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医妃:我靠空间带飞全家》 第1章 告御状 “快来人啊,王妃投湖了,救命啊!” 这是尹千穗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王妃,您醒醒啊。” “娘亲,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娘亲。” “王妃醒来后,立刻来禀报。” 周围嘈杂的声音争先恐后地往尹千穗的脑子里钻,吵得她心烦意乱。 她一脸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大大的人脸,只见这人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脸上眉头紧锁,双眼含泪,嘴唇发白,身上是一套颜色浅淡的古装。 “王妃,您终于醒了。王爷已经在战场上为国捐躯,您可不能再出事了。” “是啊,王妃。咱们整个王府就靠您撑着了,奴婢知道您对王爷的感情深厚,但是您也不能丢下小主子就这么走了呀,他们才四岁啊。” 尹千穗根本听不懂眼前这几个古人说的话,什么王爷王妃?我不是飞机失事,和飞机上的所有人一起坠入海底了吗? 想她21世纪古武隐世家族中医武双绝的天才少女竟然碰上了这样的死法,有句话说得真对: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先来。 尹千穗想坐起来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想到刚动一下,脑袋上就传来了一股针扎一般剧烈的疼痛。 随之而来的一段段破碎记忆,纷纷涌进她的脑海当中,接收完原主的记忆后,尹千穗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尹千穗穿越了! 她穿成了一个丈夫刚死的寡妇王妃。整个王府中,上有哭瞎了眼的柔弱婆婆,下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团子,中间还有个昏迷不醒的重伤小叔子。 别人穿越都是和王爷或者皇上比翼双飞,她这穿成寡妇是什么情况啊,而且连孩子都有了,还是两个,这简直是地狱开局嘛! 原主大量的记忆险些把尹千穗的脑袋撑爆,“嘶”尹千穗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旁边的春华见状立马把她按回床榻上。 春华、夏蝉、秋实、冬雪是王妃的陪嫁丫鬟。 “王妃,您是不是想见小主子了,奴婢这就让他们进来,您好好躺着休息。” 说罢,秋实就带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到她身边。 眼前这两个小团子的样貌身高和体型相差无几,只有衣着不一样,哥哥傅鸿玙穿着气宇轩昂的长袍,妹妹傅元玥穿着活泼可爱的罗裙,俩人是一对龙凤胎。 谁知,这两个小团子一见到她就嚎啕大哭,其中的女孩子还边哭边奶声奶气地说。 “娘亲,你不要玥儿和哥哥了吗?他们说我们以后没有爹爹了,现在连娘亲都要抛下我们了吗?是不是玥儿惹娘亲生气了,玥儿以后一定乖乖听娘亲的话,娘亲不要抛下我们好不好。” 尹千穗本来就是家族里的孩子王,初见这两个小团子就被他们的外表给俘获了。现在两个小团子还在她面前落泪,更是把她的心都萌化了。 尹千穗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两个团子的头,轻声安慰道:“娘亲怎么会抛下你们呢,娘亲只是生病了,你们乖啊,娘亲养养就好了。” 尹千穗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既然自己占了人家的身子才得以续命,那原主的责任她也会担起来,她会帮她照顾好孩子,撑起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尹千穗感觉到身体一阵轻松,头也不像刚才那么疼了。看来是原主听到尹千穗的承诺,最后残存的意识也放心消散了,将整个身子完全交给了她。 尹千穗好不容易才把俩个小哭包的泪水给劝回去,夏蝉就从门外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王妃,不好了。外头来人说要查封咱们王府……咳咳咳”后面的话被夏蝉的咳嗽声堵在了喉咙里。 尹千穗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坏事临门了,连忙在春华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再吩咐冬雪给夏蝉倒杯茶,一边看着夏蝉喝茶,一边问。 “你别急,缓一缓说清楚,谁要来查封王府,用的什么理由?” 夏蝉一杯茶下肚,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回王妃,奴婢送大夫出去后,回来路过客厅,听到里面有人说,这次朝廷跟戎狄打仗战败是因为咱们王爷通敌叛国,还说要查封咱们王府,奴婢就立刻回来禀报了,不知道里面是哪位大人。” “娘亲,爹爹不可能叛国。” “是啊,娘亲,爹爹一直教育我说,咱们战王府世代报国,哪怕马革裹尸还,也不能做令祖辈蒙羞的事。虽然玙儿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但是玙儿知道朝廷里谁都有通敌叛国的可能,我们家绝不可能。” “就是,就是,我们家不可能通敌叛国。” 两个奶团子都是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争先恐后地跟尹千穗解释,生怕娘亲被别人骗了。 “嗯嗯,娘亲相信你们,也相信爹爹,我们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俩孩子还只是单纯的不相信这种事,但穿越过来的尹千穗知道,通敌叛国这种罪名一旦落实,那是满门抄斩甚至凌迟的大罪。 尹千穗绝不能让这样的罪名落在战王府的头上! “春华,帮我更衣梳妆,战王尸骨未寒,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急不可耐想把锅扣在战王府的头上。” 春华等人连忙应是,整理好之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前厅走去。 尹千穗刚一进门就看见老王妃坐在上首默默垂泪,她的左手方坐着一位面白无须的阴柔男子,手里还端着茶盏细细品着,看见尹千穗进门,就用眼睛瞟了一下,身体却没有一丝挪动的意思。 尹千穗让四个丫头守在门外,带着两个宝宝走到老王妃身边,先行了一礼。 “给母亲问安。” “给祖母问安” 尹千穗出声之后,老王妃才意识到屋子里多了几个人,一脸关切地拉着尹千穗的手,让她在身旁坐下。 “你们都来了,你身体可好些,快坐下来说。” “我们都好好的。母亲,我是听说有人说我们家通敌叛国,就想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这种话也能信口胡诌出来。” “这位就是战王妃,战王通敌叛国是事实,但陛下念及战王府往日为国做出的贡献,开恩留下战王府女眷性命,只没入奴籍。” “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污蔑战王府?”尹千穗像是才看到有这么个人,语气中夹杂着不屑。 “我乃天子近侍李德福,此番……” 李德福被尹千穗不屑的语气激起了几分怒气,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尹千穗打断了。 “原来是个阉人。” 李德福是陛下面前的人,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瞬间怒不可遏。 “你!战王叛国是事实,有书信为证,容不得你抵赖。” 尹千穗听到书信眉毛一挑,有些惊疑。 “书信何在?” 李德福从怀中取出书信,走到尹千穗身边,将书信拿在手中立着给尹千穗看。 “喏,看。” 尹千穗站起身来看信,一看完书信就笑了,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凌厉的眼神扫向李德福。 “可还有别的证物?” “这可是战王和戎狄首领的交流书信,哪里还需要别的证物!” 李德福受不住尹千穗的眼神,后退一步又故作镇定。 “那可有相关证人证词?” “战王亲信都随着战王的死下落不明,旁的人又怎能知晓!” 尹千穗往前一步,李德福再往后退,额头开始冒汗。 “那就是没有咯?” “这书信完全可以证明战王和戎狄交往甚秘,必定是战王通敌叛国,才使得这场战役大败!” 尹千穗步步紧逼,李德福被尹千穗问得满头大汗,却又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只能重复的强调书信。 “你一没有证人证词,二没有可信证物,想凭借区区一封仿冒的书信就想把通敌叛国的帽子扣在战王府的头上?真是痴人说梦!” 尹千穗质问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屋内的老王妃和两个小团子被惊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屋外的几个丫鬟也睁圆了眼睛。 这是我那柔弱不能自理,昨天还为夫殉情的媳妇? 这是我们那整日以泪洗面,只知诵经念佛为父亲求平安的母亲? 这是我们那自小娇弱温婉,从不大声说话的小姐? 尹千穗不知道自己和李德福的交锋震惊了身边所有的人,她转向屋外大声唤人。 “府卫何在?” “府卫在此,听从王妃吩咐。”府卫统领阎涛立马带人上前回复。 府卫们早就看这个一直污蔑战王的人不爽了,只是主子没吩咐,他们也不好擅自动手。 “把这假传圣旨,污蔑战王府的腌臜小人给本王妃捆了。” “遵命。” “你敢捆我?我是天子近侍,我是奉……”不等李德福说完,府卫中就有人抄起旁边洒扫小丫头手中的抹布往他嘴里塞。李德福感受到嘴里传来的酸臭怪味,没挺住直接晕倒了。 李德福带来的人见状想救人,也被府卫们一并撂倒后捆了起来。府卫们将李德福的人全部捆起来,团到了一堆。随后阎涛出列,走到尹千穗面前询问。 “还请王妃示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尹千穗沉吟了一下,眯起双眼,“其他人关进柴房严加看管,带上李德福,咱们去告御状。” “遵命。”? 第2章 凌迟 老王妃一听尹千穗要去告御状,蹭的一声站起来,走到尹千穗身边,指着李德福对她说。 “你要去告御状?你可知他……” “母亲,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才必须告御状,他连一件像样的证物都没有就敢说泽启叛国,定是看如今战王府中泽启战死,泽鸣昏迷,摆明了欺负战王府无人做主,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罢了。只有把事情闹大了,我们战王府才有一线生机。” 老王妃只想着息事宁人,却不知树欲静而风不止,尹千穗必须将其中的道理掰开细细说给她听。 “戎狄扣边,泽启战死,泽鸣昏迷,这一战北魏败了。此刻朝中大臣定然忙于求和,无暇顾及其他。他是算准了时间才挑起了事端,母亲您不知道昨天并非是我主动投湖,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尹千穗接收的记忆显示,昨天她确实是被人推下去的,只是没看清是谁。 “您想想,要是我真被人害死了,他再按一个畏罪自杀的名头在我身上。他不就可以利用书信和我的死把叛国的罪名死死地扣在战王府头上,你们届时该如何辩驳?” 尹千穗的话在老王妃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如果尹千穗的假设成真,届时整个王府只剩自己这个老婆子和孙子孙女三人相依为命,孙子孙女还那么小,哪里能想到什么辩驳的方法,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别说辩驳,怕是连证物的真假都分辨不出来。 “你有把握吗?要知道,他可是……” “母亲,只要咱们把事情传扬出去,告诉大家,为北魏捐躯者,遗孀不得善待。战争刚结束,此言必定激起民愤,群情激奋之下,他只要还想要自己的名声,就一定会还我们清白。” 虽然尹千穗没有指名道姓明确的表示那个他是谁,但是两人都知道他并不是指眼前的李德福,而是他背后的主子——北魏皇帝。 尹千穗心里明白,北魏皇帝不过是认为战王府只剩下孤儿寡母,古代女子又不通时事,才会使得给战王府定的罪名破绽百出。 毕竟这时代的女子容易被人一吓唬就不知所措,他可以威胁、哄骗、利用她们伪造口供甚至伪造物证,有了这些之后就把她们全杀了,恐怕这污名战王自己回来都洗不掉。 可惜,她尹千穗不是养在内宅的无知妇人! “阎涛,春华你们立即召集府中人手,除了照顾二爷的,都去散播为北魏捐躯者,遗孀不得善待的言论,去问问以前有没有战士遗孀受欺负的事情,引导百姓们去谈论。告诉大家战王遗孀要为天下所有的遗孀告御状鸣不平。” 阎涛和春华领命下去安排事情。 尹千穗把老王妃扶回房间之后,回去换上王妃朝服,准备出发。 “娘亲,我们也想去,我们一起帮娘亲说服皇伯伯。” 两个小家伙一路跟着尹千穗,直到尹千穗准备出门的时候才说话。 “娘亲知道,玙儿和玥儿都是乖孩子,很想帮母亲对不对,但是祖母一个人在府里也需要人照顾,你们帮娘亲照顾好祖母好不好?” 尹千穗知道这是一场硬仗,带着他们怕是分不出精力照顾了,就蹲下来劝说。 “好,那我们和祖母在家里等你回来,娘亲放心,我们会照顾好祖母的。” “娘亲要早一点回来哦,玥儿会想娘亲的。” 哥哥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尹千穗郑重承诺;妹妹则奶声奶气地叮嘱尹千穗要早点回来。 尹千穗看着两个团子的模样忍俊不禁。 “好,娘亲办完事情一定早早回来,不会让我的玙儿和玥儿等太久的。” 尹千穗说完这话,两个小团子左右夹击,唧一声亲在了尹千穗的两个脸蛋上,把她都亲楞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奶团子啊。 尹千穗和两个奶团子吻别之后就开始干正事了。 尹千穗穿着王妃朝服,带上已经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李德福,往登闻鼓的方向走去。她没有选择坐轿子,而是牵出了一匹马,把李德福用绳子拴在马上,自己翻身上马,一路悠哉悠哉地走着。 她要让流言先飞一会儿! 从王府到登闻鼓的路程并不是很近,再加上尹千穗有意拖延,于是战王妃要为天下遗孀敲登闻鼓告御状的消息飞速传开,越来越多的人跟在她身后准备看热闹。 尹千穗来到登闻鼓前,翻身下马走上台子,转身看着台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她嘴角一勾,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乡亲们,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尹千穗运用古武发声技巧,将声音扩大,双手放在身前往下按,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战王妃。”人群中有人回答。 “不,今天我站到这里并不是以一个王妃的身份,而是一个遗孀罢了。” “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在很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国家被人侵占,侵占者要屠杀一部分人。” “他们杀官员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官员; 当他们杀工会分子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人; 当他们杀本地人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本地人; 随后他们向天主教徒而来我没说话,因为我是新教徒; 当他们杀我的时候没有人说话,因为已经没有人了。” “乡亲们,你们愿意成为无人为你发声之人吗?” 尹千穗一番声情并茂地念出了这首经典的诗作,为了让大家听懂就加了一点改编,果然底下百姓们的情绪激动起来。 “不愿意。” “怎么可能!” “俺二虎如果遇到这样的事一定为他们发声。” 尹千穗看着百姓们群情激奋,继续添柴加火。 “乡亲们,戎狄犯境,有多少北魏好男儿远赴战场,为了国家为了亲人,虽死不悔。可是现如今,英雄之血尚未冷,他们的遗孀就要被人置于死地,乡亲们,大家告诉我,这是正确的事情吗?” “不对。” “不对。” …… 百姓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大家都知道,我战王府世代忠贞,不知道有多少男儿战死沙场才换得战王这一称号。” “今日,我丈夫为国献身,他的家人却被这无耻小人泼脏水。焉知明日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大家的头上,大家想想,当你的父亲、丈夫、儿子一心为国,自己一家却遭人陷害,自己能忍吗?” 尹千穗要在百姓面前坐实战王府无辜受冤的事实,再推己及人,激发百姓们共情,换取他们的支持。 “忍不了!” “谁敢这么对我二虎的家人,我一定打死他!” “就是,不能忍!” 百姓们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地表达自己。 “我等支持战王妃,为天下遗孀讨公道!” “我等支持战王妃,为天下遗孀讨公道!” “我等支持战王妃,为天下遗孀讨公道!” 不知是谁开的头,现场百姓们纷纷跟着高呼起来。 尹千穗看着底下百姓,估摸着这会儿现场的消息应该已经穿到宫中了,转身拿起鼓槌。 “咚——咚——咚——”鼓声一下一下地响起,响彻整个现场,响在了现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尹千穗手都敲地有些酸了,终于等到皇帝派来的人。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内宫禁军服饰的男子,他叫停了尹千穗,然后拿出了一块黄色绢帛,开始对着全场的人念。 “陛下令:朕,惊闻战王遗孀无辜受屈,心甚怒之。传战王妃进宫面圣,待朕查明缘由,绝不姑息。朕已严令府衙,将士们为国捐躯,天下任何胆敢欺辱其遗孀者,必定严惩不贷。” 百姓们听见陛下两个字的时候就跪在了地上,里面有读书识字的人向周围的人解释陛下的意思,大家听懂后高呼:陛下圣明。 北魏皇帝的反应和尹千穗预料的差不多,尹千穗也把表面功夫做足了,朝着皇宫的方向对陛下谢恩后,就带着李德福进宫了。 尹千穗牵着李德福跟着皇帝的人一路走进宣政殿,殿上坐着一位身穿明黄五爪龙袍的男子,想来这就是北魏皇帝了。 “臣妇拜见陛下,陛下万岁永康,求陛下为臣妇做主。” 尹千穗面上可不能被人挑出错处,见到皇帝直接大礼参拜。 “王妃免礼,赐座。别怕,你有何冤屈只管向朕说来,朕必定为你主持公道。” 皇帝没有半点恼怒的神色,好像是真心想为她做主一般。尹千穗也没有下跪的爱好,顺势就坐了下来,只留李德福一人跪在殿中。 “陛下容秉,战王兄弟遵陛下令镇守边疆,如今泽启战死沙场;泽鸣又昏迷不醒,九死一生。整个战王府就只剩下我们几个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可还是有人容不下我们。” “竟有此事?你细细说来。” 尹千穗语气悲怆,皇帝听后也流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今日府中有人上门,假传陛下旨意,污蔑战王通敌叛国,意图灭我战王府满门,求陛下明察。” “你怎知是污蔑呢?” 皇帝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个问题。 “陛下,臣妇虽是无知妇人,但是战王府世代英烈,泽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况且此人口口声声想把叛国的罪名按在泽启头上,手里却毫无证据,只有一封仿造泽启字迹伪造的书信,信上连个泽启的印信都没有,这不是空口白牙,血口喷人吗?” 尹千穗指着殿中的李德福,装作一副丈夫被人污蔑,妻子帮丈夫辩驳的激愤样子。 “朕问你,除了那书信,你可有其他证据?” 皇帝似乎被尹千穗说服了,吩咐身边的人把李德福口中的布条取出来。 “奴才……没有。”李德福哪里拿得出来其他的证据,就连这封书信都是贵妃娘娘给他的。 “大胆!你竟敢污蔑战王。说,你的幕后主使是谁?” 皇帝一拍龙椅的扶手,李德福吓得身子一颤。暗含怒气的问话更是让李德福止不住地冒汗。 李德福心想:信是贵妃给的,口谕是陛下您亲自下的,这会儿问我幕后主使不就是让我抗下这口黑锅吗? 但是李德福也不敢不抗啊,于是他狠狠地咬了咬牙。 “没有人指使奴才,一切都是奴才一个人的主意。” “在陛下面前还敢撒谎,你一个内宫宦官能跟战王有什么仇怨,值得你污蔑战王府,假传圣旨置整个战王府于死地?” 尹千穗听到李德福的话就乐了,想牺牲李德福一个就把这事儿遮掩过去,那不能够! “奴才……奴才……” 李德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不自觉地看向皇帝,只见皇帝眼光如刀,仿佛在警告他不该说的话都咽到肚子里去。李德福又低下头,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是……是奴才小时候被战王罚过,所以一直怀恨在心,才做出这等蠢事。” “是吗?之前在府里,你说你是天子近侍,是奉陛下口谕行事,可有这回事。” 尹千穗不紧不慢,继续发难,皇帝一听这话疯狂咳嗽起来。 “咳咳,朕从未下过这样的口谕,你这奴才还不从实招来。” “是……是奴才假传陛下口谕。” 尹千穗见状就知道,李德福不可能供出真正的主使了,不过看北魏皇帝的表现,这件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那书信又是从何而来?” “也是奴才伪造的。” 李德福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精气神像是被抽干了似的,瘫坐在地上。 “陛下,既然这位李公公都认了,还望陛下还泽启和战王府一个清白。” “这是自然,朕相信泽启,他不可能会做出通敌叛国这种事,战王府都是清白的。” 尹千穗来整这么一出就是想要逼皇帝亲口认证战王府的清白,不然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来,烦不胜烦。 “臣妇代战王府众人谢过陛下,不过像李公公这样肆意欺辱遗孀的人还请陛下严惩,以安民愤。” 皇帝被尹千穗的话气个半死,民愤不都是你激起来的吗,还贼喊捉贼。但他还是按下心中的怒火,继续说。 “那依你之见,他该如何处置?” “不如,凌迟。”? 第3章 中毒 “陛下,陛下饶命!” 尹千穗说出凌迟之后,皇帝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李德福一听就磕头如捣蒜,大声求饶了。 “咳,他毕竟是个阉人,凌迟有碍瞻观,不如斩首示众好了。” 皇帝心想虽然李德福的全家都捏在自己手里,必定不敢背叛,但是皇帝也没把握李德福能不能扛过凌迟,万一在行刑过程中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话,岂不是会糟蹋他的名声。 “一切都听陛下的。” 尹千穗说凌迟本来就是恶心皇帝的,斩首示众正中她的下怀,她既能借此宣布战王府的清白,又能坐实自己遗孀发言人的地位,一举两得。 李德福面如死灰,毫无反抗任由禁军拖他下去。 尹千穗也起身告退,跟着走出了宣政殿,还没走远就听到宣政殿里面传出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宣政殿中原本端坐的北魏皇帝徐安义在尹千穗走出门后就再也坐不住了,他右手一伸把整个案桌上的奏折横扫在地,吓得殿内伺候的众人连忙跪地,生怕被皇帝注意到,成为出气筒。 徐安义还不解气,又把左手边的茶盏朝殿中扔去,精美的茶杯落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朕好不容易把他埋在了战场上,没想到战王妃又冒出来了。朕记得战王妃最是温和有礼,但是她今日行事和从前判若两人,为何没有人向朕禀报战王妃的变化?暗卫里查消息的人都死了吗?” 徐安义的暗卫也默默地跪在他身侧,一句话都不敢说。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查,给朕查,朕要知道这件事所有的前因后果!” “遵命”暗卫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这会儿陛下正在气头上,他去查东西暂时避避风头再好不过了。 尹千穗走到宫门口,见百姓们都在等她,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感动。虽然她是存了几分利用他们的意思,但是她说要为天下遗孀发声却并不完全是假话。要是以后真有被欺负的遗孀找上门,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百姓们看到尹千穗从皇宫里出来,纷纷议论起来。 “乡亲们,静一静,听我说。陛下明察秋毫,已经查明真相。陛下金口玉言战王府一家都是清白的,一切都是这个奸猾小人的污蔑,特令将这污蔑战王府的小人斩首示众。” “好,陛下圣明。” “我就说战王府是清白的,战王怎么可能叛国嘛。” 尹千穗话一传开,百姓们开始事后讨论分析。 “今日,我尹千穗代表战王府拜谢各位忠勇之人的仗义执言。我尹千穗在此发誓:今日为我发声者,来日若有需要,我也必会为她发声。” “战王妃” “战王妃” “战王妃” 百姓们见高高在上的王妃要给他们这些泥腿子行礼,纷纷避让。听到尹千穗的誓言纷纷为她叫好,俨然像是粉丝应援一样,高喊口号。 尹千穗在刑场边上亲眼看着李德福人头落地,鲜血淋漓的现场让她的胃里一阵翻涌,可她还是强迫自己不能闭眼。 因为她必须提醒自己,她不再生活在21世纪那个和平的国家里了,她现在生活的战王府,周围群狼环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今天李德福的下场也有可能是她、那个和善的老王妃甚至是那两个可爱的奶团子的下场。她不能退! 尹千穗回府的时候脸色有些差,战王府中的人连忙迎上来扶她进去,她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尹千穗这一下午没见到两个小团子还怪想他们的,估摸着该吃晚饭了,就让人把晚饭送到老王妃的院子里,她们一家人一起吃。 尹千穗走到老王妃的门口就听见里面两个团子的声音了。 “祖母,娘亲好厉害,我听夏蝉姐姐说外面有好多人喊战王妃呢。” “对啊对啊,祖母,夏蝉姐姐说娘亲把欺负我们的人砍了,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是啊,你们娘亲是厉害。但是你们娘亲今天肯定累坏了,玙儿玥儿你们要乖,不能去闹她知道吗?” 尹千穗听完两个小团子的话,瞪了夏蝉一眼,这小丫头还添油加醋的传话,什么叫她把人砍了,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夏蝉的脑门。 夏蝉被敲了一下,佯装吃痛,一脸无辜地看着尹千穗。 接着老王妃的话传出,尹千穗听着心里一暖,虽然老王妃柔弱怕事,但却是真心待她好,尹千穗对老王妃也多加了些真心对待,进门加入到聊天当中。 “母亲,我回来了。” “回来啦,快坐下,你可还好?” 老王妃第一时间就是关心尹千穗自己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一切都好,问题都解决了,再也不会有人污蔑我们家了。” 这话一说老王妃就放心了,旁边两个小家伙一听高兴得不得了,立马吹起了彩虹屁。 “好耶,娘亲真厉害。” “太棒了,娘亲威武。” 尹千穗一手一下,刮了下两个小团子的鼻梁。 “两个小鬼头,你们今天在家有没有好好听话呀。” “有啊有啊,我们乖乖听娘亲的话,在家陪着祖母,还去看了二叔呢。” 玥儿不等哥哥说话,迫不及待地数着自己做的事情。 二叔? 尹千穗今天一醒过来就遇上了大事忙得晕头转向的,又被斩首现场冲击,回府后一时间倒是把他给忘记了。 小团子们的二叔是尹千穗丈夫傅泽启唯一的弟弟傅泽鸣,边境一战后一直昏迷不醒,换句话说就是成了植物人。 “等会儿吃完晚饭,你们带娘亲也去看看二叔好不好?” “好”兄妹两个异口同声的回答。 提起傅泽鸣,老王妃有些闷闷不乐,还好晚饭很快就端上来了,两个小团子也和尹千穗打配合,一起逗老王妃,一时间整个氛围倒是没那么伤感了。 吃完饭后,尹千穗带着两个小团子就离开了老王妃的院子,在团子们的带领下见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傅泽鸣。 尹千穗叹了一口气,傅泽鸣才15岁,放在21世纪还在读初中,现在却在战场上搏命,成了植物人。随后她坐到床边,伸手搭上了傅泽鸣的脉搏。 尹千穗到底穿越过来的医武双绝的天才,虽然武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的,但是医术还是没问题。 然而傅泽鸣的脉搏跳动却让尹千穗心中一紧,她又看了看傅泽鸣的舌苔、胸口和足底终于确认了,傅泽鸣根本不是之前御医说的脑部受损导致的昏迷,而是中毒! 尹千穗发现傅泽鸣的脉搏血压体温都不正常,心率也是紊乱的,再根据他身体的特征,初步判断傅泽鸣应该是中了塔拉乌。解这种毒需要大量的阿托品,可是这个世界上哪儿去找这玩意儿啊。 尹千穗无奈只能吩咐秋实先去找一些黄芪,靠这个可以先缓解缓解,详细的解毒方案她得根据现有的条件回去好好想想。 尹千穗把两个小团子哄睡着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先洗个澡解解乏,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浴桶里面,尹千穗刚准备脱衣服,却发现左手手臂上有一个熟悉的彼岸花胎记,难道她的空间也跟过来了? 尹千穗用右手按在胎记上,闭上双眼,心中默想空间。尹千穗再一睁眼的时候果然进到空间里面了,空间变小了好多,以前十亩地大的空间现在还剩下一亩地不到,种着一些蔬菜水果和药草。 不过还好,这座三层楼高的竹屋还在,竹屋里放着尹千穗收藏的医书、武功秘籍以及最重要的备用药品,其中就有傅泽鸣需要的阿托品! 尹千穗当下也顾不得洗澡,整理好衣衫,直接就往傅泽鸣那儿去了,傅泽鸣此时刚服用完黄芪,仍旧昏迷着。 尹千穗不想和人解释空间的存在,就利用了一个视线死角,趁人不注意把阿托品注射进了傅泽鸣体内,没过多久傅泽鸣就有了反应。 “大哥……快走……不要!” 傅泽鸣呓语一会儿之后猛然睁开双眼,右手瞬间抓紧身边尹千穗的左手。 “大嫂!大哥呢?” “你醒了,别着急,你昏迷了半月了,刚刚清醒过来,不要激动。” 尹千穗的左手被捏得生疼,用力挣扎了一下才被放开,她见傅泽鸣情绪太激动,就没有马上告诉他真相,而是先安抚他的情绪。 “我昏迷了半个月?” 傅泽鸣松开右手,眉头皱起,嘴里喃喃道。怪不得他一觉醒来直接回到了王府了,原来他已经昏迷半个月了。 “你冷静下来了。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不要激动,好吗?” 尹千穗见傅泽鸣半晌没有说话,想他应该是冷静下来了。 “好,大嫂你说。” “你大哥战死了,尸骨无存。” “不可能,当时我们被一伙人救下来了。我伤重不能赶路,大哥只是轻伤,就先行和他们一起回京了。我在回京的路上还看到了大哥留下的标记,到京城边上我才旧伤复发晕过去的,大哥怎么会战死呢?不可能!” 这下轮到尹千穗诧异了,她一直以为战王傅泽启死在了战场上,战场上人员驳杂,战死沙场的人尸骨无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没想到却是在京城附近才失踪的。 与此同时,京郊的一处皇庄里,床榻之上一位剑眉星目的男子睁开了双眼。 徐安义,没想到我傅泽启从地狱里爬回来了。这一世,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第4章 巧合 尹千穗心底被傅泽鸣刚刚的那些话掀起了滔天巨浪,如果傅泽启没有战死沙场,那么是谁传回来他的死讯,他本人在京城边上失去踪迹,又是被谁给带走了呢? 尹千穗直接排除了是战王傅泽启本人想要销声匿迹的这种可能,因为傅泽启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 如果傅泽启平安回来了,或许会被降职,但是他战神的位置是没有人可以撼动的。如果他坐镇王府,像今天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泽鸣,你身上的毒刚刚才解,伤势也还没好,别着急,先躺下好好养伤。你放心你大哥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 “大嫂,大哥一定是被人挟持了,大哥武功那么高,能劫持大哥的人肯定不一般。” “我明白,我保证不会冲动行事,你先跟我说说救你们的那群人是什么人,你大哥怎么会跟他们先回京呢?” 尹千穗觉得傅泽启的失踪可能跟那群人有关,就让傅泽鸣先回忆回忆。 “大嫂,我也不知道,那天的事情是这样的。那一场战争,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大哥遭到了戎狄的埋伏,戎狄就好像知道我们会从那里经过一样。 我和大哥拼命厮杀才冲出了包围圈,一路上戎狄紧追不舍,一直追杀我和大哥,我们逃进了一个山谷中,没想到山谷里面正好有一群人。 我本来以为他们和戎狄是一伙的,没想到他们却帮我们一起把戎狄追兵给杀光了,还把自己带的伤药拿出来给我们包扎伤口。 后来,大哥和那一群人的首领单独说了些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大哥和他说完之后就下了决定。大哥就让我养一养身上的伤再走,他带着大部分人先回京。 后来我在回京的路上也确实看到了大哥留下的标记,到了京城近郊的时候,我身上旧伤复发不省人事,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回到了王府。 我一直以为大哥已经平安回京了。怎么会战死沙场呢?这根本不可能!” 尹千穗听了傅泽鸣的回忆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点,傅泽启是和那群人的首领单独说过话才决定提前回京的。 按照常理来说,傅泽启作为镇守边境的大将,北魏跟戎狄之间的战争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他不可能扔下边境的将士们,自己直接回京的。 除非,那个首领说的话让傅泽启无法拒绝,不得不扔下边境的大军,直接动身回京! 这种场景让尹千穗想起来了一个熟悉的故事,宋代岳飞岳将军也是被强令召回京都的,那个首领给傅泽启说的话会不会是皇帝的旨意呢? 尹千穗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事情了,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对。 今日尹千穗进宫面圣的时候见过北魏皇帝,虽然皇帝自以为隐藏得不错,但是尹千穗还是从皇帝的眼里看到了藏不住的杀意。 如果那群人是皇帝的人,根本没有必要救下傅泽启,皇帝应该更希望傅泽启直接死在战场上。 那群人救下了傅泽启兄弟二人,但是又没有把傅泽启真的送进了京城。 甚至如果尹千穗没猜错的话,傅泽鸣身上的毒也是那群人下的。 所以那群人只是想救下傅泽启一个人的性命,并且把傅泽启藏起来。 那群人背后的主子一定对傅泽启有特殊的情感! 尹千穗越想越觉得这极有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 “泽鸣,你知不知道你大哥的红颜知己?” 尹千穗的话题转换得太过突然,打了傅泽鸣一个措手不及,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大嫂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大嫂你放心,虽然大哥常年镇守边境,但是大哥从来没有什么红颜知己,他绝对不会背着大嫂干这种事情的。” 尹千穗看着傅泽鸣一本正经的帮傅泽启澄清,就差赌咒发誓来展示他大哥的清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带走你大哥的人可能跟你大哥有点不一样的关系,想问问有没有可能是男女之间的情感关系。” 尹千穗又接着把自己刚刚的猜测告诉傅泽鸣,傅泽鸣这才反应过来大嫂并不是怀疑大哥。 “大嫂,据我所知大哥从小受父亲教导,一心只想保家卫国,心里并没有什么风花雪月,就连大嫂你也是母亲给订的亲。 大哥和大嫂结婚后更是常年待在边境,每日不是跟这个副将去巡营,就是跟那个谋士去商讨边防,要不就是找我练武,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再说了,军营里面都是男人,那里会有什么红颜知己出没啊。” 尹千穗回忆了一下记忆里的傅泽启,他确实是一个满心满眼都只有事业的男人,哪怕跟她成亲,也只在京城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走了。 平日里只会送些书信问安,就连她生两个孩子的时候都没有回来过,只有每次过年的时候才会回京,但也是小住几天就回边境去了。 看来从这个点上不好找突破口,那就换一个。 尹千穗还注意到了,那群人出现在山谷的时间地点都很巧合,恰好就碰上了这两兄弟在被人追杀的场景,事情太巧了就不是巧合,而是蓄意谋划了。 尹千穗从目前自己知道的消息来分析,北魏皇帝是最想置傅泽启于死地的人,假设戎狄的埋伏不是巧合,那么就是皇帝自己在军队中的亲信有意将傅泽启的行军路线透露了出去。 救傅泽启的那群人能早早做好准备等傅泽启过来,说明那群人背后的主子是知道皇帝的计划的,提前派人到了边境准备救人。 傅泽启不是傻子,那个首领说的话能让傅泽启相信必定是有什么凭证的,这个凭证可能就是皇帝的圣旨或者令牌之类的物件。 这一切都指向那群人背后的主子就在皇帝身边! 是谁呢? 皇帝身边的人可不少,前朝的大臣、后宫的妃子以及伺候的宫人都是有可能的,而且皇帝身边的人也不好查啊。 万一不小心被发现了,皇帝肯定借题发挥直接治罪战王府。? 第5章 皇庄 对了,李德福! 尹千穗记得自己在告御状的时候,北魏皇帝的反应耐人寻味,应该是逼李德福背锅了,李德福一个小小的内宫宦官,是怎么拿到战王亲笔书信的呢? 没错,李德福手里那一封战王的书信其实尹千穗并不能确认是假的,只不过尹千穗看到书信上面没有战王的落款,先发制人,让众人认为这是假的罢了。 尹千穗是战王王妃,她亲口否认书信的真实性,外界自然不会怀疑,即使被有人怀疑,但是书信上面没有印章是硬伤,尹千穗还是可以不承认这是战王亲笔。 好在李德福被尹千穗成功唬住,没有想到反击的方案,而北魏皇帝以为战王早就战死沙场,自然不会认为这封书信是真的。 李德福手里的那封战王亲笔书信就是突破口! “泽鸣,你中毒昏迷在家不知道外界的情况,今日有人拿着你大哥的亲笔书信来污蔑你大哥通敌叛国,现在我要你一句准话,你大哥有没有写过这封信。” 尹千穗考虑到事情的重要性,早就让身边伺候的人退下,此刻房间里面只剩下尹千穗和傅泽鸣两个人。 傅泽鸣听完尹千穗的话,脸色大变。 “大哥不可能通敌叛国。”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大哥,我问的是有没有写过信。” 战王府从小的教育就是这样,傅泽鸣有这个反应尹千穗也不觉得奇怪。 “什么信?内容是什么?” “那封信我看过,写的是:边境已乱,务必把握机会。落款是傅泽启,你大哥的名字。字迹我对比过,几乎和你大哥的字迹一模一样,难辨真假。” 尹千穗将自己在李德福那里看到的信分享出来,是希望从傅泽鸣这儿来确认一下这封信的来历。 “落款是傅泽启?” “大嫂我知道了,根据这封信的语言风格,这封信确实有可能是大哥写的,不过就算是大哥写的也一定不是自愿的。” “大哥亲自动笔写的信并不多,而且大哥自己写信的时候,落款从来不写全名,全名只有大哥写奏折,或者签署军情报告的时候才会用。” 尹千穗听完傅泽鸣的分析就明白了,也许这封信是有人拿着傅泽启的奏报仿写的,也许这封信就是傅泽启本人发出的求救信号。 如果是前者倒还罢了,如果是后者,这封信就是找到傅泽启的关键线索! “泽鸣,这封信事关泽启的安危,我得去查一查。” “我也去。” “你才刚刚解除身体里的毒素,站都站不稳,去什么去。” 傅泽鸣还想强行下床帮忙,被尹千穗给按回去了,病号好好养身体就是帮忙了。 尹千穗不知道的是,在她出门之后,傅泽鸣还是没有放弃。 “赤骥” 傅泽鸣面前不从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位褐衣男子,单膝跪地行礼。 “刚才我跟大嫂的分析,你也听到了?” “听到了。” “从现在起,我要你跟着大嫂,保护大嫂安危,帮忙查找大哥下落。” “是” 尹千穗除了知道战王府明面上的府卫势力之外,对战王府暗中的力量一无所知。 而这件事情并不适合府卫去办,所以尹千穗打算亲自出马。 还好尹千穗的空间也跟过来了,这个空间除了可以储存物品之外,还有一汪清泉,尹千穗给它取名叫做灵泉,因为灵泉泉水可以清心明目,缓解疲劳。 上辈子尹千穗能成为隐世家族的天才,这汪灵泉功不可没,虽然灵泉也跟着缩小了,但是尹千穗刚刚尝了一口灵泉,发现效果不减反增,有一种浓缩是精华的感觉。 夜到三更,尹千穗拿出空间里的夜行衣换上,顺着自己的记忆摸回李德福斩首示众的法场。 正巧有人在收敛他的尸身! 尹千穗很有耐心地等他收拾好,一路跟着他来到了一处城南的宅子,眼见着他走进了正屋,尹千穗也跟着翻上了房顶。 “督主,李德福的尸身已经收敛好了。” “嗯,把头缝上,将完整的尸身送回家,让他落叶归根,也不枉他为咱家忠心耿耿地办了这事儿。” “明白,督主仁慈。” “督主,那城北皇庄那边……” “小心安排人伺候着,不过分的要求都应着,但是药不能断,明白吗?” “明白” “还有,告诉那些人,把嘴都给我封严实了,要是走漏了半点儿风声,咱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督主放心,大家伙儿都明白着呢。” “明白就好,下去。” 尹千穗只在房顶上听,也不知道屋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很明显李德福是为这位督主办事的,而且督主在城北皇庄有个大秘密。 既然李德福是为督主办事,那么那封信就是从这个督主手里得来的了,所以尹千穗猜测城北皇庄很有可能跟傅泽启有关。 加上督主还说了关键信息,要满足要求、不能停药、要保守秘密,如果说傅泽启就被软禁在那里的话,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夜深了,督主的那个下属并没有现在去城北皇庄的意思,尹千穗见状也就撤退了。 尹千穗的武功并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她不知道这一路走来其实是有人跟着她的。 赤骥是战王府的暗卫,别看他现在跟着尹千穗表面上是波澜不惊,但是内心早就波涛汹涌,谁能告诉他平日里一贯贤淑柔弱的战王妃为什么会武功? 因为不清楚尹千穗武功的深浅,所以赤骥也没敢跟得太近,今晚法场里发生的事情他看得清清楚楚,但是督主宅子里的事情他就没听清了。 这也算是阴差阳错了,要是赤骥听到了督主宅子里的信息,只怕整个战王府的暗卫营就要沸腾起来,倾巢而出迎接战王了。 回去的路上,尹千穗边走边在思考,城北有三个皇庄,一个皇庄圈了一片桃林、一个皇庄围着一摊湖泊、一个皇庄依山而建,每个皇庄都有藏人的地方,督主口中的皇庄指的到底是哪一个呢? 算了,等明日去探一探路便知道了。? 第6章 贵妃 第二天,天色将明未明 ,尹千穗就吩咐下去,今日她要代表战王府前往城北禅经寺上香,毕竟战王府最近遭遇了重大变故,昨日才沉冤得雪,此时去寺庙当中求神祈福合情合理,也很符合战王妃一贯的行事作风。 尹千穗知道昨天自己的行事作风和往日判若两人,只怕一些有心人已经开始怀疑了,要知道古代人对鬼神上身的事情非常忌讳,一经发现,都是直接烧死了事。 现在战王府周围群狼环伺孤立无援,她不能亲自把把柄送到敌人的手上,还是要做一点补救措施。这样可以让外界的人认为,昨天的事情是有人在尹千穗背后出主意,她不过是一个被推到台面上的傀儡。 尹千穗去城北的禅经寺只是明修栈道,实际上是为了去探寻那三座皇庄,所以她不打算带上两个孩子,而是自己带着人径直往城北去了。 尹千穗眼前的禅经寺是前朝修建,但是没有受到战争的波及,发展到今天已经是京城八大寺之一,与华严祖庭华严寺隔川南北相望,香火旺盛。 尹千穗起了个大早,但是来到禅经寺的门口发现,来上香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 。 当然,尹千穗的王妃车架停在禅经寺门前的时候,禅经寺的僧人就迎了上来,这些都是禅经寺的贵客,每次来上香的时候都会被直接迎到寺中,还专门留有供贵人们休息的禅院。 “小师傅,今日贸然登门,是想借贵宝地抄录一卷《地藏菩萨本愿经》为亡夫祈福,不知现在寺中可有空闲的禅房。” “王妃请在殿中稍等,小僧去问一下师傅。” 带领尹千穗进门的僧人,一路把她带进了禅经寺的正殿当中,听完她的问话就跑出正殿去问人了。 尹千穗虽然并不相信求神拜佛是有用的事情,但是她选择来到禅经寺,自然是要把功夫做足的,僧人走后,她就取来三炷香点上。 “王妃来得正巧,今晨正好空出了一间禅房可以供您抄写经书。” “那就再好不过了,想来一定是佛祖保佑的缘故,劳烦小师傅带路。” 尹千穗一行人很快就进入了禅房,秋实在门口守了一会儿也走进了禅房。 “王妃,人已经走远了,这周围也没什么人经过,您放心。” “好,春华秋实你们一起抄写经书,夏蝉冬雪在门口盯着,就说我专心抄写经书,已经吩咐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王妃,那您?” 还是春华反应最快,一下就听出尹千穗这话的潜台词,王妃要一个人出去。 “我出去办点事情,你们务必要守住,不能让人任何人知道。” 众人点头称是,春华秋实和夏蝉冬雪毕竟只是婢女,虽然王妃一贯和善,但只要主子做出了决定,也不是她们这些下人可以质疑的。 尹千穗脱下了自己的王妃服饰,换上了一身简装,先往离禅经寺最近的依山而建的皇庄走去。 这个皇庄的守卫并不森严,尹千穗随意找了一个没人防守的角落就翻了进去,皇庄内部人不多,而且多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休息,战王应该不会在这里。 尹千穗翻身出去后,运用轻功赶往围着一摊湖泊的皇庄,这个皇庄的守卫明显不一样。 皇庄外面的守卫谨守职责,交叉巡逻,一时间尹千穗倒是没找到进去的缺口。 她只能在地势高一点的地方去试一试窥伺皇庄内部,好在离皇庄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大树,树上视野非常开阔,整个皇庄一览无余。 这个皇庄占地面积大主要是因为有湖泊的存在,其实皇庄内部只有湖泊边上有几间房子,都没什么人员走动。 内部没人,外面却安排这这么严密的守卫,事出反常必为妖,战王会不会就在那几间房子里呢? 尹千穗基本上断定战王十有八九就在这个皇庄里,只不过现在是白天,没什么机会进去看一看,还是晚上再来。 尹千穗记下皇庄内部的布局和守卫的巡逻规律就回禅经寺了,谁知她刚刚靠近禅房就听到一群人的吵嚷声音。 “贵妃娘娘,我家王妃吩咐过要专心为王爷抄写经书,抄完经书之前谁也不见。” 一听就是夏蝉的声音,这丫头忠心却也大胆,尹千穗吩咐之后,她就连贵妃也敢拦。 贵妃娘娘?看来是她那同父异母的好妹妹尹千嫣来了。 “放肆,贵妃娘娘亲至,也不见?” “别这样,王妃到底是本宫的姐姐,再说姐夫刚死,姐姐肯定伤心,本宫只是想去看看姐姐。” 尹千嫣和自己身边的嬷嬷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是非见到王妃不可。 尹千穗避开尹千嫣带的人,从后院窗户翻身进屋,迅速换上王妃的装束,春华秋实反应过来也帮着她盘发装饰。 “贵妃娘娘,王妃专心为王爷祈福,还请您稍等。” “大胆奴婢,你敢让贵妃在此等候。” 尹千嫣身边的嬷嬷抬手就要往夏蝉的脸上打去。 “住手!” 尹千穗终于穿戴整齐打开了禅房大门,看见了尹千嫣身边嬷嬷的动作,立马制止。 啪的一声,夏蝉被那嬷嬷打了一个踉跄,再直起身子的时候,右边整张脸都红了。 “怎么,你听不懂本王妃的话吗?” 尹千穗快步冲到尹千嫣的面前,矛头直指动手的嬷嬷。 “奴婢——啊” 嬷嬷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尹千穗扇了一巴掌。 “你——啊” 嬷嬷气急了,指着尹千穗,才刚刚开口又被尹千穗扇了一巴掌。 “你什么你,你一介奴婢视本王妃的话于无物,还想直呼本王妃的大名吗?” “奴婢没有,贵妃娘娘为奴婢做主啊。” 嬷嬷见尹千穗右手又抬了起来,连忙缩回到尹千嫣的身后,谁知尹千穗只是抬手摸了一下头上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 尹千穗看见嬷嬷的动作,轻笑一声。这嬷嬷之前明显听到了她说的话,却还是动手了,不就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这都是以前尹千嫣还没出嫁的惯用手段了。 要是她跟尹千嫣理论,尹千嫣就不痛不痒的斥责一下嬷嬷,顺便再轻描淡写的道个歉,所以她根本就没打算跟尹千嫣理论,而是直接动手。 “怎么,我打你,你有意见?”? 第7章 乌龙 “奴婢不敢质疑王妃,但奴婢毕竟是贵妃娘娘的人,王妃您这岂不是不把贵妃娘娘放在眼里。” 尹千嫣的嬷嬷不敢直视尹千穗的眼睛,搬出了尹千嫣来说事。 “千嫣,你家奴婢冒犯我,我打她,你有意见?” “妹妹怎么会质疑姐姐,妹妹知道姐姐刚刚丧夫,一时间心情不爽,那下人撒气也是应该的。” 尹千嫣一贯这样夹枪带棒,表面上尊敬尹千穗这个姐姐,实际上暗讽尹千穗是个乱发脾气的寡妇。 以尹千嫣对自家姐姐的了解,自己提起已经战死的姐夫,尹千穗一定会伤心不已,她最喜欢看尹千穗伤心难过的样子。 可惜,她是看不到尹千穗伤心难过的样子了。 “是啊,我家王爷为国捐躯,昨日有个不长眼的人上门,企图折辱战王府,直接被陛下判了斩首示众。不知道今日想冒犯我战王府的人,被陛下知道了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尹千嫣的嬷嬷被吓得浑身发抖,就连尹千嫣也被她的这番话给惊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不知是谁这么大胆,姐姐遇到这种事情怎么不告诉妹妹一声呢?” “好像叫什么李德福,这等卑鄙小人的名字我也记不大清了。” 尹千嫣听到李德福三个字的时候瞳孔一缩,浑身僵直,深呼一口气,重新在脸上装点出略显僵硬的笑容。 “姐姐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没办法,为母则刚嘛,现在战王府无人主事,姐姐也只能勉为其难将这些事情接受过来处理了。” 尹千穗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但是说话的语气中连半分难过都没有,她这副样子把尹千嫣气个倒仰。 “看到姐姐没事,妹妹我就放心了,妹妹就不打扰姐姐悼念姐夫了。” “慢走不送。” 尹千嫣没有在尹千穗这里看到伤心难过的样子,反而得知了李德福的消息,表面强装镇定,实际上心绪起伏不定。 尹千嫣昨日出宫散心,没想到李德福竟然出事了,现在她迫切的想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尹千穗送走尹千嫣之后,立马把夏蝉拉到身边。 “你怎么这么傻,她打你,你就躲啊。” “她毕竟是宫里的人,奴婢不能给王妃惹麻烦。” 夏蝉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低头停训。 “真是个傻瓜,你都是我的人,我绝对不会让你任人欺负。” “王妃,您刚刚狠狠打了那嬷嬷两巴掌,真霸气。” 尹千穗抚摸了一下夏蝉的右脸,夏蝉有点吃痛,可是一想到王妃回护她的样子,她就觉得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这算什么,你们大家都听着,你们跟着我就是我的人,谁也别想随便欺负你们,要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一定来告诉我,我给你们做主。” “是,谢王妃仁慈。” 众人行礼谢恩,王妃在她们心中的形象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但是她们都很喜欢这样的变化。 尹千穗原计划今晚再去围着湖泊的皇庄里探一探虚实,所以她在下午时分跟禅经寺的师傅谎称自己为亡夫抄写的《地藏菩萨本愿经》还没有写完需要借住禅经寺的禅房一晚。 王妃开口,禅经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尹千穗一行人顺利的留住在禅经寺,只是派人回府告知了老王妃和傅泽鸣一声。 当晚无月,夜幕上满是星星。 尹千穗顺着白天的老路来到了大树下,翻身上树观察皇庄,却发现皇庄和白天并不一样。 整个皇庄内部只有湖边小屋里有一丝灯光漏出,巡逻的守卫好像全部撤走了,只有皇庄门口还有两个看门的,这两人还在喝酒聊天,这两人还在喝酒聊天,很快两人就喝得晕乎乎的,不省人事了。 这个皇庄昼夜变化太大,现在的情况和尹千穗预计的完全不一样,她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她是实干派,在皇庄外面脑补不如进皇庄内部去探探虚实。 尹千穗绕开守门的两人,从皇庄侧面翻了进去,慢慢摸近湖边的小屋,随着距离的接近,小屋里面的声音也传进了她的耳中。 “听说今天贵妃娘娘发了好大的火。” “可不是嘛,你倒是运气好,那时候没在庄子里,那场面可吓人了。” “究竟是什么事情惹得贵妃娘娘大怒啊。”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当时我在庄子里修剪花木,只知道贵妃娘娘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把内厂督主叫过来了,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个婢女直接就被拖出去打死了。最后贵妃和督主匆匆忙忙就回宫了。” “直接被打死了?这也太惨了,之前还有人说在宫里跟着高位主子是享福,现在看来也不一定。” “谁说不是呢,算了咱们还是管好自己,我看咱们在这皇庄里也挺好的。” “说的也是,虽然庄子里活计多些,好歹还能保住性命。” “好了,别说了。万一让外人听见不好。” “你也想太多了,咱们这哪有外人。” …… 尹千穗听完屋子内两位女性的聊天声音,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中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明白了皇庄昼夜变化的原因。 白天皇庄里面守卫森严是因为贵妃尹千嫣在皇庄,晚上守卫几近于无是因为尹千嫣提前回宫了。 尹千穗心想:怪不得白天能在禅经寺里遇到尹千嫣,原来尹千嫣恰巧住在禅经寺附近的皇庄里,要是有人告诉尹千嫣她来上香了,尹千嫣是肯定不会错过奚落她的机会的。 搞了半天,这座皇庄是个乌龙,那嫌疑最大的就是最后一处——圈了一片桃林的皇庄。 尹千穗暗自叹息,早知道白天就把三处皇庄查完才回去了,这黑灯瞎火的找桃林,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不过尹千穗也不怵,她到底是习武之人,有空间灵泉在,她的内力也在逐渐恢复,在点点星光的照耀下,桃林很快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第8章 洗澡 圈着一片桃林的皇庄表面上看起来防守力量并不强,不过尹千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丢了个石子试探了一下。 咻的一声,还没落地的石子被人接住了,这人还出声示警。 “是谁?” “喵喵~” “原来是一只野猫啊,没事了,大家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戒备。” 尹千穗松了一口气,她本来是抱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谨慎心理试探一下,没想到这皇庄里还真是守卫森严,防守策略是外松内紧啊。 看来战王十有八九就是被困在这个庄子里了。 尹千穗正在发愁怎么引开这群守卫进入皇庄,没想到一个蒙面人直接对着皇庄冲了出来。 这下可就像是捅了耗子窝了,皇庄里各处的守卫齐刷刷的出动,打算制服蒙面人,蒙面人见势不妙掉头就跑,一大半的守卫也跟着冲了出去。 尹千穗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就趁乱溜进了皇庄,打晕了一个人,换上皇庄内部的衣服开始搜索房间。 “那个谁,你去把公子要的热水抬过来。” 尹千穗用手指了指自己,确认眼前的这个姑娘是在跟她说话,刚刚说话的姑娘看她这副样子有点气恼。 “不是你是谁,难道还要让我亲自去端吗?你这没眼色的小太监,怪不得被发配到庄子上。” 尹千穗摇头自嘲,自己这衣服没选好啊,早知道就换一套丫鬟的服装了。 尹千穗被那丫鬟抓了壮丁,一路抬着热水走到一处陈设精美的屋子里,将热水倒进了木桶中,刚想撤退又被叫住了。 “你出去,这个太监留下伺候。” 尹千穗不敢抬头,只觉得屏风后面传来的声音洋洋盈耳,但是声音好听没用,尹千穗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只想去找战王的踪迹。 “这太监愚笨,不如还是让奴婢留下伺候。” “你听不懂本王的话?” “是,奴婢告退。” 丫鬟愤愤不平,但是无可奈何,只得听命退下。 尹千穗听到本王两个字就有点激动了,难道屏风后面的人就是战王? “愣着做什么,过来帮本王洗澡。” “是” 尹千穗下意识应声称是,但随即就后悔了。 洗澡? 让我去帮他洗澡? 虽然你是我的丈夫,但是我并不是你真正的妻子啊。 我尹千穗在21世纪连恋爱都没谈过,现在直接让我帮一个男人洗澡,这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怎么还不过来?” 傅泽启素日里都是自己洗澡,只不过现在被下了药浑身无力才会需要别人帮助,但他从来不让婢女近他的身,洗澡这样隐私的事情一直都是太监在伺候。 傅泽启见那太监低着头,不知为何一直杵在角落一动不动,这才出声催促。 “啊,奴才这就来。” 尹千穗硬着头皮走到傅泽启身后,咬牙闭眼,拿起毛巾开始给他擦背。 傅泽启见那呆头呆脑的小太监行动起来,就不再出言,而是开始闭目养神,思索怎么逃出这个庄子。 上辈子傅泽启是被蔡印和华骝找到的,不过那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等他脱困之后,发现整个战王府已经被夷为平地,京城的人都在说战王通敌叛国,整个战王府是罪有应得。 傅泽启那时完全不敢相信,不过才一个月,战王府中他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都已经命丧黄泉。后来几经查证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北魏皇帝徐安义的阴谋。 可是不管他后来如何纵横谋划,夺了徐安义的皇帝宝座,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的家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所以傅泽启这辈子重生回来之后,最想改变的就是战王府被灭的命运,因此他一定要早日脱困,不能被动的等待救援。 尹千穗不知道傅泽启的心理活动,她现在整个脸颊红成一片,拿着毛巾的手越来越僵硬,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把傅泽启的肩膀这一块擦得都有些红了。 傅泽启的思索被肩膀处传来的丝丝痛感给打断了,今天的小太监怎么回事,怎么一直都只擦肩膀那一块儿。 “怎么一直擦肩膀,换个地方擦。” “啊,是。” 尹千穗听到傅泽启的声音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傅泽启的肩膀擦红了,连忙尴尬回答,换到背部去。 不行,自己得做点什么,这样太尴尬了。尹千穗心里暗下决心。 “您是王爷?” 尹千穗的声音让傅泽启感觉有些熟悉,但是他此刻身处险境,下意识防备起来。 “你主子没交代你,不准随意同本王说话吗?” “主子自然说过,奴才不过是见着您总忍不住想起战王爷,战王爷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战死沙场了呢。” 尹千穗借下话头,继续试探。 “战王死了?” 傅泽启先是一愣,自己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片刻后才想起上辈子的这时候,徐安义确实已经宣布战王的死讯。 傅泽启越想越气,表情有点狰狞。 “如果我说我就是战王,你信不信?” 尹千穗看不到傅泽启的面部表情,但是听到了傅泽启低沉的声音。这人真的是傅泽启,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都没有错。 北魏皇帝徐安义想要战王死于非命,被他身边一个和他关系很亲密的人知道了,而这个人救下了傅泽启,却又把他困在了这个皇庄里面。 尹千穗看傅泽启这样子就知道,他是被人封住了奇经八脉,限制住了武功,同时还不放心的给他下软筋散。这样傅泽启才会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尹千穗正想回答的时候,房门口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公子,奴婢估摸着水快要凉了,您洗好了吗?可需要奴婢的伺候?” “滚” 一声怒吼把尹千穗吓了一跳,门外的丫鬟更是直接被吓跑了,谁让那丫鬟没挑好时候呢,傅泽启这时候正在气头上,没骂人已经是他极力控制的结果了。 不等尹千穗回过神来,傅泽启悠悠的声音如同地狱的魔鬼一般,把她的整颗心脏都悬在了空中,她听到傅泽启说了三个字。 “你是谁?”? 第9章 软筋散 “奴才就是一个小太监。” 尹千穗硬着头皮解释,不过傅泽启显然不会就这样轻易被糊弄过去。 “你绝对不是庄子上的人,你到底是谁?” 尹千穗听着傅泽启如此笃定的语气,惊疑不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战王果然聪颖,不过就这样说出来,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你不会的。” 尹千穗故意装作杀气腾腾的语气,同时右手还掐在了他的脖颈。没想到傅泽启像是没有感觉到脖颈上传来的压力一样,整个人无比平静的回复。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战王果然无愧战神的名头。我确实不会杀你,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帮你。” “为什么?” 尹千穗听到傅泽启的疑问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直接告诉他自己是她的王妃,今晚是专门来找他的吗? 傅泽启会不会怀疑她的身份,毕竟在傅泽启的眼里,自己的王妃应该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而不是像她这样飞檐走壁、乔装改扮的不明人士。 “咳咳,我是受傅泽鸣的请托来找你的,你不用担心。” 傅泽启一听她是傅泽鸣派来的,果然放松了下来,不再纠结。 “泽鸣还好吗?” “一切都好,你放心。” 傅泽启松了一口气,泽鸣还活着,说明战王府应该还没有被灭,自己还有机会。 尹千穗见傅泽启不说话,也不深究,直接从他背后喂给他一颗药丸。傅泽启也没有抗拒,直接就吞了下去。 这并不是因为傅泽启已经信任了尹千穗,而是现在傅泽启受制于人,并没有别的脱困方法,不如赌一赌。 傅泽启的前世并没有小太监这一出,这是一个变数,说不定这个小太监这个变数真的如她所言,是来救他的呢。 “这个药丸能解你身上的软筋散,你的奇经八脉自己已经解开了一半,想必软筋散解开之后,你自己很快就能冲破另一半。” “谢谢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傅泽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回答,直到他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之后,转头才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傅泽启环视一周,在右后方的桌子上发现了一瓶药和一张纸条。 这是克制软筋散的药丸,祝你好运。 傅泽启藏起这瓶药,坐回木桶,还是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他现在的武功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贸然行事。 一刻钟之后一群人强闯了傅泽启的房间,见他仍旧和往常没有什么分别之后才放松下来,还好这不是蒙面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群人就是去追蒙面人的守卫,蒙面人武功不算拔尖,但是轻功很好,好在他们其中一人带了飞弩,几箭之后终于射中了蒙面人的肩胛。 虽然蒙面人中箭之后逃跑速度越来越慢,但是他们还是没有抓到蒙面人。蒙面人闪身躲进了禅经寺,禅经寺是大寺,他们想进去搜人恐怕主持不会同意,更何况他们也不能将事情闹大。 这时守卫领头的反应过来,这不会是蒙面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众人连忙往回赶,还好战王没丢,不然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尹千穗并不确定傅泽启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先行离开,免得被傅泽启发现之后变得尴尬。 尹千穗没想到自己回到房间里,还有个惊喜等着她。 禅房院子里守夜的冬雪没有习武,没有察觉到禅房里的异常情况,但是尹千穗在禅房外面分明听见了房间里面有粗重的呼吸声。 房间里有人! 尹千穗让冬雪后退到院子里,自己偷偷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一把手枪防身,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侧滚躲到屏风一侧,微微探头直接用手枪对准了屏风后面的人。 赤骥知道王妃院子里不会有危险,但是王妃用这个没见过的玩意儿抵在他脑门上的时候,他浑身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身体反应告诉他,他正在死亡的边缘。 “属下赤骥参见王妃。” 还好赤骥反应快,不然尹千穗就扣动扳机了。 “谁的属下?说清楚。” “战王暗卫营下属赤骥,被战王指派保护二爷,昨日二爷命属下贴身保护王妃,咳咳。” 尹千穗听完赤骥的话才收回手枪,把手枪收回空间之后,发现赤骥的肩头已经被浸湿,肩胛还有被折断一半的箭卡在里面。 “你受伤了?” “是,没有生命危险,不碍事。” 尹千穗毕竟是个医生,听到赤骥的话忍不住皱起眉头,什么叫没有生命危险就不碍事。她蹲下身子,拿起脚边的匕首划开了赤骥的衣服。 赤骥起先不知道王妃蹲下身子想干什么,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肩头的衣服已经被划开了。 “王妃,属下真的没事,属下在此是想告知王妃,属下在王妃去的皇庄外看见了王爷留下的标记,不知王妃在皇庄内是否找到王爷。” “王爷没事,但是你快有事了,再不取箭止血,你的左手就废了。” 尹千穗没好气的回答他,准备给他治伤。没想到赤骥听完松了一口气,右手接着紧紧捂住自己的肩头,死活不然她碰。 尹千穗好心好意给他治伤,他竟然一点儿都不配合,要不是看他伤势太重,她才懒得管呢。 咚的一声,赤骥直接被尹千穗一个手刀劈倒,晕在了地上,懒得跟他说那么多。 尹千穗叫来冬雪帮忙将赤骥抬到了床上,又让冬雪帮忙打下手,直接把赤骥肩头的箭取了出来,撒上金疮药包扎起来。 冬雪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但是她听王妃的话,王妃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所以赤骥醒来之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守在他身边的冬雪。 “你醒了,我去告诉王妃。” 冬雪睡眼稀松的看着他,见他醒了,揉了揉眼睛,转身出门。 冬雪走后,赤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王妃的床上,吓得他直接翻身下床,翻身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等尹千穗赶到的时候,赤骥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10章 过敏 尹千穗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榻,眉头紧紧皱得像一座凸起的小山包。 这人怎么回事,不打算要自己的命了吗?虽然他的伤口已经被尹千穗处理过,但是不好好养着一定会崩裂伤口,搞不好还会发炎。 算了,神仙难救找死的人,病患不遵守医嘱,神医也没办法。 尹千穗看着同样楞在当场的冬雪,打断了她的解释。 “冬雪,不管他了,你就当没见过这个人,吩咐下去,我们收拾收拾准备回府。” “是” 冬雪想解释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只得应声称是,下去通知大家收拾行李回战王府。 尹千穗才到战王府门口,发现傅泽鸣已经在侍从的搀扶下迎了上来。 “大嫂。”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外面人多眼杂,我们先进去再说。” 尹千穗看着傅泽鸣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有点生气,这些古人怎么回事?一个二个的都这么不听话,听她的话好好养养,身体能生锈吗? 不过尹千穗也知道,傅泽鸣这么心急火燎的来迎她,肯定是赤骥已经回到王府,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他了,他和他大哥自小情谊深厚,一听到他大哥的消息,难免坐不住。 尹千穗带着傅泽鸣回到了他的房间,让他先躺着休息,才把昨天的事情一一告诉他,从白天的禅经寺到晚上的皇庄无一遗漏。 当然,尹千穗扮成小太监阴差阳错被派去给傅泽启洗澡的事情她肯定是不会如实说出来的。 只谎称自己是看到皇庄守卫被蒙面人引走,觉得是个好机会,潜入皇庄之后直接找到了傅泽启的房间,但是他的房间有人就没有跟他见面。 后来尹千穗见守卫们要回到皇庄了,只得先行离开,再做打算。 这件事是尹千穗人生的尴尬时刻,打死她,她也不会轻易承认的! “大嫂,那我大哥情况如何?” “你放心,虽然没有见面,但是看起来你大哥身体没什么大碍,说不准过几天你大哥自己就能回来了。” 傅泽鸣听见这话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大嫂是见大哥没事太过激动,盲目相信大哥。毕竟这时代的女子心中,丈夫就是天,相信丈夫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情。 尹千穗说完昨天的事情之后就走了,但是傅泽鸣并没有继续休息。 傅泽鸣见尹千穗一走,立马就招出了赤骥。 “赤骥,传令山子,整个暗卫营倾巢而出,务必将大哥毫发无损地迎回来。” “是” 赤骥的肩头已经慢慢湿润,但是他像是不知道这回事一样,按规矩行礼传令去了。 尹千穗从傅泽鸣那儿出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院子里早有人在等着她了。 “娘亲,你昨天去哪里了?” “娘亲,玥儿好想你呀。” 玙儿和玥儿一见到尹千穗进门就百米冲刺般撞进了她的怀里,抱着她开始撒娇。 “娘亲啊,昨天去禅经寺给爹爹和咱们家祈福去了,娘亲也想我的玙儿和玥儿了。” “原来是这样,娘亲辛苦了。” “娘亲骗人,娘亲出门都不带上玥儿,玥儿昨天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娘亲,可难过了。” 尹千穗这两个活宝啊,哥哥傅鸿玙还沉稳一些,妹妹傅元玥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揪着她撒娇,让她哭笑不得。 “是吗?玥儿昨天没找到娘亲伤心了呀,是不是哭鼻子了。” “玥儿才没有哭鼻子呢,玥儿都已经四岁了。” “哎呀,那前天娘亲出门后,是谁用眼泪把我的衣袖打湿了呢?” 尹千穗捏了一下傅元玥的鼻子,打算逗一逗她,傅鸿玙也在旁边帮腔。 “还有上次有个人的布猫玩偶找不到了,也拉着我哭来着,这个人是谁啊,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哥哥,你坏!” “娘亲,哥哥是个大坏蛋,玥儿不要和哥哥一起玩了。” 傅鸿玙难得看到娘亲这么温柔的对待他们两个,以前娘亲整日吃斋念佛,都不怎么理会他们。 自从娘亲落水之后好像就不一样了,娘亲对他们更有耐心,对他们更温暖了,娘亲要是能一直这样对他们就好了。 所以傅鸿玙看着妹妹赖在娘亲怀里也不阻止,自己还在一边凑趣,这个家很久没有这么鲜活的声音了。 “你呀,还恶人先告状,哥哥一直护着你,你还说哥哥是个大坏蛋,我看你才是个小坏蛋。” 尹千穗知道哥哥没有恶意,轻轻敲了一下傅元玥的脑袋,调侃这个小机灵鬼。 随后尹千穗一手牵一个,把两人拉进了房间。 尹千穗刚刚牵傅鸿玙手的时候,他整个人待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都记不清娘亲上一次牵他的手是什么时候了。 早上,尹千穗没有在禅经寺用饭就匆匆回府了,现在不免感觉有点饿,就让夏蝉做了点点心来填一填肚子,很快夏蝉就端来了一碟子单笼金乳酥。 尹千穗看着眼前这一碟子单笼金乳酥颜色金黄,层层起酥,远远看去仿佛卧着一只只金丝灯笼,不由得食指大动。 这单笼金乳酥吃起来十分细腻,没有半点油烟味道,尹千穗就让两个孩子也尝一尝。 傅元玥一听尹千穗的话,立马就拿起一块放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脸满足的样子。但是傅鸿玙就有点迟疑。 “玙儿,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 “没事,玙儿很喜欢。” 傅鸿玙脸色平静下来,拿起一块单笼金乳酥,眼眸略垂,将点心喂进了自己嘴里,像是真的很喜欢。 尹千穗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和孩子们逗趣,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傅鸿玙不对劲。 “玙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上痒,让娘亲看看。” 尹千穗见傅鸿玙浑身不自在,时不时地还会挠一下,有点担心。她走到傅鸿玙身边,撩起他的袖子才发现他的皮肤上起了红疹。 “玙儿,怎么回事?” “没事的,娘亲。过一会就好了。” “你还逞强,夏蝉去把陈嬷嬷找来,问一问她知不知道玙儿这是什么情况?” 尹千穗看着这还没有她腿长的小豆丁逞强是又好笑又好气,直接叫人去找陈嬷嬷来问。 “王妃,少爷这是鸡蛋过敏了,今日可是吃过什么跟鸡蛋有关的东西了?” 夏蝉一听这话,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第11章 露馅 尹千穗回想了一下,傅鸿玙好像只吃了一块单笼金乳酥,她看向夏蝉,夏蝉立马搭话。 “王妃,这单笼金乳酥确实是有鸡蛋在里面,但是奴婢不知道少爷对鸡蛋过敏啊。” “我明白,不怪你。” 尹千穗安抚了一下夏蝉,然后让所有的人全部出去,只留下傅鸿玙一个在房间。 “玙儿,为什么?” “啊,娘亲这是什么意思?” 尹千穗先从空间里拿出一杯灵泉喂给傅鸿玙喝下,然后一边给他身上发红疹的地方上药,一边问他。 “你别在我这儿装傻,我刚才让你吃单笼金乳酥的时候你迟疑了,分明是知道自己鸡蛋过敏不能吃,为什么还是吃了?” “我、我…” 傅鸿玙吞吞吐吐的,不过尹千穗也不出言催促,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是因为这是娘亲给我的,以前娘亲整日礼佛,很少理我和玥儿。后来有人说父王不在了,娘亲更是不理人了,整日都在哭,我看着也难受。所以、所以……” 傅鸿玙越说越小声,说到一半又停下来了,尹千穗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所以,现在娘亲让你吃点心,哪怕这个点心是你不能吃的,你为了让娘亲开心,也逼着自己吃下去?” 傅鸿玙的头耷拉下去,像只受委屈的小猫。尹千穗见状,鼻头一酸,直接把他揽进了怀里。 “真是个傻孩子。” “呜呜,娘亲,玙儿好怕,父王不在了,玙儿和玥儿都会陪着娘亲,乖乖听娘亲的话,娘亲别丢下我们好不好。” 尹千穗看着怀里的傅鸿玙泣不成声的样子,心里也酸涩不已。 傅鸿玙早慧,表面上像个小大人,实际上还是个只有4岁的小孩子,之前的尹千穗因为战王的死讯整日以泪洗面,甚至投湖自尽,给他的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傅鸿玙觉得娘亲是因为伤心才会离他们而去,所以他下意识讨好尹千穗,想让尹千穗开心一点,认为这样娘亲就不会离开他们。 “你放心,以前的娘亲已经死了,娘亲今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们了,你也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情直接跟娘亲说,知道吗?” 傅鸿玙在尹千穗怀里边哭边点头,尹千穗静静地抱着他,等他平复。 尹千穗没有料到原主的死亡会给两个孩子留下心理阴影,玥儿单纯一些还好,玙儿人小心思重,要不是今天这出,还不知道会在心里憋多久呢。 尹千穗今天本来打算关起门来修炼武功的,现在她放弃了这个计划,变成和两个孩子一起读书游戏,王府里很久没有这样鲜活的画面了。 晚上,尹千穗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之后,还是决定再去看一看战王傅泽启。 尹千穗在出城那里费了点时间,没想到等她赶到皇庄的时候,整个皇庄已经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尹千穗从敞开的大门往里看,发现庄子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大多是昨日皇庄的护卫,也有部分穿着黑衣的生面孔,她连忙赶往傅泽启的房间。 傅泽启的房间大门也是打开的,整个屋子空无一人,而且陈设都没怎么乱。 看来傅泽启应该没什么事情,那些生面孔的黑衣人应该是来救他的。 哎呀,自己怎么把赤骥给忘了,赤骥知道傅泽启在这儿,那整个暗卫营不就也知道了,暗卫们知道自己主子被困在这儿,肯定会救人啊,自己真是瞎操心。 尹千穗摇了摇头,正想回去的时候,听到屋子外面有一群人的脚步声,她连忙翻上房梁,静心屏息把自己藏起来。 “督主,人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救走了。” 屋子里进来一人,将整个屋子搜索一遍之后,出门禀报。 “没道理啊,他的人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督主,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是他回去了,咱们该怎么办?” “不担心,反正他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 “督主英明,呃,督主你!” “跑,啊!” 屋子外面传来几声惊呼和咔嚓的声音,随后就没有了动静。 “到底是娘娘那儿出了问题还是内厂这边有人吃里扒外呢?不行,来不及分辨了,宁杀错不放过,得在他回去之前赶紧灭口。” 尹千穗等到完全没声,又多等了一会儿才走出房门,门外的情景对比她进来的时候多了三具尸体,看来是被督主灭口了。 刚刚那个督主说,傅泽启这事儿还跟宫里的什么娘娘有关,傅泽启怎么会和宫里的娘娘扯上关系呢? 尹千穗满怀心事回到王府,走进自己的卧室开始点灯。 灯光亮起的同时尹千穗才发现,房间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 “王妃这身装束很特别啊,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尹千穗在灯光亮起的时候看清楚了床边这人的脸,眼前这个男人赫然就是傅泽启。 “这个,那个,我说我只是睡不着溜达溜达,你信吗?” “王妃觉得本王是傻子吗?” 尹千穗一脸尴尬,有点语无伦次强行解释,显然傅泽启没打算让她糊弄过去。 求问:人在古代,刚被丈夫抓到夜不归宿,该怎么解释? 在线等,挺急的。 “那个,事情其实是这样的,你在边疆常年不归,有一天我在路上遇到一个道姑,她自称是峨眉派掌门人,非要收我做入室弟子,说我是、是武学奇才。” “所以你就拜她为师,短短三年不到练就了这副身手。” 傅泽启接上尹千穗的胡说八道,脸上摆着几个大字:你猜我信不信? 尹千穗没办法,只得继续胡诌下去。 “对啊,我是武学奇才嘛,练武天赋很好的,进步快也是正常的。” “本王相信王妃,王妃听到为夫的死讯,都为本王殉情投湖自尽了,本王实在感动。” 傅泽启脸色缓和,好像真的因为这件事情相信了尹千穗。 “不,那被人推下去的。” “本王想请教一下王妃,拥有这副好身手的武学奇才是怎么被人推下湖的呢?”? 第12章 出事 尹千穗一时嘴快,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被傅泽启问得哑口无言,不过她眼睛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妙招。 “王爷不也是深藏不露,不是说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了。王爷我可没害你,你变成了厉鬼也不该来找我啊。” 傅泽启被尹千穗给气笑了,这女人说不清楚自己的事情,就反将一军,说他是冤魂厉鬼。 “哦,那我应该找谁呢?” “王爷,这你就问对人了,你才回来,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跟你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你可能被宫里的人针对了。” 傅泽启本来是顺着尹千穗的话随口一问,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给出了答案,而且还是正确的,上辈子自己也是后来才查到整件事情是北魏皇帝一手策划的。 “你如何知晓?” 傅泽启眼睛一眯,尹千穗知道他在怀疑自己,连忙解释。 “你战死沙场的消息刚刚传回京城,宫里就来了个叫李德福的太监,拿着你的亲笔书信说你通敌叛国,要不是我发现书信的破绽,据理力争,你现在回来怕是看不到战王府了。” “原来是你。” “啊?” 尹千穗不太明白傅泽启的意思,其实傅泽启是想通了这一世战王府还存在的原因。 傅泽启本来还以为这一世是自己脱困得早,整个战王府还没有到覆灭的时候,没想到这一世战王府之所以还在是因为尹千穗。 傅泽启想到这里对尹千穗的敌意就没有那么浓了。 前世傅泽启脱困后,查明真相夺了徐安义的皇位,自己只当了十年皇帝就驾崩了,算起来傅泽启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王妃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傅泽启还是很难说服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王妃。 “那你今天这么晚才回来是做什么事去了?” “战王府风雨飘摇,你又死得蹊跷,我身为王妃,总得去寻找事情了真相不是。” 尹千穗听见傅泽启没有追问自己的变化,松了一口气,决定顺着傅泽启的话往下说。 “你查到了什么?” “你战死的事情应该是北魏皇帝的授意,救你的人是内厂督主安排的,可能跟宫里的娘娘有关,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 “救我的人是为了困住我,八成和徐安义是一伙的,想知道她是谁,去找内厂督主问一问就知道了。” 傅泽启没想到尹千穗知道的倒是不少,甚至有些事情连前世的自己都没有搞清楚,比如内厂督主。 前世自己脱困之后,内厂督主早已经换了几茬儿,并没有找到这条线索,也许这是一个新的突破口。 “不管怎样,本王回来了,战王府不会垮,你安心就是。” 尹千穗不知道傅泽启想了些什么,过来很久才听到这句话,傅泽启还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房间里。 傅泽启回到书房后,让管情报的蔡印去查内厂督主在哪儿,又让华骝去通知山子,召集今夜没有受伤的人手,一个时辰后去拜访内厂督主。 一个时辰转眼即逝,傅泽启带着暗卫营的人赶往了内厂督主的京城私宅,没想到内厂督主正坐在院子里,就好像是专门等他一样。 “战王大驾光临,请恕奴才不能远迎了。” “今夜本王脱困,你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谁让你做的这一切,说出来本王赏你个痛快。” “哈哈哈,战王好大的威风,可惜你来晚了。” 督主边说边口吐鲜血,片刻就没了动静,华骝上前查探。 “主子,人已经死了,应该是提前服毒自尽,毒就在桌上的酒里。” 傅泽启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线索这就没了,而且定然有人提前通知这人,不然不可能这么巧,他刚来,这人就死了。 傅泽启的暗卫们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但是每个人的心理活动却不一样,有机敏的人已经反应过来暗卫中有叛徒,有的人像是毫无察觉。 “哼,便宜他了,进去搜,找找有用的信息。” 暗卫们领命称是,但是他们刚进门就知道搜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因为房间的火盆里有一大堆纸灰,盆边还要余温,显然是不久之前才烧的。 众人一无所获,傅泽启只能下令回府。 “蔡印,山子留下,其他人先下去。” “是” 众人心思不一,各自退下,只留下蔡印和山子战战兢兢地跟着主子走进书房。 “说说,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未雨阁和暗卫营怎么回事?蔡印你先来。” 蔡印上前一步行礼。 “回主子,未雨阁在西北的情报点不知为何被人逐个击破,还是渠黄发现蹊跷来告诉我之后,我才派人查出西北的情报网已经被人一锅端了,有人占了西北的情报网,仿造未雨阁的情报标记继续半真半假的向外传递情报。” “未雨阁整个西北的情报网被人一锅端了你都不知道,啊?” “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蔡印没敢抬头看傅泽启,但是他感觉整个屋子的温度越来越低,说完后立刻扑通一声跪下,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整个西北都成了个筛子,怪不得徐安义能把自己的行军路线泄露给戎狄。 傅泽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的怒火,接着问。 “山子,你的暗卫营呢?” “回主子,暗卫营原先的训练营地不知怎么泄露了出去,属下当时擅自做主把暗卫营筛查了一遍,筛查过关的暗卫也派出去做任务去了。 现在这批是另一个训练营地的,实力要稍微差一些,要不要属下再筛一遍?” 傅泽启听完山子的话,脸色更黑,好家伙,暗卫营也出了问题,难怪前世战王府覆灭,一个月后华骝才找到自己。 “再筛一遍,过关的派出去做任务,尽快成长起来,将之前那一批召回来。” “是” 傅泽启安排好山子这边的暗卫营,将眼光转到了蔡印身上。 蔡印这个人能力还是有的,只是前不久他二弟蔡宏战死,他们兄弟感情极好,蔡印心底实在难受,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西北情报网的问题。 “蔡印,这次你难辞其咎,未雨阁交渠黄掌管,你可服气?” “属下心服口服。” “至于你嘛。” 傅泽启沉吟半晌才做出决定。? 第14章 未雨阁 “什么人?” 傅泽启一听赤骥说有人,立马就往下追问,这毕竟是他重生回来之后遇到的变数,他很想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 “属下不知。” 王妃毕竟救过赤骥的命,现在王妃明确表示自己不想让王爷知道,赤骥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自己不清楚那人的具体身份。 傅泽启听了赤骥的话倒是没有怀疑,虽然现在他手底下出现了叛徒,但是暗卫八骏在前世可是一直跟着他到最后的,每一个都值得信任。 尹千穗终于放下心来,只要傅泽鸣和赤骥不说,傅泽启就不可能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谁。 傅泽启挥手让赤骥退下,叫上尹千穗一起走出了傅泽鸣的房间,两人走到了湖边的凉亭里。 “王妃,你跟之前变得不一样了。” 尹千穗正想狡辩,傅泽启抬手制止。 “本王已经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了,孩子们很喜欢现在的你,不管是什么原因,你有这样的变化,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战王府都是一件好事。 本王不能常年在家,母亲性子软,你能撑起这个家再好不过了。只要你还是战王妃尹千穗,你是吗?” “我是尹千穗,现在也是战王妃。” 尹千穗知道自己的变化是在太大,已经引起了傅泽启的怀疑,只不过他没有深究下去,应该是知道这几天她为战王府做的事情,觉得她是友非敌。 这是一件好事,只要傅泽启认可她,外人再怎么质疑她的身份,也不能石锤。所以尹千穗也承诺自己会守好战王妃的位子,傅泽启不在的时候会守好整个战王府。 虽然两个人在湖边的凉亭还没说几句话,但是他们已经达成了合作,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你打算怎么办?外界都认为你已经战死在西北的战场上了。” “这次西北战败的原因已经找到了,是我手底下出了吃里扒外的叛徒。” 尹千穗和傅泽启达成合作之后,她站在战王妃的立场上,需要和傅泽启交换信息。 “是像赤骥这样的暗卫还是其他人?” “应该不是暗卫,可能是未雨阁中管情报的人。” 傅泽启知道现在的尹千穗并不像他记忆中那么娇弱,他选择相信眼前的尹千穗,就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藏着掖着,他需要一个合作伙伴。 “未雨阁,你的情报组织?” “是,未雨阁情报网遍布四国,这次西北的情报网出了问题,才会导致战败。” 未雨阁这个名字真是浅显直白啊,不就是未雨绸缪的意思,尹千穗在心里默默吐槽傅泽启的取名能力,吐槽完继续问正事。 “有怀疑的对象吗?” “有几个,不能确定是哪一个。” “你可以捏造个假消息试探一下。” 尹千穗一语惊醒梦中人,傅泽启当局者迷,查内奸的方向一直是分析西北情报网的接触人员,但是接触西北情报网的人员不少,很难确认。 尹千穗这句话倒是提醒他了,他还可以主动出击,引蛇出洞啊。 “你说得不错,只是捏造个什么消息才能把内奸引出来呢?” 尹千穗眼睛一转,凑到傅泽启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内容。 “妙啊,内奸一定会上钩。” 傅泽启听完尹千穗的话,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尹千穗给傅泽启出完主意之后就没有再管这件事情,每天不是陪陪孩子,检查一下府里病人的身体,就是练练武功,被傅泽启拉着介绍战王府的势力。 时间一晃三天就过去了,这天上午,尹千穗正在听傅泽启说他的引蛇出洞计划快要成功了时候,老王妃突然来到了尹千穗的院子里。 傅泽启连忙躲进尹千穗卧室的屏风后面,如非必要,现在他还不想跟老王妃见面。 “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你们都退下,我跟王妃单独说说话。” 老王妃没有直接回答尹千穗,反而让院子里的人都出去,只留下自己带来的一个女子。 “母亲,发生什么事情了?” “千穗,母亲待你如何?” “母亲视我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待我很好。” “泽启生前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没有,泽启待我也很好。” “那如今泽启尸骨未寒,你为何频繁跟一男子见面,母亲倒不是怀疑你,但是外人见了,难免会传闲话,毁坏你的名声啊。” 尹千穗起先被老王妃问得摸不着头脑,到最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尹千穗下意识看了一眼卧室的屏风,傅泽启,你可害苦我了。 “母亲,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个样子,外面的人不知内情,乱传的。” 老王妃也不反驳,只是看着她,等她继续解释。 “哎呀,母亲这件事现在我还不能跟您说得太明白,我之后再跟你解释。” 尹千穗欲哭无泪,现在傅泽启正在引出内奸,她不能破坏他的计划。 “老夫人,你看王妃,根本解释不清楚,说不定真是外界传的那样。” “你是何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王妃的卧室里有一人男人。” 尹千穗听完这话眉毛一挑,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有就有吗?损害一品王妃的清誉,肆意污蔑可是大罪。” “我可没有污蔑王妃。” 这人边说边往尹千穗的卧室走去,尹千穗正想叫住她,她就飞快窜到了屏风后面。 “王……王爷。” 只见屏风边的那人僵在原地,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傅泽启越过那人,从屏风后面走到老王妃身边,双膝跪地。 “母亲,不孝子傅泽启回来了。” 老王妃瞪大双眼,双手颤颤巍巍地扶起傅泽启,上下左右打量了个遍。 “你还活着,太好了,活着回来就好。” 老王妃泪眼婆娑,整个人泣不成声。 “母亲,别伤心了,泽启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您带过来的这人到底是谁啊?” “她是你父亲结义兄弟的遗腹女,近日她母亲也亡故了,来府上投靠的。” 那人看到三人望向她,只得来到厅中,对着傅泽启和尹千穗屈膝行礼。 “王爷,我也是被流言误导才冒犯王妃,求王爷王妃原谅。” 尹千穗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女子。 “不见得。”? 第13章 怀疑 “蔡宏是为本王而死,本王看在蔡宏的份上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亲自去西北,重建西北的情报网,你可能做到。” “谢主子宽宥,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傅泽启知道这次的内奸多半是出在未雨阁,把蔡印调开也好,可以利用这件事给内奸造成蔡印已经背锅出局,内奸安全了的假象。 傅泽启让两人退下,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梳理今晚上发生的事情。 虽然今晚上傅泽启回到了战王府,但是他现在并没有打算把自己曝光出来,现在他这个已经阵亡的“隐形人”更适合他行动,所以他只是偷偷去见老王妃和孩子们。 没想到到了王妃的房间却没有见到王妃的踪影,最后只等来了一个满身江湖习气的王妃。 尹千穗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她好像是这个世界跟前世不一样的原因。 其实在傅泽启的心中,现在他看到的尹千穗和他记忆中的尹千穗简直是判若两人,可是尹千穗身边的人都没有怀疑过,那就说明尹千穗还是那个尹千穗,那么尹千穗为什么变了呢? 这是傅泽启眼前最疑惑的事情,除此之外就是昨晚上给他留药的人又是谁? 对了,留药的人说他是受泽鸣的请托才来的,自己还没来得及问泽鸣呢。 傅泽启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傅泽鸣的屋子里,谁知在这里还看到了尹千穗。 “泽鸣,你身体里的毒素基本上清理了,现在就是好好养战场上的旧伤了,再卧床休养两天就可以下床了。” “大嫂,既然毒已经解了,其实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这些旧伤我都习惯了,很快就会好了,就不用再卧床修养了。” 尹千穗给傅泽鸣把完脉之后,开始习惯性叮嘱病人注意事项。 傅泽鸣倒是一脸讨好,大眼睛冲着尹千穗眨巴眨巴,完全不想再躺在床上了,再说大哥回来了,他还躺在床上像什么样子嘛。 可是在尹千穗看来,傅泽鸣就是一个毛头小子,仗着自己年轻一点都不爱惜身体,这样的毛病可不能惯着,于是她拿出了21世纪的知名语录。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是大夫,你身上的毒好不容易才解了,你要是敢不好好休养,看我怎么收拾你。” 尹千穗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给傅泽鸣留下,傅泽鸣倒也乖觉,知道大嫂也是为了他好,没有继续耍赖。 “你还会医术?” 傅泽启冷不丁的声音从尹千穗的身后传来,吓了她一跳。 “你走路不能出个声儿吗?知不知道这样直接在别人背后说话是很吓人的。” “那是你武功差,没听出来。” “你!” 傅泽启这句话直接让尹千穗气炸了。 我尹千穗可是医武双天才好吗,要不是才穿越过来武功尽失,轮得到你来嘲笑我的武功。 你要是知道我穿过来才三天,就把武功练得和这个世界的二流高手一样不吓死你,虽然是在灵泉的帮助下才进步这么快的,但是我尹千穗医武双天才也不是吹的好。 “你会医术,那你有没有软筋散的解药?” 尹千穗听到傅泽启这句话,气一下子就消了,心里开始打鼓,难道被傅泽启发现了? “软筋散?是一种毒药吗?你拿过来,我肯定能研究出解药。” “你不知道软筋散?” “软筋散很有名吗?我应该知道?” 尹千穗和傅泽启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傅泽启看着一脸不解的尹千穗半信半疑,尹千穗则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决不能承认。 傅泽鸣一会儿看看大哥,一会儿看看大嫂,不明白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泽鸣,大哥问你件事,你是不是派人来找大哥了,这人是谁?” 傅泽启见尹千穗这里没什么破绽,走到傅泽鸣床边坐下,直接问他。 傅泽鸣下意识看向尹千穗,被尹千穗眼神威胁:你要是敢说你就死定了。 傅泽鸣接受到了尹千穗的眼神威胁,想了一下,无论是大哥还是大嫂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那个,大哥,我是派人去找你了,我派赤骥去的,你问他。” 赤骥人在房梁坐,锅从天上来。本来赤骥见到王妃就尴尬,现在被傅泽鸣直截了当的卖了,不得不出来。 赤骥一脸幽怨地看向傅泽鸣,傅泽鸣低头看向被子,好像被子上有什么独特的花纹,牢牢的吸引着他的视线。 “给主子请安” “免礼,泽鸣派你去找我了?” “是,属下在皇庄外发现了主子留下的标记。” “然后呢?” “咳咳咳” 尹千穗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傅泽启的问话,傅泽启皱起眉头看向她,她一脸无辜,摊手示意这只是一个意外。 只有赤骥知道,这并不是意外,而是王妃不想让自己说出后面的事情,赤骥夹在主子中间左右为难,最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属下被皇庄守卫追击,左肩被射伤,幸好王妃在禅经寺为王爷祈福,顺手帮属下取出肩头的箭矢,救了属下一命。属下冒犯王妃,请主子责罚。” “我是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这算什么冒犯。” 不等傅泽启开口,尹千穗先说了话,她其实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说赤骥冒犯了她。 只有傅泽启和赤骥知道,这里的冒犯是因为王妃给赤骥取箭必然会看到赤骥的身体,而在他们这个世界,男女尊卑有别。 尹千穗是傅泽鸣大嫂,在医治傅泽鸣的时候尚且没掀起过衣裳,更何况是赤骥。 尹千穗见傅泽启一直不说话,思索半天才反应过来。 “哎呀,你们怎么这么死板,我不救他的话,以当时的出血量他必死无疑,他死了谁给你傅泽鸣报信,谁带着人去救你傅泽启啊。 再说了,救他的时候冬雪在旁边打下手呢,撒药和包扎都是冬雪做的。” 尹千穗对古人这些封建思想真是无语至极。 “王妃说得有理,你没错,起来。” “谢主子宽宥,谢王妃仁慈。” “你当时在皇庄外面没有发现别人吗?” “有” 赤骥这一个字一下把尹千穗的心给悬了起来。? 第15章 上钩 “我怎么没听到这些流言,你刚来王府,流言就传到你的耳中了?” 傅泽启回来之后,把战王府围得跟个铁桶一般,活动的时候也刻意避开了府中下人,一般人根本不知道王府里多了一个人。 “王妃不必跟她多说,父亲结义兄弟留下的是遗腹子,哪来的遗腹女。 华骝,把人带下去审。” 傅泽启直接让华骝把人带了下去,片刻之后就回来了。 “主子,人招了,是有人专门告诉他的,让她来看看出入王妃院子的人究竟是谁。” “谁告诉她的?” “她没见过,只凭收到的书信行事。” “把书信拿去书房比对字迹。” “是” 华骝下去之后,傅泽启坐下来跟老王妃慢慢解释了这些天他的下落,以及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并且嘱咐老王妃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要告诉别人他还活着。 老王妃虽然听得一知半解,并不是全然明白,但还是答应了傅泽启的请求。在老王妃眼里,自己儿子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尹千穗送走老王妃之后,回到卧室就开始抱怨。 “都怪你,害得我在母亲面前尴尬。” “这可是你定下的好计策,看来内奸上钩了。” “没办法,我最近转变太大,内奸不可能把我忽略掉。果真不出我所料,现在就开始试探了,要是他知道是你肯定得吓死。” “这也是没有办法,西北那边没找到破绽,要是我直接露面,内奸肯定就此蛰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次行动,只有这样似是而非才会引他主动出手。” 尹千穗和傅泽启还没说几句话,华骝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书信递给傅泽启。 “主子,这就是传递命令的书信,属下已经比对过了,没有找到类似的笔记。” 傅泽启听完沉默不语。 “会不会是你想岔了,内奸不是出在未雨阁,而是在暗卫营呢?” 傅泽启一时间分辨不出来,难道真的是出在暗卫营? “华骝,叫山子去书房等我。” “是” 傅泽启暂时没有让尹千穗插手暗卫营的意思,如果内奸真的是暗卫营里的人,麻烦就大了。 未雨阁是情报组织,吸纳江湖人员,虽然晋升到高层都是通过了测验的,但毕竟组织里鱼龙混杂,出了内奸也情有可原。 但是暗卫营里的人是从小培养,一个暗卫至少要训练十年才会出任务,要是内奸真是暗卫营里的人,那这内奸在暗卫营里十多年都没漏出一点破绽,何其可怕。 傅泽启走进书房的时候,山子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主子,您找属下有何吩咐。” “山子,你可查清楚上次训练营地泄密的原因了?” 傅泽启开门见山,直接进入主题。 “回主子,初步判断是未雨阁给营地送任务的人出了问题。 前不久营地里负责去未雨阁交接任务清单的暗卫接了紧急任务,未雨阁就派人把任务清单送到了营地,谁知这个给营地送任务的人,送完就失踪了。 那之后不久,营地的踪迹就泄露了。 全营地筛查的时候,暗卫们的行踪都和自己的任务路线对得上。 事后属下严令,任务交接必须由营地暗卫亲自去未雨阁把任务接回来,后来就再没有出过事。” 这么说来那个送任务的人确实有问题,不对,负责接任务的暗卫怎么这么巧接了紧急任务呢? 傅泽启想到这又皱起了眉头。 “之前那个接紧急任务的暗卫呢?” “完成任务后,回来刚好赶上营地泄露,被打成了重伤,现在还没醒。” “把人带过来,华骝去把王妃也请过来。” 眼下王府里信得过又医术不错的人就只有尹千穗一个,傅泽启不得不去请她过来。 尹千穗这还是第一次走进傅泽启的书房。 整个房间陈设十分简单,书架紧贴墙壁,除了书房大门和窗户,其他墙壁的书架上都摆着这种各样的书籍。书桌摆在北面墙边,文房四宝一一摆放在书桌上面。 “属下见过王妃” “免礼” 尹千穗不等他行完礼就叫停了,想来这人和赤骥一样也是暗卫了。 尹千穗被傅泽启引到侧面的矮榻边,矮榻上躺着一个人,呼吸声音已经非常微弱了。 “你找我来是想让我救他?” 傅泽启点头,尹千穗翻了个白眼,这时候你不在乎男女大防了?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鄙视傅泽启双标。 尹千穗上前查看这人的脉象,脉若游丝,确实命不久矣。她只得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空间灵泉,先让山子帮他喂下去。 空间灵泉可以强化身体,对外伤有好处,没多久这人就悠悠醒转过来,看见自己主子就站在不远处,下意识想起身行礼,立马被尹千穗按住。 “行了,别折腾了,你这身体现在根本动弹不得,想来王爷是有话要问你,你就躺着回答就行了。” “王妃说的是,你不必起身,照实答话就行了。” “是” 作为暗卫,听从主子的命令是他的天职。 尹千穗不等傅泽启开始问话,就站起身来。 “他身上伤得不轻,我得回去给她配药,先走了。” 傅泽启知道这是尹千穗不想继续待在书房的借口,尹千穗这是在避嫌,所以他也不阻止。 尹千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书房之后,傅泽启走进矮榻。 “未雨阁的任务清单本该是你去接的,为什么这次没有去?” “回主子,属下到未雨阁接任务清单的时候,接到主子您的命令,吩咐属下先出紧急任务。” 这人听到傅泽启的问话一脸疑惑,他是接到主子的亲令才出的任务,可是主子好像并不知道这回事情一样。 “我的命令?谁传给你的?” “是接替属下送任务清单的人,命令上说让属下直接去做紧急任务,把训练营地告知那人,任务清单由他送去营地。” “你相信了?你就没怀疑过,若真是本王的命令,为何本王不直接告诉他营地位置?” “属下是有疑虑,但是那个拿出了主子的令牌,见令如见人。那令牌属下也查验过,没有发现问题。”? 第16章 真假令牌 “胡说八道,本王的令牌从没有给别人,更没有下过这种命令!” 傅泽启越往下说,这人的脸色就越苍白,心里猜测自己怕是被人给骗了。 直到傅泽启亲口否认,终于他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真的是他泄露了训练营地,导致那么多的暗卫兄弟命丧黄泉。 “属下罪该万死。” 这人挣扎着请罪,挣扎过程中伤口崩裂又晕了过去。 傅泽启到书房的另一边,打开另一个密室,从里面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令牌。 没错,这个令牌就是他的令牌,没有被掉包。 那么为什么会有人拿着同样的令牌假传他的命令呢? “主子,他怎么处置?” “先救人,醒了之后把这个令牌给他看,让他再确认一遍。” “再让阎涛把近两个月进出过书房的人员名单列出来给我。” “是” 山子叫人把晕过去的暗卫抬了下去。 尹千穗也估摸着时间,带着伤药再次来到的书房,把伤药交给山子之后,被傅泽启叫了过去。 “多谢你帮我救人。” 尹千穗闻言眉毛一挑,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傅泽启平时总是在怀疑他,竟然也会有感谢她的一天。 “举手之劳,不过那人伤得还挺重,要好好养着。” 傅泽启被内奸事情搞得有点烦心,前世他脱困之后,未雨阁散得几乎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暗卫营也元气大伤,内奸早就不知所踪。 他沉浸在家人去世的悲痛仇恨当中,矛头直接对准的是徐安义,也没有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重来一世,他的家人还在,他必须找出内奸,要是再被内奸往他家人身上捅刀子,他会发疯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不在局中,你觉得内奸究竟是未雨阁的人还是暗卫营的人呢?” “信息太少,无法判断。” 尹千穗实话实说,现在她知道的信息并不多,而且指向的都是幕后黑手,很少有关于内奸的消息。 “之前我跟你说过,未雨阁的西北情报网出了问题,其实暗卫营一个月前也出了问题。 一个月前,有人拿着我的令牌假传命令骗取暗卫训练场所的位置。” “传命令的人呢?” “失踪了。” “接命令的人没看出来是假的吗?” “没有,他查验过令牌,没看出问题。” 尹千穗的疑问傅泽启都一一耐心的回答,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查探的方向,尹千穗的思路跟他不一样,要是有什么新方向就再好不过了。 “要么他偷了你的令牌,要么他很熟悉你的令牌,自己偷偷造了一个。” “我的令牌藏得很深,除了我只有泽鸣知道密码,而且我刚刚看了令牌,没有被掉包过,应该不是偷的令牌。” “那就是造了一个假的呗,令牌方便给我看看吗?” 傅泽启把刚从暗格里拿出来的令牌递给尹千穗。 “你这令牌看着像铁做的,但是拿在手上的重量又不对,肯定加了其他材料。有没有想过查一查近期什么人购买过可以铸造你令牌的原材料。” “这令牌的原材料虽然不普通,但也算不上稀有,怕是很难从原材料查下去。” 尹千穗的世界里没有这种材料,以为是什么稀有材料才出了这个主意,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这种材料倒是算不上稀有,只是没有烂大街。 尹千穗也不在意这些许的尴尬,继续用手仔细感受令牌上的纹路,这回她没有直接出主意了,而是先确认自己的猜想。 “我看你这块令牌的纹路也也挺精细,应该不是一般人能铸造出来的?” “那当然,这块令牌是请了专人设计,找的是专业工匠手工铸造的。” 尹千穗从傅泽启的回答里抓到了两个关键词。 “设计图和工匠,尤其是设计图。” “你说得有道理,如果只是见过我的令牌是不可能将所有细微之处复刻出来的,伪造令牌的人应该有这块令牌的设计图纸,这样造出来的令牌才能真假难辨。” 尹千穗才说两个词语,傅泽启就反应过来了,但随即又觉得不对。 “但是父王说过,设计图纸早已经烧掉了,而且父王给足了报酬,要求那个设计图纸的人封笔三年,三年之后才能再次帮人设计图纸。” “真正高明的设计师,观察力和记忆力都是很吓人的,烧了图纸未必不能再画一张一模一样的,别说三年,十年都不会忘记。” 傅泽启虽然不太明白观察力和记忆力这两个词,但是想来应该和过目不忘差不多。 他了解尹千穗的意思之后惊疑不定,区区工匠也会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尹千穗看着傅泽启眼神中的疑惑也理解,古代士农工商的等级制度,工人排在倒数第二,被人看轻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尹千穗是亲眼见过这样的人的,她前世的隐世家族里就有一位非常厉害的设计师,观察复原、过目不忘这些都是基本操作。 没错,这就是两人身处时代的不同,导致两人的见闻思维的不同。 在傅泽启的眼中,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去科举当官,偏偏去做个工匠,岂不是本末倒置。 如果不是尹千穗的提醒,傅泽启不会想到这里,就算想到也最多怀疑是图纸没有被毁,很难说服自己怀疑到设计图纸的人身上。 傅泽启愈发惊叹尹千穗的聪慧,她真的变了好多。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傅泽启只是随口一问,但是尹千穗听完就把自己的脸垮了下来。 早知道就不说了,让他自己慢慢查去。这下好了,说了又要被追问,尹千穗只能随便给自己找个理由。 “那什么,是我外祖父告诉我的。” 尹千穗这话的可信度在傅泽启这里还算蛮高的,尹千穗的外祖父是文坛大家孟权隐,已经是耳顺之年,说不准真的遇到过这样的工匠。 傅泽启跟尹千穗确认了新的调查方向,就不会犹豫,而是直接让渠黄去查找那个设计图纸的人的下落,搞清楚有没有人找他要过令牌的图纸。 渠黄虽然是刚刚接管未雨阁,但是办事效率很高,晚上就查清楚了。 果真如同尹千穗的猜测一般,真的有人要过令牌的设计图纸! “是谁?”? 第17章 信有问题 渠黄把自己搜集到的资料呈给傅泽启,然后开始解释。 “回主子,设计图纸的人交代了,他没见过找他要图纸的人。当年老王爷放他归家之后,他一直在老家过得好好的。 直到有一天,有人给他送了一封信,说他的儿子在对方手上,他要是想让儿子活命,就把自己设计过的令牌图纸全部交给他。 如果被对方发现他交的图纸不全或者图纸有错都会直接杀了他儿子,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只能默写出所有的令牌图纸交给了对方。 对方拿到图纸检查之后就消失了,半个月后他儿子回家,他才知道自己儿子根本没有被绑,而是被友人叫去了家里小住。 他这下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这些令牌的图纸交出去后他实在害怕就离开了老家,举家搬迁到了京城,想在天子脚下求一个安稳。” 傅泽启听完渠黄查到的结果,不禁感叹内奸的小心细致。 如果他直接要战王府的令牌,设计图纸的人事后肯定会把事情告诉战王,要是拿到图纸后直接灭口,当地州府要上报,之后也有可能会被战王府发现。 他把所有的令牌图纸都要来一份,涉及大大小小这么多不同的势力,设计令牌的人那里敢让事情泄露出去,更别说告知战王府一声了。 这样一来,他不仅如愿以偿拿到了战王府令牌的设计图纸,还能让设计图纸的人主动帮他保守秘密,真是一举两得。 “信呢?” 傅泽启一问那封信,渠黄又在资料中把那封信挑出来摆在最上面。 “属下比对过了,和上午那女子收到的信笔迹相近,应该是同一个人写的,暂时没有在未雨阁和暗卫营发现类似的笔迹。” “知道了,你下去。” “是” 线索回到信上,调查又陷入了僵局,傅泽启伸手按了一下太阳穴,起身出门,下意识就想到了尹千穗。 等傅泽启走到尹千穗的正屋外,正好听到屋子里传出来的嬉闹声音。 “娘亲,你看我画的花花好不好看。” 尹千穗被玥儿拉到画画的小桌子前,玥儿用手指着白纸上的几个小墨团,抬头望向她,脸上还有一团黑渍,眼神里写满了期待。 “那玥儿能不能先告诉娘亲,玥儿画的什么花呢?” “当然可以啦,玥儿画的是桃花,娘亲你看这个花花的花瓣是不是很像啊?” 尹千穗心里想着桃花的样子,实在很难将眼前的几个大小不一的墨团和艳丽的桃花联系在一起,但是她还是很给玥儿面子。 “嗯,仔细看看是挺像的,要不玥儿给娘亲仔细说说,这些都是桃花的那个部位。” “这个是桃花的花瓣,这个是桃花的花蕊,这个是桃花的花枝,哎呀,糟糕,玥儿忘记画桃子了。” 傅元玥指着大大小小的墨团,挨个给尹千穗介绍这是桃花的哪一个部分,说着说着开始挠起了脑袋,一脸懊恼。 “玥儿为什么要画桃子啊?” “因为爹爹每年都会给玥儿送桃子啊,爹爹送的桃子可好吃了。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才会再给玥儿送桃子啊?” 尹千穗回想一下确实如此,虽然傅泽启常年在边关,但是每天都会按照不同的季节送回来一些时令瓜果和珠宝首饰。 傅元玥心思单纯,还不太理解什么叫做战死沙场,还一心想着爹爹,觉得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看她了。 傅鸿玙原本在一旁练字,看着妹妹拉走娘亲也不以为意,直到听到妹妹提起爹爹,他当时练的那个字就被他不小心滴落的墨点给毁掉了。 傅鸿玙没有听见娘亲往下接话,以为娘亲伤心了,瞬间就坐不住了,放下毛笔,走到娘亲身边,一把抱住娘亲。 “娘亲,玥儿她不懂事,您不要伤心。以后玙儿长大了,会像爹爹一样爱护娘亲的。” 傅元玥不太明白哥哥怎么突然跑过来抱娘亲,但是这一点儿也不妨碍她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抱住娘亲。 “娘亲,玥儿长大了,也会爱护娘亲的。” 尹千穗其实没有伤心,只是想起以前傅泽启的行为,觉得他对家人还挺好的,虽然没有陪在家人身边,但是得到了什么好东西都不会忘记给家人一份。 虽然这是个误会,但是尹千穗抱着怀里的两个小团子,心里还是觉得很温暖。 “嗯,娘亲不伤心,有玙儿和玥儿爱护娘亲,娘亲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尹千穗说完摸了摸傅鸿玙的头,捏一捏傅元玥的脸,露出灿烂的笑容表示自己真的没有伤心,然后让两个小团子继续去做自己的功课。 尹千穗站起身的刹那间,看见院门边一抹玄色的身影闪过,傅泽启刚才一直在院子外面? 尹千穗不知道傅泽启准备什么时候宣布自己还活着,她就没跟孩子们说。 她也理解傅泽启的顾虑,两个孩子毕竟还小,尤其是玥儿太过单纯了,万一不小心被人套话,肯定会让傅泽启的计划平添波折。 其实傅泽启在门口听着也不好受,尤其是他总是忍不住想前世,家人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心里又该有多伤心。 尹千穗觉得傅泽启应该不是到处乱逛到她这儿的,应该是专门来找她有什么事情。 两个孩子的功课没做多久就做完了,尹千穗让陈嬷嬷带着两个孩子回屋睡觉,自己到门外去把傅泽启叫到正屋。 “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这几年,辛苦你了。” 尹千穗是开门见山的直性子,倒是没想到傅泽启一进屋先感谢她,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其实自己也没来几天,但是这误会也不好解释。 “没什么,说正事。” “内奸的事情又卡在信上了。” 随即尹千穗就听傅泽启把设计图纸师傅的事情说了一遍,她听完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内奸倒是机智。 “信呢?给我看看。” 傅泽启把两封信都递给尹千穗,也不多话。 尹千穗拿着两封信,起先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后来仔细一瞧才觉得这两封信上的字体不太对劲,其中有蹊跷。 她把两封信放在桌子上铺平,然后顺手拿起傅鸿玙刚刚练字用的毛笔,在纸上照着信里的内容写了几行。 “果然如此,怪不得你比对字迹没有结果。” “此言何意,这书信到底有什么问题?”? 第18章 左手写的 尹千穗没有直接答话,而是拿着自己写的内容问傅泽启。 “你觉得我写的这封信和这两封信有什么区别?” “字体不同,力量不同,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分别。” 尹千穗见傅泽启没有看到关键的地方,直接用手指着信上的那个“一”字。 “你看这个字。” 傅泽启看着尹千穗指的那个字,又看看信上的那个字,瞪大双眼,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两个字的笔锋不一样,你的在左边,他的在右边。从笔锋判断,写信的人写这个一字的时候是从右往左写的。” “对,他是从右往左写的,这样的笔顺说明他写这两封信的时候用的应该是左手,极有可能是个左撇子,只是平常写字的时候用右手。” 左撇子做事情的时候会习惯性用左手,觉得左手比右手灵活一些,但是很多左撇子在读书识字的时候会被先生教导用右手写字。 久而久之,很多左撇子平常可能还习惯用左手,但是写字的时候就习惯用右手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人家左手不能写字。 而且左撇子用左手写字根本不需要做很多的训练,很快就能上手,甚至刻意练习一下,写成另一种字体也没问题。 左手写出来的字和右手写出来的字唯一的区别就是写的横有区别,右手写横是从左往右,而右手写横是从右往左。 如果写的字比较小,笔锋不明显的话,完全是分辨不出来的,这就是为什么尹千穗一开始也没看出什么问题,直到她想起小时候教她书法的老师。 教尹千穗书法的老师就是一个左撇子,但是教她的时候一直用的是右手写字。后来课程教完,两人吃饭告别的时候,她才知道老师是左撇子。 “不对,用左手写字的人也不一定是左撇子,也有可能是专门练过的,只是惯用右手的人练习左手写字比较难。” 尹千穗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虽然从这两封信的字体来看,力量感完全不逊于用右手写字的人,极大可能是惯用左手的人才写得出来的。 但是尹千穗也不想完全排除掉,是内奸特意训练左手写字的可能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任何一种可能性都不要放过。 “应该是你猜测的那样,内奸是个左撇子,我再让渠黄去查一查那几个人,有结果了我再跟你说,你先歇息。” 傅泽启直奔书房,尹千穗也不拦着,正好没人可以打扰她继续修炼,争取早日把武功提升到一流高手的行列。 傅泽启到书房后没有休息,一边处理王府之前堆积的事务,一边等着渠黄那边的结果,一直等到后半夜渠黄才回来。 “主子,查到了。” “说” 傅泽启有点等不及,出口催促。 “暗卫营左撇子5人,跟西北和图纸设计师傅的老家都没有交集,而且训练营地暴露的时候,这五个人都在营地内。 未雨阁左撇子13人,跟西北情报网有交集的7人,其中3人去过图纸师傅老家附近出任务,最近一次是两个月前,其中一人去了图纸师傅老家临近的城市,待了十天才回来。 他当时回来解释说,是因为任务目标临时搬家,寻找目标多花了两天时间。” “这人是谁?” “这人叫武安,是秦潋的副手。” “是他!” 傅泽启对武安这个人有印象,这个人的武功是半路出家,算不上出众,但是办事机敏细心,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北魏情报网负责人秦潋很欣赏这人,秦潋甚至跟他说过,只要武安愿意,考个状元也未尝不可。 傅泽启知道为什么武安不去考状元,不过前世他脱困之后武安已经死了,他也就没怀疑。 “把武安带回来。” “是” 渠黄走后,傅泽启独自在书房里待到天明。 天亮后,傅泽启就去了尹千穗的院子,他昨晚说过,有结果了会告诉尹千穗一声。 尹千穗最近正在抓紧一切时间,拼命恢复武功,她这副身体之前也太过孱弱了,做什么事情都不是很方便。 傅泽启到院里的时候,就看见尹千穗在练一些他没有见过的武功招式。 难道尹千穗说自己被峨眉派掌门收为入室弟子的话是真的? 傅泽启自己的武功不差,看着尹千穗这些没见过的武功招式有点跃跃欲试。 这些日子尹千穗早就吩咐下去,自己在王府不需要守夜的丫鬟,早上也不让人伺候,免得她们看见自己练武,心里胡乱猜测。 所以她练完了一整套招式才看见站在院子屋檐下的傅泽启。 尹千穗看见了傅泽启眼神中的跃跃欲试,刚好她也想要个陪练,也不出声,直接对着傅泽启招呼过去。 傅泽启哪里还忍得住,接下尹千穗的招式,往院子里空旷的地方翻去。 尹千穗的武功路子走的是四两拨千斤、快速制敌的路子;傅泽启则是战场上大开大合、一往无前的打法。 只见两人在院子里你来我往,上下翻飞,一时间竟然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傅泽启的体力更胜一筹,加上尹千穗的内力没有完全恢复,体力消耗过大,难免出现破绽。 最后尹千穗还是被傅泽启抓住了一个破绽,棋差一着。 尹千穗还在磨合自己的身体,傅泽启也在适应十年前的自己,所以打完之后,两人都感觉到了久违的畅快,对自己的身体掌控又近了一步。 “你来找我,是已经查到内奸了?” “是,基本上确定了,渠黄正在带他回来。” “是什么人?” “是未雨阁北魏情报网负责人秦潋的副手武安,和你猜测的一样,是个左撇子。 两个月前恰好到图纸师傅附近的城市做任务,还带了一些矿石回来,估计就是铸造令牌的原材料。” 傅泽启刚刚说完,华骝就出来说渠黄已经把人带到了书房。 “一起去看看。” “我也去?” 尹千穗有些诧异傅泽启会邀请她。 “找出内奸你功不可没,再说了,你是名正言顺的王妃,自然能去。” 尹千穗想了一下,没有拒绝。 倒是华骝这时在傅泽启的耳边补充了一句。 “秦潋也来了。” “她来干什么?” 傅泽启眉头微微皱起,不太明白秦潋的意图。? 第19章 名单 尹千穗跟着傅泽启来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渠黄和一个年轻女子就迎了上来,没想到未雨阁北魏情报网的负责人是这么一个年级轻轻的女子。 “属下见过王爷,王爷安好。” 秦潋上下观察,确认傅泽启身体如常,松了一口气,他没事就好。 “属下见过王爷王妃,属下赶到武安住所的时候,发现这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京城,这是他收拾的包袱,其中就有王爷的令牌。” 渠黄一边迎着两人进屋,一边跟傅泽启汇报抓人的过程。 书房正中跪着一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男子,看到傅泽启走到他面前也不为所动。 “武安,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说了本王给你个痛快。” “哈哈哈哈,傅泽启你还真是命大,这都没死。栽倒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吗?” 武安毫不在乎傅泽启的威胁,今晨他被渠黄找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可惜他做事如此隐蔽,还是被人揪出来了。 “不是本王,是王妃发现的。” 尹千穗听见傅泽启把自己推了出去,也没什么意见。 “能有机会知道这么多事情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且你下命令的信是左手写的,再加上要做出以假乱真的令牌,需要详细的设计图纸,三者重合的人就是内奸。” “没想到是信出了问题。” 武安虽然是左撇子,但是一直都是用右手写字,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自己的左手也能写出另一种字体的字。 他倒是不知道,有人竟然能分辨出,信上的字是左手写的。 “事已至此,王爷要杀便杀,其余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武安,为什么?” 秦潋本来对渠黄强行抓了她的副手颇有微词,一路跟着渠黄来到王府,一方面是见见王爷确认王爷的安危;另一方面也是护着武安,不想让别人冤枉了他。 但是现在她听到武安亲口承认内奸就是他,一时间不敢相信。 “武安,我12岁带你回了未雨阁,这些年你做事一直很尽心,为什么要背叛?” 武安看着面前情绪有点激动的秦潋,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愧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言解释。 “徐安义是不是承诺你给李家翻案。” 傅泽启深深地看了武安一眼,悠悠说出了一句话,虽是问句,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武安听了猛然抬头,瞳孔紧缩。 “你怎么知道?” “你的位子越来越重要,本王自然要查你的底细,十五年前,李家暗通南楚,泄露国家机密,满门抄斩,只有你这个外室子活了下来。” “这都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本王不知道,本王只知道先皇办李家的时候证据确凿。 再说了徐安义说给李家翻案你就信,他有那个胆子翻先皇的案子吗?” 武安说不出反驳的话,他何尝不知道希望渺茫,但是再渺茫的希望也是有可能啊。 “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徐安义很快就要来灭你的口了。” 武安也没有天真到徐安义会放过他,他今晨收拾行李一方面是觉得战王府不对劲,另一方面也是怕徐安义过河拆桥,杀他灭口。 “既然王爷已经知道,我是为陛下做事,为何还要问我背后的主子是谁?” “本王总要确认一下不是,而且本王想知道和你交接的人员名单。” “哈哈哈哈,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打算从我这儿顺藤摸瓜,一举把陛下安插在你身边的人全部挖出来。” 傅泽启也不反驳,虽然他确认前世的八骏和蔡氏兄弟都是忠心的,重要的事情可以直接交给他们,底下的人也可以重新挑选,但是能直接揪出徐安义的人是最好的。 “其实你爹娘还活着。” “什么!” 武安原本放松的身体又紧绷起来,额头青筋浮现,足以证明他听到这个消息有多震惊。 “他们在哪儿?” “你先告诉本王,徐安义在本王身边安插的人是谁?” 武安神色纠结,理智告诉他战王很有可能只是在骗他,但是从感情上来说,他又希望战王说的都是真的。 武安的母亲身份低微只能做父亲的外室,但是父亲为了母亲也没有娶妻纳妾,父亲心里只有母亲一个,对他也是极尽关爱。 当年父亲一家满门抄斩,母亲也带着他离开京城避难,谁知南下的过程中他和母亲走散了,他当时才5岁,被人牙子几经转手,最终被秦潋带进了未雨阁才安稳下来。 等他年纪见长,有了实力之后也去寻过母亲,只是当地的客栈老板跟他说,他走丢之后,母亲一病不起,很快就撒手人寰了。 武安以为全家只有自己一个人活了下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光复李家门楣,继承父亲忠君报国的遗志,所以他一直不相信父亲会通敌叛国。 “我爹娘果真还活着?” “当然,他们不仅活着,还给你生了一个弟弟,取名叫念安。” 念安念安,父亲还在思念他。 傅泽启确实没有骗他,前世他登基之后,武安的弟弟作为南楚使臣来北魏找过武安,只可惜他弟弟来得太晚,他早就已经死了。 “可惜你父亲病重,怕是没有几年好活了。” 前世武安的弟弟是在父亲死后才出的仕,出使北魏时,把父亲的骨灰埋在了北魏,这也是为了满足父亲魂归故里的遗愿。 “我爹怎么了?让我在见见他。” 武安早就不复先前镇定自若,不惧生死的样子,而是一脸恳求。 “名单呢?” 傅泽启冷哼一声,双眼俯视武安,并不直接回答。 武安的心绪被傅泽启这几句话搅成了一团乱麻,他迫切地想知道更多关于家人的信息。 但是他知道一旦他交出名单,他就不再有价值,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要是我交出名单,能不能求王爷让我在临死之前再见他们一面?” “叛徒没资格和本王谈条件!” 傅泽启的眼神像利刃一般,刺向了武安。? 第20章 杀鸡儆猴 武安不敢直视傅泽启的眼睛,脸上神色复杂,心中实在后悔,要是自己没有背叛,也许就有机会再见到家人了。 傅泽启见武安的神色松动,嘴巴张开几次又合上,想来心里还有顾虑。 “你若是交出名单,本王可以承诺,不会因为你的事情牵连到你的家人身上。” “我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些事情都跟他们没有关系,只求王爷放过他们。” 武安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战王,家人这两个字的分量太重,他不可能无视家人的安危。 “回王爷,陛下的人从三年前就开始接触我了,这么些年换了不少人来和我接触,王府中的仆役,未雨阁的下属,甚至还有军中的人。 王府仆役和未雨阁下属的名单属下可以默写出一份给王爷,军队中的人属下只接触过一个,那就是王爷您的副将蒋尤丘。 上次您的行军路线就是蒋尤丘传信出来的,被陛下利用未雨阁在西北的情报网传给戎狄。” 傅泽启听武安说完后给了渠黄一个松绑的眼色,渠黄心领神会,武安松绑之后很快就把名单写完,交给了傅泽启。 他看着这份名单松了一口气,大多都是小角色,清理了就是。 傅泽启把未雨阁的名单交给了秦潋,武安是她的副手,自然要让她去收拾残局。 秦潋拿到名单后却没有马上下去,而是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武安。 “武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武安听到秦潋的感叹,眼眸垂了下去,面如死灰。 他到此刻确实后悔出卖战王,但是他也知道,西北战场上因为他死了那么多的将士,战王不可能放过他,他能在临死之前得知家人尚在的消息已经是战王仁慈了。 武安被渠黄带下去的时候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但是到门口的时候想了一下,又转身补充了两句话。 “王爷,其实属下还发现,陛下的人似乎还被另外一股力量给渗透了。 属下顺着往下查过,那股力量还十分关注王妃的一举一动,可能跟王妃有关。” “是她?” 尹千穗听着武安说到了她的头上,脑海中灵光一闪,那人该不会是尹千嫣。 尹千嫣是北魏皇帝的贵妃,进宫之前确实对傅泽启有点意思,还关注自己的举动,怎么看都像是尹千嫣干的。 “你知道是谁?”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我的好妹妹——尹千嫣。” 傅泽启有点惊异,他知道蒋尤丘是徐安义的人,但是不知道尹千嫣也在里面插了一脚。 没有人注意到,秦潋听到尹千嫣这三个字的时候,瞳孔有些许微缩。 傅泽启挥手让众人出去,只留下尹千穗一个人。 “为什么说是尹千嫣?” “因为我真的是被人推下湖的,而且之前我找你的时候,听到内厂督主也说过,他的主子是宫里的娘娘。 那天我在城北禅经寺遇到尹千嫣也许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因为尹千嫣把你从徐安义的手里救到了城北的皇庄上。 那天她可能想去皇庄看你,结果听说我在附近就顺便来奚落我一下。 她对你有意,对我有恨,这些事情也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傅泽启前世一直以为是徐安义软禁的自己,还一度嘲笑他优柔寡断,明明灭了战王府,还留下他这么个漏网之鱼,就为了欣赏他崩溃的样子。 没想到软禁他的另有其人,他竟然是被尹千嫣困了这么久,这才导致家人至死都没有再见他一面。 在傅泽启的印象里,尹千嫣这个人没什么存在感,他只知道这个人是自己妻子同父异母的妹妹,进宫后成了徐安义的贵妃。 前世,他攻进京城之后,徐安义殉国,尹千嫣也被徐安义一杯毒酒带走了。 他连尹千嫣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现在他知道自己是栽在这么个人的手里,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这辈子还是送她和徐安义一起下去。 未雨阁的人傅泽启交给了秦潋去处理,王府里的人他却交给了尹千穗去处理。 这几天待在王府他也算是了解了一下整个王府的现状,王府外院在蔡管家的管理下还没出什么乱子,内宅嘛,就乱得多了。 以前的尹千穗不怎么管理王府事务,都是蔡全代管,只是蔡全是外男,内宅总有照看不到的地方。 蔡全是老王爷的心腹,老王爷走后就一直留在王府当管家,生了蔡印、蔡宏和蔡凯三个儿子跟着傅泽启做事。 现在的尹千穗变了,趁这个机会,杀鸡儆猴,树立起王妃的威严也是一件好事。 尹千穗也没有反对,让春华和蔡全一起去把整个王府里的人集中起来。 院子里站着的人起先还窃窃私语,相互讨论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快他们发现站在他们前面的王妃陪嫁和蔡管家都没有说话,渐渐地管事们和众人也没了声音。 太阳正在爬上天际,温度越升越高,有人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汗水,但是没人敢抬手去擦。 尹千穗等到府里的人都集中在一块儿,站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出去。 “王妃万安” 众人好不容易等到王妃出来,纷纷行礼,有机灵的下人已经猜到今天这阵仗怕是出什么事了,在语气里更添了些许恭敬。 “我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想问问大家。 近日有人传言王爷战死,大家是不是觉得战王府要倒了,啊?” “小的不敢” 院子里的众人被尹千穗这一句诛心之言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 “是吗?那怎么有的人吃里扒外,端着战王府的碗,还想砸战王府的锅呢?” 众人不明所以,知道尹千穗的人把一行被绑住的人带到了众人面前。 春华拿着武安写的清单和证据,开始对众人宣布这些人吃里扒外的行为。 “还请王妃示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按照府里的规矩,该杖毙的直接在这儿杖毙,该发卖的请个人牙子来发卖出去。” 尹千穗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这些人没有被揪出来,指不定还要搞出什么幺蛾子呢。 木杖打在肉上的声音,一下一下地传遍了整个院子,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被打的人从挣扎求饶到没了声息。 旁边看着的人吓得腿都软了,以前不怎么管事的柔弱王妃,今日坐在廊下实在摄人。 尹千穗在廊下看着这些人一个一个被杖毙,眼神扫过围在四周的人,没有一人敢直视她的眼睛。 尹千穗也不管被杖毙的人,脸上挂起灿烂的微笑,笑得众人心里发慌。? 第21章 臣妾冤枉 “这些人吃里扒外,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但是只要忠心王府的人,我也不会亏待了他。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战王战死沙场只是个误会,战王已经回来了。 王府出了这样的喜事,只要是府里的人,每人赏半年月例银子,大家都沾沾喜气。” “谢王爷王妃赏赐。” 众人可以得到半年的月例银子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一看到院子里还没有拖下去的尸体又心有戚戚。 尤其是其中一个厨娘,觉得手里拿着的这银子烫手得很,惶恐不已。 尹千穗在震慑府中宵小,傅泽启也没闲着,而是大张旗鼓的进宫请罪。 徐安义在宣政殿批着奏折,外面进来一个神色慌张的小太监。 “启禀陛下,战王求见。” “你说什么?” 徐安义的御批朱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前的这个小太监刚刚是跟他说战王傅泽启吗? “回陛下,战王现在正在外面求见陛下。” “胡说!战王不是战死沙场了吗?” 徐安义抄起手边的一个茶盏就砸向面前这个小太监,这人也不敢躲,衣服下摆湿成一片,跪在地上磕头。 “陛下,战王没死,活着回来了,现在正在宫门外求见陛下。” 徐安义半天没有说话,吓得这小太监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良久之后,他才从牙缝里蹦出来一个字。 “宣” 小太监逃过一劫,连忙称是,飞快走出去,传陛下口谕。 等傅泽启走进宣政殿的时候,除了地毯上有些许水渍,地上什么都没有,早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臣给陛下请安。” “泽启,真的是你,朕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 傅泽启按规矩行礼,徐安义倒是连忙走到他身边将他扶起来。 “泽启,既然你好好的,这段日子跑到那里去了,害朕白白担心。” 傅泽启见徐安义开始演上了,他也不能落后。 “陛下,臣无能啊,臣被戎狄埋伏,幸得陛下提前派人救下,臣才能保全这条小命,后来臣就被安排在陛下城北的皇庄里养伤了。 臣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外面竟然谣传臣已经命丧黄泉,臣怕陛下误信谣言,这才赶紧进宫求见陛下。” 傅泽启表示自己一片忠心,并且认为陛下十分英明。 徐安义听着只觉得阴阳怪气,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西北战败,朕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有些事一时没想起来,委屈泽启了。” “臣不委屈,臣不敢欺瞒陛下,其实臣已经找到西北战败的原因了。” “哦?” 傅泽启这话说得徐安义心中一跳,难道他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针对他做的了? “是臣的副将蒋尤丘通敌叛国,泄露了军队的行军路线,导致我军主力被戎狄埋伏,这才损兵折将,一时间让戎狄占了上风。” 徐安义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查到蒋尤丘那儿了,没查到朕这里就好。 哼,朕能设计你一次,就能设计你两次,朕就不信了,你傅泽启的命真有那么大,次次都能躲过去。 “竟然是他,亏得朕以为你失踪后,都是他在军中主持大局,还打算嘉奖他呢。 还好你及时回来,不然朕就被这个小人给蒙骗了。” 徐安义决定弃车保帅,果断卖掉蒋尤丘。 “陛下英明神武,即使臣没有出现,臣相信陛下最终也能识破蒋尤丘的阴谋诡计,必定不会被轻易蒙蔽。” “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蒋尤丘?” “若是证据确凿,自然是要按国法处置。” 徐安义说得模棱两可,有心想放蒋尤丘一马,但是傅泽启怎么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臣已经搜集到了确凿的证据,叛国者一定是蒋尤丘,还请陛下下旨诛杀此僚,安民心,明军纪。” “他是你的副将,朕直接下旨杀他不好。” 徐安义的言外之意就是蒋尤丘是你的副将,你这个主帅是不是也难辞其咎,暗示傅泽启应该给蒋尤丘求个情。 “臣有罪,臣识人不明,检察不力,请陛下降罪。” “你!” 傅泽启这话就是把徐安义架在火上烤了,徐安义能怎么降罪,降少了没意义,降多了又有苛待功臣的嫌疑,徐安义怎么受得了声名受损。 “你不必如此,你千辛万苦杀出重围,又查明真相,何罪之有啊。” 傅泽启就知道徐安义会这么说,果然还是那个自私虚伪又珍惜名声的伪君子。 最终徐安义还是下了圣旨,将蒋尤丘押解进京,择日处斩。 之后又安抚了傅泽启一番,赏赐给他一堆华而不实的东西,让他先回王府和家人团聚。 等傅泽启走后,徐安义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尹千嫣的宫里,直接甩了尹千嫣一个巴掌。 “陛下,究竟是臣妾那里做得不对,惹得陛下发怒,还请陛下明示。” 尹千穗被打了一个踉跄,看清楚是徐安义之后立马跪下请罪。 徐安义挥手让整个宫殿里的人全部退出去,见大门关上之后,一把掐起了尹千嫣的脖子。 “是你,傅泽启是你救走的是不是?” “什么傅泽启,臣妾不知,呃,臣妾真的不知道啊,呃——” 尹千嫣不住地挣扎,徐安义的右手却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反而越掐越紧,直到尹千嫣两眼翻白才松开。 “咳咳咳,臣妾冤枉啊。” “哼,你要知道,你已经是朕的人了,好好在宫里做你的贵妃,少管宫外的事情。 上次李德福的事情朕还没有找你算账,你竟然背着朕去找千穗的麻烦,她可是你亲姐姐。” “那是内厂督主为了讨好臣妾自作主张,臣妾知道后已经让他自裁谢罪了,臣妾知道姐姐才是陛下心尖上的人,臣妾怎么会对姐姐出手呢?” 尹千嫣一脸真诚看向徐安义,仿佛她们姐妹果真情深似海。 徐安义不作回应,只是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朕警告你,你要是敢背叛朕,朕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臣妾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臣妾对陛下从来没有过半点不该有的心思啊。” 尹千嫣双眼含泪,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最好是没有。” 徐安义拂袖离开。? 第22章 黏人精 尹千嫣看着徐安义拂袖而去,站起身来,摸着自己刚刚被掐红的脖颈,还残留着丝丝痛意,也许不久之后会出现淤青。 她望着徐安义出门的背影,双眼是藏不住的恨意。 哼,你想除了傅泽启,我偏要救他,要不是你非要我进宫,我早就嫁给他了。 你把我弄进这个吃人的魔窟,纵容她们害得我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最后却告诉我,我只是尹千穗那个贱人的替身。 我落得如今这副模样都是拜你徐安义和尹千穗这两个贱人所赐,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你不是喜欢尹千穗那个贱人吗?你放心我会成全你们两个的。 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和尹千穗这两个贱人都送进地狱! 与此同时。 皇宫门口。 傅泽启带着徐安义的东西大摇大摆地出宫回王府,向外界宣布他活着回来了,尹千穗也带着府里的人在门口迎接他。 “爹爹,爹爹” 傅泽启到王府门口刚刚下马,傅元玥就冲到了他的怀里,激动万分。 “玥儿,有没有想爹爹呀。” “有啊,昨天玥儿还想吃爹爹送回来的桃子呢。” “原来只是想吃的呀,真是个小馋猫。” 傅泽启单手把傅元玥抱起,另一只手刮了一下女儿的小鼻子,往王府大门走去。 “母亲、千穗、泽鸣、玙儿,我回来了。” 这四个人只有傅鸿玙是直到今天才知道他没死,所以他也最为激动。 “爹爹,你还活着,太好了!” “嗯,爹爹还活着,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们了,我们先进去。” 傅泽启一手抱着女儿,另外一只手牵起儿子的小手,招呼大家先进去再说。 傅鸿玙难得被父亲牵着,整个小脸蛋都开始微微泛红,尹千穗在一边看着只能憋笑。 这时候刚好该吃午饭了,老王妃坐在上首,傅泽启和傅泽鸣两兄弟坐在老王妃了身边,尹千穗挨着傅泽启,加上两个小的围成一桌,算是吃了一顿团圆饭。 席间两个小的不知是哪个先开的头,你夹一筷子,我夹一筷子,把傅泽启的小碗堆得冒尖,实在是装不下了才停下来。 众人被逗笑了,也开始凑趣。 “哎呀,爹爹回来了,你们眼里就只有爹爹了,怕是都忘了还有我这个祖母。” “就是就是,我坐在你们身边,你们眼里也看不着我这个二叔。” “可不是嘛,连我这个娘亲也看不见咯。” 傅鸿玙一听众人的打趣,小脸被说得微红,赶忙给三人也夹了菜。 傅元玥可不像傅鸿玙那么乖巧。 “祖母、二叔和娘亲怎么这么小气,爹爹今天才回来,玥儿当然要亲近爹爹,爹爹没回来之前,玥儿对你们也很好的。” 众人包括傅泽启听着这个鬼灵精的话都笑得前仰后合,傅元玥还以为众人不不同意她说的话,继续开口。 “祖母、二叔、娘亲,你们说爹爹没回来之前,玥儿是不是也对你们很好?” “是是是,玥儿对我们也很好。” 老王妃看见傅元玥看向自己,知道她是在等自己的回答。 众人闹了一通之后,才停下来继续吃饭,席间充满了温馨的气氛。 吃完饭后,老王妃要回自己院子里的小佛堂还愿。 傅泽鸣打算去园子里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 傅泽启则被两个小的拉到了尹千穗的院子里。 “爹爹,我想出去玩。” 傅元玥赖在傅泽启的怀里撒娇,傅鸿玙在一旁自觉写起了大字。 “玥儿想去哪儿玩呢?” “不知道,爹爹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爹爹带你到观星台去看月亮好不好?” “好,爹爹最好了,我们全家一起去。” “好,我们全家一起去。” 尹千穗看着玙儿大字都写了好几幅了,玥儿还在跟傅泽启撒娇,就走到他们身边。 “玥儿,你看哥哥的大字都练了好几幅了,你还在跟爹爹撒娇。 前几天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学画画,现在你爹爹回来了,正好让他教你。” 尹千穗知道傅泽启的画画技术不赖,正好用这个借口把傅泽启留下来,也让他多跟孩子们接触接触。 “你娘亲说得对,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来,爹爹教你画画。” 傅元玥就是想黏着爹爹,只要爹爹在,也不排斥画画,乖乖跟着去画画了。 傅泽启先教玥儿认笔,然后握着玥儿的手,手把手教她开始画桃花。 画好之后他让玥儿试着临摹,又到玙儿身边,看了看玙儿写的大字,用笔圈出几处有问题的地方,教玙儿怎么写好那些字。 尹千穗搬了个躺椅放在在树下,斜躺在椅子上看书,她的左手边是认真练字的傅鸿玙,右手边是学习画画的傅元玥,傅泽启则两边跑,时不时就会从她面前经过。 尹千穗拿了一本这个世界的药草集来看,她想认识一些这个世界里她没有见过的药草。 这个世界确实有些独特,比如西蜀那边竟然还有21世纪早就绝迹的两生花。 尹千穗看医书比较专心,都不知道傅泽启是何时停驻在她身边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傅泽启在她身边站了多久。 “不去教导玙儿写字或者玥儿画画,怎么看起我来了?” “你倒是优哉游哉地躺在这儿看书,知道我两头跑也不说帮我分担一下。” “他们难得见到你,这不是在给你们创造相处的机会嘛。” “我看你是想让两个小的缠着我,自己好乐个清闲。” 傅泽启撇了撇嘴角,脸上是一副我早就看穿了你的小把戏的表情,尹千穗看乐了。 “好,我去看玙儿写字,你去教玥儿画画。” 尹千穗把医书放在躺椅上,转身向左。 “别呀,不如你去教玥儿画画,我去看玙儿写字。” 尹千穗这才算是弄清楚傅泽启的目的,原来是被玥儿黏得不行,想把这个玥儿这个小魔王推给她呀。 “你这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战神,还会惧怕一个小姑娘啊。我不管,谁让你这么久没回来,玥儿想黏着你,我也没有办法。” 尹千穗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第23章 中秋赏月 “爹爹,你快来看,我又画好了一朵桃花。” “玥儿找你呢,快去。” 尹千穗捂嘴偷笑,示意傅泽启赶紧过去。 傅泽启右手扶额,摇了摇头。 傅元玥等了一会儿不见爹爹过来,直接走到他身边,拉着他去看她刚刚画好的桃花。 傅泽启看着眼前这几个大小差不多的墨点哭笑不得,他教了半天,玥儿画的桃花从大小不一的墨点变成了大小均匀的墨点。 除此之外,怕是只有玥儿自己能把这几个墨点和桃花划上等号。 “爹爹,你看玥儿画的桃花是不是很好看?” 傅泽启能怎么办呢?只能闭眼夸。 他告诉自己,想开一点,虽然只是从大小不一的墨点变成大小均匀的墨点,但是也算是有那么一点儿进步不是。 “嗯,玥儿还是有进步的,这桃花的花瓣画得真不错。” 傅元玥听到爹爹夸奖她画的桃花,眼睛笑成了个月牙儿。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中秋夜。 街市上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吃过晚饭后,傅泽启带着一家人去了观星台。 观星台是京城内的一处高台,算是一处景点,缴纳一定的费用就可以上去。 曾有一次中秋夜,来观星台的人太多,导致了踩踏事件,之后每逢中秋之夜,观星台的费用就会翻倍,这样一来,中秋这天反倒是没多少人来观星台了。 傅泽启一家到观星台,随意找了个角落看月亮,周围了人看见围在他们身边的侍卫也没人上去打扰。 “爹爹,你看,天上的月亮好圆啊。” 傅泽启的脖子被玥儿搂着,他听到女儿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用右手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 “是啊,今晚的月亮真圆,那玥儿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哥哥早上就告诉我了,今天是中秋节,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日子。” “玥儿知道的真多。” 傅泽启亲昵地揉了一下女儿的头,又看向被尹千穗牵着的儿子。 “玙儿很有长兄风范。” 傅鸿玙被他夸了这一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爹爹,那为什么以前的中秋节爹爹没有回来和我们一家人团圆呢?” 傅元玥一向是心里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这次也是。 “因为以前爹爹要镇守边境,免得坏人打进来干坏事啊。 而且中秋节的团圆仪式除了一家人聚在一起这种还有其他的哟,比如说不在同一个地方的家人,只要望着天上的同一轮月亮也算是团圆的。” “是这样啊,玥儿知道了。以前爹爹不在家的时候肯定也是望着月亮在想我们的,对不对呀?” “对,爹爹不在家的时候也会望着月亮想你们的。” “以后要是爹爹又出门了,玥儿也会看着月亮想爹爹的。” 傅元玥虽然才四岁,但是小孩子说出来的话也会暖人心神。 “哦,不止是玥儿会想爹爹,祖母、二叔、娘亲以及哥哥都会和玥儿一样,会很想很想爹爹的。” 傅元玥说完,唧一声亲在了傅泽启的脸上。 傅鸿玙听见妹妹说的话,也拉了拉傅泽启的衣角表示自己很认同妹妹的话。 傅泽启摸了摸被女儿亲过的脸颊,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不自觉地把女儿搂得更紧了,然后把儿子也抱了起来。 傅泽启回来这么久,尹千穗倒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样子。 从尹千穗见到他的时候算起,他总是一副忧心忡忡、沉吟谋算的样子,没想到也有这样温情的时刻。 两个小的毕竟才四岁,平时也睡得比较早,没跟傅泽启说一会儿话就犯了困,正好老王妃觉得观星台的夜间有点凉飕飕的,就主动提议先带两个小的回去休息了。 老王妃走之前还叫上了傅泽鸣。 “泽鸣,你带着你侄子侄女和母亲一块儿先回去。” “啊?母亲,我又不怕冷,我还想在看一会儿。” “咳咳,看什么看,你困了,快和母亲回去休息。” 老王妃对自己的小儿子使了个眼色,见小儿子没看懂直接上手把他拉走了。 最终傅泽鸣只能一脸不情愿地被母亲先带回了家。 尹千穗没怎么注意到老王妃和傅泽鸣的拉扯,傅泽启看见了倒是一脸尴尬。 他知道母亲是好意,自己很久没回来了,想让他和尹千穗多独处一会儿,但是母亲不知道他眼前这个尹千穗不一样。 这个尹千穗除了拥有一张他和记忆中妻子一样的脸之外,他真的很难把她和自己的妻子画上等号。 府里带出来的侍卫都随着老王妃一行人回去了,除了隐藏在暗处的暗卫,整个观星台上的人并不多。 随着夜色渐浓,观星台上零零散散的游客也三三两两结伴回家了,整个台上看起来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还在赏月。 尹千穗觉得周围太过安静,两人独处有点尴尬,但是又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还是傅泽启先开了口。 “皇庄那天晚上的小太监就是你。” 尹千穗刚要反驳,就被傅泽启抬手制止。 “你不必解释,我不会因为那件事情对你刨根问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 “你不怀疑我是别人派来的奸细?” 尹千穗有点惊讶,傅泽启闻言摇了摇头。 “如果你是奸细,没有必要做这些事情。无论是救王府、救泽鸣还是救我都不是一个奸细该做的事情。 玙儿玥儿还有你身边的人都认可你,那你就没什么大问题。我猜你以前从来没有表露过武功和医术,也许是有什么苦衷。” 虽然过程猜错了,但是结果是对的。以前的尹千穗真不会武功和医术,现在的尹千穗确实有不能说苦衷。 尹千穗表面还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谢谢你的理解。” 两人这边正聊着,观星台的台阶处却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都怪你,要不是你磨磨蹭蹭,我们怎么会这么晚才到观星台。”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早就跟你约好了时间,是你一直拖着不出门好。” 两人一边吵架,一边走上观星台,来到了尹千穗两人的身边。? 第24章 刺杀中毒 “你还怪我,我不用去做饭,哄孩子睡觉吗?” “那我不是也烧火,洗碗了吗?” 看来这两人还是一对夫妻。 “好啊你,成亲之前说得千好万好,现在你就这么对我。” “哎呀,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能不能不这么无理取闹啊。” “我无理取闹?” 傅泽启看着眼前的闹剧,眉头微微皱起,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尹千穗站到他的右侧也在看,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是正常的夫妻争吵嘛。 她一脸吃瓜的样子,眼前粗布钗裙的女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左手颤抖着指向男人。 “你竟敢说我无理取闹?好啊,正好这里还有别人,咱们请他们来评评理,究竟是谁无理取闹。” 女子说着就走向了尹千穗,男子想拦却没拦住,也跟着女子走了过来。 女子走到尹千穗的身边,左手牵起尹千穗的右手。 尹千穗在被牵手的一刹那,本以为女子会把她拉到男子面前去评理,却感觉她的右手手腕传来了一阵大力。 不对! 女子牵起她的右手后并没有转身,而是抬起右手,只见女子右手的袖口里赫然藏着一柄短剑,此刻已经握在了女子的右手手上,短剑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泛着蓝光。 女子右手握着短剑笔直地刺向尹千穗的心脏,等尹千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完全躲开,只能稍稍闪避,她在心里做好了被女子刺中左肩的准备。 说时迟那时快,噗嗤一声响起,尹千穗的左肩却并没有传来痛感。 原来是傅泽启见女子状态不对,伸出右手挡在尹千穗身前,格挡住女子的短剑。 他正想抬手打落女子手中的短剑时,却被女子反手一击,划破了右手的衣袖。 尹千穗也反应过来,右手一扭,同时一脚踢在了女子的腿弯。 女子吃痛,右手的短剑再次刺向尹千穗。这时,刚才和女子吵架的男子也加入了战斗,对傅泽启发动了攻击。 尹千穗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这次再面对女子刺来的短剑,直接一个翻身到女子的背后,不仅躲过了短剑,还把女子的左胳膊直接拧废了。 尹千穗趁着女子胳膊被废的一刹那,眼疾手快地从背后抓住了女子的右手手腕一拧,短剑就掉落在了地上,短剑落地的时候还带有丝丝血迹。 尹千穗制服女子的同时,保护傅泽启的暗卫华骝也出来和傅泽启一块儿把那男子擒了下来。 “谁派你们来的?” 尹千穗率先向女子问话。 女子毫不理会尹千穗,而是转头看向男子,男子也转头看向女子,两人对视一眼之后,被他们制服的这两人,嘴角就流出了黑血。 不到三秒就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华骝上前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症状。 “主子,是死士,牙囊里藏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身上没有任何身份的证明。” 傅泽启闻言点点头,看向尹千穗。 “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尹千穗也知道这两个刺客是冲着她来的,难道是尹千嫣吗? 尹千穗捡起女子被打落的短剑,看见了剑上微微泛着的蓝光,拿到鼻子边上嗅了一下,判断短剑上肯定涂了东西。 等她仔细一看,才发现短剑上竟然还有丝丝血迹,连忙走到傅泽启的面前,抬起他的右手,拉开右手的衣袖,果然见到一处划痕。 “不好,剑上有毒!” 傅泽启的右手在被抬起的那一瞬间,就感觉眼前的观星台开始旋转,尹千穗的话也变得模糊起来,迷迷糊糊好像吞下了什么东西,最终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尹千穗说完那句话之后,立马发现傅泽启的状态不对,也顾不得周围还有人,直接从空间里拿了一杯又一杯的灵泉水给傅泽启服下。 华骝没有说什么,只是尽职尽责地扶着傅泽启,方便尹千穗给他把脉。 毒已经沿着傅泽启的血液传遍了五脏六腑,还好刚刚那些灵泉水护住了他的心脉,才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 尹千穗没有贸然移动傅泽启,而是让华骝叫人过来清理了现场,就在观星台给傅泽启施针,等他醒过来。 她估计傅泽启很快就能醒过来,果然,施针后不久傅泽启的眼皮就跳动起来,不一会儿就睁开了双眼。 “我这是怎么了?” “那两个想杀我的刺客在短剑上涂了毒,谁知划破了你的手臂。” 尹千穗深感愧疚,要不是傅泽启,她就被刺中了。 她要是被刺中可没有谁能拿灵泉来吊她的命,肯定直接就交代在这里了。 傅泽启这是救了她一命,可是她还没敢告诉傅泽启,即使有灵泉护住心脉,这毒也已经遍布全身,难以解开。 “我中毒了,你没事?” “我没事,我们先回去再说。” 等尹千穗一行人回到王府的时候,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天快亮了。 天亮宫门打开之后,有人就给尹千嫣送来了一张纸条。 战王夫妇在观星台上共度中秋后,双双平安回府。 尹千嫣愤恨地将手里的纸条撕成碎片,丢进了火炉里面,撕碎的纸片在火炉里被点燃,火光映照在她的眼睛里。 “我的好姐姐,你可真是命大啊,这都杀不死你。” 傅泽启被尹千穗扶着回去,走到卧室门口觉得喉咙不舒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感觉喉咙处传来了一股腥甜的味道。 进屋之后,走了没几步路又开始咳嗽,觉得喉咙里好像有东西,用力一咳,竟然咳出了血。 “千穗,你老实告诉我,我中的是什么毒?” “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毒药。” 尹千穗也看到了傅泽启咳出来的血,肯定没办法继续瞒着他了。 “可有解毒的办法?” “这种毒药我也只是在古书上面看到过记载,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解毒的办法我还要再好好想一想。” 其实这是一种21世纪早已绝迹的毒药,解毒的药方只有一个残篇,有部分药材更是早就灭绝了,尹千穗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解毒。? 第25章 最多一个月 傅泽启暗叹一声,命运真是无常,好不容易自己重来一世,家人都还在,自己却要没了。 不过他也不后悔为尹千穗挡那一剑,当时不知怎么了,自己心里就一个念头,他不想让尹千穗受伤。 “如果最终解不了毒,我还能活多久?” “最多一个月。” 傅泽启听完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弱了好多。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毒的方法,我不会让你死的。” 尹千穗看到傅泽启颓丧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也许是因为他替自己挡了剑,尹千穗在心里告诉自己。 尹千穗的家族崇尚的养蛊一样的人才培养方法,只有强者才能得到尊敬和更多的资源,所以她一向要强,从来也没有人为她做过这样的事情。 “没事,这些日子本来就是偷来的,大家都还好好的就很好了,你不用自责,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船到桥头自然直。” 尹千穗以为傅泽启的意思是指,他没有死在战场上就是万幸。 但是她一想到,傅泽启的生命没有丢在收人性命如割韭菜一般的战场上,如今却很有可能要交代在这次为她挡下的这一剑上,就觉得自己愧对傅泽启。 她占了傅泽启妻子的身子,如今还要让傅泽启为她丢掉性命吗? 不,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好好休息,我一定会救你的。” 尹千穗把傅泽启扶到床边,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十分坚定地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尹千穗吩咐下去,谁也别来打扰她,随后关上自己的房间大门,一头扎进空间存放医书的地方,根据自己的记忆找书。 尹千穗凭借自己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了解毒的残方,残方上记录的很多药材在21世纪都已经绝迹了,但是这个世界未必没有。 她在这几天翻的医书里面就找到了几味药材,是21世纪早就绝迹了的,但是在这个世界还存在,只是名称不一样。 尹千穗将解毒残方上记录的药草名字和特征用带进空间的纸笔记录下来,走出空间,准备去翻王府收藏的医书。 战王府虽然是武将世家,但是收藏的医书不少,甚至很多都是孤品,尹千穗一翻医书就翻了一天一夜。 尹千穗时不时喝着空间里的灵泉,还没有感觉到多少饥饿或者困倦,但是外面的伺候的人却急疯了。 春华见这几顿送进去的饭菜王妃都没有动过,自己这些人又劝不动王妃,终于忍不住去求见了王爷。 当当当,门外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春华,我跟你们说过,我不饿,你们别再来打扰我了。” 尹千穗有点不耐烦,平时怎么没觉得她们这么多事儿呢。 嘎吱一声,门开了,阳光瞬间倾撒在了屋子门口,有人走到了尹千穗的身边。 “春华,不是说了别来打扰我吗?跟你们说话怎么不听呢?” 尹千穗抱怨几声,站起身想把旁边这人推出去,一抬头才发现这并不是春华。 “啊,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尹千穗用脚把自己扔得满屋子到处都是的医书拨到一边,把傅泽启扶到床边坐下。 “我再不来,你的丫头们都要急疯了。” 傅泽启说完又咳嗽起来,尹千穗连忙给他顺气,还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他。 “她们太大惊小怪了,我就在屋子里翻翻医书,能出什么事儿啊。” “春华说,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也没休息过了。” 尹千穗倒是没有注意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还觉得春华老是进进出出,很是打扰她看医书呢。 原来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怪不得春华着急到要去请傅泽启过来。 “害,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就是看书的时间久了点,没事。” “千穗,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你自己的身子你不能不顾及,你要是把自己熬倒下了,玙儿和玥儿会担心的。” 我也会担心的。 傅泽启满眼心疼,搬出两个孩子语重心长地劝她,后半句话却咽在了喉咙底下,没有说出来。 尹千穗知道这话是为了她好,别人不知道她有灵泉,正常人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睡觉确实伤身体。 “好,我这就吃。” 尹千穗正打算去拿旁边桌子上,春华之前送进来的饭菜,却被傅泽启一把拉住。 “之前送进来的那些饭菜都凉了,我已经让春华去取新鲜的饭菜了。” 春华很快就送进来一盒新的饭菜,顺便把之前送的食盒都收走了。 尹千穗打开食盒,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还真有些食指大动,灵泉确实能缓解疲劳,也能一定程度上补充营养,但是没味啊,就像喝凉水一样。 “一起吃点?” “我刚刚吃过午膳就不吃了,我看着你吃,不准敷衍了事。” 傅泽启一副铁面无私的督军模样,要监督尹千穗吃饭,生怕他不在,尹千穗就随便吃点敷衍了事,肆意折腾自己的身子。 尹千穗见他不吃,自己就开动了,可能是嘴巴很久没有尝到有味道的东西了,眼前的饭菜吃起来格外的可口,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王妃的餐桌礼仪了,直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她吃得鼓起的两个腮帮子倒是十分像只仓鼠,傅泽启看了也忍俊不禁,一边笑还一边劝她。 “你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 尹千穗的嘴里都是食物,没办法说话,只能冲他笑笑,又继续埋头干饭了。 “终于吃完了。” 随即拿起食盒放在傅泽启的眼前,示意她没有说谎。 “吃完了就出去消消食,待会儿就回来睡上一觉,休息休息。” 傅泽启先让春华进屋收拾,然后拉着尹千穗是手就往外走,却被尹千穗给拽住了。 “不行,我还有两本医书没看完呢。” “听话,我又不是明天就死了。” “呸呸呸,什么死了,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是是是,有千穗这个神医在,我不会死的,所以咱么先出去散散步。” 尹千穗拗不过他,还是被他拉出去了。 两人在花园里慢悠悠地散步,傅泽启是有意让尹千穗消消食,尹千穗则是担心傅泽启的身体,不敢走得太快,边走还边聊着。 “其实我这些时间看的医书也不是白看的,我已经找到解毒的办法了,只是还缺几位药材。” “什么药材?”? 第26章 西蜀 “其他的药材先不说,有一味药材却比较麻烦,是西蜀药王谷独有的两生花,从来没有流出过药王谷,说不得我们得去一趟西蜀了。” “西蜀与世隔绝,少有人进出,未雨阁也没怎么涉足那个地方,传回来的消息不多。 只是说西蜀国内的风俗与中原大相径庭,药王谷也是行事古怪,我们去西蜀也未必能拿到两生花。” 尹千穗其实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解毒的药方毕竟只是残篇,这个世界的药草名称又和21世纪有区别,她更想去药王谷寻求合作。 “总不能直接放弃,再怎么样也要去试一试。” “好,我们一起去。” 两人决定要去西蜀求药之后,就开始商议该怎么跟家里人说,傅泽启中毒的事情除了暗卫们知道,还没有告诉大家。 “无妨,就跟母亲说,我们俩去城外的庄子上休养,母亲会同意的。” “就我们俩去庄子上休养,不带上玙儿和玥儿能行吗?” “母亲会帮我们处理好的。” 尹千穗不明白为什么傅泽启如此肯定老王妃会同意他们俩单独出城,还会帮忙照顾好两个孩子。 因为中秋夜那天晚上,傅泽启就知道了母亲的心思,母亲是希望他们俩能多多独处,增进感情,要是能开枝散叶就更好了。 当然,老王妃的心思,傅泽启是不会跟尹千穗解释的,所以面对尹千穗的疑惑,他也只是但笑不语。 果然,第二天尹千穗和傅泽启去找老王妃说明情况的时候,老王妃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还劝他们俩可以待久一点,不用担心家里的两个小的。 傅泽启告假之后,就带着尹千穗去了城西的庄子,随后两人轻装简行,只带上了傅泽启的亲随蔡凯,三人向着西蜀出发。 去西蜀的路上,尹千穗怕傅泽启舟车劳顿,身体不适,天天给他喂灵泉水。 傅泽启是军人,加上有尹千穗的灵泉水滋养身体,一路上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两人很快就到了北魏和西蜀的交界处。 三人赶路到北魏距离西蜀最近的一个城镇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们就决定在镇上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进西蜀。 三人进城的时候,城门口围着一群人,是一些收摊回家的小商贩,一行人有男有女,排着队准备出城。 起先尹千穗还疑惑,这些商贩做生意怎么还拖家带口的,难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走进一听他们的聊天才觉得不对。 “王哥,今天的野鸡卖得不错啊。” “哪有哪有,不如李姐生意兴隆,我记得李姐一个时辰前就把山货卖光了,怎么拖到现在才出城啊?” “唉,王哥你也知道,我夫郎身子弱,这不一场雨又着了凉,我去给他抓药呢,顺便买只乌鸡带回去给他补一补。” “李姐这么疼爱你的夫郎,他可真有福气。” “王哥你对妻子也不错啊,我看你手上这钗子就是给她买的。” “是啊,我们北魏的女儿家就喜欢这个。” …… 商贩们有说有笑,不像是一家人,倒像是商业互吹的同行。 傅泽启听了两人的对话还觉得那个叫李姐的不容易,丈夫身子不好,自己得出来行商赚钱,养活一家人,真是贤惠。 尹千穗听完倒是反应过来了,之前傅泽启说过,传闻中西蜀风俗习惯跟中原大相径庭,这西蜀该不会是个女尊国家! 这个叫李姐的,行事作风和北魏的男子并无二致,跟这些商贩们侃侃而谈,对自己丈夫,一口一个夫郎的叫着,是有点一家之主的风范的。 这个叫王哥的,也不觉得李姐的言行奇怪,说明李姐这样的言行举止,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或者说像李姐这样的人不止一个。 这个世界真有意思,西蜀这个和外界交流很少的国家竟然是女尊制度。 进城之后,傅泽启还在感慨李姐的艰苦,又想到自己此刻也是身体不好,以后他的妻子会不会也像李姐那样辛苦。 他一想到这种可能,看着尹千穗走在前方的背影就觉得心疼。 这座边陲小镇并不大,整个镇上也只有一间客栈,两人没得选,只得走进这家客栈。 他们走进客栈,迎上来的店小二是个女子,柜台上正在算账的掌柜也是个女子,傅泽启觉得这间客栈画风诡异,尹千穗则猜测这间客栈多半是西蜀人开的。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三间上房,住一晚,我们明日就要去西蜀。” “好嘞,掌柜的,开上房三间。” 店小二问完之后就出门,带蔡凯去安顿他们的马车了,倒是掌柜的听到尹千穗说明日去西蜀,停下了算账的手,抬起头来看向两人。 “两位客官明日要去西蜀?” “是啊,掌柜的也是西蜀人。” “你怎么知道,别的北魏人,第一次来我这儿都觉得我开的这个客栈很奇怪,我看你倒是接受得很快,不像你身后的这位公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北魏是男尊女卑,西蜀是女尊男卑,我还曾经见过一个男女平等的地方呢,都是文化差异,入乡随俗就好了。” 傅泽启和女掌柜听了尹千穗的话,不约而同地惊讶起来。 “男女平等?” “男女平等?” “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跟掌柜的请教一下,我们第一次去西蜀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呢?” “哦,没什么大事,我看客官你挺了解西蜀的,就是要注意一下你身后这位客官的安全。” 尹千穗闻言转头看向傅泽启。 傅泽启右手指了指自己,向掌柜的确认,刚刚说的是他。 掌柜的点头,补充了一句。 “这位客官的容貌,在西蜀也算得上是上佳,最好不要抛头露面,免得招来祸事。” 尹千穗听了掌柜的话点点头表示赞同,傅泽启的容貌确实好看,既有男性的刚毅棱角,又有女性的隽秀五官,属于男女通杀的那种。 傅泽启的脸色不太好看,尹千穗眼睛一转,给他出了个主意。 “要不,给你买个面纱带上?” 傅泽启则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冷笑一声之后,脸沉如水,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不用!”? 第27章 不正经的男子 尹千穗哈哈一笑,不再逗他,转头跟掌柜的寒暄两句,要了份饭菜,等蔡凯进来后三人一起吃完,吃完就回房间休息了。 三人都没有晚睡晚起的习惯,天刚刚亮,三人就收拾好行李,向着西蜀出发了。 一路上都是蔡凯在驾车,蔡凯是蔡印的三弟,蔡家三兄弟老二死了之后,傅泽启身边明面上跟着的人就只剩下蔡凯一个了。 虽然傅泽启在北魏最接近西蜀的城镇已经接触过西蜀人,但是等他正式进入西蜀境内的时候才明白什么叫做女尊世界。 西蜀最接近北魏的边陲小镇距离他们昨晚休息的地方并不是很远,所以他们才能在昨晚休息的那个城镇里看到西蜀人。 三人架着马车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西蜀最接近北魏的这个边陲小镇,不过这里的民风就和北魏的城市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三人没有西蜀详细的地图,所以打算进城去问一问西蜀的人,规划一下前进路线,顺便感受一下西蜀的民风民俗,提早适应适应。 马车停在路旁由蔡凯看着,尹千穗下车问路,傅泽启也跟着一块儿下来了。 尹千穗在前面走着还没什么感觉,但是傅泽启在后面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围在他周围的人明显增多了。 傅泽启虽然身中剧毒,不能主动使用武功,但是基本的听力还在,周围人的窃窃私语陆续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是哪家的男人,长得真漂亮。” “长得这么好看,出门也不遮掩一下,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男子。” “诶,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他要是遮掩了,我们不就看不到这么好看的男人了吗?” “说的也是,诶,前面那人垫什么脚啊,我都看不见小美人的脸了。” “你们这些人让让我啊,我也想看看美人儿长什么样,晚上睡觉后,也好与美人儿在梦中相见,成就良缘啊。” 周围的女子一边交头接耳,一边上下打量傅泽启。 傅泽启听着周围人越说越过分,忍不住瞪了他们一眼。 “哟,小美人儿还会瞪人,不过这瞪人也好看,要是这美人儿能跟我回家,天天瞪我,我也愿意啊。” “你可拉倒,就你那样还想把美人儿带回家,美人儿刚才明明是在对我放电,我这心啊都被美人儿电酥了。” “滚滚滚,美人儿明明是在跟我抛媚眼。” 这人小声嘀咕完,还给傅泽启抛了一个媚眼回去,把傅泽启看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胃里一阵翻腾,非常想吐。 好在尹千穗很快就问完路回来了,回来的路上还看着一个中年男子在拉着一个中年女子往城外走,边走边劝。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看什么美人儿,知不知羞。” “哎呀,你让我再看一会儿嘛,再看两眼,就两眼好不好。” “看什么看,这人年纪轻轻,出门也不戴个面纱遮一下,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男子,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回家。” 尹千穗听到这两人的对话还觉得挺好笑的,心中感叹果然人都爱看美人儿,无论男女。 等他看到被围在女人圈里的傅泽启才反应过来,原来傅泽启就是刚刚那女子爱看的美人儿,那男人口中的不正经男子啊。 傅泽启被围得很恼火,但是尹千穗看着真的很想笑。 傅泽启看到尹千穗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拉着尹千穗的手就往马车上走。 两人刚上马车,尹千穗还没坐稳,傅泽启就下令立刻出发,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城镇里面待下去了。 尹千穗看着傅泽启恼羞成怒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声。 “你还笑?” “哈哈哈,堂堂战王殿下,到西蜀却成了不正经的男子,哈哈哈。” 尹千穗笑得肚子疼,但是傅泽启整张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万万没想到来了趟西蜀,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尹千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 尹千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是停不下来。 “不!准!笑!”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 傅泽启越说话,尹千穗就越想笑,根本停不下来。 驾马车的蔡凯也憋得很辛苦,才没让自己的笑声传到马车里。 最终傅泽启没有办法,只能干瞪着尹千穗,尹千穗一直从城内笑到了城外。 等蔡凯架着马车来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尹千穗才算是缓过来,把自己在城里问到的路线一一跟蔡凯交代清楚。 尹千穗交代完回马车做好,坐在她对面的傅泽启则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尹千穗刚想说话,傅泽启就摆手。 “不准再提刚才的事情。” 尹千穗本来没打算说这件事的,但是听到傅泽启的话还是忍不住偷笑。 这是给傅泽启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不提不提,我是想提醒你一下,咱们已经踏上了西蜀的地盘,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西蜀这里的女子地位要比男子高得多。 我提议从现在起,有什么事情就由我出面去办,你就当咱们两个身份暂时互换一下,我主外你主内,你看怎么样?” 傅泽启不是不懂变通的人,尹千穗的提议合情合理,他也没什么意见。 一行人就这样逐渐深入西蜀境内,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也在不断冲击着傅泽启和蔡凯的三观。 进了西蜀之后,大多数事情都是尹千穗出面在办,两个男人不插手,所以在西蜀人看来,他们三个就是尹千穗带着自己的夫郎和下人出游。 蔡凯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符合西蜀人的审美,倒是没惹出过什么乱子,傅泽启就和蔡凯不一样了。 但凡他们进城的时间稍早一点,城里的人还没有完全散去,傅泽启一下马车必定引来周围人群的围观。 虽然暂时还没有出现过强抢民男的桥段,但是这些女子垂涎的眼神以及窃窃私语都让傅泽启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每一次被围观,都是傅泽启的社死现场。 蔡凯每次见到被围观后的傅泽启,脸上那阴沉的表情,都害怕自己跟着主子来一趟西蜀,回去后会不会被灭口。 终于快到西蜀的都城了,在城外,尹千穗还是没忍住笑意,拿出了自己在路过的一个小城里面买下的面纱。? 第28章 药王谷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带上它,西蜀都城里王公贵族比较多,要是看上了你……” “要我带上它,还不如让我立刻毒发身亡!” 傅泽启嫌弃地看着尹千穗手里的面纱,面纱上的蝴蝶和花瓣让他感觉无比刺眼,说什么也不肯戴上。 尹千穗也不恼,直接把面纱塞到了傅泽启手里,坏笑地看着马车外面的蔡凯。 “要不,给他戴上?” 傅泽启看着手里的面纱,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蔡凯戴上面纱的模样,疯狂摇头。 蔡凯在门外听到了,也连忙讨饶。 “别呀,王妃饶了我,我这长相在西蜀安全的很,不用保护。” 这倒是实话,蔡凯的长相跟张飞李逵有的一拼,不是西蜀女子的菜。 其实尹千穗也不是真要让他俩戴上面纱,只是傅泽启从北魏一路赶到西蜀,路上已经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哪怕有灵泉水不断地滋养着,也拖延不了多久了。 尹千穗心里着急,偏偏又不能说出来,徒增大家的伤感,只能通过玩笑的形式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西蜀的都城,进城之后,他们先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见时间还早就准备先去药王谷探探路。 药王谷并不是在山谷之中,而是在城西的一处坊市之中,西蜀皇室专门在城西划出了一大片区域供药王谷做医药研究。 药王谷也因为得到西蜀皇室的支持,拥有非常好的医学发展环境,珍藏的孤品医书、罕见的珍贵药草、高明的行医技术药王谷都有。 药王谷每年春天都会派人去西蜀国内大多城市行医走访,在西蜀都城的药王谷却从来不对外开放,只有西蜀皇室的人才能得到药王谷的认可。 西蜀人都知道药王谷的规矩,所以城西这一片地区虽然在西蜀都城内,但一般没什么人会到城西药王谷这一片来。 尹千穗并不知道这些消息,不过就算她知道也还是得来,毕竟傅泽启身上的毒等不到明年春季就会发作了。 三人来到了药王谷门口,还奇怪周围怎么这么冷清。 尹千穗眼前的这处宅子大门紧闭,要不是门上的牌匾明晃晃地写着药王谷三个大字,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等尹千穗走下马车的时候,药王谷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门内走出来两位女子,其中一人昂首挺胸,衣着华贵,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走在前面边走边摇,后面跟着的应该是她的侍女。 两人一出来,药王谷的大门就要关闭,尹千穗有点着急,走上台阶,想去阻止。 “诶,别关门啊。” 药王谷的人并不理会尹千穗,直接将门关得死死的,半点缝隙也没给她留下。 摇扇子的女子见尹千穗懊恼的模样,也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圈。 “你不是西蜀人。” “你怎么知道?” “药王谷不对外开放的,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尹千穗听到药王谷不对外开放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秒,情绪复杂的看了傅泽启一眼。 随后又转头看向眼前这两个女子。 “在下尹千穗,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鄙姓孙,名字不足挂齿。” 如果是西蜀人,在听到这女子说自己姓孙的时候就会反应过来,眼前这摇着折扇的女子是西蜀皇室成员,可惜尹千穗并不知道。 “原来是孙小姐,在下家人身患重病,偶然听闻药王谷医术高超,慕名而来,希望为他求得良方治病,不知药王谷规矩,能否请您解惑。” “尹小姐客气了,药王谷只有每年春季会让医者去往西蜀各地行医走访,平时都是不对外开放的。” “可是在下刚才明明看见孙小姐您从药王谷中出来,这是为何?” 孙小姐摇着扇子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傅泽启在马车上久久没有等到尹千穗回来,也掀开了帘子,走下了马车,下车的声音引起了孙小姐的注意。 映入孙木宁眼帘的一位四肢修长,身姿挺拔的男子,这人面白如玉,长得一副剑眉星目,挺翘的鼻梁下有着一双点点嫣红的薄唇。 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孙木宁身为西蜀皇太女也算是见过不少美男,西蜀的男子不像西蜀的女子那般粗犷,容貌上佳的男子大多走的都是阴柔风格。 眼前这样兼具女子粗犷和男子柔美的容貌还是第一次见,隽秀又有棱角,就像一束带刺的玫瑰,知道不易拿下,却不忍放弃。 傅泽启的容貌在西蜀就像是夜里闪闪发光的明珠,对孙木宁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孙木宁的眼神从傅泽启下车的那一刻就黏在了他的身上,随着他的脚步慢慢转回了尹千穗的方向。 “怎么了,药王谷进不去吗?” 傅泽启和蔡凯走到尹千穗的身边,皱眉看向尹千穗,尹千穗摇头。 孙木宁见美男皱眉便觉不忍。 “你想进药王谷?” 傅泽启不想理会孙木宁,一步一步走到尹千穗身边,都是当没有孙木宁这个人的,因为孙木宁的眼神让他想起了西蜀这一路上的遭遇。 尹千穗看傅泽启的脸色就明白了他的烦恼,于是出言介绍。 “我给孙小姐介绍一下,这位叫傅泽启,就是我那身患重病的家人,此次西蜀之行便是来为他求药的。” “他生病了?” 孙木宁闻言皱起了眉头,眼神里都是惋惜,表面看起来好好的一个美人儿,怎么就身患重病了呢。 唉,自古蓝颜多薄命啊。 傅泽启觉得孙木宁的眼神非常刺眼,忍不住开口。 “只是一点小病,不劳孙小姐费心了。” “什么小病,你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孙小姐,不知您有没有进药王谷的办法,如果孙小姐能施以援手,在下必有重谢。” 尹千穗一听就知道傅泽启在赌气,也不和他纠结,直接跟孙木宁交谈起来。 她想:药王谷既然不对外开放,这两人却能从里面出来,必定跟药王谷关系匪浅,说不准就知道怎么才能进入药王谷。 孙木宁听见尹千穗的问话,眼睛一转,装作为难的样子。 “进入药王谷的办法嘛,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位傅公子不见得会愿意。”? 第29章 进去的办法 尹千穗一听孙木宁说有办法,大喜过望。 她觉得这也是为了救傅泽启的命,傅泽启不可能不愿意。 “什么办法?” 孙木宁给自己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心领神会,上前一步。 “只要小郎君嫁给我家小姐,就能跟着我家小姐去药王谷中医治了。” 傅泽启脸色瞬间阴沉,眯着眼睛看向孙木宁,盯得孙木宁心头一震,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在这个男人的眼神里看到了她母皇的影子。 傅泽启沉默不语,尹千穗还没来得及说话,蔡凯直接就炸了。 他家主子可是北魏当代战神,这人竟然想让他主子去嫁人,简直是奇耻大辱。 “呸,我家主子不可能嫁给你这个浪荡小人! 我说你们西蜀的女人是没见过男人吗?见着我家主子就走不动道。” 蔡凯没有注意到,他这话一说,傅泽启脸色更黑了。 其实尹千穗起先听到这侍女的话也是不高兴的,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外人觊觎一般,有点不舒服,所以蔡凯出言回怼,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出面阻止。 孙木宁闻言还没生气,她身边的侍女可受不了自己的主子被别人这般辱骂。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长得五大三粗其貌不扬,嘴巴里说出来的话还如此恶毒。你可知我家小姐金尊玉贵,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我管她是什么人。” “你放肆!我家小姐是当朝皇太女,你竟敢如此无礼。” “那又怎么了?西蜀皇太女就可以仗势欺人啊。” “你!殿下好心帮你们,你们不愿意就算了,又没有强迫你们,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嘿,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还好心帮我们,分明就是见色起意,趁火打劫。” “你无理取闹” “你卑鄙无耻” ……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让着谁,场面十分混乱。 尹千穗眼见两人吵着吵着就要动手了,赶紧出面阻止。 “好了,蔡凯你先别说话,这位小姐也请适可而止。” 孙木宁也跟着尹千穗的节奏,拦下了自己的人。 “原来孙小姐是西蜀皇太女,失礼了。” “不知者不罪,无妨。” 孙木宁眼见自己身份暴露,回头瞪了一眼自己的侍女。 她好不容易碰见几个不认识自己的外乡人,还没好好玩玩,就暴露了身份,简直扫兴。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就明说了,我之所以能进入药王谷,就是因为我这西蜀皇室的身份,所以刚才她的话也确实是一个进药王谷的方法。” 蔡凯一听孙木宁还敢提刚刚那事,双眼愤愤,又想上前去说,还好尹千穗眼疾手快,把他拦了下来。 “殿下的意思是药王谷不对外开放,进去的唯一办法就是拥有西蜀皇室的身份?” “不错。” 尹千穗这下心里纠结了,虽然她并不希望傅泽启和别的女人产生纠葛,但是她更不希望傅泽启就这么毒发身亡。 倒是傅泽启见尹千穗不说话,上前一步,挽着尹千穗的手,看向孙木宁。 “在下已经成亲了。” 尹千穗听了傅泽启这句明显拒绝的话,看向傅泽启,两人眼神开始无声的交流。 你不想解毒了? 我想,但我不会为了解毒放开你。 周围三个人看着他们两个缱绻缠绵的眼神,不自觉就吃了满嘴的狗粮。 “咳咳” 孙木宁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打断两人的对视。 尹千穗听见这一声咳嗽才反应过来,十分尴尬地想要松开傅泽启挽着的手,却发现傅泽启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只能强装镇定,看向孙木宁。 “原来美人儿已经心有所属,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孙木宁不等尹千穗说话,带着自己的侍女转身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尹千穗三人没有敲开药王谷的大门,打算先回客栈休息一晚上再说。 西边的太阳已经没入了地平线,只剩下点点余晖挂在天边。 蔡凯架着马车从城西药王谷回他们租住的客栈,尹千穗和傅泽启在马车里相顾无言。 “吁~” 马车突然停在了无人的街道,尹千穗在马车里隐隐约约听到了刀剑碰撞的声音,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戒备,傅泽启则靠近车门问蔡凯。 “怎么回事?” “回主子,咱们刚刚在药王谷遇到的那两个人跟一群人在前面缠斗,现在为首的那个女人向着咱们冲过来了。” 尹千穗掀开马车门帘一看,果然是刚刚那个姓孙的在被人追杀,发丝凌乱,衣服上也有不少被划破的痕迹,正直直地向他们跑过来。 后面追杀她们的人越追越紧,和蔡凯吵嘴的那个侍女停住了奔跑的步伐。 “殿下,你先走,我断后。” 孙木宁看了侍女一眼,没有拒绝。 她们刚从药王谷出来没走多远就遇上了这群蒙面人,起先女皇安排在孙木宁身边暗中保护她的人出现还能和对方打个平手。 但是很快又来了一群蒙面人加入战斗,战斗的平衡瞬间被打破,保护孙木宁的人被逐个击破,死伤殆尽,她们拼着最后一口气把蒙面人的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口子。 最后只有孙木宁和她的侍女逃了出来,还被蒙面人一路追杀。 孙木宁看着前方的马车,知道那是现在唯一的生机,只有自己活着,那些人才不会白死,所以她的脚步只是顿了顿,却没有停下。 不过侍女并没有拖住所有的蒙面人,孙木宁还是被五个蒙面人拦在了。 孙木宁看向马车,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过五十米,但是这短短的五十米就像是天堑,自己怕是难以逾越了。 尹千穗看着被围困住的孙小姐,听着刀剑相交的声音,心中默默地下了个决定。 “蔡凯,救人!” 蔡凯看来一眼傅泽启,傅泽启一听尹千穗的话就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了。 “听王妃的。” 蔡凯闻言打开了马车夹层,抽出马车夹层里的刀就冲了上去。 尹千穗也从夹层里拿出剑,在准备下车的时候,傅泽启却拉住了她。? 第30章 救人 傅泽启紧紧握着尹千穗的手,用关切的眼神望着她,语气十分坚定,不容拒绝。 “记住!先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尹千穗听了这句话,神色复杂地回望傅泽启。 “知道了。” 随即她跳下马车,加入了战斗。 孙木宁一个人被五个蒙面人团团围住,每个蒙面人的武功并不低,她身上衣裳的口子越来越多,渐渐地她有点支撑不住了。 孙木宁身上伤口增多,动作越来越慢,她双手分别抵住两个蒙面人的进攻,眼看着另外一个蒙面人向着她的脖子砍来,她却躲不开了。 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吗? 当! 蒙面人的刀没有砍中她的脖子,而是被蔡凯的刀给挡住弹开了。 蔡凯加入战团,和她背靠背,虽然是第一次合作,有点生涩,但是多一个人帮她分担蒙面人的压力,她顿时觉得轻松很多。 起先孙木宁还担心,蔡凯是个男人,会被蒙面人的猛烈攻击给吓住,打了几招之后她才发现,蔡凯这人武功刚猛,和西蜀战场上的女将并无二致。 这下孙木宁才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合力对付蒙面人。 蔡凯武艺虽好,但是孙木宁身上的伤口一直在渗血,体力也开始透支,身体不太跟得上脑子的反应速度了。 还好尹千穗很快赶到,用剑偷袭,直接从背面解决了一个蒙面人,战斗形势瞬间逆转。 尹千穗见孙木宁状态很差,直接给她喂了一粒止血丹,又递给了她一瓶灵泉水。 “刚刚喂给你的是止血丹,这瓶药水可以帮你恢复体力,赶紧喝了它。” 孙木宁也不扭捏,直接仰头把灵泉水一饮而尽。 这两人明显不是西蜀人,没有害我的必要。 孙木宁很快就感受到了体力的恢复,三人背靠背成品字形面对四个蒙面人。 尹千穗并没有打算跟蒙面人缠斗,和众人打斗的时候,抓住一个间隙,屏住呼吸,在空中撒了一把迷药。 迷药必须出其不意,所以她也没通知蔡凯和孙木宁,这两人和四个毫无防备的蒙面人一样将迷药吸了进去。 蒙面人倒地之后,尹千穗一剑一个,只留下一个活口,以备孙木宁问话,但也把这个活口点了穴道,控制起来。 之后才回头将解药喂给孙木宁和蔡凯,两人清醒之后,孙木宁看着倒在地上的蒙面人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孙木宁直接给尹千穗竖了一个大拇指。 这尹小姐还真是聪慧。 “尹小姐,还有迷药吗?我的人还被困着。” 尹千穗明白孙木宁的意思,她是想救她的侍女,于是从腰间拿出两瓶迷药,分别递给了孙木宁和蔡凯。 “刚刚给你们吃的解药只有半个时辰的功效,撒药的时候也可以屏住呼吸。” 傅泽启在远处看到这里战斗结束了,就架着马车走了过来。 尹千穗三人正准备去救人,见他过来,尹千穗就指着地上的一个蒙面人,看向傅泽启。 “你来得正好,这人是我留的活口,被迷倒了,还被我点了穴道,你看着她,顺便检查一下这些人身上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们很快回来。” “好,注意安全。” 尹千穗看着傅泽启担心的眼神,轻松一笑,转身走了。 孙木宁的侍女留下断后的时候,把一群留下的蒙面人往她的反方向引,和她拉开距离。 侍女的武功要比孙木宁好,虽然她只有一个人,却拖住了六个人,而且在尹千穗她们赶到之前,她还杀掉了两个蒙面人。 现在只有四个蒙面人围着她了,但是她也不是一点代价都没付出,她的腹部明显被蒙面人划出了一条十公分的口子,整个腰间都被血水浸湿了。 她背靠在墙面,整个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四个蒙面人围在她身前,一时间倒是没人敢上前,有一个冒头的蒙面人想出手,和她对视一眼后又顿住了。 也不知她之前杀人的模样给蒙面人留下了多大的阴影,才让这些蒙面人面对重伤的她都害怕地不敢动手。 尹千穗三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左手捂住腹部,右手持剑,背靠墙头,不停咳嗽,看见尹千穗挽着孙木宁,眼睛瞬间瞪大,用剑对准尹千穗。 “你放开殿下!” 这人脸上沾着鲜血,眼睛里遍布血丝,满脸狰狞望向尹千穗,属实有些骇人。 围着她的四个蒙面人注意力也被转移了,纷纷看向身后的三人,一见孙木宁这个大目标,瞬间放弃她,转向孙木宁。 蔡凯知道他们被误会了,懒得解释,直接上前和蒙面人缠斗起来,尹千穗和孙木宁也加入了战团,三人有了刚才的经验,配合得更加默契了。。 这时孙木宁的侍女才明白,自己刚刚是误会这俩人了,他们和蒙面人并不是一伙儿的。 正当她强撑着打算加入战斗,准备帮忙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她的主子,还有那个和她吵架的男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从袖口抖落出一瓶药粉,分别洒向空中,众人没有防备,就连她都不小心吸入了一些药粉。 她的头部传来的眩晕告诉她,主子撒的应该是迷药,连没有参与战斗的她都中招了,更别说在战斗中心的那些蒙面人,其中三个已经纷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她晕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主子哪来的这么强劲的迷药? 尹千穗见场上还站着一个蒙面人有些惊异。 “哟,防备心还挺强的嘛。” “你们是什么人?” 场上还站着的蒙面人,用左手袖子捂住鼻子,怒目瞪向尹千穗。 今天的计划万无一失,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尹千穗才懒得跟他废话,用迷药是想省时省力解决战斗,现在眼前只剩下一个蒙面人了,又不是打不过,迷药迷不到就直接上呗。 尹千穗飞身一剑刺向蒙面人,蒙面人下腰躲过,直起身子正准备回击,不料被她反手一招燕返,从背后一剑贯穿前胸。 尹千穗剑柄一转,直接搅碎了蒙面人的内脏,蒙面人右手的刀还立在空中,嘴里却冒出大股大股的鲜血,瞳孔也开始暗淡。 尹千穗干净利落地拔出插在蒙面人胸前的剑,蒙面人扑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埃,抽搐几下后,片刻便没了呼吸。 尹千穗在蒙面人的身上擦了一下剑上的血,看向目瞪口呆的两人。 我的乖乖,原来尹小姐武功这么高,我之前还开她夫郎的玩笑,她不会记恨我。 我的亲娘嘞,原来王妃武功这么高,怪不得王爷总让我听王妃的。? 第31章 两生花 蒙面人的武功并不弱,不然不可能将女皇派去保护孙木宁的精锐人手杀了个干净,现在却被尹千穗一招毙命,属实给孙木宁和蔡凯震惊了。 孙木宁想起之前自己在她面前说想娶她的夫郎,这不是打着灯笼上厕所——找死吗。 没错,孙木宁看了后面俩人的互动之后,就认为傅泽启是她的夫郎。 孙木宁这人倒也不是什么强取豪夺的坏蛋,喜欢美人儿是真的,但要是别人不愿意,她也不会强迫。 蔡凯则是脑补了自家主子妻管严的场面,自认为找到了主子总让自己听王妃话的原因。 蔡凯哪里知道在傅泽启的眼里,他这么做的原因这并不是因为尹千穗的武功有多强,而就只是因为尹千穗这个人呢。 尹千穗听不见这两人这两人的心声,也不知道这两人在脑补些什么,只觉得这两人看她的眼神莫名其妙。 “愣着干什么,蔡凯来把这瓶软筋散给他们喂下去,孙小姐过来搭把手,你这侍女的伤口再不处理,人就没了。” 蔡凯从尹千穗手里接过软筋散去做事了,孙木宁也反应过来,连忙走到自己侍女的身边,扶起她。 “尹小姐,迷药的解药还有吗?给云锦一份。” “不急,晕了也好” 尹千穗刚把止血药抹在云锦的腹部伤口,话都还没说完,远处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三人连忙戒备起来。 蔡凯给尹千穗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自己先出去看看,尹千穗点了点头,目光紧紧盯着蔡凯的背影,手中还残留着血迹的剑被握得更紧了。 蔡凯到街角探出头去望了一眼,转头看向尹千穗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看到的不是蒙面人,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是什么人?皇太女呢?” 傅泽启被一群西蜀军人团团围住,用刀指着,为首一人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蒙面人,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傅泽启低声咳嗽几下,说不出话,用手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首领见眼前这是个男人,留下几个人看住他,带着大部分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继续往前。 “皇太女,末将巡防营周佳芝前来救驾。” 尹千穗和蔡凯听到这个声音看向孙木宁,孙木宁整个人放松下来,示意两人安全了,走到街道上去,向着军人们挥手。 “周将军,我在这儿。” 周佳芝快步上前,来到孙木宁身边。 “末将来迟,殿下可无恙?” “本宫幸得义士相救,无甚大碍,只是云锦为了本宫,身受重伤。” “为殿下捐躯,是周家的荣耀。” 为了救孙木宁受伤的女子就是眼前这位周将军的长女,名叫周云锦。 在尹千穗一行人看来,周云锦是孙木宁的侍女,实际上周云锦是从小陪着孙木宁一块儿长大的伴读。 所以周将军带人过来孙木宁才放松下来,毕竟周家算是和她绑在一条船上的人,蒙面人一定跟周家没有关系。 孙木宁带着周将军去找周云锦,到了才发现尹千穗已经用匕首划开周云锦腹部的衣裳,正在包扎伤口了。 尹千穗见孙木宁带着人回来了,指着地上的周云锦,看向孙木宁。 “殿下,云锦姑娘腹部的伤口我已经初步处理过了,但是她身上还有大大小小隐蔽的伤口,大街上不方便,不如找个房间我再给她细细处理。” “好,你们和云锦先跟我回东宫。” 孙木宁说完转头看向周将军。 “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这些蒙面人中还有四个活口,麻烦周将军将他们待下去好好审问,到底是谁派他们来的? 蒙面人的尸体全权周将军可以自行处理,不过母皇派来保护我的人还请周将军好好收敛,本宫会跟母皇请旨,追赠她们哀荣。” “臣遵旨,殿下仁义。” 周将军对着孙木宁行了一礼,指了一个小队护送孙木宁回东宫。 周将军知道刚才那个男子是和尹千穗一起的之后,正好借用尹千穗的马车,把周云锦抬到了马车上,让孙木宁一行人坐上马车回去。 孙木宁虽然吃了止血丹,但是战斗结束之后,整个人一松懈下来,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开始传来痛感,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这身衣裳几乎被蒙面人划烂了。 尹千穗看见孙木宁紧皱的眉头,略一思考就猜到了原因。 还好马车里有备用的酒精和纱布,这些都是尹千穗一路上闲得无聊从空间里整理出来的,没想到刚到西蜀都城就派上了用场。 “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要是实在严重,我先在马车上给你处理一下。” “别的都还好,就是背上火辣辣的,我也看不着到底怎么回事儿。” 尹千穗让孙木宁转过身去,背上果然有一处五公分左右的伤口,皮肉都被划破了,伤口还不浅,也幸好提前给孙木宁吃了止血丹,伤口只是微微渗血。 孙木宁背上的这个伤口必须马上处理,谁知尹千穗刚用粘上酒精的棉花擦拭伤口消毒,孙木宁就叫了出来。 “嘶、啊!” 孙木宁的叫声瞬间吸引了马车外巡防营军士的注意力。 “殿下没事” “本宫没事。” 孙木宁解释完,强行咬咬牙忍着疼。 “千穗,你轻点啊,疼死我了。” “别动,我这是在给你的伤口消毒,免得以后感染。” 孙木宁疼得厉害,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着躺在马车中间的周云锦,她突然反应过来云锦腹部的伤口也是尹千穗处理的。 “那个,千穗啊,刚才那些药都是你的,你是个大夫啊?” “是啊。” “那你还来药王谷干什么?我看你的医术水平也不差啊。” 孙木宁吃了尹千穗的止血丹,身上的伤口虽然还是疼,但是大多处伤口真的不出血了;喝的不知名药水也是立竿见影,药王谷都没有这么神奇的药。 “实不相瞒,我家人身患重病,我们到西蜀来,是想求得药王谷的两生花。” “两生花?”孙木宁摸着自己的鼻子想了一下,“你可能要不到了。” “为什么?”? 第32章 误会 孙木宁听着尹千穗的语气有点着急,连忙解释。 “要是你们早些年来,要两生花没什么问题,但是从十年前开始,药王谷的两生花就开始枯萎,到现在只剩下三株了。” 尹千穗一听只有三株了,更着急。 “不知能不能请殿下” 孙木宁连忙摆摆手,面露难色。 “千穗你救了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你,只是你有所不知,现任药王谷谷主是母皇亲妹,我那姨母固执得很,有时连我母皇的帐都不买,更何况是我。” 尹千穗救了孙木宁的命,孙木宁问尹千穗为什么想去药王谷也是有心想帮她一把,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但是有关两生花的事情,孙木宁是真没什么办法说服自己的姨母。 孙木宁的姨母是她母皇的同胞妹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错,尤其是后来姨母放弃争夺皇位,一心一意站在母皇这边,母皇很领这个亲妹妹的情。 姨母想学医术,母皇就支持她去药王谷学医,而且姨母在医学上确实有天赋,加上母皇的支持,这一任药王谷谷主的位子是最没有什么悬念的。 几十年过去了,母皇对姨母的亲情也没有消减半分,只要姨母开口的事情,母皇基本上没有反驳过,甚至有时候母皇的话还会被姨母反驳。 母皇待姨母这般好,孙木宁也没什么办法。 “这……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孙木宁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尹千穗有点失望,但是她受伤包扎伤口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等她把孙木宁背后的伤口处理好了之后,马车也走到了东宫门口。 众人刚下马车,东宫里就迎出来了一个人,看到孙木宁身上衣裳都破了,连忙上前。 “太女殿下这是怎么了?” “被人埋伏,不过已经没事了,进去休息。” 这人脸色纠结,为难地对孙木宁说。 “太女殿下,您可能没法儿休息了,凤后大人急召您进宫呢。” 孙木宁听到急召这两个字皱起了眉头,这人口中的凤后大人就是孙木宁的生父,也是母皇的正宫君侍,统领整个内宫。 父后统领内宫,做事一直都是不疾不徐,孙木宁从来没有见过父后慌乱的样子,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急召她入宫呢,这让她非常诧异。 而且她从药王谷回东宫的路上恰好就遇到了埋伏,显然有人不想她活着回来,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还是单纯只是一个巧合呢? “父后可有说因为什么事?” “回太女殿下,没有,只说让您一回来就马上进宫。” 父后急召,必定是宫里发生了重大的事情,孙木宁朝着内宫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指着尹千穗一行人对着这人说。 “知道了,这些都是本宫的救命恩人,你好生安顿,她们的要求也一应满足,不可怠慢。” “是” 孙木宁转身向着尹千穗拱手行礼。 “千穗,实在抱歉,我得先进内宫一趟,云锦就拜托你了,你有什么需要就跟她说。” “无妨,殿下先忙,我会照顾好云锦的。” 孙木宁点了点头,留下人带尹千穗这几人去客房,自己则急匆匆地去卧室换了套衣服,随即就带着人去内宫见自己的父后了。 尹千穗跟着东宫的人进入了客房,在客房里重新处理了云锦腹部的伤口,又把云锦大大小小的伤口逐个包扎,折腾了一个时辰才算是处理完毕。 这云锦姑娘对太女还真是忠心,为了给太女拖住蒙面人,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甚至还受了一些内伤,常人受这么重的伤早就昏厥了。 云锦姑娘不仅撑到了尹千穗她们回头找她,当时甚至还能对着尹千穗举剑威胁,意志力不是一般的顽强。 尹千穗还在云锦姑娘身上发现了很多旧伤疤,应该是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尹千穗给她包扎了身上的外伤,又就着茶水喂了她一些治疗内伤的药丸。 此时,整片天空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了。 等尹千穗处理完云锦身上的伤,走出房门的时候,正好撞见准备推门而入的蔡凯。 这蔡凯怎么毛毛躁躁的,天都黑了还往女子的房间里跑,西蜀女子是不在乎的,但是你蔡凯又不是西蜀人士,怎么对女子一点尊重都没有。 “你来干什么?” “主子让我来看看,云锦姑娘的伤口处理完了没有。” 尹千穗微微皱眉,傅泽启让蔡凯来看云锦?她一点儿也不明白傅泽启怎么突然关心起云锦来了,他跟云锦今天也才第一次见面,不应该啊。 “有什么事吗?” “东宫里的人已经送了晚膳过来。” 尹千穗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被蔡凯的话弄糊涂了,晚膳跟云锦有什么关系。 “所以呢?” “主子不肯动筷,坚持要等您。” 尹千穗脸上微微发烫,原来傅泽启不是在关心云锦,是在等她啊。 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啊,傅泽启今天才和云锦第一次见面,话都没说一句,自己怎么就误以为他是在关心云锦呢。 都怪蔡凯,说话不说清楚,直接说傅泽启让他过来,是来找她的不就行了,扯什么云锦啊。 尹千穗摸了摸脸颊,瞪了蔡凯一眼。 蔡凯正等着自家王妃的回应呢,看着王妃摸了下脸颊,然后突然瞪了他一眼,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莫名其妙。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他也不敢问,只能继续等着王妃的结果。 “都好了,我们走。” 尹千穗发话之后,蔡凯就自觉走在前方带路了,没有看到走在后面的尹千穗,脸上正在经历着丰富的表情变化。 尹千穗啊尹千穗,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刚刚在脑补些什么东西,再说了,你又不是傅泽启真正的妻子,他想关心谁,你管得着吗? 尹千穗你清醒一点,傅泽启可从来没说过喜欢你,你和他之间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实际上不过是暂时达成合作的伙伴罢了。 对,我和他只是暂时的合作伙伴。 一路上,尹千穗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强调两人的关系,直到看到了坐在餐桌边上的傅泽启。? 第33章 女皇沉睡 摆满食物的餐桌上,只有傅泽启坐在跟大门相对的地方,尹千穗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傅泽启的咳嗽声音。 傅泽启坐在桌边,右手抵在嘴边,低头咳嗽,整个身子随着咳嗽抖动,额头上的青筋也若隐若现,看起来十分难受。 房间里灯火明亮,尹千穗在进门的那一刹那,烛光就把她的影子拉到了傅泽启的面前。 傅泽启看着眼前的这一抹黑影,猛然抬头,尹千穗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眼睛里。 他的嘴角立马就勾出弧度,眼中欣喜浮现,眉毛也弯似空中的月亮,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是已经给自己换上了一张笑脸,起身去拉尹千穗。 “你忙完了,快来坐,刚好有人把晚膳送来了,咱们一起吃。” 傅泽启把尹千穗拉到他身边坐着,伸手给尹千穗夹了一筷子茨菇肉片。 “你一直忙到现在才结束,快吃点肉补一补。” 尹千穗觉得傅泽启有点奇怪,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尹千穗忘了,今天她和孙木宁的话,傅泽启在马车外面也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到了。 拿到两生花的机会渺茫,这就意味着傅泽启可能只有不到半个月的寿命了,他重生这些日子最大的幸运莫过于家人都还在,其中最值得感谢的就是尹千穗了。 傅泽启一想到自己命不久矣,就莫名地想对尹千穗好一点,再好一点。 尹千穗虽然奇怪傅泽启对她的态度,但是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拿起筷子给傅泽启也夹了些菜,都是对身体不错的佳肴。 “你也吃,这些对身体都不错。” 蔡凯左看看王爷,又看看王妃,谁来告诉他,他明明是和王妃一块儿进来的,为什么他感觉在自家王爷的眼里,好像没有他这么个人的存在?。 等蔡凯也坐下准备吃饭的时候,又看见王爷王妃正在相互给对方夹菜,他顿时觉得自己面前的饭菜都不香了,感觉自己被塞了满嘴的狗粮。 蔡凯默默扒饭,发誓自己再也不跟王爷王妃同桌吃饭了,他一口一口扒饭,王爷王妃互相夹菜,时不时还对视一眼,这画面对他就是种折磨嘛。 尹千穗这边除了蔡凯有些尴尬,整体来说是比较温馨的,但是孙木宁在内宫中的情景就大不一样了。 孙木宁从尹千穗哪里拿了一些药粉,借着在东宫换衣裳的间隙,匆匆给自己撒上之后,就带着人进内宫去见她父后去了。 孙木宁进宫之后,发现内宫的守卫明显比平日里增加了不少,这种戒严程度,一定是内宫里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孙木宁到底是西蜀皇太女,一路通行无阻,很快就走到了凤后所住的正殿门口。 只见她的父后身着正装,却不复之前的沉稳,一直在正殿内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向着门外张望,应该是在等她。 孙木宁的身影刚出现在门口,凤后看见之后,立马就迎了上来,打断了她请安的动作。 “宁儿,你终于来了,你们都下去,本宫与太女有话要说。” “是” 孙木宁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反驳,任由父后把自己拉到正殿之中。 “父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凤后四下张望,确认宫殿里的人都退下之后,紧紧握着孙木宁的手,眼中是藏不住的惊慌无措,连说话的声线都有点颤抖。 “宁儿,你母皇出事了!” “什么?” 孙木宁瞪大眼睛,震惊非常,下午她从药王谷出来,在城西差点死了,结果在皇宫大内的母皇也出事了,这是有人在针对她们一家啊。 “父后别急,告诉我母皇出什么事了?” 凤后一边跟孙木宁说话,一边拉着她往内殿里走。 “今日你母皇来父后这用午膳,用完膳之后你母皇说,上午和你姨母下棋有点累,就准备在父后这里睡个午觉,缓解一下。 你也知道你母皇平日里睡午觉一般两刻钟就醒了,最多也不过半个时辰,谁知今日你母皇睡了一个时辰都没醒。 你母皇的贴身侍从去叫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叫不醒你母皇! 父后招来御医一看,御医们却说你母皇身体没问题,就是在睡觉,可哪有睡觉睡得这么沉的,别人叫都叫不醒。” 孙木宁一听母皇睡到别人叫都叫不醒,就知道母皇肯定是出问题了。 “有没有请姨母来看过?” “自然是有,你姨母是药王谷谷主,医术高明,比你到得早一些,也没有看出你母皇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她说你母皇的脉象和身体反应都表明,和平日里睡觉休息的状态没什么两样。” 孙木宁这下惊了,她姨母的医术西蜀上下有目共睹,连她都看不出母皇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对母皇下手的人,实力不容小觑啊。 孙木宁也知道为何父后如此着急,除了跟母皇感情深厚之外,也是在担心外界怀疑母皇的变故跟父后有关。 毕竟母皇是在父后这里用了午膳之后就一睡不醒,自己的太女身份又十分敏感,万一被有心人扯一个凤后太女合谋谋害皇帝,意图谋逆上位的罪名就不好了。 没走几步路,孙木宁就来到了母皇休息的榻边,旁边姨母和御医们还在商讨,如何才能让母皇苏醒过来。 孙木宁坐到母皇身边,他眼前的母皇呼吸均匀,脸色红润,确实和平日里睡觉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 “母皇,我是宁儿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孙木宁眼前熟睡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她又叫了几声,还拉了几下母皇的手,母皇都毫无反应,果真如父后所说完全叫不醒。 凤后在旁边。等孙木宁确认了情况之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示意孙木宁跟他出去,他还有话要说。 孙木宁和自己父后走出内殿,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姨母在和御医讨论用药的同时,颇为惋惜地看了一眼孙木宁的背影,似乎在可怜她母皇出事。 孙木宁和父后回到正殿,父后看了一眼内殿的方向,回头对着孙木宁。 “宁儿,你母皇的消息瞒不了外面几天的,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父后,今日母皇这事来得突然,其实不仅母皇出了事,就连儿臣也在今日傍晚被人埋伏,差点就回不来了。” 凤后听到孙木宁的话,一把拉起她的双手,从头到脚仔细观察。 “怎么回事?宁儿你有没有受伤?” 孙木宁知道父后是关心她,连忙安抚。 “没事没事,儿臣没有什么大碍,有人救了儿臣,只是母皇派去保护我的人都死了,就连云锦也受了重伤。” 凤后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眼神幽深地看向殿外。? 第34章 朋友 “今日你和你母皇同时出事,绝对不是巧合,看来是有人想做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孙木宁进宫得知母皇的事情之后也是这么想的,这两件事情绝对不是巧合,一定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针对皇室的阴谋。 “所以父后,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虽然今日儿臣侥幸留下性命,但是母皇这里确实是中招了,她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儿臣的。” 凤后听了孙木宁的话实在担心,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说出来。 “宁儿,你是名正言顺的太女,而且你母皇跟我说过,她在光明殿的牌匾后早就放了传位给你的诏书,实在不行,你就……” 孙木宁没等父后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她。 “父后,不可!” “此时母皇只是沉睡,若是我真的上去了,母皇醒过来该如何看待我们; 就算母皇真有个好歹,母皇是在父后宫里出的事,父后和我又如何脱得了干系,到时候岂不是要给真正谋害母皇的人背锅。 母皇今日才出事,此时说这件事为时尚早。” 凤后只是一时慌乱,孙木宁一解释,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出了个馊主意。 虽然整个内宫都在他的统领之下,但是凤太后还在,事关皇帝的安危,要是凤太后知道皇帝出事的消息,一定会走出自己的小佛堂,过问此事。 到时候凤太后问起来,他是摘不出去的,他身为正宫凤后,太女是他亲生,两人荣辱一体,他要是出事,太女不可能独善其身。 此刻凤后才明白这背后小人的险恶用心,这人只让皇帝沉睡,皇帝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都是她说了算,等于是把主动权握在了手中。 他们父女俩要是先走一步,这人可以让皇帝苏醒,到时皇帝势必心寒,觉得是他们父女二人狼子野心,急不可耐地夺权,一点都不在乎皇帝的安危。 他们父女俩要是按兵不动,这人也可以让皇帝一睡不醒,引得宫内凤太后和宫外朝臣的注意,最后这黑锅十有八九还是会扣在他们父女头上。 果真是好算计啊! 这种毒计定然不是临时起意,一定是早有谋划。 “父后明白了,父后会严令内宫不得走漏消息,对外宣称你母皇得了风寒,需要静养几天。” 孙木宁也立马接上父后的话。 “父后放心,儿臣有把握暂时稳住宫外朝臣。” 孙木宁十五岁就被立为皇太女,这十二年太女也不是白做的。 况且母皇后宫君侍不多,又和父后是结发夫妻,感情深厚,三十年来算得上是专宠父后,总共生了两女三子,还都是父后的。 孙木宁更是正宫所出嫡长女,名正言顺的皇太女,代母皇处理朝政也不是头一回了,暂时稳住朝臣她还是有把握的,不过也不能太久,否则外臣难免疑心。 “那父后就放心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要是你姨母能把你母皇救醒就好了。” 这话孙木宁再同意不过了,现在他们父女俩之所以这么被动,就是因为母皇沉睡不省人事,要是母皇醒过来,情况就不一样了。 孙木宁跟父后商量好分工之后,还是打算回东宫一趟。 孙木宁不是那种迂腐愚孝的人,她此刻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母皇真的醒不过来,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在回东宫的路上,孙木宁在心里边一边筛选着手底下忠心可靠的人手,一边思索哪些人有能力有机会对母皇和她出手。 母皇身在皇宫大内,对母皇下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今日从药王谷出来就被蒙面人守株待兔了,背后的人对她今日的行程很清楚嘛。 孙木宁回到东宫已经戌时末了,这么晚召人来东宫议事动静太大,所以她打算先去看看云锦,顺便把自己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孙木宁走到云锦房间外,发现屋内还亮着灯。 尹千穗吃完晚膳之后,回来就发现云锦发起了高烧,连忙给她服下退烧药,同时也用酒精给她物理降温。 此时尹千穗正在屋内观察云锦的退烧情况,还好云锦的体温已经在慢慢下降,快接近正常人的体温了。 孙木宁在外敲了敲门,尹千穗听到敲门声打开房门之后,孙木宁就进去了。 “殿下回来了,云锦姑娘身上的伤口,在下已经都处理了,刚刚云锦姑娘发起了高烧,不过现在也退烧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明天就会醒过来了。” “千穗,多谢你了。” 周云锦从小就跟着孙木宁一起长大,周云锦陪着孙木宁这一路走来不知给她挡了多少明枪暗箭,在孙木宁心里,周云锦早就不是普通下属了。 “还有,千穗。你救了我的命,我是把你当朋友的,你不用一口一个殿下,可以唤我的名字,叫我木宁就行。” 孙木宁在被救的过程中,就察觉到尹千穗一行人根本不是普通人。 蔡凯的招式明显就是军中的横练武功,打斗时浑身散发的气势也不是一般军士能有的。 尹千穗随身携带的强力药物和独特的武功招式,无一不表明尹千穗肯定有自己的来历。 就连一副病恹恹姿态的傅泽启,偶尔散发出来的气势都让她不自觉联想到自己的母皇。 孙木宁一向交游广阔,从不摆什么架子,而且她一直认为多个朋友多条路,能做朋友何必要去做敌人,此刻倒也是真心想跟尹千穗结交。 “好,木宁。你身上的伤口是不是还没处理,我看你走路的动作都不对。” “是,还要麻烦千穗了。” “不麻烦,我们是朋友嘛。” 尹千穗不是扭捏的人,虽然说最开始救孙木宁确实存了自己的小心思,想用这个救命的恩情去换取两生花,但尹千穗也不是那种,没有利用价值就丢弃的人。 虽然没能从孙木宁这儿拿到两生花,但是今日她和孙木宁的相处过程中,孙木宁这个人给她的感官不错。 孙木宁看中傅泽启的容颜,被拒绝后也不生气,大方放手; 中埋伏后,该走就走,绝不拖泥带水,让手下人的牺牲白费; 进宫再着急,也不忘安排好人照顾她们; 从宫里回来这么晚了,一身的伤都还没处理,就先来看舍身救她的云锦。 所以在尹千穗看来,孙木宁这个人做事冷静果断,对人有情有义,做朋友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35章 睡美人 尹千穗在给孙木宁处理伤口的时候习惯性先消毒,但是这让孙木宁痛苦不堪,于是乎孙木宁只能选择和尹千穗聊天来转移注意力。 “千穗,你说世界上会不会有沉睡不醒的人呢?就是那种她睡觉的时候,不管别人怎么叫都叫不醒的情况。” 尹千穗知道孙木宁是想转移注意力,她也就随口搭话。 “我的老家有一句俗话是这么说的,谁也别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不是装睡,是一直睡着,别人叫不醒。” 尹千穗一听这话,想起了一个故事。 “这种情况跟睡美人很像,不过睡美人沉睡不醒是因为被人下了诅咒,难道你们西蜀也有这个童话故事吗?” “什么童话故事,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尹千穗看着孙木宁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摇了摇头。 “好,睡美人这个故事是这样的,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的小公主出生了,国王和王后邀请了十二个仙女来参加……” “原来是这样啊,倒是挺有意思的,那第十三个仙女也真是小气。” 尹千穗讲完这个故事,刚好把孙木宁身上最后一个伤口给处理完。 尹千穗刚才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孙木宁的伤口上,小部分在跟孙木宁聊天,现在把孙木宁身上的伤口包扎完毕,静下来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 她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猜想,孙木宁进宫后不会是真遇到了一个沉睡不醒的人,于是她阻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试探。 “虽然刚刚跟你讲的是我们老家流传的童话故事,但是现实生活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表面上看起来是在睡觉,实际上谁也叫不醒的人。” 孙木宁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哦!还真有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尹千穗看孙木宁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下午回东宫的时候,孙木宁被匆匆召进宫中,一定是宫里有位高权重的人出事了。 孙木宁是西蜀皇太女,能让凤后这么急着召她进宫的原因只有一个! 一定是西蜀女皇出了问题。 孙木宁这么关心沉睡的原因,应该是西蜀女皇不知怎的,突然之间一睡不起了。 加上今日孙木宁也差点被人埋伏丢掉性命,尹千穗想到这里眼睛一眯,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人在针对西蜀皇室啊。 不得不说尹千穗非常机敏,从蛛丝马迹中推出了真相的一部分。 尹千穗想起自己在没穿越之前,从家族医学案例上看到过相关记载,想短期造成这样的情况的手段不少,像点穴、香料、花草、食物、毒药、毒虫,甚至还有蛊。 但是想让人长期处在这样的状态基本上就只有两种方法了,不是毒就是蛊。 “其实这个要看情况,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人短期处于沉睡状态。” “那长期呢?” 孙木宁更想知道长期的情况,因为她知道背后的小人不可能只让母皇短期沉睡,因为这除了激发母皇的怒火,根本没有意义。 尹千穗穿过来这么久还没有听说过,这个世界里出现过蛊这种东西,那造成这样的情况最有可能的就是下毒了。 “有一些毒药可以让人长期处于这种状态,但是毒药的剂量是很有讲究的,量少了只会让人觉得困倦,量多了会直接让人死亡。” 孙木宁回想起母皇最近的身体状态,可不就是如此,母皇的身体越来越疲乏,原先她只觉得是母皇的年纪越来越大的正常身体反应,现在看来也许是很早以前母皇就中招了。 孙木宁一把抓住尹千穗的手,眼神中充满希冀。 “可有解毒的方法?” 尹千穗的手被抓得生疼,但是她知道孙木宁为什么这么激动,也不生气。 “这要看是什么毒了,不同的毒解毒的方法是不一样的。” 孙木宁松开了尹千穗的手,开始在尹千穗的面前来回走动,一边走还一边看几眼尹千穗,走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对着尹千穗行了一个大礼。 “烦请千穗帮姐姐一把,我跟你保证,你帮了我之后,两生花也不是问题了,事成之后我姨母绝不会在两生花的事情上刁难你。” “当真?” “当真!” 孙木宁今日进宫之后,知道姨母和御医都没有找到母皇沉睡的原因,现在尹千穗却给了她一个希望,她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尹千穗毕竟不是西蜀人,所以孙木宁直接拿出了尹千穗不远千里来到西蜀想要求得的药草,用两生花做承诺是想让尹千穗愿意,也是想让尹千穗尽力。 虽然两生花在药王谷,但是孙木宁觉得自己母皇和姨母几十年的姐妹之情了,如果尹千穗真的能让母皇醒转过来,想来让姨母给一株两生花,姨母也不会说什么。 尹千穗本来还没想好要不要卷进西蜀皇室的争端,主要是因为傅泽启身份特殊,她怕一个搞不好,再惹出什么别的乱子。 但是孙木宁这话一说,这件事情跟两生花扯上关系的话,她就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 “小妹义不容辞。” 孙木宁听见尹千穗答应了,立刻喜上眉梢。 “太好了,事不宜迟,你立刻跟我进宫,我们路上边走边说。” 尹千穗本来还想跟傅泽启通个气的,结果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进了宫。 凤后看到孙木宁不到一个时辰就去而复返,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直到孙木宁跟他一一解释后,他才将信将疑地让孙木宁带尹千穗进了内殿。 尹千穗进内殿后就看见女皇身边还有一个女子守着,孙木宁走上前去。 “姨母,您先去休息会儿,我来守着母皇。” “胡闹,你明日还得去监管朝政,快去休息,你母皇这有我没问题。” “哎呀姨母,您是我亲姨母,母皇的情况您也知道,这药方还是得靠您研究,侄女才信得过啊,您放心我和父后会轮着休息,不会耽误明日的朝政的。” 孙木宁的姨母想,太女说这话也对,自己是药王谷谷主,还是女皇亲妹,确实应该是太女最信得过的医者,既然太女要在这里守夜表孝心,她又何必阻拦呢。 姨母出去的时候,看见尹千穗也没有半点惊讶,想来是周云锦重伤,随便换了一个人跟着。 她这侄女长大了,身边笼络了不少人,有些生面孔也是正常的。? 第36章 困局 孙木宁等自己的姨母走远了之后,才让尹千穗上前给母皇诊脉,倒不是她怀疑自己的姨母,只是怕姨母想太多。 毕竟母皇沉睡跟她父后有关,现在她又带了尹千穗这个生面孔进宫给母皇诊脉,姨母知道了,万一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就麻烦了。 还不如让姨母以为自己只是带着人过来给母皇守夜表孝心,支开姨母之后,再让尹千穗给母皇诊脉。 这样一来,尹千穗有能力让母皇醒过来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尹千穗也没办法,也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果然,皇太女这位子一坐就是十几年的人,哪能没几个心眼呢。 尹千穗枕着女皇的脉象,眉头越皱越紧,神情也凝重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地方。 孙木宁对着尹千穗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等尹千穗一松手,立马就问。 “千穗,怎么样?” 尹千穗摆了摆手,示意孙木宁先别说话,另一只手掀起女皇的眼皮,看了看瞳孔的发散情况,又捏开女皇的嘴巴,看了看舌苔下面,沉思了一下才回答。 “确实是中毒,而且中毒的时间不短,从陛下的身体反应来看,下毒的人很有可能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定时定量的给陛下服用毒药了。 陛下以前服用过的毒药,根据身体的新陈代谢会排出去一部分,剩下的才会沉积在陛下体内,随着毒素的积累,陛下会逐渐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疲惫。 但是只要陛下好好休息,疲惫感又会消失,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联想到中毒,就算御医诊脉都不会发现有什么中毒的迹象。 然后陛下身体里不断积累的毒素加上最近一次中的毒刚好到达了临界点,就出现了现在这样表面上看起来是沉睡,实际上怎么也叫不醒的状态。” 虽然尹千穗这一段话里面有几个词语孙木宁不是很能听明白,但是这段话的大致意思孙木宁是弄清楚了。 就是下毒的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母皇下一点毒,直到最近一次的毒引发了母皇身体里以前中过的毒,所以母皇才有了这个反应。 看来母皇中毒不是最近这一两天的事情了,下毒的人一定长期跟母皇有过接触,这下下毒之人的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 找到下毒的人很重要,但是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先救母皇。 “千穗,是什么毒?可能解?” 孙木宁一问起这个,尹千穗就觉得十分奇怪了。 “木宁,说起来很奇怪,这个毒药里面掺杂了不少东西,寒霜草、烈焰花、无果木嫩芽这些都暂且不说,里面还加了两生花。” “两生花?不可能!” 孙木宁听到两生花就懵了,十年前两生花就没了,剩下的三株一直摆在药王谷的珍品阁里,姨母把三株两生花护得跟什么似的,连她都不让碰。 而且她今日去药王谷的时候,还在药王谷的珍品阁里看到过这几株两生花,那三株两生花根本没人动过。 “木宁,你听我说,据我所知这几味药材并不常见,而且药性有相冲的地方,要把这几味药材混在一起配好,然后让陛下服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孙木宁不太明白尹千穗的意思,大家都知道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给母皇下毒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话说出来是想表达什么呢? 尹千穗看着孙木宁茫然的眼神,才想起孙木宁对医术并不精通。 “换句话说,下毒的人并不是把这几味药材随便放在一起给人服下,就可以让人沉睡的,随便哪一味药材多一点活着少一点都有可能导致服用的人直接暴毙。” 孙木宁听到这才算是明白了尹千穗的意思,意思是下毒的人不仅需要搜集这几味珍惜的药材,还需要不断的尝试,才能配出刚好让母皇昏迷的毒药。 说实话,尹千穗诊完脉都有点佩服这个下毒的人,对毒药的剂量把控很精准啊,肯定在对西蜀女皇下药之前做过很多实验,才能把时间和剂量控制得恰到好处。 “这样的话就需要很多药材来不断尝试了。” 尹千穗见孙木宁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接着提出疑问。 “但是木宁你说过,两生花从十年前就枯萎了,除了药王谷还有别的地方有两生花吗?” 尹千穗想的是,要是还有别的地方有两生花,她就不用死磕药王谷了。 但是孙木宁很清楚,两生花确实只有药王谷有,两生花很奇怪,只能在药王谷那一片地存活,曾经有人尝试过移植,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如果尹千穗说的是实话,那么她的姨母就有可能出问题了。 可是姨母没有害母皇的理由啊,姨母当年主动退出了储位之争,总不能说这把年纪突然想体验一下当皇帝的滋味。 而且姨母今年刚过了五十大寿,大半生都在药王谷,一直痴迷研究医术,没有娶夫,没有后代,夺了这皇位都不知道传给谁。 如果姨母要的不是皇位,要的只是母皇的命就更不对了,自她记事起,姨母要的东西,母皇从来都没有拒绝过,总不至于姨母跟母皇这几十年的姐妹感情都是假的。 “千穗,先不管那么多,你有没有解毒的办法?” “有,但是需要时间。” “需要多久?”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少则七天,多则半月。” 孙木宁听到这两个数字脸色就十分难看了,母皇不可能那么多天不露面,而且千穗的话自己相信,别人不一定相信。 尹千穗说出这两个数字后脸色也不好看,傅泽启从北魏中毒算起,到今天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距离毒发的时间不到半月了。 尹千穗根本没有时间耽搁在这里,她得赶紧给傅泽启找两生花解毒。 两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不约而同地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片刻之后还是孙木宁先说。 “千穗,我实话跟你说,母皇沉睡不醒的消息我最多瞒三天,没有明旨的情况下,母皇十天半个月都不露面,一定会引发朝廷动荡。” “这我明白。木宁,咱们是朋友,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家人傅泽启身中奇毒,如果没有两生花,最多不过十天就要毒发了。”? 第37章 两生花丢失 两人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尹千穗理解孙木宁如履薄冰的政治困境,孙木宁也明白尹千穗迫在眉睫的生命危机。 最后还是尹千穗想到一个破局点,附在孙木宁的耳边问她。 “木宁,如果陛下能暂时醒过来,你有没有办法请陛下发明旨助你稳住朝政?” 这话尹千穗只能悄悄问孙木宁,不能让旁人听到,不然就有伙同太女,意图胁迫陛下之嫌。 孙木宁听了这话也是一阵心惊肉跳。 “你能让母皇醒多久?” “最多两个时辰,而且清醒之后,至少十天才有可能再醒过来。” 其实尹千穗之所以有把握让陛下暂时醒过来,是打算先用灵泉水护住陛下心脉,再用金针度穴刺激陛下的身体反应,强行排除一部分毒素。 但是这样一来,就打破了陛下体内毒素的平衡,毒素会遍布全身活跃起来,对身体造成一定的损伤。 当然,尹千穗在解毒之后,是有办法帮陛下修复身体的,只不过时间会长一些。 孙木宁从尹千穗那里得到了确凿的消息之后,就在皱着眉头思考。 她该怎么在两个时辰之内取得母皇信任,母皇对父后和她们几个孩子感情深厚不是假话。 但是母皇毕竟是一个皇帝,自己这个太女的身份对皇帝来说是很敏感的,尤其是涉及皇权的问题,万一母皇起了疑心,自己该如何自处。 尹千穗见孙木宁想了半天没没有一个答案,想到她皇太女的身份,有点明白她在纠结什么,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表明,太子可是个高危职业。 “木宁,那我们再说说两生花的事。” “这个我有办法,趁姨母现在在宫里,我先派人去将两生花取来,再把你的夫郎也接近宫来,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他了。” “如此也好,多谢你了。” “是我要谢你。” 孙木宁将尹千穗留在内殿,转身出去跟父后说明情况,顺便吩咐人下去做事。 凤后对女皇这种情况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得知尹千穗有解毒的方法,也不反对孙木宁的做法,而是帮着出力。 尹千穗列出需要的工具和药材,凤后让自己的亲信亲自去办。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流逝得特别快。 尹千穗还没觉得时间过去了多久,就听到了外面打更人传来的声音。 不知不觉已经是三更天了。 尹千穗伸了个懒腰,准备到门外去看看夜景,休息一下,走到门口却听到了门外不远处有对话的声音,其中一个还是压低声线的孙木宁。 “什么叫不见了?说清楚。” “回太女殿下,属下拿着您的令牌去药王谷的时候,珍宝阁里的两生花都不见了。 没拿到两生花,属下就回东宫去接人,到东宫客房的时候,发现除了云锦姑娘,剩下的两人也不见了。” “药王谷看守珍宝阁的人也没发现两生花不见了吗?” “回殿下,珍宝阁值夜的人一直在门外守着,戌时换班的时候两生花都还在,属下亥时去的时候就不见了。” “东宫的人呢?两个活生生的人不见了都没发现吗?” “回殿下,厨房的人说酉时末给客房送晚膳的时候人还在,属下去的时候发现东西没动,就是人不见了,但是东宫守卫们说没有见过那两人进出。” “下去,好好找,两生花和两个人都务必给本宫找到!” “是” 孙木宁看着属下离去的背影,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没忍住,一拳砸在了檐下的柱子上。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没出事大家都好好的,一出事到处都是筛子,药王谷就算了,东宫那么多人,连两个人凭空消失了都一无所知。 会不会哪一天她睡在东宫的时候,被人杀了,那群守卫也一无所知。 不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几天她还是住在内宫,等事情解决了,回去就换了她们! 现在最关键的是,不管是两生花还是东宫的两人对尹千穗来说都至关重要,现在两生花不见了,人也消失了,她怎么跟尹千穗交代。 尹千穗医术高明不假,但是医治母皇这种事情总得她愿意用心才行,要是她撂挑子不干了,凭她展露出来的武功,自己还不一定留得住她。 孙木宁在远处压低声线跟属下说话,就是还没打算跟尹千穗说这两件事,谁知转身就看见尹千穗站在内殿门边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那个,千穗啊,你都听见了?” 尹千穗阴沉的眼神盯得孙木宁心虚不已,只得上前赔笑。 孙木宁见尹千穗点了下头,连忙承诺。 “千穗你放心,我已经让她们去找了,城门是关闭的,人和东西肯定还在城内。” 尹千穗摇了摇头,看向宫外药王谷的方向。 “不,我亲自去!” 孙木宁听尹千穗这语气就知道,这件事尹千穗已经决定了,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好,我陪你一起去。” 尹千穗看了孙木宁一眼,就知道她是怕自己一去不回,也不点破,愿意跟就跟着呗,正好自己对药王谷不熟悉,有她在,相当于拥有了活地图。 尹千穗和孙木宁直奔药王谷,这次没有惊动药王谷的人,而是翻墙潜进去的。 好在孙木宁年少的时候也调皮过,翻墙这种事没少干,但是她看着尹千穗熟练的姿势,就明白她跟尹千穗还是差得远。 尹千穗在孙木宁的指引下,运用轻功落到了珍宝阁的屋顶上,掀开瓦片下去,站到了珍宝阁的房梁上。 尹千穗接着明亮的月光注意到,不远处的房梁有一片地方和周围不一样,灰尘明显少一些,看来偷两生花的人和尹千穗走的是差不多的路线。 尹千穗下去查看了一下原本摆放两生花的地方,又看了珍宝阁的四周,没有发现任何踩踏的痕迹。 但是她打量了一下房梁和地面的距离,偷两生花这人拿着两生花还能从地面一跃而起直上房梁,轻功不错啊。 别的武林高手尹千穗不知道,但是从珍宝阁中遗留下来的痕迹来看,这人的轻功起码和傅泽启的八骏在一个水平线上。 等等,八骏!? 第38章 密室 这两生花该不会是傅泽启派八骏中的哪一个来偷的! 尹千穗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傅泽启和两生花失踪的时间也太巧合了。 不过万一不是傅泽启做的,而是其他人想要这些两生花呢? 尹千穗还是不放心,翻身一跃踩着房梁出去了,还盖好屋顶的瓦片。 让孙木宁带她去原先两生花生长的地方,也许那里还有残存的两生花也说不定。 孙木宁拗不过尹千穗,把她带到了谷主的专属小院。 自从十年前,两生花枯萎之后,孙木宁的姨母就在这片区域修建了一个小院子,作为谷主专用的地方,除了谷主谁也不能进去。 如今孙木宁的姨母在她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疑影,所以孙木宁并没有阻拦尹千穗,反而带着尹千穗一起走进了谷主的专属院子。 这个院子不算特别大,进来就是回字形的走廊,对着院门的正中间有三间并排的房屋。 院子里尹千穗从进院门的那一刻起就全神贯注,仔细观察着院子里的点点滴滴,不过并没有发现两生花的影子。 “嘎吱——” 本来孙木宁想着自己的姨母还在皇宫里休息,这个院子里现在应该没什么人,谁知中间房间的大门突然间打开了,把她吓了一大跳。 房门口还有一人人影出现。 “谁在那里?” 孙木宁的问话吸引了尹千穗的注意力,但是开门那人却没有搭话,反而转身跑进了屋子里面。 尹千穗在孙木宁那里得知,这个院子只能药王谷谷主一人能进,按理来说,现在院子里除了她们俩人,根本不会有其他人的存在。 房间里的人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偷两生花的人藏到这里来了? 尹千穗两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冲进了房间里面,谁知道她们进去之后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两个人退出去把整个院子里里外外全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的踪迹。 这是正是深秋午夜时分,门外一阵微风吹过来,直吹得孙木宁心里发毛,她下意识拉住了尹千穗的袖子,声音有点颤抖。 “千穗,你说我们会不会看到的不是人啊!” 孙木宁这么怂的反应给尹千穗整笑了,看不出来,这人还怕鬼啊。 “别怕,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刚刚那人我也看见了,是个男人,绝对不是鬼。” 尹千穗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哪怕她穿越了,还是不信。 所谓的鬼神,要么是还没有找到科学解释的客官现象,要么是有心之人想借鬼神的名头暗戳戳地搞事。 尹千穗的武功在灵泉的帮助下恢复得很好,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是她十分确定自己刚刚看见的开门之人是一个男人。 尹千穗猜测中间这个房间里面应该有密室或者暗道,这人应该是没想到门外有人,被吓得藏起来了。 尹千穗扒开孙木宁的手,借着外面吹进来的风,竖起耳朵分辨整个房间的格局。 尹千穗听了一会儿,来到了一面挂着画的墙壁,用手抚摸墙壁的缝隙。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面墙的背后一定有问题! 孙木宁心里还有点虚,但是她看着尹千穗镇定的样子,觉得自己不能输,强撑着走到尹千穗身边。 “有什么发现吗?” “我猜这面墙后面有一个密室或者密道,刚才那人应该是到这面墙后面去了。” 孙木宁听到这话才放松下来。 好啊,这人竟敢装神弄鬼来吓唬本太女,看我不把他找出来治罪。 孙木宁一想到自己刚下的反应,就有点恼羞成怒,十分有干劲地帮着一起找跟墙面有关的机关。 孙木宁怒气冲冲地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端倪,还是尹千穗注意到,墙上挂着的灯盏有点不对。 这灯盏像是被人时时擦拭,基本没多少灰尘附着在上面,孙木宁她姨母应该没这么有闲心天天给这间书房搞卫生。 尹千穗上手一拧,这灯盏果然可以转动! 尹千穗将灯盏往右拧了九十度,贴近墙壁。 她刚一松手,灯盏就弹回了原位,整面墙却往后退了半米的样子,留出的缝隙刚好够一个人进出。 尹千穗艺高人胆大,拿着火折子直接就进去了,孙木宁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墙后面果然有个狭小的房间。 尹千穗肉眼观察,整个房间只有五平米的样子。 左侧墙壁放了一张床,床上除了一床单薄的被子,什么都没有。 右侧墙壁放了一个柜子,柜子里有着极为快速的心跳声音。 看来那人就躲在柜子里了! 尹千穗从靴子里拔出匕首,提起戒备缓慢向柜子走去,柜子里的呼吸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 尹千穗把火折子递给孙木宁,同时给孙木宁使了一个眼色往后退的眼色,自己上前用左手快速打开柜子。 柜门打开的同时,右手迅速用匕首对准柜子里的人。 谁知柜子里面那人根本没有睁眼看向两人,反而紧紧地把自己抱成了一个球型,柜门打开的一刹那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 “娘,我错了,别打我!” 柜子里这人一边颤抖着身体,一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尹千穗看着这男人好像没有反抗的意思,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不过匕首任然抵在身前。 “你是谁?” “我错了,我再也不出去了,别打我!” 尹千穗的声音一出,瑟缩在柜子里的男人吓得更狠了。 尹千穗回头和孙木宁对视了一眼,发现孙木宁此时也是一脸茫然。 这院子只有药王谷谷主一人能进,这男人口中的娘应该是对谷主喊的。 可是孙木宁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姨母何时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难道这就是她姨母背叛她母皇的原因吗? 片刻之后,尹千穗觉得这男子应该没什么威胁,就收起了自己的匕首,俯下身子,试图跟这男子轻声解释。 “我不是你娘,你不用怕。” 尹千穗连说了好几遍,这男人才停下求饶的话。 男人瑟瑟地抬头,确认尹千穗的话是真是假,接着火折子的亮光发现,眼前这人确实不是他的娘,先是松了一口气,马上又悬起了心。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第39章 潘子璋 尹千穗眼睛一转,拦住了想解释的孙木宁。 “我们是来救你的仙女,来救你出这间屋子的。” “仙女?来救我的?” 这男子思索着眼前这人说话的真实性,一时间判断不出来。 “对啊,我们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看你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就下凡来救你了,你不用害怕。” 尹千穗继续胡说八道,但是这男子好像有点相信了。 “我真的能出去了?” “当然,不信你跟我们出去试试。” 柜子里的男子将信将疑,从柜子里出来,开始试探着往外面走。 孙木宁一边憋笑,一边配合尹千穗,也没有阻拦他。 这男子一路向外,走到院子大门才停下来,他看着大门,停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我真的出来了?” “现在你相信了。” 男子冲着尹千穗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来到尹千穗身边。 “仙女姐姐,你能不能也救救我娘啊?” 尹千穗给孙木宁使了个眼色,孙木宁上前试探。 “你娘做了什么需要我们去救她?” “我不知道,但是今天我娘跟我说,让我从今天起一直待在房间里,直到她来带我出去,要是她一直不来,就让我把这个吃了。” 男子说完后,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瓶子。 孙木宁接着问:“这是什么?” “这是两生花做的毒药,我不想吃这个。” 孙木宁和尹千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果然还有其他的两生花! 果然是姨母给母皇下的毒! 尹千穗知道这药跟两生花有关就不淡定了,连忙向下追问。 “你怎么知道这是两生花做的毒药?” “因为这是我亲手做的啊。” 这男子下意识回答,可是说完后不久就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了尹千穗。 “你不是说你是仙女,一直在天上看着我吗?你不知道这药是我做的?” 尹千穗被问住了,这人连小仙女这种话都相信,她还以为这人脑子有点问题呢。 没想到这会儿倒是能抓住她话里的破绽。 “那个,我们仙女也是很忙的,并不是每天都在看你 ,只有休息的时候才能看看你。” “原来是这样啊。” 这男子想了一下,好像觉得尹千穗这话也没什么问题。 孙木宁见尹千穗吃瘪,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话。 “你这东西,我们仙女也是第一次见,你怎么做出来的,可以做一遍给我们看看吗?” “当然可以啦,你们跟我来。” 这男子听到孙木宁的话,眼睛发亮,兴致勃勃带着她们往院子左侧的房间里走。 男子到左侧房间里打开了一个地道,带着她们下去,没走几步路就停了下来,在前面一阵摸索之后,按下了一处凸起的地方。 机关启动后,男子向前一步点燃灯盏,尹千穗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屋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药草,其中两生花、寒霜草这些稀有药材竟然还用透明玻璃罩着。 尹千穗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还上去摸了摸,确实是透明玻璃。 这个世界竟然有透明玻璃,难道在西蜀有尹千穗另一个世界的老乡吗? “这些都是你娘的?” “嗯,不过娘说玻璃是爹教她做的。” 孙木宁原本只觉得透明的罩子很神奇 ,但是这话一出来,她就不淡定了。 “你爹是谁?” “爹死了,娘说在帮爹报完仇之前不能告诉我,也不允许我问爹的事。”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娘在为你爹报仇?” “对” 孙木宁得到肯定的答案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就算姨母有夫郎,姨母夫郎的死怎么可能跟母皇有关呢? 这仇怎么报也扯不到母皇身上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潘子璋,我娘说这是爹给我起的名字。” “你不跟你娘姓吗?” “我应该跟我娘姓吗?” 孙木宁心中更惊了,这男人竟然不信孙! 姨母竟然爱那个男人到如此地步,连那个男人留下的孩子都要跟那个男人的姓。 可是她印象中,不管是姨母身边还是母皇身边,都没有出现过姓潘的男人啊。 潘子璋一边说话,一边用药草熟练地做起了毒药。 这毒药的原材料和尹千穗在西蜀女皇身体里发现的基本一致,女皇中的应该就是潘子璋此刻做出来的毒药。 尹千穗从潘子璋手里接过做好的毒药,检查之后朝着孙木宁点了点头。 尹千穗拿着两生花做出来的毒药,对眼前这个男人起了兴趣。 “子璋,你除了会做这个毒,还会做什么?” 潘子璋认为尹千穗这是在关心他,也不隐瞒,十分骄傲地向尹千穗细数自己会的东西。 “毒药、解药、伤药 、治病的药、药膳……反正跟药有关的我都会,连我娘也比不过我。” 潘子璋的娘是谁,那是药王谷谷主,整个西蜀,乃至四国中的顶尖医者! 潘子璋只凭着他娘对他的教诲就把医术学到了这个地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看不出来,这潘子璋表面上胆怯怕事,实际上还是个医学天才啊。 尹千穗的医术放在21世纪确实厉害,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有点别扭,主要是两个世界存在差异。 比如这个世界有的两生花,21世纪就没有;而21世纪的各种医疗器械,这个世界也是不存在的。 尹千穗不避讳的说,她有点眼热潘子璋的医学底子 。 潘子璋这人常年不跟外界接触,眼里除了他娘就是医术,提到医术的时候他这人一双眼睛都在发光,活脱脱一个医学狂热专家。 要是能和潘子璋时不时交流一下医术,尹千穗可以肯定自己的医术能在一次次交流中更上一层楼。 可惜尹千穗这个想法很难实现了,因为孙木宁在看见她给出了确定的回复之后,就把她拉到一边,打起了潘子璋的主意。 “千穗,这下我有把握说服母皇了,只要把潘子璋这人带进宫里去,让他和姨母在母皇面前对质,母皇一定能明白姨母下手的原因。”? 第40章 两生花下落 尹千穗有点迟疑,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向潘子璋的眼神暗含怜悯。 潘子璋这样进宫,必死无疑! 只是尹千穗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救他,毕竟做毒药的确实是潘子璋,被下毒的是西蜀女皇,怎么着也轮不着尹千穗去原谅潘子璋,饶他一命。 这不是慷他人之慨吗? 孙木宁哄着潘子璋进宫,潘子璋稀里糊涂地同意了。 尹千穗则顺手将这间密室里的药草收了起来,尤其是两生花,表面上是和其他药草一样收起来了,实际上早就被尹千穗放进空间里藏了起来。 孙木宁对尹千穗搜刮药草的行为没有任何意见,甚至在尹千穗说其中有用来给女皇解毒的药草之后,还帮着尹千穗一起收拾药草。 三人出去的时候也没有惊动药王谷的人,潘子璋不会武功,所以出去的时候是尹千穗背出药王谷的。 为什么不是孙木宁? 因为孙木宁的武功,能确保自己不会被发现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带着潘子璋。 药王谷一来一回,三人回到内宫的时候已经是寅时了,凤后还在女皇的身边守着。 夜深了,凤后见到孙木宁只是简单问候了几句,等见到潘子璋的面容时,却是脸色大变。 “你还活着!” 凤后仔细看了一下潘子璋的脸之后,又矢口否认。 “不对,就算你还活着也不可能这么年轻,你到底是谁?” 潘子璋一脸无辜:“我叫潘子璋。” 凤后听完潘子璋的回答,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潘子璋、潘子璋,这就对了了,想不到他留下的这个孩子还在。” 孙木宁看见凤后这个反应,就知道其中必有内情,和尹千穗商量了一下,决定和凤后出去详细了解。 潘子璋则跟着尹千穗,在内殿等着,两人很快就聊完回来了。 孙木宁看向潘子璋的眼神有些复杂,但是没说什么,只说想让母皇醒过来再说。 尹千穗在没见到潘子璋之前,不知道女皇中的毒,其中药材分配的剂量,为了稳妥起见,给女皇预备的解毒方案时间很长。 见到潘子璋之后才知道,这人在做毒药的时候,把解药也顺便做了出来。 这下就不用麻烦了,直接给女皇服下解药,就可以让女皇清醒过来,只是体内的毒素还需要慢慢清理。 西蜀女皇服下解药后,悠悠转醒,看见潘子璋的一瞬间,噌的一下就立起了上半身,跟凤后刚才的反应一模一样。 “你还活着!” 凤后连忙跟女皇解释了一遍,女皇才平静下来,幽深的眼睛盯着潘子璋,不知内心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才说话。 “尹神医辛苦了,宁儿,快送神医下去休息。” 尹千穗知道这是女皇要处理皇家辛密,才对她说的这话,她也不反对,跟孙木宁要了块腰牌,直接回东宫了。 她得去看看傅泽启那俩人是怎么回事。 天色将明未明。 尹千穗站在傅泽启的房间外面。 她分明听见房间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音,这代表房间里有人,应该在睡觉。 这下尹千穗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孙木宁的属下跟她说傅泽启的房间里没有人呢? 当当当 “谁呀?” 是傅泽启的声音没错。 “是我 。” 接着房间里有了动静,身上穿着中衣,仅仅披着一件外袍的傅泽,睡眼朦胧地打开房门。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在宫里待几天呢,快进来。” 尹千穗也不客气,跟着傅泽启就进去了,然后看着傅泽启在床边开始穿衣裳。 看着傅泽启不经意间撩起的衣角,没想到这人的身材还挺有料的。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眼见傅泽启要转身了,尹千穗立马别过头去,假装在看屋子里其他地方的装饰品。 傅泽启穿戴好之后,刚刚坐到尹千穗的身边,尹千穗就开始问话了。 “你昨晚去哪儿了?药王谷的两生花是不是你去拿的?” 傅泽启眼角上挑,眉毛一扬,见尹千穗知道了昨晚的事情,也不否认。 “你知道了,两生花到手了,你不用再去找孙木宁了。” 尹千穗只是炸一炸他,没想到两生花真的是傅泽启干的。 “你疯啦!”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被发现,再加上你的身份,这是个大麻烦!” 药王谷由西蜀皇室专门关照,加上现任谷主和女皇的关系,去药王谷偷两生花就是在打西蜀皇室的脸,等于在挑衅西蜀皇室。 如果再让人知道傅泽启是北魏战神,指不定女皇心里面怎么想这件事情了。 知道真相的人明白,傅泽启这只是在救自己;不知道真相的还以为,这是北魏想入侵西蜀特地来搞事,准备开战的借口。 傅泽启看着尹千穗焦急的神色并不紧张,反而给自己到了一杯凉水喝了下去。 “无妨,西蜀皇室马上就要乱起来了,根本无暇顾及我们的事,我们完全可以趁乱离开。” 傅泽启记得,前世这个时候西蜀皇室内乱,闹得不可开交,虽然最后还是皇太女孙木宁成功平乱,但是事情平息怎么也得一两个月。 知道西蜀女皇的皇妹,现任药王谷谷主是内乱的输家,傅泽启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再说了,傅泽启一点也不想尹千穗为了他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救下孙木宁,结交未来的西蜀女皇这路子没错,但是傅泽启认为,尹千穗要是在这个过程中受了半点伤,这件事都不值得去做。 如果说在昨日下午第一次去药王谷的时候,傅泽启还愿意用利益跟药王谷交换两生花的话。 那么在尹千穗为了救孙木宁跟蒙面人拼杀之后,傅泽启就打定主意,要直接潜入药王谷将两生花带出来。 他一点都不想尹千穗再去面对这么危险的场景。 尹千穗不知道傅泽启是重生的,在她看来,傅泽启在西蜀的势力比她想象中的要强,对西蜀皇室的动静都知道得如此详细。 既然两生花都带出来了,尹千穗也不是迂腐的人,二话不说就准备给傅泽启配药解毒了。 谁知尹千穗刚准备配药,孙木宁就带着潘子璋回来了,而且直接找到了尹千穗头上。? 第41章 我不爱你,我只想回家 “仙女姐姐!” 潘子璋一见到尹千穗就兴奋地朝她冲了过去,结果在临近尹千穗身边不足一米的地方,被傅泽启一把拦了下来。 傅泽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陌生的男子,又转头看向尹千穗。 “千穗,他是谁?” “呃,此事说来话长。” 尹千穗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到了潘子璋,她还以为潘子璋应该活不下来了呢。 傅泽启眯着眼睛,十分不善地看着潘子璋。 什么叫说来话长? 他和尹千穗就一个晚上不见,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一个男人,还和尹千穗之间有说来话长的故事! 他傅泽启不说话,这些西蜀人真把他当病猫了吗? 这西蜀皇太女竟然敢当着他的面,给尹千穗介绍男宠?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没错,在傅泽启看来,这长得还不错男人是孙木宁带来的,一见面就如此亲密地称呼尹千穗,一定是是孙木宁为了报答尹千穗的救命之恩,送给尹千穗的男宠。 潘子璋不认识拦着他的这个男人,只认识前面的尹千穗,所以对于这个男人阻止自己靠近尹千穗的行为是非常不满的。 傅泽启和潘子璋相互怒目而视,谁也不让着谁。 你这那里来的小白脸,别想靠近千穗!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仙女姐姐! 孙木宁感觉两个男人之间的氛围不对,想上去劝和一下,结果还没靠近就被两个同时转头瞪了一眼,吓了她一跳。 尹千穗眼见屋子里气压越来越低,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手一个把两人拉开。 “好了,我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 泽启,他叫潘子璋,应该算是木宁的表弟。 子璋,他叫傅泽启,是我的家人。” 傅泽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态,他就说这个小白脸是孙木宁送给尹千穗的男宠。 潘子璋的神色倒是缓和了,原来是仙女姐姐的家人。 “你好,我叫潘子璋。” 潘子璋用路上孙木宁教给他的礼节跟傅泽启打了个招呼。 傅泽启根本没打算理会潘子璋,直到尹千穗瞪了他一眼,他才不情不愿地回礼。 “傅泽启,尹千穗的丈夫。” 傅泽启说完名字还补充了一句,不过潘子璋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还在心里思索家人和丈夫有什么区别。 傅泽启没有从潘子璋的脸上看到神色的变化,更加认为潘子璋心思深沉了。 尹千穗不知道傅泽启的心理活动,见到潘子璋就想着,正好能和他商量一下解毒方法。 尹千穗手里的解毒方子是残篇,虽然她自己根据这些天傅泽启的身体变化,完善了一部分解毒方子,但是她还是希望能有个人帮她参详一下。 “子璋,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个解毒方子,你来帮我看看,有没有那里需要修改修改的。” “好啊。” 一提到医术相关的东西,潘子璋的全副心思就被吸引住了,也不再和傅泽启纠缠,直接拿起尹千穗递给他的解毒方子,参详起来。 傅泽启看着尹千穗和潘子璋一起讨论的背影,怒火中烧。 尹千穗时不时地夸奖潘子璋几句,直夸得潘子璋脸红不已。 潘子璋的娘心里只有他爹的仇,在他小的时候基本不管他,等他大一点,他娘发现他在医学方面的天赋之后,就教他医学知识,但是从来也没有夸过他。 所以尹千穗夸赞他,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的被人夸赞,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尹千穗。 傅泽启在后面看不下去了,直接上前一步,挤开潘子璋,硬塞在两人中间。 “千穗,这药方可要慎重啊,不能随便听别人乱说的。” 傅泽启说到别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尤其加重了语气,还瞟了潘子璋一眼。 尹千穗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傅泽启说的这话也有道理。 “子璋,你来给泽启把把脉,看看这毒在身体里的反应之后,我们再讨论解毒的方子 。” 傅泽启觉得自己的心口上被尹千穗插了一刀,这女人难道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吗? 傅泽启十分僵硬地伸出自己的右手递给潘子璋。 潘子璋倒是颇为认真地给傅泽启把脉,把完脉之后,还问了傅泽启身体上的一些日常反应。 之后三人的场面便是,傅泽启一个人生闷气,尹千穗和潘子璋商商量量地把解毒药材的用量给确定了下来。 孙木宁倒是在一旁看了一场好戏。 谁说的西蜀外的男子和西蜀男子完全不一样的,她看这傅泽启吃起醋来也和她们西蜀男子差不了多少嘛。 尹千穗和潘子璋确定了解毒用药之后就不再迟疑,拿出自己搜集到了药草,加上孙木宁从皇宫里带出来送给她的一些药材,准备直接给傅泽启解毒。 傅泽启身上的毒素用了整整七天才完全排干净,解完毒后他的武功也可以使用了。 这几天不管尹千穗去哪儿他都跟着,尤其是潘子璋在的时候,更是和尹千穗寸步不离,完全成了尹千穗甩都甩不掉的尾巴。 这几天的时间里,尹千穗也知道了为什么潘子璋还活着。 潘子璋的爹不知来历,是突然出现在西蜀都城的人,因缘际会结识了他娘,后来就有了他。 没想到他娘怀他七个月的时候,他爹进宫一趟就死了,因此他娘一直认为是女皇杀了他爹。 他娘觉得女皇会斩草除根,就把他藏了起来,对外宣称生下的是死胎,这一藏就是二十四年。 他娘立志复仇,但是又纠结于姐妹之情,所以一直下不了决心。 哪怕这次下毒了,也没有直接毒死女皇,而是大费周章地控制药量让女皇沉睡。 那天晚上,女皇支开尹千穗之后就召见了自己的皇妹孙风语,给她看了一封他爹留下的信,她娘当场狂笑,之后又痛哭不已。 他爹说,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爱风语,最开始不过是觉得,风语和他在另一个世界的妻子长得很像认错了。 他最想要的是回到另一个世界的家,那里才是他真正的父母家人。 他认为风语是女尊女子,没了他应该也能好好生活,希望风语把他忘了,重新开始。 他爹留下这封信之后,在宫里非常偏僻的一处枯井中,跳井自尽了。 女皇不明白信上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不想自己疼爱的皇妹在孕期知道这么残忍的真相,没有把这封信给孙风语。 女皇从始至终都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有所怀疑,也不支持孙风语和他在一起。 所以孙风语才会误会,导致了这起悲剧的发生。? 第42章 仙女姐姐,我能嫁给你吗? 孙风语知道真相之后,情绪大起大落,直接在殿上吐血昏迷了过去。 不过一夜之间,醒来之后,发丝尽白,面容憔悴。 女皇看着这样的孙风语,那里还忍心治她的罪。 不过孙风语自己却不能原谅自己,卸下了药王谷谷主的身份,自请守皇陵去了。 但是孙风语半句也没提过潘子璋,仿佛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幸好女皇怜悯他一介男子,这样过了二十四年,也没有因为毒药的事情罚他,还让孙木宁教导他世俗规矩,希望潘子璋能正常生活。 尹千穗知道这一切之后也是心思复杂,潘子璋他爹应该是穿越老乡。 尹千穗能理解他爹的想法,但是她不认同他爹的行为,仅仅因为长得像就跟人家在一起,在人家怀孕的时候计划回家,实在是不负责任。 尹千穗倒是挺关心回家这件事的,但是看他爹的尸体,想来这个回家计划应该是行不通。 果然,穿越穿越这么小概率的事件,哪是说回去就能回去的呢! 尹千穗一边帮傅泽启清理毒素,一边和潘子璋探讨医术,虽然只是短短七天的时间,但是尹千穗觉得自己的医术应当精进不少。 离开北魏快一个月了,傅泽启解毒之后,他们一行人就打算启程回去了。 潘子璋得知尹千穗你要走,这几日见到尹千穗的时候总是欲言又止。 直到今日傍晚,潘子璋才神神秘秘来到尹千穗屋子里,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跟尹千穗商量。 尹千穗倒了茶水,让潘子璋慢慢说,自己轻轻嘬了一口手里的茶。 “仙女姐姐,我能嫁给你吗?” “咳咳咳” 潘子璋开门见山,一句话就让尹千穗刚刚才喝到嘴里的茶水喷了出去,呛得她咳嗽不已。 傅泽启本来想来叫尹千穗一起吃晚饭的,谁知刚到门口,就听到了潘子璋在对尹千穗表白。 傅泽启双眼瞪圆,眉毛上挑,气得直接捏碎了给尹千穗带的梨子。 “当然不行!” “为什么?” 尹千穗咳嗽完之后,立马义正严词地拒绝。 潘子璋的眉毛皱成一团,不解中还带点委屈。 傅泽启听到尹千穗这句话倒是不着急进去了,打算在门外先听听两个人怎么说。 “嗯,我已经有丈夫了,所以你不能嫁给我。” “是傅泽启吗?可是傅泽启是你的丈夫,你除了他还可以有很多丈夫啊。” 尹千穗听了右手扶额,她怎么忘了这西蜀是女尊这事儿了呢。 潘子璋一脸真诚,完全不明白尹千穗这个拒绝理由有什么说服力。 傅泽启在门外听了,恨不得立刻进去掐死那个小白脸,说的都是什么话。 “我有一个丈夫就够了,你为什么非要嫁给我呢?” “因为我想跟着你,表姐说想一直跟着你就要嫁给你。” 尹千穗总算是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原来是孙木宁搞的鬼。 潘子璋眨巴眨巴眼睛,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把表姐卖了。 傅泽启右手握拳,砸在了屋檐下的柱子上。 这西蜀太女孙木宁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初次见面就调戏陌生男子,现在还敢出这种馊主意,实在是非人哉! “你不用嫁给我,也可以跟着我” “真的吗?可是表姐……” 潘子璋话没说完,嘴里就被尹千穗塞了一块糕点。 “木宁她都是乱说的,你不用听她的。” 尹千穗听到了门外有动静,从时间上来看也许是傅泽启在外面,连忙堵住潘子璋的嘴,不想让他再继续用这个问题纠缠下去。 “你怎么在外面,不是说来叫千穗,在临别之际,我们一起吃一顿晚饭吗?” 孙木宁不知道屋里的事情,觉得傅泽启叫个人叫这么久,有点不耐烦就自己过来了。 发现傅泽启竟然在门外鬼鬼祟祟的,连她走到了身后都没有发觉。 傅泽启一想到刚才潘子璋的话是孙木宁教的,就没有好脸色给孙木宁,将手里被捏坏了梨子丢在一旁,擦了擦手走了进去。 “千穗,我们先去吃晚饭。” 傅泽启没提刚刚发生的事情,尹千穗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只能配合着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附和着往外走。 尹千穗抓着孙木宁的手,快速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质问孙木宁。 “孙木宁,你是不是想害我?” 孙木宁对刚才的事情一无所知,此时听到这句话当然是一面懵逼。 “怎么了,我怎么会害你?” “你还装,子璋说要嫁给我不是你教的吗?” 孙木宁这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害,子璋这几日一直和你探讨医术,恨不得时时刻刻跟着你,你不是要走了吗,我看他着急,跟他开个玩笑,谁知道他还当真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子璋被她娘关了这么多年,除了医术什么都不懂,还开玩笑,我看你是故意的!” 孙木宁当然不会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傅泽启自从解了毒之后,武功就恢复了。 孙木宁不知道傅泽启的武功那么高,还打算像初次见面那样调侃傅泽启的美貌。 结果这次作死的行为惹恼了傅泽启,傅泽启直接把孙木宁骗到练武场上,暴揍了一顿。 孙木宁是典型的大女子主义,兴致来了偶尔会对男子口花花,虽然没什么恶意,但是傅泽启可不惯着她这个臭毛病。 孙木宁被揍了之后,就想方设法地让傅泽启吃瘪,但是打又打不过,小招数傅泽启又不上当,只有跟尹千穗有关的事情,才会激起傅泽启的情绪。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尹千穗听着孙木宁的否认三连,气不打一处来。 “孙木宁,我不管,子璋那儿你去圆回来,我家里不安生,他不能跟我走。” 孙木宁也不是真的想让潘子璋嫁给尹千穗,听到尹千穗明确的拒绝,也不为难尹千穗。 “好,我去说,知道你心里只有傅泽启一个,不会让他赖上你的。” 尹千穗连忙捂住孙木宁的嘴,回头一看,还好傅泽启两人远远的跟在后面,应该没听见。 “你说什么呢,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孙木宁一脸不服气,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在心里腹诽。 你和傅泽启两个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好! 明明俩人心里都只有对方,表面上还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唉,果然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是负数啊。? 第43章 死不瞑目 吃完晚饭,休息一晚上之后。 尹千穗和傅泽启一行人就离开了西蜀。 不知道孙木宁是怎么劝说潘子璋的,尽管潘子璋在送行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还是没有闹着要跟着一起走。 三人回去的路上,尹千穗和傅泽启直接快马回程,留下蔡凯架着马车落在后面。 不到三日的时间,尹千穗和傅泽启就离开的西蜀,由于路上两人赛了一阵马,一不小心偏离了来的路线,所以他俩这会儿到的地方并不是之前的那个城镇,而是一个边陲的小村庄。 太阳的一半已经没入了地平线下,在这深秋时分,凉风已经一阵一阵的吹了起来。 远处的小村庄在太阳余晖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静谧悠闲。 看来他们得在这个村子里歇息一晚了。 一路走来,尹千穗和傅泽启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定的默契。 此时,两人对望一眼就明白了,对方也是同意在这个小村庄里借住一晚的。 两人策马向前,天边的太阳逐渐下沉,他们也逐渐跟小村庄拉进了距离。 等太阳完全落下,他们也来到了村庄外面。 村庄还是那么的安静,天黑了也没有人点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丝血腥的味道。 尹千穗和傅泽启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凝重。 这个村庄有问题! 两人翻身下马,分别潜进村庄最外面的两户人家,打算探查一下这村庄的虚实。 尹千穗从窗户外翻进去,刚站稳身子就被吓了一大跳。 这是一间卧室,床上躺了一个女子。 女子双手被绑在床头,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剪刀,双眼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窗户的方向。 尹千穗上前查看了一下,发现女子的死亡时间应该不久,极有可能就在今天。 从女子尸体上留下的痕迹来看,凶手实在是残忍至极! 尹千穗暗叹一声,帮女子闭上了眼睛,要是能找到凶手,她一定帮这女子报仇。 离开卧室,走进堂屋,堂屋的东西和卧室一样,被翻得乱七八糟。 但这些都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堂屋的房梁上整整齐齐地吊着一排人,还随着绳子摇摇晃晃的。 尹千穗背上的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连忙打开堂屋的正门。 这边开门的同时,对面屋子的正门也打开了。 从对面屋子里走出来的傅泽启,脸色十分难看。 从大门缝隙往里看,对面堂屋的房梁上竟然也吊着一群人! 看来这个村庄的人不点灯不是因为休息得早,而是因为村子里的人都被杀了。 尹千穗和傅泽启走到一块儿,交流自己刚刚查探到的情况,两户人家都没有一个活口。 两人继续往村子里查看,越查越惊,越看越怒,到底是什么人,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将整个村庄都灭掉。 尹千穗心里正猜测凶手是谁的同时,突然听到了一声动静,冲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大喊了一声。 “谁在那里?” 那人听到后拔腿就跑,尹千穗奋起直追,没几步路就把人按在了地上。 “别杀我,别杀我!” 被按在地上的人止不住地求饶,即使尹千穗放开了他,他还是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着不停重复那三个字。 尹千穗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这人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温声劝他。 “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这人听到后将信将疑地抬起头,看向尹千穗两人,见两人真的没有动手的意思才放松下来。 “你能告诉我们,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戎狄!上午来了一队戎狄的人,整个村庄就都没了!” 这人一想起上午发生的惨事,声音就止不住地颤抖,恐惧深入眼底。 “我被爹娘藏在了地窖里,外面都是哭喊的声音,等外面完全没有声音的时候,我出去才发现都死了,整个村庄的人都死了!” 尹千穗听完看向傅泽启,发现傅泽启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睛好像要杀人一般。 戎狄欺人太甚,边境这些将领怎么回事,上午戎狄入境杀人,这会儿都晚上了,还没有人发现吗? “戎狄来了多少人,走了多久了?” “一共十来人,刚走不到一个时辰。” 尹千穗一听傅泽启的问话就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转头把这个小男孩安排好就跟着傅泽启出发了。 戎狄刚走不久,这会儿他们去追,一定能追得上。 戎狄这一堆人如此残忍地杀了整个村庄的人,还想在傅泽启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的回去。 做梦! 果然,过河之后,两人没追多久就在前面不远处,看到了火光。 两人把马匹拴在附近的灌木丛边,步行靠近戎狄,在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北魏人真是弱小,也不知道首领为什么迟迟不进攻。” “是啊,不仅弱小,还很天真,真以为把女儿送给我,我就能饶他们一命。” “哈哈哈哈哈哈,谁说不是呢。” “你知道我最后怎么做的吗?” “怎么做的,让我学学,下个村庄我也试试。” “我让她爹把她绑在床上,然后把房间的窗户打开,就让他们一家人看着我在屋里玩弄,最后让她弟弟一剪刀戳在了她的胸口。” “哈哈哈哈,你这方法有意思,我敢肯定最后你全杀的时候,她家人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那可不,下次你也试试,可好玩了。” 尹千穗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上前发起攻击,打了戎狄一个措手不及,瞬间刺死两人。 傅泽启紧跟其后,也解决掉两人。 戎狄剩下的八人反应也快,聚在一起结成了军阵。 二对八,打了之后尹千穗才知道,为什么这一对人敢来北魏边境骚扰,武功底子确实不错。 但是尹千穗已经不是刚穿越过来那个毫无内力的深闺妇人了,经过这么多天的恢复,她早就和这个世界的一流高手不相上下。 尹千穗加上傅泽启两人的武功远远超过了这一对戎狄人,虽然是二对八,但是两人还处于上风地位。 两人和戎狄人缠斗时,戎狄人不断被两人划伤,体力和士气都在慢慢下跌,最终被两人逐个击破,一一身亡。 尹千穗一想到卧室里那个女孩的惨状,以及刚刚那个戎狄人说话时的戏谑,就觉得生气,忍不住朝那个戎狄人身上多刺了几剑。? 第44章 血染半身 傅泽启查看了戎狄人身上的纹身,突然上前拉住了尹千穗的右手。 “不好了,千穗,我们快走!” 尹千穗不明所以,傅泽启一边拉着她往刚才拴马的地方走,一边跟她解释。 “这群人是崇狼部的人,这个部族的人从不单走,这队人不是在这里休息,而是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崇狼部约定的汇合地点。” 尹千穗这下明白了,虽然她对自己和傅泽启的武功有自信,但是她还没有自大到觉得凭他们两个人就能硬刚一个部族。 更何况从刚刚跟他们交手的崇狼部族人来看,崇狼部的实力并不弱。 等整个崇狼部汇合起来,他们两个人绝对不是对手。 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果然,他们刚刚离开现场不久,就听到刚才那个地方传来了一声哭嚎,接着响起了十分嘈杂的人声,以及越来越响亮的马蹄声。 崇狼部的人追过来了! 尹千穗两人运着轻功,飞奔到拴马的地方,头也没回上马就走。 因为耳边响起的马蹄声音告诉他们,崇狼部的追兵离他们近在咫尺,回头只会浪费时间。 俩人的马是孙木宁送的好马,全力跑起来速度很快,逐渐跟崇狼部的追兵拉开了距离。 但是他们原路返回的时候,发现前方不远处也有一队戎狄装扮的人。 看来刚才的桥是回不去了,只能调转马头,往东南方向跑。 刚刚跟崇狼部拉开的距离,因为这次改换方向又被崇狼部追了上来。 而且崇狼部的人是从小长在马背上的人,骑乘的马奔跑速度并不慢,更重要的是他们马术很好。 比如现在崇狼部的一部分领头的追兵已经双手放开了缰绳,拿起了马背上的弓箭,对着前面逃跑的两人射了出去。 咻—咻— 弓箭的破空声音响起的一刹那,傅泽启就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 “趴下!” 尹千穗听到的同时,身体瞬间反应过来,下意识往马背上一趴。 侧头一看,果然无数的箭矢从身后飞了过来,插在了前方不远处的路上。 如果没有傅泽启那一声趴下,尹千穗估计自己现在就成了一个刺猬了。 在崇狼部箭矢的压制下,他们跟追兵的距离越来越近,还好前方不远处就是河道。 崇狼部的人不善水,而且这里跟他们来时过的桥距离很远,只要他们从这里游过去,是有一线生机的。 深秋时分,晚上的河水冰冰凉。 但是两人没有半点犹豫,弃马入河,一前一后奋力向前游走。 河水并不湍急,但是冰凉刺骨,游到五十米就感觉手脚一阵僵硬。 停在岸边的崇狼部也没有放弃,越来越多的人拿起手中的弓箭,射向河里的两人。 只是晚上河水黑沉,看不到其他颜色,也不知道射中没有。 直到再也看不见河里的人影,才愤愤不平地离开。 河里的尹千穗来不及多想,心里只有往前游一个念头,也不知游了多久,终于上岸了。 尹千穗在岸边喘着粗气,一边揪起衣角拧干身上的水,一边等傅泽启上岸。 可是直到身上的水都拧干了,还是没有看到傅泽启的人影。 尹千穗有点慌了,傅泽启游在她身后,不会是被崇狼部的人射中了。 尹千穗沿着河道往下找,一边找,一边喊着傅泽启的名字。 走了足足一公里,都没有见到傅泽启的身影。 尹千穗心乱如麻,声音都开始带上了哭腔。 “傅泽启,你在哪儿啊?你别吓我了,快出来。” 可惜还是没有得到半句回应。 最后,在两公里外的一处浅滩上,找到血染半身的傅泽启。 尹千穗看着全身大半衣裳都被染成红色的傅泽启,右手颤颤巍巍地放在傅泽启鼻子下面。 热气传到右手上,尹千穗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傅泽启还活着。 “傅泽启,醒醒,快醒醒。” 尹千穗试图唤醒傅泽启,但是傅泽启没有丝毫醒转过来的迹象,尹千穗只得暂时放弃。 她将傅泽启整个人翻过来,查看了一下身上的伤口。 背部中了两箭,伤口不算深,这会儿已经快处于凝血状态了。 左臂和右腿各中了一箭,这两处伤口就比较深了,这会儿还在不断渗血。 看这个出血量,估计傅泽启是休克了,得赶快给他止血。 尹千穗先给他喂了一颗止血丹,然后把傅泽启的整个身子从水里拖出来,背到岸边比较干燥的地方放下。 在旁边找了些干柴火,先把火堆生起来,再把傅泽启上衣和鞋袜都脱下来烤着。 借着火光先给傅泽启处理大腿上的伤口,包扎的时候傅泽启毫无反应。 给他包扎完左臂的伤口之后,尹千穗正打算下一步去包扎背部的伤口。 谁知刚想起身的时候,傅泽启右手一揽,把尹千穗抱住了。 尹千穗没有任何防备,身体下坠的同时,嘴唇直直地落到了傅泽启的嘴上。 两人柔软的嘴唇触碰的这一瞬间,尹千穗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好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发生率什么事情。 她和傅泽启亲嘴了! 这可是她的初吻啊,就这么没了? 偏偏傅泽启此时昏迷不醒,对此还毫不知情,她找谁说理去啊。 虽然她对傅泽启确实有好感,但是这种情况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尹千脸颊绯红,挣扎着想起身,但是傅泽启右手死死揽着不放,嘴里还念念有词。 “千穗,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 “我不会让你死的。” “千穗,别怕,我会保护你。” “快走,别回头!” 傅泽启现在脑海里全是尹千穗在湖里挣扎、遭遇刺杀以及刚才逃命的场景。 尹千穗不知道傅泽启的想法,又挣脱不开,只能轻声安慰他。 “不怕不怕,我不走。” 尹千穗连说好几遍的话似乎被傅泽启听进去了,揽着尹千穗的右手开始放松。 过了许久,傅泽启才放松下来,嘴里也不再念念有词。 尹千穗这才开始处理傅泽启背上的伤口,处理完之后在周围撒上一堆药粉。 随后打散傅泽启的头发,将火堆移到近处,就着火堆的温度开始休息。? 第45章 傅泽启,你是个傻子吗? 第二天清晨,火堆已经熄灭。 傅泽启率先清醒过来,右手一抬,发现自己竟然没穿上衣,而是盖着一件女式外袍。 拿起外袍一看,好像是尹千穗的。 转头一看,尹千穗果然在他身边不远处熟睡。 略微移动身体,就感受到了背部、右腿和左臂传来的疼痛。 他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 昨晚俩人弃马入河的时候,崇狼部的人已经离得不远了,他故意游在尹千穗后面,免得飞来的箭矢射中她。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中了几箭,但是河水的寒冷降低了他的敏感度,还以为伤口不深,谁知没游多久就失去了意识,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等,这么说来,他身上的伤口都是尹千穗处理的了。 那不是意味着尹千穗将他上身赤裸的样子看了个遍! 傅泽启重生回来之后,就发现尹千穗跟前世的王妃判若两人,非常陌生。 这些日子,尹千穗不断地吸引着他,他控制不住自己想对尹千穗好,也不想控制。 但是他总是感觉自己和尹千穗之间的距离很遥远,像是稍不留神,尹千穗就会消失一样。 就像上次帮他洗澡的那个小太监极有可能是尹千穗,但是尹千穗一直没有亲口承认过。 尹千穗只把他当朋友,并不想和他有什么亲密的关系,甚至是十分抗拒。 这次帮他包扎伤口,还把外袍盖在他身上,是不是意味着千穗对他没有那么抗拒了。 傅泽启看着尹千穗正在他身旁熟睡的样子,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这个人笑得跟春日里盛开的桃花一般俏皮。 时不时还唧了一下嘴巴,像是吃了什么美味的东西。 傅泽启把盖在他身上的衣服轻轻地披在了尹千穗的身上,深邃的眼睛看着熟睡的尹千穗。 千穗,我不想放开你,就是眼前的你。 我想我是对你着魔了,但是我甘之如饴。 傅泽启收回目光后,伸手把旁边已经被烤干的衣服拿过来穿上。 穿到左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手臂上的伤口,疼得他忍不住嘶了一声,把尹千穗给吵醒了。 尹千穗伸手揉了揉眼睛,察觉到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袍,这才清醒过来。 看见傅泽启在用一只手穿衣服,赶紧过去帮忙。 “对不住,把你吵醒了。” 尹千穗还没说话,傅泽启先道歉了。 “没事,你身上的伤口不浅,有什么事情应该叫我才是。” 傅泽启憨憨一笑,接着十分关切地看向尹千穗。 “对了,你没受伤!” 尹千穗微微摇头,手上系带的动作没停。 “我没事,倒是你,你是傻了吗?在我后面挨了那么多箭也不吭声。” 尹千穗越说越气。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才找到你?” “当时你就躺在那儿,浑身都是血,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尹千穗指着不远处的河滩,回想起昨晚自己看到傅泽启浑身是血,躺在浅滩上,生死不知的样子。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傅泽启看着尹千穗脸上的泪珠,心疼不已,连忙用右手给她擦眼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再来晚一点,你就真的死了!” 尹千穗情绪爆发,根本停不下来。 傅泽启把尹千穗揽进怀里,一边给她顺气,一边轻声安慰。 “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只要你没事我这几箭就算没白挨。” 尹千穗抱着傅泽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傅泽启胸前的衣服都浸湿了才缓过来。 “好了好了,不是你说的,有你在,我就不会死。” 傅泽启见尹千穗的情绪平复下来,半开玩笑的说。 尹千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还说呢,我警告你啊,以后不许你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了,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柔弱。” 傅泽启满眼宠溺的摸了摸尹千穗的头发。 傻丫头,我想保护你,并不是因为你柔弱,只是想保护你,只是想而已。 傅泽启这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尹千穗已经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 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但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 “你右腿上的伤口很深,需要在养养,咱们就在这里休息几天再走。” 傅泽启动了动腿,确实活动不了,也点点头同意了尹千穗的提议。 咕噜—咕噜— 傅泽启的肚子传出了一阵响声。 他身中四箭,上一顿还是昨天中午吃的干粮,这会儿饿了也很正常。 只不过他们带的行李都挂在马上,逃亡的过程中都没了。 尹千穗环顾四周,这河滩附近荒无人烟,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什么吃的。 只得把目光转移到了河面,这条河这么宽广,水流也不怎么湍急。 想来抓几条鱼儿饱腹应该没什么问题。 尹千穗按住傅泽启,示意他好好休息,自己从旁边的树上撇下几根结实的枝丫,挽起自己的裤脚,向着河滩走了过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好洒在河面上。 河边近岸出的水面清澈见底,有几条游鱼在肆意的嬉闹,毫不理会人类的靠近。 尹千穗拿着尖锐的树枝悄悄靠近河边,观察许久之后,觉得机会到了。 眼疾手快,右手一沉,对准一条肥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了下去。 还好她从小叉鱼的技术没有退步,一击即中,将这条毫无危机意识的肥鱼叉了起来。 围着这条肥鱼玩耍的伙伴们,见到肥鱼的消失,终于意识到了危险,朝着河中心飞快逃跑。 除了一条跑得慢了一点的倒霉蛋,其余的鱼儿都成功逃脱了。 尹千穗左右手各插着一条鱼,兴奋地跟傅泽启展示。 傅泽启看着挽着马尾的尹千穗,得意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就忍俊不禁。 没想到尹千穗不仅会游泳,还会叉鱼,回想起尹千穗刚刚叉鱼时的坚定果断。 千穗,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阿启,待会儿我们就有烤鱼吃了。” 尹千穗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拿着鱼兴冲冲地跑到傅泽启身边。 傅泽启听到尹千穗对他的称呼,忍不住喜上眉梢。 笑意盈盈地从尹千穗接过鱼,看着尹千穗额头上的汗珠。 “穗穗,你慢点跑。”? 第46章 我会成为和你并肩的大树 尹千穗也注意到了傅泽启称呼的变化,不过她的心里并没有抵触,反而脸颊有些发烫。 借口为了两人的早餐,背对着傅泽启去生火烤鱼去了。 尹千穗心神荡漾,点火点了好几次才真正的把火堆的火升起来。 好不容易按下心神的波澜,转身去找傅泽启那鱼的时候,傅泽启却对着她狂笑不已。 尹千穗不明白傅泽启为什么突然发笑,手里拿着鱼,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向傅泽启的眼神全是不解。 傅泽启笑了半天才缓过来,招手示意尹千穗到他身边来。 拿起尹千穗的手帕,对着她脸上的黑色污渍开始擦拭。 尹千穗看着手帕上面的一团黑渍才明白,原来是她刚刚生火的时候,没有注意自己的手拿过黑炭引火,觉得脸上有点痒,就直接上手抓了一下,把自己抓成了个小花猫。 尹千穗连忙从傅泽启手里夺过手帕,飞奔到河边,借着清澈的河面把自己脸上的污渍擦了个干净。 回去路过傅泽启身边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的脸花成那样,都不提醒她,还一个劲儿的嘲笑,什么人呐。 亏得自己辛辛苦苦为他捉鱼,生火烤鱼,简直是恩将仇报。 傅泽启看着尹千穗一脸不满的样子,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抿嘴低头。 千穗对他的态度好不容易有了好转,他还是不要上去撩千穗的虎须了。 惹不起,惹不起。 尹千穗一边烤鱼,一边生着闷气,把手里的烤鱼想象成傅泽启。 让你笑我,正面烤一会儿,翻个面再烤一会儿。 见两条鱼都烤得差不多了,还是递了一条鱼给傅泽启。 也不管傅泽启的反应,就做在旁边,双眼愤愤,恶狠狠地咬向手里的烤鱼。 让你笑我,看我不大口大口吃了你。 傅泽启不知道尹千穗在想什么,只觉得她一脸骄横,甚是可爱。 一边看着尹千穗,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尹千穗烤的鱼。 有一说一,尹千穗烤的这条鱼还挺香。 平时没吃过尹千穗做的吃食,还以为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完全不通厨艺呢,没想到还藏着这副手艺。 尹千穗吃了一条鱼,心头的气消了一些,转头看起了傅泽启。 这人身受重伤,头发今晨才束起来,还稍稍有些凌乱,衣裳虽然被划破了,但是整个人穿戴整齐,仍然是一副器宇轩昂的姿态。 脸上眉眼低垂,看着手里的烤鱼目不转睛,唇色有些苍白,右手将膝盖上的烤鱼撕成小块儿,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 以前没仔细看过,倒是没发现傅泽启这人的长相还有点东西。 这么一想,昨晚上亲了他一下也不算亏。 尹千穗刚想到这儿,就在脑海中唾弃了自己一顿。 呸呸呸,尹千穗你在想什么呢,这是亏不亏的问题吗。 那是你的初吻! 初吻啊! 而且这事儿他还不知道。 尹千穗摇了摇头,试图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清理出去。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傅泽启已经把烤鱼吃完了。 转头看向尹千穗的时候,就看到了尹千穗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喃喃自语的的画面。 看了好一会儿,尹千穗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拿走插着烤鱼的树枝,准备到河边再去叉几条鱼回来放着。 尹千穗故技重施,收获满满地走了回来。 傅泽启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河对岸。 尹千穗放下捉到的鱼,走到傅泽启旁边,想知道他在看什么。 难道崇狼部的人还没死心,今天又追上来了吗? 傅泽启感觉到尹千穗走到了他身边,就伸出右手指着河对岸。 “穗穗,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两匹马,像不像我们那两匹?” 尹千穗顺着傅泽启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在对岸的下游不远处看到了两匹马,和两人昨日丢弃的马非常像。 “真的有两匹马,很像是我们的。” 尹千穗回想了一下昨晚两人弃马入河的场景。 两人飞身下马,一个翻滚就进入了河里,奋力对岸游。 但是两匹马却并没有停下了,反而因为背上没有了人,负重减轻,跑得更快了。 崇狼部的追兵,目光都在逃进河里的两个人,纷纷站在岸边对着河里射箭,也没有人去追那两匹马。 没想到那两匹马一路沿着河道狂奔,一直沿着河道,往下游跑了两公里才停下来,现在正在对岸吃草呢。 尹千穗仔细观察了对岸的两匹马,心里浮现了一个念头。 “阿启,我游过去看看,如果是我们的马,我就把它们带过来,这样我们就可以骑马进城,不用在这荒郊野外呆着了。” “不行,万一那两匹马只是个诱饵,你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傅泽启听到尹千穗想一个人过去冒险,坚决不同意。 “如果崇狼部的人没走,早就看见我们在对岸追过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也不行,万一这马是别人的,能孤身在边境行走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 傅泽启拉着尹千穗的手不放,怎么都不同意尹千穗游过去孤身犯险。 尹千穗无奈,蹲下身子,看向傅泽启的眼睛。 “阿启,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我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柔弱。” 傅泽启还是摇头,坚决不松口。 要是尹千穗一个人游到对岸,却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现在身受重伤,根本没有办法去救她。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尹千穗身陷险境,他会发疯的。 尹千穗见傅泽启软硬不吃,直接伸手点了傅泽启的穴道,扒开抓着她的手。 “阿启,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就像大树保护身边的小花一样,但是我不愿意做永远被保护的小花,我要成为和你并肩的大树。” 尹千穗直视傅泽启满含错愕的眼睛,说出了那句令傅泽启这一生都忘不掉的话。 “阿启,如果我和你在一起,那么我绝不会做攀树的凌霄花;也不会做借树避雨的歌鸟;更不会做抬高树的险峰;我只会是和你一样的大树。” 傅泽启震惊不已,尹千穗毫不示弱,语气愈发坚定。 “毗邻扎根、枝丫相错、共经风雨、同闯云霄的大树!” 这句话直击傅泽启的心灵,他想给尹千穗最好的保护,却从来没问过尹千穗愿不愿意。 “我走了。”? 第47章 都烧了吧 “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穴道会在一个时辰之后,自动解开。” 傅泽启目眦欲裂,但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尹千穗离开。 尹千穗下河开始往河对岸游过去,在快靠岸的时候把游泳速度降了下来。 没有急着往岸上跑,而是在岸边观察岸上的动静。 仔细确认之后,没发现有什么埋伏,这才上岸。 这两匹马确实就是尹千穗两人的马匹,马背上驮着的衣服干粮和武器什么的都还在。 尹千穗骑上马,走到岸边,向着对岸的傅泽启招手,表示自己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然后带着两匹马沿着河岸往上游跑,打算去昨日过河的桥,从那条路到对岸去接傅泽启。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意外,看来崇狼部的人已经走了。 尹千穗一人带着两匹马,安安稳稳地从桥上过河。 正打算沿着河岸向傅泽启出发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昨日路过的村落里还有一个幸存的小男孩。 还是先过去看看,如果人还活着,就带上一起走,总不能真把人家这么小的一个男孩子留在全村被灭的地方不管啊。 带着马匹转了个方向,向着昨日的村庄跑去,很快就到了村庄门口。 整个村庄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尹千穗直奔昨日藏小男孩的地方,却没有发现小男孩的人影。 难道昨晚崇狼部的人恼羞成怒又来这村子发泄了一番吗? 尹千穗在村子里找了一圈,终于知道的小男孩的下落。 在村庄祠堂里,小男孩正拿着斧子劈木头。 “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男孩看到了尹千穗,但是没有给任何反应,反而沉浸在自己劈木头的动作中。 尹千穗一问,这个小男孩才边劈木头边开口。 “在给村子里的人做牌位,只不过我不认字,只能给大家做个木牌,希望大家不要怪我。” 尹千穗想起昨日自己在村子里看到的惨状,心里也一阵难受。 “不怪你,昨天来你们村子的那群人已经被我们杀了,相信村民们的在天之灵也会瞑目的。” 小男孩听到尹千穗这么说,才算是打起了一些精神,抬头一看才注意带今天只有姐姐一个人回来。 “姐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哥哥呢?” 小男孩心里有点不安,紧张地望向了尹千穗,就怕从尹千穗的嘴里听到那个为了村民们报仇的大哥哥已经遇害的消息。 “你放心,他还活着,只是受了点伤。” 小男孩这才放下心来,继续给村民们做牌位。 尹千穗看这个小男孩执拗的神情,心里也不禁有些动容,整个村子就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也真是可怜。 尹千穗拿起小男孩身边的另一把斧子,开始帮他做木牌,做好之后,又让小男孩从村里秀才的屋里拿来了笔墨, 根据小男孩的描述,给木牌写上名字,最后把木牌工工整整地摆放在祠堂里。 尹千穗本来还想着处理村子里的尸体,不然之后整个村子可能会孕育出瘟疫之类的病毒。 小男孩却阻止了她。 “姐姐,不用了,一把火将整个村子都烧了。” 尹千穗对小男孩说的这句话感到有些诧异,古人不是最讲究入土为安,这小男孩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这个村子是怎么没的,我是最清楚不过了,有的人根本不配让姐姐收敛;而有的人,我估计她们是再也不想跟这个世界有什么关联的;至于剩下的人,我在今天早上已经把他们拖出去埋了。” 尹千穗也想到昨晚在崇狼部那一队人那里听到的话,有些人确实不值得。 只是没想到这小男孩,早上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不过也难怪,整个村子就他一个活人,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难免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尹千穗同意了小男孩的话,除了祠堂,挨家挨户的点火,将整个村子都点了。 火光过后,整个村子只剩下一堆黑灰,掩盖了曾经的一切,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村子发生了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 当热,整个村子燃起熊熊大火的时候,尹千穗就已经带着那个小男孩离开了,两人骑着马走向远方,谁也没有回头。 尹千穗在村子里耽搁的这一阵可把傅泽启急坏了。 傅泽启被尹千穗点了穴道,只能目送着尹千穗一步一步走进河里,干看着尹千穗游到对岸。 在尹千穗接近对岸,将要上岸的时候,紧张得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直到对岸的尹千穗骑在马上示意没有遇到埋伏,他才送了一口气。 看着尹千穗沿着河岸往上游走,也明白她是打算从昨晚走过的那座桥回来。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尹千穗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虽然他相信尹千穗的实力,毕竟连他被点穴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可见尹千穗的武功已经不在他之下。 可是长久不见尹千穗的身影,他总是忍不住想。 千穗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是不是遭遇了崇狼部的埋伏? 是不是遇到了戎狄的其他部族? 傅泽启忍不住用内力冲击穴道,提前一刻钟解开了尹千穗的点穴。 挣扎着站起身子,不顾身上伤口处传来的剧痛,往河岸上游挪动。 走了不到三十米就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他只能想走进一个大树,运用内力折了一个结实的树枝当做拐杖。 将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靠在树枝上,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走。 所以尹千穗带着小男孩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傅泽启。 发丝凌乱,满头大汗,半身都是尘土,右腿的伤口处已经红了一大片,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执拗地往前走,甚至都没有发现尹千穗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尹千穗连忙放开小男孩乘坐马匹的缰绳,策马飞奔到傅泽启身边,翻身下马扶住摇摇欲坠的傅泽启。 傅泽启抬头,这才看清尹千穗的面容,看起来没什么损伤,应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说完这句话,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48章 你是王妃? “阿启,醒醒,醒醒。” 傅泽启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又回到了那片河滩边。 不一样的是,身边除了千穗,还有昨晚村庄里的那个小男孩。 傅泽启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尹千穗,才正式确认尹千穗的安危,将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尹千穗正在给他重新包扎右腿上崩裂的伤口,包扎完之后,忍不住埋怨。 “我说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现在好了,伤口又裂开来了,合着疼的不是你啊。” 傅泽启看着尹千穗气鼓鼓的模样,乖乖低头停训,不敢反驳半句话,倒是小男孩开口了。 “姐姐消消气,我看哥哥也是关心你,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让姐姐在村子里耽搁了那么久,姐姐早就回来了。” 尹千穗也不是真生气,更多的是心疼。 傅泽启这人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不管是上次中毒,还是这次受伤,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得好好给傅泽启一点颜色看看,人的身体那么脆弱,那里经得起傅泽启这么折腾。 尹千穗板着脸一上午都没有理会傅泽启,有什么话也是让小男孩转达。 从村庄回来的路上,尹千穗已经跟这个小男孩聊过。 知道小男孩名叫王文,是村庄里铁匠的儿子,他爹一直希望他好好读书,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 可是王文从小就不爱读书,整天跟狐朋狗友逃课玩耍,这次遭逢大难,更是起来习武的主意。 发誓一定要为村子里的人报仇雪恨! 所以王文跟着尹千穗格外乖觉,希望能从尹千穗手里学习武艺。 尹千穗怜悯他家破人亡,全村只剩他一人,倒是有心教他。 只是习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穿越过来的尹千穗武功练起来很快,是因为有前世的底子和大量灵泉水的加持。 王文要想习武,就得从打基础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现在王文才八岁还好,再大一点,跟着尹千穗确实不是很方便。 傅泽启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觉得是个好机会,死皮赖脸地蹭到尹千穗身边,跟尹千穗说他有办法解决。 事关王文的未来,尹千穗也不好再继续摆脸色,眉毛一挑,示意傅泽启有话直说。 “穗穗,不如让他跟着泽鸣,泽鸣是我亲自教导,武功绝对是拿得出手的,让他跟着泽鸣学武,绝不会亏待他。” 尹千穗在心里一想,觉得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傅泽鸣比王文大不了几岁。 虽然在尹千穗眼里傅泽鸣也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但是傅泽鸣的身体是尹千穗亲自把过脉的。 说实话,在同龄人中,傅泽鸣的内力一定算得上是佼佼者,可见平日里练武是下了苦工的。 让傅泽鸣教王文武功是绰绰有余,她要是想指导王文也可以随时去看看。 尹千穗斜了傅泽启一眼,算是消气了。 “这样也好。” 尹千穗两人刚确定了王文的去处,王文就拿着烤好的鱼走到两人身边。 “这会儿太阳快升到正空,我看那边地上摆着插好的鱼,就把它们烤了,哥哥姐姐吃着试试。” 尹千穗从王文手里接过烤鱼,咬了一口,没想到还挺好吃的。 “你放盐了?” 王文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打开给尹千穗看。 “我这阵子淘气,总是捉鸟抓鱼,乘着爹娘不注意,从家里拿的盐,在外面和二牛他们一起烤东西吃。” 王文说到爹娘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说到二牛的时候更是哽咽。 谁能想到这些人一日之内就全没了呢。 尹千穗见他伤心就没有再问下去,反而轻声安慰。 “你爹娘和二牛肯定希望你能带着他们的份继续活下去,先吃鱼。” 三人谁也没有继续说话,都沉默着吃鱼。 吃完烤鱼之后,三人稍稍休息了一下,就准备向着最近的城镇出发。 尹千穗将傅泽启扶上马背,和他共乘一骑,然后拉着王文马匹的缰绳,顺着王文指的方向往前走。 整整走了三个时辰,快到傍晚才走到城镇。 掐着城门关门的点进去了。 尹千穗没有随便选一个客栈休息,而是顺着傅泽启的方向,来到了一处民宅。 尹千穗扶着傅泽启下马,走到民宅门口。 傅泽启抬手敲了五下:当——当—当——当——当—— 不久门内就有了回应:当—当——当—当——当—— 大门打开,开门的人将三人迎了进去,立马关门。 此时院子里站了一排人,有尹千穗认识的华骝和蔡凯,也有很多尹千穗不认识的人。 这些人见到傅泽启之后,统一行礼。 “属下恭迎王爷王妃。” “起来。” 站起身的华骝和蔡凯,发现傅泽启身体的异样,连忙上前搀扶。 剩下的人拿行李的拿行李,指路的指路,带着尹千穗一行人先到正屋休息,准备用晚膳。 安排好尹千穗和王文之后就离开了,只剩下两人在屋内。 王文骤然面对这样的场景,觉得跟做梦一样。 “姐姐,您是王妃?” 王文见尹千穗点头,吓得坐都坐不住了。 他在村庄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村长,县令什么的都是传说中的大人物,更何况是王爷王妃呢。 尹千穗见王文反应这么大,连忙把他扶起来。 “你别怕,我是王妃不假,难道就不是你姐姐了吗?” 王文摇了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尹千穗也不逼他,等他慢慢消化。 没过多久,蔡凯扶着傅泽启过来了,等傅泽启坐下之后就下去了。 想来刚才傅泽启应该是在处理,这些不在北魏的日子里,积压的事情。 “没发生什么大事?” “没有,家里一切都好。” 傅泽启离开之前,给徐安义和尹千嫣都找了不少事情做,保证他们没空找战王府的麻烦,刚刚跟底下人确认了一遍,战王府没什么事情。 秦潋拿着武安的名单,拔出萝卜带出泥,也清理了未雨阁不少人。 尹千穗听到傅泽启这么说就放心了。 昨日在野外也没好好休息,三人吃过晚饭之后,尹千穗和王文就各自去休息了,傅泽启去书房处理了点事儿。 这几日风餐露宿,尹千穗确实累了,进房间后就直接上床开始休息。 谁知睡到半梦半醒的时候,一个翻身,恍惚间看到灯下好像有个人影。 第49章 同床共枕 尹千穗一下就吓醒了,瞬间从空间里掏出匕首,一个翻滚,半立在床上呈防备姿态。 等到看清楚眼前这人的面容才送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 傅泽启在书房处理完事情之后,刚回房间准备脱去外衣。 就看见尹千穗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半跪在床上,手持匕首对着他,把他吓了一大跳。 整个人目瞪口呆,身体僵在原地,手里脱到一半的外衣也定在空中,一瞬间空气都凝固了。 直到尹千穗的声音发出,才打破了僵局。 “夜深了,我来休息。” 尹千穗看清眼前这人是傅泽启之后,刚放下匕首,听到这句话之后,又下意识握紧了匕首。 “你怎么来这儿休息?” 傅泽启脱下外衣,走向尹千穗,勾起嘴角,一脸邪魅地看着尹千穗。 “穗穗你是我的王妃,我不来穗穗这儿休息,还能去哪儿?” 尹千穗脸上一热,不知怎么回答。 “穗穗,我伤得这么重,你不会赶我走。” 傅泽启往前走了一步,装模作样地“嘶”了一声,仿佛不小心碰到了伤口。 果然,尹千穗听到傅泽启的痛呼,就没想那么多,赶紧下床去扶他。 等傅泽启坐到床边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那个,我是看你伤还没好,才让你留下的,今晚上你睡外面,我睡里面,各盖一床被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傅泽启得寸进尺,假装虚弱,歪在尹千穗的肩膀,一脸坏笑贴近尹千穗的耳边。 “什么事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尹千穗又羞又恼,一把推开傅泽启,傅泽启连忙换上无辜的表情。 “我只是想闭上眼睛睡一觉,穗穗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尹千穗听见傅泽启倒打一耙,直接缩到了床里面,甩了一床被子给他,躺下来背对着傅泽启,一句话也不说了。 傅泽启见好就收,也不想把尹千穗惹过头,乖乖用右手整理被子,躺到了床外边。 躺了一会儿见尹千穗没动静,就向右侧翻过去,戳了戳尹千穗的背。 “穗穗,你不会真生气了。” “穗穗,我只是开个玩笑,别生气啦。” “穗穗,听说生气的人老的快。” 傅泽启说一句话就戳一戳尹千穗,没得到回应就继续说,尹千穗被戳得烦了。 “你才老得快,我又没生气。” 傅泽启听到尹千穗的回话,连语气都加了几分欣喜。 “不生气就好,你说我伤这么重能做啥,穗穗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你还说。” 尹千穗一听傅泽启又把话题绕回到了这个上面,立马转过身来,气鼓鼓地瞪着傅泽启。 傅泽启立马讨饶,脸上确实掩饰不住的笑意。 “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 说完给了尹千穗一个安心的眼神。 “穗穗,天色不早了,睡。” 傅泽启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尹千穗还在看他。 直到听到傅泽启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才收回目光,翻身平躺。 她已经来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了,傅泽启这人,除了嘴巴有点毒,人品还是不错的。 她现在已经是他名义上的王妃了。 她以后应该成为他真正的王妃吗? 尹千穗想了很久也没有得到答案,也许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答案。 不知不觉,已经到三更天了,院子里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 大家不知道的是,离这个院子不远的地方有一队黑衣人正蒙着面朝着院子的方向走来。 值夜的暗卫在黑衣人靠近院子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立马对着院子里的人示警。 傅泽启和尹千穗同时睁开双眼,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 尹千穗递给傅泽启一把匕首,率先下床穿衣,抵在门后探听外面的情况。 门外院子里除了刀剑的撞击声音之外,就只有偶尔的惨叫声,很快惨叫声也消失了,外面恢复了平静。 外面的人敲了两下门。 “谁?” 尹千穗拿着匕首,随时准备战斗。 “属下华骝。”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才放下心来,收起匕首给华骝开门。 华骝向尹千穗行了一礼,走到傅泽启面前单膝跪下。 “启禀王爷,来犯的刺客当场被击毙十三人,剩下五人已经全部拿下,该如何处置?” 傅泽启脸色不太好看,他今天刚到这里,晚上就来了一群刺客,事情不简单啊。 “带进来” “是” 五个绑得结结实实的黑衣人,跪在了傅泽启面前。 抬头看清楚傅泽启的脸之后,其中三个黑衣人的脸色大变,惊呼一声。 “王爷!” 傅泽启眉头皱得跟一座小山一样。 “你们既然认识本王,还敢来行刺?” 五个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黑衣人膝行向前,恭敬答话。 “回王爷,我等是岷州守军,今日将军召我等听令,言称岷州城内这处宅子里的人,意图和戎狄勾结,出卖我军机密,命我等前来处决叛国之人。” “哪个将军?” 黑衣人正想解释,突然一口黑血喷出来,倒地身亡,他身后的四个黑衣人也无一幸免。 华骝上前查探黑衣人鼻息,尹千穗查看黑衣人的死状。 华骝查探完,冲着傅泽启摇了摇头,表示这几人已经没有气息了。 尹千穗看完黑衣人是死状,给出结论。 “应该是在一个时辰之内服下的毒药,派他们来的人根本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 傅泽启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岷州边军,怪不得他今日才进岷州,晚上就派人过来了,怕是从进城就被盯上了。 岷州边军对戎狄骚扰边境的事情毫无作为,对他下手倒是雷厉风行。 放任戎狄侵扰,无视百姓性命;肆意滥杀无辜,军民全不放在眼里。 不行,他不能再放任,再不管,边境这些将领就要烂透了。 傅泽启眼含怒火,望向岷州守军军营的方向,收回目光之后,看着地上枉死的这些人叹了口气。 “把所有人的尸首收好,埋了。” “是” 众人领命出去了,只剩下尹千穗和傅泽启两人还在房间。? 第50章 他不配 尹千穗叹息,今晚来的这些人不知道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当兵一场,没有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却埋在了勾心斗角的阴谋中,实在是不值得。 傅泽启想的是,要想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他必须尽快把徐安义拉下来。 徐安义作为一国之君,整天不想着怎么处理朝政,改善民生,就知道搞这些阴谋诡计。 再让他继续胡作非为下去,还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想今晚这些人一样,无辜丧命 。 傅泽启一想起前世徐安义对战王府做的事情,再加上这一世发生的事情,拳头握得紧紧的。 连指甲陷进肉里,手心开始出血都不知道。 尹千穗眼见傅泽启情况不对,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样,连忙上去握住了傅泽启的手。 “别生气了,自己的身体要紧。” 傅泽启的深思这才回到现实当中,一把抱住尹千穗。 “穗穗,我想把徐安义拉下来,他不配做这个皇帝。” 尹千穗虽然知道徐安义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于傅泽启这句话还是蛮吃惊的。 她还以为,古人的心中三纲五常无比重要,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傅泽启不想死最多也就是想办法避开,而不是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傅泽启能这么想,尹千穗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还觉得傅泽启脑子清醒。 明知道徐安义不安好心,对战王府怀着必杀之意,不反抗,是坐以待毙,还是引颈就戮? 反正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尹千穗是绝对不会甘愿赴死的。 “好,我支持你。” 傅泽启其实说出那句话之后就后悔了,刚才一时冲动,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尹千穗的外家是孟家,从徐家坐天下的时候就繁衍起来的世家,舅舅孟波铭现在还在朝中担任礼部尚书。 他害怕这句话会吓到尹千穗,会让尹千穗觉得他狼子野心,从此以后唾弃他。 就连前世他做了十年皇帝,国库充盈,四海升平的情况下,都还有人偶尔会骂他。 别人怎么骂他唾弃他,他都无所谓。 但是他不敢想象,如果尹千穗对他露出唾弃的表情,他该怎么办。 还好,他的穗穗仍然站在他这一边。 傅泽启抱着尹千穗,把整个头埋在尹千穗的脖颈里,像小孩儿撒娇一样,过了很久才放开。 尹千穗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让傅泽启抱着。 松开之后,先确认傅泽启的状态,确认之后才放松下来。 “阿启,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徐安义这人刻薄寡恩,虚伪阴毒,身为皇帝,不知外扬国威,内向百姓。 戎狄杀害了多少边境百姓,他竟然能和戎狄合作,不惜牺牲边境军民数万人的性命。” 傅泽启只说了徐安义目前做过的事情,就让尹千穗惊怒不已。 更何况,前世后期徐安义为了保自己一命,还向戎狄承诺割让陇州以北的全部国土。 相当于直接把北魏一半的地盘全交了出去,南边除了雍州无险可守,这和卖掉整个北魏有什么区别。 总之傅泽启是绝不会放过徐安义的! “你想清楚了就好,有没有什么计划,我会尽我所能配合你,竭尽全力帮你完成这件事。” “这次回京我可能不会待太久,我得尽快名正言顺的回边境,整肃军纪。” 留给傅泽启的时间并不多了,他记得戎狄很快便会大军压境,再次进攻北魏。 前世傅泽启这会儿才刚刚脱困,还在暗中重建手里的势力,调查战王府毁灭的真相。 结果戎狄大军压境,一路势如破竹,直接占领了三个州,每到一州,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 徐安义反应过来还击的时候,派去的主帅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被戎狄打得落荒而逃,又送了六州之地出去。 傅泽启暂时也顾不得私人恩怨了,直接露面指挥边军,这才将戎狄赶了出去。 收复的九州城池,就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百姓十不存一,何等惨烈。 戎狄退却后,徐安义立马翻脸不认人,打算直接赐死傅泽启。 也是到这个时候,傅泽启才怀疑到徐安义的头上。 方向找到,底下人查案势如破竹,很快就将战王府覆灭真相摆在了他的面前。 其中还包括他父亲的死亡真相以及徐安义跟戎狄的交易内容。 傅泽启得知真相后怒不可遏,直接揭竿而起,一路势如破竹,徐安义这时还想着跟戎狄割地求援。 谁知消息不知怎么泄露了出去,北魏上下群情激奋,之前中立的人,甚至是支持徐安义的人纷纷倒向傅泽启。 傅泽启进攻的阻力大减,等他一路杀到皇宫的时候,徐安义早已带着妃嫔们死了。 傅泽启重来一世,第一个想要保住的自然是战王府的亲人。 同时也想阻止这一次戎狄的入侵,不让那九州之地重蹈覆辙。 傅泽启回过神来,继续跟尹千穗说话。 “徐安义能放我去边境,但是一定会把你们留在京都。” 尹千穗明白傅泽启的担忧,握住他的手。 “你放心,我会守好家,有我在,战王府不会有事。” “嗯,等回京之后,我把暗卫营交给你,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不要犹豫,直接让暗卫营护着你们离开京都。” “嗯” 不用傅泽启提醒,尹千穗也会这么做的。 只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到傅泽启到了边境之后再说。 这后半夜,两人躺在床上,都没有合眼,但是也没有什么旖旎的氛围。 傅泽启在想,复仇的计划还有没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尹千穗在想,空间里还有那些可以保命的东西。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两人起床的时候,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眼眼睛周围的黑眼圈。 打起精神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整个院子已经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就像昨晚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匆匆吃过早餐,一群人就赶路回京了。 没想到在京郊的庄子上竟然碰见了他!? 第51章 流民四起 尹千穗一行人回到京郊的庄子上时,春华立马给尹千穗送来了一封请柬。 原来是尹千穗的外祖父游历回京,邀请她过府一叙。 尹千穗的外祖父叫孟权隐,是当代的文坛大家,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只可惜在给母亲相看夫婿这件事情上看走了眼,导致母亲郁郁而终。 外祖父在母亲死后伤心不已,时不时就要出京四处游历,偶尔回京的时候,一定会到尹府去看看这个外孙女。 等到尹千穗嫁人之后,就变成下请柬,邀请她见面。 尹千穗看完请柬,刚刚放下,春华继续说道。 “王妃,这封请柬是孟公子亲自送来的,人还在前厅没走呢。” 尹千穗噌的一下站起来,神色有点慌乱。 “你怎么不早说,表哥来多久了?” 春华口中的孟公子不是别人,是尹千穗舅舅孟波铭的独子孟成杰。 孟成杰是孟家三代单传,早年名声不显,没想到刚到弱冠之年,直接三元及第,一举夺下前年科举的魁首。 就在众人以为孟成杰要走上人生巅峰,在官场上有一番作为的时候,没有人能想到这人只在翰林院待了短短半年就辞官了。 尹千穗也曾问过原因,孟成杰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不过最终尹千穗的外祖父和舅舅都同意了他辞官,想来其中必有缘由。 尹千穗从小就怕这个表哥,不是因为孟成杰对她凶,而是因为孟成杰这个人总是一副面瘫形象。 从小到大,尹千穗每次见到这个表哥,都只能看到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在是难以接近。 尹千穗慌乱失神的时候,春华连忙解释。 “王妃莫急,您刚回来的时候,孟公子才到。” 尹千穗在春华的帮助下,整理好王妃的服饰妆容,端庄舒雅地走到前厅。 刚到门口,孟成杰就站了起来,对着尹千穗行了一礼。 “请王妃娘娘安。” “表哥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尹千穗优雅落座之后,用手端起茶盏浅尝一口。 “表哥和外祖父怎么出门这么久才回来,舅舅他们一定很想念你们。” “本来计划是中秋之前赶回来,没办法,出去的时候计划得好好的,没想到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股流寇,耽搁了些时间,这才错过了中秋。” “流寇!外祖父和表哥没事?” “没事,都好好的。” 孟成杰报喜不报忧,没有告诉尹千穗,其实他们遇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流寇。 而是活不下去,被逼无奈落草为寇的流民。 当时他们爷俩被抓上山的时候,都没想到会看到那样一副场景。 所谓的流寇,个个面黄肌瘦,下山抢回来的东西却一个不贪,统统都交到寨子里,帮着养活了一大帮老弱妇孺。 孟成杰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实际上是一个颇为通透的人。 当初在官场上,看到一片黑暗的时候,也曾一腔热血尝试过改变,只可惜人微言轻,无可奈何。 后来他不愿意同流合污,在祖父的支持下离开官场,四处游历。 这时他才知道,何止是官场黑暗,整个北魏上下都烂透了。 北魏再不改变,以目前的局面,就是亡国之兆。 孟成杰回京之后得知了战王府的事情,对徐安义这个皇帝实在是失望至极。 想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表妹,突然遭逢大难,有点担心。 “王妃今日可好?” “没事,都还好。” 尹千穗虽然这么说了,但是孟成杰看着尹千穗眼下的黑青,只觉得表妹是在安慰他罢了。 许久不见,表妹长大了,知道报喜不报忧,免得亲人担心。 孟成杰一脸关切地看着尹千穗。 “王妃不必担心,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遇到什么事情,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尹千穗从孟成杰口中 听到这句话颇为意外。 在她眼里,这位表哥确实对她不错,只是从来也不曾从口中作出这样的承诺。 看来表哥和祖父外出的这几次游历,经历了不少事情。 不过尹千穗也不是纠结的人。 “好,谢谢表哥。” 尹千穗和孟成杰又闲聊了一会儿,一炷香之后,孟成杰起身告辞。 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尹千穗早日去看望祖父。 孟成杰走了之后,尹千穗才反应过来为什么。 十月二十七就是尹千穗母亲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外祖父总是会黯然神伤。 时常一个人到母亲的坟前伫立,一站就是一天,除了尹千穗谁来也劝不动他。 尹千穗的母亲是外祖父的老来女,而且外婆生下母亲之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母亲完全可以说是外祖父亲力亲为,一手带大的。 外祖父将母亲教得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当年也是名动京城的才女一枚。 外祖父不想母亲嫁入高门大户,经历那些大宅院里的腌臜事情,迟迟没有给母亲定下亲事。 没想到母亲却看上了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渣男。 也就是尹千穗的父亲,尹万忠。 求娶母亲之前,装得千好万好,就连外祖父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结果娶了母亲之后就变了 。 母亲成婚第二年就怀上了尹千穗,恰逢外祖父被贬官外放,母亲生下尹千穗之后,父亲就不太高兴。 起初母亲只觉得,父亲没有兄弟姐妹,是想要儿子传宗接代,还安慰父亲以后再生,总会有儿子的。 谁知父亲在母亲生下尹千穗之后,根本不理会母亲,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冷暴力。 母亲产后抑郁,不到三年便去世了。 谁知母亲去世不过半月,父亲就续娶了陈莹娘,婚后七月不到就生下了尹千嫣。 在尹千穗看来,这不就是婚内出轨,逼死原配,迫不及待迎娶小三的极品渣男嘛。 而且尹万忠在迎娶母亲之前不过是一名进士,娶了母亲之后逐渐升官到了四品。 大概是看着外祖父被贬官外放,已经失势,认为母亲没有了利用价值,就立马翻脸不认人。 母亲死后,外祖父怒不可遏,公开宣称尹万忠是个刻薄寡恩,无情无义之徒。 外祖父虽然外放,但是舅舅已经入仕,外祖父的学生们也还在朝中。 所以尹万忠现在混了二十年左右,反而成了个六品官员。? 第52章 母亲忌日 还是看在尹千穗这个孙女的面子上,外祖父才没有赶尽杀绝。 如果没有尹千穗,尹万忠现在可能已经被外祖父弄去某个穷乡僻壤当九品县令去了。 尹万忠也是在母亲死后,自己的仕途波折不断才反应过来,小瞧了外祖父。 所以这么些年,即使尹千嫣娘俩将尹千穗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尹千穗还是活得好好的。 以前的尹千穗性格懦弱,长期被尹万忠几人pua,即使成为王妃之后,也对尹家多有照拂。 现在的尹千穗回想起尹万忠那些事儿,只觉得无比恶心,尹家人要是识相,不来招惹她,她还可以放他们一马。 要是尹家的人还敢想对以前的尹千穗一样,来对现在的她,她可不会以德报怨,容忍这一家子恶心人。 后天就是母亲的忌日了,尹千穗得好好想想,怎么劝慰外祖父。 这两天尹千穗没有去看外祖父,因为她知道,如果这两天她出现在外祖父的身边,外祖父只会更加伤心。 会京郊的当天,尹千穗和傅泽启带着王文回到了战王府。 晚上,傅泽启郑重地将王文交给了傅泽鸣,并且叮嘱他好好教导王文武功。 傅泽鸣满口答应,也十分高兴。 傅泽鸣的伤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养得差不多了,一直在勤练武功。 只是一个人练武总是无聊,而且傅泽启下过命令,要是傅泽鸣找战王府里的人切磋武功,众人不得故意相让。 这就导致,傅泽鸣一个人练武,觉得无聊;找人切磋,又被按在地上锤。 虽然傅泽鸣不会记恨锤他的人,但是总被人按在地上锤,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不是。 现在好了,大哥让他教王文武功,既可以享受一把当老师的感觉,还可以时不时的虐一虐王文这个菜鸟。 傅泽鸣觉得自己的人生都明亮了起来,对王文特别热情,热情到王文都感到心慌,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王文被傅泽鸣无情碾压的几回之后终于明白了,自己当初的感觉没错,这人就是没按什么好心思。 不过王文的习武天赋还不错,人也能吃苦,和傅泽鸣打着打着,感情还越来越好了。 这是后话不提。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今天就是十月二十七,尹千穗母亲的忌日了。 傅泽启陪着尹千穗,带着一双儿女,早早地来到了尹千穗母亲徐杏可的坟前。 尹千穗拿着祭拜的物品走上山的时候,孟欣蕾的坟前已经站着一个身影了。 没有任何意外,这人就是尹千穗的外祖父孟权隐。 尹千穗一行人走近,孟权隐头都没回,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来了。” 尹千穗将祭拜的物品放在母亲的坟前 ,然后从傅泽启的手上接过一个斗篷,披在了外祖父身上。 “外祖父,深秋时分,早上雾气中,您别着凉了。” 孟权隐拍了拍尹千穗的手。 “你有心了,你们一家子去跟你母亲说说话,要是你母亲还在,看到你儿女双全一定很高兴。” 孟权隐的声音,沙哑中透着浓浓的遗憾,眼睛看着的是面前的坟包。 但是尹千穗知道,外祖父脑海中浮现的一定是母亲的笑颜。 尹千穗的鼻子有点酸酸的,带着两个小的,开始在母亲的坟前祭拜。 说实话,尹千穗的印象当中,连母亲的脸都看不清了。 她对于母亲的认知,很多都是来自于外祖父。 小时候,每一次跟外祖父相聚,外祖父都会把她抱在怀里,跟她说她母亲的故事。 等她长大一些的时候,就不再抱她,而是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去看母亲从小到大留下来的物品。 从小时候刚开始学习书画时的涂鸦之作,到长大后的簪花小楷; 从小时候的迷你衣裙,到出嫁前的珠宝首饰; 即使母亲出嫁之后,外祖父还是把母亲的院子留着,时时打扫,不许别人乱动。 其实当年只要母亲回家诉一句苦,外祖父绝对会站在母亲这边,帮她撑腰。 只是母亲从小被外祖父教导,继承了外祖父的艺术造诣,也习到了外祖父的坚强傲骨。 加上产后抑郁,将自己的生命力活活消磨在了尹家内宅。 等母亲的死讯传到外祖父的耳朵里,已经无法挽回。 以致于外祖父总是认为自己没有教好母亲,也没有看出尹万忠的狼子野心,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 觉得母亲的死,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 孟权隐总是忍不住想,要是他没有同意这门亲事,要是他当年留在京城。 他的蕾儿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惜世事没有如果。 尹千穗祭拜完母亲,带着两个小的走到外祖父身边。 “外曾祖父,母亲说外祖母画画可厉害了,你可不可以带玥儿去看一看啊。” 傅元玥奶声奶气地拉着孟权隐的衣角,说着尹千穗教她的话。 没错,尹千穗还是决定像自己小时候一样,把外祖父劝回去。 果然,孟权隐还是很吃这一招,伸手抱起傅元玥。 “好,外曾祖父带玥儿去看看。” 这招之所以一直对孟权隐有效,是因为尹千穗和傅元玥的长相都随自己的母亲,都跟孟欣蕾长得像。 孟权隐每次都中招,也不过是因为这张跟他的蕾儿十分相似的脸蛋罢了。 尹千穗顺势跟着外祖父下山,山下舅舅一家都在等着外祖父。 在尹千穗母亲忌日这一天,舅舅一家都会早早地跟着外祖父去祭拜母亲,然后下山等着。 等到尹千穗将外祖父带下山,就带着尹千穗一起回家,小住半月。 这几乎成为了尹家跟孟家心照不宣的约定。 今年亦是如此,只不过多了一个傅泽启。 回去的路上,两个小的一直变着法的哄孟权隐。 到家的时候,孟权隐的神色终于有了些缓和,不再那么悲戚。 等吃过午饭之后,两家人已经和乐一片,嬉闹的嬉闹,拉家常的拉家常,谈朝政的谈朝政。 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一句话。 “老爷,宫里来人,请战王出去接旨。”  ? 第53章 进宫 尹千穗看了傅泽启一眼,没有从傅泽启的眼睛里看到半点惊讶。 说明这件事情在他的意料之中。 傅泽启率先出门,其余人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宫里传旨的人已经在正厅等着了,见战王带着一群人来到面前之后,就开始宣旨。 “陛下昭曰: 战王才通世务,属文切事,逸群之才,实乃股肱之任臣。 兹以考绩,特授尔元帅之职,统领三军,即日到任。 愿尔克忠报国,驱逐夷狄,扬大魏之国威。 来日予懋乃德,嘉乃丕绩,钦此。” 傅泽启接下圣旨之后,就跟孟家人告辞了,带着尹千穗几人回到了王府。 将两个小的交给老王妃之后,拉上尹千穗去了书房。 书房里山子和渠黄已经等着了。 “见过王爷王妃。” “免礼” 傅泽启拉着尹千穗坐在上首,也不多话,直奔主题。 “渠黄,通知未雨阁上下,打起精神来,本王即日就要奔赴边疆,情报搜集抓紧点,尤其是宫里和边境戎狄的情况。” 傅泽启刚刚接到圣旨,渠黄还没有得到消息,但是听到主子的话,没有丝毫迟疑。 “是 ,王爷放心,蔡印已经将西北情报网组建起来了,未雨阁绝不会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 “嗯,总之你盯紧一点,特殊时期,一旦察觉不对劲,本王允许你们先下手为强。” 傅泽启也是怕未雨阁里面还有漏网之鱼,活着是新混进来的奸细,这话是给渠黄先斩后奏的权利。 安排完未雨阁,他转头看向山子。 “山子,暗卫营的人,本王只带一半走,剩下的人留在京都,听王妃的命令行事。” 山子虽然有点错愕,但是从来不会质疑主子的决定。 “是,属下保证,留在京都的人,听王妃吩咐,令行禁止,绝无不从者。” 安排好未雨阁和暗卫营的人,傅泽启还有点不太放心。 拿出了自己的令牌,当着府中众人的面交给了尹千穗。 私底下又把八骏中的盗骊、逾轮和白义都留在了王府,交给了尹千穗。 加上跟着傅泽鸣的赤骥,八骏中的一半人马都留在了京城。 八骏可不是普通暗卫,那是从数千人的暗卫营中,凭实力脱颖而出的八个人。 暗卫营中的八骏,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这代表他们是最强,也是最受主子信任的人。 八骏中有的会被傅泽启派去统领一方势力,比如山子和渠黄。 有的会只管贴身保护主子安危,比如华骝和赤骥。 剩下的人担任教官,平日里训练暗卫,偶尔会去未雨阁授课。 凭着傅泽启前世的经验,八骏对他的忠心是无需质疑的。 所以,只有将八骏放在尹千穗的身边,他才能放心。 里里外外都安排好之后,傅泽启就轻装简行,带着手下的人往边境去了。 傅泽启走得急,只来得及将人手留给尹千穗,其他的都没来得及说。 尹千穗只能在傅泽启走后,亲自试探了八骏的实力。 结果是险胜白义,和逾轮打成平手,对战盗骊的时候甚至处于下风。 打完之后,又问了些话,尹千穗总算对八骏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八骏的武功都在一流高手之上,除了武功之外,每人还有自己的一项绝技。 比如赤骥善口技,白义善轻功,逾轮善审讯,盗骊善易容。 跟着傅泽启的另外四人,尹千穗就没有多问了。 尹千穗不需要这么多人跟着,把逾轮和白义放在了两个小的身边,只留下了盗骊。 离开战王府这么久,尹千穗正想好好跟家里人团聚团聚。 没想到傅泽启远赴边疆的第二天,宫里就来人把尹千穗召进了宫中。 说太皇太后身体欠佳,思念晚辈,让她进去陪伴左右。 尹千穗可没这么心大,自从她嫁给傅泽启之后,跟太皇太后见面的次数,统共也不超过十次,哪里来的这么深的感情。 所以她进宫之前,将一些必要的东西放进了空间里带着,同时嘱咐八骏好好看顾王府。 宫里,贵妃殿中。 尹千嫣正在给躺着的徐安义捏肩膀。 “陛下,姐姐就要进宫了,臣妾也对姐姐甚为思念,不如让姐姐住进臣妾宫里,臣妾也好和姐姐增进增进姐妹之情。” 尹千嫣笑意盈盈,一脸真诚的样子。 “如此也好,你这跟朕离得是最近的。” 尹千嫣见状正想谢恩,谁知徐安义下一句话一说出来,就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千穗住这儿,你搬到景阳宫去。” 什么,陛下竟然让她给尹千穗那个贱人腾位子! 刚才她建议陛下,想和尹千穗同住,不过是为了方便对尹千穗下手罢了。 现在尹千穗是住进来了,她竟然要搬去离陛下那么远的景阳宫。 这不是公然打她的脸,让满宫里的人看笑话吗? 真是可恶! 尹千嫣捏肩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停顿片刻之后,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换上一副委屈的神情,走到徐安义的面前,盈盈下拜。 “陛下,不知臣妾做错了何事,您要把臣妾赶到景阳宫去,还请陛下明示,臣妾一定改过。” 徐安义原本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看着跪在地上的尹千嫣,慢悠悠地开口。 “你那点小心思,你以为朕真的看不出来吗?” 尹千嫣急了,着急忙慌地辩解。 “臣妾冤枉,臣妾对陛下和姐姐都是一片真心,从来没有过半分歹意啊。” 徐安义稍稍坐正了身子,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有,还是没有,这都不重要,千穗进宫是朕的安排,朕决不允许千穗的身边有任何隐患。” “臣妾,臣妾并无此心啊。” 徐安义听着尹千嫣的哭嚎声音,有些头疼,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打断尹千嫣。 “好了,朕意已决,你要是不想去景阳宫,就去冷宫。” 尹千嫣听到徐安义这般冷酷无情的话语,无奈之下只得妥协。 “臣妾知错,臣妾收拾好就搬到景阳宫去。” “不,今日你就到景阳宫去,千穗住进来之前,朕还得命人好好收拾收拾。”? 第54章 错认 尹千嫣低头称是,但是宽大的袖口里是攥紧的拳头,指甲都快陷进肉里去了。 徐安义安排完就离开了尹千嫣这里,转身去了内库,准备给尹千穗住的地方,好好布置一下。 尹千嫣在徐安义走后,坐在地上,久久不动。 值班的宫女走过来,想把她扶起来。 谁知宫女刚碰到她,她便发疯一般怒吼起来。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谁也不准进来!” 宫女吓得落荒而逃,宫殿外值班的宫女太监纷纷离开,聚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缩成一团。 尹千嫣独自坐在殿内的地上。 此刻已经是深秋时分,地砖上满是寒意,但是她就像感觉不到一样。 心里只有慢慢的怒火。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从小尹千穗就挡在她前面,什么好事都轮不上她。 她好不容易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生存下来,还成了后宫里独掌大权的贵妃娘娘。 如今尹千穗一进宫她还是要低尹千穗一头。 她真的很想问一问陛下,既然那么爱尹千穗,当初为什么不跟先皇禀明实情,求娶尹千穗。 反而坐视尹千穗嫁给战王,成为别人的妻子呢? 凭什么她就要当尹千穗的替身! 走进皇宫,被人陷害责罚,无奈争宠却被人下药,滑胎甚至失去生育能力的人应该是尹千穗才对! 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人。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尹千嫣才调节好自己的情绪,从殿内走出来。 缩在角落的宫女太监们,看到恢复常态的贵妃娘娘,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服侍。 尹千嫣吩咐宫人,迅速收拾好了行李,搬到了景阳宫去。 同时对外宣称太皇太后身体欠佳,她要在景阳宫为太皇太后斋戒祈福。 中宫皇后和皇太后都死得早,如今整个后宫,除了太皇太后,就是尹千嫣这个贵妃最为尊贵。 虽然战王王妃入宫,贵妃娘娘迁居景阳宫这种事情十分怪异。 但是在尹千嫣的强压下,也没什么人敢到处议论,就像是相信了尹千嫣的说辞一般。 第二天,尹千穗带着春华和夏蝉进了宫,住进了原本尹千嫣居住的永宁殿。 尹千穗不知道让她进宫的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她也不慌,在永宁殿里住下之后,首先就去坤宁宫看望太皇太后了。 等尹千穗见到太皇太后的时候,才知道太皇太后的身体情况确实不好,不完全是胡编一个理由让她进宫。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不过一场风寒就拖垮了身体。 尹千穗来看望太皇太后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病倒在床榻之上,起都起不来了。 尹千穗坐在太皇太后床边,搀扶着太皇太后坐起来。 太皇太后拉着尹千穗的手,嘴里喊着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璃儿,你来啦。” 尹千穗不知道太皇太后口中的璃儿是谁,就没有搭话。 另一边伺候的嬷嬷接过了话头。 “老祖宗,这是战王王妃。” “哦,是璃儿啊。” 嬷嬷见太皇太后讲不通,给了尹千穗一个抱歉的眼神,也不再说话。 尹千穗和太皇太后聊了会儿天,虽然基本上是鸡同鸭讲。 不过尹千穗倒是知道了太皇太后口中的璃儿是谁了。 璃儿是徐安义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孙女,可惜不到十二岁就死了。 尹千穗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回到永宁殿开始检查宫里面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检查了一圈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现。 看来尹千嫣这些年长进不少啊,害人的手段没有以前那么蠢了。 没错,尹千穗从来都没有放心过尹千嫣。 而且,她可不觉得尹千嫣会是那么有情有义的人,会为了太皇太后斋戒祈福,会把自己的宫殿腾出来让给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后宫里尹千嫣是尊贵的贵妃,指不定在憋着什么坏呢。 就在尹千穗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徐安义过来了。 “臣妇给陛下请安。” “不必多礼,永宁殿可还习惯,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朕说。” 徐安义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看向尹千穗的眼神着实暗含深意。 “都习惯,不敢劳烦陛下。” “那就好,既然如此,朕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徐安义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尹千穗一时摸不着头脑,徐安义这是怎么了,跑过来就为了跟她说这两句话?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时不去想徐安义的怪异举动。 永宁殿的人手都是徐安义亲自安排的,今日尹千穗刚刚住进来,他就巴巴地跑过来,永宁殿里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尹千穗。 不过尹千穗还是没有让宫里的人近她的身,很多事情都交给春华和夏蝉去做。 她始终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进宫的人没按什么好心。 徐安义还没走多久,尹千嫣就过来了。 当着众人的面,尹千穗还是简单行了一个礼。 “贵妃娘娘安好。” “妹妹一切安好,劳姐姐记挂,我们是亲姐妹,姐姐不必多礼,还是唤我的闺名嫣儿。” 尹千嫣要做这些虚伪的面子活,尹千穗自然借坡下驴,直接坐下,叫起了嫣儿。 “姐姐住在这永宁殿,有没有什么缺的漏的,要是有,一定要跟妹妹我说,我一定给姐姐补齐。” “没什么缺的漏的,劳你记挂。” 尹千穗知道尹千嫣这是在向她炫耀,她尹千嫣在后宫中说话有分量。 但是尹千穗对她的这些话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暗暗提醒自己小心一点。 除了春华夏蝉,宫里的人都不可以相信。 尹千嫣没有从尹千穗的脸上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表情,继续进攻。 “听说,今天太皇太后将姐姐错认成了晋阳公主。” “哦,今天早上的事情嫣儿就知道了,你这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尹千嫣听了这话,脸色有点难看,这是在暗讽她在太皇太后宫里安插了眼线。 “哪里,只是听到晋阳公主,想起了陛下和姐姐的旧事。” 尹千穗本来端起茶杯,想润润唇,听到这话眉毛一挑。 “哦?” 第55章 陷阱 “不知晋阳公主跟我有何关系?” “姐姐不记得了吗?” 尹千穗还真没有关于晋阳公主的记忆,听了尹千嫣的反问,眉头皱了起来,不解地看向尹千嫣。 “姐姐忘了,小时候,有一年元宵灯会,我们一家人在游玩的路上遇到过一对落单的兄妹。” 尹千嫣说到这里,尹千穗想起来了。 十一岁那年,尹万忠带着全家逛灯会,确实在路上遇到了一对落单的兄妹 ,尹千穗见他们可怜,便想让两人跟着,免得在灯会上出什么问题。 尹千嫣当时和她唱反调,坚决不同意,不过很快他们的家人便找到了两人,把两人带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那对兄妹中的妹妹是晋阳公主?” 尹千嫣捂嘴笑了笑。 “姐姐怎么糊涂了,那对兄妹中的妹妹既然是晋阳公主,难道姐姐猜不出来哥哥是谁吗?” “是陛下。” “没错。” 尹千穗上下打量了一下尹千嫣身上华丽非常的贵妃服制。 尹千嫣能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从徐安义那里得知的。 这就说明徐安义记得当年灯会上发生的事情。 尹千嫣当初为了跟尹千穗唱反调,对那对兄妹十分不客气,甚至还说了些羞辱他们的话。 徐安义这么宽容吗? 还把她娶进宫,封为贵妃,成为后宫中的实际掌权人。 “妹妹特意过来看我,就是想告诉我这些?” “当然不是,妹妹久居深宫,难得见到姐姐,想来看看姐姐罢了。” 这句话尹千穗自然是不相信的,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只是接下来不管尹千穗怎么旁敲侧击,尹千嫣都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分。 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关心姐姐,随意聊了聊八卦而已。 聊了半个时辰之后,尹千穗也不耐烦再跟她纠缠下去。 借口自己累了,送走了尹千嫣。 尹千嫣也不生气,十分有礼貌地跟尹千穗告别,转身去御花园走了走。 要不是太皇太后病重,尹千嫣不能落人口实,怕是都想笑出来了。 徐安义啊徐安义,枉你那么喜欢尹千穗。 还把自己和尹千穗初次相见的场景画下来珍藏。 结果尹千穗从来就没把你徐安义放在心上过,甚至记都不记得了。 你那自以为是的爱情,实在是可笑! 尹千嫣这边刚走,永宁殿就有一个太监去了宣政殿,跟徐安义禀报刚才发生的事情。 徐安义听完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人下去领赏。 自己独自一人走到殿内的书架上,取出一幅画。 画上正是元宵灯会的场景。 “千穗,原来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朕不怪你。” 徐安义看了一会儿,卷起画轴将画放了回去。 站在书架旁边,透过宣政殿的大门,望向远处。 “只要你死了,千穗就是我的了。” 尹千穗不清楚徐安义对她的心思,每次徐安义对她的示好,她都怀疑背后有阴谋。 这几日,尹千穗不是到太皇太后那儿去坐坐,就是宅在永宁殿,哪儿都不去。 风寒到底不是什么重病,太皇太后的身子在太医的诊治下,也开始有了好转。 只是太皇太后的神智一直不太清楚,绝大多数都会把她错认成晋阳公主。 按照目前太皇太后的好转情况,尹千穗估计自己再待个三四天就可以回去了。 进宫这十来天,一直风平浪静,尹千穗想象中的栽赃陷害,一件都没有发生过。 搞得她不禁反思起来,是不是前世宫斗剧看多了,真实的皇宫根本没有那些事儿。 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这几日天气不好,太皇太后的病情有了反复,但总体来说没什么危险。 最多再过三天,太皇太后的身体就能完全好了。 今日,尹千穗上午照常去探望了太皇太后,闲聊了几句家常就回来了。 没想到下午太皇太后又派人来传她过去。 尹千穗没有多想,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多半是太皇太后思念晋阳公主,强逼着宫人找她过去。 尹千穗带着夏蝉走到太皇太后的坤宁宫,刚走到门口,带她过来的小太监就被人叫过去帮忙了。 尹千穗就自己熟门熟路地走近了太皇太后的寝殿,从远处看太皇太后应该正躺在床上。 可是刚刚跨进寝殿的门口,尹千穗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尹千穗停在原地,夏蝉也跟着停了下来,一脸疑惑。 除了她和夏蝉的心跳,她没有在寝殿里听到第三人的心跳声。 要么床上根本没有躺人,要么床上躺的是个死人。 尹千穗迟疑片刻,还是走到了床边,床上躺着的赫然是太皇太后本人。 只是此时躺在床上的太皇太后,面容非常可怕,七窍流血,一看就不是正常状态。 伸手一探,果然没了呼吸,夏蝉也跟着探了一下太皇太后的鼻息。 随后猛然缩回了手,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声音里的恐惧。 “王妃,太皇太后死了!” 尹千穗一把捂住夏蝉的嘴,让她镇定下来。 是啊,太皇太后死了,而且不是正常死亡。 那是谁让她过来的呢? 不好,一定是有人想用太皇太后的死来做局,想要陷害她。 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走。 尹千穗拉着夏蝉的手拔腿就往殿外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坤宁宫的掌事嬷嬷带着一个宫装女子和一大群人已经走到了寝殿门口。 正好拦住了尹千穗的去路。 “战王妃,这么急匆匆的,出什么事儿了?” 尹千穗进宫之后,除了尹千嫣,后宫的妃子一个都没见过,一时间有些认不出来。 还是夏蝉定了定神,给宫装女子行礼,顺便提醒尹千穗。 “奴婢给淑妃娘娘请安。” 淑妃也不为难,直接叫起,见尹千穗回答她的话,就别过身子,准备进去探望太皇太后了。 一群人逐渐越过尹千穗和夏蝉,跟着淑妃走进了太皇太后的寝殿。 尹千穗一边往外走,一边思索这个局是谁做的。 是尹千嫣,还是徐安义? 太皇太后死状可怖,七窍流血,一看就是中毒身亡,必有幕后主使。 还没走几步,身后就响起了淑妃又惊又怒的声音。 “来人,将这两个谋害太皇太后的凶手给本宫拿下!” 第56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太皇太后宫里的人以及皇宫中的值班侍卫来得飞快。 团团围住尹千穗和夏蝉两人,正要动手的时候,被尹千穗呵止一句。 “本王妃是一品亲王战王正妃,谁敢动我?” 侍卫们一听就踌躇在了原地,没人敢率先出手。 这时,淑妃也从太皇太后的寝殿里走到了圈子边上。 指着尹千穗,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你们两个简直丧心病狂,太皇太后这么慈祥的人,你们也能下得去手?” 夏蝉面对这样的场面吓得手足无凑,尹千穗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淑妃娘娘此言何意,我们对太皇太后做什么了?” 淑妃看着面无表情,镇定自若的尹千穗,瞬间表现得怒气十足。 “你还敢装无辜,太皇太后就是被你下毒害死的。” “哦,太皇太后被人害死了?” 淑妃听着尹千穗的反问,怒目而视,右手直指尹千穗的鼻子。 “你放肆,刚才本宫进门的时候,看见你们两个人慌慌张张地从太皇太后的寝殿里走出来,本宫进去就发现太皇太后已经薨了,定然是你们对太皇太后下了毒手。” 尹千穗一把握住淑妃右手,强行将她的手按了下去,直视淑妃惊恐的眼神。 “淑妃娘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说我们谋害太皇太后,你亲眼看见我给太皇太后下毒了?” 淑妃右手被尹千穗捏得生疼,缩回来之后快速甩了甩。 “你强辞夺理,来人啊,将这两个谋害太皇太后的凶手给本宫拿下,一切后宫由本宫承担。” 侍卫听了这话,才敢上前。 刚碰到尹千穗的衣角,就被尹千穗一个甩袖挥到了一边。 “滚开,前面带路,本王妃自己走。” 战王名声在外,侍卫们到底不敢得罪,只能乖乖听话,走在前面带路。 淑妃看到尹千穗死到临头,还是这样一副嚣张模样,气得牙都咬碎了。 以尹千穗的武功,想要走完全是没问题的。 但是夏蝉就不好说了。 所以尹千穗护着夏蝉跟着侍卫们的引路走出了坤宁宫。 淑妃打算先把两人关进慎刑司,然后去禀告贵妃和陛下。 谁知走在半路上就碰到了贵妃尹千嫣。 尹千嫣一脸焦急地找上淑妃 ,拉着淑妃的手开始询问。 “淑妃,本宫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你老实告诉本宫,太皇太后到底怎么回事?” 淑妃指着尹千穗开始解释,生怕尹千嫣怀疑到她的头上。 “启禀贵妃娘娘,太皇太后 今日下午召臣妾说话,谁知臣妾见到太皇太后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死了,当时这两人正好慌慌张张地从太皇太后的寝殿走出来,定是她们谋害太皇太后。” 尹千嫣一听这话,身子摇摇欲坠,转头看向尹千穗,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姐姐,没想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太皇太后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对她老人家下毒手啊。” 尹千嫣一出场,尹千穗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现在一看,果不其然。 听完淑妃的话,就一口咬定是她下的手,也太急不可耐了。 “贵妃娘娘慎言,本王妃跟太皇太后的事情毫无关系。” 尹千嫣一听尹千穗这话就给现场的宫人表演了一个当场变脸。 “妹妹当然相信姐姐,淑妃,是不是你想要诬陷本宫的姐姐,还不从实招来?” 淑妃心里暗骂晦气,自己怎么忘了,这两人是亲姐妹,贵妃岂有不袒护战王妃的道理。 “臣妾冤枉啊,当时臣妾去探望太皇太后的时候,身边这许多宫人,包括太皇太后宫里的人都看见了,战王妃和她的侍女十分慌乱地从太皇太后寝殿出来,之后臣妾进去就只看到太皇太后的尸首了。” 淑妃十分激动地解释,说完还想下拜,结果被尹千嫣扶了起来。 尹千嫣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开始安慰淑妃。 “本宫相信你,既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一定不会是你胡言乱语,诬陷战王妃,快起来。” 扶起淑妃之后,转回身子,再次看着尹千穗。 “姐姐,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尹千穗冷哼一声,现在她算是看明白了,淑妃有没有参与毒杀太皇太后她不知道。 但是尹千嫣一定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按照淑妃的说辞,她和淑妃两人表面上都是太皇太后叫过去的,实际上很有可能都是凶手叫过去的。 为的就是让她和淑妃撞见,从而引发争斗。 淑妃为了洗清楚自己的嫌疑,必定把毒杀太皇太后的事情往她的身上扯。 她上午才见过太皇太后,毒杀太皇太后的人动手时间不会太久。 结果尹千嫣远在景阳宫,跟坤宁宫相距甚远,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赶过来。 除非,这件事根本就是尹千嫣一手谋划! 为的就是借淑妃的手,将谋害太皇太后的罪名安在她的头上。 “本王妃没有做过的事情,谁也别想把脏水泼到我的头上。” 尹千嫣用帕子挤了半天,终于挤出了一点点泪光。 “妹妹也想相信姐姐,虽然姐姐对太皇太后时常有怨言,但是这应该成为姐姐对太皇太后下手的理由。” 说着说着,声音逐渐转为哭腔。 “就算太皇太后将姐姐错认成晋阳公主,姐姐也不应该恼羞成怒,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姐姐,妹妹帮不了你,也不能帮你了。” “姐姐,下辈子,做一个善良大度的人。” 尹千嫣越说越离谱,言语之间就把尹千穗判了死刑。 尹千穗看着惺惺作态的尹千嫣几欲作呕,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贵妃娘娘,容我提醒你一句,本王妃是一品亲王正妃,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定下死刑的。” 尹千嫣脸上表情不变,继续边干嚎边说。 “姐姐再尊贵也越不过太皇太后去,不是妹妹我要定姐姐死刑,而是姐姐做出此等恶事,后果只有一个死字。” “若是姐姐能有所悔恨,自裁谢罪,妹妹向姐姐保证,会向陛下求情,保全姐姐的家人。” 尹千穗正准备反驳,远处却跑来了一个满头大汗的太监。 “陛下有旨。” 第57章 仗义执言 在场的人听到这句话,纷纷跪倒在地。 “陛下有旨:传战王妃和淑妃一干人等前往宣政殿觐见。” “遵旨” 看来徐安义也知道了太皇太后宫里发生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他会站在哪边了。 尹千穗和淑妃调转方向,前往宣政殿,尹千嫣站在原地脸色僵硬。 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万一她跟到宣政殿,徐安义直接把锅按在她的身上就划不来了。 还是让淑妃去出这个头。 众人来到宣政殿。 宣政殿里无关的人员已经被徐安义清理出去了。 尹千穗刚行完礼就被徐安义叫起了。 “战王妃无辜受屈,快快请起,赐座。” 徐安义二话不说,第一句话就要先把尹千穗毒杀太皇太后的嫌疑给洗干净。 淑妃还跪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有点不敢相信。 尹千穗落座之后,徐安义也没叫淑妃起身,而是直接询问。 “淑妃,你为何诬陷战王妃。” 诬陷一品亲王妃可不是一个小罪名,淑妃连忙开口解释。 “臣妾冤枉,宫人们都可以为臣妾作证,当时战王妃确实是除臣妾之外,最后一个见过太皇太后的人。” 徐安义一拍扶手,砰的一声吓得淑妃打了一个哆嗦。 “哼,如此说来,战王妃也不过是见过太皇太后一面,那你之前为何口口声声宣称战王妃谋害太皇太后呢?” “陛下听臣妾解释,当时臣妾在太皇太后寝殿门口的时候,正好遇见战王妃两人从太皇太后的寝殿出来,而且战王妃的侍女十分慌张,等臣妾进去探望太皇太后的时候,太皇太后就已经死了,不是战王妃下的手,还会是谁?” 徐安义拿起手中的茶杯就往淑妃的头上砸去。 咣当—— 茶杯碎在了淑妃身前,惊得淑妃一下就抬起了头颅。 “胡说八道,战王妃入宫以来,日日陪伴太皇太后,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依朕看来,怕不是你暗害太皇太后,诬陷战王妃。” 徐安义这话就是诛心之言了,淑妃不住磕头。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跟战王妃无冤无仇,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徐安义却没有和淑妃多做争论,而是直接让人把淑妃带下去,赐毒酒自尽。 尹千穗本来是坐着准备看淑妃怎么诬陷她的,没想到徐安义下了这样的命令。 淑妃有一句话说得对,她跟尹千穗无冤无仇,完全没有做这件事情的必要。 而且毒杀太皇太后的这种事情,淑妃亲自卷进来,也不应该。 尹千穗还是倾向于淑妃跟她都是无辜的。 “陛下且慢,淑妃娘娘应该不是毒杀太皇太后的元凶,还请陛下明察。” 此刻被拖到门口的淑妃停下了喊冤的声音,不敢置信地看着尹千穗。 没想到最后关头,为她说话的竟然是尹千穗。 徐安义瞪大眼睛,快步走到尹千穗的身边,压低声音,目光炯炯看着尹千穗。 “千穗,你要明白朕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尹千穗目光直视徐安义,寸步不让。 “陛下,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让她眼睁睁看着,用无辜者的性命把她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她做不到! “千穗,你!” “请陛下明察,不要让无辜之人平白丧命。” 徐安义跟尹千穗对峙了半天,也说服不了尹千穗。 半晌之后,终于妥协了。 “来人,将淑妃带回宫里禁足,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淑妃长舒一口气,虽然禁足在宫里,但是性命暂时是保住了。 “谢陛下开恩” 淑妃对着徐安义行完礼之后,又对着尹千穗拜了拜。 “谢战王妃仗义执言。” 此刻淑妃是真的相信毒杀太皇太后的事情应该跟战王妃没有关系。 不然,战王妃就没有必要救她了。 自己刚才真是糊涂。 淑妃走后,殿内就只剩下尹千穗和徐安义两个人了。 “陛下,太皇太后的死必有蹊跷。” 尹千穗说完看了一眼徐安义,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不知道徐安义在想些什么,就继续往下说。 “据淑妃娘娘所说,今日下午我和淑妃都是被太皇太后的旨意给召唤过去的。 只不过我比淑妃娘娘早到一些。 我进到太皇太后的寝殿里,就发现太皇太后已经身亡,这才匆忙走出,只是希望找太医求证罢了。 淑妃娘娘正好到了,进去看过太皇太后之后,才误会了我。” 尹千穗说完,暗示徐安义应该找个太医去检查太皇太后的尸首。 结果徐安义听完后,没有半点反应,还是一直盯着尹千穗看。 “陛下,陛下?” “哦,你言之有理,太皇太后的事情一定与你无关。” 尹千穗叫了好几声,徐安义才回过神来。 其实徐安义心里跟明镜似的。 太皇太后死了,尹千穗还那么巧就出现在现场。 徐安义的第一反应就是尹千嫣那个贱人又不安分了。 尹千穗不能出事,尹千嫣也还没有到丢弃的时候。 所以他当机立断,直接把淑妃推了出去。 想用淑妃的性命了结这件事,对外有个交代就行了。 没想到尹千穗出来反对。 千穗难得开口,他怎么忍心拒绝呢? 而且千穗还是跟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善良。 就从这一点,他也舍不得拒绝千穗。 徐安义看着尹千穗,给自己脑补了一大堆东西。 直到尹千穗三番五次提醒,他才清醒过来。 “千穗说得有理,让太医院去看看太皇太后。” “我也去。” “好,朕和你一起去。” 徐安义吩咐殿外的小太监,去通知太医到坤宁宫待命。 和尹千穗来到了坤宁宫。 “启禀陛下,太医已经在宫内等候了。” 禀告的小太监说完就到前面引路去了。 两人来到坤宁宫太皇太后的寝殿。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免礼,去看看太皇太后。” “是” 两名太医领命进去了。 尹千穗和徐安义一起走到了太皇太后的床边。 尹千穗虽然没有上前,但是眼神一直在扫描太皇太后的尸体,观察其中的异样。 太医看了半天,又商量了许久,派出来一个代表给徐安义回话。 “启禀陛下。太皇太后确实是中毒身亡,臣等查看了一下,毒药应该是下在了太皇太后的汤药里面。 汤药本就味道重,这样一来,即使有什么异味也不会被发现。” “大胆!” 第58章 淑妃之死 徐安义一声怒吼,两名太医应声而跪。 “来人,将坤宁宫所有伺候太皇太后的人全部拿下,送去慎刑司严加拷问。朕倒要看看,谋害太皇太后的凶手到底是谁?” “是” 徐安义身后的太监很有眼色的下去办事了。 徐安义平复一下情绪,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起来,下去休息,但是要记得把嘴巴给朕闭紧了,要是朕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拿你们试问。” “是” 两名太医战战兢兢地退下。 徐安义和尹千穗就坐在太皇太后的寝殿里面等结果。 一时间,寝殿里面鸦雀无声,还是徐安义先开了口。 “千穗,这些年你过的可还好?” “谢陛下关心,一切都好。” 尹千穗本来在暗戳戳地修炼武功,结果被徐安义的声音给打断了。 徐安义到底想干什么? “那就好,上次见你急匆匆地进宫,脸色那么憔悴,朕还以为你在王府过得艰难。” 这徐安义怎么还好意思说上次进宫的事! 上次进宫,还不是你派李德福来王府搞事。 害得她刚穿越过来就不得不站出来顶事。 刚刚落水,身体还没养好,脸色能不憔悴吗? 虽然心里吐槽,但是尹千穗脸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来。 “没有的事,府上的人对我都很好。” 徐安义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就被门外跑进来的小太监给打断了。 “启禀陛下,坤宁宫小厨房的小太监招了。” “他说什么了?” 徐安义不慌不忙,捧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才慢慢询问。 “他说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指示他干的。” “哦?” “说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拿了一千两银票和这小太监亲妹妹的镯子,来让他选。 要么拿一千两银票,帮淑妃做事; 要么他亲妹妹的命就保不住了。” 徐安义听到这里,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直接吩咐眼前的小太监,出去做事。 “如此,证据确凿,传令下去。 淑妃德行不修,谋害太皇太后,赐自尽。 念在她入宫多年的份上,白绫匕首毒酒让她选一样。” 尹千穗此刻眉头皱得紧紧的。 怎么会是淑妃呢? 淑妃有什么害她的动机吗? 这边尹千穗没想通淑妃的陷害动机。 那边徐安义已经用人证物证具在为由,赐了淑妃自尽。 “等等,可否由我亲自去问一问那个小太监?” 徐安义看了尹千穗半晌,尹千穗毫不示弱。 “唉,带战王妃去看看。” 得徐安义的命令之后,太监就带着尹千穗去 慎刑司看那些坤宁宫的人了。 尹千穗跟着太监来到慎刑司。 不久之前还在坤宁宫当值的人已经被绑在刑架上,打成了个血葫芦。 尹千穗挨个看过去,找到了那个传太皇太后命令让她到坤宁宫来的小太监。 “还认得我吗?” 这人努力睁开了被血水糊住的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尹千穗。 “战王妃。” “还认得就好,说说,是谁让你假传太皇太后懿旨的。” “奴才冤枉,真的是太皇太后让奴才去请您到坤宁宫的。” “死到临头,还敢喊冤。” “战王妃饶命,奴才真的是冤枉的。” 这人咬死是就是太皇太后亲自下的命令。 现在太皇太后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没有人你能证明他说的是假话。 但是尹千穗眼睛一转,打算另辟蹊径。 “你守口如瓶又有什么用,陛下明察秋毫,早就看出谋害太皇太后的凶手就是贵妃了。” 这个小太监眼睛中的瞳孔瞬间放大,但还是强装镇定。 “什么贵妃娘娘,不是贵妃娘娘指示奴才做的这件事。” “你就认了,贵妃已经跟陛下全部交代了。 就是她让你假传太皇太后的命令,诓骗我到坤宁宫去。 不只是我,就连淑妃也是她让人诓骗来的。 她早就让人把毒药下在了太皇太后的汤药里面,让我和淑妃过来,不过是想让我们相互怀疑罢了。” 尹千穗越说,小太监的眼神就越暗淡。 “陛下真的全都知道了?” 虽然小太监这句话的声音极低,但是尹千穗还是听见了。 看来这个小太监的心理防线已经快崩溃了,得加把劲儿。 “贵妃再大,也越不过陛下去,只要陛下想查,什么事情都能查出来。” “是啊,天下都是陛下的,我们这些人,陛下想查,我们这些人那里能瞒得过。” “所以现在就是你最后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了,此时不检举揭发,难道想陪着指使你的人一起死吗?” 这句话尹千穗就故意说得模糊了些。 小太监没有听出来,直接就招认了。 “我说,我说,是贵妃娘娘命奴才假传太皇太后口谕,请您过去的。 不过奴才是真的不知道贵妃娘娘胆子那么大,竟然敢毒杀太皇太后啊。 奴才对此事一无所知,只是帮贵妃娘娘跑了个腿。 求陛下恕罪,求战王妃恕罪。” 尹千穗听到这小太监终于交代出来了。 立马让旁边的人把小太监放下来,把刚才招认的话写成口供,签字画押。 拿着口供去找徐安义去了。 一来一回,路上花了不少时间,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徐安义已经回到了宣政殿,尹千穗又从坤宁宫追到宣政殿。 “陛下,坤宁宫的人已经招认,这是招认的口供,陛下请看。” 徐安义从尹千穗的手里接过口供,看了片刻,走到炭火旁边。 直接将口供扔进了炭火里。 此刻炭火正烧得旺盛,口供一接触到火苗,飞速燃烧。 须臾之间,就化为了一堆灰烬。 “陛下!” 尹千穗一声高呼,徐安义立马看向尹千穗。 同时将食指放在最前,示意尹千穗噤声。 “朕半个时辰前已经赐了淑妃自尽,淑妃在临死之前已经对自己谋害太皇太后的罪行供认不讳。” 尹千穗的脸色沉了下来,淑妃在宣政殿被拖下去的时候大喊冤枉。 怎么会在半个时辰之前就认罪了呢? “可是坤宁宫的小太监已经招认,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 “够了!” “坤宁宫的人不过是熬刑不过,胡乱攀咬罢了。 你一离开慎刑司,这人就畏罪自尽了。” 徐安义说出来的话,实在令人心寒。 什么认罪伏诛,什么畏罪自尽,都是谎话。 第59章 尹千嫣来访 徐安义刚才的话,尹千穗一个字都不信。 但是她没有再出言反驳了。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徐安义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太皇太后被人毒杀,凶手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徐安义认为谁是凶手,谁就必须得是凶手。 身为一国之君,如此草菅人命,实在令人心寒。 早早进宫,陪伴他至今的淑妃尚且落得如此下场。 其他人,徐安义又怎么会在乎。 尹千穗此时此刻已经不想去深究徐安义为什么要这么做的。 因为她完全不能接受这种事情。 又不是查不到凶手,证据都摆在眼前了,却仍旧要让无辜者丧命。 傅泽启说得对,徐安义真是不配当这个皇帝! “既然如此,臣妇无话可说,先行告退了。” 尹千穗离开了宣政殿,准备下台阶的时候。 忽然看到远方的太阳已经落山了,只有一片夕阳还挂在天边。 夜晚,很快就要来了。 尹千穗回宫之后,就让春华和夏蝉收拾行李,这皇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没想到,这个时候,尹千嫣倒是上门了。 尹千嫣进门就听到了尹千穗的吩咐。 “姐姐,这是要走?” “与你何干?” 尹千嫣轻轻一笑,灿烂中透露着些许残忍。 “姐姐何必着急走呢?太皇太后马上就要发丧,到时候还不是要进来。” 尹千穗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太皇太后是如今皇室中辈分最高的人。 虽然是被毒杀而亡,但是想来对外公布的时候并不会用这样的说辞。 太皇太后身故,皇室中的晚辈,官员和有品衔的女眷都要进宫哭丧。 就算她今天成功出去了,等到太皇太后身故的消息传出去之后。 她这个一品亲王妃也还是要进宫哭丧,送葬。 “你不会告诉我,你专门来握着就是来提醒我这件事情的。” 虽然尹千穗没有招呼尹千嫣,但是尹千嫣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一边坐下。 “自然不是。” 尹千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慢条斯理地开口。 尹千穗可不惯着她,自己坐下来,并不接话。 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 “我听说姐姐已经从坤宁宫的奴才那里拿到了招认的口供。 想来姐姐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姐姐就不想知道,陛下为何如此吗?” 尹千穗以为尹千嫣是来嘚瑟,炫耀的,有点不耐烦。 “如果你是来炫耀陛下对你的宠爱的,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尹千嫣看着尹千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尹千穗给她说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极品笑话一样。 尹千穗看着她这副模样,眉头皱得极紧。 尹千嫣进宫几年,这是疯了吗? 尹千嫣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才拍拍自己的胸口停了下来。 “你们真是可怜。” 徐安义啊徐安义,枉你以为自己和尹千穗有多么相爱,尹千穗这句话真该让你来听一听。 尹千穗以为尹千嫣在嘲讽自己和淑妃,冷哼一声,准备让春华送客。 “姐姐别急,我来这儿就是想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陛下为什么这样处理这件事。” 尹千穗听到这里,只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眼光看向尹千嫣,示意她直言。 “这里可不方便。” 尹千嫣挥手让跟着自己的人退了出去,然后对着尹千穗说了这句话。 “你们都出去。” 尹千穗把自己的人也叫了出去。 夏蝉出去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直到被尹千穗严令出去才妥协。 就算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尹千嫣两个人,她也不需要害怕。 论单打独斗,再来是个尹千嫣也不够她打的。 “现在你可以说了。” 尹千穗把屋子里的人都清了出去之后,不想跟尹千嫣一直打太极,一上来就直接进入主题。 “姐姐把人都叫了出去,屋子里可就剩咱们两个了,你不害怕吗?” “哼,你尽管试试。” 尹千嫣最后还是没有试,反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椅子上。 “姐姐知道,淑妃姓什么吗?” 尹千嫣这话问出去,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尹千穗的回答。 转头一看,发现尹千穗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本书,已经捧在手里在看了。 尹千嫣把头转过来,望向房梁。 “姐姐,你变了。” 尹千穗眉毛一挑,带着寒光的眼神望向尹千嫣。 但是尹千嫣没有转头,根本没看见这个眼神,而是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虽然你变了,但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 “陛下总说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呵,善良能当饭吃吗? 善良其实和愚蠢没有什么两样。 就像淑妃,死了都不知道陛下为什么杀她。” 尹千穗收回目光,一边看书,一边等着尹千嫣下面的话。 “淑妃姓李,是延州刺史的独女。” 延州刺史?原来淑妃来自边境。 “不过很快延州刺史就要死了,而且陛下要让李家全家覆灭,你说淑妃又怎能独活呢?” 尹千穗心头一跳,放下手中的书,目光炯炯地看向尹千嫣。 徐安义为什么要杀延州刺史李家满门,甚至连已经嫁给他的淑妃都不放过? “所以你妹妹我是不是很聪明,把淑妃推出来,要是能把你拉下水当然是最好的,要是没有也不会有什么后果,陛下一定会让淑妃去背这个锅。” 尹千穗脸沉如水。 “那我是不是应该夸夸你。” 尹千嫣头也没回,但是下一句话倒不像之前那么拖拉了。 “那倒不用,我猜姐姐你现在一定很好奇,为什么陛下要杀李家。” “延州刺史李家,姐姐应该比我熟悉,毕竟战王常年待在边境,也时常会靠近延州 。” “李家虽然镇守边疆多年,但是还没有到功高震主的地步,陛下为何要下杀手?” 尹千嫣听到这句话,转过头看向尹千穗。 “哈哈哈,难不成姐姐认为,我们这位陛下只杀功高震主的人?” 尹千嫣眼睛转了转,不知想起了什么。 “也是,战王就是功高震主,陛下对战王出手,难怪姐姐会这么想。” “既然不是因为功高震主,那是因为什么?总不能说李家远在边疆,想要造反,谋夺皇位。” 第60章 龙椅暗格 尹千嫣满脸惊讶,一时间没有接话,半晌之后才恢复过来。 “姐姐胆子可真大,说这些话就不怕我告诉陛下,引来陛下猜忌吗?” 尹千穗反而全身放松。 “你不会的,让泽启住在皇庄,是你安排的,你不会把这些话告诉陛下,让他猜忌泽启。” “你怎么知道?” 尹千嫣原本半躺在椅子上,听到这话,立马坐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话还没有说完。” “说的也是,不过姐姐的这些话我告不告诉陛下都一样,陛下猜忌战王的心早就定下来了。” 尹千嫣见尹千穗没有再次搭话,就直接往下说了。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陛下要杀李家吗?就是因为猜忌战王。” 尹千穗这就不明白了。 “猜忌泽启跟李家有什么关系,李家有不是泽启的部下,甚至都没怎么见过面。” 尹千嫣嘻嘻一笑。 “这个妹妹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尹千穗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火就起来了。 “你耍我?” 尹千嫣连忙摆手,摇头示意自己没有。 “姐姐别急啊,不是妹妹不说,而是怕说了姐姐不信。 我只能告诉姐姐,这一切的答案就在宣政殿龙椅背后的暗格里。” 尹千穗眉毛一挑。 “你让我去宣政殿开龙椅的暗格,这不是找死吗?” “那就不关妹妹的事了,姐姐自己想法子,听说战王的八骏个个身怀绝技,也许能成功也说不定呢。” 尹千嫣说完这话,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 “等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尹千嫣回头从尹千穗一笑。 “因为——我愿意。” “你不怕我把你的这些话,直接告诉陛下?” “姐姐不用吓唬我,你不会告诉陛下的。 就算你告诉陛下也没关系,我敢说就没什么不敢面对的。” 到此刻,尹千穗不得不说。 她对尹千嫣这个人刮目相看了。 在记忆里,尹千嫣还只是一个争宠撒娇,偶尔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陷害别人,时常装装绿茶讨长辈欢心的女孩。 进宫这几年,变化着实有些惊人。 看她这次出手的手段,跟以前在府里的手段,高了不知道多少。 还有今天来找她说的这些话,两人独处时的姿态。 她都有些忍不住怀疑尹千嫣是不是和她一样,也被人穿越了。 不过,如果尹千嫣和她的情况一样,应该不会仇视她。 看来皇宫真是个磨炼人的地方,进宫几年就把一个骄纵的小姑娘磨炼成了这副模样。 尹千嫣打开大门,院子里伺候的宫人就迎了上去、 一群人簇拥着尹千嫣离开了。 尹千穗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边,看着尹千嫣的背影,目送她离开。 “王妃,还要继续收拾吗?” 春华的一句话把尹千穗神游的灵魂拉了回来。 “不必了,今天天色已晚,明日再说。” 虽然尹千穗两姐妹一向不对付,但是这件事尹千穗还是选择相信她。 主要是尹千嫣久居深宫,谁都没有她了解徐安义。 而且从尹千嫣的表现来看,徐安义和尹千嫣之间的感情并不想外界猜测的那样。 前几年皇后去世的时候,宫外总是传言,尹千嫣宠冠后宫,连皇后都要给她腾位子 。 可是几年过去了,尹千嫣还是贵妃,徐安义也没有半点要封她为后的意思。 尹千穗进宫这么久,徐安义一次都没找过尹千嫣。 尹千嫣也不怎么在意。 这就很奇怪了。 宠贵妃的皇帝,能一个月都不见自己的宠妃一面。 宠妃一个月没见皇帝,一点儿也不着急,什么争宠的手段都没有。 后宫这个画风很不正常。 不管尹千嫣有什么目的,今晚去宣政殿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尹千穗艺高人胆大,这些天待在皇宫里面也不是啥也没干。 毕竟皇宫这种陌生的环境,尹千穗又不知道徐安义喜欢她。 所以从尹千穗进宫那一天开始,尹千穗就在默默探查皇宫的巡防力量。 白天按部就班,到太皇太后的坤宁宫打卡。 有灵泉的辅助,尹千穗的休息时间根本不需要那么长。 剩下的时间,尤其是晚上。 都被尹千穗拿去探查皇宫去了。 只不过尹千穗主要探查的皇宫的外围,主要是想规划好逃跑路线。 万一有什么意外,直接往宫外跑。 对于坐落在皇宫中心的宣政殿,只是远远看过一眼就罢了。 因为徐安义的几次召唤,对于宣政殿内部的布局也还算熟悉。 现在只需要找到换班缝隙,摸进去就可以了。 龙椅背后的暗格应该是有启动机关的,破解机关可能要费些功夫。 所出发之前,要好好计划一下,得想个法子留出足够的时间才行。 尹千穗让两个丫头下去,自己到空间里面去找了点工具。 随后换上方便的衣服,走出宫殿,融进了夜色之中 。 她没有直接冲到宣政殿,而是先去了一趟坤宁宫。 坤宁宫原本的宫人都被押去了慎刑司,此刻值守的人都是从内务府匆匆调过来的。 对于坤宁宫的有些角落是照顾不到的。 尹千穗没有去太皇太后的寝殿,只进了正殿。 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 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一个人知道尹千穗刚刚来过。 从坤宁宫出来,径直来到宣政殿,殿内灯火通明。 看来徐安义还没走,陛下在宣政殿里,外面巡查的力度自然比较强。 尹千穗没有找到什么破绽,但是她也不着急。 静静蛰伏在远处,等待着机会。 月亮升到一半,徐安义从宣政殿出来了。 应该是准备会寝殿休息。 徐安义走后,宣政殿里的灯火就暗淡了下去,外面巡查的侍卫也渐渐放松。 终于,尹千穗逮到一个机会。 运用轻功,趁着空隙飞到了宣政殿屋顶。 打开瓦片,从屋顶悄无声息地落下。 轻手轻脚靠近殿中的龙椅。 摸索了整个龙椅的轮廓边缘,结果在底座边发现了缝隙。 这龙椅底下不会是空的! 猜到暗格的位置所在,尹千穗在龙椅周围找打开的机关。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门外还传来了徐安义的声音! 第61章 暗中交易 徐安义的脚步声音越来越近,尹千穗有些慌乱。 来不及了! 只能在龙椅的屏风后面暂时藏着,随时做好武力撤退的准备。 尹千穗闪身躲进屏风背后的同时,宣政殿的大门打开了。 徐安义一个人走了进来。 尹千穗听到屏风前面传来“咔嚓”一声,随后就有什么东西移动 的声音响起。 尹千穗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此时此刻不宜冲动。 这些声音听起来应该是启动了龙椅的机关。 既然龙椅机关的事情,尹千嫣没有骗她,那么待会再去找也是一样的。 徐安义在前面带了一阵,有些许纸张摩擦的声音,应该是翻页。 “欺人太甚!朕已经答应送两州之地给他们,他们竟然还不满足。” 一声重锤锤在了案桌上。 随后徐安义又叫了一个人进来。 “你去跟他说,朕的底线是三州之地,务必想办法谈拢。” “是” 好家伙,徐安义这是要用三州之地去做交易啊。 堂堂一国之君,需要用土地去做交易,交易的内容可想而知。 徐安义吩咐完,又写了些东西交给那人。 “信上的东西就是朕的底线了,让他好好想想,如果能够谈成,事成之后,朕重重有赏。” “陛下,那三州之地的百姓要不要迁出来?” 徐安义听到底下人问的这句话,没有马上说话。 沉默片刻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必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外传,要是把他们迁出来,一定会打草惊蛇。” “怪只怪他们的命不好,生活在了那些地方。” “是,臣明白了。” 底下人拿到信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随后徐安义一个人待在宣政殿,还在写什么东西 。 “百姓们,以后你们到了阎王爷那里,千万要找准债主,这一切都是因为傅泽启啊。” “傅泽启,要不是你上次逃过一劫,朕也不必如此了。” “要怪就怪傅泽启。” 徐安义说完之后,没多久就出去了。 又过了一刻钟。 尹千穗确定殿内已经没有人的时候,才出来继续搜索。 皇天不负有心人。 没过多久,尹千穗就在案桌下找到了一处凸起。 按下去之后,龙椅的底座果然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盒子。 尹千穗把盒子拿出来,用针将锁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信件。 信件上面赫然写着“戎狄”两个大字。 徐安义跟戎狄在做交易吗? 尹千穗小心地将信件打开,越看越心惊。 徐安义他是不是疯了? 竟然用边境的城池做筹码,希望和戎狄里外配合,将傅泽启埋葬在战场上。 徐安义是北魏的君王,难道心里只有傅泽启的命,边境的军民全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尹千穗也跟戎狄里的崇狼部交过手,如果放任戎狄的人拿下这三州之地。 这些城池里面的人焉有活路! 尹千穗一封一封地看下去,终于知道了徐安义的疯狂。 怪不得他一定要让淑妃去死。 李家镇守的边境重镇也在徐安义的交易内容里。 他的计划一旦实施,不会留任何隐患活着。 哪怕淑妃已经进宫多年,跟李家的联系并不多。 但是她身上李家的血脉,就是原罪,非死不可。 尹千穗拿着手里的铁盒子,最终下了一个决定。 她要把徐安义的计划,告诉傅泽启,告诉天下的人。 尹千穗刚把盒子里有关戎狄计划的信件全部放进空间里,门外就有了动静。 是一个太监的呵斥,警告值守的侍卫们严加防范,不能有半点纰漏。 这下麻烦了,值守的侍卫一下子认真起来,要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幸好尹千穗早有准备。 她静静地在心里默数时间。 半个时辰、两刻钟、一刻钟、五分钟、一分钟 外面很快就骚乱起来。 “快救火!快救火啊!” “来人啊,坤宁宫走水了!” 门口值班的侍卫也被调走一大半去坤宁宫参与救火行动了。 尹千穗趁着这个机会,连忙从宣政殿里出来,回到自己宫里面,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一大早,就叫醒春华和夏蝉两个,让两人把行李收拾好,准备出宫。 昨天晚上,徐安义因为坤宁宫的事情发了一通大火。 斥责尹千嫣这个贵妃监管不力,又打杀了几个下人才罢休。 早上尹千穗去请辞的时候倒是没有被为难。 徐安义想,反正没多久你就是我的了,出宫也还是待在京城,不碍事。 反而宫里面,尹千嫣一天天不安分,千穗去宫外避一避也好。 尹千穗出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信件交给白义,让他务必亲手将这些信件交给战王。 白义不知道信件的内容是什么,但是一听王妃说这些信的内容跟王爷的安危有关,二话不说,立马就下去行动了。 尹千穗知道了信件的内容之后,就没打算留在京城里坐以待毙,成为徐安义威胁傅泽启的棋子。 所以她回府之后,先白义先行一步,去给傅泽启送信。 第二部就是把八骏中剩下的人叫过来,问他们有没有离开京城的把握。 盗骊成熟稳重,虽然不知道尹千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王妃下了命令,他想办法执行就是。 “不知王妃的意思是那些人要离开京城?” “全部,大家一起走。” 盗骊沉思片刻。 “回王妃,属下护送主子们全部离开京城,只有五分把握。” 有五分把握,已经比尹千穗想象中的要高了。 毕竟傅泽启在外领兵打仗,徐安义不可能对战王府的人一点关注都没有,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离开京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尹千穗想了想。 “如果我留下,先让母亲他们离开呢?” “回王妃,如果您和二爷留下,老王妃和小主子先走,属下有七分把握。” 这倒也对,傅泽鸣是战王府的男人,估计徐安义盯他是盯得最严的。 “我想一下,你先下去准备。” “赤骥,去把泽鸣叫过来。” 盗骊擅长易容之术,但是易容需要时间。 而且战王府的人离开京城之后,肯定瞒不了多久,到时候,势必要用上盗骊的易容术。 赤骥去找傅泽鸣的时候,傅泽鸣正在教王文武功。 “力度不够,再来。” “速度太慢,再来。” “底盘不稳,再来。” 第62章 逃离计划 王文学招式倒是挺快,也舍得下苦功,但是底子单薄,所以打出来的招式,在傅泽鸣看来处处是破绽。 傅泽鸣陪着王文一起练,脑门上也挂满了汗珠。 得知尹千穗找他,擦了把汗就直奔尹千穗的院子了。 “大嫂,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尹千穗将自己在宫里看到的东西说给傅泽鸣听。 傅泽鸣听完直接怒发冲冠。 “他怎么能在这么做!” “戎狄年年侵扰边境,根本没有把大魏人当成人来看。” “甚至戎狄人之间还有人直接将大魏的百姓称做两脚羊,让戎狄进城不就是把百姓的性命直接葬送了吗?” 傅泽鸣是真真正正上过战场的人,只是上次受了重伤,老王妃不准他这么快再去战场,不然这次他早就跟着大哥走了。 上过战场的人更清楚戎狄人的秉性,徐安义做的这件事情,毫无疑问是踩在了所有将士们的雷点上的。 这些天跟王文相处,也知道了王文是怎么到京城的。 对戎狄的仇恨有增无减。 现在有人告诉他,他大魏的皇帝陛下竟然无视百姓安危,要拿边境重镇和戎狄交易。 他怎么不怒! “泽鸣,冷静!” “我已经给你大哥送了信,你大哥不会坐视不理的。” 在尹千穗的劝慰下,傅泽鸣才逐渐冷静下来。 “泽鸣,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我们要尽快离开京城去找你大哥。” “好,大嫂你说,我都听你的。” 回来的这些日子里,傅泽鸣已经明白了大嫂的能力。 大嫂并不是普普通通的深闺妇人。 尹千穗不知道徐安义什么时候才会发现铁盒子里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也不知道徐安义会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但是这始终是一个雷点,还是未雨绸缪比较好。 尹千穗打算先让老王妃带着两个孩子去城外庄子上,从庄子上离开赶往边境。 等老王妃一行人走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她再和泽鸣一起离开。 傅泽鸣对于自己留下没有什么异议,但是他听到大嫂也要留下就不同意了。 “大嫂。我一个人留下就可以了,你和母亲她们一起走。” 不过这个想法被尹千穗驳回了。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傅泽鸣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连忙否认。 “当然不是了,只是你和母亲她们先走会安全得多,万一他发现得早” 傅泽鸣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是尹千穗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说到底是觉得留下来的人很危险,最终能不能离开是说不准的。 就是怕尹千穗留下来会陷入危险的境地,打算自己留下断后。 “别怕,我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傅泽鸣到底是没能说服尹千穗,最后还是决定按尹千穗的计划走。 接着尹千穗单独去见了老王妃。 本来她还以为老王妃会顾念着皇室旧情,有些抗拒的想法。 没想到她一解释缘由,老王妃半句话反对的话都没有,十分痛快地配合起来。 其实老王妃对皇室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上次傅泽启两兄弟的事情。 幕后黑手直指皇室,她怎么能不心寒呢? 她是大魏的公主,可她也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 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命丧黄泉而无动于衷呢? 所以这一次尹千穗一说,老王妃就同意了。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除了两个小的一无所知,几个大人都心事重重。 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尹千穗还在想逃离路线,但是右眼皮总是跳个不停。 尹千穗只能停下来,揉了揉眼睛,先专心吃饭。 眼神一放到饭桌上,尹千穗就看到了一个不太对劲的东西。 那一道清蒸鲈鱼的配料中好像有一味调料不对! 尹千穗用筷子夹起调料,放在碗里仔细观察。 傅元玥十分奇怪,娘亲为什么不夹鱼吃,反而夹了一颗调料放在碗里。 “娘亲,你是不是夹错了,那是调料不能吃的。” 傅元玥说完,还十分贴心地给尹千穗夹了一筷子鲈鱼。 在鲈鱼放进尹千穗碗里之前,尹千穗终于想起来这个调料为什么不对了。 这根本不是调料,而是和这个调料长得十分相似的毒药! “等等,大家快停下筷子!” 老王妃等人虽然不解,但还是停下了筷子。 只是纷纷看向尹千穗,等着她的解释。 “这调料有毒!” “什么!” “有毒!” 尹千穗把碗里的调料用筷子夹起来,举在空中。 “你们看,这是什么?” 傅泽启走进一看,很快就认出来了。 “大嫂,这是八角啊,有什么问题吗?” 尹千穗摇了摇头,十分坚定地告诉众人。 “不,这根本不是八角,而是长得像八角的毒莽草!” 众人一定毒莽草这三个字就知道,这东西肯定跟毒药有关。 只是他们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这东西跟八角有什么区别。 尹千穗看着众人眼中的迷茫,继续解释。 “大家看,八角一般只有八个角,毒莽草一般有九到十二个角;八角的角尖是平缓的线条形状,而毒莽草的角尖是上翘的,就像个钩子一样。” 众人上前一看,尹千穗夹着的调料确实有十一个像钩子一样的角。 “果然跟八角有区别。” 这下众人听话的将手里的筷子放下了。 傅泽鸣上午刚刚知道大哥被人针对,晚上就有人要对他们一家下手了,气得他直接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赤骥,将厨房的人拿下,细细审问,这毒莽草是从哪儿来的。” “是” 赤骥下去做事了,但是尹千穗并不看好。 八角和毒莽草极为相似,就连她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厨房的人肯定会以疏忽为由,咬死不承认。 不过傅泽鸣已经吩咐下去了,尹千穗也不会当着大家驳他的颜面。 而是让春华将桌子上的东西撤下去,让夏蝉去小厨房重新做几个家常小菜。 夏蝉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把做好的饭菜端上了饭桌。 众人解决完晚饭后,老王妃和两个小的就下去休息了。 尹千穗和傅泽鸣则准备去看看厨房的人。 两人在门口就听到了门内传来的喊冤声。 第63章 食物中毒 “奴婢冤枉,那什么毒莽草奴婢听都没有听说过。” “是啊是啊,这些调料都是采买管事让人送到厨房的,我们那里知道八角有问题啊。” 采买管事一听厨房的人想把脏水泼到他的头上,立马反驳。 “小的买的八角一直是在同一个地方进的货,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对啊对啊,一定是你们中有人包藏祸心,换了八角。” 厨房的人认为是采买的人弄错了,买进来的就是毒莽草。 采买的人坚决不认,认为是厨房的人吃里扒外,用毒莽草给主子们下毒,还栽赃给他。 两拨人马吵得不可开交。 傅泽鸣听到这话就想直接冲进去,被尹千穗一把拉住。 尹千穗冲他摇了摇头。 “意料之中的事儿,不要着急。” 赤骥看到门口的尹千穗和傅泽鸣连忙出来迎接。 “主子,王妃,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问出来。” 边说边把两人请进去。 “无妨,我让逾轮也过来帮忙了。” 走廊下摆了两张椅子,两人自然落座。 院子里站着的人看到主子们来了,也没敢继续吵嘴,行了礼之后就默默低头,一言不发。 “怎么都不说话了,刚刚不是吵得挺起劲的吗?” 尹千穗的语气并不严厉,但是刚刚吵架的两拨人马听到这话,都吓得跪在了地上。 “别介啊,继续吵呗,也让本王妃听听你们有多委屈,好赏你们点板子,安慰安慰你们啊。” “奴婢们知错。” “小的们知错。” 众人立马拜倒,再不敢放肆。 刚刚众人不过是看着赤骥主事,才敢闹起来。 现在王妃过来,他们可不敢在肆无忌惮了。 毕竟上次院子里王妃杖毙一群人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偶尔成为他们的噩梦呢。 “既然都冷静下来了,说说,怎么回事儿,采买的先来。” “回王妃,厨房的一应食材和调料都是小的负责采买的,小的一直是在鲁商人那里拿的调料,这么些年,从来也没有出过任何问题,请王妃明察。” 采买的管事上前一步,说清自己采买的情况。 尹千穗头也没抬,拿起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 “嗯,知道了,厨房的人呢?” “回王妃,厨房的人做的菜都是用的采买管事送进来的原材料,奴婢们实在没想到,其中的八角竟然是有问题的,请王妃明察。” 尹千穗又喝了一口茶水,把茶盏放到一边。 “那道清蒸鲈鱼是谁做的?” 尹千穗问完,厨房管事身后一个身材瘦小的厨娘上前一步。 “回王妃,那道清蒸鲈鱼是奴婢所做,但是奴婢真的不知道八角有问题啊。” 这人说着说着还哭嚎起来,立马被尹千穗一个冷冽的眼神打断。 “你知不知道,你说了不算,本王妃会查清楚。” “逾轮,你将厨房的人挨个带到房间里去审问,今晚都做了什么菜,有没有用到八角,有没有看到那些人接触过八角?” “厨房的人都给我听清楚了,我刚才说的那三个问题都给我想好了再回答。” “要是和别人对不上,让我揪出来是在说谎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就不用我多说了。” “想想上回院子里那一片红色,上回你是站着看的人,可别待会儿就成了被看的人。” 厨房的人立马跪下,高呼不敢。 王妃这意思就是说谎的直接杖毙啊,这谁还敢撒谎。 厨房的人,逾轮挨个在审。 采买的人,尹千穗就交给赤骥去问了。 采买管事说得在理,采买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事,说明商人这条线没问题。 要说是采买的人路上掉包也不稳妥,万一被厨房的人发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只有厨房的人最为了解厨房的人,知道大家对八角的分辨并不算严格,才会想出替换八角的主意。 一来成功的可能性大,二来方便动手,三来厨房人多方便推卸责任。 尹千穗觉得,动手的人多半是厨房的人。 所以,她把厨房的人交给擅长审讯的逾轮去审,采买的人交给赤骥去问。 这些人的房间她也让蔡管家去搜去了。 但是搜房间这件事上她也没抱什么希望,下毒的人应该没有蠢到还把证据留着。 傅泽鸣等得不耐烦就出去找蔡管家,一起去搜屋子去了。 只有尹千穗还坐在现场等审问结果。 夜深了,尹千穗有内功护体还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秋实给她送了一件披风来,她才反应过来深秋的夜里还是有些凉意的。 尤其是她周遭站着的人,双手都拢到袖子里去了,脖子也缩了起来。 门边风口对着的地方,风一吹,站在那里的春华也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王妃,起风了,您把披风穿上。” 尹千穗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就不必穿了,倒是你们,都冷得发抖了,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 春华等人正想行礼,被尹千穗伸手打断了。 “厨房的人,去生个火盆来。” 厨房的人中,两个已经被逾轮审完的人下去抬了个火炉过来,放在了尹千穗的面前。 “等等,别放在我面前,放到这边来。” 尹千穗指着春华等人的位置,抬火炉的人领命换了地方。 “王妃,奴婢” “春华,不必多说,你们安心烤着便是。” 要不是尹千穗知道让她们先下去休息,她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她又何必出此下策。 再说了,她也有意让院子里的人看看。 忠心战王府的人是不会亏的,要是心怀鬼胎就别怪她辣手无情。 风一阵一阵地吹,春华等人靠近火炉还好,院子里的人嘴唇就逐渐变得青紫了。 这时,赤骥已经将采买的人问了个遍,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虽然厨房的人要比采买的人多,但是逾轮的效率不低,很快也将厨房的人问完了。 逾轮将手里的一叠纸张交给尹千穗,跟她汇报结果。 “启禀王妃,这是属下询问的结果,有三个人比较可疑。”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话一出来,厨房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自己就是逾轮说的那三人之一。 第64章 烧火丫头 尹千穗拿着逾轮递给她的审讯结果,仔细看了。 逾轮说自己擅长审讯还真不是吹嘘,而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审讯记录上不仅有厨房每个人的答话,还有一些小动作,甚至连微表情都记录在上面。 “做清蒸鲈鱼、洗菜和送菜的人留下,其他人可以先下去了。” 话音刚落,除了刚才点名的三人跪倒在地,其余的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王妃亲自开口,看来他们身上的嫌疑是可以暂时接触了。 众人正要出门,却在门口碰上了检查完房间的傅泽鸣和蔡管家。 蔡管家向着身后的仆役低语一句。 两名仆役点点头,上前捉住了人群中的一个烧火丫头。 没有人注意到,跟着大部队回去的人中,有一名厨娘看见两名仆役上前拿人的时候,腿都发软了。 烧火丫头被拿住的时候,正想喊冤,只见蔡管家指了指身后另一名仆役手中的包裹。 这人口中的喊冤声音就被堵在了喉咙里,不敢再说出来了。 她的秘密已经被蔡管家识破,证据就摆在眼前,没有辩驳的余地了。 被捉住的烧火丫头面如死灰,被押着跪倒了尹千穗的面前。 刚才被尹千穗留下的三人,已经被逾轮带下去了。 此刻院子里除了尹千穗就只有火炉边的春华几人。 尹千穗对着傅泽鸣招了招手,傅泽鸣心领神会地走到尹千穗旁边的椅子山坐下。 蔡管家将仆役手中的包裹捧到尹千穗面前 ,十分恭敬地开口。 “启禀王妃,这是属下从这烧火丫头的被褥底下搜出来的。” 尹千穗给了蔡管家一个眼神,蔡管家会意,一边说话,一边将包裹打开。 里面有明晃晃的两锭黄金,以及一些珠宝首饰,最重要的是,其中有零散的几颗酷似八角的毒莽草。 尹千穗上前仔细看了看,确认就是毒莽草没错。 尹千穗的语气变得冷冽,传到烧火丫头的耳朵里就像是催命的魔音一般。 “这些黄金和珠宝首饰是哪儿来的?你的主子是谁?” 烧火丫头面露难色,十分挣扎。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实话肯定难逃一死,可是不说也未必能活。 再说了,她在府里多年,对府上暗卫的手段也略有耳闻。 她也没有能在他们手中死撑到底的把握。 最终,烧火丫头咬了咬牙,还是开口了。 “奴婢知错,我不该偷府上的东西。” 尹千穗、傅泽鸣和蔡管家本来看着烧火丫头脸上的挣扎表情,以为她是一条大鱼。 都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是她死扛着不说的话,他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让她开口。 没想到烧火丫头一问就说了。 说的内容却是这个! “你不要试图在本王妃这里耍小聪明,这些珠宝首饰就算了,这两锭金子可不是王府能偷的。” 尹千穗语气暗含怒气,烧火丫头听了更是害怕,解释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奴婢不敢欺瞒王妃,这两锭金子是我以前偷出去变卖的首饰换来的银子,以及这么些年攒下的月例银子,合在一起换来的。” 蔡管家觉得不对,大魏百姓的日常开销都是用铜钱和银子,金子只有大户人家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才会使用,市面上流通的货币很少会出现金子。 “你换金子干什么?” “奴婢,奴婢想给自己赎身。” 烧火丫头不敢抬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她的父母为了给她哥哥凑聘礼将她卖给了人牙子。 虽然她运气还算不错,进了王府没有受过太多的苦,但是她还是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被打死。 所以她想攒钱给自己赎身,恢复良籍。 为了自由,她选择了并不光彩的攒钱途径。 每天都提心吊胆,害怕自己的行为被人发现,功亏一篑。 如果烧火丫头说的都是真的,尹千穗还挺佩服她的。 手段不光明暂且不说,能够在这个封建社会里觉醒对自由的追求,她的思想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先进的。 “金子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毒莽草你怎么解释?” 烧火丫头听到毒莽草三个字猛地抬头,睁大眼睛,看向摆在地上包裹。 “不可能!” 烧火丫头向前膝行几步,捡起包裹里的毒莽草。 看得十分仔细,甚至还挨个数了一下毒莽草的尖角。 在数出十二个尖角之后,猛地向尹千穗磕头。 “王妃明鉴,毒莽草跟奴婢无关,今日之前,奴婢甚至都没有听过这三个字啊!” 尹千穗看向蔡管家,蔡管家上前一拱手。 “包裹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这包裹从你被褥下面拿出来的时候,里面就有这几颗毒莽草。” “不可能,奴婢只想给自己赎身,要这毒莽草作甚。” 烧火丫头抵死不认,傅泽鸣忍不住了。 “哼,这些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万一是有人用金银收买你,让你把毒莽草混进八角里面害人呢?” 烧火丫头听到这话就急了,不住地往地上磕头,没几下额头就红了。 尹千穗觉得她不像是在撒谎,这个场景有点看不下去,上前把人拉了起来。 “好了,再磕下去,怕是要磕出脑震荡了。” 烧火丫头一脸茫然站在一边,不明白脑震荡是什么意思。 尹千穗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夜已经深了,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你既然说你不知道毒莽草的事情,那么就好好回忆一下,谁知道你攒钱的事情,谁最有可能将这东西放在你的包裹里。” 烧火丫头认真回忆,片刻之后眼神中闪过一抹亮光,随后脸上露出犹疑的神色。 尹千穗见事情有转机,趁热打铁继续劝说。 “她既然将毒莽草往你包裹里面放,就是打定主意要让你成为她的替罪羊,你可不要犯傻,还帮着她隐瞒。” “奴婢不能肯定是她。” “无妨,说说你的想法。” “奴婢刚进府的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经常做错事情被管事责罚,但是有一个人很照顾我,说看见我就像看见她早年走丢的女儿一样,因此我俩的关系渐渐变得亲密。” “是谁?”? 第65章 揪出真凶 尹千穗等不及了,直接问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是厨房的李大娘。” 烧火丫头咬了咬下唇,又跪了下去。 “王妃,奴婢没有将攒钱的事情告诉过任何人,并不能确定李大娘知道奴婢攒钱的事情。” “只是有一回,奴婢数钱的时候,李大娘正好从门外走来,奴婢连忙把钱藏了起来,也不知李大娘到底瞧见了没有。” 尹千穗在原地思索片刻,将烧火丫头从地上拉起来。 附在烧火丫头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了。” 尹千穗让蔡管家直接去把李大娘绑过来,路上不准跟她说任何话。 蔡管家走后,傅泽鸣看不懂尹千穗的操作,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大嫂,你这是在打什么哑谜,为什么不让蔡管家跟李大娘说话?”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尹千穗也不跟傅泽鸣解释缘由。 “对了,待会儿李大娘到了,你最好也别说话,就面无表情的看着就好了。” 傅泽鸣还想说什么,门口就传来了李大娘的挣扎声音。 “唔唔——唔。” 蔡管家为了不给李大娘开口的机会,直接把她的嘴给堵上了。 两名仆役一左一右把李大娘押到尹千穗面前跪下。 尹千穗脸色十分阴沉。 “你藏得到挺好,毒莽草竟然是你放的。” 李大娘双眼看向尹千穗,一脸哀求,身子也开始挣扎起来,想要摆脱仆役的束缚。 尹千穗不为所动,并没有让人松开她。 “你是不是想说你是冤枉的?” 李大娘疯狂点头,满脸都写着冤枉两个字。 尹千穗冷笑一声。 “怎么,你还真以为你藏得万无一失,没人能发现得了啊。” 李大娘眼神里满是怀疑,身子挣扎的力度倒是小了很多。 “不得不说,你还是挺聪明的,想到把毒莽草放到她的包裹里,想让她给你顶罪。” “但是你没想到,她亲眼看见了你把毒莽草倒进八角的场面。” 李大娘双眼瞪圆,随后立马反应过来,疯狂摇头。 “她本来觉得你对她好,所以决定帮你隐瞒这件事情,没想到你却把她当成你的替罪羊。” 尹千穗说到这里,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说,当她知道是你在陷害她的时候,她还会不会守口如瓶呢?” 李大娘口中呜咽,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响。 尹千穗把食指放在嘴唇上。 “嘘,别吵。你也不要说是她陷害你,她可是把你放毒莽草的过程说得一清二楚,不是人在现场,是很难说得这么详细的。” 李大娘这下不挣扎了,整个人瘫软在地。 尹千穗让蔡管家取下李大娘口中的布条,然后走到李大娘身边蹲下。 “怎么样,没想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要是你没有把毒莽草放进包裹,说不定你根本不会暴露。” 李大娘闻言,冰冷的眼神直接射向烧火丫头。 烧火丫头被看得心底发寒,避开李大娘的眼神,低下头颅。 “我没想说出来的,谁让你害我,我也不想的。” 烧火丫头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在佐证尹千穗的话。 李大娘一听,心里的希望彻底破灭的。 她以为那天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没想到真的有人看到了。 李大娘脸色灰白,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像被抽空了似的。 “说,毒莽草是谁给你的?” 尹千穗问了话,李大娘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我那好妹妹尹千嫣的人。” 李大娘听了这话,稍微给了点反应。 她把头抬了起来,看着尹千穗的眼睛,只不过还是没有说话。 “你倒是忠心,就是不知道你那一家子人是不是个个都像你一样忠心。” 尹千穗笑得越甜,嘴里说出来的话就越残忍。 “尤其是你那个刚满五岁的儿子,不知道他能抗几天。” 李大娘急了,扑向尹千穗,还没起身就被傅泽鸣按在了地上。 “你不要动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别动,大嫂你快离远一点,别不小心被伤着了。” 尹千穗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儿。 “我也不想动他们,可是你不说,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尹千穗的语气十分委屈,可是说话的内容却让李大娘心神一震。 “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你放过他们,求求你!” 尹千穗没有看李大娘,反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 “这不就对了吗,泽鸣放开她。” 傅泽鸣有点不放心,开口劝尹千穗。 “大嫂,万一” “没事,你放开她,她不会轻举妄动的。” 傅泽鸣听话,放开了李大娘,李大娘果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还是跪在地上。 “王妃想知道什么?” “我想要的东西不多,第一,毒莽草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第二,交出尹千嫣安排在王府的人员名单。” 李大娘想了一会儿。 “毒莽草的前因后果我可以全都告诉你,但是贵妃娘娘安排在王府的人员名单我不知道。” “你确定?” 尹千穗低头斜了李大娘一眼,李大娘打了个寒颤。 “我知道一些,至于是不是全部我就不知道了。” “这才像句实话嘛,说。” 李大娘将毒莽草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又说出了几个人名儿,其中就有逾轮带走的三人之一。 说曹操曹操到。 这边李大娘刚刚交代了她知道的尹千嫣安排在王府的人,其中一个被逾轮带走了,那边逾轮就过来了。 “启禀王妃,人找到了。” 尹千穗注意到逾轮看见李大娘时,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是她?” “是她。” 尹千穗指着跪在地上的李大娘问道,逾轮点了点头。 看来逾轮已经从那三个人中揪出了尹千嫣安排进来的人,并且顺藤摸瓜,查到了李大娘的头上。 尹千穗本来只是炸李大娘一下,就算后来李大娘真的承认了,她也还是半信半疑的。 她就怕李大娘也是被幕后的人推出来背锅的,好在逾轮一来,直接石锤了。 第66章 倔强的傅泽鸣 在尹千穗的逼迫下,李大娘最终把她知道的事情吐了个干干净净,逾轮和赤骥负责下去抓人。 后面抓到的人中没什么大人物,还不如李大娘的地位高。 所以尹千穗就把这些小鱼小虾,全部交给逾轮和赤骥下去审了。 主要是让赤骥练练手,逾轮在一边看着,防止其中有人浑水摸鱼。 不过最终的结果显示,确实没有什么大收获。 到三更时分,晚上的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了。 虽然昨晚闹到深更半夜才休息,但是尹千穗和傅泽鸣等人也是没有机会睡懒觉的。 第二天清晨,尹千穗和傅泽鸣一起送老王妃出门。 在外人看来,这是老太太一时兴起,想出城去玩一玩。 只有尹千穗她们知道,老太太和孩子们这一出门就不会再回来了。 老王妃去京郊的第三天,尹千穗和傅泽鸣仍然在王府里面一如既往的生活。 按照原计划,老王妃会在太皇太后出殡之前离开庄子,奔向边境。 可就在尹千穗准备执行计划的前一天,却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这天,傅泽鸣磨了尹千穗好久,终于磨到尹千穗答应和他切磋一把。 傅泽鸣从赤骥和几个暗卫那里听说尹千穗武功极高的时候,他一开始是完全不相信的。 但是又想着暗卫不会对他撒谎,也没有必要跟他扯这种谎。 这么一想,他就心痒难耐了,想知道尹千穗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少年意气的傅泽鸣整天除了教王文 之外,就是跟在尹千穗屁股后面装乖扮甜。 一声一声的大嫂叫着,还会看尹千穗的眼色,对她献殷勤。 软磨硬泡了好久,就像跟尹千穗切磋一下武功。 一开始,尹千穗还觉得傅泽鸣献殷勤你的狗腿样子还挺有趣的。 但是久而久之,尹千穗也慢慢受不了他这副殷勤样子了。 无奈之下只能答应傅泽鸣,然后在练武场上,把傅泽鸣胖揍一顿。 此刻,战王府的练武场上。 王文和赤骥站在练武场旁边。 王文看了尹千穗的武功还有几分惊讶,因为只有练过武的人才知道尹千穗的水平有多高。 赤骥则是一副果然不出他所料的神色,虽然赤骥没有正式和尹千穗交过手。 但是尹千穗上次制住他时,他都没反应过来,由此可见尹千穗本身的武功应该也是极高的。 更何况,八骏之中和尹千穗交过手的几个人,就没有不赞叹尹千穗武功的。 所以 ,此时的练武场上,尹千穗将傅泽鸣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将他整个身子压得半跪在地上。 还把匕首没有开锋的那一边抵在了傅泽鸣的喉咙上。 “哎呀,疼、疼、疼,大嫂快放开我。” “服了吗?” “服了服了,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傅泽鸣跟尹千穗真正交过手之后,才知道尹千穗的武功是真的高。 一开始两人打斗的时候,尹千穗没怎么出力,让傅泽鸣产生了一种尹千穗武功平平的错觉。 他还觉得暗卫们是不是退步了,这种水平的武功哪里称得上极高两个字。 肯定是赤骥他们看在大嫂是一介女子,又是他们的王妃主子才说出这么违心的话来。 于是傅泽鸣就最贱了一句。 “大嫂你这武功还得练一练才行。” 这句话一说完,他就迎来了尹千穗的猛烈攻击。 一时间压力倍增,这时候他才明白刚才尹千穗并没有用尽全力。 傅泽鸣也是少年心性,尹千穗打得越狠,他越不服输。 直到他的武功兵器被尹千穗全方位虐了个遍,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尹千穗听到傅泽鸣服输之后,就解除了桎梏他的手段。 傅泽鸣全身一阵轻松,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大嫂,你这武功是跟谁学的,怎么这么厉害?” 尹千穗瞟了他一眼,嘴角一勾。 “怎么,你也想学?” “只要你拜我为师,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傅泽鸣憨憨一笑,死鸭子嘴硬。 “不是我,我哦,我是替王文问的。” 王文本来在一边看戏,没想到锅从天降,直接砸到了他的头上 。 尹千穗看向王文,让她教王文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些不方便罢了。 王文的眼神里全是茫然 ,看着练武场的两人。 尹千穗的表情是无声的询问,傅泽鸣的表情则是疯狂暗示。 王文想了一会儿,做出了决定。 “王妃,我还是先打基础,这些对我来说都还太远。” 尹千穗点头,很欣赏王文踏实的态度。 这种机会摆在眼前,可不是人人都舍得拒绝的。 看来她没有看错王文,果真是一块璞玉。 尹千穗转头,将视线重新放在傅泽鸣身上。 “你真的不想学?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咯。” 傅泽鸣当然是想学的,但是一想到学武的前提条件是拜尹千穗为师就又犹豫了。 尹千穗是她大嫂,虽然说长嫂如母,但是大嫂和他始终还是同一辈的人。 如果他拜尹千穗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岂不是要比尹千穗 矮上一辈。 以后侄儿侄女知道了,肯定要借此调侃他,那也太丢脸了! “我有我大哥教我的武功就够了,我这不过是还没练到家,再练几年我的武功不会比大嫂差的。” 尹千穗被傅泽鸣倔强又委屈的模样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那你要好好加油哦。” 虽然傅泽鸣主动放弃了跟尹千穗学武,但还是怀着期待又问了一句。 “那大嫂,以后我要是练武的时候遇到什么不懂的,可以向你请教吗?” 尹千穗看到傅泽鸣这幅样子,才猛然想起一件事。 面前这少年,放在后世,也不过是上初中的年纪。 于是尹千穗伸手摸了摸傅泽鸣的头。 “当然可以啦,我是你大嫂嘛,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帮你解决。” “谢谢大嫂,大嫂真好。” 少年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 傅泽鸣亲耳听到尹千穗答应了之后,就开开心心地拉着王文练武去了。 尹千穗走到练武场边上,准备看两个小朋友练练武。 没想到场上的两人刚开打,整个练武场都动了起来! 第67章 地龙翻身 不对!不是练武场在动,而是整个大地都在动。 这是,地震了! 尹千穗反应最快,飞身进场阻止了傅泽鸣和王文练武切磋。 同时大喊一声。 “地震了!快到空地上来。” 虽然古人并不知道地震这个词语,但是尹千穗这一声喊,还是成功地把赤骥的心神拉了回来。 “地龙翻身了,大家快避险!” 赤骥的吼声一下子就让身边的下人反应过来,随后整个王府的人都动了起来。 府里的人在蔡管家的组织下,都集中到了练武场。 地震大概持续了五分钟才停下来。 练武场上的众人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不再晃动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更有年纪大一点的人,直接跪在了地上感谢上天。 尹千穗却和众人不一样,因为她知道她们此刻经历的应该是余震。 这么强的震感,还持续了五分钟,那么地震中心该是什么级别的灾难啊。 在科技发达的后世,人民都挡不住地震的危害,更何况是现在。 尹千穗立马找到逾轮,让他先出去打探打探消息,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又让赤骥去未雨阁守着,拿到最新消息立刻汇报。 她得知道地震中心在什么地方,那里的灾情到何种地步了。 此时此刻,除了尹千穗心系灾区百姓,还有一个人呢也很关心这事儿。 那就是宣政殿里的徐安义 。 不过徐安义并不是想要关心灾民的生活。 他只是在担心另一件事。 他派去跟戎狄谈判的人,已经传回消息。 说已经成功说服了戎狄,只要三州之地,但是戎狄答应这个是有条件的。 戎狄要求,要额外给他们100万两黄金才行。 也不知戎狄是如何定下的这个数额,此时大魏的国库里面正好只比100万两黄金多一点。 此刻又出了地龙翻身这种天灾事件。 如果徐安义把钱送给戎狄,国库就拿不出钱去救济灾民了。 如果徐安义把钱拿去救济灾民,戎狄那边势必会撕毁合约,说不定还会把合约的事情公之于众。 徐安义在宣政殿里急得不行,一直在来回踱步。 时不时就停下来看向门外,等着去查地龙翻身的人前来汇报。 徐安义觉得度日如年,实际上才过半个时辰。 皇室暗卫就回来禀报了。 不等暗卫行完礼,徐安义一把拉住他。 “都什么时候了,快说,情况怎么样?” “启禀陛下,是丰州和京城之间的地龙翻身了,动静很大,估计周围城镇的百姓们都感受到了。 其中动静最大的地方,房屋基本上都倒了,甚至还出现了地裂的场面。 百姓们具体的伤亡情况还没有统计出来,受灾的城镇已经在当地官员的组织下展开了搜救活动。 估计很快就能摸清楚当地的受灾情况,到时候当地的官员应该将受灾情况写成折子上奏给陛下。” 徐安义听了这话,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到底是出现了最差的情况,现场的情况模糊不清,百姓伤亡不得而知。 这就意味着,受灾严重的地方对百姓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这种情形下,当地官员应该等不到统计完受灾情况就会上奏。 上奏的内容不用多说,都是找朝廷拨款去救灾的。 说不准还会有几个酸腐文人站出来,将地龙翻身歪曲成别的意思。 比如说皇室无德,上天才会降下罪责,警醒世人。 或者是祖宗先辈灵魂不安,天下形势即将发生巨大改变之类的东西。 总之,都是一些对徐安义不利的言论。 偏偏地龙翻身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 要是那些愚民被这些小人给煽动起来,岂不是会动摇他大魏的根基。 所以徐安义立马吩咐暗卫。 “从今天起,你让底下人盯紧了,民间不得出现任何对皇室不利的言论。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发现他有害皇室之心,决不能放过。” “是” 徐安义挥手让暗卫先下去,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出抉择。 国库里的现银,到底是发到受灾的地方去救济灾民。 还是送到戎狄,先解决傅泽启这个心头大患。 如果这个决定换成别人来做,可能不会这么艰难。 不管是换成傅泽启、尹千穗、灾民还是其他大魏子民,相信他都会选择去救济灾民。 但是徐安义不是这样想的。 他身为万万人之上的帝皇,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 就像他父皇临终前跟他说过的话一样,他父皇相信战王应该没有谋反的意思。 但是战王身为人臣,有没有谋反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战王拥有了谋反的能力。 所以他觉得他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说服戎狄,双方合作,将傅泽启坑杀在战场上。 要是他现在毁约,以后再想说服戎狄就难了。 再说了,要是戎狄觉得他在耍他们,一怒之下掀了桌子,直接将事情公之于众。 那么他徐安义一定会被整个大魏的人口诛笔伐,生生世世被钉在耻辱柱上。 因此,他根本不敢拖欠答应给戎狄的金银。 可是,这样一来国库里剩余的金银就不够了。 虽然他还有皇家私库可以动用,但是皇家私库一旦跟国库绑在一起,以后再想分开可就难了。 万一朝中那些老狐狸们,趁着这个机会,起来一些不好的心思。 比如说直接把私库掏成个空壳子,那皇室以后想做点什么,岂不是事事都要看别人的脸色。 他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徐安义仔细想了想。 反正朝廷拨下去的赈灾款也不一定能到灾民手里。 万一在赈灾的过程中,有人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他从国库里拨下去的银子,岂不是就跟扔在了水里没什么区别。 不对,还不如扔在水里,银子扔在水里还能听见个响声。 要是拨下去被贪了,那可是连个响声都听不见。 这样看啦,国库里的银子还是交给戎狄。 至少可以用这批银子,换傅泽启的命。 只有傅泽启死了,他的龙椅才能坐得踏实。? 第68章 赈灾毒计 虽然徐安义已经在心里决定要把国库里的钱财给戎狄。 但是救助灾民的事情也不能完全不管,至少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所以他决定把事情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办,别的事情他不管。 但是要是有灾民的怨言传到了京城,他就拿办事的人问罪。 徐安义这个命令一下,高层官员一片哗然,这不是拿他们当替罪羊吗? 但是他们还不能拒绝,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要是直接拒绝,皇帝恼羞成怒,当场把他们打杀了,他们可不就白白葬送了性命。 就算皇帝没有当场发火,万一在心里默默记下他们的名字,事后给他们穿小鞋,他们也受不了啊。 所以纵使他们心中有万般苦楚,表面上还是答应得好好的。 徐安义不管底下人心里面怎么想,只要他们口头答应了下来,那么这件事情就必须给他解决好。 大魏高层官员一筹莫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运用这点钱去救助灾民。 最后还是何深出来提了个建议。 “诸位大人,在下有一个良策。” 六部尚书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听到何深的话,立马问下去。 “哦?什么良策?” 何深觉得自己表演的时候到了,直接引经据典,说了一出长篇大论。 总结一下何深的意思就是。 他建议朝廷开仓放粮。 但是不要直接把粮仓里面的粮食放出来交给受灾百姓,而是先在煮好的白粥里面掺上沙子。 这样一来,受灾的灾民只要还有余力就不会去领救济粮,而是自己去找出路。 只有完全没有活路的灾民,才会无视掺杂沙子的白粥。 这样不仅可以让真正需要帮助的灾民得到帮助,还能促使灾民产生自救的意识。 尚书们听了何深的建议,先是沉默不语,神色莫名。 但是他们 很快就把笑容挂在了脸上。 高层官员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是如今这种条件之下,也只能如此了。 而且这个建议是何深提出来的,要是下面执行的时候,灾民们怨声载道,正好可以把何深推出去平息民怨。 这样对上对下都有了一个交代,这何深还真是个好人。 所以何深一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周边的官员无不赞赏,纷纷赞叹他是不世出的良才。 把他夸得飘飘然,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其实老狐狸们都是一边夸赞着何深,一边相互看了看对方的眼色。 看到对方那不达眼底的笑容就知道,对方和自己打的是同一个主意。 于是放下心来,继续笑着夸奖何深。 可怜何深还以为自己提出的这个建议,让朝中大佬们对他刮目相看。 完全不知道,他在朝中大佬的心里,已经和一个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朝廷在商量救济灾民的时候,尹千穗在王府里面也等来了消息,逾轮将朝廷里面关于灾情的消息全部交给了她。 尹千穗看着灾情描述,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古代没有给地震分级的条件,但是看这灾情描述,估计地震最低也达到了7级。 7级地震有多大的威力尹千穗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前世的青海玉树就是类似的情况。 尹千穗虽然担心灾情,但是她想着,战王府此刻正处于风口浪尖。 要是出去救济灾民,指不定会被徐安义认为是在收买人心,图谋不轨。 所以尹千穗最后还是决定,不插手赈灾的事情。 按照她的认知,徐安义十分爱惜自己的名声。 国家遇到自然灾害应该会积极赈灾,不可能会不管灾民,让灾区怨声载道。 只是尹千穗,低估了徐安义的狠辣。 徐安义这个人爱惜自己的名声不假。 但是他想的维系名声的好方法,不是去做好事,让别人发自内心的尊敬他。 而是想方设法地把说他坏话,败坏他名声之人的嘴巴全部闭上。 哪怕杀人灭口,也在所不! 尹千穗没有想到这一步,还害怕自己插手进去,会惹来徐安义的猜疑,把事情越帮越忙。 这样一来,最后受苦的还不是灾区百姓。 于是她强迫自己暂时将这件事情放在了一边,然后开始思索。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她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好机会。 灾情这么严重,徐安义一直盯着战王府的目光应该会往灾区转移。 那她是不是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实行撤退计划了呢? 没过多久,尹千穗就做出了决定。 直接让盗骊带上他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出城去找老王妃,一路护送老王妃去和王爷汇合。 事实也正如尹千穗所料。 自从几天前,王府里大大小小的眼线被她清理了一遍之后。 徐安义和尹千嫣,对战王府内部的情形就不太清楚了。 此时盗骊带着人出去就没有几个人知道。 唯一一个知道的小喽啰,把事情报上去之后就石沉大海了,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因为徐安义的私人下属,大部分都是在监控灾区舆论情况。 并没有过多的精力来追踪这件事情,所以盗骊十分顺利地出城见到了老王妃。 并且和老王妃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 尹千穗是一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人。 既然她选择了盗骊去护送母亲一行人出发,就不会胡思乱想,平白给自己增添烦恼。 但是傅泽鸣就不一样了。 他到底年纪小,虽然知道母亲一行人是在盗骊护送下走出的京城。 但是最近关于灾区饿殍遍野,山匪横行的谣言传得到处都是,他难免担心。 再说了,母亲年纪大了,大嫂的孩子又还小。 盗骊只是个五大三粗的暗卫,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要是一个不小心,有了什么疏忽该怎么办? 途径灾区的时候,会不会被灾民冲击? 尹千穗 看着傅泽鸣不停地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 她就知道傅泽鸣在想些什么了。 就在尹千穗想 开解傅泽鸣几句的时候,逾轮急匆匆地从门外飞奔进来。 “王妃、二爷,出事了,我们得立刻离开京城!” 第69章 逃离京城 尹千穗和傅泽鸣两人齐刷刷地看向逾轮,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逾轮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难道真的是 老王妃她们出事了吗? 逾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在两人面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是宫里,未雨阁急报,宫中丢了东西,正在满宫搜寻。” 尹千穗听到这话眼神闪烁,傅泽鸣则看向尹千穗。 “据说翻遍了皇宫都没有找到,陛下已经派人去进过皇宫的大臣那儿去查找了。” “前些日子王妃不是才从宫里出来吗?估计很快就会到战王府了。” 尹千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慌什么,咱们府里什么都没有。” 逾轮接下来这句话立马打破了尹千穗的镇定。 “王妃,未雨阁好不容易埋在陛下身边的暗子传信了。 说陛下见了贵妃之后,回到宣政殿发了一通大火,直接杖毙了两个宫人。 把您出宫前一天晚上,值守宣政殿的侍卫全部都打入了天牢。 嘴里还念叨着您的名字。 说、说” 逾轮越说,尹千穗的脸色越黑。 “说什么了?” “说您是个忘恩负义的贱人。” 逾轮说完之后,单膝跪地请罪。 尹千穗听完逾轮的话,算是明白过来了。 尹千嫣肯定把事情告诉徐安义了。 她这个妹妹真是好算计啊,用淑妃的命引她入局。 既可以通过她的手,把徐安义的计划传到傅泽启的手里。 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傅泽启不要上当,保住性命。 又可以在事后,把她的行动告诉徐安义。 以徐安义的个性,必不可能放过她。 尹千穗想通了一切,当机立断。 “泽鸣,快去收拾,我们得马上离开京城。” “好,我去去就回。” “逾轮,吩咐下去,暗卫跟我们走,未雨阁就地潜伏。 剩下的人化整为零,自行赶往边境,我们在王爷那儿汇合。” “是” 尹千穗的话音落罢,整个战王府就像一个精密的机器一样。 按下开关,机器里的各种零件都纷纷动了起来。 傅泽鸣很快就带着王文和尹千穗汇合了。 一群人换上不显眼的衣服,约定三人一组从四个不同的城门口出城,到城外的小树林里面汇合。 考虑到每个城门到城外小树林的时间不一样。 提前到达的人会在约定的时间到达后,再额外多等半个时辰。 但是半个时辰一过,不管是谁没有跟上来,已经汇合的人员都不能再等,而是直接出发。 如果因为各种原因出城晚了超过半个时辰的人,就自己前往边境。 尹千穗带着春华和夏蝉从南门出去。 她们刚刚出城,就听到城门里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尹千穗连忙驾车离开。 等她走出一段距离,回头一看,发现南门已经戒严,开始对出城的人进行详细检查。 看到这个场面,尹千穗就知道,徐安义的人应该已经去过战王府。 只不过晚到一步,只能扑了个空。 还好尹千穗已经成功离开了城门。 不然此时再想出去,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尹千穗有武功,总会有机会出去的。 但是春华和夏蝉是不会武功的。 三人没过多久就到了约定地点。 战王府的人也陆陆续续到达约定地点。 等到约定出发的时间已经到了的时候,尹千穗慌了。 因为傅泽鸣始终没有出现。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还 让逾轮去 清点人数。 但实际上,内心是没有 表面上那么 镇定的。 傅泽鸣还没有出来,是不是被困在城里面了? 要只是被拦在城里面还好,他可以去找未雨阁 。 但要是他已经不小心被徐安义的人给抓住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泽启可就这么一个弟弟。 前段时间,她和泽启相处的时候,是能明显感受到泽启对家人的在乎的。 而且傅泽启走后,这些日子她和傅泽鸣也相处了不少时间。 虽然泽鸣有的时候会调皮一下,但是总得来说还是可爱又有趣的一名少年郎。 她的心里面,早就已经把泽鸣当成了她的亲弟弟来看待了。 “王妃、王妃?” “啊,什么事?” 不知道逾轮叫了几声 ,反正她刚刚才反应过来。 “启禀王妃,除了二爷三人没到之外,剩下的人已经全部到齐了。” 尹千穗深邃的眼睛里面,蕴藏着一股叫做不安的情绪。 她看了看 京都的方向,然后回头看向逾轮。 “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刻钟了。最多再有一刻钟,我们就该出发 了。” “知道了。” 尹千穗已经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一直向着京城的方向张望。 傅泽鸣,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一刻钟、十分钟、五分钟、一分钟。 “王妃,时间到了。” 逾轮尽职尽责地提醒她。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虽然心里担心傅泽鸣,但是她也不会置战王府其他人不顾。 “春华夏蝉,你们跟着这些人先走,我一会儿就会赶上来的。” 尹千穗看着春华好像想说些什么,直接伸手打断。 “好了,要是想说拒绝的话,就不用开口了,执行命令。” 倒是逾轮一声不吭,见春华几人还有些犹豫。 直接上前将她们拉了过去,让她们跟着护卫队先走。 等众人离开之后,现场就除了尹千穗没走之外。 逾轮和一队六人暗卫留在了原地。 尹千穗 看着这些人,挥手召他们过来。 “为什么不走?” 暗卫们集体看向了逾轮,逾轮不得不站了出来。 “回王妃,王爷吩咐过了,我们这个小队就是专门护卫王妃的。” 尹千穗的眼神扫过去,暗卫们齐齐点头。 她见状也就不再劝了。 “逾轮,二爷还没出来,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要回城一趟。” 尹千穗只是通知他们一声,说完话,转身就像离开。 可是逾轮立马拦在了她的面前。 “王妃不可,城门已经戒严,此刻说不定您的画像都已经贴在了城门口,您过去太危险了。” “你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你应该对我的武功有信心。”? 第70章 虚惊一场 “王妃不可!” 眼见尹千穗执意要走。 这下不仅逾轮拦着她,连 那六人小队都上前来拦她了。 就在她跟众人纠缠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他们连忙护着尹千穗躲到了树上。 但是很快他们就下来了。 因为骑马赶来的人并不是徐安义派来追捕他们的人。 而是傅泽鸣、王文和逾轮三人。 “大嫂,你们怎么没走?” 傅泽鸣本来快马加鞭想疾驰而过,根本就没打算停下来。 直到他看到从树上下来了几个人。 当时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别人的埋伏呢。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大嫂和逾轮几个。 傅泽鸣三人连忙勒马停下,翻身下马,走到尹千穗身边。 傅泽鸣皱着眉头,看向尹千穗,问出了刚刚那句话。 他知道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原以为大家应该都走了,正准备骑马飞奔追上去呢。 谁知道大嫂几人竟然 还没有走,这不是胡闹吗? 尹千穗无视傅泽鸣皱着的眉头,喜笑颜开。 “泽鸣,你终于来了,我差点以为 ” “以为什么,以为我被抓住了吗?” 尹千穗一边说话,一边上下打量了傅泽鸣的外表。 看到他表面上没什么损伤 才松了一口气。 “不说那个了,你没事就好,我们走。” 傅泽鸣的心里有点复杂。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被大嫂给小看了。他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就被抓呢? 另一方面,他又很开心,因为他知道 大嫂这是在关心他。 大嫂虽然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跟他切磋的时候,下手也挺狠的。 但是大嫂对他还是很好的。 不仅帮他解毒,救了他一命。 还在这么危险的时刻,留下来等他。 大嫂是真的很爱护他了。 就像他大哥一样。 在傅泽鸣的心里,他大哥是最重要的人。 他父亲死得早,他又是个男孩子,基本上可以说他是他大哥一手带大的。 母亲也关心他,但是他始终和母亲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所以情感上最亲近的就是他大哥了。 现在他的心里,大嫂已经和大哥的地位相差无几了。 因为大嫂和大哥很像,不仅仅是在生活上照顾他。 还经常教导他,反正他觉得跟大嫂之间没什么距离感。 相处起来不会拘束。 尹千穗一说要走,他也就不说话了。 一行人翻身上马,向着边境疾驰而去。 一路上策马奔腾的飒爽英姿倒是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这一群人的人员构成比较独特。 一群大老爷们当中,还有一个女子。 关键是,这个女子跟 一群男人骑马并行的时候,马术毫不逊色。 有时候,路人们甚至会看到女子在前方一骑绝尘的风景。 所以也不怪路人们都会看热闹了。 尹千穗一行人也不在乎路人的眼光,因为这一段路是人员流动一向频繁 。 时常有路人对着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说不准徐安义查明她们已经不在京城之后。 追出来的路上还会询问这些路人。 还好尹千穗早有打算。 自从她出宫之后,就计划要离开京城。 所以早早地就让人去收集了地图。 虽然只有京城不远的地图,但是尹千穗已经 规划好了路线。 走过这一段路之后,就会拐道进入一条人烟稀少的路径 。 到时候,徐安义追出来的人就没有向导了。 尹千穗一行人跑了一下午 ,找了片林子准备休息一晚上。 她估摸着这会儿徐安义应该能察觉到,战王府的人都出城了。 所以她们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住客栈和村庄都有一定的危险性。 反正她们这一行人野外生存技能都很不错。 就连最差的王文,也是可以掏鸟蛋,摘果子,点火烤肉的人。 剩下的人就更不必说了。 傅泽鸣是军人,野外生存是必修课。 尹千穗基本上什么技能都会一点,野外生存毫无压力。 除了她们三个,就全是暗卫了。 暗卫要是不会野外生存,早就被淘汰了。 所以对于尹千穗让大家在林子里面休息一晚的决定。 没有任何人有意见。 暗卫们甚至觉得王妃这个人很亲切,完全没什么架子。 主子能吃苦,不挑剔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这意味着他们的安全系数很高。 至少不会因为主子的胡作非为而受伤丢命。 众人在林子里面分工合作。 打猎的打猎、摘野果的摘野果、还有生火的、下厨的、储备粮食的。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 所以他们很快就解决了晚餐,安排好轮班守夜警戒的人。 然后找一块靠起来比较舒服的地方,开始休息。 从京城到边境,再怎么快,也得骑三四天呢。 完全不休息是不行的,就算他们都有内力护体。 身体能抗住,精神上也吃不消啊。 尹千穗就在火堆旁边闭目养神,表面上已经睡着了,实际上还在修炼武功。 毕竟她和大家不太一样,她的身体被空间里的灵泉水滋养了这么久。 睡眠时间已经不需要那么久了。 前半夜风平浪静。 值夜的人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夜半丑时。 值守的人突然 吹响了警报。 “有人来了,保护主子隐蔽。” 值守的人一声招呼,本来就不曾深度睡眠的暗卫们纷纷转醒。 把尹千穗几人围在一个圆圈内,十分警惕 地看向不远处冒出的火光。 “哎,怪了,刚刚明明看到这里有光的,怎么不见了呢?” 远处的火光逐渐靠近,在他们刚刚熄灭的火堆不远处自言自语。 “难不成是鬼火?” 说完这话,那人还打了个哆嗦,随即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不会不会,应该不会的,别自己吓自己。” 但是他用来安慰自己的话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 “我皮糙肉厚,不好吃的,妖魔鬼怪快走开。” 尹千穗亲眼看着 这人,闭上眼睛,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猜测可能是一段经书或者咒语之类的。 因为这人念完了之后,脸上恐惧的表情就逐渐消散了。 反而挺起胸膛,大步向前。 直到借着火把的亮光看到一团灰烬的时候。 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了。? 第71章 陷阱 这人看到火堆灰烬的那一瞬间,喜形于色,快步走向灰烬。 拿着火把的人走近火堆,摸了摸地上尚有余温的灰烬。 “刚刚点火的人在不在附近啊?” 他等了半晌 ,没有等来任何回应。 “要是你能听到的话,我劝你一句啊,点火堆要小心。 深秋时节,林子里面枯树枝很多,点火的时候千万要注意,一定要把周围的枯树枝清理到一边去。 不然很容易火星子乱彪,要是 把林子点了可就不好了。” 这人把这句话向着不同方向,重复了好几遍。 又等了一会儿,眼见着自己手里火把的火有减弱的趋势,才原路返回。 原来这人是附近村庄的看林人。 应该是在林子里面巡查的时候,看到了尹千穗这里的火光。 害怕是树林起火,才过来看看。 准备提醒一下在林子里起火堆的人,注意防火。 等这人走远了,连火把的亮光都几不可见的时候,他们才从树上下来。 刚才负责值夜的暗卫正想跪下来请罪。 还没跪下去就被尹千穗阻止了。 “不必请罪,警醒一些是好事,这回事看林子的人,让我们虚惊一场。 但要是来的人是负责追我们的人,你这般警醒就是大功一件了。 既然是虚惊一场,大家就继续休息。 不要点火堆了,免得把那人召回来,要是觉得冷就几个人靠近一点。 离天亮已经不远了,睡不了一会儿就该出发了。” 除了王文,剩下的众人对夜晚的温度都没什么感觉。 但是王文很聪明,傅泽鸣在王府里通知他的时候,他直接换上了厚衣服。 所以众人对此没有什么异议,点头称是之后,就四散休息了。 远处的天边很快就泛起了鱼肚白,天就快亮了。 尹千穗一行人在这个时候都已经醒过来了,骑上马,向着远方走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们离开不到一个时辰。 一堆黑衣人就到了树林里面。 这群人骑马骑得飞快。 但是领头的人看到树下了这一堆灰烬之后,挥手让队伍停了下来。 “你,去看看。” 首领对着身边的一名男子吩咐道。 这人一句话也没说,直接翻身下马。 走到火堆旁边仔细观察。 看完火堆也没有马上回去禀报。 而是以火堆为中心,对周围的环境进行了详细的观察。 连树上都没有放过。 将这些东西都看完了之后,才回到首领面前。 “火堆还有已经没有温度,人应该走远了。 树上有人藏过身型的痕迹,应该有十个人左右。 其中还有两个人的身型较小,可能是小孩子。” 首领听完眉头一皱。 “两个小孩子?应该只有一个啊,另一个是哪里来的,难道我们追错人了?” 首领在心中默默思索,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首领身后的人见首领迟迟没有说话,先开口了。 “大人,我们追不追?” 虽然 首领心中有疑惑,但是 现在他没有找到别的线索,最终还是决定追上去 。 “追!” 首领话音一落,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身后的人纷纷跟上。 虽然这群人因为首领的思索,在林子里耽误了一些时间。 但是他们追上去的动作还是很快的。 如果尹千穗有一架空中侦察机,那么她就会发现,两者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缩小。 按照两队人马的骑行速度之差,最多再有三个时辰,后面的人就会追上。 不过,三个时辰之后,后面的人并没有追上前面的人。 因为这群黑衣人中招了。 尹千穗在骑行的过程中,一直心神不宁。 总觉得危险真正不断逼近。 她的直觉一向敏锐。 靠着敏锐的直觉,以前她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这直觉总会在危急关头救她一命。 所以现在她没有忽视直觉的警告。 尹千穗带着大家走出林子之后,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僻静小路上停了下来。 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尹千穗把手伸进了包袱里。 表面上是从包袱里拿出了绳索,实际上是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 “这条路线僻静不假,但是他们未必找不到。 做点陷阱阻拦一下。” 在尹千穗的带领下,众人把陷阱做好了。 之后继续向前赶路。 后面这一群黑衣人路过的时候,毫无察觉。 策马奔腾的高速前进之下,直截了当地落入了尹千穗的陷阱之中。 这群人的武功还算不错,人只受了点轻伤,没有生命危险。 可是他们乘坐的马匹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大部分人的马匹都跌进了陷阱之中,丧失了奔跑能力。 只剩下两匹马没受伤。 首领灰头土脸地从陷阱里面爬出来。 “岂有此理!” “大人,兄弟们的马都不能跑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清点损失,去最近的县城,征集快马,重新出发。” “是” 众人行动起来,首领则是拍了拍身上的土。 眼神望向前方。 他肯定没追错,不然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这么巧合地出现陷阱。 这次是他轻敌了,怎么说傅泽鸣也是跟着战王上过战场的人。 他不应该把傅泽鸣当成小孩子看待。 没错! 首领认为这个陷阱是傅泽鸣安排的。 因为在他看来 ,这个陷阱是军中用来阻击敌人的方法。 除了傅泽鸣,没有别人对军中的技能这么熟悉了。 他更是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是尹千穗做的。 毕竟在他的眼里,尹千穗还是个柔弱妇人。 尽管陛下直言,要他将带尹千穗回去。 他也只是以为,陛下是看在尹千穗是战王府妇孺的份上,想把她留下来搏一个美名罢了。 完全没有对尹千穗提起重视。 甚至还觉得陛下有点优柔寡断 。 都已经决定要对战王府下手了,还要留下战王府的人。 斩草不除根,就不怕春风吹又生吗? 不过这些都是他的心里吐槽,表面上还是很遵从 陛下的命令的。 陛下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陛下在他出发之前说过,让他务必追上战王府逃走的人。 除了尹千穗,其他的人可以全部杀了,不用留一个活口。 甚至还吩咐了,要是尹千穗顽抗,也可以一并击杀。 第72章 换马 表面上,首领接下了徐安义的命令。 实际上,首领已经决定。 只要他追上战王府的人,一定将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战王府尹千穗要是留下来,依照陛下的在乎程度。 少不得要将她纳入后宫,宠幸一番。 可战王府所有的人,包括王妃的孩子都是陛下明令说过要杀的。 尹千穗要是哪天想报仇了,杀不了陛下,还解决不了他吗? 以她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只要她跟陛下吹吹枕边风。 他相信,陛下肯定不会吝惜他的性命去搏美人一笑。 这等祸国妖妃,又注定与他有仇的人,他是不可能放过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 现在的首领看着四周倒地不起的马匹,心中只有无尽的愤恨。 傅泽鸣,你给我等着! “大人,已经清点好了,现在离我们最近的县城还有二十多里路,您看?” “知道了,已经死了的马不用管它,到时候让县城的人来处理就好。 重伤的马匹也直接解决掉,给它们一个痛快就行。 轻伤能走的马由你们两个人牵着,慢慢去县城就行。 除他们两人之外,剩下的所有人全速前进,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县城。” 首领指着离他最近的两人,让他们留下,剩下的人全部离开。 众人接到命令之后,直接运起了轻功,向着前方直行。 不过首领是不用运功赶路的。 因为当时队伍最后面那两人没有中陷阱,他们的马还是好的。 只是现在他们的马暂时不属于他们了。 而是首领和副首领两个人在坐着。 所以从这里到县城的路上,大家就会看到一个奇景。 路上两人骑马跑得飞快。 路旁一群人,运功奔跑满头大汗。 首领为了不让自己这群人狼狈的样子传出去。 骑马赶到县城城门口就停了下来。 一边等还没赶到的人,一边休息。 等所有赶到之后,就让大家原地修整,调理气息。 两刻钟之后才进城。 首领带着人直奔县城衙门。 走进去二话没说,拿出一块令牌递给县令。 县令本来见这群汉子强闯衙门,觉得这是一群刁民。 正想开口,让衙役们将这群人拿下治罪。 直到为首的男子递给了他一块令牌,他看清楚令牌的样式之后才庆幸不已。 还好当时他的想法还没有说出口,不然他这个官可能就当到头了。 县令恭敬地将令牌归还给首领。 正想给首领行礼的时候,首领把他拦住了。 “不必多礼,也不用寒暄,我要办的事情不能同你说。” 首领还没有当上首领的时候,也是常年在外面执行任务的人。 自然免不了和各地的官员打交道。 这些官员的习性他心里门清。 只要他态度柔和一点,这些人肯定跟他打太极,做个事磨磨蹭蹭的。 县令被首领冰冷的态度吓了一跳。 心里有点发虚,这些陛下近卫不会是来调查他的。 是他强抢民女的事情传出去了? 还是他贪污受贿的事情被上面知道了? 县令小心翼翼地看了首领一眼。 “那不知下官能为上差做些什么呢?” “我需要一批快马。” 县令听完后,立马松了一口气。 不是来抓他的就好。 “没问题,不知上差需要多少?您说个数,我让下面的人送过来。” “不必了,你这的马匹在哪儿?我们亲自去挑。” 首领表面上不露声色,其实心里在不断腹诽。 他还不清楚这些人的办事效率吗? 等下面的人送过来,最快也得明天才到。 要是战王府的人连夜赶路,他们明日再追,黄花菜都凉了。 在县令看来,这些上差有令,他自然要遵从。 要是不小心耽误了这些人的差事,被这些人迁怒就划不来了。 既然 首领想自己去挑,他也不反对,亲自领着人到了马场。 这些人到了马场之后,首领一声令下,就各自去寻马去了。 就在众人寻马的时候,这群人剩下那两个牵着伤马的人也来到了县城。 首领直接向他们招了招手。 “把你们的马交给县令,去马场挑马。” 两人听命去了。 县令有些不解。 “大人,这是?” “哦,小事。这群伤马你好好养着,城外不远还有一堆马尸,你让底下的人去处理一下。” 见上差遮遮掩掩的,看样子是没打算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县令也不深究,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将眼前的事应承下来就是了。 这群人在马场挑好自己的马之后,重新出发,向着尹千穗一行人追过去。 追了一个时辰之后,追到了一个岔路口。 他们根据地上的马蹄印,没有多想,直接从右边的岔路口追的出去。 在这条路上追着追着,天就黑了。 虽然在黑夜里,路上的马蹄印几不可见。 但是他们从这条路追上来,也没有再遇到什么岔路。 所以他们一条路走到底,飞速疾驰着。 其中首领一直想着下午遇到陷阱,耽误了不少时间。 心里担心自己这些人已经被战王府拉开了太远的距离。 首领就一直没有下休息的命令,想用这些休息时间来赶路。 早点追上战王府的人。 又追了三个时辰之后,他们还是没有追到战王府的踪迹。 首领想到战王府那一群人武力值都不低,还是决定让手下人先休息一下。 万一人家以逸待劳,他们这些人疲于奔命追人。 打起来肯定是劣势。 而且首领自从选了右边的岔路口之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通,到底是哪里不对。 现在已经接近子时了,停下来休息一下也好。 他正好可以趁这个时间想一想,到底哪里不对? 既然首领已经下了命令,手下的人自然听从。 纷纷下马,分工合作。 其中有两个人还一边吃着 干粮,一边聊着天。 “这群人跑得也太快了,咱们追了这么久,连个影子都没看着。” “谁说不是呢,他们还真有点本事,想到用陷阱来降低我们前进的速度。” “是有点本事,但本事也就那样,就在路上设立个陷阱,其他的什么也没干。” 首领听到两人的聊天,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第73章 再次中计 对啊,傅泽鸣跟他大哥学了这么久,就只是在路上设立个陷阱就完事了吗? 万一他们这些追上来的人没有中陷阱呢? 不对! 他肯定还在路上做了其他的手脚! 是什么呢? 那边两人的聊天还在继续。 “这也不能怪他们,除了下午那个地方有设陷阱的条件。 后来我们追上来的这一路上,视野开阔,要设陷阱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我看啊,他们不是觉得设陷阱太难,而是他们带的东西就只够他们设那一次陷阱。” “倒是也有可能,下午我们追到岔路口的时候,他们的马蹄印那么凌乱。 想来也有可能是他们没有设陷阱的东西,只能仓皇逃跑了。” 首领听到这里,走到了两人身边。 “你刚刚说什么?” “大人,我们只是闲聊而已。” 这两人正说得火热,冷不低地听到首领的问话,被吓了一大跳。 瞬间站起身来,对视一眼,心虚行礼。 他们还以为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吵到首领休息了,立马认错。 “大人见谅,我们不聊了,马上去休息,不会再吵到大家。” 首领看着手下人曲解了他的意思,咳嗽一声继续问。 “没事,我就只是想听听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首领问完话,见两人还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半天不回话。 直接把脸拉了下去,语气也变得冰冷。 “说!聊了什么?” 三人周围的人,不动声色地将距离拉开。 心底也为被首领揪住的两人捏了一把汗。 看来首领心情不太好,这两人也是倒霉。 首领面前的两人行礼的腰弯得更低了。 最终还是最后说话的那人开口了。 “回大人,我们刚才在说,战王府的人逃跑得很匆忙。” 首领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上一句。” “岔路口的马蹄印凌乱?” 回话的人不知道首领到底想听什么,只能按着自己的记忆答话。 “马蹄印凌乱,对,马蹄印凌乱,马蹄印为什么会凌乱?” 首领听完面前两人的回话之后,就在嘴里嘟囔着。 “啊?” 两人不明白首领的意思。 首领没有给他们答疑解惑,而是直接下命令。 “你们拿着火把,去路边仔细看看马蹄印。” 两人正要回应的时候,首领又说了。 “不,还是我亲自去。” 首领没有管眼前的人,而是直接拿起火把,走到了路边。 在火把的照耀下,首领将路上的马蹄印看得很清楚。 路上从他们来的方向,有才印出来不久的马蹄印。 道路前方的马蹄印也有,而且确实停凌乱的。 但是前方的马蹄印非常浅。 根本不像是今天才印上去的。 糟糕,又中计了! 战王府的人根本没有走这条路。 他们只是在用这条路的马蹄印来误导追上来的人。 首领立马回到众人宿营的地方,大声呼喊。 “都起来,上马回头。” 众人虽然身体有些疲倦,但是看着首领阴沉的面孔。 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谁都不想当出头鸟。 就怕撞到了首领的枪口上 ,成为了首领的出气筒。 等首领一行人追回岔路口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自从天亮后,首领就格外关注地上的马蹄印。 他根本没有从地上看到除他们这支队伍之外的马蹄印。 天亮之后,他再次站回到了岔路口。 这个时候,他看了看右边布满马蹄印的路。 又看了看左边没有任何马蹄印的路,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边的岔路。 果然,在走了一刻钟之后,左边这条路上再次出现了马蹄印。 就和他们刚刚在身后踩出来的马蹄印差不多。 首领身后的众人也看到了前方的马蹄印。 基本上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只不过,谁也不敢开口。 因为首领看见前方的马蹄印之后,脸色非常难看。 勒着缰绳的手握地紧紧的,都快把缰绳给捏碎了。 首领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 “都给我打起精神往前追。” 话音刚落,架着胯下的马,就像一支利箭一样,往前冲了出去。 身后的众人连忙跟上。 冲在最前方的首领,心中怒火滔天。 他竟然被傅泽鸣给耍了。 头一次中陷阱的时候,他还只是觉得这人没白上战场。 没想到这人已经把兵法研究透彻,活学活用了。 这招调虎离山用得不错啊。 把他们全部带阴沟里去了。 害得他们白白跑了一晚上。 要是昨晚上他没有发现马蹄印的问题,让大家放心大胆休息一晚上。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呢! 怪不得陛下不仅要铲除边境的傅泽启,还要除掉他的家人。 除了是想要斩草除根 之外,也是忌惮他们的用兵天赋。 要是留下傅泽鸣,假以时日,成长起来又是一个傅泽启。 首领一边愤愤不平地想着,一边策马狂奔。 此时,尹千穗等人在昨晚短暂地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后,也继续上路了。 这一路上,尹千穗没有再找到其他任何一个适合设陷阱的地方。 前方也没有什么岔路口可以利用。 她的心里有些焦躁。 逃跑的路上,设陷阱和消除马蹄印都费了不少时间。 如果追上来的人都上当了还好,他们应该能拉开不少距离。 可要是他们没有上当,应该就快要追上来了。 而且昨晚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昨晚他们一行人在后半夜停下来休息的时候。 尹千穗发现自己是身下不太舒服。 她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心里祈祷着不是那件事。 但是她避开众人,出去确认了一下。 她没有想错,那件事情就是发生了。 尹千穗这具身体的月事一向不太准确。 虽然她穿过来之后,有武功护体,也有进行过药物 调理。 但是这具身体还没有那么快恢复过来。 骑了两天快马之后,她来月事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个时候来,不是添乱吗? 她空间里倒是有相关用品,可以暂时撑一撑。 可就怕等到明日月事爆发的时候,她会撑不住。? 第74章 晕倒 第二天一早。 果然,尹千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腹部的酸痛 。 可现在的形势,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只能翻身上马,向前疾驰,就当这件事没发生。 可是身体骑在马上奔驰的时候是异常颠簸的。 这让本就不舒服的腹部,酸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痛得尹千穗想骂娘,前世的时候也没有痛到这种地步啊。 现在腹部传来的疼痛让她身上冷汗不止,面无血色。 还好她骑在最前面,没有人看到她的脸色。 尹千穗知道,要是让身后的人知道她的状态,肯定要停下来修整。 可现在这种形势,哪有半分时间停下来。 身后的追兵说不定转瞬间就到了,她不能让整个队伍因为她停下来。 这会让整个队伍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再说了,快马疾驰这两天已经跑了很长的距离。 最多再有两天,他们这一行人就能到边境了。 所以尹千穗强装镇定,在前方领路疾驰,不让后面的人看出一点异样。 可是她低估了月事给她带来的伤害。 在烈日的照耀下,尹千穗身体状态越来越差。 下午的时候,她感觉好像腹部没有那么酸痛了。 起先她还以为是身体恢复了,可是后来她发现并不是这样 。 她之所以赶到酸痛减弱,不是真的酸痛减弱。 而是因为她的感知能力正在降低。 痛感降低的同时,她的眼前也逐渐模糊起来。 耳边响起嗡嗡嗡的声音。 她凭借着剩下的理智,勒停了疾驰的马儿。 身后的人还以为她是想停下来如个厕,于是也跟着停了下来。 谁知道前方马背的尹千穗,在停下马之后,晃晃悠悠地从马上下来。 却在双脚落地的同时,整个人到在了地上。 傅泽鸣反应最快,直接跳下马,跑到尹千穗身边。 “大嫂,大嫂?” 倒在地上的尹千穗,眼前只有一团虚影。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看清眼前的傅泽鸣。 可是她已经完全听不清傅泽鸣在说什么了。 只能看到他的嘴巴正在一张一合的,神色很紧张。 尹千穗用尽最后的力气,从空间里面拿了一瓶灵泉出来放在手上。 可是她的手已经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晕倒的前一刻,她只能期望傅泽鸣待会儿会发现她手里的灵泉水,然后喂给她。 她知道她之所以这样,应该是烈日、月事、身体疲劳和精神紧张多方面合在一起造成的。 虽然她已经试过用灵泉水缓解腹部的酸痛,没有任何用处。 但是灵泉水对其他三个方面还是有效的。 喝了灵泉水,至少苏醒的时间会变得更短。 傅泽鸣下马飞奔过来的同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下马。 “大嫂你别吓我,大嫂你怎么了?” 傅泽鸣不断喊着尹千穗,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眼睁睁看着尹千穗的眼睛越来越睁不开,直至闭拢昏迷。 傅泽鸣将尹千穗抱起来,准备先把她放到阴凉一点的地方。 谁知他刚把人抱起来,就从尹千穗手里掉下来一个瓶子。 还好赤骥眼疾手快,直接将瓶子接住了。 傅泽鸣把人抱到树下放下来,看向赤骥手中的瓶子。 赤骥连忙把瓶子递过去。 傅泽鸣接过瓶子 ,看着周围这些人的担忧眼神。 “别围在这儿了,散出去警戒。” “是” 暗卫们都走了,只有王文还在一旁。 傅泽鸣没有管他,而是将手里的瓶子打开。 这个瓶子是大嫂昏迷之前,还握在手里的东西,肯定很重要。 没想到打开后是一瓶水。 闻起来倒是清香扑鼻。 只是这瓶水有什么用呢? “这是不是姐姐想喝的。” 王文看着傅泽鸣手里的瓶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万一是警戒用的毒药呢?” 傅泽鸣知道尹千穗医术好,但是他大哥曾经说过。 医毒不分家,医术好的人,身上带的可未必都是治病接人的良药。 但他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是毒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片刻之后,傅泽鸣下了决定。 他决定自己先抿一口。 如果他没事,就给大嫂服下。 他只抿了一口,就算是毒药,应该也不会立刻致死。 还有被救的机会,只要大嫂能在他死之前醒来。 他相信大嫂一定能就他的。 下了决定之后,傅泽鸣就直接抿了一口。 等了两刻钟也没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甚至精神头还更好了。 于是他把灵泉水喂给了尹千穗。 三个时辰之后,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尹千穗终于醒了过来。 “太好了,大嫂你终于醒过来了。” 不止傅泽鸣,一旁的王文也是面带笑容,发自内心地高兴。 尹千穗摇了摇自己还有些发晕的头,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的面前是燃烧着的火堆,四周围着不少人。 应该除了去值夜的暗卫,剩下的人都在这儿了。 周围是一片漆黑,看来已经到晚上了。 “我晕了多久?” “三四个时辰。大嫂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傅泽鸣满眼关切,但是尹千穗不明白他怎么怀疑起自己受伤了。 “这话从何说起,我没有受伤啊。” 傅泽鸣看向逾轮。 逾轮向尹千苏拱手。 “属下对血液比较敏感,在您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尹千穗脸颊泛红,感受了一下身体。 估计是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面,下面漏了。 也是,逾轮擅长审讯,对于血腥味确实敏感,闻出来也怪不得人家。 “无妨,我没事。” 尹千穗对着逾轮挥挥手,示意她没有在意这件事。 “大嫂,别的话我就不说了,在座的人医术也比不上你,但是你得对你的身体上心,有什么千万不能拖。知道吗?” 尹千穗看着傅泽鸣皱得紧紧的眉头,听了这些话,心里还是很温暖。 “我知道,这就是个偶然事件,你别担心,不算什么大事。” 傅泽鸣怎么可能放心,只是男女有别,他也不可能去扒开他大嫂的衣服检查,只能强逼自己相信大嫂的这番话。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还在休息的众人完全不知道,就在他们不远处,追兵已经快到了! 第75章 追兵将至 今天白天的天气很好,是进入深秋之后,难得的艳阳天。 可是到了晚上就变天了。 空中乌云笼罩,把天幕遮得严严实实的,一点月光都没有漏出来,还吹起了一阵一阵的凉风 。 守夜的暗卫,在一阵一阵的凉风中,赶走了瞌睡,观察得格外仔细。 所以,追兵刚翻过他们白天路过的那一座山。 才露出一团黑影,就被值守的暗卫发现了。 “不好,后方有一队快马疾驰的人正在向我们赶来。” 尹千穗没有什么侥幸心理。 在这种偏僻的道路中,快马疾驰的人极大可能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保险起见,还是先走。 “上马,走!” 众人看到才醒了没多久的王妃都上马了,也跟着上马疾驰离开。 连火堆都没来得及熄灭。 尹千穗走后不过一刻钟。 首领带着人就追了上来。 他们本来连跑两天有些身心疲惫,但是首领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强行让众人不准停下,一直追到现在。 在远处,首领看到火光的时候,就兴奋了起来。 连忙呼喊众人,战王府的人就快要被他们追上了。 众人这才打起精神来,飞奔过去。 更重要的是,首领看到火光之后,脸色缓和起来。 他们这支队伍的气氛终于不再像以前那么压抑了。 不过,令首领失望的是,等他们赶到火堆旁的时候。 火堆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首领下马,举起一根被点燃的树枝,照在路上,前方的路上全是马蹄印。 首领哈哈大笑,即使天上下起了小雨也没有破坏他的兴致。 “继续追,他们肯定刚离开不久!” 首领手下的人虽然十分想要休息。 但是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扫首领的兴致。 所以一群人只能上马出发。 雨丝逐渐变成雨滴,哗啦啦一片。 在首领走后不久,就将地下那堆孤零零的火光给浇灭了。 四周再也没有半分温暖,只留下一堆灰烬。 尹千穗一行人虽然在一刻钟之前就发现异样,提前离开。 但是雨越下越大,众人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不得不将骑行速度降下来。 自从尹千穗下午晕倒之后,傅泽鸣就不让尹千穗一个人骑在前面了。 而是把她放到队伍中间护着,时不时就会回头观察一下尹千穗的状态。 他们上路不过一会儿,天上就飘起了雨丝。 尹千穗还觉得在忍受范围之内,傅泽鸣已经开始担心了。 一边骑马到尹千穗身侧,一边关心她的状态。 “大嫂,你怎么样?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不用为了我停下来。” 傅泽鸣也知道情况危急,后面极有可能就是徐安义的追兵。 这个情况之下,停下来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于是在尹千穗拒绝之后,傅泽鸣也没有多劝。 只是他依然没有舒展的眉头,暴露出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 他将面部往上仰了仰,落在他脸上的雨丝好像越来越大了。 其实只有一缕缕雨丝落在尹千穗身上的时候,她确实没有感受到多大的变化。 可是当雨丝逐渐变大,变成一粒粒雨滴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不知不觉之间,她的衣衫已经全部被雨水浸湿。 密密麻麻的雨滴落得到处都是,前方的道路都不大看得清了。 尹千穗看着满是泥泞的土路,心生一计。 “停下,所有人停下。” 傅泽鸣勒马来到尹千穗身边。 “大嫂?” “雨太大了,万一追兵带了雨具,我们很快就会被追上,不能再走大路了。” “明白。” 傅泽鸣对着尹千穗点点头。 “所有人从大路离开,往林子里走。” 虽然尹千穗知道雨天的树林很危险,但是今晚只下了暴雨,暂时还没有打雷。 何况除了林子也无路可走了。 这么大的雨,他们甚至不用管身后的马蹄印。 他们只要往前走一步,身后的印子就被雨水冲了个干净。 就在尹千穗这些人走进林子后,不过五分钟,追他们的人就带着雨具追到了这里。 雨具是县令为了讨好陛下近卫特意赠送的,首领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就用到了。 他觉得这是上天要亡战王府。 不然那县令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要给他们塞雨具呢? 起先他还觉得雨具累赘,现在的他无比庆幸他没有把雨具丢掉。 其实他之所以没有把雨具丢掉。 完全是因为这两天他被战王府的人耍了又耍,心生闷气。 一时之间没有想起这个东西。 刚刚下雨的时候还是底下人提醒他,县令给他们送了雨具的。 首领越想越觉得战王府是死期将至。 要不是战王府的人不断地在耍弄诡计,说不定此时此刻他就被大雨给拦住了。 首领正志得意满,路过尹千穗转弯的地方没有半点想要停下来的想法。 此刻的首领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心只想追上战王府的人,完成陛下的任务。 对天上下起的暴雨无动于衷,直接往前策马奔腾。 他完全不知道,战王府的人就在他身侧不足一千米的林子里。 尹千穗一行人在林子里找了块空地休息,打算等雨小一些再上路。 此时,尹千穗腹部发绞痛越来越强烈。 只是此刻也没有什么草药能够缓解她的疼痛,也只能硬扛着了。 不过她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希望徐安义的追兵不要那么快地追上来。 不然的话,以她现在的状态,战斗力太低了。 怕是要成为队伍的拖累。 只是有些事情,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就像那一伙被尹千穗误导前进的黑衣人。 在首领的激情带领之下,冲得飞快。 但是,很快就有人发现 不对劲了。 “大人,不对啊!您想想,咱们刚才追上来的时候,那些人连火堆都没来得及熄灭。 可见是刚走不久,可是咱们追了这么久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您说,他们会不会” 首领疾驰的速度降了下来。 “会不会什么,有话直说?” 刚刚说话的们看见首领眉头皱起,说话更添了几分小心 。 第76章 守株待兔 “您说他们有没有可能见雨势太大,找了个地方先避雨呢?” 首领沉思了一下,他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 用兵之道,虚虚实实,万一傅泽鸣给他来了个误导。 他岂不是又白白错过了。 其实给他提醒的这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一方面,确实追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人影,心里有这方面的猜测。 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手底下的人两天没合眼了,实在是有点儿扛不住。 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让首领停下来,给大家伙儿一个喘息的机会。 首领按了按这人的肩膀,心里对这人的小心思也不是没有察觉。 只是他也不在乎这个。 “所有人,停下来,到林子旁边歇息一下,等雨势小一点再说。” 众人喜不自胜,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 他们确实武功不错,内力也是近卫中的佼佼者。 可是这样连续高强度骑马,还不给休息的时间。 是个人就遭不住。 再说了,这里面有些人也不是很愿意去残杀战王府妇孺。 只不过,皇命不得违抗,身不由己罢了。 对他们而言,如果最后都没有追到那些人就再好不过了。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动手。 即使任务失败,回去之后,也有大人在他们上面扛着,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个时候,两拨人都在各自选的地方休息。 都在等暴雨变小。 只是追杀战王府的这群人,雨具完整,身上衣服被淋湿的地方不算多,还能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尹千穗她们就不那么好了。 尤其是尹千穗,在暴雨的冲刷之下,她已经感觉到身体有些发烫。 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是一片滚烫。 雨夜中没有什么补给,也没有雨具护体。 尹千穗也不藏私,将空间里的食物和灵泉水全部拿了出来。 让傅泽鸣给大家分下去。 尹千穗是战斗力她自己清楚,可能 剩不下多少了。 她必须要尽可能保证其他人的战斗力。 不然,一旦遭遇追兵,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老王妃还有春华夏蝉这两拨人有没有被追上。 她们能不能平安到达边境跟傅泽启汇合。 尹千穗想着想着,就感觉到自己的头越来越沉。 又是昏迷的前兆。 不行,现在的个情况,她不能再晕了。 不然整个队伍就得分出人来照顾她这个丧失行动能力的人。 会拖累整个队伍的进度。 尹千穗从空间里面,拿出一根银针,悄悄地扎在自己的身上。 疼得她脸色一阵扭曲。 眼见傅泽鸣又想开口关心她,她连忙先开口。 “我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傅泽鸣满脸狐疑,但是尹千穗一脸真诚,仿佛她真的没有撒谎一样。 尹千穗拍了拍傅泽鸣的肩膀。 “你长大了。” 傅泽鸣不明所以,不过大嫂难得夸人,他心底还是高兴的。 尹千穗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站起身来。 而且雨势已经慢慢变小,不再像刚才那倾盆大雨。 于是他们决定重新出发。 当然他们没敢走大路,而是沿着林子的边缘,让马儿小跑。 他们没想到,追过头的那群人没有之一往前走,而是就在前方不远处等着他们。 首领那群人在距离尹千穗两公里外的地方休息。 其他人是真的在休息,只是首领有点静不下心,只闭上眼睛假寐。 突然,他的耳朵里面好像传进来了微弱的马蹄声音。 他猛然睁开眼,将整个身子伏在地上,耳朵贴近地面。 首领附近的几个人已经被首领的动作给惊醒了。 见首领这个样子,立马戒备起来。 首领听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笑容满面。 “去把大家都叫醒 ,有人来了。” 首领不远处的几个人连忙招呼大家起来,听首领吩咐。 “你们三个,将所有的马往林子深处牵一牵。其他人,拿上弓弩刀剑,找个地方埋伏起来,听我号令行事。” 首领吩咐下去之后,众人就行动了起来。 首领心想:傅泽鸣你这个毛头小子搞了这么多计谋,今天我也让你尝一尝被埋伏的滋味。 这些人把刚才他们待着这里,留下的痕迹处理好。 随后各自找了地方埋伏起来。 尹千穗一行人还在继续往前走。 走到距离首领一公里的地方,首领已经能够确认,走来的人就是战王府那一群诡计多端的人。 但是首领没有轻举妄动。 他在等一个机会。 只要他们之间的距离缩小到百米之内,他就能直接让手底下的人乱箭齐发 ,当场射死一些人。 减轻正面交战的压力。 战王府的暗卫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谁知尹千穗走到距离首领五百米的地方,挥挥手,让大家停了下来。 “大嫂,怎么了?” 傅泽鸣以为是尹千穗的身体不舒服。 其实尹千穗是直觉前方有问题,而且是致命危险的那种心惊肉跳之感。 这才让大家停下来。 “前方不对劲,有危险!” 在首领看来,就是战王府的人聚在一团,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反正就是不走了。 不知道战王府的人在纠结什么。 起先,首领还有耐心等待,但是很快他就不想等了。 因为不知道傅泽鸣吩咐了什么,有两个暗卫脱离了队伍,向着林子里走去了。 其实是尹千穗让赤骥带着人去林子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想到赤骥他们才走没多久,远处突然杀出了一群人。 踩着树枝不断跳跃,快速向他们冲过来。 尹千穗她们反应也快,看见人出来之后,立马往反方向跑。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群黑衣人中有两个轻功特别好的 人,已经冲到了他们附近,不足百米的地方。 还从怀里拿出了弩箭,对着他们就射。 都不用人提醒,马背上的人纷纷将身子趴下来,躲避箭矢。 黑衣人见第一波箭矢没有射中人,立马改变了第二波箭矢的方向 。 对着他们胯下的马射了出去。 马儿就没有背上的人那么灵活了。 立刻就有两匹马被射中。 黑衣人一见射马有效,纷纷效仿。 数不清的箭矢朝着他们射过来。 这一波箭雨之后,尹千穗一行人的马就没有幸免的。 被射中的马要么吃痛狂奔,要么直接倒地不起。 第77章 黑衣人围攻 马背上的人没有办法,只能拿起刀剑,弃马落地。 尹千穗也翻身下马,只是下马落地的时候,腹部一阵剧痛,差点就没站稳。 还是傅泽鸣扶了一下,才没有跌在地上。 黑衣人手中的箭矢,在这几波射杀马匹的消耗中,也所剩无几了。 尹千穗等人趁着黑衣人还没停稳的时候,直接发起进攻。 暗卫们的水平都是尹千穗亲自测过的,手上功夫不差。 甚至刚刚跟黑衣人短兵相接的时候。 逾轮眼疾手快,直接挑断了一个黑衣人的手筋,让这人失去了战斗力。 可是黑衣人中首领武功很好,基本上和完好状态的尹千穗处于同一水平。 这人就不是随便一个暗卫能应付的了。 暗卫人数不多,就在首领武功压制,差点斩杀一个暗卫的时候。 逾轮冲上去拦住了首领,和首领缠斗在一块。 除了首领,剩下的黑衣人,暗卫基本上可以以一敌二。 但是黑衣人的数量差不多是暗卫的三倍。 所以暗卫们的压力山大,一边要应付黑衣人,一边还要关注主子们。 傅泽鸣凭借自己的武功,倒是也能勉强和两个黑衣人打个平手。 但是黑衣人人数众多,才不会讲究武德,和傅泽鸣一对二单挑呢。 而且黑衣人在出发之前,都是仔细观察过战王府重要人物画像的。 即使傅泽鸣在出城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平民的衣服。 此刻还是被黑衣人们认出来了。 所以,傅泽鸣不仅是一对二,剩下的黑衣人还在找机会向他靠拢。 诛杀战王府重要人物肯定比击杀一些无名人士的功劳大一些。 以后出去和朋友吹牛也有谈资嘛。 傅泽鸣压力山大,尹千穗也不轻松。 黑衣人起先并没有将尹千穗放在眼里。 因为在他们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战王妃会武功的传言。 即使看到尹千穗的马术精湛,也只是惊叹一下战王妃的所学颇杂。 根本就没有想过,一介内宅妇人,还身怀武功。 没想到战王妃不仅会武,武艺还不比他们低。 所以第一个和尹千穗对战的黑衣人早就躺在了地上。 脖子上一道红线,喷溅的鲜血还残留在尹千穗的脸上。 这是第一个死亡的黑衣人。 这人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力。 “小心!战王妃是个高手。” 这一声惊呼将尹千穗的身手暴露给了大家。 但是说话这人并没有迎来生机。 直接被尹千穗一剑穿胸,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这时,准备去合围傅泽鸣的人察觉到了尹千穗这边的动静。 分过来一批人,冲向了尹千穗。 没有亲自经历过尹千穗武功的黑衣人,很难相信地上那两个死不瞑目的同伴是尹千穗亲手杀死的。 不过他们很快就相信了。 因为在他们五人联手的情况下,竟然不能奈何尹千穗。 尹千穗此刻的压力也非常大。 这该死的雨为什么还不停! 要是雨停了,她还可以撒毒粉。 可是这淅淅沥沥的雨滴不停地从天上落下。 就算她撒出毒粉也毫无用处,根本传不到黑衣人的身上去。 毒粉无用,她的身体又处于低谷时期。 她已经感觉到了体力的流逝。 而且随着黑衣人的增多,体力消耗的越来越快。 “噌——嚓” 尹千穗用手中的剑将黑衣人的刀挡了回去。 可是她想站稳身子的时候,身子却不怎么受她控制,踉跄了一下。 同时,她握剑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局势非常不妙。 因为尹千穗的武功,原本攻向傅泽鸣的黑衣人基本上都朝着尹千穗这边来了。不过情况并不容乐观。 因为和尹千穗随行的六个暗卫已经战死四个了。 剩下的两个暗卫还在强撑,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 死了四个暗卫,黑衣人空出不少人手,又朝着傅泽鸣赶去了。 傅泽鸣在这个时候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在黑衣人的围攻下,傅泽鸣的身上逐渐出现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和傅泽鸣对战的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傅泽鸣的背后。 眼瞅着傅泽鸣被身前的黑衣人牵制,对准傅泽鸣的后背,就想给他来一刀。 其他暗卫都被黑衣人缠着,只有离他最近的逾轮发现了。 逾轮惊骇万分,立马和首领对击一掌,顺着掌风来到傅泽鸣身后。 一掌劈开黑衣人偷袭的刀刃。 只是这样一来,逾轮就和傅泽鸣一起陷入了黑衣人的包围圈。 被黑衣人缠在里面,再也腾不出手去牵制首领。 首领甩开逾轮,看着眼前的局势。 黑衣人明显被分成了三波。 还在勉强支撑的两个暗卫一波。 傅泽鸣和战王妃一波。 首领稍微看了两眼,惊叹地发现尹千穗的武功竟然还不错。 没想到这一伙人,武功最高的竟然不是暗卫八骏,而是战王妃。 只可惜势单力孤,体力已经出现不继的状态了。 首领略微一想,还是决定先解决战王妃。 首领和刚才那个黑衣人的想法一模一样,决定对尹千穗搞偷袭。 尹千穗的眼睛倒是看到了首领的偷袭招数,只是身体已经跟不上脑子的反应。 首领那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尹千穗的右肩。 此时此刻,尹千穗只觉得自己的右肩火辣辣的疼。 右手握着的剑甚至差点就脱手了。 她喉头一甜,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尹千穗看着战场上被围困的人手,心生烦忧。 难道自己来这个世界还不到三个月,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当然,尹千穗虽然心生绝望,但是她是不会束手待毙的。 首领见一击成功,立刻就像再来一次。 趁她病,要她命。 这句话一向是首领的做事准则。 首领二话不说,直接欺身上前,夺下身边以为黑衣人手中的刀。 对准尹千穗的脖子砍去。 尹千穗向后下腰,身体本能反应暂时救了她一命。 首领一招不行,在来一招。 尹千穗将右手中的剑换到左手,和首领刀剑相交。 虽然尹千穗的左手也能使剑,但是左手的力量不如右手。? 第78章 我求你,先带她走! 和首领的交战中,尹千穗能见招拆招,但是力量跟不上 。 每一次想挡刀的时候,都只能化解一部分力量,不能完全挡住。 所以尹千穗身上逐渐出现了伤痕。 首领没想到尹千穗如此顽强 。 即使他亲自出马,都不能快速拿下她。 “都是死人吗?一起上啊!” 首领恨铁不成钢,对着周围没什么动静的黑衣人愤怒道。 自从首领从底下人手里抢过刀攻向尹千穗,周围的黑衣人就暂时没有加入战团。 这些黑衣人心有顾虑。 万一上去抢了首领的功劳怎么办? 这下好了,首领亲自开口,他们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众人一拥而上,尹千穗压力倍增。 战王府剩下的两个暗卫也没支撑住,全部战死了。 这下黑衣人就分为两拨,一拨围攻傅泽鸣和逾轮,一拨围攻尹千穗。 傅泽鸣那边有 逾轮照应 还能勉强抵抗。 尹千穗这边就不行了。 她奋力杀了一个黑衣人,将黑衣人手中的刀抢了过来。 也不管右肩的剧痛,强行一手持刀,一手持剑。 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她的刀剑都被黑衣人给缠住了。 眼睁睁看着两边的黑衣人朝着她的肋下攻来,她却无能为力。 也许她就要死在这里了。 早知道穿过来,这么早就要死。 就不应该跟傅泽启矜持。 不然的话,还能在死之前,了解一下恋爱是个什么感觉。 “铛铛——” 尹千穗肋下没有痛感传来。 因为一边被赤骥的剑挡下了,一边被王文的弩箭给射偏了。 “王妃,走!” 赤骥一边替尹千穗接过黑衣人的攻击,一边指着远处王文身边的马匹。 尹千穗还没接话,另一边的逾轮也看见了王文身边的马。 “二爷,你先走!” 尹千穗和傅泽鸣身上伤痕累累,根本就没有再战之力。 就算留下也是个累赘。 两人没有矫情,直接运起轻功向王文飞过。 想阻挠的黑衣人不是被赤骥和逾轮 缠住,就是被王文手中的弓弩射中。 王文身边只有三匹马,尹千穗和傅泽鸣各乘一骑,上马就走。 首领见状,想要奋起直追,却被 赤骥给拦下了。 除了首领,活着的黑衣人还有十个。 逾轮那边最多缠住五个,赤骥这边缠住了首领,再分不出心神去对付其他人了。 剩下的五个人不再管现场,向着尹千穗三人追了出去。 王文见身后穷追不舍的黑衣人,连忙说道。 “马上的包袱里有弓弩。” 王文嘴上说这话 ,手上也没有闲着。 左手勒住缰绳,右手拿着弩箭,时不时回头射上一箭。 傅泽鸣和尹千穗也从包袱里拿着弩箭,向后射去。 虽然没有射中黑衣人,但是时不时的冷箭震慑住了追赶上来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不敢靠得太近,一直远远地跟着。 这是天上的雨势又开始变大了。 傅泽鸣身上的伤口不少,被雨水一淋,忍不住吃痛。 尹千穗亲自和首领交战,身上的伤口比起傅泽鸣只多不少。 腹部时不时传来绞痛,右肩的伤口拖到现在,她的右手基本上已经没有知觉了。 傅泽鸣正想从包袱里补充箭矢,没想到包袱里的箭矢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全部射完了。 他回头看了看黑衣人。 还好,黑衣人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们的箭矢已经用光,依然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不过,在他将目光从身后拉回来的时候,不经意间却瞥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他回头的时候,目光瞥到尹千穗,只见尹千穗双眼已经不怎么能睁开了。 头微微低垂着,手上的缰绳也没有握紧。 整个人任由马儿带着往前跑。 “大嫂?大嫂!” 傅泽鸣刚叫第一声的时候,尹千穗的眼睛还睁开了一条缝。 等他叫第二声的时候,尹千穗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往马背上躺。 傅泽鸣立马飞身到尹千穗的马背上,扶住尹千穗差点摔下去的身体。 “大嫂,醒醒!” 尹千穗毫无反应,已经失去了全部意识。 傅泽鸣扶住尹千穗,将她的身子稳在马背上的时候才发现。 尹千穗的身后有一道贯穿整个背部的狭长伤口,整个背上全是鲜血。 傅泽鸣一边带着尹千穗向前疾驰,一边回头观察黑衣人动静。 他发现,黑衣人好像已经觉察到他们的箭矢问题。 正在不断拉进双方的距离。 傅泽鸣看了看身边的王文。 王文也跟他使了个眼色。 他知道王文这个眼色的意思,这是想让他带着大嫂先走。 可是他对王文很了解,凭王文的武功根本对付不了身后的黑衣人。 王文连此刻的马术都还是在这几天逃命的过程中,被迫练出来的。 黑衣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即使他答应先走,王文留不下黑衣人,黑衣人会杀掉王文,然后飞快地追上来。 王文留下,除了白白送命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傅泽鸣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黑衣人,咬牙下了一个决定。 “王文,你带大嫂先走,我来断后!” 王文疯狂摇头,当即拒绝。 虽然他跟傅泽鸣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傅泽鸣教他武功的时候,还对他特别严厉。 但是在王文的心里,傅泽鸣已经不是一般人了。 王文既把他当师傅,也把他当朋友。 以他们三人的情况,留下来的人一定会死。 “不行,我来——” “你挡不住他们,他们也不会放弃追我,只有我断后,你们才有一线生机。” 傅泽鸣打断王文的拒绝,试图说服他。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可是把大嫂的命交到你手里了,你别让我失望。” 身后的黑衣人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五十米。 傅泽鸣见王文还在犹豫,立刻急了。 “王文!来不及了!” 傅泽鸣回望一眼黑衣人。 “我求你,把大嫂带走!” 王文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点头。 傅泽鸣架着马靠近王文,等两匹马奔跑的速度几乎一致的时候。 伸手将王文拽到了尹千穗的马上,自己拿着刀剑跳下了马。 王文带着尹千穗继续往前跑,身后追着的黑衣人速度降了下来,停在了傅泽鸣身边。 五个黑衣人中,还有一个试图继续追向尹千穗那匹马。? 第79章 命悬一线 傅泽鸣见还有人想继续追,主动对着黑衣人发起了攻击。 他左手持剑,右手持刀。 一下就拦住了想要追击的黑衣人。 王文在前方策马奔腾,带着尹千穗疯狂逃命。 他还是担心傅泽鸣,时不时回头看一看。 只见傅泽鸣和5个黑衣人扭打在一块儿。 虽然他身受重伤,但仍然顽强抵抗。 只是5个黑衣人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 配合起来也比较默契。 不过两三个呼吸之间,他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 他的反击速度越来越慢。 但是此时此刻他反而冷静下来。 没有因为身陷重围而自我放弃。 一边和5个黑衣人打斗,一边在努力地寻找他们的破绽。 终于在身上多添了两道伤口之后,他发现了一个黑人的致命破绽。 一个黑衣人以为他在愣神,直接攻向了他的胸口。 而他却毫不闪避,趁着这个机会攻向了那个黑衣人的致命破绽。 “噗嗤——砰” 他将手中的剑刺入了那个黑衣人的心脏。 但是他也被另一个黑衣人给击飞了。 令剩下三个黑人意外的是。 他竟然在被击飞的过程当中。 反手用右手里的刀划过了一个黑衣人的脖子。 虽然傅泽明中了一掌,口中的鲜血狂吐不止。 但是他看着倒在地上那两个死不瞑目的黑衣人。 忍不住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 剩下的三个黑衣人听着他的笑声,只觉得无比刺耳。 他们本来以为傅泽鸣留下来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顶天了就是给战王妃拖延一些时间。 甚至在他们看来,傅泽鸣的实力根本拖延不了他们太久。 他们完全可以就地解决傅泽鸣之后,再去追上战王妃。 没想到已经受伤了的傅泽鸣,竟然能够反杀两名同伴。 虽然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刚刚中的那一掌,足以将他的内脏打破。 即使他们不再进攻傅泽鸣。 傅泽鸣也活不了多久了。 现场剩下的三个黑衣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其中一人打算去追战王妃,剩下两人留下来彻底解决傅泽鸣。 傅泽明虽然看到了那个黑衣人的离去。 也知道那个黑衣人就是想去追杀他大嫂。 但是他已经无力阻挡了。 因为他刚想动的时候,那两名黑衣人就对他发起了攻击。 他的内脏破裂,现在每走一步都是巨疼无比。 所以他应付起这两名黑衣人的攻击都十分吃力。 再也没有任何余力,去拦下追杀他大嫂的那名黑衣人了。 他只能一边勉强抵挡,围攻他的两名黑衣人的攻击。 一边在心里祈祷,希望王文已经把他大嫂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虽然他心里也明白,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傅泽明在垂死挣扎的同时。 王文已经看见身后追杀过来的黑衣人了。 他心里很慌张。 但是他清楚慌张并没有什么用。 所以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握紧缰绳一直往前冲。 身后的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还在做困兽之斗的两人。 追到近处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从靴子里拿出了两枚飞镖。 双手各拿一只,对准前面的人和马射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个黑衣人的飞镖技术很好。 两只飞镖没有一只落空了的。 一只打中了马的脖子。 另外一只射在了王文的右腿上。 狂奔的马儿按照惯性往前又跑了几步。 几步之后身体终于反应过来,一头栽倒在地上。 王文为了护着尹千穗,垫在了她的身下。 黑衣人见一击得手,喜出望外,立马追到两人身前。 此刻黑衣人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刀剑,就打算靠近他们两个,直接将他们用内力击毙。 黑衣人走上前去,一掌击向尹千穗。 王文见事不妙,立马翻身将尹千穗护在身下。 黑衣人这掌打在了王文的背上。 由于刚刚的坠马,尹千穗也开始对外界有了感知。 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骇人的画面。 王文一口鲜血喷在了她的脸上。 她的眼睛下意识眨了眨。 避免鲜血飞溅进她的眼睛里。 等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王文的脑袋已经耷拉下去了。 她不知道王文是否还活着。 只看见王文身后的黑衣人面部十分狰狞。 举起右掌再次向她袭来。 尹千穗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本能的滚向一边,躲开了这一掌。 躲开这一章之后,她环顾四周。 发现周围除了昏迷不醒的王文,以及想要击杀他的黑衣人,再没有别的人出现。 傅泽鸣也不见了。 但黑衣人没有给她继续思索下去的时间。 天上的雨滴依然没有结束,还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掉落。 她尝试着起身反击。 但这时她才发现她根本无法起身。 右手根本没有知觉,其他地方更是一动就剧痛无比。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的掌风,就这样对她袭来。 她好像躲避不了了,难道就这样把性命丢在这个地方吗? 生死一瞬间,黑衣人的袭击动作好像也放慢了。 抓住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她回顾起她的前世,以及在这里短短的几个月。 奇怪的是,此时此刻她脑海中的画面关于前世的并不多。 更多的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 她想起她刚醒过来的时候,春华她们对她的关心,两个奶团子对她的担忧。 想起初见老王妃和傅泽鸣的场景。 想起第一次见傅泽启的尴尬和脸红。 想起和傅泽启一起抓内奸。 想起傅泽启帮她挡刀,为她中毒。 想起她和傅泽启一起去西蜀求药解毒。 想起他们遇到戎狄,夜晚渡河,傅泽启命悬一线。 想起傅泽启在重伤昏迷时对她的挂念。 想起傅泽鸣在王府,央求着她练武切磋的无赖模样。 想起这一路上,傅泽鸣对她的挂念关心。 甚至想起了刚刚王文口喷鲜血的样子。 最后,这些画面逐渐消散在眼前。 剩下的,只有来自黑衣人毫不留情的手掌。 黑衣人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难道我就要这样被掐死在这荒郊野外了吗? 第80章 永失吾亲 就在尹千穗觉得自己的脖子要被掐断的时候。 黑衣人却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松开了卡住她脖子的手。 只见黑衣人迅速转身,大声问道。 “是谁?” 尹千穗看着远处那熟悉的模样。 想说些什么,但是嗓子被黑衣人掐得太疼了。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嗯。,就倒在了地上。 原来黑衣人的背后是傅泽启。 他在接到山子过来的信件之后,心底还没有太大的波动。 因为徐安义的所思所想,都和前世差不了多少。 就跟他预料的一样,再次和戎狄做起了交易。 他接到信之后,只是安排人,去接从清晨离开的亲人。 可是没过多久,渠黄接到了未雨阁的密报。 徐安义极有可能发现了王妃的秘密,在安排人追杀王妃。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开始慌了。 他害怕尹千穗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当下决定。 要暂时从边境离开,前来接尹千穗。 可是边境事务繁杂,并不是他想走,随时就能走的。 于是他只能把手底下的事情跟别人交接一番,耗费了不少时间才启程。 他一路上完全不顾刮风下雨,日夜前程往回赶。 在不远处,他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心底暗叫不好。 猜测是不是尹千穗出了事。 他飞奔过来,果然看见尹千穗被一个黑衣人掐着脖子。 心里面愤怒不已,直接抬手射了黑衣人一箭。 虽然这一箭让黑衣人松开了手里的人。 但是尹千穗被松开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就这么倒在了他的眼前。 他看到此情此景。心底的怒火喷涌而出。 对于黑衣人的惊呼,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一连对准黑衣人射了好几箭。 黑衣人倒是反应得很快。迅速躲开了一部分的箭矢。 这时,黑衣人也认出了眼前这人。 心中惊骇不已。 战王不是在边境吗?怎么会在这儿? 心中觉得不妙。 什么也顾不得了,转身就逃。 傅泽启没有去追这个黑衣人。 但是华骝没有放过他,追了出去。 不过十来招,就把黑衣人击毙在当场。 傅泽启飞快地冲向尹千穗。 一把把她揽在怀里。 “千穗,你没事?” 虽然尹千穗感觉浑身都疼。 但是她只皱了皱眉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摇了摇头,表示她并没有什么大碍。 随后尹千穗反应过来,指着后方。 用沙哑的嗓音说话。 “快,快去救泽鸣!” 傅泽启猛然抬头,望向身后。 他将尹千穗轻柔的放在一边。 “千穗,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随后又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山子,照顾好王妃,其他人跟我走。” 傅泽启走后,尹千穗的嗓子还是十分不舒服。 只能对山子,用手指了指王文的方向。 山子心领神会,立马去看王文。 只是尹千穗还没有等来盗骊的结果。 就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傅泽启带着人,十分着急地往尹千穗指的那个方向赶。 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远方拼杀的身影。 现场站着的是两个黑衣人,剩下的那个半跪在地上,把手中的剑竖立在身前勉强支撑着。 他一眼就看出了,半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就是他的亲弟弟。 可是等他看见的时候,已经晚了。 因为泽鸣的头深深低垂着,胸口鲜红一片,还不断的有血液从脖颈处流下来。 站着的两个黑衣人,用袖子抹了抹剑上的鲜血,把剑收回了剑鞘。 这两个黑衣人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回头一看,却震惊非常。 战王爷竟然亲自从边境赶了过来。 不好!他的亲弟弟刚刚被他们所杀。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急速向后退。 此刻他们两个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逃得一条性命。 但傅泽启看到此情此景的时候,双手的指甲几乎都插进了肉里面。 他没有理会那两个逃跑的黑衣人,而是一个箭步冲到了弟弟面前。 “泽鸣?” 他站到傅泽鸣的面前,明明距离他只差一步。 但这一步对他来说,就好像是天堑一般,他甚至没有伸腿的勇气。 这两个颤抖中蕴含着关切的字,并没有等来任何回应。 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傅泽鸣面前。 伸出去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傅泽鸣脖颈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出血了。 傅泽启手一触碰到傅泽鸣的身体。 傅泽鸣的身体就倒在了一边。 这时傅泽启终于看清了他弟弟的脸。 脸上全是鲜血,嘴里还时不时的往外冒。 脖子上是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把傅泽鸣抱进怀里,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心跳。 将颤抖的右手放在了他的鼻子边。 不出任何意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呼吸声音。 “泽鸣!” 这一声哀鸣,锥心刺骨。 可回应他的,只有周围的黑夜和无穷的雨滴。 他身后除了去追那两个黑衣人的骅骝,剩下的人听到这个声音,齐齐跪在了地上。 傅泽启像疯了一样,紧紧地把傅泽鸣搂进怀里。 寂静的雨夜当中,响起了撕裂的哭声。 他仰面痛哭不已,可大雨冲刷着他的脸庞。 都分不清他脸上的水渍是雨滴还是泪珠。 周围的人把头深深低垂着,他们从来也没有见过主子露出这副模样。 可能这就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好像上天也在悲悯这件事情一般,雨下得越来越大。 将傅泽鸣身上的红色痕迹冲淡了不少。 可是他们周围的土地都被染红了。 也包括傅泽启的衣裳。 他就这么一个亲弟弟。 前世,等他脱困的时候,泽鸣早就被人害死了。 好不容易上天怜悯,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这一次有尹千穗的帮助,他提前解脱困局。 回到战王府的时候,大家都好好的。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有多高兴! 他甚至忍不住的想,上辈子是不是只是一个噩梦? 只是那个噩梦太可怕,他完全不想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 他为了不重蹈覆辙,甚至都没有直接跟徐安义翻脸。 自愿镇守边境,就是为了求得家人的平安。 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这样? 难道他的亲人注定死于非命吗?? 第81章 首领之死 傅泽启心中悲痛不已,脑海当中全是关于傅泽鸣的画面。 他记得,母亲让他摸肚子,弟弟在肚子里踢了他一脚。 他记得,弟弟还不会说话,看到他就知道傻笑。 他记得,弟弟学会走路之后,整天缠着他到处乱跑。 他记得,父亲刚死,弟弟缩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他记得,弟弟看他孤单,才十岁就跟着他上战场。 他记得,弟弟在危险关头,替他击飞身后偷袭的刀兵。 他记得,脱困回王府时,弟弟抱着他痛哭。 他记得,西蜀求药之前,弟弟满眼都是担忧。 他记得,离开之前,弟弟跟他说会守护全家的郑重承诺。 他记得 一刻钟过去了,周围的人见王爷哀伤神情半分未消,渠黄只能硬着头皮提醒。 “主子,节哀。” 傅泽启像是完全听不见一样,半点反应都没有。 现场还是一片沉寂,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另一边去追击黑衣人的骅骝已经成功击杀了黑衣人。 听到远处的刀剑撞击声音,赶过去一看是逾轮和赤骥。 两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应该都受了伤。 不过现场除了首领也只剩下三个黑衣人了。 骅骝二话不说,直接加入战团,和赤骥联手攻向了首领。 不过短短几招,首领的额头就开始冒汗。 只是在雨水的冲刷之下,表现得不明显。 赤骥跟首领已经缠斗了半天,左背被人偷袭,划出了一道伤口,体力也消耗得不少。 首领虽然没受伤,但是体力有所耗损。 骅骝不一样,刚刚的那几个黑衣人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麻烦,此刻仍处于巅峰状态。 所以骅骝和赤骥联手之后,首领压力倍增。 没过多久就被骅骝揪住一个破绽,一剑划破了首领的胸口。 胸口上的伤,让首领心生慌乱,有了退却之意。 虽然他并不认识加入战团的骅骝。 但是看到骅骝和赤骥配合得这么默契,想来应该也是战王府八骏之一了。 战王这是把八骏派来接家人了。 战王不可能只派一个人来接,身后肯定还有其他援军。 这么一想,首领就更不想跟眼前这两人缠斗了。 他还是尽快跑路,保住性命要紧。 可是赤骥和骅骝哪里会让他逃命。 眼见首领受伤,更烈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 一下就让首领落入下风,局面变成劣势。 就在骅骝要一击得手,将长剑刺入首领胸口的时候。 没想到首领一把将身边最近的黑衣人扯到身前,挡下了这一剑。 黑衣人死不瞑目,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的长剑。 剩下的黑衣人也满眼惊恐,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距离和首领拉开。 首领毫不留情地将挡剑的黑衣人丢在地上,继续和赤骥骅骝两人缠斗。 逾轮那边的黑衣人被首领抓了一个挡刀之后,瞬间压力变小。 没过多久就解决了剩下的黑衣人,加入了围攻首领的战团。 最后首领也没能逃过长剑穿胸而过的下场。 首领倒下的身体,正好在那个死不瞑目的黑衣人旁边。 首领倒地的身影,倒映在黑衣人的瞳孔里面。 倒地后直接跟黑衣人四目相对。 骅骝看着和黑衣人死法一模一样的首领,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将身上的伤药递给赤骥和逾轮,然后三人一起往回赶。 三人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渠黄劝傅泽启节哀的声音。 赤骥和逾轮看着地上哀恸的王爷和一动不动的二爷,瞳孔瞬间放大。 怎么会? 骅骝也在此刻想起,他追出去之前。 王爷颤抖着,不敢靠近二爷的场面。 三人立马跪了下来,骅骝没有说话。 赤骥和逾轮不约而同地在地上扣了一个响头。 “属下护主不力,罪该万死。” 然而傅泽启半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现场又没有了声音。 良久之后,赤骥忍不住了。 “主子,王妃?” 赤骥说前两个字的时候,傅泽启还没有反应。 但是后两个字一出,傅泽启猛然抬头,眼中寒光四射。 骇得赤骥立马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片刻之后,傅泽启眼中的寒光开始收敛,眼眸低垂。 看着傅泽鸣苍白的脸,喃喃自语。 “对,还有千穗,千穗不能再有事了。” 傅泽启将傅泽鸣抱着,站起来。 “都起来。” 傅泽启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四周众人纷纷起身,除了赤骥和逾轮。 傅泽启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眼神更是冷漠。 “都起来!” 赤骥和逾轮知道,主子这个语气就是在发怒的边缘了。 两人不敢不起,但是主子又没有明说怎么处置他们,他们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 两人起身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安。 他们的一切都是主子的,只有赐死的暗卫,没有自尽的暗卫。 他们不怕死,只是对未知的未来有点忐忑。 傅泽启抱着傅泽鸣运起轻功往回赶,身后的人自觉跟上。 只是他没想到,等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尹千穗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骅骝不等傅泽启吩咐,十分自觉地将傅泽鸣接到自己手中。 傅泽启则蹲在尹千穗身边,把她扶起来。 “穗穗,醒醒!” 尹千穗没有任何反应。 他感觉手上有些粘稠,抬起一看,果然是血! 将尹千穗转过身一看,背上确实有伤口。 山子连忙上前。 “主子放心,属下已经给王妃服下了止血丹。” 雨还是没有停。 傅泽启知道止血丹的奇效,到也不想在这里久呆。 他把尹千穗放到马上,然后上马将尹千穗护在怀里。 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仰起头。 任凭雨水淋在他的脸上。 冰冷的雨水淋在脸上,总算让她恢复了一些理智。 “都上马,先回城再说。” 骅骝用傅泽启同样的方法,将傅泽鸣的尸身放在前面,跟在后面走。 傅泽启没说话,赤骥和逾轮就还是八骏。 众人分出两匹马给他们,一起骑马赶往最近的城市。 大雨冲刷之下,林子里几处打斗地方的血迹被慢慢冲淡。 只有横七竖八,死不瞑目的尸体在向大家无声诉说。 这片林子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打斗。? 第82章 再也不会醒过来 天空泛起鱼肚白。 傅泽启一行人,也到了最近的县城。 此处距离边境已经没有多远。 这个县城的县令,十分清楚战王爷对边境的作用。 虽然他隐约察觉到,当今陛下好像对战王府的态度并不是那么好。 但是说句心里话,他想站在战王府这一边。 于是傅泽启到这座县城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什么刁难阻碍。 反而受到县令的帮助,直接住到了县令的空宅院里面去。 傅泽启将尹千穗小心轻柔地放在床上。 让其他人出去,然后拿出准备好的伤药,在屋子里给她上药。 他看着尹千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难免多想。 他想起脱困之后回王府,见到的尹千穗总是那么明媚。 但当时危机四伏,也未曾让她受过什么伤。 没有想到他只不过去了边境一趟,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划痕。 背部的伤口十分狭长。 右肩乌青一片,估计已经伤到了骨头。 他帮她上药的时候,动作轻了,怕药没有上到伤口上;动作重了,又怕弄疼她。 他帮尹千穗翻身的时候,尹千穗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又心疼又无奈,恨不得以身相替。 花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将尹千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部包扎好。 他将尹千穗凌乱的头发捋了捋。 摸到她额头,发现这个地方有些发烫。 立马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才发现他的感觉没有错,尹千穗应该是发热了。 他的心口一揪一揪地疼。 拿出了他去边关之前,尹千穗塞给他的药丸。 记得尹千穗曾经说过,有一个白色的药丸是退烧用的,也就是治发热。 他拿起药丸就往尹千穗的嘴巴里面喂,却发现尹千穗怎么也吞不下去。 他无奈之下只能端起桌上的白水,含在嘴里给尹千穗喂下去。 确认尹千穗把药丸吞下去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默默地陪在尹千穗身边坐了很久。 还是没有等到尹千穗醒过来。 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 走到了隔壁房间去。 这个房间没有其他人,只有床上静静躺着的傅泽鸣。 傅泽鸣的身体已经被赤骥他们清洗了一遍。 将那件被划得破破烂烂的衣裳换了下来,换上了一身完整的衣服。 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伤痕,就像是平静地睡着了一样。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床上睡着的人的手。 手上传来的感觉冰冰凉。 傅泽启用双手紧握住他的手试图将他捂暖。 只是冰凉的,感觉没有变,反而深入骨髓。 这入骨的冰凉提醒着他。 他弟弟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再也不会跟他说话,跟他嬉闹,求着他切磋武功。 他又一次失去了他的弟弟。 他唯一的亲弟弟! “咳咳” 隔壁传来了两声咳嗽。 傅泽启,连忙反应过来,冲到隔壁房间去。 “砰” 可是等他走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床上原本躺着的人已经试图下床。 但因为伤势严重,在下床的过程当中,浑身使不上力。 砰的一声,摔倒在了床上。 傅泽启,一个箭步冲上去。 “怎么了,你没事?” 床上的人向他摆了摆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他还不放心,拉起她的双手,仔细检查。 “还好,还好,伤口都没有破。” 说完又用责怪的眼神瞪了她一眼。 “怎么这么莽撞?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觉得疼吗?” 面对傅泽启关心连环问,尹千穗没有作答。 而是用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 眼中满是关切,皱着眉头问他。 “泽鸣呢?泽鸣没事。” 一时间,傅泽启的喉咙像被石头堵住了一样,说不出来话。 眼眶瞬间就红了,梗咽起来。 尹千穗心里咯噔一下,跳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不会是他出什么事情了?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表情十分激动。 “泽鸣在哪儿?我要见他!咳,咳咳。” 尹千穗一激动就开始咳嗽。 傅泽启怕她把刚包扎好的伤口弄崩裂,不得不开口。 “泽鸣,泽鸣没了。” 尹千穗愣住了,满眼不敢相信。 “阿启,你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她问出这句话的同时,眼眶就红了,眼泪在眼眶当中来回打转。 傅泽启看着双眼含泪的尹千穗,心就像被刀在割一样。 尹千穗没能等到傅泽启回答,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快告诉我他还活着。”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阿启,你说话。” 傅泽启悲从中来,终于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尹千穗始终没能等到回答。 她就明白了事实的真相。 “对不起,对不起。” 尹千穗头低垂下去,不停地道歉。 傅泽启一把抱住她。 “不是你的错。” “泽鸣,都是为了我才” 她说到这里就哽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 虽然她当时昏迷过去,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但是当她醒过来之后,发现身边只有王文的时候。 她就明白在她晕过去之后,傅泽鸣做了怎样的决定。 纵使是夫妻,大难临头也是各自飞。 她只当了他三个月的大嫂,他怎么那么傻?甘愿舍弃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她。 尹千穗泪流满面,自责不已。 “他在哪儿?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傅泽启用袖子擦干眼泪,对着她点了点头。 “在隔壁,我带你过去。” 虽然尹千穗知道他已经死了,但是他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人。 还是忍不住想,这个人只是睡着了,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直到她走到床边,握紧傅泽鸣这双手。 手中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眼前这个好像只是睡着的少年,不会醒过来了。 “咳,咳咳。” 尹千穗淋了这么久的雨,还是在月事来临的时候。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时刻有发炎的危险。 虽然吃了退烧药,但是她猛然接触到这冰凉的感觉,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尹千穗咳嗽了两声,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傅泽启眼神里是滔天的恨意。 第83章 噩梦缠身 “阿启,你准备怎么办?” 尹千穗也知道此事不能善了。 “我一定会让徐安义付出代价!” 他停顿了一下,但是眼神中的怒火已经快喷涌而出。 “血债只能由鲜血来偿还!” 浓烈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他咬牙切齿的说着。 “好,我帮你。” 尹千穗想了想,又继续问。 “阿启,王文呢?” 说起王文,傅泽启又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眼神,看着尹千穗。 “命保住了,但是人没醒过来,大夫说,很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尹千穗瞳孔瞪大,看着 傅泽启的眼睛。 他不会那这种事情开玩笑。 尹千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在哪儿?你带我去见他。” 傅泽启点了点头,拉起她的手。 “跟我来。” 王文并没有离他们有多远,就在院子里面的另一个房间。 尹千穗过去一看,发现王文果然躺在床上。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傅泽鸣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身体是温暖的。 她过去把了把王文的脉。 王文的身体损伤确实比较严重。 不过,尹千穗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只是,现在她重伤在身。 对于银针的掌控力不如平时。 此时此刻的下针风险比较大。 得等到她伤好一些再说。 尹千穗在王文这里待了一会儿,就被傅泽启催着去休息了。 她这几天精神压力也确实很大,身上又受了伤。 傅泽这么一说,她的脑袋还真有点昏昏沉沉的感觉。 于是她听人劝,回到房间。 身体刚粘上枕头就睡着了。 其实尹千穗不知道的是,傅泽启也好久没有睡了。 傅泽启前天就从边境出发,夜以继日地往回赶。 此时此刻,他的下属们都开始分批休息了。 而他却睡不着。 他睡不着,并不是身体不想睡,而是精神上的问题。 他的头其实很晕,时不时还有些刺痛在提醒着他该休息了。 可是只要他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就是前世战王府在大火之中被焚毁殆尽的画面。 要不然就是昨晚,傅泽鸣倒地不起的身影。 眼中浮现这些画面的同时,耳边还响起了一些声音。 “启儿,你在哪儿?” “爹爹,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大哥,你到底去哪儿了?” 前世家人刚死的时候,他才脱困不久,也是噩梦连连。 但是在时间的冲刷之下,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这样的噩梦了。 可是从三天前开始,他又做起了这些噩梦。 也正是这些噩梦的促使下,他才下定决心要回来接人。 只可惜,他终究晚来一步。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再来晚一些。 接到的全是尸首,他该怎么办? 随着 尹千穗的苏醒,他的理智恢复 了一些。 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可是现在的他,谁也不想见。 只有在尹千穗的身边,才有些许安全感。 可是他又怕合眼之后 ,做起噩梦,一不小心伤害到尹千穗。 最后,他决定趴在尹千穗的床边稍作歇息。 就在他们两人休息的时候,边境却出现了乱子。 戎狄等不及徐安义的回信,强行逼迫徐安义的人交出了最近城池的布防图。 戎狄的刀架在脖子上,徐安义的人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甚至还在心里为自己开脱。 反正陛下早就交代过,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跟戎狄达成合作。 先解决大魏的心腹之患——傅泽启。 现在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服务。 于是,徐安义的人爽快地将布防图交了出去。 全然不顾这会给边境城市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傅泽启虽然在往回赶之前做了一些准备。 但是他是根据自己前世的记忆,以及尹千穗送过来的信件来布防的。 没想到一只异世来的蝴蝶引起了事情变化。 此时此刻戎狄选的城池,根本就不是最开始选的那几座城。 也不是徐安义给他们的那几座城池。 而是徐安义派去的那个废物将军丢的那六座城池之一。 戎狄手拿着这座城池的布防图,不做什么部署,直接就进攻了城池布防的薄弱之处。 那士兵们猝不及防,没想到戎狄来势汹汹,而且专挑他们的布防薄弱之处攻打。 他们不明白,戎狄是怎么知道这些地方防守力量比较弱小的。 对于戎狄的凶狠拼杀,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 守城的士兵匆忙迎战,然后派人去给城内长官报信。 胡将军得知消息之后脸色大变,慌慌忙忙到城楼之上查看情况。 好在胡将军随机应变,将布防的力量调换了一下,堵住了戎狄的凶猛进攻。 戎狄首领见官兵反应挺快。 感觉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会激发城内守城士兵的抗击。 下令暂时撤退。 但是戎狄并没有真的放弃这座城池。 因为他们从徐安义的人那里已经 得知了城池里面的真实情况。 城内的守城士兵根本就不足以抵挡他们的进攻。 他有信心,日之间就可以将这座城池拿下。 首次进攻不过是试探一下徐安义的人有没有随便拿一张假的布防图骗他们。 这次进攻算是搞清楚了。 徐安义的人真是没什么骨气。 随便一吓,就把城池里面的真实情况说得清清楚楚。 北魏选徐安义这样的人当君主,也是一副亡国之相。 不过这样对他们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要是北魏朝堂之上的官员,全是像跟他们接触的那个人一样没骨气。 他们夺下北魏,入住中原只是早晚的事。 虽然第一次攻城没有成功,被守军给挡回来了。 但是首领一想到这些事情,就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了。 要是让不明真相的胡将军看到戎狄首领这副表情。 一定会以为他失心疯了。 打了败仗还一脸笑容,可不是疯了吗! 可惜守城的胡将军没什么心思来欣赏他的笑容。 因为胡将军守城经验丰富。 他对这座城池的布防并不是随意为之。 而是凭借着他跟戎狄多年的交战经验。 选择了一个戎狄基本上不可能发现的地方出来。 作为城内防守力量的薄弱点。? 第84章 戎狄攻城 当然,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一切都是因为城内守军不久之前被陛下调走了一部分。 守备军力不足,才造成防守部署当中有薄弱点。 不然的话,肯定会选取最安稳 的办法,把整座城池守得严严实实的。 现在的问题是,他是前不久才变化了布防安排。 为什么戎狄这么快就进攻了布防薄弱点。 他可不相信戎狄是误打误撞找到薄弱点的。 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虽然这种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但是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他认为,一定是大魏出现了叛徒。 看过他设置布防位置的人并不多,但是这个叛徒不好找啊。 因为他手底下的人知道全部布防位置的人并不多,倒是陛下的人知道得不少。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他手底下人背叛的可能性,但是他手底下知道布防位置的人基本上都跟了他十年 了。 他实在想不出,这几人有什么理由出卖他,去投靠戎狄。 可要说是陛下的人干的,他也没有证据。 一方面,陛下的人官职上不如他,但是圣眷正浓,他不太好动人家。 另一方面,他也想不明白,陛下近臣出卖布防图给戎狄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他只能将怀疑深深地埋在心底,不能对人诉说。 因为说出来,除了扰乱军心,降低士气,毫无作用。 现在的他,只能先将叛徒的事情放在心里,默默防备着。 当务之急,是要重新布防城池,不能再让戎狄找到城内防守弱点。 可是胡将军不知道的是,徐安义的人不仅将布防图交给了戎狄。 就连城内士兵的数量,拥有的武器和储备的粮食全都交代地清清楚楚。 所以城外的戎狄并没有多关注城内的布防变化。 因为戎狄首领知道,在绝对的优势之下,战术的作用并不多。 戎狄首领让手下人提前吃午饭,打算待会儿打北魏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首领的这个小心思并没有实现。 因为胡将军为了保险起见,在上午戎狄刚刚撤走了时候,就去检查了粮食。 就怕投靠戎狄的人,丧心病狂,在粮食上做手脚。 粮食要是出事,这座城池就真的守不住了。 还好粮食 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 胡将军为了 防止戎狄佯装撤退,杀个回马枪。 直接命令城内守军严加防守,同时提前做好午饭。 给守城的将士们分发下去。 以防戎狄突然袭击,将士们饿着肚子守城。 事实证明,胡将军跟戎狄交战这么多年的经验不是白来的。 他对戎狄的习性相当了解。 就像那句经典名言一样。 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 城内将士们刚刚吃过午饭,戎狄就发起了袭击。 这波可以说是胡将军预判了戎狄的预判。 不过他对事情的走向又没有完全预料到。 因为戎狄不仅搞突然袭击,还发起了人海战术。 就像是知道城内守军兵力不足一样。 虽然城墙上的将士们,奋力搏杀之下,戎狄 还是没有退却。 但是原本防守力量就不足的守军,这下情况就更糟糕了。 守城的将士们加起来也不过6000人。 但是今天下午戎狄这一波人海战术之下,守军就阵亡了800人。 还有上千人都受了伤。 城内医馆中的药草都不够用了。 胡将军在戎狄退却之后,巡视了一圈城防后,来到了伤员安置的地方。 这里大部分人的面色都十分狰狞。 惨叫声、痛呼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久久不停。 城内的百姓听说戎狄来犯之后,也纷纷行动起来。 有捐铁器捐粮食的,有主动请缨帮忙守城的,也有尽心帮忙照顾伤员的。 主要是边境城池对于戎狄的认识更为清晰。 不会痴心妄想,戎狄进城之后能不犯秋毫。 现在不帮忙,等城破之时就只能等死了。 而且戎狄来得突然,城内百姓根本没有撤退的机会。 此时此刻,他们的命运已经和这座城池绑定了。 守住了,就是城固人安。 守不住,就是城破人亡! 他们出来帮忙也是在挽救自己的性命,保护家人的安危。 哪怕去守城有可能战死在城墙上。 也总比坐在家中,等戎狄进城之后,无力反击。 只能任由戎狄烧杀抢掠的好。 灵州这边交战的间隙,尹千穗醒了。 不过她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傅泽启吵醒的。 她在睡觉的状态中,不断听到不要的声音。 睁开双眼之后,很快就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 正是趴在床边的傅泽启口中传来的。 只见傅泽启额头上全是汗,口中还不停呢喃着。 “不要,不要” “泽鸣,别走,上辈子你们就留我一个人孤独终老,好不容易重来一次,我不想你走。” 尹千穗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 上辈子! 傅泽启活了两辈子? 是和她一样穿越了。 还是重生! 上辈子也有泽鸣,应该是重生。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没能救下你们。” “我知道错了,别再离开我!” 看来傅泽启上辈子过得并不是很好。 尹千穗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傅泽启。 她遇到的傅泽启好像跟原主记忆中的傅泽启是不大一样。 她原本以为,这是因为原主对傅泽启的恋爱滤镜。 现在看来,有没有可能她遇到的傅泽启已经是重生之后的人了呢? 难怪他被困在皇庄里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她是混进来的人。 想来应该是对比前世,发现了她这个变数。 那他后面回王府之后,对家人无比重视是不是因为重生前的事情。 上辈子的尹千穗应该没有被穿。 这样的话,战王府的人老的老,小的小,中毒的昏迷不醒,溺水的生死不知。 应该没有在徐安义手里活下来。 想来傅泽启脱困之后,怕是连家人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才会耿耿于怀,形成执念,重活一世。 尹千穗见傅泽启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眉毛也越皱越紧。 不免有些心疼他。 想伸手抚摸他的后背安抚他。 谁知左手刚刚碰到后背,傅泽启就睁开了眼。? 第85章 傻子的故事 傅泽启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尹千穗,竟然哭了! 除了小时候被尹千穗揍哭的男孩,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男子落泪。 她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轻声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 傅泽启哽咽到说不出话,把头埋在尹千穗的膝盖上抽泣。 直到尹千穗的皮肤感受到湿润,他才停下来。 他抬起头后,对着尹千穗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是不是吓着你了?” 尹千穗摇摇头。 “没有,我知道你难受。” 可傅泽启听了这话,低下头。 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尹千穗。 “穗穗,我给你讲个故事。” 尹千穗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表露出来。 “好” “在很久之前,有一个傻子。 他一心报国,却没有意识到皇帝已经对他起了忌惮之心。 他越是带兵打胜仗,皇帝就越是怀疑他。 可是他完全没有察觉,直到皇帝为了除掉他,不惜将他的行踪出卖给敌国。 幸好,有一个人救了他,他没有死。 但是等他满心欢喜回家的时候,却发现他印象中的家,早就变成了一堆废墟。 他所有的家人无一例外,全部被皇帝除掉。 可笑的是,皇帝以为除掉他就能高枕无忧。 没想到敌国却趁此机会,大举进攻,一路上势如破竹。 皇帝有没有后悔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皇帝重新派去领军的人有问题。 领军的人不仅没有收复失地,反而又将半壁江山送了出去。 那个傻子不忍心看到山河飘零,还去求皇帝让他上阵。 哪怕皇帝事后卸磨杀驴,他也认了。 他以为国家动荡之下,皇帝会优先保家卫国。 可他还是低估了皇帝对他的杀意。 皇帝宁愿不要那半壁江山,也要截断他的粮草,把他困死在战场山。 将士们没有粮草,从米饭到稀粥,再到野菜树皮。 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上阵杀敌。” 傅泽启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脑海中全是将士们面黄肌瘦,满眼绝望的样子。 将士们想不通,他们明明是在保家卫国,为什么皇帝却不给他们分发粮草。 就连他也不明白,徐安义为什么这么恨他? 恨到不惜牺牲十万大军,百万边境百姓,都要杀了他! 傅泽启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 “后来,傻子的手下不想坐以待毙,求他带着大家活下去。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十万军人因为皇帝的出卖,无辜丢命; 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百万边境百姓流离失所; 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祖国被敌军的铁蹄肆意践踏。 但是他知道,只要皇帝还在,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所以,他将皇帝赶下台,自己坐了上去。 敌国没有内鬼之后,进攻的脚步停了下来。 没有人拖他的后腿,全国上下一心,他很快就将敌军赶了出去。 虽然他为了国家,日夜担忧; 为了百姓,兢兢业业。 但国内还是有很多人骂他。 骂他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骂他野心勃勃,必有报应; 骂他谋朝篡位,活该孤独终老。 没几年,那个傻子就死了。 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很傻?” 尹千穗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故事,而是傅泽启前世真实经历的人生。 “他不是傻子,他是令人敬佩的英雄。” 傅泽启神色一愣,自嘲大笑。 “哈哈哈,英雄,英雄。 如果可以,他何尝想当这样的英雄。 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家人平安,国家安泰。” 傅泽启笑了几声就笑不出来了。 穗穗以为他说的只是一个故事。 没有人知道,那就是他真是经历的人生。 重生太过惊世骇俗。 但是他一个人承受这个秘密太过孤单,总是忍不住想跟人倾诉。 可他又怕穗穗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只能借讲故事的名头,来倾述一下。 不过他没想到。 尹千穗早就不是前世那个尹千穗。 来自21世纪的尹千穗,接受能力很强。 加上傅泽启说故事时,内心的情绪几乎藏不住。 尹千穗那里还反应不过来呢? 只是傅泽启没有明说,她又怕戳他伤疤。 只能假装自己听了一个故事。 他的故事太沉重。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话。 但是字字泣血。 那里面不知蕴含着多少鲜血。 埋葬着 多少性命。 前世的他,孤寂一生。 在漫漫长夜中思念逝去的亲人,死亡的好友。 不知有多少悔意,想重启人生。 想到这里,尹千穗其实还挺佩服他的。 她猜测他的重生时间点应该是在皇庄的时候。 如果在这之前,他就不会在边境被戎狄截杀。 如果在这之后,他就不会变得跟原主记忆中的那个人不一样。 在皇庄重生,脱困之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报仇。 前世那般刻骨铭心的仇恨。 随着时间的堆积,更是不知道浓郁成什么样子。 他还能忍得住,跟徐安义虚与委蛇。 换做尹千穗还真不一定能忍住。 尹千穗看着傅泽启失落自嘲的模样,叹了口气。 “阿启,我不喜欢这个故事的结局,我们重新改写行不行?” 傅泽启之所以如此失落,跟改写也有点关系。 他重生回来之后,看到家人还在。 自然不想重蹈覆辙 。 本来他也以为这辈子不一样,是可以改变故事结局的。 但是傅泽鸣的死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 就像是老天爷对他无声的嘲讽。 就算你重来一次,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们虽然不想记忆中死得那般早。 但是他们的死亡早已注定,无法更改。 只不过换成另一种死法罢了。 所以傅泽启直到现在都不愿意面对傅泽鸣的死亡。 他总是忍不住想。 重生只是老天爷对他的捉弄。 给他一点点希望,然后再次让他陷入绝望。 所以此时,傅泽启呆呆地看看尹千穗。 “改写?” 尹千穗目光灼灼,对他的眼神豪不避让。 前世的经历让她明白。 不断抗争,不一定能实现自己想要的人生。 但是无所作为,事情只能越来越糟。 “对,改写,我希望他能够有个好结局。” “会有好结局吗?” “会有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第86章 十日不封刀 傅泽启迷茫地看着尹千穗。 “因为所有知道这个故事的人,都希望他能有个好结局!” 尹千穗说完,将目光看向了隔壁房间,傅泽鸣的方向。 因为泽鸣付出了他的性命,希望我们好好活着。 傅泽启看到尹千穗看向隔壁房间的目光。 他突然有一种猜想。 穗穗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他。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怎么可能呢?谁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 尹千穗没看多久,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盯着傅泽启的眼睛。 “阿启,他会有好结局的,对吗?” 虽然是问句,但是尹千穗的眼神里面全是坚定。 傅泽启心中也生出一股坚毅。 “对,一定是好结局!” “咕噜咕噜” 尹千穗肚子传来的响声,令她有些尴尬。 虽然响声打断了两人的话语。 但是傅泽启毫不在意,让人将午饭送了上来。 暗卫们知道主子心情不好,不敢去打扰。 但是饭菜是时刻准备着的。 傅泽启刚刚吩咐下去。 不到一刻钟,饭菜就端上了桌子。 两个紧绷的神经和低落的情绪。 在吃饭中慢慢恢复。 他们两人的状态有所好转,可是灵州那边的情况更加艰难了。 胡将军没有在伤兵营地久待,而是回到了城墙上。 虽然他看着伤兵的惨状,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是他明白,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并不是暗自神伤。 而是观察留意戎狄的对象,带领军民们守城阻敌。 他看着因为伤亡重大而有些士气低落的将士们,写下了一番话,让亲信传遍全城。 灵州守将胡宇廉,谨以至诚告全城军民。 保卫祖宗艰苦经营遗留吾人之土地。 名正言顺,鬼伏神钦,决心至坚,誓死不渝。 汉贼不两立,古有明训,华夷须严辨,春秋存义。 生为军人,死为军魂,今贼来犯,决予痛歼。 吾与灵州共存亡! 不久之后,灵州城内各地都响起了一句话。 吾与灵州共存亡 ! 吾与灵州共存亡 ! 吾与灵州共存亡 ! 灵州城内震天的决誓声音,城外的戎狄们也听见了。 他们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不屑一顾,甚至三三两两地嘲笑北魏人不自量力。 城内人数就那么点儿,还想和他们打,不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吗? 可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发动的第三次进攻时,遭到了灵州守军的强烈抵抗。 好不容易借助云梯开始接近城墙。 在即将踏上城墙的时候,被灵州守军迎头痛击。 爬上去的同伴纷纷从高处掉落,生死不知。 没有一个戎狄人能踏上城楼半步。 灵州守军和戎狄激烈厮杀的时候,傅泽启两人刚吃完饭。 这时,骅骝突然急急忙忙跑进来。 “主子,大事不好,灵州被戎狄大军压境,就要失守了!” 傅泽启噌的一下站起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主子,灵州守将胡宇廉,为了不被戎狄拦截。 派出城外求援的人,刚刚经过此地。 戎狄5万大军来袭,城内守军已经不足5000,胡将军紧急求援。” 傅泽启眉头皱得死死的。 怎么会是灵州呢? 前世的灵州并不是第一批被攻城的啊。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得先派兵支援。 他回望尹千穗,尹千穗不等 他开口就直接说。 “你先回去,不用担心我。” 此刻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每耽搁一下,不知会有多少人倒在戎狄刀下。 “好,我带骅骝先回去,剩下的人都留给你。 你直接到朔州,我解决灵州之困,就会回去。 要是回去得早,我亲自接你; 要是回去得晚,我会安排好其他人。 你有伤在身,不要急着赶路,好好照顾自己。” 傅泽启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尹千穗在中途都插不进去话。 “好,打仗你是专业的,我就不多说了。 但是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尹千穗说完,鼓起勇气,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他额头被触碰的那个地方,突然间酥酥麻麻,传遍全身。 右手揽住她的腰,低头将唇印了下去。 两唇相撞,无限缠绵。 屋子里的骅骝低头垂眸,极力降低他的存在感。 这种场面,他真的不适合存在啊! 可时间不等人,傅泽启匆匆一吻就放开了。 “我走了。” 说完转身出门,骅骝连忙跟上。 尹千穗楞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右手摸了摸嘴唇。 脸颊瞬间变得绯红。 等她反应过来 之后,看向门外。 傅泽启的背影即将要消失在院门边了。 傅泽启带着骅骝出门之后,匆匆吩咐其他人留下,保护好尹千穗。 随即两匹快马从城门口冲了出去,直奔朔州大本营。 灵州这边的局势已经非常糟糕了。 虽然城内将士们上下一心,都想把戎狄 阻挡在城门外。 但是他们毕竟只有几千人,只是敌军人数的零头。 随着戎狄一波又一波地进攻,守城将士的伤亡越来越大。 甚至将士们不论受了什么样的伤。 只要还有一丝力气,就坚决不退。 有一些将士,直接用尽力气,虚脱晕倒过去。 不过戎狄首领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本来以为,城内守军不足,无法完全守住灵州。 只要打开一个缺口,拿下灵州并不是什么难事。 谁知三番两次进攻,都被挡了回来。 损兵折将导致进攻的士气都降低了不少。 要不是他传令下去:拿下灵州,十日不封刀。 可能他们都没有勇气再次发起进攻。 不过十日不封刀这个命令一下,戎狄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只要他们拿下灵州,十天之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烧杀砸钱奸淫掳掠,他们不需要对这十天内发生的事情负任何责任。 胡宇廉看到城下士气振奋的戎狄人。 猜想戎狄首领应该是发出了几日不封刀的命令。 以此来激发戎狄人的狼性。 城下的戎狄人看灵州城。 就像是一群饿狼在看即将到手的猎物一样。 他心里清楚,戎狄人怕是要发起总攻了。 第87章 我爱你,很爱很爱 果然,戎狄没有出乎胡将军所料。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灵州城墙上守城的人,除了胡将军的部下之外。 还有很多城内主动参与到抗击戎狄这件事情中来的城内居民。 甚至在抗击戎狄的时候,这些人比灵州守军更卖力。 因为城内就是他们的家人。 城破之日,他们这些青壮年也许能跟上撤离的步伐。 但是城内的老弱妇孺肯定跟不上。 而跟不上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那些老弱妇孺也是他们的妻子儿女,生身父母啊。 他们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变成一具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呢? 所以他们其实是没有退路的。 要么豁出去自己这条命,跟着胡将军抗击戎狄。 要么在城内,陪着父母妻儿一起坐以待毙。 帮胡将军,有可能被戎狄杀死在城墙上。 但是也有那么一丝丝可能,等到援军,活着回家。 若是什么都不做,那才是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戎狄攻城就像是在泥沼中行走,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困难。 可是戎狄大军一拥而上,即使向后退,也是不能了。 现在双方都凭着一股劲儿在战斗。 灵州军民是保家卫国。 戎狄则是退无可退,只能对准前方刺去。 幻想着攻破灵州之后,十日不封刀的爽快日子。 戎狄的人马到底太多了。 个人一起围攻一个灵州军民。 被围的人虽然拼尽全力,将手中的长枪刺进了戎狄人的胸口。 但是另外几个戎狄人的大刀也砍在了他的后背。 他狂喷一口鲜血,还想再度举起长枪向敌人刺去。 可是长枪刚刚举到一半,他就没有了力气。 戎狄人趁此机会,一刀砍在了他的手上。 “哐当——” 长枪落地,他整个人倒在地上。 他还没有死,但是离死也不远了。 围攻他的戎狄人,觉得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转身离开,帮助旁边的戎狄同伴,继续围杀另一个灵州守军。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那个人。 不愿意闭上自己的眼睛。 他看着战场上交错的人影,眼神哀恸。 他想大吼一声:“灵州不会输!” 但是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弥留之际,他不仅回想起城内的妻子。 他与妻子在成婚之前,没有见过面。 属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成婚之前,他也曾经猜测过妻子的样貌性格。 边境女子性格多彪悍。 成婚之后,对丈夫呼来喝去的女子也不是没有。 当时还有人调侃他,小心娶个母老虎,夫纲不振。 虽然他当时嘴硬,怼了回去。 但是心中也有几分忐忑。 不过成婚之后,他发现他之前的烦恼都是多余的。 他妻子很好,孝顺父母,关爱幼妹。 平时温温柔柔的,却将整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前天他回家的时候,他娘着急忙慌地跟他说他妻子晕倒了。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去请医生。 结果医生给妻子扎了一针,妻子就醒了。 还告诉他妻子怀孕了。 他是既高兴又忐忑。 心里恨不得将妻子抱起来转上好几圈。 实际上伸出手都不知道该碰妻子哪里。 他记得,当时他还被父亲调侃是高兴傻了。 他当然高兴。 高兴的是他就要当父亲了。 为了这个,他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忐忑的是他没有当过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小生命。 也不知道妻子会生男孩还是女孩。 要是生男孩,他就先带着孩子锻炼身体,再送他去读书。 把他培养成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要是生女孩,他就把她娇养起来,给她攒最多的嫁妆。 还要给她挑个好夫婿,不能让人欺负她。 想到这里,倒在地上的他口中鲜血不断。 眼角还流出一行清泪。 没想到不过三天,他就要奔赴黄泉了。 “盼儿,我还没跟你说过,我爱你,很爱很爱。 可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也不能知道我们的孩子是男是女。” 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战场上四处飞溅的鲜血,溅在了他的眼睛里。 他看到的最后一幕。 就是一片鲜红,相互厮杀不休的战场。 随即他的眼神黯淡下去,整个人再也没有任何生机。 他身边的人成片成片地倒下。 有城内妻子牵挂的丈夫。 有城内孩子思念的父亲。 有城内老人担忧的儿子。 但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交战的双方很快就杀红了眼。 尤其是灵州守军。 看着前不久还在和自己谈笑风生的同伴纷纷倒下。 他们的心中被愤怒填满。 只想把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戎狄人全部干掉。 即使戎狄人以人数优势夺下了城墙。 可是灵州守军并没有放弃。 将戎狄人拖进城内展开巷战。 巷战的场景更加惨烈。 越靠近城门的墙壁就越红。 最靠近城门的墙壁几乎被鲜血浇透。 殷红的血色从墙上落下,跟空气中的氧气发生反应。 变成暗红色。 可是鲜血刚被氧化成暗红色,新的鲜血就洒在了它的上面。 重新将墙壁变成嫣红。 灵州守军再英勇,也只有6000人。 加上城内主动参战的人,也不超过1万人。 而戎狄却有整整3万人。 一波又一波地往灵州城里冲。 城内已经响起了妇孺的尖叫声。 这些尖叫声就像是一把把利刃。 直接插进了灵州守军的心里。 可是他们被戎狄人拖在战场上。 根本无力去救城内的妇孺。 就连胡宇廉胡将军也被十多个戎狄人围在巷子里。 灵州城大势已去,靠他们是守不住了。 胡将军心中焦急。 求援的人怎么还不来。 他也曾在战王手底下当过兵。 以他对战王的了解,战王是不会不管边境百姓的死活的。 不管边境官员之间有何种小心思。 都不会放弃边境百姓的性命。 胡宇廉叹口气。 唉,这也许就是命。 灵州城破,他胡宇廉又有什么脸面苟且偷生呢? 他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 将手中的刀紧紧绑在手上。 以防待会儿在打斗中,被戎狄人挑落兵器。 灵州城破又如何? 吾与灵州共存亡!? 第88章 灵州来援 胡宇廉右手持刀,向着戎狄人群中杀去。 起先围攻胡宇廉的戎狄人还不清楚胡宇廉的武力。 以为他和一般的士兵没什么两样。 直到被胡宇廉冲击一波,直接战死20的人之后。 才意识到胡宇廉的难缠。 不过胡宇廉武艺再高也只有一个人。 围攻他的戎狄人一波接着一波。 随着时间的推移,胡宇廉的体力开始下降。 挥刀的动作都开始变慢。 这时,他的心中也不禁生出一丝绝望之感。 他今日怕是要以身殉国了。 城内妇孺的尖叫声依然在持续。 可城门外的厮杀吼叫声音却突然变大。 城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战王率朔州军已到城外,灵州不会亡!” 胡宇廉心中一喜。 援军到了! 扯开嗓子跟着大吼。 “将士们,战王援军已到,灵州不会亡!” 还活着的灵州守军,本来已经厮杀到快麻木了。 但听到援军两个字的时候,眼神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不知从那里生出了一股新的力气。 握紧手中武器,跟戎狄厮杀得越来越勇。 尚有余力的将士们,一句一句将战王来援的这句话传到远方。 灵州城内外都响起了这句话。 “战王援军已到,灵州不会亡!” 戎狄人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 战王住手边境多年,戎狄不是没跟战王打过。 但是基本上没有赢过。 除了靠着徐安义的情报成功伏击了战王一次之外。 之前从来没有赢过。 所以他们一听到战王来支援灵州,心里开始生出一股惶恐的感觉。 戎狄首领本来还惊疑不定,怀疑这是胡宇廉的诈敌缓兵之计。 回到看到远处傅泽启的帅旗。 才终于确认战王来援这个事实。 虽然灵州只差一步,就可以被他们拿下。 但是首领考虑的是,万一拿下灵州,会不会被战王瓮中捉鳖。 最终,他还是敲响了撤退的鼓声。 戎狄人刚听到战王来援的时候,就忍不住心生退意。 但是他们害怕,擅自撤退,会被首领直接当场斩杀,以正军纪。 此刻听到首领撤退的鼓声,他们终于不再犹豫。 快速向后撤退。 戎狄人想撤退,灵州守军可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 即使只有残余的1000多人。 还是奋不顾身地追了出去。 还好胡将军用穷寇莫追的理由,及时叫住了他们。 不然这些人可能就白白送命了。 因为战王的援军大部队根本就还没到。 现在到的是战王亲自率领,快马加鞭提前赶到的近卫营。 “末将胡宇廉,参见战王。” 傅泽启下马,也不管眼前这人身上一片血污,上前将他扶起来。 “胡将军不必多礼,快请起。” 傅泽启环视了一下周围。 遍地都是尸首。 灵州城门已经被烧了一半。 还能站着的,几乎都成为了一个血人。 不知道是戎狄的,还是自己的。 胡宇廉看着战王身后的几百人,欲言又止。 傅泽启看胡将军疑惑的目光,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你放心,朔州大军最多一个时辰就到了。 我是怕灵州这边出事,带着他们先赶了过来。” “末将代灵州上下,谢过战王高义。” 胡宇廉对着傅泽启深做一揖。 发自内心的感谢他。 若不是他带着帅旗和近卫营先到一步。 吓退了戎狄。 灵州可能就要付之一炬了。 胡宇廉对灵州的实力有清醒的认知。 靠着他们剩下的这么些人,决计是撑不到一个时辰之后,朔州大部队增援的。 就连他自己,在刚刚交战的时候都觉得力不从心。 随时可能将命交代这战场上。 更何况那些早就跟戎狄混战多时的将士们呢。 要是战王没有多想这一步。 跟着朔州大部队赶到灵州。 见到的就是满城的尸首和被搜刮一空的城池了。 “胡将军不必如此,保家卫国,是大魏人应有之义。” 傅泽启说完之后,回头吩咐近卫营。 “近卫营听令,帮灵州兄弟打扫战场。” 然后看向胡将军背后几乎要站不住的灵州将士。 “灵州的将士们,你们辛苦了,先去休息,包扎伤口。” 说完便和胡将军走上了灵州城墙。 边走边听胡将军汇报灵州城的情况。 毕竟灵州的布防接下来就要被朔州军接手了。 众人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了声谢就散开了。 没有余力的人勉强找个墙角就蹲下,先休息休息,把体力恢复回来再说。 尚有余力的人,就往城里走。 尤其是本来就是灵州人士的士兵,更是着急忙慌往城内赶。 就怕刚才戎狄中有漏网之鱼,冲到家中,惊扰了家人。 随着灵州士兵的回城,城外的交战情况也传了回去。 很多人在祖先牌位面前点起了香。 感谢祖宗神仙保佑,灵州平安无事。 但也有不少人,没有选择电香。 而是急不可耐地往城外冲。 其中就有一个满头大汗的女子。 “大哥,你知道守城的人中,还活着的人在哪儿吗?” 坐在城墙根上的人,疲惫到不想说话。 伸手给她指了个方向。 “谢谢,谢谢。” 这女子匆匆道了声谢,就冲向了士兵所指的方向。 给她指路的士兵,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收回目光。 收回目光的同时,他摇了摇头。 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因为他已经料到这女子的期望多半要落空了。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女子去的那个方向,传来了痛彻心扉的哭声。 这哭声回荡在战场上,回荡在还活着的人心里。 这边是战争的残忍之处。 一场厮杀就能夺走无数人的生命。 让无数人的亲人泪流满面。 战争之后剩下的是什么呢? 是断壁残垣。 是斑驳血迹。 是尸横遍野。 是哀声一片。 是 虽然傅泽启征战多年,对战争早已司空见惯。 但是他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灵州的惨烈触目惊心。 他也不是毫无触动。 这时,骅骝手下的暗卫却带了一个人过来。 骅骝附在傅泽启耳边说了一句话。 立即点燃了傅泽启的怒火。 “他在哪儿?把他带过来,我要亲自问他。” “是”? 第89章 被抓的李大人 胡将军起先并不明白傅泽启为什么突然发怒。 直到骅骝将人带到把城墙上来之后。 他才隐隐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骅骝押过来的人他也认识。 就是把带着陛下手令,将灵州守军调走的陛下近臣。 这人来到傅泽启面前,面色惊慌。 “战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傅泽启怒极反笑。 “我不应该出现在这儿,该出现在哪儿呢?” 这人听了这话,脸色苍白。 把头低垂下去,不再说话。 傅泽启也没打算让他回答。 在他看来,这人无非就是惊讶。 徐安义没有明旨,他竟然带着大军出现在了灵州。 难免觉得他胆大妄为了一些。 可要是灵州被戎狄围攻的时候,他还默守陈规。 死等徐安义的旨意,怕是只能赶来给灵州军民收尸了。 “本王倒是很好奇,李大人怎么和戎狄走在一起了?” 李大人听到这话,猛然抬头。 脑子飞速运转,思索怎么合理地讲这件事情圆过去。 万一被战王坐实了私通戎狄的罪名。 往轻了说,都是满门抄斩。 往重了说,那就是诛灭九族啊! “那个,下管是被戎狄虏获,是被迫的。” 傅泽启嘴角一勾,轻蔑一笑。 “不见得,我看李大人你衣衫整洁,不像是被人胁迫所致啊。” 李大人额头开始冒汗。 “这这,下官只是比较注意自己的仪态,整理了一下而已。” “只是整理了一下。” 李大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虚。 眼睛更是不敢直视傅泽启的眼神。 “哼,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傅泽启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骅骝。 骅骝立马上前说明事情的真相。 “启禀王爷,这位大人属下在戎狄撤退的时候就看见了。 戎狄撤退的时候,李大人还想跟着戎狄人一起走。 结果戎狄人觉得他是个累赘,不愿意带上他。 在撤退的半路上把李大人给赶出来了。 属下等这才将李大人请到王爷面前。” 华骝越说李大人身体就越抖。 等华骝说完之后,傅泽启冷哼一声。 “你还有何话说?” 李大人见势不妙,连忙扯出徐安义来做他的护身符。 “我这都是奉陛下密旨行事,王爷你也无权过问。” 虽然李大人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气势全无,但是他还是强逼着自己不能露怯。 傅泽启还没开口,胡将军插了句嘴。 “陛下让你去找戎狄人做什么?” 虽然胡将军心有疑惑,但是他始终不敢相信灵州的事情跟陛下有关。 他更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是一场误会。 或者是眼前这个李大人自作主张。 不然,真相就太骇人听闻了一些。 李大人当然不能将事情如实相告。 胡将军知道真相之后,还不活撕了他。 而且,在他看来,就算他把真相如实相告。 眼前的这些人都不一定能相信。 就连他第一次接到陛下密令的时候都有过怀疑。 要不是陛下曾经亲自召见过他一遍。 他也不敢相信,陛下竟然会让他去做这种事情。 “陛下密旨,无可奉告。” 李大人只能咬死不说,继续死撑下去。 然而傅泽启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我这里有一封信,想请教一下李大人。” 傅泽启示意骅骝将山子送过来的信拿给李大人。 李大人还一头雾水。 刚才不是在说戎狄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扯到信件上面了。 而且什么信件,战王还需要让他参详。 李大人接过信后眼神迷茫,看向傅泽启。 傅泽启倒是微微一笑。 “打开看看,说不定你会觉得眼熟。” 李大人总觉得傅泽启这个笑容十分渗人。 但是人在屋檐下,他也别无选择。 只能打开信件。 可是,信件打开的那一瞬间。 他刚刚看到信件的抬头。 眼睛瞪得像铜铃,猛然将信捂住。 抬头看向傅泽启的眼神中,满是惊惶不安。 此时傅泽启却不复之前的笑意。 反而看到李大人的动作之后,将脸色沉了下去。 见李大人一直盯着他,手上却没有动作。 略带威胁的话语,传了出去。 “打开,看!” 李大人承受不住傅泽启的目光,将头低了下来。 看着手中的信件,不禁咽了口唾沫。 又偷瞄了傅泽启一眼,发现他没有任何松动的意思。 只能硬着头皮将信件打开。 信件上写了什么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根本不用多看。 但傅泽启还是给他留了一些时间,才悠悠开口。 “怎么样,眼熟吗?” 其实傅泽启的声音中没有包含任何喜怒。 但是这声音传进李大人的耳朵中,却让他感觉自己如同深处九天寒冰之中。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信件定是别人的陷害,下官不曾有过此心啊,求王爷明鉴。” 傅泽启冷眼旁观李大人的惺惺作态。 李大人嚎了半天,发现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在场的众人,除了胡大人,都是傅泽启的近卫,自然不会理他。 而胡大人虽然不知道信件里面写了什么。 但是现场的氛围明显不对。 他常年带兵打仗,或许对政治不敏感。 可他不是傻子。 没有弄清楚现场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能贸然开口呢。 所以当李大人的目光转向他,对他投来期盼的眼神之时。 胡将军避开了,一直向城楼下面看。 仿佛城楼下面有什么非常吸引人的东西一样。 李大人有些绝望。 其实他心里清楚。 傅泽启能拿出这封信,就代表他已经知道了陛下的计划。 此刻傅泽启还没有对他下杀令,肯定是觉得他还有利用价值。 傅泽启见李大人情绪不再激动,甚至颇有些心如死灰的神色。 “本王能拿出这封信,相信你应该清楚本王将你做的事情查得明明白白。 现在,本王只是在给你一个主动开口的机会。” 李大人跪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 “要是我说了,战王会放过我吗?” 李大人眼中的一丝期盼,很快就被傅泽启的摇头给断得一干二净。 “不能,如果灵州没出事,本王或许会饶你一命。”? 第90章 攻心计策 “但是灵州事已至此,本王得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不过你要是向天下人交代清楚所有的事情。 本王会给你一个痛快。 而且,本王可以答应你,不牵连你的家人。” 李大人听完傅泽启的话,眼神由希望到绝望再到震惊。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怪不得陛下要视你为心腹大患,你果然有反心。 李大人说完前半句话,才反应过来,将后半句话连忙咽下去。 如果傅泽启已经有造反的打算。 其实他说不说对傅泽启就没有那么重要。 信件都已经在他手上了,再找一个证人又有何难。 刚才那后半句话一说出来。 说不定傅泽启恼羞成怒,直接将他斩杀在当场也未可知。 李大人沉默了良久。 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甚至可以将戎狄的情况也告诉你。 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傅泽启冷笑着看着他,不置可否。 其实两辈子加起来,他对戎狄的了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眼前这人死到临头,还敢跟他讨价还价。 他根本不想搭理这儿。 李大人给傅泽启磕了一个头。 “我知道我已经深陷泥沼,再也脱不开身。 我不是为自己而求。” 傅泽启还是没有说话,倒是颇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 “能不能求您,在事情公布之前,先让我给恩师送封信,让他将我逐出师门。” 傅泽启这回是真有些震惊, 眼前这人竟然想被逐出师门! 古代被逐出师门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断绝父子关系。 在儒家文化的影响下。 被逐出师门的人一定会声名狼藉,为人所不齿。 但这位李大人应当是不想连累恩师。 其实李大人从下就是个孤儿,在慈济院长大。 那时候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无意间将院长贪污的事情说了出去。 被院长的敌人借题发挥。 后来院长还是保住了位子,但是他就被赶了出去。 他落入了人牙子的手中,被卖进了恩师府里。 恩师让他陪少爷读书,他也在这个过程中慢慢识字。 直到恩师发现他在用树枝在泥土上习字,考教他的学问。 考教完之后,恩师大赞他的聪颖。 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将他收为亲传弟子。 从此他成为恩师家中的一份子。 少爷虽然不太愿意,但是恩师决定之后,少爷还是改变了称呼,跟他兄弟相称。 恩师教他学问和做人的道理。 可是他在学君子之道的时候,始终忘不了小时候的那件事情。 恩师总说他心思杂,不愿意他入朝堂。 他视恩师如父,自然没什么怨言。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恩师亲子被人陷害入狱。 虽然恩师耗费一番心力,将他救了出来。 但是他却失去了做官的资格。 他不忍见恩师亲子整日借酒消愁,日渐颓废。 终于还是走出了恩师的大门。 他小时候的经历给他带来的也不只是心理阴影。 还有察言观色,长袖善舞的能力。 他没有走科举的路子,但是不过三年时间,他便成为了陛下的心腹。 恩师一家的案子早就被翻过,恩师的儿子也重获新生。 可是恩师每次见他再也不像从前一般笑意盈盈。 而是忧思难当。 恩师总觉得对不起他,认为他之所以选择这条凶险万分的道路,都是因为他们一家。 他也不是没有后悔过。 可是这条路一旦走上,便没有机会回头了。 如今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来帮陛下联络戎狄。 他何尝不知道,此事之后,不论计划成功与否,他都要被灭口。 可是他不能拒绝,一旦失去陛下的信任。 周围那些对他脚下位置虎视眈眈的人就会一拥而上,把他撕成碎片。 他不是没有劝过陛下,不要与戎狄勾连。 老老实实行王道,天下归心之后,何愁战王有异心。 可是陛下不仅听不进去,还对他起了疑心。 将勾连戎狄这件送死的事情交给他去做。 当他接过这件事情之后,他心态就崩了。 甚至想过为了保住性命去投靠戎狄。 所以当戎狄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选择将灵州出卖。 那时候,他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 还想着用灵州做投名状,投靠戎狄算了。 反正大魏国内,国军不正,朝政不明,战王又心思不明。 一副妥妥的亡国之相。 他要是投靠了戎狄,说不定还能在戎狄拿下大魏的时候,将恩师一家保下来。 就算到时候,恩师不认他,他也认了。 可是戎狄的抛弃让他明白。 那些念头也只不过是痴心妄想。 尤其是战王把信交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死定了。 知道自己必死的命运之后,他突然醒悟过来。 他死不要紧,但是不能连累恩师。 既不能连累恩师丢命,也不能连累恩师丢名。 有他这么个勾连戎狄的徒弟,恩师怕是晚节不保。 所以他向战王祈求,不是求战王饶他一命,而是求战王让他孑然一身地走。 傅泽启目光炯炯,盯着他看了好久。 “可以,但你要将你所做之事传遍全国。” “谢战王殿下。” 他明白傅泽启的意思。 意思就是让他在整个大魏,宣扬徐安义跟戎狄的龌龊交易。 让百姓议论纷纷,让徐安义名声尽毁。 事发之后,徐安义必定恼羞成怒,派人将他除之而后快。 他想,傅泽启的计划,应该是在他宣传一大半的时候,再让他死在徐安义手里。 这样既能败坏徐安义的名声,还能让徐安义的亲信离心。 他的眼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抹赞赏。 不愧是战王,这一手攻心计策实在是高明。 而且战王对陛下的了解,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陛下好名声,战王这是专挑陛下的紧要之处下手啊。 城墙上的胡将军看着两个,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很快,胡将军的预感就成真了。 因为傅泽启和李大人谈好之后,将将李大人手中的书信收回,递给了胡将军。 在胡将军打开之前,还好心地提醒他。 “胡将军,事关灵州被围的真相,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第91章 何至于此 胡将军起先并不明白傅泽启为什么要让他看这封信。 可是当他看到信的内容时,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大人。 见李大人满脸灰白,又看向了傅泽启。 傅泽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胡将军低头再次看向信件内容。 信件上的字他都认识,可是他宁愿自己不识字。 这寥寥数语就让灵州数万百姓流血牺牲。 看到后面,胡将军的手都控制不住发抖。 看完之后,他放下信件,看向灵州城。 灵州城外的尸首还没有清理干净。 城内的凄厉叫声却越来越大。 灵州之惨状,何等触目惊心。 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为眼前的李大人。 不!更准确地说,是因为他们效忠的君主。 陛下他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为什么?” 胡将军冲着李大人大声质问。 李大人看向傅泽启,然后闭上了眼睛。 胡将军毕竟领兵多年,和朝廷官员也打过不少交道。 看到李大人的动作,哪里还不明白陛下的想法。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因为陛下的猜忌,灵州城沦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灵州百姓何其无辜,有的人甚至从来没有见过战王。 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真是可笑! 不是说大魏上下皆是他的子民吗? 为何要视灵州子民的性命如草芥一般轻贱呢? 这些问题胡将军没有问出来,但是其中的答案早已揭晓。 他知道,战王在此刻把信拿给他看,是有不言之意的。 再结合战王之前和李大人的对话,他怕是需要在此刻做出抉择了。 如果他不接受战王的好意,不说战王对他做什么。 只要战王撤兵,戎狄一定会卷土重来。 到时候,灵州只有1000多残兵败将,肯定抵挡不住戎狄的进犯。 他闭上眼睛,挣扎片刻便下了决定。 睁开眼睛之后,对着傅泽启行了一个大礼。 “属下唯王爷马首是瞻,还望王爷庇佑灵州百姓。” 傅泽启上前将胡将军扶起来。 “将军放心,有本王在一日,灵州便安稳无虞。” 傅泽启见胡将军归心之后,便让他留在现场。 一起听李大人诉说徐安义的完整计划。 李大人陈述的内容基本上和傅泽启前世经历的差不多。 倒是没有引起傅泽启情绪上的波动。 但是胡将军就不一样了。 李大人越说,他的眼睛就越红。 尤其是听到陛下已经跟戎狄承诺。 要将三州之地全部割让给戎狄的时候。 胡将军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想上前一步,将眼前这喋喋不休之人斩杀在当场。 还是骅骝拉了他一下,他才强忍下来。 只用耳朵听,将头转到一边去。 傅泽启听完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直接让骅骝把人带下去,让他守着人,把刚才说的事情统统写下来。 此时,现场只剩下傅泽启和胡宇廉两人。 傅泽启见他脸色实在难看。 “胡将军,本王知道,这些事情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就连本王刚知道的时候,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今日你守城辛苦了,还是先下去休息一下。” 胡宇廉也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想法。 此事事关重大,战王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他得回去好好静一静。 虽然他刚才的表态,已经站在了战王这边,但是他的家人还在京都。 其实想他这样执掌一州军权的将领,父母妻儿基本上都留在京城。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也是防止他们冲动行事。 这边傅泽启和胡将军聊完,那边尹千穗带着昏迷不醒的王文已经到了朔州。 尹千穗在傅泽启走后,没有在小镇久留。 只是将赶路的速度放缓,直奔朔州而来。 她身上的伤口中,比较浅显的都在灵泉的帮助下,走上结痂愈合的道路了。 只有背上那一道伤口,还没有愈合。 傅泽启留下的人中,全是武夫。 她背上的药只能她自己上。 难免有些不方便。 不过都还在她承受范围之内,没什么大碍。 她还没进朔州城,傅泽启安排的人就到城外来接她了。 来接她的是之前被傅泽启派去接管西北情报网的蔡全。 等她安顿下来之后,蔡全又根据傅泽启的吩咐。 给她梳理西北军事人物关系,以及重大事件。 万一朔州出现意外事件,她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她一边听,一边消化。 等蔡全说完之后,她对西北边境,尤其是朔州也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蔡全确认王妃已经明白了之后,正想退下。 却被她开口叫住。“你可知道朔州哪里有卖硝石?” 蔡全不知道王妃为什么突然问起硝石的事情。 关于硝石他之前还没怎么了解过。 “属下马上让人去查。” 尹千穗之前被徐安义的人围攻。 这让她无比想念21世纪的枪支弹药。 但是枪械这些东西需要工业基础。 想要凭空产生,难度极大。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将目光放在火药身上。 现代化高威力的火药肯定不用想了。 但是发明一下黑火药还是可以的。 “好,查到之后立刻告诉我。” “是”尹千穗想了想,继续问道。 “战王府其他人到哪儿了?” “老夫人一行人已经进入边境范围内,估计明天就能到朔州。” 尹千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这一路上被追杀的间隙,她总是忍不住想,母亲她们会不会也被追杀。 只有盗骊一队人马,能护住她们吗? 还好,她们都没事。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另外一堆人。 “春华夏蝉她们呢?” 这话一问出来,蔡全就不自觉瞄了王妃一眼。 心底有些发虚。 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王妃说。 但尹千穗的眼神何等锐利,蔡全的小动作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心里咯噔一下,她们该不会是出事了。 蔡全在心里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答话。 “回王妃,她们也遭到了追杀。 白义接到春华姑娘的时候,她已经受了重伤,一直昏迷到现在都没醒。 其他的人” 蔡全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尹千穗有些着急。 “其他的人怎么了?你快说啊!” 第92章 白义委屈 尹千穗心里虽然已经有了不妙的感觉。 但是她还是希望能从蔡全的口中得到好消息。 只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蔡全说出了她并不想听到的答案。 “其他的人都不知所踪。” “什么!” 尹千穗噌的一声站起来。 不小心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蔡全见状,连忙去扶。 “王妃放心,未雨阁已经派人去寻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 伤口的痛感让她冷静下来。 此刻她再着急也毫无用处。 “务必将夏蝉她们找回来,春华现在何处?” “王妃放心,春华姑娘就在府中,已经派了大夫诊治。” “带我去。” 蔡全停顿了片刻,有些担心王妃的身体。 但是见王妃坚决的模样。 他还是带路了。 也对,春华她们是王妃的陪嫁丫鬟。 据说是从小跟着王妃一起长大的。 情分自然不一般。 即使王妃和之前在王府里有些不一样。 但是与春华她们之间的情谊还是在的。 看来,寻找夏蝉一行人的任务得多派些人手去做。 争取早日将夏蝉她们找回来。 就算她们已经死了,也得把尸首运回来。 蔡全一边走,一边想。 不过半刻钟就把尹千穗带到了春华养伤的院子。 傅泽启一向对家人好。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与王妃之前无比亲密。 多次跟手下人强调,见王妃就如同见她。 他与王妃不分彼此。 这话刚开始说,他们还以为王爷王妃是小别胜新婚。 王爷这是在表达对王妃的尊重。 可是这话说多了。 他们也就放在了心上。 时刻提醒自己。 王爷待王妃非同一般。 他们对王妃更要敬重着,不能有丝毫怠慢。 春华作为王妃的陪嫁大丫鬟。 他们自然也没有怠慢。 白义将春华救下之后,将她带回了八骏的专属院落。 在尹千穗来之前。 傅泽启常年住在军营。 这处宅子基本上处于空置状态。 除了八骏轮休的时候,会回来住两天。 所以整个宅院里也就八骏的院落还算干净。 白义这才将春华安置在这里。 虽然后来为了迎接尹千穗,整个宅子重新打扫了一遍,添了一些仆役。 但是考虑到春华一直没醒。 加上八骏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傅泽启出各种任务,也不会回院落里来。 所以春华就没有挪动,还住在白义的房间里。 尹千穗走到门外的时候,屋内正好传出一阵响声。 好像是什么瓷器碎裂的声音。 随后就是春华的惊恐声音。 “你是谁?你别过来!” 尹千穗打开门的就看到白义手足无措的样子。 “春华姑娘,冷静,冷静。” 白义看见房门被人打开那一瞬间还有些紧张。 不过看到是王妃和蔡全就放松了下来。 只是,春华还背对着尹千穗,紧张到根本没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 春华手里拿着一块尖锐的碎瓷片指向白义。 旁边的地上有一个已经碎裂的花瓶。 “春华姑娘,你误会了,我叫白义,是王爷手下的人。 你快将瓷片放下,会割破手的!” 白义心想他已经表明了身份,春华的敌意应该会消除。 上前一步,想将春华手中的瓷片拿下来。 谁知春华在他靠近的时候,慌忙挥动手中的碎瓷片。 要不是春华不会武功,加上他闪得快。 他的身上一定会多出一条大口子。 “你别过来!” 白义无奈。 “我都说了,我也是王府的人。” 谁知春华眼神锐利,像是刺穿了白义的伪装一般。 “你撒谎!这里根本不是王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里是朔州,王爷在边境的宅子。我在这儿不是很正常。” 春华将手中的碎瓷片握得更紧了。 “就算这里是王爷的宅子,可你要真是王爷的人,为何要翻窗进来? 所以你一定不是王爷的人! 不是个偷鸡摸狗的小贼, 就是个无耻下流的采花大盗!” 白义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他是个暗卫,翻窗进屋很正常。 他们常年习惯了小心行事。 对于自己的私人院落也不例外。 八骏每个人的房间都有居住主人的独特设计。 他这间屋子,特殊就在于房门。 房门上有特殊标记,只要有人开门,标记就会消失。 这可以防止有人在他执勤的时候,偷溜进来,做些不轨之事。 他每次回来都会翻窗进屋,检查一番。 确认安全之后,才从屋内出去,打开房门,表示屋主人回来了。 前几次进来的时候,春华还没醒。 没想到这次他进屋的时候。 春华已经醒了,正在打量屋子里的陈设。 看到他进来,只稍微愣了一下。 就立刻将旁边的花瓶打碎。 拿着其中一块碎瓷片防身。 白义看着面前春华气愤的表情。 瞟了王妃一眼。 发现王妃正在捂嘴偷笑。 他两手一摊,有些委屈。 指了指春华身后。 春华还十分警惕。 “小贼,你别想骗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春华心想,这小贼肯定是想趁她回头的时候,做些什么。 比如撒出一大把迷药。 或者快步上前打晕她。 话本里的采花大盗都是这么干的。 她才不会上当。 尹千穗笑到肚子痛,缓了半天才回到正常状态。 看着白义委屈又无奈的眼神。 决定解救他一下。 “咳咳” 她故意咳嗽两声,发出的声音果然吸引了春华。 春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回头。 “傻丫头。” 这句话一出,春华猛然回过头来。 愣愣地看着尹千穗,松开了手中的碎瓷片。 不再管身后的白义,而是快步走到她面前。 “王妃,真的王妃!” “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春华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 她拍了拍春华的背。 “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了吗,别哭了。” 春华到底是四大丫鬟里面最稳重的。 不过片刻就回过神来,用衣袖将眼泪抹掉。 “王妃,您快让奴婢看看,没受伤。” 尹千穗冲她摇摇头。 “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 见春华情绪平静下来,白义上前一步。 “属下见过王妃,信已成功送达,向王妃复命。”? 第93章 买硝石 “免礼,此事你做得很好,我都知道了。” 春华看看王妃,又看看白义。 顿时就明白了。 之前白义说的都是真的。 春华的脸颊都羞得绯红。 那她刚刚还骂人家是小偷和采花贼。 白义眼光明利,瞬间就发现了春华的不自在。 忍不住在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倒是莫名觉得春华姑娘还挺可爱的。 白义见话说清楚了,也不在意春华之前对他的误会。 倒是春华觉得很对不起他。 尤其是尹千穗还在旁边补刀。 “我听蔡全说,是白义救的你。” 春华更加无地自容。 她在昏迷之前,清楚地记得。 当时情况危急万分,追杀她的人已经将刀举在了她的面前。 只是她浑身无力,没有办法抵抗。 她现在昏迷之前,是隐约见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黑衣人的身后。 但是当时她逆着阳光,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就晕过去了。 醒过来之后,她自然知道自己是被人救了。 只是白义进房间的方法与众不同。 春华根本没有把白义和救命恩人联想起来。 现在冷静下来,王妃又确认了白义的身份。 那白义进自己房间用什么方法都无可厚非。 反而是她,被白义救下。 不仅没有感谢白义,还拿着碎瓷片威胁他。 实在是有些过分。 “多谢白公子救命之恩。” 春华诚恳向白义道谢。 倒是白义,这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公子,十分新奇。 “不客气不客气。” 两人客套几句后,再没有别的话说。 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空气中弥漫起了尴尬的气氛。 尹千穗见两人一时间找不到话说,开口打圆场。 “好了,春华既然醒了,就先跟我回去,白义这些日子辛苦了,休息一下。” 春华和白义听到王妃的话,同时松了一口气,点头称是。 春华跟着尹千穗回到住院后,尹千穗也没有真让她跟着伺候。 而是让她跟蔡全说一下路上遇到刺客的情况,看看能不能给蔡全指一个找人的反向。 说完之后,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据春华所说,她们在路上遇到追杀之后,暗卫们和追来的杀手且战且退。 还分出了一部分人手护着她们先行离开,但是杀手们也分了人追出来。 后来情况危急,她们几个就要被杀手追上。 秋实见只有一个杀手追上来,建议大家分头跑。 她们当时也没有别的办法,慌不择路四散而逃。 春华很不幸,被杀手选中追了上来,幸好后来被白义救下。 夏蝉秋实她们跑到了哪里,她还真不清楚。 但是春华说不清楚胡,不代表蔡全没有办法。 蔡全根据春华所说,猜测剩下的人应该是害怕追杀,正在隐藏行迹中。 蔡全加派人手,让他们多关注荒郊野外树林山洞的落单女子。 晚上就把夏蝉找了回来。 带夏蝉回来的同时,还将硝石的相关情报整理汇报给了尹千穗。 尹千穗欣喜不已,既高兴夏蝉回家,又高兴已经找到硝石的下落。 当然,还是希望秋实和冬雪她们也能早日回家。 晚上,尹千穗没有休息,因为她觉得这几天伤口的恢复情况不错。 决定先给王文扎针,还把白义叫了过来。 她现在内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要想让王文醒过来。 不仅需要穴位刺激,还需要内力引导血液循环。 治疗过程中,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在白义的配合下,王文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先看到眼前的尹千穗,神色一下就放松下来。 但是王文中了黑衣人一掌,自身内力又几近于无,内伤还是蛮严重的。 醒过来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但是这都是正常反应,没什么问题。 而且尹千穗在王文睡过去之后,还松了一口气。 好在王文刚醒没反应过来。 要是他问起傅泽鸣,尹千穗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这天晚上,尹千穗梳理完王文的内伤之后,陪着傅泽鸣坐了一宿。 蔡全说过,母亲这几天就会到朔州。 等母亲她们到了朔州,她该怎么跟母亲交代。 但是尹千穗并没有太多悲伤的时间,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带着赤骥出门了。 去找卖硝石的铺子。 尹千穗拿起硝石仔细观察,确实是硝石没错,就想跟老板进货。 可硝石只是这间铺子里最不起眼的一种货物。 老板之所以把它摆出来,也不过是显得铺子里货物种类多罢了。 铺子里根本没有硝石的存货。 满足不了铺子里的进货要求。 最后尹千穗只能暂时将铺子里现存的硝石带走。 然后付给老板定金,让他进足货送到战王府去。 老板一听是战王府要的硝石,连忙表示现存的硝石可以直接送给尹千穗。 还不断跟尹千穗夸奖战王的功劳,他对战王的感激。 尹千穗没想到傅泽启在边境如此得民心,仅仅说出战王府的名头,老板就愿意让出自己的利益。 当然,尹千穗最后还是把钱付给了老板。 边境生存艰难,她进这间铺子的时候,观察过铺子里面摆着的货物。 很多货物身上都积了不少灰尘,这表明老板平日的生意也并不太好。 老板好不容易来了一单生意,听到是买家战王府的人,还愿意把货物送出。 可见是真心爱戴战王。 尹千穗不是那种利用别人真心,占小便宜的人。 所以老板几番劝说,她都摇头拒绝,执意要付钱。 老板最后没有办法,还是收了钱。 但是态度十分坚决,只收硝石的本金,多余的钱财一文都不收。 她拗不过老板,只能同意。 她买完硝石之后,又去买了其他原材料,只要说出战王府,都受到了老板的盛情减免。 拿到材料后,尹千穗没有回宅子。 而是走出朔州城,来到一处荒地。 赤骥拿着大包小包的原材料跟在她身后。 完全不明白王妃想做什么。 为什么要拿着这些材料跑到野外。 但尹千穗也没有跟他解释,让他把材料放下,然后默默回忆制作过程。 只见尹千穗按照一定比例,将这种材料依照顺序混合。 弄了好半天,才弄出一堆黑乎乎的东西。? 第94章 简易版手榴弹 随后她将这些东西装进一个铁制容器里面,只露出一根引线在外面。 赤骥看到王妃手里的东西。 不知为何,忽然想到那天晚上。 禅经寺中他第一次在王妃面前现身,被王妃顶住脑门的那个东西。 这两个其貌不扬的东西,都给他一种致命的感觉。 不得不说,常年执行危险任务的暗卫,直觉非常敏锐。 尹千穗制作的是简易版手榴弹。 制作好之后,正准备测验威力。 却发现忘记带火折子。 “赤骥,有没有带火折子?” 还好这些东西都是赤骥常年携带的。 “有” 赤骥边说边将火折子递给尹千穗。 尹千穗拿到火折子之后,正要点燃引线。 不经意回头才发现赤骥没有离开。 “赤骥,你退后。” 赤骥听话地后退三步。 尹千穗无奈扶额。 “继续退,至少百步。” 虽然赤骥不知道王妃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但是他认真执行命令。 退到了百步之外。 尹千穗一直等到赤骥退到安全距离。 才用火折子将引线点燃。 点燃的瞬间,用力一甩。 将手中的简易版手榴弹远远甩开。 随后朝着赤骥的方向飞速后退。 退到赤骥身边的时候,还提醒一无所知的赤骥。 “捂住耳朵。” 赤骥听话地将双手放在耳朵上。 两人像两只兔子一样,定在原地。 然而,尹千穗预想中的爆炸声音并没有响起。 赤骥用迷茫的眼睛看着自己王妃。 不知道还要捂多久耳朵。 尹千穗有点尴尬,将双手放了下来。 赤骥看着王妃放下,也跟着放下。 谁知,就在两人刚刚将耳朵放开的时候,远处就传来一声巨响。 凭空一声惊雷,将两人的耳朵震得生疼。 赤骥本能反应,拔出腰间的软剑,横在身前,做出防卫姿态。 但前方除了那一声巨响,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太好了,成功了!” 尹千穗欣喜若狂,将挡在身前的赤骥拨到一边,向前走去。 但赤骥不放心,执意挡在她身前。 “没事了,你放心。” 赤骥将信将疑。 “请王妃稍等,属下先去探路。” 赤骥可不敢大意,死活不放尹千穗走。 尹千穗没有办法,也只能让他走在前面,先去探一探。 赤骥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去。 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现,一直到手榴弹爆炸的地方。 地面上被炸出一个大坑,周围的泥土被掀翻。 就连不远处的树干上,都有被碎铁块打中的痕迹。 赤骥反应也快,满眼震惊地看向尹千穗。 “王妃,这是您刚才做的那个东西?” 尹千穗拍了拍赤骥的肩膀。 “没错,怎么样?厉害!” 赤骥愣愣地点点头。 尹千穗喜笑颜开,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了。 “这只是一个手榴弹的威力,你觉得以你的身手能挡住几个?” 尹千穗只是随口一问。 赤骥倒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下。 “最多三个,但是属下可以在它启动之前逃开。” 赤骥这话倒是提醒尹千穗了。 手榴弹普通士兵作战,或者用于爆破城墙,或许成效斐然。 但是要想用来对付江湖人士,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但她很快就将这个问题抛在一边。 她做这个东西的初衷也不是为了炸死武林人士,不过是防止别人群殴罢了。 单打独斗,她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大部分武林人士都不是她对手。 少部分她打不过的人,她也可以逃。 唯独群殴不行。 她毕竟是个女子,虽然体力比一般男子要强,但是跟男性高手对战还是稍逊一筹。 有了简易版手榴弹就不一样了。 虽然这个手榴弹远比不上后世精巧。 但是她有随身空间,可以将手榴弹放在空间里。 到时候,谁要是再敢围攻她。 她就要让这些人知道知道。 什么叫做移动军火库! 尹千穗心里想着,脸上的表情也不断变化。 让赤骥觉得莫名其妙。 还好她很快就回过神来。 “你能跑开是因为你武功高。 这世界上,能达到八骏水平的人能有多少呢?” 说到这里,赤骥那是十分骄傲的。 连胸膛都不自觉挺得更直了。 “而且,这个东西造出来,也不是给你们这些高手用的。 你觉得一般的戎狄人能挡得住几颗这玩意儿?” 尹千穗这话一出,赤骥才反应过来。 是啊,这个东西要是出现在战场上。 怕是会出奇效。 戎狄人再勇猛,也挡不住它的威力。 而且王妃制作这个东西,所使用的原材料都是他跟着买的。 想要生产更多并不是难事。 就算戎狄人能挡住一颗两颗,还能挡住千颗万颗吗? 明显不可能。 “王妃大才,此物要是配备给边境将士们。 必能给戎狄迎头痛击。” 尹千穗笑容不减,琢磨着怎么让简易版手榴弹量产。 简易版手榴弹必须要量产威力才大。 但是量产就意味着会有更多人知道手榴弹的制作方式。 现在徐安义还在和戎狄暗通款曲。 要是不小心被徐安义的人知道了。 以徐安义的无耻性格,肯定会将此物的配方和制作方法告知给戎狄。 万一戎狄拿着手榴弹朝着大魏将士们扔。 大魏将士们同样没有几个能挡得住。 算了,目前这件事情还是保密为妙。 尹千穗想弯腰下去捡爆炸的铁片。 不小心牵动了后背的伤口。 发出一声轻嘶。 可赤骥耳聪目明,一下就看出她的不对劲。 “王妃且休息,属下来处理现场。” 尹千穗也不矫情。 “好,现场的铁片碎渣都收起来。 炸出来的坑也埋上。 不要让人发现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赤骥处理现场也是熟门熟路。 很快就完成了任务。 将爆炸残留物品装成一个小包裹,拿在手里。 尹千穗用鼻子嗅了嗅,发现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味道。 “有没有处理气味的东西,这里的气味太浓了。” 赤骥想了想,拿出了一瓶药水。 “王妃,没有消除气味的东西。 但是这瓶药水气味浓烈,应该可以掩盖此地的气味,要用吗?” 尹千穗示意赤骥把药水递过来。 她打开药瓶闻了闻。 一下就认出来这是什么了。? 第95章 老夫人到朔州 “化尸水?” 赤骥倒是没有意外。 “王妃见多识广,确实是化尸水。” 尹千穗突然有了个主意。 “可以用,在刚在爆炸的坑上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再去附近抓只野兔。 把兔子的鲜血淋在轮廓上面。 就让后来的人以为这里化了个尸。” 赤骥瞬间就明白了王妃的用意。 要是来人什么都不懂,只会以为是动物残杀的现场。 要是懂行的人过来,刚好可以误导他们。 “王妃英明。” 说完之后,立刻去办。 在来的路上,尹千穗就看见过野兔蹦跶的身影。 受伤之后,她莫名对肉食非常渴望。 就算没这事儿,她都想抓只野兔来尝尝鲜。 兔兔那么可爱,当然是麻辣更好吃了。 抓兔子对赤骥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很快赤骥就按照尹千穗的吩咐。 将现场给布置好了。 然后再用泥土把血迹盖上。 以免不知情的百姓发现此地的异常。 然后去报官。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随后,两人转身回去。 手榴弹的爆炸残留物包裹被尹千穗拿在手里。 赤骥的手中则是几只已经没有生机的野兔。 尹千穗借着野兔,都不用多想出城的理由。 只说想打几只野味尝尝就可以糊弄过去。 虽然有人觉得王妃想吃野味完全可以让底下人去办。 但是也有一些人认为王妃没架子,比较亲民。 从而对王妃好感大增。 尤其是和她做交易的那几个商贩老板。 更是逢人就夸王妃爱民如子。 绝不多拿百姓一针一线。 不过这些都是尹千穗后来才知道的。 此时的她刚回到宅子门口。 就看到了战王府的马车。 以及在门口不停张望的夏蝉。 夏蝉看到尹千穗之后,立刻冲到她面前。 “王妃,你可回来了。” 她在心底叹口气,夏蝉还是这么急躁。 “冷静,直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是老夫人和少爷小姐到了。” “母亲到了!大家可平安?” 尹千穗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冲进了宅子里。 此处宅院不大,她刚进门没多久,就听到了两个奶团子的嬉闹声音。 “娘亲去哪里了呀,怎么还不回来?” 傅元玥拉着春华的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春华。 傅鸿玙倒是眼睛明亮,她的身影刚露出来。 就被他发现了。 他正想叫人。 尹千穗却将食指竖放在唇边。 示意他先别说话。 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到玥儿身后。 伸手捂住玥儿的眼睛。 变换了一个低沉厚重的声音。 “猜猜我是谁?” 玥儿被蒙住双眼的时候,小手下意识抓住了蒙眼的手。 一摸到她的手,整个人就放松下来。 “玥儿知道,你是娘亲。” 她有些惊讶,放开双手。 “玥儿怎么知道是娘亲呢?” 傅元玥一脸得意。 “嘻嘻,因为我比娘亲还要聪明啊。 虽然娘亲故意变化了声音,听起来像个老爷爷。 但是玥儿一模就知道,这是娘亲的手。 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尹千穗摸摸玥儿的头。 “原来是这样啊,玥儿真聪明。” 随后来到老夫人身边。 “给母亲请安。” 老夫人和善地将她扶起来。 “我们一切都好,你和鸣儿呢?也没事。” 老夫人说完后,结合傅泽鸣以前的习惯,对着她会心一笑。 “这个皮猴子,定是又跟着他大哥四处乱跑去了。” 尹千穗的笑容有些僵硬。 泽鸣的事情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说。 这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本来母亲因为老王爷的死,就伤心不已。 把眼睛都哭坏了。 要是再知道泽鸣不在了。 母亲该有多伤心。 母亲的身体真的承受得住吗? 她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张开嘴巴,欲言又止。 终究还是开不了口。 只能对着母亲摆出一些略显僵硬的笑容。 “母亲舟车劳顿,还是先歇息” 她突然想起赤骥手中的野兔。 “对了,今日有野兔吃。” 不等她吩咐,夏蝉就将赤骥手中的野兔接过来。 走向了厨房。 一锅兔子宴很快就做好了。 “娘亲,好香啊。” 尹千穗捏了捏傅元玥的鼻子。 “我看你是馋了。” 傅元玥嘿嘿一笑,也不否认。 “祖母、大哥快过来,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四个人坐上桌子,吃得心满意足。 傅鸿玙还打了一个饱嗝。 他一向稳重,少有这么失态的样子。 这个饱嗝一打瞬间引起了满桌人的注意。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 傅元玥轻声笑意围绕在屋子里。 尹千穗和老夫人也跟着微微一笑。 一向在意自己形象的傅鸿玙。 此刻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碗里去。 但调笑他的傅元玥也很快出了糗。 “哈哈哈,隔” 一个饱嗝打出来,笑声戛然而止。 倒是尹千穗和老夫人看着两人对视一眼。 笑出了声。 “你们呀,真是眼大肚皮小。 好了,吃饱了就歇着。 待会儿娘亲带你们去消消食。” 尹千穗这话一出来。 俩人憋红的脸蛋才逐渐恢复。 饭后。 尹千穗本来说大家一起去逛逛宅子。 顺便认认路来着。 没想到老夫人摇了摇头。 “我就先不去,这几日赶路下来,身心俱疲,我回院子里休息休息。” 尹千穗扶住老夫人。 “是我考虑不周,我先扶您回去。” 老夫人温柔拨开她的手。 “没事儿,你先带玙儿和玥儿去消消食,我看他俩刚刚吃得真不少,可别积食了。” 尹千穗正纠结,还是傅鸿玙出声解围。 “祖母,我们和娘亲一起陪您回去,再去消食。” “对,玥儿和哥哥先陪您回去。” 老夫人笑成了一朵花儿。 觉得心里暖暖的。 一路上,玥儿和玙儿配合起来。 把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 但快乐都是那些不知情的人的。 尹千穗什么也没有。 她还得强迫自己控制表情。 不能露出半点异样,引起老夫人的怀疑。 不然,这短暂的欢愉都要戛然而止了。 一行人把老夫人送回院落之后。 老夫人也不留人。 “千穗,你带着他们去逛一逛,我有些乏了。” “好,母亲您先休息。” 尹千穗走后,以为老夫人会在院落里休息。 但是她错了。 第96章 傅泽启养外室? 老夫人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直接躺下休息。 而是将身边的徐妈妈叫到近前。 “你过来,我想让你去办件事儿。” 徐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 虽然出嫁离过府,但是生了孩子之后,又回到了老夫人身边伺候。 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人。 “你去打听打听,启儿在边境是不是养了外室。 悄悄地,不要让旁人知晓。” 此言一出,徐妈妈的眼神中露出不解。 “这” 老夫人看出了徐妈妈的疑惑。 “唉,今日千穗回来,见我时,笑容总是露着些许僵硬,不太自然。 我在想,会不会是启儿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 千穗一向孝顺,我不能让她白白受委屈。 要真是启儿做了对不起千穗的事儿,我定要将启儿好好教训一顿。” 徐妈妈觉得战王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回想起王妃的表情。 确实如老夫人所说,有些僵硬。 又有点动摇,难道王爷真做了对不起王妃的事情? 这些年,王妃对老夫人的好,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要真是王爷做了不好的事,她支持老夫人教训王爷。 徐妈妈点点头。 “是,奴婢这就去查查。” 尹千穗不知道老夫人的想法。 心里还在想泽鸣的事情。 连两个小的没跟上都没发现。 一直到上台阶的地方,她想缓下脚步等孩子们上台阶。 才发现身边连孩子影子都看不到。 “玙儿、玙儿,你们去哪儿了?” 她连忙往回找,找到半路的时候。 右侧方突然传出一阵哭声。 哭声尖锐细长,是个小女孩! “玥儿,你在哪儿?” 她朝着右侧方的路往前奔去。 一边跑,一边喊。 走进了些之后,哭声越来越大。 终于,她看到了跌坐在屋檐下,嚎啕大哭的傅元玥。 以及蹲在玥儿身边安慰的傅鸿玙。 “玥儿、玙儿,怎么了?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傅元玥看到尹千穗之后。 立马站起身,冲进她的怀里。 “娘亲,玥儿想要二叔带我出去玩儿。 但是二叔怎么也叫不醒,哥哥还说二叔再也不会醒了。 呜呜呜呜” 玥儿抱住她的大腿,哭声减弱。 “二叔好像上一次回家那样,都叫不醒。 他是不是生病了,娘亲你能给二叔治一治吗?” 尹千穗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向傅鸿玙。 只见傅鸿玙眼睛已经红了,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跟尹千穗对视一眼之后,低下头去。 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尹千穗这才发现,她们正站在泽鸣的门口。 屋里的泽鸣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两个小的已经见过泽鸣了。 尤其是玙儿。 应该已经知道了真相。 尹千穗鼻子一酸,眼中含泪。 蹲下身子,一手一个,将玥儿和玙儿抱在怀里。 “玙儿,想哭就哭出来。” 傅鸿玙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不已。 “娘亲,为为什么呀?” 傅鸿玙跟傅元玥不一样。 玥儿的哭,更多的是因为叫不醒泽鸣,以为泽鸣又像上次一样,命悬一线,担心不已。 但玙儿已经能分辨出事情的真相了。 “是我的错,他是为我而死,我对不起他。” 尹千穗黯然低头,谁知傅鸿玙并不认可。 “才不是,二叔是被皇伯父杀的,对不对?” 傅鸿玙满含愤恨,虽是问句,却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 尹千穗惊了! 就连玥儿的哭声都戛然而止。 她从没见过哥哥这副样子。 “你怎么知道?” 傅鸿玙一听娘亲问出这句话。 就知道他的推断没有错。 他是个早慧的孩子。 府里的大人总把他当成小孩。 他为了让府里多些欢声笑语,偶尔也不介意装装纯真可爱的小孩子逗长辈们开心。 但他的内心其实并不想外表那般天真无邪。 府里众人没人防备他的情况下。 他在日常生活中其实知道了很多事。 比如,他知道皇伯父想对他们一家下毒手。 他也知道他父王在计划反击。 所以尹千穗让他们兄妹和老夫人一起走的时候。 妹妹有些不情愿,他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 甚至还帮着劝妹妹。 这一路上,他也时常借着天真无邪的外表,暗暗配合盗骊。 每当傅元玥有危险想法的时候,他都第一时间制止。 老夫人对盗骊安排计划不解的时候,也是他在旁边劝说。 所以盗骊带着他们一行人几乎没遇到什么危险就到了朔州。 一方面是因为盗骊经验丰富,未雨绸缪,躲开了徐安义的拦截。 另一方面也是傅鸿玙暗中相助,让盗骊全无后顾之忧。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娘亲,重要的是我们要为二叔报仇!” 傅鸿玙眼神坚定地盯着尹千穗。 尹千穗没有闪躲。 “你放心,你二叔的仇,我们一定会报!” 这句话说完,两人默契地朝着京都的方向望去。 傅元玥还不太明白,哥哥和娘亲在说些什么。 但是有一件事她明白了。 她扯了扯尹千穗的袖子。 “二叔这一次和上次回家不一样,真的不会醒了,对吗?” 她很希望娘亲会告诉她不对。 但娘亲非常残忍地只说了一个字。 “对。” 尹千穗闭上眼睛,将玥儿和玙儿紧紧抱在怀里。 两个孩子趴在她肩头低声垂泪。 将她肩膀上的衣服全部浸湿之后才缓过来。 傅鸿玙率先从她的怀里抽离出来。 “娘亲,我想再看看二叔。” “娘亲,我也是。” 尹千穗点点头,一手拉着一个。 走到傅泽鸣身边。 “泽鸣,玙儿和玥儿来看你了。 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给你报仇了。” 傅鸿玙握着傅泽鸣冰凉的手。 “二叔,你在天之灵要保佑我们,他很快就会来给你陪葬的。” 这时,尹千穗突然想起。 “玙儿、玥儿,你们祖母年纪大了,二叔的消息暂时还不能告诉她。 你们要记住,不能说漏嘴了,知道吗?” 傅元玥乖乖点头。 傅鸿玙却摇了摇头,有不同的意见。 “娘亲,瞒不了的,我估计祖母现在应该已经知道真相了。” 尹千穗茫然,下意识一问。 “为什么?”? 第97章 不配为君 傅鸿玙摇了摇头。 “娘亲,祖母到底在王府里待了几十年。 要想知道府里的事情,哪有查不到的呢? 只是祖母一向不爱管事,这才显得祖母好像对府里很多事情都觉察不到罢了。” 尹千穗一想,玙儿说得有理。 她本来是不忍告诉老夫人真相的。 但现在看来,不说是不行了。 于是她将两个孩子带回去。 边走边想,怎么跟老夫人说。 其实这个时候,徐妈妈已经回到了老夫人身边。 但是徐妈妈也在犹豫要不要将查到的消息告诉老夫人。 当年,老王爷死的时候,老夫人伤心欲绝的模样她可是记忆犹新。 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老夫人才走出来。 徐妈妈一脸犹豫地走进院子。 倒是让老夫人误会了。 “怎么,启儿他真养了外室?” 这事儿,徐妈妈可不敢乱说。 连忙瑶瑶头。 “老夫人多虑了,王爷不是那种人。” 这时,老夫人就不解了。 “那是怎么了,你快说啊。” 徐妈妈先扶住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是是二爷出事了。” “怎么回事?泽鸣出什么事儿了?” 徐妈妈稳稳抓住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府里人说” “说什么?” “说,二爷没了!” 老夫人忧思过虑,眼前一黑,就要倒在地上。 还好徐妈妈提前将她扶住。 徐妈妈急忙按住老夫人的人中,把她扶到床边坐下。 老夫人醒过来之后,深吸了好几口气。 “你再说一遍,泽鸣怎么了?” 徐妈妈眼含热泪,看脸色灰白的老夫人心疼不已。 中年丧夫,老年丧子,谁能承受得住啊! 徐妈妈回话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二爷二爷可能不在了。” 徐妈妈话音刚落,老夫人眼中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泽鸣怎么会出事呢?” 老夫人双眉皱得紧紧的,眼神哀切。 希望徐妈妈能告诉她,刚才她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 可是徐妈妈没有回答。 “泽鸣在哪儿?你带我去见他!” 这一路上,老夫人都还怀着最后一丝希望。 万一是徐妈妈弄错了呢? 泽鸣不会出事的。 走到半路,刚好碰上尹千穗几人。 尹千穗一看老夫人泪痕未干的脸颊。 就知道,老夫人已经知道泽鸣的事儿了。 老夫人看到尹千穗。 一把冲到尹千穗身前,抓住她的手。 “千穗,鸣儿鸣儿没事的,对吗?” 尹千穗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肯定的话。 老夫人迟迟等不到尹千穗的答案。 松开她的手,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直到她看到躺在屋子中间。 面部毫无血色,浑身冰凉的傅泽鸣。 她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鸣儿,鸣儿,你醒醒啊。” 老夫人拍着傅泽鸣的脸颊,试图将他唤醒。 但傅泽鸣没有任何反应。 “鸣儿!” 老夫人扑到傅泽鸣身上嚎啕大哭。 “你好狠的心肠,你怎么能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老夫人情绪太过激动。 一边拍打着傅泽鸣的尸体,一边愤怒质问。 尹千穗和徐妈妈连忙一左一右上前将她扶住。 还没等尹千穗开口劝说。 老夫人身体一软就晕了过去。 她们将老夫人送回院子。 老夫人一连晕了两天,直到傅泽启回来才醒过来。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傅泽启。 声音有些沙哑。 “启儿,你回来了。 娘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鸣儿死了。” 傅泽启将老夫人扶起来。 “娘,你还有我。” 傅泽启说这话,老夫人哪里还不明白。 “启儿,那不是梦,对吗?” 老夫人瞬间垂泪,语调哀恸。 “娘,您要保重身体,阿鸣在天有灵,看到您这样也会伤心的。” 老夫人何尝不知道,但是根本忍不住。 “娘,您放心,我会给阿鸣报仇的,血债只有鲜血才能偿还。” 在全家人的见证下,傅泽鸣的尸体被火化成灰。 打算来日再回京都的时候,将他的骨灰葬进傅家祖坟。 在这期间,李大人亲手写下了多份认罪书。 傅泽启让未雨阁的人将这些认罪书送到边境各大将领手中。 这些边军常年跟戎狄交战。 基本上每个人都有家人死在戎狄手里。 说他们和戎狄不共戴天完全不为过。 所以他们在拿到李大人这封认罪书的时候,怒不可遏。 当场大骂徐安义不配为君。 尤其是被徐安义卖给戎狄的那几个州城。 其中的将领更是当场怒摔茶盏。 让傅泽启的人往回带话。 从此以后,他们唯战王马首是瞻。 当然,也有部分将领对这份认罪书持怀疑态度。 猜疑这份认罪书也许是战王为实现自己野心伪造的借口。 哪有君王会那手中国土去跟敌人交易。 难道他不怕遗臭万年吗? 但是当他们看到徐安义和戎狄之前来往的信件。 以及李大人的亲口证言之后。 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 事实狠狠给了他们一耳光。 世界上真有主动卖国的君王。 再加上胡将军也在旁为大家介绍了灵州的惨剧。 他们自然不想步灵州的后尘。 边境子民何止百万。 徐安义不懂军事,以为他只是给了戎狄几个州城而已。 除了那几州的百姓之外,对边境影响并不大。 可他不知道的是。 一旦戎狄将那几州拿在手里,就在大魏西北边境扎进了一颗钉子。 随时可以对周边城镇发起进攻。 切断他们的后路。 想围想打都在他们一念之间。 可以说戎狄掐住了整个西北防线的咽喉。 虽然他们常年征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是他们也不想死得这么冤枉啊。 再说了,徐安义远在京都,天高皇帝远。 从来也没有亲眼见过戎狄肆虐百姓的惨状。 那里能切身体会沦陷州城百姓的绝望。 他们可不想自己辛苦守卫的百姓,被戎狄肆意屠杀。 也不想自己的妻儿被戎狄凌辱。 更不想国土沦陷,山河破碎。 于是,他们在确认了事情真实性之后。 几乎都倒向了傅泽启。 毕竟傅泽启常年在边境作战,行事作风他们都了解。 外能抵御戎狄,内能获得百姓爱戴。 将边境军民的命运交到他手里。 比交给徐安义靠谱多了。? 第98章 秋实是个好苗子 自此,整个边境成了傅泽启的大本营。 他将边军主力集结起来,让李大人当场给军士们揭露了徐安义的计划。 边境将士们群情激奋。 “将士们,你们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戎狄刀下吗?” “不愿意!” “你们愿意城内父老乡亲成为戎狄刀下冤魂吗?” “不愿意!” “你们愿意看着生长的大魏山河破碎,国将不国吗?”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可那人是我们的君王,他决定的事情,我们无能为力。” 台上的傅泽启一脸愁容,脸色灰白,长叹一口气。 台下的将士们开始窃窃私语。 “出卖国土子民的人,不配当我们的君王!” 不知是谁在军阵中大吼一声。 傅泽启没有呵止,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 “对,他不是我们的君王,我等愿奉王爷为主,请王爷为边境军民主持公道!” “是呀是呀,王爷要是成为我们的君王,肯定不会出卖我们。” “就是,王爷一向爱民如子,肯定不会干这种事儿。” “没错,那天我休沐回家,我爹说王妃来我家买东西,坚决不受任何优惠,还体谅我们边境百姓生活艰难,下了大单子。” 一阵闹声之后,众人的声音开始统一。 “君主无道,不配为皇。我等追随王爷,伐逆贼,诛无道!” “追随王爷,伐逆贼,诛无道!” “追随王爷,伐逆贼,诛无道!” “追随王爷,伐逆贼,诛无道!” 三声整齐划一的怒吼声,响彻云霄。 吼完之后,前面的将领带头单膝跪下,向傅泽启表示忠诚。 后面的士兵们也随之一起。 傅泽启昂首挺胸走到台子边缘。 右手举起三根手指,对天起誓。 “我傅泽启对天起誓,将带领大家伐逆贼,诛无道,绝不辜负大家的信任。如违此誓,人神共弃之!” 将士们看向傅泽启的眼神中充满热切。 “誓死追随王爷!” 校场鼓舞完军心之后,傅泽启回到宅院。 此时,尹千穗正在见秋实和冬雪。 她看着眼前毫无逃难痕迹的秋实,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你们俩可以啊,自己回来了。” 冬雪有点不好意思。 “一路上都是秋实姐姐在照顾我,不然我早就不知道 该怎么办了。” 尹千穗看向秋实。 秋实的表情丝毫不慌。 “冬雪也帮忙了,能回来,大家都有功劳。” “秋实,完全看不出来啊。” 秋实从小跟着她,不会武功。 如果说从杀手手里逃脱是因为春华将人引走了。 可秋实不光逃过了杀手的追杀。 还避开了未雨阁的眼线,自己回来了。 四大丫鬟中就她们俩还没有找到。 秋实和冬雪的画像 早就被 春华画出来。 送去未雨阁让寻找的人记下了。 可即使这样,她们俩还能绕过未雨阁的搜寻。 自己回到府中。 秋实此人本事不小啊。 “你是怎么进城的?” “回王妃,奴婢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哦?” 冬雪忍不住了。 “王妃,秋实姐姐可厉害了。 她让我装成肺痨,进城的时候,根本没人敢靠近我们。 秋实姐姐自己装成跛脚,还在脸上画了麻子。 跟别人说我们整个村子都被戎狄毁了,只有我们两个活了下来。 一路上还有不少好心人帮我们呢。” 尹千穗笑着点了点秋实的额头。 “亏你想得出来。” 秋实也不恼。 “奴婢是想起了王文兄弟的遭遇,想来同为边境居民。 对戎狄应该有相似的感受。 说这个能降低别人的防备。 装肺痨和跛脚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方便解释我们 怎么逃出来的。 另一个是为了和别人保持距离,以免被人发现 我们是装的。” 尹千穗听得直点头,忍不住给她竖了一个个大拇指。 秋实不知道大拇指是什么意思,但是结合王妃的表情推断。 应该是在夸奖她。 “谢王妃夸赞,实在不值一提。” 尹千穗见秋实准确判断出拇指的意思。 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个念头。 上下打量着秋实。 再回想一下平日里秋实的行为。 秋实一向低调又细心。 是个好苗子。 虽然刚才进城的方法不算完美。 但是她在危机关头,能匆忙想出这样的方法已经很不错了。 “秋实,有没有兴趣学一学专业的伪装知识。” “啊!奴婢可以吗?” 她一听秋实回答的是问句而不是否定句。 就知道,在秋实的心里也是想学的。 “可以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尹千穗对着一旁的蔡全招手。 “我把秋实交给你,你有没有信心教会她。” 蔡全是得知秋实绕过未雨阁,直接回府的消息有些吃惊。 同时也担心,秋实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身份。 这才赶到尹千穗这儿来看看 情况。 听了秋实的话,才明白她们是怎么回府的。 他心里也在反思。 西北情报网新招的人还得练啊。 竟然连秋实这样粗浅的手段都没有认出来。 那其他专业探子京城,他们又怎么看得出来呢。 尹千穗一向他招手,他就明白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就下了决心。 让秋实去也好,秋实自行探索都能达到这个地步。 说明在这一行有天赋。 正好可以让秋实杀一杀那群人的威风。 免得他们稍稍做出点成绩就骄傲自满。 至于秋实能学到哪一步,他倒是 不怎么关心。 反正在他看来,不管秋实学到哪种地步,王妃都会把她带回身边。 又不可能真放她出去执行任务。 “王妃放心,包在属下身上 。” “谢王妃。” 他们都不知道,秋实未来会走上那样一条路。 秋实走了没多久,傅泽启就回来了。 直接来到尹千穗的院子里。 却见尹千穗正在鼓捣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刚拿起这黑不溜秋的家伙。 “别动,快放下!” 尹千穗一下冲到她面前,拿走了他手中的东西。 这东西的威力除了她,就只有赤骥知道。 但是赤骥和逾轮被罚,挨了百鞭,现在还躺着呢。 她主要是怕傅泽启不知道轻重,出问题就不好了。 傅泽启虽然听话放下,但是迷惑的眼神直视尹千穗。? 第99章 穗穗,我心悦你 “这是何物?” 傅泽启不懂就问。 尹千穗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 “这可是个好东西。” 傅泽启疑惑不解,完全不明白。 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哪里能和好东西三个字挂钩。 “如果我说它能改变战争的方式。 有了它,你再也不用担心攻城时伤亡重大了。” 傅泽启倒是不觉得尹千穗在骗他,只是不明白。 改变战争方式是什么意思。 从古至今,打仗不都是差不多的吗? 顶多就是刀剑锋利些,甲胄厚实些。 都是相互拼杀,没有太大的变化。 “穗穗,你这东西到底有多厉害,比攻城弩厉害吗?” “它可比攻城弩厉害多了。” 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该怎么形容手榴弹的威力。 看了手榴弹半天才想到一个比喻。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天雷降临,就像雷雨天闪电劈在树上一样。” 傅泽启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一把握住她的手。 “穗穗,此言当真?” “那是当然。” 她说完之后,扒开傅泽启的手。 小心放好手榴弹。 “我还没问你呢,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军营里的事儿都不管了?” 她没等到傅泽启的答案,却等来了一个拥抱。 傅泽启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她。 “怎么了?” “穗穗,计划开始了,我要走了。” 本来她还有些疑惑,听到计划开始就明白了。 “我明白了,你先走一步,等我把这玩意儿弄好了之后,我就去找你。” “嗯,我等你。” 傅泽启向来尊重她。 对于她的决定从不轻易干涉。 傅泽启抱了她一会儿之后就松开了。 但是一直杵在旁边没走。 她正好把傅泽启拉过来帮忙。 先告诉他配方比例,再手把手教他制作。 做完之后,两个人的手成了黑乎乎的一坨。 在做东西的过程中,尹千穗有些出汗。 也没注意到手上的黑灰,直接就往脸上擦去。 这会儿结束了,傅泽启才发现。 她脸上脏得像个小花猫一样。 傅泽启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尹千穗不明白有什么傅泽启在笑什么。 “怎么了?” 本来傅泽启笑了一声之后,已经强行把笑憋回去了。 但是她一开口,再配上茫然无知的表情。 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尹千穗眼神无辜,一片茫然。 还伸手摸了摸傅泽启的额头。 然后用另一只手摸自己的额头。 “没发烧啊,这是怎么了?” 现在尹千穗不仅脸上有乱七八糟的黑色痕迹。 额头更是漆黑一片。 傅泽启更想笑了。 尹千穗慢慢反应过来,他好像是在笑她。 但是她又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些什么。 见他久久不停,有些懊恼。 傅泽启看到尹千穗有些羞恼的神情,才强逼自己停下来。 “穗穗,别恼,你看这儿。” 她顺着傅泽启的右手手指,看向了他的额头。 才发现傅泽启额头上有一片黑灰。 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漆黑的双手。 终于反应过来了。 跑到院子里防火用的水缸边。 看着水里满脸黑灰的自己。 怒目瞪向傅泽启。 傅泽启见她终于发现了。 觉得她这副恼羞成怒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翘起的嘴角根本放不下去。 “你还笑!” 尹千穗一跺脚,吓得他连连摆手。 “不笑了,不笑了。 我家穗穗变成什么样子都好看。 再说了,我额头也和你是一样的。” 尹千穗到没有真的生气,不过是互相逗趣罢了。 她对着傅泽启勾勾手指。 “你过来。” 傅泽启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乖乖过去了。 “再过来一点,到我面前来。” 等到傅泽启站到她面前的时候。 她将垂下的双手抬起,放在了傅泽启的脸上。 黑乎乎的双手让傅泽启下意识想要躲避。 但是他刚想躲的时候,转念一想就控制住了自己。 毫不反抗地任由尹千穗将黑灰抹在他脸上。 “你怎么不躲?” 傅泽启双手缠上尹千穗的腰肢,低头看向她的双眼。 眼神里满是温柔,如同柔和的月光洒在了她身上。 “穗穗想对我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她没有料到,傅泽启会突然跟他说起情话。 心跳开始加速,像只小鹿不停乱撞。 耳根开始变红,下意识低头。 谁知她想低头的瞬间。 眼前傅泽启的脸不断放大。 她感觉有一个软软的东西按在了她的唇上。 原本合上的唇瓣被撬开一条缝隙。 她的下嘴唇被吸住了。 傅泽启不断进攻,逐步进入她的领地。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接吻。 但是这感觉并不讨厌。 原本按在傅泽启脸上的手。 顺势滑下,绕在了他的脖颈后面。 开始闭眼享受起来。 只是生来好强的她,对于一直是傅泽启主动有些不满意。 开始用生涩的吻技回应着。 她的回应就像是一块石头丢进了平静的湖面。 让傅泽启心里升起荡漾的波纹。 双方你来我往,半晌都没有分开。 最后还是傅泽启怕她憋着,喘不过气。 主动松开了。 “穗穗,我心悦你。” 傅泽启自以为这是对尹千穗表明心意。 但这句话却让她想起一件事。 傅泽启娶的是这身体的原主。 她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灵魂。 刚刚他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呢? 是对她吗? 还是对他原本的妻子说的呢? 尹千穗一下推开了傅泽启。 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傅泽启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变了脸色。 回想一下刚才的场景。 他只说了一句心悦她啊。 这话有什么不对吗? “穗穗,怎么了?” 尹千穗盯着他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些许端倪。 但是他的眼睛只有心疼和不解,什么都判断不出来。 “没事。” 傅泽启松了口气,以为真的没什么。 但他不了解恋爱中的女孩子。 恋爱中的女孩子说没事,那就有事儿了。 他上前去拉尹千穗的手。 但是尹千穗心里想着问题,下意识躲开了。 眼看着傅泽启眉头微微皱起,又要说话。 她提前开口。 “好脏了,我们先去洗一洗。 而且我也有点饿了,洗完我就去找夏蝉。 你去找母亲和玥儿她们说说话。”? 第100章 借尸还魂? 傅泽启伸出手去想拦她却没拦住。 尹千穗直接从旁边一溜就走了。 回到房间后,匆匆将手上和脸上的黑灰搓洗干净。 本想练会儿武功平静一下。 谁知心里根本清净不下来。 那个念头一直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她算不算已经爱上了傅泽启。 毕竟她也没有谈恋爱的经验。 但是从她对傅泽启触碰她时,下意识身体反应来看。 她应该是有些喜欢傅泽启的。 可是傅泽启喜欢她妈? 准确的来说,傅泽启喜欢21世纪的那个她吗? 她判断不出来。 虽然她不是很懂爱情是什么。 但是她认为爱情的双方应该是相爱的。 如果傅泽启爱的是以前的尹千穗。 那她对傅泽启的爱岂不是很可笑。 她的心里万分纠结,根本平静不下来。 于是,她选择出去散散心。 谁知刚到花园的时候,就听到了两个小团子的声音。 “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娘亲变了呀?” “怎么了?” “昨晚嬷嬷给我讲了一个借尸还魂的故事。 我感觉故事里的主角跟娘亲有点像呢。” 傅鸿玙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开始套话。 “嬷嬷怎么想起给你讲这个故事?” “因为我问嬷嬷,人死了会去哪儿? 嬷嬷就给我讲了这个故事,有什么问题吗?” 傅鸿玙听完眉头舒展一些,如此说来到还有理。 “没什么。” 玥儿见哥哥没有回答她的话,又问了一遍。 “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刚刚那个问题呢?你有没有觉得娘亲变了呀。” 尹千穗在假山后面听到玥儿继续挑起这话。 心里咯噔一下。 自从老夫人那件事情之后。 她就知道傅鸿玙不是一般的小孩。 这会儿回想起来,她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 没准儿傅鸿玙还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傅鸿玙拉起妹妹的小手。 “嗯,是变了,玥儿觉得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呢?” 傅元玥挠挠头,沉思了一会儿。 “娘亲变好了,以前娘亲总是不理我,都不跟我说话,也不陪我玩儿。 有时候丫鬟欺负我,娘亲还说是我不懂事。 现在娘亲对我可好了,教我画画,陪我玩儿,府里再也没人欺负我了。” “丫鬟欺负你?” 这事儿傅鸿玙倒是不知道,皱着眉头发出了疑问。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后来被娘亲叫出去就没有回来过。 小桃跟我说,她是被娘亲发现吃里扒外,背叛王府给赶出去了。” 傅鸿玙松了一口气,想来应该是父王除内奸那次,让娘亲给杖毙了,小桃不好告诉她,才说是赶出去了。 “你娘亲这么好,你喜欢现在的娘亲,还是以前的娘亲呢?” 傅元玥四处望望,发现没人,才凑到哥哥耳边,低声说。 “哥哥,你不要告诉娘亲哦,我有点不喜欢以前的娘亲,我喜欢现在的娘亲。” 其实傅元玥的声音哪里瞒得过尹千穗。 她将傅元玥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 心里一阵温暖。 孩子是纯粹的,你对她好,她就会喜欢你。 傅鸿玙听了玥儿的话点点头。 “嗯,哥哥帮玥儿保守秘密。” 随后他看着傅元玥的眼睛。 “玥儿,你想不想娘亲一直是现在这样?” 玥儿点头。 “当然想了,娘亲一直是这样就好了。” “玥儿,你要是想娘亲一直是现在这样。 借尸还魂的事情就不能再跟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玥儿不明白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关系。 但是哥哥一向厉害,肯定有他的道理。 “连祖母和父亲都不能提吗?” “不能!你要是为了娘亲好,就谁也不能说。” 玥儿点点头。 “好,为了娘亲,我谁也不说。” 傅鸿玙摸了摸妹妹的头以兹鼓励。 想着之后还要去点一点嬷嬷。 让她不要再提这些事。 想来,玥儿很快也就会忘记这些事。 尹千穗在假山背后听得鼻子一酸。 哪里还不明白。 傅鸿玙肯定已经知道了她并非是他亲生娘亲。 但是他还是认可了她。 并且为了保护她,提醒玥儿保密。 尹千穗走了出去,出来在了两个小不点面前。 傅鸿玙倒是没什么反应,跟平时一样。 傅元玥则有点心虚,刚刚她还在和哥哥讨论娘亲来着。 尹千穗冲着玥儿笑笑。 “玥儿,夏蝉又在做好吃的了,你要不要去吃啊?” 傅元玥一听有好吃的,立马激动起来。 再加上她并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想法。 于是她边走边喊。 “娘亲,我先去吃好吃的了,待会儿再找你玩儿。” 傅鸿玙在原地没动。 因为在尹千穗出来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她出来的方向。 看来,刚才他们兄妹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同意父王计划的时候。” “你父王的计划你也知道?” “我还知道很多事情。” 尹千穗心里一阵惊疑。 “你该不会也是” 上下大量着傅鸿玙,但平日里表现不像是穿越重生的老妖怪啊,难道他是胎穿,伪装得太好了? “是什么?” 傅鸿玙起先,眼神一阵迷茫。 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 “你觉得我也是借尸还魂?” 尹千穗没有点头,但是也没有摇头。 反倒是傅鸿玙摇了摇头。 “我不是,我只有这几年的记忆。” “可你”实在太过成熟了。 虽然尹千穗只说了两个字,但是傅鸿玙也揣摩出了她的意思。 “父王常年在边境,祖母身体不好不能多管事。 虽然王府大多数人都对父王忠心耿耿,但是有些事情他们也照看不到。 有些人认为我人小,从来不避着我,慢慢的我就知道了很多事。” 可傅鸿玙才4岁啊,这也太聪明了。 “你知道我不是她,你不怕我吗?” 傅鸿玙摇摇头。 “没什么好怕的,你的身手和医术都很好。 若是个奸人,我打不过你,也防不住你,害怕也没用。 若是个好人,我有什么好害怕的,事实证明,你不是坏人。” 傅鸿玙顿了顿,低下头,右手握紧又松开。 “而且,我和妹妹都希望你是我们的娘亲。”? 第101章 娘亲,我永远支持你 尹千穗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原来她在这个世界并不孤独。 早就有人认识了真正的她。 并且接纳了她。 她蹲下身子,直视傅鸿玙的眼睛。 “你和玥儿永远是我的孩子。” 傅鸿玙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 唧一下亲在了他的脸上。 “娘亲,我爱你。” 傅鸿玙软软糯糯的声音令她沉醉。 心里再也没有什么老妖怪的想法。 她的玙儿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老妖怪呢? “嗯,娘亲也爱你。” 她正准备拉着傅鸿玙的手,去找夏蝉。 却发现傅鸿玙拉着她的衣角没有动。 她回头一看,傅鸿玙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娘亲,你会跟父王好好的,对吗?” 尹千穗愣住了。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父王喜欢上娘亲了。” 傅鸿玙其实也察觉到了傅泽启的变化。 以前的父王对娘亲更多的是尊重和责任。 可父王现在对娘亲的心态完全不一样。 除了尊重责任还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比如爱情。 在他看来,父王对娘亲有爱自然是一件好事。 但是当他察觉到娘亲换了一个灵魂之后,他就担心起来了。 这个娘亲和一般闺阁女子完全不一样。 她是有能力脱离王府,自己生活的。 如果她不爱父王,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王府。 那样的话,他和妹妹就没有娘亲了。 他心里对这件事情十分担心。 可尹千穗听完这话却没反应过来。 傅鸿玙刚才说他父王喜欢她? 傅泽启喜欢她? “你说你父王喜欢谁?” “喜欢娘亲。” 傅鸿玙说完怕她误会,又补充了一句。 “喜欢你。” “是我吗?” 下意识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是你,父王对娘亲可能有尊重和责任,但喜欢的是你。” 尹千穗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接话。 “娘亲,娘亲?” 傅鸿玙看她久久没有反应,叫了她几声。 “啊” 傅鸿玙见她反应过来。 “娘亲,没关系,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看着傅鸿玙懂事又勉强的微笑。 心里有点难受。 傅鸿玙小小年纪懂这么多,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这都是因为傅泽启常年不着家。 尹千穗身体原主又不管他。 常年的孤独让他被迫成长。 她摸了摸傅鸿玙的头,有点心疼他。 “玙儿,谢谢你。” 两人大手牵小手去找夏蝉。 吃晚饭的时候。 尹千穗心态已经放平了。 她和傅泽启之间也不一定要搞爱情嘛。 古代男子三妻四妾的习俗她也接受不了。 不如成为傅泽启的事业伙伴,树立革命友谊。 这样一想,尹千穗的表现就自然多了。 傅泽启还以为尹千穗下午只是害羞,这会儿正式接受了她的爱意。 心里正高兴。 不知道,傅泽启知晓他媳妇要和他做朋友的真实想法,会作何感受。 第二天一大早。 傅泽启英姿勃发地率军出征。 看着城墙上跟他挥手送别的尹千穗,翘起的嘴角完全按不下去。 由于跟城墙距离甚远,只能勉强看见她挥手的动作,听不清她说的话。 他只能自动脑补,尹千穗在说些什么。 肯定在说一些祝福他平安顺遂的话语。 但其实尹千穗在城墙上跟他挥挥手之后。 嘴里说着的话语跟他想象的大不一样。 “后勤我会盯着的。手榴弹很快就会装箱送到战场。到时候肯定无人能挡。” 看着傅泽启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尹千穗也打道回府。 继续鼓捣她的手榴弹去了。 在傅泽启走之前,他们商量过。 傅泽启见她说得郑重其事,也对手榴弹重视起来。 把大半的暗卫营全部交到她手中。 全权负责手榴弹是制作和运输任务。 她将手榴弹的制作场地挪到暗卫营中。 在城外制作并装箱。 起先暗卫营里的人,还有些不解。 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有什么用。 赤骥见他们不服,将他们带出去引爆了一颗之后。 他们就什么话都没有了。 看向王妃的眼神里满是敬重。 这些敬重既有傅泽启的吩咐,也有对尹千穗武力的崇拜。 这下之后,还有对尹千穗才华的佩服。 王妃也太厉害了。 暗卫们常年对外执行任务,太清楚手榴弹的作用了。 没有手榴弹之前,他们凭借高超的武艺,最多可以刺杀别国高官将领。 刺杀之后,还会引来敌国大军追捕,狼狈逃窜。 有了手榴弹之后,他们甚至可以硬刚小型军队。 那个暗卫会对这样的神兵利器不动心呢? 但他们也清楚,未经王妃允许,不能私用。 不然,就会迎来惨烈的下场。 这一个月的日子里,赤骥和逾轮的伤逐渐恢复。 伤好之后,尹千穗将逾轮交给了傅鸿玙。 傅鸿玙聪明是一回事,但是他毕竟还太小,能力还不够强。 让逾轮跟着他,既可以贴身保护他。 他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让逾轮代办。 也不知道是逾轮的暗卫忠诚使然,还是傅鸿玙做了别的事。 反正逾轮跟着傅鸿玙不过几天。 她就发现逾轮对傅鸿玙的忠诚度高得吓人。 有一次,她回去的时候找不见傅鸿玙的人。 等傅鸿玙主动回来的时候,立刻问逾轮是怎么回事。 结果逾轮没有得到傅鸿玙的首肯,不肯透露半分消息给她。 最后还是傅鸿玙主动跟她说,他去朔州茶楼看人生百态。 尹千穗知道傅鸿玙聪慧。 让逾轮跟着他并不是为了限制他的自由。 只是保护他的安全。 所以她得知事实后也并不生气。 只是惊讶逾轮的转变。 赤骥伤还没完全好就跟着她跑上跑下了。 尹千穗并不需要暗卫保护。 所以,赤骥跟着她的日常。 几乎和以前暗卫的日常完全不一样。 以前的暗卫是伪装、保护和守夜。 现在的他是进货商人、搬运工人和武器管家。 关于手榴弹的一切,都是他在辅助尹千穗。 尹千穗的手榴弹只差检验这一步,就可以送上战场了。 只是这一个月里,傅泽启不断传回捷报。 似乎并不是很需要手榴弹的样子。 直到今天,跟着傅泽启出征的山子浑身带血回来了。 第102章 命悬一线 尹千穗在暗卫营检验了一天这一个月中制作的手榴弹。 傍晚时分,正准备回家陪陪母亲和两个孩子。 没想到山子浑身带血,快马冲到了暗卫营门口。 直奔尹千穗而来。 那一瞬间,赤骥差点以为山子疯了。 在暗卫营门口飚这么快的马。 立刻挡在了尹千穗身前。 以防山子的快马,惊到尹千穗。 但山子反应也很快。 在看见尹千穗之后,立刻勒马悬停。 翻身下马拜见尹千穗。 “王妃,不好了,王爷中毒箭,命悬一线!” 尹千穗立刻上前抓住山子的肩膀。 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山子抬头,声音哀切。 “王爷中了毒箭,命悬一线,想见王妃一面。” 她心中在也顾不得其他想法。 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去见傅泽启! “带路!” 尹千穗骑上暗卫营的马。 跟着山子,快马加鞭三个时辰。 终于见到了傅泽启。 傅泽启躺在床上。 面色苍白。 身上的衣服已经重新换过。 但是胸口上有微微渗透出一抹血红。 她搭上傅泽启的脉搏。 发现傅泽启脉若游丝,情况很是危险。 体内还有一股毒素没有清楚。 正在不断消耗傅泽启的生命力。 她看了看满屋子的人。 有将领、谋臣、军医、护卫。 将整个屋子挤得水泄不通。 “你们都出去,我要给王爷扎针。” 从王府里跟来,知道尹千穗医术的人。 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就往门外走。 倒是军中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知该不该相信王妃的话。 这时,一直跟着傅泽启的骅骝站了出来。 “王爷有令,见王妃如见王爷本人,众位大人还请移步客厅休息。” 王妃毕竟是王妃。 虽然他们心里对尹千穗的话持怀疑态度。 但是口中总是不好直接说出来的。 现在又有骅骝的话。 骅骝跟随王爷多年,如影随形。 他总不会拿王爷的性命开玩笑。 于是,众位大人还是出去了。 屋子里的人全部出去。 尹千穗将门关上之后。 立刻将空间里的灵泉水拿出来。 给傅泽启喂了下去。 随后取出解毒药丸,给他服下。 这次中的毒箭,毒素并不罕见。 只是毒素药性猛烈。 毒发如山倒,一下就让傅泽启失去了意识。 她给傅泽启服下解毒药丸之后。 还配合针法,给他关隘之穴位扎了几针。 扎针不过一炷香。 傅泽启猛然醒过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先吐了一大口黑血。 吐完之后,又猛烈的咳嗽几声。 尹千穗一边帮他顺背,一边扶着他躺下休息。 傅泽启缓过来之后,才发现尹千穗到了。 “你来了?” 尹千穗没有好脸色给他。 “怎么回事?不是一直都是捷报吗?” 傅泽启叹了口气。 “没办法,章杉是徐安义的死忠。 丰州没有那么好拿下。” “再怎么不好拿下,也不至于这样啊。” 傅泽启眼眸下垂,没有继续说话。 倒是在客厅等候的众人。 听到了屋子里传出去的动静。 纷纷冲了进来。 “王爷,可安好?” 尹千穗见众人都进来了,也暂时按下话头。 傅泽启也对着众人摆摆手。 “本王无碍,王妃是杏林圣手,大家不必有疑虑。” 傅泽启一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毕竟这群人,前世就跟着他打过一遍天下。 不过是质疑王妃的医术,又不好说出口罢了。 “丰州怎么样了?” 将领们抬头看了看王妃,又看了看王爷。 见王爷并没有让王妃避开的打算。 心中感慨,骅骝侍卫果然没有骗我们。 以王爷对王妃的信任,说过那句话一点都不奇怪。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回答。 “回王爷,章杉那老小子实在可恨。 得知王爷拿下几州之地后。 对州城百姓秋毫未犯。 竟然那丰州城百姓威胁王爷。 声称王爷要想越过丰州,除非从丰州全城百姓的尸体上踏过去。” 傅泽启眼含怒火,心里暗叹。 还是和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攻打丰州之时,章杉也是如此。 前世的他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 还天真的以为章杉只是口头威胁罢了。 真要做出这种事情,势必会被天下人口诛笔伐,遗臭万年。 所以他不以为意继续攻城。 没想到章杉竟然真下得去手。 推城内百姓出来挡刀。 城破之时,章杉的精锐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撤退。 而是将丰州剩余百姓坑杀。 将整个丰州付之一炬。 实在是可恨! 重来一世,虽说推倒徐安义势在必行。 但是丰州的惨剧他却不想重演。 刚刚将丰州的情况汇报之后的将领。 见傅泽启一时半会儿没说话就退下了。 屋子里有比较急躁的将领。 见傅泽启迟迟不说话,开始进言。 “王爷,我看章杉那老小子也未必真敢对丰州百姓下手。 咱们不要理会,强行攻城。” 傅泽启摇摇头。 “不行,要是章杉真这么干了呢? 丰州岂不是要成为人间炼狱。” 那进言的将领也不敢肯定,章杉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听到傅泽启的反问之后,便不再吭声了。 尹千穗在一旁听着,终于明白了丰州的形势。 想来那个叫章杉的应该是此时的丰州守将。 那全城百姓的性命威胁傅泽启。 让他不得进攻丰州城。 “丰州城很难攻破吗?” 将领们不知该派谁出去答话。 一时间,屋子里内竟然鸦雀无声。 “丰州城墙厚实,算是一座重镇。 要想拿下也不是不能,只是需要时间。 可一旦发起攻击,以我对章杉的了解。 他多半会选择拉丰州百姓垫背。” 傅泽启见屋子里没人答话。 就自行给尹千穗解惑了。 如果丰州城墙变得没有那么坚实。 攻城应该会缩短时间。 “我如果有办法让丰州城墙开一个口子。 你有把握快速拿下丰州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尤其是参与作战的将领。 “不可能,丰州城怎么可能会开口子呢?” “对啊,丰州城墙之坚固,从未有人能将其击垮。” 甚至还有人好心提醒尹千穗。 “王妃有所不知,丰州城墙的宽度至少能和四人并肩。 要想让丰州城墙开口子,属实艰难。”? 第103章 我有办法 尹千穗并不是一个独断专横的人。 听着众人的话,本来还以为是她低估了古代城墙的坚固程度。 结果一听大家地方话才发现。 大家眼中坚不可摧的丰州城墙也不过如此。 不过四人宽而已。 四人宽的城墙对于手榴弹可能还有些难度。 但是做个炸药包肯定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尹千穗面不改色。 静静地听着大家的话。 等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完之后,才缓缓开口。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她看大家还是面面相觑,根本不相信她有什么办法。 “反正你们现在也拿丰州没什么办法。 不如让我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众人一听,觉得是这么个理。 也不再开口反驳,而是齐刷刷地看向傅泽启。 尹千穗也跟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傅泽启。 只见他微微一笑,颇为宠溺地看着她。 “无妨,王妃想做就去做,需要什么可以直接开口。” 她见事情搞定,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比完之后,见众人纷纷跟着她比出同样的手势。 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她才反应过来,他们都不懂ok的意思。 “这是很好,没问题的意思。” 众人焕然大悟,终于明白。 她有些尴尬,尤其是她发现傅泽启又在偷笑。 这人怎么回事,天天就知道笑话她。 她毕竟在21世纪生活了20多年。 怎么可能穿过来几个月就将以前的痕迹完全抹除呢? 她心里暗自吐槽,不一会又自我安慰。 算了,看在他不知道真相,又身受重伤的份上。 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要是他身体强健,她非得打爆他的狗头不可。 屋子里的人,看着王爷和王妃四目相对。 屋子里的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 他们觉得浑身不自在。 还是一个有眼力见的谋士率先告辞的声音,才提醒了众人。 众人纷纷告退,走出了门外。 等到屋子里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尹千穗就懒得维持面部表情。 直接将心里的情绪摆在脸上,毫不遮掩。 傅泽启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 “生气了?” 她将傅泽启的手一把推开。 把头扭到一边。 “才没有。” 虽然傅泽启听到的是否定的话语。 但是他的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股预感。 要是他真的当做无事发生,他就惨了。 所以他没有就此躺下养伤。 而是拉了拉她的衣袖。 “穗穗,别生气了,我错了。” 这还是玙儿告诉他的。 有一次,他见玙儿和玥儿闹别扭,正想上去劝解一下。 谁知玙儿直接就跟玥儿道歉了。 将玥儿迅速哄好。 当时他看在眼里,惊奇在心里。 事后抽了一个时间,去问玙儿。 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道歉。 玙儿告诉他,道歉很有用处。 既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又能哄好女子。 何乐而不为呢。 他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发觉尹千穗不对劲的时候,立刻道歉。 可惜,他没有只学会认错一招。 根本招架不住后面的内容。 因为他道歉之后,尹千穗回过了头看他。 “你错哪儿了?” 这一问就把他给噎住了。 他哪里知道他错哪里了。 于是他只能看着尹千穗的脸色,不断试探。 “我错在没有第一时间同意你攻城?” 见尹千穗面色没有变化。 “不对,是错在没有制止那些将领的质疑?” 尹千穗的面色还是没有变化。 但其实她已经不生气了。 因为傅泽启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可爱。 让她不自觉想到了哈士奇拆家之后的样子。 面色不变只是为了逗逗她。 “不对不对,是错在没有保护好自己,让穗穗担心了。” 说起这个,尹千穗忍不住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你还知道我担心啊!” 傅泽启反应迅速,在她拍中他肩膀的时候。 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变得龇牙咧嘴,面色扭曲。 “嘶”假装伤口疼痛。 这一声痛呼把尹千穗吓了一跳。 还以为自己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了。 连忙扶助他,想扒开他的衣服看看伤口有没有崩裂。 结果她一靠近傅泽启,脸上就被傅泽启轻啄了一下。 她愣愣抬头,发现傅泽启满脸笑意。 哪里还有半分痛楚的模样。 她有些羞恼,傅泽启吃她豆腐。 手上没注意力气,锤在了他身上。 “啊,痛。” 傅泽启的脸上再次变得扭曲,眉头紧紧皱起。 “还来,你当我是傻子吗?” 尹千穗以为傅泽启是故技重施,又想欺负她。 心里真的有些生气。 傅泽启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是真的疼,没骗你。” 见傅泽启还是满脸痛楚,她将信将疑。 低头看向自己刚刚锤他的手。 难道真的打到伤口了? 她咬咬牙,还是决定先相信傅泽启。 上前去扒开他捂着胸口的手。 “你松开,我看看情况怎么样。” 傅泽启十分听话,立刻就松开了。 她扒开傅泽启的衣服,看向他的伤口。 发现缠绕伤口的绷带果然开始渗血。 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傅泽启有些心疼。 “我没事,其实也不怎么疼。” 傅泽启还伸手去收拢衣服。 她直接拦住了。 “别动,我给你重新换一下。” 她将傅泽启身上带血的绷带,小心翼翼一圈一圈解下。 然后从空间里面拿出一卷崭新的绷带给她换上。 换到一半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她这卷绷带是直接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 还是用密封塑料袋包装的。 “那什么,我是上次受伤了,之后就有了随身带点医疗用品的习惯。” 其实傅泽启在她拿绷带的时候。 就发现了绷带的问题。 虽然他不知道那一层透明的东西是什么。 但是他相信尹千穗不会害他。 所以他也不在乎。 而且他重生回来之后,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尹千穗的变化。 前世的他脱困的时候,尹千穗已经死了。 他亲眼见过尹千穗的尸体。 身上没有搏斗的痕迹,暗卫也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 可现在的尹千穗武功高强不说。 医术也是一绝。 他有一段时间,完全想不通。 武功高强又有高超医术的尹千穗怎么会毫不挣扎的死了呢? 第104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是后来他有了一个猜想。 既然他能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 那么尹千穗会不会也和他一样。 身体里并不是原来的灵魂。 而且之后在和尹千穗相处的过程中。 他总是能发现尹千穗的不对劲。 比如,她不再死守规矩,会灵活变通; 时不时会说一些大家听不明白的话; 做一下大家从未见过的动作; 她知道很多闺阁女子不应该知道的东西等等。 这些事情让傅泽启确定,眼前的尹千穗绝对有问题。 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会认为尹千穗对他具有威胁性。 就算不杀她,也会将她调得远远的,控制起来。 但当他确认尹千穗的问题之后,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 反而忍不住保护她。 看见她皱眉就会心疼。 甚至想时时刻刻见到她。 他知道他沦陷了。 但是他心甘情愿。 慢慢地,他还发现尹千穗似乎会法术。 能凭空变出东西。 尤其是一种水,效果奇佳。 他中毒那一段时间喝了不知道多少。 他们在赶路的过程中根本不可能携带这么多的水。 但是尹千穗却能源源不断地供应。 所以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尹千穗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而是上天下凡的仙女。 就像玥儿读的话本一样。 是从天上下凡渡情劫的仙子。 他不知道仙子的情劫会不会应在他的身上。 但是他确认,他已经先沦陷了。 他不想放开她,也不允许她的情劫落在别人身上。 所以在西蜀的时候。 他才会对潘子章有那么大的敌意。 如果尹千穗真的爱上了别人。 他可能会发疯。 当尹千穗说完话之后。 傅泽启知道她是不想暴露她是仙女的秘密。 所以他十分配合。 “嗯,我相信你。” 尹千穗浑然不觉。 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真心以为自己没有被察觉。 不着痕迹地将塑料密封袋收进空间。 全然不知她的每一个举动都被傅泽启看在眼里。 只是不曾戳破她。 其实他们两人现在的状态也颇为有趣。 尹千穗知道傅泽启是重生之人。 但佯装不知,还保留着自己穿越的秘密。 傅泽启知道尹千穗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也没有戳穿她的伪装。 还觉得尹千穗不知道他重生的事情。 两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心照不宣地不再深究此事。 尹千穗给他换完绷带,叮嘱他好好休息。 之后走出屋子,找上了赤骥。 “赤骥,你回去一趟,运两箱手榴弹过来。 再多带些原材料过来。” “是,属下即刻去办。” 赤骥走后,尹千穗也没有闲着。 眼见天就快亮了。 让骅骝带她去实地观察一下丰州城。 在去丰州的路上,尹千穗问起了傅泽启的事情。 “骅骝,王爷怎么会中毒箭呢?” “回王妃,是京城来的刺客。 当时王爷只带了我们几个人出去。 遇上刺客之后,王爷让属下回去求援。 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属下实在不清楚。” “无妨” 既然骅骝不在现场,不知道情况也是应该的。 她之后找个机会,直接问傅泽启算了。 路上说会话儿的功夫。 丰州城墙就映入了眼帘。 “王妃,不能再往前了,章杉的人会发现。” 尹千穗十分听劝,骅骝一说她就停下了。 现在天已经完全亮了。 但此处距离丰州实在太远。 不大看得清楚。 于是尹千穗将马栓到一边,自己慢慢往前靠近。 观察丰州四周的情况之后。 她发现丰州城西面有一处小山坡。 小山坡和丰州城的距离并不近。 按照这个世界的水平,没有人能在小山坡上看清丰州城内的情况。 但尹千穗不一样。 她清查过空间里的东西。 发现她上次出任务带上的望远镜还在。 靠着望远镜应该可以观察到丰州城的大致情况。 所以,尹千穗带着不解的骅骝走上了小山坡。 骅骝正要开口提醒她,此处距离太远。 却发现王妃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 放在了眼睛上。 他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但隐隐猜测这应该是有助于观察丰州的工具。 前阵子他就听赤骥说,王妃聪明绝顶,能造出万人敌的利器。 赤骥完全没必要欺骗他。 想来此时王妃手里的东西应该也是王妃自己做的。 尹千穗借着望远镜看向丰州。 发现丰州城门守卫森严。 城内的门户大多紧闭,但是有一处地方人群聚集。 那里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影。 似乎正在挖掘什么东西。 这群人的周围已经挖好了两个大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丰州的城墙跟一般城墙比起来确实要厚不少。 但是也没有像那些将领说的那般坚不可摧。 她估计最多四个炸药包就可以将城墙炸出一个缺口。 观察完丰州的情况,她放下望远镜。 却发现骅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准确地来说是看着她手中的望远镜。 她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骅骝。 “这叫望远镜,可以看到远处的事物。” 骅骝双手接过望远镜。 学着她刚才的样子,看向丰州城。 发现原本凭借肉眼无法看清的丰州城内的景象。 通过王妃所说的望远镜乐意看得一清二楚。 骅骝将丰州城内的景象看过一圈之后。 将望远镜递还给了她。 “王妃大才,不知这东西” 尹千穗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很遗憾地摇摇头。 望远镜的原理并不复杂。 但是以现在的技术,一时半会儿很难造出合适的镜片。 沙子可以造出玻璃不假。 可要透明度的问题不容易解决。 需要多次试验,耗费大量的时间逐渐摸索才行。 现在是战时,形势并不轻松。 没有研究这东西的条件。 “望远镜现在还不能量产,生产条件和时间都不允许。” 尹千穗说完之后又想了想。 “但是我可以将望远镜放在军中,需要之时,可以立刻取用。” 骅骝对着尹千穗行了一礼。 “多谢王妃。” 两人没有在此地久留。 不一会儿就骑马回去了。 而赤骥带着手榴弹和原材料,也正在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在回去的路上,尹千穗已经想好了突破口。 只等赤骥一到,就可以实行计划。? 第105章 议事营帐 尹千穗回去的时候,正巧赶上早餐。 只是从饭食的温度来看,应该放了一段时间。 “嗯,这温度刚刚好,你这儿的厨子,上菜的时间掌握得很好嘛。 ”傅泽启温柔一笑。 “嗯,没放凉就成,你多吃点儿。” 两人吃饭的时候,傅泽启旁边的山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王妃回来得早,不然桌上的早饭就要凉了。 他们担心王爷失血过多,早早地就将滋补的早饭端了上来。 谁知王爷只看了一眼,就询问王妃的下落。 得知王妃去探查丰州。 就执意要等王妃回来,和她一起进食。 他们也劝不动。吃完饭后,尹千穗扶着傅泽启。 “阿启,我扶你回床上歇会儿。” “不了,山子扶我去营帐就行。” 为了让尹千穗安心,他还补充了一句。 “没事的,我过去看看,绝不动武,穗穗不必担心。” 山子正想从她手中接过傅泽启。 但是她没有松手,山子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收回手,站在一边,等最后的结果。 她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我陪你过去,不然我不放心。” 傅泽启心中暖暖的,感觉伤口都不怎么疼了。 “好,穗穗陪我一块去。” 尹千穗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一路往议事的营帐里面去。 本来众人向跟傅泽启讨论的内容是如何攻城。 但是傅泽启却表示要先讨论城破之后的仗该怎么打。 谁去跟章杉打巷战; 谁去安抚城内百姓; 谁去劝降以及安排投降的士兵。 营帐里大多都是粗狂的武将。 经常说着说着就吵起来。 吵着吵着还想动手。 一开始武将们吵架的时候,傅泽启咳嗽一声就能制止。 但是后来武将们越来越上头,傅泽启的身体又不太方便插手。 只见李将军的拳头就要挥到张将军的脸上。 张将军的的右脚也已经蓄势待发。 准备往李将军的大腿踹去。 其他人各吵各的,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傅泽启的脸色。 已经变得越来越黑。 尹千穗实在看不下去。 找到将领们之间的缝隙穿过。 来到打架的两人年前。 在他们俩拳脚相向之前点住了他们的穴道。 运用内力发出一声大吼。 “都给我住手!” 众人的耳边响起一声大吼,纷纷愣住。 这声音绝不像军营里那些粗壮男子能发出的。 迅速反应过来,这是王妃的声音! 目光一转,果然看见李将军和张将军两人僵在半空,一动不动。 而王妃就站在他们两人中间。 刚把点穴的手放下来。 再一看王爷的脸色,面沉如水。 哪里还不明白王爷的态度。 唉,刚才话赶话,怎么就上头了呢? 心里后悔不迭。 不约而同地对傅泽启拱手行礼。 “属下们知错。” 傅泽启没有开口,反而看向尹千穗。 他一个眼神,尹千穗就明白了。 上前解开了张李二人的穴道。 两人连忙走到最前面,异口同声。 “属下知错,甘愿受罚。” 傅泽启冷哼一声,沉默不语。 他不叫起,众人也不敢抬头。 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了,但却不是对他们说话。 “王妃觉得他们该如何处置?” 她有些诧异,怎么会想起问这个问题。 但是傅泽启一直看着她,她也不好不回答。 “按军规处置,不过攻城在即,可以先记账上,之后再行处置。” 她给了中规中矩的答案。 傅泽启也不深究。 “还没打丰州,你们就先打起来了,真是好本事。”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无比羞愧。 “言行无状,肆意妄为,按军规处置是个什么下场你们心知肚明。 但是王妃帮你们求情,就先记下,若有再犯,一并处罚。” “谢王爷,谢王妃。” 这一场闹剧过后,众人时刻警醒着自己,刚才那种混乱的局面再也没有出现过。 将攻城细节商讨完毕之后,还剩最后一个问题。 那就是丰州城墙如何能破。 众人看向傅泽启。 尹千穗正想出言,如果众人不信就立下军令状。 谁知傅泽启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把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 “丰州城墙不必担心,你们只管等着便是。” 等众人走后,尹千穗问他。 “你就不怕我是瞎说的,要是丰州城墙破不了,你怎么跟他们交代?” 傅泽启伸出右手,将她拉到身边。 “穗穗不会骗我的,我永远相信你。” 他说完就把自己的头揉进了她的怀里。 她怕碰到他的伤口,也不好大力推开他。 稍稍挣扎了一下,没有成功也就放弃了。 就在傅泽启亲昵地贴着她的时候,营帐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了。 门口的赤骥看着赖在王妃怀里撒娇的王爷。 惊得下巴都掉了。 这场面他真没见过。 营帐里的两人听到门口的动静,纷纷将头转向门口。 尹千穗的耳根泛点红晕。 傅泽启则面无表情。 但根据赤骥对王爷的了解。 此时的王爷非常不爽。 赤骥的手不自觉将掀开的帘子放了下去。 一句话都没说就准备退下。 傅泽启心里哼了一声,算赤骥还有点儿眼力见。 就在傅泽启准备继续亲近尹千穗的时候。 尹千穗开口了,却不是对他说的。 “赤骥,进来。” 刚准备回去的赤骥被尹千穗一句话叫住。 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他要是进去王爷还能给他好脸色看。 但他要不是不进去,王妃也不能饶了他。 算了,左右都是一个死。 听王妃的还有一线生机。 赤骥内心千回百转,脸上却面无表情。 再次掀开帘子,走到了两人身边。 “属下见过王爷,王妃。” 傅泽启斜了他一眼,果然没给他好脸色。 甚至都不想多看他一眼,自他走近后就闭目养神了。 尹千穗将傅泽启的小眼神看在眼里。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但是她知道赤骥过来找她是有正事的。 不会想傅泽启一样,把人晾在一边。 “你来找我是手榴弹和原材料都到了吗?原材料到了多少?” “回王妃,属下回去之后,和暗卫营的兄弟们将库房里一半的手榴弹和原材料都带过来了。”? 第106章 炸毁丰州城 尹千穗双眼放光。 原材料到了就可以实施破城计划了。 “在哪儿?直接带我过去。” 赤骥瞄了傅泽启一眼。 尹千穗回头一看,傅泽启正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不行,你不能去。” 尹千穗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 伤还没好,一天到晚到处跑什么。 要不是怕耽误攻城的事情。 她连议事的营帐都不会让他踏足。 既然事情已经讨论完了。 他还是乖乖养伤去。 “山子,扶王爷回去休息。” 营帐外面的山子本来还在同情夹在主子中间的赤骥。 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 不出他所料,他刚刚走进营帐。 就听到了王爷的声音。 “穗穗不亲自送我回去吗?山子他笨手笨脚的,要是在路上不小心加重我的伤势怎么办?” 山子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但是心里实在忍不住。 主子啊,您可是前不久才夸过我细心稳重的。 现在我就成笨手笨脚的了。 但这些话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要是说出了坏了主子的好事。 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尹千穗回想了一下山子满身带血回去找她的场景。 好像是不怎么稳重。 “好,我送你回去,你就给我乖乖养伤,听到没有?” 傅泽启的眼睛瞬间就明亮了许多。 “谨遵穗穗的命令。” 此时的赤骥和山子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王爷为了王妃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样的王爷他们从来也没有见过。 尹千穗送他回去之后,立刻就让赤骥带她去取原材料做炸药包了。 傍晚时分,已经做好了四个炸药包。 赤骥看着眼前足足有十多个手榴弹加起来那么大的炸药包。 都不敢想它爆炸之后会产生多大的威力。 “王妃,这是” 尹千穗拍了拍手上的灰。 “哦,这是炸药包,威力比手榴弹大一些,这几个应该足够破开丰州的城墙了。” 怎么把将炸药包带到丰州城墙她也想好了。 傅泽启的军队会发动佯攻。 暗卫可以混到其中,将炸药包运过去就撤回。 她空间里面还有一把远距离攻击的枪。 可以远程点燃炸药包。 远距离攻击的枪是她最喜欢的热武器之一。 幸运的是,她执行任务后还没来得及将远距离攻击的枪从空间里拿出来。 不幸的是,她的远距离攻击的枪刚执行过任务,也没剩多少子弹。 而且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她手中的远距离攻击的枪子弹的数量是不可能得到补充的。 所以她是能不用就尽量不用。 但是她也不是那种死板的人。 该用的时候不会吝啬。 她和傅泽启在晚上确定了计划的执行者。 赤骥虽然对炸药包的威力有所猜测。 但是他也想不明白,王妃该怎么在远距离引爆炸药包。 众人休息一晚。 第二天破晓。 傅泽启的军队就开始攻城。 将章杉吓了一跳。 章杉迅速命令守城士兵抵抗。 随后还将城内的老弱妇孺押到了城墙上。 他倒要看看,自诩爱民如子的傅泽启还敢不敢继续攻城。 傅泽启早就知道他会来这么一处,直接下令撤军。 反正这一波进攻也不是真要破城。 还是为了掩护赤骥安防炸药包罢了。 章杉把妇孺们押到城墙上之后,看到傅泽启撤军哈哈大笑。 “哈哈哈,傅逆,本将倒要看看你能奈丰州如何,陛下很快就会派兵支援丰州,到时候本将必定要将你这逆贼斩于马下,枭首示众。” 章杉不仅自己说,还准备了好几个嗓门巨大的丰州士兵,站在一旁重复吼出。 声音传到傅泽启这边的时候,他倒是不生气。 章杉算什么,前世还有文人专门出了一本骂他的书呢。 他连回一句的兴趣都没有。 倒是他身边的将领听不下去,也拉了几个嗓门大的士兵,开始和章杉叫阵。 正好吸引章杉的注意力。 尹千穗早早就在一旁的山坡上埋伏着了。 之所以还没有开枪,是因为放置炸药包的那个地方。 上面正好站着被章杉逼上来的妇孺。 不过她们也在慢慢推下去。 因为章杉被李将军骂,是躲在妇孺身后的懦夫。 章杉气得不行,一点儿也不想看见眼前的妇孺,就让她们先下去。 但如果傅泽启的军队再次攻城,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再将她们胁迫为人质。 三个、两个、一个。 又等了一会儿。 确认城墙上所有的妇孺都下去了之后。 尹千穗扣动了扳机。 她的远距离攻击的枪配有消音的东西,打了一枪之后,两方军队都没有人注意。 直到子弹精准地射进了炸药包里。 高速子弹和炸药摩擦后,立刻产生的火花。 “轰轰轰。” 丰州城突然传来一连串巨响。 城墙应声倒塌,破了一个三四米长的缺口。 尹千穗将远距离攻击的枪收进空间,站起身来。 在山坡上猛烈地挥舞着一面军旗。 这代表着破城计划成功,后续计划可以顺利执行。 两方战场上的人都被那几声巨响吓蒙了。 丰州城的士兵眼睁睁地看着城墙在巨响中轰然倒塌。 “天降惩罚,这一定是天降惩罚,我们不会赢的,不可能赢的。” 不知是谁开的头,这句话瞬间在丰州守军中传播开来。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了抵抗的勇气。 傅泽启那边的人也惊呆了。 但是傅泽启看到尹千穗挥舞的旗子之后,就明白了。 立刻下令擂鼓进攻。 “战王有上天相助,谁敢阻挡?” 李将军带头喊了一句口号,随后就冲了出去。 底下士兵本来就认同战王,以为刚才的巨响是天雷惩罚。 觉得战王果真没有欺骗他们,当今陛下果然是人神共弃之。 士气大振,冲向丰州城的势头不可阻挡。 丰州守军还沉浸在天罚的警示当中,根本无心抵抗。 章杉愤而拔刀,一刀将前方一位士兵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胆敢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者,立斩不饶。” 章杉曾见他父亲用过一次这个方法,重新组织起士气。 但他没想打,他用出这个方法之后,士兵们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奋勇挥刀向来敌。 而是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第107章 杉该死! 有血勇之人带头吼了一声。 “拿下此人交给战王!” 章杉周围的士兵们默契地将枪尖和刀口对着他。 章杉哪里会想到这样的场景。 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 傅泽启大逆不道,正在行谋逆之事。 你们跟着他不怕满门抄斩,祸及九族吗?” 根本没有人回答他。 有人带头发起进攻之后,大家就一拥而上了。 章杉虽然会武功,但是并不高强。 只能节节败退,身上开始出现伤口。 等傅泽启的人拿下丰州城,稳定住局势之后。 李将军找到了还在抵抗的章杉。 二话不说加入战斗,章杉此时也已经精疲力尽。 两人刚一交手,李将军就砍下了章杉一条手臂。 “啊啊啊啊啊” 章杉失去右臂,疼得站都站不稳了。 李将军倒是没有直接将章杉击毙。 而是让亲卫将章杉送到军医那里。 先保住他的性命,留给王爷处置。 李将军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他知道章杉用丰州百姓威胁战王。 就已经踩进了战王的禁忌之地。 王爷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而且,守城将领活着比死了有用。 活着的守城将领可以向外界表示王爷的仁义,降低后面城池将领的抵抗之心。 死了的话,难免被徐安义利用此事,抹黑王爷的名声。 万一让人误会王爷不收降将就糟了。 章杉被李将军亲卫送走的时候,已经晕过去人事不省了。 李将军则留下来收拢丰州的守军。 虽然丰州城顺利被拿下,甚至可以说丰州战役是大胜。 这次攻城死伤的人数连前几次战役的零头都不到。 尹千穗将丰州城炸开,不仅方便了傅泽启军队攻城,也摧毁了丰州守军的抵抗信心。 但她此刻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正站在两个大坑之前。 昨天她在城外用望远镜看见,丰州百姓正在挖坑。 当时她并不知道这个大坑是用来干什么的。 现在她知道了。两个大坑里面全是尸体。 一个坑里躺着的是衣不蔽体的女子。 一个坑里躺着的是纯洁天真的孩子。 她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但是她心里忍不住的愤怒。 傅泽启在一边拉住她的手。 “你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吗?” 傅泽启还真知道。 前世章杉直接把这些人的死栽赃在了他的身上。 直到他攻占京都,才知道。 这些人是章杉送给戎狄贵族的贡品。 徐安义和戎狄的交易就是在丰州城内达成的。 灵州的士兵也是被调到了丰州。 戎狄进入丰州后,章杉就把这些人当做礼物送给戎狄。 戎狄贵族的爱好不一,有爱女子的、有爱人妻的,甚至还有好娈童的。 章杉为了达成徐安义的交易,戎狄人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戎狄人走后他又怕这些人泄密。 直接将她们全部灭口。 之所以这个时候把她们埋起来。 就是为了嫁祸给傅泽启。 对外宣称,傅泽启攻城之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比戎狄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他没做过这些事。 但是这件事始终成为了一个徐安义死忠,抹黑谩骂他的一个理由。 傅泽启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尹千穗之后。 尹千穗恨不得现在就去宰了章杉。 “章杉该死!” 傅泽启默默地叹口气。 穗穗这个想法怕是不能快速实现了。 按照他前世的记忆,章杉应该已经逃了。 要等到明年春季,攻陷京都之后才能抓到章杉。 让他多活了几个月,实在是便宜他了。 傅泽启不忍这些人就这样裸露人前,让亲卫营的士兵将两个大坑填上。 向着丰州府衙走去。 在傅泽启兵临丰州城下的时候,章杉就以打仗武将为先的理由控制了丰州府衙。 因为章杉知道,丰州府衙这些官员对戎狄的事情隐隐有所察觉。 只是没有证据,也不能明确指责。 但是他们心中对徐安义和他肯定有意见。 章杉怕他们出去传播谣言。 也怕他们和傅泽启暗中勾连。 索性直接将他们控制起来。 之后再找个借口杀了便是。 也许还能栽赃到傅泽启头上。 不过章杉不知道他的对手有多强。 这一世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 丰州城就破了。 所以傅泽启他们来到丰州府衙的时候。 府衙中的官员并不震惊。 不过也并没有纳头就拜。 还是有一些文人风骨在身上的。 傅泽启也不需要纳闷谄媚臣服。 “章杉在丰州做的事情大家可知道?” 前世他攻破丰州城的时候,这些人都死了。 他不确定这些人知不知道徐安义做的事情。 但是章杉在走之前把他们都杀了。 说明这些人应该不是徐安义的死忠。 官员们相互讨论了一下,推了一个官员出面答话。 丰州刺史张敬对着傅泽启拱手。 “不知王爷所言何事?” 傅泽启看了他一眼,把他盯得心中发寒。 “戎狄的事。” 张敬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官员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章大人果然和戎狄有所勾结。” “还叫什么章大人,章杉那狗贼竟然真敢做出这等叛国之事,实在是罪大恶极。” “是啊,下官之前还以为是自己想岔了,没想到他这小人真做了这种事。” 傅泽启轻笑一声,不等张敬答话。 “看来大家都知道,那我就不多说了。” 傅泽启给骅骝使了个眼色,骅骝心领神会。 伸手从怀中掏出了几封信件,递给丰州官员。 丰州官员们拿着手中的信件不明其意,看着傅泽启,希望他能稍作解释。 傅泽启却没有说话。 骅骝开口说了一个“请”字,也不再开口。 张敬率先打开信件,越往下读,头上冒汗越多。 看完之后,难以置信地看向傅泽启。 “王爷,此事当真?” 傅泽启等大家都看完之后才回答。 “千真万确,若有半分虚假,叫我人神共弃。” 丰州官员听到傅泽启的誓言心头一震。 有几个人腿都软了。 战王既然敢发这种毒誓,看来这件事情是千真万确了。 陛下怎会做出此等事啊! 他们作为文官不是不明白陛下对战王的忌惮。 可是边境将士何辜,百姓何辜啊!? 第108章 陛下息怒 张敬又退回到官员们中间,和大家一起商量着。 最后给出了一个答案。 “我等代丰州百姓谢过战王,只是……” 傅泽启明白他们的担忧。 虽然确定了徐安义的卖国事实。 但要让他们对着战王纳头就拜。 他们着实做不出来。 所以傅泽启摆摆手,打断他们。 “众位不必担忧,大家只需要像以前一样,尽到自己对丰州百姓的那份职责即可。 本王还有要事未办,有些事情等过段时间再说。 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可来寻本王。”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大家都能听懂。 若是傅泽启成事,他们此时投诚自然有从龙之功。 可若是傅泽启失败,他们此时投诚就是祸及九族。 他们暂时下不了这个决心。 而傅泽启有把握成功,也不怎么在乎他们的投诚。 毕竟上辈子这些人都死了,也没有影响他夺下皇位。 若是这些人不用心做事,想搞一些幺蛾子,他这几十万大军又不是摆设。 当然,若是这些人用心办事,他不会有偏见。 傅泽启说完话就拉着尹千穗离开了。 让李将军扑了个空。 等回到军营的时候,李将军终于找到了他们。 “王爷,属下等已经将丰州城尽数掌控。” “知道了。” 傅泽启正想让他下去的时候,李将军再次开口。 “那章杉该如何处置,请王爷明示。” 这句话惊得一下就站了起来。 牵动着胸口上的伤,一阵一阵的疼。 “嘶,你说什么?” 尹千穗连忙扶住他,心中也同样震惊。 “章杉抓住了?” 李将军不懂王爷王妃为何这么震惊。 抓住章杉也没有多难啊。 难道在王爷王妃心里,他们这些人这么弱的么。 “回王爷王妃,抓住了,只是他的右手被属下砍了,军医正在给他止血呢。” 李将军说完后稍稍低头。 他只是把章杉的右手砍了,还留着章杉的命,应该不碍事。 “砍得好!” 尹千穗直接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傅泽启也给了拍拍他的肩膀。 “做得很好。” 李将军喜形于色。 被王爷王妃双重肯定,看来他做得没什么问题。 “还止什么血,直接杀了!” 尹千穗心直口快。 那两个大坑里尸首的画面,还留在她的脑海中。 章杉那种人就不配活着。 李将军倒是没想到王妃也有这样的时候。 之前见王妃,大多数时候王妃都沉默不语。 即使上次制止了他和老张打架,显露了高超的武功。 事后,王爷询问责罚的时候,王妃也仁慈地饶过了他们。 他一直以为王妃是个柔和仁善至极的人。 没想到也会说出带血的话语。 不过这样的王妃和王爷更加般配了。 菩萨心肠也要有金刚手段嘛。 虽然他认为王妃说得对,但是他还是提出了反对意见。 “王妃,若是直接杀了,会不会对后面的攻城增加难度?” 这个问题尹千穗倒是没有想过。 经过李将军这一提醒。 她看向傅泽启。 “你觉得呢?” 傅泽启不在意地摇摇头。 “无妨,之前的那些城池中,除了战死的,都活得好好的。 章杉确有取死之道,只要将他的罪行公开,在全城百姓面前处刑就好。” 被砍下右手的章杉刚刚醒来。 正在庆幸自己还活着。 只要没死,他一定能找机会逃出去的。 可是他没想到,不过两个时辰。 他就死在了丰州百姓的目光之下。 尸首还被悬挂于城墙之上。 但凡丰州百姓,路过城墙的时候总忍不住对着他的尸首吐一口唾沫。 傅泽启拿下丰州之后,长驱直入,就快逼近京都了。 而此时的京城朝堂之上也是一团乱麻。 “陛下,傅逆攻下丰州,我们再无险要之地能阻拦,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徐安义气得将案桌上的奏折全部推翻在地。 “早做决断,做什么决断?” 他从地上捡起基本奏折,对着朝臣们扔过去。 “让朕去跟傅泽启那个狗贼求饶吗?” 眼见陛下怒气上涌。 朝臣们很有眼色地跪了。 “臣等惶恐,陛下息怒。” 这些朝臣们表面上戚戚然。 实际上在心里腹诽不已。 我们都知道你忌惮傅泽启,谁知道你那么蠢,竟然去和戎狄勾结。 现在这些事情被傅泽启捅了出来。 你在天下人心里的形象可算是烂透了。 徐安义宣泄过情绪之后,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 “朕绝不与傅逆妥协!” 还不等他继续说话。 何深就跳了出来。 “陛下三思啊,商州前不久地龙翻身,如今灾民正在闹事; 江州洪涝,灾民们也不安分; 还有金州、合州” “够了!” 徐安义一声大吼,打断了何深的话。 但何深毫不畏惧,继续开口。 “陛下,灾民四处闹事,为今之计只有跟傅逆和谈这一条路走了!” 何深说完,头重重磕在地上,响声在屋子里回绕着。 徐安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走到朝臣面前。 “徐爱卿?” “回陛下,何大人所言有理。” “周爱卿?” “陛下,何大人言之有理。” “李爱卿?王爱卿” 但不管他问谁,都只能得到同一个答案。 “何大人言之有理。” 徐安义走完一圈之后,看着眼前的朝臣,和大殿之上的皇位。 突然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众人猜测他是不是打击太大,失心疯了的时候。 他停止了笑容,面色阴沉。 “想要朕去跟傅逆求饶? 不可能! 朕绝不与傅逆和谈!” 徐安义声音逐渐增大,最后一句甚至有些癫狂的意味在其中。 他说完之后,也不管还跪在地上的朝臣。 直接走出了大殿。 鬼使神差地找上了尹千嫣。 尹千嫣看见脸沉如水的徐安义,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不显。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徐安义直接越过行礼的尹千嫣,走进屋内。 “哼,万安?朕还有安生可言吗?” 尹千嫣挂上些许担忧的表情。 “陛下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国内反贼四起,傅泽启也要打过来了,朕就要成为亡国之君了。” 尹千嫣听到这话,心中一喜,但是脸上却是惊讶的样子。 “怎么会?陛下英明神武,断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第109章 死期将至 徐安义想尹千嫣招招手,尹千嫣会意走到他身边。 “爱妃说的可是真心话?” “当然” 不是! “臣妾相信陛下,不管出现什么问题,都能完美解决。” 徐安义将尹千嫣拉进自己怀里。 尹千嫣配合地露出羞涩的神情。 尹千嫣哄了徐安义半天,终于把徐安义给哄走了。 等徐安义的背影一消失在宫殿门口。 尹千嫣的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拿出手绢将刚在被徐安义拉过的手擦了擦。 然后把手绢丢给了身后的贴身丫鬟。 “这条手帕脏了,拿去烧掉。” “是” 贴身丫鬟一点也不觉得贵妃娘娘的手帕脏,但她还是非常听话的答应了。 徐安义回到宣政殿,这里的防守力量比之前强了一倍不止。 每次徐安义看到殿门外多增加了几个巡逻小队都忍不住怒气。 “千穗啊千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哪一点比不上傅泽启,凭什么你对他死心塌地。” 如果尹千穗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怕会忍不住给他一枪。 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对你这种卖国的无耻之徒有什么好感。 徐安义走进宣政殿,思来想去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找来自己的亲信,让他给戎狄送封信过去。 底下的人躬身领命,走出了皇宫,快马加鞭向城外飞奔。 但他出城后却并没有赶往边境,而是去了城郊的皇庄。 从白天等到晚上,尹千嫣终于到了。 “嫣儿,这是他让我送的信。” 尹千嫣并未对他这等亲昵的称呼有何异样。 神色如常接过徐安义的信。 看完之后,郑重地对着眼前这人行了一礼。 “齐大哥,请受嫣儿一拜。” 章贤齐连忙扶起尹千嫣。 “嫣儿快起来,我虽不知信上写了什么,但是他和家父所做之事,我也有所察觉,这封信是断断不能送出去的。” “齐大哥心怀苍生令人敬佩,可他让你送这封信,若是被他发现……” 尹千嫣欲言又止,满眼担忧。 “嫣儿别怕,纵使舍了我这条命,我也不能帮他做这种事情。” 尹千嫣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 “齐大哥,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如将这件事情彻底解决掉。” 章贤齐是章杉之子,不过从小到大章杉也没怎么管过他。 他虽然没有参加过科举,也没有上阵杀过敌人。 但也能勉强算个文武双全。 自幼痴迷尹千嫣。 自从尹千嫣进宫之后,他就告诉他爹,他要为国效力。 他爹自然愿意帮他,于是将他引荐给了徐安义。 徐安义认为他是章杉之子,文学武功也还算可以。 自然将他视为亲信。 可尹千嫣却主动找上了他,故意在他面前不经意流露出悲伤哀怨的神色。 引导他背叛徐安义,成为尹千嫣埋在徐安义身边的一颗钉子。 这也是为什么尹千嫣对于徐安义的事情了若指掌。 徐安义将身边的太监宫女处理了一批又一批。 始终都斩不断尹千嫣伸到他身边的那只手。 章贤齐不明白,什么叫做彻底解决此事。 “嫣儿的意思是?” “不如将此事公之于众,不然的话,他不会死心,反而还会怀疑到齐大哥的身上。 如果将这件事情捅出去,朝臣们肯定会劝阻他。 齐大哥也不用趟这摊浑水。” 尹千嫣见章贤齐还有些犹豫。 一把抓住他的手。 “齐大哥,这种事情你不能做,要是被人知道,他肯定会把你推出去做挡箭牌的。 你也了解他,你知道嫣儿没有危言耸听。” 章贤齐自从和尹千嫣重新联系上之后,对徐安义的忠心就所剩无几了。 他当然清楚,尹千嫣说的是实话。 “好,嫣儿,我听你的。” 尹千嫣附到章贤齐耳边说了几句话。 章贤齐面色凝重地离开了皇庄。 只剩尹千嫣一个人在屋子里。 “徐安义啊徐安义,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她让章贤齐去做这些事,自然不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 而是想将徐安义送上绝路,顺便帮傅泽启一把。 徐安义自以为章贤齐按照他的吩咐去给戎狄送信。 那信中的条件戎狄不可能拒绝。 所以今晚他睡得格外香甜。 只等着章贤齐带回好消息就行。 可今夜除了徐安义,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安眠。 朝中大臣的府中都被蒙面人送来了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傅泽启敬上。 打开一看也确实是战王的字迹。 但是内容实在骇人。 陛下不仅将边境重镇卖给戎狄,如今更是要将安岭以北的土地全部割让给戎狄,和戎狄结为兄弟之国。 真是岂有此理! 陛下怎么如此糊涂? 大多收到信件的人都没有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因为傅泽启之前让人传播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都。 只是还没有人敢跟徐安义说这件事。 第二天一大早,徐安义还没睡醒。 他的贴身太监就来叫他了。 徐安义被吵得不耐烦。 “什么事这么急?傅泽启打到京都了吗?” 叫他的太监诚惶诚恐。 “回陛下,是朝中的大人们,不知怎的,今日早早地就到了,说找陛下有要事相商。” 徐安义闻声而起,只是脸色很臭。 穿戴整齐走进大殿之前,还揉了揉太阳穴。 徐安义走进大殿,朝臣们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 待他落座之后,才对他行礼。 “众爱卿平身,有何紧要之事?”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倒是没有人发出声音。 “到底所为何事?” 尹千穗的舅舅见众人都不敢出言,叹了口气,然后走出行列。 “回陛下,臣等昨夜收到一封书信,信上的内容关乎国本,请陛下一观。” 徐安义眉头一皱,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他给刘大伴使了个眼色,刘大伴将书信转呈给了他。 徐安义刚看完开头一段,脸色大变。 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放肆!” 朝臣纷纷跪地。 “陛下息怒” 低下头的朝臣们没有看见徐安义脸色的复杂。 徐安义心念一转,横生一计。 “傅泽启欺人太甚,竟敢污蔑朕,依朕看他才是和戎狄勾连,卖国叛徒,否则,他怎会将这些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老实说,众位朝臣是不信的。? 第110章 徐安义求和 战王这些年来杀了戎狄多少人,就算战王想要跟戎狄合作,戎狄也未必愿意。 徐安义见众人都不说话,暴怒不已。 “怎么,难道尔等真以为是朕做的这些事情?” “臣等不敢妄言。” “荒唐,朕身为一国之君,何至于此?” 这话从徐安义口中说来也是讽刺。 而朝堂之上君臣对质的同时,徐安义的事情在京都城内也传播开来。 当然不是章贤齐做的,而是尹千嫣的人。 此时的尹千嫣正在自己宫里,笑意盈盈地逗猫。 她的陪嫁丫鬟自从陪着她进宫之后。 就再也没见过她这般开心的样子。 难得见到她开心,也在一旁凑趣。 “娘娘今儿个可是有什么喜事?” 尹千嫣一边逗猫一边说话。 “是啊,天大的喜事。” 她仿佛已经听到了百姓对徐安义的谩骂声。 丫鬟正想问是什么样的喜事能让她这么开心。 她却躺在了一旁的贵妃椅上,闭上了眼睛。 而京城的事也很快就被未雨阁探查清楚。 禀报给了傅泽启。 傅泽启立刻和尹千穗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没想到章杉的儿子到还有几分骨气,敢背后捅徐安义一刀。” 尹千穗也笑了起来。 “歹竹出好笋嘛,基因突变也是有可能的。” “什么鸡变了?” 尹千穗看着傅泽启错愕的神情,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该死,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呢? “额,那个,没什么,意思就是章贤齐还有几分心气,我赞同你的说法。” 傅泽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 尹千穗心中庆幸,总算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了。 尹千穗啊尹千穗,你说话的时候过过脑子好不好。 每次都这么牵强的解释,傻子才不会起疑心。 好在他没有深究,不然就没法圆了。 傅泽启不知道尹千穗心里在想些什么,倒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穗穗,我们就快到京都了,京城城墙不必丰州薄弱。 你还能施展天雷吗?” 天雷是丰州城破之后,传出来的说法。 有人说战王是天选之人,注定成为一代明君。 也有人说,这天雷其实是王妃所请,王妃是上天下凡帮助战王的仙女。 不管哪一个传言,炸药包都被传成了天雷。 傅泽启说天雷的时候,尹千穗还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天雷?” “就是用来破丰州城的东西。” “原来是那玩意儿啊,有。 只要有原材料,炸药包我随时可以做。” “那就好,那什么药包多准备一些,徐安义不会放弃京城的。说不定会用上。” 按照傅泽启的经验来说,徐安义会向戎狄卖国求助。 但是他没想到这一世的徐安义和前世有所不同。 张将军匆匆忙忙地跑到傅泽启面前。 “王爷,宫里来人了,说是要和谈。” 这下傅泽启是真惊了。 徐安义来找他和谈! 他没听错。 “你刚才说徐安义派人来做什么?” 张将军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无比震惊,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一连跟徐安义的人确认了三遍才赶来禀报。 “王爷,来人说,要和谈。” 傅泽启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冠,冲着尹千穗。 “走,我们去看看徐安义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尹千穗跟过去,却没想到徐安义派过来的人是他。 “舅舅!” 孟波铭还守着礼仪。 “见过战王,王妃。” 傅泽启一见来人是孟波铭也转变了原本想要盛气凌人的态度。 “舅舅,不是他让您过来是何用意。” 孟波铭长叹一声。 “三天前的夜里,不知是何人,给朝中各位大人都送了一封信,是以战王的口吻所写,说的是陛下和戎狄之间的事情。” “这人我知道,是章贤齐,想来是不想助纣为虐,有劝阻不了,只有出此计策。” “原来如此,之后我等去跟陛下对质,陛下矢口否认,但之后就同意求和了,派我过来也是为了和谈的事。” 傅泽启施施然坐在了上首。 “舅舅觉得我应该和谈吗?” 孟波铭神色复杂地看着傅泽启。 如今陛下和戎狄的事,还有陛下和战王的事都已经传遍天下。 若是傅泽启连这都能忍,那就不是战王了。 孟波铭说不出赞同的话,只能无奈摇摇头。 傅泽启看见孟波铭摇摇头,脸色缓和不少。 “舅舅既然知道我不会和谈,为何还要赶过来呢?” 孟波铭正想说话,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人。 傅泽启大手一挥,让他们都出去,只留下尹千穗一人。 孟波铭看见尹千穗还在屋子里。 “千穗,你先出去。我和战王有正事要谈。” 傅泽启听了这话,将尹千穗拉到身边坐下。 “舅舅有话直说便是,穗穗与我同心同德,不用回避。” 孟波铭有些诧异尹千穗在傅泽启心中的重要性。 但更多的欢喜,千穗生活幸福,想必妹妹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也好,那我就不跟王爷兜圈子了。说实话,陛下也并不愿意与您和谈,不过是被朝中众臣拿住了把柄,这才不得不妥协罢了。 而和谈之事是我主动求来的,为了就是见王爷一面。 我想问王爷一句,可做好了为君的准备?” 傅泽启挑了挑眉,不在意地说。 “舅舅说话不真心,这话之事您一个人问的吗?” 孟波铭眼皮一跳,瞳孔微缩,没想到他如此敏锐。 “王爷明察秋毫,此问确实并非我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代朝臣们所问。不知王爷的答案是?” 傅泽启似乎早就猜到了答案,并不惊讶。 “做好准备如何?没做好又如何?” 孟波铭被傅泽启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的战王并不像是一个冲冠一怒为百姓,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 更像是一个积威深重,老成谋国的掌权者。 这种气势,不像王爷,更像是久居皇位的天子。 所以孟波铭听到傅泽启看似漫不经心的反问之时。 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心里不断措辞。 将话语理顺之后,才缓缓开口。 第111章 相互下毒 “若是王爷没有做好为君的准备,就不会率军逼近京城。可见王爷心中也是有那一把椅子的。 不知王爷坐上去之后,会如何处理各地反叛的灾民,又如何处置我们这些前朝老臣呢?” 傅泽启笑了,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哦?看来你们是笃定我能做得上去了。” 尹千穗默默在心里吐槽。 此时秋收刚过,冬季为止,天时尽在你手。 从边境到京城,险地重镇都已经被你拿下,地利也在你这边。 徐安义卖国求荣,不得人心,而你威望甚重,人和也在你手。 徐安义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占,如何与你争。 如果你这样都拿不下皇位,除非有人开挂。 孟波铭没有再开口,默认了傅泽启的话。 “我若为君,天下皆为我之子民,那些一时误入歧途的灾民不过是活不下去的无奈之举。 只要我能让他们活下去,他们又何必反叛呢? 至于朝臣嘛,本王从不亏待认真做事之人。 舅舅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已经被本王接手的城池。 本王若为君,必以家国百姓为己任,不让国家被欺,不让百姓被辱。 本王要让所有百姓都能吃饱饭、穿好衣。” 尹千穗忍不住插了句嘴。 “还要有家住,有学上。” “对,有遮风挡雨之处,有实现抱负之路。” 孟波铭认真地看向傅泽启的脸,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希望战王为君之后,能记得这些话。” “当然!” 前世他经历那么多事情之后,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王位上都没有忘记。 更何况今生他有穗穗,有家人相伴。 他自信不会忘记初心,一定能是大魏蒸蒸日上。 孟波铭突然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冠,什么也没说,对着战王行了一个大礼。 傅泽启郑重将他扶起。 虽然两个人什么也没说,但是这一拜一扶的动作中,两人的态度都已经明确。 孟波铭代表以他为首的京都官员想傅泽启投诚。 而傅泽启接受了他们的投诚,承诺自己会不忘初心,为国为民。 孟波铭没有在此处停留多久,第二天就启程回京了。 之后傅泽启再向京城推进的时候,突然觉得阻力小了很多。 甚至有些城池都不用攻城,守将直接打开城门在门口迎接傅泽启。 不过五天的时间,傅泽启就率军来到了京城脚下。 他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在城外扎营。 不同于傅泽启的胜券在握,城内的徐安义焦躁不已。 “朕就知道傅泽启狼子野心,哪是求和能满足得了的。 可恨那群老不修逼着朕去跟傅泽启求和,这下还不知怎么被他嘲笑呢!” 尹千嫣面带担忧,但做得一副贤良模样。 “陛下喝口茶润一润,可别伤了嗓子。” 徐安义接过尹千嫣的菊花茶,一饮而尽。 “还是爱妃贴心。” 徐安义也投桃报李,拿起手边的糕点喂给了尹千嫣。 亲眼见到尹千嫣将糕点吃下去之后,叹了口气。 “唉,只可惜朕能与爱妃相处的时日不多了。” 尹千嫣心里有些不耐烦,但面上不得不敷衍着。 “怎么会呢?陛下正值壮年,更何况陛下万岁,后面的时间还长着呢。” 徐安义的脸色没有半点缓和,反而更加忧伤了。 “那朕要是真的活不到那么久,爱妃还会一直陪着朕吗?” 尹千嫣依偎在徐安义的怀里,说话的语气中略带些撒娇的意味。 “臣妾当然愿意了,陛下去哪儿,臣妾就去哪儿。只要陛下不丢下臣妾,臣妾就跟陛下一辈子。” 徐安义眼神空洞地看向远处,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嘴里的话没停。 “是吗?如果朕要爱妃陪着朕一起死呢?爱妃可愿意?” 尹千嫣身子一僵,心中不断腹诽。 谁要陪你一起死。 徐安义你活着害我一生还不够,还想拉着我陪你一起死。 真是无耻之尤! 但尹千嫣腹诽的同时,双手搂住了徐安义的腰,将脑袋埋进他的胸口,说出来的话非常腻味。 “臣妾当然愿意,陛下就是臣妾活着的意义,是臣妾的命,陛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一定追随陛下,黄泉碧落永不相弃。” 徐安义笑了,捏住尹千嫣的下巴,强行吻了上去。 这是难得的缠绵。 如果是刚入宫的尹千嫣,面对帝王的这般柔情,可能还会害羞心动。 但是现在的尹千嫣只觉得异常恶心。 她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于是她一把推开徐安义。 不顾徐安义诧异的神情,拿起手帕用力擦拭刚刚被吻过的嘴唇。 然后将手帕丢在地上,还用脚踩了踩。 可徐安义看到尹千嫣的动作并没有生气,反而发出笑声。 “哈哈哈哈,朕还以为你能一直忍下去呢。” “陛下既然早就知道我是装的,为何不拆穿我?” 徐安义用怜悯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说出了一句十分残忍的话。 “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呢?” 这回轮到尹千嫣发笑了,指着一个碟子发问。 “哈哈哈,将死之人,陛下指的是这碟子有毒的糕点吗?” 徐安义脸色大变。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吃?” 尹千嫣捂着嘴巴狂笑不已。 “哈哈哈,陛下还不明白吗?臣妾既然敢吃,就敢肯定这些糕点没毒。” 说完还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徐安义。 见徐安义不敢吃,缩回手,将糕点放在了自己的嘴里。 “嗯,味道还不错,是臣妾喜欢的口味。” 徐安义眼睛瞪得溜圆。 “怎么会?我明明” 他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尹千嫣帮他接上了。 “你明明让小印子把毒药洒在糕点上了,臣妾怎么会没中毒呢? 原因很简单啊,因为小印子是臣妾的人,毒药是真的,但是小印子掉包了。” 徐安义愤怒地指着尹千嫣,正想开口责骂,却发现身体有些不对劲。 喉头一甜,竟然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你!你给朕下毒!” 尹千嫣看见徐安义口吐鲜血,心底的石头落了地,看来她的计划没有被徐安义察觉,成功给他下了毒。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你给我下毒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由此下场。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刚进宫什么都不懂,只能依附着你才能活下去的弱女子吗?” 徐安义一边口吐鲜血,一边怒声质问。 “往日朕待你不薄,为什么,为什么?”? 第112章 死不瞑目 尹千嫣听到这句话,怒火攻心,脸色变得非常狰狞。 “对我不薄? 敢问陛下,待我不薄指的是强行拉我进宫,当尹千穗的替身? 还是让我进宫后对我不闻不问,放任贤妃那些贱人磋磨暗害我? 是趁我失子伤神没有防备,给我喝一碗绝嗣药,让我这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还是事到临头都不肯放过我,要拉我一起死? 徐安义,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尹千嫣越说到后面,情绪就越激动。 徐安义眼中的愤怒在尹千嫣一句一句的质问控诉中变成震惊。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心目中的尹千嫣应该只知道替身的事。 他也把这些年尹千嫣的行为归为嫉妒。 嫉妒就表示尹千嫣还是爱他的,所以他给了尹千嫣贵妃的位置,将后宫都交给她。 没想到尹千嫣竟然想对他下手! 尹千嫣冷哼一声,略带嘲弄。 “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让我想想,大概是我封嫔那天晚上。 陛下明明和我在一起,嘴里却叫着姐姐的名字。” 徐安义稍稍回忆了一下,并没有想起任何东西。 胸口愈发疼痛,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尹千嫣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看着他挣扎。 看着他抽搐。 看着他死去。 屋子里慢慢安静下来,目眦欲裂的徐安义久久也没有反应。 尹千嫣动了。 她走进徐安义,将他瞪得溜圆的眼睛和上,然后坐到他的身边。 不知为何,尹千嫣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终于把徐安义送下了地狱,但是她也并没有多高兴。 她这一辈子算什么呢? 对了! 还有尹千穗。 姐姐啊姐姐,陛下那么 爱你,不如你也下去陪他,也不枉费他的一番深情。 (尹千穗:我真的无语jpg) 徐安义死后,尹千嫣拿出早就伪造好的罪己诏和禅让诏书,盖上他的玉玺,让他最亲近的太监将这份诏书交给朝臣们。 最为讽刺的是,朝臣们就在这么相信了,没有任何人想要深究事情的真相。 于是,在孟波铭的带领下 ,京都的城门打开了。 傅泽启前世并没有这一出,他正打算大军压境,想办法闯进去呢。 结果,众目睽睽之下,京都的城门大开。 朝臣们手捧圣旨,走到了傅泽启面前。 “奉先帝遗诏,迎战王登基。” 傅泽启心中波涛汹涌,一时半会没有动作。 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是徐安义的阴谋诡计吗? 周围的将领们也目瞪口呆,这些文臣 刚刚是说要迎接战王登基吗? 不过傅泽启愣神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下马查看一下。 将领们还想阻止,害怕这是一个陷阱,但傅泽启坚持,他们也就不再劝阻了。 以他们对战王的了解,战王并不是一个冲动鲁莽的人。 尤其是从京城回去之后,有几位老将甚至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先帝的威仪。 他们猜测战王肯定在京城遇到了一些大事。 但是战王没有解释过,他们也佯装不知。 只是心中对战王更加敬重。 既然战王亲自前去,应该心中有数,不必过于担心。 傅泽启走到朝臣们面前还没有说话,朝臣们就在孟波铭的带领之下跪了一地。 “奉先帝遗诏,请战王执掌大魏 。” 孟波铭将手中的两份诏书高高举起,傅泽启从他手中接过。 哪怕 他活了两辈子,看到这两份诏书的内容也是大惊失色。 徐安义怎么可能下罪己诏,更别说将皇位禅让给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看着诏书上 跟徐安义 一模一样的字迹,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两份诏书有可能不是出自徐安义之手! 就像他被困在皇庄那次一样,也 有人模仿了他的笔迹,伪造了他通敌卖国的证据。 徐安义的这两份诏书也是同样的手法。 虽然他猜到了一些真相,但是他并没有把伪造诏书的事情往尹千嫣身上想。 反而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群朝臣。 这群人可真是胆大妄为,竟敢想出这等方式来向他投诚。 就不怕引起他的猜忌吗? 朝臣弑君,还伪造诏书,哪个皇帝能容忍这样的人活在世上。 今日是朝臣弑君迎接他入城登基。 焉知明日这些朝臣不会故技重施,再迎接他人入城。 傅泽启见诏书握在手里,与皇宫遥遥相望,久久不语。 朝臣们久久没有听到新君的叫起声,心中逐渐忐忑了起来。 难道战王拿到禅位诏书之后,还想将他们这些前朝旧臣尽数杀掉不成? 尹千穗原本是站在傅泽启身后的。 这种场面也没有想过主动冒头。 她知道朝臣们的意思,虽然没有看到傅泽启手中那两份诏书上的内容。 但是,她估计诏书内容应该是跟传位有关。 她心中暗自为傅泽启高兴。 从傅泽启不经意流露的前世经历来看,他上辈子应该是抢夺的皇位。 估计和朱棣走的同一个路线 。 所以民间一直有文人将他的行为视为谋朝篡位,骂他狼子野心。 今生有这样一封诏书是好事。 虽然 可能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但是比前世名正言顺一些。 但是他为什么看完之后却并不高兴呢? 而且尹千穗还在他的眼神当中看到了别样的光彩。 以她对傅泽启的了解,这是杀意。 他想杀谁? 面前迎接他登基的这些朝臣吗? 其实这些朝臣出来迎接傅泽启的时候,她心里确实对他们有些鄙夷。 但是一想到,朝臣们已经知道了,徐安义和戎狄之间的那些事儿。。 她就理解了这些朝臣。 徐安义今日能卖边境百姓和将士们。 焉知明日不会将整个大魏都卖出去。 很多人觉得作为君王不会做这种事情。 但是有些统治者的脑回路真的很难理解。 比如老佛爷,还能做出举国之力讨列强欢心的事情。 所以面对这种君王,还不清醒,结局就只能是国破家亡。 于是尹千穗上前一步,走到傅泽启身边。 “恭祝吾皇荣登大宝。” 尹千穗只是稍稍一蹲,但她的声音却像是一个开关。 终结了寂静的场面,让画面开始 鲜活起来。 第113章 事有蹊跷 身后的武将听了尹千穗的话,终于反应过来。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领们率先一跪,他们身后的几十万大军纷纷效仿。 山呼万岁的声音震耳欲聋,朝臣们也往下叩首。 霎时间,目光所及之处 ,只有傅泽启和尹千穗两个人还站着。 尹千穗正想入乡随俗,在众人面前给傅泽启一个面子,也往地上蹲。 但是她还没有蹲下去,就被傅泽启拉住,扶了起来。 “皇后不必多礼。” 扶起尹千穗之后,环视周围。 他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只是和前世孑然一身不一样,他还有家人 。 他拉着尹千穗的手没有放开,但是整个人的气质有所变化。 偶有抬头偷瞄一样傅泽启的人,立刻就被他强大的气场所镇压,不自觉地低下了头颅。 “众卿平身。” “谢陛下。” 傅泽启让李将军接管京城,剩下的士兵还是驻扎在城外。 等李将军带队进入京城之后,才拉着尹千穗的手,走进了皇宫。 帝后牵手而行,对百姓们来说只是皇室爱情佳话。 但是对于尹千嫣和某些别有打算的官来说,这个画面有些刺眼。 他们入京城之后,只是在大殿里面处理了堆积如山的政务,并没有在皇宫过夜,而是回到了战王府。 老夫人和两个小的都还在进京的路上,今夜战王府的主子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是他们并没有过起愉快的二人世界。 两人吃完晚饭之后,傅泽启就拉着尹千穗走进了祠堂。 祠堂里供奉着战王府的祖先,其中没有几个是寿终正寝。 男的多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女的或自杀殉情、或忧思成疾,更有巾帼不让须眉,征战沙场的女将军。 平均死亡年龄还不到三十岁。 尹千穗看着这些牌位,心中充满敬意的同时,也是默默叹息。 唉,人人都羡慕战王府的满门荣光,谁有了解过这背后的尸山血海呢? 傅泽启将一块新的牌位放到供奉桌上。 尹千穗看着牌位上的名字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酸。 那个鲜活阳光的少年郎才15岁啊! 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在边境待了好些年。 和凶残的戎狄交过手。 为边境的百姓流过血。 凶险万分的战场没能吞噬他的生命。 歌舞升平的京都却容不下他。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像他父亲、像他大哥一样,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虽然他年纪尚小,但是沙场的历练已经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京城的局势。 他也知道王府的氛围。 但是他从不怨天尤人,还时不时地耍宝,成为了那段压抑氛围中的一抹亮色。 现在的他却成为了一块牌位。 傅泽启和尹千穗一起在祠堂祖先面前烧香祭拜。 傅泽启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说话。 “父王,孩儿不孝,没能遵从您的遗志,做一个贤王,但是孩儿不后悔,如果做贤王 的代价就是 任人欺凌,那这贤王不做也罢。要是您生气了,等孩儿下去之后,甘愿受教。” 这些都是傅泽启的真心话,更何况前世徐安义 还亲口对他说过,父王根本不是自然死亡,而是先帝徐泰庆动的手。 他不知道父王是否清楚真相,但是父王临终前还叮嘱他要好好辅佐徐安义,想来应该是不知道的。 父王不知道也好,不像他。 前世他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只能沉沦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想到这里他又自嘲一笑。 他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哪怕重来一世,他还是不能保全所有人。 他看着弟弟泽鸣的牌位,就忍不住想起那个雨夜。 “泽鸣,大哥对不起你,没有手刃徐安义,亲自为你报仇。” 尹千穗看他眼眶泛红,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湿润。 “阿启,徐安义已经死了,泽鸣不会怪你的。” 傅泽启本来 还能忍住,但是一有人安慰他,反而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泽鸣去世的画面和前世他得知家人死讯的画面不断交织在他的脑海里面。 傅泽启情不自禁地将尹千穗紧紧地抱在怀里。 “穗穗,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傅泽启的声音有些哽咽,尹千穗拍拍他的背,不断安慰他。 “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 两人在祠堂里待了许久才缓过来。 傅泽启将眼泪擦干,说起了正事。 “穗穗,你觉不觉得有点儿奇怪?” “怎么了?” 尹千穗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哪方面的事情 。 “以我对徐安义的了解,他可不会自尽,更别说主动禅位给我了。” 尹千穗虽然对徐安义的了解不及傅泽启,但是从这些日子来看,徐安义心思狠辣,不择手段,的确不像是一个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你有什么想法?” 傅泽启从怀里将那两份诏书拿出来递给尹千穗。 “我怀疑这两份诏书根本就不是徐安义写的。 穗穗,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我的死讯传遍京城的时候,徐安义的人曾经拿出过一封和我字迹一模一样的书信?” 尹千穗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那可是她刚穿越过来就碰上的事儿。 “我记得,我还专门拿那一封书信和你的字迹做过对比,没有任何破绽。” 这时,尹千穗也反应过来傅泽启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能模仿他们字迹,上次模仿的是你的字迹,而这一次,他模仿了徐安义的字迹,伪造了这两份诏书。” 傅泽启点点头。 “不错,我是有这样的猜测。” 尹千穗回想了一下刚穿越时经历的那些事情。 “和你字迹一样的那封书信我起先怀疑是徐安义伪造的。 但现在想想应该不是,事后我去找你的过程中,曾经偷听过督主的谈话。 他说过,李德福是他的人,但他表面上是徐安义的人,实际上忠心的是尹千嫣。 那这件事,会不会是尹千嫣干的?” 傅泽启对尹千嫣了解不多,也拿不准到底是不是她干的。 “可尹千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尹千穗也不知道,但是她想起了她在皇宫的时候,尹千嫣来找她的那一次。 “尹千嫣好像和徐安义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你知道的,之前我让山子快马加鞭带给你的那些信,是我潜进宣政殿,在徐安义龙椅底下的暗格中找到的。 但说起来,徐安义龙椅底下有暗格这件事还是尹千嫣告诉我的。” 第114章 一夜云雨 尹千穗这样一说的话,傅泽启就不明白了。 “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她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啊!” 徐安义又不是傻子,还能把这种事情拿出去到处说吗? 根据他对徐安义这个人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把这种事情讲给后宫中的人听。 尹千穗将当时的场景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傅泽启听完之后也没有从其中察觉到尹千嫣有什么异常。 倒是感觉徐安义是不是对穗穗有不一样的感情。 他想了一下,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穗穗,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尹千嫣觉得徐安义让她挪宫打了她的脸面,她才会怀恨在心。” 尹千穗想了一下,也不是不可能,但除了这个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尹千嫣之前救了你,龙椅那件事情也不一定是针对徐安义,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为了你呢?” 尹千穗这句话刚说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特别的语气。 但是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就有点酸酸的了。 傅泽启心中一阵预警。 “穗穗别乱说,我可连她长什么样儿都不记得了,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尹千穗把头一扭。 “我又没说你和她之间有什么,你这么急着解释干嘛?” 傅泽启急了。 “穗穗,我发誓,我真的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尹千穗噗嗤一笑,不再逗他。 “好了好了,我信你。” 傅泽启长舒一口气。 尹千穗给他总结了一下今天的事情。 “阿启,徐安义的尸体我看过,确实是中毒而死,但尸体上有挣扎的痕迹,多半不是自己服的毒。 要想给徐安义下毒,就要有能把毒药带进皇宫的能力,还要有徐安义的信任,更要有隔绝徐安义和外界联系的手段,不然徐安义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被毒死了。 所以尹千嫣的嫌疑很大,她在宫里做了那么久的贵妃,之前把督主都收入了自己麾下,既是徐安义的枕边人,也在皇宫里有自己的势力,她确实有能力完成这件事情。 只是今日太多事情要处理,没来得及找她,等明日去找她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傅泽启一看天色,才发现明月已经升到空中,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 确实 很晚了,今天又有那么多事儿,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说。 “穗穗,天色不早了,我们去休息。” 傅泽启着重强调了我们两个字。 也不知道尹千穗是没注意到,还是注意到但是默许了。 反正他没有从尹千穗的脸上看出什么。 只是拉着她的手前往她以前住的院子。 尹千穗一开始确实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她的手一直和傅泽启握着。 走向的又是她常年住的地方。 再回想起刚才傅泽启说话的语气,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耳根悄悄染上了点点红晕。 但是她并没有松开傅泽启的手。 自从上一次傅泽启中毒箭生命垂危之后。 她就明白了。 傅泽启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占据了她心里非常重要的位置。 她想他平安快乐。 她想和他在一起。 所以她没有再回朔州,而是一路跟着他来到京城,生怕再发生一次那种事情。 傅泽启本来心中还有些忐忑,不知道尹千穗究竟愿不愿意。 但是直到他牵着尹千穗的手,走进她的卧房之后,她都没有出声驱赶他。 他心里就开始雀跃起来了。 他知道,穗穗明白他的意思,而且没有拒绝她。 于是,两人开始拥抱、热吻、一夜云雨。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叫醒他们。 他们本来都是习惯早起的人。 不过不是昨天晚上折腾得太厉害,早就起床了。 结果做完之后,两人一直睡到现在都没醒。 还是等人来叫才睁开眼睛。 尹千穗想起昨晚的事情,脸色潮红。 她的身体已经在灵泉水的滋养之下,变得很好了。 她以为那事的时候应该没问题的。 没想到他那么猛。 尹千穗的腰肢现在还酸着。 但是她正想上手揉一揉,傅泽启就伸手过来了。 面色带笑地给他揉着腰。 尹千穗一见他笑,又羞又恼。 “你还敢笑!” 傅泽启连忙讨饶。 “不笑了不笑了。” 随即将勾起的嘴角全部放下,偷瞄尹千穗的脸色。 见她没有真生气,又不知死活地凑上去。 “谁让穗穗太诱人,为夫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尹千穗的腰在他的按摩下逐渐恢复过来。 听到他这句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里面的两人还在打情骂俏,屋子外面的人见主子半天没有动静,还以为没有把主子叫醒。 屋子外的人并不是战王府原本的仆役,而是宫里的人。 战王府原本的仆役,不是和尹千穗她们一起去到了边境,就是拿了遣散费,回到了自己家中。 傅泽启是带着军队回来的京都,虽然重新住进了战王府,但是战王府暂时还没有下人。 内侍省请示过傅泽启之后,就让宫里的人先进战王府伺候着。 屋外的吴公公也是第一次伺候战王,对战王的习惯都不了解。 战王是即将登基的新皇,他能来战王府伺候那是花了大气力的,想先下手为强。 但是这种事情也是福祸相依的,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人头不保了。 所以吴公公估摸着时辰前来唤醒傅泽启,心弦也是紧绷着的。 见屋子里久久没有动静,心里更慌了。 “主子,该起了。” 尹千穗按住了他还在按摩的手。 “正事要紧,先起床。” 说起正事傅泽启也不再闹她,而是先她一步下床。 “进来。” 屋外的人听到傅泽启的话之后,鱼贯而入。 傅泽启见了一眼来人,看见吴公公熟悉的脸庞,没有半点惊讶。 虽说这辈子进入京都的方式不大一样,但吴公公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 吴公公正要让人伺候傅泽启梳洗,却见傅泽启自己拿起了衣服。 “敬德,先伺候皇后梳洗。” 吴公公听见傅泽启一下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心中无比惊骇。 前来战王府伺候的人选,可是昨晚上才定下来。 今日是他第一次见傅泽启,傅泽启却一下子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第115章 尹千嫣失踪 可见傅泽启对宫廷、对京都的掌控力。 吴公公在脑补中,不断提高对傅泽启的忠诚度。 不过他既然敢主动揽下这份差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心里的想法半点都没有在脸上表露。 十分顺从地让宫女们去伺候尹千穗穿衣洗漱。 而他自己则走近傅泽启身边,帮傅泽启扣起了衣服的扣子。 穿戴整齐之后,两人一同进宫。 但是进宫之后就分开了。 昨天晚上两人就商量好了,傅泽启去前朝处理政事,尹千穗去后宫找尹千嫣。 尹千穗在和傅泽启分开的时候,吴公公特地让自己的徒儿小灵子跟着尹千穗。 此时的吴公公虽然还没有成为上辈子傅泽启的得力助手,但是他对待傅泽启的事情还是非常认真。 从他见到傅泽启之后,傅泽启只跟他说过一句话,那就是。 先伺候皇后。 吴公公一下就明白了尹千穗在傅泽启心中的地位。 虽然据他了解,这位战王妃出身不高,还是先帝赐婚,京城里并没有流传过战王与王妃感情甚笃的流言。 现在京城里也有不少大臣瞄准了新皇的后宫。 但是他只从那一句话中,就明白了傅泽启的决心。 他这位新主子后宫的主人应该是尹千穗了。 而且从王府到宫里的这段路上,他也在小心地揣摩着傅泽启的个性。 这位新主子可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 既然主子已经决定了后宫之主的人选 ,此时不提前示好,等到封后的旨意下来,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小灵子是他的义子,他一个眼神甩向小灵子,小灵子就明白了尹千穗的重要性。 这一路上,小灵子对尹千穗毕恭毕敬。 一旦尹千穗开口问了,小灵子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倒是尹千穗听着小灵子滔滔不绝还有些奇怪。 不是说皇宫中的生存法则就是多听多看少说话吗? 小灵子这回话的时候,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这么口无遮拦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不过尹千穗倒是有点喜欢小灵子这个性格。 以她和傅泽启的关系,她是一定会住进皇宫里的。 到时候身边少不了伺候的人。 要是让这小灵子到她身边来,倒也不错。 “你知道的很多啊。” 小灵子也是第一次跟着尹千穗,虽然相信师傅的判断,也努力表现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尹千穗的垂青。 但是心底还是难免忐忑,而且尹千穗的这个问题也十分危险。 在宫里,知道的东西太多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小灵子心中千回百转,嘴上反应倒也不慢。 “回娘娘,奴才没跟着师傅之前,在宫里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当过值,不过是时间久了,听了一耳朵,看到了一些场面罢了。” 尹千穗更喜欢他了,还是个宫廷小百科,是个收集情报的好手。 “嗯,懂得多听多看是好事。” 要是能管住嘴巴,前途如何不好说,但是保住性命问题不大。 “好了,带我去找贵妃。” 小灵子低头称是,给她引路。 她很快就来到了尹千嫣的宫殿。 傅泽启还没有正式登基,宫里人只能暂时称呼她也娘娘。 尹千嫣的贴身丫鬟给她行完礼之后,告诉她,尹千嫣去缅怀徐安义去了。 尹千穗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 尹千嫣可不像是对徐安义有多么深情的人。 她甚至还是谋杀徐安义的重大嫌疑人。 于是,尹千穗立刻转身离开,让小灵子带她去停放徐安义尸体的地方。 徐安义的灵堂门口是打开的,但是屋子里面却并没有人影。 屋外的太监也说,今日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灵堂。 在尹千穗离开京城之后,宫中连发了两道丧事。 太皇太后走了,皇太后也走了。 后宫之中,贵妃一家独大。 “赤骥,你去查一查尹千嫣的下落。” 赤骥答应之后就下去了。 尹千穗考虑到尹千嫣在宫里经营多年,在宫中势力不小。 要是让宫里的人去找,谁知道派去的人是不是尹千嫣的亲信呢? 还是把找人的任务交给了赤骥。 现在未雨阁和暗卫营的首领都是八骏,赤骥找他们帮个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灵子倒是有心想向尹千穗证明自己的能力。 但是看到尹千穗根本不理他,而是把事情交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人之后。 他就明白,她这是对宫里的人还没有信任感。 也就不去开口讨嫌了。 赤骥走后,尹千穗也带着小灵子这些人走出了灵堂。 可他们刚走出灵堂,就有一个小太监凑了上来。 “奴才给娘娘请安。” 尹千穗没见过这人,皱着眉头问了两个字。 “何事?” “回娘娘话,尚宫局和内侍省想拜见娘娘。” 尚宫局代表宫中女官,内侍省代表宫中太监,想来拜见目前后宫唯一的女主人,试探试探她的虚实,再决定要不要表忠心。 毕竟在后宫众人看来,只要战王一登基,势必要充实后宫,各家贵女的眼睛也盯着后宫的位份呢。 现在的战王妃是战王原配,又给战王生了一子一女,于情于理新帝的元后都应该是她。 但是她能当上皇后,并不代表她能一直当皇后。 战王妃的生父不过五品官,在京城里毫不起眼。 要不是先帝赐婚,以五品官女儿的身世怎么高攀得上王妃之位。 况且婚后战王常年在边境驻守,两人也未见的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她没有实力强大的母族撑腰,又没有帝王的情谊,皇后之位给了她,她也坐不稳。 如果见了战王妃之后,觉得战王妃这个人有些本事,提前表忠心也好。 要是觉得战王妃不行,他们就等着贵女进宫,再则明主就是。 只可惜他们不了解傅泽启,也不明白尹千穗在傅泽启心中的地位。 尹千穗倒是没想这么多,勾心斗角她不是不会,只是勾心斗角太累,她更喜欢一力降十会。 “可以,让他们到长信宫去,我在那儿见。” 长信宫是宣政殿附近的宫殿,也是昨日进宫之后两人休息的地方。 傅泽启处理完事情之后也会到长信宫去。 第116章 宫中管事 通报消息的小太监应声后就离开了。 尹千穗倒是没有急着前往长信宫,而是跟小灵子聊起了后宫局势。 当然,主要是小灵子在给她介绍后宫人员划分。 她一边听着,一边在心中梳理宫中势力。 主要是宫中太监的势力必须清楚。 宫女还可以放归回家,但是太监基本上一辈子都只能在宫城里面生活了。 除非将他们杀干净。 小灵子对太监的势力也熟悉,甚至还揣度了尹千穗的心思,说了一些人和尹千嫣之间的联系。 说着说着还是走到了长信宫。 大殿里面已经站满了后宫之中的女官和有品级的太监。 看起来很守规矩,一个个都垂首站在两边,留出了中间的通道。 尹千穗也不理他们,直接走到大殿上首落座。 待她坐下之后,底下人才行礼参拜。 “奴婢/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人多,声音也大。 若是心中没有准备说不定会被吓一大跳。 但尹千穗只是静静地看着底下人。 底下人没有马上听到叫起的声音,还以为她被唬住了,心中有些轻视。 她打量了他们一会儿才叫起。 “起来。” “谢娘娘。” 女官太监们起身之后,没有再听到尹千穗的声音,相互之间看了看,各推出了一位代表,上前说话。 胡尚宫原先是皇后的心腹,贵妃掌权之后,低调做人,从来不去尹千嫣面前碍眼。 说实话,她得知新君的元后极有可能是尹千嫣的姐姐尹千穗之后,心中难免多想。 以前尹千嫣想换掉她还多有制肘。 新君即位,尹千穗作为元后,清洗前朝宫人可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而且她听闻过尹千穗之前在宫中做的事情,心里清楚尹千穗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想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小手段,就是游走在刀尖上而不自知。 “娘娘,奴婢姓胡,忝居尚宫局尚宫一职,这是尚宫局近期急需处理的事物,请娘娘过目。” 胡尚宫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把早就准备好的汇报册子给交了上去。 尹千穗扫了小灵子一眼,小灵子一言不发,上前接过胡尚宫的册子,递给了尹千穗。 她随手翻了翻,册子记录得还算规范,没有太大的问题。 于是她合上了册子,对胡尚宫笑了笑。 “胡尚宫有心了。” 一旁内侍省的黄公公心里暗叫不好。 他在来之前可没有准备内侍省的册子。 但是尹千穗的目光已经放在了他的身上,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出去。 “奴才姓黄,忝居内侍省监首之位,娘娘恕罪,近日内侍省事务繁杂,尚未统计成册,请娘娘宽限些时日,奴才一定将内侍省事册交予娘娘。” 尹千穗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手里的册子,饶有兴致地看着黄公公。 就在黄公公额头开始冒汗的时候,尹千穗轻笑了一声。 “黄公公不必紧张,本宫又不是那种蛮横不讲道理之人。” 黄公公心中稍稍一缓,但立刻又提了起来。 “不过内侍省如此繁忙,不知是不是事物分派不合理,不如分一些给别的部门。” 黄公公心里咯噔一下,稍稍抬头,用眼睛瞄了尹千穗一眼。 只见尹千穗笑意盈盈,但眼神锐利。 他被惊得立刻低下了头,往地上一跪。 “娘娘恕罪。” 尹千穗笑容更盛。 “哦,黄公公何罪之有啊?” 黄公公一头磕在地上。 “奴才不该疏忽大意,连内侍省事册都忘记带过来。” 黄公公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身后站着的人把头埋得更低了。 几位高品级的女官和太监,在心中给尹千穗打上了不简单的标签。 尹千穗的眼睛在大殿里环视一周,见敲打得差不多了。 “起来。” “谢娘娘宽仁。” 黄公公心中长舒一口气,看来尹千穗暂时不打算深究。 他可得把握住机会,赶紧找补回来。 “有些事儿,本宫没有明说并不代表本宫一无所知,收起你们那些小心思,否则,本宫必定严惩不贷,可听明白了?” “谨遵娘娘教诲。” “那就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是,奴婢/奴才告退。” 众人各怀心思地离开了长信宫。 小灵子跟着尹千穗经历了这么一遭之后,对她愈发恭敬。 他觉得,尹千穗能坐稳后位,不只是因为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因为她自身的本事。 黄公公出去没多久又拿着事册回来了。 恭恭敬敬地交给尹千穗。 不止是他,宫中各局各所都送来了相关事册。 所以等傅泽启来长信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翻阅册子的模样。 他给小灵子等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正想悄悄溜到她身后去。 没想到她不经意间抬头刚好就发现了他。 “你来了。” 傅泽启收敛了被发现之后,做贼心虚的表情,神色如常地靠近。 “穗穗,在看什么呢?” 尹千穗把手边的一个册子递给他。 “你来得正好,这些都是宫里的事册,一起看看。” 傅泽启也没有拒绝,两人一起,很快就把这些册子全部看完了。 又交流了一会儿,算是对宫里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尹千穗正想跟他说尹千嫣的事情。 抬头后发现傅泽启也正想对着她说些什么。 两人欲言又止,最后异口同声。 “你先说 。” 两人都被这个情景给逗笑了,还是傅泽启先开口。 “还是穗穗先说。” 尹千穗也不推辞,直接就开口了。 “尹千嫣失踪了。” 傅泽启点点头,脸色半点没变。 “我知道了,未雨阁和暗卫营已经去查了。” 尹千穗嗯了一声,等着他的下文。 “穗穗,母亲她们明日就会抵达京城,没过几天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 到时候我们就要住进皇宫里面,你喜欢哪个宫?” 尹千穗倒是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回想一下皇宫的布局,其实几个主要宫室也差别不大。 “我没想过,你定。” 傅泽启宠溺地看着她,答应了下来。 如果尹千穗知道傅泽启会干出什么事情出来,此刻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第117章 封后大典 傅泽启和尹千穗在第二日接到了老夫人和两个小的。 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 又去祭奠了祖先。 主要的精力就都放在了册封大典上。 傅泽启作为君王,登基典礼最先进行,不过他走过一次流程,熟门熟路并不担心。 傅泽启登基之后,先追封了已经逝去的人。 父亲、泽鸣还有一些为国捐躯的人。 之后按照辈分,先将母亲封了太后,荣养在坤宁宫。 随后将尹千穗封为皇后,但是并没有住长春宫,而是让她住在了距离宣政殿不到百米的未央宫。 最后封傅鸿玙为太子,傅元玥为永乐公主。 原本太子公主还不到5岁,是可以和生母同住的,但是傅泽启不乐意,非把他俩安排到了未央宫旁边不远处的承光殿去住。 封后大殿这天,可把尹千穗累得够呛。 衣服和头冠的重量就不说了,这对习武之人的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但是让她长时间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就有点难受了。 万众瞩目之下,傅泽启亲自走下高台,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到高处。 旁边专司礼仪的人念着封后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钦承宝命,绍缵鸿图,霈纶綍之恩,诞敷庆赐。 朕之原配尹氏千穗德才兼备,名门佳媛,诞钟粹美,含章秀出。 先皇赞之有柔明之姿,懿淑之德,敬慎持躬,树芳名于椒掖。 人品贵重,性资敏慧,训彰礼则,幽闲表质。 仰承先皇遗命,册封为中宫懿贤贞敬皇后,赐居未央宫凤仪殿。钦此!” 尹千穗守着礼仪,接过圣旨。 百官命妇也开始走礼仪流程。 三次跪拜之后,开始山呼。 “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尹千穗一抬手,礼仪太监大声叫起。 随后尹千穗发表了一段讲话,前朝的礼仪就正式完成。 然后尹千穗身穿礼服,带着封后的圣旨,以及专属于皇后的金册金印去到后宫。 由太后讲话祝福之后,礼仪才真正结束。 回到未央宫的尹千穗身子都快散架了。 还好春华她们已经回到了她身边。 看着她快虚脱的样子,赶紧帮着她脱掉礼服,摘下礼冠。 果然,尹千穗的头都被礼冠压出了印子。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管,就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她刚 闭上眼睛,傅泽启就过来看她了。 得知她在休息也没有打扰。 想着她应该是太累了,还让御膳房给她熬了滋补的养生汤。 这几日新君即位,连着册封了太后、皇后、太子和公主,每一次都要在宫里分发赏银。 整个皇宫表面上看起来时一片喜气。 但是没有人知道,皇宫西城宫殿的一个角落住着一个人。 这人不断听着外面的喜庆声,脸色逐渐扭曲。 她身后有站着两个男子。 不,准确的来说,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太监。 两人都神色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但是太监看过之后,便垂眸看向地面,将自己眼中的泪花隐藏起来。 男子和太监不一样,他走上前去,抱住了她的腰肢。 “我们走,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重新开始。” 太监听了这话更伤心了,但是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反而强忍住心里的冲动,脸上露出祝福的表情,抬头看向抱住的两人。 被男子抱着的女人摇了摇头,拒绝了男子的提议。 “我不走。” 男子见劝不动她,将她抱得更紧了。 “好,我陪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女子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的手,表示安抚。 眼神里确实浓郁到无法掩盖的恨意。 遥遥看向未央宫。 下午时分。 尹千穗终于休息好了。 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两张圆圆的小脸。 三人眼睛对视,眨了眨。 她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个小的也跟着笑了。 尹千穗坐起身来,看着他们。 “你们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宫里有什么住得不习惯的地方。” 傅鸿玙摇摇头,傅元玥干脆窝在她怀里撒娇。 “没有啊,就是想娘亲了,娘亲有没有想玥儿呢?” 尹千穗刮了刮玥儿的鼻尖。 “就属你嘴甜。” 玥儿对着她无辜地眨了眨布灵布灵的大眼睛。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想,娘亲当然想了,天天都想着玥儿和玙儿呢。” 谁知傅元玥撇过头去,把嘴巴撅了起来。 “娘亲骗人,娘亲才不想我们呢,娘亲的心里只有爹爹。” 这句话不仅说得尹千穗脸红心跳。 还恰好被走近屋子的傅泽启也听到了。 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走到尹千穗床边,把傅元玥抱进怀里。 “玥儿人小小的,懂得不少嘛。” “玥儿才不小呢,玥儿已经5岁了,是个大孩子了。” 不同于傅元玥抱着他的脖子撒娇。 傅鸿玙正经地给他行礼。 傅泽启不会为难孩子,立刻叫起了,而且心中愈发满意傅鸿玙。 心里甚至想着能不能早早地把他培养出来,他好和穗穗去过二人世界。 “穗穗,可休息好了,我让御膳房做了滋补的养生汤,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傅泽启虽然已经登基称帝,但是他的帝王架子从来不会在尹千穗面前摆。 宫里的人都会察言观色,心中暗自提醒自己,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吴公公把养生汤端进屋内,傅泽启接了过来。 舀起一勺子汤就要喂尹千穗。 尹千穗看着满屋子里的人,有些不好意思。 “我自己来。” 也不等傅泽启同意,将他手中的汤碗接过来一饮而尽。 “嗯,还挺好喝的。” 边说边把汤碗递出去。 “那就好,以后就让这个厨子给你做。” 尹千穗嗯了一声,掀开被褥,起床穿好衣服。 一家子人到御花园逛了一圈,然后到太后宫里吃晚膳。 太后对大家的态度倒是和以往没有什么分别,只是看向尹千穗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吃完晚膳后,单独将傅泽启叫到了屋子里面说话。 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但是太后的神色非常复杂,眼神不停地在傅泽启和尹千穗两人身边流转。 第118章 扩充后宫 不过太后什么也没说,逗了两个小孩一会儿就说想要休息了。 尹千穗等人自然知情识趣,纷纷离开,各自回宫。 本来傅元玥还想和娘亲一起回宫,但是傅泽启给了傅鸿玙一个眼神,傅鸿玙就把妹妹给劝走了。 只是傅泽启跟着尹千穗一起回到了未央宫,和她一起休息。 又是一阵被翻红浪,良久之后,两人才消停下来。 尹千穗回想起太后今天看她的眼神,还是觉得不对劲。 “阿启,母亲叫你进去说了些什么啊?” 傅泽启把她抱在怀里。 “没什么,你不必担心。” 尹千穗敢肯定,两人谈论的事情肯定和她有关,但是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强求。 要了份水,沐浴之后,就睡过去了。 两人都不知道,明日会有一个惊喜等着他们。 第二日,清晨傅泽启就起床上朝去了。 后宫之中只有他们一家人,太后也早就跟她说过,还和府里一样就是,不必过于多礼。 所以尹千穗按照自己的习惯,早起练功,没有出门。 尹千穗这边练完功之后,正在品尝这御膳房精心做出的早餐。 但是傅泽启在朝堂之上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妙。 原因是李将军带兵去商州平息灾民暴动。 将灾民暴动的原因传了回来。 傅泽启看着手中的折子,越想越气,一把将折子丢到了朝臣面前。 “说,给灾民吃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这还是傅泽启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发火,朝臣们纷纷跪下。 “陛下息怒。” 何深听到这句话之后,额头忍不住冒汗。 丞相林清源捡起傅泽启丢在地上的折子,看完之后叩首。 “回陛下,此计乃何深何大人所出。” 何深一听林相把他卖了,面如死灰。 往大殿中间膝行一步,叩首不起,一句话都不敢说。 “何深,好一个何深,朝堂之上有如此贤臣,百姓焉有活路?何愁国家不亡啊!” 何深不住地磕头。 “臣该死,请陛下恕罪。” “你既知该死,还让朕恕什么罪? 原谅你是那些枉死灾民的事情,而朕应该做的就是送你去见他们。 来人,将何深压入天牢,择日问斩。”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何深在被拖出去的路上还不断求饶,只是傅泽启没说话,朝中大臣也没有人为他说一句话。 但是傅泽启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处置了何深而变得缓和。 因为他知道,这个主意或许是何深出的,但是朝堂之上的这些大臣也未必不知。 这些老狐狸不可能看不透这个计策的猫腻,只是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你们一个个的也是好本事,这种计策都能奉为良策推行下去,助纣为虐和亲手杀人又有多大区别。” 朝臣们哑口无言,只能叩首认错。 好在傅泽启也没有多针对他们,只是对决策者罚俸半年,参与者罚俸一个月,略施薄惩。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些朝臣没领他的情。 何深这事情一过,朝臣们开始瞄准了他的后宫。 御史大夫走出行列,站到殿中进言。 “陛下,臣请陛下为皇室血脉考虑,纳贵女充实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傅泽启没有说话,眼神从一个个朝臣脸上扫过去。 如果御史大夫是全心全意为他考虑倒还罢了。 但是纳贵女这三个字一出,他就知道这不是御史大夫自己的主意。 应该是这几个站得离他近的重臣中,有人想做他的岳父了。 傅泽启发现林相握着笏板的手有些用力,回想了一下林相家里的情况。 他女儿的年龄倒是正合适。 于是傅泽启对着林相开口了。 “林相觉得呢?” 林相自以为伪装得不错,只当傅泽启是真心想询问他的意见。 他也就顺水推舟了。 “回陛下,臣以为,御史大夫所言有理,请陛下为皇嗣考虑,纳贵女扩充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朝臣们见林相表了态,大部分人也附和着林相说话。 其中有想在傅泽启后宫分一杯羹的。 也有单纯想讨好林相的。 甚至有自以为揣摩准了傅泽启心思,觉得自己实在投傅泽启所好的。 但是他们说完没多久就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傅泽启不仅没有说话,脸色还越来越沉了。 “如今大魏百废待兴,外有戎狄虎视眈眈,时常叩边,内有灾民无衣无食,四处叛乱。 尔等不思为国尽忠,为民祈福,眼睛都盯着朕的后宫做什么?都想做承恩公吗?” 最开始进言的御史大夫,看到林相在给他使眼色。 他心领神会上前一步。 “陛下,臣等并无此心,扩充后宫乃是惯例,况且如今整个后宫只有皇后娘娘一人,着实清冷了些。”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尹千穗那是傅泽启的逆鳞,他也敢提! “朕看御史大夫属实太过清闲,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朕的后宫。 即日起,免去其御史大夫一职,贬为商州茂城县令,把精力全都投入到改善民生上面去。” 御史大夫扑通一声跪下,正想求饶。 傅泽启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来人,将茂城县令拖出去,即刻赶往商州赴任。” 傅泽启将御史大夫处置了之后,刚刚劝他扩充后宫的人再也不说话了。 纷纷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毕竟谁也不想被贬官去商州。 之前商州地龙翻身的灾情奏折,他们都是看过的。 此时到商州去做县令那真是倒了大霉了。 只是没有人说话,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死了心。 新帝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只守着皇后一个人过日子呢? 也许陛下只是太过关心国事,想先把国事处理好再说。 他们越想越觉得这个逻辑是对的。 也是,陛下是谋反夺位做的皇帝,心中肯定有顾忌。 迫切地想做出一番政绩,好让百信相信他的能力,拥戴他。 但陛下还是太年轻了,政务永远都是处理不完的,选秀的姑娘却会慢慢长大。 时间不等人啊。 眼下陛下正在气头上,还是暂时避避锋芒。 等到陛下心情好的时候,再提一提就是。 他们就不相信了,陛下还真能忍得住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诱惑。? 第119章 太后心疼 他们在心里面不断为傅泽启拒绝扩充后宫找理由。 大部分人得出的结论都是新帝好名,想矜持一下,而他们似乎有些操之过急,只要再等一等,多提几次新帝就会答应的。 只有小部分人知道傅泽启拒绝扩充后宫的真实原因。 尤其是从边境开始,一直跟着傅泽启的武将们。 帝后之间的感情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次奏请陛下,扩充后宫的官员里,一个边境武将都没有。 他们都在一边冷眼旁观。 以他们对傅泽启的了解,这群人简直是在陛下的雷区来回蹦跶。 傅泽启把御史大夫处置了之后,朝堂之上暂时消停了下来。 傅泽启看了孟波铭一眼。 孟波铭开始出来引导大家讨论民生大事。 从灾民叛乱,说到国库空虚,最后还有年节夜宴的事情。 但大多都没能当场定下详细的解决方案,只有一个粗略纲领。 而傅泽启还没有下朝,扩充后宫一事就传到了尹千穗的耳朵里。 春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怕她伤心太过。 “娘娘,您是正宫皇后,就算有人进来了,也越不过您的,您别难过。” 尹千穗难过吗? 倒也没有。 但要说一点都不在意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在意的不是扩充后宫,而是傅泽启对扩充后宫的态度。 她绝不可能和别人共侍一夫! 要是傅泽启想要左拥右抱,她就要把他判出局。 无它,嫌脏耳。 君既无情我便休。 只要傅泽启真和其他人搞在一起,她不会成为斗后妃,灭皇嗣的宜修。 她要么成为屠龙的拽妃,要么远走高飞。 她有自信不会像甄嬛离宫一样任人欺辱。 不过她还是愿意给傅泽启一个机会,先看看他的做法。 于是她轻拍春华的手,摇了摇头。 “我没事,没难过。” 春华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点点笑意心底一沉。 主子也太苦了。 明明心中忧愁却不能宣之于口。 主子有多爱陛下,她们这些一直陪在主子身边的人可是有目共睹,心知肚明的。 如今主子成为皇后,却不得不装出一副贤良大度的模样。 想来也是怕百官议论,坏了皇室名声。 唉,她家主子真是艰难。 尹千穗看着春华的表情。 一副我懂,我明白,我理解的样子。 最后还叹口气的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她哪里知道春华脑补了多少她委曲求全的心理活动。 两人的脑回路有些对不上。 好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太后宫里来人了,请尹千穗过去说话。 尹千穗早起练功的时候,穿着打扮都是干练简洁的风格,吃完早餐之后也懒得换。 太后让人请她过去,她也没有多想,就这么过去了。 当她站到太后面前的时候,她发现太后看她的眼神不大对。 一开始太后看她的眼神充满关切。 但是她进门之后,太后上下看了一眼她的着装。 眼中的关切就变成了心疼。 不等她行礼问安,太后就伸手将她拉到身边。 “千穗,不必多礼,你对母亲的孝心,母亲都知道。” 她明白太后对她好,她自然也对太后充满敬重。 尹千穗前世没有感受到母亲的关怀,早就把太后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看待了。 此刻她见太后并不是很开心,也想让太后愉快一些。 “母亲疼我,都快把我宠坏了。” 尹千穗以为太后听了这话能开心一些,没想到太后的眼中竟然有些含泪。 “千穗,在母亲这,你不必强颜欢笑,母亲不会怪你的。” 尹千穗懵了,她什么时候强颜欢笑了? 其实是太后得知前朝事情之后,担心她暗自伤心,才让人叫她过来说话,顺便疏导疏导她。 可她过来面见太后之时衣着朴素,让太后以为她是心中难过,无心装饰。 再加上她对着太后浅浅微笑,说着贴心的话。 这更让太后心疼不已。 认为她是进宫之后,恪守规矩。 不想在长辈面前失态,只能强颜欢笑。 尹千穗听到太后的安慰满脸全是茫然的神色。 看到一旁的春华才理解到太后的心思。 知道太后这是担心她。 “母亲,我没事,真的。” 可是这话在太后那里不会有任何的说服力。 只是认为她是个好孩子。 不忍见长辈为她忧虑。 懂事地将心中的伤口全部掩盖。 尹千穗也没办法了,不知道该怎么跟太后解释她心中的想法。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也不能跟太后解释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太后疼爱她是真的没有错,但是太后毕竟从小生活在三纲五常的社会里面。 就像傅泽启纳妃这件事情一样。 太后也只会拉着她安慰。 或者为她撑腰,不让后妃欺辱她。 可真要是让太后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像君既无情我便休的这种想法。 太后能接受吗? 她不知道答案。 她也不想去赌。 如果太后不认同,势必会影响太后对她的看法。 就算太后认同,也帮不了她。 还是就让太后沉浸在误会中。 毕竟只要傅泽启能稳得住,后面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关键点就在傅泽启身上了。 说起傅泽启,他闷着一肚子气下朝,正想找尹千穗倾诉一下,也想趁此机会安她的心。 谁知他快步来到未央宫的时候,尹千穗已经被太后叫走了。 他想起之前母亲单独和他说的话,心情复杂。 还是往太后宫中走去。 没想到他从宫门口走到屋子里,只有周围的宫女太监对他行礼。 太后自顾自地拉着尹千穗说话,就像是没有看见过这么一个人似的。 傅泽启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走到太后和尹千穗面前。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把头扭过去了。 “请安?我的心可不怎么安。” 尹千穗看着傅泽启无奈的表情,只能努力控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傅泽启陪着笑脸往太后跟前凑。 “母亲没事,可需要让太医来看看。” 太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不用,你消失在我眼前,我就没事了。” 殿内底下人纷纷低头,不敢再看陛下,恨不得连耳朵都给堵上。 皇室的事情还是少掺和为妙,这样才能活得久。? 第120章 姨母往事 好在这个时候尹千穗开口了。 “你们都退下。” 殿里的人如蒙大赦,高高兴兴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尹千穗安抚着太后。 “母亲,别着急啊,不如咱们先听听阿启怎么说?” 傅泽启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也给自己争取机会。 “对啊,母亲,审犯人也要容他辩解几句不是,您怎么就在心里定了我的罪呢?” 太后被尹千穗一说,觉得是有可能她先入为主了。 但是一听傅泽启的话,就没忍住瞪他一眼。 “好,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傅泽启也不着急,在旁边搬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母亲,我之前跟您说过啊,我待穗穗一心一意,您怎么不相信我呢?” 太后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傅泽启说的话,好像是有这么一句。 但是她也是从小长在帝王家的人,她对皇帝这种生物再了解不过了。 说是帝王金口玉言,其实他们随时都可以否认说过的话。 她从小在后宫,不知见过多少沉浸在帝王虚假深情之中的宫妃。 她们最后的结局大多凄惨,她可不忍心让千穗走上那些宫妃的老路。 “那谁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哄哄我这个老婆子呢?” 傅泽启无奈摇头。 “母亲,今日朝臣们奏请扩充后宫的事情,我之前并不知道,他们提出来之后我也惊了。 而且我也没同意这件事儿啊,那个整体无所事事,只知道关心我后宫的御史大夫还让我给放到商州去做县令了呢。” 太后将信将疑。 “真的?你没骗我。” “真的,比真金还真,母亲,我对穗穗一心一意绝不是假话,您就放心。” 太后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拉这尹千穗的手十分高兴。 “千穗你别怕,母亲帮你盯着他,他要是敢胡作非为,我帮你收拾他。” 尹千穗忍俊不禁,傅泽启则佯装气闷。 “母亲,我和穗穗到底谁是你亲生的?” 太后握着手帕的手对着他点了点。 “你呀,这都吃醋。要不是千穗,我们一大家子都等不到你回来就不在了,母亲对千穗好怎么了?我可告诉你,你也要好好对千穗,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傅泽启听着这个不禁回想起了前世,可不是穗穗的功劳嘛。 太后见傅泽启脸色不对,伸手点了点他。 “怎么了?你一个大男人不会真吃千穗的醋。” 尹千穗看着他变化的脸色,猜测他应该是想起重生之前的事了。 连忙出声打圆场。 “母亲,阿启待我很好,他不会的。” 傅泽启也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家人,发自内心的高兴。 “母亲,我怎么会吃穗穗的醋呢?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太后见他没什么异样,也没有太在意,又和尹千穗说起了话。 没说多久,太后觉得尹千穗的心情应该好了不少,才放她回去。 尹千穗和傅泽启一起走出了太后的宫殿。 两人没有坐轿撵,而是手牵着手,打算去御花园里逛一逛。 尹千穗回想起太后和傅泽启的对话。 “原来那天晚上你和母亲单独说话,说的就是纳妃的事情啊。” “是啊,你没想到。” 尹千穗点点头。 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高门祖母不都应该站在自家儿子这边,认为自家儿子多子多福才是好事吗? 这年头,不主动给儿子纳妾的都是好婆婆了,怎么会有希望自己儿子只娶一人。 她原以为,母亲疼她不假,但最多也就是维护她正室的地位罢了。 没想到母亲会完全站在她这一边。 “确实没有想到,我还以为母亲会认为男子应该三妻四妾绵延子嗣呢。” 傅泽启缓缓将母亲这么做的原因说了出来。 “穗穗,你不知道,母亲出身皇室,是先皇的亲妹妹,跟依赖先皇这个哥哥。 但其实母亲还有一个姐姐。” 尹千穗倒是没有听说过母亲还有一个姐姐,她一直以为母亲只有先皇这一个亲哥哥。 “你应该没有听说过母亲姐姐的事情。 她比先皇早出身十年,一直以来都很爱护自己的弟弟妹妹。 但是姨母却所嫁非良人。 姨母的夫婿是她亲自挑选的,那人在得知要娶公主之时也没有任何抗拒,在姨母面前表现得很欢喜。 可姨母嫁给他之后,他就慢慢变了,对姨母不是很好。 后来还在外面养了外室。 姨母得知之后伤心不已,但这人姨母亲自挑选,她生性要强,把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肯跟亲人说。 母亲是眼睁睁地看着姨母每进宫一次就憔悴一分的。 母亲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劝姨母宽心。 可是姨母还是日渐消瘦,不到一年就缠绵病榻,连起身都艰难了。 而这时,母亲出宫探望姨母,无意间听到了下人在谈论驸马养外室的事情。 母亲气不过,要去为姨母讨个公道,把事情告诉了陛下。 可是等陛下下旨处罚驸马的时候。 姨母已经油尽灯枯,母亲刚把消息告诉姨母,姨母就去世了。 姨母临死之前跟母亲说,希望下辈子能够嫁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母亲从此对婚姻极度恐惧,父亲是真心喜欢母亲,追了她好久才让母亲喜欢上他。 所以母亲从小就教导我们,身为男子要爱护女子、尊敬女子,不要娶了她又冷落她,厌弃她。” 尹千穗听得心情复杂。 傅泽启的姨母也曾是一国公主,却落得如此结局,实在令人唏嘘。 傅泽启见尹千穗神色低落,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低声对着她耳语。 “穗穗,你放心,我不会负你。” 尹千穗只是感慨,却并不会因此对傅泽启有什么看法,或者对婚姻有什么猜疑。 她相信,生活是自己的。 别人的人生,可以参考,却不必代入。 她也回握傅泽启的手。 “嗯,我信你。” 两人十指相扣,漫步向前。 冬日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揉成一团。 身后跟着的人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人。 既高兴帝后和睦,宫里日子不会差。 又觉得心中酸涩,帝后和和美美,他们却难以找到伴侣了。 不过宫里的人,适应能力都很强,表面上半点端倪都没有露出来。 傅泽启拉着尹千穗一起回到了宣政殿。 尹千穗本想回自己的未央宫,却被傅泽启强行拉了过来。 尹千穗嘴角挪喻。 “后宫不得干政,你带我来宣政殿干什么?” 傅泽启一直把她拉到摆放奏折的书桌边上才松开。 用水汪汪的双眼,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穗穗,这奏折这么多,你不会把它们全部留给我一个人批阅的对。”? 第121章 女子参政 傅泽启说完这句话,还摇了摇她的衣袖,继续撒娇。 “穗穗,我也才当皇帝不久,好多事情都不熟悉,你就来帮帮我嘛,好不好?” 尹千穗虽然有些沉溺在傅泽启可爱的神色中。 但是她心里又有一个小人不断提醒着她。 尹千穗啊尹千穗,你可不要被他给骗了。 你仔细想想,他重生之前就是皇帝了,天天批奏折都是他的日常工作,怎么会有不熟悉的事务。 他是在骗你,你可不要上当。 “你可不是才当皇帝不久。” “什么?” 尹千穗这才惊觉刚才一不小心将心里想的话从嘴里说了出来。 “啊,没什么,只是我也不熟悉这些东西,怕是帮不了你了。” 傅泽启像一条大尾巴狼一样,微笑地看着尹千穗。 “不怕,穗穗陪着我一起看,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就可以了。” 这 刚刚不是还说很多事情都不熟悉吗? 现在怎么有什么都懂了。 傅泽启,做人变脸不要太快啊喂。 傅泽启了解眼前的这个尹千穗。 她不是养在深宅大院的娇花。 后宫虽然华丽,但是只能望见四四方方的天空。 他不愿意尹千穗收起自己的利爪,蜷缩在宫城,这样的话,她只会日渐萎靡,总有一天会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他还记得,尹千穗曾经和他说过。 如果她要和他在一起。 她绝不会做攀树的凌霄花; 也不会做借树避雨的歌鸟; 更不会做抬高树的险峰; 她只会是和他一样的大树。 毗邻扎根、枝丫相错、共经风雨、同闯云霄的大树! 他愿意尹千穗能成为这样的大树,放开手脚,施展自己的才华。 尹千穗看着傅泽启神采奕奕的眼神,收敛起了嘴角的挪喻。 “你不怕?” 尹千穗问得认真,傅泽启答得更坚定。 “我不怕。” 尹千穗笑了,如同春日的暖阳、夏日的清风。 此刻是普通的,但在历史上是重要的。 自懿德皇后始,女子得以参与政事,地位逐渐提高。 傅泽启批阅这些奏折驾轻就熟,毫不费力。 尹千穗一开始还不大习惯古代官员的奏疏格式。 觉得废话太多,长篇累牍的奏疏之中并没有多少实事。 但是慢慢也就习惯了,能够让眼睛自动过滤那些客套废话,直接把要点筛选出来。 如果奏疏之上,写的只是些小事,那么两人就各自批复了。 如果是关系到民生军事的大事,两人就商量着来。 就这样,两人每天都在一块批阅奏折。 所以原本需要傅泽启批阅一天的奏折,两个人一起看不过半天就结束了。 剩下的日子,不是两人过一下二人世界,就是一家人齐聚一堂,让太后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慢慢地朝臣们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上奏的折子,批复之后发回,折子上批复的自己好像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其中一个字迹比较隽秀,看起来并不像出自陛下之手。 但是他们也还没有怀疑到尹千穗头上。 只是认为陛下身边的太监中,可能出了一号人物,让陛下将披红权利交给了他。 朝臣们纷纷猜测,此人乃是一直跟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吴敬德吴公公。 甚至还有文臣上了一封弹劾奏疏,劝陛下不要岁太监太过宽仁,国家大事太监还是少碰为妙。 这封奏疏正好分在了尹千穗手里。 尹千穗看到这封奏疏上的内容,看了看杵在一边装木头的吴公公,有些好笑。 吴公公不知她是何意,还担心自己今日是不是哪里没有收拾妥当。 “娘娘,可是奴才有失仪之处,还请娘娘明示。” 这话引起了傅泽启的注意,看了看这两人,尤其是吴公公。 也没看出吴公公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便疑惑地望向了还在发笑了尹千穗。 尹千穗一边笑一边把手中的奏疏递给了傅泽启。 傅泽启看完之后,哭笑不得。 也对着吴公公笑了起来。 他挥舞着手中的奏折,说出了一句令吴公公心惊肉跳的话。 “敬德,你被朝臣弹劾了。” 吴公公闻言一惊,立刻跪在了地上。 正想开口请罪,却被尹千穗出言打断。 “好了,你就别吓他了,吴公公起来。” 吴敬德抬头看了看傅泽启,见他神色缓和,还点了点头。 就顺着尹千穗的话站了起来。 “谢陛下,多谢皇后娘娘。” 吴公公还是不解,他跟朝臣几乎没有任何交集,这阵子他也没做什么不守规矩的事情,弹劾他做什么呢? 傅泽启毕竟用了他这么多年,况且此刻的吴敬德还稚嫩着。 虽然吴公公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傅泽启已经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不怪你,你是替皇后娘娘挡箭了。” 这下吴公公把悬起的心脏放了下来。 不是他不小心犯了错就好。 虽然他不懂他怎么给皇后娘娘挡箭了,但是能给皇后娘娘挡箭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能在皇后娘娘面前积攒些人情。 他算是明白了,陛下不只是把皇后娘娘放在心上,那简直是摆明了要和皇后娘娘共享天下。 皇后娘娘的人情可金贵着呢。 更何况,这个小人情又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不过是被人骂两句。 他们做奴才的,从小到大不知道受过多少打骂,对现在的他来说,被骂两句,心中毫无波澜。 “这是奴才的福分。” 虽说吴公公是讨他们欢心,但是他们也不是吝啬之人。 吴公公到底帮他们挡了箭,奖赏些东西也是应该的。 吴公公欢喜地出去领取赏赐,屋子里只剩下两人还在批阅奏折。 批阅完了之后,尹千穗想起那本弹劾吴公公的折子,就问傅泽启。 “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他们总有一日会发现的,万一他们联名弹劾怎么办?” 傅泽启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怕,我有办法对付他们。他们改变不了我们,只能改变自己的习惯。” 傅泽启这话说得霸气十足,但尹千穗却毫不怀疑他有做到这一切的能力。? 第122章 雪仗火锅 尹千穗推开大门,纵使她有内功护体,但迎面吹来的冷风还是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雪花想要飘落在她的身上,傅泽启挥挥手帮她拂去。 “阿启,瑞雪兆丰年,明年百姓们肯定能有好收成。” 傅泽启拿来貂裘给她披上,把她护在身边。 “穗穗,小心点,别着凉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靠在了他的肩上。 伫立了一会儿,尹千穗率先走了出去,傅泽启跟在了她的身后。 走啊走,就走到了白头。 尹千穗从地上抓起一个雪球,砸在了傅泽启身上。 傅泽启下意识偏头躲了过去。 没想到她并不是只砸了一个,当他再度起身的时候,被第二个雪球砸了个正着。 “哈哈哈哈” 她爽朗的笑声为这冰雪世界增添了些许色彩。 像一个开关一样,笑声传出之后,整个画面都变得生动起来。 傅泽启趁她发笑的间隙,也从地上抓起一个雪球,往她肩上砸了过去。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下意识避开了雪球攻击。 只是傅泽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又砸了第二个雪球,这一个就准确击中了目标。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但是砸雪球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这场雪仗打着打着,就从两个人蔓延到了宫女和太监两个群体。 欢声笑语中,众人身上都淋上了白雪。 慢慢的宫女和太监们有些累了,逐渐退出了战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在继续。 直至两人的身上都快和雪地融为一体才停下来。 傅泽启用手拂去了她头上的雪花,又抖了抖衣裳上沾着的雪。 再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雪,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 尹千穗近几日都窝在屋子里批折子,好久没有进行这么大的活动量了。 打了一场雪仗,竟然还有些气喘,但实在痛快。 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宫人早就退出了雪仗战场,用火炉将屋子里的气温升高。 一走进屋子就感受到了温暖。 尹千穗帮他外面的大氅给脱下来,围在火炉边暖手。 不一会儿就将身子暖和了起来。 尹千穗此刻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阿启,不如我们今日吃火锅。” “火锅?” 傅泽启两辈子都没听说过还有一种锅能吃。 “对,吃火锅。” 尹千穗在心里回想了一下上辈子去川渝地区吃火锅的经历。 刚开始吃的时候,还不太适应,觉得太辣了。 但是在川渝地区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恨不得天天吃火锅,尤其是冬天,吃火锅那叫一个爽啊。 她回头对着春华说了一些火锅的大致形式,以及想吃的菜。 御膳房的师傅不愧是御厨,只凭春华的口述,就把火锅给送了上来。 傅泽启看着桌子中间一片通红的汤锅,周围琳琅满目的菜品。 火锅在炭火上烤着,不一会儿就翻滚开来,香气充斥在屋内,连一旁的吴公公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傅泽启更是食指大动。 “穗穗,这就是火锅?好香啊。” 尹千穗把肉食先放到锅里煮着。 “对啊,边吃边煮就行,想吃什么就准备什么。” 傅泽启学着她的样子,也把身边的肉食放进锅里煮着。 煮熟之后,捞出来,稍稍吹一下,温度就降了下来。 放进嘴里一嚼,他感觉整个味蕾都要爆炸了。 “好辣好辣。” 吴公公连忙将一旁的茶水递给傅泽启。 他灌了两大口才缓过来。 尹千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辣度也就比微辣稍微高那么一点,连中辣都比不上。 但仔细想想,他是第一次吃火锅,猝不及防被辣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阿启要是觉得辣,就在茶水里涮一涮,实在不行的话,千万别勉强。” 傅泽启觉得尹千穗在小看他。 “穗穗,我不过是一时疏忽,我可以的。” 他还真不是硬撑,很快就适应了火锅的辣度。 吃着吃着,两人的额头就开始冒汗。 两人都吃饱了之后,桌子上都还有些菜没烫完。 “阿启,怎么样?下雪天和火锅是不是很相配。” 傅泽启擦擦额头上的汗液,点点头。 “是挺舒服了,穗穗喜欢我们以后可以经常吃。” “好啊,今年除夕晚宴我们一家人就在宫里吃火锅怎么样?但是母亲她们可能吃不了这么辣的,咱们得吃鸳鸯锅才行。” 尹千穗又说了他听不懂的词儿。 “鸳鸯锅?” 尹千穗巧笑嫣然,决定先不告诉他。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除夕晚上的鸳鸯锅我去准备。” 傅泽启挑眉浅笑,兴致盎然。 “好啊,那我就等着穗穗的鸳鸯锅了。” 他说完这个,突然想起来。 “对了,穗穗,说起除夕,咱们还没有定好夜宴规格和赏赐名单呢。” 对啊,说起来再过半月就要过年了。 一整个下午,两人都在商量除夕夜宴该怎么举办,给朝臣发什么年礼,以及对百姓的福利。 半个月一晃而过,除夕夜宴有条不紊地举行着。 本来前朝和后宫应分不同地点举办宴会。 但是傅泽启最后还是决定要和尹千穗一起。 于是朝中大臣们和命妇孩子们都在同一个场地中参加宴会,只不过用屏风在中间稍稍隔开了一些。 觥筹交错中,宾主尽欢。 朝臣们说着祝福的话语,傅泽启赏脸微笑,偶尔还出声鼓励。 席上一时间充斥了轻松的气氛。 欢笑之间,有人趁机提出,想向陛下献舞,为陛下贺江山永固。 大部分朝臣看着傅泽启的脸色,依然是笑意盈盈,于是纷纷表示赞同。 没有人注意到他垂眸的瞬间,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只有他身旁的尹千穗感受到了些许异样,他心情变差了,脸上的笑意浮于表面,不达眼底。 “好啊,既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那就跳。” 底下坐着的朝臣们神态各异。 不知道内情的人,还对待会儿的歌舞有些许期待。 知道内情的人,有的人松了一口气,看来计策要成功了。 有的人在心中腹诽,陛下上次拒绝果然只是沽名钓誉。 尹千穗心中有些猜测,但是面上不显,似乎真的相信了朝臣们为国祈福的说法。 第123章 除夕夜宴 孟波铭悄悄看了一眼尹千穗的脸色,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捏在酒杯的手,上面的青筋都已经鼓起。 殿内的人神色各异,但是不管他们在想些什么,台子已经搭好了,角色也已经上台。 殿中跳舞的女子身材纤细,腰肢柔弱无骨,眉眼弯弯,美目盼兮,一圈又一圈的舞动,让尹千穗都不禁有些沉醉其中。 虽然跳舞的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凭借这动人的舞姿,料想是个美人。 一曲之后,舞动姿态停下,微微的喘息声勾得人心痒痒。 “臣女拜见陛下,愿陛下龙体康健,大魏绵延万年。” 傅泽启此刻已经看不出喜怒,略微垂眸,只冷冰冰地说了一个字。 “赏” 殿中的女子抬头,面纱恰到好处地掉落,露出被面纱遮住的美貌。 秋水为神玉为骨,肤如凝脂西子貌,好一朵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的美人花! 殿中大多数人都不自觉地沉醉在这绝色容颜之中。 “谢陛下,不知陛下能否答应臣女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 殿中的人确实美丽,只可惜,她这美貌没能在傅泽启的心中掀起任何波澜。 “不行。” 只见殿中的少女盈盈下拜,皓齿微露。 “臣女希望……” 女子刚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猛然抬头。 等等,刚刚陛下说的是什么? 不行! 她一向对她的容貌很自信,所求之事从未被人拒绝过,就连女子见了她,都不由得心软几分。 陛下刚刚竟然说不行! 此时在场的众人也反应过来,刚才傅泽启究竟说了什么。 大殿里十分安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刚才跳舞的女子是拜也不是,起身也不是,一时之间就僵在了半空之中。 这女子眉间微蹙,泪眼欲滴,委屈巴巴地看着傅泽启 可傅泽启的眼神更加冷冽了,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怎么,朕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眼见傅泽启真要发怒,这女子立马跪在了地上。 此时林相走出宴席,也来到了殿中。 “臣教女无方,请陛下恕罪。” 傅泽启正要继续发怒,尹千穗拍拍他的手,给了他一个眼神。 “陛下,除夕之夜,不要动怒。” “哼,既然皇后为你求情,朕且不与你计较,退下。” 林相松了一口气,把女儿从地上拉起来,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林相之女在退出去的时候,还回望了一眼,好似她 傅泽启之间有着绵绵情意,无以言表,只是碍于人多口杂,不能倾诉。 这一眼,可把傅泽启给恶心坏了。 除夕夜宴之中,他的心情本来不错,尤其是还期待着宴会结束之后,回到后宫一家人一起吃穗穗准备的鸳鸯锅。 没想到朝臣们给他来了这一出。 这不是成心让他大过年的不痛快吗。 但这毕竟是除夕夜宴,代表这辞旧迎新。 他再不痛快,脸上还是带着些许笑意。 直到宴会结束,所有人都散去,他拉着尹千穗的手走进了后宫。 尹千穗被他拉着,不得不快步跟上,走了几步就停在了原地 “阿启,你走太快了。” 傅泽启立马停下,反应过来。 “穗穗,对不起,是我不好。” 傅泽启摸了一下他的脸颊,发现他的脸上已经被冷风吹地遍布寒意。 “还生气呢,好了好了,别气了,干嘛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呢。” 尹千穗的话就像是火焰一般,将他心中的的愤怒全部融化。 “嗯,穗穗说得对,确实不应该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他不但不生气了,还将眼睛笑成了月牙形状。 “穗穗,我们去吃鸳鸯锅。母亲、玙儿和玥儿肯定已经等不及了。” 果然不出傅泽启所料,等他们到太后宫里的时候,尹千穗提前准备好的鸳鸯锅已经被煮沸了。 玥儿正想用筷子从汤锅里面捞食材,被玙儿阻止了。 “别着急啊,前面的宴会已经结束了,父皇和母后肯定一会儿就到。” 傅元玥用水汪汪的眼睛冲着哥哥眨呀眨,也没能等到哥哥松口。 无奈之下只能放下筷子,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回头一看,站在门口的正是傅泽启和尹千穗。 从凳子上一跃而下,像一颗炮弹似的,冲到了他们身边。 “爹爹,娘亲,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锅里的菜菜好香,玥儿早就想吃了。” 傅泽启一把将她从地上抱在怀里,尹千穗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小馋猫,谁让你不在宴会上填一填肚子,非要空着肚子提前离席的。” 傅元玥朝着她吐了吐舌头,有点理亏。 太后见两人到了,对着他们招招手。 “快过来,就等着你们呢。” 傅泽启把玥儿抱到桌边,摸了摸玙儿的头,坐在了太后身边,伸手给尹千穗夹了一筷子汤锅里煮的菜。 一家子人,边吃着鸳鸯锅,边聊着家常。 吃完火锅之后,又开始守岁,玥儿在太后那里听到了祖父的事情,缠着太后为她将黄祖父的故事。 本来太后说起自己的丈夫还有些失意,但是玥儿软软糯糯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欢愉的笑声冲淡了忧伤。 太后给孩子们将这傅泽启父亲征战沙场的故事。 虽然小孩子听得兴致勃勃,但是一到休息的生物钟,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两个小孩睡过去之后,太后的困意也渐渐萌发。 最后除夕之夜的守岁只剩他们两人,身边的人也被他们叫下去休息了。 闲来无事,两人就坐在门边,看在门外不断飘落的大雪。 时隔十年,傅泽启终于有一次和家人在一起过了一个除夕。 “穗穗,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其实傅泽启类似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但是这一次尹千穗十分难得地正式回应了。 “阿启,是我要谢谢你,有你在,我才不会觉得孤单。” 傅泽启以为她在说以前他驻守边疆,常年留她一人在京城的事情。 默默地将她搂在怀里。 门外大雪如鹅毛飘洒。 门边两人似藤蔓相依。 第124章 尹千嫣的下落 除夕之后,大年初一到十五都是放年假的时间。 除了值守的官员,其余人全部回家过年去了。 皇帝虽然每日还是有政务需要处理,但是对比平时的折子,已经几近于无了。 基本上,两人每天花一个时辰就可以全部处理完,剩下的时间都是自己的。 但是假期总是短暂的,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又开始了上班模式。 复朝之后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朝中有人弹劾林相,还摆出了林相贪污受贿,纵容家奴伤人,巧取豪夺致人家破人亡等种种罪行。 林相起初还喊冤枉,但是人证物证具在,容不得他抵赖不认。 最终傅泽启将此案送与三司会审,依法处置了林相。 这是傅泽启登基以来,处理第一庄大案子,牵连人员甚广,毕竟林相在朝堂之上盘踞多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动林相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此前林相一派 朝臣始终认为傅泽启是半大小子,不过年轻气盛,有一时血勇,就算登基称帝也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个傀儡罢了。 所以他们打算将林相女儿送进后宫,想全方位掌控后宫。 傅泽启拒绝之时,他们还暗骂傅泽启不知好歹,打算年后就给傅泽启搞点事情,让他明白,当皇帝并没有那么容易。 谁知年后复朝,还没等他们搞事情,林相就先证据确凿地进入了大牢。 一时间,人人自危,恨不得立刻和林相撇清关系。 林相也是多年的老狐狸了,岂能不知世态炎凉人心易变,从人证物证摆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栽了。 栽在了他没有重视的年轻帝王身上。 他以为傅泽启和徐安义年龄相仿,纵使不至于到徐安义那个糊涂程度,又能有多厉害? 姜总还是老的辣,他还怕这只小狐狸不成。 没想到他还没动手,这只小狐狸就先出招了。 这些证据绝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找到的,其中还有许多年前的旧事,要想知道这么多事,必须要提前准备多时。 看来傅泽启这小狐狸是还没当上皇帝就开始查他了。 其实林相是冤枉傅泽启了,他还真没有那么早动手。 只是上一次朝堂之上,林相一派逼他扩充后宫的时候,他才做的这些事儿。 只不过林相这些人,他上辈子已经斗倒过一回,对于他涉及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让未雨阁和暗卫营的人,直接从这些方向去查,自然一查一个准儿,年前就把证据收齐了。 如果林相不搞除夕夜那一出,老老实实地辅佐他,他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的帝王。 谁知道林相就喜欢精准地在他雷区上蹦跶呢。 林相一倒,拔出萝卜带出泥,扯着林相这张虎皮,狐假虎威的人也不断落网,民间许多被林相逼得无处伸冤的人,也借此机会将林相一派官员做的事情抖落得干干净净。 林相虽然早就被抓进了牢房,不知外界形势,但是他看着昔日朝中故旧不断变成狱中新邻,他就知道大势已去了。 林相临死之前,想最后再见傅泽启一面。 身穿囚服的林相来到傅泽启面前之时,已经和过去大变样了。 头发胡须全部变成雪白之色,面色憔悴,眼圈都是乌青。 “罪臣叩见陛下。” “朕听说,你想见我,有要事相告?” “是,臣有要事要告知陛下。” “何事?” 林相看了看殿内的人,没有说话。 傅泽启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林相还是不说话,看着他身边的尹千穗。 傅泽启皱起了眉头。 “皇后与朕一体同心,朕不会让她避讳。” 林相的眼神瞬息之间,变化不断,从惊讶到震撼再到了然。 林相自嘲地摇了摇头,怪不得,皇后在陛下的心中已经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自己还偏偏要劝陛下纳自己的女儿,这不是给陛下找不痛快吗。 应该直接将矛头对准皇后,先将皇后弄死才对。 只要皇后还在,即使自己的女儿进宫了,也笼络不住陛下的心。 只是他不知道,弄死皇后这条路也是走不通的。 林相缓了一下,觉得悔之晚矣,回过神来。 “陛下愿意便无妨,说起来此事还跟皇后娘娘有些关系。” 尹千穗听到这话抬头看向林相。 什么秘密竟然跟她有关。 “陛下,您虽登基,但是并未修改国号,想来是因为太后的原因。 太后是先帝姑母,说起来您与先帝还是表兄弟。 先皇没有亲兄弟,亦没有子嗣,您继位也是顺理成章。” 傅泽启见林相说了一大堆都还没说到重点上,眉头微蹙。 林相到底是老狐狸,从前是没把傅泽启放在眼里,自然不在意他的脸色,此时已经明白傅泽启的智慧,自然不敢轻视,见他眉头微蹙,便知他是不耐烦了。 “其实先帝并不是自然死亡,是被皇后娘娘的亲妹,也就是先帝贵妃给毒死的。” 傅泽启眉毛一挑,来了兴致。 他知道徐安义是被人毒死的,但是谁下的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之前说hi尹千嫣,也不过是因为她的可能性最大罢了。 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就是尹千嫣下的手。 “你怎么知道?” “臣不仅知道先帝是被他贵妃毒死的,臣还知道贵妃失踪是因为内厂有人在暗中相助。” 傅泽启正想说话,尹千穗先他一步。 “是谁?” 林相看了看傅泽启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被抢话的不快,对尹千穗更加尊敬。 “罪臣不知,罪臣只知道昔日内厂督主死前,将手中全部力量都交给了先帝贵妃,内厂虽然表面上忠于皇室,实际上早就是先帝贵妃的私兵了。” 尹千穗眼神闪了闪。 看来她还是小看了尹千嫣啊,她本以为尹千嫣是在宫斗中磨炼出了勾心斗角,没想到尹千嫣还有收服整个内厂的本事。 内厂是独属于皇帝的组织,情报刺探、潜伏刺杀、暗中护卫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只是这股力量只听皇帝一人之命,也只有皇帝知道内厂的详情,内厂的交接都是上任皇帝亲自转交给下一任皇帝。 别说徐安义死得突然,就是徐安义没死也不可能将内厂交出来,所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傅泽启都没有掌握过内厂。? 第125章 城外祭祀 尹千穗得知林相说的消息,继续问了下去。 “你还知道什么?” 林相看了看尹千穗,咬咬牙还是决定将事情说出来。 “章杉之子章贤齐潜伏在宫中,不知意欲何为。” “章贤齐?” 傅泽启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是,臣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说完就伏下了身子,不再抬头。 章贤齐上辈子并没有做出什么令人动容的大事,他还以为章贤齐死了呢。 “骅骝,去查。” 他二话不说,直接让骅骝去找人。 林相到了这地步,根本没有必要骗他。 等骅骝走后,傅泽启盯着伏在大殿中央的林相,审视了一会儿,眯了眯眼睛。 “你想要什么?” 这些事情林相根本没有必要告诉他,尤其是章贤齐的事情。 毕竟是他将林相一家下狱,一般人说不定还会在心里给章贤齐加油打气呢。 敌人的敌人就可以当朋友看待。 林相听到傅泽启这句话终于松了一口气,直起了身子。 “臣罪该万死,不敢奢求陛下宽恕,只是臣所涉及之事与家中妻儿老小无关,还望陛下网开一面,不要牵连他们,所有罪责臣一力承担。” 林相这番话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朕可以留他们一命。” 林相听完之后不断叩首,痛哭不已。 “多谢陛下。” 能保住她们的性命就很好了。 林相刚被带下去,骅骝就回来了,脸色十分难看。 “属下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怎么回事?” 骅骝单膝跪地。 “属下找到章贤齐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属下找到他的时候,尸体还有温度,应该就是属下找到他前不久被人下的毒,死不瞑目。”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骅骝刚找到章贤齐,他就死了,林相见他的事情肯定被内厂的人知道了,然后告诉了尹千嫣,尹千嫣才杀人灭口。 傅泽启怒气上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岂有此理!” 骅骝把头埋得更低了。 尹千穗上前抓住他拍桌子的那只手,翻过来一看,果然已经红了。 “阿启,冷静点儿,章贤齐被灭口,说明她确实在谋划一些大事,不能让章贤齐有泄密的风险,也给我们提了个醒,早做提防。” 他看着帮他揉手的尹千穗,神色一软。 “穗穗,我明白,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况且内厂的人把手伸得如此之宽,今日只是为了她窥伺情报,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帮着她动手呢?” 尹千穗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干着急是没有用的,还是得看集体情况啊。 “阿启,所以你更得冷静了,这件事情得查清楚。章贤齐就死在宫里,尹千嫣肯定也还没出宫。现在她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一直在暗处寻找机会,一找得到空隙肯定狠狠地咬我们一口。” 傅泽启压下心中的怒气,看向骅骝。 “骅骝,让下面的人警醒着点,别一不小心着了道。” “是,属下立刻去办。” 皇宫里生活的宫人,明显感觉到宫中的戒备变得森严了起来,稍稍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情一定会被重罚,而且这些日子有不少宫女太监被抓走,再也没有回来。 傅泽启抓了一些内厂的人出来,但是这些人大多只管自己的事情,对于内厂的详情一概不知,很多次他以为能顺藤摸瓜,将内厂在宫中的人牵扯出来。 但是最终都功亏一篑,线索到一些人就断了,不是他们被灭口,就是抓住的人也不知情。 一连抓了近百人,宫中总算清明了许多。 林相的案子也有了处理结果。 林相本人赐毒酒,家财充公,妻儿家眷全部流放岭南,终身不得回京。 林相在死之前,得知妻儿的结果也心满意足。 只要他们活着就好。 宫中经历了一阵严打之后,日子也逐渐平静下来,只是不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之下,会不会暗藏着汹涌浪涛。 转眼就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傅泽启带着尹千穗一起出宫祈福,请老天爷保佑大魏今年风调雨顺,是个丰收之年。 虽然尹千穗是个无神论者,傅泽启也不怎么相信这一套,但是百姓们相信,他们为了安百姓的心,也顺从民意,接受了这场祭祀。 祭祀的场景在城外,礼节冗杂还是有些辛苦,所以只有他们两人出宫,太后和孩子们没有跟着,都在宫城里面。 不过祭祀的礼节在冗杂也难不倒他们,完成之后就坐上了回程的车架,陆上还闲聊着。 车架周围没有完全遮挡起来,即使坐在车上的尹千穗也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她看着远处有个小伙子正挑着一桶水走到田埂上,将水浇在地里。 “阿启,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傅泽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 “穗穗,这是在为种地做准备呢。” 尹千穗有些不解。 “这样一桶一桶地挑要弄到什么时候。” 傅泽启不以为意。 “正是因为时间长,所以这小伙子才未雨绸缪,这么早就开始了啊。” “难道没有挖沟渠,直接将水流引到田地里。” 傅泽启环视一下周围。 “穗穗,你看着周围,地势这么高,水流是引不到此处的。沟渠应该是挖了的,只是沟渠也只能将水流往低处引不是,哪能让水往高处流呢?” 尹千穗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尹千穗原身的记忆中,并不涉及农事,所以她对于大魏的农业相关知识也不太熟悉。 按照傅泽启的说法,此时百姓们已经有了挖沟渠引水的习惯,但是水车应该还没有发明出来。 所以,地势较高一点的田地就只能靠人力来维系了。 “阿启,你可听说过一种叫做水车的东西?” 傅泽启在自己脑海之中搜索了一下,确实是第一次听说,于是摇了摇头。 “水车可是个好东西,有了它,水往高处流也不是什么难事。” 尹千穗这么说,他的兴致就被激起了。 “穗穗没骗我,果真有能让水往高处流之物?” 第126章 傅鸿玙出事 尹千穗浅浅微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傅泽启双手一拍,喜形于色。 “好,穗穗,我让将作监的工匠们配合你,把水车做出来,若是效果好的话,刚好可以在今年试一试。” 说着说着,车架就走到了宫城边上。 走近一看,渠黄正在这儿等着他们。 渠黄对着车架行礼,傅泽启招手让他到车架上汇报。 渠黄向来行事稳重,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不会专门在宫城边上等他。 “怎么了?是不是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渠黄单膝跪地。 “属下失职,危及太子殿下。” 听到事关傅鸿玙,尹千穗一下便站了起来,傅泽启也坐直了身子。 “怎么回事?” 渠黄见两人急了,迅速开口。 “陛下,娘娘放心,太子殿下安然无恙。” 两人神色渐缓,没事就好。 “渠黄,宫里发生了何事?你细细说来。” 车架依然在继续前进,渠黄说了之后,两人才知道事情的详细情况。 早上傅鸿玙起床之后开始做功课。 按照惯例,上午要进一碟子点心。 负责送点心的宫女非常准时地送来了点心。 是正当时节的梅花香饼。 傅鸿玙闻着点心的香味,食指大动,正想将点心放入口中的时候,却发现送点心的宫女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他便将手中的点心递给了那宫女。 宫女欢喜的谢恩吃下,还说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他带着浅笑逗宫女,问她有多好吃。 宫女跟他说,吃起来除了梅花的清香,还有股淡淡的肉味。 傅鸿玙没有察觉到什么问题,还想着要不要给宫人发福利,让大家多吃点肉。 正当他拿起一块梅花香饼往自己嘴里送的时候,逾轮却从暗处现身,阻止了他。 逾轮从宫女说有股肉味就觉得不对劲,再加上前段时间内厂的事情。 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果然,逾轮刚现身,还没探查到梅花香饼的问题,宫女就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抽搐几下就断了气,七窍流血而亡,一看就是中毒。 傅鸿玙当即下令将东宫围起来,逐个筛查。 逾轮怕内厂的人还有后招,一直跟在傅鸿玙身边,寸步不离。 渠黄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东宫已经被围了起来,连太后都惊动了。 太后让他先出城找傅泽启,他刚到城门口就遇到了回宫的两人。 渠黄是傅泽启手下的情报头子,内厂的事情没查清楚,现在连太子殿下中毒都没有察觉到半点端倪,自然要先行请罪。 傅泽启听完之后,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 “起来,继续查,毒药从哪儿来的,点心有哪些人接触过,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傅泽启没有处置他,连句责骂都没有,渠黄心中更加自责。 “谢陛下,属下一定将这件事查得清清楚楚。” 进入宫墙之后,傅泽启就让车架直奔东宫,说清傅鸿玙的事,车架也已经到了地方。 俩人下车进门,东宫的宫人全部站在院子里,看见他们进来依照规矩行礼。 行礼的声音引起了太后的注意。 太后一手牵着一个,走出殿门。 傅元玥就冲了过来,神色惊恐,都快要哭了。 “父皇,母后,你们可回来了,有人要害哥哥。” 傅鸿玙脸色稳重,神态自若地行礼。 “父皇母后不必担心,孩儿无碍。” 傅元玥趴在傅泽启怀里,探出小脑袋瓜,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哼,要不是哥哥把梅花香饼先给那个姐姐吃了,哥哥就危险了,玥儿看到过,那个姐姐好吓人啊。” 尹千穗上前拉住傅鸿玙的手,握住之后,才发现他手里全是汗。 他到底只有5岁,成熟稳重是真,心里也未必不害怕。 “玙儿,别怕,我们不会让你出事的。” 傅鸿玙先是低下头,然后抬头将双手举起,难得主动向大人索抱。 尹千穗将他抱起来安慰他。 “逾轮,梅花香饼在哪儿?拿来我看看。” 逾轮将不远处的梅花香饼递给她,她仔细端详着,想拿到鼻子边闻一下味道 。 傅鸿玙误以为她想将梅花香饼往嘴里送,连忙伸手阻拦。 “小心,有毒!” “没事,娘亲只是闻一闻,不打紧。” 他才明白自己是误会了,把阻拦的手收回来。 “嗯,确实有毒,这毒药的原材料生长在秋天,并不是如今这个时节有的,应该是以前的存货。” 尹千穗说完后,将梅花香饼放回到盘子里。 逾轮把梅花香饼带出去,顺便把其中毒药的信息也告诉给渠黄。 众人在屋里说着话的时候,渠黄已经把经手过梅花香饼的人全部揪了出来。 现在又得知毒药不是现做的,又多了一条排查关口可以排除掉不少人。 一圈一圈的排查下来,嫌疑锁定在了一个叫小航子的太监身上。 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渠黄就将嫌疑人找了出来,把小航子带到了傅泽启面前。 “陛下,属下排查之后,此人的嫌疑最大,只是他一直矢口否认,是否要对他用刑。” 傅泽启沉思了一下,回想起之前抓到的内厂之人,似乎不太害怕刑罚。 “渠黄,你有把握严刑拷打之下,让他开口吗?” 渠黄沉默着没有回答。 之前内厂的人也经过了他的手,他敢肯定内厂的人专门经受过刑罚训练,用刑不重,他们能承受绝不会开口,用刑太重,他们有独特的办法让自己陷入沉睡,还是撬不开他们的嘴。 尹千穗也在旁边等着,见两人好像遇到什么难事,就开口问他们。 “怎么了,线索又断了?” 傅泽启揉了揉太阳穴。 “不是,渠黄把人抓住了,但是撬不开他的嘴。” 尹千穗此刻对毒害玙儿的人可没什么同情心。 对5岁的孩子下毒,亏他下得去手。 “严刑拷打也不行?” 傅泽启给渠黄一个眼神,渠黄就开始解释。 “回娘娘,内厂的人受过专门训练,严刑拷打之下,也没有人开过口。” 尹千穗皱起眉头,这内厂的人都不简单啊。? 第127章 熬鹰审讯 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种方法。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这个方法一定管用。 “渠黄,你知道熬鹰之法吗?” 渠黄脸上全是茫然,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大字。 不知道! 傅泽启闻言也看向了她,等她解答。 于是尹千穗也不等他回答,继续说下去。 “据说有一种名叫海东青的鸟类,桀骜不驯,生性自由,但认主之后不会背叛,于是有很多人想要驯服一只海东青,他们用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成功。 直到有人找出了熬鹰之法,才将海东青驯服,这方法也可以用在人身上,比什么酷刑都管用,从来没有人能扛过去。 你可以去找一间空屋子,让里面充满亮光,不用打骂他,一日三餐都正常给他提供,只是不许他睡觉。” 渠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后娘娘所受的比酷刑还厉害的熬鹰之法,就是不许人睡觉! 傅泽启也有点不敢相信。 “穗穗,不睡觉有这么严重吗?” 尹千穗满脸自信。 “一两天不睡觉没什么大问题,只要超过5天完全不睡觉,情绪就会崩溃,超过7天不睡觉,精神也承受不住,那个时候他为了睡一觉什么都可以放弃。” 既然尹千穗说了,傅泽启也相信她不会拿此事开玩笑。 “好,渠黄,按皇后说的去做。” 渠黄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他的内心并没有报什么期望。 但熬鹰的过程中,他还是尽职尽责地监管着。 前三天他去查看小航子的状态,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除了眼睛下方不断加深的黑眼圈和眼睛里的红血丝。 但是等他第五天去看小航子的时候,小航子就出现了尹千穗说的症状,一时对他大吼大叫,一时又对着他痛哭流涕,不断哀求。 这时的渠黄,回想起尹千穗的话,心中开始相信起来。 等到第七天的时候,他再去看小航子,看管他的人员告诉他,小航子已经数次想自杀都被他们阻拦了下来。 渠黄心里惊了,内厂的人从不自杀,至少他抓捕的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自杀的。 生命对于内厂的人来说,就好像不是他们自己的一样,无法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死。 只是不让睡觉,就能让小航子宁愿自杀。 渠黄饶有兴致地看着小航子。 “怎么样,想通了吗?说出来我可以让你休息片刻。” 坐在渠黄对面的小航子,满眼通红,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一样,说话的声音也十分沙哑。 “只要你让我睡一觉,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渠黄脸色一沉,声音冷冽。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要么你现在说完,我让你休息一下,要么我明天再来看你,你继续熬着。” 小航子一听到他要走,情绪立刻就控制不住了,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去。 “不!你不能走!” 周围两个壮汉死死按住小航子,这才没生出乱子。 “啊,放开我。” 渠黄见他情绪激动,站起身子,还没有做任何动作。 小航子见他起身,以为他真的要离开此地,明日再来。 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竟然睁开了两个壮汉的束缚,等壮汉再按住他的时候,渠黄的衣袖已经被他死死地攥在了手心里面。 “你不能走!放开我,你不能走!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别走!” 在小航子看来,渠黄一走,他不知道要 受多长时间的煎熬才能再见到渠黄。 他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再过一分一秒这样的日子了。 渠黄虽然还是板着脸,但是心中已经是一片雀跃。 皇后娘娘的办法果真厉害,以后也可以用在内厂之人的身上,就是时间长了点。 渠黄镇定自若地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小航子,也不主动问话。 反正现在小航子多拖延一秒,都是对他自己的煎熬,他渠黄可有的是时间来跟他耗。 果然,不到3秒钟,小航子见渠黄不开口,自己就忍不住了。 “你想知道什么?” 渠黄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小航子抓皱的衣服,随后抬头,眼中的寒光直视小航子猩红地双眼,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全部!” 小航子望了望渠黄,低下头咬了咬牙,还是松了口。 “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内厂人员全部说出来,他们大多数都只是各个宫室里面做洒扫的粗使丫头或者杂役太监。” 小航子说到这里,又偷瞄了一眼渠黄的脸色,发现渠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笃定他在说谎,他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往下说。 “只有一人身份较高,是” 渠黄还是没有接话,只静静地等着下文。 “是吴敬德。” 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小航子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萎靡了起来。 渠黄起先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从小航子的描述中知道这个叫吴敬德的人很重要。 他嘴中喃喃自语吴敬德这三个字,不断思索着后宫里有头有脸有身份地位的宫人。 “吴敬德、吴敬德吴敬德!陛下身边的吴公公!” 渠黄噌的一下站起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得出的结果。 “你说的是陛下身边的人,吴敬德吴公公?” 小航子点了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 渠黄倒吸一口凉气,吴敬德要跟在陛下身边,未雨阁和暗卫营自然是查过此人的。 只是都没有查出什么问题,而陛下看起来也颇为信任吴公公,他们也就没有一直抓着他不放。 吴敬德竟然是内厂的人。 他如今跟陛下如此之近,只要他心生歹念,岂不是随时都有机会。 渠黄此刻已经没有继续审问小航子的心思了。 “黄一,盯着他,让他把内厂名单写出来才准他休息,如果发现名单有问题,他随你处置。” 渠黄将身边的人留在小航子面前,自己飞速离开此处,赶往宣政殿。 尹千穗见渠黄急匆匆地赶来,再估算一下时间,看来是小航子承受不住开口了。 傅泽启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渠黄从未在他面前如此失态。? 第128章 内厂风筝 傅泽启放下手中的事情,郑重对待。 渠黄单膝行礼。 “陛下,小航子吐口了,愿意将他知道的内厂人员全部说出来。” 渠黄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傅泽启旁边的吴敬德。 吴敬德眼神闪烁,心中咯噔一下。 他的隐藏身份不会是被小航子给说出来了! 傅泽启将两人的眼神看在眼里,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渠黄没有让傅泽启等太久,不过几个呼吸就继续说了下去。 “小航子说,他知道的内厂人员,大多都是宫中各个宫室里面干杂活儿的,只有一个人身份比较特殊。” 听到这里,傅泽启表面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但端着茶杯的手,已经不自觉地将茶杯捏紧了。 “小航子说,您身边的吴公公也是内厂的人。” 渠黄说话的时候,吴敬德就开始动了。 渠黄刚把话说完,吴敬德就走到了傅泽启身边,俯首跪地。 傅泽启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可见心中的震惊程度。 吴敬德从他上辈子登基的时候就跟着他了。 一直尽职尽责,从没有出过大的差错。 他到最后的时光甚至把他当成了家人一般的存在。 吴敬德甚至在他弥留之际,服下毒药,跟着他一起走了。 所以今生吴敬德刚到他身边,行事作风还比较稚嫩,他也愿意教他,给他时间成长。 现在渠黄却告诉他,吴敬德是内厂的人! 那上辈子吴敬德为何对他那般忠心? “你真的是?” 吴敬德给他磕了一个头,身子微微颤抖,一句话也没说。 吴敬德沉默的态度,让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傅泽启猛地将茶杯摔在了吴敬德面前,怒不可遏。 旁边的渠黄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他会如此生气。 他重生以来,很少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因为大多数的事情他都已经经历过一遍,再经历一次时,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 今生除了涉及尹千穗的事和傅泽鸣死的时候,他的心脏再也没有跳动得如此之快。 他重生之后,完全信任的人并不多,除了家人和八骏就只有现在的吴敬德。 就算从手底下抓出了不少奸细叛徒,他也没有过多在意。 但是现在有人告诉他,吴敬德是内厂的人! “好啊,吴敬德你真是好本事!” 地上的吴敬德听见傅泽启咬牙切齿的声音,不敢多话,只将身子伏得更低。 这一回,他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尹千穗看傅泽启脸色已经涨得通红,青筋暴起,连忙上前劝慰。 “阿启” 她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抓住了他的手,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渠黄不明白傅泽启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她倒是隐约明白。 从吴敬德到他身边的那一刻起,他对吴敬德就没有过提防。 起先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傅泽启对吴敬德的信任感这么高。 但是后来她偶然间想起一件事,傅泽启可是重生之人。 这吴敬德极有可能,在前世陪伴他很久,是他的死忠之一,这一世又按照轨迹来到了他身边。 所以他对吴敬德有极高的信任感,从来没有将内厂和他联系起来。 傅泽启在尹千穗的安慰之下,稍稍平复了情绪,冷静了一些。 告诉自己,他已经重生了,眼前的吴敬德不能和前世画等号。 而且就算前世的吴敬德是内厂的人又怎么样呢? 吴敬德到底没有背叛他。 “说,你来朕身边有什么目的?” 吴敬德恭恭敬敬地给他磕了一个头。 “陛下,奴才冤枉,奴才虽是内厂出身,但从未想过要做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这话他相信。 “内厂的人你知道多少?” “奴才是内厂的风筝,只有内厂决定启用奴才的时候才会主动跟奴才联系,奴才对并不知道还有谁是内厂的人?” 吴敬德心中忐忑,这话也不知道陛下能不能相信,但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陛下,内厂分为风筝和掌线的人,每一只风筝都是单独的一条线,除非掌线之人主动联系风筝,否则,风筝就不会管内厂的事情,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即使身边有内厂同伴被抓,也无须在意。 掌线之人身份特殊,手中可能只有一只风筝,也有可能有多个,这只有掌线之人自己才知道详细情况,所以前段时间,陛下抓住的内厂之人,有许多人都开不了口,其中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开口,而是他们应该是一只风筝,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原则上来说,只有掌线之人才能真正算得上是内厂的人,对内厂有一定的了解,风筝只能算是外围成员,甚至有的风筝只是掌线之人用一些把柄胁迫的。” 傅泽启听到这里算是对内厂的结构有所了解了,怪不得前段时间收获甚少,他还以为内厂个个都是铮铮铁骨宁死不屈呢,原来其中内情是这样。 “那你呢?你既然说你是风筝,是哪一种风筝?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了?” 吴敬德听陛下的问话,心中有些难受。 陛下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只可惜他并不是陛下所期望的那种。 “回陛下,不是,奴才从小进宫,是刘公公引奴才进的内厂,只是后来刘公公因先皇后而死,奴才就沉寂了下来。” 刘公公是徐安义原配皇后的总管,皇后死之后,刘公公不知因为什么,和皇后一起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宫里。 “知道奴才身份的人不多,只有小航子一个,但是他也从来没找过奴才,奴才和内厂几乎毫无联系。” 其实也很好理解,吴敬德以前跟着刘公公,如今刘公公没了,谁能保证吴敬德还愿意为内厂行事呢。 而且小航子认为,吴敬德很地陛下信任,他要是去威胁吴敬德,万一吴敬德不买他的帐,在陛下面前直接把他卖了也是有可能的。 傅泽启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 “你先起来。” 吴敬德有些错愕,下意识就把话说了出来。 “您相信奴才?” 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来,好在他说话的声音很小,陛下看起来应该没有听见。 第129章 大玩具 其实傅泽启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没有回答他而已。 依照吴敬德的表现,这些话是真话的可能性大一些。 前世他登基的第三年,经历过一场刺杀,吴敬德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成长起来的,将宫里内厂的人清除不少。 只不过没有把他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而已。 吴敬德的事情他心中有数之后,也不急着处置,而是看向渠黄。 “渠黄,朕要看小航子详细招供的内容,你亲自去,让他吐个干净。” 渠黄领命下去,只是心中并不平静。 没想到陛下对吴公公如此信任,知道他是内厂的人还敢把他继续留在身边。 看来自己以后跟吴公公还有不少共事的机会,得修复一下关系。 渠黄亲自去办,当天就把小航子的供状交到了傅泽启手里。 名单上内厂的人已经全部抓了起来。 这一次内厂的人就逃不过了,严刑拷打不行就熬鹰,大多都内有抗住,不断吐口。 不仅将内厂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就连宫里的隐私之事都说了出来。 太皇太后、皇太后、徐安义、皇后等等,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自然死亡的。 不是徐安义动的手,就是尹千嫣动的手。 尹千穗看了直呼好家伙,这哪是后宫啊,这分明就是一座斗兽场,尹千嫣是目前的赢家。 傅泽启则拿到了一份口供沉默了良久。 那上面不是徐安义后宫的事儿,而是他父亲,上一代战王傅藏锋的死因。 这事儿他前世也有所猜测,只是一直没有实质性证据,加上当年的人大多都不在了,也就没有深究。 现在内厂的人倒是说得清清楚楚。 傅藏锋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徐安义的父亲徐泰庆给害死的。 傅泽启的母亲是徐泰庆的亲妹妹,按照辈分来说,他应该叫徐泰庆一声舅舅。 徐泰庆在他父亲死后不久也去世的,印象中只觉得这个舅舅对他们还算照拂,有一些感情,但也没有多深。 如今他纠结的是,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他娘。 他娘要是知道他爹是被他亲舅舅杀的,该有多伤心。 “穗穗,我该跟母亲说吗?” 傅泽启将手中的供状递给尹千穗,尹千穗看完眉头就皱了起来。 怪不得徐安义对傅泽启敌意这么强,原来从父辈就开始了。 她想了想太后的性格。 “阿启,我担心告诉母亲之后,母亲接受不了。” 虽然尹千穗不认识他父亲,但是她知道母亲的眼睛不好,就是因为他父亲死后,伤心太过所致。 现在再告诉母亲,她亲哥哥杀了她丈夫,岂不是锥心刺骨之痛! 傅泽启也有这个担忧,于是,他将手中的供状放到火炉边点燃。 算了,就让这些事情埋葬在时光之中。 火舌很快就将纸张全部吞没,不会再有别人知道真相。 烧完之后,傅泽启看向门外。 “穗穗,你说尹千嫣到底去哪儿了呢?” 说起这儿,尹千穗也奇怪。 尹千嫣也太能藏了。 内厂落网了这么多人,都没人知道尹千嫣的藏身之处。 甚至不能确定尹千嫣还在不在皇宫之中。 “不知道,按理来说尹千嫣能混在宫里,依靠的就是内厂,但是现在内厂十不存一,几乎被连根拔起,她竟然还没有落网。” “算了,就算她暂时没有被抓住,此刻也不过是一直丧家之犬,不足为惧。” 尹千穗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儿,只是右眼皮有些挑动,总觉得她还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找不到人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暂时先搁置了。 将尹千嫣的事情放在一边之后,尹千穗想起了另一件事儿。 “阿启,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跟你说的水车吗?” 傅泽启眉毛一挑,嘴边浅笑,来了兴趣。 “穗穗是说那个,能让水往高处流的东西?” 她点点头,一脸自信。 “阿启可想去看看,它到底长什么模样?” “穗穗相邀,不胜欢欣,自然是要去的。” 尹千穗带着傅泽启,从宣政殿去到未央宫。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一片欢声笑语。 “小灵子,用力踩啊,加油加油!” 傅元玥在一边给小灵子加油打气,看到水车运转起来之后,开心到跳起来,拉着傅鸿玙的袖子,向他邀功。 “哥哥,怎么样,玥儿没骗你,我就说母后宫里有个大玩具你还不信,你看,这多好玩儿啊。” 与傅鸿玙的喜不自胜不一样,傅鸿玙更多的是震惊。 这东西好神奇,能把水放到这么高。 两个小家伙还没有注意到爹娘已经到了他们身后。 傅鸿玙看了一会儿,注意到气喘吁吁的小灵子。 “小灵子,下来。” 小灵子实在累得不行了,听到太子殿下这一声如蒙大赦,转身下来。 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太子殿下身后的两人。 “奴才参加陛下,皇后娘娘。” 傅元玥立刻回头,直奔尹千穗。 “母后,母后好坏,站在玥儿背后不出声,是不是想做坏事啊。” 尹千穗蹲下身子,轻点她的额头。 “好你个玥儿,还敢恶人先告状,你带着哥哥偷偷跑到母后宫里,都不告诉母后一声,就让小灵子去踩水车,真是个小坏蛋。” 傅元玥满脸不忿,还捏出两个小粉拳放在身前。 “玥儿才不是小坏蛋,是母后瞒着玥儿偷偷做大玩具,都不告诉玥儿。要不是玥儿昨天在门口偷偷看见母后自己在玩,都不知道这是个大玩具。” 尹千穗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只觉得甚是可爱。 应该是昨日她测试水车运转情况的时候,被傅元玥看见了,才有的今天这一幕。 她佯装生气,脸色一沉。 “哼,知道是母后的大玩具,还敢私自偷玩,要好好罚你才是。” 傅元玥这个小戏精,一下就变了脸色,横在胸前的小粉拳一下就松开了,双手抱住尹千穗的大腿,做出委屈巴巴的样子,抬头看向尹千穗。 “母后,玥儿不是故意的,玥儿只偷偷玩了一小会儿,真的只有一小会儿,母后大人有大量,不会怪玥儿的,对不对?” 第130章 民心所向 傅鸿玙听到尹千穗说要罚妹妹,连忙求情。 “母后,玥儿只是一时贪玩,是儿臣没有照看好她,母后别生气。” 尹千穗看着两个小孩只觉得好笑。 这两人一母同胞,还是龙凤胎。 性格差别也太大了。 玙儿成熟得跟个小大人一样,玥儿活脱脱一个小戏精。 她见玙儿有些自责,单手抓起玥儿,刮了刮鼻子。 “你呀,真是个小调皮蛋。” 这下傅鸿玙也明白了,母后根本就没有生气,只是在逗玥儿玩儿呢。 傅泽启拉上傅鸿玙的小手。 “你还说玥儿是调皮蛋,我看你也比她没大多少,也跟个小孩子似的。” 只是尹千穗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之后,傅泽启立刻就改口了。 “不过玥儿确实该教训教训了,水边多危险啊。” 傅元玥悄悄给傅泽启翻个白眼。 父皇这脸色变得也太快了。 看来还是要好好抱住母后的大腿才是,父皇看起来不太靠谱啊。 几人笑笑闹闹之后,走到水车旁边。 “阿启,怎么样?我没骗你。” 傅泽启点点头,刚才小灵子踩水车的样子他也看到过,水车运转起来确实可以算是 水往高处流。 “确实不错,若是能把水车放到河道沟渠,用来引水也很好,穗穗很厉害。” 在场的四个人只有傅元玥没有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父皇,什么叫引水啊,这不是母后偷偷造的大玩具吗?” 傅泽启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可不是玩具,这是个好东西,有了他,农民伯伯种地就更轻松了,是好事一桩。” 傅元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阿启,我还做了一个好东西,要不要一起看看?” 傅泽启眼中露出惊喜。 “穗穗除了水车,还做了别的?我岂有不看之理。” 现在的尹千穗在傅泽启眼里就是个宝藏。 从手榴弹到炸药再到水车。 永远也不知道她还会做些什么。 既然尹千穗说了,另一件物品也是一个好东西,那必然有独到之处。 他满怀期待地跟着尹千穗走到殿中。 尹千穗已经让春华去将那东西拿了过来。 傅泽启看着眼前这外形奇特,似犁非犁的东西,一时间完全想不出它能用来干什么。 “穗穗,这是?” 尹千穗将东西拿在手中。 “它叫耧车,可以帮助百姓播种,只需要一头牛就可以使用,有了它的帮助,日种一倾也不是什么难事。” 傅泽启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果真?只需要一头牛就可以日种一倾!” 尹千穗微笑着点头,这是她做水车的时候,无意之间问了赤骥一下,才知道如今还没有耧车,百姓们种地的效率并不高。 她就想着不如把耧车也做出来,水车对农业有帮助,耧车也有。 如果把种地效率提起来,百姓就能用有限的时间种跟多的土地了。 傅泽启看到尹千穗点头之后,喜不自胜。 看来今年有个好开头,不必像前世那么艰难了。 经过世纪测验之后,没过多久傅泽启就把这两样东西推广了出去。 民间对体验过这两样工具的好处之后,对新皇一片赞誉,但傅泽启没有心安理得地将这些赞誉按到自己身上。 而是向百姓们说明了尹千穗的贡献。 这下百姓们对新皇的观感更好了,夸赞帝后情深,聪慧爱民。 与此同时,还不忘把徐安义拉出来鞭尸。 对比徐安义和新皇,骂徐安义的声音是一潮接着一潮,根本停不下来。 甚至还有眼光敏锐的说书人,开始说起了昏君误国害民的故事。 在说书人的声情并茂之下,听书的人纷纷叫好,还给出了不少打赏。 总之,徐安义生前最爱的名声,此时已经一丝一毫都不存在了。 反而是傅泽启和尹千穗两人深得民心,地位稳固。 只不过此时的尹千穗却并不觉得的开心,因为尹万忠来到了她的宫里。 尹千穗本来一点也不想见这个人。 但是尹万忠毕竟是她这具身体的父亲,有三番五次地请求见她。 她被烦得不行了,这才决定见他一面,并且让他不要再来打扰了。 其实尹万忠心里也是憋着一肚子气。 本来傅泽启上位他是不反对的。 原先他女儿尹千嫣虽然是宫里说一不二的娘娘,但到底只是贵妃,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他这个父亲只能借贵妃的名头狐假虎威一下,京城里还有很多人都不买他的帐。 傅泽启一上位,他女儿尹千穗是名正言顺的皇后,那他就是新帝名正言顺的岳父。 按照礼制来说,傅泽启是要给他封赏爵位的。 可是傅泽启就像是不知道他和皇后之间的父女关系一样,提都没有提这回事儿。 所以一开始朝中大臣才会误以为傅泽启也许对尹千穗并不满意,只是碍于原配这个名头才不得不封尹千穗为皇后。 也许很快就会找个由头废后,或者让尹千穗悄无声息地死在宫里。 这也是世家贵女瞄着傅泽启的后宫,愿意将嫡女嫁进后宫当妾的原因之一。 毕竟唉他们眼里,尹千穗很快就会把皇后的位子交出来,他们女儿当妾只是权宜之计,等皇后之位空出来之后,他们就会全力支持女儿登上皇后的宝座。 谁知他们自以为揣摩到了傅泽启的心意,劝谏他扩充后宫。 却遭到了傅泽启的强烈反对,带头劝谏的人直接被贬到商州去了。 当时大部分人心中都开始打起了鼓,只是林相坚持认为傅泽启只是沽名钓誉,欲迎还拒罢了。 没想到信心满满的林相,成了今年开年第一要案,牵扯了一大批官员入狱。 再加上后来民间因为水车和耧车对傅泽启赞誉有加的时候,傅泽启却不独自享受,而是把尹千穗推到了台前。 这时,大部分官员终于清醒过来,皇后在皇帝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既然帝后感情没问题,那皇帝不封皇后母家就有问题了。 但凡皇后在皇帝面前提一嘴,皇帝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恩封皇后母家合情合理,朝臣又不会反对,如果皇后母家不堪重用,只将他们荣养起来即可,也不会对江山社稷造成伤害。 堂堂皇帝,又不是出不起那点子俸禄。 第131章 见尹万忠 之所以没有封皇后母家,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皇帝和皇后都不愿意做这件事情。 这个时候,有在京城生活时间比较长的官员夫人就想起了尹家当年的往事。 皇后娘娘的生母并不是如今的尹家主母陈莹娘,而是尹万忠的原配妻子孟欣蕾。 尹万忠当年中榜之后,不知怎么的就被当时的孟家家主孟权隐给认可了,娶走了孟权隐的宝贝女儿。 一开始两人还恩爱有加,琴瑟和鸣。 直到孟权隐仕途产生波折,被贬官出京。 尹家对待孟欣蕾的态度就变了,不消几年孟欣蕾就郁郁而终,只留下当今皇后一个小孩子生活在尹家。 尹万忠在孟欣蕾刚死不久,就把继室陈莹娘给娶进了家门。 而陈莹娘未足月就产下一女,京城里的主母们都有所猜测。 这些年,但凡要些脸面的人家都不太愿意同尹家交好。 尹千穗是先帝赐婚给战王府,亲事不用担心,尹千嫣及笄之后也少有人问津,所以才能等到徐安义发现。 就算孟权隐起复之后,将尹万忠好好收拾了一顿。 但顾忌着尹千穗也没有下死手。 尹千穗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们没有亲眼见到,但都是管理后宅的主母,后宅里的那些腌臜事就算没有做过,也略有耳闻。 官员们听到自己夫人的分析之后,总算明白了尹万忠在皇后心中的形象。 皇后不待见自己亲爹,皇帝又看重皇后,更不可能待见他。 官员们上行下效,虽不至于排挤尹万忠,但也不会上赶着巴结他,对他的态度和之前并无不同。 有部分官员心中还顾及着尹万忠和皇后之间的血脉亲情,想着万一那一天皇后娘娘后悔了,再补偿一下自己的亲爹,他也不算交恶了尹万忠。 可尹万忠本想着自己亲生女儿当上了皇后,做着新帝岳丈的美梦,哪里能忍受众人这般对待。 心里不仅没数,还在陈莹娘的怂恿之下,想了一个自以为能威胁尹千穗的好法子。 尹万忠被小灵子引进门的时候,尹千穗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跟别说起身相迎了。 尹万忠心中不爽,但不得不按照规矩给尹千穗行礼。 “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 尹千穗嘴上说着免礼,但却是等尹万忠完完整整行了一礼之后才开的口。 她也不想多跟尹万忠周旋,直接了当地问了他进宫的目的。 “不知尹大人三番五次往宫里递拜帖,有什么事情?” 尹万忠心中愤怒,尹千穗这逆女竟然都不称呼他一句父亲! 但他此次进宫到底是有事相求,还是先和尹千穗聊些往事,感受一下父女亲情,他还记得小时候尹千穗总是眼巴巴地望着他,想必也很渴望父亲的关心。 “千穗,我是你父亲,父亲进宫是想看看你,关心一下你在宫里过得好不好,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父亲开口。” 尹万忠这话一出,真是把尹千穗给逗笑了。 你尹万忠是什么人,她又不是不知道。 还关心她,想来看看她,真是天大的笑话! 尹千穗虽然没有在尹家生活过,但是在尹家生活的记忆她可全部都有。 陈莹娘和尹千嫣从小到她可没少折腾她,起先她还试图去寻求父亲的关爱,可尹万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她。 不是斥责她对长辈不敬,就是责骂她对手足不友爱,不管是谁的错,最后受罚的永远都是她。 好在她的婚事早就被先皇定下,不由陈莹娘做主,否则这会儿还不知道要被嫁给什么纨绔子弟呢。 她嫁给战王之后,除了回门那天见过尹万忠,两家就再也没有过来往。 就算在傅泽启心中,不管是她本人还是以前的尹千穗,娘家都是孟家而非尹家。 尹万忠认为战王被徐安义所忌惮,对战王府也是避之不及,自她出嫁之后,尹千穗这个人在尹家就像是死了一样,和尹家再没有什么瓜葛。 如今尹万忠还能舔着脸说他进宫是为了关心尹千穗。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尹千穗嗤笑一声,眼神冷冽,看尹万忠完全就是陌生人。 “尹大人还是省省,如果你费劲心思要进宫见我,就是为了来跟我说这些废话的,那你就可以走了。小灵子,代本宫送尹大人出宫。” 尹万忠急了,既生气尹千穗不给他留半点情面,直接下逐客令,也害怕好不容易见到尹千穗却只能无功而返。 “等等,既然千穗不爱听从前的事,为父不说就是,不过此次进宫为父是真心为你打算的。” 尹千穗眉毛一挑,将右手微微抬起,看了看略微有些长的指甲,指甲好像应该修剪修剪了。 她漫不经心地回复了一个字。 “哦?” 尹万忠见小灵子暂时没有执行尹千穗的逐客令,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是真的,为父此次进宫,都是为了你。” “说来听听。” “千穗,为父知道,陛下心中有你,还封了你的儿子做太子,你肯定觉得陛下非常爱重你。 但你是女子,不懂得男儿的心思,男人是不会只爱一个女人的,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 尹千穗嘴角抽了一下,尹万忠还真敢说,男人不会只爱一个女人,这就是他背叛孟欣蕾,另娶继室的原因吗? 她一时之间有些无语,尹万忠见她没有搭话,还以为她认可了他说的话,于是继续往下说。 “如今陛下正喜欢你,自然是你说什么他都依你,但你不能恃宠生娇,不许陛下纳妃,从此独占陛下啊。 万一他哪天看上的别的女子,你也拦不住的,到时候陛下回忆起你的恃宠生娇,定会责罚于你,还不如” 尹万忠说到这里,悄悄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见她的脸色好像有些变化,有点不太敢继续说下去。 “还不如怎样?” 尹千穗的语气虽不至于愤怒,但也没有多少喜悦。 尹万忠纠结了一会儿,咬咬牙,还是决定将这次进宫的主要目的说出来。 第132章 给陛下纳妃 尹万忠没有察觉到,尹千穗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太对劲了。 他还一无所知地继续往下说。 “还不如千穗你主动给陛下纳妃,这样一来,你可以选一些性格柔顺,不会对你造成威胁的女子进宫。 既可以博得一个贤良的名声,讨陛下欢心,也不用担心日后陛下自己纳进宫的妃嫔威胁你的地位。” 尹千穗上下打量了尹万忠的一眼,貌似无意地提问。 “哦,不知尹大人可有人选。” 尹万忠心中一喜,看来尹千穗也不过如此,提到陛下就慌了。 还是莹娘说得对,尹千穗这小丫头片子,不过是刚刚登上后位,能有什么心机手段,只要稍稍一吓,必定会乖乖听话。 “千穗,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叫我一声父亲吗?我知道,你小的时候父亲没有经常关心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你有些心结也是正常的。 但你也要体谅父亲,为父在朝为官,公务繁忙,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现在为父不是一察觉到你的危机,立刻就进宫帮你解决问题来的吗?我们到底是骨肉至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父亲不会害你的。” 尹万忠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自以为很感人的话,但是尹千穗只觉得他聒噪,说出的话更是恶心无比。 “尹大人愿说便说,不愿说便回,本宫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尹万忠心中实在恼恨,这尹千穗果真是孟欣蕾那个贱人的亲生女儿,油盐不进。 当初孟欣蕾也是,他不就是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吗?又没有因为孟权隐被贬官而休弃她,竟然还不依不饶,再也不愿意让他近身。 现在的尹千穗也是,他不就是小时候没怎么管过她吗?又没有克扣她的吃喝,还好端端地把她养大成人,如今竟然连一句父亲也不愿意叫,真是个白眼狼! 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在她出生的时候就把她掐死。 但是形势比人强,如今尹千穗贵为皇后,是一国之母,她可以给他甩脸子,他却不能将心中的愤怒表现出来。 甚至脸上还露出赔笑的表情。 “千穗,别着急啊,有,为父早已为你挑好了人选。” 可惜他这副表情尹千穗并没有看到,她连头都没抬。 “谁?” “你大伯家的女儿,也是你堂妹,叫尹千雪,你应该有印象。千雪和你长得像,性子温柔,想来陛下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薄待了她,但是千雪比较怯懦,定会事事以你为先,做什么都听你的,你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 尹万忠小心地瞄着尹千穗,尹千穗回想了好一会儿,才从一大堆记忆里面找到这么个人。 尹千雪那个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小时候,祖父还在,大家都生活在一起。 尹千雪和尹千嫣不一样,从来不会帮着尹千嫣欺负她,但也不会帮着尹千穗说话。 尹千雪总是默默一个人,存在感比尹千穗还低,但这可不代表尹千雪是个好惹的人。 尹千雪低调太久,让尹千嫣误以为她也是个好欺负的,竟然想把欺负尹千穗的事情栽赃给尹千雪。 那一次尹千嫣下了狠手,差点没要了尹千穗的性命,事情嫁祸给尹千雪之后,可想而知,尹千雪的下场如何。 可是尹千雪不慌不忙,据理力争,三言两语就将尹千嫣的计划全部给推测了出来。 陈莹娘为了袒护尹千嫣还说尹千雪是胡乱攀咬,可谁知尹千雪不仅能推测出尹千嫣的计划,还有本事找到证据。 物证就不用说了,是尹千嫣年纪小,办事不谨慎留下的。 但人证可是跟了尹千嫣5年的贴身丫头,就算出卖了尹千嫣,这等背主之人,尹家也不可能继续留着她,不是直接打死,就是毒哑了发卖出去。 可不知尹千雪用了什么方法,这丫头竟然真的将尹千嫣给出卖了。 尹千雪拿着人证物证往众人面前一放,尹千嫣的如意算盘就打不响了。 不仅要承担暗害尹千穗的后果,还得跟尹千雪赔礼道歉 。 后来尹千嫣咽不下这口气,还是三番五次地想找尹千雪麻烦。 可每次陷害尹千雪的计划都没有成功,不是被提前破坏,就是自食其果。 后来,尹千嫣被陈莹娘劝住,祖父死后,尹万忠一家分出来过,尹千雪这事儿才算是消停下来。 真要说起来,小一辈之中,尹千雪才是最聪明最厉害的,现在的尹千穗虽然不怕她,但是也不会将尹千雪归到温柔怯懦那一类人之中。 不过尹千雪应该不会愿意进宫才是。 自从尹千嫣跟尹千雪交恶之后,尹千雪有时候也会顺手帮尹千穗一把,慢慢的,尹千穗那个小可怜就单方面的将尹千雪视作唯一的朋友。 只是尹千雪对她一直不怎么亲近,她也有点害怕,只敢偶尔亲近尹千雪。 曾经听尹千雪说过,男人不过是个玩意儿,敢对她不忠的男子,都该被绑在火架上烧死! 当时听的时候,尹千穗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如今回想起来,这尹千雪怕是也不简单,这女尊气势也太强了些。 比西蜀女子还要更胜一筹。 “尹大人问过千雪没,她愿意进宫?” 尹万忠以为尹千穗被他说动了,脸上的笑意都真了几分。 “只要跟你大伯说一声就行,父母之命,千雪不会拒绝的。” 尹万忠看着尹千穗的眼神,感觉尹千穗的眼睛之中蕴含了非常复杂的东西,但是他又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尹千穗想的是,这尹万忠找死的能力是越来越出众了。 她转了转眼睛,觉得事情可以变得有趣一点,于是把笑意挂在了脸上。 “不如尹大人先去问问千雪的意见,若是她同意就带进宫看看,本宫也好早做准备。” 尹万忠心中得意极了,任你尹千穗再身居高位,还不是任我摆布,说让你帮陛下纳妃,你就听话的应了。 有了这第一步,以后他说的话就有分量了,到时候,让尹千穗把他的爵位补回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第133章 尹千雪 尹万忠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皇宫,他怎么跟尹千雪说的,尹千穗不知道,但是第二天尹万忠就往宫里递了帖子,说事情办妥了,想带尹千雪进宫。 尹千穗都有些诧异 ,尹千雪变得这么快? 但是尹千穗也没有纠结,让他们即刻进宫。 尹万忠再次站到尹千穗面前的时候,整个人容光焕发,连腰板都挺得更直了些。 站在尹千穗面前的尹千雪一如既往的低调,看起来和往日没有什么分别。 “小灵子,带尹大人去御花园逛一逛,本宫想和堂姐说说话。” 尹万忠没有多想,认为尹千穗只是想对尹千雪有更多的了解,他就跟着小灵子出去了。 而尹千雪听到尹千穗说出尹大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她应该没有猜错。 尹万忠只是一厢情愿,或者说尹千穗根本就是在戏耍他。 “见过皇后娘娘。” 她对尹千雪招招手。 “堂姐不必客气,来,坐我身边来,好些日子没见,我们姐妹可以好好聊一聊。” 尹千雪自然没有拒绝,坐到了尹千穗的身边,只是心中有些奇怪。 眼前这个尹千穗好像和她记忆中的尹千穗有点不一样。 难道是跟着战王之后,被战王手把手教变了? 她见尹千雪没有主动开口,就面带笑意直接问了。 “尹大人都和你说的,堂姐可愿意入宫?” 不出她所料,尹千雪摇了摇头。 “不愿意。” “为什么?” 尹千雪抬起头仔细地看着她,语气笃定。 “娘娘也不愿意让我入宫,不是吗?” 这句话虽是问句,却没有半点疑问的语气,尹千穗把笑意收敛起来,仔细观察起尹千雪。 两人互相直视对方的眼睛,过了半晌,尹千穗终于笑了。 “堂姐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慧。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和尹万忠一起进宫呢?” 尹千雪听到她连尹大人都不愿意称呼,而是直呼其名,也笑了出来。 “尹万忠那个人又贪又蠢,他盯上了我,我总不能日夜防着他,娘娘不是也想让我入宫,见我一面吗?我就来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 。 尹千穗确实想见一见尹千雪。 之前尹万忠没有提起尹千雪的时候,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想起来尹千雪来。 但是在尹万忠的提醒之下,想起关于尹千雪的记忆之后,她觉得尹千雪是个人才。 “那你想好怎么处理处理这件事了吗?” “简单,把提这个蠢建议的人解决掉就好,只是不知道娘娘愿不愿意这么做?” 尹千雪的想法简单粗暴但有效,她喜欢! “他可是我的生身父亲,堂姐怎会你觉得我有愿意的可能性呢?” 尹千雪笑意浓郁,根本不怕她的审视。 “生身父亲,他也配?娘娘怕是巴不得早点处理掉他。” 看来还是以前那个尹千雪,敢惹她的人都讨不了好处。 “堂姐还是那么厉害,有没有兴趣来帮我。” 尹千雪有些不理解。 “帮你?” 尹千雪并不是不知世事的一半女子,她一直在暗中帮父亲出谋划策,几乎成为了一个谋士。 所以她在府里现在已经是说一不二,甚至在一般情况下,她的婚事都能自己做主,只不过这一次事关新帝,父亲才会拿不定主意,最后让她自己决定。 她从蛛丝马迹中早已知晓,尹千穗在新帝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尹千穗甚至是和新帝一样参与政务的。 她能帮尹千穗什么呢?该不会尹千穗真被尹万忠说昏头了。 “对,帮我,不是在后宫之中,而是在朝堂之上。” 这话属实让尹千雪震惊了。 “朝堂之上!” 尹千雪噌的一下站起来,眼睛眯起,内心思绪千回百转。 她知道她这个堂妹不一般,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想法。 大魏这么多年来,可从来没有堂堂正正站到朝堂之上的女子,即使继位的新君年幼,需要太后出现在朝堂,太后也只能垂帘听政。 “娘娘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尹千穗见她模样认真,也认真的回答。 “知道,天下男子都会反对,女子也未必会支持,做这种事,等同于跟整个世界为敌。” 尹千穗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呢? 只是她从小生长在红旗下,虽然穿越过来之后,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入乡随俗,要随大流。 但是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她穿越过来的意义是什么呢? 傅泽启成为了她停留在这个世界的锚点,但她偶尔还是会感到孤单。 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志同道合,相互理解的女性朋友! 纵使她适应能力很强,能好好地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但她终究是一个正常人。 傅泽启给了她尊重,可是她仍然觉得生活在这个世界有些压抑。 也许,做出一些改变会出现不一样的发展方向。 也许她不能成功,但总要有人做先驱者。 说不定,后辈们会沿着她们的脚步继续往前。 总有一天,这里也会变成红旗之下那个美丽的世界。 “你可有与天下人为敌的勇气?” 尹千雪低头深思了很久,才深吸一口气,按照朝臣效忠的礼节给尹千穗行了一个大礼。 尹千穗上前将她扶起来,虽然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但这一刻却成了后世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们说着话,尹万忠从外面回来了。 本来小灵子是带着他一直在御花园里绕着弯的,但是尹万忠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死活要先回去。 小灵子劝不住他,眼见就要到用晚膳的时间了,也觉得差不多该回去了,就没有过多的阻拦。 尹万忠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尹千穗拉着尹千嫣的手,说了一句话。 “你之前说的方法我觉得可行,还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尹千穗说完还看了尹万忠一眼,尹千雪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定然不负娘娘的期望。” 尹万忠也很开心,他觉得这是尹千穗和尹千雪说妥当了,不久就会按照他之前的提议去做。 所以他不仅没有觉得尹千穗看他的眼神有什么不对,甚至还觉得尹千穗这是肯定了他的建议,之后要嘉奖他。? 第134章 我是你亲爹啊! 尹千雪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三天,就把尹万忠贪污受贿的证据摆在了尹千穗的桌面上。 尹千穗看着这些证据啧啧称奇,没想到尹万忠本事还不小,以一个没有实权的官职竟然能贪到三千万两银子。 也还好他职位不高,不然,还不知有多猖狂呢? 尹千穗再次召见尹万忠的时候,尹万忠还以为尹千穗是找他商量如何向陛下推荐妃子的事情。 没想到等他欢欢喜喜走到未央宫之后,尹千穗脸沉如水,直接将他贪污受贿的证据甩在了他的脸上。 “尹大人真是好本事,本宫对律法不算精通,不知道这些东西够你斩首几回,尹大人可清楚?” 尹万忠脸色大变,惶恐不已。 “千穗,父亲不是故意的,你要帮帮父亲,父亲不想死啊!” 尹千穗飞速躲开尹万忠凑上前想拉住她的手,仿佛那是什么晦气的东西一样。 “本宫为什么要帮你,我可告诉尹大人,本宫跟你没什么关系 。” 尹万忠额头冒汗,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千穗,你不能这么对父亲,我是你亲爹啊!” 尹千穗呵呵一笑,只觉得逝去了孟欣蕾和尹千穗原主十分可怜。 “呵,父亲,你也配!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尹大人怕是全然忘在了脑后,我可没忘记。” 尹万忠自然知道自己年轻时候做的那些事,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孟欣蕾嫁给他之后,只给他生下有一个女儿,连香火都没有延续下去,他养个外室,延续一下香火怎么了?她还不依不饶的。 他没有以嫉妒无子休弃她已经很尊重她了好吗?最后她自己想不开也不关他的事啊。 还有孟家也是,不就是死了一个女儿吗?也那般蛮横不讲理,对他横挑鼻子竖瞪眼的,怎么说他也是孟家曾经的女婿,至于吗? “千穗,你得帮我,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生身父亲,不管你再怎么恨我,在外人眼里我都是你的父亲,要是我获罪入狱,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啊,你得帮我把这事儿隐瞒过去。” 尹万忠说得非常激动,没想到门外走进来一个伟岸的身影。 “隐瞒什么?” 傅泽启走到尹千穗身边,十分自然地拉住她的手。 “穗穗,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听起来尹大人像是在威胁你呢?” 这话就是诛心之言了,尹万忠立马扣头。 “臣尹万忠拜见陛下,臣冤枉,臣哪有本事胁迫皇后娘娘呢?” 尹千穗对地上的尹万忠翻了个白眼,从地上捡起刚刚尹万忠没拿稳的罪证,递给傅泽启。 “喏,这就是尹大人干的好事。” 傅泽启边看边皱眉,这尹万忠胆子真大啊! 一个京城之中区区五品官员,既没有身居要职,也没有实权把控,竟然有本事贪这么多银子。 傅泽启熟稔地坐在尹千穗身边。 “尹大人真是好本事。” 傅泽启这话倒是没有什么愤怒的语气,但尹万忠一听就知道,他有可能要完了。 “臣罪该万死,陛下饶命!” “穗穗觉得该这事儿该怎么处置呢?” 尹万忠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他到底是尹千穗的父亲,尹千穗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 尹千穗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负面情绪,甚至还有些许笑容。 “阿启,你不知道,尹大人对我可好了。” 尹万忠心中一喜,他果然没有白养尹千穗这个女儿,关键时刻这个女儿还是要救他一命的。 傅泽启听到这里眉毛一挑,穗穗说这话的语气有点不大对劲啊,好像并不是什么好话。 “他这几日苦口婆心地劝我,说我不懂男子,没有一个男子会只爱一人,为了避免日后你主动爱上别人,不如让我主动给你纳妃。” 尹千穗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傅泽启。 傅泽启心中警铃大响,不好! “穗穗,我只要你一个,你别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胡说八道。” 尹万忠心中万分震惊,不自觉抬起头来,看着对尹千穗赔笑的这人,心中泛起疑问。 这真的是陛下? 是那个在朝堂之上解决林相,英姿勃发的少年英主? 殊不知傅泽启心中已经盯上他了。 这该死的尹万忠,从小到大没怎么管穗穗就罢了,好歹穗穗安全长大到现在,如今还敢跟穗穗说这些不着调的话,他应该早点把尹万忠解决掉才是。 “你真的不纳妃吗?尹大人可是连入宫人选都帮我选好了,要不要见一见,说不定见面之后,你就一见钟情,改变主意了呢?” 傅泽启脸上全是坚毅的神色,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什么一见钟情?我只钟情于穗穗一个,纳妃是绝不可能纳妃的,只有跟穗穗在一起才是我毕生所愿。” 傅泽启在心中把尹万忠骂了个遍,这都什么父亲啊,亲自帮女婿找小妾可还行。 如今大魏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与穗穗帝后情深至死不渝,这时候过来给穗穗说这些不着调的话,这尹万忠真是个人才。 尹千穗见好就收,也没有继续逗弄傅泽启。 嫣然一笑,紧紧握住傅泽启的手,傅泽启就知道尹千穗并没有真把尹万忠的话放在心上。 “尹大人,你可还有话说?” 尹万忠听着尹千穗这话,心中一沉。 刚才两人的打情骂俏他可是都看在眼里的,实在是太幻灭了。 尹千穗这小丫头片子和陛下之间竟然是这般相处的! 君为臣纲、夫为妻纲,她这是全然不把三纲五常放在眼里啊! 陛下竟然也能这样容忍宠着她,她到底有什么好,魅力这么大吗? 不管尹万忠心中在想些什么,嘴上还是要答话的。 “求皇后娘娘看在为父这把老骨头的份上,饶臣一命。” 如今他贪污受贿的证据已经被傅泽启看见了,以这位新君的行事作风,完全不被罚是绝对不可能,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命保住再说。 尹千穗冷笑一声,无情出言。 “尹大人老了吗?本宫看你精力充沛得很呢,不然怎么有心思做这些事情。”? 第135章 玥儿出事 尹万忠心中一沉,看来尹千穗这逆女是不肯放过他了。 尹万忠一时之间找不到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只能不断磕头求饶。 尹千穗还没有答话,小灵子急匆匆地跑进来,还没说话就被吴敬德给呵止了。 “怎么回事?陛下娘娘都在,怎么如此毛躁?” 小灵子慌忙跪下,来不及反驳。 “陛下,娘娘,公主殿下出事了!”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傅泽启和尹千穗一下就站了起来。 尹千穗快步走到小灵子面前。 “玥儿出什么事了,你快说!” “公主殿下昨日睡得晚些,宫人今早唤醒公主殿下的时候,公主殿下一直没醒,起先陈嬷嬷还以为公主殿下是太累了,睡得沉,可公主殿下一直睡到现在都没醒。” 尹千穗眼前有些发黑,傅泽启连忙扶住她。 “穗穗,穗穗!别急,玥儿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尹千穗缓了一缓,终于好些了,二话不说就往傅元玥住的地方走去。 傅泽启在一边追她,一边匆匆吩咐。 “吴敬德,传朕口谕,将尹万忠打入天牢,择时再行处置。” 吴敬德让人把尹万忠带下去之后,自己也匆忙前往公主殿下的住所。 等他到的时候,傅泽启和尹千穗已经坐在了公主的床边,周围跪了一堆的太医。 “陛下,臣等才疏学浅,从公主殿下的脉象来看,跟正常睡眠一般无二。” 领头的太医,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之后就把身子伏了下去,身后的太医纷纷跟随。 从脉象上来看,是正常睡眠没错,但是公主殿下的症状就不可能是正常睡眠。 他们尝试过唤醒公主殿下,就连扎针都没用,肯定不正常。 只是他们也查不出别的东西,只能跪地请罪了。 如果陛下一个心情不好,直接让太医院给公主殿下陪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好傅泽启不是那么残暴的人,听了太医的话,只是皱着眉头,没有动怒的意思。 “知道了,平身。” 论起医术,他还是更信任穗穗一些,不是太医院的太医医术不好,而是他知道太医们在皇宫能提供的生存法则。 太医为皇室服务,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招致杀身祸患,不得不谨言慎行,有时候看出什么来,只要不敢确定,就不会说出口。 有什么解决方子,只要没有百分百成功率,也不会轻易使用。 这些人的医术未必比穗穗差多少,但是他们不会像穗穗一样,对玥儿倾尽全力。 于是傅泽启让太医站到一边,静静地等着穗穗把脉。 只见尹千穗眉头死锁,脸色难看,摸着玥儿的腕脉,一刻钟之后才松开。 “穗穗,玥儿怎么样?” 尹千穗摇了摇头。 “玥儿中毒了,但暂时应该没事。” 傅泽启听到中毒两个字脸色就变了。 “又是中毒,简直欺人太甚!” 上次谋害 玙儿不成,这回就把手伸到了玥儿身上,下回呢? 是母亲,还是穗穗? “吴敬德,将宫门锁了,你和华骝一起去,在宫中各殿一寸一寸地搜查,可疑的人统统抓起来,朕就不相信,尹千嫣能躲到老鼠洞里不成!” 之前傅泽启没有选择封宫搜查,一方面是不想宫里人人自危,另一方面也不想外界议论纷纷。 毕竟他刚登基不久,直接清洗宫里,难免会给大家一种清洗前朝旧人的感觉,他又曾经对朝臣承诺过,不会对前朝旧臣区别对待。 所以之前几次清查内厂的人都不算特别大张旗鼓,抓走的人也会安排上一个明面上的罪名,宫人们只觉得他想严明宫规,倒是没有想到他在清查内厂之人。 这样一来,就给了尹千嫣逃脱的机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搞事。 如今他登基帝位稳固,尹千嫣还不安分,也是时候将宫中清洗一遍了。 吴敬德和华骝领命下去,宫中的气氛渐渐凝固,人人自危。 “父皇母后,玥儿怎么了?” 傅鸿玙听到消息之后,急急忙忙赶过来,在门口碰见吴敬德,知道父皇和母后都到了。 心急之下也顾不上储君仪态,直接在门边就喊出了声。 尹千穗正想给傅泽启 说玥儿的情况,玙儿也来了,就在正好等他走近一起说。 “玙儿还记得二叔昏迷了那一次吗?” “记得,当时父皇不在,母后还落水了。” 傅泽启听到落水就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是他刚重生回来,还被困在皇庄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就放心了,因为他脱困回家之后,泽鸣已经被穗穗救醒了,既然穗穗能把泽鸣救醒,那就一定有法子能救玥儿。 “对,就是那次,玥儿中的毒和你二叔一模一样。” 这时傅鸿玙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母后能解此毒,对不对?” 尹千穗倒是忘记了,虽然她解毒是暗中进行的,但是傅鸿玙对战王府的事情了如指掌,即使一开始不知情,事后也推断出来了。 两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尹千穗。 谁知尹千穗有些哭笑,还稍微摇了摇头。 “我可以解毒,但是玥儿和泽鸣不一样,泽鸣当时到底是个半大小子,常年跟着你在战场上磨炼,虽然受伤,但是身体底子很好,解毒没什么困难。 但是玥儿将将才5岁,身子太弱,之前那个解毒的法子不能直接用在她的身上。” 父子俩听到玥儿解毒困难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拳头。 尹千穗见状,继续往下说。 “你们稍安勿躁,玥儿暂时没事,给我时间想一想新的解毒法子,玥儿身上的毒我一定能解。” 尹千穗见两人神色有所缓和,话锋一转。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把尹千嫣给找出来,要是再让她找到机会,加重玥儿身体内的毒素,玥儿会很危险。” 说到这里,傅鸿玙突然问了一句。 “母后,玥儿是怎么中的毒呢?这种毒是接触皮肤就行,还是需要服到口中才会生效。” 这是个关键问题,也是一个好思路,从下毒的渠道入手,可以顺藤摸瓜。 尹千穗也明白他的意思,但很令傅鸿玙失望的是,她摇了摇头。? 第136章 玥儿好怕! “其实两种方法都可以,接触身体必须长时间才会有效,口服可以一次性下毒,也可以多次微量下毒。从这里下手怕是不太好找。” 傅鸿玙眉头皱起,没想到这个毒这么难缠。 “娘亲,我想在这儿陪着妹妹。” 傅鸿玙当上太子之后,被师傅们教导礼仪规矩,一直都遵守礼节,称呼她母后。 尹千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她摸了摸傅鸿玙的头,挤出一个微笑。 “好,那就请我们玙儿好好陪着妹妹,帮娘亲守好妹妹,别让其他人有机会再害妹妹,好不好?” 傅鸿玙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重重地点头。 尹千穗拉着傅泽启走出了屋子。 “阿启,你有把握抓住尹千嫣吗?” 傅泽启看着尹千穗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非常想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他知道,他的穗穗并不喜欢谎言。 “穗穗,我会尽全力将尹千嫣抓出来。” 尹千穗当然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好,我相信你。我去给玥儿研制解药。” 尹千穗就在傅元玥旁边的屋子里,把人支出去,然后将空间里的解毒药材拿出来。 一种一种地试,药性必须温和有效,实验一直做到晚上都还没结束。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穗穗,是我,你把门打开。” 尹千穗实验正坐在关键时刻,专心致志的她甚至下意识将周围的声音全部给忽略了。 傅泽启在门外没有等到开门,过了一会儿之后有点着急,强行把门打开。 看见穗穗没事,松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将全部精神都放在解药研制上面的尹千穗,他也明白这应该是个关键时刻,不能轻易打扰。 可尹千穗久久不结束,他估摸着手中的晚膳都要凉了。 只能让小灵子把饭菜拿去热着,等尹千穗结束的时候,在拿出来,保证尹千穗能补充能量。 他也没有走,一直在这里陪着尹千穗。 宫中拿人又不需要他亲自动手,还不如守着玥儿和穗穗,以免尹千嫣给他来一招灯下黑,趁机出手,谋害她们。 其实傅泽启的担心还真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此时此刻,就在傅元玥的宫殿之中,有一个负责洒扫了嬷嬷,在打扫的时候,偶尔会不经意间瞟一眼殿内。 在看到傅泽启一直在宫殿附近的时候,心中暗恨,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蛰伏下去。 况且现在宫中严打,她此刻也被困在了这个宫殿里面,一旦出去,肯定会被严加审问。 万一被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她肯定会必死无疑! 皇天不负有心人,到后半夜的时候,尹千穗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成了!” 顶着黑眼圈的尹千穗,回头一看,傅泽启正把手撑在下巴边,打着瞌睡。 尹千穗心中一暖,走上前去,还没有碰到他,他就惊醒了。 傅泽启揉了揉有点迷糊的双眼,看了一眼屋子外面一片漆黑的夜幕。 “穗穗,太晚了,你一定饿了。 小灵子,把饭菜端上来。” 门外值夜的小灵子被他高声唤醒,马不停蹄地下去弄饭菜,只是尹千穗暂时等不了。 “阿启,你看,我找到就玥儿的办法了。” 尹千穗笑容满面,将手中的药瓶晃了晃。 傅泽启也喜上眉梢,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真的!穗穗,你太厉害了!” 两人都没有耽搁,直接走到了旁边的屋子。 傅元玥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傅鸿玙守到晚上的时候,逾轮本想劝他回去休息,没想到他死活不肯,最后抬了一张贵妃椅,睡在了床边。 尹千穗刚走近床边,傅鸿玙猛然从贵妃椅上坐起来,吓了她一大跳。 “谁?” 傅鸿玙看清眼前这人是尹千穗之后才放松下来。 “是娘亲啊,娘亲来了,是不是找到救妹妹的办法了?” 尹千穗朝他点点头,傅鸿玙喜不自胜。 “娘亲真厉害,我就知道有娘亲在,妹妹肯定会没事的!” 傅鸿玙连忙把路让开,尹千穗走到傅元玥床边,先给傅元玥服下特制解药,再用金针秘法催动药效。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尹千穗的额头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傅元玥才终于有了动静。 傅元玥的右手手指先是轻微跳动,随后眼皮下的眼珠四处转,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奋力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直起身子,将喉咙中的异物吐出来。 吐到地上才发现是一滩黑血。 傅元玥紧紧揽住尹千穗的脖颈,直接哭出了声音。 “呜呜呜,娘亲,玥儿好害怕。” 尹千穗轻轻拍一拍她的后背,温柔的哄着。 “别怕别怕,娘亲会一直在玥儿身边的。” “呜呜呜,娘亲不知道,玥儿刚刚到了一个全是白色的地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声音,玥儿走了好久也没有走出去,呜呜呜。” “玥儿不怕,娘亲会救你的,再也不会让你被困在那个地方了。” 傅元玥软软糯怒的哭声,不仅让尹千穗心疼不已,傅泽启和傅鸿玙也是心如针扎。 “玥儿别怕,爹爹会和娘亲一起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 “哥哥也会保护你的,玥儿别怕。” 虽然傅元玥平时有些调皮,却是全家人最宠爱的一个。 眼见玥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们就慌乱不已。 如今好不容易醒了,哭得这般难受,实在令人心疼。 众人好一顿安抚之后,傅元玥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松开尹千穗的怀抱之时还抽抽搭搭的,等看见尹千穗脸上的黑眼圈,终于不哭了,用手摸了摸黑眼圈。 “娘亲是不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救下玥儿,眼圈都黑了。” 尹千穗宠溺地摇摇头。 “娘亲没事,只要能救玥儿娘亲再累都愿意。 还有,不止娘亲为了玥儿做了很多事,爹爹和哥哥都为玥儿做了很多事,你看,哥哥为了守着你,连睡觉都要陪着你,大家都很爱你。” 傅元玥唧一声亲在了尹千穗脸上,然后给了每人一个吻。 “玥儿知道,玥儿也很爱爹爹、娘亲和哥哥。对了,还有祖母。”? 第136章 找不到 为了傅元玥,几人都没怎用餐,这会儿就一起吃了点东西垫一垫肚子。 后半夜匆匆休息一会儿之后,傅泽启就照例上朝去了,傅鸿玙也得去上学,就只剩下尹千穗和傅元玥两人还在殿中。 “玥儿,你还记不记得前天都干了些什么?” 尹千穗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万一尹千嫣是当面直接消毒,傅元玥有可能有一些印象。 可惜傅元玥摇摇头。 “我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吉祥很开心,我和吉祥在草地里玩了很久,晚上就觉得好累,再睁开眼睛之后,娘亲就出现在玥儿身边了。” 好在本来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得知答案之后也不会过多的失望。 “没事,玥儿,要不要出去走一走,娘亲带你出去逛一逛。” 傅元玥一下牵着她的手,蹦蹦跳跳的拉着她往前走。 “好呀,好呀。” 走到院门中间,尹千穗和园中洒扫的嬷嬷几乎擦肩而过,她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扫地的嬷嬷。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对这个嬷嬷有点熟悉。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没有发现这嬷嬷有什么问题。 “母后,怎么不走了?” 尹千穗被傅元玥的声音拉回思绪。 “没事,继续走。” 傅元玥毫不在意,欢欢喜喜地继续往前走。 尹千穗看到玥儿这么开心,也暂时把刚才的感觉抛到一边,全心全意带着她玩儿。 这一上午尹千穗都没有去宣政殿里批折子。 傅泽启得知她在陪玥儿玩耍之后,也没有派人来叫她,自己一个人泡在奏折堆里面,慢慢批改。 下午傅鸿玙下学,完成师傅们布置的功课之后,就来看玥儿了。 尹千穗看兄妹两人玩得开心,就让逾轮好好护着,自己到宣政殿去了。 傅泽启到底是批阅习惯奏折的人,即使没有尹千穗的帮忙,披到下午的时候也披完了一大半。 尹千穗走进门口的时候,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自然就引起了傅泽启的注意力。 他放下奏折,看向尹千穗,露出一抹微笑。 “你来了,快过来。” 两人没有过多的交谈,三下五除二将奏折全部批复完。 这时,吴敬德进来了。 “奴才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平身,可有结果?” 吴敬德面露难色。 “陛下恕罪,奴才办事不力,尚未找到她的行踪。” “各宫全部查过了吗?” “回娘娘,除了太后宫里都已经查过。” 吴敬德这话一说,尹千穗看向傅泽启,才想起来,好像两人根本没有把玥儿中毒的事情告诉太后。 玥儿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加上中的毒又跟泽鸣一模一样。 两人都觉得,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后,只能让太后徒增伤感罢了。 太后毕竟年纪大了,中年丧夫,老年丧子,而且玥儿也很讨她欢心,太后一旦得知此事,心中必定伤心不已。 “无妨,我去和太后说说话,到时候趁机筛查一遍,让宫里的人守口如瓶就是。” 既然宫中大大小小的宫殿已经全部搜查了一遍,那么尹千嫣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就只有太后宫里了。 万一尹千嫣再对太后下手,太后的身子未必承受得住。 本来尹千穗想一个人去见太后的,傅泽启说他也顺便去陪太后说说话,两人就一起走到了太后的慈宁宫。 太后见两人过来,自然开心,加上两人故意凑趣,三人之间的聊天氛围就十分火热了。 吴敬德趁机让慈宁宫所有的宫人全部聚集起来,挨个审查。 审查完之后,还不忘敲打一番,陛下口谕不必将今日发生之事告知太后娘娘知晓。 整整一个下午,天南地北到处聊,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才停下来。 两人就在慈宁宫陪着太后一起,用完晚膳才走了。 坐在轿撵上的时候,傅泽启就忍不住想问,被尹千穗给阻止了。 还是回去之后再问稳妥一些。 回到未央宫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吴敬德跪地请罪。 “奴才无能,并未发现其踪影,还请陛下降罪。” 傅泽启皱眉不已,口中喃喃自语。 “慈宁宫也没有,怪了,她能躲到哪儿去呢?” 这时候,尹千穗的脑子里不知为何,电光火石之间就想起了上午那个熟悉的身影。 “吴敬德,公主宫里可有筛查过?” 吴敬德心中疑惑,不知皇后娘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照实回答。 “回娘娘,筛查过的,公主殿下出事之后,公主的宫里是最先筛查的,确实发现了几个可疑人员,但奴才确认过,都不是尹千嫣。” 尹千穗沉思一会儿,又想起了一个人,回头望向傅泽启。 “阿启,你知道盗骊现在在哪儿吗?” 傅泽启想了一会儿,他知道盗骊如今就在京城之中,不是在暗卫营做教官,就是在值班,只是不确定现在盗骊在哪儿。 “绿耳,出来。” 绿耳从房梁上翻身而下。 “属下在,听凭陛下吩咐。” “去把盗骊找来。” 绿耳领命转身就出宫了。 傅泽启给了吴敬德一个手势,让他起身,然后便看向尹千穗。 “穗穗,你怎么突然想找盗骊?” 虽说那是个不确定的猜测,但是她不会对傅泽启有所隐瞒。 “阿启,我总觉得尹千嫣就在玥儿身边,盗骊不是擅长易容之术吗,让他到玥儿宫中看看,有没有易容的人。” 傅泽启只知道八骏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他们每人擅长的东西也都有跟他报备过,但盗骊这个技能,他已经十多年没有接触过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想起来。 “我倒是忘了,让盗骊进宫甚好,先让他去玥儿宫里看看,能把尹千嫣抓出来最好,要是尹千嫣不在玥儿宫里,就让盗骊把宫里可疑的人全都筛查一遍。” 想到这里,傅泽启心中有些后悔,他怎么把盗骊这个技能给忘了呢? 找人这种事情交给盗骊比交给华骝去做会更好,毕竟盗骊隐藏自己是一把好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虽是夜晚,但主子召见,盗骊还是立刻就进了宫。? 第137章 抓住你了 盗骊进宫之后,为了不打草惊蛇,当晚就进了傅元玥的宫殿里值夜。 一夜平安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傅元玥正常起床,宫人们正常运转。 尹千穗估摸着傅元玥应该起床了,就过来看看她,顺便检查一下,解毒之后,身体还有没有什么隐患。 刚进门就被傅元玥给发现了。 “母后,快过来。” 傅元玥不由分说地把尹千穗拉到梳妆台前坐下。 尹千穗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但还是乖乖配合做了下来。 “母后,玥儿刚学会梳头发,玥儿帮母后重新梳一个发型好不好?” 傅元玥手里拿着梳子,眼睛里全是期待。 尹千穗哪里能说出拒绝的话呢,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还别说,傅元玥是真的会梳发型,三下五除二就给尹千穗重新弄了一个发髻。 尹千穗从穿越过来之后,要么是由春华她们梳一些稳重端庄的发行,要么就是在外办事的时候,自己扎个马尾,还是第一次体验傅元玥梳的这种发型。 这发型不是已婚妇人的类型,是云英少女的俏皮发型。 “母后,好看。” 尹千穗对着镜子歪了歪头,还挺满意的。 “嗯,好看,梳上这个发型,母后好像都变年轻了不少。” 傅元玥脑瓜飞速运转,小嘴像摸了蜂蜜一样。 “母后本来也不老啊。” 尹千穗也是女子,被人夸年轻也是开心的。 直接就将傅元玥抱了起来。 “让母后亲亲,看看玥儿的小嘴上是抹了什么,说话怎么这么甜啊。” 没等她主动,傅元玥唧一下先亲了上来。 “甜吗?玥儿不觉得啊。”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屋门敞开着,这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刺痛了她的心,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了愤恨的表情。 可是她没想到,她脸上狰狞的表情刚刚露出来,门内不知那个地方就走出来一个身心壮实的男子。 她连忙收敛起脸上的表情,迅速低下头。 虽然她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但是她知道这男人身上穿的服饰并不是宫中太监的服饰,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太监。 皇宫之中,能够自由出入的男子,既然不是太监,那就只有傅泽启信任的暗卫了,甚至有可能是八骏之一。 所以她飞速低头,拿着手中的笤帚,开始清楚宫苑中的树叶杂草和灰尘。 希望这人还有别的事儿要去,办,不会注意到她。 可是她心中突然紧张起来,因为这男人锐利的眼光好像一直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她三下五除二将脚边的地盘打扫干净,打扫的方向一直往外,打算扫完立刻就消失在这里。 没想到她刚往外走了还不到十步,这男人就朝着她径直走了过来。 一直走到她面前挡着。 她得维持假装,所以当面前出现有人挡路的时候,装作怯懦的声音,开口了。 “这位大人可否挪动一下脚步,容奴婢清扫宫苑,只消稍稍挪动一小步便好。” 她本来以为应该能隐瞒过去,完全没想到她话都还没有说完,手腕便被眼前这男子紧紧钳住,忍不住痛呼一声。 “啊,放开我!” 说到一半的时候,又迅速反应过来她此刻的身份。 “大人,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还请大人放开奴婢,奴婢若有错处也该交由公主殿下责罚才是。” 谁知道她的这番话一点作用都没有,眼前这人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她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要断了。 她不断挣扎,疼得快哭了,不过眼前这男子口中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话,就让她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尹千嫣,抓到你了!” 眼前这脸上全是斑点,头发斑白的老嬷嬷正是尹千嫣! 尹千嫣听到这话,愣了一秒,心中警铃大振。 不行!她决不能承认! 于是她继续挣扎,露出几分后继无力的样子,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老婆子。 “大人,您在说什么啊,奴婢只是给公主殿下洒扫宫苑的一个老嬷嬷罢了,不是你口中那什么尹什么嫣的人,你认错人了。” 门外两人的动静引起了门内众人的关注。 尹千穗拉着傅元玥带着众人走到院中。 尹千嫣见她们一出来,立刻向她们求助。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这位大人一直抓着奴婢的手不放,还请娘娘和殿下救一救奴婢。” 尹千穗看着这人老态的皮肤以及粗粝的声音,并没有直接回复她,而是看向了一遍的男子。 “盗骊,怎么了?” 盗骊依然没有松开抓着尹千嫣的手,只对尹千穗低头回话。 “回皇后娘娘,这人有问题,属下怀疑她就是尹千嫣。” 尹千穗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确实是那天她感觉有些异样的人,但是左看右看都没办法从这人身上看到一丁点尹千嫣的影子。 尹千嫣对自己的伪装还是有些自信,此刻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殿下,娘娘宫务繁忙,可能没有注意到奴婢,殿下您是知道的呀,奴婢从您住进这宫殿的时候,就一直在这儿做洒扫事情,经常向您请安呢。” 傅元玥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回想了一下以前的日子。 “嗯,你是在这儿很久了,娘亲,我记得她。” 尹千穗安抚地捏了捏傅元玥的小手,却并没有就此相信,而是看向盗骊,她相信盗骊绝不会胡乱指认。 盗骊看到尹千穗的眼神就明白了。 于是伸手点住尹千嫣的穴道,然后才松开她的手。 仔细观察着她的脸颊,随后将双手放在她的脸边摸索。 尹千嫣被定在原地,看到盗骊打量她的时候心中无比紧张。 不断祈求老天保佑,这人不会识破她的伪装。 等盗骊伸手放在她脸上的时候,她的瞳孔不断放大。 如果不是被点住了穴道,此刻应该能听到她刺破天穹的尖叫声。 盗骊在脸边摸索了好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 把瓷瓶里的水涂抹在手上,再次用手去尹千嫣的脸边摸索。 这次没摸多久,只不过一小会儿吗,盗骊脸上就露出了了然于胸的微笑。 他果然没看错!? 第138章 愿意聊聊吗? 盗骊小心地将尹千嫣脸上伪装的面具撕下来。 尹千嫣感受到脸上的撕扯,无比惊骇,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伪装被揭穿 。 盗骊一点一点将尹千嫣表层的面皮撕下来,就像是对待一件艺术品一样,当表皮全部撕下来之后。 不出盗骊所料,面皮之下就是尹千嫣的面容。 尹千穗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被定住了人和撕下来的面具。 也不知道是谁给尹千嫣做到伪装,伪装工具薄如蝉翼,实在精妙。 面具之下,尹千嫣的本来面容应该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白到有些吓人。 不过此刻最吓人的并不是尹千嫣的脸色,而是她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珠子。 尹千嫣内心非常愤怒,她在傅元玥这里伪装了这么久,还没有成功地将尹千穗家人送下黄泉,就暴露了身份,实在是不甘心。 尹千穗既然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尹千嫣,那就不必跟她客气了,伸手解开她的穴道。 尹千嫣在被解开穴道的一瞬间,立马将手伸进怀中,拿出一个药品,想把瓶子里的东西往傅元玥的方向撒去。 虽然大家不知道她手中的瓶子里面装了什么,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在做困兽之斗,瓶子里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傅元玥身边的小桃迅速挡在她身前,小梨连忙拉着她往后退。 盗骊眼疾手快,正想上前挡下。 尹千穗比她更快,尹千嫣还没来得及将瓶盖打开,就被尹千穗一掌劈晕。 “盗骊,把她绑起来。” 见尹千嫣被皇后娘娘一掌放倒之后,挡在傅元玥身前的小桃忍不住松了口气。 傅元玥听到尹千嫣倒地咚的一声,猜测应该没什么危险了,就从小梨身后探出头来。 看到那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就放下心来,走到尹千穗身边。 “母后,这人是谁啊?长得有点像母后。” 尹千穗看了看地上的尹千嫣,又看了看傅元玥,心中一时下不定决心。 要不要告诉玥儿,尹千嫣就是她名义上的二姨。 要是玥儿追问下去,难道她还要告诉玥儿前几天中的毒是尹千嫣下的手吗? 傅元玥见她沉默不语,脑子中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性。 “母后,这人在模仿你的相貌对不对?” 尹千穗最后还是决定先不告诉她真相,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嗯,玥儿很聪明。” 傅元玥骄傲地抬起头。 “母后,这人一直模仿你,还伪装成别人的样子躲在我身边,肯定心怀不轨,我上次睡不醒的事情有可能就是她干的。” 尹千穗对她的敏锐有些惊讶,后来想想也是。 古代的孩子,尤其是皇室子弟,到底生长环境不一样,虽然从前王府里的人员并不复杂,但是那么多下人,下人之间也难免有些弯弯绕绕的。 就算那些下人不敢把冲突闹到主子面前来,但是对于小孩子总是会降低一些戒心。 很多人都认为孩子小,今天经历的事情明天就忘了,其实也并不尽然,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的记忆,很久甚至成年都不会忘记。 而这些小孩子从小就生活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了,就算自己不去做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并不代表人家不懂。 就像傅鸿玙和傅元玥两兄妹一样。 傅鸿玙没有被尹千穗发现之前,谁不认为他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小男孩,可这个小男孩却有本事掌握一座王府的动向。 估计现在教授傅鸿玙功课的先生都还把他当不懂事的小孩子呢,也不知道那些先生知道傅鸿玙的本性之后,会不会惊掉下巴。 而傅元玥甚至比傅鸿玙伪装得更好,一直以来都是娇气软糯的性格,看起来好像是个缩小版的笨蛋美人,可刚刚那一句话就能证明,傅元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主儿。 尹千穗摸了摸傅元玥的头。 “没事了,母后再也不会让人有机会做那种事情了。” 尹千穗又和傅元玥玩了一会儿,吃完午膳之后就离开了,去办正事儿。 回到未央宫中,尹千嫣被绑在椅子上还没醒,尹千穗示意一下,赤骥就往尹千嫣脸上泼了半盆冷水。 三月的气温还没有完全回升,冰凉刺骨的水在接触到尹千嫣脸部毛细血管的一瞬间,就把尹千嫣给唤醒了。 凉水从她的头发一直往下流,将衣裳也给打湿了。 尹千嫣甩了甩脸上的水,然后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看清楚面前站着的是尹千穗之后,愣了一会儿,低下了头。 不过片刻,便突然抬起头来,狂笑不已。 “哈哈哈哈哈哈。” 尹千穗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她笑,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笑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她便渐渐停了下来,仰头靠在椅子上,嘴里淡淡地蹦出两个字。 “无趣。” 尹千穗见她平复下来,还是没有开口,任由她仰面躺着。 尹千嫣久久没等到尹千穗的反应,把头立起来,想看看她在耍什么花样。 这时,尹千穗才气定神闲地开口说话。 “冷静了?” 尹千嫣不置可否。 “愿意聊聊吗?” 尹千嫣还是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不愿意就算了,赤骥,把她带下去,凌迟处死。” “是” 赤骥上前想把她敲晕,好带下去行刑。 尹千嫣听到凌迟两个字终于忍不住了。 “慢着!你不是想聊聊吗,那就先聊聊。” 尹千穗从面无表情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可我不想再聊了,还是直接把你凌迟。” 尹千嫣一点也没被吓到,神色十分淡定。 “行了,说,你想知道什么?” 尹千穗有些意外,仔细打量尹千嫣的面部表情,想从微表情里面判断她是真无所谓还是强装镇定。 尹千穗仔细观察之下,发现她嘴角有些紧缩,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椅子扶手,终于明白了她内心的真是想法。 还好,她也是怕的。 要是真不怕,尹千穗就不必问什么了,要么问不出来,要么问出来也是错的,何必费那闲工夫呢。 但尹千嫣并不是不怕,那就可以放心大胆地问了。? 第139章 两个故事 尹千穗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开始问话。 “玥儿中的毒是你下的?” “是我啊,难道说这宫里除了我还有很多想要害你们的人不成。” 尹千穗冷笑一声。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尹千嫣并不在意她的嘲讽。 “行了,我的好姐姐,不用拐弯抹角的试探我,我知道此番落在你手里根本没有活路可走,我也不在乎,不知我的好姐姐有没有时间听我讲个两个故事呢?” 尹千穗拿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洗耳恭听。” 尹千嫣脸上露出回忆往昔的表情,缓缓道来: 第一个故事发生在皇宫外面。 曾经有一个小女孩,在跟着母亲去寺庙里上香的时候,因为贪玩不下心走丢了。 她当时很小很小,像个小豆丁一样,非要和侍女玩捉迷藏。 等侍女蒙住眼睛之后,不知道走了多久,找到一个地方藏了起来。 那地方在寺庙后山的悬崖边,一处小山洼里。 她在那里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侍女来找她。 她有些生气,却没发现那处小山洼不远处有条蛇正对着小女孩虎视眈眈。 她正想离开的时候,蛇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咬在了她的大腿上。 她当时就哭了起来,哭声将蛇吓走了,可是她被腰的地方疼痛难忍,也走不了路,离不开那个小山洼。 她在里面不断地喊着救命,但是没有一个人听到。 就在她自己都有些绝望的时候,崖边竟然有个小男孩探出了头。 阳光从他照射下来,小女孩有些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觉得他本人好像也变成了一束光,照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他问小女孩出什么事,为什么哭? 得知小女孩被蛇咬了之后,就说让小女孩在原地等一等,他去喊人。 可是小女孩害怕极了,她怕小男孩从此一去不复返,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又陷入不久之前那样令人绝望的氛围里面。 于是小女孩哭得私信列分,求他别走,就留在那里陪着她。 小男孩心地善良,见她哭得实在伤心,真就没走,留在原地安危她。 可是被蛇咬的地方变得越来越疼,小女孩忍不住跟小男孩哭诉。 小男孩听完之后,竟然主动跳进了山洼,帮小女孩吸出了毒血。 小女孩伤处疼痛感减弱,但却哭得更伤心了。 小男孩就问她问什么还哭。 因为小女孩从小就被娘亲教导,不能让别人看到衣裳之下的皮肤,否则的话,不会有好下场的。 小男孩听懂了之后,露出了笑容,说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小女孩不明白,这么严重的问题为什么很好解决。 小男孩说,只要他把她娶回家就可以了。 然后,小男孩问小女孩愿不愿意嫁给他。 小女孩很信任他,既然他说这个办法能解决问题,她自然满口答应。 两人正要交换名字的时候,小男孩的父亲找到了他,顺带也救走了小女孩。 小女孩的母亲匆匆跟小男孩父亲致谢之后,就带着小女孩回家了,小女孩一直想知道当年那个小男孩的名字。 可是一晃多年过去,自从小女孩和小男孩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关于对方的半点讯息。 等小女孩终于找到小男孩的时候,小男孩却已经娶妻成婚,甚至都不记得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她既失望又愤怒,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年那个小男孩明明说过要娶她的,她等了小男孩那么多年,却只等来了不记得三个字! 尹千嫣说打这里情绪有些激动,有点说不下去。 尹千穗听着故事,早已经知道了尹千嫣的意思。 想来那个小女孩就是尹千嫣了,而那个小男孩多半是傅泽启了。 不过是世事无常罢了。 尹千嫣闭上眼睛,流下了两行清泪,缓了一会儿之后,又继续道来。 第二个故事就发生在皇宫里。 有位不谙世事的少女被皇帝带进了宫。 皇帝跟她承诺,他会对她很好,会爱她。 少女起先并不敢相信皇帝说的话。 但是皇帝真的对她很好,好到不惜为了她驳结发妻子皇后的脸面。 少女逐渐沦陷了,她开始相信皇帝说的话,也许皇帝是真的爱她。 少女放开心结,开始尝试着去爱皇帝。 少女以为她和皇帝是真心对真心,相互喜欢。 可谁知一次侍寝之时,皇帝竟然在床笫之间叫了少女姐姐的名字。 少女如坠冰窟,心如刀绞。 什么真心相爱,什么百年相伴,都是假的! 少女不过是她姐姐的一个影子! 皇帝得不到她姐姐就把她当成了姐姐的替代品。 少女心灰意冷,决定不再跟皇帝继续下去,每一次皇帝过来的时候,少女都冷淡无比,皇帝有时候生气大怒,少女也没有转变。 渐渐的,皇帝来见少女的次数就少了。 少女此前被皇帝庇护着,哪里知道这皇宫看起来富丽堂皇,实际上藏污纳垢,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呢! 皇帝有一个多月没去看过少女了,少女本来也觉得没什么。 此后余生就这么在宫里耗着,一个人倒也清净。 可是有一日,少女腹痛不止,腿间甚至蔓出了鲜血。 少女很害怕! 看着腿间的鲜血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个令人绝望的地方。 她好痛! 痛到直接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皇后娘娘。 皇后告诉少女,她本来怀里皇帝的孩子,但是被人害了,不仅孩子没了,而且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少女摸着空落落的腹部,不敢相信那里曾经住着一个小孩子。 可是少女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被人害死了! 她一辈子都不能再怀上孩子了! 不论少女再怎么大哭大闹,发疯嘶吼,她的孩子都不会再回来! 皇帝接到皇后的通知之后,来看她,却并不是来关心她本人的,只是过来确认她是不是还活着,还能不能继续当替身。 皇帝还告诉她,害她的是一个宫女,已经被处置了,让她好好养身子,不要多想。 呵,不要多想!? 第140章 你心软了 少女又不是傻子! 仅凭她一介宫女,有何本事能弄到致人终身不孕的药物! 可是少女知道,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相信皇帝说的话。 她好恨! 她恨骗她的皇帝! 既然没有真心,何不一开始就说清楚。 她恨冷眼旁观的皇后! 什么贤良大度,全都是装的,人前一副菩萨模样,心里不知有多狠毒。 她恨皇帝的妃子! 如果不是她们出手,她的孩子怎么会胎死腹中,她都已经决定放开皇帝,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肯放过她。 她恨皇宫里的每一个人! 她身边围绕着很多人,但又像一个人都没有,这皇宫里哪里还有真的人呢?不过是一些傀儡罢了。 但说到底,她还是最恨她姐姐! 她这种人生,本来应该是她姐姐的不是吗? 若是皇帝接进宫的人是姐姐,这一切岂非都应该由姐姐承受。 尹千嫣看着尹千穗,眼神里满是怨毒,情绪越来越激动,要不是被绑在椅子上,可能早就已经冲到尹千穗面前了。 尹千穗看向尹千嫣的眼神却比较复杂。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尹千嫣倒也不是一开始就变成这副模样的。 从前在府里的时候,骄横跋扈居多,辣手无情很少。 如今看来,倒全是狠毒了。 尹千嫣看到尹千穗眼中的怜悯,觉得心中一痛,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你想知道少女后来怎么样了吗?” 尹千嫣问出这话,根本没打算让尹千穗回答,自己就继续往下说了。 那少女大病了一场,在病中少女终于想明白了。 这皇后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既然做人是要被生吞活剥的,那就成为猛兽。 成为皇宫这座囚笼之中,最凶猛的野兽! 少女精心打扮了一番,忍着心中的恶心,学着姐姐的姿态,去找皇帝。 皇帝果然很高兴,再次宠爱了少女。 即使少女在宫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皇帝也护着她。 少女学着宫妃们害人的手段,对之前嘲讽侮辱她的人出手。 一开始,少女的手段错漏百出,要不是皇帝强行护着,早就被刺死了。 但是少女不会因此感激皇帝,因为皇帝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住一个替身,好方便睹物思人罢了。 少女的手段越来越成熟,成熟到让皇帝心甘情愿地配合她。 慢慢地,宫里的高位妃嫔越来越少,少女的位份越来越高。 甚至成为了后宫真正的主人。 但是少女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总是梦见她那无缘落地的孩子。 梦见那孩子轻声软语地喊她娘亲。 有时梦见的是个皇子,有时梦见的是位公主。 可即使在梦中,这些孩子也没有好结局,不是被哪个宫妃毒死,就是被皇帝给带走,再也不准她们母子相见。 醒来之后,枕头总是湿漉漉的。 少女想,这也许是她未曾谋面的孩子在提醒她。 皇帝才是罪魁祸首! 所以少女决定,要让皇帝给她逝去的孩子陪葬! 少女用她那一副好样貌和训练成熟的手段。 悄无声息地拿下了只忠诚于皇帝的一股势力。 她用这股势力肆无忌惮地破坏着皇帝的计划。 久而久之,皇帝有了察觉,竟然想先下手为强,赐死她。 可皇帝哪里知道,他身边已经全是少女的人了。 少女之所以没有立刻杀了他,不过是想帮一个人。 既然皇帝找死,少女只好先送他一程了。 而最可笑的是,皇帝在临死前竟然问少女为什么这么做。 他竟敢问为什么! 少女的悲剧都是因他而起,他竟然问为什么! 尹千嫣状若疯魔,一时哈哈大笑,一时又咬牙切齿。 不过慢慢地也平静下来了。 “我的好姐姐,你明白了吗?” 尹千穗心中确实有些波动,但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变化。 “明白了,又没有完全明白。” 尹千穗直视她的眼睛。 “你在玥儿身边这么久,上次给玥儿下毒,用的药量却并不致命,你怎么想的?” 尹千嫣愣了一下,她以为她会追问内厂的事,让她把内厂的名单交出来,没想到她会追问傅元玥的事。 尹千嫣的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你们查得严,我的毒药不够了。” 尹千穗目光如利剑一般,向她射去。 “不对,你能藏这么久,这点毒药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尹千穗顿了顿,再次开口。 “你是看到玥儿想起你的孩子了,是不是?” 尹千嫣脸部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声音十分尖锐。 “不是! 不可能! 我怎会对你的孩子心软!” 其实尹千嫣的表现已经出卖了她。 她最开始将毒药下在梅花香饼中,送给玙儿吃的时候,只需一口就可以让一个成年女子中毒身亡,若玙儿吃了,十死无生。 可前几天给给玥儿下毒的时候,玥儿体内的毒素且将将达到昏迷的标准,这绝不是随意下的毒,而是精心计算过的。 那尹千嫣为何会对玙儿下死手,对玥儿如此留情呢? 之前尹千穗一直想不明白,甚至一度以为尹千嫣还在玥儿身体里下了别的,但仔细检查之后又没有丝毫发现。 如今知道了尹千嫣的遭遇之后,她的脑海中才冒出一个猜测。 除非是她在玥儿宫里的这些日子,经常看到玥儿活泼的样子,忍不住想起自己没能出生的孩子,不忍心对玥儿下死手。 尹千嫣抿紧嘴唇,绝不会承认! 要是让尹千穗知道她心软的原因,非把她当成笑话不可。 还有比她更可笑的人吗? 对自己仇人的女儿竟然会手下留情! 真是天大的笑话! 尹千嫣身子不自觉地想蜷缩起来,刚一动作却反应过来她已经被绑住,动弹不得。 鼻子一酸,竟有些想哭。 但看着面前的尹千穗,她又强行将泪水忍了回去。 不行! 她不可以这个时候,在尹千穗的面前哭! 这时,尹千嫣却突然听到了背后传来的脚步声。 她看不见背后是谁过来了,却看见面前尹千穗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第141章 你骗我! 尹千嫣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越过她,走到了尹千穗的面前。 “泽启” 尹千嫣匆匆看一眼便知道他是谁,下意识就叫出了声。 可傅泽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径直走到了尹千穗身边。 “穗穗” “阿启,你来了。” 傅泽启和尹千穗非常自然地牵起了手。 这双紧握的双手刺痛了尹千嫣的眼睛。 “泽启” 她不甘心,又大声叫了一下。 可傅泽启却还是没有搭理他。 尹千穗知道尹千嫣在想些什么,不再看她,而是望向傅泽启。 “阿启,你小时候可救过一名就蛇咬伤的女孩儿。” 尹千嫣瞪大眼睛,看着尹千穗,尹千穗竟然会帮她问这件事! 傅泽启也满眼不解,不明白穗穗为什么要问起这个。 但他还是仔细回忆了一下,从小到大的事情,搜索跟蛇相关的记忆。 但是仔细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想起任何有关的内容。 于是,他向尹千穗摇了摇头,认真回答。 “穗穗,在我的记忆中,没有这样的事情,并不曾遇到过被蛇伤害的女孩儿,你为何会这样问?” 尹千穗还没有回答,尹千嫣突然开了口。 “你撒谎!你明明遇到过!” 尹千嫣尖锐的声音传入傅泽启的耳朵里,他这才回头看向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 “朕从不屑于撒谎,有便有,没有便没有,何必骗人。” “十五年前,京郊禅经寺后山,你敢说你没有去过?” 傅泽启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年父亲带着他和徐安义陪怀孕的母亲上香,确实去过一趟禅经寺。 “朕去过禅经寺,但朕却没有单独去过后山,确实没有遇到过所谓被蛇咬过的女孩儿。” 傅泽启这一字一句,就像一块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的心里。 怎么会呢? 母亲明明说过,来接小男孩的人就是前任战王,而且前任战王待那个小男孩确实如同儿子一般。 傅泽启怎么会没有去过后山呢? “不可能,不可能! 你骗我! 你故意骗我的,对不对?” 尹千嫣奋力挣扎,想要睁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去揪住傅泽启的衣襟质问,声音近乎鬼泣。 傅泽启想了良久,终于想起了一个人。 “你说的是徐安义,那天他跟着母亲也一起到了禅经寺。中途不知道去哪儿了,失踪了一段时间。父亲再次将他找回来之后,他便有些神思不属,问他他也不说到底经历了什么。” 从徐安义这个名字出来的那一刻起,尹千嫣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样,停下了挣扎的动作,整个人一动不动,愣愣地听着。 “徐安义?怎么会是徐安义呢?” 尹千嫣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嘴里无意识地质问着,嘴角还时不时抽搐几下,随后又摇了摇头。 “不会的,他不会是徐安义的,那个像阳光一样的小男孩,怎么会是徐安义呢?一定是你记错了。对,是你记错了。” 傅泽启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十分无情地打断了她的幻想。 “朕当年去禅经寺的那天,一整天都和母亲呆在一块儿,绝没有可能是你口中的小男孩。” 尹千嫣还垂死挣扎,不愿意相信这残忍的真相。 “就算不是你,也不会是徐安义,也许是别家的哪个公子哥,总之,不会是徐安义,不能是徐安义!” 尹千嫣眼含泪水,倔强地抬头与傅泽启对视,希望他能给出她想要的回答。 尹千嫣的模样易碎又倔强,就像是身上布满裂痕的瓷娃娃,就在碎掉的边缘,却怎么也不甘心就这样变成一地碎渣。 于是她拼命地用泥浆糊在自己身上,即使满身污泥也无惧,只要能维持完整的身体就行。 真是可怜! 可傅泽启一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差点就害死了他的一双儿女,恨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可怜她呢。 “不会是别家的公子哥,那天徐安义失踪之时,父亲就把禅经寺围了起来,除了尹家有一个小姐不知所踪,其余在禅经寺求香的门户家家均在一起,并没有人分开。若是尹家失踪的小姐是你,那么和你待在一起的只能是徐安义。” 这话一说完,尹千嫣眼中所剩不多的光芒烟消云散。 眼睛都没眨一下,眼眶中的泪水就溢了出来。 “他竟然是徐安义!竟然真是徐安义!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他竟然是徐安义!” 傅泽启不知道尹千嫣的具体故事,只从她的表现之中,猜测到当年那个男孩儿对她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存在。 但尹千嫣却亲手杀了徐安义,也是世事无常。 尹千穗刚刚知道了所有的故事,明白尹千嫣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尹千嫣爱上了徐安义两次! 一次是幼年时的懵懂,那时尹千嫣年纪小,心思也单纯,带着满腔期许等待那个小男孩。 尹千嫣因为千代战王,把那个小男孩误认成了傅泽启,所以自从徐安义的父亲将尹千穗赐婚给傅泽启之后,尹千嫣就不断针对她。 但最终也没有找到解决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以为的小男孩娶了她的亲姐姐尹千穗。 另一次心动是在刚进宫的时候,被徐安义的甜言蜜语所哄骗,慢慢沦陷在虚假的情意之中。 可徐安义却狠狠地伤害了她,将她推进了地狱,亲手把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她收服内厂之后,得知徐安义要针对傅泽启,她一心以为傅泽启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即使小男孩没有实现幼年的承诺,娶她回家。 她也不愿意小男孩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所以她利用内厂,破坏徐安义的计划,但又从不劝阻徐安义,甚至由着他越陷越深。 等徐安义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之后,再引导尹千穗将徐安义通敌卖国的证据带给小男孩。 方便小男孩取代徐安义,成为大魏的新君。 她甚至直接毒杀了徐安义,伪造诏书,让小男孩更顺利接掌京都。 她本想在小男孩成功之时,看他最后一眼,便结束自己这悲剧的一生。? 第142章 姐姐,你杀了我吧 可谁知,她看见傅泽启和她姐姐尹千穗手牵手走进京城,入住皇宫。 那一幕,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突然觉得,心有不甘。 她觉得傅泽启是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小男孩。 她才是应该光明正大站在小男孩身边的人。 就算小男孩身边站着的人不是她,也不该是她姐姐尹千穗。 凭什么她被徐安义当成她姐姐尹千穗的替身,饱受折磨。 而她姐姐尹千穗却和那个小男孩成为恩爱夫妻。 她不甘心! 所以她稳住章贤齐,在内厂的掩护下,回到皇宫。 她要找机会除掉尹千穗。 可是尹千穗整日跟她的小男孩同出同进。 如果下毒的话,难保她的小男孩不会受到伤害。 每一次看到尹千穗和她的小男孩并肩而立的背影,那拉长在一起的影子,她都无比愤怒。 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尹千穗连同她的影子一起撕成碎片。 可是她知道这不可能。 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计划将毒下在尹千穗的孩子身上。 至少也要让尹千穗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丧子之痛。 要让尹千穗体会一下她当年的痛楚! 但章贤齐那个废物,却跑过来劝她不要伤及无辜。 什么叫做伤及无辜! 明明她尹千嫣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徐安义骗她的时候想过她无辜吗? 后宫里的那些人对她下手的时候想过她肚子里孩子无辜吗? 没有! 全都没有! 那她为什么要顾及无辜? 生做尹千穗的孩子,就不算无辜! 所以她将碍手碍脚的章贤齐送去见他爹了。 章贤齐直到咽气都不知道是她下的手。 不过尹千穗的儿子是真命大啊! 她好不容易将有毒的梅花香饼送到傅鸿玙面前,却被一个贪嘴的宫女给先吃了。 宫女七窍流血而亡,一看就是中毒而死。 虽然傅鸿玙没死,但是能欣赏一下尹千穗暴跳如雷的反应,也算是有所收获。 后来宫中风声鹤唳,她的小男孩为抓内厂的人将宫里搜了个遍。 要不是她提前找好了隐藏身份,说不定就暴露了。 没事儿,既然尹千穗的儿子命大,那就搞她女儿。 她就不信了,尹千穗的一双儿女个个都有那么好的运气。 事情刚出的那段时间,宫里管得很严,她一时半会儿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只能每天借着洒扫徘徊在傅元玥身边,伺机动手。 为了不暴露,她装成老嬷嬷扫完地之后,时不时会假意锤一锤腰间。 有一次傅元玥看到了,却专门跑过来关心她,给她放假,送她膏药,甚至让管事嬷嬷给她派轻松的活计。 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娘亲在弟弟没出生之前,关爱她,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父亲身上。 等弟弟出生之后,能分给她的关爱就更少了。 她在家里针对尹千穗,人缘也不好,并没有什么可以倾诉真心的闺中密友。 等她长大之后,遇到的不是虚假的真心,就是真实的仇恨。 何曾有人真的关心过她啊! 她那天本来应该按照原计划毒死傅元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傅元玥就心软了。 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应该和傅元玥差不多,她会好好呵护孩子长大,孩子应该也会真心对待她这个娘亲。 最终下手的时候,她原本准备的毒药并没有用完,傅元玥并没有当场死亡,而是陷入沉睡。 当尹千穗焦急地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她心中闪过一丝快感。 但是她的小男孩下严令清洗整个后宫的时候,她心中也升起一股焦灼。 不是焦灼于自己暴露,而是焦灼万一尹千穗没办法解开这个毒,她该怎么悄无声息地帮她解毒。 好在尹千穗有几分本事,把傅元玥救了过来。 今天她站在门外,看着傅元玥帮尹千穗梳头,心中无比酸涩。 要是她的孩子还活着,是不是也会为她做这些事。 可是她的孩子没有了,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徐安义,也因为尹千穗! 她的脸上只露出了瞬间狰狞的表情,没想到就被发现了。 刚被发现的时候,她还本能地否认,但当人皮面具被撕开之后,她不知为何,也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落在尹千穗手里,想来也不过是一个死字。 她原本并不想跟尹千穗多说。 但后来想想,如果尹千穗知道傅泽启是当年那个小男孩,会不会嫉妒她。 想到这里,她来了兴趣,第一次给别人将起了自己的人生。 尹千穗听完没什么表情变化,这让她有些失望,但也无所谓了,反正她都是将死之人。 可傅泽启来了,她看着傅泽启又忍不住想问问他,还记不记得他幼年时期做出的承诺。 没想到傅泽启竟然矢口否认,说他并不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还说当年的那个小男孩是徐安义。 怎么会是徐安义呢? 如果是徐安义的话,那她这些年算什么! 她被徐安义欺骗,成了尹千穗替身! 她被徐安义冷落,失去了腹中的孩子,也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她活下去的动力除了复仇就是保护她以为的那个小男孩。 为此,她亲手把下了毒的茶水,递到了徐安义的手中,亲眼看着他喝下,亲眼看着他死去。 现在竟然告诉她,当年对她许下承诺的小男孩,成了一手缔造她悲剧人生的人,而她也亲手杀死了当年那个小男孩。 可笑! 何其可笑啊! 尹千嫣又哭又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她的悲伤宛若实质,充盈了整座未央宫,将众人都浸泡在这伤感之中。 此刻在现场的人,眼中都不自觉涌点泪花。 纵使尹千嫣作恶多端,并不算是好人。 但她的遭遇实在令人唏嘘。 尹千嫣哭到最后,有气无力地开口。 “姐姐,杀了我。” 尹千穗翻遍了原主的记忆,都没觉得尹千嫣有哪一声姐姐是出自真心。 除了刚刚听到了那一声。 尹千穗看着她,只见她满面泪痕,身上到处都是因挣扎而勒出的血痕,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挣扎,眼神黯淡无光,再没有半点求生姿态。? 第143章 我从不骗人 “杀了我。” 尹千嫣说完最后一句话,闭上了眼睛,再不愿睁开。 尹千穗虽觉得她有些可怜,却并不会因此心软。 尹千嫣的人生确实悲剧,可时至今日,她也早已经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人,双手沾满了鲜血。 被她毒死的章贤齐,那个被梅花香饼毒死的宫女又有何错? 尹千穗让人把她带下去,送了她匕首、白绫和毒酒三件套。 小灵子回来说,尹千嫣毫不犹豫地吞下了毒药,临死前嘴角还带着笑。 尹千穗没有把尹千嫣的尸首送回尹家,也没有把她葬进徐安义的皇陵,而是在禅经寺后山找了块地方埋下去。 想来她得知真相之后,对徐安义的感情应该非常复杂,唯独对当年那个小男孩还保留着单纯的感情。 人类总是复杂多面的,爱不得,恨别离,怨憎会…… 尹千嫣临死之前,终究还是将内厂的名单交了出来。 傅泽启人按照名单进行核实,事实证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还是有一点道理。 尹千嫣没有在临死之前骗人。 不过傅泽启将宫中内厂的人全部揪出来之后,也没有难为他们。 愿意为傅泽启做事的,就继续留在宫里,不愿意的也可以出宫,只是三年内不得离开京城。 而内厂的人大多已经习惯了宫中的生活,绝大部分人都愿意继续留在宫里,只有寥寥几人想要出宫。 既然这些人要继续留在宫里,那就要重新成立一个组织,将他们囊括在其中,方便管理。 这件事情的后续傅泽启就没有再管了,而是把它交给了尹千穗。 尹千穗也不会事事亲力亲为,刚好秋实从暗卫营中出师。 尹千穗就把内厂的人交给了尹千雪,然后将秋实放在了尹千雪身边。 尹千穗将秋实放在尹千雪身边,倒也不是完全为了监视尹千雪。 秋实出师之后,尹千穗亲自考教过她,以秋实如今的能力,还跟在她身边当一个丫鬟着实有些大材小用。 不如将秋实放出去,给她一片新的天空,至于秋实能不能在那片天空之下起飞翱翔,就看她自己了。 宫里的日子恢复了平静,没有人再下毒,也不用再找内厂的奸细。 尹千穗闲来无事翻了翻空间里才东西。 竟然在竹楼的角落里面发现了几颗土豆、红薯还有几根玉米。 正好在这个时节种下去,这些都是高产的植物,等多种几轮就有足够的种子在全国进行推广。 大魏百姓分出一些土地用来种这些,粮仓又能富足一些。 傅泽启得知这几个其貌不扬的东西是高产粮食之后,欣喜若狂。 因为前世他登基第四年,大魏就有三个州遭遇饥荒。 如果能尽早将这几种东西推广下去,也许能使得那三个州的百姓不再遭受饥荒之苦。 人在愉悦的状态下,总是会觉得时光过得格外快些。 尹千穗只觉得没多久,春华却提醒她已经快要过端午节了。 也是,京城里的雪早就融化干净,暖阳重新降临这个世界,连衣裳都要换成夏装了。 端午节前几天,尹千穗突然想起,她好像很久没有出宫了。 上一次出宫还是二月二龙抬头,匆匆出宫祭祀一趟就回来了。 也是时候出去逛逛了。 她成为皇后之后,虽不太喜欢太过繁复的衣裳,但是宫里做的衣服又能简单到哪里去呢? 她看着眼前这一对锦衣华服,想象着穿它出宫的样子,肯定是大街上最靓的崽。 不行! 引起关注之后,她还怎么低调逛街,万一被官员们碰见,她还得批改这些人弹劾劝诫的奏折。 简直是烦不胜烦。 尹千穗想着暗卫不当值的时候,应该是低调着装休息的。 于是,她找上赤骥,想跟他要一身衣裳。 她本来只是想让赤骥帮她带一身常服,没想到赤骥会错了意,以为她要穿赤骥的常服。 赤骥怎么敢让她穿自己的常服,转身就找上傅泽启,把她的需求交给傅泽启解决。 于是乎,她独自出宫的计划胎死腹中。 虽然最后还是出宫了,但身后跟了个人形挂件。 端午节这天,街道上非常热闹,商贩们抓紧机会,不断吆喝着。 尹千穗刚在一个簪子小摊上停留2秒,就被老板给叫住了。 “这位公子,来看簪子可是有喜欢的姑娘,要赠与她。 不是小老儿跟你瞎吹,我这摊子上的簪子可灵验得很,好几位公子买了我家的簪子,拿去送给心仪的姑娘,最后都有情人终成眷属啦。 还有人说我这簪子比月老的红绳儿还管用呢。” 尹千穗此刻正是男装,要不是这装扮是傅泽启亲眼看着画出来的,,连他都会认为穗穗是个男子。 若是成婚之前,穗穗见他是男子装扮,他怕是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尹千穗随手拿起摊子上的一只木簪子,放在手上端详一会儿,花纹确实比较精致,雕刻功夫不错。 小摊老板见他看得认真,心中一喜,继续推销。 “怎么样?我这簪子不错,小本生意绝不坑人,买一根只要50文,买三根还送你一根,那是相当划算。” 尹千穗不禁笑了起来,这人还挺有商业头脑,竟然想出了赠送的促销手段。 果然,古人的智慧也是不能轻看的。 他们只是见识没有那么广博,并不代表智商不高。 “旁边这位公子想来也是和你一块儿的,你们一起出钱买三根,就可以得到四根,待会儿分了之后,每人也能得到两根,但这两根簪子二位公子可是只花了一根半的钱,划算得很呐。” 老板见尹千穗迟迟没有开口购买,就将傅泽启也扯了进来。 尹千穗兴致一来,不禁有些想搞怪。 “老伯,你不说你这簪子是月老的红绳儿吗?你叫我们买两根岂不是在故意引诱我们同时爱上两个姑娘,这可不大好。” 谁知商贩老板听后,眼珠子一转,瞬间就想好了怎么回答。 “诶,公子您说这话就不对了,谁说我这簪子只能送给心爱的姑娘啊,人常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买两根簪子,一根送给心仪的姑娘,一根送给亲娘,岂不是两全其美。” 商贩老板一副你小子占大便宜的样子,说完这话把尹千穗给逗笑了。 她个老板竖了个大拇指。 “厉害,还是老伯高明啊。” 听了她的夸奖,老板还摆手推辞。 “好说好说,二位公子放心,我做生意这么多年都是诚信经营,从不骗人。” 尹千穗用右手手肘撞了撞傅泽启。 “怎么样?一起买两根?” 傅泽启顺手从摊子上拿起一根木簪子,看完就撇了撇嘴。 这簪子也太粗糙了,还没有他亲自做的好看。 但是他看见尹千穗期待的眼神,将嘴边拒绝的话收了回去。 “那便买两根。” 傅泽启从钱袋子里找出一块儿碎银子,递给了商贩老板,收回找零的铜板之后,就让尹千穗亲自挑选。 尹千穗选了一会儿,一个自己喜欢,一个男女皆可佩戴,一个古朴淡雅,一个活泼俏皮。 两人走时,老板还非常热情。 “两位公子慢走,下次再来啊。” 尹千穗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听到身后商贩老板的声音。 “我说老许,你这可不厚道,平日里10文都肯卖的木簪子,今日要人家50文一根,你胆子不小啊。” “害,没事的,他们一看就不是经常逛市集的人,也是个有钱的主儿,不会计较的。” 尹千穗能听到,傅泽启自然也能听到。 第144章 南楚郡主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果然是无商不奸啊,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从不骗人,结果平日里只卖10文的簪子,翻了5倍卖给他们,还装模作样地说第四根是白送的。 商贩老板见他俩停下,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刚说的话不会被他俩听见了。 他看了看两者之间的距离,应该不会,今儿集市上这么热闹,他们应该没听见他刚才说的话。 当两人面无表情转向他的时候,他还硬着头皮向他们挥挥手。 “有空常来啊,我给你们再便宜点儿。” 最终尹千穗两人还是没有回去找商贩,这几十文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事儿。 “出来好玩儿吗?刚出来就被骗钱,感觉怎么样?” 傅泽启毫不留情地调侃她,她倒是也不生气。 “那又怎么样?本公子高兴!” 尹千穗把头一扬,走到他前面去。 傅泽启摇摇头,嘴边是毫不掩饰的笑容,看着她的背影十分宠溺。 可这时,前方突然想起急促的马蹄声。 “快让开!” “啊!” “天哪!” “前面的人快让一让!” 市集里的声音变得嘈杂凌乱又惊恐。 两人正前方有一匹马不知因为什么受到了刺激,在街道上狂飙不止,把街道上的行人和小摊子尽皆掀翻。 傅泽启飞身上来,眼疾手快拉住了缰绳,被马儿拖行几步之后,强行勒停了快马。 可马上的人却因为惯性飞了出去,发出巨大的尖叫声,还是个女子。 尹千穗见这女子似乎不会武功,就这么甩出去肯定非死即伤,要是伤到明显之处,在这个世道肯定会引来众人的非议。 于是她轻轻一蹬,飞身接住了被甩出去的女子。 停稳在地面之后,女子快速推开了她揽在腰间的手。 脸上绯红一片,低着头对她行了一礼。 “多谢公子搭救。”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可有伤着。” 尹千穗想起她此刻的男装打扮,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眼前这少女摇了摇头,表示她没有受伤。 这时傅泽启也牵着马走了过来,先看向尹千穗。 “你没事?” 尹千穗回复给他一个笑脸。 “没事。” 傅泽启将头转向马匹的主人,看清楚她的样貌之后,瞳孔一缩。 她来了! 她前世也曾在京城内当街纵过马? 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装作不认识她,皱着眉头。 “你是何人?为何当街纵马?” 少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没有,是这马不知何故,突然加速狂奔起来,我控制不住它。” 这少女说完,看着不远处被掀翻的摊子和用不善眼神看着她的行人,脸色更白了几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些人的损失我都会赔的。” 尹千穗看这少女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想来她说的应该是实话。 便拽了拽傅泽启的衣袖,对着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太过苛责。 “既然是马匹突然生出的变故,想来这位姑娘你也是受害者,你的马在街道上狂奔导致的祸患你能承担起赔偿就好,不必太过自责。” 尹千穗本想安慰她,不让她掉眼泪。 谁知她话音刚落,这少女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诶,你别哭啊,我们又没说你什么。” 少女抽泣的声音更大了,看起来像只受伤的小兽,让人怪心疼的。 就连周围的行人都忍不住了。 “小姑娘,别哭了,我们没有怪你,是这马的错。” “对啊对啊,漂亮姐姐你别哭了,是这马儿不听话。” 尹千穗本想上前拍拍她,可抬手看到自己身上的男装又僵在了原地。 只能从旁边的小摊上买下一条手帕递给她,轻声安慰。 “喏,这个手帕给你,把眼泪擦擦,别哭了。” 少女很听话,抹了抹眼泪,慢慢平复情绪。 “多谢公子,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这次出门没来得及想假名,尹千穗正想胡诌一个,傅泽启抢在她前面开口。 “他叫孟成杰。” 尹千穗瞪了他一眼,怎么把表哥的名字给报了出去。 傅泽启想的是,万一今天这事儿不小心被那个官员发现了,说他身边跟着的是孟成杰比较好圆谎。 孟成杰肯定不会把尹千穗给暴露出去。 “原来是孟家的公子,小女子失敬。” 虽然她是初次来到京城,但是对于京城的大致情形还是有所了解的。 京城孟家应该说的是礼部尚书孟波铭一系。 少女还想继续说话的时候,远处一串马蹄声响起,不一会儿就来了一群人,围在少女身边。 “郡主殿下,你没事。” “我没事,你们来得正好,刚才这马儿” 少女回头看马才发现刚才那两位公子早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 “怎么了,郡主,郡主?” “哦,没事,刚才这马儿掀翻了不少摊贩,你们去好好处理,该赔偿就赔偿。” 郡主周围一人上前拱手。 “郡主,这都不过是些贱民,不用理会,咱们直接去驿馆。” 此言一出,就惹得人群议论纷纷。 “什么郡主,我住京城这么久怎么从未见过。” “就是,还说咱们是贱民,凭什么!” “可不是,咱们陛下爱民如子,皇后娘娘更是为了农事苦心孤诣发明了那么多好东西,咱们怎么就成贱民了!” 郡主的耳根开始变红,咬了咬嘴唇,气鼓鼓的。 “我说,去赔偿!” 郡主见这人还想反驳,气不打一处来,眉头皱得死死的,眼睛直视着这人。 “还未进宫,你便想让大楚颜面尽失么?” 这人再想说话之时,便被周围的人给拉住劝下了。 “郡主说得对,赔几个小钱不要紧,要紧的是咱们不能丢大楚的脸面。” 郡主周围的人最终还是乖乖给了赔偿。 只是因为刚才贱民那两个字,不知不觉中多赔了两倍的价格而已。 赔完之后,众人就护着郡主往驿馆方向走去。 离开现场的时候,郡主还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两位公子的身影,可惜什么也没找到。 其实尹千穗两人并没有走多远,而是来到了旁边酒楼二层,借着柱子隐去了自己的身子罢了。 刚才郡主那一行人口中的话,两人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尹千穗挑了一下眉毛。 “南楚郡主来了?怎么没听说过。” 傅泽启朝她歉意一笑。 “是上次尹千嫣那段时间送来的帖子,我同意了,后面因为尹千嫣的事情,忘记跟你说的。” 原来是这样,尹千穗并不介意。 “南楚怎么想起派个郡主过来?”? 第145章 肯定傅泽启 虽然南楚没有在帖子上说明,派个郡主过来目的是什么。 但是傅泽启是知道的。 南楚这个郡主,名叫叶雯蕙,也是个可怜人。 不过是南楚宗室里面推出来,随时可以牺牲的炮灰罢了。 这次南楚使团带着叶雯蕙过来,是想用和亲的名义,来试探一下大魏新君的虚实。 南楚久居淮水以南,经济繁荣,只可惜南楚开国皇帝是武将兵变出身,对于武将甚是提防,对文官倒是宽仁,甚至还曾经扬言,要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所以南楚的军事实力嘛,就比不上它的经济繁荣咯。 偏偏这一代南楚皇帝还有点特别。 如果傅泽启没有记错的话,南楚皇帝也是刚换了人不久,也就两三年。 但是南楚新帝可不像之前那些皇帝一般,偏向守成,稳步发展。 这位皇帝可是有一股雄心壮志在胸中的,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摩拳擦掌想要对大魏出手了。 “我也不知道南楚郡主过来是干什么的,但是南楚这个使团来咱们大魏应当是来试探咱们虚实的。” 叶雯蕙是在和他和亲的,傅泽启并不想把这个糟心的事情告诉尹千穗,免得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哦,那就到时候见到使团再说,不过这南楚郡主好歹也是皇室之人,怎么这般娇弱,倒让人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怜惜之情。” 傅泽启刚把茶水端到嘴边喝了一口,听到这话直接喷了出来,差点就喷到了尹千穗身上。 还好她反应灵敏,迅速躲过,不然这身行头肯定会被毁掉。 尹千穗怒目而视,气鼓鼓的。 “你干什么呀!” “咳咳,穗穗你没事。” 傅泽启喷到一半才控制住自己,连忙站起身走到尹千穗身边。 “穗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有不小心喷到你身上?” 尹千穗见他道歉速度还算真诚,想着这是在外面,行事应当低调,就不打算与他计较。 “好了,还好我躲得快,身上没沾到,不过你这是怎么了,以前没见你这样啊。” 傅泽启叫来掌柜,换了一副桌椅,重新落座。 “没什么,刚刚不小心而已。” 尹千穗狐疑地看了他两眼,有些不相信。 傅泽启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难道要告诉她,他是听了她说怜惜叶雯蕙才有这个反应的吗? 说实话,尹千穗今天这身装扮真的找不出意思女性的影子。 所以她一说怜惜叶雯蕙之时,傅泽启竟然不自觉地在脑海中想象出了叶雯蕙依偎在尹千穗怀里的模样。 这让傅泽启如何说得出口。 只能打个哈哈,试图混过去了。 好在尹千穗想起自己今天出门是来玩儿的,也没有太深究这件事情,即使知道傅泽启说的不是实话,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而是开开心心地打卡街边美食,还拖着傅泽启去城外观赏划龙舟的场面,热闹极了。 只是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一般,走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太阳都快下山了。 两人这才携手回宫,一家人一块儿吃提前包好的粽子。 尹千穗则把之前买的那几根木簪子送给了大家,只有傅泽启没有。 席间之时,傅泽启自然不会揭她的老底,但是两人回到未央宫的时候,傅泽启就不依了。 傅泽启将右手伸到尹千穗面前,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尹千穗真是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试探着将自己的右手放到他手上,没想到直接被傅泽启给推开了,随后傅泽启的右手又伸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了?” 傅泽启看尹千穗居然丝毫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看来是打心底就没想过要给他礼物,不免有些委屈。 “我的礼物呢?” 尹千穗这才反应过来,傅泽启是吃醋了,她给家人都送了礼,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可傅泽启却什么都没有。 她看着眼前这人委屈巴巴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哈士奇垂眸的样子。 嘴角不自觉就翘了起来,伸手想打他一下。 还没碰到他的右手,他就反应过来躲过了,甚至还反手一抓,将她伸出去的手也控制起来。 “穗穗怎么能这么对我?不给礼物就算了,还想打我!” 尹千穗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无所谓的看着他。 “那你想怎么样啊?” 傅泽启从上往下扫描她的全身,喉结随着咽口水的动作上下滑动,最后邪魅一笑,欺身上前。 “既然穗穗忘了给我准备礼物,就拿你自己来补偿我。” 傅泽启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床边走。 尹千穗搂着他的脖颈,不仅没有反抗,还在他耳朵后面轻轻吐气。 “你怎么这样坏!好男人是不会欺负自己的妻子的,你要对我温柔一点,知道吗?” 傅泽启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撩拨,将她放在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宽衣解带,压了上去。 “穗穗放心,我会很温柔。” 事实证明,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一定会上树。 第二天早上尹千穗醒过来之后,只觉得腰肢无比酸软,根本不想起身。 傅泽启倒是龙马精神,按照以往的习惯,起床的动作十分干脆。 临近上朝之时,还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穗穗,累了就再睡会儿。” 尹千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傅泽启被瞪之后更开心了,兴高采烈地去上早朝,让今日的朝臣们大为不解。 最近大魏上下也没发生什么令人非常高兴的事情啊,怎么陛下看起来如此容光焕发,喜气洋洋。 对今日不小心就揪出一些小错的官员非常宽仁,以往陛下可是亲口说过,功劳就是功劳,过错就是过错,在他这里,功过是不能相互抵消的。 可今日却对那几个犯了小错的官员说,念在今日他们兢兢业业做事,且做出了一些实绩的份上,不予计较。 傅泽启这番言论着实惊掉了不少朝臣的下巴。 谁又能知道,傅泽启之所以心情这么好,是因为尹千穗的一个白眼呢? 毕竟只有傅泽启知道,尹千穗那可不是单纯的白眼,而是对他那方面的肯定啊,被自己的妻子肯定,哪个男人不高兴呢?? 第146章 叶雯蕙的目的 不过没过多久尹千穗还是起床了,来到宣政殿开始批改折子。 傅泽启下朝回来,进门之时她只给了个眼神,就继续工作去了。 昨日两人玩儿了一天,虽说要紧的折子并没有耽搁,但还是有一些折子被挤压在宣政殿。 今天他俩还得加班批改才能将这两天的折子全部看完。 尹千穗改着改着,就改到了南楚使团的折子。 “阿启,南楚使团问你,什么时候见他们?” 她一边说,一边把折子递给他。 傅泽启接过之后,大概看了一下,和前世没什么区别。 “穗穗觉得呢?你是皇后,到时候也要出席的,你觉得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尹千穗倒没什么想法,只觉得随便哪天都行。 “你定,我无所谓。” 傅泽启也不纠结,定在了三天之后。 三天的时间不算久,很快就到了。 由于叶雯蕙也和使团一起进宫,傅泽启和尹千穗索性分成两拨。 南楚正使副使等人由傅泽启接待,南楚郡主叶雯蕙就由尹千穗接待。 叶雯蕙很守规矩,跟尹千穗行过礼节之后,便低着头等她发话。 “不知郡主千里迢迢来到大魏,对我大魏的民风民俗可还习惯?” “谢皇后娘娘关心,雯蕙一路走来,见过不少奇人奇事,着实让人大开眼界,有些事情雯蕙虽不认同,但也理解。” 尹千穗来了兴致。 “哦,不知是何事给郡主留下了这般深刻的印象,若有不解之处可以直接言明,本宫或许可以为你解惑。” 叶雯蕙这一路走来还真遇到了不少奇怪的东西。 “雯蕙这一路走来,总是在河边遇到一个大轮子,这轮子可是魏国这边祭祀河神的风俗?” 尹千穗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河边的大轮子是什么东西。 直到看见了春华的唇语,原来这个大轮子就是水车啊。 她浅浅微笑,摇了摇头。 “非也,郡主所说的大轮子其实并非是大魏祭祀河神的风俗,那个大轮子名唤水车,是用来引水,方便百姓灌溉的。” 叶雯蕙手帕掩口,觉得有些惊奇。 “哦?竟然是用来引水的!是雯蕙见识浅薄了,若有冒犯,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见怪。” “无妨,不知者不怪,郡主可想去看看水车运转起来是何模样?” 两人都没有社交牛逼症,现在还有一些话题聊着,再过不久怕是要相顾无言,唯有尴尬了。 所以尹千穗决定提议出去走走,到处走动走动,时间要过得快些。 叶雯蕙客随主便,自然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如此也好,正好让雯蕙涨涨见识。” 相处了一会儿时间之后,尹千穗觉得有些诧异。 因为叶雯蕙这个南楚郡主怎么看都像是一朵无害的娇花。 但尹千穗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经历告诉她,皇室成员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这叶雯蕙若是朵真娇花,这未免也太过出淤泥而不染了一些。 可若说她是装的,那尹千穗只能给她竖一个大拇指了,演得真好,几乎没有什么破绽。 其实叶雯蕙此时心中也不平静。 因为两人边走边聊,她就不再向之前一般低头垂眸了。 偶尔看见尹千穗的侧脸,总会莫名地感觉有些熟悉。 可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北魏,皇后娘娘也是久居深宫,她与皇后娘娘今日应当是第一次相见,她怎么会对皇后娘娘升起熟悉的感觉呢?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雯蕙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想不通便暂时不想了,该知道的总有一天会知道,如果她跟真相无缘,也不必纠结了。 宴饮之后,尹千穗送叶雯蕙出宫。 “皇后娘娘请留步,这位公公引雯蕙出去便可,此番叨扰娘娘,还请娘娘莫怪。” “郡主这是说的哪里话,郡主进宫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郡主在大魏的这些日子,若愿意入宫陪本宫说说话,本宫必定扫榻相迎。” “娘娘盛情,折煞雯蕙了,只怕雯蕙太过愚笨,扰了娘娘雅兴。” 两人毕竟代表着不同的国家,即使知道这是客气话,也必须说下去。 好在不久之后,傅泽启那边的南楚使团也派人过来,通知郡主宴席已经结束。 尹千穗没有多留叶雯蕙。 叶雯蕙更是像逃跑一般,迅速离开皇宫。 她看着叶雯蕙匆匆远去的背影,还觉得有些奇怪呢? 难道是她刚才不小心做了什么事情,让叶雯蕙对她起了什么误会吗? 叶雯蕙确实不想在宫里久留,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尹千穗,而是因为傅泽启。 叶雯蕙在来之前就知道了,她此行的目的便是和亲。 只是她从小在楚国王室长大,对皇宫实在没有什么好感,若有可能的话,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跟皇宫,跟皇室有什么关联。 只是她也明白,她没有摆脱上位者强加命运的本事,只有乖乖顺从,才能迎来一线生机。 她之所以被楚王选来和亲,一是因为她父母早亡,在宫中无依无靠,二是因为她的样貌按照南楚的审美来说,实在美丽。 她的美就像江南女子,诗书隽秀温婉动人。 不过她美则美矣,却不是北魏的主流审美。 北魏常年跟戎狄对抗,并不完全追求女子的柔美,更欣赏那种带刺的玫瑰,顽强又漂亮。 可楚王又没研究过这些,在楚王看来,连他都差点被叶雯蕙的美貌给迷住,更何况北魏这些穷乡僻壤里的土包子。 没错,在富裕的楚王眼里,北魏经济萧条,就是穷乡僻壤,这不,去年还有北魏的百姓逃到南楚,声称他们在北魏境内连饭都吃不上。 再加上北魏政局动荡,所以楚王才生出了侵略的野心。 他要是能拿下北魏,那就是开疆拓土的一代雄主,这份政绩,列祖列宗历任皇帝谁能比得过。 就算没有拿下整个北魏,只要能夺得靠近楚国的几个大州,日后定能以大州为据点,慢慢将北魏吞下。 只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别说傅泽启是重生之人,就算他重生之前,北魏也没有在他手里丢过任何一寸土地!? 第147章 南楚使团 南楚使团和叶雯蕙离开之后,尹千穗和傅泽启一块儿闲聊着。 “阿启,我总觉得这南楚郡主像是有什么心事。” 傅泽启有些不以为然。 “想来应该是南楚皇室那边的事情,使团之中只有她一个女子,连个侍女都没有,肯定来之前闹得很不愉快。” 尹千穗心想:是啊,阿启不说她都没注意到,南楚使团里面竟然连侍女都没有,这很不正常。 “唉,这南楚郡主也是可怜,想必让她来大魏的人,就没有想过让她回去,你说,她该不会是来和亲的?” 傅泽启一杯茶喝到一办,听到这话就被呛到了。 “咳咳,穗穗,你说什么呢?” 尹千穗白了他一眼,她又不是傻子,使团这么明显的意图刚开始她没注意到,还能说得过去。 这么久都发现不了,她就白批改这么久的奏折,让傅泽启教这么久的政治了。 她相信,傅泽启肯定也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没告诉她而已。 她也知道傅泽启不说的原因。 傅泽启见她不答话,只是一副她知道真相的样子。 非常狗腿地走到尹千穗身后,将双手搭在尹千穗的肩上,开始给她捏肩。 “穗穗,那南楚郡主来干什么不重要,我对她也没兴趣。” “陛下话别说得这么早啊,自从您登上皇位之后,我可没少被人劝过,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正常,嫉妒是七出之一,我可不是妒妇。” 傅泽启一听到尹千穗开始叫她陛下,他就知道不好! “我的穗穗当然不是妒妇了,但谁叫我只想要你一个呢,旁的女子在我眼里,连穗穗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呵,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嗯,我大魏的母猪就应该会上树。” 尹千穗忍不住莞尔一笑。 “你可越来越无耻了。” “只要能博得穗穗一笑,我愿意做个无耻之人。” 眼见天色不早,聊着聊着,两人不免又聊到了床榻之上。 第二天,尹千穗正常在宣政殿批改折子。 没想到傅泽启下朝回来的时候,却皱着眉头。 “阿启,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傅泽启做到一边的椅子上,按了按太阳穴。 “可不是,南楚使团来报,说原本要送给大魏的贺礼不见了。” 尹千穗做到傅泽启旁边,也皱起了眉头。 “贺礼怎么会不见呢?” 傅泽启也正头疼呢! 这南楚使团还真是会给他找事儿。 他不记得前世还有这一出啊。 “谁知道呢!南楚使团今日清晨报的官,说原本恭贺大魏新君即位的贺礼平白无故的,就不见了,这事儿已经交给顺天府尹去管了。” 尹千穗啧啧称奇,心中疑惑不已。 “不会,南楚使团又不是随便住的客栈,咱们接见过使团之后,可是专门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了,等闲之人根本连他们的面都见不了,更别说偷东西了。” 尹千穗转念之间,又冒出一个想法。 “阿启,你说不会是南楚使团里面的内鬼,感觉监守自盗的可能性较大。” 傅泽启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内鬼,但是他估计应该不是内鬼,要是内鬼的话,前世应该会有同样的事情出现。 总不可能他一重生,连南楚那边有些事情都改变了。 “不管是谁,咱们都必须把他给揪出来,贺礼丢了对咱们来说只是小事,但对魏国来说却是大事。” 尹千穗点头表示同意,南楚恭贺大魏新君登基,送过来什么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礼物一旦丢脸,大魏的脸可就丢到南楚去了。 “顺天府尹能行吗?让未雨阁帮着找。” 傅泽启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让华骝下去传话,让未雨阁也在暗中追查。 可不等贺礼的事情查清楚,南楚使团又出了一件大事! 叶雯蕙无缘无故昏迷不醒! 她毕竟代表的是南楚,虽然在南楚皇室中没什么分量,但若是她刚来大魏便出什么事,南楚皇帝肯定不介意以此为借口,勒索魏国。 赤骥将这件事情报给尹千穗听的时候,尹千穗当场就震惊了! “你说什么!” “娘娘,南楚郡主无故昏迷,使团的人声称她这是被大魏的人下了毒手,正闹着呢!” 不对! 这南楚使团也太古怪了,前不久丢了贺礼,今日郡主又昏迷了,怎么剩下的人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昏迷不醒一般来说都是药物所致,那没理由这药只对南楚郡主一个人起作用,对其他人不起作用。 尹千穗决定亲自去看看,看看南楚郡主昏迷的原因,看看能不能找到暗中那人下手的方法。 于是,尹千穗换上男装,带着赤骥出宫,来到了专门给南楚使团居住的地方。 门口拦着的人,见到赤骥掏出的腰牌之后,便推到了一遍,乖乖放行。 尹千穗进去之后却发现南楚使团居然把郡主一个人丢在此处,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留下。 她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的叶雯蕙,心中一叹。 唉,也是个可怜之人。 搭上叶雯蕙的脉搏嘻嘻查探,她眉间皱成了一座小山。 叶雯蕙中的毒和之前尹千嫣手里的一模一样,这次同样也是精准控制了药量,才使得叶雯蕙陷入昏迷状态的。 怎么回事! 尹千嫣不是死了吗? 尸体还是她亲眼看着火化的。 不论是之前的傅泽鸣还是后来的傅元玥,都是尹千嫣下的手。 虽然没人说过这毒是尹千嫣独有的,但从来也没在其他人身上发现过啊。 这一下给尹千穗给整懵了,懵完之后心中不由得生气一股怒气。 好啊,刚解决一个尹千嫣,又出现了别人,这次还把事情捅在了明面上,难道是徐安义的死忠? 但是也不对,傅泽启都登基半年了,之前这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只对南楚使团下过手,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一回生二回熟,这都是尹千穗第三次遇到这种毒了,她上次给玥儿做的解药做多了,此刻正放在她的空间里面呢。 于是她假意将手伸进怀里拿东西,实则是将空间里的解药拿出来,直接给南楚郡主服下。? 第148章 脸红心跳 叶雯蕙服下解药后不久便悠悠转醒。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的叶雯蕙,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好不容易看清眼前的世界。 却发现那天救过她的孟家公子在身边,吓得她打直坐起。 叶雯蕙猛然一动也把尹千穗下了一大跳,一下就从她的床边给跳了起来。 叶雯蕙用床上的被子裹紧自己,对眼前这人发起质问。 “孟公子怎么在此?早听闻孟公子也是状元之才,想来熟读四书五经,怎如此无礼,随意进入未婚女子的闺房?” 尹千穗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到自己此刻的装扮,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只能尴尬一笑。 “那啥,在下无意冒犯姑娘,方才姑娘中了毒,在下只是给姑娘服下解药罢了,姑娘放在,在下绝无逾矩之处。” 尹千穗看着远处赤骥的身影,一拍脑门。 “对了,在下是和他一块来的,他可以给在下作证。” 叶雯蕙有些狐疑,眼神在她和赤骥两人的身上转来转去。 “孟公子是如何知晓中毒一事,又怎么会有解药?” 尹千穗有些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胡诌一通。 “那个,在下今日清晨路过此地,见使团众人神色惶惶,一打听才知道是郡主出事了。 郡主在大魏京城出事,在下身为大魏的一份子,自然责无旁贷。 恰巧在下习得一些浅薄的医术,顺手也就将郡主体内的毒给解了。” 尹千穗知道自己这话是破绽百出,但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了。 谁知叶雯蕙听完之后,了然的点点头。 “原来如此,雯蕙谢过孟公子救命之恩。” 她这一出把尹千穗给整不会了。 这种说法她难道一点都没有起疑心吗? 但尹千穗没有从叶雯蕙的脸上看出任何破绽,好像她就是从心底里深信不疑的。 “举手之劳罢了,郡主不必客气,既然郡主已经无恙,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可叶雯蕙还没有出声,门外便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你说咱们这方法能行得通吗?” “应该可以,郡主毕竟代表着咱们大楚的脸面,魏国新君若不查清此事,陛下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还会趁此机会出” “咳咳,慎言,这可是魏国首都,说话要有个顾忌,切莫落人口实。” “是是是,瞧我这张嘴,不说了,不说了。” 其实这几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若非尹千穗武功高强,是不一定能听清楚几人交流的详情的。 而叶雯蕙在隐约听到门外声之后,立刻就跑到门口,将原本开着的房门给关上了。 本来还想让两人躲一躲,可谁知一回头,孟公子和另外一人便都不见了,也不知躲到了何处。 但叶雯蕙反倒松了一口气,回到床上躺下,装作仍在昏迷的样子。 南楚使团的人很快便来到了叶雯蕙门口,先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反应便直接推开了。 远远瞧见叶雯蕙一脸沉睡的模样,并没有起任何疑心。 “郡主还昏迷着,咱们先回去。” 众人都没有什么异议,转身关上房门便离开了。 床上的叶雯蕙依然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直到尹千穗从房梁上翻下来,走到床边。 “他们已经走远了。” 叶雯蕙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睁开眼睛起床。 “孟公子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尹千穗用右手指了指顶上的房梁。 “方才郡主已经将门关上,在下能从何处出去?” 叶雯蕙有些脸红,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 “看来孟公子还是个文武双全之人,实在令人敬佩,只是男女有别,孟公子实在不宜久留,还请离开。” 尹千穗也不介意,转身就想离开。 可谁知刚走到门边,便听到了外边的动静。 叶雯蕙只见她突然停在了门边,以为她还有什么事情,便想开口。 但尹千穗觉得不对劲,直接伸手将叶雯蕙抱在怀里,捂住嘴巴,用眼神示意她暂时别说话。 叶雯蕙被尹千穗抱住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都骤停了一秒。 脸颊的温度飙升,感觉都能把鸡蛋给烫熟咯,耳根也是一片通红,眼睛瞪得溜圆,还无意识地眨巴眨巴。 尹千穗抱着叶雯蕙躲在门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门外之人的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怀中少女的变化。 好在门外那人只是从叶雯蕙的门前路过,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等门外那人脚步声逐渐减弱,直到再也听不到之后。 尹千穗才回过神来,看着叶雯蕙,被叶雯蕙涨得通红的脸色给吓着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捂住了叶雯蕙的鼻子,导致叶雯蕙不能呼吸,才把脸色给涨红的,连忙松开自己的手。 叶雯蕙在被松开之后,终于反应过来,迅速低头捂脸,心脏怦怦直跳,比平时的速度高出不少。 也不管尹千穗,自己躲进了被窝里面,将头埋起来。 尹千穗搞不明白叶雯蕙这是什么意思,心想着刚在自己捂人家嘴巴这个动作,对于皇室的天之娇女来说是不是有点冒犯。 “郡主,在下方才一时情急,并非有意冒犯,还请郡主不要见怪。” 但叶雯蕙一个字也没有搭理她。 “郡主?” 过了许久,叶雯蕙瓮声瓮气的声音,才从被子里面钻出来。 “时间不早了,孟公子还是先回。” 尹千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无奈。 “那在下便先行告辞,来日有缘再见。” 说完转身便运用轻功离开了这所院子。 等到房间里完全没有了动静,叶雯蕙才试探着把脑袋从被子露出来。 房间里面果真没有了其他人的身影,叶雯蕙遂浑身放松,躺在床上。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神色还是有些异样,嘴巴一撅。 “哼,谁要和你再见!” 尹千穗从叶雯蕙的房间离开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皇宫,而是悄悄摸到了南楚正使的房间里。 正使此刻和其他同僚在书房议事,他房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尹千穗就在正使房间里面翻找起来。? 第149章 增香囊 尹千穗自己在屋子里翻来翻去,除了找到几封准备寄回南楚的信,别太有用的东西,什么都没找到。 到屋子外面传来别人的脚步声之后,尹千穗就没有在此地久留。 溜出去之后和赤骥会合,赶回皇宫。 刚才他们两人兵分两路,一路去正使房间,一路去副使房间。 那两人都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或者别的什么结果。 尹千穗刚刚回到皇宫之中,就看到有人已经在等着她了。 “穗穗,你去哪儿了?” 她冲他笑了笑,去到里面换上了衣服。 “阿启,我出了一趟皇宫。你不知道,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哦?什么大秘密?” 尹千穗坐下来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南楚使团不是出事了吗?南楚郡主叶雯蕙中的毒咱们之前遇到过。就是尹千嫣在身上用的那种毒药。” 傅泽启眉毛一挑,没想到有这么碰巧的事情。 “当真?” “当真!” 他本来以为尹千嫣死了之后,关于毒药的事就算结束了,没想到暗中还有人不消停。 既然有人在暗中搞破坏,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那穗穗已经帮南楚郡主解毒了吗?” “已经解毒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南楚使团好像有人知道这个毒药,或者说那个人下毒的时候,南楚使团的主事应该是知情的。” 傅泽启冷哼一声,南楚使团过来,果然有别的目的。 故意让南楚郡主深重剧毒,是想栽赃嫁祸给他们的。 难道这个时候楚国皇帝就有出兵的打算了? 尹千穗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南楚郡主实在可怜。 “阿启,我看南楚郡主在南楚使团当中也太不受待见了,比如把她接进宫来陪陪我。” 尹千穗已经开口,他就不会拒绝。 “如此也好,她能进来陪陪你。” 南楚郡主很快便被接进了宫。 南楚使团的事情交给傅泽启那边去查了。 起初,叶雯蕙进宫之时,还比较拘谨。 不过宫中并没有人难为她,慢慢也就这样,警惕心给放了下来。 尹千穗怜惜她,对她关怀备至。 但尹千穗最近总感觉南楚郡主有话想跟她说,却又一直说不出口。 于是某天,傅泽启也在场的时候,尹千穗主动把话题引到了这些上面。 叶雯蕙起初扭扭捏捏,但纠结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初来乍到之时,我的马不小心受了惊吓,在京城街道上狂奔不止,幸得孟公子相救,我一直想当面答谢孟公子,不知陛下和娘娘能否” 她说到能否两个字的时候就停了下来,身为云英未嫁的女子,后面的话着实有些说不出口。 傅泽启和尹千穗自然能听懂她没有说完的话,就是这件事有难度啊。 南楚郡主想见的孟公子,又不是真正的孟成杰,而是女扮男装的尹千穗。 傅泽启正想开口拒绝,却被尹千穗双手按住,让他先别开口。 南楚郡主是典型的封建社会下的传女子,她能亲自开口想要见孟公子一面,想来应该是鼓足了勇气,思考了很久才说出了这句话。 并且南楚郡主说完这句话之后,头又深深的低了下去,仿佛对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非常后悔。 所以尹千穗还是决定满足这个愿望。 “好,郡主放心,我这就将。表哥召进宫来。” 仔细准备一番后,尹千穗女扮男装出现在了南楚郡主的面前。 “在下孟成杰,拜见郡主。” “孟公子不必多礼。” “不知郡主寻在下有何要事?” 叶雯蕙脸颊又开始泛起红晕,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与他分别之后,脑海当中总是不自觉想起与他相处的时光,虽然比较短暂,但总是念念不忘。 她也知道,南楚皇室把她送到大魏,是有和亲的想法。 她身为宗师女子,原本并不排斥和亲。 可她进宫之后,亲眼目睹了帝后恩爱,想来陛下,应该不愿意纳自己为妃。 女子的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皇后娘娘告诉她,有时候爱情也可以自己去争取。 起初她只觉得皇后娘娘的想法十分离经叛道。 可是皇后娘娘说的多了,她又忍不住在心中生出一股妄念。 如果她勇敢的去试一试,也许能博得一个好结局也说不定。 所以她鼓起勇气跟皇后娘娘说,想见一见孟公子。 “嗯,我是想感谢孟公子救命之恩。” “原是如此,举手之劳罢了,郡主不必客气。” 叶雯蕙卷了卷手中的帕子。 “话不能这么说,孟公子已经救了我两次,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亲自向孟公子表示答谢。” 随后叶雯蕙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她。 “这是雯蕙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孟公子务必收下。” “郡主,实在太客气了。” 尹千穗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正打算将香囊接过来。 但是旁边的傅泽启一下就急了,直接冲上前去,把香囊抢到手中。 尹千穗看见手边的香囊被抢,一时之间有些错愕,不明白,他这是在搞什么鬼? 傅泽启拿到香囊之后,还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心想他的穗穗在这件事情上面,反应也太迟钝了。 连女子送男子香囊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 香囊这个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送给别人的,尤其还是女子送给男子。 这个香囊的意思就是女子心悦男子,又不好意思明说。 就以香囊试探,如果男子拒绝收下女子的香囊,那就表示拒绝了女子的心意。 可一旦男子收下了女子的香囊,就代表男子对女子也有一些心动。 所以叶雯蕙拿出香囊的一瞬间,他就不淡定了。 好家伙,穗穗女扮男装借用孟成杰的名义,竟然俘获了南楚郡主的芳心,绣了一个香囊,要送给她。 而尹千穗竟然还想把香囊接过来,这不是代表穗穗对南楚郡主也有点意思吗? 穗穗和南楚郡主情意绵绵,他算什么! 这时,傅泽启心中震惊万分。 危险! 他要被绿了!? 第150章 傅泽启绿了! 我可怜你,好心好意实现你的愿望。 没想到你的愿望竟然是绿我! 傅泽启此时的心中1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尹千穗大大的眼睛里面有大大的疑惑。 南楚郡主不就送了一个香囊吗? 虽然没有多值钱,但是礼轻情意重嘛。 她必须要给南土郡主面子,把香囊收下。 没想到她还没有把香囊收到怀里面去,傅泽启就把香囊给抢走了。 尹千穗心想:至于吗?不就一个香囊吗? 傅泽启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人的表情,可算是看明白事情的真相了。 叶雯蕙送这个香囊,目的就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尹千穗接下这个香囊,则是完全不知道香囊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呼—— 还好,还好。 穗穗不知道香囊是什么意思,接过来的话,那只代表着她不想失去礼数,不是真的给他戴绿帽子。 于是傅泽启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尹千穗身上,而是回到南楚郡主的身上。 傅泽启把手中的香囊还给南楚郡主。 “郡主,按照你们南楚的风俗,香囊是不能随便送给男子的。一旦未婚女子将香囊送给男子,这种行为可是和表明心爱之意没有区别。” 叶雯蕙万万没想到,魏国皇帝对南楚的风俗这么了解,一下就把她心里的想法给挑明了。 她瞬间低下了头。 尹千穗伸出去定在半空中的手,无比尴尬。 她也不知道香囊有这个意思呀! 有人当着我老公的面对我表白,我还差点接受了别人的表白,为我老公带上绿帽子,我该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叶雯蕙手中捏着香囊的手越来越紧,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只是,低头半天之后,狠狠得咬牙抬头。 再次将手中的香囊递到了尹千穗的面前,这一次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尹千穗的眼睛。 叶雯蕙这个动作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几乎是将“她心悦孟公子”几个字宣之于口。 可令叶雯蕙失望了是,眼前这人看了香囊半晌,还是将香囊朝她的方向推了回来。 叶雯蕙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不住地在眼眶里面打转。 孟公子拒绝她了! 她打听过,孟公子孟成杰尚未娶妻,家中曾给他安排过婚事,可一脸三回,孟成杰的未婚妻都在成婚之前过世。 以致于孟成杰身上有命硬克妻的坏名声,父亲虽是朝中大员,但是门当会对的人家中都没有和孟家结亲的想法。 其实叶雯蕙在第一次进京城,在京城大街上被孟公子救下之后,孟公子的身影就在她的心中挥之不去了。 只是她觉得自己是注定要嫁给魏国皇帝为妃的女人,跟孟公子没有可能才强行压制着自己的心意。 况且孟公子只是见义勇为,万一早就已经把她忘记了呢。 但是孟公子并没有忘记她,还在听说她出事之后,费尽心思也要进去使馆救她。 她以为,孟公子的心中多少也是有她的。 后来进宫久住,她亲眼见到了魏国皇帝和皇后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震惊一场。 和南楚皇室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这时她才明白,以魏国皇帝对皇后的深情,根本不可能将她纳入宫中为妃。 她也不想进宫,横在魏国皇帝和皇后两人中间。 皇后娘娘对她那么好,不仅在生活上照顾她,还开解她,教她做人的道理,她不能让皇后娘娘伤心。 而且她知道孟公子是皇后娘娘的表哥,跟皇后娘娘相处的时光里,她总是忍不住透过皇后娘娘想起孟公子。 不久,她心中对孟公子的思念就日复一日地变得浓郁起来。 在皇后娘娘的鼓励下,她想:也许,她真的应该试一试。 于是,她精心缝制了一个香囊。 当她第一次将香囊送出去的时候,她看见孟公子正打算接过去。 没有人知道她当时有多开心,孟公子心中果然也有她。 可谁知不等孟公子将香囊接到手中,魏国皇帝便将香囊抢了过去。 还把向她确认送香囊的目的。 她看着孟公子得知香囊的含义是,手便僵在了空中。 心中有些失落,原来孟公子之前愿意接过香囊,不过是对香囊的含义一无所知。 在她低头的时候,她的心中就冒出了两个小人。 一个人说:“你别傻了,孟公子心中根本就没有你,你不要自取其辱。” 另一个人说:“再试一次,孟公子亲自为你解毒,心里有你,知道香囊的含义,会更开心的收下呢。” 她纠结的很久,还是决定再试一次。 那个小人说得对,如果孟公子心中没有她,就不会亲自去给她解毒,也许孟公子知道香囊的含义,也会收下的。 所以她再一次将香囊递到了孟公子的胸前,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可孟公子并没有收下香囊,而是将香囊推了回来。 孟公子心中没有她,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是在自取其辱! 叶雯蕙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大珠小珠落玉盘,一颗颗滚了下来。 退后一步,向尹千穗屈膝行了一礼,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些哭腔。 “是雯蕙唐突了,孟公子切勿放在心上。” 说罢之后,便再也待不下去。 “陛下,雯蕙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等傅泽启的回复,就慌不择路地退出了屋子,还不小心撞在了门上。 咚—— “雯蕙!” “郡主!” 叶雯蕙听到身后的声音,走得更快了,如同逃命一般,冲了出去,脸上早已充满泪水。 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关上屋子大哭了一场。 派去伺候叶雯蕙的宫女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听她哭了好久都没停,心中也有些酸涩,关切在屋外敲门。 只是叶雯蕙此时此刻谁也不想见,只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她哭着哭着,心中羞愤异常,把香囊丢地远远的。 可是等情绪稍稍平复一些之后,又不自觉地将地上的香囊捡回来。 握在手中,眼泪根本止不住。 从小到大,她为了活下来,一直都是谨小慎微,从来不会妄想不属于她的东西,也不会做逾越礼法的事情。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鼓起勇气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第151章 不怪孟公子 眼看着叶雯蕙冲了出去,尹千穗本想上前拦住,但又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一愣神的功夫,叶雯蕙就跑远了。 “哎呀,阿启,你说这事儿可怎么办啊?” 傅泽启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头。 “你还好意思说啊,你跟这南楚郡主相处这么久,就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她的心思?” 傅泽启说话的语气中,既有着埋怨,又包含着委屈。 尹千穗一脸无辜地摇摇摇头。 “我真不知道她喜欢我这个身份,我要是知道肯定会劝她的,还能整出这种乌龙来吗?” 尹千穗心中着急,看叶雯蕙那个样子,应该是真的伤心了。 这也许还是叶雯蕙的初恋,万一叶雯蕙因为这件事情,留下了心理阴影该 怎么办才好。 要不,她还是把真实身份告诉叶雯蕙。 不然的话,她总觉得这乌龙事件中,她特别像是一个渣男。 她伸手扶额,觉得有点头疼,叹了口气,转身进未央宫的寝殿换衣服去了。 尹千穗特意只换了衣服,没有换其他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男扮女装一样,但还是能看出来她的本来面目。 准确的来说,她现在就是女扮男扮女。 所以她从未央宫去看叶雯蕙的路上都是带着面纱,遮住了面容,免得吓到别人。 叶雯蕙这边还在伤心着,听到门外的宫女说,皇后娘娘过来看她。 魏国的皇后娘娘 是出了孟公子之外,对她最好的人,而且也是她求着皇后娘娘要见孟公子一面,皇后娘娘才让孟公子进宫的。 如今她哭着从孟公子面前跑了,这件事肯定已经传到了皇后娘娘的耳中,怕是担心她才过来的。 她将脸上的泪水擦干,zhengll一下着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不过她只是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罢了。 尹千穗一看她有些红肿的双眼,就知道她回来之后,肯定大哭了一场,闲着这副模样只是假装的。 叶雯蕙看着皇后娘娘脸上带着的面纱,有些不解,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想着这也许是魏国的习俗。 尹千穗上前拉住叶雯蕙的手,对殿内的所有人吩咐,让太监和宫女们全部下去,她有话要和郡主单独说。 等众人都下去之后,她还上前去把门给关上了。 叶雯蕙见皇后娘娘神神秘秘的,好像要跟她说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心也开始悬了起来。 难道皇后娘娘接下来说的事情有关宫闱辛密? 不要啊,这样的事情她可不想知道! 按照她的皇室生存秘诀,秘密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因为谁也不知道知道这些秘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等着她。 但是人在屋檐下,皇后娘娘如果非要说,她是没有拒绝的资格的。 尹千穗不知道叶雯蕙的心里活动,只看见她的脸色越来越白,以为她还在为自己失恋的事情伤心。 心中五味杂陈,这件事情非她本意,但确实是因她而起。 “郡主,过来坐。” 她想着叶雯蕙招招手,示意叶雯蕙坐到她的身边来。 叶雯蕙心中忐忑,但还是十分听话地走到她身边坐下。 “听说郡主方才伤心了?” 旧事重提,叶雯蕙不禁鼻子一酸,幸好悲伤的情绪已经宣泄过一段时间,此时能控制住眼中的泪水。 “雯蕙失礼,还请娘娘勿怪。” “郡主这说的是哪里话,都是那孟成杰的错!” 叶雯蕙一听她把错怪在孟成杰身上,心中不自觉就着急起来,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狼一样,立刻反驳。 “皇后娘娘,不关孟公子的事,是雯蕙莽撞,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贸然行事,都是雯蕙的错,皇后娘娘千万不要错怪孟公子。” 尹千穗听着叶雯蕙字字句句都是在维护孟公子,心中更加愧疚。 “不是郡主的错,是孟成杰不知礼数,做了很多违背礼制的事情,才引发误会,惹出了今天的事情,郡主千万不要自责。” 尹千穗这话是好心,但是在叶雯蕙听来,就不是什么安慰人的话了。 在叶雯蕙那里,听到尹千穗说孟公子做事违背礼制就知道,孟公子私自到使馆为她解毒的事情肯定被皇后娘娘知道了。 完了! 皇后娘娘会不会因此觉得孟公子为人不稳重,对尊者毫无敬畏之心! 虽说她也不过是个郡主,但是她从楚国来打魏国,郡主这个身份,代表的就是楚国的脸面。 更何况,使馆是魏国帝后亲自定下的地方,孟公子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私自进去,会不会让皇后娘娘心生芥蒂。 不行! 孟公子是好心救她才会坐下这些事情,她不能然皇后娘娘误会。 于是,叶雯蕙起身郑重行礼。 “皇后娘娘,其实孟公子做这些事情都是一片好心,虽然有些地方确实跟礼数有些不合,但他救下了雯蕙的性命,还请娘娘看在雯蕙的面子上,不要跟孟公子计较。” 尹千穗见叶雯蕙这么认真,才反应过来。 站在叶雯蕙的立场上来看,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确实有些歧义。 孟公子那个身份当众拒绝了她的告白,她还能如此维护她。 可见叶雯蕙的良善。 尹千穗连忙将她扶起来。 “郡主快起来,先坐下,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是雯蕙莽撞了,娘娘请继续。” 叶雯蕙坐下之后,还稍稍歉意低头。 “雯蕙,我有些想不明白,你与孟公子不过只见了两回,为何就属意于他了呢?” 叶雯蕙顿了顿,说实话,她也是经过刚才尹千穗的提醒,才反应过来,她与孟公子只见过两回。 她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跟孟公子竟然只见过两回! 她总觉得,她跟孟公子已经结识许久,心中想的,脑中念的都是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孟公子给她的感觉,跟从小到大其他人给她的感觉都不一样。 以前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出手帮她。 而她到了魏国京城的时候,孟公子总能在她遇到危险的关键时刻,对她出手相助。 孟公子每一次出现,就像是从先而降,专门为解救她而来的一样。? 第152章 不喜女子,好男风? 小时候,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她就曾幻想过,以后她定要好好挑一个夫婿嫁人,未来夫婿会保护她,呵护她,为她撑腰,为她出头。 只是长大之后她才明白,她并没有挑选夫婿的权利。 可就在她差不多将这个曾经的幻想抛诸脑后,孟公子却从天而降! 孟公子温文尔雅,为人良善,和她小时候幻想的未来夫婿几乎一模一样。 她就不自觉地将孟公子,和小时候幻想的夫婿形象重合在一起。 心中猜想着,孟公子会不会就是老天爷给她安排的夫婿呢? 但现实是残酷的,幻想只是幻想,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不过这怪不得孟公子,孟公子很好,对她也好,只不过孟公子成不了她幻想中的未来夫婿。 她并不打算将这个显得有些荒诞的想法和盘托出。 所以叶雯蕙在听到尹千穗这个问题之时,沉思了一会儿,给出了回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尹千穗本来还想挣扎一下,听听叶雯蕙动心的理由,然后对阵编缺点,破坏孟公子在她心中的形象。 但是叶雯蕙这个意思不是一见钟情嘛,这一见钟情对应的确定是什么啊! 尹千穗叹了口气,这马甲终究是捂不住了! “雯蕙,你跟孟公子之间是不可能的!” “雯蕙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不过是雯蕙的一厢情愿,孟公子值得更好的女子。” 尹千穗连忙摆手,不忍见叶雯蕙将一切过错都拦在自己身上。 “不关雯蕙的事,孟公子跟任何女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叶雯蕙由内而外赶到万分震惊,直勾勾地盯着尹千穗。 皇后娘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孟公子跟任何女子都不能在一起? 难道孟公子不喜女子。 好男风! 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孟公子已经二十多了,都还没有娶妻生子,如果说孟公子不喜女子,那么孟公子就不会怎么碰女子,没有孩子也正常。 不对! 孟成杰是孟家独子,在这个时代,传宗接代是他必须要承担起来的责任,就算他不喜欢女子,也不会因此完全拒绝女子。 除非,他不是不喜女子,而是不能人道! (孟成杰: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叶雯蕙联想起一些南楚皇室的秘闻。 不能人道的男子,不是性格暴虐,走上折磨女子的道路,就是彻底改变,走上断袖之路。 她看孟公子也不像是性格暴虐之人,难道孟公子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吗? 虽说叶雯蕙被自己的猜想震惊得不行,但谨慎考虑,还是决定问一问再说。 “皇后娘娘,此言何意?” 尹千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摘掉了脸上的面纱,换一种声音说话。 “郡主,实不相瞒,你见到的孟公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孟成杰!” 叶雯蕙此刻的脑海中,正在不断回放尹千穗摘面纱的动作,耳朵里也在回荡着刚才那句话。 孟公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孟成杰! 孟公子不是真正的孟成杰! 孟公子不是孟成杰! 叶雯蕙话都没有过脑子,就直接脱口而出。 “是你!” 尹千穗无奈点头。 “对,你见到的孟公子其实是我。” 听到尹千穗亲口承认,叶雯蕙不得不将尹千穗和孟公子的形象合二为一。 当女装的尹千穗和男装的孟公子,在叶雯蕙的脑海中重合之时,叶雯蕙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尹千穗和孟公子是同一个人! 尹千穗是魏国的国母,堂堂皇后娘娘竟然女扮男装出宫游玩! 更离谱的是,她清晰地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孟公子的时候,魏国皇帝也在。 也就是说,魏国皇后娘娘女扮男装,出宫游玩,魏国皇帝不仅知道,还陪着她一起! 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啊! 尹千穗见叶雯蕙脸上的表情由白到青,再由青转紫,不断变化,怕她接受不了事情的真相,接着补充。 “你进城的那天是端午节,我在宫里呆久了,有些烦闷,就和阿启一起出去逛了逛,救下你只是碰巧。 第二次是我听阿启说你中毒了,我恰好会一点浅薄的医术,就亲自去瞧了瞧你,解毒的时候听见了一些话,觉得你在使团中的处境有些艰难,才接你进宫,并没有其他目的。” 尹千穗不想叶雯蕙误会,她女扮男装接有别的目的,去之前的事情全都解释了一遍。 不过信不信就看叶雯蕙判断了。 其实叶雯蕙并没有往别有目的那方面想。 因为她对自己有自知之明,她不过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接近她什么用都没有。 “那皇后娘娘为何还要帮我约孟公子?” 其实这句话的真实意思是,问尹千穗为何不直接将孟公子的身份告诉她。 “这个嘛,我以为你只是想当面致谢,从没有想过你会” 她只用孟公子的身份见过叶雯蕙两次,怎么会知道叶雯蕙已经对孟公子动心了呢? 她要是知道叶雯蕙想表白,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孟公子的身份出现在叶雯蕙的面前啊! “只是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叶雯蕙沉默不语,想了一会儿之后,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将袖中的香囊再次递到了尹千穗面前。 “雯蕙,我不是已经将孟公子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了嘛,你这是?” 叶雯蕙摇了摇头,依然保持着递香囊的姿势。 “雯蕙知道,这香囊若是送给男子,自然是表明心意的物品,若是送给女子,就没有那么多的意思了。 皇后娘娘数次救雯蕙于危难之中,雯蕙无以为报,这个香囊就算雯蕙聊表心意,还请娘娘不要嫌弃。” 尹千穗这才露出笑容,欢欢喜喜地将香囊收下。 叶雯蕙这香囊做得很精巧,她接过来之后,爱不释手。 “雯蕙你这手真巧,我是只有羡慕的份了。” “其实做个香囊也不难,若是娘娘想,雯蕙可以跟娘娘一起探讨。” 尹千穗确实有这么个念头,主要是这个乌龙事件不仅让叶雯蕙伤心不已,也把傅泽启气得够呛。 她也该哄哄傅泽启。? 第153章 出宫游玩 不过尹千穗万万没想到,缝制一个香囊对她来说,比日夜苦练武功难多了。 在叶雯蕙的指导下,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缝制出来的香囊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她正打算将手中的香囊剪掉,重新再来,却没想到,傅泽启来了。 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尹千穗总是神神秘秘的在做些什么,但是又不告诉傅泽启。 傅泽启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决定偷偷来看看,穗穗到底在做什么事。 没想到竟然远远地看着尹千穗在缝制香囊,还隐隐约约听见穗穗说这是送给他的。 但是还不等他高兴,穗穗就拿起剪刀要把刚做好的香囊给毁了。 他可舍不得! “穗穗,别啊!” 傅泽启突然出现在尹千穗面前,吓了她一跳。 连忙将手中的香囊藏在身后。 “阿启,你怎么来了?” 傅泽启脸上带着笑意,直接走到尹千穗身边,将她藏在身后的手拉出来。 “我不来怎么会知道,穗穗为我做了这么多呢?” 尹千穗手中的香囊被傅泽启拿走,有些窘迫。 “这个做得不好,太丑了。” 傅泽启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香囊,笑意更浓。 “很好看,穗穗做的香囊一点也不丑。” 说完还十分郑重地把香囊挂在自己腰间。 尹千穗还想伸手把香囊取下来,伸出去的手却被傅泽启握在了手中。 傅泽启看着尹千穗指尖上的针眼,有些心疼。 “穗穗为我做香囊,我很喜欢,但是穗穗因此受伤,我不喜欢。” 尹千穗老脸一红,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让人听得肉麻的话。 “现在不生气了?” “不气不气,我知道穗穗心中只有我,便什么气都消了。” 尹千穗眉毛一扬,嘴角勾起。 “那就好,我要和雯蕙出宫去逛逛,你不准跟来。” 傅泽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什么! 穗穗还要和叶雯蕙出宫逛一逛,还不许他跟着! 叶雯蕙到底给穗穗灌了什么迷魂汤。 孟公子那个身份不是已经被揭穿了么?怎么身份揭穿之后,两人相处更加紧密了。 “穗穗要去哪儿?我陪着你。” 尹千穗把傅泽启的手松开。 “你去干什么,我和雯蕙两个人去就行了。” 完了完了,穗穗要被叶雯蕙给拐跑了! 傅泽启还想死缠烂打,非要跟着,结果被尹千穗给挡了回去。 如今南楚使团还没有离开,京城里面事务繁杂,尹千穗一走,傅泽启就有得忙了,根本没有脱身的时间。 最终还是尹千穗和叶雯蕙两个人出去,把傅泽启留在了宫里。 只是在傅泽启的强烈要求之下,两人没有单独出门,还是带了几个跟随的人。 不过大家都乔装打扮了一番,抛去了皇后娘娘和郡主的光环,成为了普通官宦家的小姐。 走出城外之后,尹千穗和叶雯蕙就没有乘坐着马车飞奔,而是闲庭信步地欣赏路边的美景。 叶雯蕙自从知道了孟公子的真实身份之后,三观一度崩塌。 好在身为皇室众人,从小到大见过的毁三观事件也不少,没多久就将自己的心态调整了过来。 心中对尹千穗无比佩服。 在尹千穗的用心安慰之下,和尹千穗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尹千穗得知叶雯蕙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出过皇宫,一直见到的都是四方的天空。 虽说从南楚到魏国走过很长的路,但是她在使团的管辖之下,也没有什么跟外界接触的机会。 所以尹千穗才想带她出来逛逛,至少可以在京城周边走一走。 见一见外面的山水风光。 当然,尹千穗自己也很喜欢旅游。 前世为家族执行任务时,她都会在任务执行城市逛一逛,见一见新鲜事物。 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怎么出来过,从京城外出那一次是逃命,别说欣赏风景了,连口正常的餐食也没吃到。 从边境会京城,一路上都在打仗,稳定后方这些事情都需要她去处理,更没有时间去欣赏美景了。 这一次出来,正好她也可以趁机浏览一些名胜古迹。 尹千穗出京之后,就往北面走了,计划先去景山上泡个温泉。 景山里京城并不远,当天下午她们就来到了景山脚下。 考虑到叶雯蕙不曾习武,是个娇弱女子,尹千穗打算就在景山脚下的客栈暂住一晚,休息一下,明日再上山。 南楚从来没有泡温泉一说,叶雯蕙自从知道尹千穗要带她去景山泡温泉之后,心中便充满了期待。 虽然赶路一天,对叶雯蕙来说,身体消耗也不少,但是她并没有觉得有多累,甚至还想快点上山。 只是天边最后一抹夕阳也快沉下去,天空变得有些昏暗,她心中又有些害怕。 对于尹千穗在景山脚下客栈中暂住一晚的决定并没有异议。 等她们走进客栈之时,外面的天空已经变成墨蓝色,客栈里面也点起了蜡烛。 整个大堂明晃晃的,看起来倒是十分顺眼,难怪这家店是景山脚下最大的客栈。 “几位客官快请进,饮食住店均可。” 她们一行人刚跨进大堂,店小二就迎了上来。 赤骥立刻上前和店小二交代了一番,要腾4间上房,要上招牌菜。 掌柜的在旁边听得眼睛都亮了,这是大客户啊! 也连忙上前招呼着,还赠送了一道招牌菜。 菜还没端上来,叶雯蕙的肚子便响了起来,惹得她脸红不已。 尹千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走了这么久,饿了很正常。 于是,也不让店家麻烦,直接让店小二把饭菜上到大厅,众人一起吃好再去休息。 这趟出门,尹千穗早就和大家交代过,出门之后就没有什么皇后娘娘和郡主,不要把宫里那套尊卑等级带出去。 所以,尹千穗、叶雯蕙、春华、夏蝉、赤骥和盗骊全都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安心享用这顿晚餐。 但这顿晚餐还是出现了一些波折,众人吃饭才吃到一半,就有人过来了。 这人看起来油头粉面,身穿一身绿色长衫,腰间坠着一块白玉,手里还摇着一把折扇。? 第154章 路遇纨绔 这个时节,气温确实已经升高,但今日是一个阴风天,此刻又到了晚上,根本不需要摇扇子扇凉风。 而且这人摇着扇子,眼神却并不单纯,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这人进门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的随从就上前一步,扯着嗓子大吼。 “掌柜的,掌柜的,人呢?死哪儿去了?” 掌柜的连忙从后厨出来。 “来啦来啦,不知客官有何吩咐?” “给我家少爷来3间上房,在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全都上一份,手脚麻利点!” “这位客官,招牌菜没问题,都可以给客官呈上来,只是这上房” 掌柜的吞吞吐吐的,小厮有点不耐烦。 “上房怎么了?” “上房被那桌的客人订了4间,如今只剩2间了。” 这伙人的眼睛都顺着掌柜的手指的方向,看向了尹千穗那桌。 那小厮看着尹千穗那几人多是女的,而且穿着并不华贵,当时就发火了。 “让那几人把上房让出来,住上房,她们也配!” 掌柜的正为难,谁知那纨绔看见尹千穗叶雯蕙之时,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将手中的折扇合上,敲打在小厮的头上。 “闭嘴,怎么能这么对美人无礼!” 小厮轻声呼痛,也不敢反驳。 小厮口中的少爷随即走到尹千穗她们吃饭的桌边。 赤骥见状正想站起身将他请走,却被尹千穗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如果这人愿意好好协商,她们让出1间上房也没什么,她可以和雯蕙同住1间,不过就一个晚上罢了。 但显然,尹千穗是想多了。 因为这位少爷一走过来,在她们面前停驻,眼神就在她和雯蕙的脸上不停流转。 让人极不舒服。 “小娘子,来跟哥哥同住一屋可好?” 少爷露出一个淫邪的微笑,冲着尹千穗说出了一句极为轻浮的话语。 这句话一说,在桌子上吃饭的人就都面露气愤之色。 叶雯蕙:浪荡子,不知廉耻! 春华、夏蝉:纨绔子弟,竟敢羞辱主子! 赤骥、盗骊:这人的舌头可以不要了! 看玩笑! 要是被主子知道,皇后娘娘被人调戏了,不把这人大卸八块才怪! 尹千穗倒是没那么生气。 这不就是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桥段么? 她就说出宫玩一玩是对的,不然怎么能遇上这种好玩的事情呢! 于是她立马轻咳一声,给赤骥盗骊眼神警告,不准他们出手。 随后脸上露出一股惊慌失措才表情。 “你你轻浮!” 尹千穗这个反应让少爷的小厮哈哈大笑。 这个女人还不知道他们少爷的习惯,越反抗,少爷就越喜欢! 果然,少爷更兴奋了。 “小娘子好了解我,看来我们果然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呢!” 尹千穗装作气愤,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少爷的鼻子,手指还略微颤抖着。 “你你不要脸!” 少爷双手叉腰,哈哈大笑,笑完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小娘子来亲亲哥哥的脸,就知道哥哥有没有要脸了,来试试嘛,哥哥的脸很好亲的。” 尹千穗心中好笑,脸上继续做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调戏良家妇女就不怕王法吗?” 这下不知少爷笑,小厮们笑得更大声。 “哈哈哈,王法!有我爹在,王法能奈我何?” 这时赤骥和盗骊两人不约而同地,用怜悯的眼神看了这纨绔一眼。 这人真是坑爹的一把好手! 他们一家都完了! 皇后娘娘可不是只管后宫的事,前朝也是一样的管。 果然,尹千穗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脸上夸张的表情也渐渐散去。 “哦,你爹是谁?” 少爷将折扇一把打开,自认为非常帅气。 “我爹就是景州守尉蒋文才蒋将军,怎么样?怕了!” 少爷说完顿了顿,又打量了一下叶雯蕙。 “不过只要小娘子和这位小美人跟哥哥走,哥哥会保护你们的。” 尹千穗的眼神越来越冷。 蒋文才她有印象,原本是徐安义手下的人,在傅泽启势如破竹的时候,没怎么抵抗就投降了。 傅泽启遵守承诺,如今还没有大动原本的驻守安排,依然把蒋文才放在了景州。 没想到蒋文才却成了景州的土皇帝,在此地为所欲为。 “我们跟了你,你会娶我们吗?”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少爷的痛处一般,他语调猛然升高。 “什么娶不娶的,你们也配进我蒋家的大门?不过你们要是把哥哥我伺候高兴了,把你们留做外室也不是不行。” 叶雯蕙实在忍不下去了。 “无耻下流!” 少爷听到这几个字,不怒反笑。 “哼,遇到我是你们的福气!” 尹千穗看这人的行为,估计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两家女子毁在他的手里。 “把他给我拿下!” 尹千穗一声令下,赤骥和盗骊就冲了出去。 但少爷的随从里面竟然藏龙卧虎,也有会武艺的人,几人联起手来,暂时把赤骥和盗骊给缠住了。 少爷看起来像是被这突发的打斗给吓住了,不自觉地往尹千穗她们那边躲去。 让出大堂中间的地方,给一群人打架。 打架的过程中,大堂里面的桌椅免不了受损,一旁的掌柜看得十分心疼,但又不敢上前劝阻。 只是口中年年有词,不断计算着受损的东西价值几何。 尹千穗对于少爷随从里有这么多会武艺的人也有些诧异,大部分注意力被大厅中的人给吸引。 不过与此同时,尹千穗也招呼着几个女眷围在她身边,以免被中间的人不小心误伤到。 尹千穗眼角不经意一瞥,无意间发现少爷好像也在靠近她,眉头微微皱起。 这少爷脚步沉稳,应该练过武功,但这人不会打算趁此机会把她们几个女眷给拿下! 少爷果然动了! 飞速上前,直接攻向了她们。 尹千穗一把将身前的叶雯蕙拉到身后,让身后三人往后退去,上前迎战少爷。 赤骥和盗骊眼见少爷竟然偷袭女眷,立刻下起了狠手,拔出腰间软剑,一剑就划破其中一人的脖子。? 第155章 你到底是谁? 少爷原本雇佣这些练家子只是撑撑场面,并没有真的要他们拼命的意思。 如今眼前这两人,毫不犹豫直接动手杀人,一下就把少爷的随从给震慑在了原地。 这一看就是个狠茬子啊! 他们只是少爷雇佣来保护安全的,为少爷调戏良家妇女赔上了性命,不值得。 所以赤骥和盗骊各杀了一人之后,剩下的人再也不敢近两人的身,甚至后退了好几步。 无声无息地往客栈门口靠拢,生怕这两人要把他们都灭口。 客栈掌柜的,一见死人了,顿时惊慌失措,一下冲到门外,边跑边喊。 “杀人啦!杀人啦!” 随着掌柜的动作,店小二和少爷剩下的随从,一个接着一个都往外跑去。 有的去报官,有的去通知少爷的家人。 现在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尹千穗一伙人和少爷一个人。 但少爷已经对着尹千穗发起了攻击。 起初尹千穗并没有把少爷放在心上,就算这人是武将的儿子,想必练习的武艺也高不到哪里去。 真是武功高强之人,家里肯定恨不得让他早点上战场去建功立业。 哪里还会放任他在外面做这些腌臜事情。 就算家人宠爱,不让他上战场,武功高强也是需要时间修炼的,又不是人人都是尹千穗。 忙着修炼武功的人,哪有时间天天都在外面浪荡。 所以尹千穗一开始并没有把这纨绔少爷的攻击放在心上,只是下意识一挡。 但双方一接触之后,尹千穗感受这手臂上传来的巨力,心中暗叫不好。 糟了! 这人真是个高手! 尹千穗轻敌之下,仅仅一击,左手就差点被这人废掉。 一击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两步。 虽然她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垂下来的左手正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其实对面那纨绔少爷的心中也是震惊万分。 他本来以为,这支队伍里面,最需要解决的是那两个男子。 那两个男人一看就是专业护卫,武功深藏不露。 但没想到眼前这女子武功更高。 方才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这女子竟然匆匆还手能和他打个不相上下。 这人好高的武功! 两人分开后,赤骥和盗骊刚把那一群人吓走,立马站到了尹千穗身后。 “主子,您没事?” 尹千穗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大碍。 少爷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两具尸体,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盗骊看着少爷的脸,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皱了皱眉头。 似乎发现了什么,又不太敢确认,直勾勾地盯着少爷看。 少爷眼看那两个人站到了女人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小娘子功夫还挺好!” 赤骥见这少爷还敢口出狂言,二话不说就上前与他缠斗起来。 这少爷的武功竟然还隐隐压赤骥一头! 赤骥虽不是八骏中武功最出众的,但赤骥的武功绝对可以和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并肩。 这少爷和赤骥缠斗起来,不到片刻就占据了上风。 尹千穗的左手还在发麻,眼中看着两人缠斗,眉毛紧紧皱着。 不对! 蒋文才儿子的武功什么时候超过一流高手了! 尹千穗不久之前才看过未雨阁汇报的江湖高手排名。 稍有名气的,出过手的,未雨阁都会记录在册。 就连朝中有一个文官的儿子喜好武艺,练到了二流高手的水平,未雨阁都记录了下来。 没道理把蒋文才儿子给漏掉了啊! 更何况这人可不是普通的高手,而是超一流高手! 难道说,这人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表露过会武功的事实? 这也不对,以这少爷的纨绔表现,不可能这么沉得住气。 尹千穗这边想着,盗骊见赤骥落入下风也加入了战团。 少爷对付赤骥一个还能占据上风,对战赤骥和盗骊两人就有点吃力了。 但这少爷也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打下去。 而是见到盗骊加入战团之后,找准机会,和盗骊赤骥两人硬拼一掌。 随即运起轻功飞向窗边,打算溜走。 “小娘子,我们还会再见的!” 尹千穗眼睛一眯,右手无声无息地从空间里摸出一把手枪。 下次再见? 哼,还是给我留下!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砰——” 赤骥和盗骊真打算追出去,听到一声巨响,下意识往旁边一躲。 再次起身的时候,就看见窗边的男子倒在了地上,大腿上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 少爷疼得额头上全是汗水,却并没有惨叫哀嚎,而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看腿上的伤口,又看了看那女人手中没有见过的武器。 刚才那一声巨响就是那女人手中的武器所发出,他还没来得及闪避,就感受到异物进入了他的大腿处。 接着从大腿穿过,打在了墙上,发出叮的一声,而他身体失去平衡,瞬间就跌落在地,腿上传来一股剧痛。 尹千穗将手中的东西收回空间。 “把他绑起来!” 赤骥和盗骊听命上前,直接把少爷给捆得结结实实。 尹千穗走到窗边,把弹壳捡起来,收回到空间。 要不是少爷右腿上还在淌血,刚才那一声巨响就像是一个幻觉一样。 尹千穗走到少爷身边,仔细地端详着眼前这人。 “你到底是谁?” 少爷双手被缚,腿上的伤口也没有人给他包扎,唇色变得发白,听到尹千穗的问话,嘴角却扯出一抹笑意。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蒋文才的儿子,小娘子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想嫁给我?” 尹千穗一个眼神,赤骥就给了少爷脸颊一拳,这一拳下去,少爷的嘴角都微微渗血。 可以想见赤骥用力有多猛。 实在是这少爷也太口不择言了。 这要是传到陛下的耳中,谁知道陛下会不会迁怒他们两个。 再说了,自从赤骥跟了尹千穗之后,早就被她给折服,那里能容忍这人对尹千穗这般不尊敬。 盗骊上前摸了摸少爷身上的衣服,把他身上的东西全给扒了出来。 尹千穗一件一件捡起来看,倒没觉得有什么,直到看到了一方手帕。 这手帕看起来有几分古怪。 第156章 徐安义是好人! 这手帕的古怪,是因为手帕上锈的是“愿阿七永远高兴”几个字,还是歪歪扭扭的。 尹千穗拿着手帕将这几个字念出来,不仅少爷变了脸色,就连叶雯蕙都变了脸色。 叶雯蕙本来一直被春华拉在身后保护着,不让她轻易上前。 就算那人被绑了起来,叶雯蕙三人也没有过去。 直到尹千穗念出了那几个字,叶雯蕙一下走上前去。 “手帕给我看看!” 叶雯蕙几乎是从尹千穗手上将手帕夺走的。 但尹千穗见她反应有些不对,也没有反抗,就这么将手帕给了她。 叶雯蕙仔细看着手帕,对照着手帕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 “愿阿七永远高兴,是这个,没错,就是这个!” 叶雯蕙确认手帕上的字迹之后,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随即抬头看了看被绑着的人,又皱起了眉头。 “不太像啊。” 最后不顾男女有别,直接将少爷的衣服掀开,看见了少爷肩头的红色胎记。 这时叶雯蕙皱起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阿七。” 尹千穗不知叶雯蕙是怎么了,不禁轻声问道。 “雯蕙?你认识他?” 少爷本来对叶雯蕙的动作充满不解,甚至在叶雯蕙掀开他衣服的时候还满脸抗拒。 等到叶雯蕙叫他阿七的时候,他又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 直到尹千穗叫出雯蕙两个字,他的瞳孔猛然一缩,脸色大变。 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叶雯蕙。 小心翼翼地问道。 “蕙儿?” 叶雯蕙情绪有些激动,眼中泛着泪花。 “阿七,是我,我是蕙儿,没想到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已经” 叶雯蕙说到这里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苏七倒是接了下去。 “以为我已经死了?” 苏七自嘲地笑了笑。 “那时我确实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不过,你怎么来北魏了?” 赤骥在旁边看不下去,咳了一声。 这南楚郡主没事,刚才这人可是要对她们下手的,这会儿还和他聊起来了。 叶雯蕙这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朝尹千穗行了一礼。 “千穗,这人与我有旧,能不能饶他一命?” 叶雯蕙知道,以阿七的性格,绝没有可能有闲心来调戏良家妇女。 既然不是调戏,那么接近她们便是别有目的了。 她又不傻,以阿七如今的武功,装作纨绔接近她们的目的并不难猜。 多半是来行刺的! 而以她对尹千穗的了解,分明也对阿七的纨绔身份有了怀疑。 阿七行刺一事是绝对瞒不下去的! 所以她直接开口求尹千穗饶阿七一命,而不是放阿七一马。 皇室是绝不可能放过刺客的。 能保住阿七的性命她就很满足了。 但苏七看见叶雯蕙为了她向尹千穗屈膝,心中顿时就不舒服了。 “蕙儿,不要求她,她这种人是不可能放过我的,你不要求她!” 尹千穗被苏七气愤的模样给气笑了。 什么叫她这种人? 她是哪种人! 说得她好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 话说这人不是来刺杀她的吗? 她就算不放过刺杀她的人也没什么问题! “我是哪种人?” 尹千穗指着自己的鼻子,似笑非笑地问。 苏七没好气地回答她。 “你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 尹千穗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我觉得我是好人啊。” 苏七听完这句话有些激动。 “呸,无耻之徒!忘恩负义,狼子野心,谋朝篡位也敢说自己是好人?” 赤骥听了,手中的拳头握得贼紧,恨不得再给他一拳,还没出手就被尹千穗的眼神给制止了。 “这些话谁告诉你的?” 苏七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抬头挺胸。 “天下都传遍了,还用人告诉吗?” 尹千穗来了兴致,找了个椅子坐下。 她一直以为民间舆论应该是站在傅泽启这边的,未雨阁和暗卫营报上来的情报,以及她出宫的见闻都告诉她,民间舆论确实是站在傅泽启这一边的。 现在有人说民间舆论是批判她和傅泽启的,这倒是奇了。 她得好好问问,难道是手底下的人在刻意隐瞒吗? “那你觉得徐安义是好人?” 苏七毫不犹豫地回答。 “北魏上一任皇帝确实是好人,爱民如子,守卫国土,只怪他太过仁善,才会被你们这群狼子野心之徒所蒙骗!” 听到这话,屋子里的人眼神都十分怪异。 “大家也都是这么评价徐安义的?” “当然!” 尹千穗笑出了声,就连叶雯蕙都不解地看着苏七。 “阿七,事情不是那样的,你被人骗了!” 苏七难以置信地看着叶雯蕙,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叶雯蕙的口中说出来的。 蕙儿肯定是被尹千穗给威胁 ,或者是被骗了,不然怎么会为这个狼子野心之徒说话呢? 叶雯蕙看到苏七的眼神,就知道他不相信她说的话,急得直跺脚。 “徐安义枉顾百姓死活,将魏国北境三州卖给戎狄,这事我是在南楚亲自听叔父说起过的。 徐安义做出这种事情,还能说爱民如子、守卫国土?还算得上是好人吗” 苏七听到叶雯蕙这个解释有些发懵。 徐安义竟然做出过这种事情! 他仔细观察叶雯蕙的表情,不像是说谎。 难道是他被人骗了! 苏七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原本大腿上的伤口就没有止血,跟尹千穗反驳的时候,情绪还十分激动。 现在不仅唇色发白,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尹千穗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徐安义不顾百姓死活,出卖边境三州的事情都已经传到南楚。 连南楚人都不认可徐安义这种做法,更何况有亲身体会的魏国人。 “赤骥,给他止血治伤。” 赤骥十分不情愿,但还是领命办事。 只是治伤的时候,下手没个轻重。 而苏七本来就在尹千穗面前忍着,如今知道叶雯蕙也在场,就更不愿意叫出来了。 在赤骥的重手下,苏七额头不断冒着冷汗,偏偏紧紧咬牙,不肯发出一丝痛呼。 甚至在叶雯蕙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还强迫自己扯出一丝微笑。 第157章 蒋文才 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苏七这种人。 偏偏叶雯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实在看不下去了。 “千穗,你能不能让赤骥轻一点啊,实在不行,我去帮他包扎。” 赤骥听了这话,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但不等尹千穗吩咐就将手上的动作放轻了许多。 尹千穗见状哭笑不得,心中暗自偷笑。 叫这小子嘴硬,活该吃些苦头! 尹千穗拉着叶雯蕙的手,走到一张还算完整的桌子边坐下。 “雯蕙,你让我放过他,总要告诉我他是什么人。” 叶雯蕙看了看不远处的苏七。 苏七原本在叶雯蕙转身的一瞬间就绷不住了,脸上龇牙咧嘴的。 但叶雯蕙的视线一转过来,他立刻控制着面部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赤骥在一旁看着,大受震撼,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如果让尹千穗来形容,那就是跟川剧变脸有的一拼。 叶雯蕙看着苏七的表情,没有看出来什么,就把视线转回了尹千穗身上。 “千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尹千穗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那你?” 叶雯蕙抿了抿嘴唇,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她在南楚皇宫过得并不好,曾经一度产生过想要轻生的念头。 是一个叫做阿七的太监救了她,还经常来看她,劝她,温暖她。 如果不是阿七那段时间的陪伴,她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虽然阿七总说自己是太监,是皇宫里的下人,但叶雯蕙是真心把他当成哥哥,唯一的亲人。 所以叶雯蕙在学女红的时候,就立刻想着要给阿七绣一方手帕 现在阿七手中拿的那一方帕子是她的练习之作,原本她是打算在练一练,等绣好一点再给他。 谁知阿七知道了之后,就想要这个练手的作品,说它独一无二,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帕子。 她以为阿七不过是一时新鲜,等她过一阵子,把手艺练好之后,再给他绣一方更精致的帕子。 谁知等她绣好新帕子之时,却再也找不到阿七这个人。 她在宫里四处打听,都没能寻得阿七丝毫踪迹,这个人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只有她知道,宫里曾经有一个叫做阿七的太监。 她长大一些后,还是没能找到阿七,她一直以为,阿七也许是不小心听到了什么宫闱秘闻,被人灭口了。 没想到今日竟然在北魏重新见到了阿七,阿七还装扮成了一个纨绔少爷。 尹千穗听完之后,看向刚被包扎好的苏七,眉毛一挑。 这小子是个太监? 看着不太像啊! 叶雯蕙讲完之后,看见尹千穗盯着阿七看,心中一禀,紧张到不敢呼吸。 千穗会饶阿七一命吗? 尹千穗回过头来,看着叶雯蕙紧张的样子,嫣然一笑。 “你别紧张,我暂时还不会对他下手。” 叶雯蕙听到“不会对他下手”这几个字就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还有暂时两个字。 尹千穗从叶雯蕙这儿得知了,关于苏七的一些事情之后,心中对苏七的身份就有了大概的猜测。 她远远对着苏七招呼一声。 “那小子,蒋文才的儿子呢?你不会把他杀了!” 苏七听完撇了撇嘴,并没有回话的打算。 叶雯蕙见苏七一副不配合的样子,有些着急。 “阿七!” 苏七看着叶雯蕙急不可耐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没杀,在城西的一处宅子里捆着,我打算办完事儿再动手的。” “他果真是你所演出来的这样子?” 苏七回想了一下,眼神里满是嫌弃。 “比我还过分一点,那几个人可都是他的手下,看他们的做派就知道了。” 尹千穗点了点头,心中了然,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这次出宫还真是热闹,阿启过段时间看到情报汇总,肯定特别羡慕! 客栈外面一大群人闯了进来,将客栈里的众人包围起来。 少爷身边的那小厮,用手指这尹千穗一行人。 “老爷,就是她们,地上的人是我亲眼看着她让两个随从杀的,她还把少爷绑了起来。” 苏七的人皮面具并没有被扒,脸上还是蒋文才儿子的模样。 他见状也不由得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随后把脸上的表情换成慌张失色。 “爹啊,快救救儿子,救救儿子啊!” 这声音直喊得蒋文才心疼不已。 “安儿,你别怕,爹爹会救你的,别怕啊。” 蒋文才恶狠狠地盯着尹千穗,看到尹千穗面容的一刹那,不由得愣了一下,似乎在那里见过这个人一样。 但蒋文才随即甩了甩头,他要是对一个女子有印象,早就把她抢过来了,怎么会在外面碰见有印象的女子呢? “大胆狂徒,还不快将我儿放了!” 尹千穗轻轻勾起嘴角,眼神却是一片冷意,似笑非笑地看着蒋文才。 “我若是不放呢?” “你!好你个女贼,竟敢当街杀人,焉知不是漏网逃犯,说不定还是个江洋大盗,本官饶你不得!” 尹千穗拍了拍手,给蒋文才鼓了个掌。 这人还真是个人才,三言两语就把她定性成了个江洋大盗。 “蒋大人好生威风啊,难怪你儿子有恃无恐,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是大魏律法为无物。” 蒋文才轻蔑地看着尹千穗一干人等。 “在景州,本官就是律法,我儿调戏你一下怎么了?被我儿看上是你的福气!” 蒋文才说到这里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下尹千穗。 “嗯,我儿眼光不错,确实是个美人,不如跟了我们父子,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啪!” “啊!” 蒋文才正对着尹千穗淫笑之时,赤骥运转轻功,飞身上前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把蒋文才牙都打掉了两颗。 等蒋文才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众人发现他嘴边全是鲜血,右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拿下!给本瓜拿下这群黄土!” 蒋文才口齿不清地说着,说完迅速捂着自己的脸。 好疼啊! 眼神里充满了仇恨,他一定要让这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58章 依法办事! 蒋文才带来的人,碍于他的命令,不得不上前,但手里对着尹千穗这群人的刀有些微微颤抖。 开玩笑,刚才扇蒋大人巴掌的黑衣少年,扇完蒋大人飞速回到了原地。 要不是蒋大人脸上的惨状,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重影了呢! 这人好高的武功! 而他身边还有一个和他传同款黑衣的男子,正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们。 他们岂敢上前! 再说了,这两个黑衣青年一看就是中间那少女的护卫,现在那少女还气定神闲,仿佛被围的根本不是她一样。 要么那少女的武功更高,有把握对付他们。 要么那少女的身份很高,根本没把蒋大人放在眼里。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他们这些人惹得起的。 蒋文才毕竟是一州守尉,能混到他身边的又有几个是头脑简单之辈。 大多数人都已经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根本不敢上前。 倒是也有不怕死的,冲上前去,可连尹千穗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赤骥和盗骊给打晕了过去。 蒋文才气急败坏。 “上啊!你文介摩多银,怕西么!” 可任凭蒋文才多么生气,剩下的人都没有一个上前的。 开玩笑! 虽然之前冲上去的人都只是被打晕在地。 但地上那两具尸体可是死不瞑目,瞪大着眼睛看着众人呢! 而且那两名黑衣青年看人的眼神越来越冷,把他们心里盯得直发毛。 谁知道他们一起上,会不会惹得这两尊煞神大开杀戒,直接取走他们的性命。 尹千穗见状,觉得事情差不多了,亲眼看见蒋文才都是这个德行,想来那刺客并没有说谎,冤枉那没出现的少爷。 “好了,给本宫拿下蒋文才!” 赤骥和盗骊一听到本宫两个字就明白了,皇后娘娘这是不打算隐藏身份了。 于是赤骥和盗骊分工合作,一人出手拿下蒋文才,一人亮出禁卫司腰牌,对众人示意。 出门在外,暗卫营和未雨阁终归不是明面上的机构,宫里的令牌也不是人人都认识。 还是禁卫司的令牌比较具有威慑力。 禁卫司是傅泽启登基之后成立的机构,抽调未雨阁和暗卫营中精英人手组建,可监察朝野上下、文武百官。 被手持禁卫司腰牌的人找上,就意味着自己暗中那些小动作东窗事发,要被依法处置了。 蒋文才虽然脸上疼痛不已,但对现场的情况还是了解的,尹千穗本宫那两个字一说出口。 就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猛然见想起来了,自己真的见过那张脸!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再次望向尹千穗。 还没等尹千穗转头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他就忙不迭地低下了头颅。 真的! 是真的! 真的是战王妃,如今的皇后娘娘! 禁卫司的腰牌蒋文才当然也是认识的,但禁卫司腰牌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刚才竟然不知死活的调戏了皇后娘娘! 蒋文才眼睛一闭,毫不反抗地被赤骥拿下,跪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皇后娘娘!” 蒋文才只颤颤巍巍地说了四个字,却像是抽干来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对着尹千穗拜倒在地,再不敢起来。 周围的人在看到禁卫司腰牌之时,就忙不迭地丢下了手中的武器,生怕被禁卫司的人以为自己要反抗,把他们就地格杀。 听到蒋大人颤颤巍巍说的四个字之后,更是集体跪在了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苏七听到这几个字倒是没什么反应,想来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尹千穗的真实身份。 尹千穗看着跪了一地的众人,眼神微微眯起。 “刘大人还不进来,是要让本宫请你吗?” 门外的人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无奈摇摇头,走了进去。 “下官景州刺史刘轩墨,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既然刘大人来了,这事儿便交给你处理,依法办事,明白吗?” 刘轩墨指了指地上的蒋文才。 “那京城蒋家” 刘轩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尹千穗给打断了。 “我说,依法办事!” 刘轩墨眼见尹千穗在发怒的边缘,把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对她行了一礼。 “是,下官明白了。” 尹千穗看了刘轩墨一眼。 “本宫来景州的消息不得泄露!” 刘轩墨的脸色更加苍白,却没有在说什么。 尹千穗微微颔首,算这人懂事,不枉阿启对他的看中。 阿启可是说过,这刘轩墨未来可堪为相! 转身离开之前,轻声在刘轩墨耳边补充了一句。 “除了蒋家。” 刘轩墨对着尹千穗的背影深鞠一躬。 “谢娘娘体恤。” 其实刘轩墨也不过刚来景州一个月,之前一直在京城做官。 以刘轩墨的聪明才智,早就看出了帝后之间的相处模式。 不过他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来景州之后,除掉蒋文才这个毒瘤也在他的计划之中,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来得及施展罢了。 趁着夜色,尹千穗留下银子后,就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客栈。 她相信,剩下的事情,刘轩墨会处理好的。 离开客栈之后,苏七指路,一群人来到了捆蒋安的民宅。 这处民宅,苏七租了一个月。 民宅不算大,但是住下他们这群人并不困难。 被捆住的蒋安,一听到院子里众人的脚步声就疯狂蠕动发声。 他还以为是他爹来救他了。 可没想到,房门一打开,看见的是被绑起来的另一个自己,以及一群不认识的人。 “唔——” 尹千穗看了看地上的蒋安,又看看身边的阿七,还真是一模一样,就连身高看起来都差不多。 尹千穗一个眼神,赤骥便将蒋安口中的抹布取了下来。 “美人儿救我,救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我爹会好好谢你的,金银财宝你想要什么我爹都有。” 尹千穗揉了揉太阳穴,阿七还真没有冤枉这人。 “赤骥,把他交给刘轩墨,依法办事。” 蒋安还想说什么,但赤骥已经把抹布塞回了他的嘴里,一掌劈晕他,扛起来就走。? 第159章 因为他傻 春华和夏蝉跟尹千穗打声招呼,便去收拾屋子了。 苏七也不管其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屋子里的桌边坐下。 尹千穗倒是也没生气,拉着叶雯蕙自然而然坐到对面。 “盗骊,松绑。” 盗骊从不质疑主子的决定,让松绑便立刻松绑。 苏七揉了揉被勒地生疼的手腕,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尹千穗。 “你就不怕我跑了?” 尹千穗眼中寒光一闪,微眯着双眼看向苏七。 “我相信你不会自寻死路。” 苏七心中一寒,脑海中浮现起那个发出巨响的武器。 如果尹千穗把那个武器对准他的心脏,他怕是早就死了。 “说说,你是什么人?” 苏七下意识就回了一句。 “你猜?” 尹千穗反而笑了。 “你是谁我并没有太大兴趣,只是你之前扮做太监欺骗雯蕙,想替雯蕙问一问,你若不想说,也随你。” 苏七看着叶雯蕙眼光灼灼地望向他。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叶雯蕙见他久久不说话,失望地低下了头。 苏七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蕙儿,我不是故意骗你的,那时我只是跟着师傅进宫偷酒喝,为了掩人耳目才扮做太监。 也并非故意不辞而别,是师傅强行将我带离了皇宫。 我那会儿实力弱小,没有师傅,根本进不去皇宫,师傅后来把我拘在山上,没打赢师傅之前根本下不了山。 等我下山之后,却没有在皇宫里找到你,宫人说你已经离开南楚,到北魏去了。 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尹千穗冷哼一声。 “不见得,你可是目标明确冲着我来的,要不是雯蕙认出了手帕,你都认不出雯蕙!” 苏七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女大十八变,我也觉得蕙儿眼熟来着,这不是在执行任务嘛,才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叶雯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追问道。 “什么任务?” 苏七下意识闭紧了嘴巴。 叶雯蕙邹着眉头,心疼地看着苏七。 “阿七,你告诉我!” 苏七最终还是松了口,不仅是因为叶雯蕙,也因为他亲眼所见的尹千穗似乎和他任务中的描述不一样。 “刺杀北魏皇帝。” 尹千穗下意识就问出了口。 “我又不是皇帝,找我干嘛?” 苏七脸颊有些发烫,并不想说这个原因,但还是没抗住叶雯蕙的眼神攻击。 “我哪儿知道你们北魏皇宫的戒备那么森严,我装成太监不到三个时辰就被发现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交待在北魏皇宫了。 北魏人不是说帝后同心同德嘛,傅泽启做的那些坏事儿肯定你也有份,先把你抓了,傅泽启肯定会来救你的。” 没想到自己不仅没抓住尹千穗,还被尹千穗给抓住了。 他估计,要不是蕙儿求情,尹千穗早就把他给杀了。 尹千穗看着苏七脸上委屈又纠结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七进宫那会儿,宫中内厂刚刚被连根拔起,整个皇宫焕然一新。 皇宫里经历过前几波清洗还活着的人,就算是普通人,警惕性也比之前高得多。 加上傅泽启发过话,举报者有奖,漠视者连坐,只要苏七有一星半点不对劲的地方,可不就是要被宫人举报嘛。 他一个刚从南楚来的人,一点破绽不露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之前可能这些小细节根本没人注意,但现在,小破绽也是致命的。 “你不是刚下山吗?怎么想着刺杀魏国陛下了?” 苏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尹千穗挪喻地瞥了他一眼。 “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他傻呗,肯定有人跟他说魏国皇帝无恶不作,是个十成十的大坏人。 说不定还假设了阿启对雯蕙你做的坏事,这个傻子被人忽悠一通,正义感爆棚,或者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就接下了任务。 来到魏国,也不去找魏国百姓验证一下事情真相,只知道一根筋地往皇宫里冲!” 随着尹千穗的话语,苏七的眼神十分复杂,要不是戴着人皮面具,脸色早就由红变紫,由紫变青了。 叶雯蕙还上前补一刀。 “阿七,千穗说的是真的吗?” 苏七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向叶雯蕙。 叶雯蕙见状喜形于色。 “是真的!” 随即抿了抿唇,满怀期待地看向尹千穗。 “千穗,既然如此,能不能能不能放阿七一马?” 可令叶雯蕙失望的是,尹千穗对她摇了摇头。 “他虽是被骗,但却是真动了手,若我未曾习武,岂不是成了他手下的冤魂,若非我将他制住,他怕是会连你一同灭口。” 叶雯蕙眼中期待的眼神散去,低下了头。 是啊,千穗说得没错。 若是千穗不会武功,今晚阿七肯定能得手,他杀了千穗,会放过千穗身边的人吗? 千穗差点死了,她怎么能如此无礼地要求千穗放过阿七呢? 苏七看着叶雯蕙快要哭了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你吓唬她干嘛呀!你又没打算杀我。” 尹千穗脸色顿时一沉,黑得跟锅底一样,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苏七。 “你差点杀了我,我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杀你?” 苏七被尹千穗的眼神吓了一跳,语气有些虚弱。 “应该不会,否则你就不会让人帮我包扎伤口,也不会给我松绑。” 尹千穗赞赏地看了苏七一眼,神色瞬间和缓起来。 “看来你还没有蠢到家嘛,我还以为你是真蠢得无药可救了呢?” 尹千穗神色变缓之后,苏七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听到尹千穗的讽刺挖苦之言,又不由得有些气闷。 决定不再看向尹千穗,而是转头安慰起叶雯蕙。 “蕙儿,你都听到了,别伤心了,我不会死的。” 叶雯蕙也听到尹千穗的话,和苏七的反应不同,叶雯蕙起身对尹千穗行了一礼。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尹千穗连忙将叶雯蕙扶起来坐下。 叶雯蕙按住了尹千穗让她坐下的手。 转身看向苏七。 “阿七,虽说你是被人欺骗才做出这事儿,但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千穗不杀你是她大度,你不能无礼!”? 第160章 泡温泉出事! 叶雯蕙表情十分认真,苏七虽说心中还是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站起身来,对尹千穗抱拳行礼。 尹千穗摆摆手。 “算了,看你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指不定心中怎么编排我呢。” 尹千穗说完并没有给苏七反驳的机会,而是拉着叶雯蕙的手。 “雯蕙,走!这么晚了,我们先去休息。” 叶雯蕙看着苏七,眼神有些犹豫。 “雯蕙,他不会跑的,我向你保证,明天睁开眼睛之后,还能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人。” 叶雯蕙拗不过她,只能乖乖地跟着她走。 只留苏七一个人在房间里面,苏七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尹千穗的背影。 他何事这么吃瘪过! 怒气冲冲地坐下,却不小心碰到了大腿上的伤口,疼得他惨叫一声。 刚走出门的叶雯蕙一听到苏七的惨叫,立刻回头,担忧地看着背后的屋子。 尹千穗拍了拍叶雯蕙的手,安抚她。 “你就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夜里,尹千穗和叶雯蕙在一间屋子里休息,果真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叶雯蕙睁开眼时,尹千穗已经不在床上。 只听到院子里传来衣袂翻飞的破空声响。 叶雯蕙出门一看,果然是尹千穗在院子里练功。 自从出宫之后,只要有条件,尹千穗都会进行晨练。 叶雯蕙曾经也想尹千穗教她几招,但尝试之后,她发现自己并不是那块料。 此后,尹千穗晨练之时,叶雯蕙就在一旁观看。 你还真别说,尹千穗这上下武动的身姿,总有种莫名的韵味,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在其中。 就连有人走到了她的身边都没有发现。 叶雯蕙只觉得自己右边视线被遮挡住,扭头一看,却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吓得她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是谁?” “蕙儿,我!是我啊!” 苏七发出声音之后,叶雯蕙才认出来。 “你怎么变样了?” 苏七瘸着腿往前走了一步,叶雯蕙见状连忙去扶他。 “蕙儿你忘了,昨天我戴着蒋安的面具呢。” 叶雯蕙想了一下。 对哦! 昨天阿七是扮做蒋安来接近她们的。 两人还想再说些话,院子里的尹千穗却已经练完功,收剑往屋子里来了。 尹千穗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重点盯了一下两人握着的双手。 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 苏七昨晚上其实也想过要不要逃跑。 他甚至还走到了院子中间,发现尹千穗的人真没有拦他的意思。 但他想了想,却没有选择出去,而是转身回到了院门。 今天早上看到尹千穗晨练的剑法,心中生出一股庆幸。 还好他没走,这女人也太强了。 那天就算她没用暗器,他恐怕也走不了。 昨晚上他出门这女人肯定知道,说不定他站在院子里的时候,这女人正在房门边等着呢! 他一跑,这女人就能光明正大的杀了他,蕙儿知道了也无话可说。 这女人好狠辣的心肠! 尹千穗将剑放回屋子,重新出门时,就看到苏七一副看坏人的眼神看着她。 尹千穗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人又在瞎想些什么! 她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人果然脑子有点问题! 夏蝉已经把早饭给做好了,一群人吃过早饭之后,便直奔景山跑温泉的地方。 原本赤骥和盗骊是一人骑马一人驾车轮换着来,如今多了一个苏七,驾车的事情就全落在了苏七身上。 苏七还想逞强骑马,谁知运用轻功上马之后,一坐下去就将伤口压得生疼。 赤骥见苏七吃痛的模样,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 叶雯蕙心疼得不行,温声劝苏七下马。 苏七看着赤骥嘲笑的嘴脸,有些抹不开面子。 最后还是骑马在前方的尹千穗觉得这些人太磨叽,直接发了话。 “苏七你这条腿不想要,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卸了!” 苏七敢怒不敢言,默默下马去驾车。 泡温泉的地方在景州城外北面,不过两个时辰众人就到了。 此地人烟稀少,只有一处人户,住着一对老年夫妻。 这对老年夫妻倒是和善,不仅给她们指明温泉具体方向,还说若是下山晚了,他们那儿可以收留众人一晚。 尹千穗一行人客气道谢,之后就直奔温泉去了。 众人在路上吃了个午饭,到温泉这儿已经是下午。 除了苏七腿上有伤不能沾水之外,众人分成男女各自下浴。 尹千穗躺在温泉池边,泡得极为舒服。 甚至在这个大池子里游起了泳。 玩儿到兴起,还跟春华她们打水仗呢。 这边玩闹嬉戏,无比欢乐,远方的几人却没那么激动。 赤骥和盗骊闭目养神,苏七在岸边无聊坐着,半点声音都没有。 尹千穗那边闹累了,也静下来,靠在岸边。 泡着泡着,这些天在路上的劳累就都不见了,春华和夏蝉都闭上眼睛,好似进入了梦乡一般。 尹千穗心中也升起一股念头,不如就在这儿睡一觉。 但就在这时,尹千穗心中一紧,感受到了久违的预警反应。 不对! “春华,春华!” 尹千穗拍了拍离她最近的春华,春华完全没有反应。 糟了! 这温泉有问题! 尹千穗立刻离开温泉,正打算将还在水中的三人捞出来,却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 她连忙运起内功,将身上衣服上的水分蒸干,翻身躲到了石块后面。 这时她的头也传来一阵一阵的眩晕,连忙拿出灵泉水给自己狠狠灌了一口,又吃下了一粒解毒丸。 江湖上大部分毒药,这解毒丸都能解。 好在吃下解毒丸之后,眩晕感越老越小,解毒丸有效! 她静心凝神,屏住呼吸,小心探头。 发现来人正是那对老夫妻中的老婆婆! 另一个人去了哪里不言而喻。她担忧地望向赤骥和盗骊的方向。 虽然苏七没下水,但这种时候,谁知道苏七会不会自己跑路! 老婆婆走到温泉池边,把叶雯蕙、春华和夏蝉一个一个拖出来。 背上背一个,左右手各提一个,还走得飞快。 尹千穗心中一沉! 这人武功不比她低多少啊! 第161章 死得这么快吗? 大约过了一刻钟,尹千穗头上的眩晕感觉才完全消失。 等尹千穗从藏身的石块后面走出去,那一对老夫妻早就不见了踪影。 就连她们的马车也不见了,想来那个老夫妻是架着马车将众人送走的。 不对! 那对老夫妻明明见过她,为什么没有发现她不见了! 而且马车的车轴痕迹也不对,这并不是下山的路。 尹千穗心中突然升起一阵警觉。 不好! 果然,不远处的石块后面,老夫妻两人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 “老头子,小心点,这女娃看起来挺机灵啊。” 那老汉混不在意的样子。 “怕什么,再机灵还不是着了我们的道。” 老妪眼睛一转,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也不再把尹千穗放在心上。 两人和尹千穗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就要左右夹击,对尹千穗出手之时,却见尹千穗的脸上毫无慌乱之色。 老夫妻心中暗笑,这些年轻人啊,练了几年武功,就觉得是天下第一了。 这女娃怕是以为能以一敌二,用武功拿下他们夫妻呢! 不过也难怪,他们两夫妻久不在江湖上行走,没被人认出来也是常理之事。 不知待会儿这女娃知道他们当年响当当的名号之后,还能不能生出一丝一毫抵抗的勇气。 就在这两人运起内功,一左一右向尹千穗夹击而去之时,尹千穗终于动了! 只见尹千穗身子一侧,躲过老汉的龙抓手,左手以极快的速度丢给老汉一个东西。 老汉以为是暗器,袖子一甩,将东西包裹起来接住。 尹千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拿出一个铁质物品,对准老妪的心口,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砰——轰——” 老妪身子下意识一侧,子弹没有射中她的心脏,但仍击中了她的胸口。 老汉那边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袖子包裹住的手榴弹炸飞了出去。 老汉的右手肉眼可见的扭曲变形,只怕是费了,衣服被炸得破破烂烂,胸口、大腿、手臂上都扎这破碎的铁片。 两人口中都狂吐鲜血,不敢置信地看着尹千穗。 他们黑风双煞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总能全身而退,今日竟然还没反应过来,就双双栽在了这个女娃手里! 尹千穗正要问话,却听到了不远处的马蹄声。 心中暗叫不好! 有人把马车驾走了! 不出意外的话,那些晕过去的人都在马车上。 不行! 她得将马车拦下来! 尹千穗不再管地上的老夫妻,而是闻声寻去,运起轻功,朝着马车狂奔的方向追去。 难道老夫妻还有同伙吗? 见势不妙就驾车逃跑了? 尹千穗追得额头上全是汗,终于跳到了马车后面,从马车车窗上望去,就能看到马车内的情景。 看见马车里躺得乱七八糟的众人,尹千穗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猜错,那两人就是把众人拖到了马车上放着。 驾车的人在尹千穗落到马车后面时,就听到了动静。 右手默默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左手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猛然加快马车行驶速度。 尹千穗本来上到马车顶上,正打算从顶上绕到前面,将驾车的人擒下。 谁知马车猛然加速,差点直接将她甩飞出去。 好在她及时降低重心,几乎趴在了马车顶上,才稳住了身形。 此时此刻。 马车顶上的尹千穗握紧从空间里拿出的军刺。 驾车的人也将匕首横在胸前。 大战一触即发! 两人都没有发出声响,甚至不约而同地降低了自己的呼吸声音。 在一个拐弯之处,尹千穗动了! 从车顶一跃而下,一脚踢在驾车人的身上。 驾车人早有准备,拿起匕首格挡。 尹千穗连忙在抓住车顶,避免自己的腿被刺伤,同时以军刺回击。 “刺啦——” 军刺和匕首短兵相接,发出刺耳的声响。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交手做了这么多动作,时间不超过2秒钟。 电光火石之间,尹千穗瞥见了驾车人的身形,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 驾车人却没有看到尹千穗,左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正打算回击。 尹千穗大声呵止。 “苏七,停下!” 原来驾车人正是苏七。 苏七药粉已经撒了一半,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那个恶女人吗! 猛然抬头一看,确认是尹千穗之后,立刻停止了动作。 只是那撒了一半的药粉已经飘散在空中。 好在尹千穗早就捂住了口鼻,并没有受影响。 只有马车里的那几个人,默默地吸收着不知名粉末。 尹千穗和苏七确认身份之后,尹千穗就从车顶上跳了下来,坐到了苏七身边。 “停下,那两人已经被我解决了。” 苏七并没有听从尹千穗的话,将马车停下。 “我承认你的武功比我强,但你不一定打得过那两人,更何况他们还可能会联手。” 尹千穗撇了撇嘴,把苏七手中的缰绳抢了过来。 “谁说打架只看武功高低的,别说两个人了,几十个人武林高手围攻我,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甚至全部反杀。” 开玩笑,现在她的空间里除了救命药之外,堆放的全是炸药手榴弹。 说她现在是一座移动军火库一点也不夸张。 苏七还想再说话。 “你忘了,你的腿是怎么伤的?” 听到尹千穗这么说,又把嘴给闭上了。 虽然这恶女人转往他伤口上撒盐,但确实提醒了他,这恶女人手上有致命暗器呢。 尹千穗见苏七不说话了,也不管他,而是调转马车,重回刚才打斗的地方。 她还想问一问那两个人,为什么对她们下手? 是常年干坏事踢到了她这块铁板,还是专门冲着她来的。 若是前者还好说。 若是后者的话。 尹千穗想到这里,眼睛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若是后者的话,就意味着有江湖势力卷进来。 侠以武犯禁,说不得她要好好给江湖立一立规矩了! 但尹千穗回到打斗现场时,老汉和老妪已经手牵着手共赴黄泉了。 尹千穗看着现场两具尸体,眉头微微皱起。 死得这么快吗?? 第162章 唯死而已 尹千穗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觉得有些不对,但仔细检查过尸体之后,又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这两具尸体的死因都是失血过多,身上除了被弹片弹射的伤口,没有其他外伤,也没有内伤或者中毒的痕迹。 应该是自然死亡。 尹千穗又检查了一下四周可以藏人的地方,也没有发现现场有其他人出现的痕迹。 她心想:可能是她多疑了。 也对,这一趟出门,遇到的事情不少,也许是她的神经绷得太紧,想得太多。 尹千穗摇摇头,不再把精力放在这两人的身上。 原本尹千穗还想着,若是这两人没死,就逼问一下他们出手的动机。 但现在两人都死了,那也没办法。 尹千穗转身回到马车上,把解毒丸拿出来,她和苏七分工合作,帮昏迷的人恢复意识。 赤骥和盗骊刚睁开眼睛,手下意识就摸上自己腰间,发现软剑已经不见了,大惊失色。 好在看清楚情况之后,发现尹千穗没事。 两人正要请罪,就被尹千穗给制止了。 “算了,这次是我的主意,就连我都没看出温泉有什么问题,也管不得你们。” 赤骥和盗骊更加无地自容了,回程的路上格外警惕。 赤骥再没有半点和苏七对立调侃的意思,抱着自己的剑,全神贯注审视着周边环境。 他认为,温泉这一次的事件简直是他暗卫生涯中的奇耻大辱,身为一个暗卫,不仅没有保护好主子,还要主子来救他。 若是他以前听说营中哪一个暗卫这么干了,定会十分唾弃他! 所以他一直生着自己的闷气。 等他们从温泉回到景州城内之时,夜已经深了。 好在他们不用到处去找客栈,直接会小院子就行了。 回到院子里,众人紧绷的弦总算能松一松了。 若是暗中还有人想对他们下手,这回程的路上是最好的机会。 因为回到城内之后,尹千穗很容易叫来援军,要想杀了她,难度太大了。 所以众人在院子里安顿下来之后,照常做饭休息。 只有苏七一个人,有些神思不属,似乎在想些什么。 叶雯蕙见苏七一个人在院中树下发呆,便走到他身边去。 “阿七,怎么了?” 苏七空泛的眼神开始聚焦,回过神来。 “没什么。” 但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其中闪烁着别样的神色,并不像完全没事的样子。 夏蝉的巧手之下,晚饭很快便被端到了院内的桌子上面。 在外不讲繁文缛节,众人一起围在桌前开始进餐。 但苏七好像没什么胃口,只稍稍夹了几筷子便停了下来。 眼神有些呆滞, 眉头皱起又慢慢松开,像是在纠结些什么。 突然,苏七将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敲。 “别吃了!” 这一声惊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全都不明所以地盯着他。 叶雯蕙正好坐在苏七旁边,左手拉了拉苏七的衣袖,眼神里全是不解。 “阿七?” 苏七藏在袖子的手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最终还是松开了。 “别吃了,这饭菜有问题,赶紧把这药吃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摆在了桌子上,说完这句话之后,心中那块大石终于放了下来。 尹千穗看着苏七脸上纠结不定的模样,噗呲一声笑出来。 苏七见尹千穗似乎没有相信他的话,不禁有些着急。 “我说真的,这饭菜有问题,你们赶紧把这药瓶中的解药吃了。” 说完见众人还没有动作,苏七主动打开桌上的药瓶,倒出1粒药丸,仰头吞了下去。 “诺,药丸没毒,真的是解药。” 尹千穗见苏七自证清白的动作,笑得更开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哟不行了,我肚子好疼,哈哈哈。” 尹千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苏七见尹千穗这副模样,又怒又急。 既愤怒尹千穗不相信他,又着急下毒之人有后手。 果然,不远处突然传出一位老者阴恻恻的声音。 “哈哈哈,现在吃解药已经来不及了,想必老夫的毒已经渗透进五脏六腑,回天乏术了,哈哈哈。” 尹千穗一时半会儿还是停不下来,但笑声渐渐收敛。 此时,春华、夏蝉、赤骥、盗骊都已经倒在了桌子上。 只有苏七、叶雯蕙和尹千穗三个人还醒着。 苏七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尹千穗一眼。 都大难临头了,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还笑得出来。 他默默起身,站到了众人面前。 老者悄无声息地降落在院子里,看见站在院子中间的苏七,轻蔑一笑。 “你这小娃,既有老夫的解药,想来是那个老不修的徒弟,怎么,你敢拦我?” 苏七对这老者抱拳行礼,深鞠一躬。 “前辈是师傅故交,晚辈不敢不敬,但他们都是晚辈的至交好友,晚辈不能不管。” 老者眼睛一眯,气场全开,苏七被压制得额头不断冒汗,但这么大的压力之下,他却丝毫未动,半点不退。 老者冷哼一声,收敛气息,苏七胸中气血一阵翻涌,喉头一甜,但他随即又将那股冲动压了回去,只是嘴角不禁渗出一丝鲜血。 “就凭你,也拦得住我?” “唯死而已。” 苏七脸色十分坚毅,并不屈从于老者的威胁。 老者叹了口气。 “罢了,你带着郡主走。” 苏七望向叶雯蕙,只见叶雯蕙看了看桌上的人,微微摇头。 他明白了! 苏七先是低下了头,再抬头时,对老者伸出右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请前辈赐教。” 老者眉毛一挑,心中诧异。 “你可想清楚了,你别忘了你腿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只要你把她打晕,凭你的能力,难道还带不走她一个弱女子吗?” 叶雯蕙心中一紧,生怕苏七听了这老者的话,真把她打晕带走。 谁知苏七头也没回,脸色半分未变。 “请前辈赐教!” 老者脸色一下瞬间沉下来。 “哼,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苏七心知自己不是老者的对手,况且自己还有伤在身,战力更是不足。 心中暗道: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 只是,此招的反噬太强,他怕是承受不住。 第163章 绝没有这种可能! 就在苏七要动用禁招之时,尹千穗动了! 站到苏七面前,将众人全部挡在身后。 “不如我先来领教一下前辈的高招如何?” 老者对着尹千穗轻蔑一笑,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年轻人,不要以为会些奇淫巧技就能傲视群雄,你还嫩着呢!” 尹千穗眉毛一挑,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笑意。 “看来前辈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啊,就那么肯定不会阴沟里翻船?” 老者哈哈大笑,不屑地看着眼前这口出狂言的女子。 真是笑话!他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都多。 阴沟里翻船? 绝没有这种可能! 但老者丝毫没有松懈,反而精神更集中。 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尹千穗的每一个动作。 这女娃的打斗他见过,主要还是靠暗器取胜,想来自身的武功并不高。 只要她有偷袭的动作,他一定能提前发现,并且先发制人。 谁知尹千穗并不想他想象的那样动作,而是大大方方地走到离桌边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 伸出左手,对老者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请前辈赐教。” 老者将信将疑,双眼对尹千穗的手格外关注,以防止她从不知名的地方掏出一些暗器。 但尹千穗没有任何想要使用暗器的兆头,而是实打实地摆出想比划比划的样子。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老者一时之间分不清尹千穗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胸有成竹。 不管了! 先跟着女娃过上几招就知道她的虚实了。 就算这女娃之前一直在藏拙,料想以她的年纪,内功修为也不可能比他还高。 老者运起内功向尹千穗攻去。 尹千穗丝毫不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立在原地见招拆招即可。 这老者那里知道尹千穗是个开了挂的! 按照常理来说,以尹千穗这二十出头的年纪,内功修为绝不可能比老者还高。 但尹千穗就是不安常理出牌的那一类人。 在灵泉水和前世经验的辅助下。 尹千穗的武功修炼,那就是满级大佬开小号,很快就把等级给升上去了。 就算经验等级一时间没有登顶,越级挑战对她来说也不是大事。 尹千穗前世的巅峰实力,要比现在的老者强上一些。 即使如今武功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对阵起老者也是不落下风。 高手之间,几招试探就知道对方的虚实。 老者此刻也明白的了尹千穗的实力。 这女娃。 好强! 明明内功修为要比他差上一线,但实际打斗的过程中,反应非常灵敏。 竟然和他斗了个不分伯仲。 老者心中再也没有轻易拿下尹千穗的想法。 能不能打赢这女娃还是两说呢! 虽说他身为老江湖,搏起命来,还有许多底牌没有动用。 但这女娃也不简单,那威力强大的暗器也不知被她放在了何处。 要是在关键时刻给他来一发暗器,他还真没有把握能抵挡得住。 尹千穗交手之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老者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强大嘛。 就在老者打算出其不意,直接给尹千穗来一手偷袭之时。 尹千穗收起了战斗的手势。 “大家都起来,这人不足为惧。” 老者被尹千穗的话给整楞了,他可是亲眼看见尹千穗一行人把桌上的饭菜给吃下去的。 嗯? 不对! 那南楚郡主也吃了,但她没倒! 老者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药从来都是他的利器之一。 苏七没倒是因为他自己有解药。 尹千穗没倒可以说她内力深厚,强行逼出来了。 他怎么把郡主这么大个破绽给忽略了! 都怪苏七那小子,他一直下意识以为苏七提前给郡主吃了解药。 现在看到站到他左右两边的黑衣青年,和不远处了那几个女子。 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些人根本就没中招! 也不怪这老者大意,尹千穗穿过来这么久,从来没有在江湖上闯荡过。 众人只知道,曾经的战王妃,如今的皇后娘娘身体强健,可能会些拳脚功夫。 这又能想到,养尊处优的皇后娘娘是个医武双绝的天才呢! 要不是温泉中硫磺的味道将其他味道掩盖,尹千穗早就会发现不对劲。 回到宅子后,尹千穗一下就发现了菜有问题。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既然有人在暗处打她的主意,那就不要怪她将计就计,引蛇出洞了。 但老者双手一背,负手而立。 “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留得下我?” 有那女娃在,或许这些人能胜他一筹。 可若是他铁了心要走,这些人也留不下他! 尹千穗微微一笑,耸了耸肩。 “那就试试。” 老者眼神如同利剑一般,直接射向尹千穗。 要是眼神能杀人,尹千穗肯定已经到底不起了。 老者冷哼一声,默默运转内功,打算直接离开。 谁知内功一运转,体内的经脉中就传出一股撕裂之感,喉咙一甜。 “噗——” 一口眼色暗淡的血液从老者口中吐了出来。 老者左手一抹嘴边,看着手中的血液,眼睛瞪得溜圆,手指向尹千穗。 “你!” “你是何时下的毒?” 尹千穗先给了赤骥一个眼神,随后将原因娓娓道来。 “这院子里到处都是啊。” 尹千穗说完还十分无辜地撅了一下嘴。 不然这老者真以为,只凭威压就能将苏七逼得吐血吗? 苏七可是打赢了他师傅,才被允许下山的。 只是刚刚行走江湖,还没有传出什么名气罢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老者看到苏七吐血才没有怀疑。 而苏七,在自己吐血那一瞬间就知道不对了。 他腿上是受的外伤,内功可没有受到什么损耗。 怎么会被这人的威压逼得吐血! 就算他是师傅故交也不可能! 此时的老者已经被赤骥和盗骊牢牢制住。 尹千穗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老者。 “为什么?” 虽然尹千穗只说了三个字,但是老者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问他出手的原因。 哼! 他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吗? 好歹他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轻易就开了口,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第164章 江湖传言 尹千穗见老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若是你说了,我就放了你,这件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老者的脸瞬间就笑成了菊花。 “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这次的事情不怪我,您还不知道,江湖上出现了前朝皇室藏宝图的消息。” 尹千穗皱了皱眉头,前朝皇室藏宝图跟她有什么关系? 老者看见尹千穗皱起的眉头,就知道她对前朝皇室藏宝图的消息一无所知。 “江湖传言说,您知道前朝皇室藏宝图的下落。” 尹千穗这下总算是明白了,这一个个江湖高手怎么就缠上她了。 不过她可不知道什么前朝皇室藏宝图的消息,这肯定是别有用心之人搞的鬼。 她轻声哂笑。 “这你们也信?” 她怎么会和前朝皇室扯上关系呢? “江湖传言,说您此次出宫就是为了亲自确定地图的真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以为您是个养尊处优的贵人,身边不过是多些护卫。 只拿地图,不伤人,应当不会招致报复。” 老者状若无意地瞟了一眼尹千穗的脸色。 只见她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怪不得这两拨人都没有下死手! “赤骥,传信回去,让人详查,还有未雨阁,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半点消息都没上报?渠黄在想什么!” 总不能随便来个人说一句,前朝皇室藏宝图在她身上,大家就都信了! 若真是这样,那未免也太小瞧这些江湖人士了。 这些江湖人士,或走正道,或走邪道,要真是蠢人,坟头草早就长到两米高了,哪里还能活到中老年。 想到这里,尹千穗也对这老者没了兴趣。 江湖上的人士她根本不熟悉,问这老者消息来源,老者说了她也不知道是谁。 还是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盗骊,让他把该说的都说了,他要是配合,问完之后就放了,要是不配合,就直接杀了。一切决定权都在你,我只要结果。” 尹千穗这话说得老者心中一凉,盗骊问什么,都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地全说了,生怕盗骊认为他不配合。 尹千穗既然把事情交给盗骊,就不会再去插手。 而是转身回到桌边,将一个药瓶递给叶雯蕙。 “这是解药,给苏七服下。” 叶雯蕙亲自把解药给苏七服下,苏七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血色。 尹千穗在苏七旁边坐下,双手环抱在胸前。 “没想到,你竟然会把解药拿出来。” 本来尹千穗刚回到宅子时,还没怎么关注宅子里的东西。 是看到苏七神思不属,眼神还不自觉望向厨房。 才亲自去厨房转了一圈。 这时才发现厨房里面的菜品有问题。 若不是苏七,她还发现不了这么早,也不能将计就计引蛇出洞了。 只是她见苏七纠结不已,就暂时没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甚至在她的计划里,直接将苏七划到了敌方阵营。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良心,在最后关头,把自己的解药拿了出来。 甚至在误以为大家失去战斗力之后,挺身而出,站到了众人身前。 苏七听了尹千穗的话,却脸色一黑。 “哼,是我多管闲事了。” 可不是嘛,这女人自己早有计划,说不定看他拿出解药的动作,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尹千穗撞了撞他的肩膀。 “哎呀,别那么小气嘛,谁让你有话不直接说的,我差点都以为你要站到我们对立面了。” 苏七看了看叶雯蕙,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尹千穗。 还站对立面! 有蕙儿在,他想抛下他们自己逃命都做不到! 算了,看着这些人对蕙儿好,对他也还算照顾的份上,懒得和他们计较。 但苏七嘴上还是不饶人。 “这人和我师傅关系不好,换个人的话,说不定我真就站到对面去了。” 尹千穗还没说话,叶雯蕙先敲了一下苏七的头。 “你在瞎说什么呢!” “千穗,你别往心里去啊,他不会的。” 苏七夸张地捂着自己的额头,像是叶雯蕙对他下了多么重的手一样。 叶雯蕙一看苏七痛苦的表情,还真以为是自己不小心下了重手,连忙去扒拉苏七捂着额头的手。 “让我看看,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苏七捂着额头不肯松开。 “痛死了,蕙儿你的力气好大!” 苏七一脸质问,叶雯蕙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尹千穗捂嘴偷笑,还是决定不打扰他俩打情骂俏了。 盗骊负责看守那老者,得等渠黄将情报递上来,两相对比,确认老者没说谎,才会放人。 赤骥负责警戒,夜已经深了,众人还是要休息的。 尹千穗站在院子里,看着不远处的叶雯蕙和苏七,心中不禁想起了一个人。 他此刻应该已经把折子给批完了,这会儿是在休息,还是在做别的呢? 傅泽启,我有点想你了。 斜月西沉,一抹天光乍破了远山的轮廓。 尹千穗照例在院子里练起了剑。 吃过早饭之后,尹千穗看着还在装瘸的苏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苏七腿伤得厉害之时,做什么叶雯蕙都帮着他,还扶着他走路锻炼。 这几日的休养,其实苏七差不多已经能够正常行走了。 但苏七还是一副受伤的样子,赖在叶雯蕙怀里。 尹千穗感觉自己身边充斥着恋爱的酸臭味,天天都在吃狗粮。 如今外面江湖上,关于前朝皇室藏宝图的流言,还在处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众人干脆就在这院子里休息了几天。 等流言热度降下去一些之后,再启程回京。 景州城内未雨阁分部,将附近江湖上关于流言的情报,早已传了过来。 和老者的话两相对照,基本没什么差别,尹千穗也就遵守承诺,放了那老者离开。 只是不许他再出现在魏国境内,一旦发现他再次出现在魏国境内,格杀勿论。 还在这几天,未雨阁运转起来,处理流言的能力还不错。 尹千穗打算明天就启程回京。? 第165章 想你了 这几天虽然是在宅子里修整,但时不时地还是会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士,跑来挑衅尹千穗这群人。 当然,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尹千穗给拿下了。 明天尹千穗就会启程回京,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什么幺蛾子。 原本尹千穗还以为今晚会出什么事情。 毕竟躲在暗处的人再不出手,她就要回京,之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但神奇的是,这一夜竟然真的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尹千穗就知道昨晚那么平静的原因是什么了。 天刚微微亮,尹千穗体内的生物钟就把她给唤醒了。 抬手揉了揉眼睛,眼皮微微睁开。 她的床前好像蹲了个人! 眨巴眨巴眼睛,让视野变得更加清晰,眼中的人影越来越明朗,脸上的面容是那么熟悉。 这人嘴角微微翘起,眼神里全是温柔,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看到尹千穗醒转过来,这人眼睛一亮。 “穗穗醒了。” 尹千穗眉眼弯弯,嫣然一笑,一下扑到这人怀里,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你怎么来了!” 这人正是应该在京城批改奏折的傅泽启。 傅泽启将尹千穗抱得紧紧的,额头轻轻抵在她的额上,双眼对视着。 “想你了。” 想见你,想你陪在我身边,想拉你的手,想 很想很想你。 尹千穗把头埋在傅泽启胸口,轻声道。 “我也是。” 傅泽启脸上笑意更浓,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他就知道! 穗穗肯定也会想他的! 那天,渠黄把穗穗传讯过来的消息一报上去。 他急得不行,穗穗出门只带了那么几个人,万一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办才好? 虽然穗穗在出门之前,展现过自己的战力,真要搏起命来,他肯定是打不过穗穗的。 但不管穗穗有多厉害,他都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万一穗穗被人骗了。 当天他就将京城的事物给安排妥当,趁着夜色出城,一路狂奔到景州。 昨晚到景州之时,夜已经深了,他不想打扰穗穗,但又控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思念,还是默默走到了院子里。 在床边等着她醒来。 昨夜傅泽启进入尹千穗房间之时,她竟然没有任何察觉。 但尹千穗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想来是自己对他的气息太过熟悉了,心中就没有预警。 两人紧紧抱着,门外叶雯蕙醒来之后,发现尹千穗没有在院子里练剑,觉得有些诧异,便想来敲尹千穗的门。 想着是不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太累了,谁知刚走到门口,赤骥突然从横梁上翻下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别人不知道主子来了,他作为值守暗卫可不能不知道,否则也太失职了些。 更何况他刚刚已经听到了屋里的动静,这时候去打扰主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叶雯蕙见赤骥横在她面前,有些奇怪。 她知道赤骥是尹千穗的暗卫,但以前赤骥从来也没拦过她啊。 “我只是去看看千穗。” 赤骥仍是固执地摇了摇头。 “郡主请回,主子这会儿不大方便。” 叶雯蕙皱了皱眉头。 不太方便? 可她记得千穗昨晚还健步如飞,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突然,叶雯蕙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啊!她明白了! 叶雯蕙对着赤骥挤眉弄眼。 “我明白了,你等着,我去给千穗准备东西。” 她这句话把赤骥给整懵了,她明白什么了?还要准备东西! 但叶雯蕙也不等赤骥给出反应,就往房间里走,拿着一个小包裹走向了厨房。 其实以尹千穗的内力,即使隔着一个屋子,对屋外发生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 只是她正想给叶雯蕙一些答复之时,唇瓣就被傅泽启给盖住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些日子没见,傅泽启心中实在想念。 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还抱在一起,傅泽启那里还忍得住,直接就压上去了。 还好,此时天已经大亮,傅泽启又一夜未眠,没有做出过分的动作,只是浅尝辄止,亲了亲便十分满足。 两人没有在屋里待太久,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叶雯蕙端着一碗东西,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尹千穗站在门口,还伸出一只手对她招了招 “千穗,快过来,看我给你煮了什么好东西!” 尹千穗不明所以地走到院子里。 叶雯蕙就跟献宝似的,郑重地揭开了碗盖。 “看,千穗,这可是楚国的秘方呢,补气益血,对你肯定有好处。” 尹千穗不明所以,她又没受伤,怎么还给她做起了补气益血的汤药。 叶雯蕙还十分贴心地给她吹了吹。 “现在还不能喝,太烫了,等会儿你记得喝啊。” 她说完,看了看不肯松开尹千穗手的傅泽启,低头露出一股姨母笑,便跑开了。 尹千穗看着桌子上这药,终于反应过来这药是干什么的,促狭地朝着傅泽启笑了笑。 “都是因为你,雯蕙才会去熬这东西,我不管,你要帮我把这药喝了。” 傅泽启看着眉眼弯弯的尹千穗,心中泛起一股甜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呀,这药明明是人家专门为你熬的,与我有何干系?偏要来赖我。” 尹千穗撅起小嘴,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要不是你把我拘在屋里,我早就在院子里练剑了,这样雯蕙也不会误会。” 傅泽启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不知骑了多久的马,巴巴地赶过来见你,你还怪我!” 尹千穗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还说呢!大早上差点吓我一跳,反正都是你的错。” 傅泽启看着她这无赖的样子,既无奈又好笑。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尹千穗眼睛一转,神色变得肃穆起来,十分正经地看着傅泽启。 “你错哪儿了?” 傅泽启愣在原地,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招! 尹千穗看着傅泽启呆滞的反应,噗嗤一笑。 傅泽启反应过来这是在捉弄她,佯装生气,将手指伸向了她的胳肢窝。 尹千穗最怕痒了,一时间毫无招架还手之力。 “停停停,我错了,是我错了!” 傅泽启促狭地看着她。 “你错哪儿了?” 尹千穗听见这话也是一愣。 随机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第166章 呕! 一番打情骂俏之后,尹千穗看着桌上的药,突然感觉胃里面一阵翻涌,有点犯恶心。 呕! 尹千穗干呕一声,傅泽启心中一跳,连忙给她顺背。 “怎么了?穗穗,没事。” 尹千穗摆摆手,感觉恶心正在逐渐消退。 “我没事。” 她直起身子,视线中再次出现叶雯蕙熬制的那一碗药,恶心的感觉又翻涌起来。 呕! 傅泽启感觉不对,一边扶着尹千穗往凳子上坐,一边凝神看着桌上的药。 难道这药有问题? 不可能啊,叶雯蕙一直跟着尹千穗,要动手早就动了,不会专门等他来之后才下手。 何况穗穗精通医术,在她面前下毒,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丢人现眼嘛。 “穗穗,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尹千穗也感觉不对,她原本好好的,现在看见这药就觉得不舒服,一直犯恶心。 她左手搭在右手手腕,给自己把脉。 嗯! 这个脉象! 她竟然是这个脉象! 尹千穗眉毛皱起有松开,脸上表情不停变化着,把傅泽启的心悬得七上八下的。 穗穗这究竟是把出什么脉象了? 难道真是不小心中毒了? 还好,尹千穗变换的脸色很快便停了下来,定格成笑容。 她看着傅泽启脸上的忧虑之色,默默他的脸,将他皱成小山的眉毛抚平。 “阿启,我没事,还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傅泽启眼睛都不眨,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生怕她是在掩饰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想,我当然想啦!” 尹千穗眉眼弯弯,笑容如同阳光一般温暖。 “你可能要当父亲了。” 她的手抚摸这还没有一点变化的腹部,但眼神里全是温柔。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将是她亲身孕育的第一个孩子呢! 傅泽启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愣了一秒,随即站起身,用牙咬着右手,原地不停地转圈,时不时还停下来看她一眼。 虽说他已经有了玙儿和玥儿,但这是他重生以来,和穗穗的第一个孩子。 一时之间他有些高兴得不知所措了。 尹千穗被他转得眼晕,闭了闭眼睛。 “阿启,别转了,我有些晕。” 傅泽启立刻停下来,连忙帮她按头。 “好些了吗?对不起,穗穗我太高兴了,我们有孩子了!” “谁有孩子了?” 叶雯蕙扶着苏七往外走,隐约间好像听到了孩子两个字。 叶雯蕙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将扶着苏七的手松开,直接冲到尹千穗面前。 本想走到尹千穗身边,却在差半步的地方被傅泽启伸手挡下。 “千穗,你有了!” 尹千穗微笑着点点头。 叶雯蕙是真为她高兴,也不在意被阻拦的事情。 想到之前自己给她熬的药,连忙去寻。 看到桌上还是满满一碗的药,松了一口气。 还好千穗还没喝,这药可不能给孕妇喝,尤其是胎像还不稳的孕妇。 “那这药千穗你就不能喝了。” 叶雯蕙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桌上的药,转身往厨房里走去。 被叶雯蕙丢在院中,并抛在脑后的苏七后槽牙都要咬烂了。 最后愤愤不平地看了尹千穗一眼,生龙活虎地朝着厨房走去,哪里还有半点手上瘸腿的样子。 在苏七看尹千穗之时,傅泽启眼睛瞬间眯起,危险地盯着苏七,活像一只护食的老虎。 好在苏七只是匆匆一眼,便转身离开。 不然,以傅泽启的凶狠态度,两人非得打一场才能罢休。 众人的原计划是今日一大早就启程回京,但傅泽启的到来和尹千穗的变化打乱了这个计划。 傅泽启看着门外的马车,十分嫌弃。 “骅骝,去换一辆舒服的马车,把里面铺得软一些,不要在回京路上有颠簸的感觉。” 随后,傅泽启一会儿嫌弃马车内部不够软,一会儿嫌弃吃食不够精细。 若不是最后尹千穗看不下去,亲自把他给按进马车,估计他们今天根本走不了。 此刻,尹千穗和傅泽启在华骝找来并重新铺装的马车里,之前的马车留给了叶雯蕙。 傅泽启虽然被尹千穗强行按进了马车,但他仍旧十分不满。 “骅骝,驾车慢一点,马车太颠簸了!” 车边的骅骝十分委屈,拉车马儿的速度已经跟散步没什么区别了,再慢就只能停在原地了。 但是这话他能说吗? 他不能! 骑马的赤骥和盗骊在一边听着主子在马车里传出的声音,为骅骝掬一把辛酸泪。 自从陛下得知皇后娘娘怀孕之后,就无比紧张,以前陛下可是和军营中那些糙汉子同吃同住也不觉得有问题的人。 现在却觉得哪儿哪儿都不顺意。 还好皇后娘娘是清醒的。 果然,马车里面很快便传来了皇后娘娘的声音。 “傅泽启!你再找茬儿我就自己下去骑马了!” “那怎么行?你现在身子重,要多注意!” 尹千穗没好气地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我是大夫,我还能不知道我自己的情况吗?你不要这么紧张,咱们走的是官道,很平整的,并不颠簸。” 她说完,有对着马车外驾车的骅骝。 “骅骝,让马儿小跑起来,这么走得走到猴年马月才能回去。” 骅骝心中纠结无比。 苍天啊大地啊,他该听谁的? 马车里的傅泽启满脸不服,还想再说话。 尹千穗伸出右手指向他。 “你不准多言,闭嘴!” 随后又催了骅骝一声。 “骅骝,赶紧驾车!” 骅骝摸了摸鼻子,轻拍马儿屁股,让马儿小跑起来。 连陛下都被皇后娘娘给压住了,他又能说什么呢? 他还是听皇后娘娘的比较靠谱。 傅泽启冲着马车外冷哼一声。 骅骝感觉自己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但他一句话也没敢说。 这叫个什么事儿嘛。 陛下和娘娘两位主子意见相左,你们内部解决啊,把他夹在中间算个什么事儿啊。 骅骝欲哭无泪,看着左右两边骑马跟随的赤骥和盗骊,表示十分羡慕。 为什么受伤的只有他,他也好想去骑马! 这马车,谁爱驾谁驾去!? 第167章 旗帜 尽管路上的傅泽启经常摆着个臭脸,但一到停下来休息的时刻。 他还是屁颠屁颠地跟在尹千穗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这殷勤劲儿,把一众丫鬟护卫全都给惊呆了! 原本他们以为,陛下和娘娘在宫里的时候就已经很恩爱了,没想到出门在外,陛下对皇后娘娘更好! 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在尹千穗的坚持下,他们并没有在路上耽搁太多的时间,很快便返回了京城。 回宫之后,正好赶上了最热的时刻。 整个夏天尹千穗都被傅泽启拘着,平日降温用冰可以,但不准她贪凉。 太后和两个小的得知她怀孕的事情,也是对她关怀备至。 甚至有一回,尹千穗趁着傅泽启出宫巡查时,偷偷用冰。 结果被傅鸿玙当场抓获,把她好一通教育。 就在尹千穗恼羞成怒,想用母子关系说事的时候。 没想到傅鸿玙先发制人,说要去请太后做主。 尹千穗瞬间就怂了,乖乖被傅鸿玙拿捏。 她实在是招架不住太后。 之前她也被太后发现过一次,虽然太后并没有对她说什么重话。 但太后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乖乖女做出格的事情一般,既惊讶又担心,甚至还有点自我谴责。 像是无声的在说:都是她没教好孩子,她一定要把孩子从学坏的悬崖上拉回来。 她被太后这种眼神一盯,就会莫名其妙想起上学时调皮捣蛋,被班主任抓获的场景。 不自觉地便怂了。 好在天气渐渐转凉,不再需要用冰缓解。 尹千穗的肚子也早已显怀,估摸着再有两个月便要分娩了。 她的身子愈发重了起来,脚偶尔会浮肿,行动起来不是很方便。 就连叶雯蕙回南楚她都没有去松。 不过尹千穗在叶雯蕙离开之前,早已为她做好了准备。 钱财药方这些都还是其次,主要是确认了苏七对叶雯蕙的心意。 郑重地将叶雯蕙的安全交到苏七手中。 其实尹千穗也建议过,让叶雯蕙留下来,但叶雯蕙独自想了一夜,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拒绝了她的提议。 还是跟着南楚使团回去了。 尹千穗看着叶雯蕙出宫的背影,心情有些低落。 别看叶雯蕙像个小哭包似的,其实心中也是有自己的主意的。 并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白兔。 只是尹千穗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在怀孕的这些日子里,之前她种下去的土豆也早已成熟。 产量没有因为世界的差异而变得不同,依旧高产。 傅泽启亲眼见到土豆的高产量时,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不断声称尹千穗是天降的福星。 只不过这一批土豆的产量再高,也被种块数量限制着。 还不具备大规模推广的可能性。 傅泽启在京郊皇庄找了块地,把收获的土豆全部种下去,专门搬了一个暗卫营看守并照料这些土豆。 准备先把土豆种上几轮,把数量增加起来再说。 除了土豆,还有一件令尹千穗开心的事儿。 那就是尹千雪和秋实已经凭借自己的努力,开始出现在了朝臣们的视线范围之中。 尹千雪能力确实强,她最开始女扮男装,接受朝臣们相互推诿的难事。 但很快便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傅泽启自然不会吝惜赏赐,一步一步把她的品阶往上升。 一次破案途中,尹千雪的女子身份被大理寺的人识破。 那官员立刻将尹千雪是女儿身的消息禀报给了上官,一时间尹千雪的事情在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尹千雪索性便不再隐瞒,堂而皇之地以女子身份继续做事。 也曾官员上奏弹劾尹千雪。 一开始,傅泽启和尹千穗把这些折子都压了下来,但不久之后,这些折子却越来越多。 他们本想联合起来逼傅泽启就范,至少要让傅泽启顾忌民间舆论,将尹千雪撤职,不许她再继续为官。 不过他们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傅泽启称帝,从不接受朝臣威胁。 每当有脑子不清醒的人,试图用类似的方式逼迫他,他都会让那人去边境吹吹风,清醒清醒。 皇帝和皇后都公开支持尹千雪,纵使朝臣们心中再不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们倒是也想过,对尹千雪使一些阴招。 谁知尹千雪看起来是个柔弱女子,却是个权谋高手,朝堂上的一般招数根本对付不了她。 而且除了尹千雪,还有一位名唤尹秋实的女子也站稳了脚跟。 两人互为犄角,自成一派,一方有难,另一方绝不会袖手旁观。 有些官员很不解,这尹千雪他们倒是清楚,是尹家分支的人,但这尹秋实却从没听说过啊。 虽然她姓尹,但是从未见过她和尹家的哪一支有联系。 只有宫里极少数的几个人才知道,尹秋实曾经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之一。 但凡知道秋实消息了人,都被要求封口。 有些未曾封口的,也实在难以将意气风发胆大心细的尹秋实,和曾经那个低眉顺眼的丫鬟联系在一起。 尹千雪和尹秋实就像两枚钉子一样,牢牢插在朝堂上。 但如今的她们还十分收敛,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当个背景板,并不多言。 但她们就像旗帜一般,向全天下的女子表示,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也可并肩入朝堂。 其实大家族内,女子的教养甚至见识并不比男子差。 在以前,纵使这些女子再出色,也只能像尹千雪之前一般,在幕后做家族的智囊。 但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她们想,也可以站到台前,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有些不甘于早早嫁人,被困在小小宅院中的女子便以尹千雪、尹秋实为榜样,势要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而尹千雪她们不止自己为官,还在尹千穗的授意之下,开设起了学院,不仅教男子,也有专门的女子学院。 女子学院没有人去不要紧,可以召集战士遗孤,和穷苦人家的孩子。 教育是一件长期的事情。 也许第一批女子学院中出来的人,很快便被社会淹没下去。 但教育是潜移默化的,它会无声无息地改变社会。? 第168章 重阳节 九月九日,重阳节。 叶雯蕙和苏七已经离开京都,走在回南楚的路上。 此时,南楚使团已经来到了两国边境。 看天色已经不早,使团决定在原地休息一晚,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明天就可以进入楚国境内。 皇宫中的尹千穗肚子已经鼓了起来。 时不时就能感受到腹内胎儿的动静。 今日重阳节,原本应该登高望远,但傅泽启怕她身子不适,便没有同意带她去。 一家人就在宫中好好吃一顿,就算是过节了。 尹千穗自从害喜时期一过,胃口就好得不得了,什么都喜欢吃。 傅泽启自然不会拘着她,御膳房随时待命,她想吃什么都会尽快做好端上桌。 不过有时,傅泽启见她实在吃得太多,也会提醒她控制一下。 尹千穗知道他是好意,自己也明白,这个世界没有剖腹产的条件。 要是把胎儿养得太大,会增加生产的难度和危险系数。 只不过她心中进食的欲望太过强烈,自己总是控制不住。 重阳节这天晚上,桌上早已经摆满了尹千穗爱吃的食物。 她和太后说这话,还时不时看傅泽启一眼,似乎聊得很开心。 开饭了。 众人围在桌上,尹千穗看着满桌的美食,食指大动。 由于她身子不大方便,摆在近处的吃食还好,伸伸手就能夹到。 但稍远一些的吃食就不行了,夹起来非常麻烦。 还好傅泽启在她旁边,早就把她想吃的,爱吃的,夹到了她的碗里。 一口丸子下肚,鲜味弥漫在她的唇齿之间,绽放在味蕾之上。 真好吃! 尹千穗满足得品尝着美食。 突然,她的右眼皮飞速跳动起来! 若是一般的跳动也就算了,一会儿就过去了。 可这一次跳动的时间特别长,把尹千穗的胃口都给跳散了一些。 她放下筷子,将右手按在眼皮上。 傅泽启全身心都在她身上,见她有动静,连忙放下筷子,凑到她身边。 “穗穗,怎么了?” “不知怎的,今日这右眼皮一直再跳。” 傅泽启眉头微微皱起。 俗语有云,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穗穗的右眼皮一直跳,不会是在预示什么。 就连太后和两个小的都关切地看着尹千穗。 尹千穗见众人都因为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觉得有些歉意。 使劲揉了揉右眼,感觉跳动的频率好一些了。 “我没事,可能是最近没怎么休息好,没什么大碍。” 尹千穗这么一说,众人的眼光就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傅泽启身上。 尤其是太后,深深剜了他一眼。 “千穗,你自己的身子要紧,可别什么都由着阿启的性子来。” 尹千穗不明所以,不太懂太后这话的意思。 傅泽启倒是秒懂,摸了摸鼻子,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太后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 得,连解释都不让,这黑锅他是背定了! 天地良心啊,穗穗怀孕辛苦,他哪里还会去扰穗穗安眠。 但母亲明显是误会了,偏偏这种事儿,还不太好在两个小的面前解释清楚。 算了,他还是自认倒霉。 只是不知穗穗的右眼到底为何跳动那么长时间。 想着穗穗的请款,傅泽启招手让吴敬德近前。 吩咐他去传太医,待会儿吃完饭就让太医看看,是不是又有人下手了。 同时让骅骝下去查,宫中和朝野上下,有没有什么异常。 其实穗穗右眼跳动之时,他心中不知为何,也生出一股不妙之感。 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偏偏众人吃晚饭的过程中,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应该不久之后就要下雨了。 这更让傅泽启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 然而吃完饭之后,太医给众人一一把脉,都没有察觉出什么问题。 尹千穗见傅泽启这么重视,也帮着复查了一遍,结果显示,一切正常,众人的身体都无需担心。 傅泽启见众人都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便挤出一抹笑容,安大家的心。 “没事,最近这不是天气变幻无常嘛,让太医看看也好,不要让身体中藏着隐患。” 这个理由太后接受了,两个小的无所谓。 待众人走后,傅泽启把尹千穗扶到床边,准备给她脱鞋洗脚。 “阿启,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刚才那理由可说服不了她。 “没事,只是心中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马上就要发生。” 尹千穗想到刚才那不断跳动的右眼皮,心中莫名有些慌乱。 可她随即摇摇头。 心中暗道:她可是生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女性,不要搞封建迷信。 这不过就是寻常的痉挛而已,很正常的。 泡脚之后,两人就上床躺了下来。 只是躺着休息,什么也没做。 两人握着的手,尹千穗突然捏了捏。 “阿启,你说雯蕙他们走到哪儿了?到南楚境内没有。” 傅泽启已经在半梦半醒之间,眼睛没有睁开。 “嗯,应该快到了。” “阿启,要是雯蕙能留下就好了。” “她留下也不好,郁郁寡欢,忧郁成疾,没活多久。” 尹千穗转过头,看向傅泽启的侧脸,眼睛稍稍睁大。 “什么?” 傅泽启这才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猛然睁开双眼。 眼神十分复杂,但很快便调整一番,重新组织措辞。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南楚再怎么说也是她的故土,要她长居魏国,说不定她会对故乡太过思念,损伤身体。” 前世叶雯蕙确实是进了宫的,成为了傅泽启后宫妃子。 叶雯蕙不愿意接近他,他自然不会强求。 等南楚使团走后,不过半年,叶雯蕙就在这魏国皇宫中,香消玉殒。 那是他心中只有政务,让暗卫查了一下,确认是自然死亡,就没有多管。 所以当时穗穗想劝叶雯蕙留下之时,他并没有加入其中,帮着她一起劝。 或许离开这里,对叶雯蕙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两人说着说着,外面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点声。 没过多久,雨点声音便越来越大,变成了倾盆大雨,像是在冲刷着什么。? 第169章 遇刺 魏国边境。 南楚使团。 两国边境城镇不多,众人只能在树林中休息一晚。 等明日走到楚国境内便好了。 这条路他们很清楚,按照如今的回程速度,明晚之前,他们肯定能进城休息。 回程路上使团中多了一个苏七。 这人是魏国皇后赠与郡主,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郡主对苏七极为信任,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他。 还好苏七这人懂事,除了郡主有关的事务,其他时刻从不多言。 看起来就是郡主的贴身护卫一般。 叶雯蕙吃完晚饭就回到了马车上,准备休息,苏七就在马车前坐着。 闭眼休息,但随时警醒着。 一道白光闪过。 轰隆隆—— 雷声响起。 苏七睁开眼睛,感受着越来越强烈的风。 好像要下雨了呢? 马车车帘子也被叶雯蕙拉开。 刚刚一声巨响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苏七头也没回,知道身后的动作肯定是叶雯蕙被雷声给惊醒了。 “好像要下雨了。” 叶雯蕙伸手戳了戳苏七的后腰。 “你也进马车,你在外面待会儿下雨会被淋湿的。” 苏七摇了摇头。 使团里人多眼杂,这样对蕙儿的名声不好。 “我没事的,你进去休息,不用担心我。” 叶雯蕙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心,但她明白,他都是为了她好。 好在天空中只响起了这一道惊雷,半个时辰过去。 除了风变得大了些,一滴雨都没有下。 叶雯蕙有些熬不住,就靠在马车边上睡着了。 苏七小心地将她扶住,以免她不小心磕到。 叶雯蕙睡得迷迷糊糊地,脑袋歪在了苏七的后肩膀。 好在使团里的人全都休息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情况。 她睡着睡着皱起了眉头,好像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苏七这会儿没有闭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耳朵一动,远处好像有动静! 咻咻咻—— 十多支利箭想着叶雯蕙的马车射来。 苏七连忙带着叶雯蕙窜进马车里。 这么大的动作一下就把叶雯蕙,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她躺在马车上,下意识就要出声。 苏七眼疾手快,连忙捂住她的嘴,用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几乎贴在马车底上,射进马车的箭根本碰不到叶雯蕙就被苏七被拦下了。 两三波箭攻之后,利箭破空的声音才停下来。 苏七不敢大意,屏气凝神,不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一波一波的箭攻之后,外面响起了南楚使团的惊呼声。 “有刺客!” “快醒醒,有刺客!” 在众人的眼中,南楚郡主的马车已经被扎成了一个刺猬。 没有听到半点郡主呼救的声音。 难不成郡主已经遇害! 在正使的催促下,护卫拿着刀,慢慢靠近郡主的马车。 眼神不停观察着四周,生怕有人继续放箭。 蹑手蹑脚走到马车旁边时,颤着身子问道。 “郡主?郡主,您没事?” 叶雯蕙扒开苏七捂在嘴上的手。 “我没事,外面情况如何?” 这人松了一口气。 “郡主郡主放心,外面的刺客已经被吓跑了。” 这人说话颤颤巍巍,叶雯蕙很难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甚至在想,这人是不是已经被刺客给挟持了,要用他引她出去。 但细细一想,应该不是。 如果刺客已经把使团全部搞定。 直接冲进来,或者放把火,把她连同马车一起烧掉就是。 不必如此麻烦。 叶雯蕙身子一动,苏七这才反应过来他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 连忙起身让开,方便叶雯蕙行动。 叶雯蕙掀开车帘子,正想走下马车。 马车边的护卫,见郡主果真没事,心中一喜。 将手中的刀收回刀鞘,伸手去扶郡主下车。 咻—— 谁知又是一声破空响! 苏七把探出半个身子的叶雯蕙从马车边上拉回来,小心戒备着。 那支箭刚好射中了护卫的右手,疼得他惨叫不已。 南楚正使见此情况,竟然二话不说带着所有人马即刻启程,连夜往南楚赶! 惨叫的那个护卫见众人要走,也强忍着疼痛跑回队伍中,跟着大家离开。 外面一阵马蹄声响起,随后声音越来越小,变成了一片寂静。 苏七刚刚拉住了叶雯蕙的手,现在感受到她手中的汗水。 “蕙儿,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叶雯蕙点点头,扯出一个浅笑,眼中的担忧却完全掩饰不住。 这些人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使团众人已经弃她而去。 她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苏七掀开车帘子,正想探出头和外面的刺客交流一下。 叶雯蕙下意识把他的手抓得更紧。 苏七的身形被拉得一滞,停下来反手捏了捏蕙儿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放心,别怕。” 见叶雯蕙还是没有松手,苏七笑了笑。 索性就不出去了,就在车厢里面大喊。 “使团走了,你们不怕他们去搬救兵吗?” 外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看来这群人吃定他们了。 四周静得除了两人的呼吸声音,和外面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那些放箭的人早已经离开。 但不管是叶雯蕙还是苏七都不认为,那些人会就这样无功而返。 叶雯蕙突然松开了苏七的手。 “你走,他们的目标是我。” 苏七皱眉看着叶雯蕙,坚定摇头。 “你现在留下来,太危险了,走!” 苏七还是摇头。 “你别傻了,以你的武功,自己走还有一线生机,带上我根本跑不掉,你何必陪我一起死呢!” 苏七依然摇头。 “苏七!” 叶雯蕙还想再劝,苏七一下拦住她的腰,把她拉到身前,亲了下去。 将她想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蕙儿,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你,绝不会抛下你。 马车里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之中,谁也没有说话。 马车外渐渐响起淅淅索索的声音,苏七脸色一变。 想来是暗处的人按捺不住,要亲自现身行动了。 苏七双手抓住叶雯蕙的肩膀。 “蕙儿,你相信我吗?” 叶雯蕙坚定地点头。? 第170章 失踪 重阳节已经过去。 尹千穗为了强身健体,减少生育风险,这会儿正被春华扶着在宫里到处溜达。 不过春华怕她累,都是带着她在未央宫附近走走,身后还跟着銮驾。 要是她走累了,方便她随时坐下,抬她回宫休养。 尹千穗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宣政殿前。 自从她显怀,肚子越来越大之后,傅泽启就不让她再批改奏折。 怕她太劳累,只是每日将朝中重大事件跟她说说。 所以她走到宣政殿门口,也没打算进去。 正准备从门口经过,绕一圈,回未央宫睡会儿午觉。 突然,远处一个身着禁卫司服饰的人,急匆匆地跑着。 经过她面前时,只匆匆行了一礼,话都没说一句,便朝着宣政殿中跑去。 尹千穗看着那人狂奔的背影,心中总有股不太好的感觉。 这人连跟她行完全礼的时间的都没有,一定是有非常紧要的事情要禀报给阿启。 她在原地停了下来,春华见她一动不动,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轻声问道。 “娘娘,时候不早了,是再转一转,还是回宫休息会儿?” 她朝着宣政殿中望去,既没有选择回宫,也没有选择继续溜达。 尹千穗朝着春华摇头不语,直接往宣政殿中走了过去。 傅泽启登基之后,宫中所有地方从来不对尹千穗设防。 值守宣政殿的将士们都知道,皇后娘娘等同陛下,进出无需通报。 所以尹千穗自然而然地走上宣政殿台阶,站到门口处。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傅泽启的一声大吼。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只见刚刚报信的那人,跪在殿中,把头埋得更低了。 “回陛下,南楚郡主在我国境内遭遇刺杀,失失踪了。” 尹千穗一听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连站都有点站不稳。 还好春华一直在她身边扶着,不然她可能就直接栽倒在地上了。 她一个踉跄,春华吓了一跳,死死扶住她。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来人!” 春华一嗓子把身后伺候的宫人叫上前来,一起扶住尹千穗。 也引起了傅泽启的注意力。 傅泽启一个箭步,飞速从殿内冲到尹千穗面前。 “穗穗,穗穗?你没事?” 尹千穗闭了闭眼静,揉了下太阳穴,让自己清醒过来。 冲着众人摇摇头。 “我没事。” 一把抓住傅泽启的手,目光灼灼,十分紧张地询问。 “雯蕙怎么了?” 傅泽启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心中震惊万分。 本来还想着,暂时不要告诉穗穗,免得穗穗担心不已。 没想到穗穗这么巧,溜达到殿外,把事情听了个正着。 傅泽启没法,只能安抚着。 “穗穗你别急,我也是刚知道,你先进来坐着。” 他扶着尹千穗进入宣政殿,到他身边坐下。 回头望着殿中报信的人。 “南楚郡主之事,细细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送信之人,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但根本不敢抬头看热闹。 此刻陛下问起,就一五一十地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重阳节当晚,南楚使团遇刺,郡主的马车被射成了刺猬。 使团上下逃回南楚,郡主不知所踪。 尹千穗听到郡主不知所踪这几个字时,右手死死抓住了椅子扶手。 眼光如电,犀利地刺向说话之人。 “只有郡主失踪?” “回皇后娘娘,按照南楚使团离开咱们魏国京师的人数来看,除了南楚郡主之外,还有一人也不见了。 但使团从头到尾根本不提此人之事,就好像根本没这人一样。” 听到这里,尹千穗心中稍稍一松。 看来苏七应该跟叶雯蕙在一块儿。 但尹千穗眉头还是紧紧皱着,心中的大石头始终放不下。 苏七武功虽好,到若是刺客人数远超于他的话。 只怕苏七也不好带着不懂武功的叶雯蕙全身而退。 “刺杀现场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失踪呢?” “回娘娘,现场只留下了被扎成刺猬的郡主马车。 车子连在马身上的绳索被利刃斩断,马被人骑走了。 禁卫司沿着马蹄印子一路追寻,在一处悬崖边上断了踪迹。 悬崖底下,属下等已经看过,除了一匹被摔碎的马,别无他物。” 尹千穗听到摔碎的马,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起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画面。 胃里一阵翻腾,有些想吐。 傅泽启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还泛着恶心。 连忙给她倒了杯茶水,轻抚她的背部。 “可有见到打斗的痕迹?” “回陛下,有打斗痕迹,不过并不在马蹄印迹那条路上。 而是在不远处的林子里,现场还有滩血迹,但是并未留下尸首。” 傅泽启冷哼一声。 这些人做事还挺缜密,连尸首都处理干净了,怕禁卫司顺着尸首查到些什么吗? 尹千穗喝了口茶水,算是缓了过来。 耳边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 心中也不禁想着,这些刺客有问题。 难道尸首上面藏着什么秘密,只要留下来就会被查出些什么? 她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件东西。 “刚才你说,南楚郡主的马车被扎成了个刺猬?” “回娘娘,确实如此。” “马车上的箭呢?可有去追查出处?” “回娘娘,属下等已经查过,那些箭没有任何标志,箭身就是普通的木头,箭头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属下无能,未能从箭矢上找到什么可疑之处。” 尹千穗和傅泽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麻烦大了! 有人在私造兵器! 这么多箭矢不可能是凭空出现,一定是有人专门制作。 普通铁匠偶尔也会帮人制造箭矢,但都会记录在册,而且按照朝廷法度,制造箭矢的数量有限制。 数量这么大的箭矢订单,根本没人敢接这种私活。 只能是有人专门养了铁匠,私造兵器图谋不轨。 傅泽启转头看向地面上的人。 “查,给朕详查!朕倒要看看,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朕一定成全他!” “是,谨遵陛下旨意。” 傅泽启挥手让禁卫司这人先下去。 “骅骝,你去通知渠黄,南楚郡主失踪一事,他也跟着暗中探查,务必要早日找到郡主行踪,护她周全。” 尹千穗也在旁边点点头,骅骝就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立刻去通知渠黄。 第171章 南楚皇帝 尹千穗这边得知叶雯蕙失踪的同时,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南楚皇帝的耳中。 南楚皇城司首领正跪在皇帝面前。 “陛下,郡主失踪了。” 南楚皇帝叶茂荣听到这个消息,身形一顿,捏着茶杯的手指都有些发白。 “失踪了?” “回陛下,是。” “怎么回事?” “回陛下,去魏国出使的使团回到南楚,声称遭遇刺杀,属下等曾派人潜入魏国境内探查,没有找到郡主的下落。” 叶茂荣拿起手中的羊脂玉茶杯,愤恨地朝着大理石地面砸去。 杯子应声而碎,皇城司首领伏地不起,连声劝谏。 “陛下息怒。” 叶茂荣砸碎杯子之后,负手而立,快步走到首领面前。 “息怒?朕怎么息怒,啊! 雯蕙出使北魏,代表的是整个楚国的颜面。 不仅没有留在北魏皇城,还在回程路上被刺杀,这不是公然打我楚国的脸吗?” 首领趴在地上,一个字都不敢说。 叶茂荣转了几圈之后,思索了一会,停了下来。 “使团的人呢?” “回陛下,使团还在回程的路上,大约三日,便能抵达京都。” 叶茂荣大袖一甩。 “太慢了,让皇城司的人去接,朕明日就要见到他们。” 首领有些为难,想着劝一劝。 “陛下,正使张大人年岁已高,这么赶路,身体怕是遭不住啊。” 叶茂荣眼含愤怒,说话的声音愈发低沉。 “朕说,明日就要见人!” 首领心中一寒,不敢再劝。 “是,谨遵陛下旨意。” 说罢,便退出去办事了。 临出门之前,还偷偷瞄了一眼叶茂荣的神色。 只见叶茂荣愤怒异常,眼里充满血丝,即使殿中已经没有旁人,他的眼神依然像是要喷火一般。 他的头刚刚抬起,叶茂荣好似有所察觉,头向着他退出的方向转动。 首领心中一惊,即刻收回目光,垂首后退。 走出殿外,首领便去皇城司清点人马,即刻出发。 心中为使团的人默哀。 三日的路程要在一日之内完成,肯定要昼夜赶路。 也不知道那些老大人的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住。 不过他也能理解陛下的想法。 就算郡主在宫中再不受待见,毕竟也是楚国的人。 从楚国到北魏出使,代表的就不仅仅是郡主本人,更代表着整个楚国。 陛下非嫡非长,登基之后,一直有人受朝臣制肘。 陛下本想用郡主去交好北魏新君,扩大自己的威望。 没想到出使是这么个结果。 若是郡主这事儿处理不好,陛下的威信何存呐。 南楚皇城司正在带着使团的人,一路飞奔会京都。 赶路到半夜之时,使团里的几位老大人就受不住。 “停下,停下歇一会儿,老夫这骨头架子都要被摇散了。” 说话的正是使团正使张大人。 皇城司首领走到张大人身边,抱拳行礼。 “张大人,这是陛下的旨意,明天日落之前,咱们必须赶到京城。” 张大人瞪大眼睛,他之前只知道陛下要求他们尽快回京,并不知道陛下还要求明天日落之前就要到京城。 他们从此地赶往京都至少要三天,明天日落之前怎么可能赶得到呢? “这这怎么可能?” “张大人,咱们昼夜快马奔袭,还是来得及的。” “昼夜奔袭?不成不成,太危险了! 晚上骑快马,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摔马。 再说了,昼夜不息地狂奔,马儿也受不了啊。” 张大人这话一说,使团众人纷纷附和。 皇城司首领一看气氛不对,连忙劝解。 “张大人切勿忧虑,晚上皇城司的兄弟会在前方探路,所过之处绝无半点危险。 前方驿站早已做好准备,咱们中途换马即可,不会有问题的。” 张大人被首领噎住,对着他吹胡子瞪眼。 他说的那些不过是托词,根本原因在于,这么高强度的赶路,太累了。 容易给身子带来隐患。 陛下对他们这些老臣也太不体恤了! 张大人死死瞪着首领,和他僵持着,就是不肯继续赶路。 首领见状,眼神也冷了下来。 不再对众人客气守礼。 大手一挥,就让皇城司的人围了上来。 张大人见势不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首领的鼻子。 “你你想干什么?” “陛下严令,明日要见到张大人,若是大人不肯赶路,在下说不得就要帮帮大人了。” 首领的眼神如同饿狼一般凶狠,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张大人被气了个倒仰。 “你你竟敢如此无礼! 陛下下次命令不过是不清楚赶路时间,你不加解释劝阻,等同欺君!” 首领脸色阴沉,左手在背后做了个手势。 皇城司的人纷纷拔出腰间佩刀,对准使团众人。 众人被吓得直往张大人身边缩。 张大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城司的人竟然对朝中文官拔刀相向! “你你想杀人?” 首领负手而立,眼神冷冽。 “张大人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上马,我皇城司的兄弟们在前方为大家开道。 二是我帮您上马,一起回京!” 首领越说面部表情就越狰狞。 张大人被吓得不敢再说话。 首领见众人战战兢兢,再不复之前的趾高气昂之态,心中也是暗喜。 “请众位大人上马!” 首领说完,皇城司的人也跟着齐声大喊。 “请众位大人上马!” 使团众人最终还是乖乖上了马,继续往京城赶路。 只是张大人看着首领在前方开路的背影,心中恨得牙痒痒。 盯着首领的眼神就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 回京之后,他定要好好规劝陛下,狠参这人一本。 其实首领心中这会儿也是十分复杂。 他常年跟着陛下,心中自然清楚陛下对朝臣们的态度。 如今陛下这道严令,就意味着陛下对朝臣的忍耐已经快到达极限了。 只是不知陛下最终会做什么决定。 若是陛下下定决心,对朝臣强硬起来,倒还罢了。 若是陛下最后没能下定决心,只怕他今日这番行径,会惹恼陛下。 但他有什么办法,只能试着猜一猜。 希望老天保佑,他没猜错陛下的心思。 不然的话,他可就惨咯。 第172章 南楚探子 尹千穗这几日十分不舒服,卧床休息着,只是她怎么也放不下叶雯蕙的事情,不能放松身心,好好休息。 傅泽启这几日直接把宣政殿的折子全部都搬到了未央宫,一边看着她,一边批改折子。 他总是不放心她,母亲说过,女人怀孕生产都十分危险,以前他在边关镇守,不能随时陪在穗穗的身边。 没有亲眼见过女子怀孕,再多的辛苦他都只是从言语中感受,并不深刻。 如今他陪在穗穗身边,才知道女子的不易,他既心疼又担心。 更何况,现在还出了叶雯蕙那档子事儿。 他生怕穗穗忧思过虑,损伤身体。 门外一个身影被阳光拉长到殿内,渠黄走了进来。 尹千穗看见渠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属下参见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有消息了?” “回陛下,南楚郡主的下落尚未查清。” 尹千穗眼神黯淡下去,有些失望,但她转念一想。 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起码证明雯蕙他们还有活着的可能性。 傅泽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尹千穗,心中暗叹一声,有些心疼。 稍稍停顿之后,目光回到渠黄身上。 “何事?” “回陛下,南楚那边派出边军探子秘密潜入我国境内,被禁卫司抓获之后,探子声称潜入我国的任务是搜寻郡主下落,属下不敢擅专,特来禀报陛下。” 傅泽启眉毛一皱,脑中闪过一种猜想。 南楚这是什么意思? 真的只是来找郡主下落的么,可在他的印象中,叶雯蕙对南楚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啊。 前世直接病死在魏国皇宫,也没见南楚那边有什么想法,或者关切之类的。 今生怎么这么关心她?都不跟大魏打声招呼,就暗中派人潜入。 还是说,南楚这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尹千穗听着这话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雯蕙过往的反应来看,她在南楚皇宫之中地位并不高。 如今雯蕙遭遇刺杀,下落不明,南楚就对她这么上心? 还是说雯蕙自己感觉她在南楚皇宫不受重视,只是她自己的感受。 如今她代表南楚出使大魏,在南楚看来,关心她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尹千穗思绪驳杂,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头绪。 傅泽启也不断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心中想法万千。 半晌之后,傅泽启还是决定小心为上。 “渠黄,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加派人手,寻找郡主下落的同时,也给朕把南楚的探子给盯紧了,若发现有不对之处,朕许你便宜行事。” “是,谨遵陛下旨意。” 张大人最终还是屈服于首领,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在第二天下午便来到了京城脚下。 只是张大人在皇宫门口下马之时,腿都软了,累得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最终还是在皇城司的人搀扶之下,才走到了叶茂荣面前。 张大人正要下拜,叶茂荣便一脸和气,让人上前扶他起来。 “张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张大人连声道谢,自己身子也确实有些遭不住,就坐在了凳子上。 他就说嘛,陛下对他们这些老臣还是有体恤之心的。 都是那皇城司的首领,只顾自己立功,不管他们的死活。 等他回去之后,非要联合好友,门生弟子,好好参皇城司一本。 只是他没有意识到,在他坐下的一瞬间,叶茂荣的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眼神也变得有些冷冽。 只是脸上的关怀和笑意丝毫未变,仍然让张大人感受到的如沐春风一般的温暖窝心。 “张卿舟车劳顿辛苦了。” 纵使张大人再不满意这个命令,他快马奔回到了京城。 在陛下面前抱怨又没有丝毫好处,说不准还会被陛下给记上一笔,不如借此表一表忠心。 他也快告老还乡了,但他的儿子刚刚入仕,若是能在陛下心中刷一波存在感,说不定可给他儿子赚些情分。 “老臣得知陛下之意,就即刻赶路回程,不让陛下久等,这一星半点的辛苦老臣不在乎。” 叶茂荣心中好笑,这老匹夫怕是不知道路上的事他已经全部知晓了。 竟敢在他面前夸夸其谈! 实在是勇气可嘉! 不过他面上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专注于郡主的事情。 “张卿理解朕的心情,朕心甚慰,朕前些日子惊闻郡主遇刺失踪,心中实在难安,她怎么说也是我大楚郡主,怎么平白受此灾难! 所以朕急切地想见张卿一面,了解当时现场的情况。” 张大人心中咯噔一下。 出使之前,没见陛下如此重视郡主啊。 怎么陛下的样子看起来,对郡主之事十分重视呢? 难道是觉得郡主代表着楚国皇室脸面,代表着大楚国家脸面? 张大人颤颤巍巍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十分艰难地跪在地上。 “老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叶茂荣看着张大人的头顶,眼中全是冷意,语气却十分随和。 “张卿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你何罪之有啊?” 张大人再次抬头时,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陛下,老臣愧对陛下啊。 郡主遇刺之时,臣等奋力保护郡主,奈何寡不敌众,臣等和郡主在刺客的追杀之下,被迫分开,这才导致了郡主遇刺失踪。 请陛下治臣无能之罪!” 张大人声泪俱下,似乎真的认为郡主失踪,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心中暗想:反正陛下又不在现场,在场之人他都打过招呼了。 再说了,当时是大家一起跑的,谁也脱不了干系! 叶茂荣听完之后,长叹一声,将他从地上扶起。 “张卿一片丹心,朕都明白,不怪你,不怪你!” 叶茂荣这话也说得十分动情,让张大人听了,心中都不禁有些动容。 甚至还用蕴含着一丝丝愧疚的眼神,悄悄瞟了他一眼。 不过也仅此一眼,看完之后,眼中的愧疚便消失地一干二净。 叶茂荣又和他相互飙了一会儿演技,殿中值守的宫人无不感慨,陛下真是一位宽和仁厚的明主。 他们能跟随在陛下左右,是他们的福气。? 第173章 剑还没折! 魏国朝堂。 朝臣们议论纷纷。 吵闹得像个菜市场一般。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南楚郡主的下落,才好跟楚国交代啊。” “李大人此言差矣,南楚郡主失踪这么长时间,指不定早已命丧黄泉,还是追查刺客,好给楚国交代。” “非也非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没有找到南楚郡主的尸首,怎好认定她已经亡故呢?说不准是为人所救,暂时躲避着刺客而已。 当务之急是要找回郡主,确保郡主的安全才是啊。” “并非如此,依我看” “按理来说,其实应该” 今日,边关守将上奏,转呈南楚就郡主遇刺失踪一事向魏国问责的文书。 朝臣们就在殿上吵了起来,主要讨论的要点就在于,怎么样才算是给南楚一个交代? 毕竟事情还是发生在魏国境内,南楚诘问魏国并无错处。 只是傅泽启眉头越皱越紧,再听到乱哄哄的朝堂,感觉脑仁疼。 众人见到傅泽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开始忐忑起来,声音渐渐消失。 不一会儿,朝堂之上和刚才的氛围截然相反。 刚才到处都充斥着喧哗声音。 这会儿连地上掉根针都清脆可闻。 傅泽启睁开眼睛,脸色还是十分难看。 “吵完了?” 这声音并不大,却传遍了整座宫殿。 朝臣们应声而跪。 “臣等失仪,请陛下降罪。” “哼,还知道失仪! 南楚诘问魏国,想要我大魏对南楚郡主遇刺一事负全部责任。 尔等便当真把这事儿揽到自己身上啦?” 他的语气越来越低,但朝臣们已经跟他共事快一年。 听到他这语气就知道,他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了。 傅泽启看着底下这一个个低垂的脑袋,简直恨铁不成钢。 刚刚除了孟波铭之外,只有寥寥几个人没有参与讨论。 剩下的人一个个不思保护国家脸面,净想着这么搪塞南楚了。 这群蠢货! 也不好好想想,南楚使团那么多人,就郡主一个人遇刺失踪,这合理吗? 依他看来,这件事情都不一定是魏国人所为! 若是大魏暗中的宵小,想要刺杀郡主,挑起两国矛盾。 把南楚使团都杀了,或者只留一两个活口,回南楚报信。岂不更好! 就算郡主身边有苏七护着,苏七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 他又不是穗穗,有炸药这种秘密武器。 多派点人手,将使团包围起来,苏七最多护着郡主一人离开。 剩下的人能全身而退才怪! 如今南楚使团除郡主和苏七下落不明之外,剩下的人全部安然无恙返回南楚。 这群人就不用脑子好好思考一下吗? 南楚向魏国问责,这群人还争先恐后地承担责任,真不知道是蠢还是坏! 朝臣们自然并不是全然愚蠢,只是以往先帝在位之时,和别国交往,姿态都放得很低。 早些年,有些同僚不认同这种态度,还给先帝上过奏疏。 结果呢,一贬就被贬到了苦寒之地,终身不得归。 剩下的人自然也就习惯了这种方式,所以南楚文书一送过来。 这些人脑海中自然而然冒出来的就是,给南楚什么交代能让南楚满意。 纵使有些人察觉到这件事,肯定有蹊跷之处,也没有人敢说出来。 傅泽启那番话说出口,众人的头就埋得更低,刚刚高谈阔论的那几个官员,身子都开始有些发抖。 他见敲打得差不多了,也将脸色缓和起来。 “起来,众位要记住,我大魏泱泱大国,不可受欺,尊严在剑锋之上,我傅泽启手中的剑还没折呢!” 傅泽启的话回荡在宫殿中,震耳发聩。 他们这些人不管家世如何,大多数也是实打实学过圣贤之书的人。 刚刚入仕之时,谁还不是个血气方刚,忠心报国的热血男儿郎呢? 只是朝中风气不正,他们在宦海沉浮这么些年,早已经学会明哲保身,说那些违心之言。 朝臣们从地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齐齐下拜,心悦诚服。 “是,谨遵陛下教诲。” 这番过后,朝堂之上一时间有些安静。 孟波铭上前一步。 “还请陛下明示,南楚一事该如何回复。” 傅泽启眼皮一抬,没有直接说,而是反问。 “孟卿觉得呢?” “回陛下,臣以为,此事有蹊跷,南楚郡主和使团众人一同归国,何以使团众人平安归国,只郡主一人遇刺失踪?这不合常理。 不如请南楚为我们解惑。” 傅泽启不置可否,望向朝臣们。 “众卿以为如何?” 众人默默跟身边人对视一眼,小心望向他的脸色,一同拱手。 “臣附议。” 傅泽启大手一挥。 “好!那就按孟卿说的办。 同时传朕旨意,加派人手,郡主的下落,刺客的踪迹,都给朕往下查!” 朝会结束之后,傅泽启先去看了看尹千穗。 只见她还没醒,睡着的时候,眉毛也微微皱起,好像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他轻轻坐在床边,伸手抚平她的眉头,眼中的柔情和心疼交织在一起,化为了略显复杂的眼神。 南楚边境的一处山洞之中,叶雯蕙几乎和傅泽启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 伸手轻柔地抚平了苏七皱着的眉头。 躺在地上的苏七,发丝凌乱,嘴唇毫无血色,脸上一片苍白。 若非额头还冒着汗水,几乎与死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身上的衣服浸染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暗红血色。 肩头、腰腹和小腿都绑着蓝色的布条。 叶雯蕙身上的蓝色外套已经短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哪里不言而喻。 此刻叶雯蕙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看了一会儿苏七的状态,发现苏七的嘴唇似乎有些干裂,便想到刚才的溪边取些水回来。 取回水后,也没有停着,而是四处拾起柴火,一点一点搬回山洞里。 她不停地给自己找事做,一点也不敢闲下来。 只要稍稍闲下来,她的脑海中就会不断地循环起那个画面。 只要想起那个画面,她的眼泪就止不住,想流下来。? 第174章 别...别哭 那天晚上,苏七带着她骑马狂奔。 身后的刺客毫不掩饰,黑衣黑面运起轻功追了过来。 还时不时地拿着弩箭射向他们。 好在刺客们的箭矢似乎消耗了不少,没多久便不再射了。 但不知从何时起,身后也响起了马蹄声。 苏七说,想来是刺客早就准备好的马。 如果他们继续两人共乘一骑,早晚会被刺客追上。 她下意识又想劝苏七弃她而去。 反正她的命不值钱,也没有几个人在乎。 苏七二话没说,直接单手抱起她弃马而去,让马儿独自向前冲。 背着她在林间不断穿梭,一路往前。 马蹄声渐渐远去,刺客暂时被狂奔的马儿吸引,还没发现他们已经半路逃跑。 苏七带着她,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她有些不忍,便提议暂停休息一会儿。 她一开口,苏七便停了下来,但是没怎么休息,只是督促她吃点干粮,小解一番。 不到一刻钟便再次带着她往前跑。 跑了整整一天一夜,从一片林子穿到另一片林子,从魏国进入楚国。 苏七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两人想着,已经到了楚国境内,刺客可能不会嚣张地跟过来,便放缓了一些脚步。 可谁知刺客竟然穷追不舍,再次找上了他们。 苏七消耗太大,根本不是那么多刺客的对手。 就在叶雯蕙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刺客追来的地方却响起一声轰鸣。 苏七把她藏好,自己独自回头。 他说那是尹千穗送给他的救命宝贝,他只是回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叶雯蕙小心地躲着,可从下午等到晚上,苏七都没有回来。 她很害怕! 远处还有野狼的叫声。 她在树洞里捂着嘴哭泣,脑中抑制不住地浮现起苏七的惨状。 但苏七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只许苏七来找他,三天之内,不许她离开。 苏七把身上的干粮全部交给了她,说他带着打架不方便。 晚上她才反应过来。 苏七是个大骗子! 什么不方便都是假的。 他是早就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打算! 叶雯蕙想到这里,也不管外面有多危险,强行压住自己对狼嚎声的恐惧。 一点一点往回走。 她不敢发声叫人,只凭着眼睛看。 好在这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亮堂堂的月光穿过层层树叶,洒在地上。 让她得以辨认清楚方向。 她走着走着,发现前方不远处有几个会动的黑影。 她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靠近。 但前方的黑影突然有了动作,泛点绿光。 不好! 是狼! 叶雯蕙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但她仔细一看,那狼的嘴巴好像还在咀嚼些什么东西。 她脑中灵光一闪,身上汗毛直立。 这群狼吃的不会不会是尸体! 她又害怕,又担心,苏七呢? 苏七一直没回来,会不会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地上。 “阿七,阿七!你是是不是在前面啊!” 叶雯蕙的声音不断颤抖。 但前方的地上果真有一个人挣扎着立起了上半身。 叶雯蕙此时就像是处在沙漠里,已经极度缺水的人看见了一片绿洲一样。 拖着有些腿软的脚步,往那个人影处靠近。 “阿七,是你吗?你说句说句话啊。我怕!” 但前方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狼。 叶雯蕙没有靠近之时,那几匹狼也没有半点进攻的苗头。 等她越来越近,就有狼开始对着她发出低吼,警告她不要再靠近。 叶雯蕙还没走到那人身边,那人便又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这时她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就往那人身边冲。 狼群见此情景,不仅没有对她发动攻击,反而还默默后退了两三步。 她冲到那人十步左右,才借着月光看清,这人根本不是苏七! 他身上的装扮是黑衣黑面,难怪刚刚他不回答! 她停下了脚步,甚至准备后退。 但她的视线范围内,却突然出现了苏七的衣服! 就躺在那三只狼的五步之内! “阿七,阿七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叶雯蕙和狼群对峙着。 看得越久,她越确信,躺在地上的那人就是苏七。 “阿七,醒醒!” “嗷呜——” 她唤醒苏七的声音越来越大,狼群也开始对她吼叫起来。 “阿七!” “嗷呜——” “阿七!” “嗷呜——” 叶雯蕙叫一声,狼群便跟着吼一声,画面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尤其是狼群对面的那个女子还泪流满面。 借着月光,叶雯蕙好像看见苏七的身子动了一下。 “阿七,阿七快醒醒!” 苏七悠悠睁开眼睛,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袋。 抬头一看,三双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瞬间就惊醒过来。 回头一看,叶雯蕙正在不远处朝着他走来。 “蕙儿,停下,别过来!” 叶雯蕙脚步一顿。 苏七见她停下,松了一口气,握紧绑在右手上的剑,回头和狼群对峙。 正想左手撑地,站起身来,却发现左肩和腰腹处都传来一阵疼痛。 他这才想起,他回来补刀之时,刚把被手榴弹炸伤的刺客解决掉,就又来了一波刺客。 敌众我寡,虽然他凭借着精湛的武功,赢得了胜利,但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直接晕倒在了现场。 若不是蕙儿的呼喊声,他怕是会直接死在这里。 狼群见地上的人似乎行动不便,便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缓步朝着苏七走来。 谁知苏七一跃而起,猛然朝着狼群攻去。 一剑便杀了一只狼! “嗷呜——” “嗷呜——” 剩下的两匹狼长啸一声,似乎在为倒地的狼哀嚎。 一左一右继续朝着苏七攻击。 苏七刚刚挥出一剑,便感受到腰腹处传出的剧痛。 身体一顿,再回过神来挥出第二剑斩杀一狼的同时,右腿被另一只狼给咬住了。 苏七左劈之后,连忙右砍,将狼群杀光。 叶雯蕙在见到苏七被狼咬伤的那一刻便呆不住了,连忙上前。 刚好扶住要倒地的苏七。 “阿七,阿七你怎么样?” 苏七躺在叶雯蕙怀里,朝她笑了笑。 “蕙儿,别别哭,答应我,好好活活下去!” 他见叶雯蕙的脸上全是泪珠,便有些心疼地想帮她擦拭。 结果左手抬到一半,便没了力气,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叶雯蕙连忙抓住他往地下落的手。 “阿七,阿七你醒醒啊,你别吓我,阿七!”? 第175章 你醒了,太好了! 魏国皇宫。 尹千穗半卧在床边,手中拿了一本书打发时间。 只是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很明显没有把书看进眼里。 “娘娘,娘娘?” “嗯?是春华啊,什么事?” “娘娘,外头阳光正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春华见她许久没有动过姿势,怕她累着,才找了个借口提醒她。 尹千穗把书给放下,作势要下床,春华连忙上前搀扶。 春华扶着她起床更衣,再出门散步。 外头确实阳光正好,前不久刚下过一场暴雨,暖阳照在身上很舒服。 她站在廊下阴影中,将手伸出去,任由阳光躺在她的手中。 抬头看看天空,淡淡白云漂浮在蓝天之下,煞是好看。 只是不知雯蕙现在如何了? 前朝的大事傅泽启不会瞒着她,前朝闹出来的动静儿,她也有所耳闻。 南楚对雯蕙之事的态度,细细想来确实有不少问题。 只是问题出在哪里,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希望雯蕙能平安无事。 山洞中,叶雯蕙外出好几趟,把柴火什么的都搬进了洞里。 只是她望着这堆柴火却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叶雯蕙从小长在宫中,野外生火这项技能是从未点亮的。 她看向地上的苏七。 苏七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脸上还露出痛苦之色。 “蕙儿,别别怕。” 叶雯蕙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但是她看到了苏七嘴巴在动。 连忙跑到苏七身边,伸手感受了一下他额头处的温度。 “阿七,阿七?醒醒。” 苏七在迷迷糊糊之间,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想要睁眼看看,发声的人究竟是谁? 却发现双眼好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叶雯蕙看着苏七眼睛越动越快,神色也有些变化。 便继续呼唤他。 终于,苏七使尽浑身的力气,终于在双眼之间撬开了一条缝。 睁开了双眼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叶雯蕙的脸庞。 苏七看着这张脏兮兮,跟小花猫似的脸蛋儿,扯了扯嘴角,下意识露出了一个笑容。 叶雯蕙见他清醒过来,眼睛瞬间就亮了,喜上眉梢。 “阿七,你醒了,太好了!” 他动了动身子,想起身,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 叶雯蕙看他动了动,便将他的上半身扶起,让他靠在山壁上。 苏七支起上半身,看着山洞里的东西,有些诧异。 “这些,都是你弄回来的?” 叶雯蕙点点头,随后又叹了口气。 “这些东西不难找,但是我太笨了,连个火都不会生。” 她一露出自责的表情,苏七的心中便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伸出右手摸摸她的头。 “蕙儿很厉害,会帮我包扎伤口,还知道天就要黑了,捡了这么多柴火回来准备着,一点也不笨。” 苏七在坐起身子的时候,便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蓝色布条给包好了。 还在自己身上闻到了金疮药的味道。 想来是尹千穗在临走之前,送给蕙儿防身的药。 叶雯蕙听着苏七的安慰,心中告诫自己,要坚强振作起来。 “阿七,你教我生火好不好?” “好。” 苏七的瞳孔中全是叶雯蕙,笑着说了声好。 回头仔细看向叶雯蕙捡的柴堆却有些哭笑不得。 全是干木头,而且至少都是女子手臂那么粗的木头。 两人身上又没有火折子,这么粗的木头是不可能直接被点燃的。 苏七向远处望去,发现右前方有一堆干枯的杂草。 就用手指着那堆杂草。 “蕙儿,你去把那堆杂草拿回来好不好?” 叶雯蕙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将杂草堆在他面前。 “阿七,这堆草有用?” 苏七点点头。 “蕙儿,要想生火,就得用它。” 在苏七的指挥下,叶雯蕙将一块粗木放在地上,用较小一点比较尖锐的木头对着,钻木取火。 虽然叶雯蕙感觉自己的手被磨得生疼,但她只是浅浅皱眉,一句话也没说。 很快,两根木头之间便冒起了青烟,叶雯蕙立刻兴奋地望向苏七。 “阿七,你看,冒烟了!” “好,把杂草放在中间,再磨几下便可以点燃了。” 果然,温度不一会儿就到达了枯草的燃点,点燃枯草之后,再把小树枝放上去,最后再架上大木头,火堆便做好了。 叶雯蕙累得满头大汗,可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真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徒手生火了! 火堆生好之后,太阳也走到了西边。 剩下的干粮只够吃一顿,原本林子里并不缺食物。 但叶雯蕙不会捕猎,苏七的伤又还没好。 还好叶雯蕙摘了些果子。 不然两人今晚之后就得饿肚子了。 两人靠着火堆过了一夜。 苏七夜间没怎么睡觉,一直在运转内功疗伤,加上尹千穗的特殊金疮药。 第二天早上,他已经能忍着疼,自己稍微站直身子,踉跄着走两步了。 只是这一切都是在叶雯蕙没有醒过来之前做的。 等叶雯蕙醒过来之后,看到的还是斜靠着山壁上的苏七。 叶雯蕙眼中是不住的心疼。 趁着清晨苏七补交的时候,跑到稍远一些的地方。 将剩下的外衣全部撕成布条,准备给苏七的伤口换一换药。 不过她一有动作,苏七便从睡觉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右手下意识一握,却捏了空。 这才反应过来,剑已经被蕙儿收起来,放到一边去了。 他是习武之人,虽然叶雯蕙距离有些远,但还是能看到她小小的身影,以及手撕绸缎的声音。 等叶雯蕙回来之时,就发现苏七已经醒了。 这回她不禁有些纠结。 之前她给苏七包扎伤口,是因为苏七昏迷不醒,她看着伤口还在不住的流血。 若是不及时包扎,怕是体内的血液都要流光了。 这才不顾男女大防,直接上手,小心翼翼地帮苏七包扎好伤口。 可此时此刻,苏七已经清醒过来,她就不太好意思直接再去掀开他的衣服了。 反而是苏七看着她手中,撕成一条一条的绸缎若有所思。 不久之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有些促狭地看着叶雯蕙。 “蕙儿,你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这话一说出口,叶雯蕙的耳根瞬间就变得通红。? 第176章 皇城司 下意识动作,飞快将手中的布条藏在身后。 “没没什么。” 苏七笑意更浓,却没有多说,只是眼神有些挪喻。 叶雯蕙恼羞成怒,将藏在身后的布条拿到身前。 “不准笑!这是给你伤口换药的东西。” 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苏七的伤势,想了一小会儿便下定了决心。 走到苏七身前,蹲下。 “我给你换药,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儿,我尽量轻一些。” 叶雯蕙先瞄上了苏七左肩的伤口。 只是之前包扎伤口的布条,已经被浸出的血液黏在身上。 外面几圈倒是很好解开,到最后两圈之时,她一动,苏七便下意识嘶了一声。 吓得她连忙停了下来,关切地问苏七。 “阿七,没事,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苏七摇了摇头,并不怪她。 “我没事,布条被血液黏住了,若是用水将血液化开,便会好一些。” 叶雯蕙神色一喜,眼睛都变亮了。 “阿七,你好聪明啊!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水。” 说着便将布条放在苏七身边,急匆匆地朝着小溪跑去。 苏七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宠溺一笑。 却不小心牵动了腰腹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渐渐地,苏七望着远处,心中有些不安。 蕙儿去取水的时间有些久啊! 苏七右手扶着山壁,艰难站直身子,随手一捞,将大部分布条揣进怀里。 再把不远处的长剑握在手中,踉跄着往叶雯蕙消失的方向走去。 刚离开山洞不远,苏七耳朵一动,好像有两三个习武之人正在朝着山洞的方向赶过来。 苏七四处观察,在山洞南侧的一颗大树树冠上,藏了起来。 来人的身影逐渐清晰,看到地下那两个人身上穿着的皇城司服饰,他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从树上下来,却总感觉有些不对,便迟疑了一会儿。 皇城司的人走到山洞之中,见山洞里除了燃尽的火堆,空无一人。 两人对视一眼,皱起眉头。 “怎么办?要找吗?根据郡主所言,那人应该受了重伤,也许跑不远。” “找找,司正吩咐过,只带郡主一人回京,不管谁和郡主待在一起,都要灭口。” 底下的两人已经开始四处寻找。 藏在树冠上的苏七,心中却因为这两人的话语,生出疑惑。 为什么皇城司只带蕙儿回京? 为什么要将蕙儿身边的人全部灭口? 苏七在树上略微思索,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服下。 朝着刚才那两人中的一个追去。 画面一转,刚才说苏七伤重跑不远的那人,已经被苏七压服,跪在了地上。 脖子上架着一把剑,剑柄被苏七握在手中。 “说!皇城司为何劫持郡主?” 这人连苏七的面目都没看清楚,便成了这副模样。 此刻听着后脑勺传来的问话,眼中神色复杂。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七毫不犹豫,用剑锋划破了这人的脖颈。 “你想好了!真不懂吗?” 这人感受到脖颈一痛,还有液体流出,心中顿时慌乱起来。 “我说,我说,皇城司奉陛下令,迎郡主回京,并非劫持郡主,我等并无谋害郡主之心。” “除了迎郡主回京,陛下还有什么命令?” “这” “哎,别!” “我说,我说,你别动手!陛下特意交代,只迎郡主一人回京,若有碍事者,可直接除掉。” 苏七听完,眉间紧紧皱起。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叶茂荣能派皇城司之人,接蕙儿回京,就代表这使团遇刺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 算一算时间,这会儿使团众人差不多要到京城附近了。 他不可能不知道郡主身边还有个护卫。 这项命令分明就是在针对他苏七。 为什么? 苏七来不及细想,耳边便捕捉到了皇城司另一人的动静。 不好,那人正在朝着此处赶来。 苏七一记手刀,将眼前皇城司这人劈晕在地,运起轻功,飞速逃离现场。 他刚离开,另一名皇城司之人就到了。 看着地上生死不明的同僚,和不知去向的目标。 他选择停下来先救人,唤醒同僚之后,从同僚口中得知,那人武功深不可测,同僚连那人的面目都没看清便被放倒了。 心中庆幸不已,还好他没追,不然说不定连自己的小命都给追没了。 两人一起往回走,殊不知苏七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默默跟着。 很快,皇城司一行十多个人的小队便闯进了苏七的视野。 而他的蕙儿也在小队之中,有些焦急地朝山洞方向张望。 见皇城司的两人回来,立刻上前询问。 “怎么只有只有你们两个回来,苏七呢?” 两人对着郡主拱手弯腰。 说着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 “回禀郡主,属下等人到山洞时,山洞空无一人,您所说的苏七已经不知去向。” 叶雯蕙不相信,坚持要回山洞查看一番。 领头的人给了这两人一个询问的眼神。 两人略微点头。 领头之人并不再阻拦,还在郡主去往山洞的路上不断宽慰。 叶雯蕙到山洞,发现山洞果真跟皇城司的人所言一致,空无一人。 她皱着眉头,十分不解。 在皇城司再三保证会继续寻找苏七,不断以圣命催促她返京的情况下。 她还是拖着不走。 最后被皇城司的人直接劈晕带走了。 苏七远远跟着,不敢上前。 虽然有丹药压着,但他的心里清楚,以他目前的状况,不是皇城司众人的对手。 再者来说,依皇城司那人所言,他们对蕙儿应该没有恶意。 可皇城司的人对叶雯蕙出手之时,他就忍不住了,什么都不想管,心中只有救她这一个念头。 但他刚迈出一步,血气便猛然翻涌起来,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糟了! 丹药的反噬来了! 苏七趁着意识还清醒,见皇城司的人只是打晕了蕙儿,将她带走,并未做其他伤害蕙儿的动作。 便强迫自己停下脚步。 目送着皇城司众人远去,用落叶匆匆将地上的鲜血掩盖。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疗伤。 可刚一坐下,喉咙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随即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177章 他会死的! 叶雯蕙再次醒来之时,已经身处皇宫之中。 一睁开眼,便看见了楚国皇帝。 她晃了晃脑袋,起身向皇帝行礼。 “雯蕙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叶茂荣亲自将她扶起。 “不必多礼,快起来。” “谢陛下。” 叶雯蕙看着陛下的眼神,背上汗毛直竖。 虽然他脸上带着笑容,但她总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雯蕙啊,这次你遭遇北魏刺杀,朕忧心不已,还好你平安无事回来了。” 叶雯蕙听着这看似关心的话,瞳孔一缩。 十分勉强地扯了个笑容。 “雯蕙不知陛下何意,刺杀雯蕙之人应该不是北魏的人,北魏没有对雯蕙下手的理由。” 她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叶茂荣的神色。 还没有发现,整座宫殿只有他们两人。 应该随时跟随伺候的宫人一个都没有。 叶茂荣也不做过多掩饰,笑意慢慢减少。 “怎么没有杀你的理由呢?你可是不小心得知了北魏皇帝针对楚国的大阴谋。” 大阴谋这三个字在她心中不断放大,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她脑海之中。 陛下打的是竟然这个主意! 叶雯蕙迅速低头,心脏狂跳不止。 “雯蕙不懂陛下的意思。” “不,你懂!” 叶茂荣说话声音不大,语气却冷冽无比,此言一出,她感觉整个宫殿的温度都好像下降了不少。 “雯蕙,你是在北魏皇宫不小心得知了他们针对楚国的大阴谋,北魏已经开始谋划楚国疆土,因为这个秘密,你才会被北魏人追杀! 这话的意思,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 明日你都得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用这句话来说明你被刺杀一事!” 叶雯蕙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 眼睛一闭,最终还是咬牙摇了摇头。 谁知叶茂荣轻蔑一笑。 “雯蕙,你看看这个,再好好想想。” 他递给叶雯蕙一个盒子。 叶雯蕙不明所以,打开盒子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脸色煞白。 “陛下!” 叶茂荣抬手打断,抢先开口。 “有些问题你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不是吗?这个东西都在朕手里,你应该认得清事实才是!” 盒子里,只有两条碎布,一条蓝色碎布染血有些污浊,另一条蓝色碎布倒是干干净净。 她看着盒子里两条碎布,心乱如麻,泪如雨下。 “陛下,他还好吗?” 叶茂荣站起身来,负手而立。 “现在还活着,至于之后好不好,那就不是朕说了算的,而是要由雯蕙你亲自决定。” 叶雯蕙将两条碎布死死捏住,泪水滴到染血的碎布上。 凝固的血液被泪水化开,将她的手也浸染成红色。 她看着手中的红,心中悲痛无比,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切割她的心脏一样。 叶茂荣就在一旁冷眼瞧着,看着她泣不成声的样子,心中并未生起半分波澜。 叶雯蕙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情绪,哭得久久不能停下。 他有些不耐烦,居高临下地看着叶雯蕙。 “现在他就躺在皇城司的暗牢之中,朕已经让御医去瞧过,今晚再不用药,必死无疑。 至于救他命的药嘛,朕已经让御医熬好了。 但这药最终的命运如何,是掌握在雯蕙你的手中的。 可能会成为某个人的救命良药,也可能被随手倒掉。 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回朕。” 他说完便抬腿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停顿下来。 “叶雯蕙,你给朕记住,你是楚国郡主,不要去了一趟北魏,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叶茂荣冷冰冰的话语回荡在她的心中。 此时,整座宫殿中只剩下她一人。 宫门紧锁着,除非她要求见陛下,否则不会有任何跟外界接触的机会。 宫殿中除了她的抽泣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停止抽泣后,更是落针可闻。 半个时辰过去了。 叶雯蕙握着布条,眼神空洞地发呆。 心中就如同一片乱麻一样。 若是她顺着陛下的意思说,陛下接下来会怎么做? 借此诘责北魏,讨要赔偿好处吗? 可她根本不能确定刺客是不是北魏人。 遇到狼群那晚,她见了不少刺客的尸体,都没有找到任何能确认刺客来历的东西。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她根本没有察觉到什么北魏对楚国的阴谋。 若是真在文武百官面前,用此说法,她怎么对得起千穗! 被刺杀的路上,如果没有千穗的炸药,没有千穗的金疮药。 她和苏七早就死了! 可是! 若是她不按照陛下的旨意行事,以她对陛下的了解。 陛下绝不会救苏七! 苏七怎么办? 他会死的! 叶雯蕙一直没有走出殿门,阳光似乎也觉得这里太过冷清,争先恐后地往外逃去。 屋子越来越黑,她的眸子也越来越暗淡。 屋外突然亮起了点点烛光。 她下意识抬手,遮住眼帘,整个人缩成一团。 一个身影走到她面前,将她遮眼的手拿下来。 是叶茂荣! 叶茂荣见她这副瑟缩的模样,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雯蕙,你还没想通吗?” 叶雯蕙沉默不语,蜷缩着身子,连头也没抬。 “也不知北魏人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口中的苏七明明也是楚国人。 醒过来得知此事之后,竟然跟朕说,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你为了他说这些话。” 叶雯蕙听到苏七醒了,抬头望向叶茂荣,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似乎并不像假话。 听到苏七那番话,心中一痛,泪花在眼眶中不断打转,无声滴落。 叶茂荣见她这副表情,眼中露出怜惜之色,嘴中却说着无比冰冷的话。 “看来雯蕙你是不愿意了,也罢,朕看苏七那副模样,也实在可怜,把药倒掉之后,便给他一个痛快。” 说完也不再等待叶雯蕙的反应,站起身子就往外走。 刚走两步,叶雯蕙便从床上冲了下来,扑跪在他的脚边。 “不要,不要!” 叶茂荣蹲下身子,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似乎没有听清楚。 “雯蕙,你想跟朕说什么?朕刚刚没有听清。” 他的语气是那么温和,但他的眼神却如同冰霜一般,毫无温情可言。? 第178章 求求你,救救他 叶雯蕙跪在他脚边,嚎啕大哭。 “不要!求求你,救救他,” 叶茂荣语气十分温柔。 “雯蕙想要朕救谁?” “求你,救救他,救救苏七。” 他将右手放在叶雯蕙的后脑勺,并未用力。 “好啊,雯蕙这般哀求,朕怎么忍心让你失望呢?朕当然可以救他。” 说完之后,右手发力,强行将叶雯蕙的头抬起,双眼死死盯着。 “朕要是救了苏七,不知雯蕙要怎么报答朕呢?” 叶雯蕙眼神飘忽,不敢和他对视,但是头发被他抓着,整个人避无可避。 心中慌乱无比,眼泪顺着脸颊,流在他的右手上。 叶茂荣蹲在她的身前,伸出双手,帮她拭去泪水。 等了她一会儿,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便目露凶狠之色。 “看来那个苏七在雯蕙的心中也没有那么重要嘛,朕还是送他下去!” 他说完之后,便作势起身,准备离开。 一动就感受到了一股拉扯之力。 低头一开,衣角被叶雯蕙死死拽住。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叶雯蕙带着哭腔,几乎算是吼出了这句话。 整个人泣不成声,完全崩溃。 叶茂荣听到这几个字,脸上的冷漠就像是冰川在暖阳下消融一般,飞速变换了脸色,从冷若冰霜,变成了如沐春风。 只是这缓和的脸色在叶雯蕙看着,却比三九寒霜还要冷冽,看得直打哆嗦。 他蹲下身子,双手抓住叶雯蕙的肩膀,强行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又拽着她坐回到床边。 “这就对了嘛,雯蕙真乖,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朕不会让苏七死的。” 他感受着叶雯蕙身体的颤抖,和精神的崩溃,露出和煦的笑容。 “天色不早了,雯蕙好好休息,朕明日清晨亲自来接你。” 说完便转身离开。 达成目的的叶茂荣,心情松快,就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宫殿里又只剩下叶雯蕙一个人。 她抱着双腿,缩在床边的一个角落,嘴里喃喃自语。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苏七去死,对不起,千穗。 第二天,早朝之前。 叶茂荣说到做到,果真亲自来接她。 他打开房门,走路进去。 小小的身影还是蜷缩成一团,缩在角落之中。 小脸煞白,发丝有些凌乱,眼睛红肿着,里面布满血丝,看起来十分憔悴。 他看着叶雯蕙这副模样,眉头微蹙,有些不悦,但并未多说,而是向门外吩咐。 “来人,伺候郡主梳洗。” 他身后的宫人鱼贯而入,没有人说话,只要物品之间碰撞的声音。 叶雯蕙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眼神有些空洞。 梳洗好之后,被宫人带到叶茂荣身边。 虽然宫人已经给叶雯蕙的脸上上了妆,但她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没什么精气神。 叶茂荣右手放在她的肩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略显空洞的眼神,语气有些深沉。 “雯蕙,昨晚我能救他,今天我就能杀了他,从现在开始,你的一言一行都要好好想清楚,不要挑战朕的耐心,明白吗?” 见叶雯蕙愣愣地点头,他也不在乎,轻笑一声,便抬腿往外走。 就算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身后的宫人看叶雯蕙楞在原地,纷纷自觉上前,半强迫半搀扶着她跟上。 朝堂之上,叶雯蕙一番话说完,就变得十分安静。 “郡主,事关重大,您可确定?” 叶雯蕙呆呆愣愣,不说话,也不点头。 叶茂荣冷哼一声,朝着身边的护卫吩咐。 “去,将人带过来。” 护卫应声称是,走到殿外招呼一声,便有一人戴着手铐脚镣,身着囚服的男子上殿。 这人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并无明显伤痕,但行走得极为艰难,几乎是被士兵半拖着,拉到殿中跪下。 方才出门的护卫,手中还拿着一叠纸张。 叶茂荣指着殿中这人。 “众卿家可知此人是谁?” 朝臣们面面相觑,谁也不认识,不过他也并不是非要朝臣回答。 “此人便是北魏刺客,这些都是刺客的口供,众卿家可以仔细看看。” 护卫将手中的纸张递给朝臣,让朝臣们自行传阅。 朝臣们看着手中的口供,又看了看殿中的囚服男子。 开始窃窃私语,随后越说越大声,直到叶茂荣轻咳一声,大家才停下来。 “陛下,北魏如此行事,分明是藐视我楚国国威。臣以为,我国应该就此事,向北魏讨要一个说法,必须要有赔偿才行!” “臣附议。” “臣附议。” 底下的朝臣自我感觉良好,没有发现随着附议的人数增多,叶茂荣的脸色越来越沉。 他的眼神十分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对朝臣们的提议不置可否,半晌之后,才看着武将阵营开口。 “陈将军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被点名的陈将军暗自叫苦,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朝中的大人们纷纷附议,陛下这时候问他的意见。 不就是暗示他说些别的提议吗? 但他能说什么! 看陛下这样子,都把郡主带到朝堂之上来了,也不像是要息事宁人的姿态。 莫非陛下是觉得,向北魏要赔偿还不够? 那陛下想要什么? 总不至于想借此跟北魏开战! 陈将军大脑飞速运转,脸上却毫无痕迹。 小心翼翼地瞄了叶茂荣一眼。 “臣臣以为,众位大人所言甚是甚是没有道理!”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瞄陛下。 当他想要投赞同票之时,看着陛下的眼神,背上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一头饿狼给盯上了。 直到猛然转弯,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之后,那种感觉才消失。 陈将军刚松了一口气,神经又开始紧张起来。 “那陈将军以为,我大楚应该如何处理此事呢?” 他听完这话,额头的汗水,止不住地往外冒。 “这这”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他紧张得不行。 最终他看着陛下一副要杀人的眼神,咬咬牙,眼睛一闭。 算了,赌一把!? 第179章 不如伐魏问罪? “臣以为,此时关乎楚国颜面,不可轻易放过。不如不如伐魏问罪?” 最后一句话,陈将军越说越小声,但叶茂荣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但他还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 “众卿家以为,陈将军的提议如何?” 楚国的文官,很多都是几朝老臣,事情到了如今这种局面,哪里还不清楚皇帝的小心思。 只是他们大多皱了皱眉头,并不接皇帝的话茬。 开玩笑! 皇帝好战,对朝中武将肯定会更为看重,那他们这些文臣怎么办? 打仗这种事情,赢了没文官的好处,大多都是夸奖武将英勇无敌。 可一旦输了,文官却有可能成为背锅侠,一句后勤不利,他们就得跟着吃瓜落。 除非他们失心疯,否则绝不可能对开战这种事情持肯定态度。 叶茂荣见朝臣们都不说话,心中有些恼恨。 这群老狐狸! 从他刚登基之时,就处处掣肘他。 否则他何至于想主动挑起刀兵。 只要此战胜利,哪怕没有灭掉北魏,只从北魏身上撕下一小块血肉。 他就可以算是开拓疆域的雄主。 到时候,看朝野上下,还有谁刚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 不过众人都不接他的话茬,现场难免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皇帝和朝臣僵持着。 叶雯蕙的眼神却放在了殿中那名此刺客身上。 眼神微微眯起,脑中灵光一闪。 浮现出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猜测。 如果刺客不是北魏派来的,会不会是 她正想着,朝堂上的僵局还是结束了。 一个朝臣出来给叶茂荣递了个台阶,声称事关重大,需要好好商议。 他也就乖乖顺着台阶走了下来,同意这件事稍后再议。 朝臣们以为叶茂荣主动退步,也不好蹬鼻子上脸。 纷纷附和起来,拿出了别的事情,开始在朝堂上讨论。 叶雯蕙没有一直待下去,事情被搁置之后,她便由陛下的人送回了后宫。 朝堂之上的事情,后续如何她就不知晓了。 她心中一直想着那个刺客的事情。 直到殿外有宫人端着食盒敲了敲门。 “郡主?奴才奉命给您送午膳。” 叶雯蕙无意为难他,用手指了指桌子。 “放哪儿。” 她本以为这人放下食盒就会离开,没想到这人却一直杵在屋里。 叶雯蕙看着这人被阳光拉到她脚下的影子,有些不解。 她回过神来,将目光转向送食盒这人。 北魏京城又下起了小雨。 尹千穗正在挑选着小孩子的衣物。 她对于刺绣女红之类的技能,不能说是顺手拈来,只能说是一窍不通。 上回好不容易在雯蕙的指导下,做了一个能看得出来是荷包的东西。 被傅泽启抢过去带在腰间。 她只觉得自己在宫中社死了一圈。 死皮赖脸的缠着傅泽启,终于在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之后。 让他同意,将腰间的荷包收起来,只留给自己欣赏。 这会孩子们的衣衫,她是一概不碰的。 倒不是她不心疼孩子,正因为她心疼孩子才没动手。 宫里的绣娘,专业技能不知道比她高出了多少。 做出来的衣衫是既美观又舒适,还宜男宜女,根本不挑人。 她将这些衣衫看了个遍,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就让春华将衣衫拿下去清洗好,收拾起来存放,到时候直接拿出来使用即可。 春华带着人,刚刚把衣衫收走,在门口便遇见了傅泽启。 傅泽启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直接冲到尹千穗面前,面露喜色。 尹千穗看着他这副模样,脸上也露出笑意。 “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确实是好事,而且这也是穗穗想听的好消息。” 她眉毛一挑,眼睛有些发亮。 阿启说,这对她来说也是好消息,还是她想听的好消息,难道是? 不过她露出期待的表情之后,傅泽启反而停了下来,没有直接把好消息说出来。 她看着阿启嘴角略显挪愉的笑意,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你跟我卖什么关子啊!还不快说,是什么好消息?” 傅泽启毫不在意,施施然在她的身边坐下,将藏在袖子里的密报递给她。 她接过密报,展开一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果真是好消息! “找到雯蕙了,此事可真?” 傅泽启看她有些过于激动,怕她出事,连忙伸手轻抚她的背部。 “别急别急,这是未雨阁从南楚京城中传回来的急报,雯蕙的事情是我们亲自交给渠黄去办的。 他知道我们对此事有多关心,不会将不确定的消息呈报上来。” “太好了!雯蕙没事就好。” 尹千穗喜形于色,是发自内心的激动。 天知道得知雯蕙遇刺失踪之时,她有多着急。 若不是已经怀孕七个多月,身子实在不方便。 她恨不得亲自去寻找雯蕙的下落! 傅泽启是她的枕边人,自然知道她有多关系此事。 也非常担心她会因为叶雯蕙的事情,忧思过虑,对身子不好。 只是他鞭长莫及,也不能马上就把叶雯蕙找到,只能市场宽慰她。 虽说穗穗在她的宽慰下,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没那么焦虑,甚至对此事的关注都有所降低。 但他知道,穗穗是不想他过多担心,才在他面前装出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心里对此事的关心丝毫不减。 所以未雨阁的急报呈上来之后,他立马就跑来跟她报信了。 不过这件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果然,他的穗穗激动了一会儿之后,也反应过来事情的蹊跷之处。 又看了一遍书信的内容,眉间微微蹙起,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阿启,这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啊。 这信中说,南楚皇城司将郡主完好无损地迎回京都,还强调了一下,只郡主一人。 那苏七呢? 雯蕙遇刺,南楚使团可能会抛下她自行离开,但苏七肯定不会! 如今雯蕙安然无恙,也证明着,苏七确实竭尽所能在保护雯蕙。 那为何皇城司带回去的人,只有雯蕙一个呢? 怎么说,苏七也是保护郡主的有功之人。 而且以雯蕙对苏七的情谊,就算苏七为她牺牲了,她也会带着苏七的尸首或者骨灰,断然不会与之分开。” 第180章 阿七,帮我! 傅泽启点点头,他也这么觉得。 虽然说他对叶雯蕙的了解并不算很多,但能和穗穗处成好朋友,至少人品应该是过关的。 而苏七这人他见过,甚至还在路上跟他稍稍切磋过。 武功虽然比不上他,但在八骏中也能名列前茅,功夫并不差。 天下能有几个八骏,若说苏七就这么死了。 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因为未雨阁来信写得清清楚楚,回宫的叶雯蕙身体无恙。 如果苏七为救叶雯蕙而死,叶雯蕙还能毫发无伤? 他可是拥有丰富被刺杀经验的人。 只要护卫有一瞬间的停顿,刺客同伙保准就对准正主去了。 一般来说正主都死在护卫之前,或者和护卫一起死。 “穗穗,要起风了。” “是啊,要起风了。” 傅泽启望着门外。 门外本来就下着雨,这会儿倒是也吹起了风。 不过尹千穗清楚,阿启口中说的风,并不是门外吹起的风。 他的意思是,叶雯蕙的事情有蹊跷,怕是没那么简单结束。 定会有人借此生事,只是不知暗中那人的真是目的是什么了。 南楚皇宫。 叶雯蕙眉间微微蹙起,觉得这个送食盒的太监好生奇怪。 她现在说是郡主,实际上和阶下囚也差不多,还是陛下亲自关押的阶下囚。 这人久久不离开,不怕外面的守卫去向陛下告状么? “可是有事?” 这人放下食盒,毫不避讳地盯着她。 听到她的话语之后,脸上泛起笑意,朝着她径直走来。 “蕙儿!” 叶雯蕙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有些激动地想要说话。 但随即想起此刻的处境,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想因为自己的声音,把外面的守卫给吸引进来。 同时也朝着他走去。 叶雯蕙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强行压着心中的激动,小声却又有些兴奋。 “阿七,是你吗?” “蕙儿,是我。” 叶雯蕙一下闯进苏七的怀里,苏七脸上一阵扭曲,但强忍着一声不吭。 还伸手将叶雯蕙环抱着,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乖啊。” 叶雯蕙眼泪根本止不住,却完全不敢放声大哭。 苏七就这么抱着她,还好她哭出来的泪水是滴落在了他的右肩。 不然他就惨了。 叶雯蕙担心坏了,一时半会儿控制不住自己,而苏七也不急,就静静地抱着。 十分耐心地等着她,宽慰她。 一刻钟之后,叶雯蕙终于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拉着苏七就往床边坐。 苏七被拉手的那一瞬间,瞳孔都放大了,心中无比惊讶。 但他并不提醒叶雯蕙,反而嘴角一勾,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坐下之后,叶雯蕙小心翼翼地盯了一眼门外,率先开口。 “陛下把你放了?” “啊?” 这话他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陛下把他放了,明明是他千辛万苦,乔装改扮,混进宫来的。 叶雯蕙看了看这张陌生的脸,一个念头闪过。 “不对!你没有被抓,你是自己易容混进来的!” “蕙儿,你在说什么呢?我当然是自己易容混进来的了。” 苏七对之前叶茂荣的说辞一无所知,还有些骄傲地点点头。 却发现叶雯蕙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片煞白,眉头皱得跟小山似的。 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求解。 “蕙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叶雯蕙猛然握紧苏七的手。 “阿七,不行!你得赶紧离开这儿!” “蕙儿,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啊。” 他心中千百种猜想闪过,完全不明白蕙儿为什么会前后转变这么大。 刚刚看见他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 怎么这会儿就马上要他走了? “不对不对,你不能就这么走,你等一等,我去写个东西。” 叶茂荣只是软禁她,一应物品倒是都能在屋子里找到。 叶雯蕙抽身从苏七身边离开,走到案桌前,开始研磨书写。 被丢在一旁的苏七,有些摸不着头脑。 蕙儿好奇怪啊,她在些什么? 不过他倒是没有傻愣愣地等在原地,而是走到叶雯蕙身边。 一边给她研磨,一边看着她书写。 叶雯蕙写到一半之时,他手里拿着的墨条“啪嗒”一声倒在了案桌上。 他一把抓住叶雯蕙正在书写的手。 “蕙儿,你知道你在写什么吗!” 叶雯蕙与他对视几秒,将他的手扒开,继续书写。 一直到写完放下笔,才将视线重新转回到他身上。 “蕙儿,你!” 她抬手打断他的话。 “阿七,事关重大,我不会拿此事开玩笑!” “可” “阿七,帮我!” 叶雯蕙声音哽咽,他便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我帮你。” “阿七,你帮我把这封信送给千穗,要快!” “你放心,我一定送到!” “送到什么啊?” 两人心中同时一惊! 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 是叶茂荣! 叶茂荣看着叶雯蕙和她身边的小太监,嗤笑一声。 “朕倒是小看雯蕙了,没想到这宫中还有听你命令行事之人。” 苏七听他这话,感觉他好像没认出自己。 眼睛一转,屈膝跪在地上。 “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哼,你这狗奴才,眼中还有我这个陛下?” 苏七面露惶恐之色,连滚带爬地膝行到叶茂荣身边。 在他的脚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陛下容秉,奴才对陛下一片忠心,方才是郡主威逼奴才,强行要求奴才为郡主送信。 奴才本打算出去之后,立刻将信交给陛下的,奴才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苏七这番表演实在传神,就连叶雯蕙都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她的苏七了。 只见跪在地上的苏七,将书信双手奉上。 叶茂荣睨了一眼地上的人,将信接到手中,拆开阅读。 叶雯蕙的心脏都要悬在嗓子眼了。 他越往下看,脸上的笑容越灿烂,看到后面甚至笑出了声。 只是空空荡荡的宫殿之中,他一个人的笑声不断回荡,颇有些渗人。 第181章 朕绝不可能输 而他似乎也反应过来,停下笑声的同时,脸色阴沉如水,眼神像利剑一样刺向叶雯蕙。 “雯蕙变聪明不少啊,居然猜到了。” 叶雯蕙被他盯着,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还是强装着镇定。 “是陛下根本没想掩饰。” 叶茂荣拍了拍手。 “说得不错,朕确实没想着掩饰,就算大家心知肚明,可也没人敢说什么,不是么?” 她心中发寒。 “陛下,收手,百姓是无辜的!” 叶茂荣目露凶光,脸色变得狰狞。 “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朕能成为开疆雄主,便不用再受人掣肘! 到时候,朕自然会让朕的子民们过上好日子。 他们此时的牺牲是值得的!” “难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哼,你懂什么!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是最快的办法!” 叶雯蕙明白了。 并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是陛下不愿意等。 便选择了最快的办法。 哪怕这最快的办法会吞噬无辜百姓的生命! 她嗤笑一声。 “呵,什么不得已,不过是陛下掩饰野心的借口,陛下可曾想过,若您输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叶茂荣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都激动得想要跳起来。 “那傅泽启不过一介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再加上此事,朕师出有名,绝不会输!” 她看着激动异常的叶茂荣,反而平静下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纵使我不说,此事的详情,北魏皇室也未必不知。” “他知道又怎样?他一介谋反上位的逆臣,谁能信服?” “陛下别忘了,他在登基之前,是北魏上下公认的战神!” “那有如何,如今他以武将之身登基,想来受到的文臣掣肘比朕更胜一筹。 他若想来日史书工笔为他留些颜面,就不可能再摆出那套武将作风。 再凶猛的老虎,被拔掉爪牙,拴上铁链,那就不再是老虎了,是猫! 说不准都已经变成病猫了。” “陛下!” “你不必再说,箭已离弦,没有回头路了,朕也不会走回头路,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哼,雯蕙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 不过傅泽启武将造反上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行不正,行不正则事不成。 他设计雯蕙,不也是为了师出有名么。 在楚国,这将是一场“正义之战”,所有因此牺牲的军民,都将成为我楚国英雄! 叶雯蕙闭上眼睛摇摇头,不想继续争辩下去。 虽然她没有深入了解过傅泽启在和朝中大臣之间的关系。 但以她对千穗的了解,以及观察傅泽启言行举止。 怎么看,这两人也不像是那种为了名声,委曲求全的人。 更何况,陛下他根本不了解傅泽启和尹千穗在北魏的声望。 虽然他们入住皇宫不到一年,但整个北魏在他们的治理下,过得风调雨顺。 千穗带她隐藏身份,出去游玩一圈的过程中,她是亲身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民心所向。 尹千穗说得对,百姓才不管什么谋逆篡位呢。 百姓们只知道谁让他们吃饱穿暖,不受灾殃,谁就是好皇帝。 况且,傅泽启明面上还是受诏即位的。 再说了,傅泽启在北魏可是有战神的称号,年纪轻轻便能阻挡戎狄的侵袭脚步。 他若御驾亲征,楚国真有必胜的把握吗? 要想得知这些事情,并非难事。 只是如今陛下已经被自己的野心给吞噬,便什么也不想管了。 她就算如实相告,也会被他当做悖逆之言。 只能沉默不语。 叶茂荣见她闭眼沉默,以为她是哑口无言,心情大好。 大手一挥,让苏七继续留在此处伺候着,只带走了她刚写的书信。 他也不想深究那奴才忠心的是谁,只把那奴才和她拘在一块就不会出问题。 若那奴才忠心于他,自然会帮着他监视雯蕙。 就算那狗奴才忠心的是雯蕙,他把两人拘在一起,也毫无问题。 只是他不知道,苏七是个超一流高手,这皇宫之中虽算不上来去自由,但若他下定决心要走,还真没几个人留得住他。 他一走,苏七便施施然从地上起身。 只是想要靠近叶雯蕙时,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苏七面露无奈之色。 “蕙儿,我伤还没好,他若真叫皇城司的人进来,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你真是阿七?” 主要是方才苏七那一番表忠心的话语,和他那一套熟练的膝行动作太过自然。 跟她从小到大所见到的太监并无二致。 她恍惚间,还真有些怀疑。 “蕙儿,你还记得钻木取火是谁教的吗?” “我相信你是阿七。” 一句话就让她放下心来。 那天的事情只有她和苏七知道。 叶雯蕙相信他之后,又继续提笔开始写信。 但她的手刚把笔给蘸上墨水,就被苏七给握住了。 “蕙儿,不可!至少现在不行。” “你的意思是说” 她用眼神瞟了瞟门外,苏七点点头。 看来叶茂荣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她写完也是送不出去的。 叶雯蕙十分听劝地放下笔。 这时,苏七想起了一件事。 “蕙儿,这几天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为何方才他说大家都知道了。” 想到这个,叶雯蕙心中既后悔又恼恨。 叶茂荣竟然这般无耻!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千穗。” “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但叶雯蕙只是摇摇头,一直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并不打算让苏七知道。 这一切与苏七无关,是她关心则乱,没有分辨清楚。 她现在只希望,苏七能尽快把这个消息传到尹千穗的手中。 当她看到朝堂上的那个囚犯和口供时,就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临时起意。 说不定在她去北魏之前,就定下了。 这也意味着,事情绝不会因为朝中文臣的反对而就此终止。 陛下一定有其他的招数,能让朝中文官不得不妥协。 最终按照他的计划走下去。 不过说到底,这个计划中,她的亲口承认是关键一环。 此事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得让千穗早做准备。? 第182章 渠黄猜测 魏国皇宫 尹千穗的预产期不足一个月了。 傅泽启现在做什么都尽量陪在她身边。 虽然知道她身边一直跟着春华夏蝉她们,宫中的相关准备也早已做好。 但他就是放心不下,得时时刻刻把穗穗看在眼里,放在心里才行。 所以,这会儿他正在未央宫中批奏折。 尹千穗在一旁拿了本书看。 在宫人眼里,屋子里的帝后就是在过二人恩爱世界,轻易也不去讨人嫌。 贴身伺候的宫人也在,门外候着。 渠黄一看吴敬德和春华等人都站在门外,也没有直接冲进去,而是冲着众人打了个招呼。 吴敬德心中会意,率先走到屋子中间。 “陛下,娘娘,渠黄大人求见。” “宣” 渠黄怎么来了?傅泽启眉头微皱。 难道是找到苏七下落了?但随即尹千穗又摇摇头。 渠黄亲自来,事情不小。 两人心中想着,渠黄就走进了殿中。 “臣渠黄见过陛下、娘娘,陛下、娘娘万安。” “免礼,何事?” 傅泽启对八骏向来单刀直入,从不跟他们兜圈子。 “禀陛下,南楚急报,郡主在朝堂上公开表示,她在魏国得知我大魏针对南楚的阴谋,刺客一事完全是我国所为。” “什么!” 尹千穗猛然起身,站起身之后发现自己动作太快,导致脑部有些供血不足,眼前一阵发黑,踉跄着,差点撞到桌角。 还好傅泽启飞身上前,将她扶住。 “穗穗!穗穗?” “阿启,我没事。” 停了没一会儿她就缓过来了,转身看向渠黄。 “你刚刚说什么?” “回禀皇后娘娘,南楚急报,郡主说得知我国意欲侵袭南楚,被我国刺客追杀九死一生。” 渠黄被傅泽启睨了一眼,心中对自己方才惊扰到皇后娘娘也有些愧疚,头更低了些。 “怎么会,雯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穗穗,你别着急,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 傅泽启紧紧扶住尹千穗,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渠黄,郡主在南楚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回陛下,并无异常,只是楚帝对外宣称,要保护郡主安危,等闲不让郡主与旁人接触,郡主似乎也被吓得不轻,除了楚帝,谁也不见。” 这话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实际上却有些不对劲。 若真如楚国所言,此刻是魏国派出。 那此时此刻郡主已经回到南楚皇宫。 我北魏刺客总不至于,还要追到南楚皇宫,去杀郡主。 再说了,郡主都已经把事情说了出来,没必要再刺杀她。 所以这样看来,楚国皇帝对郡主的保护就有些太过了。 不像是为了防止刺客,更像是隔绝郡主和外界的往来。 他在软禁叶雯蕙!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怕叶雯蕙跟外界接触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叶雯蕙说的一定不是真的! 尹千穗和傅泽启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跟自己想得一样。 尹千穗转念一想。 叶雯蕙为什么要说假话?会不会是被胁迫的呢? “渠黄,有苏七的消息吗?” “回娘娘,臣无能,暂时没有苏公子的消息。” 她双手一拍,有些激动。 没有消息! 岂不是正如同她猜测的那样。 南楚皇帝是用苏七的性命来威胁雯蕙的。 傅泽启见渠黄把叶雯蕙的事情说完了,还没有要离开的举动。 “还有何事?” 不料渠黄单膝跪下。 “臣去往魏楚边境,寻找郡主之时,觉得南楚军队似乎有些异动,但这都是臣的猜测,并无实据。” 渠黄说这话心里是有些压力的。 一个不好,挑拨两国关系的帽子就有可能扣在他头上。 果然,话音刚落,傅泽启和尹千穗的眉头双双皱起。 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不过他们都不怀疑渠黄之言的真实性。 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说这些话对渠黄可没什么好处。 南楚魏楚边境,楚国军队有异动? 南楚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主动挑起战乱? “有什么异动?” “回陛下,臣也只是猜测,似乎南楚军队在囤积粮草。” 傅泽启脸色一沉,眼中隐隐泛起火光。 哼,囤积粮草! 叶茂荣你真是好胆! 不过前世你可没这么快下定决心啊。 前世,叶雯蕙死在北魏宫中你都没敢趁机开战。 还是等到三年后,趁着魏国遭受蝗灾,爆发饥荒。 才敢乘火打劫,对魏国出兵的。 这辈子,你要提前了吗? 尹千穗心中也是百转千回。 囤积粮草? 私自屯粮可是军队大忌,一旦被人发现,严重的可以算意图谋反,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若不是私自屯粮的话,就是南楚皇帝有动手的念头的啊。 至于对谁动手就不必多言了,除了魏国没别人。 “起来,这事渠黄你做得很好,让未雨阁多留意这事,一旦发现异常情况,随时来报。” “是,谨遵陛下吩咐。” 渠黄这才退了出去。 傅泽启扶着尹千穗坐下。 “阿启,你觉得南楚皇帝真有跟魏国开战的打算吗?” “穗穗别担心,有我在,南楚占不到便宜。” 开玩笑! 要是他重活一世,反而把魏国的疆域给缩小了。 让他日后下去,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再说了,重生回来之后,穗穗不一样了。 她救下全家,搜集徐安义卖国证据。 从王爷到皇帝的过程轻松不少。 研制火药,发明水车,还找到了产量极高的土豆。 国内也很快稳定下来。 局面不知道比前世好了多少。 若是这样,他反而守不住疆域,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说实在的,尹千穗确实也没担心这一仗会输。 只是有些感慨,可怜无定河边骨,尤是深闺梦里人。 这场仗打下来,不知道又会死多少人。 而这些人又是谁的儿子,谁的父亲? 不过,若是南楚皇帝铁了心要打,那大魏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反击是必然的! 这时,两人还在讨论叶茂荣开不开战、何时开战,以及怎么开战? 却不知道,开战的那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快到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第183章 八百里加急 楚国皇宫,朝堂之上。 今日天气不好,外面下着大雨。 朝臣们的衣衫都有些湿漉漉的。 殿外还时不时会响起轰鸣的雷声,打得人心中一震。 朝堂上倒是没有商议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大多都是一些喜讯。 楚国各个地方官员将秋收的具体情况报了上来,收成大多不过。 众人都是一片喜气洋洋,颇有些举国同庆的意思。 但门外却突然闯进一个浑身湿透的士兵。 “陛下,边关八百里加急,北魏扣边了!” 这人进入殿中,一下扑倒在地,说话声音十分凄厉。 宫殿里的声音开关就像是关闭了一样,鸦雀无声。 整个画面像是被定格了一样,暂停了好几秒,才重新活动起来。 叶茂荣一拍扶手,站起身来,怒喝一声。 “无耻逆贼!安敢欺我大楚?”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朝臣们这还是第一次看陛下如此激动,纷纷劝谏起来。 叶茂荣双指指向殿中报信的士兵。 “说!边境如何了?” “回陛下,北魏不宣而战,奇袭江州,我军猝不及防,江州——丢了!” “岂有此理!这是欺我大楚无人吗?” 他头上青筋暴起,整张脸涨得通红,身边的太监连忙去扶。 “陛下保重龙体啊。”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而这时,报信的小兵也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大殿中间。 叶茂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愤怒的情绪压下去,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来人,将他带下去,宣御医,好生照料。” 宫人领命去做事,他则重新回到龙椅上,看着满朝文武,目光灼灼。 “事态紧急,众卿家觉得该如何处理?” 朝中文官面面相觑,心中惊疑不已。 前些天,北魏刺客一事,陛下早有动手之心,他们却从中劝和,把陛下的念头压了下去。 如今北魏果真来袭,这是给了满朝文官一记响亮的耳光啊! 他们哪里还敢再说话。 甚至还得防止陛下秋后算账呢。 倒是武将有些欣喜,尤其是陈将军,直接走到殿中。 “陛下,北魏不宣而战,实在嚣张!臣以为,我大楚应予以迎头痛击,收复江州。” 叶茂荣环视一周,没有一个文臣敢与他对视。 他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倒是半分不露。 “善!朕也以为我大楚男儿不是任人欺辱的懦夫,定能将无耻魏军赶出去!众卿家以为呢?” 朝中文臣能有别的意见吗? 敢有别的意见吗? 只能山呼:“陛下英明!” 楚国文臣确实不想打仗,但此时的情况不同,北魏主动入侵,他们还是不愿意束手就擒,就这样归为臣掳的。 所以,这时候,文官倒是没有像之前一样,再去卡武将的脖子。 士兵军饷,后勤补给的相关文书批得飞快。 魏国皇宫,同样是早朝。 虽然秋收粮食比不上南楚,但对比魏国前几年的状况来说,已经算是丰收了。 傅泽启和朝臣们也是与有荣焉,毕竟这也算是他们治国有功嘛。 只是好景不长,殿门守卫急匆匆走到众人面前。 “启禀陛下,边境八百里加急文书,南楚扣边了!” 傅泽启尚未开口,朝中重臣被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又窃窃私语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众人便安静了下来。 给了吴敬德一个眼神,让他把文书呈上来,随后对着殿门守卫吩咐。 “将传信之人带上来。” “是” 风尘仆仆的传信兵很快到了殿中。 “标下李二八,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你老实回答朕,朗州情况如何?” 在传信兵进来的过程中,他已经抽空将文书上的内容看完了。 “回陛下,南楚奇袭朗州,标下离开之时,朗州尚在,如今朗州如何,标下并不清楚。” 傅泽启眼睛眯起,浑身散发着煞气。 好你个叶茂荣,竟敢不宣而战,实在可恶! “南楚主动挑起争端,大魏必定奉陪到底!”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魏国常年跟戎狄交战,对于战事并不陌生,亦不恐惧。 更何况众人都知道,傅泽启是个马上皇帝,面对南楚主动挑衅,他必不可能忍让退步。 谁要是还敢上前劝和,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随后众人便再朝堂之上,商议起反击计划。 傅泽启本想御驾亲征,但这件事情只提了一嘴便被驳回了。 他转念一想,朝臣们说的也没错。 若每一场战役都需要他亲自上阵,要朝中武将干什么。 再加上穗穗的产期将近,他心中也有些不放心。 前朝这边还在议事,南楚主动挑衅的事情便传到了尹千穗的耳中。 正在喝水的她,差点被呛到。 “咳咳,你说什么?!” 春华连忙上前给她顺背,赤骥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回娘娘,南楚不宣而战,朗州危在旦夕。” 尹千穗是真的震惊了。 南楚不宣而战! 她脑海中冒出渠黄之前说的消息。 怪不得南楚边境军队开始囤积粮草,看来是早有打算啊。 她托着自己不太方便的肚子,眺望远方。 魏国内战刚结束,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又起刀兵了。 不知又有多少好男儿战死沙场,只能马革裹尸还。 但她冷静下来想想,似乎又觉得不对劲。 就算南楚皇帝用雯蕙的事情当借口,南楚朝臣们也不见得会同意他主动跟魏国开战。 若论起经济富庶程度,魏国确实比不上楚国,但论起军中实力,南楚战力哪能比得上魏国。 南楚朝臣竟然同意开战了? 凭什么南楚觉得他们能打赢这一场仗呢? 她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像是有什么危险即将来临一样。 算算日子,她的预产期就是这几天了。 别说这时代,就是现代,生孩子也有一定危险性。 她不能不把孩子的事情重视起来。 但是此时正值多事之秋,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雯蕙在南楚怎么样了。 开战之前,南楚皇帝需要雯蕙出面,说些托词。 可开战之后,雯蕙就危险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杀人灭口。? 第184章 生产 傅泽启将边境之事安排好之后,就回到了未央宫,顺便将边境的详细情况跟她交流了一下。 尹千穗感觉傅泽启并不慌张,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转念一想,阿启是重生的人,不紧张,想来是已经有应对的方法了。 这样也好,最好能对南楚迎头痛击,这样一来,战争或许可以迅速平息下来。 谁知两人刚吃过午饭,吴敬德就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朗州守军中伏,10万将士全军覆没!” 吴敬德一口气将重要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随后伏地不起。 尹千穗手中的勺子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腹部一阵剧痛传来,她左手捂着肚子,脸上全是痛苦之色。 傅泽启本就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又看见尹千穗的脸色,心中慌乱万分。 赶紧扶住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一边吩咐吴敬德。 “来人,皇后要生了,宣太医,赶紧宣太医! 还有稳婆,早先准备好的东西全部用起来,要快!” 未央宫一时间忙得人仰马翻。 好在众人早有准备,吩咐下去之后,该到的人没一会儿就全部到位。 傅泽启将尹千穗抱进产房之后,身边人便开始劝他出去。 “陛下,还请您移步,稳婆等才好助娘娘生产啊。” 他一点也没把这些话听进去。 穗穗额头上全是汗水,他从没见过穗穗脸色这般苍白。 心中惶急了! 尹千穗自己就是医生,知道若是要自然分娩的话,时间还长。 而且这具身体已经生过一胎,二胎的危险性会降低一些。 她心中还是想着刚才吴敬德惶惶张张来报的信。 握紧傅泽启的手,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阿启,听听我说,你先去去处理朗州的事,我不不会有事的。” 傅泽启死命摇头,眼眶全红了。 穗穗说得轻松,但是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却不是假的,分明是在强忍疼痛。 “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虽说尹千穗的身体已经生产过,但这毕竟还是她本人第一次体验分娩的感觉。 比她受重伤都疼! 她只觉得腹部之下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痛四处蔓延。 尹千穗脖子上青筋暴起,右手用力握着傅泽启的手。 “阿启,你听听我说,军国大事不可拖延,那关系着无数人的的性命,你先去处理朗州的事,我等等你回来。” 说完尹千穗还忍不住嘶吼了一声。 傅泽启右眼中的泪水瞬间就滴落了下来,双手死死抓着她。 “穗穗,你不能有事。” “阿启,你出去!” 她大吼一声,松开他的手,将他往外推。 “吴敬德,把陛下拉出去!” “陛下,您就听娘娘的。” 傅泽启被吴敬德拉着往外走,眼睛却一直锁定在尹千穗身上。 直到尹千穗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他在门外听着尹千穗压着声音低吼,很不是滋味。 心中明白,穗穗这是不希望他担心,才压制着自己。 傅泽启甩开吴敬德的手,深呼吸好几口气,伸手拭去脸上的泪痕。 “你就在此处,娘娘有任何情况,随时来报与朕知晓。” “是,恭送陛下。” 傅泽启将吴敬德留下,自己带着人走出了未央宫。 尚未走远,便听到了穗穗从未央宫中传出的一声痛呼。 他强迫自己不能回头,加快速度往前殿赶去,商议朗州事宜。 “朗州守军怎么就中埋伏了呢?朕要知道详情。” “回禀陛下,南楚奇袭朗州,城内守军猝不及防,但附近驻地军队得知消息后,很快便赶往朗州支援,准备一举歼灭进犯的楚国军队。 可谁知,楚军早已经在路上设下埋伏,支援朗州的军队就这样没了。” “朗州附近路线纵横交错,小山丘陵众多,前方探路的斥候没有探查出半分端倪吗?” “回陛下,拒侥幸逃脱的士兵陈述,援军在出发之前,分成三路行进,每一路援军在行进之前,都有斥候探路。 可结果三路援军,都被南楚埋伏,防不胜防啊。” 傅泽启听完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件事情和他当初被戎狄伏击何其相似。 呵,三路援军同时被伏击,若说南楚在援军中没有内应。 谁能相信? 看来南楚这次对魏国发起的攻击,并非临时起意。 怕是已经准备许久了。 因为援军的行军计划并不是一般士兵能知道的。 必须是核心军官才行。 可军中的高级将领都是要经过严格检查,或者出身勋贵人家,或者实打实的战绩。 况且南楚是出了名的重文轻武。 同等级别的武将在魏国的待遇,肯定比在南楚强得多。 南楚可不怎么看得起降将啊。 除非那奸细原本就是南楚人士,早早伪造身份,前来魏国投军。 一步一步走到高级将领的位置。 不过 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解开朗州危局。 内奸一事不是此时此刻应该讨论的重点。 在傅泽启的主导下,相关朝臣一同商议起解朗州危局的办法。 讨论了一个时辰,才将计划确定下来。 让之前傅泽启手下的张将军,领军出发,急行军驰援朗州。 商定下来之后,傅泽启心中还挂念这尹千穗生产的事情。 赶紧飞奔回未央宫。 门口吴敬德正在焦急地转圈不已。 看到陛下回来,连忙上前行礼。 可傅泽启一点也不想离开。 此刻他的眼睛真在被,不断从产房中端出去的血水给刺激着。 一把推开想要拦住他的吴敬德。 “走开!” “陛下不可啊,自古以来女子产房,男子都不宜入内。” “啊!” 吴敬德话音刚落,产房里面就传出了一声大叫。 傅泽启哪里还忍得住。 “滚!” 他大步走进门内,径直走到尹千穗身边。 尹千穗的双眼半眯着,眼见就要晕过去了,整个人虚弱得厉害。 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炸一般,异常痛苦。 眼尾开始泛红。 在她床边蹲下,一把抓住她的手。 “穗穗,醒醒,别睡!”? 第185章 命悬一线 尹千穗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眼睛都不太看得清周围的环境。 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 “别睡!” “醒醒!” 手好像被说话这人给抓住了。 他到底是谁? 傅泽启眼见急得不行,不仅死死抓着她的手,还不断地给她输送着内力。 都说女子生产是从鬼门关中走了一圈。 可之前他从来也没有亲自见过,女子生产的情况。 他那明媚动人的穗穗怎么会这么虚弱的躺在床上呢? “穗穗,我回来了,你不是说要等我回来的吗?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尹千穗原本已经感觉到身子一阵轻松,像是飘在空中一般。 但耳边那个声音愈发凄惨,听得她心中一阵悲戚。 她努力回想,这个声音的主人,努力追寻这个声音的来源。 突然,远处好像传来一阵刺眼的白光。 她终于看清楚了身边的一切! 她终于回过神来了。 “阿阿启。” “穗穗!穗穗你醒了!” 傅泽启却是忍不住不断垂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方才他抓着穗穗的手,为她传输内力之时,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 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穗穗跳动的脉搏。 他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 穗穗没事的。 他不精通医术,是他感觉错了。 一定是他感觉错了。 他谁也不敢告诉,只能不断地喊着穗穗的名字。 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大狗狗一样。 满腹委屈,却无处诉说。 如今尹千穗虚弱的睁开双眼,只是轻声地呼喊出了他的名字。 也不知怎么的,他竟是完全忍不住了。 泪如雨下! 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尹千穗的手臂上。 她感受到丝丝凉意,注意到了傅泽启的状况。 想要抬手帮他擦一擦眼泪,却没什么力气。 倒是傅泽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将她的手往他自己的脸上放。 尹千穗努力地从自己的嘴角上,扯出一个微笑。 “阿启,别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断断续续地说完一句话,便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力全部用完了。 这句话说的声音也是极小,也不知道阿启到底听清楚了没有。 傅泽启现在全部身心都在她的身上,她说的话,声音再小,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这几句话非但没有安慰到他,反而让他更难过了。 什么叫没事了? 刚刚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他的穗穗了! 他傅泽启是什么人? 江湖中的超一流高手,医术虽然不是他擅长的技能。 但是把个脉,听个基本的脉搏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穗穗,你知道我刚刚没有摸到的你的脉搏,心中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就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五脏六腑一般。 他痛苦万分,可一无所措,也无可奈何! 尹千穗见他难过地说不出话,心中也有些酸涩。 放在他脸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阿启,别怕。” 说着话,她感觉腹部之下又传来一股剧痛。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生产过程还没结束。 想起刚才她感觉自己飘在空中的状态。 终于意识到事情的真相。 她方才,是不是差点就没了! 怪不得阿启这般难过。 不行! 她不可以就这么离开! 为了阿启,为了孩子们,也为了她自己,她不能就这么离开! “参片,给我参片!” 还没等傅泽启吩咐,春华就从门外拿了参片进来。 方才春华见尹千穗的状态不对,便趁着傅泽启在房内之时,连忙出去取来的参片。 这会儿根本没听到她的吩咐,就直接将参片往她的嘴里放了。 “娘娘,这是参片,您赶快含着。” 尹千穗没什么张嘴的力气,参片几乎是被春华给塞进去的。 有的参片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恢复。 虽说效果也并不明显,但总是比之前好得多。 接生嬷嬷见她似乎有了气力,也在旁边指挥着。 “娘娘,再用点力,马上就出来了!” 她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随后身子一轻,好似有一个什么东西离开了她的身体。 “恭贺陛下,娘娘弄璋之喜,是个小皇子呢!” “恭贺陛下,娘娘弄璋之喜。” 未央宫中众人齐声下拜。 但傅泽启只看了孩子一眼,满腹心思便回到了尹千穗身上。 “穗穗,你怎么样?” 尹千穗虚弱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让她她们出去。” 这话说得极为小声,几乎只有傅泽启一人听见了。 但他从不怀疑穗穗,穗穗想要的,他都不会反对。 “将小皇子抱下去安置,你们也都退下。” 众人不解其意,不过没人敢有反对意见。 不过须臾,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就在傅泽启的眼皮子底下,尹千穗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瓶子。 她没有力气握紧,出现的瓶子直往地下摔去,若是掉在地上,必碎无疑。 还好傅泽启眼疾手快,在半空中接住瓶子。 将瓶子握在手中,疑惑地看向穗穗。 穗穗嘴巴有些张合,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了。 他打开瓶子一看,里面装的只有水。 这水似乎有些熟悉。 他想起来了! 这是他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之时,穗穗每天喂他的水。 二话不说,拿起瓶子,就往她的唇边送。 幸好尹千穗还有意识,想要吞咽还不成问题。 将整瓶水喂完之后,她的脸色好了一些,额头上新出的汗水也少了些。 傅泽启大喜,脸上表情都变了。 却感受到穗穗握着他的手有些用力。 视线回到手边,之间穗穗手上又出现了一个瓶子。 这回他没有想多久,直接把瓶子打开,看见里面装的仍然是水。 便没有半分迟疑往穗穗的嘴边送去。 尹千穗的力气恢复了一些,变得有些狼吞虎咽。 连续喝了整整四瓶灵泉水,尹千穗才真正感受到身体的好转。 看着阿启发红的眼眶,心中一阵叹息。 这次若非阿启在身边,说不准她就真的去了。 主要是这次生产事发突然,众人太过慌乱,她的灵泉水也还没来得及放出来。? 第186章 家庭新成员 距离尹千穗生产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几天,她大多处于昏睡状态。 但只要她醒过来,就会发现傅泽启就在身边。 心中真的满满都是安全感。 孩子她只见过一次,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一点也不可爱。 不过她清楚,这是孩子在羊水里泡久了的缘故,养养就好了。 再说了,这好歹也是她亲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要说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 但傅泽启是真不怎么喜欢这个孩子。 在他的心里,穗穗差一点就因为这个小家伙出事。 纵使心中明白,这小家伙也是他的亲生骨血,可一见到这小家伙。 他脑海中就忍不住浮现出,穗穗虚弱至极,到脉搏全停的场景。 说不上厌恶,可确实也没多喜欢。 但顾忌着穗穗,他将这些想法都深深埋在心里,半点不往外透露。 可尹千穗太了解他了。 几次之后,就察觉到他似乎对孩子有些心结。 只是一时半会儿她还不太清楚,这心结具体是什么东西? 只能时不时拉着他,一起摸一摸,抱一抱,逗一逗孩子。 加深父子之间的感情。 不过这小家伙似乎有些灵性。 对傅泽启也是爱答不理的。 最喜欢的人也不是尹千穗,而是傅鸿玙。 每当他大哥来看他的时候,他表现得最好,一见大哥就笑。 尹千穗觉得这样也好。 她怀孕的这些日子里,虽说玙儿也表现得很高兴,但她总觉得玙儿的高兴中藏着暗暗的忧伤。 她也理解玙儿的担心,毕竟自己是换了个芯子的人。 严格来说这个孩子才是她的亲生孩子。 玙儿心中有些忧虑到也正常。 可这种事情,也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开导的。 只有在日后生活中一碗水端平,才能慢慢打消玙儿的疑虑。 现在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她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这小子天然亲近玙儿,干脆就让玙儿多多陪伴他成长。 等长大一点把读书学业什么的,也交给玙儿。 正所谓长兄如父嘛。 再说以玙儿的品性能力,教导这小家伙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而事情也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玙儿来看小家伙,每一回小家伙都朝着他笑,他心中也渐渐软化起来。 甚至有些不满父皇和母后对弟弟的不重视。 他每次来看弟弟的时候,弟弟虽然和父皇母后待在一个宫里。 可父皇母后的眼里从来就只有彼此,像是完全没有弟弟这个人一样。 他还会专门抱着弟弟往父皇母后身边经过,引起两人的注意。 尹千穗看着忍俊不禁。 傅泽启看着若有所思。 心中默契地和尹千穗想到一块去了。 既然玙儿和这个小家伙这般投缘,干脆等他长大一些,就让玙儿带着。 反正玙儿的功课品性他也考教过,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傅鸿玙则完全不知道父皇母后心中的想法。 正在一边同情弟弟的遭遇,一边埋怨着父皇母后。 这几日,傅元玥倒是没怎么出现。 只因为秋冬交际,她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如今尹千穗产后虚弱,弟弟又刚出生,她不想把病气过给两人。 正在专心养病,每次只能从哥哥的口中得知弟弟的详细情况。 傅元玥倒是对这个弟弟没什么想法。 只觉得他们家里,终于有一个比她还小的小家伙了。 她终于不是全家最小的那一个了。 等她病好了,一定要好好感受一下当姐姐的乐趣。 魏国皇后诞下小皇子,本是一桩大喜事。 这毕竟是陛下登基之后,出生在皇宫的第一个儿子。 只是如今两国开战,大肆庆贺有些不合时宜。 尹千穗也不想铺张浪费,洗三礼也只是简单在宫中办了下。 楚国皇宫,苏七和叶雯蕙已经在这宫中待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门外的防守丝毫没有放松。 苏七也在争分夺秒地恢复伤势。 他明白蕙儿的担心,这次倒是没有故作柔弱,博取蕙儿的同情。 叶雯蕙不知外界情况,心中无比着急。 只是她也明白,若不等苏七恢复伤势,就让他出宫送信。 那便是让苏七去送死。 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焦急地等待中,时间好像愈发漫长。 终于,苏七对她说,伤势已经没有大碍。 她才重新动笔写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写出来,让苏七亲自把信交给千穗。 还额外写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请他一同交给千穗。 苏七也没有多想,趁着夜色便离开了楚国皇宫。 一路快马飞驰,直奔魏国京都。 出宫之后,他才知道魏楚已经开战,而且是由魏国主动挑起的战争。 这时,他迟疑了。 既然魏国主动挑起战争,那蕙儿这封信,还有必要传吗? 说不准,那些刺客真是北魏派来的呢? 但他转念一想,若是北魏真想杀蕙儿,应该不会放他回到蕙儿身边,更不会送给他们那么多好东西。 而且北魏皇帝登基不过一年,皇帝最爱的尹千穗那女人还怀孕了。 北魏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开战吗?不应该啊! 北魏才打完内战,便要去侵略楚国,都不休息一下吗? 虽然他没有当过皇帝,也没有在朝为官,但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合理。 手中死死捏着两封信,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不管北魏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他送信过去就知道了。 苏七从楚国京城出发,不过半月便来到了魏国京都。 自从进入魏国境内之后,他的眉头便越皱越紧。 怎么魏国对于两国交战的说法完全不一样! 楚国百姓都知道,此战是北魏不宣而战,意欲侵袭江州,楚国不得已才反击的。 而北魏百姓却说,楚国污蔑魏国刺杀,主动侵袭朗州,北魏才是被动反击的一方。 苏七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为何两国民众对此战的看法有这么大的差异。 不过从他的私心来说,还是更相信北魏的说法。 毕竟他明确知道,蕙儿对楚国民众说的话是被威胁的。 那并非她的本意。 如此说来,还是叶茂荣贼喊捉贼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所以他进入北魏都城后,并未迟疑,直接潜进了皇宫。? 第187章 自欺欺人的幻想 尹千穗窝在房间里面好几日,实在有些受不了。 春华她们不准她出去吹风也就罢了,竟然连她洗澡洗头都不肯。 最终还是她执意要洗,春华等人拗不过她,才烧了热水送进来。 在她洗漱收拾的时候,将整个房间捂得严严实实的,半点风都吹不进来。 洗好之后,立刻用帕子帮她擦拭干净。 把身上的水迹全部擦干净之后,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整个人总算是清爽了。 刚开始身子没力气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 等身体恢复过来,可以下床行走之时,她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总觉得自己和腌肉有那么一些相似。 傅泽启下朝之后,回到未央宫。 见她换上了新秋装,不禁眼前一亮。 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也有些变化。 他没有可以隐藏自己的踪影。 一进门就被尹千穗给发现了。 “你回来了。” “嗯,回来的,穗穗身体可好些,怎么起身了?” “在床上躺了这么些时日,再不活动活动,我感觉整个人都要生锈了。” 傅泽启十分自然走到尹千穗身边,从春华手中接过外套。 继续帮她穿衣。 春华等殿中宫人,见此情况非常有眼色的退了下去,还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傅泽启帮她穿好衣服,揽着她的腰,把她半扶到床边歇息。 “还是多将养些时日,母亲说女子生产后好好养着,对身体很有好处。” “好,我这不是养着的吗?只是稍稍活动一下,不碍事的。” 尹千穗浅浅笑着,主动握上了他的手。 “阿启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傅泽启一时之间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满眼全是疑惑。 他有什么需要问穗穗的吗? 尹千穗笑意盈盈,没有说话,不给丝毫提示,只是仍旧握着他的手。 他把穗穗的手反握着,心念一动,终于想起来了。 莫非穗穗说的是那件事? 傅泽启嘴角形成一抹弧度,眼神里的疑惑全部划开,变成一池温柔的湖水。 “我知道穗穗与过往有许多不同之处,但若穗穗不想言明原因,我不会逼你。” 这句话就像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洪水,顷刻间便淹没了尹千穗的心田。 是啊,他早就知道了。 她眼尾有些发红,不禁抱住傅泽启,将整张脸放在他的肩后。 “阿启不怕吗?” 傅泽启在被她抱住的一瞬间,身子尚未反应过来,有些僵在原地。 但很快放松下来,反手搂住她。 “我怕什么?你是我的穗穗啊。” “你就不怕我是来历不明的孤魂野鬼,也许会带来灾祸呢?” “不怕,你不是来历不明的孤魂野鬼,你是从九天之上降落人间的仙人,带来的是福运,而非灾祸。” 穗穗,你不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 没有你,纵使我重活一次,仍旧是孤家寡人一个。 没有你,我也许会在绝望中沉沦,直至发疯。 你是我这艘无处停泊之船,稳定位置的锚。 “穗穗,你不必心有负担,更不必心生歉疚,那些我不明白的事情,你愿意与我分享,我自然高兴,若是不愿意,我也理解。” 他将尹千穗抱得更紧了。 “因为我也有无法言说的秘密。” 重生之说太过虚无缥缈,虚无到如今他有时想起前世,都会有做梦之感。 也许那真的是一场梦。 一场锥心蚀骨的噩梦。 虽说今生也有诸多遗憾,泽鸣终究是没有保住。 但比起前世来说,今生好了太多。 好到他一点也不愿意回忆起前世。 甚至刻意帮着穗穗,帮她做一些跟前世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女官、女学、水车、土豆 今生和前世偏离地越远,他就越安心。 只有这样,他才能笃定地告诉自己。 没有所谓的前世,那不过是重伤垂危之际,不自觉的梦境罢了。 他否定曾经的经历。 却难以否定从曾经经历中获得的能力。 这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幻想。 尹千穗将他抱得更紧,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穗穗别哭啊,对眼睛不好。” 傅泽启连忙和她分开,用衣袖将她的眼泪擦干。 “好了好了,别哭啊。” 尹千穗稍稍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阿启,你就一点也不介意吗?我不是你的结发妻子,也不是玙儿他们的母亲。” “穗穗,我心悦你,眼前的你。 玙儿玥儿都认你是他们的母亲,你也做得很好。 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也是他们的母亲。” 话说开了,尹千穗心中终于不再纠结。 以后再用空间也不用再避开他。 尹千穗这边的情绪平复下来,傅泽启的眼神逐渐变得期盼。 “穗穗” 他本想问穗穗心中有没有他,但说了半天也没问出口。 尹千穗不明其意,正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门外骅骝突然敲了敲门。 “陛下,苏七求见。” 门外的声音一打岔,傅泽启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 连忙让华骝将人带进来。 苏七刚混进宫,走到宣政殿附近,就被宫中暗卫给发现了。 虽说他声称要见尹千穗。 但暗卫们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刚刚产子,十分虚弱,岂是这鬼鬼祟祟潜入宫中的不明人士,相见就能见的。 暗卫和苏七打斗起来,一时半会儿竟然还拿不下苏七,只好对外求援。 苏七见面受阻,又看到暗卫正在呼叫援手,正打算撤退出宫,改日再来。 谁知在撤退途中,遇到了进宫换班的盗骊。 盗骊见到暗卫的求援信号,二话不说直接就加入了战团。 苏七一下压力大增,心中暗叫不好。 打了几招才发现,面前这人是盗骊。 立刻用本来的声音,与盗骊相认。 盗骊听着声音确实熟悉,只是苏七为了赶路方便,路上早就易容成了别人的样子。 盗骊心中有些不放心,还是打算先把他擒住再说。 还好苏七反应快,一把撕下自己的伪装,以本来面目取信盗骊。 这才让众人罢手。 不过盗骊还是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让他将手中的武器全部交了出来。 才把他带到未央宫去。 得知陛下和娘娘独处,就把骅骝招呼过来,把苏七的事情告诉他。? 第188章 见字如面 尹千穗和傅泽启两人分开端坐,见到了风尘仆仆的苏七。 “苏七,雯蕙怎么样?” 不等苏七开口,尹千穗便先声夺人,想要得知雯蕙的详细情况。 苏七没有多说,将怀里的信件递给她。 “蕙儿被软禁在楚国皇宫,这是她要我一定亲手交予你的信。” 尹千穗将信接到手中,看完之后,终于明白了雯蕙的处境。 信中将叶雯蕙离开魏国遇刺,以及到达楚国之后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 和她预想的差不多,确实是被南楚皇帝给威胁了。 字里行间看得出来,雯蕙对此事满怀愧疚。 尹千穗看完信件,心中一叹。 谁能知道叶茂荣竟然如此无耻呢! 一封看完,将信递给傅泽启,自己又拆开另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这封信她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千穗,见字如面。 雯蕙无知,酿下大错,十死不能赎之。 万望千穗看在往日微薄情谊,庇护阿七,勿使之再回楚国。 雯蕙来生结草衔环,再报此恩。 尹千穗看完这封信,眉头死死锁住。 雯蕙这封信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要寻死吗? 苏七只知道那封有署名的信是什么内容,这封没署名的信完全不知道写了什么。 还想趁着尹千穗看信之时,偷偷瞄上一眼。 谁知尹千穗反应极快,他的眼神还没有扫到,就把信藏了起来。 “苏七,累了,休息一下。” 苏七从南楚京城一路狂奔到魏国都城,确实舟车劳顿。 若非如此,普通暗卫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尹千穗这么一说,他也不反对,只想着休息一下,便快马回去。 只是临出门的时候,他总觉得尹千穗看他的眼神有些别的东西。 苏七出去之后,傅泽启和尹千穗对视一眼。 “原来如此,叶茂荣的野心不小嘛,想把北魏一口吞下,也不怕把自己的牙给崩掉了!” “这叶茂荣确实无耻,看来南楚百姓还被蒙在鼓里,得把这消息传出去。” “穗穗说的是,骅骝,去告诉渠黄,让南楚未雨阁行动起来,把消息传播出去。” 骅骝领命下去,尹千穗却在他出门之前叫住了他。 “骅骝,顺便传信给尹千雪,让她到南楚去,务必将郡主救下。” 骅骝令行禁止,并不多问。 傅泽启听到她说的话,倒是点点头。 “穗穗所言有理,确实应该把叶雯蕙救出来,她的话比这信更有说服力。” 这话原本是对穗穗的夸奖,却没想到说完就被穗穗瞪了一眼。 这时他才想起,叶雯蕙对穗穗来说可不只是郡主,也是唯一的交心好友。 连忙讨饶。 “呃,单单为了叶雯蕙本人,也应该救,应该救。” 尹千穗倒也不是真心怪他。 阿启身为魏国皇帝,站在整个魏国的角度上来说,方才的话并没有问题。 只是就算这话没有问题,她听着不舒服,也不妨碍她瞪他一眼。 见傅泽启讨饶,也不深究。 哼,算他识相! 其实在未雨阁将叶雯蕙回到楚国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尹千穗就特意把尹千雪和秋实找了过来。 让她们尽力将雯蕙救下。 按照时间推算,如今她们应该早就到了南楚京城。 也不知道救下雯蕙没有。 之前她不知道雯蕙有寻死之志,想着从南楚皇宫救人确实难度不小,没有下紧急命令。 如今知道雯蕙的心思,她心中也有些焦急。 这几天,尹千穗重新帮傅泽启分担起政务,让他有充足的精力去管理边境战事。 在她的帮助下,傅泽启可以说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仔细分析了朗州局面。 魏国朗州和南楚江州交界,此地江水湖泊众多,地形复杂。 朗州被南楚打了个措手不及,附近援军又被南楚伏击,想来士气定然有所下降。 当务之急,是需要一场胜仗来稳定军心。 所以,傅泽启让李将军亲自带兵,大军压境,采用狮子搏兔招数。 务必要先咬掉南楚一块血肉不可。 这时,国家各个部门也告诉运转起来,尤其是情报机构。 在禁卫司和李将军的配合之下,终于迎来了两国交战的第一场胜利。 傅泽启手中拿着朗州战报,阴沉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眼睛眺望着朗州的方向,心中暗暗想着。 叶茂荣,你等着,这只是个开始。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朗州胜利的消息传到朝堂之上,朝臣们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朗州若是再不胜,陛下怕是就要御驾亲征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身为一国之君,怎可亲临战场那种危险之地。 朝臣们发自内心向傅泽启道贺。 不过傅泽启倒是没有把众人的恭贺声音放在心上。 他明白,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他要开始反击了! 楚国皇宫。 叶茂荣看着皇城司的奏报,大发雷霆。 “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回陛下,朗州战事不利,北魏不仅挡住了我军进攻,还开始反攻夺回我军占领的阵地。 还还有,京城出现不明流言,声称战事是我国主动挑起,郡主一事是贼喊捉贼,战事也是主动挑衅。” 皇城司的人跪在地上,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抖,说完后,这个身子都伏在了地上。 “流言情况如何了?” “京城中大街小巷都有,京城外也在逐渐扩散,以目前的传播速度来看,传遍楚国,怕是只要只要” “只要多久?” “不到三天。” “岂有此理!” 叶茂荣一把将桌上的奏折全部横扫在地上。 奏折本子劈头盖脸地朝着皇城司这人身上砸去。 但他一动也不敢动。 殿中伺候的宫人,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生怕陛下注意到他们,拿他们撒气。 “为何不早来报朕?” “陛下恕罪,今日皇城司一发现流言,就立马上报了,只是流言沸腾,臣等发现之时已经是这样了。” 叶茂荣气得抓起手边的砚台就往皇城司的人身上砸。 地上的人不能躲,也不敢躲。 当场就被砸得头破血流。 滴落的鲜血,浸染在不知是哪位大人上奏的折子上,分外刺眼。? 第189章 夫礼者,自卑而尊人 楚国皇宫。 叶茂荣大发雷霆。 他最生气的并不是北魏人,在楚国京城传播流言。 最生气的是,北魏已经将流言传得如此沸沸扬扬,皇城司竟然一无所知。 若非流言已经传遍整个京城,甚至正在向外扩散,还不知道皇城司这帮废物,到底何时才能发现事情的异常。 两相对比之下,岂不是楚国的情报机构如此无用。 这才是叶茂荣大发雷霆的原因。 跪在地上的皇城司之人,心中暗自叫苦。 皇城司哪里知道未雨阁跟北魏新皇傅泽启还有关系呢? 他们对未雨阁的大名早有耳闻。 但在他们的眼里,未雨阁不过是一个横跨四国,见不得光的杀手机构而已。 未曾想过未雨阁还有情报搜集的能力。 这也是未雨阁一贯的伪装形象。 除了北魏的未雨阁,身处其他国家的未雨阁都是以杀手组织为掩盖身份。 所以在别国眼中,未雨阁就是一个阴沟里的老鼠。 不过拿钱办事,纯粹的利益组织而已。 没想到,这次未雨阁竟然会帮北魏做事。 可不管怎么说,流言一事确实是皇城司失职。 他跟着陛下也有一段时日,对陛下的性格有些了解。 此时此刻,陛下正在气头上,若是乖乖认错,上有一线生机。 若是出言狡辩,推脱责任,陛下肯定不会容许他再存于世间。 叶茂荣发泄一通之后,还是得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 冷眼看着地上的人。 这个时候,两国正在交战,皇城司还有用,他不能自废武功。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流言一事必须给朕解决掉,若是解决不了,你也不必再回来见朕了。” 皇城司的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一半。 陛下没有在盛怒之下,当场让人把他拖出去杀了,就是好事。 至少还有补救的机会。 “谢陛下,臣一定将流言一事处理好。” “滚出去!” “是。” 叶茂荣一听到他说流言两个字,额头上的青筋就忍不住往外冒。 皇城司的人看着陛下那杀人的眼神,飞速退下。 走出殿门之后,甚至无声无息地运起了轻功。 他还是赶紧离开,保住小命要紧。 皇城司的人离开之后,散落一地的奏折让整座宫殿显得有些凌乱。 叶茂荣的贴身太监找了个小太监,让他进去打扫。 小太监乖乖领命,不曾发现贴身内侍看他那一眼充满怜悯的神色。 小太监进去之后不久,就传来了一声充满恐慌的尖叫。 贴身内侍听着声音,身子颤抖一下,便像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样。 殿内乒乒乓乓一阵响动,之后陷入了漫长的平静中。 直到叶茂荣主动开口,让人进去收拾。 不仅收拾散落一地的奏折。 也收拾那一具死不瞑目,满身刀痕的尸体。 这次进去收拾现场的人都是伺候叶茂荣的老人了。 见此情景,也只是心中默然一叹,面上一点异样的表情也没有。 陛下盛怒之下,总会这样,若不主动送个人进去。 陛下就会随机叫人进去。 一开始,他们都战战兢兢,生怕陛下一生气叫了自己的名字。 后来,陛下新提拔的总管太监童公公,冒险一试。 在陛下生气之时,诓骗了一个小太监去接近陛下。 他们这才发现,陛下并不是非要收他们的命,只要有个发泄就行。 他们敬佩童公公聪慧的同时,也深深敬畏着,愈发讨好。 叶茂荣就坐在主位上看着众人收拾。 看着杂乱无章的大殿焕然一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收拾完之后,他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让童公公去准备了一些东西,一起和他赶往叶雯蕙的宫殿之中。 站到宫殿门口与,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身后众人没有敢催促的,只能默默跟着他停下来。 现场就像是被定格的老电影一样。 叶茂荣静静地看着宫门,身后童公公捧着一个托盘。 再后面,就是一群弯腰塌背的宫人。 他的食指不自觉地和拇指上的扳指摩擦起来。 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缓。 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垂眸,默默了良久。 再次抬起头后,眼中闪过一抹坚定,让人将宫门打开,挺直腰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映入眼帘的是,站在书桌边,不知在写些什么的叶雯蕙。 他进来的动作引起了叶雯蕙的注意力,不过叶雯蕙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和从前一样,对他行礼。 叶茂荣走进门内,向着叶雯蕙负手而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挥挥手,示意身后跟着伺候的宫人先退下。 童公公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也退了出去。 听到身后没有了动静,他凝望者叶雯蕙,缓缓开口,声音中倒是全无怒意。 和不久之前,跟皇城司说话时的表现,判若两人。 “怎么,雯蕙如今见了朕,连礼仪都抛诸脑后了吗?” 叶雯蕙手中写字的动作,并没有因为他的声音产生半分停顿。 “先生说过,夫礼者,自卑而尊人。 礼仪是对人的尊敬,对陛下? 呵,大概不必施礼了。” “你!” 叶茂荣气得青筋暴起,伸出右手,两指并拢愤愤不平指向她。 “哼,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大袖一甩,甩袖的速度都让殿中响起了一阵破空声响。 叶雯蕙却连眼皮都没抬。 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仔细端详了一下刚刚写好的字。 觉得没什么问题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将视线从字的身上,转移到殿中。 看到桌上托盘中摆放的东西,嫣然一笑。 “既然难养,不养即可。陛下不是都已经做好打算了吗?” 不知为何,叶茂荣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怒气烟消云散。 甚至在她看向桌面托盘的瞬间,稍稍挪动自己的位置,将她的视线隔绝。 不让她再把目光放在托盘上的东西。 叶茂荣十分复杂地看着她。 叶雯蕙从小可以说跟她一起长大。 在他的眼里,雯蕙从来都是温良恭让,谦和有礼。 是一个娇弱万分,随时都有可能香消玉殒的女子。 第190章 前尘往事 叶茂荣有一个秘密,从来不曾跟别人说起过。 叶雯蕙是双亲亡故之后,才被太皇太后接到宫中养着。 说起来,叶雯蕙还应该称呼他一声表哥。 叶雯蕙的娘亲是楚国长公主,也是他的姑母。 只可惜姑母一家去得早,只留下雯蕙一个人。 太皇太后将雯蕙接到宫中养了不到两年,自己身体不好,也病倒去世。 临死前,让父皇好好待她,还给小小年纪的她正式请封了郡主。 只可惜,太皇太后死后,父皇忙于朝政,也不怎么管她。 她虽贵为郡主,在这皇宫大内,却活得像个透明人一样。 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个透明人的呢? 大概是那次,不小心看到她一个人躲在御花园假山中独自哭泣。 可是他并没有出面宽慰她。 就在不远处默默听了良久,等到她声音减小,便转身离开。 那时的他还不是太子,母妃也不得父皇宠爱。 在这皇宫之中,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哪里还有余力去管别人的闲事呢?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想起她在宫中的处境,左不过是被人挤兑,受了委屈。 之后不知怎的,他时常路过御花园,专门要走那次走过的路径。 后来又陆陆续续听到过两回,就再没听到过了。 他知道,她处境艰难。 偶尔他也会不自觉想起她。 只是随着年岁见长,他在后宫来往就不太方便。 他也不想落人口实,便劝自己将她放下,用繁重的课业将自己的时间塞得满满当当。 可课业将他时间填满之后,不仅让他不再想起她,也让他减少了对外事的关注。 直到那一天。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个十足的好天气。 他正在读史书,贴身伺候的内侍却急急忙忙从宫外冲进来。 内侍说,母妃出事了。 他楞在原地,连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都没有发觉。 直到内侍再次开口,他才回过神来,急匆匆赶到后宫。 他记得,他走到母妃宫中之时。 父皇母后和一干庶母都已经在母妃宫中。 母妃的脸色是那样苍白,御医在旁边直摇头。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只知道母妃看起来很不好。 那是他第一次在父皇面前哀求,求父皇救母妃。 但不管他怎么哀求都没有用,母妃就那么走了。 握着他的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阳光透过门户,就落在床边不远处。 他坐在床边却只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毫无暖意。 阳光触手可及,可是那光就是照不到他的身上。 他抱着母妃,就算母妃身上最后的温度也消失不见,他也不肯松手,谁都劝不动。 只是他终究还是个孩子,父皇让人将他拉开,他毫无办法。 眼睁睁看着母妃被放进棺椁,被抬出皇宫,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甚至连母妃的住处。两年后也有了新主人。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亲人离世的伤痛。 这让他不住地想起叶雯蕙,原来她哭的时候是这种感觉吗? 他知道,母妃的死,并不是父皇口中轻飘飘的病故两字。 他更知道,父皇说母妃是病故,母妃就只能是病故。 但他怎么肯甘心! 怎么能让母妃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呢? 他慢慢地调查母妃亡故的真相,竟然发现母妃死的那天,叶雯蕙有可能就在现场! 他跑去质问她,她却推脱不言。 他恼恨极了,真相近在眼前,就差一步,他绝不会放弃! 他开始不留痕迹的陷害她,磋磨她,想磨碎她的傲骨,逼她说出真相。 可这时他才看清,原来在他印象中柔弱无比的叶雯蕙,其实这般倔强。 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他没有办法,只有她知道真相,又不能杀了她。 只能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冲动,强迫自己将她放在一边。 他想,叶雯蕙之所以不说,应当是畏惧父皇,他得先把那个位置拿下。 韬光养晦,十年一剑,他曾经也是有耐心的人。 不过在拿下那个位置之后,他就不再需要从叶雯蕙的口中了解真相了。 因为,他已经从父皇的口中了解到了真相。 不,严格来说,那不是他的父皇。 他应该称呼一声皇伯父。 这是他内心深处不可言说的秘密。 登基之后,他特意避着叶雯蕙。 宫中的人见人下菜碟,他也只是冷眼看着。 只是每到危及生命之时,他还是忍不住出手相救。 后来,他觉得叶雯蕙好像成为了他的一处软肋。 这怎么可以! 于是他逼着自己把她送去和亲,安排人刺杀她,拿她做伐挑起战乱。 他要亲手将这软肋给拔除掉。 但他发出命令之后,又忍不住担心。 既希望她还活着,又不希望她活着。 后来,叶雯蕙失踪良久,他心中愤恨不已。 因为她身边出现了一个武功高强,贴身保护他的男人! 所以他又派人去找,让皇城司的人把叶雯蕙带回来。 除了她之外,其他人格杀勿论。 等她回来后,不过是一个简单的试探,就让她露出了马脚。 她和那男人果真有奸情! 当时他恨不得立刻赐死叶雯蕙。 真是不知廉耻! 可是每当他决定要下死手的时候,心中总有一道声音在说服他。 告诉他,叶雯蕙还有用,要先留着,之后再杀也不迟。 他也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把她留到了现在。 但北魏开始传播流言,那么叶雯蕙就会成为一颗关键的棋子。 若是她落到北魏手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他一世英名便会毁于一旦。 到了现在,她这颗棋子决不能再开口。 事已至此,他再留她不得! 他让人准备赐死三件套之时,想着她看到这些东西会是什么反应。 是惶恐求饶,还是破口大骂? 没想到雯蕙真见到这些东西之时,会是如此淡然的反应。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挪动了一下脚步,不再遮住桌上的东西。 “是,准备好了,雯蕙就这么甘心赴死,不要你那个小情郎了吗?” 叶雯蕙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没什么变化。 “怎么,事到如今,陛下还想拿苏七说事?同样的当,我可不会上两次!” “你知道了!” 第191章 且看着吧 叶茂荣眼神一闪,沉默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平复下来。 “你知道了也好。” 叶雯蕙看向一脸平静的陛下,眼中闪过一抹讶然。 没想到他这么平静。 “雯蕙,事到如今,你也很清楚当今局势,你自己挑选一样。” 他说完这话,就垂眸低头,避开她审视的眼神。 叶雯蕙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听见这话没有什么波澜。 只是拿起毒药的手,还是有些颤抖。 她曾经见过这个瓶子。 就在陛下母妃的宫中。 先皇让人把这瓶东西灌进陛下母妃嘴中时,没有人知道,她就在衣柜里。 透过衣柜缝隙,将那个场面全部收进眼底。 那骇人的场面把她吓晕在衣柜里面,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陛下母妃已经死去。 宫中知道她躲在衣柜中的宫人,都被先皇下令杖毙。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也在现场。 唉,她在临死之前,怎么又想起这段往事了呢? 叶雯蕙打开瓶盖,一句话也没有说,将瓶口往嘴边放。 放在一半,却被叶茂荣抬手拦住。 她感受到手腕处传来巨大的阻力,陛下将她的手死死握着。 “叶雯蕙!为什么你在我面前总是这样?” “陛下何出此言?雯蕙一直都是这样。” 叶茂荣眼睛像是要喷出火焰一样,怒气十足。 可叶雯蕙的眼中却如同一潭死水,丝毫不因他的怒气而生出任何波澜。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门外的人久久听不见殿内的动静,心中有些惊疑不定,不过没有人敢擅自上前。 叶茂荣紧握着叶雯蕙的左手越来越用力。 见她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怒气更盛。 她明明也是痛的,为什么不吱声! 她在他面前,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 右手一把将她手中的药瓶夺过来,丢回到桌上的托盘里。 “你想死,也要看朕准不准你死!” 左手一把甩开她,她的身子被甩了个踉跄。 叶雯蕙自嘲一笑。 “是,雯蕙的身家性命都在陛下一念之间,天下万民的身家性命都在陛下一念之间。 但陛下别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蚍蜉未必不能撼树。” “叶雯蕙!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吗?北魏一行不过半年,就让你改换了立场?” “雯蕙自然知道自己姓什么,是陛下忘记了。 陛下可还记得,楚国叶姓祖先登基时,向全天下宣告的誓言? 为百姓谋福祉,为天下谋太平!” 叶茂荣怒气上涌,越说越激动。 “朕跟你说过了,此战就是为了我楚国百姓。” “是为了楚国百姓,还是为了陛下的一己私利,陛下心知肚明,何必自欺欺人。” “啪!” 叶雯蕙被一巴掌打在脸上,却不肯低头,倔强地和他对视着。 叶茂荣眼睛瞪大,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和他针尖对麦芒,寸步不让的女子,竟然和他印象中那个柔弱女子是同一个人。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陛下固执己见,雯蕙自知说服不了陛下,陛下也不必再说了,且看着。” 叶茂荣看着她有些红肿的脸颊,大袖一甩,别过头去。 “来人!” “奴才在。” “把东西收下去,让人贴身伺候郡主,郡主若有个三长两短,朕拿你是问!” 说罢,头也不回地冲出宫去,像是身后又有什么怪物在追赶他一样。 童公公心中五味杂陈。 陛下对郡主的情谊,他作为陛下的贴身内侍,自然是有所觉察的。 不过他十分清楚陛下。 陛下从小没有被爱过,长大了也不会爱人,时常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他没法劝,也不敢劝。 童公公对郡主一向客气有加,这回也是恭恭敬敬对她行完礼再将托盘端出去。 可是这两人没有看到,他们的背影刚刚消失在门口。 叶雯蕙便从手中拿出一粒褐色的药丸,放进口中,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吃完之后,站到门口,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朝着北魏的方向,满是思念。 魏国皇宫,苏七原本正在睡梦之中,做起了噩梦。 梦见他和蕙儿重新回到了被追杀的场景之中。 但这一次刺客多得怎么也杀不完。 刺客把他和蕙儿逼到了悬崖边上。 他们已经无路可逃。 不过苏七从没有想过放弃,他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将剑死死绑在右手上。 让蕙儿躲在他身后,他一定会为蕙儿杀出一条生路来。 但蕙儿却转身向悬崖冲去,一跃而下。 他目眦欲裂,二话不说也跟着冲了出去。 垂坠感让他从这场噩梦中醒过来。 猛然睁开双眼,看清楚周围的陈设,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一场梦。 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他从窗边向外望去,天空已经阴沉下来,看来不久之后就要下雨了。 苏七摇晃着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也许只是自己连日奔波,脑海中的弦绷得太紧,才会胡思乱想。 那不过就是个梦罢了。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中总有一股惶恐不安,挥之不去。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他起身收拾好,拿上自己的剑,打开房门。 没想到门口竟然站着两个护卫。 见他出来,立刻向他行礼。 “苏公子安好。” “你们是?” “我等是娘娘派来跟随苏公子左右的。” 苏七眉间微蹙。 尹千穗这是什么意思? 不信任他,监视他? “你们不用跟着了,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讨好一笑。 “苏公子要走,我等自然不会阻拦,只是苏公子怎么说也是娘娘的客人,依理来说,也应该在离开之前,先向娘娘辞别。” “你们回去跟娘娘说一声即可,我有急事,现在就要走。” 苏七不由分说,继续往前走。 谁知那两人竟然直接拦在了他面前。 他握剑的左手用力了几分,眼神逐渐变冷。 一觉醒来,事情好像变得有些不对劲。 “苏公子还是向娘娘当面辞别,我等只是听命行事,还请苏公子体谅些许。” “我若是拒绝呢?” 苏七眼神中全是冷意。 两个护卫听了他这话,也将脸上谦和讨好的表情稍作收敛,眼神有些复杂。 第192章 不得离开 其中一个护卫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苏公子恕罪,我等有令在身,说不得只好跟苏公子切磋几招了。”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苏七面无表情,语气也毫无波澜,就像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说话那个护卫认为苏七是在嘲讽他,脸上生出些许怒意。 竟然主动对苏七发难。 “是吗?那就请苏公子赐教。” 苏七没有接着说话。 而是地将护卫的招式格挡回去。 而且面对护卫的发难,始终只用左手回击,剑也并未出鞘。 护卫见状,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招式愈发凌厉。 苏七不动声色,见招拆招,护卫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就被他反手拿下。 另一名护卫一直对苏七说话非常客气,也没打算跟他过招。 只是他的同僚被苏七擒住,再不出手,只怕苏七会就此离开。 那就是他的失职了。 方才见苏七和同僚的过招,他深知自己也不是对手。 但事已至此,他无路可退,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苏七以一敌二,也并没有多大的压力,剑依然没有出鞘,只是从单手迎敌,变成了双手而已。 就在三人缠斗之时,赤骥出现在了门口,大喝一声。 “住手!” 两名护卫都是暗卫营中的人,见到赤骥,令行禁止,直接停下了手中的招式。 苏七见两人停下,也收手停战,站在原地等待赤骥的下文。 赤骥没有直接对苏七说话,而是先看向了两个护卫。 “赤七,赤九回营中加练。” 赤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赤七拉了拉衣袖,对他摇了摇头。 赤七看着赤骥眼中暗藏的怒意,连忙拉着赤九应声称是,飞速离开。 两人一直走了老远,才将速度缓下来。 “七哥,你拉着我干什么?我还想跟老大说。” 赤九话还没说完,就被赤七敲了下脑门。 “老九你想找死别拉上你七哥我呀,你没看到老大眼神像是要吃人了一样吗?还说什么说!” “可是七哥,加练也,双倍起步,我俩不得脱一层皮啊。” “知足,加练算好了,难道你想和老大私练?” 赤九脑补了一下画面,狠狠摇了摇头。 自从二爷去世之后,老大就像疯了一样,练起来不把自己当人。 和老大对练一次,至少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他们私下里都在传,八骏第一可能不是盗骊大人,而是他们老大了。 两人认命往营中走去。 这边,赤骥没有和苏七说废话,而是开门见山。 “苏七,娘娘要见你,你跟我走一趟。” “找我什么事?” 苏七停在原地,没有动作。 赤骥回头冷冷望他一眼。 “我不知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苏七一眼。 “以你现在的状态,打不过我,走。” 赤骥说完直接转身,苏七看着他的背影,捏了捏手中的剑,也跟了上去。 赤骥把苏七带进未央宫,便闪身藏了起来,不再出现。 尹千穗朝苏七招了招手,让他在不远处坐下。 苏七没有开口,而是目光灼灼地等着尹千穗。 她也不在意,先端起手边的茶,自顾自喝了一口,直到苏七等得眉头直皱,她才缓缓开口。 “你对雯蕙被刺杀一事怎么看?” 苏七不明其意,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不必多想,你从楚国来到魏国,想必对于边境的事情也有一定了解。 你是跟刺客直接交过手的人,你觉得刺客究竟是什么人?” “刺客功夫刚猛,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不像是江湖路数,更像是行伍中人。” “那你觉得是刺客是谁派来的呢?” “楚国皇帝说是你派的。” 尹千穗眉毛一挑,嘴角一勾。 “我是问,你觉得呢?” 苏七垂眸,想起雯蕙的样子,摇了摇头。 “蕙儿说不是你派的。” 苏七答非所问,她也不着急,继续喝她的茶水,静静等待。 “蕙儿说不是你,我相信她。” “既然如此,那你可想明白了如今局势?” 苏七点点头,有些挫败。 “叶茂荣野心勃勃,想用武功推动文治。” “你明白就好,既然你知道叶茂荣是野心,想必也知道雯蕙的处境。” “我知道,我正准备回去。” 尹千穗不赞同地摇摇头。 “你回去有什么用?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清楚吗?还是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实力,能单枪匹马把雯蕙从楚国皇宫救出来?” 苏七瞳孔一缩,径直看向尹千穗。 她脸色不变,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苏七叹口气,也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也是,我倒忘了,你医术了得,看出来也不奇怪。” 叶雯蕙被皇城司带回京城的那一次,他重伤未愈,心中焦急。 只能服下师傅给他的还光丹,强行压下伤势,逼问这些人想要把蕙儿带到哪里去。 但师傅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以服下还光丹。 因为还光丹取的是回光返照之意。 只要服下还光丹,无论再重的伤势都可以压下去。 将身手恢复到巅峰时期。 但只能持续半个时辰。 而且还光丹的反噬非常危险,会随机摧毁体内经脉。 就算有幸将之前受过的伤全部治愈,身手再也不能重返巅峰时期。 甚至之后的每一次运功,都要承受无比痛苦的疼意。 但苏七没有办法,那个时候只有服下还光丹才有一线生机。 事后,他发现,他的运气不错,还光丹摧毁的经脉大多不是主脉。 武功还在,只是一运功,确实疼痛难忍。 不过为了蕙儿,这些都不算什么,他也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过蕙儿。 就像叶雯蕙也没有把叶茂荣威胁她的真相,告诉苏七一样。 尹千穗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脸色正经。 “我可以帮你修复被摧毁的经脉,让你重回巅峰。” 苏七,没有接话,他知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但你要答应我,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魏国皇宫。” 苏七眼光如刀,笔直射向尹千穗。 “你不想让我回去,为什么?” 第193章 丧心病狂 “以你现在的实力,回去又能做什么呢?倒不如将全部心思放在治伤上面,等你恢复了全部实力,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尹千穗说完这句话,却敏锐地发现苏七左手下意识攥成拳头,并且越来越紧。 但没多久他握紧的左手又松开了。 十分自嘲地扯出一个笑容。 “其实不管我愿不愿意,我暂时都不能离开此地了,对吗?” “你放心,我尹千穗说到做到,只要将你身上受损的经脉修复好,到时候天下之大,任君遨游,我绝不阻拦。” 她心中暗道:只是,那时候,魏楚之间的战事应该已经结束,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苏七看她的眼中暗藏这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是蕙儿的意思?” “是。” 既然苏七问出了口尹千穗也就大大方方承认。 苏七听完这话,低头垂眸,沉吟一会儿,又抬头望向门外。 仿佛那个人就站在门边,对着她巧笑嫣然一样。 既然是蕙儿所愿,他遵从便是。 “好,我答应你。” 尹千穗点点头,和他商议了一下治疗方案。 如今她还在坐月子,行动不是很方便。 只能先把治疗方案定下来,提前将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先在她的指导下,让赤骥帮他进行前期疏导工作。 随着时间的流逝,除了没有雯蕙的消息,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魏楚之战,攻守形势已经发生了大逆转。 楚国在之前本已经将朗州拿下,正打算携大胜之势继续往魏国腹地进发。 谁知魏国换了主帅,军队战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从魏国依仗人数优势胜了一场之后,胜利的天平就往魏国方向不断倾斜。 楚国这仗打得愈发艰难。 魏国前线倒是传回消息,预计很快就能将楚国入侵者全部赶出去。 傅泽启面上没有太大的波动,心中还是欢喜的。 前线新主帅是他亲自挑选,他对主帅的能力有信心。 相信,胜利就在前方,此战胜利之后,他一定要让楚国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战争的代价。 主动挑起战争,最后战败可不是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出的。 就算不割地,也得赔偿巨款才行。 后宫之中,尹千穗的身体在灵泉水和自身内力的修复之下,好得飞快。 只是周边的人都劝着,她才继续待在宫中,没有出门。 不过已经对苏七的治疗已经开始,正到了关键时刻。 关于苏七体内被摧毁的经脉,其实治疗起来并不复杂。 甚至,只要持续不断地给苏七喂灵泉水,喝个一个月,什么治疗手段都不用,他的经脉也能恢复如初。 但尹千穗为了将苏七留下,自然不会采取这个方案。 而是按部就班,使用前世古武世家中的中医秘术。 这种方法,过程比较繁琐,消耗时间多了一倍不止。 最后结果也能将经脉修复如初,甚至还能将经脉拓宽一些。 这也算是她给苏七的隐藏福利。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可边境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楚国在朗州节节败退,竟然在退出朗州之前,做出了十分丧心病狂之事。 楚军占领朗州之时,起初对城内百姓还算守规矩。 但完全占领朗州之后,将其中中心城市包围起来。 不准百姓进出,在城内肆无忌惮搜刮百姓财产。 看见美貌的年轻女子也是不管不顾,直接拖进暗巷。 就在城内一片哀嚎之时,楚军主将站出来下令,命令手下士兵停止这种恶劣行径。 城中原本的百姓知道此事之后,甚至还大赞主将是个好人。 没想到魏国反击,要收复朗州之时,主将无力抵挡,竟然携全城百姓的性命相威胁。 魏国军队一时间停驻在城外,不敢贸然进攻。 当然,这主帅并不是对此毫无办法。 他可是跟随皇后娘娘,见过类似的场景的。 主帅当即向傅泽启请求,想要炸药支援。 但主帅却没想到,楚军如此无耻。 早就自知不敌,在城内各处同时放火烧城。 将全城百姓堵在城中,让众人在火焰中哀嚎。 胆敢从楚军方向冲出城者,全部乱箭射杀。 从魏国军队方向冲出去倒是不会有乱箭射来。 但楚军早就把百姓集中到城南,城北已经是一片火海。 百姓要么从城南出去,被楚军乱箭射杀。 要么穿过重重火海,到城北魏国军队驻地。 魏军主帅在城北发现城内起火之后,一开始还以为是一个意外。 立即下令趁机攻城,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将此城收复。 谁知魏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城北大门。 只是,进门之后,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火海。 火势之大,完全没了救火了可能。 主帅暗叫不好,连忙率军绕道而行,想知道,是不是整座城都已经陷入火海。 绕到城南之时,楚军见魏国大军赶到,完全没有交战的意思,直接撤离。 只留下城门口堆成小山的尸体,以及即将把城南吞没的火势。 还残存着的百姓在城门口尸山背后哭天抢地。 面对身后灼热的温度一阵绝望。 不得不说,现场画面对所有在场的魏国士兵有着极大的冲击力。 对南楚的恨意溢于言表。 恨不得立刻追上前去,将南楚军队全部歼灭。 主帅心中也不舒服,只是大局为重,他还是下令,让将士们先解救城中还活着的百姓。 魏国军队在城外大喊,城门已经安全,让城内百姓往外撤离。 起初城内百姓还以为又是南楚那群魔鬼戏耍他们的话语。 并不相信他们的话,还是魏国士兵陆续赶到他们面前,亲自把他们接出去。 他们这才相信,生路已经出现,连忙跟着士兵们朝着城内大喊。 只是城内火势蔓延得极快,没多久,城南也被火舌吞噬。 主帅眼见整座城都要付之一炬,火势却还接着地上枯黄的野草,往外蔓延。 连忙让将士们在百米处,将地上的野草全部铲除,形成一片没有东西可以烧的空地。 今日是秋冬之际难得的好天气,暖阳爬上空中,阳光洒在大地上。 和城中的火焰将相辉映,,像是在攀比谁的温度更高一样。 只是城外满脸黑灰的将士们,和嚎哭不已的幸存者却只觉得周身无比寒冷。 再高的温度也暖不了他们的身子。? 第194章 北境风起 朗州主城被南楚军队付之一炬的消息传回朝堂。 朝中大臣们惊骇无比,万万没想到南楚军队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傅泽启看完手中的奏报,将其重重拍在案桌上,眉毛一横,脸色冷峻。 “打!传令前线,将朗州全部收复之后,继续前进,给朕打进南楚!” “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 这还是北魏建国以来,第一次有上位扬言,要打进别国境内,他们心中有些没底。 “怕什么!南楚贼子敢如此行事,不就是想着战场开在我国境内吗? 朗州主城付之一炬,多少子民在内哀嚎而亡,朕为魏国之主,决不能让他们白死。 南楚如此暴虐,就算此战魏国胜利,南楚亡魏之心不死,他日势必也会卷土重来。 这场仗还不到结束的时刻,想要长久的太平,还远远不够!” 傅泽启想要继续和南楚开战也并不是一时赌气,而是有多层原因。 朗州主城被毁,消息不可能瞒得住,势必在魏国境内引起波澜。 他是新帝登基,若不能为百姓做主,届时民心民意该如何看他。 而且叶茂荣跟他开战,不就是看他初等帝位,认为有机可乘吗。 南楚叶茂荣是这个心思,东越朱熙泰会不会也有这个心思? 此时对南楚退让,这对东越来说,就会是一个示弱的信号。 到时候难保东越不会横插一脚,做些趁火打劫的事情。 甚至有可能楚越两国联起手来,想直接把魏国瓜分。 西蜀虽然向来不参与中原三国的战争,但是财帛动人心,谁知道西蜀女皇就没有进军中原的意思呢? 况且西蜀皇太女他见过,孙木宁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场仗早已经不是他说停就停的战争了,也不仅仅是魏楚两国的战争了。 未雨阁在东越的分部,前些日子传回消息,东越军队似乎有些异动,他不得不防。 前线士兵憋了一肚子火,得知傅泽启的命令之后,打起仗来勇猛无比。 不到半个月就将整个朗州全部收回。 前线战事传回南楚,叶茂荣气了个倒仰。 不仅仅是被前线战败的消失给气到。 还有京城中时不时就会反复出现的流言,以及楚国朝堂上文臣们的反扑。 尤其是前线战败之后,朝中文臣的反扑愈发猛烈。 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好大喜功,刚愎自用了。 一时间,与魏国和谈的声音响彻整个朝堂。 大多朝臣们纷纷上奏,认为战争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更重要的是,北魏会不会趁机进攻楚国腹地,把战火烧到楚国腹地来。 好在朗州主城烧毁一事,叶茂荣让皇城司的人把事情压了下来。 不然,朝中大臣们就会知道,北魏反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如果朝臣们知道朗州的具体情况,要求和谈的声音肯定会更加大声。 甚至会加大和谈条件。 叶茂荣现在可以说是焦头烂额,一上朝就会被朝臣们喷成筛子。 下了朝,也会被朝臣们的奏折气个半死。 关键是这件事情他还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 开战是他不顾朝臣意愿,一意孤行。 如今战败的苦果他自然避无可避。 而且京城中的流言早已经传到朝臣们的耳中,当初开战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虽然目前还没有朝臣敢当面提这件事情,但朝臣们看他的眼神早有端倪。 他知道,但毫无办法。 只能一边安抚朝臣,一边催促前线将士,要将战争局势扭转回来。 魏国北境草原。 清晨的草地上全是白头霜。 戎狄王庭中,大王正听着手下汇报着事情。 “大王,属下听商人行客说,魏国跟南边的楚国开战了,还被南楚打得节节败退。” 大王怀中搂着一个女子,吃着女子剥好的葡萄。 听到这话,一把将女子喂到嘴边的葡萄推到一边,炯炯有神地看着手下。 “真的吗?” “属下跟好几拨商人打听过,消息应该没有问题。” 大王一把将怀中的女子推到一边,整个人从羊毛毯上站了起来。 双手拍了好几下,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 真是个好消息! 傅泽启啊傅泽启你也有今天!” 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有些兴奋地毡房里转了好几圈。 半晌之后,才停下来,看向手下。 “去把各大部落的领主叫过来,我有大事要和他们商量。” “是。” 手下心中有个猜想,不过他并没有宣之于口,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转身走出毡房,十分尽责地去将各个部落的领头人请过来。 下午时分,各个部落的领头人陆续到达,众人一边聊着,一边等还在路上的人。 大王已经命人做起了烤全羊,看样子是要将大家好生款待一番。 先来的人,有人已经问过大王,这个时节把他们叫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不过大王守口如瓶,只说要等人到齐了,再一起告诉大家。 但明确地说过,要告诉他们的是一个好消息。 众人心中猜测不断,对于接下来大王要说的消息更加期待了。 也不知道大王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他们。 终于,各个部落中的领头人全部到齐。 大王立刻让人把已经做好的烤全羊抬进来,再给大家摆上好久。 吃好喝好,寒暄了好一会儿,吊足了大家了胃口,才缓缓说起正事。 “兄弟们,大家知道吗?魏国跟楚国开战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虽然其中一部分人在来之前,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但他们还是很给大王面子,纷纷装作不知,脸上一片惊讶的神色。 帐子内开始交头接耳,从窃窃私语到大声交谈。 大王端着酒杯,但笑不语,也不阻止,任由众人开始讨论,交流相互之间已经得到的情报。 等到众人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摆摆手,咳嗽几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还有话说。 “兄弟们说了那么久,有没有人知道,魏国和楚国交战的结果?” 其中一个大型部落的领头人立刻站了出来。 “大王,听说魏国好像打不过楚国,楚国已经把魏国一个州给占领了。” “什么!” “魏国败了!” “真的吗?”? 第195章 江州失陷 “魏国战败”这几个字就像是一枚炸弹一样,在帐子里轰然炸开。 现场一下子又吵闹起来,比之嘈杂的菜市场也不遑多让。 大王眼见众人越说越激动,完全停不下来,不得不站起来维持秩序。 “安静!兄弟们先停下,听我说。” 戎狄这一届大王,因为之前和徐安义合作,为戎狄各个部落谋夺了不少好处。 再加上大王率领的部落,本身就是戎狄中的最强部落。 所以,大王在各大部落中还是有些威信的,一说话,众人就很给面子停了下来。 “据我所知,魏国确实败了,不知道兄弟们此时心中有没有什么想法?” 大王说完,端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向众人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 这眼神,懂的都懂! 众人也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眼神了,心中都明白了大王的意思。 对大王最忠心的几个中型部落首领立刻开口。 “我等愿意追随大王,大王的意愿就是我等前进的方向,倾尽所有,万死不辞!” 剩下的部落也纷纷反应过来。 “我等愿意追随大王,倾尽所有,万死不辞!” 按照以往的惯例,每一次大王露出这种眼神,追随大王的人总能给自己部落谋得好处。 所以众人争先恐后地表忠心。 虽然去年在边境被傅泽启击退,但他们之前早已经搜刮了不少好处。 之后傅泽启上位之后,戎狄各个部落心中也有些戚戚然。 他们曾经用小股军队试探过魏国北境的防御。 发现跟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不管是哪座城池都被把守得密不透风。 他们有往年搜刮的物资撑着,还以为今年不会跟魏国开战了呢。 没想到魏国南边正在打仗,而且魏国还打败了。 此时正是好机会啊,就算不能攻下魏国,也能从魏国身上撕下一块肥肉。 趁火打劫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再说了,一个优秀的对手,就是要时刻关注敌人的身体状况才对。 趁他病要他命,省时又省力,还能利益最大化,岂不是美事一桩! 所以众人在得知大王的意思之后,连忙表忠心,都快迫不及待了。 众人达成一致,大王也露出笑容。 “好!兄弟们有这个心思就好办了,此行必定要从魏国身上撕下一块肥肉不可!” “必胜!” “必胜!” 帐子里面齐声高呼,声音传遍了整个营地。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大家一起商议了作战计划,定下了开战时间和地点。 傍晚时分,众位首领各自回到自己的部落,开始动员部落众人。 集结兵力,不过两天的时间,戎狄就完成了战备工作。 带着大军,直接攻向了魏国北境。 与此同时,魏楚边境中,魏国的军队已经进入了南楚境内,拿下了半个江州。 江州被北魏攻陷的消息,传回南楚朝堂,一石激起千层浪。 南楚文臣心中惊骇不已。 难道陛下说的是真的! 北魏竟然果真有吞并南楚的野心吗? 不过这时,未雨阁在京城中传播的流言又多了一条,除了郡主遇刺、战争起因,还传出了朗州主城的事情。 这时候,文臣们终于明白了北魏为什么要进攻江州。 一时之间,文臣们对叶茂荣的意见一条接着一条。 这一届皇帝怎么回事? 整天就想着开战,难道他们这些老臣对楚国军队的战斗力不清楚吗? 按照南楚的军队,别说侵略别的国家了,能挡住别的国家侵略就算不错了。 也就是陛下年纪轻轻,异想天开,还想着去攻占别国领土。 不过陛下属实也太过分了一些,一点君子道义都不讲。 放火焚城,还不准城内百姓出去,这是何等暴虐啊。 难道陛下想学桀纣之君不成? 不行,他们不能再由着陛下的少年心性行事了。 叶茂荣刚登基时,还在文臣心中刷了一波形象分,这一次算是把之前的形象分全部消耗空了。 其实叶茂荣也挺冤的。 焚烧朗州主城一事还真不是他的意思,消息一开始传到他耳中之时,他也是震惊非常。 只是他想着这件事情影响太大,下意识选择了隐瞒。 当时就派了皇城司的人,去查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看了皇城司的回报,简直无语至极! 主将幕僚进言,说就此被北魏军队击败太过难堪,不如把整座城付之一炬,宁愿将此城毁掉,也不能将它完好无损地交还给北魏。 至于不让城中百姓离开,是怕城中百姓跑出去报信,让北魏提前知道他们要焚城的消息。 在火势的威逼之下,城中百姓为了求生,不断往城外冲,他们弹压不住,也不知是谁先放了一箭。 之后,士兵们便接二连三地朝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不断放箭。 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群也是杀,开了头,就没有人喊停了。 这才造成了朗州主城的惨剧。 最重要的是,皇城司去捉拿那个幕僚之时,那个幕僚竟然失踪不见了。 这让叶茂荣更为恼怒。 不住地骂皇城司废物。 只是事已至此,再说也没有意义。 事情毕竟是楚国军队做的,而在文臣的眼中,楚国军队是他执意要动用的。 楚国军队坐下的事情,他自然脱不了干系。 所以这些天来,他每天都能收到劝诫的奏折。 偏偏他还不好说什么。 他敢肯定,只要他驳斥上奏折的文臣,立马就会被众臣群起而攻之。 不得已,他也只好忍着了。 老实说,朝臣们天天上奏求和,他也有点动摇。 北魏来势汹汹,前线不断求援,虽然皇城司督战的人没有明说。 但言下之意,就是楚国没有什么胜算,要他早做打算。 可这件事是他一手促成,若真的听从朝臣们的意见,就此想北魏求和。 定会被北魏狮子大张口,要求楚国拿出绝赔偿。 这倒还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此事失败了,他在朝堂之上的威信势必会大受损伤。 虽不至于动摇帝位,但帝王权利肯定会受到限制。 他还不知道要受那帮文臣掣肘多久。 实在可恨!? 第196章 傅鸿玙的心思 魏国皇宫。 尹千穗身子已经完全恢复。 苏七的经脉治疗也快进入尾声,只不过她还在想方设法地拖延着。 现在尹千穗每天的日常就是,批折子、给苏七治疗,以及将自己的武功调回到巅峰时期。 上午正批改着折子。 傅鸿玙就带着弟弟来找她了。 “母后,鸿瑾想你了。” 尹千穗本想将手中的奏折批改完再说,谁知玙儿直接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手中的奏折给夺走了。 “母后!” 她看着傅鸿玙满眼的不赞同与些许谴责,露出一个苦笑。 “怎么了这是?” “鸿瑾都好几天没见到母后了,再这样下去,母子之间的感情会生疏的。” 自从傅鸿瑾降生之后,他虽然心中有些别扭,但还是做足了长兄的风范,时常去看望幼弟。 可慢慢地他就发现,父皇和母后对幼弟都不怎么上心。 他心中下意识生出一抹庆幸,但很快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反而全是对幼弟的同情。 再加上幼弟一见他就笑,他心中对弟弟的感情越来越深,现在每天下课之后都会第一时间去看望弟弟。 宫里就这么几个孩子,宫人们倒是不敢怠慢,但他总觉得幼弟有些可怜。 经常天都见不了父皇母后一面。 他身为太子,年纪虽小,对前朝之事并非一无所知。 也十分理解父皇母后的繁忙,但也不至于日都见不到人。 久而久之,幼弟心中对父皇和母后的感情怎么培养得起来? 不得已,他只能时常带着幼弟到父皇母后面前刷存在感了。 当然,这也是尹千穗两人喜闻乐见的事情。 看见这种情况,不约而同地维持着对傅鸿瑾的态度。 反正两人已经大好主意,要把傅鸿瑾赖在玙儿身上了。 如今傅鸿玙带着瑾儿来兴师问罪,尹千穗心中暗自发笑,面上露出悔过的神色。 “啊,对对对,是母后忙于朝政,疏忽了,不过瑾儿有玙儿你照顾着,母后一点也不担心。” 说完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傅鸿玙知道这是夸奖他的意思,但他心中并不为自己得到夸奖而高兴,反而愁容满面。 “母后,瑾儿还小,您忙朝政的时候,把他放在身边不久好了嘛,春华姑姑她们会照顾的,何必把他撇在一边呢?” “这个这个,这个是因为母后做事需要专心,有他在母后会分心的。” 傅鸿玙眼神中全是怀疑。 是吗? 那他怎么经常看到母后和父皇一起批改折子呢? 尹千穗见他不相信,连忙信誓旦旦地表示,她绝对没有说谎。 “玙儿,你别看他小小一团,其实可调皮了,时不时就会哭闹不止,他在身边,母后实在专心不了。” 傅鸿玙的眼神在瑾儿和尹千穗身上来回流转。 瑾儿是母后口中说的那样吗? 他怎么每次见到瑾儿,瑾儿都挺乖的呢? 不对! 一定是母后在编排瑾儿。 唉,可怜的瑾儿啊。 母后就是欺负你不能出声反驳,才肆意编排你的。 只有兄长知道,你有多乖巧可爱。 傅鸿玙拉着尹千穗的手,将她的手放在傅鸿瑾的摇篮里面。 “母后,你看,瑾儿这不是很乖的吗?你多来陪陪他,他就会很听话了。” 尹千穗顺势将摇篮晃了一下。 也准备在应傅鸿玙的要求,关爱一下摇篮里的这个小家伙。 谁知道,她刚动手,傅鸿瑾就哇哇大哭。 吓得她连忙松开握着摇篮的手。 她望向傅鸿玙,见他脸色有些尴尬,不由得勾出一抹浅笑。 傅鸿玙也没想到,他刚在母后面前夸完弟弟,弟弟就当即打脸。 不禁有些尴尬,但心中更多的是关切。 上前去检查傅鸿瑾哭泣的原因。 仔细一看,才发现瑾儿尿了,立刻叫人给瑾儿清洗更衣。 他看着母后略显挪喻的眼神,心中有些底气不足,但想了一下,还是觉得继续劝着。 “母后,这只是个意外。” “是吗?” “当然了。” 尹千穗见玙儿底气不足,却又强行辩解的样子,有些好笑。 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调侃他。 伸手揉了揉傅鸿玙的脑袋。 “你是魏国太子,前朝政事想来你也有所耳闻,虽说跟楚国的战争已经胜了,但战事到底还没有结束。 母后是真的有些分不出精力,开看顾瑾儿。 玙儿很有长兄风范,瑾儿也很喜欢长兄,瑾儿跟着你,母后和你父皇都放心。” 傅鸿玙听着这话,眼尾有些发红。 其实他也曾经有过嫉妒和担心。 傅鸿瑾毕竟才是母后真正的亲生儿子,外人不知道其中内情,只以为这是嫡次子。 但他知道,只有瑾儿才是父皇和这个母后之间的儿子。 他本来就早慧,如今又跟着朝中大儒读书。 平时完成基本课业的剩余时间,还经常阅读书籍,经典子集,历史着作都来者不拒,不断丰富自己的学识。 表面上,他是魏国皇后亲生的嫡长子,实际上对于母后来说,他应该算是父皇“元后”的孩子。 有了瑾儿之后,他的位置就变得尴尬起来了。 历史上被废掉的太子,可不只是失去了太子之位,绝大多数都是把自己的命,以及所有忠心追随者的命,都给一起丢了。 如今魏国皇宫内,亲情氛围浓厚不假,母后对他的好也不假。 但谁又能保证这样的情谊能一生不变呢? 他心中自然有些担心。 只是他心中的担心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 玥儿虽然和他一母同胞,但玥儿单纯,也不会想这么远,告诉玥儿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早先母后对瑾儿的态度还让他有些疑惑。 不明白,母后为何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有他想象的那般亲近。 可久而久之他哪里还不明白,母后这么做的深意呢? 母后之所以对瑾儿不那么亲近,是在刻意培养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也是想借此告诉他,他和瑾儿在母后心中的地位并无二致。 母后都是当亲生儿子对待的。 明白母后的深意之后,他心中难免有些愧疚,自责他自己,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更感谢母后,察觉到他的心思之后,没有戳破他的假面,而是用这种方式来化解。? 第197章 两线交战 正因为傅鸿玙想明白了母后的打算,他才会经常带着傅鸿瑾来母后面前刷存在感。 用实际行动表示,他已经不介意了。 如今听到母后这般暖心的话语,鼻子一阵发酸。 不禁闯进了母后的怀里,凑近母后的耳朵,轻声说着。 “母后,对不起,儿臣不该胡思乱想,瑾儿永远是儿臣的亲弟弟。” 自从傅鸿玙在她面前展露过少年老成的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做出过这种小儿姿态。 她听着玙儿在耳边说的话,脸上温和一笑,将他搂住,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小傻瓜,说什么呢?瑾儿当然是你的亲弟弟,你们都是母后的亲生儿子。” 脸颊处传来湿漉漉的感觉,想来是玙儿哭了,她默默安慰着。 “怎么了,不想带弟弟了?母后告诉你奥,这件事情可没得商量,看瑾儿那样子,是赖定你这个兄长了。” 傅鸿玙将眼泪擦在她的肩膀上,恢复一下情绪。 “母后放心,玙儿会好好看顾弟弟的,但母后也要答应玙儿,要多去看弟弟。” “一定,一定。” 傅鸿玙只听到她语气真诚,却没看见眼中不断转动的眼珠子,似乎别有打算。 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跳进了一个大坑,傅鸿瑾长大之后就是个不断制造麻烦的惹事精。 傅鸿玙的心结解开之后,尹千穗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而是拉着他的手,一起走到批改奏折的案桌前,让他坐在凳子上。 “来,玙儿,既然你想让母后多抽点时间去陪弟弟,那你总要分担一些奏折。” “母后,朝政之事,关系重大,儿臣年纪尚浅,又毫无经验,使不得,使不得。” 傅鸿玙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离开凳子,却被她一把抓住,按在凳子上,不准他离开。 “玙儿乖,年纪不是问题,你父皇十多岁就上战场了,也没比你大多少。 至于经验这东西嘛,万事开头难,不改奏折,哪来的经验呢?” 他还想开口,却直接被打断。 “玙儿别急着拒绝啊,批奏折很简单的,母后陪着你一起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母后就是。” 他见母后一脸认真地样子,终于明白,这奏折他不改是不行的了。 苍天呐,母后怎么说得出口! 父皇都十多岁才上战场,他今年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七岁! 让七岁的他批改朝中那些老臣的奏折,这是人干的事儿? 要知道,历史上的太子,在他这个年纪都还在按部就班的读书呢。 就算早早涉及朝政,那也只不过是旁听学习罢了。 母后这直接让他上手批改奏折,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要是这事儿传到朝中去,大臣们怕是会集体弹劾。 但母后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再加上鼓励的眼神,他还是认命的开始批改起来。 傅鸿玙起初之时还经常要询问尹千穗的意见,可慢慢地就上手了。 一些简单的问安或者汇报折子,他的批改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尹千穗喜笑颜开,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她就说没看错玙儿,是个批奏折的好童工。 呸,不是。 是个批奏折的好苗子。 对于玙儿来说,年龄什么的都是浮云,这不是很快就上手了。 再多陪着练一练,教一教,怕是没多久既可以独立完成工作了。 玙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太子掌管朝政想来朝臣们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到时候她想出去玩儿,就可以把朝政交给玙儿。 这样一来,阿启岂不是也可以陪她出去。 四处旅旅游,品尝各地特色美食。 那种日子,想想就很开心! 傅鸿玙看着一脸傻笑的母后,小手推了推。 “母后,母后?” “啊,怎么了?” 她这才从幻想中回过神来,看向玙儿。 随后耐心地解答傅鸿玙关于奏折的疑问。 屋子里两人一问一答,倒是十分和谐。 然而朝堂之上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殿中单膝跪地的小兵,传来了魏国北境的八百里加急文书。 傅泽启暗叫不好,打开文书一看,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 戎狄趁火打劫,正在侵扰北境! “戎狄集结了多少人马?北境现在如何了?” “回禀陛下,据胡将军估计,戎狄此次集结,怕是有30多万大军。 戎狄同时侵扰北境四州之地,标下送信前,北境四州之地尚且稳固,如今详情标下就不清楚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虽说朝臣们见到八百里加急之时,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可万万没想到,戎狄竟然在此时集结大军,还同时进攻北境四个州。 如今魏国跟南楚之间的战斗尚未结束,北境狼烟又起。 这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陛下,今年进攻时机如此巧合,想来应该是知道我大魏正在跟南楚交战,想趁火打劫。” “是啊,陛下,戎狄一直是魏国心腹之患,大魏与南楚之战已经胜利,不如先行停战,专心于北境战事。” “陛下,李大人言之有理,两线交战于国不利,不如先跟南楚和谈,专心抵御戎狄。” “臣附议。” “臣附议。” 最终朝堂之上,几乎都主张先跟南楚停战,专心抵御北境戎狄侵扰。 傅泽启沉默不语,深邃的眼睛,神色复杂。 难道真的要跟南楚和谈吗? 魏国军队刚刚进攻江州不久,就已经拿下了大半个江州。 按理来说,如今着急的应该是南楚才对。 要和谈,也应该是南楚主动派使臣,向魏国请求和谈。 魏国主动想南楚和谈的话,和谈条件可就不好讲了。 而且南楚叶茂荣又不是傻子,只要魏国主动要求和谈。 傅泽启敢肯定,叶茂荣一定会借题发挥,能不能达成和谈意见都不一定。 更别提掌握和谈的主动权了。 这场战事是南楚主动挑起,魏国主动和谈算个什么事儿啊! 这是和谈吗? 这是求饶! 南楚蹬鼻子上脸,欺负到魏国头上来了,魏国还要主动向南楚求和。 也实在太憋屈了一点!? 第198章 拦截使臣 楚国皇宫。 叶茂荣正在借酒浇愁。 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终究没有抗住,朝中文臣们连番不断的压力。 今日早朝已经同意想北魏求和。 朝中文臣们在他松口同意之后,动作飞快,都已经将求和的使臣派了出去。 明显在他同意之前,朝臣们就已经将关于和谈的事情全部都商议好了。 在朝堂之上和他的交锋,不过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罢了。 叶茂荣想到这里,右手拿起酒壶,直接往嘴里灌。 辛辣的酒从喉咙中穿过,腹中像是生出一团火焰一样。 呵,和谈! 说得好听! 不过是向北魏摇尾乞怜罢了。 傅泽启那个乱臣贼子,真以为他会就此罢手吗? 就算暂时同意和谈,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魏楚早晚会有一场大战,一场关于国家生死存亡的大战! 楚国的酒壶十分小巧,他灌了一会儿,酒壶中就全部空了。 他心中火气难消,一把将手中的酒壶往光滑的大理石上砸去。 陶瓷和大理石相撞,发出一声碎裂的哀鸣,门外伺候的宫人听着这声响,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他砸碎一个酒壶之后,又去拿桌上其他的酒壶,发现全部都是空空如也。 双手一个横扫,将桌上的空酒壶全部甩在地上。 “童关,拿酒来!” 门口童公公心中暗叹一声,手中拂尘一挥,让小太监将酒送进去。 小太监心中没底,低头垂眸,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心中更是惊慌。 颤颤巍巍地将手里端着的酒放在桌上,躬身退到童公公身后。 童公公见叶茂荣烂醉如泥,小心翼翼地劝着。 “陛下,龙体要紧。” “滚出去!” 叶茂荣听到他出声,猛然抬头,眼眶通红,里面全是红血丝。 像只饿狼一样,死盯着童公公。 虽然只说了三个字,童公公包括他身后的太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赶紧将嘴巴闭紧,逃命似的离开了宫殿之内。 知道跨出那一道门槛,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这是逃过一劫啊! 两个太监走后,叶茂荣周围又陷入了死寂。 他自嘲地拿起一壶酒,再次往嘴里倒着。 叶茂荣啊叶茂荣,你也就只有这点儿出息了。 斗不过前朝那一群老狐狸,只能拿内廷的奴才撒气。 真是可笑! 一壶酒尚未喝完,殿中却有人进来了。 他的头已经有了眩晕感觉,死死闭了闭眼睛,才看清楚来到他面前的人是谁。 “童关,你还敢进来,不怕朕杀了你吗?” 童关这人跟着他之后,能力不错,人也聪明。 所以童关擅自揣摩上意,将不知情的小太监送到暴怒的他面前,给他撒气。 他在事后也没有责罚童关,甚至默许了这种行为。 他刚刚这句话一说出口,童关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饶命,奴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陛下,并非有意打扰陛下雅兴。” “哦?” 叶茂荣眉毛一挑,将手中的酒壶搁置在桌子上。 闭上眼睛,手放在桌上,支撑着头,做出假寐的动作,静静地等他的好消息。 童关稍稍瞥了一眼他的神色,膝行靠近一点,语气有些谄媚。 “陛下,戎狄出动三十万大军,侵袭魏国北境四州之地,北魏有新敌人了。” 叶茂荣听到一半,便睁开了眼睛,越往下听,眼睛便越亮,嘴角也越来越翘。 听完之后,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此话当真?” “奴才绝不敢哄骗陛下,此事千真万确。” “哈哈哈哈,好!” 叶茂荣站起身来,双手不断鼓掌。 “确实是好消息,当赏!” “奴才谢陛下恩典。” “不过你得先替朕跑一趟。” “陛下尽管吩咐,奴才万死不辞。” “传朕口谕,让皇城司的人将去北魏和谈的使臣截住,此时还不是和谈的时候。” “是,谨遵陛下旨意。” 童关恭恭敬敬地出去,让腿脚快的徒弟去跑腿,消息传得飞快。 屋内的叶茂荣,脸上的笑容仍在绽放。 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优雅地坐下。 右手拿起酒壶,把酒杯倒满。 左手拿起酒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上一口。 喝完砸砸嘴,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起来。 这酒入口甘醇,清雅爽口,实在是好酒啊! 品着品着,嘴角不断向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傅泽启啊傅泽启,你也有今天。 他就知道,像傅泽启这种乱臣贼子,即使坐在那个位置上,也坐不稳。 如今南边有楚国,北边有戎狄。 南北夹击,就算你傅泽启是战神,那也是双拳难敌死手。 就算你傅泽启有分身术,把能暂时把两边的压力都抗住。 但还有东越呢! 他叶茂荣能得知戎狄攻击魏国北境的消息,他就不相信,东越朱熙泰会不知道。 朱熙泰那个家伙也不是个安分的,怕是不会对北魏雪中送炭。 反而会让北魏雪上加霜呢。 也不知道西蜀女皇对北魏有没有兴趣。 不过西蜀那群家伙还是不要掺和为好。 西蜀首任女皇也曾经想一统天下,结果出兵中原之时,被中原各国群起而攻之,不得已又退缩了回去。 也是,西蜀国内风俗太过异类,和中原文化难以相融。 哪个中原男子能长期雌伏于女子之下呢? 想到这里,叶茂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脑袋里的眩晕感觉越来越重,杯之后,终于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守在殿外的童公公,听到里面半点动静儿都没有,又等了一会儿。 便故技重施,让一个小太监先进去探一探真实情况。 从小太监口中得知陛下已经醉倒在桌上,人事不省。 看着这小太监,不禁在心中为他感叹。 这小太监还真是好运气,只不过这人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去鬼门关溜了一圈。 童公公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就带着人进去了。 一部分人小心伺候着叶茂荣,半扶半抬地将人送到了休息的床榻之上。 另一部分人,小心打扫着地上的陶瓷碎片。 有人动作大了,让陶瓷二次碎裂,发出了响声,立马就被童公公的拂尘手柄敲在了头上。 做事不当心,吵醒了陛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幸好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第199章 举世皆敌 雪花一点一点从空中飘落。 魏国冬天的第一场初雪开始了。 然而此时此刻,尹千穗和傅泽启却没有半点欣赏雪景的心情。 “渠黄,事关重大,情报消息可有核实过?” “回陛下,千真万确,臣亲自去核实过。” 傅泽启心绪难平,一掌拍在桌上,直接将木桌拍出一道裂痕来。 尹千穗见状,赶紧用右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安抚他。 “阿启,别乱,再难也会有办法的。” 他看着手边桌上的裂痕,一如心中难以填平的沟壑。 但在穗穗的安抚下,他不断深呼吸,还是将心中的万般情绪平息下去。 半晌之后,右手拍了拍左肩上的手,示意他已经平复好了。 让尹千穗别担心你。 “穗穗,形势复杂,魏国就要面临大考验了。” “阿启,无论形势如何,也会有破局之法,就算有再大的风雨,只要我们携手共计,一定会迎来风雨之后的彩虹。” 这满宫中的人,只要听到了刚才渠黄说的消息,心中都是一片愁苦。 也只有穗穗有这样的信心。 就连他,方才都忍不住心绪杂乱,忍不住往最坏的结果上联想。 没办法,渠黄带过来的消息,对于魏国来说,实在是坏极了。 经过渠黄亲自检验,已经确认,东越朱熙泰想插手魏国之事。 东越在魏国接壤的陈州和许州两地大量蓄兵屯粮,对魏国的态度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就是看魏国如今两线交战,疲于奔命,想趁火打劫。 说不准还想进一步,趁机和戎狄以及南楚一起瓜分魏国。 这是前世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剧情。 也是,自从他登基之后,今生和前世之间的剧情发展就大相径庭。 除了一些人物没变之外,国家大势的发展已经改头换面,和前世相似度极低。 前世他登基之后,刚从战神王爷的身份,转换成一国之主。 要和朝臣磨合,要熟悉朝政。 光是治理国内的大灾小乱就花了整整三年。 在这三年期间,除了北境偶尔有戎狄小股部队扰乱边境之外,并没有和南楚或东越展开国家大战。 在他称帝的十年中,也就后面和南楚开了一战,还很快就赢了。 其他大战从来没有发生过。 重来一世,登基之后,他凭借前世的治理经验,以及穗穗的帮助。 地位稳固的速度相当之快,不到一年就达到了前世的三年之功。 但国际形势的变化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南楚主动跟魏国开战,随后戎狄趁火打劫。 现在东越也有要插一手的意思。 也不知道西蜀对中原的局势有没有别的想法。 以现在的局势,说魏国举世皆敌一点也不为过。 这个冬天,就是魏国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 如果说,在没有得知东越要掺和一手之前,他也动过和南楚和谈的念头。 但在得知东越的狼子野心之后,他对和谈这种方式就不再青睐了。 想也知道,叶茂荣一旦得知东越的情况,不仅不会同意和谈,说不定还会和东越形成掎角之势,达成短期合作。 既然知道叶茂荣不会和谈,他又何必自取其辱。 傅泽启看着面前等他发话的渠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 “渠黄,如今魏国的形势你很清楚,你要好好让未雨阁动起来,不仅要监察南楚和东越的动静,对西蜀也不要掉以轻心。” 渠黄应声称是,见他没有别的吩咐,便告退离开。 渠黄刚刚走出门口,尹千穗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阿启,你是担心西蜀也会趁火打劫吗?” “穗穗,我知道你跟孙木宁有些交情,但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他沉吟一会儿,又想起了一件事。 “穗穗,你来的时间不久,也许还不知道,西蜀并非完全对中原无意。 西蜀的首任女皇就曾经率军踏足中原,只是被当时的中原各国联手给打回去了而已。 如今西蜀偏安一隅,跟中原之间有着天然屏障,看起来与世无争。 但这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是不是真的与世无争,只有西蜀自己知道真相。” “原来如此,小心无大错,阿启,你是对的,如今时局动荡,不得不防。” 尹千穗对孙木宁印象不错,与她之间也确实有些交情。 但是她心中明白,国与国之间的交情,受个人交情的影响并不大。 天下大势,和久则分,分久则和。 这是经过华夏五千年历史验证的定律。 也许,今日魏国的困局就是天下归一的。 说不准,她能和阿启一定结束各国割据一方,完成统一大业,为这方世界带来长久的和平。 “阿启,魏楚之战,南楚败局已定,就算叶茂荣卷土重来,也不会改变结局。 而且我国最精锐的部队,一向驻守北境,对戎狄严防死守。 若是只有南北两线交战,魏国胜算并不小。” “穗穗言之有理,若是只有南北两线交战,我大魏自然无惧。 我可以上前线亲征,我有自信,此战不会动摇大魏的根基。 但以魏国的底蕴,若是东越和西蜀也掺和进来,魏国怕是难以承受。” 尹千穗脑中灵机一动。 “阿启,此战我们好像还没有大规模动用火药。” 傅泽启闻言一愣,但随即摇摇头。 “穗穗,火药的威力我亲眼见过,我对它没有任何怀疑。 火药确实对战争的胜负有很大影响,甚至只要火药足够多,完全可以决定胜利。 但这场生死存亡之战,不是拿下胜利就算赢的。 战争一旦开始,对后勤的考验也就开始了,每一秒都是金钱的消耗。 而且还要考虑战后重建。 今年秋收不错,前线将士们的后勤暂时没有问题。 可一旦拖到明年春季,就要考虑明年的耕种和收成问题了。 之前和徐安义打了一场内战,就算徐安义不得人心,许多城池守将直接开门投诚,对百姓的压力也不小。 如今魏国百姓刚刚休养生息,一旦举世皆敌,魏国肯定保不住,有火药在,最多也就是同归于尽罢了。” 尹千穗听到这话,心中不仅哀叹一声。? 第200章 “弱鸡崽子” 尹千穗是单兵作战的强者,然而对战争的认识还是不够深入。 她以为,这个世界还处于冷兵器厮杀的阶段,火药这种武器可以降维打击。 但是她没有深入了解过战争,对战争的理解不够透彻。 经过傅泽启的提醒,才明白过来。 尹千穗不傻,经过他的提点之后,想得更多。 这个世界是冷兵器厮杀不假,可是这个世界内力修炼普及程度很高。 军队中也是藏龙卧虎。 说句实话,火药的配方并不难。 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 就算尹千穗再怎么严防死守,就算暗卫营的人再怎么忠心不二。 一旦在战场上大规模使用火药。 敌军势必会不惜一切代价,探寻火药的奥秘。 火药被仿制只是时间问题。 若是敌军成功仿制出火药,双方的战力差距就会缩小。 到时候还是会回归到现在的战斗模式。 就像阿启说的那样,同样的战斗模式里面,以魏国如今的国力,支撑南北双线开战没有问题。 可若是东越和西蜀也掺和进来,魏国举世皆敌的话,也难逃灭亡的下场。 只凭火药,是没办法直接形成热武器战争降维打击的。 但子弹那些东西需要工业基础,标准化参数,流水线制作,才能满足战争的需要。 可是她来这方世界也还不到两年,这时候谈论工业基础是不现实的。 她手中除了炸药之外,其他的热武器也属于一次性消耗品,根本没有补充的渠道。 毕竟会使用和会制造那是两码事。 尹千穗想了一圈,心中有些难过。 “阿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穗穗,一打四和一国对战四方是不一样的,现在我也暂时还没想到办法。” 两人说完,殿内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殿外的初雪越下越大,没多久就在给地面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地毯。 从天空向下望去,四处都是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倒是真干净。 北境的雪下得更大。 但这里的雪却没能保持自己的洁白。 不是被马蹄踩出一道道印记,就是被滚烫的鲜血染成红色。 时隔一年,灵州城外再次响起了震天的厮杀吼声。 只是这一次,镇守此地的不再是胡将军,而是一个瘦弱的少年郎。 他站在城墙上,脸色冷峻,对震天响的厮杀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看着不断倒地的将士们,眼底也像积雪一般,越来越冷。 他就像一面旗帜一样,立在城墙上,只要他站在那里,城下的将士们心底就会生出无穷战意。 戎狄士兵的战损率越来越高,远处督战的首领眼睛微微眯起。 如同锐利的针尖一样,看向城墙上的那个瘦弱少年十分不善。 “取箭来!” 首领一声大喝,身后的人恭恭敬敬地呈上一副弓箭。 首领将弓箭拿在手中,左手持弓,右手将箭搭在弓弦。 把箭尖对准城墙上的那个瘦弱少年,弓被拉成满月。 “咻——” 一箭破空,直奔少年心口而去。 但少年好像没有任何察觉,一动不动。 只见少年的瞳孔中,箭尖从一个小黑点慢慢显露出箭矢本身的样子。 他还是一动不动。 首领箭术不错,箭头对准他的心口而去,只差十米就可以刺进这人的心脏。 只要这一箭射中,他必定命丧当场! “铛——” 就在箭头距离少年不足三米的时候,少年身侧突然出现两只柳叶飞镖。 精准命中箭头,直接将箭头打偏。 箭头从少年的左臂一旁划过,径直钉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少年右侧走过来一位劲装短打的少女。 “少爷没事?”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他的左侧,看到他左臂衣袖上破了一个口子。 赶紧仔细观察,发现只是外衫破了,里面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少年没有因为这人的话回头,但还是轻声回话。 “我没事。” 说完三个字就没有下文了。 身侧的少女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 “我说王大少爷,你能不能在乎一下自己的性命啊,你这样我很难做的。” “我知道你的能力,也相信你。 而且你放心,我已经留了一封信,就算我出了什么事,娘娘也不会怪你的。” 少女听到前半句,心中还生出些许暖意,嘴角正要翘起。 却没想到少年后半句话,直接把她气得直跺脚,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只可惜少年的目光一直在城下的战场上,并没有看到她的动作。 戎狄首领一箭之后,少年仍然稳稳当当地站在城墙上,连位置都没有挪动分毫。 底下正在作战的戎狄愈发没有抵抗的勇气,反而魏国将士们勇猛无比。 戎狄首领见势不妙,也只能敲响了撤退的鼓声,暂时休战。 灵州将士乘胜追击,把撤退的戎狄吓得够呛。 而戎狄首领脸上却没有半点着急的神色,反而还隐隐露出期待的表情。 再等一会儿,追击的灵州将士就要落入他预先设好的埋伏中了。 想想就期待。 谁知,就在灵州追击的将士们即将中伏之时,身后传来了命令他们撤退的鼓声。 今年灵州和戎狄的交战中,那个少年大放异彩。 他初到灵州时,还有人依仗自身经验,有些不服,甚至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 可跟戎狄交战后,他的命令从来没有出过错。 那些原本还不服气的将士,在大意被戎狄坑了几次之后,再不敢轻视他。 因为每一次他都提前发出过示警,只是有些将士刚愎自用,自找苦吃。 几次之后,灵州将士对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对他的命令再无质疑,只有令行禁止。 所以追击戎狄的灵州将士,听到身后要求他们撤退的命令之后。 二话不说,直接掉头就走。 把远处正等着他们跳入圈套的戎狄首领,气了个倒仰。 戎狄首领眼中像是要冒火一样。 又是这样! 为什么他每次设伏都能被城里那个“弱鸡崽子”识破! 偏偏那个“弱鸡崽子”,从不亲自上战场厮杀,只在城墙上督战。 身边还有高手保护着。 杀都杀不掉。 真是可恨!? 第201章 又有好消息 灵州将士们回城之后,领头的人直接走上城墙,来到少年身边。 “见过王将军,华姑娘。” “黄二郎,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穷寇莫追,穷寇莫追,怎么又追出去了?” 浑身染血的黄二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冲着他露出略显憨傻的笑容。 他伸出右手,一巴掌拍在了黄二郎的脑门上。 “再不听话,我非得把你贬成伙夫不可!” “别别别,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 王将军眉毛一横,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神色。 “这一回?上一回你也是这么说的。” “怎么可能呢?我黄二郎一向唯您马首是瞻,您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哪有什么上一回?没有那回事,一定没有。” 王将军看着眼前,这面不改色,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黄二郎。 不由得被他给气笑了。 算了,看他这满身的血迹,还是不深究了。 黄二郎见他脸色缓和,心中一喜,连忙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 王将军看着黄二郎跑得飞快的背影,摇头轻笑。 却感觉喉咙有些不舒服,一阵咳嗽,好似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 他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慌乱之色,十分熟练地拿出手帕捂嘴。 咳嗽缓过来之后,看也不看手帕,直接揣进怀里。 但身侧的华珊眼神何等锐利,手帕上那一抹鲜红狠狠刺向她的眼睛。 她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 “少爷” 华珊的话刚刚开头,就被他打断。 “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有事的,咳着咳着也就习惯了,不碍事。” 说完,还对着华珊露出一个笑容。 但华珊却听得鼻子一酸,低头不想再看他勉强的笑容,眼眶中蓄起了泪水。 王将军想伸手揉一揉华珊的头。 手伸到半空,却又收了回来。 他出生于清流世家,早年也是按照家中要求严格学习经典子集。 只不过十岁那年,他娘亲死于后宅争斗后,他便开始放浪形骸。 后来更是离经叛道,弃文学武,把家中长辈气得够呛。 未及弱冠,他便行走江湖,四处游历。 恰巧救下了重伤的华珊。 只是没多久,华珊便不辞而别。 起初他觉得没什么,刹那的心动怎么能扛过时间的冲刷呢? 但世事难以尽如人意,刹那的心动在时间的冲刷下,反而愈发清晰。 只不过华珊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他再也找不到关于她的蛛丝马迹。 直到他冲击一流高手的关键时刻,被人暗算。 华珊却从天而降,将敌人斩杀了个干净,为了给他治伤,华珊不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竟然请到了皇后娘娘。 他这才知道华珊其实也是骅三,是陛下手中数一数二的女高手。 皇后娘娘告诉他,虽然命暂时保住了,但他此后再也不能动武,而且身体孱弱,寿数大损。 就算好好将养着,最多也不过十年寿命。 那时候皇后娘娘还是战王妃,正在跟徐安义打仗。 他在养病期间,闲来无聊,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意外挖掘出了自己的军事天赋。 战后,他便成了镇守灵州的主将。 他原本想着,把自己最后的生命献给大魏,也算于国尽忠,发挥余热了。 没想到华珊却跟来了。 华珊刚开始来的时候,他总是以军中不带女眷为由,赶她出去。 可后来,也不知华珊想了什么法子,竟然带着皇后娘娘的懿旨来了。 他无法拒绝,华珊也就开始在他身边,执行着保护他的任务。 在这期间,他始终克制着自己对华珊的情愫,甚至恨不得自己直接死在战场上。 他这副样子,耽误人家干什么呢? 可他一心寻死,面对敌人的明枪暗箭怡然不惧。 却成全了他玉面将军的美名。 死不了又活不长,他只能将全副心思放在对戎狄的研究上。 这样殚精竭虑,也许他就能早点离开。 但是今日看到华珊落泪,他真的忍不住。 可他手伸到一半,又想起自己的身体,只能强迫自己把手收回来。 “时间不早了,回营。” 华珊强忍住眼泪,扶着他往营地走。 漫天飞舞的雪花,一直不停地下。 走着走着,两人就一起到了“白头”。 营帐中充斥着喧闹声,直到他掀开帘子,喧闹声戛然而止。 楚国皇宫。 宿醉的叶茂荣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脑袋传来一阵刺痛。 不等他开口,童公公见他醒转过来,便十分贴心地给他送上了醒酒茶。 他喝着醒酒茶,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从窗边望去,天色似乎有些昏暗。 难道他从下午醉到了晚上? 喝完醒酒茶,刺痛的感觉有些减轻,将茶杯递给童关。 “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禀陛下,酉时一刻了。” 叶茂荣点点头,这时辰和他预计的差不多。 只是他以为的是,自己只醉了一下午,却没想到他已经醉了整整一天。 “咕噜咕噜——” 他的腹中传出一些声音。 童公公连忙吩咐跑腿太监,去御膳房传膳。 “陛下,您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还是” 童公公话没说完,叶茂荣就被他的前半段话给惊住了。 “什么!朕已经睡了一整天?”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吓得殿中伺候的人伏地不起。 童公公一边回话,一边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回陛下,您确实睡了一天了。 但是陛下勿要忧心,奴才已经让人跟前朝的大人们传了话,只说陛下偶感风寒,身子有些不适。” 童公公是最了解他的人,哪里会不知道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最关心的不是睡了多久,而是怕自己被朝臣逼迫,酗酒宿醉的事情传出去。 果然,叶茂荣一听这话,脸色缓和多了。 童公公趁热打铁,继续往下说。 “陛下,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又有好消息?” 他依稀记得,醉倒之前,就是童关跟他说了一个好消息。 消息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但他知道,那个好消息跟北魏有关。 而且好像因为那个好消息,楚国不用跟北魏和谈了。 所以,这会儿童关说有好消息,他的眼神就十分期待了。? 第202章 不辞而别 叶茂荣一脸期待,童公公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将好消息说了出来。 “回禀陛下,东越那边,似乎也有意对北魏动手。” “果真?” “回陛下,皇城司传回来的消息,想必不会有误。” 叶茂荣嘴唇咧开,一拍大腿,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之色。 他就知道! 朱熙泰得知北魏两线作战的消息,不可能忍得住! 北魏这么大一块肥肉,不吃一口,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穿戴好之后,他看着呈上来的膳食,不禁胃口大开,连食不过三的规矩都暂时抛在了脑后。 周围伺候的宫人,近日都在他的坏脾气之下,艰难度日。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陛下心情好转,自然也不会去做令人扫兴的事情。 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轻松愉悦的气氛。 不过另一边的尹千穗等人,就没那么开心了。 “赤骥,人呢?” “属下无能,没能识破他的伪装,让他溜了出去。” 尹千穗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心中默默叹息。 苏七终究还是离开了。 看着半跪在地上请罪的赤骥,心中倒是没有升起过多的怒气。 论武功,即使苏七的经脉已经修复,也不过和赤骥在伯仲之间。 真打起来,胜负难料,而且这是魏国皇宫,算是赤骥的主场。 只要苏七和赤骥动起手来,不管结果如何,最后一定走不出去。 想来苏七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治疗经脉的日子里,表现得十分配合。 等治疗得差不多,直接换上人皮面具,伪装成别人的身份不告而别。 压根就没打算让人知道。 等尹千穗按照惯例时间,前来探查他的恢复程度时,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甚至都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已经走到了哪儿? “起来,苏七铁了心要走,怪不得你,传信给千雪,让她留意苏七的动向。” “是,谢娘娘宽仁。” 尹千穗看着门外还在翻飞的雪花,吐出一口浊气。 不管苏七走到哪里,他总归是朝着南楚皇宫方向前行的。 千辛万苦,也不过是为了回去见雯蕙一面。 只是他不知道,千雪刚刚传来了关于雯蕙的最新消息。 现在苏七独自离开,就算回到南楚皇宫,恐怕也见不到雯蕙了。 她今日过来,原本也是想把关于雯蕙的最新消息,告诉苏七。 却没想到只见到了一个空屋子,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真是造化弄人,只希望最后的结局不要有悲剧出现。 处理了苏七的事情,尹千穗便自行回宫,和家人们一起吃晚膳。 玥儿的风寒终于好了,又可以在席间嬉闹一番。 不过傅元玥现在大部分心思不想以前一样,想缠着哥哥或者长辈们一起玩儿。 如今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和瑾儿之间的单方面互动。 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总要在瑾儿面前念叨一番。 而瑾儿往往只会用圆溜溜的大眼睛来回应,笑容大多都献给了哥哥。 对傅元玥这个姐姐来说,瑾儿的笑容就像个奢侈品一样,十分难得。 不过玥儿倒是全然不在意,并且乐此不疲地在瑾儿耳边念叨着。 吃晚饭期间,除了玥儿和瑾儿,其他人都对魏国如今的险要局势感到担忧。 只有玥儿和瑾儿两个人,对此全然无知,肆无忌惮地玩耍着。 吃完饭后,众人看着玥儿逗弟弟,一会儿扮个鬼脸,一会儿声情并茂地讲故事。 也被玥儿的欢乐感染者,连心中的忧虑都渐渐消散。 屋外的天空逐渐被黑暗吞噬,像是被墨汁侵染了一样。 瑾儿、玥儿、太后,慢慢被睡意袭击,准备开始晚间休息。 最后,尹千穗和傅泽启两人也回到了未央宫中,开始宽衣解带。 上床睡觉之前,两人习惯泡一泡脚。 泡脚的时候,自然而然又聊起了朝政。 “阿启,前线战局如何了?” “南楚那边的江州已经快被我们拿下了,北境戎狄来势汹汹,虽然大魏城墙未破,但是将士们的死伤情况不容乐观。” “这么说来,这场战争中,如今最主要的压力是来自北境。” “穗穗说的没错,南楚不足为患,而且按照南楚朝堂的情况,江州战局糜烂至此,就算他叶茂荣不想和谈,朝臣们也会逼着他和谈。 倒是北境的战场有些凶险,看似我大魏一城未丢,稳如泰山,实际上戎狄作起战来十分凶残,给我军带来的损失不小。” 傅泽启一边说着,一边还让吴敬德去把前线战报的奏折找出来,交到穗穗手上。 尹千穗一看,果真如他所说。 北境战场明明比南边战场开得晚,但是造成了将士伤亡已经超过了南边。 也对,当初她和阿启在边境被崇狼部追杀之时,就领教过戎狄的战斗力。 崇狼部在戎狄中都还算不上顶尖大部落,却能让两个超一流高手差点殒命。 戎狄的战力确实强悍。 “那东越和西蜀那边如何?” “东越基本上已经确定,要掺和进来,但西蜀没有异动,似乎对中原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 傅泽启说起这个,胸中就怒气翻腾。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叶茂荣! 他算是看出来了,叶茂荣早就生出野心,认为他这个魏国国内动荡,政权更迭。 现在的魏国就是一只还在舔舐伤口的猛兽。 所以叶茂荣才会借机生事,拿魏国开刀。 怕是想用开疆拓土的丰功伟绩,去逼迫南楚朝堂上那一群把持朝政的老狐狸。 从他们手中夺权,成为说一不二的中兴雄主。 于是乎,用叶雯蕙作伐子,主动挑起战争,满足自己的野心。 而戎狄之所以大举进攻,怕也是听闻了南边战场的消息。 打算和南楚遥相呼应,一起消耗大魏国力,将大魏拖进战争的泥沼之中。 东越不用说了,绝对也是看着大魏形势艰难,才想着趁火打劫捞一笔。 按照各国的军事实力来说,大魏是最强的,戎狄次之,南楚和东越少有对外开战的时候,战力并不清晰。 直到和南楚打了一仗,傅泽启心中就明白了,南楚和大魏的军事实力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只有东越的具体情况,他尚不清楚。? 第203章 破局之法 但不管怎么样,东越军队的战斗力怎么说也不会比南楚更拉胯了。 毕竟东越临海,国内军队并不是一直享受着太平,跟海上贼寇也时常有过交锋。 “穗穗,东越一旦正式对我大魏宣战,就麻烦了。” “阿启,不如和谈。” 傅泽启眉头紧锁,不解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和谈这两个字竟然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但看到她眼中的担忧神色之后,又低下了头颅。 心中有些默然,穗穗这也是关心则乱,说和谈也正常。 尹千穗见他神色变化,又低下了头,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阿启,你误会了,我说的和谈,不是说要跟南楚求和,而是针对东越。” “嗯?” 这话瞬间让他抬头。 针对东越和谈? “此话怎讲?” “东越出现异动,不过是看大魏两线交战,想趁机作乱罢了。 其实严格来说,东越并没有非要跟我们开战的理由。 还有谈判的可能性,只要我们让东越意识到,对魏国出兵,等到的好处远远比不上会造成的损失。 让东越明白,跟我们交战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事情。 同时,还可以适当许之以利,相信东越并不是非要对我们出手。” 傅泽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受到些许胡渣,有些刺手。 细细想来,穗穗说的话不无道理。 前世东越根本没有出手,今生不过是恰逢其会,才会有这么一出罢了。 穗穗说得对,东越并没有非要跟魏国交战的理由。 国与国之间,做的事情大多都与利益向关。 南楚开战,是叶茂荣想借此集中皇权。 戎狄开战,是觊觎中原的富庶。 东越开战,是想趁魏国被两边牵制,夺得好处。 之前打进南楚江州之时,未雨阁可就传回消息了,南楚朝堂之上,是一片求和的声音。 如今,只要让东越明白,战争并不能给东越带去利益。 反而,如果东越愿意和魏国达成合作,魏国不介意加大利益往来。 这样一来,未必不能说服东越。 傅泽启仔细想想,眼睛越来越亮。 “没错,东越没有一定要跟魏国开战的理由,有谈判的可能。” “阿启也认同?” “嗯” 他肯定点头,尹千穗眉眼弯弯,脸上泛起笑意。 尹千穗开了个头,傅泽启受到启发,剩下的内容,他都不自觉深想了下去。 东越既然有开战的念头,那么他们对于魏国如今的国力肯定有比较清晰的认知。 随便派去一个使臣,直接告诉东越说,东越跟魏国开战不会占到便宜是行不通了。 东越皇帝朱熙泰肯定不会相信使臣的话,只会认为这是魏国的虚张声势。 说不好还会认为这就是开战的好时机,下令即刻发动战争。 “怎么让东越相信,两国开战,东越没有胜算呢?” 尹千穗眼睛一转,想到一个东西。 “阿启,用火药。” “火药?” “对,可以送一箱火药过去,当着东越朝中大臣的面展示威力。 这是新型武器,之前只在打章杉的时候用过,还被传成了天雷,东越应该少有对火药的情报。” 傅泽启眉毛一挑,双手紧握。 对啊,可以送火药震慑。 魏国并不惧怕跟东越开战,只是现在时机不对。 魏国南北都在打仗,东越横插一杠子,魏军有些捉襟见肘。 只要东越暂时不插手,他有自信挡住戎狄,甚至有解决掉南楚的可能。 等过了这段时间,东越再想开战,魏国随时奉陪,完全不惧。 把火药送到东越去,必定能吓他们一大跳。 至于事后,他们打听火药情报也好,仿制火药也罢。 只要度过这个关隘,魏国就可以缓过来。 到时候,土豆也可以普及,魏军后勤不愁,百姓粮食无忧。 他有何惧! 傅泽启一把握住尹千穗的小手,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穗穗,此局可破!” 尹千穗脸上的笑容绽放,反手握紧他,没有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又泡了一会儿,才擦脚安寝。 第二日清晨。 下了好几天的雪,终于停了下来。 空中不再是鹅毛纷飞,只余下满地的银装素裹。 宫人们正在清扫昨晚道路上的积雪。 傅泽启填了点肚子便去上早朝了。 朝中众臣都已经知晓了东越的动向。 今日上朝之前,大多数朝臣已经十分默契地将早朝的主要议题定下。 那就是要让陛下同意,跟南楚求和。 反正魏楚之战,魏国已经胜利,这场仗早就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还不如尽早停战。 哪怕此时求和,也许会让南楚得寸进尺,但这是魏国危急存亡之秋。 只要能保住魏国,受些委屈,丢些钱财,也不算什么。 其实他们还有一些小心思。 他们也想趁机杀一杀傅泽启这个马上皇帝的威风。 主强臣弱,臣子和君王之间从来都存在着看不见的硝烟。 傅泽启从战神王爷蜕变成一国之君,他们原本看在他的年纪上,也是有所轻视的。 在他登基之初,还想着他对朝政不熟悉,势必要分权给臣子。 这权利一旦分出来,再想收回去可就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儿了。 谁知傅泽启这人只是看着年纪小,对国家政务的熟悉程度十分老练。 他们对上的根本就不是一个还需学习的少年帝王,而是老谋深算的成熟皇帝。 主强则臣弱,这些臣子们手中的权利一再被限制,嘴上不说,心中总归是有些不满的。 虽说徐安义卖国求荣,为人不齿,但他当政时,他们这些臣子可是十分好混。 换了傅泽启之后,朝政清明不少,除了个别立身持正,问心无愧的官员。 剩下的官员,谁没有点小心思。 只不过傅泽启上位不久,直接就把林相一脉连根拔起,办成了铁血大案。 属实把这些人吓得不轻。 他们不得不夹起尾巴做官,把心中的小心思收敛起来,专心办事。 这次魏楚之战,是傅泽启极力主张,甚至打赢之后,还要让军队继续深入南楚。 如今魏国形势危机,他们的机会可不就来了嘛。 为保国家,跟南楚和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要限制皇权,为他们自己松泛一下工作环境。 第204章 请陛下接纳贤言 “陛下,魏国之危,唯有和谈可解,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早朝上,朝臣们行完基本的礼节之后,便开始向傅泽启发难。 傅泽启心中冷哼一声,笑看这些跳梁小丑,上蹿下跳。 “李卿想和谈?” “陛下,臣知晓,此时和谈于国威有损,但事态紧急,别无他法,还请陛下忍耐一二,君子报仇,十年也未晚呐。” “是吗?众卿家也是这么认为?” “臣以为,李大人所言有理,还请陛下接纳贤言。” “陛下,李大人所言不无道理,还请陛下纳谏。” “还请陛下纳谏。” 朝堂上,大多朝臣,异口同声请傅泽启接纳贤明谏言。 他听来,只觉得心中发冷。 呵! 这是在暗讽他一意孤行,想把魏国危局都赖在他的头上。 还说什么,请他接纳贤言。 听听,听听! 好像他是个多么独裁,残暴的君王一样。 他这辈子,手段可温和多了。 前世他家人尽失,称帝之后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清洗起朝堂上的隐患分子可是毫不手软。 杀了个血流成河,不也照样把帝位给坐稳了! 今生登基之后,除了办了个林相,他自认为对这些朝臣已经是相当忍让。 这些人自以为将自己的小心思隐藏得很好,实际上在他眼中一览无余。 看来林相那件事之后,他们还没学乖啊。 一天天的,就知道给他整这些幺蛾子。 不过他心有怒火,面上却不露分毫,甚至还给了笑脸。 底下提建议的朝臣,见他露出笑容,心中一喜。 看来他们果然没想错,陛下再少年老成,在国家危急时刻,也难免乱了心神。 完事开头难,只要陛下妥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只是,朝臣中,少有人发现,他这笑意不达眼底,眼中只有无尽的寒意。 “和谈嘛,好说,谈就是了。” 一部分朝臣,觉得傅泽启这话似乎别有深意,但大多数朝臣已经喜不自胜。 直接开始山呼:“陛下英明。” 就在朝臣们喜上眉梢之时,傅泽启话锋一转,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众卿家可以商议一下,看看派谁去跟东越谈判比较合适。” 一部分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官员,在听完这句话之后,根本没有意识到谈判对象并非他们想象中的南楚。 自顾自地讨论起出使南楚的人选。 直到这部分人发现,朝中站在前排的大佬都没有说话,反而楞在原地。 才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闭上嘴巴。 方才提议的李大人,脸上表情甚是好看。 顿了半晌,才重新出列。 “陛下恕罪,臣年老体衰,敢问您方才说跟谁和谈?” “东越!” 傅泽启脸上笑容不变,但朝臣们却再也没有从这笑容中感受到丝毫喜悦。 只觉得这笑容无比刺眼,是陛下对他们毫不留情的嘲讽。 虽然只是换了一个和谈对象,但是陛下主张对东越和谈。 就意味着陛下自己想出了破局之法,他们想借此事掣肘皇权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东越”这短短两字,却像两道惊雷一样,在有小心思的朝臣们脑海中轰然炸响。 反应快的朝臣,心中暗叫不好。 完了完了,看来陛下对他们的打算一清二楚。 他们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最为关键的是,陛下会不会秋后算账呢? 他方才没有表现得太激进。 傅泽启稳坐高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底下的臣子。 以他的敏锐,早已经将底下臣子的一言一行全部囊括在眼中。 至于要不要秋后算账嘛。 等事情结束再说咯。 被朝臣推到台面上的代表李大人,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 若说法不责众,陛下对其他同僚不计较,还有那么一丝可能。 但他跳到明面上跟陛下打擂台,怕是在劫难逃了。 李大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陛下,这这与东越和谈之事,从何说起啊?” “怎么,不与东越和谈,那和谁谈? 是和焚城虐杀我大魏百姓的南楚谈? 还是和常年侵袭北境,屠我北境百姓,杀我大魏将士的戎狄谈?” 傅泽启越往下说,笑容越僵硬,眼中暗藏的火焰完全遮掩不住。 “你们这些人,少有亲临战场者,不知道真实的战场是什么样。 朕知道! 朕十三岁上战场,和戎狄厮杀,在戎狄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把我大魏子民当人看过。 你们知道戎狄是怎么称呼为魏国人的吗? 他叫我们两脚羊! 在戎狄的眼里,我们连人都不算。 是畜生! 是食物! 是可以肆意欺辱的对象! 而南楚在朗州主城做的事情,跟戎狄又有什么区别,啊? 你们知道烈火焚城是什么样的吗? 你们知道堆尸成山有多令人恐惧吗? 你们知道被围困,断绝一切希望,被绝望包裹着是什么感受吗? 你们不知道, 你们只知道慷他人之慨!” 说到这里,傅泽启一拍龙椅扶手,猛地脱离龙椅,站了起来。 殿中众人跪了一地。 齐声劝道。 “陛下息怒。” “如今魏国周围群狼环伺,危如累卵,你们在想什么? 在想着苟且偷生。 在想着与虎谋皮。 更有甚者,还在想着争权夺利!” 傅泽启走到台阶前,所说的言语震人心神。 最先跪下的李大人,此刻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余的朝臣也将头深深埋着,不敢稍抬。 “你们信不信,只要你们现在敢去北境,或者去朗州百姓面前,说你们要跟南楚,跟戎狄和谈。 你们只要敢说出和谈那两个字,就得被百姓的唾沫给淹死!” 傅泽启这话说得有些些夸张,但并不是没有依据。 魏国国风尚武,跟戎狄那是积年累月的深仇大恨。 但凡是北境百姓,谁没有个亲人死在戎狄手里? 甚至有些士兵全家都是死在戎狄手中的。 魏国跟戎狄,是国仇,也是家恨。 而南边跟楚国的战争中,楚国不仅一把火烧了朗州主城,将城内百姓虐杀大半,其他大大小小的城市也或多或少受到侵害。 不仅遭受战争的朗州百姓,对南楚恨之入骨,就连远在京都的大魏子民,得知朗州之事都愤愤不平。 魏国军队反攻到南楚江州的消息传回国内,有多少大魏子民拍手叫好,觉得大快人心。 现在魏国打赢了,却还要卑躬屈膝地跟南楚和谈。 谁能忍得下这口气?? 第205章 反击开始 早朝上,傅泽启气场全开,没有任何人胆敢反驳。 他冷眼看着底下,不知有几分真心忏悔的朝臣。 最终没有把出使东越的任务交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而是把孟成杰拉了出来,委以重任。 按照前世的轨迹,孟成杰会在他将魏国稳定之后,才主动出仕。 孟成杰的心思他不是看不出来,无非就是良禽择木而栖。 不轻易将忠心交出去罢了。 对于孟成杰来说,不是什么样的君王都能让他臣服。 只有他真心认可的人,才会尽心效忠。 这种心思,对于一般君王来说,十分忌讳。 一旦被人察觉,直接暗戳戳整死他一人都算大度的了。 但是傅泽启却不在意。 因为前世孟成杰重新出仕之后,做事能力很强,底线也高。 算是他后期非常倚重的一位臣子。 把东越的事情交给孟成杰,他是放心的。 哪怕这个时候,孟成杰可能还没有真心臣服。 但他相信,孟成杰能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不会掉链子。 而朝臣们却对他启用孟成杰有些别的想法。 想着孟波铭是不是早就向他告密,做了背叛他们的事情。 因此,孟大人在朝中,还受了好一段时间的排挤。 偏偏这事儿,孟波铭还不太好处理。 他总不能挨个跟人解释,他没有去告密。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吗? 所以孟波铭只能回家,跟自己的妻儿抱怨。 妻子倒还罢了,顺口就宽慰他。 但孟成杰那个性子,不仅没有安慰他,还觉得他确实应该像朝臣们猜测的那样去做。 孟成杰的态度可把他这个老子,气得够呛。 不过孟成杰可不管他,而是直接带上了一群暗卫营出身的护卫,带着秘密武器,往东越赶去。 说来也巧,北魏朝堂暗潮汹涌,南楚朝堂也不遑多让。 尤其是叶茂荣让皇城司的人,将去和北魏和谈的使臣拦截下来的事情,被朝中文臣知晓后。 文臣们的奏疏如同雪花一般,争先恐后地朝着他压过来。 只是,这会儿的叶茂荣已经不在意了。 而是将戎狄大举进攻魏国北境,和东越虎视眈眈,军队异动的情况在朝堂上公布出来。 信誓旦旦地跟朝臣们保证,只要此战继续下去,亡魏之日不远矣。 南楚朝臣,骤然被这两个重磅消息冲击,也是脸色大变。 众人商议一番之后,倒是头一次,主动认可了叶茂荣的对外扩张策略。 他们不喜欢打仗没错,但如今北魏眼看着就要被瓜分殆尽。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送到嘴边的肥肉,怎么能不咬一口呢! 叶茂荣对朝臣们的反应非常满意,是有史以来最满意的一次。 自他上位之后,除了办先皇丧礼,朝臣们的意见和他比较一致之外。 其余的大小政事,不管他说什么,都有人要反驳一句。 有时候他静下来想一想,都觉得先皇早死很有可能是被朝臣们气的。 所以,南楚朝堂上,从上到下,一致决定,加大对北魏的攻势,务必要在这场瓜分魏国的盛宴中,分到足够的好处。 按照南楚朝臣们的打算。 在他们决定加大攻势的时候,东越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出手。 这也算是,国与国之间的默契。 到时候三方合力,就能直接将魏国撕成碎片。 北境归戎狄,东边归越国,至于南边和西边嘛。 自然都是归楚国所有。 毕竟这场仗还是楚国开的头呢。 占个大头,不过分。 只可惜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南楚朝堂上的人,暂时对孟成杰出使东越的事情一无所知。 南楚正式向北魏宣战,并且声称不死不休。 将其他地方的军队都调往江州,在人数的优势下,隐隐还占据了江州战场上的上风。 傅泽启得知消息之后,嗤笑一声,微眯着眼睛看向南边。 叶茂荣啊叶茂荣,是你主动来招惹魏国的,那就别怪他傅泽启心狠手辣了。 在魏楚开战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就冒出了一个危险的念头。 前世魏楚开战已经是后面的事情了。 要不是他寿数有限,肯定直接反打回去,将整个南楚全部纳进大魏的版图。 前世没有做到的事情,今生来完成也不晚嘛。 谁让叶茂荣不知天高地厚,偏偏要来撩拨魏国这只猛虎呢。 傅泽启在震慑完朝臣之后,除了安排孟成杰出使东越之外。 还下了一道命令。 那就是他要御驾亲征,拿下南楚! 朝臣劝他国本为重,君王离京,朝政大事无人操办。 这时候,他也不装了,直接就把尹千穗执掌大魏的真相公之于众。 惊呆了一众朝臣的下巴。 其实朝中比较机敏的臣子,早就发现了皇后娘娘在参与政事。 只是娘娘处理政事并未出现不妥之处,他们也就没有主动点破。 这会儿陛下亲自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有几个老古董仍旧不肯放弃,指责尹千穗牝鸡司晨,或有意欲改天换日之嫌。 傅泽启一句帝后同体便怼了回去。 他决心已下,便不会更改。 这几日,尹千穗正在给他准备东西。 她知道傅泽启在军营的习惯,基本上和营中将士同吃同住,不搞特殊。 大多给他准备的是军事物资,尤其是火药。 傅泽启决定御驾亲征之后,便把他的真实目的告诉了她。 她很清楚,阿启上前线之后,免不了要打攻城战。 南楚别的不说,城墙还是修得很结实的。 仗还是主要由人打,但城墙这个东西嘛,还是可以用火药攻击的。 这场仗打下来,火药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 索性尹千穗也没打算藏,不仅给傅泽启准备,还让暗卫营的人加紧赶制,送去北境。 戎狄多骑兵,骑在马上被炸飞效果更好。 傅泽启和尹千穗手拉手,走在存放火药的库房中。 他看着这堆得整整齐齐的火药,回想起之前打章杉那一次的威力。 嘴边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 魏国的反击,开始了。 魏国的敌人们,你们准备好受死了吗?? 第206章 东越行商 东越皇宫。 朱熙泰端坐在皇位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底下汇报的人。 “你说北魏派使臣过来了?” “回禀陛下,使臣一事,臣已经亲自前去核实过,千真万确。” “这就有意思了,北魏被群起而攻之,他傅泽启不去找叶茂荣和谈,倒是把人派到我大越来了。” 朱熙泰的声音不大,但屋子里只有寥寥几人,都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众人心中都明白,陛下这话并不是对他们所说,所以也就没人搭话。 朱熙泰话音落下之后,殿中一时间陷入了沉寂之中,无人开口。 他坐在龙椅上,眼睛却有些发空,显然并没有在看殿内的东西,而是在思索其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眼中才重新泛起光彩,和脸上的笑容相得益彰。 “既然北魏想谈谈,那朕就瞧瞧,他们能许给大越什么好处。” 若是不及战争所得,他也可不会答应。 殿中的臣子,双手拱起。 “陛下,是要直接接见北魏使臣吗?” 朱熙泰闻言,露出一丝戏谑的微笑。 右手食指竖放在唇边,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 “不” 随即将食指调转方向,指向殿中的臣子。 “你去安排人,试探一下北魏使臣的深浅。 朕不会主动见他,不过,他要是有本事走到朕面前,朕也倒也不介意,陪他玩玩儿。” 朱熙泰的眸子里,晦涩难明,难以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殿中这人,倒是没有深究上意,他是陛下手中刀剑。 作为一把刀剑,知不知道主人的心思,不重要,只要能供主人趋势,足够锋利就行了。 所以这人应声称是,接下命令便转身退了下去。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位侍立在殿中的小太监,悄无声息地看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 只看了一眼,便瞬间垂眸,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从黑水台中,调派出一只小队,直接去执行陛下的命令。 魏国出使东越的使团,除了孟成杰,以及他挑选了几位文官之外,其余的人全是暗卫营出身。 武力值不弱,一路上都平安无事。 眼见就要进入东越都城了,使团众人,望着已经浮现在水平线上的东越都城,身心稍稍放松。 只有孟成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东越都城,心中蓦然生出一丝危机之感。 这一路上虽然没有出什么意外,但他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有些反常。 想来,接下来进入都城之后,一场没有硝烟的硬仗就要打响了。 太阳本来已经升到了正空,按理来说,他们身上应该会感受到些许暖意。 但一大团乌云被风力推动,走向太阳。 乌云就像棉被一样,将太阳遮得严严实实的。 看这天色,加上无处不在的风,可能要下雨了。 好在东越都城近在眼前,众人也没有那么着急。 还停下来,准备吃了午饭再继续赶路。 越靠近东越都城,官道上来往的商人行客就越多。 使团在官道旁不远处,生火做饭。 有自来熟的商人,和使团中的人拉着家常,就混到了他们当中。 暗卫们自然时刻注意着这些人,只是他们好像一无所觉一样,毫不在意。 正好,孟成杰也想多了解一下东越的情况,尤其是东越都城里的消息。 便在暗卫的保护下,十分自然地跟这些商人攀谈起来。 从聊天中得知,这些商人是土生土长的东越人士。 刚从都城中出来,要运些货物散出去,顺便将别地的特产,拉回到都城贩卖。 商人们十分健谈,却也在无形中把握着分寸,从不多嘴问些不该问的。 一时间,这片小型营地上,充满了和谐的气氛。 商人还拿出了自身携带的吃食,和使团一起吃了顿午饭。 酒足饭饱之后,商人与使团背道而驰,不断远离东越都城,去往外地做生意。 使团众人,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在今天夜幕降临之前,赶到东越都城。 只是,收拾东西之时,有一个眼尖的暗卫,在他们马车车轱辘下发现了一个纸团。 这个世界,一般人家用的纸团还是褐色,捏成一团放在路上,跟地上的泥土以及车轱辘的木材颜色,都有些相似。 若非这人敏锐,怕是根本发现不了还有个纸团。 本着小心的态度,由专业人士,先对纸团检查一番。 纸团上没有毒素,但纸团上的内容却有些惊人。 检查纸团的人,当即把纸团送到了孟成杰手上。 孟成杰打开一看,只见纸团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黑水台将至,危!” 黑水台在东越,就相当于魏国的暗卫营,只为皇帝服务,从不显露于阳光之下。 领头的暗卫,怕孟成杰不清楚黑水台的意思,还给他解释了一番。 孟成杰听完后,望着那伙商人远去的方向,心中疑窦丛生。 依照暗卫的解释,黑水台在东越应该也是一个非常隐蔽的组织。 这一次,若非事关重大,他怕是也不会跟这些暗卫有交集。 既然黑水台是暗中行事的组织,那么刚才那伙商人的身份就有问题了。 而且他亲自跟商人交谈过,还不露声色地试探了一番,并未发现那伙人的商人身份有问题。 那么,这些人是怎么得知黑水台的动向的呢?又为何要隐晦地提醒他们? 如今北魏群狼环伺,除了本国人,其他国家的人就算知道黑水台要对付他们,也不会善意提醒。 但北魏本国人,又怎么会知晓东越皇室,阴影中那股力量的动向? 孟成杰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团巨大的迷雾之中。 他脑海中的念头百转千回。 黑水台只忠于东越皇室,严格来说,只听命于皇帝一人。 此次黑水台的动向,一定跟东越皇帝朱熙泰有关。 朱熙泰的想法,他倒是能理解,甚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和应对策略。 无非就是先试探魏国虚实,再待价而沽,在谈判中来回拉扯罢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在东越都城不远处,一位东越行商,以这种隐晦的方式,提醒着他。 难道说,东越国内,还有一股反皇室的势力?? 第207章 东越黑水台 孟成杰属实聪颖,管中窥豹,只见到冰山一角,便将藏在水面之下的东西猜出了不少。 只是他已经没有时间深想下去。 因为众人收拾好之后,走在官道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之前,明明越靠近都城,遇到的商人行客就越多。 此刻,他们与都城之间的距离更近,却再也没有遇到过任何商人行客。 就好像这些人都凭空消失了一样,宽阔的道路上,前后都没有其他人。 只有他们一只队伍,孤零零地不断前行。 好在经过方才东越行商的隐晦提醒,暗卫们已经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暗卫中领头的人,来到孟成杰身边。 “大人,一会儿黑水台的人来了之后,我等会将他们挡在外面。 但为了大人的安全考虑,还请您回车上歇息,以防有些奸猾小人钻了空子。” “好,此事听你安排。” 孟成杰不怕死,但也不会专程去找死。 打打杀杀并非他的长项,对于专业人士的安排自然从善如流。 可他转念一想,这也许是个扬国威的好机会。 于是,在暗卫领头人要离开之时,一把叫住他。 “赤二,你觉得直接用火药攻击黑水台的人,怎么样?” “大人,黑水台的人武艺不低,可能在猝不及防之时,会受些损伤,但等他们回过神之后,会效果大降。” 孟成杰眼神一凝,对这个结果也并没有太失望。 “那以你们的武艺,能挡得住黑水台的人吗?” “大人放心,只要黑水台不是倾巢而出,我等一定能护得住大人的性命。” 这倒不是赤二盲目自信。 暗卫营对黑水台的实力有了解。 他们这一批护卫的人,除了武艺不错之外,轻功也极好。 就算黑水台来人,数倍于己,他们打不过,也能分工合作。 一部分拖延时间,一部分提前带人撤离。 暗卫营选人之前,就已经定下了策略,这也是选人依据之一。 甚至于,哪些人舍命断后,哪些人提前撤离都早已在出发之前就确定了下来。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结果。 不过赤二的回答,并不是孟成杰想要的。 “赤二,我的意思是,若你们能凭武艺打赢黑水台来人,那就先让他们见识一下火药之威,既可以省点力气,也能提前扬我大魏国威。” “原来如此,我等一定遵从大人之命。” 孟成杰怕这些人钻牛角尖,又补充了一句。 “记得,别勉强,一切以你们的安危为主。” “是” 赤二闻言,顿了一下,才应声称是。 孟大人不愧是皇后娘娘的表哥,这良善之心属实相似。 良善? 不不不,只是护短而已。 要是赤二站在孟成杰的对立面,你看他还良善不良善。 暗卫们还在叮嘱文官使臣注意安全。 一阵破空声响袭来,一只利箭笔直奔向赤二的心脏。 赤二反应也快,一个闪身,就让利箭射了个空,然后大喝一声。 “敌袭!” 暗卫们根本不需要赤二提醒,就拔出了自己身边的武器,严阵以待。 这一声,主要是提醒文官们,赶紧躲避。 生死存亡之际,文官们一言不发,迅速按照之前的约定躲了起来。 将战场交给专业人士。 暗卫分成两拨,一波人守护文官们躲避的马车,一波人寻找黑水台的踪迹,伺机反击。 黑水台小队首领,见一箭落空,瞳孔微微紧缩。 向身后众人,打了个齐射的手势。 使团众人便被箭雨覆盖了起来。 不过这场远攻收效甚微,除了一些无辜的马儿偶然中箭。 使团众人,毫发无损,就连马车都没怎么中箭。 远攻不成,便只能拉近距离,近身搏杀。 赤二右手拿剑,左手给队友打起手势。 队友们心领神会,纷纷点头,静待敌人上前。 黑水台来人,此刻早已发现,使团护卫分成了职责不同的两拨人。 心中对护卫们的行为感到不屑。 他们承认,战王的暗卫营武艺高强,八骏更是声名远扬。 但未免也太过自大! 黑水台前来的人数,和护卫总人数相差无几。 这些人竟敢一分为二,只用一半的人来抵挡他们。 他们可是已经调查清楚了,使团中并未有八骏跟随。 这些人,没有八骏的本事,却完美继承了八骏的傲气。 真是自寻死路! 等这些人被他们近身之后,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黑水台之人,想法大多如此。 赤二也不着急,十分沉得住气,等黑水台众人近身上前之后,还跟他们直接硬刚了一波。 黑水台的人,跟赤二他们打起来之后。 虽然感受到赤二这些人的武艺压力,但心中还是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看来赤二等人并没有什么阴谋,也没有暗藏着什么武林高手。 然而,黑水台的人,没有发现,赤二等人在打斗中,将紧凑的战场逐渐拉开,留出一些空地。 这回,都不用赤二主动下令,众人见距离拉得差不多,便心有灵犀地用出了火药。 黑水台的反应不差,纷纷闪身躲避,基本上没有人被火药直接击中。 因为在黑水台的人看来,这些不明物体,就是赤二等人使出的暗器。 说不定上面已经提前涂抹上了剧毒物质,只要触碰到,便会有危险。 但他们没想到,就算不触碰,也会有危险。 虽然点燃的火药没有直接碰在他们身上,落到了他们身边的空地。 但这些火药却到处都是,几乎将他们的脚边填满。 黑水台的人,躲过“暗器”之后,便想冲着赤二等人,再次发起攻击。 却没想到,身边即刻传来了接二连三的轰鸣声音。 反应不够快,或者反应过来轻功又不够好的人。 在轰鸣声响起之后,根本无路可逃,直接就被碎裂飞溅的弹片,扎得满身都是。 碎裂的弹片都是无差别攻击,一些人直接被弹片命中要害,当场毙命。 一些人运起烧好,虽然被弹片扎成了个刺猬,但没有立即毙命。 而是失去行动能力,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黑水台所有的来人之中,只有两个人在轰鸣声响起之后,飞速反应,逃出来弹片绞杀区域。 不过这两人也并没有,就此安全。 而是被早有准备的赤二等人一拥而上,围殴之后,绑了起来。? 第208章 孟成杰的真面目 这两个鼻青脸肿的人,被赤二压跪到马车旁边。 远处仍有连绵不断的惨叫声传来。 爆炸声响起后,孟成杰听到不断传进马车的惨叫,心中安定下来。 猜想着,这次火药应该给黑水台的人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只是赤二还没有过来,他怕事情还没结束,便仍然乖乖待在马车里。 直到,马车外除了惨叫声,其他的声音都沉寂下去。 赤二来到马车前,主动掀开帘子。 “大人,事情解决了。” 孟成杰轻微颔首,施施然从马车上走下来,站到跪着的两人身边。 这两人被擒拿之时,便想过自尽,只是被暗卫们给阻止了。 不过他们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就是严刑拷打一番,再命丧黄泉罢了。 他们是不会松口的。 是以,孟成杰站到他们面前之时,他们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但孟成杰完全不介意,环视一周,看着倒在不远处的那些人,嘴边还升起了一抹微笑。 他在出使东越之前,陛下就专门给他演示过,火药的威力。 但演示和实战总归是有些区别的。 他不是只知道读死书的酸儒,心里跟明镜似的。 一路上还在想着,怎么让东越认可火药的威力。 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赤二原本还担心,他会不会受不了这略显血腥的场景。 没想到有些瘦弱的孟大人,不仅毫无惧意,还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孟成杰一句话,就让他在赤二心中那个瘦弱书生的形象轰然倒塌。 孟成杰原本想说话,但耳边一直听着那些人的惨叫声,眉头不由地有些发皱。 他指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人,看向赤二。 “赤二,这些人吵得我头疼,去送他们一程。” 赤二心中一禀,没想到他竟然会下这种命令。 下意识就愣了一秒。 幸好赤二专业素质过硬,很快便反应过来,收敛起异常神色,去执行命令。 妈耶! 这孟大人,一路上毫无架子,让干什么便干什么,是所有文臣中,最配合的一个。 也是孟大人带头配合,他护卫的工作,施展起来才会毫无阻碍。 在赤二的心理,这孟大人就是个文质彬彬,谦逊有礼,十分好说话的文臣。 这说杀就杀,跟他的画风不搭啊! 而且给出的杀人理由,竟然还是黑水台人是惨叫声吵到他了。 加上孟成杰下杀人命令,下得十分轻描淡写。 这不禁让赤二心中泛起些许寒意。 不是震惊于他的杀伐果断,而是他的表现太过于无所谓。 赤二回想起他的话,心中都难免暗自猜测。 这杀人,和杀鸡,在孟大人心中到底有没有区别? 不过心中的想法是一回事,手上的动作又是另外一回事。 赤二毫不手软,三下五除二就将受伤的人送上了西天。 然后面无表情,走回孟成杰身边。 孟成杰眼睛在面前这,两人的身上流转不断。 这两人,他留谁回去报信呢? 他最讨厌做选择了! “赤二,你说这两人,放谁离开比较好?” “一切听大人决断。” 赤二连忙拱手施礼。 孟大人的心思太复杂,他跟不上。 孟成杰没有从赤二这里得到答案,更加纠结了,将视线挪回到面前两人的身上。 “你们呢?有想离开的吗?” 这两人跪在地上,都已经做好了宁死不屈,甘愿为陛下献出生命的觉悟。 结果这些人,不仅没有严刑拷打,逼问他们的来历和目的。 还直接问他们,谁想离开?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迷茫。 这和他们受到的训练不一样啊! 受训过程中,首领偶尔也会安排人,扮演敌人,让他们去执行任务。 一旦任务失败,落到敌人手里,刑讯拷问也是毫不留情的。 为什么他们失手被擒,会是这样截然不同的经历? 他们看着孟成杰温驯有礼的面庞,吓得直咽口水。 方才,这人还毫不留情地处决了他们的同伴,转头就说要放他们离开。 不对劲! 一定有阴谋! 两人十分有默契,低头沉默着,半句话也不肯说。 孟成杰撇了撇嘴角,双手抱胸,嫌弃地看着地上的两人。 “你俩怎么回事儿?不想离开,难道想与我们同行吗?” 不管孟成杰怎么说,地上的两人就像个闷葫芦一样,根本不答话。 “哎呀,烦死了,赤二,有没有毒药?” “大人,毒药倒是,只是” “有就拿来,别只是了。” 赤二十分恭敬地将手中毒药递给他。 孟成杰只从其中拿了一粒药丸。 然后将行商报信的纸团一分为二,用其中一部分包裹上毒药。 在身后打乱,然后分别握在双拳之中。 将拳头伸到两人面前,期待地看着他们。 “来,选一个。” 两人分别选择,右边那人,打开纸团,发现其中赫然包裹着毒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虽然起先,他们不知道孟成杰是什么意思,但孟成杰只拿了一粒毒药之后,他们心中就有了猜测。 如今哪里还不明白,他们今天,怕是只有一人能活了。 右边这人看着手中的毒药,难免心生绝望。 但左边这人打开纸团之后,也并未高兴,反而面露惊恐之色。 左边这人正想说些什么,孟成杰指着他猛然开口。 “赤二,杀了他!” 赤二毫不犹豫,一剑封喉,让这人想说出口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中。 鲜血飞溅在右边这人的脸上,把他手中的毒药也浸染成了红色。 他下意识闭眼,等再次睁眼之后,身边的同伴已经倒在了地上。 右手死死握着纸团,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脖子上的血还在不断流淌,眸子却越来越暗淡,直至完全变灰。 剩下这人,心脏狂跳,脑中一片空白。 孟成杰双手一拍,有些高兴。 “成了! 赤二,把东西都收回来。” 赤二从将纸团和毒药全部收回,才发现,包裹毒药的那个纸团,上面什么都没写。 反而是另一个纸团,将“黑水台将至,危!”这几个字一字不落的全印在上面。 赤二站在孟成杰背后,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如坠冰窟。? 第209章 摆烂的孟成杰 赤二只是站在孟成杰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默默泛起寒意。 而跪在孟成杰身前的那个人,回过神来之后,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看着孟成杰的眼眸里,全是恐惧。 就好像眼前这人,是刚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魔鬼一样。 孟成杰不知身后众人对他的感觉,看着身前这人的表现,十分满意。 还给自己换上了一个自认为和蔼亲切的笑脸,缓缓走到他身边,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让他稳稳站着之后,帮他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还拍了一把脸蛋。 “你很幸运,恭喜你,自由了。” 说完便把他放在原地,招呼着众人,重新启程,向着东越都城继续前进。 留在原地的那人,看着近在眼前,死不瞑目的同伴,听着逐渐远去的马蹄声音。 在马蹄声完全淡去之前,半点也不敢挪动自己的身子。 直到马蹄声远去,周围又重新响起了久违的鸟叫声。 他不断喘着粗气,才敢缓缓挪动身子。 回过头去,闯入眼帘的只有一片鲜红,遍地的尸首。 使团的身影早已远去,不见踪迹。 他尝试着抬腿离开,却在迈开腿的一瞬间便跌倒在地。 双腿发软,一时半刻连支撑他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约莫过了半刻钟,他才重新缓过来。 这时,使团早已经入城。 黑水台都得知了使团若无其事进城的消息,派出人手前来查探。 说是前来查探,实际上已经做好了给同伴收尸的心理准备。 毕竟使团看起来毫发无损,但黑水台的人已经出发,断不会没有出手。 想来是都被使团击杀毙命了。 到现场的人,没想到还有一个出任务的人活着。 探查者眼神一变,心中升起猜疑。 众人都死了,为什么这人还活着? 但他很快便收敛了情绪,神色自若走到他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怎么回事?” 幸存者刚想说话,又觉得口干舌燥,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魔鬼,他是魔鬼! 甲五甲七他们都是死在魔鬼的诡术之下。 他太可怕了!” “谁?谁是魔鬼?” 前来探查的丁四,听着甲三云里雾里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久刺杀个人嘛,这种事情对于黑水台来说,跟家常便饭也差不了多少。 这甲三怎么吓成这样? 甲三一把抓住丁四的肩膀,有些激动。 “使臣!北魏使臣是魔鬼!” 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指向不远处的火药爆炸区域。 “看到了吗?甲五甲七他们都是被魔鬼的诡术给弄死的,一声巨响,就都没了,都没了!” 丁四自然不会相信什么魔鬼一说,顺着甲三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甲三所站的位置,跟那里有些距离,更靠近官道。 丁四站在甲三的旁边,看得不太真切,便将甲三的手扒拉下去,走到近处去观察。 丁四将反复检查尸体,从尸体上留下的蛛丝马迹判断这些人的死因。 发现这些人有不少都是直接被割喉而死,但身上大多扎满了奇形怪状的碎铁片。 从尸体上来看,北魏使臣手里应该有不知名的暗器。 这暗器威力极大,可能有点类似于暴雨梨花针。 只不过射出来的不是针,而是碎铁片罢了。 检查完此处,他回到甲三身边。 不过他的视线却并未在甲三身上停留太久,而是蹲下来检查甲一死不瞑目的尸体。 甲一是这次出任务小队的领头人。 却死在甲三面前,还死不瞑目,绝对有问题! 检查之后,他发现甲一也是死于割喉,只不过身上没有被碎铁片集中的痕迹。 甲一的右手死死攥紧,像是握着什么东西一样。 但是他强行掰开甲一右手后,却什么也没发现。 丁四起身,将视线重新聚焦到甲三身上,只是眼神有些寒意。 “甲三,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你得把事情交代清楚。 不然,黑水台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只是甲三的精神还是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丁四招来一只信鸽,把现场情况,简要记录下来,传讯回总部。 黑水台的效率不低,很快便派了专业人士过来,清理现场。 顺便把甲三带回去审问。 审了一天一夜,他们终于知道了刺杀一事的真实情况。 黑水台首领,立马就带着甲三,亲自去见了朱熙泰。 朱熙泰听了,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捏着茶杯的手却有些发白。 嘴里还喃喃自语。 “天雷的声音,强大的暗器。” 他的反应倒也不慢。 意识到,使团这是在向东越展示北魏的实力。 挥挥手让黑水台的人退下。 随后便让贴身太监出宫传旨。 原本他是让北魏使团被晾一段时间,这样方便一边打仗,一边谈判。 若是北魏不堪一击,那谈判就没有必要了。 若是北魏实力比他们预估的要强,那东越也可以趁机多要好处嘛。 现在看来,有必要先见识一下北魏新型武器,重新评估北魏实力,再下决定。 倒也不是怕了北魏,而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了解了新型武器的威力,作战计划会更加完善。 前线作战的将士,也是他的子民,不能牺牲得毫无价值呀。 使团进入东越都城之后,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众人都是唯孟成杰马首是瞻。 孟成杰原本还试图解释过,他之所以有那番表现,都是为了增强那个传话人的心理阴影。 这样,黑水台的人才会对此事足够重视,汇报给东越皇帝的速度也就越快。 时间这东西,对于此刻的魏国还是十分重要的。 奈何那天孟成杰的表演实在令人惊艳,不止给甲三留下了浓厚的心理阴影,也给使团里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一解释,众人就纷纷表示,对他的解释全盘接受。 但对他的敬畏却愈发浓厚。 孟成杰见解释无用,索性也摆烂了。 爱咋咋地。 他这名声,怕是回不去了。 而事实也果真如他预想的一般,不到两日,众人贿赂东越朝臣的计划都还没有完全展开,东越皇帝的召见旨意便传了下来。? 第210章 拿下江州 南楚江州。 魏楚之战的前线交战地点,其中一个制高点。 傅泽启手中拿着望远镜,正在观察远处南楚军队的动向。 对于他来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接触过战场。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经验只可以作为参考,决不能完全照搬过往的经验应对,而是需要随即应标。 他跟戎狄对战这么些年,早已经养成的谨慎行事的习惯。 虽说他是御驾亲征,统领整个前线队伍。 但是他来到江州之后,并没有急着出兵,而是先了解南楚的具体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在望远镜的帮助下,南楚营地几乎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看着南楚士兵们,散漫怯懦的模样,他心中对这场仗也有了底。 而远在南楚京城的叶茂荣,还在痴心妄想地等待着战胜北魏的好消息。 他完全没想到,傅泽启想要夺取江州,就跟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终于,这个江州都被魏国军队给接管了下来。 傅泽启坐镇江州,严令手底下的士兵,不得无故侵扰原住民。 所以,被接管的南楚人氏,心中虽有些惶恐不安,但幸运的是,事情没有朝着十分糟糕的结果发展。 被魏国军队接管的地方,是南楚国内距离北魏朗州最近的一个州。 朗州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有所耳闻。 听说北魏军队还扬言,一定要为朗州无辜被虐杀的国人报仇雪恨。 起初,这些南楚原住民,在看到北魏军队进城的那一刻。 心中都是浓郁的绝望。 北魏要报仇,怕不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朗州北魏人所遭遇的一切,全部转换到他们身上。 谁知他们提心吊胆地在地窖中,带了好几日,也没有听到有什么杀人放火的动静,就连小规模骚乱都没有。 魏国士兵奉命传达上谕,告知原住民,一切照旧,不必担心。 结果等实际传达之时,才发现,十户人家,至少有七八户都是空的。 可他们知道,南楚军队撤离时,根本就没有带走那么多的平民。 细细一想就知道,那人室内空空如也的门户,并不是举家搬迁,而是躲藏在某个隐蔽的地方。 最开始的几户人家,这些士兵还有闲情逸致,像寻找宝藏一样,把那些藏得严严实实的居民找出来。 可是久了之后,大家就麻了,也懒得再找。 直接把之前找出来的居民聚集起来,让他们挨家挨户地宣传。 宣传一遍还不出来的,就宣传第二遍,直到这些人现身位置。 有好多躲藏的人,老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宣传。 但他们不敢相信,北魏皇帝竟然会这般大度,还小声咒骂北魏人诡计多端。 这宣传一定是北魏人引蛇出洞的法子。 只要他们一出去,就只能沦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直到他们藏身之处,食物储备渐渐消耗,实在坚持不住了才悄悄出来。 一出来,就被守在家中的人给逮了个正着。 随后不顾他们心中惊恐,当面再宣传几遍。 过了半个月,江州主城中才基本上恢复了之前的风景。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表面上看起来,此时的江州和南楚治下的江州并无不同。 至于这平静的表面下,有多少汹涌的暗潮就不知道了。 傅泽启拿下江州之后,继续往南推进。 在京都中,对未来无比期待的叶茂荣,终于等到了前线的战报。 他满怀期待地打开文书,心中猜测着,前线已经拿下了魏国几个州。 完全没想到,文书上记载的战报跟他想象中的战报大相径庭。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截然不同。 他以为的战报,此时的北魏应该已经在分崩离析的边缘。 实际上的战报,北魏如同磐石一般,佁然不动。 不仅把江州全部拿下,还在继续往南推进。 叶茂荣怒发冲冠,眉毛倒立,一把将手中的文书捏成一团废纸。 “怎么会这样?东越的人呢?” “回禀陛下,东越不知何故,尚未动用一兵一卒,只在一旁观望。” 此刻他的眼睛,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全是熊熊燃烧的烈焰。 东越一兵一卒都没动,朱熙泰在想什么? 难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朱熙泰想做那个隔岸观火的渔翁吗? 欺人太甚! 真是岂有此理! 魏楚之战中,两国军队实力对比相当明显。 东越不出手,仅凭楚国的人,完全没有胜算。 若是北魏将楚国拿下,一统天下的诱惑就在眼前,傅泽启怎么可能忍得住。 东越就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叶茂荣恨得牙痒痒。 但东越按兵不动,他也不能强行要求东越出兵。 “让咱们的人在东越动起来,一定要让东越尽早出兵。” “是” 只有这样,江州前线面临的压力才不会变得越来越大。 他从战报中已经得知了傅泽启御驾亲征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低估了傅泽启在北魏朝堂上的话语权。 以及傅泽启本人的抗压能力。 不管是哪个国家,朝中文臣都不是好相与的。 他们看起来文文弱弱,只知道逞口舌之利,但皇帝跟文臣的关系要是没处理好,影响的可是自己的后世名声。 人之一生,不过追名逐利四个字。 尤其是皇帝,很多东西都唾手可得,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在意。 所以他们总是追求一些非常难得的东西。 比如长生不老,或者流芳百世。 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皇帝真的长生不老。 但却不知一个皇帝,获得过流芳百世的殊荣。 不管后世王朝如何变迁,那些留下美名的皇帝都停留在人们的心中,永不消逝。 叶茂荣自己就是一个十分好名的皇帝,推己及人,自然认为傅泽启也在乎。 之前他对北魏应对策略的猜测,也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的。 然而事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傅泽启并不爱名声,或者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爱名声。 所以傅泽启会,在朝堂上肆无忌惮地弹压朝臣。 想御驾亲征,便真的御驾亲征了。 但既然他已经走上了战场,就最好别回去了。? 第211章 东越发起进攻 东越皇宫。 朱熙泰已经接见过孟成杰,跟北魏使团们进行了一番“真诚沟通”。 但他并没有下令,将前线的军队调转会原来的驻地。 而是下令让前线军队发起进攻。 当然,东越军队进攻的并不是北魏。 而是南楚! 他朱熙泰又不傻,明明知道此事进攻北魏得不偿失,又怎么会白白把东越将士们往火坑里推呢? 所以,朱熙泰以及东越朝中的重臣们,在见识过火药的威力之后。 十分默契地将趁乱瓜分北魏的计划抛诸脑后。 但前线已经准备了这么久,就此将计划完全放弃也是在太过于浪费。 要是真的完全放弃,那就是劳民伤财,还一无所获了。 那就是血亏啊。 好在北魏使臣孟成杰,不经意间暗示了一下北魏亡南楚的决心。 东越众人一听这话,脑海中就冒出了一个新想法。 不就是瓜分别国吗? 这打谁不是打呢? 根据黑水台对魏楚之战中,两国军力的评估。 打南楚可比打北魏轻松得多。 于是乎,东越朝臣们对孟成杰一行人态度大变。 还有一些社交牛逼症的官员,已经开始跟他们攀上了远亲。 单方面宣布,孟成杰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孟成杰知道东越朝臣们的心思,这也是他一手引导的。 虽然心中对某些“厚颜”的东越官员十分不耻,但表面上也是称兄道弟,看起来完全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一群人各怀怪胎。 东越官员,以兄弟之名,探听北魏对南楚的详细打击计划。 孟成杰也装作一无所觉,借“兄弟”之口,将北魏的计划宣扬出去。 酒席上,觥筹交错,好一番谈天说地。 和和美美,倒也是宾主尽欢。 众人酒足饭饱聊完天之后,都觉得自己的目标达成。 十分愉快地相互告辞,声称自己不胜酒力,需要先回住所休息。 孟成杰表面上挽留几句,见众人坚持要走,也只能忍痛答应。 并且在众人离开之前,表示今日相谈甚欢,要把他们引为人生知己。 他留在东越的日子里,一定要抓紧时间跟大家多多交流。 告辞场面,那叫一个情深意切,依依不舍。 然而,东越那些官员离开,坐上自己的马车之后。 脸上哪里还有半点不胜酒力,晕晕乎乎的感觉。 眼眸中全部冰冷的算计,脸上全是成功套取情报的得意。 隔着马车,摇摇望着方才聚会的场所,心中冷哼一声。 呵,这孟成杰到底年轻,三言两语之下,便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不过这也不奇怪,听说北魏新皇也是个二十出头的黄毛小子。 这孟成杰还是北魏皇后的亲戚。 到底是反臣上位,根基不稳。 不敢重用朝中那些老谋深算,经验丰富的臣子。 只想着亲人不会背叛,在朝中任人唯亲,把这么重要的出使任务交给一个小年轻。 若非火药威力实在骇人。 这会儿,东越怕是早就和北魏打起来了。 这使臣根本就毫无作用。 和孟成杰告辞离开的东越官员,对于孟成杰和北魏新皇的印象大抵都是如此。 不过,这也在孟成杰的意料之中。 孟成杰在把众人送走之后,看着大门关闭。 脸上原本如同牡丹盛开一般的灿烂笑容,也渐渐凋零下来。 哼! 东越朝堂也不过如此! 孟成杰在傅泽启上位之后,拒接了尹千穗的邀请。 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回归朝堂,就是想看看傅泽启这个新皇的手段。 傅泽启并没有让他失望,帝王之术仿佛无师自通。 而且他还在父亲参与朝政的一些细节中,发现了表妹尹千穗的痕迹。 但这种现象,不仅没有吓到他,反而让他更加兴奋。 这种现象说明什么? 说明傅泽启压根就不是一般帝王,他的胸怀十分宽广。 尹千雪和尹秋实出现在朝堂上,也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的这位新皇陛下,和以往的利刃皇帝都不一样,以德为基,唯才是举。 比起官员的道德修养,更看重官员的才能。 在这位新皇的手下做事,自由度大大提高。 即使做事的时候,超出了一般的社会规则,只要没有超出陛下的底线,将事情办好就不会有后顾之忧。 虽然傅泽启在安排他出使东越之时,并没有将所有计划告知于他。 但他清楚,以傅泽启的心性,断不可能容忍,南楚对大魏如此放肆。 这一战,极有可能要从南楚入侵魏国战争,达成南楚自己的国家保卫战。 既然如此,他又何不帮着添把火呢? 东越已经准备多时,前期投入那么多,不可能一无所获。 虽然被火药的威力给震慑住,但若真想东越不对魏国动手。 不许诺一些利益,不给东越一些真实的好处,他们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不过,谁说这利益一定要他魏国出呢? 魏楚之战本就是南楚主动挑衅,那这场战争所引发的一切后果。 也合该由南楚负责才是! 所以,孟成杰这些日子,有意无意地就在引导东越官员们,将目光从魏国挪到南楚身上。 瓜分魏国,获得的好处不少,但从此东越就会和戎狄形成直接冲突。 哪有瓜分南楚获得的好处多呢? 南楚鱼米之乡,经济富庶。 东越要是和魏国一起把南楚给瓜分了,岂不是好事一桩? 瓜分南楚之后,对东越来说,不管是土地人口,还是经济军事实力,都将得到实打实的好处。 而戎狄还是由北魏阻挡。 事情也正朝着孟成杰预估的方向不断发展。 在东越眼中,此时进攻北魏,虽说不一定会输,但得失难料,有极大的风险。 进攻南楚就不一样了。 此时的南楚,主力军队一定会被叶茂荣派去阻挡北魏。 东越可以打南楚一个措手不及。 说不定这场仗打下来,北魏累死累活,最终的收获还不如东越呢! 而且魏国北境的戎狄仍在进攻,到时候,就算东越把南楚这块大肥肉,吞下了大半。 北魏也未必好有余力,让东越把这一块大肥肉吐出来。 还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东越把北魏千辛万苦培育的胜利果实给摘下来。 所以分析利弊得失之后,东越朝堂上终于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改变瓜分计划的目标,将矛头对准南楚,发起进攻! 第212 苏七的杀意 南楚皇宫。 苏七离开北魏之后,为了不被发现,一路上乔装改扮,尽自己最大的速度往南楚都城赶。 时至今日,终于到了楚国皇宫。 他按照以往的习惯,装扮成太监,熟门熟路地混进皇宫里。 宫中的气氛有些低落。 虽然叶茂荣曾经发过大火,不准宫里的人谈论如今局势。 但宫里的人表面上对国家局势一无所知,实际上他们处于国家情报中心边缘。 再怎么不管,暗中也会有流言传进他们的耳中。 北魏拿下了江州,大军进入宜州境内。 北魏拿下了宜州,大军进入吉州境内。 北魏拿下了半个吉州,向着京城再进一步。 大部分宫人,或多或少都了解着楚国目前的局势。 心中难免有些惶恐。 不知道楚国的明天会是怎么样? 最重要的是,如果楚国被北魏所灭,他们这些前朝旧人的下场会如何? 不过这些流言,苏七暂时都顾不上。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见到蕙儿,并且把她从皇宫中带走。 他悄悄溜到关押叶雯蕙的宫殿不远处。 远远望去,门口的侍卫好像更多了。 但他看着增多的侍卫,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却落了下来。 因为这意味着,蕙儿还活着,所以叶茂荣才会加大看守力量。 如果蕙儿真的如同他担心的那样,出了什么意外的话。 这处宫殿就没有继续看守的必要了。 苏七按捺住自己想要见蕙儿的迫切心情,继续保持着自己的伪装。 慢慢等待夜幕的降临。 只是蕙儿所在的地方近在眼前,他只觉得时间过得无比漫长。 等了许久,太阳也还没有下山。 他知道,这宫殿附近会有巡逻的守卫,要是他久久待在此处,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他只能找个没人住的冷宫,在里面耐心等着。 终于,夜色逐渐侵蚀天穹,所有的光明渐渐撤离出这个世界。 在天色安全暗沉下来之后,苏七的眼眸却悄悄亮起。 机会来了。 他趁着守卫交接换班之时,一个不注意翻进了宫殿之中。 这里面把他想象中安静。 殿内没有一丝光亮,和这会儿的天色一样,都是一片黑暗。 想来蕙儿已经休息了。 他没有多想,摸着房屋门口,轻轻一推。 房门露出一条缝隙。 他为了降低声音,控制着自己的动作,缓缓开门。 房门打开之后,他一只脚迈了进去。 心中却不由得升起一个疑问。 蕙儿休息的时候,为什么不关门呢? 是忘了吗? 不过这疑问只是一闪而过,他脚上的动作半点不停,径直走向屋内。 屋子里是一片黑暗,但对于苏七来说,还是能隐约看清屋内的状况。 屋里的陈设十分简朴,摆放地很整齐。 不远处就是蕙儿休息的床榻,罩纱是垂放下来的。 将整个床遮得严严实实,半分不露,也不知道床上的情况怎么样? 若是此刻屋里有光,苏七就能看到,其实屋内的陈设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但今晚无月,纵使房门打开,屋子里也没有半分光亮闯进来。 他只能大致看清屋内的摆设,细小的灰尘就完全看不清了。 他也没有多想,缓步走到床边,一层一层地掀开罩纱。 当他掀开最后一层罩纱之时,左手猛然捏紧罩纱,僵在空中。 怎么会! 床上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却空无一人! 蕙儿呢? 他那么大一个蕙儿哪儿去了? 苏七将手中的罩纱一甩,往床上的被褥中探去。 真的没有人! 他怕自己看错了,连忙从怀里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吹,一抹光圈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传开。 确认床上没人之后,他又赶紧掀开罩纱走到房内,四处寻找。 连房梁上都没有放过。 可是,半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找到! 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倒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但激起了地面上的薄灰。 他感觉到鼻子有些刺激,连忙捂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时,他才意识到,屋内的陈设摆放地整整齐齐,但上面都布满了灰尘。 这屋子,绝对很久都没人住了! 苏七的心脏砰砰乱跳,心中开始着急起来。 这屋子没人住,为什么门外却把守着那么多侍卫? 还有,那他的蕙儿有去哪儿了呢? 望着空空无也的屋子,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了那天的梦境。 他和蕙儿重回遇刺的那段时间,他们站在悬崖边上。 他本来想拼了这条命给蕙儿杀出一条生路。 可蕙儿一言不发,直接转身跳下啦悬崖。 那场噩梦惊醒之后,他心中就有点不太好的感觉。 但他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不断地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后来,尹千穗用伤势未愈,回来无用的理由,把他说服了。 他留在北魏修复经脉。 伤势差不多好了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就往回赶。 因为那个噩梦,时常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半点也不愿意继续待在北魏。 一定要亲眼看见蕙儿,才会安心。 可是怎么会这样? 蕙儿呢? 难道蕙儿真的出事了? 不! 不会的! 蕙儿一定还好好活着! 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也许,叶茂荣见他失踪,怀疑蕙儿,给蕙儿换了个地方。 对,就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 苏七不断说服自己,不远处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他连忙一口吹息手中的火折子,把房门关上,然后飞身到房梁上藏好。 “嘎吱——” 底下的房门很快便被打开。 接着屋内的蜡烛被纷纷点燃,整个屋子瞬间大亮。 好在他的藏身之处比较隐蔽,没有被人发现。 屋内完全明亮之后,叶茂荣才施施然走了宫殿。 也不知为什么,叶茂荣在房门口顿了一会儿。 他身边的童公公以为,陛下是嫌弃这屋子里遍地都是的灰尘,还开口权利一句。 “陛下,不如您稍作歇息,奴才让人把房间打扫一下?” “无妨,是朕不准你们靠近,屋里有灰,实属常事。” 叶茂荣摇了摇头,抬腿走进了屋子,挥挥手,让所有人全部退到屋外。 房梁上的苏七,在听到叶茂荣声音的那一刻,眼中杀意浮现,恨不得闪到他的面前。 第213章 雯蕙绝笔 叶茂荣站在屋内,面向着床榻,负手而立。 站了好一会儿之后,缓缓叹了一口气。 “唉,其实雯蕙你说得对,是我低估了北魏的实力。” 他说话的声音极低,只有房梁上的苏七听见了。 只是苏七也没有回答他,而是撇了撇嘴角。 心中暗自腹诽: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以傅泽启那两人的性格,不从楚国身上撕下一大块血肉,绝不可能罢手。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求和! 叶茂荣一无所觉,说完这话之后,从一旁案桌上拿起了一个小匣子。 打开看了看,又关上匣子,放回了远处。 “不过雯蕙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北魏胜了,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之后,他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此地。 随后,宫人进来,将屋子里的蜡烛全部熄灭,关上房门。 屋外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屋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苏七又耐心等了好一会儿,才从房梁上下来。 拿起小匣子,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除了一封无名书信,什么都没有。 打开信件,将折叠好的纸张重新翻开。 点燃火折子,借着火光浏览信件。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苏七看完却脸色大变。 嘴唇毫无血色,拿着信件的手微微颤抖,就连信件左下角被火折子点燃都没发现。 幸好右手感觉有些发烫,他这才及时将火扑灭。 屋子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但那信上的言语却不断浮现在他的眼前,久久不散。 阿七,见字如面。 君既见信,雯蕙约莫已经不存于人世。 如今楚国危机重重,望君暂留北魏,保全自身。 雯蕙命薄,与君有缘无分。 若有来生,只愿与君做一对寻常夫妻,白首于乡野之间,不涉庙堂之事。 雯蕙绝笔。 苏七心神巨震,久久不能平息。 甚至都没有发现屋外悄然来了一个人,又悄然离去。 苏七右手捏着信件,越来越用力,直到把信件捏成一团皱皱巴巴的废纸。 当他再次抬眸,眼中是浓郁到几乎成为实质的杀意。 都是叶茂荣! 若非是他,蕙儿又怎么会死! 他一定要杀了叶茂荣,为蕙儿报仇雪恨! 苏七将信揣进自己怀里,重新关上小匣子,并将它放回原位。 越是杀意浓郁,他就越是冷静。 因为他非常清楚,不管怎么说,叶茂荣都是一国之君。 他能溜进楚国皇宫,并不代表他也能畅通无阻地靠近楚国皇帝。 叶茂荣身边必定跟着皇城司精锐贴身保护。 想要杀了他,难度极高。 但他不会就此放弃,叶茂荣必须死! 苏七出去之时,比进来的时候更谨慎。 他现在不能出丝毫意外,甚至不能让叶茂荣察觉到他的存在。 不然,叶茂荣身边的守卫,怕是会更加严密,不会给他任何动手的机会。 而叶茂荣离开此地之后,看起来对苏七的存在好似没有察觉。 实际上他回到自己宫中不久,便有一个皇城司暗卫进来禀报。 “参见陛下,不出陛下所料,殿内确实有人。” “知道了,下去。” 叶茂荣的脸上毫无波澜,挥手让暗卫退下。 眼睛却注视着宫殿的方向,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在进门之前,便发现了地上的灰尘有不对劲之处。 宫人们进去点蜡烛,只会从两边经过,可那一小团地方却在屋子中央。 他一眼便发现了,那一处的灰尘比旁边薄得多。 这个时候还要进宫,而且是进这一除宫殿的人。 除了苏七,不会有别人。 所以他故意在苏七面前打开了小匣子。 不动声色地让他注意到,小匣子力度那封信。 当然,那封信并不是伪造,确实是雯蕙亲笔书写。 他倒要看看,雯蕙心悦之人,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是若无其事,就此离开,过他自己的潇洒日子。 还是情真意切,为雯蕙殉情而亡。 或者是因此心生杀意,想要杀了他给雯蕙报仇。 若是第一种情况,不管楚国结局如何,他一定会将苏七追杀得上天入地,无处可逃! 苏七功夫再好又如何? 没有人能凭借一己之力,挡下整个国家的杀意! 想到这里,他走到殿外,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 他还得面对北魏,面对东越的入侵。 楚国危矣! 没想到傅泽启老奸巨猾,竟然说动了东越。 也不知许给东越什么条件,让东越放弃进攻北魏,而是将战火烧到了楚国身上。 他也是今日才收到东越入侵的消息,想来明日早朝。 那群人就要吵闹着和谈了。 也罢,事已至此,和谈是保下楚国唯一的法子了。 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些不甘,这次和谈将会成为他帝王生涯中,永远也无法抹除的污点。 但他能如何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楚国早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夜深人静了,叶茂荣站在门外久久不动。 外面还刮起了大风。 童公公看着他的背影,鼻子一酸,上前劝道。 “陛下,起风了,还是进屋歇歇。” 童公公等了一会儿,既没有看到陛下有任何回屋的动作,也没有听到陛下的话语。 眼尾有些发红,点点泪花在他的眼中浮现。 他连忙揉了揉眼睛,不敢在陛下面前露出这般神色。 陛下不回去,他也只敢大着胆子劝一声。 见陛下不理他,也不敢再劝。 只能默默跟在陛下身后,陪他一起站着。 就在童公公以为陛下要从天黑站到天亮之时,陛下开口了。 “童关。” “奴才在。” “你跟朕多久了?” “回陛下,六年三个月零十一天。” 童公公这一句话倒是让叶茂荣又默然了一会儿。 “六年了,你刚到朕身边的时候,朕还不是皇帝呢。” “是,陛下那会儿刚被先皇封为桓王。” 是啊,那时候他刚被封为桓王。 也是那时候,他始终不能从雯蕙口中得到母妃去世的真相,决定先向父皇动手,拿下皇位再说。 只是没想到,竟然从父皇口中直接得到了答案。 还是那般让人难以接受的答案。? 第214章 两边和谈 魏楚之战的前线。 在傅泽启的带领之下,魏国军队刚刚把吉州拿下,只要再攻下两个州,就能兵临南楚都城。 只是,当魏国拿下吉州之后,南楚的抵抗增强数倍,一时之间战况变得焦灼起来。 傅泽启和众位将领,正在营帐中商议着进攻策略。 账外站岗的小兵,突然闯进账内,递上一份军报。 傅泽启打开一看,眼睛微微眯起,变得有些危险。 一旁的将领中,有人见他的脸色不太好,便开口询问。 “陛下,怎么了?” “拿去看,东越掺和进来了。” 众人没有看到军报具体内容之前,一听陛下说东越掺和进来了。 还以为东越是像之前他们担心的一样,趁机进攻魏国呢。 心中担忧着魏国领地,众人着急忙慌地看向军报。 想知道本国境内战况如何。 等看清楚军报内容,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原来东越不是进攻魏国,而是对着南楚下了刀子。 但反应快的将领,心中暗叫不好。 “陛下,东越这是想趁机占大便宜啊。” “哼,阴险小人!” 傅泽启一看军报,就明白了东越打的什么算盘。 无非是让南楚的主力军队和魏国交战,消耗魏国国力。 而东越则趁机行事,朝着南楚防守薄弱的州城进攻。 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利益。 实在奸诈! “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尽快拿下南楚,再拖下去,这果实就要被东越给窃取了。” 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抱拳称是。 他们千辛万苦打下的战果,要是被东越给窃取了,谁也受不了! 另一边,东越的事情传到南楚朝堂上。 不出叶茂荣所料,朝臣们纷纷表示,为了保住国本,楚国应该求和。 但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一部分朝臣想向北魏求和,还有一部分朝臣竟然想向东越求和。 “陛下,此战一直是由我大楚和北魏在打,只要能求得北魏罢手,我大楚国本就不会动摇。” “陛下,臣以为,我大楚跟北魏间隙已深,北魏怕是不会就此罢手,倒不如跟东越和谈。” “黄大人此言差矣,纵使东越罢手,可只要北魏一日不罢手,我大楚就没有安宁之日,东越只是外标,北魏才是本质,不可治标不治本啊。” “李大人一叶障目了,北魏自开战以来,态度就十分明确,和谈恐难成功,不如和东越和谈,只要把东越拉到我楚国的战壕中,北魏不足为惧。” “黄大人” “李大人” 朝堂上以这两人为首的臣子分为两拨。 一波觉得事情的根源在于北魏,只要跟北魏和解,楚国就不会亡。 另一波觉得北魏根本不可能于楚国和谈,谈也白谈,还不如跟东越达成合作,共同抵御北魏。 坐在高台上的叶茂荣被两拨人吵得头疼,但还是仔细地将众人的意见都听了进去。 亲耳听着朝堂上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他还是忍不住出面了。 “好了!大庭广众之下,吵闹不休成何体统!” “臣等殿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朝堂上的众人虽然纷纷跪地请罪,但他们的面上可没多少忏悔的神色。 在楚国,朝中文臣时不时就会来这么一处,只要陛下一生气,他们就按照常规请罪便是,反正又不会真罚他们。 叶茂荣不用看地下臣子的神色也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 “行了,都去。 如今北魏和东越都对我大楚虎视眈眈,不管那一方罢手都不能立刻解除我大楚之威。 那就两方一起谈,说不定还可以逐个击破。” “陛下英明。” 他心中冷哼一声,如今楚国危在旦夕,他有什么地方能称得上英明? 对于他来说,从雄心壮志地进攻北魏,踌躇满志地要为大楚开疆拓土,变成如今这副被迫求和的局面,已经是倍感耻辱。 这些朝臣们此时称赞他英明,岂不是在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总而言之,现在叶茂荣心中十分窝火,看啥都感觉不对劲。 只要身边的人,对他说出夸赞之语,不管那人说话的初心是什么,他都觉得这是对他的讽刺。 所以,在朝臣们山呼陛下英明之后,他直接拂袖而去。 底下的臣子们也是半点都摸不着头脑,自从陛下登基以来。 跟他们明争暗斗是常有的事情,他们心中也十分清楚陛下的野望。 但这还是陛下第一次在早朝上做出此等不合礼仪之事。 倒是让臣子们心有戚戚,感觉十分愕然无语。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住楚国国本,不能让大楚就此消亡于历史之中。 虽然朝臣们,心中对于陛下的反应有些不满,但大家并没有多想,而是将全副身心都放在和谈上面。 陛下举止怪异,但说得有理。 不管是北魏还是东越,楚国都应该派人去和谈。 陛下的话语给了他们启发。 去跟北魏和谈的同僚,可以虚假宣传,对北魏扬言,楚越之间已经达成统一意见,借此逼迫北魏退步。 去跟东越和谈的同僚,也可以虚假宣传,对东越声称,魏楚之间已经达成一致,用这个前提迫使东越答应和谈。 如果事情顺利,最终楚国跟双方的和谈都会成功。 北魏和东越也不会发现,楚国在其中的谎言。 到那时候,楚国所说的话都已经成为现实,又哪里还算谎言呢? 楚国朝臣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找了两个能说会道,心理素质强大的人,带着人分别去往北魏和东越。 剩下的人在楚国大本营中,焦急地等待着。 同时支援前线,严令楚国前线将士,在和谈成功之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楚国国土。 总不能和谈还没成功,楚国就先亡了。 这些事情都是先皇托孤的老臣在谋划算计着。 叶茂荣从朝堂上拂袖而去之后,便一直待在后宫。 改了几份奏折,发现都是前线各个阵地的求援奏请,或者是各地的战败军报。 他越看,心中就越难受,太阳穴一直不住地跳动。 童公公见他伸手揉着太阳穴,脸色十分难看,便端来一盏清心降火的茶水。? 第215章 兵临南楚京都 南楚使臣出发在路上时,北魏和东越继续蚕食着南楚的领地。 占领速度对比之前,已经减缓许多,但两国像是在角力一般。 今日你占一城,明日我必定要占两城才行。 不管是北魏还是东越,对于南楚的抵抗都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尽管占领速度已经减缓,但收获还是没有比他们的预期低多少,尚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北魏和东越都很满意。 只有南楚在不断受伤。 出发在路上的使臣,对于前线的消息,比京城中的大臣知晓得更快。 心中也就越着急,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眼见北魏和东越就要兵临楚国京都了。 他们真的肯就此罢手,和楚国和谈吗? 使臣心中忐忑不安。 不过使臣们并没有受太久的煎熬,很快便知道了答案。 奉命和北魏和谈的使臣,好不容易进入北魏的势力范围之内。 但他根本没有见北魏主事者的资格。 他带着金银财宝,纵横谋划,试图用财力贿赂北魏人员,给高层传话。 和谈一事,必须要见到人,才能进行下一步。 令他高兴的是,北魏人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打交道。 对于他的贿赂,大多北魏人都是照单全收。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北魏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接触。 收了他的金银,却完全办不成事。 若是他追问,那就是已经跟高层传达过,高层表示不想见面。 不管怎么,他就是无法跟北魏高层建立联系。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北魏前线的军队继续往楚国京都推进。 就连高层主事者的营帐,都随之迁移,跟楚国京都的距离更进一步。 他终于明白了。 北魏这是根本就没打算和楚国和谈,也不管楚国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连面都不想见,更不想听使臣的话语。 奉命和北魏和谈的使臣满眼绝望。 不过才而立之年,头上却已经生出华发,实在令人唏嘘。 而奉命去跟东越和谈的使臣,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东越的高层倒是没有拒绝接见使臣,但无论使臣怎样舌灿莲花,东越都是一片推诿拖延的说辞。 嘴上说着考虑和谈,正在商量。 实际上一直不停地在向楚国京都推进。 使臣买通了一个伺候东越高层的奴仆,终于得到了高层们的真实想法。 对于东越高层来说,北魏不停手,他们就不可能停手。 而北魏已经明确表示,拒绝跟楚国和谈。 所以楚国跟东越的和谈,也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根本不可能成功。 两地的使臣心中都是一片绝望,只得修书一封,将和谈的具体情况送回京都。 自己继续留在原地,尽人事,听天命。 和谈情况和战败军报几乎是同时抵达京城。 整个楚国上下,心中都是惶恐不安,不知自己的前路将会如何。 是成为前朝逆臣,被无情清洗。 还是成为北魏或者东越朝中的降臣,继续在宦海中沉浮。 此时的北魏和东越,距离楚国京都已经不是一州之隔了,而是一城之隔。 也许今日,又或许明日,京都城外便会迎来大军夹击了。 终于,北魏和东越的大军还是来到了京城脚下。 不过此时,两国军队都暂时没有发动攻击。 因为京都一战至关重要,这是南楚的生死存亡之战。 先行攻入南楚京都放人,也会成为南楚实际灭亡者。 南楚京都外,北魏和东越双方都虎视眈眈,互不相让。 南楚京都内,皇宫中的叶茂荣反而十分平静。 看起来,没有半点慌乱神色,一点儿也不像即将亡国的君主。 叶茂荣这会儿没有召见朝臣,大概也没有哪个朝臣想要面对一个山穷水尽的亡国之君。 他正在自己的寝殿之中,站在案桌前。 案桌上面铺陈着一方宣纸,他右手执笔,正在纸上悠闲地画着。 绘画是他的一个爱好,可自从母妃死后,他就再也没有捡起过画笔。 只一心扑在阴谋算计和朝堂纷争之中。 如今楚国风雨飘摇,就像在暴风雨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风浪打倒。 偏偏这个时候,他的心中反而宁静下来。 他有什么好想的呢? 楚国那些臣子们,还可以做降臣,再不济,辞官归隐,也没有人会要他们的性命。 但他不一样。 自古以来,亡国之君基本上都没有好下场。 要么跟随国家的脚步,跟国家共存亡。 要么归为臣掳,无时无刻不活在惊恐兼具之中。 最终的结局都难逃一死,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反倒是放松下来。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何不好好珍惜还活着的日子呢。 所以这几日,他是朝政也不理会,前线战报也不翻看。 甚至连跟随在身边的暗卫都赶了出去,就想一个人呆着。 捡起了自己曾经的喜好,开心绘画。 不过仔细观察他绘画的纸张,就会发现,他画了这么多张,画里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都是一个少女的样子。 或娇俏可爱。 或梨花带雨。 或骄傲倔强。 或狼狈不堪。 都是叶雯蕙的样子。 他画画的时候,还时不时会看着画,笑出声来,仿佛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从白天画到晚上,他只觉得精力充沛,水米不进也无妨。 然而身边伺候的人还是担心地不得了。 入夜之后,童公公便找了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让他把食盒送进殿中,劝陛下好生进食,保重身体。 小太监对陛下的喜好,一无所知,听到童公公的吩咐,木然地下去做事。 提着一个食盒便走进殿中。 站在门外的童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小太监面无表情地走进殿中,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食盒跟桌子碰撞的声音吸引了叶茂荣的注意力。 他瞥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提着食盒进来了。 想来,应该是童关把这人当成探路石了。 不过这小太监今天运气好,他并未生气,也没有打杀人的念头。 叶茂荣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重新放回到画上。 冲着小太监挥挥手。 “食盒放下就可以了,你下去,朕待会儿就吃。” 叶茂荣说完之后,便再度将全副身心放到画上。 怎料那个小太监像是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依旧木然地站在原地。? 第216章 挫骨扬灰 给叶茂荣送食盒的小太监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无声无息地抬头观察着他。 那眼中全是仇恨的寒霜,只看一样,便觉得全身发冷。 他见叶茂荣好似并未察觉,便缓步向前,不断拉近两者之间的距离。 直到小太监走到叶茂荣身边,他才反应过来。 叶茂荣上下打量他一眼,眉头微皱。 “有事?” 小太监点点头。 他眉头皱得更紧。 就算他即将要成为亡国之君,但是处置一个小太监还是毫无问题。 这人安敢如此放肆? “什么事?” 小太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寒芒一闪,终于张开了嘴巴。 “杀你!” 小太监口中吐出惊悚的两个字。 让叶茂荣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小太监趁着他愣神那一刻,早已从衣袖中掏出一把短剑,朝着他的心中径直刺去。 却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声给震了一下,不自觉得偏了些。 叶茂荣看着眼前逐渐逼近的短剑,没有挪动半分。 短剑扎进了他的胸口。 笑着笑着,嘴边便流出了血迹。 叶茂荣看着摸不着头脑的小太监,笑意半点不减。 只是大笑会牵动伤口,给他带来更剧烈的痛苦。 他便将笑意挂在嘴角,眼中神色复杂。 “苏七,雯蕙没看错你。” 没错,这小太监正是一直潜伏在宫中,寻找机会,伺机刺杀叶茂荣的苏七。 苏七被他叫破身份,索性也不伪装。 从叶茂荣口中听到雯蕙两个字,他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当场就炸了。 “你还敢提蕙儿!” “我为什么不敢提?” 叶茂荣眉眼弯弯,丝毫不在意暴怒的苏七,捂着胸口的短剑,施施然坐到椅子上。 “雯蕙再怎么说,也是我楚国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 苏七双拳握紧,睚眦欲裂。 “可雯蕙在这宫中,从来就没有过半点欢愉,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她是楚国郡主,为楚国奉献一生是她的宿命!” 叶茂荣捂着胸口的手逐渐变红,现在鲜血不住地往下流,说话语气倒是十分坚定,不过已经略显虚弱。 “我就要死了,之后天高海阔,可以任君逍遥。” “呵,逍遥?逍遥。” 苏七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没有蕙儿,他哪里还会有什么逍遥! 自从看到蕙儿那一封书信之后,这些日子他只觉得无时无刻不处于煎熬之中。 他一想到蕙儿一个人孤身处于这噬人心魂的魔窟中。 心里便是无穷无尽的悔意。 他当初就不应该丢下蕙儿,只身前往北魏。 他现在回想起,临走前蕙儿看他的眼神,才明白。 也许蕙儿早就已经料到了自己的结局,这才想把他支开。 事实确实如苏七所料。 苏七此人,聪明不假。 但从小由师傅一人带大,又在山上习武多年,人际关系非常简单。 对宫中或者朝堂争斗都不敏感,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很多事情,还是在北魏疗伤的那段时间中,隐约想明白的。 他之所以没有一击毙命,是还有话想要问。 “蕙儿呢?你把她葬哪儿了?” “她啊,斯人已逝,你不必知晓。” 叶茂荣低头垂眸,将眼中的神色尽数隐藏起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苏七血红的眼睛,如同饿狼一般,闻言后,右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再问一遍,蕙儿在哪儿?”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就像恶魔低语一样。 然而叶茂荣脸上却波澜不惊,十分淡然,看向他的眼神中还藏着些许怜悯。 叶茂荣笑了起来,仿佛被掐住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雯蕙啊,就在这里啊。” 苏七瞳孔一缩,右手缓缓松开,环顾四周,将整个殿中的情况尽数收入眼底。 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转头疑惑地看着他,十分不解。 叶茂荣看见苏七迷茫的眼神,笑意更浓。 “她就在这里,在你脚下,在这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你耍我?” 苏七一把抓住剑柄,稍稍转动。 叶茂荣便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不断冒着冷汗。 “嘶!”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疼到如此地步,却还忍着声音,半点也没有唤人进来的意思。 “叶雯蕙吃里扒外,竟敢背叛朕! 所以朕把她挫骨扬灰,洒在了这殿中的每一块地砖之下。 就算她死,也要永远被朕踩在脚下,以赎罪孽!” 叶茂荣的话,像一记又一记的重锤,砸在他的脑海之中。 惊得他倒退了好几步。 “无耻!”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雯蕙需要你的时候,也没看见你的半点人影啊。 你还不知道雯蕙为什么死,她是为了你呀。” “你什么意思?” “你和雯蕙一同从北魏归来,应该最是清楚雯蕙在北魏的经历,你觉得她会平白无故,对外声称是被北魏皇室刺杀吗?” 苏七没有说话,他心中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叶茂荣也不在乎他开不开口,直接继续往下说。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说那些话吗?因为朕告诉她,你被朕抓到了,如果她不说,你就得死。 朕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雯蕙是如何匍匐在朕脚边,跪地哀求朕,留你一命。 她在爱意和友情之间无比纠结,最后还是选择了你啊。” 苏七脑中一片空白,只有“雯蕙选择了你”这几个字不断回荡着。 所以他再次见到雯蕙,雯蕙得知他没有被抓,才会那般震惊,并且无比愧疚自责。 叶茂荣冷眼瞧着他脸上的愧疚自责,只觉得无比畅快。 “雯蕙的性子,想来你也应该清楚,虽然朕不知道你是何时跟雯蕙重逢的。 但她跟你重逢后,便知道了真相。 自是无比歉疚,满心满眼全是悔意。 说来你也许不信,朕对她确实起过杀意,但事到临头,朕突然又有点舍不得。 她并不是死在朕手里,她是自裁的。” 是了,也许蕙儿在见到他之后,便心生了死志。 所以才会留下绝笔信。 安排他去北魏也是雯蕙计划好了的。 他真是愚蠢至极,竟然还傻乎乎地奔向北魏。 苏七整个人颓丧无比,精气神全都不复存在。? 第217章 雯蕙没死! 一时间,殿中无人继续说话,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久之后,苏七拿起殿中的烛台,将灯油撒得到处都是,再用蜡烛将其点燃。 叶茂荣冷眼看着他的动作,半点阻止的意味都没有。 他的胸前已经全部被浸湿,身子感觉有些发冷。 这火,倒是能让他感觉暖和一点。 苏七没有理会他,也没有离开,而是来到案桌前,看着桌上那副没有画完的画。 提笔挥毫,继续往下画。 叶茂荣就坐在苏七后方的椅子上,眼见火势越来越大,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眼中神色复杂。 门外值班的宫人,已经发觉到了殿内的不对劲,变得一片嘈杂。 此起彼伏的救火声音响彻皇宫。 不断有人呼喊着救驾,不过他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只注视着苏七的背影。 “你不走吗?” 苏七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样,全副身心都在画上。 最后一笔落下,整幅画终于完成。 那是年幼的叶雯蕙,俏皮嬉笑的模样。 苏七把画拿起,回头向他展示。 “像吗?” “像。” 叶茂荣一看见画,瞳孔骤缩,下意识就回答了,但话锋一转。 “但我画得更像!” 苏七才不理他,听了一个像字,便翘起了嘴角。 墨迹在周围焰火的高温炙烤下,已经干了。 苏七将画折叠好,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之后便没什么事做,无聊地坐在案桌上,双脚离地,跟叶茂荣相顾无言。 叶茂荣看见他的动作,再一次问出了那句话。 “你不走吗?” “跟蕙儿在一起,挺好的。” 苏七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打算,杀了叶茂荣之后,去找蕙儿。 如今得知了蕙儿的情况,他死在这殿中,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便宜了叶茂荣,也死在这里。 但他能混到叶茂荣身边,实属不易,不可能将叶茂荣挪出去了。 就这样。 叶茂荣仔细看了看苏七的脸庞,不似作伪。 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大,温度已经快把殿内的氧气给烧干。 苏七还好,叶茂荣已经有些呼吸困难。 他咳嗽了几声,又因此牵动了胸前的伤口。 疼痛感让他清醒过来。 望着苏七视死如归的样子,心中默然,下了个决定。 “你走,案桌下的抽屉里有一块腰牌,拿着它可以畅通无阻地出宫去。” 苏七不为所动,眼皮半点未抬,连看一眼腰牌的欲望都没有。 叶茂荣见他不动,放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雯蕙应该没死,你出宫去。” 苏七猛然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一把从案桌上跳下,冲到叶茂荣近前,抓住他的衣襟。 “你说什么?” “她没死。” 叶茂荣衣襟被抓,牵动伤口,疼得他眉头皱成了小山。 苏七见他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这才松开,眼神有些不善。 “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骗我?” “我没骗你。 你走之后,雯蕙服毒自尽,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 我把她的尸身停在殿中,不同意立即下葬。 两日后,我去看她,虽然躺在那里的雯蕙跟之前毫无区别,但我知道那不是她。 雯蕙应该是服了什么特殊的药物,被人偷梁换柱救走了。 所以事后我一把火,将尸身烧了个干净,从此世界上便再也没有南楚郡主叶雯蕙了。”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蕙儿?” “这你就别管了,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苏七深深地看着他。 “为什么?” 虽然苏七只说了三个字,但他知道苏七想问什么。 苏七想问,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拉着他一起死,反而把真相告诉他,放他离开。 叶茂荣垂眸一笑,苏七没有看到,他的眼中全是温柔。 “因为在你眼中,雯蕙是笑着的。 我,希望她欢愉。” 其实他那一幅未完成的画作,原本是想画雯蕙幼年躲在假山后哭的画面。 未成想,苏七竟然画成了俏皮嬉笑的模样。 原来,这边是苏七眼中的雯蕙吗? 在苏七眼中,雯蕙是快乐的。 苏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有些默然,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若是叶茂荣说的假话,他到时候再去陪蕙儿便是。 若是叶茂荣说的真话,他一定要找到蕙儿。 苏七直接转身,从案桌抽屉中找到腰牌。 屏住呼吸,气沉丹田,一掌劈向前方,掌风将火焰分开。 他借着火焰分开的刹那时间,运起轻功,疾驰而过。 用背撞在木窗上,火焰瞬间就黏在了他的背上,飞舞的发丝已经被撩焦。 冲到殿外,他背上的火焰还在蔓延,一个翻滚,将背上的火焰压灭。 正在救火的众人,看到他的身影,纷纷上前。 他背上是火辣辣的一片,但反应迅速,直接飞身略过众人,想着远处窜去。 一部分人追了上来,但大部分人还是认为救火重要,继续留在原地救火。 苏七的轻功本来就是他的长处,很快便把追上来的人甩掉。 趁着宫中混乱,重新找了套衣服换上。 原本那一套太监服,背上被烧毁了一大片,太引人注目。 他在一处偏僻的宫殿中,整理一番,拿着腰牌,大摇大摆地往宫外走。 叶茂荣没有骗他,他拿着这腰牌,一路上果然是畅通无阻。 出宫后,他站在寂静无人的街头,回首望向宫中。 叶茂荣见了他,毫无意外,怕是早就等着他了。 苏七走后,宫殿中便只剩下叶茂荣一个人。 他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殿外却冲进来一个披着两层湿棉被的人,高声呼喊着:“陛下!” 叶茂荣听得分明,是童关的声音,但他不想睁眼,也不想回应。 可童关对他十分熟悉,直接就冲到案桌附近。 苏七点火的时候,没有在案桌这一块泼油,都是从周围烧起。 此时案桌四周的火焰圈逐渐缩小,但始终还留有余地。 童关冲到案桌附近,看着胸口插着一把兵刃,紧闭双眼的陛下,大惊失色。 连忙扑倒叶茂荣身边。 “陛下!陛下您还活着吗?” 叶茂荣皱眉睁眼,看着童关满脸焦急的样子,眉毛舒展开来。 “你进来干什么?” “太好了!陛下您还活着,奴才救您出去。” 童关想把他从椅子上扶起来,但他并不想动。 感受到他的抗拒,童关既诧异又着急。 “陛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自己走,别管朕了。” 童关的双眼,被烟熏得难受,已经是一片通红。 “陛下!” “童关,立刻给朕滚出去!” 叶茂荣疾言厉色,童关一下跪在了有些发烫的地砖上。 “陛下,奴才求您了,您就让奴才救您出去!” 他被劝得心烦,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童关见状,心生绝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袋靠在他的腿边。 “既然陛下不走,那奴才便陪陛下一起,到了底下,奴才继续伺候陛下。” 叶茂荣感受到腿部的压力,睁开眼睛,挣扎着立起身子,俯视脚边的人。 “你是傻了吗?”? 第218章 叶茂荣之死 “你是傻了吗?” 叶茂荣的话传到童关耳中,他摇摇头,扬起脸来。 “奴才的命是陛下救的,陛下不在了,奴才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跟陛下一起走呢。” “朕何时救过你?” 不远处的横梁被火焰烧毁,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案桌附近的火焰圈越来越小,温度升高,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灼热不堪。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睛被烟熏得几乎睁不开。 相互看着对方在自己的视线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意识逐渐抽离。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答案。 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答案。 后世史料记载。 南楚亡国前夜。 南楚最后一任皇帝叶茂荣,眼见国之将破,悔之晚矣。 遂于寝殿内,自焚殉国。 其贴身内侍殉主。 皇宫中的大火,待到扑灭之时,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时辰。 城外的人此时还不知晓,楚国皇宫中发生的变故,还在筹谋着用什么方式攻城。 但苏七从皇宫中离开之后,便奔向了傅泽启所在的位置。 他想了一下,如果叶茂荣没有骗他,那只有尹千穗的人,才会有救蕙儿的动机和实力。 要让他一个人去寻找躲在暗处的北魏势力,太过麻烦。 还不如直接去找傅泽启。 苏七见傅泽启还是老方法。 能混则混,外围的地方直接易容混入其中就行。 以他的易容术,等到混不过去的地方,也基本上和傅泽启的距离不远了。 再报上名字,要求见面即可。 苏七深夜来访,傅泽启倒也没有拿乔,直接让人把他请了进来。 从苏七的口中,傅泽启得知了叶茂荣的事情,心中一惊。 他已经到了南楚都城脚下,没想到里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其实苏七刚离开北魏那天,尹千穗就接到了尹千雪的消息。 说已经把雯蕙给救出来了。 只不过苏七怕被尹千穗扣押在北魏,不辞而别,错过了这个消息。 在回南楚的路上,还格外小心,坚决避免被尹千穗的人发现。 不然,苏七早就接到了通知。 此时苏七跑来问傅泽启,倒是问错了人。 傅泽启专心军事,压根没过问此事。 好在渠黄就在身边,招来一问,才知道是这样阴差阳错。 苏七听完渠黄的解释,脸色十分难看。 傅泽启看向他的眼神中,也是挪喻十足。 叫你自作聪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家穗穗和叶雯蕙之间的情谊,他都看得分明。 为了雯蕙,你苏七刺杀穗穗的事情,穗穗都能一笔勾销。 偏偏你苏七还不领情,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苏七尴尬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好在傅泽启得知了叶茂荣的事情,立即招来了军中将士,还有要事商量,没空打趣他。 直接让渠黄派人将他带到了叶雯蕙的养伤之处。 叶雯蕙假死,被救出皇宫之后,原本是隐匿在京都中。 但南楚皇帝好像并未发现端倪,没有派任何人出来纠察此事。 尹千雪为了安全期间,还是带着叶雯蕙离开了京都,来到北魏的羽翼之下。 按照原计划,尹千雪是打算,直接把叶雯蕙带回北魏都城的。 谁知刚动身没多久,皇后娘娘便传来消息,说苏七已回南楚寻人。 怕阴差阳错,闹出什么乱子。 众人这才跟着傅泽启的大军迁徙,希望能在路上遇到苏七。 同时派出人手,潜伏在京都,随时接应。 该说不说,尹千穗在苏七不辞而别之后,就有点担心。 她最害怕的就是,苏七和叶雯蕙之间,成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剧。 爱人明明的假死逃脱,却被误会。 假死脱身之后,才发现另一半误会自己真死,直接殉情而亡。 最终只能,双双赴死。 那真是一个大悲剧了。 而事情的发展还真差一点就成那样了。 叶茂荣早就发现了叶雯蕙的假死端倪。 但他愿意装作不知,放她离开。 不过,他可以对叶雯蕙宽容,不代表他也会对苏七宽容。 一开始,叶茂荣就打算放过苏七,是打定主意,要取他性命的。 若不是苏七满心满眼都是雯蕙。 若不是那一幅画作。 若不是叶茂荣临死之前的一丝善念。 苏七还真有极大的可能直接殒命。 好在事情没有走到最糟糕的结局上去。 苏七活着,叶雯蕙也还活着。 苏七并不关心傅泽启在军营中商议的大事,直接奔着叶雯蕙去了。 他离开之后,傅泽启召集的部下也都到了营帐。 众人原本正在休息,被叫醒之后,一脸茫然,脸上还残留着睡意,时不时打个哈欠。 傅泽启看着众人的模样,也不生气,因为他知道,他只需要一句话,便能让众人完全清醒过来。 “深夜将大家招来,是因为朕刚得到了一个重磅消息,叶茂荣死了。” “什么!” “死了!” “陛下,此话当真。” 原本还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众人。 听到“叶茂荣死了”这五个字之时,就像被一盆冷从头上浇下来,瞬间清醒,再没有半分睡意。 纷纷围着傅泽启,急忙询问消息的真假。 这个时候,甚至完全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 他们只想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傅泽启悠然一笑,点了点头。 “千真万确。” 苏七刚说完叶茂荣的消息时,他和众人此刻的表情差不多,也是震惊万分。 事关重大,他并没有听信苏七的一面之词。 而是立刻让身边的人去核实。 让骅骝去跟未雨阁核对。 让绿耳带上望远镜去观察城内情况。 由于叶雯蕙的事情,其实未雨阁一直也在观察宫内的情况。 事关南楚皇帝的宫中大火,这么大的事情,未雨阁也在向城外传消息。 只不过到底比不过苏七人在现场,轻功又高,传消息的速度慢了些。 等骅骝去核实情况之时,未雨阁刚好把消息传出。 绿耳也通过望远镜,看到了宫中的大火,起火的位置,确实是未雨阁之前,在地图上标注过楚皇寝殿。 各个渠道的消息相互印证,可以确认,苏七没有说谎。? 第219章 南楚灭亡 北魏军营主帐。 在傅泽启确认消息无误之后,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时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他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才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事关重大,我们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将士们相互看了看,最后不约而同地望向傅泽启。 有性子比较急的将军,直言不讳。 “陛下,这不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嘛,臣请战!” “陛下,臣请战!” “陛下,臣也请战!” 将士们七嘴八舌,但都是一个意思。 这是个直接拿下南楚的好机会,干就完了。 傅泽启看着众人眼中,熊熊燃烧着的战意,心中不免豪情万丈。 “好,开战!” 北魏军队在漆黑如墨的夜晚中,动了起来。 东越的探子,一发现北魏军队的动作,便报了上去。 虽说黑水台的势力,在南楚也有渗透,但渗透不深。 对叶茂荣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在南楚京都中潜伏下来的黑水台之人,只知道南楚皇宫走水。 但烧的是哪一个宫殿,涉及到谁? 这些具体答案就不清楚了。 黑水台的人想着,虽说东越大军就在城外,对南楚京都虎视眈眈。 但走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必要越过重重封锁,向外传递了。 所以,东越将主,在得知北魏军队动向之时,只以为北魏是想趁着夜色,试一试南楚都城防守力量的深浅。 只是佯攻罢了。 东越将主,还在心中暗笑。 传说中的北魏战神,也不过如此嘛。 再怎么样,这也是南楚都城。 不管之前遇到的南楚军队战力如何,如今南楚国祚正处于危急关头。 守城的军队肯定是精锐中的精锐,抵抗意识更是坚定。 一个夜袭,肯定是不可能拿下南楚京都的。 于是乎,东越军队并没有跟随行动,还悄悄算计着北魏。 让北魏先用夜袭,消耗南楚守军的精力。 若是北魏夜袭太猛,说不定城内原本用来防东越的军队都要被抽调过去。 等到北魏失败之后,东越再上,胜算也大一些。 然而东越这回的算盘是注定只能落空了。 傅泽启在大军攻城之前,还向未雨阁发了一道指令。 让他们将叶茂荣的事情告知给南楚的文臣武将,尽力劝降。 城内的文成武将,在得知叶茂荣身亡之后,大惊失色。 或派出亲信,或亲身前往,直接冲到宫中,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事实不会更改,得知真相后,朝臣们面如土色,一片灰白。 这时,城外的魏国军队,直接拿出火药,大举进攻。 朝臣们终于明白,南楚保不住了! 由于,只有北魏未雨阁来人劝降,东越的人并未出现。 朝臣们想要对比一下,投降对象开出的条件都不行。 而且看北魏进攻的猛烈程度,南楚都城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倒也有人,想要投降东越的。 只不过这些人没有和东越联络的渠道,也不能保证投降东越后,得到的条件会比北魏的更优越。 所以,这些人没有多少支持者。 最终,大部分朝臣决定,还是归降北魏。 魏国大军,刚跟南楚守军交手时,确实遭到了强烈抵抗。 可不过一个时辰,南楚守军便士气大跌。 两个时辰后。 一抹天光乍破了远山的轮廓。 南楚朝臣,打开城门,归降魏国。 魏国军队,迅速进入都城,将整个都城的各处要地,全部控制起来。 而这时候,黑水台的人,终于把城内的消息传了出去。 黑水台之人,也是在朝臣大举进入宫中,才察觉到事情不对。 仔细探听之后,发现南楚皇帝竟然殒命在那一场大火之中。 可这时,黑水台的人,想要传信更加艰难了。 因为傅泽启已经发起进攻,所有守军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要想越过战场,对外传信,十分艰难。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信带到东越后,北魏已经接管了整座都城。 东越将主,在听到叶茂荣的死讯时,就立刻反应过来。 意识到,北魏根本不是佯攻,极有可能是提前得知了叶茂荣的消息。 打算一鼓作气,拿下都城。 可等他传令下去,准备攻城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北魏已经即将南楚都城接管,连城墙上的标志都换了。 东越将主见此场景怒急攻心,直接一口鲜血喷出来,不省人事。 东越军队在出发前,就已经被明确告知过,东越不与北魏开战。 北魏接管南楚都城,还把城墙标识都给换了。 东越要是再打,那就表示,东越要和北魏开战。 所以将主才会那么生气。 既生气傅泽启诡计多端,又生气自己傲慢大意。 这才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魏国军队接管南楚都城,叶茂荣身亡,朝臣归降,南楚已经名存实亡。 傅泽启也进入了都城。 也是他让人将被烧城废墟的宫殿清理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宫殿里,竟然有两具焦尸。 经过询问,得知叶茂荣的贴身内侍童公公也闯进了火场,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倒是让他想起了前世的吴敬德。 他虽然对叶茂荣有些不满,对这内侍倒是有些欣赏。 他前世做了那么久的皇帝,心中最是清楚。 皇帝不仅仅是称孤道寡,也是真的孤家寡人。 表面上,人人都敬畏着皇帝,口口声声都是誓死效忠,看起来个个都是忠心无比。 实际上,哪有那么多忠心耿耿人,都是希望通过皇帝,获得名利罢了。 叶茂荣这种人,身边竟然也有这么忠心的人,也是难得。 想着穗穗对叶雯蕙的重视,他决定,将苏七的存在给抹除。 让人将叶茂荣是尸体处理一番,只当做他自焚殉国罢了。 也算是留他一点死后颜面。 南楚都城被傅泽启握在手中之后,剩下的事情就比较好处理了。 南楚选择的都城,也算是一处要地。 把都城当成大本营,对南楚剩下还未收服的地方出兵。 一手劝降,一手大军,收服起来就比较容易了。 二月底,南楚大部分地方归降北魏。 剩下五分之一,被东越收走。 南楚不复存在。? 第220章 回京 魏楚之战,打了近半年,以南楚灭亡,北魏大获全胜告终。 而傅泽启占领南楚都城的消息传到北境戎狄耳中。 戎狄也心生退意,不再猛烈进攻。就怕傅泽启腾出手来,直接跑到北境再扬一次战神之威。 北境战争在年前便已经结束,损失不大,善后的事情都是尹千穗和傅鸿玙在处理。 傅泽启走后,直接将朝政交给尹千穗。 朝臣们起先极为不满,但真正相处之后,也发现皇后娘娘的手段不必陛下差多少。 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还是乖乖地夹起尾巴做人。 尹千穗见朝臣敲打得差不多之后,也没有擅权专事。 而是把太子傅鸿玙也推到了台前,和她一起共事。 这样一来,朝臣们也无话可说,毕竟自古以来,陛下御驾亲征,留下太子监国是常规操作,合情合理。 只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若是太子年龄比较小,监国国时应该重用大臣。 甚至说,大臣才是主要监国人员,太子不过担一个虚名而已。 现在是反过来了。 太子年幼不假,但是有皇后娘娘在。 实际情况变成了皇后娘娘监国,太子殿下辅助。 不过只要朝臣们本本分分做事,尹千穗也从来不会难为他们。 国家运转丝毫没有出现问题。 魏楚之战,前线的战报源源不断送回。 尹千穗也只偶尔能得到傅泽启一并送回来的家书。 为了稳定南楚局势,过年期间,傅泽启都没有回北魏。 直到二月初,南楚完全平定。他才传信回来,说已经启程回京,不日将到。 本来,傅泽启会魏国都城时,底下人给他安排的是威仪十足的銮驾。 不过他嫌弃这样的安排,会拖慢他回去的步伐,没有同意。 最后,他决定,重要的人事物件,跟着他轻车间从,快马回京。 剩下的东西,可以跟随大部队,慢悠悠地走。 但就算这样,他回京时,也已经到了二月中下旬。 这天清晨,尹千穗便带着傅鸿玙来到了城墙边上。 朝中大臣也跟着一起到了。 远远看着天边那一个小黑点,逐渐变大成人,再到成为一只队伍。 时隔三月,傅泽启终于回到了京城。 看着不远处熟悉的面庞,勾起的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 看到城门边的人群,尤其是看到穗穗的身影时,他就完全忍不住了。 直接脱离队伍,策马奔腾,一路飞奔到尹千穗不远处。 十分帅气地翻身下马,朝着穗穗飞奔而去。 朝臣和喜欢看热闹的百姓都在旁边,尹千穗正打算先给他行个礼。 却完全蹲不下去。 腿弯刚刚微屈,傅泽启便来到了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抱住。 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之中,久久不放,她差点喘不过气了。 轻拍了一下傅泽启,他才反应过来,松开她之后,又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吻印在了她的额头。 放在现代来说,大庭广众之下,夫妻之间亲个额头完全没问题,甚至觉得根本不够,直接热吻也是有的。 但这个世界还处于封建时期,民风并不算开放。 傅泽启这一吻,直接就把在场的众人给看呆了。 现场这么多人,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尹千穗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不久吻了一下额头嘛,连嘴都没亲。 这算秀恩爱发糖吗? 不能。 但一看到众人那呆滞的眼神,才反应过来真实情况。 热气上涌,脸颊发烫,耳根更是完全红了,羞涩无比。 一圈锤在傅泽启的胸口,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是穿越过来的,对这里的风气不太敏感。 傅泽启就算重生一次,也还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 他还不明白吗? 竟然还在这种场合,对她做这种事情。 实在可恶。 围观群众,看到他们的陛下,兴高采烈地抱着皇后娘娘,又一吻印在娘娘的额头。 心中就已经是万分惊讶,千般愕然。 没想到皇后娘娘被吻了之后的反应,竟然是小拳拳锤陛下胸口。 更是把下巴都惊掉了。 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之中,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如此恩爱。 不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在宫中独处之时,又会有多么甜蜜。 啊,那些帝后情深的传言一定是真的! 如果围观群众是现代人的话。 那他们就会知道,他们此时的状态就是非常典型的磕cp。 而且是磕到了! 还有什么是比“我磕到的cp是真的”这句话更令人激动的呢。 傅泽启被尹千穗锤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这也不怪他啊。 一别三月,他好不容易见到日思夜想的穗穗,一时间情难自禁罢了。 压根就没注意到周围还有那么多人。 不过他看到众人呆滞的模样,又接收到穗穗嗔怪的眼神。 不免有些心虚。 特别是一低头,还能看到傅鸿玙憋笑憋到肩膀不断抖动的样子。 老脸一红,也是十分尴尬。 轻咳一声,重新恢复了帝王威严。 听到他的咳嗽声音,在场的文武百官和吃瓜群众也从呆滞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纷纷拜倒在地。 “恭贺陛下凯旋,大魏万年,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贺陛下凯旋,大魏万年,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贺陛下凯旋,大魏万年,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京城边上震天的响声,经久不绝。 这时候,跟随者傅泽启一起回京的队伍也跟了上来。 傅泽启运起内力,将众人叫起。 山呼万岁的声音才终于停歇下来。 他拉着尹千穗的手,坐上朝臣们早已经准备好的銮驾。 从城门口出发,径直回到宫中。 一路上都是百姓们的喝彩和夸赞声。 “陛下不愧是咱们大魏的战神,一出手就把南楚给灭了。” “谁让南楚在朗州干那种事呢?咱们陛下爱民如子,肯定不会放过南楚啊。” “现在可没有南楚咯,那地方已经成为我大魏的南境了。” “兄台说的是,你说这中原大地,会不会就在陛下手中完成统一啊。” “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傅泽启脸上笑意绵绵,不仅仅为外面的夸赞声高兴,也为此刻的眼前人高兴。 进入宫墙之后,身边百姓夸赞的声音逐渐远去。 第221章 回宫 傅泽启看着仔细端详着眼前之人,笑容渐渐淡去,眉间微蹙。 “穗穗,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你看你,忙得都瘦了。” 尹千穗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他御驾亲征,离开京城的时候。 她才刚刚生产完,坐完月子,整个人对于没怀孕之前,整整胖了一大圈。 他离开京城之后,她又恢复了之前练剑的习惯,还配合着饮食调养,这才恢复到怀孕之前的状态。 哪里就瘦了,明明是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了。 “我一直都是这个身材,才没有瘦呢。” “不是,我记得穗穗之前明明就” “咳咳,父皇记错了。母后一直都是这样的。” 傅泽启还想据理力争一下,却没有发现尹千穗的嘴唇越抿越紧。 还是坐在一边的傅鸿玙,赶紧出言打断了他的话,才没有让尹千穗脸色变得更黑。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玙儿,又看看穗穗。 难道真的是他记错了? 尹千穗看他这一副死不开窍的蠢样子,也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阿启,不说我了,说说你,这几个月你只身前往战场,书信也不能将事情全部传回,母亲还有孩子们都很记挂你。” “对啊对啊,我们都很想你呢。” 傅鸿玙知道娘亲是在转移话题,也卖力配合着。 傅泽启一手拉着尹千穗,一手揉了揉玙儿的小脑袋瓜。 眼眸中是满溢的温柔。 是了,这一世的他不是孤家寡人,也有家人会记挂着他呢。 想到这里,眼神有暗了暗,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若是阿鸣也在,该有多好。 尹千穗看他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还以为他这段日子在外面都是报喜不报忧,实际上有重大变故呢。 她正打算开口安慰一下。 但傅泽启没等她开口,便恢复了神色,笑容重新绽放。 “你们放心,我在外面一切都好,什么事都没有。 你们呢?在宫里怎么样? 穗穗的威名,我可是远在战场都有所耳闻呢。” 他挪喻地看着穗穗,笑着打趣她。 不过尹千穗一点也不恼,反而昂首挺胸,十分自信。 “这有什么,还不是那群人主动找茬,老虎不发威,还把我当成只病猫呢,我不过是顺手还击罢了。” 说完一句,不给他插话的间隙,又紧接着说第二句。 “还有啊,玙儿也很厉害,有些主意,还是他想出来的呢。” “哦,是吗?” 这倒是让他有点意外,转头看向眼前这个还不满八岁是孩子。 傅鸿玙听到母后的口中扯到了他,又接收到父皇的目光,仍旧十分淡定。 “儿臣不过是提些小建议,最后拿主意的还是母后,哪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 傅泽启一听到他的谦虚之言,点了点头,对这孩子更为满意。 不愧是他寄予厚望的太子,能力强,人品也贵重。 若非前世跟随战王府一起夭折了,他在临死之前也不用担心继承人的问题。 这一世,他也许可以早点传位,陪着穗穗去游历天下。 他是尹千穗的枕边人,虽然尹千穗没有直接说过自己的理想,但是以他对穗穗的关心,又怎会毫无察觉呢? 穗穗的心是自由的,不管是王府后宅,还是宫廷深院,对穗穗来说,都是一种禁锢。 所以,上次穗穗和叶雯蕙出游才会如此兴奋,哪怕一路上并不顺利,她也乐在其中。 只是他成为了魏国皇帝,享受天下百姓的供奉,就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不能一时兴起,便丢下国家责任,任性地带穗穗出游。 穗穗理解他,包容他,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抱怨过。 穗穗为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也想实现穗穗的理想。 况且这皇位,他坐过很长时间。 帝王者,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然而在他心中,醉卧在穗穗膝上确实不错,醒掌天下权对他就没什么吸引了。 权力的另一面就是责任。 掌握多大的权力,就要肩负起多大的责任。 权力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若是傅鸿玙能独当一面,他提前传位给太子,然后和穗穗一起逍遥天下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如今玙儿已经崭露头角,这是好事。 只不过玙儿的年纪到底还是太小了,不能就这样直接把家国重担转移到他的身上。 这样的话,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傅泽启看向玙儿的眼神中,全是满意,这让有些敏感的玙儿心生激动。 说破天,傅鸿玙也还是一个小孩子,对于父亲的赞赏肯定十分渴望。 而傅泽启又一向是一个严父,对儿子的教育过程中,少有夸奖。 所以,这会儿他不过是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眼神,就击中了傅鸿玙的心门。 进入宫门之后,銮驾的行进速度就更快了,还没说几句话,便到了主殿。 傅泽启从銮驾上下来,在前殿和朝臣们交流事务。 顺便看看,这段日子过去,有没有不长眼的,打算在他回来之后,告穗穗的黑状。 尹千穗则带着傅鸿玙去了太后宫中。 按照原计划,他们打算在太后宫中,一家人一起吃饭,算是给阿启接风洗尘。 前朝那边的臣子们,这段日子以来也算是见识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百般手段。 但在他们心中,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比起陛下来说,还是柔和不少。 再说了疏不间亲,帝后感情深厚,人家才是一家子。 没看到,陛下都登基这么久了,还是六宫虚设,只皇后娘娘一人吗? 他们要是冒头重伤皇后娘娘,陛下能站在他们这边才怪呢。 前朝没有人闹幺蛾子,傅泽启自然也乐得跟他们上演一出君臣和睦的大戏。 不管众人心中是何种想法,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和谐,气氛融洽无比。 没过多久,傅泽启想着家人们都还在等他,便没有跟众人多说。 估摸着时间,很快便把前朝的事情结束了。 前边一散,他径直去往了太后宫中。 走到门口,便看到了里面一片和乐融融的场景。 耳边还时不时传来孩子们的吵闹嬉笑声。? 第222章 一家团聚 孩子们的笑声让傅泽启的心脏都变得柔软起来。 迈步走进殿内,宫人们行礼的声音依次传出,打断了孩子们继续嬉闹的声音。 大家都没有动作,只有傅元玥像一颗炮弹一样,往他怀里直直冲去。 “父皇!” “哎呀,我的玥儿小宝贝,想我没有啊。” 傅泽启一手将她抱起,还掂了掂重量。 嗯,女儿又重了些,看来长得很好。 傅元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软软糯糯地在他耳边回答。 “当然想啦,玥儿可想父皇了,皇祖母、母后、哥哥还有弟弟都想你。 不过,还是玥儿最想了。” 前半句话众人听着都觉得没什么问题,还有些惊讶,玥儿突然便懂事不少。 结果后半句话一出来,众人都忍俊不禁了。 傅泽启右手在她鼻子上一刮。 “你呀,真是淘气。” “哎呀,父皇不能刮玥儿的鼻子了,母后说,小孩子的鼻子很软的,刮多了会变成塌鼻子,就不好看了。” 玥儿双手捂住鼻子,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 众人看着玥儿的动作都笑了起来,一时间,殿内充斥着欢声笑语。 “哦,是吗?” “对呀对呀,母后快帮我作证。玥儿以后可是要长成像母后一样的大美人,决不能让父皇再刮我鼻子了。” “我是看玥儿经常拨弄瑾儿的鼻子,才提醒了一句,哪里知道她还记得这么深。” 傅泽启抱着她,往桌边走。 宫人们已经在摆放膳食了。 走到桌边,把玥儿从怀中放下来,对太后行礼。 “母后,儿子回来了。” “好好好,快让母后看看,可有受伤。” “儿子一切安好,母后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嘴上说着那就好,实际上太后还是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战场辛苦,你都瘦了,快坐下。既然回宫了,就好好补一补,千穗和孩子们都很记挂你。 你可得多抽点时间来陪陪,还有瑾儿,这么些日子不见,怕是都不认得你的气息了。” 太后慈母之心,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叮嘱的话语。 不过大多都是劝他保重身体,和关心家人的话语。 傅泽启自然不会反对,而是满口答应。 早春时节,天气还没有完全暖和。 这会儿,桌子上摆着的是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菜食,中间摆放的是鸳鸯锅。 上次除夕,在尹千穗的带领之下,一家人一起烫了火锅吃。 收获了一致好评。 只有太后,吃不得太辣,但烫着汤锅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个冬季,傅泽启走后,两个小的,尤其是玥儿,就时常闹着要吃火锅。 就像是上头了一样。 现在,一家人围着桌子吃起了火锅。 只有瑾儿年纪太小,只能在旁边看着。 但他闻着火锅的香气,嘴角的口水不住地往下流。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滚着的锅子,目不转睛。 “母后母后,你看弟弟,他也想吃呢。” 傅元玥最先发现瑾儿的情况。 一句话就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瑾儿身上。 傅元玥说完之后,没有再关注众人的动作。 而是从汤锅里面夹了一块冬瓜,放在碗中。 将软糯的地方分出来,吹了吹就往瑾儿嘴边喂。 “来,瑾儿,姐姐给你夹,小心烫哟。” 虽说瑾儿的口水,大多是因为红锅中飘出的香味吸引。 但他还太小,根本分不大清,看见有人从锅子里捞东西给他吃。 也是十分高兴,来者不拒。 只是吃到嘴里,根本没有闻到的那么香。 不免有些失望。 小嘴高高翘起,竟然不再盯着锅子看。 这个动作,把众人都逗笑了。 傅元玥眉毛一横,伸出食指在瑾儿的胸口处戳了戳。 “好你个小家伙,姐姐好心好意喂你,你还嫌弃起来了。” 瑾儿早已经不像刚出生那会儿一样,只会对着哥哥笑了。 自从傅元玥风寒好了之后,跟这个姐姐相处的时间更多。 对这个姐姐的脾性已经摸得十分清楚了。 胸口被戳了两下之后,傅鸿瑾朝向姐姐,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小牙牙。 顿时,傅元玥横着的眉毛便放了下去。 “算你识相,还要不要吃啊,姐姐给你夹。” 其实傅鸿瑾方才冲她笑,是看着她脸上表情不对,根本就不是听懂了她的话。 如今姐姐面色缓和,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他一句话也没明白。 想来,姐姐脸色没问题,他就自顾自地东张西望,玩儿去了,理都不理她。 傅元玥讨了个没趣。 她也知道,瑾儿年纪小,极有可能根本就没听懂她的话。 只能自己独自郁闷。 接着便是,化悲愤为食欲,不断扫荡着桌上的菜食。 大家看了直摇头,玥儿到底是小孩子心性。 见她吃得开心,也没人干预。 直到肚皮吃得鼓鼓的。 “嗝——” 一个饱嗝打出来,再次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尹千穗就坐在她旁边,听到动静,立马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肚子。 摸着圆滚滚,撑得不能再撑的小肚子,不赞同地看着她。 “玥儿,不能再吃了。” “母后,我还想再吃点,嗝——” 刚说完,又一个饱嗝打出来。 傅元玥急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小眼睛溜溜转。 见大家都有些皱眉看着她。 她话锋一转。 “那什么,玥儿吃饱了,皇祖母、父皇、母后、皇兄慢慢吃,我和瑾儿去别处转转。”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便下桌,准备开溜。 她可不想留在这里,被一通说教。 结果,刚要溜走,小胳膊便被尹千穗和傅鸿玙一左一右地拉着。 “玥儿,刚吃饱不能剧烈运动。” “玥儿,不要急,慢慢走。” 她停下脚步,两人也把她放开。 转身看向母后和哥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玥儿知道了,我先带瑾儿去玩儿了。” 说完还是一溜烟地推着傅鸿瑾走了。 傅鸿玙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还是有点不放心。 “儿臣也吃好了,皇祖母、父皇和母后慢慢吃,儿臣去看看他们。” 孩子们友爱,大人们当然乐见其成。 不过尹千穗看着傅鸿玙的背影,心中总有股怪异的感觉。 她怎么总觉得,玙儿对另外两个,有种操心老父亲的感觉。? 第223章 混世魔王傅鸿瑾 事实证明,长兄如父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傅鸿瑾这个小屁孩,自从学会走路说话之后,就没有一天是消停的。 没上学之前,就逮着身边的太监宫女恶作剧。 不是跟太监捉迷藏,让太监急得到处找人。 就是捉虫子青蛙之类的小动物,去吓小宫女。 就算被傅泽启和尹千穗罚过,也只能管一阵子,没多久就会卷土重来。 简直让人烦不胜烦。 自从傅鸿瑾过了三岁生日之后,尹千穗就开始给他进行学前教育了。 学东西,他倒是学得非常快,但是学到的东西,就没有用在正途上。 比如学会简单画画之后,就画一些乌龟,悄无声息地贴在老师背上。 老师背上贴着乌龟在宫里走来走去,周边的人还被他威胁,不许提醒。 还是尹千穗来看他的时候,才顺便发现的夫子背后的异样。 原本按照尹千穗的计划,是想让傅鸿瑾在三到六岁期间,上一个古代版幼儿园,算是有个美好的童年回忆。 所有的课程基本上都是寓教于乐,也没有什么认字或者作业的硬性任务。 傅鸿瑾还挺喜欢学东西的,但学东西太快,一闲下来。 觉得无聊,便会搞事情。 弄得尹千穗头疼不已。 还好,傅鸿瑾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最听玙儿的话了。 于是,尹千穗也不等他满六岁,将将五岁的时候,便把他弄去跟玥儿一起上学。 两人都在同一个地方听讲,只是听的内容不大一样罢了。 傅鸿瑾和玙儿处在一起的时候,倒是乖觉不少。 可傅鸿玙是一国太子,被众人寄予厚望。 而且玥儿的自我要求也高。 这让他每天的时间变得非常饱和。 不可能时刻将目光放在瑾儿身上。 而瑾儿只要离开玙儿的管辖,便会固态萌发,谁的帐也不买。 真真成了一个混世魔王,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刀肉。 他做的那些事情,要说引发了多么严重的后果,那倒也没有。 就是令人烦不胜烦,不堪其扰。 终于,尹千穗实在受不了了。 她觉得她再跟傅鸿瑾呆在一起,迟早要被气得心肌梗塞。 傅泽启从瑾儿出生的时候,就不怎么待见那个混小子。 这会儿,见瑾儿还给穗穗带来了这么多烦心的事情,心中实在心疼。 一天深夜,两人躺在床上,和衣而眠。 “穗穗,实在烦心的话,不如我陪你出宫转转,孙木宁前些日子不是给你传信,想跟你聚一聚。 要不,我们去看看?” 尹千穗有些心动,但转念一想。 “我们一起走啊?” “当然啦,我可跟你说,别想丢下我,一个人去。” 她听着这酸溜溜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出去干什么呢。 “阿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走了,那朝政就压在玙儿一个人的肩上了。” “这有什么,玙儿可是咱们俩一手培养出来的,难道你对他的能力还不放心啊?” 她摇了摇头,并非是这个原因。 “我当然不会怀疑玙儿的能力,但玙儿才十三岁,给他的压力会不会太大了?” “这有什么,我十三岁都敢跟戎狄真刀真枪的干仗了,玙儿十三岁已经不小了。”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能一样吗? 别以为她不知道,当年阿启的父王突然逝世,他是临危受命,不得不上。 而且阿启也说过,当时他以为父亲的死跟戎狄有关,那是满腔愤恨,一心只想为父亲报仇,这才无视了心中的恐惧。 十三岁的小屁孩,搁在现代,初中都还没有毕业。 而且玙儿的长辈都还活得好好的,就这么把压力全部放在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身上,也太过分了一点。 傅泽启见她有些生气,一下就明白了。 玙儿是穗穗的心头肉,这是在心疼孩子呢。 他侧过身子,右手保住穗穗的腰肢。 “穗穗,玙儿是一国太子,而且从我御驾亲征那年开始,就一直在参与政事了。 跟我比起来,他也得了不少人心。 朝政交给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尹千穗感受到他不安分的右手,伸手拍了一下。 傅泽启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不是见你被瑾儿那个臭小子气得不轻,想带你出去转转嘛。 少则一两月,多则半年,我们就回来了。 而且未雨阁遍布三国,一旦发生紧急的事情,玙儿很快就能找到我们的。” 他一边说着,手上还一边不安分的摸索着。 这么多年了,尹千穗身上的敏感点他早就摸索得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专挑这些地方,上下游移。 弄得她心中也有些痒痒。 感觉阿启的提议好像很诱人,说得也十分有道理。 “那我们就出去转转?” “这就对了嘛,出去转转!” 床榻周围的帐纱如同海浪一般波动着,不远处的烛光微微晃动。 整个屋子弥漫着别样的气氛。 次日上完早朝之后,傅泽启便把玙儿拉到一边,不知道悄咪咪地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傅鸿玙出来的时候,不住地摇头叹息。 之后,傅泽启便和尹千穗出宫去了。 两人都没有带任何侍从,骑着两匹快马,便奔向了城外。 出城之后,烈日正当空。 四月的太阳威力还不算最大,但正当空的时候,也让人感到一股灼热。 两人在官道边停下,从包袱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食物。 就地生火,烤了起来。 主要是傅泽启在烤。 尹千穗栓好马,舒展了一下筋骨,深吸一口气。 “啊,这就是大自然的气息!” 傅泽启见她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也轻笑起来。 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他就说,该带穗穗出来走走,本来整日住在宫中就比较闷。 傅鸿瑾还三天两头上蹿下跳,穗穗可不就是整天愁眉苦脸吗? 这不,刚出来还没多一会儿,穗穗脸上就有笑容了。 这个决定简直太棒了! 而此时,傅鸿玙正坐在案桌前,看着堆成小山的奏折,暗自扶额。 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声。 这么多奏折,他什么时候才改得完啊!? 第224章 轻薄调戏 既然说好了出宫散心,一路上自然是游山玩水。 傅泽启为了回味一下以前的那些时光,还专门选择了之前去往西蜀的路线。 只不过这一回,他没有身中剧毒,不用赶时间。 两人也没有驾马车,而是两匹快马,边走边听。 没有外人的时候,尹千穗也不再避讳了。 直接从空间中拿吃食、衣物,甚至帐篷。 弄得傅泽启看她的眼神实在奇怪。 就像是一般人,看到身边有一个真实版哆啦a梦的心情。 只要出城,两匹马除了需要搭载主人之外,什么都不用背负。 一路上也是悠哉悠哉,少有快马奔腾的时候。 即使从魏国京都,来到即将进入西蜀境内的边陲小镇上,马儿也还是神采奕奕。 两人熟门熟路,直接走到了小镇上,那唯一一个客栈里面。 按照计划,今夜应该在这个客栈中休息一晚。 小镇不大,客栈生意飘忽不定,显然今日的生意并没有多好。 店小二正坐在门槛上嗑瓜子,一见两人朝着客栈而来。 瞬间起身,掸清身上的瓜子皮,迎了上来。 “天色不早了,两位可是要住店?” 店小二见尹千穗落落大方,毫无深闺女子的怯意。 还以为这两人是西蜀人士呢,直接奔着尹千穗身边来了。 还没靠近,就被傅泽启伸手挡了回去。 “是住店,还劳烦小二哥帮我们看顾一下马儿。” 傅泽启的动作把店小二给弄迷茫了。 这是啥情况? 这男子不太像西蜀人啊! 莫非。 这两人是跨国恋! 这真是奇了怪了,西蜀的大女子还能和魏国的大男子成亲? 这夫妻二人,不会三天打八回架。 好在这店小二是客栈老员工,这些年来也见识过不少奇葩人士。 虽心中腹诽,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但嘴上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是十分痛快地答应,然后把从两人手中接过缰绳。 “掌柜的,有人住店!” 朝着店内大吼一声,便牵着马儿走了。 傅泽启拉着穗穗的手,一把跨过门槛,走到掌柜身边。 “掌柜的,开一间上房,再把店里的招牌菜送一份到房间里去。” 这掌柜的原本在算账,听到店小二喊了一声,才抬头看向客人。 这一看,眼睛就转不动了。 这小郎君,好生貌美! 直到傅泽启开口说话,她才回过神来。 “咳咳,没问题,先付押金即可。” 这女掌柜是西蜀人,方才不过是惊叹于傅泽启的容貌,倒也没有别的意思。 只不过掌柜的眼神,总让傅泽启感觉有些不舒服。 他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直接扔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到底是生意人,察言观色是她的强项。 遇到客人这种反应,哪里还不明白问题所在。 多半是自己刚才的眼神让这位客人有些不舒服。 她在心中不断腹诽:这怎么能怪她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而且谁让你不戴面纱,这么好看的面容暴露在阳光之下,她看一眼怎么了! 不过脸上丝毫没有抱怨的神色,欢欢喜喜地把银子抓到手里。 露出略显谄媚的笑容。 “客官大气!还请您二位,跟我上楼。 饭菜您二位不必担心,一会儿就送来。 相逢即是有缘,除了小店的招牌菜之外,我还额外赠送您二位一道新菜品。” 客栈不大,基本上掌柜的这番话说完,几人就顺着楼梯,走到了客房。 掌柜的,开门之后,便把钥匙交给了尹千穗,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下楼。 尹千穗两人走进屋内,把门关上。 她从阿启甩银子那时候,便开始憋笑,肩膀一直在抖动。 被阿启瞪了好几眼,也没有停下来。 这会儿掌柜离开之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阿启你太可爱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好好组织语言,再说一次!” 尹千穗笑倒在床上,捂着肚子,来回打滚。 傅泽启就站在床边不远处,双手叉腰,横眉冷眼,气闷不已。 这么些年,两人处久了,傅泽启也从尹千穗那儿学到不少现代词汇和梗。 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只不过,用得语境对不对,就是两说了。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阿启你怎么这么好笑啊!” “有多好笑?” 尹千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傅泽启也绷不住了,被她这副模样给逗笑。 不过一想到自己方才被那女掌柜给“轻薄”了,穗穗不仅没有出面护夫,反而还在一旁偷笑。 心中的气恼还是有些难消。 他眼睛一转,上下打量一番床上的人。 脸上挂起一副略显淫邪的猥琐笑容。 “嘿嘿,小美人眼角有泪,如若梨花带雨,煞是惹人怜爱啊。 偏偏嘴边还带着笑意,这是不是欲拒还迎,想要跟本公子云雨一番呐!” 出门在外,离开城镇之后,在野外多是两人独处。 自然要想方设法解解闷,于是乎戏精大赛时不时就会展开。 尹千穗这会儿兴致也不错,顺势就躺在床上,双手横在胸前。 “奴家已经嫁人了,公子你大人大量,放奴家一马!” “哼!本公子偷香窃玉,成名多年。 今日你要本公子放你一马,明日她要本公子放她一马。 本公子人是采花大盗,又不是放马的!” 傅泽启活学活用,昨日才在穗穗那儿学到的,今日就能灵活运用上了。 “不要啊,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要叫人啦!” “嘿嘿嘿,你叫,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他一下就扑在尹千穗的身上,双手一撮,分别伸出两指,直接往她身上戳去。 “不要啦,不要啦,阿启你饶了我。” “哼,看我不好好罚你,知道错了没?” “我错了,哈哈哈,阿启我错了,你快放开我。” “你错哪儿了?” 尹千穗一时语塞,没有回答。 傅泽启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方才的言语不过是敷衍他。 于是继续去挠她的胳肢窝,弄得她浑身痒痒。 尹千穗天不怕地不怕,还就怕被人挠痒痒。 屋子里两人在床上滚来滚去,好一番打闹,直到屋外传来敲门声才停下来。? 第225章 西蜀女皇 店小二提着挺大个食盒,在门外敲了两声,门里竟然完全没反应。 若不是能隐约听见屋里的声音,她还以为里面没人了呢。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尹千穗两人才反应过来。 “阿启,别闹了,有人敲门呢。” 傅泽启一停下来,就感知到了屋外店小二的呼吸声。 施施然从床上起身,只看见穗穗躺在床上,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脸上还泛着些许潮红。 看得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门外的敲门声愈发急促了起来。 “客官,你们在里面吗?饭菜到了。” 傅泽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强迫自己不再去看穗穗。 走到门边,直接将地上的食盒,单手提了进去。 店小二只感觉到门开了,她正想说些什么。 “啪嗒”一声,门又关了。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边偌大的食盒已经消失不见。 她瞳孔放大,心里千般震惊。 这客人好高的武功啊! 惹不起惹不起,她还是赶紧溜。 但想到那个食盒,她停住了脚步,再一次敲响了房间的大门。 “客官,您吃好之后,往楼下招呼一声,我就会上楼收拾的。 或者您直接把餐盘和食盒房门口也成,晚上我再来收。” “知道了,你先去忙。” “好嘞。” 尹千穗刚整理好衣裳,听到店小二转身离去的脚步声。 也不再整理自己的头发,直接坐在饭桌上,开始享用美食。 她大口大口吃着,对面那人却偷笑不已。 “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穗穗你这新发型太好看了。” 她一转头,刚好看见梳妆镜里的自己。 这发型,不就是鸡窝头杀马特! 傅泽启此时的偷笑,一方面是她这发型确实好笑,另一方面也是在报复之前穗穗嘲笑他。 哼,穗穗竟然不护夫,他可记仇了呢! 他本以为穗穗会恼羞成怒,至少也是会感到尴尬。 没想到尹千穗在看到梳妆镜中的新发型之后,左手一撩发丝。 十分傲娇地抬头,跟傅泽启对视。 “姐的造型你不懂,时尚是孤独的,潮流是寂寞的,而你是丑陋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我的美,让人羡慕,遭人嫉妒,令人憎恶。” “噗——咳咳咳” 傅泽启刚喝了蛋花汤,听到这话,一转头,喷得满地都是。 “哈哈哈哈,穗穗你,哈哈哈哈。” 被呛到了,还是十分想笑。 穗穗太有趣了! 顶着一个鸡窝头,她是怎么有底气说出这话的呀! 尹千穗在他喷水的瞬间,往旁边一闪。 虽然在他被呛到的时候,有点担心,但见他很快便恢复过来,笑得直不起腰。 她又恢复了那一幅高傲的姿态。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被人嫉妒是美女的宿命,我了解。” “哈哈哈,行了行了穗穗,再笑下去,饭菜都凉了。” 她恍如无事,十分自然地重新落座。 “这饭菜吃不吃有什么关系,你应该已经饱了呀。” “嗯?” 傅泽启一脸懵,他才刚扒拉两口,怎么就饱了呢? 只见对面的穗穗,双手交叉,用手背托着下巴,冲他抛了个媚眼,将自己的声线改成夹子音。 “因为我,秀色可餐呀!” “” 一句话把他给整蚌埠住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也太吓人了! 尹千穗见他这个反应,心中暗笑: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了! “哥哥(giegie),还要继续和小美人玩耍吗?” “不了不了,穗穗你快收了你的神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重新拿起筷子。 “这还差不多,吃饭。” 本来两人是打算直接把食盒放在门外,等店小二来收走的。 吃完饭后,看着满地的蛋花,不得不招呼店小二上来打扫。 这地上看着属实不像话。 刚吃完的两人,甚至有点反胃。 幸好,今晚店里的客人不多,店小二办事效率超快。 将房间清扫好之后,两人今日打打闹闹,都出了不少汗。 洗完澡之后,才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两人都还没有入睡,便闲聊起西蜀的事情。 “阿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木宁如今已经是女皇了,我们这身份直接进西蜀,会不会不太好啊?” “别担心了,依我看,我们当初去西蜀根本就没有化名。 孙木宁怕是早就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了。” 傅泽启心中暗道:穗穗出宫后,高兴疯了,一直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不然早就应该想到的。 “啊!那她还私人写信邀请我,不怕引起我们的猜忌吗?” “她这是表示,她跟你之间的交情是私交,无关国事。 况且你没有主动跟她坦白,她自然也不好主动戳破,那样一来,你们之间的交情肯定会受到影响。” 阿启说得有道理。 不管怎么样,私下调查朋友,难免会让朋友感觉不舒服。 很多事情,自己心里明白即可,不一样要公开说。 而且木宁知道阿启的事情之后,肯定就明白两生花是谁拿走的了。 直接将事情戳破,只会尴尬不已。 还不如继续保持私交。 这种私交,虽说是无关国事,但要真有困难出现的时候,谈起来也简单一些不是。 就像五年前,魏国陷入危局之时。 西蜀若是趁机插一脚,东越那边的谈判就不可能那么轻松。 如今魏国还在不在都是两说。 但西蜀不仅没有插手,甚至还巩固边防,将魏国靠近西蜀的边陲小镇都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庇护着。 也算是无形中,给魏国北境减轻了一些压力。 现在的魏国,将大半个南楚纳入自己的疆域版图,和东越面和心不和。 跟北边的戎狄更是时有摩擦。 只有跟西蜀,是完全交好,商路什么的都比以前扩宽了一些。 早在三年前,孙木宁就登上了皇位,成为了西蜀新一任女皇。 也是在这之后,她和木宁之间,才恢复了联系。 想着想着,两人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第226章 救得了人,救不了心 收拾好行囊,两人便下楼退房,准备正式进入西蜀境内。 扣掉花费掉的银钱,掌柜的把剩下的押金全部退还给他们,有些欲言又止。 傅泽启将银子收入怀中,牵着穗穗的手转身走向门外。 店小二已经把两匹马带到了门口。 傅泽启刚走一步,掌柜的还是开口叫住了他。 “哎,客官。” “还有事?” 傅泽启回头,转身面向掌柜的。 “那什么,你们别嫌我多事啊,蜀国习俗跟北魏不同,公子要多注意安全啊。” “” “好嘞,谢谢掌柜的,我会照顾好他的。” 傅泽启深吸一口气,握剑的手有些发白。 尹千穗见状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 掌柜的也是好心,这是在提醒他,小心成为蓝颜祸水呢。 他心中有些憋闷,但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有火不能朝掌柜的发,那就只能策马奔腾,发泄一下了。 出门之后,他和穗穗上马,如同一只利箭一般,发射出去。 一连跑了一个时辰才停下来。 头发都快吹变形了。 “这下心里可舒服了?” “哼!” 傅泽启扭头看向旁边,一点也不想看穗穗脸上充满挪喻的笑意。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还不是因为阿启长得实在太帅。 但你是我的,谁要是想对你起歪心思,我就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他睨了尹千穗一眼,看她模样还算真诚,这才缓和下来。 但很快他的脸色就黑了。 因为尹千穗的手中出现了一块面纱。 “喏,阿启,要不要试试面纱?” 他一下子就回想起了第一次进入西蜀的场景。 整张脸涨得跟猪肝似的。 再也不理尹千穗,又一次策马飞奔出去。 尹千穗进入西蜀之后,每天都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跳跃。 一路上打打闹闹,倒是很快便到了西蜀都城。 由于这一路上,尹千穗时常就会给孙木宁送信。 现在他们刚到城门口,就发现孙木宁已经白龙鱼服站在城门口等着了。 “千穗,这儿,看这儿!” 孙木宁当上女皇,却还是那一副活泼的性格。 怕尹千穗等人没有看见,老远就在挥手打招呼了。 尹千穗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直接给了孙木宁一个熊抱。 “阿宁,你怎么还出来了?我们直接进去就好了呀。” “这不是有个人,想见你的心思已经抑制不住了吗?” 孙木宁一把将手中折扇打开,半遮住面容,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嗯?谁呀?” “喏” 她回头一看,尹千穗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只见一个头戴帷帽,身材高挑的人站在不远处。 透过帷帽,感受到尹千穗的视线,这人一下就激动了。 上前两步,想要靠近尹千穗。 却被傅泽启伸手,挡在了三步之外。 这人一下就着急起来。 “仙女姐姐!” 一开始尹千穗还有点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这几个字一出来,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子璋?” “是我。” 尹千穗快步横跨到傅泽启身边。 这时,潘子璋也把帷帽掀开。 “真的是你!” “仙女姐姐,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 潘子璋满脸委屈,眼神里充满着伤心忧郁。 尹千穗尴尬一笑,赶紧否认。 傅泽启在一旁,看向潘子璋的眼神充满着敌意。 这人又来了! 他怎么把这个麻烦给忘了。 早知道就不鼓动穗穗来西蜀玩儿了。 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他得想个法子,早点离开西蜀才行。 孙木宁见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捂嘴偷笑片刻之后,终于出面来打圆场了。 “千穗这一路上辛苦了,我们先回去。” “阿宁说得对,我快累死了,先回去,先回去啊。” 尹千穗看着两个男的,对视的冒出火花来了。 听到孙木宁的话,简直如蒙大赦。 瞬间将两人丢在一边,挽着阿宁的手,就直接往城里走去。 走动起来,现场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火药味十足了。 她和阿宁边走边逛。 当然,主要是朝着阿宁吐槽。 “阿宁,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又不是没见过阿启,你故意的!” “冤枉冤枉,子璋的情况你也知道。 虽然这几年,他能够生活在阳光之下,但他仍然抗拒和人相处。 除了我,和谁都不说话。” 尹千穗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潘子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一见到她回头,立刻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那么严重。” “我真没骗你,我请你过来,也是想请你帮着看看子璋。 他三十了,我蜀国皇室养他一辈子,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从小孤苦,母皇临终前也嘱托过我,希望他能成婚,有个完整幸福的家庭。” 这样一说,尹千穗就明白了。 前任女皇那般疼爱自己的妹妹,对子璋也是爱屋及乌。 只可惜,她那个穿越老乡太渣,一点人事不干,导致了子璋的悲剧人生。 他的人虽说从那个狭小的密室中出来了,但他的心依旧还是被困在那个狭窄之地。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而潘子璋则更惨,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治愈自己不幸的童年。 大概是因为自己和阿宁一起,把他从那个密室中解救出来。 所以他才会跟阿宁和她有交流欲望。 “这些年,他就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有交流欲望的人吗?” “没有,就连母皇,他都没有说过话。” “那他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在药王谷研究医术,不仅不愿意跟人交流,甚至都不想和人见面。 你不知道,他现在还住在那个密室里面呢。” 尹千穗张大嘴巴,下巴都惊掉了。 “你怎么还让他住那儿啊!” “你以为我愿意啊,他非要住那儿,我有什么办法? 自从你离开西蜀没多久,他就回密室那儿去了,让他离开,他倒是也听话。 但一离开那儿,就整宿整宿睡不着,眼睛红得跟什么似的,就是不肯合眼。 你说母皇看见他那样得多心疼,只能由着他了。” 第227章 心病难医 尹千穗和孙木宁走在前面。 她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潘子璋微笑的面容,以及满足的眼神。 若是两情相悦的话,那真是一段佳话。 我一直在你身后,就差你一个回头。 可惜尹千穗的心里已经有傅泽启了,再也装不下别人。 而且她觉得潘子璋对她的情感,也并不一样全是爱情。 依照孙木宁的说法,他这些年即使不再被他母亲囚禁控制。 但他依旧走不出自己心中的那座牢笼。 还是执拗地把自己束缚在原地。 这应该是一种心理疾病。 “子璋病了。” “不会,宫中御医瞧过他的身子,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而且他自己也精通医术,这些年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出现过。” 尹千穗叹口气,眼眸有些暗淡。 “不是身体上的疾病,而是心病。” “心病?” 孙木宁有些不明白。 她的人生精力主要还是放在国家大事上,要说她对潘子璋有多深的感情,也没有。 不过是怜他孤苦,又受到母皇的临终嘱托。 稍稍多分了一些精力在他身上。 “阿宁,我给你讲个故事。 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有一群比老虎大上倍的动物,叫做大象。 大象的力量非常强,掀翻房屋甚至不费吹灰之力。 但驯服大象的人,却只需要一根细小脆弱的绳索,便能将大象禁锢在原地。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孙木宁觉得这个故事根本说不通。 既然大象力大无穷,掀翻房屋都不在话下,又怎么可能被一根细小脆弱的绳子给束缚住呢? “因为驯服大象的人,一般是从大象的幼年开始。 大象小时候,力气还不够大,不管怎么挣扎,都不能摆脱绳索的束缚。 哪怕以成年大象的力气,摆脱绳子很容易。 但这些大象小时候挣扎失败的印象已经固化,长大之后,根本就再也不会想尝试。” 说到这里,孙木宁也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子璋小时候试过逃离,不愿意再过那样的生活。 只是被姨母阻止了,所以哪怕如今的姨母已经防守。 子璋却根本不想改变那种生活。” “对。” 尹千穗打了个响指。 她就是这个意思。 孙木宁皱着眉头。 “那子璋他难道就这样过一辈子吗?” 她摇摇头。 潘子璋的情况应该和大象还是不一样。 “不,据你所说,子璋还愿意跟你接触,那就证明他没有完全封闭自己的内心。” 尹千穗又跟孙木宁了解了潘子璋这些年的具体情况。 子璋也是个可怜人。 渣爹把他娘当替身,在他娘怀孕之后,又抛弃他们,去追寻不切实际的回家之路。 害得他娘误会女皇。 自从他降生之后,就一直被关着。 除了母亲,再没有见过一个外人。 后来被尹千穗她们救出来之后,他娘得知当年真相,心中大恸,一夜白发。 又舍弃了他,自请镇守皇陵,不过一年,便去了。 他在西蜀,除了跟孙木宁说几句话,跟其他人相处,都觉得不自在。 但阿宁是蜀国储君,又不能全身心放在他身上。 他便愈发沉默,只有在小院子里才能或者些许平静。 孙木宁原本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借尹千穗的名义诱他出门。 没想到潘子璋听到千穗之后,不仅不抗拒出门,甚至表现得十分期待。 自从知道尹千穗已经从北魏出发之后,他三天两头就主动进宫询问进度。 今天也是他主动要求,要前来迎接。 孙木宁难得见他有这么大,而且是正面的情绪波动。 便也没有反对,依着他,一下朝就到城门口去接人了。 一群人边走边聊,很快便走到了宫里。 虽说傅泽启是魏国皇帝,应当以国宴接待。 但此行是尹千穗和孙木宁的私交,尹千穗没挑明身份。 她就只当不知,把两人当朋友接待即可。 不管是她的凤太后,还是她的正宫凤后,都没有出现在宴席之间。 只有她和潘子璋作陪。 她和尹千穗两人倒是处得不错,就是潘子璋和傅泽启总是大眼瞪小眼,都看对方不怎么顺眼。 尤其是吃饭的时候,潘子璋的眼神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尹千穗。 惹得傅泽启对他怒目斜视,拳头捏得死紧。 尹千穗丝毫不怀疑,若是潘子璋有什么亲昵的动作。 阿启可能会忍不住出手。 好在子璋跟着阿宁学过不少关于西蜀男子的礼节。 虽说眼神一直在看,但身体动作还是没有逾矩的。 尹千穗在宫中做客几天,差点还惹出了乱子。 不过这乱子跟她关系不大,而是有关傅泽启。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说女皇出宫微服私访,带了一个绝世美人进宫。 而且女皇还对这个美人一见钟情,将他带进宫中金屋藏娇。 起先孙木宁并没有关注到这些谣言。 但谣言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凤太后都坐不住了。 主要是凤太后还悄悄派人去见过傅泽启。 那人见过之后,回去传话,只说确实是惊世容颜,美得不可方物。 凤太后担心女儿,大怒不已。 还好凤太后在后宫沉浮多年,养气功夫不错,不会轻易被情绪操控。 直接找上了孙木宁,委婉劝诫她。 男人美则美矣,不可耽于美色,枉顾朝政。 而且这般将美人私藏宫中,并非是对美人的保护,反而将他变成了众矢之的。 好一番委婉劝诫。 核心意思就是。 皇帝你喜欢没人,他和后宫的人都不会反对。 直接将美人封君,大大方方露于人前即可,不必遮遮掩掩。 这种行为是对他的不信任,也是在打正宫凤后的脸面。 凤太后的意思,孙木宁倒是听明白了。 但是她的眼神十分迷茫。 什么美人? 什么私藏? 她这阵子可是一心一意都在国事上,哪有时间去找什么美人,更不可能干出金屋藏娇的事情! 早在潜邸,如今的凤后便是她的太女君。 关于后宫的事情,她从来都是放心地交给凤后去管。 她怎么会去打凤后的脸面! 后来好一番查证,才发现众人口中被她私藏的美人不是别人。 而是傅泽启! 第228章 神秘拍卖 孙木宁原本是想把消息封锁住的,没想到傅泽启耳聪目明。 早就不小心在宫人的闲言碎语中,知道了这件事情。 得知自己成了被金屋藏娇的对象,他整张脸阴沉如水。 拉着尹千穗就要离开西蜀。 他现在是无比后悔,怎么就跟穗穗提议,和她一起到西蜀来散心呢? 穗穗倒是散心还比较成功,他都快气死了! 事后,还是孙木宁好一番致歉,穗穗又千般安慰,才把这事儿揭过去。 不过经此一事,傅泽启是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西蜀。 三天两头就催促着,要离开此地。 尹千穗被他缠得没办法,也就依了他。 只不过,在临走之前,潘子璋也跟了过来。 带他离开不为别的,只希望子璋能够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早日敞开心扉。 不再把自己束缚在那个囚笼之中。 离开西蜀之后,他们并没有直接返回北魏 而是往南边走去。 南楚已经不复存在,如今大多数地方都在北魏的管辖范围之内。 傅泽启身为一国之君,觉得亲身去瞧一瞧,那些地方的治理情况也不错。 只不过,这一路上从二人世界,变成了三人行。 潘子璋就是个明晃晃的大灯泡。 偏偏他对外界的反应还比较迟钝。 傅泽启要是话说重了,穗穗直接反怼教育。 可话要是说得含糊些,这人根本听不懂。 气死个人! 好在潘子璋很听尹千穗的话。 在她潜移默化地引导下。 现在潘子璋已经不在执着于要嫁给她了。 而是成了她的弟弟。 弟弟好啊。 确认了这个身份之后,傅泽启看他的眼神都和善很多。 情敌和小舅子还是有区别的。 走着走着,辰州就到了。 辰州就是原来南楚京城所在之地。 南楚没了之后,京都这个称呼自然也随之消失。 重新划分之后,这里就成了辰州主城。 虽说这里已经成为北魏的治理地盘,但是大多数原来的规矩都没有改变。 城中不设宵禁。 更有无数美食供人品尝。 早市在寅时(凌晨三点)便开放,除了早餐糕点,还有专门供应洗脸的热水。 晚市要到子时末(凌晨一点)才基本关闭,晚上吃夜宵完全不是梦。 白天是宝马雕车香满路。 夜间是凤箫声动,玉壶流转,一夜鱼龙舞。 这里是商旅的天堂,也是少有的跟现代有些相似的地方。 傅泽启属于故地重游,只不过心中也没有什么物是人非之类的感慨。 尹千穗和潘子璋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新鲜感十足。 进城之后,随意找了间客栈,准备先住下来,再好好逛逛。 三人走进客栈之后,掌柜的客气赔笑,告知他们,客房已经全部被人订光。 他们要是住店,只能另寻他处了。 他们本以为这是不小心找了家比较火爆的客栈。 既然这家客栈没有多余的客房,他们换一家就好。 没想到一连换了好几家,掌柜的都说没有多余的客房了。 傅泽启和尹千穗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辰州商业繁华,来往的商旅行客多是可以理解的。 但这么大座城,怎么可能都住满了呢? 这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掌柜的,不瞒你说,我们已经找了好几家客栈,都说没有空余的客房了。 你看我等也是赶路良久,有些疲累,不知掌柜的可否帮我们解解惑?” “你们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们也是为了这个来的呢。” 傅泽启向掌柜的礼貌求问,掌柜的看了一眼他腰间佩戴的长剑,有些震惊。 而掌柜的反问,就让他更不解了。 什么叫做他们也是为这个来的? “我等确实一无所知,还请掌柜的明白相告。” “看来你们是真不知道,宸轩拍卖行马上要举行特别拍卖会了。” 宸轩拍卖行是原本南楚国内最大的拍卖行。 每个季度会照例举行一次拍卖会。 拍卖物品不限,珍惜药草、绝世珠宝、神兵利器应有尽有。 但算一算时间,现在并不是应该举行拍卖会的时候啊? “宸轩拍卖行?它怎么会现在举行拍卖会?”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这回拍卖品中有一件神秘拍品,是专门为它举办的特别拍卖会。” 掌柜的这么一说,把傅泽启和尹千穗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什么物件,重要到需要专门为它举行一个拍卖会? “原来如此,多谢掌柜的为我们解惑。” “客气客气,不过我估摸着,这会儿城中的客栈多半都已经住满了。 你们几位要是还行找住处,建议你们跟去问问有没有民居愿意暂时让你们接住。” “多谢多谢。” 傅泽启跟掌柜的诚恳道谢。 随后三人退出客栈,没有再找别的客栈询问。 毕竟按照掌柜的所说,就算他们去问了,也多半不能得偿所愿。 他们跟掌柜的萍水相逢,掌柜的也没有理由欺骗他们。 但他们也没有去找民居。 那样太过麻烦了。 傅泽启直接循着未雨阁的标记,找到了相关负责人。 未雨阁旗下产业不算多,但一个住处还是有的。 三人就在城内住了下来。 “渠五,你可知道宸轩拍卖行拍卖的物品是什么?” “回主子的话,这次宸轩拍卖行的物品不少,要说其中比较重要的物品,大概有三个。 其一是削铁如泥的龙泉宝剑; 其二是价值连城的睡莲丹青; 其三是有价无市的天山雪莲。” 傅泽启眉毛一挑,有些疑惑。 龙泉宝剑对江湖人士,尤其是剑客吸引力十足。 睡莲单亲对文人墨客,或者商人政客都有吸引力。 天山雪莲可以吊命,不管受多重的伤,患再重的病,只要有它在,都可以暂时恢复健康。 这三样的东西确实稀有,但也不至于吸引那么多人来。 “除了这三样,还有别的吗?” “哦,属下想起来了,据说还有一件神秘拍品,宸轩拍卖行对外声称。 这件神秘拍品,其价值比天山雪莲只高不低。” “神秘拍品?可知道是到底是什么东西?” “主子恕罪,属下暂时还未查明。” 渠五单膝跪地请罪,面露苦色。 未雨阁原本没有多重视,宸轩拍卖行这次举办的拍卖会。 但随着参与人数不断涌入城中。 他已经隐约感到有些不对,正在派人探查。 主子突然造访,吓了他一大跳。 还以为自己不小心犯什么事了呢。 第229章 奇怪女客 渠五得知主子只是偶然游历到此地。 七上八下的心脏才稳定下来。 没想到,主子刚住下来,就开始问他宸轩拍卖行的事情。 这真真是恰好抓住了,未雨阁的工作失误啊。 他跪地请罪之后。 傅泽启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连脸色都没变。 直接让他起身,出去做事。 渠五出门的时候,悄悄舒了一口气。 出门之后,赶紧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冒出的小汗珠。 觉得主子宽宏大量,这次应该没事了。 若是渠黄在此,就不会这么想。 自己的错误被主子抓到后,主子若是当面斥责,或者直接处罚,说明这个错误主子并没有记在心上,过了便过了。 但主子要是无动于衷,那就说明这个错误主子已经记在心里,只是还不到清算的时候。 傅泽启心中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未雨阁主要负责的便是情报。 来参加拍卖会的人,都快把城里的客栈给住满了。 未雨阁竟然还不知道,宸轩拍卖行到底要拍卖些什么东西! 不过五年的太平日子,就松懈成这样。 北边的未雨阁要协助抵御戎狄,环境也不如南边。 东越的未雨阁更是艰难。 因为未雨阁在南楚搞事,引起了东越的关注。 东越对国内未雨阁不断打压。 而且这几年东越自身的发展也出现问题,朝臣们党争不断,再加上偶尔爆发的天灾。 生存环境是绝对比不上辰州的。 但不管怎样,他们的情报探索和传递都非常及时。 现在这里的未雨阁是被辰州主城的繁华,迷乱了双眼吗? 尹千穗坐在一边,轻轻拍了拍他。 “阿启,别生气,温柔乡是英雄冢,南边太过安逸,他们待久了难免会被同化。” “看来此行,不止要关注朝臣的状态,这些人也要好好看看。” 若是做事松懈倒也罢了,事后给他们紧紧弦,或者之后在南边实行轮换制。 就怕有些人觉得天高皇帝远,已经在此地放飞自我,连自己是谁的人都分不清了! 尹千穗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动了杀心。 至于杀机是什么,也不难猜。 无非就是觉得未雨阁之内,有可能又出现了吃里扒外的叛徒。 这种事情她是不会干涉的。 有胆子背叛,就要做好被清算的准备。 不过她眼睛一转,不再跟他继续未雨阁的话题。 “阿启,既然宸轩拍卖行有不少好东西,不如,我们也去转一转?” “穗穗有这个雅兴,咱们就去。” 傅泽启其实也有这个打算。 反正恰好赶上了,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的。 正好也去瞧瞧,那个神秘拍品到底是什么。 宸轩拍卖会举行的时间就在明天。 所以今日他们进城才会一处空闲的客房都找不到。 虽说渠五扬言要把神秘拍品查清楚。 但傅泽启知道,此时再去,为时已晚。 未雨阁的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今日定下目标,明日就完成。 再说了宸轩拍卖行既然说了是神秘拍品,那么他们的保密工作一定做得不错。 不然,谁都能知道拍品内容,还有什么神秘可言? 要渠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探查清楚神秘拍品是有点为难他。 但傅泽启并不强求,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 果不其然,他没有等来渠五的任何消息。 但他也不在意,在第二天一早,就直接出门了。 准确的说,是三个人一起出门。 径直走向宸轩拍卖行。 三人走到拍卖行门口,刚要进去,却被门口守着的人伸手揽住。 “还请公子出示邀请函。”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暗叫不好。 怎么还要邀请函? 他们来得早,这会儿拍卖行门口根本没有几个人。 他们也就没有发现邀请函的事情。 门边的守卫见他们都不说话,看向他们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善。 上下打量着他们,冷哼一声。 “公子若是没有邀请函,就请离开。” 这人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再搭理他们。 而是转身向前走去,迎接一位女客。 “您来了,快请进。” 尹千穗看着那人谄媚的嘴脸,当场就忍不了了。 “等等,为何她不用邀请函就能直接进?” 那女客稍稍望了三人一眼,还是把视线挪回到了守卫身上。 “这是?” “他们想混进去,被小的给拦下了,您不用管他们,先进去。” 女客抬腿便要进门,尹千穗急了,直接伸手拽住了她。 “慢着,你必须得说清楚,凭什么都没有邀请函,她就能进去!” “你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没有邀请函,就是不能进!” 护卫伸手将她的手扒拉开,却发现扒不动。 着急起来,直接就对她动手了。 这叫尹千穗如何能忍,护卫动手的瞬间,她就开始了反击。 一番打斗之后,尹千穗把护卫双手反剪,压得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啊,你解释清楚,我就放开你。” 护卫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个女子擒住,脸涨得通红,气愤不已。 完全冷静不下来想事情。 倒是那女客,见两人动起手来。 却丝毫不慌,只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但她看着的,并不是和护卫打架的尹千穗,而是站在一旁的傅泽启和潘子璋。 傅泽启察觉到她的目光,也回看过去。 她倒是无惧对视,甚至朝他浅浅一笑,颔首示意。 看到她的笑容,傅泽启更迷茫了。 他可以确定,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认识这个人。 但这人好像认识他。 等到护卫被擒住之后,她才将自己的目光从傅泽启身上收回。 转面投放在尹千穗身上。 听到护卫和尹千穗的对话,她把脸一板,沉声喝道。 “贾子,不得无礼!” 此言一出,护卫便不再开口,甚至连挣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这女人走到两人身边,行了个抱拳礼。 “女侠好功夫,可否先把他放开?邀请函的事情我帮你解决。” 尹千穗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没有说话,但还是把护卫给放开了。 松开护卫,护卫便立刻站到了这人身后。 第230章 姚老板 伸手不打笑脸人。 尹千穗见她客客气气,也抱拳回礼。 “不知您是?” “女侠客气了,在下姓姚,这家拍卖行乃是家中产业。” 尹千穗脸上一僵,有点尴尬。 本以为这人是受邀请,前来参加拍卖会的买家。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家拍卖行的老板。 怪不得这人不需要什么邀请函,这护卫还恭敬有加。 如果地上有条缝,她想立刻就钻进去。 但这老板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她把尴尬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诸位远来是客,想必是手底下的人没有通知到位,忘记给女侠发邀请函了,诸位快请进。” “嗯?!” 峰回路转就这么简单! 老板这么随和的吗? 莫非是看到她的武功,觉得她是什么没有通知到位的隐世高手。 所以才直接同意他们参加拍卖会了? 不远处已经有三三两两,成群结伴的人,开始往拍卖行门口走来。 “诸位快请进,拍卖会就要开始了。” 尹千穗和傅泽启对视一眼。 最终决定,不管这老板打的是什么主意,既来之则安之。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若是她没有什么坏心思,那么他们就只是单纯进去,看看那件神秘拍品。 有看上的拍卖品,他们也不介意买下来。 最主要的,还是带潘子璋进去涨涨见识。 若是她不怀好意,那就别怪他们掀桌子了。 以两人的身手,一般江湖人士,绝对拦不住他们。 而且别忘了,现在的尹千穗患上了火力不足恐惧症,空间里全是炸药包。 潘子璋确实不会武功,但是人家医术一绝。 医术和毒术一通百通,保全自身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姚老板亲自领着他们三人进去,还十分贴心地给他们安排再了二楼雅间。 对他们实在过分客气,弄得尹千穗完全摸不着头脑。 姚老板还很识趣,把他们领到雅间之后,见几人有些不自在,便借口有事,主动离开了房间。 她刚一出门,尹千穗就忍不住了。 “阿启,这姚老板是不是认识你啊?” “她看我的眼神确实有些怪异,但我敢肯定,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傅泽启摇摇头,眉毛皱得跟个小山一样。 “这就奇了怪了,如果她不认识我们,就算是为了不让我们在门口闹起来,才无奈同意我们进来的。 可进来之后,只需要把我们安排在楼下,随便找几个座位就可以打发我们。 这雅间,一看就不是给一般人准备的。” “再看看,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早晚会主动露出狐狸尾巴的。” 潘子璋没有参与到两人的讨论之中。 他对这些没有兴趣,也不太懂。 是听尹千穗说,今天的拍卖会上有天山雪莲,才想过来看看。 若是能把天山雪莲买回去研究研究,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人说着说着,一楼的参与者也陆续入座,没多久大部分座位上都有了主人。 底下的人也交头接耳,相互闲聊起来。 以尹千穗和傅泽启的耳力,只要他们想,就能把一楼客人的闲聊声听得一清二楚。 一楼客人的交谈,大多也是围绕着拍卖物品来展开。 在闲聊中探索对方的心仪物品有没有和自己撞上。 若是有人想和自己拍同一件物品,就打听打听对方的底线价格是多少。 当然,来参加拍卖会的人,也不是缺心眼,对方在试探自己的同时,自己也在反向试探。 就算人均没有八百个心眼子,也有六百个了。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期间只有一个仆人进入雅间送了些茶水点心,以及一份拍卖品清单。 姚老板似乎真像她所说一样,非常繁忙,没有再出现过。 茶水点心由尹千穗和潘子璋一起检查过,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尹千穗拿起一块水晶龙凤糕放进嘴里,轻轻咬下一口。 不错,还挺好吃。 雅间外面缓缓传来,几声清脆的钟鸣。 一楼中闲聊的客人,听到这钟声便停止了交谈,全部将目光转移到空台中央。 钟鸣只响了七声就不再继续,整个拍卖会场已经完全安静下来。 除了众人的呼吸声音,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空台侧面一位女子走向台上。 左手拿着扇子,犹抱琵琶半遮面。 即使只露出了半张脸,也能窥见美人的倾世容颜。 右手持一柄,镶嵌着宝石的小锤子。 看一眼,便知道,这个小锤子价值不菲。 女子浅浅移动,一步一步摇曳生姿,吸引了会场一楼大多数客人的目光。 空台上有一个小桌子,女子走到桌子后面。 将下半截身子完全遮掩起来。 右手的锤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 左手将扇子移开,将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不出众人所料,罥烟眉之下是含情目,挺翘鼻配上樱桃嘴,与鹅蛋小脸相得益彰。 抬眸向着底下众人微微一笑,众人的目光都呆滞起来。 直到这美人双手一拍,唇齿轻动,开始说话。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小女子蹁跹在此代表宸轩拍卖行,欢迎在座的各位赏脸莅临,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一位粗犷汉子豪爽安慰。 “美人说的哪里话,很周到,很周到。” 翩跹似乎被逗乐了,笑声如同银铃一样,四散开来。 “多谢各位包含,话不多说,今日各位到此是来参加我们宸轩拍卖行的特别拍卖会。 本次拍卖会的商品,已经制作成清单,就在各位的座椅旁边,想必各位都已经清楚。 拍卖规则跟以往一样,每一件商品开始拍卖之前,翩跹都会简短介绍,然后给出起拍价和最低竞拍价。 响锤三次,若还无人竞价,则商品归上一个出价者。” 说完规则之后,翩跹顿了一下,留出一些时间给第一次参与拍卖会的人,熟悉规则。 他们也可以趁着这个时间,询问不理解的地方。 她的眼睛绕着会场巡视一周,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提问,就继续开口往下说。 “诸位若是没有问题,那咱们宸轩拍卖行的特别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231章 龙泉宝剑 在翩跹的组织下,宸轩拍卖行的特别拍卖会,正式开始。 拍卖会上,并不是按照拍卖品清单的顺序来拍卖物品。 而是张弛有度,灵活排序。 一开始,拍卖的东西不过是一些补气回血的疗伤丹药,或者是精雕细琢的玉质摆件。 成交价格都没有超过一千两。 拍卖会大约过去三分之一,第一件重要拍卖物品才出场。 “诸位请看,翩跹手中匣子里这把宝剑,便是传说中削铁如泥的龙泉宝剑。” 说完之后,还拿出了一小块铁来做实验。 带着手套,握紧龙泉宝剑往铁片上一划,铁片果然一分为二。 这一下,在场众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这可是传说中的龙泉宝剑啊! 而且削铁如泥竟然是真的! 很多江湖人士,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呐喊:“一定要把它拍下来!” 即使不会武功的商人政客,也在和身边的朋友交头接耳,议论起这把宝剑。 他们不会武功,也不影响他们拍下宝剑嘛。 买回来,当做传家宝,或者作为礼品送出去,都是不错的用途。 翩跹手握着龙泉宝剑,对实验结果和在场客人的反应都非常满意。 小心翼翼地把龙泉宝剑放回匣子里,然后取下手套,示意众人安静。 “想来这件物品已经不需要翩跹多言,起拍价五百两黄金,最低竞拍价为五十两黄金。” 此言一出,许多客人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拍卖物品连一千两都没超过,还是白银。 这龙泉宝剑,一来起拍价就是五百两黄金,那不是相当于五千两白银的起拍价。 最低竞拍价为五十两黄金,就意味着,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两白银。 这个时代,三口之家一年的嚼用也不过二十两白银。 五百两黄金,可以满足三口之家嚼用两百多年。 这龙泉宝剑和其他拍卖品完全不在同一层次。 一时间,许多跃跃欲试,想尝试买下龙泉宝剑的人都沉默了。 但会场并没有沉寂,真正想要龙泉宝剑的人,早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翩跹一说出起拍价,这些人就蜂拥而上,你来我往的开始竞价。 “五百五十两” “六百两” “七百两” “八百两” “一千两!” “一千一百两” “两千两!” 这人出一千两的时候,一楼还有客人跟着加价,但这人一下把价格提升到两千两,把众人给惊到了。 一楼的客人四处观望,想要找出竞价的人,却发现大家都面面相觑。 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根本找不到方向。 此时,台上的翩跹右手拿着小锤子,敲了一下。 “二楼三号房客人出价两千两黄金,还有人客人想要继续竞价的?” 她的话音刚落,一楼的客人便集体看向二楼三号房,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与忌惮。 那两千两可不是白银,而是黄金! 翩跹环视一周,没有等来别人加价的声音。 “两千两第二次。” 众人依然沉默。 “两千两第三” “三千两。” “嘶!” 一楼客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一下又加了一千两。 翩跹耳聪目明,听到声音后,立刻将要锤下去的锤子停在了空中。 她妩媚一笑,不再把目光放在一楼,而是朝着二楼雅间望去。 “二楼一号房客人出价三千两,还有想要继续竞价的吗?” “三千五百两” “四千两” “四千五百两” “五千两” 三号房和一号房像是杠上了一样,相互竞价。 好巧不巧,尹千穗三人进入的是二号房,正好被夹在中间。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发现,但她已经听到了三号房客人的声音中,不再像一开始的淡漠,而是变得有些愤怒。 但楼下的翩跹并不管那么多,有人竞价她便停下,无人竞价,她便开始落锤。 “一号房客人出价五千两,第一次。” “五千二百两!” 这下,离得近一点的客人,几乎都能从三号房客人这声加价中,听到咬牙切齿的感觉。 还不等翩跹落锤,一号房的客人便紧跟其后,继续加价。 “五千五百两。” “六千两!” 这下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听到,三号房客人的愤怒。 “六千两第一次。” “六千两第二次。” “六千两第三次,恭喜三号房的客人,龙泉宝剑稍后便会送到您的房间。” 令人奇怪的是,三号房把价格提到六千两之后,一号房的客人就像是完全对龙泉宝剑失去了兴趣一样,再没有开口竞价。 只有二号房的尹千穗和傅泽启听到,一号房的人在三号房出价六千两时,轻声嗤笑了一下。 接下来一楼的拍卖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拿出的物品有拍卖价值,但却说不上有多罕见。 尹千穗早就扫过拍卖清单,除了天山雪莲和神秘拍品,没有看到她特别想要的。 于是她便把注意力从一楼收回,放到了左右两边的房间里去。 龙泉宝剑很快便送到了三号房,里面传来细碎的声音。 “恭喜少爷,将龙泉宝剑收入囊中,这宝剑果真名不虚传。” “嗯,老爷子肯定喜欢,只是花了本少爷六千两,那天山雪莲本少爷便没有把握了。” “少爷息怒,都怪那一号房的人恶意抬价,不然只需要两千两,少爷便能把龙泉宝剑拍下来。” “你说的对,让人去查查,一号房究竟是谁?” “是,属下即刻去办。” 尹千穗听得分明,虽说那个少爷没有点名,查清楚之后会干什么。 但仔细想想也不难猜,多半是要报复回去。 可三号房的人没想到,一号房的人此时此刻也在讨论龙泉宝剑。 “爷,查清楚了,三号房是慕容聪,拍卖行已经把龙泉宝剑送过去了。” “哼,我猜也是他!龙泉宝剑稀有不假,但花了整整六千两黄金,我看他回去怎么跟慕容怀那个老匹夫交代!” “爷,那要不要” “当然啦,这东西,他也配!” 一号房说到后面,声音就变小了,她也不太能听清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好在一号房的人,说出了两个关键名字。 慕容聪和慕容怀。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慕容家是东越武将之首。 现在慕容家的家主,真是慕容怀。 那一号房的人又是谁呢? 好像跟慕容家有着不小的恩怨啊。 第232章 巧合位置 拍卖会再次掀起高潮时,就是睡莲丹青出场的时候。 这幅画的起拍价倒是没有龙泉宝剑那么吓人。 翩跹也没有做什么实验,直接让人搬上来一个挂画的架子。 把睡莲悬挂在上面,简单介绍了一下,便开始说拍卖价格。 “起拍价三千两,最低竞拍价一百两。” 一般没有说价格单位,那就默认是白银。 从数字上看,这幅画好像比龙泉宝剑高一些,但单位不一样,还是比不上龙泉宝剑。 可参与竞拍这幅画的客人,比龙泉宝剑多了一倍不止。 不过十几个呼吸间,这幅画的价格就从三千两翻了两倍不止,直接破万。 然而叫价的声音却仍旧没停,还在继续。 “一万两一千两!” “一万一千五百两。” “一万两千两。” “两万两!” 一号房的人出价了,价格一下便跳了一大截儿。 但这个价格还没有完全让一楼的人完全卸下心思。 “两万一千两。” “两万两千两。” “三万五千两!” 直到一号房把价格抬到这个数字时,一楼的众人,才一脸无奈地退出竞争。 可还没等翩跹敲下第二次锤,三号房慕容聪就开始竞价了。 “四万两!” “四万一千两。” 一号房不慌不忙地加了一千两。 还在慕容聪继续加价之前,说了一句话。 “我记得宸轩拍卖行的规矩是当场结账对?” “一号房的客人没有说错,确实如此。” 翩跹在一楼不卑不亢地回答。 这话说完,三号房便再没有开口竞价过。 尹千穗只能听见,三号房中传来一个响动,像是拳头砸在桌上的声音。 她朝着傅泽启捂嘴偷笑,被阿启无奈点了点鼻尖。 “你呀,怎么这么促狭!” “我就笑笑嘛。” 慕容聪不再竞价,这幅画就以四万一千两的价格,和一号房的人达成交易。 尹千穗的视线,在一号房和三号房之间来回流转。 看起来,还是一号房的主人技高一筹。 一句话就阻止了慕容聪恶意竞价,给自己省了不少钱。 这是尹千穗在不断听墙角后,猜测的结果。 而傅泽启心中就想得更多了。 他敢肯定,那个姚老板看他的眼神绝对有问题。 还恰好把他安排在二号昂房,就夹在一号房和三号房的中间。 事情太巧了,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他可不相信,那个姚老板只是随便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 与此同时,宸轩拍卖行的后院中,姚老板正在看一封书信。 不知道信上写的内容是什么。 信还没有看完,外面便走进来一个小厮。 “主子,不出您所料,慕容家的小少爷和一号房那位呛上了。” 姚老板嘴角向上,玩味十足。 “二号房呢?” “回主子,二号房的客人倒是没什么动静,目前为止,也没有参与过竞拍。 但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撤去了二号房两侧墙壁中的隔音装置。 不管二号房的客人有心还是无心,总是能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三言两语。” “好,干得漂亮!” 姚老板喜逐颜开,脸部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一见便知她此时的心情极好。 一旁的小厮也跟着露出笑容。 “主子,咱们要不要再推一把?” “不了,过犹不及。” 傅泽启怎么说也是北魏君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按照计划,现在还并不是跟傅泽启接触的时候。 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他。 今日只是一个巧合。 不过是巧合更好。 认为的安排,总是难免留下痕迹。 以她对傅泽启的分析,这人是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刻意安排。 即使这件事情到最后,收益最大的人是他。 他怕是也不会心甘情愿地配合。 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姚老板一挥手,小厮便知情识趣地退出门外。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可以明显看到,她捏着书信的手逐渐用力,指尖都变得有些发白。 她的眼睛远远向外望去,不知道想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只知道那个眼神中充满恨意,几乎要渗出血来。 她紧紧咬着后槽牙,如同蚊子鸣叫一样,开始说话。 “娘,凌儿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一定!” 不知道她要向谁报仇,但很快她便收敛起自己的愤恨。 再次恢复成一个普通商人的模样。 宸轩拍卖行的特别拍卖会很快便来到了尾声。 翩跹已经把装着天山雪莲的匣子打开,给在场的客人介绍着它的妙用。 虽然众人对这雪莲还是十分感兴趣,但是经过一整场拍卖会的洗礼。 绝大部分客人已经清醒过来。 之前的龙泉宝剑和睡莲丹青,它们的拍卖价格和其他拍品几乎不在同一个水平线。 以天山雪莲的妙用,最终成拍价格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部分客人摸着自己怀中的银票,在心中暗自叹息。 天山雪莲的竞拍,他们怕是不够格。 果不其然,翩跹在介绍完雪莲作用之后,开始宣布雪莲的起拍价格和最低竞拍价。 “天山雪莲起拍价三千两黄金,最低竞拍价为三百两黄金。” 翩跹公布价格之后,众人无不吸气倒仰。 好家伙,这天山雪莲的起拍价可就相当于龙泉宝剑最终成拍价的一半了。 那这天山雪莲最后的成拍价得多高啊! 很多客人携带的全部身家,甚至还没有天山雪莲的起拍价多。 毕竟资产和现金流是两码事。 一时间现场有些安静。 不过翩跹并不着急。 因为老板吩咐过,天山雪莲有价无市,宁愿流拍也绝不降价。 换句话说,就算天山雪莲砸在她手里了,她也不必为此负任何责任,一句不满都不会有。 事实证明,翩跹也不用担心天山雪莲流拍,这种好东西可遇而不可求。 只要买回家,那就等于多了一根救命稻草。 或者把天山雪莲当成传家宝也行。 家族遇到难事之时,大多数情况都可以用这个东西换一线生机。 所以,即使天山雪莲的起拍价和最低竞拍价都奇高无比。 却还是没等挡住客人们的热情。 在此起彼伏的叫价声中,天山雪莲的价格很快便飙升到了六千两。 这已经是龙泉宝剑的成拍价了! 第233章 神秘拍品 “六千两!” 一号房话音一落,现场就像是时间暂停了一样。 众人被这个数字惊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能听到“扑通扑通”不断跳动的心脏声音。 就连翩跹的呼吸都忍不住一滞。 好在她的职业素养高,反应快。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率先打破这凝固的时空。 嫣然一笑,然后第一次落锤。 而这一次拍卖,二号房的尹千穗也十分难得地参与进来。 潘子璋对天山雪莲那灼热的目光,她是最理解的。 哪一个医生,能拒绝有这种奇效的草药呢。 他们几人来这里,就是想要天山雪莲,以及探索一下神秘拍品是什么。 几乎是在翩跹落锤的同时,尹千穗开口了。 “六千五百两。” “七千两。” “七千五百两!” 价格抬到七千五百两的时候,一号房就没有再出声了。 而是皱着眉头,把属下找过来,在他耳边低语。 一号房的客人,在参加拍卖会之前,准备了一万两千两金票。 他查过邀请函名单,其中最大的对手就是慕容家。 也从慕容家的内线口中,探知到了慕容聪的准备。 慕容家准备了一万两金票,他便拿着一万两千两入场。 根据他的预估,怎么说也够了。 而且为了消耗对手的实力,他还专门用龙泉宝剑坑了慕容聪一手。 让慕容聪花了六千两金票在龙泉宝剑上,这样一来,慕容聪就只剩下四千两金票了。 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地拍卖睡莲丹青。 更在慕容聪意图还击之时,直戳他只剩四千两金票的痛处。 但也因为慕容聪恶意抬了一手价格,导致他在睡莲丹青上花了四千一百两。 剩下的金额就只有六千九百两。 喊价七千的时候,他都是硬着头皮在出声。 没想到二号房毫不在意,淡定加价,出了七千五百两。 他看不出二号房的深浅,也不知道二号房的人还有多少储备金。 只能暂时放弃。 但千山雪莲他志在必得,即使不小心到了别人的手里,他也得拿回来才行。 他跟属下轻声低语的内容,尹千穗并没有听到,也没有空去听。 因为宸轩拍卖行的人已经把天山雪莲送了过来。 她和潘子璋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东西看呢。 完全没有精力去顾及其他。 根本不知道一号房的人,已经心生歹意,想要用其他手段将天山雪莲夺回。 当然,就算她听见也不会害怕。 空间里那一堆炸药包已经好久都没有使用过了。 拿出见见阳光也好。 她倒要看看,是那个铁头娃不长眼睛,敢跟她玩手段。 天山雪莲拍卖之后,翩跹便宣布拍卖会已经结束。 引起了众人的不满。 都在议论那神秘的拍卖品到底是什么。 可翩跹并不在意,甚至都没有跟大家多做解释。 只有拍卖行的仆人笑脸相迎,用一些小礼物半推半送地把大家打发出去。 不过这些都只针对于一楼的客人,并没有仆人去通知二楼雅间中的客人离开。 甚至在尹千穗等人发出疑问之时,专门解释了。 雅间中的客人若是对神秘拍品有兴趣,可以留下等待。 不久之后,他们拍卖行的老板会亲自跟大家商谈。 一楼很快便被清场,留下空荡荡的一片。 尹千穗等人把天山雪莲看了个遍之后,就把它收到了空间里面存放。 这种药物,一时半会儿也研究不出来具体情况。 还是呆在空间里面比较安全。 拍卖行很快就安静下来。 姚老板也履行承诺,带着一群人上楼。 但她并没有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而是挨个雅间去拜访。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来到了二号房间。 人还未到,笑声先来。 “哈哈哈,我就知道,几位客人深藏不露,财力实在雄厚。” 边走边说,说完还朝着几人拍手鼓掌。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即使傅泽启心中对姚老板有所猜疑,这会儿姚老板主动笑脸相迎之时,他也没有甩脸子。 “姚老板客气了,还是您财大气粗,手腕通天,这场拍卖会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诶,公子客气了,在下这些东西也难登大雅之堂,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尹千穗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打太极。 潘子璋却有些疑惑,一会儿看看姚老板,一会儿看看傅泽启。 为什么这两人说话怪怪的? 明明那些拍卖品上场的时候,傅泽启都只是冷眼一瞧,半分兴趣都没有。 而那天山雪莲又怎么会是,姚老板口中难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儿呢? 这两人好奇怪啊。 他左看看右看看,时而聚精会神观察两人的神情,时而不明其意,疑惑挠头。 最后用请教的眼神望向尹千穗。 把尹千穗逗得一乐,不禁轻笑一声。 她本没有打断两人唇枪舌战交锋的想法,只是无意间的反应。 没想到这一笑,竟然同时吸引了说话那两人的注意力。 说话声音戛然而止,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都投放在她身上。 把她弄得有些无语。 “那什么,你们不用管我,继续聊。” 姚老板噗嗤一笑,给了傅泽启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公子好福气。” 听到有人夸穗穗,他自然是高兴的。 但一想到这人可能暗藏祸心,心中又生起了警惕。 “姚老板说笑了,快请坐下,您这次来,可是为我们解惑的?” “自然。” 这话题转得生硬,但姚老板并不在意,施施然坐在一旁。 向身边的小厮一招手,小厮便领会了她的意思,将怀中抱着的匣子打开,朝向傅泽启。 傅泽启抬眼一瞧,心中正在思索,这神秘拍品究竟是什么。 待看清楚匣子里的东西时,瞳孔猛地一缩,嘴边礼貌的微笑逐渐消失。 传说中的神秘拍品竟然是这个? 他不由得把自己的目光从匣子里,转移到姚老板身上。 上下打量了好几圈。 姚老板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一样,不仅不躲不闪,还理直气壮地对视着。 傅泽启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一脸凝重地开口。 “姚老板果真手眼通天,连这东西都能弄到手!”? 第234章 苦心人,天不负 傅泽启的脸色有些阴沉,就连尹千穗都感觉屋子里的温度有些凉。 只有姚老板好似一无所觉一样,仍旧保持着微笑。 “公子果然见多识广,一见便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尹千穗一时间有些听不明白,这两人说的东西是什么,心中也生出一抹好奇。 转换一下方向,去看匣子里摆着的东西。 走近一瞧,她也不禁待在原地,眼中是藏不住的震惊。 再次抬头,看向姚老板的时候,脸上便充满了警惕。 匣子里装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摆着一个明晃晃的炸药包! 这怎么可能呢? 炸药包是魏国绝密,所有的东西都是暗卫营在接受管控。 这姚老板手中,为什么会有炸药包? 难道,暗卫营中,有叛徒? 两人的聊天还在继续,姚老板对她警惕的眼神毫不在乎。 “既然公子认识这东西,那我就不多费唇舌,来解释这玩意儿的威力有多大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公子说笑了,在下不过一介商人,不想做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傅泽启冷笑一声,满脸都写着“不相信”这三个字。 “公子不要误会,其实在下对这玩意儿也知之甚少,只知道它来自东越青州,具有毁天灭地的威力。 就连这东西的使用方法,在下都还没有摸清楚。” “是吗?” 傅泽启轻声反问,对于姚老板这一番说辞,他既不表示相信,也不表示质疑。 尹千穗听完皱起了眉头。 据姚老板所说,这东西来自东越青州,可这东西为什么会来自东越青州呢? 就算暗卫营中,出现了叛徒,这东西应该也是从魏国流传出去啊。 不管尹千穗心中有多疑惑,姚老板都没有给她解惑的打算。 话说完之后,站起身来,将匣子关上,接到自己手中。 “相逢即是有缘,好物赠与有缘人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这东西,就送给几位了。” 她把匣子往一旁的桌上一放,整个人毫不犹豫地转身出门。 傅泽启站起身来,紧紧盯着她远去的背影。 可直到她的背影离开他的视线,他也没有出言挽留。 等姚老板走后,尹千穗第一时间打开匣子,仔细检查了匣子里的炸药包。 没错,这跟她做的炸药包几乎没什么区别。 她心中疑惑,正想跟阿启说说,一起商量一下。 刚做出一个开口的动作,就被傅泽启打断了。 他摇摇头,眼睛往左右两边看了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穗穗,回去再说。” “好。” 这句话一出来,她就明白了。 阿启多半是怀疑这个雅间有问题,说不准是隔墙有耳还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适合在此地讨论炸药包的话题。 那姚老板也不是个简单之人。 说什么对炸药包知之甚少,她根本就不相信。 不了解炸药包的人,怎么可能仅从这平平无奇的外表上,相信它拥有毁天灭地的威力。 而且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了解炸药包,偏偏又告诉他们,这炸药包是来自东越青州。 这可不像随意一说,或者不小心漏嘴之类的。 一定见他们对炸药包有了解,明白他们相信炸药包的威力。 这样一来,只要把东越青州这个地址一漏出来,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看来,这姚老板很希望他们去东越青州啊。 是在青州布置了什么陷阱,还是希望他们前往青州发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姚老板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呢? 现在他们完全没有答案,甚至连姚老板是谁都不知道。 反而姚老板的字字句句中,都好像已经对他们的身份有所察觉了。 既然这里不方便说话,他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回未雨阁再说。 平常的话,他们遇到这种大匣子,尹千穗一定会直接把它装进空间,免得劳累。 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肯定不适合这样干了。 也就是装天山雪莲的盒子非常小,可以假装藏在袖子里,她才放心地把雪莲收进了空间。 傅泽启一手抱起匣子,几人大摇大摆走出拍卖行,回到未雨阁中。 他们刚走出门,就有小厮去跟姚老板回话了。 “主子,他们都走了。” “好,我知道了。 记住了,慕容聪那边,东西可以不管,但人一定要活着,而且必要时候,可以给他一些线索。” “属下明白。” 等人离开,姚老板走到书桌边,提笔挥毫,写下几个颇具意境的大字。 写完之后,还左右看了看。 暗自点头,对这幅作品还算满意。 放下毛笔,抬起纸张的两端,既可以近距离观赏,又可以让墨水更快变干。 立在空中的纸,从背面隐约能看到几条飘逸的墨迹。 从正面看,就是草书形式的几个大字。 “苦心人,天不负。” 纸张上的墨迹很快就干了。 但姚老板并没有把这幅字整理收起来,而是拿出一个火折子,将它点燃。 然后把纸张放到不远处的盆中,看着它在盆中挣扎不已。 纸张被火焰烧得痛苦极了,不断地在盆里扭曲不已,就像是一只被刺伤的毒蛇一样。 但不管这纸张怎么挣扎,都毫无用处。 几个呼吸之后,纸张的挣扎力度就减缓下来,像是认命一样,躺在盆里,任由火舌将自己吞噬。 最终在盆里化成一堆灰烬。 而凶猛地不可一世的火焰,也在纸张化为灰烬之后,随之湮灭,不复存在。 在燃烧的过程中,姚老板始终一动不动地看着盆里的纸。 火光映照在她的眸中,是说不出的感觉。 这两团火光更像是,从她眼底生出来的一样。 也不知这火光中蕴含着些什么东西。 等盆中的火焰熄灭之后,姚老板眼睛一眨,眸中的火光也消失不见。 只是眼底好像变得更冷了,如同自九幽而来的万年寒冰,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刺骨的寒冷。 只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好在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不会误伤到别人。 她轻轻一笑,没有再写字,而是大步流星走出门,不知去了哪里。 第235章 姚立凌 傅泽启三人回到宅子里。 潘子璋满心满眼都是天山雪莲,一回来就抱着天山雪莲回屋去了。 庭院里只剩下傅泽启和尹千穗两个人。 装炸药包的大匣子就明晃晃地摆在桌子上。 “阿启,那个姚老板一定没说实话,而且你觉不觉得,她看你的眼神好像有点怪?” “嗯,穗穗说得对,那个姚老板有问题。 我们刚来辰州,也是第一次接触宸轩拍卖行,那个姚老板好像已经认出我来了。” 其实他们出宫之后,为了避免麻烦,一路上都是用的化名。 古代没有照相机,而且在大家的固有印象中,皇帝一般不会离开京城。 就算偶然心血来潮,四处巡游一番,那也是前呼后拥,一群人跟着。 像他们俩这样,单枪匹马,四处游历的帝后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以说,就算他们实名制旅游,都不一定有人会把他们两人和魏国帝后联系在一起。 而且在宸轩拍卖行门口,他们也从来没有爆出过自己的真名。 那姚老板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就好像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实在是可疑! 但傅泽启的印象中又没有这个人。 他前世今生活了这么久,对于各国重要的文臣武将几乎都有印象。 偏偏对这个人一无所知,这就奇了怪了。 但他现在心中最忧虑的还不是姚老板。 不管姚老板有什么目的,都是外患。 可炸药包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在暗地里,他已经有了内忧。 “穗穗,这个炸药包你看过,有什么发现?” “这个炸药包做得几乎跟咱们的一模一样,没什么差别。” 在宸轩拍卖行二号房雅间之内,她还只是看了看炸药包的外观。 可回到宅院里之后,她就直接把炸药包给拆了一部分。 发现不管是外观形象,还是内部结构,几乎和魏国拥有的炸药包是一样的。 傅泽启心中原本还抱着一丝期望,希望这个炸药包只是外观相似。 这样一来的话,那就说明只是见过炸药包的人泄密了。 虽说这种情况下,叛徒范围过大,很难锁定人选。 但这样反而说明了暗卫营中,真正接触过炸药包的人没有问题。 他甚至都不用去管叛徒这件事,这种叛徒要么是无心之失,不小心说漏嘴了。 要么就是小喽啰一个,不值得在他身上浪费太多精力。 可现在,穗穗水炸药包的内部结构也是一样的。 这就麻烦大了。 其实炸药包他也了解过,原材料十分简单。 若是被有心人的盯上的话,得知原材料的内容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魏国制作了那么多炸药包,得从全国各地采购原材料。 仔细一查,大致能查清楚原材料有哪些。 可是他和穗穗商量过,专门做过防范错失。 那就是,原材料不管用多用少,在采购之时,都是买一样的量。 这样一来,就算有人猜到了原材料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们之间的配合比例,以及安放顺序。 但这个炸药包连内部结构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就意味着有人不仅知道了制作炸药包的原材料是什么。 还知道每一种原材料的配合比例,以及安放顺序。 就连材料之间的堆放结构都是一样的。 这绝不可能是有心人自己摸索研究出来的。 肯定有人知道了详细的信息,才会做出一模一样的炸药包。 两人在院子里说着话,没想到渠五回来了。 尹千穗在察觉到有人进来之时,,一下就关上了匣子。 渠五倒是很有规矩,径直跟傅泽启汇报事情,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关注到,放在桌上的大匣子。 “主子,查清楚了,宸轩拍卖行的神秘拍品是一个锦囊。” “什么锦囊?” 渠五说完“锦囊”两个字之后,傅泽启和尹千穗同时眼睛微微眯起。 为什么渠五查出来的神秘拍品会是一个锦囊? 所谓的神秘拍品,不是这个匣子里的炸药包吗? 但尹千穗转念一想,察觉到了不对。 姚老板好像从来没说过,这个匣子里装的东西,就是神秘拍品。 而且,这个匣子是姚老板直接送给他们的,可是一文钱都没有管他们要过。 这也不符合神秘拍卖物品的定义啊。 渠五不知道宸轩拍卖行里,发生的具体事件。 只是大致查到了神秘拍品的信息。 “回主子,锦囊里的东西,属下尚未查明,但这件神秘拍品确实有惊人的价值,最后的成交价格是五万两黄金。” “五万两黄金!” 尹千穗听到这个价格,心中一震。 我的天哪! 这场拍卖会,所有的拍卖品加起来也没比五万两黄金多多少。 最后这一个拍品就卖了五万两黄金! 这也太吓人了。 其实,要不是这件神秘拍品的成交价格太过惊人,渠五还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 渠五亲自来禀报,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毕竟他连锦囊里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他觉得这个价格预示着,锦囊里的东西不平凡。 万一压下这件事情,造成什么后果,他一定承担不起。 傅泽启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也不想直接发难,就把话题岔开,说起了别的事情。 “我知道了。那个宸轩拍卖行背后的老板是谁,你了解吗?” “回主子,宸轩拍卖行原本是康家的产业。南楚灭亡之后,康家就倒了,这个拍卖行几经转手,目前的老板姓姚。” 渠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但很快继续。 “这人是个女子,姓姚,名立凌,是东越豪商姚家的家主。 生父不详,母亲是姚家的上一任家主,但在她五岁的时候便去世了。 之后,她跟着堂叔长大,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十五岁就重新执掌了姚家。 十多年过去了,没有成亲生子,依旧在家主宝座上做得稳稳当当。” “姚家?” 傅泽启嘴里不断念叨着这两个字,手指还无意识在桌子上敲着。 渠五这介绍虽短,也能大致看出姚立凌这个人的个性。 虽说在东越,女子掌家并不是天大的奇闻。 但在没有双亲的情况下,十五岁就以女子之身坐上了家主之位,一座就是十来年。 这姚立凌,绝不是易于之辈! 第236章 旧事重现 现在,傅泽启基本上可以肯定,那个姚立凌跟他打交道之时,一定有别的目的。 只是具体是什么目的,现在还不得而知。 这边未雨阁的能力让他有些失望。 在渠五回来之前,他就用信鸽送了一封信回京都。 八骏不在身边,这些人的办事能力也太差了些。 事情有些复杂,但是八骏一个都不在,要想知道什么,就只有自己亲自去查了。 可等到夜间,他和穗穗再探宸轩拍卖行之时,拍卖行中早已人去楼空,只有几个留下来看守宅院的仆役。 他们扑了个空,半点有用的东西也没有找到。 姚立凌从辰州离开,不知去向,事情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暂时将此事搁置,继续他们的游历行程了。 他们原本到辰州这个地方,就是要将周边的名胜古迹游历一遍。 顺便看看辰州这边的吏治情况如何。 拍卖行事件结束之后,他们倒是重点关注过,也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 和未雨阁的问题大同小异,一些官员已经被这边的风气所同化,慵懒推诿,办事效率比较低。 不过这些问题他心中早有准备,实际情况倒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些。 没有大奸大恶之徒,这些不过是疥癣之患,之后一年一度的官员评级时,再一并处理就是。 在辰州待了三天,他们还是决定离开主城,向周边走去。 这边多水多湖,三人没有骑马,而是乘船而行。 上船之前,三人都没有什么异常情况,直到上船之后,尹千穗才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傅泽启和潘子璋在船只启航后不久,就一直站在船边,紧紧抓着栏杆,一言不发,像只锯了嘴的闷葫芦。 她起先还没有注意到,一直在欣赏周边的好山好水。 直到她看到一处美景,群鸟穿过朝霞,二者一动一静,相得益彰。 她忍不住想把这个美景分享给两人,却发现两人毫无反应。 仔细一看,两人的脸色还有些发白,尤其是潘子璋,连额头都冒起了虚汗。 “阿启,子璋,你们是不是晕船啊?” “何为晕船?” 潘子璋下意识就开始接话,这好像又是一种医学新知识。 “这,我怎么跟你解释呢?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头痛或者头晕,恶心想吐的感觉。” “是有点想吐。” 傅泽启紧跟其后,他的症状还轻一些,只是感觉十分不舒服。 而一边的潘子璋感觉自己胃里面已经开始翻腾起来了,怕是没多久,就会直接吐出来。 “那就是晕船了,来吃点晕船药。” 船只已经开始航行好一会儿了,这两人都没有说。 要不是她自己发现,怕是要等到其中有个人忍不住吐出来,才会发现他们晕船的情况。 现在船正卡在半路上,回去的时间比正常航行到终点的时间还要久。 一时半会儿,不可能让两人脱离船只,回到平稳的地面。 好在她空间里面还有一些晕船药,拿出来给他们吃了,会好一些。 吃完药之后,也不让两人站到船边了。 船边外面,全是摇摇晃晃的江水山峦,回加重他们的不适感。 后面的行程就有点可惜了。 美景什么的自然跟两人都没有什么关系,尹千穗也没什么心思独自欣赏,而是时刻关注着两人的状态。 一个时辰后,码头已经近在眼前,但两人实在忍不住了,让船只先在附近找个可以靠岸的地方,先下船再说。 回到岸上,两人才算是重新活过来了。 脚下站着的地上终于不会再晃动,四周的环境也不会飘忽不定。 然而三人刚刚下船,林中不远处就传来的刀剑相撞的声音。 傅泽启和尹千穗对视一眼,眉头都皱了起来。 视线分开之后,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声音来处。 声音越来越近,他们已经能够看到不断攒动的人影。 似乎是一波人正在追杀另一波人。 他们看了眼,还没有缓过来的潘子璋,决定还是先找个地方藏一下。 这天下之大,不是所有的闲事都能管得过来的。 而且,管闲事之前,也要先保证自己人的安全。 傅泽启武功底子好,回到岸上不久,就能从晕船的状态中缓过来,自保肯定没有问题。 但潘子璋不一样,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万一招来祸患,对他是一种不小的威胁。 傅泽启将潘子璋扶起来,三人借助不远处的灌木丛,把自己的身形遮蔽住。 很快,被追杀的人就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里。 他们仔细看了看,发现被追杀的人有三个,其中一人,手捧一个长匣子,被另外两人护在中间,地位应该要高一些。 后面有五个手持长剑,不断追逐着的黑衣蒙面人。 被追杀的人中,其中一人回望黑衣人,脸色变得坚毅起来。 “少爷,码头就在前方不远,你们先走,我断后。” “好。” 那少爷凝重地望了这人一眼,眼睛有些发红,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答应。 这些护卫跟了他多年,若说全无感情,那是绝不可能的。 但他清楚,这种危急存亡的时候,犹豫不决是大忌。 只要他多犹豫一会儿,前面为了保护他而牺牲的人就都白死了。 他只有活下去,才能为这些人报仇。 三人一分为二,一个护卫护着少爷继续前行,另一个停下脚步,转身拦住黑衣人。 原本尹千穗并不想多事,没打算插手。 她又不是圣母,谁知道这追杀与被追杀的人,那一方才是好人? 但听到那个护卫出声的时候,脑海中就不自觉闪过了记忆深处的画面。 她以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有些事情根本过不去,只要一想起来,就是锥心刺骨的痛楚。 那次也是在树林里,有两个少年护着她。 她只是眼前黑了一会儿,再次醒来后,他们一死一重伤。 不管过去多久,只要一想起来,她的心就如同刀割一样。 她看着停下来这个护卫,举剑冲向黑衣人。 眼睛一花,那个护卫的脸和泽鸣的模样好像重合在了一起。? 第237章 心理阴影 尹千穗身子一动,傅泽启下意识拉住她。 但她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冲向了战场。 傅泽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冲出去管这件事情,但他没有多想。 看着穗穗往前冲的身影,他也跟着冲了出去。 五个黑衣人原本只需要面对一个护卫,他们早就默契地准分头行动。 一部分人留下来跟护卫缠斗,另一部分人直接朝着少爷冲去。 万万没想到,草丛里竟然窜出了一男一女,朝着他们直冲过来。 黑衣人下意识就把这一男一女当成了少爷的援军。 心中暗骂一声,只能留下来先把这几人解决掉再说。 而那个留下来的护卫,看到一男一女的身影,却以为他们和黑衣人是一伙的。 不禁心生绝望。 不管护卫和黑衣人心中在想些什么。尹千穗直接拔剑加入了战团。 朝着离她最近的黑衣人刺去。 她现在交战时,眼睛已经红了,出手全是杀招,一点缓冲的机会都没有留。 这几年过去,她的武功不仅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甚至还更加精进。 不过三招,便将一个黑衣人的喉咙划破。 这黑衣人眼睛瞪得老大,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在场的众人,除了傅泽启,剩下的人无不震惊。 那护卫暗松一口气。 这两人直接对黑衣人出手,应该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他可能有救了。 另外四个黑衣人则心中一凝,眼中泛着恐惧的神色。 这人好高的功夫! 尹千穗杀了一人之后,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转向其他黑衣人。 傅泽启虽然跟着她一起冲出来了,但是他的剑在穗穗那里,现在手中没有称手的武器。 从倒地的黑衣人手中拿过长剑,才跟着尹千穗一起加入战团。 不过他没有下死手,多是朝着手脚等不致命,却能让他们失去行动力的地上上攻击。 一旁的护卫沉浸在震惊之中,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五个黑衣人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 其中三人都没了呼吸,只剩下两个还在哀嚎。 远处即将靠近渡口的少爷,听着这哀嚎,终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样。 他原本以为,这惨叫声音,是护卫被黑衣人所伤发出来的。 没想到他回头一望,却发现他的护卫站得笔直。 所有的黑衣人全部倒在了地上,跟护卫一样站着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陌生面孔。 少爷停下了逃亡的脚步,呆愣在原地,惹得护卫焦急劝导。 直到护卫顺着少爷手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所有的黑衣人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 尹千穗将所有人解决了之后,愣在原地,呼吸非常急促。 她的眼前根本不是现在的景象。 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雨天。 雨点滴答滴答打在她身上,她只觉得冷彻骨髓,浑身冰凉。 傅泽启发现她的状态不对,也不再管地上的黑衣人,赶紧跑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穗穗,穗穗?” 她感觉有人在触碰,身子一颤,眼前的景象终于转换过来。 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点下雨的迹象也没有。 又看看四周,发现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 听到阿启担忧的叫声,她勉强一笑,左手盖在他的手上。 “我没事。” “穗穗,到底怎么了?” 傅泽启当年是事后赶到,眼中只有一个身影,伤痛之下,连周围环境都没有看清。 后来噩梦连连,都是尹千穗在开解他。 别说是他了,就连尹千穗自己也没想到,其实她心中的阴影,一点也不必他小。 只是那时候傅泽启太脆弱太无助,她不得不将这个心理阴影强行压下,先让他走出来。 尹千穗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将胳膊上的手扒开。 这两人正说着话,少爷也回到了这里。 “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还请两位大侠留下名讳,东越慕容必有重谢。” 若是之前,尹千穗还不知道这位少爷的身份,但这少爷开口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之后,她就把人认了出来。 这人,真是之前宸轩拍卖行三号房的主人慕容聪。 手中捧着的东西,想必就是龙泉宝剑了。 宸轩拍卖行准备的匣子并不是这样的,应该是慕容聪换了一个。 所以她才没有认出来。 总不可能见到一个长匣子,就猜测人家里面装的是龙泉宝剑。 尹千穗给阿启递了个眼神。 傅泽启也反应过来,这人就是他们旁边的慕容聪。 想来地上的这些黑衣人,就是一号房那人派出来的人了。 地上的黑衣人早已完全没了气息,其中三人是被当场击毙了,另外两人则是见逃走无望。 趁着傅泽启的注意力全在尹千穗身上之时,咬破牙根里的毒囊,自杀殒命了。 “在下只是偶然路过,你不必多礼。” 傅泽启说完就拉着尹千穗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 走到灌木丛后面,拉起潘子璋。 此时潘子璋已经差不多缓过来了。 只是他们三人早有约定,动手的事情子璋不参与,保住自己即可。 潘子璋这才一直在灌木丛后,没有动静。 实则他手中也捏着毒粉,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打斗上面。 等到打斗结束,他正想走出去,却发现少爷又回来了。 怕事情有变,才一直躲在这里,没有出声。 三人重新汇合,正打算离开此地。 没想到慕容聪几人跑了过来。 龙泉宝剑已经交给身后的护卫,他对着傅泽启双手抱拳。 “侠士仗义出手,在下感激不尽,还请侠士给在下一个报答的机会。” 傅泽启脸色不变,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请侠士随在下前往东越,只要到东越境内,在下便可联系上家族,届时必回奉上厚礼,若是侠士有别的要求,在下也当竭尽全力。” 傅泽启心中顿时明白。 原来这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说什么随他去东越,必有重谢。 怕不是看上了他们的武艺,打算找个保镖护送自己回去。 这慕容聪倒是有几分小聪明,还不算蠢到家。? 第238章 再遇熟人 东越安州。 傅泽启三人闲来无聊,还是顺水推舟,答应了慕容聪的请求。 将他们几个护送到了东越。 不得不说,慕容聪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一路上果然遇到了好几次追杀。 不过有傅泽启几人在,都平平安安地度过了。 这几天,所有的衣食住行,全是慕容聪一力承担。 一到安州,就把他们安排进了最大的客栈。 他则把一个护卫派出去联络消息。 没多久,就有一大批人前来接他。 他还算信守承诺,给了傅泽启三人五千两银票,还承诺他们,若是以后遇到难处,可以到东越京都慕容府上求助。 慕容聪要给,傅泽启自然不会拒绝。 这小子还挺有意思的。 在求得他们的庇护之后,还专程回去收敛安葬了那些为他而死的护卫。 一天天嬉皮笑脸,若是不知内情的人,怕是还真把他当成了没有心机的小憨憨。 慕容聪走后,他们也没打算在这里久留。 既然到了东越,那就顺道去青州转一圈,正好去看看青州的炸药包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能查到就再好不过了,若是查不到东西,那就当做四处逛逛了。 毕竟这次出来的机会十分难得,下一次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但他们还没启程,就在客栈里面遇到了一个熟人。 他们正从二楼客房下来,准备去城中转一转,看看东越这边的风俗跟魏国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一楼里,掌柜的正领着一波以女子为首的客人上楼。 两拨人在楼梯中间相遇。 那女子看清了他们的脸庞,大方一笑,抱拳行礼。 “好巧,这么快我们又相遇了。” “确实是巧,我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姚老板。” 他嘴里回应着客气的话语,但他总觉得在这里遇到姚立凌不是一件巧合。 “姚老板舟车劳顿,还是先去休息,我等就不多打扰了。” “公子有心了,那我们再会。” 两人颔首示意,没有多说话,很快就分开了。 只是两人走完楼梯之后,又不约而同地回首望去。 傅泽启在楼下,姚立凌在楼上,视线交汇,然后非常自然地交错而过,没有一丝火花。 他们不熟悉东越国内的路线,四处问了人之后才知道,原来安州和青州比邻而居。 三日之内就可以从安州到青州。 既然已经说好了去青州逛一逛,那就去。 不会因为遇到姚立凌这个意外之人,就改变自己的计划。 可他们没想到,第二日出发时,姚立凌竟然和他们同路。 姚立凌也要去青州! 而且姚立凌在官道上看到他们几人也是同一个前进方向,还主动跟他们寒暄起来了。 从安州到青州需要三天的时间,他们又不熟悉其他的路线。 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顺着姚立凌的话随意交谈就是。 姚立凌不愧是东越豪商姚家的家主,这个人绝对有社交牛逼症。 不过一个上午,就开始称兄道弟,宛如失散多年的重逢亲人一样。 傅泽启和尹千穗还好,两人心中都有着提防和警惕。 不管姚立凌如何舌灿莲花,他们都能挡回去。 可潘子璋就不一样了。 下午就已经叫上“立凌姐”了。 “立凌姐,你没骗我。真有摸摸头就能减轻痛苦的神奇医术吗?” “那可不,姐姐从不骗人,我跟你说的这些啊,都是姐姐亲眼所见。 子璋弟弟,你年纪小,听千穗说,你很少出远门,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尹千穗在一边听得好笑。 姚立凌这人虽说是满嘴跑火车,但跟子璋说的话,倒也没掺杂什么恶劣的东西。 她也就没有多管。 本来带子璋出来,就是希望他多跟人相处,多接触一些不同的人。 之前她也有努力过,但潘子璋还是很少愿意和除她之外的人相处。 这姚立凌倒是有本事。 她觉得这样也好,凡事开头难嘛,说不定经过姚立凌的洗礼,子璋就蜕变了呢。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姚立凌却是十分能干。 甚至不再需要医术做幌子,都能和他聊天了。 连潘子璋是西蜀人士都知道了。 而且姚立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知道潘子璋是西蜀男子之后。 就时不时喜欢调戏他一下。 可惜潘子璋不是典型的西蜀男子,她口中很多意味深长的话,传到他耳朵里都没有起太大的效果。 因为他,根本听不懂! 反而惹得姚立凌独自气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比如路上吃饭时,野兔子的油糊到了嘴上。 姚立凌眼睛一转,拿出一块手帕。 “子璋,你这小嘴晶莹剔透,也太好看了一些。” “是吗?应该是被油糊住了。” “确实有点油渍,姐姐帮你擦擦。” “不用了,你这手帕没我的干净,而且你的嘴上也有油,先给自己擦擦。” 姚立凌拿着手帕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最气人的是,潘子璋说这些的时候很真诚,完全是一副陈述事实以及关心她的样子。 而且潘子璋用手帕擦干净自己嘴巴之后,见她还没有动作。 就拿着手帕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还以为潘子璋要给她擦嘴,心中暗道。 臭小子,拿一块用过的帕子靠近我,是不是想找死? 但潘子璋并没有按照她的预想行动,而是把手帕放在自己嘴边。 “立凌姐,擦嘴很简单的,喏,先这样,再这样,就干净了。” 原来他看她僵在原地,没有动作,误以为她是不会,直接给她示范了一遍。 像是在教小朋友一样,动作非常细致。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姚立凌把手中的帕子捏成了一团。 尹千穗在旁边看着,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 结果潘子璋听到她的笑声,还回头给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千穗,不要笑。” 尹千穗见他说得认真,不由得心中一禀,收敛了笑容。 姚立凌看了她吃瘪的样子,直接在潘子璋身后无声偷笑。 可潘子璋的话还没说完,还有后半句。 “不要嘲笑立凌姐,她会难过的。不会不是她的错,学会了就可以了。” 姚立凌偷笑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尹千穗实在忍不住了,趴在傅泽启肩膀上不停耸肩。? 第239章 青州变故 东越青州。 原本两拨人进城之后,就应该分开,各自行动。 但路上相处这几天之后,尹千穗好不容易见潘子璋有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略微思考之后,还是决定答应了姚立凌的邀请。 入住在同一家客栈中。 只是住进客栈之后,还是互不干扰,各做各的事情就好。 但炸药包的事情不是那么好查的。 他们也跟姚立凌交流过,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但姚立凌坚持自己一开始的说法,声称自己真的所知不多。 除了知道那个炸药包来自青州之外,别的就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两日后,傅泽启还是一无所获。 而且一件突发事件,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知从何处兴起了一股时疫。 这种疫病初期不显,只会让人感觉有些头晕困倦。 最多让人觉得自己是不小心伤风感冒了。 这年头,平民百姓不富裕,如果伤风感冒不严重的话,是不会主动就医的。 只喝一些姜汤热水,裹紧棉被,让自己多发发汗就好了。 可这些土方法对这一次的病毫无用处,头晕想睡不仅没有得到缓解,病情还逐渐加重。 开始咳嗽发热,额头烧得滚烫。 等到了这种阶段之时,家里但凡有点余钱的人家,都开始往医馆里跑。 初期医馆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来,只把它当成普通的发烧咳嗽处理。 但慢慢的,城中各大医馆中,发烧咳嗽的人越来越多。 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开始怀疑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伤风感冒,而是一场疫病。 有重视疫病的医者,将现实情况跟青州府衙报备。 这人原本是想跟官府提个醒,让官府出力,阻止这场疫病蔓延下去。 但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正值东越官员,每年一次的官员考评。 青州府衙得知疫病的消息后,第一反应并不是出力解决。 而是出力镇压,势要将消息压下去,不能让半点风声传到考评官员的耳中去。 其实,傅泽启他们进入青州之前,青州府衙就知道了疫病的消息。 按理来说,这种疫病,不说封城,也应该在城门口派人控制进出。 但青州府衙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大开城门。 不管是城内之人想走,还是城外的人想进来,都完全没有任何阻碍。 但疫病并不会因为青州官府的掩耳盗铃就真的消失无踪。 不仅没有消退下去的势头,反而愈演愈烈。 本来那些患上疫病,但初期症状不显的人,就把疫病传播到了周围。 等到疫病中期,症状加重,那些病人更是在城中走街串巷,到各大医馆寻求帮助。 所以,青州官府强压消息不过五天,这种疫病就彻底传遍了全城。 并且中期病人越来越多,症状越明显,之前官府的说辞就越没有公信力。 傅泽启进城不过两天,城中舆论就正式发酵了。 只不过他们先前没有过多关注,而他们又是商旅行人,自然没有什么青州本地人跟他们说这些东西。 他们之所以知道这个,还是客栈掌柜的开始在客栈里面熏艾叶,才引起了尹千穗的注意力。 随后从掌柜的口中得知,青州疫病已经爆发开来。 尹千穗闻言大惊,脸色一下就沉下来了。 再三跟掌柜的确认,是否真的是疫病。 疫病这种东西,别说是在古代,就算是医疗技术十分发达的现代,风险也非常大。 “阿启,我想去看看。” 她回头,想着傅泽启说话,却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阿启,你怎么了?” “穗穗,这几日我们毫无防备,在成周四处游走,我没有跟你说,从今日早晨醒来,我便一直觉得头有点晕,还十分困倦。” 尹千穗连忙给他把脉。 一旁的掌柜的更是大惊失色,像是遇到什么毒虫猛兽一样。 一下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快上楼去。” 傅泽启站在原地,静等这尹千穗把脉,从左手有些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整个人紧张无比。 尹千穗没有说话,也没有搭理掌柜的,只聚精会神地把脉,但眉头却越皱越紧。 最后抬头,望向傅泽启的眼神十分复杂。 傅泽启一看到穗穗这个模样,就明白了真实情况。 一把推开穗穗,头也不回地转身上楼。 尹千穗赶紧往上追去。 两人刚走,掌柜的就朝着伙计大喊。 “快,就那块地儿,赶紧拿艾叶好好熏一熏,一定要熏透了。” 尹千穗虽然在傅泽启转身离开的同时就追了上去,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傅泽启先她一步走进客房,并且将门反锁了。 她差点撞在门上。 不过她现在,半点计较这事儿的心思都没有,急促地敲着门。 “阿启,阿启,你开门!” “穗穗,你赶紧让掌柜的给你熏艾,然后离开青州。” 傅泽启整个人抵在门后,她一下又一下的敲打,既敲在门上,也透过门,敲在了他的心上。 但他不能开门! 他现在遇上的,不是一般病症,是疫病! 疫病这种东西,只要一出现,就会吞噬成千上万的人的生命。 穗穗的医术是很好,但从古至今,因为疫病而死的大夫也不在少数。 他怎么能让穗穗去冒那个险呢? 他听着门外越来越小的敲门声,等敲门声彻底消失,连脚步声都逐渐远去的时候,长舒一口气。 对,就应该这样。 穗穗,赶紧离开青州才是明智的选择。 他的身子在门后逐渐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闭上眼睛深呼吸。 突然,他感觉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团阴影,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却发现穗穗正站在他身前,责怪中带着浓浓的心疼,静静地看着他。 “你!” 他刚说一个字,尹千穗左手就指向了窗台的位置。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禁摇头失笑。 是啊,区区一扇门怎么挡得住穗穗呢? 只要她想,这世界上,少有她去不了的地方。 他抬头望着穗穗,阳光从穗穗身后照过来,有点晃眼睛。 他看不大清穗穗的脸,只能看见穗穗朝他伸出了手。? 第240章 我们是朋友 说实话,尹千穗在门外死命敲门,这人却把门堵住,完全不开的场景,把她气得够呛。 都什么时候了,这是给她来生离死别的时候吗? 还让她赶紧离开青州,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她心中又气又急,敲门敲得手都红了,这人还不开。 气得她直接走出客栈,从墙外的窗户一翻,跳进了屋子里。 但她进门之后,看到傅泽启像只委屈的大狗狗一样,蹲在门后的时候。 她心中的火气就如同冰雪遇到暖阳,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默默走到他的身前,没有说话,等他睁眼之后,伸出了一只手。 没想到阿启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直愣愣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嘴角一瞥,火气有点死灰复燃。 “还不起来,准备在地上坐一辈子啊。” 傅泽启终于被这一句话给拉回了神,见穗穗脸色不好,动作也十分麻利起来。 不过没有去抓她的手,而是自己用手撑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尹千穗一把拉住他的手,死死用力握着,牵着他往床边走。 “你在想什么呢?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劈晕,捆在床上!” 傅泽启原本是想挣扎的,但试了试,没挣脱开。 又听到了穗穗咬牙切齿的声音,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尹千穗见他躲避着视线,不敢看她。 “你是不是傻!我们一直同吃同住,真要有事儿,你还能挡得住?” 这话一说,他也觉得很有道理,只能哑然失笑。 “穗穗说的是,可能是我的脑子被影响了,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想起来。” 尹千穗知道他是关心则乱,也不是真的怪他。 但心中的火气却一时半刻难以消失,只能用手指在他胸口上狠狠戳了戳,以宣泄一下内心的情绪。 “笃笃笃” “谁呀?” 敲门声音再次响起,尹千穗问了一句。 “千穗,是我。”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潘子璋了。 她起身去开门。 门口潘子璋的脸色不是很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没有让潘子璋进屋,屋内到底还是有危险的。 站在门口直接就问了出来。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立凌姐好像生病了,但她很奇怪,她生病了却不愿意让我给她看。” 闻弦音而知雅意,潘子璋不明白,她却一下就明白了。 姚立凌这怕不是也患上了疫病。 “子璋,你最近可有头晕想睡的感觉?” “没有啊。” “那你知道青州城内有疫病吗?” “什么!疫病?” 潘子璋是大夫,别的东西他可能一知半解,但是关于医术方面的东西,他绝对精通。 正因为这样,他心中非常清楚疫病这两个字的威力。 “千穗,是什么样的疫病,能治吗?” “我刚刚才得知疫病的消息,暂时也还不清楚情况。” 尹千穗摇摇头,她现在也能肯定这疫病到底能不能治。 她想去看看姚立凌的情况,但又怕阿启担心,打算进屋给他做一做思想工作。 回到屋内才发现,阿启已经睡着了。 可她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更担心了。 这应该不是他的正常睡眠,而是疫病的症状。 把他的鞋脱下来,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被子,然后走出去。 和潘子璋一起来到姚立凌的门前。 “尹姑娘,潘公子,我家主子已经吩咐过了,不见客。” 姚立凌的侍女十分敬业地站在门口,说完话还打了个哈欠。 尹千穗知道,这人名义上是侍女,实际上也是个武功高手。 姚立凌坐在家主的位置上,想必从小到大遇到的恶意不会少,自己的侍女会武功也不稀奇。 但以这人的武功,只是在门口站岗,就睡意连天,实属不正常。 “你很想睡?” “可能昨日没休息好,是有一点疲倦。” 侍女是姚立凌的亲信,平时跟她之间的关系也亲近。 听到尹千穗的以疑问,直接就回答了出来。 “可否让我给你把把脉。” “多谢尹姑娘关心,在下无碍。” 手腕是多少武林高手的命门,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交到别人的手上去。 尹千穗能看出她的武功底子,她自然也能察觉到尹千穗的武功。 万一她有什么歹心,把命门交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姑娘,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可能染上疫病了,若你不放心我,就让子璋给你把一下脉。” 侍女的眼神一下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一支利箭,想要看穿她内心深处的心思。 但尹千穗说完那句话之后,没有看她,而是看着房门。 “而且,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姚老板也患上了疫病,我们只是想来看看她。” 侍女开始犹豫,狐疑地看着她,不确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恕我直言,若是我们想针对姚老板,以你现在的状态,挡不住我。” 侍女有点恼羞成怒,正想开口说话。 房间里面却传出了姚立凌的声音。 “金珠,让她进来。” “是,主子。” 金珠一听到姚立凌的话,就什么脾气都没有的。 恭恭敬敬地打开房门,让开道路。 然后跟在尹千穗和潘子璋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尹千穗进屋时,姚立凌正从床上下来。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但是苍白的嘴唇还是出卖了她。 她一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被门口尹千穗的声音吵醒。 本以为只有尹千穗一个人,没想到潘子璋也跟着过来了。 她略带责备的眼神落在潘子璋身上,语气有些无奈。 “子璋,不是叫你别过来吗?怎么不听话。” “你患上了疫病,我会医术,你不应该将我拒之门外。” 潘子璋一脸正经,毫不避讳她的眼神。 她听到疫病两个字,眉头紧锁。 “你既然知道是疫病,还过来,你难道不明白疫病这两字的意思吗?” “我知道。” “那你还过来!”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成为他的朋友的。 在西蜀,很多跟他说话的人,都带着别的心思。 他们以为他傻,察觉不出来,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所以他一点也不想跟他们说话。 离开西蜀之后,他不善言辞,除了尹千穗和那个偶尔会让人讨厌的傅泽启,也没有人愿意一直和他说话。 只有她是个例外。? 第241章 活不成了 只有她是个例外。 跟他交谈的时候,眼神清澈,不含目的。 刚开始交流时,很细心地发现他搭不上话,不断转换话题。 很快就发现了医术方面,才是他擅长的话题。 即使她对医术只是一知半解,在跟他聊天的时候,也会可以把话题围绕医术展开。 她不嫌他反应慢。 也不说他的举止很奇怪。 她说,她喜欢他。 他知道,那只是个玩笑。 但他想,他们应该算是朋友。 其实潘子璋这些年并不是不愿意跟人交流。 只是每一次尝试,带给他的都只有伤害。 西蜀女子会轻视他的男子身份。 西蜀男子会歧视他的幼年生活。 他跟现实生活脱节太多,接触其他东西的时候,反应很慢。 而且他的有些反应,会让人感到非常奇怪,引起异样目光。 所以他这些年尝试伸出去的触角,都被人挡了回来。 久而久之,就不愿意再尝试了。 甚至觉得还不如回到那个密室中生活,比较有安全感。 出来之后,尹千穗让他再次尝试伸出触角,他也在默默努力。 慢慢地,也能和傅泽启和谐相处一小段时间。 但他总是会感觉很累。 他时常忍不住想,为什么要努力去接触别人呢? 直到他遇到姚立凌,才猛然惊觉,原来也会有人努力接近他啊! 这种感觉好像也不赖。 在他心中,是真把姚立凌当成朋友了。 这句“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是他发自内心的话语。 一时间,姚立凌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她接近傅泽启是有目的的,但接近潘子璋没有。 她这人,从小到大有个不为人知的小怪癖。 那就是喜欢美的东西。 换句现代化,那就她姚立凌是个颜狗。 她从小到大磨炼出来的交际能力,对傅泽启心中的防备早有察觉。 见一时半会儿不能达成目的,又看到潘子璋长得还不错。 就忍不住想看着他。 看久了,发现这人还有点呆呆愣愣的。 她不知怎的,就想和他说说话。 没想到刚开始交流的时候,处处碰壁。 这人根本不理她。 社交小达人,决不允许有人轻视自己的社交能力。 反正一路同行,一个人也实在无聊。 就不断地去缠着潘子璋,摸索他有兴趣的话题。 用医术撬开了他的嘴巴。 能够交流了之后,她又发现这人的脑回路有点异于常人。 但这样的他,让她更感兴趣了。 说把他当朋友也不是假话,只是她的朋友遍布天下。 在她心中,朋友这两字并没有那么高的分量。 而且她这人,说话太多。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 尹千穗感觉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尴尬,不禁出声解救。 “好了好了,来都来了,就别说那么多了,先让他给你看看。” 一句话,两人都有了台阶下。 姚立凌立刻就借坡下驴了。 施施然坐在桌边,把手腕摆在桌子上,一言不发。 潘子璋也在她身边坐下来,伸手开始搭脉。 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足足把了小半刻钟才松手。 他一松手,尹千穗开始发问了。 “怎么样?” “看起来想普通的风寒,但细看脉象又有些许不同,应该不是普通风寒。” 潘子璋说完,还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示意尹千穗也去看看。 不出所料,尹千穗得出的是一样的结果。 潘子璋在她把脉的同时,也给金珠看了下,和姚立凌的脉象颇为相似。 尹千穗沉思一会儿,然后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姚立凌的眼睛。 “青州到底有什么?” “我不知道。” 尹千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旁的金珠有些着急,直接把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还是姚立凌给了金珠一个退下的眼神,她才把手松开。 “我是真不知道。” 尹千穗掐着她的脉搏,并没有察觉到她又说谎的痕迹。 “那你来青州做什么?” “青州有姚家的产业,我只是例行巡查。” 她还是不信,继续追问。 “巡查产业一贯都是由总府管事进行,何至于你这个家主亲自出动?” “近年来国家动荡,我怕姚家各地产业中人心浮动,既是来巡查,也是来安抚。” 不管是姚立凌的脉搏,还是她的眼神,都不像是在说谎。 难道,青州这里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 “之前的那玩意儿,你是怎么从青州得到的?” “那不是我从青州得到的,我只是在巡查产业的路上,顺手救了一个人,他为了感谢我,把这个东西送给了我,还说他是在青州找到的。” 一旁的金珠忍不住上前附和。 “尹姑娘,这是真的,我可以作证。” 尹千穗摇摇头,表示金珠的话,可信度并不高。 她是姚立凌的贴身侍女,是心腹之人。 让她说谎,甚至都不用自己开口,一个眼神她就会主动配合。 “那人姓甚名谁?” “他说萍水相逢,不必交换名姓。” “那他长什么模样?” “长得无甚特点,只记得右边的眉脚有一颗黑痣。” 这些线索完全不足以锁定人,甚至都没有指向。 尹千穗放开她的手腕,垂眸思量。 要么这些都是她的真话。 要么这些就是她早就计划好的说辞。 甚至有可能为了加大这份说辞的真实性,还派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演过这么一出戏。 尹千穗原本在猜测,青州的乱局会不会跟炸药包有关。 但没有这方面的线索,就只能先把这个猜测搁置起来。 还是先从疫病本身破解。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城中在看看情况。” 尹千穗出门下楼,却看到掌柜的拿着一个包袱,愁眉苦脸地从门外走进来。 “掌柜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活不成了!” 她这一问,也不知触发到了掌柜的那一个点,掌柜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哭嚎起来。 一边陪着他的夫人,将他扶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不准出城而已,官府总不会不管我们的。” “你这婆娘懂什么! 这是因为疫病封城! 你知不知道,历史上有一回也是因为疫病封城。 最后疫病无药可治,是将整座城池全烧了个干净,才把疫病解决了。”? 第242章 封城 尹千穗从这两人的对话中,算是把真相给弄明白了。 看掌柜的和夫人身上这大包小包,应该是听到阿启得了疫病。 想带着全家一起离开青州。 结果到城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青州已经封城了。 再加上自己听到过的疫病焚城案例,这才吓成了这个样子。 尹千穗没有多劝,夫人就把掌柜的扶到后院去休息去了。 她走出客栈,发现大街上的行人,或行色匆匆,拉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赶往城门口。 或唉声叹气,一家老小,神色暗淡地从城门口方向回来。 客栈离城门口不远,直走一刻钟就可以看到城门口的情况。 越靠近城门口,人就越多。 城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人群和执勤的官兵们已经开始推搡起来。 “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城!” “我有急事,我必须出城!” “求求你了,让我出城!” 不管百姓是怒吼,还是哀求,最终都只能从官兵的口中得到一句话。 “上官有令,不得开城门,你们还是请回。” 尹千穗看到了城门口的情况,没有在此处久留。 她知道,这些官兵也是执行命令的人,不会因为百姓们的三言两语就直接开放城门。 至于那些有权利开城门的人,寻常百姓根本见不着他们的面。 其中的关键,还是在于城内的疫病。 只要能解决疫病,城门一定会再次开放。 若是解决不了的话,就麻烦了。 掌柜的说的那话,并非是随意杜撰。 在古代,遇到解决不了的疫病,是真有可能直接将人体和人体中的病原体一起解决的。 她走到最接近城门口的一处医馆门口。 却发现医馆门口围绕着一大群人。 “咳咳咳,开门啊!” “李大夫,你救救我们啊!” “李大夫,我求求你的,你快开门啊,我二弟快不行了!” 但医馆大门并没有因为门口病人的哀求而打开。 它依旧闭得死死的,不为所动。 尹千穗有些疑惑,因为她不久前才从这医馆门口经过。 那时候,医馆大门还是照常开放的。 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医馆就不开了呢? 她绕开病人,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悄然移动,跃进了院子里。 只见医馆所有的学徒都堵在门口,确保医馆大门不会被强行撞开。 李大夫正在院内焦急地不断踱步。 看到尹千穗的身影,眼睛瞪得老大,指着她的手有些颤抖。 “你你!” “既然李大夫就在屋内,为何不开医馆大门呢?” 她也没想到刚进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眼看着李大夫就要质问她了,她只能先发制人。 “你既然从外面来,就应该知道门外的病人有多少,现在已经封城,就院子里的这些药草,我也没有办法。” 李大夫一听到她问起病人的事情,就忍不住叹气。 他在青州经营这家医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打出去的名声。 再说了,医者仁心,他又何尝想将那些人拒之门外呢? 但形势比人强,城门一封,药草就是无根之源,用一点就少一点。 之前医馆救治病人就用了不少药草。 如今剩下的这些药草已经不多,是肯定满足不了所有病人的使用的。 而且,之前的那些药草还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因为之前很多方子,都是比照伤风感冒去开的药。 现在证实,这并不是伤风感冒,而是疫病,那么那些药就有可能完全不起作用,实属浪费。 他得留一些药草下来。 一点药草都没有,就算后面商讨出医治方子,却没有药材来实验。 岂不是纸上谈兵,毫无用处。 但这些话,他没有跟尹千穗说。 不过,尹千穗认为,大势所逼,李大夫想要先自保,也无可指摘。 她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随意指责别人。 也不应该慷他人之慨。 道德是用来约束自己的,不是用来要求别的。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人们求生只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罢了。 所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给李大夫再次说话的时间,转身又翻了出去。 之后看了好几个医馆,情况都大差不差。 有部分医馆是和李大夫差不多的情况。 还有部分医馆已经把药残全部用光,完全没有半点剩余。 她在路边,看了好些因为疫病瘫软在地的人。 对疫病有了更多的了解,但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确定解决方案。 她在一个小女孩身上试过灵泉水,发现有一定效果,但是不明显。 显然,直接用灵泉水,是治不好疫病的。 而且灵泉水这个东西,她闲来无聊之时,做过实验。 每天最多能取十升水,超过这个数目,就会让灵泉水暂时枯竭。 要等半个多月,灵泉水才会慢慢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十升水听起来并不少,若是一个人用,那是绰绰有余。 但是放到青州来说,那绝对是沧海一粟,渺小得不能再渺小。 灵泉水或许可以成为研究的方向,但要是想直接靠它解决疫病,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尹千穗很快就回到了客栈中,还在回来的路上,把慕容聪之前给的银票全部换成了粮食。 这会儿城门刚封,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最多等到下午,城内的百姓一定会开始疯狂屯粮。 届时粮价上涨就是必然的结果。 掌柜的看她领着大包小包的粮食蔬菜从门外走来。 也反应过来,直接把抽屉里所有的钱财都带上,叫上店小二一起出门采购。 其实这也是她故意为之。 这些粮食蔬菜本来是可以放在空间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她想了想,还是在手上提了几袋,刻意从掌柜的面前经过。 掌柜的果然被之前的疫病焚城先例给吓坏了,一见她拿着的粮食,二话不说就直接出门采购去了。 等她回到房间后,就把顺手把粮食放在一边。 这是客栈,若是看到她买了粮食的人,之后不小心进房间却什么都没看到,生出疑惑就不好了。 放下粮食后,走到床边,床上的人还没醒过来。 她伸手摸了摸阿启的额头。 还好,暂时没有发烫。? 第243章 摸摸头就好 她伸手触碰到额头时,傅泽启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穗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没多久,你也就睡了一个多时辰,连吃午饭的时间都还没到呢。” 一边说着,一边把他从床上扶起来。 “怎么样,头还晕吗?” “还是晕,但比之前要好点儿。” 尹千穗直接从空间里面拿出了几瓶灵泉水。 “来,把这个喝了,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傅泽启对她凭空取物这件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乖乖听话,把灵泉水往自己嘴巴里面倒。 他没有一口气喝完,而是喝一瓶之后等一会儿,然后给尹千穗描述自己的感觉。 尹千穗发现,第一瓶喝完之后,疫病带来的负面影响会减缓一些。 但是之后的第二瓶第三瓶都不会有明显的感觉。 直到第五瓶,症状又会减轻一些。 然后不管再喝多少,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她不禁有些失望,看来灵泉水对于疫病来说,效果并不明显,还是得从其他药草方面着手。 研究药草就不是傅泽启擅长的区域了。 这一切都是尹千穗和潘子璋两人在商量着来。 傅泽启和姚立凌就是在一边轮流当实验体的。 当然,尹千穗他们敢在两人身上实验的药方,都是商议很久,就算不成功,也没有什么危险的药。 傅泽启凭借深厚的内功修为和身体底子,对疫病的抵抗力要比姚立凌稍微强一些。 他进入中期症状,开始发烧的时候,姚立凌已经完全下不了床,连清醒的时间都很少。 潘子璋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熟悉他的尹千穗知道。 他心中已经急得不行,满怀担忧。 姚立凌的贴身侍女金珠也病倒了,基本情况和傅泽启差不多。 每到夜里,潘子璋已经不回自己屋子里睡,而是搬到了姚立凌的房间。 就怕她深更半夜有什么突发情况,叫不来人。 姚立凌现在,没日没夜地昏睡着,醒来的时间完全不固定。 有时在白天,有时在深夜。 这天夜里,姚立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喉咙有点干,想喝点水。 “金珠,水。” 叫了两声,但没人回应。 就在她想翻身下床看看什么情况的时候,有人拿着茶杯,掀开了她的帐纱。 账上被掀开后,她才看清,这人是潘子璋。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然后喂水。 刚喝的时候,她有些猛,被呛得咳嗽不已。 “咳咳咳” “你慢点,不够还有呢。” 他连忙将茶杯放在一边,给她顺背。 咳完之后,她记住了教训,小口小口润喉,喝完一杯,总算是没那么渴了。 “还渴吗?我再去给你倒一杯。” “不了,怎么是你在这儿,金珠呢?” 潘子璋直接把帐纱挂起来。 这样她就看到了不远处,躺在贵妃椅上的金珠。 “她也患上疫病了是不是?” “是。” 姚立凌一瞬间沉默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没多久,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潘子璋身上。 “你是专门过来照顾我的?” “是。” “你们西蜀男子,不是应该跟女子保持距离吗?” 这话一说,潘子璋就沉默了。 姚立凌见他不说话,嘴角一勾,坏坏一笑。 “小美人,别担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完这话,她还想模仿一下恶霸“桀桀桀”的笑声。 谁知话音刚落,她的喉咙一痒,开始剧烈咳嗽。 潘子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被她的咳嗽声给打断,赶紧给她顺背。 咳嗽完之后,姚立凌有些焉了。 她感觉她都快把她的肺给咳出来了。 “子璋,我有点难受。” “哪里不舒服,我有什么能做的吗?” 姚立凌歪在他怀里,像只瘦弱无助的小猫一样。 “你摸摸我的头。” “是这样吗?” 潘子璋听了她的话,直接就上手摸了。 “有没有好一点?” “嗯,好多了。” 姚立凌闭上眼睛,似乎十分享受。 他摸了好一会儿,然后轻声问道。 “睡了这么久,饿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想喝粥。” 潘子璋把她放下,然后又把水放在她手边,才出去煮粥。 等他煮好粥回来之后,却发现姚立凌已经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他把粥放在桌子上,帮她掖了掖被子。 然后蹲在床边,又摸了摸她的头。 也许她说的是真的。 真的有摸摸头就能减轻痛苦的医术。 距离封城已经过去了五天,城内粮食已经涨到了天价。 若不是掌柜的看到尹千穗的提醒,早早地去抢购了一波。 这会儿,客栈里面已经断粮了。 现在的客栈一楼,接待散客的酒菜,价格已经翻了十倍。 还好尹千穗他们自带粮食,倒是不必担心。 而这会儿,尹千穗的房间里,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正摆在她面前。 好消息是骅骝和赤骥沿着他们一路上留下的信号,和他们重新有了联系。 但他们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那就是青州疫病的消息已经闹大。 东越朝堂上,已经出现焚城的声音。 只是焚城事关重大,朱熙泰暂时还没能下定决心。 若是疫病再没有解决的希望,焚城是迟早的事情。 尹千穗拿着信,紧紧地将它捏成一个纸团。 焚城焚城,除了焚城还能不能干点有用的事情! 一点物资不给,别说疫病了,好多人都快饿死了! 她心中焦急,但必须强逼着自己冷静。 还是去找子璋商量商量,看看还有那些法子可以尝试。 但她万万没想到,等她去找子璋时,看到了十分震惊的画面。 潘子璋面色冷峻,没有一丝笑意。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小碗。 右手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刀,刀柄上镶嵌着红宝石,刀刃上还染着一抹红色。 左手捏成拳头,就摆在小碗上方,手中正在往下滴血。 她连忙走到潘子璋面前,一把抓起他的左手,掰开左手,赫然是一道长口子。 正想从空间里抓出一粒止血丹,捏成粉末,涂在他的手掌上。 他却直接挣脱了她的双手,继续把手腕摆回原位。 “你在干什么!”? 第244章 用命来填 尹千穗一声大吼,但是潘子璋完全没有搭话的打算。 自顾自地将左手放在小碗上,任凭手中的鲜血往碗里滴答滴答流下去。 不过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她过来的时候,碗里面已经有小半碗血了。 潘子璋用力捏了捏左手,发现滴答滴答的血液不像之前一样连续滴落。 将手收了回来,放在身侧。 尹千穗这会儿已经把止血的药粉准备好了,见他放弃,立刻抓住他的左手。 这会儿他也不再反抗,不管她做什么都很配合。 她把药粉撒在左手的伤口上,疼得他下意识缩手。 只是手腕被她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撒完药粉之后,拿出消过毒的备用布条,小心地将他的左手包好。 “这下你能告诉我,你这是在干什么了?” “我想试试,这个有没有用。” 潘子璋从小学医,后来又跟她深入交流过医术,这些日子,两人也在一起探讨治疗疫病的方法。 他就在想,为什么大家都病了,他一直在照顾病人,却没有患上疫病。 是不是因为,他从小到大吃过无数药草,身体里面有一些比较特别的东西。 他想试一试。 其实,尹千穗在看到碗里的血的时候,心中就有了大致的猜测。 只是不敢肯定,这才一直追问下去。 “那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啊。” “来不及了。” 如果潘子璋跟她说的话,她宁愿放自己的血。 受人之托,把他从西蜀带出来,她总是希望他能够平安无事的。 而对于潘子璋来说,昏迷在床,已经整整两日没有进食的姚立凌对他的打击很大。 而且姚立凌和傅泽启还不一样,她的病症严重得多。 若是再找不出治疗的方法。 按照城中那些的患病的例子来看,她最多也就还有七天的时间了。 事已至此,血都已经放到碗里了,她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潘子璋放完血之后,身子有些虚弱,后面的实验过程他都只是参与理论研究,而不参与实际行动。 经过多次试验,他们也发现了一些有效果的治疗药方。 只不过这些药方都只能缓解病症,不能达到一次性根除的效果。 尹千穗清楚,这些药方中肯定有出效果的药草,只是不能确定是哪一种。 潘子璋的东西也被他们当成了一种试验品,混合在药方里面实验着。 这件事也给她提了个醒。 疫病已经拖了这么久,没有时间了。 若是朱熙泰稳不住,同意焚城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于是,她开始变得激进,不再局限于客栈。 开始光顾城中各大医馆,逐个游说。 大多数大夫都还有医者仁心,一听说这是一起研制治疗疫病的方法。 虽说心中还有疑虑,但是也明确表示,他们会鼎力支持。 她从各大医馆中搜集剩余的药草。 将可能有效的药草逐一分开,又掺杂混合,开始在城中各大流民患病者的身上做实验。 这次的实验,对比以往来说,要疯狂得多,有些药草药性猛烈,但效果不确定。 有可能让病症得到缓解,也有可能让病症直接加重。 而这些流民患病者,她不过是承诺他们一口饭,便有人蜂拥而至。 在流民们看来,他们贱命一条,患上疫病之后更是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 封城之后,城中物价直线上升,他们心中都充斥着绝望。 现在有人告诉他们,可以管他们一口饭吃,条件是需要配合她吃药。 虽然那人口中说得吓人,说一碗药下去,有可能就直接归西。 但对他们来说,早死晚死都要死,还不如吃口饭,做个饱死鬼再死。 可对于尹千穗来说,做这种事情,她压力巨大。 那都是人啊!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她那句话真不是吓人的话。 一碗药下去,直接闭眼送命的情况并不是没有发生。 正因为风险巨大,所以她才迟迟不想用这种方法。 这种方法的好处是,集结人力物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有效的方法。 但代价就是,用人命来试错,用人命来填补实验过程中行差踏错产生的沟壑。 大批流民聚集惹起了青州府衙的关注。 上面还派兵将他们团团围住,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若是为首之人,是打算将流民聚集起来,意图行不轨之事。 那说不得,上官们要把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了。 但尹千穗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带着领头的人,到场地里面转了好几圈。 这些人一到场地里面,就明白了她想做的事情。 “你你可知这是” “府衙可还有别的办法?” 那领头之人,震惊非常,说话之时,舌头都像是打结了一样,话都说不利索。 尹千穗轻描淡写一句反问,就把他问得说不出话。 青州出事,府衙肯定是要负责的,但是他们没有办法。 其实尹千穗做的事情,府衙里面不是没有人提起过。 但上官惜名,下属惜命,谁也不肯担这个责任。 就算他们用这种方法解决了青州的疫病,但对他们个人来说,这绝对是人生中抹不去的污点。 事后,青州府衙就像是对此事完全不知情一样,既不阻挠,也不帮助。 甚至都不冷眼旁观,而是选择性遗忘。 这种事情,他们半点也不愿意沾染。 而这边正在探寻解决疫病的法子时,府衙那边却在开着小会。 参与的官员很少,只有个。 但这几个人就是青州城内,权利最大的那几个人。 “你们说那个地方真能成功吗?” “我看悬,老师已经给我传信了,那边有焚城的意思了。” 这人说话的时候,还用手指了指天上,不敢明言。 “那要是她真成功了,我们怎么处理这事儿啊?” “要不,直接” 话没说完,但是说话这人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这意思是她一个,还是?” “当然是一起啦,就说感染了疫病,没挺过来。” 意思很明显,事后想把尹千穗以及那些流民直接杀了灭口,以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对他们的仕途不利。? 第245章 成功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 “成功了!子璋,我们成功了!” 尹千穗拿着一张方子,来找潘子璋。 潘子璋正在给一位病人喂药。 刚放下碗,准备收拾收拾,回后院去,熬下一种药方。 见她满脸笑容,朝他飞奔而来。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从她手中接过了药方。 但拿着药方的手,那颤抖的样子,将他内心的不平静暴露得一干二净。 “是这个方子吗?” “对,就是这个,喝它的人已经退了烧,连咳嗽都好了。” 潘子璋心中激动,眼前一黑,直往地上倒。 把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他,掐着人中唤醒。 “子璋,子璋你别吓我!” 他还是没醒,只得把他扶回床上休息。 把他往床上一放,左手上的白布就闯进了她的视线。 她长叹一声,心中默然。 这些天,不知道消耗了多少药材,才得到这么一张方子。 起初,她和潘子璋都把自己的血也当成了一种药材。 直到多次试验结果摆在眼前,才让潘子璋放弃用血入药的念头。 她身子强健,恢复也快,但潘子璋和她不一样。 身体本就不怎么好,亏空又多,甚至一度因为失血的原因,连床都下不了。 也就这几天才慢慢好起来。 看来今天这是大喜过望,情绪过于激动,又有些供血不足了。 但尹千穗没有过多的时间等他醒来。 她得把方子抄录给城中各大医馆,府衙也要抄送一份。 因为封城,城内的药草储量已经不多,需要府衙向外求援才行。 再有一点就是,她得赶紧给阿启他们熬药,再迟一点,姚立凌怕是熬不过去了。 等潘子璋再次醒来,他已经回到了客栈自己的房间。 睁开眼睛,察觉自己所处位置之后,他没有多想,直接开门走到了姚立凌的房间。 推门而入,贵妃榻上的金珠已经不见了踪影。 总是帐纱遮人眼帘,但他还是能隐约看见床上躺着的人形轮廓。 直接掀开帐纱,床上躺着的人十分安静。 他心中有些慌乱,又有些惶恐,连呼吸都有些停滞,只听见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左手握成拳头,非常用力。 伸手右手,放在她的鼻子边,感受到手指处传来的温热。 他的左圈松开,眼睛一闭,嘴角放松,终于开始大口呼吸。 那不是梦,他们真的找到解决疫病的方法了! 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 他把姚立凌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然后搭上了她的脉搏。 嗯,强健有力,比之前好多了。 金珠正端着清粥,发现门开着,大惊失色,连忙往屋里冲。 冲到屋里一瞧,床边果然有个人影,不知道在对她家主子做些什么。 “谁?” “我。” 潘子璋被这一声大吼吓了一跳,回头一下,发现是金珠,这才放下心来。 金珠听到他的声音,也知晓了床边那人的身份。 将清粥放在桌上,也不管床边的情况,开始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她又猛然想起。 “潘公子是刚醒,可饿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楼下尹姑娘熬了清粥,我去给你端点上来。” 金珠这人风风火火,没等他答话,就直冲冲地往楼下去了。 其实潘子璋整整睡了两天,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没听金珠说话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多饿,等金珠一问之后,他还真有点饿了。 金珠的动作也快,没一会儿就把清粥给端了上来。 “潘公子,我把粥放桌子上啊。” 放下手中的粥,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剩下的粥喝光。 掀开帐纱,走到了床边。 “潘公子,你去吃点东西,主子这我来照看着。” 潘子璋点点头,没有拒绝。 却在起身的那一刻,感受到手臂处传来了一股阻力。 姚立凌还没醒,但好像做起了噩梦。 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死死用力。 眉毛皱成了一座小山,脸上全是痛苦。 嘴里还不断呢喃着什么东西。 见此状况,他哪里还走得了。 再次坐下,仔细去听她嘴里呢喃的话。 发现她呢喃的东西,反反复复只有两个字。 “别走,别走!” 姚立凌的眉头皱得死死的,虽说只是在做梦,但他已经可以从她的面部表情中看出,她很痛苦。 潘子璋伸出没有被抓住的另外一只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 十分轻柔地安慰她。 “别怕,我不走,不走。” 仿佛世界上真有一种摸摸头就能减轻痛苦的医术。 他轻轻抚摸了几下,姚立凌的眉间就舒展开来。 嘴里呢喃也逐渐消失,脸上不再是一片痛楚。 就连抓着他手臂的力气都少了很多。 金珠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是主子最亲近的人,主子这个噩梦她自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只有主子重病,神志不清的时候,才会偶尔陷入这种梦魇之中。 可她很清楚,一旦主子做了这个噩梦,什么方法都不奏效。 只有等主子自己平复,或者直接从梦中惊醒才行。 有时候,这个噩梦也是主子的救命稻草。 生死存亡,命悬一线又神志不清,陷入昏迷状态下时,主子就会靠这个噩梦惊醒,做出一些安排,用来自救。 原来,主子做噩梦时只需要摸摸头就能好吗? 这着实对她有些冲击。 躺在床上的姚立凌,神色逐渐平复,没多久,也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醒转过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两张面孔,她动了动嘴,祥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像是一片干枯的沙漠一样,涩得厉害。 不等潘子璋动作,金珠就反应迅速,把茶壶茶杯都拿了过来。 从茶壶里面到了一杯水,递给潘子璋。 她自己则去把姚立凌扶起来。 潘子璋没有拒绝,小心地把水杯送到她嘴边。 还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一边喂水,一边出言提醒。 “慢慢来,小口小口喝,小心呛着。” 姚立凌从善如流,乖乖听话,小口小口喝水。 喝完整整一杯水,才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回来了。 尝试着开口说话,可以发出声音,但音色非常沙哑。 就像是一块老树皮在石板上摩擦一样。 第246章 他醒了 傅泽启要比姚立凌醒得早一些。 尹千穗还在熬粥的时候,他就自己悠悠转醒了。 费尽力气,将沉重的眼皮撑开,手还下意识朝周边摸索了一下。 仔细一看,才发现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人。 一只手撑着,想从床上起来。 半支起身子,头部传来一阵刺痛。 只能伸手扶额,还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跌跌撞撞地下床,连外衣都忘记穿了。 打开房门,就往楼下走去。 刚走出门,就遇到了正在擦拭栏杆的店小二。 跟他印象中不一样,这个店小二看到他并没有感到恐惧。 反而非常热情地上前扶他。 “客官你醒了,尹姑娘正在后院熬粥呢,要不你在房间里等会儿,我去帮你叫她。” 他刚刚醒过来,浑身上下没有多少力气。 店小二一扶,就把他扶到了屋里的桌边坐下。 见他没说话,就当他默认了。 直接放下他,就朝门外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 噔噔蹬蹬,连续不断的下楼声,可以想见这个店小二内心的激动。 “尹姑娘,尹姑娘,他醒了!” 后院中,厨房灶台边上。 百无聊连,甚至眼神还有点空洞的尹千穗。 被店小二的大喊拉回了四处放飞的思绪。 还没等她走出厨房,店小二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尹姑娘,他醒了!” “真的?” 尹千穗眉飞色舞,整个人神采飞扬,嘴里说着问句,但一点要店小二回答的意思都没有。 “我去看看他,这个就暂时交给你了。” 留下一句话,将手中的蒲扇塞在店小二的手里,一溜烟就离开了厨房。 店小二看着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尹姑娘,又看了看灶台上的白烟和自己手中的蒲扇。 摇头失笑,走到了灶台边,揭开锅盖。 锅盖一打开,一大股白气从锅里往外冲。 白气散尽后,他发现锅里的清粥已经熬得烂熟。 这哪里还需要人看着? 他随手将灶台里的柴火抽了些出来,只要保证灶里面还有炭火的温度就可以了。 尹千穗离开厨房之后,几乎连人影都看不清了。 只会感觉一阵风从面前吹过。 或者以为自己眼花了,一团黑影闪过。 转瞬间,她就到了二楼房间。 店小二下楼时,并没有把房门关上。 所以她一到门口,就能看到正对着房门端坐的傅泽启。 傅泽启听到了动静,抬头望着门口。 她看着能抬头,能活动的傅泽启,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红。 但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傅泽启看到她的笑容,也看到了她发红的眼眶,只觉得心中一痛。 站起身来,向着她,微微张开双臂。 尹千穗径直冲进他的怀里。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他也将双臂合拢,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看得出来,他昏睡的这些日子,穗穗肯定不好过。 阳光透过窗棂,歪歪扭扭地在房间里穿插着。 每一束聚光灯下,都有无数飞舞的尘土。 就像是它们也在为人们庆祝一样。 尹千穗抱了一会儿,就主动松开了。 把他当成个瓷娃娃一样,扶他坐下。 “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头还有点晕,没什么大碍。” 傅泽启摇头轻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她点点头,阿启这个状况是正常的。 只需要好好休息,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如初了。 见他没事,她又下楼端了份清粥上来晾着。 趁着晾粥的这段时间,挑了些近期的重点事件给他讲。 当然,都是报喜不报忧,那些麻烦和困苦都被她给弱化了。 表面上听起来,这场疫病好像没什么凶险一样,十分容易就度过了。 可傅泽启是个多么玲珑剔透的人,虽然面上不显,但怜惜的眼神早就将她出卖了。 穗穗说得越轻松,就代表当时越困难。 她这是不想他担心。 他明白。 “对了,骅骝和赤骥已经在城外了,之前疫病的时候他们想进来,被我严令制止了。” “嗯,我知道了。” 穗穗这是委婉在跟他解释,为他们求情呢。 按照他的估计,估摸着在他倒下后不久,骅骝他们就应该到附近了。 怕他醒过来之后,一个人也没看到,回头会怪罪他们。 他醒过来之后,心中确实有疑惑,甚至想过,他们会不会没挺过来,已经去了。 后来听到穗穗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后,又在想他们为什么还没到。 这会儿明白了,也不会多说什么,更不会去怪谁。 尹千穗说完之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用手摸了摸装着清粥的小碗。 发现温度果然已经降下去了。 “你刚醒,这些日子都是靠灵泉水和一些流食补充身体机能,最近暂时也不能吃别的东西,先可口粥。” “好。” 他刚想把粥碗接过来,就被尹千穗给阻止了。 主要是尹千穗非常清楚,久睡不醒的人,再次醒来不会像电视剧一样直接恢复如初。 尤其是对自己身体的支配和力量控制。 要是沉睡的多年的植物人醒来,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不会有。 傅泽启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她估计,手上的精细动作。 比如对手指的控制之类的,可能还没有恢复到得心应手的程度。 于是,她直接把粥碗端到了自己手里,一勺一勺地喂他。 傅泽启耳根有些微微泛红,一抹粉色黏在了耳垂边上。 但是他脸上一点也不显露,十分自然地配合着尹千穗的动作。 就像一两岁,还不会自己吃饭,只能等待别人投喂的小宝宝一样。 他现在嘴巴里面什么味道都没有,喝了粥也没有味道。 平常这种清粥,他吃个碗都不在话下。 但今日,才吃了半碗,胃部就传来了饱腹感。 不过他并没有听从身体的指示,就此停下。 而是继续配合着尹千穗的投喂。 吃得十分满足。 毕竟这种机会是很难得的,他怎么能浪费掉呢。 谁知,没吃几口,他就不自觉打了个饱嗝。 这时,尹千穗也才反应过来。 他现在的食量跟以前的食量是不一样的,应该少食多餐,慢慢来。? 第247章 杀人灭口 尹千穗放下粥碗,眉毛一横。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早就饱了?” “没有。” 傅泽启连忙否认,但心虚的眼神完全藏不住。 她狐疑地看着,脸色一沉。 “没有?” “是有一点饱。” 他尴尬一笑,唯唯诺诺地把实话说出来。 “你!你赶紧给我回床上好好呆着反省去。” 尹千穗一拍桌子,整个人气场全开。 傅泽启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乖乖照做了。 她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转身将碗筷拿到厨房清洗干净。 自从疫病以后,他们日常使用的东西就都是空间里面的备用品。 得自己清洗干净才放心。 虽说解决疫病的方法已经被他们给研制出来了。 但万一来个反复感染怎么办? 那对身体,可是一个不小的摧残。 把事情搞定之后,她才重新回到房间。 把房间里面的东西清点一下,等阿启身体好一点之后,他们还是直接回去。 从西蜀到东越,一路上的风景好看不假,但是看多了也会觉得没意思。 倒是这场疫病之后,她心中无比后怕。 要是她最终没有找到解决疫病的法子,或者要是找到的时间再晚一些。 阿启是不是就要折在东越青州了。 孩子们还那么小,他们该有多害怕。 母亲年纪大了,中年丧夫,老年丧子。 阿启是她唯一的儿子了,要是就这么走在了她的前面,母亲该有多伤心。 人算还是不如天算,自由行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过奢侈。 就在她刚刚清点完东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屋里没有需要收拾的,你去别的地儿。” 她下意识以为是店小二在敲门,就回了一句话。 如果真是店小二的话,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应该出声或者直接离开。 但敲门声并没有就此停止,反而愈发急促。 她心中一紧,从空间里掏出一把匕首,进入防备状态。 “谁在敲门?” “主子,是我,赤骥。” 尹千穗眉间微蹙,这声音和赤骥的声音倒是相差无几。 但是她之前下过严令,不准他们擅自进入青州,赤骥为什么会直接出现在她门外? 眼睛一转,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 糟了! 若真是赤骥,那一定是遇上了紧急事件,才会不管不顾直接进来。 她一打开房门,门口不仅有赤骥,骅骝和盗骊都来了。 一进门,三人就要行礼,她直接伸手阻止。 “出门在外,无须多礼,不是让你们先别进来吗?发生什么事了?” “主子,青州府衙高层密谋,意欲将您留下,事后对外宣称,您染上疫病,不治身亡。” 赤骥一说她就明白了。 之前她一直犹豫要不要做那个实验,也有这方面的忧虑。 把解决疫病的方法研制出来之后,她并没有选择出面领取解决疫病的功劳。 而是把这个功劳,让城中的三十多个医馆大夫和青州府衙均分。 她的意思很简单,功劳她一分不要,大家将好处拿到手里。 是一起站出来担责也好,还是换一种说法也好,都当没她这个人的存在。 事后,青州城内确实传起了流言,说解决疫病,靠的是城中三十多位医馆大夫,齐心协力,共同努力。 这几日府衙那边也没有动静,她以为府衙已经同意了她的提议。 没想到,府衙是想等风声过去再直接杀她灭口。 好阴险的心思! 赤骥说话的时候,也把傅泽启唤醒了。 刚好听到患上疫病,不治身亡这几个字。 “谁不治身亡?” “主子。” 骅骝反应最快,飞速冲到床边,把他扶起来。 “参见主子。” “起来,刚才是赤骥在说话,你说谁不治身亡了?” 赤骥满脸苦涩,但还是硬着头皮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一说完,就感觉整个屋子里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稍稍抬头,就能看到傅泽启眼中的寒霜。 “穗穗,我们得离开这里。” 尹千穗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里毕竟是东越的地方。 再怎么说,也是青州的主城。 主城没多远,可是有大军驻扎的。 她对自己再自信,也没有自信到觉得,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硬刚整个军队。 赤骥见主子有些着急,赶紧把还没有交代的事情全部说清楚。 “主子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在城外等着了,护送主子撤离绝没有问题。” “那就好。” 他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帮不上什么忙。 赤骥说城外已经有人原地待命,这让他稍微放松了一点。 “阿启,姚立凌那里怎么办?” “一起带走。” 傅泽启沉思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带上她。 潘子璋是他和穗穗一起从西蜀带出来的。 这次研究解决疫病的方法,他也出了不少力。 绝对在青州府衙的铲除名单上面。 所以潘子璋他们是一定要带走了。 姚立凌是东越豪商姚家的家主。 跟魏国不一样,在东越,商人的地位并不低。 很多时候,甚至比一些官员的地位还要高一些。 不过青州府衙会不会把姚立凌,也放进铲除名单是一个未知数。 毕竟这件事情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万一青州府衙铤而走险。 决定将姚立凌一起铲除。 到时候对外公布,她是因为疫病去世的。 甚至可信度还非常高。 因为姚立凌确实差点因为疫病,直接身亡了。 别的大夫都能从她的身上,找到患上疫病的痕迹。 但子璋现在跟姚立凌之间的感情好像有点不同寻常。 只带走潘子璋的话,他可能会有点不满,甚至抗拒。 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 不如一起带走算了。 就算姚立凌心中还想着别的事情,八骏可不是之前的那些废物。 可以随便被她蒙在鼓里。 尹千穗也是这么想的。 直接带着人去找两人去了。 一找,就发现,两人果然就呆在一起。 潘子璋还在给姚立凌喂粥喝呢。 “子璋,青州府衙要杀我们灭口,我们得立刻离开青州。 你也跟我们一起走。” 令尹千穗有些奇怪的是,姚立凌根本不用她多费口舌去说服。 一听到杀人灭口几个字,原本虚弱地躺在床上的人。 一下就直起了身子,眼睛微微眯着,里面全是杀意。? 第248章 技多不压身 姚立凌并不怀疑尹千穗在说话。 因为她太清楚青州府衙这帮人的脾性了。 这确实像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情。 “金珠,收拾东西,我们跟着一起走。” 她强撑下床,但用力过猛,头部一阵眩晕,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还是潘子璋扶着她,才没有摔在地上。 “子璋,你别管我,先回你房间,把你的东西收拾好。” 可潘子璋扶着她的手,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 她不禁有些着急。 时间就是生命,以现在这种情况,自然是能有多快,就多快。 千万不能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还好尹千穗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忧虑。 “不用了,他的房间我已经让人去收拾了。” 说完这一句,尹千穗还转向潘子璋补充了一句话。 “子璋,你好好想想,房间里面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放得比较隐蔽,但是又比较重要的东西?” “没有。” 潘子璋缓缓摇头。 尹千穗也就是多问一句,其实以她对他的了解。 很清楚,这人重要的东西都随身携带,没有随身携带的东西都是可有可无。 她让赤骥去帮子璋收拾房间,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小半刻钟,一群人就收拾完毕了。 但走到城门口时,他们才发现,不知何时,守城的官兵手中拿到了画像。 赤骥和华骝对视一眼。 “主子,我们进城的时候,还没有这回事情。” “想别的办法。” 画像已经到了官兵的手里,这时候再来追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这群人怎么出去。 看门口官兵这个架势,每一个出城的人都会被详细比对。 如果他们大摇大摆出去,一定会被认出来。 原本尹千穗还想用什么棺材或者泔水桶之类的东西,藏在其中,悄悄出城。 但城门口恰好有一个丧葬队伍经过,那群官兵半点情面都没讲。 不仅把棺材给打开了,还专门有人去对比过棺材内外的深度。 确定棺材没有夹层,不可能藏人,才将丧葬队伍放行。 一时间尹千穗也有点气闷,不知道该怎么出城。 傅泽启看向盗骊。 尹千穗看到这个动作,心中也生出一股希望。 对啊,她怎么把盗骊的绝活给忘了。 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肯定可以轻轻松松混出去。 盗骊承受两位主子的眼神,脸色未变,心中却暗自叫苦。 “主子,进城太过匆忙,没有足够的易容材料。”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易容材料,他只能进行简单的修改。 以城门口这种检查的仔细程度,是混不过去的。 盗骊这话一说,大家都有些失落。 姚立凌咬了咬牙,憋出了一句话。 “我有!” “!” 除了潘子璋和金珠,几乎所有的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她。 姚立凌的信息他们都看过,是豪商姚家的家主。 但一个商人家主,为什么会有易容材料?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姚立凌没有管众人眼中的震惊,朝着大家一挥手。 “跟我来。” 她带着大家七弯八绕,走进了一家绸缎庄。 但这里并不是目的地,从绸缎庄穿过,又走过几条七弯八绕的小巷子。 最终走进了城西的一处粮食铺子。 铺子后堂,有一间上锁的屋子。 姚立凌没有让粮食铺子的人跟着,自己走到门前。 从头上拔下一枚簪子。 就在尹千穗以为这枚簪子的珠花或者簪子中间,有什么神秘机关的时候。 她直接把簪子往锁里一桶。 还蹲下身子,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锁芯的动静上面。 她这个动作,尹千穗越看越觉得熟悉。 脑中闪过一道画面,终于想起了这种熟悉感的来源。 这不是“开锁师傅”吗? 好家伙,我以为簪子是钥匙,没想到簪子是一把万能的钥匙。 要不是铁丝不适合戴在头上,不好伪装,怕是早就随身携带铁丝了。 姚立凌摸索了好一会儿,啪嗒一声,锁终于被打开了。 她一转身,发现几个护卫和尹千穗都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 这种技巧,他们暗卫自然是要掌握的。 但这确实是傅泽启的知识盲区了。 他之前是堂堂一个王爷,现在是堂堂一个皇帝,总不可能让他亲自去撬锁。 姚立凌有些尴尬。 “那什么,只是兴趣而已,技多不压身嘛” 说完,也不给大家反驳或者追问的机会,直接把众人带到了屋内。 屋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书房,看起来和普通的书房没什么两样。 但她的眼神,一秒也没有在书房四周停留,径直走到里面。 挪动砚台,打开了一个密室,招呼众人进去。 好家伙,原来这外面的东西都是幌子啊。 外面的锁是个幌子,里面的书房同样是个幌子。 真正的关键位置,是这个密室。 更让尹千穗震惊的是,密室里面一眼望去也是空空如也。 直到姚立凌走到最右边,把一块墙砖按了进去,然后整面墙中的一小部分就往后退。 形成了一个可以供一人进出是门。 门内空间不大,应该不到十平米,只放了一张桌子。 桌上摆满了工具,四周墙上全是人脸。 尹千穗进屋之前,还看了一眼身后空空如也的密室。 怕是这些墙后面,还有好几间这样的房子。 只是不知道那些房间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她只是看了看,什么也没说。 盗骊率先进去,环视一周之后,直接点头。 “够了,有这些东西足够我们所有人易容了。” “好,那就开始。” 姚立凌率先开口,傅泽启也在一旁点点头。 盗骊的手艺很好,他们一共八个人,他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全部搞定了。 按照常理来说,盗骊他们三个应该没有画像。 但是有备无患嘛。 来都来了,不如顺便都改变了,就算有画像也不怕。 而盗骊手艺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不仅能把人易容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还能保证五官协调,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盗骊易容的,他们面对面也不一定能把对方认出来。 尹千穗这边的人还好,对盗骊的手艺早有耳闻。 但姚立凌和金珠就不一样了。 第249章 属下难做 金珠看着镜子里面目全非的自己,震惊异常。 “哇,主子,他好厉害啊,如果我没有亲眼看着,我都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是我。” “嗯,手艺上上佳。” 姚立凌摸着金珠的脸颊,感受到皮肤的触感,也不禁感慨。 易容完毕之后,一群人退出密室,将门口的锁恢复如初。 也没有跟粮食铺子中,之前来接待他们的人打招呼。 直接在门锁里留下一张纸条,就从后门离开了。 后门没有人看守,因为是上了锁的。 但是这难不倒我们的姚大家主。 开后门的锁,明显比那把锁轻松得多,一插一拧就开了。 把尹千穗都看呆了。 这姚立凌的手艺还真是绝了,没开过千八百把锁,根本达不到这种熟练度。 但她一个大商人,为什么会开这么多锁啊! 这世界的画风,真奇怪。 他们一行人改头换面之后,并没有急着出城。 而是雇了两辆马车,和几匹好马。 伪装成一个小家族的车队。 这次他们很顺利就出了城,完全没有引起守门官兵的怀疑。 两个严重病号分别躺在两辆马车里面。 外面是三个护卫以及金珠,还有几匹没有骑的备用马儿。 出城之后,山清水秀,他们甚至感觉连呼吸都轻松了很多。 城外原地待命的人,也很快就和大家汇合在了一起。 傅泽启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但尹千穗的右眼皮一直在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呸!封建迷信远离我。 她一边揉着自己的右眼,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 好几个时辰过去了。 太阳即将下班休息,青州的城门也已经变成一个小点,和地平线融为一体。 一行人终于停了下来。 就在原地生活,准备吃饭补充体力。 其实暗卫营的人都带得有干粮,尹千穗也不介意吃这个。 但她觉得,几个病人可能有点受不了。 傅泽启不想耽搁,还不顾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去逞强。 结果干粮还没吃几口,就引起了胃部的强烈反应,吐得非常严重。 偏偏他的胃里还没什么东西可以吐,吐了一会儿,就只能干呕了。 尹千穗有些恼怒,直接拍板决定,一起停下来,熬粥做饭。 粮食锅具什么的,她空间里都有。 随意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就是,至于相不相信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现在身边都是他们的人,要怀疑就让他们怀疑去。 总不能顾忌着空间暴露,就强行让这几个病号啃干粮。 既然都决定生活做饭了,她就干脆把空间里的粮食蔬菜什么的都拿了出来。 肉不用担心,想吃什么暗卫们会自己去抓。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他们想吃,就没有捕捉不到的。 果然,没一会儿,周围的野兔和野鸡就遭了殃。 在人类的手里,割喉拔毛,剥皮去骨,最终成为一道菜品才是它们的归宿。 但不管有什么好吃的,病号都只能喝清粥。 尹千穗为了表达自己的气愤,还专门端着红烧兔子,跑到他面前。 故意嚼得惬意十足。 “真好吃,肉质鲜美,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柴,这就不多不少刚刚好。” 傅泽启在一边苦兮兮地喝着清粥,眼巴巴地望着兔子。 可怜极了。 但尹千穗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转头夸起了赤骥。 “赤骥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这红烧兔子做得好好吃啊。” 赤骥不用抬头,就知道有一位主子,现在肯定用想杀人的眼神看着他。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也很无奈啊。 你们这些主子能不能成熟一点啊! 这样那属下做筏子,是很不道德的! 赤骥无奈笑笑,一句话也不敢说。 今天,也是一个卑微、无助又可怜的暗卫呢。 同样是属下,你看看那个叫金珠的姑娘过得多好。 如果金珠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谁说我过得好? 天天吃狗粮吃到饱。 看,我家主子又开始了。 明明同样患上疫病的人,都能自己行动了。 就她家主子,现在还是一副软趴趴的样子。 偏偏潘公子还一无所觉,任由主子闹着。 只要主子做出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他就会主动来扶着。 现在连吃个饭,主子都是躺在他怀里的。 而且还不自己动手吃饭,偏要人喂。 潘公子怕不是个傻子。 不是说,他精通医术吗? 就一点也没看明白主子的病情。 还有,上午主子逃命的时候,可是自己走的,哪有现在这副柔弱无骨的样子。 唉,但她能怎么办呢? 毕竟是自己主子,又不能拆台。 金珠现在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每时每刻都在遭受着巨大的挑战。 时不时就想自戳双目。 快乐都是主子的,而她什么也没有。 不对,她还有好吃的。 于是,金珠含泪吃下了三大碗。 这样的食量,一下就把大家给惊住了。 没想到金珠个子不大,饭量倒是不小。 然而,含泪干掉三大碗的后果就是——吃撑了。 晚间休息的时候,她的肚子就开始不舒服起来。 去外面的草丛里面,蹲了许久才回来。 整个人也是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金珠睁开眼睛之后,众人都已经上路,走了好一段时间了。 她的表现让姚立凌狂笑不已。 此刻见她还是发懵的状态,直接弹了一个脑瓜崩。 “傻丫头,想什么呢?不会还在想昨天晚上那些好吃的。” 姚立凌一句话,就把她拉回到了昨天晚上。 比社死更恐怖的是什么? 是反复社死! 而金珠,现在就有一种反复社死的感觉在心中不断交错。 “主子。” 她十分委屈地看着姚立凌。 姚立凌看得直笑。 “你看看你,记住教训了?” “嗯,记住了。” 金珠嘴上说着记住了。 实则心中还在不断腹诽。 要不是吃狗粮吃多了,她也不会忘记自己已经吃了多少。 哼,主子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这些话都只敢在心中想想,是半点也不敢说出来的。 现在主子还在追人呢。 她要是坏了主子的好事,主子能饶了她才怪!? 第25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车队还在不断前进。 但尹千穗觉得有点奇怪。 她的右眼从今天早上醒来,就在不断跳动,一直跳到现在都没停。 他们现在真的安全了吗? 她原本觉得自己揉一揉就好了,应该只是普通的痉挛而已。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右眼皮的跳动没有停止,她的心也开始慌乱起来。 傅泽启见她的眉头皱得死死的,有些心疼。 “穗穗,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阿启,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我也说不清楚这不好之处在哪里?” 一听到她说自己的预感问题,他也皱起了眉头。 他记得,穗穗曾经和他说过,她遇到生死危机时,会出现预警。 那这次,会不会也是一种预警。 掀开马车帘子,对着外面的人开始吩咐。 “骅骝,降低车队行进速度,两人一队,率先去前方探查地形,小心埋伏。” “是。” 骅骝听主子这意思,是要像军中打仗一样,派出斥候探查敌情。 他们已经离开青州,青州府衙不至于对他们穷追不舍,甚至在前方设下埋伏。 但这些只是他的内心想法。 对于主子的命令,都要严格执行。 骅骝向来代表着主子,他一说话,众人的精神都开始紧绷起来。 走了一段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但尹千穗心中慌乱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 傅泽启看她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心中也不免生出一股焦急。 再次掀开车帘子。 “骅骝,出去探查的人回来了吗?” “主子,第一批探查的人已经回来了,第二批还没有回来。” 看起来,一切都是正常的。 难道是她太过紧张的缘故,想得太多了吗? 过了小半刻钟。 尹千穗终于忍不住了。 一掀帘子,直接探出半个头。 “探查的人呢?” “回主子,应该还在路上。” 骅骝话音刚落,前方就有两匹快马,想着他们疾驰而来。 “主子,他们回来了。” 他原本见到回来的人影,还有些高兴。 但随着距离的接近,他慢慢感觉到了不对。 那两人的脸色好像不大对。 果不其然,走进之后,就能听到两人的声音。 “停下!” “快停下!” 这声音不大,但他们这些习武之人都能听得见。 队伍一下就停在了原地。 回来的两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朝着主子的马车而去。 强行将马勒停,人还喘着粗气。 “主子,前方不对劲!” “你别急,慢慢说,哪里不对劲?” 尹千穗一个眼神,近处的赤骥,连忙给这两人递了一个水壶过去。 那人喝了口水,缓了一下。 “前面道路平整,看起来没有异常,但是太过安静,我们打马走过,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活物,连声音都没有。 用望远镜观察之后,才发现距离此处两公里的地方,有人影闪烁,看起来人数还不少,像是军方的人。” “军方的人?” 这就让她觉得不明白了。 他们怎么会引来军方的人? 要么,这只是个巧合。 要么,就是阿启的身份已经被东越朝廷知道了。 她回头望了一眼。 只是一眼,傅泽启就明白了她心中的猜测。 难道真的是他的身份暴露了吗? 不应该啊。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用真名行事,也没有出什么风头。 就算有人觉得他这张脸熟悉,只怕都不会把他这一介游侠和魏国皇帝联系在一起。 只会感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长得相似的两个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出生在同一时代。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小心为妙。 于是,傅泽启下令,车队原地休息。 多散几组人出去探查一下。 探索军方驻扎范围,看看能不能从旁边绕过去。 姚立凌原本在马车里面,被摇摇晃晃的感觉整得有点晕。 不自觉就陷入了睡觉的状态中去。 等再次醒过来,发现车队已经停在了原地,还以为到吃饭的时间了。 她正准备下车吃饭,一掀开帘子,发现外面并没有架锅起灶。 而且众人还是一副警惕异常的状态。 她向着不远处的金珠招招手。 等金珠走到近前,轻声询问。 “这是发生了何事?怎么停下来了?” “主子,尹姑娘说,他们的人发现前面可能有埋伏,正在仔细核查事情真相呢。” 埋伏? 难道是青州府衙的人追上来了吗? 不对,他们已经安然无恙地离开青州,现在是道路前方出现了问题。 青州府衙的人没有那么锲而不舍,就算真的派人出来追了,也会沿着他们的前进轨迹追寻。 不会是在前方。 姚立凌脸色有些不好。 天色也暗沉起来。 总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她是清楚傅泽启的身份的。 如果他们真的被东越官府给抓到了。 不管是对她来说,还是对傅泽启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事情决不能发生! 但她心中也清楚,此时她之所以能被傅泽启带上,多半是因为子璋。 他对自己还没有信任。 贸然坦白,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好事。 说不定,还会引起他的反感。 看来一眼戒备的队伍。 她没有多说什么,回到了马车里面。 潘子璋正拿着一本医术看,完全没有关注外面风风雨雨的打算。 她看着子璋认真的模样,暗叹一声。 还是你好啊,想得少,烦恼也少。 但他这副禁欲系的外表,对她来说,就像是拥有魔力的毒药一样。 靠近他,就是饮鸩止渴,但她甘之如饴。 空中乌龙聚拢,风声逐渐变得猖狂起来。 想来,没多久就要下雨了。 目前,回来过的探查人员,都没有探索到前方军队驻地的边缘。 还有几对人马没有回来。 尹千穗听着外面越来越响的风声。 出去一看,感觉快下雨了。 “阿启,好像要下雨了。” “没事,骅骝他们知道怎么做。” 果然,根本不需要她担心,骅骝已经自己带着人找了块空地扎了个简易版的棚子。 暗卫使用的武器各有千秋。 有的用刀砍树,有的用锤把树砸进地面。 最后,拿出一块油布铺在了支柱顶上。 一个简易版的棚子就做好了。 一般群体行动都是这样。 个体行动的话,也用不着这个,蓑衣,或者直接淋雨赶路,找个人户避雨便是。? 第251章 绝不可能重蹈覆辙! 风声越来越难听,但奇怪的是,这么久了一滴雨都没有下。 天色渐晚,出去探查的人员终于全部都回来了。 前方军队驻地比较大,若是从旁边绕行的话,至少要多走一天。 尹千穗和傅泽启都觉得,有些险可以不用冒。 还是选择了从旁绕行。 既然绕行要多赶路,他们也就不停在原地了,直接启程。 绕行的路比原来的路要小一些,马车行驶起来就有些不方便了。 但对他们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跟姚立凌了解过情况之后,马车全部放弃,全员骑马赶路。 就算几个人的病还没有完全好,但只要不长时间骑马疾驰,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全员骑马之后,脚程比原来要快一些。 当然,这主要还是他们此刻心比较急的缘故。 一直走到完全抹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他们才停下来吃饭休息。 第二天一早又继续赶路。 可第二天中午时分,他们身后的林子里却惊起了一群鸟儿。 骅二从马上下来,把耳朵贴近地面,仔细听了一会儿。 越听脸色就越难看。 听完之后,直接将自己听到的结果说了出来。 “主人,身后人马不少,约莫有近千人。” 尹千穗眼神一凝,回望一眼。 “换个方向走,试一试他们是不是冲我们来的。” “是。” 一行人选了个往左偏一点的方向,继续往前。 这个时候,他们就没有缓步前进了,而是催着马儿快步向前。 过了一个时辰,已经不需要骅二去听马蹄声了。 越来越响亮的马蹄声就在他们的耳边环绕着。 这时,尹千穗两人也不用多问,可以肯定,身后的那些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她的眼神中泛着凶狠。 她决不允许,自己重蹈六年前的那场覆辙。 所有意图让她重蹈覆辙的人,都必须要付出代价! 他们继续往前走,只不过每到一个她觉得比较合适的地方,她都会让众人短暂停下。 听着身后隐约传来的爆炸声和惨叫声。 她明白,有些布置,成功了。 至于是不是所有的布置都成功了,她并在乎。 因为,这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也只是她空间里面放了很久的存货。 就当放了个烟花,听听响了。 身后的马蹄声明显急促了很多。 她心中冷冷一笑。 想来,身后那群人一定很生气。 但这是你们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不炸你炸谁? 姚立凌骑在马上,默默地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个蓝色背影的女子。 心中泛起一抹寒意。 原来,这才是北魏真正的秘密武器。 青州做的那些,不过是皮毛罢了。 但她看着看着,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样也好,计划会更顺利。 她一定会成功的! 娘,您一定要在天上好好看着。 看着女儿是怎么为您报仇的。 他最珍视的东西,一定会毁在我的手里。 一定! 虽然她脑海中思绪纷杂,但面上除了一抹微笑,任何多余的神色都没有。 而这一抹微笑,除了金珠,没有人能看得懂。 这一群行人中,只有三个女子。 可其中两个,此时此刻的眼神都十分复杂,令人难以明白。 慢慢地,他们前行到一片比较开阔的路段。 周围几乎没有什么杂物阻挡,可以一览无余。 很快,身后追击的队伍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尹千穗一边骑马,一边回望着身后的追兵。 眼神越来越冷,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不错。 约莫只有五百人左右追过来了。 看来,剩下的人不是直接被炸死,就是失去了坐骑,无法继续前进。 她一路跑着,一路随手从空间里面那炸药包往地上丢。 身后的人隔得远,地上草丛又高,根本来不及看清她丢的东西是什么。 还以为她是在减轻马儿负重,想要提速呢。 身后的追兵看到这种情况,也是笑意盎然。 春风得意马蹄疾,勇往直前无所惧。 前面的尹千穗还在默默观察着。 为了方便行动,她跳上了阿启的马。 反坐在他的身前,直接把他的肩膀当成的枪架。 这几年虽然没有子弹可以消耗,但是她也没有闲着。 动态狙击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像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一样,非常冷静地等待猎物进圈。 三 二 一 就是现在! 砰! 一声巨响传进周围人的脑海当中。 也传到了身后的追兵耳中。 但没有人看得清,一颗毫不起眼的子弹从他们身边划过。 精准无物地进入了炸药包的身体里面。 然后转动,摩擦,生热。 直至最后的使命降临。 “轰!” 追兵人仰马翻,哀嚎不断。 但尹千穗的事情还没有坐完。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命中率是百分之百。 她放的炸药并不是随机乱放的。 是三个成一组,纠缠在一块。 一枪就可以全部点燃。 三个炸药堆呈品字形结构分布。 这范围,几乎将所有的追兵都囊括在爆炸范围之内。 而且,除了爆炸的直接伤害之外,还有连锁反应。 比如:惊马! 四面八方的巨大爆炸声,直接炸死炸伤了好几十匹马儿。 离得近的马儿,即使外形上没有受伤,但有的马耳已经开始出血。 这说明它们的耳膜出现了问题。 剩下的马儿被那几声不断响起的爆炸声惊得不行。 已经在心里把这片区域画出了极度危险的符号。 不顾一切,也要逃离此地,就是所有还存活着的马儿,心中唯一的愿望。 马儿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身上的主人,使出百般解数,想要它停下来。 但马儿又怎么会听呢? 甚至有部分马儿已经开始不断抖动,觉得身上的主人,也是危险的来源。 不是马术特别精湛的人,此刻早已经被摔下来。 不要以为摔下来,只是受伤,不会当场死亡。 要知道,马儿疯起来,可不管马蹄之下的东西。 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人,又被其他的马儿疯狂踩踏。 断手断脚,直到胸膛被马蹄光顾,命丧黄泉。 就算马术精湛的人,此时也是被疯马带着四处狂奔,完全知道,最后能不能活下来。? 第252章 情况危急 身后的惊叫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回头望去,只能看到乱成一团的画面。 等他们再次回过头时,所有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在了尹千穗的身上。 大多数人眼中都是藏不住的敬佩之情。 他们在营中的时候,经常能够听到赤骥大人夸皇后娘娘。 但他们心中难免不服,甚至觉得赤骥是在皇后娘娘身边待久了,觉得娘娘什么都好。 这会儿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赤骥对皇后娘娘那般敬佩。 甚至有些人,都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难怪,陛下总是对皇后娘娘百依百顺。 刚在皇后娘娘手中那个神秘武器,他们从来没见过。 但是却能在它身上感受到生命威胁。 这要是对自己使用,他们是万万躲不过的。 也不怪陛下事事都要顺着娘娘的意思来了。 (傅泽启: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们私底下甚至有句话。 陛下想杀的人,只要娘娘有保你的意思,你就还有生机。 可若是娘娘想杀你,那你一定没救了,好好准备后事。 美妙的误会又产生了,但对尹千穗是打心眼里敬佩。 这一招,彻底解决了身后的追兵。 那些追兵,死的死,伤的伤,是再没有追击他们的实力了。 不过,尹千穗并没有放松心情。 因为,军方的人来追他们,这绝不是青州府衙的手笔。 不管傅泽启愿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都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他魏国皇帝的身份,一定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暴露了。 而现在,他们距离魏国,中间还隔着两个州。 她敢肯定,不管东越境内的追兵他们能不能甩掉。 在魏越边境,一定还有人在严阵以待,封锁着他们的必经之路。 以她空间里面的储备,硬刚小股部队没有问题,但要是人数一多,那就说不准了。 可阿启和她的身份,东越派再多的人来都不奇怪。 直接大军围剿,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国土,人家想干什么都可以。 所以他们得想方设法回去,只要达到魏国境内,哪怕只是边境城市,安全性都将大大提高。 但要想从边境回去,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空间里面的炸药属于消耗品,如果得不到原料补充,那就是无根的浮萍。 迟早也是要完的。 她有些发愁,对前路的忧愁。 果然,东越就是知道了傅泽启的身份。 他们没走多久,又遇到了一伙部队。 这伙人比之前那伙人还要隐蔽。 要不是经过之前的事情,他们已经养成了探路的意识。 说不准就直接冲进他们的包围圈了。 等他们绕开之后,这伙人比之前的人要警觉得多。 约半个时辰就追上来了。 尹千穗故技重施,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是没有之前的效果好。 领头的人十分谨慎,从追他们的那一刻起,就分成了三路人马。 这次,只毁了两路人马,剩下的人还在继续追着。 不过她也不慌,除了炸药包,还有其他手段呢。 这五年的时间,火药的研究也往前推进了不少。 手榴弹虽然没有现代的强,但也达到那个特殊年代的等级了。 将手榴弹点燃,心中默默数着数。 在适当的时候,精准地往身后追兵的方向扔去。 他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因为手榴弹是空爆。 直接在他们头顶上炸响。 如同天女散花一样,将弹片飞射出去。 不过这些手榴弹天女,散出来的花瓣都带着致命因素。 若是射进脑袋,整个人就直接凉了。 失聪失明的人也不在少数。 十来颗手榴弹,把剩下的队伍也全部解决掉。 前面就是安州主城了。 在进城这个问题上,她有点犹豫。 进去的话,风险与收益并行,风险是容易被人瓮中捉鳖,收益就是可以补充物资。 最后还是傅泽启用盗骊的手艺说服了她。 阿启说得对,也许进城会更好。 城中鱼龙混杂,盗骊有易容之术,可以混在人群中,保护自己。 而且物资对于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没有物资他们单枪匹马,很快就会被大军消磨掉。 最主要的是,他们应该和姚立凌分开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阿启还是觉得她是敌非友,但她却觉得这个人是友非敌。 但不管怎么样,跟姚立凌分开是他们一致的想法。 在傅泽启看来,不应该把敌人带在身边,因为谁也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在尹千穗看来,她本就是东越人士,按理来说不会被东越军队追杀,这是受了他们的连累。 而且尹千穗还有个私心,那就是想把潘子璋托付给她。 子璋不善武艺,跟着他们连日奔波已是勉强,若能跟着姚立凌暂时避开,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应该也是愿意的。 姚立凌是他出来这么久,第一个认可的人。 当然,这都是无奈之举。 若是可以,她当然希望再把姚立凌这个人看明白一些,再做决定。 可是时间不等人,她也没有办法。 她知道,子璋只是看起来呆呆愣愣的,其实有时候比其他人都看得明白。 这些日子,他默默跟在队伍里,一句苦都没有说过。 她又怎么忍心把他拖到这杀局中来呢。 于是,尹千穗把潘子璋单独找了过来。 她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进入了主题。 “子璋,你觉得姚立凌是个什么样的人?” “立凌姐是个好人,她对我很好,对身边的人也很好。” 潘子璋说完话,还看了一眼远处坐在火堆便的姚立凌。 姚立凌也一直在看着他们的方向,见他回头,立刻露出了笑容。 尹千穗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心中下了决心。 “那你愿意跟着她吗?” “你不要我了吗?” 她没想到子璋会反问一个这样的问题,赶紧解释起来。 “不是不是,我最近有点事儿,要回魏国了,这不是看你跟她相处得还挺好吗,你要是愿意,可以和她多呆一段时间。” “那我以后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啊?” “那你就来魏国找我啊,或者我来接你也可以。” 潘子璋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第253章 前路不通 进城之后,两拨人选择分道扬镳。 姚立凌走之前,还主动提出,想让潘子璋和她们一起同行。 一打瞌睡,就有人把枕头送上门来,尹千穗自然不会拒绝。 要是之前没有跟潘子璋聊过的时候,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提议也许还会犹豫一下。 但已经跟他聊过之后,他就没有了意见。 其实尹千穗也知道,以姚立凌的精明程度,如果说一开始还会误解,追杀的事情是青州府衙所为 。 但这几天下来,她应该也早就反应过来了。 更别说,阿启还曾经和她说过,他怀疑姚立凌是知道他身份的。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他身份暴露是姚立凌搞的鬼。 则是因为阿启认为,如果是姚立凌把他的身份泄露出去的话。 那么早在青州疫病时期,东越的人就应该动手。 而不是拖到他们出城之后再来围堵。 姚立凌在安州主城就遇到了他们。 如果是姚立凌告密,那么在安州时期,是最好的机会。 对于他这种身份,上面的人不管信不信这个消息,都会如实上报。 反正若是假消息的话,最后追究责任也是姚立凌一个人的事情。 可要是真消息,事情就大了! 如果在安州时期就暴露了身份,就算东越朝廷办事效率再慢,也应该在青州就对他动手了。 哪里还会容忍他出城。 再说了,他们出城需要的易容材料可是姚立凌提供的。 如果事情是她做的,那后面的事情就完全没必要了。 这也是为什么尹千穗放心让潘子璋跟着她的原因。 虽然姚立凌有很多小秘密,但这个世界上谁还没有几个秘密呢? 只要能确定她不是自己的敌人就行了。 而且分开的时候,尹千穗很清楚地在姚立凌的眼神中看到了担忧。 只不过,不知道是对他们的担忧,还是在为自己担忧。 虽说在东越境内,商人的地位比较高。 可一旦被人发现她和别国皇帝有交集,难免会被清查。 一个通敌卖国的大帽子扣下来,谁也挡不住。 分开之后,尹千穗这一队人化整为零,分开去购买需要的物资。 卖完物资之后,很快就出城离开了。 三天之后。 他们发现,越往边境走,受到的阻力就越大。 没有办法,只能按照行军打仗的思路,抓几个敌人来拷问一下。 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口中得到前方的军力分布情况。 暗卫里有的是刑讯专家,不怕撬不开这些人的嘴。 而且,对面的人也没有尹千穗想象中的那么嘴硬。 他们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追逐的人是谁。 上面下的命令是,追捕朝廷逆贼,最好是能留活口。 要是逆贼反抗太猛,允许他们先斩后奏。 他们都以为这是一场追捕朝廷逆贼的捉拿事件。 只有极少数的几个领头人知道,他们追捕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朝廷逆贼。 而是北魏皇族。 不过这几个领头的人,也只是知道他们追捕的人是北魏皇族中的重要人物。 并没有明确地告诉他们,追的人是北魏皇帝。 其实各国交锋,大家都心知肚明。 要说自己国内完全没有对面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未雨阁还在南楚一事中发挥了那么大的作用。 要是直接跟底下的人说,他们追捕的就是北魏皇帝。 这个消息肯定会被未雨阁得知,然后传递到北魏去。 到时候,北魏不倾巢而出迎接他们的王才怪。 现在北魏的情况跟以往还不一样。 傅泽启一家当政,太子早早地就立了起来。 而且太子早就在参政了,对这个亲爹又没有什么意见。 一旦知道他被困在东越,那是说什么也要来救人的。 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 朱熙泰并不想事情闹得太大。 闹得太大的事情不好掌控,未来的发展方向飘忽不定。 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尹千穗解决了两拨人,在残存的活口中审问消息。 两相印证之下,可以确定,在魏越边境之地,已经驻扎着三万人的军队。 将整个边境线防得死死的,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以前可以供商人行走的边境关口,现在全部关闭。 上面严令,不能开任何的口子。 不管行商用什么理由,都不能从这一片关口经过。 东越突然的戒严,也惹起了北魏接壤城市的注意。 只是这个消息才报上去,上面还没有给出应对的方法。 边境城市也在积极跟东越的人沟通,想从他们这里得知原因。 但官员们都是老油子了。 别问,问就是不清楚。 至于是真不清楚,还是不愿意说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原先打算,易容装扮成行商混过去的方法就行不通了。 他们这群人连三十个都不到,跟三万人放在一起也实在不够看。 强行闯关更是死路一条。 尹千穗和傅泽启听完暗卫报上来的口供之后,两张脸上都是阴沉如水。 尹千穗眉间微蹙,心中不安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了。 “阿启,他们把关口全部关了,我们怎么办?” “别慌,骅骝,把东越的地图拿过来。” 骅骝将东越详细地图递给了两人。 其实一开始,他们根本就没有东越地图。 古时候的地图可不想现代社会一样,五块钱就可以买一份。 不对,现在都不用买了,直接手机导航即可。 但那个时候,稍微详细一点的地图都是机密。 百姓们出门是及其不方便的。 甚至于很多时候,对于目的地只有一个大致的方向。 剩下的路线都需要在赶路的过程中不断问人。 南楚事情结束之后,还是尹千穗提议,可以让未雨阁绘制全国地图。 但到目前为止,东越境内还是只有大致的地图。 因为很多地方,一般人是不准进去的。 有些地方可以暗中探查,而有些地方是连暗中探查都查不到东西。 毕竟,黑水台也不全是吃干饭的不是。 而这些探查不清楚的地方,未雨阁也只能标注一下重点。 里面是做什么的,有多少人,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不过他们手中现在拿的这份地图倒是十分详尽。 至少比未雨阁之前报上去的地图要详细得多。 这地图还是姚立凌临走之前,给他们的东西。 不然,他们手中是没有这么详细的地图的。 第254章 调转方向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远远望去,江面上泛着几片树叶。 走进一看,就会发现,这不是几片树叶,而是几艘小船。 尹千穗他们仔细研究过地图之后,最终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们不再朝着边境进发,即使他们距离边境只需要一天一夜的路程就可以到北魏。 但仔细衡量双方现有实力之后,她和阿启都认为,这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的举动。 傅泽启是常年打仗的人。 这种明知山有虎,还要偏向虎山行的事情,他轻易是不会做的。 兵者,诡道也。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既然东越认为他们要从边境回国,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 他们就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转头就走。 就让东越的人在边境傻等着。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们所料。 东越在边境安排的人,都以为他们还在暗中观察,寻找防线漏洞。 意图趁他们防守不备之时,悄然越过边境。 这几天,东越在边境的人都被上峰要求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站岗。 要是不小心放跑了朝廷逆贼,即可拿下,跟逆贼一并治罪。 几天下来,士兵们叫苦不迭。 以前站岗是一队人守一个地方,然后队里面的人轮流站岗值守就是。 值守的人聚精会神,其他人可以适当休息一下,养足精神。 现在还是一队人守一个地方,但要求他们整队人全部一起站岗值守。 这一天下来,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怪不得村里老人总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是真的艰难啊。 其实严格来说,这也不算什么艰难的事情。 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主要还是东越士兵之前的规矩没有那么严格,这一下子要求变得这么严格,他们心里落差有点大。 一下子心里就不平衡了。 一开始甚至还有人阳奉阴违,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 实际操作中,依旧我行我素,轮流值岗。 但这些人没想到,上面对这件事情是真的重视。 不仅三令五申地给他们下命令,还时不时到处巡查。 这一巡查就查到了几个倒霉蛋,当天就被军法从事了。 这一下杀鸡儆猴的效果极好,再也没有人敢阳奉阴违。 当然执行命令的同时,还是免不了有些埋怨。 尤其是好几天都风平浪静,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 这让上面的人摸不着头脑,也让下面的人唉声叹气。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就在边境士兵们苦兮兮地值守时,尹千穗他们已经调转方向,远离了边境。 既然边境走不通,那就换一条能走通的路线。 此前,傅泽启一直对 姚立凌有疑虑,对于她给的这份地图也是疑心不已。 但事到临头,他们也别无他法,还不如试一试。 仔细研究地图之后,他们决定走水路回去。 东越的几条大河,发源地都在北魏境内,或者是从西蜀那边过来的。 要从东越的河中坐船回去,那就是逆流而上。 这种情况需要依靠大船。 但东越的人不是傻子。 这一天两天的还好,东越的人有可能认为他们在暗中寻找合适的时机突围。 可再过几天要是还看不见他们的人影,东越的人一定会产生怀疑。 那么多人,不能排除有人会意识到他们换路而行。 只要他们有人意识到,秉承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 水路也会被封死。 所以尹千穗他们并没有打算从河中逆流而上,回到北魏。 除了走河道,那就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那就是出海,沿着海岸线绕一圈。 现在魏国最南端已经有临海的地方。 他们可以从东越临海口出发,饶到魏国南段下船。 东越并不禁海,相反,海上贸易还十分发达。 只是这个时期,海上贸易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意。 暂且不说海盗之类的情况。 能去做海上生意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 偶尔客串一把海盗也是常有的事情。 遇上海盗拦截,没有别的话说。 干就完了! 但海盗只是海上生意中,一种并不算致命的威胁而已。 最为致命的是,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汹涌的暗潮。 这个时代的船只,对于海上风浪的抵抗能力并不强。 一旦船只在风浪中被掀翻,那就不仅仅是损失货物的事情。 船上的人也会被大海吞噬。 忙忙大海上,遇到过路船只,并且愿意帮助落海之人的船并不容易。 大多数情况,都是人随着整只船一起沉入海中,不存于世。 且做海上生意的人,亡命之徒居多。 就算东越真的开始进行出海管控,也肯定不能完全阻止。 海上这条路是最容易离开东越的路。 也是最难到达北魏的路。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开始没有往海上走,而是想直接越过边境。 因为一旦出海,风险就大了数倍不止。 人在自然面前,是如此渺小。 生命在海浪中,不堪一击。 但没有办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东越处处都是敌人,这边的未雨阁也不能完全信任。 信鸽传递消息需要时间,玙儿做出决断也需要时间。 但他们最稀缺的就是时间。 不管时间如何紧张,现在他们一行人在小船上,面上并没有忧虑的神色。 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出来旅行的人。 这船是他们买下来了,但其中有些船夫是临时雇佣的。 因为他们这群人中,会划船的并不多。 这几天,一边在学习划船,一边还在学习游泳。 就连傅泽启都会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对船的适应能力也在不断加强,晕船症状逐渐减轻。 没办法,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情是什么。 晕船是绝对不行的。 只有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逼自己提前适应。 其他人要是适应不了还有别的路子可以走。 但阿启和她,以及八骏几个是必须要适应的。 事情的发展跟他们料想的情况很像。 边境的人,等了两天没有等到任何动静。 就开始急躁起来,还试图故意不知防线缺口,引蛇出洞。 没想到不管他们怎么做,对方都毫无动静。 其中就有人按捺不住性子,开始猜测他们的去向。 接到朱熙泰密令的将军,觉得兹事体大,虽然觉得手下人的猜测有些大胆。 傅泽启那些人明明已经靠近边境,却掉头远离,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但最终还是觉得应该小心为上,把事情禀报了上去。 第255章 身份泄露的原因 东越皇宫。 案桌之前。 朱熙泰脸色如同幽深古井,无波无澜。 平静地从案桌上拿起折子不断批阅。 其实这些折子大多都不需要他做什么批阅。 都是文阁学士们已经做好了批注的折子。 要是他想偷个懒,只要把印章盖上,就可以直接把折子发下去。 但他还是每天都把文阁批过的折子,又拿过来一一看过。 基本上也没发现什么问题,最后还是原封不动地发下去。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他每天看折子真的有必要吗? 但每每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都会浮现父皇临终前跟他说过的话。 不要觉得他是皇帝,所有的人就会忠诚于他。 恰恰相反,其实真正忠诚的人极其稀少。 要是被臣子们发现他的能力不足,那些人就会肆无忌惮地哄骗于他。 他不能松懈,一旦松懈,就会被人遮住眼睛,蒙住耳朵,变成一尊坐在高位上的菩萨。 他决不能让自己变成一尊冰冷的菩萨!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每天都坚持看一遍文阁改好的折子。 他看着看着,门外进来了一个太监。 “陛下,边境来信。” “快呈上来!” 一听到边境两个字,朱熙泰眉毛一下就扬了起来,喜形于色。 边境来信一定是关于傅泽启的消息。 他也没想到傅泽启竟然胆大包天。 不带一兵一卒,就这么潜进了大越。 真是自负啊。 他当我大越的黑水台是吃闲饭的吗? 这么重要的人物进来,都一无所觉? 其实说起来,傅泽启的行踪还真不是黑水台第一时间发现的。 而是潜藏在司徒家的“水滴”得到的消息。 司徒家和慕容家是东越文武两派的领头家族。 帝王平衡之术,自然会重点关注两家人。 在这两家都有黑水台暗中派过去的水滴。 专门负责搜集消息。 不管事情大小,水滴只负责收集消息上报即可。 至于消息的真假大小,自会有专门的人去核实。 对于这两大家族来说,花费再多的人力物力都是值得的。 果不其然,在司徒家的水滴就报上来的一个特别的消息。 说司徒景曾派人伏击慕容聪,但最终功亏一篑。 司徒景成年之后,手段日渐成熟,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 这一次也是叫足了人手,按理来说怎么也不会失败。 他甚至都考虑过,有游侠路过帮助慕容聪的情况。 派出去做事的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就算杀不了慕容聪,至少抢到龙泉宝剑是没什么问题的。 没想到不仅事情没有成功,人也没了。 事后多方查证之后,才从船夫的描述中得到了游侠的画像。 按照司徒景的猜想,这游侠的武功如此之高,应该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拿着画像下去查证一番,并没有在江湖上找到对应的人。 越是查不到,司徒景就越好奇,非要弄明白不可。 万万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司徒景前几年四处游历时,顺手救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不会武功,却会一些医术。 女子无处可去,他那时候想着四处游历,随身带着一个大夫也不错。 其实这女子原是宫中内厂的人,在京城待满期限之后,也想到处走走。 没想到行走江湖这四个字看似简单,实则复杂极了。 她初次尝试,差点性命不保。 要不是司徒景救了她,她可能就一命归西了。 而司徒景这一带,就把她带到了现在,成了他的后宅女人。 他正在查人时,这女子来给他送汤,看到画像脸色大变。 他看见女子这种表情,就知道其中必定有内情,连忙追问。 从那女子口中得知,这几幅画像她很眼熟。 其中两幅很像北魏的皇帝和皇后,只是最后一副很陌生,不知道是谁。 女子说这话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说完之后,还不断否定,说也许只是长相相似。 但司徒景知道,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一个人长得像就算了,这两个人都长得如此之像,那就绝不可能是巧合。 不过他心中暗自确定之后,一时间也犯了难。 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呢? 是按照原计划,找上门去,报复回来。 还是就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无视他们的存在。 找上门去,在他看来,还不一定打得过人家。 就此罢手呢,好像又有点不甘心。 尤其是知道傅泽启三人和慕容聪一起进入越国之后。 北魏皇室,不打声招呼,就悄悄进入越国,是欺我越国无人吗? 最终司徒景思来想去,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傅泽启是一个烫手山芋,他不好处理,那就把这块烫手山芋交到能处理的人手中就好了。 司徒家有黑水台的水滴,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越国境内,有头有脸,尤其是有实权的家族,都知道自己府内有黑水台的水滴。 但他们知道归知道,却不会主动对这些水滴做什么。 他们心里都明白,黑水台只忠于陛下一人,这都是陛下的意思。 只要陛下的疑心一天不消,水滴就不会消失。 弄走一个水滴,就会有另一个水滴出现在府内。 还不如什么都不做,悄悄地将府中的水滴找出来。 找到水滴之后,他们也不用多做什么。 什么策反,警告之类的事情,完全不用做。 只需要暗中观察,做有些事情的时候再小心一点。 甚至有时候,还能反向利用水滴向陛下传达一些,自己不方便宣之于口的事情。 司徒家的水滴早就被司徒景给发现了,也是时候用一用这个水滴了。 于是乎,司徒家的水滴就把司徒景找到的画像,以及他的猜测全部汇报了上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事情上报到黑水台时,一下就引起了首领的注意。 这也是必然的结果。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接到消息后,首领亲自带队前往青州确认事情真相。 他们进入青州时,疫病已经爆发。 正好赶上尹千穗逼不得已拿流民做实验。 首领在屋外确认了尹千穗的情况,又悄悄到客栈确认了傅泽启的情况。 当即就把消息汇报了上去。 也是因为黑水台的插手了青州的事情,青州府衙才迟迟没有动作。 但府衙的人也没有想到,他们顾忌的黑水台,竟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要求他们封城拿人。 第256章 失去踪迹 黑水台的本意是把这些人控制起来。 但青州府衙的人却误以为,黑水台是来查青州疫病的事情,并且已经找到了关键人物。 于是青州府衙,一不做二不休,阳奉阴违,暗中决定要把尹千穗几人送上绝路。 恰好这番话又被未雨阁的人传了出去。 等黑水台的人反应过来之后,尹千穗几人已经失去了踪迹。 甚至极有可能已经离开了青州。 首领又气又急,逼不得已,只好快马加鞭,飞奔回去。 其实首领回去的时候,尹千穗他们还被困在城内,正在密室中易容呢。 但这些事情首领都不知道。 他飞奔回去后,才知道朱熙泰早就下了命令。 宁杀错不放过,已经调动了青州附近的军队展开围剿行动。 听完首领的陈述之后,觉得青州附近的军队也许还不够。 又让首领带着旨意去加强边防,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国内抓到傅泽启。 这才有之后的那一堆事情。 如今边境来信,一定是有关傅泽启的事情。 朱熙泰笑容满面地打开信封。 脸色却随着眼珠的转动逐渐沉了下去。 什么叫做失去了踪迹?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已经有好几个队伍传回消息,说傅泽启这群人手中有大杀器,他们拦不住人。 北魏的大杀器他也是知道厉害的。 因此也没有对那些失败的人,过多责备。 这回,边境那边,黑水台的人可是已经将炸药给运过去了。 他可是说过,若是抓不住活人,死人也是可以的。 之前那几只部队的失败也表示着,傅泽启等人确实在朝着边境赶路。 为什么边境的人却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他看完之后,实在有些按捺不住,手中开始握紧,将书信揉成一团。 身边的太监见状赶紧低头。 陛下虽然没有说什么怒气冲冲的话语,但是手中这个动作已经把他的心情交代得明明白白。 他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害怕成为陛下的出气筒。 但不管他怎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封信是他拿进来的,朱熙泰又怎么可能会忘了他呢。 “除了信,还有没有别的?” “回陛下,没有。” 李公公有些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一句话说的不对,引起陛下反感。 好在陛下听完他的回答之后,并没有什么表示。 而是透过窗户,望向了远方。 陛下的眼神有些空洞,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想事情。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也是宫殿中无声的音乐。 沉默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陛下就回过神来。 “去,传朕口谕,几个河道关键点必须严查,朕就不信了,他还能插着翅膀飞了。” “是,奴才这就去。” 其实李公公并不清楚陛下想要找的人是谁,只知道陛下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 他是陛下的身边人,自然能分得清轻重缓急,这件事情绝对耽搁不得。 而且,他也正好离开此地,出去透口气。 陛下现在的心情实在不好,在这里待久了。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成为陛下的出气筒。 其实陛下的脾气并不坏,一般情况下对他们这些身边的人也很好。 可生气起来,就难免对宫人们吹毛求疵。 有些事情,只要主子存心为难,谁还没有个错处呢。 陛下事后往往都会找些借口,补偿他们,他们也从来没有因此怨恨过。 虽然不会致命,但是不管是体罚,还是扣月例银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还是能躲则躲。 李公公离开之后,朱熙泰没有继续去看文阁学士们批改的折子。 而是走到内殿,拿出一个小匣子。 打开小匣子,里面装的赫然是一个炸药包。 不过底下的人为了安全考虑,是不敢把真的炸药包一直存放在这里的。 现在他手中的炸药包只是个模型而已。 他摸着手中的炸药包模型,觉得暴躁的心情逐渐平复。 看看,北魏当年用来威胁他们的神器,现在他也有的。 这回,傅泽启你自己找死,孤身前来。 他若不好好招待一下,岂不是没有尽到地主之谊。 现在北魏是太子监国,那不过是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如今还能掌控得住朝政,不过是因为傅泽启这个人还活着,震慑着朝臣罢了。 若是傅泽启被留在了大越,或者干脆命丧黄泉。 北魏的平衡一下就会被打破。 主少国疑,臣强君弱。 北魏朝廷可有得乱呢。 近几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越国内灾害连连。 有几次事发突然,赈灾不及时,差点还引发了大乱子。 这次青州也是。 按理说青州的防守是很严密的,各方面的重视程度也很高。 怎么直到疫病在全城爆发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呢。 说起来还是尹千穗帮了大越一把。 要不是黑水台的人,发现她在用非常之法,试图解决疫病。 他说不定就要下焚城的命令了。 青州焚城后,他势必要下罪己诏才能平息民怨。 近几年灾害不断,黑水台的水滴偶尔传回消息中就有提到。 有部分世家认为,他这个皇帝应该主动下一份罪己诏。 他每次看到这样的消息,都只觉得心中怒火旺盛。 他自上任以来,兢兢业业,尽职尽责,何至于要走到罪己诏这一步。 罪己诏一下,那就是他一生中永远也抹不去的污点。 甚至于后世之人,在提到他的时候,可能最先想到的就是他下过罪己诏。 越国近年层出不穷的问题,实在让他有口难言。 若是继续下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重要的是,北魏已经把南楚给灭了。 这几年,北魏看起来像是与世无争。 安心跟东越贸易,跟西蜀交好,表面上毫无野心。 但北魏之前可是直接把南楚给灭国了呀。 不管北魏再怎么装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都改变不了它是一头猛虎的本质。 万一北魏趁着东越国内不太稳定,对东越有所图谋怎么办? 这件事情才是朱熙泰心中一直忧虑的事情。 北魏有吞并南楚的前科,不得不防! 若是能把傅泽启给控制住。 尤其是,如果把傅泽启活捉起来。 北魏不管原本在打什么主意,都会投鼠忌器,什么也干不了。 这才是他一定要抓住傅泽启的目的。 第257章 出海困难 东越出海口附近。 傅泽启不知道他对朱熙泰意味着什么。 但不管怎么样,他是不愿意就这样留在东越的。 这次属实是大意了。 没想到会被青州疫病给困住。 若是没有青州疫病的话。 按照他们的原计划走,他们最多再青州待上三天就会启程回去。 东越和西蜀不一样,它可是曾经想要和南楚一起瓜分魏国的饿狼之一。 五年过去了,谁知道东越想要占领魏国的心思有没有消失呢。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对他们来说,东越属实还是危险得多。 确实,按照他们的原计划,等黑水台来人,他们早就已经在回去的路上。 黑水台没办法查证事情,也就不会擅自调动军队。 调动军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尤其是调动边境的军队。 一个不小心就会引发两国争端。 若是不确定傅泽启的身份,朱熙泰也不会直接这么做。 要知道,他下了命令之后,当天下午,朝中众臣就纷纷进宫找他要解释来了。 有时候,圣心独裁是非常不容易的。 尤其是涉及到国家之间的事情。 就像当年叶茂荣,想和北魏打仗,还得费尽心力安排那么多戏码。 朱熙泰调兵的命令前脚刚出京城,后脚这些朝臣就知道了。 纷纷惊疑不定。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要主动和北魏开战吗?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朝中众臣就坐不住了。 直到朱熙泰解释完前因后果,大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而且朱熙泰解释完之后,还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主动挑起战争,朝中众臣这才放下心来。 明白事情之后,他们也纷纷表示支持陛下的行动。 若是以后有突发事件,能先跟他们商量一下就更好了。 当然,后面这句话,没有人当着朱熙泰的面直言。 不过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他已经不是第一天跟这些朝臣打交道了,听懂这些言外之意并不在话下。 他心中也能理解朝臣们的想法。 但这次的事情来得有些突然,首领回来禀报说,人可能已经离开青州了。 他心中一急,就连忙让首领去发加急命令去了。 若是傅泽启已经躲过了第一波兵马,也要在后面把他拦住。 对于傅泽启,东越朝堂上是难得的君臣相和。 一致同意,不能就这样放他回去,最好活捉,若是不信,死了也好。 傅泽启是马上皇帝,南楚也是他亲自带兵打下来的。 这人死了,对大越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 出海口那边。 尹千穗等人没有贸然靠近。 而是在暗中不断打听出海势力,观察出海团队。 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尹千穗在前世做过轮船去公海执行过任务之外。 没有一个人有海上航行经验。 所以,他们必须要找一个靠谱的出海团队。 这样他们出海的危险程度可以降低一些。 经过仔细观察,他们最终选定了一只出海团队。 这只出海团队规模不大,但在沿海这一片信誉比较好,能力也比较强。 是附近这么多队伍中,最值得选择的一个。 谁知等尹千穗上门聊事情时,这支队伍表示,他们刚出了一趟海。 下次出海还要等半个月才行。 这半个月的时间,即使船员们放松的时间,也是筹集出海商品的时间。 他们这些海上商人上岸的时间不定,虽然有比较固定的供货商。 但供货商准备货物也需要时间。 供货商得等他们上岸之后,再根据他们的要求准备货物。 之后他们还要查验货物。 这个流程走下来,半个月的时间是最好不过的。 况且海上漂泊那么久,每天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海水。 好不容易上了岸,要是不给那些船员一些休息放松的时间。 他们的心理容易出现问题。 这些都是出海多年形成的习惯了,每次上岸,休息半个月也是不成文的习俗之一。 傅泽启他们有心想要多给钱,直接让这只船队护送他们出海。 但船长拒绝了。 若是这些人,只想坐船出海游玩一圈,船长可以接下这个差事。 但显然,这些人包船,并不是出海游玩那么简单。 他们这些海上行商,见多识广,眼睛多毒 啊。 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并非东越人士,而是北魏人。 而且一问起下船的目的地,这些人就支支吾吾的。 船长怀疑他们是想坐船到北魏去。 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那这些人不说肯定就有自己的原因。 船长判断,这是一件麻烦事情。 还是不掺和的好。 不管尹千穗怎么劝说,船长都不为所动。 她不由得耷拉下眉眼,整个人垂头丧气的。 好在船长被她磨烦了,给她指了条明路。 若是小商家,自然是出海一次休息半个月,都是这样的规矩,几乎没有例外。 但是大商行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船只多,几乎每天都有出海的船只。 要是他们着急出海的话,可以去大商行问一问,看看大商行最近出海船只的目的地在哪里。 若是附和自己的要求,就可以直接去和他们沟通了。 尹千穗暗自窃喜,柳暗花明又一村。 跟船长道过谢之后,就打算去大商行碰碰运气。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船长还有句话没有说完。 大商行确实每天都有出海的船只不假。 但大商行基本上不会接受外人搭船。 这些话船长没有说出来,也不打算直接说出来。 这些人去跟大商行打过交道之后自然就明白了。 船长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暂时能摆脱这些人就可以了。 正好,他也要暂时离开这里,只要摆脱这些人,他就自由了。 尹千穗也确实没有想到船长还跟她耍了个小心机。 她兴冲冲地去打听大商行的出海情况。 还没有走到去跟大商行谈事情那一步,就从打听消息的人口中得知了真相。 “什么!大商行根本不接受外人搭船?” “对啊,原来你想问大商行的出海情况,就是想搭船啊,搭船这种事情他们是不接受的,你得找那些小商行才行。”? 第258章 追兵将至 东越河道渡口。 黑水台首领正带着人在巡视各大渡口。 一旦发现傅泽启的踪迹,就会立刻调动大军将他们包围起来。 再东越境内,他就不信傅泽启还能插上翅膀飞出去。 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发现傅泽启的影子。 这已经是第三遍巡查,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他站在渡口边没有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河面。 河面上时不时有船只飘来。 每当船只快到渡口市,渡口上的官兵就会挥舞手中的旗子。 一看到黑旗挥动,船上的人就明白,这是要求路过的船只要,靠近渡口,接受检查。 渡口巡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来往的船只都很配合。 只是不管渡口上的官兵怎么检查,都没有一点首领想要听到的消息。 这会儿他内心也开始迷茫起来,这傅泽启到底去哪儿了呢? 难道说,他知道自己身份暴露,找了个深山老林躲起来,想等到他们撤兵再出来? 首领站在渡口边一动不动,他身后的人也眼观鼻,鼻观心,陪着罚站。 只有他的副手见他站定良久,才忍不住开口。 “头儿,你说他会不会根本就没走河道这条路?” “边境那边没人,他不走边境,就只有河道了,除此之晚,没有别的路了。” 首领没有回头,但还是摇摇头,跟副手说起了话。 其实副手说的话,也是他心中疑惑的地方。 边境那边基本上已经确认了,傅泽启没有选择那条路。 黑水台原本想随着他转移的痕迹,一直往下追查,看看他们到底走到哪里了。 起先,他们看着地上慌乱的撤退痕迹,有些初出茅庐的小子还暗自嘲笑。 认为北魏大名鼎鼎的暗卫营也不过如此,竟然连痕迹都忘记掩盖清除了。 可他们追了没多久就发现不对了。 沿着那道痕迹一直往前追,痕迹断在了一个悬崖边上。 走到悬崖边上时,大家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反应过来,北魏人这是耍他们。 根本就不是忘记清除痕迹,而是故意为之。 不可能说傅泽启是走到悬崖边上自己跳下去了。 他们追得又不急,完全是有时间撤退的,何必做这种事情。 等他们带着黑沉沉的脸回到痕迹出现点时,发现暗卫营不愧是暗卫营。 痕迹清除得干干净净,除了这一条故意露出来的痕迹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从痕迹追查傅泽启这条路算是断了。 好在从东越到北魏就这么几条路,不走边境陆路,那就只有河道水路了。 首领也是接到了陛下的密令,让他务必要在水路上截住他。 不能就这么把他放回去。 可首领在各个渡口巡查了这么久,所有经过渡口的船只都要进行检查。 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是和边境一样,一无所获。 这实在让人想不通。 难道傅泽启也没有走水路吗? 还是打算运用兵法,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实结合。 想要用水路做幌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实际上是想趁边境防线松懈之时,悄然度过。 若是傅泽启真这么想,那他估计是要失望了。 水路这边戒严了,但边境那边可并没有松懈。 不抓到傅泽启这个人,所有有可能进入北魏的通道都不可能放松戒备。 陛下早就让他去跟各位负责人打过招呼了。 这段时间,谁要是敢做不体面的事情,他就让他全家体面地下去。 但不管各地如何戒严,都没有一丝一毫傅泽启的消息。 他身上的压力也日渐增大。 副手跟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没了动静。 他也没什么心思说话。 静静地看了一会河面,心中微微一叹。 转身准备赶往下一个渡口,继续检查。 渡口不远处,是刚刚被旗子挥舞召唤过来,接受检查的船只。 上面对船员正在一个接着一个地下船,好方便检查的人开始检查。 这些人一边下船,一边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 “听闻张兄已经不是第一次去海边,不知兄台可否跟在下说说,海边跟这河边有何不同?” “李兄客气了,其实海边跟这河边也无甚不同,就是海面跟宽广一些。 若是乘船出海,到了离岸边远一些的地方,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海浪,难免会心生孤寂,有种漂泊无依之感。” “竟会如此?” 这边船上的客人正成群地各自聊着。 那边首领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让身后跟着的人不明所以。 “海边”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一样,炸响在首领的脑海中。 他猛然抬头,鹰隼一般的利眼射向人群中那个还在跟众人闲聊海边经历的男子。 那男子是背对着首领在说,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 但男子身边围着的人,有人被这眼神震慑住,直接楞在了原地。 男子又说了一会儿,才发现身边的同伴表情有点不大对。 回过头去,没想到自己会看到那样一双利眼。 心中猛地一惊,也被吓住了。 好在首领低了低头,将自己的眼神换了换,然后再走向那人。 “兄台,不知可否详细说说海边的情况?” “哦,好的。” 男子一开始被吓了一跳,不过首领很快就换上了温和的眼神,跟他说话时也是彬彬有礼。 他觉得这人也许只是听他说得有趣,想凑个热闹罢了。 把刚才的感受抛诸脑后,恍若无事发生一般,继续给大家讲起了海边的经历。 等他讲完之后,一回头却发现那些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时,船也检查好了,船长正招呼大家上船离开。 男子摇摇头,不再去纠结这些事情,上船离开。 而首领在听完海边可以雇人出海的时候,就转身离开了现场。 他终于明白傅泽启他们去哪儿了! 如果说海边可以雇人出海,观赏一番海上风景的话。 那么傅泽启加钱,是不是就可以直接乘船走海上远路,绕一大圈到魏国南边的出海口呢? 这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有一丝可能性,都应该继续往下查。 首领一边派人传信回去,一边带着人朝着出海口狂奔。 而另一边,尹千穗他们还没有找到出海的办法。? 第259章 出海办法 出海口附近。 尹千穗刚刚得知大商行不接受外人搭船的规矩。 有点心不在焉地跟人道谢。 把打听消息的费用给他之后。 自己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离开。 千算万算,没想到他们已经到了出海口,却找不到出海的船。 这不是千辛万苦回到家,被门槛给绊了一跤吗?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路上为了联系游泳,克服晕船花了些时间。 到出海口之后,了解情况,寻找船长踪迹又花了些时间。 她不知道东越的人什么时候会反应过来,但拖得越晚,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说不准什么时候,黑水台或者东越的军队就直接把这儿给围了。 又或者出海口这里的人,怀疑他们是朝廷追捕的逆贼,直接把他们给举报了。 虽然他们现在的面容都是经过盗骊易容的,但是他们急于出海,难免会引起外人关注。 万一哪个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举报他们。 那他们就直接凉凉了。 “阿启,大商行不接受外人搭船,我被那个船长给耍了。” 傅泽启瞧着她委屈丧气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我已经找到办法了,别担心。” “你找到出海的办法了?” 尹千穗就像川剧变脸一样,委屈丧气的模样一下就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惊喜万分的样子。 她的川剧变脸,让傅泽启有些好笑。 “都什么时候了!你别光顾着笑我啊,快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跟我来,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没有直接把办法说出来,而是神神秘秘地拉着她离开。 尹千穗顺着他走的方向一路向前,慢慢地她发现他们好像正在向着海边靠近。 果然,傅泽启直接把她拉到了海边。 出海口不远处。 几艘大船上正在搬运货物。 有的船只正在卸货,有的船只正在装货。 其中装货的船只比较少,而且都是大船,一看就是大商行的船只。 “阿启,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穗穗,你看,那边有船很快就要出海了。” 尹千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她指着的方向正是一艘还在装货的大船。 眉间微蹙,她有些不太明白阿启的意思。 “你这是跟大商行的人说通了?” “没有。” 傅泽启轻轻摇头。 他现在对于那些大商行的了解不够,也没有他们的详细信息,更没有什么把柄在手。 就算他找上门去,也没有说服那些商行的把握。 反而还增加了自己暴露的危险。 出海口这边,一些小商小贩可能对东越追捕逆贼的事情不敏感。 但大商行中鱼龙混杂,消息也比较灵通。 说不准就有人见到他之后,生出了疑心。 所以他并没有去说服商行的打算。 尹千穗听到他的否定,眉间越皱越紧。 眼睛一转,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东西,眸子变得发亮。 “难道我们要趁其不备,悄悄潜进去躲在船舱里面?” “这怎么能行呢?我打听过,这些人对于船舱重地检查地可仔细了,不会让人找到机会的。”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尹千穗也想不出来他到底有什么办法。 索性直勾勾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静静地等着他公布答案。 傅泽启刚打算说话。 远处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千穗!” 一男一女从大船里面走出来,正在船舷边上跟她挥手打招呼呢。 这声音一传过来,尹千穗就下意识望向了那边。 却不知何时,躲在乌云之后的太阳悄悄将挡在自己身前的乌云给推走了。 她一转头,就被阳光晃了眼。 抬手一遮,将刺眼的光芒挡住。 再定睛一看,才看清船舷边上那两人的模样。 不是潘子璋,还能是谁? 而姚立凌就站在子璋的旁边,瞧见她转身。 也对她点头微笑招手。 “原来你的办法就是这个啊?” 尹千穗回头望着阿启,笑容已经爬上了脸颊。 嘴里说着问句,但是一点要他回答的意思都没有。 在见到潘子璋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 两人的手还没有分开,这回换尹千穗拉着他走动了。 不远处的潘子璋还在对着他们招手。 不多一会儿,他们就走上了船。 一上船,潘子璋就跑了过来,上上下下检查着两人的外表。 没有在在他们身上看到有手上的痕迹,也没有闻到血腥味和药草味。 可以确定,这两人没有受伤。 潘子璋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姚立凌看向潘子璋的眼神有些别样的味道,语气十分轻柔。 “你看看,我就说他们没事,你还不放心,现在亲眼瞧见了,可安心了?” “嗯,安心了。” 尹千穗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但表面上看起来,又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子璋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回,半个眼神都没有传过去。 姚立凌察觉到她的目光,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绝对跟之前不一样。 就在她想试探交流一下之时,船上的管事突然把姚立凌叫走了。 只剩下他们三个还在甲板上。 “子璋,一别半个多月,这些天你怎么样,可有遇到什么烦心事?” “有。” 之前是没有办法,她只能暂时让子璋先跟着姚立凌走。 这半个多月,并非全是风平浪静。 其实他们一路上遇到的追杀之事,也一直没有停过。 就连暗卫营的人都有一部分人受伤了,虽然只是轻伤。 可若是子璋跟着他们,就很难说能不能保得住他了。 一别这么久,他们终于又相见了。 之前子璋在观察她的时候,她也在反向观察。 表面上看起来,子璋应该没遇到什么事情,身体起色比之前还要好一些。 但到底有没有事,她还是想亲口跟子璋确认一下。 没想到一问,子璋不假思索直接回答了有。 这不由得让她心中一跳,脸色都慢慢变了。 难道说这段日子子璋受了什么委屈吗? “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说,我一定帮你。”? 第260章 春心萌动 尹千穗问得认真。 潘子璋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好像在回忆些什么东西,又好像是在组织语言。 可能事情有些复杂,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她看着他脸上的纠结,心中如是猜想着。 “你别急,慢慢说。” 潘子璋纠结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了。 “千穗,你说我是嫁给立凌姐好呢?还是娶她好呢?” 尹千穗原本心中正紧张着,见他久久不说话,心里还无端生出许多猜想。 万万没想到,潘子璋憋了这么久,给出了这个一个回答。 不仅是她,就连傅泽启都楞在了原地。 两个人目瞪口呆,就像石化了一样。 尹千穗的内心。 什么! 她听到了什么! 潘子璋想和姚立凌在一起!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一种自己家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明明潘子璋跟她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她现在满心满眼都充斥着这种感觉。 不久二十天左右没见吗? 怎么就开始谈婚论嫁了? 这不是古代版闪婚吗? 搞了半天。 子璋所谓的烦心事。 就是不知道该按西蜀的规矩嫁人,还是该按中原的规矩娶妻? 傅泽启的内心。 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 潘子璋这个家伙对姚立凌动心了! 我滴个乖乖啊。 他现在还记得,在西蜀的时候,孙木宁那担心的眼神。 生怕她这个表弟无依无靠,孤独终老。 这一路上,潘子璋除了跟他熟悉一些,跟其他人也没怎么说话。 看起来比西蜀的状态要好一些,实际上也差不了多少。 这是怎么回事? 潘子璋在宸轩拍卖行时,才见姚立凌第一面,连话都没有说过。 之后安州重逢,也是姚立凌一直在拉着他说话。 青州病了一回,之后和他们分散。 再次见面的时候,潘子璋他就在考虑婚嫁的问题了? 姚立凌这怕不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心中这么想着,他的眼珠子还在潘子璋身上来回打转。 也是,这潘子璋是西蜀男子,听千穗说,从小到大就没接触过过几个人。 这些天接触下来,他也知道,这人性格单纯,如同赤子一般。 而姚立凌那人常年在商海中浮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这些商人惯用的手段。 该不会是被姚立凌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 潘子璋纠结了好久,才下定决心把心中的疑问给说出来。 没想到这两人听完之后,就直接楞在了原地。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说话。 他有些惆怅,难道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失望逐渐爬上了他的脸颊,眸中的亮光也开始变得暗淡。 尹千穗看着他这样的神色,有些心疼。 “子璋,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这个呢?” “对啊,是不是姚立凌对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她的话刚一出口,阿启就接了一句。 阿启的话也让她反应过来。 对啊,这件事情也许跟姚立凌有关系。 “不是突然想到的,但确实跟立凌姐有关系。” “什么关系?” 潘子璋一本正经地回答。 尹千穗一听到他说,这事儿跟姚立凌有关系就忍不住了。 第一时间发出追问。 “这件事情我不能说,我答应过她要保守秘密。” “秘密”两个字一出来,尹千穗心中警铃大振。 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 “你那个问题,跟这件事情有关?” “嗯。” 潘子璋肯定地点点头。 这会儿姚立凌也处理完船上的事情,往甲板上走。 打算跟傅泽启商量一下,回国计划的一些细节问题。 有些事情,还是越早进行,心中就越踏实。 回到自己刚才离开的位置后,她却发现傅泽启两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好像她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 她只是随口一问,打算缓解一下略显尴尬的气氛。 没想到三个人都异口同声的回答。 她心中也对刚才他们谈论的话题,生出了好奇心。 但这两人看她的眼神实在诡异,让她的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慌乱之情。 难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暴露了? 可她仔细一想,还是决定不对。 就算自己的计划暴露了,这两人也不应该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呀。 她的计划对他们又没有什么害处。 这次他们在东越被追杀的事情可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这只是个意外。 就连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回姚家之后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 这一切可跟她没什么关系。 画像是根据船夫的描述画的。 人是内厂的人认出来的。 消息时司徒景通过黑水台水滴传进宫的。 要硬说她在其中做了什么,那大概就是举办了宸轩拍卖行的特别拍卖会。 在司徒家和慕容家的恩怨中推了一下。 但她可没想过要针对傅泽启啊。 姚立凌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但她知道事情肯定跟她有关系。 可她确实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心中没有杂事干扰,自然也就挺直腰杆,不卑不亢地无视他们的审视了。 尹千穗见状不对,用手肘提醒了一下阿启。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不再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 反正又不是立马成婚,之后再慢慢观察这人就是。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她从西蜀把人带出来,就要对人负责。 子璋又那么单纯,总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他跟人成婚。 姚立凌见两人收敛了目光,也不在意。 转移话题,说起了出海的事情。 “船上的货物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就装完了,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装完货物之后,我们就即刻出发。” 关于这件事情,尹千穗等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在尹千穗来之前,姚立凌就率先找到了傅泽启,把事情给谈妥了。 现在船上搬运货物的人,一半是姚家的人,一半是暗卫营的人伪装。 这次出海,姚家商行有三艘大船出行。 其中两艘主要装的都是交易的货物,另外一艘船上装的大多是吃穿用品。 出行之前,姚立凌就考虑好了。 按照以前的行进方法,免不了要靠岸补给。 一旦靠岸补给,就要面临检查,会有很大风险。 干脆取消靠岸,一次性带够补给,直接到北魏再说。? 第261章 傅鸿玙的决断 十天前。 北魏皇宫。 傅鸿玙正在宣政殿中,批改着案桌上的折子。 他没有辜负父皇的信任,在父皇出宫之后,将朝政治理得妥妥当当。 即使有朝臣见父皇不在,看他年纪尚小,试图出手试探。 他也完全不慌,游刃有余地解决了事情。 将所有的风波消弭于无形之中。 一开始,父皇和母后逐渐有书信传回来。 大多都是描述路上风景,以及地方治理情况的真实见闻。 都没有什么问题。 进入西蜀之后,也陆续有书信传回,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等父皇重新回到魏国之后,就不一样了。 父皇没有瞒着他,将南边的形势全部写在了书信上。 还把八骏调了过去。 可是这件事情处理之后,又出了别的事情。 父皇已经一连半个月都没有书信传回来。 这很不正常! 他和父皇通信时,早就约定过,父皇写信会考虑送信时间。 每封书信之间,最多不超过三天。 可这一脸半个月都没有书信传回来,就有问题了。 傅鸿玙做事小心谨慎,完全没有侥幸心理。 在第四天的时候,他就下了命令,让人去南边找人。 一来一回,又是三天。 但回来的人,并没有给他带来好消息。 不仅父皇失去了踪影,就连八骏都联系不上了。 只知道他们似乎进入了东越境内。 他心中愈发不安。 但他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慌张。 只有他稳得住,下面的人才不会乱。 现在的北魏,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已经是暗潮汹涌了。 七天前,边境传回消息,东越边境防线出现异常情况。 他立马就联想到了父皇的处境。 父皇在东越失去联系,东越边防就出现了异常情况。 这会不会跟父皇有关系呢?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的直觉告诉他。 这两件事一定有关系! 自从接到边境消息后,他就愈发焦灼。 心中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东越边境的异动,该不会是针对父皇的? 不得不说,小家伙确实敏锐。 只是没有证据,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猜测而已。 不过他也没有就此停下。 既然心中有了猜测,那就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为此,他把身边最信任的逾轮都派了出去。 这几天他满脑子都是父皇的事情,偏偏一个能说话分担的人都没有。 玥儿和瑾儿还小,皇祖母年纪大了。 这种时候,他终于理解了父皇教母后参政,母后教他参政时的心情。 事情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头上,他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傅鸿玙不会随意拿人撒气,乱找出气筒。 但宫中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嘴上说着不能妄自揣测主子的心思,但心中对主子的喜怒哀乐都是门清儿。 傅鸿玙心情不好,连带这整个宣政殿中的气压都变低了。 就连傅鸿瑾最近都安安分分的,不敢轻易惹祸了。 折子改着改着,吴敬德突然进来了。 “殿下,逾轮回来了。” “让他进来。” 傅鸿玙放下手中的折子,直接站了起来。 不等逾轮行礼,直接上前虚扶了一把。 “不必多礼,快说,情况怎么样?” “回殿下,查清楚了,陛下在东越青州感染疫病,命悬一线。” “你说什么!” 他听到“疫病”两个字,心中猛然一跳,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 一把抓住逾轮的手,着急忙慌地打断他的话。 他一定是听错了! 父皇怎么可能得疫病呢? 疫病这种东西,动辄要人性命。 纵观历史,哪一次疫病出现不是哀鸿遍野。 他知道母后医术高明,但是有些疫病来势汹汹,不过片刻就可夺人性命。 万一母后没有来得及救治呢? 这东西,可太吓人了! 逾轮见他的状态不好,赶紧解释。 “殿下别急!娘娘已经解决了疫病,陛下安全无虞。” 傅鸿玙听了解释,才放下心来。 可悬着的心刚放到一半,就停在了空中。 “然后呢?为何父皇还没有回来?” “殿下,接下来的消息,有些不妙,还请您保重身体。” 逾轮单膝跪地,脸色不太好看。 他一听这话,再看逾轮的动作,心里咯噔一下。 就这么站在逾轮面前,藏在袖子里的手,攥成拳头,指尖已经开始发白。 他很清楚,逾轮不会危言耸听,也不会故弄玄虚。 既然逾轮已经说出口,那就代表着这个消息确实会令他震惊。 甚至有可能他听完之后,会心神剧变。 脑中念头百转千回。 但最终,他强逼着自己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你说便是。” “回殿下,陛下身份暴露,已深陷在东越。” 逾轮话不多,短短十几个字,就把事情说完了。 饶是他早就被逾轮打了预防针,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忍不住眼前一黑。 好在逾轮及时扶住了他,只是身子踉跄了一下。 “殿下,殿下!” “我没事。” 傅鸿玙闭了闭眼睛,压制住狂跳不已的心脏,推开逾轮的手,朝着案桌走去。 “深陷东越”这四个字就像一把锤子,一锤一锤地砸在他的脑海中。 把他砸得眼冒金星。 但他不能必须冷静下来,慌乱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干扰自己的判断。 “深陷东越”这四个字一出来,就意味着父皇的身份已经被东越给盯上了。 现在不是某一个势力在针对父皇,而是整个东越都站在了父皇的对立面。 他再相信父皇和母后的实力,也免不了心生忧虑。 那可是东越啊! 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家族,是一整个国家! 而且东越还不是那种弹丸小国,是能够和北魏分庭抗礼的国家。 这样的庞然大物,个人力量在它的面前是十分渺小的。 换位思考。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东越打的什么主意。 只要父皇不小心,落在东越手里,整个大魏都会变得十分被动。 他不想父皇殒命,也不想父皇落在东越手中。 更不想让东越掐住大魏的脖子。 傅鸿玙低垂着思考的脑袋猛然抬起,眼睛一眯,眸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非常时期,必须采用非常手段!? 第262章 魏越战争 傅鸿玙冷静下来之后,吩咐逾轮去做了一件事情。 逾轮接到命令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就去执行了。 没有人知道傅鸿玙和逾轮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逾轮去做了什么。 只知道逾轮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魏越边境并不太平。 虽然这几年一直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但是小规模的摩擦从来就没有断绝过。 自从东越边境戒严之后,他们对魏国的敌意好像更大了。 镇守边境的康将军,只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 东越边境戒严,他的心也就悬了起来。 他的战争经验告诉他,东越这次的戒严并不简单。 也在军营之中和自己的武官副将和文士参谋商讨过。 大家各抒己见。 有人认为,这可能是东越国内的政局有变动。 政局变动,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般情况下,很少会影响到边境的军队。 但因为政局变换而导致边境军队做出改变的情况,历史上也并不是没有出现过。 也有人认为,这是东越亡魏之心不死。 之前因为因为孟波铭的出使,让东越暂时放下了对魏国的刀剑。 转而将屠刀架在了南楚的脖子上。 可东越未必就完全放弃了进攻魏国这件事情。 也许这段短暂的和平,只不过是在养精蓄锐,积蓄实力。 只要时机一到,就会再次挑起战争。 康将军将众人的话都收入耳中,没有表达自己的想法。 若是这次东越边境变化,只是因为政局变换,那倒是与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可若是后者,不得不防啊。 后来,康将军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东越果真是,亡魏之心不死。 没多久,东越就主动挑起了战争。 起初,康将军还以为,跟以前一样,不过是小打小闹,交锋之后便不再继续。 可没想到东越不依不饶,不断展开摩擦。 既然东越主动挑事,那吗康将军也不会客气。 当即就展开了回击。 双方你来我往,开战规模越来越大,大规模战争就在爆发的边缘。 康将军是老成稳重之人,早就将边境的情况一五一十汇报上去。 很快,战争就爆发了。 不止是康将军这里开始打仗。 其他重要跟东越接壤的重要关隘都在上演着大同小异的剧情。 魏越战争,开始了。 北魏皇宫。 傅鸿玙刚刚用完午膳。 宣政殿的折子已经批改了大半,他正在御花园中消食。 逾轮离开之后,他的生活跟之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该批折子就批折子。 该吃饭休息就吃饭休息。 仿佛回到了傅泽启刚刚离开皇宫的那段时间一样。 吴敬德觉得,太子殿下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不过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他只需要尽职尽责,照顾好太子殿下就可以了。 傅鸿玙在御花园中闲逛。 一阵风起,四处的花香争先恐后地往他鼻子里钻去。 他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吴敬德连忙上前关心。 “殿下,起风了,还是回去。” 傅鸿玙停在原地,久久不语。 就在吴敬德想再次开口劝说的时候,他动了。 “是啊,起风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回到了宣政殿,继续批改折子。 眼见案桌上的折子逐渐减少。 一个时辰后,吴敬德又带着人端了一堆折子进来。 这都是日常惯例,跟往常没有区别。 傅鸿玙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继续沉浸式批折子。 改着改着,就改到了下午送过来的这一批。 打开一看,他露出了点点笑意。 终于看到他期盼的消息了。 认真批改完折子,好心情一直持续下去。 连晚膳都比昨天多吃了几口。 一旁的吴敬德见状,心中暗自高兴。 殿下的胃口终于回到从前了。 若再像前几天那样,怕是身体扛不住啊。 这不,今儿个中午,一阵风吹过来就打喷嚏了。 殿下身体强健,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魏楚战争爆发之后,魏国动作很快。 该运到前线的粮草军械,很快便就位了。 甚至炸药都在暗卫营的监管下,运用了起来。 起初,东越被炸药打得晕头转向。 三日之内,被魏军连破三城。 东越皇宫。 朱熙泰看着手中的军报。 怒火从从脖子烧到头顶,整张脸都变红了。 随手抄起身边的一个瓷瓶,就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砸去。 “咣当——” 瓷器碎裂的声音从殿内炸响,持续往外传。 殿内伺候的宫人,已经自觉跪倒在地,把头死死埋着。 心中不断祈祷着,自己能平安度过今天。 伴君如伴虎,就是这样。 今天能享受着伴君的荣耀,明天就有可能被老虎吞噬掉性命。 殿外的宫人也是战战兢兢,心中忐忑不安。 好在朱熙泰并不是砸完瓷器之后,好像把怒火宣泄了一部分出去,怒气值有所下降。 并没有找宫人出气的打算。 一屁股坐在殿内的椅子上。 脸色极为难看。 北魏黄口小儿安敢如此! 是欺我大越无人吗! 今时不同往日,拿东西你北魏有,我大越难道就没有了? 哼,这几年来,我大越可从来没有放弃过。 他冷静下来之后,找人出去传了命令。 很快,东越军队中也出现了炸药。 一开始还打了魏军一个措手不及。 但很快魏军就反应过来了。 东越有可能也有炸药这件事情,太子殿下在给前线运送炸药的同时,就派人通知了他们。 起初他们还觉得太子殿下是不是多虑了。 如今看来,是太子殿下深谋远虑才是。 天子殿下远在京城,就能猜到前线战事的发展。 不愧陛下战神的名头。 太子殿下颇有乃父之风。 当然,这些话都是将军们心中的腹诽。 并没有四处宣扬。 东越军队也有炸药之后,两国一时之间陷入了短暂的僵持状态。 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 双方维持着诡异的平衡。 可这样的情况,傅鸿玙早就料到了。 父皇再宸轩拍卖行中得到炸药一事,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 他自然也就知道了东越拥有炸药的事情。 只凭这个,是拿不下东越的。? 第263章 想不通的朱熙泰 可五年前那件事情之后,魏国对东越早有戒备之心。 并不是当时和谈成功,就会相信东越会永远和魏国交好。 未雨阁的名头太大,在南楚事件中做的事情也比较多,想来在东越那边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目。 这几年,索性就把未雨阁当成一个明面上的幌子。 很多重要的事情并不会交到他们的手里面去。 禁卫司也在成长。 魏越战场上。 东越也把火药放出来之后,表面上看起来,双方是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但实际上,没过多久,魏军就飞速适应过来,开始继续向前推进。 只不过推进的速度没有之前那么迅猛,一日攻下一城的事情没有再发生过。 以现在的攻城速度,少则天,多则十天半个月也是有的。 担这种在魏军眼中的龟速推进,也让朱熙泰难以接受。 东越皇宫。 朱熙泰一拍案桌,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为什么还是守不住?” “陛下息怒。” 兵部重臣跪在殿中,无可奈何,只能劝他息怒。 “朕不是已经把炸药运到前线去了吗?司徒钟竟如此无用!” “陛下容秉,此事也不能完全怪司徒将军。 依老臣看,那北魏早有觊觎之心,此番开战定是蓄谋已久。 以有心算无心,那北魏贼子不知提前多久就在做准备了,司徒将军也尽力了。” 朱熙泰冷眼看着他,不为所动。 当他还是什么都不懂,没有亲政的小皇帝吗? 这人本身有一定的能力不假,但出身寒门。 早年宦海沉浮,漂泊不安。 直到成为司徒家的姻亲,在司徒家的帮衬之下,才算是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此刻自然是帮着司徒家说话。 哼,他早晚要把这些世家全部铲除干净,一个不留! 大越国内,世家林立。 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甚至世家之间也会明争暗斗,打得不可开交。 但他知道,一旦让世家知道他有铲除世家的想法。 一定会放下之前的嫌隙,一致对外,联合起来对抗皇权。 现在时机未到,还不是做这件事情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憋闷。 “此事先暂且搁置,北魏欺人太甚,如此形势之下,众卿家可有退敌良计?” 众卿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们的态度让朱熙泰十分恼火。 这群酒囊饭袋,平日里侃侃而谈,到紧要关头,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出主意的人。 实在可恨! 朝臣们唯唯诺诺,还是相互讨论了起来。 一会儿说,要调派精兵悍将前去支援。 一会儿说,要加派人手,增加兵力和粮草后勤。 最终也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 朱熙泰在众人商议到一半的时候,就转身出去了。 他觉得,他要是一直待在那里,会被气到爆炸。 还好,就算前线战事不利,被魏军打得节节败退。 这些朝臣们还是有一定底线的。 没有一上来,就开口说和谈求饶的事情。 对比叶茂荣来说,朱熙泰还是很幸福的。 朱熙泰离开之后,就把黑水台留守在宫中的人给叫过来了。 “傅泽启还是没有消息吗?” “回陛下,卢大人已经亲自带队,到河道渡口探查,那边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一露面,必定插翅难逃。” 他叫人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但还是没有忍住,心中想着万一黑水台已经成功了。 或者会有新的消息传回来。 听到手下人这么回话,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没开战之前,抓住傅泽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开战之后,抓住傅泽启就成为了一件既重要又紧急的事情。 只要傅泽启被拿下,对魏军的士气就会是一个巨大打击。 别忘了,傅泽启除了是北魏皇帝之外,还是军中战神呢。 要是他落网了,一定会在北魏掀起滔天巨浪。 可惜,傅泽启在边境现身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现在已经能确认,他不打算走边境陆路回国了。 剩下的就只有河道水路可以走了。 “给卢耀生传信,让他抓紧时间,务必要把人找到。” “是。” 底下的人领命退出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不免对首领有些担忧。 首领亲自出马,必定对这件事情非常上心。 可傅泽启那是谁? 曾经的北魏战神,现在的北魏皇帝,身边常年跟着八骏。 每一个都是江湖一流高手。 据传,傅泽启本人的武功比八骏还要高。 哪里是说抓就能抓得住的。 北魏没有开战之前,首领还能让边境驻军配合,用人数优势去抓人。 北魏开战之后,边境驻军直面战场,腹地的守军都在不断往前线调。 现在首领的手中,就只有黑水台的人可用了。 傅泽启深入大越腹地,就像一滴水消融在海中,毫不起眼。 首领也是没办法。 不过他留守京都,对前线战事也有所了解。 心中非常理解陛下的急迫心情。 唉。 只能在心中长叹一声了。 希望首领能尽快将人抓住。 朱熙泰把黑水台的人打发出去,这些日子前线的军报消息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发闷,实在堵得慌。 那傅鸿玙怎么敢的呀! 他不过是个监国的太子,暂时管理着朝政。 就敢直接跟东越干仗,就不怕傅泽启回去之后,对他起疑心吗? 比皇宫更危险的是东宫,比皇帝更难做的是太子。 太子做得不好,会引起百官不满,觉得他不配当下一任继承人。 江山社稷重大千钧,无德无才不肯托付。 可要是做得太好,就会引起皇帝不满。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 即使这人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行! 傅鸿玙主动开战,若是打输了,就会影响自己的威望。 可要是打赢了,不就是在挑衅傅泽启的权威吗?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傅鸿玙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办法,朱熙泰分析过来,分析过去,都没有想到傅鸿玙开战只是为了牵制东越的人手。 就算他想到了,也不会相信。 他也是从太子过来的。 自古以来,皇家无亲情这句话对他来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不管皇室里的这些人,再怎么装得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骨子里都是冷冰冰的算计。 真要涉及到自身利益之时,背后捅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抓傅泽启固然会对北魏有威胁。 但对傅鸿玙来说,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没了傅泽启之后,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皇帝。 第264章 擦肩而过 朱熙泰脑中思绪万千。 不过他怎么也不可能相信,傅鸿玙是真心想要救人的。 围魏救赵,减轻父皇的压力。 傅鸿玙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 就算父皇后面遇到了最坏的情况。 他也可以用已经占据的地盘,来和东越谈判。 朱熙泰没想多久,刚才离开的人就去而复返了。 他一见黑水台的人又回来了,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期待。 “是有新消息了?” 黑水台的人知道陛下的潜台词。 陛下不是想问有没有新消息,而是想问有没有把人抓到。 只可惜,要让陛下失望了。 “启禀陛下,卢大人传回消息,怀疑那人并非想走河道逆流而上,而是试图从海上运转。” “你说傅泽启想从海上回去?” “是,卢大人已经赶往最近的出海口了,想跟陛下请旨。” “准了。” 朱熙泰明白卢耀生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他下旨,让各大出海口都配合运转。 沿海一带,势力复杂。 以黑水台的人手,一时半刻很难将全部出海口都接管下来,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对于他来说,只要能抓住人,一切都好说。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黑水台赶到出海口之时,尹千穗他们已经出海了。 而且尹千穗他们下午出海。 卢耀生带着黑水台的人马一路狂奔,刚好在他们出海的同一天赶到。 只不过黑水台的人赶到之时,已经是晚上了。 卢耀生赶到出海口时。 天上繁星点点。 星光挥洒在海面上,煞是好看。 当然,他是没什么欣赏美景的心情。 直接接管了出海口。 之后也没有休息,而是连夜探查各大商行的船只。 人没有找到,倒是查到不少走私货物。 把有问题的商行吓得够呛。 有的商行老板,正在跟自己的妻妾缠绵。 兴趣正浓的时候,突然被门外的随从给打断了。 本来还满脸怒容,作势发火。 但随从把走私暴露的事情一说,商行老板就像是被人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一样。 心中的怒火一下就熄灭了。 找关系的找关系,走门路的走门路。 想要知道问题所在。 他们这些走私生意都做了好多年了。 他们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该给的孝敬一份都没少,全部打点到了位的。 怎么会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听到,就突然被查呢? 不过,等他们去走门路的时候才发现。 那些官老爷们也和他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懵。 官老爷本来睡得正香,没想到这些商行老板接二连三的找过来。 还都是在问走私的事情。 官老爷听完他们的哭诉之后,终于搞清楚了大致的事情。 顿时怒上心头。 这是那个愣头青,不知道此处地盘是他罩着的吗? 不打声招呼就直接搜船,岂不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官老爷气冲冲地带着人,准备去把这群胆大妄为的狂徒拿下。 见到了人之后,刚要开口拿人。 眼前就出现了一块令牌。 看清楚之后,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额头冷汗连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不不知大人驾到,下官有有失远迎,还请大大人恕罪。” 商行老板原本跟在保护伞后面,雄赳赳气昂昂。 没想到保护伞,只看到一个令牌就瘫软在了地上。 老板们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卢耀生冷眼环视时,众人都纷纷低头,没有一个人敢跟他对视。 其实他现在心中也非常不爽。 没有在船舱中找到任何关于傅泽启的线索就算了,还无意间发现了这么多走私货物。 回想起之前他在京城,陪伴在陛下身边的时候。 陛下经常会为赋税烦忧。 可一提到商税,那些臣子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疯狂反对。 声称陛下不应该与民争利,况且商人纳税已经够多了。 没想到这群商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正经生意的税收都那么低了,还要走私。 这是一点税都不想交啊。 实在可恨! 不过卢耀生也清楚,现在陛下最关系的事情不是这个。 他只能把这些证据先放着,等国家安稳之后,再找他们算总账。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他把身前的官员扶起来。 给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众人就拿着画像上前,跟众人问话去了。 商行老板们本来以为,这些人是要审问走私的事情。 没想到这些人只字不提,只拿了两幅画像来问。 甚至还说,只要有人能提供关于这两人的线索,今晚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一听这话,商行老板们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 纷纷努力辨认起来。 不过尹千穗他们早就防了一手,出去探听消息的人都是易容之后再出门。 这些人看着这两幅画像,脑海中完全没有印象。 卢耀生看着众人面露难色,摇头不语的情况,有些失望。 但他缓了缓,还是觉得不放心。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中总有一股声音,在不断提醒着他。 傅泽启他们就在这附近! 他不死心地让人继续问。 问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 有没有非常急迫想要出海的人。 第一个问题一出来,众人都没有答案。 沿海地区鱼龙混杂,若说可疑的人,那可太多了。 但在他们看来,很多可疑的人都算不上真正可疑。 可第二个问题一出来的时候,人群中就有人站了出来。 “大人,近日小人听内子说起过,是有人在打听出海的事情,而且想尽快出海,一点也不想等。” “哦,快细细说来!” “这,大人,小人刚出海回来,对此事并不了解,若是大人愿意,小人可以将内子带过来,让她跟大人细说。” “可以。” 卢耀生随手指了一个人,让他跟着这商人去请人。 想了一下,又觉得还是算了,一来一回有些浪费时间。 见现场没有其他商人再爆料,就直接跟着这商人一起回去了。 听完商人内子的叙述,他可以肯定,近日在这出海口探听出海消息的人,就是傅泽启等人。 根据商人内子所说,傅泽启一行人还没有找到出海的办法。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只要他们还在,他就一定能把他们找出来!? 第265章 离开东越 茫茫大海。 繁星点点,星辉洒在海面上。 平静的海面就像是一匹镶满珍珠的绸缎。 从出海口出去的大船此刻漂浮在海面上,跟飘在水面上的树叶也没什么区别。 都是随波浮沉,四处飘荡。 只不过树叶是随遇而安,大船有着自己的方向。 时间已经不早,除了操控船只的一小部分人,大多数都已经进入梦乡。 傅泽启晕船这件事,已经在路上强行纠正了一些。 但到了海上,还是不能再船边久站,看久了就会发晕。 现在的他已经睡在了船舱里。 翻了个身,身体本能地想要去寻找穗穗,然后把她揽入怀中。 右手一伸,却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触感。 在左右一模,空空如也。 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边没有人。 随手摸了件衣裳穿上,打开舱门,就看到了穗穗的背影。 星辉洒在海面上,也洒在了穗穗的身上。 他看着穗穗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慌张。 就好像这人要随着星辉,消失不见一样。 一阵海风微拂,将他的思绪拉回。 他转身进屋,走到了挂着披风的架子前。 尹千穗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海了。 她还记得,自己是因为一场空难,随着整架飞机坠入海中。 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却没想到,还有再次睁开双眼的一天。 只不过,再次醒来,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换上了一具陌生的身体。 她占据了她的身体,也继续着她的人生。 自从她真心接受了阿启之后,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那个世界的人和事了。 不知怎的,上船之后,看着茫茫大海,突然就想起了那个世界。 晚上有点睡不着,便出来吹吹风,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想着想着,感受到肩膀一沉。 侧身一看,才发现是阿启给她拿了件披风过来。 “你怎么来了?” “外面风大,小心别着凉了。” 傅泽启答非所问,但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关心,这回答不回答,就不再重要了。 他给她整理好披风,又拉起她的手。 “有点凉,我给你捂一捂。” 尹千穗没有拒绝。 安心地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掌中。 他的掌心很温暖,这暖意也顺着手心一点一点传到她的心里。 她看着天上的星星,感受着心中的暖意。 温暖从她的心里爬到了脸上,被海风一吹,变成了盛开的笑容。 “阿启,有你在,真好。” 傅泽启没有看星星,也没有望向海面。 而是侧着身子,将面前这人放在眼里,装进心上。 她笑,他也笑。 即使此刻已经处于黑夜。 但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想阳光一样,照亮着他黑暗的人生,温暖着他冰冷的身躯。 尹千穗的目光从天空中回转,望向了身畔这人。 阿启看她的目光好像比他掌心的温度更高,已经不满足于温暖,而是炽热。 傅泽启见她回头,视线仍是一动不动,目光灼灼,将身边的凉意全部驱赶走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 尹千穗将他的手反握住,往船舱走去。 俩人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从甲板上回到了船舱中。 重新整理一番,到床榻之上休息。 第二天一早。 大家都起得早。 吃过早饭之后,便一起到船上四处走走,消消食。 他们终于离开了东越。 要是一切顺利,再过半个月左右,就可以回去了。 自从青州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传信回去了,玙儿可能都急坏了。 光走也是无聊,他们便和姚立凌闲聊起来。 “话说,姚老板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直接叫我立凌。” 姚立凌一向自来熟。 不过她这个建议,尹千穗也不反对。 “好啊,那你也叫我千穗。你快说说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其实我也是猜的,边境那边没动静,我还以为你们想从河道逆流而上呢。 但黑水台的人在河道守了那么久,什么都没发现。 我就在想,除了边境和河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想来想去,如果你们既不走边境,也不走河道的话,就只有试一试出海了。 我过来一问,还真有人急着出海,觉得有可能是你们,便过来了。” 姚立凌这话半真半假。 关于他们出海这件事情,确实是猜的。 但她一开始就在出海口这边安排了人。 尹千穗一开始找的那个船长,就是她的人。 其实,船长那一次出海,是在做她的任务,之后也是回去跟她复命。 她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还真有了关于他们的线索。 听完船长的话之后,她就明白,尹千穗是不可能在出海口找到合适的船只的。 所以她便亲自过来了。 正好在船上也可以谈些事情。 “千穗,这些日子你们在东越,可知道魏越之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尹千穗等人一路上争分夺秒,少有上岸跟人交流的时候。 到了出海口这边,满脑子都是出海的事情。 还真不知道魏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边境打起来了。” “什么!立凌我没听错?” “你没听错,魏越边境打起来了,不过你别担心,优势在你们。” 魏越开战的消息不仅让她震惊,连一旁的傅泽启都皱起了眉头。 玙儿跟朱熙泰打起来了? 两国交战不是小事。 几个呼吸间,傅泽启就想明白了开战的原因。 多半是玙儿知道了,他们深陷东越的消息。 打算围魏救赵,减轻他们被围剿的压力。 可他转念一想,看向姚立凌的眼神有些戒备。 东越跟魏国交战,姚立凌还说优势在魏国。 可她不是东越人吗? 说起东越战败的消息就如此轻描淡写? 甚至还主动来送他们出海。 这情况不对啊! 姚立凌在说完魏越之战后,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傅泽启。 在傅泽启生出戒备的瞬间,她就发现了。 但她面不改色,任由他上下打量,随意揣测。 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说开了。? 第266章 机智如我 东越皇宫。 朱熙泰看着前线传回来的军报。 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了。 几乎没有例外,全部都是战败求援的消息。 魏越战场上,即使东越也拿着火药,但仍旧不是魏军的对手。 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 一方面,北魏这几年休息,但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等着吃老本。 尹千穗把自己肚子里关于火药的知识全部贡献出来了。 暗卫营也在全国各地网罗人才,大家群策群力继续研究。 而且他们的研究方向也不用担心跑偏,毕竟尹千穗还在一边看着。 东越这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炸药的第一阶段知识拿到手。 这会儿都还没有研究透彻,说是有火药,实际上威力大大缩小。 跟魏国的火药比起来,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东西。 另一方面,东越这几年国内大灾小难不断,对国力的消耗在持续进行。 上面的人将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赈灾上面,对军旅的管控有所放松。 从之前那些士兵的牢骚中就可以看出,基层士兵的军纪有多么松散。 很多事情,上面稍微松懈一点点,传到基层上面就是一个大口子。 所以,这一仗,东越输得不冤。 不过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若是有铁腕将军能狠得下心肠,借战争来重整军纪。 未必不能将东越军队脱胎换骨,训练成虎狼之师。 但这都是未来发展的一种可能性,现在一切都没有定数。 摆在朱熙泰眼前的东西,就只告诉他两个字。 那就是:战败! 他心中又急又气,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去御驾亲征。 只可惜,这个提议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朝中大臣抢先一步给否决了。 他跟朝臣们不欢而散,肚子在宫中生闷气。 身边的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去碍主子的眼。 他想着想着,脑海中灵光一闪。 诶! 说不定战败也是一件好事。 司徒家在军中根深蒂固,他心中早有想法。 只不过没有合适的借口,不能直接发难。 这次,司徒钟在前线节节败退,他是不是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将军权从司徒家手中给夺回来呢? 就算不能完全夺回来,在军中安插上自己的人手也是一件好事嘛。 想到这里,朱熙泰心中的愤懑也消散了一些。 还得是他呀! 除了他,还有谁能想到这个好主意,把坏事变成一件好事情。 又在宫中思索了一会儿,具体的操作方法之后,就开始在宫中召见臣子。 好歹也做了这么几年的皇帝了,世家的权利再大,他在朝中也还是有几个亲信臣子的。 头天在宫中,把亲信臣子召进宫来,商议了一下具体操作方案。 第二天一早,就直接跟朝臣们摊牌了。 只要朝臣有反对意见,在他的授意之下,他的亲信就以前线节节败退皆因主将无能为由,进行驳斥。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这些都是无数先辈们用他们的实际经历,给后世人总结下来的宝贵经验。 但这些经验都是死物,端看后来者怎么使用了。 司徒钟败退是事实。 虽然朝中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次败退,主要原因不在司徒将军身上。 北魏用神秘武器降维打击,司徒将军能在这种情况下顶住压力。 手中的军队只是败退,而不是溃逃,已经是他多年带兵,能力优秀的体现了。 非战之罪。 火药这东西,在冷兵器时代就是个挂。 而军队这东西,看起来人多势众,可一旦死伤超过三成,剩下的人就基本上没有再战的勇气了。 甚至有些朝代还有规定,军队死伤超过三成而不溃散者,纵败也不究其责。 现在魏越之战中,东越军队在司徒钟的带领下,纵然是一退再退,也没有传出过溃逃的消息。 可见司徒钟还是有能力的。 而且司徒钟的退让,也不是完全因为北魏的猛攻。 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计划还没开始,远在京城的君王就想把他的给换了。 司徒景站在朝堂之上,没有开口为叔父司徒钟求情。 因为他暗中观察着龙椅上那个人的神色。 心中早已经明白陛下的小心思。 朝堂之上的争端表面上是臣子之间的辩驳,是派系之间的交锋。 实际上,他们这位陛下才是推动一切的黑手。 叔父战败是不争的事实,不管他们这边的人如何为叔父说话。 那些人只要揪住叔父战败这一个点就够了。 他相信,叔父一定还有后手,断不会一直任由魏军持续向前推进。 只可惜,就算他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也未必能博得大家的信任,打消陛下的念头。 有些人,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还有些人,就算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 他又何必跳出去,招人厌烦呢。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只能找陛下主持公道。 可陛下打从一开始就有了自己的主意,最后的结果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有辩论上头的朝臣,见局面僵持不下,想要他站出来说话。 他瞧着那臣子的眼色,稍微摇了摇头,一动不动。 司徒家一派瞧见司徒景那副模样,也逐渐偃旗息鼓。 最后朝堂之上只剩下一片换将的声音。 果然,当朝堂最后形成这种局面之后。 他亲爱的陛下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眉眼弯弯,是藏不住的喜悦。 大手一挥,就下旨换将。 朱熙泰目的达成,心满意足地回到后宫。 司徒景回家之后,没有干别的,先给叔父司徒钟修书一封。 将京城发生的事情,全部写在信里,一五一十地告知于他。 免得叔父之后被陛下的旨意打个措手不及。 司徒景知道,陛下忌惮他们这些世家不是一天两天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圣贤书里面是这么写的。 可放到实际生活中,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引颈受戮呢? 反正他司徒景是不愿意的。 陛下选择的这个人,之前也在叔父手下呆过。 照叔父所言,有几分才智,但还需磨炼。 只是叔父的磨炼,可能在陛下眼中,就不是磨炼了。 而是戒备,是排挤。 那就让他看看,也让满朝文武看看,陛下的眼光到底怎么样。 第267章 前因后果 茫茫大海。 商船船舱。 傅泽启、尹千穗和姚立凌三个坐在桌边。 除了她们三个,没有任何人靠近。 尹千穗端到嘴边的茶水,还没有碰到嘴唇,就停在的半空中。 眼神望向姚立凌,暗含着震惊之色。 “你要跟我们合作?” “是。” 为什么? 尹千穗有些想不通,姚立凌是土生土长的东越人。 还是东越豪商姚家的家主。 国难当头之际,不挺身而出帮助东越也就算了,还要和北魏合作。 这实在有些怪异。 而且在中原各地,东越国内商人的地位最高。 若是东越完全被魏国吞并,对姚家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尹千穗的疑问全在眼中,赤裸裸没有半点掩饰。 但她没问出口。 姚立凌也没有回答。 就算她问出口,姚立凌也不打算直接回答。 “我把你们送回北魏,之后会把东越的消息传给你们,若是你们有别的计划,力所能及之处,我也可以配合。” 她这话说得极为冷淡,完全是公事公办,谈生意的样子。 可尹千穗还是在这声音下面,听到了一丝几乎不可查觉的激动。 她将唇边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姚立凌,缓缓开口。 “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要。” 姚立凌听到她的问话之后,先是愣了一下,仿佛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样。 之后顿了好一会儿,才说自己什么都不想要。 她能想要什么呢? 她想要的东西,早就不在了,也不可能回来了。 她说完之后,看着桌对面的那两个人不解地望向她。 好像有些不相信。 她自嘲一笑。 “若是你们不放心,那就拜托你们帮我完成一件事情。” “什么事?” 哪有无缘无故地帮助。 方才姚立凌说自己什么都不想要,她是真的有些疑惑。 这会儿一说有事,她不免有些放松。 姚立凌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 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一会儿皱着眉头,眼含恨意,一会儿又将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微微勾起。 脸上神色变幻莫名,眼眸也像幽深的大海一样,不知道暗藏了多少汹涌的波涛。 她想了很久,才终于开口。 “将东越皇室斩尽杀绝,抛弃祖坟,弃尸荒野!” “嘶!” 尹千穗倒吸一口凉气。 前半句话还算正常,若是东越不复存在,东越皇室之人,多半也是要死的。 顶多留下一些女眷,当做怀柔施恩的对象。 让两个国家加速融合在一起。 可后半句话,放在这个世界就有些骇人了。 这是多大的仇啊! 将还在世的人斩尽杀绝还不够,还要把人家祖坟都抛了,让他们先祖曝尸荒野。 姚立凌说完之后,就起身想往外走。 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冲着两人大方一笑。 “这件事情我本来是打算自己做的,若是你们不愿意,就算了。到时候,我自己来。” 说完,也不等尹千穗的反应,只能走出了屋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门边之后,尹千穗看向一旁还在沉思的阿启。 “阿启?阿启,你在想什么啊?” “没事,只是有些奇怪,以前没有听说过姚家和东越皇室有这么大的仇怨,听到她那番话,有些吃惊罢了。” 可不是嘛,早知道她跟东越皇室有仇,他们之前也不用那么紧张。 傅泽启心里面,和她的想法倒是有些不一样。 早知道姚家跟东越皇室有这么大的仇怨,就应该好好利用一下。 姚家是东越豪商中的翘楚。 在东越扎根多年,对东越的了解肯定比北魏的外来势力要透彻得多。 若是早知道姚家的事情。 岂不是可以借助姚家的力量,让北魏的人无声无息渗透进来。 说起来,五年前孟波铭去东越和谈那次,给他送消息的行商怕也是姚立凌的人。 南楚战事结束之后,孟波铭和他说过。 在东越京都之前,有一个行商,无缘无故给他报信,提醒他黑水台的人很快就到,使团接下来会很危险。 这件事情,傅泽启事后让未雨阁去查过。 只可惜覆灭之后,东越对未雨阁十分忌惮,导致未雨阁在东越的势力损兵折将,实力大将。 最终,这件事情也没查出个结果,就放在那里不管了。 若是那个行商是姚立凌的人。 那么姚家对东越的渗透就十分可怕了。 竟然连东越皇室私兵,黑水台的动向都能够掌握得清清楚楚。 还能敢在黑水台行动之前,把消息传递出来。 这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情。 要么,黑水台的高层,就有姚立凌的人。 要么,就是朱熙泰身边,有姚立凌的人。 照他看来,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进入黑水台,要多年训练,除了身手培养,还有忠诚训练。 就算进去之前是姚立凌的人。 出来之后可就未必还是姚立凌的人。 但朱熙泰身边的人就不一样了。 若是常年蛰伏,再加上人员运作,还是有可能爬到皇帝身边的。 按照目前的线索来看,姚立凌跟东越皇室的仇怨不是近期形成的。 而是多年以前就有了。 这么多年下来,姚立凌一直没有放弃复仇,不断在渗透东越皇室。 说不定东越各个机要部门,都有她的人。 她的目标是颠覆东越皇室,或者说是铲除朱氏一脉。 可能这么多年下来,效果不佳。 在南楚覆灭那件事情上,看到了魏国的潜力。 想要借刀杀人,驱狼吞虎。 只要北魏把东越给灭了,东越皇室就是拔去了牙齿和利爪的病虎。 到时候,以姚立凌对东越的渗透,想对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怪不得傅泽启第一次见姚立凌的时候,就感觉姚立凌好像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样。 他那时候的感觉没有错,姚立凌一定是在南楚战场上见过他,或者见过他的画像。 那么,后面用炸药把他引到青州就也是她的计划了。 那在后面,他被东越追杀,会不会也是姚立凌的手笔呢? 想到这里,傅泽启的右手大拇指,放在食指中间,用力摩擦。 捏得有些发白,眼中暗含着杀意。 第268章 因为你好看 不对,引他们去青州应该是姚立凌的本意。 但后面的事情应该不是她做的。 青州疫病不仅他染上了,姚立凌和身边的人也染上了。 若是没有穗穗和潘子璋,他们可能就直接凉在青州了。 况且让他染上疫病吗,对姚立凌也没什么好处啊。 按照原计划,姚立凌只需要把他引到青州,然后让他去查炸药的事情就够了。 查事情的过程中,姚立凌可以抛一些线索出来引导。 这样的计划才是有意义的。 青州疫病应该是一个意外。 也正是因为这场疫病,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不仅他们一起患上疫病,不能行动,还差点死了。 之后他身份暴露应该也不是姚立凌干的。 第一,按照东越追杀的速度来看。 他还在患病的时候,身份就应该暴露了。 而那个时候姚立凌也卧病在床。 青州封城,轻易是传不出消息的。 要是姚立凌把他的身份捅出去,按照他那个时候的状态必死无疑。 而她是密切接触者,东越为了封锁消息,十有八九会连她一起杀。 得不偿失,没有这个必要。 傅泽启把一切都想通了之后,心情稍稍放松。 其实姚立凌大可不用这般小心试探,直接找上门来,也不是不可以合作。 一统中原这件事情他前世没有做,不是因为他不想做。 而是前世的北魏远不如今生富强。 根本负担不起战争的消耗。 而今生,有穗穗在,国库里面的储备,前世根本比不上。 说实话,一统中原这件事也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了。 就连这一次出门,也是存了些小心思的。 一方面,看看魏国地方内政情况,原来南楚之地有没有成功融合。 另一方面,看看东越真实情况。 他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 东越曾经可是想跟南楚一起,把魏国给瓜分了呢。 虽然最后没有打起来,但他还是记着的。 要是朱熙泰不行,那就换他来。 当然,这不过是傅泽启的腹诽罢了。 早年间,姚立凌真要是不管不顾地直接找上门去。 他能全盘接受,不心生怀疑才怪。 尹千穗在一边看着傅泽启想事情,并没有打扰他。 傅泽启想清楚了之后,才重新回过神来。 握着穗穗的手,缓缓开口。 “穗穗,等我们回去之后,我想直接到魏越边境去。” 他一说这话,尹千穗就明白了。 看来阿启是想亲手报复回去了。 也是,被东越追杀这么久,谁能没一点脾气呢?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们。 东越打的什么注意,她心中也是明白的。 若是没有姚立凌,他们出不了海,最后再落到动人手中。 岂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好,我陪你一起去。” 傅泽启点了点头,没有反对,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隔壁船舱。 姚立凌回去之后,就把门给关上了。 坐在自己的床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嘎吱一声,门开了。 “出去!” 她想都没想,一声大喝,吓了门边那人一跳。 在进门之前,她就吩咐过,她要一个人静一静,不准来人打扰她。 可这一声大喝之后,门边的人却并没有退下去。 不仅没有听她的话,反而还施施然走了进来。 一点一点的脚步声,让她心中有些烦闷。 “不是让你们别进来吗?有什么事?” 她以为是金珠进来了。 以前也有过这种事情。 但每一回,都是金珠遇到了她自己不能独自处理的大事,才会不顾她的命令,直接闯进来。 她抬眼一瞧,出乎意料,眼前这人并不是金珠。 一身飘逸的男装,衬得他翩翩独立。 “子璋,你怎么进来了?” “外头已经在吃午饭了,偏你不见人影,给你送饭来了。” 潘子璋把手中托盘里的碗碟放在桌上。 船体随着海浪波动,碗碟里的汤水也在晃动。 还好盛汤的人早有预料,只装了半碗,不然汤水一定会洒出来。 姚立凌听到午饭这两个字,眼睛一跳,有些惊讶。 没想到已经这么久了,她还以为没过多久。 姚立凌自从回房间之后,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觉得最多不过半个时辰,没想到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潘子璋放完碗碟之后,见她在床边一动不动,便朝她招了招手。 “快过来吃饭。” “快过来。” 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姚立凌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见她没有反应,又紧接着说了第二句话。 语气稍稍加重了一些。 姚立凌这才望过来。 眼前这少年,眉间微蹙,好似有些恼怒。 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倒是好久都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了。 她巧笑倩然,眉眼一弯,不愿他生气,乖巧地坐到了桌边。 潘子璋看到她的笑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速度加快了不少。 心中那一点点责怪早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撩起衣袍,在她身边坐下。 桌上的碗碟是两人份的。 他在外面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索性把两个人的饭菜全部都装上,带到了房间里来。 潘子璋故作镇定,一口一口吃着饭菜。 表面上看起来,跟平时完全没有什么区别。 只除了耳根处的一抹俏皮粉色。 姚立凌没有什么胃口,匆匆扒拉两口,身体内就传出了饱腹感。 放下筷子,以手托腮。 歪着头,静静地看着他吃。 这人到底是怎么长的。 怎么能生得如此好看? 这一路上,她总是忍不住逗他。 他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若是能把他抱回家就好了。 只可惜她没这个命。 她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他? 等报仇之后,她也活不了多久,平白耽误人家做什么呢? 姚立凌抱着能多看一眼是一样的想法,一直盯着他看。 倒是把潘子璋弄得有些不自在了。 耳根处的那一抹粉红控制不住地蔓延。 他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烫得厉害,都快熟了。 终究还是放下了碗筷,与她视线相对。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因为你好看。” 第269章 上岸 出海口。 黑水台首领伫立在海边,望着茫茫大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前几日他从本地居民口中,得到傅泽启的消息之后,欣喜若狂。 一边跟宫中传信,一边调派大量人手彻查此地。 几乎是一寸一寸搜检。 只要不是本地常驻居民,全部都是他们的怀疑对象。 傅泽启有可能易容的情况,也在他的考虑之中。 这一查,查到了几个倒霉蛋逃犯。 可连傅泽启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到了今天,他不得不考虑一种事实。 傅泽启等人极有可能使用什么办法已经离开了此地。 只是不知道,是威胁商行,强行出海。 还是体现嗅到危险,猜到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继续混迹在越国境内。 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有一次在他面前断掉了。 他望着海面,看着不断翻滚的海浪,心中有些苦涩。 东越前线的消息他也有所了解。 自从陛下换将之后,败得更快了。 越国几乎有四分之一的土地,落在了北魏手中。 不得已,陛下再次启用司徒家的人。 此后,不管司徒家能不能挽回败局,陛下都再也没有插手军中势力的可能了。 陛下,才是他的主子,他自然全心全意都是为陛下考虑。 他明白陛下的难处,更为自己的无能懊恼。 可站在整个越国来考虑,他还是希望司徒钟能力挽狂澜。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若是东越都不存在了,那么所有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都没有了意义。 自古以来,只有千年的世家,从来没有千年的王朝。 若是傅泽启真的成了大越新君,世家们尚有一线生机。 可他和他手下这支只忠心于陛下的势力,除了被连根拔起,没有别的下场。 他在海边站了一会儿。 最后想想,还是离开了此地。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那就不能放弃。 傅泽启一天没有回到北魏,就还有可能在越国。 他应该继续加大力度,不留余力追查下去。 又是好些天过去。 在海上漂泊了半个月左右的姚氏上船终于靠岸了。 傅泽启从飘摇不定的船上,重新站到稳定的地面,还颇有些不习惯。 站定之后,深吸一口气,是自由的味道。 他傅泽启,终于回来了! 一行人上岸之后,没有在岸边久留。 使用特定暗号联系上未雨阁。 尹千穗第一时间给远在京城的玙儿,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书信。 傅泽启则让手底下的人,把魏越战争的详细情况报了上来。 没多久,他们便骑上快马,直奔前线而去。 姚立凌也带着潘子璋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海风吹拂在她的脸上。 起风了,东越灭亡之日不远矣。 傅泽启的平安信几乎用上了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往京城里送。 坐镇京城的傅鸿玙,此时此刻正为难不已。 “玙儿,你跟祖母说实话,你父皇他到底怎么了?” 皇太后一直都很喜欢礼佛。 进宫之后,也保持着这个习惯。 后宫的事情几乎没有操心过。 好在后宫只有尹千穗和孩子们,人员不复杂,本也没有什么烦心事。 他们两口子商商量量就全部处理好了。 傅鸿玙确定父皇在东越出事之后,并没有把事情往外传。 反而严禁手底下的人,把消息传出去。 跟东越开战之后,他借口忙于战事,更是许久都没有跟家人们聚在一起了。 一个多月过去了。 皇太后身边有玥儿和瑾儿,一时半刻也没有别的想法。 可近日不知怎的。 她夜半梦魇,总是梦见自己儿子在向她求救。 她心慌不已,就把傅鸿玙叫了过来。 平常计划不离手的佛珠,现在是自己孤零零地躺在案桌上,无人问津。 她的眼下是两团乌青,一看近日就没有休息好。 把他叫过来之后,先是旁敲侧击了一下傅泽启的近况。 傅鸿玙正打算含混糊弄过去。 父皇深陷东越,他们远在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 皇祖母若是知道了父皇的消息,除了夙夜担忧,也没有别的办法。 所以他本意并不打算将真实消息,告知与她。 可今日,皇祖母也不知为何,十分敏锐,抓住了他话的一个破绽,打破砂锅问到底。 见他不答,心中更是咯噔一下。 挥挥手,让殿内的人全部出去。 再次追问,眼尾已经开始发红,声音颤抖,言辞恳切。 傅鸿玙见状是瞒不下去了,低头默然一会儿,下来决心。 “皇祖母,你先答应玙儿,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管接下来听到什么,都要稳住心神。” “好,皇祖母答应你。” 皇太后一听,心中更是忐忑。 可看着孙儿眼中几乎化为实质的担忧,还是强忍着答应下来。 “父皇和母后游历至东越身份暴露,如今已深陷泥沼之中,麻烦不已。” “什么!” 皇太后震惊异常,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声音有些凄惶。 猛地一下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几乎站不住脚,要倾倒在地。 好在一旁的傅鸿玙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一步,将她扶住。 “皇祖母,父皇和母后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对,不会有事的,他们不会有事的。” 皇太后像是在回应他的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反抓住他的手臂,借着这股力量支撑自己,重新坐下。 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的。 藏锋去得早,留下她和泽启泽鸣孤儿寡母活在世上。 藏锋去得蹊跷,她不是完全没有察觉。 但孩子们还小,势单力孤,执意彻查是不现实的。 在当时,保住孩子们,比真相更重要。 后来泽启成婚,还有了孩子,她只要等泽鸣再长大一些,就可以给他安排婚事了。 可这一等,就再也没有以后。 后来京城突变,泽鸣也离她而去,她就只有泽启这么一个孩子了。 泽启和千穗夫妻琴瑟和鸣,她心里也慰贴。 每日吃斋念佛,只希望已经逝去的人,来生有个好去处。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从没打算过多干涉孩子们的决定。 泽启出宫之时,她也只是询问了一下安全问题,见他心中有数,也就没有多言。 早知今日,当初她绝不会同意此事。? 第270章 平安信 皇太后得知傅泽启的情况之后,伤心不已。 差点当场晕过去。 还好傅鸿玙专门注意着老年人是身体状况,及时扶住了她。 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呢。 傅鸿玙先把太后的情绪给稳定下来,之后再慢慢把事情一句一句说清楚。 关于其中危险猜测尽可能不提,大多数都说的是有可能好的方向。 只不过太后心中也有数,很多话都只是半信半疑。 信的是危险那部分,怀疑的是听起来比较轻松的部分。 最终太后心中得出了一个结论。 玙儿说了那么多,其实总结起来就只有一个意思。 启儿夫妇在东越不只因为什么,身份暴露了出去,被东越朝廷布下天罗地网,无限追杀。 虽说暂时还没有他们被抓的消息,但也没有他们逃脱的消息。 启儿跟魏国的人已经失去了联系。 现在,能稍微安慰一下自己的就是。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魏越开战之后,只要东越果真抓到启儿,一定会利用启儿威胁魏国。 此时此刻还没有半点消息,说明启儿应该还是安全的。 可身为母亲,就算心里再明白孩子现在的状态。 只要孩子一天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她就会一直担忧不已。 傅鸿玙将事情说完之后,又说了很多好的猜测,就怕她胡思乱想。 虽然有时候他也忍不住会想到那些不好的情况。 但现在绝不是和祖母抱头痛哭的时候,他也只能强迫自己相信,父皇没事,现在事情一定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不过他说得口干舌燥,皇祖母表面上看起来脸色也有所缓和。 但他心中清楚,皇祖母并没有完全相信他说的话,也是在故作镇定罢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吴敬德慌慌张张地在门外有了动作。 “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奴才有要事禀报。” 听得出来,声音里面暗含着焦急与激动。 皇太后以为是边境战事急报,心中担忧自己的孩儿是一回事,国家大事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不会因为自己的孩子,就把国家大事放在一边,或者去干扰这些事情。 她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匆匆忙忙在脸上抹了几下,将脸上的痕迹擦拭干净。 傅鸿玙见状也在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两人都静下心来,尽量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只不过发红的眼尾实在掩饰不住,只要有心,一定能发现两人的异常。 “进来说话。” 吴敬德闻言之后,将殿门打开,低眉顺眼,走到傅鸿玙身边。 “太后娘娘,太子殿下,未雨阁急报,是有关陛下的消息。” 殿内的俩人正端坐在椅子上,将心中的情绪平复下去。 没想到吴敬德进来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直接让俩人的伪装全部破了功。 太后和傅鸿玙在听到“陛下”这两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同一时间,猛然抬头。 看向吴敬德的目光灼热异常,差点直接将眼前这人点燃灼烧起来。 “启儿的消息?快给哀家。” “父皇的消息?快给本宫。” 两人又是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都想第一时间看到这封信。 他们一听到这是久违的来信,是失去联络这么久之后,傅泽启的第一封信,就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傅泽启在信中写了什么。 是已经成功脱险,还是遇到了巨大危险,等待他们的救援? 未知的事情总是吊人胃口。 他们都想得到这封信,这倒是让吴敬德有些不知所措。 信件只有一封,他应该先给谁呢? 好在傅鸿玙反应快,也不为难他。 “别愣着了,先把信给皇祖母。” “是。” 吴敬德恭恭敬敬地将手中信件递给太后娘娘,然后退到一边垂首低眉。 傅鸿玙则是凑到皇太后身边,和她一起看。 皇太后手里拿着信件,捏得死死的。 只觉得这薄薄几页纸张,像是有千钧重一样。 压得她无法喘气,连打开信封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想筛糠一样。 万一这封信里面是坏消息该怎么办? 万一这封信里面说的全是启儿的险境怎么办? 皇太后在打开信件的短短过程中,心中思绪翻涌,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由得全身紧绷,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皇太后心中忐忑,傅鸿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毕竟这是父皇失去联络这么久之后,传回来的第一封信。 也不知是求援还是报平安。 但不管两人心中的念头如何驳杂,终究还是在不断打开信件。 信封拆开,将其中的信纸拿出来展开,放在手中。 傅泽启在写信的时候,就考虑到京城的亲人跟他失去联络这么久,心中应该满是焦急。 所以信件上第一句话就是。 “吾已安全抵达魏国南镜,安全无虞,切莫担忧。” 两人看到这第一句话之后,对视一眼,心中的大石头都放了下去,长长舒了一口气。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只要回来了,就说明东越拦不住他们,他们也就安全了。 放心之后,两人的身体不再紧绷,继续往下看。 傅泽启在信中,把东越的事情三言两语一笔带过,没有着墨太多。 重点在写魏越局势,对傅鸿玙的夸奖,已经对魏国之后的行动大方向规划。 他在心中表示,自己和千穗都平安回国,身体无恙。 他们在路上得知魏越开战的消息,回国之后,并不打算第一时间回到京城,而是直接赶往前线,参与魏越之战。 前线和京城需要配合起来,必要的信息交换的一定要有的。 皇太后看完信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启儿要上战场,她反而没那么担心。 第一,启儿十多岁就在军中打磨,军事经验丰富,她相信启儿的实力。 第二,启儿回国之后,选择即可赶往前线,说明在东越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眼中危害他们安全的事情,至少他们的身体是没有大恙的。 傅鸿玙也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他心中的压力无人分担,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都快崩溃了。 如今得知父皇安全无虞,心中自然是不胜欢欣。 而且父皇要赶往前线,说明父皇也是认可他跟东越开战这个策略的。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父皇,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了。? 第271章 魏州大胜 魏越战场上,傅泽启已经带着人到了前线。 在魏越战争中,东越主将还是司徒景之时,双方各有胜负。 魏军虽占据上风,但东越也不是完全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 可东越主将换人之后,魏军就一直牢牢占据上风,东越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起初,东越换将的事情传到魏军阵营中,魏国军队里的主要成员还在心中嘀咕。 揣测着东越换将的意图。 莫不是新上任的主将能力着实出众,赢得东越朝野信任。 不惜得罪东越顶级世家之一的司徒家,也要把前线指挥权从司徒景的手中抢出来,塞到这位新将军的手中。 当时魏军上下一度悬心不已,对东越军队严阵以待,戒备警惕值拉到最高。 魏军小心谨慎的样子,传到东越眼中,那就是心生惶恐,军心动摇的样子。 因此,东越军队开始不断挑衅,分出小规模队伍跟魏军摩擦。 魏军不知东越军队的心思,一直小心为上,甚少主动与东越军队展开大规模冲突。 此后,东越军队更是志得意满,在新主将的带领下,主动跟魏军展开大规模冲突。 魏国将领们,见东越军队来势汹汹,心知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没想到,双方一交手,魏军才发现,东越军队放战斗力,那就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稍微一桶,就破了。 这场东越主动展开的战役,自然没有什么悬念,以魏军胜利告终。 时间刚刚好,这边魏军取得战役胜利,傅泽启等人也赶到了前线阵地。 魏军营地,主将营帐中。 傅泽启端坐上首,军中主要将领坐在左右两边。 “李将军,朕听闻魏州形势微妙,如今局势如何了,可有变化?” “回禀陛下,魏州之战,我军大胜!” 傅泽启不禁喜形于色,抚掌大笑不已。 “好! 魏州一下,东越京都北边,除了沧州,再无险可守,我军长驱直入到沧州之前,东越再无阻挡之力。 善,大善! 不愧是我大魏的精兵猛将。” “陛下过誉了,陛下来临之前,我们被东越牵制在魏州,和东越僵持不下。 陛下一来,想是东越闻风丧胆,听到陛下的威名,就害怕得丢盔弃甲,不堪一击,魏州大胜都是托陛下的洪福庇佑。” 傅泽启听到这话,眼睛里有一抹异色闪过,但转瞬即逝。 若不是一直关注他神色的人,根本不会察觉到这么一点细微的变化。 李将军这话不过是谦辞罢了,顺便拍一拍他的马屁,给他戴个高帽子。 不过魏州胜利确实是好事一桩,他也不会过多计较。 打个哈哈,一笑而过便罢。 “不说这个了,说说魏州之战的具体情况的,我军战损如何,可有大碍?” “回禀陛下,魏州之战,我军跟东越人数相当,但一交手之后,将士们奋勇杀敌,杀得东越队伍胆寒不已,战到一半时,东越军队肉眼可见士气低迷,既没有抵抗之心,也没有抵抗之力。” 李将军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但很快就继续了。 “臣当时察觉到东越士兵状态后,便下令招降,只要放下武器,抱头蹲地的士兵,我军便不会再对其下手。 此令传遍战场后,东越士兵果然纷纷丢盔弃甲,不再与我们为敌。 因此,我军伤亡不大,数万人的战役中,我军上下加起来的伤亡人数也不过才将将破千。 后来,将士们兵分两路,一部分将士负责配合军医,照顾受伤的兄弟;另一部分将士,则收编东越投降的将士。” 傅泽启一听到我军伤亡人数才将将破千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再次绽放开来。 战场是什么样的,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千余人中,轻伤占了一大部分,还有不少人可能是被队友给误伤的。 在数万人的战役中,这种程度的战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怪不得李将军说魏州战役是一场大胜,这种程度的战损确实称得上是大胜。 尹千穗也在一旁听着,关于战损的情况,她和阿启的想法是一样的。 但她总觉得李将军的做法有些熟悉。 难道这就是古代版“缴枪不杀”吗? 李将军看到陛下脸上的笑容,心中更为得意。 可眼神再一瞟,发现皇后娘娘的的眉头似乎是紧紧皱着的。 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心里咯噔一下。 皇后娘娘不会是误会了,他得赶紧解释清楚。 “陛下,其实魏州之战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大胜,太子殿下功不可没。” “哦,此话何解?” 傅泽启确实没想到,魏州大胜的事情,还跟远在京城的玙儿有关。 玙儿远在京城,对前线战事帮助最大的事情,就是解除将士们的后顾之忧,保障军事后勤。 硬要这么说玙儿对魏州战役的胜利,有一份功劳也能说得通。 可他的直觉告诉他,李将军口中的功劳应该跟后勤保障无关。 果然,李将军接下来的解释,再次证实了他直觉的准确性。 “回陛下,魏越开战不久,太子殿下便给微臣送了一封私信。 信中都是太子殿下对前线的关切。 殿下宅心仁厚,其中就有提到,若是战局明朗,为报我军将士安危,可提前招降。” “可若是降卒太多,岂非容易生变?” 傅泽启眉头微微皱起,并不是所有战役都适合招降。 那些招来的降卒,除了管饭之外,还必须派人严加看管。 观察一阵子之后,可以吸纳一部分人进入自己的队伍中,弥补之前双方交战,产生的战损。 剩下的人,一般都是直接放归。 一旦降卒过多,消耗的粮食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也不能随意吸纳,更不能任意放归了。 人数过多,吸纳进自己队伍中的人,很难彻底将他们收心。 放归的那些降卒,也容易在半途中,在军队后方隐蔽处落草为寇,扰乱治安。 这也是为什么,武安君白起要将赵国四十万降卒全部坑杀的原因之一。 可坑杀降卒这种事情,虽然能暂时解决降卒过多带来的问题,可留下的隐患也不少。? 第272章 服役 傅泽启按照自己的惯性思维,听到李将军关于战俘的理解。 第一反应,自然是忧虑。 尤其是听到战俘人数有数万之多,心中更是一凝。 李将军也不是傻子,听着陛下的口风,就察觉到了陛下心中的隐忧,立刻开始解释。 “陛下且放心,太子殿下已经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法。” “什么方法,细细说来。” 傅泽启眉毛一挑,面露期待之色,静等着李将军接着往下说。 “按照太子殿下所说,这些战俘可以先做服役驱使,架桥辅路,修复城镇都可以用他们。 只要他们尽心做事,三年之后就可以凭借表现,制定放归顺序。 这些战俘服役的几年中,我们也会对其进行思想教育,令其归化。” 说明白一点,就是让这些战俘去承担打仗带来的城镇损毁。 听起来,这些战俘好像很可怜,至少要打三年白工才能回家。 但傅鸿玙这个计划,并不是要压榨战俘放劳动力。 一来怕这些战俘就地解散之后,成为后方隐患。 二来也是怕其中那些真心想回家的人,在回去的半路上再次被人裹挟,不得自由。 只要这些战俘安心听话。 按照傅鸿玙的计划来执行。 他们在这三年中相当于集体打工,魏国是把他们当工匠来用,而不是当奴隶使唤。 到时间后,魏国也会按照市场价,支付他们这几年工作的报酬。 过程中对他们的进行思想教育,也是希望他们的情绪能够平和下来。 这种方式,对于大多数战俘来说,还是比较好接受的。 至于,那些贼心不死,还在摆弄着小心思的人。 魏国又何必待他们那般客气。 傅泽启仔细一想,就明白了玙儿的意思。 确实是个好办法。 唯一需要注意的,那就是底层管理者的具体执行方式。 有句话叫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说的就是下面的人,对上面的命令阳奉阴违。 本来这是一个好方法,若是因为底下的人没有践行好,或者因为自己的私心私欲,做出了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就有可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比如说,玙儿的计划明明是把战俘们当做工匠。 但下面的人为了耀武扬威,拿吃卡要,直接将这些战俘当成奴隶使唤。 一旦有这种风声传出去,剩下的战俘能心甘情愿继续做事吗? 不用想,也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他一边听着李将军的话,一边点头认可这个计划。 只不过心里面提醒着自己,到时候要多注意具体实施情况。 “这倒是个好方法,就这么安排走。” “是。” 李将军看着陛下脸上的笑意,心中的顾虑一扫而空。 魏州这场战役确实是大胜。 但双方交战都用上了火药,造成的破坏力不小。 魏州主城已经周边城镇都需要重新修缮。 这些事情虽不是前线将士们的主要任务。 但夺下一州之后,还是要留人防守才行。 之前攻下的州城,每一次安排防守人员都要经过一番争论。 谁也不想把自己的主力军队,放在后方留守,一门心思都想往前线冲。 如果傅泽启没到魏州,此时的军营里面怕是都吵翻天了。 可傅泽启到了,那就没什么可争吵的,最终结果肯定是他来拍板。 这也是为什么李将军言语之间,除了对陛下的尊敬之外,还暗含着一些讨好。 李将军又不是第一次在他手下领军,对于他的风格习惯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这些暗含在语气中的讨好,并不是想要居功自傲。 只是希望他最终绝对的魏州留守将军不要是自己就好。 除了李将军,营帐中别的人也在汇报补充。 约莫一个时辰,才将魏州之战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讲清楚。 说完魏州之战,后面大家讨论的内容就是接下来的战略布局了。 魏州一下,东越北面的门户,算是彻底对魏国打开了。 已经走到这一步,何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直接拿下东越。 那个皇帝没有一统天下的豪情壮志,尤其是中原处于四分五裂之时,其中的没一人国君都在夜深人静时想过,要统一中原。 傅泽启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有的国君,空有一统中原的野心,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或者说,看不清天下局势,自以为是,狂妄自大。 在自己国家内部尚未稳定的情况之下,就想开疆裂土,成就不世之功。 之前南楚叶茂荣便是如此。 东越的朱熙泰倒是跟他不一样。 朱熙泰很清楚东越的国力情况。 东越国内世家林立,皇权并不集中。 而且近几年东越国内天灾人祸,内乱不止,国力不进反退。 可北魏自从吞并南楚之后,国力大增。 这几年北魏不断革除弊病,推出新政,改善国民生活。 整体实力早已经发展到东越之上。 朱熙泰明白,现在并不是和北魏开战的好时机。 他之所以想要抓住傅泽启,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利用傅泽启做人质。 将两国的和平延续下去。 按照他对傅泽启的了解。 傅泽启此人狼子野心,从北魏朝臣一跃而起,成为新一任北魏天子。 做事雷厉风行,对外态度十分强硬。 即使自己刚登上帝位,根基尚未完全稳定的时候,面对南楚挑衅,也毫不软弱。 哪怕北魏大多朝臣都众口一词,想要先同南楚议和。 傅泽启也完全不同意,力排众议,坚持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后来北魏三面受敌,眼看就要分崩离析。 没想到此人早有准备,拿出火鸦那等秘密武器,震慑内外。 更是连越伐楚,彻底将南楚朝廷变成历史尘埃,被扫进垃圾桶。 从那时,朱熙泰就认定,傅泽启的野心绝不会止步于灭亡南楚。 魏越之间的和平只是一层窗户纸,轻轻一捅,就破了。 两国之间终有一战,无可避免。 只是具体开战的时间不能确定。 可朱熙泰眼看着几年过去,北魏国力蒸蒸日上,而东越却日渐衰弱。 心中着实担忧不已,料想开战之日不远矣。 其实朱熙泰确实没有猜错, 傅泽启确实有一同中原的想法。 可他没有朱熙泰想的那么激进。 这次出游,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对魏越两国进行实际观察。 看看时机到没到。 若是时机成熟,等他回京之后,就会着手此事。 若是时机还早,他也不介意再等一等。 在他心里,国内的事情比两国之间的事情要重要得多。 他必须确定,魏国境内,百姓安居乐业,才会在国有余力的情况下,考虑统一的事情。 第273章 为什么是姚家? 东越皇宫。 朱熙泰这些日子都没怎么睡好,眼下两团乌青实在引人注目。 为了掩饰实际情况,他每天上朝之前,都得给自己涂脂抹粉。 魏州战败之前,他还存着一些借助两国战争来削弱世家的念头。 之前,就借着两国之战,逼着司徒家把军事指挥权交了出来。 可魏州战败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派去接手军事指挥权的那人,跟司徒景比起来,就像是一个草包一样。 这些天,朝中跟世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朝臣,虽然嘴里没有说什么,一句指责或者质疑的声音都没有。 但他总觉得,那些朝臣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总感觉那些人的眼底都暗藏着嘲讽。 如今司徒景已经重新拿回军队指挥权。 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仅无话可说,还的忍气吞声地去跟司徒家表示歉意。 司徒家那些人,一口一句“使不得”“折煞臣了”的谦辞。 传到他耳中,都像是尖锐的长针一样,笔直刺向他的身子,扎得他浑身都疼。 从前他自诩为明君,一直勤于朝政,对于后宫妃子或者享乐生活都不重视。 但最近人生不如意之事纷至沓来。 他为了减轻自己的心理压力,也时常往后宫跑,寻求安慰。 朱熙泰元后死得早,在他登基之后的第二年就香消玉殒了。 后来他无心再立新后。 后宫中的高位妃嫔,多于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不立新后,世家们也没有私底下商量成功。 所以至今,他的后宫都没有皇后,宫中事务由贵德贤淑四位妃子协同料理。 可想而知,这种情况下的后宫就是一个厮杀的斗兽场。 凡是能成功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的妃嫔,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他进入后宫之后,只觉得自己的妃嫔都十分善解人意。 个个都是贴合他心意的解语花。 有时候,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从前,他不常去后宫,纵然伺候他的妃嫔善解人意,见面得少,也就不会有多么留恋。 可现在他三天两头都流连于后宫之中,只觉得那些解语花们将他的心都温柔化了。 见面越多,印象就越深刻。 加上外界事务繁杂,更把后宫衬托得像一处世外桃源一样。 今日上朝之后,他不自觉就走到了文美人的宫里。 文美人弹得一手好琴。 也不知为何,每次他倍感疲惫之时,只要听闻文美人的琴声,身心就会放松下来。 只要在伴着琴声,在文美人宫中睡一会儿,便会感觉浑身舒爽,疲惫全消。 更何况,文美人饱读诗书,总能从不同角度开解他,宽慰他。 不自觉的,他来文美人宫里的次数越来越多。 才走到文美人宫门口,就听到里面有悠扬婉转的琴声传出。 朱熙泰前进的脚步更欢快了。 压下宫人的通报声音,他悄然接近文美人。 书房内,文美人坐在放置着古琴的案桌边上。 闭眼弹着琴曲,完全没有注意到陛下已经离自己不远。 弹着弹着,文美人一副罥烟眉,微微蹙着,神情有些哀切。 一曲弹罢,她微微叹息,睁开了双眸。 看到不远处笑看她的陛下,霎时间,眼神一凝,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梅烟,陛下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梅烟是文美人的大宫女,听闻主子的质问,她有些无奈。 朱熙泰大手一挥,他现在心情不错,也不欲为难他人。 “是朕不准他们打扰,念儿别生气。” “陛下。” 文美人嗔了他一眼,看似抱怨,实则撒娇地叫了他一声。 这让他更为受用。 他给自己身边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大太监心领神会,招呼着众人退了出去,只留下陛下和文美人两个在殿中。 至于他们两个在殿中做些什么,就不是这些宫人该关心的了。 不知道陛下和文美人是在酱酱酿酿,还是在做些别的事情。 总之,等陛下从文美人这里离开的时候,面色红润,精神正好。 就连眼下的乌青都好似变淡了一些。 就算后宫再怎么令人舒心,现在东越形势危急,前朝的事情还是得多操心。 朱熙泰从文美人这里离开,主要是因为黑水台的首领回来了。 他回到自己的勤政殿,首领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 见到陛下之后,直接就跪下请罪了。 “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具体是什么情况?” 他对于首领请罪的内容很清楚,无非是关于傅泽启的事情。 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事情已经到哪种地步了? 还有没有挽救的机会。 “回禀陛下,傅泽启已经离开大越,现在他已经到了魏州前线,怕是要亲自指挥战事了。” 朱熙泰身子一僵,好半晌才缓过来。 傅泽启不仅从大越逃脱,还已经赶往魏州,要亲自指挥战事? 他可是战神啊! 那司徒景能是傅泽启的对手吗? “你之前不是说在出海口找到他的踪迹了吗?他是怎么从出海口离开的?” “据臣所查,姚氏商行有重大嫌疑。” “姚氏,姚家的产业?” “是。” “不可能!” 朱熙泰座下的椅子上像是安装了弹簧一样,一下把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的神情极为错愕,声音有些急促。 “立凌不会做这种事情,绝不可能是姚家!” “陛下息怒。” 黑水台首领见陛下失态,心中有些懊悔把这个消息说出来。 明知道姚家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又何必说出来,徒增陛下烦恼呢? 朱熙泰又气又急,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脸色变得极为阴沉,看向首领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冰冷。 黑水台首领由每一任皇帝的心腹暗卫担任。 虽然他对首领的语言矢口否认,但他心中也清楚。 首领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首领能在他面前说姚家有重大嫌疑,那基本上在首领心中,姚家已经八九不离十,一定跟此事有关。 他不能盲目相信自己的判断。 身子一转,回到椅子上,面色凝重地看着首领。 “说,为什么姚家有重大嫌疑?” 第274章 不敢置信 事已至此,首领也只能实话实说。 “回禀陛下,姚家家主早在青州便于傅泽启相识。 当时姚家家主和傅泽启同时在青州染上疫病,后来也是一起被治好的。 青州城外,臣等第一次跟傅泽启交锋,姚家家主也在。 直到傅泽启接近边境之时,双方才分开。 出海口那边,各大商行有规矩,不接受外人上船。 小商行没有远航的实力,只会在国内近处往返。 而出海口,姚家家主也在,并且亲自带队出海,不知去向。 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这次姚氏商行有什么贵重货物,需要家主亲自押送。 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桩生意值得家主带队。 甚至于,这场出海早已定下了带队人,是姚家家主突然下令,要亲自接手。 这点点滴滴也未免太过奇怪,所以臣怀疑姚家家主跟此事有关。” 黑水台首领,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也十分不安,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相信他。 毕竟再怎么说,到底是没有真凭实据,大多数内容都还只是猜测。 不过这种巧合程度,是个脑子清醒的人都会怀疑。 令首领松了一口气的是,陛下听完他的陈述,没有立刻说出反驳的话。 默默了良久,看起来心中也是有了怀疑。 首领的话就像是一块大石头,狠狠砸向朱熙泰原本就不算平静的心湖。 石头跟水面相撞的那一刹那,湖面瞬间掀起重重波浪。 湖面上的涟漪,争先恐后地向着四面八方逃离开来。 怎么会是姚家呢? 立凌她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立凌想起来了? 一个一个疑问,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涌现。 首领有一点一定是对的。 东越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算他们携带有炸药也绝对逃不出去。 除非有人暗中相助。 而这帮助他们的人还不能是一般的小人物。 一般的人没有那个能力,一定得是有一定势力,还要能够跟北魏有所关联的人物。 姚家是东越的豪商,家族生意遍布中原各地,主体在东越,但是北魏,甚至于西蜀都有姚家的相关生意。 若是对他们伸出援手的是姚家,那确实能够说得过去。 不过朱熙泰私心里并不希望这个是事情的真相。 不管是谁,不是姚家就好。 可是首领并没有欺骗他的理由,就算首领把姚家扯出来,也掩盖不了他失职无能的事实。 朱熙泰找不到首领想要陷害姚家的理由。 况且首领跟在他身边多年,关于姚家和皇室之间的纠葛若说是一无所知,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但首领还是选择把姚家扯了进来,那就意味着,在首领那边,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朱熙泰觉得自己的头好疼,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右手不得不抚上自己的太阳穴,轻轻揉着,以此来缓解头部的疼痛。 首领没有继续说话,殿内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寂静是殿内的主旋律。 随着时间的满眼,寂静让殿内的气氛逐渐凝固,整个画面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朱熙泰闭上的眼睛睁开了。 眸子里是一片冰冷,说出话倒是不怒不喜,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去查,仔细地查。” “谨遵陛下旨意。” 外人听起来,不会察觉到陛下语气中暗含的情绪。 但首领知道,陛下用这种语气说话,就代表这他心中怒海沸腾已经到了极点。 看来,关于姚家的事情,陛下已经相信了。 只不过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让他去找真凭实据。 在事情没有石锤之前,陛下还是不愿意直接动姚家。 就是不知道,他找到石锤之后,陛下会怎么处置姚家? 他敢把事情说出来,就已经估算好了事情的走向。 别人可能不知道东越追捕逆贼的真实身份,但姚家家主绝不可能不清楚。 所以,姚家并不是一无所知,糊里糊涂帮助傅泽启,而是早有预谋。 很多事情,在没有找到联系线索之前,会感觉两个方面风马牛不相及,完全不会将二者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可一旦有所察觉,那双方的暗中联系就绝不可能完全不为外人所知。 风过留声,雁过留痕,只要做过的事情,就没有完全不留下痕迹的可能。 如今他已经怀疑到姚家的头上,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证据。 首领领命退下,仔细去办这件事情去。 殿中的朱熙泰,除了烦恼姚家的事情之外,还要担忧傅泽启抵达魏州一事。 傅泽启的战神名头,是真刀真枪和戎狄打出来的。 若说东越的军队实力比戎狄强得多,那也不尽然。 虽说东越也跟戎狄有接壤的地方,但是接壤面积不大,面对的也不是戎狄主力。 就算是这样,东越跟戎狄之间的打仗,也是有来有回,并非是东越完全占据上风,将戎狄压制住。 本来魏军就猛,换上傅泽启这个战神,战斗力更是不容小觑。 现在边境形势更为严峻了。 希望司徒景能抗住压力,阻挡住魏军前进的脚步。 到了这种地步,他心中关于世家的看法终于暂时压了下去。 恨不得世家中再多出几个武将人才。 这样一来,东越的国本才能稳固。 他可不想做亡国之君。 只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就算司徒钟重新上位,可魏州已经落在魏国手中。 东越失去了北边最重要的一座屏障。 纵使司徒钟经验丰富,再次接手的时候也是叫苦连天。 魏州之所以是东越北边最重要的屏障,没有之一。 是因为,魏州地势险峻,城墙也修建地十分结实。 就算魏军手中拥有炸药,也不可能直接破城而入。 按照司徒钟原先的想法,他会率领越军死守魏州。 就算最后事情仍旧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也要依靠魏州险峻地势,大规模消耗魏军有生力量。 让魏军即使拿下魏州,也要伤筋动骨,死伤惨重。 没想到陛下信赖有加的人,一上任就把魏州给丢了。 魏国不仅拿下了魏州,还根本没有多大的伤亡,甚至还俘虏了大量越国士兵。 司徒钟听到这些消息就觉得闹心得很,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陛下忌惮世家不是一天两天,他身为司徒家的人,心中也是清楚的。 可他也没想到,陛下因为忌惮世家,能做出这种决定。 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 真是憋闷!? 第275章 战俘中的暗潮 司徒钟在前线,将之前没有经历的事情,全部梳理了一遍。 算是把边境前线的情况给了解清楚了。 不管现实情况如何严峻,东越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追究责任是朝中众臣和陛下他们要考虑的事情,不管他的事。 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怎么把北魏的人阻拦住。 按照北魏之前的前进速度,怕是要不了半个月,就要打到东越都城了。 一旦被北魏兵临都城,那东越的存亡就真的只在傅泽启一念之间了。 司徒钟想过来想过去,觉得除了必要的军事部署之外,还可以给北魏找点事情做。 据可靠情报,魏州之战,北魏收了数万战俘。 这战俘可不是随随便便收下就完了。 如今东越尚在,这些战俘中,也有不少人的妻儿老小在东越后方呆着。 就算成为北魏战俘,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完全抛弃了自己东越人的身份。 司徒钟想想,觉得这个计划还是有可行性的。 于是把身边的心腹叫来耳语几句,又修书几封,分别传向不同的人。 北魏把这些战俘吞入腹中,那他就把这些战俘变成穿肠毒药,直接在北魏的心腹中间发作起来。 从内部给北魏军队制造麻烦。 若是这计划能成功,魏军势必会元气大伤,说不准东越还能趁机反攻,将魏州夺回来。 若是不成功,也没有关系,只要在魏军内部制造出混乱,趁机消耗一波魏军实力也是好事一桩。 至于计划失败之后,那些战俘的最终结局如何,那就不在司徒钟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慈不掌兵,善不当家。 当了这么多年的军中主帅,司徒钟早就练就了一副钢铁般的心肠。 心慈手软这种东西,早八百年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北魏这边暂时还没有继续前进。 傅泽启也得知了司徒钟重新上位的消息。 这人跟之前朱熙泰临时换上去的人不一样。 司徒钟是老将,年轻时候曾在东越与戎狄的交接处任职。 这么些年大战小战打了无数,却也是胜多负少。 对上这种老将,决不能掉以轻心。 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中计。 魏军刚打赢了魏州之战,收拢大批战俘。 傅泽启决定,先将战俘的问题处理了,再向前也不迟。 而且他心中也隐隐有一些猜想。 这么大的一批战俘,若是没有玙儿的想法,解决起来确实是一件麻烦事情。 若是他和司徒钟易地而处,会忍得住,对战俘一事置之不理吗? 答案是否定的。 现在魏越战争形势,优势在魏国。 越国想要守住自己的地盘,就要不择手段。 这么大一批战俘,若是不拿来做些文章,岂不是可惜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还是先把战俘的问题解决了,再去跟东越交战也不迟。 于是,傅泽启三下五除二,直接用玙儿的办法,严格落实下去。 事情也朝着玙儿的预设方向继续发展着。 可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些战俘,平静的表面下好像暗藏这汹涌的波涛,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这也是傅泽启做的预防工作,既然知道了司徒钟可能会打这些战俘的主意,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呢? 只不过,没有把预防工作摆在明面上罢了。 他很清楚,魏越之间,双方都有人员渗透在对方国内。 北魏在东越中有人,那东越就不可能在北魏里没人。 但这些内奸,没有启用之时,就像是一条蛰伏起来,冬眠的毒蛇一样。 不知道会在什么关键时刻,苏醒过来,直接咬人。 司徒钟要打战俘的主意,肯定要启用这些人。 他正好可以顺藤摸瓜,清理一下门户。 骅骝将战俘的情况跟他汇报,果然不出他所料。 有冬眠的毒蛇动起来了。 “陛下,要不要臣先将他们控制起来?” “不急,先让他们蹦跶一会儿,让你的人仔细盯着,顺藤摸瓜,看看还有哪些没有被唤醒的人。” 傅泽启这话一说,骅骝便明白了。 陛下这是要以这些已经跳出来的人做突破口,想把东越内奸一网打尽。 就算不能全部连根拔起,也要揪出大部分内奸。 剩下的小猫三两只是成不了大事的。 把内奸揪出来,还可以从他们口中,反向了解东越具体情况。 说不能还能知道一些关于东越军队的秘密。 骅骝应声称是,出去吩咐人落实计划。 营帐中只剩下傅泽启和尹千穗两个人。 “阿启,你是想要钓鱼?” “还是穗穗懂我,现在跳出来的这些人都还只是小鱼小虾,司徒钟不会一开始就把那些重要人物暴露出来的。” 这话说得有理。 煽动战俘这种事情,司徒钟再想做,也不会直接启用重要人物来做。 她认同阿启的话,现在动用的人物应该重要性并不高,说不定只是司徒钟的一次试探。 若是直接把这些人全部抓了,线索就断了,也会惊动司徒钟。 说不定,会让那些潜伏在军中的内奸,蛰伏更深。 “阿启,你是怀疑高层中也有东越的人吗?” “不是怀疑,是肯定。” 傅泽启轻轻摇头,说出了笃定的话语。 东越早在南楚那件事情的时候,就对北魏起了心思。 那时候北境戎狄攻城的消息,是刻意封锁了的。 一般情况下,东越根本不会那么快就知道魏国被南北夹击的事情。 但东越知道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快得多。 从那时候他就起了疑心。 东越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若是早有预谋的话,那么东越内奸做到哪种高度他都不会觉得惊讶。 况且炸药的事情,也从侧面证实了东越内奸隐藏程度之深。 内奸出在暗卫营不是没有可能,但终究概率太小。 若说内奸出在军中,倒是合理得多。 边境重镇的军队中,是配备有一些火药以备不时之需的。 虽然这些火药还是由暗卫营派人监管,但军中有实权的人物,只要有正当理由,也不是不能调动。 火药泄密一事,问题多半还是出在军中。 他可以肯定,军中一定有实权人物在为东越做事。? 第276章 内奸现身 在傅泽启的示意之下,骅骝让手下的人冷眼旁观,任由那些内奸小丑上蹿下跳。 皇天不负有心人,耐心等待一段时间之后,骅骝的人终于等到了一个重要消息。 那些聚集煽动战俘的人,为了表示诚意,说出了一条重要线索。 军中有重要人物会配合他们行事,让他们放手做事。 尹千苏听到这个消息,看向阿启的眼神中写满了佩服。 果然不出阿启所料,军中果真有位高权重的人,在为东越做事。 大鱼上钩,也是时候将鱼拉出水面了。 在傅泽启的故意引导下,鱼儿逐渐浮出水面。 那些被煽动的战俘,制定的计划没有实施,就被按在了地上。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骅骝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全部汇报给傅泽启。 他听完之后,觉得骅骝处置得极为妥当,也没有什么想要更改的地方。 只是关于内奸的身份,他有些诧异。 “你说,内奸是李将军的女婿?” “回陛下,确实是李将军的女婿。” 关于这个李将军,尹千穗也有所耳闻。 不过她更了解的是,李将军的感情名声。 李将军的母亲是青楼女子,被他父亲赎买回家,可生下他之后,就被父亲厌弃,后来更是被主母发卖出去,不知下落。 是以,李将军跟父母亲族的关系并不好,小小年纪便离家从军。 离家之后,便与家族亲人斩断了联系。 他的父亲和嫡母也只当没他这个人一样。 后来,李将军在边境打拼,以不惧生死,悍勇无畏渐渐在军中扬名,入了先代战王的眼。 把他调到自己身边的近卫营培养。 说李将军是先代战王的学生也不为过,两人虽无师徒之名,确有师徒之实。 先代战王死后,李将军便开始跟着傅泽启。 这也是阿启攻下南楚后,把他派到南边镇守的原因之一。 能力够,忠心更够。 可李将军最为出名的却不是军事战绩,而是情深之名。 李将军的夫人是平民百姓,边境的一个医女。 李将军有一次遇险,在逃往的路上,重伤昏迷。 就在他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人包扎好了。 是山中的一个医女救了他。 医女与祖父在山中生活,相依为命。 他养伤之际,在山中的生活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的宁静惬意。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他伤势好转,即将离开的时候,再次被人发现踪迹。 医女的祖父当场身亡,他护着医女艰难逃命。 幸好先代战王,接到他的求助消息,派人增援,这才把他们两个救下。 医女无处可去,他满含愧疚,将人留在身边。 这一留,便留了一辈子。 他与自己的妻子相识于微末,伉俪情深,成婚多年只育有一女。 早年间,曾有宗族长辈看不惯李将军夫人的身份,加上李将军无子,便劝他休妻另娶,至少也要纳妾绵延子嗣。 不过这些都被李将军严词拒绝,甚至严令家里的人,不准将宗族的事告知夫人,不想夫人因此烦恼。 宗族那些人的嘴脸李将军早就看清楚了。 当他在嫡母手中艰难度日的时候,他们视而不见。 当他孤身从军,前途未卜的时候,他们冷眼旁观。 当他得先代战王赏识,他们就凑了上来,口口声声同宗同族,打断骨头连着筋,和他是一家人。 可当先代战王殒命,战王府飘摇欲坠的时候,他们又变了一副嘴脸,立即同他划清界限,恨不得从未相识。 而等到战王反攻回京,成为魏国新君之后,宗族那些人,包括他的亲生父亲一家,又舔着脸上门联系。 这个时代,孝道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即使李将军功成名就是用自己的性命,在尸山血海中搏来的,跟他父亲一家没有半点关系。 可当他父亲一家上门之时,不管是亲密好友,还是普通同僚,都是劝他接纳家人。 就连李将军的夫人,也是这种想法。 他心中虽不太认同,可最终还是妥协了,将父亲一家接纳进门。 起初,他们刚进门的时候,倒是十分懂事,安安分分,也不给他找什么麻烦。 父慈子孝,父亲要扮演慈父,他也不介意陪着演一回孝子,皆大欢喜。 不知道是不是看他态度和缓,给了父亲一家错觉,真把自己当成将军府的主人了。 他那嫡母竟敢在他夫人面前,摆婆婆款,给他夫人立规矩。 还有那些同父异母兄弟的儿女们,竟敢言语奚落他女儿的出身规矩。 李将军虽然没有明说,但将军府上上下下除了他父亲一家,谁不知道夫人和小姐才是将军真正的家人。 他一回家,不等夫人女儿说话,就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情。 李将军那暴脾气,立即就炸了。 不知道将军府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后来,李将军父亲,带着一家老小“自愿”回了清河老家。 回去没多久,他那群同父异母的兄弟迅速分家。 分完家之后,嫡母就病逝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病逝,就没人说得清了。 反正他们出将军府的时候,是好端端的。 也没人会为了这件事情,招惹李将军这个新君面前的红人。 嫡母病逝,按照礼法,李将军是应该丁忧守孝的。 但恰逢南楚开战,陛下特别下旨,夺情起复,去往前线指挥战事。 拿下南楚后,更是直接留守,把妻子女儿全部接了过去。 尹千穗曾经看过李将军的请罪折子,当时还跟阿启讨论过。 他们俩态度一致,都是站在李将军这边的。 让李将军留守南境,既是信任他,也是希望他暂时离开京城那个舆论中心。 李将军夫妇只有一个女儿,视若明珠珍宝,在女儿的婚事上费了不少心思。 李将军的女儿既有父亲的勇武,也有母亲的温柔。 在婚事上,更是超出了这个时代对大多女子的认知。 她不听媒妁之言,也不从父母之命。 最终自己出门游历,带了个夫君回来。 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带回来的夫君,不知用什么办法,获得了她父母的认可,成为了他们真正的女婿。 李将军这个女婿父母死得早,但他并不是李将军招赘的上门女婿。 女人仍是嫁了出去。 不过这也只是个形式罢了,女儿成婚后,李将军便把女婿带在了身边,几乎当成了亲儿子培养。 李将军的女婿竟然是东越的内奸!? 第277章 原来是他 听完骅骝的话,傅泽启眼神一凝。 语气有些低沉。 “你确定?” “回禀陛下,人证物证俱在,确认无误。” 在他心中,是把李将军当成师兄来看待的。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李将军会跟东越内奸有关系。 而这个女婿,在李将军心中,几乎和自己的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 若是李将军知道这件事情,他该如何自处? “把人带进来,朕要听他亲口承认。” “是。” 骅骝一直跟在陛下身边,有怎么会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早在汇报之前,他就把人带过来了。 他知道,陛下一定会亲自过问此事。 李无忧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脸色有些苍白,跪在了傅泽启面前。 傅泽启在看到李无忧面庞的一瞬间,瞳孔猛然一缩。 原来是他! 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账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李无忧只觉得浑身发凉。 当初一念之差,到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这次接到司徒钟的指令之后,总觉得心中不安,迟迟不愿意动手。 最终被接头人威胁,才不得不勉强出面。 事实果真朝着他担心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刚一露面,便被陛下的人抓了个正着。 如今陛下亲自见他,想来是证据确凿,要拿他治罪了。 他一人做事一人当。 要杀要剐他都认了,只希望陛下能念在岳父往日的功劳上,不要牵连岳父一家。 当初本以为只是一场戏,没想到演着演着,他却沦陷在了戏里,失了真心,只想假戏真做。 魏越之战,他是希望北魏赢的。 这样一来,东越便不复存在,说不定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锁也会烟消云散。 他也能够重获自由。 只可惜,事与愿违,他怕是没有重获自由的那一天了。 营帐中,只有傅泽启、尹千穗、骅骝和李无忧四个人。 没有人说话,李无忧心中的念头就如同翻涌的海浪一样,不能平静下来。 终于,傅泽启说话了。 李无忧原本以为,陛下会询问他背叛的细节,或者质问他背叛的原因,又或者探寻李将军有没有牵涉其中。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陛下说的内容,跟他脑海中的想法完全沾不上边。 陛下只说了三个字,就让他脸色大变,无比惊骇。 “李念安。” 这三个大字传到李无忧的耳中,就如同春日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他猛然抬头,完全忘记了不可直视陛下面容的礼仪。 眼中全是不敢置信,仔细观察着陛下脸上每一处细微的表情。 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已经全部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就连东越司徒钟都不知道这个名字。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叫李无忧,也只知道他叫李无忧。 李念安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 陛下怎么会知道! 一旁的骅骝和尹千穗也是不明所以。 李念安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尹千穗细细思索,不管是她的记忆,还是原主的记忆,都没有出现过李念安这个人啊。 面前的李无忧也不是她熟悉的面孔。 这个人应该没有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 李无忧虽然没有回话,但他这副震惊不已的神情落在傅泽启的眼中,就是最好的答案。 “看来朕没有叫错,李念安。” “陛下怎么会知道?” 尹千穗恍然大悟。 李无忧应该并不是眼前这人的真名,李念安才是。 李念安这个名字,在她的耳中反复出现。 她脑海中划过一道灵光,突然想到了跟李念安有关的东西。 在她刚穿越过来不久,阿启回到王府,从未雨阁高层中揪出了一个叛徒,名叫武安。 武安落网之后,并不配合,但阿启三言两语就撬开了武安的嘴。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当时阿启说过,武安有个弟弟,被取名念安。 而武安的亲生父亲就姓李。 这么说来,眼前这人就是武安的亲弟弟,李念安了。 尹千穗猜得没错。 李念安就是武安的弟弟。 李家被徐安义的父亲判定卖国,满门抄斩。 他的父亲在家族安排下,暗中逃到了南楚避难。 武安的母亲身份地位,不被李家承认,只能做外室。 听闻李家的事情之后,也带着武安逃亡。 可惜,半路上,武安和母亲失散,被人牙子拾到,辗转贩卖。 直到被秦潋买下,带着他进了未雨阁。 武安在未雨阁站稳脚跟后,曾去寻过母亲的踪迹。 只在一处客栈掌柜的口中得知,他母亲失去他之后,抑郁成疾,早已病逝。 但这只是他父亲安排的假象。 实际上,他母亲是被他父亲找到,安排假死脱身,到了南楚去。 他的父母在南楚正式成婚,婚后育有一子,被他父亲取名念安,字无忧。 他父亲思念自己的大儿子,也希望自己的小儿子能平安无忧。 按照傅泽启前世的轨迹,李念安会在父亲死后,参加南楚科举,一举夺魁。 后来代表南楚,出使北魏,让自己的父亲魂归故里,顺便寻找自己哥哥的下落。 最终得知自己哥哥早已死在战王登基之前,失望而归。 而这一世,等他父亲死后,南楚应该已经亡国。 按理来说,魏国已经改朝换代,李家的事情早已经成为前朝往事。 李念安应该参加魏国科举,入仕为官才对。 李念安有才,傅泽启还曾经有过疑惑,怎么这个人并未参加科举,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现在才知道,李念安没有走前世的文臣路子,而是改名李无忧,成了李将军的乘龙快婿,参与军旅之事。 傅泽启眼神如刀,瞥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了其他的事情。 “据朕所知,李卿之女与你两情相悦,李卿更是待你如同亲子一般,你做出这种事,置李卿于何地,又置自己的妻儿于何地?” 他质问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中也没有多少愤怒的情绪。 但李念安听了,却觉得心中十分难受。 肩膀一塌,整个人的精气神像是全部都被抽走了一样。 “事已至此,为之奈何,若是陛下要降罪,还请归罪于我一身,父亲和红缨对此事一无所知,恳求陛下不要牵连他们。” 李念安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鼻子一酸,眼睛便湿润起来。 “朕有些好奇,你怎么会和东越有联系?”? 第278章 李念安的往事 “朕有些好奇,你怎么会和东越有联系?” 在傅泽启看来,李念安不应该是东越的人啊。 他父亲本就是魏国人,逃往南楚是逼不得已,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洗刷李家的冤屈,重拾家族荣耀。 对于自己儿子的教育从来没有放松过,但纵使李念安满腹经纶,他却不许李念安参加南楚的科举。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重回魏国,重振李家。 前世傅泽启登基的时候,他父亲已经病逝,李念安也参加了南楚科举,走上仕途。 可今生不一样,傅泽启登基的时间早得多,按照时间推算,那时候他父亲还没死。 魏国改朝换代,前朝旧事一笔勾销,不会再有人盯着李家的事情不放。 依照李念安父亲的性格推算,怕是得知他登基的消息之后,就会立刻赶回魏国。 李念安生在南楚,长在南楚,倒是对魏国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可李念安在父亲的影响之下,从来也没想过要跟魏国为敌。 即使前世做了南楚的官,对于魏国也是秉承着友好亲近的态度。 怎么说,李念安也不应该站在魏国的对立面,帮东越做事啊。 傅泽启心中不解,就直接问了出来。 李念安听到陛下问他帮东越做事的原因,有些沉默。 傅泽启倒也不催,静静等着。 既然已经知道了李无忧就是李念安。 那么不管李念安开不开口,他都会让骅骝去查事情的来龙去脉。 问他,不过是想快一步知晓原因罢了。 其实李念安沉默并不是拒绝回答,而是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自从陛下成为北魏新君之后,父亲便高兴不已,当即就想带着全家返回魏国。 可上路不久,母亲便染上重病,不适合长途跋涉,父亲只能按捺住心中焦急的情绪,悉心照料,慢慢等待。 但母亲最终还是离开了他们,父亲也一病不起。 原本父亲的病,好好养着,并不是没有痊愈的希望。 可魏国和楚国开战了,他们刚好停在两国边境,被卷入了这场战争中。 开战之后,他带着父亲四处逃往。 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朗州焚城,父亲当时已经病入膏肓,再也没有逃跑的力气。 起火之后,父亲觉得自己是他的累赘,以命相逼,命他独自逃命。 可是他身为人子,有怎么可能将父亲丢下,独自逃命呢? 母亲刚刚亡故不久,他就只有父亲这一个亲人了! 可他父亲已经铁了心要赶他走,竟用匕首自尽了。 临终之前告诉他,他还有一个不知下落的亲哥哥。 他抱着父亲失声痛哭,门外是仓皇逃窜的城中居民们,四周充斥着惊恐尖叫声,他的哭声在其中毫不起眼,就像是一滴水落进了大海中。 父亲临死前,还不断把他往外推。 要他以父母魂魄起誓,绝不轻言放弃。 他无可奈何,只得丢下父亲,随着人群,往朗州城外冲。 等他当城门边的时候,城门口已经垒起了高高的尸山,身后就是想要吞噬一切的火舌。 就在他绝望之时,守在城外射杀百姓的军队却忽然撤走了。 他留得了一条命在,可父亲却和整个朗州主城,一起化为了灰烬,连块尸骨都找不到。 不过月余,他双亲尽失,家破人亡。 他恨南楚,也恨北魏,若不是两国交战,他何至于此! 但他身无分文,必须先活下去。 他是男子,虽然不会武功,但有力气,也有学识,活下去并不难。 加入漕帮后,很快就凭借着学识和手腕,成为了漕帮头目之一。 当然,前期因为社会经验不足,也吃了不少亏,在失败中总结经验教训,受了不少磨难才成功上位。 解决生存问题对他来说,并不算多难的事情。 难的是如何找到不知下落的亲哥哥。 父亲说,哥哥有一块玉佩,可以凭借玉佩认亲。 等他在漕帮站稳脚跟之后,也让人去寻过,可都没有什么收获。 直到有一回,他陪着大当家押送一起神秘货船,前往东越。 在东越见到了和父亲口中那枚玉佩非常相似的东西。 为了寻找哥哥的下落,他离开漕帮,留在了东越。 他不动声色地接近那人,成为了那人的好友。 却没想到,从那人口中得知,自己亲哥哥早已经死在了战王府。 这个消息战王府没有掩饰过,只要有心,很容易就能证实。 那人并没有虚言哄骗。 没有人能知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有多绝望。 天大地大,他再也没有任何亲人了。 他那段时间整个人颓丧无比,整日除了借酒浇愁,什么也没干。 醉酒之后,更是毫不掩饰自己对北魏的怨恨。 南楚已灭,北魏是战争最大的受益者,他心中怨恨,却还顾忌着父亲对北魏的亲近,除了远离朝堂,什么也没做。 可知道自己唯一的亲哥哥,就死在战王府,还是北魏现任君王亲自赐死。 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对北魏的仇恨。 因为一次偶然的事件,他开始为东越做事,帮着东越清缴北魏在东越的势力,包括但不限于未雨阁。 不过他不会武功,只做情报工作,不参与具体行动。 其实这些事情都只是东越对他的考验,不管有没有他,东越都会对北魏的势力进行清缴。 之所以要他参与,一方面是想验证一下他对北魏的仇恨,另一方面,也是在考察他的能力。 参与完清缴活动之后,东越就把他派回了北魏,想方设法帮他接近李将军。 他和李红缨的相遇并非意外,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预谋。 在东越的帮助下,北魏这边派出去调查他身世的人都没有发现问题。 他也凭借自己的能力,和精心装扮出来,对李红缨的爱意,成功让李将军夫妇接纳了他。 按照原计划,他应该利用李红缨接近李将军,为东越传输魏国军中情报。 他一开始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只不过那会儿魏越之间还处于和平状态,军中的消息并没有多大的价值。 可渐渐地,他开始动摇了。 不管是李红缨还是李将军夫妇,都是以真心相待,是真心实意把他当成自己的家人。 久违的亲情和浓烈的爱意将他包裹着,令他无比挣扎。 尤其是,他婚后一年,红缨第一次怀孕。 他既惊喜又慌张,手足无措。 家里人都以为他是高兴过了头,一时间没缓过来。 只有他知道,真相并不是这样。 红缨怀孕,月份尚浅的时候,趁着身子还方便,就开始亲手做一些婴儿衣物。 还时常和他商讨,关于婴儿的准备工作。 红缨的每一次询问,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剜肉刮骨的酷刑一样。 在李家呆了这么久,李将军也是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他慢慢了解到李将军跟魏国君主之间的关系,也明白了东越费尽心力安排这一切的原因。 可他在东越安排之下,演的这场戏中,却投入了真感情。 将假戏做成了真事儿。 他开始对东越的命令阳奉阴违,借口拖延。 一开始,东越对他的试探并没有什么反应,直到火药一事。? 第279章 她是我的命 东越要他不惜一切代价,探查火药的事情。 他跟随李将军,自然知道火药的重要性,便又打算推脱。 谁知这一次东越和以往不同,直接露出了青面獠牙。 东越的人,只问了他两句话,便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若是李将军知道,北魏在东越覆灭的那些人手,其中有你的一份功劳,你觉得他会如何? 若是李红缨知道,她所谓的偶遇定情,相知相悦,都是谎言骗局,你觉得她会如何?” 他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清楚,以李将军对北魏的忠心,不会姑息此事,一定会把他的事情上报给陛下。 他倒不是顾惜自己的性命,只是他东窗事发,难免牵连李将军,最要紧的是,会伤老人家的心。 而以红缨的性格,若是她知晓自己认定的爱情,只是一场虚假的谎言,定会由爱转恨,悲痛欲绝。 不管红缨怎么恨他,他都可以承受,但红缨还怀着孩子,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万一有个好歹,对身体就是巨大的损伤。 东越的人见他不言,也不管他,而是更近一步威胁,将一条手帕摆在了桌上。 “看看这个,可眼熟?” 他拿起手帕一看,发现竟然是红缨的,望向东越的人戒备起来,十分紧张。 怒气在心中翻腾,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了,一把揪住眼前这人的领口,将人拉到自己身前,冰冷地盯着双眼。 “你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红缨一根头发,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她是我的命,谁要是敢对她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我绝不会放过他! 我在漕帮的过往你应该很清楚,我可不是生惜命之人。” 在江湖上混,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李念安在漕帮,私底下可是有“无情书生”称号的人。 对人无情,对自己更无情。 他虽被父亲逼着起誓,绝不轻言放弃,可自从家破人亡之后,他也没把自己的性命真当回事。 有时候,还恨不得有人取走他的性命。 这样,他也就不算违背誓言。 所以,他在漕帮中行事狠辣,那些上位的重要事件中,只要有一半的胜率,他就敢毫不犹豫的行动。 东越那人回想起他在漕帮的作风,笑得有些僵硬,开始温言劝说。 “你别急,没动她,没人动她。” 李念安听了这话,才松开了手。 那人立马和他拉开距离,也不多说,转身就走,走到门边的时候,留下一句话。 “离弦之箭是没有回头路的,我劝你还是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以谎言为基础的情感,一旦谎言被揭露,那些情感便如海市蜃楼一般,变得无比虚幻。” 是啊,以谎言为基础的情感,就是夏日清晨的白雾,太阳一出,便烟消云散。 他拿着李红缨的手帕,回到家中。 手帕被李红缨发现,她还好一阵惊奇,数日前消失不见的手帕,她本以为丢在哪个角落里了,没想到是在夫君手中,还对他好一番调笑。 他表面上配合着,心中却暗自笃定,这将军府除了他,怕是还有东越的人。 终究是舍不下这难得的温情。 他还是试图去探寻火药的机密。 幸好李将军心中有数,从不准他去触碰火药的机密。 李将军亲眼见识过火药的威力,也知晓陛下对火药的重视程度。 陛下信任他,愿意在他驻守之地放置火药,以备不时之需。 他也得对得起帝王的信任,如非必要,从不去触碰这些东西,他将李念安视为亲子,自然也约束着他。 李念安试探了两次,不仅毫无进展,反而还引起了李将军的警觉。 李将军倒不是怀疑李念安是内奸,只是猜测,可能有人对他说了些什么,在暗中引导。 后来,一段时间内,李将军用繁杂的军务约束他的手脚,同时还暗中查探他身边的人。 对此,李念安欣然接受,全盘配合,正好可以名正言顺放弃任务。 反倒是李将军,没有查出什么结果,又见他光明磊落,心中还生出些许愧疚来。 风波之后,李念安将事情经过,对东越的人如实相告。 他还以为东越的人会怀疑他,又或者拿红缨威胁他。 可令他意外的是,接头的人,表示上面已经知道了,就为这件事情画上了句号。 再告诉他,他的任务就是继续蛰伏。 可能是上面的人见他不怎么配合,也再没有拿一些小事来烦他。 他一度以为,也许在东越那边看来,他已经是一颗废子。 但时至今日,当东越的人重新找上门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脖子上的绳子一直都在,从未消失过。 他永远也不能摆脱这种日子。 其实他也想过,主动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可每次这种念头闪过,脑海中就会不自觉浮现他在李家点点滴滴的温馨时刻。 在他心中,李将军夫妇,基本上和他亲生父母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几年,他和红缨儿女双全,在魏越之战开始前不久,红缨又怀孕了。 家人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既是心中的柔软,也是危险的软肋。 多少次午夜梦魇,都是他暴露被抓的场景。 可等到他真正被抓的那一刻,他却没有想象中那般害怕,更多的是一种解脱,以及对李家的愧疚。 陛下问他,是怎么和东越联系上的。 他沉默半晌,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毫无隐瞒。 不知是何缘故,陛下竟然知晓他的本名。 这就意味着陛下对他之前的人生,并不是一无所知。 隐瞒已经没有什么必要。 自己做过的事情,不缩减事实,也不给自己找理由借口,做了就是做了。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尽可能将李家摘出去。 怕陛下不信,还往自己身上泼了许多脏水,将自己心中的挣扎一笔带过。 骅骝在一旁听完,心中无甚波澜。 只觉得这李家的命运真是一脉相承,奇妙无比。 李家背叛魏国,投向南楚,被发现之后,判了满门抄斩。 武安为了光复李家,背叛主子,听从徐安义的命令给戎狄传信。 李念安又因为亲人殒命,仇视魏国,为东越做事。 虽然李念安后来有了悔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之前做过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 而且,谁知道李念安是真心后悔,还是为了博同情,想求得一条性命呢?? 第280章 想活命吗? 对于李念安说的内容,傅泽启最重视的事情还是关于火药的。 “你没碰火药?” “罪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隐瞒。” 李念安本来还想说,李将军可以证明他关于火药的话没有半点谎言。 但他又怕,陛下怀疑到李将军头上,便不敢再提。 傅泽启眉头紧皱,有些想不通。 李将军他自然是信得过的。若是李将军有嫌疑。 东越早在他上位之时,就能知晓火药的事情,那之后孟波铭的谈判也就不可能那么顺利。 只要问一问李将军,就知道李念安有没有撒谎。 想来李念安也不会自作聪明,编造这种破绽百出的谎言。 可若是李念安所言属实,那么泄露火药机密的人又会是谁呢? 按照他的说法,东越的人曾经要求他去刺探火药的秘密,说明那个时候东越还没有掌握火药的核心内容。 可之后李念安任务失败,东越看起来是避免一起李将军的关注,放弃了这项任务。 实际上,东越确实掌握了火药的核心内容。 当时东越并不是放弃了这项任务,而是已经完成了这项任务才对。 否则,李念安这么关键的位置,也是最有可能接触火药的位置,这个任务若是没有完成,绝不可能放过他。 除了李念安,没有其他线索,他便不再钻牛角尖,重新将目光放在李念安的身上。 怎么处理这人呢? 他为东越做事,泄露魏国军事机密,按律当斩,并且株连家眷。 可李将军就只有一个女儿,他相信,这几年李家对李念安的感情不是假的。 若是直接杀了,对李家来说,又太过无情。 况且,李将军在他到魏州之前,一直是魏越战争中,魏军的指挥主帅。 就算他到了魏州,李将军的作用也不可小觑。 将李念安当做奸细斩杀,李将军怕是也在军中待不下去了。 不管李将军有没有参与东越的事情,李念安毕竟是他实打实的女婿。 在外人眼中,李念安和李家根本撇不清干系。 直接将李念安治罪,就得面对朝野上下的质疑,朝中众臣的弹劾。 李将军辛苦奋战一辈子,可就晚节不保了。 他能保住李家性命,却必须让李将军解甲归田。 就在傅泽启纠结的时候,营帐的帘子被拉开了,进来一个通报的人。 “启禀陛下,李将军求见。” “快宣。” 李将军发丝有些凌乱,想来是一听到李念安的消息,便匆匆赶来。 李念安听到脚步声,也回首望去,那凌乱的发丝刺痛了他的双眼,心中的愧疚更加深重。 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再不敢和李将军对视。 进入营帐,见了双手被绑,满脸灰败的李念安,二话不说,直接撩袍跪下。 “罪臣李锈拜见陛下,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李将军说完,便伏地不起,等候发落。 李念安在一旁听到他的请罪声音,顿时就急了。 “陛下,李将军一家都是受臣蒙骗,他们根本毫不知情,所有的事情都是臣一人所为,还请陛下不要牵连他们。” 李念安为了撇清干系,连父亲也不叫了,直接称呼其为李将军。 自从李念安成为他的女婿后,便一直叫他父亲。 加上俩人同样姓李,有时候,连他都会忍不住想,这也是一种缘分,就像亲生父子一样。 “陛下,臣识人不明,糊涂至极,已经不知道给魏国带来多少损失,还请陛下重重治罪。” “陛下” “行了!” 李念安还想再辩,刚开口就被傅泽启打断了。 “李卿,你先起来。” “臣辜负陛下信任,实在愧对陛下!” 李将军不起,傅泽启在心中叹了口气。 起身上前,走到他身边,将他扶起。 “锈叔,起来。” 李将军被他扶起,一声锈叔更是让李将军热泪盈眶。 不禁想起陛下年幼时,跟在先代战王身边学习的日子。 李锈虽是先代战王一手培养起来,像学生一般的存在,可他与先代战王的年纪其实差不了多少。 陛下年幼之时,也曾唤过他锈叔。 李锈被傅泽启扶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想来锈叔还不知道前因后果,李念安你再说一遍。” “李念安?”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李锈下意识就问出了声。 随后不用人回答,也迅速反应过来李念安是谁。 “李念安,无忧这个名字是假的?” 他嘴里喃喃自语,并没有直接质问,可李念安离他不远,将整句话都听了进去。 本就低垂着的头埋得更低,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将那些事情全然相告。 在说整件事的过程中,一眼都没敢抬头看李将军。 李锈听完,脸涨得通红,心中充斥着愤怒的火焰,最后怒极反笑,不断点头。 “好,李念安你好得很!” “父李将军息怒,还请您保重身体。” 李念安感受到他的怒意,下意识就开始关心劝说。 刚一开口,发现自己再叫他父亲,只怕会火上浇油,又强行改口劝说。 “真是手段高明,演戏功夫了得,佩服,佩服!” 最后那两个佩服,说得是咬牙切齿。 李念安无话可说,跪坐在地上,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 “锈叔,我想知道,关于火药的事情是否属实?” “陛下,他确实说的实话,那次臣对他起了疑心,他绝对没有接触火药的机会。” 傅泽启点点头,和他猜的一样,李念安并没有说谎。 “李念安,你可知道,纵使火药一事与你无关,按照大魏律法,你也难逃一死。” “罪臣明白,一人做事一人当,臣甘愿领死谢罪,只求陛下不要牵连。” “呵,你们李家倒是有担当,当年你亲哥哥武安事发,也说过这么一句话。” 傅泽启这话讽刺意味十足。 不管是李将军还是李念安都没有接话。 “想活命吗?” “!” 李念安已经准备迎接他的死亡审判了,没想到他却问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意思? 陛下这是愿意给他一条生路吗? 他做出那种事情,还能有活路可走吗?? 第281章 用人手段 李念安到底还是和武安不一样。 武安利用西北情报网,帮徐安义给戎狄送信,证据确凿。 他自己也供认不讳。 那场大战死了那么多将士,他要是放过武安,怎么对得起那些无辜枉死的将士们。 但东越未雨阁的事情,事后已经查清楚了,是阁里出了吃里扒外的叛徒,这才导致信息泄露,引来黑水台的围剿。 他猜,东越之所以要让李念安在这件事里面插一脚,不过是想让他交个投名状。 留下一些把柄,好方便控制他。 也许连李念安自己都不知道,东越未雨阁的事情,有他没他,黑水台都一样做。 这几年虽然泄露了一些军事机密给东越。 但他还算有分寸,事情并不紧要。 加上两国处于和平状态,这些机密泄露给东越,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还有一点。 他了解李将军。 虽然李将军表面上对李念安视若仇寇,进来这么久,一个好脸色都没给。 但骅骝刚把抓住的李念安带过来,李将军随后就到了。 可以想见,李家是真把李念安当成家人来看待了。 他相信,要是他直接把李念安杀了,李将军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不过内里的伤心难过却是难以控制。 锈叔为傅家奉献了一辈子,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他到底还是不忍心,看李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以他可以给李念安一条生路。 但这条生路要不要,全在李念安一人。 李念安听到他的话,心中也是风起云涌。 原本以为是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峰回路转,陛下竟然愿意放过他。 他转念一想,也明白陛下愿意给他一条活路的原因。 多半还是因为父亲和红缨。 想到父亲母亲对他的关怀,想到红缨看他那温柔的眼眸,想到孩子的孺慕。 他心中就像是打翻了调料罐一样,五味陈杂。 悲喜交加之下,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想,但凭陛下吩咐。” 稍稍转念一想,就知道陛下放过他绝不是没有条件的。 不是事情有多难,他都愿意试一试。 时隔多年,再次临近死亡。 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多年前将死亡视作解脱的心念。 在临死前,他满脑子都是遗憾。 遗憾自己糟践了父亲母亲对他的关爱。 遗憾自己践踏了红缨对他的爱意。 遗憾自己没有好好关爱宁儿。 遗憾自己再也见不到还未出生的孩子。 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不是贪生怕死,只是这几年李家带给他太多温情,他却用谎言欺骗回报。 心中实在自责。 若是他能活下来,他一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好好回报李家。 若是李家不愿再接纳他,他也不怨,只在一旁默默守护着他们也好。 傅泽启看着李念安,发红的眼眶中全是期待。 他却并不可怜这人。 人生于世,都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 这几年他有无数的机会跟李将军坦白,但他却从来没有动作。 李将军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 从先代战王到傅泽启。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明枪暗箭,瞧见过多少阴谋诡计。 能一直活到现在,可不仅仅靠的是武艺。 其实,只要李念安坦白,以李将军对他的感情,一定会帮他剥离东越的束缚。 虽然事后会把他的事情上报,他免不了受罚,但李将军一定会为他求情,护他平安。 甚至还有可能会帮他瞒着家人,不让消息外散。 但李念安没有坦白,从始至终都沉浸在自我拉扯中。 温柔乡是英雄冢,温情软化了他的心,也让他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他害怕失去这一切,越害怕,就越没有坦白的勇气。 因为谁也说不准李家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对他。 救他帮他可能性最大。 可救了他之后呢,他还能若无其事地待在李家,李家人还能像之前一样看他吗? 他不知道答案。 也不敢赌。 傅泽启没有跟他多说,只交给他一个任务,就让骅骝带他下去了。 李将军看着他出去的背影,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去。 等他走后,李将军给傅泽启行了个大礼。 “锈叔,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傅泽启有些无奈,赶紧拉他起来,却没拉动。 “臣谢陛下恩典!” 李将军是个通透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傅泽启的心思呢。 与其说是为了任务留李念安一命,还不如说是看在他多年征战,对傅家忠心耿耿,从无二心的份上,破例给了李家一条活路。 这些年,他把李念安当成亲子,南境这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是陛下把李念安的身份暴露出去,众口铄金之下,李家又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天下人不会相信他对李念安的身份毫无察觉,只会觉得李念安和东越暗通款曲,是受他指使,李念安事发,李家满门当诛。 就算有人相信他对李念安的身份毫无察觉,也会觉得他无能,无能之人,何以执掌南境,何以立足朝堂。 这不是放过李念安那么简单的事情。 陛下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在告诉他,李念安的身份不会对外公布,想必也会留他一条命在。 至于李家之后是继续接纳他,还是就此罢手,就看李家自己的决定了。 其实李将军猜对了大半,只有一点。 傅泽启还是希望能收服李念安,让此人为他所用的。 人才嘛,哪有帝王会嫌多呢。 既然傅泽启已经选择要保全李家,那么李念安就不能杀。 事已至此,那为什么不物尽其才,人尽其用,将李念安的才能最大程度发挥出来呢。 之后,李念安这个污点不会暴露于人前,却会成为悬在他自己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武安到底是李念安的亲哥哥,用这种对魏国情感复杂的人,必须恩威并施,同时要有勒马的缰绳。 只有这样,他才能尽心,上面的人也才能放心。 只不过很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即可,不必事事宣之于口,宣扬得人尽皆知。 事实证明,傅泽启是对的。 李念安这次暴露,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坎。 能迈过去,是运气好,碰上了李家和重生的傅泽启,也是自身多年的努力,拥有的才气相助。 后来,李念安事成被放,李将军亲自来接。 不知爷俩说了什么,李念安重回李家,在外人看来和之前并无不同。 再之后,李念安进京为官,稳扎稳打,在丞相的位置上三起三落。 李念安、刘轩墨和孟波铭,被后世并称为启元三杰。 第281章 用人手段 李念安到底还是和武安不一样。 武安利用西北情报网,帮徐安义给戎狄送信,证据确凿。 他自己也供认不讳。 那场大战死了那么多将士,他要是放过武安,怎么对得起那些无辜枉死的将士们。 但东越未雨阁的事情,事后已经查清楚了,是阁里出了吃里扒外的叛徒,这才导致信息泄露,引来黑水台的围剿。 他猜,东越之所以要让李念安在这件事里面插一脚,不过是想让他交个投名状。 留下一些把柄,好方便控制他。 也许连李念安自己都不知道,东越未雨阁的事情,有他没他,黑水台都一样做。 这几年虽然泄露了一些军事机密给东越。 但他还算有分寸,事情并不紧要。 加上两国处于和平状态,这些机密泄露给东越,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还有一点。 他了解李将军。 虽然李将军表面上对李念安视若仇寇,进来这么久,一个好脸色都没给。 但骅骝刚把抓住的李念安带过来,李将军随后就到了。 可以想见,李家是真把李念安当成家人来看待了。 他相信,要是他直接把李念安杀了,李将军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不过内里的伤心难过却是难以控制。 锈叔为傅家奉献了一辈子,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他到底还是不忍心,看李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以他可以给李念安一条生路。 但这条生路要不要,全在李念安一人。 李念安听到他的话,心中也是风起云涌。 原本以为是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峰回路转,陛下竟然愿意放过他。 他转念一想,也明白陛下愿意给他一条活路的原因。 多半还是因为父亲和红缨。 想到父亲母亲对他的关怀,想到红缨看他那温柔的眼眸,想到孩子的孺慕。 他心中就像是打翻了调料罐一样,五味陈杂。 悲喜交加之下,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想,但凭陛下吩咐。” 稍稍转念一想,就知道陛下放过他绝不是没有条件的。 不是事情有多难,他都愿意试一试。 时隔多年,再次临近死亡。 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多年前将死亡视作解脱的心念。 在临死前,他满脑子都是遗憾。 遗憾自己糟践了父亲母亲对他的关爱。 遗憾自己践踏了红缨对他的爱意。 遗憾自己没有好好关爱宁儿。 遗憾自己再也见不到还未出生的孩子。 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不是贪生怕死,只是这几年李家带给他太多温情,他却用谎言欺骗回报。 心中实在自责。 若是他能活下来,他一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好好回报李家。 若是李家不愿再接纳他,他也不怨,只在一旁默默守护着他们也好。 傅泽启看着李念安,发红的眼眶中全是期待。 他却并不可怜这人。 人生于世,都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 这几年他有无数的机会跟李将军坦白,但他却从来没有动作。 李将军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 从先代战王到傅泽启。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明枪暗箭,瞧见过多少阴谋诡计。 能一直活到现在,可不仅仅靠的是武艺。 其实,只要李念安坦白,以李将军对他的感情,一定会帮他剥离东越的束缚。 虽然事后会把他的事情上报,他免不了受罚,但李将军一定会为他求情,护他平安。 甚至还有可能会帮他瞒着家人,不让消息外散。 但李念安没有坦白,从始至终都沉浸在自我拉扯中。 温柔乡是英雄冢,温情软化了他的心,也让他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他害怕失去这一切,越害怕,就越没有坦白的勇气。 因为谁也说不准李家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对他。 救他帮他可能性最大。 可救了他之后呢,他还能若无其事地待在李家,李家人还能像之前一样看他吗? 他不知道答案。 也不敢赌。 傅泽启没有跟他多说,只交给他一个任务,就让骅骝带他下去了。 李将军看着他出去的背影,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去。 等他走后,李将军给傅泽启行了个大礼。 “锈叔,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傅泽启有些无奈,赶紧拉他起来,却没拉动。 “臣谢陛下恩典!” 李将军是个通透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傅泽启的心思呢。 与其说是为了任务留李念安一命,还不如说是看在他多年征战,对傅家忠心耿耿,从无二心的份上,破例给了李家一条活路。 这些年,他把李念安当成亲子,南境这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是陛下把李念安的身份暴露出去,众口铄金之下,李家又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天下人不会相信他对李念安的身份毫无察觉,只会觉得李念安和东越暗通款曲,是受他指使,李念安事发,李家满门当诛。 就算有人相信他对李念安的身份毫无察觉,也会觉得他无能,无能之人,何以执掌南境,何以立足朝堂。 这不是放过李念安那么简单的事情。 陛下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在告诉他,李念安的身份不会对外公布,想必也会留他一条命在。 至于李家之后是继续接纳他,还是就此罢手,就看李家自己的决定了。 其实李将军猜对了大半,只有一点。 傅泽启还是希望能收服李念安,让此人为他所用的。 人才嘛,哪有帝王会嫌多呢。 既然傅泽启已经选择要保全李家,那么李念安就不能杀。 事已至此,那为什么不物尽其才,人尽其用,将李念安的才能最大程度发挥出来呢。 之后,李念安这个污点不会暴露于人前,却会成为悬在他自己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武安到底是李念安的亲哥哥,用这种对魏国情感复杂的人,必须恩威并施,同时要有勒马的缰绳。 只有这样,他才能尽心,上面的人也才能放心。 只不过很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即可,不必事事宣之于口,宣扬得人尽皆知。 事实证明,傅泽启是对的。 李念安这次暴露,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坎。 能迈过去,是运气好,碰上了李家和重生的傅泽启,也是自身多年的努力,拥有的才气相助。 后来,李念安事成被放,李将军亲自来接。 不知爷俩说了什么,李念安重回李家,在外人看来和之前并无不同。 再之后,李念安进京为官,稳扎稳打,在丞相的位置上三起三落。 李念安、刘轩墨和孟波铭,被后世并称为启元三杰。 第282章 真正叛徒 其实傅泽启交给李念安的任务并不简单。 傅泽启有放他一马的心思不假,但他重生这么久。 也明白过来,今生前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其中的人物未必能完全重合。 他也想借此机会,考验一下李念安的心智手段。 若是和前世一样,惊艳绝才,那之后势必要人尽其用。 人才,他是不会放过的。 为了李念安,他甚至还得去跟李将军做思想工作,为他之后的仕途铺路。 可若是李念安今生的能力不能达到他的要求,那他之后就不会再过多关注。 只当做给李将军,给李家的一个恩典便罢。 不管李将军的态度如何,他都不会过多干涉。 傅泽启叫给李念安的任务有难度,但内容很简单。 既然他没有泄露火药机密,那就把泄露机密的人找出来。 还有,东越在魏国安插的人手也是时候清理一番了。 傅泽启还让渠黄何他手下的人马跟着李念安。 既是监视,也是配合。 李念安在后方清理人手,魏国大军继续向前推进。 这个果然有才! 还没等魏国大军打到东越京都,他就把人给揪出来了。 傅泽启看着手中的汇报文书,已经箱子里的证据,眼神冷冽。 果然是她! “骅骝,带着人去传朕的指令,让她亲自来见朕,若她反抗,就地处决。” “是。” 骅骝从容退下,永远都是那么沉稳。 他退出去的同时,正好和尹千穗打了个照面。 “穗穗,你来得正好,李念安果然有才,这么快就找齐证据,把人揪了出来。” “哦,是谁?” 尹千穗有些好奇。 能泄露火药机密的人,位置一定不低,而且肯定是阿启能够给予信任的人。 其他的人,要么连火药的消息都不会知道。 或者知道火药的消息,也没有资格接触核心机密。 “这人你见过,未雨阁的人。” 尹千穗细细回想,未雨阁的人她见过不少,但未雨阁高层却没见过几个。 主要是,这些人大多都镇守在他国重地,鲜少回京。 除非阿启有了疑心,召人回京当面述职,否则,一般镇守别国重地的未雨阁高层都不会离开驻地。 这么些年,她见过的未雨阁之人,还得位于关键位置,得到阿启信任。 大概也就是她了。 “是秦潋?” “穗穗真聪明。” 秦潋在未雨阁,只在渠黄一人之下,是未雨阁七大领主之首。 最令人醒目的是,未雨阁七大领主中,只有她一个女子。 “知道为什么吗?” “她想做阁主,从徐安义在的时候,就想做阁主了。” 尹千穗和他相处多年,闻弦音而知雅意。 “你的意思是,武安背叛跟她有关?” “对,李念安查的东西非常详细,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尹千穗把箱子里的东西,和汇报文书全部看完。 好家伙,秦潋这人还真是有毅力。 徐安义还在的时候,她没有选择跟徐安义合作,而是选择了尹千嫣。 武安对她有意,她利用着情谊,不动声色把他退出去,做了自己的挡箭牌。 恐怕,就连武安自己都不知道,他和徐安义之间之所以能搭上线,还有秦潋的一份功劳。 这时的秦潋,想翻身夺下未雨阁,自己做阁主。 后来尹千嫣之所以能在宫里呆那么久,除了内厂的支持,秦潋也在其中插了一手。 这时的秦潋,有过成为后妃的念头,但林相一家的下场和尹千嫣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再后来,秦潋借着领主轮换驻地的机会,勾搭上了东越的人,像试试别的出路。 在自己离开东越后,新任领主察觉有异,正打算调查清楚后,将消息汇报上去。 哪知道,秦潋在东越埋下了不少钉子,加上东越传消息,新任领主的行动被发现。 秦潋借东越黑水台的手,将他们全部铲除。 不过,这件事也加深秦潋和东越的羁绊。 原先,秦潋并没有真的打算投靠东越,只是两边利用而已。 但此事一出,秦潋在东越面前就变得被动了。 李念安窃取火药机密任务失败,东越也察觉到这颗棋子的失控。 可东越对火药太过于渴望,就把主意打到了秦潋身上。 秦潋没有办法,只能利用李念安牵制李将军视线的空档,铤而走险。 此事之后,秦潋再没有别的出路,只能被牢牢地绑在东越这架战车上。 再之后,秦潋就开始或主动,或被动地帮东越做事,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又是一个被自己欲望套牢的人。 事关李念安哥哥武安,情报非常详细。 除了物证之外,还有很多被李念安抓获,然后撬开嘴的东越细作口供。 秦潋背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骅骝动作很快,不到三天,就把人带了回来。 看秦潋一身的伤,想来抓捕过程并不平静。 “人证物证俱在,朕原本不必见你,但想起你父亲,朕还是想亲口听听你的理由。” “呸,你也配提我父亲!” “放肆!” 傅泽启一摆手,打断了骅骝的厉声呵斥。 “你若是愿意说,朕就听一听,若是不愿,朕就直接送你上路。” “哈哈哈哈,哼,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你便!” “也罢,看在秦叔叔的份上,朕留你一条全尸,骅骝,赐鸩酒。” “呵,傅泽启你果然和你父亲一样无耻。” 对于秦潋的谩骂,傅泽启充耳不闻。 将死之人,何必和她多做计较。 秦潋见他脸上毫无波澜,怒火更胜。 “你父亲将秦家的男子赶尽杀绝,还嫌不够,你要把秦家所有的血脉全部断绝,也不知道你喊秦叔叔这三个字亏心不亏心。” “不亏心,朕喊得理直气壮,要是秦叔叔看到这一幕,说不定还会拍手叫好。” “你!” 秦潋被他无耻的嘴脸气得说不出话。 一激动,旁边就有人把她按了回去。 骅骝动作不满,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把鸩酒取来了。 傅泽启看了一眼鸩酒,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秦潋。 说出了一个颠覆秦潋认知的秘密。 第282章 真正叛徒 其实傅泽启交给李念安的任务并不简单。 傅泽启有放他一马的心思不假,但他重生这么久。 也明白过来,今生前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其中的人物未必能完全重合。 他也想借此机会,考验一下李念安的心智手段。 若是和前世一样,惊艳绝才,那之后势必要人尽其用。 人才,他是不会放过的。 为了李念安,他甚至还得去跟李将军做思想工作,为他之后的仕途铺路。 可若是李念安今生的能力不能达到他的要求,那他之后就不会再过多关注。 只当做给李将军,给李家的一个恩典便罢。 不管李将军的态度如何,他都不会过多干涉。 傅泽启叫给李念安的任务有难度,但内容很简单。 既然他没有泄露火药机密,那就把泄露机密的人找出来。 还有,东越在魏国安插的人手也是时候清理一番了。 傅泽启还让渠黄何他手下的人马跟着李念安。 既是监视,也是配合。 李念安在后方清理人手,魏国大军继续向前推进。 这个果然有才! 还没等魏国大军打到东越京都,他就把人给揪出来了。 傅泽启看着手中的汇报文书,已经箱子里的证据,眼神冷冽。 果然是她! “骅骝,带着人去传朕的指令,让她亲自来见朕,若她反抗,就地处决。” “是。” 骅骝从容退下,永远都是那么沉稳。 他退出去的同时,正好和尹千穗打了个照面。 “穗穗,你来得正好,李念安果然有才,这么快就找齐证据,把人揪了出来。” “哦,是谁?” 尹千穗有些好奇。 能泄露火药机密的人,位置一定不低,而且肯定是阿启能够给予信任的人。 其他的人,要么连火药的消息都不会知道。 或者知道火药的消息,也没有资格接触核心机密。 “这人你见过,未雨阁的人。” 尹千穗细细回想,未雨阁的人她见过不少,但未雨阁高层却没见过几个。 主要是,这些人大多都镇守在他国重地,鲜少回京。 除非阿启有了疑心,召人回京当面述职,否则,一般镇守别国重地的未雨阁高层都不会离开驻地。 这么些年,她见过的未雨阁之人,还得位于关键位置,得到阿启信任。 大概也就是她了。 “是秦潋?” “穗穗真聪明。” 秦潋在未雨阁,只在渠黄一人之下,是未雨阁七大领主之首。 最令人醒目的是,未雨阁七大领主中,只有她一个女子。 “知道为什么吗?” “她想做阁主,从徐安义在的时候,就想做阁主了。” 尹千穗和他相处多年,闻弦音而知雅意。 “你的意思是,武安背叛跟她有关?” “对,李念安查的东西非常详细,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尹千穗把箱子里的东西,和汇报文书全部看完。 好家伙,秦潋这人还真是有毅力。 徐安义还在的时候,她没有选择跟徐安义合作,而是选择了尹千嫣。 武安对她有意,她利用着情谊,不动声色把他退出去,做了自己的挡箭牌。 恐怕,就连武安自己都不知道,他和徐安义之间之所以能搭上线,还有秦潋的一份功劳。 这时的秦潋,想翻身夺下未雨阁,自己做阁主。 后来尹千嫣之所以能在宫里呆那么久,除了内厂的支持,秦潋也在其中插了一手。 这时的秦潋,有过成为后妃的念头,但林相一家的下场和尹千嫣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再后来,秦潋借着领主轮换驻地的机会,勾搭上了东越的人,像试试别的出路。 在自己离开东越后,新任领主察觉有异,正打算调查清楚后,将消息汇报上去。 哪知道,秦潋在东越埋下了不少钉子,加上东越传消息,新任领主的行动被发现。 秦潋借东越黑水台的手,将他们全部铲除。 不过,这件事也加深秦潋和东越的羁绊。 原先,秦潋并没有真的打算投靠东越,只是两边利用而已。 但此事一出,秦潋在东越面前就变得被动了。 李念安窃取火药机密任务失败,东越也察觉到这颗棋子的失控。 可东越对火药太过于渴望,就把主意打到了秦潋身上。 秦潋没有办法,只能利用李念安牵制李将军视线的空档,铤而走险。 此事之后,秦潋再没有别的出路,只能被牢牢地绑在东越这架战车上。 再之后,秦潋就开始或主动,或被动地帮东越做事,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又是一个被自己欲望套牢的人。 事关李念安哥哥武安,情报非常详细。 除了物证之外,还有很多被李念安抓获,然后撬开嘴的东越细作口供。 秦潋背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骅骝动作很快,不到三天,就把人带了回来。 看秦潋一身的伤,想来抓捕过程并不平静。 “人证物证俱在,朕原本不必见你,但想起你父亲,朕还是想亲口听听你的理由。” “呸,你也配提我父亲!” “放肆!” 傅泽启一摆手,打断了骅骝的厉声呵斥。 “你若是愿意说,朕就听一听,若是不愿,朕就直接送你上路。” “哈哈哈哈,哼,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你便!” “也罢,看在秦叔叔的份上,朕留你一条全尸,骅骝,赐鸩酒。” “呵,傅泽启你果然和你父亲一样无耻。” 对于秦潋的谩骂,傅泽启充耳不闻。 将死之人,何必和她多做计较。 秦潋见他脸上毫无波澜,怒火更胜。 “你父亲将秦家的男子赶尽杀绝,还嫌不够,你要把秦家所有的血脉全部断绝,也不知道你喊秦叔叔这三个字亏心不亏心。” “不亏心,朕喊得理直气壮,要是秦叔叔看到这一幕,说不定还会拍手叫好。” “你!” 秦潋被他无耻的嘴脸气得说不出话。 一激动,旁边就有人把她按了回去。 骅骝动作不满,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把鸩酒取来了。 傅泽启看了一眼鸩酒,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秦潋。 说出了一个颠覆秦潋认知的秘密。 第283章 蝴蝶效应 自从秦潋说傅家对不起秦叔叔,对秦家赶尽杀绝的时候。 他就知道秦潋做这些事情的原因了。 根本不需要秦潋在多做解释。 反而心中有些感叹。 因为秦潋做根本不知道当年秦家的真相,也不知道暗藏在上一辈已逝之人的中间的爱恨情仇。 秦叔叔是傅泽启父亲的好朋友。 秦叔叔的夫人是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既然已经娶了人家,秦叔叔也没有什么异议,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却也尊敬她。 可秦夫人在嫁给秦叔叔之前,就已经跟别人私定终身,心有所属。 一开始,秦叔叔对此事一无所知,秦夫人又一心想坐稳秦家当家主母的宝座。 两人之间还算得上是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可有一回,秦叔叔外出办事,提前归家,想要给夫人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这一次,他没有给夫人惊喜,反倒是夫人给了他惊吓。 他撞破了夫人和别的男子拉扯的场面。 家丑不可外扬,从外人看来,秦家好似没有什么变化。 可秦叔叔也是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做忍者神龟。 婚姻之事,结的是两姓之好,直接挑破就成了仇人了。 秦夫人娘家以先辈的交情劝说,恳求秦叔叔不要休妻。 不然,秦夫人娘家的名声就毁了,家中尚未成婚的子女,谈婚论嫁该是艰难无比。 秦叔叔心软,同意了,收回秦夫人的管家权利,只当养了一个多吃闲饭的人。 纳妾也就在所难免。 只可惜,秦叔叔还是太讲道义。 收回了秦夫人管家之权,却没有处理秦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人。 妾室怀孕生产遭了秦夫人的道儿。 不仅难产而死,自己好不容易生产的孩子也被人给换掉了。 秦夫人从一户遭难的农户书中,买了一名女婴,把秦叔叔的庶长子给换掉了。 不仅如此,还伙同奸夫,谋害秦叔叔。 秦叔叔死前,摆脱父亲照看他的孩子,父亲答应了。 本来这些事情父亲也是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可父亲总觉得秦叔叔的死因另有蹊跷,派人一查,才发现自己好友家中竟有这等事情发生。 秦叔叔是父亲至交好友,好友死于非命,父亲焉能无动于衷。 将秦家那毒妇和其奸夫一干人等全部处理了。 秦叔叔的双亲早已去世,府上除了秦夫人一干人等,并没有什么牵扯。 父亲把秦夫人处理了,在外人看来,秦叔叔一家就没了。 父亲怜悯秦潋是无知幼童,放过了她,没有追究。 秦叔叔的庶长子被那毒妇换下,原本是要被杀的。 还好其中有一个参与者于心不忍,悄悄放过了他。 父亲也找了好久,终于才把人找回来。 只不过这人现在在哪儿,他也不知道。 按理来说秦潋应该不会知道当年的事情。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都还只是个小孩子,秦潋更是还在襁褓之中。 傅泽启把秦家当年的事情一说,秦潋就崩溃了。 “不可能!你骗我。” 傅泽启不愿和她多做争辩。 此时的秦潋就像是心念崩塌一样,是听不进去的。 他给骅骝一个眼色,示意他用鸩酒。 可骅骝端着鸩酒,却没有马上给她灌进去,而是走到秦潋身边。 “陛下没有撒谎,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这话一说,不仅秦潋震惊了,就连傅泽启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不同于秦潋的崩溃,傅泽启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傅泽启回想了一下八骏的本名,骅骝好像确实是姓秦的。 八骏都有自己的本名,只不过暗卫出任务大多都使用代号,相互之间也很少叫本名。 八骏从称呼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荣耀,也是地位的象征。 自从有了这个称号之后,他们的本名基本上就没有了出场的机会。 八骏刚来他身边的时候,他看过八骏的机密档案,上面有几人的原名。 只不过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放在心上。 再说了,他总不能见到一个姓秦的,就联想到秦叔叔身上。 骅骝是秦叔叔的孩子。 怪不得父亲要把秦叔叔的事情告诉他。 他刚知道秦叔叔的事情时,还以为父亲只是酒后感慨,想起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亦或者想要借此教导他,不要小看内宅女子。 现在他才明白,父亲把事情告诉他,也有骅骝的一份原因在。 骅骝说完之后,秦潋愈发激动了。 “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 她怎么可能不是秦家的人! 她原本只是想要往上爬,想要阁主之位,对傅泽启的忠心还是有的。 不然也不可能通过考验,成为未雨阁八大领主。 她从小就好强,武功修为从来不比男子差。 对功名利禄的渴望从来也不必男子少。 跟尹千嫣合作,是因为她知道,尹千嫣不会伤害主子。 戎狄一事,主子看似惊险,实则根本没有性命之忧。 只用一个武安,既可以让主子树立造反之心,又可以把蔡阁主赶下去。 蔡阁主一走,她这八大领主之首上位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吗。 前世的秦潋确实成功了,在傅泽启回来之前,把武安处理掉。 等傅泽启回来之后,暗卫营和未雨阁都元气大伤,八骏要忙军中和暗卫营的事情,没有多余的人手接管未雨阁。 傅泽启就把她提了上去。 可今生,傅泽启脱困得太快,武安被揪了出来。 武安跟秦潋的关系太近,就算傅泽启当时没有对秦潋没有起疑心,她也失去了上位的机会。 于是傅泽启把渠黄放了过去,成了未雨阁的新阁主。 秦潋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暗恨不已。 后来京城变化太快,不到一年的时间,傅泽启就从王爷变成了皇帝。 但渠黄的能力比前任阁主更强,秦潋只试探了一次,就差点引火烧身。 不得已,她只能暂时蛰伏。 后来,秦潋看到傅泽启的后宫闲置,也考虑过走捷径。 可林相一家和尹千嫣的前车之鉴,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时间,秦潋事业上升遇到了瓶颈。 换防到东越,无意间遇到了当年秦夫人的娘家。 从他们口中得知了秦家当年的事情。 她当时心中也是颇为复杂。 一方面,她确实为傅泽启忠心耿耿办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另一方面,事业瓶颈又让她无法毫不生怨。 所以她才开始和东越合作,走到了今天。 按照傅泽启前世的经历,秦潋成了未雨阁的新阁主,需要坐镇魏国总部,没有得知秦家的事情。 能力强,也忠心。 所以傅泽启回来后,即使出了武安的事情,也没怀疑过她。 这种情况,也只能说是蝴蝶效应了。? 第283章 蝴蝶效应 自从秦潋说傅家对不起秦叔叔,对秦家赶尽杀绝的时候。 他就知道秦潋做这些事情的原因了。 根本不需要秦潋在多做解释。 反而心中有些感叹。 因为秦潋做根本不知道当年秦家的真相,也不知道暗藏在上一辈已逝之人的中间的爱恨情仇。 秦叔叔是傅泽启父亲的好朋友。 秦叔叔的夫人是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既然已经娶了人家,秦叔叔也没有什么异议,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却也尊敬她。 可秦夫人在嫁给秦叔叔之前,就已经跟别人私定终身,心有所属。 一开始,秦叔叔对此事一无所知,秦夫人又一心想坐稳秦家当家主母的宝座。 两人之间还算得上是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可有一回,秦叔叔外出办事,提前归家,想要给夫人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这一次,他没有给夫人惊喜,反倒是夫人给了他惊吓。 他撞破了夫人和别的男子拉扯的场面。 家丑不可外扬,从外人看来,秦家好似没有什么变化。 可秦叔叔也是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做忍者神龟。 婚姻之事,结的是两姓之好,直接挑破就成了仇人了。 秦夫人娘家以先辈的交情劝说,恳求秦叔叔不要休妻。 不然,秦夫人娘家的名声就毁了,家中尚未成婚的子女,谈婚论嫁该是艰难无比。 秦叔叔心软,同意了,收回秦夫人的管家权利,只当养了一个多吃闲饭的人。 纳妾也就在所难免。 只可惜,秦叔叔还是太讲道义。 收回了秦夫人管家之权,却没有处理秦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人。 妾室怀孕生产遭了秦夫人的道儿。 不仅难产而死,自己好不容易生产的孩子也被人给换掉了。 秦夫人从一户遭难的农户书中,买了一名女婴,把秦叔叔的庶长子给换掉了。 不仅如此,还伙同奸夫,谋害秦叔叔。 秦叔叔死前,摆脱父亲照看他的孩子,父亲答应了。 本来这些事情父亲也是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可父亲总觉得秦叔叔的死因另有蹊跷,派人一查,才发现自己好友家中竟有这等事情发生。 秦叔叔是父亲至交好友,好友死于非命,父亲焉能无动于衷。 将秦家那毒妇和其奸夫一干人等全部处理了。 秦叔叔的双亲早已去世,府上除了秦夫人一干人等,并没有什么牵扯。 父亲把秦夫人处理了,在外人看来,秦叔叔一家就没了。 父亲怜悯秦潋是无知幼童,放过了她,没有追究。 秦叔叔的庶长子被那毒妇换下,原本是要被杀的。 还好其中有一个参与者于心不忍,悄悄放过了他。 父亲也找了好久,终于才把人找回来。 只不过这人现在在哪儿,他也不知道。 按理来说秦潋应该不会知道当年的事情。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都还只是个小孩子,秦潋更是还在襁褓之中。 傅泽启把秦家当年的事情一说,秦潋就崩溃了。 “不可能!你骗我。” 傅泽启不愿和她多做争辩。 此时的秦潋就像是心念崩塌一样,是听不进去的。 他给骅骝一个眼色,示意他用鸩酒。 可骅骝端着鸩酒,却没有马上给她灌进去,而是走到秦潋身边。 “陛下没有撒谎,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这话一说,不仅秦潋震惊了,就连傅泽启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不同于秦潋的崩溃,傅泽启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傅泽启回想了一下八骏的本名,骅骝好像确实是姓秦的。 八骏都有自己的本名,只不过暗卫出任务大多都使用代号,相互之间也很少叫本名。 八骏从称呼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荣耀,也是地位的象征。 自从有了这个称号之后,他们的本名基本上就没有了出场的机会。 八骏刚来他身边的时候,他看过八骏的机密档案,上面有几人的原名。 只不过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放在心上。 再说了,他总不能见到一个姓秦的,就联想到秦叔叔身上。 骅骝是秦叔叔的孩子。 怪不得父亲要把秦叔叔的事情告诉他。 他刚知道秦叔叔的事情时,还以为父亲只是酒后感慨,想起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亦或者想要借此教导他,不要小看内宅女子。 现在他才明白,父亲把事情告诉他,也有骅骝的一份原因在。 骅骝说完之后,秦潋愈发激动了。 “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 她怎么可能不是秦家的人! 她原本只是想要往上爬,想要阁主之位,对傅泽启的忠心还是有的。 不然也不可能通过考验,成为未雨阁八大领主。 她从小就好强,武功修为从来不比男子差。 对功名利禄的渴望从来也不必男子少。 跟尹千嫣合作,是因为她知道,尹千嫣不会伤害主子。 戎狄一事,主子看似惊险,实则根本没有性命之忧。 只用一个武安,既可以让主子树立造反之心,又可以把蔡阁主赶下去。 蔡阁主一走,她这八大领主之首上位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吗。 前世的秦潋确实成功了,在傅泽启回来之前,把武安处理掉。 等傅泽启回来之后,暗卫营和未雨阁都元气大伤,八骏要忙军中和暗卫营的事情,没有多余的人手接管未雨阁。 傅泽启就把她提了上去。 可今生,傅泽启脱困得太快,武安被揪了出来。 武安跟秦潋的关系太近,就算傅泽启当时没有对秦潋没有起疑心,她也失去了上位的机会。 于是傅泽启把渠黄放了过去,成了未雨阁的新阁主。 秦潋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暗恨不已。 后来京城变化太快,不到一年的时间,傅泽启就从王爷变成了皇帝。 但渠黄的能力比前任阁主更强,秦潋只试探了一次,就差点引火烧身。 不得已,她只能暂时蛰伏。 后来,秦潋看到傅泽启的后宫闲置,也考虑过走捷径。 可林相一家和尹千嫣的前车之鉴,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时间,秦潋事业上升遇到了瓶颈。 换防到东越,无意间遇到了当年秦夫人的娘家。 从他们口中得知了秦家当年的事情。 她当时心中也是颇为复杂。 一方面,她确实为傅泽启忠心耿耿办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另一方面,事业瓶颈又让她无法毫不生怨。 所以她才开始和东越合作,走到了今天。 按照傅泽启前世的经历,秦潋成了未雨阁的新阁主,需要坐镇魏国总部,没有得知秦家的事情。 能力强,也忠心。 所以傅泽启回来后,即使出了武安的事情,也没怀疑过她。 这种情况,也只能说是蝴蝶效应了。? 第284章 丑事 一杯鸩酒,秦潋闭上了双眼。 也不知道她临死之前,会不会为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 魏越之战还在继续。 东越形势愈发不利。 对东越来说,最有利用价值的两颗棋子 李无忧和秦潋接连被北魏清除。 秦潋魂断北魏,李无忧更是反咬一口。 不仅背叛东越,还顺着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顺藤摸瓜,把东越以前埋下的棋子挨个拔出。 实在可恨! 东越对李念安的刺杀一波接着一波,不过从没有成功过。 盗骊跟在他身边,东越派过来的人,就是在送菜罢了。 最有意思的一次是,李念安查着查着线索断了,正一筹莫展之际,东越刺杀的人被盗骊拿下,反而给了他新的思路。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随着魏军的不断推进,东越朝堂上求和声音越来越高。 朱熙泰硬挺了两天,得知魏军距离京城已经不到百里。 终于也挺不住,答应了求和一事。 姚立凌看着手中的信件,冷哼一声。 “哼,求和?真是天真,就算你白衣素服,开门献降,都保不住越国,越国亡定了!” 但她现在也不准备干什么。 送傅泽启离开东越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被黑水台怀疑的准备。 果然,她刚一上岸,就有消息传了出来。 把黑水台首领和朱熙泰之间的谈话,一字不落地送到了她的手上。 可她既然敢做,就有勇气承担后果。 当东越佁然不动,国泰民安之时,姚家跟东越皇室比起来,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说是拿鸡蛋碰石头都是抬举姚家了。 可现在不一样,她姚立凌蛰伏这么多年,手中力量悄无声息渗透着。 东越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又能分出多少力量对付姚家。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了人咯。 姚立凌拿着书信,打开了房间里的密室。 这间密室的格局和青州那一间大同小异,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的密室走廊很长,两边的房间数量更多。 她走到最里面右手边的那一间,转动门上的机关,走了进去。 房间的正中间吊着一个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的人。 估摸着是个男子。 她的脚步不重,但她一进门,原本被垂首吊着的男子就抬起了头。 看清楚她的面容,眼神更是变得无比凶狠。 “果然是你!” 男子的声音沙哑,一激动,牵引着全身的伤口,疼得他直皱眉。 姚立凌却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男子的凶狠一样,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浅浅一笑。 “当然是我,首领大人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 这人正是前来探查姚家 ,确认姚家是否真背叛东越的黑水台首领卢耀生。 卢耀生刚到姚家的地盘没多久,就被姚立凌使用计谋给抓获了。 其实按照卢耀生的实力,他本来是不会被抓的。 但他没想到,自己身边有内鬼,背刺了他一刀,这才受伤被抓。 姚立凌抓了他之后,只是把他控制起来,怕他跑了。 并没有对他用刑,他之所以满身血污,都是被抓的那天,和一群人战斗之后,留下的痕迹。 卢耀生被抓,再也不用去找什么证据,就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姚家背叛东越,傅泽启的事情一定是姚立凌做的。 只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陛下对姚家那般优待,为何姚家要背叛东越呢? 心中想着,嘴里也就问了出来。 “为什么?陛下待姚家不薄,姚小姐也曾进宫待过,陛下视你如同亲妹一般,为什么要背叛!” “呵,你问我为什么?你是黑水台的首领,难道就一点儿也不知道我和陛下的关系? 哦,我想起来了,卢大人应该是不知道的,他做的那些丑事,谁敢记录下来,谁又敢说出去?” 姚立凌语气冷冽,轻描淡写地说着。 卢耀生听得一头雾水。 丑事? “不可能!我跟着陛下多年,陛下待你极好,又怎会有什么丑事?” 姚立凌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眼睛里全是仇恨,几乎要燃烧起来。 “哼,你跟朱熙泰才多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在他及冠之后才跟着的。” “那又如何?陛下待你的好,东越无人不知,绝非是虚情假意。” 这话不假,朱熙泰对姚家一向关照。 待姚立凌,更是如同亲妹一般。 姚立凌能以女子之身,坐稳姚家家主的位置,跟朱熙泰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本身能力达标,手段过硬。 面对卢耀生的不解,姚立凌却没有了解释的欲望。 当年的事情,先皇已经把知情人全部都清洗了一遍。 除了她和朱熙泰,大概也没有人知道详细情况了。 不过那些事情,不管是对朱熙泰,还是对她而言,都是禁忌,自然也没人提起。 一想到那些腌臜事情,她就怒火中烧。 但她来见卢耀生,不是为了说这些的。 深呼吸几口气,她将心中的愤怒压下,拿出手中的信件。 “你还不知道,北魏已经快打到京城脚下了,很快就能把越国给灭了。 而我,已经得到了承诺,国灭之后,你那主子以及他的先祖们,都得被挫骨扬灰!” “你!” 卢耀生目眦欲裂,双眼一片血红,气得直喘粗气。 见他气成这样,姚立凌笑了。 现在暂时还看不到朱熙泰的反应,先来看看他身边这条忠心耿耿的狗也不错。 她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密室。 走出去发现潘子璋正坐在椅子上等她。 她连忙收起脸上痛快又扭曲的表情,换上了一副和缓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 “等你,吃饭。” 姚立凌看着潘子璋的眼睛,眼眸里全是纯粹。 心中一暖,笑得更加真心。 和潘子璋一起去吃饭。 今日的午餐菜肴味道跟以往不大一样。 “嗯,今天这菜真好吃,是换厨子了?还是得了新菜谱?” 一旁的金珠捂嘴一笑。 “主子,您猜的都不对,是潘公子亲手做的。” “哦?是子璋做的!” 姚立凌转头望向潘子璋,一眼就看到了她耳根的浅浅红色。 潘子璋点点头,感觉自己脸颊更烫了。 “你喜欢吗?” “喜欢,你做的真好吃。” 姚立凌眉眼弯弯,笑意更浓。 这笑落在潘子璋眼中,让他终于忍不住了,鼓起勇气说出了他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话。? 第284章 丑事 一杯鸩酒,秦潋闭上了双眼。 也不知道她临死之前,会不会为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 魏越之战还在继续。 东越形势愈发不利。 对东越来说,最有利用价值的两颗棋子 李无忧和秦潋接连被北魏清除。 秦潋魂断北魏,李无忧更是反咬一口。 不仅背叛东越,还顺着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顺藤摸瓜,把东越以前埋下的棋子挨个拔出。 实在可恨! 东越对李念安的刺杀一波接着一波,不过从没有成功过。 盗骊跟在他身边,东越派过来的人,就是在送菜罢了。 最有意思的一次是,李念安查着查着线索断了,正一筹莫展之际,东越刺杀的人被盗骊拿下,反而给了他新的思路。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随着魏军的不断推进,东越朝堂上求和声音越来越高。 朱熙泰硬挺了两天,得知魏军距离京城已经不到百里。 终于也挺不住,答应了求和一事。 姚立凌看着手中的信件,冷哼一声。 “哼,求和?真是天真,就算你白衣素服,开门献降,都保不住越国,越国亡定了!” 但她现在也不准备干什么。 送傅泽启离开东越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被黑水台怀疑的准备。 果然,她刚一上岸,就有消息传了出来。 把黑水台首领和朱熙泰之间的谈话,一字不落地送到了她的手上。 可她既然敢做,就有勇气承担后果。 当东越佁然不动,国泰民安之时,姚家跟东越皇室比起来,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说是拿鸡蛋碰石头都是抬举姚家了。 可现在不一样,她姚立凌蛰伏这么多年,手中力量悄无声息渗透着。 东越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又能分出多少力量对付姚家。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了人咯。 姚立凌拿着书信,打开了房间里的密室。 这间密室的格局和青州那一间大同小异,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的密室走廊很长,两边的房间数量更多。 她走到最里面右手边的那一间,转动门上的机关,走了进去。 房间的正中间吊着一个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的人。 估摸着是个男子。 她的脚步不重,但她一进门,原本被垂首吊着的男子就抬起了头。 看清楚她的面容,眼神更是变得无比凶狠。 “果然是你!” 男子的声音沙哑,一激动,牵引着全身的伤口,疼得他直皱眉。 姚立凌却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男子的凶狠一样,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浅浅一笑。 “当然是我,首领大人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 这人正是前来探查姚家 ,确认姚家是否真背叛东越的黑水台首领卢耀生。 卢耀生刚到姚家的地盘没多久,就被姚立凌使用计谋给抓获了。 其实按照卢耀生的实力,他本来是不会被抓的。 但他没想到,自己身边有内鬼,背刺了他一刀,这才受伤被抓。 姚立凌抓了他之后,只是把他控制起来,怕他跑了。 并没有对他用刑,他之所以满身血污,都是被抓的那天,和一群人战斗之后,留下的痕迹。 卢耀生被抓,再也不用去找什么证据,就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姚家背叛东越,傅泽启的事情一定是姚立凌做的。 只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陛下对姚家那般优待,为何姚家要背叛东越呢? 心中想着,嘴里也就问了出来。 “为什么?陛下待姚家不薄,姚小姐也曾进宫待过,陛下视你如同亲妹一般,为什么要背叛!” “呵,你问我为什么?你是黑水台的首领,难道就一点儿也不知道我和陛下的关系? 哦,我想起来了,卢大人应该是不知道的,他做的那些丑事,谁敢记录下来,谁又敢说出去?” 姚立凌语气冷冽,轻描淡写地说着。 卢耀生听得一头雾水。 丑事? “不可能!我跟着陛下多年,陛下待你极好,又怎会有什么丑事?” 姚立凌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眼睛里全是仇恨,几乎要燃烧起来。 “哼,你跟朱熙泰才多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在他及冠之后才跟着的。” “那又如何?陛下待你的好,东越无人不知,绝非是虚情假意。” 这话不假,朱熙泰对姚家一向关照。 待姚立凌,更是如同亲妹一般。 姚立凌能以女子之身,坐稳姚家家主的位置,跟朱熙泰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本身能力达标,手段过硬。 面对卢耀生的不解,姚立凌却没有了解释的欲望。 当年的事情,先皇已经把知情人全部都清洗了一遍。 除了她和朱熙泰,大概也没有人知道详细情况了。 不过那些事情,不管是对朱熙泰,还是对她而言,都是禁忌,自然也没人提起。 一想到那些腌臜事情,她就怒火中烧。 但她来见卢耀生,不是为了说这些的。 深呼吸几口气,她将心中的愤怒压下,拿出手中的信件。 “你还不知道,北魏已经快打到京城脚下了,很快就能把越国给灭了。 而我,已经得到了承诺,国灭之后,你那主子以及他的先祖们,都得被挫骨扬灰!” “你!” 卢耀生目眦欲裂,双眼一片血红,气得直喘粗气。 见他气成这样,姚立凌笑了。 现在暂时还看不到朱熙泰的反应,先来看看他身边这条忠心耿耿的狗也不错。 她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密室。 走出去发现潘子璋正坐在椅子上等她。 她连忙收起脸上痛快又扭曲的表情,换上了一副和缓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 “等你,吃饭。” 姚立凌看着潘子璋的眼睛,眼眸里全是纯粹。 心中一暖,笑得更加真心。 和潘子璋一起去吃饭。 今日的午餐菜肴味道跟以往不大一样。 “嗯,今天这菜真好吃,是换厨子了?还是得了新菜谱?” 一旁的金珠捂嘴一笑。 “主子,您猜的都不对,是潘公子亲手做的。” “哦?是子璋做的!” 姚立凌转头望向潘子璋,一眼就看到了她耳根的浅浅红色。 潘子璋点点头,感觉自己脸颊更烫了。 “你喜欢吗?” “喜欢,你做的真好吃。” 姚立凌眉眼弯弯,笑意更浓。 这笑落在潘子璋眼中,让他终于忍不住了,鼓起勇气说出了他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话。? 第285章 落荒而逃 潘子璋说这句话之前,脸色变得更红了。 姚立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觉得潘子璋有些可爱, 端起碗中的鱼汤,慢慢喝,静静地等着他说话。 却没想到潘子璋接下来的这句话,刚说出口,就让她放心打乱。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常常给你做。” 姚家在西蜀也有生意,自然知道西蜀男子跟中原男子的区别。 潘子璋这句话,在西蜀国内,怕是相当于一句表白的话。 这句话一说出来,姚立凌差点被鱼汤给呛着。 “咳咳咳。” 见她这副模样,金珠和潘子璋都急了。 一人给她拍背,一人拿帕子给她擦嘴。 好一会儿,姚立凌终于平复下来。 有些不敢看潘子璋的眼神,随意找了个借口,几乎是落荒而逃。 潘子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没有追上去,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神情有些落寞。 姚立凌没有误会,刚刚他的那句话就是在隐晦表白。 他不傻,姚立凌的反应告诉他,这句隐晦的表白她听懂了。 可她听懂了,却没有做出回应,而是随意找了个漏洞百出的借口离开了。 在潘子璋看来,这就是拒绝的意思。 难道,这些日子,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吗? 一阵微风拂过,将院子里的树叶吹落几张。 落叶萧萧下,愁绪滚滚流。 远去的姚立凌,此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潘子璋的暗示她听懂了。 说实话,她第一时间,心中是欢喜的。 潘子璋并没有误会,姚立凌的心中有他。 可姚立凌心念一转,脑海中又浮现起那些事情。 满心欢喜转瞬即逝。 她不配! 子璋至纯至善,她双手沾满血腥,心中全是阴诡谋算。 如果说子璋是天上皎洁的明月,那她就是地底的污泥。 所以,她逃了。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姚立凌甚至一连好几天都消失在了潘子璋面前,完全没有露面。 转而去忙东越皇室的事情去了。 东越皇宫。 朱熙泰现在已经心灰意冷,满心绝望。 因为朝中派出去求和的使臣铩羽而归。 北魏已经兵临京都。 时至今日,北魏图穷匕见,不可能接受东越的求和。 摆明了,就是要将东越吞并。 不出意外的话,朱熙泰就是东越最后一代君王了,也就是遗臭万年的亡国之君。 上朝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现在已经在思考,若是京都城破,他还有没有逃命的机会。 朱熙泰压力山大,已经失眠了好几天,眼睛一片通红,眼下却全是乌青。 他终于忍不住去了文美人这里。 只有靠着文美人,他才能安心的小睡一会儿。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文美人这里闭上眼睛,就再也没有了醒过来的机会。 殿中燃放这别样的熏香。 文美人在床边推了推朱熙泰的身躯。 “陛下,陛下?” 叫了好几声也没人回应。 伸手一探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动作。 文美人眼神一凝,右手双指并拢,摸在了他的脖子上,没有感受到血液的流动。 还不放心,又附耳去听他的心跳,确认他的心跳已经停止,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文美人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将殿中的燃香熄灭,换上另一种熏香。 气味几乎没有差别,若是再燃上一时半刻,就可以将之前的那种熏香的痕迹完全掩盖。 随后,文美人整理了一下衣服,端正仪态,走出殿门。 向着旁边的李公公招招手。 “李公公,陛下好几天都没有合眼,太过疲累了,正在里面歇着呢,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最好不要打扰陛下。” “是,奴婢听从娘娘吩咐。” 说完,文美人就离开了,没说要去做什么。 按理来说,陛下在此,后宫妃嫔就应该陪伴在陛下身边。 但陛下只有在文美人这儿才能暂时安眠,陛下睡着,李公公也不好对这位陛下宠妃说什么,只能目送她离开。 文美人临走前,还貌似无意地看了李公公身边的小太监一眼。 那小太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还谨守礼节,文美人的眼神看过来之时,把腰弯得更低了。 等文美人走后不久,李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捂着肚子,凑到李公公身边低语。 “干爹,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得去出个恭。” 李公公以为他是想趁机偷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我看你是皮痒了,找收拾是。” “干爹,是真的,陛下就在里面,我哪敢骗您啊。” 李公公上下打量着小圆子,见他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将信将疑。 最终还是一挥手,同意了。 小圆子捂着肚子,快步离开。 离开宫门很长一段距离,才把捂肚子的手松开。 恍若无事发生,一本正经地在宫中行走,来到一处偏僻的宫殿。 这处宫殿早在十多年前就荒废了,周围根本没有人踏足。 但小圆子还是左右两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放心进去。 院子里,乔装成宫女的文美人已经等待他多时了。 “霜雪,确定事成了吗?” 已经好久没有人叫这个名字了,她刚听到的时候还晃了晃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放心,我检查过,绝对没有问题,除非他有起死回生之术。” “那就好,我们快离开。” 小圆子面露喜色,一把抓住文美人的手,牵着她快步走到破败的宫殿里面。 殿内的地面已经累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他们所过之处,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但两人没有在殿中闲逛,目标非常明确,直奔寝殿的床榻。 应该早就知道了机关所在,文美人来到床榻一侧,朝着一处凸起,用力一按。 殿中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变化,只见小圆子使出全身力气,朝着床板使劲往下按。 床板动了! 床板中间好像有个支撑杆,小圆子一按,床板就像一块跷跷板,这边下去,那边上来。 “霜雪,快,我撑着,你先下去。” 此刻的文美人,一改往日娇弱妃嫔放模样,眼神一凝。? 第285章 落荒而逃 潘子璋说这句话之前,脸色变得更红了。 姚立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觉得潘子璋有些可爱, 端起碗中的鱼汤,慢慢喝,静静地等着他说话。 却没想到潘子璋接下来的这句话,刚说出口,就让她放心打乱。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常常给你做。” 姚家在西蜀也有生意,自然知道西蜀男子跟中原男子的区别。 潘子璋这句话,在西蜀国内,怕是相当于一句表白的话。 这句话一说出来,姚立凌差点被鱼汤给呛着。 “咳咳咳。” 见她这副模样,金珠和潘子璋都急了。 一人给她拍背,一人拿帕子给她擦嘴。 好一会儿,姚立凌终于平复下来。 有些不敢看潘子璋的眼神,随意找了个借口,几乎是落荒而逃。 潘子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没有追上去,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神情有些落寞。 姚立凌没有误会,刚刚他的那句话就是在隐晦表白。 他不傻,姚立凌的反应告诉他,这句隐晦的表白她听懂了。 可她听懂了,却没有做出回应,而是随意找了个漏洞百出的借口离开了。 在潘子璋看来,这就是拒绝的意思。 难道,这些日子,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吗? 一阵微风拂过,将院子里的树叶吹落几张。 落叶萧萧下,愁绪滚滚流。 远去的姚立凌,此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潘子璋的暗示她听懂了。 说实话,她第一时间,心中是欢喜的。 潘子璋并没有误会,姚立凌的心中有他。 可姚立凌心念一转,脑海中又浮现起那些事情。 满心欢喜转瞬即逝。 她不配! 子璋至纯至善,她双手沾满血腥,心中全是阴诡谋算。 如果说子璋是天上皎洁的明月,那她就是地底的污泥。 所以,她逃了。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姚立凌甚至一连好几天都消失在了潘子璋面前,完全没有露面。 转而去忙东越皇室的事情去了。 东越皇宫。 朱熙泰现在已经心灰意冷,满心绝望。 因为朝中派出去求和的使臣铩羽而归。 北魏已经兵临京都。 时至今日,北魏图穷匕见,不可能接受东越的求和。 摆明了,就是要将东越吞并。 不出意外的话,朱熙泰就是东越最后一代君王了,也就是遗臭万年的亡国之君。 上朝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现在已经在思考,若是京都城破,他还有没有逃命的机会。 朱熙泰压力山大,已经失眠了好几天,眼睛一片通红,眼下却全是乌青。 他终于忍不住去了文美人这里。 只有靠着文美人,他才能安心的小睡一会儿。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文美人这里闭上眼睛,就再也没有了醒过来的机会。 殿中燃放这别样的熏香。 文美人在床边推了推朱熙泰的身躯。 “陛下,陛下?” 叫了好几声也没人回应。 伸手一探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动作。 文美人眼神一凝,右手双指并拢,摸在了他的脖子上,没有感受到血液的流动。 还不放心,又附耳去听他的心跳,确认他的心跳已经停止,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文美人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将殿中的燃香熄灭,换上另一种熏香。 气味几乎没有差别,若是再燃上一时半刻,就可以将之前的那种熏香的痕迹完全掩盖。 随后,文美人整理了一下衣服,端正仪态,走出殿门。 向着旁边的李公公招招手。 “李公公,陛下好几天都没有合眼,太过疲累了,正在里面歇着呢,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最好不要打扰陛下。” “是,奴婢听从娘娘吩咐。” 说完,文美人就离开了,没说要去做什么。 按理来说,陛下在此,后宫妃嫔就应该陪伴在陛下身边。 但陛下只有在文美人这儿才能暂时安眠,陛下睡着,李公公也不好对这位陛下宠妃说什么,只能目送她离开。 文美人临走前,还貌似无意地看了李公公身边的小太监一眼。 那小太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还谨守礼节,文美人的眼神看过来之时,把腰弯得更低了。 等文美人走后不久,李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捂着肚子,凑到李公公身边低语。 “干爹,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得去出个恭。” 李公公以为他是想趁机偷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我看你是皮痒了,找收拾是。” “干爹,是真的,陛下就在里面,我哪敢骗您啊。” 李公公上下打量着小圆子,见他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将信将疑。 最终还是一挥手,同意了。 小圆子捂着肚子,快步离开。 离开宫门很长一段距离,才把捂肚子的手松开。 恍若无事发生,一本正经地在宫中行走,来到一处偏僻的宫殿。 这处宫殿早在十多年前就荒废了,周围根本没有人踏足。 但小圆子还是左右两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放心进去。 院子里,乔装成宫女的文美人已经等待他多时了。 “霜雪,确定事成了吗?” 已经好久没有人叫这个名字了,她刚听到的时候还晃了晃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放心,我检查过,绝对没有问题,除非他有起死回生之术。” “那就好,我们快离开。” 小圆子面露喜色,一把抓住文美人的手,牵着她快步走到破败的宫殿里面。 殿内的地面已经累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他们所过之处,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但两人没有在殿中闲逛,目标非常明确,直奔寝殿的床榻。 应该早就知道了机关所在,文美人来到床榻一侧,朝着一处凸起,用力一按。 殿中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变化,只见小圆子使出全身力气,朝着床板使劲往下按。 床板动了! 床板中间好像有个支撑杆,小圆子一按,床板就像一块跷跷板,这边下去,那边上来。 “霜雪,快,我撑着,你先下去。” 此刻的文美人,一改往日娇弱妃嫔放模样,眼神一凝。? 第286章 朱熙泰凉了 文美人走到另一边,这边的床板翘起,视野更加开阔。 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将它吹燃,往下一扔,火折子咕噜咕噜不断往下滚。 床板下面是个斜坡,这坡不长,火折子很快就停了下来。 微弱的火光还在坚强地照耀着周围。 看来通道没有问题。 文美人先是清理了一下屋内的脚印,不至于让人一眼就发现床榻的问题。 随后一跃而下,跳进暗道。 小圆子也紧跟其后,从另一边滑了下去。 率先下来的文美人,把地上的火折子捡起来,再抬头一看,床板晃动几下,停了下来。 一声几乎不可察觉的卡扣声响起,她知道,这是机关自动装置,将床板卡住了。 就算皇宫中的人察觉到不对,追到的殿中,也难以直接发现床榻有问题。 即使找到了床榻一侧的凸起,只要不同时按下凸起和用力压床板,也不会发现暗道。 俩人没有过多停留,拿着火折子就往暗道深处走。 这暗道修建得不窄,两人并肩直立行走也不拥挤。 小圆子估摸着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这暗道却还没有走到尽头。 不过暗道两侧已经有了变化。 刚开始下暗道时,暗道四周都是青石板,全然没有走在地底下的感觉。 可这会儿,除了脚底还有石板剩下的方位都已经变成了泥土。 暗道空间也越来越窄,他们从两人并肩,变成了一前一后。 越往前走,小圆子就越是心惊。 瞧着这暗道的长度,怕不是直接从宫里挖到了城外。 可宫中为何会有这么一条暗道呢? 最关键的是,主子是从何得知此事啊?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俩人终于走到了尽头。 用火折子照亮四周,发现墙壁一侧有石头凸起,像是梯子一般。 小圆子率先爬了上去,到顶上才发现,有一块石板盖着。 他用力一掀,刺眼的白光争先恐后地往眼睛里钻。 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在一口枯井之中。 小圆子从井口探出头去,环顾一周。 原来是一处破败废弃的院子。 他先上去,文美人紧随其后。 重建阳光,两人发现,对方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 文美人将火折子熄灭,小圆子则将石板重新盖上。 虽然不清楚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但他估摸着,这应该已经不在京都了。 小圆子一把抱住文美人。 “霜雪,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文美人埋在小圆子的胸膛里,不住地掉眼泪。 小圆子感受到胸口的湿润,心中更是一软,眼角也有些发酸。 好一会儿,两人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元直,我们走,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重新生活。” 小圆子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口了。 “好,我们走。” 刚走几步,就看到正院中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大包裹。 小圆子心中瞬间就慌了。 那包裹上崭新无灰,应该才放不久。 难道已经有人知道了他们的行踪? 文美人也瞬间变得警惕,仔细观察着周围环境,但什么也没发现。 他们小心翼翼地上前,缓慢打开包裹。 发现里面装的是两套便服,一套男装,一套女装。 除此之外,就是两封信和一袋银两,以及几张大额银票。 信的封面上写得很清楚,一人一封。 两人看完之后,表情都比较复杂,互相望了望对方,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文美人先说。 “元直,姚立凌,不,阿姐说你自由了,让我们遵从自己的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是她给我们准备的盘缠。” “霜雪,我这也是主子的信,跟你的内容差不多。” 两人又交换信看了看,随后相视一笑,换了衣服,拿着包裹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这世上,再也没有文美人和小圆子。 只有一对因战事逃难的少年夫妻。 在小圆子走后,王公公久等不到他回来,皱着眉头让身边另一个小太监去寻。 不知为何,他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小太监过了很久才回来。 “老祖宗,孙儿无能,没能寻着圆公公。” 王公公越发觉得不对。 但他也不会为了小圆子大费周章,只在心中默默记他一笔,等回去再收拾也不迟。 等到夜幕降临,心中疑虑又起。 这都入夜了,怎么文美人还不现身? 让小太监去请,结果小太监回来告诉他,文美人早就在偏殿歇下了。 好家伙,他这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后妃。 不过文美人有宠,他也不好得罪。 等到第二日天亮,他终于忍不住去唤醒陛下。 天亮之前,他一直想着,陛下多日未眠,骤然入睡,睡的时间肯定会长一些,也就没有在意。 可天都亮了,陛下已经睡了九个时辰,怎么说也该醒了。 可谁知,他进去一看。 陛下何止是没醒啊。 陛下都凉了! 在王公公的惊叫哭喊声中,东越皇宫逐渐乱了起来。 傅泽启的大军已经到了京都城外,正在费心筹谋,和将军们一起商讨破城之法。 却不知城内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 京都对于国家有重要意义,原本傅泽启以为,这应该是继魏州之战后,比较有难度的一场仗。 万万没想到,这场仗会变得十分戏剧化。 魏军商讨了半天,琢磨着哪一种方法效果最好。 结果,还没有正式开打,东越就开门投降了。 由于未雨阁在东越遭受过巨大打击,加上秦潋的背叛,实力大减。 城内的消息根本无法传出去。 傅泽启刚开始听到投降的说法,还以为其中有诈,十分小心。 最后看了降表,又好生询问了一番送降表的人。 才得知东越都城内发生的事情。 朱熙泰竟然死了! 还是无声无息地一觉不醒,直接凉透! 等大军进城,接受城防,控制住宫城,傅泽启走进皇宫的那一刻,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想象中的一场大战,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要知道,哪怕当年叶茂荣自焚于南楚皇宫,南楚都城都还是靠真刀真枪打下来的。 打到东越都城,不费一兵一卒,就直接进来了。 看着暗卫营又核实了一遍的消息,他终于相信了。 结果显示,朱熙泰的死,跟文美人和一个叫做小圆子的太监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管是东越黑水台,还是接管宫城后的暗卫营,都没有找到两人的下落。? 第286章 朱熙泰凉了 文美人走到另一边,这边的床板翘起,视野更加开阔。 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将它吹燃,往下一扔,火折子咕噜咕噜不断往下滚。 床板下面是个斜坡,这坡不长,火折子很快就停了下来。 微弱的火光还在坚强地照耀着周围。 看来通道没有问题。 文美人先是清理了一下屋内的脚印,不至于让人一眼就发现床榻的问题。 随后一跃而下,跳进暗道。 小圆子也紧跟其后,从另一边滑了下去。 率先下来的文美人,把地上的火折子捡起来,再抬头一看,床板晃动几下,停了下来。 一声几乎不可察觉的卡扣声响起,她知道,这是机关自动装置,将床板卡住了。 就算皇宫中的人察觉到不对,追到的殿中,也难以直接发现床榻有问题。 即使找到了床榻一侧的凸起,只要不同时按下凸起和用力压床板,也不会发现暗道。 俩人没有过多停留,拿着火折子就往暗道深处走。 这暗道修建得不窄,两人并肩直立行走也不拥挤。 小圆子估摸着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这暗道却还没有走到尽头。 不过暗道两侧已经有了变化。 刚开始下暗道时,暗道四周都是青石板,全然没有走在地底下的感觉。 可这会儿,除了脚底还有石板剩下的方位都已经变成了泥土。 暗道空间也越来越窄,他们从两人并肩,变成了一前一后。 越往前走,小圆子就越是心惊。 瞧着这暗道的长度,怕不是直接从宫里挖到了城外。 可宫中为何会有这么一条暗道呢? 最关键的是,主子是从何得知此事啊?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俩人终于走到了尽头。 用火折子照亮四周,发现墙壁一侧有石头凸起,像是梯子一般。 小圆子率先爬了上去,到顶上才发现,有一块石板盖着。 他用力一掀,刺眼的白光争先恐后地往眼睛里钻。 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在一口枯井之中。 小圆子从井口探出头去,环顾一周。 原来是一处破败废弃的院子。 他先上去,文美人紧随其后。 重建阳光,两人发现,对方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 文美人将火折子熄灭,小圆子则将石板重新盖上。 虽然不清楚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但他估摸着,这应该已经不在京都了。 小圆子一把抱住文美人。 “霜雪,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文美人埋在小圆子的胸膛里,不住地掉眼泪。 小圆子感受到胸口的湿润,心中更是一软,眼角也有些发酸。 好一会儿,两人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元直,我们走,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重新生活。” 小圆子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口了。 “好,我们走。” 刚走几步,就看到正院中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大包裹。 小圆子心中瞬间就慌了。 那包裹上崭新无灰,应该才放不久。 难道已经有人知道了他们的行踪? 文美人也瞬间变得警惕,仔细观察着周围环境,但什么也没发现。 他们小心翼翼地上前,缓慢打开包裹。 发现里面装的是两套便服,一套男装,一套女装。 除此之外,就是两封信和一袋银两,以及几张大额银票。 信的封面上写得很清楚,一人一封。 两人看完之后,表情都比较复杂,互相望了望对方,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文美人先说。 “元直,姚立凌,不,阿姐说你自由了,让我们遵从自己的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是她给我们准备的盘缠。” “霜雪,我这也是主子的信,跟你的内容差不多。” 两人又交换信看了看,随后相视一笑,换了衣服,拿着包裹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这世上,再也没有文美人和小圆子。 只有一对因战事逃难的少年夫妻。 在小圆子走后,王公公久等不到他回来,皱着眉头让身边另一个小太监去寻。 不知为何,他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小太监过了很久才回来。 “老祖宗,孙儿无能,没能寻着圆公公。” 王公公越发觉得不对。 但他也不会为了小圆子大费周章,只在心中默默记他一笔,等回去再收拾也不迟。 等到夜幕降临,心中疑虑又起。 这都入夜了,怎么文美人还不现身? 让小太监去请,结果小太监回来告诉他,文美人早就在偏殿歇下了。 好家伙,他这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后妃。 不过文美人有宠,他也不好得罪。 等到第二日天亮,他终于忍不住去唤醒陛下。 天亮之前,他一直想着,陛下多日未眠,骤然入睡,睡的时间肯定会长一些,也就没有在意。 可天都亮了,陛下已经睡了九个时辰,怎么说也该醒了。 可谁知,他进去一看。 陛下何止是没醒啊。 陛下都凉了! 在王公公的惊叫哭喊声中,东越皇宫逐渐乱了起来。 傅泽启的大军已经到了京都城外,正在费心筹谋,和将军们一起商讨破城之法。 却不知城内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 京都对于国家有重要意义,原本傅泽启以为,这应该是继魏州之战后,比较有难度的一场仗。 万万没想到,这场仗会变得十分戏剧化。 魏军商讨了半天,琢磨着哪一种方法效果最好。 结果,还没有正式开打,东越就开门投降了。 由于未雨阁在东越遭受过巨大打击,加上秦潋的背叛,实力大减。 城内的消息根本无法传出去。 傅泽启刚开始听到投降的说法,还以为其中有诈,十分小心。 最后看了降表,又好生询问了一番送降表的人。 才得知东越都城内发生的事情。 朱熙泰竟然死了! 还是无声无息地一觉不醒,直接凉透! 等大军进城,接受城防,控制住宫城,傅泽启走进皇宫的那一刻,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想象中的一场大战,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要知道,哪怕当年叶茂荣自焚于南楚皇宫,南楚都城都还是靠真刀真枪打下来的。 打到东越都城,不费一兵一卒,就直接进来了。 看着暗卫营又核实了一遍的消息,他终于相信了。 结果显示,朱熙泰的死,跟文美人和一个叫做小圆子的太监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管是东越黑水台,还是接管宫城后的暗卫营,都没有找到两人的下落。? 第287章 匣子 东越都城陷落,朝臣乞降。 东越境内剩下的城池,很快也紧跟其后,纷纷表示归顺。 东越正式宣告灭亡。 魏国的版图再次扩大,成为中原地区最大的强国。 傅泽启没有食言,把东越皇室陵墓,以及朱熙泰的尸身,全部交给了姚立凌。 至于她最后想要做些什么,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 其实姚立凌也没有真把东越皇室,以及他们所有的祖先拉出来挫骨扬灰。 她的重点放在了朱熙泰和他父亲身上。 从朱熙泰父皇的陵墓中拉出了一个匣子。 最后,匣子被她葬在了一处无名坟地里。 埋完匣子后,她不准任何人跟着,一个人吹着海风,默默了良久。 匣子里是姚立凌的亲娘姚华蓉,也是文美人的亲娘。 姚家这偌大的基业,是由一位女子开创。 在姚家,历任家主中有男有女。 所以姚华蓉身为前代家主的独女,一直都是把她当做家业继承人来培养的。 姚华蓉十岁就被父亲带着,接触家业,十四岁开始独当一面。 十七岁父亲重病,姚华蓉外出求药。 求药过程有些艰难,但到底还是成功了。 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顺手救了一位少年。 姚华蓉情窦初开,只是当时心系父亲,没有意识到。 等她拿药回家之时,父亲已经奄奄一息。 最终,这药还是没能救回父亲。 姚华蓉办完丧事,顺理成章接管家业。 一年后,再次和少年重逢。 姚华蓉很快就和他成了亲,生下了姚立凌。 少年说自己也是商人,时常要出去行商。 姚华蓉是姚家家主,知道关于商业的事情,也没有过多阻拦。 两人虽是聚少离多,但只要在一起的时光,双方都尽可能给对方留下最甜蜜的回忆。 直到那一天。 姚华蓉去京城和人谈生意,谈成之后就顺路去城外护国寺给女儿求一个护身符。 谁知道,恰好遇上诚王夫妇到城外上香。 更重要的是,那诚王的相貌和她夫君一模一样。 她望着那人,不自觉叫出了夫君的名字,诚王立马回头,看到她的身影,脸色大变。 当诚王转头的那一刻,姚华蓉就知道了真相。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分明就是同一个。 她以为自己和夫君两情相悦,却没想到自己的情意不过是个笑话,她只是诚王的外室。 怪不得夫君总说自己有事要忙,还说自己在为诚王做事。 若是她愿意,也可投入诚王门下。 姚华蓉觉得夫妻一体,也相信夫君的眼光,虽没有明说自己是诚王的人,可有些关于诚王的事,她也从未拒绝过。 万万没想到,夫君和他口中贤良有德,可堪大任的诚王殿下,竟然是同一人! 一时间,姚华蓉方寸大乱,诚王想要上前解释,她却暂时不想听他说话,直接跑远了。 姚华蓉骑马狂奔,不知跑了多久,身边再也没有诚王的影子才停下来。 随意找了一个城镇,心乱如麻,借酒浇愁。 在她酒醉之际,却遭遇了追杀。 姚华蓉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敌人武功卓越,人数又多。 她不能匹敌。 你追我赶的过程中,她弄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诚王因为一个女子脸色大变,乱了方寸,引来了各路帝位争夺者的关注。 这是齐王想要拿下她,用来威胁诚王。 她虽痛恨欺骗,可这些年的感情毕竟不是假的。 况且她也清楚,落在齐王的手中,她也没什么好下场。 最终,姚华蓉从崖上一跃而下,坠入江中,生死不知。 与此同时,诚王亲自带人,刚好赶到现场,亲眼看着爱人坠落的身影,在崖上撕心裂肺地痛哭。 他把齐王的人全部解决掉,又派了大批人马找人,但一无所获。 他以为姚华蓉身死,恨透了齐王,像条疯狗一样,开始疯狂攻击齐王。 在众位帝王候选人中,诚王登上了帝位。 四年后,一次微服私访,他和姚华蓉偶遇。 不顾姚华蓉失去记忆,已经和另外一位男子育有一位两岁的女儿,再次来到了她身边。 他不断出现在姚华蓉的面前,让她尘封的记忆再次开启。 姚华蓉恢复记忆后,他也确认了她的身份,不顾一切也要将人强行带回宫。 临走前,还想杀了那对父女,是姚华蓉以死相逼,他才罢手。 进宫后,姚华蓉每时每刻都处于无比煎熬之中。 起初皇后因为陛下的态度,对她格外关注,却也从来没有害她的想法。 后来皇后得知她的往事,心情复杂。 说实话,皇后是不介意和她做姐妹的,但姚华蓉接受不了。 不管是做别人的外室或妾室,知情或不知情,她都觉得是一种奇耻大辱。 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无比恶心。 如今,陛下强拉她进宫,跟囚禁她又有什么区别。 意外的,她发现了自己床榻下的暗道。 走到一半,发现暗道被堵死了。 姚华蓉没有放弃,估摸着那处距离皇宫有一段距离,便铤而走险,向上挖了一个出口。 事实证明,她没算错,出口在京都一个巷子角落。 她本想就此离开,可陛下的反应超出她的预料。 她还没出城,城门就锁了,在京都严查。 姚华蓉在看到城门戒严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行不通了。 她把巷子角落的那个出口堵上,将痕迹掩盖,来到姚家的酒楼,静等被抓。 因为她下暗道之后才发现,那个床板合拢后,机关会自动锁死,暗道里面无法解除。 陛下的人反应很快,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找到了她。 她又回到了那个牢笼之中。 陛下逼问她出宫的方法,她闭口不言。 最终陛下没有得到答案,想了一个非常极端的办法,用脚镣把她拴在了寝殿。 想着她是在姚家酒楼被抓,可能是想女儿了,又从姚家把姚立凌接过来。 姚立凌本就早慧,五岁失去母亲,父亲常年不在,她表面上还是一个孩子,可谁要是真把她当成孩子看,一定会吃大亏。 母亲虽然从不在她面前诉苦,但姚立凌还是慢慢在宫中弄清楚了真相。 她理解母亲的骄傲,也明白母亲的痛苦。 因此,她出手了。 第287章 匣子 东越都城陷落,朝臣乞降。 东越境内剩下的城池,很快也紧跟其后,纷纷表示归顺。 东越正式宣告灭亡。 魏国的版图再次扩大,成为中原地区最大的强国。 傅泽启没有食言,把东越皇室陵墓,以及朱熙泰的尸身,全部交给了姚立凌。 至于她最后想要做些什么,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 其实姚立凌也没有真把东越皇室,以及他们所有的祖先拉出来挫骨扬灰。 她的重点放在了朱熙泰和他父亲身上。 从朱熙泰父皇的陵墓中拉出了一个匣子。 最后,匣子被她葬在了一处无名坟地里。 埋完匣子后,她不准任何人跟着,一个人吹着海风,默默了良久。 匣子里是姚立凌的亲娘姚华蓉,也是文美人的亲娘。 姚家这偌大的基业,是由一位女子开创。 在姚家,历任家主中有男有女。 所以姚华蓉身为前代家主的独女,一直都是把她当做家业继承人来培养的。 姚华蓉十岁就被父亲带着,接触家业,十四岁开始独当一面。 十七岁父亲重病,姚华蓉外出求药。 求药过程有些艰难,但到底还是成功了。 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顺手救了一位少年。 姚华蓉情窦初开,只是当时心系父亲,没有意识到。 等她拿药回家之时,父亲已经奄奄一息。 最终,这药还是没能救回父亲。 姚华蓉办完丧事,顺理成章接管家业。 一年后,再次和少年重逢。 姚华蓉很快就和他成了亲,生下了姚立凌。 少年说自己也是商人,时常要出去行商。 姚华蓉是姚家家主,知道关于商业的事情,也没有过多阻拦。 两人虽是聚少离多,但只要在一起的时光,双方都尽可能给对方留下最甜蜜的回忆。 直到那一天。 姚华蓉去京城和人谈生意,谈成之后就顺路去城外护国寺给女儿求一个护身符。 谁知道,恰好遇上诚王夫妇到城外上香。 更重要的是,那诚王的相貌和她夫君一模一样。 她望着那人,不自觉叫出了夫君的名字,诚王立马回头,看到她的身影,脸色大变。 当诚王转头的那一刻,姚华蓉就知道了真相。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分明就是同一个。 她以为自己和夫君两情相悦,却没想到自己的情意不过是个笑话,她只是诚王的外室。 怪不得夫君总说自己有事要忙,还说自己在为诚王做事。 若是她愿意,也可投入诚王门下。 姚华蓉觉得夫妻一体,也相信夫君的眼光,虽没有明说自己是诚王的人,可有些关于诚王的事,她也从未拒绝过。 万万没想到,夫君和他口中贤良有德,可堪大任的诚王殿下,竟然是同一人! 一时间,姚华蓉方寸大乱,诚王想要上前解释,她却暂时不想听他说话,直接跑远了。 姚华蓉骑马狂奔,不知跑了多久,身边再也没有诚王的影子才停下来。 随意找了一个城镇,心乱如麻,借酒浇愁。 在她酒醉之际,却遭遇了追杀。 姚华蓉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敌人武功卓越,人数又多。 她不能匹敌。 你追我赶的过程中,她弄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诚王因为一个女子脸色大变,乱了方寸,引来了各路帝位争夺者的关注。 这是齐王想要拿下她,用来威胁诚王。 她虽痛恨欺骗,可这些年的感情毕竟不是假的。 况且她也清楚,落在齐王的手中,她也没什么好下场。 最终,姚华蓉从崖上一跃而下,坠入江中,生死不知。 与此同时,诚王亲自带人,刚好赶到现场,亲眼看着爱人坠落的身影,在崖上撕心裂肺地痛哭。 他把齐王的人全部解决掉,又派了大批人马找人,但一无所获。 他以为姚华蓉身死,恨透了齐王,像条疯狗一样,开始疯狂攻击齐王。 在众位帝王候选人中,诚王登上了帝位。 四年后,一次微服私访,他和姚华蓉偶遇。 不顾姚华蓉失去记忆,已经和另外一位男子育有一位两岁的女儿,再次来到了她身边。 他不断出现在姚华蓉的面前,让她尘封的记忆再次开启。 姚华蓉恢复记忆后,他也确认了她的身份,不顾一切也要将人强行带回宫。 临走前,还想杀了那对父女,是姚华蓉以死相逼,他才罢手。 进宫后,姚华蓉每时每刻都处于无比煎熬之中。 起初皇后因为陛下的态度,对她格外关注,却也从来没有害她的想法。 后来皇后得知她的往事,心情复杂。 说实话,皇后是不介意和她做姐妹的,但姚华蓉接受不了。 不管是做别人的外室或妾室,知情或不知情,她都觉得是一种奇耻大辱。 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无比恶心。 如今,陛下强拉她进宫,跟囚禁她又有什么区别。 意外的,她发现了自己床榻下的暗道。 走到一半,发现暗道被堵死了。 姚华蓉没有放弃,估摸着那处距离皇宫有一段距离,便铤而走险,向上挖了一个出口。 事实证明,她没算错,出口在京都一个巷子角落。 她本想就此离开,可陛下的反应超出她的预料。 她还没出城,城门就锁了,在京都严查。 姚华蓉在看到城门戒严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行不通了。 她把巷子角落的那个出口堵上,将痕迹掩盖,来到姚家的酒楼,静等被抓。 因为她下暗道之后才发现,那个床板合拢后,机关会自动锁死,暗道里面无法解除。 陛下的人反应很快,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找到了她。 她又回到了那个牢笼之中。 陛下逼问她出宫的方法,她闭口不言。 最终陛下没有得到答案,想了一个非常极端的办法,用脚镣把她拴在了寝殿。 想着她是在姚家酒楼被抓,可能是想女儿了,又从姚家把姚立凌接过来。 姚立凌本就早慧,五岁失去母亲,父亲常年不在,她表面上还是一个孩子,可谁要是真把她当成孩子看,一定会吃大亏。 母亲虽然从不在她面前诉苦,但姚立凌还是慢慢在宫中弄清楚了真相。 她理解母亲的骄傲,也明白母亲的痛苦。 因此,她出手了。 第288章 乖,摸摸头就不难受了 姚立凌借口给母亲带新鲜事物,从父亲那里获得了出宫的资格。 开始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金珠就是在这时开始跟着她。 她从母亲的口中得知了暗道的消息,让金珠带着手下人从巷子角落进去,将暗道延长到城外庄子。 十二岁那年,姚立凌利用暗道,把准备好的焦尸运到宫中。 利用暗道,帮母亲从宫中直接逃到城外。 她在城外准备好衣服、钱财和马匹。 至于母亲的去处,她就没问了。 为了母亲的安全,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只是母亲记挂她,还是会时不时传匿名信回来报平安,关心她。 她在母亲离宫后,就一把火把宫殿外围给烧了。 陛下看到焦尸,以为母亲已经身亡,痛苦大恸。 事后,还让人一比一复原宫殿,时不时就要回来缅怀故人。 可好景不长,变故出现在她十五岁那年。 那一年,朱熙泰的人生遭遇重大变故,先是母后重病身亡,后是母族获罪流放。 一年之内,他从实力雄厚的嫡长子,变成了弟弟们当太子的挡路石。 就在弟弟们摩拳擦掌,想要除掉他这个挡路石之际,却没有人想到,他外出一趟,回来觐见陛下后,就拿下了太子之位。 朱熙泰这个外无母族支持,内无母亲镇守的失势嫡长子,成了新一任太子的消息太过瞩目。 以致于,鲜有人关心,他成为太子后不久,陛下就从宫外带回一人。 当时姚立凌才十五岁,姚家人心不齐,有人对她这个家主的位置虎视眈眈。 她忙于坐稳家主宝座,也没有注意。 而姚华蓉重新回宫,这一回,陛下从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她没有半点逃走的机会。 不管陛下怎么努力,两人都不可能回到最初的甜蜜,只有无尽的争吵。 情绪起来之后,陛下无意间把让人杀文大夫父女的事情脱口而出。 姚华蓉以为两人都死了,彻底崩溃,竟然找了机会直接自杀。 这一回,陛下抱着冰冷的尸体,充满了后悔,甚至忍不住幻想,这也是她的假死计谋。 可事实就是事实,不是靠幻想就可以否认的。 姚华蓉的死,传到姚立凌的耳中,愤怒填满了她的整个脑海。 对付姚家那些宵小,再也不用怀柔,循序渐进的手段,而是变得辣手无情,狠毒高效。 整理完姚家后,她的重点就放在了母亲的死上面。 在她的人生中,父亲鲜少出现,只有母亲一直陪伴着她。 五岁时,母亲死讯传出,父亲忙于争夺帝位,无法分出精力关爱她,也不想让对手发现她的存在,对她十分漠视。 十岁时,母亲是她失而复得的惊喜,为此,她不惜帮母亲假死逃走。 即使母亲不能再陪伴自己,但她只要母亲快乐的活着就好。 却没想到十五岁时,再次听闻母亲的消息,会是母亲的死讯。 如果说还有比失去更痛苦的事情,那一定是失而复得后,又得而复失。 生活刚生出一些念想和希望,转眼间就变成了痛苦和绝望。 她了解母亲,母亲不是那么脆弱了人。 若只是被抓回宫,母亲一定会蛰伏下来,寻找机会脱困。 再怎么样,她还有自己这个女儿呢。 可母亲却直接死了。 这其中必有隐情。 一查,这件事情的过程果然是扑朔迷离。 其中一定有她那位太子皇兄的手笔,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这件事情查不清楚,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 后来,母亲死后不到三个月,陛下驾崩,朱熙泰登基上位。 事情就更难查了。 经过几年的时间冲刷,连她都快放弃了。 可这时,文霜雪带着信物出现在了她面前。 救她的人已经亡故,她现在一心只想报仇。 这时,姚立凌才知道,他那位好兄长的太子之位是如何得到的。 朱熙泰外出办事,被人追杀坠崖,恰好被隐居的姚华蓉丈夫救下。 他得知姚华蓉还活着的消息,惊喜万分。 当年姚华蓉在宫中,和他母后是好友,对他也是关怀有加。 但当他得知姚华蓉有丈夫,还有女儿的时候,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在他养伤期间,姚华蓉希望他保守秘密,他也答应了。 可等他回京之后,转头出卖了姚华蓉。 陛下派来的人,除了要接回姚华蓉之外,还要杀了文大夫父女。 他无法忍受,自己深爱的女人弃自己如同敝履,不惜假死,也要跟文大夫在一起。 文大夫被杀,一个曾经被文大夫救过命的刀客救走了文霜雪。 这会儿,姐妹俩相见。 关于报仇,姐妹俩的想法是一致的,但关于报仇方式,两人有不同意见。 文霜雪只想杀了朱熙泰。 姚立凌却认为,报复一个人,最令他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让他最想要最关心的事物消失在他眼前。 朱熙泰出卖姚华蓉,不就是想要太子之位,想要东越的江山吗? 那她姚立凌就要把他最重视的江山给夺走。 原本她的计划是夺了朱熙泰的帝位,可北魏灭南楚,让楚帝痛不欲生,自焚殉国之后,她觉得,毁掉东越的江山也许会让他更加难受。 当年父亲那般对待母亲,不也是舍不得帝位。 既想要姚家这个钱袋子在暗中为他提供资源,又想要正妃娘家势力支持。 母亲的悲剧,她和霜雪的悲剧,都是因为朱熙泰父子俩趋之若鹜的江山皇权。 不管怎么样,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姚立凌想,母亲大概是不愿意死后仍旧和父亲纠缠在一起的。 所以她把母亲的骨灰带了出来,和文大夫葬在了一起。 事后,她一个人吹着海风,那些往事在她心中不断闪过。 事情结束了,可她却并没有多高兴,反而觉得有些难受。 说实话,朱熙泰这些年,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同父的血缘亲情。 确实像卢耀生所说一般,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 她也曾动摇过,可每次想起自己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又坚定了决心。 天上下起了小雨,一滴水珠从她脸颊划过,不知是雨滴,还是泪珠。 突然,视线一暗,感觉自己头顶有一处阴影,抬头一看,是一把油纸伞。 一回首,映入眼帘的熟悉面孔。 “下雨了,回去。” 姚立凌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落。 少年人有些慌乱,无措又着急。 一手撑伞,一手慌里慌张地帮她擦泪。 她一下张开双臂,抱住了眼前这人,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泣不成声。 少年身子一僵,但很快便放松下来,眼睛里是满溢的心疼。 伸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 “乖,摸摸头就不难受了。” 第288章 乖,摸摸头就不难受了 姚立凌借口给母亲带新鲜事物,从父亲那里获得了出宫的资格。 开始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金珠就是在这时开始跟着她。 她从母亲的口中得知了暗道的消息,让金珠带着手下人从巷子角落进去,将暗道延长到城外庄子。 十二岁那年,姚立凌利用暗道,把准备好的焦尸运到宫中。 利用暗道,帮母亲从宫中直接逃到城外。 她在城外准备好衣服、钱财和马匹。 至于母亲的去处,她就没问了。 为了母亲的安全,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只是母亲记挂她,还是会时不时传匿名信回来报平安,关心她。 她在母亲离宫后,就一把火把宫殿外围给烧了。 陛下看到焦尸,以为母亲已经身亡,痛苦大恸。 事后,还让人一比一复原宫殿,时不时就要回来缅怀故人。 可好景不长,变故出现在她十五岁那年。 那一年,朱熙泰的人生遭遇重大变故,先是母后重病身亡,后是母族获罪流放。 一年之内,他从实力雄厚的嫡长子,变成了弟弟们当太子的挡路石。 就在弟弟们摩拳擦掌,想要除掉他这个挡路石之际,却没有人想到,他外出一趟,回来觐见陛下后,就拿下了太子之位。 朱熙泰这个外无母族支持,内无母亲镇守的失势嫡长子,成了新一任太子的消息太过瞩目。 以致于,鲜有人关心,他成为太子后不久,陛下就从宫外带回一人。 当时姚立凌才十五岁,姚家人心不齐,有人对她这个家主的位置虎视眈眈。 她忙于坐稳家主宝座,也没有注意。 而姚华蓉重新回宫,这一回,陛下从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她没有半点逃走的机会。 不管陛下怎么努力,两人都不可能回到最初的甜蜜,只有无尽的争吵。 情绪起来之后,陛下无意间把让人杀文大夫父女的事情脱口而出。 姚华蓉以为两人都死了,彻底崩溃,竟然找了机会直接自杀。 这一回,陛下抱着冰冷的尸体,充满了后悔,甚至忍不住幻想,这也是她的假死计谋。 可事实就是事实,不是靠幻想就可以否认的。 姚华蓉的死,传到姚立凌的耳中,愤怒填满了她的整个脑海。 对付姚家那些宵小,再也不用怀柔,循序渐进的手段,而是变得辣手无情,狠毒高效。 整理完姚家后,她的重点就放在了母亲的死上面。 在她的人生中,父亲鲜少出现,只有母亲一直陪伴着她。 五岁时,母亲死讯传出,父亲忙于争夺帝位,无法分出精力关爱她,也不想让对手发现她的存在,对她十分漠视。 十岁时,母亲是她失而复得的惊喜,为此,她不惜帮母亲假死逃走。 即使母亲不能再陪伴自己,但她只要母亲快乐的活着就好。 却没想到十五岁时,再次听闻母亲的消息,会是母亲的死讯。 如果说还有比失去更痛苦的事情,那一定是失而复得后,又得而复失。 生活刚生出一些念想和希望,转眼间就变成了痛苦和绝望。 她了解母亲,母亲不是那么脆弱了人。 若只是被抓回宫,母亲一定会蛰伏下来,寻找机会脱困。 再怎么样,她还有自己这个女儿呢。 可母亲却直接死了。 这其中必有隐情。 一查,这件事情的过程果然是扑朔迷离。 其中一定有她那位太子皇兄的手笔,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这件事情查不清楚,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 后来,母亲死后不到三个月,陛下驾崩,朱熙泰登基上位。 事情就更难查了。 经过几年的时间冲刷,连她都快放弃了。 可这时,文霜雪带着信物出现在了她面前。 救她的人已经亡故,她现在一心只想报仇。 这时,姚立凌才知道,他那位好兄长的太子之位是如何得到的。 朱熙泰外出办事,被人追杀坠崖,恰好被隐居的姚华蓉丈夫救下。 他得知姚华蓉还活着的消息,惊喜万分。 当年姚华蓉在宫中,和他母后是好友,对他也是关怀有加。 但当他得知姚华蓉有丈夫,还有女儿的时候,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在他养伤期间,姚华蓉希望他保守秘密,他也答应了。 可等他回京之后,转头出卖了姚华蓉。 陛下派来的人,除了要接回姚华蓉之外,还要杀了文大夫父女。 他无法忍受,自己深爱的女人弃自己如同敝履,不惜假死,也要跟文大夫在一起。 文大夫被杀,一个曾经被文大夫救过命的刀客救走了文霜雪。 这会儿,姐妹俩相见。 关于报仇,姐妹俩的想法是一致的,但关于报仇方式,两人有不同意见。 文霜雪只想杀了朱熙泰。 姚立凌却认为,报复一个人,最令他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让他最想要最关心的事物消失在他眼前。 朱熙泰出卖姚华蓉,不就是想要太子之位,想要东越的江山吗? 那她姚立凌就要把他最重视的江山给夺走。 原本她的计划是夺了朱熙泰的帝位,可北魏灭南楚,让楚帝痛不欲生,自焚殉国之后,她觉得,毁掉东越的江山也许会让他更加难受。 当年父亲那般对待母亲,不也是舍不得帝位。 既想要姚家这个钱袋子在暗中为他提供资源,又想要正妃娘家势力支持。 母亲的悲剧,她和霜雪的悲剧,都是因为朱熙泰父子俩趋之若鹜的江山皇权。 不管怎么样,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姚立凌想,母亲大概是不愿意死后仍旧和父亲纠缠在一起的。 所以她把母亲的骨灰带了出来,和文大夫葬在了一起。 事后,她一个人吹着海风,那些往事在她心中不断闪过。 事情结束了,可她却并没有多高兴,反而觉得有些难受。 说实话,朱熙泰这些年,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同父的血缘亲情。 确实像卢耀生所说一般,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 她也曾动摇过,可每次想起自己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又坚定了决心。 天上下起了小雨,一滴水珠从她脸颊划过,不知是雨滴,还是泪珠。 突然,视线一暗,感觉自己头顶有一处阴影,抬头一看,是一把油纸伞。 一回首,映入眼帘的熟悉面孔。 “下雨了,回去。” 姚立凌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落。 少年人有些慌乱,无措又着急。 一手撑伞,一手慌里慌张地帮她擦泪。 她一下张开双臂,抱住了眼前这人,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泣不成声。 少年身子一僵,但很快便放松下来,眼睛里是满溢的心疼。 伸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 “乖,摸摸头就不难受了。” 第289章 大结局前篇 时隔大半年。 傅泽启和尹千穗终于再次回到魏国京都。 不同于离开时的默默无闻。 此刻回来是带着凯旋大军,荣耀回京。 他们提前写了书信传回京都,在他们回京的这一天,傅鸿玙带着朝中文武百官一大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玙儿离开皇宫,瑾儿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在宫里好一阵快活。 所以,等到尹千穗回到皇宫时,看到的第一个场面,就是傅鸿瑾拿着一把木制长刀,追着一群小太监“砍杀”。 把她气了个倒仰。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傅鸿瑾见了父皇和大哥,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脚底一抹油,就想开溜。 朝中正事要紧,傅泽启狠狠瞪着他的背影,傅鸿玙望着他仓皇逃跑的样子失笑摇头。 但两人暂时都没有采取什么措施,而是径直往上朝的宫殿中走去。 赏赐凯旋将士,国家正事才是最紧要的。 不过溜走只是一时的,很快,傅泽启他们把正事处理完了之后,腾出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傅鸿瑾。 这个皮小子,就是个混世魔王,简直无法无天! 于是乎,傅泽启两人回宫后,一家人的团圆饭还没有吃上,傅鸿瑾就先吃了一盘竹笋炒肉。 晚上,团圆家宴时,一家人都坐在桌边,言笑晏晏,只有傅鸿瑾的座位上垫着厚厚的垫子,稍微动作大一点,就龇牙咧嘴。 但谁也没管他,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先把饭吃了再说。 吃饭时,谁也没问这些日子,傅泽启和尹千穗两人在外面遭遇的事情。 就在两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事情却有了新的转折。 饭后。 太后先把傅泽启叫了进去,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等尹千穗再进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太后应该哭过。 尹千穗一进去,太后就用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对着她露出一副笑容,朝着她招了招手。 “千穗,快到母后身边来。” “母后。” 看到老人家这般伤心。 尹千穗的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愧疚。 坐在太后身边,只说了两个字,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把头低了下去。 不过太后并没有怪她,反而贴心地关怀。 “千穗,回来就好,母后就是有些不放心,你跟母后说说,这一路上,你们可有受什么伤?” 太后是个明事理的人,东越那时候的事情谁都不想发生,很明显,只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意外。 她不会因此去责怪谁。 她只是担心,怕孩子们报喜不报忧,怕她这个老婆子担忧,把一些事情瞒了下来。 这才把他们两个分开叫进来谈一谈。 可惜她这个办法最终没有成功。 倒不是因为尹千穗两人早就已经暗中编好了统一的说辞。 只是因为两人都非常敬重她,不想让她担心。 即使两人没有暗中沟通过,也下意识避重就轻,没有把那些危险艰难的事情说出来。 最多不过是一笔带过,剩下大多都是将魏军进攻东越的过程,是如何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太后和两人都谈过话后,终于放下心来。 同时也对两人语重心长地劝慰。 以后若非必要,还是不要轻易离开京城。 就算离开,也不能像这一次一样,势单力孤,一个人都不带。 傅泽启和尹千穗只能点头称是,看来这一次的事情是给老人家的心中留下了浓厚的阴影。 不过这件事情也没什么,两人答应得非常爽快。 如今,大魏已经基本上统一中原。 北边的戎狄,自从阿启上位后,就没有在边境占到什么便宜。 西蜀和大魏之间有崇山峻岭阻挡,况且两国风俗相差巨大。 而且现任西蜀女皇孙木宁跟他们交好,不知道未来形势如何,至少在现在,两国之间是友好邦交。 战事不会再轻易启动了。 和平降临。 现在最为重要的是,促进大魏各个地区的全方位融合。 增加南楚和东越遗民,对大魏的认同感。 尹千穗强调,只要认同大魏文化,遵守大魏律法之人,皆可认其为大魏子民。 对于这一代大魏子民,朝廷的重点工作,应该放在解决百姓们的生存问题,让百姓们从缺衣少食的情况转变为吃饱穿暖。 再定下百年大计,一步一步实现百姓生活衣食富足,进入小康社会。 对于下一代大魏子民,教育是重中之重,一方面让下一代饱受大魏文化浸润,另一方面,从下一代开始,男女平等的观念无声无息地扩大影响。 尹千穗很清楚,这些事情不是短时间能搞定的,也不是某一个人能推行的。 只有数代人齐心协力,把劲儿往一处使,才有可能把计划变成现实。 她制定这个计划,也只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太后在世时,尹千穗两人再也没有私自离开,外出散心。 不过宫外陆陆续续有故人的信件传来。 姚立凌和潘子璋到底还是在一起了。 只不过,两人之间,明明是姚立凌开朗,处事圆滑,潘子璋内秀,不理外事。 万万没想到的是,面对感情的时候,姚立凌却惶惶不可终日,一点也不自信。 反而是潘子璋主动出击,一次又一次地往姚立凌身边凑,相信自己的感觉,坚定自己的内心。 姚立凌走到哪里,潘子璋就跟到哪里。 但一次意外,孙木宁的人找到他,请他回去给主子治病。 孙木宁对他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人。 心里一急,立刻跟着人回到了西蜀。 潘子璋刚离开时,姚立凌是松了一口气。 可没多久,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一点也不习惯。 再之后,听闻西蜀皇室剧变,亲王谋反。 她便什么也顾不得了,马不停蹄地往西蜀赶。 因为她知道,在西蜀皇室,子璋只认孙木宁,有人针对孙木宁,子璋肯定也有危险。 等她到达西蜀京都时,才得知,孙木宁在子璋的救治下,早已经解毒痊愈,后来的事情都是在钓鱼。 她没帮上什么忙,但经过这件事,她认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289章 大结局前篇 时隔大半年。 傅泽启和尹千穗终于再次回到魏国京都。 不同于离开时的默默无闻。 此刻回来是带着凯旋大军,荣耀回京。 他们提前写了书信传回京都,在他们回京的这一天,傅鸿玙带着朝中文武百官一大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玙儿离开皇宫,瑾儿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在宫里好一阵快活。 所以,等到尹千穗回到皇宫时,看到的第一个场面,就是傅鸿瑾拿着一把木制长刀,追着一群小太监“砍杀”。 把她气了个倒仰。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傅鸿瑾见了父皇和大哥,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脚底一抹油,就想开溜。 朝中正事要紧,傅泽启狠狠瞪着他的背影,傅鸿玙望着他仓皇逃跑的样子失笑摇头。 但两人暂时都没有采取什么措施,而是径直往上朝的宫殿中走去。 赏赐凯旋将士,国家正事才是最紧要的。 不过溜走只是一时的,很快,傅泽启他们把正事处理完了之后,腾出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傅鸿瑾。 这个皮小子,就是个混世魔王,简直无法无天! 于是乎,傅泽启两人回宫后,一家人的团圆饭还没有吃上,傅鸿瑾就先吃了一盘竹笋炒肉。 晚上,团圆家宴时,一家人都坐在桌边,言笑晏晏,只有傅鸿瑾的座位上垫着厚厚的垫子,稍微动作大一点,就龇牙咧嘴。 但谁也没管他,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先把饭吃了再说。 吃饭时,谁也没问这些日子,傅泽启和尹千穗两人在外面遭遇的事情。 就在两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事情却有了新的转折。 饭后。 太后先把傅泽启叫了进去,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等尹千穗再进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太后应该哭过。 尹千穗一进去,太后就用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对着她露出一副笑容,朝着她招了招手。 “千穗,快到母后身边来。” “母后。” 看到老人家这般伤心。 尹千穗的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愧疚。 坐在太后身边,只说了两个字,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把头低了下去。 不过太后并没有怪她,反而贴心地关怀。 “千穗,回来就好,母后就是有些不放心,你跟母后说说,这一路上,你们可有受什么伤?” 太后是个明事理的人,东越那时候的事情谁都不想发生,很明显,只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意外。 她不会因此去责怪谁。 她只是担心,怕孩子们报喜不报忧,怕她这个老婆子担忧,把一些事情瞒了下来。 这才把他们两个分开叫进来谈一谈。 可惜她这个办法最终没有成功。 倒不是因为尹千穗两人早就已经暗中编好了统一的说辞。 只是因为两人都非常敬重她,不想让她担心。 即使两人没有暗中沟通过,也下意识避重就轻,没有把那些危险艰难的事情说出来。 最多不过是一笔带过,剩下大多都是将魏军进攻东越的过程,是如何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太后和两人都谈过话后,终于放下心来。 同时也对两人语重心长地劝慰。 以后若非必要,还是不要轻易离开京城。 就算离开,也不能像这一次一样,势单力孤,一个人都不带。 傅泽启和尹千穗只能点头称是,看来这一次的事情是给老人家的心中留下了浓厚的阴影。 不过这件事情也没什么,两人答应得非常爽快。 如今,大魏已经基本上统一中原。 北边的戎狄,自从阿启上位后,就没有在边境占到什么便宜。 西蜀和大魏之间有崇山峻岭阻挡,况且两国风俗相差巨大。 而且现任西蜀女皇孙木宁跟他们交好,不知道未来形势如何,至少在现在,两国之间是友好邦交。 战事不会再轻易启动了。 和平降临。 现在最为重要的是,促进大魏各个地区的全方位融合。 增加南楚和东越遗民,对大魏的认同感。 尹千穗强调,只要认同大魏文化,遵守大魏律法之人,皆可认其为大魏子民。 对于这一代大魏子民,朝廷的重点工作,应该放在解决百姓们的生存问题,让百姓们从缺衣少食的情况转变为吃饱穿暖。 再定下百年大计,一步一步实现百姓生活衣食富足,进入小康社会。 对于下一代大魏子民,教育是重中之重,一方面让下一代饱受大魏文化浸润,另一方面,从下一代开始,男女平等的观念无声无息地扩大影响。 尹千穗很清楚,这些事情不是短时间能搞定的,也不是某一个人能推行的。 只有数代人齐心协力,把劲儿往一处使,才有可能把计划变成现实。 她制定这个计划,也只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太后在世时,尹千穗两人再也没有私自离开,外出散心。 不过宫外陆陆续续有故人的信件传来。 姚立凌和潘子璋到底还是在一起了。 只不过,两人之间,明明是姚立凌开朗,处事圆滑,潘子璋内秀,不理外事。 万万没想到的是,面对感情的时候,姚立凌却惶惶不可终日,一点也不自信。 反而是潘子璋主动出击,一次又一次地往姚立凌身边凑,相信自己的感觉,坚定自己的内心。 姚立凌走到哪里,潘子璋就跟到哪里。 但一次意外,孙木宁的人找到他,请他回去给主子治病。 孙木宁对他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人。 心里一急,立刻跟着人回到了西蜀。 潘子璋刚离开时,姚立凌是松了一口气。 可没多久,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一点也不习惯。 再之后,听闻西蜀皇室剧变,亲王谋反。 她便什么也顾不得了,马不停蹄地往西蜀赶。 因为她知道,在西蜀皇室,子璋只认孙木宁,有人针对孙木宁,子璋肯定也有危险。 等她到达西蜀京都时,才得知,孙木宁在子璋的救治下,早已经解毒痊愈,后来的事情都是在钓鱼。 她没帮上什么忙,但经过这件事,她认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290章 大结局 大魏皇宫。 傅泽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黄,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觉得自己身边空落落的,伸手一摸,什么也没有。 立起身来,坐在床边。 吴敬德在帐纱外,一挥手,宫人们鱼贯而入,手捧着脸盆、帕子、漱口水,伺候陛下洗漱。 傅泽启一把抓过衣服,自己穿了起来,没注意到一旁宫人们眼中的诧异和惶恐。 一边穿着,一边随意地询问。 “皇后呢?” 心中还在猜想,穗穗这是怎么了? 今日起这么早,昨夜他多喝了两杯,也实在睡得有些沉了,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穗穗起床的动作。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任何回答,有些奇怪地望向吴敬德。 却发现吴敬德也正在奇怪地看着他。 随着他的目光转过来,吴敬德一下就把头垂了下去。 他皱起了眉头,又问了一遍。 “皇后去哪儿了?” 却没想到吴敬德一下跪在了地上,宫人们也纷纷跟着大总管的动作跪下。 他的衣服只剩下最后一颗纽扣,就穿好了。 可吴敬德一句话,就让他的动作僵住了。 “陛下,先皇后已在皇陵安置,应该不会有人私自挪动,奴才愚笨,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先皇后已在皇陵安置! 皇陵安置! 皇陵! 傅泽启身子一僵,只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陛下?” 吴敬德心中有些不安,陛下今日的状态不对,太奇怪了。 一股惶恐在傅泽启的心中开始回荡,他有些着急。 “再说一遍!” “陛下,先皇后已在皇陵安置,绝不会有人敢私自挪动,陛下明鉴。” 吴敬德又说了一次,他听在耳中,脑海里好像有一根弦,一下断了。 “太子呢?”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吴敬德也慌了,只感觉陛下是不是精神出现了问题,心中正纠结着,要不要传太医。 “朕问你,太子呢!” 傅泽启一声大吼,一旁的宫人们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陛陛下,您尚未确立太子殿下啊。” 尚未确立? 怎么可能尚未确立呢! “朕说的是玙儿。” “陛陛下,雍王殿下和先皇后早在陛下登基之前,就就亡故了,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老奴啊。” 雍王殿下? 雍王殿下!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这是前世他给玙儿的追封。 难道他回来了? 还是说,所谓的重生,不过是幻梦一场。 是水中花! 是镜中月! 是一场虚妄! 他越过吴敬德,直接往外冲,对路上宫人们的问安声音充耳不闻。 吴敬德连忙起身,带着人跟了上去。 只见陛下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冲进了宣政殿,拿起案桌上的奏折,一本一本地快速翻阅起来。 随后又到侧殿,拿出自己从不许人触碰的匣子,把匣子里的书信一封一封打开翻阅。 吴敬德没敢上前,只在远处默默看着。 看着陛下脸上复杂的神情。 陛下翻完之后,书信散落了一地,他更是垂头靠在桌椅边上,痛哭不已。 嘴里还不断呢喃着。 “假的,都是假的!” 吴敬德了解陛下,这是真伤心了。 时间来到晚上。 傅泽启今天没有去上朝,借口风寒辍朝一日。 今日恰好是当年陛下家破人亡的日子,朝中没什么要紧的事,朝臣们也就没有多说。 宣政殿侧殿,匣中的信笺散落一地,没人敢捡。 傅泽启坐在地上,脸色红晕一片,眼睛几乎已经睁不开了,还在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吴敬德又心疼又着急,壮着胆子上前劝道。 “陛下,不能再喝了。” 傅泽启充耳不闻,又拿起酒壶往杯中倒。 晃了半天,却没晃出什么东西来。 把酒壶往旁边一放,指着面前的人吩咐。 “去,再给朕拿酒来。” “陛下,奴才求您了,您不能再喝了。” “大胆!你敢不听朕的话?” “陛下!” “拿酒来!” 吴敬德没有办法,只得去拿了一壶酒过来。 陛下已经喝了一天,再喝下去,定会损伤龙体。 他回想起早上陛下的怪异举动,最终把心一横。 “陛下,皇后娘娘说,您不能再喝了。” “皇后,穗穗!” 傅泽启一听皇后两个字,伸出去接酒壶的手,就缩了回来。 “她还说什么了?快说!” “娘娘说,喝酒伤身,您该去休息了。” “好,我去休息。” 再次睁眼,映入眼帘地同样是一片明黄。 伸手一摸,又摸了个空。 他一下就惊醒了,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 帐纱外的吴敬德,听到动静,一挥手,早已经候在一旁的宫人们鱼贯而入。 他什么也顾不上,一把抓住吴敬德的双臂。 “皇后呢?” 双眼死死盯着吴敬德,心几乎要跳出来了,生怕吴敬德口中说出的答案,会让他陷入绝望。 吴敬德一上前,就突然被抓,被吓了一大跳。 “陛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吴敬德答非所问,他一下子就慌乱得不能自已,情绪来到崩溃的边缘。 “朕问你,皇后呢!” 他这一声大吼,宫人们应声而跪,吴敬德腿也软了。 可吴敬德被他抓着,根本跪不下去,哆哆嗦嗦地说着。 “皇皇后娘娘去练剑了。” 他闭眼松气,双手一松,放开了吴敬德。 太好了,穗穗还在! 那只是一场梦,一场梦罢了! 吴敬德失去了支撑,一下子瘫软在地。 傅泽启没空管他,只穿着中衣就往外冲。 直到亲眼见到尹千穗的身影才停下来。 尹千穗一向起得早,今早上她想着阿启昨晚多喝了几杯,就没叫他。 自己来到稍远一点的地方练剑。 院子里,尹千穗一身简装,衣袂翻飞,像只花蝴蝶一样上下舞动。 一如他刚重生,回到王府时,第一次见到她练剑的场景。 尹千穗见他醒了,有些不解,他怎么只穿着中衣就跑出来了。 这会儿秋高露重,容易着凉。 她索性一招手,示意阿启过来与她切磋切磋,顺便热热身。 这下,此时的场景与当年更像了。 傅泽启没有迟疑,欣然加入了战团。 不久后,傅泽启看着架在脖子上的手刀,爽朗一笑。 “我输了。” 第290章 大结局 大魏皇宫。 傅泽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黄,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觉得自己身边空落落的,伸手一摸,什么也没有。 立起身来,坐在床边。 吴敬德在帐纱外,一挥手,宫人们鱼贯而入,手捧着脸盆、帕子、漱口水,伺候陛下洗漱。 傅泽启一把抓过衣服,自己穿了起来,没注意到一旁宫人们眼中的诧异和惶恐。 一边穿着,一边随意地询问。 “皇后呢?” 心中还在猜想,穗穗这是怎么了? 今日起这么早,昨夜他多喝了两杯,也实在睡得有些沉了,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穗穗起床的动作。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任何回答,有些奇怪地望向吴敬德。 却发现吴敬德也正在奇怪地看着他。 随着他的目光转过来,吴敬德一下就把头垂了下去。 他皱起了眉头,又问了一遍。 “皇后去哪儿了?” 却没想到吴敬德一下跪在了地上,宫人们也纷纷跟着大总管的动作跪下。 他的衣服只剩下最后一颗纽扣,就穿好了。 可吴敬德一句话,就让他的动作僵住了。 “陛下,先皇后已在皇陵安置,应该不会有人私自挪动,奴才愚笨,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先皇后已在皇陵安置! 皇陵安置! 皇陵! 傅泽启身子一僵,只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陛下?” 吴敬德心中有些不安,陛下今日的状态不对,太奇怪了。 一股惶恐在傅泽启的心中开始回荡,他有些着急。 “再说一遍!” “陛下,先皇后已在皇陵安置,绝不会有人敢私自挪动,陛下明鉴。” 吴敬德又说了一次,他听在耳中,脑海里好像有一根弦,一下断了。 “太子呢?”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吴敬德也慌了,只感觉陛下是不是精神出现了问题,心中正纠结着,要不要传太医。 “朕问你,太子呢!” 傅泽启一声大吼,一旁的宫人们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陛陛下,您尚未确立太子殿下啊。” 尚未确立? 怎么可能尚未确立呢! “朕说的是玙儿。” “陛陛下,雍王殿下和先皇后早在陛下登基之前,就就亡故了,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老奴啊。” 雍王殿下? 雍王殿下!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这是前世他给玙儿的追封。 难道他回来了? 还是说,所谓的重生,不过是幻梦一场。 是水中花! 是镜中月! 是一场虚妄! 他越过吴敬德,直接往外冲,对路上宫人们的问安声音充耳不闻。 吴敬德连忙起身,带着人跟了上去。 只见陛下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冲进了宣政殿,拿起案桌上的奏折,一本一本地快速翻阅起来。 随后又到侧殿,拿出自己从不许人触碰的匣子,把匣子里的书信一封一封打开翻阅。 吴敬德没敢上前,只在远处默默看着。 看着陛下脸上复杂的神情。 陛下翻完之后,书信散落了一地,他更是垂头靠在桌椅边上,痛哭不已。 嘴里还不断呢喃着。 “假的,都是假的!” 吴敬德了解陛下,这是真伤心了。 时间来到晚上。 傅泽启今天没有去上朝,借口风寒辍朝一日。 今日恰好是当年陛下家破人亡的日子,朝中没什么要紧的事,朝臣们也就没有多说。 宣政殿侧殿,匣中的信笺散落一地,没人敢捡。 傅泽启坐在地上,脸色红晕一片,眼睛几乎已经睁不开了,还在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吴敬德又心疼又着急,壮着胆子上前劝道。 “陛下,不能再喝了。” 傅泽启充耳不闻,又拿起酒壶往杯中倒。 晃了半天,却没晃出什么东西来。 把酒壶往旁边一放,指着面前的人吩咐。 “去,再给朕拿酒来。” “陛下,奴才求您了,您不能再喝了。” “大胆!你敢不听朕的话?” “陛下!” “拿酒来!” 吴敬德没有办法,只得去拿了一壶酒过来。 陛下已经喝了一天,再喝下去,定会损伤龙体。 他回想起早上陛下的怪异举动,最终把心一横。 “陛下,皇后娘娘说,您不能再喝了。” “皇后,穗穗!” 傅泽启一听皇后两个字,伸出去接酒壶的手,就缩了回来。 “她还说什么了?快说!” “娘娘说,喝酒伤身,您该去休息了。” “好,我去休息。” 再次睁眼,映入眼帘地同样是一片明黄。 伸手一摸,又摸了个空。 他一下就惊醒了,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 帐纱外的吴敬德,听到动静,一挥手,早已经候在一旁的宫人们鱼贯而入。 他什么也顾不上,一把抓住吴敬德的双臂。 “皇后呢?” 双眼死死盯着吴敬德,心几乎要跳出来了,生怕吴敬德口中说出的答案,会让他陷入绝望。 吴敬德一上前,就突然被抓,被吓了一大跳。 “陛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吴敬德答非所问,他一下子就慌乱得不能自已,情绪来到崩溃的边缘。 “朕问你,皇后呢!” 他这一声大吼,宫人们应声而跪,吴敬德腿也软了。 可吴敬德被他抓着,根本跪不下去,哆哆嗦嗦地说着。 “皇皇后娘娘去练剑了。” 他闭眼松气,双手一松,放开了吴敬德。 太好了,穗穗还在! 那只是一场梦,一场梦罢了! 吴敬德失去了支撑,一下子瘫软在地。 傅泽启没空管他,只穿着中衣就往外冲。 直到亲眼见到尹千穗的身影才停下来。 尹千穗一向起得早,今早上她想着阿启昨晚多喝了几杯,就没叫他。 自己来到稍远一点的地方练剑。 院子里,尹千穗一身简装,衣袂翻飞,像只花蝴蝶一样上下舞动。 一如他刚重生,回到王府时,第一次见到她练剑的场景。 尹千穗见他醒了,有些不解,他怎么只穿着中衣就跑出来了。 这会儿秋高露重,容易着凉。 她索性一招手,示意阿启过来与她切磋切磋,顺便热热身。 这下,此时的场景与当年更像了。 傅泽启没有迟疑,欣然加入了战团。 不久后,傅泽启看着架在脖子上的手刀,爽朗一笑。 “我输了。” 番外:徐安义 我叫徐安义。 在很小的时候,我曾到战王府住过一段时间。 那一回,姑姑姑父带着我们到禅经寺上香祈福。 上完香,还去解了个签子。 解签那人有些奇怪。 对于姑父,他说:“劝君切莫向他求,似鹤飞来暗箭投。若去采薪蛇在草,恐遭毒口也忧愁。” 对于姑母,他说:“前程杳杳定无疑,石中藏玉有谁知。一朝良匠分明剖,始觉安然碧玉期。” 对于表弟,他说:“衣冠重整旧家风,道是无穹却有功。扫却当途荆棘刺,三人约议再和同。” 对于我,他说:“天边消息实难思,切莫多心望强求。若把石头磨作镜,曾知枉费己工夫。”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觉得烦闷无聊,便跑了出去。 没想到竟然在后山听到了救命的声音。 那小女孩软软糯糯,很可爱。 我陪着她,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承诺她。 姑父来人救了我们。 后来,姑父同我说,那人是尹家大小姐尹千穗。 但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她都没有什么交集。 慢慢地,她的面容在我心中变得有些模糊。 我不禁庆幸,还好我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况,提前从姑父那儿知晓了她的名字。 那年灯会,我拗不过妹妹,带着她出去玩儿。 没想到,再次见到了尹家的人。 尹千穗还是那么善良,但她过得好像有些艰难。 她那个妹妹尹千嫣,和她长得挺像,可惜心肠却不如她良善。 后来,在我有心探查的情况下,能时常得知尹家大小姐尹千穗的情况。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我越陷越深。 但造化弄人,我偶然发现,姑父的死竟然跟父皇有关。 父皇得知我了解真相后,并没有斥责我,而是跟我细细讲解战王府跟皇室之间的关系。 后来,父皇把尹千穗赐婚给了傅泽启。 我原本是想找父皇说情,可父皇却说,正是因为得知了我对千穗的感情,才赐的婚。 父皇问我,江山和个人情爱孰轻孰重,让我自己选择。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江山。 因为我很清楚,父皇表面上给了我选择,实际上我根本没得选。 父皇的打算并不难猜。 要么,我登上帝位,为了权势和千穗,除了战王府,自己把千穗抢回来。 要么,我选择千穗,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从此被踢出皇位备选,自然也就没有了要个人情爱,要千穗的资格。 不久后,我就成了魏国的皇太子。 后来,我成了大魏之主,千穗也嫁到了战王府。 成为皇帝后,对千穗的思念愈发刻骨铭心。 偶然间,我发现尹千嫣长大后,那双眼睛几乎跟千穗一模一样。 于是,我把尹千嫣纳了进来。 这人也真是可笑,竟敢妄想我会全心全意地只爱她一人。 不过,她失去孩子后,倒是清醒不少,安安分分地当着千穗的替身。 她听话,我也不介意捧捧她。 加上皇后那个贱人,竟敢和自己宫里的首领太监眉来眼去,觊觎我的内厂。 一气之下,我杀了皇后,王公公那个叛徒,想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也自我了断了。 事后,我把尹千嫣捧成了宫里的贵妃。 但我和她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场交易。 她当好替身,管好后宫,我便许她权利,施以宠爱。 经过尹千嫣的提醒,我发现,跟戎狄合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傅泽启死讯传回之时,我开心坏了。 很快,千穗就要成为我的人了。 可千穗变了,她完全颠覆了我记忆中对她的印象。 她气场强大,咄咄逼人。 我好像并不讨厌,反而多加了些关注。 万万没想到,傅泽启竟然死而复生,再次出现在了我面前。 更让我生气的是,我那么爱的尹千穗,竟然已经完全心向傅泽启,要把我的秘密抖出去。 手下的那群人,简直是废物! 光杀了个傅泽鸣,自己全军覆没,也没把尹千穗带回来。 我再也没见过千穗,听说她武功惊人,还是受上天庇佑的神女,能平地召唤惊雷。 慢慢地,我发现了尹千嫣在背后为傅泽启的做的事情。 真是可恶! 一个两个都要心向傅泽启! 棋差一着,我没想到身边的人早已经被她收买,我没有成功杀了她,反被她用毒取走了性命。 不知是什么原因,我死后竟然变成了一道幽灵,被迫跟在尹千嫣身边。 我试过离开,却怎么也不能成功,只能在她方圆十米的范围内活动。 也不能对活人做些什么,只能无聊地飘着。 尹千嫣真是个贱人! 心向傅泽启也就罢了,还和章贤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她是个毒妇! 先是因爱生恨,直接毒杀傅鸿玙。 不过这一点,我倒是不反对,还挺希望她成功的。 可惜了,被个丫鬟挡下了杀局。 后来,她面上跟章贤齐装得情深,下起杀手也是毫不犹豫。 连作为幽灵的我,都忍不住心中一寒。 宫中戒严,傅泽启和尹千穗联手,内厂势力被连根拔起。 我看着尹千嫣越来越惊慌,最后不得已,铤而走险对傅元玥动了手。 我看着那毒药剂量,冷哼了一声。 哼,妇人之仁,不过些许关心就让她心软了。 若是我还活着,绝不会心慈手软。 她一定会因为自己的心慈手软,付出巨大的代价。 果然,很快她就被人识破了伪装。 她被绑在椅子上,我也不能离开,只能在一旁飘着。 我以为她会痛哭求饶,没想到还挺有骨气。 可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尹千嫣口中的小男孩,和我曾经的经历怎么那么像? 难道尹千嫣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吗? 不! 不可能! 姑父把人送回尹家,回来后亲口跟我说,那是尹家大小姐。 后来我也查过,那天禅经寺中,确实是尹家大小姐贪玩受伤。 怎么可能是尹千嫣呢! 尹千嫣在傅泽启的回答下崩溃了。 而这时,我也想明白了真相。 当时姑父跟尹家交涉时,肯定是不想暴露我皇子的身份,没有明说。 那时,跟姑父交涉的是尹家主母,尹千嫣的亲生母亲,她不想让自己女儿声名受损,对姑父说了谎,声称那人是尹家大小姐尹千穗。 尹千穗哭得撕心裂肺,令人闻之伤心欲绝。 我也哭了,却没有任何人知晓。 尹千嫣真的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我这辈子对尹千穗的追逐,就像笑话一样! 尹千嫣选了毒酒,我想伸手把毒酒打打翻,却完全触碰不到酒杯。 眼看着她不断吐血,泪流不止。 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总有种感觉,她好像看到我了。 她朝着我伸手,我也想握着,可我根本触碰不到。 她的手骤然垂下,再没有了气息。 而我,也感觉身子越来越透明,五感渐失,陷入了一片虚无。 番外:徐安义 我叫徐安义。 在很小的时候,我曾到战王府住过一段时间。 那一回,姑姑姑父带着我们到禅经寺上香祈福。 上完香,还去解了个签子。 解签那人有些奇怪。 对于姑父,他说:“劝君切莫向他求,似鹤飞来暗箭投。若去采薪蛇在草,恐遭毒口也忧愁。” 对于姑母,他说:“前程杳杳定无疑,石中藏玉有谁知。一朝良匠分明剖,始觉安然碧玉期。” 对于表弟,他说:“衣冠重整旧家风,道是无穹却有功。扫却当途荆棘刺,三人约议再和同。” 对于我,他说:“天边消息实难思,切莫多心望强求。若把石头磨作镜,曾知枉费己工夫。”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觉得烦闷无聊,便跑了出去。 没想到竟然在后山听到了救命的声音。 那小女孩软软糯糯,很可爱。 我陪着她,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承诺她。 姑父来人救了我们。 后来,姑父同我说,那人是尹家大小姐尹千穗。 但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她都没有什么交集。 慢慢地,她的面容在我心中变得有些模糊。 我不禁庆幸,还好我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况,提前从姑父那儿知晓了她的名字。 那年灯会,我拗不过妹妹,带着她出去玩儿。 没想到,再次见到了尹家的人。 尹千穗还是那么善良,但她过得好像有些艰难。 她那个妹妹尹千嫣,和她长得挺像,可惜心肠却不如她良善。 后来,在我有心探查的情况下,能时常得知尹家大小姐尹千穗的情况。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我越陷越深。 但造化弄人,我偶然发现,姑父的死竟然跟父皇有关。 父皇得知我了解真相后,并没有斥责我,而是跟我细细讲解战王府跟皇室之间的关系。 后来,父皇把尹千穗赐婚给了傅泽启。 我原本是想找父皇说情,可父皇却说,正是因为得知了我对千穗的感情,才赐的婚。 父皇问我,江山和个人情爱孰轻孰重,让我自己选择。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江山。 因为我很清楚,父皇表面上给了我选择,实际上我根本没得选。 父皇的打算并不难猜。 要么,我登上帝位,为了权势和千穗,除了战王府,自己把千穗抢回来。 要么,我选择千穗,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从此被踢出皇位备选,自然也就没有了要个人情爱,要千穗的资格。 不久后,我就成了魏国的皇太子。 后来,我成了大魏之主,千穗也嫁到了战王府。 成为皇帝后,对千穗的思念愈发刻骨铭心。 偶然间,我发现尹千嫣长大后,那双眼睛几乎跟千穗一模一样。 于是,我把尹千嫣纳了进来。 这人也真是可笑,竟敢妄想我会全心全意地只爱她一人。 不过,她失去孩子后,倒是清醒不少,安安分分地当着千穗的替身。 她听话,我也不介意捧捧她。 加上皇后那个贱人,竟敢和自己宫里的首领太监眉来眼去,觊觎我的内厂。 一气之下,我杀了皇后,王公公那个叛徒,想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也自我了断了。 事后,我把尹千嫣捧成了宫里的贵妃。 但我和她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场交易。 她当好替身,管好后宫,我便许她权利,施以宠爱。 经过尹千嫣的提醒,我发现,跟戎狄合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傅泽启死讯传回之时,我开心坏了。 很快,千穗就要成为我的人了。 可千穗变了,她完全颠覆了我记忆中对她的印象。 她气场强大,咄咄逼人。 我好像并不讨厌,反而多加了些关注。 万万没想到,傅泽启竟然死而复生,再次出现在了我面前。 更让我生气的是,我那么爱的尹千穗,竟然已经完全心向傅泽启,要把我的秘密抖出去。 手下的那群人,简直是废物! 光杀了个傅泽鸣,自己全军覆没,也没把尹千穗带回来。 我再也没见过千穗,听说她武功惊人,还是受上天庇佑的神女,能平地召唤惊雷。 慢慢地,我发现了尹千嫣在背后为傅泽启的做的事情。 真是可恶! 一个两个都要心向傅泽启! 棋差一着,我没想到身边的人早已经被她收买,我没有成功杀了她,反被她用毒取走了性命。 不知是什么原因,我死后竟然变成了一道幽灵,被迫跟在尹千嫣身边。 我试过离开,却怎么也不能成功,只能在她方圆十米的范围内活动。 也不能对活人做些什么,只能无聊地飘着。 尹千嫣真是个贱人! 心向傅泽启也就罢了,还和章贤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她是个毒妇! 先是因爱生恨,直接毒杀傅鸿玙。 不过这一点,我倒是不反对,还挺希望她成功的。 可惜了,被个丫鬟挡下了杀局。 后来,她面上跟章贤齐装得情深,下起杀手也是毫不犹豫。 连作为幽灵的我,都忍不住心中一寒。 宫中戒严,傅泽启和尹千穗联手,内厂势力被连根拔起。 我看着尹千嫣越来越惊慌,最后不得已,铤而走险对傅元玥动了手。 我看着那毒药剂量,冷哼了一声。 哼,妇人之仁,不过些许关心就让她心软了。 若是我还活着,绝不会心慈手软。 她一定会因为自己的心慈手软,付出巨大的代价。 果然,很快她就被人识破了伪装。 她被绑在椅子上,我也不能离开,只能在一旁飘着。 我以为她会痛哭求饶,没想到还挺有骨气。 可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尹千嫣口中的小男孩,和我曾经的经历怎么那么像? 难道尹千嫣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吗? 不! 不可能! 姑父把人送回尹家,回来后亲口跟我说,那是尹家大小姐。 后来我也查过,那天禅经寺中,确实是尹家大小姐贪玩受伤。 怎么可能是尹千嫣呢! 尹千嫣在傅泽启的回答下崩溃了。 而这时,我也想明白了真相。 当时姑父跟尹家交涉时,肯定是不想暴露我皇子的身份,没有明说。 那时,跟姑父交涉的是尹家主母,尹千嫣的亲生母亲,她不想让自己女儿声名受损,对姑父说了谎,声称那人是尹家大小姐尹千穗。 尹千穗哭得撕心裂肺,令人闻之伤心欲绝。 我也哭了,却没有任何人知晓。 尹千嫣真的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我这辈子对尹千穗的追逐,就像笑话一样! 尹千嫣选了毒酒,我想伸手把毒酒打打翻,却完全触碰不到酒杯。 眼看着她不断吐血,泪流不止。 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总有种感觉,她好像看到我了。 她朝着我伸手,我也想握着,可我根本触碰不到。 她的手骤然垂下,再没有了气息。 而我,也感觉身子越来越透明,五感渐失,陷入了一片虚无。 番外:傅泽鸣 天上的雨滴,一颗一颗砸在身上。 浑身上下已经遍布着鸡皮疙瘩。 好冷。 脖子一阵剧痛传来。 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 完全站不起来。 眼前的视线慢慢变黑,直到完全看不见。 远处好像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泽鸣?”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吗? 可我置身于黑暗之中,被紧紧包裹住,无法挣脱开。 “泽鸣!” 这声音好熟悉。 却太伤心了些。 伤心到,连我这个听众都感觉心脏一阵刺痛。 “不要!” 我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就在卧室之中。 呼—— 又做噩梦了。 我叫王启鸣。 从小到大,我时不时就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从梦中人的服饰上来看,故事背景应该发生在古代。 这些梦零零散散,只不过是一些片段。 有时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 有时在繁花流动的京城中。 有时是阖家团圆的宴席间。 有时是家人切磋的小比试。 大多数梦境都是欢愉的,至少在梦中的那个少年心中,是个好印象。 但有时,也会做一些噩梦。 比如少年父亲的丧事。 哥哥中秋夜中毒,命悬一线。 以及全家逃亡,无穷无尽的追杀。 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想,这会不会就是我的前世。 虽然那少年总是看不清楚面容,可我总觉得那少年十分亲切,就像冥冥中,两人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一样。 我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才四点,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窗外的雨滴不断敲打着,我心绪未平,怕是也难以入睡了。 开灯起身,走到书桌边坐下。 翻开笔记本电脑的盖子。 打开文档,开始补充记录。 【梦中少年的重大危机】 雨天,树林。 少年持剑,置生死与度外,以伤换命,一剑寒光凛冽,先取一黑衣人性命,后用以命换命的打法,再杀一黑衣人。 写完后,我关上了文档。 看着文件夹里的文档名字,我有些恍然。 【梦中少年的出生】 【梦中少年的大哥】 【梦中少年的父母】 【梦中少年的大嫂】 【梦中少年的家人】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窥见了梦中少年这么多的信息。 从出生到死亡,我都知道。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中不禁冒出一个想法。 这想法一出来,我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将它变成现实的冲动。 不如,把梦中少年的故事写出来。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的家人交过“阿鸣”,也叫过“泽鸣”。 想来“泽鸣”应该才是他的正名。 可他姓什么呢? 他的哥哥,他的家人又该叫什么名字? 大嫂好像叫大哥“阿启”。 真是好巧。 我的名字叫王启鸣,正好也有一个启字,一个鸣字。 不如,大哥就叫泽启。 我一边打开以前写的文档,一边回想着自己做过的梦境。 大哥叫侄子的时候,叫过侄子的全名傅鸿玙,那他们家就应该姓傅。 母亲是徐氏,大嫂是尹氏。 最终把大家的名字给确立了下来。 父亲:傅藏锋。 母亲:徐杏可。 哥哥:傅泽启。 大嫂:尹千穗。 少年:傅泽鸣。 侄子:傅鸿玙。 侄女:傅元玥。 根据我对那少年的认知,一点一点写下了关于他的故事。 出生、边境生长、丧父、边境杀敌。 回京中毒、京城养伤、逃离京城、路上九死一生。 杀回京都、封王戍边、娶妻生子。 回京奔丧、驱逐戎狄、卸甲归京。 兄友弟恭、荣养晚年、子孙满堂。 溘然长逝。 写完后,我有点纠结要不要发出去。 鬼使神差地,我上网搜索了一下少年的名字。 本以为,会是一无所获。 或者搜出几个重名,但跟少年毫无关系的内容。 却没想到,搜索完这个名字后,竟然搜出了一本小说。 《寡妇医妃:我靠空间带飞全家》 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名字也太土了! 一看名字就知道,又是个穿越开挂的女主角玛丽苏。 说实话,不管是这个书名,还是简介,都很劝退我。 但最终我还是看了。 因为书评区写了一段长评,是控诉作者刀了男主弟弟的话。 看到弟弟这两个字,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这两个字跟我梦中的那个少年有些关系。 点开阅读之前,我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怕不怕,不就是开挂无脑的玛丽苏吗? 我可以的! 点开第一页,“尹千穗”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让我准备翻页的手停了下来。 这不是梦中少年大嫂的名字吗? 我皱起了眉头,这也太巧了! 心中莫名有些恐慌。 我有些不敢再翻下去,可脑海中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往下看,往下看” 最终,我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开始往下读。 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一口气,读到第八十章:永失吾亲。 “泽鸣!” 纸上的字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化成声音在我的脑海中炸响开来。 怎么会这样! 这本书中,关于傅泽鸣的描写我都梦见过。 还有一些梦境,这本书中没有明确写到,但那些经历放在这本书里面,是绝对不违和的。 可为什么我会反复梦到这本书的内容呢? 不! 我梦见的不是这本书的内容。 我的梦境,从小时候就开始了。 而这本书,根本就没发多久! 或许我的问题应该换一下。 为什么这本书会把我的梦境写出来? 我看着作者昵称陷入了沉思。 口蘑肥鸡? 是个吃货吗? 我开始给作者留言,想方设法地跟她取得联系。 可作者有些高冷,根本不回复我。 但我并没有放弃,找各种渠道,用各种方式,不断努力着。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了她。 我谎称是她的忠实书粉,和她在网上聊了许久。 慢慢地,我和她成了好朋友。 也不知为何,言语间,她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们除了讨论书中的剧情之外,她也会跟我诉苦。 她的新书没过。 她最近事情太多,都快忙不过来了。 后来,我终于找了个机会,把她约了出来。 看着不远处,身着汉服的女子。 我总觉得这身型有些熟悉。 站到她身后,轻轻拍肩。 她转过身来,看见我的面容,脸色大变。 “王启鸣!” 我看清她的容貌,脸色也变了。 “怎么是你!” “我说傅泽鸣为什么会死,这就是你的报复,对吗?”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 “怎么了? 一个合格的前女友,不就是应该把前男友当成死人吗? 法律不允许,我还不能在小说里写写了?” 番外:傅泽鸣 天上的雨滴,一颗一颗砸在身上。 浑身上下已经遍布着鸡皮疙瘩。 好冷。 脖子一阵剧痛传来。 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 完全站不起来。 眼前的视线慢慢变黑,直到完全看不见。 远处好像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泽鸣?”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吗? 可我置身于黑暗之中,被紧紧包裹住,无法挣脱开。 “泽鸣!” 这声音好熟悉。 却太伤心了些。 伤心到,连我这个听众都感觉心脏一阵刺痛。 “不要!” 我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就在卧室之中。 呼—— 又做噩梦了。 我叫王启鸣。 从小到大,我时不时就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从梦中人的服饰上来看,故事背景应该发生在古代。 这些梦零零散散,只不过是一些片段。 有时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 有时在繁花流动的京城中。 有时是阖家团圆的宴席间。 有时是家人切磋的小比试。 大多数梦境都是欢愉的,至少在梦中的那个少年心中,是个好印象。 但有时,也会做一些噩梦。 比如少年父亲的丧事。 哥哥中秋夜中毒,命悬一线。 以及全家逃亡,无穷无尽的追杀。 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想,这会不会就是我的前世。 虽然那少年总是看不清楚面容,可我总觉得那少年十分亲切,就像冥冥中,两人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一样。 我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才四点,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窗外的雨滴不断敲打着,我心绪未平,怕是也难以入睡了。 开灯起身,走到书桌边坐下。 翻开笔记本电脑的盖子。 打开文档,开始补充记录。 【梦中少年的重大危机】 雨天,树林。 少年持剑,置生死与度外,以伤换命,一剑寒光凛冽,先取一黑衣人性命,后用以命换命的打法,再杀一黑衣人。 写完后,我关上了文档。 看着文件夹里的文档名字,我有些恍然。 【梦中少年的出生】 【梦中少年的大哥】 【梦中少年的父母】 【梦中少年的大嫂】 【梦中少年的家人】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窥见了梦中少年这么多的信息。 从出生到死亡,我都知道。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中不禁冒出一个想法。 这想法一出来,我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将它变成现实的冲动。 不如,把梦中少年的故事写出来。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的家人交过“阿鸣”,也叫过“泽鸣”。 想来“泽鸣”应该才是他的正名。 可他姓什么呢? 他的哥哥,他的家人又该叫什么名字? 大嫂好像叫大哥“阿启”。 真是好巧。 我的名字叫王启鸣,正好也有一个启字,一个鸣字。 不如,大哥就叫泽启。 我一边打开以前写的文档,一边回想着自己做过的梦境。 大哥叫侄子的时候,叫过侄子的全名傅鸿玙,那他们家就应该姓傅。 母亲是徐氏,大嫂是尹氏。 最终把大家的名字给确立了下来。 父亲:傅藏锋。 母亲:徐杏可。 哥哥:傅泽启。 大嫂:尹千穗。 少年:傅泽鸣。 侄子:傅鸿玙。 侄女:傅元玥。 根据我对那少年的认知,一点一点写下了关于他的故事。 出生、边境生长、丧父、边境杀敌。 回京中毒、京城养伤、逃离京城、路上九死一生。 杀回京都、封王戍边、娶妻生子。 回京奔丧、驱逐戎狄、卸甲归京。 兄友弟恭、荣养晚年、子孙满堂。 溘然长逝。 写完后,我有点纠结要不要发出去。 鬼使神差地,我上网搜索了一下少年的名字。 本以为,会是一无所获。 或者搜出几个重名,但跟少年毫无关系的内容。 却没想到,搜索完这个名字后,竟然搜出了一本小说。 《寡妇医妃:我靠空间带飞全家》 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名字也太土了! 一看名字就知道,又是个穿越开挂的女主角玛丽苏。 说实话,不管是这个书名,还是简介,都很劝退我。 但最终我还是看了。 因为书评区写了一段长评,是控诉作者刀了男主弟弟的话。 看到弟弟这两个字,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这两个字跟我梦中的那个少年有些关系。 点开阅读之前,我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怕不怕,不就是开挂无脑的玛丽苏吗? 我可以的! 点开第一页,“尹千穗”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让我准备翻页的手停了下来。 这不是梦中少年大嫂的名字吗? 我皱起了眉头,这也太巧了! 心中莫名有些恐慌。 我有些不敢再翻下去,可脑海中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往下看,往下看” 最终,我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开始往下读。 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一口气,读到第八十章:永失吾亲。 “泽鸣!” 纸上的字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化成声音在我的脑海中炸响开来。 怎么会这样! 这本书中,关于傅泽鸣的描写我都梦见过。 还有一些梦境,这本书中没有明确写到,但那些经历放在这本书里面,是绝对不违和的。 可为什么我会反复梦到这本书的内容呢? 不! 我梦见的不是这本书的内容。 我的梦境,从小时候就开始了。 而这本书,根本就没发多久! 或许我的问题应该换一下。 为什么这本书会把我的梦境写出来? 我看着作者昵称陷入了沉思。 口蘑肥鸡? 是个吃货吗? 我开始给作者留言,想方设法地跟她取得联系。 可作者有些高冷,根本不回复我。 但我并没有放弃,找各种渠道,用各种方式,不断努力着。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了她。 我谎称是她的忠实书粉,和她在网上聊了许久。 慢慢地,我和她成了好朋友。 也不知为何,言语间,她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们除了讨论书中的剧情之外,她也会跟我诉苦。 她的新书没过。 她最近事情太多,都快忙不过来了。 后来,我终于找了个机会,把她约了出来。 看着不远处,身着汉服的女子。 我总觉得这身型有些熟悉。 站到她身后,轻轻拍肩。 她转过身来,看见我的面容,脸色大变。 “王启鸣!” 我看清她的容貌,脸色也变了。 “怎么是你!” “我说傅泽鸣为什么会死,这就是你的报复,对吗?”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 “怎么了? 一个合格的前女友,不就是应该把前男友当成死人吗? 法律不允许,我还不能在小说里写写了?”