医是一门落后的经验医学，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
    这女的攻击性很强啊！
    林霄无意与她争辩，笑问：“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沐婉秋。”
    除了医学的事情，她惜字如金。
    书房的气氛一时僵住了。
    林霄的性格不算外向，但也不习惯这么尴尬，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那段手术视频上面。
    “你很关注这台手术？”
    “嗯。”
    果然，聊起这些，沐婉秋的美眸明亮起来，“主刀医师的能力非常出色，即使放眼世界，能完成这台手术的人也不多，如果能跟这位前辈学习一番，我这次回国也就圆梦了。”
    林霄怔了下，哭笑不得：“这人在外科领域未必有多高，谈不上学习，而且，如果能加入中医手段，这台手术大可不必这么惊险。”
    “你的想法很危险。”
    沐婉秋黛眉凝紧，语气比先前更冷，“视频中，胚胎的心脏位置长出肿瘤，如果不及时手术，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五，换言之，这不是中医能够应付的，你太迷信中医了。”
    “还有，我想吹一下头发，可以用一下你的吹风机吗？”
    似乎是没了探讨的兴趣，沐婉秋突兀的终结掉话题。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接到了秦南山的电话。
    “真是抱歉，跟你师母聊的有点久，结果挂断以后，把你的事给忘了。”
    秦南山歉意的说，“那个海归医生啊……”
    林霄翻个白眼：“叫沐婉秋，是位女同志。”
    “你已经见到了啊。”
    秦南山语气有些紧张，“她与你师母公事过一段时间，能接受中心医院的聘请，也是你师母从中牵线，不然我都没机会认识这么出色的外科医生，而且这次是你师母格外嘱咐，一定要让你帮忙照顾。”
    “我？”
    “你师母一直都很欣赏你，听说你这些年一直单身，心里为你着急啊！”
    听到这，林霄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崩溃了。
    师母这哪是给他介绍对象，分明是介绍了一个祖宗好吗！?

 第十七章 主刀医师！

    林霄与沐婉秋虽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宛如两座不同时空的平行线。
    没有任何的交集。
    反倒是钟灵，时不时跑去医院，找林霄聊聊天，一起出去打打牙祭。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周。
    林霄刚赶到医院，便接到了苏小小的通知。
    “老师，刚刚接到通知，主治级别以上的医师，全部去会议厅开会。”
    “什么会，这么大的阵仗？”
    按照经验，只有出现重大医疗事件，或者是有的院领导任职，才会把这么多人薅去开会。
    苏小小哭笑不得的提醒：“您忘了，那位新科西医主任，要发表取缔中医部的重大提案。”
    “呃，是有这事。”
    林霄这才想起来，难怪早餐的时候，沐婉秋多吃了两片吐司。
    这是要进入战斗状态啊。
    早知道，自己也该多吃两个肉包了。
    给苏小小布置了一些作业，让她交给其他实习生，林霄便换上白大褂，赶去了会议厅。
    位置在西医部的顶层，可容纳五百人左右，林霄落位时人还不多，但没多久，就已经是座无虚席。
    院里的各位领导都到了，郭怀义也赫然在列，坐在比较核心的位置上。
    “林医生，别来无恙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听说这位沐主任来头不小，好几位西医部领导都接纳了她的提案。”
    看着洋洋得意的刘海波，林霄淡然一笑：“三年前的我，兴许也会同意。”
    “明智的选择。”
    刘海波更是鼻孔向天，但很快，他听出话里有话，“那你现在呢？”
    “谁碰我中医部，我跟谁没完。”
    林霄半开玩笑道，但他确实想好了，如若沐婉秋的提案通过，他当即就把沐婉秋休了，赶出家门！
    “那我也提前跟你说一句。”
    刘海波笑眯眯的，语气十分欠打，“加油！”
    砰砰。
    话筒传来两声闷响，会议厅赫然安静下来，是院里的副院长，洪连城。
    “各位，请安静一下，会议开始。”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此次会议共两个环节，第一是欢迎海外归来的沐婉秋沐主任，第二则是向大家颁布一项提案。”
    “首先，我来介绍一下沐主任……”
    洪连城拿起一份资料，照本宣科的读了起来。
    林霄微微眯起眼眸。
    同居了近一周，他还真没怎么了解过这位室友。
    从履历上看，两个医学博士学位，三个医学硕士学位，再加上十几篇知名刊物的论文，沐婉秋确实对得起刘海波那句评价。
    来头不小！
    海云中心医院的评级为三乙，在国内排不进头部医院的范畴，能聘来沐婉秋，确实是一项殊荣，也值得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
    “好，接下来请沐主任讲话。”
    洪连城笑了笑，把话语权交到了左手边的沐婉秋手里。
    全场人的目光，也齐齐指向这个美成风景的女人。
    “大家好，我是沐婉秋，能与大家共事，我很荣幸。”
    开场白格外简单，下一句，沐婉秋便辞锋一转，落到了她的提案上面，“我希望能对中心医院的布局进行改革，把西医部从二十四个科室，扩展到三十五个科室。”
    “医疗器械以及住院部的设施，也需要增加或者迭代，虽然我们是三级乙等，但我看过去年的评分，距离三甲，只有不到五十分，说明我们是有实力成为三甲医院的。”
    “这些是西医部需要做出的改变，而隔壁的中医部，也应当有所变化，我建议，把中医部改为康复中心，发扬中医在养生方面的优势，致力打造成海云市最具规模的康复场所。”
    这话立即引起了一片哗然。
    西医部的人在偷笑，而中医部，愤慨难当。
    “我们也是治病救人的医生，怎么就成了养生康复的了？”
    一声质问在人群响起。
    如火星撞入油锅，顷刻就引发了一场议论。
    中医们不断自证能力，而西医们趁势拉踩，把他们贬的一文不值。
    没办法，从各项数据来看，西医在中心医院承担的作用都要更大，他们会有如此优越感，也是无可厚非。
    刘海波也怼了怼林霄的手肘：“好家伙，这比直接取缔还狠，杀人诛心啊！”
    林霄没说话，静静观察着领导们的反应。
    “我不同意。”
    中医部代表，郭怀义终结了混乱的现场，“中医与养生不能画等号，我们同样有救死扶伤的能力。”
    对他的反应，沐婉秋并不意外，平静道：“我只是以数据说话，中医部无论从接诊人数，还是大病重病的治愈几率，都要低于西医部，这一点无可否认。”
    “那是因为宣传不到位，只要给我足够的曝光量，这些数据都会显着提高。”
    “是吗？”
    沐婉秋似早有准备，她朝着左手边操作电脑的医务人员点点头，随即，身后的大屏幕播放出一段视频，正是一周前，她在林霄家中模仿过的那台手术。
    “各位请看，术中的胚胎仅有六个月大，但在胸腔位置患有肿瘤，并严重影响了他的发育，所以才有了这台剖宫产之后的肿瘤切除术，并且在做完之后，又把胚胎放回母体，使其继续发育。”
    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名医生的脸，尤其是看见林霄时，沐婉秋下意识停了一下，“试问，把这样一个重病交给在座，哪一位中医能够医好这位患者？”
    中医部一片寂静。
    视频中惊险万分，光是看都感觉窒息一样，更别提亲自下场治疗。
    而且，中医哪有什么开刀的能力啊？
    郭怀义也缄默下去，无力回答这个问题。
    “咳咳。”
    久违开口的秦南山突然清咳两声，苦笑道，“这段视频是我发给沐主任的，只是，没想到被她拿到了这里，实不相瞒，视频中的主刀医师就在现场，我们不妨来听听他的看法。”
    沐婉秋先是表情一僵，而后，眼中涟过一抹兴奋之色。
    这么快就能见到那位大神了吗？
    但紧跟着，她的神色再度僵住。
    秦南山道：“林霄，聊一聊你当年这台手术？”?

 第十八章 情景再现！

    是他？
    为什么是他？
    凭什么是他？
    沐婉秋剧震的瞳孔中，涌出三连灵魂拷问。
    但沐婉秋也明白，秦南山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说谎，况且，三年前的林霄也确实做到了主任医师的位置。
    可她仍然难以接受。
    这台手术足以震惊世界，可林霄完成这项成就以后，竟投入到中医的阵营？
    分明就是背明投暗，堕落至极！
    “首先，要感谢沐主任欣赏，拿出我曾经的一台手术举例，这是我的荣幸。”
    在全场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林霄笑呵呵起身，“说回这台手术，难度系数的确很高，在我主刀的大大小小上百台手术里面，它能排进前三。”
    沐婉秋美眸又隐约亮起，她今年二十五，主刀过一百二十三台手术，在米国医学界已经是前无古人，而与她同岁的林霄，三年前就主刀了上百台手术。
    大神就是大神！
    但转瞬之后，眼中的神光又暗淡下去。
    关键是大神堕落了啊！
    “但只说病症，这个胸有肿瘤的胎儿并不算严重，因为肿瘤为良性，若非从母体汲取了太多营养，会阻碍胎儿发育，完全可以等胎儿出生，再慢慢治疗。”
    “至于这个治疗手段，也是多种多样，手术切除，西医中的基因药物，或者是中医里的针灸，以及解毒化瘤的方剂，都能消去这颗肿瘤。”
    听到这，沐婉秋愈发不满，直接打断：“你说这一切，都是以胚胎能正常生产为前提，和当时的情况根本不一样。”
    “你听我把话说完……”
    然而，林霄没能说出后续的内容。
    一道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医生会议与寻常开会不同，并不要求手机静音，因为那极有可能延误某一场治疗，从而损失掉一条宝贵的生命。
    接通电话的是妇产科主任，只听了半分钟，他的脸色就急速变暗，然后，抬头死死盯着大屏幕。
    “秦院，会议可能要暂停一下。”
    妇产主任面容古怪的说，“刚刚接了一名患者，情况与这个视频高度相似，也是胎儿生了肿瘤，在腹腔位置，但更麻烦的是，母亲有心脏病史，一小时内必须完成心脏搭桥手术。”
    现场气氛立时紧绷如弦。
    视频中手术的难度已经爆表，现在又来了个更难的？
    若非那手术出自林霄之手，他们都怀疑中心医院是不是偷偷晋升为三甲级别了。
    接到的病人也太严重了！
    “一小时？”
    副院长洪连城脸色难看，沉声自语，“转院的时间都没有了，病人及其家属是什么意见，同意我们紧急手术吗？”
    众人皆沉默下来，这么短的救治时间，实在是一项非人的挑战。
    妇产主任点点头：“家属是同意手术的，我想，林医生成功过一次，不如把这台手术……”
    “林霄。”
    秦南山气质沉稳，当即拍板，“把这个患者交给你，还有沐主任！”
    考虑到母子都需要手术，一个林霄，恐应付不过来。
    看见沐婉秋郑重点头，秦南山松了口气。
    拥有左膀右臂的感觉，真踏实啊！
    会议叫停，所有医生都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秦南山这些领导层，则一同去了手术观察室，看林霄与沐婉秋强势联手。
    “郭老，你不过去吗？”
    洪连城叫住反方向离开的郭怀义，困惑问道，“听秦院说，上次林医生用针灸之法医好了消防英雄，绘声绘色的，我说什么也要见见他的手段。”
    郭怀义撇了撇嘴，关于长鲸吸水针法，他也略有耳闻，但怎么都不相信，觉得那次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那可是以气御针，失传了的绝学！
    但洪连城这一说，也勾的他心里发痒，随即，佯装出无所事事的模样：“反正也无事，看看就看看。”
    十分钟的时间过去。
    林霄与沐婉秋已经见过了患者一家，并且在沐婉秋的命令下，家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你怎么做到让人签字的时候，都一副女王架势？”
    一边穿戴无菌手术服，林霄一边问道。
    沐婉秋淡淡看他一眼：“不是我女王，是你的态度越冷淡强硬，越能给他们信心。”
    林霄怔了下，旋即苦笑。
    这倒是，许多患者都认为，厉害的医生脾气都不好，治疗过程中，被医生骂上几句，反而感觉心安。
    “你终于又要拿起手术刀了。”
    沐婉秋眼底多出一抹期待，“三年过去，你的技术不会下降？”
    知道了林霄就是那位主刀医师，她便没办法把林霄看做大神了。
    林霄没回答，卖了个关子。
    随后，二人同时进入手术室，麻醉师已经为患者做了全身麻醉，手术刀、心脏稳定装备、血管桥、鱼精蛋白等，也都准备就绪。
    “时间紧迫，只能口头对一下手术方案。”
    此时的沐婉秋只有一双美眸露在外面，但她长长的睫毛，仿佛牵住光芒，依然美的惊心动魄，“先进行心脏搭桥术，待患者状态平稳，你来执行剖宫产及肿瘤切除术，没什么问题？”
    其实，她很想挑战一下后者，可她用模型都未能成功，真上了手术台，恐怕没有动刀的勇气。
    林霄按住患者的脉搏，却是摇了摇头。
    “脉象不太好，贸然手术，可能会引发室颤，一旦除颤失败，难以在一小时内做完手术。”
    “我可以用针灸护住患者心脏，并搞定胎儿腹腔的肿瘤，你再去心脏搭桥。”
    “这样时间也会充裕许多，不用担心心脏骤停的风险。”
    沐婉秋闻言，目光蓦然沉冷下来。
    若不是要搭档手术，她真想拂袖离开。
    观察室里，也响起一片哗然。
    针灸护心还能理解，用针灸解决肿瘤？
    这有点扯了！
    郭怀义嘴角浸着冷笑：“他的西医执照早被吊销，让他主刀，除非他想被告上法庭！”
    “那针灸的法子可行吗？”
    洪连城急不可耐的问。
    郭怀义刚要说话，突然被一旁的秦南山抢先。
    “别人不可行，但《天圣玄针》妙用无穷，林霄一定没问题！”?

 第十九章 隔腹打穴！

    “简直荒唐！”
    郭怀义嗤之以鼻，他当然听过《天圣玄针》的大名，却只把那当成一个传说罢了。
    多少江湖骗子，都是拿着失传的记忆坑蒙拐骗，惯用技法罢了。
    而且，他也不信林霄敢在这种情况下使用针灸。
    与上次的情况不同，这一次，身旁可是有一位归国博士的！
    林霄脑子进了多少水，才会想人前显圣？
    正琢磨着，郭怀义猛地缩紧瞳孔，紧紧的凝视过去。
    只见林霄取出针包，不容沐婉秋开口，便快速施出几针。
    落针的穴道，俱是与心脉相关。
    心率迅速平稳，血氧与血压两项指标，也趋于正常，摆脱了之前急需搭桥的紧迫状态。
    沐婉秋一双妙目，先是凌厉，再跟随着监控设备，而变的凝滞，错愕。
    没来得及阻止，就把心脏稳定住了？
    死死盯着那几枚银针，沐婉秋陷入沉思。
    “好针法！”
    洪连城眼睛大亮，他不算中医，但认识不少杏林圣手，耳濡目染，眼力还是有的。
    行针需果敢当先，其次才是针法技艺。
    许多名医，在棘手的病情面前，都难免犹豫，而林霄出针时心无旁骛，坚定似铁，这份品质才是最难得的！
    郭怀义挑不出错，可身为泰斗，他还是高傲的表达了观点。
    “护住心脉的针法，确实有点东西，但有什么用呢，既不能解决心脏病灶，又不能根除胎儿肿瘤，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花里胡哨的炫技罢了。”
    众人面色古怪的瞧了郭怀义一眼，没说话。
    因为谁都不想错过林霄的下面几针。
    泛着旧色的寻常针包，像是尘封了一件神兵利器，令人神往。
    果然，林霄再一次取针。
    “秦院，那也是银针？”
    看着林霄手里的三支长针，不少人都失声惊呼。
    肉眼观测，每一支都有小臂长短，极具视觉轰炸力。
    “《黄帝内经》中共有九针，包括镵针、毫针、长针、大针、蟒针等九类针具，一般常用的都是毫针，而林霄手里的属于蟒针。”
    秦南山介绍完毕，语气隐约有些发颤，“但这么夸张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眼看林霄就要出针，旁边的冷美人终于站不住了。
    啪。
    精准抓住林霄的手腕，沐婉秋目光严肃：“你想用这东西铲除肿瘤？”
    “是。”
    “开什么玩笑！”
    沐婉秋加重语气，“从没听说扎几支银针，就能够消除肿瘤，为了维护中医，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林霄蓦然皱下了眉头。
    长眉入鬓，凌厉如鹰。
    “沐主任，你对中医有偏见，我不阻拦，或者你担心出现事故，想要临时退出，这也没问题，但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我的医术从不开玩笑！”
    “你……”
    沐婉秋被他的气势所慑，本能的退后两步。
    碰到了助手的手术盘，才僵立停下。
    “主任，要不咱们退出？”
    助手小心翼翼提醒，那么长的蟒针看着就怕，万一把人扎死了，整个手术室的人都有连带责任。
    沐婉秋深吸口气，却出乎意料的冷静下来。
    “准备手术刀，单弯钳，止血纱……”
    “一旦他的针灸出现问题，你们几个，就去把他架下手术台。”
    “然后，我来主刀剖宫产，以及肿瘤摘除手术。”
    她转过身，重新去刷手清洁，同时间，心里把林霄那台手术在脑海中快速复盘。
    手术室中混乱却又有序的气氛，让观察室也凝重下来。
    沉默好一会儿，洪连城才打破沉默。
    “秦院，这位沐主任很不错。”
    “是啊。”
    秦南山目露欣赏，点了点头，“看来，她是要挑战那台手术了。”
    但赞赏同时，他更多的注意还是放在了林霄身上。
    以他对林霄的了解，不肯手术，绝对不是因为吊销了西医执照，可林霄还是坚持针灸，难道《天圣玄针》中，当真有治疗肿瘤的手段？
    下一刻，林霄刺出了第一支蟒针。
    穿过患者的肚皮，一路深入，直到……
    它刺在了胎儿的腹腔位置。
    当然，众人是通过一旁的彩超机，才能看见这惊人的一幕。
    静谧。
    手术室与观察室，都在同时间静谧下来。
    他们以为，林霄是为患者施针，事实却是隔着患者的血肉，去刺激胎儿的穴道。
    就算有彩超辅助，能够看见胎儿在子宫内的状态，可这中间隔着皮肤、脂肪、肌膜、腹肌等七层障碍，林霄是怎么保证找准穴道的？！
    看见蟒针附近涌出的血液，所有人都屏息下来。
    只有郭怀义还在呼吸，或者说，是在急速的喘息。
    他想起一本古籍上的记录。
    人若过于肥胖，穴位便深藏肉中，寻常银针难以奏效，而北宋有一部针法，名《鱼跃于渊》，能以内气驾驭长针，刺激那所谓的肉中穴。
    而这一幕隔腹打穴，比起肉中穴的难度，更是暴涨了不止一点半点！
    郭怀义的眼神越发难以置信。
    沐婉秋也返回手术台附近，看见这惊世骇俗的一幕，整个人都傻眼了，若非她身体早练出了本能反应，恐怕就违背无菌原则，直接探头到患者的肚皮上方观察去了。
    饶是林霄施针迅速，这一支蟒针下去，也需要耗费多半分钟，当他手里的五支蟒针全部落位，已经过去了近五分钟！
    长时间的运气行针，让他气血亏空，面色煞白，如纸人一般。
    “还好只需五针，再来一针的话，我就撑不住了。”
    林霄身形摇晃，喃喃自语，“看样子，回头要多练习《天圣玄针》里的吐纳功夫了。”
    “你说什么？”
    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林霄感觉自己被一个温软的身躯扶住。
    可惜，全副武装的手术衣，让触感上大打折扣。
    “没什么。”
    微笑着吐出一口浊息，林霄问道，“看看肿瘤的造影，是不是有变化了？”
    “就算你那种手段有用，也不可能这么快……”
    见他累至虚脱，沐婉秋也就不想与他争辩太多，可她未等说完，就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样，呆滞的盯着彩超机。
    胚胎腹腔的肿瘤仍在，但从监测数据上看，比进入手术室之前，整整缩小了两毫米！?

 第二十章 突发火情！

    一家大型综合体医院，就如一台高度精密的机器，能够有条不紊的运转。
    但也由于它是医院的缘故，每天人来人往，鱼龙复杂，给这台医院增加了许多不确定性。
    西医部的十五间手术室统一安排在第四层，相比接待急诊的下面三层，看似安静一些，却也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多是病患家属，一张张面容或心焦，或不安，等待在各间手术室的外面。
    突然，一道白色身影靠近手术室。
    通常来说，手术室分两道门，一道外门厚重肃穆，且有严格的权限控制，而穿过外门，里面是一排排手术间，其单独的门，也就是所谓的内门了。
    “楚少，我到位置了。”
    他戴着宽大的医用口罩，面对着家属们示好的眼神，情不自禁把口罩拽的更高一点，“真的要这么做吗，会不会动静太大了一点？”
    如若林霄或是钟灵在场，一定会听出此人的身份。
    楚江身边的狗腿，陈大有！
    耳朵上挂着一枚蓝牙耳机，其中的声音阴鸷沉冷：“我就是要把动静闹大一点，不是能治病吗，那我就毁了他的手术，让他这辈子都当不了医生！”
    陈大有咽了口唾沫，终于拿出权限卡，颤巍巍刷了一下。
    外门刚开启一条缝隙，他便闪身钻了进去。
    里面的构造九曲十八弯，值班护士以及路过的各种医护人员皆闯入视线，让陈大有更是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上。
    好在众人都是白衣加身，饶是他心跳如鼓，也没人察觉到他的异样。
    迅速找到手术三室，林霄执行的手术就在里面。
    等来往的医护人员少了一些，陈大有从口袋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悄无声息的倾倒在地。
    手术间内门的密闭性虽好，但与地面也有些许缝隙，渐渐的，瓶中液体流入内门。
    此刻，手术三室之中，所有人都被那颗肿瘤的监测数据震撼当场。
    沐婉秋足足怔神了十余秒，才收拢视线，喃声问道：“它会继续缩小，直到完全消失吗？”
    “还会缩小。”
    林霄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微笑开口，“但不会像刚施针这会儿，缩小的这么明显，想在短时间完全消失那不可能，也不科学。”
    沐婉秋恨不得拿手术刀捅他一刀。
    扎几针就缩小两毫米，这难道很科学吗？
    这人太凡尔赛了！
    “肿瘤是良性的，只要缩小到五毫米左右，就不会有什么风险，可以等胎儿出生以后，再进行药物治疗……”
    简单说着后续的治疗方案，林霄话音一顿，瞳孔微微缩紧，“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嗯？”
    沐婉秋抽了抽瑶鼻，除了浓烈的消毒水味，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啊。
    突然，林霄转过头，死死盯着大门的方向。
    手术室与观察室近十几号人，全都跟着举止异常的林霄，一同望了过去。
    原本干燥的地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滩液体，已渐渐蔓延到手术台的方向，就近的麻醉师虽然不解，但还是本能拽出几条纱布，上前清洁。
    万一有谁不慎滑倒，很可能影响治疗。
    “别动，是汽油！”
    眼看麻醉师靠近过去，林霄突然反应过来，振声提醒。
    但还是晚了一步。
    火焰从内门的地缝舔舐进来，急速蔓延，不等麻醉师缩回手臂，易燃的纱布就窜起火苗。
    “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麻醉师吓了一跳，下意识丢掉纱布。
    部分纱布掉落在地，而烧断的一小部分，太过轻盈，径直腾空，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附近的推车上。
    纱布、绷带、医用酒精什么的，呼一声全部燃烧，将推车彻彻底底的包裹在内。
    众人都出现了瞬间的恍惚。
    唯有林霄与沐婉秋保持镇定，几乎异口同声：“通知保卫科，拉闸断电，报火警救援！”
    与此同时，观察室内也做出反应。
    “开放安全通道，连城，你来主持疏散工作！”
    “通知各手术室，有序疏散医生患者，前往安全区域！”
    “手术没做完的患者，简单包扎，轻装上阵，迅速转移！”
    危急关头，秦南山身为院长，如定海神针般发号施令，在场又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只慌乱一瞬，便把命令迅速执行下去。
    洪连城郑重点头，随即看向手术台那位母亲：“那她怎么办？！”
    纵然林霄以针灸手段护住了患者心脉，但具体能坚持多久，尚不可知，一旦中断手术，便可能因为转移阵地，而错过唯一的治疗时间。
    “已经不具备手术条件了。”
    咬牙挣扎了一下，秦南山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一个手术团队，通常会安排一人，专门接听电话，防止特殊状况的发生。
    见一名护士接听之后，秦南山掷地有声：“听我口令，所有人走紧急通道，把患者安全带离手术室……林霄他想干嘛！”
    林霄竟冲下手术台，身影如梭，一个箭步冲到墙边，挂在那里的是一台二氧化碳灭火器。
    近乎野蛮的打破橱窗，将灭火器拽了下来，接着便是呲的一声，浩瀚的白色气体占满视野，但他不敢喷出太多，因为二氧化碳灭火器含有一种化学物质，极不利于伤口愈合，对患者有大出血的风险。
    短暂压制住火势，林霄朝众人回过头来。
    “沐婉秋，把患者心脏的银针取出，给患者完成搭桥，我来灭火记住，你的手术时间只有三十分钟！”
    闻言，众人全都傻了。
    都这时候了，还在考虑手术？
    唯独沐婉秋神色坚定，回应一声：“好！”
    随即便站上主刀的位置，一手捻出银针，一手伸向旁边：“四号手术刀，十一号刀片，准备开胸！”
    没有慷慨陈词的动员，只有极致冷静的命令。
    助手看了看直面火势的林霄，莫名间，一股热血冲涌而来。
    他回过神，把手术刀递到沐婉秋的手中。
    “疯了吗！”
    秦南山被这一幕彻底惊呆，声音已有些歇斯底里，“供氧系统随时可能爆炸，冒险手术，只会害了你们自己！”
    “老师，我能控制住！”
    林霄的身躯淹没在白色气体之中，只有坚定的声音传入话筒，“患者的生命高于一切，请相信我们！”?

 第二十一章 大白兔奶糖！

    患者的生命高于一切！
    这句话，带给秦南山极大的冲击，仿佛在那一瞬，他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为救一命，鞠躬尽瘁！
    “太胡闹了！”
    洪连城气的脸色涨红，振声道，“在火灾面前强行手术，不是他们的职责，这时候医疗人员的安全，才应该放在首位……”
    话没说完，就被秦南山制止住了。
    通话已然结束，秦南山毅然的转过头来：“我相信我的医生们，连城，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
    “怎么连你也……”
    林霄逆火而行的背影映入视线，洪连城感觉有什么堵在了喉咙一样，狠狠喟叹一声，拉上秦南山迅速离开了观察室。
    此刻，林霄正推着被火苗舔得滚烫的医用推车，一路踩着地火冲向内门。
    所过之处，烈火熊熊，但皆被他用灭火器扑熄。
    砰！
    厚重的内门竟被他以蛮力撞开，空气对流甫一形成，走廊上的火焰全都一股脑儿吸到林霄面前，他举起灭火器，与火焰正面对决。
    他的运气不错，耗尽掉最后一点二氧化碳的同时，风吸而来的火焰也压制下去，他终于能看清走廊中的情况。
    比起他所在的手术三室，外面显然要更加糟糕。
    附近几间手术室，皆黑烟滚滚，好在医生们反应迅速，已经把患者救下手术台，呈单向排列，一边躲避火舌，一边朝着相对安全的楼梯间冲去。
    但在这里，供氧装置是最基本的设备，若是放任火情蔓延下去，其他手术室的供氧设备就会发生爆炸，同样会把沐婉秋她们置入险情！
    砰！
    一道刺耳的破门声传来，手术室外门被强行推开，几个病患家属没收住脚，跌跌撞撞的摔了进来。
    接着他们又被拽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病号服，头上缠满绷带的家伙。
    “徐亮？！”
    林霄大吃一惊，竟是那位死里逃生的消防英雄！
    纵然满身狼狈，可消防战士的气势不减，看他挺立当前，仿佛这场火情都不足为惧了！
    只见徐亮手中提着两罐灭火器，奋力一甩，把其中一罐丢给火焰对面的林霄。
    “朝地面喷，阻断汽油燃烧！”
    怒喝一声，徐亮率先发起攻势。
    犹如一场殊死战役，而灭火器，就是他们手中的枪！
    林霄忍着扑面而来的炙烤，与徐亮里应外合，向火焰疯狂倾轧。
    眼看两人就要会合，轰的一声，最近的手术室里发生爆炸。
    林霄下意识冲到英雄前面，强横的冲击波，让两人同时趔趄，不断后退。
    数秒钟之前，秦南山等人跑至第三层，通过另一侧的楼梯间，折返到了手术室外门的外面。
    不少女性家属哭成一团，参与到破门的男性家属也退了回来，面对烈火，恐惧让他们本能的望而却步。
    只有一人在用力拍打外门，他是那名孕妇的丈夫，这场大火，让他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彻底燃烧殆尽！
    轰！
    爆炸声随即响起。
    混乱的现场顷刻沉寂下来，所有人都在这一瞬大脑空白。
    “不可能！”
    秦南山面容大变，拔腿就要往手术室里冲。
    好在洪连城一把拽住他：“里面危险，秦院你不能进去！”
    “我的学生在里面，我的医生在里面。”
    “还有我老婆，她现在人在哪里，你们医院要给我个交代！”
    听出秦南山的身份，那位丈夫一个激灵，揪住了秦南山的衣襟。
    虽说他帮忙拽住了秦南山，可看他双目喷火的模样，洪连城抓紧解释：“你先别着急，我们已经尽可能抢救患者，而且火警也在赶来的路上，一定能带他们逃出来的。”
    说完，洪连城心中却叹了口气。
    刚刚那一声爆炸，若是来自供氧系统，里面的人恐怕……
    嘎吱。
    手术室外门突然被推开了。
    刺鼻的焦糊味涌出大门，使众人不约而同皱起眉峰，然后又清一色热泪盈眶。
    林霄架着徐亮的手臂，相互搀扶着，一步步走了出来。
    两人面容都被熏黑，但好在毫发未损，而他们背后，是火灾结束的一片狼藉。
    画面像是定格在这一刻，电闸也同时拉起，炽白的灯光照在他们肩膀，宛如披霞的英雄。
    压在秦南山心中的巨石终于松懈几分，他亲自扶住林霄，关切的问：“没什么要紧，沐主任呢，他们怎么样？”
    “有惊无险。”
    林霄笑着说道，“沐主任的搭桥手术顺利完成，母子平安！”
    他的牙齿也被熏黑，但在众人眼中，这笑容却是无比灿白。
    那位丈夫的心弦彻底松开，扑通一声，跪在林霄面前，宣泄着心中情绪：“医生，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周围亦是掌声雷动，劫后余生的林霄两人，已没有多少力气去回应众人，把现场交给秦南山以后，便挪到最近的公共座椅，瘫倒休息。
    “林医生，刚才多谢你了。”
    徐亮笑道，“不然以我现在的样子，可撑不住一次冲击波。”
    林霄有些汗颜：“该说谢谢的是我，没有你及时出现，我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不过，你应该在住院部，怎么会出现在这？”
    “我在三层有个脑部检查，听见火灾报警就冲上来了，还好赶上，没有酿成大祸！”
    “是啊。”
    回想刚才经历的种种，林霄庆幸同时，亦感到一阵愤怒。
    他记得很清楚，火灾起因正是那一地汽油，而手术室这种地方，绝不可能出现汽油这种危险物品！
    这火灾，恐怕是人为所致！
    正思索间，突然见徐亮在身上翻找着什么，然后他一拍大腿，默默又停止了寻找。
    林霄心念一动，从钱包取出两颗大白兔奶糖。
    “是在找这个么？”
    “你一直装在身上？”
    徐亮面色微讶，而后，露出个尴尬的笑容，“我们做消防的，没见过多少好东西，当时送你两颗糖，我还一直怕你笑话。”
    “这是很珍贵的礼物。”
    林霄递给他一颗，“来，一起吃。”
    糖衣上虽粘了血，但其中的糖果还是茭白好看，丢入口中，浓郁的奶香味，顿时驱散了所有疲惫。?

 第二十二章 投票！

    医院中发生火灾，即便火速处理，也有着数不清的后续工作接踵而至。
    抢救火灾中的手术患者，配合消防彻底掐灭火源，辅助监管部门调查事故真相，以及……
    “林霄，你也在火灾现场？”
    一众记者中，钟灵如一朵遗世独立的荷花，格外吸引眼球，“没有伤到你，听说这次灾情还挺严重的，甚至都发生了爆炸！”
    俏丽的脸颊顿写上了几抹不安，尤其看见林霄身上的狼狈，这姑娘更是脑补出无数惊险桥段。
    林霄愣了下，旋即微笑，简单解释：“一场小爆炸，没伤到什么人，就是毁了上百万的设备，把两位院长心疼坏了。”
    不远处，秦南山与洪连城站在一块，盯着这次火灾的损失清单，脸色都快黑成了锅底。
    “人没事就好。”
    钟灵松了口气，目光往旁边一落，“这位是？”
    “徐亮，上次的消防英雄，也是这次拯救大家于水火的人！”
    “原来他就是……”
    钟灵一双玉目，如同二次元少女般明亮灵动，“英雄，能为你做个专访吗？”
    看着徐亮一脸懵逼的模样，林霄当即落井下石，后退一步道：“你们访着，我先撤了。”
    风紧，扯呼！
    采访什么的最麻烦了！
    当医院总算平静下来，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
    林霄与沐婉秋站在院长办公室，秦南山、洪连城一正一副两位院长，正脸色不佳的瞪着他们。
    “知道当时有多危险吗！”
    洪连城一拍桌面，电脑水杯什么的，尽皆巨颤，“我知道你们身为医生，想要拯救每一条生命，但你们不仅要对得起这件白衣，也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们家人，如果你们在事故中丧生，你们的家人该怎么办！”
    秦南山在旁，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沉默下来。
    因为洪连城说的没错。
    那种情况，最正确的选择就是逃生，而非冒险施救。
    “每人扣掉一个月薪水，好好反思一下！”
    洪连城主管财务，一开口，就直击命脉。
    沐婉秋点点头，对这个惩罚并无二异，林霄却脸色微变，汗颜道：“洪院，我能不能下个月再升主治待遇？”
    “什么意思？”
    “这个月按实习生发放工资，被扣掉的话，心里没那么疼。”
    “少贫嘴！”
    洪连城抓起一个水杯，作势就要砸过去。
    沐婉秋嘴角轻扬，弥漫一丝笑意。
    而后，洪连城放下水杯，冷哼开口：“不过，你们这次的表现，还是值得夸赞的，院方赏罚分明，会给你们相应的奖励，三个月薪资作为奖金，不日发放。”
    说完又跟上一句。
    “林霄，你刚才问我，想下个月再升主任待遇是？”
    “不，没这事！”
    林霄果断否认。
    开玩笑，实习生的月工资不到两千，再加两倍，也够不上主治医师赚得多啊！
    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来。”
    “秦院，洪院。”
    刘海波火急火燎进来，“我代表西医部几十个同事，是想问问您二位，沐主任那项提案的推进情况。”
    秦南山与洪连城相视一眼，瞳底皆是凝重。
    数十名医务人员，还有七名手术人员，刚刚才死里逃生，西医部竟在此时推进提案？
    担心这场火灾影响西医部的治愈率，从而引起中医部趁势反扑？
    “沐主任，你怎么看？”
    秦南山话柄一转，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也想知道沐婉秋当下的选择。
    嘴角那一抹浅显笑意顷刻散去，沐婉秋认真道：“我入职前，您答应推进我的提案，而且，之前的那场会议，也应该有个交代。”
    “那好。”
    秦南山叹了口气，“我在大群里发起一个投票，院方领导，以及主治以上的医师皆可参与，等结束之后，海波，就由你来唱一下票。”
    “没问题！”
    刘海波欣然领命。
    转身时，不忘朝林霄递去一记炫耀的眼神。
    所谓大群，就是集合了中医、西医两部，所有优秀医生的聊天群，平日在里面分享些医案病例，倒也人声鼎沸。
    叮叮叮。
    各科室中，很快就响起此起彼伏的提示音。
    “所有人注意一下，关于沐主任提出的取缔中医部一案，我准备在此群发起一个简单的投票，如果同意的人超过半数，我们便进一步推进这项提案，相反，如果在半数之内，则此项提案暂时搁浅。”
    “请诸位谨慎思考，凭各自本心，投出手中的这一票。”
    大群里共有九十四人，近半便是四十七票，其中中西医的数目并不平衡，但也有不少西医，立场是支持中医的。
    就例如康复科室，中医的推拿理疗等手段，反而要优胜于西医，所以，康复科的医师往往要中西兼备，对于中医部也是有些落叶归根之情的。
    这最终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而这里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自然是人数更多的西医。
    心胸外科。
    “沐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胸外的当然支持了。”
    急诊科。
    “中医倒不是说一无是处，但在救死扶伤方面，的确没多少作用，改成养生中心挺合适的。”
    妇产科。
    “要不是林医生针法无双，那位孕妇肯定是下不了手术台的，我觉得，有林医生的中医部应该保留下去，我投反对！”
    ……
    一个个对话框弹出来，每个声音，都牵动着中医部医师的心。
    综合诊室，苏小小几名实习生聚在一名主治医师的旁边，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
    “反对票有多少了？”
    “三十五，哦不，已经三十六票了。”
    “距离四十七还有十一票，咱们中医部还有主治医生没表态吗？”
    中医部的医疗力量原本就弱，他们担心有些接诊中的医师，还未看到这记投票。
    渐渐的，西医部康复科也加入进来。
    支持中医的呼声，一下高涨许多。
    “四十五票。”
    苏小小激动的握紧粉拳，美眸亮澄澄的，“快看，两位副院长发言了，支持我们，四十七票了，再多一票，我们中医部就保住了。”
    然而，她面前的主治医师，脸色却不甚好看。
    “赞成提案的票数，达到了四十六票，也就是说，只剩下一个人还未投票，而且，很可能是这次提案的发起者，沐婉秋。”
    整个综合诊室，皆是一滞。
    直到沐婉秋的对话框弹出屏幕。
    “反对。”
    支持中医部的票数，定格为四十八票！
    超越半数！?

 第二十三章 师母？

    吼！
    中医部近二十个诊室，不约而同响起了振奋的欢呼声。
    苏小小他们，更是雀跃高呼，热泪盈眶。
    虽只有一票之差，可他们的中医部保住了，他们最热爱的事业保住了。
    “我不懂。”
    那个主治医师满眼不解，“这明明是沐婉秋给出的提案，可投出最关键一票的，怎么会是她呢？”
    气氛一下凝滞下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脑袋都是问号。
    与此同时，西医部也如火星滚油，一下就炸开了锅。
    “搞什么飞机，沐主任投了反对票，她亲自反对自己的提案？”
    “会不会是沐主任打错了，咱们在群里提醒一下她？”
    “不排除这种可能，刚刚经历了一场火灾，她毕竟是个女人，难免会惊魂未定，打错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众西医一番揣测，纷纷发言。
    有人发出一串问号，有人艾特出沐婉秋的账号，直接发出提问，而见她久不回应，更有人耐不下心，直接替她辩解起来。
    “秦院，还有各位领导，我想沐主任一定是被火灾吓坏，所以说话才颠三倒四，其实她的本意是同意才对，您各位想想，这本身就是沐主任的提案，她为什么要打自己的脸呢？”
    这话有理有据，立即就引来了一片附议之声。
    然而，沐婉秋随即就丢出一行字，打破了他们幻想。
    “大家没看错，我反对自己的这项提案。”
    聊天群再次静寂了十余秒。
    而院长办公室中，负责统计票数的刘海波，俨然是临近崩溃的状态。
    他的目光死死定格在沐婉秋身上，小心翼翼提醒：“沐主任，是不是这家伙拿了你什么把柄，如果是的话，你就眨眨眼睛。”
    “……”
    沐婉秋懒得理会他，而是向两位院长轻微颔首，“我为之前的冒失感到抱歉，这项提案还很不成熟，所以我希望能把它撤回，给二位添麻烦了。”
    秦南山微笑问道：“是因为这次手术？”
    “是。”
    沐婉秋目光坦然，“见过林医生的针灸手段，让我真正的认识到，我对中医存在偏见，那这项提案对中医就是不公平的，如若二位要处罚我，我亦没有怨言。”
    林霄微微讶然，看着这张清丽绝美的容颜，对她有了些新的认识。
    二人都在这次火灾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基于这一点考虑，秦南山当然不会对沐婉秋有什么处罚，通过了她撤回提案的请求以后，便让二人离开了办公室。
    随后，就听里面响起畅快的大笑声。
    “哈哈！”
    洪连城的口吻中并无责怨，而是欣赏，“秦院，我终于明白，你为何花费这么大心血，把这位沐主任纳入医院了，敢作敢当，巾帼之姿，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秦南山面容下，亦是流淌着层层激动。
    他当然也有林霄那样“融西医之长，将中医推向世界”的远大抱负，但他作为中心医院的院长，有着更为现实的处境需要考虑。
    神州医疗系统，将医院分为三级六等，中心医院如今是三级乙等，距离最高的三甲医院，只剩下一步之遥。
    但有多少医院都停滞在这一步之前。
    在林霄与沐婉秋的身上，他看到了晋升三甲的可能！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林霄先是与刘海波打了声招呼：“刘医生，看来你的美梦幻灭了啊。”
    “少得意！”
    刘海波面红耳赤，怒声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沐主任倒戈，但我把话撂在这里，你们中医部绝不会苟延残喘的太久，迟早有一天，中医部会在中心医院里消失不见！”
    铃。
    他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响起。
    “喂，什么事！”
    刚接通，便听见刘海波的助手无奈开口，“刘医生，你说的办法不管用啊，我给患者用了银针，可是一点缩紧血管的效果都没有，现在医生要投诉咱们急诊科啊！”
    刘海波脸色大变，哪还有心情与林霄对峙，当即就小跑离开：“怎么就要投诉了，你先把患者的情绪控制住，我这就过去！”
    “刘医生，银针是中医手段，你这么有风骨的西医可不兴使啊！”
    林霄好笑的追了一句。
    咣当！
    刘海波脚底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沐婉秋再次扬起唇角，那一瞬的风华，最是动人心魄。
    “沐主任，多谢你。”
    林霄恰在这时转过视线，“等下了班，我做一桌好菜，作为谢礼。”
    快速的收起笑意，沐婉秋淡然道：“你的医术值得这一票，换做其他人也会是一样的选择，所以不必谢我。”
    “那谢礼……”
    “你的手艺可以尝尝。”
    说罢，沐婉秋转身离开。
    不知是不是林霄的错觉，他好像在这个冰美人的脸上，看见了稍纵即逝的羞涩。
    没等他揣摩清楚，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老师。”
    几名实习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见沐婉秋俏丽的背影先是一呆，而后，一个男生坏笑的问，“难怪沐主任会帮咱们中医部投票，原来是被老师你拿下了，那从现在开始，我们是不是要叫沐主任为师母了？”
    “可以叫。”
    林霄平静的看他一眼，补充道，“只要你不怕被她记恨，次日被开除实习身份就好。”
    “呃……”
    那男生当即闭上嘴巴。
    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偷笑，唯独苏小小，颇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反正一听到师母两个字，心里就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林霄好奇道：“小小，你怎么了？”
    “没，没事。”
    苏小小一个激灵，露出个仓促的笑容，“我们知道中医部保住的消息，就第一时间找您来了，想要跟您一起庆祝庆祝。”
    “不过是常规操作，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常规操作？”
    苏小小顿时愣住。
    那个打趣的男生更是满脸八卦：“老师你还不承认，你就是把沐主任搞定了。”
    “也可以这么说。”
    林霄耸耸肩道：“我在沐主任面前用了一套针法，很轻易就让她对中医改观，投出那一票，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原来是这样。”
    苏小小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十四章 三枚银针！

    只是在医术上搞定沐主任，而不是靠的人格魅力！
    苏小小迅速在心中建立起这道观念。
    而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兀的震动起来。
    看见家里发来的短信，她面容微变，又佯装无事的收起手机，与同事们一起说说笑笑，直到林霄拿出主治医师的派头，催促着他们散去。
    苏小小刻意留下，吞吞吐吐的看向林霄。
    “是有什么事找我？”
    林霄似是看透了什么，轻声问道，“跟你收到的短信有关？”
    苏小小顿时愣住：“老师，您怎么猜到的？”
    “每个人都有微表情，刚才你查看手机的时候，眉心轻蹙，目光生乱，说明你在担忧什么，说，到底是有什么事？”
    “我爸爸病了，情况不是太好。”
    苏小小叹息同时，心底又有一丝淡淡的窃喜。
    这么多实习生，老师偏偏察觉到了她的微表情，难道是对她有着格外的关注？
    “什么症状？”
    林霄职业性的问道，“若不是太着急，可以带你父亲过来，我亲自帮他看看。”
    然而，苏小小却面露为难。
    口吻比刚才更加支吾了：“我父亲的工作有些特殊，所以不方便过来。”
    “这样啊。”
    斟酌了一下，林霄淡笑开口，“虽然你还在实习阶段，但这段时间进步很大，不妨你来说一下叔叔的情况，我按照你的诊断去对症下药。”
    苏小小认真的思考一番，终于说道：“我爸的脉象紧弦细急，无进无退，特别古怪，具体症状的话，就是冷热交替，还时常晕眩，最夸张的一次，在床上昏睡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靠着一剂五附子汤，才算是苏醒过来。”
    “这是偃刀脉，寻之如手循刀刃，无进无退，其数无准，是比较罕见的几种怪脉之一。”
    略一思索，林霄便有了答案，只听他话音凝重，“再综合你所说的症状，属于阴液损耗，孤阳独亢，是心血管一类的疾患，如果只是一味用药，不会有多明显的效果，而且很容易在体内积蓄药毒，把叔叔的身体一步步拖垮下来。”
    苏小小脸蛋顿时全无血色。
    她对林霄有着绝对信任，这又是怪脉，又是药毒的，听的她心跳加速，冷汗直冒。
    “你也不要太担心。”
    “偃刀脉虽怪，但不是无法治愈。”
    “究其原因，是太执着用药的问题，如果能配合针灸，就能发挥出五附子汤全部的效力了。”
    安慰间，林霄拿出几支银针，递到苏小小的手里。
    这姑娘茫然的眨眨眼。
    “要施展完整针法，需以气御针，但只有其中三针的话，寻常中医也是能用的出来的，我来做你的针灸模型，教你施针。”
    “我，我会把老师扎坏的。”
    苏小小退后一步，断然拒绝。
    她的中医理论确实不错，可针灸就不怎么样了，成绩一般，实践经验更是零分。
    林霄不由分说，按住她雪白的皓腕：“连银针都不敢拿，还做什么中医，你放心扎，坏了算我的。”
    道出几处穴道的位置，以及出针的角度与手法，林霄当即拉开衣领，给她做起了小白鼠。
    “呀，出血了，对不起老师。”
    “这一针很疼吗，您怎么一直皱眉。”
    “好像扎偏了，我总是找不准中府穴的位置。”
    就这样，林霄半是手把手的，总算把这三针教给了苏小小。
    谈不上有多熟练，但至少能放心让她施针了。
    擦去胸前浅浅的血渍，林霄笑着说道：“有这三针，虽不能根治，但能在发病时及时缓解，也算有个应对之策了。”
    “真的吗？”
    苏小小又惊又喜，她之所以学习中医，久病难愈的父亲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拍了拍她的肩膀，林霄微笑道：“帮我把银针消毒，然后再拿给我。”
    “知道了。”
    满怀欣喜的跑回中医部消毒，但路过药房，她的脚步突然停住，走到最近的一处窗口，“帮我拿一包银针。”
    买到银针以后，她找到三支尺寸相等的银针，替换掉林霄给她的那三支。
    “这是老师手把手教过我的，一定要好好保存才行。”
    苏小小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窃喜。
    此时，林霄也正要返回中医部，视线却被一道明媚的身影遮挡住了。
    看着那鹅蛋脸儿桃花眸，他就一阵头疼。
    “采访这么快就结束了？”
    “对呀。”
    钟灵递来一枚白眼，没好气的说，“平均下来，我一场采访在二十分钟左右，就这，你都不肯配合我的工作。”
    话落，她突然又似笑非笑的盯着林霄，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你的小秘密哦。
    “你这表情，怎么像是到了我的把柄似的。”
    林霄战术性后退，提防的问。
    钟灵转过眸，看向苏小小离去的方向：“那位美女医生喜欢你，我提醒一句，以她的家境，恐怕你应付不来。”
    “你搞错了，她是我带的实习生，最多算是仰慕。”
    “是仰慕还是喜欢，时间会告诉你答案的。”
    看着钟灵信誓旦旦的模样，林霄暗叹一口气，无意与她争辩。
    不过，对于她提到的家境，林霄还是有些好奇的。
    “你跟小小认识吗，不然怎么知道她的家境？”
    “不认识。”
    钟灵眨巴着聪慧的眸子，“但我看见她的鞋子了，那是一款纪念版运动鞋，主题是庆祝海云市军区中一项新式武器的问世，当然，这种鞋子都是不市售的，能把它穿出来的，不是军人就是军属，而且是很高级别的那一种。”
    林霄瞳孔中，清晰可见的闪过意外。
    “只是意外么？”
    钟灵古怪的端详过去，“我以为你会很震惊的。”
    “小小说起她父亲的病情，提到她父亲工作特殊，不方便来院检查，而且，还说到了一味汤剂。”
    把先前的对话简单的说了一下，林霄解释道，“五附子汤，是一位名叫何元御的老军医的拿手中药，能够请他诊病开方，想必多是出自军方，我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来头会这么大。”?

 第二十五章 火灾的起因！

    “话说，你采访结束，不需要把稿件整理出来吗，怎么还有空待在这里？”
    暂且把苏小小的话题撂在一边，林霄好奇的问，“我可等着这篇消防英雄的新闻呢！”
    钟灵刚备好白眼，听见后面这句，玉容稍霁。
    “原来是催稿，不然我还以为你轰我走呢，那我肯定要把你也写进去！”
    “可别。”
    林霄顿觉一阵头大，“上新闻可不是好事，钟大小姐高抬贵手。”
    钟灵嘴角含笑，软绵绵骂了一句：“行，那就放你一马。”
    随后，她才回归最开始的话题。
    “本来是要回去的，但警方在火灾现场发现了一些证据，恰好被我撞见，就偷摸摸拍下来了。”
    “你不会想利用媒体，把证据泄露出去。”
    林霄惊讶道，“钟灵，我以为你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好记者，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也叛变革命了？”
    “呸呸呸！”
    钟灵连嗔几句，没好气的瞪过去，“之前没发现你这么贫嘴，我是发觉那证据有些眼熟，想拿给你确认一下。”
    话落，她掏出手机，递到了林霄面前。
    屏幕中，一位警员拿着个塑封袋，里面是一枚火机，金光闪闪，格外张扬。
    林霄原本轻松的脸色，立即沉冷下来。
    之前他陪同钟灵去见楚江的时候，曾在酒桌上见到一模一样的火机，就放在那个陈大有的手边上，尽管当时灯光昏暗，可这火机造型吸睛，还是给他留下了较深的印象的。
    “纵火者，是陈大有！”
    林霄皱着眉，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钟灵则拍了脑门一巴掌，声音清脆：“对，就是他，我就说这火机很眼熟嘛，原来是那次相亲时见过，而且，楚江被你整的那么惨，对你肯定是恨之入骨，这作案动机也是有的，幕后黑手肯定是他没错了！”
    正说着，视线尽头立时多出几名警员。
    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走了上去。
    然而，当钟灵说出火机的主人，警员们竟是清一色大摇其头。
    “什么火机，我们搜集的证物里，没有这东西。”
    “不可能。”
    钟灵美眸睁大，盯着其中一名警员说道，“我明明看见你拿到了火机，不信的话，我还……”
    话没说完，却被林霄拉住，制止她的争辩。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林霄笑着接话：“可能是我们看错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几位警官工作了。”
    “好。”
    那警员眼眸微眯，“有什么发现的话，记得及时与我们联系。”
    目送几人离开，钟灵满脸不服气，拽着林霄嚷嚷：“为什么不许我说话，他们分明就是拿到了火机，我有照片为证！”
    “我当然相信你。”
    林霄无奈解释，“但你若拿出来，恐怕连你的手机也要被收上去，这照片的下场，八成是要人间蒸发了。”
    钟灵愣了下，细细一想，俏脸顿时生出两抹怒红。
    “你是说，是楚江在背后捣鬼，才让他们故意瞒下这件证物，他们想把这场火灾的真正起因，彻底掩盖下来。”
    “这是唯一的可能。”
    林霄点点头，“不然，他们没理由拒绝我们提供的线索，也正因如此，我才要你瞒下照片之事，万一警方真要帮楚江擦屁股，我们也能用那张照片强行翻案……哎，你干嘛去？”
    只见钟灵听到一半，就气愤的拂袖离开。
    她停下来，余怒未消道：“当然是找我爸帮忙，不行，回去太慢了，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
    径直拨通钟部长的号码，接听的却是另有其人。
    “是灵灵啊，城南这边发生了一起塌陷事故，虽然没什么人员伤亡，但事故还是挺严重的，估计这几天，部长都要处理此事，你有什么事吗，我帮你转达一下。”
    “我……”
    钟灵秀口微张，却又咽回去，改了话锋，“等我爸忙完再说。”
    放下手机，她气的原地跺脚，林霄看着好笑，就这么揣着口袋，欣赏她跟地板过不去的软萌模样。
    半会儿，钟灵才发泄结束，呼哧带踹的停了下来。
    “发泄完了？”
    “没完！”
    钟灵气哼哼的，而后又有些小委屈，“但我没力气了，而且跺的脚麻！”
    林霄笑道：“那等你麻劲过去，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楚江在哪，我们就去哪。”
    一刻钟后。
    林霄找个借口，跟秦南山告了个假，便开车带钟灵离开。
    虽说钟灵不混那些富二代的圈子，但有她父亲的关系，想打听一下圈内消息还是很轻松的。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目的地。
    一家散打拳馆。
    明明还是大白天，门外却挂上了闭馆的牌子，好在门外无人看守，林霄二人轻手轻脚，一路摸到了拳馆内部，躲在一台哑铃架子后面。
    他们看见七八人，正围在一个擂台附近，身体挺直，气势彪悍。
    擂台上，楚江一身专业装扮，正对着陈大有拳拳到肉，轰击如雨。
    砰！
    一记老辣的勾拳，陈大有再无法保持站立，痛苦的歪向旁边。
    口中咳出一滩血水，惨不忍睹。
    声音亦是羸弱的细如蚊蚋：“楚少，饶了我这一次。”
    “饶你？”
    楚江狠狠啐了一口，“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脸让我饶了你，知道为了给你擦屁股，我又卖了多少人情进去吗！”
    话音落地，他的拳头再度如暴风袭掠，轰砸上去。
    钟灵下意识惊呼：“真是他们！”
    刚说完，就本能的捂住小嘴，但还是引来众人怒视，那感觉，就像落入狼窝，被一双双锐利的眼睛盯得脊背生寒。
    “钟灵！”
    楚江脸色阴沉，眼底寒光毕现，“还有林大医生也来了。”
    林霄本想在暗中多观察片刻，既然身份暴露，也懒得猫在这儿了，直起身伸个懒腰，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没能把我烧死，楚少你应该很失望？”
    “林大医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楚江眯起眼睛，反问道，“什么烧死，你刚刚经历了一场火灾么？”?

 第二十六章 我有证据！

    “楚江，你不要在这里恶心人了！”
    钟灵越听越气，指着楚江的鼻子娇喝，“中心医院里那场火灾，根本就是你指使陈大有所为，不仅如此，你还借楚家的力量，打点关系，把最关键的证物隐瞒下去，打算瞒天过海，把这场人祸解释成一次意外！”
    当她说话时，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过来。
    他们表面上是散打队员，实际却是楚江养在这的一批打手，听见钟灵道明真相，一双双眼睛都被煞气灌满。
    “楚少，要不要兄弟们动手？”
    一人将拳头捏的咯嘣作响，阴恻恻开口。
    楚江却摇了摇头，冷笑道：“钟灵，你故事编的不错，做记者真是可惜了，应该去做编剧才对！”
    “哼，我是不是编故事，你很快就知道了。”
    钟灵把手机中的照片翻出来，“我拍到了这名警官手持证物的画面，只要公布出去，你那些打点都要付诸东流！”
    楚江脸色猛然一滞。
    倒在地面的陈大有也不停颤栗，瞳孔中满是惊惧。
    以钟灵的家世，要做到这一切并不困难！
    而那时，他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有意思。”
    楚江恢复面容，咧开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散打队员们从笑容中品出了什么，自发散开，呈半圆形朝钟灵压迫过来，尽管钟灵身边跟着林霄，但在他们眼中，林霄与摆设无异。
    钟灵俏脸微变：“你想做什么？”
    “跟上次的会所不同，我这家拳馆，在墙体里封了五厘米厚的铅板，别说照片，你连一个字都发不出去。”
    “不可能！”
    飞快地低下头，钟灵感觉一盆冷水浇遍全身。
    信号格完全空白，他与林霄，与外界彻底脱离了联系！
    啪嗒。
    正此时，一只暖洋洋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着急，等出去了再公布也不迟。”
    仿佛听见一个弱智的玩笑般，楚江发出刺耳的嘲笑声：“林大医生，你是被大火烧坏了脑子，这么天真的话也说的出口，你以为来了这，还能轻而易举的走出去吗？”
    “我觉得，可以。”
    林霄淡然道。
    这份平静，极大的挑衅了楚江，他不再废话，直接递给众人一个眼神。
    呼。
    一群人狂奔而上，三人正面冲击，两人侧面偷袭，剩下的三人绕后封堵，不给林霄跑路的机会。
    “找机会去陈大有那边，问他要指认楚江的口供。”
    低声提醒钟灵一句，林霄突然拨动她的肩膀，将她强行推出，同时矮身下去，躲过一记强横的直拳。
    这反应速度，让散打队员们都是一怔。
    此人真是个医生？
    “他有些手段，你们不必留手，给我狠狠的打！”
    想起上次被林霄打落槽牙，楚江面容愈发狰狞，喊得都破音了。
    众人也再无顾虑，使出看家本领，一记记狠辣手段朝着林霄招呼上去。
    可偏偏，林霄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任凭他们用尽浑身解数，竟连林霄的一分衣角都沾不到。
    其实，林霄并不精通打架，可他仰仗《天圣玄针》练就的内气，不仅气力远超常人，目力与反应速度也不知超过这些人多少，只凭借身体的本能，就能于万木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而且在躲闪同时，他也在观察这些人的出拳路数。
    直拳，勾拳，鞭腿……
    有样学样的，全被他照搬过来。
    砰！
    其中一人被打中面门，只感觉视线炸开，一幕血红，占据了他全部视野。
    林霄一拳，竟把他打的脑门爆开，血花四绽。
    其他人见状，凝重同时，纷纷摸向口袋。
    每人都摸出一件指虎，套在指间。
    物理外挂啊！
    林霄心中不忿，目光迅速瞥向四周，很快就锁定住一台饮水机，旁边摆着两桶尚未开封的桶装水。
    箭步如电，林霄顷刻冲过去，一把提起桶装水，抡向紧扑而来的散打队员。
    指虎的锋芒再盛，也不比这三十斤的钝器。
    一道沉闷的轰砸声后，那人横飞出去，口鼻耳目，俱都淌出血水。
    嘶。
    其他人无不倒吸冷气，一阵心惊肉跳。
    “给我上啊！”
    楚江连声怒喝，却使唤不动这些人了，在仿佛天生神力的林霄面前，谁也不想上去以卵击石，啪的一声，楚江摘掉搏击手套，狠狠的摔在地上，“妈的，一群废物！”
    随后，他摸向后腰，竟抽出一把灿银色的匕首。
    寒锋并非指向林霄，而是对准一旁，正鬼鬼祟祟靠近陈大有的钟灵。
    “钟灵，是你逼我的！”
    楚江双眼猩红，扑了上去。
    钟灵吓得惊声尖叫，身体给不出任何反应，只有本能的闭紧双眼。
    但她并未察觉到刀锋，只听见一声轰响。
    睫毛微颤，美眸睁开。
    楚江倒在三米开外，右脸被砸的皮开肉绽，匕首早早脱手，不远处，沾着鲜血的桶装水正兀自滚动。
    所有人都咽着口水，惊恐的打量林霄。
    三十斤的桶装水，竟拿来当做投掷物！
    怪胎！
    这人就是个怪胎！
    “问出什么了吗？”
    林霄拍拍手，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看向钟灵问道。
    钟灵还在咋舌当中，半会儿，才一个激灵：“我这就问，陈大有，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帮楚江兜着吗？”
    陈大有闷头趴着，不说话。
    反倒是楚江，顽强的一点点爬起，说话时，脸上的烂肉胡乱颤动：“就算你能证明火是他放的，那又能如何，跟我楚江有半点关系吗？”
    “楚江，你真以为你能无法无天？！”
    钟灵恼怒不已。
    可她知道，自己只是无能狂怒，没有陈大有的指认，根本就无法坐实楚江的罪名。
    这时，陈大有突然出声了。
    微弱却坚定：“我有证据，证明楚江是罪魁祸首。”
    “你说什么！”
    楚江双手死死撑住地面，目眦欲裂，“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
    “你指使我做的那些事，我都有记录！”
    “楚江，我是你的狗腿子不假，可我不是傻子，每一次对话，我都偷偷录音了！”
    陈大有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爬起身子，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对面不远，是目光呆滞的楚江，狼狈不堪，深陷绝望。?

 第二十七章 让我试一下吧！

    警方的速度很快。
    不过半小时，这家拳馆就被严格控制，其中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有林霄帮忙紧急治疗，陈大有的情况并不像之前那样凄惨了，而楚江和其他受伤的散打队员就没有那么好运，抬上救护车的时候，都有些神志不清，极度颓靡。
    剩下的人则是严加控防，被带至警署调查。
    可奇怪的是，有一辆救护车中途改道，放弃向医院行驶，而是紧随在警车之后，那一闪一灭的蓝色背灯，让坐在前方警车的钟灵莫名不安。
    “不对劲。”
    钟灵小心的拽了拽林霄，“那是楚江乘坐的救护车，他怎么不是去医院？”
    不等林霄说话，副驾驶的警官回过头来：“还有心思管别人，先顾好你们自己，得罪了楚江这样的人物，真不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
    “你是那个……”
    钟灵小口微张，惊呼出来。
    正是搜集到陈大有火机，却又拒不承认的那名警官！
    眼中划过几丝尴尬，那警官当即转过视线。
    “有些事，我也是无可奈何，楚家的律师已经在警署候着了，你们要自救的话，趁现在！”
    钟灵一怔，顿时明白了这警官的意思。
    飞快地拿出手机，钟灵给父亲发了一条短信，片刻，她又想起来什么，找林霄一伸手：“把你手机也给我。”
    “我不认识什么大人物。”
    林霄有些好笑，“还是你认为，我老师秦院长能跟警署递上话？”
    懒得与他打趣，钟灵强行从他口袋扒出手机，从中找到了苏小小的号码。
    不久，他们终于来到警署。
    一辆奔驰停在大门外面，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靠着车身，众人甫一下车，他便第一时间迎接上来。
    “楚少。”
    “是谁把您伤成这样子的，楚先生若是知道了，一定要大发雷霆！”
    此时的楚江，包的满脸绷带，像是顶着一颗粽子，双手还粘着凝固的血痂，看的西装男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楚江恢复了些许神采，怒视林霄方向，口吻低沉：“陆律师，殴打致人重伤，对他人污蔑诽谤，应该判什么罪？”
    “三年起步，最长能有十年刑期。”
    陆律师刻意提高音量，“再加上诽谤的话，情况就比较复杂了，以楚少您的社会地位，至少要判他个十五二十年！”
    两人视线如针，林霄倒没什么，钟灵却忍不住打个寒颤。
    海云市，某座军区大院。
    这里的建筑十分复古，红砖旧瓦，草木繁盛，与外界那些钢铁浇铸的摩天楼宇截然不同，但不知为何，这些建筑天然带着一种庄重与威严。
    苏小小如穿花蝴蝶般奔跑在大院之中，当她来到最中心区域的一栋别墅，赫然见到几名护士，进出匆忙，气氛凝重。
    “父亲！”
    心情猛地一沉，苏小小加快脚步。
    果然，父亲苏剑雄正躺在床畔昏睡，分明是盛夏时节，却捂上了厚厚的棉被，即便如此，他仍是止不住的颤抖，像是经历着一场严冬。
    一位老者正把手搭脉，查看着他的情况。
    “何爷爷，我爸他怎么样了？”
    苏小小紧张上前，小声问了一句。
    又过了片刻，老者才把那只手放回棉被，轻声叹息：“不容乐观啊，如果我记得不错，老苏上次发病是在一周前，不但频率变高了，症状也要更严峻些，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就……”
    苏小小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她结结巴巴的问：“您的五附子汤也不能奏效吗？”
    “那汤剂不能再用了。”
    老者遗憾摇头，“附子药性强猛，五附子汤更是极大程度提高了附子的用药比重，若是一个疗程无法生效，就不能再用下去了，否则对于老苏来说，只是有害无益！”
    苏小小的呼吸更紧实几分。
    这老者名叫何元御，在一众军医里面最是德高望重，用药果决，雷厉风行，尤其是一剂五附子汤，不知医好了多少疑难杂症。
    可连何爷爷都束手无策的话……
    “小小，我听说你在中心医院做实习生。”
    帮忙掖了下被角，何元御低声道，“跟医院请个假，这段时间多回来陪陪老苏，要是为难，我可以找一找医院的熟人。”
    一提到中心医院，苏小小脑海中顿时劈过一道闪电。
    从包包中拿出三枚银针，苏小小眼眸微亮：“今天我老师教了一式针法给我，也许能帮上忙。”
    “老师？”
    何元御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郭怀义，他的确有点本事，但很可惜，他也救不了老苏，小小你就别做这些徒劳之事了。”
    “不是郭老。”
    苏小小认真纠正，“是带我的主治医师，林霄。”
    思忖片刻，何元御摇了摇头：“没听过这个名字，等等，只是个主治吗，那能有多少真本事？”
    在他们这种老泰斗的眼里，主治医师的位置，基本与小学生无异。
    苏小小想要辩解，但看着父亲不断寒颤，顿时又心疼起来。
    “何爷爷，让我试一下。”
    “你！”
    何元御气的直摇头，“你这丫头怎么不听话呢，老苏现在的身体状况，哪里还扛得住针灸，再说你懂的行针走穴么，万一扎出个好歹来，你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听见屋内有训斥声，外面的护士也赶进来，拥在苏小小身边帮忙劝解。
    可他们说的越多，苏小小反而越发坚定。
    挣脱开护士们，苏小小拿出了那三支银针。
    “老师跟我说过，如果连银针都不敢拿，还算什么中医。”
    “什么？”
    何元御眼瞳一震，而不等他回过神，苏小小便掀开棉被，一针刺了下去。
    出针的手法十分生疏，但有林霄的训练在前，胆气倒是不缺，这一针不偏不倚，刚好刺在中府穴的位置。
    “快，快拦住她！”
    护士们全都慌了，清一色围拢上来。
    然而，苏小小已经出了第二针。
    这次是神藏穴。
    针一入穴，神异的一幕陡然出现。
    原本颤栗不止的苏剑雄，竟奇迹般安抚下来，就连冻成紫青色的嘴唇，也比刚才多了少许的红润。
    “小小，你别胡闹了，连何老都束手无策，你怎么……”
    “都让开！”
    何元御一声喝止，把所有护士拨到一旁，双目死死的盯着那两枚银针。?

 第二十八章 救兵！

    “第一针中府，第二针神藏，那第三针……”
    恍如醍醐灌顶，何元御感觉他的灵魂被什么击中了，几乎是下意识般，说出一处穴位的名字，“应该是神封！”
    果然，苏小小精准无误的刺入了神封穴。
    何元御眼眸睁的更大。
    而苏剑雄嘴唇上的血色也愈发润红。
    “快测测老苏的体温。”
    “啊，好。”
    护士手忙脚乱的取来电子体温计，试在苏剑雄的腋下，转瞬间，惊悸转为狂喜，“何老，苏先生已经升到了三十六度，比最严重的时候，升高了整整三度！”
    无人回答，护士们看过去，竟发现何元御在微微发抖。
    “何老您……”
    “我没事！”
    激动的挡开护士搀扶过来的手，何元御兴奋同时，又陷入一阵苦思，“这第四针，我却是想不到了，小小，你怎么还不施针，只是驱寒，还不足以消除病灶。”
    苏小小已然是大汗淋漓，既有首次施针的紧张，也因为这三针，夺去了她的大部分气力，因为她不懂行气，林霄便要她在施针时尽量闭息，这能保证出针瞬间，手部肌肉能够最大程度的保持稳定。
    哑然失笑一声，苏小小摇头道：“老师只教了我这三针。”
    “怎么会……”
    何元御顷刻傻眼，像是读到一篇精彩的文章，可翻页之后，发现后续的内容戛然而止，简直要一口老血喷出来。
    但很快，他又似是明白了什么，苦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天圣玄针》中的技法，长鲸吸水！”
    “是很厉害的针法？”
    苏小小喃声问。
    何元御张了张嘴，仿佛有许多话想说，但最后，又只归为了短短一句：“此针法问世，中医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辉煌，就说眼前的老苏，只是你这入门的三针，便能控制住病情，盖过了我毕生所学——五附子汤的效用，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听到这，苏小小悬在半空的巨石终于落下，帮父亲盖好棉被，疲倦的坐在了一旁。
    “小小，你那位老师是什么样的人物？”
    何元御忍不住发问，眼中竟闪出朝圣般的光芒。
    “当然是很厉害的人物了。”
    提起林霄，苏小小顿来了精神，当即就拿出手机，“要不我问一问老师，请他过来为父亲施针？”
    “那再好不过了！”
    何元御激动地搓起手掌，“《长鲸吸水》针法需以气御针，即使这位林医师有心教你，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速成，想医好老苏更不知猴年马月，如果能请来林医师亲自出手……小小，发生什么事了？”
    正说着，突然见苏小小面露惊惶，手机都有些拿不稳了。
    把屏幕转到何元御面前，苏小小声音微颤：“老师得罪了楚家，结果被抓去警署了，恐怕要有欲加之罪！”
    “什么！”
    何元御霍然而起。
    与此同时，床畔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咳嗽声。
    一旦发病便长睡不起的苏剑雄，竟于此刻奇迹般的苏醒过来。
    虚弱的睁开眼眸，苏剑雄呢喃开口：“何老，麻烦你跑一趟，莫让这样的好医生寒心。”
    “爸，您听到了？”
    苏小小俯身贴去，以便父亲听的更真切些，“老师他肯定是被人冤枉了，之前医院发生了一起火灾，是老师拼死相救，才救下一名危在旦夕的孕妇，他这样的好人，怎么会犯罪呢！？”
    “我明白。”
    苏剑雄笑了笑，“如今的警署长是哪一位，若是不好说话，我批个条子给你们。”
    “用不着。”
    “我老何也有几分面子，实在不行，就把你的名号搬出来。”
    一边说着，何元御一边长身而起，义愤填膺，“哪怕只有《长鲸吸水》这一式针法，也是咱们海云市的宝贝，还能被那些权贵欺辱了！”
    而同一时间，在海云市的城南区域。
    一座高架桥突遇塌陷，导致五百多米的路段都严重断交，大批量的车辆堵在附近，行进缓慢。
    好在事发时，并未出现什么人员伤亡，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一众忙碌的身影中，钟部长头戴安全帽，近距离主持工作。
    在他旁边，是一位长者，帽檐下的发丝已经见白，但气质超然，精神矍铄。
    “老领导，真是对不住，我都没好好招待您，这工作就找上来了。”
    趁工作间隙，钟部长歉意道，“不如我派人带您先行离开，您都退下来了，理应多歇一歇，就别跟着我辛苦了。”
    “有什么好歇的，我这腿脚还好着呢，怎么，觉着老师我拖累你了？”
    长者笑呵呵的，慈眉之下，是一双不失锐利的眼睛。
    钟部长连连点头。
    对这位老领导，可谓是尊重至极。
    如果有了解海云市前几年风云的人，必然会为这一幕震撼到，这老者，可是将海云市从一座小小县城，发展为如今豪华都市的核心人物。
    尽管退下来了，但在海云市任职的人，谁都要尊称一声老领导。
    “振宇，之前你跟我提过一个后生，叫什么来的？”
    老者突然想起什么，笑问道。
    钟振宇也笑了：“林霄，是中心医院的一名中医，有机会带他见一见您。”
    “哈哈，给我查一下身体吗，我身子骨还行！“
    说着，老者还孩子气的拍了拍胸膛，“不过，你说那孩子胆识过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倒是真有见一见他的想法，毕竟，能被你瞧上的后生可不多见。”
    正闲聊间，钟振宇的秘书突然跑到跟前，脸色甚是凝重。
    “出什么事了？”
    “是灵灵。”
    秘书向老领导微微躬身，而后压低声音，“她被带去警署了，恐怕要有什么麻烦。”
    谁知，钟振宇没好气的说了句：“这丫头又惹什么麻烦，是不是跑采访的时候，又跟人头铁了？”
    “不太清楚，只知道是跟一个名叫林霄的人，一起被抓过去的。”
    “什么！”
    钟振宇脸色骤变。
    几乎是从他手中抢过手机，前后看了三遍，接着，向老领导望了过来。
    “老领导，恐怕得麻烦您跟我走一趟了。”

 第二十九章 总规划师！

    市警署，审讯室中。
    林霄与钟灵被分开问话，当然，作为应急管理部的部长千金，钟灵并不会受到什么严苛的对待，而风暴中心的林霄，就是另一番待遇了。
    屋子里没有警官，也没有任何的监控设备，只有楚江和那个陆律师。
    咣当。
    关上门，陆律师回身之际，嘴角冷笑盛放至最灿烂的程度。
    “一切都谈妥了。”
    陆律师笑道，“一个小时之内，不会有任何人进来，楚少，您可以为所欲为了。”
    楚江大马金刀坐在不远，两只脚叠放在审讯桌上，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脸上那滑稽的绷带，也莫名狰狞了许多。
    而他之所以嚣张，是因为林霄被带进来时，就锁在了一具金属座椅上，双手更是被牢牢铐死，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你说，咱们明明是互殴，你却毫发无伤，这说不过去？”
    睥睨的目光望过来，楚江手中多了一把指虎，“先给你脸上挂点彩，然后再走后面的流程，这其中滋味，你也算都体验一遍了！”
    陆律师推了推眼镜，阴笑不已。
    林霄却懒得理会狂狷外放的楚江，径直把目光对准了陆律师：“你是叫陆岩，去年帮楚氏医药打过一场官司，从此一战成名，做了楚家的首席法务。”
    “你倒是做了不少功课。”
    陆岩笑呵呵道，“对了，你来自中心医院，了解医药界的事情也很正常。”
    “楚家的药物除了贵点，倒也没什么质量问题，只是，过于迷信他们的药物也不好。”
    林霄目光如针，仿佛能看透陆岩的灵魂，“你借法务之职，从他们手中换取天价靶向药物，但又有多少用处呢，你的肝癌已入中晚期，熬不了几年了。”
    “给我闭嘴！”
    陆岩喉头滚动，脸色在一瞬间的涨红之后，急速苍白下去。
    他患有肝癌，这两年不知为楚家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作为回报，就是楚氏医药带给他的抗癌药物，但这两年，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小，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死亡，成了他每天都避不开的噩梦！
    可以说，林霄这番话实实在在戳入他的肺管子。
    “我走到今天这步，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碌碌无为的医生！”
    陆岩的表情愈发冷鸷，“楚少，请给我个机会教训他！”
    “随你。”
    把指虎脱下，丢在陆岩脚边，楚江猖狂大笑，“反正我们的时间还充足的很！”
    砰。
    突然，审讯室的房门被推开，一位中年人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许署长？”
    楚江本想发火，看见这人，怒焰顷刻就熄灭下来，“您不是在外地出差，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诚然，他楚家在警署有些人脉，但还拉拢不到这一位的身上，这位许彬许署长为人刚直，不喜社交，楚家几次想与他示好，都碰了一鼻子灰。
    这次署里能放任楚江胡来，也是因为许彬在外地学习，短时间内不会返程。
    许彬的目光先是望向林霄，明显松了一口气之后，取出一串钥匙：“林先生，你可以走了。”
    “搞什么？”
    楚江忍不住起身，不悦道，“审讯还没开始，就算是您，也不该放人！”
    相对的，陆岩要镇静一些：“是这样的，负责审讯的警官临时有事，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会带楚少在外面等待。”
    有许彬在场，他们不好再搬出世家底气，只能遵守警署的规矩办事，但身为首席律师，他有把握送林霄入狱，下半生昏昏暗暗，就此沉沦。
    “是非曲直，我已经明白了。”
    许彬话落，饶有深意的瞥了楚江一眼，“反倒是楚少爷，准备适应一下后半生的苦难！”
    “您什么意思！”
    楚江低声质问，奈何许彬已经不再接茬，亲自为林霄开锁，把他带离了审讯室。
    “事情不太对劲。”
    陆岩面露沉思，可不等他考虑周详，就被心有不甘的楚江拽了出去，“有什么不对劲的，许彬这时故意给我们楚家下马威，该你发挥的时候到了！”
    一路尾随，两人来到了一间会客厅，候在里面的正是钟振宇与钟灵父女，旁边还坐着一位老者，楚江瞥去一眼便移去目光，他对海云市的大人物也多有了解，这是一张绝对陌生的脸。
    “林霄，你没事？”
    钟灵早就坐不住了，见到人，一下跳跃起来，上下端详林霄的情况，“那混蛋没把你怎么样，要是打了你，我找老钟给你出气！”
    身后，钟振宇轻咳两声，提醒道：“丫头，当着你叔叔伯伯，说话注意一点！”
    “我没事。”
    林霄笑着摇摇头，向钟振宇颔首道谢，“麻烦钟部长跑这一趟了，还有许署长，舟车劳顿，一路辛苦。”
    许彬卸去先前的严肃，微笑摆手：“算不上辛苦，本来我也是提前回来，刚好钟部长打来电话，就过来瞧瞧，林小子，听说你就是那位消防英雄的救命恩人，年纪轻轻就有这等医术和胆识，令人钦佩啊！”
    “许叔叔，他不止救了消防英雄，今天楚江派人在医院里纵火，要不是他，一位高危产妇就死在手术台上了。”
    钟灵飞快搬出这些事迹，帮林霄在大人物面前刷尽好感。
    许彬面色微讶，那位老者更是笑呵呵开口：“哦？林小子你详细说说！”
    “钟部长，这位是……”
    “忘介绍了。”
    钟振宇连忙起身，“这是我和许署长的老领导，你们父辈那一代应该都很熟悉，三十年前，咱们海云市正是大力发展的时候，老领导担任市里的总规划师。”
    林霄怔了怔，旋即就反应过来。
    规划师应该只是老者的一个身份，而他当年的诸多职务，过于位高权重，自然就不好拿来炫耀。
    “他，他是……”
    楚江身子一晃。
    他猛然想起一个名字，呼吸一下就急促起来。
    总规划师的说法太谦虚了！
    当年，这可是带领全市脱贫，一路率海云市扶摇直上，成为省重点名城的大人物啊！
    而这样的人物，竟然随着钟振宇一起，过来捞人？?

 第三十章 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

    楚江感觉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这位老者面前，别说他背靠楚家，哪怕再加两座同级别的世家，也没有叫板的底气啊！
    “慕老，我……”
    楚江唇齿打颤，艰难叫出一个名字。
    但他没等来老者的回应，便听见走廊中响起一阵脚步声。
    密如鼓点，扣人心弦。
    “应该是何老到了。”
    许彬正苦笑间，何元御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道婀娜身影，面容局促，尽显不安。
    林霄微怔：“小小？”
    他这才想起，钟灵曾在警车上借用他的手机，估摸着就是给苏小小发了短信。
    楚江回味着许彬口中的何老，忽然瞳孔巨震，又想起一个名字。
    “部队医院的何老泰斗？”
    “不错。”
    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许彬淡声道，“也是来救人的。”
    扑通。
    楚江一屁股跌坐在地。
    如果说那位慕老代表着海云市过去的辉煌，那何元御背后的人，则象征着海云市的现在！
    市里筹建军区近五年光景，如今已初具规模，所有世家，都巴不得能和军区的大人物们建立友好，攀上关系。
    他楚家当然也不例外。
    但现在看来，这想法不仅幻灭，他这个头铁娃，也要被献祭其中了。
    “许署长，钟部长也来了，还有慕老？”
    何元御面露震惊，即刻收起那副兴师问罪的状态，一一打过招呼。
    慕老颔首笑道：“连何医生都来了，看来这位林小子，的确有点东西。”
    “各位也都知道，老苏的身体一直不好，多亏这位林医生的三针长鲸吸水，不然，老苏怎么挺过今天还不知道。”
    说罢，何元御身体挺立，笔直如枪，朝林霄认认真真行了一个军礼，“我这次过来，既是帮林医生洗清冤屈，也是请林医生再次出手，施针针灸神技！”
    林霄一怔，欣慰的看向苏小小。
    “小小，你做到了。”
    “嗯。”
    面颊腾起一抹粉霞，苏小小垂下俏脸，“是老师的针法厉害，我才能帮到父亲。”
    少女含羞，本是严肃的会议室顷刻生动了许多。
    随后，林霄却是拒绝了何元御的请求。
    “何老，我一时半刻还不能跟你们回去。”
    “这是为什么？”
    “一是长鲸吸水施展起来，需一蹴而就，小小施展过三针之后，再由我往后续针，怎么也要三天以后，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效果，二是……”
    林霄的话音蓦然停顿。
    视线落在了失魂落魄的楚江身上。
    “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完。”
    “你要做什么！”
    楚江惊惧后退，疯狂的往会议桌下面钻去。
    陆岩下意识挡在前面，但林霄只看一眼，就将他轻易逼退。
    这么多大人物在场，他一个小小律师，着实可笑。
    不如躲在后面，期盼着无人发觉才好。
    “病人是我的底线。”
    缓缓的蹲下来，此刻的林霄，不是医生，更像是一尊恶魔，“你不该触碰我的底线，对了，之前你怎么说的，既是互殴，你身上毫发无伤怎么行？”
    楚江委屈的眼泪都落下来了。
    毫发无伤的，明明是林霄才对啊！
    嗤啦！
    不等反应，林霄便拽住他脸上的绷带，生生撕扯下来。
    在这等粗暴手段下面，缝合过的伤口再度崩开，殷红的鲜血淌遍脸颊，令人后背发毛。
    钟灵与苏小小两名少女，不约而同移开视线。
    “如此一来，大家就能看见你脸上的伤了。”
    林霄的逻辑野蛮霸道，楚江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两人的境遇完全颠倒过来，他只希望这场噩梦抓紧结束，哪怕让他就地入狱，也不想再跟林霄这样的魔鬼待在一块了。
    “林医生，署里会秉公执法，对这样的祸害绝不姑息！”
    毕竟就发生在许彬的眼皮底下，他不可能让林霄做的太过，“也请高抬贵手，不然闹的太厉害，我们也不好收场。”
    “好，我不会让许署长为难。”
    林霄点头起身。
    桌下传出一道松懈的喘息声，楚江感觉他的噩梦总算结束。
    蓦地，林霄又俯身下去。
    魔鬼去而复返，楚江顿如电击般僵住，大气都不敢再出一下。
    “忘记提醒你了，我们的时间很充足的很。”
    “啊啊啊。”
    楚江再也忍不住，抱头趴下，缩成一团。
    恐怕这一生，都治愈不了林霄留给他的心理阴影了。
    片刻，众人结伴从警署离开。
    由许彬一路相送，每每遇到警官，都会迎来许久的注目礼。
    “听小小说，林医生在中心医院只做到了主治级别？”
    何元御停下脚步，不无惋惜道，“作为长鲸吸水的传承人，哪怕做主任医师，我都感觉屈才，不如来我们部队医院，直升副院。”
    与中心医院之类不同，部队医院并不受医委会管理，这职称评定，也就由何元御这样的高层内部拍板。
    可既为部队医院，面对的也多是军人，甚至许多时候都要签订保密协议，自由程度与普通医院并不能同日而语。
    “多谢何老美意。”
    林霄婉拒，“我这人自由散漫，而且，中心医院有我的老师，我还不想离开那里。”
    何元御也不心急，笑呵呵说道：“无妨，在哪里治病救人都是功德，不过我们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这话让其余几人都震惊了。
    要知道，军区大院出来的人，多是心性倨傲，遭到拒绝，往往就不会继续示好，可何元御对待林霄，却是如此厚爱。
    看来这林霄的医术，比想象中还要优秀。
    “林小子。”
    慕老突然好奇发问，“如果我们不来救你，你可有什么办法离开警署？”
    许彬顿生出一头黑线。
    哭笑不得道：“老领导，您这是打我脸啊，我那些手下是陪着楚江胡闹了些，但也要按证据说话，不可能对林医生做什么的！”
    “行了行了，这些废话我就不听了。”
    慕老摆摆手，继续向林霄投以询问的目光。
    “办法确实是有的。”
    林霄没有藏拙，回头看向了灰溜溜的陆岩，“陆律师，我有办法帮你把肝癌缓解到中期，甚至是前期状态，刚才那种情况，你应该会帮我的？”?

 第三十一章 一碗阳春面！

    陆岩蓦地瞪大眼睛。
    半会儿，才算是恢复言语能力，磕磕绊绊的说：“您真的能做到吗？”
    “七八分把握。”
    林霄坦然道，“楚家给你的药物，大概也有抗药性了，再等一两个月，你的病情必然恶化，我想，你的主治医生应该会告诉你这些。”
    陆岩沉默，但从他的表情来看，林霄已然是一语中的。
    几人流露讶色，不止是因为林霄看出陆岩的身体情况，更佩服他在那种绝境下，还能临危不乱，找出一条破局之路。
    但慕老还有些不尽满意：“当时来说，恐怕不足以打动这位律师，帮你脱罪的概率不会超过七成。”
    “的确如此。”
    林霄点点头，从口袋取出一部手机，“这是陈大有的手机，里面记录了他和楚江的全部对话，除了这次医院纵火，应该还有其他一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它才是我真正的护身符。”
    说罢，他找到最近的一段音频，里面交代了楚江谋划火灾的全部细节。
    众人闻言，无不是胆战心惊。
    “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许彬握拳怒骂，恨不得现在就返回警署，把楚江就地法办。
    其他人愤慨之余，对林霄更是震撼。
    “好你个林霄！”
    钟灵一记粉拳怼了上去，“枉我在外面为你担惊受怕，原来你早就留了一手，苏小小同学，你还愣着干嘛，跟我一起教训他啊！”
    苏小小俏脸微红：“他是我老师。”
    “老什么师，难道你心里不气吗？”
    “不气。”
    苏小小丝毫不受她的蛊惑，果断拦在中间，“钟小姐，老师也是担心这份证据被人收走，所以才隐瞒不说，你就别再怪他了。”
    看着两个女孩一打一护，慕老乐呵呵打趣：“振宇，之前听你的意思，是想把林小子招成女婿，现在看来，这小子可抢手的很啊！”
    “谁说不是。”
    钟振宇叹笑一声，心中默默为女儿道了句加油。
    天色不早，同几位大人物一一道别，林霄便打车回家，待推开家门，林霄本想去洗个热水澡卸去疲惫，却发现一双妙目美眸，正冷冷盯着他。
    “怎么了？”
    林霄面露困惑，白天不是用针法征服了她么，怎么又摆出一副阶级敌人的模样？
    沐婉秋目光移到他空荡荡的双手。
    “你说，晚上要亲自下厨。”
    “我去！”
    林霄顿时一拍大腿。
    只顾得与楚江斗法，全然忘记他承诺了一顿晚饭。
    干笑几声，林霄试探的问：“你不会等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看见沐婉秋眼底的怨恨，林霄感觉这话问的很多余。
    果断换一副说辞：“你稍等，我现在就出去买菜。”
    “不用。”
    沐婉秋摇摇头，“冰箱里有意大利面，你去煮一煮好了。”
    此时已尽八点多钟，超市倒是开着，可一来一回就很晚了，林霄咂摸了下，也只能采取这个折中方案，乖乖钻进厨房。
    不多时，开火烧水的声音传来，烟火气总算冲淡了客厅中的尴尬。
    “过来吃面。”
    林霄把两碗面端至餐桌，好笑发现，沐婉秋早早就等在这里，绝美的面容多了一丝生动，眼眸中如含星子，闪着微微的光泽。
    这姑娘是真饿了。
    夹起一小撮面条，沐婉秋吸溜入口，一丝淡淡的满足，跃然眼底。
    林霄笑道：“用意面做的阳春面，味道还不错。”
    “嗯。”
    有了美食，沐婉秋明显话多起来，“所以说，你从此就放弃西医了吗？”
    “也不能这么说。”
    林霄想了想，笑道，“就像这一碗阳春面，原材料是西餐面食，但搭配东方的烹饪手法，也不失为一道美味，不是么？”
    “把中医手段，融入西医治疗，很有意思的想法。”
    沐婉秋不由想起白天手术室里的一幕。
    林霄正是把针灸与手术结合，才让那位孕妇转危为安，若是全部依赖手术，要承担更大的风险不说，漫长的术后恢复也是一项难题。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道理。”
    “嗯？”
    沐婉秋细嚼慢咽道，“把西医方法，融合进中医治疗？”
    “没错，西医中的伤口缝合，各类型外科手术，以及科学验药，都对中医发展有着很大的启发，只是我个人的力量，在这项事业面前显得太渺小了，如果能集合全世界的医学领域来做这件事，一定能让现代医学在短时间跨越一大步。”
    “那不是件容易的事。”
    话音稍稍停顿，沐婉秋正色几分，“不止米国医学界，整个世界范围，都对中医持怀疑态度，要让它走出国门，难度可想而知。”
    “我明白，但只要多花心思，这事就一定能成，就像这碗阳春面……”
    “又是阳春面？”
    沐婉秋来了兴致，想看看他，能在一碗面上说出多少门道。
    林霄老神在在道：“意大利面是起源于神州，由马可波罗带回，最终传遍整座欧洲，而它的出现，也彻底解决了粮食不易保存的难题，这说明，西方大陆并非敌视东方文化，只是欠缺一座桥梁，把它们互通连接起来。”
    “你想做这座桥梁？”
    “有这个打算。”
    林霄点点头，“我若做不到，那就交给下一代，下下一代。”
    \b“你这一晚说的东西，只有这件事靠谱一点。”
    “什么？”
    “交给下一代。”
    沐婉秋眼底闪过戏谑，“只要你拥有男人的基本能力，这件事还是能办到的。”
    林霄顿时怔住。
    半会儿才喃喃开口：“原来你也会开玩笑，还以为你是个没有幽默感的人。”
    “那样岂不是太无趣了？”
    这声反问，让林霄无言以对。
    之前，他一直都认为沐婉秋过于无趣，估计不止是他，整座中心医院的人都这么认为。
    “谢谢你的晚餐。”
    沐婉秋主动收起碗筷，“还有今天的病案，让我见到了一场精彩的治疗，如果不是你，那位母亲还有她肚里的胎儿，怕是都保不住了。”
    林霄好笑道：“之前你一直叫做胚胎，还是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胎儿这两个字。”
    “有什么区别么？”
    “有啊。”
    林霄目光一落，“胎儿听上去要温暖多了，就像这碗阳春面……”
    “不要再说阳春面了行吗！”
    狠狠剜过来一眼，沐婉秋果断回了她的房间。?

 第三十二章 西医实习生！

    次日，林霄来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医院与普通职场并无区别，作为实习生，往往要比主治医师早到许久，可在他的办公桌前，竟然围满了人，清一色的陌生面孔。
    若不是从中看见了苏小小，还有另外几张熟悉的面容，恐怕他都想叫保安了。
    “老师好。”
    拿起桌上的白大褂，苏小小笑着递给林霄，“这些都是各个科室的同学，他们听了你的传闻以后，都想来跟你学习。”
    众人面露胆怯，生怕林霄会拒绝他们。
    林霄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放在过去，这样明目张胆的抢人弟子，是要向各位同行谢罪的啊。”
    “哈哈哈！”
    众实习生都不约而同的欢笑起来，原本紧张的氛围一下就活泼许多。
    “您放心，我们请示过原来的老师了，他们都同意我们过来。”
    “对，不管是救下消防英雄，还是您在火灾中强行救人，都深深的征服了我们，现在我就想跟随您学习医术，您就收下我们。”
    “学不学习的倒在其次，我主要是想看看，能够让沐主任改变主意，究竟是怎么样的中医。”
    大家的理由五花八门，尤其是最后几句，格外引起了林霄注意。
    视线停在一个相貌英俊的男生身上，以他为中心，周围还聚着七八人，似是与其他实习生隔开派系，别人都态度真诚，他们流露的笑意中，却氤氲着淡淡的挑衅。
    林霄笑道：“你们是西医部的？”
    “对。”
    那英俊男生点点头，更多几分骄傲，“我叫赵凯，是西医部急诊科的实习生。”
    话音一落，竟是引来了一片哗然。
    不少人都转过头，打量同时，也传来窃窃私语：“他就是赵凯啊，这一批实习生里，分数最高的那一个？”
    “你们用词并不准确。”
    赵凯笑着打断他们，“不止是这一批，我是中心医院建院以来，录取分数最高的实习生。”
    言语中，透出无比的自信，搭配他出众的颜值，着实是耀眼无比。
    林霄没有阻止赵凯的人前显圣，对医生而言，自信并非坏事，理应展露锋芒，当然了，只要他足够优秀。
    “既然西医部过来交流经验，我个人来说，自然是欢迎的。”
    林霄笑着说道，“那我们开始接诊，小小，安排第一位患者进来。”
    “明白。”
    苏小小成绩不错，学习三针《长鲸吸水》后，更是以林霄的亲传弟子自居，理所当然坐在林霄旁边，兼具实习生与助手两职。
    按下叫号器，第一位患者很快进来。
    是个面色发白的大哥，即使在室内，也戴着一副墨镜，神秘兮兮，看见如此阵仗，这墨镜大哥脚步停滞，显然吓了一跳。
    “是在开会吗，要不我等会儿再来？”
    “没有，您请坐。”
    林霄极复亲和力，接待这位大哥坐下，“他们都是实习生，您当他们不存在就好。”
    墨镜大哥懵了，脸上写满不信两个字。
    他不是没在医院见过实习生，可这也太多了！
    如今都是电子病历，林霄打开笔记本，便兀自敲起字来，也没让实习生闲着，径直抛出一个问题：“谁来说一说患者的情况？”
    “我来。”
    赵凯高傲的笑笑，自告奋勇上前，“请问是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判断是什么问题。”
    墨镜大哥却面露尴尬，支支吾吾的不愿应声。
    这状态，顿时把赵凯为首的西医实习生难住了，他们一连抛出三四个问题，什么是否头疼，是否肠胃不适，或者有什么遗传疾病，却都得不到有效的回应。
    “先生，如果你什么都不愿说，这治疗就没法进行下去了，到头来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赵凯忍不住加重语气，发泄不满。
    苏小小斜睨过去，打断道：“患者有难言之隐，这你都看不出么，非要把这些话都说出来？”
    “你这话真是可笑！”
    嗤笑一声，赵凯道，“他是病人，我是医生，如果不能互相配合，那还怎么治病！”
    这话算是撞在了中医实习生的怀里，几人相视一笑，故意打趣：“听你的意思，病人要是开不了口，你就看不了病了，那你们西医还真是鸡肋。”
    “你！”
    赵凯神色顿时一沉。
    西医的诊断手法，主要就以询问为主，想再细致，便要借助各类现代仪器进行针对性的检查，像是这种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患者，确实就无从下手了。
    “不可在患者面前争执！”
    林霄停下敲打键盘的手，提醒道，“西医体系中没有望、闻、切三诊，这是天然劣势，没什么好取笑的，既然你们能看出患者的情况，可以简单的说一说，记住，只说病理，不说症状！”
    “我来。”
    一名中医实习生率先开口，“命门火衰，温煦失职，气化失权，老师我说的对吗？”
    林霄微笑点头：“不错，你的望诊功夫比我这几个学生要强一些，之前是跟的哪位主治医师？”
    “报告老师，带我的不是主治，是肾病科的主任医师。”
    “怪不得，能跟着主任医师，有点本事。”
    一边说着，林霄一边把病历卡递回患者手中，“去取药，半月为一个疗程，你的情况不算严重，只服用半个疗程即可，但这段时间里，需知道节制，懂吗？”
    “记住了，谢谢医生。”
    墨镜大哥连声道谢，他听的出，林霄为了照顾他面子，特意隐去了直说症状，心中自然是感激莫名。
    不过，众人听到肾病科、节制之类的时候，心底也差不多明白了。
    难怪墨镜遮脸，鬼鬼祟祟，换做其他男人，也不愿承认自己是肾虚公子的事实啊！
    “哼，不过是花里胡哨罢了！”
    赵凯不服，冷冷丢出来一句，“肾虚这种小毛病，有什么好拿来显摆的，换做是肾炎肾衰竭什么的，你们还有把握根治吗！”
    “中医讲究治疗未发之症，及时去掐灭这些小毛病，自然能预防它发展恶化，形成肾炎，甚至是肾衰、肾癌之类的重疾。”
    林霄淡淡回应，忽又话锋一转，“话说到这，赵凯你这个肾功能啊……”?

 第三十三章 中医缝合术！

    “我？”
    话题一下引到自己身上，赵凯顿时慌了，“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肾虚问题！”
    林霄目光如灼，从他的脸上，径直移向了他的右手。
    “适度用手，有益无害。”
    每个字都像匕首，狠狠刺在来赵凯的心尖上。
    众人心有灵犀的发出恍然声，帮忙补刀。
    尤其是那个肾病科的实习生，仔仔细细的盯了赵凯一阵，突然道：“你小子竟然还化妆，难怪我看不出来你的问题，老师厉害啊，这望诊功夫比我们主任都高！”
    果然，赵凯脸上打着一层淡粉，衬的他面色俱佳，精神极好。
    可若仔细观察，能看见他颧骨处青暗无光，眼圈也白中透黑，都是肾阳虚的面诊表现。
    “给我滚开！”
    哄笑声中，赵凯顿时一阵心烦意乱，抬起胳膊阻挡众人视线，同时往几个同伴身后躲去，可他们自己都深深埋头，哪顾得着赵凯啊。
    以前没发觉中医厉害，此刻近距离接触，竟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太难受了！
    苏小小也好奇的打量赵凯，随即就俏脸润红，把视线收了回来。
    这些男生太恶心了！
    还是老师最好！
    眼中闪过崇拜的光芒，苏小小问道：“老师，我们要多久才能跟您一样，练出这么厉害的望诊功夫啊！”
    “我的老师曾告诉我。”
    想起秦南山曾经对自己的教诲，林霄微微一笑，“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一个是十年之前，另一个则是现在。”
    “种树？”
    苏小小一头雾水，而后如醍醐灌顶一般愣在那里。
    学医之路道阻且长，只有从即刻开始，栽下努力的种子，才能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
    林霄笑着点点头：“不错，等到你们枝繁叶茂，记得把树荫留给别人，为他们遮风挡雨，呵护着他们也成长下去。”
    “我明白了。”
    苏小小无比认真，其他人也停止哄笑，怔怔的看着林霄。
    这时候的他，眼中有光。
    就连赵凯几人都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突然，林霄的目光看了过来：“这树荫下面，也欢迎西医的各位。”
    “老师，这就没必要了！”
    有人不满抱怨，“不是每个西医都像沐主任那样，这几位可未必领你的情！”
    赵凯闻言，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梗着脖子说道：“林老师话说的好听，可是中医这棵树，未必就能有多大树荫！”
    林霄不反驳，让苏小小叫进来第二位患者。
    “能让我先治吗，谢了谢了。”
    房门刚被人推开，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满手是血的男人冲了进来。
    众人皆被这血赤糊拉的场景吓了一跳。
    唯独林霄面色如常，快速扯过一卷纱布，缠住男人小臂，等腾出右手，直接朝苏小小一伸：“给我两枚银针！”
    “是。”
    银针入手，落在曲泽和少海两穴，随着捻动针尾，疯狂淌血的场景顷刻消失，只剩下小臂内侧，一条十余厘米的口子。
    伤口深可见骨，红白相间的血肉外翻出来，触目惊心。
    赵凯与同伴们面面相觑，与中医实习生整天诊脉开方不同，他们的日常，大多都是处理外伤，消毒缝合之类的工作，可在他们的记忆中，从没见过有人能在一两秒钟之内，就对这么深的口子完成止血！
    林霄皱了皱眉：“被什么伤的？”
    “我在厂子里上班，被机床上的风扇打了一下。”
    尽管这男人疼的龇牙咧嘴，却好似对这种事司空见惯，“大夫，帮我缝上几针，贴一块纱布就行了。”
    “这样处理的话，没多久你还要来找我。”
    说了句玩笑话，林霄目光投向赵凯，“清创缝合是你们的专长，去西医部取一下针线，顺便再带一支破伤风过来。”
    苏小小他们一阵面颊发烫，正如赵凯几人拿肾阳虚没有办法一样，他们中医在面对重大外伤时，也存在天然的劣势。
    然而，赵凯几人却面露为难。
    “我们没有缝线了。”
    赵凯叹了口气，解释道，“医备室就在手术室附近，昨天的大火也殃及那里，不少医疗用品都烧成飞灰，昨天半夜，急诊把最后一点缝线也用完了，大家一下子清闲下来，索性就来这里，跟着林医生长长见识。”
    受伤的男人也吸着冷气附和：“是这回事，我从西医部那边过来，也跟我说没有缝线，连纱布都要等，然后大夫帮我洗了洗伤口，就让我来中医部碰碰运气，我这不才跑来这边。”
    “就算被大火烧的干净，采购部门干什么去了，怎么会没有缝线可用？”
    林霄皱住眉，这事儿透着古怪。
    各家医院都有自己的供货商，难道他们也遭遇火灾了吗！
    赵凯无奈的耸耸肩：“那就不是我们实习生能知道的事情了。”
    男人又生一计：“大夫，用普通的针线缝上不行吗，反正也是要拆线的。”
    “你倒是生冷不忌。”
    林霄失笑道，“缝合线都是用特殊材质制成，即便如此，还是会有少部分人在缝合后发生感染，甚至有万分之三的致死率，现在你还想用普通线吗？”
    男人脸色一白，不敢再胡乱建议了。
    这时，苏小小突然问：“老师，不能用咱们中医的法子吗？”
    “针对外伤，中医无非也就是止血、上药、包扎这些流程，但他的伤口这么深，缝合治疗才是最快的恢复手段，所以，这缝线是必不可少……”
    正说着，林霄似是想起什么，目光投向窗外，“我记得，后院栽的是桑树，你们出几个有力气的，抓紧割一些桑树的根皮回来！”
    “桑树根皮？”
    众人听的都糊涂了。
    但老师的话不能不听，几名身强体壮的男生主动请缨，五分钟左右，他们就抱着不少桑树皮赶了回来。
    这奇怪的举动，把其他诊室的医生也吸引过来，没一会儿，综合诊室就站满了人，想要一探究竟。
    “赵凯，你不是质疑中医的树荫不够大吗？”
    挑出两块蒲扇大小的桑树皮，林霄笑道，“但你不知道的是，早在隋唐时期，古中医就发明了清创缝合术，而当时用到的缝合线，正来自于这块不起眼的桑树根！”?

 第三十四章 完美缝合！

    “宋《睽车志》记载，某人以刀自裁，收之不死，医者以桑皮缝合其创，傅药。”
    林霄回答如流，同时间，剥下桑树根皮的外皮，又将其内层撕下一条又一条的白色筋纹，轻轻捻揉，很快就变得润滑光亮，犹如丝线。
    看着他像变戏法一样制出桑皮线，众人一个个都把眼睛瞪成了滚圆。
    “小小，拿酒精过来，给这些桑皮线消毒。”
    把手里的细线递出去，林霄又如法炮制，将剩下的桑树根皮处理出来。
    不消片刻，四根桑皮线便制作完备，每一根都有十五到二十厘米，足以应对这位患者的伤口了。
    “这种线能行吗？”
    有西医实习生提出质疑，“我们用到的第四代缝合线，是用动物肌腱组织制作而成，不仅韧度出色，易于吸收，甚至能维持最高五十天以上不被降解，这种在树根里捻出来的纤维线，真的能用来缝合伤口吗？”
    “有没有用，一试便知。”
    林霄笑了笑，看向男人的伤口，“再消一下毒，然后就可以缝合了。”
    男人倒是不怕，大喇喇把手臂递上来：“快点缝，我还急着回去呢。”
    用镊子加起一团碘伏棉球，林霄帮男人做最后的清创工作，比起生理盐水的冲洗过程，碘伏的刺激性很强，男人小臂上的肌肉顿时耸立起来。
    “有点疼是正常的，很快就结束了。”
    林霄安慰间，便准备缝合。
    这时，苏小小却拽住他的袖口：“老师，咱们是中医，不能……”
    她没敢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就普通的中医执照来说，是没有资格进行清创缝合工作的，换言之，林霄一旦缝针，无事还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所承担的后果要远远高于西医。
    “让我来。”
    出人意料的是，赵凯竟在此时站了出来，“我缝过最大的伤口，有四十厘米左右，这点小伤没问题的。”
    林霄也没跟他客气，当即把缝针递了出去。
    可赵凯刚刚出针，男人就嗷呜一声，把手臂抽了回去，好在赵凯反应及时，把缝合针快速收回，不然就要对男人造成二次伤害了。
    “你紧张什么，差点出事！”
    当着这么多人，赵凯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训斥。
    男人咧着嘴：“太疼了，能给我麻醉吗？”
    “麻醉是肯定的，但只能局部麻醉，还是会有疼痛感。”
    “那我也受不了！”
    男人突然表现出高度的不配合，他把身子扭到一边，遮挡受伤的那条小臂，“换一个人来给我缝，你手法太粗暴了！”
    赵凯无语的看着他：“我就碰了你一下，怎么就粗暴了？”
    “那一下就够我受了，反正你不能给我缝，换人换人！”
    “……”
    众人俱都无语。
    之前，这家伙表现的无所畏惧，甚至还说随便找些针线缝合，结果真到缝针的时候，却又秒怂成这幅模样！
    林霄叹息一声：“还是我来。”
    “可是……”
    赵凯正要拒绝，却感觉手里一松，林霄已经把缝合针拿了过去。
    按住伤口的同时，林霄手里的缝合针也刺入旁边的皮肤组织。
    那一瞬，男人紧了下眉头，但随即就平静下来。
    伤口很长且深，这就很考验缝合的手法了，如果落针的位置深浅不一，给伤者带来多余的痛苦是一回事，甚至有可能会引发化脓、感染等并发症状。
    而出色的缝合手法，不仅能加速伤口愈合，还会降低疤痕的程度。
    原本，赵凯心中是不服的，感觉那男人是在针对他，不然怎么林霄上手缝合，男人就能忍住疼痛，而换做是他，就疼的吱哇乱叫呢！
    但看见这一幕，赵凯的心气就荡然无存了。
    如此完美的缝合手法，他只在梦中见过，不，这画面比梦境真实，如同一座高山屹立当前，令他发自内心的瞻仰膜拜。
    等林霄打出一个器械结，缝合宣告结束。
    “缝的太漂亮了。”
    赵凯再也忍不住心情激荡，开口称赞。
    苏小小等人都一头雾水，搞不懂缝个伤口而已，怎么就跟漂亮扯上关系了？
    “这种伤口的愈合，都是随着缝线的纹路生长，也就是说，缝合技术的好坏，直接决定了愈合速度的快慢，以及最终的愈合效果。”
    见众人都满头问号，赵凯道出其中精妙，“经过林老师缝合以后，这处伤口的愈合速度至少能提高百分之三十，最终留下的疤痕也会非常浅淡，甚至于留不下什么疤痕。”
    哗。
    苏小小他们明其意，顿时哗然。
    受伤留疤，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林霄却能反其道而行之，这未免太夸张了！
    “我可没说这话。”
    面对学生们朝圣的目光，林霄却打趣一声，“万一留了什么疤痕，你记得找他。”
    男人汗颜笑笑：“这年轻人说话不着调，我才不会找他，还是您医术高明，再有哪里不舒服，我就来这里找您给看。”
    “没问题。”
    林霄拱拱手，示意男人可以离开了，随后把剩下的桑皮线放入酒精瓶泡好，递到赵凯手中，“那边没有缝合线，肯定也急坏了，先把这些带回去，以备不时之需。”
    “好，我打电话问他们一下。”
    赵凯拿出手机，却没说两句，脸色就尽露古怪，“林老师，他们说半小时前就拿到了缝合线，什么规格的都有，那时候我已经在这里了，所以毫不知情，可那个伤者应该知道啊，他怎么也说没有缝合线可用？”
    林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
    与此同时，那男人已经离开了中医部，他在停车场七拐八拐，最终钻进了一辆丰田霸道。
    他却不急着启动车子，而是把手伸入衣领，从中翻出一个极其小巧的微型摄像头。
    随后，他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楚老板，是我。”
    他不再是老实巴交的口吻，而是透着深沉与老辣，“您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对，林医生整个行医过程都不符合规定，足够您在医委会那边参他一本，可我不太理解的是，以楚家的财力权势，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哪用的着这么费劲？”
    半会儿，听筒中缓缓传出一个声音。
    “楚江在他身上栽过跟头了，在弄清楚他的底细以前，逼他犯错，才是最保险的手段！”

 第三十五章 兴师问罪！

    接下来两日，林霄所在的综合诊室，直接晋升为医院里最火爆的诊室。
    除了这十多名实习生紧紧跟随，患者也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尤其是附近的一些住民，都知道中心医院里，来了一位医术神妙的小中医。
    “阿婆，虽然做完了针灸，但这几味药一定要常备，对你的心肺都有好处。”
    帮一位阿婆看完诊，林霄一边敲打键盘，一边柔声告诫，“只要你谨遵医嘱，不出一个疗程，肺部的几处结节就会彻底消失。”
    阿婆顿时一惊：“您，您怎么知道我有肺结节的？”
    “脉气紧张，脉道拘急，是为弦脉，常见于慢性肺病，再结合你说话时，时而有些提不上气，就不难诊出是肺里生了结节。”
    “您真是说的太准了。”
    流露出一抹苦笑，阿婆这才道出苦衷，“医生让我每三个月做一次复诊，可西医多贵啊，拍一次片子都要好几百块，再算上吃药输液，一个月下来要两千多块，我实在是吃不起了，才跑来碰碰中医的运气，结果一看这里这么多人，吓得我就把结节的事给忘了。”
    闻言，苏小小他们都是不好意思的笑笑，而后又默契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而赵凯几人，直接脸色燥红，不愿直视这位阿婆的眼睛。
    检查费用过高，一直是西医令人诟病的地方，可他们不过是几个实习生，根本无力改变这种现状。
    “这样子啊。”
    林霄想了下，竟又把那几味药删去，“那我就不开药了，每隔七日，来这里做一次针灸，也能消去结节，只是比较折腾。”
    事实上，以他《天圣玄针》的效用，一次针灸便能根除结节，可这以气御针的功夫实在耗人，饶是他现在小有所成，一天之中，最多也只能施展三次针法，谁知道后面会遇到什么棘手的患者，所以才不敢轻易使用。
    只好让阿婆多跑几趟了。
    “没，没关系。”
    阿婆连忙起身，不胜感激道，“真是太谢谢您了，那这费用……”
    不等说完，林霄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洪院两个字跳出屏幕。
    “稍等，我接个电话。”
    林霄接听道，“洪院，什么事？”
    “不忙的话，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挺忙的。”
    瞄了眼门外排队的十多名患者，林霄当即拒绝，“忙完再过去。”
    说罢便挂掉电话，重新看向阿婆：“收个挂号费就行了，三十。”
    “这怎么好意思，针灸也是要钱的呀。”
    “消掉结节的时候再说。”
    不由分说，从阿婆的卡里扣掉三十块，林霄便让学生送她离开，紧跟着，就看见苏小小他们写满崇拜的目光。
    林霄微笑解释：“中医就这点好处，脉象即可断病，银针亦可医人，自然就省去了不少检查和治疗费用，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有足够扎实的基本功，不然你一番诊断下来，与真实病灶差了十万八千里，只会误人病情，明白了吗？”
    “明白了。”
    实习生们异口同声的答道。
    随后，又有人好笑调侃：“老师，等我们也有您这样的医术，是不是就能跟您一样挂掉洪院的电话了啊？”
    “不用等到那时候。”
    林霄笑道，“作为一名医生，有什么比治疗病人更加重要，我相信洪院也能理解这一点……怎么都这幅表情？”
    正说着，却见实习生们面色难堪，还朝他频频使去眼色，似是在提醒什么。
    “连洪院长的面子都不给，这位林医生架子很大嘛。”
    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于身后响起，“也难怪，最近这段时间，林医生算是业内风头最劲的中医了，摆一摆谱也属正常。”
    林霄微怔，回过头，正看见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人走入诊室，旁边有洪连城作陪，脸色不甚好看。
    “薛主任这话言重了。”
    洪连城赔笑道，“也怪我没有把话说清楚，林医生若知道是您找他，肯定不是那副态度，林医生，还不快跟薛主任解释一下。”
    “我没做错，洪院要我解释什么？”
    林霄皱了皱眉，怡然不惧的与这位薛主任对视过去。
    这人谁啊，一上来就阴阳怪气的！
    洪连城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崩溃，薛主任则冷笑一声，挥动手掌驱赶众人：“都出去，我们找林医生有事要谈。”
    众人顿时一惊，纷纷朝林霄投去担忧的目光。
    洪院倒还好，可那薛主任的模样，哪是要谈事情，摆明了是要兴师问罪啊！
    可他们人微言轻，只能按洪连城要求，乌泱泱走了出去，好在同诊室还有两位主治医师，他们也一并离开，在楼道中为患者们继续治疗。
    而苏小小几人，全都贴在大门之外，捕捉里面每一个细小的动静。
    只听洪连城拽来两把座椅，招待薛主任坐下，低声说道：“林医生，还不给薛主任倒杯茶。”
    “工作时间，喝茶太耽误功夫了。”
    林霄依然不卑不亢，甚至，他已经有些反感，又是赶人又是喝茶的，究竟是谁在摆谱啊！
    “林医生既然喜欢直来直去，我们也不绕弯子了。”
    薛主任翘起二郎腿，笑道，“是这样的，我们医委会接到举报，林医生有过一个医案，是对患者实施了清创缝合术，但众所周知，中医是没有资格进行这种治疗的，现在患者的伤口已经发炎溃烂，对于中心医院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所以，我作为医委会主任，需要对此次治疗进行一个全面的调查，还望林医生配合。”
    林霄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恍然大悟。
    果然，那个患者是有问题的！
    现在想来，那患者在治疗中不停催促，而且指明要他上手缝合，就是要利用他的中医身份，给他定一个违规操作的罪名！
    他与那个患者无冤无仇，对方却以这种手段发难，恐怕是受什么人指使所为！
    而这背后的人，八成跟他刚得罪不久的楚家脱不开关系了！
    “我想，薛主任应该是已经有了调查结果？”
    林霄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三年前，他就和医委会打过交道，虽然当时薛主任未曾任职，但这些人的行事风格，他心中最是清楚。
    如此来势汹汹，简直与三年前吊销他西医执照时，如出一辙！?

 第三十六章 我们不服！

    “林医生这么说，看来是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供认不讳了。”
    薛主任当即眯起眉眼，狭长如刀，“既如此，我也只能很抱歉的告诉你，因为你擅自使用中医允许范围之外的医术，我们必须要吊销你的行医执照，不然，这既是对你的不负责，也是对广大患者人身安全的不负责任……”
    “薛主任，这件事还没有调查清楚，我们是不是该从长计议？”
    洪连城连忙打断，陪笑道，“至少应该找到那位患者，看一看他伤口的具体愈合情况，然后再判断林医生是否行医规范，您觉得呢？”
    “一名中医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他在拿到执照的那一刻就应该清楚，还是说，洪院长你打算公然包庇这位林医生吗？”
    说到这话音一顿，薛主任压低声音，意有所指，“如果我没记错，他是秦南山院长的学生，你又何必如此费心费力，万一影响了你之后晋升正院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洪连城脸色微沉：“如果薛主任要以我的个人发展为要挟，那我就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了，我认为，医委会在调查过程中存在纰漏。”
    “你说什么！”
    \b薛主任顿时眉峰紧皱。
    他怎么都没想到，洪连城竟为了一个小小的医生，直接去质疑他的工作！
    简直就是不识抬举！
    “洪院，不用为我说话了。”
    林霄微笑起身，拍了下洪连城的手臂，“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一人做事一人当，该打的仗，交给我自己来。”
    说话间，他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先前那么干脆的挂掉洪院电话，着实是不礼貌了一点。
    老洪这人能处，有事儿真上啊！
    “跟这瞎说什么，你打什么仗，秦院此刻正在市里汇报火灾的事情，等他回来，我跟他好好商量一下，看有什么万全之策……”
    “薛主任。”
    不等洪连城说完，林霄便回过身，气定神闲，“医委会有权吊销我的行医执照，那我同样也有权利，向医委会提起上诉？”
    “这是自然，没有人会剥夺你的合法权益。”
    “那就好。”
    林霄伸个懒腰，随即做个请的手势，“我等着与薛主任在医委会中见面，但现在，我还要跟我的学生们告别，\b你没事的话可以离开了。”
    “你！”
    薛主任的五官顿时往中心一点虬结而去，他想不通，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医，哪来的这股子自信。
    只是，这的确不是他的地盘，遭到驱赶也只能含怒离开。
    但他刚一拽开房门，就被眼前的阵势吓到了。
    “你们想做什么！”
    只见苏小小他们堵在门外，每一张年轻的脸上，都写满意气与怒火。
    没有被医委会的名号吓到，相反，苏小小一个箭步，率先走到了薛主任面前，与他冷冷对视。
    “老师是中医部最好的医生，也是我们无比爱戴的老师，如果因为一个清创缝合术，就要吊销他的行医执照，我们十八名实习生，全都表示不服！”
    所有实习生都往前一步，气势无声，却压迫感十足。
    林霄一脸惊诧的看着他们，对医生而言，挑战医委会权威，无异于以卵击石，更何况他们只是实习生，一只脚才走出新手村，竟为了留下自己，与薛主任如此当面对质。
    尤其是首当其冲的苏小小，从她轻咬薄唇的姿态不难看出，她心中也极度紧张，但她还是强撑着一股劲，面对薛主任这座高山。
    “你们不服？”
    薛主任充斥冷笑的反问，“所以呢？”
    苏小小充满敌意的回瞪过去：“希望您能够重启调查，还老师一个清白！”
    “小姑娘，这不是你能管的事情，有时间在这里出风头，不如多钻研专业，争取转正时能有你一个名额，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虽然我不管实习生转正之类的小事，但要递几句话过来，还是非常轻松的。”
    说到最后，薛主任已经明显的不耐烦了，林霄的态度就让他恼怒不已，竟然又冒出这么多不知死活的实习生。
    这中医部的作风也太野蛮了！
    “薛主任是在威胁我们吗？”
    赵凯站到与苏小小并肩的位置，“原来海云市医委会可以这样仗势欺人吗，我要打电话给我叔叔，问一下京城医委会是不是也一样的做派！”
    这话指向性十足，把薛主任刚刚积蓄的怒火，一下给噎了回去。
    暗自斟酌了下，薛主任问道：“你叔叔在哪里高就？”
    “他在京城医委会工作！”
    “原来是一个系统的同僚。”
    薛主任眼角抽搐几下，虽说京城与海云市相隔百里，但那毕竟是皇城脚下，一定程度上，对海云市医委会有管辖作用，万一这学生的叔叔身居高位，这事儿不就麻烦了？
    没等他完全消化赵凯的话，一名中医实习生也不甘示弱：“小小可是军区大院的孩子，真以为我们中医部背后没人啊！”
    “嘶！”
    薛主任不由吸了下冷气。
    怎么还把部队给掺和进来了，这些人看着是一群孩子，竟然如此藏龙卧虎？！
    林霄闻言，顿生出一抹苦笑。
    苏小小的出身他已经知道，可万没想到，赵凯背后还有一个在京城医委会任职的叔叔！
    “小小，还有赵凯。”
    林霄好笑提醒，“你们就别吓唬薛主任了，而且，我也不希望此事搞的这么复杂。”
    薛主任也连忙就坡下驴：“没错，你们闹这么大，只会给林医生带来更多的麻烦，有这个时间，不如劝一劝那位投诉的患者，毕竟一切起因，都是由那位患者开始的。”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人。”
    苏小小认真道，患者的资料就在医院系统里面，想要找人还不简单么！
    而她一转身，就看见一道熟悉的面孔迎面走来。
    “阿婆？”
    正是十几分钟前，那位患有肺结节的阿婆。
    不止是她，跟在后面的还有七八个患者，有看过肾病的墨镜大哥，还有吞入鱼刺的小女孩的父母。
    “苏医生，要找人的话算我们一份！”?

 第三十七章 请不要让好人心寒！

    “大家怎么都来了？”
    苏小小错愕的看着几人，感觉有什么堵在了喉咙一样。
    墨镜大哥憨厚的一笑：“上次从林医生这里拿了药，我的精力一天比一天充实，\b简直跟十七八的年轻小伙子没什么两样，这不，我特意为林医生选了一副锦旗以表心意。”
    从手包中拿出锦旗，当着众人的面，轻轻展开。
    妙手仁心，医德高尚。
    八枚醒目的烫金大字呈现出来。
    “谢谢您的锦旗。”
    苏小小深受感动，随即却又小脸一黯，低声道，“可是，老师他被人设计陷害，成了非法行医，就快要吊销行医执照了。”
    墨镜大哥勃然大怒，联想起刚才提到的找人，顿时猜到了什么：“你们要找的，就是那个投诉林医生的人？”
    “是！”
    “岂有此理！”
    一旁，那对夫妇亦是义愤填膺，“林医生是我见过医术最高明的医生了，竟然会有人投诉他，而且还闹到了医委会，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发泄愤怒，薛主任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早就心乱如麻，先是冒出两个世家子弟，如今又涌出一批患者，若纵容他们把事情闹大，对他和医委会来说，必然是有害无益。
    正思索间，突然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袖。
    “领导。”
    谁也未曾察觉，那个阿婆竟摸到薛主任面前，捧着他的手掌说道，“请您体量一下我们这些穷苦人，我这老婆子来一趟医院，就要花掉两个月的生活费，好不容易遇到林医生这样收费低廉的好人，您非说他是非法行医，林医生的医术有没有用，我们能不知道吗，请不要让这样的好人心寒，实在不行，我老婆子给您跪下了。”
    眼看就要跪在那里，林霄箭步上前，稳稳搀扶住阿婆的胳膊。
    轻柔拍打着阿婆的后背，林霄微笑劝慰：“阿婆，您别太激动，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呢！”
    “可这领导不是说……”
    “目前的证据而言，肯定是要吊销中医执照的。”
    薛主任斟酌着措辞说道，“但就个人而言，我还是愿意给林霄一次机会的，不如这样，三日后，我们破例为林霄安排一场中医资格考核，只要能通过我们的标准，就可以颁发一张新的中医执照，大家觉得这样如何？”
    实习生们仍旧是一脸不满：“老师没做错，凭什么吊销执照，再说了，谁有这个资格去考核我们的老师！”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林医生也不能代表绝对的权威啊。”
    “总之，这是我最后的退让了，如果你们都不接受，那就尽管去医委会上诉，我帮不了你们了！”
    两手一摊，薛主任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洪连城见状，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薛主任良苦用心，林霄，还不快谢谢薛主任。”
    然而，林霄正扶着阿婆坐下，全然没有要理会薛主任的意思。
    “咳咳！”
    尴尬的清了下嗓子，薛主任说道，“谢不谢的，等过了考核再说。”
    随后他的目光，在苏小小与赵凯身上停留片刻，这才穿过人群，负手离开。
    阿婆以及墨镜大哥一众，也在洪连城的安排下相继离开，这剑拔弩张的综合诊室总算是平息了几分战火。
    只是在洪连城离开以前，怒其不争的瞪了林霄几眼。
    “你要是处事能有医术一半出色，怎么也遇不到这种麻烦！”
    “多谢洪院帮忙说话，得空了请你吃饭。”
    林霄一矮身子，笑道。
    洪连城顿时更气：“这时候懂得人情世故了，早干嘛去了！”
    待诊室里只剩下自己人，苏小小当即握紧粉拳，忿忿不平，“老师你不用听从他们安排，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他一定有办法的，赵凯，你也跟你叔叔联系一下。”
    “没问题。”
    赵凯嘴角上扬，流露一抹冷笑，“薛主任临走前看了咱们一眼，摆明是忌惮了，那咱们就趁热打铁，让他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正要拨号，林霄却突然出手，按下了他们的手机。
    “我知道你们家世不俗，但这么一件小事，没必要大动干戈，何况，老师我虽然没什么人脉，但手段还是有一些的，薛主任还有他背后的人，打不垮老师我的。”
    林霄平静开口，听那语气，仿佛真的没把这次变故当一回事。
    苏小小却固执的昂起小脸：“那也不行，我决不允许有人欺负我心爱的老师，就算他们是医委会的人也不行，我让我爸去找医委会的高层，实在不行，就去找医委会的会长！”
    “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
    林霄玩笑道，“你要是再自作主张，我可就不管你父亲了。”
    “老师，您怎么……”
    苏小小红唇一瘪，紧跟着，乌黑的眼珠却滴溜溜转动起来。
    之前林霄答应三天后为父亲施针，那不就是今天，等施针结束，她把此事稍带脚提上两嘴，一向爱才惜才的父亲，肯定是主动出手的。
    想到这，苏小小念头豁达了：“好，那我们就听老师的。”
    “？？？”
    赵凯一脸迷茫的看过来。
    这就把你唬住了？
    老师那明显是吓唬你的啊！
    被薛主任这么一闹，之前等待的患者也被匀到了其他诊室，林霄索性就跟着苏小小离开，朝着军区大院赶去。
    刚一上车，苏小小突然“呀”的一声。
    “怎么了？”
    林霄好奇道，“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苏小小转过视线，带着几分审视之色：“你之前说的手段，是不是要找钟灵帮忙？”
    “不是啊，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就好，我还以为你只接受钟灵，不能接受我呢。”
    苏小小的表情松弛下来。
    但没等片刻，她又想起来什么：“沐主任呢，是要找她出手吗？”
    “沐婉秋在海云市没有根基，她能帮什么啊。”
    “这样啊，等等，老师你怎么对沐主任这么了解，你们的关系很不一般？”
    “……”
    林霄彻底无语了。
    这丫头怎么天上一句，地下一脚的？
    而且，这种专属于女友的质问语气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八章 天才中的天才！

    “我还是第一次进来军区大院。”
    跟随苏小小这个人形导航的指示，林霄一边开着车，一边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对任何一个神州人而言，这里的建筑，都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林霄当然也不例外。
    那种扑面而来的威严，让他的血液也一同热了起来。
    突然，他的视线一凝。
    前方不远的院落中，两道迷彩身影正在打拳，看似只是随心而发，没什么固定拳路，但在那一招一式里面，林霄却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气劲。
    “力透拳背，这两人的军体拳很厉害啊。”
    林霄由衷赞道，对方一人有二人出头，肌肉虬结，充斥着爆炸的力量感，但更引人注意的，是与他对拳的中年人，两鬓已微微变白，至少也有五十几岁，却还能有如此拳脚，属实难得。
    但很快，林霄就眉峰轻皱，告诫道：“这位大叔的身体出了些问题，小小，你最好提醒他做个全方面的检查，别耽误了病情……小小，你在听吗？”
    苏小小的视线全程在林霄身上，听到最后，才猛然一个激灵，慌忙把目光挪开。
    然后便瞪圆了眼珠。
    “爸！？”
    “那就是你爸？”
    林霄也愣了下，连忙把车子靠边停下，随着苏小小快步走了上去。
    推开院门，苏小小便抱起手臂，气冲冲的开口：“您不好好在房间里歇着，怎么还跑出来打拳了，您这也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是小小啊。”
    苏剑雄收起拳锋，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笑呵呵说道，“这不是被你针灸以后，身体很快就恢复过来了，而且有老何在旁照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苏小小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只好把怒气发泄在一旁的年轻人身上，“左哥，你也太实在了，我爸要跟你比拳，你就老老实实跟他打啊，放点水不会吗？”
    谁知，这左哥是个钢铁直男，憨厚一笑道：“我已经放不少水了，要不然，首长肯定招架不了这么多招的。”
    这话说的苏小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左轮，你小子敢放水是不是，咱们再来比过……”
    苏剑雄也乐了，笑骂间，竟然又开始热身，好在他注意到林霄的出现，这才放弃了第二场比试。
    在苏小小几可杀人的目光下，苏剑雄笑问道：“小小，老何，谁给介绍一下。”
    “林医生，终于等到你了。”
    何元御原本坐在角落的竹椅上面，见到林霄，竟一个飞身跳起，以生平从未有过的速度小跑过来，“老苏，这位就是林霄林医生，《长鲸吸水》针法的传承者。”
    苏小小翘起瑶鼻，没好气道：“早知道您恢复的这么好，我就不该带老师过来，老师自己的烦心事还没处理完呢？”
    “嗯？”
    苏剑雄投来关切的眼神，“林医生遇到了什么事，也许我能帮上忙。”
    林霄却笑着摇摇头：“别听小小乱说，一些小事情罢了，还是先为苏首长施针。”
    “现在？”
    “对。”
    林霄解释道，“教给小小那三针，虽然帮您封住了心脉中的寒气，但三天已是最常期限，考虑到您刚经历完剧烈运动，一旦寒气爆发，将会比过往任何一次病情都要严重。”
    说话同时，林霄心中也连连苦笑。
    要不是顾及到对方的首长身份，他早就想一口老槽吐上来了。
    那可是十大怪脉里的偃刀脉啊！
    您这也忒心大了一点！
    原本气氛融洽的庭院，亦是一下就紧张下来。
    何元御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抓起苏剑雄的脉搏，苏小小也不敢斥责父亲了，脸蛋煞白的守在旁边，生怕下一刻，苏剑雄就栽在地上。
    “小小，快把老苏扶进屋里，左轮，你去烧几壶热水，到时候用得着！”
    何元御显然应付过相似情况，快速指挥起来，最后，他的目光停在林霄身上。
    充满了希冀与炽热：“林医生，接下来就看你的《长鲸吸水》了。”
    “没问题。”
    林霄点点头。
    片刻，他在苏剑雄的床边坐下，针包中，数十支银针正闪耀着夺目的金属光泽。
    咻。
    林霄骤然出手，一连就是五针落下，不仅快速，而且精准无误。
    要知道，每个人因为身材差异，穴道所在也会存在细微的差距。
    即便像何元御这样熟知苏剑雄病情，也很难做到如此迅速的出针，更何况，林霄是第一次与苏剑雄见面了。
    “好扎实的基本功！”
    何元御忍不住小声惊叹，“小小，现如今像你老师这样的童子功，已经是不多了，大多数中医都出自中医院校，殊不知，四五年光景，怎么可能培养出一位出色的中医啊！”
    苏小小怔了下，苦笑道：“何爷爷，您说错了，老师他不是童子功，准确的说，他学习中医的时间比我还要短上一年。”
    “什么！？”
    “三年前，老师他还是西医呢。”
    闻言，何元御彻底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三年练就这样一身医术，这林霄，是天才中的天才！
    嗡！
    正此时，一串轻微的颤鸣声，打断了何元御心中感慨。
    只见林霄已经停下动作，而落位的十余支银针，全都以一种特殊的频率震颤起来。
    “原来这就是以气御针！”
    何元御瞪大眼睛，“将内气蕴于银针之中，使其自然震颤，刺激穴道，神奇，简直是太神奇了！”
    林霄笑着摇摇头：“何老说的也对，但也不对，除了表面上的针颤现象，以气御针最精髓的一点，在于以银针为制导，将内气精准打入患者的体内。”
    “难，难道古籍中记载的内气为针，当真存在？”
    何元御似是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声线都变得颤抖了。
    “理论上应该是存在的。”
    林霄笑了笑，等待片刻，所有银针都停止震颤以后，他便以最快速度收针，“苏首长，您可以起来了。”
    “这么快？”
    苏剑雄微愕的直起身子，这才发现，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热汗，黏腻腥臭，像是几个月都没洗过澡一般。
    虽然不怎么体面，但他的身体，却是前所未有的轻盈和舒泰。?

 第三十九章 苏剑雄的邀请！

    “脉象平稳，温和中正。”
    从苏剑雄的脉搏上移开手指，何元御再次流露难以置信的神采，“这一套《长鲸吸水》，不仅祛除了你心脉中的寒气，连同其他的一些病灶，也都一并肃清了，老苏，咱们这次真的是捡到宝贝了。”
    “哪是咱们。”
    发出几声爽朗的大笑，苏剑雄饶有深意的看向苏小小，“是小小捡到了宝贝才对。”
    “爸，您说什么呢！”
    苏小小脸蛋一红，目光躲闪，生怕被林霄发现她的局促与羞涩。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这林医生一表人才，工作又是你最热爱的中医，要是能做了我的女婿，岂不是……”
    “您快住嘴！”
    眼看苏剑雄把话题越扯越偏，苏小小飞快冲上去，捂住了父亲的嘴巴。
    只是，她晶莹剔透的脸蛋上，流淌而出的媚意，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林霄汗颜的笑了笑，这苏小小才多大，苏剑雄就急着要嫁女儿了。
    “林医生，让你见笑了。”
    何元御笑呵呵的缓和气氛，“老苏这人就是心直口快，军人嘛，一贯如此。”
    林霄微笑摇头：“苏首长没什么领导架子，挺好的。”
    “对了，之前小小说你遇到了烦心事，警方那边还是不依不饶吗？”
    “上次的事情还没结束？”
    苏剑雄也敛去笑容，正色开口。
    一股威严如雄狮吐息，与刚才的他判若两人。
    林霄心中微讶，同时淡笑一声：“有何老出面，警方没有再找我的麻烦，二位不用担心。”
    “老师，你让我说了。”
    见林霄又想跳过这个话题，心急的苏小小连忙说出前因后果，“……这摆明是故意设计，让老师在医委会那里，担了一个非法行医的罪名，今天在医院里，我们实习生还有几位患者，都帮着老师闹过一次了，但只争取来一个重新考核的机会。”
    她的语速很快，但好在逻辑通顺，苏剑雄两人也大致听明白了。
    “简直胡闹。”
    何元御脸色一沉，愤愤道，“林医生可是《长鲸吸水》的传人，竟然会扣上非法行医的帽子，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苏剑雄却不急着发表意见，而是向林霄抛出一个问题。
    “听上去，陷害是真，但违规行医也是真的，对吗？”
    “爸，您怎么替医委会说话啊！”
    苏小小义愤填膺，却被苏剑雄用了个噤声的手势打断。
    林霄并未辩解：“是的，目前对我们的行医规范里面，是不允许我们使用清创缝合术的。”
    “但你还是做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话音顿了顿，苏剑雄又问出第二个问题，“或者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救人吗？”
    苏小小皱起鼻翼，不忿道：“为了一个外伤患者，要赔上一张中医执照，凭什么啊！”
    “再来一次的话，我想，我还是会救人的。”
    “老师，你……”
    苏小小美眸睁大，显然对林霄的答案难以理解。
    反倒是苏剑雄，看向林霄的目光更多了一分欣赏之色。
    再开口时，竟是向林霄抛出了橄榄枝。
    “林医生，想不想来部队医院？”
    “嗯？”
    “与外面的医院不同，部队医院并不隶属于医委会，而是由我们统一管理，换言之，非法行医四个字，在这里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只要你点一点头，我即刻就能安排你入伍，享受的待遇与老何一样，副院长级。”
    林霄听的出，尽管苏剑雄思维跳脱，但并非心血来潮，而是认真考虑之后的结果。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长鲸吸水》针法，确实能在紧急治疗中，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而另一方面，恐怕是与他刚刚的回答有关。
    “救死扶伤，是医生天职，若是一味的循规蹈矩，而忘却了自己的使命，那我想，此人是不配自称为医生的。”
    果然，苏剑雄道出了他的理由，铿锵有力，激奋人心。
    何元御亦是目光灼灼：“我同意老苏的看法，部队医院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广阔天地，而且，等到小小的医术日益成熟，也是要回来的。”
    此时搬出小小，显然是呼应之前苏剑雄的乱点鸳鸯谱，苏小小闻言，脸颊一下转为滚烫，红唇也下意识咬在了一起。
    “苏首长，何老，多谢你们的好意。”
    林霄说完，话锋一转，“只是，我还想继续留在中心医院，如若说逃不过医委会这一劫，我还有一张针灸师资格证，不至于就被赶出去的。”
    苏小小当时就俏脸绷紧，满是心疼的说：“不行，那样也太委屈你了。”
    “委屈？”
    苏剑雄不解道，“怎么说？”
    何元御叹了口气，给出解释：“就像林医生提到的清创缝合术一样，中医针灸，也只有特定的职业能够使用，首先便是我们这些执业医师，其次，是指那些考取了针灸师资格证的人，二者的不同在于，后者没有处方权，不能独立接诊，只能根据主治医师的要求，对患者施针治疗，类似于技术工人的证书。”
    “那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苏剑雄气愤道，“即使如此，你都不愿加入部队医院？”
    “不是不愿，是部队医院的限制，实在是有点多了。”
    林霄摇了摇头，道，“如果我答应您的邀请，那么从我入伍的一刻起，就会有无数的保密协议等我去签，这与我的行医理念背道而驰，我希望能让更多人学习中医，接受中医，而不是把它囚禁在一个小范围里面发光发热，当然了，如果您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仍会不遗余力。”
    说罢，气氛便僵住了。
    苏剑雄与林霄就这么相互对视，淡淡的角力气息，让苏小小狂吞口水。
    一方是她的父亲，另一方是她心爱的老师，这要是争吵起来，她到底该帮谁啊！
    小小的脑袋里，顷刻就装满了大大的烦恼。
    突然的，苏剑雄以一声大笑，结束了这僵持的氛围。
    “若是在二十年前，我不可能被你说服！”
    苏剑雄言谈中满是赞许意味，“但现在，我无法反驳你的理念，好好干，我等着看你未来的样子。”?

 第四十章 两倍力气！

    林霄没有逗留太久，为苏剑雄开了一副药方之后，便由苏小小送出了军区大院。
    但他留给苏剑雄几人的震撼，远远没有停止。
    “老何，你盯着这幅药方快五分钟了，难道这又是出自什么失传的古籍之类？”
    见何元御如获至宝的捧着药方，苏剑雄忍不住敲响桌面问道。
    何元御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的苏大首长，如果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失传的方剂，咱们中医这一块招牌，早就扬名世界了。”
    “那你有什么好激动的？”
    “就因为这药方没有出处，才更加值得激动啊。”
    何元御神采飞扬的说，“常言道，药若对症一口汤，药不对症用船装，意思是药贵对症，不在量多，林医生不仅诊病准确，在药理方面的领悟也是顶级水准，比起他能得到《长鲸吸水》这样的宝贵传承，他在中医之上的天分，才是真正的弥足珍贵，这是个天才，不，天才两个字在他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了。”
    苏剑雄哑然失笑，望着窗外林霄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突然有些后悔放这小子回去了啊，如此不可多得的人才，千万别毁在医委会的手里。”
    “你也知道医委会那些人没安什么好心思啊！”
    一道俏丽的身影闯入视线，苏小小的嘴巴都要撅到天上了，“老苏，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帮老师这一次。”
    苏剑雄被逗笑，眨眼挑逗：“我给了他一条康庄大道，是林小子自己拒绝的，怎么能算我没良心呢？”
    “老师志不在此，干嘛非要他进入部队医院啊。”
    苏小小急的一叉腰，“别忘了，老师医好了你的偃刀脉，你可是连一分钱诊金都没给呢，现在我们也不要你的钱，就要你把医委会摆平就行。”
    苏剑雄与何元御相视一眼，默契大笑。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还没怎么样呢，这丫头的胳膊肘儿就拐到外面去咯。”
    “老苏！”
    “好好好。”
    看着闺女上火的直跺脚，苏剑雄不忍再逗下去，仔细的缕了缕思路，随后说道，“整件事的关键，就是那个投诉林小子的患者，现在他人呢，联系不上了吗？”
    这话顿时提醒了苏小小，她飞快拿出手机，\b一边拨号一边解释：“回家之前，我把那位患者的资料偷偷存下来了，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冰冷的机械声，如一盆凉水，浇的苏小小一个措手不及。
    她不信邪，又连着打了两遍，但都是同样的结果。
    最后，只能拿手机拍打大腿，发泄她心中恼怒。
    “打不通也正常，既然是故意给林小子设局，又怎么会轻易的被人找到。”
    苏剑雄要冷静许多，转眸对左轮说道，“考核是在三天后，左轮，让你找一个人需要多久？”
    “如果资料准确，半天足矣，如果都是些假资料，就要费点手段了，但也用不了三天！”
    “好，这件事交给你了。”
    “不用找一找那个薛主任的麻烦么？”
    提起这名字，苏小小就满脸怨怼，“今天他在中心医院别提有多嚣张！”
    苏剑雄却摇摇头：“既是设局，我们破局就是，动用人脉关系，多少就有些立不住脚，何况我看林小子的脾气，也不喜欢这样的处理方式。”
    “这倒是。”
    苏小小骄傲的昂起下巴，“老师为人多正直啊，肯定不屑于做这种事。”
    一枚豆大汗珠，顷刻浮现在苏剑雄的额上。
    “你这丫头，林小子不屑做的事情，让你老爸去做啊？”
    “嘻嘻，谁让您是世上最好的爸爸呢！”
    “……”
    不帮忙就是老苏，帮忙就是好爸爸，啧，一开口就是老双标了！
    对这个女儿，苏剑雄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噗。
    左轮哪里见过老首长如此吃瘪，一个没忍住，当即就笑出声来。
    “好笑吗？”
    脸色一沉，苏剑雄当即怒视过来，“来，你小子去查人以前，再陪我对上几拳。”
    “啊？”
    不容左轮拒绝，苏剑雄便强行把他拽到院里。
    苏小小又是气的一跺脚：“刚大病初愈，怎么就不能消停会儿啊！”
    “让他打，躺了这么多年，早给他憋坏了。”
    何元御笑呵呵的，把那剂药方塞入口袋，一起走了出去。
    此刻，苏剑雄已率先发动攻势。
    比起先前那一架，他的脚步和拳速都有所提升，但左轮身为他的贴身卫兵，仍没有当一回事，如之前那般，支起双臂简单招架。
    可当拳锋贴上来的时候，左轮脸色大变。
    砰！
    就如平地起了一记响雷，左轮竟轻微腾空，飞了两步后堪堪落地，又生生倒退三步，这才站稳脚跟。
    “嘶！”
    看着不断抽搐的小臂，左轮止不住的倒吸冷气。
    尽管他有放水嫌疑，但即使他绷紧肌肉格挡，怕是也比现在好不到哪儿去。
    苏剑雄那一拳，快要有他两倍的拳力了！
    “这是……”
    连苏剑雄自己都错愕良久，才转惊为喜，“当年蓝州军区大比武，我拿下冠军的时候，差不多就这个力气，那林小子扎了几针，竟然又让我把力气找回来了？”
    而林霄，还不知道他一番治疗，给苏剑雄几人制造了多少震撼，此时他已经回到家中，美滋滋的洗了个澡，舒服的靠在沙发上欣赏落日。
    这段时间，沐婉秋住在他家，像这样与自己独处的时光已非常难得。
    铃。
    突然的，手机响起。
    是一串他未保存的号码，但他只扫了一眼，便微笑接通。
    “考虑清楚了？”
    “我需要再向你确认一遍。”
    听筒中的声音有着一种病态的急促，“上次你说，你有七八分把握帮我延缓肝癌恶化，究竟是不是真的！”
    “陆律师，你会主动联系我，不已经说明你相信我了吗？”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出现在楚江身边的辩护律师，陆岩。
    在苏小小缠着父亲出手时，林霄也没有闲着，他给陆岩发了一条短信，或者说，提出了一场交易。
    那场本该发生在警署的交易。?

 第四十一章 考核当日！

    对一名医生而言，待业在家，是极不适应的一件事。
    好在林霄曾在三年中只与医书为伴，孤独对他来说，不是痛苦，更像是一个老友，就静静的守在角落，等着与他互诉心事，拥抱彼此。
    而且，现在他也不是一个人。
    每天傍晚，沐婉秋都会下班回家，虽说两人多数时候都是相顾无言，但沐婉秋天生绝色，光是摆在那里，也是赏心悦目的啊！
    林霄不风流，却也是正常男人，不会拒绝一切美的事物。
    第三日，清晨。
    沐婉秋是早班，所以她比平时早起了半小时，简单梳洗，准备早餐。
    可她刚走出卧室，就嗅到了鸡蛋饼的清香，厨房中，那道熟悉的背影正在忙碌，而桌上有摆好的面包与牛奶，简单而温馨。
    “看样子，你是准备去参加医委会的考核了。”
    沐婉秋没有跟他客气，走到餐桌旁坐下，一边喝着牛奶一边问道。
    她听说了吊销执照的前后原委，但这三天，始终充当一个完美的花瓶角色，她知道，有苏小小那些学生代替林霄分忧，自己也就没必要多问。
    何况，林霄并不像被这件事打倒了的样子。
    “这倒没有。”
    林霄侧过头，笑道，“我在医委会的官网提起了上诉，听证会恰好也是今天。”
    沐婉秋对这个做法并不意外，换做是她，也会有同样的选择。
    只是，她仍有几分担心：“如果上诉失败，这次考核机会应该也就没有了。”
    “那就做个针灸师，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医院里岗位这么多，还能讨不到一口饭吃么？”
    “……”
    沐婉秋有些无语，半会儿，才抛出一句，“你口中的针灸师不是罗马，是一条看不见光的死胡同。”
    毕竟拿出过取缔中医部的提案，自然要对现有的中医体系有些研究，针灸师三个字看似高大上，实际就是个技术工种，上限低的可怜，远远配不上林霄现在的医术。
    林霄笑着抖了下煎锅，把软糯的鸡蛋饼倒入盘中，端到了沐婉秋面前。
    “是不是死胡同无所谓，能救人就行。”
    “太屈才了。”
    沐婉秋目露惋惜，随即拿出一张名片，“如果国内的体系不能容你，可以去米国发展，我在那边的老师，会给你提供最大的助力。”
    林霄一怔，好笑的推回名片：“别别别，咱们又不是交换生，我去米国干嘛。”
    “可你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放心。”
    林霄自信满满，“这棵树还能盘活。”
    话题到此便结束了，沐婉秋没有继续游说，但她眼中少了些惋惜，多了些期待，而林霄也乐得如此，享受早点的同时，也能欣赏佳人。
    奶足饭饱之后，林霄先是把沐婉秋送去医院，而后便驱车前往医委会，听证会的时间在上午十点，届时除了那位薛主任，还会有其他高层出现，只要有半数以上的高层支持他，吊销中医执照的决定，便能就此撤销。
    尽管医委会与中心医院相隔四条街区，但时间充裕，即使一路红灯，林霄也足以准时赶到。
    此刻，前方就是一处红灯。
    但再过不久，这红灯就要拆除了，因为在街道两旁，架起了一道玻璃栈桥，一旦交付，过往行人就不必穿行斑马线，而是从栈桥上通过就可以了。
    “这桥修了有日子，估计再不久，就能交付通行了。”
    林霄正呢喃着，目光陡然凝向了正上方，只见那玻璃栈桥上，有一块玻璃板不知何故，竟出现了条条裂痕，而且，那裂痕还在不断扩大，随时都有崩裂的危险。
    一旦爆炸，桥下的人流无一幸免。
    再顾不上许多，林霄直接挂上空档，轰踩油门，只听嗡的一声，刺耳的轰鸣声响彻整个路口。
    “妈啊！”
    “什么情况！”
    “快后退，这辆车疯了！”
    都以为林霄要强闯红灯，受到惊吓的众人瞬间从中截断，一部分快步跑向对面，另一部分则退了回去，对着林霄的车骂骂咧咧，口水飞溅。
    也正在此时，那块玻璃板再支撑不住，密密麻麻的裂痕顷刻铺满，接着，便是嘭的一声，轰砸下来。
    漫天的玻璃碎片如雨倾泻，落在地面后，又疯狂溅射，肆无忌惮。
    好在多数人都被吓退，即便被玻璃雨扫到，也只是些许擦伤，林霄刚要松口气，却看见人群中发生骚动，所有人都快速散开，退出一个两米半径的圆圈，而在正中央位置，一名少年栽倒在地，身边惊慌失措的妇人，应该是他的母亲。
    暗道一声坏了，林霄果断下车查看情况。
    一根手掌长短的玻璃碎片，不偏不倚刺入少年的胸腔，由于割开动脉，出血很急，仅片刻功夫就将少年的上衣染成一片血红。
    “我儿子这是怎么了，谁能救救他啊！”
    妇人跪在地上，剧颤的双手想要触碰少年，却又紧张的缩回来，就那么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周围的人也都被这画面吓到了，除了一两人打了急救电话，其他人都在加快脚步，希望能快一点穿过马路，避开这个是非地。
    “别紧张，我是医生。”
    先是拍了拍妇人的肩膀，下一刻，林霄当机立断，撕开少年的上衣，几枚银针刺入进去。
    同时，他探出手指，在少年的胸腔轻轻按压，似是在寻找什么。
    “小伙子，你在找什么？”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霄却是专心致志，无暇理会他的提问。
    站在后面的是一老一少，老者唐装打扮，精神饱满，年轻人一身古板西装，神色尽显不满。
    “方老，这人也太不礼貌了，连您的话都不放在……”
    “小赵，把我的急救箱拿来。”
    这位方老竟也是一名医生，喝止住年轻人的同时，也把袖口高高挽起，蹲在了林霄的另一侧，“小伙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刀，酒精，软管，矿泉水。”
    林霄毫不犹豫的说出要求。
    只是，他提到的这些东西，听上去没有哪一样是与救人有关的啊！?

 第四十二章 自制单向阀！

    “这人在胡扯什么，要来刀和软管有什么用，救人还是杀人？”
    慌乱的看客们渐渐离开，剩下的多是些热心肠，他们充满防备的打量林霄，发表自己的意见，“倒是这位老先生看着靠谱多了，这位阿姨，还是把你儿子交给他。”
    普通人眼中，医生都是越老越妖，何况这位方老气质不凡，一看就有种不世出的高人风范，瞬间把林霄给比下去了。
    方老却摇摇头，目光炽热的盯着少年胸前的银针：“就这几针，小伙子的医术就比我强。”
    “真的假的？”
    众人难以置信的移去视线。
    这才发现，原本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流的速度竟缓慢下来，至少没一开始那么骇人了。
    大家瞬间对他肃然起敬。
    可他要的东西，仍然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方老同样困惑：“小伙子，既然血已止住，等待救护车就是了，你要那些东西是……”
    “伤口的位置太敏感，导致空气进入胸膜腔，如果就这么耗下去，等不来救护车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啊！”
    妇人哪受的了这种刺激，两眼一翻，就要晕倒。
    好在有路人帮忙，搀扶住她的同时，也忍不住问：“进点空气就死人，太邪乎了？”
    “他不是在危言耸听。”
    方老脸色微沉，解释道，“胸膜腔是一处不含气体的密闭腔隙，一旦进入气体，就会导致肺部换气障碍，形成气胸，而气胸又分两种，一种是形成双向通气的裂伤洞，另一种是形成活瓣。”
    “哪种更严重一点？”
    “第二种。”
    方老道，“形成活瓣后，空气会随着呼吸越积越多，肺部也就被挤压的越来越小，这时候，患者双臂的静脉，会呈现出怒张状态，这也被叫做张力性气胸，如果得不到紧急治疗，患者将在极短的时间内窒息而死。”
    说着，少年的胸部起伏越来越弱，露在外面的小臂，更是血管虬结，根根暴突。
    方老的额头上，赫然凝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这小伙子判断的没错，正是张力性气胸！
    可问题是，张力性气胸属西医范畴，急救手段也要依靠专业的外接单向阀，这小伙子拿着几枚银针，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方老，急救箱！”
    小赵去而复返，肩上背着一副专业的急救箱，不等方老反应，林霄便先他一步，将急救箱接了过来。
    酒精与输液用的软管都有，剪刀也有一把，凑合能用。
    “喂，这是我们的药箱，谁让你……”
    “不可。”
    见小赵伸手要抢，方老飞快出手，把他按在了原地。
    “我的方老！”
    小赵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目光频频瞥向人群，“已经有人拍视频了，一旦传到网上，他们就会发现急救箱上的标志，到时候，咱们不想负责也得负责了！”
    方老剑眉一掀：“这叫什么话，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摆在眼前，你竟然还在顾虑谁来负责？！”
    “可救人的不是您啊，他把急救箱一抢，功劳是他的，出了事，责任却有您的一半！”
    小赵快崩溃了，尤其看见林霄把酒精淋在少年胸前，那简单粗暴的处理手段，让他仿佛看见了全网的攻击与谩骂。
    可这在方老眼里，另有一番意味。
    “软管，还有酒精……我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伴着一束灵光乍现，方老还有种久违的冲动，他快步上前，鼓励道，“小伙子，大胆出刀，有什么事我陪你担着！”
    事实证明，他多想了。
    自林霄第一次站上手术台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对外科医生而言，最重要的并非医术，而是他胆怯的程度。
    不惧失败，不惧担责。
    即使这一刀可能杀死患者，也要有毫不犹豫出刀的勇气！
    给剪刀消过毒，林霄将它抵在少年的第二肋骨之上，噗的一声，锋利的刀尖刺入血肉，\b殷红的鲜血渗流而出，立刻引起了一片惊呼。
    不少人都别过视线，没有再看的勇气。
    林霄却像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将软管捅入刀口，另一端则是探进酒精瓶中，不消片刻，平静的酒精溶液冒出气泡，起初只有一两枚，到后来，越来越多，数不胜数。
    积压在胸膜腔内的空气，竟被他引入酒精溶液，再排出瓶外！
    “喝……”
    几乎已停止呼吸的少年，突然猛吸一口气，重新又恢复了呼吸。
    众人询声望来，顿时狂喜。
    就这么一个粗糙的小玩意儿，真把人给救回来了？！
    “我，我儿子他没事了？”
    一直瘫软的妇人总算能直起身子，虚弱的问了句。
    林霄把酒精瓶递给她，微笑道：“救护车到这之前，千万保护好这个瓶子，还有他胸前的几支银针，也要在完备的止血条件下方可取下！”
    “我记着了，谢谢您！”
    妇人喜极而泣，两只手死死的攥紧瓶子，当林霄起身离开，她忽然想起来什么，“恩人，您方便留个电话吗，等我儿子稳定下来，我一定当面致谢！”
    林霄拿出笔，在她的手心写下号码：“感谢就不用了，如果这孩子有什么问题，你随时联系我就好。”
    “您误会了，我不是要您负责……”
    “不，是你误会了。”
    林霄微笑的打断她，“负责到底，原本就是我作为医生的义务。”
    铃。
    恰好手机响起，林霄不再与妇人多言，走到一边接通电话。
    “老师，听证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没到啊？”
    苏小小声音透着焦急，林霄也怔了下，抬手看一眼腕表，好家伙，距离十点只剩下十五分钟，铁定是赶不上了啊！
    不过，余光扫到呼吸匀实的少年，林霄心里的波澜也就平静下去。
    迟到便迟到，好在这孩子没事！
    同样出现在视线中的，还有那位方老。
    “再等我片刻，马上就到。”
    挂掉电话，林霄主动伸出手去，“多亏了老先生的急救箱，不然那种情况，我也没什么法子了。”
    方老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温和笑道：“小伙子你太谦虚了，不说那个自制的单向阀，先前止血的那几针，就藏了不少大学问在里面，我很好奇，你这么出色的医生，在哪家医院里高就啊？”?

 第四十三章 迟到！

    “我？”
    “老先生这一问，倒真把我给问住了。”
    林霄哑然失笑，如今他的中医执照可是吊销状态，严格来说，他已经不算是一名医生了。
    方老的心思细腻，很快就看出些许端倪，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与林霄握了握手，便叫上小赵返回他们的车里。
    “您刚才太冒险了。”
    刚关闭车门，小赵就急不可耐开口，“万一那个少年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摊上的可不止是一条人命，而是医委会近几十年的口碑和声誉啊！”
    说话间，那件急救箱被他丢在后座，箱体上印着一枚苍劲有力的“医”字，正是医委会的专属标志。
    方老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而后，他却提起了另一件事。
    “前两天，有个年轻医师针对薛主任提起了上诉对，把他的资料找出来。”
    “对，薛主任主管行医执照的审核工作，有医师对他不满上诉，这再正常不过了。”
    小赵下意识认为，这是方老在故意岔开话题，尽管也在寻找资料，口中却止不住的嘟囔，直到一张照片跃出屏幕，他的话音才蓦然停止。
    照片上的笑容正直阳光，不就是刚刚救下气胸少年的年轻医生吗？
    “果然是他！”
    方老眼眸亮起，又看一眼时间，皱眉道，“听证会一般安排在上午十点，看来这位林医生是赶不上了。”
    “要我跟薛主任说明一下情况吗？”
    “不急。”
    按住了小赵的手机，方老瞳孔微微缩紧，“看看薛清平打算怎么处理，这样一位好医生却被吊销执照，我感觉这件事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林霄并不知道，他在方老面前早已无所遁形，此时的他，正朝着医委会全速前进。
    相隔三条街区之外，是海云市刚规划不久的新科技园区，作为医疗系统的顶端机构，医委会不仅在园区占有一席之地，而且其位置格外醒目，是当之无愧的c位。
    医委会的顶层会议室内，薛清平心思不宁的来回踱步，隔着高透的玻璃窗，恰好能看见楼下的三道身影，正是秦南山，还有之前他在中心医院见到的那两名实习生。
    他横竖静不下心，终究还是拨通一个号码。
    “喂，楚家主啊，我还得跟你确认一下，咱们这样设计一名中医医师，真的不会出什么事情对？”甫一接通，他便点头哈腰的说道。
    “薛主任，我们何时设计他了，他身为中医，却对患者违规治疗，难道不应该让他付出代价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
    薛清平往后看看，听证会其他成员多已离开，但还剩下两人坐在不远，他连忙用手捂住话筒，压低声音，“但问题是，这林霄有两个家世不俗的学生，如果都站出来替他说情，我这边恐怕……”
    “谁说情也不好使，他违反规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薛主任，你尽管放手去办，如果有什么后顾之忧，我让人再给你五百万。”
    “这怎么好意思，为海云市的医疗队伍剔除渣滓，是我这个主任的分内之事，那楚家主你先忙着，我估计林霄快要到了。”
    薛清平笑着挂断电话，有楚家主这番话，他心里就踏实多了。
    对啊，是林霄违规在先，他不过按章程办事，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叮。
    一道清脆的短信声响起。
    楚家的五百万，轻轻松松落入他的账户之中。
    咧动的嘴角顿时更加灿烂了。
    嗡。
    一道引擎声轰然刮过，林霄终于匆忙赶到。
    “你小子搞什么名堂！”
    车子刚刚停下，秦南山便一把拽开车门，劈头盖脸呵斥上来，“听证会这么严肃的事情，你竟然也能迟到！”
    “老师您别生气，我这不是来了嘛。”
    向恩师卖了个乖，随后，林霄的目光落在苏小小和赵凯身上，“医院里工作不做了是，你们跑来凑什么热闹？”
    赵凯缩着脖子不敢回应，苏小小却是不怕，\b睁圆美眸对视过去：“我们代表全体实习生，过来为老师呐喊助威，至于医院那边，老师你不必担心，我们都是请假过来的。”
    “跟谁请的？”
    林霄板着脸反问。
    对实习生而言，每一天的工作都是为了今后从医夯实基础，请假是能保住出勤率，但这荒废掉的学习机会可就没有了。
    苏小小眼珠转动，生出一朵笑靥：“跟你呀，你是我们的带班医师，只要你现在准假，我们就不算是翘班啦。”
    “……”
    若非手头没有工具，林霄真想把这丫头的脑壳撬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大老远跑来找自己请假？
    敢找个更敷衍一点的借口吗！
    “行了，别顾着跟小丫头拌嘴了。”
    眼看话题都被带偏，秦南山没好气的打个响指，“听证会成员已经走了大半，抓紧想想怎么挽救这个局面！”
    “可惜了秦院这一番良苦用心那！”
    伴着一道刺耳的戏谑声，薛清平带着两名工作人员缓步走来，目光只在林霄身上停留一瞬，便落在秦南山身上，“我知道秦院把学生看做自己的孩子一样，但有的孩子品学兼优，有的孩子就只会恃宠而骄，眼前的这位林医生，多少就沾点第二种孩子的意思。”
    说罢，他又假装想起来什么，补充一句：“对了，现在他已经不是医生了。”
    “薛主任，连城已经跟我说了整件事的始末，我认为这就是一场误会，远没有你们说的那样严重嘛！”
    秦南山一边陪着笑脸，一边给林霄递眼色，希望他也能圆滑些，主动向薛清平低下头颅。
    然而，林霄自始至终都没有向薛清平瞧去一眼，他轻轻把秦南山扶起，微笑道：“老师，您还是没弄清整件事，这里面没有误会，只有肮脏的诡计与陷害，当然，非要说是误会的话也没错，因为我使用的清创缝合术，本就是中医手段，只是被医委会这些人，强行要求不予使用而已！”
    这话一落，薛清平三人先是怔然片刻，随即便像是听见这世上最弱智的一个笑话，纵情讥笑起来。?

 第四十四章 人证出现！

    林霄也不着急，等待着他们肆笑结束，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口。
    “各位既负责中医执照的考核工作，那必然对中医，有着极其透彻的了解。”
    “那是自然！”
    薛清平扬起嘴角，介绍起身边的两位同事，“这二位，都是古中医方向的研究大家，而我，也兼融中医十二个流派，或许我们在诊病开方上稍有逊色，但纵观整个中医历史，不会有人比我们更熟悉的了！”
    有人钻研医术，自然也有人精通考古，这些医委会成员，就称得上是中医方面的考古学家。
    林霄笑了笑，抛出一个问题。
    “那薛主任应该知道，在中医的外科史上，早就出现过清创缝合术的身影？”
    “这是自然。”
    相关薛清平的专业，他立时对答如流，“早在晋代，葛洪便首创盐水清洗伤口，外敷蛇衔膏后实施缝合的外科手段，等到了隋代，一部《诸病源候论》横空出世，更是记有金疮肠断，疮痛者，当以生丝缕系，绝其血脉，这也是世界上最早的肠吻合手术记录！”
    他左手旁，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接过话题，继续道：“南北朝时期，谢士泰的《删繁方》中也提到过，治金疮肠处方，去桑皮细线缝肠复皮，用蒲黄粉粉之……”
    说到这，黝黑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似是想起来什么，与薛清平相视一怔。
    “开什么玩笑。”
    薛清平猛然打破沉默，“桑皮线的制作手法早就摒弃，即便在各大文献中，还能找到详细的制作步骤，可又有几人会去学习探索？”
    这时，苏小小与赵凯不约而同露出个笑容。
    两人跨出一步，异口同声：“取桑树之根皮，去其表层黄皮，留取洁白柔软的长纤维层，经锤制加工，而成之纤维细线！”
    不仅如此，赵凯还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递到薛清平的面前。
    里面放着的正是当日林霄用剩下的几段桑皮线！
    啪嗒。
    两个年轻人气势汹汹，竟将薛清平震慑的退后一步。
    但一想到刚收到的五百万，立刻又充满胆气，冷声道：“你们一唱一和的，配合的很默契啊，可这有什么用，你怎么证明当时缝合伤者时，就是用的桑皮线？”
    “这就是当时治疗以后，剩下的桑皮线！”
    苏小小美目圆睁，“整个综合诊室的实习生都可以为老师作证！”
    赵凯也毫不犹豫开口：“还有我们西医部急诊科的实习生，当时都见证了这神奇的一幕！”
    “你们既称林霄一声老师，自然会想尽办法去袒护他。”
    那黝黑男子亦是说道，“不止你们，秦院的话也只能作为参考，而无法作为直接证据。”
    “怎么这样！”
    苏小小脸蛋垮下来，难过的情绪令人生怜。
    林霄叹息一声，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安慰道：“你们做的很不错了。”
    “可是……”
    委屈的转过头来，苏小小那双晶莹的妙目宛若柔纱，而下一刻，瞳底突然生出两朵笑靥，“谁说我们没办法证明当时的情况了！”
    林霄与众人皆是一怔。
    而后，就看见一辆军绿色吉普疾驰而来，醒目的白色车牌似是说明了一切。
    军方的车！
    “咕嘟。”
    对苏小小身世早有耳闻的薛清平，下意识吞着口水，露出艰难的笑意，“苏小小同学，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规则如此，你这样为难我们，实在是有点……”
    “谁说我要为难你了，我要给你看的，是实打实的证据！”
    抛给他一记犀利的白眼，苏小小立刻向那辆军车挥动手臂，“左哥，这边！”
    一个干脆的急停，左轮潇洒下车，从后座拽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赵凯当即惊呼出口：“是孙亿峰！”
    “他是什么人？”
    秦南山不明所以。
    赵凯神情愤恨，咬牙切齿：“他就是薛主任提到的伤者，当时老师做出桑皮线后，我提出为他缝合，可他死活不肯，一定要老师亲自上手，等缝合完毕，他又跑来医委会大肆举报，才把老师逼到了这幅田地！”
    “原来是他！”
    秦南山瞬间也脸色不善起来，直视薛清平三人眼睛，“还请各位明察秋毫，还我学生一个公道！”
    “分，分内之事。”
    嘴角连连牵扯，薛清平心中，赫然掀起一阵怒意风暴。
    早就听楚家主说过，这个叫孙亿峰的已经人间蒸发，绝不会对他们的构陷造成威胁，结果呢，被人绑成粽子给带过来了！
    扑通！
    左轮手段粗暴，径直把孙亿峰当成垃圾，丢在了众人脚下。
    那声闷响，让薛清平更觉头皮发麻。
    只能梗着脖子提问：“林医生提出缝合时，是用了中医古法中的桑皮线，可有此事？！”
    “什么桑皮线，我不知道！”
    孙亿峰恼火的抬起头，眼底赤红，“我只知道他缝合以后，我的伤口就发炎了，又疼又痒，后来一查才知道，他们中医根本没有缝合资质……”
    “少说这些没用的！”
    左轮一脚踩在他的脖颈，突如其来的压力，使的他连声咳嗽，一个字眼都吐不出来了。
    这等霸蛮手段也深深刺激着薛清平三人，抽吸冷气之间，也尽可能去尝试控场：“这位长官，他只是一名患者，就算他的话与真相略有出入，也不要使用蛮力？”
    “好，我不用蛮力。”
    左轮俯下身，双手将那条蛇皮绳生猛一撕，竟强行扯成两段，接着，他把孙亿峰的袖口撸起，“都给我看清楚，他的伤口有半点发炎的样子吗！”
    七八道视线，顷刻就集中过来。
    哪像是孙亿峰之前举报时描述的那般，什么溃烂发炎，流脓不止，那伤口愈合的十分良好，缝线的痕迹浅到极致，几乎就看不出来了。
    “这创口，缝的真好！”
    黝黑男子本能的称赞出来。
    秦南山亦是眼神火热，他对林霄的缝合技巧是了解的，很高明，却达不到完美的地步。
    但，那是三年之前！
    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林霄在缝合术的造诣，已经无可挑剔！
    “林医生，人帮您找到了。”
    左轮转过头，淡声道，“怎么去自证清白，您给个话。”
    林霄先微笑一声，表示感谢。
    随后，目光冷漠下来：“那就麻烦左兄弟，把他的伤口重新割开，给大家看一看缝合线的本来面目。”
    “没问题。”
    左轮往腰间一摸，当即取下了一把小刀，只有手掌长短，造型怪异，却锋芒尽露。
    噗嗤。
    刀锋划过，倏然间，愈合的血肉再次绽开。
    桑皮线能与血肉融合，所以格外难寻，但左轮还是找到了一处线头，只见他凶狠一扯，强行拽出了那条细线！
    挂在上面的，还有丝丝缕缕的白肉。?

 第四十五章 这样的好医生就是我！

    纵然在场都算得上医务人员，见惯了各式各样的血腥场景，可他们都是见的结果，哪有机会看见整个全过程啊！
    嘶。
    众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孙亿峰也是个狠人，疼的满头大汗，却硬是没叫出一个痛字。
    用力按住绽开的伤口，他朝着薛清平大喊：“领导，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伤人，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我这是医委会，要找人做主，你去警署。”
    薛清平把视线一转，避开他的视线。
    开玩笑，伤人的可是兵哥哥，医委会能做个屁的主啊！
    即使真闹到警署，此事多半也要不了了之，想给自己讨个公道，只能去上军事法庭了！
    “放心，等到真相大白，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抛下一记不屑的目光，左轮把那条细线递到薛清平面前，“这便是林医生当日用到的缝合线，还请各位过目。”
    “好，好的。”
    尽管心有抵触，但薛清平还是强忍不适，接过了那条缝合线。
    身边两人也一并聚集过来。
    “虽然挂着不少血肉，但还是能分辨出来，这就是桑皮线无异。”
    黝黑男子很快做出判断，“薛主任，我认为之前的违规行医说法，现在就可以推翻了，这就是正宗的中医手段。”
    另一人皱起眉，持相反观点：“话是这么说，但在当下的中医规范里，从未有哪一条规定说，允许中医用桑皮线处理外伤，这么看，他还是违反规定的。”
    “我也是同样的看法。”
    见有人如此评价，薛清平心情平定不少，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规矩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薛清平狠狠打断。
    换做平常，薛清平必然会面露不悦，但此刻他流露出来的，竟是一抹意外与惶恐。
    身子本能的谦恭下去，喊出一个名字：“会长。”
    众人情不自禁转过视线。
    “是他？”
    林霄心念一动，不远处，两道身影正疾步走来，正是半个钟头前，与他一起救人的唐装老者，以及那个叫做小赵的助手。
    当时，林霄便注意到急救箱上医委会的标志，却从未想过，那老者便是如今的医委会会长，方鸿涛！
    三年前，林霄被吊销西医执照时，只接触到主任级别的高层，并没有接触会长的机会，当然了，即便当时有这种可能，这么久过去了，会长的位置也许早换了。
    比如这薛主任，就不是他印象里的那位。
    “方会长，又见面了。”
    秦南山微笑的打个招呼，而后，便看见助手小赵背着的急救箱，不由多问一句，“这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么？”
    方鸿涛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来时路上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这话一出，薛清平立刻出现在方鸿涛身边，忧心忡忡的打量：“您没什么事，是谁这么不长眼，连医委会会长的车都敢碰！”
    “不是车祸。”
    方鸿涛摇头同时，也与薛清平保持距离，显然对他这幅狗腿子模样有些反感，随后，才恢复温和的口吻说道，“半路上的玻璃吊桥发生炸裂，导致桥下一个孩子砸中受伤，一度出现了严重的张力性气胸，多亏了一个青年医师及时出现……”
    作为医委会会长，自是没人敢去打断，而且，方鸿涛的描述虽说简短，却把当时窒息的气氛，重现在众人眼前，尤其听见那年轻医生果断出刀，急智救人的场景，众人更是一阵屏息，连呼精彩。
    唯独林霄面容平静，甚至有几分无奈。
    方老故意隐去自己姓名，估计是想借机让薛清平难堪！
    “自制单向阀，这样的人才不知是哪家医院的医生？”
    秦南山最是惜才，忍不住提问一声。
    方鸿涛却没回答，而是饶有深意的看向薛清平三人：“你们觉得这医生怎么样？”
    “临危不乱，医术过人。”
    称赞同时，薛清平不忘向林霄递去一抹说教的目光，“这才是符合我们医委会标准的好医生，而不像某些人，违规行医不说，连听证会这么重要的场合都能迟到，简直是目无规矩，过分懒散！”
    一开始，他也认为方鸿涛是来帮林霄说话的，可听见这一段故事，感觉又不像那么回事。
    方老会长对那位年轻医生赞不绝口，先前所说“规矩是死的”，也许跟年轻医生有关。
    自认为心思玲珑的薛清平，当即许诺：“会长，这年轻医生还是学生，您把他的资料给我，我可以特批一张行医执照！”
    “这倒不必。”
    方鸿涛笑着摆摆手，“不过，这小伙子还真遇到一点麻烦，他的行医执照啊，被咱们的人给停了。”
    果然！
    薛清平眼底笑意更甚，还得是自己啊，瞬间就领悟了方会长的意思。
    拳头一握，一挥，满腔的愤世嫉俗。
    薛清平恨恨道：“这样的好医生，凭什么要拿掉他的行医执照，您告诉我，这事儿是谁办的，我一定严惩……”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隐约间，他察觉不太对劲。
    林霄不也被吊销执照了么，而且，如果林霄也在那个急救现场，正好就能解释刚刚的迟到。
    不会？！
    “薛主任。”
    林霄的声音，顿如梦魇般响起，“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样的好医生就是我？”
    如果让薛清平把他的心声说出来，那一定不符合播出标准。
    因为全是脏话。
    “老师，那个少年是你救的呀？”
    苏小小的焦急全化为惊喜，把林霄的胳膊抱在胸前，大眼睛不灵不灵的，“怪不得会迟到，原来是跟方会长一起救人去了！”
    提到方会长的时候，她故意加重语气，生怕薛清平他们听不见似的。
    而薛清平的脸色，比烧焦的锅底还要难看。
    不远处，孙亿峰趴在那里，同样是如丧考妣。
    但无人注意到，他健全的那只手，正偷摸摸伸向口袋，不知要做些什么。

 第四十六章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你想做什么！”
    然而，这样的小动作，在左轮面前根本是形同虚设。
    厉喝之间，左轮一脚把孙亿峰踹翻在地，坚硬的军靴将脊骨踩得咯吱作响，周围人听了，无不是颈后发凉，倒吸冷气。
    紧接着，左轮也把孙亿峰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部苹果手机。
    看似没什么异样，但它的手机壳上，有一枚造型特殊的按钮。
    左轮瞬间蹙紧眉峰，冷声道：“你想销毁什么！”
    “左哥，这话什么意思？”
    苏小小歪着脑袋，却横竖看不出那手机上的端倪。
    那屏幕是熄灭状态，不可能知道孙亿峰在偷偷操作些什么啊！
    “别看这只是个普通的手机壳，里面却大有乾坤。”
    说着，左轮拆掉手机壳，按下了那枚按钮。
    自它的内层，竟流出许多透明的液体，将手机壳迅速腐蚀，伴随着滋滋的白烟，还有一股刺鼻的气味挥洒出来。
    林霄瞬息凝紧瞳孔：“是硫酸！”
    “没错。”
    左轮点点头，丢出手机壳的同时，迅速踢出一蓬蓬尘土，将其覆盖，“他想把手机销毁，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孙亿峰脸色大变，欲图趁着左轮掩盖硫酸的时候起身逃跑，却不等有所动作，就被再一次制服在地，而且，这次左轮的力量更强，直接踩断他数根肋骨，甚至有一根穿透血肉，连上衣都贯穿出一个血洞。
    “啊！”
    撕心裂肺的喊声，更是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就连始终气定神闲的方鸿涛，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左轮像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平静俯身，把手机拿给孙亿峰扫了下脸，成功解锁，而接下来的操作，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林医生，我查了他的通话记录，基本可以锁定，指使他做这一切的人，就是楚家家主，楚飞云。”
    “不意外。”
    林霄笑着点了点头，“楚江是楚飞云的独苗，结果被我送进警署，他只是吊销我的中医执照，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玩笑归玩笑，但林霄话音中的冷冽，不比动手时的左轮逊色多少。
    苏小小气的捏紧粉拳，俏目望向呼吸急促的薛清平：“薛主任，现在真相大白了，你还不肯收回之前的决定吗！”
    “咳咳！”
    不知是被口水呛到，还是薛清平也心里有鬼，现在的他，脸色涨的比猪肝还红，嘴角牵出的笑容亦是难看至极，“这是当然的了，我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不管这是不是恶意指控，林医生在治疗中表现出的专业，都是所有中医应该学习的榜样，至于之前，那是因为会里不清楚事实原委，才做出这种错误的决定，冤枉了咱们林医生。”
    身旁两名同事听了，大受震惊的同时，俱都咬牙切齿。
    不带你这么背刺的啊！
    咬死林霄违规行医的人，分明是你才对！
    “他也是楚家主的人！”
    突然的，孙亿峰抬起视线，死死盯着薛清平，“我听楚家主说过，医委会里买通了一位主任，你们不要被他给骗了！”
    “你说什么屁话！”
    薛清平大喝一声，竟不顾身份，冲到孙亿峰面前拳打脚踢，“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楚家主好吗！”
    看着他像条疯犬似的打骂发泄，方鸿涛不由皱起眉，对左轮微微颔首：“这位长官，还要麻烦你把薛主任拉开。”
    “好。”
    左轮手臂一抬，干脆利落的掀飞薛清平。
    一屁股坐在地面，薛清平摔了个七荤八素，差点没把五脏六腑都震出来了。
    “你敢……”
    本能的张嘴叫骂，但看见左轮锋利的眼神，薛清平还是把到嘴的狠话又咽了回去，改为讪讪的笑容，“我一时间情绪激动，让大家见笑了。”
    方鸿涛朝他一伸手：“把手机给我。”
    “啊？”
    薛清平的笑容渐渐僵硬，杵在那儿，大脑彻底宕机。
    两名同事哪会放弃这么好的报复机会，一左一右，迅速扑上，把他的手机摸了出来。
    通话记录，以及那五百万的转账明细，瞬间就大白于众人。
    “薛清平！”
    方鸿涛脸色难看，恨不能把手机怼在薛清平脸上，“这笔钱给我个解释！”
    “这……”
    薛清平心跳如雷，一瞬间，数十种措辞在他的脑海闪过。
    可哪一种，都是苍白无力。
    然而，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不挣扎一下，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艰难的吞了下口水，薛清平说道：“没错，楚飞云是给我汇了几笔钱，但我是打算退回去的，我的为人您是知道的，这种钱，我怎么会收呢，我，我……”
    到后面，他似乎也编不下去了，索性振臂一扬，表明心意：“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噗！
    这画面莫名喜感，苏小小实在没忍住，笑喷出来。
    方鸿涛则对这个挑梁小丑再看不下去，无奈的扶住额头，挥手说道：“把他带回去，然后交给警署处置。”
    “不要啊！”
    薛清平浑身一哆嗦，然后就被两名同事架住胳膊，生生向医委会拖去，而他辩解的声音还不断传来，“你们不能听孙亿峰的一面之词啊，他毁谤我，他在毁谤我啊！”
    直到片刻以后，众人的耳根才重新清净下来。
    “林医生。”
    方鸿涛走到林霄面前，微躬身子，脸色郑重，“我代表医委会全体人员，为这一次陷害事件向你道歉。”
    “您言重了。”
    微笑的把他搀扶起来，林霄道，“您的爱护之意，我心知肚明，怎么还能让您跟我道歉呢。”
    秦南山也笑道：“这次误会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至少让医委会注意到了我这个学生。”
    “何止只是注意到了。”
    方鸿涛双目清明，尽是欣赏，“能拥有林霄这样的医生，是我海云市的一大幸事，放心，我现在就让小赵恢复你的中医执照。”
    小赵立刻就拿出手机，登陆了医委会的内部系统。
    他用的是方鸿涛的账户，以会长权限，这自是小菜一碟。
    可他刚要操作，就被一份试卷给吸引过去。
    “会长，您看这是什么？”
    小赵把手机递过来，调侃道，“这薛清平做事还真是周全，他还给林医生安排了一场考试，估计这试卷难度超标，好让林医生输的心服口服，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怀疑他跟楚家勾结的肮脏事了。”
    “这人简直就是医委会的蛀虫！”
    方鸿涛低斥一句，随即，打开了那份试卷，目中冷光顿时更甚，“这试卷也太离谱了，别说林医生和在场的各位，就算是出题人自己，也不可能做的出来！”
    众人闻言，皆是好奇的凑过视线。
    然后，就被一个刺眼的名字吸引住了。
    出题人一栏，赫然写着郭怀义三个字！?

 第四十七章 全文背诵！

    “出题人是郭老？”
    秦南山与苏小小他们，顿时都面面相觑。
    震惊同时，也都生出一抹揣测。
    难道这次被楚家买通的，不只有薛清平和孙亿峰，还有中心医院的泰斗级人物郭怀义？！
    “如果是真的，这简直是中心医院的耻辱！”
    秦南山气急败坏，立刻拨通了郭怀义的号码，“郭老，今天是你的班吗，我有些事要与你确认一下，什么，你就在医委会，那正好，你来医委会外面见我！”
    不一会儿，就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出医委会大楼。
    看见林霄几人，郭怀义亦是一怔。
    随后，他才向方鸿涛颔首微笑：“难怪秦院这么着急叫我下来，原来是方老会长回来了，自是应该迎接一下。”
    “迎接什么的就不必了。”
    方鸿涛面容微沉，责问道，“默写《黄帝内经·素问》中《至真要大论篇》的全部原文，这是你给出的题目对吗？”
    郭怀义眉峰一敛，但很快，就恢复寻常。
    他点了点头，道：“不错，出题人就是我。”
    “郭老，我一直认为，你与林霄的矛盾只是理念不合，但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与薛清平、楚飞云之类同流合污，说，楚飞云给了你多少钱！”
    秦南山更是直白，以逼问态度直视过去。
    但让他意外的是，郭怀义并无半点紧张之色。
    反而坦然回应：“秦院，这话就有些小看我了，我郭怀义从不是贪慕金钱之流，没有什么人联系我，是我找薛主任自告奋勇，主动做这个出题人的。”
    “什么！”
    秦南山双目撑圆，难以置信的看过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等到郭怀义回答，林霄却想通了什么，微笑开口：“我想，郭老是对上次的辩论耿耿于怀，才用《黄帝内经》来警示我！”
    “辩论？”
    秦南山顿时迷糊了。
    苏小小也恍然大悟，说道：“之前老师给我们这些实习生推荐了一批医书，但都是今人着作，大大引起了郭老不满，在郭老看来，只有《黄帝内经》《伤寒论》这些传世古籍，才具备研究价值，而老师推荐的书籍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
    “就因为这，你便用这种题目刁难林霄？”
    秦南山声音顿时沉冷下来。
    “这个理由不充分么？”
    郭怀义口吻清冷，面无表情，“试问哪一位中医大家，不是站在古人的肩膀上学习创造，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是医好了几个疑难杂症，就大肆抨击我厚古薄今，不懂变通，这简直就是目中无人，我就要用这份题目告诉他，想拿到中医执照，就乖乖去研习古籍，否则，我中医的队伍不欢迎他！”
    这话称不上强词夺理，充其量，只是两种理念不合碰撞，使得方鸿涛与秦南山二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半会儿，方鸿涛才苦笑一声，打破这压抑的气氛。
    “话虽如此，可郭老你给的题目太离谱了，《至真要大论》段落冗长，快要小一万字了，\b而整部《黄帝内经》更是有十五万字之多，即便是集大成者，也不可能原文背诵！”
    “这题目是苛刻了些。”
    郭怀义点点头，横了林霄一眼，“所以，只要他能默写出大致意思，就能算他过关，我想这不是什么难事！”
    闻言，众人沉默了。
    即便如苏小小与赵凯这样的迷妹迷弟，也不好再向着林霄说话。
    他们在医学院时，都被要求过背诵古籍，其中难度确实是有，但只是背诵大意的话，难度并不算高。
    可那是针对应试教育的学生而言啊！
    林霄这一身中医传承，来自他爷爷的铜人遗物，以及三年来的自学钻研，按照他的学习方法，恐怕就是研习今人的典籍多一些，这古籍传承，多半是不怎么涉猎！
    打蛇打七寸，郭老这份题目刚好打在了林霄的七寸之上！
    “郭老给的题目确实不难。”
    林霄笑了笑，说道，“默写就罢了，耗费的时间太久，我默背出来就是。”
    众人的呼吸皆是一紧。
    郭怀义眼中亦是闪过错愕。
    这么自信？
    “老师，别冲动啊。”
    苏小小蛾眉微蹙，小声道，“方老会长都同意恢复你的中医执照了，何必再做这种荒谬的考题，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她话音止住，小心的看向郭怀义。
    这郭老小肚鸡肠，一旦林霄考核失败，不一定要横生多少枝节呢！
    “小小，之前我跟你们说过。”
    林霄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我是推荐你们先读今人之书，但从未说过，要把这些古籍彻底抛诸脑后，我所强调的，只是一个先后顺序罢了。”
    “呵，照你的意思，你早就把《黄帝内经》吃透了？”
    郭怀义面露不屑，他觉得，林霄只是想虚张声势，等方老会长或者秦院给个台阶，林霄自然而然就避开试卷不谈了！
    谁知，林霄回给他一记淡然的笑容，径直背诵起来。
    “黄帝问曰：五气交合，盈虚更作，余知之矣。六气分治，司天地者，其至何如？”
    “岐伯再拜对曰：明乎哉问也！天地之大纪，人神之通应也。”
    “帝曰：愿闻上合昭昭，下合冥冥奈何？”
    “……”
    所有人俱是一怔。
    而后，秦南山第一个反应过来，飞快在手机上搜索《至真要大论》的原文，一一对照。
    八千余字，洋洋洒洒，竟被林霄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
    “背出来了！”
    秦南山捧着手机，狂喜之色溢于言表，“好小子，你竟然全部背出来了！”
    方鸿涛目光中也满是炽热。
    对于林霄和郭怀义在治学上的理念之争，他并没有特定的倾向于谁，但林霄此番表现，把他彻底的征服了。
    若非对中医有大热爱，怎可能去背诵这些冗杂枯燥的原文！？
    “郭老，需要我再翻译一遍吗？”
    “我……”
    郭怀义话音滞住，此刻，压力全部来到了他的身上。
    脸色先是变作煞白，而后转为蜡黄，再到黢黑，宛若焦炭。
    直到最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启。
    “林医生，我心服口服了。”
    “不用再翻译什么，你通过这项考核了。”
    “你配得上中医两个字！”
    说罢，他又转过头，向秦南山诚恳鞠躬。
    “秦院，请允许我辞去中医部的特级顾问一职，这次与林医生切磋，让我感觉我自身还有严重的不足，我想要闭关休整一段时间，可以吗？”
    “这……”
    秦南山顿时为难下来。
    纵然郭怀义有太多缺点，可他的资历摆在那里，甚至可以说，中医部里有半数以上的患者，都是冲着他的名号来的。
    可他去意已决，若想强留，恐怕还要林霄这个系铃人才行。
    正在秦南山犹豫之际，林霄却是读懂了老师的心意。
    主动上前，林霄朝郭怀义伸出手来。
    郭怀义怔了下，这是要与我一笑泯恩仇？
    然而，林霄的话没这么动听。
    “郭老，遇事别怂啊，要是你就这么跑路了，我林霄，瞧不起你！”?

 第四十八章 楚家主！

    一笑泯恩仇？
    对林霄来说，这种事不存在！
    郭怀义数次表现都让他厌恶不已，现在要他握手言和，那无异把一只苍蝇吞入腹中！
    所以，他选择用激将法，帮老师留下这个老家伙。
    “你！”
    郭怀义都已经跟林霄握住手了，听见这么一句，顿时间怒容满面。
    狠狠甩开林霄的手，郭怀义目如毒蛇，死死咬住了林霄。
    “你小子太目中无人！”
    “想跟我继续过招是，行，我成全你！”
    “从现在起，我会监督你在中医部的一言一行，只要犯一点差错，我就会让你付出代价！”
    说完，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用力拂袖，转身离开。
    大步流星的同时，还在奋力甩动手臂，似乎与林霄握手是一件极晦气的事情。
    众人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神转折，直到郭怀义渐行渐远，才相继回过神来。
    方鸿涛哭笑不得的说道：“林小子，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郭老这人医术平平，但资历摆在那，如果他退了，中医部的病人至少要流失一半。”
    林霄笑着解释，“那样一来，受影响的是整个中医部，索性激他一把，让他在中医部做个吉祥物招财猫。”
    秦南山汗颜一笑：“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何必这么夹枪带棒？”
    “既帮您把人留下来，我又没有受委屈，这双赢的局面不好吗？”
    “你！”
    秦南山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
    反倒是方鸿涛，被这一幕逗得爽朗大笑。
    “秦院，你这学生还真是有性格！”
    “只怕哪一天，他这性格会害了他自己啊。”
    无奈的摇摇头，秦南山眼中却也闪过几抹笑意，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个大圆满的结局。
    这时，苏小小凑到林霄面前，满眼都是小星星：“老师，刚才你用魔法打败魔法，简直帅到爆炸了！”
    “有那么夸张？”
    林霄好笑的转过头，“你那是粉丝滤镜太重，赵凯，你也这么认为？”
    赵凯认真点头。
    “的确是相当哇塞！”
    “好。”
    林霄也很配合，故意深邃的看向远方，“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可换来的都是崇拜，不装了，我是中医第一人，我摊牌了！”
    此事能告一段落，他也乐得轻松，与两名学生开起玩笑。
    苏小小被逗的咯咯轻笑，犹如极地寒冬之中，万物复苏，倾国倾城。
    “当着方会长的面，都正经一点！”
    秦南山没好气的打断他们，随即流露好奇，“林霄，你怎么连《至真要大论》都能完整背诵，是郭老的考题恰好碰上，还是你……”
    后面的话，他没能问出口。
    因为那太不真实了。
    他想问，还是你把整部《黄帝内经》都记忆下来了？
    几人都听出他的潜台词，纷纷投来疑问的目光。
    “都背下来了。”
    似是激起了某段不愿回想的记忆，林霄苦笑开口，“刚从西医转投中医的那几个月，我也是很抗拒的，难以理解，一头雾水，这都是常有的事情，为了逼自己学习，我索性就死记硬背，让《黄帝内经》、《汤头歌》、《伤寒论》形成肌肉记忆，如此花了一年时间，才算是浅显入门，然后再结合医案，尝试理解，化为己用，而这又用去了一年时间，这时候，我也终于有勇气去学习《天圣玄针》。”
    听他说完这三年的经历，几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简直就像用养肥肉鸭的填喂法一样，换做别人，怕是连一天都难以熬过，而林霄竟生生坚持三年，就这样把中医给啃下来了！
    苏小小轻咬红唇，瞳底氤氲的不再只是崇拜，而是多了一丝丝心疼。
    林霄教给他们的学习方法堪称捷径，可林霄自己，是绕了一条又一条的弯路，才淌出那么一条捷径出来！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方鸿涛用力拍了拍林霄的肩膀，口吻中满是欣慰，“若是每个学医者，都能有你这样的精神，中医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只有精神还不行，若总有楚家这样的毒蛇猛兽，再多的有志之士，也很难把中医发扬光大。”
    越是体会到林霄的不易，秦南山心中，就越是对楚家愤恨难忍。
    林霄闻言，却露出个不以为意的笑容。
    “老师，只一座楚家的话，学生已经处理掉了。”
    “你就别宽慰我了。”
    秦南山无奈摇头，“就算证据确凿，以楚家的势力，也不可能对他们有什么伤筋动骨的影响，等这件事平息下去，他们肯定还要卷土重来的……”
    嗡。
    突兀而起的引擎声，骤然打断了秦南山的感叹。
    一辆宾利慕尚疾驰过来，让众人都面露困惑。
    医委会虽说在医疗系统占据顶端位置，可与之打交道的多是医生，平时见到最奢华的车子，也就是百万级别，而这两慕尚，是实打实的千万级豪车了！
    车里的是什么人？
    当车子停下来，缓缓降落的车窗中，露出一副冷淡的面庞。
    是个中年人，穿着随性的polo衫，身上淡淡的芳草气息，应该是刚打完高尔夫球，而他一开口，自有一种威压排山倒海而来。
    “你就是林霄？”
    “是。”
    “上车谈。”
    “没兴趣。”
    林霄一口回绝，拿出比他还要漠然的气场，“想谈的话，你下车。”
    隔着车窗，两人俱都不再言语，就这么对峙起来。
    其他人不明就里的看着这一幕，都在猜测这个中年人的身份。
    直到方鸿涛走过来，从容笑道：“原来是楚家主大驾光临，有什么话，到医委会坐下来聊啊。”
    “楚家主？”
    苏小小惊呼一声，又飞快的捂住小口，张慌的打量过去。
    比起楚江那种飞扬跋扈的富二代，楚飞云就像一把淬毒的刀，刀背藏身，锋芒内敛。
    可一旦亮出刀锋，必当染血！
    “过几日再来拜访方会长，但今天，我与这年轻人有些私事。”
    楚飞云微微颔首，目光又回到林霄身上，平静道，“你想知道，激怒我的后果么？”
    林霄笑了。
    然后他摇摇头：“比起激怒你，我更好奇你落魄为狗是个什么样子！”
    哗！
    包括方鸿涛在内，所有人都露出哗然之色。
    任谁都感觉的到楚飞云身上凝如实质的杀意，林霄竟然还火上浇油，主动去挑衅他！
    这强硬态度，令众人当场提心吊胆起来。
    “家主，我忍不了了。”
    司机冷哼一声，果断熄火，下车绕到林霄面前，一记耳光狠狠抽了上去。
    啪！
    脆响传来，林霄却纹丝未动，那身形彪悍的司机歪向一旁，脑壳重重的撞向车身。
    左轮活动着手腕，战意盎然：“要打架找我，别为难林医生！”
    “军人？”
    楚飞云高傲的目光中，终于露出一丝微愕。
    但也只是一瞬，他便恢复硬气：“士兵，这趟浑水不是你能掺和的，劝你悬崖勒马才好。”
    左轮乐了，反问道：“那你给说说，这水怎么个浑法？”
    “你口中的这位林医生……”
    楚飞云淡声道，“不知从哪找了个不怕死的律师，一连对我递了五张诉状，而一旦查明这是诋毁诽谤，他将面临十年刑期！”?

 第四十九章 待我刀兵，还之刀兵！

    五张诉状？
    基于对楚家的愤怒，众人心中第一反应便是四个字，干得漂亮！
    可紧跟着，就为林霄揪心起来。
    这事儿是大快人心，但正如楚飞云所说，他这样的豪门家主，一旦被驳回诉状，等待林霄的，将会是楚家无休止的反诉。
    届时，无需再用什么阴谋陷害，只需一个诽谤罪，就能让林霄万劫不复。
    “诽谤罪，通常意义上最高三年，但若是影响重大，最高可判处十年刑期！”
    楚飞云的目光刮过林霄，写满戏谑，“薛清平和孙亿峰已经失手，这一局按说是你赢了，可惜啊，你太自作聪明，竟然对我楚家的生意提出五大罪状，知道这有多可笑么，而这种莫名自负，终究会对你形成反噬！”
    方鸿涛与秦南山相视而望，默契的前进一步。
    “楚家主既亲临医委会，想来此事还有缓转的余地，不妨直说出来，我们也好帮楚家主劝一劝他，年轻人嘛，该多给一点机会。”
    “二位看的明白。”
    楚飞云对他们的反应很是满意，眼底更是无尽嚣张，“只不过，机会需要他自己争取才行。”
    面对暗示，林霄古井无波，摆明是一副油盐不进的状态。
    秦南山眉眼中透出焦急之色。
    再顾不上许多，他把林霄拽到一旁，沉声道：“老师知道你心中负气，可你不该这么意气用事啊，楚家养了那么多法务，怎么可能轻易被你抓住把柄，甚至你还列出五大罪状……罢了，不说这些，你应该知道他的条件是什么？”
    “知道。”
    林霄耸耸肩，“无非是让我出面，请警署的许署长销掉楚江的案子。”
    “既然知道，还不抓紧答应他，非要搞成你死我活的局面，你小子才肯罢休吗！”
    秦南山有些崩溃，心中暗下决定，回头一定要教一教这孩子，什么叫适可而止，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任凭他如此野蛮生长下去，迟早要惹出大麻烦！
    “老师，您知道我的，我从来都是待我以礼，报之以礼，待我刀兵，报之刀兵。”
    “你小子就不能……”
    铃。
    秦南山劝说之际，却听见一阵手机铃声，从楚飞云的方向传了过来。
    \b这种时刻，楚飞云似乎没什么心情接听电话，掏手机的动作极不耐烦，但当他看见上面的数字，短暂的犹豫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
    “家主，出事了。”
    听筒中的声音格外慌张，“我得到确切消息，那五纸诉状都不是空穴来风，对方是有切实证据的。”
    对普通的楚家人来说，这话杀伤力极强，可楚飞云是什么人，堂堂楚家家主，所有楚家生意的掌舵人，他每年投在法务的资金，就有五亿之多，可以说，海云市最出色的法务团队，在为他的生意保驾护航，几张诉状，远不足以让他恐惧。
    似乎是发觉自己没说到重点，听筒中又强调一声：“忘记告诉您了，递交诉状的人是陆岩，咱们的首席法务。”
    “什么？”
    遇事不惊的楚飞云，终于色变。
    虽说他背对众人，可大家惊讶发现，他那魁梧的身躯竟在微微发抖。
    “是我看错了吗？”
    苏小小揉了下美眸，“楚家主是在哆嗦吗？”
    林霄微笑解释：“对，他怕了。”
    “电话里说的什么啊，能让他怕成这样……啊！”
    话说一半，苏小小发出惊呼，她被陡然转身的楚飞云吓了一跳。
    方鸿涛与秦南山二老，下意识拦在林霄面前。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楚飞云的状态相当反常，有必要把林霄护在身后。
    但当他们定睛看去，才发现楚飞云眼中，竟流露出浓浓的惊骇之色。
    正如林霄所说，楚飞云怕了。
    而且是怕到极致。
    “现在，还说我是诽谤吗？”
    林霄眯笑着，弯弯的眉眼一如刀锋般摄人。
    无力的放下手机，楚飞云默然良久，总算在牙缝间挤出了几个字：“我为之前的所有事情，向你说一声抱歉，只求林医生，能放我楚家一条活路。”
    “这话是怎么说的？”
    林霄无辜道，“我特地跟陆律师交代过，没必要对你们赶尽杀绝的。”
    楚飞云几乎把牙齿咬碎，林霄的话，他根本连半个字都不相信，就在一小时前，陆岩把楚家这些年的罪恶，全部整理成章，交到了有关部门。
    然后，楚家的数座公司全部查封，户上数百亿资金尽数冻结，接到调查电话的员工，更是数不胜数，一时间，抓的抓，逃的逃，可谓是乱作一团。
    他这个楚家家主，从财权滔天的商业巨贾，顷刻间跌落神坛，沦落为通缉名单上的头号罪犯！
    “究竟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楚飞云双目通红，几乎是咆哮出声，“把我送进去有什么好，楚家资产全部充公，又不会落入你的口袋，不如你想想办法，只要能保我无事，我答应你，楚家的资产分你一半！”
    “不必了。”
    林霄没有丝毫意动，“钱这东西，不是自己挣来的，花起来不踏实。”
    “你！”
    楚飞云雷霆暴怒，一步冲上，左手揪住林霄衣领，右手并拳，肃杀无比。
    然而，那拳头迟迟都不能落下。
    且不说林霄身边有左轮这样的高手，即使他有能力整死林霄，对陷入死局的楚家，又能有什么帮助。
    身子一点点瘫软，直到扑通一声，楚飞云跪在了林霄脚边。
    “别那么绝望。”
    林霄俯视过去，“我与陆律师沟通过，前不久才成立的慈善机构将会保留，那些不被你重用的楚家边缘人，还是能靠着这家机构活下去的。”
    楚飞云面色凄厉，眉宇间，弥漫出一团死气。
    \b而其他人，都有种如堕梦境的感觉。
    \b原以为林霄要被楚家尽情欺辱，可结果完全反过来了，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竟然是楚家这座庞然大物。
    “不记得海云市有什么姓林的大家大宅啊。”
    方鸿涛思忖着，突然向秦南山投去疑问的目光，“难道说，这小子的根基不在海云市，而在更高的省城，甚至是京城？”
    秦南山回复给他一记深深的眼神。
    接着，摇了摇头：“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林霄身上，没有任何的背景，大人物的话，最近他倒是结识了几位，但以他的性格，恐怕不会张口求助。”
    “那他……”
    方鸿涛目瞪口呆，以他的阅历，也算是看尽人间世，可从未有哪一个人，让他如此的琢磨不透。
    何止是他，就连秦南山这位授业恩师，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秦院，我知道老师做了什么。”
    苏小小想起之前在警署的经历，美眸很快亮动神采，“那个陆岩律师身患绝症，需要用楚家的药物续命，但他体内的抗药性越来越明显，想继续活着，就必须寻找新的医术。”
    听到这，众人才恍然大悟。
    在楚家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林霄早就拿捏了陆岩，从内部掐住了楚家的命脉。
    再庞大的世家，再强横的法务，也不会是钢铁浇筑，总归是有弱点存在的。
    而他们的弱点，就是林霄！?

 第五十章 你们才是胡闹！

    “老师，刚才你简直就是乱杀。”
    此刻，众人已经在返回中心医院的路上，而苏小小坐在林霄的副驾驶席，情绪仍处于极端的亢奋之中，“先踩薛主任，再打脸郭老，最后对楚家主完成三杀，一环扣一环，让人目不暇接。”
    林霄把着方向盘，老神在在，仿佛那些事情与他无关。
    直到苏小小略有不满的看过来：“哎呀，你兴奋一点嘛，再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跟陆岩达成协议的，难道你真的医好了他的肝癌？”
    “小小，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呀？”
    “到现在为止，你和赵凯还没有跟院方请假！”
    只听啊的一声，苏小小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如今，医院也引进了打卡制度，若无人准假，则统一按旷工处理。
    从手机找出钉钉软件，苏小小的面容很快垮了下去。
    “完了，成翘班了。”
    苏小小扶住额头，脱力般靠在座椅上，“大老远找您请假也不好使啊！”
    林霄瞬间无语。
    你还记着这一茬呢？！
    不过，瞧着苏小小窝心的模样实在可怜，林霄好笑开口：“等回了医院，我手动把你的假条补上，不会对你将来转正有影响就是了。”
    “嘻嘻，还是老师最好。”
    苏小小瞬间眉开眼笑，不知是本能，还是经历这许多以后，心中对他更亲近几分，倏地贴身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
    突如其来的温软让林霄呼吸一紧，脚下也就没了把门的。
    嗡！
    一脚对刹车深踩下去，车速骤降，苏小小半截身子也压住林霄手臂。
    “啊！”
    清脆的惊呼声，悦耳动听。
    接着，苏小小俏脸通红，缩回到座位上面：“老师，你变坏了！”
    “咳咳！”
    林霄面色尴尬，“刚才纯属意外！”
    苏小小一怔，而后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莫名。
    “老师，你的脸怎么比我还红，该不会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谈过恋爱？”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问问嘛。”
    娇俏的撅起小嘴，不多时，苏小小又凑过来，“老师，软吗？”
    嘎吱。
    林霄又一脚轰在了刹车上面。
    好在苏小小远没有钟灵那般的古灵精怪，挑逗的也是浅尝辄止，直到林霄开回医院，都没有再发生什么。
    一推开综合诊室的大门，就听见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三四个诊室的医师都聚集过来，等着与林霄接风，不止如此，西医部也来了几人，一道玲珑有致的身影赫然在列。
    但与其他人不同，沐婉秋的表情不咸不淡，似乎发生在林霄身上的，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而她的开场白，也另辟蹊径：“我那边接到一个奇怪的病例，有兴趣看一看吗？”
    “嚯！”
    不少人都哗然出声，一位中医主任笑呵呵说道，“沐主任，我们中医部的大神才刚回来，你就要借去西医部啊，这也太心急了？”
    话音中不无调侃，又引起阵阵欢笑。
    沐婉秋依然平静：“我还好，患者比较急。”
    “呃……”
    那中医主任顿时吃瘪，人家都把患者推出来挡枪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林霄幸灾乐祸的瞧了中医主任一眼，心想沐婉秋这样的冰山美女，岂会像纯情的苏小小一样，受你们这些老司机的调侃？
    与众人打个招呼，林霄便跟随沐婉秋走出诊室。
    同时间，沐婉秋说了说患者的情况。
    “一天前，患者盆腔位置剧痛入院，考虑为急性盆腔炎，给了克林霉素以及多种营养液，但均未有好转，只好让患者留院观察。”
    “b超结果呢？”
    “没做。”
    沐婉秋皱眉，“受火灾影响，西医部的电路仍在整改，导致大部分检查设备都无法使用，所以我才求助于你。”
    “怪不得，你一位胸外主任，还要接诊盆腔炎这样的患者，脱离检查设备，的确是挺棘手的。”
    林霄点了点头，稍稍加快了步伐。
    当两人走近普外病房，还没推门，就听见一阵嘶叫声音。
    那位盆腔炎患者正捂住小腹，疼的在床上打滚，煞白的脸色看的人心惊胆战。
    床边，一道白大褂身影双手揣兜，观察片刻，给出判断：“加推一支庆大霉素，止痛也来一点，这样疼下去不是办法，会把她的力气都熬干的。”
    “她不是盆腔炎，不用再给她推庆大了，治标不治本。”
    不等护士配药，林霄便好心打断。
    白大褂怔了一下，随即扯开嘴角，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中医部的林大医生啊，怎么，行医执照的麻烦解决了？”
    林霄眉峰微蹙，寻思着他刚才语气也不冲啊，这人怎么跟刺猬似的，当场就炸刺回来！
    沐婉秋轻声提醒：“他叫郑健，跟刘海波关系不错。”
    难怪！
    林霄豁然开朗。
    下一刻，郑健目光瞥向沐婉秋：“沐主任，你作为胸外主任，拿不准妇科病很正常，可没必要又把林大医生请过来，搞得咱们西医部离不开他一样，这不是丢你自己的脸吗！”
    “我只为患者考虑。”
    沐婉秋冷漠回应，对患者道，“康女士，这位林医生很有经验，让他为你诊断一下？”
    “谁来都行，只要别让我那么疼，我钱少不了你们的！”
    病床上写着康女士的全名，康敏，旁边还画了一枚笑脸，笔触稚嫩，估计是出自她女儿的手笔。
    林霄走上前，按住了康敏的脉搏。
    可她的动作太过剧烈，并不具备号脉的条件，看着她臂膀乱抡，郑健在旁狠狠嗤笑一声。
    “我想的不错。”
    林霄突然放开康敏，说道，“她是急性异位阑尾炎，急需手术。”
    包括沐婉秋在内，几位医务人员都愣住了。
    这家伙脑子注水了？
    就算你号不出脉象，可也该看的出来，患者是盆腔剧痛，跟阑尾有半毛钱的关系么！
    “听说林大医生是秦院的高徒。”
    郑健讥笑道，“你这医术是跟师娘学的，阑尾在右下腹，患者的痛点在盆腔深处，二者离着有段距离呢！”
    林霄淡淡看他一眼：“我说了异位，另外，我师娘也是一位医科圣手，如今在米国工作，你这样抵牾她，我不介意去老师面前参你一本。”
    对于这种嘴上没毛的家伙，自然没有惯着的必要，林霄直接抛出一句威胁。
    果然，郑健的气场弱下去了。
    轻咳两声，郑健转移话题道：“虽然b超做不了，但盆腔炎是我们几个妇科大夫合诊过后的结果，你直接天上一脚说是异位阑尾，这不是胡闹么！”
    “昨天就该做的切除手术，拖延到今天还没有动静，你们才是胡闹。”
    林霄懒得再跟他废话，看向沐婉秋，“应该还有能用的手术室，抓紧开台，你来主刀。”
    郑健瞪大眼睛：“沐主任，难道你也……”
    “好！”
    沐婉秋重重点头，“我这就安排手术！”?

 第五十一章 真是阑尾炎！

    大部分手术室还在改建当中，但也留下两间受损较轻的手术室，以应付阑尾切除之类的小型手术。
    由于火灾，观察室也不能再用，索性就在手术室装置了录像设备，用一台小型发电机进行供电，而此时在妇科诊室，十几道身影正围坐在郑健身旁，等待着这一台手术。
    他们都是郑健叫来的观众。
    原因很简单，一旦手术中证实林霄是误诊，那他留在西医部的几次神迹，就会烟消云散。
    即便没那么严重，至少也能让林霄在西医妇科彻底社死。
    他郑健管不了别的科室，但妇科是他的一亩三分地，绝不容许他人染指。
    “这沐主任真是胆大妄为，让中医插手咱们西医部的治疗就算了，竟然还要按照中医的指示开展手术！”
    一名妇科医师气哼哼开口，打破诊室中的宁静，“等开了刀她就傻眼了，到时候，院里就知道什么叫术业有专攻了，郑主任你在秦院那边，也一定会受到重用。”
    郑健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
    秦院把林霄和沐婉秋视作左膀右臂，今日就让秦院看看，这两人有多么的不靠谱！
    此刻在屏幕中，全副武装的沐婉秋已站上手术台。
    “记住手术方案了？”
    林霄作为顾问，守在旁边，“没问题的话，可以开始手术了。”
    从器械护士手中接过手术刀，沐婉秋毫不犹豫，垂直切开林霄标记的位置。
    与寻常的开腹切除术不同，这台手术名叫腹腔镜阑尾切除术，即是在标记处，切出一枚五毫米所有的小口，然后将腹腔镜插入，借此观察腹腔中的情况。
    然后再使用穿刺套管进行戳孔，以便进入无创抓钳。
    沐婉秋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哪怕在这些妇科医生的眼里，也堪称是教科书级别的表演，刹那间，屏幕前的一双双眼睛都瞪直了，吞咽口水的声音不时响起。
    “这沐主任果然有东西啊，就这一手切口的本事，足够咱们学上几年了。”
    “郑主任，我记得腹腔镜切除术也是你的看家本领，那你跟沐主任比起来，谁更优胜一筹？”
    “别在这儿戳郑主任的心了，我给郑主任做过扶镜手，这么说，十次手术里，能有一次达到这种级别，那都是郑主任超常发挥！”
    众医师小声嘀咕，显然忘了郑健就坐在不远，虽听不真切，但大致意思是能捕捉到的。
    只见郑健的笑容僵在脸上，眼角止不住的抽搐，频率极快。
    随后，他重重吐息，似是在安慰自己般，强调开口：“技术再好有什么用，这台手术是建立在误诊之上，终究是一场笑话罢了。”
    “对对对。”
    众人连声附和，也不好让郑健太掉面子不是？
    这时，通过腹腔镜，终于能看清腹腔内的具体情况。
    一台正确的手术流程，是按照肠管粘连情况、肝胆、胃十二指肠、脾、腹股沟内环区、盆腔、结肠、小肠、阑尾的顺序探查，排除腹腔内其他急腹症，最终确定为异位阑尾炎。
    但有林霄诊断在先，沐婉秋略去了不少步骤，直接往盆腔的最深处探去。
    “最关键的部分到了。”
    郑健重新提起精神，“大家都把手机拿出来，记录下这一幕，到时候怼在林霄的脸上给他看！”
    众人手忙脚乱的打开相机，但也有不识趣的，小声咕哝一句：“异位阑尾炎的发病率虽然不高，但也是有的，万一真给他说准了，你们科室的脸就被打肿了。”
    这医师来自隔壁产科，也是主任级别，所以对郑健说话，要肆无忌惮的多。
    “郝主任你放心，他说不准的！”
    回想起林霄把脉时的画面，郑健便冷笑不已，“真要是阑尾炎，我特么把那截阑尾吃了！”
    这话一出，那道质疑声顿时不见。
    接着，腹腔镜移动过去，一根紫黑紫黑的东西跃入镜头。
    充血、肿胀、黏连着许多白色脓水。
    热闹的妇科诊室一下就静寂若死。
    所有人都屏息下来，看看屏幕，又回头看看脸色铁青的郑健。
    没有人不认识那段紫黑色的东西。
    阑尾！
    准确来说，是发炎蓄脓的阑尾末端！
    先前整个妇科诊室，再加上沐婉秋之类的外科大能进行合诊，判断出患者是急性盆腔炎，可林霄一上手，直接就给翻案了！
    人家盆腔好好的，哪有半点炎症之兆！
    “卧槽，还真是异位阑尾炎！”
    那位郝主任震惊开口，随后意识到什么，转头去安慰郑健，“郑主任，这也不能怪你，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误诊那都是常有的事，不过啊，之前你说把这截阑尾吃了，什么时候给我们兑现一下？“
    说到最后，他径直笑喷出来。
    一边笑，还一边解释：“抱歉啊郑主任，我一般不会嘲笑同事的，除非忍不住！”
    “……”
    郑健面色焦黑，却又无力反驳，而且，他也没这个胆子。
    万一郝主任不依不饶，把他吹嘘要吃阑尾的事情传播出去，那他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正此时，身后冷不丁冒出个戏谑声。
    “郑主任打算怎么吃？”
    谁也未曾注意到，林霄竟离开了手术室，出现在他们身后，“给我们大家旋儿一个吗？”
    噗。
    这下除了郝主任，妇科本诊室的医生们也忍耐不住，放肆大笑。
    还得是林霄啊！
    早就听说林霄除了医术神异，一口铁齿铜牙也是歹毒到极致，这随口的一声调侃，不但笑果十足，竟然连画面感都有了。
    “林霄，你不要太过分！”
    郑健再挂不住脸，指着林霄的鼻子大骂，“不过是运气比我好，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林霄眉头一掀，凝视回去：“你郑健给人看病靠的是运气么，若是这样，你也没有资格做这个妇科主任了！”
    “我……”
    郑健欲图反驳，却被狠狠噎在那里。
    多亏郝主任还念及兄弟诊室的情分，主动岔开话题：“林医生，你这一手寻脉断病的功夫简直绝了，今后我们妇产科遇到什么难题，还希望林医生不吝赐教。”
    有了前两天的火灾救治，再加上今天的异位阑尾炎，这位郝主任对林霄已然是五体投地。
    林霄笑着点点头：“这是自然，中医部若有需要，也要郝主任多多照拂。”
    “好说，哈哈！”
    郝主任庆幸不已，好在自己没跟着一起拉踩林霄，这样的中医大牛，做朋友不香吗？
    下一刻，林霄却又看向了郑健：“问你个事，康敏有没有说过她最近吃过什么，除了异位阑尾炎，她的肠胃也是一塌糊涂。”
    “她现在又没闹肠胃炎，你这不是多管闲事么？”
    郑健本就心气不顺，当即劈过来一句。
    林霄懒得多言，回忆起康敏的床头卡上，那一枚稚嫩的笑脸，眉峰不禁微微皱起。
    铃。
    恰在此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第五十二章 绿茶同事！

    “请问，是林霄林大医生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背景声有些嘈杂，像是街边之类。
    林霄愣了下，回应道：“是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灵灵的好姐妹，陈玉琪。”
    伴着娇笑的口吻，这姑娘说道，“事情是这样的，灵灵想介绍你跟我认识一下，如果你现在不忙的话，能不能一起吃个便饭呢……”
    “喂，你别听她瞎说，我可没有约你！”
    钟灵悦耳的声音同时响起，打断了陈玉琪的调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
    小女生之间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吗？
    正打算挂掉电话，又听见钟灵小声提醒：“玉琪，咱们又不是来这里吃饭的，叫林霄过来干嘛呀，我听说，这家饭店的卫生条件严重违规，就前两天，才有一位康女士腹痛住院，万一把林霄吃坏了，这后果你来负责吗？”
    “哎呦，瞧你那紧张的样子，还说你不是喜欢林霄。”
    “咳咳！”
    听到这，林霄匆忙打断，“你们口中的康女士，是不是叫康敏？”
    对方迟滞片刻，钟灵把手机接了过去，应声道：“对，就是这个名字，你怎么会知道的？”
    “把饭店地址发来，我现在就过去。”
    林霄没有细说，拿到位置后，便要折身离开。
    空留下妇科诊室的一众人大眼瞪小眼。
    郝主任反应很快，趁他消失前跟了一句：“林医生，你去那家饭店做什么？”
    “康敏的肠胃已极其虚弱，如果经常在他家用餐，则说明那里的饭菜有大问题，有必要告诉大家……”
    声音越飘越远，后面的内容已然听不清楚。
    郑健摆脱掉刚才的尴尬，冷冷啐了一口：“他是要去调查人家饭店吗，当自己是医生还是侦探啊，我简直是醉了！”
    不多时，林霄把车停在一条巷弄外，七拐八拐，这才在一家烧烤摊找到钟灵的身影。
    旁边还有一个女生，与她穿着同款大衣，只是妆容上面，更显花枝招展了些。
    “这里。”
    那女孩主动招手，目光紧紧跟随着林霄，待他坐下，便撑起半边小脸，摆出一个慵懒魅惑的姿势，“还以为做医生的都是邋遢大叔，没想到还有林医生这样的小鲜肉存在啊。”
    “小鲜肉有点夸张了。”
    微笑的打个招呼，林霄向钟灵问道，“不给介绍一下吗？”
    钟灵目露躲闪，似有几分不情愿的说道：“你都在电话里听到名字了，还想知道什么啊？”
    林霄有些意外，听上去，这两个女孩的关系，与陈玉琪口中的好姐妹颇有出入啊。
    还是说，钟灵在生气自己不顾她反对，坚持跑来了这里？
    “林医生，想吃些什么，我请客。”
    陈玉琪却对钟灵的状态视而不见，自来熟的叫来服务生，拿着菜单一路狂点，明明只有三个人，却点出了五六人的气势。
    林霄则趁这时候，观察起周围几桌的用餐情况。
    叮。
    手机忽然响起，林霄打开的时候，哑然失笑。
    发来微信的不是别人，竟是他左手边若无其事的钟灵。
    “我没有把你介绍给陈玉琪，是她偷偷翻我手机，发现我跟你有过几次通话，才误以为你是我男朋友，想要把你抢过去的。”
    林霄当场就震惊了。
    随后，又看了看两人完全一致的打扮，突然明白了什么。
    有种女生，就是喜欢模仿别人，小到穿着打扮，大到行为习惯，都恨不得与别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而陈玉琪更严重些，她不仅模仿，还要抢夺。
    凡是属于钟灵的东西，她都要抢过来，化为己有。
    “她这是病啊，得治。”
    林霄眨眨眼，小声嘀咕。
    钟灵佯装着不以为然，闻声后，还是没忍住流露笑意。
    “什么病啊，你们在说什么？”
    恰好，陈玉琪也点完餐了，投来好奇的目光，“林医生，你是在帮我检查身体么？”
    林霄微笑点头：“就随便看看。”
    “别随便啊，我让你仔细看。”
    把衣袖稍稍挽起，陈玉琪笑嘻嘻的递出手腕，同时，隐晦的看了钟灵一眼，“早知道你会爽快赴约，就该把灵灵的男朋友也叫过来，也让你给号一号脉。”
    钟灵脸色当即变了：“我哪有男朋友，你怎么能信口胡说呢！”
    “林医生你看，她还不好意思承认，我们灵灵啊，跟报社里一个帅哥编辑走的可近了。”
    说话间，陈玉琪抛出一记媚眼，肆意释放她的诱惑。
    这女人真是把绿茶给玩明白了啊！
    卖弄风骚的同时，故意把这些模棱两可的东西安在钟灵身上，好让自己认为钟灵是个行为不检点的女生。
    收回手指，林霄道：“最近你都没怎么睡好，虽然画了浓妆，却难掩盖脸色蜡黄，这说明你肾经阻塞，需要及时疏通。”
    “真的假的？”
    钟灵美眸睁圆，也忘了跟陈玉琪置气的事情，好奇的端详过去。
    然而，陈玉琪妆底太厚，实在不好分辨，但她还是观察到一些东西，只见陈玉琪眼窝深陷，精气神也不怎么好，像是强打精神一样。
    “哪，哪有。”
    陈玉琪被盯的浑身不自在，但很快，她就调整过来，柔媚一笑道，“林医生你真坏，故意往人家的肾上做文章，不知道林医生你的肾怎么样呢？”
    纵然摸透了陈玉琪的脾气秉性，林霄此刻，也有些招架不住。
    汗颜的笑了笑，林霄说道：“我是说认真的，你若不信，就往腹部中央按压试探，看哪个位置有酸胀感，那里便是肾经的一处大穴，名为神厥。”
    “……找到了。”
    陈玉琪摸索一阵，面露惊喜，“然后呢，我该怎么做？”
    她的肌肤问题是老毛病了，如果能借这次机会，一次性改善过来，倒是个意外之喜。
    林霄点点头：“重重按下去，如果指力不够，可以用大拇指按压。”
    “好的。”
    陈玉琪愈发的眉开眼笑，不忘朝钟灵卖弄，“灵灵，林医生真是个宝藏男孩啊，如果我们两个能走到一起，我肯定……”
    噗。
    话未说完，一股悠长的放气声响彻出来，同时弥漫而起的，还有一股酸臭难忍的气味。
    好几桌人都捂住鼻子，朝陈玉琪投来嫌恶的眼神。
    而陈玉琪，已经面色惨白，石化当场。
    林霄拉着钟灵往后靠去，待气味消散，才从指缝间传出解释：“忘记提醒你了，神厥穴有收降浊气的功用，对于疏通肾经，泄利便秘，都有着非常不错的效果。”
    “你！”
    陈玉琪终于反应过来，恨不能拍案而起，可她又不敢发作的太过明显，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一旦跳脚，不就等于承认那个屁是她放的了吗？
    这种难为情的事情，要她怎么坦然面对！
    强按住掌掴林霄的冲动，陈玉琪咬牙切齿的忍耐下来：“我点的烤串就快好了，先吃饭！”
    “好。”
    林霄温和的笑笑，“陈小姐破费了。”
    咯嘣。
    又有异响传来。
    但这次不是屁了，而是陈玉琪磨牙嚯嚯的声音。?

 第五十三章 集体中毒！

    “灵灵，这就是你介绍的朋友啊，什么人那！”
    趁着烤串一一上桌，陈玉琪一把拽过钟灵，满口抱怨。
    钟灵也很配合，假装瞪了林霄一眼，似是嫌弃他催人放屁的手段，实在是不够文雅。
    私底下，却是故技重施，给林霄发了一条信息。
    “干得漂亮！”
    “必须的。”
    林霄回复过去，目光落在一盘盘肉串上面，不由皱住了眉头。
    他拿起一串，端详同时，轻嗅气息。
    “林医生，你至于这么小心么？”
    陈玉琪逮着机会，讽刺开口，“不知道有一句话，叫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吗，像你这样吃个饭都瞻前顾后的，还有没有一点男人的样子！”
    此时她没了诱惑林霄的心思，也懒得再装模作样，抓起一把肉串，风卷残云的吃着。
    林霄不理会她，继续相面似的观察肉串。
    “看出什么没有？”
    一颗小脑袋好奇的凑过来，钟灵眨巴着眼睛问道，“我暗访过周围一些住户，都反应这家饭店卫生恶劣，但由于味道不错，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林霄点点头：“烤的确实不错，只是，这肉有点问题……”
    “都烤熟了能有什么问题！”
    陈玉琪翻个白眼，冷不丁打断道。
    林霄则眼眸微眯：“医生的鼻子是很灵的，但从这些肉串上，我闻不到半点膻味，说明它们不是羊肉。”
    “多新鲜呢！”
    像是听见个弱智的笑话，陈玉琪嗤之以鼻道，“这种价位的羊肉串，用的原材料多是鸭肉，大家对这种事早就心知肚明，你在这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搞不搞笑啊！”
    放下手里的肉串，林霄淡声道：“肾经不畅，应饮食清淡，少食荤腥，否则你的肠胃里只会积蓄更多气体。”
    “你，你给我闭嘴！”
    陈玉琪被戳中软肋，嚣张的气焰消减大半。
    钟灵在心里合计了一下，伸手叫来一名服务生，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洗手间在什么地方？”
    “您进店里，东南角就是了。”
    “谢谢。”
    偷偷给林霄比个ok的手势，钟灵便轻车熟路的溜进店里。
    林霄猜测，她打听洗手间是假，\b探索后厨才是真。
    此刻天色渐晚，正是撸串喝酒的好时候，客人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林霄也没闲着，目光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观察他们的面色变化。
    如果康敏真是在这儿吃坏肠胃，那在座的客人里，肯定有不少回头客，他们的脸色应该与康敏有不少相近之处。
    蹬蹬蹬。
    正看的专注时，钟灵突然急匆匆跑了回来。
    俏脸彤红，呼吸急促。
    “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钟灵咽了下口水，慌忙道，“那个康敏康女士，不是在这里用餐的客人，而是这里的老板娘！”
    林霄一怔：“真的假的？”
    “他们的营业执照就挂在收银台后面，上面的名字，我看的清清楚楚！”
    “好。”
    林霄苦笑道，“这位康敏女士，倒是不嫌弃她们自家的肉串。”
    深有同感的啄啄脑袋，钟灵忽又一怔：“你确定是肉的问题了吗？”
    “不能确定，但概率很大。”
    林霄挪动视线，点出几桌客人，“那几人，都有鼻头发青，双目红肿的情况，与康敏的面诊结果完全一致，不过，他们有一点\b很奇怪，你仔细看，他们的四肢都有些淤血斑块，面积虽然不大，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是刮痧之类的淤血，大惊小怪！”
    陈玉琪小声嘟囔一句，“又没有吃死人，你们两个搞得跟破案一样，至于么？”
    “哎呦！”
    一声惨叫蓦然响起，打破了烧烤摊的烟火气息。
    那声音的来源，正是被林霄重点关注的一位客人，只见他捂住腹部，叫痛不已，同桌的人刚要看看什么情况，他整个人向下一趴，把饭桌彻底打翻，人也哇的一声，呕出无数秽物。
    “血！”
    有人惊恐大喊，“他吐血了！”
    陈玉琪的表情顿时僵住。
    再看向满桌的肉串，眼睛里只剩恐惧。
    难道真能把人吃死吗！
    林霄噌一下起身，可不等他冲过去，又听见几声尖叫。
    “哎呦，疼死我了。”
    “这怎么回事啊，肚子里闹地震了！”
    “谁帮我接一杯热水……呕！”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症状，多是腹痛呕吐，也有两名较严重者，当场晕厥，生死不明。
    场面显然混乱，所有人都离开座位，恐惧的看着这幅画面。
    “该死！”
    便是保持冷静的林霄，也忍不住怒喝，随即冲到那位晕厥的客人身边，第一时间进行针灸。
    同时，呼唤着钟灵拨打急救电话。
    “别叫救护车。”
    一道声音从耳后响起，“可能是肉串烤的不太熟，催吐一下就没事了，哪犯得着叫救护车啊！”
    “开什么玩笑！”
    林霄猛虎回头，掷地有声的呵斥，“这是食物中毒，而且是集体中毒事件，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负的了责吗！”
    阻止他的，是个打扮朴素的老妇人，本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被林霄这一训斥，当即傻在那里。
    而钟灵，已经拨通电话：“喂，这里是望江路阳光烧烤摊，有几桌客人出现了食物中毒，请你们快点过来，对了，你们医院的林霄林医生也在现场。”
    说话间，钟灵不小心撞到了那位老妇人，本能道歉：“对不起，阿姨，没撞疼您？”
    “这可怎么办啊！”
    老妇人似猛然醒转，却顾不上回应钟灵，而是眼珠乱转，急的连连跺脚，“要是给小敏知道，是我把她的烧烤摊弄成这样，她肯定要骂死我的！”
    小敏？
    钟灵惊怔的看着她，沉默几秒钟突然问道：“您是康敏的家人吗？”
    “我是她婆婆。”
    老妇人捧起钟灵的小手，苦苦哀求，“小姑娘，你叫那些救护车回去好不好，我给这些人赔钱，多少钱我都认，求你不要把事情闹大，不然，小敏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我……”
    钟灵语塞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霄却在这时按住她的肩膀，帮她摆脱老妇人的纠缠：“阿姨，事故已经发生，你能做的，是配合我们医院，尽可能把事态控制到最小，明白了吗！”

 第五十四章 鼠药！

    “我配合什么？”
    短暂的错愕之后，老妇人清醒过来，亦是不甘示弱，提高声量道，“不就是吃了夹生的烤肉吗，哪像你说的这么严重啊！”
    说话间，她还招呼着几名服务生，要他们去安抚客人，以免有谁打了急救电话。
    见她如此顽固，林霄懒得再好声好气说话，径直甩过来一句。
    “如果你是这种态度，那你接下来要配合的，就不是我们的工作了，而是消协甚至还有警方，你自己考虑清楚！”
    “你说什么？”
    老妇人表情瞬间僵住。
    把她交给钟灵照看，林霄果断又跑去另一位晕厥的客人面前，银针落下的同时，指挥起身旁几人：“你们跟他是一起的，帮忙搀他起来，动作尽量温柔些，不要碰到这些银针。”
    “知道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上前，费了不小力气，才扶着此人缓缓坐起。
    身子刚刚打直，林霄便拔出他喉前的一支银针。
    呕！
    腥臭的秽物吐了满身，使得围观众人都本能后退，却也让更多光线照入进来。
    顿时间，众人惊奇发现，这人的脸色似乎好转几分。
    “小伙子，你这几针厉害啊！”
    一位老大爷啧啧称奇道。
    林霄顾不上回应，又跑去其他人那里，紧急施救。
    但比起这两个晕厥者，林霄用在他们身上的银针少了许多，因为这些人的中毒症状相对较轻，无需他用到《天圣玄针》之中的针法。
    约摸一刻钟的功夫，五辆救护车声势浩大，疾驰而来，算是给这些人服了一颗定心丸。
    “林医生，你跟柯南是亲戚？”
    无巧不巧，坐镇救护车的正是消化科刘海波，他一边安排众人上车，一边朝着林霄打趣，“怎么什么怪病重病都能找上你，也真是邪了门了！”
    林霄斜睨过去，冷漠开口：“事情比你想象的严重，等回了医院，我看你还有没有心情开玩笑。”
    “普通的食物中毒罢了，瞧你这幅大惊小怪的样子！”
    刘海波谑笑一声，海口夸下，“催吐、洗胃、补液三件套，我保证他们生龙活虎！”
    “我很欣赏你的自信。”
    林霄声线冷峻，“只要你到时候别哭就好。”
    话落，他一个箭步跳上最近的救护车，又对不远的钟灵招招手：“把那位阿姨带过来，分析毒素时需要她的配合。”
    “嗯。”
    搀扶着六神无主的老妇人上车，坐稳自后，钟灵扯动林霄的衣袖道，“你刚才说话那么重，可把阿姨给吓坏了。”
    林霄皱眉道：“我不是吓她，这些患者的情况非常复杂，如果处理不好，等待她的就是刑事责任，对了，老板娘康敏也脱不了干系……”
    “给我留个位置。”
    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过来，陈玉琪呼哧带喘的跑过来，赶在最后一刻挤上了救护车。
    林霄瞧了她一眼，无语道：“这台车没有催吐设备，他们没有告知你上哪辆车吗？”
    “理智告诉我，跟着你是最安全的。”
    陈玉琪虽说绿茶，人却不傻，看过了林霄整个施救过程，她对林霄的医术有了新的认识。
    这人尽管讨厌，可本事是实打实的！
    亲昵的拉过钟灵的手，陈玉琪委屈巴巴道：“灵灵，我可是陪你出来暗访，才遇到了这种糟心事，你不会放任林医生不管我的，对？”
    “你把话说清楚。”
    钟灵妙目一紧，“是你非要跟过来，我可没有要求你陪我一起。”
    “这有什么区别吗，而且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较这种真干嘛？”
    “……”
    钟灵实在无力应对她的纠缠，索性对林霄说道，“要不你就帮帮她，别真出了什么事。”
    “出事时，她还没吃多少肉串，发作起来也不会太快，只要及时催吐就行了。”
    “那你还不快一点？”
    一把拽过脚边的医疗垃圾桶，陈玉琪急声催促，“我见你给他们扎了几针，就成功催吐了，快给我也来几针啊！”
    原本，林霄就不待见这个绿茶婊，此刻他又在脑子里进行毒素分析，听见这聒噪的催促声，顿时更觉心烦。
    脑筋一转，林霄的口吻突然神秘起来：“我大概能猜到，你们是中了什么毒，想听听么？”
    “什么毒？”
    “鼠药。”
    林霄道，“但市面常见的鼠药有很多种，具体是哪一种，我还没有想到。”
    蓦然，车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而陈玉琪的脸色由惊转恐，最后演变为无尽的恶心。
    不论烧烤摊用的是羊肉还是鸭肉，都跟鼠药八竿子打不着一撇，除非……
    那本身就是老鼠肉！
    这种推测，犹如梦魇般笼罩陈玉琪，腹中亦是一阵翻江倒海，不等林霄做什么，便朝着垃圾桶扎下脑袋，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吐了出来。
    “你，你胡说什么！”
    老妇人也脸色剧变，指着林霄破口怒骂，“我们用的都是正宗羊肉，怎么可能是老鼠肉，你不要欺负我不懂法，我告诉你，再这么胡讲八讲，我一定要去告你！”
    “阿姨，你别着急，他就是想帮我朋友催吐而已。”
    钟灵连忙安慰。
    谁知，林霄却摇了摇头：“催吐是一方面，我说的鼠药，也是确有其事。”
    钟灵要崩溃了，别看这阿姨被吓得不轻，可越是这样，她就越可能爆发出意外的破坏力。
    万一阿姨动起手来，这小小的车厢，还不要翻了天啊！
    隔着两个座位之外，刘海波发出冷笑，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打量林霄。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在消化科这么多年，也没接诊过鼠药中毒的患者，你竟然大言不惭，说这些人都是服了鼠药？”
    “如果你想彰显医术，干嘛不说的更夸张一点，索性说他们是百草枯中毒好了，那样被你抢救过来，直接就可以列为医学奇迹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林霄深深望过来一眼，冷冽的目光宛如冰瀑，浇熄了他的血液。
    不止是他，老妇人也被林霄的眼神吓到，身躯猛颤，如遭电击。
    看见这画面，钟灵知道她刚才完全是杞人忧天。
    咱们这位林医生，也不是什么善茬啊！

 第五十五章 你能说实话吗！

    从烧烤摊到中心医院，不过十多分钟时间。
    院门外，已经提前清场，便于五辆救护车有序进入，急诊的同事也早早候在院里准备帮忙，当林霄指挥着把两名晕厥者抬下车厢，恰好遇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老师，我们科室主任还有消化科主任都在，就等着您一起过去开会了。”
    赵凯说完，突然又朝四下看看，改为小声提醒，“那个刘海波应该在消化主任面前说了您不少坏话，说是要一起开会，实际就是让您说明一下情况，可能不会让您参与治疗里面。”
    “如果他们能搞定，我倒是乐得清净。”
    林霄被整乐了，调侃一声后，进入急诊大楼。
    此刻，大厅已被清理出来，数十道白色身影不断穿梭，帮患者安排座位，还要安抚那些患者家属，避免他们徒生事端，虽说场面嘈杂混乱，但也算乱中有序。
    让钟灵陪同陈玉琪就近坐下，林霄便一路疾行，找到那两位主任医师。
    而刘海波，已早早落位。
    林霄到场时，刚好与他有个眼神上的碰撞，立即捕捉到他眼底那一丝浓郁的戏谑。
    “林医生，听海波说，你主张病患们是鼠药中毒？”
    在场最年长的一位医师率先开口，音色压抑沉冷，“你知道，在这种集体治疗上面，一旦我们的大方向错误，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此人便是消化科主任，名叫周兴德，也算是德高望重，只是为人刚愎自用，也难怪把刘海波这种人视为心腹。
    站在他旁边的，是赵凯所在科室的顶级boss，急诊主任郑秀宜，别看名字温婉大方，实际是个雷厉风行的中年阿姨，虽说林霄没跟她打过交道，但从秦南山口中，听过不少郑主任的事迹。
    于是，林霄直接把目光转向郑秀宜，凝重开口：“郑主任，请你尽快安排人手，做相应的细菌、血清检验，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找出毒素是哪类鼠药。”
    “你这么肯定是鼠药吗？”
    郑秀宜心中一凛，沉声道，“如果你的猜测不错，这就不是普通的食物中毒，而是非常严峻的集体事故了，恐怕要成立专家组，甚至还要上报医委会！”
    而且，还有一点她没说出来，如今的中心医院尚未从火灾的阴影走出来，就连供电系统都不稳定，怕是不具备应付此次急救的能力。
    “一边上报，一边分析毒素！”
    林霄说完，又重重补充一句，“刻不容缓！”
    许是被他的认真震慑住，郑秀宜在短瞬的怔神之后，果断发出指令：“小王，萍萍，你们立刻联系检验科，做鼠药相关的检验准备，大发，你去找洪副院报备，同时联系药剂科，准备各类鼠药解毒剂。”
    不愧是急诊科大牛，三两句话之间，郑秀宜便把整个治疗思路厘清，这样多线准备，可以大大地节约时间成本！
    “胡闹！”
    眼看几人匆忙跑开，周兴德当场\b变脸，“郑主任，你怎么也跟着他乱来，如今鼠药管控严格，这样大规模的鼠药中毒，想想都知道不可能，你们这么搞，只会拖延治疗！”
    谁知，他非但没能劝住郑秀宜，还被狠狠刮了一眼。
    郑秀宜冷声质问：“该洗胃洗胃，该补液补液，哪来的拖延治疗，如果你不敢承担风险，可以选择退出！”
    这话一下就把周兴德架在那了，除了吹胡子干瞪眼，再拿不出任何的反驳。
    林霄咂咂嘴，果然啊，还得是用主任打败主任！
    “林医生，咱们去看看患者的情况。”
    郑秀宜转过视线，相比保守的周兴德，她更欣赏大胆设想的林霄，在急诊待的久了，各种各样的病例她都见过，周兴德口中的不可能，才是一个笑话。
    林霄却摇摇头：“患者多是轻症，有两名重急症也被我救回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鼠药成分，除了这些患者，我把饭店老板也带回医院了，从她口中应该能问点东西出来。”
    话落，林霄对身边的赵凯吩咐道：“去住院部，帮我带一个人过来。”
    待赵凯离开，林霄对不远处的老妇人挥挥手，示意她来到众人面前。
    “阿姨，麻烦你如实回答，这批肉的进货途径是哪里，也许通过他们，我们能了解到鼠药的种类。”
    “我求求你，不要再造谣了行不行？”
    老妇人面露崩溃，目光投向郑秀宜几人，“你们是领导，求你们还我一个清白，我用的都是良心肉，这个小医生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用的是老鼠肉，这让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林霄很无奈，这些商贩大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未必是他们有多心黑，但人类逐利的本性，让他们甘愿铤而走险，酿成大错。
    深吸口气，林霄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解释：“我没说那一定是鼠肉，有可能是用猫狗或者鸭肉代替，但它们在屠宰之前，有可能吃到中毒的老鼠，甚至是误食了鼠药，你能理解我意思吗？”
    “我用的是纯羊肉，不是你说的那些低端肉！”
    “……”
    林霄皱住眉，这完全没有沟通的可能啊！
    “老太太，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这时，周兴德走上来，压了压手，沉稳开口，“我们也不相信鼠药鼠肉这种无稽之谈，可如果有个万一呢，所以还需要你配合才行。”
    林霄与郑秀宜相视一眼，目光清冷。
    治疗上保守谨慎，说话办事倒是透着一股精明劲儿！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仔细推敲，就有许多深意了。
    先是表明他周兴德不信鼠药的立场，一旦查明这是条错误的方向，那他和他背后的消化科，就能在此次事故中独善其身。
    而真若出现万一，他也算帮着林霄说过话了，甚至还安抚了老妇人的情绪，等到时候风险解除，功劳簿上必然有他一个名字。
    进可攻，退可守，一听就是老阴阳人了！
    “不愧是主任！”
    刘海波也悟到了这些含义，忍不住在心中点赞。
    而老妇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拉起周兴德的衣袖，可怜道：“领导，我们这是小本买卖，就靠着我跟儿媳妇两个女人，一点点撑起来，要是被他给祸害了，让我们可怎么活啊！”
    “险些活不下来的是那些人！”
    林霄脸色阴沉，指着大厅里死气沉沉的诸多患者，“都到这个时候了，我拜托你，能说句实话吗！”
    “你怎么说话呢！”
    周兴德大怒，“万一出了事，这老太太是第一责任人，她有必要在这里拖延时间吗！”
    这话一出，老妇人心里猛然颤了一下，像是触电般，傻站在那。
    “饭店不是我的，是我儿媳妇的，如果出事，应该是她负责？”
    “哈？”
    林霄气的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了，怔怔看着这个满脸冤屈的老妇，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笼罩过来。?

 第五十六章 姗姗来迟的毒素分析！

    狡辩的时候一套一套的，等到了责任划分的时候，立刻就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这婆婆真是绝了！
    周兴德也怔了下，怀疑的目光审视过去。
    沉声问：“老太太，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那些肉真的有问题？”
    “没，没问题啊！”
    老妇人一下就醒转过来，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们家的羊肉童叟无欺，这次出事，只是新来的烤肉师傅手生而已。”
    凝视片刻，但周兴德还是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样的老人他见多了，胆小怕事，不敢承担，却也正是这种性格作祟，他才不信什么鼠药之谈。
    老太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把劣质肉类摆上餐盘。
    林霄咬牙怒视，最终把视线移开。
    患者太多，导致他出针时也不敢大开大合，生怕等遇到棘手的病例时，会因为内气亏空，而无法顺利的使用《天圣玄针》。
    所以，大多数患者的治疗都是浅尝辄止，不可能根除毒素，与其把时间耗在这个执迷不悟的老妇人身上，还不如多去关注一下患者的病情变化。
    “又有人吐血了！”
    一声疾呼响起，本就嘈杂的大厅更乱作一团。
    林霄快步冲了上去，吐血的是个女孩，除了与众人相似的皮下淤血，还出现了呕血以及抽搐的现象，这模样吓坏了不少人，甚至有几个年迈的老人，指着女孩大喊中邪。
    似乎在他们的概念里，能引发抽搐的，就只有那些超自然现象。
    “我确定了。”
    林霄却露出几分通透，“郑主任，鼠药的成分是溴敌隆和磷化锌，抓紧准备维生素k1，加大补液，另外再推一针三磷酸腺苷。”
    “现在她各个器官的负担都很大，贸然使用三磷酸腺苷，会加剧肝脏的代谢负担，你要冒这个风险吗！”
    饶是用药大胆的郑秀宜，都露出犹疑之色。
    周兴德更是面容严峻：“你疯了，还没搞清楚她为什么吐血，你就胡乱推药，出了问题谁负责任？！”
    “再不给药，心肌炎危急生命，谁负责任！”
    林霄反问。
    被这样当众质问，周兴德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气的面颊抖动，却又对铿锵有力的林霄无法反驳，只能狠狠拂袖，\b抛落一句。
    “大家都看见了，这个患者是林霄独断专行，如果有什么意外，大家记得找林霄问责！”
    “林霄可是中医部的风云人物，大家别认错了。”
    刘海波幸灾乐祸的补充道，三磷酸腺苷是常见的心肌营养药物，若只是治疗心肌萎缩、心功能不全、以及心肌炎之类的病症时，才会用推入针剂的方式给药，因为这药物会对肝脏造成一定负担，使用时需谨慎再谨慎。
    他与周主任把话一撂，不但把林霄推上风口浪尖，他们也双双急流勇退，避开了这名患者的定责问题。
    可庆幸归庆幸，他也好奇这女孩究竟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赵凯推着医疗车匆忙跑来。
    “老师，推多少药？”
    “七毫升！”
    把注射的工作交给赵凯，林霄打开针包，开始全神贯注的为女孩施针。
    他觉得有些可悲，生死攸关的时刻，最有胆气的竟然是个实习生，周主任自不必说，郑秀宜这位急诊大牛竟然也退却了。
    许是对二人的果断有所影响，郑秀宜短暂的质疑以后，忽如醍醐灌顶，迅速恢复一位主任医师该有的专业素养。
    “给我推一台心电图机过来，要快！”
    说话间，郑秀宜也拿起一支针剂，重重问道，“接下来是维生素k1，推入多少？”
    林霄看了她一眼：“她毒发太快，我来针灸解毒，你们去给其他人用药。”
    “没问题。”
    郑秀宜当即起身，却被周兴德给拽住了。
    小幅度的挤弄眉眼，周兴德压低声音：“这么急着往火坑里跳吗，至少也等检验科给了毒素分析再说！”
    他与郑秀宜没什么私交，之所以好意相劝，是不想让郑秀宜的主任光环庇护到林霄。
    只要林霄一人误诊就够了，郑秀宜的加入，只会给林霄分担火力！
    “溴敌隆是二代凝血类鼠药，服用后会出现凝血障碍，导致皮下淤血，形成血斑，确实与他们的症状相对应！”
    郑秀宜一口气说出来，而后冷冷的凝视回去，“你告诉我，还有哪种食物中毒，会出现这样大规模的淤血斑块！”
    刚看见这些患者的时候，她并未对血斑有多在意，一来是比起食物中毒的症状，这更像是刮痧留下的痕迹，二来，也并非所有患者都有血斑的出现，这个比例在二比一左右。
    但她在认真思索以后，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不论溴敌隆还是磷化锌，都有一定的潜伏期，随着每个人体质不同，时间在数小时到一天不等，而这些人都来自同一处烧烤摊，高油高脂的食物，可以加速其成分溶解，使得潜伏期也跟着变短，所以才会出现部分血斑，而另外一些人，只有恶心呕吐之类的轻症而已。
    这也让她愈发相信，鼠药一说，绝非信口胡诌！
    而这时，林霄的针灸也开始了。
    掀开女孩的上衣，其平坦的小腹上，也已渗出块块血斑，林霄古井不波，一针针刺入穴位，动作如行云流水，把不少人都吸引过来。
    他们看不懂发生了什么，但行针之间那种流畅的美感，让每个人都沉浸其中。
    大厅内竟出现了难得的平静。
    直到被一阵突兀的脚步声打破。
    “是急诊的人。”
    刘海波眼尖道，“郑主任派她去检验科，估计是毒素分析出来了！”
    “快拿过来，然后把分析单，给我狠狠拍在林霄的脸上！”
    周兴德咬牙切齿，大庭广众之下，当然不可能真的照脸上拍，但只要读出毒素成分，无异于对林霄打了几记耳光！
    然而，当刘海波把分析单接过来，兴奋的脸色顷刻石化。
    救护车上，林霄曾对他说，到时候别哭就好。
    现在他的确想大哭一场。
    “你这什么表情，看见啥了？”
    周兴德不明所以，唰一声，抢过分析单。
    然后，他尖叫出声：“鼠药，怎么可能会是鼠药！”?

 第五十七章 无知的可悲！

    鼠药两个字，回荡在大厅的空气当中。
    与林霄同乘一台救护车的两名患者，及其他们的家属，是听过鼠药之说的，但大多数人，都对这个推测一无所知。
    刚安静下来的大厅，顷刻沸腾起来。
    “我听见了什么，是鼠药中毒吗，我们怎么会吃到这种东西？”
    “谁能给我一个解释，鼠药是从哪蹦出来的，我吃的不是羊肉串吗？”
    “卧槽，这话提醒我了，市面上的烤串哪有正宗羊肉啊，八成都是其他肉类伪装制成，咱们吃的，恐怕是最暗黑的一种……老鼠肉！”
    当有人发出惊呼，不啻于丢了一颗炸弹，把所有人的恐惧与愤怒都炸了出来。
    哗！
    一道整齐的哗然之声，所有人都躬下身，发出默契的呕吐声。
    便是那些没有中毒症状的家属，都吐了不少东西出来。
    “大家稍安勿躁！”
    林霄刚刚结束《长鲸吸水》针法，顾不上擦汗，振声安慰，“鼠肉的概率很低，更大可能是用了误食鼠药的猫狗之类！”
    如此大型催吐的场景倒是利于治疗，只是，院里已经人手不够，若是再引发群情激奋，那可就不好控制了。
    相对鼠肉，猫狗要好接受的多了，气氛总算没有恶劣下去。
    “怎么会这样！”
    把刘海波拽到一旁，周兴德气冲冲低吼，“你跟着救护车一路回来，就没把具体情况摸清楚吗！”
    刘海波也很冤：“我跟您汇报了，可您也不信林霄说的鼠药中毒啊……”
    “闭嘴！”
    狠狠拂袖，周兴德再看那些忙碌中的急诊人员，脸色铁青。
    刚才他信誓旦旦声明，一旦出了问题，将由林霄全权负责，就等于他与这场急救划清界限，事后嘉奖请功，自然与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后悔莫及啊！
    就在这时，赵凯突然振奋道：“老师，您要找的人过来了。”
    先前他去住院部跑了一趟，奈何患者正在休息，只好跟在场的住院医交代一声，又急匆匆赶回大厅，此刻，住院医总算是把人带到。
    “林医生？”
    康敏茫然的走上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林霄叹口气，示意她往右手边看去：“本想让你帮忙，从老太太口中问出假羊肉的来源，但现在也不需要了，不过你既然来了，先去安抚一下老人，她的情绪也不太稳定。”
    得知是鼠药中毒，老妇人的侥幸心理彻底崩塌，身子一软，瘫坐在地，双手无力的拍打地面，开始嚎啕大哭。
    虽不见多少眼泪，但那声嘶力竭的状态，让不少想要兴师问罪的患者家属，都选择了望而却步。
    “妈？”
    康敏忙不迭跑过去，“您怎么过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真不知道那肉有问题啊，小敏，当时我要听了你的话，就不会出这么大的事情，我对不起你啊！”
    “什么肉，您在说什么？”
    短暂的怔神之后，康敏猛然醒转，“您还是买了那批低价肉是吗，我告诉过你，我们做生意要讲良心，您怎么就不听呢！”
    “妈知道错了，你跟领导们说说，不要追究我们的责任行吗，家里还需要你来撑着，你不能进去啊！”
    “我……”
    康敏欲哭无泪，她就是个小小的饭店老板，去哪认识什么领导啊。
    看见这一幕，赵凯表情阴沉，低声道：“真狠心啊，这老太太惹出来的乱子，却要她的女儿去顶罪。”
    “康敏是他的儿媳妇。”
    林霄无奈道。
    婆婆拖累儿媳的戏码，他早就屡见不鲜，但哪怕真如赵凯所说，那就是亲生女儿，照样也有被父母恶待的案例。
    了解到事情的大体经过，康敏彻底崩溃，两眼翻动，直挺挺往后栽去。
    好在林霄眼疾手快，一步近身，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振作些，事情没到最坏的地步。”
    林霄道，“康女士，你有孩子吗，他这些天有没有吃过你家的烤串？”
    “悦悦！”
    这句提醒，像是破开黑夜的那道曦光，让康敏又强作精神。
    她动作飞快，按住婆婆的肩膀：“你给悦悦吃了吗，回答我！”
    “没，没有。”
    老妇人吓的嘴唇一白，讷讷道，“悦悦的心思都在新玩具上，一直都不怎么好好吃饭。”
    康敏稍稍平息，随即，又睁圆眼睛：“什么新玩具，你又给她买什么了？”
    “好像叫什么巴克球。”
    “谁让你买的！”
    康敏的眼神令人发毛，“我有没有说过，已经出现好多误吞巴克球的例子了，这根本就不是小孩子能玩的东西，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啊！”
    周围的视线集中过来，不少都在窃窃私语。
    “巴克球是什么东西，没听过啊。”
    “就是磁力珠，最近很火的解压玩具，一套有成百上千颗小钢珠，磁力很强，可以借磁力拼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我好像也刷到过巴克球的小视频，上面确实有提醒风险，要求九岁以下儿童，需在大人监护下购买什么的，也难怪这大姐着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一番议论响起，俨然又把老妇人推向万众指责的境遇。
    吞了口唾沫，老妇人安慰道：“小敏，先想办法处理食物中毒的事情，悦悦不会有事的，像你们小的时候，再危险的东西都玩过，不也没出什么事情吗？”
    康敏心沉谷底，疲惫的说：“那只是侥幸，我不允许我的女儿发生那种事，这次中毒事件我会妥善处理，但我把话说在前头，不论结果怎么样，都不许你待在海云市了，悦悦跟着你，迟早要出大事情！”
    “这叫什么话，悦悦是我的亲孙女，难道我当奶奶的还会害她不成？”
    老妇人不服气的反击。
    众人都沉默下来，有人看热闹，而有人，在照镜子。
    在老妇人身上，他们多少都看见身边人的影子。
    什么都不懂，偏偏又喜欢自作主张，最后搞砸一切。
    无知的可悲，大抵如此。
    突然的，一声聒噪的老人机彩铃响起。
    她慢腾腾接起电话，说没几句，便僵在原地，冷汗直下。
    “又出什么事了？”
    康敏心里一蹬，见她不答，脸色愈发冰冷，“是不是悦悦！”
    说着，她野蛮的抢过手机，发现是店里的员工打过来的。
    “怎么回事！”
    “敏姐？”
    员工的声音有些支吾，“悦悦突然说她肚子疼，我担心跟那些拉走的客人一样，就抓紧给阿姨打过来了。”
    只感觉眼前一黑，康敏身躯又晃动起来。
    扯着嗓音喊道：“打给她有什么用，抓紧送医院啊！”
    林霄闻言，不由叹了口气。
    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相比成年人，孩子身体各个器官还未发育完全，万一也中了鼠药之毒，要比这些人都要棘手！
    “林医生，这里交给我。”
    看出林霄的顾虑，郑秀宜当即决断，“你准备给这个孩子解毒！”?

 第五十八章 他又要手术了！

    孩子送来的很快，情况却不甚多好。
    脸色惨白如纸，两只粉嫩的小手死死按住小腹，直到烧烤店员把她抱到康敏面前，才听见几声弱如蚊蚋的嘤咛声，有气无力的，听的让人心碎。
    “悦悦，告诉妈妈，你哪里疼啊！”
    康敏颤巍巍伸出双手，快要碰到悦悦的时候，突然又紧张的收回来，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把悦悦给碰碎了一样。
    悦悦张动小口，艰难吐出几个音节。
    “这里……痛。”
    “林医生！”
    泪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康敏转过头，拽住林霄衣角，“您可一定要救救她，她还这么小，肯定扛不住鼠药的！”
    不等林霄回应，老妇人急匆匆的扑上来，攥住悦悦的小手：“好孙女你别怕，奶奶在呢！”
    “离我女儿远点！”
    康敏的情绪陡然爆发，扯过老妇人的手臂，声音压抑，“要不是你，悦悦会疼成这幅样子吗，你给我走，走的远远的！”
    老妇人蹬蹬蹬退后几步，脸色僵硬，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般杵在那儿。
    心中叹了口气，林霄随即探向悦悦的脉象，说道：“赵凯，把孩子抱去最近的治疗室，鼠药在她体内的代谢速度很快，需要更大规模的针灸……等等！”
    正说着，他突然又摇摇头，眼神否定。
    众人的呼吸皆是一紧。
    康敏更是流下一身冷汗：“怎么了？”
    “不是鼠药。”
    林霄皱起眉峰，“她的脉象不是中毒，之所以腹痛，是误食了什么异物！”
    赵凯一怔，连忙观察起悦悦的情况，确实不像其他患者那样满身血斑，腹痛的位置也接近肠道，而非胃部，但是什么原因诱发了肠道剧痛，他就瞧不出什么端倪了。
    “异物？”
    康敏如遭电击，忙问，“跟妈妈说，你是吞了什么玩具吗？”
    “我……”
    “只要你乖乖讲出来，妈妈肯定不会怪你的。”
    “也，也不要怪奶奶。”
    悦悦懂事的让人心疼，三步外，老妇人哎呦一声，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不少人闻言，都流露破防之色。
    康敏挣扎了下，还是挤出一丝笑容：“刚才是跟奶奶开玩笑呢，妈妈怎么会怪她呢！”
    “谢谢妈妈。”
    努力的扬起嘴角，悦悦从口袋里取出几颗红色钢珠，并列成排，挤压紧密。
    正是之前提到的巴克球。
    林霄闪电决定：“走，去胃镜室！”
    有康敏陪同，悦悦显得没那么惧怕，但当她看见复杂的胃镜设备，本就苍白的小脸，瞬息变得更加白皙。
    “我怕……”
    “乖女儿，不怕。”
    轻抚着悦悦额头，康敏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医生叔叔很厉害的，他把那支细细的管子伸进你的小肚子里，很快就能把玩具球给夹出来了。”
    按照要求，她只能送到这里，当她转身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康女士，放心。”
    林霄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悦悦会没事的。”
    随后，胃镜室的房门紧紧关闭。
    赵凯与麻醉师正有条不紊的准备着，碍于悦悦的年龄太小，这又是异物提取，未避免不必要的风险，必须对悦悦进行全麻，待到麻醉针剂注入，悦悦也合上双眼，沉入梦乡。
    把胃镜递到赵凯手里，林霄道：“你来做。”
    “我？”
    赵凯苦笑道，“老师，我没做过胃镜下异物取出术。”
    拍拍他的肩膀，林霄劝慰道：“郑主任要盯着那边，难道要我把手术交给周兴德那两个人吗？”
    周兴德作为消化科主任，水平自不必说，但他之前的表现太不尽如人意，就算林霄放心，恐怕康敏也没办法接受，而他林霄，又没有执行手术的资格，只能是赵凯来了。
    “行！”
    赵凯强行给自己提一口气，把塑胶器放入悦悦口中，接着便是胃镜，顺利通过咽喉、食道，最终抵达胃部，而旁边的显示器上，一片红呼呼的背景下，是粘稠的胃液和残余的食物。
    耐心的寻找片刻，赵凯无奈道：“什么都没有啊。”
    “沉住气，再往下探探，应该是在幽门位置。”
    “嗯。”
    赵凯深吸口气，继续寻找。
    果然，就如林霄推测的那样，幽门处，卡着一颗红色小球，但由于附近的胃壁也是红色，才大大提升了分辨的难度。
    因为是球状异物，普通的胃镜钳子难以夹取，所以赵凯用了特制的网兜型取石器，像是小孩子的捞鱼游戏，试图把那颗巴克球打捞上来，可问题是，幽门处在胃部与肠道的连接位置，是整条消化道最狭窄的地方，这“门”一堵，再想把它打捞出来，根本就无从下手。
    一旦使用强力，巴克球又会被推入更加复杂的肠道，届时取出的难度就更高了。
    尝试数次，赵凯也找不到头绪，只能放弃。
    “老师，我没这个实力。”
    说话间，赵凯已然急的满头大汗。
    林霄正色道：“不怪你，异物位置的确有些特殊，也难怪这么一个小玩意，能让孩子疼成这样。”
    如此把幽门彻底堵死，肠道受激，自然就引发剧痛。
    “那怎么办，要开刀吗？”
    赵凯说这话时，声音都隐隐发虚，让他操作胃镜还没什么，可开刀取物不算小手术了，毫无主刀经验的他，再长两颗胆子也不敢做啊！
    “我想想。”
    思忖片刻，林霄拿出手机，“是方老会长吗，有件事想请您帮帮忙。”
    赵凯心里咯噔一下。
    医委会的方鸿涛会长？
    就算信不过周兴德那种人，也不必求助到方老会长那里，难道偌大一家中心医院，还没个能主刀的人了？
    “您也知道，三年前我被吊销了西医执照，但相关的病人家属，已经与我达成和解，所以我想求个特批通道，能不能给我搞一张西医执照，眼前有一台手术急等着我去做呢！”
    “特批通道是没问题，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多谢方老会长！”
    啪一声，林霄挂掉了电话。
    然后，就看见赵凯惊喜莫名的眼神。
    要手术了！
    曾被沐婉秋视为大神的外科医生林霄，他终于又要手术了！?

 第五十九章 不给你，我留着吹气球吗！

    “老师，终于能看见您大显身手了。”
    赵凯激动不已，当场就想把胃镜的操控权交给林霄，好在他还没丧失理智，不然动作幅度稍大一些，就可能对悦悦的胃壁造成损伤。
    一边戴上无菌手套，林霄一边观察显示器中的情况。
    与赵凯相比，林霄的经验可谓满级，可那枚巴克球牢牢堵在幽门位置，便是他也感觉几分棘手。
    突然，他想起什么，对旁边充当助手的麻醉师说道：“给我拿一枚新的网兜取石器。”
    “好。”
    麻醉师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工具递到林霄手里。
    接着，林霄又在悦悦的口袋取出两颗巴克球，一颗让麻醉师捏住，另一颗则是丢进网兜，让它们相互接近。
    啪。
    强烈的磁力，使它们瞬间靠近。
    “我明白了。”
    麻醉师双目放光，“你要利用它们的磁力，把巴克球吸出来。”
    赵凯也流露振奋之色：“这真是一个好办法！”
    “捏的稍紧一些，孩子的幽门相对窄小，现在受到刺激，又剧烈收缩，要取出巴克球，需要些许力气……”
    演练成功，才有实操的可能，所以，林霄不想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可就在这时，意外出现了。
    网兜取石器上，有着非常微小的网格，应付一些常见的石子、玻璃等异物，自然都不在话下，但在麻醉师给出的拉力之下，那些网格被撑开些许，兜在其中的巴克球又滑不留手，啪嗒一下，竟从网格钻了出来。
    看着留在指间的两颗巴克球，麻醉师的表情凝固住了。
    “老师，这……”
    赵凯有点泄气，又有点不甘心，“也许悦悦体内的那一颗，卡的没有这么紧……”
    林霄皱起眉，纠正他的观念：“虽说是手术就有风险，但既然知道这是错的，就不能再硬着头皮上了，半点侥幸心理都不可取！”
    这让他想起那个老掉牙的笑话，手术结束，医生向患者提供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的是手术很成功，而坏的是手表落在了患者体内。
    如若刚刚那一幕发生在悦悦身上，那还不如这个老笑话呢！
    得找个没有网格，又兼具柔韧的工具。
    “有了。”
    林霄灵机一动，看向赵凯，“先把胃镜给我，你打电话找人，帮我买一样东西。”
    小心翼翼的递过胃镜，来不及松一口气，赵凯便打去好几个电话。
    可大多数同事都下班回家，留下来的，也都在大厅忙活，一时半刻，根本就摇不到人啊！
    赵凯索性自告奋勇：“老师，买什么，我去得了。”
    “你不行。”
    林霄摇头，“万一悦悦发生过敏反应，我身边要有人帮忙。”
    让康敏去？
    脑海蹦出这个念头，但瞬间，就被林霄给消灭了。
    且不说他要的东西有些特别，即使康敏愿意帮忙，他也不放心情绪动荡的康敏独自离开。
    快想想还有谁！
    “赵凯，帮我把手机拿出来，然后打给钟灵。”
    “好。”
    赵凯照做，把手机贴到林霄耳边时，却发现老师面容古怪，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钟灵的声音很快传来：“你不是在手术吗，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有事？”
    “帮我买一样东西。”
    “什么呀？”
    “呃……”
    犹豫片刻，林霄一咬牙，挤出几个微弱的音节，“医院附近有成人店，帮我买个杜蕾斯回来。”
    赵凯的胳膊当场抽搐，险些没把手机给丢出去，旁边麻醉师也神色复杂，古怪的眼神凝视林霄。
    那感觉像是在说，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是个lsp啊！
    听筒中，传来几道粗重的呼吸声，但好在钟灵也算经历不少，猛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我现在去给你买，但你要是敢戏弄我，我保证让你这辈子，都没有再用到它的机会！”
    林霄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丫头也太野了！
    “咳咳。”
    尴尬的收起手机，赵凯问，“这法子能行吗？”
    “橡胶兼具柔韧性和安全性，与这台手术再契合不过。”
    “好。”
    赵凯对这种打破常规的手术策略，既震撼又期待。
    不多时，手机复又响起，赵凯却果断接回胃镜，相比这些，对接杜蕾斯无异于大型社死现场，他真没这个胆气。
    “不成器的家伙！”
    恨铁不成钢的低斥一句，待林霄转身，却也止不住的狂吞口水，随即心一横，拉开房门，就见到一个方盒扑面而来，下意识把它接住，好家伙，超薄持久二合一，延时激爽一整夜！
    每个字眼都在极度的挑动神经。
    “不用这么多，一个就够。”
    “……”
    钟灵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少女的羞意，还是跑的体力不支，而听见这话，脸蛋更是羞怒交加，“不给你，难道我留着吹气球吗！”
    说完，踩着怒冲冲的小碎步就离开了。
    苦笑两声，林霄也来不及追上解释，只能先折返回去，撕开一枚杜蕾斯，将其固定在异物钳上，再把一枚巴克球丢入，打结，以防它掉落出来。
    接下来便是故技重施了，随着啪嗒一声，两枚巴克球相互吸引，林霄缓缓加力，直到把它从幽门拽出。
    “成了！”
    赵凯低喝一声，与麻醉师兴奋的击掌祝贺。
    这方法虽说滑稽，效果却惊为天人，比起什么网兜取石器好用的太多了。
    摘掉无菌手套，林霄轻松道：“你们再守一阵，等悦悦醒过来，给她拿些促进肠胃蠕动的药，我先出去了。”
    离开胃镜室，康敏便第一时间迎接上来，林霄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可以进去看一看悦悦，这个身心交瘁的母亲，总算能得到一点安慰。
    下一刻，林霄就看见不远处的钟灵。
    俏脸没那么红了，但一双美目还是氤氲怒气，在等他一个解释。
    “我知道有点唐突，可当时情况复杂，也没别的办法了。”
    林霄硬着头皮上前，简单说了下手术流程，随即摊开双手，“摆在我眼前的就两个选择，一个你，一个康敏，你说我怎么办？”
    这话把钟灵逗笑了，美眸涌起两抹狡黠：“你要敢跟康敏开这个口，她就敢把老鼠药塞你嘴里去！”
    “所以嘛。”
    林霄也笑了，“我知道钟灵你一定会拔刀相助，直接就把这个任务托付给你了。”
    “这哪是拔刀，根本就是自裁！”
    似是想起什么，钟灵掀动柳眉，“让一个小姑娘去买这种东西，你知道成人店那个老板娘怎么看我的吗！”
    “怎么，她还敢笑话你？”
    “那倒没有。”
    钟灵摇摇头，“她就是好奇，为什么不是男朋友去买，然后我告诉她，我家林霄身体一般，实在拉不下脸来买那种延时功能的……”
    “你说啥！”
    林霄傻眼了，飞快拿出来又看了一遍。
    延时激爽一整夜，敢情是这个意思？！

 第六十章 人心难医！

    “以后再路过那家店的时候，有必要绕道走了。”
    苦恼的揉着额头，林霄叹息开口，钟灵一个小姑娘，肯帮这种忙非常不易，总不能指责她口无遮拦，只好是委屈自己了。
    钟灵捂住小嘴，噗噗偷笑。
    这时，楼下大厅传来一阵躁动，打断了二人闲聊。
    大多数中毒患者都服下了解毒剂，并已初具成效，不仅腹痛减轻，四肢的血斑也渐渐消退，没了肉体上的痛苦，他们及其家属也就有了追究责任的气力。
    于是，所有人都把那名老妇团团围住。
    “拿着来路不明的肉来做生意，你的心简直都黑透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这种人，就应该关起来，送进大牢！”
    “也别把责任推给老板娘，我们都听见了，你就是罪魁祸首，就应该你来为大家买单！”
    七嘴八舌，字字灼心，把老妇人训的狗血淋头，到最后，无助的老妇人只能一点点瘫软下去，跪在他们面前示弱求饶。
    钟灵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涌起千头万绪，最终却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我想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这老太太有一点敬畏心，也不可能酿成大错。”
    话落，钟灵却发现林霄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变化，不禁好奇，“你这也太淡定了，就没有一点感想吗？”
    “几年前的话，或许有。”
    林霄耸耸肩，“任何一个有三年从医经验的人，都对这种事屡见不鲜，甚至，这都不算什么，毕竟这老太太还知道心疼她自己的孙女，我曾接手过一个病例，两岁多的孩子久哭不止，死活都不肯下地走路，我问孩子有没有摔过，其奶奶坚称没有，无奈之下，只能建议拍片检查，奶奶又以各种理由搪塞，什么辐射太大，费用太高，最后生生拖了一周时间，都没能确定病灶的位置。”
    钟灵听的聚精会神：“那然后呢？”
    “最后我连骗带吓，总算是把片子拍出来了，股骨干骨折，已经严重变形，纠正的难度徒增数倍，这时候，奶奶才承认把孩子摔了一下，就是怕儿女埋怨，才谎称无事发生，可这时怎么说都晚了，那孩子医好以后，腿脚也会落下毛病，终生难愈。”
    “嘶。”
    钟灵猛吸冷气，这奶奶隐瞒病情的理由也太奇葩了，要不是眼前就有现成的例子，她一定认为林霄是用了夸张笔法。
    把目光落回大厅，此刻，已经有警署人员出现，控制局面的同时，也把老妇人带到旁边，做些简单询问。
    林霄淡然道：“都说患者不信任医生，反过来说也是一样，我们做医生的，又哪敢百分百的信任患者，没有人是完美的，每颗心都有瑕疵，就是这个道理。”
    “人身易治，人心难医。”
    钟灵认真的点点头，“我可以把这次事件登报吗，放心，不会提及你的名字。”
    “当然可以，希望大家看见以后，能够有所警醒，不求别的，只要能对我们多一些配合，这样才能在急诊中，尽可能多的规避风险。”
    “其实我倒觉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可以推广一些简单的急诊手段，大家的认知提高了，应该也能减少类似的事件发生。”
    这话，让林霄看向钟灵的目光，更有了几分变化。
    之前只觉得她正义感强，但心思过分单纯，此时再看，倒也有些思想。
    现代医学的进步，不止是他们医务工作者的职责，亦是与全民息息相关。
    “你这是什么眼神？”
    从林霄的目光中读出一丝意外，钟灵当即笑骂，“好像我很没有见地似的，告诉你，这人心上的事情，我们记者不比你的见识少！”
    林霄配合的拱拱手：“厉害厉害，那你说，有什么好的推广手段，事实上，我们也在这方面做了不少努力，比如我们有自己的公众号，并且有专人运营，但效果一般，推送的小文章都没什么人看。”
    “是么，我关注一下看看。”
    待钟灵翻看几页，便草草关闭，大摇其头，“从专业性上来说，这些文章肯定是没问题的，但你们忽略了一点，你们面对的人群是大众群体，这些人最多是久病成医，不可能像你们一样，对这些内容一目了然，\b想要被大众接受，就必须简单、易懂、接地气。”
    “有道理。”
    “除了这一点，平台也是个大问题，现在最火的早不是公众号了，而是小视频，你们也应该紧跟潮流，这样才能拥有更多的粉丝，明白了不？”
    “唔，粉丝都是基于明星来说的，最不济也要是个网红才行。”
    林霄摸着下巴，小视频他接触的不多，却也知道，活跃在这个领域的被叫做网红，与医生这个行业，可以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一撇。
    谁知，钟灵一下兴奋起来：“你说对了，就是要打造一个网红出来，谁规定不能有医学科普类的网红了？”
    “这……能行？”
    “放心！”
    似是一枚星火点亮，钟灵的眼眸越发清明，“这件事交给我，而你要做的，就是多做一些有趣的创意和文案就好。”
    这丫头是典型的行动派，不容林霄反应，便急匆匆下楼，叫上陈玉琪一起离开了。
    想了想她交代的话，林霄一时也没什么头绪，索性先抛诸脑后，前往大厅，协同郑秀宜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恰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火急火燎跑来。
    “赵秘书？”
    林霄流露些许意外，此人正是方鸿涛身边那个叫做小赵的秘书。
    只见他抱着一件公文包，急剧喘息间，取出一张西医执照：“喏，你要的东西，从审批到制作，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辛苦。”
    林霄笑了笑，接过来的同时，眉角微不可查的挑动两下，“赵秘书，你的脸色不太好，有轻微黄疸，不然就晚一些回去，留下来做个检查。”
    “你职业病也太重了，我这就是累的。”
    没好气的摆摆手，赵秘书转身就走。
    结果，他快要走到出口时，突然身子一矮，腹部毫无征兆的剧痛起来。?

 第六十一章 耳针法！

    半小时前，医委会。
    方鸿涛刚处理完几份文件，突然接到林霄的电话，不等有所反应，又被林霄火急火燎的挂掉。
    “这小子！”
    笑骂间，方鸿涛看向正在倒水的赵秘书，“小赵，会里应该还有人加班，去问问看，能不能加急给林小子开一张西医执照。”
    “现在？”
    赵秘书一脸惊怔，“他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啊，这都几点钟了！”
    “说是有一台手术急等着要做，想来是十万火急。”
    “中心医院高手众多，离了他就不行？”
    埋怨归埋怨，身为秘书的职责还是要做，把热水放在方鸿涛桌上，赵秘书前后奔波了十分钟，才重新回到方鸿涛面前，手里的西医执照，因为刚制作不久，还散发着些许的热度。
    不知是不是跑的太快，他的脸色略显苍白，汗珠凝结。
    快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拿出随身药盒，待几粒药片服下，这才缓转下来。
    方鸿涛眉峰微皱：“你这胆囊结石也有些日子了，总这么吃药不是办法，干脆趁着这次机会，让林小子帮你瞧瞧。”
    “我这情况，多半是要手术的。”
    赵秘书嘴一撇，没好气道，“林霄是有点本事，但他都三年不动刀了，我可信不过他，话说回来，您确定要给他开这个特例吗，万一他手术出了意外，咱们可是要担责的！”
    “放心，我相信林小子。”
    “……行，我先把东西送过去，然后就回来接您。”
    毕恭毕敬打断，赵秘书便微微躬身，带着公文包离开，望着紧闭的房门，方鸿涛无奈的笑了，“小赵这孩子啊！”
    他何尝不知，赵秘书不肯手术，对林霄的质疑只是搪塞，真实原因是担心术后休养时，耽误下太多工作。
    时间拉回到此刻，翻江倒海般的绞痛让赵秘书寸步难移，尤其当林霄赶过来时，脸上已汗如雨下，每多一秒都是莫大的煎熬。
    “胆囊结石，伴有胆绞痛以及梗阻性黄疸。”
    按住赵秘书脉象，迅速确认到病灶位置，林霄朝大厅内喊道，“给我拿一套毫针过来，我手里的不够用了。”
    赵秘书气力虚弱，却仍借着他的手臂尝试起身：“我还有不少工作，没功夫耗在这儿……哎呦，疼死我了！”
    意志虽强，身体却很诚实的佝偻下来。
    林霄苦笑道：“胆绞痛发作起来，没几人能忍得住，你就别硬撑了，方老会长那边我来帮你请假。”
    毫针很快送到，同时跟来的，还有急诊科郑秀宜。
    “他也是中毒患者？”
    “不是。”
    林霄一边开启针包，一边解释，“胆囊结石引发的胆绞痛，并发症不算严重，镇痛以后，禁水禁食，明天就可以手术了。”
    “好，我来安排。”
    经历这次事件，郑秀宜对他的医术，已然是深信不疑。
    不过，看见林霄所选的穴位时，她还是吃了一惊：“耳朵上也能针灸？”
    只见林霄取出几枚毫针，疾刺慢捻，一一落在赵秘书的耳郭之中，这个举动，让赵秘书也大受震撼。
    “你懂耳针法？”
    赵秘书医术平平，但跟随方鸿涛这么久，见识却是有的。
    人体周身有数百穴道，被统称体穴，而与之对应的，就是耳穴，它们分布在耳郭内外，迄今为止，已知的耳穴共有几百处，即便是通过国际认证的耳穴，也多达九十一处。
    每一处耳穴，都可看作是身体某个位置的映射，由于其排列紧密，需以最为纤细的毫针进行刺激，以对特定病症进行医治。
    这便是耳针法。
    而赵秘书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耳针法独立于传统的针灸手段，若要精通，需要长时间勤学苦练，远非一日之功！
    林霄年纪不大，掌握的手段也太多了！
    “比起常规的毫针泄法，耳针法对身体机能的影响最小，不会影响到明天手术，不然，光是在医院里就要躺上两三天了。”
    林霄说话间，越来越多的毫针落入耳郭。
    随着他不断捻针，赵秘书感觉双耳微微肿胀，那撕心裂肺的胆绞痛，反而压制下去，几分钟后，只留下隐隐作痛而已。
    “不疼了？”
    见到赵秘书面容缓和，郑秀宜半信半疑的问道。
    赵秘书亦是惊叹的点点头，随后一个激灵，就要起身：“这样就行了，手术还是算了，我真没这个时间。”
    “一天都没有？”
    “一天还是有的，关键是切除胆囊以后，最少也要住院三天。”
    赵秘书目光犀利，摆明是告诉林霄，你蒙不了我。
    郑秀宜斟酌的说：“那要结合具体情况来看，如果结石不多，体积也不够大，完全可以采用冲击波震石技术，无需住院，时常来做一次震石就行了。”
    “石头不小。”
    林霄与赵秘书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又让赵秘书瞳孔巨震，他拍过几次片子，自然清楚结石的大小，可林霄只断了下脉象，哪来的这些底气？
    “肝气郁结，胆囊不利，足以推测出结石的规模不小。”
    读懂赵秘书神色，林霄简单解释一句，又加重语气说道，“但我可以保证，由我主刀，一天保你出院。”
    放在别人身上，这话都吹到天边了，可不知为何，赵秘书竟对林霄多了一丝信任。
    他也说不出这信任从何而来，许是耳针法，又许是这精准的断脉手法，总之，当他嘴唇张启，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下来。
    但他也开了个条件，如若林霄食言，则要代替他给方老当三天秘书，直到他回归为止。
    俄顷，林霄把毫针相继取下，又帮他做了耳穴压豆，即是用胶布将药豆贴于耳穴，疼痛发作时，可自行揉按缓解。
    没给他后悔的机会，林霄再次拨通方鸿涛的号码。
    “林小子？”
    方鸿涛有些意外，“怎么，小赵人还没到么？”
    “早就到了，我是帮他跟您告个假，今晚他要住在院里，明天安排了胆囊取石手术，最快的话，也要后天一早向您报道了。”
    “胡闹，术后休养怎么也要三天，嘱咐他好好养病，我这里不用担心。”
    说到这，方鸿涛不由好奇起来，“明天是由你主刀，之前这小子对你可不怎么信任，你怎么说服他的？”
    瞥了眼正在揉压耳豆的赵秘书，林霄无奈，把他的条件复述出来。
    先是一怔，而后，方鸿涛大笑不止。
    “这小子，真把我看成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老头子了？！”?

 第六十二章 保什么胆，直接切！

    次日一早，林霄先去中医部，与苏小小他们交代了一下工作安排，便联系赵秘书，嘱咐他做些检查，一切准备就绪后，二人在西医部急诊科碰面。
    毕竟是方老会长的身边人，林霄认为他有必要还上这份人情，掐着时间，在他赶去急诊科的时候，刚好与赵秘书迎面遇见。
    “这么巧？”
    赵秘书怔了下，戏谑开口，“平时你不会都接不到病患，所以才特意在这附近等我？”
    良好的情绪对手术有益无害，林霄也乐得回应：“你赵大秘书的手术，当然要重视起来，先进来，我看一下检查结果，稍后我们就确立手术方案。”
    房门虚掩，二人刚刚靠近，却听里面响起一道质疑声。
    “人家华康医院能做，怎么你们中心医院就做不了，还标榜自己是知名医院，根本就名不副实！”
    “曹先生，听我跟你说。”
    郑秀宜清冷的声音随即传来，“目前来说，保胆取石手术还有很大的争议性，如果你实在想做，就必须满足几个条件，缺一不可，但你只算满足部分条件，像胆囊功能这一项……”
    “别说我听不懂的东西，我就问一句话，怎么样才肯给我做保胆手术！”
    这位曹先生不耐烦的语气当中，是毫不退让的坚决。
    而郑秀宜，一贯把手术的决策权掌握在自己手中，面对这种病患，脾气也隐隐收不住了，沉声拒绝：“那我也明确告诉你，保胆手术做不了，去找华康医院给你做，只要你不怕出事的话！”
    “你这什么态度，恐吓我是，信不信我向医委会投诉你！”
    “咳咳！”
    门外，赵秘书尴尬的咳嗽两声，他就治个病而已，怎么还来活儿了？
    林霄也流露笑意，随后从门缝中看见曹先生拍案而起，像是要跟郑秀宜大吵一架，连忙推门，尝试着缓和气氛：“郑主任，有话好好说，别跟患者闹脾气啊。”
    “你来的正好！”
    由于气愤，郑秀宜脸色也不甚好看，她把几份检查结果丢到桌沿，满是负气的说，“你给看看，他适不适合做保胆取石！”
    对于大多数胆囊结石的患者，最常见的手段便是胆囊切除术，即是将整个胆囊剥除体外，但也有部分患者，胆囊功能相对良好，并且对保留胆囊有着强烈意愿，于是就出现了保胆取石手术。
    只取结石，保留胆囊。
    看似是多了一种手术选择，但对医生而言，却加大了治疗胆囊结石的难度，因为多数人轻易不愿手术，对于割除器官就更加抗拒，如今有了保住胆囊的手段，自然都像这位曹先生一样，不遗余力的争取保胆！
    然而，保胆手术条件苛刻，需因人而异，因胆而异。
    “你好，我是中医部的主治医师林霄。”
    与曹先生打过招呼，林霄便把目光扫向那份检查结果，片刻后哑然失笑，“胆汁透声不太好，胆囊壁厚五毫米，显然是水肿状态，华康医院给你做了胆囊收缩试验，功能也只能说是一般，根据规定，胆囊功能低下，并伴有炎症发作的情况，均不适宜保胆手术，我不太理解，他们口中的能做，具体有多少把握？”
    “这……”
    曹先生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面对林霄心平气和的反问，一下就僵在那了。
    支吾片刻，曹先生方才开口：“反正就说能做，要不是价格贵一点，我昨天就在华康做了，还用得着跑来这里？”
    “这还不明显么！”
    似是抓到了什么把柄，郑秀宜振声强调，“他们就是想挣你的钱，才硬着头皮告诉你能做，到时候给你留一颗坏掉的胆囊，要不了多久，你还得回来找我们切除胆囊信不信！”
    本来曹先生都有些意动了，被这样一激，情绪又莫名亢奋起来。
    犹如被点燃的火药，曹先生脸色通红：“你没本事做，就怪别人收费高，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等着，我一定会投诉你们的！”
    哗啦！
    从林霄手中扯过那几份检查单，曹先生头也不回的走了。
    科室也迎来短暂的安静。
    直到林霄发出一声苦笑：“郑主任，不是所有患者都吃这一套的，震慑不住的话，就抓紧换一套策略啊！”
    “懒得跟这种人多说，想投诉的话请便。”
    郑秀宜摆摆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旁边，赵秘书本来也想劝上两句，见她这样坦然，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了。
    再开口时，已是另一套说辞：“华康医院是陈氏家族的产业，作为民营医院，费用较高是难以避免的事情，但隐瞒病情，强行手术，这就有点不合规矩了，看来有必要关注一下。”
    “普田系的陈氏家族？”
    郑秀宜眼眉挑动，“难怪这么有恃无恐，胆囊水肿成那副样子，还敢大言不惭说保胆取石！”
    作为医生，不可能对各家医院的背景也了如指掌，听见陈氏两个字，林霄亦是皱眉不已。
    众多民营医院里，普田系牢牢占据着龙头老大的位置，他们资金雄厚，人脉广阔，几乎每一座大城市，都有他们渗透的身影。
    只是，相比较国营医院，普田系给自己的定位十分明确，介入的多是男科、妇科这类羞于就诊的科室，即使医不好，患者也拉不下脸大肆闹事，于是他们就越发猖狂，发展至今，已经如皮藓般遍布城市的许多角落。
    “不知那位曹先生，最后会不会跑去华康受这一刀。”
    无奈的耸耸肩，林霄拿起赵秘书的检查单，“话题有点扯远了，说你的事情……哎，你的各项指标倒是不错，很符合保胆取石的条件啊，赵秘书，你看你是选择哪种方案？”
    “少拿我寻开心！”
    没好气的递个白眼，赵秘书说道，“胆囊结石的复发率久高不下，尤其是保胆手术，更是高达百分之四十，再加上胆囊病变，甚至癌变的情况，这种手术根本是弊大于利，我还保什么胆，直接上胆囊切除术，麻溜的！”
    林霄一怔，不禁与郑秀宜相视而笑。
    到底是医委会的人，沟通起来就是轻松！?

 第六十三章 炫技！

    只是，沟通轻松是一方面，能否让赵秘书彻底安心，那又是另一方面了。
    手术计划制定近半，赵秘书突然就打破这和谐的氛围。
    “你确定能让我在一天内出院？”
    赵秘书沉声提醒，“虽然我的胆绞痛被压制下去，可炎症未必就此消失，这就很容易改变胆囊管或是胆总管的形态结构，万一误伤，需要调养的时间就很长了。”
    郑秀宜抬起头，目光中有些微愕。
    胆囊切除术虽然不算大型手术，但注意事项繁多复杂，这赵秘书竟对此一清二楚，比起医委会里许多吃干饭的领导阶层，着实是强的太多了。
    也正因为了解这些，赵秘书才会屡次质疑。
    别说是他，就连郑秀宜自己，都感觉林霄大话放的太早了。
    在郑秀宜的职业生涯中，主刀的胆囊切除术多达数百例，各种各样的意外都遇到过，最完美的一次术后，也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才能出院，像林霄这样，连手术都没开始，就断言能一天出院，实在是胆大妄为！
    好在赵秘书与林霄算是相识，不然，昨天她就要阻止林霄了。
    “假都请了，难道你现在要放弃吗？”
    林霄笑着说道，“小心老会长说你恶意请假，那时候，你才真的解释不清了！”
    “你！”
    赵秘书顿时语塞。
    他现在就一个感觉，掉到林霄的坑里去了。
    把打印好的手术计划书与检查单叠在一起，林霄目光落在郑秀宜身上：“按说该找胆道外科的医生帮忙，可那边我没什么熟人，干脆还是麻烦郑主任，再做我一回助手？”
    “荣幸之至。”
    郑秀宜虽贵为主任，但对林霄是打心眼里钦佩，即便林霄不说，她也有主动请缨的意思。
    事实上，林霄心中的最佳人选是沐婉秋，可惜来之前，他查了下沐婉秋的工作表，得知同一时间，沐婉秋也安排了手术，只好再跟郑秀宜合作一次了。
    很快，赵秘书被带入手术室，全麻后，林霄手持内窥镜，刺入腹腔，一旁的显示器立即传出影像。
    “坏了。”
    郑秀宜瞬间凝紧眉峰，“胆囊三角区粘连的这么严重，稍出点差错，后果就不堪设想，林医生，这台手术的难度比我们想象的要高！”
    “嗯。”
    林霄点点头，却不见有任何的惊慌之色，倘若这三年他荒废西医，这手术确实有些难度，可事实上，他在钻研中医之余，每天都拿出不少时间，放在各类手术术式上面。
    没有开刀机会，他就用模具代替，实在不行，他就买些活鱼生肉，剥离组织，剔骨解剖，保持手感。
    可以说，他的西医手段不退反进，比三年前要更加出色。
    “我要对三角区的解剖结构进行游离，帮我注意他的各项监测指数。”
    简单交代一句，林霄又连续开了两处小口，用电刀慢慢靠近，动作轻柔，一点点切开浆膜，看着这一幕，郑秀宜紧张的屏息凝神，生怕一次细小的呼吸，都会影响到术式的进行。
    一般而言，游离手段分为两种，除了林霄使用的电刀，另一种叫做钝性分离，是以手术刀柄、止血钳、亦或手指进行软组织分离的操作手法，两者相较，各有优势，电刀的解剖出血更少，也更清楚，不然，这三角区已经粘连的一塌糊涂，再糊上一层鲜血，游离难度就更高了。
    但电刀也不是百利无害，它的控制难度和精细度都远高于钝性分离，稍有不慎，就有烧灼胆管的风险，特别是对于眼下术野不清的状况，风险系数可说是成倍增加。
    如若让郑秀宜主刀，这两种手段都不会使用，她会果断放弃腔镜切除，而是直接开刀，以获取更好的手术视野。
    “太冒进了。”
    一旁，麻醉师小声咕哝一句。
    与主刀医师不同，他们不会细分特定科室，所负责的，是几乎全部外科手术的麻醉工作，他见过的手术，少说也有数千台了。
    在他看来，林霄的做法无非两种原因，一是无知，缺乏足够的手术经验，但这种低级错误，通常出在刚主刀不久的医生身上，但像林霄这种年少成名的存在，一般是第二种可能。
    他在炫技，他要用一台漂亮的手术，向西医界宣告他的卷土重来！
    实际上，不少出色的外科医生都有这个毛病，傲娇自负，喜欢挑战高难度手术，殊不知，一旦失败，就有可能身败名裂，跌落万丈悬崖！
    对了，这患者是医委会的人，看来林医生刚拿回来的西医执照，没等捂热乎呢，又要被拿回去了！
    “成了？”
    正此时，郑秀宜突然惊疑一声。
    麻醉师心中一凛，只顾感慨，没注意手术进行的怎么样了。
    显示器上，胆囊三角区已基本游离完毕，电刀最大的弱势并没有出现，不论胆管还是肝脏，没有半点烧灼迹象。
    尽管胆囊切除尚未开始，但做到这里，已经可以宣布手术结束了。
    如此清晰的胆囊结构，即便交给新手，都能切除的差不多。
    可问题是，这游离技术也太变态了！
    麻醉师飞快把他认识的主刀都过了一遍，然后又摇摇头，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林霄这等地步！
    “粘那么重，最少也要两个小时进行游离，林医生他用了多久？”
    麻醉师瞪大眼睛，抬腕看表，差点没原地起飞，“卧槽，十分钟，只用了十分钟！”
    郑秀宜没说话，可微微颤抖的眼睑，足以证明她此刻的震撼。
    在某一瞬间，她与麻醉师有着同样的想法。
    林霄承诺一天出院，又在腔镜下强行游离胆囊三角区，无非是想借此炫技，然后昭告天下，他林霄王者回归！
    但现在，她才发觉这个想法有多么无聊。
    十分钟的游离过程是炫技吗？
    当然是！
    可那又怎么样！
    拥有这样的医术，却不拿出来，才是对患者的不负责任！
    难道说一个天才，他要无时无刻藏锋于袖，伪装的如同广大蠢材一般吗！?

 第六十四章 跃马横枪！

    将胆囊三角区完美游离，使得这台手术再没有什么悬念，郑秀宜与麻醉师的神经都无比松弛，静待着手术结束。
    很快，林霄操控电钩，从三角区将胆囊轻松剥离，最后，再絮入纱布条，检测创面有无出血和漏胆，这一切工作尘埃落定，就可以进行缝合，解决战斗。
    “明明是惊心动魄，林医生却始终是风平浪静的模样，郑主任，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会心甘情愿做一个助手了。”
    麻醉师的感慨似无穷无尽，他觉得，即便是下了手术台，他也不可能轻易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
    这注定成为他记忆中，最精彩的一台手术！
    而郑秀宜此刻，除去感叹，又多了几分自豪。
    能在这样完美的手术中成为助手，也是一项莫大的殊荣，事实上，整个手术流程能如此顺畅，她也是功不可没，在林霄神乎其技的背后，是她手扶内窥镜，如影随形的跟着林霄的动作，不然，必定会使手术出现滞涩，甚至发生不必要的意外。
    取出内窥镜，郑秀宜舒出一口长气，但不等她的心情完全平静，检测仪突然传来异响，短短数秒钟，赵秘书的体温竟升高至三十八度，并且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术后发热，这可不是好现象！”
    一颗心再度提起，郑秀宜凝声道，“是感染吗，不对，整台手术无比顺利，不可能发生感染，那就是另一种可能了。”
    “嗯，胆道梗阻。”
    林霄点点头，“有结石在术中掉入胆总管，这赵秘书，还真是会给人出难题啊！”
    人体内，没有哪个器官是绝对独立，许多时候，结石不会老老实实待在胆囊里面，很可能因为某一次收缩，而掉入下方的胆总管，尤其在取石手术中，这种现象时有发生。
    对主刀医师而言，其实就是多一步手术的事情，切开胆管，取出结石，没有太高的风险可言，但与单纯的胆囊切除术不同，胆总管取石手术相对复杂，需要在术后放置一根t形管，防止出现胆道狭窄，以及胆汁泄露的情况，可如此一来，林霄就绝无可能完成他的承诺，让赵秘书在一天内出院工作了。
    这世上，终究是没有绝对的完美啊！
    心中轻叹一声，郑秀宜安慰道：“林医生，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胆总管结石的不确定性太高了，谁也无法预知，我想赵秘书知道这些，也不会为难你的。”
    “我明白。”
    “这就好。”
    郑秀宜笑道，“那我们继续第二台手术，器械护士，帮我准备t形管……”
    正安排着，却被林霄打断：“t形管就不必了，我用不到。”
    “嗯？”
    与麻醉师相视一怔，郑秀宜忽然想起来什么，皱眉道，“难道你要用ercp吗，这也并非不可行，但价格有点高，是不是该和赵秘书的家属商量一下？”
    而且，她还有一件事没敢提醒，ercp是经胃十二指肠找到胆总管，逆行插管，从而取出其中结石，优点是无需留置t形管，创口最小，恢复也相对较快，但它的缺点也相对明显，十二指肠内壁纤薄，有可能会发生穿孔，尤其是林霄先一步切除胆囊，术中导致的解剖改变，更会增加穿孔的风险！
    “不，ercp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不能让赵秘书承担风险。”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郑秀宜有些懵了，这传统手段和新兴手段都不采纳，还能有什么取石的办法？
    然后，她就看见林霄取出了针包。
    又是针灸？
    “林医生，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b麻醉师苦笑的说，“我知道，你针灸的功夫很有一手，可这是结石啊，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只是掉到了胆总管，万一再往下掉，那可要进十二指肠了，别说手术难度提高不少，如果出现梗阻性黄疸，那可是要人命的事情！”
    “我就是要它去十二指肠，但不是以结石的形态。”
    “什么！”
    麻醉师虎躯一震。
    这是要做排石？
    通常来说，胆总管结石的直径低于五毫米，就有排出的可能性，虽说他不清楚眼前这一颗的大小，但患者出现发热，说明胆道梗阻已经形成，十有八·九是超过五毫米了！
    不论药物还是冲击波震石，都难以让结石变的更小，几枚小小的银针，能有什么帮助！
    这时，林霄已经出针。
    与前几次出针不同，这次每一针，都入穴极深，恨不得整根都没入一般，纵使他与郑秀宜都不懂中医，却也隐隐察觉出针法的特殊。
    “这一式针法，叫做跃马横枪。”
    林霄淡声解释，“在我所知的针法里，没有哪一式能比它更加凶猛，只要控制得当，就可以用它来震碎结石。”
    《天圣玄针》中，共有八式针法，这《跃马横枪》的作用，便是如一位冲锋陷阵的将军，冲破一切阻碍，对于疏泄排淤有着非常惊人的疗效，但也因为它效用太猛，所耗费的内气，在八式针法中也排行前列。
    好在胆总管结石不会太大，不然以林霄的针法造诣，怕是也撑不下来。
    郑秀宜还是感觉天方夜谭，\b可林霄连创奇迹，她早已建立起深深的自我怀疑，哪里还有阻止林霄的心思。
    时间分秒而过，郑秀宜不敢有丝毫走神，而林霄，也确实再一次谱写奇迹。
    麻醉师担忧的梗阻性黄疸并未出现，不仅如此，赵秘书的体温也回落到正常水准，尽管无法获知胆管内结石的情况，但经验告诉她，那颗该死的结石已经变小了。
    只要低于五毫米，就可以排除风险，如果再缩小至两毫米左右，也就没什么手术的必要，随访观察，等待它自然排出就是。
    “差不多了。”
    将一枚枚银针取出，林霄退下手术台，拿掉了无菌面罩，“准备唤醒他，再做几项检查，就可以安排出院了。”
    无人回应。
    不论郑秀宜还是麻醉师，都处在长久的失神当中。
    一台本该简简单单的胆囊切除术，难度被不断拔高，最终还能兑现承诺，就算亲身经历的他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平静下来！?

 第六十五章 柳叶杯！

    把用过的银针消毒，一一放回针包，林霄便打道回府，去了他的大本营中医部。
    而赵秘书，被送入苏醒室，按说该交给麻醉护士全程监护，但在麻醉师离开之前，赵秘书已经悠然醒转。
    “庄哥，患者醒了。”
    麻醉护士汇报一声，拿出一支小型手电，调试微光，照入赵秘书双瞳，查看他的瞳孔反应，与此同时，麻醉师也返回来，全面检查他的生命体征。
    “你好，我叫庄文彬，这台手术的麻醉师，倘若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现在就可以回病房了。”
    “那出院的事情呢？”
    赵秘书忙不迭追问。
    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庄文彬说道：“早猜到你会这么问，放心，手术非常完美，最多再观察一个小时，就可以出院了，但接下来一两周时间，都要保持低脂饮食，以确保完全恢复。”
    赵秘书顷刻怔住。
    那家伙真的做到了？
    看着他怀疑人生的表情，庄文彬心里升起一股自豪感。
    能参与这样一台手术，何尝不是一桩幸事！
    按照惯例，将患者安顿好以后，庄文彬要填写麻醉记录单，例如生命体征、用药、以及抢救措施之类，可他才填到一半，就接到了副院洪连城的电话。
    “小庄，手里有活吗，不忙的话过来一趟。”
    “在填上一台手术的记录单。”
    “放一放，回头再写。”
    庄文彬倏然落笔，神情也凝重起来。
    麻醉记录单是一项严肃的工作，洪院如此态度，难道是有更加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又一台高难手术？
    怀揣一连串问号，庄文彬去了洪连城的办公室，发现不止洪副院长，秦南山秦院以及主管中医部的潘常风潘副院长都坐在这里。
    这阵仗，直接把他脑袋里的问号，打成了一行感叹号！
    “什么情况？”
    同时面对三位院长，庄文彬人都麻了。
    秦南山笑呵呵的，打破沉默：“小庄，放轻松一点，叫你过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秦院您说。”
    “省里预计在下周开启第三届柳叶杯的预赛选拔，作为院里的首席麻醉师，你经历大大小小的手术不下千场，我们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讨论一下用哪台手术去省里参赛比较好。”
    闻言，庄文彬这才松了口气。
    柳叶杯，全称叫做‘柳叶杯优秀医疗案例挑战赛’，分为西医组与中医组，以各大医院为单位参加比赛，而最终的优胜者，除了摘得一笔优渥的大赛奖金，更能得到许多交流进修的机会，甚至对之后的医院评级，都有着非常重大的影响。
    而对于临床一线的医生来说，柳叶杯提供了一个交流分享的平台，让这些默默付出的白衣天使，拥有一个绽放耀眼光芒的舞台。
    “没问题。”
    庄文彬满口答应，随即，却是对潘常风露出苦笑，“潘院，中医上的事情我不懂，您这边，我恐怕就爱莫能助了。”
    柳叶杯中，西医组是将手术视频整理上传，再由各方名医以及网络渠道进行投票打分，而中医组，比拼的是针灸亦或方剂，那就不是他庄文彬熟悉的领域了。
    潘常风一听乐了，瞥着脸黑的洪连城戏谑道：“我们中医部的参赛视频早就备好，用不着你操心。”
    “呃……”
    庄文彬顿时了然。
    同为副院，洪连城主管财务以及西医部的各项事宜，与中医部的潘常风是老对手了，上次沐婉秋意图取缔中医部，虽说不是洪连城本意，却也把潘常风气的卧床，休养至今，才重回医院。
    此次参加柳叶杯，潘常风当然是憋着一口气，誓要扳回一局。
    至于潘常风手中底牌，自然是林霄那次初显锋芒，让消防英雄起死回生的神奇针灸！
    等等，林霄？
    庄文彬心中忽然有了推荐人选。
    “去年比赛，西医部还有几台不错的手术，今年着实是乏善可陈，沐婉秋的医术自不必说，可她刚来不久，还没遇到一台可以尽情发挥的手术。”
    看见两位副院的小动作，秦南山不由苦笑，“倒是中医部这边，林霄屡创奇迹，想必能在柳叶杯上大展身手。”
    庄文彬认真道：“我刚经历了一台手术，应该够得上参赛标准。”
    “哦？”
    秦南山与洪连城相视一眼，立刻来了兴致，“快说说！”
    “是一台腹腔镜胆囊切除术……”
    “打住。”
    只听见名字，洪连城就皱眉打断，“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种小手术，就不要拿出来讨论了。”
    即便只是预赛，各家医院递上去的手术，必定也是精彩纷呈，技惊四座，一台胆囊切除术，说破大天又能精彩到什么程度？
    “主刀医师是林霄。”
    “那又怎么样……”
    洪连城话刚出口，就猛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林霄，他不是吊销执照了吗，谁允许他做的手术！”
    庄文彬这才记起，自昨晚发生集体中毒事件，到现在不过一天时间，有太多细节没能向院里汇报，林霄重拿西医执照一事，也就没多少人知道。
    简单解释一遍，庄文彬再度强调：“这台手术不太一样，您要不先看看，再做决定？”
    “行，既然是林霄主刀，想必是有些东西。”
    比起庄文彬的力荐，林霄这名字显然拥有更强的说服力，洪连城打开电脑，从视频库中找到那台胆囊切除术，轻轻敲下了播放键。
    接下来的十分钟。
    办公室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尤其当最后画面定格，胆囊、脓苔、结缔组织清晰无比的呈现出来，洪连城更是拍案叫绝，连叫三声：“就它了，就它了，就它了！”
    大多数胆囊切除术，最后只会剩下一颗粗糙的胆囊，脓苔与结缔组织早就碎在一起，难以分辨，可在林霄惊为天人的游离之下，所有解剖组织都层次分明，堪称是教科书一般的手术流程。
    不，甚至比教科书都要牛逼！
    然而，就在秦南山最终拍板之前，潘常风突然起身，双目炽热的盯着屏幕：“这段视频我用了，正好拿去柳叶杯复赛，必然能大杀四方……”
    “杀什么杀？”
    洪连城拉下脸来，不耐烦地用食指敲打桌面，“胆囊切除术是正儿八经的西医手段，轮得到你在这儿横刀夺爱吗！”
    “你那两只眼睛是出气用的？”
    潘常风也不甘示弱，“林霄在手术后半程分明就用了针灸，你看不见是！”
    说罢，他把目光落在秦南山身上：“秦院，这段视频必须给我，您知道林霄用的是什么吗，跃马横枪，被称作针法之巅峰的跃马横枪啊！”?

 第六十六章 民智需启，任重道远！

    林霄还不知道他正式复出的首台手术，正在被二位院长争的头破血流，此时的他，已经返回中医部，泡了一杯枸杞水，悠哉悠哉的喝着。
    跟无时无刻不在急诊的西医部相比，这里着实是清闲啊。
    接诊几名不痛不痒的患者，林霄索性检查起苏小小他们的功课，询问众人最近读书的心得体会。
    “老师，我按照你的推荐，把几部现代医书都买回去了，效果真的不一样，比起死抠《伤寒论》的收获要多，至少我已经敢辩证开方了。”
    “我也是，自从读了那本《经方表证》，我对于中药的理解又深了一层，甚至我都想再回学校，把那些没考好的试卷重做一遍，肯定不是现在的成绩。”
    “你这想法有点危险啊，如果专业课成绩考的很高，也许你就瞧不上这里，直接跑去中医院实习了，那样你还怎么遇到咱们老师？”
    实习生们七嘴八舌，气氛欢乐，让综合诊室里其他主治，也都松弛不少。
    林霄笑了笑，目光落在苏小小的身上：“小小，你呢？”
    “我读到了《经方实验录》。”
    这话一出，四座哗然。
    上次，林霄共推荐了四部典籍，这本《经方实验录》是最后一本。
    “小小，神速啊！”
    众人忍不住调侃，“我们连第三本都没开始呢，你竟然都读到第四本了，不吃不喝的学习吗？”
    这倒是提醒了林霄，苏小小脸色间确有几分憔悴，一双灵动的眉眼，此刻也挂了几分倦意，显然是太过用功，以至疲累伤神，困倦难消。
    “也不必这么拼。”
    林霄哭笑不得，“循序渐进就好。”
    谁知，这丫头的神色莫名认真：“我想留下来，一直跟随在老师左右。”
    “啊哦！”
    众人都听出话里有话，纷纷起哄，一时间，气氛暧昧不少。
    林霄也微微闹个红脸，压手噤声的同时，提醒道：“学习是一辈子的事，就算你们转正，也要常学常记，明白没有？”
    “老师，您真是大猪蹄子。”
    一名男生调侃道，“完全理解不了咱们小小姐的意思嘛！”
    苏小小脸蛋瞬间涨红，尤其听见众人哄笑，更觉窘迫，微倦的眼眸蒙上一层媚意，在人群中盈盈闪亮。
    “咳咳，闹一闹就行了。”
    林霄汗颜制止，相比大多数年轻人，他是略显直男，却也不至于瞧不出少女心思，然而，医路漫长，哪能凭着一份好感求学前行？
    他是真心想让学生们热爱中医，热爱这一份事业。
    看来，有时间要找小小谈一下了。
    正琢磨着，一位脚步轻浮的老者进入诊室。
    “哪个是林医生？”
    “这里。”
    林霄当即凝紧眉峰，从声音上，就能分辨出这老者气血亏虚，比前几个病患都要严重许多。
    学生们连忙停止哄笑，自发散在林霄附近，把空间让出来，以便给老者看诊。
    简单看了看面诊，林霄便按住了老者的脉象。
    这个举动，也让学生们凝重下来。
    他们清楚老师的实力，寻常病症，只凭一双肉眼就瞧的清清楚楚了，根本用不到脉诊这一步，除非是拿捏不准，或者是中毒、内创等不好直观的情况。
    “头晕，头痛，呕吐，以及严重的尿频现象……”
    “你说的没错。”
    老者似不耐烦，一挥手就打断林霄的推论，“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他妈都难受死了，快想办法给我治病！”
    众人皆皱眉，这老者吃枪药了，开口就是国粹啊！
    场面尴尬，苏小小尝试着上前为林霄解围：“老人家，您别着急，老师的医术很高明，一定会帮您医好的。”
    “你谁啊？”
    快速往苏小小的胸牌上瞄了一眼，老者态度更是倨傲，“一个实习生瞎吵吵什么，烦不烦人！”
    苏小小顿时噎住，涨红着脸退到旁边，半句话都不敢说了。
    这些动静引来整间综合诊室的侧目，开始有医生小声嘀咕：“听说这老爷子串了好几个诊室了，看一家骂一家，不管医生怎么问都不配合，难缠得很！”
    “……”
    学生们面面相觑，他们才历练多久，哪见过这种阵仗，还以为所有患者，都是任由医生摆布的小可爱呢。
    向苏小小投去一记安慰的目光，林霄笑着说道：“治病讲对症下药，先要把症结找到，才能谈治病的事情不是？”
    “那你说我什么病，丑话我说前头，什么检查我都不做，那都是你们圈钱的项目，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用不到仪器检查。”
    林霄淡然道，“你这是左旋咪唑中毒，常规治疗就是补液、护肝、马齿苋配罗汉果汤，如果你想快一些的话，也可以选择针灸。”
    老者二话没说就选了后者。
    但敲定之前，又谨慎的问了句：“便宜不？”
    “价格还行，跟驱虫药差不多的样子。”
    “嗯？”
    老者面容古怪，“你怎么知道我吃了驱虫药？”
    林霄喝了口水笑道：“左旋咪唑是驱虫药的常用成分，从你的病症逆推，这个不难，关键是，我没太想明白，吃个驱虫药是怎么把自己吃中毒的，当时你吃了多少片？”
    “我想想。”
    许是看出林霄有些本事，老者罕见的没有发火，而是认真开口，“吃了六十五片，有什么问题吗？”
    “？？？”
    若非林霄手稳的一批，估计当场就把枸杞水灌鼻孔里了。
    苏小小众人也都如雷击般呆怔下来，半会儿，才有人讷讷开口：“吃这么多，您是怎么想的，没看用药说明书吗？”
    “废话，我当然知道看说明书！”
    老者一本正经的解释，“上面写的很清楚，三岁孩童吃三片，我今年六十五岁，不刚好吃六十五片吗？”
    像是生吞下一口米饭般，提问的那个学生顷刻噎住。
    这理解力也是没谁了！
    而且，您医学盲就算了，数学倒是没落下啊！
    内心中一阵槽点奔腾，然后，众人又对这老者生出几分怜悯。
    那些旧时代活下来的人，也许就是这样，认知能力差，基本素质不高，或许有人说是坏人变老了，但这何尝又不是社会的悲哀？
    把针灸的法子教给一名学生，林霄看着老者的背影，亦是心底自语。
    民智需启，任重道远。
    也许，应该考虑一下钟灵的建议了。?

 第六十七章 我喜欢学医，像喜欢你一样！

    一上午的时间匆匆而过，综合诊室的医生们一一离开，前往餐厅补充能量，林霄走的相对较晚，确定没有病患登门，这才把白大褂脱下，享受这难得的休息时光。
    可他刚要动身，就见一道倩影返回诊室。
    “小小？”
    林霄微怔，“不是让你和同学们去吃午饭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餐厅里人太多，我想带回来吃。”
    说着，从身后拿出两份盒饭，苏小小妙目低垂，声线温浅，“我帮老师也带了一份，不知道合不合老师的口味。”
    此刻，苏小小身上她自己的衣物，鹅黄色的运动装尽管朴素，却在她精致的脸蛋下，映衬出一股夺目的灵气与烂漫。
    见林霄久不回复，这丫头显然误会，立刻转身。
    “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就去帮你换一份。”
    轻挽的发髻恰好散开，一蓬黑瀑垂直落下，让人莫名想到一段千古佳句。
    疑是银河落九天。
    美的惊心动魄。
    “不用这么麻烦。”
    林霄连忙叫住她，目光挪到那份鸡腿饭上，哭笑不得的说，“没关系，我不挑食的。”
    “那就好。”
    苏小小如释重负，放下鸡腿饭同时，又帮林霄掰开一次性筷子，仔仔细细剔去上面的木刺，片刻，才心满意足的把它递给林霄，“老师，可以开动了。”
    “谢谢。”
    接过盒饭，两人相顾无言的低头吃着，林霄回想起学生们先前的调侃，斟酌半会儿，又看向小筷小筷吃饭的苏小小，“你是个学医的人才，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很出色的医师，只是……”
    听出转折，苏小小立刻停止咀嚼，紧张的注视林霄。
    “咳咳。”
    这楚楚可怜的目光，反倒把林霄整不会了，呛了一口饭下去，才继续开口，“如果学医的心思能再单纯些，那就更好了。”
    “嗯？”
    苏小小如何听不出林霄的画外音，疑问之后，噗的一声笑喷出来，盈盈的眼波更是灵动，“老师，原来你担心我这么用功，只是想得到你的喜欢对么？”
    林霄被问的有点心虚：“我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没有呀。”
    窗外的阳光打进来，落在少女美俏的瓜子脸蛋，灿烂生辉，活色生香，“你放心，我很喜欢学医，就像喜欢你一样。”
    砰。
    一道推门声响起，钟灵迈着小碎步跑进来，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苏小小发出“呀”的一声，霞飞双颊，慌忙把小脑袋埋进鸡腿饭里面。
    “气氛不对劲哦。”
    扬起一抹玩味的笑，钟灵眨巴眼睛，“我是不是打扰到二位的好事了？”
    “钟小姐你别瞎说！”
    苏小小螓首垂的更低。
    “再往里埋，米饭就沾你脸上了。”
    钟灵笑嘻嘻的，挑逗一阵，才把视线转向林霄，“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苏小小终于抬起小脸，透过发丝间隙，如同护食的小猫，眼中腾起一抹警惕。
    林霄笑道：“小视频的想法不错，如果做好了，应该能比公众号的传播力度更大……”
    “那你就是答应咯？”
    不由分说，钟灵拿出手机和一副便携式三脚架，“你们先吃，然后咱们好好探讨一下，第一个小视频的拍摄内容！”
    看着她认认真真的捣鼓镜头，林霄不免汗颜：“也不用这么急，我对小视频还一窍不通，至少先把这里面的门道，跟我大致解释一下。”
    “怎么，还担心我会卖了你呀！”
    “这倒不是。”
    林霄苦笑不已，关键他刚决定与钟灵合作，便要开始拍摄第一个视频，这压根就没准备的好吗！
    反倒苏小小听出一丝端倪，把盒饭轻轻放下：“老师，你们是不是想用小视频的方式，为大家宣传一些医学常识？”
    “如果可能，我希望不止是常识，越深入越好。”
    林霄说出他的想法，“民众对疾病了解越多，我们在沟通和治疗的时候，走的弯路也就能越少，就比如刚刚结束的胆囊切除术，有太多人陷在保胆取石的误区里面，殊不知，保留一颗轻度病变的胆囊，危害性要远远大于整颗切除。”
    啪。
    钟灵打个清脆的响指：“这个主题就挺好啊。”
    “你的意思是，第一个视频就是普及保胆取石的风险与危害？”
    林霄迟疑着，眼睛逐渐亮起，“也行，现在胆囊结石是高发病，从这里切入，是个挺不错的开端。”
    苏小小自告奋勇：“我也可以帮忙，虽然我不懂西医手术，但我能在小视频上给些建议。”
    “建议是一方面，监督我和你的林老师才是要紧事？”
    钟灵的玩笑一针见血，苏小小默默又把鸡腿饭抱了起来。
    五分钟后。
    饭吃的差不多了，苏小小把餐盒收拾干净，钟灵则是找到最好的光线处，比出一个ok的手势。
    “咱们先试拍一下，讲解内容呢，林霄你自由发挥就好。”
    “可以。”
    直面镜头，林霄多少有些不自然，他做了一次深呼吸，徐徐开口：“大家好，我是医生林霄，今天来跟大家聊一聊胆囊结石……”
    “停停停。”
    钟灵从手机后探出头来，端着下巴不满道，“我翻看过不少平台，类似这种风格的科普视频其实不少，但点击率普遍不高，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太沉闷，太乏味，太无趣。”
    钟灵一语道破，“患病的人通常都去了医院，而没有患病的人，根本不会对这种视频产生兴趣，你看能不能说的生动些，寓教于乐明白吗？”
    “有难度。”
    林霄流露出沉吟之色，不论中医还是西医，都是一门相对乏味的学科，而且他认为，既是科普，就必然要严肃对待，总不能把它编撰成相声去说？
    无奈，钟灵又向苏小小投去询问的目光。
    “别看我，我不觉得这种视频无趣。”
    “你是医务工作者，当然能耐下心来了。”
    钟灵苦思一阵，突然停止了拍摄，说道，“下午不忙的话，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他也许有办法。”?

 第六十八章 请尊重这项事业！

    “我们马上要去的这家传媒公司，其主要业务就是拍摄小视频，光是一线网红，他们就培养出五六个，二三线的网红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坐在副驾驶上，钟灵一边负责导航，一边口若悬河，“除了签约艺人，在这家公司里，导演、编剧、摄像、道具、后期也都是一应俱全，尤其是我的那位朋友，可以说是一个全才，对他来说，咱们那点小问题就是洒洒水的事情……靠边停，咱们到了。”
    下了车，林霄和苏小小不约而同的打量过去。
    门面铺的很大，气派的入口旁边，刻着四枚笔走龙蛇的大字，星宇传媒，旁边是一座小广场，许许多多的年轻人散布在那，有跳舞的，有唱歌的，还有几人就是单纯的举着手机说话，应该是在做与粉丝聊天之类的直播。
    “真的很专业啊。”
    苏小小不由感慨。
    钟灵笑了笑，说道：“这些都是普通的签约艺人，真正厉害的，身旁都跟了好多工作人员，就和明星没什么两样。”
    话音刚落，迎面走来三四名星探，脸上写满了兴奋之色，簇拥在钟灵与苏小小的身边。
    “二位美女，是打算来我公司签约么？”
    “以二位的条件，再加上我们全方位的包装，肯定能一炮而红，考虑一下！”
    “这位男士也不错，外形帅气，个头也说的过去，如果再有些才艺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每人都是求贤若渴的眼神，恨不得牵住他们的手，在一直合约上签字。
    附近就有几条繁华的步行街，他们刚要去碰碰运气，结果就看见这三人，自然像是捡到宝贝一样，半刻都不敢耽误。
    钟灵似乎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拿出她的记者证，微笑解释：“咱们算是同行，这次是来找我同学的。”
    “这样啊。”
    几人眼里的兴奋顿时消寂，兴致缺缺的问，“你同学是……”
    “他叫李慕白。”
    “呵，是他呀！”
    发出一声嗤笑，几人不约而同望向同一个位置，提醒道，“那小子在会议室，但我建议你们还是离他远点，省的你们也麻烦缠身。”
    “什么意思？”
    几人却不再回答，又试探性问了问苏小小，见攻克不下，这才叹息着离开。
    钟灵与林霄相视一眼，默契往会议室走去。
    隔着透明的玻璃门，对里面的情景一览无余，只见两拨人对峙而坐，其中一拨，估摸着是个小型拍摄团队，他们对面，是一名总监模样的男人，身后站着四个工作人员，颇有众星拱月的气势。
    林霄的目力不错，眯眼聚神，看清那个男人的名字。
    江远，星宇娱乐创意总监。
    “李慕白，演员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假清高什么！”
    只听江远阴阳怪气，刻薄的口吻说道，“照我的点子去拍，轻轻松松就能造出网红，结果你跟我谈什么格调、底线，你搞不搞笑啊！”
    那团队共有四人，除了一个披肩卷发的青年人，另外三人都被江远的气势震慑，默默把脑袋埋的极深。
    尤其团队中唯一的女孩，身穿一件紧身低胸短裙，肉眼可见的局促写满脸颊，好在肩上裹了一件男士外套，给了她一定程度的安全感。
    “江总监，我在签约的时候就说过了，我要拍的，是传递正能量的作品，不是那些擦边球、博流量的的东西。”
    卷发青年不卑不亢，目光锋利的凝视回去。
    他的态度，让女孩眼里腾起一分神采，也鼓起勇气望向江远。
    可惜，江远一盆冷水就倾倒下来。
    “公司要的是利益，你拍的那些垃圾，连五百赞都够不着，拿什么跟我交代，跟公司交代！”
    “话只说最后一遍，要么乖乖拍热舞视频，要么就收拾铺盖滚蛋，我们星宇从来不养闲人！”
    “还有你们几个，是跟着这位有骨气的李导演，还是留下来好好挣钱，都给我考虑清楚！”
    挣钱两个字极具杀伤力，已经有两人沉默起身，站到了江远的阵营。
    在大城市打拼，人总是要吃饭的，而骨气，当不了饭吃。
    江远嘴角勾起一丝戏谑，慢慢把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小雅，你呢？”
    “慕白哥，要不就按江总监的意思拍。”
    轻轻拽动李慕白的衣角，小雅声若蚊蚋，“等视频的点击量上来，我们再一点点转型，拍自己想拍的东西……”
    尚未说完，她就被李慕白一记转眸，牢牢定住。
    李慕白掷地有声的问她：“你喜欢穿着这些暴露的服装，去拍那些低俗不堪的东西吗？”
    “我……”
    “就算是小视频，也应该有它的骨气。”
    说罢，李慕白视线重新定格在江远身上，“你要的东西我不会拍，我们的合约终止，离开前，我只说最后一句，小视频也是艺术创作，请你们，尊重这项事业！”
    会议室外，林霄望着这道造型另类的身影，眼底聚起一丝欣赏。
    “你同学有点意思。”
    “还行。”
    钟灵哭笑不得，“在传媒大学的时候，他就这幅德行，一身骨头又臭又硬，好几家公司看上他的才华，但都因为理念不合，最后分道扬镳了，你们肯定猜不出来，当年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是要做电影导演的！”
    林霄与苏小小同时怔住。
    电影导演落魄到拍摄小视频，这是有点天差地别。
    也难怪钟灵力荐他来帮忙，把科普视频交给他，无异于让一名主任医师去做基础的缝合手术一样简单。
    此时，李慕白已然离席，彻底与星宇传媒划清界限。
    可江远显然不给他轻易离开的机会。
    “当星宇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江远满脸冷笑，阴沉的目光锁定过来，“把赔偿协议拿出来，给咱们的李大导演过目！”
    “是。”
    身后一位工作人员微微躬身，动作娴熟的取出一份复印件，摆在了会议桌的角落。
    李慕白目露意外，而当他转过身，看清楚那份协议的时候，怒火腾的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我从没有签过这东西！”
    手指死死按在右下角的落款处，李慕白振声说道，“你们敢冒签我的名字！”?

 第六十九章 你搞错了两件事！

    别看李慕白是个一根筋，但他不是傻子，谨慎两个字，是刻在骨血里的东西。
    他很确定，当初与星宇签约时，都签了什么条件。
    这份赔偿协议，绝不在其列。
    “你说冒签就冒签？”
    江远挑起眉眼，忽然发笑，“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个什么吗，一条无能狂怒的野狗，自以为能打翻一切，实际什么能耐都没有，最终等待你的只有一个结局，知道是什么吗？”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勾动手指，把话语权交给身旁的工作人员。
    那人把狗腿子的姿态展现的淋漓尽致，嘴角一抽，冷笑道：“根据协议，你拒绝公司定位，擅自解约，需要支付三百万的赔偿金，并且在接下来的五年之内，不许从事任何与文艺、传媒相关的工作！”
    李慕白瞬间捏紧拳头，由于用力，全身肌肉都在隐隐震颤。
    不但要支付高额赔偿金，还要断他后路，让他这一身才华，无处施展！
    赶尽杀绝，也不过如此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李慕白咬牙切齿的说，“江远，我一定会起诉你的，法院见！”
    无所谓的耸耸肩，江远道：“尽管去，我养这么多法务，也不能只拿钱不办事，正好你给他们找点事做。”
    原来，那人不是普通的工作人员，而是星宇传媒的首席法务，想必这份赔偿协议，就是他在背后一手操办！
    “江总监放心。”
    法务躬身微笑，“他敢起诉，我就能让他赔到底儿掉！”
    砰！
    钟灵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玻璃门，指着江远的鼻尖娇声呵斥：“怎么会有你这种目无法纪的混蛋，简直就是这个圈子的耻辱！”
    “钟灵？”
    看着这道倩影，李慕白怒火暂歇，换上一抹错愕，“你怎么来了？”
    钟灵瑶鼻紧皱：“本来想找你拍点东西，但没想到，你掉进这么一家吃人的公司，放心，我们都会帮你的，绝对不能让这种人得逞！”
    这时，李慕白才注意到，还有两道人影一同闯入，但都是陌生面孔，向他们点了点头，随即把目光落回钟灵身上。
    “我能处理好这件事，就不用你们费心了。”
    “你……”
    钟灵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都什么时候了，这李慕白还死拽着他那点尊严不放！
    “够了！”
    江远一声呵斥，把话语权拿回到他的手里，“这里不是你们闹事的地方，再不滚蛋，一个个都等着蹲局子好了！”
    说罢，他又在钟灵与苏小小身上，迅速刮了两眼，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当然了，对于两位美女，我还是很欢迎的，不如我们坐下来喝杯咖啡，好好的聊一聊？”
    “做梦你！”
    钟灵掏出记者证拍在桌上，“等我把你的所作所为登报发布，会有人找你喝茶的！”
    “青年报记者？”
    江远的眼角扯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嚣张的侧过脸问道：“郑律师，这算是一种人身威胁？”
    “当然算。”
    郑律师狐假虎威道，“我们律所与《青年报》有不少业务，犯不着为了一个小记者跟咱们作对，实在不行，我就起草一份律师函发过去，保证这姑娘哭着鼻子回来道歉！”
    “你！”
    钟灵气的脸颊通红，旁边，苏小小亦是粉拳紧握，妙目中充满不忿，随时都在暴走的边缘。
    可她们越是气愤，江远就越是高兴。
    欣赏了一阵美人动怒，最后，江远看向神情淡然的林霄。
    自始至终，这人都没说什么话。
    “你看，还是有识时务的。”
    江远讥讽开口，“你们几个啊，都跟这小子学着点，胳膊拧不过大腿的，该怂就得怂。”
    钟灵一怔，林霄今天情绪不高啊，放在平时，恐怕他早就一记鞭腿招呼上来了。
    在这位白衣天使的背面，可是藏着一尊魔鬼的！
    “江总监，你搞错了两件事。”
    全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林霄终于开了口，“第一，如果这两个姑娘真要拿你开刀，哪一个你也惹不起。”
    “是么，我还真想惹一下试试。”
    江远不以为然，戏谑道，“那第二件事呢？”
    林霄笑了：“我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哈哈哈！”
    江远肆无忌惮的狂笑，虽说星宇传媒主做小视频，但背后金主，是海云市最大的一家娱乐公司，他江远，之前便是那边的开国元老，正儿八经的娱乐圈甲方爸爸。
    这个圈子里，他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要真有后台，早就搬出来砸他脸了，至于在这儿先礼后兵？
    摆明了小母牛放屁。
    吹牛逼呢！
    铃。
    一旁，郑律师的手机突然响起。
    “江总监，我接个电话。”
    郑律师本不想接，可看见那一串号码，蓦然就变了脸色，飞速接通，低眉顺眼，“陆律，您怎么想起我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这毕恭毕敬的态度，让江远皱下眉头。
    只见郑律师躬身下来，小鸡仔一般连连点头：“是，是，我这就把您的意思带给总监。”
    “搞什么！”
    待电话挂断，江远不耐烦的喝问，“这个陆律是什么人？”
    郑律师小心翼翼开口：“曾经楚家的首席法务，陆岩，前不久祭出五张诉状，直接把楚家搞到家破人亡的那位。”
    “……”
    江远一口气堵在咽喉，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至极。
    楚家倒塌，在海云市不是什么秘辛，背后原因也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得罪了生意场的敌对家族，也有人说是与这位陆大律师分赃不均，还有一个最骇人的说法，那就是楚家公子楚江，曾因纵火一案，惹怒了市里一位老领导，这才引火烧身，牵连了整座楚家！
    郑律师继续道：“陆律让我带句话，林先生是他的老板，如果咱们再执迷不悟，他不介意搜集一下星宇的黑料，然后……”
    “别说了。”
    江远颤声打断，额头沁上了细密的汗珠。
    再看林霄，他的神情满是微妙与凝重。
    如果关于楚家的传言是真，那这个傲娇的家伙，不就是那位老领导的人了？
    这怎么可能！?

 第七十章 重立协议！

    江远心中的恐惧，让他不敢对林霄直视太久，但能混到今天，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吓倒。
    “简直废物！”
    给郑律师甩出一句，江远当即拨出一通电话。
    对方是他在海云市上层圈子的一个朋友，\b许多豪门八卦，名族新闻，都称得上了若指掌，他想确认一下，楚家是否如传言所说，是因为惹怒了某位大领导，才会被连根拔起。
    结果，对方只回应他一句话：“这里面水太深了，你淌不起，别问了！”
    然后便草草挂断电话。
    “该死！”
    江远恨恨的低斥一句，随后又拨出了第二通电话。
    这次是律师界的一位大佬，在名声上，与那位陆岩不相上下，如果他愿意出面帮忙，江远便能确信，眼前这个林先生，还有其背后的陆岩，绝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可怕。
    可这位大佬只听到陆岩的名字，就毫不留情的中断通话。
    再拨过去，已经是忙碌状态了。
    两只手心都沁满冷汗，甚至连手机都拿不太稳，这两通电话，把他心里的侥幸几乎浇灭。
    “慢慢打。”
    林霄笑呵呵的坐下来，“我们时间有的是。”
    放在往日，江远早就要被这种挑衅气的炸毛，可现在，他只期望着能有一个人告诉他，这姓林的不过是虚张声势，他还是可以尽情纨绔，为所欲为。
    于是，不死心的他拨出第三个电话。
    此人是星宇的幕后金主，也是他最后的仰仗。
    “什么事？”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江远吞了下口水，小心问道：“川哥，我被陆岩盯上了，您能帮忙打发掉他么？”
    “你脑子让驴踢了？”
    那声音陡然加剧，怒意凶猛，“什么人都敢给我惹，还是你想让我跟楚家一样房倒屋塌！”
    “他……他真是上面的人？”
    “我不知道！”
    对方的口吻不容置疑，“自己点的火，自己想办法灭去，但我告诉你，如果敢烧到我身上，你老婆孩子，全都跟着你陪葬！”
    砰！
    对面不是挂掉电话，而是把手机砸碎，爆裂的轰炸声，差点把江远的耳膜刺穿。
    这时候，他是彻底怕了。
    不论传言真假，光是那位陆岩陆律师，就足够把他踩入十八层地狱了！
    “林霄，他太墨迹了。”
    钟灵是个急性子，飞快拿出手机，“不如直接找我爸……”
    “稍，稍等一下。”
    江远慌忙转身，一改之前的嚣张状态，卑躬屈膝的走到几人面前，“这次就是个小小的误会，如果我们有哪里做的不对，我向各位道歉。”
    他不能一错再错，何况，为一个李慕白把事情搞成这样，简直是太不值了。
    “跟我们道歉没用。”
    钟灵轻哼一声，“你伪造合同和签名，这笔账怎么算？”
    抓紧从郑律师手中要来那份赔偿协议，江远三下五除二，把它撕了个粉碎，谨慎试探：“协议确实是搞错了，我们会给李导一个正式的道歉，以及相应的精神补偿。”
    “确实错了。”
    李慕白突然上前，拍了拍江远的肩膀，冷声道，“但补偿就不必了，这种横财，我瞧不上。”
    “那李导的意思是……”
    “让这个姓郑的重新立一份协议，就写星宇从此绝不强迫任何签约艺人，拍摄出卖人格的低俗作品，若有违约，按十倍价格进行赔付。”
    “十倍会不会太多了点？”
    江远打个寒颤，“要不这样，我私人再给李导多补偿一些，这协议的事就……”
    李慕白把手撤回，直接把话递给林霄：“兄弟，你这面子也不够大啊！”
    “不敢。”
    忙抱住李慕白胳膊，江远肝胆俱裂的表态，“我这就起草协议，郑律师，还愣着做什么，抓紧按李导的意思去办！”
    半小时后，一份崭新的艺人协议起草出炉，盯着江远签字盖章，李慕白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站在星宇的门口，那个叫小雅的女孩恋恋不舍，拽住了李慕白的衣角。
    “李导，要不你还是留下来，我还是想跟着你拍东西。”
    “这里不适合我。”
    李慕白抓了一把凌乱的长发，“你看，这些天把白头发都熬出来了，我得换个地方，好好调整一下才行。”
    “……好。”
    见他去意已决，小雅也不好再留，只好真诚的躬下身，“李导，谢谢你，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的。”
    随意的摆了摆手，李慕白径直转身，而林霄三人，就在不远等候。
    很不客气的上了车，李慕白拍拍林霄的驾驶席：“兄弟，刚才谢了。”
    “喂，你不能好好道个谢吗！”
    钟灵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但又拿这位个性十足的老同学毫无办法，索性跳过这个话题，“算了，还是直接说正事，我们找你，是想让你给林霄拍一系列……”
    “不拍。”
    “你说什么！”
    钟灵蓦地坐直身体，好悬就把粉拳招呼上去了，用力抚平心中的不忿，她这才控制下来，“人家林霄帮你这么大一忙，你难道不应该报答吗？”
    “我道过谢了，但是拍东西的话，免谈。”
    李慕白把双手枕在脑后，不以为然的靠在后座，“那什么叫陆岩的，我不认识，但能把江远吓成那副尿性，说明他和这个林霄，只会是更大的资本，经过这件事，我李慕白算是看透了，资本都不是好东西，我伺候不起！”
    “老师，这人也太没良心了！”
    苏小小愤慨不已，在后视镜里对李慕白狠狠剜了几眼。
    钟灵也忍不住提醒：“林霄，你倒是说句话啊！”
    林霄却只淡然一笑：“不强求。”
    尽管李慕白浑身是刺，不近人情，但他以一纸协议，束缚江远对旗下艺人保持尊重，还是很让林霄敬重的。
    “得，两个怪脾气凑一车了！”
    钟灵心累的一摊手，随即把林霄是如何精准拿捏陆岩的经过，简单跟李慕白说了说，然后踹了他一脚，“跟你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林霄他只是一个医生，跟资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别拿你那双自以为是的眼睛，在这儿狗眼看人低，行了，你可以滚下车了！”
    这话听的林霄连声苦笑。
    把他认作资本，却成了狗眼看人低，也就钟灵这种权贵子弟敢这么说了。
    谁知，李慕白双眼竟变得炽热起来。
    “林医生，钟灵说的是真的？”
    “是。”
    林霄耸耸肩，“我倒也想成为资本，奈何没这个实力。”
    “那你打算拍什么？”
    “拍点医学科普类的视频，可惜，我跟钟灵都不得其法。”
    “这个想法好，交给我！”
    李慕白拍响胸膛，其声如鼓，“放心，我不仅分文不取，甚至还可以自掏腰包，一定做到精益求精，让我们的视频一炮而红！”?

 第七十一章 你了不起，你清高！

    “果然是个怪脾气！”
    看着信誓旦旦的李慕白，钟灵简直都无话可说了。
    不过，这位老同学的才华，她还是很认可的，有李慕白加入，小视频就相当于成功一半了。
    催促着林霄发动车辆，几人一边离开，一边探讨着拍摄内容。
    “唔……”
    看完之前钟灵试拍的片段，李慕白端着下巴，沉思自语，“钟灵说的没错，这段视频太过温吞，就像是白开水一样，就算斥重金推广，也很难激起什么水花，必须找到一个足够吸睛的卖点，才能让大众接受我们的视频。”
    钟灵露出得意的神情：“看，我就说那样不行。”
    “但我也理解林医生的初衷。”
    谁知，李慕白话没说完，继续道，“并且，我支持林医生这么做，既然是医学科普，就必须保留它的严肃性。”
    “……”
    在心中狠狠挥了下拳头，钟灵气呼呼道，“什么话都给你说了，老李，之前没见你这么会做人啊！”
    被这丫头的模样逗笑，林霄慢慢把车停入医院车位，温声道：“那你觉得怎么拍才好？”
    “这视频本身没问题，只是缺了些娱乐性和趣味性。”
    李慕白老神在在的解开谜底，“我们把它加上就没问题了，你有宽敞一点的场地么，我需要补拍一些镜头，当然了，这个不着急，因为我得先找做道具的朋友，给送些东西过来。”
    “行，你安排道具，我搞定场地。”
    小视频毕竟不是林霄主业，他希望把拍摄都放在医院，尽量不去耽误他治病救人，好在住院部腾出一个五人间准备整修，跟当值的住院医打过电话，林霄便带着几人赶到这里。
    老旧的病床都已清理出去，只剩一些杂物，简单打扫一阵，拍摄场地便做了出来。
    “地方不错啊。”
    钟灵兴奋的打量四周，“以后没东西拍的时候，我还能在这儿，对院里的医生做些专访什么的。”
    这话给林霄听乐了，不由打趣：“你是盯上我们医院了吗，这专访一个挨着一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秦院往《青年报》塞了多少宣传费用。”
    “我那是盯上你了！”
    发自本能般回应一句，随后，似是察觉话里有些歧义，钟灵连忙又解释一句，“总之你还欠我一场专访，在你答应之前，我总要有口饭吃，只能拿你的同事们开刀咯！”
    说完，钟灵目光落在正偷看她的苏小小身上：“要不，苏医生配合我一下？”
    “我，我就不要了。”
    苏小小紧张摆手，“我只是个实习生，哪有资格去接受专访。”
    “钟灵的专访做不了，我这里，你可不能拒绝。”
    一旁，李慕白的话顿时引起几人注意。
    拧转视线，苏小小错愕的指着自己：“我能做什么？”
    “在我拍摄的这部分，你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啊？”
    苏小小傻眼了。
    她万没想到，李慕白神神秘秘的补拍镜头，竟然跟老师没什么关系。
    恰在此时，道具老师打来电话，循着李慕白的指引，很快就把两个巨大的袋子抱了进来。
    “辛苦了。”
    李慕白也不废话，上去便把袋子扯开，露出其中的庐山真面目。
    那是两件特制的玩偶服装，只是，大家常见的都是玩具熊这种可爱角色，场合也多是街边，发发传单、广告之类，而眼前这两套，是两坨玉米肠一样的衣服，上细下粗，身上还连着粗如小臂的管子，一件鲜红如血，另一件却是漆黑无比，还有些难以名状的坑洼，简直是丑出天际！
    “胆囊？”
    林霄一眼就看出端倪，微笑道，“虽说做工不怎么精细，但也算惟妙惟肖了。”
    同时，他也隐隐猜出李慕白想拍什么了。
    “我的李导啊，您这又是闹的哪一出，知道我找了多少朋友，才搞到这两件东西吗！”
    道具老师声泪俱下的诉说艰苦，接着，给李慕白比个手势，“费用上面，你可不能再亏待我了，低于这个数休想打发掉我！”
    “两千？！”
    李慕白眼睛都瞪直了，“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最多就租上半天，你好意思要这个价吗！”
    道具老师振振有词：“谁说要租给你了，这两件衣服只售不租，要不要买，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着，就要把衣服装回袋子。
    “放下！”
    振声喝止住他的动作，李慕白不卑不亢的掏出钱包，却只拿出可怜巴巴的五张钞票，“我就剩这么多了，下个月再给你尾款。”
    一巴掌拍开钞票，道具老师充满鄙夷：“给我滚蛋，就特么一千五百块钱，你扯个锤子的尾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钟灵也抱住手臂，好笑道：“老李，别告诉我这就是你说的自掏腰包。”
    “\b……最近不是手头有点紧嘛。”
    “那你还拒绝江远的赔偿金，显得你很有骨气是么！”
    怒骂两声，钟灵径直竖起大拇指，“你了不起，你清高，有本事你接下来别找同学们借钱！”
    闻言，林霄与苏小小不禁相视而笑。
    看样子，这货的名声已经臭遍整个同学群了。
    没让李慕白拿钱，林霄给道具老师转去了全额的两千块，随即抱起那件红色的胆囊服装，说道：“我来扮演小小的正常胆囊，那一颗坏掉的，就交给李导了？”
    “我不行。”
    潇洒的甩了下长发，李慕白认真道，“这段剧情，必须要拍出反差感，咱们两个差不多帅气，那感觉出不来。”
    钟灵毫不客气的丢给他一记白眼。
    “人家林霄确实有几分姿色，你李慕白就算了！”
    “总之我就是不行！”
    李慕白梗直脖子，“必须要找个丑一些的，猥琐一些的家伙，对了，道具……道具他人呢！”
    不知是自尊心受到刺激，还是担心林霄反悔，要回那两千块钱，趁几人说话的功夫，道具老师早早就溜之大吉。
    而就在此时，一道人影敲门进来。
    “林医生，原来你真的在这。”
    赵秘书拖着疲惫的身躯，面容微白，“我这就准备出院了，离开前，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尽管林霄的手术神乎其技，可他毕竟是大病初愈，不仅脸色黯淡，双目亦是无精打采，细看之下，还有几分猥琐。
    在场几人的眼睛，蓦然就亮起了神采。?

 第七十二章 急诊中的急诊！

    “来，咱们再补最后一个镜头就ok了！”
    镜头后，李慕白把乱糟糟的长发扎成小辫，脸上亦是众人从未见过的认真。
    但没有一个人心生厌烦。
    因为李慕白确实能称得上惊才艳艳，尽管他给的剧本非常简单，就是让林霄与赵秘书，分别扮演苏小小生病前后的胆囊，以此对比，演绎出一颗胆囊完整的病变过程。
    然而，在李慕白的调教下，每个角色都生动灵活，演出的效果，远远超过了他们的心理预期。
    当然了，赵秘书不在其列。
    拍摄彻底结束，赵秘书飞快脱下了那身行头，不客气的往地上一丢，扭头就走。
    “赵秘书，这次多谢了。”
    林霄笑呵呵的声音追过去，“就算出院，也要谨遵医嘱，好好静养……”
    回应他的，只有赵秘书越发加快的脚步声。
    苏小小苦笑不得：“老师，咱们这样对赵秘书，是不是有点欺负人呀？”
    “不能这么说。”
    林霄认真的想了想，“万一视频火了，也算给他开辟了一个新职业嘛，而且你不觉得他很有天赋吗？”
    想起赵秘书那张煞白阴冷的脸，再配上奇丑不堪的病变胆囊服装，苏小小实在没忍住，噗的一声喷笑。
    “确实很有天赋。”
    “他这叫老天爷赏饭吃。”
    一旁，李慕白笑着接过话柄，“包括小小，你也是一样，如果这次小视频的反响不错，咱们就可以试着做成一个系列，林医生，有时间你可以想想下一期的主题了，还是老规矩，科普部分交给你和钟灵，其他部分交给我！”
    “好……”
    林霄话刚出口，就听见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立即打开房门，拽住一个狂奔中的住院医，“出什么事了？”
    “急诊！”
    住院医急匆匆道，“大面积脑梗塞，急需开颅，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霄不禁皱眉：“神经外科的周庆年很有实力，他干嘛去了？”
    “好像是跟郭老喝酒去了，不说这些，洪院让具备手术能力的人都过去，先把患者抢救过来再说！”
    顾不上详细解释，住院医挣脱林霄，撒开丫子继续狂奔。
    林霄同步跟上，并拿出手机，从医院大群里找到了周庆年的号码。
    大面积脑梗塞。
    这堪称是急诊中的急诊了！
    而就在几分钟以前，距离医院不远的一座酒楼之中，中心医院的几位大人物正聚在一起，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郭老，钱老，我这心里苦啊！”
    敬酒的是位中年人，稀松的头顶没有几根毛发，饮尽杯中酒液，他习惯性的拢了拢头发，抱怨道，“谁不知道，我们神经外科的手术，不论精度还是难度，都可以说冠压全院，结果这次选送柳叶杯的手术范例，竟然不是我们，您二位给评评理，这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面容赤红，神情亢奋，说话也是一声盖过一声。
    对面，郭怀义与另一位老者相视苦笑。
    医道一途，苦如修禅。
    许多人熬一辈子，最终也只能止步于一家小医院的主任医师，而“柳叶杯”，是他们声名大噪，甚至鱼跃龙门的一次极好的机会，这位神经外科主任，当然已经算得上功成名就，可谁不想再进一步，成为领域内最出色的那几位？
    毕竟在过去两年，参赛手术一直都花落神经外科，谁能想到，今年竟然落选了！
    郭怀义无奈叹息：“那个叫沐婉秋的丫头，确实有两把刷子，单说硕士学位，她就拿了三个之多，更别说还有两个医学博士，你啊，输给那丫头不冤。”
    “关键我也不是输给她啊！”
    周庆年崩溃道，“洪院选了一台胆囊切除术，这就是个二级手术，顶天了能够到三级，而这一年，经我手的四级手术就有三台，我实在想不通，洪院怎么就看上这台手术了！”
    郭怀义顿时撑圆眼眸。
    尽管他是中医，但手术分级还是很清楚的，二三级与四级之间，可谓是天壤之别。
    会造成这种结果，只有一种可能。
    任人唯亲。
    “胆囊切除术的主刀是谁？”
    那位钱老显然也想到这点，先一步问道。
    周庆年满脸懊恼：“郭老知道，并且跟那小子还有不少过节。”
    “林霄？！”
    郭怀义脱口而出。
    看见他的脸色愈发冷厉，钱老兴趣渐浓：“从没听说中心医院出了这么一号人物，难道是洪连城的亲戚？”
    “他是秦南山的学生。”
    “那难怪了。”
    钱老目露玩味，“素闻秦南山为人刚正，没想到也搞裙带关系这一套，庆年，你也别糟心了，拿着二级手术参加柳叶杯，纯属丢人现眼，到时候就有他们好看的了。”
    说罢，目光又落在郭怀义身上：“师弟，中医部这边，选送的是你哪一套针法，咱们师出同门，说不准还给撞上了。”
    郭怀义脸色更沉，一言不发。
    钱老嗅觉敏锐：“不会，连你也被拿掉了，选上去的是谁？”
    “也是此人。”
    郭怀义痛饮一杯酒，咬牙切齿，“林霄！”
    砰。
    钱老不能忍了，一巴掌拍在桌上：“简直疯了，他秦南山把中心医院当自己家开的了，师弟，还有庆年，你们把秦南山叫过来，我要当面质问他！”
    “师兄，没这必要，市中医院与中心医院的关系一直不错，为了这种小事不值当。”
    “师弟你……”
    钱老怔住，隐隐察觉有一分不对劲。
    以他对这个师弟的了解，向来都是有仇必报，这次怎么疲软了？
    郭怀义避开目光，独自灌了两杯闷酒下肚。
    周庆年心有不甘，可他郭怀义，半点质疑的心思都没有。
    那可是《天圣玄针》啊，他拿什么质疑！
    铃。
    正此时，周庆年的手机蓦然响起。
    “哪位？”
    “周主任！”
    飞快的自报家门，林霄沉声道，“有个脑梗塞患者，初步判定，患者急需开颅手术，我需要你的授权，为患者开颅治疗！”
    与胆囊切除术这类中小手术不同，开颅手术风险极高，在手术等级中属于第四级，而他目前只有主治级别，还没有执行四级手术的权限。
    想要越级手术，就必须得到科主任审批，才有可能站到那个手术台上。
    然而，一听见他的名字，周庆年火气就窜上来了。
    “你在这做什么梦呢！”
    “区区一个主治，还想玩开颅手术，你玩的起吗！”
    “患者死了没什么，要是给你授权，担责的可是我明不明白！”

 第七十三章 没有放弃的理由！

    “现在是你畏惧担责的时候吗！”
    林霄与周庆年没打过什么交道，但这番言论，着实令他愤怒。
    如果只是怀疑他的医术，那尚在情理之中，可问题是，周庆年满脑子都是如何规避责任，甚至还说出了“患者死了没什么”的胡话，完全是不把生命放在眼里！
    怒斥一声之后，林霄也懒得与他多讲，直接道：“把权限给我，所有的责任我一力承担！”
    “不可能，敢上我神经外科的手术台，你就等着吃官司！”
    周庆年也是寸土不让，并果断拿开手机，但在酒意的促使下，他尚未挂断，便向着郭、钱二老吐露了自己的心声，“二位，我等到了，现在有一台开颅手术，只要能完成它，洪院一定能改变主意，选送我的手术参加柳叶杯！”
    林霄闻言，脸色剧变。
    不肯授权手术，原来还有另一层意思。
    周庆年想接下手术，借此在“柳叶杯”上一战扬名！
    可问题是，你喝酒了啊！
    国家有硬性规定，医生饮酒，是不具备手术操刀的资格的，这不仅会吊销行医执照，更是对患者一种极大的不负责任！
    狠狠把手机塞进口袋，林霄加快行进的脚步。
    当他推开神经外科的房门，洪院以及七八位医生早已到场，胸外的沐婉秋亦在其列。
    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沉凝如铅，压抑摄人。
    “林霄！”
    看见林霄闯入，洪连城眼中蓦然一喜，似是想起来什么，“你创造过救治消防英雄的奇迹，有你主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林霄也不废话，三两步靠近观片灯，六张不同角度的ct光片贴在上面，让患者脑部的情况一览无余。
    所有人都认为林霄会毫不犹豫的接下任务，然而，他们从林霄的表情中，读到了与现场气氛接近的凝重。
    “颅内压升的这么高了，出血点也很多，脑水肿也这么严重……”
    口中发出呢喃，林霄在短暂的权衡之下，径直抬头，“洪院，我的建议是开颅，由我主刀，沐主任以及急诊的郑主任做我的一助和二助，救治率应该能达到三成。”
    嘶！
    诊室内不由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洪连城脸色焦黑：“只有三成么？”
    “对。”
    林霄坚定点头，“患者的情况太复杂，之前那位消防英雄的症结与他相似，但也有不同，消防英雄是急性出血，这位患者有脑梗病史，久积之下突然爆发，许多并发症一起出现了，只凭针灸，救治的难度太高！”
    事实上，洪连城也明白这一点，《长鲸吸水》固然神奇，但也不是救命仙丹，不可能对应所有的急救情况。
    只是，三成的概率还是太低了。
    他深锁眉峰，目光转到沐婉秋身上：“沐主任，你的看法怎么样？”
    “我来主刀的话，成功率不到两成，甚至更低。”
    沐婉秋言简意赅，态度非常明显。
    她支持交由林霄主刀。
    现在的问题，就是得到科主任的授权了。
    “也只能这样了。”
    洪连城无奈之间，拨通周庆年的电话，但没说两句，他的语调就陡然拔高，“你这什么态度，林霄的医术全院都有目共睹，你现在跟我提出质疑，那不然怎么样，你喝着大酒上台开刀吗！”
    酒壮怂人胆，何况周庆年这类骨干医师，就更加有恃无恐，不少人都听见了他的反驳声：“洪院，不论您说破大天，我都不可能让他站上我神经外科的手术台，我就说一句，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林霄那台胆囊切除术，还怎么拿去柳叶杯参赛！”
    这话让洪连城喝住了。
    他与秦南山都很看重这次柳叶杯，说不定，这就是中心医院敲开三甲级别的一次契机，而林霄身负重任，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手术失败，那他在柳叶杯的口碑，必然就会受到影响！
    届时，牵连的事情也就多了。
    隔着听筒，两人就这样短暂僵持。
    “洪院，这不是犹豫的时候！”
    林霄一声怒斥，把洪连城唤醒，“难道一条人命，还比不上一场比赛来的重要吗！”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柳叶杯，竟被周庆年反复利用，成了阻止他上台手术的借口！
    一位主任医师，脑子里全是如何扬名，简直令人不齿！
    “我支持林霄主刀！”
    沐婉秋霍然起身，干脆的声音宛若清泉，涤荡双耳。
    沉默的众人，亦感觉体内有一股热血涌动，纷纷起身表态：“我们也支持林医生主刀！”
    “你们……”
    洪连城错愕片刻，眼神很快坚定下来，“林霄，拜托你了！”
    “好！”
    林霄振声回应。
    只不过，洪连城给了他机会，时间却没有。
    不等他离开诊室，神经外科的主治医师便匆忙闯入，脸色枯败如纸。
    “患者出现脑疝，失去救治意义了。”
    “什么！”
    洪连城面容僵住。
    当颅内压在短时间内急剧增高，使得部分脑组织、神经及其血管受压，从而阻碍到脑髓液循环障碍，便会引发脑疝。
    所以脑梗患者的治疗原则，便是抢在脑疝发作之前！
    一旦脑疝形成，就预示患者到了勉强维持的阶段，救治难度将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对于目前的中心医院而言，确实没有了救治的意义。
    刚准备做出努力，就被一盆冷水从头灌下，所有人的意志，都消沉到了最极点。
    唯独林霄的眼睛里，还有光。
    他没有放弃！
    “脑疝几期！”
    “什么？”
    那名主治被问的一懵，晃了下神，才讷讷开口，“中期，但这又有什么作用呢，患者已经是弥留阶段，你再怎么努力也……”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林霄已疾冲而出，离开了神经外科。
    脑疝共分为三期，前驱期，代偿期，衰竭期。
    其中的代偿期，便是主治所说的中期。
    这个阶段，脑干受到压迫，但人体会通过自身的一些代偿作用，强行维持生命运转。
    这是生命的本能。
    而对林霄来说，只要生命本身还没有放弃，他就没有放弃的理由！

 第七十四章 新仇旧恨！

    诊室中，十几张面孔并非全部怔住，沐婉秋与郑秀宜二人，便第一时间跟随而出。
    而沐婉秋年纪较轻，速度上自然比郑秀宜快上许多。
    “现在开颅，成功率不足一成！”
    “与其强行手术，不如先进行相对安全的脑脊液分流术，尝试先把颅内压降下来，否则开颅的风险太高了。”
    “如若你实在坚持开颅……”
    话说到这，沐婉秋突然伸手，扯住了林霄的衣袖。
    短暂结束二人的奔跑。
    沐婉秋那双绝美的眼睛里，第一次闪动出人间会有的情绪：“我来主刀这台手术！”
    林霄怔了一下。
    而后，瞬间洞悉她的想法。
    “柳叶杯什么的，我不在乎。”
    “可你要为医院考虑！”
    沐婉秋尝试坚持观点，却没能第二次阻止林霄。
    到了手术室外，林霄的无菌服已经穿的差不多，此时正站在水池前认真刷手，突然的，林霄回过头来：“沐主任，帮我去拿几盒银针，记住，越多越好！”
    “我这就去拿！”
    一道闪念抹过沐婉秋心头，她二话不说，果断又疾跑出去。
    相比等级森严的手术，中医的针灸手段要宽松许多，即便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院方也可以向患者家属解释说，林霄是以针灸帮患者减轻痛苦，虽有推卸之嫌，但紧要关头，也是为了保护林霄。
    无巧不巧的，苏小小也从另一个方向追赶过来。
    几乎与郑秀宜同时赶到，苏小小见林霄取针，默契的往腰后一摸，也拿出一副针包。
    “小小，你来的很及时！”
    眼中跳过一抹赞赏，林霄对稍显喘息的郑秀宜说道，“郑主任，你能操作脑脊液分流术吗？”
    “没问题！”
    “行，那你先缓一下，一分钟后，正式开始救治！”
    说罢，林霄又拽出一套无菌服，递到苏小小手中，这次抢救，会比消防英雄更加艰难，他需要一个随身助理，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当三人进到手术室内门，便听见颅内压检测仪发出了刺耳的报警声，这说明患者的生命体征已近极限，就像一朵摇曳的烛火，即使是一缕微风，也可能将这朵烛火吹熄。
    “郑主任，把切口开在头部右侧，越小越好！”
    “明白。”
    郑秀宜认真点头，她知道，林霄是担心切口覆盖穴位，从而影响到针灸的治疗。
    好在脑脊液分流术创伤较小，如若控制得当，最小能做到成人的拇指大小，而在她准备同时，林霄的银针已经落位。
    “再给患者推一支消栓针，切记，速度要慢！”
    “小小，用我上次教你的手法，对风池、人迎两穴进行刺激，可以帮郑主任止血。”
    “沐主任回来没有，让她准备脑室外引流术，我用《长鲸吸水》配合她，尝试降低颅内高压！”
    原本一筹莫展的局面，在林霄的指挥下，开始一步步走入正轨，尽管各项检测数值还没有明显的变化，但不知为何，郑秀宜几人都有种吃了定心丸的感觉。
    同样的气氛，也弥漫在隔壁的观察室内。
    洪连城在几位神经外科医师的陪同下，看着抢救的每一个细节，纵然担忧不减，可同样弥漫在洪连城心中的，还有浓郁的欣赏。
    心细如发，有条不紊。
    还有这股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不仅令人惊叹，还让人发自内心的尊敬。
    众人的呼吸仿佛都炽热起来，期盼着在林霄手下，能再一次创造神奇。
    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
    “谁让他进手术室的！”
    周庆年双目喷火的冲进来，“他一个主治，还不是我们神经外科的医师，把手术刀交给他，岂不是草菅人命！”
    仗着是骨干医师，周庆年在科室里从来都是横行霸道，他一开口，几位医师尽皆沉默下来。
    唯独洪连城一记冷眼甩上来：“照你这意思，把患者丢在手术台上不管，就是积极救治了吗？”
    “洪院？”
    周庆年睁大眼眸，来时他便打听过，该名患者就是寻常的工薪家庭，与上次轰动全市的消防英雄并不一样，按道理，不会惊动洪副院长出面啊！
    心思电转，周庆年连忙解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开颅手术非比寻常，哪怕林霄以前做到过主任级别，他也隶属心胸外科，对术式中的种种细节，难免没有我们专业……”
    “所以呢？”
    洪连城沉声打断，“我喊林霄退下来，让你一个喝大酒的上台？”
    目光宛若实质，瞬间压的周庆年难以抬头，胆战心惊盯着他自己的脚面。
    他下午有班，按规定，是不允许在这种时候喝酒的，如果洪连城追究起来，至少也要给他记一处分。
    林霄能上台手术，怕是洪连城直接授权，既如此，跟他这个科室主任也没什么关系了，倒不如安安分分的躲在一旁，等出了事故，他再笑看这些人收拾残局。
    这时，郭怀义与钱老也匆匆赶来。
    “钱老先生也来了！”
    洪连城目露欣喜，此人叫钱从章，市中医院的镇山神石，年轻时与郭怀义曾在一位老中医门下学艺，也正是借着两人的同门之谊，中心医院与市中医院向来是携手并进，帮扶成长。
    见到钱老，洪连城克制不住的兴奋，一是对老前辈的恭敬之意，二是心中又踏实几分，任何时候，有钱老就等于是多了一重保障。
    “嗯。”
    钱老点点头，眯眼朝手术室看了过去，淡声道，“针灸配合脑脊液分流术，想法是好的，\b可针法若是不济，分流的效果自然也微乎其微。”
    洪连城眼睛更亮，能一眼瞧出脑脊液分流术，就说明钱老与其他的老学究有所不同，至少他是与时俱进的状态，在西医急救方面很有见识。
    于是，洪连城连忙问：“林医生毕竟年轻，如果钱老肯出手，对患者来说，肯定又能多几分生的希望。”
    “好！”
    钱从章抖了下肩膀，说道，“还好我没有饮酒，否则这位患者，就真的被这小子给害死在手术台上了，师弟，帮我准备一副银针！”
    “用我的！”
    郭怀义大手一挥，拿出一副镶满金线的针包取了出来。
    当他的目光刮过林霄，一抹复仇的快感霍然而上。
    新仇旧恨，就在今日了结！

 第七十五章 把针留下！

    “到底还是有个靠山好啊。”
    看着钱老离开观察室，周庆年的嘴角快要撇到下巴去了。
    他何尝看不出，钱老肯出手，必然是想帮师弟出口恶气，说不定，洪连城见这二人针法神奇，就把柳叶杯的中医名额还给郭老了！
    不多时，二老进入手术室内。
    却没等开口，就吃了沐婉秋一记闭门羹。
    “不好意思，这里是手术重地，闲杂人等不予入内！”
    “……沐主任，你看看清楚！”
    郭怀义脸色蓦然阴冷下来，加重语气，“我是中医部的郭怀义，这位是我的师兄，市中医院的首席医师，钱从章钱老先生！”
    “哦。”
    沐婉秋依旧冷淡，“请出去。”
    若非这里是手术室，恐怕郭怀义当场就暴走了。
    自从前不久蹦出一个林霄，他便诸事不顺，这会儿又冒出个沐婉秋，也是如此的不近人情。
    这九零后都这么狂吗！
    好在洪连城及时拨通沐婉秋的电话，嘱咐道：“别胡闹，是我授意二老进入的，他们的针法各有千秋，也许能帮到林霄大忙！”
    “知道了。”
    沐婉秋这才面容稍霁，把她一助的位置让出来，但也仅此而已。
    主刀的位置由林霄坐镇，无人可替。
    “林医生，还不让位？”
    见局面再度僵持，郭怀义再次语出不逊，“再给你这么治下去，人就彻底没有希望了，快把施针大权交给我师兄！”
    然而，自他们进入，林霄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的全部心神，都投入在小小的银针上面。
    钱从章虽未开口，但他心里憋的火，不比郭怀义少上半分，尤其被林霄无视之后，更是眼角开裂，怒意冲涌。
    一把握住林霄手腕，怒斥道：“小子，装聋作哑是！”
    “松手！”
    林霄蓦然昂头，眼中神采凝实如针，刺的钱从章身体一激，本能就松开了五指。
    他活这么大，还从没有被哪个年轻人的气势所震慑！
    邪门了！
    正想继续叱喝时，旁边的颅内压检测仪突然停止报警。
    居高不下的颅内压降下来了！
    “林霄，成了！”
    沐婉秋率先回过神来，给出一声鼓励。
    而后，其他人才后知后觉，相信了他们眼前的一切。
    郭、钱二老则面面相觑，最后一个接受此事，他们虽不是西医，却也知道这些监测仪器精密繁复，出现误差的概率微乎其微，那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
    林霄的针法奏效了！
    “这，这是……”
    待钱从章移过视线，观察起那些银针排布，瞳孔立即掀起地震。
    脑海中闪过一式早早失传的针法。
    再想起他大马金刀的进来夺权，瞬间憋的老脸通红。
    就像在战场上，人家林霄用的是飞机大炮，而他拿把a·k，给师弟弄把来·福，就耀武扬威的想要替代林霄了！
    根本就是个笑话！
    旁边，郭怀义却感觉如坐针毡，对林霄抱有偏见的他，从不相信那一式《长鲸吸水》能够复制奇迹，而此时奇迹就摆在眼前，他再也待不下去，悄悄扯动师兄衣袖，他起了跑路之意。
    “你出去。”
    钱从章却将他一把甩开，“难得有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我想近距离观摩一阵。”
    在苏小小的搀扶下，林霄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自己的气力尽可能恢复，随即，他冷漠的摆摆手：“帮我拿一瓶葡萄糖。”
    “是，老师。”
    苏小小有些心疼，她能感觉到，林霄的身子在轻微摇晃，似乎随时都能栽倒在地。
    “让他去。”
    轻飘飘的三个字，让手术台倏然一静。
    所有人都面容古怪的看向钱从章。
    林霄这么做，摆明了是报复钱从章打断他施针之仇，现在就看钱从章怎么应对了！
    “师兄，这小子欺人太甚，我们……”
    郭怀义话音戛然而止，看着钱从章像个护士般，绕到手术台对面的器械车上，拿起一瓶葡萄糖，还有一根输液管。
    几人都戴有无菌口罩，想要补糖，只能用输液管吸食。
    一台手术既费心神，又耗体力，所以手术室中最常见的就是葡萄糖，尽管甜的发齁，却能在最短时间内补充糖分，恢复体力。
    三两口就喝下小半瓶，林霄这才感觉气力缓转，不像之前那么晕了。
    对他而言，全力施展《长鲸吸水》，果然还是有些勉强。
    可这画面放在周庆年眼里，瞬间就成了罪过。
    “他这是侵占公共财物！”
    周庆年像一只斗志昂然的斗鸡，振声开口，“不过是扎扎针，就开上一瓶葡萄糖，要是把手术安排给他，怕是要给自己吊上几瓶营养液才行了！”
    洪连城斜睨过去，懒得搭话，反而是同科室的主治医师忍不住了，小声咕哝一句：“主任，你就少说两句，要是你觉得你行，那你就上啊！”
    “我……”
    周庆年顿时语塞。
    心中则是一阵阵抓狂。
    我哪里说错了吗，怎么所有人都针对我！
    同样抓狂的还有郭怀义，看着师兄像个学徒般伺候林霄，他觉得自己被师兄背叛了！
    于是，他狠狠拂袖，转身就走。
    “等等！”
    林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人走可以，把针留下。”
    这莫名其妙的要求，让郭怀义全身鲜血都涌上头顶，怒声训斥：“你针灸都结束了，还要我的银针做什么，缴枪不杀吗！”
    “师弟，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钱从章眉峰一凛，“把银针给我，然后去观察室好好平静一下，这里是手术室，不是拳击台！”
    郭怀义气结，若非师兄出面，他真想豁出这身老骨头，跟林霄战上几个回合，从医数十年，就没见过这么会气人的小子！
    把针包拿到林霄面前，钱从章却也有几分不解：“林医生，患者的病情已经稳定，难道还要继续针灸吗？”
    “嗯。”
    林霄点点头，这才道出实意，“《长鲸吸水》只能吸出部分淤血，大面积脑梗阻的情况并未根治，如果就这么等下去，不出半小时，他就会进入脑疝衰竭期，到时候神仙也难救了。”
    “需要手术吗，我可以找人过来救台。”
    所谓救台，就是请来别家医院的主任医师，帮助中心医院完成手术。
    林霄却拒绝了这个提议。
    “时间太紧，我只能拼一拼，用《跃马横枪》把剩下的梗阻解决掉！”

 第七十六章 给我银针！

    “林霄，抱歉。”
    短暂的休息之后，林霄再一次站在了主刀的位置，而沐婉秋站在对面，小声的表达歉意，“我以为，帮你拿两包银针已经够用了。”
    她对针灸一窍不通，看见针包里密密麻麻，排布着数十支银针，便保守的拿来两包，没想到，只是《长鲸吸水》这一式针法，就用掉了近半银针！
    好在郭怀义随身带了一包，否则还要耽误无谓的时间。
    “不怪你。”
    林霄抬起头，但在厚厚的无菌口罩下，他只能看见一双秋水剪瞳。
    眯起眼眸笑了笑，林霄道：“我也没想到，患者的情况会这么复杂，多亏《长鲸吸水》起了作用，我们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而最终，能否真的见到明月，还需要看他能不能施展出完整的《跃马横枪》！
    在全部的《天圣玄针》中，《跃马横枪》变化最多，对于内气和体力的考验也最是艰巨，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在患者的鹰窗穴，落下了第一针。
    “开始了。”
    钱从章像个小孩子般难言激动，“听说《跃马横枪》行针凶险，效用刚猛，这第一针，果然就能看出一点端倪了。”
    沐婉秋与郑秀宜相视一怔，都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反倒是苏小小，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老师入针九寸，而通常来说，鹰窗穴最深只能扎到五寸，如果换做别的针灸师，这一下就要判定医疗事故了。”
    “原来如此！”
    沐婉秋感叹一声，不敢挥霍这良好的术野，把林霄的每一针都牢牢记住。
    她明白，这样只是照葫芦画瓢，不可能学到针法精髓，但她仍在努力跟上林霄的动作，万一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也不会拖拽后腿。
    随着时间推进，她也确实看出一丝异样。
    但是，与针法无关。
    她看见林霄出针的速度有所降低，落针以后，再次从她手中取针的瞬间，林霄的手臂似乎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林霄，你……”
    当她抬起视线，声音瞬间卡在喉咙里面。
    林霄的额头和双颊，已然是布满冷汗，最令人心惊的是，无菌口罩竟染成浅浅的血红，面积很大，说明他的口鼻都在溢血。
    钱从章倒吸了一口冷气，语气凝重：“他的气不够了。”
    “什么意思？”
    “《天圣玄针》能如此神奇，全是因为它以气御针的特性，当内气不足，就会累及脏腑，气血逆施。”
    说完他顿了顿，又尝试换个角度解释，“西医中没有气的概念，你们可以理解为一种生命能量，每个人都拥有内气，但只有极少数人，才懂得如何去使用它。”
    沐婉秋联想道：“就好比那些健身人士，能够使用我们普通人感知不到的肌肉进行发力一样？”
    “差不多是这个道理。”
    “那怎么才能帮他把亏空的内气补上？”
    “这……”
    钱从章露出个无奈的笑容。
    内气方面，他就是沐婉秋口中的普通人，又哪里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沐主任，毫针！”
    蓦地，林霄把手伸在了沐婉秋面前。
    心神猛不丁一跳，沐婉秋这才发觉，她过于关心林霄的异样，递针的动作上，反而是漏了一拍。
    轻吸口气，沐婉秋瞬间调整状态，把一支纤细如丝的毫针递了过去。
    又是十几针落下。
    林霄的状态似乎更差了，口罩上的浅红色已化为深红，最触目惊心的是，开始有一颗颗血珠，凝结在口罩的下沿，无声滴落。
    “卧槽！”
    观察室中，周庆年用夸张的声调喊道，“林医生不会是有什么大病，怎么还把自己搞吐血了！”
    “把周主任请出神经外科！”
    洪连城忍无可忍，一声令下之后，科室总算是安静几分。
    他不敢耽误，快速给秦南山打去电话：“秦院，林霄正在给一位危重病人施针治疗，但刚治到一半，林霄开始毫无征兆的吐血，你是他的老师，应该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用了《天圣玄针》中，两种不同的针法？”
    “对，先是《长鲸吸水》，再是《跃马横枪》。”
    “……”
    听筒中默然片刻，秦南山才重新开口，“这些天，我查了不少古籍，也找到些《天圣玄针》的传闻，那位北宋医官把一身针法藏于天圣铜人里面，后世也出现过一些传人，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只能继承其中一两种针法，并不能兼而融之，有人总结过原因，原来这些针法的运气手段各不相同，同时学习的话，很有可能伤损内脏，你想想，学习都如此，更何况是实践运用了，林霄将两种针法顺序使用，不仅会大耗元气，更有可能害的自己心脉受创，脏腑衰竭！”
    说到这，秦南山忍不住追问：“患者是谁，林霄很重要的人吗？”
    “呃，就是个普通的心梗患者。”
    “好！”
    对于这个回答，秦南山似乎没多少意外，轻叹一声，说道，“我的话他未必会听，你在旁边盯着点，如果有什么意外，及时阻止他继续施针。”
    “我明白！”
    洪连城心情沉重地放下手机。
    此刻，林霄已虚弱至极，苏小小守在旁边，泣不成声。
    “沐主任，你别再给老师银针了。”
    苏小小声音哽咽，“他看上去状态很差，已经没有力气了。”
    “锋勾针，两支！”
    “好。”
    沐婉秋递上银针，但同时也凝声问道，“林霄，你怎么样？”
    “什么？”
    林霄已经听不太清，他的意识上出现了模糊，唯一还能分辨的，是《跃马横枪》的下一针，再下一针。
    艰难的落下两针，林霄又抬起手：“毫针，三支。”
    “沐主任，别……”
    苏小小崩溃了，双手压住沐婉秋的手腕。
    两个女孩，就这么短暂僵持。
    沐婉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疼他，但如果我们就此放弃，他很难再原谅自己。”
    “毫针，三支。”
    林霄又重复了一遍。
    声音比刚才更加微弱。
    但不变的，是那股子救人的坚定！
    苏小小咬紧贝齿，终于，她轻轻放开了沐婉秋。
    治疗继续。
    手术室中再没有一人说话，唯一响彻的，就是林霄有气无力的声音。
    “沐主任，银针。”
    “再给我一支银针。”
    “给我……银针。”

 第七十七章 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眼前有光。
    淡淡的，灼灼的，在刺激着林霄的眼睛。
    接着，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整个人惊坐而起，刺眼的白炽灯亮的他睁不开眼，好不容易适应这种光亮，他这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间病房中休养，那场仿佛结束不了的针灸，仿佛是一场梦。
    嘎吱。
    有人推门进来，接着，便加快步伐靠近上来。
    “老师，你终于醒了。”
    苏小小情难自已，牢牢抱住了林霄的身体，“刚才在手术室，你把大家都吓坏了，我们还以为你……”
    她声音停住，没敢再说下去。
    尽管是医疗工作者，可经历过父亲重病，让她对那些不好的字眼充满了忌惮。
    林霄笑了笑，轻拍着她的后背，揶揄道：“怕什么，哪有说主刀医生下不来手术台的，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你别说了！”
    苏小小连忙制止，俏脸紧绷，“洪院都说了，《天圣玄针》里各针法的运气方式有所不同，像你这样连续使用，是很容易把自己伤到的！”
    林霄一怔，随即就回过神来。
    想必是老师查到了相关资料，才会如此告诫洪院？
    爷爷的遗物中，的确也记录了相似的文字，但不同的是，爷爷是以身试针，亲自测试出来的结果。
    林霄甚至怀疑，爷爷的去世，是否就和学习《天圣玄针》有关。
    当然，那些都无从考证，他向国外的父母打过电话咨询，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不说这些。”
    把苏小小轻轻推开，林霄问道，“患者现在怎么样了？”
    这次他可谓是吐血三升，若是功亏一篑，那他就真的要以头抢地了。
    好在苏小小明媚一笑，让他瞬间就心安下来。
    “脑梗租已经控制住了，沐主任又给他打了一剂消栓针，就转到普通病房了，现在有家属陪同，算是彻底脱离危险期了。”
    “那就好。”
    林霄顿感轻松，身子惬意的往后一靠，窝在了柔软的病床里。
    他这才注意到，身下并非医院的制式床单，而是一床毛毯，材质精致，轻柔亲肤，说不出的舒服。
    而且，上面还画着几只可爱的小熊，明显是少女们会喜欢的风格。
    看了看正在倒水的苏小小，林霄笑着说道：“给我用普通床单就行了，万一把你的毛毯弄脏，那就犯不着了。”
    “这不是我的毛毯。”
    苏小小却是摇摇头，“是沐主任担心你睡不惯，才把她的毯子拿给你的。”
    “嗯？”
    林霄怔住了。
    手掌在毛毯上轻轻划过，实在没办法把这种二次元画风，与那个冷若冰霜的沐主任联系在一起。
    咚咚。
    这时候，一道敲门声传来。
    洪连城带着钱从章以及神经外科的几名医生，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林霄汗颜一笑：“洪院，不用搞这么大阵仗，我就是有点脱力，多吃几顿饭就没事了。”
    “我巴不得是那样。”
    见他状态有所回暖，洪连城也一改进门时的小心，甩过一份检查报告，“自己看，刚下手术台的时候，你出现了长达五分钟的心衰，要不是钱老及时施针，估计我又要给你安排抢救了！”
    林霄怔了下，连忙往几个与心脉有关的穴位看去，确实有针灸过的痕迹。
    目光游入众人，停在了钱从章的身上：“钱老，多谢了。”
    “这点小忙，不足挂齿。”
    钱从章连连摆手，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放林霄施针的画面。
    那是他这一生都从未见过的神奇。
    不止是他，这些神经外科的医生们，亦是问着同一个诛心的问题。
    换做自己，能把一个脑疝代偿期的危重患者救回来么？
    下一刻，林霄的眼睛突然亮起。
    人群中竟然还有两张熟悉的面孔。
    “郭老，还有周主任。”
    林霄微笑的打着招呼，“也要多谢你们，喝酒喝到一半，还不忘赶过来救我的台。”
    缩在最后面的郭怀义与周庆年，双双闹了个大红脸。
    他们的眼皮疯狂跳动，亦如心头窜涌蹦跳的怒火。
    救台？
    他们有没有救台先不说，这小子酷爱拆台绝对是真的！
    太特么的气人了！
    “周主任，还不跟林医生道歉！”
    察觉气氛微妙，洪连城立刻出面，打下圆场，“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一定要果断授权，如果林霄有开颅的权利，还需要他把自己累成这样吗！”
    “是。”
    周庆年表面低头，心里却一百个不服。
    说得好像林霄对开颅手术就能十拿九稳一样！
    对于这二人的道歉，林霄并不在意，他随意摆了摆手，目光便找回钱从章。
    “钱老，我听说你有个弟子，天赋很高。”
    “嗯？”
    钱从章先是一怔，而后读出些许深意，五官都隐隐颤动起来，“是我的关门弟子，天赋确实是这几十年来，我见过最优秀的后生，当然，如果林医生你有意收徒，我现在就可以做主，让他改投门庭……”
    不等说完，林霄就连忙打断：“我这里没有师门传承那一套，只是看过一些报道，知道你那位弟子，在针灸上得天独厚，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海云杏林的一位名医。”
    “都是虚名，跟林医生你根本就没得比。”
    “行了，你也别恭维我了。”
    林霄笑着说道，“如果他愿意，可以随时找我，学习《天圣玄针》。”
    “什么！”
    钱从章傻眼了。
    洪连城等人亦是面面相觑，难以相信他们听见的内容。
    “林医生，你认真的？”
    洪连城瞪大眼睛，而后，又悄悄靠近一步，“再者说了，咱们院里也有不少出色的医生，你这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呢？”
    这话说的林霄哭笑不得。
    “我从没说过，不教给本院的医生啊，不信你问小小，她就学了三针《鱼跃于渊》。”
    “只不过，《天圣玄针》太考验悟性，又需要兼修如何去呼吸运气，所以只能教给一些年轻的医师。”
    “之前我就和老师表达过这个意思，这次正巧碰上了钱老，干脆就做个口头约定。”
    说到这，林霄还故意按住心口，摆出一副痛心的模样说道：“是不是我表现的太随便，结果你们都不相信，那我再来一遍，经过长久的内心煎熬，终于，我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那就是拿出我的《天圣玄针》，把它传授给更多的人。”

 第七十八章 病号餐！

    看着林霄没个正型的模样，苏小小忍不住低下头，库库库笑了出来。
    “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在场众人，也都是面容古怪，哭笑不得。
    这个梗是千禧年后那些层出不穷的电视广告里，诸多伪中医的经典台词。
    若非见识过《天圣玄针》的神奇，众人还真要被这句话给带沟里去了。
    “那你给我留个电话，我回去跟小白说一声，让他尽快过来学习。”
    钱从章满脸兴奋，如获至宝般要走林霄的号码，随后，目光又落在郭怀义的身上，“对了，我师弟有几个传人也很不错，林医生你……”
    “我家祖宗说了，姓郭的不教。”
    “咳咳。”
    钱从章差点没给口水呛死。
    这哪门子的祖训，分明就是故意恶心郭怀义呢！
    一旁，郭怀义脸色铁青，再也待不下去，转身离开。
    洪连城看着林霄苦笑摇头：“你啊！”
    在住院部躺到半夜，林霄实在受不了，跟住院医打个招呼，偷偷跑回了家。
    当然，还带着那条小熊毯子。
    轻车熟路的打开门，林霄正想着下碗面果腹，却和厨房里忙活的沐婉秋撞个正着。
    燃气灶开至小火，一只小母鸡炖的喷香，旁边的灶台上，摆着几个透明餐盒。
    西红柿炒蛋，小炒肉，还有一盒黄芪羊肉。
    正儿八经的病号餐。
    “你怎么回来了？”
    沐婉秋目露诧异，“也好，等我把这些菜装盘，鸡汤也炖的差不多了，你去外面等！”
    而林霄比她更加诧异：“这是给我做的？”
    就算看出来这是病号餐，他也无法相信，与人永远隔着一道鸿沟的沐婉秋，竟然也会关心别人。
    “不想吃的话，可以倒掉。”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霄哪能让到嘴的美食就此飞了，果断乖乖的走出厨房，可没待半分钟，他又急匆匆返回。
    而且，这次显然是带着怒火而来。
    “又怎么了？”
    “我才反应过来。”
    林霄一双眼睛尽是不忿，“敢情你会做饭啊，这段时间我但凡烧菜，就会帮你做上一份，结果呢，你就天天等着吃现成的？！”
    自从给这姑娘做过一次阳春面，林霄便习惯了多做一份，倒没什么私人感情，也无关什么绅士风度，他只是顺手之劳。
    可看见这份丰盛的病号餐，他突然有种被骗的感觉。
    看着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美人，结果是一位玩套路的高手！
    “你没问过，我就没说。”
    沐婉秋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变化，“而且你总是做两份，我也不好浪费食物。”
    “行！”
    林霄一边往外走，一边狠狠地掏出手机。
    沐婉秋不免好奇：“你拿手机是想……”
    告状两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她轻轻的咽下去。
    那么说，太像是恋人之间的调侃，她说不出口。
    随即餐厅传来一声抱怨。
    “我要下载一个国家反诈中心app，杜绝此类诈骗事件再次发生！”
    沐婉秋没有回应，嘴角却情不自禁的上扬起来。
    美的不似凡尘女子。
    饭餐上桌，林霄在这个家里，难得吃上了一回白食。
    可没吃两口，就响起悦耳的门铃声。
    身为病号，林霄也终于能使唤沐婉秋一次：“开门去。”
    然后，她就听见一声惊呼。
    “沐主任？！”
    声调虽高，却很动听，而且无比的熟悉。
    把汤碗从面前挪开，林霄嘴角还挂着鸡汤，怔怔问道：“小小，你怎么来了？”
    只见一袭鹅黄小裙跃入视线，苏小小脸上写满惊愕，显然无法相信，竟会在这里看见沐婉秋。
    而且，她穿的还是家居服。
    “老师，你跟沐主任是……”
    “我是她的房东，仅此而已。”
    林霄连忙解释，“把你嘴里的话收回去，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目光在屋里迅速打量一阵，除了玄关处的两双鞋子，客厅再没有半点女生的生活痕迹，苏小小总算是压住了心头的猜测。
    乖巧的点点头，苏小小讷声道：“老师，我给你带了点晚饭，我特意做的。”
    “进来。”
    面对可能的绯闻，沐婉秋表现的温婉大气，帮苏小小找出一双拖鞋，她便平静的坐了回去。
    只是，她这幅淡然，更让苏小小充满了危机感。
    根本就是女主人的样子嘛！
    心中暗暗给自己加把劲，苏小小把手中的保温盒拿了上来。
    可菜还没拿出来，她的动作就僵在半空。
    “其实，这些菜也够了。”
    林霄看出几分端倪，给苏小小摆了个台阶，“这些就别打开了，明天再吃。”
    苏小小却一咬牙，坚持道：“不行，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然后，她拿出四份一模一样的病号餐。
    西红柿炒蛋，小炒肉，黄芪羊肉，以及炖小母鸡汤。
    唯一的不同点在于，苏小小这份，卖相稍差，气味也不尽人意。
    但看得出，这丫头是用心做了，因为在她摆盘的时候，林霄清晰看见，原本稚嫩的小手上，烫出了好几个水泡。
    “第一次做很不错了。”
    沐婉秋亦是称赞道。
    只是，苏小小对她的夸奖不怎么感冒罢了。
    把自己做的每一样菜式，都给林霄夹去不少，苏小小认真道：“老师，你尝尝我的手艺。”
    “啊，好的。”
    尽管更想吃沐婉秋那几份，可苏小小毕竟是自己的学生，林霄还是决定雨露均沾。
    每样刚尝过一遍，那该死的门铃声竟又一次响起。
    “这次又是谁？”
    “你们坐，我去开门。”
    苏小小颠着小碎步跑过去，但当她打开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快，快帮我拿一下，拿不住了！”
    一个巨大的保温箱悬在门外，后面的声音出离好听，不是钟灵又能是谁。
    然后，当两个女孩把保温箱抬进来，钟灵插着小腰，对林霄使劲坏笑。
    “你很可以嘛，病倒以后，有两个大美女给你投喂，我还担心你会饿死在家呢！”
    “我是病了，不是残了。”
    林霄无语道，“我自己不能做饭吃吗？”
    苏小小甩了甩胳膊，好奇道：“钟灵，你这里面是什么啊，太重了。”
    “噢，是我给林霄带的病号饭。”
    一脸神秘的打开箱子，钟灵展开双手，“当当，养病火锅套餐！”

 第七十九章 三个女孩一台戏！

    这小小的三室一厅里面，沉静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林霄才把手掌从他的额头拿下来。
    “首先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表示完肯定之后，林霄话锋一转，“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火锅不属于病号餐的范畴。”
    钟灵不服气的争辩道：“我这是养病火锅套餐。”
    “你加上养病两个字，它也跟病号餐没关系啊！”
    看着保温箱里的牛肉，黄喉，还有一整盒的虾滑，林霄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而且，这根本就是你喜欢吃的东西？”
    从钟灵略显心虚的表情中，林霄知道他猜对了。
    不过，火锅就火锅，总比再来一份番茄炒蛋小母鸡汤要好得多。
    “有句老话说的好，吃着火锅唱着歌，这个病呀它就好了！”
    钟灵一本正经的为自己挽尊，然后，看着餐桌上一左一右对立般的几道菜，“咦，小小，还有这位大美女，你们是在一家店定的外卖吗，也不对，虽然菜式一样，手艺却有很大的差距。”
    “我帮你把火锅拿出来。”
    苏小小脸蛋一红，主动招呼着钟灵，在餐桌上支起了热气腾腾的火锅。
    香辣的牛油底料刚刚滚沸，屋内便只剩这一种香气，苏小小兴奋的丢入肉菜，拿着筷子翻搅几下，鼻翼轻轻一抽，那画面简直绝了。
    林霄忍不住调侃：“钟灵，下一季《舌尖上的神州》，没有你我不看！”
    “噗，笑话我是！”
    钟灵瞪他一眼，却很知道疼人，把最肥美的一块牛肉，夹到了林霄的碗里，“来，快吃。”
    “虽然跟病号餐无关，但也是真香。”
    林霄对火锅没什么抵抗力，蘸上一口麻酱就往嘴里送。
    殊不知，这话捅了大篓子。
    苏小小脸色微沉，果断夹起一坨羊肉，送到林霄面前：“老师，你才大病初愈，火锅应该少吃，这道黄芪羊肉是补气血的，你多吃点。”
    “好……”
    林霄只得把羊肉填进嘴里。
    巧不巧的，又跟沐婉秋目光相撞，从这个冷美人的眼里，他真真切切读出了一丝战意。
    “我做的羊肉嫩一些。”
    寥寥几字，却已道明沐婉秋的意思。
    吃我的！
    许是被话里不容置疑的意味震慑到，林霄本能般夹了一嘴羊肉。
    这两大口羊肉下肚，林霄正要喝口水，钟灵又贴心的送来一颗虾滑。
    “尝尝这个，我特喜欢吃！”
    “……”
    “老师，你应该多补充蛋白质，吃点鸡蛋。”
    “好，好的。”
    “我炒的鸡蛋更香一些。”
    “我吃。”
    整个气氛，凸显的就是一个其乐融融。
    直到苏小小与钟灵离开，林霄才算是从这场噩梦中解脱出来。
    “嗝。”
    揉着胀滚滚的肚子，林霄把那条小熊毛毯拿起来，“沐主任，谢谢你的毛毯，我洗好再给你。”
    “不用。”
    沐婉秋顺势就接了过来，“又没脏，继续盖就是了。”
    说着，她便返回房间，走出两步后又说道：“中医应该都懂按摩，你给自己按一下，吃那么多，别再吃坏了肚子。”
    “你既然知道，干嘛还跟那两个小丫头一样，往我嘴里塞东西？”
    “我不喜欢输。”
    “？？？”
    林霄傻了。
    这特么什么流氓逻辑！
    你为了争口气，就给我吃成这样？
    次日，林霄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入中医部，正要跟同事打招呼，却看见他手中提着早餐，顿时间脸色一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师，你不舒服吗？”
    苏小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吓得林霄一个激灵，脱口而出：“小小，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啊？”
    愣神半晌，苏小小才反应过来，歉疚的低下头，“昨晚我们是不是劝饭劝的太过分了？”
    “还行，也不能怪你们。”
    林霄摆摆手，努力去挥散这点心理阴影。
    不远处，那位同事看看手中的早饭，脑袋里写满问号。
    光听说有劝酒的，第一次听说有劝饭的！
    好在林霄的身体不错，这一肚的食物，很快就被他消化完毕，可等他满血复活，却发现苏小小又成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有了病人就迎一下，没有的话，就安静的杵在旁边，还时不时的掏出手机，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
    趁着看诊的间隙，林霄揶揄一声：“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手机里有什么秘密？”
    “不是秘密。”
    苏小小把手机往前一送，苦着脸道，“那个李慕白不是很厉害吗，那为什么咱们的视频一点关注度都没有？”
    屏幕上，赫然是他们昨天拍摄的科普视频，当时林霄急着救人，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成片。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林霄不禁笑道：“确实拍的不错。”
    “问题是没人看呀！”
    苏小小郁闷的坐下来，“我在好几个视频平台都做了投放，可效果都差不多，就是没什么效果！”
    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模样，林霄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调侃道：“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容易不长个儿，知道吗？”
    “我都多大了，还长个儿。”
    郁闷的嘟囔一声，苏小小突然坐直身体，认真的看着屏幕，“有个网红给我们评论了，老师你快看！”
    林霄凑过视线，那是个名叫海云快乐一哥的id，在他们的视频底下回复了一行评论。
    “难怪我做完保胆手术，还是觉得肚子不舒服，肯定是又长结石了，搞得我最近都不快乐了，兄弟，谢谢你的科普，我明天就去拍个片子复查一下。”
    “这个快乐哥很火吗？”
    “说不上很火，但二线网红是有的。”
    苏小小想了想，说道。
    随即，又有几条评论提示跳了出来。
    估计是快乐一哥的粉丝，回复的都是些几个不痛不痒的文字。
    但这就像是打开了一道闸门，藏在其后的滔滔水流，很快就倾泻而出。
    叮。
    叮。
    叮。
    苏小小的手机狂响不止，而那段视频的点击量，也在短时间内，从默默无闻，飞快涨到了数十万点击。
    并且，这种疯狂还在延续！

 第八十章 一炮而红！

    几乎在同一时间，用户们刷到了这样一段视频。
    开幕是相貌绮丽的苏小小从远处走来，突然身子一弓，捂着自己的上腹，一点点蹲了下去。
    像是被巨大的痛苦包围，那画面，任何人看了都是心里一揪。
    而后屏幕被分为上下两截，下面的画面中，身穿白衣的林霄出现，坐在一间诊室一样的房间里，平静的讲述起胆囊结石的危害。
    上面的画面，则是把苏小小的器官具象化，林霄扮演的正常胆囊出现，配合着解说，从他巨大的胆囊服装中，取出一颗颗石子，以便观众理解。
    直到赵秘书也就是病变胆囊的入画，整段演绎到达高潮，加上苏小小黛眉轻蹙，疼痛难忍的模样，保胆取石手术的危害，被二人刻画的入木三分。
    这段科普视频似横空出世，激起了每个人的倾诉欲，于是，他们打开评论区，疯狂敲字。
    “控，控制不住了。”
    苏小小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评论如潮水般涌入进来，别说阅读的时间跟不上，就连她的手机，也因为提示声过于频繁，而变得越来越热。
    最后，她不得不开启静音，才算是消停下来。
    林霄也有点懵逼，喃喃反问：“这就火了？”
    “只是一个平台。”
    苏小小连忙打开又一个视频平台，却发现情况差不多，也是铺天盖地的评论，让人眼花缭乱的，看不过来。
    再看几个，同样如此。
    这时，她终于能确定下来，这段视频火了，而且是一炮而红！
    “好帅的科普主播啊，虽然内容是我不喜欢的医学常识，但这个主播长到我心里了！”
    “这两个人形胆囊太逼真了，刚打开吓我一跳，尤其是这位病变的胆囊大哥，滚粗啊好不好！”
    “小姐姐长的好美，绝绝子有没有，那颗坏掉的胆囊滚远点，不要伤害我的小姐姐！”
    “现在的科普视频也太会了，本来我对这种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这位林医生，讲的好，会整活，属实是给我看进去了！”
    读出一段段评论，苏小小脸蛋时而欢笑，时而绯红，比起视频里的演绎还要灵动。
    若非林霄按住手机，这丫头恨不得把每段评论都读出来才算罢休。
    “别光顾着自己高兴。”
    林霄笑了笑，说道，“也跟钟灵和老李报个喜。”
    “对，你联系钟灵，我联系李导演。”
    看着苏小小美滋滋的跑去旁边打电话，林霄笑着摇摇头，也拨通了钟灵的号码。
    果然，钟灵也早早得到了消息。
    “我就说，这条路肯定行得通！”
    隔着手机，仿佛都能看见钟灵那满是兴奋的脸蛋，“猜猜看，点击最高的一家平台，达到了什么成绩？”
    林霄笑道：“我哪懂这些，你直接说。”
    “一百万。”
    “从爆火到现在，才不过半小时，就达成了百万点击的成就，小伙子，你离一线网红不远了。”
    “现在好多同学都跑来问我，这位林医生是何许人也，究竟是真正的医生，还是那些传媒公司推出来的人设，哈哈哈，下个视频你要不要把中医执照拿出来，新鲜热乎的执照呦！”
    钟灵这么说，摆明是调侃他不久之前，又险些吊销执照的那件事。
    林霄假装生气：“这么说就没劲了，挂。”
    “怎么还有偶像包袱了呢？”
    钟灵笑嘻嘻的，随后，稍微正色几分，“跟你说正事，下一期视频的主题想出来没有，我这边都饥渴难耐了！”
    林霄顿时冒出冷汗。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啊！
    “我争取这几天想出来。”
    随口定下个时间，林霄便放下手机，苦笑着揉了揉头。
    世间疾病千万种，要他拿出一个典型出来推广科普，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头绪。
    况且，这也不是他的主业啊！
    收收心思，林霄叫来一名实习生，让他去外面看看，有没有新的患者。
    殊不知，那段不走寻常路的科普视频，还在不断的发酵之中。
    而所受影响最大的，莫过于那些私立医院。
    海云市华康医院，肝胆外科。
    “先生，保胆取石手术是我们医院新推出的项目，采用最高端的进口设备，帮您在取出结石的同时，还能把一颗完整的胆囊保留下来……”
    一位年轻貌美的护士正在循循善诱，而她面前的男人，面容痛苦，冷汗密布。
    这男人吸了口气，艰难的说：“手术我是很想做，可价钱方面，还是太高了一点。”
    “这一点，您完全不必担心。”
    护士拿出随身的平板电脑，“我们医院与许多金融机构都有合作，如果您有资金方面的困难，可以申请一笔手术贷款，利率低，周期长，包您满意。”
    这话给男人整蒙了。
    要不是他又确定了一遍，还以为自己是跑进了贷款公司呢！
    正摇摆不定的时候，妻子突然从远处跑过来，拉住男人就要起身。
    “别在这犹豫了，跟我走，咱们去中心医院做胆囊切除术！”
    “女士。”
    护士连忙拦住二人，脸上是不变的职业微笑，“胆囊毕竟是人体的一项器官，我们不建议直接切除，至于保胆取石方面，我敢说没有人比我们华康医院更加专业，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呢？”
    妻子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考虑什么，我问你，给我老公做手术前，是不是要对胆囊功能做进一步检查，确定胆囊还能继续使用，才会选择保胆取石手术！”
    “即使先生的胆囊出现问题，手术以后，也会慢慢恢复，所以这些检查是没有必要的，您不要被中心医院给骗了……”
    “你放屁！”
    妻子怒声打断，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机，“想骗人的是你们，这视频里都说了，保胆的要求特别高，就算真的要保，也必须去正轨医院治疗，像你们这种大肆推广保胆手术的私人医院，根本想都不要想！”
    说罢，她搀扶着男人，一步步朝远处走去。
    留下护士一个人在那里怀疑人生。
    以前明明很好糊弄的啊？！

 第八十一章 没什么是不能商量的！

    护士在原地愣神良久，直到那对夫妻彻底离开视线，她才猛然一个激灵，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
    与其说她是护士，倒不如说，她更像一位销售。
    华康医院与中心医院之类的公立医院不同，他是由私人开设，从建筑到服务，都秉承奢华二字，看上去不像医院，倒像是一家会所。
    之所以有人选择这里，是因为他们的广告铺天盖地，特别是专病专治的宣传，更让许多人趋之若鹜。
    例如华康医院，近期主推的项目就是保胆取石手术，让人感觉在胆囊疾病方面，他们就是海云市的绝对权威！
    然而，这位护士今天撞到了铁板。
    从那对夫妻开始，越来越多的患者选择离开，甚至有一位即将手术的妇人，都被他儿子强行带下了手术台。
    新成立的肝胆科，本是近几个月业绩最好的科室，但是在今天，一地鸡毛，混乱不堪。
    “你们在搞什么！”
    肝胆科的主任医师冲出来，脸上的怒火几可燎原，“为什么患者都跑了，你们这群废物，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有护士聚在一起，但她们脸上，都是同样的不解。
    最靠前的一人轻声开口：“主任，就是按您的要求说的啊，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
    “那他们跑什么，而且，有个患者家属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闯进手术室，质问我为什么不给患者做胆囊功能检查！”
    主任脸色沉冷，一张张脸环视过去，“我明令禁止过，这些事不需要向大众解释，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别告诉我是网上查的，这年头，不信医生，信网络？！”
    护士们脑袋低垂，不敢作声。
    直到一人怯懦的举起手，小心翼翼的说道：“好像是一个视频上说的。”
    “什么视频！”
    “我也不知道，我就听一位女士说，有个视频把胆囊结石的风险都说出来了，包括胆囊功能检查，您上网看看，应该是能找到的。”
    “妈的，我看是谁这么无聊，给大众科普这种事情！”
    主任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搜索起来。
    很快的，林霄那段视频跳出屏幕。
    绘声绘色，生动有趣。
    可这名主任，看的整张脸都在抽搐。
    他高高举起手机，砸落之前，又猛的顿住，恨恨道：“谁知道这个林医生是什么来路！”
    护士们凑上去，一脸茫然。
    “不管他是谁，敢断我们的财路，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主任把牙根咬的咯嘣作响，思索一阵，果断拨出一串号码，“院长，咱们遇到钉子了，有个不长眼的医生……那好，我来查他的身份，您跟这些平台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把这段视频拿下去！”
    而远在数百里外的京城，一座大厦高耸入云，悬挂在最上方的，是‘奇趣小视频’五枚大字！
    奇趣总部大厦。
    整个运营部门都陷入在一种奇怪的氛围里面。
    “这种视频也能上热门，遇到鬼了！”
    “我瞧着挺有意思啊，不但专业，而且又有娱乐性，它能火不冤！”
    “问题是这类视频太少了，我担心把它推火以后，没有相似内容的视频出现，这些热度终究也是昙花一现，而我们，很可能被这些热度反噬！”
    这些搞运营的各个都是人精，他们很清楚市场的流量密码是什么，但这段爆火的科普视频，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平台上，不是没有科普类视频，但都是一个人面对镜头进行语言输出，像这种真人表演的形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他们很担心，这视频只是一瞬间的灿烂，等热度一过，奇趣的流量必然下跌，而其他的短视频平台，可能借助热度更久的内容，趁势来夺取流量。
    也许这种担忧是杞人忧天，但小视频的领域瞬息万变，每一个热门的选择，都要深思熟虑。
    “聊什么呢，搞这么热闹！”
    伴着一道干脆的声音，众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恭敬道：“胡总监。”
    胡婷是运营部总监，但她更喜欢业内给她的绰号。
    小视频的风向标。
    在她手里，不知推出过多少爆火的小视频，可以说，只要能得到她的青睐，也就离全网爆火不远了。
    一人把这段视频拿过来，调侃道：“胡姐，我们在讨论要不要给这段视频加把劲，把它送上今日热门。”
    “可以啊。”
    胡婷扫了两眼，便拿定主意，“拍的挺有意思，也有一定的社会意义，干嘛不推？”
    “我们担心，它只是一时火爆……”
    “那又怎么样，任何热门都是试出来的，如果热度不行，那就撤下来嘛！”
    胡婷笑了笑，而就在同一时间，她的助手疾步跑来。
    尤其看见了这段视频，助手眼睛陡然亮起：“胡姐，有人出一百万，让咱们下了这段视频。”
    “嗯？”
    胡婷不由的一怔，“开口就是大手笔啊，对面什么来头，了解过没有？”
    助手笑了：“查过了，出钱的是视频当地一家医院，我想是视频内容，影响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
    “所以呢，你什么看法？”
    “据我所知，好几家平台都做了下架处理，我们可以再聊一聊，先把价格抬上来，再做回应。”
    助手的意思很明显。
    拿钱办事！
    甚至，可以趁机大敲一笔。
    胡婷沉吟片刻，大手一挥：“打回去。”
    “好嘞。”
    “喂。”
    对方接听的很快，显然是对此事格外关注，“是奇趣的运营总监，我们提的事，你看看……”
    胡婷对这种事早已驾轻就熟，微笑打断：“真是抱歉，我们对每一段视频的上传，都做了非常严格的审核，只要它没有违规现象，原则上，就不能进行干预。”
    “你也说了是原则上嘛。”
    对方也是个老油条，打着哈哈道，“我觉得，这世上就没什么是不能商量的，胡总监，不如你直接开个价？”
    顿时间，胡婷的笑容更加灿烂。
    如果说有什么比推出一个热门更让她兴奋，那必然就是金钱的味道了。

 第八十二章 下架！

    科普视频的爆火，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特别是中心医院内部，像是刮来一阵旋风，短短的半小时内，林霄就接到半数以上的同事发来信息，向他表示了祝贺与肯定。
    就连沐婉秋，都发来一句淡淡的赞赏：“视频拍的不错。”
    可这些赞赏没能持续多久。
    一个个疑问跳出手机。
    “林医生，不太对劲啊，你的视频怎么不见了？”
    “几乎所有渠道都看不到了，你是把它删掉了吗？”
    “是院里不许拍类似的视频吗，我还想效仿你，做些妇产方面的科普呢，这下看来是没戏了！”
    这些弹出的消息落在眼前，也让林霄脑中弹出一枚枚的问号。
    他从没删过什么视频啊？
    恰在此时，他看见苏小小急匆匆走了过来，脸色明媚不再，而是换上了一抹焦急。
    “老师，出事了。”
    刚刚站定，苏小小就郁闷道，“我们的视频被恶意下架了！”
    有同事们疑问在先，林霄倒是没那么意外了，淡声问道：“先别急，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
    苏小小情绪很低，“就是很莫名其妙的下架了，一分钟前，我和钟灵联系过了，她说找李导问一下，看是不是审核环节出了问题。”
    林霄不由皱起眉头。
    这段时间，他也看过一些科普类视频，但极少见到下架的情况发生，对比之下，他的视频里也不过是多了些真人表演的成分，难道问题就出在那上面？
    但那是李慕白把控，好歹也在星宇工作过一段时间，总不至于连审核的尺度都不了解！
    思索间，手机再度响起。
    上次拍摄结束，钟灵把几人拉到了一个聊天群，此时，正是一条群消息弹出。
    是钟灵发来的一段长语音：“家人们，咱们的视频被下架了，应该都知道了，我让老李确认过了，不是审核的问题，而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捣鬼，让各大平台给咱们强制下架了。”
    苏小小气的连连跺脚：“为什么啊，是谁这么眼红病！”
    眼看就要冲上今天的热榜头条，结果可好，一瞬间从天堂坠落，跌入了十八层地狱。
    她怎么能不生气？！
    “小小，你太天真了。”
    钟灵声音凝重，“只是普通举报的话，并不会进行下架处理，否则小视频领域就乱套了，会出现这种情况，只会有一种可能，我们触碰了某些人的利益。”
    “就一段科普视频，能影响到什么人的利益，我不理解！”
    苏小小气愤难平，一旁，林霄却隐隐猜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海云市华康医院，肝胆科室。
    科主任放下手机，嘴角弥漫着胜利的笑容，而他身边，是个穿扮火辣的小护士。
    “成了。”
    科主任抑制不住兴奋的说，“不但各渠道下架了那段视频，我这边也刚刚得到消息，总算搞清楚那个林医生是什么人了！”
    小护士神情一动，连忙问：“他是谁？”
    啪的一声。
    科主任把手机丢在桌上，屏幕中，正是一张照片。
    一间拥挤的诊室里，林霄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如碎金般落在他的侧肩，说不出的干净帅气。
    小护士脸蛋唰的就红了。
    “怎么，看迷糊了？”
    瞥到她的异样，科主任冷哼一声，轻敲桌面提醒道，“别忘了，他一个视频发出来，就让咱们少了七个患者，后续的影响有多大还不好说，但肯定非常恶劣，等下个月你只拿底薪的时候，我看你还喜不喜欢这张脸！”
    “我，我知道错了。”
    不敢在照片多停留一眼，小护士连忙往下看去，顿时睁大眼眸，“中心医院的中医部医师？”
    主任发出一声嗤笑：“意外，这岁数在西医系统也就是个住院医，到了资历为重的中医系统，根本连个屁都不是，也难怪他要另辟蹊径，用拍视频的方式宣传自己，只可惜啊，他不该碰我们的利益！”
    对这位主任的行事风格，小护士显然非常了解，忍不住问道：“那您下一步打算……”
    “哼！”
    “喜欢出名是，那我就给他一个出名的机会！”
    “等着，不用多久你就明白了！”
    看着主任毒蛇般的冷笑，小护士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对林霄来说，视频下架终究只是一段小插曲，在群里聊了一阵，他便把工作重心放回到接诊上面。
    一下午，开了五副方剂，做了三次针灸，倒也充实。
    “小小，请下一位患者进来。”
    “噢。”
    苏小小心不在焉的按下叫号铃，一名神秘兮兮的口罩男走了进来。
    而且他始终举着手机，像是在拍些什么。
    “你在干嘛？”
    苏小小一下精神了，提防的盯着此人，“治病就治病，你为什么还要拍下来？”
    毕竟才当过一次演员，苏小小对镜头还是很敏感的。
    林霄倒是没什么抗拒，摆摆手笑道：“小小，不要大惊小怪的，让患者坐下说话。”
    口罩男一声不吭坐下，却没有收回手机的意思，相反，还在有意无意的指向林霄。
    在拍老师么？
    跟他们的科普视频有关，还是单纯自己想多了？
    正当她想示意其他实习生观察一下的时候，林霄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响起。
    “抱歉，接个电话。”
    一般情况，林霄都不会打断接诊，可看见沐婉秋三个字，他本能就蹙起眉峰。
    沐婉秋对待工作的态度，比他过之而无不及，突然来电，必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有个病人不太对劲，你抓紧来看一下。”
    “好，在哪？”
    迅速确定了位置，林霄向口罩男微微颔首，“先生，抱歉了，先让其他医师帮你看诊，我这边有些特殊情况，小小，带他去李医生那里。”
    顾不上听他回应，林霄便离开了综合诊室，殊不知，他前脚刚走，口罩男就打开了话匣子。
    “兄弟们都看见了，这就是林医生的真面目，病都还没给我治呢，就一个人跑了，就别说医德了，他连一点最基本的职业态度都没有！”
    “你说什么！”
    苏小小与众实习生齐齐变色。
    他们终于明白，口罩男为什么一直举着手机了。
    他在直播！
    而直播的内容，就是要抹黑林霄！?

 第八十三章 戒断反应！

    事实上，当口罩男跟踪过来，林霄便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存在。
    但与病患相比，口罩男并不重要。
    当林霄赶到心胸外科，外面已经围的水泄不通，许多不属于这个科室的患者，都远远跑过来看热闹，林霄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群中钻入诊室。
    一个年轻小伙子跪在地上，痛苦的捂住心口，而他面前，吐出一大滩腥臭液体，身旁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几次想搀扶起他，但由于力量悬殊，皆是无疾而终。
    快速往年轻人脸上抹过一眼，林霄算是稍稍安心。
    从面诊上看，他有了几个大致的判断方向，虽不能确定是哪一种，但至少不是要命的急性病症。
    “来，先坐起来。”
    触碰到年轻人的一瞬，林霄发现他有颤栗的症状，但他似乎不想让人察觉这一点，一直在努力克制。
    趁机会，林霄又按住了他的脉象。
    这是……
    林霄的眉峰一下凝紧。
    成功把男子扶上一边的病床，林霄目光转移到沐婉秋身上：“拍胸片没有？”
    “拍过了。”
    沐婉秋递来一份ct，详述病情，“病人自述出现胸痛、呕吐、呼吸困难等症状，发病时间不长，约一日左右，从胸片上看，心脏功能一切正常，肺部有索条状结节影，也不该引起这些问题，所以就想喊你过来，听听你的看法。”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眼下又有西医更为直白的胸片辅助，一瞬间，林霄心头就有了判断。
    “问题不是出在心肺上。”
    “那我儿子是得了什么病啊！”
    妇人把年轻人牢牢的抱在怀里，低落的情绪惹人生怜，“医生，我就这一个儿子，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这位阿姨，你不用太过紧张。”
    露出个安慰的笑容，林霄再侧过头时，却把声音压低下去，“尿检呢，做了吗？”
    沐婉秋美眸微亮，似有惊喜。
    但随即，又黯淡下去，苦笑的说：“我跟你有同样的判断，只不过，病人的海络因结果呈阴性，我们的想法是错误的。”
    “阴，阴性是什么意思？”
    捕捉到一两枚字眼，妇人紧张的问。
    不等林霄回答，人群中却响起一声尖锐的质疑：“林医生，你们给他做这种尿检，该不会是怀疑他吸了什么东西！”
    口罩男从人群中现身，手机端端正正举在身前，漆黑的镜头像是枪口，肆无忌惮的对准林霄。
    而围观的群众们，俱都被口罩男的话震撼当场。
    吸了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东西啊！
    一时间，聚焦在那个年轻人身上的目光就变了味道，甚至有人小声嘀咕：“年纪轻轻做点什么不好，偏要做一个瘾君子！”
    “你说什么！”
    妇人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随后，一股无名之火窜涌上来，指着林霄训斥道，“你这个庸医，看不出我儿子得了什么病，就说他是吸了东西，你到底懂不懂啊，我告诉你，再想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林霄有些头疼，他猜到口罩男心思不纯，却没想到，对方的恶意来的如此之快。
    只是录像倒没什么，但事态闹的太大，很有可能影响到这个年轻人的治疗！
    “女士，请你稍安勿躁。”
    沐婉秋也站出来解释，“林医生只是初步怀疑，而且，你儿子的尿检结果也已经证实他是清白的，所以，没必要就这个话题争辩下去……”
    “不。”
    林霄却一口打断，“我们的想法没有错，他表现的所有症状，就是吸食违禁物以后出现的戒断反应！”
    沐婉秋的表情瞬间凝固。
    尿检结果就摆在她的左手边，别人不在意，林霄不可能察觉不到。
    亦或是，年轻人吸食的品类特殊，尿检所用到的试纸测不出来？
    “大家听明白了！”
    口罩男反应极快，当即就把节奏带的飞起，“这位美女医生已经说了，患者是清白之身，可林医生还是一口咬定他吸了东西，这不是污蔑诽谤吗，还是说，他想利用患者一家的恐惧心理，为他自己牟取暴利？！”
    话音落下，众人的态度又有变化。
    先前指责年轻人的声音，顷刻转移到林霄身上，‘庸医杀人’‘黑心医生’之类的字眼，比比皆是。
    而词锋最为激烈的地方，莫过于口罩男的直播间。
    “我给大家读一下弹幕的内容！”
    口罩男兴奋叫嚷，俨然把自己当做英雄一般的存在，“他肯定是想借机敲诈，不然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呢，简直是其心可诛！”
    “要不是主播戳穿，估计他转身就变出来一份阳性报告，这种套路我在网上见过，只是没想到他能这么猖狂，完全不把围观的人放在眼里啊！”
    “我怎么看着这位林医生有点眼熟，对了，他不就是那个科普胆囊切除术的新晋网红吗，也难怪他的视频会被下架，肯定是上面知道他的人品，不让他在网络上面害人！”
    这些话，彻底给林霄贴上了医术浅陋、品质低下的标签。
    沐婉秋黛眉皱紧，径直拿起手机，准备报警。
    就在这时，年轻人身子一斜，竟再次摔倒在地，而且比之前的症状还要严重，不断的抽搐痉挛，甚至在自己身上疯狂抓挠，根本就不受控制。
    倘若仔细听，能听见他口中念念有词：“麻，痒，像是蚂蚁在咬！”
    人们被这一幕吓到，纷纷退出诊室，其中还有人小声开口：“该说不说，这好像就是那些人瘾犯了以后的样子啊？”
    “沐主任，帮忙按住他！”
    林霄一个箭步上前，将年轻人的双臂掰开，一只丢给他的母亲，另一只则是压在膝下，与此同时，他手里已然多出几枚银针，电光石火间，刺在了年轻人的胸前。
    像是一蓬烈火突遇甘霖，年轻人的癫狂状态竟快速遏制，尽管神态上颓靡虚弱，但谁都能看的出来，事情正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这医生好像有点东西啊！”
    “难道咱们误会他了，别的不说，刚才那一套针灸是真的帅！”
    “主播，你快问问林医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弹幕内容，口罩男眼神闪烁，悄悄关掉了直播。?

 第八十四章 事实真相！

    “稳定下来了。”
    捏住年轻人的脉搏，林霄平静起身，让他得以恢复自由之身。
    年轻人发出剧烈的喘息声，但好在那种百蚁啃噬的感觉已经不再，在地板躺了片刻，他也就强撑着身子，一点点坐了起来。
    经历了如此的起落，妇人的情绪早已崩溃，一把抱住年轻人：“我的孩子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碰到那些东西啊！”
    不论何时，母亲永远都是最令人动容的身份。
    看见泣不成声的妇人，众人都沉默下来，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对年轻人斥责训示，最终也只能汇成一声声叹息。
    这时，林霄已经把银针一一取下，轻声道：“你用的都是合法药物，何必一直隐瞒不说，还是说，你很喜欢看着你母亲这样伤心难过，是吗？”
    “我……”
    年轻人把这话听了进去，脸色出现几分异动，终于，他掩面而泣，悔恨不已，“妈，我知道错了，您别哭了，是我对不起您！”
    “傻孩子，你没有对不起我，是妈妈没管教好你，是妈妈的错啊！”
    “咳咳。”
    看着如此母慈子孝的画面，林霄却流露几分尴尬，再次打断，“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你只是用药不规范，即使测出阳性，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真，真的？”
    年轻人惊愕的抬起头，看那目光，像是深陷黑暗，终见光明。
    周围的人也都蒙了。
    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而口罩男的反应最为强烈，直接以质问语气开口：“林医生，你说的话都前后矛盾，之前你可是言之凿凿，说他是成瘾后的戒断反应，现在又说什么用药不规范，你是见我戳穿了你的真面目，干脆就在这儿装上慈悲了吗？”
    “你这么无知，粉丝们知道吗！”
    淡淡回应一声，林霄视线落回到年轻人身上，“你常用的是哪种止咳药，强力枇杷露，还是麻芩止咳液？”
    “都用。”
    年轻人老老实实回答，“之前每天要喝七瓶左右，最近不够喝了，我才意识到不对劲，想来医院看看，可是……”
    “可是你看到这些药物中，存在罂素壳的成分，害怕被当成瘾君子送警，所以才强忍住戒断反应，甚至连用过的药物都不敢透露。”
    林霄一句话戳破他的心思。
    开始刚碰到他的时候，林霄就注意到他在刻意伪装，不让自己发抖，顺理成章的，就猜到了这一切。
    “嗯。”
    年轻人红着脸解释，“我也试过自己戒掉，可是太难了，两个小时不喝药，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医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隐瞒你们的。”
    听到这里，沐婉秋也终于恍然，说道：“罂素壳是一种阿片类镇痛药物，药效上大约等于吗啡的四分之一，这种药物，应该有更严格的规范制度，而不是让患者随意使用。”
    林霄不由苦笑：“没办法，目前它就是非处方药，随便哪家药店都能买到，不过，大多数医生在开药前，都会给出特定的服用剂量，小兄弟，当时你是自己买的药，还是有医生开的方子啊？”
    “是医生让我喝的。”
    “还记得具体医嘱吗？”
    “记不清了。”
    年轻人摇摇头，忽然又翻出手机，快速操作着什么，“华康医院的小程序里，有我当时的病历，上面应该有写到这些。”
    华康医院？
    林霄怔了一下，这医院听着有点耳熟啊。
    很快，年轻人把一份病历递到林霄面前，而刚一看见推荐剂量，林霄的瞳孔便骤然凝紧。
    “八十毫升？”
    林霄沉声道，“强力枇杷露的推荐用量是十五毫升，这位韩医生开出的剂量，竟然超出了五倍还多！”
    气氛顿时凝重下来。
    再想起之前林霄提到的用药不规范，众人立刻明白了，年轻人为什么会对一瓶小小的止咳药物，出现了如此强烈的成瘾性。
    那位华康医院的韩先生，就是罪魁祸首！
    “那个韩医生才是庸医！”
    有人忿忿不平，看向年轻人和他的母亲，“应该让他站出来，赔偿你们的损失，还好是这位林医生医术精湛，不然病情再耽误下去，就真要把孩子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路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为人母的妇人？！
    一把拽住口罩男，妇人歇斯底里的说道：“你把刚才的画面都拍到了对，请你把视频转给我，我要用它起诉华康医院，我要他们给我儿子一个交代！”
    “我刚才是直播啊，没有视频的。”
    口罩男动作躲闪，声音微弱，“再说是你儿子吃药上瘾，怪人家医生做什么，难道医生还会害你吗？”
    这话一下牵惹众怒，口罩男才堪堪退出三步，就被一人按住肩膀，冷声道：“刚才你指责林医生的时候，可是威风的很，怎么一提到华康医院，你就装上老好人了！”
    “你小子不会是华康医院派来的，人家林医生哪里得罪你了，在这儿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大家都帮帮忙，别让这小子跑了，非得给他押到附近的警署问个清楚！”
    任凭那口罩男怎么解释，都没有人再相信他，甚至，在押他离开时，有人把他的口罩一把扯下，拿手机给他来了个全方位抓拍。
    也好在这些人热心肠，纷乱的胸外科室，总算在半分钟后恢复了正常。
    母子俩没有跟着众人离开，林霄安排着他们坐下，说道：“刚才的针灸只是救急，接下来，还要接受药物戒断，以及urod全麻脱瘾，才能完全康复。”
    “没问题，一切都听您的嘱咐。”
    恭恭敬敬的谢过林霄，这对母子才算是彻底安心。
    而等到他们离开，就听见沐婉秋问道：“我想，你那段视频下架的原因找到了。”
    “是啊。”
    林霄叹笑间，也勾起一丝回忆，“上次帮赵秘书切除胆囊时，恰好碰到了一个从华康医院过来的胆囊患者，想必我的视频，是碰到了华康医院的蛋糕！”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接着，就看见苏小小推门而入。
    彤红的脸蛋上，满是兴奋。
    “老师，钟灵找到反击的办法了！”?

 第八十五章 闺蜜！

    当林霄想问出钟灵所谓的办法，苏小小却是卖了个关子，直到十分钟后，李慕白在几人的聊天群里上传了一段视频。
    视频的内容，便是刚才林霄诊治戒断反应的全过程，只不过，李慕白对那对母子做了虚化处理，保护了他们的隐私。
    而画面的下半部分，也用文字对整次事件做了简单解释。
    “这里提到，拍摄者是华康医院的工作人员，这一点能确定吗？”
    将视频暂停，林霄指着一段文字说道。
    苏小小很肯定的点头：“可以确定，钟灵托朋友查到了那个人的身份，原来他专门负责华康医院的宣传工作，这次直播，估计就是他一手策划，只是没想到，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叮咚。
    一条消息恰在此时弹出。
    正是钟灵：“真是老天都在帮咱们，有了这段直播素材，咱们的视频下架，一下子就能解释清楚了，不信你等等看，网络上肯定会有一堆人声援我们。”
    “有你和李导演在，我自然是放心的。”
    林霄笑了笑，快速回复，“只是，若真是华康医院在背后捣鬼，他们会不会出手找你的麻烦？”
    钟灵的头像是一枚雪白的风铃，转瞬，那枚风铃就再度跳出。
    “放心，我跟领导报备过了，他全力支持我这次行动。”
    “这样就好。”
    放下手机，林霄也不再多虑。
    那丫头可是钟部长的掌上明珠，即便真有人心思不纯，也要掂量掂量钟部长的力量。
    一旁，苏小小亦是说道：“老师，你还有时间担心别人啊，华康医院的报复，肯定不只是一次直播这么简单的，我还是跟我爸通个气，万一发生意外，也好对我们有个照应。”
    “不必。”
    林霄却是一贯的风格，微笑拒绝，“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苏首长该说我这个老师徒有其表了，小小，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可是……”
    “别可是了，小心我不给你转正！”
    连哄带吓的，才算是阻止了苏小小打这通电话，而待她离开，沐婉秋的目光轻落过来。
    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林霄耸耸肩，半开玩笑的问道：“沐主任，你不会也有什么靠山要介绍我认识？”
    “你想多了。”
    沐婉秋淡然摇头，“我只是奇怪，你看上去不像会贪慕名利的人，为什么还要涉足小视频领域。”
    “挣不挣钱的倒在其次，但如果能用小视频，帮大众提高一些医学上的常识，这还是挺不错的，哪怕只能帮到一两个人呢？”
    “但这样一来，你就不可避免站在了某些人的对立面上。”
    “我知道。”
    林霄笑了，似乎这对他来说，就如一颗鸿毛般轻飘，“站就站，总不能因为某些人，而耽误了那些病人，你说对？”
    刚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匆匆说了两句，他便起身告别：“中医部那边来了不少病人，你这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过去了。”
    看着林霄离开的背影，沐婉秋深思良久。
    忽然，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拨出一个号码。
    “哎呦，我这是看错了吗？”
    三道嘟声响过，一个干练好听的声音传来，“咱们的沐大校花，竟然会主动跟我打电话啊！”
    向来待人冷漠的沐婉秋，难得勾勒起一丝笑意。
    话音也罕见的柔和。
    “胡婷，叙旧的话之后再说，我有些事情找你。”
    “能让你开口求人，那肯定是要紧事了。”
    胡婷的口吻也认真下来，“说，只要是小女子能帮的到的，一定不遗余力。”
    “帮我把林霄的账号恢复，包括那一段科普视频。”
    “……”
    胡婷沉吟良久，方才开口，“这位林医生，是你的心上人吗？”
    “不，同事而已。”
    “那你何必管这个闲事，知道姐妹靠这笔生意赚了多少吗，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我可以分给你一部分，你不是回国了吗，肯定不像在米国挣的那么多，正好用这笔钱……”
    “那些人给你多少钱，我筹齐给你。”
    沐婉秋径直打断，并且，口吻中多了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胡婷猛地吸一口气，讶然道：“你疯了，就为一个普通同事，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我住着他的房子，就当是交房租了。”
    “……行。”
    身为奇趣小视频的运营总监，胡婷当然不会相信所谓房租的说辞，但她与沐婉秋曾一同在米国求学，对这位冰山美女的脾气秉性，再是熟悉不过。
    一旦沐婉秋认定的事，就再没有什么能够改变。
    长叹了一口气，胡婷道：“给我拿二十万，按说不该跟你开这个口，但手下们跟着我，总不好亏待了他们。”
    “没问题。”
    沐婉秋语气重新变得柔和，“等有机会，我去京城请你吃饭。”
    “那我可等着了。”
    “别忘记带上林医生，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我家沐大校花如此痴迷。”
    “对了，我只能保证奇趣解除对他的封杀，其他平台我是管不了的。”
    而在两人闲聊时，整个奇趣运营部，都陷入在强烈的震撼当中。
    在他们的认知里面，胡婷胡总监向来是利益至上，别说让她卖一个人情， 不被她扒层皮就不错了，可刚才，她竟送出一个天大的人情！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等胡婷挂掉电话，助手第一个凑近过来，问道：“胡姐，我们没听错，您真要终止对林医生的封杀啊？”
    “我在电话里说的还不够清楚么？”
    胡婷笑眯眯的放下手机，“我知道，大家不想让这块到嘴的肥肉飞了，放心，我这个闺蜜愿意拿出二十万，许诺给你们的奖金照发不误。”
    助手与同事们却是相视苦笑。
    纷纷摇头：“您误会我们的意思了，奖金什么的都在其次，只是我查过那家华康医院的背景，好像跟普田系四大家族有点关系，如果咱们之前没收钱也没什么，可现在收了钱，转头就出尔反尔，我担心会惹怒华康背后的那些人。”
    “怎么，我把钱退回去还不行？”
    胡婷眉眼一凛，正色道，“沐婉秋是我唯一的闺蜜，既然她张口了，那我无论如何都要帮忙！”?

 第八十六章 你有什么高见？

    华康医院，院长办公室内聚满了人。
    他们可谓是这里的核心医生，按照院里给他们的人设，每个人都光环笼罩，耀眼夺目。
    但他们自身有多少真才实学，那就不得而知了。
    “耿主任，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位留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人缓缓开口，与站在屋内的其他人不同，他坐在一张红木茶桌后面，手捏茶杯，神情寡淡，悠哉悠哉，与这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便是一院之长，陈浩然。
    而被他点到名字的耿主任，正是胆道外科的主任耿子良。
    “半小时前，蚊子在中心医院开了一场直播，把林霄追名逐利的嘴脸彻底戳穿，在网络上引起了极大反响，虽说直播被莫名其妙的中断了，但我想，林霄的名声肯定已经臭大街了！”
    “做的不错。”
    陈浩然喝了口茶，目露赞许，“给蚊子拨一笔奖金，这算是帮我们立了一大功。”
    “您尽管放心，我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说到这，耿子良突然靠近过来，轻轻搓动着手掌，嘿笑道，“既然林霄的事情结束了，那用在胆道外科的那笔宣传经费，是不是……”
    吸溜。
    陈浩然自顾自的喝着茶，半会儿都没有回应。
    直到茶杯见底，耿子良低眉哈腰的帮忙倒茶，他这才不紧不慢开口：“按理说，这次应该罚你，毕竟那个叫林霄的，只是做了些正常科普，没有指名道姓的针对我们，是你对患者的服务不到位，才导致我们口碑崩坏，这一点，你承认么？”
    “分明是姓林的他……”
    耿子良脖子一抻，就要反驳，但终究在院长的威压之下，讪讪垂下视线，呐声道，“是，我承认您说的这些，接下来我一定加强管理，以更好的态度服务患者。”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满意的点点头，陈浩然朝众人环视过去，“不止是耿主任，你们在今后的工作中，也一定要端正态度，在这个信息化时代，患者可以从各种各样的途径中，看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对于我们的治疗，是极其不利的，那我们就更要逆流而上，争取获得患者百分百的信任，让他们相信，只有华康才是他们的救世主。”
    众人连连躬身，表示认同。
    尽管最受波及的是胆道外科，但他们同在华康医院这一屋檐下面，又怎么可能不受连累？
    院长斥巨资，拿掉林霄的科普视频，同样也是在拯救他们的科室。
    “耿主任，那笔经费还是你们的，但你务必要吸取教训，早一点把医院的亏损补上！”
    “是，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
    话未说完，耿子良的手机陡然响起。
    讪笑的接通电话，耿子良声调一下拔的老高：“警署凭什么抓你，这年头开个直播还犯罪了不成，等等，你没有把我供出来！”
    屋内的气压顷刻低沉下来。
    尤其是陈浩然，眼睛里慈和不再，化作一抹嗜人的毒辣，狠狠定格在耿子良的身上。
    被凝视的头皮发炸，耿子良慌忙捂住话筒，放到极小声音：“蚊子，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在警署胡言乱语，我一定让你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过活！”
    别看他言辞锋利，等电话挂断，他却像一只小鸡仔般，畏畏缩缩，不敢言声。
    咣当！
    陈浩然把茶杯丢进洗茶池，怒视过来：“怎么回事！”
    “中心医院那些患者简直疯了，他们放着好好的病不看，自告奋勇的把蚊子捉了，还给送到了警署调查，不过您放心，我已经交代蚊子了，不管出了什么事，这都是他的个人行为，与我们华康医院无关！”
    “什么叫个人行为！”
    陈浩然振声呵斥，“他是华康医院的宣传主管，哪怕他说破大天，我们也洗不干净了，耿子良，枉费我对你煞费苦心，结果你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那笔经费不必想了，用来公关蚊子闯下的祸！”
    “可是……”
    “闭嘴！”
    陈浩然已然在暴走的边缘，好在他的口袋突然传来震动声，才转开他的注意力。
    一则入账短信跳入视野。
    整整二百万，打到了他的私人账户，而对方的署名，赫然是京城奇趣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奇趣？”
    陈浩然脸色一冷，当即拨出一串号码，“胡婷那个女人在搞什么鬼！”
    甫一接通，便听见胡婷那充满圆滑的声音：“陈院长，真的是不好意思，您这笔生意我做不了，那些钱呢，我也只能原数奉还，实在是抱歉啊。”
    “少跟我打哈哈！”
    一开口，就把对话带入对峙的节奏，“不过是要你们封杀一个账号，至于推三阻四么，还是说，你胡总监想利用这件事，跟我玩坐地起价！”
    “这个真没有。”
    “再给我胡婷三个胆子，我也不敢玩这种套路啊。”
    “关键是审核那边发话了，那位林医生的视频内容积极向上，根本不符合下架封杀的条件，我这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能把您的钱还回来了，不如这样，等有时间我一定亲自去海云市拜访，当面跟陈院长您赔个不是……”
    啪！
    陈浩然再听不下去，凶狠的按了挂断键。
    整个办公室中寂静若死，众人连呼吸声都在竭力克制，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撞在院长的枪口上面。
    入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院长如此动怒！
    “狗屁的不符合封杀条件，这胡婷分明是见到林霄火了，不想放开这棵摇钱树！”
    陈浩然气的面目狰狞，哪还有半点医务工作者的慈悲，反而像个屠户一般杀气腾腾，“敢涮我的鸽子是，那好，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普田陈家的厉害！”
    “院长，我倒觉得，此事还有另一种解法。”
    这时，众主任里面突然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其余人都像躲避瘟神一般，腾出一大块区域，露出了那个声音的来源。
    陈浩然眉峰蹙紧，沉声道：“裴主任，你有什么高见？”
    “您应该知道，我的老师钱从章，是海云中医界绝对的泰山北斗，而前不久，他去了中心医院救台，恰好就跟这个林霄有不少交集，甚至还把我的小师弟介绍过去，要他们多多交流。”
    这位裴主任面带城府，微笑道，“我想，也许能让我那位小师弟从中缓转，把林霄拉入到我们的阵营，如此一来，他对我们造成的坏影响，不仅能一笔勾销，甚至还有可能化腐朽为神奇，助我们华康医院登上一个新的台阶！”?

 第八十七章 病人爆满！

    当林霄回到综合诊室，第一时间又退了出来，面容古怪的看着诊室外的牌子。
    没有走错，的确是综合诊室啊！
    只是，这病人爆满的画面是什么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西医部的急诊室呢！
    诊室中共有七张诊桌，其中四张属于主治医师，另外三张，则是一些能力出众的实习生所有，而现在，不仅四张主治诊桌人满为患，就连那三张实习诊桌，前面都挤满了人，七嘴八舌的述说病情，听的人脑袋都要炸开了。
    “各位请稍安勿躁！”
    突然，一颗娇美的小脑袋探出人群，苏小小竟踩在座椅上面，高声喊道，“我的老师很快就能回来，到时大家的情况都能得到妥善处理，请相信我好吗？”
    她的话让人们稍稍安定，但这种秩序仅仅持续数秒，诊室便重新混乱起来。
    直到林霄挤到了诊室中央。
    “小小，怎么回事？”
    “您总算回来了。”
    苏小小几乎在崩溃边缘，闻言，顿时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来，就见到这些患者堵在外面，号码也不拿，齐齐涌进诊室，要找您寻脉问诊。”
    “这哪里是来治病的，说是闹事的还差不多。”
    一名主治医师烦躁开口，“干脆把保安叫来，先维持住现场秩序再说！”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患者，叫保安过来，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林霄却大摇其头，第一时间否定他的提议，同时捏住苏小小的柔薏，把她搀扶下来，林霄取而代之的踩上座椅，吐气开声，“所有人听我说，我就是林霄，请大家自觉排队，一个一个来！”
    平时，林霄的声音并不洪亮，此刻却中气十足，给人一种如雷贯耳的感觉。
    纷乱的综合诊室，一下子静寂下来。
    许多人只凭声音，就拥有极强的震慑力，例如经验老道的刑警，或是久居高位的要员，以医生身份一锤定音的情况，着实不怎么多见。
    短暂定格之后，人群才重新流动起来，多数人都自发排队，场面一片祥和。
    “林老师好厉害。”
    一位实习生面露艳羡，拽了拽身旁主治医师的衣袖，“老师，我以后也能像林老师这样，只用气场就能压倒全场吗？”
    “呵，你离这一天还早着呢，慢慢学！”
    那主治医师佯装老成，额头却隐见细汗，生怕这小子下一句就问到自己身上。
    再给他修炼十年，他也练不出林霄这股子气势啊！
    随后，林霄便开始了第一位患者的治疗。
    “大婶，你有轻微的面瘫症状，喉部也存在吞咽障碍，这属于典型的脑卒后遗症，也就是常说的中风后遗症，治疗的话，以康复安健为主，但也有比较快捷的手段，那就是针灸……”
    “对，我就要针灸。”
    大婶很有主见的点点头，“听说林医生针法特别厉害，我是特地从城东赶过来找您针灸的。”
    这里虽叫做中心医院，但地理位置相对偏西，从城东到这里的话，至少也要横跨两座城区，算是相当遥远的路程了。
    苏小小等人不由得相视一笑，心中的烦躁也都消散一空。
    为一次针灸，几乎横跨了半个海云市。
    老师，不愧是你！
    “没问题。”
    林霄笑了笑，取出针包，“那就针灸。”
    医治脑卒后遗症的穴道多在头部，也无需这位大婶挪动地方，林霄三下五除二，十余针如行云流水般施展而出，待他取针之后，大婶的表情立刻就丰富起来。
    不止如此，她说话的口吻也畅快许多：“自从上回中风以后，我还没有这么痛快过，林医生，真有你的啊，就这么十几针就把我给治好了！”
    “也是你恢复的好，我再给你开一剂活血化瘀的方子，回去吃上半个疗程，能有效预防中风的危险性。”
    哒哒几声，林霄开好一道电子药方，把大婶的就诊卡递了回去。
    而到了第二位患者，对方显得有些局促。
    他两手空空，喃声道：“医生，我来的太着急，忘记办理就诊卡了，用中医院的可以吗？”
    “这个肯定是不行的。”
    林霄汗颜一笑，朝苏小小打个手势，“你带这位大叔去楼下办卡，不用存太多钱，他只是有些腰肌劳损，存上一笔针灸的费用就可以了。”
    “知道了，老师。”
    苏小小刚要上前，整齐的队伍却再一次陷入混乱。
    不少患者都面露焦急，交互抱怨。
    “我也没有就诊卡，难道就治不了病吗？”
    “底下办卡的人太多了，我不想等，能不能收现金啊！”
    “林医生，你多收点钱也无所谓，就别让我们办卡了！”
    苏小小一下僵在那儿，不知该怎么办了。
    林霄亦是微微蹙眉。
    他大致扫了一眼，没有办卡的患者几乎能占据半数，说明至少有一半人，都是首次来到中心医院。
    这情况太过于反常了。
    再加上这些人是有指向性的找他就医……
    林霄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各位，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清了清嗓音，林霄再次起身开口，“按照院方的规定，只有办理了本院的就诊卡，才能够进行治疗，但考虑到大家急于看病的心情，我可以先跳过这一步，但给大家治疗的顺序，肯定要重新安排了，不然这对于办理了就诊卡的患者不公平。”
    “照你这么说，你给其他人针灸的时间，就足够我们去办卡了。”
    有人大感不满，扯着嗓音发牢骚。
    林霄自信的笑了笑：“我自问针灸的速度还算可以，如果你们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比试一下。”
    并非他有意炫技，而是利用这种办法，把大家的情绪转移，以免因为一张小小的就诊卡，而爆发更大的矛盾。
    这话一出，立即就有患者跳脚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
    那患者是个年轻人，尽管面色发白，但比起队伍中清一色的老弱病残，他显然是病症较轻的那一个，只见他掏出身份证，兴冲冲道，“我现在就下去办卡，我倒要看看，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能医好几个人！”
    说罢，他一转身就跑出了诊室。?

 第八十八章 你把病人置于何处！

    那些患者抱怨归抱怨，但在大厅办卡处，并不像他们口中的拥堵不堪。
    五台办卡机整齐排列，每一台前面，只有四五人等候，虽说中医部的患者多以年长者居多，但平均下来，一个人办卡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三分钟。
    当那位接下赌约的年轻人赶到这里，立即盯上一台队伍最短的机器，他粗略算了下，轮到他的时候，最多只需要十分钟而已。
    而综合诊室，差不多堆了四十个患者！
    “哼，我赢定了！”
    年轻人得意的昂起头，浑然不觉，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出现在他的身后。
    此人三十岁左右，生的仪表堂堂，器宇不凡。
    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男子好笑开口：“不是让你们直接去找林霄针灸么，怎么跑下来办卡了？”
    “李医生？”
    年轻人怔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林医生说这是什么规定，还跟我们打赌说，他给大家针灸的速度，比我排队办卡的速度还要更快，我一时热血上头，就跑下来办卡了。”
    “有这样的事？”
    这位李医生情不自禁的扬起嘴角，微笑说道，“行，那你继续办卡，我上去看看。”
    他双脚生风，以极快的速度赶向了综合诊室。
    离的越近，他眼中的兴味就越发浓郁。
    一名中医应对急诊的能力，要远远及不上那些西医，尤其是一下涌进四十名患者，那效果就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似的，能让一间中医诊室彻底崩溃。
    可当他真正站在综合诊室的外面，他才发觉自己错了。
    而且错的相当离谱！
    整间综合诊室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而林霄，就是维持这台机器的马达。
    那些患者，就像被放入一条成熟的流水线，经过林霄眼花缭乱的针灸技法，便推进到下一个步骤，而那里，是这台机器的一颗颗齿轮。
    以三名主治医师为首，十余名实习医师为辅的医疗团队，他们根据林霄的要求，为患者们进行起针，撰写药方，有条不紊。
    “他怎么做到一边给眼前的患者针灸，一边给针灸结束的患者开方子的？”
    李医生面色僵住，双眼死死追着林霄每一个动作，“难道说，他能够过目不忘，一心二用？”
    实际不止是这位李医生，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治疗场景。
    没有问诊，没有沟通，甚至连最基本的问询都没有，在望诊与切诊之后，林霄便开始了他的治疗，而最让人瞠目的是，林霄的治疗似乎没有破绽，随着那一枚枚银针刺入，每个患者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周身上下说不出的惬意。
    “林医生的精力是无限的吗？”
    “保持高速针灸的同时，还要兼顾开方，以及把握每一名患者起针的时间，更离奇的是，他还在不断地接手新患者！”
    “咱们中医界不是没有牛人，郭怀义郭老，还有中医院的钱从章钱老，哪一个不是泰斗级人物，可是换他们来，肯定做不到林医生这种地步！”
    看着一个又一个患者被输送过来，三名主治医师相继感慨，用苍白的话语，述说着他们心中的惊叹。
    但很快，他们就没有时间感慨，因为林霄的药方抛却过来，他们想要准确接收，就必须高度集中，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聊天啊！
    放在别的中医诊室，三十九个患者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才能诊治结束，而在林霄手中，只用了不过八分钟，可这对于其他主治医师来说，远比持续工作两小时，还要更加疲倦。
    开完最后一道方剂，三位主治齐齐泄了口气，这才发现，他们的眼神竟都有些迷离，像是熬了整整一夜。
    咚咚。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个年轻人快步返回，高举着新办的就诊卡，脸上写满了得意二字。
    可他话未开口，就堵在了喉咙里面。
    一少部分患者已然入座，大多数还是站在诊室，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多了十几二十枚银针，苏小小带领的实习生团队，正守在这些人中间，随时准备起针。
    “这……”
    年轻人斗志全无，像根面条般软塌塌的靠住门框，一点点滑坐下去，“这怎么可能啊！”
    林霄真的在十分钟之内，把除他以外的患者治疗完毕了！
    “林医生，我服了，心服口服。”
    目光落在林霄身上，年轻人苦笑一声说道。
    林霄吐出一口长气，揶揄道：“如果你不是气血失调，影响了奔跑的速度，输的可能就是我了，来，现在该给你针灸了。”
    就在这时，眼前却闪过一道身影，正是观摩许久的李医生。
    “林医生。”
    李医生的态度格外虔诚，整个人呈九十度躬身下去，毕恭毕敬的介绍起自己，“我是中医院的主任医师李庆宇，钱从章钱老正是我的授业恩师，这四十位患者是我特意挑选出来，想要看看林医生的针法有多神奇，刚才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所以，我愿意改投林医生门下……”
    说到这，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低垂的视线中，林霄与他擦肩而过，似乎他是个隐形人一样。
    然后，就听见林霄温和开口：“把外套脱掉，上衣卷至胸口下方，我要对你腹部的穴位进行针灸。”
    李庆宇瞳孔圆撑，脸上写满了不能接受。
    综合诊室中鸦雀无声，一双双怜悯的眼神聚焦在李庆宇的身上。
    任谁都看的出，林霄拒绝了李庆宇的拜师。
    直到角落中，那位大婶轻声自语：“这李医生雇我们过来，说白了，就是不信人家林医生的本事嘛，也不能怪人家林医生翻脸。”
    “我知道这么做是有些冒犯。”
    李庆宇暗暗咬牙，随后一个挺身直起腰来，目光灼灼的看向林霄，“但我身为钱从章的弟子，我有骄傲的资格！”
    林霄没理会他的骄傲，只是按部就班的施针，直到所有银针精准落位，他才慢条斯理的转过视线。
    以最平稳的口吻，给了李庆宇当头一棒。
    “你怎么骄傲，我没兴趣，但你不该利用病人，面对病人却不施救，而是把他们当做一个个测试用的题目，我问你，你把病人置于何处！”?

 第八十九章 至理名言！

    当林霄结束这段铿锵有力的发言，他又回到了工作模式，从李庆宇的身边走过，亲自为那些患者们起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对于众人，他的话还都余音绕梁。
    你把病人置于何处！
    八枚大字，振聋发聩的响彻在每个人的耳旁，就连受到李庆宇恩惠的众多患者，都生出一种淡淡的羞耻感，认为他们是不是太轻贱自己了，身为病人，他们不该像是工具般被人利用。
    三位主治医师都有些恍惚，仿佛他们不是与林霄平起平坐的同事，而是与苏小小等人一样，是个初入杏林的实习生，被林霄的一番话大彻大悟。
    待林霄经过身边，三人齐齐颔首下去：“林医生，受教了。”
    林霄点点头，内心却在苦笑。
    尽管他对李庆林的了解，仅止于一些新闻报道，但从片段式的视频里，足以看见李庆林在针灸上的天赋，不然，他也不会生出主动传针的心思。
    只是，李庆林对待病人的这份浮躁，让他这份心思又淡去不少。
    他的理念确实是有教无类，但也要对方是正直善良之辈，否则，还不如多在小小和这些同事身上投注心血，尽管他们天赋寻常，但至少品德是过关的。
    “林医生，我知错了。”
    李庆林涨红着脸，拿出比刚才更低几分的姿态，说道，“这次试炼，是我对病人们考虑不周，我愿意给他们一些经济上的补偿，甚至，我愿意无偿负责他们的后续治疗，只希望林医生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这些病人里，有一人病情过重，遭遇不测，他的人生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
    李庆林身形微颤，半会儿，他认真的看向患者众人，躬身下去，“我为自己的不成熟，向你们道歉。”
    这一点，倒是让林霄微微侧目。
    立正挨打，四个字说起来简单，想要真正做到，却颇有一番难度。
    既然李庆林能够打碎骄傲，倒是能再抢救一下。
    于是，林霄随口问了句：“你电话多少？”
    “稍等，我这就打给您。”
    之前林霄给钱从章留过号码，李庆林很快就在通讯录中找到林霄的名字，不过在响铃过后，他迅速把备注改成了师父两个字。
    不论林霄收没收，这个师父，他都已经认定了。
    “我发了一点东西给你。”
    林霄动动手指，道，“这些是《长鲸吸水》的呼吸法门，你回去勤加练习，如果能感应到气的存在，再过来这里找我。”
    李庆林怔然良久，突然一个晃神兴奋起来，当场就要行起拜师大礼，好在林霄把他扶住，阻止这戏剧性的一幕，他也只能悻悻然放弃。
    但他还是无比认真的开口：“等我掌握了这些法门，我再来正式拜师。”
    “随你。”
    林霄无奈的耸耸肩，西医出身的他，对这些传统师徒的关系并不感冒，只要能传针下去，叫师父还是叫老师，都没什么所谓。
    当然，在李庆林提出他想以进修学习的身份留下来时，林霄答应的还是很爽快的，最近这段时间，中医部的病人量呈上涨趋势，能够多一位主任医师坐镇，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不多时，中医部副院长潘常风的电话，便打到了李庆林这里，第一时间给他安排好一切。
    当李庆林离开的一瞬，综合诊室便呼的一声陷入沸腾。
    “堂堂的中医院小泰山，竟然会跑来咱们这里交流学习，放在过去，这怎么敢想啊！”
    一位主治的感慨声，更是把气氛带向高潮。
    实习生们纷纷好奇：“小泰山是怎么说？”
    “钱老的弟子啊！”
    该主治拿起保温杯，与众人娓娓道来，“钱老门下学生无数，但能称为弟子的少之又少，尤其到了近年，更是把一身传承视若珍宝，鲜少有人能入他的法眼，可这位李医生就不一样了，年纪轻轻就能精通数十种针法，被钱老收为关门弟子以后，针法上的造诣更是突飞猛进，隐隐有接班钱老的架势，这称谓上，自然而然的就多了一声尊称。”
    众人恍然，钱老被誉为中医院老泰山，李庆林也就得了小泰山的名号。
    然而，苏小小情不自禁的挑动眉梢，炫耀道：“那又怎么样，从今天起，海云中医界在谈起李医生的时候，还要再加上一个定语，中心医院林霄大弟子。”
    “哈哈！”
    主治刚喂进嘴里的枸杞水，一下全笑喷出来，“说的没错，以后这海云杏林，可就要彻底的改换门庭了！”
    一旁林霄闻言，却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我可没这种野心，旁的不说，一个李庆林就够折腾人了，若是再来几个，咱们这小小的综合诊室根本就撑不住。”
    “这倒是。”
    想起半小时前，众人无不打个寒颤，“听说西医部的急诊科不是人待的地方，之前我一直无感，刚才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了。”
    林霄瞥过去一眼，淡淡道：“这才哪到哪，等什么时候给你安排个夜班，再接待上近百个病人，你就理解中医先辈们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至理名言了。”
    “哪句名言，我怎么没印象。”
    “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满尘。”
    “……”
    一整个综合诊室，俱都沉默下来。
    这话他们当然知道，可问题是，它不是用在这种场合的！
    看着一本正经玩梗的林霄，苏小小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而最后，她落入片刻的失落。
    这样有趣的老师，却要受华康医院的陷害，简直是没天理！
    叮。
    一道短信提示音响起。
    下意识拿出手机，紧接着，苏小小的尖叫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啊！”
    苏小小几乎语无伦次，“老，老师，咱们在奇趣的账号恢复了，那段视频也放出来了！”
    林霄没那么夸张的反应，但也微微怔然。
    “你还是找苏首长帮忙了？”
    “绝对没有。”
    苏小小伸出四根手指，“我发四，这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会不会是钟灵啊，她父亲那么厉害，肯定能跟这些平台搭上话。”?

 第九十章 华康医院的橄榄枝！

    当林霄拨通钟灵的号码，却得到与苏小小相同的答案。
    此事，与钟灵也毫无关系。
    “老李问过他在圈内的朋友，说是目前为止，只有奇趣恢复了你的账号，其他平台，依旧是封杀状态。”
    钟灵的推测声从听筒传来，“要么是有人帮你搞定了奇趣，要么就是这家平台打算反其道而行之，把你树立成为奇趣专属的医学明星。”
    林霄想了想，正色问道：“你认为哪种可能更大一点？”
    “不好说。”
    “听老李说，奇趣的运营总监胡婷，雷厉风行，胆魄十足，任何事放在她身上都不足为奇。”
    “但这些都不重要，最要紧的是，我们应该趁热打铁，利用胆囊切除术和戒断反应两段视频的热度，推出第三段科普视频，把你林医生的名号彻底打响。”
    这番话不无道理，比起找出解除封杀的真因，推进更多的视频内容，显然更为重要。
    可正当林霄想跟苏小小商榷一番的时候，却发现这丫头表情古怪，似是在手机里看见了什么惊世秘辛。
    “怎么了？”
    “老师，你看看这个。”
    苏小小立刻把手机递到林霄面前。
    账号恢复以后，成百上千条私信推送过来，让人目不暇接。
    而其中的一条已读私信，瞬间就引起了林霄的注意。
    “我院诚挚邀请林医生莅临指导。”
    这句话倒没什么，关键对方的账号，竟然是海云市华康医院。
    进入到对方的主页，作品中多是宣传华康医院的内容，看来确实是华康的官方账号了。
    苏小小不解中带着愤慨：“他们才不配得到老师的指导，像这种医院，就应该早一点关门大吉。”
    “华康么？”
    一位主治探头过来，苦笑道，“那可就难了，以华康为代表的普田系医院，是海云市的纳税大户，只要不是什么大问题，市里多数时候，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
    话落，他的视线又落在林霄身上：“我建议，你还是去一趟，虽然华康是家私立医院，但他背后的陈氏家族，在市里乃至全省全国，都有不小的势力，就算不去主动的讨好他们，至少也不该成为敌人。”
    “你说的有道理。”
    “老师。”
    苏小小有些紧张，“真的要去么，这可能是一场鸿门宴！”
    林霄淡然一笑：“不去一次，又怎么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况且，钟灵不是建议我们趁热打铁么？”
    “你是说，咱们也搞一场直播？”
    苏小小眼睛亮了，若非老师医术神奇，说不定，此刻已经在口罩男的直播下，受尽唾骂，声名扫地！
    现在有机会扳回一城，何须再畏畏缩缩？
    当两人来到华康医院，车子还没停好，就见到几名白大褂迎接上来，除了为首的中年人稍显油腻，其他人竟是清一色的美女，当然，那也要看跟谁比较，站在苏小小身边，她们全都黯淡下去，庸脂俗粉一般。
    “林医生，我们在这儿恭候多时了。”
    中年人热情的伸出手，目光却往苏小小的身上瞟去，“还没请教，这位美女是……”
    与他浅尝辄止的握了下，林霄介绍：“苏小小，我的学生。”
    “能够跟随林医生学习，苏医生的前途必然是不可限量。”
    深深的看了几眼，中年人这才收回视线，笑呵呵的说道，“在下名叫裴宗庭，除了在华康医院担任妇科主任，同时也在中医院任职，你对我可能不了解，但我老师的名字，你肯定是知道的。”
    林霄一边走，一边附和：“你老师是？”
    “钱从章钱老泰斗。”
    “原来是钱老的弟子。”
    林霄的脚步微微放慢，重新对这位裴宗庭打量一番。
    挂名多家医院的情况并不少见，许多名医，都会在一些私立医院挂职工作，毕竟医院不是印钞机，收入方面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而私立医院为了提高名气，往往会为这些名医提供巨额薪资。
    本就是一举双赢，但想到华康医院的诸多行径，短暂的意外之后，林霄眼底便重新腾起一抹淡漠。
    饶有深意的说了句：“华康是以人流手术发家的，不知钱老听说你在这里任职，是一副什么反应。”
    “咳咳。”
    裴宗庭老脸一红，忙岔开话题，“我有位小师弟，最近要去中心医院交流医术，刚好我也叫了他过来，大家先在华康聚一聚如何？”
    “李医生也要过来？”
    苏小小脱口而出。
    这突然的发声，使得裴宗庭又有机会看她两眼，这才笑呵呵说道：“对啊，他好像就在中心医院办事，如果你们来的再慢一些，正好就能碰上了，但这也无妨，刚好等他的功夫里，让我先带你们参观一下华康医院。”
    “好。”
    林霄点点头，他也是第一次光顾这种私立医院，心里面充满好奇。
    待裴宗庭上前引路，苏小小与他交递个眼神，悄悄拿出平板电脑，开启了奇趣app的直播功能。
    很自然地把平板抱在怀里，即便摄像头对准前方，也不会有人注意。
    瞥见苏小小的动作，林霄顿一阵好笑。
    这丫头，搞起偷拍来倒是很有一套，倘若她不是做了医生，估计能跟钟灵成为同事。
    而下一刻，林霄的目光就定格住了。
    眼前的豪华，完全超出他的预料，难怪裴宗庭顶着钱老弟子的名号，也要跑来这里圈钱了。
    抛开薪酬问题不谈，光是这奢靡的装潢，先进的设备，再加上这四五个身段窈窕的美女作陪。
    你跺你也麻啊！
    “裴主任。”
    半会儿，林霄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淡声开口，“先去你的妇科看看。”
    裴宗庭一打响指，得意道：“没问题，二位跟我来。”
    尽管林霄表现的格外平静，但那一瞬间的震撼，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而这就说明，林霄是可能被说服的！
    到那时，所有指向华康的指责都将翻转，而他，也会成为这件事的首要功臣，好处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第九十一章 出离愤怒！

    “林医生，这边就是我们的妇科检查室，不仅环境优雅，医生出众，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我们的检查设备了。”
    “尤其是前不久，我们刚刚从米国引进了三台超声设备，把妇科诊断的精度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准，中心医院我不了解，但我自问，中医院是没有这种设备的。”
    “如今的时代，是科技的时代，只有不断地提升设备，与时俱进，才能让我们的医学水平更进一步，我想林医生应该不会否定我的观点。”
    裴宗庭口若悬河，述说着华康医院的诸多优势，仿佛在海云市内，就没有比这里更加先进的医院了。
    片刻，裴宗庭突然顿了顿声，眼中渗出些许试探之色：“林医生，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这里啊……”
    话音拖长，林霄反向抛出一个问题，“裴主任，你认为一个刚刚走出校园的学生，他的医术如何？”
    裴宗庭几乎是脱口而出：“校园里能学多少东西，医术嘛，也就那么回事了。”
    “嗯，我跟你的答案一样。”
    林霄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这里，也就那么回事了。”
    “……”
    裴宗庭瞬息傻眼。
    旁边，苏小小娇躯一颤，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师这怼人的功夫，当真是出神入化了！
    而她悄悄开启的直播间里，更是一片弹幕，疯狂扫过。
    “噗，这话说的，噎死人不偿命啊！”
    “我的天，林医生竟然还有毒舌属性，太戳我了！”
    “这样的林医生爱了爱了，我明天就要去中心医院找他治病，有家人们一起么，求偶遇啊！”
    纵然之前那两段视频出现的时间不长，但已然累积起极高的人气，再加上这场直播，颇有一种去别家踢馆的性质，更是让粉丝们涌起一腔热血，短短几分钟，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就攀升到三千人。
    正向着五千人大关进发！
    裴宗庭还不知道，现在的他，彻底成了林霄涨粉的背景板，面容闪过一抹愠色，强自平静下来，微笑道：“林医生真是幽默，来，我带你进诊室里参观一下。”
    豪华的诊室中，只有一位医师坐班，约摸三十五六的样子，梳着一副黑亮的大背头，即便有纯洁的白衣加身，也阻挡不住他的油腻。
    当几人进入，正看见他戴好橡胶手套，而他面对的诊室更深一点的位置，是一间检查室。
    “裴主任，还有这位……”
    那副主任眯起眼睛，猛地想起一个名字，“奇趣上那个林医生！”
    裴宗庭连忙热情介绍：“对，林医生这次是特意来我院参观的，高老弟，你照常看诊就是，我们看一看就去别的诊室了。”
    “行，那我就不招呼你们了。”
    “患者是什么情况？”
    林霄说话间，瞥了眼对方的胸牌，高翔，副主任医师。
    “来这儿的女孩，十个人里，八个都是为了人流。”
    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高翔蓦地又坏笑出来，“我从医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水灵的丫头，也不知是哪家小子，把这朵花给采了，才十七岁，正是娇嫩的年纪。”
    闻言，裴宗庭有些不悦的指正他：“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子，人再漂亮，还能比的过咱们苏医生？”
    “嗯？”
    高翔轻咦一声，这才注意到林霄身后，跟着一位绝色美人。
    尤其是苏小小怀抱平板电脑，紧张局促，扭捏不安，如一个刚入职场的小透明般，就更是惹人怜惜。
    “这当然是没的比。”
    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高翔压低声线，似是对苏小小有所防备，“林医生，这回你算是来着了，等会儿我给那女孩检查的时候，你跟裴主任就以指导的身份进来，明白了……”
    高翔眼中闪烁着丑陋的光芒，他没有把话说的太透，可作为成年人，谁又听不出这背后的龌龊呢！
    林霄被狠狠的恶心到了。
    这家伙把妇科检查当做什么，占便宜过眼瘾的福利环节么！
    “老师，他刚才说什么啊？”
    见林霄脸色不对，苏小小耐不住好奇的问。
    没有回应，林霄只是默然的跟着高翔，进入了检查室。
    检查椅上，一名容貌稚嫩的女孩小心端坐，看见这么多人一同进入，女孩立刻害怕起来，用力夹紧双腿，平整的裤子顷刻被抓出褶皱，直到她从众人里看见苏小小，脸色才稍有缓转。
    央求般的目光看向高翔，女孩怯生生开口：“能，能让这位女医生给我检查吗？”
    “那怎么行。”
    高翔理所当然的摇摇头，“你这么年轻，身体各方面发育还不成熟，必须由经验丰富的医生进行检查，再说，有句话你没听过么，医者眼中无男女，我们什么场面没见过，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女孩沉默下去，不知是被说服了，还是单纯的软弱。
    “行了，咱们开始。”
    高翔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视线下移，抓住了她的裤子。
    女孩恐惧的转过头，闭紧双眼，不敢看接下来的画面。
    然而，她没有被脱下裤子的感觉。
    “林医生，你这是做什么？”
    高翔错愕回头，前一瞬，林霄骤然拍掉他的双手，并把他拽出两三米远。
    同时落下的，还有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去你妈的眼中无男女，你这种人渣，也配说这句话？”
    啪！
    “患者明确表示换女医生检查，你那双猪耳朵听不见？”
    啪！
    “这么喜欢做私密检查，回家找你妈做去！”
    啪……
    每一记耳光，都如雷霆般狠厉，当林霄停手下来，高翔人都傻了，怔怔的杵在那里，一颗脑袋肿成了猪头！
    屋内其他人亦是被这一幕吓到，诡异的安静席卷全场，直到女孩呀的一声轻叫，几人从蓦然醒转。
    “林医生，你怎么能打人呢？”
    裴宗庭慌慌张张的冲上来，想要把林霄按住，却被林霄一记虎视，震慑当场。
    林霄冷漠的开口：“我以为，你来华康只是为财，现在看来，你还有别的原因，小小，把他们拍的清楚一点，给网友们看看他们的嘴脸！”
    “网友？”
    裴宗庭声调一扬，这才察觉出苏小小怀中的平板有些异样。
    惊吓后，那一张惨白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第九十二章 我没这个资格！

    “主任，出大事了！”
    砰的一声，一名小护士强行闯入检查室，满脸的惊慌失措，但一见到林霄与苏小小，她猛然回过神，紧紧闭上嘴巴，只是默默把手机递了出去。
    屏幕中正在开启直播，其主角，正是在场的诸位！
    裴宗庭只觉脑壳一下子炸开，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他认为苏小小是在拍摄视频，可没想到，竟是同步直播！
    高翔的所作所为，全被丢在网上，再加上林霄那几声叱骂，高翔乃至是华康的口碑，必然会一落千丈！
    搞砸了。
    砸的千疮百孔！
    铃。
    口袋中，铃声同步响起。
    心脏冷不丁一抽，裴宗庭绕出镜头，离开诊室以后，才敢接通电话。
    “方便说话吗？”
    院长陈浩然声音阴鸷，显然是顾忌直播，强压怒火。
    当裴宗庭畏缩缩说出方便两个字，陈浩然也不再忍耐，一口脏话喷出听筒：“你是猪脑子吗，竟然让他们开着直播进来，高翔那小子是什么德行你最清楚，竟然还让他参观妇科诊室，我他妈怎么请了你这个大聪明！”
    “……”
    顾不上擦去头上的虚汗，裴宗庭小心开口，“院长，你先别急，我师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一定能说服林霄，请你相信我。”
    “半小时。”
    陈浩然口吻肃杀，“我只给你半个小时。”
    他没说时限过去会怎么办，但裴宗庭知道，那绝不是他能承担的结果。
    啪。
    用力抽了自己一耳光，裴宗庭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拨通李庆林的号码：“小师弟，你到哪里了，我这边出了点事情，急等着你来救场。”
    “还有五分钟左右，出什么事了？”
    “到了再说。”
    闻言，裴宗庭才稍稍安心，以眼下的局面来说，想要兑现他之前化腐朽为神奇的承诺是没可能了，但至少要把华康的损失降到最低。
    深吸口气，裴宗庭返回检查室。
    高翔仍躺在原地，昏迷不醒，脸庞显得更加肿胀，几乎都瞧不见眼睛了，看的裴宗庭一阵龇牙咧嘴，慌忙收回视线，朝林霄试探的走过去。
    此时，林霄刚好把手从那个女孩的脉搏移开，微微皱眉：“差不多五个月了，这个孕期内进行人流，有很大的风险性，小姑娘，你确定要把孩子拿掉吗？”
    “嗯。”
    女孩深埋着头，生怕自己出现在镜头之中，声音亦是细若蚊蚋，“要是被我爸妈知道了，肯定会把他送去警署的……”
    口中的他，想来就是孩子的爸爸了。
    到了这时候，女孩脑袋里想的，还是保护男孩，不让他受到这个孩子的牵连。
    苏小小听的心疼，忍不住抱住女孩，轻抚着她的长发：“你怎么这么傻，这时最该受到保护的人，是你才对啊。”
    “小小，没拍到她的正面？”
    看出女孩的畏惧，林霄轻声问。
    苏小小摇头道：“没有，自始至终都没有让这个妹妹入画。”
    来之前，林霄就提醒过她，只拍摄华康的医务人员，涉及患者的镜头，务必要小心处理，不可泄露患者的隐私。
    “谢谢你们。”
    女孩娇躯微颤，终于再一次抬起视线，目光中除却感激，还有几分淡淡的央求，“林医生，你能帮我把孩子拿掉吗？”
    尽管同为男医生，但与高翔不同，林霄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即便是一些羞于启齿的检查，女孩心中似乎也没多少抗拒。
    只是，林霄摇头的动作，还是让女孩的眼神重新黯淡下来。
    “国家规定，未满十八岁，需要在监护人的陪同下，才能接受人流手术，更何况，你的手术风险要超于常人，更需要你的父母到场才行。”
    林霄认真解释，“也许你认为，这项规定剥夺了你自由支配身体的权利，但我必须要说的是，你现在还是未成年，身体与心理都不成熟，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铸成大错，而且，这种错会伴随你的一生，根除不掉。”
    女孩薄唇发白，微微张启：“那我该怎么办？”
    “静下心来，好好与你的父母沟通，一起来面对这件事情，如果你没有勇气，我可以这位姐姐陪你一起。”
    “对啊。”
    苏小小揽住她的肩膀，笑容如沐春风，“我会陪着你一起的。”
    两人传来的温暖，帮女孩消解了不少畏惧，片刻，她终于点了点头，放弃掉偷偷打胎的想法。
    恰在此时，李庆林也匆匆赶来医院。
    推开门，他便被这满目狼藉吓了一跳，快步走到了林霄身边问道：“老师，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
    “老师？”
    裴宗庭一整个怔住，酝酿了一肚子的求和说辞，也都卡在了喉咙里面。
    直到李庆林确定了林霄无事，把视线转回到他身上时，他才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讷讷开口：“小师弟，你不是在开玩笑，怎么能称呼林医生为老师呢？”
    “我倒是想叫一声师父，可我没这个资格！”
    “你说什么！”
    刚才的震惊还没消化，这句话，更让裴宗庭呆若木鸡。
    老师与师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一旦认了师父，便要行弟子之礼，尽忠孝之事，而李庆林是钱老麾下成就最高的弟子，怎么能改投别家门庭？！
    “不用这么惊讶。”
    李庆林淡漠的目光扫向他惊恐费解的脸庞，冷声解释，“这本身就是师父的意思，几名师兄都清楚，只是你的心思都在这家私立医院上，没关注过我们的消息罢了。”
    “我……”
    裴宗庭老脸一红。
    这话说的不假，相比中医院的职务，他的确把更多时间用在这里，不止这些师兄师弟，哪怕是钱从章那里，近些日子，他也是鲜少走动。
    而现在，他也终于明白，林霄为何有底气与华康医院对立了！
    背后有钱从章的肯定，即使林霄再狂几分，那也没什么奇怪！
    念头至此，裴宗庭也只有转换思路，主动向林霄套起近乎。
    “林医生，不，林师叔。”
    “今天的事，高翔要负全部责任，我一定会建议院方，对他严肃处理。”
    “您看，能不能在直播间做个小小的解释……”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守在门口的小护士立刻吓到脸色苍白：“虎，虎哥来了。”

 第九十三章 大闹华康！

    听见虎哥的名号，裴宗庭脸都绿了，朝着小护士不断摆手，意思是要她阻拦住虎哥的脚步。
    与他们不同，这位虎哥是彻头彻尾的社会人，平日里就带着五六个小弟横行霸道，作威作福，做的买卖也都见不得光，什么非法催收，暴力拆迁，总之有他出现的地方，就少不了欺凌与血腥。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还在直播啊！
    若是这画面传上网络，华康就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再强大的公关团队也洗不清了啊！
    “哪位是林医生？”
    紧跟着，就见一个身穿警服的年轻人推开小护士单薄的身子，肆无忌惮的闯了进来，“你涉嫌扰乱医院秩序，请跟我们走一趟！”
    裴宗庭脸色一怔，这小子不是虎哥的狗腿之一么，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警官？
    随后，一个念头钻出脑海。
    假扮警察！
    这特么胆子是真的大啊！
    “竟然连警方都惊动了。”
    林霄却未有什么紧张之色，笑容一贯的淡然，“也好，事情变得越来越好办了。”
    苏小小见状，小声的问：“老师，那我们的直播……”
    “直什么播！”
    狗腿子竖起杂乱的眉峰，言辞狠厉，“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抓紧把直播关掉！”
    这咄咄逼人的态度，把苏小小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后退两步。
    好在林霄扶住她的腰肢，柔声道：“别怕，关掉直播。”
    “……嗯。”
    由于一整个直播过程，苏小小都是把平板抱在怀中，只有此时，她才有机会看见屏幕的内容。
    在线人数一万两千，而弹幕，更是多到眼花缭乱。
    无疑，这场直播火了。
    而且远超前面两次！
    “行了，直播也关了，你该现原形了？”
    林霄话锋一转，凌厉的眼神径直抛向狗腿子。
    狗腿子有些心虚，但毕竟穿着警服，又强行给自己灌了几口底气，胸膛挺直，叱喝出声：“说什么胡话，我是负责这起闹事的民警，你……”
    “假扮警官，要处于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者，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林霄笑眯眯打断，“你确定，要把这身不伦不类的衣服，咬成是警服对么？”
    这话一落，屋内的气氛陡然凝滞。
    裴宗庭崩溃的捂住额头，李庆林则是满脸愤慨，而苏小小在气愤同时，又重新举起了平板。
    至于狗腿子……
    大颗大颗的冷汗凝结而出，挂在他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不必直播了。”
    林霄却按住她的柔薏，“接下来的画面多少有些暴力，万一直播出去，再给我们封了账号就不划算了。”
    “好。”
    苏小小乖巧点头，蓦然又一个激灵睁圆双眼，“有些暴力是什么意思？”
    没有回应她，林霄只是一步起身，把她护在身后，目光越过狗腿子，直接望向观察室之外：“那什么鼠哥就在外面？”
    “叫虎哥！”
    狗腿子脱口而出。
    然后便察觉自己说错话了，用力的捂住嘴巴。
    这会儿他穿着警服，却张口一声虎哥，岂不是自爆身份？
    “小子，你很狂啊！”
    一道洪亮的戏弄声音传入进来，虎哥慢悠悠走进观察室，他的身形格外魁梧，接近两米的个子，穿过门框时，竟需要矮着身子，不然就可能会磕到脑袋。
    在屋内环视一周，虎哥的视线落在林霄身上。
    “就他妈你叫林霄啊！”
    “你想做什么！”
    李庆林护师心切，飞快站在了林霄面前，“现在是法治社会，如果你们敢乱来，我随时都会报警！”
    这种话对普通人兴许有用，对付虎哥这种老江湖，无异于隔靴搔痒，只见他挖了挖耳朵，满脸不屑：“想报就报，就怕你们几副小身板，撑不到警方过来的时候哦。”
    “你！”
    李庆林顿时语塞。
    下一刻，虎哥已经把杀意化为口令：“弟兄们，给林医生尝尝鲜。”
    “好嘞！”
    三四人一哄而上，冲在最前头的莫过于那个狗腿子。
    有了虎哥撑腰，狗腿子已然从刚才的惶恐状态挣脱出来，把身上劣质的警服一扒，朝着林霄狠狠砸了上来。
    “老师，你小心……”
    李庆林转身就要保护林霄，却发现面前除了苏小小与那个女孩，哪里还有林霄的身影？
    同时，刺耳的击打声涌入耳膜。
    林霄两步冲向狗腿子，不等他软绵绵的拳头落下，便一脚踹中他的小腹，其余三个马仔见他吃瘪，瞬间晃了下神，再等他们想有所反应的时候，却已经见到一记老拳，不着痕迹的砸向自己。
    砰砰砰！
    速度不快，刚好让他们避闪不及，可拳上的力量，就有些超乎常理了。
    那三张脸相继塌陷，清脆的骨裂声，让在场人无不嗦起了牙花子。
    就连虎哥都一时怔住，有些分辨不清他们的定位。
    他们不是恶人么？
    怎么在一个医生面前，弱的像个小鸡子一样！
    而且他打打杀杀这些年，也算见过些许世面，却看不出林霄用的是什么套路。
    跆拳道，不像。
    神州武术，也不像。
    现代搏击，那就更是离了十万八千里了。
    唯一能对上号的，就是王八拳，没有套路，没有美感，就是简单的踢腿耳光，但胜在力量庞大，才把这些人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真他妈邪乎……”
    刚嘟囔一句，虎哥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林霄那矮他一头的身子，鬼魅般冲到面前，尽管二人体态相差巨大，可不知为何，虎哥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咬紧牙关，虎哥举拳要打。
    小腿却传来一股剧痛，让他整个人都塌了下去，格外狼狈的跪在那里。
    他那引以为傲的个头，终于震慑力不再，想要看清楚林霄，就只能仰望抬头。
    “你打断我直播，我踹断你的小腿，不过分？”
    林霄眯着眼睛，语气漠然。
    虎哥打个冷颤，却不敢再给出半句回应，尽管他没有查看伤势，但半条小腿都处于虚无状态，让他明白这绝非什么好兆头！
    铃。
    恰在这时，虎哥的手机响了。
    “是，是陈院长。”
    虎哥只看了一眼，便十分上道，把手机递到了林霄手中。

 第九十四章 我要你一个交代！

    “虎子，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甫一接过手机，便听见一道阴沉的声音传来，“先前忘记提醒你了，观察室里接受治疗的那个女孩，务必给我安安全全的带回来，我有事情问她！”
    林霄眉峰凝紧，回头朝女孩看了一眼，但很快就收回目光，避免给女孩带来额外的心理压力。
    思忖之下，林霄把听筒贴在虎哥耳旁，只用气声说道：“问他，那女孩有什么问题？”
    “那，那女孩有什么问题吗？”
    虎哥如实转述。
    可口吻中微微的颤抖，还是掩盖不住的。
    院长陈浩然是个谨慎的人，当即听出些许不对，压下声音：“事情不顺利么，你哆嗦什么！”
    “那小子有点难缠，我也挂了点彩。”
    虎哥反应倒是快，想办法圆了过去。
    陈浩然虽不再多问，却也没有在电话中透露太多，只是不耐烦地催促一声：“哪那么多问题，抓紧把人给我带过来，听到没有！”
    啪！
    冷厉的挂断音，短促难听。
    这下把虎哥吓坏了，生怕陈浩然的态度会牵连到他，抓紧向林霄解释：“林医生，您也听见了，是他自己挂掉的，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啊！”
    “闭嘴！”
    没好气的打断他，片刻，林霄做出决定，“带我去见你们院长，另外，告诉你这些小弟，敢动什么歪心思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没，没问题。”
    把命令传达给众小弟以后，虎哥想要起身，却一个狗吃屎栽倒在地，他只顾害怕，浑然忘记右腿早已断掉，想凭一己之力站起，根本没那么容易。
    好在那个狗腿子还算忠心，强忍着颌面的剧痛走上来，把虎哥搀扶起身，两人一瘸一拐的，带着林霄去往最顶层的院长室。
    那里，也是全医院装修最豪华的地方。
    如三尊瘟神般，他们一路走来，不知吓退了多少医生护士，即便有人想要通风报信，也都在虎哥的威慑下僵住身形，待来到院长室外，林霄把一支银针刺入虎哥后颈，刹那间，虎哥像是踩了电门一样，身体止不住的抽搐，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林霄沉声提醒：“把那女孩的情况问出来，其他的不要多讲，否则这银针足以要了你的命，懂吗？”
    “懂，懂！”
    实际上，那银针只是教训一下虎哥，远构不成生命威胁，但此刻在虎哥眼里，林霄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哪里还敢有半点不从。
    深吸几口气，暂且压制住心中恐惧，虎哥一颠一颠的推门而入。
    随即就听见陈浩然嗤之以鼻的讽刺。
    “你这叫挂点彩吗，要不是多带了几个人，你是不是就死在那小子手里了，废物，简直就是个废物！”
    “陈院长，那……”
    虎哥话音稍顿，强作出凶横姿态，“那小子的确有点手段，不然也不敢触咱们华康的霉头不是，不扯这些没用的了，刚才你在电话里说的，具体什么情况？”
    提及此处，陈浩然蓦的叹息一声，抱怨道：“还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子，玩女人没什么，偏偏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了，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陈公子年少多金，身边肯定是不缺女人的，不过这跟那个女孩有什么关系……”
    正说着，虎哥脸色一变，“难道说，那女孩怀的就是陈公子的种？”
    “废话！”
    “不是她的话，我叫她来这里做什么！”
    “人呢，还不快给我带进来，她刚刚受到刺激，万一把事情捅出去，我这医院就不要开了！”
    陈浩然呵斥之间，发现虎哥本能往房门处看去，立即猜到什么，收敛眉宇间的怒意，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并且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钞票，摆在了桌面最显眼的位置。
    房门缓缓开启，走进来的，却不是那个女孩。
    而是面色冷峻的林霄。
    “陈院长，你给我的惊喜，还真是一波接着一波啊。”
    林霄平静的讥讽声，让陈浩然心头一颤，浑身肌肉瞬间就紧绷起来。
    愤恨的目光瞥向虎哥，后者却不敢直视陈浩然，努力的埋着脑袋，希望能化作一个小透明。
    “废物，之后再慢慢收拾你！”
    狠狠啐出一口，陈浩然整理情绪，冷笑着看向林霄，“咱们两个彼此彼此。”
    在他对面，摆着一张转椅，林霄气定神闲的坐下来，甚至翘起二郎腿，平视过去：“封我账号，利用直播毁我声誉，这两件事算是翻篇了，但那个女孩，我要你一个交代。”
    陈浩然眯起眼睛：“她是你什么人？”
    “什么人都不是。”
    “那你何必多管闲事。”
    陈浩然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口吻中带着戏弄，“她和我儿子是你情我愿，轮得你一个外院的医生指手画脚吗？”
    林霄神色淡然，不见喜怒。
    “看样子，你还没弄清事情的严重性，那我就跟你说说。”
    “你院医生高翔，私自给未成年少女做人流手术，不仅违反医委会规定，更涉嫌故意伤害罪，而你的华康医院，口碑也会降至冰点，接受停业整顿。”
    “至于你那宝贝儿子，能否定罪先不说，他以一己之力把华康拖垮，你背后的陈氏家族，想必是不会放过他的？”
    陈浩然的笑容蓦然凝固。
    冷汗顺着脸颊，一点点滑落下来。
    他急着跟女孩见面，以及准备巨款，就是杜绝这一连串事情的发生，只要，身为当事人的那个女孩封口不提，林霄就无法对华康定罪！
    原以为林霄帮女孩撑腰，只是出于一些廉价的正义感，可现在他才明白，林霄对这背后的利益纠葛，早已看的无比透彻！
    而那女孩把林霄视作恩人，若是林霄铁了心从中作梗，事情就难办了！
    “说，你想要什么交代？”
    陈浩然把牙齿咬的咯嘣作响，回到一开始的话题。
    林霄搓了下手指，说道：“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陈浩然的咬牙声更响亮了。
    桌子上的钱看不到吗，还他妈要我拿什么诚意出来，一个臭丫头，以为她怀的是什么龙子龙孙不成！?

 第九十五章 救台！

    “这里有五万块，足够填住那丫头的嘴了！”
    有虎哥这么个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面前，哪怕陈浩然心中恨意滔天，也只能强压怒火，把桌上的钞票推到林霄面前。
    然而，林霄没有半点反应。
    甚至连看都没看那些钞票一眼。
    “你小子有种！”
    牙关咬紧，陈浩然拉开抽屉，又丢出五叠钞票，“再加五万，够了！”
    这次，林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口吻戏谑：“陈公子闯了祸，你这个做老子的，就拿区区十万块平事？”
    “我要是你，都没脸回家见这个儿子。”
    他一字一顿。
    把陈浩然讽刺的无地自容。
    遏制住心中杀人的冲动，陈浩然取出一张银行卡：“虎子，取五十万出来！”
    “我这腿……”
    “怎么，难道要林医生提醒你去吗！”
    陈浩然只是脱口而出，但当他看见虎哥再无怨言的接过卡片，又涌起一腔无名之火。
    养了这么多年的打手，到头来，却被一个中医收拾的服服帖帖。
    简直就离了大谱！
    整整一刻钟时间，虎哥才在狗腿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返回，而他手里，已然多了一个巨大的牛皮纸袋，五十万钞票装在其中，极具分量。
    “林医生，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把桌上的十万块一并放入，陈浩然挤出笑容，“烦请高抬贵手，帮我把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低。”
    林霄的手原本都伸过去了，闻言，却又停在空中。
    “这我可不能保证，我只是帮那女孩要回她的医药费，陈院长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什么，医药费！”
    陈浩然一双眼睛都要掉出眼眶，“你开什么玩笑，这钱明明是给她的封口费，怎么就成什么医药费了，就算我华康医院再黑，也不可能要人六十万的费用！”
    林霄轻飘飘看过去：“你也承认华康是一家黑心医院了？”
    “我……”
    陈浩然顷刻哑然。
    只能默默看着林霄拿走牛皮袋，直到房门啪一声关闭，他才如梦初醒般晃过神来。
    六十万没了，还没得到林霄的承诺？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院长，您这钱给的有点草率……”
    虎哥也发觉不对，小声嘀咕，但陈浩然一记冷眼，就让他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同时，陈浩然抄起烟灰缸，狠狠砸在地面。
    砰！
    烟灰缸碎片飞溅，一如他的自尊，彻底崩碎。
    几分钟后，林霄离开华康医院，在不远处的停车场，见到了等待他的苏小小等人。
    “老师，你没事。”
    苏小小慌慌张张的跑上来，对林霄仔仔细细打量，生怕见他受到半点伤害。
    笑着摇摇头，林霄问：“那姑娘呢？”
    “我让她在车里休息。”
    苏小小叹息道，“她接了几个催款电话，估计这次打胎的费用，是她找什么高利贷机构借来的钱，听上去利息还不少呢。”
    “那位陈公子有本事把人肚子搞大，非但不出一分钱，还把女孩介绍来自家医院再赚一波，还真是陈浩然的好儿子啊。”
    眼中漫起一丝凌厉，林霄靠近他的沃尔沃，恰好看见女孩在低声啜泣，可他轻敲车窗后，女孩立刻就忍住泪水，乖巧的令人心疼。
    把牛皮纸袋放在女孩身边，林霄又找出一包纸巾，微笑道：“袋子里有些钱，一部分拿去还债，另一部分交给你的父母，明白了么？”
    “这钱……”
    女孩话刚出口，就被袋子里红灿灿的钞票惊呆，整整过去十几秒，才恢复言语能力，“林医生，这钱我不能拿。”
    “收着，算是陈浩然替他那混蛋儿子给你的补偿。”
    林霄叹了口气，“有些话我不好多说，但站在我的角度，那位陈公子未必真的把你放在心上，所以，当断则断，不要被无谓的感情拖累自己。”
    女孩默然下去，怀里的牛皮纸袋逐渐被她捏出褶皱。
    许久，她才发出细弱的声音：“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林霄对窗外招招手，让苏小小也上车，柔声道，“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等放下女孩，再返回中心医院的时候，日落的余晖倾洒下来，他们也到了下班的时间。
    综合诊室，三名主治正怨声载道。
    “林医生走的倒是轻巧，可就苦了咱们。”
    “谁说不是，他以一己之力把中医部的患者量拉动上来，结果又跑出去不见踪影，就算咱们有三头六臂，也比不上他的接诊速度啊！”
    “别说咱们了，听说西医部那边也险些瘫痪，短短一个下午，就有三台危重手术上门，林医生人又不在，逼的洪院把头发都抓掉不少，多亏还有沐主任他们，三台手术才算顺利过关……”
    正说着，看见林霄几人进入诊室，他们的话音齐刷刷停住。
    其中一名主治调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林医生，你把中西两部都给坑惨了知不知道？”
    “我听到了。”
    林霄忙合上双手，虔诚赔罪，“下午确实在华康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样，我请大家吃饭，然后到了明天，帮大家把患者匀一匀，就当是给你们赔礼了。”
    “放心，你不说我们都要宰你一顿。”
    众人打趣一声，而后又正色几分，“匀患者的事情就不必了，咱们中医部本来也接不到多少危重病人，累是累了点，但还是应付的过来的，反倒沐主任那边，你还是多帮衬一下。”
    林霄稍怔住，想起他们提到的三台危重手术，不由猜到了什么：“今晚有沐主任的手术？”
    “可不是嘛，听说是去下面一家县医院救台，由于病情紧急，要求她晚上一到就进行手术，可沐主任忙了一下午，早就筋疲力尽，哪还有开胸的力气啊。”
    “我去。”
    林霄边说边走，人都离开综合诊室了，声音还能传入进来，“庆林，小小，你们也一起过来。”
    “好。”
    李庆林欢喜不已，他要留在中心医院，就是想跟随林霄学习，自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而苏小小，那更不必说了，她可是林霄名副其实的学生，给林霄做过饭的那一种！?

 第九十六章 患者不见了！

    沐婉秋早已动身，坐车去了海云市周边的深宁县，林霄他们只能驱车追赶。
    一路上，苏小小几次想要开口，可话到嘴边，又被她轻轻的咽回去。
    林霄不禁好笑：“小小，怎么还扭捏上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
    “好。”
    苏小小这才薄唇张启，“我们这样去别家医院，好像跟那个裴宗庭没什么区别，真的不会违反什么规定吗？”
    在她心里，患者的安危虽然重要，却还不能与林霄相比，类似吊销执照的事情，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了。
    林霄与后车镜中的李庆林，皆是相视而笑。
    “我来解释。”
    李庆林主动开口，“首先，我们与裴师兄所做的事，其性质是不同的，他是身兼数职，等于在华康拥有了固定职业，而我们只是去县里救台，也就是俗称的开飞刀，之所以这么做，是考虑到患者病情复杂，不适宜舟车劳顿的转院流程。”
    “其次，国家对于开飞刀的现象，并没有明令禁止，各大医院也持相对开发的态度，而且这种治疗手段，也很受病患家属青睐，只不过，被要求救台的多是西医，咱们中医就很少了，毕竟躺在手术台上的，也多是危重型病人，中医能做的事情很少。”
    提到这里，苏小小便情不自禁的得意起来。
    语调都上扬几分：“李主任，咱们两个是中医，老师可不一样，他这次过去，是正儿八经的开飞刀。”
    “嗯？”
    李庆林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老师要掌刀手术？”
    “对呀，老师在外科手术领域，不见得比那些大国手弱上多少呢！”
    “小小，你什么时候学会溜须拍马这一套了。”
    林霄好笑的打断，“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未必就要动刀，不过，如果真像他们说的那样，需要开胸的话，这台手术就很漫长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最好先在车上睡一会儿，\b快到医院的时候我再叫你们。”
    闻言，李庆林立刻说道：“要这么说，老师你才应该休息，换我开车。”
    “也好。”
    没跟他客气，林霄靠边停车，离开了驾驶席。
    一觉醒来，已然是深宁县医院的大门之外。
    三人疾步前行，以最快速度赶去院长室报道，可刚敲开门，就发觉屋内的气氛不太对劲。
    沉闷，压抑，凝重如铅。
    沐婉秋坐在右手边的沙发上，环抱双臂，眉宇轻锁，听见开门声时，飞快的转过视线。
    “你怎么来了？”
    眼中意外一闪而过，又换回原本的沉重。
    没有从她的目光中读出惊喜，看来事态比林霄预想的还要严重。
    这时，县医院的院长起身道：“你们都是沐主任的同事，这么晚还要赶来救台，真的太感谢你们了，只是目前出了些状况，一时半刻还不能手术？”
    “先带我见见患者。”
    林霄以为是患者的身体状况不足以支撑手术，主动站出来说道，“我可以想办法，帮患者先稳住病情，然后再商议手术方案……”
    “不是这个问题。”
    院长笑容苦涩，垂下头小声开口，“目前患者不在医院，他趁护士不注意，偷偷拔掉输液管跑掉了。”
    林霄三人，表情陡然凝固。
    患者跑路的情况并不少见，但危重患就不一样了，他们连独自下床都是问题，哪来的气力跑出医院？！
    “患者左侧胸部有七枚弹片，最大的一枚，大约有小指长短，且距离左心房只有两公分，也就是这枚弹片，导致患者多次心衰，经过院长竭力抢救，昨日已经脱离危险，原定于今晚手术，结果我过来的时候，患者却不见了。”
    沐婉秋一边介绍情况，一边把桌上的资料拿起，分发给林霄三人。
    把胸片对准灯光，七枚异物赫然跃入眼帘。
    其凶险程度，比沐婉秋形容的只重不轻。
    弹片？
    林霄血液微热，好奇道：“这位患者是？”
    “是位老兵，也是我父亲的老战友。”
    院长从钱夹取出一张相片，认真道，“这些弹片，是当年他在巢鲜战场上，穿越雷区时\b留下的旧伤，那时候医疗条件太过艰苦，不具备手术取弹的条件，就这么在体内留了几十年，我父亲离世前唯一的遗愿，就是把这位老战友的弹片取出来，让他代替那些老伙计再活上十年，谁知道……”
    说到这，院长有些崩溃的抓扯头发，嘴里不断重复同一句话。
    “忠叔，你到底去哪了啊！”
    同时，林霄几人的目光落在那张相片上面。
    几位老兵站在一家面馆前面，泛黄的底色中，每个人的笑容都异常灿烂。
    “您先别急。”
    林霄话音柔和，安慰道，“静下心来想想，老爷子平时爱去什么地方，或者跟他的子女联系一下，大家群策群力，肯定能找到的。”
    沐婉秋代替院长回答：“老先生孑然一身，没有家人，他日常的生活轨迹也十分简单，就是家和面馆，院里的护士半小时前就去了家里，但没见到老先生的踪迹。”
    “你刚刚提的面馆呢？”
    “面馆离这很远，大概有五公里左右。”
    院长抬起头，不抱希望的解释，“以忠叔的体力，不太可能跑去那里，我就担心他是对费用有所顾忌，故意躲起来不肯见我，唉，我都跟他说的很清楚了，所有的治疗费用都由院方承担，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看相片里的背景就是一家面馆，是老爷子常去的那家么？”
    “对。”
    院长点点头，“忠叔复员以后，回深宁开了这家面馆，平时他们几个老兄弟，最喜欢去面馆聚餐，只是后来，老人们相继去世，如今只剩下忠叔一人了。”
    林霄陷入片刻沉思。
    等他抬起视线，眼底已然有了答案：“我觉得，老爷子八成回了这家面馆，院长，你把具体位置发过来，我们亲自过去找人！”
    对一位垂死的老者来说，五公里或许很远，但老爷子经受过战争的淬炼，这点距离，不可能把他打败！
    林霄相信自己的判断！?

 第九十七章 我就是他的孩子！

    在海云市周边几座县城里，深宁是相对发达的那一个，它四通八达，又坐拥数座大型矿石采场，这让深宁在前些年，就摆脱了寻常县城的模样，出落的宛若一座三线城市。
    而在这种繁荣之下，仍有一些不起眼的角落，藏在市井街巷，如同一蓬树荫下的野草，脆弱渺小。
    但即便是野草，它也在努力焕发着只属于自己的生命力。
    “你真的认为，老先生去了面馆吗？”
    透过车窗，看着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越发昏暗的路灯，沐婉秋不能确信道，“院长跟出租公司联系过，并没有哪位老者在医院附近乘坐出租车，如果是凭人力跑回这里，的确是有点远了，以老先生的腿脚，恐怕……”
    林霄却很是笃定：“在军人面前，没什么是不可能的，相比于回家，那家面馆对他的意义更加重要。”
    话落，他把车子熄了火，率先下车。
    “这条巷子太窄了，只能步行进入，走。”
    “嗯。”
    三人齐齐下车，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入小巷。
    两边的商铺大多已经关门，让本就黯然的路灯，显得愈发吃力，但转过一处拐角，视线陡然豁亮起来，原来是小巷的尽头，一家面馆前的探灯照亮路面。
    门框上方的烟囱，也冒出腾腾蒸汽，空气中多了一股煮面的特殊香气。
    \b“院长说，面馆是老先生一个人经营，难道……”
    沐婉秋面露微愕，一道不可思议的念头闯入脑海。
    林霄没说话，带几人走了上去。
    即便入夜很深，也不乏饥肠辘辘的食客，这家小小的面馆，竟坐了近半饭桌，简易的收银台旁，是一口巨大的煮锅，一位灰衣老者，正背对几人，认认真真的煮着白面。
    除了林霄，几人俱都面露惊容。
    老者不但跑回来了，甚至还如往常一样，做起了面馆的生意。
    “随便坐。”
    老者对脚步声极其敏感，不等林霄开口，便主动招呼道，“今天只有西红柿打卤面，各位不要介意。”
    “老先生，我们……”
    苏小小正欲说明来意，却见林霄轻轻摇头，立刻抿住了唇瓣。
    接着，林霄微笑道：“那就西红柿打卤面，四碗。”
    “没问题。”
    应声以后，老者娴熟的取来面条，丢入锅中。
    沐婉秋他们不知道林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面都点了，也只能静静等待，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呼啸，三辆摩托车把店门堵了个严实。
    五个彪形壮汉下车，气势汹汹的走入进来。
    本就不大的店铺顷刻变得拥挤起来。
    “只剩西红柿打卤面了，各位……”
    “老忠头，听说你进医院了，这不也没什么事嘛！”
    为首的男人披着一件皮大衣，姿态嚣张，声势洪亮，“那我的钱，也是时候还回来了！”
    老者身躯微颤，放下手中的筷子，徐徐转过身来。
    林霄这才看见他的正面。
    与院长手里的那张照片不同，老者褪去了往日的刚毅，取而代之的，是岁月和生活留给他的摧残与疲倦。
    “刀子，我跟你解释过，那笔钱我已经还给你弟弟了啊。”
    “老不死的，刀子也是你叫的！”
    一名小弟凶神恶煞的开口，“这几条街，谁见了我们老大，不得规规矩矩叫上一声刀哥，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话间，他一脚踹翻旁边的凳子，咣当作响的声音，让周围看热闹的食客都垂下脑袋，谁也不敢再多出一声。
    刀哥微微抬手，待小弟噤声，很有气势的说道：“老忠头，你从我这做的贷款，还给我弟弟有个屁用，告诉你，今天是最后期限，再不还钱我就拿你的面馆抵债！”
    “可他是拿着合同来的，那总不会是假的了？”
    “合同？”
    刀哥泛起冷笑，“你说这东西么！”
    小弟立即从包里取出一叠文件，举到老者面前得意的抖动几下。
    正是一份借款合同。
    看着那白纸黑字，老者的情绪迅速瓦解，错愕与不安交替闪现。
    他不懂，明明只签了一份合同，此刻怎会又多出来一份！
    “刀子，不，刀哥……”
    努力摆出恭敬的态度，老者委曲求全道，“你看能不能把你弟弟叫来，我们把这件事说清楚，钱真的在他那里，我不骗你。”
    刀哥却很不耐烦：“你们两个的事情，你去找他解决，现在我只要我的钱，没有的话，就把面馆抵给我！”
    “那，那你等我打个电话。”
    “打什么打！”
    刀哥示意身旁的小弟冲上前去，一把抢过他老掉牙的智能手机，“当我不知道，你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想报警是，没门儿！”
    同时，几名小弟全都动身，把空余的桌子掀翻，收银台中可怜巴巴的几张纸钞，一瞬间洗劫而空。
    这点钱显然入不了刀哥的眼，他大手一挥，喝道：“把店铺转让的合同拿出来，让他签字！”
    砰！
    伴着一道闷声，刀哥整个人都躬身下去。
    “谁他妈丢的烟灰缸！”
    身旁小弟气的脸色涨红，一边捂住刀哥流血的后脑，一边环视着满屋食客。
    林霄慢悠悠站了起来。
    “你听谁说，老爷子膝下无子？”
    声音平淡，却如下山猛虎，敲震山林，“听好了，我就是他的孩子。”
    老者吓的面容剧变，连连朝林霄摆手。
    “孩子，不要为了我出头，会害了你的。”
    “我也是他的孩子。”
    下一刻，沐婉秋竟也起身，与林霄并肩站立。
    苏小小与李庆林相视一眼，紧随其后。
    如同一粒火星丢入草原，他们的话，把在场每一个食客都点燃起来。
    一个人，两个人，五个人……
    全都站了起来。
    “我也是他的孩子！”
    “我也是！”
    “还有我！”
    刀哥傻了。
    任由鲜血流在自己的后颈，被这一幕震慑的说不出话。
    人多势众的明明是他们才对，可现在，局势完全逆转过来。
    即便这些只是普通人，要真打起来，他们也绝非对手。
    于是，他想要求和了。
    “老忠头……”
    “这是你能叫的名字？”
    林霄一记怒视砸了上去，“你脚下的这片土地，都是他老人家一枪一枪打下来的，用你那猪脑子想想，你应该叫什么！”
    “忠，忠爷爷。”
    刀哥吓得眼泪都飚出来了，颤巍巍的回过头，哭丧开口，“我错了，您让我滚。”?

 第九十八章 老兵的固执！

    这反转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过了半晌，忠爷爷都不能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见他毫无反应，刀子吞了下口水，自作主张准备离开。
    可刚刚转身，眼前就多了一道黑影。
    咻！
    风声凌厉，似要划破耳膜。
    随即，便听见身后传出一道炸裂声。
    所有人都震慑当场。
    那黑影只是一支普通的木筷，可它的力量十分骇人，从刀子的脸颊旁刮过之后，生生刺入了收银台。
    即便收银台老旧残破，也绝非一支木筷能够洞穿的啊！
    扑通！
    刀子不敢再抱有半点侥幸心理，朝忠爷爷双膝跪下，态度虔诚到了极点：“忠爷爷，是我们搞错了，那笔钱已经一笔勾销了，您就放过我们！”
    “真的吗？”
    忠爷爷也有些恍惚，“你真的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吗？”
    刀子立刻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
    撞到林霄这样的硬茬子，就算他再多几颗脑袋，也不敢来这里闹事了啊！
    忠爷爷松口气，试探的看向林霄。
    “孩子？”
    “忠爷爷心地善良，不拿你们开刀，你们还不快滚！”
    林霄也无心与流氓纠缠，一声厉斥，把这些人喝出面馆。
    而后，食客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不止因为守住了面馆，更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在关键时刻，克服了心中的畏惧，挺身而出，直面罪恶。
    每个人，都是守护面馆的英雄。
    “孩子，谢谢你。”
    忠爷爷走过来握住林霄双手，又扫视在场每一个人，饱含热泪道，“谢谢你们。”
    林霄摇头笑道：“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才对，没有您和您的战友，哪有我们现在的安居乐业，忠爷爷，以后那些人若敢再来，您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还有我们。”
    众人七嘴八舌的附和，“我就住在这附近，以后面馆的安全问题，就交给我们！”
    “对，我们在您家面馆吃了十几年，应该为您做点事情！”
    听见大家热情的发言，忠爷爷红润的眼眶再也遏制不住，流下滚烫的泪水。
    他孤苦一生，只有几个老战友为伴，原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过去，没想到暮年之时，还能得到这么多的温暖。
    哽咽许久，忠爷爷努力平静下来，再看林霄的目光多了几分热忱：“孩子，看你很有些身手，你也是军人吗？”
    “不是。”
    林霄苦笑的摇摇头，“我只是个普通的医生，这次过来，是要带您回医院接受治疗，至于身手，只不过力气大了些，哪里比得上千锤百炼的军人。”
    说到这，沐婉秋忍不住发问：“院长替您申请了治疗经费，如果是这方面的担忧，您大可放心。”
    “我的身体我自己明白，何必再浪费那些钱。”
    忠爷爷轻叹口气，“与其救我这个老头子，不如把这笔经费，留给更需要它的人，我就守着这家面馆，每天给孩子们煮一碗面，这不也挺好的吗？”
    这话像一缕微风，吹入众人的眼睛，酸酸的，涩涩的。
    尤其是苏小小，她生在军人家庭，见过太多老兵先辈，他们都像忠爷爷一样，有种特别的固执。
    随时准备着为国家奉献一切，却又从不向国家索取一丝一毫。
    似乎他们的命，生来就属于国家。
    “我们尊重您的选择。”
    林霄没有坚持，只是最后又说了句，“但这家面馆，不止是您一个人的，也属于您那些老战友，您真的想双手一撒，让这个有着几十年记忆的地方，从此失去他的主人吗？”
    忠爷爷的面容陡然僵住。
    许久，他摸向心口的口袋，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浑浊的瞳孔，渐渐明亮。
    “沐主任，跟院长说一声。”
    林霄吐了口气，“准备手术。”
    半小时后，忠爷爷换上手术衣，在李庆林与苏小小的搀扶下，平静的躺上手术台，麻醉师也准备就绪，只待林霄与沐婉秋落位了。
    “你来主刀。”
    有林霄在旁，沐婉秋自觉让出主刀的位置，“我做你的一助，这里的胸外主任给你做二助。”
    林霄没有推辞，一来沐婉秋下午做了三台手术，体力消耗巨大，二来忠爷爷的情况相对复杂，恐怕除了正常的手术流程，还需要针灸在旁辅佐。
    他想了想，道：“能不能让庆林做二助，胸外主任委屈一下，做三助的位置。”
    “好。”
    沐婉秋干脆利落，“我去跟朱主任沟通。”
    不多时，林霄刷手完毕，沐婉秋也带着一名女医生走近过来，虽说大家都穿的密不透风，但林霄还是从一双眼睛中，读出那个女医生的忿忿不平。
    “你好，中心医院，林霄。”
    主动伸出手，林霄自我介绍道。
    对方态度冷淡，径直从他的身边经过，站在了三助的位置上。
    而后才传来声音：“朱珠。”
    “呃……”
    林霄压低声音，偷偷向沐婉秋问道，“这位朱主任跟你是一挂的啊，都这么高贵冷漠。”
    沐婉秋没好气横他一眼：“谁让你给人家安排个三助，虽然只是县医院的主任医师，但朱主任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去年有次直升京城的机会，虽然被她放弃了，但足以证明她的医术，不是普通主任的级别。”
    “我这也没办法啊。”
    无奈的摊开手，林霄道，“术中要用到针灸止血，为免意外，让庆林待在二助是最好的安排，先开台，等手术结束，我再找这位朱主任赔罪。”
    他虽这么想，但当手术一开始，朱珠就给了他一记下马威。
    “上一届柳叶杯，中心医院选送的是一台开颅手术，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选在你们心胸外科。”
    “朱主任，你有点跑题了。”
    林霄汗颜道，“做完这台手术，再聊别的也不晚。”
    朱珠不以为然的笑了：“术中聊些琐碎事情，这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而且还能帮医生缓解压力，除非……林医生你术式不精，没办法一心二用。”
    “……”
    林霄无语了。
    他不是不接受聊天，可朱珠这话充满攻击性，纵然他不受影响，难保二助位置的李庆林还能够平心静气啊！

 第九十九章 取弹片！

    果然，不等朱珠再次开炮，李庆林就压不住火了。
    一道指令径直丢来。
    “朱主任，把止血钳拿给我。”
    “胸都没开，你要止血钳做什么？”
    朱珠美眸一寒，无动于衷道。
    李庆林也不甘示弱：“什么都不做，你现在是三助，就应该听我的指令，有什么问题么！”
    “你！”
    朱珠立时拔高了声调。
    台上氛围也愈发降至冰点。
    一台手术中，分工不同，作用自然也有轻有重，朱珠所在的三助，算是作用最轻的位置了，没有术野，更没有动刀的机会，做多就是拉拉钩，或者是提醒器械护士，提前准备后续的医疗设备。
    只费力，不讨好，可谓是蓝领中的蓝领。
    好歹也是一位胸外主任，难免朱珠没办法摆正位置。
    “市里来的就是不一样。”
    朱珠阴阳怪气道，“仗着出身，就在这里吆五喝六，真要亮一亮医术，你未必就比我强上多少。”
    在这之前，她负责的是巡视病房，并不清楚中心医院都来了什么人物，此刻大家都披着一样的绿皮，更不可能认出各自的身份，所以她很理所当然的，把李庆林代入成一个普通医生。
    李庆林早早成名，心气自比天高，闻言顿时起了真怒，想要把几人的家底，如数家珍罗列出来。
    却被林霄先一步打断他的想法：“专业一点，先保证手术顺利完成，其余事情术后再说！”
    “是，老师。”
    厚厚的无菌口罩遮挡住李庆林面容，但从他的口吻中，众人都听出一阵赧然。
    比起他来，林霄更年轻几分，可这幅稳若泰山的境界，不知比他高出几倍！
    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李庆林银针在手，静静等待林霄的指示。
    “沐主任，四号刀柄，十号刀。”
    “嗯。”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手术刀便从二人手中完成交接，无影灯下，刀片闪烁，在忠爷爷心口外十公分的位置，迅速切开一个十五公分的切口。
    令人瞠目的是，切口形成，却不见多少出血。
    凭肉眼粗略计算，最多也就。
    饶是沐婉秋都目露惊叹，更遑论李庆林这位纯中医医师了，他呆愕的看着这一幕，第一次对西医有了敬畏之心。
    在他眼里，西医就是简单粗暴的代表，哪里有病切哪里，完全不把人体视作统一的整体。
    可现在，他发觉自己想的太肤浅了。
    而静待林霄出丑的朱珠，梗着脖子，在有限的术野中瞧见这画面，顿如雷霆劈落，完全傻在手术台上。
    这可是开胸手术啊！
    少说也有的出血量，甚至许多时候，他们都要提前备血，以免一刀开在动脉上面，导致医疗事故，可林霄这一刀，完美避开了所有出血点，仅仅破坏皮下的毛细血管！
    这已经不能用高水平来形容了。
    说是神技，也不为过！
    “\b出血控制的不错。”
    林霄话音平静，似乎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庆林，不用你止血了，准备三支毫针，两支长针，刺激他的中脘、内关、肺俞、丰隆、阴陵泉五处穴道。”
    李庆林当即领命，口中念念有词：“这些穴位能化瘀分肌，老师，你是想以针灸的手段，辅助游离！”
    “不错。”
    林霄赞同的点点头。
    尽管是中医医师，可李庆林见识非凡，对西医术式也颇为了解。
    七枚弹片与忠爷爷共存数十年，早已被结缔组织包裹黏连，需要先对这些黏连进行分离，然后再取出刀片，缝合切口。
    可这原理听着简单，真正实操起来，难度前所未有的高。
    弹片与心脏的距离，仅仅只有几公分，其中最危险的一枚，只差两公分就能渗入左心房，只要游离的动作稍大一些，便会引发心衰、心跳骤停等一系列的高危反应。
    “弹片有点多，我们一步步的来。”
    林霄抬头，与沐婉秋交互个眼神，“你来帮我拉勾，切记，力量不要过大。”
    “嗯。”
    沐婉秋惜字如金，手里的动作却十分麻利，轻轻给拉钩施力，一条完美的游离路径呈现而出，林霄眉眼弯出一抹笑意，也投入十二分的精神。
    很快，第一枚弹片从复杂的黏连结构中浮现出来。
    然后是第二枚，第三枚……
    两个人的配合天衣无缝，甚至在完美的基础上，仍在不断突破，不止游离的速度变快，游离的难度也在逐步降低。
    直到第七枚弹片，他们的动作重新缓慢下来。
    这是最危险的一枚弹片，如若失败，前面的努力全部功亏一篑。
    忠爷爷也要面临命在旦夕的境遇！
    “只剩一枚弹片了。”
    林霄淡声道，“朱主任，给沐主任拿一瓶葡萄糖，让她休息一下。”
    “知道了。”
    朱珠脱口而出，直到沐婉秋喝下两口糖，她才猛地一个激灵。
    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就接受三助这个角色了！？
    巨大的羞耻感包裹而来，可她心底明白，自己是被林霄出神入化的术式征服了，才会在那一瞬间忘记愤恨，本能的参与其中。
    酣畅淋漓的术式，精准无误的控制力，再加上近乎天才的针灸辅助……
    到目前为止，朱珠对手术的认知不断被刷新，颠覆！
    而距离给这台手术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只剩下最后一枚弹片。
    “庆林，给我五枚银针。”
    不急着动刀，林霄接过银针，刺入忠爷爷心脉各处大穴。
    李庆林险些雀跃叫好，尽管他认不出这五针的来历，却也能瞧出来，这五针一出，便等于给忠爷爷的心脉布了一层铜墙铁壁，即使在游离中发生意外，也能保证心脏的安全。
    待银针起效，林霄再度投入，像是一场马拉松比赛里，最后的冲刺阶段，只要完成，他就是冠军！
    而奖品，就是忠爷爷得以延续的晚年！
    除他以外，其他人无不屏息凝神，死死盯着林霄的动作，生怕遗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一枚锈迹斑斑的弹片，跃入视线。
    没有惊心动魄的抢救，林霄稳稳的探入卵圆钳子，把这枚弹片夹出体外。
    \b“游离开始。”
    “游离结束。”
    这两句话的间隔，只有不到十分钟。
    快的让人如堕梦境。
    “完成了？”
    朱珠难以置信的反问。
    当手术做到一半时，她就不怀疑林霄拥有完成这台手术的能力了，可她怎么都想不到，林霄会完成得如此润物细无声！
    大师级别的手术！
    无可复制！
    如果这样的手术出现在柳叶杯上，又会引发出怎样的轰动？
    突然的，朱珠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第一百章 让她跟我一段时间！

    叮。
    随着一声脆响，最危险的一枚弹片，也被丢入旁边的器具盘中。
    “接下来，就是缝合了。”
    林霄的口吻平静若湖，就像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沐婉秋点点头，刚准备把缝合线递过去，却听见朱珠自告奋勇：“林医生，你和沐主任都很辛苦，后续缝合的事情就交给我。”
    “你又作什么妖？”
    李庆林皱眉问道。
    他不喜用有色眼镜看人，可这个朱珠实在烦人，很难不让他多想。
    朱珠瞳孔一撑，却很快恢复正常，甚至还多了几分歉意：“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现在见识到林医生的医术，我算是心悦诚服，就想借这个机会，向林医生赔个不是，李主任，你不能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口头表达就行了，没必要……”
    “庆林。”
    林霄轻声制止，“既然朱主任有这个心意，我们应该接受才是。”
    这里毕竟是朱珠的主场，后续缝合又没多少难度，林霄没什么理由拒绝，不然闹到院长那里，怕也是让院长为难。
    让出主刀，林霄与沐婉秋分别退到二助与三助的位置。
    此时，朱珠也总算拥有了最佳的术野。
    如此近的距离，让她更为真切的感受到，林霄在外科手术领域的出神入化。
    感叹良久，她才动手缝合。
    毕竟是主任级别，即便称不上完美，也是一流的缝合能力，林霄看了会儿，也就放心的离开手术台。
    而手术室外，院长如一只火烤的蚂蚁，正焦急的来回踱步，\b不能心安。
    来往的医务人员换了许多，每个人都是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给他劝慰。
    直到手术中三枚大字，由刺眼的红色转为绿色。
    嗡。
    手术室的大门随即拉开。
    院长一记箭步上前，抓住了林霄的手臂：“林医生，忠叔他怎么样了？”
    “幸不辱命。”
    林霄笑了笑，说道，“手术一切顺利，再过半小时左右，忠爷爷就能醒过来了。”
    院长神情滞住，整整半分钟时间，喉咙中才发出微微哽咽的声音。
    “谢谢，真的谢谢。”
    “您客气了。”
    林霄摇摇头，随后想起来什么，提醒道，“那家面馆对老爷子的意义很大，有机会的话，您可以多去坐坐，也算是代替您的父亲，把他们这些老战友的情谊延续下去。”
    院长用力吸了口气，稳住情绪：“放心，我就是忠叔的孩子，那家面馆我也会帮他好好打理的。”
    林霄几人，不禁相视而笑。
    “我们也是忠爷爷的孩子，只要有用得到我们的，您随时开口。”
    “没问题！”
    院长欣慰不已，“对了，你们忙了这么久，一定饿了，我这就安排你们吃饭，然后去宾馆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回市里。”
    “不了，明天还有明天的工作，我们这就回去了。”
    林霄笑道，“至于晚饭，您也无需担心，回来之前，我就让小小把那几分面打包回来了。”
    毕竟是忠爷爷的手艺，几人实在不愿浪费，即使面条都已冷掉，他们还是吃的津津有味，等忠爷爷确定醒来，便不再多留，开车回了海云市。
    “能有这些医生，是我们海云医学界的福气啊。”
    目送林霄的车子渐行渐远，院长忍不住感慨。
    身旁，朱珠的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轻声问道：“院长，柳叶杯就快要开赛了，我们科室也想参加。”
    “柳叶杯？”
    突然被岔开话题，院长怔了下，才轻轻叹一口气，“朱主任，你的实力我是认可的，但以咱们医院的规模，基本没什么危重病人，就算你报了名，恐怕也没有能登上台面的手术？”
    朱珠很是坚持：“任何手术都能拿到柳叶杯的平台上参赛，院长，您就让我试一试。”
    “行，你看着办就行。”
    院长随意的摆摆手，“你去忙，我再去看看忠叔。”
    相比不切实际的柳叶杯，院长自然更关心死里逃生的忠叔，而他浑然不觉，朱珠眼中腾起的浓烈自信。
    掏出手机，朱珠打到了手术室。
    “刚才那台手术的视频，整理的怎么样了，好，把视频发到我的邮箱。”
    同时间，林霄他们已经驶入国道，作为手术中处理最小的人，苏小小主动接过了驾驶任务，虽说开车慢了一些，但好在平稳，不多时，沐婉秋就合上美眸，熟睡过去。
    看着睡容绝美的沐婉秋，苏小小心中，柠檬精悄然上线。
    万一到了家，沐主任还没苏醒可怎么办，老师不会要抱她回去？
    要不找一段颠簸路面，把沐主任颠醒好了？
    “小小，看路。”
    林霄突然提醒道。
    前方一辆货车疾驰而来，刚回过神的苏小小忙打方向盘，这才堪堪躲过。
    脸颊腾起一朵红云，苏小小歉疚道：“对不起，老师。”
    “怎么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在想你和沐主任……”
    话说一半，苏小小仓促解释，“你们在手术台配合的那么默契，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像沐主任那样，成为一个出色的二助。”
    林霄哑然失笑：“我可不敢奢求每台手术，都能有沐主任担任二助，这不是大材小用么？”
    “也对。”
    “沐主任这么优秀，刚才的情况肯定不多见的，哈哈。”
    苏小小的笑声虽然尴尬，心中却颇受安慰。
    虽然沐主任能与老师住在一起，但两人工作相见的时间，远远不如自己，只要能抓住机会，未尝不能打败沐主任，成为老师心中的那个女孩。
    正此时，沐婉秋的声音竟幽幽传来。
    “不要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里面。”
    “啊！”
    苏小小吓了一跳，脸蛋瞬间红润剔透，“我知道了，沐主任。”
    最了解女人的只能是女人。
    在她避让货车的时候，沐婉秋就苏醒过来，听见苏小小那一阵尴尬的解释。
    她立即察觉，这丫头对林霄，有些过于爱慕了。
    “林医生。”
    突然的，沐婉秋生出一个想法，“既然小小对西医手术这么感兴趣，不如让她跟我一段时间，看她有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第一百零一章 新房客！

    看到苏小小的脸颊一点点黯淡下来，沐婉秋无奈的笑了笑，把目光转向窗外。
    从她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后视镜中，坐在副驾驶的林霄。
    蓦然间，她的神情滞住。
    窗外路灯形成的光束，在林霄脸上轻轻刮过，像是有种特殊的魔力，让她有些移不开眼睛。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观察林霄。
    直到林霄察觉到她，好奇的转过视线，她才触电般，把目光转到了别处。
    叮。
    一阵信息提示声，把她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刚刚解锁，胡婷发来的语音方阵便跃入眼帘。
    “亲爱的，我来海云市了，你在哪呢？”
    “别这么冷漠嘛，怎么说我也算你的闺蜜，都不给我接风的吗？”
    “好在我也有点人脉，已经打听到你的住处了，二十分钟以后就到，等着姐姐的临幸！”
    话头越听越不对劲，沐婉秋飞快的减小音量，生怕被副驾的林霄听见。
    同时，她在键盘上敲字如飞。
    “你现在在哪？”
    两秒后，一张照片传送回来。
    正是林霄家的房门。
    除此以外，镜头中还有一副剪刀手，仿佛在炫示胡婷的得意。
    沐婉秋的额头立即就爬满黑线。
    车厢也是一阵诡异的死寂。
    只有后车镜中，苏小小写满提防的打量，还有李庆林佯装沉睡的细微鼾声。
    片刻，林霄打破沉默。
    “既然是你朋友，那就让她过来，我去医院值班室对付一下就好。”
    “不用。”
    沐婉秋固执摇头，“等见了面，我带她出去开房间。”
    一来她不想过多的麻烦林霄，二来，她也不愿让林霄知道，胡婷之所以解除林霄的封杀，是她在背后一手推动。
    等回到家，不等林霄停好车子，沐婉秋便先一步下车，快步上楼。
    甫一走出电梯，便看见胡婷坐在行李箱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婉秋，好久不见。”
    落落大方的张开双臂，可胡婷刚上前一步，就被沐婉秋灵巧躲开。
    她只好尴尬的抱住自己，委屈道：“你这也太冷漠了，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找你了哎。”
    “五分钟内，从我眼前消失，咱们就还是姐妹。”
    “这玩的哪一出？”
    胡婷一怔，立刻眯起眼睛，上下审视过去，“你不对劲，难道住在这的不止你一个人？”
    看着沐婉秋稍显局促的神色，胡婷的眼睛愈发明亮。
    非但没有提上行李离开，反而大喇喇坐下，胡婷兴奋的看向电梯：“让我猜一下，是那位林医生，也只能是他了，毕竟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他是第一个让你关心的男人……”
    正说得起劲，那该死的电梯突然打开，沐婉秋一个激灵，径直捂住了胡婷的嘴巴。
    看着沐婉秋如此罕见的暴力行为，林霄错愕良久，才蹦出一句话：“沐主任，冷静一点，她不想去酒店就算了，不必把人劫持过去？”
    暗暗给胡婷递一个冷眼，沐婉秋这才松开手，却未曾解释什么，径直转身开启房门。
    胡婷不慌不忙的整理衣衫，微笑道：“林医生你好，我是婉秋的闺蜜，胡婷。”
    “林霄。”
    浅尝辄止的握握手，林霄却没有一同回家，“院里还有事，我回来拿件衣服就回去了，你们好好叙旧，到时你换一套新的被褥，睡我的房间就是了。”
    “你不用回去，让胡婷睡沙发就行。”
    房门后，传来沐婉秋不容置疑的声音。
    胡婷也忙不迭的点头：“对对，我凑合一下就好，林医生你不用专门给我腾地方。”
    “这……”
    “就听婉秋的安排。”
    说到这，胡婷忽的眨眨眼，压低声音，“何况，我真睡了你的房间，婉秋还不得杀了我啊！”
    啪！
    一道黑影蓦然丢在胡婷脚下，打断了她的戏谑。
    正是一双拖鞋。
    “换好鞋子再进来。”
    沐婉秋已然在沙发落座，手中拿起一颗苹果，娴熟的切成果丁。
    只是，那手起刀落的动作，怎么看都像是一种威胁。
    朝林霄吐了吐香舌，胡婷立刻噤声。
    直到三人都在沙发上坐下，她才重新开口：“林医生，多谢你把我们家婉秋养的这么水灵，我一直担心她在国外照顾不好自己，现在她回来了，我也就能放心了。”
    “来海云市做什么？”
    把一盘苹果丁推到胡婷面前，沐婉秋开门见山。
    如若只是要见一见林霄，她会准备明天最早的航班，把胡婷送回京城。
    “公司打算在海云市做一家分部，派我过来搞些调研。”
    胡婷很没有吃相的嚼着果肉，“原本该是别人来的，我可是特意为了你，主动申请了这次机会，婉秋，有没有觉得一丝丝感动？”
    “没有。”
    “……”
    胡婷的表情陡然凝住。
    林霄在一旁瞧着有趣，他以为，沐婉秋只是对待不熟悉的人，才会疏远冷漠，没想到面对闺蜜，也是一样的态度。
    见气氛稍有凝滞，林霄主动开口：“胡小姐，你与沐主任是同窗么？”
    “对，高中同学。”
    胡婷笑着点点头，“那时她就是我们学校有名的冰美人了，不知多少人因为她而神魂颠倒，我为了多认识几个帅哥，就厚着脸皮跟她接近，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成为她最好的姐妹，可惜后来她考去国外，我去了一家很普通的传媒大学……”
    “你那是想认识帅哥吗？”
    担心她嘴上没有个把门的，再把奇趣总监的身份曝光出来，沐婉秋罕见的吐槽过去，“你分明是想利用我，从他们手里赚钱才是！”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胡婷一脸理所当然，“递一封情书，五十块钱，如果能说服你回信一封，这又是一百块钱，跟男人这些大猪蹄子比起来，自然是小钱钱更让我心动啊。”
    侃侃而谈间，胡婷忍不住搓动手指，财迷极了。
    沐婉秋听的一阵无奈。
    不过，眼中清浅的笑意，还是出卖了沐婉秋。
    高中时，她便是冰山属性，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变化，而胡婷也是一样，绝对的金钱至上，永远都信奉生命不息，搞钱不止的荒唐理论。
    一切都没有变，真好。
    可就在这时，胡婷的手机蓦然响起。
    兴奋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瞬息而起的惊慌失措。?

 第一百零二章 生剥鸡蛋，豆腐雕花！

    “怎么了？”
    沐婉秋瞳孔微缩，并没有偷瞄她的手机，而是又拿起一颗苹果，自顾自削了起来。
    越是观察细致，越容易给人心理上造成压力，反而是一声自然的询问，能够让人卸下心防，说出事实的原委。
    只是，胡婷显然不想因为这通电话，而影响闺蜜重聚的氛围。
    轻飘飘挂断，胡婷不以为然的笑笑：“工作上的事，不必理他，不跟你们聊了，我先去洗个澡，奔波一路，感觉身上都要馊了。”
    “浴室在那边。”
    林霄指了个方向，待胡婷离开，他轻声安慰道，“应该是我在这里，胡小姐不方便说，等一会儿你们单独坐下来的时候，再好好问一下就是。”
    沐婉秋却摇摇头：“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不说这些，我先帮她整理床褥。”
    “还真给人家安排在这儿啊？”
    眼看沐婉秋抱来一床被子，林霄哭笑不得道，“要睡沙发，也应该是我这个男同志，让她睡你的房间。”
    沐婉秋愣住：“那我呢？”
    “睡我房间。”
    林霄好笑反问，“怎么，嫌弃我吗？”
    “没有。”
    沐婉秋没跟他客气，但在起身的刹那，脸颊悄然刮过了一层红润。
    而在她收拾床褥的同时，林霄耳翼微动，捕捉到浴室中传出的几声对话。
    “我跟你说过了，这件事我不会做任何让步，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行吗！”
    “我会把新公司筹建起来的，你等着看就好了！”
    “另外，这段时间不要再联系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b待声音消寂下去，许久，才听见微微的水声。
    林霄皱了皱眉，但不好多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这通电话的缘故，等胡婷洗完以后，也不再似之前一样活泼，只是与林霄道了声谢，便进入沐婉秋的房间休息。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的曦光照入进来，沐婉秋穿戴整齐，从林霄的房间走了出来。
    比起往常，她要早起一个小时左右。
    “睡的不好么？”
    随着她关上房门，林霄的声音也从厨房传了过来。
    尽管是背对她，但林霄似乎能听出她的身份，眼神漫过一丝羞意，她努力降低语气中的波澜：“还好，就是有些不习惯。”
    实际上，身为医生的她，早习惯了在任何艰苦的条件下保证休息，但她还从没有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过夜，即便换了一套崭新的被褥，可弥漫在空气里的，都是林霄的气息，以至她一合上眼睛，就能感觉到林霄的存在。
    诡异同时，又让她脸红心跳。
    “在做早餐吗？”
    快速的岔开话题，沐婉秋问道，“不用管胡婷，她起不了这么早的。”
    “早餐要待会儿再准备，我只是做些常规的手术练习。”
    “嗯？”
    沐婉秋立即来了兴致，好奇的凑上前来。
    在厨台上，能做什么关于手术的练习？
    来到林霄身旁，看见他手持手一柄四号手术刀，在一颗固定好的鸡蛋上轻轻刮过。
    “用手术刀剥鸡蛋？”
    沐婉秋眼睛亮起，“这方法挺有趣的，你自己发明的吗？”
    林霄笑着解释：“最早的时候拿不稳刀，就用这个办法练习，到后来就成了习惯，每天早上不做一次，就好像缺少点什么一样。”
    每天都要这么练习么？
    沐婉秋怔住了。
    任谁都明白温故而知新的道理，可手头的事情一旦变多，就难免会选择偷懒，便是她自己，自打回到海云市，就不像在米国时，经常用手术模具进行练习了。
    而林霄竟雷打不动，坚持了这么多年。
    “等等。”
    还没消化掉全部的惊讶，沐婉秋又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身子一点点探了过去，“你这个是……生鸡蛋？”
    蛋壳在锐利的刀锋下快速剥落，露出一层纤薄的内膜，里面晶莹剔透，犹如一颗温润的黄龙玉，没有一点瑕疵。
    等所有的蛋壳都剥离下来，沐婉秋在刀柄上轻轻按压，瞬间刺破了那层内膜。
    鸡蛋整个打碎，茭白的蛋清与澄黄的蛋黄，落入下方的小碗。
    这家伙，真的用手术刀剥了一颗生鸡蛋！
    不论是力度控制，还是手指的稳定性，都达到一个不可想象的地步！
    “其实没那么难，勤加练习，大约一个多月就能做到了。”
    林霄云淡风轻的说，“当然，想要剥的快一点，还是有些难度的，等熟练以后，还会遇到一些瓶颈期，那就需要其他练习，帮你度过这种瓶颈了。”
    “什，什么练习？”
    “豆腐雕花。”
    说话间，林霄从旁边取来一个大盆，泡在里面的，正是一块新鲜的豆腐。
    手术刀快速翻飞，细碎的豆腐渣落入水中，片刻，竟真的雕出一朵玫瑰，活灵活现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探身过去，一嗅芬芳。
    “雕的不太仔细，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
    沐婉秋翻动白眼，就像这朵豆腐玫瑰般生动。
    要不要这样凡尔赛？
    你这手，都快赶上五星级大厨了！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
    放下手术刀，林霄拿出手机，给沐婉秋发了一篇文档，“这是小小的资料，她在中医上的天分不错，如果能跟你学些西医理论，说不定能有更好的发展。”
    “再过两天，就是这批实习生转正考核的时候，你确定要在这时候把小小转交给我？”
    若是由沐婉秋进行考核，对苏小小来说，是有些不公平的。
    两人的专业并不对口，万一沐婉秋在给分上，偏向于西医思维，很难说不会出现高能低分的情况。
    林霄却笑了笑：“中医迟早要走出国门，到时给我们打分的，自然也不会是中医，难道我们就不往这个方向努力了吗？”
    “好，我明白了。”
    沐婉秋点点头，正准备试试生剥鸡蛋，听见嘎吱一声，胡婷从她的房间幽幽走出。
    然后，沐婉秋当场就变了脸色。
    胡婷没穿鞋子，柔软的小脚丫踩在地面，悄无声息，而最要命的是，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裙，胸前自然的鼓起，预示着那里面，根本不着一物！?

 第一百零三章 转正考核！

    “婉秋，能帮我倒杯水吗，渴死我了。”
    浑然未察自己春光乍泄，胡婷眼神迷离，只想找一杯水，解救她现在干涸的喉咙。
    沐婉秋慌忙倒水，并用自己的身子遮挡住她，好在林霄没有趁人之危，而是又拿了一颗鸡蛋，心无旁骛的练习起来。
    咕咚咚。
    一杯冰水下肚，胡婷似是提起些精神，把沐婉秋拉近一些：“这年头，像是林医生这样坐怀不乱的男人真心不多了，婉秋，你真是捡到宝了。”
    “你是故意这么穿的？”
    沐婉秋一整个大无语。
    自上学时期，胡婷就是个想法不着四六的女孩，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会变得成熟稳重一些，没想到还是老样子，总能做一些让人跌破眼镜的事情。
    胡婷却格外认真的解释：“你不要觉得我无聊，这些测试是很有必要的，不然哪一天，他被别的女孩勾引过去，你就知道什么叫防患于未然了。”
    “打住，我跟林霄只是普通同事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算了，我跟你解释这些做什么！”
    懒得跟她多讲，沐婉秋走到一旁，打开苏小小的资料翻阅起来。
    却没看两眼，又听见耳边一声惊呼。
    “你看我说什么！”
    “又怎么了？”
    沐婉秋满额头的黑线，“你再一惊一乍的，就不要住在这里了！”
    胡婷用白皙的手指戳动屏幕：“这女孩是林医生发给你的，你知道，一个男人故意给一个女人看另一个女人的资料，这代表着什么吗？”
    “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
    沐婉秋无奈道，“小小原本是他手下的实习生，因为要转到我的科室，这才把资料发给我，提前熟悉一下，事情就这么简单，听懂了吗，我的狗头军师。”
    “不，绝不是这么简单。”
    双手交叉，胡婷端着自己的下巴，思忖片刻，问道，“她为什么要转给你，是林医生要求的么？”
    “是我要求的。”
    “你？”
    胡婷怔神片刻，突然弓下腰，捂住小腹狂笑起来，“还说只是普通同事，看见林医生身边有个美女学生，你就迫不及待要挖过来，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婉秋，你嘴上不承认，可身体却很诚实嘛！”
    话音一落，沐婉秋顿时间眼神滞住。
    她想为自己辩解一番。
    可话到嘴边，又迟迟说不出口。
    心底似乎有一处角落被胡婷戳中，让她没办法去违心的争辩。
    以至于从这一刻，到三人用过早餐，前往中心医院，她都没再跟林霄说上半句话。
    接下来的两天也是一样。
    沐婉秋不仅在家里话少的可怜，甚至与林霄同乘一辆车上班的时候，还会特意的戴上耳机，把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以至于好几次，林霄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得罪这座冰山了。
    直到实习生考核这天。
    林霄实在忍不住，赶在沐婉秋戴耳机之前，说道：“沐主任，只是剥一颗生鸡蛋，熟能生巧的事情，不至于对你造成这么大的打击？”
    “嗯？”
    沐婉秋怔了下，却疲于解释，“跟鸡蛋没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我，还是小小？”
    “……”
    尽管沐婉秋没有回答，但在提及小小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目光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抖动。
    林霄抓住这个细节：“小小在胸外那边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么？”
    “这倒不是。”
    沐婉秋摇摇头，快速切过这个话题，“她一切都好，没什么好担心的，开车。”
    然后，林霄的话又被拦在耳机外面。
    他倒不担心沐婉秋会特意针对苏小小，只是带了苏小小这么久，难免会多些关心。
    等他发动车子，沐婉秋也偷偷的打量过来。
    丰润的唇瓣，微微张启，轻柔吐气。
    好在这是个钢铁直男，否则被他察觉到什么，自己就真的社死了！
    待林霄来到综合诊室，所有实习生都已落位，当然，小小并不在其列。
    “老师，小小要在沐主任那边接受考核吗？”
    “对。”
    林霄点头道，“虽然沐主任不是中医，但她会公平考核的，大家不用为了小小担心。”
    随后，他说了说考核的具体流程。
    其实很简单，就像往常那般，跟随他一起接诊，但不同的是，他会给实习生留取更多的表现机会，以此来进行打分，而最终分数达到八十以上，就可以算作过关了。
    “八十分？”
    学生们面面相觑，“不是应该六十分及格吗？”
    林霄对此，有他的解释：“如果我让六十分的你们成为医生，那些处在生死边缘的患者，也就只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存活下来，现在对你们的放松，就是对他们的残忍，明白了吗？”
    众人顿时陷入沉思。
    而后，异口同声：“明白了，我们想成为八十分的自己，老师，请您开始考核。”
    “好。”
    林霄笑了笑，亲自按下叫号的按钮。
    第一位病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入。
    “医生，我从后腰到大腿，都疼的厉害，您给看看是怎么回事啊？”
    没等林霄开口，实习生们便快速给出自己的判断。
    “从望诊上看，走路时两肩水平，没有斜颈，可以排除掉脊椎反弓或者侧弯，也没有跛行步态，应该不是腿脚上的硬伤。”
    “面容憔悴，痛苦，眼圈灰暗，弹性不佳，说明近期疼痛常伴，应进行进一步检查。”
    “先生，你坐在这里，保持放松，腰背两侧的肌肉并无绷紧挛缩，接下来我要用拳头虚扣在您的关节囊位置，请您形容一下是哪种疼痛。”
    看着学生们自发上前，以自己最擅长的方式给出诊断，林霄眼中，渐渐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也许他们身上尚未脱去稚嫩之气，但这段时间内，每个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出色医生。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道嫌恶的叱喝声，蓦然传入进来。
    “这里是给人治病的医院，你怎么带了一条畜生过来，万一有什么传染病，你负的了责吗！”
    林霄不禁皱起眉头。

 第一百零四章 它不是流浪狗！

    综合诊室外面的走廊本就拥堵，此刻不少患者都站起身，层层围堵在一处位置，把走廊彻底堵死，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影。
    两名实习生打开房门，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老师，这……”
    “今天是转正考核，尽量少向老师求助。”
    小声嘀咕一句，两人快速达成共识，又叫来几名实习生，上前维持这混乱的秩序。
    林霄眼中流露几分赞赏，待人群终于散开，他的目光也紧跟而上。
    舆论中心，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他身形佝偻，枯瘦如柴，可即便如此，还在努力的做出保护姿势，生怕怀中的生命，受到这些人的伤害。
    那生命，是条老狗。
    毛色暗沉，行将就木。
    可它那双写满疲惫的眼睛里，仍散发出一抹光亮，灼灼的盯着男子，似乎这就是它的全世界。
    “请大家安静一点。”
    走在最前面的实习生名叫樊乐，缓和住众人的情绪以后，他走到男子身前问道，“先生，我先扶你在这边坐下，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们。”
    当樊乐伸出手，男子突然反向抓住他的手臂，苦苦哀求：“求你救救它，它就快要不行了。”
    “它？”
    看着那条气若游丝的老狗，樊乐不由怔住，“你是要给它治病？”
    男子刚要点头，就被旁边一个妇人打断：“有没有搞错，这里不是宠物医院，你来错地方了好吗！”
    “我知道……”
    落寞的垂下头，男子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宠物医院太贵了，我支付不起。”
    妇人报以一声嗤笑。
    叉着胳膊挖苦道：“连病都治不起，还养什么宠物，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字字都戳在男子的心口，突然的，他躬下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星星点点的血液溅落地面，使得刚安静片刻的人群，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我好像见过这个男人。”
    “对了，这是这附近的流浪汉，平时就靠捡垃圾度日。”
    “一个流浪汉，再加上一条流浪狗，身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病菌，小樊医生，还不快把他们赶出去，这也太晦气了！”
    最刺耳的话，正出自妇人之口，而且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口罩戴上，仿佛与这流浪汉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樊乐几个实习生左右为难，不知眼下的情况该如何处理。
    医院属于公共场所，没道理把前来求医的男子赶走，可如果大家说的没错，这个流浪汉显然是没钱治疗的，医院不是慈善机构，不可能提供无偿救治。
    正摇摆时，男子竟一改怯懦，振声开口。
    “我是流浪汉，可我的狗，它不是流浪狗！”
    “它是有主人的，它是有家的！”
    “请你们不要再骂了，我这就离开行吗！”
    突如其来的反击，把众人吓了一跳，特别是那个妇人，被他当场噎住，半会儿才梗着脖子轻斥一句：“你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有心思救狗，也是够奇葩的！”
    “请你不要再说了。”
    樊乐再听不下去，狠狠瞪了妇人一眼，在男子身前蹲下，“我身上有些现金，你先去挂个号，然后我们来为你治疗。”
    见状，其他实习生亦翻起口袋，很快就凑了不少钱出来。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男子并未接受这笔钱。
    而是从内侧的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把纸币，有五毛的，有一块的，最大的面值也不超过十块，林林总总，大约有三十左右。
    把这些钱捧到樊乐面前：“这是我捡垃圾挣的钱，它们不脏，能不能麻烦您，给我的狗拿一点药，它真的快不行了。”
    “我，我试试。”
    樊乐不忍拒绝，却又说道，“可你的身体也很差，这些钱，你就收下。”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先给它治病，等我再攒上一阵子，我就过来治病。”
    “你……”
    樊乐感觉有什么堵在喉咙，说不出口。
    对男子来说，他的生活明明是一片地狱，可他仍然很有骨气的爱着他的宠物，爱着这座世界。
    “这样。”
    一直在后面默默观察的林霄走了过来，“大院里也有不少垃圾，你去帮我们清理一下，报酬的话，差不多能跟你的治疗费用相互抵消，你觉得怎么样？”
    男子有些为难的看看老狗：“可是它……”
    “放心把它交给我。”
    林霄朝学生们笑了笑，“你们谁养过狗，把它抱到这边来。”
    樊乐自告奋勇的举起手：“我来。”
    看着樊乐毫不嫌弃的接过老狗，男子也终于放下心来，把那三十块递给林霄，便撑起身子，朝着反方向跑去。
    \b随即，林霄的目光又向众人环视而去。
    “大家说的没错，这次治疗的确不合时宜，可不论对那位先生，还是这条狗来说，这都是唯一一次得到救治的机会了，请大家体谅一下，好吗？”
    “可它毕竟只是一条狗，没理由排在我们前面，我们都是实打实挂了号的！”
    那妇人气焰弱了不少，但还在坚持最后一点底线。
    她没办法接受，林霄把一条狗的性命，看的比他们这些人还要重要。
    林霄笑着摇摇头：“这一点请放心，我只让樊乐给它喂点水喝，等大家的治疗结束，我再来为它治疗。”
    “这还差不多。”
    妇人终于妥协，其他人虽有不满，但没了挑事的刺儿头，他们也很识趣的闭上嘴巴，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
    等喂了一小杯水，老狗也恢复些许神采，乖巧的卧在林霄脚边，看着他为其他人治疗。
    接诊间隙，樊乐忍不住问道：“老师，您真的会给动物治病吗？”
    “原理是相通的。”
    林霄道，“况且，中医里也有一段分支，叫做中兽医学，特别是里面的针灸疗法，已经发展的初具规模，等有机会了，你们也可以接触看看，未尝不能学到一些东西。”
    说着，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拿出一叠考核表格。
    快速把樊乐几人的分数填入进去。
    “八十五分。”
    樊乐惊了。
    不止是因为分数颇高，更因为考核的时间有整整三个小时，这才一个小时不到，林霄竟然就对他们打分了。?

 第一百零五章 天下有犬，莫忘犬恩！

    “老师，这代表……”
    樊乐怔神半会儿，才渐渐恢复言语的能力，“我们都通过了这次考核吗？”
    林霄好笑的放下考核表格：“那不然呢？”
    “可我不懂，考核还没到结束时间，您为什么这么急着打分？”
    之前林霄将八十分定为过关，自然给樊乐留下了极其严苛的标准，此刻又雷霆般的打出分数，顿时把他搞的蒙圈了，不知道林霄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没有立即回答他，林霄先是审核过一名实习生开出的药方，这才道出理由：“中医常说，需医者仁心，方行仁术，是指从医人员，要先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怀，才能发挥出最有效的医术，当那名流浪汉出现的时候，你们的表现，说明你们拥有成为一名医生的资格，至于这医术方面的考核，早在我接手你们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否则，又岂是这短短的三小时内，就能够考核完毕的？”
    “原来是这样。”
    樊乐这才恍然，同时心里也阵阵庆幸，好在平时他还算努力，否则摸上几回鱼的话，岂不就淘汰出局了吗？
    啪嗒。
    拍了拍他的肩膀，林霄笑道：“还剩下最后三个病人，接完诊，就把那个小家伙抱上来。”
    “好。”
    三位病人都不严重，帮他们开完药方以后，樊乐就把那条老狗抱起，放在一张椅子上，算是给它看诊的台子。
    诊室的房门复又开启，先前百般嫌弃的妇人为首，好几个病人都走入进来，想看看林霄一个中医，是如何给狗子治病的。
    妇人拿了药方，此刻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状态，见林霄有模有样的帮一条狗看诊，忍不住又说起了风凉话。
    “我说林医生啊，你怎么就偏要给一条畜生治病呢？”
    “要说它的主人是个富贵人家，那也就罢了，偏偏是那么一个流浪汉，完全是费力不讨好嘛！”
    “要我说，让小樊医生把这畜生丢出去算了，等那个流浪汉回来，随便几句话打发掉就是！”
    这话听着刺耳，樊乐皱起眉，本能的就想回怼。
    林霄先一步开口：“说话以前，你不妨先看看窗外。”
    “窗外？”
    不解的转过头，很快，妇人便看见烈日下，一道孤独的身影正站在大院中间，仔仔细细的核查每个角落，把人们嫌弃不已的垃圾，一点点拾起，然后丢入附近的垃圾桶。
    妇人顿时有些沉默。
    林霄摸摸老狗的脑袋，认真道：“他这样努力生活，就是为了不负老狗的陪伴，我们身为医者，既然有能力帮他，又怎么可以辜负他呢？”
    “……行，你治。”
    妇人拱拱手，总算是安静下来。
    没有继续与她争辩，让樊乐把老狗翻转过来，林霄的手掌轻轻按在它的心口位置。
    樊乐不解：“老师，这是在做什么？”
    “它应该是被人踢了一脚，导致多处肋骨脱臼塌陷，加上它年迈体弱，自然就引发了脏腑衰竭，我先帮它正骨，然后再施针，重新激活它的脏腑功能。”
    林霄解释着，双手也在慢慢摸索。
    老狗瘦的皮包骨头，所以很容易就摸到了全部骨折位置，万幸的是，并没有出现断裂现象，林霄吸了口气，掌心向上，骤然发力。
    “嗷！”
    伴着一声轻微的犬嘤，几根肋骨全部复位。
    这里不是骨科，并未备有固定板，所以林霄就让学生把诊室的扫把拆掉，再拿纱布缠在老狗胸前，就算是固定完毕了。
    而接下来，才是治疗的重头戏。
    让樊乐取来一套全新的针包，四支毫针，四支梅花针，快速刺入老狗背部，以及腹腔的两侧。
    众人看的啧啧称奇，就连妇人，都往这边抻长了脖子。
    “林医生，这狗也有穴道啊？”
    大家忍不住提问。
    后面没有新的病人了，林霄也就乐得解释：“当然，不止犬类，许多哺乳动物都发现有经络穴位，甚至早在西汉的《列仙传》中，还记录有黄帝时期一位名兽医的典故，此人叫做马师皇，善以针灸医马，而他也被后世尊称为兽医鼻祖。”
    樊乐也听的惊奇，问道：“那这几针，是扎在什么穴位啊？”
    “从这枚银针开始，依次是膊尖，灵台，中枢，命门，阳关，肩井，抢风，郗上。”
    林霄介绍出来，眼底却浮现出一丝悲悯，“说起这套针法，它能被发明出来，最早是为了给一位皇家成员医治，但那人生性多疑，要求府内的医官，先对下人用毒，然后在他们身上施针，以测试针法的疗效，那医官不愿做出这种残忍之事，就命弟子以狗代替，终于在他医死了数百条狗以后，这才把完整的针法研发出来，之后他把这套针法命名为天下有犬，意为天下有犬，莫忘犬恩。”
    话音落下，诊室也陷入一阵沉默。
    再看椅子上这条老狗，顿时多了些不可名状的感觉。
    其实在现代医学，以猫狗甚至是用人来做临床实验，都不算什么稀奇，但放在古时，这却是一步极大的跳跃，而这一式《天下有犬》，也被收入《天圣玄针》，在整部针法中，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人犬共用的针法！
    “说的玄玄乎乎的。”
    众人默然，唯独妇人不屑一顾，“一条畜生而已，有什么值得我们感恩的，简直是小题大做……”
    不等她抱怨完毕，那名流浪汉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而他身后，还跟着一老一少两名警察，这古怪的场景，立刻让众人抛开先前的情绪，凝重的盯着流浪汉。
    “这流浪汉不会犯什么事了！”
    妇人语调夸张，“林医生，我就说离这种人远点，万一惹上什么麻烦，这不是你的无妄之灾么！”
    林霄皱起眉，同样不解的看向两名警官。
    “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我们是来找这位先生了解一些情况的。”
    年轻的警官指了指流浪汉，虽然表情笑眯眯的，可他说出的话，却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事情跟一切拐卖儿童案有关。”

 第一百零六章 犬亦有灵！

    “拐卖儿童？”
    这四个字给人的冲击太大，以至整座诊室的目光，都在顷刻间集中到流浪汉的身上。
    尤其是那个不断找茬的妇人，再一次满脸嫌恶，充满攻击性的话语丢了上去。
    “我就说他不是好人！”
    “林医生，你们都被这一副伪善的模样给骗了啊！”
    “我懂了，他肯定是利用那只畜生，吸引孩子们的注意，然后再趁机把孩子拐跑，真是看不出来，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竟然会是一个人贩子！”
    在妇人的描绘下，众人眼前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个面柔心黑的犯罪分子形象。
    尽管与眼前的流浪汉截然相反，可警官总不会骗人，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流浪汉身体猛地颤抖一下，却没有辩解什么，只是走到老狗面前蹲下，温柔的抚摸着它。
    看见这一幕，林霄不禁轻蹙眉峰。
    他感觉，事实应该不是妇人猜测的那个样子。
    \b“请大家安静。”
    年轻警官挥了挥手，制止住众人发言，苦笑一声解释道，“大家听我把话说完，这位先生是与一起拐卖儿童的案件有关，但不代表他就是犯罪啊，相反，多亏了他和他的爱犬，才能及时把人贩拖住，给我们争取了抓捕的时间，大家都误会这位先生了。”
    “你听听，警官都这么说……”
    妇人还在一本正经的附和，突然脸色僵住，难以置信的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警官再次强调的说：“你们没有听错，是这位先生协助我们，抓捕到了人贩，我这次过来，一是代表警方，对他表示感谢，二是从特警队借来了安教授，他专门负责警犬的治疗工作，是省里最出色的兽医教授，有他在，这位先生的爱犬一定会没事的。”
    说话间，那名老警察已然走到流浪汉的身边，面容慈和的说：“让我来帮它看看。”
    “好的，麻烦您了。”
    流浪汉紧张的站在一边，这种被众人围观的感觉，让他极度不适，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林霄若有所思，突然问：“狗的肋骨有多处骨折，难道是因为……”
    “嗯。”
    年轻警官点点头，“是这小家伙不顾一切，咬住人贩的裤腿，才成功把他拖住，为了挣脱，人贩不断对它拳打脚踢，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它已经快不行了。”
    此刻，那条老狗正在接受安教授的悉心检查，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珠，正乖巧的盯着安教授，似是会说话一样。
    这幅画面，把不少人都看的眼睛一湿。
    犬亦有灵。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之前他们对老狗各种嫌弃，可谁能想到，若非它拼了自己的性命，那些孩子恐怕已经被人贩带走，沦落到无边的地狱当中。
    “是哪位医生为它做的治疗？”
    安教授突然起身，目光灼热的看向众人。
    樊乐几人异口同声：“是我们的老师。”
    “做的好。”
    安教授朝林霄肯定的点点头，“接骨的手法非常娴熟，就算是从业多年的兽医医师，也很难做的这么完美，小伙子，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工作？”
    这话一出，樊乐他们都微微变色。
    以老师的医术，别说现阶段的主治级别，哪怕直接给他升至主任，那也是实至名归，这位安教授究竟有多天真，会认为老师愿意舍弃这里的工作，跑去跟他做什么兽医？
    若非对方这一身警服，樊乐都想把安教授赶出去了。
    这么说，未免太羞辱人了！
    看出这几人的不悦，安教授也不气，微笑道：“是我没解释清楚，虽然我这里面对的患者都是警犬，但我们的待遇和级别，并不比普通的医生低多少，你现在的月薪怎么样，我保证，来我这里，能给你开到五万左右。”
    “五万！”
    樊乐几人顿时惊了。
    他们不清楚林霄的月薪，但肯定到不了五万的级别啊！
    做兽医这么挣钱的吗？
    “多谢安教授的好意。”
    林霄却只淡然一笑，“我对于犬类疾病的了解不多，这么高的月薪，着实是受之有愧啊。”
    话音平静，却不乏认真。
    安教授只得叹口气，遗憾的说：“好，如果你哪天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
    “好的。”
    林霄双手接过。
    而后，又扯过一张白纸，匆匆写下一份针法，递到安教授手中：“这条狗患有严重的营养不良，一次针灸怕是不能痊愈，还望您多费费心，等一周后，再给它做一次治疗。”
    “嗯？”
    安教授不禁怔住。
    若只是普通的营养不良，只需要补充营养就是，哪里用的着针灸。
    可这老狗除了骨折，他并没有检查出其他明显的病症啊！
    “骨折让它的脏腑挤在一起，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竭。”
    林霄补充说明道。
    安教授点点头，却没怎么放在心上，这里并没有给犬类检查的设备，林霄口中的脏器衰竭，恐怕也只是他主观上的判断，并不一定符合病症。
    这时，年轻警官拿出一个信封。
    对着流浪汉敬了个礼，说道：“为了感谢你在这次抓捕中的良好表现，我们警方，特意为你申请了两万元的见义勇为奖金，除此以外，还特批了一张狗证，等你方便的时候，给它拍几张照片贴上去就可以了。”
    “给，给我的？”
    流浪汉身体僵住，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还是樊乐主动拿起他的手，接过了那件信封：“这是你们应得的荣誉，你就踏踏实实的收下。”
    “这……”
    看见信封中鲜红色的狗证，流浪汉才真正相信了这一切，顿时间，他泪流满面的抱住老狗，“开心，你听到了吗，你有狗证了，还有给你的奖金，以后你不用再跟着我吃苦挨饿了。”
    不少人都垂下头，轻轻揉拭自己的眼睛。
    惭愧同时，他们也对这一人一狗，报以最真挚的敬意。
    而就在这时，那个妇人偷偷溜到众人之外，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
    “等一下。”
    樊乐一眼就发现了她，郑重开口，“在你走之前，我认为你应该向他们道歉！”?

 第一百零七章 停车！

    “我凭什么道歉？”
    妇人一梗脖子，很是光棍的叫嚷出来，“我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说了，是我一个人那么想吗，你问问这些人，警官说出拐卖案件的时候，他们是不是跟我一样，都怀疑是这个流浪汉干的？！”
    众人闻言，皆是涨红了脸，纷纷低下头去。
    诚然，他们都与妇人一样，对流浪汉报以最大的恶意。
    仿佛这世上的罪恶，与流浪汉是天然绑定在一起的。
    “她说的没错，我为我之前的揣测，感到羞耻。”
    突然的，一位男士主动走出来，“我认为，我们都应该向他道歉。”
    这话很快得到了众人的支持。
    那些本着看热闹的患者们，全都朝着流浪汉深深鞠躬：“对不起，我们不应该那样想你。”
    “不，不用道歉的。”
    流浪汉有些惶恐，怀里的开心，却很通人性的哼了两声，像是接受了他们的道歉。
    众人顿时被它逗笑。
    有几人主动上前，拍拍开心的脑袋，帮它抓起了痒痒。
    这其乐融融的画面，让安教授一老一少两名警官，亦是相视而笑。
    “一群没骨气的家伙！”
    妇人却对这画面极度不适，嘴巴都快要撇到下巴，嫌恶开口，“以为做了一两件好事，他就不是城市里的蛀虫了吗，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是不会道歉的，有本事就把我抓起来啊！”
    话语嚣张，可她的身子仍在往外挪移，迈出房门的一刹，果断转身，快步离开。
    直到她骂骂咧咧的声音彻底消失，走廊才安静下来。
    “怎么会有这种人！”
    樊乐气的捏起拳头，朝年轻警官问道，“不能把她抓起来吗？”
    年轻警官无奈的摇摇头。
    抓人是要有理由的。
    仅仅嘟囔几句，最多给一个批评教育，可看那妇人咄咄逼人的嘴脸，即使劈头盖脸一顿批评，又怎么可能改正？
    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劝劝流浪汉。
    “先生，有些人就是这样，请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回过头，年轻警官拍了拍流浪汉的肩膀，把他的号码写在一张纸片上递过去，“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以后有什么需要，或者是开心有哪里不舒服，你可以随时打给我。”
    \b流浪汉格外珍稀的收起号码。
    他并不介意那个妇人的道歉，相比于那些恶意，眼前的这些善意，更值得他去珍惜不是么？
    林霄笑了笑，说道：“警官，麻烦你把大家带出去，再过不久，我这就要来患者了，正好在那之前，我先给他做一次针灸。”
    “没问题。”
    年轻警官爽快答应，三两句话，就把患者们带离诊室，而他也同安教授一起，开车离开了医院。
    虽说流浪汉先前咳到吐血，但他与开心一样，最主要的原因也是缺乏营养，林霄很快给他做完针灸，微笑的问：“院里的垃圾很多，捡的累不累？”
    “不累。”
    流浪汉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没多少垃圾的，就算我全卖掉，也抵不了您的诊金，对了，那位警官给了我不少奖金，我可以……”
    林霄一句话拦住：“那是你的奖金，我不要。”
    “可是……”
    “如果你觉得抵不了诊金，那就留下来，继续为医院工作，有兴趣么？”
    流浪汉顿时怔住。
    他明白，林霄不是为了那点诊金，而是真心想给他一份工作，让他今后能够自食其力，彻底从地狱挣脱出来。
    淡淡的酸楚涌入鼻腔，一时间，他竟说不出话来。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林霄拿出手机，霸道的安排下去，“我跟人事那边说了下，先给你做些保洁的活计，等你慢慢熟悉了，再考虑其他岗位，对了，保洁是有宿舍的，让樊乐带你去领一下被褥。”
    扑通。
    流浪汉再遏制不住情绪，向林霄跪了下来。
    开心似是读懂了主人的意思，竟也举起两只前爪，朝着林霄作揖。
    “这是做什么！”
    林霄忙把他扶起来，哭笑不得的说，“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起你们勇斗人贩，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樊乐几人也在旁附和：“对啊，你跟开心才是英雄。”
    “我哪是什么英雄啊。”
    流浪汉又哭又笑，他活这么大，一辈子都在遭受白眼，哪敢想这样的名号，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开心却读懂了樊乐的夸赞，主动汪汪两声，把尾巴摇上了天。
    摸了摸开心的脑袋，林霄笑道：“我们只知道它叫开心，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刘振。”
    “行，我记住了。”
    林霄点点头，“樊乐，你先带刘振大哥把被褥领回来，然后再带他逛逛医院。”
    “好嘞！”
    樊乐欣然领命。
    而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高举手机，脚步飞快，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稳当点！”
    林霄刚接诊完一名患者，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刚转正就放飞自我了是，我现在还是能收回你的考核分的。”
    樊乐连忙告饶：“老师，饶我狗命，我就是查到那位安教授的资料，有一点兴奋过头。”
    “安教授怎么了？”
    “大佬啊！”
    把手机放在桌上，樊乐目露艳羡，“在整个世界范围，他都是绝对的兽医大拿，去年的世界警犬大赛，安教授是唯一受邀的非主办国的兽医，据说他手里，拿着至少四个国家级项目，如果能加入他的团队，那真的是一步登天了。”
    有人不以为然：“再厉害不也是兽医？”
    “你懂什么！”
    樊乐翻个白眼，全然忘了半小时前，他对安教授也是一样的态度。
    同时间，安教授也坐在年轻警官的车里，离着特警队越来越近。
    他本想趁着这时间小憩一会儿，却鬼使神差的坐直身体。
    “不对劲啊！”
    “怎么了？”
    年轻警官不解道。
    安教授露出回忆之色：“跟特警队比起来，显然是找林医生给狗治病更加方便，林医生为什么要把针法交给我呢？”
    “可能……”
    年轻警官也解释不通这个问题，支吾片刻，只能发出一声苦笑，“可能是觉得那个流浪汉更信任您，所以才这么做。”
    “不对。”
    安教授摇摇头，快速把那份针法拿出来。
    接着，在他瞳孔中便掀起了一场地震。
    “停车！”?

 第一百零八章 臭丫头，你套路我？

    嘎吱！
    伴着一道焦黑的轮胎印痕，这辆警车滑行了七八米远，堪堪停住。
    年轻警官满脸警惕的打量四周，安教授的话，让他本能的认为附近出现了什么警情。
    “咳咳！”
    扯了扯陡然收紧的安全带，安教授汗颜开口，“你也不用停的这么突然，我只是想你把车子停下，好让我把这部针法看清楚一点。”
    年轻警官额头上立刻爬满了黑线。
    就为了这？
    要不是安教授德高望重，他真想一口老槽喷上去！
    只见安教授死死盯着那张纸，恨不能把每个字都塞进眼球，而他脸上的表情，也是丰富多彩，时而皱眉苦思，时而又豁然开朗，大约十分钟过去，他一巴掌拍在大腿，惊叹叫绝。
    “是了，是了！”
    “《天下有犬》，这是北宋时期的《天下有犬》啊！”
    “放眼整个中兽医学，都没有比这更加出色的医术了！”
    看见安教授如此反常，年轻警官也懵了，瞥了那针法一眼，左右瞧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最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一套针灸手段，为什么要起名叫做《天下有犬》。
    就因为它是给犬类专用的针法？
    许是看出年轻警官的困惑，又许是安教授满腔的倾诉欲无处安放，不等年轻警官提问，他就迫不及待把《天下有犬》的一系列典故都倾倒出来。
    “原来是这样。”
    年轻警官听后，一阵唏嘘，“古时候，人命都像草芥一样，更何况是那些猫猫狗狗，这位医官能说出天下有犬，莫忘犬恩，说明他真是一位悬壶济世的好医生。”
    安教授顾不上感慨，给针法拍照备份，这才把它小心翼翼收起，然后拍打着年轻警官的手背：“快，送我回中心医院，林医生这样的人才，决不能就此埋没，我要把他带回特警队，不，我要送他进军犬医药研究所！”
    “您别激动，我这就调头。”
    年轻警官生怕哪个动作慢了，方向盘都要被安教授抢过去了，可他刚转到路中央，安教授又冷不丁制止道，“不，不能去！”
    嘎吱。
    车子再度戛然而止。
    年轻警官快要崩溃了。
    这一会儿去，一会儿不去的，是要闹哪样啊！
    只见安教授脸上没了兴奋，反而换上一抹落寞。
    “林医生这样的人才，如果只做一名兽医，简直是大材小用，我怎么能为了一己私利，就把中医界的一颗新星给夺走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
    年轻警官安慰道，“或许林医生天生就是做兽医的料呢，何况有您这样的大拿保驾护航，他在中兽医学的建树，肯定是要比中医上要高的啊。”
    安教授却苦笑的摇摇头。
    “你还是没读懂他的意思啊。”
    “如果他真有转行兽医的想法，半小时前，他就应该接受我的邀请才对。”
    “可他不仅拒绝，还把这部《天下有犬》送到我的手里……”
    就算再迟钝的人，听到这也明白了。
    “他是把这部针法，送给您了，可为什么啊，明明他可以靠这部针法，成为第二个您。”
    正说着，年轻警官话音顿住，他想到一种可能，但当着安教授的面，不敢直白的说出来。
    安教授点点头，看穿他眼中的震撼：“你想的没错，《天下有犬》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重要的针法，至少这部残缺的《天下有犬》是这样的。”
    “您说这是一部残缺的针法？”
    “对。”
    安教授眼中有光，“《天下有犬》在治愈犬病上颇有神效，可它的开发初衷，毕竟还是给人治病，只不过，那需要一个前提，就是要懂得气的使用，等等，那小医生姓林，他叫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年轻警官想了会儿：“好像是叫林霄。”
    “林霄，林霄……”
    快速掏出手机，安教授翻出一段聊天记录，“对，就是他，前段时间让那位消防英雄起死回生的人，就是这个林霄！”
    年轻警官恍然大悟。
    心中对林霄更多了无穷敬意。
    那位消防英雄的事迹，在他们警务系统也被大肆宣传，甚至警署还特别发起了向消防英雄学习的口号，可那位救活消防英雄的神医，他们这些普通警官就没那么清楚了。
    对方并不愿透露姓名，应急管理部的钟振宇钟部长，也就选择了成全。
    他本以为，那位神医是中医界的哪位老泰山，毕竟，只用享尽了人间成就，才有可能看淡一切，淡泊名利，可没想到，竟是林霄这样一个二十来岁的普通医生。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品格，实在是难得啊。”
    安教授亦忍不住感叹，而后，他快速拨出一个号码，“我怎么能白白收下这部《天下有犬》，眼看就要到柳叶杯了，我跟老韩打个招呼，《天下有犬》的传人，就该到柳叶杯上大放异彩！”
    而同时间，林霄也刚好接通电话。
    “老师，我们考核结束了。”
    苏小小的声音传出听筒，不似平时的灵动，而是沉闷不已，“我失败了，对不起，辜负你的期望了。”
    “失败？”
    林霄很是意外，这些学生里，苏小小医术扎实，又颇具灵性，哪怕在沐婉秋口中，也对她称赞有加，怎么会失败呢？
    难道是考核过程中，沐婉秋太偏向西医思维，反而让苏小小的特点无从发挥？
    可事已至此，林霄纵然知道真相如何，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柔和下来。
    “一次失败不算什么，我帮你申请下一批次的实习生，肯定还有机会的，对了，你有什么想要的，我买给你。”
    “我都失败了，也能有奖励吗？”
    “这叫什么话！”
    林霄板下脸色，纠正道，“失败怎么就不能拿到奖励了，小小，你不能这样看轻自己！”
    “那我要是过关了呢，是不是就能得到双倍奖励啦？”
    “那肯定……”
    林霄的话音顿时滞住，挑动眉峰，“臭丫头，你套路我？”
    苏小小再忍不住，如银铃般的笑声，跳动而出。?

 第一百零九章 第二个奖励！

    “所以，你说的双倍奖励，就是来这里吃饭？”
    下班后半个小时，林霄站在一家高档西餐厅的门外，哭笑不得的问道。
    今天的天色有些阴沉，并不是约会吃饭的好时间。
    不过，苏小小穿了件淡黄的长裙，头发也是蓬蓬松松，灵动活泼，当她绽放出一朵笑容，仿佛阴暗的天地都换上了一层彩色。
    “你想得美呢。”
    苏小小俏皮道，“这只算一个奖励，另一个待会儿再告诉你。”
    “行，正好我也饿了，先进去吃饭。”
    说话间，一位服务生走出餐厅，向二人微笑躬身，说道：“您好，请问是几位就餐呢？”
    “两位。”
    “好的，请跟我来。”
    在服务生的指引下，两人很快来到一处靠窗的座位，\b点完餐以后，服务生便通知后厨备餐，然后去招待后面的客人了。
    把手掌握成个小喇叭放在嘴边，苏小小轻声感叹：“原来这种高档餐厅的服务生，都不拿有色眼镜看人啊。”
    “什么有色眼镜？”
    “小说里都这么写啊。”
    苏小小认真道，“一般来说，这里接待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咱们这样普通人的打扮，很容易就被看不起的，甚至连拒绝接待，这都是有可能的，难道老师你没看过类似的桥段吗？”
    林霄正喝着的柠檬水，闻言，险些把水灌进鼻孔。
    “生活里哪有这么多狗血情节，如果这种餐厅里，真有你说的那种情况，一个投诉电话，就能把事情搞定了。”
    “也对。”
    苏小小咂摸了下，笑道，“听说这里的牛排特别鲜嫩，好几次我都想来尝一尝，可惜囊中羞涩，今天借老师的光，总算是能圆梦了，嘻嘻。”
    以她的家世，别说来这里吃一顿饭，哪怕天天光顾，都谈不上多高的难度，可她从不依靠家世，而是勤勤恳恳，从一个最小的实习生开始做起，这让林霄对她的好感又增添不少。
    “趁着菜还没上，说说今天的考核。”
    “好。”
    苏小小立刻来了兴致，眉飞色舞的说，“我以为沐主任会让我做些看诊，或者是辅助包扎的事情，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跟她上手术台，而且还是一助的身份，虽然只是一台普通的异物提取术，但我还是紧张的手心冒汗，不过沐主任跟我说了一句话，我就没那么紧张啦。”
    “说了什么话？”
    “……就是那种鼓励人心的话呗。”
    苏小小摆了摆手，眼神快速闪过一抹羞涩，继续道，“手术的时候，我用你教我的三针《长鲸吸水》，成功帮沐主任缓解了患者胸腔的淤血问题，然后等到手术结束，沐主任就给我打了九十分，这在心胸外科，是分数最高的实习生哦。”
    说着，苏小小扬起精致的下巴，那副傲娇的模样，让人又是好笑又是怜爱。
    “厉害，厉害！”
    林霄竖起大拇指，一阵吹捧。
    对苏小小来说，中医部里普通的看诊流程，确实考核不出她的真实水平，到了胸外这样常与危重患者打交道的科室，反而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老师，我今天才明白，沐主任把我调去胸外的原因。”
    苏小小把态度端正回来，说道，“她在你身上看见了中医在手术领域的可能性，但她不能确定，这种可能性是否适用于所有中医，这才想用我来换一个答案。”
    “那你觉得，现在得到这个答案了吗？”
    “还没有。”
    苏小小目光变得灼热，“沐主任告诉我，答案在老师你的身上，所以，我想跟你学习全部的《长鲸吸水》，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天分，但我一定会努力的，老师，你相信我！”
    餐厅内放着优美的爵士乐，但在她铿锵有力的声音下面，音乐声似乎也淡了下去。
    林霄与她对视着，感受她眼底的决心，微笑道：“这就是你说的第二个奖励？”
    “对。”
    苏小小点点头，语气猛不丁一慌，“老师，我是不是没有学习的资格？”
    “怎么会。”
    “我只是说，《天圣玄针》本身也是要传出去的，即便你不说，你也会是传人之一。”
    “\b不过，《长鲸吸水》在《天圣玄针》的八式针法里面，难度并不算低，你确定要学习这一式针法对吗？”
    苏小小本以为她能求来一式针法，就已经是备受林霄的青睐，没想到，林霄给了她这么大的选择权。
    八式针法，任选其一。
    幸福来的也太快了！
    但她没有思索太久，便用力的点点头：“对，这是医好我父亲的针法，我就学这一式！”
    “没问题。”
    林霄笑了。
    其实他也觉得，《长鲸吸水》是最适合苏小小的针法，一来是苏小小学过三针，算是初窥门径，二来这《长鲸吸水》善于排出淤血，打通脉络，是极为常用的一套针法，假若今后苏小小与沐婉秋结为搭档，倒是能相得益彰，共同成就。
    说话间，一盘蔬菜沙拉，两碗小甜菜黑胡椒浓汤，呈递在二人面前。
    “先吃饭，明天我把完整的《长鲸吸水》拿给你，庆林也来了几天了，正好把《鱼跃于渊》拿给他。”
    “嗯。”
    苏小小心满意足的笑了，弯起的眼眸如两朵月牙，说不出的好看。
    可两人还没享用太久，幽静的餐厅中，蓦然传来一声叱喝。
    “还以为你们餐厅的档次能有多高，原来就这个水平？！”
    声音来自十几米外的一张餐桌，那是个皮衣男子，脸上的表情咄咄逼人，坐在他对面的，是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此时正抱着手臂，乐滋滋的看着服务生挨训。
    服务生弓着身子，连连道歉：“对不起先生，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一定帮您解决。”
    “你坏了我吃饭的好心情，这怎么解决！”
    皮衣男子把叉子刺进面前的牛排，狠狠的翻了个面，“菜单上明明写了是上等的夏洛莉牛肉，结果就拿这种低档货来糊弄我是！”
    服务生欲哭无泪：“您点餐的时候，我跟您提醒过了，最后一块和牛肉恰好被那位老先生\b点走了，所以只能用黄牛肉代替，当时您可能没听清，所以……啊！”
    正说着，他陡然发出一声惊叫。
    皮衣男子竟把那柄银叉，用力丢向了他的胸口！?

 第一百一十章 别碰她！

    噔噔。
    服务生疾退两步，捂着胸口一点点蹲了下来。
    隐约间，能看见一抹鲜红从他的指缝流出，引来了不少食客的注意。
    “这人怎么这样！”
    “是啊，人家服务生就算做的不好，也没必要这么欺负人！”
    “那叉子多尖啊，把人扎坏了可怎么办，小伙子，你做事情太欠考虑了！”
    食客们议论纷纷，却只是口头谴责，没有人真正站出来，把服务生搀扶起来。
    皮衣男子一拍桌面，比刚才更凶悍几分：“谁说我欺负人，有种就站出来啊！”
    声厉色荏的样子，立即把众人震慑当场，讨伐声也变得羸弱下去。
    “你没事。”
    正此时，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仿佛破晓的光，穿破皮衣男子的气场，“我身上带了医用酒精，先帮你消毒，但你最好还是去附近的诊所包扎一下。”
    “谢，谢谢您。”
    服务生惨白的面孔，总算恢复一抹红润。
    皮衣男子的眼睛也红了。
    不是愤怒，而是猎人发现猎物以后，才会有的炽热与贪婪。
    比起他对面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为服务生消毒的这个女孩，宛若一朵纯净的樱花，空灵绝美，\b涤荡心扉。
    “既然这位美女都帮你说话了，那我就原谅你好了。”
    皮衣男子从内侧口袋取出几张百元大钞，阔气的拍在桌面，“拿去买创可贴，今天的事情就算了。”
    话落，他嘴角扬起一抹邪意，伸手探向苏小小的肩膀。
    “美女，这家的招牌牛肉已经卖光了，我带你去另一家店……”
    “别碰她。”
    伴着冷冰冰的三个字，皮衣男子的手臂也停在空中，一只手掌凭空出现，如钳锁般扣在他的手腕上面。
    皮衣男子脸色一沉，厉声道：“你他妈算哪根葱，给我放手……啊！”
    强硬不过三秒，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看似凶蛮的他，只不过是虚有其表，不仅气力小的可怜，也没什么耐受力，林霄不过稍稍用力，就让他现了原型。
    这画面，立刻引来周围一片欢呼。
    英雄救美的桥段，永远都能让人精神振奋。
    不远，一位老先生放下刀叉，饶有兴致的打量过来。
    “老师。”
    苏小小这时回过头，“我帮他把血止住了，你看还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吗？”
    林霄这才松开五指，\b放任皮衣男子失魂落魄的坐回座椅，在服务生的伤口处瞟去一眼，\b林霄摇摇头道：“你做的很好，找一块干净的餐布，淋上酒精，让他按住伤口就行了。”
    “好。”
    苏小小如数照做，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皮衣男子一眼。
    这让皮衣男子羞怒不已，一边揉拭着刺痛的手腕，一边放声大吼：“经理呢，把你们餐厅的经理给我找过来！”
    “陈少，我们还是走。”
    “你给我滚开！”
    一把挡开打算离场的浓妆女人，这位陈少状若癫狂。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凌辱别人，绝不允许任何忤逆他的存在！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有经理跑来处理。
    “先生，请您不要着急，我们有话好好说。”
    经理尽可能陪着笑脸，“您对我们的服务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我反映的，这样跟我们的服务生发生冲突，实在是没有必要，您说对？”
    “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
    陈少眉头一掀，朝那名服务生怒视过去，“我就问你一句话，他的服务不到位，严重影响了我用餐的心情，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霄指力惊人，他不敢硬碰，但对付这个服务生，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经理掂量了下，试探道：“您看这样好不好，这一餐我们就给您免单了，另外再赠送您两份本餐厅的招牌餐点，还有这位服务生，我先代他向您道个歉。”
    “用不着，你直接把他开了就行！”
    “这……”
    经理顿时为难。
    尽管他不清楚事情整个的来龙去脉，但就陈少出手伤人这一点，过错肯定是比服务生更大的，结果到头来，还要他对服务生做开除处理，这实在不和人情！
    服务生脸色刚刚好转，听到这，立刻变得比之前还要惨白。
    \b身子更摇摇欲坠，随时会跌坐在地的样子。
    “怎么，我可是你们最高级别的会员，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见经理毫无反应，陈少突然抽出一张金色卡片，弃之如履般丢在了桌上。
    不少食客都发出惊呼，经理的脸色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真是抱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先生，还请您一定恕罪。”
    经理躬下身子，比那些接待的服务生还要虔诚，陈少则趾高气昂，倨傲的目光瞥向苏小小，似是在炫耀着他突然高贵起来的地位。
    这视线令苏小小有些不适，本能往林霄身后挪了过去，小声道：“老师，那是燃餐厅的至尊会员卡，海云市这一家只是分店，并没有办理卡片的资格，只有在京城的燃餐厅总店，年消费过百万，才能拿到至尊会员的身份，如果他坚持要把人开除，恐怕这位经理也没有办法拒绝。”
    “我知道了。”
    林霄点点头，上前两步，薄唇微张，“你把事情闹这么大，无非就是为了一块牛肉，对。”
    陈少眼睛一眯，冷笑不已：“现在早不是一块牛肉的事情了，还有，别以为我就不找你的麻烦，等处理了这个服务生，我一定……”
    “我用普通的黄牛肉，给你还原出夏洛莉牛肉的口感，此事就算了结，如何？”
    “你说什么？”
    陈少听的一怔。
    而后，他近乎疯癫的狂笑起来。
    这人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吗？
    他笑了好一阵，方才停下，老神在在的抱住手臂，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林霄：“行啊，如果你真能办到，我立刻就饶了这小子，我陈长青说到做到！”
    “你还需要向他道歉。”
    “没问题！”
    陈长青眼神邪冷，“别说道歉，让我跪下叫爸爸都行！”?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样也行？

    “但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做不到你说的，我不但要把这小子开除，更要让他从此在海云市，再也没有容身之地，当然了，也包括你，一起给我滚出海云市！”
    陈长青点上一支烟，恨不能把嚣张两个字刻在脸上。
    这种高档场所，一般都是无烟餐厅，可他的会员身份摆在那，经理也不敢做声，\b只能任由他吞云吐雾。
    或是受到林霄的感染，有人壮着胆子反驳一句：“你有多大能耐啊，说的好像海云市是你家开的一样……”
    可话未说完，就被同桌的人拉住。
    小声提醒他：“这不是咱们出头的时候，你没听他叫什么吗，陈长青啊，京城陈氏家族的二公子，陈长青啊！”
    那人起初还有些不忿，但在仔细回忆以后，脸色立即被恐惧占满，如霜打的茄子般，蔫蔫的缩了回去。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不少人听见。
    林霄皱了皱眉。
    京城的陈氏家族，那跟普田系的陈氏家族有什么关联么？
    “老师，你别冲动啊。”
    苏小小也听的脸色微变，小心拉扯林霄的衣袖，“再怎么烹饪，黄牛肉也不可能变成夏洛莉牛肉的，这，这两者的差距太大了。”
    啪。
    陈长青打个清脆的响指，满脸得意：“这位美女说的不错，两种截然不同的肉质，根本就不可能互相改变，就好像他这种一无是处的服务生，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成为我这样的人，明白了么！”
    就像指甲划过墙壁，这话无比刺耳，让服务生的脸色更衰败几分。
    若不是了解他的伤势，一定以为那柄银叉，让他流失了过多的血液，才会表现出这样的肤色。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
    林霄淡然开口，“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难变成你这样的人渣。”
    “你说什么！”
    陈长青兀的站起，但在手臂扬起的刹那，又默默垂了下来。
    与服务生不同，他在林霄眼中读不到半点畏惧，万一林霄头铁到要与他动手，那他也打不过啊。
    懒得理会他，林霄转头向经理问道：“能把后厨的师傅请过来吗，还有一块黄牛肉，也请他一并带来。”
    “先生，这样不符合规矩啊。”
    经理弱弱开口，他也看陈长青这种纨绔极不顺眼，可人家一张至尊卡，就能把他给压死了，他能做什么，他敢做什么！
    林霄笑了笑，安慰道：“别怕，这是我与陈少的赌注，不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对你和这家餐厅产生影响。”
    “听这位先生的，去拿。”
    这时，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那位享用了最后一块夏洛莉牛肉的老者，脚步轻缓的走了过来，同时，把一张金灿灿的卡片放在了桌子上。
    现场的呼吸顿时滞住。
    又一张至尊！
    陈长青表情凝固，目光似是长在了那张卡片上面一般。
    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这家分店里，竟有人跟他一样，享有如此尊贵的身份！
    “好，我这就安排。”
    有一位同等级别的会员加入对峙，这让经理如释重负，他给后厨打个电话，不消片刻，就有人端着一大块黄牛肉走了出来。
    \b即便是用保鲜膜封存，但仍能嗅到新鲜牛肉那独特的香味。
    林霄有些搞不懂，这肉质已经非常鲜美，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挥斥重金，热衷于追求最极致的口感？
    妥妥的大怨种好吗！
    “把牛肉放在这儿。”
    林霄指着一张空桌，随即，取下他腰间的针包。
    苏小小下意识伸出手，却发现自己会错了意，林霄不是让她帮拿一下，而是将针包在桌面展开，抽出了六支毫针。
    这是……给牛肉做针灸吗？
    苏小小脑海冒出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师傅，这牛肉是菲力位置？”
    跟旁边的厨师确认一遍，林霄终于下针，速度飞快，以至于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六支毫针便尽数落入其中。
    如若仔细观察，还能看见那块牛肉以一种肉眼难辨的幅度，在轻微的颤抖。
    除了林霄出针的细微声，周围再没有半点声音，所有人都面容古怪，像是在看一场荒诞的闹剧。
    “我说，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么！”
    陈长青第一个按捺不住，发出聒噪的嘲弄声，“给牛肉针灸，你干脆给它来一次全套大保健得了！”
    苏小小不满的瞪视过去，却不知如何争辩。
    因为她也看不懂林霄在做些什么。
    唯独那位老者，眼中的光彩愈发明亮，像是在看一场精妙绝伦的表演，不肯遗漏林霄的每一个动作。
    这场滑稽的针灸很快结束。
    当林霄把银针一一取出，那块黄牛肉并没有任何变化，哪怕连几颗针眼都找不到，厨师与经理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怎么配合。
    “别愣着，趁新鲜抓紧烹饪。”
    “呃……”
    听见林霄的提醒，厨师更一头雾水，“你是说，怎么烹饪？”
    林霄无奈：“按他的要求做就是了。”
    “对对对。”
    陈长青乐不可支，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七分熟，但一面要煎的焦一些，多淋点黑胡椒汁，对了，为了避免你们中途换肉，必须在这里煎制牛排！”
    厨师迷茫的点点头，让助手拿来一套简易的锅灶，像往常那样把牛肉切片，放入锅中。
    当火焰腾起，香气渐渐散溢而出，厨师的脸色发生了变化。
    他的神情变得专注，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细致入微。
    片刻，三块菲力牛排煎制完成。
    分别拿给了陈长青、经理、以及那位老者。
    “装神弄鬼的家伙！”
    陈长青动作粗暴的给牛排切丁，眼中渗出层层狞色，“很快你就会知道，得罪我，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嗯？！”
    正说着，他本能的发出一声疑问。
    香嫩的肉质唇齿留香，难以名状的幸福感，蓦然在他的味蕾绽放。
    与之前他吃到的黄牛肉，全然不同！
    看见他这幅表情，经理也一下懵了，慌忙切了一块牛肉入口。
    “这样也行？”
    夹杂着错愕与惊叹的声音，响彻餐厅。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太窝囊了！

    “的确是夏洛莉牛肉的口感。”
    老者的动作最慢，却也是唯一一个在享受美食的人。
    他嚼的很细致，充分感受牛肉纤维中的每一分香气，待他轻轻咽下，又拍拍服务生的肩膀，微笑道：“孩子，能帮我把红酒拿过来吗？”
    “好，好的。”
    老者温润的声线，让服务生从石化中恢复清醒，去到他的餐桌，把半杯红酒拿了过来。
    丝滑的红酒流入喉中，让老者更觉享受，这时，他又看向服务生：“多活动活动，让肌肉别那么紧张，不然那丫头刚止住的血，可又要流出来了。”
    “谢谢您。”
    服务生这才恍然，老者特意使唤他去拿来红酒，是帮他恢复伤势，顷刻间，被陈长青欺辱的恐惧消退下去，他的心头涌上一分暖意。
    这老先生是个好人，还有那位给牛肉扎针的先生，更是他的恩人！
    但在陈长青看来，林霄就是另一番形象了。
    “你到底给那块牛肉做了什么！”
    尽管牛排香嫩可口，陈长青却没有兴趣食用，他噗的一口吐出牛肉，不甘的看向林霄，“肯定是你跟那个厨师趁我不注意，就偷偷在肉上动了手脚！”
    林霄回敬他一记看傻子的目光，淡淡开口：“所有事都发生在你的眼皮底下，如果有人捣鬼，难道能瞒过你的眼睛不成？”
    “我……”
    陈长青瞬间噎住，欲辩无词。
    是啊，没有人比他看的更加仔细，其他人或许有资格质疑，可唯独他没有这个资格！
    “行了，既然你没有异议，那就请兑现之前的承诺。”
    林霄不容置疑的看过去，“你与这名服务生的过节一笔勾销，然后，你向他跪下来，叫爸爸。”
    陈长青脸色黑沉，当场就玩起了翻脸不认人那一套。
    他一巴掌砸在桌面，\b吼声洪亮：“去你妈的，让我给这个废物磕头认错，他也要有这个胆量，不信你问一问他，他敢不敢受我一跪？”
    “先生，谢谢您帮我说话。”
    服务生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向林霄微微鞠躬，“\b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林霄却一抬手，打断他的示弱。
    “如果你甘愿受人欺负，那这一辈子，都很难抬起头了。”
    \b平静的话语，宛若有着深水炸弹一般的破坏力，敲震在每个人的心头。
    接着，林霄再度重复：“磕头，认错。”
    “我真特么给你脸了是！”
    巨大的压迫感让陈长青忍无可忍，他一把抄过桌上的餐刀，粗鲁的扑杀上来。
    餐刀很短，却很锋利，哪怕在身上刮上一下，也绝非好受。
    许多人都本能窒息，不敢再看。
    砰！
    一道沉闷声在众人耳边奏响，当他们睁开眼眸，立时被眼前的画面惊呆。
    陈长青雷声大雨点小，非但没有对林霄构成半点杀伤，反被林霄把餐刀抢过，甚至还狼狈不堪的跪在地上。
    “算你把头磕了。”
    林霄随意把玩着餐刀，却不让人感觉可怕，反而是特别的协调，“现在就差你一声道歉了。”
    陈长青下颌绷紧，死死咬牙。
    “坚持是没有意义的，我不怕告诉你，我是一名医生，这把餐刀在我手里，远比在你那要危险的多。”
    话落的同时，他还故意剜个刀花，极具美感。
    陈长青情不自禁打个哆嗦，那高贵的自尊终于被林霄击碎，他颤着唇瓣，喃喃说出几个音节：“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没，没关系的。”
    服务生疯狂摆手，试探的打量林霄，期盼着他能就此罢休。
    好在林霄没有继续刁难，咣当一声丢下餐刀，拍了下苏小小的肩膀：“行了，回桌吃饭。”
    “啊？”
    苏小小愣住足足两秒钟，才一个激灵惊醒，屁颠颠跟着林霄返回座位。
    谁也没想到，这场看似难以调和的冲突，竟然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解决了。
    不对，这哪里是云淡风轻？
    根本是林霄单方面的暴力压制！
    “先生，您先起来。”
    经理捡起那张至尊卡，硬着头皮来到陈长青面前，“这时您的卡片，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今后您来我店消费，我一定……”
    “滚！”
    陈长青怒吼一声，像驱赶苍蝇一般，把经理、厨师一众人全部轰走。
    唯独那位老者还留在附近。
    他似乎并不把陈长青放在眼里，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离陈长青更近了。
    “老家伙，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滚！”
    “我叫韩凤君。”
    老者神情平静，双瞳却透出一抹凌厉，“你们陈家的医院再不入流，也该听过我的名字。”
    一怔之后，陈长青由滔天巨怒，转化为无声惊恐。
    仿佛这个名字的背后，有种可以杀人的力量！
    “……韩老，是我眼瞎，刚才没有认出您。”
    “废话少说。”
    韩凤君悄无声息的看了看不远处，确认林霄并未注意他们，这才继续开口，“今天的事情就此作罢，不许找那个年轻人的麻烦，也不许找这家餐厅任何一个人的麻烦，懂？”
    虽是问句，却是命令的口吻，陈长青不知道，如果他选择拒绝，会迎来怎样可怕的后果！
    纵有无尽屈辱，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点了点头。
    “行了，你走。”
    韩凤君卸去一身冷厉，又恢复了那个温文尔雅的老者。
    顾不得叫上陪在旁边的女伴，陈长青飞快的摆动脚步，落荒而逃。
    当他来到户外，清凉的空气涌入鼻腔，一股酸楚也伴随而来。
    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待这阵情绪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狰狞的愤恨。
    他拿出手机，泄愤似的拨出一个号码。
    “陈浩然父子栽在了什么人的手里，把他的相片发给我！”
    “长青，你初到海云，先把华康医院安稳接下，然后再考虑别的事情。”
    “发给我！”
    歇斯底里的怒吼而出，陈长青恶狠狠的挂掉电话。
    数秒钟过去，他收到了一张相片。
    迫不及待的打开，然后，他的脸色再次僵住。
    刚刚克制回去的眼泪，再一次涌出眼眶。
    他从京城远道而来，是为了接管华康医院，顺便收拾掉陈浩然父子兵败林霄，留下的一地鸡毛。
    结果呢，他还没能大展拳脚，就在这家西餐厅里，被林霄狠狠的打脸了！
    窝囊！
    太他妈窝囊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韩老的邀请！

    “唉。”
    经历了刚才的事，当林霄两人返回座位的时候，胡椒浓汤已经冷掉，心疼的喝着浓汤，林霄长吁短叹，“这么贵的一顿饭，结果全冷掉了，小小，饭前你就不该多那一句嘴。”
    “多嘴？”
    苏小小满脸迷茫。
    林霄摊开手：“若不是你非要感慨那些狗血情节，我们又怎么会碰到这种事。”
    “也对哦。”
    苏小小噗嗤一笑，看着林霄不肯吝惜一滴冷汤，又有几分心疼，“老师，你别再喝了，实在不行，我一会儿去你家给你做饭。”
    “不，大可不必！”
    林霄果断拒绝，并且把碗里的浓汤一饮而尽。
    苏小小：“？？？”
    上次被三位美女共同投喂的经历还历历在目，林霄绝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正此时，那名受伤的服务生推开一道餐车，除了两份精致的菲力牛排，还有许多招牌餐点，甚至有几道，苏小小都叫不上名字。
    \b“先生，这是您的餐。”
    服务生把一道道餐厅摆上桌面，嘴角是感激的笑，“我不知道该怎么谢您，就找后厨给您加了几道菜，也不知道您二位喜不喜欢。”
    难怪会多出这么多菜！
    林霄与苏小小相视一眼，异口同声拒绝：“你也挣钱不易，不要花这些无谓的钱。”
    “没关系的。”
    服务生笑了笑，“如果不是您，恐怕现在我工作都保不住，先不跟您说了，我先去忙别的了。”
    “记得常给伤口消毒，发炎的话就麻烦了。”
    不忘嘱咐一句，待林霄收回视线，汗颜一笑，“草率了啊。”
    “什么草率了？”
    “那碗汤喝的草率了啊，这顿饭一下变得这么丰盛，结果我一碗汤就灌个半饱！”
    看见林霄捶胸顿足，苏小小再忍不住，咯咯咯笑弯了腰。
    浑然不觉，一道人影悄然走近。
    “方便让我坐下来么？”
    “呀。”
    苏小小惊呼出声，慌乱的捂住小口，歉意的看向韩凤君。
    林霄则落落大方：“当然，您请坐。”
    “小友，刚才你那一式《天下有犬》针法，着实赏心悦目，不知是哪位名医的高徒？”
    “我是中心医院秦南山的学生。”
    林霄笑道，“不过，这些针法算是家传，没有跟哪位老师学习过。”
    同时他也在心中思索，这又是哪家医院的大能，竟能在他给牛肉针灸的过程里，瞧出《天下有犬》的门路。
    光是这份眼力，就不知超过钱从章和郭怀义多少了！
    韩凤君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现阶段，大多数优秀的医术都是家传世袭，更何况是《天下有犬》这种失传的神技。
    他拿出一张名片递过来：“你值得去往更好的平台发展，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名片上一行字格外醒目。
    京城玄武医院，首席中医教授，韩凤君。
    先不说这玄武医院，已经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医院，再加上这一句后缀，足以证明眼前这位老者的不凡！
    除了给苏小小父亲治病的何元御，整个海云市中医界，在这位面前那都是个弟弟。
    苏小小坐直身体，紧张而警惕。
    那模样，就像是护食的小猫，生怕她的老师一点头，就被这位满身光环的老者给拐跑了。
    尤其当林霄双手接过名片，苏小小连呼吸都停住了。
    “谢谢您的好意。”
    林霄摇摇头，说道，“中心医院很适合我，暂时间，我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韩凤君像是猜到了这个答案，转手又拿出一张宣传单：“没有人愿意寂寂无名，你这一身医术，应该放在更大的平台上面，展示给所有热爱中医的人们，你觉得呢？”
    “柳叶杯，中医赛区。”
    苏小小下意识读出宣传单的文字，一双星眸顷刻放亮，“神州医学界的最高赛事，韩老先生，您是想邀请我的老师参赛吗？”
    “也是，也不是。”
    韩凤君卖个关子，又喝了一口红酒，这才说道，“柳叶杯作为医生展示和竞技的舞台，致力于发掘出最优秀的医生，以及最完美的医术，为了这一目标，今年我们把最终的总决赛，改设了另一种赛制，叫做魔王赛。”
    “我们邀请了历年在柳叶杯上大放异彩的医生，把他们喻为守关的魔王，只有赢得这一场魔王赛，才能成为真正的冠军，而如若魔王胜出，则会把原定属于冠军的奖励，悉数转赠给这位魔王。”
    “这么说有些复杂，其实简单一点理解，就是你接受了这份邀请，便能跳过繁琐冗长的初赛，直接进入到最后的总决赛，与其他出色的医生们，一同竞争最终的冠军殊荣！”
    听的越多，苏小小就越是兴奋。
    到最后，直接帮林霄把宣传单接过，斩钉截铁的说：“您放心，老师一定会参加的。”
    “哎？”
    林霄一脸哭笑不得，“我可没这样说过，小小你……”
    苏小小不容他说话的机会，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老师，你这么厉害，就应该到柳叶杯上展示一下，而且，你就不想看看其他省市里，那些像你一样厉害的医生吗？”
    林霄的表情认真下来，这话确实让他有几分意动。
    只是，他有些不能确信，以自己的实力，是否有资格成为这种赛事的魔王。
    “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韩凤君转过身，叫一名服务生拿来酒杯，亲自为林霄倒了半杯红酒，“现在，我们收到大大小小的医案已过千例，等到下周三，就会停止参赛渠道，正式开启这一届柳叶杯，到时你也可以看一看，上面会有很多不错的针法范例，也算是提前了解一下你的对手嘛，至于这个魔王赛，开启之前，我会再联系你的。”
    “好，没问题。”
    林霄点点头，却拒绝了韩凤君的红酒，“韩老，我不喝酒，不然手术刀该拿不稳了。”
    “手术刀？”
    “做中医之前，我是外科医生。”
    “嗯？”
    先是一怔，随后，韩凤君眉眼中的兴致更浓烈几分，把两杯红酒轻轻一碰，尽数喝下，“有意思，林霄，我很期待你在柳叶杯上的表现！”

 第一百一十四章 红颜祸水！

    一顿晚餐，吃出个柳叶杯魔王，直到回了家，林霄都颇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他对自己的医术，有绝对的信心，可想在柳叶杯的最后关卡成为魔王，需要是过去两届的柳叶杯冠军才行，之前他担任胸外主任的时候，倒是有不少手术都达到了参赛标准，可那时候，柳叶杯还在娘胎里呢！
    以素人身份空降魔王，那位韩凤君老先生，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还是说，有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思索同时，他开启房门，回到家中。
    一阵饭香立刻钻入鼻腔。
    “林医生，回来啦。”
    沙发上蜷缩着一道倩影，当林霄移过视线，正巧看见胡婷那双一米长的大白腿，立即不动声色的看向别处。
    而这个别处，便是厨房的位置。
    他家是开放式厨房，沐婉秋正背对自己，虽不像胡婷那样火辣撩人，却像是一轮孤清的冷月，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胡婷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婉秋她穿的这么保守，你看的津津有味，我这边全是福利画面，结果你连看都不肯多看一眼，有点过分伤人了！”
    林霄打趣的说：“红颜祸水，谁知道你的大白腿下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阴谋？”
    胡婷低下头，目光触碰到那条只到腿根的牛仔热裤，勾魂摄魄的一笑，“林医生你说的是谋，还是毛……”
    “咳咳！”
    眼看话题越发的少儿不宜，林霄抓紧咳嗽两声，把话题岔开。
    胡婷没有继续挑逗，而是偷偷观察沐婉秋的反应，她迫不及待想要发掘出，沐婉秋喜欢林霄的证据。
    果然，在她说出那句虎狼之词的时候，沐婉秋切菜的动作，出现了一丝迟滞。
    “就知道会是这样。”
    胡婷勾起嘴角，心满意足的笑了。
    不多时，沐婉秋备好了三菜一汤，却一声不吭，独自坐在餐桌享用起来。
    这可把胡婷气坏了，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丫哒哒哒走了上来：“婉秋，怎么都不叫我一声，你跟林医生一起欺负我是？”
    “我是为了你好。”
    沐婉秋细嚼慢咽的喝着白粥，“万一你长的太胖，这双大白腿可就没什么诱惑力了。”
    “得了，反正也勾引不到林医生，\b我还不如吃的痛快一点。”
    自顾自盛一碗粥，胡婷很没有吃相的狼吞虎咽起来。
    一看就是饿透了。
    “慢点吃。”
    沐婉秋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容，“我白天不在家，你就不能给自己点份外卖吗？”
    胡婷嘴里塞满美食，含含糊糊的说：“顾不上啊，我做了一天的市场调研，鞋底都快磨穿了，哪有时间吃口热乎的，结果呢，你还不给我饭吃，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你正经点。”
    沐婉秋皱起眉，加重语气。
    看见高冷的沐主任，都被这妖精说的败下阵来，林霄不禁露出好笑之色。
    或许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胡婷不敢在沐婉秋过分造次，喝口粥润了润喉咙，果然正经几分：“对了，明天咱们那一届的老同学，在恒奥酒店有一个聚会，你也一起去。”
    “不去。”
    沐婉秋果断拒绝。
    胡婷把一只鸡翅夹到沐婉秋碗里，继续哀求：“你就去一次，我这次筹备新公司，上面给的预算少到可怜，我就盼着明天同学聚会，能从那些老同学手里搞点投资，只有我一个人可怎么行？”
    “听这意思，沐主任出马，就能帮你拿到投资了吗？”
    闻言，沙发上的林霄也忍不住加入话题。
    露出个得意的笑容，胡婷道：“那当然了，谁不知道咱们沐主任是海归神医，这人活一世，难保没有个头疼脑热，只要婉秋开口，多了不敢说，百八十万还是能筹集到的……”
    正说着，胡婷话音蓦的一顿。
    双眼放光的盯着林霄：“说起神医，眼前不还有一位呢嘛？”
    “我？”
    林霄汗颜的摆摆手，“那是你们同学聚会，我一局外人过去干嘛？”
    胡婷勾起坏笑：“谁说你是局外人了，你可以以沐主任男朋友的身份出席嘛！”
    “……”
    林霄悄悄看一眼沐婉秋，意思是这是胡婷的个人行为，万一惹怒了这位女王，可千万不要殃及池鱼。
    果然，沐婉秋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淡淡的冷意向外散溢出来。
    “咳咳，我回房间吃。”
    胡婷也发觉不对，抓紧咬住半块馒头，往粥里扒拉了几口菜，落荒而逃。
    压力立刻来到了林霄这边。
    斟酌片刻，林霄试图找一个轻松些的话题：“你猜我今晚遇见了谁？”
    “明天同学聚会，穿你那件棕色的飞行夹克过去。”
    “好……嗯？”
    林霄惊讶不已，“你的意思是，你也去？”
    他在想，沐婉秋态度反转，是为了帮胡婷筹钱，还是单纯因为胡婷的那句戏言。
    让他们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出席聚会。
    没有正面回答，沐婉秋仅仅点了点头，就把话题回到之前：“你遇见了谁？”
    “京城玄武医院的韩凤君韩老。”
    “那位柳叶杯的发起者？”
    “你知道他啊。”
    林霄有些意外，他这三年只是闷着脑袋修行中医，对于神州医学界的了解，竟然还比不上远在米国的沐婉秋。
    沐婉秋点点头道：“在米国，柳叶杯也颇有口碑，许多手术都达到了展演的规格，对了，这次院里推选出来的参赛作品，就是你那台胆囊结石切除术，还有治疗消防英雄的《长鲸吸水》针法。”
    “啥？”
    林霄腾的一下坐直身体。
    表情古怪到了极致。
    沐婉秋以为他有别的想法，便主动解释一句：“柳叶杯是以医院为单位参加比赛，从这个角度来说，秦院是不用跟你商量的，你不要埋怨他就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霄摇摇头，眼神却尽是苦笑之意。
    韩老选他成为最终决赛的魔王，结果呢，他还要代表中心医院参与初赛？
    若是赢了，倒还没什么，顶多在决赛时闹个乌龙，可若是输了……
    柳叶杯魔王跪倒初赛，铩羽而归？
    丢人都要丢到姥姥家了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同学聚会！

    “婉秋，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次日一早，胡婷看见换上一身新装的沐婉秋，整个人饿虎扑食，朝着沐婉秋啃了上来。
    好在沐婉秋早有提防，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自己那张精致的脸蛋才幸免于难。
    “我只帮你这一次。”
    沐婉秋平淡道，“如果筹不到资金，我也就没办法了。”
    “了解！”
    胡婷并起两根手指，在眉前比划一下，随后，目光又落在林霄身上，“林医生，你也会去的对？”
    林霄扬了扬车钥匙说道：“我不去，你们就要打车去了，着实有些跌份。”
    “有道理。”
    胡婷深表同意，关键是她吃透了林霄在沐婉秋那里是受到特殊对待的，只要拿捏住林霄，她这个闺蜜，就能对她多上几分心思。
    三人上车，刚刚驶离小区，沐婉秋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孙倩来吗？”
    “……来。”
    胡婷的表情不太自然，语气也磕磕绊绊，“谁知道呢，好多年没联系了。”
    透过后车镜，林霄看见这一幕，不禁好奇：“这个孙倩是什么人？”
    “胡婷高中时候的死对头。”
    提起这些陈年旧事，让沐婉秋嘴角多了些微笑，“那时，她们各方各面都要比，就连追求者的数目，都要拿出来比较，以至于那段时间，整个学校的男生，大约有三分之一，都被她们两个给勾搭走了。”
    听着沐婉秋的口中，说出勾搭这种极接地气的词语，颇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胡婷翻个白眼，幽怨道：“你还说呢，剩下的三分之二去哪了，还不都败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不然，我怎么靠着帮你递情书赚那么多钱？”
    “我对谈恋爱没兴趣。”
    “啊对对对。”
    胡婷有求于她，当然不敢过多争辩。
    很快，三人来到恒奥酒店，虽说名字俗气，可选址上格调极高，他租下了一片联排别墅，紧邻湖畔，远处是幽幽的山景，环境上清幽僻静，高雅到了极致。
    当然，消费也是高到极致。
    “昨晚才见识了燃餐厅，今天又来这种地方，我真是飘了。”
    林霄停好车，朝四周打量一阵，打趣道。
    啪。
    胡婷从身后轻拍他的肩膀，嬉皮一笑：“等姐拿到投资，很快就会成为海云市最有钱的那一拨人，到时候天天带你来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这个可以有。”
    闲聊间，三人来到湖景最优的一座别墅，胡婷按下门铃。
    房门开启，露出一道性感艳丽的身影。
    林霄有些惊讶，开始好奇沐婉秋上的哪所高中，随便一个女孩都这么漂亮，同时又生出几抹同情，不管胡婷还是眼前这位，随便放在哪座学校，都是妥妥的校花级别，结果却遇到了沐婉秋这位大魔王。
    等等，大魔王？
    思绪立刻飘到了柳叶杯，林霄脸色垮下来，哪还有心情去欣赏佳人。
    “杉杉，你们到的真早啊。”
    胡婷热情的打着招呼，“人到了几个？”
    叫做杉杉的女孩让出进门的空间：“除了你们，再就是孙倩了，哇，这是婉秋吗，你比高中时候长的更漂亮了，简直就是像大明星一样。”
    “谢谢。”
    沐婉秋显然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露出的笑容格外拘谨。
    下一刻，杉杉的视线理所当然落在林霄身上。
    声调一下高了好几倍。
    “呦，这位陌生帅哥是谁呀！”
    “来家属了？”
    屋内的人闻讯而来，就连忙活着洗水果的两个女孩，都悬着两只湿漉漉的小手，匆匆忙忙跑出厨房。
    林霄感觉此刻的他，就跟动物园里的猴子没什么两样。
    “胡婷，还不快介绍一下。”
    一位男同学起哄道，“你是怎么把这位兄弟骗到手的啊？”
    “感情上的事，能叫骗么？”
    胡婷赏给他一记白眼，随后神秘兮兮道，“不过啊，林医生还真不是我的家属。”
    众人一下子惊住了。
    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胡婷的家属，难道是……
    “我的天，不会！”
    “咱们沐大校花竟然恋爱了？”
    “这算是铁树开花么，不，不能这么说，以沐大校花的姿色，随便丢一根橄榄枝出去，还不是大把大把的男人来抢！”
    本就热闹的别墅，彻底沸腾，惊叹声，祝福声，还夹杂着一些调侃的声音
    男人之间没那么多忌讳，知道了林霄身份，立即把他当做自己人，戏谑道：“兄弟，也没瞧出来你比我们优秀在哪啊，怎么就跟沐大校花走到一块了，要知道，当年我们多少兄弟冲锋陷阵，都没能攻下沐大校花的堡垒。”
    “你们听胡婷瞎说。”
    林霄苦笑摇头，“我跟沐主任就是同事关系，这次过来，纯属跟着蹭顿饭。”
    胡婷有胆量开玩笑，他却没胆量接住，事实上，他对沐婉秋谈不上害怕，但两人之间，总是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没办法像是和钟灵或者苏小小在一起时，那么的轻松自在。
    “好，只是同事。”
    最近的一名男同学打着哈哈，“大家别在这儿站着了，快进来，妹夫，你也来。”
    妹夫？
    林霄不能确信的看看众人，然后彻底无奈了。
    不过这也正常，这世上除了同学，恐怕没有谁会在成年以后，还能如此没心没肺的玩笑了。
    久违的同学聚会，让大家都很是亢奋，备好的几盘水果，愣是没有人碰一下，恨不得把每一秒钟，都用在追忆过去上面，就连寡言少语的沐婉秋，听到开心处，都忍不住多说几句，填补大家记忆中的空白。
    “对了。”
    当话题停在一个地中海发型的老师身上，先前那个男同学突然想起什么，把话茬引到了林霄身上，“妹夫，你们中心医院有植发手术吗，有机会，带我们那位老师去你那看看啊。”
    林霄笑着摇摇头：“手术没有，但我可以开一点中药。”
    “管用吗？”
    “对头发不管用。”
    林霄道，“可以帮那位老师纾解情绪，心情上放松一点。”
    “噗！”
    众人一个没忍住，齐齐笑喷。
    那男同学更是前仰后合，跟林霄做个击掌的手势：“妹夫你太搞了，我叫齐东强，搞地产的，有机会一定要跟你好好聊聊。”
    “没问题。”
    应和的同时，林霄看见胡婷朝他频频使出眼色，立刻心领神会。
    这位齐东强同学，八成是胡婷这次的猎物之一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又一个家属！

    “东强，你最近搞房地产，应该不少发财？”
    果不其然，等林霄跟齐东强换了联系方式，胡婷立刻就步入正题。
    齐东强不好意思的笑笑。
    “还行。”
    “年收入多少，怎么不得几个亿啊？”
    “哪这么夸张。”
    齐东强挠了挠头，虽说胡婷不比沐婉秋的美若天仙，但她也称得上盛世美颜，能让她这样吹捧，给齐东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但很快，他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只听胡婷笑嘻嘻道：“正好我这边有一个不错的投资项目，东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收益或许比不上你一套楼盘，但在其他方面，肯定能给你带来巨大的收益，你……”
    “咳咳。”
    齐东强用几声慌乱的咳嗽打乱聊天，原本红润的脸色，也愈发变白，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胡婷发觉不对劲了，识趣的结束话题。
    林霄则是给齐东强拿来一杯水，等他慢慢调整好情绪。
    “其实，我的生意也就那样。”
    半会儿，齐东强神色好转，苦笑解释，“去年在外市接手了几块地，本来想大展拳脚，结果被人摆了一道，那些地皮早就成了政府规划地，我们的合同属于无效买卖，十几亿的地皮就这么收了回去，卖地的地产商也提前跑路，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就因为这件事，我这一年都周转不过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公司的账面上，就剩下十几万，我个人也早把产业变卖，除了一套老家的房子，算得上是一无所有了。”
    这番话一出，氛围变得更加沉重了。
    不少人都默然下来，没有嘲笑，没有挖苦，有的只是唏嘘，以及照镜子般的感同身受。
    他们没经历过齐东强的遭遇，可生而为人，谁又容易？
    这场同学聚会，就像是大家对现实生活的一种逃避，就连这世外桃源般的酒店，都仿佛是他们为心灵找到的一处港湾，等大家酒过三巡，相互离别，还要回到各自一地鸡毛的生活里，奔波劳苦，努力求生。
    “挺好的日子，我提这些烦心事干嘛！”
    齐东强蓦的摆摆手，振声笑道，“婷婷，等我缓一缓，肯定支援你的新项目，给我留一个名额啊。”
    “没，没问题。”
    胡婷恍然回神，从身旁的杉杉手里接过红酒，与齐东强碰杯对饮。
    \b接下来，她也不想再聊什么筹资了，就是陪着大家没心没肺的聊天，既然是一场避世之旅，那就去他妈的工作，酩酊大醉一场，岂不痛快！
    很快，到了上桌吃饭的时间，众人纷纷离开沙发区，杉杉却冷不丁冒出一句。
    “不对呀，咱们还差一个人呢。”
    “差谁？”
    齐东强迷糊的问，然后用力拍了下脑袋，“瞧我这记性，孙倩还没到呢，你们谁负责联系她，抓紧打个电话啊。”
    杉杉拿出手机，刚刚拨通，门外就传来了悦耳的响铃声音。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齐东强哈哈一笑，自告奋勇跑去开门。
    但下一刻，就听见他发出一声惊疑：“你好，你找哪位？”
    众人尽皆怔住，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外。
    只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那，而他手里，铃声还响个不停。
    轻轻按下挂断键，男人友好的伸出手。
    “是孙倩的同学，我是她老公，周斌龙。”
    “啊，你好。”
    齐东强尴尬的握握手，目光往四周打量过去，“那什么，怎么不见孙倩过来？”
    周斌龙一边向屋里的众人打着招呼，一边微笑解释：“是这样的，孙倩出去旅游了，早早就定下的事情，实在是不好退票，就只好让我代替她过来，各位同学，真的是不好意思啊，我替孙倩给你们道歉了。”
    “旅游？”
    杉杉不解道，“前几天，我跟她确认时间的时候，她还说没什么事情呢，怎么突然就出去旅游了？”
    此话一落，十几道目光本能集中在周斌龙的身上。
    眼神多了几分闪烁，但周斌龙还是对答如流：“可能是你跟她通电话的时候，她把旅游的事给忘了，总之她今天肯定是没办法过来的，等下次，我和孙倩做东，再请大家好好聚一次。”
    说罢，他便作势要走。
    林霄与沐婉秋却很默契的同时开口：“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喝一杯。”
    “对对对。”
    齐东强瞬间会意，拽住周斌龙的手腕，“家属也算是我们的同学嘛，坐下来认识一下，正好也跟我们聊聊孙倩的近况。”
    周斌龙刚准备拒绝，目光却定格在不远处一片树林之中。
    再回头时，竟是微笑同意：“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他快步进入别墅，林霄与沐婉秋再一次目光相撞。
    “不太对劲。”
    “嗯。”
    林霄点点头，“他刚才看的方向，好像藏着一个人。”
    沐婉秋连忙看向窗外，果然，树林深处，一道人影正站在影影绰绰之中。
    但两人没有说穿，而是默不作声的上了桌，随着众同学一起推杯换盏，等周斌龙喝到微醺，沐婉秋才突然问道：“孙倩既然出去旅游，那她怎么不拿手机啊？”
    和谐的酒桌氛围，一下子僵固住了。
    众人也发觉出几分异样。
    当今这个社会，没有手机，可谓是寸步难行，可孙倩的手机，怎么会出现在周斌龙的手里？
    就不怕她出什么事么！
    “老周，婉秋说的有道理啊。”
    齐东强语气认真，“孙倩没拿手机，你怎么放心让她出去的啊？”
    周斌龙的眼角轻微扯动，\b还在强作笑容：“瞧你们说的，好像她是出去流浪了一样，放心，她拿了另一部手机，至于这个，是专门留给我联系你们的。”
    “原来是这样。”
    众人咀嚼了下，并未发现这道说辞有什么问题，纷纷放松警惕。
    而就在这时，林霄突然又开口了。
    “你们看，那边有人在偷窥咱们。”
    “什么？”
    众人俱是脸色一紧。
    而周斌龙，更是神容大变。
    手中的酒杯，也在他的持握之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音。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还我女儿！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偷窥我们！”
    齐东强是个急性子，循着林霄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树林中的身影，立即就拍案而起，怒气冲冲道，“我要把那个偷窥狂揪出来，兄弟们，有没有一起的！”
    同学这种生物，从来都是一呼百应，话音刚落，在场的男同学，乌泱泱都站了起来。
    女士们也不甘示弱，纷纷离席，从厨房、浴室拿出各种各样的‘兵器’，尽管他们人多势众，可万一那个偷窥狂带着凶器呢？
    “大家稍安勿躁。”
    当众人吆喝的时候，周斌龙始终在忍，眼见他们真的要跑出去抓人，再也忍不住起身，好言相劝，“可能是酒店里维护园林的人，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过去，再把人家给吓着了。”
    “这……”
    “我过去跟他交涉一下，让他不要往这边偷看了就是。”
    说着，周斌龙就要离开。
    他的脚步很快，但有人比他更快。
    林霄先一步出现在他的路径上，满脸人畜无害的笑容：“你才刚来，还没吃几口菜呢，这种事让我去。”
    “你别……”
    “东强，把老周按住，好好的敬他几杯。”
    临走前，林霄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齐东强一眼。
    尽管齐东强没t到林霄的点，可他对林霄的印象极好，本能就执行了林霄的要求。
    趁着周斌龙打量树林的时候，齐东强连续递了三四杯酒，为了打发掉他，周斌龙只能一一干杯，不知不觉的，脸颊便腾起两抹红晕，意识也出现了微微的混沌。
    终于，周斌龙扛不住酒意，一把压住齐东强的手：“不喝了，别再给我倒酒了！”
    “那怎么成。”
    齐东强以为他是在让酒，更显热情，“孙倩不在场，我们这些老同学，有义务替孙倩好好照顾你……”
    “林霄回来了。”
    胡婷的声音，让他们从推让中抽出目光。
    林霄身后还跟着一位老者，满脸苦相，皱纹密布，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斥着无数倦意。
    这就是那个偷窥者？
    众人实在没办法把这张脸，与他们想象中猥琐不堪的形象结合起来。
    “叔叔？”
    蓦的，杉杉捂住小嘴，惊呼出声，“您是孙倩的父亲吗？”
    那老者身形微颤，仔细端详了一下杉杉：“我记得你，你好像是叫杉杉对吗？”
    “对，就是我。”
    “高三的时候，我经常去您家吃饭。”
    “您怎么站在那么远的地方，直接过来就好了啊。”
    众多同学里面，杉杉与孙倩关系最好，自然也对她的父亲颇为亲近，说话间，杉杉主动把老者搀扶过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其他人却迷糊了。
    先是老公，又是父亲，这孙倩到底闹的哪一出儿啊？
    “爸，你怎么来了？”
    感觉到众人灼热的视线，周斌龙只得挤出一丝笑容，“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
    在他面前，孙父显得很卑微，但同时也有几分执拗：“斌龙，这么多天你一直都躲着我，今天当着同学们的面，你就让我见一见倩倩，我是她父亲，难道还会伤害她吗？”
    众人俱都变色。
    杉杉更是面露不忿：“周斌龙，孙倩又不是你的私有物品，你怎么还不让人家父女相见呢？”
    “这不怪我。”
    周斌龙两手一摊，“是孙倩不想见他，这次出门，就是受不了他的纠缠，才想借旅游的机会散散心的。”
    孙父急切的摇着头，为自己辩解。
    “同学们，不是这样的啊，我只是想见一见倩倩，那孩子一直都很孝顺，从没有跟我生过气，这次不知怎么的，就突然不见我了，我想去家里看看，斌龙也以各种理由拒绝，你们说，我除了跟着他，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啊。”
    “叔叔，你别急。”
    沐婉秋柔声道，“你是听孙倩亲口所说，她不愿意再跟你见面吗？”
    周斌龙眼神一冷。
    当即就向着孙父走过去，却又被林霄中途拦住。
    “老周，你先坐回去。”
    “坐什么坐。”
    周斌龙不再像之前那样温文尔雅，一步绕过林霄，近乎野蛮的拉起孙父，“我是拿你没办法了，既然你非要跟孙倩见面，我现在就带你见她。”
    “等等！”
    沐婉秋词锋犀利，“你不是说孙倩去旅游了吗？”
    “我把她叫回来就是了。”
    冷冰冰的甩下这句话，周斌龙拖着孙父离开，但没走几步，反被孙父给挣脱开来。
    孙父似是明白了什么，直勾勾凝视过去：“斌龙，是你说倩倩不肯见我的，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倩倩现在人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爸，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是倩倩让我告诉你……”
    “倩倩她不会出事了！”
    根本听不进他说的什么，孙父颤抖着掏出手机，“不行，我得报警，万一倩倩出了事，只有警察才能帮我。”
    啪！
    幺幺零的号码刚刚按出，那款老旧的智能手机便脱手而落。
    同学们都沉下脸来。
    并非孙父拿不稳手机，而是周斌龙一巴掌把它生生拍掉。
    “你敢报警试试！”
    或是酒意作祟，又或是见到纸包不住火，周斌龙再不掩饰什么，直接以要挟的口吻震慑，“孙倩过的很好，但你们要是胆敢报警，我可就不能保证什么了。”
    “草！”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把孙倩怎么了！”
    “姓周的，你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们扒了你的皮！”
    齐东强等人纷纷扬起拳头，怒不可遏的咒骂起来。
    他们俱都恍然，孙倩哪里是去旅游，根本就是被这家伙控制了好吗！
    孙父气的脸色惨白，这些天尾随周斌龙的疲倦和劳苦，统统化作怒火，让他忘记年龄的苍老，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
    “你还我女儿！”
    砰。
    周斌龙一脚踹在孙父的小腹，把他踢的人仰马翻。
    酒意刺激着他的疯狂，让他的凶性，彻彻底底展露在众人面前。
    “老东西，你还敢打我！”
    “不是想知道孙倩怎么样吗，我告诉你，她就跟现在的你一样！”
    “但是，我打她，比打你还要狠一百倍，狠一千倍！”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真的能离婚吗？

    “麻痹，你再打一个试试！”
    眼前这一幕，让齐东强彻底暴走，第一个冲上前去，其他的男同学紧随其后，恨不能把周斌龙碎尸万段。
    可他们刚冲两步，就齐齐停下脚步。
    周斌龙竟抽出一把匕首，雪亮的刀锋指向众人，让他们的血性渐渐冷却。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更何况他们就是一群普通人，\b但凡周斌龙胡乱砍上几下，就足够他们受的。
    “你们跟孙倩就是同学而已，一年都未必联系一次，为她拼什么命啊！”
    周斌龙狰狞开口，随即又低下头，“老东西，只要你离我们够远，孙倩就不会有事，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我周斌龙虽然暴力，但我是真心爱她的。”
    众人咬着牙，怒火压抑。
    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殴打，暴力，这是爱一个人的表现？！
    “林霄，你别冲动。”
    突然的，沐婉秋惊呼出口。
    趁周斌龙低头的功夫，林霄竟一个箭步，朝他狂奔而去。
    “你找死……”
    听见密集如鼓的脚步声，周斌龙怒目抬头，然后就看见一只手掌化为残影，狠狠拍在自己的脑袋上。
    匕首瞬间脱手，周斌龙的身体也原地旋转好几圈，直到一屁股坐在地上，才堪堪停下。
    林霄这一掌，打的并非脸颊，而是左耳。
    滔天剧痛的同时，周斌龙感觉天地都在旋转，耳鸣声仿佛引擎轰鸣，顷刻间，就有鲜血从耳道流淌而出。
    “你所谓的爱，就是肆无忌惮的殴打对。”
    林霄甩了甩微麻的右手，目光凶残至极，“那我们就好好的爱一爱你。”
    咣当。
    周斌龙丢掉的匕首，被他一脚踢飞老远。
    这一幕，无异给齐东强他们打了一针鸡血。
    “兄弟们，干他！”
    众人一拥而上，围着周斌龙一阵拳打脚踢，疯狂发泄着体内的邪火，林霄则深藏功与名的退到一边，搀扶起孙父，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沐婉秋紧跟过来，递给孙父两个热鸡蛋，说道：“叔叔，拿它在小腹温一下。”
    接着，她又横了林霄一眼。
    似是埋怨林霄刚刚的不理智。
    空手对付持刀凶徒，你以为你是李小龙啊！
    “咳咳。”
    仿佛听见了沐婉秋的声音，林霄不去回应她的目光，用推测的口吻说道，“按周斌龙的说法，他虽然喜欢打人，但不会伤及性命，叔叔，您知道他们家怎么走吗，我感觉孙倩是被囚禁起来了。”
    “知道。”
    孙父说话都是颤抖的，他从未想过，自己把女儿托付出去的那个人，竟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随后，林霄目光转向众人：“东强，别打了，拽他起来回去见孙倩！”
    “好！”
    齐东强呼哧带踹的回应一声，同时拉起一道倩影，“婷婷，差不多得了，把孙倩救出来才是要紧事！”
    群殴时，下手最重的并非他们这些男生，而是与孙倩关系最差的胡婷，谁也没想到，这姑娘直接把高跟鞋当做凶器，在周斌龙身上一脚一脚，不知踩出了多少血洞。
    不少人都是开车过来，当他们一起行动，阵仗极大，发动机的声音裹挟着同学义气，朝周斌龙的小区驶去。
    四十分钟后，这支车队如一柄利剑，刺入一座高档小区。
    留下一个同学照看孙父，其他人气势汹汹，冲进周斌龙的家。
    典雅冷峻的北欧风格，让人难以想象，这套房子的主人，竟是个痴迷家暴的畜生！
    “找到了！”
    卧室里传出杉杉的惊叫声，林霄却拦住齐东强等人，只让沐婉秋几名女孩进入，足足等了一刻钟，女孩们才搀扶着孙倩回到客厅。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怒火烧燃。
    大家是同班同学，\b都是一样的大好年华，可孙倩神态颓靡，面黄肌瘦，看上去比最显老的一个男生，都要大上三四岁。
    齐东强努力克制：“倩倩，这混蛋都打你哪了，你说出来，我们给你出气！”
    “我，我没事。”
    孙倩眼神躲闪，脚步也往杉杉的身后躲去。
    胡婷脸色阴沉，一把掀起孙倩的袖口：“你个傻女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袒护那个男人！”
    “你别！”
    孙倩脸色急变，可为时已晚。
    那条满是淤青的胳膊，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林霄瞬间眼眸带刀。
    胡婷怒道：“这只是一小部分，我们刚进去的时候，孙倩被绑在床上，全身上下都是……”
    眼圈突然一红，胡婷不忍把那副画面再说出来。
    “把那个畜生带过来！”
    齐东强攥紧拳头，振声一喝，两三人把周斌龙押了过来。
    扑通。
    周斌龙被打的意识模糊，双腿根本不听使唤，几人一推，他便本能的跪了下来。
    可即便是这样，孙倩还是表现出极度的恐惧，身体不由自主的退向卧室，杉杉急忙把她抱住，捂住她的眼睛：“倩倩，你别怕，同学们教训过他了，他不可能再欺负你了。”
    “不，你们别打他。”
    孙倩死死把头埋在杉杉怀里，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在保护周斌龙，“他没有打过我，是，是有坏人闯进我们家……”
    众人听的又怒又气。
    怒的自然是周斌龙猪狗不如，气的却是孙倩蒙了眼睛，明明已经身处地狱，竟然还在帮魔鬼说话。
    林霄皱眉道：“这是典型的pua症状，孙倩的内心已经严重创伤，尽管周斌龙打她骂她，但在她的世界里面，只有周斌龙才是她唯一的依赖。”
    “他妈的，就是给倩倩洗脑了呗！”
    齐东强反应过来，左右瞧了瞧，抄起茶几上一个烟灰缸，朝着周斌龙狠狠砸了上去，“我打死你个畜生。”
    林霄叹了口气。
    他们打的再狠，都很难治愈孙倩的心理创伤，甚至，这只会让孙倩所处的地狱，变得更加水深火热。
    因为他们迟早会离开这里，到时候，周斌龙养精蓄锐，岂不是要把今天受的伤，全部百倍千倍的偿还在孙倩身上。
    这道题唯一的解法，就是离婚。
    不止林霄想到了这一层，沐婉秋也第一时间问道：“孙倩，你不要怕，他对你的种种行径，都是违法行为，只要你勇敢站出来，他就会被抓起来的，到时你离了婚，就能彻彻底底的重新开始了。”
    “我，真的能离婚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正当防卫！

    “离婚？”
    胡婷一下子精神振奋，帮着孙倩把凌乱的发丝厘清，“当然能，太能了，如果你再不离婚，就要被这个畜生给打死了！”
    孙倩眉眼迷离，似是听见了一个超出她理解范畴的答案。
    谁也没想到，在齐东强一记烟灰缸下，周斌龙竟然给打的精神了。
    红肿的眼睑使他的视线化成一条细线，但即便如此，他的目光还是凶狠莫名。
    “你敢离婚试试！”
    “我能把你们全家都杀了！”
    “这些人只是一时热血，他们根本就不爱你，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对孙倩来说，好像每个字都挂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她眼睛里刚刚亮起的星光，再一次急剧黯淡。
    然后，她在所有人充满期待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谢谢你们，可还是算了，我相信斌龙。”
    “草！”
    齐东强一个没忍住，把烟灰缸用力砸在了地上。
    碎片四处迸溅，一如孙倩支离破碎的心。
    她想离婚，可她不敢。
    周斌龙长久以来的pua攻势，彻底剥夺了她独立思考的能力，她习惯了臣服，好像她本该就是周斌龙的奴隶。
    “这该怎么办？”
    沐婉秋来到林霄一侧，叹息着说，“她完全被洗脑了，我们的话，根本毫无作用，按照国内的法律，如果她放弃指证，我们谁也拿周斌龙没有办法！”
    林霄也很苦恼，他能帮孙倩出头，可也要孙倩自己觉醒才行。
    等等！
    也许那个人，能刺激孙倩觉醒！
    三两步走到齐东强身边，林霄小声道：“东强，让同学把孙叔叔带上来。”
    “现在？”
    齐东强有些不落忍，“孙倩被打的这么严重，叔叔看到以后，万一接受不了怎么办？”
    林霄拍了拍腰间的针包：“放心，我是中医，能控制住局面。”
    “……那好。”
    齐东强走到一边，给楼下的同学打了个电话。
    很快，孙父就被带到家里，看见孙倩的那一刹，孙父再也遏制不住，整个人瘫倒下去。
    “叔叔！”
    齐东强眼疾手快搀扶住他，林霄的银针也随即而来。
    晕厥感消失不见，孙父泪眼浑浊的喊道：“周斌龙，你把我女儿打成这样，我拼了这幅老骨头，也要杀了你这个畜生！”
    “爸！”
    孙倩也难控情绪，扑到父亲面前，眼泪疯狂的流下来，“我没事的，您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我和斌龙会处理好这些事的。”
    “闺女，你不能相信他啊，他是个魔鬼，他会毁了你的。”
    孙父难以置信的看着孙倩，几乎是用央求的语气说道。
    “叔叔，给孙倩看一下。”
    林霄在旁边蹲下，轻轻掀开孙父的上衣，露出他小腹的淤青，“孙倩，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大家同学聚会时，周斌龙对你父亲做的事情，不论你怎么屈服，周斌龙都不会对你的父亲有任何尊重，相反，他只会加剧罪恶，到最后，让你的父亲跟你一样，成为他的玩物！”
    他用词残忍，语气冰冷，似乎毫不在意这些话会对孙倩造成什么伤害。
    可他说的越多，孙倩的眼睛就越发清澈。
    泪水滚涌而出，那不是家暴后，源自恐惧的眼泪，而是看见父亲受伤，对自己的恼恨，以及疯狂的愤怒。
    心底早已微弱不堪的反抗情绪，终于被父亲的伤势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你这个混蛋！”
    孙倩站起身，捡起先前齐东强摔碎的烟灰缸，断裂处尽是玻璃渣子，割破了她的手掌，却也让她更加的清醒。
    砰！
    断面粗糙的烟灰缸，疯狂砸向了周斌龙。
    “你敢……”
    周斌龙只说出两个字，脑袋便扎在血泊之中。
    鲜血从他身上各个位置绽放出来，溅在孙倩身上，宛如一场甘霖，洗掉了孙倩身上的黑暗，指引着她浴火重生。
    “倩倩，你这样会打死……”
    杉杉担心孙倩染罪，想要阻止，却被一旁的胡婷拽住。
    胡婷眼角湿润，轻声道：“让她再发泄一下，有林霄和婉秋在，不会闹出人命的。”
    “可怜的倩倩。”
    杉杉难过的捂住嘴巴，“她这是熬了多少年啊！”
    事实上，不必林霄赶在出事以前阻止，孙倩的殴打也坚持不了多久，瘦削的她根本没多少气力，不一会儿，烟灰缸便脱手飞出，她也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
    沐婉秋从附近的橱柜中找到急救箱，帮孙倩细心的包扎起来。
    “谢谢你，婉秋。”
    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温暖，孙倩第一次露出笑容，“我简直太傻了，竟然跟这个混蛋生活了这么久，你放心，我一定跟他离婚，我还要把他送进法庭，送进监狱！”
    沐婉秋微笑抬头：“以前你是被控制了，不怪你。”
    “谢谢，真的谢……”
    话说一半，房门突然被扣响，暴躁的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
    有人凑到猫眼跟前，随即就吓得一激灵。
    “警察来了！”
    “不是？”
    热血青年齐东强也瞬时慌了，紧张的看向林霄，“妹夫，这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林霄看做了众同学的核心。
    “能怎么办，给警察叔叔开门啊。”
    林霄哭笑不得，“咱们搞了一整条车队进来，想不引人注意都很难，现在警察来了也好，周斌龙的问题，终归是要交给警方处理的。”
    “可咱们把人打成这样……”
    齐东强面色纠结，敲门声却越发凶狠，守门的同学支撑不住，只能硬着头皮开门。
    哗啦。
    四五名警察鱼贯而入，让本就拥挤的客厅，变得更加狭小。
    “有人反映你们入室打人，谁是主脑，站出来！”
    为首的警察声音嘹亮，只凭说话，就把众人震的肝胆发颤。
    只是，当这名警察的目光扫过众人，蓦然就在林霄身上停了下来。
    沐婉秋黛眉收紧，挪到了林霄身前。
    “锋哥，找到凶器了。”
    一名小警官突然开口。
    叫做锋哥的警察侧过头，从小警官手里接过烟灰缸，而后又迅速找到孙倩，走过去细细比对。
    “右手有割伤，与烟灰缸的碎裂处相互吻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
    孙倩摇摇头，“周斌龙是我的丈夫，他长期对我家暴，今天我受不了了，就用烟灰缸打了他……”
    “不是这样的。”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孙倩目瞪口呆的看着孙父走过来，双手捧住锋哥手里的烟灰缸，用力在上面来回摩擦，直到两只手鲜血直流。
    从警多年的锋哥人都懵了。
    “你这是做什么？”
    “警官同志，人是我打的，你把我带走。”
    孙父认真道，“周斌龙是我的女婿，我看到他对女儿做的事情，一时间气不过，所以才出手打人，这件事跟我女儿没关系，跟这些孩子也没有关系。”
    所有人都傻了。
    然后，眼里像是进了沙子，酸涩不已。
    “叔叔，您胡说什么呢？”
    齐东强红着眼说道，“您连那个畜生的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哪能让您替我们背这个黑锅啊！”
    其他男同学也齐刷刷上前。
    “对啊，您当着民警同志的面把自己弄伤，人家也不信啊。”
    “警察叔叔，人是我们打的，抓我们。”
    “但也务必请您还孙倩一个公道，她身上有很多伤，都是拜这个畜生所赐，只要能把他送进去，我们去蹲看守所也值了。”
    警官们面面相觑。
    一般来说，即使警察控制住现场，嫌疑人们也很难做到完全配合，可这些人呢，不止配合，这争先恐后的认罪是什么鬼？！
    “都安静！”
    锋哥没好气道，“你们觉得这很帅吗，我提醒你们，一旦进了看守所，那就是要留案底的！”
    随后，他竟走到了林霄面前。
    “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沐婉秋护食般挡住林霄。
    “沐主任，你别紧张。”
    拍拍她的肩膀，林霄哭笑不得道，“警官，又见面了。”
    “是啊。”
    锋哥亦是苦笑，“昨天离开中心医院，听安教授吹了你一路，说的我耳朵都要生茧子了，对了，这次具体是什么情况？”
    在沐婉秋写满错愕的注视下，林霄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跟锋哥叙述出来。
    当然，也包括他带头打人的那一部分。
    倒不是他跟这个锋哥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就认为锋哥会保他无恙，而是他相信公道自有定论，他要做的，就是配合警方把该说的情况一一道明。
    “好，我明白了。”
    锋哥听完，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随即，他走到周斌龙的身边，向负责检查的警察问道：“人怎么样？”
    “大多是皮外伤，包扎一下就行了，只是这耳朵……”
    耳道流血，\b恐怕耳膜是被打穿了。
    那警察没有直说，因为他听到了林霄的描述，知道这耳朵是林霄一巴掌拍的。
    “周斌龙先前动了刀子，这些人迫不得已，只有正当防卫，即便过当，那也是情有可原。”
    锋哥三两句话，定下整件事的性质。
    正当防卫。
    而且，他没有过多逗留，招呼着众警察把现场拍照，留取证据以后，便带着周斌龙率先离开，至于林霄一众人，可以先给孙父做些包扎处理，再一起去警署做个笔录就行了。
    众警官来势汹汹，去势也汹汹。
    许久，众人都没能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直到胡婷一巴掌拍在林霄肩头：“行啊你，连警署的人脉都有，我们家婉秋跟了你，还真是没有吃亏！”
    “哪跟哪的事儿啊。”
    林霄汗颜一笑，时刻注意着沐婉秋的眼里有没有杀气，随后才解释道，“昨天的病人里，有一个救了被拐儿童，那个锋哥过去了解情况，我才算跟他认识了。”
    “真的假的？”
    胡婷表示不信，“他给你放的水，都快有太平洋那么大了，这真是只见一面的交情？”
    这件事落听以后，胡婷又快速恢复了那副泼辣模样，林霄懒得跟她多言，转身走到了孙父面前。
    “叔，烟灰缸上碎玻璃太多，我帮你处理一下。”
    “没，没事的。”
    孙父话这样说，等林霄把他的手掌翻开，却看见掌心已然是血肉模糊，密密麻麻的玻璃碎片，刺的到处都是。
    一旁，孙倩再也忍不住，抱住父亲，嚎啕大哭。?

 第一百二十章 最爱公主的，从来不是骑士！

    孙倩的哭声痛彻心扉，但更多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释放。
    林霄很快帮孙父处理好伤口，孙倩也在杉杉的陪同下，回房间重新洗涮，再出现时，尽管还有些憔悴，但眉宇间已经换发新的神采，特别是一双眼睛，仿佛梦回高中，那只永远高傲的白天鹅的样子。
    “这才是咱们的倩倩嘛！”
    齐东强眼睛一亮，振声道，“倩倩你别怕，不管到什么时候，咱们这些老同学，都永远是你身后，最坚固的盾牌！”
    “谢谢大家。”
    闻言，孙倩的眼底又有些许湿润。
    随后她转过目光，看向再度沉默的胡婷，轻咬唇瓣，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婷婷，谢谢你。”
    主动拉起胡婷的手，孙倩语气真挚，“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和大家一起，这样不遗余力的救我脱离苦海。”
    胡婷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以前的事早就过去了，再说就算我还记恨你，也不可能看着你被那种混蛋欺负，我胡婷的同学，要欺负的话，也只有我才有这个资格！”
    话虽不入耳，却饱含同学义气，不少人都鼻翼发酸，本能的垂下头去。
    这一次，孙倩没能克制住，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哭什么！”
    轻轻捧起她的脸，胡婷认真道，“你永远记住我这句话，这个世界上，最爱公主的人，从来就不是骑士，而是国王！”
    不远处，孙父听懂话中深意，苍老的脸颊，也蒙上了两行热泪。
    孙倩用力的点点头。
    胡婷的话，让她真正重生。
    接下来，一众人前往警署，配合锋哥做了笔录，等忙活完，竟到了深夜时分，眼看天色黑如浓墨，齐东强提议，再去找一家酒店，大醉一场，为今天这次热血行动，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不过，林霄与沐婉秋却是婉拒了。
    “我是跟同事倒班，才腾出来这一天时间，晚上就要回去接他的班了。”
    任何一家医院，胸外都抵得上最忙碌的科室，没有之一，从这个角度来说，沐婉秋比林霄的时间要紧迫多了。
    然而，林霄也萌生去意。
    “林医生，别欺负我们不懂，中医是没有晚班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呀！”
    有同学故意起哄。
    胡婷扑闪着狐媚的大眼睛，嬉笑道：“怎么叫凑热闹呢，咱们林医生心疼婉秋，不想让她一个人熬夜加班还不好吗，我还告诉你们，不止他们要撤，我也准备回去了，难得家里没有这两个人如胶似漆，我可要好好享受我的单身之夜。”
    一番话说的煞有其事，把林霄与沐婉秋的关系，算是越描越黑了。
    至少在同学眼里，林霄不但把家属的位置坐稳，甚至连车门都生生焊死！
    “婷婷，之前你说的筹资一事，我看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
    临走前，齐东强突然扒住车门，略带歉疚的说，“可能钱不会太多，但我尽力，好？”
    胡婷意外的看着他，接着又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嗨，其实我就随口一问，以我胡婷的能力，难道还拉不到投资吗？”
    “这倒是。”
    齐东强嘿笑的挠挠头，“你一个人在京城打拼，都能做到奇趣的核心管理层，一个小小的海云市，还能难得到你么……”
    “林霄，开车！”
    不容他把话说完，沐婉秋冷漠开口，催促林霄开车。
    轰。
    呛鼻的尾气吸入肺腔，齐东强咳的昏天黑地。
    半会儿，才迷茫的抬起头，望着远处的车影自言自语：“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返程路上，车厢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直到林霄云淡风轻的问出一句：“胡婷，你在奇趣工作啊？”
    “啊？”
    当齐东强道出她的身份以后，胡婷就意识不对，脑袋低垂，不时打量沐婉秋的表情，此刻林霄一问，她更是闪烁其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沐婉秋及时开口，解救了她。
    “她是奇趣的运营主管。”
    “所以，奇趣解除对我的封杀，是你……”
    “嗯。”
    沐婉秋直截了当的注视过来，“有什么问题么？”
    一瞬间，气氛又僵住了。
    这句反问攻气十足，一下让林霄的情绪都不连贯了，他深吸一口气，才无可奈何说道：“这么大一个人情，你为什么不说呢？”
    “我不喜欢让你觉得，你欠我什么。”
    “怎么，怕我还你一个更大的人情，大到你还不起的那种是么？”
    “随你怎么想。”
    沐婉秋调整了一下姿势，闭目养神，“把我送到中心医院，就算你把人情还了行？”
    见她没有聊下去的意思，林霄也无话可说，一路上，三个人都哑口无言，直到沐婉秋下了车，胡婷才猛吸一口长气，接着面色古怪下来：“我说，你们两个的相处模式还真是拧巴啊，林医生你不觉得累么？”
    “呃……”
    林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与沐婉秋只是室友的关系，哪有什么累不累的？
    暂且把这个话题抛却脑后，林霄问了另一件事：“你被派来海云筹备新公司，是不是也跟解封我的账号有关？”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胡婷声音一弱，“我这就是正常的人事变动而已，你不要想的那么多。”
    想起胡婷刚住进来的那晚，在浴室的那一通电话，林霄心中，就如明镜般透亮。
    他暗暗的叹了口气。
    这下人情欠的够多的啊。
    “行。”
    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拿出一张银行卡，林霄道，“里面是我这些年的积蓄，你拿去用。”
    胡婷怔住，迟迟不敢接过卡片。
    “嫌钱少？”
    “不是。”
    胡婷苦笑道，“我是在模拟，婉秋知道你给我投资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万一我顶不住，这笔钱不就成了定时炸弹了？”
    林霄有些不能理解：“你这么怕她干嘛？”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血脉压制……啊！”
    正说着，胡婷突然发出尖叫，目光紧盯着林霄身旁的车窗。
    不明所以的转过头，随即，林霄亦是头皮一炸。
    “卧槽！”
    窗外，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不是沐婉秋又能是谁！?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说好的女王呢？

    “医院里出事了么？”
    这是林霄的本能反应，可当他降下车窗，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纵然夜色如墨，但仍能看见沐婉秋的脸色微微泛白，\b细腻的鼻尖处还挂着一层薄薄的汗滴，就像被什么事物吓到了一样。
    “婷婷，下来陪我走一走。”
    避开林霄询问的目光，沐婉秋直接向后座的胡婷说道。
    胡婷怔了下，而后往窗外瞥去一眼，蓦然反应过来。
    她拍拍驾驶席：“让林医生去呗。”
    “他不行。”
    “有啥不行的。”
    胡婷故意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怕黑，把你送进去以后，我就不敢出来了好吗？”
    怕黑？
    林霄万没想到，让沐婉秋去而复返的理由，竟如此的啼笑皆非。
    而且，这与沐婉秋给人的印象极度不符啊！
    说好的女王呢？
    似是被人揪住了小辫子，沐婉秋脸颊闪过一抹尴尬，飞快的转过身，硬着头皮往院门走去。
    \b“还愣着干嘛，抓紧给人送进去啊。”
    胡婷恨铁不成钢的推搡林霄，几乎是强行把他赶出车厢。
    然后，胡婷的目光便长在两人身上，像极了那些躲在相亲现场附近的家长。
    从医院大门，到住院部是一段很长的步道，往日都有路灯指引，可今天不知怎么了，那些路灯尽皆熄灭，整条步道黑漆漆的，偶尔能看见一两道光影，是有人拿着手机走过。
    沐婉秋只走到院门，就不敢继续往前了，仿佛面前的黑暗，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正等待着把她吞噬。
    “估计是线路维修，没事儿，我陪你进去。”
    林霄双手抄兜，尽量让他的语气自然一些，说完以后，便主动迈进了那片黑暗，像是在证明这里的安全。
    沐婉秋屏息下来，终于，试探的抬起右脚。
    恐惧依然存在，但有林霄跟在身旁，让她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一左一右，沉默的前行着。
    走过近半路程的时候，身后蓦的响起脚步声，急促如鼓，像是踩在沐婉秋的心脏上面。
    “唔！”
    口中发出一声轻嘤，沐婉秋触电般往林霄身旁靠近，像是扶住地铁上的扶手一样，紧紧按住了林霄的手臂。
    那是个医务人员，匆匆跑过，并未注意两人的存在。
    “没事了。”
    拍了下沐婉秋的手背，林霄这才注意到，只是手背，竟然都沁满细汗。
    他皱住眉，正色下来：“这不是普通的怕黑了，而是应激反应，沐主任，你以前走夜路时，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么？”
    “没什么。”
    重新与他保持开距离，沐婉秋努力恢复平静，但口吻中的震颤，还是出卖了她。
    林霄没办法对她的心结紧追不放，非但对治疗应激反应没什么帮助，甚至会起到一些反效果。
    “不想说就不说。”
    \b林霄轻松的说，“只不过，那些成为过去式的东西，还是不要再放在心上的好，有句老话没听过么，想太多容易不长个儿。”
    噗嗤。
    沐婉秋紧蹙的眉头一下展开，轻亮的笑声仿佛让夜色都温柔下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长个儿。”
    “那谁说得准呢！”
    有说有笑间，后半段路程显得轻松许多，把沐婉秋送到住院部楼下，林霄的任务也就圆满完成，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沐婉秋突然把一张银行卡递到他的手里。
    “这里面有五十万，你拿给婷婷，就说是你投给她的。”
    “呃，你自己给她不好吗？”
    “下车的时候忘记了。”
    沐婉秋说完就走，看来只有在黑暗下，她才会变成那个娇弱的小女孩。
    低头看了眼银行卡，林霄苦笑不已。
    若是忘记，干嘛还要伪装成是他林霄的钱？
    片刻，林霄回到车上，一句话堵住满脸八卦的胡婷。
    “喏，里面有五十万，收着。”
    “……”
    胡婷一双美眸瞪大到极致，朝医院的那片黑暗眺望过去，“你捡钱了，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捡来的卡里有多少钱？”
    林霄无奈的耸耸肩：“沐主任拿给你的，但又不想让你知道，你记得不要说穿就行。”
    “是婉秋啊。”
    眼神涌过一丝湿润，胡婷苦笑道，“之前陈氏家族用一百万封杀你，婉秋联系我时，这笔钱都分的差不多了，我没办法，只好让婉秋支付了二十万，然后又把大家的分红收回来，退还给陈氏家族，她把这五十万算在你身上，应该是不想让我觉得亏欠她太多，我这个闺蜜啊，看似冷若冰霜，实际她的心思比任何人都要细腻。”
    林霄沉默，沐婉秋的付出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多。
    啪。
    胡婷一记响指，打断了他的思绪：“别琢磨那二十万了，等我的新公司开起来，分分钟把这些钱挣回来，到时给你们的分红，不知要多少个二十万呢！”
    “你就吹。”
    林霄玩笑一声，发动车子，开出几十米后，突然又问，“话说，你要搞的新公司是什么类型，还是奇趣这种的吗？”
    “不太一样。”
    “奇趣的定位更偏娱乐性一点，这次我是想搭建一个偏学术性的平台。”
    “但具体要瞄准哪一个领域，我还没有头绪，这些天也正在做市场调研，一旦有了结果，就能开始搭班子开公司了。”
    本来说的眉飞色舞，聊出搭班子三个字的时候，胡婷神情又不自觉的黯淡下去。
    手里的两张银行卡相互摩擦，她的声音也低了几分：“其实，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个项目不好做，否则奇趣也不会只参股百分之十，剩下的九成投资，需要我一个人搞定，林霄，你还是把钱拿回去，等公司有些起色了，你跟婉秋再入股也不算晚。”
    她没有称呼林医生，而是叫了名字，在她的逻辑里，这是认可林霄成为她的朋友了。
    她虽然爱钱，可她更珍惜朋友。
    “钱我都掏了，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林霄看都没看她一眼，假装强硬的说道，“胡婷我告诉你，我那张卡里可是老婆本，八十万呢，你要是给我赔干净了，你想办法给我找个老婆去！”
    胡婷顿时怔住。
    朱唇点贝齿，许久，终于绽放一个笑容。
    “放心，要是真配个底儿掉，你跟婉秋都成了穷光蛋，到时候她想要嫌弃你，都没机会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理创伤！

    林霄无奈的看了眼胡婷，现在的她，真应了那句话。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随即，林霄好心提醒：“这种玩笑，以后你还是少开为好，万一哪天你收不住，在沐主任面前说的太过分，小心她对你就不仅仅是血脉压制了。”
    “没事，不怕。”
    胡婷大喇喇摆手，“实在不行，我就找一条黑巷子躲起来，从此昼伏夜出，跟婉秋错峰出行。”
    “……”
    到底是京城来的，这姑娘是真的贫啊！
    但既然又聊到怕黑的事，林霄忍不住问：“沐主任怎么会怕黑怕成这样，这已经超出普通人的范畴了，甚至在特定情景下，会激发她很强烈的应激反应。”
    “你说的是有陌生人经过的时候？”
    “对。”
    林霄松了口气，看这样子，胡婷是清楚怎么回事的，只要能找到症结，就有机会帮沐婉秋治愈心伤。
    当然，也只是有机会而已。
    目光延伸到窗外，疯狂倒退的街景映照在胡婷脸上，让她勾起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时候，婉秋一个人去米国求学，初来乍到的她，几乎什么都要靠自己，为了勤工俭学，她每个周末都要去校外的一家华人医院打工，有一次，她回去的太晚，穿过校外一条暗巷的时候，被几个皮条客堵在了巷尾。”
    “他们被婉秋的美貌迷住，想要对她做不法之事，然后再把她卖到附近的娱乐场所，当时婉秋吓坏了，失手捡到一块板砖，重伤了其中一人，这才逃出那条地狱般的暗巷，等到米国警方找到她的时候，却以故意杀人罪进行逮捕，连一点辩解的机会都没给她。”
    “好在婉秋在医院的表现足够出色，那位华人院长亲自出面，把婉秋从警方保释出来，并且向婉秋承诺，这笔保释金无需偿还，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婉秋成为米国医学界成就最高的华人医生，更辅佐那位华人院长，成立了第一家华人医生协会。”
    “只可惜，这些光环并不能治愈婉秋内心的伤，从那个夜晚开始，她就对暗巷、夜路这类场景，充满了恐惧感，即便是明知安全的情况下，也能激发起她心中最深的畏惧，好在这也不算什么大病，慢慢她也就接受了，只是在遇到刚才那种情况的时候，她会比较难熬。”
    异国他乡，独身一人，不难想象当时的沐婉秋，究竟是多么的绝望。
    再想起刚才的应激反应，林霄顿生出几分心疼。
    “师母没能医好她，我一定会想办法，治愈她的心理创伤。”
    “师母？”
    胡婷一头雾水的反问。
    林霄解释道：“你说的华人院长，是中心医院秦南山院长的妻子，也正是我的师母。”
    “你是秦院长的学生，而婉秋，是秦院长妻子的学生？”
    胡婷乐了，“看来，你跟婉秋是天生一对啊。”
    这一次，林霄没有回应她的调侃，而是悄然加速，等回了家，便翻箱倒柜的找出许多医学典籍，从中寻找起能够疗愈心理创伤的方法。
    与生理上的疾病不同，心理疾病很难通过外在的治疗进行愈合，即便是最专业的心理医师，更多也是起到一个疏导排解的作用，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一种疗法，能够做到根治。
    自三年中医学成，林霄就很少像现在这样，通宵达旦，仿佛做科研一般。
    次日，他不可避免的生出两枚黑眼圈。
    早餐随便跟胡婷对付了几口，林霄便像往常一样上班，只是他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就被一通急促的电话打断。
    “来工作室，麻溜的。”
    “什么工作室啊？”
    迷迷糊糊把手机拿到眼前，林霄稍微精神了几分。
    钟灵？
    这丫头又作什么妖？
    “你说呢！”
    钟灵的声音很好听，如出谷清泉，“就咱们上次拍视频的地方啊，老李跟小小都就位了，就差你一个人了。”
    看一眼时间，距离正式接诊还有半个小时，林霄只得抄起白大褂，火急火燎来到那个临时搭建的工作室。
    刚进门，他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
    各式各样的“器官”陈列在墙角，每个“器官”都是一件玩偶衣服，制作的活灵活现，甚至于，看的人有一些恐怖。
    “怎么样？”
    李慕白潇洒的甩了甩长发，炫耀的展开双手，“我找道具兄弟连夜赶工，把人体所有器官都给你做出来了，以后你想拍什么病，咱们都能随时开拍。”
    旁边，钟灵坐在唯一的一张座椅上，笑眯眯地说：“我觉得，应该给咱们的女主角也多备几套服装，我打赌，至少有一半的粉丝，都是咱们小小的颜粉。”
    “有道理。”
    李慕白打个响指，“这就安排！”
    苏小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李导，我就不用了，老师才是视频的灵魂，我不能夺了老师的风头。”
    “就算你不想夺，林霄也没什么风头可言了。”
    从座位轻盈的跳起来，钟灵快步走到林霄面前，“我说昨晚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怎么一条都不回我，原来是忙别的去了，林霄啊林霄，你这夜生活够丰富的啊。”
    苏小小困惑的看过去，立即揪紧心脏：“老师，你的黑眼圈好重，出什么事了吗？”
    “查了一晚上医书而已。”
    露出个疲倦的笑容，林霄把凑近自己打量的钟灵推开，三两步占住了那个座椅，“趁大家都在，多拍几条科普视频，留着后面备用。”
    钟灵端起下巴：“咋地，你要出差啊？”
    “那倒不会，只是我这个样子以后会是常态，越到了后面，拍出来的效果就越差啊。”
    “你看书要那么拼的吗？”
    钟灵深表怀疑的端详过去，“少年，我感觉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素材是可以多拍，问题是，咱们钟大小姐想让你进军直播，你这个状态可不行啊！”
    李慕白忧心的说。
    林霄本想在椅子上瘫会儿，闻言立刻就坐直了身子。
    直播？
    \b视频才拍了几条，就要搞直播了吗？
    走路没学会，这就要跑了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直播看诊！

    “那些视频下面的评论，你都没有看过的吗？”
    注意到林霄满脸不解，钟灵崩溃的扶住额头，无力吐槽。
    苏小小想要站在老师这边，不管从工作强度上来讲，还是对于名气的态度，林霄都不可能有阅读评论的心思，但是，人家钟灵与李慕白的努力也摆在那里，唇瓣碰了几下，苏小小终究是没有发言。
    默默拿出手机，递到林霄的面前。
    “准确的说，不是灵灵提出要直播的。”
    苏小小快速划动着评论区，“这是粉丝们的请求，他们很多都在外市甚至外省，可他们也想像海云市的患者一样，找老师你给问一问诊，最便捷的手段，当然就是直播了。”
    听见问诊，林霄的疑惑终于淡化不少。
    他搓了搓脸，强提精神：“那行，我尽量把时间安排开。”
    “不是尽量。”
    钟灵一本正经上前，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与他四目相对，“而是必须做到，你才是科普视频的核心竞争力，如果你的状态起伏，咱们这些天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了，万一再让其他医生钻了空子，你想再努力都来不及了！”
    这丫头给林霄的印象，一直是灵动随性，如此鲜明的认真神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本能的点了点头，林霄道：“好，必须做到！”
    随后，他专注下来，思索接下来要拍摄的主题。
    也是借了道具齐全的光，这一次，林霄的思路可以放开许多，很快就拿出四五个选题，交到李慕白手中，再由他发挥编剧才能，为每一个科普，编写出一个个生动的小故事。
    至于演员，则是全民皆兵。
    不止林霄与苏小小，必要时刻，钟灵跟李慕白也要上场，若是人数再多，就去附近科室随便拉上一两个空闲的医生，简单说一说剧情，就可以上场拍摄了。
    反正对群演来说，都要套上厚重的道具，并没有什么露脸的机会。
    约摸半小时的功夫，所有素材都拍摄完毕，再进行一些简单的后期制作，就可以发布在奇趣app上了。
    “差不多了。”
    满意看着摄像机里的视频，李慕白笑着说道，“按照常规的更新速度，也足以应付两周左右，林医生，小小，做的非常好！”
    林霄这边，刚刚挂掉与樊乐的电话，看眉宇间，比之前轻松一些。
    “今天的患者不多，我能多拍一会儿。”
    “正好。”
    李慕白与钟灵交汇个眼神，“那我们开始直播，我调整一下布景，让灵灵跟你说一说注意事项。”
    钟灵笑了笑：“没什么特别交代的，咱们的直播内容又不是打擦边球，你就正常连麦，给患者们看病开方就是了。”
    一旁，苏小小捂住唇瓣，微笑补充：“比起老师，那些连麦的粉丝才需要注意。”
    “嗯？”
    林霄一怔，“什么意思？”
    钟灵琢磨了下，很快心领神会：“小小说的是，等一会儿直播的时候，你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不多时，一个简易的直播台搭建出来，补光灯也已经架好，把一颗微型话筒别在林霄衣领，直播就可以开始了。
    “林医生，做好准备。”
    李慕白打出倒计时的手势，“三，二，一，开始。”
    直播开启，林霄的上半身出现在画面正中，而直播间的最底部，备注了一行小字，中医科普林医生在线连麦。
    与拍摄视频的感觉不同，看见直播画面的自己，林霄颇有些局促，不知该说些什么。
    评论区倒是很快热闹起来。
    一个人，两个人，十个人……
    短短几分钟内，就有百十个游客进入直播间。
    “天，我刷到了什么，这是我关注的那位林医生吗？”
    “正无聊刷着奇趣，突然就跳出来一个大帅哥，把我帅了一跳。”
    “林医生是准备直播带货吗，哈哈，你卖的东西我肯定捧场。”
    弹幕疯狂扫过，林霄觉着有趣，一时全忘了自己该做什么，沉浸在评论区不能自拔。
    唯有钟灵不断在画外小声提醒：“祖宗，你给点反应啊，发出一点人类的声音行吗？”
    “噗！”
    评论区一下乐了，“这么好听的声音，是视频里的女主吗，连她都看不下去了，太搞笑了！”
    李慕白想过，首场直播会遇到一些问题，却没想到是会如此低级。
    看林霄的状态，那不止是没吃过猪肉，根本连猪跑都没见过啊！
    “咳咳！”
    林霄也察觉到异样，好在他反应很快，佯装清了清嗓子，认真下来，“大家误会了，我的直播间里不会卖货，只是做一些常规科普，如果有粉丝需要，可以连麦进来，在直播间做一个简单的诊断。”
    “直播看病吗？”
    “有意思！”
    “林医生，我跟你连麦！”
    尽管在线人数不算多，但不论路人还是粉丝，都对直播看病的噱头很感兴趣，在留存率等一些数据上，倒是不错。
    很快，第一个连麦的粉丝出现了。
    是个打扮时髦的小姐姐，只是，画面刚一出现，林霄就明白之前苏小小为什么那么说了。
    小姐姐为了好看些，几乎开了全部的美颜特效，在算法的加持下，面容打磨的宛如白玉，别说林霄一双肉眼，哪怕他的眼睛是x光，也瞧不出症结所在啊！
    中医四诊，能用在直播中的，就只剩望诊与问诊。
    现在望诊的功夫使不出，等于是自断一臂啊！
    “林医生，能麻烦你看看我哪里不舒服吗？”
    小姐姐满脸笑意，对她来说，看病倒在其次，能跟林霄这样的帅哥医生聊天，难道不香么？
    露出个汗颜的笑容，林霄只得耐心解释：“是这样的，我需要看到你的气色，开着这些特效的话，会影响我的判断。”
    “也对哦。”
    “美女，你把特效关了，要不林医生没法看啊。”
    “你别紧张，我们都很友好的，绝不会对你的长相评价什么的。”
    弹幕再次滚动，都在给这个小姐姐加油鼓劲。
    并非他们想要一窥真容，而是都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林霄的能耐如何。
    “……那好。”
    小姐姐咬住唇，但为了和林霄多连一会儿麦，她终于还是答应下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观气色，知内脏！

    滤镜，磨皮，瘦脸，美颜……
    随着一个个特效关闭，小姐姐的真实面目，也呈现在所有观众的画面之中。
    脸色黯淡不少，雪肤也呈现出国人的黄色皮肤，但她的底子不错，是标准的上镜脸。
    没了特效，小姐姐明显有些紧张，时而调整视线，以保证把最好的状态呈现在镜头里面。
    “不用紧张，你长的很漂亮。”
    看出她的小心思，林霄微笑道，“那我们就开始了，麻烦你离镜头稍近一些，对，就这个位置。”
    一边观察，林霄一边对望诊做出介绍。
    “中医之望诊，分为总体望诊和分部望诊。”
    “先说总体望诊，大致从神、色、形、态四点进行观察，我现在做的，就是其中的望神。”
    “再细分下去，望神分为有神、无神、和假神三种，这位小姐姐双目精彩，面色荣润，代表她精神充盈，只不过……”
    小姐姐原本听的很高兴，可最后一句转折，呼吸一下就绷紧起来。
    林霄继续道：“眼底出现了轻微黄斑，虽然不明显，但需要重视起来，你的工作环境是不是常有强光相伴，能够让人眼睛不适的那一种？”
    “嗯？”
    小姐姐一怔，显然被他给说中了。
    随后，小姐姐才解释道：“我是一名珠宝销售，店里的白炽灯光非常刺眼，尤其是碰上盘点货品的时候，要在那种强光下持续工作数个小时，都快要把我的眼睛照瞎了！”
    林霄点点头：“强光会对双眼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如果只影响视力倒还好说，可如果长此以往下去，危害不可小觑，甚至把眼底烧出洞都是有可能的。”
    “这么吓人吗？”
    小姐姐顿时花容失色，“那我应该怎么注意，需要换一个工作吗？”
    林霄失笑摇头：“不用，平时常备一些左氧氟沙星滴眼液，再就是可以买些决明子泡水喝，一周后可以再跟我连一次麦，症状没有减轻的话，我再正式给你开一道方剂。”
    “好的。”
    拍拍胸口，小姐姐总算放心下来。
    她想跟林霄再多说说话，奈何她除了有些眼疾，并没有其他的问题，给出医嘱之后，林霄便微笑的挂断连麦，给到下一位患者。
    这次，连麦的速度快了很多，几乎是无缝衔接。
    对方很是自觉，所有特效都是关闭状态，才不过十几秒钟，林霄就把他的症状一一罗列。
    “你是不是每天凌晨两三点左右，会出现严重的腹部绞痛，但熬过这段时间，绞痛就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对呀，林医生您真是太神了。”
    “所谓观气色，知内脏，这只是中医的基本技能，除了我说的那些，每天午饭过后，你还会感觉恶心、腹胀，我说的没错？”
    “是这样，我去县医院查了好几次了，每次都是给我开一些健胃消食的药，一点作用都没有。”
    两人一问一答，就像在念剧本一样。
    但观众们都清楚，这种随机的直播连麦，哪有什么剧本！
    原来林霄不只是简单的科普主播，他是真的有点东西啊！
    “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县里做一个胰腺ct，那里的医生就知道该怎么对症治疗了。”
    林霄笑着说道，“只是，你这种情况大概率要动刀子，如果当地有不错的中医，你可以记几个穴位，让他用烧山火针法，帮你做一些针灸治疗，大约三次，也能根治你的胰腺炎。”
    在他描述穴道的时候，上百条弹幕，早就像沸水中起伏的气泡，疯狂窜涌。
    \b“我爸得过胰腺炎，这种病特别擅长伪装，当时不知道做了多少检查，最后才筛选出正确的病灶，这位林医生也太厉害了，只凭望诊，就把胰腺炎给看出来了？！”
    “你们说这是真的假的啊，万一那位大哥是演员呢，这年头，太多花里胡哨的主播了，说不定这就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呢！”
    “楼上的睁大眼睛看看，这是随机连麦好吗，你打开奇趣，给我随机匹配一个事先找好的演员试一试，虽然直播间里只有三千个在线观众，但这个概率也太低了……咦，都三千在线人数了吗？！”
    不止弹幕中频刷惊叹号，画外的钟灵三人，亦是惊喜莫名。
    刚开播十分钟，就从百余人，飙升到三千人，考虑到林霄是第一次直播，且没有任何预告，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
    “直播问诊的路子可以搞！”
    李慕白压低声音，却压不住眼底奔腾的喜悦。
    钟灵没回应，此刻她在评论区里刷的不亦乐乎，那些惊叹、赞美，哪怕是质疑的声音，都让她感觉是那么的美好。
    因为那些声音，代表着流量，代表着林医生这三个字，即将成为医学科普领域最响亮的一块金字招牌。
    突然，她被一条弹幕逗乐了。
    “连麦的大哥，你去检查的时候一定要找准医院，千万不要掉进普田系医院的坑，如果你不了解，可以去林医生第一个视频的评论区里学习一下，那里有普田系医院的讲解。”
    拉过李慕白与苏小小，钟灵强忍着笑：“知道他说的讲解普田系医院的评论是出自谁手吗？”
    “谁啊？”
    “我。”
    钟灵得意的笑，“为了挖出那些普田系医院，我找了不少记者界的朋友帮忙，虽然名单还不全，但已经是个很大的突破了。”
    苏小小震惊的睁圆美眸。
    “灵灵，真有你的，这样一来，大家就能有效避雷了。”
    “那必须的。”
    俏皮的眨了眨眼，钟灵看向不明就里的林霄，蓦然又假装一副深沉的模样，“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他能在这里轻轻松松做直播，是因为有人在替他负重前行啊。”
    噗。
    苏小小一个没忍住，笑靥如花。
    有人心情大好，自然也会有人情绪跌宕，如堕谷底。
    华康医院。
    陈长青刚刚接手这里，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光是晨会，就开了一个半小时，此刻他颇有些疲倦的坐在院长办公室，打开奇趣app准备消磨一下时光。
    一个医学科普类的直播间跃出画面。
    向来只关注美女视频的陈长青，对这种内容毫无兴趣。
    但就在他准备划走的前一刻，手指蓦然僵在空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合作！

    “林霄！”
    想起这个梦魇般的名字，陈长青脸色一下变作怒红。
    宛如烧燃的岩浆。
    可他没办法报复。
    韩凤君前些天的告诫还响彻耳边，让他感觉像是陷入沼泽，那种无力感让他崩溃。
    于是，他把刚整理出来的办公室一顿打砸，倾泻着滔天的怒火。
    同楼层其他医务人员都被吸引过来，却都满脸惶恐，不敢发言。
    谁也不了解这位新院长的脾气，自是敬而远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火上身。
    不多时，房间中动静小些了，有人蹑手蹑脚上前，借着百叶窗的缝隙，小心翼翼窥视。
    “嘶。”
    那人猛地捂住嘴唇，弓着腰退回原位置。
    除了桌椅尚存，能砸的几乎全部砸碎，就像经历了一场地震。
    其他人见状，立刻会意，躲进自己的科室。
    而即便陈长青想把邪火发在他们身上，也实在没什么力气了，他瘫在椅子上，任凭汗水把头发打湿，扎的眼睛刺痛，突然的，一阵手机铃声从眼前的废墟中传来。
    停下后，复又响起，吵的陈长青实在不耐烦，循着声音，在一地碎片的夹缝里面，找到了他的手机。
    碎裂的屏幕上，是一串陌生数字。
    “哪位！”
    “陈少的心情不太好啊。”
    对方的口吻充满戏谑，让陈长青本能想挂，可接下来一声反问，又让他动作僵住，“让我猜猜，是因为那个叫林霄的男人么？”
    陈长青声音低沉：“你是什么人！”
    “我叫魏云，奇趣的首席财务官。”
    “奇趣？”
    陈长青顿时火冒三丈，怒骂道，“就是你们出尔反尔，收了陈浩然的钱，却不按照条件封杀林霄，对不对！”
    对他的爆发，魏云似早有准备，依旧是那副不急不躁的语气：“关于这件事，我需要向陈少爷解释一下，此事是我们的运营总监所为，并且公司已经对她做出了相应的处罚。”
    “所以呢？”
    陈长青冷声道，“你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当然不是，我是想找陈少做一次合作，如果陈少信我，我保证说服公司，重启对林霄的封杀。”
    “呵，原来还要去跟公司交涉，你说你这样的小人物，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出合作两个字，简直就是浪费我的时间！”
    说着，陈长青粗鲁的挂掉电话。
    可前两日，林霄在燃餐厅对他的羞辱，以及刚刚在直播间谈笑风生的样子，让他的恨意不断凝聚，片刻，又翻找出魏云的号码，用力的戳了下去。
    “你有信心封杀林霄？”
    “大多数平台都是很尊重陈氏家族的，我们奇趣也不例外。”
    魏云笑呵呵道，“只是，刚才我所提到的运营总监，在奇趣颇有些话语权，即使她受到处罚，但只要她还在奇趣一日，我就不好否定她的决策，所以才需要陈少帮忙。”
    陈长青听出来一些端倪，眼中也漫起毒辣之色：“看来，不止我一个人对这位运营总监有意见啊？”
    “哈哈，我可没什么意见，我只是要她臣服于我，成为我魏云的女人而已。”
    张狂的话音之后，魏云终于把他的计划，一点点和盘托出。
    而这时候，林霄的直播间宛如坐上了火箭般，揽获了前所未有的粉丝数目。
    “首页了！”
    钟灵兴奋到无以复加，险些又把声音收入画面，“这场直播被推到了首页大厅，老李，我的判断没有错，直播问诊的这条路，我们算是走通了！”
    “哈哈，何止通了这一条路，刚才拍好的几条素材，怕也要迎来大爆了！”
    李慕白也难掩激动，若非林霄是首次直播，他现在就想回家，开始素材剪辑的工作了！
    不知不觉，直播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
    医院不会允许林霄占据太多的工作时间，跟粉丝们简单解释之后，林霄接通了最后一位患者的连麦。
    “林医生，你好，我是童先生。”
    童先生是他的id，画面里，出现了一位长相精致的中年男子，金丝眼镜，西装革履，一看就是精英阶层。
    他的气质非常出众，以至画面一接通，就有不少疑问的弹幕扫过。
    “这位帅哥也是来问诊的吗？”
    “不像是得病的样子啊，是不是连错了啊？”
    “林医生，要不还是切了，我还等着连麦呢！”
    没有人不喜欢称赞，童先生也注意到这些内容，嘴角不自觉上扬，随后，才慢条斯理的讲述病情。
    “我最近眼睛不太舒服，工作又忙，一直没时间去看，林医生你给看一看。”
    “好，麻烦你多靠近镜头一些。”
    林霄笑道。
    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凝重下来。
    有始终关注直播间的粉丝立即发言：“不怕西医笑嘻嘻，最怕中医眉毛低，我靠，林医生的脸色不太对，不会是什么要命的大病？”
    童先生恰好瞥见这条弹幕，脸色顿变：“林医生，你这些粉丝的素质有待提高啊，我好端端的，怎么就得了要命的病了！”
    这话无疑是往评论区丢了一颗炸弹。
    “喂，你怎么说话的，我们的素质有什么问题！”
    “就是说啊，那个粉丝也是担心你，你干嘛攻击人家！”
    “这人真是玻璃心，我猜他肯定是肝不好，心眼小的人都有肝脏问题！”
    看见弹幕频刷，林霄不禁苦笑。
    轻声制止道：“大家不要做无意义的争吵，童先生，你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除了眼疾，身体上可能也……”
    “等等。”
    童先生没好气的打断，“你怎么跟粉丝站一边呢，该不会粉丝说什么，你就故意编些病症来迎合他们，我就是眼睛不太舒服，身体一点事情都没有，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
    “……”
    一旁，钟灵三人听的都无语了。
    就因为林霄说的跟某条弹幕一样，他就怀疑林霄是在迎合粉丝？
    这人未免也太多疑了！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不要怀疑身体给你的反馈。”
    林霄对待患者的脾气还是很好的，即使受到质疑，也保持着高度的专业性，“你所形容的眼睛不舒服，是不是视力模糊，甚至严重时，还会出现短暂的失明现象，即便是在正常情况下，也会伴有青幻症，也就是在面对蓝色和绿色时，出现辨别障碍。”
    童先生原本还颐指气使，听到这，脸色一下子变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完美下播！

    林霄说的每一个字，都戳在了童先生的心口。
    这就是他完整的症状。
    一开始，他故意耍了个心眼，只提自己眼睛不舒服，却不说具体症状，就是想测一测林霄的望诊功夫，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结果，这连一分钟都没有，就全部说中了。
    他很想否认，可心底的震撼，让他来不及第一时间给出反应。
    “童先生咋不说话了？”
    “能咋，被林医生给说中了呗！”
    “大家也别冷嘲热讽了，童先生好像真的挺严重的，他该不会失明？”
    弹幕中，失明两个字狠狠刺激到了童先生。
    终于，他忐忑发问：“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你在哪座城市，但我给你的建议，是第一时间前往当地最好的医院，找眼科医生帮你治疗，除此以外，你还要停止西地那非药物的使用，否则眼科医生对你的治疗，也只是杯水车薪。”
    “什，什么意思？”
    童先生眼神躲闪，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苍白的面容重新恢复血色，冷笑道，“还以为你真的有点东西，原来也是个招摇撞骗的家伙，我就只是眼睛不舒服，跟用药有什么关系，而且，你说的那种药，我根本就没碰过好吗！”
    林霄无意与他争辩，淡淡道：“你可以怀疑我，不过在就医的时候，你最好把我的建议说一下，接诊的医生会给你答案的。”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童先生冷哼一声，“现在说回到你粉丝的问题，他们在评论区对我的病情恶意揣摩，我认为，你有必要替他们给我道歉！”
    “喂，你有点过分了啊！”
    画外的钟灵再也忍不住，娇斥出声，“粉丝行为，凭什么要林霄买单，再说了，人家只是猜测一下，哪来的那么多恶意！”
    若非李慕白和苏小小及时拽住，钟灵怕是要直面镜头，与这位童先生正面对线了！
    林霄亦是微微皱眉。
    他一直都在注意粉丝发言，不排除某些玩笑开的过头，但那些玩笑多是针对他，关于连麦的患者，大家都是很友好的，那一句要命的大病并非诅咒，着实是童先生太上纲上线了一点。
    “童先生，你先别急……”
    “这个女声是谁啊？”
    不等说完，童先生蓦的流露一个玩味的笑容，“难道是找你看什么妇科病的，妹妹，听我一句劝，这位林医生根本是虚有其表，不要被他的营销给骗了，万一耽误了你的治疗，你后悔都来不及，还是说，你就是冲着林医生去的啊，也对，这家伙医术一般，皮囊倒是不错。”
    “够了！”
    林霄怒了，再不忍耐，一句话硬刚上去，“整个问诊过程，我已经很照顾你的面子了，你竟然还得寸进尺，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直说了，敢不敢当着这三万多粉丝的面，把你的袖口撸起来！”
    “这有什么不敢的？”
    童先生不屑的抬起手臂，把袖口推到肱二头肌的位置。
    林霄淡然道：“看见你皮肤的红色皮疹了吗，和你眼睛的青幻症一样，都是过度使用西地那非所致，哦对了，提醒一下大家，西地那非就是我们常说的伟哥。”
    噗！
    直播间一下沸腾了。
    起初，大家并未注意林霄说了什么药物，但伟哥的名气着实是太大了。
    “看不出来啊，这大哥那么虚呢？”
    “哈哈，这就是传说的大型社死现场！”
    “目前的在线人数是三万人，至少这些人都知道他那方面不行了！”
    看着童先生吃了一捧绿豆蝇的模样，粉丝们都大呼过瘾。
    本来嘛，就是个很小的矛盾，林医生也从中调和了，可这童先生还是不依不饶，甚至还对人家女孩出言不逊，嘴巴简直是臭不可闻！
    见童先生萎了，林霄懒得多言，索性趁机会来一波科普。
    “诚然，西地那非对于某些功能障碍的患者效果显着，但任何药物都有其副作用，许多人在服用西地那非之后，就会出现蓝视现象，也就是这位童先生的青幻症。”
    “除此之外，还有可能出现一些皮肤上的过敏症状，比如皮疹、溃烂，最严重者，甚至会引发非动脉炎性前部缺血性视神经病变，从外表来看，眼瞳都会变作蓝色，视力严重下降，直至失明！”
    “奉劝各位男士一句，能力不够，可以用伟哥来凑，但必须适可而止，特别是这位童先生，不管你在直播间怎么胡闹，你终归是一名患者，希望你能把我的话听进去……”
    童先生怎么都没想到，他非但没在口舌上占到便宜，竟然还成了反面教材。
    他眼轮匝肌狂跳不止，愤怒难遏。
    到后面，他再听不下去，一把关闭了连麦。
    “哈哈，那家伙落荒而逃了！”
    评论区一片欢呼。
    林霄笑了笑，说道：“逃不逃的，希望他能好好治病就行，还有各位也是，切记我说的各个知识点，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后面我还会更新一些科普视频，大家别忘了点点关注，行了，完美下播。”
    “林医生再见。”
    “已经点了关注了，坐等更新。”
    “我在每一个视频底下都留了言，求翻牌哦，林医生！”
    随着一条条道别的弹幕，林霄关掉了直播。
    呼。
    吐出一口长气，这才发觉，做直播也不比坐办公室轻松多少，短短一个多小时，腰杆都有点酸了。
    旁边，钟灵叉着腰，仍旧气呼呼的。
    “林霄，给我一个不人肉童先生的理由！”
    “还生着气呢？”
    林霄好笑道，“三万多人看他的笑话，这惩罚够重了，实在不行，你给他邮几盒伟哥过去？”
    噗嗤！
    钟灵一个没忍住，也笑喷出来。
    随后，又有几分担忧。
    “你说，那童先生不会想办法诋毁你，我现在都有点神经过敏了，一看你在网上惹了别人，就担心你被报复，然后再被封号什么的。”
    “真要封，那也没办法啊。”
    林霄摊开手，之前有胡婷帮忙，若是旧事重演，他不能再去指望胡婷啊。
    而且，他隐隐感觉，胡婷之所以筹办什么新公司，多半与解封他的账号有点关系。?

 第一百二十七章 筹资完成！

    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跟李慕白敲定好下次拍摄的日期，林霄便回了综合诊室。
    按说，苏小小也应回到胸外那边，辅佐沐婉秋诊治，可这一次，林霄竟叫她也跟着一起，神神秘秘的，把苏小小整的心里噗噗直跳。
    或是直播大爆，让中医部的患者数目又上了一个台阶，一天下来，竟比过往三天的总和还要多，以至林霄这样的快节奏选手，都有些应接不暇，临时把李庆林也一并叫来，直到傍晚临下班时，拥堵的综合诊室才总算空荡下来。
    “老师，你是预见到这个情况，所以才把我叫过来的吗？”
    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苏小小气喘吁吁的问。
    林霄却一副苦笑：“我哪有这本事，上次你不是问我，想要学习《长鲸吸水》针法吗，我是想把针法给你，谁知一回来，就看见这么多的患者，这不就拖到现在了？”
    饶是早就得到林霄的承诺，真正到了这一刻，苏小小也难免兴奋紧张。
    就连旁边的李庆林，呼吸都跟着粗重起来。
    “小小，恭喜你啊。”
    李庆林激动道，“《长鲸吸水》针法妙用无穷，哪怕只习得几针，都能受用一生，你现在得了完整的针法，可以说前途无量！”
    “谢谢李主任。”
    潦草的说了一句，苏小小现在的精力，全都在林霄身上。
    准确的说，是林霄手中的两个笔记本。
    “针法固然重要，但真正发挥作用的，是拿针的人。”
    把其中一个笔记本递给苏小小，林霄正色道，“《长鲸吸水》不可能适用全部情景，使用时，需要你四诊合参，诊断准确，才能随机应变，发挥出这部针法最大的效用。”
    “老师，我明白了。”
    苏小小态度虔诚，双手捧过了这部针法。
    前半部分是呼吸法门，读起来并不晦涩，应该是林霄为了她特别定制，用简单易懂的方式翻译出来，后半部分，才是具体的针法，每一次变化，每一次下针，都做了诸多注解，让人一眼便知。
    再搭配上林霄清秀隽永的字体，苏小小是越看越喜欢，简直爱不释手。
    李庆林眼巴巴的站在一边，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虽说他是林霄点名，跟钱从章要来的弟子，但他才来不久，哪能厚着脸皮学到一针半式呢？
    “庆林。”
    突然，林霄打断他的思绪，“这本是给你的，《鱼跃于渊》，学成后，可以内气驭长针，刺激肉中穴，骨中疾。”
    另一个笔记本，很是随意的丢到他的怀中。
    李庆林瞬间怔住。
    一双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难怪是两个本子呢！”
    苏小小顿时恍然，“老师，你是根据李主任的用针风格，才给他这一部针法的？”
    林霄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庆林在施针时大开大合，极具胆魄，最适合《鱼跃于渊》和《跃马横枪》，但考虑到庆林的年纪，学习《跃马横枪》有些晚了，我就选择了这一部。”
    “老师，谢谢您。”
    此刻，李庆林也终于醒神，双目含星，朝林霄深深鞠躬。
    林霄脑门上不由爬满黑线。
    鞠什么躬啊你！
    本来挺好的气氛，一下就多了种殡葬的味道！
    “先别急着兴奋。”
    林霄苦笑道，“《天圣玄针》中所有针法，都需要辅佐内气，换言之，你们要先把呼吸法门学明白，才有可能掌握针法，这后面的路，还且行且远呢！”
    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这话用在中医身上，简直再贴切不过。
    结束一天的工作，李庆林想请林霄吃顿饭，以表示他作为弟子的心意，但被林霄婉拒了，倒不是替李庆林省钱，而是他拿起手机才发现，胡婷早给他发了一片语音方阵了！
    “抓紧带着婉秋回家，我有大事宣布！”
    “林霄，林霄，呼叫林霄！”
    “你跟婉秋再不理我，很快就会失去我了信不信！”
    胡婷宛如疯魔般催他们回家，林霄担心他再去应李庆林的饭局，自己的房子再给这姑娘祸祸了。
    给沐婉秋发了条微信，道别李庆林与苏小小，林霄便第一时间赶往车位。
    却发现，沐婉秋早已在这里等待。
    “平时你都会加班，这次竟然按捺不住想要回家了。”
    林霄打开车门，好笑道，“看来胡婷真的是有什么要紧事。”
    沐婉秋绑好安全带，神色淡漠：“最好是，如果她是恶作剧，我保证把她赶出去！”
    “呃……”
    林霄不由打了个冷战。
    看来，沐婉秋也被胡婷的连环夺命call折磨的不浅啊！
    两人很快回到家，刚停好车，就被楼下一辆粉色的玛莎拉蒂吸去目光。
    “有客人？”
    林霄跟邻居们不算多熟，但大家都开什么车，他还是大致清楚的，他很确信，这辆玛莎拉蒂不属于这里。
    而等他上楼推开门，更是满溢惊讶。
    平时放车钥匙的位置，赫然多了一把。
    玛莎拉蒂的标志尤为醒目。
    “那辆车是你的？”
    目光转向沙发，定格在胡婷身上，林霄又是瞠目又是气愤，“把我的钱拿回来，那是给你筹资用的，不是让你买车的啊！”
    “车是我租的。”
    胡婷笑眯眯的说，“今天去见了一位大老板，我总不能打车过去，就花几千块钱租了台车，别说，还真把筹资给拿下来了，整整三千万呢！”
    话落，她指了指面前的茶几，果然一份合同静静的躺在桌面。
    “哪位大老板这么大方？”
    林霄好笑道，“不会是齐东强？”
    胡婷摆摆手：“怎么可能，东强都说了他手头紧，去哪搞三千万出来，他跟你们俩可不一样。”
    “我俩怎么了？”
    “凡尔赛呗。”
    挑个好看的白眼，胡婷立即又眉开眼笑起来，“这老板就是海云当地人，姓常名青，出手阔绰的很，我只说了说新公司的初期构想，他就拍板签合同了，那爽快的程度，吓得天花板都掉下来了，哈哈！”
    林霄听的一怔。
    常青？
    够巧的啊，他前两天才刚打脸了一个叫陈长青的家伙！

 第一百二十八章 董事会！

    “你刚才说，天花板掉下来了？”
    到底是闺蜜，沐婉秋显然更关心胡婷的人身安全，一瞬间就捕捉到关键字眼。
    林霄也收起神色，正视过来。
    天花板掉了是什么鬼？
    “小事情，不用担心。”
    胡婷摆摆手，把当时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那位常老板所在的公司，恰逢翻新，她过去的时候，四处都弥漫着装修材料的味道，许是这个原因，在两人一拍即合之时，头上的吊顶突然塌陷，好在距离他们还有四五米远，只是受到些许惊吓，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林霄汗颜道：“这么寸的么，听上去这位常老板不怎么靠谱啊！”
    “装修事故而已，不至于的？”
    话虽这么说，但胡婷也被说的心中唐突，低声呢喃，“而且，合作以前我特地查了他们公司，包括验资什么的，都没什么问题……”
    铃。
    手机响起，打断了胡婷的嘀咕。
    脸上露出极不情愿的表情，胡婷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
    “恭喜你啊，胡总监。”
    听筒中的男人笑盈盈开口，“这么短的时间，便筹集到三千万资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胡婷冷哼一声，不屑道：“少来，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那是爱之深，责之切嘛。”
    对于她的冷淡，男人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加温柔，“婷婷，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只是，胡婷脸上除了反感，再无其他颜色。
    “还有别的事么，没有我挂了。”
    “别急啊，公司刚刚决定，派我明天去一趟海云市，辅助你促成新公司的筹备，你要不要去机场接我……”
    嘟！
    胡婷不耐烦地挂断，只留给对方刺耳的嘟声陪伴。
    深深的吸了口气，胡婷重新扬起笑脸：“看，我就说没问题嘛，常老板的资金已经转给总部了，等程序一走完，就能到分公司的账面上了。”
    “没问题就好。”
    林霄笑道，这么高兴的时刻，他也不能总给人泼冷水不是？
    再说了，海云市人口那么多，备不住就有人姓常名青呢！
    “对了，明天我准备开一场小型董事会，你们一起都过来。”
    “一起？”
    沐婉秋表情古怪，“我没有投资，为什么要参加董事会？”
    林霄在旁苦笑：“沐主任，你那五十万我可扛不住，再说了，当时我已经给了她八十万，又拿五十万出来，她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我怎么不信？”
    胡婷一个背刺，认真道，“哪怕你说是捡的我都信。”
    林霄当场演绎出，一个人遭遇背叛时的震撼和崩溃。
    生动形象。
    不过，两人这样一闹，沐婉秋倒是不好发作了，甩给林霄一记冷眼，便转身去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自从她显示过厨艺，只要她在家，做饭的重任便落在她的肩上。
    没办法，谁让她的手艺好呢！
    而且，还能趁着下厨的功夫，做一做生剥鸡蛋的练习。
    随着手术刀刮过蛋壳，一颗鲜明透亮的鸡蛋捏在沐婉秋的指尖，恰好，林霄来到她的身后，笑道：“看来你已经很熟练了。”
    “哎呀。”
    失声同时，沐婉秋手指发力，捏碎了这颗无壳鸡蛋。
    看着她满手的鸡蛋液，林霄有些尴尬：“就是稳定性不怎么好。”
    “……”
    沐婉秋俏脸微沉，要不是你突然出声，我会把鸡蛋捏破么！
    于是，在煮鸡蛋时，沐婉秋刻意只煮了两枚，让林霄只有干瞪眼的份。
    一夜过去。
    次日，林霄与沐婉秋照例上班，但到了中午时分，没有在科室里对付，而是去了胡婷定好的酒店。
    偌大的包厢中，胡婷正跟一个年轻男人侃侃而谈。
    当两人赶到，交谈声戛然而止。
    胡婷兴奋的起身介绍：“常总，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合作伙伴，虽然他们只是小股东，但都是我很好的朋友，没有他们帮忙，这家新公司不可能筹备起来……常总，你怎么了？”
    原本英姿飒爽的年轻男子，脸色一下僵住，犹如便秘般，怎么看怎么难受。
    林霄则皱起眉，脱口而出：“还真是你。”
    “咦？”
    胡婷瞪大眼睛，“你们认识？”
    “陈长青嘛。”
    林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陈氏家族的公子哥，华康医院的新院长，陈少，怎么你摇身一变，还把姓氏给改了呢，你们老陈家知道这事么？”
    陈长青眼角抽搐，心里把魏云问候了一遍又一遍。
    说好他只对付胡婷，怎么林霄又冒出来了？！
    “……是我没跟胡小姐说清楚。”
    但事情已出，陈长青也只有硬着头皮把这场戏给演下去，他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真诚一点，“华康之前的院长陈浩然，曾跟胡小姐有些过节，我这也是担心，一旦自报家门，会影响到我和胡小姐的合作，还希望胡小姐不要介意。”
    胡婷神情凝固，这转折来的太快，她还没能完全消化。
    终于，她把震惊咽下，呐声问道：“也就是说，新公司的股东其实是普田系的陈氏家族？”
    “不不不。”
    陈长青连忙摆手，“我向你们保证，我是以个人名义发起投资，与我背后的陈氏家族绝无关系。”
    “林霄，对不起。”
    胡婷半信半疑，但比起这些，她认为自己应该先向林霄解释清楚，“是我的错，合作前，我没有调查清楚他的身份，我真不是故意跟陈氏合作的。”
    “我明白。”
    林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筹资完成总归是一件好事，大家先坐。”
    “林医生说的对。”
    陈长青抚掌而笑，主动起身，朝林霄伸出手，“如果咱们能借这次机会握手言和，那就更是喜上加喜……”
    话没说完，他的表情便再度凝固。
    林霄压根不理会他的示好，径直转身，坐在了最远的餐椅上。
    恨恨的收回手掌，陈长青咬牙不已。
    先前的顾忌也随着这一幕消逝而空。
    反正他的任务就是对付胡婷，天王老子来了，这也跟林霄没关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多出来的五百万！

    挺大的一张桌子，林霄与沐婉秋相邻而坐，与陈长青隔了老远，这可把胡婷给为难坏了。
    她该怎么坐？
    尽管陈长青与林霄过节颇深，可人家大股东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也不能过于怠慢，权衡之下，只能坐在相对中间的位置，算是让陈长青面子上能过得去一些。
    即使如此，氛围还是僵冷异常，纵使一道道美味佳肴上桌，这场子也热不起来。
    直到房门又被人开启。
    “我还没到，你们怎么就开始了？”
    一个眉眼狭长，气质如狐的男人缓步而来，甫一进门，仿佛这里就成了他的主场，“婷婷，还不快给我介绍一下。”
    胡婷黛眉微蹙，她只想着怎么调和气氛，全然忘记了魏云也来！
    轻吸口气，胡婷努力让自己平静，这才起身：“这位是奇趣的财务总监，魏云，坐在这边的是陈长青陈总，我们新公司的大股东，这二位分别是林霄与沐婉秋，共注资一百三十万，资金还在我手里，没来得及发给总部。”
    “陈总，久仰大名。”
    魏云径直走向陈长青，与他热情地握手问候。
    像是没看见林霄他们一般。
    “魏云你……”
    胡婷脸色一沉，却看见林霄轻压手掌，示意她不要发作。
    沐婉秋亦是说道：“我们没什么，别耽误了你的生意。”
    胡婷既觉得心中温暖，又恼怒自己的无能。
    倘若她在奇趣能有更大的话语权，也不至于让魏云在这里阴阳怪气，给他两个朋友难堪！
    “魏总监，虽然我是医院系统出身，但我一直对视频平台很感兴趣，尤其是你们的奇趣，不管多忙，我都会抽时间刷上几分钟，那感觉，简直是太放松了。”
    陈长青也摆脱先前的尴尬，与魏云连连碰杯，侃侃而谈。
    “能得到陈总欣赏，那是我们的荣幸。”
    魏云微笑道，突然目光定格胡婷，“婷婷，坐的那么远干嘛，还不过来给陈总斟酒。”
    胡婷极不情愿的拿起分酒器，走到了两人身旁。
    一切都是为了新公司！
    她在心里反复叨念。
    浑然未觉，陈长青与魏云交汇了一个玩味的眼神。
    “胡总监有魄力啊。”
    陈长青话锋一转，赞道，“听说奇趣能有今日的成就，胡总监功不可没，结果她在奇趣风头正劲的时候，独自一人来到海云，帮你们开疆拓土，单凭这份孤勇，就值得我与胡总监合作，哪怕这个新公司还没成型，我也毫不犹豫，拿出来三千五百万支持你们……哎呦！”
    说的正起劲，冰凉的酒水陡然淋在了他的手上。
    胡婷连忙放下分酒器，一边拿来纸巾，一边赔笑提醒：“真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了，不过陈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定下的注资金额是三千万，您刚刚多说了五百万。”
    “嗯？”
    陈长青擦手的动作停住，“不对，明明就是五千万，你告诉我，三千万打入奇趣总部，另外五百万，以现金形式直接交付到你这里，现金实在是不好满足，我索性就给了你一张支票，胡总监，你该不会忘了？”
    “你没有给我支票啊！”
    胡婷更是困惑不解。
    自始至终，她和陈长青谈的都是三千万，合同上签的也是这个数字，等等，合同！
    “您稍等。”
    她飞快回到座位，从包包中拿出合同，“还好我随身携带着这份合同，要不就闹出大误会……”
    一串难以置信的数字，打断了她的声音。
    三千五百万！
    合同里，竟然签的是三千五百万！
    “看，我没说谎。”
    陈长青似笑非笑的说，“这贵人多忘事的，应该是胡总监你？”
    “胡总监，这怎么回事？”
    魏云的语气就沉凝许多，而且他不再称呼婷婷，而是换做了冰冷的胡总监。
    胡婷并不在乎他怎么称呼，可胡婷没办法接受这份离谱的合同。
    她努力回忆，想到了一种可能。
    本就错愕的脸色，立即变得更加难看。
    “昨天的装修事故，不是一场意外……”
    胡婷步步后退，恐惧的目光定格陈长青，“在吊顶塌陷的时候，你让人改了合同，对不对！”
    陈长青摊开双手，一脸无辜：“胡总监，你这么说就是冤枉我了，难道我故意在吊顶上做手脚，等着坑你不成？！”
    “婷婷，当时你没看合同上写的什么吗？”
    沐婉秋及时出现在胡婷身后，搀扶住她冰凉的身体。
    这让胡婷的面容恢复半分血色，可她说话的声音，仍是止不住的颤抖。
    “我就是确认过金额，才在合同上签了字，可轮到陈总签字的时候，刚好吊顶就塌下来了，所有人都急着躲闪，根本没注意那份合同的动向，等我们确认安全以后，合同才重新交到陈总手里，然后他签完以后就交给我了。”
    说到这，胡婷猛然回忆起一个片段，“对了，他把合同递给我的时候，一直在跟我道歉，我只顾跟他说话，就没再确认合同里签了什么，肯定是那时候做了手脚！”
    而等她再离开，满脑子早被幸福灌满，更是把审查合同的事情抛诸脑后。
    听完整个经过，沐婉秋的脸色迅速冰冷下去。
    她看向魏云：“魏总监，我想事实已经很明显了，陈长青借装修事故来转移婷婷的注意力，从而篡改了合同金额，虽然婷婷在审查上存在纰漏，但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并不在她。”
    “美女，你这话说的太主观了！”
    陈长青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上，气场摄人，“我诚意满满的拿出三千五百万，就凭你们三言两语，就把我的五百万资金说没了，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你要这么说，我还怀疑是胡婷利用职务之便，把这五百万塞到了她自己的口袋呢，毕竟她当时要求这些钱要以现金支付，现在看来，实在是太值得怀疑了！”
    “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跟你要过现金了！”
    胡婷怒火攻心，抄起合同就\b想拍在陈长青的脸上。
    可这一瞬，合同某一页的夹层里，竟飘飘然落下一张支票。
    五百万！
    清清楚楚的写在上面！?

 第一百三十章 我不可能出卖自己的灵魂！

    支票不过薄薄的一张纸，落在地上，润物细无声。
    可对于胡婷来说，却像是一颗重磅炸弹，掀起了万丈波澜！
    “就是这张支票！”
    陈长青目露精光，手指在空中一个劲的虚点，“我就说昨天我们谈的是三千五百万，胡总监，现在你无话可说了！”
    胡婷确实无话可说。
    铁证般的事实摆在眼前，她纵有百口千口，也难辨清白。
    只怪她当时没有审查清楚，不然，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
    “胡婷，关于这五百万，你对公司只字未提。”
    魏云目光凛冽，直勾勾定格胡婷，“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胡婷失魂落魄的站在那，不论沐婉秋如何抱紧她，都不能让她的体温恢复正常。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哪还会有什么解释，除非陈长青矢口否认他刚刚的指认，否则，自己这侵吞公司财产的罪名，已经是妥妥的背定了！
    “陈总。”
    魏云转过头，歉意道，“很抱歉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如您先回去，给我一点时间处理此事，我一定会给您一个完美的答复，对了，这五百万支票……”
    “你拿着，反正也是要投给奇趣，只是，千万不要再进了某些人的私人腰包。”
    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陈长青转身离开。
    胡婷娇躯一颤，本就低垂的视线，瞬间沉的更深。
    “您放心。”
    朝着他的背影微微鞠躬，魏云道，“给您添麻烦了。”
    随后，又对林霄与沐婉秋淡然一笑：“也请二位先行离开。”
    “我也算股东之一。”
    林霄微微眯起眸子，“你不该鞠躬求我离开吗？”
    魏云：“……”
    自始至终，林霄都像是透明人一样，并不引人注意，可这一开口，就让魏云一整个大无语。
    这人是不是有点毛病？
    投资八十万的小股东，也好意思摆谱？！
    但他有其他的要紧事要办，只得强忍怒意，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林先生对，请你和这位沐小姐先行离开，稍后我自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态度还差不多。”
    林霄这才起身，递给沐婉秋一个眼神，抬脚离开。
    沐婉秋拉住胡婷沁凉的小手，轻声道：“别怕，我们就在外面，你好好把事情说清楚就行。”
    待两人离开包厢，沐婉秋立即追问：“你觉得，魏总监能相信婷婷吗？”
    “不好说。”
    林霄皱眉道，“所以我把手机留在里面，跟你的手机保持通话。”
    只见他手里拿的，正是沐婉秋的手机。
    在包厢时，沐婉秋随手把手机放在桌上，并未注意林霄操作了什么。
    此刻的沐婉秋，更多还是自责：“陈长青这样算计婷婷，肯定是因为我让她撤去了对你的封杀，是我考虑的太不周到了，才让婷婷蒙受不白之冤。”
    “若这么说，我才是症结所在。”
    林霄的眼神越发沉冷，“陈氏家族做事不择手段，如果他们对胡婷赶尽杀绝，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说话间，听筒中也传出了魏云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眼，皆正色下来，不愿遗漏任何一个字眼。
    “婷婷，你这事办的糊涂啊！”
    不再是质问的语气，魏云叹息道，“我明白，离开奇趣总部对你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你不能用这种手段来报复公司啊，还是说，你最近遇到了什么难处，想要趁筹资的时候……”
    “我没有！”
    胡婷用力喝住，眼中红血丝密布，濒临崩溃，“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可能相信，但我从没有侵吞过公司资产，过去如此，现在也是一样，这笔钱是陈长青故意坑我，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好好。”
    魏云抬起双手，把语气放的极度柔和，“我相信你的为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你先冷静一下。”
    胡婷娇躯一下滞住：“你真的信我？”
    “那当然，我跟你认识多长时间，跟这位陈总又认识多长时间？”
    说到这，魏云却又话锋一转，表情也变得为难起来，“可你也知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摆在我们眼前的这些事实，其实是对你不利的，尤其之前你为那个林霄，得罪了陈氏家族，想要陈长青撤销对你的控诉，这件事恐怕不太好办。”
    胡婷脸上血色退却，目光也是涣散无神。
    注意到这画面，魏云嘴角微扬，很快就恢复思索之态：“说起来，我倒是认识一些普田系的大人物，如果他们肯出面的话，说不定能摆平这个陈长青，他的年纪与你我相仿，应该不是陈氏家族多么核心的人物。”
    “魏云，你真的能帮我吗？”
    胡婷立刻抬起头，灼灼的凝视过来。
    她像是在沙漠中孤独奔行，而魏云，就是赐她水源的那个人。
    “嗯。”
    魏云点点头，一边说着，一边向胡婷慢慢靠近，“只是你也明白，我对你一直以来的心意，如果要我帮忙的话，我希望能和你……”
    他深情的伸出手，抚向胡婷的脸颊。
    然而，快要触碰的刹那，胡婷蓦然如触电般，整个人向后闪了一大步。
    “魏云，我们不可能的。”
    胡婷眼中的渴求似乎平淡许多，“如果你用这件事作为条件，那还是算了。”
    魏云手掌停在半空，脸上阴云渐起。
    “为了不和我在一起，你宁愿背负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吗！”
    “如果这是你唯一的条件……”
    胡婷深吸一口气，眼中的一切伤痕与崩溃，都被她压制下去，“那么，是的。”
    “胡婷！”
    魏云一声怒喝，眼神中，俨然已电闪雷鸣，“我劝你想想清楚，如果公司追究下来，你要面临的不止是离职走人，甚至还要面临不低于五百万的巨额赔偿，我魏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都不足以让你低下那高贵的头颅是吗！”
    “我并不高贵，但我也不可能出卖自己的灵魂。”
    胡婷不想再谈下去，转身拿起自己的包包，打算离开。
    但下一刻，她的前路就被魏云堵住。
    啪。
    魏云恶狠狠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第一百三十一章 欲加之罪！

    “放手！”
    胡婷有些恼羞成怒，以前她与魏云共事时，这家伙也时常越界，但从未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直接上手。
    魏云的身高接近一米八五，天然的压迫感倾泻而来，让胡婷愈发惶恐，接着他腰身转动，把胡婷反向压在了餐桌之上，嘴角的狞笑令人生惧。
    “你，你想做什么！”
    “这还不明显么！”
    被拒绝之后的怒火，让魏云彻底暴走，不再维持他温润如玉的伪善面具，露出了他写满丑恶的本性，“我要做我一直都不敢对你做的事情，贱女人，陈氏给过你机会了，我也给我你机会了！”
    嗤啦！
    一把撕开胡婷的衣领，崩掉的纽扣，一如她支离破碎的心。
    “给我放手，魏云，你这个禽兽！”
    “我今天还就禽兽了……”
    砰！
    一声突如其来的爆响，打断了他的兽行。
    愤恨的回过头，不等魏云看清来人，视线猛然被一团黑影占满。
    林霄的拳头，势大力沉的轰上他的眼眶。
    “哎呦！”
    魏云吃痛，无法保持对胡婷的压迫力，整个人往旁边歪了过去。
    趁机会，林霄扶起胡婷，把她交给紧随其后的沐婉秋。
    “婉秋！”
    抱住沐婉秋的刹那，胡婷的情绪瞬间崩乱，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沐婉秋尽可能把她拥在自己怀中，口吻前所未有的温柔。
    “别怕，没事了，没人能伤害你。”
    “你竟敢打我，活的不耐烦了吗！”
    这时，魏云重新直起身体，左眼眶被打的一片漆黑，体面全无。
    林霄冰冷的垂视过来：“凭你刚才对胡婷做的事情，打死你都不冤枉，另外，我提醒你一句，刚才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我录下来了，你应该不想让这份录音出现在奇趣总部？”
    “什么！”
    魏云顷刻傻眼。
    而后，他看见在林霄手里，以及餐桌的另一个角落，分别有一部手机，且一直保持着通话状态，他立刻就明白林霄做了什么。
    体内一股邪火噌的窜起，魏云径直扑向了林霄：“把手机给我！”
    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纵气势如虎，在林霄面前也如纸糊一般，只见林霄往旁边轻轻挪步，躲开他的动作，同时按住他的后脑，狠狠往下摁了下去。
    砰！
    他的脑袋撞上餐桌，偌大的玻璃转盘，磕出一片刺目的龟裂纹路。
    “啊啊！”
    待他狼狈起身，痛苦的哀嚎声响彻包厢，血水从额头汩汩流下，与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好不凄惨。
    林霄丢过去一块餐布，沉声道：“现在能谈了么？”
    用餐布胡乱的按住伤口，半会儿，魏云才从晕头转向中缓解几分，讷声反问：“你想谈什么？”
    “只要你帮胡婷解决合同上的麻烦，我自然会删除这份录音。”
    “呵，凭一份录音，就想帮胡婷省去天价赔偿，你未免想的太轻松了。”
    “轻松么？”
    当着他的面，林霄直接打给了陆岩，“陆律师，强暴未遂、暴力殴打，最高能叛多久？”
    “哪来的暴力殴打！”
    魏云奋力震喝。
    到底是谁在使用暴力啊喂！
    啪！
    沐婉秋突然抄起一个红酒瓶，在桌沿上狠狠砸碎，而后丢向魏云：“接住。”
    “嗯？”
    出自本能，魏云把半个酒瓶稳稳接过。
    随后，沐婉秋拿起一枚玻璃碎片，云淡风轻道：“只要我在婷婷身上划上一下，你不但有暴力行为，甚至还会有杀人倾向，你觉得在那份录音面前，你的证词能有多少说服力？”
    “我……”
    魏云如遭雷击，隐隐感觉不妙。
    这包厢没有监控，真要闹到警方或是法庭上面，唯有以人证物证来还原真相。
    很显然，没有哪个证据会偏向于他！
    正如之前百口莫辩的胡婷一样！
    不对，还有一个人证！
    魏云突然想起什么，丢掉手里的酒瓶，放声大喊：“陆，陆律师，你都听见了，他们想要合计陷害我，只要你帮我作证，你要多少钱都行！”
    对方终归是一名律师，只要看见足够的利益，未必没有倒戈的可能。
    然而，陆岩的回应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我什么都没听到。”
    “……”
    巨大的无助感包围魏云，他终于明白，除非自己妥协，否则这欲加之罪，他是摆脱不掉了！
    失神的垂下脑袋，魏云道：“好，我可以帮胡婷搞定这一切，这下你们满意了？”
    说话间，他捡起地上的合同，将其撕成粉碎。
    “这样就行了？”
    沐婉秋皱眉道，“另一份合同在陈长青那里，需要他也撕毁合同才行！”
    胡婷紧张道：“万一他不同意怎么办？”
    “放心，他会同意的。”
    林霄冷笑的看着魏云，“这件事是他们两人合力策划，魏云出事，陈长青没理由不帮忙，当然，如果陈长青落井下石，那就让魏云把这笔赔偿拿出来好了，魏总监，你应该没有意见？”
    魏云不停的打着冷颤，他想拒绝，可理智告诉他，除了接受现实，他没有别的选择。
    “你说什么？”
    胡婷则是睁大美眸，“合同的事，魏云也有份？”
    “刚才他提到一句，陈氏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我就猜测，他可能早就知道陈长青的所作所为，至于这背后操纵一切的人，是他还是陈氏家族，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这个混蛋。”
    胡婷不想揣测这么多，她只想把心底的压抑释放出来，快步走到魏云面前，她用力的踩下去，一脚又一脚，拿出了她毕生的气力。
    直到最后，她是怎么被沐婉秋带出包厢的，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而魏云，再也支撑不住，倒进了满地狼藉。
    等他苏醒时，就像刚刚挣脱了一场噩梦，整个人弹坐起身。
    “醒了？”
    一道充满讥讽的嗓音响起。
    魏云发现，他躺在一间洁净的病房中，陈长青坐在不远处，正慢条斯理的削着苹果。
    果皮掉落，陈长青却没有递给他的意思，而是自己咬了一大口，咀嚼声干脆利落。
    “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结果不也是玩砸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壮士断腕！

    打一开始，陈长青就对魏云没抱那么大的希望。
    在看见胡婷情绪崩溃的时候，他信了那么一刹，但之后接到魏云的求救电话，就只剩下戏谑和揶揄。
    “明明就快要成功了，你偏偏管不住底下那玩意，结果被林霄反将一军，啧啧，我真的是很好奇……”
    陈长青眯起双眼，“你这辈子是没见过女人么，竟然能饥渴到这种程度？！”
    “我……”
    魏云欲言又止，他想做一些解释，却发现即便说出来，也没什么说服力，还不如保持沉默，免得换来这位陈少更大的嘲讽。
    而且，现在也不是跟陈长青翻脸的时候。
    林霄给了他天大的羞辱，他肯定要报仇雪恨，而陈长青，是必不可少的盟友。
    “说说。”
    陈长青似乎也不打算把人往死里侮辱，把啃得面目全非的半颗苹果丢给魏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想办法找回场子，还是咽下这口恶气，滚回京城做个缩头乌龟？”
    “怎么可能！”
    魏云面色凶狠，“就算有这件事牵制，我也有办法让林霄难受，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的视频限流，还有加大审核标准！”
    “就这？”
    陈长青淡淡反问。
    这话刺耳极了，直接让魏云的气焰熄灭下来。
    是啊，就这？
    他自己也很惭愧，被人打了满脸花，一番报复，就只是给人限限流？
    简直瘙痒一般！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铃。
    床头的手机响起，看见老板两个字，他的心立时揪紧。
    难道林霄他们背弃约定，把那份录音传回了总部？
    “徐总，有什么事么？”
    深吸口气，他终于接通电话。
    呵斥声随即传来，却不是他以为的内容。
    “你跟胡婷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你前脚才到海云市，胡婷后脚就给我发来了辞呈！”
    “辞呈？”
    魏云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怎么跟您说的？”
    “我要清楚她怎么想的，还给你打电话干嘛，我就想知道，明明都拉到投资了，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辞职！”
    听这语气，估计那辞呈里就是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而已。
    魏云思忖片刻，说道：“资金是拉到了不假，但她跟资方的理念不太相同，或许也是她这段时间太累了，所以才做了这种不理智的决定，您别着急，我会好好跟她谈谈的。”
    “你最好能搞定她！”
    “是。”
    悻悻然挂断电话，魏云苦笑道，“胡婷主动离开奇趣了。”
    从对话内容里，陈长青也能猜到大半，闻言，更是眼眸大亮：“这什么神转折，如此一来，你的目的不就达成了么！”
    “是这样，可我总感觉怪怪的。”
    “怪什么怪！”
    陈长青打断道，“立刻给我联系运营，让他们把林霄那该死的账号给我删了！”
    魏云想把事情搞清楚再说，可陈长青的眼神能吞噬他，无奈之下，他只能又拿起手机。
    结果没说两句话，他的脸色就变作铁青。
    “陈少，下架的事可能要等一等。”
    “你他妈什么意思！”
    陈长青愤怒起身。
    魏云也憋屈的厉害，就差抹眼泪了：“真不怪我，胡婷提出辞职以后，整个运营部也跟打了鸡血一样，全部递交辞呈，撂挑子不干了！”
    而此时此刻，胡婷已经洗了个澡，不仅洗去一身浮尘，她的后怕与不安，也随着水流一并冲走。
    林霄与沐婉秋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索性跟医院多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此时正坐在客厅中相互沉默。
    毕竟不清楚胡婷的状态，两人也不好多聊。
    当胡婷走出浴室，她反倒先乐了。
    “多大点事，至于把气氛搞的这么凝重吗？”
    “你没事了？”
    沐婉秋抬起头，左右端详一阵，眉宇间淡淡的担忧终于消散，“还有心思敷面膜，应该是没事了。”
    只见胡婷换了身崭新的睡裙，头发也吹得格外精致，一张黑漆漆的面膜遮住整个脸颊，怎么看都不像刚刚经历那种事的样子。
    林霄也露出笑容：“心大点挺好。”
    “主要还是没出什么事。”
    胡婷笑了笑，随即想起来什么，拿出两张银行卡，“对了，物归原主，完璧归赵。”
    林霄两人皆是一怔。
    “怎么，新公司不弄了？”
    “再说。”
    假装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胡婷笑道，“反正我已经把辞呈发给徐总了，从此以后，我就跟奇趣没什么关系了。”
    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氛围，顿时又有几分凝结。
    两人眼里，都透出浓重的不解。
    “干嘛都这样看着我，我这是认真考虑的决定。”
    胡婷摆摆手，话音写意，“虽然魏云不敢再对我做什么，但跟他这种人渣待在一家公司，我怎么都不能接受，而且，我也认清了一个事实，只有自己做老板，才能够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你们说有没有道理？”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们也不多说什么。”
    林霄点点头，“至于这钱，你就先拿去用，不是要自己做老板吗，就当我们入的股。”
    胡婷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创业的话，可没那么快回本，甚至，有可能赔的一毛不剩，你确定还要投资吗？”
    “唔……”
    犹豫片刻，林霄认真道，“那这样，挣了算我的，赔了算你的。”
    “哈哈，你想得美呢！”
    胡婷被他逗乐了，再没有心理负担，果断把银行卡收入囊中。
    事实上，林霄仍会投资，不止是出于朋友义气，更多是他打心眼里欣赏胡婷。
    即便陈长青撤资，以胡婷的能力，想拉来筹资也只是时间问题，而一旦新公司筹建完成，背靠奇趣的她，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做出来一番不菲的成绩。
    可她选择了壮士断腕，从头开始。
    这条路很难，但若是能走得通，等待她的，将会是难以估量的成就！
    “对了。”
    林霄突然想起来什么，打了个电话出去，“钟灵，跟你说个事，我在奇趣的账号停更，或者跟粉丝说一声，直接注销也行。”
    话落，他便把手机移开，似是防备着什么。
    然后听筒就传来一声强烈的质问。
    “你说啥！”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新公司！

    “昨天直播才刚刚见效，几个视频也蓄势待发，你在这时候给我说，你要撂挑子不干了？”
    钟灵的声线再好听，也架不住怒火的加持，听的林霄脑袋上冷汗密布，半会儿才干笑几声，试着去解释这件事。
    然而，他刚说两句，就被钟灵脆声打断。
    “你现在在哪，当面说！”
    “唔……”
    林霄拗不过她，只好报出自己的位置，“那你来我家。”
    放下手机，正好与胡婷的视线相撞。
    “你这是干嘛，就算我离开奇趣，那边的运营部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他们不会像之前那样封杀你的。”
    “这可说不好。”
    林霄耸耸肩，“你觉得，像魏云那种人会轻易咽下这口气么，如果他暗中给你的朋友们施压，岂不是平白连累了许多人？”
    胡婷不由沉默。
    没人比她更熟悉职场霸凌的可怕，虽说她先前远赴海云，但至少还属于奇趣的核心管理层，可如今她已离职，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成为老部下的庇荫。
    林霄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她以后难做。
    “对不起。”
    片刻，胡婷垂下视线，“因为我一时热血，让你这些天的努力都付诸东流，还有婉秋那二十万，也白白的打了水漂。”
    林霄与沐婉秋对视一眼，微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多放出来一天，也许我的科普视频就能多救一个人，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把心思都放在新公司上，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了。”
    三人闲聊之间，怒冲冲的钟灵很快杀到。
    进门后，钟灵一言不发，自带一股摄人的气场，直到她在沙发坐下，才终开金口：“姓林的，今天你不说个子丑寅卯出来，我就赖在你家里不走了！”
    “妹妹，你就是林医生身边那个娇俏小护士？”
    胡婷瞧着有趣，忍不住揶揄一声。
    钟灵抱住玉臂：“你说的是小小，我的名字叫钟灵。”
    “啧啧。”
    老神在在的唧嘴唇，胡婷笑的越发玩味，“林医生，你的医术有多神奇我不清楚，但你这女人缘，真的是没谁了！”
    哭笑不得的瞪她一眼，林霄倒了一杯水，推到钟灵面前，把这前前后后的事情，跟她全盘托出。
    当然，为了照顾胡婷的感受，先前在酒店发生的种种，他只是一笔带过。
    但钟灵还是能猜到大概。
    怒意渐渐淡去，转而浮现的，是女生之间才有的温柔。
    “婷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嗯。”
    胡婷苦笑的点点头，“其实真不怪林医生，咱们都清楚，这是个资本控制的世界，想要不被左右，就必须拥有无视资本的能力，就目前来说，咱们还不具备这种能力。”
    钟灵默然。
    了解到这背后的曲折恩怨，她自然不会再怪罪林霄什么，只是可惜了那些素材，还有林霄刚打造起来的热度。
    在她看来，林霄很有机会成为医学科普类的网红第一人，结果一瞬之间，又要打回到无名氏了。
    “行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了。”
    见气氛有些僵，林霄笑道，“正好钟灵也在，不如咱们聊一聊新公司的事情，毕竟，资金是一方面，业务又是另一方面，胡总你做了这么久的市场调研，也应该有些成果了。”
    “嗯，初步确定了三个方向。”
    “之前我不是说过，打算做一些专业性的视频平台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研，我总结了关注点最高的三个领域，科技，医学，旅游，若是具体再细分下去，枝节就很多了，需要系统的总结出来。”
    胡婷介绍间，钟灵的美眸则越发明亮。
    她忍不住打断：“婷姐，你说医学？”
    “对。”
    胡婷点头道，“健康是一个永恒的命题，不管到什么时候，人们都不会放弃对健康的追求，不过，市场上已经存在一些医学类的应用，虽然热度不高，但毕竟抢占了先机，怎么从这些应用中杀出重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林霄，看来咱们的视频还不会砸在手里。”
    钟灵眨眨眼，碧波轻漾。
    林霄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心意：“你打算，把我们的视频转移到胡婷的新平台上面？”
    “对呀！”
    钟灵打个响指，“首先，我们的视频质量极高，可以帮婷姐把新平台的定位带动上去，其次，你已经有了一定的热度，也许就能和新平台互相成就，最后，也没有其他平台肯解封你这个大麻烦啊。”
    “我倒不是嫌弃新平台。”
    哈哈一乐，林霄把话题回抛给胡婷，“而且，也需要咱们的胡总往这个方向制作啊！”
    胡婷没搭腔，而是快步回房，把她的电脑抱了出来。
    啪嗒啪嗒。
    一口气点开四五个表格，她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而后，她又朝钟灵问道：“你有多少视频库存，能拿给我看看吗？”
    “没问题。”
    “……这个不错，这个介绍温热病症的也不错。”
    两位佳人坐在一起，仿佛进入了一个小世界，直到林霄半杯水下肚，两人才直起腰身。
    胡婷的神情颇有些激动：“就它了，本来我还犹豫，这三个领域究竟做哪一个，但看了你们的视频以后，我感觉没什么可犹豫的了，现成的优秀素材摆在这里，我当然是要选医学科普这条路啊！”
    “呃……这就定了？”
    林霄汗颜，“为了这几个视频，我可是把普田系给得罪了，你就不怕他们在你的创业路上找事添堵？”
    “得罪他们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人？”
    不提还好，一听到普田系，胡婷反而燃起战意，“不想让你说真话是，我还就想让这个陈氏家族看看，没了奇趣，我照样能把你捧上神坛！”
    “不至于，不至于。”
    林霄连忙摆手，无奈不已。
    他只想借科普视频多帮些人，可没想过什么神不神坛的，再说，有句话说的好么，站得越高，摔的越惨！
    他一勤勤恳恳的小中医，若是摔死在网红的道路上，也太不务正业了一点！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他眼睛变蓝了！

    “除了科普视频，直播问诊，其实还有一种形式。”
    正在胡婷与钟灵无尽畅想的时候，久未发言的沐婉秋突然打破沉默。
    三束目光齐齐聚集在她的身上。
    包括林霄。
    在林霄看来，沐婉秋除了对医学兴趣浓厚，对于其他领域，似乎都过于佛系，此刻突然对新公司提出构想，很难不引起旁人的好奇。
    “柳叶杯开赛在即，如果你能拿到转播权，新平台必然能够一炮而红。”
    沐婉秋平静道，“想达到奇趣那样的全民认可度，或许不太可能，但正如你所说，你要做专业性极强的东西，在医学界，恐怕没什么比柳叶杯更配得上专业二字了。”
    “真的吗？”
    胡婷兴奋的搓起手掌，“婉秋，你快展开说说，这柳叶杯是怎么回事？”
    谁知，沐婉秋言尽于此，直接把话柄抛给林霄。
    “林霄认识柳叶杯的发起人韩老，我想，他应该能帮到你。”
    “啊？”
    林霄有些措手不及，微怔之后，才苦笑解释，“我跟韩老只有过一面之缘，说认识还为之过早，不过，沐主任这个提议确实诱人，我可以打给他试一试，至于这柳叶杯……”
    他用了七个字，来简单介绍柳叶杯的存在。
    医学界的奥斯卡！
    无需赘述再多，胡婷瞬间就明白了沐婉秋的用意。
    想要打造一个向全民科普的平台，其核心竞争力，自然就是代表着专业的万千医生们，而这些人从哪里来，挨家医院去谈么，先不说这个时间成本有多大，其合作难度就低不下来。
    哪一个声名在外的医生不爱惜自己羽毛，万一你这个新平台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最终再落个凉凉的下场，人家医生不也跟着口碑滑坡么？
    可若是转播了柳叶杯，那就全不一样了。
    新平台将获得业界的肯定，到时，就不是她眼巴巴的找人合作，只要她敞开大门，必然有大把大把的医生主动登门。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由于柳叶杯的受众只限医学界的一小撮人，所以其参赛视频，都是在自己的网站中进行直播，与她竞争转播权的人，几乎可以说是零！
    然而，就在林霄准备打给韩老的时候，他突然先接到了苏小小的电话。
    “老师，你在忙吗？”
    “不算忙，出什么事了？”
    “你打开奇趣，我给你共享了一个直播间。”
    困惑的挂断电话，林霄借来胡婷的电脑，找到了苏小小发给他的直播间。
    人数不多，但涨势疯狂，有大热之相。
    最重要的是，直播间里的那个人。
    童先生！
    之前在林霄的直播中，出言不逊，被他道破长时间服用伟哥从而影响视力的那家伙！
    “我想，大家已经看到林医生的最新动态了！”
    童先生面对镜头，尽是得意的笑容，“他不仅删掉了全部视频，甚至宣称，从此退出奇趣视频，永久停更，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这是因为他受到了有关部门调查，不允许他再做这种误人子弟的科普视频了！”
    在场三个女孩，脸色默契的一沉。
    可林霄的第一反应，却是意外的看向钟灵：“之前你撂下电话，就把视频全部删除了？”
    “是啊。”
    钟灵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虽然我很生气，但既然是你的决定，我没有理由不去执行。”
    林霄心头一暖，但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沐婉秋打断：“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这人的眼睛不太对劲。”
    “嗯。”
    林霄叹口气，说道，“之前连麦时，我就劝过他了，但他好像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画面中，童先生神采飞扬，状态亢奋，尤其是他一双瞳孔，睁的很大，像是要从眼眶瞪出来一样，若仔细观察，就能看见他的眼底浮着一点蓝斑，其余的眼白部分更不必说，红血丝密密麻麻，令人不适。
    “我早就说过，这个所谓的林医生，根本是噱头大于内容，甚至毫不客气的说，他可能就不是医生，而是打着中医旗号，在网络上坑蒙拐骗罢了，隔着镜头就能给人治病，那还要医院做什么呢，以后大家都云治病好了！”
    对于双眼发生的变化，童先生并无反应，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宣泄着对林霄的不满。
    昨天连麦，让他在林霄的直播间里成了笑话，甚至到了单位，也被凑巧看过直播的同事肆意嘲弄，巨大的怨气堵在心口，让他在下班之后，果断就去了某些风月场所，几粒伟哥下肚，纵情的发泄一番。
    而就在刚刚，他竟看见了林霄退出奇趣的消息，更是喜从中来，果断效仿林霄做起了直播。
    没想到效果相当不错，接着贬低林霄的噱头，他不仅登上热门，竟然还收获了不少粉丝的支持。
    “我也感觉林医生名大于实，医术可能有，但绝对没有那么神奇。”
    “一个成名的老中医，挂号费都不知多少钱了，怎么可能在网上问诊，做慈善吗！”
    “我看过他的最新动态，说是私人原因永久停更，估计就是童先生说的这样，没准啊，他人都被抓起来了！”
    类似弹幕飘荡而过，刺眼至极。
    但这些人终归还是少数，更多的，还是源源不断进入的林霄的粉丝。
    “你这人真是忘恩负义，林医生好心帮你看病，你非但不感谢，还在这里恶意中伤，简直是坏到骨头里了！”
    “就是说啊，人家的本职就是医生，肯定有非常多的工作要忙，不管拍视频还是直播，都是抽时间去做，现在说永久停更也很正常的好吗！”
    “林医生的医术是真是假我不管，但我建议，你是真该去医院看看了，上次林医生就说你的青幻症特别严重，甚至眼睛都有可能变成蓝色，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你的眼睛已经有点发蓝了。”
    新的弹幕刮过，与之前的内容形成对峙，却没有相互攻击，而是不由自主的，注意到了同一件事。
    童先生的眼瞳好像真的变蓝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每个人都参与了急救！

    “主播，快看你的眼睛，真的变成蓝色了！”
    最初，只是少部分人这样发言，到后面，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一点，都开始复制粘贴。
    很快整个评论区，都只剩下这一句话。
    童先生想不注意到都难。
    “某些人不要带节奏，可以吗？”
    兴奋的脸色阴冷下来，童先生沉声道，“我确实是眼睛不太舒服，但怎么可能会变成蓝色呢，说得好像我有什么超能力一样！”
    钟灵见状，忍不住登录自己的奇趣账号，敲字飞快。
    “姓童的，你的问题很严重了，再这么拖下去，受罪的只能是你自己！”
    这段文字本身，并没那么引人注目，可问题是，钟灵是林霄的粉丝群管理员，不少粉丝都认出了她的名字。
    “灵儿竟然出现了，快说说林医生到底怎么回事啊？”
    “对啊，咱们林医生都快被这个混蛋给诋毁死了，你抓紧替林医生解释一下!”
    “以后林医生不更新了，那视频里的美女演员也不会出现了么？”
    眼看着节奏被自己带歪，钟灵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复了。
    她很讨厌童先生，可对方首先是个病人，总不能为逞口舌之快，而看着童先生眼疾加重！
    果然，童先生的状态越发古怪。
    只见他躬身下来，恨不能整个人压向屏幕，眼睛时而睁大，时而眯紧，像是在尝试看清楚什么。
    “谁把我的字体给调小了，我怎么看不清这些弹幕了啊！”
    童先生用力的揉着眼睛，蓦的，他似是反应过来，整个人僵在那里，“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一下就看不清了！”
    林霄与沐婉秋相视一眼，眉峰沉敛。
    “他的视神经已经非常脆弱，再不急救，很可能会永久性失明！”
    “那怎么办？”
    钟灵神色一紧，“你快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缓解他的视力，至少让他撑到去医院也行啊！”
    林霄点点头：“把我说的话发出去，以双手拇指按压攒竹穴，既眉峰所指的位置，按到眼睛感觉肿胀，再轻轻按压瞳子胶，这个穴道在眼角外侧约一指距离的凹陷位置！”
    “好！”
    弹幕很快发上去，为了不让它淹没在评论区，钟灵甚至复制下来，一连刷了七八条上去。
    童先生确实注意到了这段内容，可他用力看了一阵，只能看见少部分文字，蓝色的视野，以及焦躁的情绪，让他的状态接近崩溃。
    “我看不见了，谁能帮帮我啊！”
    “为什么我眼前都是蓝色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好，好像跟林医生说的一样，林医生，你在看我的直播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无助的央求声响彻直播间，让人感觉无奈而又可悲。
    如果他能遵照林霄所说，又怎么会落到这般下场！
    “现在知道求助了，早干嘛去了啊？”
    “没错，刚才还造谣说林医生被抓，现在怎么又求林医生救命了！”
    “灵儿，还管这种人做什么，让他瞎了才好，反正他长着那一双眼睛，也看不出谁是好人！”
    开始有人说起风凉话，并且，激发越来越多的人像他一样，对童先生恶语相向。
    童先生确是恶人，但罪不致此。
    钟灵有些急了，敲击键盘时，笔记本的屏幕都在隐隐震颤。
    “别瞎说，林医生从不放弃任何一个病人，如果你们真的是林医生的粉丝，就把我的弹幕复制下来，只要屏幕的文字足够多，他总是能看清楚的！”
    这段话一打出来，评论区顿了片刻。
    然后，有人开始复制，但也有人依旧不满，肆意的辱骂童先生。
    但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少。
    尤其是童先生的表现越发崩溃，那双眼睛里，蓝色部分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空洞。
    粉丝们慢慢放弃谩骂，把急救手段一一复制，配合刷屏。
    这恐怕是所有直播间里，最奇葩的一个了。
    评论区只有一段话，不断的重复再重复，而主播童先生，拼了命的想要看清楚。
    “按压攒竹穴……感觉肿胀以后，再按压瞳子胶……”
    他的视线已极度模糊，但重复性的文字不断侵入，总算是断断续续的接收完成，同时，他摸索着按照指令操作，笨拙的动作让每个人都揪心不已。
    急促滚动的弹幕中，似乎加入了另外两个字。
    加油。
    “林霄，这个办法真的管用吗？”
    钟灵做了她能做的一切，此时只能讷讷的转过头，向林霄要一个答案。
    她自然想让童先生再见光明，但她之所以这么努力，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场直播的在线人数，已经飚近十万，倘若林霄的方法奏效，不就能让林霄的热度，再狠狠轰上一波？
    当时，她按照林霄的要求宣布停更，多少还是太冲动了，如果能跟粉丝们好好道一个别，或者说，暗示出林霄将会更换平台，效果上肯定会更好。
    “如果他的力道没问题，就肯定能奏效。”
    林霄亦是紧盯着屏幕，病人不在身边，他不可能像平时那样自信。
    而就在这时，童先生动作慢下来了。
    他眨眨眼，瞳底似乎多了一些神采。
    “我好像能看清了。”
    “卧槽，真的管用！”
    评论区爆发起一片欢呼。
    每个人都参与了这场急救，病人缓解的那一刻，他们俱都感到一种充实与满足。
    “这只是暂时性的复明，你现在需要立刻就医，消除体内的过敏症状，不然等到一两个小时之后，你还会再度失明，到时候还有没有得救，我也没有把握了！”
    林霄接过电脑，用钟灵的账号发布弹幕。
    没人号召，大家全都自发性的复制，粘贴。
    冷静下来的童先生，终于明白刚刚都发生了什么，眼眶冷不丁一热，认认真真的离开座椅，朝向镜头鞠了一躬。
    “林医生，我错怪您了。”
    “我先去眼科医院治病，等没事了以后，一定向您郑重道歉。”
    “还有直播间的朋友们，谢谢你们救了我，真的谢谢！”
    说完这些，他才终于起身，饱含热泪的关掉了直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拜访慕老！

    “总算是有惊无险。”
    回想起刚刚直播间发生的种种，钟灵现在都感觉心有余悸。
    她也算见识过几次急救现场，却没有哪一次，像是刚才那般惊心动魄。
    毕竟，身体的疾苦很难感同身受，但失明带来的恐惧感，实在是太过具体了。
    “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林霄则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奇趣的定位偏向娱乐，这很容易影响大家的判断，如果其平台本身，就能集专业与权威于一身，医学科普的公信力，也会大大提升。”
    之前，童先生在他的直播中屡次质疑，甚至恶语相向，这不会是第一次，而是成为常态的一个小小缩影，只有把平台的定位提升上去，才有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没错，我们的方向不仅正确，甚至可能成为引领现代医学走向更好的一次勇敢的尝试。”
    胡婷越说，脸色就越是兴奋，甚至都不自主的搓动手掌，“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把新公司建起来了，不行，不能着急，路要一步一步的走，眼前最重要的，把新公司的选址搞定……”
    看见她沉浸式的碎碎念，林霄几人不禁相视一笑。
    片刻，钟灵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到选址，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非常不错。”
    “哪里？”
    “高科园。”
    对于这地方，任何一个本市人都不会陌生。
    它的全名叫做高新科技园，在市里几个最新规划的项目里面，最受市民瞩目的一个，传闻有资格入驻高科园的企业，不说全国，至少也能在省里榜上有名，正如他们对新平台的希冀一样，高科园三个字，代表的就是专业！
    “灵灵，你地方固然是好。”
    胡婷显然也对高科园久闻大名，正因如此，她脸上才露出几分苦笑，“但姐姐这是小本创业，没有甲方爸爸的情况下，怕是租不起高科园的场地啊。”
    “你忘了林霄了？”
    “又是我？”
    林霄一脸懵，“我都投了八十万了，再投的话，那就要动我的棺材本了。”
    钟灵没好气地摆摆手：“你想多了，我们不要你的棺材本，就是让你出面，帮婷姐谈一块场地而已，友情提示一下，当初在高科园的规划书上签字的人，姓慕。”
    思忖片刻，林霄想起一个人来：“海云的总规划师，慕老？”
    啪。
    打一个清脆的响指，钟灵眨眨眼：“听我爸说，慕老对你的印象非常不错，好几次都让他带你去拜访一下，但你也知道，安全管理部的工作一箩筐接着一箩筐的，我爸根本就腾不出时间，就一直搁置到现在了，如果你开口，别的不说，慕老找高科园递一句话还是没问题的。”
    “这……”
    “知道你不爱欠人情。”
    钟灵微笑道，“早就替你打听好了，慕老的老伴尹奶奶身体一直不太好，如果你能帮忙调理一下，也算是礼尚往来，你说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霄也只好答应：“行，那抽空去看看他老人家。”
    “林医生，没看出来嘛。”
    选址问题也得见曙光，胡婷忍不住打趣，“原来你还有这样的人脉呢，那以后我再遇到事情，是不是直接报你名字就可以了？”
    “当然可以。”
    林霄汗颜一笑，“但管不管用，我就不负责了。”
    时间很快就一晃而过。
    墙上的时钟指向下午四点，林霄再想回医院工作，显然是不太现实，干脆就想准备晚餐，谁知，他刚走进厨房，就被钟灵急急忙忙拽了出来。
    “别忙活了。”
    钟灵晃动着手机，“择日不如撞日，我跟慕老约好了，今晚就带你过去。”
    林霄顿时一阵苦笑。
    这丫头也太有执行力了。
    不止钟灵，胡婷也一个腾跃，轻盈的跳下沙发：“慕老平时都喜欢什么，茶叶啊，古玩啊，我陪你们去选一下。”
    “也不用这么隆重。”
    林霄听的脑袋都大了，他倒不是抵触送礼，可若是给这件礼物，掺入一些私人的目的，他就有些不舒服了。
    好在钟灵没有跟胡婷站在一派，但她的理由简单粗暴。
    “来不及了。”
    这四个字，听的林霄一头雾水。
    直到被钟灵拽进车子，他才来得及问出不解：“你刚说什么来不及了，难道是老太太……”
    “呸呸呸！”
    钟灵白他一眼，“尹奶奶只是体质不好，也没严重到随时都需要急救的地步。”
    林霄更迷糊了：“那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拉我出来是为什么？”
    “尹奶奶今晚炖了排骨，我们再慢一点，就吃不到了啊！”
    “？？？”
    所以，根本不是所谓的执行力强，而是这丫头单纯的贪嘴好吃？！
    多半个钟头后，车子驶入一座老式别墅区，灰色的墙体外面，铺满了茂盛的爬山虎，一看这建筑就很有年头了。
    迎着这扑面而来的年代感，林霄不由肃然起敬：“我以为慕老那样的大领导，会住在更豪华一些的地方，这地方虽说也是别墅，但多少有点……”
    “如果慕老是那种领导的话，我怎么也不会只带一张嘴过来。”
    嬉笑之间，钟灵把车停在一座边户附近，目光盯着不远处一辆库里南，“那是谁的车，难道慕老这还有别人？”
    结果，刚刚穿过院门，两人就看见了这所谓的别人。
    一百见方的小院，被分隔成三块区域，一块花田，一块菜园，还有方砖铺就的活动区，而菜园里，一名中年人正高举锄头，嘿呦嘿呦的翻着土。
    “灵灵，你总算来了。”
    正厅的房门拉开，一位气质极好的老太太快步走出，刚一靠近，便热情的拉住钟灵，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之后，目光看向一旁的林霄，“这个帅气的小伙子，就是你慕爷爷常念叨的那个医生？”
    “对，就是他，林霄。”
    “尹奶奶您好。”
    林霄微微欠身，彬彬有礼的说道。
    作为钟部长的掌上明珠，钟灵与尹奶奶的关系就十分熟络了，极其自然的挽住尹奶奶手臂，钟灵甜甜的问：“奶奶，菜园里那位是……”
    “他啊？”
    尹奶奶笑了笑，说道，“我也忘了叫什么名字了，总之就是找你慕爷爷办事的，见我正给园子翻土，说什么都要把这活计接过去，不过要不是他，你心心念念的排骨还且等着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耳石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尹奶奶提到那句“找你慕爷爷办事”的时候，林霄脸色立即就有些不自然了。
    他稍稍侧过视线，看向那个勤恳翻土的中年人，莫名就想起来《人民的名义》中，那个跑到老领导家里，百般殷勤的祁同伟，而且巧合的是，那位祁厅长似乎也是做的翻土的活计。
    “你叫小岳是？”
    尹奶奶脚步慢下来，望向菜园，“别干了，正好我烧了晚饭，一起进来吃点。”
    “不，您让我干就行。”
    那位小岳直起腰，毫不顾忌衣袖上的泥渍，擦了一把额头，“我从小就是农民出身，之后来了城里，想要做点农活都没机会，正巧您这里有片菜园，可算是满足了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尹阿姨，您就放心把这菜园交给我，保证把活干的漂漂亮亮的。”
    “行，那你悠着点。”
    看了眼小岳那大腹便便的身形，尹奶奶还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把自己的腰给闪了。
    待三人进入客厅，钟灵再忍不住，‘库库库’调笑出声：“为了办事，这位岳大叔还真是拼了，想做农活这样违心的话，他都能说的出口啊。”
    “唉，自从你慕爷爷退休回来，这样的人每天都络绎不绝。”
    尹奶奶亦是苦笑，“光我这个菜园子，就翻了三回土了。”
    “噗！”
    钟灵彻底笑喷。
    一旁，林霄汗颜，趁着尹奶奶去书房叫慕老出来，抓紧把钟灵扯到一边：“帮尹奶奶调理一下身体就行了，\b去高科园租赁场地的事情，要不还是算了。”
    “为什么算了？”
    不解的睁大美眸，随后，钟灵瞥见窗外的小岳，噗嗤一乐，“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跟他一样，哎呀，林霄同志，你不要妄自菲薄嘛，咱们做的事叫等价交换，跟那位岳大叔还是……”
    正说着，楼梯传来一道笑呵呵的声音。
    “什么等价交换，你这丫头又憋什么坏呢？”
    “慕爷爷。”
    钟灵亲切的叫了声，“我这跟林霄说话呢，您最近怎么样，退休生活过的还适应吗？”
    慕老依旧穿着上次见面时的中山装，不过体态上，似乎比之前更显圆润了些，气色也是满面红光，钟灵端详一阵，立即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看上去应该不错，尹奶奶都给您喂胖了。”
    “哈哈，是吗？”
    在脸颊上摸了一把，旋即，慕老看向林霄，“林小子，又见面了。”
    林霄笑着点点头：“是啊，上次您在警署帮过我，还没来得及正式道谢，这不是借着跟钟灵一起，来家里看望您一下。”
    “钟灵？”
    慕老却露出个玩味的表情，“你跟这丫头很熟了，怎么还称呼全名，改了，以后叫灵灵。”
    咳咳。
    林霄被口水呛了一下，听慕老的意思，像是在撮合他和钟灵一样啊。
    “我跟他提过，他不肯改。”
    翻个俏皮的白眼，钟灵道，“可能是他觉得自己不配。”
    “这丫头瞎说什么呢！”
    尹奶奶一拍钟灵的脑袋，朝林霄无奈道，“小林，她是被父母惯坏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林霄摇头笑笑：“不会的，您放心。”
    “那就好，你们快去餐厅坐下，我把晚饭给你们端上来，都是些家常便饭，希望能合小林你的胃口。”
    待三人来到餐厅，钟灵主动跑去厨房，帮忙端菜，等全部的美味一一摆开，钟灵站在尹奶奶身后，双手搭住她的肩膀，冲林霄眨眨眼睛：“看，我就说尹奶奶跟你想象中的领导爱人不一样？”
    “哦？”
    尹奶奶笑问，“小林，你想象的我是什么样？”
    林霄一怔之后，瞬息就明白了钟灵的用意。
    内心苦笑，表现上，却只能配合钟灵说道：“之前我以为，领导的爱人应该都比较威严，就不苟言笑的那一种。”
    “老慕都没这个样子，我又怎么摆威严耍威风呢？”
    与慕老相视一眼，露出会心的笑容，尹奶奶忽而又好奇的问，“那你见到我以后，又有什么感觉？”
    林霄想了想，道：“感觉，像家人。”
    他明白，钟灵挑起这个话题，是想让他尽快讨得尹奶奶的欢喜，如此再提出那件事，成功率不就更大了么？
    不过，配合归配合，这答案却是他最真实的感受。
    尹奶奶和蔼可亲，让人如沐春风，的确就像相濡以沫的家人一般。
    “人长得帅，说话又好听，难怪灵灵会喜欢你呢！”
    “奶奶，谁喜欢他啊！”
    钟灵万没想到，她帮林霄打铺垫，却把自己给绕进去了，顿时俏脸一红，口吻都急了两分。
    尹奶奶笑弯了腰：“老慕，我也算看着这丫头长大的，什么时候见她害羞过……嘶！”
    话说一半，尹奶奶猛不丁抽了一口冷气。
    人也仿佛失了重心，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栽去。
    多亏旁边的钟灵眼疾手快，牢牢搀扶住尹奶奶，美眸中写满焦急：“奶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灵灵，扶好你奶奶。”
    慕老急忙起身，“她这是眩晕症又犯了，我去帮她拿药。”
    说罢，他便蹬蹬蹬的小跑离开，与之前波澜不惊的他判若两人。
    林霄也离开座位，与钟灵一起，扶着尹奶奶在餐椅坐下。
    同时，搭住了尹奶奶的脉搏。
    “奶奶，您别担心，林霄的医术很厉害的，他一定会医好您的。”
    钟灵话说的很轻，生怕稍稍提高音量，就会影响林霄的诊断。
    很快的，慕老拿着一盒药片跑回，看见这一幕，脚步稍慢了些，显然是对林霄的医术也有所期待。
    “慕老，您手里拿的是倍他司汀？”
    林霄轻声道，“这药用了多久，如果超过一个月的话，就不要再吃了，不但对尹奶奶的耳石症效果甚微，反而会引起胃肠道的许多副作用。”
    “我知道这个药的副作用，可我们试了不少办法，除了吃药，真的没有太好的……”
    慕老深深的叹一口气，突然，他轻咦一声，眼神微微亮起。
    刚才情急之下，他说的是眩晕症，而非耳石症。
    当初为了寻求病因，他们跑了不少医院，方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通过核磁共振确诊了耳石症，可林霄只搭一下脉，就道出了这个名字！?

 第一百三十八章 摇晃疗法！

    手里的倍他司汀，被慕老慢慢放了下去。
    他像钟灵一样，站在旁边，随时等待林霄的指令。
    “慕老，别墅一楼有床吗？”
    此刻，林霄亦是把尹奶奶的脉搏放下，正色道，“以防万一，还是把尹奶奶扶到床上比较好，而且这样也方便我进行治疗。”
    “有有有。”
    慕老忙不迭点头，指着不远处一个房间，忽而又想起来什么，朝院外大声喊道，“小岳，你进来帮帮忙！”
    “来了！”
    应和一声，小岳立时就飞奔进来，双手的泥渍还没洗掉，看来在林霄几人闲聊的时候，他也在辛勤翻土，从未停下。
    看见尹奶奶状况不对，小岳脸色顿变，掏出手机道：“阿姨这是怎么了，慕老您别急，我这就打急救电话！”
    “先不用打。”
    慕老已经配合钟灵，一左一右的扶起尹奶奶，而林霄跟在身后，双手从尹奶奶的臂弯下伸出来，用自己的身子作为依靠，避免在移动过程中，出现意外仰倒的情况。
    朝小岳频频使出眼色，慕老道：“把那扇房门打开，床上堆了些旧衣物，麻烦你给整理一下。”
    “哎，这就来。”
    一边抢先靠近房门，小岳一边在身上蹭干净泥渍，虽有些手忙脚乱，但总算让尹奶奶平稳的躺在床上。
    钟灵紧张的额头上满是细汗：“林霄，尹奶奶会没事的？”
    “耳石症虽然麻烦，但不会危及性命，一般来说，短暂的眩晕以后，都会自然恢复。”
    “那就好。”
    钟灵拍拍胸口，随后又呼吸一滞，“等等，一般来说？”
    林霄点头道：“西医理论中，它的全称叫做良性阵发性位置性眩晕，简单一点解释，就是指患者内耳的半规管中，存在一种粉末状的颗粒，正常情况下，它应该附着于内耳前庭系统的椭圆囊和球囊上面，而当它粘入半规管，就会对感受器发出虚假的运动信号，从而引发位置性眩晕，倘若尹奶奶再年轻十岁，可以用半规管堵塞术，或者是后壶腹神经切断术进行治疗，可现在……”
    “林小子说的没错。”
    慕老目光亦是一黯，“京城的几位专家也这么说，以她现在的年岁，手术的风险有些大了。”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
    林霄的语气令人振奋，“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罗伯特·巴拉尼，曾在一九一六年提出过一种治疗方案，就是借用重力，把这些从前庭位置脱落的耳石颗粒，再移回到它原本的地方，只是，这种手段慢慢演变，形成了更为先进的旋转电椅，最初的复位手法，也慢慢简化，成为辅助性手段，不再具备根治的能力，但不代表，这种办法是不可行的。”
    说话间，他把尹奶奶往床沿挪了挪，使得脖颈以上的部分，都能托举在他的掌心之中。
    然后，他便扶住尹奶奶的脑袋，轻柔翻转，倾斜，或者以极其微弱的力道进行拍打。
    “这，这也是治病？”
    小岳表示不能置信。
    钟灵触电般的回过头，冲着他做出个嘘声的手势。
    也不能怪这个小岳，因为在慕老和钟灵的眼里，林霄也不像是在治病，他的动作简单而缓慢，连按摩都算不上，随便换一个人，就能够完整的重复出来。
    这顽疾缠磨了尹奶奶数年之久，难道就这么摇晃几下就能医好了？
    “找到了。”
    突然的，林霄轻声道，“钟灵，帮我把尹奶奶的身体翻转一下，让她可以趴在床上，记住，动作千万要慢。”
    “好。”
    钟灵脱掉鞋子，跪在床上，一点一点的挪动尹奶奶。
    翻转途中，林霄仍在调试不同的方位，那画面，让人莫名想起八九十年代，人们看电视的时候，总要手动调节天线，以寻找一个最稳定的信号来源。
    林霄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当尹奶奶完全趴下，林霄的动作也停下了。
    不再做这种莫名其妙的倾斜动作，而是取出针包，将三枚毫针刺入耳廓周围。
    刺的很深，以至有一颗颗粘稠的血珠渗出针尖。
    但随着时间流走，血珠逐步变得清澈，到最后，成为了明亮的鲜红色。
    “耳石症潜伏期短，复发性强，虽然我帮尹奶奶复位了耳石颗粒，但还需要用针灸巩固，放出这些粘血以后，能够释放尹奶奶内耳中的压力，再次脱落的风险也就大大降低……”
    “喝。”
    正说着，昏迷中的尹奶奶，猛地吸了一口长气。
    抬头瞬间，林霄飞快的取下银针。
    “我怎么趴在这？”
    迷茫的撑起身子，下一刻，尹奶奶看见身旁的钟灵，还有围在床畔的林霄他们，隐隐明白了什么，“老慕，我是不是又晕过去了？”
    慕老苦笑点头：“是啊，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好在有林小子及时出手，就帮你晃了晃脑袋，你竟然就醒过来了。”
    “真的假的？”
    尹奶奶睁大眼睛，随即捂住自己的小腹，“以前晕过去的时候，老慕都会喂我吃药，结果每次醒过来，胃里都跟烧了把火一样，这次什么感觉都没有，看来是真的没吃药。”
    “你这老太太，我还骗你不成？”
    慕老不由打趣一声。
    老伴儿常年受耳石症困扰，也早成为他的一块心病，此刻被林霄以‘摇晃疗法’医好，顿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就此碎掉，说不出的畅快。
    在钟灵的搀扶下，尹奶奶很快坐起，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让她的气色更显明媚。
    她热切地拉住林霄，眼里满是喜欢：“好孩子，你这是救了奶奶的命呀。”
    “没那么夸张。”
    林霄汗颜，“除了耳石症，您的身体一切都好，就算我什么都不做，您也是能长命百岁的。”
    “哈哈，那奶奶就借你吉言了。”
    尹奶奶乐不可支，“以后休息的时候，就来奶奶这，别的没有，好吃的好喝的管够。”
    见状，钟灵忙见缝插针的说了一句：“奶奶，光管饭可不够呢，林霄这次过来，其实是为了高科园……”
    “咳咳！”
    林霄冷不防打断她，“忙了大半天，我都饿得不行了，咱们还是先吃饭。”

 第一百三十九章 背后金主！

    从慕老家吃过晚饭，又闲聊许久，林霄与钟灵终于结伴离开。
    而车子甫一启动，钟灵就迫不及待开口：“喂，之前当着尹奶奶，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啊！”
    “我以为只是帮尹奶奶调理身体，没想到会直接晕倒，若非我钻研过耳石症的复位手法，不一定要折腾多久，才能让尹奶奶恢复正常，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要求，实在是有点功利性了。”
    “话是这么说，可……”
    钟灵欲言又止，只能是不忿的摆摆手，“你呀，正直的让人无奈！”
    与此同时，慕老正坐在院落纳凉，身边摆着一个板凳，小岳那五大三粗的身体坐在上边，显得颇有些滑稽，片刻，尹奶奶端来一个果盘，精心削好的水果五颜六色的摆在上面，格外的赏心悦目。
    然而，只拿来果盘，缺了叉子。
    “阿姨，我去拿叉子。”
    小岳似是明白了什么，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去厨房。
    看着他的背影，慕老笑呵呵道：“他在咱们这儿翻了几天的土了？”
    “今天是第三天，可对我的菜园子来说，已经是第七天了。”
    尹奶奶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别忘了，之前那两个什么厅长，就已经给我翻了两回了，要是再这么翻下去，我这片地就不要种东西了，专门留给他们表现算了！”
    话音中，极尽幽怨。
    慕老顿时苦笑起来：“放心，后面来的人不会那么多了，明天一早，你该怎么种就怎么种。”
    “你觉得我信你么，光是这三天，就来了多少车子多少人，你数过没有？”
    “十三辆车，一个厅级干部，三个局级，剩下的最不济也是个主任。”
    慕老的对答如流，有些出乎尹奶奶的意料，一下不知说什么了。
    片刻冷场，慕老继续道：“小岳今晚回去，就会放出消息说，他在我这儿吃了闭门羹，再加之前那两个厅长的经历，只要脑袋不傻，就该明白在我这儿捞不到好处，慢慢的，来的也就没那么频繁了。”
    “什么？”
    尹奶奶瞳孔撑圆，指着别墅小声道，“是你叫小岳过来，陪你演这一出戏的？”
    慕老无奈的摊开手：“不这样做，这些人实在是没完没了，只有苦了你的菜园子了，但好在今天还有个好消息，林小子这一出手，就给你把多年的顽疾给解决了，现在想想，还有些不可思议。”
    “你还好意思说！”
    眼眉挑起个凌厉的弧度，尹奶奶气道，“那孩子帮我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难题，结果我在他刚到家的时候，埋怨了几句小岳翻土的事情，那孩子肯定是听进去了，后面灵灵想跟咱们张口的时候，却被他给硬生生打断了，等到饭桌上面，也绝口不提这些事情，老慕啊老慕，你说咱这不是让孩子寒心吗！”
    “怪不得。”
    慕老露出个恍然的神色，“以林小子的性格，若真是要我帮忙，一定会直说出口，哪会这么吞吞吐吐，原来是中间闹了误会。”
    尹奶奶没再说话，但微微瞪视的目光，显然对这个结果极不满意。
    慕老汗颜一笑，只得叫道：“小岳啊。”
    “来了。”
    “你记一下钟灵的电话，看还能不能追的上他们。”
    慕老一边操作着手机一边说，“当年我力排众议，支持你在市里搞高科园，如今我家孩子遇到点困难，你应该能帮一帮？”
    “瞧您说的，没有您当年的决议，哪有我岳鸿恩的今天啊，那您跟阿姨先歇着，我这就开车过去。”
    随着一声引擎轰鸣，岳鸿恩开上他的库里南飞驰而去。
    慕老转过头，看着尹奶奶牢牢拿在手里的果盘，不由苦笑。
    “这下开心了吗？”
    “还行。”
    尹奶奶终于眉开眼笑。
    此刻，钟灵已经接到了岳鸿恩的电话，双方确认了位置以后，她便把车子靠边停下。
    林霄有些不解：“岳鸿恩，慕老家里那个小岳？”
    “就是他。”
    钟灵有些头疼，“估计是得到慕爷爷婉拒，然后就想拉近跟你我的关系，采用迂回战术，让咱们去找慕爷爷说些好话，唉，咱们自己的事情没办成，还要去给别人当传声筒不成？”
    若非在尹奶奶晕倒时，岳鸿恩也帮了不少，钟灵真的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瞧着她一脸气呼呼的模样，林霄明白，这丫头气的不是岳鸿恩，而是突然反悔的自己。
    林霄轻叹口气：“刚才的场合确实不合适，等过两天，我再找慕老说一说行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除非你发誓！”
    钟灵娇躯前倾，扑闪着眼眸，恨不得要把林霄的灵魂都给看穿。
    林霄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本能往后靠去，可钟灵开的是一辆宝马i
    i，车厢袖珍，躲又能躲到哪儿去。
    呼吸微紧，林霄伸出三根手指，以表赤诚。
    “我林霄发誓，绝对没骗你钟灵灵。”
    “你叫我什么？”
    钟灵美眸一怔。
    接着，似也发觉到两人有些过于亲近，脸颊一烫，慌忙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她并不介意朋友们叫她灵灵，甚至早在认识林霄的第二天，她就把这个特权给了林霄，可当林霄脱口而出的时候，她竟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了。
    就像……
    在做某件鬼鬼祟祟的事情一样。
    滴。
    汽笛声陡然传来。
    那辆库里南不知何时开了过来，就停在他们旁边，并示意钟灵也降下车窗。
    拍了拍脸颊，钟灵让自己冷静下来。
    “岳叔叔，有什么事么？”
    在慕老面前是小岳，但在她这个小辈面前，当然要尊称一句叔叔。
    岳鸿恩笑着说道：“刚才听你在慕老面前提到高科园，刚好，高科园就是我名下的产业，如果你们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跟我开口。”
    “您，您是鸿鹄集团的老总？”
    钟灵顿时睁大眼睛。
    副驾的林霄也微微错愕，感叹这世间的奇妙。
    他们还想借慕老的关系，跟高科园牵线搭桥，结果还没张口，就见到了高科园背后真正的金主？！

 第一百四十章 钟灵灵你的脸呢！

    高科园，投建于八年之前，斥资近千亿，方才打造出如今的规模。
    在钟灵的想象里面，这位金主爸爸必然是高瞻远瞩，极富魄力的大企业家，可见过了岳鸿恩在菜园里挥动锄头的模样，顿时感觉她所有的美好想象都幻灭了。
    要怪也只能怪慕老的段位太高，即便是岳鸿恩这样的身价，在他老人家面前，也只能做一只乖巧的小鹌鹑。
    “呀，我想起来了。”
    短暂的震愕之后，钟灵忽的一拍脑袋，语气甜美，“常听我爸提起您的名字，可在慕爷爷家里，我心里倒犯嘀咕了，一直不敢相认，真是对不起，您千万别怪罪侄女。”
    这番话把林霄都惊到了。
    刚才那个满脸抱怨，不想给别人做传声筒的钟灵哪儿去了？
    “哈哈，我还不至于怪一个小姑娘。”
    岳鸿恩大笑两声，目光越过钟灵，“何况，没有林医生出神入化的医术，尹阿姨不知还要遭多少罪，我帮你们做点事，也是理所当然的。”
    林霄颔首笑道：“您客气了，给尹奶奶治病本来也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岳叔叔，事情是这样的。”
    似是担心林霄又犯他直男嘴硬的老毛病，钟灵索性都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急急忙忙说道，“我们几个朋友，要合伙开一家公司，就准备选在高科园里面。”
    “是吗，那是我们的荣幸啊。”
    “就是这租金方面……”
    钟灵眨巴眨巴眼睛，“我们预算有限。”
    楚楚可怜四个字，当真被这丫头演绎的活灵活现。
    岳鸿恩愣了下，而后，发出了更加爽朗的笑声。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原来就是想找一块地方开公司啊，用不着扭扭捏捏的找慕老开口，岳叔叔我给你们拍板了，一号区，一号楼，黄金楼层！”
    “不用多好的位置，我们是要做线上的视频平台，在园区里偏一些也没问题。”
    “那怎么行。”
    岳鸿恩直接了断的一摆手，“自己家里的孩子，当然值得最好的地方，就这么定了，稍后我让秘书把位置发给你们，对了，租金什么的不用拿，就当是我替尹阿姨给你们的诊金了。”
    作为海云市高速崛起的见证者，岳鸿恩比谁都清楚，背后那位总规划师慕老，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何曾听说，慕老会为了两个孩子去动用人情？
    这里面自然有回馈林霄医术的成分，但更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对林霄本身的看中。
    这样的年轻人，值得他去帮一把，正如当年，慕老对他所做的事情。
    “岳叔叔，这……”
    林霄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与岳鸿恩的视线一对上，瞬间就明白了岳鸿恩的深意。
    之所以帮他，可不止是因为人情，而是希望他真的能做出成绩，轻轻吸了一口气，林霄的笑容也爽利下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只不过，我们也不能白白接受您的馈赠，这座场地，就算作是您的投资，届时我会让朋友把合同准备好的。”
    “投资？”
    岳鸿恩有些意外，接着玩味笑道，“行，那我就等着你们给我分红了。”
    滴滴！
    往来的车流越发增多，他们也不会一直停在这里，只能是互相留了号码，便各自合上车窗离开。
    “这转折来的也太快了。”
    钟灵保持着相对平稳的车速，脸色却是神采飞扬，“要不是有座椅撑着，我肯定就闪到腰了信不信？”
    林霄则好笑的看过去：“刚才你变脸够快的啊，不是担心人家借你的光找慕老办事么，好家伙，一听说是高科园的金主，你这丫头的眼睛都直了！”
    “谁担心岳叔叔借我的光啦，如果岳叔叔开口，我现在就回慕爷爷那里帮他说话。”
    “我去，钟灵灵你的脸呢？”
    “早就扔掉啦！”
    天降横财式的解决了场地问题，两人自然心情大好，也肆无忌惮的斗起嘴来。
    而谁都没有察觉，在林霄的口中，钟灵的名字已经默默成为了钟灵灵。
    次日。
    林霄与沐婉秋早早去了中心医院，八点多钟，胡婷像往常一样，光着脚丫来到餐厅觅食，却在给她留下的一碗阳春面旁边，发现了一张字条。
    接着，无比兴奋的声音划破房间。
    她飞快的找出手机，想给林霄他们打个电话，瞥了眼右上角的时间，果断就换成短信。
    住了这么久，她也早早适应了两人的工作时间。
    “她总算是看到了。”
    中心医院，明亮却拥挤的楼道之中，沐婉秋正快步前行，同时把手机拿给旁边的林霄过目。
    屏幕上是胡婷发来的信息。
    “二位亲，你们就是我胡婷最好的朋友，小女子在这里作揖了，等你们回家，咱们去下最好的馆子，爱你们呦！”
    文字后面，还缀上了一连串的爱心，把林霄的眼瞳都映衬成了粉色。
    林霄笑了笑：“还好是下馆子，如果你这闺蜜要亲自下厨，非得把家给我炸了。”
    “放心，不会的。”
    沐婉秋罕见做个俏皮的表情，“她很惜命。”
    林霄咣当一声，差点没把自己绊倒。
    敢情是惜命，不是保护他的房子啊！
    片刻，二人停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前，正要敲门，却听见附近几名同事路过，面露凝重，窃窃私语。
    “一大早就把这两位叫到一起，不会有什么危重患者要转院过来？”
    “呃……”
    林霄苦笑道，“咱们两个是不是应该保持距离，不然的话，好像给大家太大压力了。”
    沐婉秋瞧他一眼，没说话，径直敲了敲门。
    似是对保持距离之类的字眼，颇有几分敏感。
    “来了。”
    秦南山坐在办公室的会客区饮茶，待二人进来，自然而然的拿出两个新茶杯，“坐，尝尝我的新茶叶。”
    林霄一头雾水，上班时间，把他俩叫过来就为喝茶？
    “是不是第一轮开始了？”
    沐婉秋却好像知道些什么，直接抛回一个问题。
    随后，秦南山把一台平板电脑放在茶桌，看见屏幕上播放的内容，林霄总算是恍然大悟。
    柳叶杯！
    这场医学界最负盛名的赛事，终于拉开了帷幕！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服务器崩了！

    登录柳叶杯的网站，便看见它的整个页面都做了重新优化，中央最醒目的位置，赫然是这次初赛的入口。
    不过，名字上并没有多少比赛的氛围。
    就叫做‘初赛优秀作品展演’。
    点击进入，分为西医和中医两大部分，而让林霄意外的是，沐婉秋没有选择她的领域，而是进入了中医赛区。
    “看起来，婉秋对中医的态度彻底改观了啊。”
    秦南山也察觉到这个细节，不由露出笑容，“如果你师母知道，她如此支持你的事业，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林霄顿时满头问号。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呢？
    “中医发展，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缓慢。”
    沐婉秋突然沉声开口，“除了林霄的《长鲸吸水》针法，大多数参赛针法，都不入流，从这一点来看，有些令人失望。”
    闻言，林霄与秦南山不禁相视苦笑。
    “你说的没错。”
    “相比高速发展的西医学，我们传统的中医面临了太多问题，如何复兴中医，是整个社会和国家都需要面临的重任。”
    “当然，我也衷心希望，你作为西医学的佼佼者，也能够帮助我们完成对中医的复兴，事实证明，一味守着老祖宗的东西，并不能让中医变得更好，只有推陈出新，甚至结合西医的一些先进理念，才能够拯救中医。”
    趁机会，秦南山抓紧输出他对中西医的看法，想要把沐婉秋进一步拉拢到他和林霄的阵营当中。
    只是说到后面，话题又隐隐歪楼。
    “若能看见你与林霄在医学和人生的道路上，相互扶持，共同进步，也不枉费我与你师母相隔万里，对你们辛辛苦苦的栽培……”
    “咳咳！”
    林霄慌忙斟了一杯茶汤，强递到秦南山手中，“老师，别枉费你的新茶。”
    “好。”
    下意识的张开口，随即间，半杯茶都喷了出来，秦南山使劲的哈着气，“臭小子，你想烫死我啊！”
    屏幕中，映衬出沐婉秋的绝美倒影。
    嘴角轻扬，春风化雨。
    许是中医赛区水平\b过于参差，让一些中医名家对初赛都不太看重，拿出的针法虽有可圈可点之处，但终归是稀疏平常，当然，林霄那一式《长鲸吸水》的效果，还是非常惊人的，短短一小时的功夫，仅是评论就达到了数百条，而且尽是溢美之词。
    但沐婉秋显然对这些称赞声不感兴趣，玉葱般的手指划动一阵，转而进入了西医赛区。
    “嚯。”
    林霄也投过视线，惊叹出声，“那边是温吞如水，这边就成了神仙打架啊！”
    脊髓肿瘤切除术，去骨片减压术，动脉导管闭合术，脊柱侧弯固定矫形术……
    你所能想到的西医术式，放眼望去，应有尽有，简直就是一场高难度手术的百科全书。
    即便是难度系数不高的手术，也多是一些原创术式，用其创新性弥补难度上的不足，但就在这满目琳琅里面，存在着一个异类。
    胆囊结石切除术。
    难度虽然到了三级，但它的发展周期非常长远，已有百年历史，属于胆道外科最常见的手术。
    常见，就意味着它通常不会被选入参赛。
    “这不是我的手术么？”
    林霄眼眸微亮，“看看反响怎么样？”
    沐婉秋尚未点开，便说道：“直觉告诉我，它的前期反响不会太好。”
    果然，在这台手术的评论区里，大多是调侃、不解、甚至是嘲讽的声音。
    “我没看错，胆囊结石切除术，这么普通的手术也拿来参赛么！”
    “来自于海云市中心医院，我好像有点印象，去年差点就能评入三甲医院了，这么看的话，上面评选的标准还是很精确的！”
    “哪怕没评进去，那也是一家三乙医院呢，拿这种手术出来，这不是躺平摆烂么，是不打算冲击明年的评选了，还是说，这台手术的主刀是院方领导的亲戚，故意摆上来给他增加资历的？”
    数条评论翻看下去，差不多都是这类字眼，秦南山放下茶杯，脸上很快就堆满苦笑。
    顿了顿之后，秦南山才缓声说道：“这次叫你们过来，一是肯定林霄的《长鲸吸水》针法，在中医赛区引起了巨大反响，再就是安慰你们一句，在西医赛区输了不要紧，但在今后的治疗里，千万要坚守本心，不可为了参赛或是资历什么的，强行增加难度等级。”
    他说的，其实是柳叶杯的普遍现象。
    纵然那些高难度手术都精彩纷呈，但其中有不少手术，都是没必要做，或者说不必追求那么高难度的。
    就比如有一台脊柱侧弯固定矫形术，看视频中的侧弯程度，其实更好的治疗手段，是药物以及康复运动，像这样采取手术，虽说快捷，但也徒增了患者的手术风险。
    林霄倒是不怎么闹心，吸溜着甘醇的茶汤，说道：“这您放心，我还不至于为了一场比赛，就给手术上难度，沐主任也不会这么做，否则他看见您拿一台胆囊切除术上去自取其辱，早就开全院大会批斗咱们了。”
    “我没那么无聊。”
    淡淡瞪他一眼，沐婉秋知道，他是在内涵之前自己开大会想要取缔中医部的事情。
    随即，沐婉秋黛眉蓦的一挑。
    “口碑开始回暖了，看来有人注意到这台手术的不凡之处了。”
    “嗯？”
    秦南山轻咦一声，忙转来视线。
    密密麻麻的调侃声中，的确多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等一等，这手术不太对劲啊。”
    “我也发现了，这游离过程简直太精彩了，堪称是教科书一般啊，我也做了不少胆囊切除，从没有哪次能做到这样！”
    “真的假的，你们是这家医院派来的水军，我也打开看看……卧槽，我收回刚才的话，我被这台手术折服了！”
    最初，类似的声音只是一小撮，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游客涌入进来，这些评论宛如雨后春笋般，疯狂刷新，很快就盖起了高楼大厦。
    约摸到了三千评论的时候，画面冷不丁一白，404三枚数字，跳入眼帘。
    再刷新，也是一样。
    “服务器……崩了？”
    沐婉秋瞳孔微震，喃喃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奇怪的挖角！

    “会不会是网络的问题？”
    秦南山有些不能确信，毕竟他经历过两届柳叶杯，从未听过说，有哪一台参赛手术能够把服务器给干崩了。
    沐婉秋没有回答，而是随意换了一个网页，浏览起来顺畅无比。
    看来网络好的很。
    “还真是这样？”
    秦南山叹为观止，突然想起来什么，飞快拿出了手机。
    一个聊天群中，不少海云医学界的大佬都不再潜水，消息一个接一个的挑动出来。
    “有谁关注最近的柳叶杯了，里面有不少手术都很出彩啊，可惜他们的服务器不太稳定，我才看了没一会儿，网站竟然就崩掉了，实在是扫人兴致！”
    “大多数都是大同小异，不过，倒有一台出乎意料的手术，竟然是胆囊切除术，别说柳叶杯，哪怕是其他手术技能大赛，都很少见这台手术的身影，结果呢，这位主刀愣是把手术的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了极致，你们懂极致的意思么？”
    “老张，我拿手术刀的时候，就是从胆道外科开始的，你还能有我了解吗，那手术我看了，确实称得上无可挑剔，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那就是主刀医生，不是我市三医院的！”
    “哈哈，你这老小子脸都不要了，全海云市最出色的几个外科大牛，都在你麾下主刀，你竟然还觊觎人家中心医院的医生，秦南山秦老弟，你在不在群里啊，出来介绍一下这位医生可好？”
    看着各大医院的同僚赞不绝口，秦南山更是抑制不住的骄傲，一旁林霄探过脑袋，瞧见了这一幕。
    林霄忍不住好笑道：“这是要挖我的意思啊，老师，帮我问问那边的待遇？”
    “你小子想的美呢！”
    秦南山白他一眼，立刻打开手写键盘，笔走龙蛇的写道，“介绍出来又有什么用，那孩子看不上你们那些小医院的，还是好好欣赏手术就行了。”
    林霄的表情当场就凝固住了。
    老师这是要绝他的后路么！
    “行了，回去工作。”
    深藏功与名的放下手机，秦南山正色的摆摆手，“不要在柳叶杯上取得一些成绩，就在这里沾沾自喜，要牢记你们救死扶伤的使命，记住没有！”
    林霄：“……”
    从院长办公室退出来，沐婉秋微笑道：“看样子，初赛告捷，恭喜你了。”
    “嗨，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林霄无所谓的摆摆手，接着又露出个神秘的笑容，“还是把这句恭喜，留在晚上见到胡婷的时候！”
    沐婉秋怔了下，但很快就会意过来。
    这才只是开赛第一天，柳叶杯网站就惨遭崩溃，即使维护后重新开放，再次崩坏，也是迟早的事情，如此，胡婷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无需我去找韩老递话，这件事都能水到渠成。”
    林霄打个响指，“不过，要催促胡婷早一点把新平台搭建起来，不等晚上了，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
    “好。”
    沐婉秋点点头，立刻掏出了手机。
    说话间，两人也并肩前行，往各自的岗位走去。
    快要分别时，前路突然传来了一阵纷乱，让两人停下了脚步。
    那是个打扮质朴的老爷子，正站在一台自动充值机附近，手里举着一部老款诺基亚四处张望，逢人就把对方拦下，对他的手机指指点点，不知在述求着什么。
    “老爷子，您这种老人机，是没有支付功能的，您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一名身材娇小的女护士被他拦住，很快就苦笑开口。
    老爷子一知半解的低下头：“你是说，我不能使用手机支付吗，可我听别人告诉我，只要把手机跟银行卡绑定，就可以给就诊卡充值了。”
    说着，还把他的老人机翻转过来，背面赫然贴着一张银行卡。
    那就是他理解中的‘绑定’。
    小护士噗嗤一笑，但笑过以后，又感觉有些心疼，轻轻把银行卡揭下来，还给老爷子：“您这样是不行的，而且，手机和银行卡贴的太近，很容易把卡片消磁，这样，您把现金交给我，我用我的手机，帮您在机器上操作。”
    “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
    老爷子连连道谢，在口袋里抓出一把零零碎碎的纸钞。
    林霄皱了皱眉，等护士操作完成，他这才走上去，好奇的问：“收费处不是有专人负责这种现金充值的工作么，怎么还有老人为这种小事犯难？”
    现代社会高速发展，人们的生活也越来越便捷，但对于一些上了岁数的人，就非常的不友好了。
    手机支付，一个看似如呼吸般简单的操作，却是许多老人的噩梦。
    “之前是有的。”
    小护士叹了口气，“可那人突然不做了，不止是他，好几个收费员都提交辞呈，这月的工资都不要，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这才搞得收费处那边青黄不接，首先影响的就是这种充值工作，毕竟医院有不少自动充值机，在手机上就可以操作，但就是苦了这些老人了。”
    沐婉秋沉声问：“同时辞职，这不是正常的人事变动，知道这背后是怎么回事吗？”
    “这……”
    小护士低下头，似乎不太敢嚼同事们的舌根。
    沐婉秋飒气十足：“你大胆说，出什么事我负责！”
    “好。”
    小护士这才勇敢几分，“我听说，他们都是被一家科技公司挖走了，包括收费员、保洁、保安什么的，各种岗位都有，酬劳开的特别高，至少是咱们这边的两倍。”
    林霄与沐婉秋相视一眼，皆是面容古怪。
    一家科技公司，跑来医院挖角，傻子都能看出问题好！
    “你存一下我的手机号。”
    把小护士的手机要过来，林霄拨通自己的号码，响铃过后，便把手机还了回去，“帮忙打听一下那家科技公司的名字，知道了就发给我。”
    “嗯，没问题！”
    小护士脸颊腾一下变红，接过手机就乐不可支的离开了。
    沐婉秋瞳孔微缩，看向林霄。
    “不声不响就把联系方式要过来了，林医生很会嘛。”
    “嗯？？？”?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时代不会抛弃他们！

    “咳咳！”
    林霄没想到，这种话会从沉默冷静的沐婉秋口中说出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解释道，“我没想那么多，沐主任你……”
    “你怎么想，我并不感兴趣。”
    淡淡打断他的解释，沐婉秋目光放远，落在那个渐行渐远的老爷子身上。
    他一人佝偻前行，显得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黯然无光。
    “突然想起一句话。”
    沐婉秋喃声道，“时代抛弃你的时候，连一声再见都不会跟你说。”
    林霄的脸色沉重下来。
    同样望向了老爷子。
    片刻，林霄似是回应沐婉秋，又似是对自己说：“不会的，时代不会抛弃他们！”
    沐婉秋默然。
    如何解决这种时代的悲哀，并不是她擅长的事情，只有心胸手术领域，才是她的主场，所以她并不打算与林霄深究这个问题，可她没走两步，就听见林霄打给了洪连城。
    “洪院，最近院里有不少收费员都选择离职，导致许多老人不能使用现金，所以我在想，能不能增设一些岗位。”
    林霄认真道，“在一些自助充值机的附近，加入一些志愿者，指引那些老人进行操作，您放心，人员的话我想办法解决，您只需要把通知下达出去就行了，好，多谢洪院，有机会请您吃饭。”
    “这就是你的办法？”
    沐婉秋好奇的退回来，“没人喜欢做志愿者的，酬劳低不说，这也不是什么正式工作。”
    林霄摇摇头：“普通人看不上的工作，对另一些人来说，也许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什么意思？”
    “跟我来。”
    低头看一眼时间，还未到正式接诊的时候，林霄便带上沐婉秋离开门诊楼，朝着相对偏僻的保洁部走去，只是才走一半路程，就见到三个穿着绿色猴服的担架工正发生争吵。
    所谓猴服，其实就是防护服，因为包裹厚重，穿在身上像只猴子似的，就被大家戏称为猴服。
    其中一人，赫然引起了林霄的注意。
    正是他之前救过的那个叫做刘振的流浪汉，也正是他要带沐婉秋去见的人。
    “小李，二毛，求求你们再做一个月，咱们急救站真的没人了。”
    刘振面带央求，拽着那两个小年轻的袖口说道，“万一今天要出车任务，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这担架根本没法抬啊！”
    那个小李看上去没什么主见，听刘振这样一说，本能看向身边的二毛。
    二毛却是个急性子，一把甩开刘振的手臂：“振哥，你也就是刚做，才觉得这是个好活，等你再抬十几天的担架，就知道咱们这行有多苦了，整天穿着猴服风里来雨里去，结果工资却低的可怜，甚至有时候患者抬一半就成了尸体，特么的都要晦气死了，我是没什么本事，可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啊！”
    “可咱们是在救人啊，这怎么晦气……”
    “算了，不跟你说了！”
    二毛大刀阔斧的一摆手，“小李，你跟不跟我走？！”
    “二毛哥，我……”
    正犹豫间，小李蓦然站直身子，恭敬道，“沐主任。”
    尽管急救站的工作时常在外，但由于心胸外科最常接待重症患者，所以急救站对胸外医生还算熟悉，况且，沐婉秋国色天香，想记不住她的名字都难啊。
    二毛亦是怔住，回过头，怯生生的看向沐婉秋。
    眼下没有急救任务，这位美女主任来这里做什么？
    “林医生！”
    刘振也看见同行的林霄，飞快从二毛身边绕过来，热烈的打着招呼。
    林霄微笑道：“几天不见，竟然从保洁转为担架工了。”
    “还要多谢您说服医院，让我留下来工作，领导见我有个把子力气，就把我从保洁岗调过来了。”
    “挺适合你的。”
    目光转向气呼呼的二毛，林霄不解，“刚才这是吵什么呢？”
    刘振顿时苦恼起来。
    “这两天，院里好多人都离职了，说有什么更挣钱的工作，我们急救站也听到了风声，前天走了三个担架工，昨天走了四个，这不，最后这两个年轻力壮的，今天也不想干了，林医生您懂得多，您帮忙劝一劝他们。”
    “振哥，你不用指望他能说动我。”
    二毛的抵触情绪异常强烈，“你也不要被他忽悠了，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医生，工资是咱们的七八倍，做了大型手术又有奖金，咱们担架工呢，累死累活就挣那几个钱，而且还没什么上升的机会，也就是你，做过两年流浪汉，才这么珍惜这份工作！”
    “二毛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振哥呢！”
    小李听着不舒服，终于胆大几分，用力扯了扯二毛的衣袖。
    二毛欲张口反击，但看见刘振微微黯然的脸色，终究还是闭紧了嘴巴。
    林霄拍了拍刘振的肩膀，笑道：“二毛兄弟，你不必这么激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的选择并没有错，而且，我们也支持你有更好的工作和发展，只是，也希望你对你之前的工作，不要太妄自菲薄。”
    “切！”
    二毛从鼻腔发出声音，视线也转向了别处。
    林霄并不生气，而是把手机拿出来，给急救站主任打了过去。
    见状，刘振深深叹一口气：“林医生，您找主任恐怕也没用，他已经劝过二毛了。”
    “不，我只是跟你们主任要一份数据。”
    把手机翻转过来，林霄顺便把屏幕上的图片放大，“急救站对每一次出车任务都做了记录，仅仅这一个月里，小李共救下七条人命，二毛的数据是九条，刘振大哥入职较晚，所以只救下两条人命，但也是好样的。”
    “那，那两个人都救回来了？”
    刘振表情僵住，显然对他经历的两次急救印象很深。
    \b至于小李跟二毛，也已完全石化。
    低下头，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双手，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们的手心已结满老茧，手指关节的内侧，甚至龟裂流血，烈日下，汗液浸入，疼的连吸冷气。
    可想到他们救下来的这些人命，这些伤痕好像没那么疼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华康科技！

    在整个急救环节里，担架工负责的部分谈不上最惊险，却绝对称得上最辛苦三个字！
    尤其是一些患者住在那种老破小里面，要么是电梯窄小，要么就直接没有电梯，再碰上个住在高楼层的，真要能把人累死的节奏。
    不说二毛跟小李，单说刘振救的那两人里，就有一人住在六楼，又是个大体重的胖子，足足出动了六名担架工，才把他稳稳当当的运到一楼，等回到医院，一个个都累成狗了，哪里有时间去关注患者的情况。
    甚至这工作做的久了，患者在他们眼里就跟一件货物似的，除了抱怨，根本谈不上共情。
    所以当他们听见林霄口中的数字，才猛然惊觉，那不是货物，而是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啊！
    如果他们慢上几分钟，哪怕只慢上几秒钟，那些生命可能就永远的留在昨天了。
    “都救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刘振蹲下来，感觉什么都值了。
    “二毛哥，要不我们不走了？”
    小李扯了扯二毛的袖口，格外小声。
    二毛的脸色闪过挣扎，但最终，他还是狠下心来，挣脱掉了小李的拉扯。
    “以为你说这种话，我就会留下来吗！”
    狠狠瞪了林霄一眼，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二毛，你怎么跟林医生说话的！”
    刘振想训斥两句，却根本叫不住，只好歉意的转过头来，“林医生，你不要跟二毛一般见识，其实他人还不错。”
    “没什么，只希望在医院工作的这段经历，不要成为他口中的抱怨就好。”
    林霄笑着摇摇头，随即，目光落在小李身上，“你那，不打算跟着二毛离开吗？”
    小李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不走了，我爹说过，有多大本事就用多大的碗吃饭，我没上过几天学，可能换了地方也做不到二毛哥那样，还不如留在这，而且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担架工的工作也是救人。”
    “当然是救人了。”
    林霄笑道，“急救的每一个环节都很重要，只是，目前急救站人手不足，更需要你和刘振大哥多费心了。”
    轻轻的嗯了一声，小李便垂下脑袋，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是被医生呼来喝去，这还是第一次得到医生的肯定。
    “能听到您这么说，真是对我们最大的安慰了。”
    刘振揽住小李的肩膀，用力的捏了两下，接着又好奇道，“对了，您怎么会来这边，是要办什么事么？”
    此处名为急救站，其实就是担架工和急救司机的休息地，一般并不会有医生护士过来，而再往前走不远，就是医院的保洁部，那里是清一色的清洁工具，和几台大型洗衣机，更没什么好看的了。
    “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我？”
    刘振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然后，突然有几分慌张，声音也弱了下来，“是不是给我安排工作，还是太让您为难了？”
    林霄汗颜一笑：“你想太多了，我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跟你一样，暂时找不到工作的人，现在医院里缺人手，如果他们愿意……”
    “是做担架工吗？”
    刘振一下来了精神。
    林霄点头笑道：“对，担架工也是一方面，但这个工作需要有足够的体力，难度还是高了些，这边有一些志愿者的工作，没什么难度，会使用智能手机就行，帮着老人们操作一下自动充值机，或者是指一指路，这就是全部的工作了。”
    “听着确实不难，那我帮您问一问，肯定有不少人都想来呢。”
    看着刘振眼里带光，沐婉秋终于明白了林霄的那句话。
    普通人看不上的工作，对他们来说，也许就是一种仰望般的存在。
    正打算帮林霄找人，一番电话，却在这时打进刘振的手机。
    只看一眼，刘振就进入到十万火急的状态：“要出车了，林医生，我可能来不及了。”
    “你们快去，工作的事回头再说。”
    “好，我一定会帮您找来人的！”
    仓促丢下这句话，刘振拽住小李的衣袖，朝着急救站狂奔过去。
    不过数秒钟时间，就见到一辆急救车风驰电掣而过。
    目送它急速驶过，沐婉秋轻声问：“没听你说过这个刘振。”
    “他啊，是实习生考核那天，突然闯进综合诊室的一个流浪汉……”
    话音突然停下来，林霄斟酌道，“其实不该用这个词来描述他们，毕竟没有人真的愿意颠沛流离。”
    流浪汉的故事不长，沐婉秋却听的津津有味。
    直到她也接到诊室的电话，这才与林霄道别离开，而在她返回诊室的途中，又遇见了那位不懂如何充值的老人。
    老人应该是结束了治疗，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瓶瓶罐罐的装了不少，尽管还是他一个人，但比起之前那副老无所依的落寞模样，似乎多了一丝光芒。
    哪怕只有一丝，或许这也会是支撑老人活下去的动力。
    沐婉秋默默的想。
    另一面，林霄也回到综合诊室，恰好碰见樊乐几人正在接诊，脱离了实习生的身份以后，樊乐显得更加驾轻就熟，不论诊断还是开方，都颇有些成熟医师的风范。
    “老师，刚才我在楼下看见您了。”
    樊乐抬起头，问道，“不会是振哥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当时接诊刘振时，这樊乐也出了不少力，自然对他更关心一些。
    林霄笑了笑，说道：“他没问题，你有问题。”
    “我？”
    樊乐呼吸一紧，“我怎么了？”
    “实习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突出啊，怎么着，下一步准备直升副主治吗？”
    “您又取笑我，我哪有这个本事啊！”
    樊乐不由汗颜，同时间，他的手机亮起，但他只看了一眼，便娴熟的挂掉电话，并且拖入黑名单，一气呵成。
    林霄好笑道：“女朋友么？”
    “我可不敢给女朋友拉黑。”
    樊乐苦笑不已，“是个什么叫华康科技的，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想挖我过去做什么中医顾问，一科技公司聘什么医生啊，骗术也太低级了一点！”
    林霄脸色蓦然一沉。
    华康。
    又是华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女为悦己容！

    “你对这华康科技了解多少，跟我说一下。”
    没有坐到自己的位置，林霄停在了樊乐面前，口吻虽然平淡，却让樊乐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他正襟危坐，把手机黑名单的那个号码翻找出来。
    然后，又把它输入到某搜索引擎。
    “他在电话里说的不多，但通过手机号，应该能查到一些东西。”
    很快的，樊乐就查到一个相关链接，“老师你看，应该就是这家公司，注册时间还不到一周，看来是刚成立的企业，目前正在大肆招聘，地址在高科园一号楼……”
    林霄目光陡然锋利起来。
    如一把出鞘的刀。
    若只是撞了名字，或许还是巧合，但这家新成立的华康科技，竟也无巧不巧的选了高科园？！
    怎么看都是蓄意而为了，而这背后的人，自然就是陈长青与魏云！
    樊乐的声音戛然而止，怔怔的定格在林霄面容，连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
    直到柔缓的手机铃声传来，林霄才恢复平静。
    “行，谢了。”
    拍拍这个小老弟的肩膀，林霄回到他的诊桌，同时打开了手机。
    正是刚才帮老爷子充值的小护士。
    “林医生，我打听到那家公司的名字了。”
    “叫做华康科技，前不久才刚刚成立。”
    “负责招人的叫南辰星，因为姓氏比较特殊，我的姐妹很清楚就记下来了。”
    果然，院里的收费员和担架工，都去了这家华康科技。
    道了声谢，林霄便准备挂掉电话。
    小护士突然说道：“林医生你放心，就算华康科技打给我，我也不会为之所动的。”
    “呃，好的，我替院里谢谢你。”
    “不用替院里。”
    小护士声音温软下来，“我是为了您才留下来的。”
    林霄：“？？？”
    那姑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一天的工作很快结束，让林霄意外的是，当他下班的时候，恰好遇见沐婉秋也从西医部款款走出，要知道，任何一家医院的胸外主任，都很难做到准时下班。
    加班甚至熬夜，那都是再常见不过。
    “担架工短缺，严重影响了急救的速度。”
    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沐婉秋耸耸肩，“本来有好几个危重病人，但都被转到其他医院了。”
    林霄点点头：“再过几天就会缓解，刘振大哥办事还是挺靠谱的。”
    “嗯，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沐婉秋下意识挑动黛眉，“那个小护士联系你没有？”
    这怎么有种抓奸的感觉？
    林霄心里吐槽，表情却异常平静，把华康科技的事情说了出来。
    沐婉秋的猜测与他不谋而合：“是魏云搞的鬼，他没办法报复婷婷，干脆就用这种手段来恶心你。”
    “恶心我没关系，但耽误医院的正常工作，这用心就有些歹毒了！”
    说着，林霄直接打给了胡婷，“你在哪呢，正好，先不急着吃饭庆祝，在新公司等一下，我跟沐主任这就过去。”
    滴。
    给停在不远的车子解锁，林霄道：“她和钟灵在高科园，刚签完场地的合同，我想过去一趟，瞧一瞧这个华康科技的底细。”
    “嗯。”
    沐婉秋点头道，“但要再等一个人，她也叫了小小一起庆祝。”
    林霄一怔：“那为什么你们没一起出来？”
    “她在化妆，应该是不想在你面前，被钟灵或者婷婷比下去。”
    林霄汗颜笑笑，这确实是那丫头的风格。
    而后，他又生出几分打趣的心思：“那你呢，不怕被其他女孩夺了风头？”
    “女为悦己容。”
    沐婉秋故意拿掉了那个者字，“刚好，我今天不想化妆。”
    “这话精辟！”
    林霄真诚的竖起大拇指，但随即就发觉不对，刚才她说起苏小小的时候，只说不想被钟灵和胡婷比下去，却唯独隐去她自己的名字，说明在她心里，苏小小的美貌并不及她。
    她也在比，只是她更自信，更从容。
    不多时，苏小小出现在后视镜中，林霄按了下喇叭，示意自己的位置，便看见这个天使般的女孩缓步靠近。
    她穿了一件碎花的雪纺长裙，无暇的像是月光，白皙的手臂和小腿露在外面，竟不会被裙子掩盖光芒，反而显得更加耀眼，脚下是一双小羊皮短靴，走起路来啪嗒啪嗒，仿佛踩在了人的心跳上面。
    “看来，小小的精心打扮是奏效的。”
    副驾传来沐婉秋毫无波澜的声音，“你的吸到后视镜里面去了。”
    林霄咳咳两声，苦笑道：“我是觉得，有这样一个妹妹也不错。”
    这是他的真心感受，从第一次见到苏小小，他就真的把这妹子，当成是自己的妹子，此刻再看见苏小小的穿扮，就更像是来接刚刚做不久的妹妹下班，那是一种发自本能的保护欲。
    沐婉秋没接话，一是苏小小离车子只剩三四米距离，二是她对林霄的回答挺满意，无需再刺激下去。
    “老师，婉秋姐，让你们久等了。”
    一上车，苏小小便歉疚的说道。
    林霄笑了笑：“你们的关系比之前好了不少啊，都从沐主任改叫婉秋姐了。”
    “是啊。”
    苏小小笑着点点头，“跟在婉秋姐身边能学很多东西，特别是上手术台的时候，让我感觉，原来中医还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用处，对了，还有《长鲸吸水》的呼吸法，我已经能初步感觉到气的存在了。”
    这让林霄有些意外，对初学者来说，使用内气其实并不难，感受内气，才是最难的地方。
    从零到一，从无到有，永远都是最难跨越的那一步。
    而苏小小仅学习数日时间，便完成了这一步，足以说明她与《长鲸吸水》，就是鱼和水的关系，无比契合。
    “这么说，咱们今天不单单要为胡婷庆祝了啊！”
    “我这有什么好庆祝的呀。”
    话是这么说，苏小小脸蛋却一瞬间就红了。
    能得到林霄的夸赞，仿佛是这世上最令人雀跃的事情。
    林霄笑了笑，一脚踩下油门，带着两位美女驶出了医院大门。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又两笔投资！

    “这地方确实不错啊！”
    多半个小时后，林霄三人站在新公司的大堂，打量的眼神中全是惊叹。
    原以为，岳鸿恩所说的黄金楼层，是某一两个套间，结果来了才发现，他是直接把一整层都拿了出来！
    千余平米的场地，再加三百平的跃层设计，整体望过去，感觉就像走入了一座室内体育馆，而且最令人咋舌的是，这场地竟然连装修都搞定了，清一色微水泥铺就，尽显它的优雅气质。
    “是啊，我们进来也吓了一跳呢。”
    钟灵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为此我跟张经理确认了好几遍，确定岳叔叔指定的就是这里，才敢让婷姐把合同拿出来。”
    晃了晃手里的合同，胡婷笑道：“这下要重新分配一下股权了，岳总出了这么大一块地方，最大的股东非他莫属。”
    对此，林霄几人都没有意见。
    这千余平的场地，光是租金，一年下来就逾百万之多，而且，作为整个高科园的中心，这里对企业必然也有一定的要求，岳鸿恩想也不想，就交给他们一家新公司，可谓是极有气魄了！
    “不过，这也是个幸福的烦恼。”
    胡婷的语气里，多了一抹苦笑，“新公司还是起步阶段，远用不了这么大的地方，剩下的面积又不好租出去，不然投在公司上，运转起来也就没那么捉襟见肘了。”
    “其实……”
    钟灵吐吐香舌，俏皮道，“我感觉以岳叔叔的胸怀，不会介意我们转租场地的。”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不能这么做呀。”
    胡婷无奈的耸耸肩。
    这时，苏小小突然拿出一张银行卡，不好意思的说：“婷姐，我手里也有点积蓄，不多，就二十万，希望能帮到你。”
    “小小同学，你才工作不久，就存下这么多钱了？”
    在场女生里面，钟灵与苏小小最是熟络，毫不掩盖自己的惊讶问道。
    但她并没有怀疑这是苏小小自己的钱，因为以苏小小的家世，若是找苏家要钱，肯定就不止这二十万了，两千万或许没有，但二百万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苏小小笑了笑说道：“我成长的环境比较特殊，平时很少会有娱乐活动，所以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和奖学金都在里面了。”
    “就算这样，能攒到二十万，也非常厉害了。”
    胡婷拿出一个笔记本，简单记录下来，“苏小小投资二十万元整，股权多少我还不好说，等分配完毕以后，我再通知你啊。”
    说完，她还故意给林霄抛了一个媚眼，调侃道：“林医生，难怪你对小小关爱有加，试问这么优秀的小姑娘，谁见了她不迷糊啊？”
    “婷姐，你别拿我说笑了。”
    苏小小螓首微垂，目光却悄悄往林霄身上挪去。
    老师经常在她们面前提起自己么？
    各种浮想联翩，瞬间占据这个花季少女的脑海。
    “既然小小都表态了，那我钟灵，也不能空着手呀。”
    钟灵说着，从牛仔裤里抽出手机，“我不喜欢带银行卡，直接转账给你行不？”
    胡婷汗颜的笑：“这是干嘛，把你们叫过来是要请你们吃饭，怎么看这架势，是想把这顿饭变成感动神州啊？”
    虽是玩笑话，可她的心里全是感动。
    这世上，永远不缺少锦上添花的人，可愿意雪中送炭的人，能有寥寥可数的几个，就已然不易。
    沐婉秋是她的闺蜜，肯出资入股，已经是重情重义，林霄与这两个丫头，就是真的信任她了！
    “咱们这点钱，感动不了神州。”
    钟灵哈哈一乐，“婷姐，你快算算，到目前为止，新公司一共有多少启动资金了？”
    这么说，一是想看看胡婷的缺口还有多大，二是确认一下，胡婷在这里面的投资比例如何。
    钟灵不是苏小小那种热血冲动的傻姑娘，在与胡婷合作以前，她总要确定胡婷对这家新公司有多大信心，而最直白的检测标准，就是胡婷的投资。
    “好。”
    胡婷自然能读出钟灵的画外音，于是就把她随身携带的平板拿出来，给所有人看清账目，“林霄拿了八十万，婉秋拿了五十万，另外之前我在奇趣时，她给过我二十万，我用自己的钱垫进来，也算入到她的投资里面，再加上小小的二十万，总共是一百七十万，另外，我用京城的房产抵押了三百万，再加上手里的全部积蓄，总共能拿出四百五十万。”
    “这样算下来，就是六百二十万，再加上我要投的一百万，那就有七百二十万了。”
    对于胡婷的投资比例，钟灵还是很满意的，于是她也把原本要投的五十万，默默加码到了一百万。
    “嚯。”
    林霄瞪大眼睛，看向钟灵，“你还感叹小小有钱，结果你才是那个隐形富婆啊。”
    得意的挺起胸脯，钟灵笑道：“大学时期，我就学着用奖学金炒股了，怎么样，我的投资眼光还不错！”
    “确实可以！”
    林霄由衷赞道，“有你这个投资天才，我立刻对咱们的新公司充满信心了，胡总，你说对不对？”
    “对！”
    啪的一声关闭平板，胡婷笑道，“七百多万虽然不多，但至少能搭起一个不错的平台，等后期有了收益，咱们再慢慢扩大规模……”
    “区区七百万，还想跟奇趣斗？”
    一道充满戏谑的声音，骤然打破气氛，“婷婷，你确定你们是开公司，而不是在过家家？”
    胡婷转过头，脸色僵硬。
    半会儿，才吐出一个让她厌恶到极点的名字。
    “魏云！”
    不远处，魏云与陈长青正结伴而来，两人脸上是一样的笑容。
    嚣张，嘲弄，惹人生厌！
    林霄眯起眼睛，本来还想借着看场地的功夫，去瞧一瞧华康科技是怎么回事，结果这两人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也好，省的他再去打听华康科技的位置了。
    “咦，林医生也在啊。”
    陈长青语调怪异的说道，“今天下班挺早的嘛，我听说中心医院不少人都离职了，还以为你要忙到很晚才有空过来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块宝地！

    魏云脸上仍有不少淤青，随着他说话时轻轻抖动，那文质彬彬的模样，立刻就变得狰狞起来。
    像是地铁中变态的跟踪男。
    当然，他也不打算保持形象了，上次在华康医院醒来以后，他便咬碎牙齿，要让林霄一行人付出代价了，于是这些天以来，他一直关注林霄等人的动向，就像鬣狗在疯狂吸嗅着猎物的气味。
    终于，他找到了突破口。
    他在招聘网站上，看见了胡婷发布的招聘信息，立刻明白，这女人打算一个人创业，再加上胡婷之前与陈长青合作时，曾把新公司的诸多构想都介绍出来，尽管还不成熟，但不难推测出，胡婷最可能做的方向。
    念头至此，他就忍不住炫耀道：“反正你们的新公司还什么都没有，不如先去我那里看看？”
    胡婷牵了牵眉角，冷声道：“没有兴趣，请你们出去！”
    “别这么冷漠嘛。”
    魏云笑的很无害，但在胡婷看来，却与魔鬼无异，“作为老同事，我很愿意帮忙的，去我那里看看，有什么可以借鉴的，你们随意拿去。”
    “对对对。”
    陈长青也连连点头，“我们把公司搭建的差不多了，新平台也正在设计当中，再过几天，差不多就能上线了，对了，不妨告诉你们，我们打算利用奇趣为模板，推出一款以医学科普为主的互动视频平台，要说这个创意的来源，还是胡总监你给我的呢！”
    胡婷一瞬间便怒火攻心。
    “你说什么！”
    “婷姐，别激动。”
    钟灵与苏小小动作很快，及时拉住就要暴走的她。
    不然，胡婷大有冲上去与这两人拼命的势头。
    目光死盯着两人，胡婷嘶声道：“那是我的创意，你们这是赤裸裸的剽窃，我要上法庭告你们！”
    还假装大度，说什么她可以随意借鉴，这根本就是她的方案好吗！
    林霄与沐婉秋相视一眼，同时皱住了眉峰。
    “婷婷，你怎么这么天真呢？”
    魏云笑道，“市场上有那么多奇趣的同质化软件，你听说过，奇趣把哪一家公司告上法庭了么，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你抄我，我抄你，谁能抢占市场先机，谁才是那个王者，不是么？”
    胡婷沉默了。
    她不想承认这一点，可她明白，这就是现实。
    哪怕是她在奇趣任职时，她也用过不少跟风、借鉴的手段，真要闹上法庭，怕也争不出个谁对谁错。
    要怪，也只怪她先前太傻，误信了陈长青与魏云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
    “既然魏总提出邀请了，不如我们就去看看。”
    这时，林霄突然开口，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魏云笑的格外灿烂：“你看，还是林医生明事理，知道我们对婷婷你的用心良苦。”
    “你废话有些多了。”
    林霄沉声道，“再不闭嘴，我不介意跟你比划比划。”
    平静如许的声音甫一落地，魏云这一身旧伤，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齐齐作痛，让他狠吸了一口冷气。
    他搞不懂，明明是一个医生，怎么会那么能打！
    “走。”
    林霄率先走了出去，与魏云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对方就像躲避高速上疾驰的车辆一样，本能往后躲了两步，这个小动作，让胡婷多少舒服一些，总算是压制住火气，也随着几人一同前行。
    唯独剩魏云两人落在最后，心虚的看了看对方，都在为刚才的动作而感到羞愤。
    “有什么好怕的！”
    陈长青振作道，“这里是高科园，难道他敢在岳总的地方打人不成！”
    魏云附和的点点头，而后又打量起四周：“七百万启动资金，光是租下这里就耗去大半了，就这还想跟咱们斗，简直可笑！”
    两人交汇一个默契的冷笑，这才收拾心情离开。
    华康科技也选在一号楼，比胡婷他们再低两层的位置，规模要小了许多，但也有五百多平方，与另外三家公司共享同一楼层，当几人乘电梯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华康的员工正在做最后的打扫。
    “林医生，还有沐主任？”
    一位保洁人员抬起头，蓦然僵在了原地。
    其他人的表情也大致相同。
    “大家果然都来了这边。”
    林霄随和的笑了笑，眼神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虽然他叫不出这些人的名字，但每一张面孔都很熟悉，因为这些人，正是中心医院里的保洁、收费员、担架工……
    目光环绕一圈，最后落在角落处，一个正在搬箱子的蓝色身影上面。
    “二毛，又见面了。”
    “嗯。”
    二毛咬咬牙，白天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让他生出几分歉疚，但很快，他就换了一副表情，“你怎么会在这，难道你也接受了华康的聘请吗？”
    他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不然，难道林霄是专门跑来训斥他们的吗？
    那也太无聊了！
    林霄笑着摇摇头：“我朋友的新公司也在这，第十五层，无事了可以上去坐坐。”
    “岳总钦点的那家公司？”
    这声音从身后响起，当林霄回头，看见两道陌生的身影走了进来。
    陈长青热情的打起招呼：“周总，还有袁总，您二位怎么有空过来了？”
    “咱们都是同一楼层的邻居，当然要过来捧捧场了。”
    那位袁总生的身宽体胖，一身西装都快要撑破，跟陈长青握手的时候，目光却洒向林霄等人，“敢问，是哪位老板拿下了第十五层啊？”
    钟灵往旁边挪动一步，笑嘻嘻道：“这位，胡婷胡大老板。”
    “灵灵，别闹。”
    无奈的笑了笑，胡婷朝这位袁总点头致意，“袁总您好，我叫做胡婷，今后请多多指教了。”
    从袁总刚才的话里，她也听出这位的身份，与华康科技共享同一楼层，但具体对应着哪一家公司，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胡总的年纪应该不大。”
    袁总与那位周总相视一笑，“真是不简单那，要知道，这第十五层可不仅仅是租金昂贵，听说它是岳总特地在高科园留下的一块宝地，只有真正的内部人士，才有可能租到第十五层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一块宝地？！
    这几个字，让现场气氛瞬间凝滞。
    二毛等人只是一知半解，用自己浅白的阅历，去试着理解这番话背后的深意，而陈长青与魏云就不一样了，他们很清楚在高科园这样寸土寸金的大型园区里，宝地二字所代表的意义。
    更何况，袁总提到了另一句话，真正的内部人士。
    在胡婷身上，难道有他们不为所知的背景？
    “袁总，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陈长青顾不上许多，把袁总、周总拉去不远处，小声的问，“十五层我看过了，地方是不错，也足够宽敞，但说不上是什么宝地？”
    袁总笑呵呵的看他一眼：“那可是岳总准备自己开公司的位置，只是他的地产项目实在太多，一时也分不出心神再去折腾，干脆就搁置到了现在，可即便这样，那里也从未租给别人，不瞒你说，我跟老周都动过心思，但不论怎么追加租金，都撬不开岳总的金口，以至我们一度以为，十五层可能就这么一直闲置下去了，谁知……”
    说到这，袁总话音陡然一顿。
    似是察觉到什么，他轻声问：“听这意思，你好像不太相信这位美女老总的实力，难道你跟她认识？”
    “何止认识。”
    陈长青勾起一丝冷笑，言简意赅说出之前的过节，但隐去最后林霄大打出手的部分，“要不是我和魏总监心慈手软，胡婷她别说是这里，哪怕是街边的一家小卖店，恐怕都租不起了。”
    袁、周两人不由面面相觑。
    照陈长青所言，胡婷何止没资格把公司开在十五层，哪怕是其他的普通楼层，恐怕都窒碍难行。
    “老袁，你说这个叫胡婷的，会不会是岳总的……”
    周总突然福至心灵，想出一种可能。
    但他没敢说下去，跟岳鸿恩相比，他们的段位都还太低，即便是确有其事，又哪敢乱嚼人家的舌根？
    陈长青却是转动眼珠，满脸邪恶：“我同意周总的看法，这胡婷在海云市没什么根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十五层，肯定是用了某些非常规的手段。”
    “嗨，用手段又怎么样？”
    袁总随意的摆摆手，“陈总你也不是第一天在商场上混了，这种事情理应见怪不怪，不管用了什么手段，胡总拿了十五层，那就值得我们结交，听哥哥一句劝，之前那点恩怨，该过去就让它过去，在商场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逐利才是商人的本性，更何况，袁、周二人只算是陈长青的客人，称不上朋友。
    那为什么要跟陈长青站在同一立场？
    看着两人笑盈盈的走向胡婷，陈长青忍不住握紧拳头，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
    尽管这里是华康科技，可接下来，完全成了胡婷的主场，袁总与周总就像一对相声演员，一捧一逗，与胡婷聊的格外投机，甚至隐隐间，还有想要合作的意向。
    “你们看，那两人的脸都黑成炭了。”
    趁着胡婷他们谈笑风生，钟灵悄悄碰了下林霄的手臂，努努嘴说道，“他们应该很后悔邀请咱们过来，再这么谈下去，婷姐就要跟这二位签合同了。”
    无巧不巧，这袁、周二位老板，做的分别是服务器和网站架构的生意，如果合作谈成，也许能让新平台减缓不少资金上的压力。
    林霄的视线却不在陈长青两人身上，而是定格在袁总的脸上。
    怪的是，沐婉秋与苏小小也都有着同样的视觉焦点。
    “你们都盯着袁总干嘛？”
    钟灵一脸奇怪，“我知道他是该减肥了，可你们的眼神会不会有点太不礼貌？”
    林霄没理会这丫头，而是对沐婉秋二人小声说道：“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这位袁总的身体状况不太好，特别是他脸上的黑斑，皮损严重，色深广泛，并且出现了掌跖角化，说明他的黑色棘皮症已经成了恶性。”
    “啊？”
    钟灵嘴巴瞬间张大，又慌忙捂住，“这什么棘皮症很严重吗？”
    “灵灵，我来给你解释。”
    拉住钟灵的小手，苏小小道，“如果是普通人得了黑棘皮症，一般都是良性病症，但伴随肥胖的话，就必须引起重视了，这种很可能是内脏生有恶性肿瘤。”
    与此同时，林霄则是向袁总伸出手，微笑道：“袁总，我是胡婷的合伙人林霄，同样也是中心医院的一位医生，您不要认为我是危言耸听，站在我的角度上，希望您最近能抽出一些时间，去医院里做一个系统的检查，当然，不必非要是中心医院，市里有很多不错的医院，您找一家信任的医院就好……”
    “这说的叫什么话！”
    陈长青就像一条闻腥而动的鲨鱼，立即一个大跳站出来，说道，“袁总身体好的很，你不要在这里鬼话连篇，搞的好像袁总得了什么大病一样，袁总，你放心，我以华康医院院长的名义向你保证，你不用为身体担心什么，如果实在不放心，就来我们华康医院检查。”
    听着袁总与胡婷都聊起合作，陈长青在旁边，急的心情如百蚁抓挠一般，谁知，林霄竟冒出这么一句。
    谁会愿意听人说得病检查之类的话啊！
    “陈院长说的对。”
    魏云也附和着开口，并且强调出院长这个身份，“袁总好心好意与你们谈合作，你却用这种手段恐吓袁总，你这究竟安的什么心啊！”
    林霄目光凛冽：“这是不是恐吓，时间会给我们答案，至于你这个所谓的院长，我只送八个字，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各位，有话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嘛！”
    见气氛越发剑拔弩张，袁总连忙压压手劝道，“陈总，这位林先生也是好言相劝，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还有林先生，我知道你们有些过节，但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何必为了那点……”
    说到后面，袁总的声音却越来越低，脸色也比刚才暗沉许多。
    然后，他肥硕的身子猛然一晃，竟朝着旁边直直栽倒过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救护车来了，两辆！

    “老袁，你怎么样！”
    周总脸色大变，慌忙搀扶住袁总的手臂，但由于他的体重过大，连带着周总一起，狠狠栽倒在了沙发上面。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已。
    陈长青呆呆看着这一幕，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哪里想到，林霄只不过建议一下，结果转眼间，袁总就昏倒在地。
    这张嘴是开过光吗！
    “陈院长，麻烦你快来看看，老袁的情况不太对劲！”
    周总的催促声响彻耳边，魏云也在拉扯他的衣袖，就这么混混沌沌的，被拽到了袁总身边，看见对方沉闭的双眼，陈长青总算是恢复了几分清醒。
    趁机会，魏云在他耳边低语：“陈院长，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如果能把袁总救回来，肯定能把他和胡婷的合作搅黄！”
    陈长青却是目光闪烁，支支吾吾：“稍等，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虽出身陈氏，大学读的也是医学相关，但那都是走马观花，混了一张文凭罢了，哪有什么真才实学，伸手扒了扒袁总的眼皮，又摸一摸袁总的脉搏，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咳咳！”
    刻意清了下嗓子，陈长青努力搜索出他所知道的医学术语，“袁总这是低血糖导致的间歇性眩晕，不用太过担心，我跟院里打个电话，把他带过去吊会儿液就没事了。”
    周总将信将疑：“没听说老袁有低血糖的毛病啊……”
    “您当然没听说过，因为这就是不是低血糖。”
    看不下去的林霄径直打断，“袁总面带黑斑，肤质粗糙，是典型的黑棘皮症，这一点，连刚刚转正的小小都看的出来，陈院长竟然只字不提，实在是让人费解。”
    “啊这……”
    陈长青嘴唇微白，很快又强作镇定，“你也说了，连刚转正的医生都知道，我又何必提它呢？”
    “如果你的医术，能有你牙尖嘴利的一半，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你！”
    陈长青觉得被冒犯到了，可他又无力辩驳。
    说的越多，错的越多，他只希望华康的救护车能快一些，好帮他从这个大型社死现场解脱出去。
    这时，林霄目光看向一旁：“小小，怎么样了？”
    “已经消毒完毕。”
    在袁总倒下的那一瞬，林霄便取下针包，让苏小小帮他消毒，自己则随时随刻观察袁总的病情变化，却没想到，看见了陈长青这一番拙劣的表演。
    接过银针，林霄陡然像换了个人。
    如若说刚才的他，像一柄刀刃般锋芒毕露，那现在则是一把温润的剑，锋芒内敛，却又不怒自威。
    陈长青被他的气势震慑，吐字时都有些发虚：“我劝你不要乱来，我们华康医院会给袁总最好的治疗，如果你扎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草菅人命的大事！”
    “把袁总交给你们，才是真的草菅人命！”
    淡淡抛落一句，林霄径直走到袁总身边，“周总，帮我解开他的上衣，另外沐主任已经联系了急救中心，不用多久，急救车就会过来了。”
    “……好！”
    短暂的迟疑过后，周总便如数照做，袁总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救人的机会。
    而且就刚刚的交锋来看，林霄显然比陈长青靠谱的多了。
    眼看着一枚枚银针落下，陈长青急切的说：“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袁总发生意外，要由你林霄和中心医院全权负责！”
    “这点请陈院长放心。”
    沐婉秋声如寒铁，“我们从不逃避责任，也请你不要贪名抢功！”
    “我抢功？”
    陈长青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别让我给你们擦屁股就好！”
    说罢，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看似气定神闲，实际上，不断用左手抠动右手指甲，小动作里尽显不安。
    魏云趁机凑到跟前：“陈少，想办法做点什么啊，万一林霄给袁总救回来了，不就等于成全了他们吗！”
    “闭嘴！”
    陈长青压抑着声音道，“我只会管理医院，治病救人的事情根本就不在行，真让我上去，才会把事情搞砸！”
    魏云表情僵住，都说普田系医院心狠手黑，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啊，堂堂一院之长，却连一些基本的急救手段都不熟悉，这特么就是个废物啊！
    可他当然不敢说出这番话，只能像吃了苦瓜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你也不用太紧张。”
    陈长青小声道，“你还记得，前不久有个网红猝死的新闻吗，那人的体重跟袁总差不多，而且脸上也长了这种黑斑，说明这类人一旦病发，那就是要命的大事，凭他几支银针就不回来的，而我的华康医院离这只有两个街区，肯定比他们的救护车更早过来，到时候拉回华康，那些功劳理所当然都是咱们的了！”
    魏云点点头，挑不出话里的毛病，但即便他能挑出来，除了等待，又能做些什么呢？
    十余分钟过去，现实再次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巴掌。
    “老袁的气色好一些了。”
    周总惊喜不已。
    刚晕倒时，袁总脸色焦黑，双唇惨白，而现在，均已恢复红润，尽管还没能恢复清醒，但至少脱离了最危险的阶段。
    另一面，救护车的鸣笛声也从远方传来。
    钟灵快步跑到窗边，惊喜道：“救护车来了，两辆！”
    “什么！”
    陈长青坐不住了，三两步跟上去，果然，两辆救护车一前一后，正朝着高科园疾驰而来。
    而且，中心医院的那辆似乎还领先一个车位。
    明明距离更远，出车效率却比他的华康医院还要更快！
    “小小，准备起针。”
    林霄似乎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目光无比专注，“由于我没带长针，用不了更适合他的《鱼跃于渊》，只能以《长鲸吸水》代替，所以在起针时，需要你强力按压排出淤血，周总，你有晕血症，最好还是回避一下。”
    “你，你怎么知道？”
    周总面露错愕，但顾不上那么多，抓紧把视线转到了别处。
    随后，银针抽出，一股股粘稠的深色血液，逆流而出。?

 第一百五十章 我是中心医院的担架工！

    尽管这段时间，苏小小都在心胸外科任职，但她毕竟是《长鲸吸水》的传承者，对林霄的每一针，都了然于心，配合起来自然也是天衣无缝。
    当十余支银针取出，苏小小也完成压血，将全部的淤血排解干净。
    “喝！”
    呼吸压抑的袁总骤然提了口气，像是从溺水的状态里挣脱出来。
    只是，他仍没有恢复清醒。
    林霄叹了口气：“身体底子太差了，即使排出淤血，意识还在混沌当中，而且我怀疑，他的胃部肿瘤已经恶化，很可能到了中期。”
    “肿瘤！？”
    周总被这个答案吓到了，尽管没看见血液，却也像晕血症犯了一样，脸上血色全褪，语气抖的不成样子，“老袁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肿瘤了？”
    “对啊，你不要\b夸大其词，连个片子都没拍，就断定袁总长了肿瘤，在这糊弄鬼呢！”
    陈长青这句话说的中气十足，虽然他没什么医术，但他有常识啊，只凭中医搭个脉的功夫，就能摸出肿瘤？
    谁知，不等林霄回应，周总先一步堵了回去：“陈总，我相信林医生的判断，在场除了袁总，没有人知道我有晕血症，可他一口就能说中，这么神奇的医术，由不得咱们不信！”
    “周总，你不要被他给骗了啊。”
    陈长青强词夺理道，“晕血症的事，说不定是他们提前调查过你，这种病我们不知道，但你的人肯定有清楚的，想查出来也不算多难。”
    眼看两辆救护车就要到了，他必须做最后的争取，不然把袁总送去中心医院，就等于把袁总和胡婷的这一桩生意给促成了啊！
    对他的华康科技或许没什么影响，但他就是不想让胡婷这些人好过！
    “在我下第一针的时候，周总就表现出畏惧不安的状态，当时我以为是晕针，但周总发现没有血液溢出之后，这种状态就不再了，直到袁总的皮下产生淤血，周总才再次表现惊恐，我便能确定，周总有一定的晕血症状。”
    话落，林霄目如星辰，朝陈长青压制过来，“比起事先调查，还是用实打实的医术更便捷一点，你说呢陈院长？”
    陈长青抽动嘴角，面红耳赤。
    咚咚咚。
    高频率的脚步声传进大厅，两辆救护车的急救人员俱已就位。
    只是，这人数上的对比，过于惨重。
    猴服上标有中心医院的只寥寥五人，一名司机，一名医生，一名护士，还有刘振和小李这两个担架工，而华康医院这边，来了整整十二人，堪称是一支完整的医疗团队了。
    “终于到了！”
    周总长出了一口气，连连挥手，“快快快，把袁总抬上担架，对了，去中心医院！”
    尽管他对陈长青还保持客气，但在心里，他早对这个只会无能狂怒的庸才嗤之以鼻。
    要他把老袁交给华康医院，还不如就让林霄在这里针灸呢！
    “什么！”
    陈长青猜到可能是这种结果，但是听周总亲口说出，他还是无法接受。
    但接下来一幕，把他整个逗乐了。
    只见刘振与小李铺好担架，可他们两人的力量实在太小，并不足以抬起肥胖如山的袁总，哪怕再加上司机和林霄几人，也才堪堪把袁总从沙发转移到担架上面。
    “林医生，这样不行啊！”
    刘振擦了一把汗，脸色发愁，“上来的时候我观察过了，以患者的身高和体重，电梯恐怕上不去，那也就只能走楼梯了……”
    现场的气氛陡然一滞。
    众人所在的楼层是十三层，只是单纯下楼倒没什么，可要是抬着这一位，那还不把人给累死啊！
    而且楼梯间里狭窄拥堵，每一次拐弯，都是极大的消耗，以他们这些人，根本就做不到！
    “喂，你们还愣着干嘛，过来搭把手啊！”
    周总一眼看中了华康医院的担架工们，表情急切的喊道。
    然而，一道人影挡在他的视野前面。
    周总神色沉冷：“陈总，你这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位沐主任应该告诫过我，不希望我贪名抢功。”
    陈长青狞笑的说，“她都这么说了，我再舔着脸帮忙，岂不是拿热脸贴你们的冷屁股？”
    周总的眼神立即喷吐出无尽凶光。
    他听的出，陈长青与林霄一众很不对付，可眼前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
    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但那还能比得过一条生命？！
    “陈长青，如果你在为刚才的事情计较，我可以向你道歉。”
    沐婉秋干脆利落的站出来，脸色虽褪去骄傲，却不让人觉的卑微，反而被她这种敢作敢当的胆气所震动。
    钟灵几个女孩，都目光炽热的看向沐婉秋。
    只是，陈长青全然没有领情的意思。
    “道歉，这就完了？”
    “你们花言巧语欺骗周总，现在还想让我的人给你们白白干活？”
    “要不是这个姓林的胡乱治疗，袁总至于要沦落到去医院急救的地步吗，乖乖等我的人过来，现在早就已经脱离危险了！”
    陈长青一番话，把他破皮无赖的嘴脸，表现的淋漓尽致。
    任谁都看的出来，刚才袁总命在旦夕，如没有林霄那几针，恐怕来的就不是救护车，而是殡仪馆的灵车了好吗！
    钟灵气的脸蛋鼓起，恨不能用眼神在陈长青身上开几个血洞：“你还要不要脸啊，如果把袁总交给你们，那才不一定出多大的意外呢，林霄，周总，这种人渣指望不上，咱们大家加把力，肯定能把袁总送到地面的。”
    “不行。”
    林霄摇摇头，“你们几个女孩力气太小，万一在楼梯上发生倾泻，后果不堪设想，刘振大哥，你去问问二毛……”
    “所有华康科技和华康医院的都听好了。”
    正说着，却听见陈长青一声震喝，“这是他们中心医院的事情，谁也不许插手他们的急救，不然，别怪我陈长青翻脸不认人！”
    刘振瞬间傻眼。
    “林医生，这怎么办？”
    “真是个畜生！”
    林霄罕见的爆了句粗口，可担架上的袁总等不得，这短短说话的功夫，他的呼吸又愈加急促，脸色也重新变得惨白，无奈之下，林霄只有一咬牙，“没办法了，大家硬着头皮试试！”
    如果在搬运过程中，使用《天圣玄针》的呼吸法门，也许能刺激他拥有更长久的气力与耐力，至于那之后的副作用，只能先抛到一边了。
    可是，只有林霄一人给力，显然是不够的。
    几人刚搬到华康科技的大门，周总便脚下一滑，由他负责的那一角担架，也瞬间倾倒。
    “糟了！”
    众人脸色大变。
    啪！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粗糙的大手骤然拦出，接过了周总的位置。
    陈长青与魏云神色阴郁，异口同声。
    “谁让你帮忙的，不想在华康做了是不是！”
    “不做就不做！”
    二毛咬着牙，振声回应，“谁稀罕你们这种没有人情味的垃圾企业，我李二毛，是中心医院的担架工，以前是，以后也是！”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背后，还有我们！

    “你，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陈长青表情凶狠，他无法接受，一个低眉顺眼的搬运工，敢像个斗士般顶撞他的威严。
    用手指朝着李二毛狠狠戳点，陈长青大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把这家伙给我拽回来，不然你们都不要做了！”
    在场的华康科技员工，都是他让人从中心医院基层挖来的工作人员，一个优渥的工作机会，必然能让他们对自己言听计从。
    然而，他很快就瞪目如铜铃。
    员工们的确冲向了李二毛，可他们不是阻止，而是与李二毛一起，握住了那个死沉的担架。
    如果插不进胳膊，那就站在外围，扶住林霄他们的腰，以供助力。
    每个人都奉献出自己的力量。
    “对不起，我们不在这里做了！”
    “像你这种拿人命当儿戏的老板，不配领导我们！”
    “林医生，如果你们支撑不住，就换我们来抬，人手多着呢！”
    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李二毛激出血性，投入到袁总的抢救当中。
    等他们把担架成功送上急救车，压抑在心底的呐喊，纷纷爆发出来，叫好声与鼓掌声混在一起，而李二毛，扑通一声躺在地面，任由汗水流入眼睛。
    他全程都没有离开过担架，一双手被不锈钢把手磨的通红，甚至有几处厚茧都被磨破，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可他的脸上没有疼痛，只有满满的充实。
    白天他虽有负气，可甫一踏出中心医院的大门，心底就有了悔意。
    林霄说，他一个月里救下了九条人命。
    这个数字，像是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以至在袁总被搬上担架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的在心里做了抉择。
    “二毛，好样的。”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李二毛睁开眼睛，看见林霄朝他伸出手来。
    连忙在身上蹭掉手心的血汗，李二毛这才握住林霄，借力起身。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林霄的眼睛。
    “林医生，白天的事对不起……”
    “都过去了。”
    林霄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你救下的第十条生命，明天一早，我会跟你们主任说一下的，当然，如果你还愿意回来工作的话。”
    毕竟李二毛已经离开急救中心，所以他只能把担架抬到这里，并不像刘振几人，跟随急救车一同返回。
    闻言，低垂的脑袋蓦然抬起，李二毛眼里有光：“我还可以回去吗？”
    “当然。”
    林霄温和的笑，“中心医院急救站永远都欢迎你，另外，关于担架工的待遇问题，我会跟洪院提一下的，可能比不上华康科技，但应该能帮你们多争取一些。”
    “谢谢，太谢谢您了。”
    “该说谢字的是我们才对。”
    林霄这话很真诚，倘若不是李二毛及时出手，现在他们最多走完一半楼层，到时跟车回去的就不止急救医生，他和沐婉秋很可能也要回去救场。
    加班是一方面，耽误袁总的救治，才是最棘手的问题。
    这时，有人碰了碰林霄的臂弯。
    回过头，恰看见陈长青与魏云信步而来。
    与他们辛辛苦苦爬楼不同，搭乘电梯的两人十分体面，只是看见李二毛等人时，脸色还是抑制不住的愠怒。
    “良禽择木，你们迟早会为今天的事情后悔。”
    咬牙切齿的咒骂一句，陈长青转动视线，从人群中找到胡婷，冷笑道，“袁总的事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别以为救了他，你的新公司就能一帆风顺了，七百万投资，就想搭建一个成熟的网络平台，就像是拿石子打水漂一样，除了几片涟漪，你们什么都见不到，我等着看你们耗光投资，关门大吉的那一天！”
    胡婷紧咬嘴唇，却无力反驳。
    因为陈长青说的没错。
    目前解决了公司的场地问题，等袁总恢复以后，服务器应该也不难搞定，可然后呢……
    技术部、运营部、内容部、宣传部，一家网络公司最基本的几个部门，都还是遥遥无期，凭这七百万，能拉拢多少可用之才，根本就是个未知数！
    “婷姐，别理他！”
    钟灵一把挽住胡婷的手，“李慕白你知道，就是给林霄拍科普视频的幕后导演，我早跟他打过招呼了，他愿意加入我们，帮你把新平台的内容撑起来！”
    “谢谢你，灵灵。”
    胡婷表情稍有缓解。
    嗡！
    引擎声一道接着一道，仿佛让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七八辆轿车一同驶来，尽管没什么豪车，但也颇有阵势，冲在最前头的是一辆老款的宝马6系，尚未停下，胡婷就认出了那串车牌号。
    “东强？”
    “是我叫他来的。”
    沐婉秋在旁说道，“上次同学会后，他几次找我打听你的情况，趁着今天你要请客庆祝，我就叫他过来了。”
    话音刚落，齐东强就推开车门，小跑过来。
    “婷婷，我现在投诚不算晚？”
    “啊？”
    胡婷表情一怔。
    随后，就看见齐东强掏出一张银行卡，豪横的拍在胡婷面前：“我把手里的产业变卖了一下，凑出来一千五百万，全在这儿了，对了，还有我的团队，网络的事虽然不懂，但销售和宣传都是一把好手，咦，你们怎么一身的汗，新公司有不少活，兄弟们，下车干活了！”
    这一嗓子吆喝出来，剩下的几辆车全部开启，清一色的西服男女，整齐划一的跑了出来。
    “呃，房产行业的就是不一样啊。”
    看着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林霄忍不住感慨。
    齐东强哈哈一笑：“妹夫，你就别笑话我了，除了我们，好像还有一拨人，正往这边走呢。”
    “还有？”
    众人齐齐怔住。
    果不其然，很快又有一支出租车队伍驶入眼帘。
    “你们……”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走出车厢，胡婷鼻子一酸，眼圈瞬间就红了。
    这些人，全都是她在奇趣做运营总监时，跟在她身边打天下的兄弟姐妹们！
    “婷姐，你偷偷开新公司，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啊？”
    “\b我们已经从奇趣离职，都是过来投奔你的，可别没有我们的位置啊！”
    “哭什么呀，婷姐，别忘了，你背后还有我们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钟灵的小心思！

    鲍溶说，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在这之前，胡婷一直不太能理解这句话，但这一刻，恐怕没有人比她的感悟更深。
    为了她的新公司，林霄几人拿出来数年的积蓄，生意落败的齐东强一口气变卖全部家产，而那些跟随她的老部下们，毫不犹豫选择离职，从那座寸土寸金的京城，扎到了陌生的海云市里。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任由眼泪冲出眼眶。
    “哼！”
    陈长青阴着脸道，“一群疯子，真以为她还是那个在奇趣呼风唤雨的运营总监？”
    魏云在旁沉默不已，他不像陈长青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同样是在奇趣一步步爬起来的他，很清楚胡婷这些老部下的能力，散或许成不了满天星，可他们聚集起来，那就是一团烈火。
    否则，奇趣最上面的那一位徐总，也不会在电话里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了。
    “陈少，咱们不能再抱着看热闹的想法了。”
    一咬牙，魏云把陈长青拽回一号楼，“眼看胡婷就把团队拉起来了，推出新平台也只是时间问题，虽然我们坐拥奇趣的上亿用户群，可这次要跟胡婷对垒的，是医学领域的视频平台，这么强的专业性，想从奇趣这边吸量，效果不一定会有多好……”
    “说人话！”
    陈长青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了他。
    魏云苦笑道：“之前听你提过一嘴，你与京城玄武医院的韩老泰斗有些交情，听说医学界最负盛名的柳叶杯挑战赛，韩老就是主办人之一，如果咱们能把柳叶杯的直播权拿下来，肯定能在医学界一炮而红！”
    “这个……”
    陈长青陷入犹豫。
    他是跟魏云提过韩老，但那只是酒场上的吹嘘，真要论起来，别说他了，哪怕他们陈氏的大人物亲自出马，都很难跟韩老讨到什么老脸色。
    一个是国之大医，一个是普田系的野鸡医院家族，人家压根就瞧不上你！
    “陈少，别想了。”
    魏云有些急，“如果胡婷把她的新公司做起来，咱们这些天的投入打了水漂不说，那个林霄肯定是首批入驻新平台的医生，到时候他大肆宣讲普田系的坏话，我可就帮不了您了。”
    “不要说了！”
    陈长青眉峰一掀，整个额角都在隐隐跳动，“想单独搞个平台出来，败坏我普田系的名声，白日做梦，你等着，我一定把柳叶杯的直播权给你搞定！”
    说罢，他特意回过头，朝着林霄等人的方向狠狠剜了过去。
    不过没得到任何回应。
    林霄他们的团队越发壮大，谁还有功夫去理会\b悄悄走掉的陈长青两人？
    这一夜，胡婷包下了附近最大的一家饭馆，与她未来的战友们不醉不归。
    当然，真正醉倒的，只有胡婷和齐东强他们，林霄因为要开车，坚持滴酒不沾的原则，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四个女孩相互搀扶，胴体们紧紧相贴，电梯的光源是清冷的白光，却像是蒸房一样燥热不堪。
    “好看么？”
    钟灵挑动精致的眉角，朝林霄揶揄开口。
    林霄咳咳两声，哭笑不得：“你和小小在车里等就好，我安顿好沐主任她们，再送你们回家。”
    “谁说我要回家了。”
    钟灵语出惊人，“今晚我就在你这儿睡，有全新的被褥？”
    旁边神色迷离的苏小小睁开眼睛，认真道：“灵灵，老师家就三个卧室，哪里挤得下你哦？”
    “挤不下我，那就挤的下你咯？”
    钟灵坏笑道，“小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主动搀婷姐上楼，也是想在林霄家蹭住对？”
    “我没有！”
    苏小小慌忙辩解，脸蛋却红若晚霞，尽是被拆穿的羞怯。
    看着她俩见招拆招，林霄一整个呆住。
    都住他家，是要闹哪样啊？
    “那什么……”
    林霄试探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没那么累，完全能送你们回去的。”
    苏小小一本正经：“我爸不让我喝酒，就这么回去，是要军法处置的。”
    “小小你太能瞎掰了。”
    钟灵坦率的一挥手，“我就直说了，之所以在你家留宿，是帮两位姐姐看住你，以免你趁她们酒醉的时候欺负她们！”
    “？？？”
    林霄感觉他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而事实上，钟灵话只说了一半，甚至，她并没那么担心林霄，反而是沐婉秋与胡婷，这两位看似都是事业型女强人，可她们一旦看中了某个男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出手。
    酒意，就是最好的机会。
    回到家，林霄把库存的两套新被褥都翻找出来，沐婉秋和胡婷还是各睡各房，钟灵则需要和苏小小在他的房间挤一下，而他作为男同志，只好抱着被子跟沙发作伴了。
    好在林霄做西医时，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睡过觉，在沙发合了会儿眼，便幽幽然沉入梦乡。
    但在睡前，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
    人一旦喝多，除了会频繁上厕所，还容易极度口渴，三间卧室尽管都配有独立卫浴，可他没有给女孩们准备饮用水啊。
    到了半夜，不断有女孩走出卧室，晃晃悠悠的寻找水源，期间他迷糊着睁开眼，当即就精神一半。
    好家伙，苏小小披着一件外套就出来了，光溜溜的大腿在月光下魅惑十足。
    胡婷更是生冷不忌，咕咚咚灌了几口冷水，仍不能压制酒醉的燥热，索性边走边脱，只剩下纯黑色的贴身衣物。
    林霄无奈，只能把被单蒙在脸上，强行逼自己入睡。
    可他越是闭紧双眼，看过的美景就越是清晰。
    直到后半夜，他才在这种折磨中迷迷糊糊的睡去。
    约摸五六点钟的时候。
    钟灵也跑出来喝水，这会儿，正是一个人意识最为混沌的时候，大多数人的回笼觉，就是集中在这种时间段。
    清冽的凉水润过喉咙，钟灵睡意袭来，借着最后一点意识，寻找卧室的方向。
    只是没走两步，她便脚下一滑。
    半截身子拌在沙发靠背上面，人仰马翻，栽了过去。
    正巧趴在了林霄的身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睡一块了！

    清晨，阳光如柔软的丝线落在林霄身上，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一种温软丰满的东西压住自己，与被子的触感截然不同。
    除此之外，还能听见轻微的\b呼吸声，喷吐在自己的胸前。
    等等，这是个人？
    林霄倏然惊醒，看见钟灵披头散发的趴在他身上，那如花似玉的脸蛋，就那么贴在他的胸肌上面，仿佛在倾听他的心跳。
    “我去！”
    出于本能，林霄低语一句，好在这丫头睡的够沉，并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他屏住呼吸，尝试着把钟灵挪开，可钟灵的双臂似是把他当做了毛绒玩具，死死的环抱住，不肯撒手，尤其当他碰到钟灵的手臂时，这丫头竟嘤咛一声，幽幽转醒。
    那张圆润精致的脸，骤然与他面面相觑。
    “啊！”
    待钟灵清醒，百灵鸟般的清越声音，响彻房间。
    不过，只持续了一秒钟，就被林霄眼疾手快的捂住嘴巴。
    林霄哭笑不得的提醒：“你想把大家都吵醒吗？”
    短暂的错愕之后，钟灵摇了摇头。
    “那我松开手，你能保持冷静么？”
    钟灵头点的如小鸡啄米。
    当她恢复自由，的确乖巧的不再制造噪音，可这不代表她就此冷静了。
    张开一口伶俐的白牙，钟灵朝林霄的手掌用力咬了下去。
    嘶。
    钻心的疼痛让林霄张开嘴巴，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这丫头竟提前预判，狠狠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想把大家都吵醒吗！”
    低沉的斥责声，让林霄欲哭无泪。
    确定他没那么疼了，钟灵这才拿开小手，同时扯过林霄身上的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实际上，钟灵身上穿的整整齐齐，毕竟她是与苏小小同床共枕，即便都是女孩子，各自也都有些扭捏，所以昨晚都是和衣睡去，此刻钟灵除了头发乱了些，倒也还算体面。
    不对，内·衣没穿！
    钟灵的神情一紧。
    没有哪个女生，会在睡觉时还紧紧束缚着自己，在她和苏小小各自钻了被窝以后，就偷偷把扣子解开，塞进了枕头底下。
    也就是说，之前她与林霄之间，只隔了两人的短袖？
    “咳咳。”
    注意到钟灵拉开衣领窥视的小动作，林霄连忙澄清，“我这人神经比较大条，其实什么都没感觉到，所以你不用……”
    “你是在说我很小了？”
    “？？？”
    林霄话音一顿，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
    似也察觉到自己的脱口而出，钟灵拍了下脑袋，飞快的背过身去：“今天的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不然你就惨了！”
    “放心，我也要脸。”
    林霄本意是安慰她一下，却在话落以后，看见钟灵凶狠的瞪视回来，顿时知道说错话了，连忙自圆其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我偷着乐就行了，不会往外说的。”
    “偷着乐也不行，忘记刚才的事情！”
    狠狠一指头戳在林霄的脑门上，钟灵捂住胸口，“还不快点把眼睛闭上！”
    林霄立刻照做。
    然后，就听见一双小脚丫蹬蹬蹬跑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b苦笑的揉揉额头，林霄喃声道：“这叫个什么事啊！”
    他也没心思再睡回笼觉了，索性把一片狼藉的沙发收拾干净，起床给这四个女孩准备早餐，不知是不是受这件事影响，在他生剥鸡蛋的时候，连续三次都惨遭失败，到了第四枚鸡蛋，只好乖乖在碗沿磕开。
    “睡的好饱。”
    陆陆续续的，女孩们都清醒过来，胡婷第一个走出房间，虽说还打着哈欠，可她在这里也住了有段日子，竟能轻车熟路的走进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白粥，咕嘟嘟灌了两口，说道，“林医生，昨晚真是辛苦你了，睡沙发的滋味挺不好受？”
    林霄深有同感的点点头：“那是相当不好受。”
    跟哪个女孩睡一起不行，偏偏就是钟灵？
    以钟大小姐的家世，想捏死他那就跟玩一样好吗！
    “嗯，看得出来。”
    甜糯的白粥唇齿留香，胡婷的眼眸也渐渐明亮，“平时你剥鸡蛋剩下的蛋壳，都是要多碎有多碎，今天竟然有好几块大个儿的蛋壳，\b简直不像你的作风。”
    “嗯？”
    刚好，沐婉秋也走出房间，听见这话，立即来到了厨房。
    看着垃圾桶内，大小各异的鸡蛋壳，沐婉秋语气平淡：“看来昨晚发生了不少事啊，导致你的手都没那么稳了。”
    “手不稳？”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胡婷美眸整的溜圆，看看林霄的右手，又看看林霄的下身，“林医生，你趁我们睡着，竟然用手……”
    从她的留白里，林霄感觉被人开车从脸上碾过去一样。
    “沐主任，她这是毁谤我啊！”
    “谁知道你做了什么。”
    高冷的撇下一句，沐婉秋慢悠悠离开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林霄的手术刀拿的有多稳，除非……
    是林霄的心乱了。
    这个举动，深深刺激了林霄，男人什么最重要，当然是他的脸面。
    而这，以至让他把答应钟灵的承诺全都抛却脑后，等钟灵和苏小小两个丫头一现身，就开门见山的说：“钟灵灵，你……”
    “我睡的可好了，一觉到天亮。”
    钟灵飞快打断，同时狠狠眨动眼神，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等三个女孩都去了餐厅落座，钟灵故意在厨房逗留两秒，充满杀气的瞪视林霄：“如果你敢乱说话，信不信我就让你跟这些蛋壳一样！”
    “啥意思？”
    “蛋碎人亡！”
    说话同时，她还故意伸出粉拳，当着林霄的面，五指合拢，一股子奶凶奶凶的气息。
    \b嘶。
    林霄自认还算的上铁骨铮铮，可听见这四个字，还是泛起了一阵冷意。
    钟灵收敛几分：“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什么怎么做？”
    林霄盛出金黄色的炒鸡蛋，一脸正色的说，“睡了一夜，精神饱满，抓紧吃完早餐上班去了。”
    “嗯呐！”
    钟灵立时间眉开眼笑，拍拍林霄的脑袋，“乖！”

 第一百五十四章 郭怀义的烦恼！

    如果说昨天的晚餐是一场狂欢，那眼前的这顿早餐，则像是几名信徒在礼拜前的一场沉默聚会。
    气氛压抑如铅，仿佛连呼吸都需要小心翼翼。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四个女人凑在一起，反而没什么话了。
    尤其钟灵，她一心想要监督林霄不要被沐婉秋或者胡婷给霸王硬上弓，结果自己却迷迷糊糊的上了林霄的床，好在没发生什么事，不然就……
    不然，也是个不错的发展啊？
    至少以后再找林霄帮忙，这家伙肯定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这念头猛然跳入脑海，以至钟灵在喝粥时，竟喝出了几分笑意。
    “灵灵，什么事那么好笑啊？”
    坐在对面的苏小小忍不住发问。
    钟灵咕嘟咽下，眨了眨眼睛：“没什么，想到一个朋友的事情。”
    “什么朋友，说说呗。”
    估计苏小小也觉得气氛有些煎熬，想让最活泼的钟灵暖一暖场。
    斟酌了下，钟灵讲起了故事：“是这样，我朋友偶然去她的男性朋友家里借住一晚，结果误打误撞的，两个人睡在了一张床上，醒过来时，虽然我朋友雷霆大怒，可她的心里，竟然还有些小窃喜。”
    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可在场三个女孩，全都流露出无比古怪的神情。
    林霄更是一巴掌拍在额头。
    这一招‘无中生友’玩的六啊！
    跟现场直播有什么区别！
    唯独钟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因为从此以后，她就能用这件事作为要挟，不断跟那个男性朋友提条件了，你们说对不对？”
    沐婉秋保持沉默。
    胡婷憋笑点头：“啊，对对对！”
    苏小小附和的扯了两下嘴角，目光瞥向了一旁疯狂扒饭的林霄。
    等早饭结束，林霄收拾碗筷的时候，钟灵又如传花蝴蝶般凑了上来：“饭桌上面的话，你领会没有？”
    “我领不领会的，不重要。”
    林霄满头黑线，“你这丫头昨晚喝假酒了，让你那么一说，谁听不出来咱们两个睡一块了？”
    “谁听出来了？”
    钟灵东张西望一阵，得意洋洋，“总之你记住，以后你就是我忠实的仆人了，哈哈哈！”
    林霄：“……”
    趁其不备，他飞快捏住了钟灵的脉搏。
    果然，脉象端直而长，如按琴弦，是为弦脉，是酒后的典型脉象。
    “你解酒的能力太差了，以后还是少喝酒。”
    放开钟灵的柔薏，林霄深感无奈。
    半小时后，他没有让胡婷把钟灵送去报社，而是拜托她们一起去了高科园，至少新公司里都是自己人，即便钟灵要出什么洋相，也够不上社死的地步。
    至于林霄自己，一上车就被苏小小劈头盖脸质问：“老师，灵灵说的是怎么回事？”
    “我说那是个误会，你们信吗？”
    “信……”
    苏小小狠狠剜来一眼，“你才有鬼！”
    旋即，她向沐婉秋建议道：“婉秋姐，我感觉你之前取缔中医部的提案，是时候再拿出来了，不用整个取缔，只清理一两个中医就行了。”
    沐婉秋认真点头：“可以考虑。”
    林霄：“？？？”
    这苏小小，是打算欺师灭祖吗！
    一路上，车内都保持着摄人的低气压，直到林霄进入综合诊室，才感觉空气清新了几分，而实际上，樊乐那些实习生的成功转正，让本就不算宽敞的综合诊室，变得更加不堪重负，这里的空气，才是真正的浑浊不堪。
    林霄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许多成了家的男人，在下班回家之前，都喜欢待在地库中，沉默的抽一支烟，享受那只属于自己的片刻宁静。
    哪怕地库里乌烟瘴气，灯光昏暗。
    可问题是，他也没结婚啊，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老师，最新的柳叶杯票选结果看了吗?”
    樊乐蓦的伸出手，原本聚在一块的中医们，全都朝林霄看了过来，“您的《长鲸吸水》暂列中医赛区的第一名，那台胆囊结石切除术，则是在西医赛区排行第三，进入复赛是妥妥没问题了！”
    林霄怔了下，随后也露出笑容。
    《长鲸吸水》的成绩并不意外，可胆囊结石切除术，竟能在一众复杂高难的术式中，杀出一条血路，着实是让人惊喜。
    这说明，柳叶杯的受众足够专业，不止关注一场术式的难度，也会从基本功的完美程度上来综合考量。
    如若真的把柳叶杯搬上胡婷的新平台，必然能让新平台的专业性，瞬间拉满！
    “对了，刚才你们谁见到郭老了，那脸黑的，快赶上我前两天烧焦的壶底了都，估计是落选柳叶杯初赛，跟院里闹脾气呢！”
    “我感觉，郭老会这幅样子，应该不只是因为林医生在柳叶杯上大放异彩。”
    一名主治医师说道，“他的家人好像病了，一刻钟前，刚刚送过来的。”
    林霄闻言，不禁皱了下眉。
    \b郭怀义人品一般，医术却没有那么不济，至少不是眼前这些人所能比拟的，可连他都面目黧黑，看来这个病还挺棘手的。
    而此时此刻，郭怀义正在西医部的胆道外科办公室，来回踱步，试图缓解他的心烦意乱。
    今早，他的女儿突然在饭桌上扑倒，嚷嚷着上腹位置剧痛不已，而且脸色发黄，脉象湍急，让他第一时间意识到，这应该是急性胆囊炎发作。
    他为女儿做了针灸治疗，可收效甚微，只好联系中心医院的急救站，送来了胆道外科进行检查。
    砰。
    随着房门开启，胆道外科的主任季强，以及麻醉师庄文彬一同进入。
    只是，两人的脸色不容乐观。
    “季主任，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郭老，咱们都不是外人，我就跟您直说了。”
    季强把几张检查单摆出来，语气凝重，“急性胆囊扭转，再加急性坏疽性胆囊炎，必须尽快手术，一刻都耽误不得，只是，这手术的风险有点大，我来主刀的话，成功率大概在……”
    “我只要百分之百！”
    郭怀义脸色阴沉，一声呵斥，打断了他的话，“别跟我说什么成功率，那是我姑娘，如果有什么意外，我郭怀义跟你们胆道外科没完！”
    病患家属情绪激动，都是再正常不过，可眼前这位是郭怀义啊，一旦惹恼了他，那是真要跟你死磕到底的！
    季强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在胆囊疾病里，胆囊扭转不仅极为罕见，而且危险性极高，但凡脏器，发生扭转时，那都是要命的重疾，更何况，郭怀义本身也是医生的缘故，在女儿病发后，并未第一时间送医，而是做了针灸处理，导致有部分胆囊出现坏疽，又让手术的难度提高数倍！
    想要毫无风险的走下手术台，那怎么可能啊？！
    “郭老，季主任，我倒是有个人选。”
    一旁的庄文彬，心思电转，突然开口。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没那么小气！

    “谁？”
    郭怀义一下精神了，炯然的眼睛，几乎能把庄文彬吞没。
    只是，庄文彬的状态有些躲闪。
    “郭老您跟他很熟，就是中医部的林医生。”
    “林医生，哪个林医生？”
    郭怀义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仔细想了一圈，才想到一个医术出色的林姓医生，可他的脸色正急速阴沉下去，“你是说林霄？”
    庄文彬点点头：“我知道您跟他有些过节，可院里做胆囊手术最出色的人，就只有林医生了。”
    这话让郭怀义神色一怔。
    就算庄文彬你是院里最优秀的麻醉师，可胆道主任就在这儿呢，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也太明显了！
    “咳咳！”
    果然，季强有些挂不住脸，连续咳嗽了几声，但让郭怀义意外的是，他竟不否认庄文彬的言语，“林医生的那一台胆囊结石切除术我看过了，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在胆道外科领域，的确比我要强。”
    “季主任，你认真的？”
    郭怀义皱起眉，毫不掩饰他的怀疑，“确定你不是为了规避风险，而故意把主刀的资格让给林霄？”
    “对外人我敢这么做，对您，我哪有这个胆子啊！”
    季强哭笑不得，“您也知道，林医生之前做的就是外科医生，虽然院里可查的影像资料不多，但他的每一台手术我都看过了，可以称得上是心旷神怡，别说是我，哪怕让我远在京城的老师请过来，也做不到他那个程度！”
    听到这里，郭怀义不愿相信也由不得他了。
    而且从他的潜意识里，对林霄的医术也是极度认可，只是那小子属刺猬的，浑身利刺的感觉，实在让他没办法放心下来。
    铃。
    突然的，郭怀义手机响起。
    老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老郭，还不能给闺女动手术么，她现在不止肚子疼，就连肩背都开始绞痛，等你们的这会儿功夫，她就疼晕了三回了！”
    “别犹豫了，郭老！”
    季强表情犹豫，“疼痛从腹部放射到肩背区域，说明坏疽的面积正在扩散，再不开腹手术，就真的要来不及了！”
    纵有再多的私仇、恩怨，郭怀义也只能抛诸脑后了。
    他狠下决心：“交给林霄主刀，强子，你来做他的一助，拜托了。”
    之前，他一直都是称呼季主任，现在却换做强子，故意与季强拉近关系，就是希望对方能在一助的位置上，尽可能的发挥能力，不止是辅助手术，也要监督林霄是否出了全力。
    “您放心，我尽最大努力！”
    “还有一件事。”
    蓦的又叫住二人，郭怀义脸色闪过一抹羞耻，“别让林霄知道患者是我的女儿。”
    而同时间，林霄已经换上白大褂，准备他一天的接诊。
    庄文彬的电话匆忙响起。
    “林医生，胆道外科这里有台手术比较棘手，我们思来想去，只能是请你上台了。”
    “胆道外科？”
    樊乐早早就竖起耳朵偷听，一个激灵转过身子，“那不就是郭老女儿去的科室么？”
    淡淡瞪他一眼，林霄问：“什么情况？”
    “胆囊扭转，挺了很长时间了，估计有不少都出现了坏疽，季主任不敢贸然动刀，只能让你来主刀了。”
    “好，这就来。”
    对方有意避开郭老家人的问题，林霄也不多问，对他而言，病人就是病人，仅此而已。
    把手头的患者匀给樊乐等人，林霄便急匆匆去了西医部，等他到了胆道外科，就看见季强带着一批人召开紧急会议，郭怀义并不在场，估计是担心自己有抗拒情绪，才刻意避嫌。
    “林医生来了。”
    季强带头起身，与林霄握了握手，便把一系列化验单递了上去，“患者的情况不容乐观，要不咱们边走边说？”
    “可以。”
    转身之间，手里的化验单，已经被林霄读了三四页。
    事态比他预计的还要严重。
    但好在他的西医执照拿回来了，问题不大。
    在他们开会时，患者就被推入手术室，当几人赶到时，正看见外面一位老妇正泣不成声，想来是患者的母亲。
    再不远，楼道拐角的位置，赫然站着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林霄一眼就瞥到对方的存在，不由苦笑驻足。
    “郭老，你何必躲这么远，阿姨哭成这样，还需要你的安慰不是？”
    “……”
    看见林霄的一刹，郭怀义就躲进了阴影里面，奈何还是被林霄一语戳穿，片刻，他用力睁开眼睛，咬着牙现身出去，“是林医生啊，这么巧在这里见面了。”
    林霄：“？？？”
    这老头也是够嘴硬的啊！
    都见光死了，还在努力撇清他跟患者的关系？
    一旁，季强和庄文彬俱都垂首，默默用手捂住了眼睛，心想郭老您要没这个演技，就不能躲远点吗？
    “行。”
    对方死不承认，林霄也懒得跟再戳他的脊梁骨，目光转向痛苦不安的老妇，“阿姨，不知他跟您提过多少我的事情，但请放心，我林霄没那么小气，我会尽全力保您女儿平安的。”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踏入手术室。
    老妇错愕的眼神跟过去，直到磁吸大门彻底关闭，她才隐约猜到些什么，回过头打量满脸尴尬的郭怀义。
    “老郭，他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无赖医生？”
    “咳咳！”
    郭怀义慌忙做出噤声的手势，“来往的人这么多，万一给人听见了，多不好！”
    “你还知道不好？”
    老妇一拳锤在郭怀义的胳膊，眼泪又滚滚滴落，“女儿哪里得罪你了，你安排一个跟你有矛盾的医生给她手术！”
    郭怀义脸色一白，正色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和林霄是有过节不假，可我们首先是个医生，绝不会把私人恩怨带入到工作当中，再说了，他是院里胆道手术最优秀的主刀医生，不让他做让谁做啊，总之把女儿交给他，我放心！”
    话是说的义正言辞，但只有郭怀义自己知道，他心里早就慌得一批了。
    林霄那话里有多少真实，他着实是拿不准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山路十八弯？

    刚过了磁吸大门，林霄就听见患者痛苦的嚎叫声。
    而实际她所在的手术室相对较远，叫成这幅样子，对患者的体力是一个不小的损耗。
    “怎么不先上了麻醉？”
    不知不觉间，林霄加快脚步，同时侧头对一旁的庄文彬问道。
    庄文彬擦了擦冷汗，无奈道：“躺在里面的毕竟是郭小姐，我们不敢确定，你会不会接下这台手术啊。”
    “咋？”
    林霄眉头一紧，“我不接的话，手术就不做了？”
    季强叹了口气：“郭老要求，必须是百分百的成功率，这话一亮出来，谁还敢接这个烫手山芋啊！”
    闻言，林霄猛然想到一种可能。
    “等等，别告诉我说手术告知书还没签。”
    “……确实没签。”
    这话一落，林霄脚步便蓦的停住，连带着整支队伍都僵在原地。
    满头黑线的转过头，林霄质问道：“闹呢，不签字让我怎么开腹，你们是合起伙来，再坑我一张西医执照是吗？”
    “林医生，你先别急。”
    季强连忙按住林霄肩膀，苦笑道，“我是想着，先带你看看患者的具体情况，如果能把成功率控制在百分之八十以上，我再去找郭老签字，你感觉……”
    “告知书又不承诺成功率，你们是在搞笑吗！”
    若非跟季强没什么恩怨，林霄都想爆粗了，当然，更让他吐槽无力的是，郭怀义一个成名半生的老中医，轮到自己女儿生病的时候，竟也成了胡搅蛮缠的病患家属。
    快速寻找到拿着通知书模板的小护士，林霄冷声道，“告诉郭老，成功率在我这儿，只有百分之百和百分之零，他要能接受就签字，不能就另请高明！”
    那小护士吓的不敢说话，季强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合规矩，暗暗羞愧，朝小护士摆了摆手，她这才哒哒哒跑了回去。
    下一刻，林霄几人进入手术室。
    郭小姐躺在台上，脸色蜡黄，双唇黢黑，人已经被疼痛折磨的左右挣扎，两个巡回护士只能用力按住，以免她翻身下来。
    “真是胡闹，我先拿针灸止痛！”
    林霄一边取出针包，一边指挥现场，“文彬，一旦告知书送进来，你就立即麻醉！”
    咻咻！
    这恐怕是他出针最快的一次，轻微的风声，刮过每个人的耳畔，竟有几分凌厉的味道。
    之所以要这样快，是因为郭小姐的右上腹胆囊区，已经硬如钢板，林霄必须以丰沛的内气驱针，再高速落下，才有可能钉入郭小姐的穴道之中。
    说也神奇，随着一枚枚银针落下，郭小姐似乎没那么闹腾了，泪水涟涟的一张脸，也渐渐干涸下来。
    只是，紧张与焦虑，仍然布满脸色。
    “医生，别用针灸了，要不是我父亲坚持针灸，说不定我现在手术都做了一半了。”
    “……”
    林霄瞳孔微缩，难怪郭小姐送来时，黄疸能严重成这幅样子，敢情又是让郭怀义给延误治疗时机了。
    柔和的扬起嘴角，林霄安慰道：“我的针，和郭老的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至少在这些银针的作用下，郭小姐觉得没那么痛苦了。
    “签字了！”
    一道气吁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护士这才跟进来，“我还没跟郭老说什么，他就签字了！”
    季强与庄文彬默契的相视一眼，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想对付郭老，就需要林霄这种敢在全院医生面前拍桌的角色！
    “文彬！”
    “来了！”
    庄文彬早就备好麻醉，随着林霄起掉所有银针，他便第一时间把呼吸面罩佩戴在郭小姐脸上，将麻醉气体缓缓推入进去。
    待郭小姐陷入沉睡，林霄也刷手上台，迅速开腹。
    “嘶。”
    季强早把林霄的几台手术视频看过几遍，可亲眼目睹他分离皮下组织、肌肉，打开腹膜，扩开一个完美的术野之后，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光是这一手开腹的功夫，就足够自己仰望半生的了。
    但下一刻，他连吸气都做不到了。
    整个人戛然怔住，后背迅速被冷汗打成湿漉漉的一片。
    二助、三助几个位置，也都寂静若死。
    直到林霄发出一声感慨：“我特么……”
    术野中，胆囊不止是简单的扭转半圈或者一圈，而是来了一个死亡缠绕，呈现出恐怖的麻花状，胆囊管和动静脉全跟胆囊捆在一块，整个一山路十八弯的既视感！
    “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季强掐了自己一把，严肃道，“要是再晚一步治疗，坏死蔓延到胆囊系膜，进而感染到全身血液，那就是要命的大事了！”
    “现在也差不离了。”
    林霄阴着脸，小声道，“止血钳！”
    器械护士怔怔的，无动于衷。
    她全被那颗疯狂翻转的胆囊给吸引住了，双眼满是惊惧，跟着季强做了这么多胆囊手术，还是第一次瞧见这种情况。
    啪。
    一道清脆的响指声，把她打醒。
    “止血钳！”
    林霄已极度不耐，眼下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你在这儿愣什么神呢？
    器械护士连忙递去钳子，季强趁机瞪了她一眼，随即垂下头，看见了心惊胆战的一幕。
    林霄竟直接采用钝性分离的手段，把胆囊水肿和黏连的组织，迅速的游离出来，要知道，一颗正常胆囊只有鸡蛋大小，可眼前这一颗，生生肿成了一颗鸵鸟蛋，这些水肿组织，脆弱的就像撑到极限的铁丝。
    稍微用力过猛，铁丝崩断，胆囊撕裂！
    然而，林霄偏就完成了这种刀尖起舞的创举，只用了五分钟左右，林霄便给出新的指令。
    “给我剪刀。”
    “季主任，你拿住拉钩，把这里拉上去。”
    “术野小一点没关系，但千万不能出血，患者经不起。”
    季强自诩也是胆道外科的大手子，做起一助的活儿，应该是手到擒来，可他站在林霄的身边，竟是莫名的紧张，甚至，有一种配不上林霄的错觉。
    倒不是林霄的要求有多苛刻，而是以他多年的经验，竟看不出林霄接下来要做什么！
    难道是……
    切肝？
    一个恐怖的念头恍如炸雷，钻入季强脑海。

 第一百五十七章 脏里针！

    一般来说，常见的胆道疾病，其治疗手段都是胆囊切除，只有极少数情况，才会考虑切肝。
    毕竟对于胆囊疾病患者而言，把健康的肝脏切下一块，必然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而且，肝脏可比胆囊脆弱多了，且血管丰富密集，即便能完美切除，之后的缝合问题，也是一笔不小的挑战。
    稍有不慎，就很容易引发大出血，而危急生命！
    “林医生，你不是要切肝？”
    一边小心翼翼的配合拉钩，季强一边说出这个令他恐惧的想法。
    话一出口，台上台下的其他人，俱都变了颜色。
    纵然他们也明白，手术台上瞬息万变，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可猛然间上了这么高的难度，众人还是难以接受。
    “……要不要跟郭老商量一下？”
    庄文彬讷讷的问，“推进来时，只说要做胆囊切除，这突然就要劈肝，郭老恐怕接受不了啊！”
    林霄看也没看他一眼，淡声道：“没什么好商量的，而且，我也不打算切肝。”
    “那就好。”
    众人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
    但随即，问题又来了。
    术野越拉越大，已然暴露出小部分肝脏，若是不准备切肝，林霄这是打算做什么呢？
    “给我拿四枚毫针，最细的那种。”
    突然的，林霄给出新的指令。
    器械护士当时就懵了，她也没在手术台上见过银针啊，好在林霄刚才就用过针灸，浅灰色的针包就放在不远。
    试探的拿过来，从中选出四枚毫针递了上去：“是，是这种么？”
    不怪她如此发问，那毫针的直径连一毫米都不到，放在刺目的手术灯下，就像四根发丝一样，若非尾端相对还粗一些，器械护士根本就难以发现它们的存在。
    林霄也没回应，径直将毫针接过，随后，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竟把毫针，直接刺入到患者的肝脏上面。
    “可以这样吗？”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自己在中医方面没有发言权，可这幅画面也太离谱了！
    剖开肚皮，直接在脏器上施针？！
    “《鱼跃于渊》针法，是以长针穿入皮肉，刺激肉中穴道，而这一式，名为《龙藏于云》！”
    林霄知道他们对《天圣玄针》一无所知，但为了控场，还是介绍出来，“它与《鱼跃于渊》相互对应，是在皮绽肉开时，以最纤细之毫针，直接对脏腑施展针法，是极为罕见的脏里针！”
    “相传，这式《龙藏于云》由北宋开朝之初，一位随军医官所创，战场无情，刀剑无眼，他所面对的患者，经常是缺臂少腿，开膛破肚的情况，寻常的针法难以施展，便以奇思妙想，从脏腑器官中找到穴位，施针救人！”
    “患者是在开腹状态，常规针法无用武之地，在不切肝的前提下，只能用脏里针刺激肝脏，控制其血液流向，辅助我接下来的胆囊切除，季主任，最惊险的一步已经结束，但在切除时，还是有一定的风险，随时准备为患者止血，还有血包，也要一并备好！”
    作为一助，季强来不及跟众人一样，去消化感慨这段传奇色彩浓重的针法故事，他必须保持冷静，重新投入到手术本身。
    好在《龙藏于云》的神奇不止存在于故事当中，随着林霄阻断胆囊管和动静脉，那颗死亡翻转的胆囊，终于是有惊无险的袒露出来，接下来便是行云流水的切除，简直就是纵享丝滑。
    十分钟不到，那颗黢黑的胆囊，终于从肝底胆囊床剥离下来，林霄把它放入一边的置物盘，笑着说道：“行了，拿给郭老去看看这颗麻花炸弹！”
    “让我去。”
    一个小护士自告奋勇，半小时前，正是她去找郭老签下了手术告知书，当时的她，可以说是战战兢兢，现在必须要挺起胸脯，再往郭老面前走上一圈。
    林霄与季强相视而笑，打趣道：“去，顺带着告诉郭老，以后拿不准的病症，不要再随便针灸了，如果这颗胆囊再黑上两号，除了切肝，我也别无他法。”
    “就是，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小护士端着置物盘离开，手术室的人都发出轻轻的笑声。
    通常，一台完整的手术过程，不可能全程严肃，开车打趣，闲话家常，这都是再正常不过，而且，医生们闲聊的兴致越浓，就越是证明，这台手术的风险性越低。
    神经松弛了几秒钟，林霄便开始起针，季强则负责缝合关腹，作为胆道主任，打结这类的小事自然是手到擒来，在他的操作下，缝针与剪刀就像是侠客手中的刀剑，翩若游鸿，潇洒如意，可是有林霄珠玉在前，他的操作再秀，也没什么人在意了。
    “难得能见你们主任亲自缝合，一个个还不抓紧学着点。”
    见众人兴致缺缺，林霄忍不住提醒道。
    季强手一抖，缝线险些脱落。
    他哭丧着脸说道：“林医生，这话多少有点扎心了！”
    与此同时，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郭怀义夫妇，已经被请入旁边的观察室，见到了那颗漆黑的胆囊。
    “这就切完了？”
    郭怀义愣神片刻，连忙问道，“我女儿怎么样了？”
    “手术一切顺利。”
    小护士得意道，“您和阿姨可以放心了。”
    老妇哎呦一声，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郭怀义也长长的吁了口气，不过很快，他就感觉有些不对。
    手术成功，直接报喜就好，把病变的胆囊拿给他算怎么回事？
    这多少有点炫耀的意思啊！
    果然，就听小护士委婉道：“林医生让我转告您，多亏您及时送医，才保住了患者一条性命，不然胆囊再黑一些，病情可就真的很严重了。”
    “……”
    郭怀义的脸色当时就黑了。
    比那颗胆囊还黑！
    神特么及时送医，这分明是提醒他，针灸功夫不到家，就不要随随便便出针！
    手术前，林霄那小子还说他不小气，结果不还是想尽办法的恶心自己？！

 第一百五十八章 商标被占了！

    “这个臭小子，手术成功很了不起吗，竟然还用这种手段跟我显摆！”
    待小护士离开，郭怀义当即拂袖，发泄着心中不满。
    一旁，老妇狠狠瞪了过来。
    “显摆怎么了？”
    “要不是你迷之自信，偏要给女儿用什么针灸，女儿会这么危险吗？”
    “还好人家小林医生不计前嫌，愿意给咱们女儿做这个手术，要不然，我一定跟你没完！”
    哪怕在外面，再是声名显赫，在妻子喋喋不休的数落面前，都会低下骄傲的头颅。
    仿佛这是一种天然的血脉压制。
    郭怀义被骂的一点脾气没有，只能悻悻的站在旁边，庆幸没有人见到这一幕。
    直到女儿被推出手术室，妻子火急火燎的赶去陪护，他这才松弛下来。
    咚咚。
    鼓点般的\b脚步声传来，一个中年人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给你打多少电话了，现在才知道过来？”
    被林霄拱起的怒火，统统发泄在这个中年人身上，郭怀义一巴掌抽上他的脑壳，斥责道，“你妻子差点就倒在手术台上，知不知道！”
    中年人正是他的女婿，叫孔佑，没什么正经工作，但颇有些捞偏门的手段，什么炒股、期货，样样在行。
    “爸，我知道错了，您别敲了。”
    孔佑灰头土脸的揉着脑袋，“她现在怎么样，还在手术室吗？”
    “十分钟前下的手术台，你妈在那边照顾着，暂时没什么风险！”
    没好气的甩出一句，郭怀义横眉道，“平时没见你这么忙，怎么今天慢慢腾腾的，搞什么幺蛾子！”
    说到这，孔佑眼睛蓦然亮了。
    “爸，我这次真是捡到宝了，您还记得五年前，我投资了好几个商标吗，包括什么域名，公司名，产品名，甚至还有app的名字，总之是一系列都买下来了。”
    “记得！”
    郭怀义脸色更沉，“就那几个破名字，你赔了大几十万，还有脸拿出来说？”
    投资领域千奇百怪，其中，就有不少人喜欢抢注商标，倒也有人赚的盆满钵满，比如前些年大火的天猫，就是马爸爸以天价购得，但绝大多数人，都是赔的底儿掉。
    好名字多的是，凭什么就非要高价买你手里的名字啊！
    “这回要回本了，不，不止是回本！”
    孔佑满脸兴奋，“今早有一家科技公司找上我，希望能买走我手里的‘国医’商标，我托朋友打听过了，那家公司的老板大有来头，是奇趣app的前运营总监，而且您猜怎么着，那个您瞧不上眼的林霄，也是那家公司的股东之一！”
    “你说什么！”
    郭怀义蓦然怔住。
    孔佑全未察觉岳父大人的惊诧，自顾自的说道：“公司开在高科园，黄金地段中的黄金地段，如果这笔生意谈成，绝对能大赚一笔，而且还能帮您狠狠挣他林霄一笔钱，您就说，女婿这投资眼光怎么样？！”
    “把商标给他们。”
    “嗯，没问题。”
    孔佑嘿笑点头，随后，却意识到一丝不对劲，“等等，您说……给他们？”
    郭怀义郑重的看了他一眼：“知道是谁救了你媳妇一命吗？”
    “谁啊？”
    刚脱口而出，孔佑就反应过来，眼睛有多大瞪多大，“林霄？！”
    “那小子虽然牙尖嘴利，人倒是可圈可点，我郭怀义不是知恩不报的人，把商标给他，今天这个恩情就算我还了！”
    “您还个人情，折的可是上百万现金啊！”
    “闭嘴！”
    就在这爷俩来回拉扯的时候，回到中医部的林霄，同时也接到了胡婷的视频电话。
    “商标？”
    听着胡婷极度抱憾的语气，林霄苦笑道，“对方的价格很离谱吗，如果还合适的话，咬咬牙就买了，何必这么纠结呢？”
    “我的林大医生，虽然咱们资金充足了不少，可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啊，一块钱我都要精打细算的好吗？”
    屏幕中，胡婷脸上尽是苦涩，“对方还没开价，但我的经验告诉我，他肯定是想趁此机会，狠狠的敲我一笔，尤其咱们楼下，还有个陈长青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如果消息传到陈长青的耳朵里，拿下这款商标的概率，那就真的是微乎其微了。”
    闻言，林霄表情也凝重下来。
    以陈长青的尿性，确实能做出这种事来，这货就跟踩着一坨狗屎似的，不杀人，它恶心人啊！
    想到这，林霄不由问：“那商标叫什么名字，让你这么看重？”
    “国医。”
    医之大者，为国为民。
    胡婷要做医学科普类的专业平台，国医一词，的确是合适的名字。
    林霄也有些意动了。
    “对了，本来刚才跟那位孔先生正聊着呢，突然听他接了几个电话，然后就急匆匆的往医院里跑，说不准就是你们中心医院，你记得关注一下，如果能帮到什么，就……”
    胡婷的声音戛然而止，用力的擦拭眼睛，“林霄，看你身后！”
    不解的回过头，正看见一道中年人身影走进综合诊室，逢人便问：“请问，哪位是林霄林医生？”
    “他就是孔佑，‘国医’商标的拥有者！”
    “这么巧的吗？”
    林霄有些汗颜，保持和胡婷的视频连接，轻轻唤了一声，“你好，我就是林霄。”
    只见孔佑快步走上来，握住林霄的手，就是一顿感谢。
    “林医生，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您了。”
    “要不是您，我跟我媳妇没准就天人两隔了。”
    “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要不我给你唱首歌，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林霄听的一头雾水，脚下更是抠出了三室一厅。
    飞快打断他五音不全的歌喉，林霄拦了一句：“先别唱了，这里还有其他患者，另外，你妻子是哪位？”
    “您不用知道她是谁，总之，您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就对了。”
    孔佑连连鞠躬，恳切道，“除了这首歌，我还要把我手里的‘国医’商标赠予给您，手续什么的我去找胡总办理就行了，您还忙着，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说罢，他转身就走，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就在他冲出综合诊室的一刹，林霄恍惚看见了一道白色身影。
    郭怀义。
    顿时，一切都豁然开朗。

 第一百六十章 虎口夺食！

    “别告诉我，你还没联系韩老。”
    钟灵立刻插起腰，灼灼的目光凝视过来。
    林霄心一颤，颇有几分室上性心动过速的感觉。
    随后，他认真的抬起头：“这就打！”
    “别在这儿打啊。”
    钟灵扫了周围一眼，新公司虽然大，但还没来得及装修，数个部门都挤在一座大厅里面，那工作状态，就跟数十个客服在你耳边絮叨一样，哪里是谈合作的场景啊！
    略一思忖，她索性抓住林霄手腕，一口气跑下楼，来到一处凉快的树荫底下。
    此时，天色已晚，夜月高挂。
    柔和的月光透过树叶，洒在钟灵的肩上，宛如天上临凡的仙子，披着一件月霞织就的纱衣，美不胜收。
    而她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出乎林霄的意料。
    只见钟灵像是精灵般，三两下爬了上去，横坐在树枝上面，一双大长腿自然垂下，荡荡悠悠，白皙绝美。
    林霄从来都是稳如老狗，但这一刻，却有几分撩动心弦的感觉。
    “干嘛，不许女生会爬树啊！”
    注意到林霄仰望过来，钟灵还以为他是吓到了，没好气的说道，“快点打你的电话，我盯着你打！”
    “咳咳！”
    战术性清了清嗓子，林霄尽量保持清淡的语气，“好，看我怎么把直播权谈下来的……”
    可话未说完，就看见一辆奔驰疾驰而来，在某个角度，可以透过车窗看见里面两颗硕大的脑袋。
    赫然是魏云与陈长青。
    嗡。
    一个潇洒的甩尾，车子稳稳停下。
    “陈少，这车子停的漂亮啊。”
    一下车，魏云便恰到好处的递来马屁。
    陈长青乐呵呵道：“这一停二十年的功夫，试问谁顶得住！”
    “……”
    林霄与钟灵面面相觑。
    这两人磕东西了吗，在这嗨什么呢！
    “不愧是陈少。”
    魏云继续竖起拇指，却是提到另一件事，“在视频里跟韩老聊了一阵，这直播权就十拿九稳了，\b换做别人，哪怕提着重金三观茅庐，都不一定能把韩老这座大山给啃下来。”
    “京圈里，韩老是出了名的不好接触，我们陈氏能跟他攀上关系，也是前些年，资助了玄武医院的一个医学项目，虽然不是韩老主持，但他也对那个项目极为看重，爱屋及乌，这才认为我们陈氏，跟其他的普田系家族不太一样。”
    “原来是这样。”
    魏云不禁感慨，“难怪陈少精于投资，敢情是家学渊源。”
    陈长青顿时摸着肚皮哈哈大笑。
    这通马屁拍的他舒服极了。
    钟灵却是俏脸一垮，朝着身下的林霄发出声音。
    “呲呲！”
    “嗯？”
    一抬头，正看见钟灵朝自己\b伸出手，示意他也上来。
    他们所在的这棵杨树，树荫极大，恰好遮挡住陈长青两人的视线，钟灵这么做，估计是看这两人暂时没有上楼的意思，所以就让他也上树，方便商议对策。
    林霄苦笑的摇摇头，在盘错的树根上用力一蹬，便轻而易举的抓住树干，继而拉动整个身子上去。
    如此麻利的动作，把钟灵都看的一怔。
    随后，她才气呼呼捶过来一拳，小声埋怨：“你看你磨磨蹭蹭的，又给他们抢先了，万一直播权到了他们手里，咱们这些天的努力不就全白费了吗！”
    林霄抬起头，恰好能透过树冠，看见一整个十五层亮如白昼，那是胡婷带着齐东强和她的老部下们，为了‘国医’app的上线而加班加点。
    “大家的心血，不会白费。”
    “既然陈长青捷足先登，那我们就来一出虎口夺食！”
    林霄掏出手机，在微信中找到韩老，试探着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韩老，在么？”
    他寻思着，尽量不惊动陈长青两人，但如果韩老久不回应，他也只能打电话了。
    “林小子啊，怎么想起跟我这个老头子聊天了？”
    韩凤君回复很快，只是后面挂了一个调皮的表情，颇有一种割裂感。
    以至于林霄都怀疑，会不会是韩老的小孙子或者小孙女代为回复。
    “是这样，我跟几个朋友搞了个公司，做的是短视频平台，但跟奇趣那种不太一样……”
    林霄打字如飞，但只写一半，就被一只娟秀小手抢过手机。
    钟灵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说重点呀，我的哥哥！”
    而后，钟灵哒哒哒敲出一行字：“我想跟您谈一谈，能否把柳叶杯的比赛直播权交给我。”
    方式虽简单粗暴，倒是真的直接。
    林霄笑了笑，静静等待韩老的回复。
    “真是巧了，下午我才跟陈氏的小子聊过，他也想要这个直播权，当时我还有点怀疑，是不是遇到骗子了，这种医学赛事，一般都没什么平台愿意直播的啊。”
    “您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嘛，这个时代需要的又不仅仅是娱乐。”
    “这话说的有理。”
    韩老发完这句，又跟了一串大拇指，气氛到位。
    钟灵眼眸顿时亮起：“那您的意思是，您同意了？”
    韩老又回过来一个表情包。
    一颗金毛的脑袋，眼神萎靡，神态困倦。
    旁边的配字是，拉拉个大b脸。
    “？？？”
    林霄与钟灵一整个怔住了。
    这啥意思？
    不同意？
    另外，您这么大的人物，怎么用的表情包都这种画风，太吊诡了！
    但随后，表情包就被撤回，韩老回复道：“不好意思，我手滑了，直播权没有问题，稍后我让生活秘书联系你们。”
    到底是医学界的大牛，竟然还配有专门的生活秘书。
    想起这些天累成狗的自己，林霄心态有点崩。
    “这就搞定了？”
    钟灵还有些不能置信，她知道林霄跟韩老有些交情，可断没想到，交情竟深到了这种地步。
    林霄苦笑一声：“我感觉，没那么容易。”
    叮。
    果然，韩老又发来消息。
    “\b初赛里，那一式《长鲸吸水》是你小子的手笔，等到魔王赛的时候，你必须先来玄武医院，跟我们几个老家伙斗一斗针，不然，直播权的事情免谈。”
    林霄一看乐了。
    他知道韩老肯定会提些条件，却怎么也没想到，韩老只是要来一场比试。?

 第一百六十一章 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没问题。”
    林霄没理由拒绝，很爽快的回复过去。
    旁边钟灵却投来一分不太理解的目光，好奇的问：“你就不怕你那些厉害的针法，被韩老他们偷学过去？”
    “嗯？”
    “那么多中医高手齐聚一堂，一人学上几针，不就把整套针法给攒齐了吗？”
    看着钟灵一本正经的样子，林霄顿时汗颜的笑了出来。
    他用打趣的口吻说道：“那照你这么说，这场柳叶杯我也不该参加，毕竟我用的就是《长鲸吸水》针法，被他们一帧一帧的观摩，怎么着都能学会。”
    “对呀！”
    钟灵一拍脑门，恍然道，“你肯定留了什么后手，比如有那么一两针，绝不外传的那一种。”
    林霄更乐了：“那次救的可是消防英雄，我恨不得把毕生所学都用上去，怎么可能藏私呢？”
    “那我就不明白了。”
    “其实很简单。”
    林霄眨眨眼，笑道，“我不仅不担心被人偷学，甚至巴不得有更多人学会我的针法，中医如今没落，有太多老祖宗的东西，都遗失在这种落后的观念里面了。”
    钟灵微微后仰，从头到脚把林霄又打量了一遍，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电影里说，要先见自己，才能见天地，最后才能见众生，我以为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甚至，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能突破规矩和理念的牢笼，守着自己的本事，直到消逝死去，没想到在你身上，这么快就见了众生。”
    这番话出自《一代宗师》，也是钟灵最热爱的一部电影。
    见自己，是指见到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心性与软弱。
    见天地，则是见到自己的局限与渺小。
    而见众生，是一种超脱。
    超脱见天地时的局限，走出天地的牢笼，去看见芸芸众生。
    放在中医身上，便是认识到自己即便医术再高，也不过是一个渺小的人，把医术传承下去，才能让它真正的发扬光大，源远流长。
    “嗨，没电影里那么高深。”
    林霄摆摆手，“什么见天地见众生的，这件事其实特别单纯，《天圣玄针》又不是我的私有财产，我只是它的传承者而已，那既然我是从别处学来的，就理应把它放回别处，对？”
    钟灵竖起葱白的大拇指：“精辟！”
    话是这样说，但她明白，有多少人都超脱不了这个藩篱，最终消寂而亡。
    “国医app是么？”
    陈长青的声音再次传来，比起之前，更加的嚣张狂妄，“名字倒是挺响亮，可最具专业性的柳叶杯在我手里，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噗嗤。
    钟灵实在忍不住，嗓音清亮：“陈大少爷，听我一句劝，医学科普这个领域水很深的，像你这样稀里糊涂闯进来，你会把握不住的。”
    “谁！”
    陈长青脸色一寒，立刻东张西望起来。
    很快，他看见不远处的树荫下，钟灵坐在树枝上，悠闲的晃悠着腿。
    月光落在那两条大白腿上，粼粼如水，惹人心痒。
    “闭上你的狗眼！”
    察觉到陈长青直视而来的眼神，钟灵低斥一句，想把腿给收回来。
    可她一动，整个人的平衡陡然打破。
    “哎呦！”
    一声轻嘤，钟灵瞬间躺空，狼狈的坠落下来。
    好在林霄，身子一翻，先一步拦在半空，左手托背，右手穿过她的腿弯，一个漂亮的公主抱，稳稳落地。
    钟灵的脸蛋咻一下就红了。
    “爬树这种事，以后你也少碰。”
    无奈的告诫一句，林霄轻轻把她放下，心底却飘荡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钟灵能注意到陈长青的目光，必然也知道，之前他也被那两条腿荡迷糊了，可钟灵什么都没说，任凭两条腿在他的面前随意摇摆。
    “姓林的也在啊！”
    陈长青的冷笑声打断思绪，“你们倒是很有闲情雅致嘛，看来那所谓的新公司，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做！”
    林霄淡淡看他一眼：“倒也不是，主要是我们只做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不像你们，明明只能在浅水区扑腾几下，却偏要涉足深海。”
    “你！”
    陈长青脸色剧沉，但只一瞬间，就再次悬起得意的笑容，“罢了，随你怎么去牙尖嘴利，等到我们两家新平台都上线的那一天，你就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就在今天，我们已经谈下了柳叶杯的直播权，作为一个医生，你应该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平静的耸了耸肩，林霄道：“知道。”
    “颤抖，哈哈！”
    陈长青与魏云相视一笑，在他们看来，林霄不过是强作冷静，其实在林霄心里，早已经天塌地陷，一片荒野了！
    本身林霄他们的资金就捉襟见肘，陈长青又搞来这么一场医学盛事，等于是在他们面前筑起了一道大门，高不可攀，重点是，还把这座大门给焊死了！
    铃。
    这时，陈长青的手机突然响起。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故意给林霄展示了一下，陈长青笑道，“这位是柳叶杯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过来，肯定是要跟我洽谈最后的合作细节了。”
    除了炫耀，他也是真的欣喜。
    因为白天他只是得到了韩老的口头允诺，没到在合同上签字的那一刻，就不算真的板上钉钉。
    而这，显然是又往前推进了一步。
    “陈少，快接电话，别让对方等的太久了。”
    魏云亦是摩拳擦掌，“也教一教这个姓林的，撞到南墙要知道回头，见到棺材要懂得落泪！”
    “说的好。”
    陈长青大笑两声，按下了接听键。
    可没听两秒钟，他的面容就由红润，急转到满脸菜色。
    “兄弟，你跟我开玩笑的，韩老明明答应我了，这次的直播权，会交给我全权代理，你怎么……”
    许是他太过着急，说话是脸部都在抖动，竟无意间碰到了免提键。
    对方的声音，温和却充满敷衍，响彻出来。
    “抱歉，这正是韩老的决定。”
    “这次的直播权，不能交给你们了。”
    “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也请陈总不要灰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听话，你不要！

    “我去你吗的不要灰心！”
    挂断电话时，陈长青破口大骂，狰狞毕露。
    魏云傻怔在一旁，短时间，还没办法消化掉他所听到的东西。
    取消合作？
    白天不是谈的好好的，怎么就来了这么一出？
    “太邪门了。”
    魏云小声的嘀咕出声，“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韩老为何要跟咱们开这个玩笑？”
    陈长青回过头，恶狠狠瞪他一眼：“神特么愚人节，这都几月份了，肯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话未说完，他猛然想起来什么。
    上次在燃餐厅，韩老就曾为林霄强势出头，即便两人之前并不认识，但那次之后，也肯定有了交情，否则，韩老告诫他不许再找林霄的麻烦，岂不等于白白做了人情？
    “姓林的！”
    陈长青怒视过来，凶恶的眼睛像是淬了毒，“是不是你跟韩老说了什么！”
    林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坦然开口：“柳叶杯值得更好的平台，我相信，胡总他们费尽心血做出来的东西，一定能比你们两个商人做出来的更加出色！”
    他并没有贬低商人的意思，但任何事，都只有做到极致，才能达到斐人的效果。
    商人能在挣钱上做到极致，但胡婷，能把‘国医’做到极致！
    那才是他们这些从医者真正需要的平台。
    “凭他一句话，就能说动韩老？”
    魏云的表情复杂而诡异，他搞不懂，林霄的医术再高，难道还能与一整个陈氏家族对抗？
    陈长青原本出离愤怒的脸庞，一下子颤抖起来。
    \b别人不行，林霄说不准可以。
    在燃餐厅时，他是第一次见到韩老那样袒护一个后辈！
    不过，这不代表他就此放弃。
    “想从我的嘴里夺食，没那么容易！”
    也顾不上几点钟了，陈长青径直拨通了韩凤君的电话。
    片刻，那边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
    “什么事？”
    “韩老，我是长青啊。”
    饶是一肚子怒火，在韩老这，陈长青还是本能的躬下身子，陪着笑脸说道，“听说您把直播权给了别人，我想问问，这是为什么啊，难道您不相信我们的平台吗，要知道，我们背后可是奇趣……”
    “诚然，奇趣是个不错的平台。”
    韩老缓缓开口，却有种一锤定音的犀利，“但白天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们想合作的视频平台，成熟并不是第一要素，专业才是。”
    “我们代表的就是专业啊。”
    “普田系么？”
    “……”
    一声反问，让陈长青瞬间语塞。
    在普通人面前，他还敢说自己专业，可当着韩老，实在没这么厚的脸皮啊！
    旁边，魏云连连示意，要陈长青打开免提。
    “韩老您好，我是陈总的合作伙伴，我名叫魏云。”
    “我无比同意您的看法，但也正因如此，蔡应该交给我们来做。”
    “做医学，林医生的确专业，可是做视频平台，没人比我们更加专业，归根结底，柳叶杯也是要以视频的形式拿给大家。”
    到底是奇趣的财务总监，商场经验十分丰富，三两句话，就把问题的关键，绕回到他的节奏上面。
    只可惜，他低估了韩凤君。
    “魏云魏总监？”
    韩老平静道，“前段日子，你在海云市试图侵犯过一个叫胡婷的女孩，我这人说话比较直，如果说专业是我们对合作伙伴的标准，那么一个人的人品，就是我们的底线。”
    魏云身子蓦然一僵。
    但他反应很快，向林霄瞪视一眼，便强忍屈辱，笑道：“您是听林医生说的，这件事有些误会，我可以给您解释。”
    “不必了。”
    韩老话音冷峻下来，“如果你不愿承认，那去年，你们部门的唐悦唐小姐呢，前年突然在奇趣离职的李梦梦呢，这些都是你口中的误会？”
    此刻，魏云彻彻底底的傻了。
    眼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就此破灭，只剩下了无尽的惊恐。
    他怎么知道？
    唐悦和李梦梦，在他得逞以后，都安排的干脆利落，不可能露出什么马脚的啊！
    “那两个是什么人？”
    陈长青压低声音，问道。
    魏云讷讷：“我，我跟她们上过床。”
    “魏总监说的太云淡风轻了。”
    韩老温和的提醒道，“这两个女孩，都是他用不法之举，强行侵犯，虽然我没有具体的证据，但我想，京城警方会慢慢查出来的。”
    扑通。
    魏云双腿一软，径直跪下。
    面如死灰。
    当年警方也调查过这两次时间，但都无疾而终，此次既然重启调查，必然是拿到相关的证据了。
    什么直播权合作，那些还重要么？
    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听见这番对话，林霄与钟灵顿感觉震撼不已。
    不止是被魏云毁三观的低劣人品所震撼，更是被韩老震惊的无以复加。
    一位老中医，却能轻轻松松查出魏云肮脏的过往，这份权势，恐怕比许多身居高位的人都要更加恐怖！
    这就是大国手的能量吗！
    “真是个混蛋！”
    一脚踹在魏云肩膀，把他掀翻在地，若非还跟韩老保持通话，他都想爆粗了。
    以魏云的地位和财力，什么样的美女睡不到，偏要玩这么刺激的！
    他一个变态，都感觉魏云太变态了！
    深吸口气，陈长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说道：“多谢韩老，让我看到了魏云的真面目，您放心，从今日起，我就会中断和他的一切合作，至于这次柳叶杯的直播权，还请韩老您再重新考虑一下，毕竟我们老陈家，跟您的关系一直都非常不错。”
    “正因我跟陈氏还有些交情，才会把魏云的事情说与你听。”
    听陈长青搬出陈氏，韩老的语气稍稍软了一分，“长青，你也算陈氏里面，有点头脑的后生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听不听我这个老头子的话？”
    “当然听，您的话对我来说，就是金玉良言……”
    说到这，陈长青话音顿住。
    他隐隐感觉一丝不妙。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韩老笑呵呵的声音：“既然听话，那你就不要这个直播权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惊魂一刻！

    当陈长青放下手机的时候，已然面若死灰。
    到嘴的鸭子飞了！
    这种挫败感，实在是太折磨了！
    “看。”
    钟灵摊开灵动的小手，“我就说你把握不住的。”
    咯嘣。
    从陈长青口中传出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
    “林霄！”
    陈长青怒火中烧，直视过去，“不要以为你讨好了韩老，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若真把我逼急了，我是能吃人的！”
    普田系共有四座家族，其中陈氏的家风最为彪悍，据传最早的陈家人，有大半都是混社会的社团份子，后来经历几次医改政策，算是乘了东风，扶摇登天，但即便如此，他们骨子里的凶性并未消亡，只是藏在了纸醉金迷之中。
    现在的陈长青，就是一头被激怒的狼，即便他明白在林霄身后，站着韩老那样一座大山，可脑中交织的怒火不断告诉他，与其压抑自我，不如玉石俱焚！
    “吃人，就像是陈浩然吗？”
    林霄的表情也冷厉下来，抛出一句。
    这话，也让陈长青刚刚的念头，转瞬即逝。
    作为陈浩然的替代者，他很清楚前者目前的境地，不仅被收走全部资产，甚至成为陈氏的边缘人物，永远都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
    突然的，他竟对林霄生出一分感激。
    因为他还不想失去这一切，被家族背弃的反噬，他承受不起。
    “林霄，那个魏云在干嘛？”
    钟灵拽住林霄的衣角，轻轻扯了两下，“他是想跑路吗？”
    就在陈长青险些被杀意吞噬的时候，一直趴在地上的魏云，竟默默爬起，独自挪向了那辆奔驰。
    二人下车时，陈长青并未熄火，所以魏云可以轻而易举的回到车上。
    “有这个可能。”
    林霄皱眉道，“听韩老的意思，他身上背了不少案子，一旦京城那边查到点什么，等待他的，就是一副银手镯，和暗无天日的小黑屋了。”
    嗡。
    果然，魏云钻进了驾驶席，自顾自发动引擎。
    “混蛋，那是我的车！”
    陈长青意识不妙，回过头振声喝道。
    紧接着，他的脸色就变了。
    伴随着刺耳的轰鸣声，奔驰车如离弦之箭，径直朝着他们的方向撞击上来。
    “你他妈……”
    话未出口，陈长青的身子便腾空而起，牢牢的吸在奔驰车的车头。
    激起杀心的不止是他。
    魏云亦然！
    “撞死你！”
    魏云双手攥死方向盘，眼底一片赤红，“撞死你们所有人！”
    纵然有一半视线被陈长青挡住，但他知道，林霄就在他的正前方。
    他要做的，就是把方向盘踩到最底。
    “林霄！”
    面对疾驰而来的奔驰车，钟灵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飞速转身，试图把林霄推出它的行驶路线。
    然而，林霄的动作比她更快。
    林霄张开右臂，趁钟灵转身的刹那，把她整个人都揽入怀中，同时膝盖弯曲，强悍的弹跳力，从足底轰炸而出，把他和钟灵送上了两米多高，这种高度并不足以躲过车身，却能让林霄摸到最低的一根树干。
    左手如铁钳般，牢牢将树干锁死，以腰为轴，牵引着两人的下半身，又生生抬出半米多高。
    轰！
    几在同一时间，奔驰车撞上了那棵杨树。
    整座树冠剧烈晃动，落叶如雨，倾洒而下。
    车头部门撞的严重变形，鼓起的引擎盖子，不断冒出刺鼻的白烟。
    而最惨烈的，莫过于夹在中间的陈长青。
    他的身子仿佛拦腰斩断，看不出下半身的状况，而上半身，紧紧贴在车身，恐怖至极。
    林霄冷峻的俯视这一幕，随后注意到怀里不断颤栗的钟灵，语气立即温柔下来。
    “灵灵，没事了。”
    “嗯？”
    钟灵颤抖的睁开眼，先是看见林霄如一只长臂猿般吊在树上，然后便被自己的动作羞的面红耳赤。
    生死关头，她也爆发出极度的求生欲，整个人像是八爪鱼般挂在林霄身上。
    这画面太羞耻了。
    “咳咳。”
    林霄也发觉两个人过度亲密，尴尬道，“先别动，我带你下去。”
    身子一荡，便带着钟灵跳到了奔驰车旁边。
    “啊！”
    落地后，钟灵才发现这可怖的一幕。
    不止是腰斩的陈长青，还有车厢中，被安全气囊狠狠怼住的魏云。
    他的牙齿碎了大半，口鼻冒血，在安全气囊弹出的一刹，方向盘正中的奔驰标也崩弹而出，打在他的眉心，仿佛烙在了皮肉里面。
    “他，他疯了吗？”
    慌忙地别过视线，钟灵颤声问。
    林霄吐了一口浊气，说道：“大概是，你报一下交警，我先救人。”
    “嗯。”
    待钟灵飘乎乎的走到旁边，林霄一把拽开车门，扯出魏云。
    紧跟着，魏云像是一头冲破牢笼的野兽，歇斯底里的叫喊出来：“林霄，我要撞死你！”
    “等你出狱的那天再说。”
    林霄朝他的四肢扫去，双腿俱都断折，双臂严重脱臼，即便把他丢在这里，也不可能伤害到钟灵。
    果断就弃之如履的抛下他，林霄转而走向了陈长青。
    探过鼻息与颈部动脉，林霄无奈的收回手臂。
    死了。
    回天乏术！
    他怎么都没想到，陈长青会以这种结局，草草收场。
    “交警和急救车很快就到。”
    钟灵匆匆的跑过来，像个孩子般贴在林霄身边，“咱，咱们怎么办啊？”
    帮她理了理头发，林霄安慰道：“放心，那边不远就是摄像头，足以证明这场事故与咱俩无关。”
    忙不迭的转过头，钟灵果然看见了一枚摄像头。
    那颗冰冷的红点仿佛一朵火焰，让她冰凉的身子慢慢温热。
    劫后余生的惊喜与后怕，让她再也不能克制自己，用力的抱住林霄。
    “刚才吓死我了！”
    “还好咱们都活下来了！”
    “我还有一大堆的人生计划，要是就这么死了，到了下面，我肯定是没办法瞑目的！”
    听着她在这语无伦次，林霄不禁苦笑。
    同时，心底也像幻灯片般，不断重复钟灵最后那个动作。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丫头的本能动作，竟然是保护自己？！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我的天！”
    半小时后，一声惊呼从高科园的监控室中响起。
    胡婷用力的捂住嘴，惊恐的看着这幅画面。
    沐婉秋相对平静，但在车子撞来的那一刹，也本能的闭上了双眼。
    而在场的交警与保安，则是满脸震撼，死盯着屏幕中的林霄。
    若非亲眼看见，谁能相信林霄能在那样的绝境下，躲过这辆被死神附身的奔驰！
    “能把视频拷贝给我吗，谢谢。”
    跟保安交代一句，交警转身朝林霄伸出手来，“林先生，之后若是有什么需要，还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好，应该的。”
    林霄笑着点了点头。
    交警的目光又落在钟灵身上：“还有钟小姐也是一样，希望你能……”
    正说着，钟灵也抬起右手，却让交警的声音一滞。
    她抬起的右手，赫然与林霄的左手十指相扣，似是有胶水沾着，难以分开。
    “不好意思。”
    钟灵俏脸一红，慌忙挣脱出来，与交警浅尝辄止的握了一下。
    交警微笑道：“钟小姐不必道歉，换做任何人死里逃生，都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平静，但好在你有个优秀的男朋友，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你们一命，相信经过这次事故，二位的感情肯定也会日渐升温。”
    “我，我们不是……”
    钟灵试图解释，可心底泛起的一丝甜蜜，又让她把话咽了回去。
    沐婉秋看见这一幕，脸色微微发紧，咬咬唇没说话。
    身旁的胡婷却察觉到什么，待几人送交警离开，胡婷刻意拽住她，在监控室多留了一分。
    “婉秋，他们在一起了？”
    “不清楚。”
    沐婉秋摇摇头，随即，又带着几分叹息说道，“大概。”
    自二人成为闺蜜以来，胡婷还是第一次从沐婉秋的语气中，听出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她叹了口气说道：“没事，天底下不止林医生这一个好男人。”
    “嗯。”
    沐婉秋应了一声，突然抬眸，“但钟灵不适合他。”
    胡婷怔住，本着帮闺蜜出气的想法，装腔作势道：“那当然了，你是西医天才，林医生是中医圣手，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换做我是你，肯定要把林医生追回来！”
    “对。”
    “哈哈哈！”
    胡婷本能的笑出来，“婉秋，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
    沐婉秋转过眸，认真的盯着她：“我说的，不是玩笑话。”
    从来都刻满漠然的一双冷眸，此时却燃起火焰般的斗志。
    胡婷愣住了。
    她自认很了解沐婉秋，这是个对感情能够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
    可这一次，沐婉秋没有选择放下。
    那个林霄，竟有这么大的魔力？！
    此刻，那名交警已经驱车离开，魏云与陈长青的尸体，也随着急救车早早离开，湛银色的月光下，只剩那棵被染成血色的杨树，以及一地疮痍般的落叶。
    “听说人在枉死时，鬼魂会留在他死去的地方，不断重复那一段死亡经历，就像是进入某种循环。”
    钟灵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说，以后咱们再来这里的时候，会不会一直能看见陈长青死在那棵树下啊？”
    林霄苦笑道：“世上哪有鬼魂？”
    “万一呢？”
    “行。”
    林霄无疑与她争辩这种事，思索了一下，说道，“以后你下了班，先去医院，然后我们一起来公司这里。”
    “这还差不多，你个大猪蹄子总算开窍了！”
    伸手在林霄的脑袋上点了一下，钟灵的动作突然一顿，怯怯的收回来，“那什么，刚才交警说的话，我有点听进去了。”
    “嗯？”
    “就是他说，我有个优秀的男朋友那里。”
    “唔……”
    少女的心意，林霄如何不明白。
    而在出事之后，他那一声本能的灵灵，也让他看见了自己。
    身边的好女孩很多，乖巧可人屡次告白的苏小小，冷若冰霜实则内心温热的沐婉秋，如今又多了一个泼辣性感的胡婷，林霄是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乱花渐欲迷人眼。
    但苏小小于他来说，就像妹妹一样，\b能激起他浓浓的保护欲，沐婉秋呢，像是一个战友，让他能够毫无顾忌的把后背交给对方。
    唯独钟灵，这个数次想采访自己，却又被婉拒的女孩，给过他心漾涟漪的感觉。
    他一度认为，自己的人生路上，很难开启爱情这个副本，毕竟医生的工作繁重如山，哪有时间去谈情说爱，可命运的安排往往就是如此奇妙，他一个苦逼医生，竟也能撞出感情的火花。
    “其实，我也听进去了。”
    这番念头在脑海中电光石火般经过，林霄拿出了他的答案。
    钟灵蓦然怔住，眼中的慌乱与喜悦，在月光下显得清澈无比。
    她没有回应，只是默默伸出柔薏，勾住林霄的食指，一点一点，掌心相拥。
    两人在高科园走了很久，一直到公司的灯光都昏暗下来，才各自驾车，相互道别。
    林霄原本担心钟灵一个人开车不安全，可这丫头坚持自己回去，无奈之下，林霄也只能作罢。
    返程路上，林霄的车里一阵死寂。
    沐婉秋像往常一样在副驾驶席闭目养神，胡婷却在后面如坐针毡，生怕闺蜜下一刻就拉开女王架势，强行就收了林霄。
    但直到家门口，这种事都未曾发生。
    胡婷便以为，这一夜能平安度过了，结果沐婉秋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婷婷，你先下车。”
    “啊，好的。”
    胡婷灰溜溜下车，然后躲在单元门的后面，打量着车里发生的一切。
    林霄有些汗颜的问：“沐主任，是有什么事告诉我么？”
    “有。”
    沐婉秋不打算再隐藏自己的心意，“我知道迟了一些，但还是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简单，暴力。
    就像迎面一记直拳，让林霄没办法呼吸。
    “呃……”
    “放心，我不是要拆散你和钟灵。”
    沐婉秋冷静的凝视过来，“我只是觉得，应该把这件事说出来，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啪。
    话落，她便像往常那样推开车门，平平静静的走进单元。
    留下一脸懵逼的林霄。?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陆伊人，我恋爱了！

    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林霄坐在车厢，脑袋里全是这句话。
    有一种女人，她们从不是任何人的附庸，而是像天生的女王那样，独立而强势，即便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并不喜欢自己，她们也不会气馁伤心，因为对她们来说，单向的喜欢就足够了。
    就像之前沐婉秋说的那句‘女为悦己容’。
    只要她随时随刻，都追逐自己的心意，她就毫无怨言。
    “实在是个有趣的女人。”
    笑着摇了摇头，林霄这才开门下车。
    经过单元门的时候，赫然被猫在一旁的胡婷吓了一跳。
    “胡总，你躲这干嘛？”
    林霄汗颜道，“怎么没跟着沐主任一起上楼？”
    往头顶瞧了一眼，胡婷缩着肩膀：“婉秋杀气腾腾的就上去了，我衡量了一下，还是跟着你安全一点。”
    “咳咳！”
    林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所以，沐主任其实还是有点闹情绪的？！
    “林医生啊，我能理解你和灵灵患难见真情，只是……”
    胡婷哭笑不得道，“挑在今晚这个时间，多少有一点点不合适。”
    “怎么？”
    林霄猛地吸了一口凉气，“今天是沐主任的生日？”
    “那倒不是，今天是婉秋做第一台开胸手术的日子，我还记得她在电话里说，看见森白的骨，血红的肉，她一点都没感觉恶心，只觉得无比兴奋，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起舞。”
    “？？？”
    这个转折，着实让人猝不及防了一点。
    甚至，还有些细思极恐。
    难不成，沐主任是打算把他开了不成？
    “对婉秋来说，这一天的意义非凡，她说，从她独立开胸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成为了一名外科医生。”
    “我明白了。”
    林霄点点头，他理解那种感受。
    对每一名医生而言，总有那么一个时刻，是让他骤然觉醒，决心为这个事业而奋斗终生。
    然而，自己在这一天与钟灵确定关系，往沐婉秋心口戳了一刀。
    是有些残忍了啊。
    “我没想到，沐主任对我也……”
    林霄苦笑道，“总之，我想办法去弥补。”
    胡婷美目一瞪，严肃道：“不止是弥补婉秋，还有我呢！”
    “你？”
    “你们几个人的感情问题，不能误伤到我啊，虽然我只是借住在你家的小书房，可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啊，不能搞得我不敢回家啊！”
    看着胡婷满腹委屈的模样，林霄顿时被她逗笑了。
    把胡婷的肩膀拨向电梯，林霄道：“把心放肚子里，有什么刀山火海，有我给你挡着！”
    而与此同时，钟灵也差不多回到家。
    在楼下给林霄发了条短信保平安，钟灵便如穿花蝴蝶般跑进了一套三层洋房。
    “陆伊人，我恋爱了！”
    一进家门，钟灵便兴高采烈地叫喊出声。
    客厅里空空荡荡，不见人影，钟灵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迟滞，径直就跑向楼梯，哒哒哒冲进了地下室。
    与客厅那浓重的生活气息不同，地下室被改造成一大片健身区域，一个身材火辣的贵妇身穿紧身衣，在瑜伽垫上做出一个高难度的姿势，听见钟灵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贵妇蓦然睁开了眼睛。
    “呼。”
    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之后，贵妇竟一改雍容姿态，中气十足的说道，“臭丫头，跟你说了几百遍了，说话叫人要懂得礼貌，你就是听不进去是，再这样的话，别说你是我的女儿！”
    钟灵吐了下舌头，重新叫道：“行，陆伊人女士。”
    “这还差不多。”
    贵妇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态。
    如若林霄在场，必然会被这离奇的一幕所震撼。
    明明是一对母女，钟灵却直呼其名，而母亲的关注点，竟然是这名字的后头，没有加上女士二字？
    神特么的懂礼貌啊！
    “等等！”
    陆伊人本想回归到瑜伽姿势，却突然睁开双眼，难以置信道，“你恋爱了，谁家的白菜？”
    钟灵的脸蛋急速垮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把话说反了。”
    陆伊人哈哈一笑，“是谁家大猪蹄子，把我们灵灵给拱了？”
    不愧是亲生母女，两人一颦一笑都极为相似，不同的是，钟灵眉宇间更多了几分来自钟振宇的英气。
    那张精致的小脸这才绽放笑容，钟灵道：“之前跟你提过，把楚家击垮的那个林医生。”
    “是他啊？”
    陆伊人的眼神露出几分古怪，半会儿，才略显忐忑的问，“他好像是个中医，多大岁数，四十，还是五十？”
    “……”
    钟灵顿时无语。
    仔细回想，之前跟陆伊人提及林霄的时候，她正在敷面膜。
    自己这个奇葩老妈，除了工作以外，如何保持冻龄，就是她唯一的爱好，她记不住自己说过的人，倒也正常。
    “噢噢。”
    陆伊人一拍脑门，“我好像想起来了，那应该是叫小林医生，年纪才不过二十几岁。”
    没好气的白她一眼，钟灵道：“算你上心。”
    “可以啊，闺女！”
    这次，陆伊人彻底振奋了，她记起的不止是年纪，还有老公钟振宇的溢美之词，“我可从没听你爸那样夸过一个人呢，而且他把楚家背地里干的脏事都给揪出来了，肯定比楚江那个混蛋要强！”
    “瞧你说的，楚江跟他能比么！”
    “哎呦呦，这就护上了？”
    陆伊人发出调侃的怪笑，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脸神秘的转过身，“你在这儿等着我啊，很快就回来！”
    接着，就看见她一阵疾跑，那哒哒的脚步声，比钟灵还要着急。
    而当她返回，紧紧地攥着拳，显然在手心里藏了什么东西。
    “什么啊？”
    “我跟你爸商量过，等你谈了恋爱，也就是把这个交给你的时候了。”
    抓起钟灵的小手，陆伊人与她掌心相对，似是在完成某种圣物的交接。
    然而，当钟灵看清楚那是什么，整张脸顷刻滚烫！
    四四方方的塑料包装，英文与中文相互混杂，哪怕是最小的几枚字样，也醒目异常。
    纯橡胶制品，紧贴肌肤，安全无害！
    “那个……”
    陆伊人顿了顿，小声道，“你俩会用不？”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这台手术有问题！

    “咋？”
    钟灵脸上挂着崩溃，“您还想亲手指点一下林霄怎么用吗？”
    “臭丫头，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陆伊人一手指头戳在钟灵的脑门，随即，认认真真的说道，“咱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封建家庭，但还是要提醒你，跟小林医生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防护，这也是检验他是否尊重你的一道很重要的标准……”
    “陆伊人女士，请你正经一点好？”
    钟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小手飞快抽离出来，转身就走，“我跟林霄还没到那一步呢，我们，我们想先把‘国医’app做好再说！”
    “那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
    app之类的并不能引起陆伊人的兴趣，见钟灵无意与她讨论这个小四方块的话题，她索性就兀自的碎碎念起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在这方面，他一个医生肯定要比你了解的多。”
    “陆伊人，咱们的交谈到此结束，练你的瑜伽！”
    面红耳赤的钟灵撂下一句，便灰溜溜的回了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竟生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我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妈妈啊！”
    用力的揉搓脸庞，下一秒，钟灵的动作却是僵住。
    那小四方块，赫然被她带回了房间。
    唰！
    脸蛋再次红若晚霞。
    此刻，林霄已经带着胆战心惊的胡婷回到家中。
    想象中压抑的气氛并不存在，沐婉秋与平时在家的状态并无二致，只见她坐在阳台，旁边的小茶桌上，摆着一杯挂耳咖啡，一台平板电脑躺在她的大腿上面，如果播放的不是开胸手术的话，这画面可以说是把岁月静好完美的表达出来。
    “我真是佩服你们做医生的。”
    胡婷换上拖鞋，把自己疲倦的身子往沙发上一丢，“能够一边喝咖啡，一边看这种血赤糊拉的东西，简直太……了。”
    变态一词被她含混的读过去，在沐婉秋面前，胡婷永远都是求生欲十足。
    林霄笑着说道：“对你们来说，越是生理不适的画面，反而越是能引起我们的兴趣，要不然怎么都说医生不是人干的吗！”
    “向你们致敬。”
    胡婷扬起手掌，在眉心前面轻轻一划，有模有样。
    接着，她把目光投向沐婉秋：“婉秋，现在柳叶杯的流畅度怎么样，还会出现卡顿甚至是卡死的情况吗？”
    她对手术没兴趣，可对于流量，却是嗅觉十足。
    既然要把柳叶杯搬上‘国医’app，她必须对这次初赛，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就比如各时间段的浏览频率，这样才能保证‘国医’app上线之后，不会像柳叶杯网站那样，出现长时间崩溃的情况。
    “不怎么样。”
    沐婉秋淡声道，“大多数医生都下班了，所以现在是流量最高峰的时候，刚才我试着进入网站，没挤进去。”
    林霄意外问道：“那这个视频？”
    “这是小小帮我提前下载好的视频。”
    “怪不得。”
    林霄恍然。
    同时也在心中感慨，苏小小这么好的助手，当时怎么就同意让沐婉秋要走了呢？
    “嗯？”
    正小口啄着咖啡，沐婉秋的动作倏然停住，“这台手术有问题！”
    林霄投来好奇的目光，发现主刀的那个背影颇为眼熟，再往一助二助的方向看去，那不是沐婉秋跟李庆林吗！
    尽管大家都穿着无菌服，但沐婉秋的气质摆在那里，哪怕只露一双眼睛，亦是无法遮掩的醒目。
    至于主刀，正是他林霄自己！
    “选送医院是深宁县医院？”
    林霄想起来了，手术台上的是忠爷爷，那个经营面馆的老兵。
    而他们做的，是把忠爷爷心脏附近的数枚弹片取出来。
    只不过，这手术是他们开飞刀，怎么算成了深宁县医院的参赛作品？
    “视频简介里，标有主刀医师的名字。”
    沐婉秋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动，蓦然间，指尖如剑，落在一个名字之上，“朱珠！”
    深宁县医院的胸外主任。
    在这台手术中，朱珠被林霄调到了三助位置，当时，还因此闹了些不愉快。
    “不止是你，我们的名字都被替换掉了。”
    沐婉秋眯起眼，“视频也有处理过的痕迹，许多明显能看出忠爷爷面容的镜头，都被剪辑的一闪而过，应该是想避免被我们发现。”
    林霄点点头，又往评论区看去。
    近三万条评论，盖起了一座高楼大厦。
    “我从没见过这么精彩的手术，比那台胆囊切除术还要精彩！”
    “如果说胆囊切除术，代表着完美的基本功，那这台手术，是真正的刀尖起舞，心惊肉跳！”
    “最神的是，二助竟然是个中医，这思路倒是与胆囊切除术不谋而合，我记得，那台手术里也用到了针灸，难道以后的手术发展方向，就是与传统的中医针灸相结合么，这想法太天马行空了！”
    林霄看的苦笑不已，两台手术当然相似，因为主刀都是他啊！
    沐婉秋不再浏览，稍稍回头，与林霄四目相对：“你怎么看？”
    “怎么看？”
    林霄一怔，端起下巴评价道，“取弹片的过程虽然惊险，但尽在主刀医师的拿捏之中，不失为一台完美的手术，当然，细看下去，其实还是有不少可以改进的地方……”
    “谁问你这个了！”
    语气微嗔，沐婉秋没好气的把他打断，“我是问，你觉得这手术是院长上传的么？”
    林霄想了想，摇头道：“那位院长人不错，不像做这种事的人。”
    “那只剩一个可能了。”
    “嗯。”
    其实，两人都没有真的怀疑院长，只是一般来说，参加柳叶杯这样的大事，都要经过院长的同意，毕竟这是以医院的名义参赛，递上去的手术太拿不出手，丢的可是医院的脸！
    可那时，院长的心思全在照料忠爷爷身上，或许就把柳叶杯之事抛却脑后了。
    而且，作为胸外主任的朱珠，完全有权利主导此事！
    “等等，意思是这手术是你们做的，但是被张冠李戴，成了别人的作品？”
    胡婷终于后知后觉，接着，暴怒掀桌，“咱们挚友集团也算是柳叶杯的合作方，岂能容许这种肮脏的事情存在！”?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反噬的虚荣心！

    “挚友集团？”
    听见这名字，林霄的思绪一断，好笑道，“这是咱们新公司的名字？”
    胡婷没好气的点点头：“合着你一直不知道？”
    “你们也没给我机会知道啊！”
    林霄汗颜。
    注册公司是胡婷跟钟灵在跑，林霄并没怎么过问，之后拿到‘国医’商标，公司业务就像是上了发条，疯狂的往前推动，林霄更没时间去了解这些了。
    就这样，他堂堂一个股东，好像参与了公司的建立，却又好像没有参与。
    “好，这件事怪我。”
    歉意的耸耸肩，胡婷突然用力的摆着手，“说这台手术的事呢，你别打岔，你说，这该怎么处理！”
    林霄皱起眉，凝声道：“比起这段视频，我更担心另一件事。”
    “什么？”
    “朱珠把超出她能力之外的手术，伪造成自己的成就，很容易引来相似病情的患者，到时她无法复制这种难度的手术，被她这虚荣心反噬掉的，可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沐婉秋与胡婷相视一眼。
    却都不敢深想，否则会愈发细思极恐。
    深宁县医院。
    惨白的灯光自icu重症病房传来，一如床边焦躁不安的朱珠。
    病床上，一名十九岁少女躺在上面，身上连接着各种各样的检测仪器，最醒目的是一台呼吸机，也正是它，才让少女那摇摇欲坠的生命弥留至此。
    本该是花一样的年龄，却因为口服百草枯，而命在顷刻。
    “朱主任，不能再拖了。”
    一旁，中毒科主任马宇焦急催促，“昨天送来的时候，就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好在服用的只是稀释以后的百草枯，还有那么一丝转机。”
    朱珠冷冷注视过来，沉声道：“你说的转机，就是换肺么？！”
    “是啊！”
    马宇重重点头，“咱们没有别的办法了，一旦服下百草枯，哪怕只是微量的一点，也会在短时间内形成肺纤维化，而且还是不可逆的，如果再让病情这么恶化下去，很可能就……”
    “我知道百草枯的毒性，不用你提醒我！”
    不耐烦地打断他，朱珠愈发的心烦意乱。
    换肺手术难度极高，不仅要有合适的肺源，对于术者本身，也是一项巨大的考验，眼前，肺源倒是送过来了，可她下不了手术的决心啊！
    借着那一台弹片提取术，总算让她在柳叶杯上声名大噪，本以为从此她就能直上青云，谁知，还没享受几天荣誉，就迎来这么一个棘手的病人。
    更麻烦的是，听说病人的父亲是刘天虎，深宁县最大的地产商，黑白通吃，手眼通天！
    毫不夸张的说一句，他就是这座小县城的土皇帝！
    这种人的女儿，谁敢治？
    何况，这是百草枯啊，人尽皆知的无药可医，必死毒药！
    一旦人死在这里，鬼知道刘天虎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情况怎么样了？”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道凝重的声音。
    众人俱都回头，无精打采的叫人：“院长。”
    “朱主任。”
    院长的目光径直寻找到朱珠，“还没有商量出对策么？”
    朱珠往前踏了两步，压低声音：“不管是病情还是病人的家世，我都不建议留在本院治疗，院长，咱们跟病人家属说一下，把病人转到市里去！”
    “开什么玩笑！”
    狠狠瞪了朱珠一眼，院长脸色剧沉，“你觉得，刘天虎那样的大人物，为什么孩子出了事，他会第一时间往咱们院里送，还不是因为你在柳叶杯上大放异彩，成了医院里面的大红人，我告诉你，刘天虎本人就在手术室外候着，而且是他点名要让你来接手这台手术，明白了吗！”
    朱珠头皮蓦的炸开。
    插在口袋的双手，顷刻间冷汗如注。
    最近这段时间，院长一直忙着照顾忠爷爷，别说什么柳叶杯，院里的大事小情，几乎都被他搁置下来，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参赛的那台手术，其实是她冒名顶替而来。
    她当然也有心虚，但她觉着，自己在柳叶杯上反正也走不到最后，即便林霄几人发现，应该也不会过分追究。
    可她哪里想到，她要应对的第一个麻烦并非林霄，而是刘天虎这样的大哥！
    “我知道你压力大。”
    见她不答，院长又拍拍她的胳膊，鼓励道，“正所谓，重压之下方成强者，一旦手术成功，你就是真的一步登天了，就算没有柳叶杯，你的前途也会前所未有的光明……”
    “院，院长。”
    朱珠的红唇已经全无血色，颤抖着打断说道，“那台手术，不是我做的。”
    院长听的一怔，满头雾水：“什么不是你做的？”
    “就参加柳叶杯的手术。”
    朱珠的声音越来越低，“主刀的是林霄，我在里面，只是一个三助而已。”
    只感觉当头一棒，院长在原地呆滞良久。
    直到患者身上的监测仪突然报警，他才如梦初醒般睁大眼睛。
    马宇带人手忙脚乱的凑到患者身旁查探，院长则是拼命地压抑怒火，一字一顿的发出声音：“拿到柳叶杯上的，是忠叔的那台手术？”
    “我知道是我功利心太强，可我也是……”
    “朱珠！”
    院长再压制不住，沙哑的低吼声下，甚至举起手掌，“你想出名想疯了吗，万一真相曝光出来，你这辈子就完了你知不知道，不止是你，我这个院长，还有整个县医院，都要受到连累！”
    朱珠深埋着脑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除了懊悔，更多的还是恐惧。
    比起真相，刘天虎才更让人胆颤。
    “院长，朱主任。”
    此刻，一名护士匆匆走来，“刘总要你们出去。”
    “院长，别……”
    朱珠飞快抬头，拉住了院长的手臂。
    却是被院长冷冷甩开：“别什么，你自己闯出来的祸，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再说，你也是实打实的胸外主任，把腰杆给我挺起来，出去跟刘总汇报手术计划！”
    “啊？”
    朱珠傻眼了。
    听院长的意思，是要她壮士断腕，无论如何都接下这一台手术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条人命，八十万！

    壮士断腕！
    院长也不想做出这个选择，可是，他又必须如此选择！
    百草枯毒性猛烈，即便患者服用的只是稀释版本，但也仅仅在死神那里争取到了一点极细微的抢救时间。
    转院，来不及了。
    像上次一样找市里的医生过来开飞刀？
    那也要有人接下这个任务才行啊！
    若非自己医院的病人，谁会自讨没趣，跑来医一个必死之人？
    呲。
    icu的气密大门缓缓拉开，如丧考妣的朱珠跟在院长身后，出门的刹那，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弦骤然绷紧。
    狭窄的楼道中，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压迫感凝如实质般，倾泻在她的身上。
    众西装男的最前面，是一个身材彪炳的\b大汉。
    “院长，我女儿怎么样了？”
    大汉双目血红，一开口，声若闷雷，低沉的轰在朱珠心口。
    院长咽了下口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松下来：“刘总，您先别急，我们已经成立了专家组，尽心竭力的为贵千金治疗，这位朱珠主任，您应该听过……”
    “你就是朱珠！”
    刘天虎人如其名，随着他视线垂落下来，当真像是被一头猛虎盯上，“你有多少把握救活我的女儿！”
    多少把握？
    朱珠整个人都在打飘，别说把握了，她现在恐怕连手术刀都把握不住！
    见状不妙，院长一个跨步，挡在朱珠身前：“情况是这样的，贵千金服用的百草枯浓度不高，属于中度中毒，但即便如此，百草枯的毒性依然破坏了她的呼吸系统，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进行换肺手术，合适的肺源已经找到，半小时就能送到，只要您在手术告知书上签下名字，我们立刻就对贵千金开展手术。”
    “我签！”
    刘天虎做事雷厉风行，在签字方面，倒是百分百配合。
    但在院长准备带朱珠返回的时候，又突然被刘天虎叫住。
    “把东西给朱主任。”
    “是。”
    一名黑西装上前，双手呈上一纸信封。
    朱珠刚接过来，就吓得素手一颤，把信封丢在地上。
    她摸到了一张卡片，应该是银行卡之类。
    “刘总，这钱我不能收。”
    朱珠慌的舌头都在打结，“而且，我得跟您提前说一下，即便有合适的肺源，以我们医院的条件，恐怕也有不小的风险，要不您还是……另请高明？”
    “你不想治？”
    刘天虎的脸色瞬间阴沉到极致，“我托京城的医生打听过了，以你在柳叶杯上的表现，完全可以胜任换肺手术的主刀医生，不然，你开一个数字，怎么样才肯给我女儿做手术！”
    “不，不是钱的问题。”
    朱珠眼泪都下来了，全身没有一块肌肉，不是颤抖的状态。
    看见她如此崩溃，饶是院长满腹火气，终究还是生了恻隐之心，叹息着帮她解释：“刘总，柳叶杯上是个误会，是我们把参赛手术选错了，那台手术的主刀并非朱主任。”
    “那是谁！”
    刘天虎怒了，声音几乎能将地板掀开，“让他滚过来给我女儿做手术！”
    院长被喝的退后两步，声音也打起寒颤：“林医生不是我们医院的，这个时间，恐怕请不来他。”
    “有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刘天虎暴吼出声，若非他的女儿还在icu里，恐怕他血洗县医院的想法都有了。
    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结果告诉他，能救他女儿的不是朱珠！
    强行让自己冷静几分，刘天虎一指朱珠：“她能做吗！”
    “理论上……”
    院长很担心朱珠的状态，可事情到这个份上，他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如实回答，“是能做的。”
    啪。
    刘天虎一记箭步逼近朱珠，伸手扣住了她的脸颊，目如刀锋，剜人心魄。
    “把信封捡起来，进去手术！”
    “手术成功，里面的钱全部都是你的！”
    “但如果手术失败……”
    话说到这，刘天虎突然侧过视线，随意朝一个黑西装问道：“前不久，你们撞死那个人，赔了多少钱？”
    “老板，赔了八十万。”
    “刚刚好，卡里就是八十万！”
    朱珠的心态彻底崩了。
    这哪是给她的诊金，根本就是她的买命钱！
    巨大的惶恐包裹下来，以至于她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自己是怎么换上无菌服，以及怎么出现在手术室里面的。
    除她以外，中毒科的马宇也在。
    “朱主任，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马宇以为她仍在介意院长的训斥，便走上前来安慰，“院长也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才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但是等你做了这台手术，他肯定就不会说什么了，这可是百草枯啊，就算在柳叶杯上，也是冠军相十足！”
    朱珠落魄的转过头，瞧了马宇一眼。
    无力解释。
    她哪还有心思去琢磨柳叶杯啊！
    充斥在她脑袋里的，只有一个画面。
    一辆车呼啸而过，在她的身上无情碾过，然后，刘天虎冷漠的走下车厢，在她的尸体旁丢下八十万。
    恐惧，崩溃，绝望。
    “朱珠的状态太差了，真交给她，非把人给医死不可。”
    观察室中，看着这一幕的院长，愁容满面。
    可关键是他也无人可用啊！
    等等。
    如果是那个人来呢？
    他咬着牙，直到牙龈都渗出血来，才终于下定决心，拿出了他的手机。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林霄平静的声音。
    “周院长，有什么事么？”
    “林医生，我要跟您道个歉。”
    周院长的话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我们医院拿到柳叶杯的手术，是冒用了您和沐主任的名义，虽然这是朱珠个人所为，但我有监督不力的责任，我思来想去，还是要给您打这个电话。”
    他句句都用的是‘您’，可谓是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别说他现在需要林霄救台，哪怕没有这位百草枯患者，他也着实没有充大辈的脸面了啊！
    “您别这么说。”
    林霄淡淡道，“参赛的事情稍后再说，您这时候打给我，应该还有别的事情。”
    以林霄对他的理解，必然是亲自动身，来中心医院登门致歉，不可能只一通简简单单的电话而已。
    而且从略带央求的口吻里，恐怕这电话是不打不行。
    “林医生，确实是有一件事，我琢磨来琢磨去，只能厚着老脸打给你了……”
    “病人什么情况？”
    林霄像是能预知未来一样，径直打断。
    周院长深吸口气，只说了三个字。
    “百草枯。”?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她无意活下去！

    第二次驶往深宁县，林霄的心情与上次截然不同。
    甚至，他都放弃了开车，把司机的任务交到沐婉秋的手中。
    “你有些紧张。”
    时不时瞥过来一眼，沐婉秋竟有几分晃神，“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
    林霄苦笑出声：“毕竟是百草枯，无药可解的毒药。”
    “哪怕是神奇的《天圣玄针》，也对百草枯无计可施么？”
    “我不确定。”
    林霄斟酌道，“《天圣玄针》中确实有专门应对解毒的针法，但我没在百草枯病人身上试过，所以，我也不确定那一式针法能起多大作用，好在周院长说，患者是中度中毒，又有合适的肺源，如果能成功移植，治愈率还是比较大的。”
    沐婉秋有些不理解了。
    既然林霄也认可换肺的治疗手段，神情怎么还如此凝重？
    这不像他！
    许是看出沐婉秋的困惑，林霄轻声问：“你应该没接触过国内的百草枯患者？”
    沐婉秋如实的摇摇头。
    林霄叹了口气：“大多数中度中毒的百草枯患者，都是自杀所致，这些人在中毒前期，求生意志薄弱，对医生的各项治疗都极难配合，而随着毒性深入，可使用的治愈手段越来越少，他以为自己快要如愿，更大的麻烦却来了。”
    “患者的肺部会高度纤维化，让他陷入一种极难的呼吸状态，这种状态会持续一段时间，到时，人类的求生本能开始战胜理智，他重新燃起了生的欲望，可偏偏，各个衰竭的器官会告诉他，无论他的意志多么强大，他都不可能生存下来。”
    “前期求死不能，后期求生不得，这就是百草枯患者的心理常态，而作为医生的我们，全程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那种苍白的无力感，会把你拉向一个情绪的悬崖绝壁，一不留神，就会掉入痛苦的深渊。”
    车厢内，空调的温度并不算低，但林霄一番话，却让沐婉秋感觉到森森的凉意。
    关于百草枯，医学界有这么一句话。
    给你足够的时间后悔，却不给你一丝机会活命。
    此刻，她才深切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在无尽的懊悔中慢慢死去，不仅是对病人的折磨，亦是对医生的一项考验。
    \b“希望这次的病人，跟我想的不一样。”
    林霄把视线转向窗外，唏嘘的吐出一口气。
    临近午夜，二人赶到深宁县医院，周院长正在手术室外等待他们。
    当然，气势摄人的刘天虎一众人也在。
    “林医生，沐主任。”
    周院长上前，神色复杂的看着二人，“万分感激，万分感激！”
    不等林霄说话，刘天虎迈出一步：“林医生，请你务必医好我的女儿，这里是一百万，待手术成功，还有……”
    “我问你，病人为什么会服用百草枯？”
    “什么？”
    刘天虎怔住了，他的气质很有威慑力，很少有人敢直接打断他的发言。
    而更让他愕然的是，在与林霄对视的时候，竟感觉一种淡淡的压力，反而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躲避。
    眼神闪烁了几下，他给出答案：“就是误服。”
    “你确定？”
    林霄的眼神更加清澈，且穿透力十足。
    这次，刘天虎有些不耐了。
    “这跟你们的急救有关系吗，林医生，请你不要浪费时间！”
    “林医生，先抢救。”
    周院长生怕刘天虎收不住脾气，再让这些手下们上演一出全武行，赶忙拉住了林霄胳膊，“我先带你进去看看病人。”
    目光沉稳的扫过刘天虎，下一刻，林霄才缓缓收回。
    冷声道：“听院长的，先救人。”
    进入手术室，赫然看见马宇等人围在手术台上，为病人做各项检查，不远的角落还有一道人影，神情颓靡，四肢瘫软，不是朱珠又能是谁？
    “朱主任，还不快跟林医生汇报情况！”
    看见她这幅德行，周院长便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出声。
    朱珠先是一怔，突然间，她整个人都复活过来，一个激灵爬起身子：“林医生，你终于来救我了。”
    “请你搞清楚。”
    沐婉秋目光一沉，冷声道，“我们救的是病人，不是你，你在柳叶杯的所作所为，我们依然会追究责任！”
    朱珠心里咯噔一下，但仅此而已。
    对她来说，真相大白又怎样，总好过她去面对刘天虎的怒火！
    林霄的回应更加直接：“出去，别碍眼。”
    “我……”
    朱珠试图争取留下，却看见周院长暗中对她摆摆手，只好硬着头皮，挪步出去。
    随后，林霄与沐婉秋相继上台，换下两名医生。
    因为还不了解病人的情况，林霄没有贸然掌管主刀位置，而是暂作为一助，在旁观察。
    “病人是昨天早上入院，到现在为止，做了三次全胃肠洗消，一次血液灌流，三次糖皮质激素注射，以及四次抗凝治疗！”
    尽管看不见林霄的面容，但马宇明白站在身边的是什么人，能听的出，他的语气中除去凝重，还有几丝兴奋，“目前，病人肺纤维化的速度有所减缓，但我认为，只是药物作用，一旦药效过去，毒性将卷土重来，届时，我们会失去最佳的换肺时间！”
    目光在四周的仪器上快速扫过，旁边，沐婉秋将一叠叠检测数据递到面前，供他对比参考。
    片刻，林霄示意沐婉秋放下数据，淡淡问道：“还没上麻醉？”
    “还没。”
    麻醉师苦笑道，“不知道您什么能到，所以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嗯。”
    “那您的意思是，现在开始麻醉？”
    “稍等。”
    林霄把手搭在病人的脉搏上，“麻醉会影响一个人的脉象，一切等我诊断结束再说。”
    听见这话，麻醉师人都傻了。
    他们几乎把全院最先进的检测仪器聚在这里了，结果林霄要用中医里的切诊来进行判断？
    闹呢！
    只不过，这到底是院长亲自请来的大牛，谁也不敢真的发表意见。
    “\b怎么样？”
    静谧的几十秒总算熬过，当林霄结束诊脉，沐婉秋便迫不及待的问，“能手术吗？”
    林霄摇了摇头。
    眼底，是一抹沉凝：“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的脉象告诉我，她根本无意活下去！”?

 第一百七十章 遗书！

    “不好意思，您刚才说什么？”
    马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不由抬眸凝视，“病人不想活下去？”
    就搭了搭脉的功夫，怎么还把病人的心思给读出来了？
    太夸张了！
    林霄却像是做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有什么问题吗？”
    “……”
    马宇感觉他被这声反问打了一记耳光。
    若非他对院长有着绝对的信任，肯定会觉得林霄就是个疯子。
    “林医生，麻烦你给大家解释一下。”
    周院长也发觉台上的气氛不太对劲，问出众人的心声，“不是大家不相信你，但我们这毕竟是个小地方，谁也没见过这样的医术。”
    林霄心中叹息一声，他明白，这不能怪周院长等人质疑自己，实在是中医有太多手段，都是进了博物馆的东西，拿出来卖弄一二，或许都没人相信，更遑论是在当下这个场合了。
    “那我就长话短说，在中医脉学里，大体能分出七种脉象，能够映射一个人的心理感受，而这也曾被戏称为中医读心术。”
    “比如说惊悚感，它的脉象形态就是左寸，血管壁张力增高，却又不构成特定的弦或紧的感觉，脉形如豆，脉搏逾阈值时，往上轻顶一下便惊惶掠过，给人一种动荡不定的感觉。”
    “再比如紧张感，形态则主要是右寸，脉搏张维增加，而导致诊时出现弦直状态，手感脉体弦长，脉管绷细紧张，并且还会附有一种紧张而来的细缠。”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却不像刚才那么强烈的质疑了。
    解释时，林霄不自觉表露而出的宗师气场，把他们都给震慑住了。
    哪怕这些东西，听着仍然玄学。
    “这样啊。”
    周院长附和的点点头，又问，“那她的脉象……”
    “左寸正中浮取很短，呈刀痕样感觉，像是一个刃口，直刺心上，手感矩维纵向扇形狭长的放射播散感，在中医读心术里，是典型的心理创伤脉象，\b我曾在一位米国华裔医生的笔录中看过一个案例，患者是米国的退役军人，他患有严重的ptsd，既创伤性应激障碍，即便那场战争，早已是数十年之前，但仍可保留在他的脉象上面。”
    “在米国，ptsd是很常见的心理疾病，可惜没什么有效的治疗手段。”
    沐婉秋补充一句，随即，目光落在手术台上的这个姑娘，她的脸颊极度消瘦，眼圈黑而厚重，显然处于长期精神不振的状态，配合林霄在脉象学的解释，患有心理创伤的可能确实很高。
    换言之，林霄在来时路上的担忧，很可能都成真了。
    沐婉秋颤声问道：“她真的是自杀？”
    “应该没跑了。”
    林霄露出苦笑，“自杀服药，无意求生，在这种情况下进行换肺，会大大加剧失败的风险，但若是保守治疗，只能吊上几天性命，等她的身体本能激发上来，也已经彻底没救了。”
    此话一落，手术室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除了各种检测仪器的工作声，再就是众人咚咚作响的心音。
    求生意志是种很悬的东西，有时在一台抢救里面，医生们都相继放弃了，病人却有可能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生生从鬼门关再挺回来，同理，若是手术的风险性居高不下，病人的求生意志再薄弱几分，那基本也没有动刀的必要了。
    奇迹二字，靠的不止是医生，还有病人！
    可问题在于，外面那位还不肯放弃啊！
    死一般的沉寂下，马宇率先忍不住了，呐声提醒道：“院长，如果就这么放弃了，刘总那边怎么交代？”
    周院长的瞳孔震了一下。
    怎么交代？
    除非提着他们的脑袋，否则不可能压得住那头猛虎！
    他突然有些懊悔，本来只是她和朱珠的责任，结果他耐不住恐惧，白白就把林霄和沐婉秋拉下水了！
    可事已至此，懊悔只会浪费时间。
    周院长努力让自己的口吻，听上去振奋一些：“林医生，咱们做的工作就是跟死神抢人，我相信你的能力，做，出了什么事我替你担着！”
    林霄没有回答，也没有用实际行动回应他。
    而是……
    陷入了沉思？
    看着低头默然的林霄，周院长和马宇面面相觑。
    “林霄，怎么了？”
    沐婉秋也禁不住好奇问道。
    林霄蓦的扫视众人：“她被送来时，身上应该有手机什么的，谁能拿过来给我看看。”
    “这……”
    众人都瞬间皱紧眉头。
    这位大神也太能脑洞大开了！
    什么时候了，竟然要翻看人家患者的手机？
    林霄被众人盯的心累，只得再次解释：“既是自杀，手机里也许有她的遗书，或者是自杀的成因。”
    这就是苏小小不在身边的坏处，虽说他与沐婉秋的默契度也格外良好，但唯有苏小小，对他有着百分百的绝对信任，不论他给出什么样奇葩的指令，都会第一时间执行，而非提问。
    “愣着干嘛，快去拿！”
    周院长立即发号施令。
    即便给了林霄控制权，这些医生也很难跟上他的节奏，周院长必须起到一个中转指挥的作用！
    器械护士暂时退下手术台，飞快跑了出去，两分钟后，拿着一部手机狂奔而回。
    拿过一个真空袋，把手机放入进去，这才递给林霄。
    “谢谢。”
    林霄激活屏幕，拿起患者的左手，利用她的指纹进入系统。
    翻找的速度很快，相册、微信、短信、通话记录，不敢遗漏任何一个细微的痕迹。
    直到他打开备忘录，瞳孔骤然缩紧。
    “沐主任，帮我脱下无菌服，我得再出去一趟。”
    “现在？”
    周院长大惑不解，“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去做。”
    林霄人已经下了手术台，沉声道：“再去会会刘天虎，这姑娘之所以自杀，与他有很大的关系！”
    沐婉秋心念一动：“你是说……”
    “我在手机里发现了这姑娘的遗书！”
    把手机翻转过来，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的人呼吸蓦然绷紧。?

 第一百七十一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当林霄走出手术室，刘天虎那道魁梧如山的身影，立刻就迎接上来。
    透过微小的缝隙，能看见他身后不远，站着一道畏畏缩缩的身影。
    不是朱珠又能是谁？
    然而，这位胸外主任的高傲已然不再，嘴角溢血，脸颊也挂了好几块淤青，明显是被林霄轰出手术室后，遭到了刘天虎等人的教训。
    “林医生，怎么样了？”
    刘天虎努力夹着声音，担心中气十足的自己，会吓到林霄。
    淡淡看他一眼，林霄开门见山：“患者的求生意志过于薄弱，会大大增加其手术的风险，所以，你必须实话实说，告诉我患者自杀的理由！”
    刘天虎眼神蓦的腾起一团怒火。
    “林医生，你翻来覆去跟我掰扯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错，我女儿是自杀，但这不是你推辞责任的借口！”
    “我要你们尽一切努力，救回我的女儿，其他的事情，你们无需关心！”
    如之前一样，刘天虎的抗拒情绪异常强烈。
    但这次，林霄不准备退让了。
    他的气场也骤然拔高，冷声道：“那我也告诉你，如果你无法低下你那高傲的头颅，这台手术根本就不会开启。”
    “你说什么！”
    刘天虎暴怒欺近，却在距离林霄半步的位置，戛然而止。
    女儿的手机，\b突兀出现在他的眼前。
    清冷的光，把那封遗书照在他的脸上。
    “这……”
    刘天虎的口吻软弱下来，扬起的双手似乎也多出几分颤抖，“这是她写的？”
    林霄冷漠道：“不然？”
    没有再被他的态度惹恼，刘天虎的注意力已经全在遗书上面。
    “您知道的，女儿从小就喜欢种植，花花草草，树木植被，女儿都喜欢的紧，可您总说，没出息的人才会一辈子种田，我作为您的女儿，就应该学习管理，将来好女承父业，成为深宁县最有名的房产大亨。”
    “爸，我按照您的要求，考上了神州最好的管理专业，您终于可以一如既往的骄傲了，只是，女儿完成了这一切，也就走到终点了，女儿没办法再进一步，女儿……真的累了。”
    “请您放过女儿好吗，也请您放过自己，挣钱真的是挣不完的，您还有大好的人生应该享受，在您好好生活的时候，您不必思念女儿，因为女儿一直在天上，微笑地看着您。”
    “女儿是自愿服下百草枯的，请不要为难任何人，女儿只是想平静的离开，所以，请您也平静的接受这一切可以吗？”
    “……”
    文字很多，很琐碎。
    看的出，在那个姑娘写下这封遗书的时候，是有多么的孤独和无助。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在努力向父亲和世界表达她的善意。
    “她，她为什么这么做啊！”
    刘天虎的强硬在一点点瓦解，那部小巧的手机，竟有些抓捧不住，在他的手心中不断颤抖。
    直至此刻，他才褪去一位地头蛇的强势蛮横，而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父亲。
    林霄眼眸微眯，叹息道：“她没有放弃过爱你，只是，她放弃了爱她自己。”
    扑通。
    这话像一把刀戳进了刘天虎的心里，他再也无法自控，跪倒在林霄面前。
    “是我错了。”
    “是我做错了，我应该支持她的。”
    “林医生，我现在还有机会吗，我想要弥补这一切，求您给我这个机会可以吗？”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林霄径直转身。
    “换上无菌服，跟我进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
    想要唤醒患者的求生意志，刘天虎是唯一的钥匙。
    可看见他进入手术室，包括周院长在内，所有人都本能的揪住呼吸，心里同时跳出一声惊呼。
    这大佬不是想大闹手术室！
    然而，恐惧的画面并未出现，刘天虎来到台旁，虎目含泪的看着女儿：“是爸爸错了，从此以后，爸爸再也不干预你的爱好了，我们不去读什么管理系，我们去农业大学，读你最喜欢的种植专业，爸爸只求你能够坚强起来好吗，不然，爸爸都没办法向你当面道歉……”
    谁也没想到，一向作威作福的刘天虎竟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在这方小小的手术室里，他们见过太多悲剧，都是源自于父母窒息的爱。
    滴。
    一台监测仪器发出提示，刘天虎更是心绪大乱。
    “林医生，出什么事了？”
    “这是好的征兆。”
    林霄瞥去一眼，患者的心肺力量在短暂增强，同时他按住患者脉搏，之前的刃口脉象亦是变得平和，更让人破防的是，患者的眼角处，竟留下一颗晶莹的泪滴。
    这证明刘天虎的歉意，总算是奏效了。
    目光找向了麻醉师，林霄命令道：“开始麻醉，准备手术！”
    “是！”
    患者进入深度麻醉，刘天虎也被周院长拉下手术台，在后面眼巴巴的看着手术。
    见到刘天虎真正作为父亲的那一面，大家似乎也没那么怕他了，浑然未觉他还存在于手术室中。
    入刀，开胸，游离……
    林霄强大的手术能力再次上演，一切都按部就班，精细流畅。
    但患者那颗支离破碎的肺部呈现出来时，所有人都逆抽了一口冷气。
    双肺已经成了蜂窝状，密密麻麻的泡泡附着其上，看的人头皮发炸，唯有林霄与沐婉秋保持着极度的冷静，只是，冷静不代表困难就不会找上门来。
    当林霄成功阻断右肺动脉，其收缩压倏然增高，几乎与体循环收缩压相同，而这，随时都可能引发心跳骤停。
    林霄果断出声：“沐主任，更改eo引流方式，开到最高流量，三十秒内，必须把肺动脉收缩压给我降到正常范围！”
    “明白！”
    沐婉秋毫不拖泥带水，第一时间完成林霄的指令。
    二十五秒。
    提前完成了肺动脉降压。
    这第一道难关，算是平安度过。
    然而，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周院长的一颗心也瞬间提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换肺手术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换肺成功！

    刘天虎戎马一生，自认见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已然是心若磐石，不动如山。
    哪怕发现了女儿服药自杀，他也只感觉悲恸，并没有恐惧之感。
    可现在，七八个医生围在女儿四周，头碰头，肘对肘，争分夺秒之中，隐隐能看见女儿胸口处，腾起的阵阵热气，以及从身体各处连接出来的粗壮导管，鲜红的血液流动其中，刺目惊心！
    他怕了。
    那是来自身体中，最本能的恐惧。
    现代化的手术室都配有新风系统，确保医生在高强度的工作下，也能保证呼吸顺畅，但在刘天虎看来，这里简直就是一座真空地带，没有空气流动，甚至，都没有时间概念。
    剧烈的窒息感，让他的头脑都阵阵发晕。
    “刘总，我先带你出去。”
    察觉到刘天虎状态不佳，周院长担心他再出点什么状况，到时不止要救他女儿，还要连带他也一并抢救。
    固执的摆摆手，刘天虎吞咽着口水说道：“不，我要陪在女儿身边。”
    “……行。”
    周院长叹了口气，也把视线转向手术台。
    从他的角度，几乎没什么术野可言，但台子上方配有高清摄像机，他可以在显示器中，看见手术的全过程。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竟跟刘天虎的感受差不太多。
    倒不是说他也害怕，而是林霄的术式竟到了他有些看不懂的程度。
    动作里没什么花俏的部分，却有种奇妙的协调感，而且，林霄似乎还能带动几名助手，发挥出超水平的表现。
    沐婉秋履历光鲜，能跟上林霄的动作并不意外，可马宇几人的底细，周院长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马宇负责的那一部分，竟也莫名流畅。
    仿佛林霄真的精通读心术一般，每个指令，都下在马宇最舒服的节奏上面，与其说他是林霄的二助，倒不如说，林霄手中掌握着几根看不见的细线，宛如操纵木偶般，\b指导马宇如何去做一个二助。
    虽说术式中，有许多不明就里之处，但这种水乳·交融的观感，简直是太美妙了。
    随着病肺取出体外，三助同步提来一个保温箱，开启的一瞬，冷气冒出，众人的呼吸却灼热起来。
    里面是两片鲜活的肺脏，也是病人唯一生存的希望。
    “准备移植。”
    林霄深吸一口气，“从左侧肺开始。”
    移植器官，不是搭积木，随便放进那个位置，就能让它正常工作，林霄必须保证，这颗新肺与患者的心房袖、支气管、肺动脉三者全部吻合，哪怕只出现一点纰漏，都类似蝴蝶效应，引发一系列的风险。
    只见他用湿冷纱布包裹新肺，稳稳置入患者胸腔，再以四厘米直针连续缝合，使其与患者的心房袖相互吻合，接着，是支气管与肺动脉，而这也是移植过程中，最大的两个难点，若肺动脉吻合不好，就等于直接把血管吻合在患者的心脏上，届时钳子一松，血液咕咚一下灌满，心脏就会在一瞬间停止跳动。
    轮到肺动脉时，马宇几人全都绷紧呼吸，直到众人看见，肺静脉血回流从肺动脉吻合口溢出，林霄再结扎缝线完成吻合，大家才感觉空气重新流通起来。
    如果有人注意时间，一定会发现，他们都在无意之间，打破了自己的闭气记录。
    沐婉秋眸中星星点点，她见过数千个缝合口，却没有哪个能达到这种水平，缝线紧密，浑然天成，仿佛这颗肺脏，本来就是生在这里。
    如果她也能有这样的缝合能力，恐怕她在米国的老师，说什么都不许她回国发展了。
    左侧肺成功移植，接下来，只要把右侧肺如法炮制，这手术就算是成了。
    然而，当沐婉秋取来右侧肺的时候，眼神蓦然变了。
    “这颗肺灌注的不太好，可能是运送过程中，有灌注液遗漏出来，总之，需要先修肺！”
    “该死！”
    林霄低斥一声，朝马宇问道，“这两颗肺送来多久了？”
    马宇以最快的速度计算出来：“六个小时五十二分。”
    “距离黄金八小时，还剩下一个小时。”
    林霄稍稍松了口气。
    八小时，是肺源冷却缺血的时间，一旦超时，肺源将会迅速枯竭，甚至无法使用！
    而一台换肺手术，从取肺到手术结束，最长不可超过六个小时，换言之，如果这颗肺脏坏掉，根本来不及去寻找第三颗合适的肺源！
    目前，还剩下一个小时，他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完成修肺和移植的全过程。
    “时间有点太紧张了。”
    马宇却心神一震，“我看过几台换肺手术，像是这种质量的肺源，修复时间怎么也要三四十分钟，再计算移植时间的话……”
    不等说完，便被林霄打断：“沐主任，银针。”
    “好。”
    马宇的脚跟一软。
    这时候要银针做什么？
    随即，就看见林霄接过一枚枚银针，刺在了那颗供体肺源的表面。
    脏里针，《龙藏于云》！
    在场除了沐婉秋看过脏里针的手术视频，其他人对此都是一无所知，所以在他们的眼里，林霄这哪里是修肺，根本就是在毁掉这颗肺源！
    难道是发现时间不够，直接就心疼炸裂，开始拿肺源出气了？！
    想到这，众人都感觉一阵虚脱。
    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么！
    然而，随着银针的刺入和取出，那颗肺源的状态竟开始缓转，似乎真的修复好了。
    “这怎么做到的？”
    马宇傻了，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反转。
    林霄没理会他，马不停蹄，火速完成后续的移植部分。
    当右侧肺也吻合完毕，林霄的动作才总算停了下来，但他不敢垂下双手，长时间的操作，让他的双臂肌肉持续绷紧，一旦松弛垂下，再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就可能无法在第一时间进入抢救。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了。
    “给两侧肺进行机械通气，并给1kpa的呼末正压，预防再灌注肺水肿。”
    “没问题。”
    沐婉秋开启仪器，目光死死盯着那一串串数值。
    “通气一分钟，无再灌注损伤。”
    “通气五分钟，无肺水肿。”
    “通气十分钟，无肾功能损害，双肺移植手术成功，可进入术后处理。”
    听到这，所有人都感觉悬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手术成功。
    救回来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请受我一拜！

    “林医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当林霄走下手术台的那一刻，率先迎上来的不是周院长，而是身材高大的刘天虎。
    只是现在，他的腰身已经卑微下来，如秋后的高粱一般。
    林霄摆摆手，淡声道：“分内事，没什么好谢的。”
    “那我女儿……”
    目光中泛着急切，现在的刘天虎，恨不得立刻就扑到女儿身边。
    林霄拦住他：“手术成功不代表她就脱离危险期了，后续的一系列并发症，以及双肺的排异反应，依旧是一道难关，所以，你要为她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样啊。”
    刘天虎眼里的光亮稍黯几分，苦笑道，“那能请您在县医院多留一段日子吗，除了您，我真的没有可信任的医生了。”
    这话说的周院长等人，俱都面皮火辣，好在有无菌服隔着，才没漏出他们的赧然。
    而且，人家刘总说的也没错啊！
    就朱珠办的那操蛋事，刘总对他们哪还有半点信任！
    “这恐怕不行。”
    林霄摇头道，“术后这几日，你可以相信马宇医生，他是此次手术的二助，也是这里中毒科的科室主任，而且，也是他第一个提出双肺移植，并为患者第一时间争取到了合适的肺源，等渡过危险期，到了后续康复阶段，可以再把患者送去市中心医院，我在那边的中医部，这位沐主任则是西医部的胸外主任，找我们两个谁都可以。”
    马宇有些受宠若惊，林霄这么说，等于是与他分享功劳，即使林霄是开飞刀救台，但也不是每个主刀，都能做到这一步的。
    “好的，那就麻烦二位了。”
    刘天虎又是一阵道谢，尽管后面还有几重坎坷，但终归是看见了希望。
    待几人离开手术室，当着一众下属，刘天虎又恢复威严。
    “把人带过来。”
    “是，老板。”
    两名黑西装架着一道人影上前，正是双腿瘫软的朱珠。
    比起之前林霄见到她时，似乎又多了不少外伤。
    扑通。
    朱珠再不顾忌什么脸面，见到林霄就朝他跪了下来：“林医生，是我对不起你，求你高抬贵手，帮我跟刘总求求情，就放过我这一次！”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林霄冷峻的看过去，“你作为主任医师，应该明白这句话的道理。”
    朱珠顿时脸色涨红。
    周院长亦恨铁不成钢的看过来：“朱主任，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胸外主任，我们医院虽然不大，但也容不下你这种人！”
    “院长，我……”
    身躯不受控的一颤，朱珠面若死灰，“您开除我是应该的，可我也是想帮医院拿到更多的荣誉，求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再帮我一次！”
    周院长转过视线，不愿再看见她这幅嘴脸。
    数个小时前，自己给了她手术的机会，奈何她根本不中用啊！
    有胆量偷取荣誉，却没本事接住，哪怕做个恶人，朱珠也让人所不耻！
    “林医生，我知道这女人拿了您的名誉，您放心把她交给我，一定处理的漂漂亮亮的。”
    刘天虎趁机示好，经过此事，让他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仅仅威霸一方，根本是不够的，一场恶疾，就能让他手里的一切成为梦幻泡影。
    传闻中，那些真正的商场巨贾，都养着私人的医疗团队，他一直还不屑一顾，现在才明白其重要性。
    所以，他不止把林霄看做救命恩人，更视作一笔无上宝贵的资源。
    “别打死了。”
    林霄懒得多理会此事，摆摆手便绕过朱珠，“沐主任，你饿了吗，吃点夜宵？”
    不等沐婉秋回应，刘天虎便很有眼力见的一挥手：“通知县里最好的酒店，为林医生接风洗尘！”
    “刘总，这就不用了。”
    林霄汗颜，“我们随便吃点就行。”
    “那怎么行，我刘天虎是知恩必报的人，您二位救了我的女儿，我当然要……”
    “一小时左右，你女儿就会醒过来，确定要在这时候陪我吃饭？”
    见刘天虎坚持，林霄索性用出杀招。
    果然，刘天虎闭嘴了。
    周院长见状不由一笑，打趣道：“我倒是有个不错的夜宵，二位先去我的办公室稍坐片刻，我这就让人出去买……唔，这么晚了，恐怕院里没合适的人手，刘总，要不借你的人用一用？”
    “没问题啊！”
    刘天虎瞬间反应过来，一边偷偷比大拇指，一边叫来几名黑西装，“去，给医生们准备晚餐，就按周院长安排的去办！”
    一众黑色身影浩荡离开，知道的是去买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去砍人呢！
    把刘天虎交给马宇，林霄遂和沐婉秋一起去往了院长办公室。
    咚。
    房门刚关，周院长就朝两人行出一个大礼。
    深躬到九十度，格外虔诚。
    “二位请受我一拜。”
    “周院，你这是干嘛？”
    林霄往旁边跳了一下，哭笑不得的搀扶起身，“就算为朱珠求情，也没必要这样子？”
    周院长正色摇头：“她被利益熏晕了头脑，不配让我求情。”
    “那您是……”
    林霄与沐婉秋相视不解。
    周院长道：“我是真心地表示感谢，真没想到，你们的荣誉被人侵占，还能不计前嫌，跑来救台，这份恩情我周铭恩牢记于心。”
    “生气归生气，救人归救人，两码事。”
    把他扶到一旁的沙发，林霄笑道，“换做是您，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的。”
    周院长怔了下，摇头苦笑。
    倘若真的身份互换，他会出手吗？
    不好说。
    百草枯加上刘天虎，这两个名字听着都让人发杵，谁又愿意引火上身！
    与林霄接触的越多，他就越觉得林霄了不起，医术自不必说，这份担当与胆魄，亦是真正的不可多得。
    “话说，您要是非要感谢，就满足我一个要求行吗？”
    “林医生你请说。”
    周院长精神一振。
    他知道林霄不会为难自己，这么说，必然是真的有事要他帮忙。
    结果，林霄一摸肚皮，苦笑道：“您给准备的什么夜宵啊，做了这么久手术，我是真的饿了。”
    “就，就这事？”
    愣神了好一会儿，直到沐婉秋都发出浅浅笑意，周院长才只得相信，汗颜笑了两声，“这大晚上的，能准备多丰盛的东西，大多数都打烊了，也就忠叔的面馆还在营业，林医生，沐主任，希望你们不要嫌弃就好。”
    林霄却是乐了，一拍大腿：“忠爷爷的面，这个好啊，我就等着这一口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笑世人看不穿！

    从深宁县医院离开，已经是午夜时分，但林霄与沐婉秋都是精神百倍。
    林霄一边开车，一边扶着饱满的肚皮，笑呵呵的开口。
    “不仅把朱珠窃取的手术成功拿了回来，而且又吃到了忠爷爷的面，这感觉，真是不能再充实了。”
    “那你也不必吃那么多。”
    想起半小时前，林霄连旋两碗面的画面，沐婉秋就不由调笑，“好歹也是做医生的，就不怕撑到自己，而且，你现在这个动作，多少有一点油腻了。”
    “有吗？”
    林霄动作一僵，慌忙把手放回到方向盘上。
    不过，他越是这样，沐婉秋的笑意就越是灿烂。
    林霄的不拘谨，放得开，不正说明，他们二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了么？
    “对了，有个问题问你。”
    收起几分笑意，沐婉秋表情认真下来，“最后跟马宇确定的术后方案，你用了八成的西药，可按照你们中医的理论，不应该是中药方剂，更适合危重病人的疗养康复么？”
    若是跟其他中医合作，沐婉秋一定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中药相比西药，见效缓慢，用法单一，通常都不是术后康复的首选用药，但林霄不同，在她眼里，既然林霄弃西医而选中医，绝不仅仅只有一部《天圣玄针》作为仰仗。
    她相信，林霄在中药学的造诣也一定很高！
    可是，她几次观察林霄的治疗过程，却鲜少发现他在危重症患者的身上使用中药。
    难道他看错了，林霄也不看好中药么？
    “你说的没错，以我现有的医术，的确是中药方剂更为适合。”
    “那你还……”
    “良方虽得，真药难求。”
    林霄叹了口气，道明真相，“当下的中药市场鱼龙混杂，药材染色，以次充好，甚至还有些处理不当而发生霉变，这类药材，用在普通人身上都有风险，更何况是她一个刚经历换肺手术的病人。”
    沐婉秋以为会是多玄妙的理由，却不曾想，竟然就是一个简单的质量问题。
    可细细想来，这问题简单么？
    连质量都保证不了，还怎么开方救人？
    “咱们中心医院的药材储备算是不错，但也有许多陈旧药材，品相上，最多只能说是中品，可这种县级医院，我就说不好了，下品药材，甚至是霉变药材，掺假药材，都有可能！”
    “不能向有关部门反映么，医委会，甚至是纪委这样的单位？”
    “可以反映。”
    林霄耸了耸肩，“只是没什么用。”
    沐婉秋：“……”
    “药材市场的乱象不是一朝一夕形成，想要改变，哪是一两个人能做得到的，所以，要么是找一些信得过的渠道收药，要么就像今晚这样，以西药方剂进行代替。”
    “嗯？”
    沐婉秋发出一声疑问，很是关注的朝林霄观察过来。
    没人会拒绝美女的凝视，除非这位美女是沐婉秋。
    实在是女王的目光太有压力了。
    林霄汗颜一笑：“盯着我干嘛？”
    “我以为你是个无所畏惧的热血青年，没想到，你也有向现实低头的一面。”
    “热血不代表无脑冲啊！”
    林霄苦笑，“这和撕逼普田系不一样，因为上品药材的稀缺，并不是药材企业造成的，神州的人口基数这样庞大，野生药材根本供不应求，人工培植的话，起步就比野生药材落后一截，哪怕再有实力的药材企业，在这上面也得认命。”
    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
    而在药材市场上，稀缺的优质药材，才是大腿！
    “我明白了。”
    沐婉秋点点头，“等‘国医’app上线以后，你的名气会更进一步，到时候，应该也能为医院赢得更多的药材合作，希望到时候，能解决你所说的这些问题。”
    “哈哈，希望！”
    林霄大笑两声。
    随后，又折转语气，说道：“除了药材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我开的方剂过于大胆，即便给马宇看了，我觉得他也不敢用，索性就懒得说了。”
    沐婉秋白他一眼：“意思是你医术太高，常人都无法理解呗。”
    “是这个理。”
    林霄摇头晃脑，“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啊呸！”
    “我躲！”
    如若秦南山也在车上，一定会被这一幕深深惊吓到。
    冰山一般的沐主任，竟也有如此俏皮的一面。
    太跳脱了！
    结束这忙碌的一夜，次日，林霄两人就要消化掉那台手术的喜悦，重新以平常心，面对新一天的病人。
    这就是医生的日常。
    再高的成就，都只属于昨天，而今天所面对的，是崭新的病人，他们依然要谨慎谦虚，才能把可能出现的错误掩埋到最小。
    来到中心医院，两人本该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奋斗在不同的战场，然而一个人的出现，让他们一下车就停住了。
    “老师，有个急症需要您过目。”
    李庆林急匆匆跑来，看见沐婉秋时，忙不迭道，“沐主任也一起，虽然不属于胸外，但多一人，就多一个办法。”
    林霄皱眉道：“边走边说，病人什么情况？”
    “还没确诊，学生认为是重烧伤引发的热症旧疾，但患者的脉象很奇怪，不像热症，倒有点像寒症。”
    “你的切诊我信得过。”
    林霄看他一眼，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他为何如此不自信，“既然是寒症，为什么不敢肯定？”
    汗颜的笑了笑，李庆林道：“患者是消防员退役，二十年前的一场抢救任务里，消防服破裂，导致严重烧伤，从此就落下了严重的热症，过往病例快有一个拳头那么厚了，我也只能怀疑自己啊。”
    “这些年，患者的身体每况愈下，前段时间突然病情恶化，然后在省城住了院，大概治疗两个月，实在没什么效果，省城的魏教授就推荐来咱们中心医院，找您来过过目。”
    “我看过患者的西医病例，确诊为急性心肌炎，四肢主动脉硬化，双下肢血栓闭塞，省城那边建议截肢，但患者不肯，所以秦院也让我给您提个醒，一会儿看到患者，千万别提截肢的事儿，一是患者的脾气不太好，二是这个魏教授……”
    说到这，李庆林的话音蓦然顿住。

 第一百七十五章 挑衅！

    “魏教授怎么了？”
    林霄下意识接了一句，随后又回过味来，皱眉道，“不是，这魏教授谁啊？”
    海云市与省城隔着五百多公里，他压根不认识那边有个什么叫魏教授的人。
    李庆林汗颜。
    忙解释道：“省城第一医院的魏明渊魏教授，那边的中药大师，传闻由他复原的古方已有三百多种，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药理大家，最重要的是，他也是这次柳叶杯上，您的竞争对手之一。”
    最后这一句，其实才是重点。
    林霄一愣。
    神色稍显古怪：“你特意提到这点，意思是他有登门挑战的意思？”
    “肯定有啊。”
    李庆林苦笑道，“初赛里，魏教授只拿了一剂中规中矩的药方，按以往两届，自然也能得到一片叫好声，关键就是您那一式《长鲸吸水》，横空出世一样惊呆了所有人，魏教授心里难免不服，碰到这么一例疑难杂症，就亲自推到咱们医院，不仅如此，就连魏教授本人都来了，估计就是想见见您那出神入化的针法。”
    他说话时，沐婉秋快速登录柳叶杯，找到了魏明渊的参赛作品。
    “他提交的作品名叫通脉饮。”
    沐婉秋看了林霄一眼，轻声念出，“桂枝十二克，赤芍九克，桃仁十二克，益母草三十克……”
    然而还没念完，就听林霄打断：“红花九克，丹参、麦冬各十五克，甘草六克，黄芪三十克，水煎服，每日一剂，日服两次。”
    “对，一字不差。”
    “老师，您见过这道方剂？”
    李庆林露出微讶之色，既然见过，那怎么对魏明渊这个名字毫不熟悉呢？
    林霄摇摇头，笑道：“在一些古籍上看到过，但都是只言片语，我就尝试着把它复原出来了。”
    “您，您还懂复原古方？”
    李庆林顿时咂舌。
    林霄随意道：“懂的不多，只会一点点。”
    这话听的李庆林脚下一绊，您哪是一点点，分明就是亿点点！
    复原古方，可不是拥有几年药理知识，就能轻易做到的，它要求药学家以古人思维，从典籍里那些残缺的文字中，寻找到完整的方剂，就像拼一张拼图，正确答案只有一种，无可替代！
    其难度，可想而知。
    而魏明渊能在业内拥有这么高的地位，就是因为致力于复原古方的人实在太少，物以稀为贵，何况是真才实学的老中医了！
    “沐主任，我听说西医里有超忆症的说法。”
    唏嘘同时，李庆林忍不住问道，“你说，老师他会不会就是这种情况？”
    沐婉秋思忖了一下，却又摇头：“超忆症的临床表现，是大脑拥有自动记忆系统，对于自身经历的事情过目不忘，甚至能具体到每一个细节，林霄的记忆力或许不错，但应该还没到那种程度。”
    “那老师算什么症？”
    “这什么话，说的好像我有什么大病一样。”
    一脚踹在李庆林的小腿上，林霄没好气道，“这叫天赋，懂么！”
    伴着闲聊，三人很快就到了icu旁边的值班室。
    秦南山神色凝重，坐在主位。
    左手边，是一位银装老者，不像中医，倒像个拳师。
    老者很自来熟的起身，伸手道：“这位就是林医生，比我想象中年轻不少。”
    林霄微笑握手：“魏教授，你好。”
    “这位是患者的儿子，石通。”
    魏明渊继续介绍，“先让他说一说患者的诉求。”
    顺着视线看过去，石通靠在不远的墙上，神色萎靡，显然为父亲操了不少心。
    林霄轻声道：“大致的情况我听庆林说过了，石先生，听说你们无法接受为患者进行截肢治疗？”
    “是的。”
    石通瓮声瓮气的开口，“我爸是消防员出身，这两条腿，就是他最有力的武器，不知多少次，他跑赢了火灾，跑赢了时间，如果你们拿掉他的双腿，还不如让他就这么静静等死。”
    “哪怕是他受伤那次，也是凭着这双腿，从爆炸中生生跑了出来，虽然防护服炸的破裂，但他救下了一名市民，还有他的两个队友，他们不止一次约定，等我爸病好之后，要聚在一起再跑一次，要是把腿给锯了，那两个队友也没办法接受。”
    “所以，请你们多多费心，想办法把他的两条腿保住，拜托你们了！”
    话落，石通整个精神状态突然变了，微躬的身子变成笔直，朝林霄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林霄亦是神情一凛。
    他正式以中医医人，就是从消防英雄开始，对于消防员这个身份，他有着天然的好感与敬意。
    只不过，眼前这情况着实棘手啊！
    按李庆林的描述，恐怕截肢是最稳妥的手段，偏偏患者与家属都不肯接受，他当然要尊重这些意见，可万一他也没办法……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林霄道：“先带我进去看看患者。”
    “好。”
    秦南山这时起身，“我和你一起进去，还有沐主任，也来看看。”
    三人很快换好防护服，准备进入icu病房。
    这时，魏明渊突然叫住他们。
    靠近到林霄面前，魏明渊小声开口。
    “林医生。”
    “我再嘱托一句，你的针法确实不错，\b但我建议你，不要轻易尝试。”
    “否则，你好不容易打下的名气，恐怕就付诸东流了。”
    林霄瞳孔微微缩紧。
    从魏明渊的口吻中，他听到了挑衅的味道。
    很快，他们进了病房，一股愁云惨淡的气氛扑面而来，住进这里的都是危重患者，飘散在空气中的，不是痛苦的呻·吟声，就是机械的仪器鸣响，听的人心情沉重。
    沐婉秋不解问道：“秦院，魏教授说那番话，是想做什么？”
    “想把林霄的人气压下去。”
    秦南山脸色阴沉，“魏明渊对这次柳叶杯势在必得，可林霄的出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且，《长鲸吸水》的大热，也带动了其他针法的热度，魏教授的那一剂《通脉饮》，已经沦为中等人气的作品，虽也能稳稳进入复赛，但林霄的存在，给他太大压力了，所以想利用这位患者，提前狙击掉林霄！”?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这是寒症！

    “这人也太阴暗了！”
    沐婉秋皱住眉，优秀的医生之间存在敌意是正常的，可这种敌意，应该被化解为提升自己的动力，而非设计陷害的理由。
    更何况，魏明渊还是成名已久的老前辈了！
    秦南山苦笑不已：“谁说不是呢，本来我还不信，可刚好我有个朋友也在省城第一医院，据他所说，魏明渊这段时间一直心气不顺，甚至听到林霄的名字，都会莫名其妙发一顿火，得知他亲自带病人过来，我抓紧放下手里的工作，第一时间过来了，就是怕他和林霄发生什么冲突……哎，林霄人呢？”
    正说话间，却发现跟在身边的林霄不见了人影。
    等张望过去，才看见林霄站在角落的一张病床旁边，为患者悉心的诊断脉象。
    “这小子，倒是也听听老师说了什么啊。”
    秦南山心中微叹，走到林霄身后，小声提醒，“量力而行，别跟魏明渊较真。”
    “我没那么无聊。”
    林霄汗颜笑笑，下一秒，脸色沉凝下来。
    他问道：“先生，能说说你具体的感受么？”
    “……疼，两条腿疼到了骨头里面，快给我打点止痛针……胸口也是，憋的难受，感觉要涨裂了一样，还有……我热，我太热了！”
    患者五十多岁，可看上去苍老的像是临近七十，气息很弱，犹如不断弯折的铁丝，早已到了拉伸的极限，随时都可能断裂一般。
    而且特别的诡异的一点是，他明明自称燥热，身体却是止不住的发抖。
    沐婉秋面露不解：“我看不懂，怎么会有人热的发抖？”
    “这也是难住我们的地方。”
    秦南山叹气道，“魏教授诊断为火毒内陷，阴伤阳脱，但庆林看过以后，说是有点寒症之相，但他看过患者的状态以后，也有点拿不准，咱们院的西医部还未诊断，沐主任，要不你跟烧伤科的说一下，让他过来拿拿意见？”
    “先等等。”
    林霄拦了一句，此刻，他绕到床尾，掀起了患者的裤脚。
    一双挂满疤痕，惨不忍睹的小腿，出现在视野之中。
    空气仿佛都在此刻凝结。
    沐婉秋美眸撑圆，不是害怕，而是这种重度烧伤留下的痕迹，实在太冲击视线。
    林霄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即就按在患者的脚腕位置。
    “这是……”
    沐婉秋一头雾水。
    好在有秦南山在旁解释：“这也是切诊的一种，林霄断的，是足动脉上的太溪和太冲两条脉路。”
    最重的症结在于双腿，自然是足动脉，能诊断出更多东西。
    可林霄只按了片刻，就摇摇头：“脉搏冻没了，诊不了，还有更麻烦的一点，因为那场火灾，毁掉了他腿部的大部分穴位，《天圣玄针》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唉！”
    秦南山沉重叹息，半小时前，他也摸过足动脉，平静如一潭死水，原以为林霄的诊脉功夫比他高出不少，也许能摸出一些异样，没想到结果也是一样。
    但紧跟着，他的脑中蓦然划过一道闪电：“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冻没了？”
    林霄言语肯定：“对，他的病根是冻伤，并非烧伤。”
    “啊？”
    若非这里是icu，秦南山真想伸手摸摸这个学生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怎么还说起胡话了呢！
    察觉到患者的目光也跟过来，秦南山心念一动，连忙按住林霄肩膀：“我们先出去，跟魏教授碰一碰再说。”
    “嗯。”
    林霄没有拒绝，因为他也有件事要跟患者的儿子石通确认。
    把患者托付给随床护士，三人便快步返回，重新来到了观察室。
    刚推开门，就看见石通迎了上来。
    “林医生，怎么样了？”
    “别急，先坐下，我有事情问你。”
    林霄面色微沉，一旁魏明渊正暗暗的察言观色，看见这一幕，立即就松了口气。
    咳咳两声清了下嗓子，魏明渊道：“你们进去之前，石通就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不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接受截肢处理的，林医生，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在他的理解里，林霄口中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截肢。
    石通的脸色立马变了。
    “秦院长，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可以继续转院，但请不要浪费我爸的时间，他真的耽误不得了！”
    “石先生你误会了。”
    秦南山扯动嘴角，苦笑道，“先听听林霄怎么说。”
    随即，他用力的看向林霄：“把患者的热症详说一下，大家来共同探讨，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说到热症的时候，他格外强调了语气，就是要提醒林霄，千万别再坚持什么寒症冻伤的说法。
    李庆林这样说还没什么，可林霄，代表的是中心医院的最高水平，话一旦出口，牵连的后果就不受控制了。
    \b“首先，我要先纠正大家那个共同的诊断，患者不是烧伤引发的热症，而是冻伤引起的寒邪深伏，是寒症！”
    林霄一开口，就把秦南山最担心的东西说了出来。
    顷刻间，秦南山的表情僵成雕塑。
    石通一知半解，转头向魏明渊投去疑问的目光。
    “魏教授，听着跟你们的诊断不太一样。”
    “简直是胡说八道！”
    魏明渊脸色一沉，振声道，“之前跟你说了那么多，结果你都没听进去吗，患者是消防员，在重大火情中引发烧伤，才会留下这一身的火毒，可你一张口就说是寒毒，这不是给我们添乱吗！”
    他表面生气，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还以为林霄是杏林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少年天才，结果啊，是个连辩证诊断都不懂的棒槌！
    甚至，他开始怀疑，林霄拿到柳叶杯上的《长鲸吸水》针法，根本就是一场作秀。
    当然那都不重要了。
    既然林霄是从消防员开始跃入大众视线，那就从消防员结束！
    念头至此，魏明渊实在没忍住，嘴角刮起一抹冷笑：“秦院长，林医生是你们这儿的明星医生，我现在有点好奇，他是真有本事，还是你们医院假造出来的明星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他会整个人烧起来的！

    魏明渊的声音不大，却很刺耳。
    李庆林顿时急了。
    一个箭步上前，反驳道：“魏教授，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我老师的针法……”
    “神乎其技是么？”
    魏明渊拱了拱手，“那就请你们用事实说话！”
    “我！”
    李庆林被狠狠噎了一下，脸色涨红了挺久，才回怼出来，“有本事说我们，你不也是束手无策，不然，你行你上啊！”
    “庆林，够了！”
    秦南山振声呵斥，“患者家属还在这里，这是让你们推卸责任，相互埋怨的时候吗！”
    李庆林用力握拳，但考虑到医院的形象，还是把怒气强忍下去，对石通微微躬身。
    “石先生，是我太冲动了，不好意思。”
    石通靠着冰冷的墙壁，面容并没有多少表情，但那种麻木的沉静，才更让人觉得窒息。
    从他刚才经历的动作来看，不是警察，便是军人。
    甚至，可能是传承了父亲的精神，也是一位消防队员。
    他们把一生都贡献给人民，可到头来，连一副健全的身体都保留不下，这实在令人遗憾和神伤。
    “其实，这病未必就是不治之症。”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林霄的身上。
    尤其是石通，血管虬结，双目发红，像是要把人吞了一样。
    秦南山想提醒林霄别那么冲动，却被魏明渊一马抢先，质问道：“你连脉象病理都断错了，还谈什么治病救人，林霄啊林霄，想靠着名气与光环治病，迟早会让你万劫不复的，明不明白！”
    “如果你医不好，那就闭嘴。”
    林霄脸色冷峻，言语像一把刀子，狠狠戳了上去，“邪毒内陷，寒邪深伏，伴发重度寒痛，胸涨气郁，严重者神昏谵语，舌红苔黄，这所有症状，都与患者一一对应，你却按照热症治疗，病人还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他的造化了！”
    “你说什么！”
    魏明渊声调拔高，\b却久久没有后话。
    话音虽落，可这番诊断，竟在他的脑海萦绕不绝。
    自始至终，他都以热症下药，不仅收效甚微，病理上也有许多地方难以辩证，要是按林霄的这番说辞，那些阻塞的思路，似乎是通畅了起来。
    可，这不可能啊！
    病情的起因是那场大火，而且没听患者嘴里喊得什么吗？
    热啊！
    若是寒邪侵体，早把人冻成冰棍了，哪会吵吵什么燥热难忍！
    石通听明白了林霄与魏明渊在争辩什么，忍不住问道：“林医生，可我爸一直说他热的厉害，如果像您所说是什么寒症，他怎么会……”
    “问题就出在这里。”
    林霄叹息一声，“那场大火给患者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甚至这种阴影，影响了他的实际感受，即使暴露在寒冷的条件下，他也会感觉燥热，好像身体里有一蓬永远都灭不掉的火焰那样，可他的身体，不可能随着感受而做出反应，长时间的寒冷，让他沉寒痼冷数十年，才成了今天这幅样子。”
    “这……”
    石通听的傻眼。
    何止是他，秦南山都听懵逼了，满脑子都回荡着重复的一句话。
    竟然还可以这样？！
    “因为心理问题，影响了患者对于寒热的判断，这个结论虽然荒诞，但似乎是唯一的解释了。”
    沐婉秋流露沉思之态，突然问道，“石先生，这些年来，有没有带患者做过心理评估？”
    石通迷茫的摇摇头。
    心理健康对于神州人来说，还是一个太陌生的概念，别说他们这些普通人了，即便是医生行列，也有太多人对于心理疾病，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秦院，秦院……”
    伴着一道慌张的声音，icu的随床护士跌跌撞撞闯入进来。
    秦南山脸色剧沉，这护士负责的，不正是石通的父亲么！
    “患者的情绪太激动了，我们根本控制不住，而且他，他说……”
    随床护士不断的吞咽口水，既是缓解气息，也是在消化内心的震撼，“他想要一台冰箱，把自己装进去，要不然，他会整个人烧起来的。”
    顷刻间，全场哗然。
    林霄的瞳孔也瞬间缩紧，沉声问：“石先生，你父亲真的把自己放进过冰箱吗？”
    “听，听他说过几次。”
    石通声音震颤，“但都被我们阻止住了，难道说……”
    林霄点点头：“你父亲一个人的时候，恐怕经常会这么做，对他来说，只有这种方式，才能降下心中的那场大火，而这数十年的趁疴寒疾，也就这么一点点积累下来了。”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咋舌。
    谁能想到，寒症竟是这么来的？！
    “就算让你说中了，可你有治疗的法子吗！”
    眼看事情出现转机，魏明渊突然又浇来一盆冷水，“把热症换成寒症，我也想不出哪个方子能生出奇效，至于你的针法，患者的腿部穴位消失了不少，我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发挥出《长鲸吸水》多少功力。”
    这一点上，林霄并未反驳他：“这次的治疗中，针法只能起辅助作用，我要用的，是《川乌头汤》。”
    “那不用试了。”
    魏明渊冷呵一声，“《川乌头汤》针对一般的疼痛顽麻，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可患者是沉寒重症，病灶已经是根深蒂固，别说这一剂《川乌头汤》没什么用，哪怕你再加几道药方，照旧是杯水车薪，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在针法上，他无法与林霄相提并论，可说起药学，他自认在这家中心医院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话落，他又抱憾说道：“要是能给我足够的时间，也许我能从一些古方中找到诊治之法，可惜这患者……”
    “连寒热症都分不出来，给你多少时间也是浪费。”
    林霄淡淡撂下一句，再次把魏明渊气的面色铁青，随即他对李庆林道，“联系药房，让他们把《川乌头汤》的药材都拿过来，不要分剂量，有多少拿多少，患者病情严重，所有的药材都需要由我过目，否则达不到最终的效果。”?

 第一百七十八章 做医生，要有胆魄！

    确定了要用的药，林霄便让随床护士带上石通，返回icu病房，努力控制住病人情绪，而他们一众医生，留下来等待药材。
    很快的，一箱箱药材被送来观察室，使得这里本不宽裕的空间，一下变得更加狭小。
    没办法把全部的药材都放上桌面，索性就摊开一地，林霄不顾形象的蹲下来，在这些药箱中挑挑拣拣。
    对于林霄的挑三拣四，魏明渊却罕见的没有挑刺。
    相反，冷哼一声之后，竟不情不愿的称赞一句。
    “对药性倒是有几分熟悉！”
    这让他想起自己的几个弟子，别说分辨药材的品质了，许多时候，连药名药性都能搞错，每每遇到，他都咬牙切齿。
    可林霄年纪轻轻……
    念头至此，魏明渊突然一个激灵，狠狠的摇了摇头。
    换回了不屑的口吻：“熟知药性又如何，方剂不行，一切都终是徒劳！”
    “魏教授，说风凉话也要有个限度，跟柳叶杯比起来，怎么救回这位患者才是最重要的。”
    沐婉秋黛眉皱紧，冷冷抛过来一句。
    她容颜绝美，即便训斥，也很难让人生出太强烈的愤恨之情，尤其针对男性，这一点就更加明显。
    魏明渊撇撇嘴，竟把这口气给咽了回去。
    只是在心中腹诽一句，等这小子翻了车，你就知道什么叫错付了！
    随即，沐婉秋也蹲下身：“有什么需要我能做的吗？”
    “你来挑选附子，就是你右手边的那一箱。”
    林霄手里的活没停，从容道，“优质的附子呈圆锥形，表面灰黑色，披盐霜，顶端有凹陷的芽痕，至于那些白色的，是白附片，以片匀，黄白色，油润，半透明者为佳。”
    “我明白了。”
    沐婉秋点点头，而她真正上手以后，对林霄之前的一番话，顿时有了更深的了解。
    良方虽得，真药难求。
    就这一箱附子来说，有太多都色泽黯淡，盐霜稀薄，更夸张的，有些附子拿起来时，手感都不一样，她一个外行都能分辨出来，可见这中药市场的混乱与无奈。
    这种以次充好的药材进入体内，疗效能显着才是怪了！
    秦南山与李庆林相视一眼，也纷纷矮下身来，帮林霄挑拣药材。
    “差不多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的，秦南山就停下动作，“《川乌头汤》中，赤茯苓通常是十五到二十克，当归与川椒、干姜，则是在十克左右，我这已经挑出两幅药剂的量了。”
    结果，林霄淡声回应：“不够，赤茯苓再加一倍，另外三种，再加五克就没问题了。”
    “等一等。”
    秦南山眉峰瞬间缩紧，“这药量也太夸张了，林霄，你打算做什么？”
    林霄解释道：“患者是顽疾沉痼，普通的《川乌头汤》收效甚微，必须加大药量，才能把他体内的寒毒彻底肃清，如果把之前的《川乌头汤》比成木炭，那我要用的就是炸·药。”
    “那……”
    与李庆林交汇个凝重的眼神，秦南山追问，“你打算追加多少药量，这汤剂中最核心的川乌跟附子，你想怎么加？”
    “川乌需四十克，附子，则需要百克。”
    “什么！”
    秦南山脸色大变，手里的赤茯苓，更是洒落一地。
    李庆林的状态也不太好，嘴唇的血色顷刻消失，成了纸般的煞白。
    “老师，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我没开玩笑。”
    林霄神色认真，“这头一剂用药，必须按我的来，不然，还不如交给骨科去截肢。”
    眼看三人之间的氛围隐隐僵持，沐婉秋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早知道，这小子是在胡闹，你还替他说话。”
    魏明渊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扫视过来，“《国家药典》有明文规定，附子的最大用量不得超过十五克，而川乌作为这道方剂的药眼，只有区区的三克，林医生这一出手，直接就超过了规定十余倍，我想问一句，这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啊！”
    沐婉秋听的不悦，但她也能感觉到，魏明渊纵然有挖苦敌对的意思，但那什么明文规定，恐怕不是信口胡说。
    特别是秦南山听见这些，脸色也不可遏制的阴郁下来。
    “林霄，我理解你想救人的心意。”
    深吸了一口气，秦南山凝声道，“但你明白，川乌和附子跟其他药材不同，它们是能回阳救逆，可它们也带有毒性，这么高的剂量，别说是一个危重病人，哪怕是普通人，也不可能扛的下来的！”
    说罢，他又压低声音：“这病人是转过来的，跟上次的消防员大不相同，咱们量力而行即可……”
    “老师，这话不对。”
    林霄正色打断，“治病救人，怎可量力而行，还记得您给我上的第一堂课吗，您告诉我，做医生，要有胆魄！”
    秦南山快崩溃了。
    是该有胆魄没错，可你这胆子也太大了！
    魏明渊冷哼道：“\b秦院长，你这手里的兵，还真是会偷换概念啊，照他这意思，出去抢银行也是有胆魄的表现了？”
    “你愿意抢的话，你随时可以去。”
    瞥给他一记冷眼，林霄继续道，“唐《千金要方》中明确记载，有用附子达四两者，合今天的计量单位，那就是一百三十克，近人祝味菊、吴佩衡也都善用大剂量附子，说明只要在配伍、煎制手段上相互均衡，就能避免掉附子的毒性，比我们保守的古人尚且敢用，现代医学发展到今天，反倒成了畏首畏尾的性子？！”
    魏明渊不甘示弱：“那你的意思是，你要一边给患者下毒，一边给患者解毒，这还不是要把患者给折腾死！”
    “患者早不是普通伤寒，而是顽固寒毒，不下猛药，拿什么给患者驱寒散邪，如若一年之前，你能大胆用药，病人就算不能痊愈，也能少积一年的寒毒，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把自己硬生生逼成一个疯子，哦对了，即便你有这个胆魄，也拿不出《川乌头汤》，驾驭不了此等峻毒之物，因为从一开始，你的诊断方向就是错误的，魏教授，拜托你在成为药学大师之前，先学一学怎么做个中医行吗！”
    “你！”
    魏明渊被骂的狗血淋头，几次想开口反驳，却感觉如鲠在喉，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是个医生！

    不止是魏明渊，秦南山几人亦有动容。
    曾几何时，他们都满腔热血，一心赴医，装在他们脑海的，是救死扶伤的大义，而不是个人荣辱的得失，可慢慢的，这份初心不再了，面对病人，只要能尽到医生的本分，那就算是对得起自己了。
    可，真的能对得起自己么？！
    “老师，我知道《药典》有规定，院里也有规定，我保证，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由我来全权负责……”
    “林医生。”
    房门陡然开启，石通面容潮红的闯入进来，“我相信你的诊断，放心治，不管发生什么，都与你和中心医院无关，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签订免责协议！”
    厚重的防护服把他捂的严严实实，但仍能看见，烙印在那双眼里的认真。
    众人清一色怔住。
    魏明渊连忙起身，提醒道：“小石，你别冲动，这免责协议一旦签了，你父亲的生死，就没有人会负责了。”
    “怎么会？”
    石通坦然一笑，“不是还有你们吗，你们来负责父亲的生，我来负责父亲的死！”
    话落，他二度行出军礼。
    笔直如枪的身体，让每个人都为之震动。
    “石先生，多谢你的信任。”
    林霄点点头，一把扯过旁边的白纸，笔走如飞，“协议就不必了，病人既然交到我的手里，我就应当负责到底，我先来写方子，庆林，你亲自去煎药室盯着，切记一个环节都不能错，我们要用他开山震石，药效上稍有差池，就可能土崩瓦解！”
    写完最后一个字，林霄在落款位置，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才把药方递给李庆林：“放心去，上面有我的签名，出错了也与你无关。”
    “老师，你把学生当什么了？”
    李庆林露出个洒脱的笑容，取出胸前的钢笔，唰唰两下，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霄眼眶微撑：“庆林，你……”
    “把方子给我。”
    不等李庆林回应，秦南山竟也站了出来，“这责任，也算我一份！”
    同样，他的名字也写在那剂药方之上。
    多一个名字，就代表多一人担责。
    可对于秦南山与李庆林来说，如果真出了意外，那这就是无妄之灾！
    因为这方子跟他们毫无关系！
    “疯了，全都疯了！”
    魏明渊大受震撼，可更让他崩溃的是，他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敬意，源源不断的从心底涌出。
    这分明是断送前途的行为啊！
    他为什么感觉眼里有一些酸酸的？！
    “其实，你也想签下自己的名字？”
    当几人准备重回icu，走在最后的沐婉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魏明渊脸色僵硬，梗着脖子说道：“我没那么幼稚，秦院不仅纵容他胡作非为，甚至还跟着一起胡闹，只要我打一通电话，随时都能吊销他们的行医执照！”
    为了证明决心，他真的拿出了手机。
    沐婉秋笑了笑：“我认为，这电话你不会打的。”
    “我为什么不打！”
    “因为，你也是个医生。”
    这话像一声钟响，震彻了魏明渊的灵魂，让他呆在原地良久。
    等反应过来，沐婉秋早跟随几人，进入到icu之中。
    魏明渊咬着后槽牙，不断想说服自己，只要打了这通电话，林霄的中医生涯，基本也就此结束了。
    超量用药，这对一名中医来说，是大忌中的大忌。
    可是，可是……
    铃！
    突然，一阵电话打了进来。
    “老魏，情况怎么样了？”
    一位老者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那个病人穴道锁闭，就算是《天圣玄针》，应该也束手无策？”
    魏明渊做个深呼吸，稍稍平静下来，而后，把这整个离奇事件说了出来。
    当然，也包括那道超大剂量的《川乌头汤》。
    “百克附子，那林霄是打算杀人吗！”
    老者惊呼出声，下一刻，却发出几声窃笑，“行啊老魏，你这一招果然管用，一旦闹出人命，别管之前林霄积攒了多大名气，都会在一瞬间破裂，别说柳叶杯，哪怕是整个行业里，他都混不下去咯！”
    魏明渊却看了眼icu的方向，叹声道：“其实，林霄虽在兵行险招，可我仔细想了想，的确有不少古方都用了大量附子，若是能压住毒性，这种峻猛药方说不定真的能有奇效！”
    “真的假的？”
    疑问之后，停滞了数秒钟，老者又振奋起来，“管它有没有用，直接打给他们当地医委会，明文规定，行医问药，都需恪守《药典》，不等他把药拿给病人，咱们就能把这小子拿下了……”
    “老金，这次算了。”
    魏明渊轻声打断，“就让他们治。”
    “你说什么？”
    “不是你亲口说，要遏制住林霄的这股势头，怎么你又反悔了呢？”
    “这小子在柳叶杯上把咱们压的抬不起头，要是再把这例病人救回来了，咱们就别想在柳叶杯拿什么名次了！”
    “老魏，你我都六十多岁了，这个岁数参加柳叶杯，就是用咱们的名誉做一场豪赌，要是输了，咱们的人生没准也输了啊！”
    老金的情绪很是激动，一口气说了许多，恨不能隔着屏幕，直接操作魏明渊的手机，把这通举报电话打出去。
    然而，他说的这样亢奋，魏明渊久久都没有回应。
    从他的沉默中，老金听出了他的答案。
    老金恨恨的问：“我不懂，老魏你图的什么啊！”
    “我是个医生。”
    魏明渊坚定道，“从药理上，这方子说的通，那我就不能阻止他去救人！”
    啪。
    对方无意再听下去，用力挂掉了电话。
    远在省城，第二医院。
    一位老者坐在办公室中，眉头大皱，脸色阴沉。
    他面前，还坐着三名年轻人。
    “师父，怎么样了？”
    一人试探的问，“魏教授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既然把这颗定时炸弹送到了林霄面前，他竟然又放弃了引爆，我早就说过，魏明渊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老者冷冷开口，突然，他眉眼一横，“邵康，你来联系海云医委会，告诉他们，中心医院有人违规行医，使用大剂量毒药谋财害命！”

 第一百八十章 我从未怀疑！

    此刻，icu病房中。
    石通的父亲被两名随床护士强行按住，身体分明是冻的寒颤，嘴里重复的，却依旧是那番说辞。
    “求求你们了，让我钻冰柜里行吗，我真的太热了！”
    “石叔叔，您别这样……”
    这里的随床护士，也都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可即便如此，她们还是面露不忍，努力克制眼中的雾气。
    直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两人才强作精神，回眸道：“秦院，林医生，您快想想办法，\b石先生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嗯，交给我。”
    林霄点点头，取出银针，在病人胸口迅疾落下。
    这几针，均是出自《跃马横枪》。
    尽管不能从根本上驱散寒毒，但效力凶猛的针法，能在最短时间内，缓解病人的惧热症状。
    随着针法生效，两名护士清晰的感觉到，病人反抗的力道似乎没那么强烈了。
    脸色一喜，一名护士说道：“林医生，真有你的，几针下去就好了。”
    “离好还远呢。”
    林霄哑然失笑，“但这几针，能减缓他对燥热的恐惧，再等一会儿，他应该就能体会到真实的感受了。”
    果然，他话音落下不久，患者便抱紧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团，颤的像个筛子。
    “冷，太冷了！”
    “医生，给我个棉被，我有点扛不住了！”
    icu里的人俱都一怔。
    其他床的医生护士都投过视线，搞不懂这位病人是什么情况。
    一会儿热的要钻进冰柜，一会儿又冷的索要棉被，尽管冷热交替在医学上不是什么怪病，可他这太夸张了一点！
    “把被子拿给他。”
    林霄示意的扬了扬下巴，不忘叮嘱一句，“切记不要碰了这些银针，否则，他的感受还会再次反复。”
    本来两名护士还雷厉风行，听到这，动作立刻温柔许多，生怕一个不小心，坏了大事！
    沐婉秋趁机问道：“你刚刚的针灸，医的是他的心理病症？”
    “可以这么理解。”
    林霄点头道，“惧热是他幻想出来的感受，而体现在脉象上，其实是几条经络出现了紊乱，只要以针法调整，是能够缓解病情的。”
    说完，他看见沐婉秋若有所思，不禁苦笑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中医针法确实能改善心理疾病，但想要根治的话，暂且也还是个未知数，因为我们无法确定，是心理问题导致的经络紊乱，还是经络受创，才投射·出心理问题，弄不懂这一点，就很难形成根治的系统手段。”
    对于现代人来说，心理疾病的患病率居高不下，甚至还在连年递增，如若能找到一个有效的治疗手段，不知能拯救多少深受其累的病人和家庭。
    这时，林霄发现沐婉秋右手举着手机，把他刚才的行针过程都拍了下来，不由感到好奇：“沐主任，你拍这些是……”
    “留些素材，可以拿给小小参考学习。”
    “噢，难怪。”
    林霄笑了笑，看来沐婉秋不止是把苏小小当做了助手，也是把她看成是一颗好苗子，在以自己的办法，帮她快速成长。
    而后，沐婉秋又道：“柳叶杯快要进入复赛阶段了，多帮你拍一些，也好挑选参加复赛的作品。”
    “嗯？”
    林霄一怔，“你觉得，那剂《川乌头汤》能医他的病？”
    如非这样，沐婉秋又何须跟拍。
    “我从未怀疑。”
    比起林霄这边，跑去煎药的李庆林并不顺利。
    哪怕方剂上有秦南山的亲笔签字，到了煎药室，依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光是百克附子，就已经吓死人了，何况，还有四十克川乌！
    在这些煎药师的眼里，这是要轰他们下岗的节奏啊！
    “李主任，真的不行。”
    一名煎药师挡在药台前面，面色为难，“哪有这么开方子的，虽然我们就是个煎药师，可我们也不是不懂，您这么搞，是要把病人喝死的！”
    李庆林皱眉道：“看清楚，这是秦院和林医生的联合签字，有他们做担保，这剂药方没问题的！”
    “那也不行，也许是他们看错了，您还是再确定一下比较好。”
    “我有什么好确定的！”
    李庆林急了，把药方拍在那人面前，“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再这么耽误时间，你们谁负的起这个责任！”
    煎药师唯唯诺诺，动作却没有半点退让。
    虽然他们只负责煎药，但每一道汤剂，都是他们的责任，谁知道，出了事情以后，药方上那几个签字，能不能保的了他们啊！
    “怎么回事？”
    僵持间，一道声音忽而响起。
    煎药师打个激灵，苦笑道：“郭老，李主任拿过来一份药方，可这上面的用药……”
    \b自从林霄以《长鲸吸水》一战成名，郭怀义在中医部就显得愈发清闲，有时一整天下来，都碰不上什么危重病人，之前他是无法接受的，但林霄医好了他的女儿，也让他渐渐打开心结。
    既落得清闲，那就忙活一些旁的事情，比如，盯一盯煎药室。
    当然，他也没那么乐于奉献，只是在这里，经常能见到各科室递来的方剂，自然也包括林霄的手笔。
    他碍不下面子主动找林霄学习，但可以透过药方，学到不少新的思路。
    而他看过几道方剂以后，虽然口头不承认林霄的实力，但来煎药室的次数，却是肉眼可见的增多了。
    “百克附子？”
    郭怀义接过药方，脸色大怒，“李庆林，你以后出去了，别说我是你的师叔，这种扯淡的方子你也开的出来！”
    李庆林师承钱从章，也就是郭怀义的师兄，听见叱骂，刚才对煎药师的怒气顿时熄了一半。
    可时间紧迫，他又只能硬着头皮说：“师叔，特殊时期，只能用特殊手段，这是老师给的方子，肯定没问题的。”
    “这林霄开的？”
    郭怀义一整个懵住，又拿到眼前仔仔细细端详一遍，然后把药方递回给煎药师，“那没事了，按方子煎药，断不可出现一点纰漏，明白没有！”
    煎药师：“？？？”
    您刚才不还说这方子扯淡吗！
    这变脸也太快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奏效了！

    “郭老，就算那道药方是出自林医生之手，会不会也太冒险了。”
    待李庆林拿着煎制完成的汤剂离开，这里资历最老的煎药师找到郭怀义，面容苦涩的说道，“满打满算，我在这小小的煎药室里，做了有二十五个年头了，可我从没见过，有谁在一剂方子里开出百克附子，这不会害了病人吗？”
    郭怀义低下头，看向手里的药方。
    由于李庆林走的太急，竟糊里糊涂的，把药方给落在了这里。
    “虽说我也看不懂这其中的药理，但我相信那小子的判断。”
    说到这，郭怀义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你们谁了解患者的情况吗？”
    几名煎药师相视怔住，皆是一头雾水。
    他们不像医生，有时候还会巡视一下病房，作为煎药师，一天的工作都在这里，配伍，炼药，熬汤，三点一线，简单却又精细。
    突然，一位留着圆寸的年轻煎药师讷讷开口：“我，我女朋友是icu的随床护士，刚才她发微信给我了，说的就是林医生的事。”
    “给我看看。”
    不由分说，郭怀义便把他的手机要了过来。
    谈话的内容不多，但已经把大致情况梳理出来，而且巧合的是，当林霄几人返回icu时，恰好是那名随床护士交接班的时间，当她经过icu观察室时，碰到魏明渊在接听电话，她也趁机听了个大概齐。
    “魏明渊说这次就算了，什么算了？”
    郭怀义抬起头，目光沉冷。
    圆寸头困惑的耸耸肩：“我也不清楚，您要不直接问问我女朋友？”
    “好，那我就直接问了。”
    郭怀义不善打字，发送语音消息道，“你好，我是中医部的郭怀义，我想问你一下，那个魏教授，打算对林霄做什么吗？”
    “郭老您好，我就是听了那么一耳朵，那位魏教授脸色沉的跟水一样，我不敢逗留太久，就听他的电话里面，有人说什么遏制住林霄的势头，还有医委会举报什么的。”
    “坏了！”
    郭怀义神色大变。
    再看那道药方，他突然就明白落款上，为什么会是三个名字了！
    无数念头于心中闪过，郭怀义蓦的一咬牙：“有笔吗！”
    “有。”
    “给我。”
    匆匆几笔，郭怀义补上自己的名字，又掏出手机，打给中医部的一位主任，“手头病人不多的话，抓紧来煎药室一趟，把其他中医也叫上，别问怎么了，抓紧按我说的办！”
    看着他火速安排一切，煎药师们俱都怔住。
    那位老资历煎药师倒是猜到点什么，但也面露疑问：“郭老，你跟林医生的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谁说我跟他关系好了？”
    郭怀义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解释，“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到他医术上的不足，给他好好上一课，但那要用正大光明的手段，找医委会投诉举报，我绝不容许这种小人行径，发生在中心医院任何一个医生的身上！”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若非看见郭怀义签字时，笔尖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老资历煎药师就真的信了，但正是这样，才更让他心神震颤！
    其实，郭老心里也怕的紧啊！
    只不过，郭老还是选择了站在林霄身后！
    与此同时，那一剂离经叛道的川乌头汤，已经送进了icu。
    由石通亲自喂到父亲的口中。
    一剂药用完，需要给它一定的时间去发挥效用，林霄几人就守在床边，静静等待。
    时间分秒而过，除了林霄，每个人的手心都沁满细汗。
    五分钟过去，患者不哆嗦了，惨白的脸色恢复几分红润。
    十分钟，患者冰冷的手脚开始回温，那种钻入骨髓的疼痛，也一点点退出他的双腿。
    半小时，患者的双腿不再僵麻，甚至能稍稍发力，做一些基础的抬腿屈膝的动作，除此以外，其他并发症也都一一消退，患者在石通的帮助下活动了会儿，便安然入睡。
    这大概是他近几年来，睡的最舒服的一次。
    “奏效了。”
    林霄同时放下患者的脉搏，“他的寒症去了大半，再复发时，至少也是三天以后，当然了，只要这段时间内按方服药，我相信是不会再复发的！”
    石通腾的一下从病床坐起，握住林霄的双手，久久不肯松开。
    “谢谢，林医生，真的谢谢！”
    “还有秦院长，李主任，沐主任，谢谢你们的付出。”
    “如果不是你们，我不知道，我父亲还要受多少苦，我……”
    他话音一哽，再也说不下去，把视线侧向旁边，泪涌如注。
    林霄几人露出由衷的微笑，静静等待他收拾情绪。
    片刻，石通平静几分，失笑开口：“抱歉，我有点失态了，在部队里这些年，我都没掉过一滴眼泪，谁知道今天没能控制的住。”
    “你一定也压抑了很久，哭一哭没坏处的。”
    林霄笑了笑，目光转到床尾处的名签上面，“才知道你父亲的名字叫做石国安，他这一身伤病，是为了保国之平安，我们医生的任务，自然就是保他平安，所以，你也没什么好道谢的，接下来这几日，安心陪伴他恢复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找我们。”
    毕竟还在icu里面，不好去影响其他病人，林霄说完，拍拍石通的肩膀，便随着秦南山三人离开。
    电吸门缓缓开启，李庆林早已遏制不住兴奋的情绪，低声道：“等一会儿出去，我要畅快的笑上几声，这次抢救，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对医生而言，没什么比病人转危为安，更让他们激动和欣慰的事情了。
    林霄调侃道：“外面还有其他家属，你要大笑的话，就跑外面笑去。”
    “行，别人当我神经病，我也认了。”
    李庆林嘿嘿一乐，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固住了。
    门外，站着几道陌生的身影。
    但从他们的脸色来看，似乎是出什么事了。
    林霄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的身份。
    “赵秘书，又见面了。”
    医委会，赵秘书。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他背后，是整个中医部！

    “秦院，您好。”
    赵秘书没有理会林霄，而是先向秦南山微微躬身，道明来意，“是这样的，我们刚刚接到举报，有人在中心医院违规用药，而且是用在一位垂危患者的身上，这次过来，还希望秦院长能配合我们，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秦南山的脸色蓦然僵住。
    李庆林终于是后知后觉：“医委会的？”
    “嗯。”
    赵秘书拿出他的证件，展示过后，目光径直找到了林霄，“药是你用的？”
    不等林霄开口，沐婉秋突然揪住了他的衣袖。
    气氛也陡然陷入短暂而诡异的宁静。
    直到林霄拍拍她的手背，微笑点头：“对，是我给的诊断，下的药方。”
    “不止是他。”
    李庆林忙不迭打断，挺身而出，“那药方是我和老师一起讨论出来的，所以这个责任，应该由我们一起承担！”
    这话引起了医委会众人的错愕。
    赵秘书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其他几人，俱都是面容古怪。
    一人认出李庆林的身份，忍不住开口：“你是钱从章钱老那个心腹弟子，我提醒你一句，中医违规用药，不但要面临高额的赔偿，更有甚者，会被吊销行医执照，甚至是锒铛入狱，说这些话之前，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方子就是我和老师一起开的，我想赖也赖不掉啊！”
    李庆林耸耸肩，说的坦坦荡荡。
    林霄本想拦上几句，但想到石国安的病情已有好转，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任何调查，都要以病人的情况为基准，他相信，赵秘书会给这次调查划上一个满意的句号。
    赵秘书抬起手，示意同事噤声下去，又是一颔首：“秦院，能让我们见一见患者家属吗？”
    “等一等，病人好不容易恢复大半，让家属好好陪一陪他，再来配合你们调查把。”
    “没问题。”
    赵秘书点点头，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明亮，“您刚才说，病人正在恢复当中？”
    “是的，那道药方奏效了，就是你们接到举报的药方。”
    露出个骄傲的笑容，秦南山一字一顿道，“对了，我也参与了那道《川乌头汤》的制定，所以上面也有我的署名，庆林，把药方拿出来给赵秘书过目。”
    李庆林立刻摸向口袋，可他从白大褂摸到胸口的内兜，也没能摸出那道药方。
    啪。
    懊恼的拍了下大腿，李庆林道：“应该是落在了煎药室，你们等等，我这就过去拿。”
    “药方在这里。”
    伴着一道轻喝声，郭怀义举着药方，从医委会这些人的中间穿行过来，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乌泱泱十多名中医。
    把药方递给赵秘书，郭怀义挡在林霄身前：“这药方，也有我的份。”
    “郭老，你这……”
    林霄汗颜一笑，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向爱惜羽毛的郭怀义，竟也会为他承担这一切。
    但紧跟着，他的声音就顿住了。
    他比郭怀义要高出不少，所以能透过郭怀义的肩膀，看见那道药方上的内容。
    密密麻麻，竟足有二十多个人名！
    一位副主任医师走上来，振声道：“药方是大家合诊开出来的，也是大家一起决定，要违背《药典》开方，所以要追责的话，也算我一份！”
    “对，上面也有我的名字，大剂量使用附子，就是我提的意见！”
    “还有我，四十克川乌，是我坚持要用的，反而是我老师，其实是不同意的，你们不该追究他的责任！”
    又一道道身影开口，最后那句，是樊乐嚷嚷出来的。
    众人里，他年龄最小，许是这个原因，让他说出这番话来，没有丝毫的畏惧，一腔孤勇，令人动容。
    “大家……”
    林霄的眼睛蓦然间红了。
    他忽然想起，上次为了消防英雄与郭怀义拍案而起时，不论中医西医，皆是唯唯诺诺，推卸责任，生怕消防英雄的血，溅到他们身上哪怕一丁点儿！
    他曾以为，他背后只有钟灵、沐婉秋、苏小小，以及他的老师秦南山，但现在他才发现，他的背后，是整个中医部！
    每个人都挺身而出，不管是为了icu里那个陌生的病人，还是为了他这个一意孤行的同僚，竟没有一个人躲在后面，而是如火焰般聚在一起，对抗医委会，对抗这世界上，所有对中医的不公！
    秦南山与沐婉秋也很错愕，尤其是秦院，他身为一院之长，能说出每个医生的特点与性格，如若说放在一个月前，发生同样的医案，肯站出来的医生不会超过三人。
    而如若说放在半年前，这个数字，绝对是零！
    自从林霄出现，医生们似乎变了，变得更有温度，更有胆魄！
    是林霄，改变了这些人！
    他突然想起来，林霄曾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咱们神州人的精神，不向来都是精卫填海，愚公移山么？”
    当时，他以为这话的末尾是问号，但现在他才理解，林霄用的其实是感叹号。
    只要还有人，这份大医的精神，就会传播下去，如一点星星之火，终会有燎原之势！
    “各位，都看到了？”
    目光在药方上那一个个名字上看过去，最后，赵秘书把它传到同事的手中，“我们面前的这些人，是中心医院最出色的中医，经由他们合诊而出的药方，我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秦院也向我们证实了，药方是有效的，病人也确实在恢复当中。”
    医委会的几人，快速传阅着那张药方，每一次停留，都能看见药方发生着微微的颤抖。
    这大概是他们见过最荒诞的一张方子，可上面那些名字，又如雷霆般告诉他们，就是这些不被《药典》许可的用法用量，正在挽救一条鲜活的人命！
    “看到了。”
    “确实有违规用药的情况出现，但中医从来都是辩证求药，以这个为出发点，我认为林医生没有问题。”
    “我同意这个观点。”
    “附议。”
    “附议！”
    一道道声音响起，最终，那药方又传回赵秘书的手中。
    认真的把药方折叠起来，赵秘书双手递到林霄面前：“林医生，这次给你添麻烦了，举报的事情我会处理干净，我代表医委会，感谢你的全力付出。”?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赵秘书的邀请！

    医委会的人，来得快，走得也快。
    但赵秘书没有随着他的同事们一起离开，而是与林霄漫步在大院里，走到一处树荫下，赵秘书也不讲究，直接坐在树下的石墩上面。
    “来一根么？”
    取出一包软中华，赵秘书轻轻一拍，两根烟自觉弹出。
    林霄摇了摇头，他从不抽烟。
    “那我自己吸。”
    看着赵秘书点燃香烟，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林霄忍不住提醒道：“劝你也少吸一点，容易肺癌。”
    “咳咳！”
    一口咽呛在喉咙，赵秘书的眼泪都咳出来了。
    瞬时间，他也没了抽烟的心情，肉痛的将其踩灭，没好气的说道：“不会说话，以后可以不说。”
    “这样啊。”
    林霄好笑的点点头，“那谢谢之类的话，我就不跟你说了。”
    “？？？”
    赵秘书的瞳孔猛然撑圆。
    他不由怀疑，那些被林霄抢救回来的危重病人，会不会又被他气死！
    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赵秘书调整情绪，问道：“今天的事情别怪我们，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对中医很不友好，我们也只能按规矩办事。”
    “明白。”
    林霄点了点头，“我们做医生的倒还好，只是耽误了那些病人，一本《药典》压下来，不知多少原本有救的病人，因此错过了生的机会，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
    “何止是对他们。”
    赵秘书苦笑一声，本能又摸向口袋，想起林霄的毒舌，终究只咂咂嘴巴，把手拿了回来，“对你们这些有真才实学的医生来说，同样也是不公平的，空有一身出色的医术，却被这些条条框框束住手脚，时间久了，是会让人寒心的。”
    林霄一怔，没有继续接话。
    他隐隐听出来，赵秘书不止是感慨这么简单，话音中，还带着一丝怒意。
    对《药典》的怒意，对制度的怒意！
    “最早，我认为做我们这一行，只需要循规蹈矩，守住本分，就能对得起身上这份职务了，但后来我才发现，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中医要崛起，除了你们这些医者需要努力，我们这些规章制度的践行者，同样也需要努力。”
    说到这，赵秘书话音一顿，眼神中光芒如炬，“努力去改变它！”
    林霄被震撼到了。
    赵秘书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墨守成规，无法变通的人，当然这不算什么缺点，起码给了他权力，他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而去滥用职权，只是，这种人通常都与变革无缘。
    可刚才那番话，让他对赵秘书彻底的改观了。
    “怎么这副表情，觉得我不可能说出这种观点？”
    赵秘书好笑反问。
    林霄耸耸肩，表示默认。
    赵秘书也没生气，问道：“其实，我会变成这样，还要得益于一个人。”
    “方老？”
    林霄本能想起医委会的会长，方鸿涛方老先生。
    然而，赵秘书摇摇头，伸出手指对着林霄一戳：“是你。”
    “咋？”
    林霄玩笑道，“上回给你切除胆囊的时候，把你这因循守旧的观念也给切下去了？”
    “滚蛋！”
    赵秘书不禁笑骂，“我跟你说，早晚你会因为这张嘴而吃大亏！”
    下一刻，赵秘书收敛情绪，正色道：“其实还在学生时代的时候，我就质疑过医委会的制度，直到后来进入这一行业，就慢慢被\b周围的人同化了，认为只有给中医圈出一个框架，才能筛选出那些庸医黑医，但今天这一剂药方，给我的触动很大，让我开始重新审视《药典》的存在。”
    “《药典》需要改变，需要给那些能治病敢治病的医生们，一个更加广阔的发挥空间，前段时间，方老有一个推荐名额，是去往京城，参与《药典》的修订工作，本来我无意竞争，但现在，我想要试一试了。”
    “如果我能争取到这个名额，林霄，到时候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修订《药典》？
    林霄努力回忆了下，上次更正《药典》，还是在十多年前？
    如果能趁此机会，把那些限制用药的条条框框都摒弃出去，倒是一件成就全体中医的好事！
    “没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
    赵秘书伸出手，“我看过时间，大概在柳叶杯结束的一周之后，不会耽误你参赛的事情。”
    林霄笑了，一场比赛罢了，他还真没那么看重，不过，之前也答应了韩凤君韩老，要去决赛上担任什么大魔王，如若真有时间上的冲突，他也不好食言。
    这么看，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啪。
    两个年轻人，紧紧握住了手掌。
    但紧接着，林霄就抛出一句：“等等，这名额还不是你的么，那你可要努力啊，别到了最后，是其他人邀请我一起，而你，被一个人丢在了海云市里。”
    “……”
    赵秘书脸色顿黑，一把甩开林霄，转身就走。
    他暗暗决定，等拿到名额以后，必须先晾一晾林霄再说！
    片刻，林霄也返回中医部，刚踏进综合诊室的瞬间，便迎来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
    好在没什么患者，不然，非要把大家吓到不可。
    “这是做什么？”
    林霄汗颜一笑，“诸位为了我，都签了自己的名字，真要鼓掌，也该是我给你们掌声才对。”
    “老师，您就不要谦虚了。”
    “这次您大剂量使用乌附，可以说把大家想做不敢做的事给做出来了，您当然值得这阵掌声。”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秦院说有了这几次医案，他就可以向医委会重新请示，给您提升主任医师，我们就先在这里恭喜你啦。”
    林霄从众人里找到秦院，神色怔然。
    秦南山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职称的事，但作为老师，不能让我这么优秀的学生，只在这里做个小小的主治，放心，这次的破格提升，老师一定帮你拿下来。”
    林霄知道，秦南山之所以这么急着帮他提升职称，不止是要让他拿回三年前的身份，也是为了保护他，在今后出现类似的违规操作以后，能有更高的地位去跟医委会抗衡。
    当然，一个主任的头衔，不可能让他在制度内外左右横跳，但至少能让他更多一份自保的能力。
    “老师，谢谢。”
    林霄语气很轻，眼中的情义，却重若千钧。
    \b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要自欺欺人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石国安的情况迅速好转，第三天，从icu监护病房转入了普通病房，而等到第五天，经过多方会诊，已经被准许出院。
    这是石国安父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出院当天，他们谢过住院部的一众医生护士，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往中医部的方向走去。
    但没走几步，就遇到了结伴而来的林霄与沐婉秋。
    “林医生，沐主任！”
    石国安快走几步，一把就攥住了林霄的手，“太谢谢您了，没有您，我这条老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别这么说，以石叔叔你的体格，长命百岁肯定是没有问题。”
    “真的假的？”
    石国安自嘲般说道，“那场大火烧了我半条命，这冻了几十年，差点把我剩下半条命也拿走了，就我这样，还能再长命百岁呢？”
    林霄正色的点点头：“对，咱们神州人不骗神州人。”
    石国安父子相视一怔。
    而后，都爆发出会意的大笑。
    旁边沐婉秋也勾起唇角，调侃道：“一大早就这么贫，看来你提升主任的决定下来了？”
    “还没有。”
    林霄笑道，“听老师的意思，估计也快了。”
    这两天，他几次接到医委会的电话，没什么有营养的内容，不是找他套近乎的，就是开门见山一顿赞美，估摸着是医委会内部，已经通过了让他提升主任的文件，所以这些人才会主动接近。
    当然，不是每个新晋主任都能有这种待遇，他这是破格提升，而且还是在两个月之内，由最底层的实习生，连续跃迁，提到了主任医师，这种坐火箭一般的升职速度，怎么可能不被人注意？！
    “那就先恭喜你了。”
    沐婉秋笑了笑，紧接着，柳枝般的细眉蓦然一蹙。
    前方不远，一道意外的身影出现在那。
    “魏教授？”
    林霄则坦然的打个招呼，等魏明渊走近，好奇开口，“这些天，你一直都在海云市么？”
    之前给石国安喂下川乌头汤，他们就碰到了赵秘书，反倒忽略了早早等在观察室的魏明渊，而那之后，也没再见过魏明渊的身影，还以为他是回了省城呢！
    “没，我回去了。”
    魏明渊笑的略显僵硬，“听说今天是老石出院的日子，我就又跑回来了，毕竟是我带来的病人，我得负责带回家啊。”
    闻言，石国安顿时受宠若惊。
    向魏明渊连声道谢：“魏教授，为了给我治病，您也出了不少力，怎么敢麻烦您再跑这一趟。”
    石通却脸色不善，轻飘飘说了句：“出再多力又怎么样，连诊断的方向都是错的，您这条命没交代在他手里，就算是您走了大运了！”
    “石通，你怎么说话的！”
    “老石，不怪他。”
    魏明渊苦笑摆手，“确实是我诊断错误，险些把你给害了。”
    石通冷哼一声，满是讥讽：“您何止是险些害了我父亲，那一通举报电话，差点把林医生的大好前程给毁了，您知不知道！”
    当魏明渊消失时，几乎所有人，都把举报一事，扣在了他的身上。
    否则，石通也不会有这样的滔天怨气。
    “这……”
    魏明渊的脸色唰一下就涨红下来。
    石国安见状不对，忙拽紧儿子，让他少说两句。
    气氛瞬间定格，弥漫起一阵诡异的尴尬。
    直到魏明渊扭扭捏捏开口：“我知道，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可我还是想跟你们说一下，那天的举报电话，并不是我打给医委会的，虽然……虽然这件事本身，跟我脱不了干系。”
    这话把几人都说蒙了，沐婉秋凝眉问道：“既不是您打的，可为什么又说脱不了关系呢？”
    魏明渊长叹一声，这才缓声开口。
    “你们也知道，身为医院体制内的中医，想要积累足够厚重的名气和地位，要比一名西医的难度高上数倍，所以，我们这些人一旦上了年纪，难免就会为了名利二字，做出一些昏头昏脑的决定。”
    “当我看见林霄拿出《长鲸吸水》的时候，我感觉这次的柳叶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加上我手里还有几笔项目，在等待上面的批款，我担心，这次柳叶杯上表现不佳，会影响到这几笔项目的推进，所以就一气之下，把最棘手的病人送到了你们中心医院。”
    “我想借老石的表情，打破《长鲸吸水》的神奇，或许能让林霄在柳叶杯的热度降低下来，但那天看见你们不顾一切，也要以猛药救人的时候，我的心里摇摆了，再听到老金提议，要向医委会举报的时候，我才终于惊醒，我是个医生，我有我该做的事情，有我该守的底线。”
    起初听着，几人都皱眉不已，但最后这句话，还是让他们稍有缓转。
    林霄好奇道：“所以，最后是那位老金举报的了？”
    “是。”
    魏明渊垂下视线，“他是省城的名医之首，名叫金阳柏，也是这次柳叶杯的选手之一，其实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成为柳叶杯的评委，但就和我一样，他也是那几笔项目的发起人之一，这次的柳叶杯不止能带来名气，还能得到国家的大笔资金，这对我们来说，可是推进中医发展的大好机会，所以，他也选择了参赛。”
    “魏教授，我为你最后的坚守感到高兴，但到了这时候，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
    林霄瞳孔微缩，“你们那几个项目，就是金蚕益气方，以及阿胶丹之类的，如果我查到的消息没错，那就别把什么资金、名气，都捆绑上推进中医发展的噱头，这听上去并不好笑，只会让人感觉，你们肩上的中医二字，充满了铜臭味！”
    魏明渊张了张口，却无力解释。
    他也明白，林霄讽刺的不无道理，他口中的所谓项目，说白了其实就是几味养生药方，这种药方会带来巨大的金钱利润，却跟中医发展着实没多少关系。
    中医是治病救人的济世之道，而不仅仅是几道养生药这么简单！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复赛开始！

    “林医生，你说得对。”
    魏明渊像个受训的学生般站在那，口中发生微弱的呢喃声。
    这几日，他一直重复回忆林霄开方的那一幕，每一次都深受震撼，犹如洗礼般，让他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所以，他克服心魔，再次来到海云市，坦承了自己的过错。
    “我的确被名利熏晕了头脑，这次过来，一是向你表示歉意，二也是提醒你一下，老金他们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之后的柳叶杯复赛，千万要小心一些，别被老金抓到什么把柄。”
    “你是说，不要让林霄使用《川乌头汤》的医案来参加复赛？”
    沐婉秋敏锐反问。
    魏明渊点点头：“这个医案确实很有代表性，但同样也富有争议性，恐怕会对林医生刚建立起来的口碑造成反噬，特别是有老金一伙人盯着林医生，稍不留意，很容易借题发挥。”
    “多谢提醒。”
    林霄笑了笑，主动地伸出手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管怎么说，魏教授你能站在这里，就是值得我们去尊敬的医生。”
    在魏明渊与他握手的刹那，林霄又道：“至于复赛的事，与其提防那些有心之人，还不如专注在推广自己的医案，哪怕只能启发到一个中医，那对我来说，也是不负初心的一件事。”
    “林医生说的是……”
    刚露出附和的笑容，魏明渊脸色便陡然一僵，“等等，你仍然坚持用《川乌头汤》参加复赛？”
    林霄微笑点头。
    “你可知道，这其中的风险性，而且这事情一旦闹大，再调查你的就不是海云医委会，而是京城医委会了！”
    “如果我拿别的医案参赛，你能保证，金阳柏就不会追求这次《川乌头汤》的事情了吗？”
    “这……”
    魏明渊一下被问的噎住。
    他确实保证不了。
    以金阳柏的人脉和资源，除非是自己放弃，否则，随时都能把《川乌头汤》再翻出来大做文章！
    林霄笑了：“既然怎么都躲不过那些蝇营狗苟，倒不如简单些，把这次医案大大方方的拿给大家，魏教授，你是来接石叔叔回去的，车停在哪，我送你们过去。”
    “啊，好的。”
    魏明渊一个激灵，转身跟上他们的脚步。
    他落后于林霄半个身位，看见阳光洒在林霄肩上，竟闪的他睁不开眼睛。
    送走几人，林霄正要返回中医部，却听见手机一声脆响。
    巧的是，沐婉秋的手机也同步响起。
    “是婷婷。”
    沐婉秋先一步拿出手机，随即，就听见胡婷的语音消息播放出来，“战友们，咱们的‘国医’app已经上线了，目前来看，反响还是相当火热的， 你们有空也登录上去看看啊。”
    “上线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快啊。”
    林霄面露惊艳，他曾听胡婷说过，‘国医’app从测试到上线，大概需要半个月时间，应该会在柳叶杯复赛的后半段正式推出，没想到，这复赛才刚刚拉开帷幕，‘国医’app就跃入了大众的眼帘。
    一边打开胡婷发来的下载链接，沐婉秋一边笑道：“还不是你碰巧救下了袁总，再加上同样是做科技公司的周总，一下就把婷婷的工作推进了一大步。”
    “怪不得。”
    恍然同时，林霄目光也被屏幕上的‘国医’二字吸引过去。
    那字迹，竟有几分熟悉。
    “这是老师的……”
    “对。”
    沐婉秋点头笑道，“是我求秦院赐了一副墨宝，只是，不好留下落款，这终究是个遗憾。”
    随着这两枚苍劲有力的大字逐渐淡化，一个简洁的页面映入眼帘，它不像那些常用的娱乐软件，拥有许多臃肿复杂的功能，相反，胡婷在类似的软件中大作减法，让整个‘国医’app看上去干净清爽，很有想要浏览下去的欲望。
    “不愧为奇趣视频的运营总监，做软件确实很有一套。”
    像是第一次摸到智能手机，林霄饶有兴致的在屏幕上点点画画，他那些在奇趣删除的科普视频，都被钟灵搬运过来，令人意外的是，这明明是个新软件，评论区却在短时间内，聚集了大量粉丝。
    首当其冲的，就是一则格外醒目的评论。
    “我看见了什么，这是林医生的科普视频吗，老子的意大利炮呢，推上来给老子放上两炮，为林医生庆祝一下！”
    林霄看的汗颜失笑，心想这是哪位粉丝，着实有些兴奋过头啊！
    再往下看，能看见不少熟悉的id账号，都是从奇趣跟过来的老粉了。
    这时，手机弹出一条短信。
    隔着文字都能感觉到钟灵的得意：“我在奇趣预告了一波，效果怎么样，还不错。”
    “有钟灵帮你打理账号，相信很快，就能在‘国医’上掀起林医生的热潮了。”
    沐婉秋笑了笑，催促道，“别老欣赏你的视频了，看看柳叶杯的情况。”
    林霄尴尬的老脸一红，忙切换画面。
    在屏幕的最顶端，特意区分出一个柳叶杯的专区，其中又细分为初赛和复赛，以及西医与中医赛区，可以说是格外人性化了。
    林霄轻点几下，便切换到复赛专区。
    中医赛区的第一个医案，来自于京城问心堂，病症是常见的中风，在西医上则被叫做脑卒中，医生开出的方剂，也是许多中医在诊疗中风时，常开的《补阳还五汤》，但既然是拿上复赛的舞台，自然不是寻常的方剂，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不少变动。
    例如红花和桃仁的比例，就从原有的三克，改为了十克，又额外加入了石菖蒲、半夏、白术三位药材，以在补气健脾和化痰开窍的方面，起到一个更加卓越的效果。
    评论区中，对这剂具有创新意义的《补阳还五汤》大加赞赏，林霄却是皱起了眉。
    “这药方怎么了？”
    “药方本身没什么问题，甚至那几味新药，也加的很有想法，只是，此方是治疗气虚血瘀的，这医案里的中风者，是脉弦大而数者，此方的效用实在不大，要我说，不如用唐宋时期盛行的《续命汤类》。”
    果然，也有那么一两则评论，提出了与林霄相同的观点，他们也建议用《续命汤》来对症下药。
    但在这些评论的后面，就是一连串的反对声音。
    “续命汤？这不是胡闹呢么！”
    “近代医家，早就否定了《续命汤》的药效，《药典》里也明令禁止，此方用在中风之上，是速其危，害其命！”
    “那几个提出来用《续命汤》的，都是正经中医吗，拉出去打上五十大板！”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从没见过这种富裕仗！

    看见这些评论，沐婉秋不禁又想起那一剂《川乌头汤》。
    可不同的是，这《续命汤》只是一条无关痛痒的评论，而林霄的《川乌头汤》，是实打实的参赛作品啊！
    “林霄，快看看你的医案。”
    沐婉秋话刚出口，却又按住林霄的手腕，摇头道，“算了，还是别看了。”
    林霄好笑的看了看她：“怎么，怕我被键盘侠的口水给喷死啊？”
    “这东西太搞人心态，我担心你……”
    “我又不是刚毕业的学生，几声骂名还是能扛得住的。”
    无所谓的摆摆手，林霄在搜索一栏，输入了中心医院四个大字，紧跟着，他的脸色就化作铁青，退出‘国医’，径直给胡婷发去消息，“胡总，帮我个忙，把骂我那些人的账号统统都给我封了！”
    胡婷：“？？？”
    沐婉秋：“？？？”
    慌忙按下盛怒的林霄，沐婉秋哭笑不得：“刚不是还信誓旦旦，说你能抗住这些么，怎么转眼就气成这个样子？”
    “质疑和批评都没问题，但爆粗口就过分了。”
    林霄没好气的回应，把手机转到沐婉秋面前。
    屏幕上并没有所谓的污言秽语，而是大串大串的星号，其中掺杂着一些黑心、庸医、杀人之类的字眼。
    为了有一个干净的网络环境，胡婷在‘国医’app中设置了关键词屏蔽，那些星号，就是各种侮辱人的粗秽之语，若是能看见其内容倒还好，关键就在于它们都被屏蔽掉了，究竟骂了些什么，全凭林霄想象，也难怪他会瞬间炸毛。
    当然，这只是林霄的第一反应，等他冷静下来，也就无视掉那些声音，而是在评论区中，寻找一些相对理智的发言。
    “方子确实是太胡来了，但有人注意到没有，林医生这次使用的针法，竟然是《天圣玄针》中的《跃马横枪》！”
    “真是《跃马横枪》么，我听说，这部针法势如雷霆，大疏大泄，而且，它好像比《长鲸吸水》的难度更高，没有十几年功夫，根本连入门都做不到！”
    “可你们谁能想到，这样一式神乎其技的针法，竟然只是个辅助，真正用来诊疗的还是药物，等等，这方子怎么开了百克附子，确定不是方子写错了？”
    沐婉秋神色黯了下来，轻拍林霄的肩膀。
    安慰的口吻说道：“给大家一点时间，这么出格的药方，不可能这么快就接受的。”
    “会的。”
    林霄却露出个笑容，一如既往地自信，“这些声音的出现，说明已经有人能理性看待《川乌头汤》了，再过不久，大家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超剂量使用乌附配方了！”
    他知道，大多数中医的医术都称不上高明，但那是学习方法的问题，不能证明那些中医就没有天赋，只要大家用心钻研他的《川乌头汤》，一定能发现其中的奥秘。
    与此同时，在省城第二医院。
    金阳柏正与他的三名弟子，推杯换盏，开怀大笑。
    虽说喝的是茶，却如酒般，喝出了一种畅快感。
    “那林霄还真是飘了，自以为在医委会有人保他，就能肆无忌惮了是么，竟然狂妄到把《川乌头汤》拿到柳叶杯的复赛上面，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天堂有路你不走……”
    金阳柏话音一顿，面前的三名弟子当即会意，齐声开口。
    “地狱无门你自来！”
    “没错。”
    金阳柏眼睛大亮，“本来还想着，找京城医委会的几个老伙计帮帮忙，如今这小子自掘坟墓，倒是省了我不少事情，对了，快看看师父我的医案，现在有多少人气了？”
    一名弟子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操作，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小心翼翼的瞟一眼金阳柏，该弟子道：“点击数在七百左右，评论的话，也有几十个了……”
    “什么！”
    呵斥声起，金阳柏脸上的春风陡然不再，“才这么点，比初赛首日的数据还要差？”
    两名男弟子皆是噤若寒蝉，不敢应声。
    他们师父的脾气不好，一旦发作，吃亏倒霉的可是他们。
    唯一的一名女弟子倒是神情自若：“师父，您不必着急，林霄在初赛中大放异彩，难免会把关注度吸引过去，等大家看见他那道荒诞无比的药方，人气自然就会降下来了，到时候，才轮到您来发挥了。”
    “倩儿说的有理。”
    金阳柏面容缓和下来，“那就等等看他是怎么摔死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中午时分。
    弟子又汇报出新的数据。
    “师父，您的数据开始涨上来了，点击过了五千，评论也破了百。”
    “虽然不如预期，但涨势还算不错。”
    金阳柏呵笑道，“这次的医案，我可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方剂，肯定能引发一波热潮，邵康，你这是什么表情，看见鬼了？”
    叫做邵康的弟子手腕轻颤，把平板电脑转动过来。
    “林霄的医案，又爆了。”
    “点击六万八千九，评论过六千，即将冲破七千大关。”
    “而且，他的口碑好像也反转了，好多人都对他的药方赞不绝口，甚至还有人说……”
    金阳柏眉峰如枪，狠厉一挑。
    质问道：“说什么！”
    “有人建议，《药典》应该放松对附子和川乌的剂量控制。”
    “胡闹！”
    金阳柏一巴掌拍在桌面，“附子一旦超量，是会引发中毒的，这什么‘国医’app，是对所有人都开放吗，竟然连这种毫无医学常识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邵康唯唯诺诺的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因为他很清楚，‘国医’app采取的是实名制注册，而且对于不同的专区，给予用户的权限是不同的，就拿柳叶杯来说，只有认证为医生，才拥有发表评论的权限，而那些普通人，只能以游客身份，观看几个赛区的参赛作品而已。
    即是说，师父口中那些毫无医学常识的评论，都来自于跟他们一样的中医！
    此时，金阳柏目光也落在评论区。
    如毒蛇般凝缩成线。
    一条醒目的评论赫然跃入视线：“大胆使用乌附，以蜂蜜、甘草、黑豆、防风等药，压制乌附毒性，使其将大热大辛的功效发挥到极致，最重要的是，用来辅助治疗的竟然是《跃马横枪》针法，那可是针法中的无上瑰宝啊，我活了大半生，还从没见过这种富裕仗！”

 第一百八十七章 揭牌大典！

    《川乌头汤》就像一杯烈酒，后劲极大。
    接下来几日，都牢牢占据柳叶杯的医案排名之首，而且最可怕的是，它的人气居高不下，已然把第二名牢牢的甩在身后。
    不同于西医赛区，只能不断追求手术的精益求精，《川乌头汤》，就像是一声霹雳，惊醒了所有恪守制度，不敢突破的中医。
    它告诉大家，被中医奉为拥趸的《药典》，并非神圣不可侵犯。
    当然，《药典》不可能就此跌下神坛，毕竟它是由国家发行，是约束中医用药规范的必要存在。
    但至少，林霄证明了一件事。
    《药典》并不完善，它与中医一样，需要成长。
    这几日，林霄接电话都快要接到手软，要么是找他探讨医术，要么就是找他看诊，甚至还有不少记者打电话来，希望能为他开一个专题，所讨论的核心思想，就是《药典》束缚下，中医该何去何从。
    话题不错，但林霄还是婉拒了。
    铃。
    当林霄又挂断一家报社的电话，钟灵的名字突然在屏幕上跃动而出。
    林霄笑了笑，接通视频。
    “林霄同志，你的求生欲很强嘛！”
    “嗯？”
    林霄被她说蒙了，“什么求生欲？”
    钟灵噗嗤一笑，俏皮道：“我都听说了，你这两天拒绝了好几场专访，还算你有良心，知道把第一次留给我这个女朋友。”
    好在林霄已经提升主任，此刻也没有接诊病人，否则还在综合诊室的话，分分钟被这等虎狼之词害的当场社死！
    露出个汗颜的表情，林霄苦笑道：“如果我说，这事跟求生欲没什么关系，你不会不高兴？”
    “我有那么小心眼么！”
    翻个灵动的白眼，钟灵突然又好奇的问，“话说，你就那么抵触专访吗？”
    当初，她几次想要采访林霄，也是被一路拒绝，乃至她后来也懒得再提这件事了。
    林霄无奈耸了耸肩：“我的初衷，是要大家思考《药典》该如何改进，而不是单纯的向它挑战，制度既然存在，就必然需要权威性，如果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违规用药，只会沦为制度的刀下鱼肉，我不想鼓励大家去学习我的做法。”
    “也对。”
    钟灵咂摸了下，身为记者，她太明白一纸报道，有可能引发什么样的连锁反应了，如若林霄接受了这类采访，很可能激发越来越多的中医，尝试去开一些不符《药典》规定的方剂，可他们未必又有林霄的医术，万一出了事情，那可是毁灭性的灾难！
    “《药典》必须存在，但它距离完美，还有很大的空间，我希望能用《川乌头汤》，引发大家在这方面的思考。”
    话说到这，林霄洒然一笑，“事实上，每隔一段时间，高层就会对《药典》进行重新修订，我比对过前面几部《药典》的修正内容，确实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中医药的发展，但很多地方，还是太束缚了，就像温吞的水，不够劲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钟灵歪着脑袋想了想：“你想让更多济世救命的药方写入《药典》？”
    “对！”
    打一道脆声的响指，林霄道，“中医也可以诊疗危重大症，但因为《药典》，把中医局限在中小病症，以及西医的辅助治疗上面，这绝不利于中医的发展……”
    “停停停。”
    正口若悬河之际，钟灵突然打断道，“你这一汇报工作，我都忘记打给你要干嘛了，你后面的病人还多么，不多的话，来一趟公司呗？”
    林霄瞳孔蓦然凝紧：“公司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
    钟灵嗔过来一眼，“今天是咱们挚友集团的揭牌大典啊，怎么，婷姐没跟你说吗？”
    林霄摸摸下巴：“前两天听胡总提过一嘴，但印象不深了。”
    “你简直跟婉秋姐一模一样！”
    “我刚接到婷姐的消息，她说告诉婉秋姐的时候，婉秋姐也是一脸迷茫！”
    “总之你不忙的话，就抓紧带着小小和婉秋姐过来，还等着咱们大家一起揭牌剪彩呢！”
    看着画面黑掉，林霄不禁一阵苦笑。
    他突然想起，昨晚胡婷并未回家，而是留在公司过夜，想必就是忙活今天揭牌大典的事情。
    房门突然被敲响，樊乐抱着一大叠书籍资料走了进来。
    “这什么？”
    “是我的书。”
    樊乐嘿嘿一笑，“我跟洪院申请了做您的助手，从今天起，我还是跟老师一个办公室里看诊。”
    主任医师都会配备助手，但那通常是实习医或者规培医，像樊乐这样的正式医师，都是要独立看诊的。
    林霄无奈道：“这不是大材小用么，洪院竟然还答应你了？”
    “老师，您这就有点自谦了，综合诊室里，好多人都想过来给您当助手呢！”
    樊乐说的很认真，给其他主任做助手，或许会限制自身发展，但对方是林霄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能学到林霄的一招半式，还用担心以后的发展？！
    大致了解到樊乐的心思，林霄抬手指了指他，笑道：“你啊，想学东西说一声就是，何必跑来做个助手，不过既然来了，下午的病人先交给你了，我得出去一趟。”
    “交，交给我？”
    樊乐顿紧张起来，“挂专家号的肯定都不是普通病人，我应付得来吗？”
    林霄笑了笑：“我会赶在接诊时间之前回来，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就先找庆林帮忙。”
    主任医师接诊的话，都有他特定的时间段，但林霄习惯了一整天都待在医院里，所以时常会碰到一些来早了的病人，林霄指的，便是这些人。
    拿上车钥匙，林霄快速赶来停车场。
    巧的是，沐婉秋与苏小小也同步赶到。
    两人仍穿着白大褂，头发也是简单挽起，显然是没来得及收拾，就急匆匆赶过来了。
    林霄见状，忍不住打趣一句：“这是要在车里化妆的节奏么，我可不敢保证自己的车技。”
    “不化了。”
    苏小小笑着摆摆手，“婷姐特意要求这么穿的，今天除了揭牌大典，还有一个粉丝见面会呢，老师你不知道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 现场答疑！

    “啥粉丝见面会？”
    林霄正要发动车子，动作蓦的僵住，事情怎么往奇怪的事情发展了？
    苏小小好笑道：“灵灵没告诉你吗，她这个女朋友也太不称职了，老师，要不你重新考虑一下，换我或者婉秋姐来做你的女朋友。”
    “咳咳！”
    林霄差点被口水呛死。
    要因为这，就把钟灵给换了，哪怕钟灵不说什么，钟部长也非得把他活剐了不可！
    看着林霄的模样，苏小小被逗的捂唇轻笑，这才解释出来：“当然是你的粉丝见面会啦，大家见到你从奇趣转战到‘国医’之后，短短几天，‘国医’后台就收到了数千条反馈，希望能由‘国医’牵线，做一场粉丝见面会，让大家在线下一睹你林医生的风采，婷姐觉得这个提议能帮助宣传‘国医’app，干脆就顺应民意，策划了这一场见面会。”
    “原来是这样。”
    林霄苦笑不已，“我有什么好见的，搞得真成了什么明星一样。”
    苏小小吐吐舌头：“就当是帮婷姐宣传嘛。”
    “行，一切为了胡总！”
    为自己打一针鸡血，林霄踩动油门，驱车离开医院。
    来到高科园，远远就看见公司所在的一号楼，挂满了鲜艳的红色条幅，大楼入口处，也搭建起一个气派的舞台，巨大的led屏幕立在舞台之后，滚动播放着‘国医’app的宣传片。
    而台下，两张白色长桌分列两旁，糕点饮品应有尽有，过来捧场的人不算少，整体看上去，倒挺像那么回事。
    下车之前，沐婉秋突然把她的白大褂脱下，递给林霄。
    “早猜到你可能忘记白大褂，穿我的。”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车里换好衣服，林霄这才带两位佳人走了过去。
    大气绝美的沐婉秋和小家碧玉的苏小小甫一出现，就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
    但很快的，他们的目光就从两人，转移到林霄的身上。
    明亮且狂热。
    “谢天谢地，你们总算来了。”
    一身西装打扮的胡婷款款而来，带三人走到舞台一侧的控制台，这里摆着几台电脑，以及音效控制设备，而负责这一切的人，正是钟灵。
    她是掌控全场的存在，与众人打个招呼，便继续埋头工作。
    胡婷则调笑开口，“再不来的话，我可能就控制不住这些粉丝了。”
    林霄微怔，看着台下的数百道身影：“你说，这些都是我的粉丝？”
    “对啊，揭牌大典定在一个小时之后，再等四十分钟，才到粉丝见面会的环节，可我哪能想到，你的粉丝都这么狂热的，提前两个多小时就过来了。”
    看似是抱怨，可胡婷一双美眸里，满满的都是得意。
    尽管‘国医’对标的不是奇趣，可如若能把‘国医’做到那个高度，有谁又会拒绝呢？
    而一款国民性的视频app，最重要的就是内容。
    从粉丝数目上来说，林霄距离一线网红，还有很大的差距，但在粘合度上面，却是令人意外的高！
    这让胡婷瞬间充满信心。
    “所以，咱们把流程改一下。”
    胡婷笑道，“先召开粉丝见面会，等贵客们一一到了，再揭牌剪彩！”
    “没问题。”
    沐婉秋与苏小小异口同声。
    林霄却汗颜的举起手：“我有问题，见面会都要做什么，这咱也不知道啊！”
    “一般来说，就是聊聊天，合合影，或者是表演一两个节目，总之就是把粉丝们哄开心了就行。”
    “……”
    林霄一整个大无语。
    他就是个医生，不像明星们那样一身才艺，总不能让他上台说一句：“各位，我给大家看个病？”
    闹呢！
    “胡老板，林医生人都来了，这粉丝见面会还不能开始吗？”
    一道疑问声传来，粉丝们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顾不上跟林霄对流程，胡婷要来两副话筒，拽着林霄上台：“相信大家已经看到了，这位就是我们‘国医’app上人气颇高的林霄林医生，不止是他的医学科普视频，他同样也代表中心医院，参加了这次柳叶杯优秀医案挑战赛，大家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在‘国医’app的柳叶杯专区，搜索中心医院四字，为我们林医生打call，为我们海云医学界打call！”
    一番开场白简单明了，瞬间，就把众人的情绪带向高朝。
    掌声如雷，还伴随着狂热的欢呼声。
    “林医生果然厉害，我回去就动员身边的人，去柳叶杯上给你投票。”
    “我天，代表中心医院参赛的大神，竟然就是林医生，\b请问一下，您是中医区的大神，还是西医区的大神啊！”
    “这话说的，咱们林医生科普过胆囊切除术，肯定是参加西医赛区了，不对，他在直播里用过中医的望诊，他应该是参加的中医赛区！”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以至于路过的人，都纷纷张望，甚至靠近过来。
    想看看哪家公司开业，竟邀请明星站台，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
    可凑近了一看，哪有什么明星啊！
    这不是个医生么？
    “请大家安静一下，我们把舞台交给林医生，让他来跟大家说两句。”
    见气氛推至高点，胡婷朝林霄使个眼色，立即退到一旁。
    林霄拍拍话筒，苦笑道：“大家可能不知道，在我被胡总薅来这里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见面会的事情，所以到现在，我的脑袋还有点懵。”
    台下齐刷刷一怔，而后，响起会心的笑声。
    “谢谢大家的喜欢，但我明白，大家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一个健康的自己。”
    “我能做的，就是精进自己和学生们的医术，为大家治病科普。”
    “所以这次见面会的内容，我们就不聊什么投票助威的事了，不如聊聊大家，都遇到过什么医学上的问题，我尽我所学，为大家解释出来。”
    他确实没什么才艺，但作为科普博主，他可以现场答疑啊！
    正如他所说，喜欢他，不如去喜欢每一个健康的自己。
    而没人注意到，人群中正有几双流里流气的眼睛，正不怀好意的盯着林霄。?

 第一百八十九章 砸场子！

    随着林霄一番诚恳真挚的发言，粉丝们果真安静下来。
    纷纷举起手臂，等到林霄的‘翻牌’。
    首先被选中的是个年轻女孩，胡婷立刻叫来一名工作人员，给她递过去一副话筒。
    “林医生，我每次吃辣一些或者是热一些的东西，就觉得反胃，烧心，有时候还会呕吐不止，这是怎么回事啊？”
    “请你靠近些，让我看清楚你的脸。”
    “好，好的。”
    女孩往前挪了挪，同时林霄也来到舞台边缘，蹲下身子观察过去，刹那间，女孩的脸蛋就红成一片。
    胡婷见状，忍不住调侃道：“妹妹，你脸这么红，万一影响林医生的望诊怎么办呀？”
    粉丝们都发出随和的笑声。
    女孩则以为自己真的耽误了看诊，连忙道歉：“对不起，林医生，我不是故意的。”
    “胡总跟你闹着玩呢。”
    林霄笑着摇摇头，“只要不是太重的妆，正常的脸色变化是不影响望诊的，反而在许多时候，有助于医生更好判断你的身体状况。”
    说到这，他将话筒放下，音量只有他和女孩才听得到。
    “你这是胃食管反流症，是由于食管清除作用降低，或者食管黏膜的屏障作用降低，导致在食用一些刺激性食物的时候，会出现你口中的那些症状，不是什么大病，开一剂抑制胃酸分泌的方子就行了，稍后我把方子写下来，胡总会安排工作人员拿给你。”
    “谢谢林医生。”
    女孩舒出一口长期，绯红的脸颊也渐渐白嫩如玉。
    而现场的氛围，再次炙热起来。
    尤其女孩们，全都捧着手心，陶醉的打量林霄。
    “林医生也太暖心了。”
    “沟通病情的时候，他特意把话筒拿下来了，这动作太杀我了。”
    “快想想我有哪里不舒服，要不就没办法找林医生看病了。”
    这些声音传到林霄耳中，让他一阵哭笑不得。
    愣想个病情可还行？
    “这就是个骗子！”
    一道蛮横的叱喝声突然响起，让粉丝们齐齐一怔，“这个庸医把我跟我刀哥都治坏了，你们都别被他给骗了！”
    两个小青年挤到人群前面，一样的紧身短袖，小指粗细的金链子挂在胸前，撇耳拉嘴的模样，把街溜子三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只是与这气质些许不符的是，两人都戴了一顶鸭舌帽，略显低调。
    “林医生怎么就是骗子了，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那个容易害羞的女孩立刻皱眉，壮着胆子质问出来。
    小青年嚣张的瞪去一眼，刚要叫嚣，就被那个刀哥抽了一巴掌，喝道：“滚一边儿去，挡我视线了知不知道！”
    那狗腿子忙不迭退到旁边。
    “……”
    一众人俱都无语，寻思着这是来砸场子的，还是来逗比的？
    胡婷见状，就要打电话叫保安，但被林霄轻轻压手制止，下一刻，林霄看向刀哥：“你是我的病人？”
    “怎么，听你这意思是打算赖账吗！”
    “倒没有这个意思。”
    林霄给他逗乐了，“关键你不说你的名字，我去哪里查你的病例呢？”
    刀哥似是噎了一下，梗直脖子道：“连病人的情况都记不住，你算哪门子的医生！”
    “我说你这人故意找茬的！”
    “人家林医生一天接诊多少病人，你黑不提白不提的，人家怎么可能想的起来！”
    “我看你就是来碰瓷的，不如咱们报警，让警察同志来验一验你！”
    见他们徒有声势，却拿不出什么实质的证据，粉丝们也都怒了，质疑声劈头盖脸的砸落过来。
    骂肯定是骂不过了，刀哥干脆一掀帽檐，把帽子用力的摔在地上。
    身后的狗腿子有样学样，也豪迈的甩掉帽子。
    两颗硕大的光头绽放而出。
    不少人都被闪了一下，纷纷眯眼。
    “看到没有？”
    刀哥眼珠子瞪的奇大，“我跟我兄弟找林医生治过脱发，结果呢，本来我还有点头发，现在倒好，彻底成了秃瓢了！”
    众人愣了下，并不觉得同情，反而还有几分想笑。
    林霄则皱了皱眉，他不可能想起每一位患者的情况，但有没有接诊过脱发病人，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朋友，你应该是搞错了。”
    “什么搞错了！”
    刀哥瞳孔撑圆，厉声道，“你就是不想承认，也行，我不逼你，给我拿两千块钱医药费，这事就算咱们两清了。”
    听到这，林霄无需再解释什么了。
    绝对是碰瓷无疑啊！
    挑着人家开业的时候跑来讹钱，真是够恶劣的！
    “林霄，报警。”
    胡婷快步走到林霄身后，低声道，“跟这种小混混讲道理，你是讲不通的。”
    林霄也不打算再解释什么，但就在这时，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嘴角顿时扬起笑容：“不必了，咱们看好戏就行。”
    “嗯？”
    胡婷刚发出疑问，就听见哎呦一声，那刀哥竟被人踹了一记黑脚，趔趄几步，摔了个狗吃屎。
    在狗腿子的搀扶下，刀哥狼狈起身，转过头来就骂：“哪个不长眼的踹我，有种就给老子站出来！”
    “我踹的，有什么问题。”
    一张国字脸映入眼帘，声线厚重，自带一米八的气场。
    刀哥先是一怔，擦了擦眼睛以后，整个人都瘫了。
    “刀哥，你咋了？”
    狗腿子反应倒快，刚刚问完，就摆出一副疯狗咬人的样子，“谁踹的，我刀哥有很严重的内伤，抓紧站出来赔钱……”
    话都没说完，就被刀哥一把搂住，慌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个憨娃，什么人都敢吼啊！”
    喝骂一声，刀哥再转身时，脸上却堆满谄媚的笑，“许署长，您怎么过来了？”
    “署长？”
    不止是狗腿子，周围众粉丝们也都傻了眼睛。
    有人认出此人的身份，正是海云市警署的署长许彬，警务系统里最是位高权重的那个人。
    遇到碰瓷这种事，报警属于常规操作，可你直接把署长给惊动了，这也太夸张了一点！
    而刀哥，已经满身冷汗，好在他上个月蹲了回局子，碰巧遇到了许署长巡视工作，不然冲撞了这位大人物，他后半辈子还能从看守所出来吗！

 第一百九十章 真有病啊？

    “刀哥，这人谁啊？”
    狗腿子还懵懵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在他没有大咧咧的提问，拽了拽刀哥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道。
    刀哥没理他，身体站成笔直，一副等候处理的样子。
    这时，许彬来到刀哥面前，拨动他胸前的大金链子，淡声道：“古惑仔啊？”
    “咳咳！”
    刀哥险些给自己的口水呛死，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哪能啊，我就是一小老百姓，许署长您别开玩笑了，这金链子您要是喜欢，拿回去把玩就是。”
    “老实点！”
    许彬见惯了这种嬉皮笑脸的街头混混，口吻一冷，立刻就把刀哥的动作震住。
    而狗腿子终于也后知后觉，明白了许彬的身份。
    扑通。
    再搀不住刀哥，狗腿子先瘫倒在地。
    许彬俯视他一眼，随即抬头，跟林霄打个招呼：“林医生，再碰到这样的小混蛋，用不着跟他废话，直接打我老许的电话就是，如果我没空处理，就派几个警员过来，保证给你处理的妥妥当当。”
    “一点小事情，没必要劳烦许署长兴师动众。”
    林霄笑了笑，侧过视线，“胡总，你说会有大人物要来，我也没想到，是许署长这么大的人物啊。”
    胡婷往旁边退了一步：“许署长是灵灵请过来的，可跟我没有关系。”
    “灵灵？”
    林霄看向另一侧的控制台，刚好与钟灵四目相对，这姑娘似是听见两人的对话，朝他吐吐舌头，俏皮至极。
    趁三人说笑间，刀哥动起了跑路的心眼，偷偷摸摸的挪动脚步，可没挪出半米，就迎来许彬一记猛虎回头，那刹那间的注视，吓得他头皮一炸，整个人僵立当场。
    同时，裆间涌过一注暖流，竟是被生生吓尿了。
    “许署长，您饶了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少说这没用的，抓紧走！”
    许彬一抬手，人群中立即出现两名便衣，按住了刀哥的肩膀。
    可谁也没想到，刀哥突然间鼻血狂流，把那件紧身短袖染红了一大片。
    粉丝们以为他得了什么大病，俱都退后避让，两个便衣也迷糊了，双双松手，示意自己什么事都没做。
    “林医生，这……”
    许彬皱眉道，“这人是真有病啊？”
    林霄苦笑着点点头：“他的身体确实有点毛病，但不算什么大事，至于这鼻血，等会儿就自然止住了。”
    刀哥反应极快，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林霄面前，还故意把鼻血抹的满脸都是，看上去要多惨有多惨。
    “林医生，求您给我看看，之前的事就是个误会，我是真的不舒服。”
    “行了，你起来再说。”
    原本，林霄也没对这两个奇葩混混有多大怒意，此刻刀哥又搞得血赤糊拉，即使他不管，两名便衣也要先带刀哥看病，才能带回署里调查，索性就多说几句，“你们两个，便秘都挺严重？”
    “啊？”
    刀哥跟狗腿子相视一怔，皆闹了个大红脸。
    这拉屎放屁的事，本来就羞于启齿，何况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人顿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见两人支支吾吾，一名便衣拍了刀哥一下，没好气道：“这会儿知道要脸了，刚才讹人的时候干嘛去了，好好配合林医生，不然就跟我们回署里去！”
    “配合，这就配合。”
    刀哥连忙端正态度，“林医生您真神了，我们哥俩确实便秘的厉害，我最长的一次，三天都没蹲过厕所。”
    狗腿子忙接茬：“我五天。”
    林霄无奈，丢出一句：“有这功夫不抓紧治病，跑我这来凑什么热闹？”
    “治了，找我们街里的老中医看过……”
    挖耳挠腮的想了半天，刀哥才把这句话续上，“说我俩是什么便秘血虚，林医生，那老头儿看的对么？”
    林霄眼一沉：“嘴上放尊重点，什么老头？”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
    刀哥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连忙抽了自己两个大鼻窦，生怕林霄一个不悦，再不给他看了。
    此刻他就盼着，林霄能把他的病情说重一点，那样就不用跟着便衣回去蹲看守所了啊。
    “大便干结，排出困难，面色无华，唇颊苍白，的确是便秘引起的血虚之症，而你们脱发的问题，也跟血虚脱不了关系，先不说这些，那老先生给你们开了什么方子，能拿出来给我瞧瞧么？”
    “有的。”
    飞快掏出手机，刀哥找出他之前拍好的照片，递到林霄面前。
    主方：润肠汤。
    方药：当归、生地黄、桃仁、火麻仁、炽壳。
    切忌：大鱼大肉，进食补剂。
    快速扫去一眼，林霄点头道：“这方子养血润肠通便，开的没什么毛病，两三剂之后，按说就会奏效，你是不是没按时吃药，或者自作主张，吃了什么大补大辛的东西？”
    “没有啊，我整天憋的难受，几乎没什么食欲，哪还想吃东西啊……”
    说到这，刀哥的话音却是一顿，似是想起来什么，“对了，三天前我搞了点虫草炖汤喝，您还别说，这冬虫夏草确实是个好东西，喝完以后我就觉得有劲了，要不是今天早上喝了一碗，我俩都不见得能出门。”
    林霄听的无语，径直把他的手机丢还回去，半个字都不想说了。
    看出气氛不太对劲，刀哥讷讷问：“呃，有什么问题么？”
    “老先生在房子最后面，给你写了切忌进补，你是没看见，还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
    “呃，这不是说我虚吗，我搞一点补身子的都不行吗？”
    “你是血虚，而非气虚！”
    若非刀哥满脸鼻血的模样着实凄惨，林霄都想给他两巴掌了，他定了定心神，才保持镇定的说，“谨遵医嘱四个字是没听说过吗，老先生不让你做什么，你偏要去做什么，好在你只吃了三天虫草，再多吃几天，别说血虚之症，就你这一肚子大便，都要结成石头，需要开刀手术才能取出来了！”
    “啊？”
    刀哥彻底傻眼了，不止是他，周围的粉丝也有不少人都面露疑惑。
    这怎么吃点补品还吃出问题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虚不受补，补不对症！

    “不，不是。”
    刀哥脸色惨白，狂咽了几口唾沫，才算是恢复言语的能力，“林医生您别吓我，我就吃了几天虫草，怎么就扯到手术上面了，难道我买的那些虫草有毒？”
    林霄心累的看着他：“虫草没问题，但你现在的身子，吃不得。”
    “可卖我虫草的人告诉我，有病吃了能治病，没病吃了能养生，这怎么还吃不得呢？”
    “如果不这么说，你还会买么？”
    冷冰冰瞥他一眼，林霄道，“这东西要真适合你，那位老先生干嘛不开进方子里面，还能多赚你一笔。”
    这话立刻问的刀哥哑口无言。
    是啊，医生又不是做慈善的，有更好的药物，干嘛不开给他呢？
    只能说明这药没用呗！
    “不管人参还是鹿茸，又或者你说的冬虫夏草，其本质只是一味中药材，不是长生药，没有那么多神奇的功效，很多人都知道，正常人吃了只会导致上火，鼻血等一系列滋养过度的问题，却不知对病人来说，这些滋补类的药材也不可随便乱吃，如果你是脾胃虚弱，那就需要清淡饮食，半点大补之物都不能碰，因为脾胃的消化能力太差，补品又都是滋腻之品，在服用后，不但无法吸收，反而会增加肠胃负担，出现更多的不适症状。”
    从不少人眼里都捕捉到困惑之色，林霄索性做起科普，“而如果是像他一样是由便秘引起的血虚之症，决不可随意进补，否则只会加重气血流失，越补越虚，这也就是我们中医常说的虚不受补，补不对症！”
    有的人听明白了，而有的人，还是一知半解。
    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姐举手问道：“中草药不让乱吃，那其他补品呢，我想给我家那口子弄点鹿鞭，羊宝什么的，好补一补他的肾气。”
    哗。
    这话一出，好多人都乐了出来。
    大姐早不是妙龄少女，并不介意讨论此类敏感话题，大手一挥道：“怎么啦，等你们再过几年，就明白大姐我的苦衷了！”
    “是是是。”
    一众男生齐齐点头，“林医生，您快给大姐解答解答。”
    林霄笑着说道：“我刚才说过了，如何进补，要辩证看待，如果你的先生是由肾阴虚引起的腰膝酸软，五心烦热，那么用羊宝银杏汤来滋补，一点问题都没有，可若是肾阳虚，下元肾损，又或者根本就不是肾的问题，那就不能使用这类大热之物了，否则会补出问题的。”
    “这……”
    大姐迷糊了，“那方面不行，还可能不是肾的问题？”
    “当然了。”
    “比如说，肝主疏泄，如若是肝经不畅，也会有同样的症状，甚至他的脏腑都没事，只是心理压力过大，\b也会引起此类病症。”
    “这时候就必须有医生的介入了，如果你胡乱给先生进补，非但无济于事，还有可能把他的身子补坏，到时候再回过头来弥补，就是更大的工程了。”
    听到这，大姐才算有几分恍然。
    她感叹的说：“老话都说吃啥补啥，原来里面有这么多的门道啊，等我家那口子不忙了，我一定要带他过去找您，好好给他调理一下。”
    “没问题。”
    说出自己所在的医院和科室，林霄笑道，“中医确实有以脏补脏，以类养类的说法，但这太过于笼统了，不能适用于所有情况，只是近几十年，太多的伪中医为取名利，大肆宣扬这种说法，才让大家曲解了其中的意思，老实说，如果不是对症下药，倒不如早起一杯温开水，这都比胡乱进补要来的更强。”
    “明白了。”
    众人纷纷点头，只有那刀哥唯唯诺诺，小声问道，“林医生，那我的情况……”
    “我再给你开一剂方子，切记，这次不要再胡乱进食了，至少要等排泄正常，才能像以前那样吃饭。”
    “懂了，保证不乱吃乱补了。”
    双手接过林霄的药方，刀哥跟个机器人似的，僵硬后退。
    可没退两步，就被人摁住肩膀。
    一名便衣好笑的看着他：“哪儿去啊？”
    “回，回家吃药。”
    “去署里吃，都一样。”
    “啊？”
    刀哥的脸色彻底垮了。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让揭牌大典受到影响，反而借着刀哥的由头，成功为大家做了一次科普，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把现场交给林霄，胡婷则带着许彬来到舞台一侧的休息区。
    紧跟着，粉丝们就开起林霄的玩笑。
    “林医生，连许署长都来给你站台了，你真的只是个普通中医吗？”
    “嗯？”
    林霄一怔，随即眨眨眼，“这么说并不准确，应该说，我是个帅气的普通中医。”
    “哈哈哈！”
    现场爆发一阵大笑，氛围融洽极了。
    直到有人问出一句：“还有其他的大人物到场吗？”
    笑声一下子停了下来。
    林霄微笑的看过去：“怎么这么问？”
    “不是我问的。”
    那人举起手机，“是直播间的人问的。”
    林霄这才弄明白，这次的揭牌大典，竟是在‘国医’app上全程直播，此刻在评论区只有两种声音，一是与现场粉丝一样，提出用药或是养生上的问题，再就是好奇到场嘉宾都会有谁。
    虽说网友们来自天南海北，可警署署长的身份一摆出来，所有人都炸了锅了。
    全在猜测这挚友集团到底是什么后台，连这样的大人物都能到场祝贺！
    当然，也有人说许署长的出现，是因为有刀哥这样的小混混现场捣乱，跟挚友集团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总之，这个话题的热度越来越高，隐隐有了刷屏的趋势。
    林霄看的一阵汗颜，心说一个许署长就引起这么大的讨论度，要是胡婷这几个姑娘把所有人脉都拉过来，还不是要把网友的眼睛都要惊爆了。
    等等。
    不会真的都来？
    林霄猛然想起一种可能，跟粉丝们道声抱歉，便转身去到胡婷面前。
    “胡总，这次你都请了什么人啊？”
    “你猜呢？”
    胡婷露出个充满玩味的笑容。

 第一百九十二章 水军！

    不止胡婷，钟灵与苏小小两个丫头，也都目露笑意，显然是知道这次的贵宾名单。
    沐婉秋倒还是一副神色平和、气质清冷的样子，但林霄觉得，即便她知道，恐怕也不会露出什么调笑之色，而且，自从做了挚友集团，这几个女孩很快就结成闺蜜团，没理由瞒着沐婉秋。
    合着就自己一个人毫不知情？
    林霄瞬间就没了猜的心思，瞪了胡婷一眼问道：“少卖关子了，快点说。”
    “还能有谁。”
    胡婷耸耸肩，“我在海云又没什么根基，能请来的大人物，都是跟你们有关系的。”
    “……”
    林霄哑然。
    虽然没说具体名字，但他大概已经有了答案。
    他跟许署长只算是有过一面之交，都被胡婷厚着脸皮请过来了，那他能想到的其余几人，怕是都在名单之列。
    “老师，我知道你喜欢低调，可这是我们自己的公司，找些厉害的长辈过来捧场，也有利于公司的宣传和发展嘛！”
    见林霄不语，苏小小还以为他是生气了，连忙开口劝说。
    林霄摇了摇头苦笑：“我不是这意思，可我们毕竟开着直播，要不要先跟几位长辈们商量一下，不要给他们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网络上人多口杂，先不提别人，就以许署长而言，公然出现在这种商业性质的活动场合，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曲解是非，况且许署长才调来不久，正需要稳扎稳打的时候，如若因为此事而影响他的仕途，那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其实是个误会。”
    胡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直播只安排在你的粉丝见面会上，等贵宾到场揭牌大典的时候就该下播了，可我也没想到，许署长提前到了，算是误打误撞的入了直播画面。”
    林霄回忆了下，许署长确实来的突然，而且还悄无声息混入了人群，若非那两个混混闹事，恐怕许署长都不打算现身。
    “先跟许署长说一声，万一引起什么误会，也好提前做准备。”
    “行，我跟你一起去说。”
    胡婷跟在林霄身后，一起去往了贵宾区。
    结果，二人刚说句抱歉，许彬便主动说道：“是为直播的事情，放宽心，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的，何况有那两个闹事的混小子，我也算事出有因。”
    “不管怎么说，都是给您添麻烦了。”
    胡婷微微躬身，歉意道，“您放心，等林霄再跟粉丝交流几个问题，我们就会关掉直播，绝不会让您难做的。”
    许彬笑着点点头，随后对林霄赞叹道：“林小子，你找了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啊，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拉起这么大一家公司，这位胡老板，着实有几分实力。”
    “我就一小股东，胡总吃肉，我喝汤，我可不敢说合作。”
    林霄半开玩笑的说道。
    挚友能否在海云乃至整座神州生存下去，靠的不止是内容与流量，更离不开当地能量的扶持，他这么说，是在许彬面前肯定胡婷的实力，今后胡婷在各方各面走动起来，也会便利不少。
    跟许彬打过招呼，两人再转身之际，胡婷便拿手肘碰了碰林霄，笑道：“林医生给面子啊，这么在许署长面前捧我。”
    “瞧你说的，我那都是肺腑之言。”
    “你快拉倒！”
    翻个白眼送给他，胡婷突然拿出手机，黛眉蹙紧。
    林霄脚步放慢：“怎么了？”
    “技术人员告诉我，直播间里有不少账户，其ip地址来自同一位置，发表的内容也都是挚友后台，官商勾结之类，虽然清掉了一些账户，但不好一杆子打死，正问我应该怎么办呢？”
    “来自同一位置，有人雇了水军黑我们吗？”
    “应该是这样。”
    胡婷点点头，同时快速敲击键盘，远程控场，“我让技术部尽快找出背后的人，但直播间里这些声音，恐怕不好压下去了。”
    林霄皱眉道：“如果直接下播呢？”
    “那样的话，效果会更糟，等于是咱们坐实了这些质疑的存在，一般而言，这种情况有两种公关手段。”
    曾经奇趣app运营总监的能力快速上线，此刻的胡婷，大脑运转的就像一台机器，迅速且一丝不苟，“一个是事后发声，找出一套强有力的说辞，去说服大众，再一个……就是坦然面对，该怎么播就怎么播，只是这么做的话，就是你之前说的问题了，我们没有跟几位长辈事先沟通，突然来这么一出，实在是有点难看。”
    话音刚落，却见两道柔美的身影小跑过来。
    正是钟灵与苏小小。
    “婷姐，直播间出事了。”
    “嗯，我知道。”
    胡婷苦笑道，“我也正跟林霄商量怎么应对呢！”
    谁知，钟灵远比她要果断的多：“有什么好商量的，反正都怀疑咱们官商勾结了，还不如坦率一点，该揭牌揭牌，该剪彩剪彩，网友们自有评断！”
    “可长辈那边……”
    “我刚刚沟通过了，慕爷爷那边没问题，我爸就更没问题了。”
    钟灵斩钉截铁道。
    苏小小亦是声色坚定：“我爸也同意直播。”
    “你们……”
    胡婷话音滞住，虽说这对两个女孩来说，并不算多难的事情，可对她而言，这却是一个天大的人情。
    请来这几位大人物捧场就已然不易，竟然还要他们配合直播，放在‘国医’app上认人评论。
    万一今后‘国医’出了什么变故，对这几位的名誉，也是一个很大的伤害。
    “哎呀，这时候就别矫情啦。”
    瞧出胡婷眼中的雾气，钟灵忙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等会儿揭牌大典，你还要站在c位呢，把妆哭花了可怎么办，林霄，还不快劝劝胡总！”
    女朋友都发话了，林霄只得遵命，可他刚要说点什么，就见胡婷一记眼神瞪了过来。
    “劝我干嘛，快上台跟你的粉丝们互动去啊，争取把直播间的声音再扭转回来！”
    “我哪有这本事？”
    林霄顿觉压力山大。
    八卦是人类的本性，直播间早被挚友的所谓后台带歪节奏，谁还关心他的医学科普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明牌了！

    此刻，‘国医’首推的直播间中，评论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不断刷新。
    而这些声音，近乎大半都来自同一个位置。
    京城，陈家大宅。
    豪华的大厅中，尽是古董宝器，名人字画，说是家宅，倒不如说是博物馆更为准确一点，但就在这古色古香的装修之下，却有一面墙壁挂满了高清显示屏，充满了格格不入的科技感。
    操作着这些屏幕的，是个身形佝偻的年轻人，一双浓重的黑眼圈，在众多屏幕的映照下，显的更加疲惫，但他敲击键盘的手，却是翻飞迅速，看的人眼花缭乱。
    他叫做王承林，程序员一枚，如今是普田系陈氏家族的首席技术顾问。
    在直播间制造舆论，引导节奏，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b家主，您对这个林霄，未免也太高看了一点？”
    片刻，王承林的动作缓慢几分，转头问道，“就算有当地的警署署长撑腰，他也没资格入您的法眼，\b您麾下的医院遍布几十座城市，论规模，早不知甩他们这个挚友集团几条街了！”
    阴影中，竟还坐着一道阴影。
    手持高脚杯，其中猩红的酒液微微摇晃，充满一种冷格调的肃杀之意。
    只听陈家主呵笑一声，叹道：“就因为我的陈氏足够规模，我才了解让一位警署署长亲自捧场，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小王，我开过那么多分院，也跟各地的官场要员打过交道，想获取他们的支持并不算难，但这些人谨慎得很，都见不得光的，包括海云市也是一样，一旦被人挖掘出与陈氏有染的大人物，这些人就跟泥鳅一样，分分钟就跟你脱离关系，一星半点的泥渍都沾不上。”
    “这……”
    王承林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终于闪动波澜。
    半会儿，他才试探的问：“那陈长青公子的仇，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算。”
    陈家主脸色阴冷下来，扫向屏幕的直播画面，“一旦查清这家公司的背景，就是我给长青报仇的时候。”
    话音刚落，画面便蓦然转动。
    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从远处驶来，只从外表来看，实在没什么稀奇的地方，当车上的人现身，也是穿扮朴素，毫不起眼。
    开车的是位中年人，后排则是一对老夫妻，看上去似是一家三口。
    可这一幕，让陈家主脸色骤变。
    “不可能，小王，你能把镜头拉近点吗！”
    “家主，这三个人有什么问题么？”
    王承林嘴上说着，手里的活却不敢落下，输入几个指令，把画面截取下来，放大同时做了锐化复原处理，使得画面无比清晰的呈现眼前。
    然后，他就看见陈家主的瞳孔里，震撼犹如实质般氤氲而生。
    可他再怎么看，那都是三个普通人啊！
    “钟振宇。”
    陈家主喃喃说出一个名字，“海云市安全管理部的部长，跟许署长一样，都是海云核心领导班子的一员，不，他的级别甚至比许署长还要更高，等等，后面那对老夫妻是……”
    这次，陈家主没有说出对方的名号，但王承林在评论区找到了答案。
    “我的天，我看到了谁，那是咱们的慕老吗？”
    “不会错的，这位就是海云市的总规划师，咱们能有今天的日子，全是慕老那一辈人艰苦奋斗，拼搏而来的。”
    “之前听说慕老退休了，还以为再难看见他老人家的风采，没想到竟然在今天见到了，能得到慕老扶持，这挚友集团不简单那，说不定，这家公司本身就是国企性质。”
    “不管是什么性质，至少证明挚友集团是绝对的根正苗红，别再带什么节奏了，背后既然是慕老，咱们大可放宽心，对挚友集团无脑支持无脑冲就是了！”
    各种各样的猜测如雨后春笋，疯狂涌现在评论区中，把王承林那些抹黑挚友的言论，统统都淹没下去。
    甚至有人公开叫板起来。
    “刚才是谁说官商勾结，怎么不蹦哒了，别怂啊兄弟！”
    “……”
    王承林非海云市人，不清楚慕老对他们意味着什么，但从这潮涌般的声音中，他知道自己绝不可轻举妄动。
    回过头，他小心翼翼的问：“家主，接下来怎么办？”
    “竟把慕老都请来了，难怪陈浩然和长青都栽在这小子的手里！”
    陈家主说话时，面部肌肉都在抽搐，“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吗，慕老终归是上个时代的人了，如今是资本的世界，你们就一个‘国医’app，也敢自称集团，简直笑话！”
    王承林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陈家主更有魄力啊！
    也是，陈氏的产业早已扩张全国，论医疗力量，或许不是那些国有医院的对手，但只论资金的话，陈氏眼中还没几个对手！
    “跟我玩明牌是？”
    陈家主站起身来，仿佛从牙缝里压出声音，“想借慕老和钟部长的能量，让这些质疑声都闭嘴，想法不错，只可惜，你的牌面还不够大，小王，你尽管发言抹黑，最好直接让林霄身败名裂，大不了我关掉海云市几家医院，慕老的手腕再强，也管不到别的城市！”
    王承林亦是听的热血沸腾，短短几分钟内，攻击林霄的言论轰入评论区，宛如泄洪般不可阻挡。
    没等多久，又有一辆车闯入画面。
    军绿色的陆地巡洋舰，显得霸气十足，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是那副白色牌照。
    军车？
    现场的粉丝们尽皆怔住，直播间里，替林霄打抱不平的那些声音，也暂歇下去，只有王承林的弹幕大军还在疯狂席卷。
    “这，这是……”
    陈家主傻眼了，先前所有的狠厉都一扫而空，只剩下无限的惊惧。
    如果说慕老几人代表的官方力量，还不足以让陈家主感到威胁，那陆巡上坐着的苏剑雄，则像是一柄黑漆漆的枪口，透出屏幕，指在了他的眉心。
    这是军方啊！
    神州最神秘，也最不可触犯的力量！
    “撤回，快撤回！”
    陈家主慌慌张张的扑上来，用手指狠狠戳着屏幕，“快把这些言论都撤回来，我的天，你发了这么多，不想活了是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 出道即巅峰！

    “林小子，这次你搞的阵仗可不小啊！”
    揭牌大典现场，贵宾区域，慕老拍了拍林霄的肩膀笑道，“不仅有这么多的粉丝自发到场，就连苏剑雄这等人物，都心甘情愿陪你直播，小子，我真怀疑你究竟是跟灵灵谈朋友，还是跟苏家的丫头谈朋友呢！”
    林霄顿时哭笑不得，好在尹奶奶就在旁边，闻言，立即拍了慕老一下，提醒道：“跟孩子胡说什么呢，就不怕给灵灵听见？”
    “开个玩笑嘛。”
    慕老打趣一声，随即看见苏剑雄朝自己走来，笑呵呵起身，握住苏剑雄的右手，“苏首长，自上次京城一别，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
    “怪我怪我，这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听说您回来了，一直都腾不出时间过去看您，正好就着林小子的局，咱们爷俩好好的叙叙旧。”
    看着二人亲若父子的模样，林霄几人都很是意外。
    悄悄靠近到苏小小身边，林霄问道：“苏首长跟慕老还有交情呢？”
    “不知道，没听父亲说过啊。”
    苏小小同样迷茫，随后得意一笑，“老师，我就说我爸没问题，他的车子一到，直播间里都傻眼了呢，那些抹黑咱们的人也都住嘴了，真是痛快。”
    胡婷亦是笑靥如花：“可不是嘛，技术部那边刚刚传来消息，那个攻击我们的ip地址，已经销声匿迹了，估计是被几位大人物吓破胆子，主动退网了。”
    “就这么放过他吗？”
    “当然不会。”
    胡婷眨眨眼睛，“我们的人正在反向追踪，东强也找了一些搞网络的朋友，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把那家伙找出来了。”
    说到这，几个女孩相视一笑，似是打赢了一场胜仗。
    随后，胡婷整理神情，来到几位大人物面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谢谢各位前辈，愿意出现在我们的直播间，如果这会给您几位带来麻烦，我愿意配合解释，一定不让各位难做。”
    “小事情。”
    慕老笑着摆摆手，“自家孩子搞的公司，还不许我捧捧场么，更何况，我人都退下来了，外界想怎么说，随他们去就是。”
    钟振宇则是早早给自己找好理由：“上次林霄医好了消防英雄，部里一直想给予嘉奖，我这次过来，其实是给林霄送嘉奖信的。”
    说完，竟还像模像样的拿出一纸信封，递到了林霄手中。
    “这……”
    林霄哭笑不得。
    为了帮挚友消除质疑，长辈们还真是各出奇招。
    钟灵妙瞳一亮，飞快把信封拿到手里，笑嘻嘻道：“行啊老钟，准备的还挺齐全的，我看看你怎么夸我们家林霄的。”
    “灵灵，别开。”
    钟振宇拦了一句，然后，便不好意思的捂住额头。
    里面确实有张信纸，可写在上面的就俩字。
    嘉奖。
    “咳咳！”
    钟灵匆匆把信纸合上，嗔怪的看着钟振宇，“您这也太敷衍了，好歹多赐几个字啊！”
    众人都会心一笑，而苏剑雄身为军方大佬，笑起来中气十足，爽朗透亮：“钟部长啊，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嘛，要我说，咱们就是来给孩子们站台的，这有什么问题，过来露个脸就是官商勾结，这得是多腹黑的心思，才能想到这一层，只要是好的企业，就值得我们支持，捧场！”
    “这话说的有理。”
    慕老赞许的点点头，“振宇，你有些时候还是要和苏首长学一学，万事不要搞的那么复杂，谁说官员不能出席优秀企业的揭牌仪式，要是有这种规矩，那咱们还给企业颁发营业执照干嘛呢？”
    听慕老这样一说，林霄他们也通透了。
    官商从来都是朋友，而非敌对，何必要把此事想的那么功利，就拿华为手机来说，国家可不止一次公开支持，那时候知道是支持国货了，到了他们这儿，就成了什么官商勾结，没这个道理！
    当然，他们心觉坦然，在广大网友的眼里，那就有千百种解读了。
    又等了十来分钟，中心医院的几位院长，以及第一医院的钱从章钱老，也纷纷到场，贵宾席的位子总算坐满，揭牌大典也正式开始。
    齐东强推来一块金灿灿的牌匾，上面铭刻着挚友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一排大字，艳丽的红绸挂在牌匾之上，足有十多米长，由慕老与苏剑雄站在中间，林霄与胡婷分列两旁，其他人则是一一排开，这剪彩画面，称得上格外气派了。
    咔嚓！
    一道道清脆的剪刀声响过，挚友集团正式揭牌，备在舞台四周的二十门礼炮齐声轰响，似是向天地宣告挚友集团的成立。
    待到整个大典结束，胡婷为粉丝们安排了丰盛的自助餐，慕老等人，自然是请到楼上，参观他们的公司。
    自动门甫一开启，就看见一个技术部的眼镜妹子兴高采烈地跑了上来。
    “呀！”
    见到这么多人，这妹子吓了一跳，怀里抱着的平板也险些丢了。
    胡婷哭笑不得的训斥：“怎么冒冒失失的，才揭牌第一天，就想让我扣你的工资啊？”
    “婷姐，别。”
    眼镜妹委屈开口，见胡婷是跟她开玩笑，这才推了下镜框，憨憨的说，“直播的数据出来了，最高在线人数超过千万，点赞数逾三点五亿，新增用户在七百万左右，评论总数则达到了五百万之多，哪怕除掉那些出自同一地址的评论，也有三百多万的数据，考虑到我们的‘国医’app才上线不久，这个成绩，已经称得上藐视全网了！”
    胡婷先是脸色怔住，迅速转化为狂喜，再之后，是喜极而泣的感动。
    这么多日日夜夜的苦熬，终于是迎来了爆发。
    而且是井喷似的爆发！
    “几位，咱们要不先进去参观，就别让孩子们陪着了。”
    这时，慕老突然提议。
    苏剑雄等人果断同意，快步走进公司，故意给胡婷他们留下一些私人的空间。
    而没走几步，就听见女孩们欢呼的声音。
    齐东强亦是紧紧揽着林霄的肩膀，接近一米九的大汉，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东强，收一收。”
    林霄本来还挺高兴，被他这么一搂，整个人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咱俩搂着不像话。”
    齐东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妹夫，你知道什么叫出道即巅峰吗，这他妈就叫出道即巅峰啊！”
    “我知道，你别把鼻涕弄我身上！”
    “……”?

 第一百九十五章 采访！

    距离挚友集团揭牌，已经过去了三四天时间。
    对林霄来说，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变化，依旧是看诊开方，偶尔去西医部开一台手术，但对胡婷而言，这几天却像是坐上了云霄飞车，而且是只有上坡，没有下坡的那一种。
    ‘国医’app的数据，每天都节节攀高，完全超出了胡婷的预期，而更让她喜悦的是，本以为要等到柳叶杯尘埃落定，才会迎来各地名医的入驻，结果呢，只凭揭牌当日的一场直播，就吸引了数万名医生实名认证，甚至，不乏一些三甲医院的名医圣手！
    对于一款医学应用而言，其内容，才是核心竞争力。
    有了这些医生入驻，还用担心内容上的匮乏吗？
    “婉秋，林医生，今天晚上早点回来啊。”
    第五日清晨，林霄还在厨房忙活，就听见胡婷啪嗒嗒赤脚走来，同时还有她写满兴奋的声音，“老规矩，咱们团建聚餐！”
    啪。
    林霄正煎着鸡蛋，手一抖，蛋饼倏然掉在饼铛之中。
    他哭笑不得的回过头来：“还聚啊，你掰着手指头数数，这几天有不聚餐的时候吗？”
    “怎么没有！”
    胡婷挺起骄傲的胸脯，理直气壮道，“前天晚上就没聚啊！”
    客厅沙发上，沐婉秋放下手里的医学杂志，淡淡开口：“还不是大前天你喝的太多，第二天叫都叫不起来。”
    “婉秋，骂人不揭短呀，咱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胡婷脸蛋一下子红了，但很快，又转为亢奋之色，“你们不知道，咱们又有两位大国手入驻，如果能跟他们达成合作，咱们‘国医’app的日收益，至少能翻上一个番！”
    林霄好笑的说：“对，你身体里的脂肪也能翻一番。”
    “一顿饭，有那么夸张吗？”
    话是这么说，胡婷却第一时间掀起上衣，露出她平坦光滑的肚皮，同时还惶恐的捏了几下。
    见状，林霄忙转过视线，非礼勿视。
    等有时间，要跟胡婷好好谈一谈了，这姑娘在家总是大咧咧的，放在以前，他倒不介意此等福利环节，可现在不行了，他林霄是有女朋友的人，哪能随便去看别的女人？
    铃。
    想什么来什么，正是钟灵打了进来。
    “今天下了班有时间吗？”
    “唔……”
    林霄侧过头，用余光扫了一眼胡婷，“胡总说的聚餐的事？”
    “噗，不是不是！”
    钟灵显然也对这个词起了排异反应，半会儿才稳住心神，“我要说的是正事，如果下班早，陪我去采个人。”
    采访？
    林霄微微怔了一下。
    因为钟灵不是那种黏人的女孩，找他陪同采访，一定是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有什么要我做的？”
    “真聪明！”
    钟灵俏皮一笑，解释道，“对方是游乐场的工作人员，人送外号拼命三郎，一个月能挣别人三四倍的工资，而他拼成这样，全是为了给他身患心脏病的儿子治病，接到这次任务的时候我就在想，也许你能看看他儿子的情况。”
    好家伙，一个人挣三人份的工资？
    拼命二字，说出口谈何容易，可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
    林霄蓦然生出几分敬意，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行，下午六点左右，不见不散。”
    刚把手机撂到一边，就感觉有温热的鼻息贴入脖颈，林霄连忙往旁边闪去，果然，胡婷鬼鬼祟祟的挪到他的身后，偷听他和钟灵的电话。
    “说，你跟灵灵是不是要爽约？”
    “本来也没答应你啊。”
    汗颜的吐槽一句，林霄道，“灵灵要采访一位心脏病患者的父亲，我也一块过去，瞧瞧具体的症状，沐主任，如果需要手术，先跟你预订一个名额啊。”
    柳叶杯决赛将至，之后他可能还要留在京城，参与修订《药典》一事，不好说有没有手术的时间，干脆托付给沐婉秋，做好两手准备。
    “没问题。”
    得到沐婉秋的答复，林霄目光转回到胡婷身上，佯装无奈的摊开双手：“你看，我是真有事。”
    “行，那今晚就随便吃点，等明天再庆祝。”
    “……”
    林霄刚升起的一丝庆幸，顷刻间土崩瓦解。
    他知道，胡婷这样连续庆祝，是想给团队多打几支鸡血，但没必要每次都把自己带上？
    外面的大鱼大肉，着实是吃的有些顶了！
    被胡婷支配的恐惧，笼罩了林霄一整天时间，好在也没接到多严重的病人，待傍晚下了班，林霄来到医院大门，钟灵的车早早就等在那里，而他的车，由沐婉秋开回家里。
    “怎么看着无精打采的？”
    钟灵伸手捏住林霄的下巴，故意用蔫坏的声音说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姐姐帮你看看啊！”
    林霄苦笑道：“能是什么，被胡总的饭局折腾的呗！”
    “呃，这我也爱莫能助，婷姐简直社牛症本牛，一般人都熬不过她。”
    “谁说不是？”
    长叹口气，林霄突然抓住她的小手，“你这都从哪学来的气质，瞧着不怎么正经呢？”
    “就，就正常的医生电影里学的啊。”
    “电影前面，是不是还有个小字？”
    钟灵脸蛋噗嗤一红，再没答话，一脚把油门踩死，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早听说，做医生的都是老司机，她果然不该调戏林霄。
    此刻已经六点多钟，正是一座城市里夜生活开始的时间，当两人来到游乐场，处处都是耀眼的霓虹灯彩，看的人目不暇接，恍如穿梭到未来世界。
    直到售票处映入视线，才把林霄拉回现实。
    “傻呀你，跟着我还用买票？”
    见林霄掏出钱包，钟灵一把挽住他的胳膊，闲庭信步的来到检票口，“我是《市青年报》的记者，这次过来，是为采访你们的一位同事，这是我的记者证。”
    检票员是个胖阿姨，接过证件看了看，又看向林霄：“那他呢？”
    “他是我的助理。”
    “助理？”
    胖阿姨的眼神闪过怀疑，忽而暧昧一笑，“丫头，你是想帮你的男朋友逃票？”

 第一百九十六章 火焰中的父亲！

    “咳咳！”
    钟灵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牵手举动，瞬间就曝光了林霄的身份。
    不过，林霄倒是早有准备，一手亮出手机里买好的夜场门票，另一只手，在钟灵的脑袋上轻揉两下。
    “不好意思，阿姨，她跟您开玩笑的。”
    林霄微笑道，“当然，我们进去的确是为了采访，拼命三郎，您知道？”
    听见这个名字，胖阿姨眼眸顿时亮起。
    “咱们这，谁不知道他啊，估计这会儿他正在城堡前面做喷火表演呢，你们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看到了。”
    抬手一指，园区正中央赫然有一座欧式古堡，在姹紫嫣红的灯光之下，充满着梦幻与迷离。
    随后，胖阿姨又赧颜一笑，歉意道：“既然真是采访，小伙子你又何必买票呢，一张记者证就足够了。”
    “应该买的，谢谢您指路了。”
    主动在机器上扫描票据，林霄拉着钟灵穿过大门，没等走几步，就忍不住调笑出口，“瞧你聪明的，还打算用一张证件免两张票啊？”
    “哼，你了不起，你清高！”
    钟灵吐吐舌头，把记者证挂在胸前，随后抬起美眸，陶醉的欣赏着周围的一切。
    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孩，都无法抗拒游乐场的梦幻。
    左边不远，是五颜六色的旋转木马，右边，则伫立着百米余高的摩天轮，如果转到最顶端，恐怕能把整座城市的景色都尽收眼底。
    而两人的正前方，是那座美轮美奂的古堡。
    尽管钟灵穿的是衬衫西裤，可她站在这里，就是最耀眼的公主。
    “你老盯着我干嘛？”
    察觉到林霄正打量自己，钟灵没好气的笑笑，“你快看，这画面多童话啊！”
    林霄微笑纠正：“我眼里的，才是童话。”
    “嗯？”
    钟灵一怔，两颊蓦的飞起两朵红晕。
    这大猪蹄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土味情话了？
    虽说钟灵开起车来也是时速狂飙，但仅限于她调戏林霄，一旦遭遇反击，她就成了一颗含羞草，再无半点杀伤力可言。
    “行了，不贫了。”
    林霄抬头张望一眼，“古堡前面人越来越多了，咱们也抓紧过去。”
    钟灵也回过神，慌慌张张的收起羞涩，跟着林霄一路快走，总算赶在人群集结之前，找到了那位拼命三郎。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身精炼的肌肉十分好看，尤其再穿上苗族的特色服装，仿佛把人拉入到神秘而热情的苗疆山寨，能真切感受到那里的风土人情。
    “对，就是他了。”
    钟灵提前做好功课，娴熟的介绍出来，“他叫周从飞，是这里表演项目最多的工作人员，一天下来，大概要有四场之多，这应该是最后一场，也是最精彩最惊心动魄的一场。”
    话音刚落，周从飞就变戏法般取出一根火把，以火机引燃之后，又从另一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瓶，三两下拧开瓶塞，咕咚咚灌了下去。
    “那里面是酒吗？”
    钟灵猜测道。
    林霄却摇摇头：“喷火表演用的一般是航空煤油，也叫做无臭煤油，比起酒精的燃烧性能要好很多。”
    呼。
    蓦的，周从飞将火把拿在面前，含与口中的煤油尽数喷出，原本只拳头大小的火焰，顷刻就化为一朵巨大的火花，绽放在两米的高空之上。
    一股热血从众人脚后跟窜涌而起，直冲头顶。
    这画面，太惊艳了！
    人们常说口吐莲花，而周从飞，能够口吐火莲！
    随着这一束火莲熄弱，周围也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还有几个小年轻，兴奋的吹起口哨，叫嚷着让周从飞再来一次。
    “好漂亮。”
    钟灵的眼瞳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我只在电视上见过喷火表演，没想到在现实当中看见，是这么的震撼人心。”
    林霄没说话，比起这朵扣人心弦的火莲，更让他在意的，是火焰之中，周从飞稍显异样的脸色。
    但很快，周从飞就恢复正常，大笑道：“大家想看更精彩的喷火表演吗？”
    “想！”
    观众们异口同声。
    现场的气氛也攀至顶峰。
    周从飞毫不犹豫，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煤油。
    这次，他不再只喷一口，而是做出好几种高难度动作，或仰身直喷，或翻身轻吹，而最精彩的，莫过于他在最后用出的蹦子翻身绝技。
    只见他双腿微曲，忽而整个人跳起，在空中翻转出三百六十度，同时间，还能将口中煤油，精准喷吐在火把之上，于是众人就看见一位身法写意的舞者，被一束橙色的火焰包围，如凤凰浴火，美不胜收。
    但只有林霄与钟灵明白，那浴火而生的，不是凤凰。
    而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很难想象，他为了给孩子筹钱，花费了多少日夜，才练就出这样的喷火绝技。
    “林霄……”
    钟灵的眼眶湿润了，“我有点想哭。”
    拍拍她的后背，林霄的左手，却也暗中握紧。
    二人的右手边也是一对情侣，那女孩激动同时，也为周从飞捏了一把汗：“那可是火啊，不会有什么危险吗？”
    “危险肯定是有的。”
    男孩立即抓住这个机会表现学识，“但你仔细观察就能看见，这位大哥在喷完一口火以后，从来都不往回吸气，而且还会马上把脸挪开，就是防止火焰回流，烧到他的脸上，只要控制好气息，一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霄闻言，眉心微微皱紧。
    不是男孩说错了什么，而是他注意到，周从飞脸色的异样越发清晰，甚至，已经演变为痛苦的神色。
    嘶。
    忽然，周从飞身子一躬，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拳，更要命的是，他竟条件反射般，吸了口气。
    那蹙如臂使指的火焰瞬间失控，倒流到他的脸上，呼的一下，连带他的整件上衣都燃烧起来。
    “啊！”
    一声声尖叫拔地而起，但没有一人敢上来帮忙。
    他们全都吓傻了。
    恐惧像是一具具镣铐，把他们的身子锁在地面。
    唯独林霄，动若闪电，一瞬便冲到了周从飞的面前。
    而冲刺的过程中，他已经脱下外套，毫无畏惧的裹在了周从飞身上。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因为，他叫我爸爸啊！

    要阻灭煤油燃烧，不可用水，要么使用专业的灭火器，要么，就需要以外物强行隔绝空气。
    林霄的外套虽迅如疾雷，但只将火势压制一瞬，很快的，火焰又顺着周从飞的头发燃烧起来，甚至还蔓延到林霄的外套之上，想连同他一并吞噬。
    “灭火器，哪里有灭火器啊！”
    钟灵急的原地跳脚，却发现周围没一人肯出手帮忙，瞬间的恐惧过后，大家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但都往后退却，担心这火焰会波及自己。
    这怪不得他们，人在绝境下，保护自己是下意识的本能。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林霄喊道：“灵灵，把那块湿毛巾丢过来！”
    钟灵瞳孔一震，顺着林霄手指的方向看去，五六米外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一块白色的湿毛巾。
    她这才想起，之前那毛巾一直搭在周从飞的手臂上面，在火舌舔上来的瞬间，周从飞本能抬起手臂，毛巾却是脱手而出。
    “接着！”
    以最快的速度跑上去，钟灵将毛巾一把抄起，丢向林霄。
    啪。
    毛巾入手，林霄当即转身，摁在周从飞面部的着火点。
    空气被顷刻驱赶，火焰狰狞不再，很快就扑灭下来。
    整个过程看似只几秒钟，可毕竟烧伤的是面部，当林霄把湿毛巾慢慢揭下，周从飞一张脸，已然烧的血肉模糊，半边头发和眉毛，也化为乌有。
    “嘶！”
    人们齐齐倒吸冷气，凑上前来，关心周从飞的伤势。
    “兄弟，你烧的还挺严重的，我帮你叫急救车，得抓紧去医院处理一下。”
    “可不是嘛，多亏这位帅哥，不然不知道闹出多大的事呢！”
    “刚才真的太吓人了，要我说，这项目还是太危险了，应该让你们游乐场取消才是，你放心，肯定不会影响到你，没准你还能让游乐场赔你一大笔钱！”
    除了关切声，再就是忿忿不平的声音，甚至还有人脑补出一部企业压榨员工做危险表演的职场大戏。
    原本周从飞还在忍耐烧伤，听到这，脸色忽的苍白下来，抬头用央求的眼神看向众人。
    只听他小心翼翼的说：“能不能拜托一下各位，千万不要把刚才的视频发出去，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求求大家了。”
    “不是，你这是图的啥啊？”
    有人不解道，“这工作多危险啊，找园区赔偿你的损失，然后另谋一份出路不好吗？”
    周从飞垂着脑袋，颤动的双唇，似是隐忍了许多东西。
    钟灵与林霄相视一眼，俱是叹了口气。
    对他而言，一笔不错的赔偿，真的没多少吸引力，难不成，还能抵消掉他孩子的医药费吗？
    “工作或者赔偿，都留在之后再说。”
    林霄取出腰间的针包，为周从飞刺了几针，安抚道，“我先帮你镇痛，等救护车到了，需要去医院做进一步处理。”
    周从飞感激的看过来，却再次拒绝林霄的好意。
    “多谢你刚才救了我一命，不过医院就不去了，做我们这行的，小伤小灾都是在所难免，都习惯了。”
    说话间，周从飞翻开他的苗族服饰，露出一个小巧的腰包，从中取出酒精、绷带和烫伤药膏，“你看，我们平时都有准备，涂点药就没事了。”
    林霄皱起眉：“这不一样，另外我建议你做完包扎，再去做一个胃镜检查，之所以你会表演失误，是胃痛导致的，这恐怕不是小病，耽误不得。”
    周从飞正拧动药膏的手蓦然僵住。
    钟灵察觉异样，忙俯身问道：“林霄，他的胃病很严重吗？”
    “嗯……”
    犹豫了下，林霄还是没能说出口，“去医院查了再说。”
    周从飞嘴角却露出苦笑，还有几分面对困境的坦然。
    “我知道，我得了胃癌，一年前就查出来了。”
    “什么！”
    众人全都瞳孔地震。
    身患绝症，还在做这样高风险的表演，这位拼命三郎也太拼了！
    林霄也没想到，周从飞早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叹息同时，也不再坚持什么，接过他手里的酒精和烫伤膏，简单的检查之后，便帮他处理起脸上的烧伤。
    钟灵一下红了眼圈，努力克制着情绪：“周先生，现在的医学很发达，肯定能治好你的病的，对了，他叫做林霄，是中心医院最厉害的医生，他肯定有办法救你，还有你的孩子，也一定会没事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孩子？”
    周从飞错愕的抬起头，接着看见钟灵的工作牌，这才恍然，“原来你就是经理说的记者，经理他是个好人，为了帮我的孩子募捐，还特意安排了采访，只是，我还有挣钱的力气，哪能厚着脸皮要大家捐款呢？”
    钟灵忍不住劝道：“就算你的孩子不用，你也需要治病啊。”
    “我？”
    周从飞笑了笑，目光移到林霄身上，“林医生，您应该已经看出来我的情况了，那您觉得，我康复的几率还有多少？”
    不止钟灵，所有人的视线都向林霄集中过来。
    把绷带打个活结，林霄沉声道：“交给我来治的话，三成左右。”
    为他针灸时，林霄便趁机探过脉象，胃癌晚期，病入膏肓。
    即便是这个三成，还是以《天圣玄针》做基础，同步结合市面上最好的靶向药物进行治疗，所得出的一个最乐观的数据。
    倘若是常规的抗癌方案，恐怕连一成机会都没有。
    现场一下子沉入死寂。
    每个人都感觉有千钧巨石压在胸口，比刚才的意外，更让他们喘不过气。
    尤其从之前的对话里，已经能听出来，周从飞如此拼命赚钱，即使受伤，也要央求大家帮他保住工作，全是为了他病重的孩子。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
    周从飞喷出的火焰灼热滚烫，可他自己，却深陷极寒。
    有不少人都喉咙发涩，甚至掉下了眼泪。
    也有人心有不甘，道：“你说一年前就查出癌症了，要是那时候积极治疗，也许还有机会呢？”
    对这个问题，周从飞早有答案。
    “我的孩子还有大好的年华，既然只能救一条命，我当然是选择我的孩子了。”
    “可万一你的孩子也……”
    那名观众情绪激动，“用你的命去换一个可能，真的值吗？”
    旁人用力的拽住那名观众，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周从飞自己的决定，这种于事无补的话，只会让周从飞更加难过。
    周从飞却没有任何犹疑之色，微笑的看向众人：“我知道，我做这么多，换来的只是一种可能，可是这就够了，因为，他叫我爸爸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工作保住了！

    他叫我爸爸啊！
    这话就那么轻飘飘的说出口，却瞬间解释了一切。
    那名观众的话音堵住了，半会儿，从口中憋出一声低沉的‘草’。
    他不是骂谁，而是骂这命运的不公！
    “林医生，钟记者，还有在场的各位。”
    待林霄包扎完毕，周从飞坚持着起身，向所有人深深鞠躬，再次恳求，“求大家能帮我一次，千万不要把这次的事情闹大，不然我真的就没有工作了，求求各位了……”
    话音未落，人群外突然传来几声艰难的轻喝。
    “我是这里的经理，大家让一让。”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汗衫的胖子挤进来，由于奔跑，让他的胸前沁满汗水，喘息剧烈，好像随时都要背过气去。
    等他看见周从飞的惨况，脸色一下就沉冷下来，斥声道：“搞什么，你要是把自己火化了是吗！”
    “经理，我……”
    周从飞似乎很怕他，话音滞住，瑟缩的低下头。
    经理也懒得跟他多说，不耐的一摆手，冷声道：“你先回家休息一阵子，医疗费误工费什么的，我会帮你向园区申请！”
    “别。”
    周从飞连忙伸手，却因为牵扯到右肩的烧伤位置，动作又僵在半空，“我身体没问题，除了喷火工作可能要停几天，其他表演都不影响的。”
    “还喷火？”
    这个字眼显然刺激到经理的神经，不但声调扬起数倍，甚至还欺近一步，以气势压制过去，“当初我就不该听你建议，搞什么喷火表演，好在没有游客出事，不然别说是你，连我都要卷铺盖滚蛋！”
    周从飞瞬间萎靡：“那，那把喷火取消掉，别的表演可以让我继续吗？”
    “不行。”
    经理断然拒绝，看见他那副样子，又有几分心软，低声道，“老周啊，这次事情真的太严重，万一有游客投诉，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善后结束，不过你放心，该给的补偿我一定帮你拿到，之后我再想办法，帮你找些其他的工作，对了，我不是给你安排了记者吗，如果你不去医院，就先准备接下来的采访，我先跟游客们解释一下。”
    说完，经理转过身，却被近百双凝视自己的眼神震在当场。
    他以为大家是要找周从飞的麻烦，脚步一错，竟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周从飞。
    “各位听我说，喷火表演确实有一定的风险性，但我们的演员经过了重重训练，绝对不会伤到大家，这一点请大家放心。”
    “对啊，既然没有伤到我们，那干嘛还要处罚他？”
    “这是因为啊……”
    经理正寻找措辞解释，忽然脸色一怔，“嗯？”
    他刚才是听错了么？
    这些人是在为周从飞求情吗？
    “这位大哥的表演很棒，请不要开除他好吗？”
    “医疗费要申请，工作也要留下，不然太让演员寒心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只要你能留下他，我们绝对不会投诉！”
    越来越多的观众站出来，那坚决的态度，让经理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往常出了类似事件，不知要有多少人投诉园区，更有甚者，把视频发布网络，再配上各种断章取义的文字，最终搞的事情一团乱麻，不知多久才能善了，可这一回，他没有听见一个投诉的声音。
    “经理你好。”
    这时，钟灵主动上前说道，“我是《市青年报》的记者钟灵，大家听了周先生的故事以后，都愿意站出来为他求情，希望你能成全大家的善意，如果是园区有什么规定，我们大家也愿意和你一起去协调这些事情。”
    “不不，只要游客们点头，园区这边是没问题的。”
    经理摆摆手，转头对周丛云说道，“老周，你也算撞了大运了，这么多游客都愿意留下你，既然这样，那我就睁只眼闭只眼，今晚的事就这么算了，但是，你必须给我歇够一星期，才能继续上班，这个没得商量！”
    周丛云为难的笑了笑，想继续坚持，可又不敢开口。
    “这一周的工资照发，还有医疗费什么的，我照常帮你申请，这总可以了！”
    “经理，我……”
    “少跟我这矫情，抓紧配合这位美女采访，然后回家养伤！”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经理径直离开。
    看着他肥胖的身影渐渐远去，钟灵笑道：“你们经理虽然暴躁了些，但确实是个好人。”
    “是啊，经理人很好的。”
    周丛云点点头，接着，忙向众人躬身致谢，“谢谢各位好心人了，今天是我没表现好，等以后有机会，我再为大家好好表演，对了，我妻子在那边的奶茶店工作，你们可以过去喝杯奶茶，我来请客。”
    说完，他便给妻子打去电话，简单解释了几句，朝钟灵笑了笑：“钟记者，还有林医生，我们也去那边，我妻子打奶茶很有一手。”
    “好啊。”
    奶茶店外有不少桌椅，正好用来进行采访。
    林霄正准备抬脚，手机却突然响起。
    看见是韩老的名字，他稍稍放慢步伐，接通电话。
    “林医生，这么晚打给你，不打扰？”
    韩凤君温厚的声音传出听筒，“这次挚友集团揭牌，按说我该过去捧场的，可柳叶杯的事情实在太多，这不，我特地打过来，跟你说一声抱歉。”
    林霄汗颜笑笑：“您这说的哪里话，能把柳叶杯的直播权交给挚友，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哪能让您再舟车劳顿，为一个揭牌仪式跑来海云。”
    他是真心地尊敬韩老，从这老者的身上，不仅能看见大医的风骨，也能感受到慕老那样的和蔼与风趣。
    韩凤君意味深长的笑了：“这次的揭牌仪式可不简单，听说京城医学界好几个大人物，都被你们那一场给惊动了，半小时前，我才挂掉其中一位的电话，说是等到柳叶杯魔王赛，一定要请他到场，见一见你林医生的风采。”
    林霄汗颜一笑。
    这些时间只顾着忙活‘国医’，竟忘了跟韩老报备，他这个所谓的大魔王，早早就已经参赛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机会！

    “韩老，其实这次的柳叶杯，我也有代表医院参赛。”
    此事不宜再拖延下去，林霄便直截了当说道。
    韩凤君却不觉意外，笑道：“这我当然知道，你小子连《长鲸吸水》都拿出来了，难道我还瞧不出来？”
    林霄讪笑两声。
    “要不是你提前参赛，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底牌。”
    韩凤君笑意愈盛，“西医赛区的手术也跟你有关，里面用到了《跃马横枪》，林小子，我甚至有种错觉，你该不会把《天圣玄针》的八式针法全部精通了？”
    “没，只是略懂一点点。”
    在韩老面前，林霄不敢托大，而且，他确实不认为自己对《天圣玄针》有多精通，至少跟爷爷笔记中的效果来看，他还差了不少距离。
    韩凤君：“……”
    如若两人是视频通话，便能感觉到他的额头上，浮上了多少黑线。
    一点点？
    你那是略懂亿点点！
    “行了，不听你凡尔赛了。”
    老爷子用词倒是新潮，抱怨一声，口吻认真下来，“关于这件事，我与其他几位也探讨过了，决定还是按照原有的设置，等决赛时，让你以魔王身份参加，但这样一来，你的选手身份必然就无法兼顾，作为补偿，我所在的玄武医院，愿意和海云市中心医院建立战略合作关系，提供长久的医疗技术支持，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着实把林霄震惊到了。
    身为主办方之一，韩老对于此事可随意支配，结果韩老还提供了补偿方案，仅这份心意，就令人钦佩不已。
    可参赛柳叶杯，毕竟是以院方为单位，林霄也不好独自决定，斟酌片刻，还是说道：“韩老，很感谢您考虑的这样周全，只是我需要和老师商量一下。”
    “没问题。”
    韩凤君很是爽快，而后，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决赛是在玄武医院的新院区举办，期间需要有大量代表性的患者配合，如果你有认识的患者，可以推荐过来，届时将由决赛选手完成治疗。”
    林霄眼睛倏然亮起，忙问：“那费用方面呢？”
    “费用全免，但也需要患者签署相关协议，既是治疗，就必然有其风险，我们作为主办方还是要尽量规避。”
    “明白了。”
    转过头，林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奶茶店，“倒还真有两个适合的人选。”
    此刻，奶茶店外，已经坐满了人。
    最远离店铺的一张桌子也最是安静，钟灵与周从飞正采访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名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不远，手里捧着一杯奶茶，扭扭捏捏的不敢上前。
    “小朋友，你是要把奶茶拿给那位姐姐吗？”
    林霄出现在他的身后，微微躬身，声音和煦。
    小男孩怯懦的点了点头。
    店内，他的妈妈伸出头来，好笑道：“这孩子，怎么还害羞上了，快把奶茶给漂亮姐姐送过去啊。”
    “我带他去。”
    看了一眼这个勤劳朴实的女人，林霄拉起小男孩的手，轻轻走近到钟灵的身旁。
    采访稍稍中断，钟灵清亮的眸子转向男孩：“你就是小锐？”
    “嗯。”
    周锐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把奶茶放在桌上，“姐姐，给你喝。”
    “谢谢。”
    钟灵甜美一笑，用吸管戳破封皮，却又把奶茶递回给周锐，“姐姐请你喝。”
    周锐懵懵的，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旁边周丛云露出随和的笑容：“还不说谢谢姐姐。”
    得到父亲的许可，周锐这才欢悦不已，接过奶茶，美美的喝了起来。
    钟灵示意林霄在旁边坐下，极小声的问：“小锐的情况怎么样？”
    “小儿肥厚性心肌病。”
    林霄声音凝重，“考虑到他现在的年龄，必须在一年内进行换心手术，不然将会有生命危险，周哥，我说的没错？”
    深深的叹了口气，周丛云道：“是啊，我们去了好多医院，京城那边也去过了，都是一样的结果，想救小锐的命，只有换心手术这一条路。”
    “在中华器官库那边做过配型了吗？”
    “做过。”
    周丛云点头道，“合适的心脏还没有出现，资金方面也差着不少，好在小锐还有时间，只要我努力工作，一定能把这笔手术费用筹齐的。”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明白，如若到了手术时间，还没有可移植的心脏，再雄厚的资金也是于事无补。
    钟灵黛眉皱紧，向林霄问道：“你那什么针法治不了小锐吗？”
    “再早几年的话，\b可以用针法治愈，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小锐的心脏恐怕已有同龄小孩的五倍左右，中医手段能够续命，但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至少以我的医术还做不到。”
    林霄虽然摇头，眼中却有微光亮起，“不过，现在有个手术的机会，周哥你想不想听一下，不仅仅是小锐，你也可以一起参加。”
    周丛云的脸色蓦然僵住。
    他早早就给儿子办了大病保险，可即便如此，换心手术的报销比例也并不算高，需要他准备的费用，依然是一个天文数字！
    至于，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别卖关子了，你快点说。”
    钟灵也睁大眼睛，催促林霄。
    林霄笑了笑，把他与韩凤君的通话内容简单说了出来，听到那里汇集了各地最出色的医生之后，周丛云的神色也愈发激动，被火焰席卷时都未曾落泪的他，此刻，眼中竟腾起一层雾气。
    “能进入柳叶杯决赛的医生，医术上肯定都没有问题，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关于小锐的心脏配型，韩老他们也会尽力寻找，只要你愿意，明天就可以推进此事。”
    “我同意。”
    周丛云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有玄武医院的大国手帮忙，肯定要比他这样苦等下去要更有希望。
    而且，他原以为自己成了必死之人，林霄这一番话，却又给了他生的机会。
    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那行，之后韩老会派人与你联系。”
    说到这，林霄又正色下来，“但目前来说，你的身体还不具备手术条件，必须把肿瘤控制住才行，这笔费用，是需要你们承担的。”?

 第二百章 抗癌针！

    “林医生，这笔费用……”
    周从飞的喜色也渐渐冷却，恢复成那个一块硬币掰两瓣花的父亲角色，“大概是多少啊，您让我心里有个数。”
    在心中默默计算一番，林霄报出一个数字。
    “三十万。”
    “你的病情进展很快，想在短时间内达成手术条件，必须要用最好的药物，把你体内的癌细胞控制住。”
    “这种抗癌针名为瑞吉奥伦赛注射液，一支完整针剂的价格，在一百二十万左右，我们不用那么多，把用量缩减到四分之一，差不多就可以了。”
    说话同时，他也在观察周从飞的微表情。
    出现了几抹苍白，但还未到绝望之色，这让林霄稍稍松了口气。
    癌症，是个花钱的病。
    对普通人来说，一旦罹患癌症，往往要倾覆整个家庭的财力，才能换回那么一丁点生的可能。
    即便是这三十万，林霄已经算是严格控制，否则按照正常的医疗流程，化疗、药物、放疗、最后再到手术，花费七八十万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了，选择权在你手里。”
    为了进一步减轻周从飞的心理负担，林霄又给出第二套治疗方案，“如果选择保守治疗，这次手术的机会肯定是赶不上了，但我也会尽最大努力，帮你延长生命，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我认为延长五年是没有问题的，这其中的费用，也会远低于三十万这个数字，具体怎么选，你和家人商量一下。”
    “我……”
    “林医生，从飞还有手术的机会吗？”
    一道颤抖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周从飞，也让林霄与钟灵齐齐转头。
    正是周从飞的妻子。
    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水盈盈的眼睛，用力盯着林霄。
    作为这个家庭中唯一健康的成员，她其实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一个是自己的丈夫，而另一个是自己的孩子，无论失去谁，都是痛入骨髓的打击，可偏偏，她又对这个现状无能为力。
    但她从未放弃，就像是溺水的人，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浮上水面的机会。
    “有。”
    看着她的眼睛，林霄认真道，“我还不知道柳叶杯决赛的具体规则，但韩老已经向我承诺，只要周哥愿意，他会不惜一切努力，让周哥父子出现在决赛的手术台上。”
    “好，我们接受第一个方案。”
    “没问题。”
    林霄点点头，“这种抗癌针是一人一针，需要从周哥身上提取免疫t细胞，再去研制针剂，所以等明天一早，你们要去中心医院做一系列提取工作，我会让我的同事负责此事，对了，资金方面也需要尽快备齐。”
    说罢，他又拿出手机，走到奶茶店的窗口前，扫了扫上面的收款码。
    周从飞夫妻连忙说道：“林医生，奶茶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而且钟记者还拿给小锐喝了，您千万不能给钱啊。”
    “这是两回事，等你和小锐康复以后，再请我们喝。”
    飞快付了款，林霄便带着钟灵起身离开。
    见拦不住二人，周从飞连忙拽动妻子的胳膊：“快把钱退给林医生。”
    “噢，对对。”
    周妻拿出手机的瞬间，却像个雕塑般怔在那里。
    一杯奶茶只二十元，可林霄转过来的，是两万元整。
    不止是他，之前承诺要请喝奶茶的游客们，也都各自支付了费用，或是三十，或是五十，甚至一百两百，也不在少数。
    “我说过要请好心人们喝茶，你，你怎么能收钱呢！”
    周从飞心急如焚，周妻亦是大惑不解，她的手机连着蓝牙音箱，按说有人消费，就该发出到账信息啊。
    等二人返回奶茶店，才发现蓝牙音箱不知被谁给偷偷关掉了。
    夫妻俩的眼圈顿时红了。
    他们用力的抱紧彼此，周妻哽咽的说：“从飞，有这么多好心人帮我们，你一定要活下来，听懂了吗？”
    “我会的！”
    周从飞不再被那三十万所左右，止不住的点头，“我和小锐都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回家路上，林霄默默开车，钟灵则是争分夺秒，把这次的采访初稿写了出来。
    直到车子在加油站停下，这丫头才抬起视线。
    “啊，你吓我一跳！”
    发觉林霄正直勾勾瞧着自己，钟灵打个激灵，一边拍打受惊的小心脏，一边没好气的吐槽，“还好我稿子弄完了，不然非要被你吓丢不少内容！”
    林霄哭笑不得的说：“我没钱了，你得自己加油了。”
    “咦，咱们林大神医这么拮据的吗？”
    “积蓄投在了挚友集团，剩下的两万块零花，也转给了周哥夫妇，这下算是爪干毛净了。”
    “你……”
    钟灵怎么也没想到，林霄帮了周从飞这么多，竟又捐给他不少钱。
    下一刻，钟灵噗嗤笑了，小手一挥，直接给林霄转了一万块。
    “这是干嘛，我明后天的就发工资了。”
    “男朋友如此给力，我也不能拖你的后腿呀。”
    朝他眨眨眼，钟灵笑道，“那两万块算我一半，抓紧收了，别逼我启用家法哈！”
    两人才确定关系不久，哪立了什么家法，林霄被这丫头逗笑了，也不再拒绝，收下了这个巨额红包。
    等加油的时候，钟灵突然问：“你对周哥的病有多大把握啊？”
    “如果一切顺利，六成把握。”
    “一切顺利指的是？”
    “抗癌针的制作需要时间，所以，周哥的资金必须尽快到位。”
    听到这，钟灵才弄明白，林霄为什么会捐赠那两万块钱了。
    即使说服了周从飞积极治疗，这仍然有太多的变数。
    他们必须跑起来，把时间跑赢，才能从死神手中夺回生的机会。
    抿抿嘴唇，钟灵把她写好的初稿又找出来，专心致志的修改起来，一旁林霄看在眼里，不由苦笑：“用不着这么卷，回头你的同事知道了，该集体孤立你了。”
    “什么跟什么呀。”
    钟灵嗔怪的白他一眼，“我想着早一点把这篇稿子发出来，说不定能帮周哥募集到更多捐款，那样咱们就能跑得赢时间了。”?

 第二百零一章 医保谈判！

    周从飞父子的经历，让林霄与钟灵没心思去享受二人世界，加过油以后便各回各家，为之后的救人做准备。
    次日早，林霄一来到中心医院，先去了院长办公室，告诉老师，韩凤君希望他能在柳叶杯的决赛中担任大魔王，当然，那笔优渥的报酬也汇报出来。
    “韩老可谓是诚意满满啊。”
    秦南山听后，不禁感叹，“我要是拒绝，恐怕会成为整个海云医学界的笑柄？”
    林霄玩笑的摇了摇头：“怎么会，咱们医院也不差，难道没有拒绝玄武医院的资格么？”
    “你小子一身医术出神入化，你当然是有资格拒绝了！”
    丢给他一记白眼，秦南山随后也温和一笑，“推荐你参加柳叶杯，一是希望你能跟更多的高手过招，继续精进你的医术，二是想借着此次荣誉，争取在明年的评级中，一举成为三甲医院，尽管退出中医赛区的决赛，可大魔王的身份不比选手更加尊贵么，韩老又给出如此条件，我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老师，您真没骨气。”
    “你这小子，老师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反正办公室中也没有别人，师生两个都活泼不少，相互调侃起来。
    按秦南山的指示，林霄给韩凤君发了短信。
    很快，韩凤君就回复道：“就等你们这句话了，也帮我和秦院长说一声，相信之后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的，对了，昨晚你提到的两位患者，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但我要提醒你，到决赛时，他们必须符合手术的条件，不然只能换备选的患者上台了。”
    “了解，韩老您放心……”
    林霄正敲着字，却被一通电话打断思绪。
    来电者是肿瘤科的主任，受林霄所托，为周从飞进行免疫t细胞的提取和分离。
    “孙主任，出什么事了？”
    “唉，还是钱的事。”
    孙主任叹了口气，解释道，“你给患者的报价有问题，就算只研制四分之一的针剂，三十万也是远远不够的。”
    林霄眉峰顿时皱紧。
    他想到一种可能，正色道：“药企那边调价了吗？”
    “是啊。”
    孙主任有些无可奈何，“差不多是两个月前的事情，每一支的价格，调高了接近四成，你的这位患者，需要再准备十万左右。”
    这变故，顿时打了林霄一个措手不及。
    以周从飞的条件，三十万已然是捉襟见肘，再添十万，恐怕会让周从飞再一次放弃治疗。
    如若这次错过，那最终错过的，很可能就是周从飞几十年的余生！
    “我再跟患者沟通一下。”
    暗暗咬牙，林霄结束了通话。
    待他找出周从飞的号码，却久久拨不出去，他不知该怎么跟周从飞开口。
    注意到他的异样，秦南山不由问道：“遇到什么问题了？”
    “我有个患者需要注射瑞吉奥伦赛，费用准备的也差不多了，可我没想到，药企那边早就调整了价格，这么一来，等于是我把患者给骗了。”
    “不能说是骗，毕竟你不在肿瘤科，不熟悉药品价格也很正常。”
    秦南山宽慰一句，“好好跟患者说，肯定还有办法的。”
    “嗯，我还是当面告诉他。”
    终究还是把手机放回口袋，林霄感觉他的脚步都有些沉重。
    而在离开的前一刻，秦南山的声音忽又传来。
    “我想起来了，今年的医保谈判，瑞吉奥伦赛应该就名列其中，而负责他们的，就是我们海云市的医委会。”
    “真的吗？”
    林霄回过头来，“谈判进行到哪一步了？”
    如若这支抗癌针能纳入医保，那一百二十万的天文数字，或许就能落地，大幅降价。
    恐怕也正是这场谈判，使得药企短时间内调整价格，最后再博取一笔高额收益。
    这本身就是种商业行为，林霄没什么好评价的，只是，他真心想帮周从飞完成手术，不论如何，也想要试一试。
    “我帮你问一问。”
    秦南山一连打出好几个电话，最后苦笑着对林霄说，“两个消息，好消息是今天就是第三次谈判，而坏消息，是谈判的结果并不理想，医委会那边已经做了放弃的准备。”
    林霄目光一凛。
    “我能参与谈判么？”
    “你？”
    秦南山思虑片刻，蓦然起身，“这样，我陪你走一趟，看能不能帮到什么。”
    尽管林霄在医委会颇有名气，可他毕竟只是一名主任医师，秦南山担心他去了谈判现场，也因为级别不够，而被排挤在谈判之外。
    二人快步下楼，由林霄开车，秦南山则找出那家药企的资料，尽可能让林霄多做些准备。
    待他们赶到医委会，刚一登门，就感觉到一股消沉的氛围扑面而来。
    这里是接待处，而谈判安排在顶层会议室，但这里的每个人都神色沉重，仿佛打了败仗一般。
    看来，果如老师所说，谈判的局势不容乐观。
    “秦院长您好。”
    一名工作人员认出秦南山，强打精神上前说道，“会长他们还在开会，如果您不急，可以先在这边休息一下……”
    秦南山径直打断：“去找赵秘书，就说我和林霄过来了，希望能帮他们完成谈判。”
    “这……”
    工作人员顿陷入两难。
    术业有专攻，他们何时见过一家医院的院长和医生，跑过来参加医保谈判的？
    可是，秦南山态度坚决，不像是开玩笑。
    犹豫片刻，工作人员终于点头：“我尽量帮您沟通，但会长是否同意让你们参与谈判，我就不知道了。”
    “多谢了。”
    秦南山连连抱拳，但他没有心情休息，而是就站在原地，等待那名工作人员的消息。
    一旁，林霄始终不言，低头沉思。
    “在想什么？”
    秦南山忍不住问道。
    林霄依然不答。
    就像是入定的老僧一样，任何声音，都被他隔绝在外。
    而秦南山不知道的是，林霄脑海中，正把他所知的所有中医药方，疯狂回忆，打乱重组。
    如同一台高速运行的计算机般，精密而又迅捷。

 第二百零二章 我有一方！

    偌大的会议大厅中，分明开着空调，却是气氛焦灼，宛如一间巨大的桑拿房。
    除了会长方鸿涛，医委会的几名代表，俱都汗流浃背，神色阴沉。
    谈判的另一方崇名药业，已经提出了几套方案，但仍是价格过高，让他们无法接受。
    谈判，也因此陷入僵局。
    “这些个老油条，真就一点利都不让么！”
    赵秘书扯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忿忿不平的说道，“根据我们的数据，每针十万，足够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怎么就不知道满足呢！”
    几人重重一叹，却没有附和他心情。
    就连一贯平和的会长方鸿涛，此刻的脸色都颇为沉重。
    自从崇名药业推出‘瑞吉奥伦赛’抗癌针，可以说，给所有癌症患者都带来了福音，尽管它无法神奇到攻克癌症，却也切实增加了成功抗癌的几率。
    如若能将它纳入医保，对于神州的抗癌大业，将是一个巨大的推动。
    然而，谈判的主动权并不在他们手中。
    崇名药业坚持把谈判底价定在五十万，这让他们举步维艰，甚至，已经到了谈崩的边缘。
    “小赵，让崇名的人休息一下。”
    方鸿涛揉了揉眉心，驱赶疲倦，“我们也喘口气，重新整理一下思路。”
    赵秘书脸色阴郁：“五倍的差距呢，咱们再怎么整理思路也……”
    他终究没有抱怨下去，用力吸了一口气，把话筒拿到面前。
    “余经理，我们先停一停，也各自冷静一下，看有没有折中的法子。”
    “好。”
    对面的谈判系上，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颔首一笑，“但我必须声明，我们崇名，已经拿出了最高的谈判诚意，希望休息之后，我们的谈判能够迈出实质的一步。”
    “……”
    赵秘书掐断话筒时，脸颊两旁的肉都在颤抖。
    什么叫你们拿出了最高的诚意？
    我们就没有诚意吗！
    若非那抗癌针确有其效，且独一无二，他真想摔下话筒，拂袖离开！
    “方老，还有耗下去的必要吗？”
    一位医委会代表消极开口，“很明显，崇名仗着他们在医药市场上无可替代，完全是油盐不进的态度，我认为，实在没必要受他们的钳制了，不如散会算了。”
    “胡闹！”
    方鸿涛眉峰一凛，“这样就放弃了？你对得起那些等着救命的患者吗！”
    那名代表涨红着脸，低下头去。
    “我知道这很困难，可哪怕只有一丝细微的机会，我们也要守在这张谈判桌后。”
    目光从余经理为首的众谈判代表身上掠过，方鸿涛声音坚定，“至少，他们还没有停止谈判，说明还有周旋的空间。”
    这话让众人提了几分士气，但，仅有士气是不够的。
    他们必须找到一个契机，化被动为主动！
    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那名接待人员蹑手蹑脚进入，赵秘书起身，眉头大皱：“不是跟你说过了，谈判结束之前，会长谁也不见！”
    “是中心医院的秦院长。”
    接待人员音若蚊蚋，“他说，他也想加入谈判。”
    赵秘书的神色更加粗暴。
    如自习课上，出现在窗边的班主任一般，吓得接待人员头皮几要炸开。
    但就在接待人员准备落荒而逃时，赵秘书突然又问：“除了秦院呢，没有其他人跟着他么？”
    “还有个年轻人，应该是他手下的医生。”
    “方老，是林霄。”
    赵秘书回过身，很是肯定的说道，“估计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想插手谈判，您看要不要……”
    “让他们进来。”
    “好。”
    催促接待人员带人过来，赵秘书想了想，主动往旁边错了两个座位，等于是让出了谈判的主力位置。
    这让其他几名医委会代表面面相觑。
    对于林霄这个名字，他们倒不算陌生，可一个医生，能对局面有什么影响么？！
    很快的，林霄与秦南山进入到会议室。
    “方会长，我们不请自来，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
    秦南山有些愧疚的道。
    “愿意为医保谈判出一份力，你们也是有心了。”
    方鸿涛笑着摇摇头，示意二人坐下，而后，他的目光定格林霄身上，“而且，现在也正缺一个人打破这僵持的局面。”
    这个人是谁，已不言而喻。
    林霄没有急着给出答案，而是问道：“崇名的底价是多少？”
    “五十万。”
    “那咱们的上限呢？”
    “总会那边给的上限，是每支十万。”
    方鸿涛叹了口气，“我估计，能申请到十五万左右，再高就不可能了。”
    秦南山闻言，顷刻间攥紧双手。
    五十万与十五万，差距太大，谈成的几率恐怕已微乎其微。
    也是，如若有破局的法子，方老又怎么会让他们两人进来这里，这根本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嘛！
    “明白了。”
    林霄看不出有什么神色上的变化，只淡淡点头，“就十万，但您需要把暂停谈判的时间拉长。”
    “拉多长？”
    方鸿涛精神一振。
    尽管不知林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他这种淡定自若的气色，让方鸿涛看见了一丝希望。
    “这不好说。”
    林霄正色道，“要看什么时候能凑齐我要的药材。”
    这话把众人都说懵了。
    眼下正谈判呢，你提什么药材？
    我们跟你聊城门楼子，你跟这儿聊胯骨轴子？！
    “这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
    赵秘书恨不得一拳怼在林霄肩头，“什么药材，难不成你想给对面下药么！”
    林霄无语的看他一眼，这赵秘书的脑回路可真刑啊！
    “是这样，我有一方，或可媲美他们的抗癌针！”
    把声音压到极低，林霄道，“但其中有一味药材过于稀有，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但你们相信我，只要能搞到这味药材，这场谈判，十拿九稳！”
    听到这，众人终于明白了林霄的战术。
    崇名药业不是没有对手么！
    那就给他们找个对手，让他们明白，‘瑞吉奥伦赛’并非无可替代，如若他们不肯降价，那这次纳入医保的机会，就只能交给别人了！
    可是，这战术说起来易，做起来难啊！?

 第二百零三章 五裂黄连！

    “\b这也太想当然了，你以为是在拍电影吗！”
    一位代表发出质疑，他叫做朱品峰，年龄比方鸿涛稍小几岁，在医委会中担任副会长一职，也是几人中，唯一能肆无忌惮发言的人。
    而他话音一落，其他人俱都认同的点了点头。
    便是赵秘书，都深深的锁紧眉峰。
    人家崇名药业倾尽心血，不知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才终于研发出抗癌针剂，你随手一剂药方，就妄想成为抗癌针的竞争对手？
    既有这样的信心，那还搞什么谈判，直接把你这道药方买过来不就是了！
    “林小子，你可是把大家都吓到了。”
    方鸿涛没那么反感，却也是苦笑连连，“你说的药方，真有那么神奇？”
    林霄的脸色很是认真：“药效绝对是有的，但毒性也很大，不可能用在人体之上。”
    “一剂毒药，有什么好拿出来炫耀的？”
    朱品峰嗤之以鼻道。
    可方鸿涛的眼神，有光芒在点点亮起。
    毒药又如何？
    他是要给崇名药业找一个对手，又不是真的要治病救人，只要能让余经理生出足够的危机感，那就达到目的了！
    在渔场养殖中，有一种手段叫做鲶鱼效应。
    是指把鲶鱼投放在鱼群之中，为了躲避鲶鱼的捕杀，众鱼群必须疯狂游动，反而刺激了它们的求生能力，让它们的肉质，也变得更加肥美。
    林霄的这道药剂，便是鲶鱼！
    “你提到的那味药材是什么？”
    “会长，您怎么……”
    朱品峰难以置信，却不等说完，就被方鸿涛制止了发言。
    他的面容瞬间成了猪肝色。
    林霄开口道：“五裂黄连。”
    方鸿涛的目光凝重下来。
    朱品峰却一下乐了，憋在胸口的郁气清扫而空。
    “还真是无知者无畏，你知道五裂黄连有多稀缺吗，别说咱们北方一药难寻，即便是它的原产地滇省，也是极度濒危，仅仅在金萍分水岭发现两丛，共五十四株！”
    “这已经不能算作药材了，而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哪怕只采一株，那也是实打实的犯罪！”
    “林医生，你这究竟安的什么心，是想让我们包庇你去做这种违法犯罪行为吗！”
    连珠炮般讨伐而出，若非余经理等人就坐在十几米外，他真想把声音放到最大，然后把林霄骂个狗血淋头。
    谈判失利已经让他心情糟透，哪还有心思听林霄胡说八道。
    而他们低声呵斥的异样，已然落入在余经理等人眼中。
    “余经理，朱副会长好像很生气啊。”
    一位医药代表好笑的说，“这什么情况，提前内讧了么？”
    余经理正抱着手臂闭目养神，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笑了笑，说道：“跟我预料的一样，他们的心态快撑不住了，再来上几轮谈判，肯定会同意我们的报价。”
    “如果抗癌针真入了医保，余经理你从此必然是平步青云，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大家啊。”
    “好说，好说。”
    眼中提前闪过胜利的光芒，余经理正想重新合眼，却陡然皱了皱眉。
    他注意到了林霄。
    那波澜不惊的气质，竟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紧张感。
    “朱副会长，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林霄无意与朱品峰对线，只冷冷瞥去一眼，便继续道，“我在前年看过一份报道，说是有两株五裂黄连流入海云市，而其中一株，正是被方老您收入囊中？”
    众人再次一惊。
    作为医委会成员，他们多多少少都有收藏药材的习惯，甚至不乏有野生参王、人形何首乌之类的珍品。
    可拿在五裂黄连面前，仍然是不够看！
    那可是濒危药材啊，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好小子，绕了一圈，你是瞧上我的藏药了啊。”
    方鸿涛呵呵一笑，说起他那株五裂黄连的来历，“你说的没错，当时我参与了那场拍卖，并以二百万的价格，拍到了其中一株，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用的钱，都是老家开发给的拆迁费用，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
    能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方鸿涛的选择已不言而喻。
    之前，林霄不敢做出保证，一是担心方中舍不得拿出藏药，二是怕自己对那份报道有记忆误差，万一五裂黄连不在方老手中，那他岂不是给方老背了一口黑锅么？
    好在他的记性不错，而方老，也把一串钥匙递给赵秘书：“抓紧去我家，把五裂黄连带过来，就在我书房的保险柜里。”
    “方老，这……”
    “有什么好犹豫的。”
    方鸿涛断然一挥手，“若能换抗癌针纳入医保，一件藏药，又算的了什么？”
    赵秘书咬咬牙，终于还是接过钥匙，飞奔而出。
    下一刻，秦南山开口道：“除了这五裂黄连，其他的药材都是什么，我来帮你搞定。”
    “嗯，我把方子发给您。”
    看着几人行动起来，朱品峰的表情顿有几分抓狂。
    在他看来，方老和秦院长都被林霄下了蛊毒，不然，怎么解释他们被林霄牵着鼻子走的诡异行为呢！
    而对面的余经理，也忍不住开口。
    “方会长，请问谈判可以继续了吗？”
    “情况有一些小小的变故。”
    方鸿涛接过话筒，微笑道，“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可以吗？”
    余经理嘴角扬起：“看来，您已经考虑我们的报价了，我说的没错？”
    “就再等一等，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方鸿涛浅尝辄止，再多的内容，都藏在他的笑而不语之中。
    一旁，林霄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暗暗佩服方鸿涛的沉稳。
    即便再信任自己，方老也不可能百分百笃定，能用那一剂药方破局，可在方老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分明是夺过了一部分主动权，开始拿捏余经理一方的情绪了。
    “好。”
    余经理舔了舔嘴角，再度压低话筒。
    他不懂方鸿涛在搞什么猫腻，但他也不认为，他就丧失了主动权。
    ‘瑞吉奥伦赛’抗癌针，让所有的药企望其项背，物以稀为贵，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他们！?

 第二百零四章 为了救人，很幼稚么！

    赵秘书的速度很快，当他返回会议室的时候，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怀里抱着一个紫檀木盒，雕花精致，包浆莹润，单凭这一个盒子，价值就非同凡响。
    “林小子，这五裂黄连归你处置了。”
    接过檀木盒，啪的一声打开，方鸿涛将其交给林霄，“希望你能用它，还我们一个奇迹！”
    林霄低下视线，触碰到盒子里的那株植物。
    普通的黄连表面粗糙，常生有不规则的隆起或是结节，可眼前这一株五裂黄连，表面滑润，色泽如玉，虽说看不到它独特的五全裂叶片，但比起常见的三角叶黄连和峨眉黄连，它的精美，就像是一件艺术品般。
    “炮制的手段非常高明，最大程度上，保留了五裂黄连的药性。”
    林霄忍不住赞道，随即，他又把盒子关闭，速度之快，把朱品峰几人吓了一跳。
    他们正探着脑袋，观赏的津津有味，这一瞬兴致打断，脸色俱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朱品峰，恨恨的瞪了林霄一眼，说道：“你最好能搞出一点花样，不然这二百万的五裂黄连，你可担负不起！”
    “不论成功与否，这五裂黄连都算我买来的，等谈判结束，我便把房产抵给方老。”
    “你这孩子，我何时要你抵房子了……”
    方鸿涛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林霄转身离开。
    只得是苦笑几声，重新坐回到谈判席。
    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停住。
    双方就这么隔着十几米相互对视，偶尔说上几句话，然后又沉寂下去，因为说到最后，方鸿涛总会绕到一个话题上面。
    再等一等。
    余经理已然等出了满脸焦躁，甚至在几分钟后，他直接用手敲话筒，制造出微微的噪音。
    回想林霄之前离去的背影，余经理声音压抑：“方会长，自从那个年轻人进入会议室，你们就各种透着古怪，我想知道，你们 还有没有谈下去的诚意！”
    “我们的诚意，与在座的各位一样诚挚。”
    “是么？”
    余经理话里带刀，“我可没感觉出来。”
    身旁的同事靠近过来，小声嘀咕：“余经理，我总觉得不对劲呢，刚才赵秘书好像是送了什么药材进来，你说，他们该不会想和别的药企合作，然后放弃这次的谈判？”
    “你觉得这可能吗？”
    余经理皱眉道，“除了咱们崇名，还有谁能拿出这种级别的抗癌药物，依我看，方老是打算玩心理战，等着让咱们降低报价呢！”
    话虽硬气，余经理的表情却不甚好看。
    来之前，他早向崇名的高层确认过，底价就是五十万，一百块的空间都落不下来，毕竟就目前的市场来说，足以让崇名赚钱赚到手软，是否要纳入医保，崇名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视。
    可他余经理不行啊！
    想在崇名更进一步，他就必须拿下这场谈判，以不低于五十万的价格，拿下谈判！
    “方老，我怎么觉得他们有点慌了呢？”
    赵秘书抖了抖上衣驱赶燥热，嘴角则情不自禁翘起，“林霄的药方成不成先摆在一边，这虚虚实实的路数，倒是把对面给打蒙了啊！”
    方鸿涛的瞳孔却渐渐收紧。
    “方老，怎么了？”
    “看似是进入了拉锯战，可他们，并没有要降低报价的意思，至少目前还没有。”
    方鸿涛压低声音，“我担心，崇名给的底价就是五十万，这余经理会慌，只是害怕最后谈崩，从而影响他个人的利益。”
    到底是医委会会长，方鸿涛一眼就看透了眼前局势。
    这只是无效僵持罢了。
    他们的赌注，仍然在林霄身上！
    “方老，恕我直言。”
    朱品峰说起了风凉话，“若是如你所言，那这场谈判可以告终了，大家这么对坐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嘎吱。
    会议室的房门蓦然推开。
    林霄去而复返，他手中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淡棕色的药液随着他的步伐，在微微摇晃。
    “这就是……”
    秦南山激动的站起身来，“五裂六合汤！”
    五裂，自然是指的五裂黄连，而六合，是其余的六味药材，皆是药效凶猛，至阳至刚的药物。
    放在任何一个中医眼里，这都是妥妥的毒药。
    但它的药效，亦与毒性一般刚猛。
    说白了，这是一剂能将癌症与患者，同时击溃的药方。
    “余经理，这位是中心医院最优秀的医生，林霄。”
    与林霄相视点头，方鸿涛振声道，“接下来的谈判，由他来全权接手。”
    余经理早极度不耐，一脸寒霜的说道：“林医生是，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如今的医药市场，没有任何一种药物，能与我们的抗癌针相比，哪怕之前海云市最大的医药家族楚家，也拿不出同等效果的针剂，如果你们有谈的诚意，就应该认真考虑五十万的报价，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出来进去，用一些无谓的行动来消磨我的耐心！”
    林霄把话筒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淡声道：“首先，感谢余经理你愿意等到现在，但我需要纠正你一个错误，你口中的医药市场，其实是西药市场，在我们中医界，同样有一剂药方，能够达到抗癌针的效果，虽说药性大凶，还未能进入临床阶段，但我想不用多久，就可以与你们的抗癌针一样……”
    “方会长，这什么意思！”
    余经理的镇定在这一刻彻底消耗殆尽，他身体前倾，像是要把话筒吞进肚里，“价格压不下来，就推一个中医出来，妄想给我们制造压力么，你们的做法，简直就是幼稚！”
    赵秘书一众人俱都拳头攥紧，青筋毕露，就连躺平了的朱品峰，都不悦的皱起眉头。
    然而，方鸿涛并未回应，既然把谈判交给林霄，他自然不适合开口。
    林霄把那瓶《五裂六和汤》放在桌上，千余台高难手术积累而来的镇定自若不是装出来的，只这个细微的动作，就把余经理震的瞳孔一颤。
    而后，林霄缓缓开口。
    “为了救人，很幼稚么？”

 第二百零五章 最终报价！

    幼稚么？
    对于方鸿涛来说，这声质问似乎没什么错，可多少伟大的创造与药方，不都是在一个个幼稚的想法中，慢慢成型，最后才成为现实！
    余经理看似是与林霄对峙，目光却不断瞥向方鸿涛，可让他失望的是，方鸿涛似是铁了心，把控场的权力交给林霄，用力的咬了咬后槽牙，余经理沉声开口。
    “你说这瓶药能和抗癌针媲美是！”
    “好，我满足你的要求，现在就派人把这瓶药送回崇名，验证它的药效！”
    “但我也把话说在前面，如果它的药效不尽人意，你必须退出谈判，并且，向我和我的团队郑重道歉！”
    崇名的一众医药代表，都流露出不忿之色。
    本来嘛，好端端的一场谈判，林霄一来，就又是中断又是延迟，觉得他们都很闲吗！
    “没问题。”
    林霄爽快答应，把五裂六和汤递到负责交接的医药代表手中。
    很快的，它就被送往崇名总部。
    漫长的等待再度开启。
    这场无声的战斗，持续了快五小时，对所有人都是一个不小的折磨，尤其医委会这边，代表们普遍年龄较大，如此久坐，都有些吃不消。
    看见朱品峰几人扶腰揉肩，赵秘书也向方鸿涛问道：“一时半会儿的出不来结果，不如您先回去休息，等有了新进展，我再请您过来。”
    “这叫什么话！”
    方鸿涛义正言辞，“曙光将至，我必须要和同志们共进退！”
    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自对面响起。
    “哼，看来已经有答案了。”
    余经理嗤笑一声，故意开启免提状态，“林医生对，我等着你的道歉。”
    “什么道歉？”
    手机中传出一道疑问声，但不等余经理回答，就急吼吼说道，“小余，你还在谈判现场，听我说，我们调整了报价方案，目前的底价是三十万……”
    话音到此便戛然而止，并非挂断，而是余经理飞快的中断免提。
    他神色大乱，慌忙把手机拿到耳边：“为，为什么要调低报价？”
    “不是你叫人把那瓶汤剂送来检测的吗，怎么还反过来问我？”
    “什么！”
    余经理似是灵魂出窍般，原地怔神了数秒，才喃喃张启唇瓣，“难道那什么汤，真的能和抗癌针相提并论？”
    对方重重的叹了口气：“汤剂的毒性虽然很强，但药效也是实打实的，如若能把毒性攻克，我们的抗癌针，将会面临一个强大的对手。”
    “那报价……”
    “先调到三十万，如果还是达不到方老的心意，允许你再下探十万，唉，本以为至少在五年内，我们都难逢对手，谁想到半路就杀出一个程咬金，等谈判结束，小余你一定要跟林医生好好谈谈，看有没有可能拿到五裂六和汤的原方，这里面，可是有着巨大的研究价值！”
    “我明白了。”
    余经理垂头丧气的放下手机，随着报价的下探，他感觉自己的前程，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这也导致在后续的谈判中，他再没有先前的骄傲，报价更是一路血崩。
    四十万。
    三十万。
    二十五万。
    但这最后的五万没能支撑太久，就再次下探，到了医委会最早提出的二十万！
    崇名的几位医药代表，全都双掌抚面，一副心态崩掉的样子。
    “方老。”
    余经理搂着话筒，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这真是我们的底价了，为了这支抗癌针，我们前前后后投入了数十亿，这二十万，已经是把利润压到了最低，而且，五年内一旦出现新药，我们的盈利空间，还会被进一步压缩，我……”
    “行了，你也不必哭哭啼啼的。”
    与众同事相视而笑，方鸿涛一锤定音，“二十万的价格没问题，成交了！”
    余经理松了口气，竟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
    或许崇名的心理预期还要低于二十万，可他明白，崇名对他的要求，仅限于此了。
    哪怕再下探一百块钱，他都会被公司扫地出门。
    签署合同的时候，余经理拿笔的手都在颤抖，签字也是歪歪斜斜，极不体面。
    直到林霄出现在他的视野之内，他猛然一个激灵，丢掉签字笔，快步追到林霄面前，面容却涨的通红，许久都憋不出一个字来。
    林霄笑了笑，友好的伸出手：“多谢余经理，为医保事业做出的卓越贡献。”
    放在往常，这或是一句客套话，但现在，林霄说的却是真心实意。
    五裂六和汤虽是破局的关键，可没有余经理无限配合，给他时间，最终的报价也不可能落在二十万上，或许，这场谈判早就崩盘了也说不定。
    “林医生，您就别取笑我了。”
    一改之前的不屑，余经理哭笑不得的说，“刚才在谈判时，我说的话多有得罪，还希望林医生多多包涵。”
    对方都这么说了，林霄自然没有理由追究，大度的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医保谈判中本就没有反派，何况我中断谈判，多少也有些不合规矩。”
    “您这句话说的真是太对了。”
    “一直以来，大家对我们医药公司的误解都太深了，诚然，我们是为了挣钱，可没有盈利的话，还有谁会尽心尽力的研发新药呢？”
    “而且，我也就是一打工的，怎么定价，都是上头说了算，结果走到外面，被戳着脊梁骨问候家人的，往往是我们这些苦哈哈。”
    看着长吁短叹的余经理，林霄有些好笑：“戏有点过了。”
    “咳咳。”
    脸色闪过一份尴尬，余经理搓了搓手掌，试探的问，“林医生，其实我除了道歉，还想问一问您，那五裂六和汤的原方，您是否有意愿出售？”
    闻言，林霄着实有点意外。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微笑道：“把我的方子买了，就能确保你们的抗癌针，至少五六年内没有对手，我说的没错？”
    “什么都瞒不过您。”
    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余经理承诺道，“只要您愿意出售，我们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这一点，您尽管放心即可。”?

 第二百零六章 进京人选！

    “其实，我倒真有心出售。”
    林霄并没有思考太久，便落落大方的承认。
    挚友才刚刚成立，还有许多需要用钱的地方，虽说他只是一个小股东，但也不能坐吃分红，总要替公司着想一下。
    如若有搞定资金的途径，自然是来者不拒。
    只是，想到五裂六和汤的成分与毒性，林霄又叹了口气，说道：“但问题是，这方剂还有不少问题，我坑了你一次，不能再坑你第二次啊。”
    “愿赌服输，没什么坑不坑的。”
    余经理摆了摆手，他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既输掉谈判，那就应当正视自己的失败。
    而后，他让同事拿来两张椅子，请林霄坐下，问道：“您刚才提到的问题是指……”
    “首先便是毒性，这在谈判时，我就已经提过了，而且你们在检测药效的时候，应该也注意到了。”
    林霄苦笑道，“不瞒你说，以我目前的医术，并不足以解决它的毒性，当然，崇名的医药团队人才济济，攻克它或许只是时间问题，但除了毒性，还有个更大的难题，就是它的成分，其中最核心的一味药材，名叫五裂黄连，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现存的野生五裂黄连，仅有五十四株。”
    余经理身子一歪，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
    他总算明白，林霄为何说是坑了他了。
    这一剂五裂六和汤，是比抗癌针还要稀有的存在，孤品之中的孤品！
    别说五年，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五裂六和汤恐怕都达不到量产的级别！
    既是孤品，那它的收藏价值，必然是千金难换。
    “老余我服了，心悦诚服。”
    竖起一根大拇指，余经理苦笑道，“如果您弃医从商，一定会成为非常出色的企业家。”
    林霄汗颜一笑：“我可没那个抱负，再者说，提供五裂黄连的人是方老，他才是有大魄力的人。”
    “原来是方老！”
    余经理顿时恍然。
    眼中敬意，也更深几层。
    没有继续五裂六和汤的话题，余经理取出他的名片，呈递而来。
    “如果您有其他有价值的药方，随时都可以与我联系，林医生，我有预感，只要我们合作，一定会迎来巨大的成功！”
    “好。”
    微笑的接过名片，林霄道，“我也期待那一天。”
    等余经理道别离开，林霄身后，蓦然传来了一阵笑声。
    “方老。”
    林霄回过头，恭敬的站起身来。
    方鸿涛目光从余经理的背影掠过，口吻中尽是欣赏之意：“按理说，他该对你心有怨恨，却愿意主动致歉，寻求合作，这余经理很是不错啊。”
    “确实如此。”
    林霄颇有抱憾，“可惜合作还是泡汤了，本来还想着捞上一笔呢！”
    闻言，方鸿涛先是一怔，而后便爽朗大笑。
    “你小子也就过过嘴瘾，真想挣钱，随便一式《天圣玄针》，都能让你财务自由了！”
    “方老，您让我卖个乖都不行吗？”
    林霄讪笑两声，而后看向了赵秘书，“你看看哪天不忙，陪我去办一下过户手续，我那套房子虽然不大，但应该能抵得上一株五裂黄连。”
    “去一边去！”
    若非是在医委会的会议室，方鸿涛怕是要抬手打人了，只见他佯装怒色，笑骂开口，“故意寒碜我呢，你一剂五裂六和汤，直接拿下了整场谈判，别说是一株五裂黄连，哪怕把我的全部藏药都拿出来，我也是甘之如饴，哪能真要你的钱！”
    赵秘书也好笑道：“听说你那家里，可藏了不少佳人，你舍得把房子抵给方老？”
    “怎么，我继续住在里面不行吗，难道方老还缺我这一套房子？”
    “……”
    赵秘书顿时无语。
    合着林霄就只想改个名字，丝毫没有搬出来的打算啊？
    方鸿涛再次大笑，调侃的语气说道：“小赵，你也算医委会出名的毒舌了，竟然说不过这林小子，那这进京的一路上，你可有的头疼了。”
    “我现在就觉得脑仁疼了。”
    “等等。”
    林霄则是轻声打断，“进京的人选确定下来了？”
    “看来小赵是打算给你个惊喜，不错，已经确定由你们二人，代表海云医学界，参加这次的《药典》修订，不过我听说你还参加了柳叶杯，这眼看就要决赛了，你能应付的来么？”
    “应付不来就算了。”
    赵秘书颇有些负气的说，“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林霄根本懒得理他，爽利的点点头。
    往大里说，《药典》里，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如能将其修正，对于整个中医行业，都有着变革性的意义。
    而往小里说，类似上次《川乌头汤》的事，免不了还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总不能每一次都要整个中医部的医生站出来，帮他应付医委会的调查。
    为了保住中医执照，他也必须加入这次修订。
    “那行。”
    方鸿涛笑道，“小赵，你把资料拿给林小子，尽量做到巨细无遗。”
    赵秘书虽想气一气林霄，可方老的命令不敢不从，只得拿出手机，发了几份文件过去。
    大致的扫了两眼，林霄惊叹。
    距离上次《药典》修订，已是数年之前，累积下来的问题，几可成册。
    “内容有点多，尽量看……”
    赵秘书正说着，肩头突然多了一只手掌。
    却是朱品峰笑呵呵搭了上来，戏谑道：“《药典》修订，多是我们京城医委会的工作，地方医委会只需走个过场就是了，难道还想有所表现不成？”
    “朱会长这话不对。”
    赵秘书微微错步，抖开他的手掌，“总要尽力而为！”
    “哈哈，好一个尽力而为，那我就等着看你们的表现了。”
    发出几道得意的笑声，朱品峰迈着小步缓缓离开。
    林霄顿觉得好笑：“一场谈判，把他的脑袋谈糊涂了么，难道他不是地方医委会的人？”
    “现在是，下周就不是了。”
    赵秘书皱眉，“京城原想把方老调去总会，但方老不想离开海云，就跟上面推荐了朱品峰，所以在《药典》修订时，我们还会再见到他。”

 第二百零七章 火苗基金！

    从医委会离开，林霄与秦南山两人，皆是心情大好。
    特别是秦南山，直到他坐进车里，嘴角的笑容都停不下来。
    “老师，瞧把您高兴的。”
    林霄好笑着发动车子，“您的学生可是差点搭进去一套房子啊！”
    这话，倒是让秦南山脸色沉冷下来，目光逼仄：“不说我还忘了，你小子以后少拿着身价产业跟别人对赌，三年不见，你这赌徒心性怎么还越来越重了。”
    “一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总不能白白拿走方老一株藏药。”
    “话是这么说，可你……”
    秦南山欲言又止，半会儿，只得轻叹一声，“算了，我知道劝不动你，但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别一个人扛在前面，不是还有老师呢吗，奋斗这些年，老师自问还是有些资产的。”
    林霄嚯了一嗓子。
    嘻嘻哈哈的说道：“这话可不兴乱说啊，这次我是赌赢了，下一次可就说不准了。”
    “那你就给我养老送终，反正你有这一身医术，想赚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行。”
    林霄爽利答应下来，“我保证给您送终。”
    车子呼啸一声，箭驰而去，而空中，传来秦南山一声叱骂。
    “臭小子，养老的那部分呢，被你吃了吗！”
    “……”
    一路欢笑，回到了中心医院。
    刚踏入门诊大楼的玻璃门，二人就被一众人影挡住了前路。
    本能般护在秦南山面前，林霄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医闹，但很快，他就发觉不对，人群里赫然有两张熟悉的面孔，不正是周从飞和他的妻子么？
    而且，其他人也多是神色颓靡，病重之相。
    “林医生，谢谢您。”
    周从飞走出人群，朝林霄认认真真的躬身下去。
    其他人照做，但动作上零零散散，有几个戴着帽子的，只能浅躬个十几度，便如同卡住齿轮的机器，再难有下一步动作。
    林霄忙把周从飞搀扶起来：“周哥，你们这是干嘛？”
    “我们这些人里，有亲戚在医委会里工作，都听说您的事情了。”
    周从飞目光中流动着炽热，“是您把抗癌针谈到了二十万的价格，林医生，您是我们的英雄，别说鞠躬，给您跪下都是应该的。”
    在场都是病人，且都是跟周从飞一样的癌症患者。
    只是，病情不同，接受化疗的期数不同，表现出的状态也就各有差异。
    林霄听的太阳穴狂跳。
    这大厅里，得有几十个癌症患者了，若是真给他磕上一个，那得折多少寿命啊！
    “周哥，你就别带节奏了。”
    林霄苦笑道，“快让大家散了，都堵在这，也影响我们医院的正常工作不是？”
    闻言，周从飞连忙让妻子维持秩序，把众人一一劝离，他则是把林霄拉到一旁，热泪盈眶的说：“您说的那位柳叶杯的韩老，刚刚给我来过电话了，他告诉我说，小锐已经通过了赛委会的审核，只要我积极治疗，也一定能赶上决赛的。”
    “看，我没骗你。”
    林霄笑了笑，说道，“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安心养病就是，等咱们再次见面，就是在柳叶杯的决赛上了。”
    “嗯。”
    周从飞从口袋取出一叠门票，递到林霄手中，“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送您的，就找主任要了这些门票，有时间的话，您可以带着院里的医生们，去游乐场看我们表演，您放心，游乐场每年都会发一些门票，我想这应该不算是受贿？”
    “当然算咯。”
    一道悦耳的声音陡然响起，竟是钟灵从林霄身后跳了出来，随后，她把那叠门票收到自己怀里，“不过呢，我收下就没什么问题了。”
    “钟记者，又见面了。”
    “周哥，你确定要拒绝社会捐款了是吗？”
    钟灵打个招呼，随后的一句话，却把林霄给听蒙了。
    拒绝捐款？
    周从飞这又闹的哪一出？
    谁知，他竟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林医生已经帮我们争取到了手术的机会，我哪里还好意思接受大家的捐款，而且，抗癌针的价格也下来了，我们的积蓄能担负得起，钟记者，真的不好意思，让您跟着操心了。”
    “这倒没什么，关键是捐款渠道已经打通，估计这时候已经有不少好心人捐款进来了。”
    无奈的抓抓脑袋，钟灵拿出手机，“但不管怎么说，我尊重周哥你的决定，我先联系总编，让她把渠道关闭，后续的退还工作，再慢慢做。”
    然而，钟灵刚要拨出电话，好看的小脸就微微怔住。
    林霄好奇道：“怎么了？”
    “总编比我的反应快多了，一小时前，周哥刚在电话里告诉我说要拒绝捐款的时候，总编就发表了一则致歉信。”
    说罢，钟灵把手机拿给林霄。
    致歉信的内容不多，却情真意切。
    “感谢社会上各个行业的好心人，为周先生积极捐款，时至此刻，我们收到消息，有机构愿意为周先生提供手术，这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周先生的经济负担，所以，他也不愿再占用大家的善意，我们本着尊重周先生意愿的想法，决定将这些捐款，退还给各位好心人，我们《市青年报》，也再次向大家表示歉意和感谢。”
    “你们看下面的评论。”
    钟灵划动页面，大片的评论跃入视线。
    “这周从飞可以啊，换了我，恐怕没这个魄力退还捐款。”
    “我能理解周大哥的想法，虽然我们人穷，但我们绝不志短，他肯定觉得，还有其他人更需要这笔捐款，我有个提议，就不要把这些捐款退回来了，直接转捐给那些和周大哥一样的病人，大家觉得如何？”
    “这个提议太棒了，把这份善意继续传递下去，让更多的周从飞得到救治，也算是我们为这个社会出了一份力，不过，要找到需要这些钱的病人，似乎是那些基金会要做的事情？”
    “那咱们成立一个基金会不就得了，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火苗怎么样？”
    “不错，火苗虽小，但聚集起来，就能够燃成熊熊烈火，而且报道里说，周大哥在游乐场做的是喷火表演，这次也是为了给他捐款，才把大家聚在一起，叫这名字，最有纪念意义！”?

 第二百零八章 决赛将临！

    钟灵在媒体行业也算深耕数年，称得上见多识广，可她哪里想到，那封致歉信带来的不是指责，也不是简单的收回善意，而是自发性的，把这份善意再传递给更多的人。
    火苗。
    这个意向取的非常贴切。
    评论区中，这一个个名字，不是什么社会名流，亦非商场巨贾，他们没有温暖整座世界的能力，甚至，他们渺小的一缕微风便可吹熄，一粒水滴便可扑灭，但他们愿意聚少成多，汇成一朵巨大的火焰。
    看着这些声音，周从飞再一次泪目。
    他连声感慨：“真没想到，因为我这么一个小人物，竟然还促成了一家基金会的诞生，如果小锐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非常开心的。”
    “你一定要把这些告诉小锐。”
    钟灵眨动美眸，“而且还要告诉他，正是你们放弃这笔捐款，才激励了大家成立火苗基金，你们都是好样的，甚至可以说，你们都是英雄，我想，等他面临手术的时候，他也会不那么害怕了。”
    听着钟灵的鼓励，周从飞的眼里，顿时闪动起熠熠光彩。
    “成立基金会？”
    秦南山也被几人的对话吸引过来，饶有兴致的说道，“这些年轻人，真的是敢想敢做啊，放在以前，什么慈善什么基金，不都是那些大人物才敢做的东西，他们只因为一次捐款，就敢迈出这一步，勇气可嘉，精神可嘉！”
    “不过，也有不少唱衰和质疑的声音，他们有阴谋论说，是某些人想贪图捐款，故意带节奏说搞什么火苗基金，但更多的声音还是觉得太想当然了，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纯属胡闹。”
    钟灵又在评论区翻动一阵，发现了许多消极的声音。
    “胡闹又如何？”
    秦南山说出他的观点，“人活一世，总要不理智一次，我倒是很欣赏这些人，当然那些个阴谋论也不无道理，灵灵，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报社倒是能作为发起人的角色，一是帮大家把基金会搞起来，二也能起到一个监管督促的作用。”
    “我会跟总编建议的……咦？”
    突然的，钟灵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把手机拿到林霄面前，“你看这条评论，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那条评论，是对诸多质疑声的回应。
    “谁说基金会做不成的，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推出来，先给这些人轰上一炮！”
    口吻暴躁且熟悉。
    林霄也不由眼前一亮：“这不是经常给我评论的那个家伙吗？”
    他那些科普视频的评论区里，最亮眼的便是这位意大利炮了，没想到，又在这里见面了。
    钟灵笑道：“不好说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感觉挺有缘分的，而且，火苗基金也是他起的名字，如果基金会能够成立，我一定要见见这位意大利炮的真面目。”
    铃。
    秦南山的手机忽而响起。
    看过后，他微笑开口：“柳叶杯的决赛名单下来了，林霄，你将代表中心医院，参加西医赛区的决赛。”
    虽说这是意料之内的结果，但真正到了这一刻，秦南山才算是安心下来。
    接着，又把他早早做好的安排说了出来。
    “由于参赛医生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保证大家在决赛时，都能有最好的发挥，所以，主办方希望大家能够提前一周抵达京城，林霄，把你手里的工作交接一下，明日便启程。”
    “院里给你配备的团队还算豪华，一助沐婉秋，二助李庆林，三助郑秀宜，麻醉师庄文彬，当然了，如果你有自己心仪的人选，也可以跟我提出来。”
    “我知道你和这几人都有合作，但我个人建议，你们抵达京城之后，还是先去玄武医院开几台飞刀，一是避免手生，二是磨合默契，鉴于你与韩老的关系，我就不帮你安排这些事了，你自己去和韩老沟通。”
    这口吻，就像是家中长辈嘱托外出求学的学子，字字不提关心，字字都是关心。
    而且，这配置叫还算豪华？
    在中心医院，这已经豪华到全明星级别了！
    林霄苦笑道：“一下走这么多主任医师，院里会不会压力太大，尤其郑秀宜郑主任，她这一走，急诊室可就没了主心骨，到时候还不乱作一团啊？”
    “这话要是传到其他医生耳朵里，看他们踹不踹你？”
    秦南山笑骂道，“行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咱们作为海云市唯一一个参加决赛的医院团队，真要遇到什么麻烦，其他医院都会不遗余力过来帮忙的，哪怕别人信不过，第一医院的钱从章你还信不过么？”
    “那行。”
    林霄这才放心下来，下一瞬，却又察觉到什么，“您刚才说，我们是唯一的医院团队，那还有非医院的团队么？”
    “你小子，这都注意到了。”
    微笑的点点头，秦南山解释道，“海云市除了我们，还有一名中医会参加决赛，但太具体的情况，我就不了解了，只听说是来自下面县城的一个中医世家，平时隐世不出，很少露面，这次参赛也是挂靠了县里医院的名额，我本想托人打听一下，结果人家县医院绝口保密，搞得神秘兮兮的，谁也摸不透是什么情况。”
    一旁，钟灵听的都震惊了，红唇张启：“真没想到，咱们海云市藏龙卧虎啊！”
    “谁说不是呢？”
    秦南山笑道，“等到了京城，主办方会给你们安排住处，到时你就能见到这人的庐山真面目了，如果有可能，希望你能教他一招半式，争取在中医赛区那边，也帮咱们海云拿个名次。”
    林霄受邀成了中医赛区的大魔王，能代表海云中医界的，只剩下这个神秘世家，秦南山当然希望对方也有所表现，为他们海云中医界扬名立万。
    “您这话说的，没准人家的医术比我高不少呢！”
    话虽如此，林霄心里却是满满的好奇。
    他毫不怀疑，这广袤的神州大地上，还藏着许许多多的大医隐士，可这种传言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那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第二百零九章 见父母！

    待林霄把工作交接的差不多，钟灵便把他拽出医院，去了附近最大的购物商场。
    可以说，把他从头到脚的行头，都给更新了一遍。
    “灵灵，我是去比赛，又不是去走秀的，用不着穿的这么正式？”
    一家品牌男装店里面，林霄看着试衣镜中，那个完全陌生的自己，脸色满是古怪的笑容。
    西装笔挺，领结庄重。
    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夺目的时刻，可怎么都感觉不太对劲。
    太正式了？
    好像他不是去京城比赛，而是直接去领奖一样！
    “有句话你没听过吗，男人的衣橱里，必须要有一套合身的西装！”
    钟灵一本正经的解释，为了增加说服力，还向旁边的导购女孩问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谁知，导购女孩的视线一直在林霄身上，闻言一个激灵，涨红着小脸怯懦道：“姐，我没听清，您刚才说什么？”
    “算了。”
    无奈的一摆手，钟灵来到林霄面前，踮起脚尖，帮他正了正领结，“就这套，直接穿回去，我去付账，记得让导购帮你减掉牌子。”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但刚迈出一步，就被林霄拉了回来。
    “你不对劲。”
    林霄目光如炬，问道，“这套西装，不是为柳叶杯准备的，不然，为什么要我直接穿走呢？”
    钟灵那水嫩白皙的脸蛋，一下子红似玫瑰，双手手指，反复的绞着衣角。
    半会儿，才讷讷的开口：“是我家陆伊人要见你。”
    “陆伊人？”
    林霄思索了一下，未在脑海中找到这个名字，“这位是……”
    钟灵脸颊顿时烧的更红。
    “是我妈。”
    “……”
    这转折，险些给林霄闪了老腰。
    还以为是闺蜜姐妹什么的，结果，是钟部长的夫人？
    能对母亲直呼其名，自己这女朋友，果然是非比寻常！
    “是她觉得叫妈太显老，才让我这么称呼的。”
    钟灵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的语言节奏，“其实，她早就想见一见你了，前两天听说你要去京城比赛，就想借着替你壮行的名号，让我把你带到家里面，你，你应该不会生气？”
    林霄一阵哭笑不得。
    “难怪一从医院出来，你就急急忙忙带我买衣服，原来是你这丫头藏着私心啊。”
    “哎呀，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既然早晚都有这么一遭，你就跟我回去……”
    话正说着，却见林霄板下脸来，钟灵这才察觉用错形容，连忙撒开脚丫狂奔，“反正就这么个意思，我去结账，你不许把西装脱掉听到没！”
    转眼间，钟灵就蹦蹦跳跳的跑出七八米，看的林霄连呼小心，哪还有心思跟她玩笑。
    等两人提着大包小包，从商场离开时，已是傍晚六点钟。
    林霄刚上了主驾驶，就百般坐蜡。
    “你确定，不用给二位长辈买点见面礼？”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钟灵再三点头，“我家里没那么多讲究，你人到了就行，而且，给你买衣服就花了这么久，再买旁的东西，就来不及吃晚饭了呀！”
    林霄苦笑：“还不是你挑的时间太长，按我的意思，随便买两套衣服就得了。”
    “我，我挑花眼了不行啊！”
    钟灵吐吐舌头，心中则暗自吐槽，她也想着挑快一点啊，谁知林霄就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跟模特似的，瞬间就激发了她的设计欲，索性把各种风格的搭配，都在林霄身上试了一个遍。
    甚至，她几次都想把林霄拽进内·衣店，好趁机看看林霄八块腹肌的样子。
    “怎么还流上口水了？”
    “啊？”
    钟灵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嘴角湿漉漉的，再不克制，口水都要掉在胸口上了。
    好笑的发动车子，林霄道：“瞧给你馋的，行了，把安全带扎好，我这就带你回去。”
    嗡。
    悦耳的轰鸣之下，是钟灵吸溜口水的声音。
    半小时后，在钟灵的指引下，林霄把车停在一栋洋房外面。
    熄了火，林霄却没有即刻下车，而是动了动领结，发出几声粗重的呼吸。
    “不用那么紧张，我爸你见过，至于陆伊人呢，就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小孩子可还行？”
    这种话，林霄怎么都不信。
    恰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身便装的钟振宇站在门后，微笑的看着两人：“回来了。”
    语气平和，好像林霄本就是这个家庭里的一员。
    “钟部长，打扰您和阿姨了。”
    林霄表面上落落大方，实则偷偷观察，想从钟振宇的微表情里，捕捉到他的心理活动。
    没办法，谁让自己两手空空，实在是心底发虚啊！
    结果，还没等他揣摩出什么，就见钟灵把一个手提袋塞到他手里，笑嘻嘻的提醒道：“怎么把你送给我爸的礼物给忘了？”
    “啥？”
    林霄脑袋一空，自己分明是被钟灵当了半晌模特，哪里给钟部长准备礼物了？
    等他把手提袋拿起，面容更是爬满黑线。
    屁的礼物啊！
    那不是钟灵给他挑的短袖吗！
    “林小子，你有心了。”
    钟振宇笑到一半，看见袋子里的东西，笑容也蓦然僵住，而后，朝钟灵一瞪眼，“肯定是你这丫头逛街逛的太久，然后随便拿了一件礼物来搪塞我。”
    林霄瞳孔轻震，不愧是做领导的啊，一眼就看破了怎么回事！
    “不喜欢，你可以不穿呀。”
    在父亲面前，女儿都是理直气壮的，而后，钟灵一个箭步进入家门，趁着帮林霄找拖鞋的功夫，往客厅瞧了一眼，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哪里有陆伊人的身影。
    钟灵不禁好奇：“陆伊人女士呢？”
    “她啊。”
    钟振宇扶住额头，“你这个妈妈啊，用了她同学从京城邮来的面膜，结果搞的满脸红疹，这会儿正把自己关房间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
    说完，他又朝林霄歉意的笑了笑。
    “林小子，让你看笑话了。”
    “不会。”
    林霄摇摇头，心中却乐开了花。
    本来还发愁没有为长辈备礼，结果，这现成的礼物不就送上门了么！?

 第二百零九章 见父母！

    待林霄把工作交接的差不多，钟灵便把他拽出医院，去了附近最大的购物商场。
    可以说，把他从头到脚的行头，都给更新了一遍。
    “灵灵，我是去比赛，又不是去走秀的，用不着穿的这么正式？”
    一家品牌男装店里面，林霄看着试衣镜中，那个完全陌生的自己，脸色满是古怪的笑容。
    西装笔挺，领结庄重。
    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夺目的时刻，可怎么都感觉不太对劲。
    太正式了？
    好像他不是去京城比赛，而是直接去领奖一样！
    “有句话你没听过吗，男人的衣橱里，必须要有一套合身的西装！”
    钟灵一本正经的解释，为了增加说服力，还向旁边的导购女孩问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谁知，导购女孩的视线一直在林霄身上，闻言一个激灵，涨红着小脸怯懦道：“姐，我没听清，您刚才说什么？”
    “算了。”
    无奈的一摆手，钟灵来到林霄面前，踮起脚尖，帮他正了正领结，“就这套，直接穿回去，我去付账，记得让导购帮你减掉牌子。”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但刚迈出一步，就被林霄拉了回来。
    “你不对劲。”
    林霄目光如炬，问道，“这套西装，不是为柳叶杯准备的，不然，为什么要我直接穿走呢？”
    钟灵那水嫩白皙的脸蛋，一下子红似玫瑰，双手手指，反复的绞着衣角。
    半会儿，才讷讷的开口：“是我家陆伊人要见你。”
    “陆伊人？”
    林霄思索了一下，未在脑海中找到这个名字，“这位是……”
    钟灵脸颊顿时烧的更红。
    “是我妈。”
    “……”
    这转折，险些给林霄闪了老腰。
    还以为是闺蜜姐妹什么的，结果，是钟部长的夫人？
    能对母亲直呼其名，自己这女朋友，果然是非比寻常！
    “是她觉得叫妈太显老，才让我这么称呼的。”
    钟灵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的语言节奏，“其实，她早就想见一见你了，前两天听说你要去京城比赛，就想借着替你壮行的名号，让我把你带到家里面，你，你应该不会生气？”
    林霄一阵哭笑不得。
    “难怪一从医院出来，你就急急忙忙带我买衣服，原来是你这丫头藏着私心啊。”
    “哎呀，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既然早晚都有这么一遭，你就跟我回去……”
    话正说着，却见林霄板下脸来，钟灵这才察觉用错形容，连忙撒开脚丫狂奔，“反正就这么个意思，我去结账，你不许把西装脱掉听到没！”
    转眼间，钟灵就蹦蹦跳跳的跑出七八米，看的林霄连呼小心，哪还有心思跟她玩笑。
    等两人提着大包小包，从商场离开时，已是傍晚六点钟。
    林霄刚上了主驾驶，就百般坐蜡。
    “你确定，不用给二位长辈买点见面礼？”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钟灵再三点头，“我家里没那么多讲究，你人到了就行，而且，给你买衣服就花了这么久，再买旁的东西，就来不及吃晚饭了呀！”
    林霄苦笑：“还不是你挑的时间太长，按我的意思，随便买两套衣服就得了。”
    “我，我挑花眼了不行啊！”
    钟灵吐吐舌头，心中则暗自吐槽，她也想着挑快一点啊，谁知林霄就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跟模特似的，瞬间就激发了她的设计欲，索性把各种风格的搭配，都在林霄身上试了一个遍。
    甚至，她几次都想把林霄拽进内·衣店，好趁机看看林霄八块腹肌的样子。
    “怎么还流上口水了？”
    “啊？”
    钟灵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嘴角湿漉漉的，再不克制，口水都要掉在胸口上了。
    好笑的发动车子，林霄道：“瞧给你馋的，行了，把安全带扎好，我这就带你回去。”
    嗡。
    悦耳的轰鸣之下，是钟灵吸溜口水的声音。
    半小时后，在钟灵的指引下，林霄把车停在一栋洋房外面。
    熄了火，林霄却没有即刻下车，而是动了动领结，发出几声粗重的呼吸。
    “不用那么紧张，我爸你见过，至于陆伊人呢，就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小孩子可还行？”
    这种话，林霄怎么都不信。
    恰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身便装的钟振宇站在门后，微笑的看着两人：“回来了。”
    语气平和，好像林霄本就是这个家庭里的一员。
    “钟部长，打扰您和阿姨了。”
    林霄表面上落落大方，实则偷偷观察，想从钟振宇的微表情里，捕捉到他的心理活动。
    没办法，谁让自己两手空空，实在是心底发虚啊！
    结果，还没等他揣摩出什么，就见钟灵把一个手提袋塞到他手里，笑嘻嘻的提醒道：“怎么把你送给我爸的礼物给忘了？”
    “啥？”
    林霄脑袋一空，自己分明是被钟灵当了半晌模特，哪里给钟部长准备礼物了？
    等他把手提袋拿起，面容更是爬满黑线。
    屁的礼物啊！
    那不是钟灵给他挑的短袖吗！
    “林小子，你有心了。”
    钟振宇笑到一半，看见袋子里的东西，笑容也蓦然僵住，而后，朝钟灵一瞪眼，“肯定是你这丫头逛街逛的太久，然后随便拿了一件礼物来搪塞我。”
    林霄瞳孔轻震，不愧是做领导的啊，一眼就看破了怎么回事！
    “不喜欢，你可以不穿呀。”
    在父亲面前，女儿都是理直气壮的，而后，钟灵一个箭步进入家门，趁着帮林霄找拖鞋的功夫，往客厅瞧了一眼，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哪里有陆伊人的身影。
    钟灵不禁好奇：“陆伊人女士呢？”
    “她啊。”
    钟振宇扶住额头，“你这个妈妈啊，用了她同学从京城邮来的面膜，结果搞的满脸红疹，这会儿正把自己关房间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
    说完，他又朝林霄歉意的笑了笑。
    “林小子，让你看笑话了。”
    “不会。”
    林霄摇摇头，心中却乐开了花。
    本来还发愁没有为长辈备礼，结果，这现成的礼物不就送上门了么！?

 第二百一十章 奇葩母女！

    “真的假的？”
    钟灵不能置信的睁大眼睛，“她用过的面膜，快比我吃过的饭都要多了，怎么还会踩这种雷呢，爸，她那是什么同学啊，靠谱吗？”
    谁知，钟振宇苦笑更甚。
    开口道：“她那同学倒是很有来头，不但是京城玄武医院的整形科主任，好像还是柳叶杯的主办人之一，她给的面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柳叶杯？”
    林霄与钟灵相视一怔。
    如若是这等身份，事情的确就有些蹊跷了。
    飞快的把拖鞋换好，林霄正色道：“一般来说，面膜最基本的标准就是效用柔和，像阿姨这样面生红疹，更像是敷了某种刺激性的药物，钟部长，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给阿姨看看。”
    钟振宇本意并不想麻烦林霄，可他也担心陆伊人的情况，便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灵灵，快去叫你妈出来。”
    “我哪有这本事……”
    脚步虽然动了，可钟灵嘴里仍止不住的嘟囔着。
    她很清楚，把美貌视作生命的陆伊人，绝不想第一次跟准女婿见面，是这样一个看病的场景。
    咚咚咚。
    一通小跑来到陆伊人的房门外面，钟灵敲门道：“陆伊人女士，别在里面闷闷不乐了，林霄有办法治你的脸。”
    可里面无人回应。
    钟灵无奈，只好换一套路数：“那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你肯出来，我就送你一整套海蓝之谜的\b保养品。”
    说话间，她像只小猫般，小脸轻轻贴住门板，仔细聆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又是静默的数秒钟过去。
    钟灵的耐心突然消耗殆尽，伸出手掌，用力的拍响房门。
    “陆伊人，你再不出来，我现在就带林霄闯进去了，到时候，我可不管你是什么鬼样子，听见没有！”
    “别。”
    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这就来，你等我打扮一下。”
    听见这对奇葩母女的对话，林霄一整个愣在当场。
    这跟他想象中的领导家庭不太一样啊！
    “咳咳。”
    钟振宇也老脸发红，连忙为他的妻子挽尊，“林霄啊，你阿姨平常还是很端庄的，她这就是受了刺激，对，就是这样。”
    “我明白。”
    林霄汗颜的笑了笑，“只是，阿姨已经伤了皮肤，最好不要再往脸上抹什么东西，以免加剧她的皮肤问题。”
    闻言，钟灵再次对门板倾情发泄。
    “给你半分钟时间，快点出来，听见……”
    “来了。”
    房门开启，神容憔悴的陆伊人终于现身。
    她倒没有用更厚的妆容掩盖病情，只是换了一身新衣，同时戴了一副厚厚的口罩。
    钟灵顿时被这一幕气笑了。
    无奈的搀扶住母亲，钟灵调侃道：“陆伊人，你说这不是多此一举嘛，迟早都要给林霄看见，现在戴个口罩糊弄谁啊？”
    “臭丫头闭嘴。”
    陆伊人低斥一句，此刻她眼睛红红的，细密的血丝盘踞其中，看来是伤心过度，哭了很久。
    随后，她做个深呼吸，方才鼓起勇气走向林霄。
    “小林医生，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
    林霄摇头的同时，心中也惊讶不已，先前钟灵把她母亲比作小孩子，原以为只是夸张，没想到，其本人还真是如此。
    即便佩戴口罩，但从陆伊人仅露在外的皮肤，也不难看出她保养极好，若是与钟灵站在一起，恐怕分不出母女还是姐妹，也难怪她要钟灵称其为女士了。
    因为母亲的身份，难免会让她想起自己的年龄，而年龄，永远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敌人。
    “阿姨，需要您把口罩摘掉才行。”
    林霄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肯定能帮您把皮肤恢复原样，这点请您放心。”
    看看女儿，又看看一旁的钟振宇，陆伊人这才鼓起勇气拿掉口罩。
    姣好的面容上，生出大片大片的红色丘疹，较为严重的地方，甚至还流出不少组织液，结成一些小块的硬痂。
    “怎么这样严重！”
    饶是钟灵做足心理准备，也被吓了一跳，捂住小口说道，“妈，你这是用的面膜还是毒药啊！”
    听她唤出一声妈，这是真的心疼了，慌了。
    陆伊人欲哭无泪：“是你秦蓉阿姨新开发的面膜，一开始用着还挺好的，谁知道今天下午，突然就成了这样子，我本来想让小林医生改天再来，可你爸不让，我就只好躲起来了。”
    “爸，你也真是的！”
    钟灵愤愤的看向钟振宇，“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带她去医院！”
    “当时还没这么严重，谁知……”
    钟振宇无力解释，“林小子，你有什么办法吗？”
    “放心，只是普通的过敏反应。”
    宽慰间，林霄稍稍凑近，以便能看的更清楚些，同时说道，“阿姨，能给我一贴面膜看看吗？”
    “当然没问题。”
    让钟灵从梳妆台上拿来一贴崭新的面膜，陆伊人却躲避瘟神般，碰都不碰，让钟灵直接交给林霄。
    面膜的名字很好听，叫做冻颜。
    外包装上写有它的成分表，但其搭配比例与调制方法，绝无可能写在上面，林霄只粗略的看了一眼，便把包装撕开，仔仔细细的嗅着其中的气味。
    他突然问道：“阿姨，您今天是不是吃了海鲜？”
    “对啊，你这都猜到了？”
    陆伊人看了眼厨房的方向，“下午准备饭菜的时候，我吃了几颗虾……小林医生，你是说我脸变成这样，是海鲜的原因，不对啊，我平时就有吃海鲜的习惯，从来都不会过敏啊！”
    “过敏是面膜的原因。”
    林霄点点头：“这里面有几味中药成分的搭配比例不对，所以才导致了红疹出现，如遇海鲜等发物，更会加速这种过敏症状，从这个角度来看，您这也算是好事，不然再用上一段时间，过敏症状统一爆发，肯定要比现在还要严重！”
    “这……”
    陆伊人吓得美眸一颤，“你有办法解决吗？”
    “您稍等片刻。”
    林霄丢下面膜，转身便向外走去。
    他记得，这片洋房社区的附近，有几家中药店，应该能买到他要的东西。?

 第二百一十章 奇葩母女！

    “真的假的？”
    钟灵不能置信的睁大眼睛，“她用过的面膜，快比我吃过的饭都要多了，怎么还会踩这种雷呢，爸，她那是什么同学啊，靠谱吗？”
    谁知，钟振宇苦笑更甚。
    开口道：“她那同学倒是很有来头，不但是京城玄武医院的整形科主任，好像还是柳叶杯的主办人之一，她给的面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柳叶杯？”
    林霄与钟灵相视一怔。
    如若是这等身份，事情的确就有些蹊跷了。
    飞快的把拖鞋换好，林霄正色道：“一般来说，面膜最基本的标准就是效用柔和，像阿姨这样面生红疹，更像是敷了某种刺激性的药物，钟部长，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给阿姨看看。”
    钟振宇本意并不想麻烦林霄，可他也担心陆伊人的情况，便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灵灵，快去叫你妈出来。”
    “我哪有这本事……”
    脚步虽然动了，可钟灵嘴里仍止不住的嘟囔着。
    她很清楚，把美貌视作生命的陆伊人，绝不想第一次跟准女婿见面，是这样一个看病的场景。
    咚咚咚。
    一通小跑来到陆伊人的房门外面，钟灵敲门道：“陆伊人女士，别在里面闷闷不乐了，林霄有办法治你的脸。”
    可里面无人回应。
    钟灵无奈，只好换一套路数：“那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你肯出来，我就送你一整套海蓝之谜的\b保养品。”
    说话间，她像只小猫般，小脸轻轻贴住门板，仔细聆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又是静默的数秒钟过去。
    钟灵的耐心突然消耗殆尽，伸出手掌，用力的拍响房门。
    “陆伊人，你再不出来，我现在就带林霄闯进去了，到时候，我可不管你是什么鬼样子，听见没有！”
    “别。”
    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这就来，你等我打扮一下。”
    听见这对奇葩母女的对话，林霄一整个愣在当场。
    这跟他想象中的领导家庭不太一样啊！
    “咳咳。”
    钟振宇也老脸发红，连忙为他的妻子挽尊，“林霄啊，你阿姨平常还是很端庄的，她这就是受了刺激，对，就是这样。”
    “我明白。”
    林霄汗颜的笑了笑，“只是，阿姨已经伤了皮肤，最好不要再往脸上抹什么东西，以免加剧她的皮肤问题。”
    闻言，钟灵再次对门板倾情发泄。
    “给你半分钟时间，快点出来，听见……”
    “来了。”
    房门开启，神容憔悴的陆伊人终于现身。
    她倒没有用更厚的妆容掩盖病情，只是换了一身新衣，同时戴了一副厚厚的口罩。
    钟灵顿时被这一幕气笑了。
    无奈的搀扶住母亲，钟灵调侃道：“陆伊人，你说这不是多此一举嘛，迟早都要给林霄看见，现在戴个口罩糊弄谁啊？”
    “臭丫头闭嘴。”
    陆伊人低斥一句，此刻她眼睛红红的，细密的血丝盘踞其中，看来是伤心过度，哭了很久。
    随后，她做个深呼吸，方才鼓起勇气走向林霄。
    “小林医生，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
    林霄摇头的同时，心中也惊讶不已，先前钟灵把她母亲比作小孩子，原以为只是夸张，没想到，其本人还真是如此。
    即便佩戴口罩，但从陆伊人仅露在外的皮肤，也不难看出她保养极好，若是与钟灵站在一起，恐怕分不出母女还是姐妹，也难怪她要钟灵称其为女士了。
    因为母亲的身份，难免会让她想起自己的年龄，而年龄，永远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敌人。
    “阿姨，需要您把口罩摘掉才行。”
    林霄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肯定能帮您把皮肤恢复原样，这点请您放心。”
    看看女儿，又看看一旁的钟振宇，陆伊人这才鼓起勇气拿掉口罩。
    姣好的面容上，生出大片大片的红色丘疹，较为严重的地方，甚至还流出不少组织液，结成一些小块的硬痂。
    “怎么这样严重！”
    饶是钟灵做足心理准备，也被吓了一跳，捂住小口说道，“妈，你这是用的面膜还是毒药啊！”
    听她唤出一声妈，这是真的心疼了，慌了。
    陆伊人欲哭无泪：“是你秦蓉阿姨新开发的面膜，一开始用着还挺好的，谁知道今天下午，突然就成了这样子，我本来想让小林医生改天再来，可你爸不让，我就只好躲起来了。”
    “爸，你也真是的！”
    钟灵愤愤的看向钟振宇，“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带她去医院！”
    “当时还没这么严重，谁知……”
    钟振宇无力解释，“林小子，你有什么办法吗？”
    “放心，只是普通的过敏反应。”
    宽慰间，林霄稍稍凑近，以便能看的更清楚些，同时说道，“阿姨，能给我一贴面膜看看吗？”
    “当然没问题。”
    让钟灵从梳妆台上拿来一贴崭新的面膜，陆伊人却躲避瘟神般，碰都不碰，让钟灵直接交给林霄。
    面膜的名字很好听，叫做冻颜。
    外包装上写有它的成分表，但其搭配比例与调制方法，绝无可能写在上面，林霄只粗略的看了一眼，便把包装撕开，仔仔细细的嗅着其中的气味。
    他突然问道：“阿姨，您今天是不是吃了海鲜？”
    “对啊，你这都猜到了？”
    陆伊人看了眼厨房的方向，“下午准备饭菜的时候，我吃了几颗虾……小林医生，你是说我脸变成这样，是海鲜的原因，不对啊，我平时就有吃海鲜的习惯，从来都不会过敏啊！”
    “过敏是面膜的原因。”
    林霄点点头：“这里面有几味中药成分的搭配比例不对，所以才导致了红疹出现，如遇海鲜等发物，更会加速这种过敏症状，从这个角度来看，您这也算是好事，不然再用上一段时间，过敏症状统一爆发，肯定要比现在还要严重！”
    “这……”
    陆伊人吓得美眸一颤，“你有办法解决吗？”
    “您稍等片刻。”
    林霄丢下面膜，转身便向外走去。
    他记得，这片洋房社区的附近，有几家中药店，应该能买到他要的东西。?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还叫阿姨啊？！

    林霄离开不过十多分钟，便提着一口小紫砂锅，还有几个小塑料袋匆匆返回。
    袋子里是油纸扎成的药包，将其一一打开，宽敞的客厅中，顿时被浓郁的药味占满。
    陆伊人的脸色有些抗拒，比起那些沁人心脾的保养品，这种中草药最本真的气息，让她感觉胸腔憋闷，难以喘息。
    “味道有点冲。”
    便是钟灵都皱起眉头，小声道，“我从小到大，就没见陆伊人有一次好好吃药，你看能不能把这种气味压一压，不然，我担心她会吐出来。”
    “灵灵，我哪有那么娇气啊！”
    听见女儿呵护孩童一样的口吻，陆伊人顿觉扭捏，开口提醒一声。
    谁知，钟灵完全不给她面子：“行了，林霄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啊，你一吃刺激性的药物，就会本能干呕，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引发胃痉挛，如果不说清楚，林霄怎么给你治病？”
    “放心，我想到这一点了。”
    林霄苦笑一声，打断争执中的母女，“灵灵，帮我准备一些工具，筷子，大一些的碗或者盆，还有清水。”
    话落同时，他从口袋取出一瓶蜂蜜，卖相一般，甚至连标签都没有。
    但钟灵一眼就看出蜂蜜的来历。
    小区附近住着一位蜂农，尽管他的货源大多都流向超市，但也会留下一小部分，卖给附近的住户，这种包装简陋的蜂蜜，只有他那里才能买到。
    虽是三无产品，却没有任何添加剂，是最纯正的蜂蜜。
    等钟灵备好一切，林霄正面对着那几味药材，挑挑拣拣，态度认真的像是在玩找茬游戏。
    “这些药有问题吗？”
    “没什么大问题。”
    林霄笑了笑，“毕竟是给阿姨用，尽可能用品质最好的药材，把东西放在这儿，你去帮阿姨把脸上的脓液擦拭干净。”
    看着每一味草药都被分为两堆，钟灵一家，都有几分触动。
    特别是陆伊人，即便被气味熏的头脑发胀，也努力克制住情绪，说道：“良药苦口，小林医生你放手来治，阿姨肯定配合你的。”
    “谢谢您的信任。”
    抬头一笑，随后，林霄把挑好的草药，按照一定比例放入紫砂锅，迈首去了厨房。
    煮沸后，滤去药渣，又将蜂蜜混入其中，接着便用筷子迅速的搅拌起来。
    搅拌棒与瓷碗发出悦耳的碰撞声，一片混沌的药液，与蜂蜜混合成诱人的颜色，甚至在灯光下面，还映衬出淡淡的金色光泽。
    而最令人惊异的是，刺鼻的草药气味竟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新的淡然芬芳。
    只是吸一口气，就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小林医生想的真是周到。”
    陆伊人吐出一口浊息，释然笑道，“这样喝下去，肯定就没那么苦了。”
    林霄却摇摇头：“阿姨，这不是给您喝的，是敷在红疹上面的。”
    “啊？”
    陆伊人蓦然红了脸庞。
    待那金灿灿的药液冷却下来，她用手指蘸了些许，轻轻的敷在脸颊之上。
    尽管药液还留有余温，可不知为何，她那滚烫火辣的面庞，却感觉到一股惬意的沁凉。
    她用过不少面膜，有种硅藻面膜，就是手动敷抹，可触感上，根本不能与这种药液同日而语。
    “好舒服！”
    本能般轻呼而出，陆伊人看向钟振宇说道，“振宇，你要不要试试？”
    钟振宇一阵啼笑皆非。
    吐槽道：“有你这样给正常人劝药的么？”
    “有啊。”
    钟灵捂住红唇，娇笑道，“潘金莲不就是么？”
    “臭丫头胡说什么！”
    陆伊人一边昂着脸颊，一边娇斥开口，“我不是把这当成面膜了吗，你嘴上再没个把门的，小心我把你调到我的手底下工作！”
    “别别，你那种时装杂志，不适合我。”
    听二人拌嘴拌的热火朝天，林霄好笑之余，也被钟灵透露出的信息量深深震撼。
    本以为，陆伊人是全职太太，结果她不仅有工作，似乎还成就颇高。
    “好像没那么疼了。”
    突然的，陆伊人惊喜开口，“振宇，灵灵，你们快看！”
    父女俩脸上的惊喜，比她只多不减，因为以他们的角度，能观察的更加彻底。
    触目惊心的丘疹已消去大半，重新变得纤白细嫩，之前有脓水流出的几个位置，看上去也尽皆愈合，不再是那么吓人了。
    “其实，阿姨把它理解成面膜也没错。”
    林霄微笑解释，“我曾经见过一道古方，传言是唐代武后所用的驻颜之法，当然了，这古方早就残破不全，我只是在一些只言片语的基础上，琢磨着把它复原出来，医治这种过敏反应，自然是没问题，但有没有驻颜的作用，还需要时间的考证。”
    陆伊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小林医生，阿姨来帮你考证！”
    “嗯？”
    林霄恍然道，“您是想把它当成面膜，日常使用对？”
    啪。
    钟灵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口吻中尽是无奈：“我说陆伊人啊，你能别这么冲动么，林霄都说了，还不确定它有没有驻颜保养的作用呢！”
    “对啊，所以我自愿帮小林医生做这个人体实验，如果它真跟武则天用的方子一样，那我岂不是挖到宝了？”
    看这神采奕奕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半小时前，陆伊人还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毫无生气。
    说的正起劲时，陆伊人似是发现了什么，眯眼看向钟灵：“你是不是担心，我用了这种面膜，会变得比你还要年轻，到时候你在小林医生面前，就毫无吸引力了？”
    “妈，我爸还在这儿呢！”
    钟灵整个都无语了。
    钟振宇却是习惯了这种场景，摆摆手走向一边，意思是你们掐你们的，不必在意他的感受。
    林霄则好笑的说：“到不了人体实验的地步，阿姨，您想用便用，即便保养方面的效果一般，但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就是了。”
    “小林。”
    话音顷刻变得更加柔软，陆伊人饶有深意的说，“还叫阿姨啊，是不是该改口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还叫阿姨啊？！

    林霄离开不过十多分钟，便提着一口小紫砂锅，还有几个小塑料袋匆匆返回。
    袋子里是油纸扎成的药包，将其一一打开，宽敞的客厅中，顿时被浓郁的药味占满。
    陆伊人的脸色有些抗拒，比起那些沁人心脾的保养品，这种中草药最本真的气息，让她感觉胸腔憋闷，难以喘息。
    “味道有点冲。”
    便是钟灵都皱起眉头，小声道，“我从小到大，就没见陆伊人有一次好好吃药，你看能不能把这种气味压一压，不然，我担心她会吐出来。”
    “灵灵，我哪有那么娇气啊！”
    听见女儿呵护孩童一样的口吻，陆伊人顿觉扭捏，开口提醒一声。
    谁知，钟灵完全不给她面子：“行了，林霄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啊，你一吃刺激性的药物，就会本能干呕，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引发胃痉挛，如果不说清楚，林霄怎么给你治病？”
    “放心，我想到这一点了。”
    林霄苦笑一声，打断争执中的母女，“灵灵，帮我准备一些工具，筷子，大一些的碗或者盆，还有清水。”
    话落同时，他从口袋取出一瓶蜂蜜，卖相一般，甚至连标签都没有。
    但钟灵一眼就看出蜂蜜的来历。
    小区附近住着一位蜂农，尽管他的货源大多都流向超市，但也会留下一小部分，卖给附近的住户，这种包装简陋的蜂蜜，只有他那里才能买到。
    虽是三无产品，却没有任何添加剂，是最纯正的蜂蜜。
    等钟灵备好一切，林霄正面对着那几味药材，挑挑拣拣，态度认真的像是在玩找茬游戏。
    “这些药有问题吗？”
    “没什么大问题。”
    林霄笑了笑，“毕竟是给阿姨用，尽可能用品质最好的药材，把东西放在这儿，你去帮阿姨把脸上的脓液擦拭干净。”
    看着每一味草药都被分为两堆，钟灵一家，都有几分触动。
    特别是陆伊人，即便被气味熏的头脑发胀，也努力克制住情绪，说道：“良药苦口，小林医生你放手来治，阿姨肯定配合你的。”
    “谢谢您的信任。”
    抬头一笑，随后，林霄把挑好的草药，按照一定比例放入紫砂锅，迈首去了厨房。
    煮沸后，滤去药渣，又将蜂蜜混入其中，接着便用筷子迅速的搅拌起来。
    搅拌棒与瓷碗发出悦耳的碰撞声，一片混沌的药液，与蜂蜜混合成诱人的颜色，甚至在灯光下面，还映衬出淡淡的金色光泽。
    而最令人惊异的是，刺鼻的草药气味竟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新的淡然芬芳。
    只是吸一口气，就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小林医生想的真是周到。”
    陆伊人吐出一口浊息，释然笑道，“这样喝下去，肯定就没那么苦了。”
    林霄却摇摇头：“阿姨，这不是给您喝的，是敷在红疹上面的。”
    “啊？”
    陆伊人蓦然红了脸庞。
    待那金灿灿的药液冷却下来，她用手指蘸了些许，轻轻的敷在脸颊之上。
    尽管药液还留有余温，可不知为何，她那滚烫火辣的面庞，却感觉到一股惬意的沁凉。
    她用过不少面膜，有种硅藻面膜，就是手动敷抹，可触感上，根本不能与这种药液同日而语。
    “好舒服！”
    本能般轻呼而出，陆伊人看向钟振宇说道，“振宇，你要不要试试？”
    钟振宇一阵啼笑皆非。
    吐槽道：“有你这样给正常人劝药的么？”
    “有啊。”
    钟灵捂住红唇，娇笑道，“潘金莲不就是么？”
    “臭丫头胡说什么！”
    陆伊人一边昂着脸颊，一边娇斥开口，“我不是把这当成面膜了吗，你嘴上再没个把门的，小心我把你调到我的手底下工作！”
    “别别，你那种时装杂志，不适合我。”
    听二人拌嘴拌的热火朝天，林霄好笑之余，也被钟灵透露出的信息量深深震撼。
    本以为，陆伊人是全职太太，结果她不仅有工作，似乎还成就颇高。
    “好像没那么疼了。”
    突然的，陆伊人惊喜开口，“振宇，灵灵，你们快看！”
    父女俩脸上的惊喜，比她只多不减，因为以他们的角度，能观察的更加彻底。
    触目惊心的丘疹已消去大半，重新变得纤白细嫩，之前有脓水流出的几个位置，看上去也尽皆愈合，不再是那么吓人了。
    “其实，阿姨把它理解成面膜也没错。”
    林霄微笑解释，“我曾经见过一道古方，传言是唐代武后所用的驻颜之法，当然了，这古方早就残破不全，我只是在一些只言片语的基础上，琢磨着把它复原出来，医治这种过敏反应，自然是没问题，但有没有驻颜的作用，还需要时间的考证。”
    陆伊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小林医生，阿姨来帮你考证！”
    “嗯？”
    林霄恍然道，“您是想把它当成面膜，日常使用对？”
    啪。
    钟灵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口吻中尽是无奈：“我说陆伊人啊，你能别这么冲动么，林霄都说了，还不确定它有没有驻颜保养的作用呢！”
    “对啊，所以我自愿帮小林医生做这个人体实验，如果它真跟武则天用的方子一样，那我岂不是挖到宝了？”
    看这神采奕奕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半小时前，陆伊人还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毫无生气。
    说的正起劲时，陆伊人似是发现了什么，眯眼看向钟灵：“你是不是担心，我用了这种面膜，会变得比你还要年轻，到时候你在小林医生面前，就毫无吸引力了？”
    “妈，我爸还在这儿呢！”
    钟灵整个都无语了。
    钟振宇却是习惯了这种场景，摆摆手走向一边，意思是你们掐你们的，不必在意他的感受。
    林霄则好笑的说：“到不了人体实验的地步，阿姨，您想用便用，即便保养方面的效果一般，但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就是了。”
    “小林。”
    话音顷刻变得更加柔软，陆伊人饶有深意的说，“还叫阿姨啊，是不是该改口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你说咱们？！

    “是不是该改口了？”
    这声暗示，把林霄彻底整不会了。
    早早躲到一旁喝茶的钟振宇，都呛出一口浓茶。
    “怎么？”
    陆伊人眉梢一挑，“有什么问题，还是振宇你对咱们的女婿有什么意见！”
    言下之意，已然认准了林霄，不容他人再有任何的意见。
    钟灵又羞又躁，飞快搀住陆伊人的手臂，把她拽出了四五米远。
    “你搞什么呀！”
    “我连林霄的父母都还没有见，这时候改的哪门子口！”
    “要是传出去了，别人该说你急着嫁女儿了！”
    陆伊人微微后仰，面容古怪的打量钟灵。
    半会儿，她才郑重其事问道：“难道你不急着嫁给他吗，灵灵，脚踏几条船可不行，咱们的家风不允许！”
    钟灵：“……”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不过，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陆伊人思量片刻，回到林霄面前，“小林医生啊，一直没听灵灵提过你的家人，能跟阿姨说说么，最好是挑个时间，安排我们见上一面，聊一聊你们的婚事。”
    “陆伊人，你再这样，我就真生气了！”
    钟灵急吼吼上前，若非陆伊人敷着满脸药液，她真想捂住这个奇葩妈妈的嘴巴。
    见场面几要失控，钟振宇总算发挥出一家之主的作用。
    只听他干笑道：“伊人，让孩子们自己决定，咱们就别管这么多了。”
    “怎么连你也……”
    陆伊人话音微顿，似是做了番思想挣扎，才继续开口，“那我退一步，先让小林医生把口改了，这总可以了？”
    “行，改口是！”
    钟灵气的三步并做两步，站在林霄面前，朝他使了个眼色，“我叫什么，你就叫什么，明白不？”
    林霄顿时一怔。
    “灵灵都这么说了，小林医生你就别扭捏了。”
    此时的陆伊人，属于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都顺眼，加上她这无比跳脱的思维，这才迫不及待想听林霄改口。
    而林霄，在钟灵强大的眼神震慑下，终于叫出了那个名字。
    “陆伊人女士。”
    “？？？”
    不给陆伊人反应的机会，钟灵已经拽着林霄跑出洋房。
    月光下，两人奔跑许久，钟灵才呼哧呼哧停下。
    她小脸红扑扑的，白柔的月光洒落下来，宛如鲜嫩多汁的水蜜桃上，挂了一层细密的白色水珠。
    “不好意思，我妈把你吓到了？”
    “还好。”
    林霄苦笑道，“比起我那个撒手不管的妈妈，这位陆伊人女士，还算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钟灵美眸蓦然一颤。
    她轻声问：“你妈不管你么？”
    “没怎么管过。”
    林霄耸了耸肩，“在我有记忆以后，她就和我爸去了国外，我是跟着爷爷长大的，所以，刚才阿姨问我父母的时候，我倒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听到这，钟灵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会鲜少听林霄提前家中的事情。
    她知道林霄的爷爷已经过世，换言之，林霄在神州已经没什么家人了。
    “对不起。”
    钟灵脚下轻轻挫着地面，“我以后会提醒他们，绝对不随便乱问你家里的事情了。”
    “哈哈，都小事情。”
    无所谓的摆摆手，林霄折开话题，“对了，阿姨之前用的面膜，千万不要再用了，普通人的肤质或许能撑的长久些，她注重保养，肤质娇弱，再来这么一遭，可就没那么好恢复了。”
    钟灵连连点头：“我记着了，话说那位秦蓉阿姨也是柳叶杯的发起人，这次去京城比赛，咱们一定要狠狠打她的脸，帮陆伊人报这一脸之仇！”
    林霄顿时汗颜，神特么的一脸之仇啊！
    不过，这话倒真的提醒了他，秦蓉在玄武医院的身份不低，那秦蓉开发的面膜，会不会也不止是拿给陆伊人使用？
    如若市售，恐怕要引起不小事故！
    看样子，这次的京城之行，有不少事要做了。
    “等等。”
    蓦然，林霄发觉有哪里异样，“你说咱们，难道你也要去京城？”
    “没，没有啊！”
    像是揪住了钟灵的兔子尾巴，她轻轻背过双手，兀自向前走去。
    不论林霄再怎么问，也毫无回答。
    而原定的见父母，也因为这一场改口闹剧被迫打断，陪着钟灵在月光下溜了溜小区，林霄便驱车回家，又忙活许久，才把他要去京城的行李收拾完毕。
    次日一早，林霄像往常那样起床备餐，却发现厨房已经有了一道身影。
    “胡总？”
    林霄打趣上前，“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平时的你，不都循着香味起床么？”
    “这不是看你和婉秋要去京城，我亲自下厨，为你们送行么！”
    胡婷一边说着，一边把蛋液和番茄丢入锅中，嗯，蛋清与蛋黄泾渭分明，番茄也是随意切了几刀，最小的一块都有鸡蛋大小。
    呲！
    随着一阵刺耳的响声，蛋液飞溅的到处都是，落在胡婷手臂，疼得她直接丢掉炒锅，这盘华丽的番茄炒蛋，倾洒的到处都是。
    好在林霄，扶正炒锅，关闭燃气。
    “要不……”
    看着一片狼藉的灶台，林霄无奈道，“点外卖。”
    胡婷惊魂未定：“同意。”
    半小时后。
    胡婷放下手里的肯德基早餐粥，委屈巴巴：“婉秋，林医生，没有你们的日子，我一个人可怎么过呀！”
    “不是有外卖么？”
    沐婉秋淡淡看她一眼，丝毫不为所动。
    这反应，让胡婷更难过了。
    “外卖多伤身子啊！”
    “要不，我跟着大家一起去京城！”
    “毕竟是决赛，直播不容有失，我作为挚友集团的ceo，有必要亲自到场监督他们！”
    胡婷巴拉巴拉说着，却不见沐婉秋有任何反应，无奈之下，她只得把乞怜的目光转向林霄。
    露出个汗颜的笑容，林霄道：“你想去就去，我又拦不住你。”
    “婉秋你看，林医生答应了！”
    “我是这个意思么？”
    林霄眼睛一瞪，突然有种被人背刺的感觉，连忙问道，“沐主任，你对胡总有安排？”
    “去了京城，你的科普视频就只能中断。”
    沐婉秋淡淡道，“我准备让小小接替你继续后续的拍摄，但只凭小小和灵灵两个人，恐怕会有什么闪失。”
    “放心，不会有闪失！”
    打个清脆的响指，胡婷得意道，“我订的四张票，除了我以外，还有小小、灵灵和李慕白李导，不会耽误咱们的拍摄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你说咱们？！

    “是不是该改口了？”
    这声暗示，把林霄彻底整不会了。
    早早躲到一旁喝茶的钟振宇，都呛出一口浓茶。
    “怎么？”
    陆伊人眉梢一挑，“有什么问题，还是振宇你对咱们的女婿有什么意见！”
    言下之意，已然认准了林霄，不容他人再有任何的意见。
    钟灵又羞又躁，飞快搀住陆伊人的手臂，把她拽出了四五米远。
    “你搞什么呀！”
    “我连林霄的父母都还没有见，这时候改的哪门子口！”
    “要是传出去了，别人该说你急着嫁女儿了！”
    陆伊人微微后仰，面容古怪的打量钟灵。
    半会儿，她才郑重其事问道：“难道你不急着嫁给他吗，灵灵，脚踏几条船可不行，咱们的家风不允许！”
    钟灵：“……”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不过，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陆伊人思量片刻，回到林霄面前，“小林医生啊，一直没听灵灵提过你的家人，能跟阿姨说说么，最好是挑个时间，安排我们见上一面，聊一聊你们的婚事。”
    “陆伊人，你再这样，我就真生气了！”
    钟灵急吼吼上前，若非陆伊人敷着满脸药液，她真想捂住这个奇葩妈妈的嘴巴。
    见场面几要失控，钟振宇总算发挥出一家之主的作用。
    只听他干笑道：“伊人，让孩子们自己决定，咱们就别管这么多了。”
    “怎么连你也……”
    陆伊人话音微顿，似是做了番思想挣扎，才继续开口，“那我退一步，先让小林医生把口改了，这总可以了？”
    “行，改口是！”
    钟灵气的三步并做两步，站在林霄面前，朝他使了个眼色，“我叫什么，你就叫什么，明白不？”
    林霄顿时一怔。
    “灵灵都这么说了，小林医生你就别扭捏了。”
    此时的陆伊人，属于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都顺眼，加上她这无比跳脱的思维，这才迫不及待想听林霄改口。
    而林霄，在钟灵强大的眼神震慑下，终于叫出了那个名字。
    “陆伊人女士。”
    “？？？”
    不给陆伊人反应的机会，钟灵已经拽着林霄跑出洋房。
    月光下，两人奔跑许久，钟灵才呼哧呼哧停下。
    她小脸红扑扑的，白柔的月光洒落下来，宛如鲜嫩多汁的水蜜桃上，挂了一层细密的白色水珠。
    “不好意思，我妈把你吓到了？”
    “还好。”
    林霄苦笑道，“比起我那个撒手不管的妈妈，这位陆伊人女士，还算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钟灵美眸蓦然一颤。
    她轻声问：“你妈不管你么？”
    “没怎么管过。”
    林霄耸了耸肩，“在我有记忆以后，她就和我爸去了国外，我是跟着爷爷长大的，所以，刚才阿姨问我父母的时候，我倒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听到这，钟灵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会鲜少听林霄提前家中的事情。
    她知道林霄的爷爷已经过世，换言之，林霄在神州已经没什么家人了。
    “对不起。”
    钟灵脚下轻轻挫着地面，“我以后会提醒他们，绝对不随便乱问你家里的事情了。”
    “哈哈，都小事情。”
    无所谓的摆摆手，林霄折开话题，“对了，阿姨之前用的面膜，千万不要再用了，普通人的肤质或许能撑的长久些，她注重保养，肤质娇弱，再来这么一遭，可就没那么好恢复了。”
    钟灵连连点头：“我记着了，话说那位秦蓉阿姨也是柳叶杯的发起人，这次去京城比赛，咱们一定要狠狠打她的脸，帮陆伊人报这一脸之仇！”
    林霄顿时汗颜，神特么的一脸之仇啊！
    不过，这话倒真的提醒了他，秦蓉在玄武医院的身份不低，那秦蓉开发的面膜，会不会也不止是拿给陆伊人使用？
    如若市售，恐怕要引起不小事故！
    看样子，这次的京城之行，有不少事要做了。
    “等等。”
    蓦然，林霄发觉有哪里异样，“你说咱们，难道你也要去京城？”
    “没，没有啊！”
    像是揪住了钟灵的兔子尾巴，她轻轻背过双手，兀自向前走去。
    不论林霄再怎么问，也毫无回答。
    而原定的见父母，也因为这一场改口闹剧被迫打断，陪着钟灵在月光下溜了溜小区，林霄便驱车回家，又忙活许久，才把他要去京城的行李收拾完毕。
    次日一早，林霄像往常那样起床备餐，却发现厨房已经有了一道身影。
    “胡总？”
    林霄打趣上前，“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平时的你，不都循着香味起床么？”
    “这不是看你和婉秋要去京城，我亲自下厨，为你们送行么！”
    胡婷一边说着，一边把蛋液和番茄丢入锅中，嗯，蛋清与蛋黄泾渭分明，番茄也是随意切了几刀，最小的一块都有鸡蛋大小。
    呲！
    随着一阵刺耳的响声，蛋液飞溅的到处都是，落在胡婷手臂，疼得她直接丢掉炒锅，这盘华丽的番茄炒蛋，倾洒的到处都是。
    好在林霄，扶正炒锅，关闭燃气。
    “要不……”
    看着一片狼藉的灶台，林霄无奈道，“点外卖。”
    胡婷惊魂未定：“同意。”
    半小时后。
    胡婷放下手里的肯德基早餐粥，委屈巴巴：“婉秋，林医生，没有你们的日子，我一个人可怎么过呀！”
    “不是有外卖么？”
    沐婉秋淡淡看她一眼，丝毫不为所动。
    这反应，让胡婷更难过了。
    “外卖多伤身子啊！”
    “要不，我跟着大家一起去京城！”
    “毕竟是决赛，直播不容有失，我作为挚友集团的ceo，有必要亲自到场监督他们！”
    胡婷巴拉巴拉说着，却不见沐婉秋有任何反应，无奈之下，她只得把乞怜的目光转向林霄。
    露出个汗颜的笑容，林霄道：“你想去就去，我又拦不住你。”
    “婉秋你看，林医生答应了！”
    “我是这个意思么？”
    林霄眼睛一瞪，突然有种被人背刺的感觉，连忙问道，“沐主任，你对胡总有安排？”
    “去了京城，你的科普视频就只能中断。”
    沐婉秋淡淡道，“我准备让小小接替你继续后续的拍摄，但只凭小小和灵灵两个人，恐怕会有什么闪失。”
    “放心，不会有闪失！”
    打个清脆的响指，胡婷得意道，“我订的四张票，除了我以外，还有小小、灵灵和李慕白李导，不会耽误咱们的拍摄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打赌！

    海云市机场。
    原定的五人小团队，一下就扩充到九人，整整齐齐的排成一列，竟颇有几分气势。
    “林医生，你说咱们有没有一种要攻陷京城的感觉？”
    团队最左侧，胡婷突然笑嘻嘻的开口。
    林霄根本懒得理会，而是看向身旁，变得扭捏不已的钟灵。
    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钟灵的脸颊更显红润。
    “哎呀，你别这么看我了。”
    终于，钟灵按捺不住的说道。
    林霄故意眯起眼睛：“昨晚就感觉你不对劲，没想到，你还真的要去京城！”
    “是大家商量好，不许提前告诉你的嘛，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是吗？”
    林霄挑挑眉，“小小，你也参与了？”
    几个女孩里面，苏小小最是乖巧，被林霄这样一问，果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讷讷的垂下脑袋。
    “林医生，你这就有点不讲究了，小小也是想给你个惊喜啊。”
    胡婷一把揽住苏小小的手臂，摆出姐姐替妹妹撑腰的架势，“再说了，如果婉秋不准假，小小去都去不了，她可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
    始终静默的沐婉秋，眼中蓦然闪过一抹谑色。
    “你提前两天就买好机票，有给我不准假的机会么？”
    “……婉秋，我错了。”
    胡婷顿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看着有说有笑的几人，担任三助的郑秀宜，流露出几分艳羡。
    “看见你们，让我想到了一部叫做《老友记》的美剧，这种朋友在旁的感觉真让人羡慕啊！”
    “谁说不是呢？”
    麻醉师庄文彬也笑着打趣，“什么时候我也能像林医生这样左拥右抱，那就是真的人生圆满了！”
    左拥右抱？
    林霄困惑的看看四周，意思是，你说的这是我么？
    这表情，立刻气的庄文彬捏动老拳：“凡尔赛是，信不信我现在就打道回府，让你在决赛里没有趁手的麻醉师可用！”
    “可别。”
    林霄连忙双手合十，做示弱状，“彬哥，你可是咱们的团魂，没有你还比个锤子啊？”
    话虽然夸张，但也有一定的道理。
    如若碰到一个不专业的麻醉师，即使主刀的术式再完美，病人也可能因为错误的麻醉剂量，从而一命呜呼。
    而且，麻醉师的抢救经验往往非常丰富，一旦手术中出现意外，经常由麻醉师负责稳定病人的生命体征，才能确保一台手术的顺利进行。
    可以说，最好的结局掌握在主刀医生手里，而最坏的结局，掌握在麻醉医生手里。
    “林医生，你这么说，文彬心里不更难受了？”
    郑秀宜笑道，“堂堂团魂，却没有女人缘，三十好几还是光棍一枚。”
    庄文彬的面部肌肉不由抽动两下。
    愤愤的拿出机票：“郑主任，你少得意，没准这次在飞机上，我就能碰到一场艳遇！”
    “是吗？”
    郑秀宜不甘示弱的挑衅，“反正咱们的座位都没挨着，不如就看看，谁的旁边会出现好看的异性，然后碰到的那个人，要负责在京城请客吃饭！”
    “这个好玩，等咱们登了机，相互都留意一下！”
    钟灵几人一听，顿时也来了兴趣。
    毕竟是临时安排的行程，买票时没多少座位可选，大家自然就被分散开来，本来想到座位的事，女孩们都还挺扫兴的，被郑秀宜这一起哄，反而显得兴奋起来。
    林霄无意打赌，但也被迫拉入其列。
    办理好行李托运，很快的，登机时间到。
    几人相继登机，钟灵她们却坐不住，而是探着脑袋东张西望，想看看大家旁边的乘客。
    “美女，美女，美女！”
    庄文彬紧闭双眼，口中不断的碎碎念，像是在发动某种咒语。
    直到一记慈祥的声音在旁响起：“好久都没人这么叫我了，小伙子，你能帮我把行李放上去吗？”
    “啊？”
    一抬眼，庄文彬赫然看见个六十多岁的老太，正笑眯眯的盯着自己。
    几道笑喷的声音，在机舱的不同位置同步响起。
    林霄也被逗的乐不可支，而随着一道夺目的身影闯入视线，他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是个红衣少女，肤光胜雪，双眸宛若一泓秋水，若细细看去，又能寻到一抹英气，似是王者荣耀里的云樱，让人瞧一眼便再难挪开视线。
    她的眸子在机舱中转了几转，最终停在林霄的身旁。
    完了！
    林霄无心欣赏，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
    这下怕是要大出血了！
    少女漫步走来，果然在林霄的旁边坐下，从手包中取出一本书，而后，便开始自顾自看书，仿佛把世界都隔绝在外。
    目光划到这一幕，林霄心中，蓦然冒出这两个字。
    藏医？
    因为那书，名叫《四部医典》，也叫《医方四续》，宇妥·宁玛云丹贡布所着。
    被称为藏医百科全书的存在。
    顿时间，林霄对女孩的身份充满好奇。
    叮叮。
    一串急促的提示音，打断了林霄思绪。
    作为社牛，胡婷早早就加了郑秀宜几人的微信，并把大家拉入同一个聊天群中，这会儿，正是她在里面疯狂刷屏。
    “林医生这桃花运很可以嘛，坐个飞机都能碰到这种级别的美女。”
    “看样子，这顿饭是跑不掉了，大家集思广益，看看到了京城吃些什么！”
    “嗑小龙虾如何，我知道一家店相当不错，就是价格贵了点，林医生应该不介意的？”
    啪。
    林霄只觉眼前一黑，朝着额头就拍了上去，好让自己能清醒几分。
    少女听见动静，不由好奇的打量过来。
    “你怎么了？”
    “没事。”
    林霄郁闷道，“有点犯困。”
    少女却很是认真的纠正：“你肤色发红，特别是鼻梁位置，都出现了明显的红色，这是肝气上延，突生郁结，你可以试试这个。”
    话落，她从手包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递到了林霄手中。
    “这……”
    “闻一下。”
    林霄不再说话，把香囊放在了鼻翼下面。
    一股难以名状的香气沁入心脾，说不出的舒服。
    林霄顿时莞尔。
    从来都是他给别人治病，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给治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打赌！

    海云市机场。
    原定的五人小团队，一下就扩充到九人，整整齐齐的排成一列，竟颇有几分气势。
    “林医生，你说咱们有没有一种要攻陷京城的感觉？”
    团队最左侧，胡婷突然笑嘻嘻的开口。
    林霄根本懒得理会，而是看向身旁，变得扭捏不已的钟灵。
    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钟灵的脸颊更显红润。
    “哎呀，你别这么看我了。”
    终于，钟灵按捺不住的说道。
    林霄故意眯起眼睛：“昨晚就感觉你不对劲，没想到，你还真的要去京城！”
    “是大家商量好，不许提前告诉你的嘛，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是吗？”
    林霄挑挑眉，“小小，你也参与了？”
    几个女孩里面，苏小小最是乖巧，被林霄这样一问，果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讷讷的垂下脑袋。
    “林医生，你这就有点不讲究了，小小也是想给你个惊喜啊。”
    胡婷一把揽住苏小小的手臂，摆出姐姐替妹妹撑腰的架势，“再说了，如果婉秋不准假，小小去都去不了，她可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
    始终静默的沐婉秋，眼中蓦然闪过一抹谑色。
    “你提前两天就买好机票，有给我不准假的机会么？”
    “……婉秋，我错了。”
    胡婷顿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看着有说有笑的几人，担任三助的郑秀宜，流露出几分艳羡。
    “看见你们，让我想到了一部叫做《老友记》的美剧，这种朋友在旁的感觉真让人羡慕啊！”
    “谁说不是呢？”
    麻醉师庄文彬也笑着打趣，“什么时候我也能像林医生这样左拥右抱，那就是真的人生圆满了！”
    左拥右抱？
    林霄困惑的看看四周，意思是，你说的这是我么？
    这表情，立刻气的庄文彬捏动老拳：“凡尔赛是，信不信我现在就打道回府，让你在决赛里没有趁手的麻醉师可用！”
    “可别。”
    林霄连忙双手合十，做示弱状，“彬哥，你可是咱们的团魂，没有你还比个锤子啊？”
    话虽然夸张，但也有一定的道理。
    如若碰到一个不专业的麻醉师，即使主刀的术式再完美，病人也可能因为错误的麻醉剂量，从而一命呜呼。
    而且，麻醉师的抢救经验往往非常丰富，一旦手术中出现意外，经常由麻醉师负责稳定病人的生命体征，才能确保一台手术的顺利进行。
    可以说，最好的结局掌握在主刀医生手里，而最坏的结局，掌握在麻醉医生手里。
    “林医生，你这么说，文彬心里不更难受了？”
    郑秀宜笑道，“堂堂团魂，却没有女人缘，三十好几还是光棍一枚。”
    庄文彬的面部肌肉不由抽动两下。
    愤愤的拿出机票：“郑主任，你少得意，没准这次在飞机上，我就能碰到一场艳遇！”
    “是吗？”
    郑秀宜不甘示弱的挑衅，“反正咱们的座位都没挨着，不如就看看，谁的旁边会出现好看的异性，然后碰到的那个人，要负责在京城请客吃饭！”
    “这个好玩，等咱们登了机，相互都留意一下！”
    钟灵几人一听，顿时也来了兴趣。
    毕竟是临时安排的行程，买票时没多少座位可选，大家自然就被分散开来，本来想到座位的事，女孩们都还挺扫兴的，被郑秀宜这一起哄，反而显得兴奋起来。
    林霄无意打赌，但也被迫拉入其列。
    办理好行李托运，很快的，登机时间到。
    几人相继登机，钟灵她们却坐不住，而是探着脑袋东张西望，想看看大家旁边的乘客。
    “美女，美女，美女！”
    庄文彬紧闭双眼，口中不断的碎碎念，像是在发动某种咒语。
    直到一记慈祥的声音在旁响起：“好久都没人这么叫我了，小伙子，你能帮我把行李放上去吗？”
    “啊？”
    一抬眼，庄文彬赫然看见个六十多岁的老太，正笑眯眯的盯着自己。
    几道笑喷的声音，在机舱的不同位置同步响起。
    林霄也被逗的乐不可支，而随着一道夺目的身影闯入视线，他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是个红衣少女，肤光胜雪，双眸宛若一泓秋水，若细细看去，又能寻到一抹英气，似是王者荣耀里的云樱，让人瞧一眼便再难挪开视线。
    她的眸子在机舱中转了几转，最终停在林霄的身旁。
    完了！
    林霄无心欣赏，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
    这下怕是要大出血了！
    少女漫步走来，果然在林霄的旁边坐下，从手包中取出一本书，而后，便开始自顾自看书，仿佛把世界都隔绝在外。
    目光划到这一幕，林霄心中，蓦然冒出这两个字。
    藏医？
    因为那书，名叫《四部医典》，也叫《医方四续》，宇妥·宁玛云丹贡布所着。
    被称为藏医百科全书的存在。
    顿时间，林霄对女孩的身份充满好奇。
    叮叮。
    一串急促的提示音，打断了林霄思绪。
    作为社牛，胡婷早早就加了郑秀宜几人的微信，并把大家拉入同一个聊天群中，这会儿，正是她在里面疯狂刷屏。
    “林医生这桃花运很可以嘛，坐个飞机都能碰到这种级别的美女。”
    “看样子，这顿饭是跑不掉了，大家集思广益，看看到了京城吃些什么！”
    “嗑小龙虾如何，我知道一家店相当不错，就是价格贵了点，林医生应该不介意的？”
    啪。
    林霄只觉眼前一黑，朝着额头就拍了上去，好让自己能清醒几分。
    少女听见动静，不由好奇的打量过来。
    “你怎么了？”
    “没事。”
    林霄郁闷道，“有点犯困。”
    少女却很是认真的纠正：“你肤色发红，特别是鼻梁位置，都出现了明显的红色，这是肝气上延，突生郁结，你可以试试这个。”
    话落，她从手包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递到了林霄手中。
    “这……”
    “闻一下。”
    林霄不再说话，把香囊放在了鼻翼下面。
    一股难以名状的香气沁入心脾，说不出的舒服。
    林霄顿时莞尔。
    从来都是他给别人治病，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给治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块巧克力！

    这个小插曲仅仅发生了数秒钟。
    在那之后，少女便指指林霄手里的香囊：“你的症状很轻，闻一闻应该就有效果，那个，可以还给我了么？”
    “……好的。”
    林霄好笑的把香囊递回去。
    这姑娘，是担心自己把她的香囊昧掉么？
    但他也无法求证少女的想法，因为拿回香囊之后，少女便重新把精力投入那部《四部医典》，似乎刚才的事情并未发生过。
    叮。
    恼人的聊天群还在响个不停。
    “林医生人呢，不会已经开启飞行模式了？”
    “身为医生，我有义务提醒你，小龙虾属于中高嘌呤食物，对人的健康危害极大！”
    泄愤似的敲下一行内容，随后，林霄又想起什么，加了一句话，“对了，这趟航班提供飞机餐，大家记得多吃一点，到了京城，咱们就直奔玄武医院了！”
    “靠，愿赌服输好吗！”
    “林霄，你这也太抠了！”
    “老师，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在一片讨伐声中，林霄果断关闭了手机。
    正如他猜测的那样，飞机离地不久，便有空姐推着餐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飞机餐很是丰盛，火腿三明治，鸡蛋，饼干，果汁，还有一条德芙巧克力。
    怀着对几个女孩的悲愤之意，林霄风卷残云般，解决掉大部分餐食，只剩下那块巧克力，直到飞行到了后半程，他才撕开包装，掰下一块巧克力填入口中。
    浓香四溢，无愧纵享丝滑的广告词。
    但当他把剩下的巧克力放上小桌板，一只白皙的小手突然闯入视线。
    林霄惊愕的瞪大眼睛，只见旁边的少女把巧克力拿走，同样掰下来一块，而后，将其余的巧克力放在属于她的小桌板上。
    这是什么操作？
    林霄本能的以为，这少女是单纯的喜欢巧克力，所以在享用完属于她的那一块，忍不住又来拿自己的这块。
    问题是，你吃就吃，为什么要放在你那边呢？
    想要宣示主权？
    然后，他又想起少女在给自己治病时，生怕他会昧掉那枚香囊的样子，顿时闪过一抹争执的念头。
    “姑娘，这不是你的香囊。”
    “嗯？”
    少女的目光从书页移开，似是带着恼火，看了林霄一眼。
    接着，她吞掉口中的巧克力，又快速而光明正大的掰下一块。
    “？？？”
    林霄完全呆住了。
    有点过分了啊！
    给自己闻过她的香囊，就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抢他的巧克力么？
    林霄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果断拿来巧克力，狠狠掰下，大口咀嚼。
    少女不再抬头，手上的动作亦不甘示弱，于是，这条巧克力不断兜转于两张小桌板之间，较劲的两人没有对白，甚至连对视都没有，就这么你一块我一块的抢着。
    “这叫什么事啊，京城那顿饭还没请呢，在飞机上，就先被人抢了巧克力，难道这次京城之行，注定要被人抢饭吃？”
    林霄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浑然未觉，巧克力只剩下最后两块。
    在少女吃掉倒数第二块之后，他便默契的伸出手指，却只抓到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塑料袋。
    林霄愣住了。
    抬头看向腮帮鼓起的少女。
    与林霄不同，少女显然注意着巧克力的数目，眼看剩下的不多，她果断把两块都塞到了嘴巴里面。
    只是这囫囵一塞，让她噎的不轻，嚼了半晌才算是吞进肚里。
    “至于么？”
    林霄哭笑不得，“需要帮你要一杯水吗？”
    少女气呼呼的瞪他一眼：“不用了。”
    林霄递去的善意，却狠狠·碰回来一鼻子灰，顿有些尴尬，索性也不再说什么，默默的把头转向窗外。
    两个多小时的航程一闪而过。
    飞机刚刚停稳，少女便合上书本，连放入手包的动作都没有，就这么拿在手中，快步离开。
    直到她穿过廊桥，一路取了自己的行李，才放缓脚步，忿忿不平的自言自语：“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帮他治病，还跟他分享我的巧克力，结果到最后，他连一声谢谢都没有！”
    她很喜欢巧克力的味道，以至她不愿把巧克力拿来和正餐一起享用，所以到了飞行的后半段旅程，她才准备吃掉那块德芙。
    结果呢，那个青年竟然率先撕开了她的巧克力，更过分的是，还提醒她那不是香囊！
    什么意思？
    只有香囊才是她的，巧克力就是可以共享的吗！
    “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少女愤懑的碎碎念，“父亲说，外面的男人长着各种花花肠子，本来我还不信，现在我终于相信了！”
    说罢，她这才想起手里拿着《四部医典》，连忙把它放进自己的手包里面。
    但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手包中，赫然躺着一条未开封的德芙巧克力。
    她突然想起，发完飞机餐之后，她顺手就把巧克力放进手包里面，后来她见青年撕开了巧克力，就误以为是自己的，然后就……
    自己那小猫护食一样的动作，犹如幻灯片般，不断在她的脑海中重放，让她的脸蛋如火烧般滚烫。
    抢了人家的巧克力不说，还比人家多吃一块！
    尤其想到她连医书都没放好，便急急忙忙的下机，那画面，像极了她是在落荒而逃！
    少女羞赧的转过头，试图在机场大厅寻找到那个青年，可偌大的环境里，人流穿行不息，哪里还寻得到林霄的身影。
    “这下丢死人了。”
    少女捂住脸颊，怅然若失的呆在原地。
    而此时此刻，林霄一行人已经坐上一辆商务车，行驶在前往玄武医院的路途中。
    “林医生，我反正把小龙虾约好了，就在今晚八点！”
    胡婷一本正经的强调，“如果你还是条汉子，你就准时赴约！”
    林霄听的一阵肉痛。
    虽说钟灵之前拿给他一万块钱，可问题是，花女人的钱，那还是一个男人该干的事么！
    而按胡婷的说法，一旦爽约，他就不是条汉子了。
    合着不管打哪儿论，今天他都做不成男人了么！
    飞机上被人抢巧克力，现在还要受胡婷的气，这人生也太难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块巧克力！

    这个小插曲仅仅发生了数秒钟。
    在那之后，少女便指指林霄手里的香囊：“你的症状很轻，闻一闻应该就有效果，那个，可以还给我了么？”
    “……好的。”
    林霄好笑的把香囊递回去。
    这姑娘，是担心自己把她的香囊昧掉么？
    但他也无法求证少女的想法，因为拿回香囊之后，少女便重新把精力投入那部《四部医典》，似乎刚才的事情并未发生过。
    叮。
    恼人的聊天群还在响个不停。
    “林医生人呢，不会已经开启飞行模式了？”
    “身为医生，我有义务提醒你，小龙虾属于中高嘌呤食物，对人的健康危害极大！”
    泄愤似的敲下一行内容，随后，林霄又想起什么，加了一句话，“对了，这趟航班提供飞机餐，大家记得多吃一点，到了京城，咱们就直奔玄武医院了！”
    “靠，愿赌服输好吗！”
    “林霄，你这也太抠了！”
    “老师，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在一片讨伐声中，林霄果断关闭了手机。
    正如他猜测的那样，飞机离地不久，便有空姐推着餐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飞机餐很是丰盛，火腿三明治，鸡蛋，饼干，果汁，还有一条德芙巧克力。
    怀着对几个女孩的悲愤之意，林霄风卷残云般，解决掉大部分餐食，只剩下那块巧克力，直到飞行到了后半程，他才撕开包装，掰下一块巧克力填入口中。
    浓香四溢，无愧纵享丝滑的广告词。
    但当他把剩下的巧克力放上小桌板，一只白皙的小手突然闯入视线。
    林霄惊愕的瞪大眼睛，只见旁边的少女把巧克力拿走，同样掰下来一块，而后，将其余的巧克力放在属于她的小桌板上。
    这是什么操作？
    林霄本能的以为，这少女是单纯的喜欢巧克力，所以在享用完属于她的那一块，忍不住又来拿自己的这块。
    问题是，你吃就吃，为什么要放在你那边呢？
    想要宣示主权？
    然后，他又想起少女在给自己治病时，生怕他会昧掉那枚香囊的样子，顿时闪过一抹争执的念头。
    “姑娘，这不是你的香囊。”
    “嗯？”
    少女的目光从书页移开，似是带着恼火，看了林霄一眼。
    接着，她吞掉口中的巧克力，又快速而光明正大的掰下一块。
    “？？？”
    林霄完全呆住了。
    有点过分了啊！
    给自己闻过她的香囊，就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抢他的巧克力么？
    林霄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果断拿来巧克力，狠狠掰下，大口咀嚼。
    少女不再抬头，手上的动作亦不甘示弱，于是，这条巧克力不断兜转于两张小桌板之间，较劲的两人没有对白，甚至连对视都没有，就这么你一块我一块的抢着。
    “这叫什么事啊，京城那顿饭还没请呢，在飞机上，就先被人抢了巧克力，难道这次京城之行，注定要被人抢饭吃？”
    林霄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浑然未觉，巧克力只剩下最后两块。
    在少女吃掉倒数第二块之后，他便默契的伸出手指，却只抓到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塑料袋。
    林霄愣住了。
    抬头看向腮帮鼓起的少女。
    与林霄不同，少女显然注意着巧克力的数目，眼看剩下的不多，她果断把两块都塞到了嘴巴里面。
    只是这囫囵一塞，让她噎的不轻，嚼了半晌才算是吞进肚里。
    “至于么？”
    林霄哭笑不得，“需要帮你要一杯水吗？”
    少女气呼呼的瞪他一眼：“不用了。”
    林霄递去的善意，却狠狠·碰回来一鼻子灰，顿有些尴尬，索性也不再说什么，默默的把头转向窗外。
    两个多小时的航程一闪而过。
    飞机刚刚停稳，少女便合上书本，连放入手包的动作都没有，就这么拿在手中，快步离开。
    直到她穿过廊桥，一路取了自己的行李，才放缓脚步，忿忿不平的自言自语：“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帮他治病，还跟他分享我的巧克力，结果到最后，他连一声谢谢都没有！”
    她很喜欢巧克力的味道，以至她不愿把巧克力拿来和正餐一起享用，所以到了飞行的后半段旅程，她才准备吃掉那块德芙。
    结果呢，那个青年竟然率先撕开了她的巧克力，更过分的是，还提醒她那不是香囊！
    什么意思？
    只有香囊才是她的，巧克力就是可以共享的吗！
    “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少女愤懑的碎碎念，“父亲说，外面的男人长着各种花花肠子，本来我还不信，现在我终于相信了！”
    说罢，她这才想起手里拿着《四部医典》，连忙把它放进自己的手包里面。
    但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手包中，赫然躺着一条未开封的德芙巧克力。
    她突然想起，发完飞机餐之后，她顺手就把巧克力放进手包里面，后来她见青年撕开了巧克力，就误以为是自己的，然后就……
    自己那小猫护食一样的动作，犹如幻灯片般，不断在她的脑海中重放，让她的脸蛋如火烧般滚烫。
    抢了人家的巧克力不说，还比人家多吃一块！
    尤其想到她连医书都没放好，便急急忙忙的下机，那画面，像极了她是在落荒而逃！
    少女羞赧的转过头，试图在机场大厅寻找到那个青年，可偌大的环境里，人流穿行不息，哪里还寻得到林霄的身影。
    “这下丢死人了。”
    少女捂住脸颊，怅然若失的呆在原地。
    而此时此刻，林霄一行人已经坐上一辆商务车，行驶在前往玄武医院的路途中。
    “林医生，我反正把小龙虾约好了，就在今晚八点！”
    胡婷一本正经的强调，“如果你还是条汉子，你就准时赴约！”
    林霄听的一阵肉痛。
    虽说钟灵之前拿给他一万块钱，可问题是，花女人的钱，那还是一个男人该干的事么！
    而按胡婷的说法，一旦爽约，他就不是条汉子了。
    合着不管打哪儿论，今天他都做不成男人了么！
    飞机上被人抢巧克力，现在还要受胡婷的气，这人生也太难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郑秀宜的师妹！

    玄武医院位于京城西城区，地处繁华，交通便利。
    光是占地，就近八万平方米，相当于三座海云市中心医院的规模，而且，它仍在扩建当中，完成之后，其建筑面积还要再添一倍。
    林霄他们兵分两路，胡婷带着拍摄团队去了酒店，而林霄为首的参赛团队，径直到了玄武医院。
    一下车，就被气派恢弘的规模震慑当场。
    “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大型医院啊。”
    庄文彬激动的拿出手机，疯狂拍照，“什么时候，咱们中心医院也能有这么气派就好了。”
    郑秀宜没好气的说：“梦里想想就行了，咱们连三甲都没挤进去呢，而人家玄武医院，在所有的神州医院里，都能排得上座次！”
    “郑主任，你这话说的不对。”
    放下手机，庄文彬一本正经的说道，“人要是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咱们现在有了这二位，还愁进不了三甲行列吗！”
    目光落在林霄与沐婉秋的身上，郑秀宜嘴角也浮现笑意。
    “这话倒是没错。”
    “而且，托两位主任的福，我郑秀宜竟也闯到了柳叶杯的决赛，想想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报当年的一票之仇。”
    闻言，林霄几人俱都转过视线。
    齐刷刷看着郑秀宜。
    沐婉秋好奇道：“郑姐，你参加过柳叶杯？”
    “参加过第二届。”
    郑秀宜流露出追忆之色，语气却是叹了一声，“轻轻松松闯过决赛，到了复赛，也一度以大比分领先，结果到了最后几天，突然被人反超，尽管票数也反复了几次，但最终还是以一票之差，败给了我的师妹。”
    “好家伙，还是同门之争！”
    虽说听到的内容不多，但庄文彬已然在心中构想出一幕同门相残的狗血戏码，而后他猛地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郑姐你就是京城医科大学的高材生。”
    “高材生有什么用，人家有京城本地的户口，人脉上四通八达，随便运作几下，就能在票数上碾压你了。”
    听着郑秀宜隐晦在口吻中的怨气，几人都沉默下来。
    别说第二届柳叶杯，已是数年之前的事情，哪怕是这一届，也没人敢打保证说，不存在什么控票、黑幕之类。
    不是有句话是么，想要公平，就来竞技比赛，想要绝对的公平，就不要来竞技比赛！
    “郑姐，放心。”
    林霄笑了笑，打破静默，“如果有机会遇到你的师妹，我们不但要报那一票之仇，更要摘得冠军，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郑秀宜也笑了出来。
    “换做别人，我一个字都不信，但你的话，我信！”
    “你永远可以相信林医生。”
    林霄卖了个怪，随即与几人一起，进入到玄武医院。
    距离决赛，还有小一周时间，他们要先来院长室报道，然后再去酒店入住。
    院长办公室设在住院部，但这玄武医院实在太大，几人没走片刻，就绕的晕头转向，只好先去就近的体检中心问一问路。
    结果刚一进来，就被这里穿行不断的人流给震惊到了。
    “到底是京城，人们对体检的意识非常深刻了。”
    便是林霄都忍不住感慨，“不像咱们那里，多数人都定期体检都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体检中心的人流量，恐怕连这里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庆林，你们第一医院的情况怎么样？”
    李庆林苦笑开口：“差不多的情况，院里很注重这方面的宣传，但很难引起人们的重视，以至有太多能够提前控制的疾病，都被时间生生给耽误了。”
    “是啊，如果人们都能做到定期体检，我们急诊部的工作，也能减轻不少……”
    郑秀宜正说着，脚步突然顿在了原地。
    目光定定的看着不远处，一位身穿白衣的中年女人。
    “郑姐，那人是……”
    “她就是我说的师妹。”
    郑秀宜眉心微凝，“当初比赛结束，就听说她调离了原来的医院，没想到是来了玄武医院。”
    毕竟是提前带入了对方刷票的设定，庄文彬脸色顷刻就阴沉下来。
    “真是晦气！”
    “混了这么多年，结果跑来体检中心，看来她也混的不怎么样。”
    “郑姐，咱们走，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不知是听见庄文彬的奚落，还是感应到郑秀宜眼中的敌意，那位师妹忽然转眸，惊喜的走了过来。
    待她靠近，林霄他们也看见了她胸牌上的名字。
    程仁静。
    “师姐，真是巧啊，竟然在这里见面了。”
    声音里带着很浓重的京味儿，似是刻意炫耀她的出身一般，“哦对了，你是代表海云市中心医院，来参加这届柳叶杯决赛的，距离你上次参赛，已经好多年了，想想那时候，还觉得历历在目呢！”
    郑秀宜不愿与她过多交流，只淡淡一笑：“是啊，我们先去报道，回头聊。”
    “别急啊。”
    程仁静一把拉住郑秀宜的胳膊，“难得在这儿碰见了，至少给我介绍一下你团队里的人啊，不对，这么说不太妥当，毕竟你只是三助的身份，还不能称其为你的团队。”
    如果说刚才只是隐晦的炫耀，那现在，就是肆无忌惮的挑衅了。
    郑秀宜微微颤了颤唇，可终究还是没能给出回应。
    毕竟，程仁静说的没错。
    她以三助的身份参加决赛，着实没什么好值得炫耀的地方。
    在一台手术中，三助的作用相对较小，连拉钩的辅助工作都捞不着，属于很边缘的存在了。
    林霄瞳孔轻微凝紧。
    上前一步道：“郑姐愿自降身份，辅助我这个新人，那是我的荣幸，不知你有什么好看不上的，话说回来，当年你也晋级决赛了，兜转数年，却没落到体检中心，做一个副主任医师，我真的很怀疑，代表这医界最高水平的柳叶杯，似乎也没有多高的含金量。”
    “你说什么！”
    程仁静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插在口袋的双手，也本能间握紧，掐出了紫色的指痕！

 第二百一十五章 郑秀宜的师妹！

    玄武医院位于京城西城区，地处繁华，交通便利。
    光是占地，就近八万平方米，相当于三座海云市中心医院的规模，而且，它仍在扩建当中，完成之后，其建筑面积还要再添一倍。
    林霄他们兵分两路，胡婷带着拍摄团队去了酒店，而林霄为首的参赛团队，径直到了玄武医院。
    一下车，就被气派恢弘的规模震慑当场。
    “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大型医院啊。”
    庄文彬激动的拿出手机，疯狂拍照，“什么时候，咱们中心医院也能有这么气派就好了。”
    郑秀宜没好气的说：“梦里想想就行了，咱们连三甲都没挤进去呢，而人家玄武医院，在所有的神州医院里，都能排得上座次！”
    “郑主任，你这话说的不对。”
    放下手机，庄文彬一本正经的说道，“人要是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咱们现在有了这二位，还愁进不了三甲行列吗！”
    目光落在林霄与沐婉秋的身上，郑秀宜嘴角也浮现笑意。
    “这话倒是没错。”
    “而且，托两位主任的福，我郑秀宜竟也闯到了柳叶杯的决赛，想想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报当年的一票之仇。”
    闻言，林霄几人俱都转过视线。
    齐刷刷看着郑秀宜。
    沐婉秋好奇道：“郑姐，你参加过柳叶杯？”
    “参加过第二届。”
    郑秀宜流露出追忆之色，语气却是叹了一声，“轻轻松松闯过决赛，到了复赛，也一度以大比分领先，结果到了最后几天，突然被人反超，尽管票数也反复了几次，但最终还是以一票之差，败给了我的师妹。”
    “好家伙，还是同门之争！”
    虽说听到的内容不多，但庄文彬已然在心中构想出一幕同门相残的狗血戏码，而后他猛地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郑姐你就是京城医科大学的高材生。”
    “高材生有什么用，人家有京城本地的户口，人脉上四通八达，随便运作几下，就能在票数上碾压你了。”
    听着郑秀宜隐晦在口吻中的怨气，几人都沉默下来。
    别说第二届柳叶杯，已是数年之前的事情，哪怕是这一届，也没人敢打保证说，不存在什么控票、黑幕之类。
    不是有句话是么，想要公平，就来竞技比赛，想要绝对的公平，就不要来竞技比赛！
    “郑姐，放心。”
    林霄笑了笑，打破静默，“如果有机会遇到你的师妹，我们不但要报那一票之仇，更要摘得冠军，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郑秀宜也笑了出来。
    “换做别人，我一个字都不信，但你的话，我信！”
    “你永远可以相信林医生。”
    林霄卖了个怪，随即与几人一起，进入到玄武医院。
    距离决赛，还有小一周时间，他们要先来院长室报道，然后再去酒店入住。
    院长办公室设在住院部，但这玄武医院实在太大，几人没走片刻，就绕的晕头转向，只好先去就近的体检中心问一问路。
    结果刚一进来，就被这里穿行不断的人流给震惊到了。
    “到底是京城，人们对体检的意识非常深刻了。”
    便是林霄都忍不住感慨，“不像咱们那里，多数人都定期体检都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体检中心的人流量，恐怕连这里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庆林，你们第一医院的情况怎么样？”
    李庆林苦笑开口：“差不多的情况，院里很注重这方面的宣传，但很难引起人们的重视，以至有太多能够提前控制的疾病，都被时间生生给耽误了。”
    “是啊，如果人们都能做到定期体检，我们急诊部的工作，也能减轻不少……”
    郑秀宜正说着，脚步突然顿在了原地。
    目光定定的看着不远处，一位身穿白衣的中年女人。
    “郑姐，那人是……”
    “她就是我说的师妹。”
    郑秀宜眉心微凝，“当初比赛结束，就听说她调离了原来的医院，没想到是来了玄武医院。”
    毕竟是提前带入了对方刷票的设定，庄文彬脸色顷刻就阴沉下来。
    “真是晦气！”
    “混了这么多年，结果跑来体检中心，看来她也混的不怎么样。”
    “郑姐，咱们走，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不知是听见庄文彬的奚落，还是感应到郑秀宜眼中的敌意，那位师妹忽然转眸，惊喜的走了过来。
    待她靠近，林霄他们也看见了她胸牌上的名字。
    程仁静。
    “师姐，真是巧啊，竟然在这里见面了。”
    声音里带着很浓重的京味儿，似是刻意炫耀她的出身一般，“哦对了，你是代表海云市中心医院，来参加这届柳叶杯决赛的，距离你上次参赛，已经好多年了，想想那时候，还觉得历历在目呢！”
    郑秀宜不愿与她过多交流，只淡淡一笑：“是啊，我们先去报道，回头聊。”
    “别急啊。”
    程仁静一把拉住郑秀宜的胳膊，“难得在这儿碰见了，至少给我介绍一下你团队里的人啊，不对，这么说不太妥当，毕竟你只是三助的身份，还不能称其为你的团队。”
    如果说刚才只是隐晦的炫耀，那现在，就是肆无忌惮的挑衅了。
    郑秀宜微微颤了颤唇，可终究还是没能给出回应。
    毕竟，程仁静说的没错。
    她以三助的身份参加决赛，着实没什么好值得炫耀的地方。
    在一台手术中，三助的作用相对较小，连拉钩的辅助工作都捞不着，属于很边缘的存在了。
    林霄瞳孔轻微凝紧。
    上前一步道：“郑姐愿自降身份，辅助我这个新人，那是我的荣幸，不知你有什么好看不上的，话说回来，当年你也晋级决赛了，兜转数年，却没落到体检中心，做一个副主任医师，我真的很怀疑，代表这医界最高水平的柳叶杯，似乎也没有多高的含金量。”
    “你说什么！”
    程仁静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插在口袋的双手，也本能间握紧，掐出了紫色的指痕！

 第二百一十六章 那不还是寒门的么！

    对程仁静来说，能进入玄武医院工作，一直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但偏偏，这份骄傲上面，蒙着一层阴影。
    那就是体检中心。
    作为曾坐镇手术台的外科主刀医师，她无法接受自己只能在体检中心，做个小小的副主任，每天帮人看看片子，写写报告，这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可她又无力改变这一切。
    因为一场比赛的结果可以更改，日常的诊断治疗却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
    最初来到玄武，她也在心外待过一段时间，但因为能力不足，终究还是把她拿了下来。
    阴沉在脸上闪逝而过，程仁静猛吸口气，视线定格在林霄的身上。
    “你应该就是这支团队的主刀医师？”
    “玄武医院人才济济，像我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没什么好质疑的！”
    “你该不会觉得，能入决赛圈，就代表前程无忧了，换做是你，也许连这体检中心都进不来的，小伙子，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明白了吗？”
    不得不说，程仁静这番反击还是很精彩的。
    只是，刚才她脸色的阴晴变化，还是出卖了她。
    “放心，我们林主任到了玄武，绝对比你的地位要高！”
    李庆林在旁气不过，直接叫嚣出声，“别说林主任，哪怕是沐主任过来，都是心外主任的级别，哪像你这样，做个清水衙门的主任，还特么是个副职！”
    作为林霄的亲传弟子，又是海云第一医院公认的太子爷，李庆林亦是久经沙场，怼起人来毫不客气，字字戳心，甚至，比林霄还要直白几分。
    程仁静听的脸都绿了。
    她想在郑秀宜身上找回面子，可沐婉秋已经先一步挽住郑秀宜的手臂，转身走出三米多远。
    这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发不上力！
    “婉秋，谢谢你。”
    郑秀宜笑了笑，微微侧头，准备向林霄他们也道一声谢。
    但下一刻，她就被一个西装男挡住前路。
    “小程主任，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一道沉厚的声音，自西装男的身后响起，随即，一位灰衣老者背负双手，现身出来，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能感觉到淡淡的威压，让人下意识想要避开。
    程仁静感觉她眼前的黑暗，全被这道声音驱散，兴奋的走上前来，却在下一秒，转变为无穷的委屈。
    “杰叔，没什么麻烦，师姐就是跟我闹着玩的。”
    那并不纯熟的夹子音，听的人眉角狂跳。
    大姐，夹不出来就算了，何必要污染大家的耳朵呢！
    可这位杰叔很吃这一套，眼神瞬间竣冷下来。
    在几人的脸上一一刮过，最终停在郑秀宜的身上：“你就是小程主任的师姐？”
    “是我。”
    郑秀宜皱眉道，“请问你是？”
    那位西装男忽的乐了，嗤笑道：“主任，京城医学界里，竟然还有不认识您的，这也真是奇了。”
    “他们不是京城的医生。”
    程仁静见缝插针的说，“他们来自海云，这次是来参加柳叶杯……”
    “小地方的啊。”
    灰衣老者淡声打断，轻飘飘的口吻，满是对林霄几人的不屑。
    仿佛人生来就分了三六九等，他是优渥的上等人，而林霄，是最下层的蜉蝣蝼蚁！
    对于灰衣老者的打断，郑秀宜并不恼火，反而喜闻乐见，她还担心，灰衣老者会因为林霄几人的决赛身份，而对他们高看一眼，但现在看，她完全就是多虑了。
    也对，寒门贵子，那不还是寒门的么！？
    “师姐，你怎么连个您字都不用！”
    念头至此，程仁静立刻端起架子，教训道，“杰叔他可是京城医委会的医保科主任，只要他老人家金口一开，就能让你们医院的药品采购名单地覆天翻，你刚刚这个态度，真的是太减分了！”
    郑秀宜脸色微变，她怎么也没想到，随便来体检中心问个路，怎么还能碰到这样的大人物。
    但细细想来，就不难理解了。
    程仁静一直是眼高于顶的性子，能让她站在体检中心的大厅等待，对方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喉咙滚动片刻，郑秀宜终究是艰难开口：“主任，我不知道您的身份，还请您不要见怪。”
    “不知者无罪。”
    话是这么说，但灰衣老者摆手的动作，显得极度不耐，“何况，小地方的人一贯如此，我也算见的习惯了，小程主任不追究也就是了。”
    程仁静明显憋笑：“您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了。”
    她小不小气先放在一边，但肯定不会在此刻欺负郑秀宜，一个小小的体检中心，谁也不认识谁的，欺负人有什么意思？
    今天这口气，必须留在更大的场合！
    灰衣老者点点头，道：“那我们先去体检？”
    “好。”
    程仁静忙拱拱手，笑靥如花，“早给您安排好了，您放心，这是无痛胃镜，而且有我亲自操作，保证没有一点痛苦。”
    灰衣老者眉心舒展开来，他能轻易放过郑秀宜，想来也是跟今天的胃镜检查有关。
    哪怕现在的医疗条件非常成熟，胃镜也属于有创检查，在胃管进入时，难免会伴随一些疼痛或者干呕，许多人都是谈之色变，灰衣老者作为业内人士，自然对其中的痛苦更加了解。
    “老先生。”
    就在这时，林霄突然叫住他们，“你的情况不适合无痛胃镜，贸然检查，会有喉痉挛的风险。”
    灰衣老者回过头，眉目绷紧：“你又是哪位？”
    “杰叔，您不用理会他的话！”
    程仁静猛然看向林霄，寒光毕现，“你安的什么心思，不做无痛，难道要杰叔做普通的胃镜么！”
    沐婉秋几人虽然没有制止林霄，但亦是面露不解。
    胃镜检查的确不是毫无风险，但概率也并不算高，程仁静再德不配位，还能连这些都不懂么？
    林霄耸了耸肩，淡声道：“在你吸烟的时候，一定能注意到你的喉咙对于烟草的敏感度，要比普通人高上许多，我说的没错？”
    灰衣老者原本对林霄的话毫不在乎，但听到这，瞳孔猛然缩紧成线！

 第二百一十六章 那不还是寒门的么！

    对程仁静来说，能进入玄武医院工作，一直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但偏偏，这份骄傲上面，蒙着一层阴影。
    那就是体检中心。
    作为曾坐镇手术台的外科主刀医师，她无法接受自己只能在体检中心，做个小小的副主任，每天帮人看看片子，写写报告，这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可她又无力改变这一切。
    因为一场比赛的结果可以更改，日常的诊断治疗却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
    最初来到玄武，她也在心外待过一段时间，但因为能力不足，终究还是把她拿了下来。
    阴沉在脸上闪逝而过，程仁静猛吸口气，视线定格在林霄的身上。
    “你应该就是这支团队的主刀医师？”
    “玄武医院人才济济，像我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没什么好质疑的！”
    “你该不会觉得，能入决赛圈，就代表前程无忧了，换做是你，也许连这体检中心都进不来的，小伙子，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明白了吗？”
    不得不说，程仁静这番反击还是很精彩的。
    只是，刚才她脸色的阴晴变化，还是出卖了她。
    “放心，我们林主任到了玄武，绝对比你的地位要高！”
    李庆林在旁气不过，直接叫嚣出声，“别说林主任，哪怕是沐主任过来，都是心外主任的级别，哪像你这样，做个清水衙门的主任，还特么是个副职！”
    作为林霄的亲传弟子，又是海云第一医院公认的太子爷，李庆林亦是久经沙场，怼起人来毫不客气，字字戳心，甚至，比林霄还要直白几分。
    程仁静听的脸都绿了。
    她想在郑秀宜身上找回面子，可沐婉秋已经先一步挽住郑秀宜的手臂，转身走出三米多远。
    这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发不上力！
    “婉秋，谢谢你。”
    郑秀宜笑了笑，微微侧头，准备向林霄他们也道一声谢。
    但下一刻，她就被一个西装男挡住前路。
    “小程主任，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一道沉厚的声音，自西装男的身后响起，随即，一位灰衣老者背负双手，现身出来，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能感觉到淡淡的威压，让人下意识想要避开。
    程仁静感觉她眼前的黑暗，全被这道声音驱散，兴奋的走上前来，却在下一秒，转变为无穷的委屈。
    “杰叔，没什么麻烦，师姐就是跟我闹着玩的。”
    那并不纯熟的夹子音，听的人眉角狂跳。
    大姐，夹不出来就算了，何必要污染大家的耳朵呢！
    可这位杰叔很吃这一套，眼神瞬间竣冷下来。
    在几人的脸上一一刮过，最终停在郑秀宜的身上：“你就是小程主任的师姐？”
    “是我。”
    郑秀宜皱眉道，“请问你是？”
    那位西装男忽的乐了，嗤笑道：“主任，京城医学界里，竟然还有不认识您的，这也真是奇了。”
    “他们不是京城的医生。”
    程仁静见缝插针的说，“他们来自海云，这次是来参加柳叶杯……”
    “小地方的啊。”
    灰衣老者淡声打断，轻飘飘的口吻，满是对林霄几人的不屑。
    仿佛人生来就分了三六九等，他是优渥的上等人，而林霄，是最下层的蜉蝣蝼蚁！
    对于灰衣老者的打断，郑秀宜并不恼火，反而喜闻乐见，她还担心，灰衣老者会因为林霄几人的决赛身份，而对他们高看一眼，但现在看，她完全就是多虑了。
    也对，寒门贵子，那不还是寒门的么！？
    “师姐，你怎么连个您字都不用！”
    念头至此，程仁静立刻端起架子，教训道，“杰叔他可是京城医委会的医保科主任，只要他老人家金口一开，就能让你们医院的药品采购名单地覆天翻，你刚刚这个态度，真的是太减分了！”
    郑秀宜脸色微变，她怎么也没想到，随便来体检中心问个路，怎么还能碰到这样的大人物。
    但细细想来，就不难理解了。
    程仁静一直是眼高于顶的性子，能让她站在体检中心的大厅等待，对方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喉咙滚动片刻，郑秀宜终究是艰难开口：“主任，我不知道您的身份，还请您不要见怪。”
    “不知者无罪。”
    话是这么说，但灰衣老者摆手的动作，显得极度不耐，“何况，小地方的人一贯如此，我也算见的习惯了，小程主任不追究也就是了。”
    程仁静明显憋笑：“您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了。”
    她小不小气先放在一边，但肯定不会在此刻欺负郑秀宜，一个小小的体检中心，谁也不认识谁的，欺负人有什么意思？
    今天这口气，必须留在更大的场合！
    灰衣老者点点头，道：“那我们先去体检？”
    “好。”
    程仁静忙拱拱手，笑靥如花，“早给您安排好了，您放心，这是无痛胃镜，而且有我亲自操作，保证没有一点痛苦。”
    灰衣老者眉心舒展开来，他能轻易放过郑秀宜，想来也是跟今天的胃镜检查有关。
    哪怕现在的医疗条件非常成熟，胃镜也属于有创检查，在胃管进入时，难免会伴随一些疼痛或者干呕，许多人都是谈之色变，灰衣老者作为业内人士，自然对其中的痛苦更加了解。
    “老先生。”
    就在这时，林霄突然叫住他们，“你的情况不适合无痛胃镜，贸然检查，会有喉痉挛的风险。”
    灰衣老者回过头，眉目绷紧：“你又是哪位？”
    “杰叔，您不用理会他的话！”
    程仁静猛然看向林霄，寒光毕现，“你安的什么心思，不做无痛，难道要杰叔做普通的胃镜么！”
    沐婉秋几人虽然没有制止林霄，但亦是面露不解。
    胃镜检查的确不是毫无风险，但概率也并不算高，程仁静再德不配位，还能连这些都不懂么？
    林霄耸了耸肩，淡声道：“在你吸烟的时候，一定能注意到你的喉咙对于烟草的敏感度，要比普通人高上许多，我说的没错？”
    灰衣老者原本对林霄的话毫不在乎，但听到这，瞳孔猛然缩紧成线！

 第二百一十七章 怎么不可能！

    作为医疗体制内的领导阶层，灰衣老者一直不愿被人知晓，他有抽烟的习惯，哪怕是日常跟在他身边的西装男，也只偶尔见过几次，并不认为他对烟草有多少偏爱。
    可眼前这个青年人，一语就道破了他的秘密。
    是巧合吗？
    “胡说什么！”
    程仁静声音一厉，“熟悉杰叔的人谁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抽烟的习惯，麻烦你卖弄本事之前，先把情况打听清楚行吗，不然就凭你刚才这几句话，我现在就能上报柳叶杯的几位高层，让他们重新审议你的决赛资格！”
    “林霄是好心提醒，你不想听的话，不听就是了，至于绞尽脑汁去打他的小报告吗！”
    见她三两话不离决赛资格，郑秀宜越发不耐，一改刚才在灰衣老者面前的温顺，斥声反驳出来。
    程仁静怒极反笑，指了指自己。
    “我绞尽脑汁?”
    “难道不是他听到杰叔的身份，故意想人前显圣，好让杰叔高看一眼么？”
    “你们这点小伎俩，糊弄糊弄普通人就算了，以为杰叔是什么人，会轻易上你们的当吗！”
    老同学之间的恩怨，就像燃点极低的金属钠，一瞬间就火星四溅。
    直到灰衣老者冷冷打断：“都闭嘴！”
    这才让两人消停下来。
    但这一次，程仁静显然没有要罢手的意思了，再度摆出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杰叔，我就是听他那么诅咒您，心里接受不了。”
    “行了，先去检查。”
    目光在林霄身上停留一瞬，灰衣老者转身便走。
    程仁静怔了下，没想到杰叔竟不再为她打抱不平，但她还是按捺住心中的不解，恐吓般的口吻对准郑秀宜：“杰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们的决赛之行，差不多也走到头了。”
    “彼此彼此。”
    林霄淡笑道，“胃管一下，你在玄武医院也走到头了。”
    “你！”
    程仁静想再叫板，却只面对几道离去的背影。
    最终，她只能是恨恨的一跺脚，转头追向了灰衣老者。
    比起口舌之快，先服务好杰叔才是重中之重。
    “真没想到，玄武医院这大雅之堂，竟还有这样一颗老鼠屎！”
    前往院长室的途中，庄文彬还在义愤填膺。
    郑秀宜却有些担忧：“我那师妹的心眼比针眼都小，现在再加个医保主任，事态不一定要闹到什么地步呢，林霄，你不是跟玄武医院的韩老关系不错吗，要不咱们先去找他，看能不能帮忙缓和一下，我担心……”
    “郑姐，你放宽心就好。”
    林霄自信的笑了笑，“那位医保主任，非但找不了咱们的麻烦，反而还会过来请咱们帮忙。”
    众人齐刷刷怔住。
    李庆林首先回过神来：“老师，难道他真有喉痉挛的风险？”
    “这种事上，我从不说笑。”
    话落，林霄朝一个方向张望过去，“找到住院部了，走，院长还等着我们呢！”
    而此时，灰衣老者已经在程仁静的引领下，来到了胃镜室。
    听完林霄一番警告，早早做好的心理建设再次动摇，灰衣老者沉着脸问：“小程主任，抽烟真的会对胃镜有所影响吗？”
    “您不要听那个林霄胡说八道，他是故意想把您带沟里去呢！”
    程仁静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但发现灰衣老者的脸色并未改善，反而更加凝重，这才收敛松垮的态度，认真开口，“首先来说，您的身体情况我大致都了解，胃痛胃镜的风险基本为零，其次，抽烟并不是无痛胃镜的绝对禁忌症，这点您不必担心。”
    灰衣老者这才点了点头。
    程仁静似是想到了什么，试探的问：“杰叔，从没听说您有抽烟的习惯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灰衣老者仍不想多说，脱下外套，递到了一旁的西装男手中。
    通常来说，无痛胃镜都是交给实习医生来做，但有程仁静在场，这里的科室医生也不敢怠慢，亲自为程仁静打下手，等灰衣老者躺在床上，他紧随其后的递来一支丙泊酚。
    这是一种短效麻醉剂，能让患者迅速进入镇静、睡眠的状态，从而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完成检查。
    见灰衣老者慢慢合上双眼，科室医生忍不住问道：“程主任，这老先生不会是医委会的那位？”
    “不然还能是谁？”
    程仁静轻笑一声，“杰叔的胃是老毛病了，我陪他做个例行检查，然后再开点药就没事了，不耽误你工作？”
    科室医生连连摇头：“瞧您说的，不过就加个塞而已，能耽误多少事。”
    别说这位是领导中的领导，哪怕就是程主任老家来的亲戚，该加塞也得加啊！
    而且听程主任的意思，她对这位的身体如此了解，想来是深受信任，自己一个小小的科室医生，必须要舔到位啊！
    可就在插入胃管的下一刻，灰衣老者的胸口猛地鼓起，就像膨胀的河豚一样。
    “喝！”
    口中也发出了高亢的呼吸声，像是在鸣笛一般。
    科室医生赫然傻了，讷讷的看向程仁静：“喉，喉痉挛？”
    “这不可能！”
    程仁静下意识反驳，但紧跟着，她的脑海就浮现起林霄的身影。
    甚至，还出现了幻听，仿佛林霄对着她冷笑质问。
    “怎么不可能！”
    她在体检中心待了这么多年，遇到突发喉痉挛的情况，可以说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怎么都没有想到，林霄那看似随口一说，竟会一语成谶！
    科室医生没有她这些震撼，见她没有反应，一咬牙就冲到床前，尝试把那根胃管拔出。
    可令人崩溃的是，灰衣老者的喉痉挛不仅突然，且十分严重，内收的声带肌肉竟是把胃管彻底吸住，科室医生几次尝试，都未能成功。
    “程主任，坏了！”
    科室医生脸色有点发白，“胃管夹在喉咙里了，我担心力量太大，会划伤食道与气管，您看看有什么办法，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上环甲膜穿刺了！”
    听到这，程仁静才终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但清醒伴随的并非冷静，而是浩大的恐惧。?

 第二百一十七章 怎么不可能！

    作为医疗体制内的领导阶层，灰衣老者一直不愿被人知晓，他有抽烟的习惯，哪怕是日常跟在他身边的西装男，也只偶尔见过几次，并不认为他对烟草有多少偏爱。
    可眼前这个青年人，一语就道破了他的秘密。
    是巧合吗？
    “胡说什么！”
    程仁静声音一厉，“熟悉杰叔的人谁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抽烟的习惯，麻烦你卖弄本事之前，先把情况打听清楚行吗，不然就凭你刚才这几句话，我现在就能上报柳叶杯的几位高层，让他们重新审议你的决赛资格！”
    “林霄是好心提醒，你不想听的话，不听就是了，至于绞尽脑汁去打他的小报告吗！”
    见她三两话不离决赛资格，郑秀宜越发不耐，一改刚才在灰衣老者面前的温顺，斥声反驳出来。
    程仁静怒极反笑，指了指自己。
    “我绞尽脑汁?”
    “难道不是他听到杰叔的身份，故意想人前显圣，好让杰叔高看一眼么？”
    “你们这点小伎俩，糊弄糊弄普通人就算了，以为杰叔是什么人，会轻易上你们的当吗！”
    老同学之间的恩怨，就像燃点极低的金属钠，一瞬间就火星四溅。
    直到灰衣老者冷冷打断：“都闭嘴！”
    这才让两人消停下来。
    但这一次，程仁静显然没有要罢手的意思了，再度摆出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杰叔，我就是听他那么诅咒您，心里接受不了。”
    “行了，先去检查。”
    目光在林霄身上停留一瞬，灰衣老者转身便走。
    程仁静怔了下，没想到杰叔竟不再为她打抱不平，但她还是按捺住心中的不解，恐吓般的口吻对准郑秀宜：“杰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们的决赛之行，差不多也走到头了。”
    “彼此彼此。”
    林霄淡笑道，“胃管一下，你在玄武医院也走到头了。”
    “你！”
    程仁静想再叫板，却只面对几道离去的背影。
    最终，她只能是恨恨的一跺脚，转头追向了灰衣老者。
    比起口舌之快，先服务好杰叔才是重中之重。
    “真没想到，玄武医院这大雅之堂，竟还有这样一颗老鼠屎！”
    前往院长室的途中，庄文彬还在义愤填膺。
    郑秀宜却有些担忧：“我那师妹的心眼比针眼都小，现在再加个医保主任，事态不一定要闹到什么地步呢，林霄，你不是跟玄武医院的韩老关系不错吗，要不咱们先去找他，看能不能帮忙缓和一下，我担心……”
    “郑姐，你放宽心就好。”
    林霄自信的笑了笑，“那位医保主任，非但找不了咱们的麻烦，反而还会过来请咱们帮忙。”
    众人齐刷刷怔住。
    李庆林首先回过神来：“老师，难道他真有喉痉挛的风险？”
    “这种事上，我从不说笑。”
    话落，林霄朝一个方向张望过去，“找到住院部了，走，院长还等着我们呢！”
    而此时，灰衣老者已经在程仁静的引领下，来到了胃镜室。
    听完林霄一番警告，早早做好的心理建设再次动摇，灰衣老者沉着脸问：“小程主任，抽烟真的会对胃镜有所影响吗？”
    “您不要听那个林霄胡说八道，他是故意想把您带沟里去呢！”
    程仁静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但发现灰衣老者的脸色并未改善，反而更加凝重，这才收敛松垮的态度，认真开口，“首先来说，您的身体情况我大致都了解，胃痛胃镜的风险基本为零，其次，抽烟并不是无痛胃镜的绝对禁忌症，这点您不必担心。”
    灰衣老者这才点了点头。
    程仁静似是想到了什么，试探的问：“杰叔，从没听说您有抽烟的习惯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灰衣老者仍不想多说，脱下外套，递到了一旁的西装男手中。
    通常来说，无痛胃镜都是交给实习医生来做，但有程仁静在场，这里的科室医生也不敢怠慢，亲自为程仁静打下手，等灰衣老者躺在床上，他紧随其后的递来一支丙泊酚。
    这是一种短效麻醉剂，能让患者迅速进入镇静、睡眠的状态，从而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完成检查。
    见灰衣老者慢慢合上双眼，科室医生忍不住问道：“程主任，这老先生不会是医委会的那位？”
    “不然还能是谁？”
    程仁静轻笑一声，“杰叔的胃是老毛病了，我陪他做个例行检查，然后再开点药就没事了，不耽误你工作？”
    科室医生连连摇头：“瞧您说的，不过就加个塞而已，能耽误多少事。”
    别说这位是领导中的领导，哪怕就是程主任老家来的亲戚，该加塞也得加啊！
    而且听程主任的意思，她对这位的身体如此了解，想来是深受信任，自己一个小小的科室医生，必须要舔到位啊！
    可就在插入胃管的下一刻，灰衣老者的胸口猛地鼓起，就像膨胀的河豚一样。
    “喝！”
    口中也发出了高亢的呼吸声，像是在鸣笛一般。
    科室医生赫然傻了，讷讷的看向程仁静：“喉，喉痉挛？”
    “这不可能！”
    程仁静下意识反驳，但紧跟着，她的脑海就浮现起林霄的身影。
    甚至，还出现了幻听，仿佛林霄对着她冷笑质问。
    “怎么不可能！”
    她在体检中心待了这么多年，遇到突发喉痉挛的情况，可以说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怎么都没有想到，林霄那看似随口一说，竟会一语成谶！
    科室医生没有她这些震撼，见她没有反应，一咬牙就冲到床前，尝试把那根胃管拔出。
    可令人崩溃的是，灰衣老者的喉痉挛不仅突然，且十分严重，内收的声带肌肉竟是把胃管彻底吸住，科室医生几次尝试，都未能成功。
    “程主任，坏了！”
    科室医生脸色有点发白，“胃管夹在喉咙里了，我担心力量太大，会划伤食道与气管，您看看有什么办法，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上环甲膜穿刺了！”
    听到这，程仁静才终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但清醒伴随的并非冷静，而是浩大的恐惧。?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多大点事！

    环甲膜穿刺术，在喉痉挛的治疗中，并不属于多危险的术式，甚至，一些初具急救能力的人，就能够掌握这种手段。
    但这不代表它就是绝对的安全。
    尤其灰衣老者的胃管尚未拔出，使得食管与气管之间的缝隙不断缩小，如若贸然穿刺，很可能穿破食管，形成食管-气管瘘。
    这种情况一旦发生，伴随的并发症，那就相当麻烦了。
    呛咳、肺部感染、低氧血症，甚至是可怕的高碳酸血症……
    想到这一连串的可能，程仁静就感觉有一座大山压在头顶，说不出的窒息。
    “主任，你快想想办法啊！”
    科室医生急的额头冒汗，他现在哭死的心都有了，本想着在程仁静面前表现一番，今后有什么提拔的机会，也能多想着他一点，结果却遇到这么一遭，要是眼前这位真有个三长两短，程仁静的下场如何不好说，他的工作铁定是保不住了！
    程仁静也急，她比科室医生更明白杰叔的能量，所以她心中的恐惧，就如山峦般层层叠叠压迫而来。
    “程主任，检查的怎么样了？”
    正此时，胃镜室的房门突被敲响，灰衣老者的秘书语气焦急，甚至带了几分质问之意。
    程仁静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但理智告诉她，喉痉挛引发的一切后果，都是她所承担不起的重担，短暂的天人交战之后，她总算是心下一横：“这里交给我，你去开门，千万把宁秘书稳住。”
    “是。”
    科室医生如释重负，飞快的退下了检查台。
    而后，他深吸口气，打开房门：“宁秘书，出了一点小意外，患者出现了喉痉挛，可能……”
    “你说什么！”
    宁秘书动作粗鲁，说话间，直接把科室医生推在墙壁，钢管一般的小臂，狠狠抵在他的脖颈。
    刚刚如蒙大赦的科室医生，立刻吓的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他想求助程仁静，可一转头，脸色更是灰败不已。
    只见程仁静推来呼吸机，一边给灰衣老者输氧，一边提起他的下颌，尝试拔出那根该死的胃管，距离程仁静接手也就半分钟时间，可程仁静竟忙出了一头热汗，呼吸的节奏也十分高亢，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抢救那般。
    难怪程仁静要接手患者，她为的不是救人，而是在宁秘书破门之前，抓紧表现出抢救积极的状态，以获得最大程度的理解与认同。
    而自己，则成了宁秘书发泄怒火的工具！
    “直视我！”
    宁秘书一声厉喝，把科室医生的魂儿给叫了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程主任现在在做什么？”
    科室医生除却畏惧，还有对程仁静的愤怒。
    自己在胃镜室从来是勤勤恳恳，凭什么受她的背刺！
    越想就怒火越盛，索性把所有脏水泼到程仁静的身上：“程主任判断失误，而且她的医术，已经不足以应付现在的情况，再耽误下去，患者就有生命危险了！”
    “妈的，怎么会这样！”
    宁秘书一拳轰出，几乎就擦着科室医生的脸庞，砸在了墙壁之上。
    听见那沉重的闷响，科室医生感觉整面墙，都被砸的隐隐颤动。
    咽了下口水，科室医生才继续道：“您先别急，我现在就联系院里最好的医生，肯定能把患者抢救回来的……”
    不等说完，宁秘书蓦然又抬起头来。
    “你刚才说，蔡老是什么病？”
    “喉，喉痉挛。”
    科室医生看见宁秘书的眼神，一点点变得震惊，口中也在呢喃着什么。
    并且，声音在不断变大。
    “他没有骗我，他说的是真的！”
    “您说的是……”
    科室医生满脸疑惑。
    随即，就感觉喉咙一松，宁秘书已经松开对他的束缚，转而走到了程仁静的身边。
    “杰叔，别怕，有我在！”
    感受到有人靠近，程仁静演技上线，把她的敬业表现得淋漓尽致。
    宁秘书皱眉，低声道：“刚才在大厅见到的几个人在哪？”
    “我师姐？”
    程仁静神色一僵，“你找他们做什么？”
    宁秘书陡然就拔高了声调：“你说做什么，那男子预言了蔡老的病情，他肯定有办法的！”
    “他……”
    眼珠急速转动，程仁静想出一个解释，“他只是碰巧罢了，在无痛胃镜检查里面，喉痉挛是典型的并发症状，但凡是个医生，就了解这一点。”
    “那你呢！”
    “既然是个医生就了解，你为什么还要给蔡老检查！”
    “难道说，你连一个普通的医生都不如吗！”
    宁秘书的质问如连珠炮般，抽在程仁静的脸上，让她面如白纸，无地自容。
    此刻，灰衣老者的表情越发痛苦，那台呼吸机收效甚微，完全无法往他的肺部输送氧气。
    忍无可忍，宁秘书一巴掌按在程仁静的肩头。
    钳锁般的五指，快要把程仁静的肩膀捏碎一样。
    “你说不说，如果蔡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保证你后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
    “轻，轻点。”
    程仁静疼的连吸冷气，只好拿出手机，从电话录中找到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片刻，郑秀宜冷淡的声音传出话筒。
    “有事？”
    “师姐，你救救我。”
    程仁静不敢再死要面子，声音里带着哭腔，“杰叔正做着胃镜呢，突然就喉痉挛呢，而且特别严重，你快请林霄过来一下，宁秘书点名要他给杰叔诊治。”
    “这样啊，那我跟林霄说一下。”
    此时在院长办公室，郑秀宜努力克制着声音中的震撼，用力按住话筒，看向坐在旁边的林霄，“你猜的没错，那位蔡主任果然出现了喉痉挛，病情发展的很快，凭程仁静恐怕控制不住。”
    “别说控制病情，我估计她连胃管都拔不出来。”
    如果这话收入话筒，程仁静的瞳孔必然要掀起地震。
    林霄不仅猜中了病情，甚至连她在施救中遇到的困难都一一猜出！
    郑秀宜好奇道：“所以，你准备出手么？”
    “把手机拿给我。”
    接过郑秀宜的手机之后，林霄口吻轻浮，丢出一句，“多大点事，我们正聊的高兴呢，等我聊完再说。”
    啪。
    就这么挂掉了电话。?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多大点事！

    环甲膜穿刺术，在喉痉挛的治疗中，并不属于多危险的术式，甚至，一些初具急救能力的人，就能够掌握这种手段。
    但这不代表它就是绝对的安全。
    尤其灰衣老者的胃管尚未拔出，使得食管与气管之间的缝隙不断缩小，如若贸然穿刺，很可能穿破食管，形成食管-气管瘘。
    这种情况一旦发生，伴随的并发症，那就相当麻烦了。
    呛咳、肺部感染、低氧血症，甚至是可怕的高碳酸血症……
    想到这一连串的可能，程仁静就感觉有一座大山压在头顶，说不出的窒息。
    “主任，你快想想办法啊！”
    科室医生急的额头冒汗，他现在哭死的心都有了，本想着在程仁静面前表现一番，今后有什么提拔的机会，也能多想着他一点，结果却遇到这么一遭，要是眼前这位真有个三长两短，程仁静的下场如何不好说，他的工作铁定是保不住了！
    程仁静也急，她比科室医生更明白杰叔的能量，所以她心中的恐惧，就如山峦般层层叠叠压迫而来。
    “程主任，检查的怎么样了？”
    正此时，胃镜室的房门突被敲响，灰衣老者的秘书语气焦急，甚至带了几分质问之意。
    程仁静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但理智告诉她，喉痉挛引发的一切后果，都是她所承担不起的重担，短暂的天人交战之后，她总算是心下一横：“这里交给我，你去开门，千万把宁秘书稳住。”
    “是。”
    科室医生如释重负，飞快的退下了检查台。
    而后，他深吸口气，打开房门：“宁秘书，出了一点小意外，患者出现了喉痉挛，可能……”
    “你说什么！”
    宁秘书动作粗鲁，说话间，直接把科室医生推在墙壁，钢管一般的小臂，狠狠抵在他的脖颈。
    刚刚如蒙大赦的科室医生，立刻吓的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他想求助程仁静，可一转头，脸色更是灰败不已。
    只见程仁静推来呼吸机，一边给灰衣老者输氧，一边提起他的下颌，尝试拔出那根该死的胃管，距离程仁静接手也就半分钟时间，可程仁静竟忙出了一头热汗，呼吸的节奏也十分高亢，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抢救那般。
    难怪程仁静要接手患者，她为的不是救人，而是在宁秘书破门之前，抓紧表现出抢救积极的状态，以获得最大程度的理解与认同。
    而自己，则成了宁秘书发泄怒火的工具！
    “直视我！”
    宁秘书一声厉喝，把科室医生的魂儿给叫了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程主任现在在做什么？”
    科室医生除却畏惧，还有对程仁静的愤怒。
    自己在胃镜室从来是勤勤恳恳，凭什么受她的背刺！
    越想就怒火越盛，索性把所有脏水泼到程仁静的身上：“程主任判断失误，而且她的医术，已经不足以应付现在的情况，再耽误下去，患者就有生命危险了！”
    “妈的，怎么会这样！”
    宁秘书一拳轰出，几乎就擦着科室医生的脸庞，砸在了墙壁之上。
    听见那沉重的闷响，科室医生感觉整面墙，都被砸的隐隐颤动。
    咽了下口水，科室医生才继续道：“您先别急，我现在就联系院里最好的医生，肯定能把患者抢救回来的……”
    不等说完，宁秘书蓦然又抬起头来。
    “你刚才说，蔡老是什么病？”
    “喉，喉痉挛。”
    科室医生看见宁秘书的眼神，一点点变得震惊，口中也在呢喃着什么。
    并且，声音在不断变大。
    “他没有骗我，他说的是真的！”
    “您说的是……”
    科室医生满脸疑惑。
    随即，就感觉喉咙一松，宁秘书已经松开对他的束缚，转而走到了程仁静的身边。
    “杰叔，别怕，有我在！”
    感受到有人靠近，程仁静演技上线，把她的敬业表现得淋漓尽致。
    宁秘书皱眉，低声道：“刚才在大厅见到的几个人在哪？”
    “我师姐？”
    程仁静神色一僵，“你找他们做什么？”
    宁秘书陡然就拔高了声调：“你说做什么，那男子预言了蔡老的病情，他肯定有办法的！”
    “他……”
    眼珠急速转动，程仁静想出一个解释，“他只是碰巧罢了，在无痛胃镜检查里面，喉痉挛是典型的并发症状，但凡是个医生，就了解这一点。”
    “那你呢！”
    “既然是个医生就了解，你为什么还要给蔡老检查！”
    “难道说，你连一个普通的医生都不如吗！”
    宁秘书的质问如连珠炮般，抽在程仁静的脸上，让她面如白纸，无地自容。
    此刻，灰衣老者的表情越发痛苦，那台呼吸机收效甚微，完全无法往他的肺部输送氧气。
    忍无可忍，宁秘书一巴掌按在程仁静的肩头。
    钳锁般的五指，快要把程仁静的肩膀捏碎一样。
    “你说不说，如果蔡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保证你后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
    “轻，轻点。”
    程仁静疼的连吸冷气，只好拿出手机，从电话录中找到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片刻，郑秀宜冷淡的声音传出话筒。
    “有事？”
    “师姐，你救救我。”
    程仁静不敢再死要面子，声音里带着哭腔，“杰叔正做着胃镜呢，突然就喉痉挛呢，而且特别严重，你快请林霄过来一下，宁秘书点名要他给杰叔诊治。”
    “这样啊，那我跟林霄说一下。”
    此时在院长办公室，郑秀宜努力克制着声音中的震撼，用力按住话筒，看向坐在旁边的林霄，“你猜的没错，那位蔡主任果然出现了喉痉挛，病情发展的很快，凭程仁静恐怕控制不住。”
    “别说控制病情，我估计她连胃管都拔不出来。”
    如果这话收入话筒，程仁静的瞳孔必然要掀起地震。
    林霄不仅猜中了病情，甚至连她在施救中遇到的困难都一一猜出！
    郑秀宜好奇道：“所以，你准备出手么？”
    “把手机拿给我。”
    接过郑秀宜的手机之后，林霄口吻轻浮，丢出一句，“多大点事，我们正聊的高兴呢，等我聊完再说。”
    啪。
    就这么挂掉了电话。?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就这？！

    此时，林霄几人已经在院长办公室内落座，只是院长还在别的科室，暂时没能接待他们。
    看着全不在意的林霄，几人全都惊了。
    这跟他们认识的那个林霄不一样啊！
    可转念一想，就算林霄对那位医保主任有天大的意见，也不可能见死不救，故意这样晾着对方，那就是事态还没到非要出手的那个地步，既如此，大家的心态也就放平了，重新说笑起来。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房门终于被推开。
    一位气质出众的中年美妇缓步走入，看见几人后，露出一抹随和的笑容，抚掌说道：“一路上辛苦了，韩老手里有病人，我就代他老人家来接应一下各位。”
    这位便是玄武医院的院长了。
    姓乔，名明玉，是京城数十家医院中，唯一的一位女院长。
    “劳烦乔院亲自接应，我们受宠若惊。”
    林霄微笑起身，与乔明玉浅浅握手，“其实依我的意思，我们这几个小角色，报完道自己去办理入住就好了。”
    乔明玉顿时笑的更加明朗。
    “那怎么行？”
    “你那几台手术我都看了，放在别处我不知道，但若是在我的玄武医院，已经能称得上数一数二。”
    “中医我不了解，但听韩老对你的评价，那更是充满了溢美之词，要不然，也不会破格请你成为中医赛区的大魔王人选，你说，这样优秀的医师，我岂能不亲自迎接？”
    听的出，她不是在刻意捧抬，而是发自真心的夸奖，郑秀宜几人闻言，亦是与有荣焉，情不自禁的挺起胸膛。
    林霄笑着摇摇头：“能在玄武排入前列，倒也不全是因为我手术做的不错，跟您麾下这些医师的水平，多少也有点关系。”
    这话一落，郑秀宜的脸色瞬息僵住。
    然后，飞快在桌下踢了林霄两脚，意在提醒他不要口无遮拦。
    “嗯？”
    乔明玉黛眉轻扬，“林医生这是话里有话啊，不妨直说，玄武之中哪一位医师，他的医术名不副实？”
    林霄耸耸肩：“估计不用我说，她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
    铃。
    果然，院长专属的座机随即响起。
    “程主任，有什么事么？”
    乔明玉不疑有他，但接听片刻，脸色就黑如锅底。
    甚至顾不得在林霄他们面前维持形象，冷声斥道：“你究竟怎么搞的，做个胃镜也能出这么大的意外，而且还是医委会的领导，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乔院，我知错了。”
    程仁静话音里已经带上哭腔，“林霄应该在您身边，您跟他说说，快点出手救救杰叔，我联系了几个急救医师，都说束手无策，而且，宁秘书也点名要林霄出手。”
    “我知道了，在我们赶过去之前，你一定要尽全力，保住王主任不要出事，否则，你也不用再待在这里了！”
    不愿再和程仁静多说，乔明玉最后告诫一句，便狠狠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内寂静若死，除了林霄目光玩味，郑秀宜他们多是被乔明玉愠怒的一面给震慑到了。
    不愧是京城唯一的女院长，乔明玉发起怒来，自有一股沛然的气场压制过来。
    深吸口气，乔明玉克制住怒意：“林医生，还有郑医生，首先我要为程仁静的无理取闹，向你们致以最诚挚的道歉，培养出这样的医生，是玄武医院的耻辱，我作为院长，更是有着不可逃避的责任，只是，人命关天，不容有失，还希望林医生你能放下恩怨，出手救人。”
    “乔院您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义不容辞。”
    林霄也毫无托词，径直起身。
    乔明玉似乎也没想到，林霄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一怔神的功夫，房门已经被打开，林霄的身影越走越远了。
    她这才回过神，抬脚追了上去。
    一是王成杰的身份实在特殊，这又是检查时的意外事故，她身为院长，当然要亲临现场，二是……
    她也想亲眼看看林霄是怎么治病的！
    不过数分钟时间，林霄几人便赶回体检中心。
    此刻的胃镜室，已经乱作一团。
    好几个急救医师围在床边，有的为氧气罩加压，有的帮王成杰提起下颌，而程仁静，正拿着一支粗注射针傻站在旁，比划半天，都不敢开启环甲膜穿刺术。
    “程主任，别犹豫了！”
    一名急救医师皱眉道，“病人的咽喉已经全被分泌物塞满，再迟一会儿，引发上呼吸道梗阻就更麻烦了！”
    程仁静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能不知道情况有多紧急吗，可那根胃管死死卡在杰叔的喉咙里面，即便她想做环甲膜穿刺，也根本没有下手的位置啊！
    这就像你开车过桥，可面前的，是特么一座独木桥！
    怎么过？！
    “针给我！”
    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彻耳边，没等程仁静回过神来，那支注射针就脱手而出。
    噗！
    清脆的穿刺声，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大家这才注意到，急救的队伍里多了一人。
    林霄这一针，精准无误的避开胃管，垂直刺入环甲膜，随即他迅速回抽，将其中的空气尽数抽出，这代表着穿刺成功，亦说明，对王成杰的初步抢救宣布成功。
    “扶好注射针，继续抽气。”
    俨然成了这里的指挥官，林霄一声令下，立即有人本能般接过了注射针。
    而林霄，手腕一抖，便拿出他的针包，几支纤毫毕现的银针，瞬息落入了王成杰的喉部穴位。
    敢用针灸，实施喉痉挛急救？！
    顷刻，众人都猜到了林霄的身份。
    意外同时，也有人提出质疑：“再刺一根气管导管针，为呼吸建立通路，岂不更好？”
    “你行你上！”
    林霄一句话丢过去，对方直接缄默了。
    现场唯一能做到环甲膜穿刺的就是林霄，连他都不敢动气管导管针的念头，旁人又哪有这个本事！
    也只有打打嘴炮的份了！
    随着银针一支支刺入，王成杰紧闭的喉咙，似乎膨胀起来，吸附在胃管上的喉部肌肉，也重新变得松弛下来。
    噗。
    那根要命的胃管，终于被林霄取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程仁静像是从持续高温的桑拿房中逃了出来，浑身的热汗都发了出来。
    可偏偏，林霄在这时丢来一句。
    “就这？！”
    短短两个字，却像尖锐的匕首，把程仁静刺的千疮百孔！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就这？！

    此时，林霄几人已经在院长办公室内落座，只是院长还在别的科室，暂时没能接待他们。
    看着全不在意的林霄，几人全都惊了。
    这跟他们认识的那个林霄不一样啊！
    可转念一想，就算林霄对那位医保主任有天大的意见，也不可能见死不救，故意这样晾着对方，那就是事态还没到非要出手的那个地步，既如此，大家的心态也就放平了，重新说笑起来。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房门终于被推开。
    一位气质出众的中年美妇缓步走入，看见几人后，露出一抹随和的笑容，抚掌说道：“一路上辛苦了，韩老手里有病人，我就代他老人家来接应一下各位。”
    这位便是玄武医院的院长了。
    姓乔，名明玉，是京城数十家医院中，唯一的一位女院长。
    “劳烦乔院亲自接应，我们受宠若惊。”
    林霄微笑起身，与乔明玉浅浅握手，“其实依我的意思，我们这几个小角色，报完道自己去办理入住就好了。”
    乔明玉顿时笑的更加明朗。
    “那怎么行？”
    “你那几台手术我都看了，放在别处我不知道，但若是在我的玄武医院，已经能称得上数一数二。”
    “中医我不了解，但听韩老对你的评价，那更是充满了溢美之词，要不然，也不会破格请你成为中医赛区的大魔王人选，你说，这样优秀的医师，我岂能不亲自迎接？”
    听的出，她不是在刻意捧抬，而是发自真心的夸奖，郑秀宜几人闻言，亦是与有荣焉，情不自禁的挺起胸膛。
    林霄笑着摇摇头：“能在玄武排入前列，倒也不全是因为我手术做的不错，跟您麾下这些医师的水平，多少也有点关系。”
    这话一落，郑秀宜的脸色瞬息僵住。
    然后，飞快在桌下踢了林霄两脚，意在提醒他不要口无遮拦。
    “嗯？”
    乔明玉黛眉轻扬，“林医生这是话里有话啊，不妨直说，玄武之中哪一位医师，他的医术名不副实？”
    林霄耸耸肩：“估计不用我说，她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
    铃。
    果然，院长专属的座机随即响起。
    “程主任，有什么事么？”
    乔明玉不疑有他，但接听片刻，脸色就黑如锅底。
    甚至顾不得在林霄他们面前维持形象，冷声斥道：“你究竟怎么搞的，做个胃镜也能出这么大的意外，而且还是医委会的领导，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乔院，我知错了。”
    程仁静话音里已经带上哭腔，“林霄应该在您身边，您跟他说说，快点出手救救杰叔，我联系了几个急救医师，都说束手无策，而且，宁秘书也点名要林霄出手。”
    “我知道了，在我们赶过去之前，你一定要尽全力，保住王主任不要出事，否则，你也不用再待在这里了！”
    不愿再和程仁静多说，乔明玉最后告诫一句，便狠狠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内寂静若死，除了林霄目光玩味，郑秀宜他们多是被乔明玉愠怒的一面给震慑到了。
    不愧是京城唯一的女院长，乔明玉发起怒来，自有一股沛然的气场压制过来。
    深吸口气，乔明玉克制住怒意：“林医生，还有郑医生，首先我要为程仁静的无理取闹，向你们致以最诚挚的道歉，培养出这样的医生，是玄武医院的耻辱，我作为院长，更是有着不可逃避的责任，只是，人命关天，不容有失，还希望林医生你能放下恩怨，出手救人。”
    “乔院您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义不容辞。”
    林霄也毫无托词，径直起身。
    乔明玉似乎也没想到，林霄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一怔神的功夫，房门已经被打开，林霄的身影越走越远了。
    她这才回过神，抬脚追了上去。
    一是王成杰的身份实在特殊，这又是检查时的意外事故，她身为院长，当然要亲临现场，二是……
    她也想亲眼看看林霄是怎么治病的！
    不过数分钟时间，林霄几人便赶回体检中心。
    此刻的胃镜室，已经乱作一团。
    好几个急救医师围在床边，有的为氧气罩加压，有的帮王成杰提起下颌，而程仁静，正拿着一支粗注射针傻站在旁，比划半天，都不敢开启环甲膜穿刺术。
    “程主任，别犹豫了！”
    一名急救医师皱眉道，“病人的咽喉已经全被分泌物塞满，再迟一会儿，引发上呼吸道梗阻就更麻烦了！”
    程仁静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能不知道情况有多紧急吗，可那根胃管死死卡在杰叔的喉咙里面，即便她想做环甲膜穿刺，也根本没有下手的位置啊！
    这就像你开车过桥，可面前的，是特么一座独木桥！
    怎么过？！
    “针给我！”
    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彻耳边，没等程仁静回过神来，那支注射针就脱手而出。
    噗！
    清脆的穿刺声，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大家这才注意到，急救的队伍里多了一人。
    林霄这一针，精准无误的避开胃管，垂直刺入环甲膜，随即他迅速回抽，将其中的空气尽数抽出，这代表着穿刺成功，亦说明，对王成杰的初步抢救宣布成功。
    “扶好注射针，继续抽气。”
    俨然成了这里的指挥官，林霄一声令下，立即有人本能般接过了注射针。
    而林霄，手腕一抖，便拿出他的针包，几支纤毫毕现的银针，瞬息落入了王成杰的喉部穴位。
    敢用针灸，实施喉痉挛急救？！
    顷刻，众人都猜到了林霄的身份。
    意外同时，也有人提出质疑：“再刺一根气管导管针，为呼吸建立通路，岂不更好？”
    “你行你上！”
    林霄一句话丢过去，对方直接缄默了。
    现场唯一能做到环甲膜穿刺的就是林霄，连他都不敢动气管导管针的念头，旁人又哪有这个本事！
    也只有打打嘴炮的份了！
    随着银针一支支刺入，王成杰紧闭的喉咙，似乎膨胀起来，吸附在胃管上的喉部肌肉，也重新变得松弛下来。
    噗。
    那根要命的胃管，终于被林霄取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程仁静像是从持续高温的桑拿房中逃了出来，浑身的热汗都发了出来。
    可偏偏，林霄在这时丢来一句。
    “就这？！”
    短短两个字，却像尖锐的匕首，把程仁静刺的千疮百孔！

 第二百二十章 中医国术，未来可期（终章）！

    从玄武医院离开，林霄几人迅速办理入住，而后，便去了胡婷说的小龙虾馆。
    酒足饭饱，每个人都是心满意足的返回。
    可刚要回房，林霄的动作就顿住。
    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走廊的对面，朝着自己走来。
    那女孩看看手中的房卡，又看看两旁的房号，应该是迷路了。
    下一刻，女孩终于察觉到林霄的存在，两人的视线相撞。
    “啊，是你！”
    女孩眼神亮起，脚步也加快许多，但来到林霄面前时，她的脸色蓦然又闪过绯红，“真对不起，之前在飞机上吃了你的巧克力……”
    林霄笑着摆摆手：“一块巧克力而已，没什么好道歉的。”
    “不，应该的。”
    说完，女孩从包包中取出属于她的巧克力，递到了林霄面前，“这个赔你。”
    林霄本想推辞，但看女孩神态认真，也坦然一笑，把它拿在手中。
    而后想起了什么，林霄问：“刚才你是在找你的房间吗？”
    “对啊，我第一次一个人住在外面，不知道该怎么找。”
    “房号多少？”
    “2803。”
    林霄顿时愣住。
    因为他的房号是2802，这女孩恰好住在他的隔壁，而且，白天他听乔院长说过，这次参加柳叶杯的选手，其房间号都是连号，换言之，这女孩赶来京城，也是要在柳叶杯上大展身手。
    等等。
    女孩是在海云市登机，那她不就是……
    猜到她的身份，林霄不由笑了：“原来你就是海云市那座中医世家的选手。”
    “嗯？”
    女孩意外的点点头，“你是？”
    “我叫林霄，是海云中心医院的医生，也是这次西医赛区的选手。”
    “原来你就是林……”
    女孩星眸闪烁，似乎这名字对她来说，充满着难以名状的魅力，随后，她突然又想起什么，轻轻敲在白嫩的额头，“在飞机上，我竟然还有模有样的给你治病，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太丢人了。”
    林霄微笑摇头：“怎么会，你那个香囊很妙，而且你的诊断也非常精准，很令人受用。”
    “真的吗？”
    女孩所在的家族，原本隐世不出，只有在亲友生病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出手，对于外界，几乎是不管不问。
    理由很简单，他们并不认可现代医学。
    不论西医，还是变了味的中医，在他们藏医的眼中，都算不上真正的医术。
    直到前不久，他们听说海云市出现了《天圣玄针》，这才发觉，现代中医里面也出现了了不得的人物，这才决定出山，会一会当今中医，颇有几番华山论剑的味道。
    而最好的擂台，无异于柳叶杯的中医赛区了。
    想到这里，女孩的眉心蓦然又凝重下来。
    “我不理解。”
    她很认真的盯着林霄，义愤填膺的口吻说道，“你的针法可是《天圣玄针》啊，不论初赛还是复赛，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可为什么决赛的名单里面没有你！”
    林霄咳咳两声，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肯定是那些老家伙不想被你这样厉害的新人踩在脚下，才故意用潜规则把你踢出名单，我听家里大人说过，如今的中医界看似越来越正规，但实际上已经烂透了，都是些德不配位的人在掌握权势！”
    说到后面，女孩甚至挥起粉拳，怒气越来越盛，“反正我也见到你本人了，干脆退赛好了，反正我心目中的对手，也就只有你一人。”
    这姑娘竟真的掏出手机，打给了柳叶杯的赛委会。
    “喂，是赛委会么，我是海云市柳家的柳红妆，我想退赛……”
    “你别冲动啊！”
    林霄吓了一跳，忙把手机抢了过来，干笑的说，“她这是喝多了胡说八道呢，你们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好的，真是不好意思！”
    听着对面不耐训斥的声音，林霄汗颜的挂掉电话。
    擦了擦冷汗，无奈道：“你是叫柳红妆是，看着年纪不大，主意也太大了，你的家族若是知道你随意退赛，还不得跑来中心医院把我剐了啊！”
    “不会的。”
    柳红妆无所谓的摆摆手，“我家大人说了，这次参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击败你。”
    林霄：“……”
    按理说，他们都是海云市人，应该同仇敌忾才对，这姑娘怎么专挑着自己人背刺呢！
    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呼吸，林霄也只好道出实情：“是这样的，我受韩老邀请，将以大魔王的身份出现在决赛赛场，所以，退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并不是被什么人陷害，现在的中医界……其实也还不错。”
    尽管他也在中医界看过太多的不公与乱象，但他并不向柳家一样。
    他还抱有希望。
    “大魔王？”
    柳红妆回味了一下这个字眼，终于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这名字听着挺霸气的，等我参加决赛时，也要给自己起一个响亮的名字，就叫屠龙少女，你觉得怎么样？”
    屠龙？
    林霄的脑门再次爬满冷汗。
    先有韩凤君给他定位大魔王，再有少女柳红妆把他视作恶龙……
    他这是得罪谁了么！
    苦笑两声，林霄也不想打消她的积极性：“还不错，那就祝愿你到时候能屠龙成功！”
    “不用到时候。”
    “嗯？”
    “我都见到活人了，干嘛还要等到决赛。”
    柳红妆一把拉住林霄的手腕，走进自己的房门，不由分说，就坐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来。”
    好在林霄早已在花丛中生活数日，也算见过了各种人间绝色，不然真的要被柳红妆给吓出来心脏病。
    他尽力稳着心神，问道：“来，来什么？”
    “试针啊。”
    柳红妆理所当然的说，“你就当我是你的病人，把《天圣玄针》尽管用在我的身上。”
    哦，误会了啊？
    林霄暗暗腹诽一句，随后拿出针包，一针一针，刺在柳红妆白皙的手臂、大腿之上。
    这姑娘也确实生猛，当她发现露出的部位不够多时，径直就掀起了裙摆，几乎把她那贴身的衣物，都展露在林霄面前。
    但，林霄没有丝毫邪念。
    他们就这样一人持针，一人受针，沉默切磋。
    直到柳红妆露出惊叹神色，赞叹开口：“这几针真是太妙了，特别是配合着你的内气，仿佛一支银针下面，还能延伸出无数的银针，我这次出门果然没错，林霄，你简直太棒了，你知道吗？”
    “呃，虽然是在夸我，但总感觉怪怪的。”
    林霄汗颜一笑，随后收起针包，道，“还有几式针法，等到决赛的时候再拿给你看。”
    “行啊。”
    柳红妆点点头，而后，突然想起什么，指着她丢在沙发上的包包，“帮我把那个拿过来。”
    接着，她从包包中取出那枚香囊，递到了林霄手中。
    “以前我觉得藏医的手段也很神奇，但在你面前，就有些拿不出手了，好在我还有这个。”
    “这香囊里，共有七七四十九种药物，效果呢就不跟你吹嘘了，你应该也嗅的出来。”
    “从今天起，我就把它托付给你了，算是给我演示针法的谢礼，你可一定要善待它。”
    回想起在飞机上，香囊带给自己的沁香，林霄顿有几分意动。
    于是，他也不再推辞，爽快的接过香囊。
    “行。”
    林霄笑道，“那我们决赛见了。”
    “决赛见！”
    从柳红妆的房间出来，林霄手机突然响起，是老师秦南山的电话。
    甫一接通，秦南山便佯装怒意的问道：“臭小子，到了京城都不知道跟老师报个平安，瞧给你翅膀硬的啊！”
    “呀，真给忘了。”
    林霄汗颜一笑，连连道歉，“在玄武医院发生了一点事情，就把您这边给忘个一干二净。”
    “行了，我都听郑主任说了。”
    笑呵呵的跳过这个话题，秦南山话锋一转，“怎么样，柳叶杯的选手都见到了？”
    林霄回过头，再次看向2803的房间。
    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虽然还没有全部见到，但我感觉，我们的中医国术，未来可期！”

 第二百二十章 中医国术，未来可期（终章）！

    从玄武医院离开，林霄几人迅速办理入住，而后，便去了胡婷说的小龙虾馆。
    酒足饭饱，每个人都是心满意足的返回。
    可刚要回房，林霄的动作就顿住。
    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走廊的对面，朝着自己走来。
    那女孩看看手中的房卡，又看看两旁的房号，应该是迷路了。
    下一刻，女孩终于察觉到林霄的存在，两人的视线相撞。
    “啊，是你！”
    女孩眼神亮起，脚步也加快许多，但来到林霄面前时，她的脸色蓦然又闪过绯红，“真对不起，之前在飞机上吃了你的巧克力……”
    林霄笑着摆摆手：“一块巧克力而已，没什么好道歉的。”
    “不，应该的。”
    说完，女孩从包包中取出属于她的巧克力，递到了林霄面前，“这个赔你。”
    林霄本想推辞，但看女孩神态认真，也坦然一笑，把它拿在手中。
    而后想起了什么，林霄问：“刚才你是在找你的房间吗？”
    “对啊，我第一次一个人住在外面，不知道该怎么找。”
    “房号多少？”
    “2803。”
    林霄顿时愣住。
    因为他的房号是2802，这女孩恰好住在他的隔壁，而且，白天他听乔院长说过，这次参加柳叶杯的选手，其房间号都是连号，换言之，这女孩赶来京城，也是要在柳叶杯上大展身手。
    等等。
    女孩是在海云市登机，那她不就是……
    猜到她的身份，林霄不由笑了：“原来你就是海云市那座中医世家的选手。”
    “嗯？”
    女孩意外的点点头，“你是？”
    “我叫林霄，是海云中心医院的医生，也是这次西医赛区的选手。”
    “原来你就是林……”
    女孩星眸闪烁，似乎这名字对她来说，充满着难以名状的魅力，随后，她突然又想起什么，轻轻敲在白嫩的额头，“在飞机上，我竟然还有模有样的给你治病，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太丢人了。”
    林霄微笑摇头：“怎么会，你那个香囊很妙，而且你的诊断也非常精准，很令人受用。”
    “真的吗？”
    女孩所在的家族，原本隐世不出，只有在亲友生病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出手，对于外界，几乎是不管不问。
    理由很简单，他们并不认可现代医学。
    不论西医，还是变了味的中医，在他们藏医的眼中，都算不上真正的医术。
    直到前不久，他们听说海云市出现了《天圣玄针》，这才发觉，现代中医里面也出现了了不得的人物，这才决定出山，会一会当今中医，颇有几番华山论剑的味道。
    而最好的擂台，无异于柳叶杯的中医赛区了。
    想到这里，女孩的眉心蓦然又凝重下来。
    “我不理解。”
    她很认真的盯着林霄，义愤填膺的口吻说道，“你的针法可是《天圣玄针》啊，不论初赛还是复赛，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可为什么决赛的名单里面没有你！”
    林霄咳咳两声，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肯定是那些老家伙不想被你这样厉害的新人踩在脚下，才故意用潜规则把你踢出名单，我听家里大人说过，如今的中医界看似越来越正规，但实际上已经烂透了，都是些德不配位的人在掌握权势！”
    说到后面，女孩甚至挥起粉拳，怒气越来越盛，“反正我也见到你本人了，干脆退赛好了，反正我心目中的对手，也就只有你一人。”
    这姑娘竟真的掏出手机，打给了柳叶杯的赛委会。
    “喂，是赛委会么，我是海云市柳家的柳红妆，我想退赛……”
    “你别冲动啊！”
    林霄吓了一跳，忙把手机抢了过来，干笑的说，“她这是喝多了胡说八道呢，你们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好的，真是不好意思！”
    听着对面不耐训斥的声音，林霄汗颜的挂掉电话。
    擦了擦冷汗，无奈道：“你是叫柳红妆是，看着年纪不大，主意也太大了，你的家族若是知道你随意退赛，还不得跑来中心医院把我剐了啊！”
    “不会的。”
    柳红妆无所谓的摆摆手，“我家大人说了，这次参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击败你。”
    林霄：“……”
    按理说，他们都是海云市人，应该同仇敌忾才对，这姑娘怎么专挑着自己人背刺呢！
    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呼吸，林霄也只好道出实情：“是这样的，我受韩老邀请，将以大魔王的身份出现在决赛赛场，所以，退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并不是被什么人陷害，现在的中医界……其实也还不错。”
    尽管他也在中医界看过太多的不公与乱象，但他并不向柳家一样。
    他还抱有希望。
    “大魔王？”
    柳红妆回味了一下这个字眼，终于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这名字听着挺霸气的，等我参加决赛时，也要给自己起一个响亮的名字，就叫屠龙少女，你觉得怎么样？”
    屠龙？
    林霄的脑门再次爬满冷汗。
    先有韩凤君给他定位大魔王，再有少女柳红妆把他视作恶龙……
    他这是得罪谁了么！
    苦笑两声，林霄也不想打消她的积极性：“还不错，那就祝愿你到时候能屠龙成功！”
    “不用到时候。”
    “嗯？”
    “我都见到活人了，干嘛还要等到决赛。”
    柳红妆一把拉住林霄的手腕，走进自己的房门，不由分说，就坐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来。”
    好在林霄早已在花丛中生活数日，也算见过了各种人间绝色，不然真的要被柳红妆给吓出来心脏病。
    他尽力稳着心神，问道：“来，来什么？”
    “试针啊。”
    柳红妆理所当然的说，“你就当我是你的病人，把《天圣玄针》尽管用在我的身上。”
    哦，误会了啊？
    林霄暗暗腹诽一句，随后拿出针包，一针一针，刺在柳红妆白皙的手臂、大腿之上。
    这姑娘也确实生猛，当她发现露出的部位不够多时，径直就掀起了裙摆，几乎把她那贴身的衣物，都展露在林霄面前。
    但，林霄没有丝毫邪念。
    他们就这样一人持针，一人受针，沉默切磋。
    直到柳红妆露出惊叹神色，赞叹开口：“这几针真是太妙了，特别是配合着你的内气，仿佛一支银针下面，还能延伸出无数的银针，我这次出门果然没错，林霄，你简直太棒了，你知道吗？”
    “呃，虽然是在夸我，但总感觉怪怪的。”
    林霄汗颜一笑，随后收起针包，道，“还有几式针法，等到决赛的时候再拿给你看。”
    “行啊。”
    柳红妆点点头，而后，突然想起什么，指着她丢在沙发上的包包，“帮我把那个拿过来。”
    接着，她从包包中取出那枚香囊，递到了林霄手中。
    “以前我觉得藏医的手段也很神奇，但在你面前，就有些拿不出手了，好在我还有这个。”
    “这香囊里，共有七七四十九种药物，效果呢就不跟你吹嘘了，你应该也嗅的出来。”
    “从今天起，我就把它托付给你了，算是给我演示针法的谢礼，你可一定要善待它。”
    回想起在飞机上，香囊带给自己的沁香，林霄顿有几分意动。
    于是，他也不再推辞，爽快的接过香囊。
    “行。”
    林霄笑道，“那我们决赛见了。”
    “决赛见！”
    从柳红妆的房间出来，林霄手机突然响起，是老师秦南山的电话。
    甫一接通，秦南山便佯装怒意的问道：“臭小子，到了京城都不知道跟老师报个平安，瞧给你翅膀硬的啊！”
    “呀，真给忘了。”
    林霄汗颜一笑，连连道歉，“在玄武医院发生了一点事情，就把您这边给忘个一干二净。”
    “行了，我都听郑主任说了。”
    笑呵呵的跳过这个话题，秦南山话锋一转，“怎么样，柳叶杯的选手都见到了？”
    林霄回过头，再次看向2803的房间。
    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虽然还没有全部见到，但我感觉，我们的中医国术，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